------------ 第一章小泽太太,你也不想…… 秋天的风,温润而亲和,宛若一位谦谦君子。 微风轻拂,落日余晖洒满大地,枫树火红似血,吹落的枫叶飘荡而落,铺就一条金红色的黄昏之路。 静谧的街道,让人忍不住为之沉沦。 然而,一道并不清晰却格外突兀的声音游荡过整个街道。 “小泽太太,你也不想你的丈夫失去工作吧?” …… 木制小屋,帘幕遮蔽的一处私人空间,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端坐于榻榻米。 “诶?” 小泽晴子目光微微露出一丝疑惑,犹豫的望向她尤为敬重的社长大人,仿若是在问……我这是听错了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都那么温和儒雅的社长大人怎么会这样呢? 会社里面的人不都是称赞社长大人有华夏人的君子风范吗? “社长,可以拜托您再说一次吗?这次是晴子分心了,没有听清。” 小泽晴子白嫩的小手轻轻放在大腿前,微微躬身行礼,心怀侥幸,希望自己是耳朵出了问题。 “晴子,你…也一定不希望太郎失去如今这般优越的工作吧?” 楚鸿目光微微一眯,呼吸越发沉重,望着小泽晴子逃避的模样,沉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样的语气吗? 这样的目光吗? 小泽晴子悄悄和对面男子注视一眼,旋即飞速低下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 怎么办? 丈夫啊,你为什么今天会加班呢? 小泽晴子仅仅着淡蓝色和服,和服样式除去一些百合花外,并无过多装饰,素雅简单的着装丝毫遮掩不住小泽晴子那傲人的曲线,润泽红唇若膏,少许露出的白嫩肌肤更是将她衬托得美妙。 此时此刻,小泽晴子那意欲闪躲的目光,咳咳.......让人兴奋。 “社长,您肚子饿不饿,我去给您制作一些饭菜吧?” 小泽晴子此刻内心极度慌张,却是想要逃避。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待楚鸿阻止,当即起身踏着小碎步朝着门帘的位置走去。 当门帘被拉开一尺左右距离的时候,可以望见街道枫叶飘落的小泽晴子内心微微一松,那是逃出牢笼的象征。 “太郎他……似乎是准备竞争更高级的职位吧?晴子,你愿不愿意帮你的丈夫竞争成功?” 楚鸿轻轻端起小泽晴子亲自浸泡的香茶,抿了一口,神色淡然。 小泽晴子踩着木屐的小脚停滞,约莫数个呼吸后,脚步收回。 “您……太郎他……” 小泽晴子目光微微泛红,她早已不是那不知世事小孩,自然也知道太郎如今的工作究竟是何等的不错。 看这位社长的语气,自己今日若是不……太郎怕是将失去工作。 可是……可是,怎么可以呢? 晴子,是不会背叛太郎的不是吗? 可是……太郎如果失去工作,那以后家庭应该怎么办呢? 小泽晴子目光犹豫至极,隐隐间泪水泛出,委屈至极的神情更是让人怜惜不已。 楚鸿静静品茶漱口,第三次说出相同的话语,一副吃定了小泽晴子的模样。 片刻,伊人泪水若雨,小泽晴子眼眶红彤彤的泣声道:“社长,我……我不想太郎失去工作。 ........ 小泽晴子秀发散乱,拢起撕的早已破散的和服轻轻哭泣,一看就是受到了欺负。 榻榻米上,楚鸿衣冠楚楚的品着香茗,儒雅气质根本掩盖不住,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那么,这一次便感谢晴子的盛情款待了啊!” 楚鸿双手微微合十,躬身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进餐礼仪。 小泽晴子羞得无地自容,低头不语。 楚鸿上前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大步而出。 “不必相送!” 小泽晴子微微叹了口气,一切都回不去了啊! ........ “咔!” “咔” “相当完美,导演,您的演技简直了啊!” 副导演上前赞叹的望向楚鸿,情绪价值拉满。 “哈哈,这可是我第一次拍电影,真有那么好?” 楚鸿有些怀疑,他可是导演,演技能这么好? “当然好啊!无论是剧情,语言,神态,演技,样样拉满,不愧是科班出身的大导演啊!” “哈哈!所谓入乡随俗嘛!要我说,导演这个职业还是要充分融入下沉市场,要为网民服务,做好网民喜欢的影视。” 楚鸿得意一笑,这次到樱花来拍电影,他可是找准了市场的。 “小泽老师的表演怎么样?” “小泽老师怎么样,导演你不是最清楚嘛?” “咳咳.......老师相当专业哈!” “剪片!” “兄弟们加个班,早点把片子剪出来哈!” “一定要让网民切实的享受到科技的进步!” …… 楚鸿缓步走出拍摄基地,斑白的帆布鞋有点轻飘飘的。 一个字,润! 刚走了没几步,楚鸿就发现这街道里似乎有点不对劲。 此刻,心静若水堪比古之圣贤的他,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静! 实在是太静了! 天色尚未完全黑暗,这条街道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咦?那是……什么?” “光……?” 这光芒实在太过奇特,无法以言语描述,深深的吸引着楚鸿。 渐渐的,楚鸿越来越靠近这丝光芒。 终于,他来到了光芒所在的位置,那是……一本书! 书籍封面很新,莹莹光辉包裹,无光自发,一看就很是不凡。 楚鸿将书拾起,却见这书上并无文字,而是以图画的姿态呈现一切。 楚鸿习惯性的翻了翻书页,却发现这本书明明仅是三寸厚,但仿佛永远也翻不完。 当楚鸿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这本书总是会再多出一页。 不过,除去第一页的外,其他书页都看不清,光芒也明显弱上不少。 楚鸿微微眯了眯眼睛,翻到第一页。 “第一……第一层次世界?” 楚鸿深吸一口气,摸了摸第一页的插画,画面瞬间混沌,化为一个古色古香的场景,熠熠生辉的文字随之而生——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一瞬间,微弱光芒亮到极致,宛若光之圣国,楚鸿被光芒无量包裹,化作光芒。 当光芒消散,楚鸿也消失不见。 枫树散落,街道寂静无声。 这里,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光亮的书,哪怕是微弱的光亮。 …… ------------ 第二章卧冰求鲤3.0 天圣二年,腊月十三,寒冬。 扬州往东十里的河流早已被冻结起三尺厚的冰面,坚固宛若铁石。 寒风瑟瑟,冰雪刮骨。 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照耀大地,却也并不能消除寒冷。 然而,在这寒冷的冰河旁,此时居然有不少人围聚。 众人相互交谈,一个个神情愤慨,目光汇聚在冰面上的一个青衣少年身上。 在那三尺冰面上,一个看上去眉清目秀,体态正直,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挥舞着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敲击冰面。 那少年名为楚鸿,字子凤,乃是当今扬州知州嫡长子,在这扬州年轻一代也属于最为尊贵的那一批人。 “天不遂人愿啊!为何偏偏是今年啊?” 冻河边上,一个长相圆润的小胖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望向飘舞的雪花叹气。 “是啊!这几天格外的冷,风雪也远比前几天更加繁杂,怎不是天不遂人愿?” 在那圆润小胖子侧方,一个年纪稍小的小孩赞同的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担忧:“大哥哥如此这般凿冰持续已经三日,冷热交际之下,怕不是会染病啊!” “哼!楚溯,不是我乱嚼舌根,只是你们家那正头大娘子许氏当真是无理取闹,寒冬偏要吃鲜鱼。这鱼,难道就非吃不可?” 小胖子乃是当今扬州同知之子张周,也是楚鸿的好友,年纪稍小的小孩则是楚鸿同父异母的弟弟。 言罢,小胖子折扇轻轻一甩,冷哼一声,神色间尽是不满。 半个月前,扬州城内流传出了一个事情,知州大人的续弦妻子许氏重病,在病榻上修养之际说想吃鲜鱼,数日持续念叨不停。 知州大人的嫡长子楚鸿向来孝顺,自是百般想办法。 但这冬日又哪里来的鲜鱼呢? 楚鸿仁孝,只得以往年的腊鱼熬汤,希望圆了继母许氏的心愿。 按理说楚鸿有这般孝心,任何继母都得感激涕零、视如己出,怎料那许氏将那腊鱼汤推翻在地,言辞激烈的说要喝鲜鱼汤,不喝腊鱼汤。 寒冬腊月,无处购鱼,楚鸿性子又软,心性孝顺的他便亲自来到这冰冻三尺的河里凿冰求鱼,如此反复凿冰,已经三日有余。 “据说那许氏对子凤并不优厚,子凤孝心一片,她也并不感激。” “这个啊?子凤明明是家中嫡长子,但据说知州大人偏心小儿子,大郎在家中待遇并不好。” “毕竟是继母续弦,当初没有诞下子嗣的时候也是和善仁慈,诞下子嗣之后却是……” “要说子凤也是够仁厚孝顺,被苛待至此,还在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出来给她弄鱼吃,要是我的话,高低得……” 楚鸿向来与人为善,宽厚仁和,读书也是独一档的厉害,在扬州城名声不小,不少围观的人都在为他打抱不平。 众人相互观望谈论,一个才来没多久的富家少年实在是看不下去,准备上前帮忙。 “子凤多好啊,为人仁厚,乐善好施,解答学问疑惑更是毫不犹豫,咱们就这样看着,不好吧?” 楚溯一直观望人们的行为举止,早就有所准备,连忙上前拉住那人,阻止道:“我大哥说捕捉鲜鱼煲汤是他的一番心意,心诚煲出的汤方才鲜美,不需要人帮忙凿冰。既然是我大哥的心意,那最好还是莫要上前为好。” 楚溯说话并未轻声,相当一部分新来的官宦子弟都听见。 众人颇为感慨,知州嫡长子,这样的事情却亲力亲为,当真是孝顺啊! 众人望向冰面上青衣少年的目光更加钦佩,也越发为楚鸿感到不值。 不过,孝顺这种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总不能说人家不应该孝顺吧? 人们既是不再谈及帮忙之事,小孩楚溯当即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大哥特意叮嘱的事情,不得出错。 张周微微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曾有晋人名为王祥,其母也是想要吃鲜鱼,王祥不顾寒冷以身化冰,求得鲤鱼以慰继母。 王祥年少卧冰求鲤,可谓至孝,官至太尉而造福万民。如今子凤凿冰求鲤,比之古先贤亦是不差,有古君子之风范。当真是无愧于【江南凤雏】的雅称啊!” 大多数围观的人都读过“卧冰求鲤”的故事,皆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些没有读过这个故事的人自然也是跟着点头,附庸风雅。 不过,附庸风雅归附庸风雅。 若说这扬州谁人最有古君子风范,那楚鸿必然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答案。 【江南凤雏】的名号最初来源于何处已然无可考究,但扬州的读书人尽皆是认可的。 …… 三尺厚的冰面上,楚鸿挥舞着锄头敲击厚实的冰面,大口大口的喘气,冰冷的空气吸进燥热的体内,气管有些疼,喉咙处更是微微发甜,上气不接下气,十分难受。 前两天的天气都不太好,楚鸿清楚再怎么凿冰,一个人也很难凿穿冰面,因此他一直都只是做做样子,没有像今天这样长时间的卖力凿冰。 直到今天有放晴的迹象,他连忙趁着早晨没人跑来撒细盐,以盐化冰,这凿起来方才轻松不少。 如今,三尺冰面已然凿了一半多,再加把力估计就快了。 楚鸿喘息之际,悄然间右瞥,早已疲惫的身躯再次有了动力。 三日宣传之下,许氏想要吃鲜鱼的事情在扬州城都传遍了,那些官宦子弟、举子秀才、附庸风雅之士平时都相当闲,今日前来观望的人可是相当的多。 稍微歇了一口气,楚鸿举起锄头继续凿冰,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既然人到的差不多,那自然应当好好表现。 这事干好了,又有真才实学,前程就不成问题! 不过,真特么难凿啊! 楚鸿皱了皱眉头,深层冰面没有被高浓度盐水浸透,凿起来一点也不轻松。 那要不........再撒点? 撒都撒了,不差这一把两把的。 他当即悄悄瞥了瞥众人,背对众人,卡好视野,撒下两把盐。 冰面遇盐,凿起来又轻松不少。 效果不赖! 凿吧! …… ------------ 第三章卧冰求鲤3.0 凿冰,凿的是冰吗? 不,凿的是声望,是前程! 今日每凿一下,都是让未来的路更加轻松。 楚鸿动力十足,提起锄头重重凿下…… 相比于动力十足的凿冰楚鸿,观看的众人聊天则是聊得更加火热。 子孝而母不慈,谈起来确实吸引众人目光。 …… 午时没多久,楚鸿狠狠凿过冰层,冰水冲天而起。 “诶诶诶?出鱼啦!” “快看,出鱼啦!” “嘶……真的有活鱼?” 一道惊讶嘈杂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一群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楚鸿那边,极为专注。 一条条白花花的鱼仿若见到天堂一般争先恐后的往外翻滚,不一会儿便有十数条鱼儿落在冰面上。 楚鸿双手被冻得通红,看上去却满是欣喜,泪水激动的流:“母亲……母亲终于有鱼吃了啊!” 片刻后,他似乎想起什么,恭敬下拜,:“扬州楚鸿,母病重,欲食鲜鱼,此番却是多谢河灵赐鱼。他日,待母亲病愈,必上香祭拜河灵此番恩情。” 楚鸿虔诚而真挚的下拜,让观望的人为之唏嘘,多好的人啊! “不暮,来拾鱼。” 楚鸿坚毅的脸上透露一丝喜色,召唤书童帮忙拾鱼。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由得为之感慨,确实是孝顺至极,古先贤风范啊! 拾鱼间,楚鸿一个隐晦瞥了一眼到来的人数,大为满意。 这人数来的着实不少,来人的质量也是相当的高啊! 辛辛苦苦养望十余年,如今也是时候起用了啊! “公子,公子!” 楚鸿和仆人正欣喜拾鱼,远方一仆从却是大呼着跑过来。 看着大口呼气的仆从,楚鸿温和而又欣喜,也有丝丝自豪,“怎么,是母亲想要吃鲜鱼了吗?你回去禀告母亲,幸得河神庇佑,鲜鱼已然捉到,待会儿便让母亲吃到鲜鱼。” “不,不是.......” 那仆从见周遭的人不少,神色间满是犹豫,似乎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 “这周遭都是我在扬州的好友,你也不必顾忌什么,母亲病重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公子,主母.......主母她说她就是养病期间有些无聊,想要拿您找找乐子,鲜鱼既然捕到,上天有好生之德,便放.......放了吧!” 那仆从声音越来越弱,偏偏又有一种清晰的穿透力,一众人等听得一清二楚。 “什......什么?” 楚鸿如遭雷击,双手微微颤抖,眸光泪水莹莹,一时间似乎有些懵逼,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神色似是委屈,似是难过,又有些悲凉。 “哗!” 人群轰然躁动。 “好啊!” “好一个无知蠢妇!” 小胖子张周顿时大怒,别人忌惮许氏的身份,他可不怕,谁还不是扬州大族出身啊?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嘛! 在场的众人也没想到一个继母居然敢拿嫡长子的孝心寻乐,一个个哗然讨论。 许氏名声本来就不太好,他们早就觉得许氏不是一个良善的继母,可楚鸿凿冰求鲤这事说到底也是子嗣的孝心,谁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说些什么。 如今,谁能想到那许氏竟然敢干这样的事情? “不,不不!我母亲不会这样戏耍我的,她不会这样戏耍我的啊!” 楚鸿泪流满面,言语间满是委屈和不相信,又有些心如死灰,像极了受到天大委屈的小媳妇。 人人都可看见,楚鸿那股书生意气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助凄惨。 “唉,寒冬腊月,偏偏想要吃鲜鱼,怎不是折腾大郎的一番孝心?” “这,不好说,也不敢说啊!”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心啊!” “这这这……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许氏这些年传出不少苛待嫡长子的小道消息,此事一出,众人的讨论的声音越来越高,引起轩然大波。 ....... 寒冬之际,凌风仿若刀剑一般刮人肌肤。 痛,实在是太痛了! 楚鸿静静瘫坐在冰面上,仿佛不能感受到冰面的冰冷一般,神色木然如石,这是悲痛到极致的表现。 河边,人人皆为之道不公,人人皆为之愤慨。 “子凤,起来,我带你去讨回一个公道,请知州大人做主,休了那毒妇。要是知州大人硬要留她,我就让我父亲告到布政使和学政那里去。我就不信,咱们还讨不得一个公道!” 小胖子张周带着亲信仆从上前,微胖的身体爆发不凡的力量,扶着楚鸿的手臂将他拉起来。 楚鸿看上去木然如石,实则隐晦瞥了一眼远处的情况,知晓众人的愤慨之心已经引发,心底忍不住有些激动,强忍着心里的动荡。 万事俱备,东风也有了,火也有了,就差点火! 楚鸿一脸悲怆绝望的摇了摇头,轻轻摊开张周扶着的手,呆滞的走向装满鲜鱼的袋子。 他定定的望着鱼袋,泪水无声留下,双手微微的颤抖让人看出他那并不平静的内心。 小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静静的等待好友缓和一下。 约莫一刻钟,楚鸿慢慢的拖着袋子,在小胖子从搀扶下小步向众人走去,在离众人大概十来米距离的时候,微微躬身行礼:“鸿母病重,鸿此番不过是以鲜鱼慰母,怎能劳烦诸位兴师动众?此番既得鲜鱼,母亲的病算是有救了,天如此之冷,还请诸位回去吧!” 说完,楚鸿扛起袋子前走去,一副无精打采的打道回府的样子。 先前挖冰一两个时辰都神采奕奕,此刻却无精打采,如何不让人唏嘘? “子凤,你怎能就此回去,你又让我怎能就此回去啊?” “子凤,许氏那毒妇是假装病重,以你的孝心来寻乐啊! “子凤,我不信你看不出你那继母心胸狭窄、无才无德的本质,你难不成指望她回心转意吗?” “醒醒吧!子凤,作为你的好友,我一定得替你主持公道!” 小胖子有些激动愤慨,大步上前,满是两肋插刀的义气。 “张周,我母亲........她的事情你不要多管,我会亲自去问问她的。” 楚鸿目光微微泛红,又擦了擦疑似泪水的事物,“故作”坚强。 又是一阵哗然,不少人也满是愤慨,有主持公道之心。 子嗣知晓继母恶毒,想要以孝心挽回继母,但继母心胸狭窄,以孝心取乐........ 这.......简直了啊! 这时,人群中两个农夫相视一眼。 “一同去吧!去看看!” “大郎仁厚,不能让他遭受蒙骗,一同去看看吧!” 在两个农夫的起头下,众人愤慨的情绪被调动发泄。 “一道,一道!” “那许氏当真是有辱斯文啊!一同前往吧!” “言之有理,的确有辱斯文,一同前往!” “孝子之心怎能被埋没,一同去替大郎讨个公道!” 于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楚鸿拖着鱼前往知州府邸。 …… ------------ 第四章不忍直视二十四孝! 知州府 一到府门口,楚鸿便看到父亲楚瑜站在门口静静等候。 楚瑜微微抚了抚胡须,举手投足尽是威严,不愧于一地主官的风范。 “父亲!” 楚鸿轻轻放下鲜鱼,仿若是害怕鲜鱼受到伤害,微微躬身朝着楚瑜行礼。 楚溯、张周也是相继行礼。 “父亲大人!” “伯父!” 一同来主持公道的众人虽是愤慨,却也老实行礼,知州作为一地绝对的一把手,楚瑜又是扬州本地派的代表,一手遮天那真不是吹牛的。 “你继母想要喝鲜鱼汤,但冬季哪里有鲜鱼? 你这几天去凿冰求鱼,为父也以为你是在说大话,念你孝心一片,便任由你折腾。但为父没想到你孝心至此,真的去求得鲜鱼。” 楚瑜看着活蹦乱跳的鲜鱼,威严的神色间满是惊讶,又有些感动楚鸿的至纯至孝。 楚瑜威严面色动容起来,嘴唇微微颤动。 “那么冷的天,却汗滴若雨,气喘吁吁。你如此这般,要是偶感风寒,却让为父如何面对你那不幸去世的生母啊?” “父亲.......” 楚鸿看向楚瑜的目光微微有些惊讶,而后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苦衷,却又不愿意说出。 众人似乎看出了楚鸿的苦衷,当即替他说话。 “大郎的的确确是个仁善孝顺的人,万不能让他被辜负啊!” “大郎至孝至纯,古先贤风范,君子之人啊!” “大郎天未曾亮便开始凿冰,天色黑下方才歇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惜子孝而母不慈啊!” “大郎是个好人啊!” 等众人说得差不多,小胖子挥手微微往下压,他在扬州年轻一代的威望仅次于楚鸿,“伯父,子凤仁孝,效仿古先贤凿冰求鱼,我为子凤好友却是不忍其遭人戏耍。 那毒妇许氏在府里烤着火休息,子凤寒冬三日凿冰,孝顺至极,怎料得鱼之时,那许氏派人说单纯是为了戏耍子凤,让子凤将好不容易得到的鱼儿放生。这许氏拿子凤的孝心寻乐不成,实在不是仁善之母啊!” 众人也是连连点头赞成,大家都知道那许氏善妒,对嫡长子苛待,嫡长子楚鸿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楚瑜一怔,他方才是作为一个父亲下意识的关怀嫡长子,但并未深究缘由。 一直以来,楚瑜听到的似乎都是家庭和睦,母慈子孝,他仿若从未想到过当家大娘子目无容人之量的事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向忙于公务,却是未曾........” 涉及自己的子嗣,楚瑜很是在意,当即关怀望了望楚鸿,又下意识的看向围观众人。 其后,众人相继将自己知道的楚鸿遭受苛待的事情说出,一个个都说的头头是道。 众人说的话很多,楚瑜似乎是第一次知道嫡长子受到苛待的事情,看上去很是触动,他忍不住走下台阶,拉着楚鸿冻得通红甚至有些皲裂的双手,近距离望着楚鸿那滴落的汗水,眼眶慢慢通红湿润。 “鸿儿,你十多岁便中举,人人都称赞古君子风范。 这双皲裂的手,本应当是读书习字的手啊!这仁孝的心,本应当是体恤天下百姓的心啊!” “鸿儿……是为父的错,这都是为父的错啊!为父忙于公务,一直勤勤恳恳为仕,却是未曾过多关注后宅之事,竟没有注意到……这都是为父的错啊!” “为父,竟是听信了那蠢妇的话,认为她待你宛若亲子,这都是为父的错啊!今日为父便将那毒妇休了,以慰籍你我父子隔阂!” 说着,楚瑜威严的脸上流下泪水,看上去满是遗憾和懊悔。 人群里一阵轰动,休妻吗? 楚鸿也一副很是感动的模样,却泪流满面的摇了摇头,“孩儿便是因为生母离世而遭受继母苛待。 若是休妻,三弟怕会步我后尘,届时受到苛待的又要多一个三弟!古时【芦衣顺母】的故事,不也是这个道理吗?这一次,您便饶恕了继母吧!” “子凤,这毒妇如此,怎可饶恕啊?” 张周连忙劝阻,他有些不解,要是就此休妻,不就脱离苦海了吗? 楚瑜也有劝阻的意思,看样子必定是要休妻。 楚鸿不认可的摇了摇头,看了张周一眼,又看向楚瑜,“父亲,饶了母亲吧!我相信母亲能看到我的孝心,自此与我安宁相处,待我如亲子的。” “哎呀!你这......” 张周叹气扶额,要是那毒妇不归心,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不过,张周倒是没有再劝阻了,【芦衣顺母】实在太深入人心,他心里也相信那毒妇自此会变好,待好友如亲子。 “好好好,为父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张周相信毒妇会变好,楚瑜自然也相信,一众人等就更相信,没人提反对的话。 父子相拥而泣,静静诉说父子之情。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令人感动,即使是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中途围观上来看热闹的人也是相当满意。 父子和睦啊! 以父子重归于好终结,楚鸿和楚瑜又让仆从将捕捉到的鲜鱼宰杀分给众人,人人皆是称赞道好。 等众人三三两两的相伴离去,楚鸿和楚瑜一同将府门关上,父子和睦至极。 关上府门,楚鸿望着离去的众人,眸光闪过一丝狡黠,瞬息间又隐藏极深。 今日一过,卧冰求鲤的事情肯定传开,不枉辛苦谋划一番啊! “鸿儿,此番凿冰求鱼,君子风范,计划进行得相当完美。” 一关上门,楚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真没想到这名望还能这么刷。 “多有仰赖父亲的演技!” 没错,这是演的。 名望,一直都是无声的支柱,于仕途一道助力极强。 因此,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望,楚鸿一年前向楚瑜提出了自己思考修改之后的【卧冰求鲤3.0】行动方案。 那是【卧冰求鲤】和【芦衣顺母】的结合版本。 大周朝并不以孝治国,但这并不妨碍【孝】的地位。 国本不为【孝】,但【孝】的地位依旧是独一档的存在。 想要刷名望,自然得从【孝】上考虑。 而谈及【孝】,那最过于经典的莫过于二十四孝。 不过,在流传的二十四孝里,大部分其实都是汉朝和晋朝时期的故事,大汉和晋时期以孝治国,刷名望的事情自然不少,经历时间的冲刷经久不衰,成为经典。 也因此,楚鸿不得不面对一个极为难受的事情,时间线不对。 二十四孝都已经让人演过.......咳咳,孝过了。 要么原创,要么踩在先贤的肩膀上再进一步。 经过深思熟虑,楚鸿还是决定用二十四孝的故事。 二十四孝大部分无疑是有毁三观,但流传千古,也意味着经典。 经典,近乎人尽皆知,也意味着可以掀起轩然大波。 经典,自带人气! 如果单独弄一个故事,大概率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 于是,效仿【卧冰求鲤】的【凿冰求鲤】横空出世。 至于堂堂扬州楚氏嫡长子搞凿冰求鲤会不会有些作秀? 嗯.......原版的王祥可是琅琊王氏的人,那才更夸张好吧! 琅琊王氏都吃不起鲜鱼,我江南楚氏难道就吃得起吗? 咳....... 古先贤风范,君子之为!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在精心策划之下,又找了几个签了死契的下人配合,这场大戏终演出。 不出楚鸿所料,有了自己人的围观,那些喜欢看热闹的自来水也围观起来,又有自己的名声作为铺垫,前来观看的人就没有少过。 至于张周,楚鸿实在是太清楚他的性格了....... 张周,我的好兄弟,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相信我,真的! ------------ 第五章什么是地头蛇啊?这就是! 大门一关,父子俩一边散步,一边谈及正事。 楚瑜双手背负,严肃的神情里蕴含丝丝欣喜:“这事既然完美演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心的传播你的名声了,要是能彻响天下,那便不枉费此番辛苦。 楚氏为扬州四大家族之一,这番佳话又有不少官宦子弟、名流人士亲眼望见,扬州一地必然满是你的声名。” 楚鸿赞成的点了点头,别的不说,在扬州这地界,楚家还是能说话算话的。 扬州历任的官员不少,也有不少是与楚氏一族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 即便如此,楚氏一族想干的事那是干一件成一件,楚氏一族不想干的事,那些官员就别想干成。 即使是在地头蛇里,楚氏一族都是盘踞最稳当的那一类! 楚瑜抚了抚胡须,“你那二叔是天下名流,他虽然算不上天下大儒,但在江南一带也是名声斐然,与大儒也没什么差别。 有他为你正名,【江南凤雏】的名声必然彻响江南大地,这事也必然成为佳话。” 楚氏一族一共三脉,长房和二房都是读书成器的,两房的家主也都是进士出身,三房家主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苦苦混了个秀才都直说吃不了读书的苦。 这么多年发展以来,三房也各有各的姿色。 楚瑜为大哥,一直以来成熟稳重,为官也是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前些年,楚瑜遇到了一位被贬扬州知州的韩姓贵人,如今这位贵人官拜内阁大学士之位,楚瑜的仕途也越来越顺,如今已然是从五品的扬州知州,声名赫赫。 二房那边早年也是从政的,年轻气盛犯了事被贬为小吏,那位觉得有了被贬的经历仕途怕是顺不了,当即入了天下四大书院之一的雎阳书院当教书先生。 这么多年过去,二房那位的学生也有十多位考上进士,二房家主也慢慢发展成为天下名流,相比于那些大儒也差不了太多。 三房读不出书,但有点经商的天赋,经营也算是有点声色。 三脉一体同心,如今的楚家俨然是有那么点兴旺的势头。 嗯.......差一个大官,很大的官! 什么是地头蛇啊?这就是! 要是再多一扛鼎高官,且代代有高官,家风严谨,那便是世代簪缨,清贵人家。 或者说,一个更熟悉的词,世家大族! 这不,看到楚鸿有读书天赋,三脉不止一次的商讨怎么搞声望。 如今楚鸿的声望不说江南一带人尽皆知,却也算得上江南读书人耳朵里的熟人。 江南凤雏! 嗯.......凤雏就凤雏吧,至少这个词在大周朝是个好词。 “那泉州州同知盛纮、常州知州都是为父同年进士,这两位想必也是愿意卖为父一个面子,结个善缘。你舅舅赵宗全在禹州也大有权势,禹州等地也必然传播你的善名。” 楚瑜耐心的分析起来,今日的这场表演虽然是楚鸿提出的,但楚瑜等人也着实没少花费心思,名声传播的方式详细至极。 楚鸿目光一凝,舅舅赵宗全! 如果没记错,如今当是真龙潜邸啊! “此外,为父曾为内阁大学士韩章韩尚书的故吏,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也夸赞你机灵,待为父便修书一封慰问,顺便提及一番此事。” “等书信抵达汴京,你二爷爷也会趁机拜访韩阁老谈及你的贤良,你必然可以在韩阁老心里留下那么一点印象。” “你日后靠着这些声望,科考必然容易不少,真到了名列前茅那一步,韩阁老想必也愿意推你一把。你进士及第后顺道靠上韩阁老这棵参天大树,前程必是一片坦途......” 楚家上上代最能活的是二房的,也就是楚鸿的二爷爷,那是一个底线灵活的大喷子,如今在汴京任从四品的左谏议大夫,这位也是扬州四大家族里官位最高的,要是不犯什么大错,应当是能安稳落地,正四品荣休。 相比于二爷爷,楚鸿更多瞩目的是韩章。 若没记错,这位未来近十年都是宰辅阁臣,在政坛上相当长久。 不过,从自己这老父亲居然也和韩章有故吏关系来看,人家能干长久也不是没有道理,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当真不是夸张说法。 “父亲言之有理!” 楚鸿也不多说什么,静静的听老父亲诉说。 “嗯。一般来说,声名大的人但凡过了会试,那在殿试上就相当占据优势,排名往往也会拔高不少,这也是朝堂一贯的做法。 鸿儿,以你的才学,此番又有名望支撑,二甲前列是大有希望! 有着为父打下的底子,你说不得可以在为父的位置上再进一步,家族兴旺,就在你这一代。” 楚瑜神色间满是欣慰,隐隐间则是夹杂丝丝期盼,他这个儿子读书可比当年的自己厉害得多。 楚鸿稳重的“嗯”了一声,他知道楚瑜这是往低了说,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嗯,上个二甲前列都是没怎么给压力! 楚氏一族这般又是大儒传名,又是御史拜访阁老的做法,其实主要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推一个一甲出来。 要是能推个一甲出来,那靠着扬州四大家族的底蕴,未必不能走出来一个六部尚书级的人物。 走出过六部尚书,以楚家如今的声望,完完全全可以自称一声世代簪缨,清流门户。 一旦走上那一步,基本上就不太可能掉下来了,如此便是真正的兴旺家族,意义完全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说是“推”? 理论上科举自然是公正公平,但那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一般的三甲进士都可能有不小的水分,更遑论一甲这样向来特殊的东西。 一甲,没有势力的博弈,根本上不去! 一甲意味着未来一个朝堂高官的位置,那些拉帮结派的官员不可能不争。 当然,博弈归博弈,硬实力其实也重要。 每一个势力参加科考的人都着实不少,人人都有背景,返璞归真的又变成了比硬实力。 “父亲放心,鸿儿一定潜心进学,进士及第,兴旺家族!” 楚瑜抚着胡须,威严的面色罕见的笑了笑,他很是看重自己的嫡长子。 在楚瑜眼中,其他孩子加起来的重要性都远远不如这个读书厉害的嫡长子。 优秀的嫡长子,是家族唯一的继承者! 楚鸿稳重的点了点头,楚家是相当纯正的地头蛇! 文官没有武将的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但如果文官地头蛇,那其实不比世袭罔替差。 甚至,更好! 毕竟,世袭罔替在汴京,天子脚下,很难像地头蛇一样当土皇帝。 俺也是颇有家资啊! …… ------------ 第六章主君,我不想吃鲜鱼! “呜~呜~呜~” 一处相对凭僻静的内堂,呜咽声不高不低,是有人在哭泣。 楚瑜和楚鸿恰好走到这周围,哭泣之声无疑极为明显。 是许氏,她在低声哭泣。 楚瑜都不用多想便知晓是因为什么,当即带着楚鸿大步踏入内堂。 “哼!鸿而儿仁孝之名不日将传遍江南大地,你做如此姿态是给谁看,不觉得晦气吗?” 楚瑜神色间很是不满,自己和鸿儿谋划这么久,如今完美收官,一个妇人哭哭啼啼不免觉得有些晦气。 “主君,我不想吃鲜鱼!” 许氏泪水如雨,满是委屈,隐晦望向楚鸿的目光充满怨恨。 “不想吃又如何?” 楚瑜混迹官场多年,许氏这表情管理根本瞒不住他,当即有些不耐烦:“这都是为了家族兴旺,你既然嫁过来,做出些许牺牲又如何?” “大郎卧冰求鲤,夫君与大郎父子重归于好,成就一段佳话。可.......可我一介妇人,如今背上善妒和苛待嫡长子的恶名,日后怕是千夫所指。好好的卧冰求鲤,这,怎么又成了我让大郎放生鱼儿,戏耍他的孝心,这却叫我如何面对外人?” 许氏怨恨之色极为明显,又惊又怒。 楚鸿微微瞥了一眼许氏,没有说话。 “哼!李小娘当年落水那个孩子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算旧账,你苛待鸿儿也是事实,你也从来不与鸿儿和睦相处,以往也曾辜负过他的孝心,你又委屈什么? 若是鸿儿可以名动天下,顺道靠上韩尚书这参天大树,他老人家看在故吏之情的份上在鸿儿仕途道路上稍加提拔一番,以鸿儿的才学,未来家族兴旺指日可待。这岂不是累世的富贵?” 楚瑜很是生气,嫡长子未来的官位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地位,为此牺牲一下恶毒继母的名声有问题吗? 许氏很是委屈,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当即怨恨的望着楚鸿。 楚瑜冷哼一声,大步朝外离去。 楚鸿面无表情,这几年许氏是真的苛待自己,但他日子过得也真心不差。 说到底,一个家里真正做主是家主。 继母苛待嫡长子,不代表嫡长子过的差。 楚鸿微微笑了笑,儒雅温和的建议道:“母亲怨恨之色太过浓郁,稍加掩饰一番吧!” “哼!纯孝子嗣,古君子风范,【江南凤雏】?伪君子而已,呸!” 许氏也不顾泪水,不屑的吐着口水。 轻轻擦了擦肩上的唾沫,楚鸿摇了摇头,“母亲,不管是不是伪君子,总归是和君子沾着边不是吗?” “哼!你去凿冰求鲤,那通报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放鱼的小厮是你的人,你又装作一副委屈悲痛的样子,在扬州刷满了名声。 我什么也没做,病痛也是假的,通报的小厮是你派去的,父子和睦是你和你父亲的,我倒是成了这个恶人。你这样的人,也配和君子沾边?” 许氏又气又怒,满是不屑。 “母亲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母亲是觉得冤枉了吗?” “母亲,君子论迹不论心,我八岁前与你也算是和睦共处,可三弟出生以后你变了心啊!是你先变的脸,是你先迫害父亲的小妾,是你先在外蛮横霸道,坏我楚氏名声的不是?” “既是如此,那你又委屈什么呢?” 许氏神色冷淡,转过头去,“哼,你就不怕利用扬州名士传扬名声的事情泄露出去吗?” 楚鸿一怔。 “哈哈!” “哈哈哈!” “母亲的意思是打算将这事泄露出去?哈哈哈!” 楚鸿笑了,肆意的笑了。 “哼!” 许氏将头转过去,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说了。 楚鸿笑意猛的淡了下来,又猛的上前抬起许氏那白嫩的下巴。 “畜生,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的继母!” 许氏有些惊恐,她看到了一个不再那么温和的楚鸿。 “哼!” 楚鸿冷哼一声,狠狠的将许氏甩到一旁,转身便朝着屋外离去。 “看好她,不得让她走出这房门半步。” “是!” 几个身强力壮的胖婆子连忙恭敬的行礼,齐刷刷的守在房门口。 “畜生,我可是当家的主母大娘子,你怎么敢囚禁我?” 许氏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惶恐,她可是当家主母大娘子,她的娘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许氏一族,这畜生是怎么敢的? 楚鸿没有答。 在左脚即将踏出屋子的一瞬间,一道似是冷漠,似是温和的声音进屋里:“你要是敢走出这房屋,无论是你,还是你那娘家许氏一族,都不会好过。” “若你我和睦共处,何至于如今这般子孝而母不慈?依我之见,你当是受到了亲近仆从的蛊惑。待会儿你这屋子的仆人都会关到城外的庄子听用,没有亲信仆从,你也不要想着怎么出去。你出不去的!” “至于翠微和秀云,她们是签了死契的下人。” “畜生,你连我的陪嫁丫鬟也处置?你怎么敢的?” 许氏咽了咽口水,她本能的不愿意相信,但....... “翠微?” “翠微........” “秀云?” “秀云........” 许氏连忙呼唤自己的陪嫁丫鬟,那是当初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是亲信的仆从,一直跟在身边也有将近二十年了。 但,没有回应! 许氏越是呼唤心中越是急切,越是惶恐! 即使在得知自己声誉被毁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这般慌张惶恐! 毕竟,有个儿子傍身,只要不被休妻,日子也是照样过。 但亲信仆从没了,日子可就真的会很难过! 慌张! 惶恐! 愤怒! “你难道不怕你父亲的责罚吗?” 许氏满脸惊骇,她忽的有点害怕。 “这是家族耆老们共同的决定,也是父亲提起的,许氏一族那边也打过招呼,他们默许了。” “母亲如今可谓是声名狼藉,哪怕是你的娘家许氏一族也以你为耻,日后还是莫要外出露面了。我虽效仿【芦衣顺母】求情,但并不意味着母亲的名声会变好。” “【芦衣顺母】的结局是母子和睦,继母待继子如视己出。母亲猜猜,你的结局是什么?”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淡,让许氏汗流浃背,脸色瞬间发白。 她也不傻,知道要是结局一模一样,这逆子怕是不会特意说出来。 “是什么?” 许氏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手脚忍不住的发抖,在这个名节重于一切的时代,要是结局不是母子安好,她娘家都得为之蒙羞。 没有回答。 “到底是什么?!” 没有回应,许氏呼唤的声音重起来,以此掩饰内心的惊恐。 还是没有回应,人仿佛已经走远。 “到底是什么啊?” 没有回应! 许氏浑身颤抖,目光微微呆滞,也有些空洞,她隐隐猜测到为什么自己被囚禁了。 “不!不!” “外传的应当是母慈子孝!” “鸿儿,是我错了,外传的应当是母子和睦啊!” “母子和睦!” “不!” 凄厉的嘶吼声让人胆战心惊…… 楚鸿悄然回首望了望许氏的院落,目光微冷,轻轻握在手里的折扇悄然的断裂。 等到这次事情的热度降一降,这许氏也该感染风寒了! ........ ------------ 第七章深蓝,加点! 松竹堂,书香萦绕。 楚鸿轻轻取过砚台,适当倒了些清水,提起墨条静静研磨起来,等到色泽黑润而亮,笔尖均匀沾起墨汁,在砚台上来回辗转几次,墨汁匀称即书【君子】二字。 “君”字挺直如松,“子”起笔平稳,落笔稳重,任是谁看了一不由得称赞好一手馆文体小楷。 楚鸿放下毛笔,看着自己的字很是满意。 他这笔字练了十四年,如今总算是小有所成。 心念一动,一道虚幻的书本便显现在他手中,散发莹莹光辉。 轻轻翻开第一页,光辉覆盖而出的赫然是一个丰饶的古代世界。 古代景象仅是占据了书页大概四分之三的位置,剩下四分之一的位置则是一串文字: 【源书之主】:楚鸿 【世界】: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类型】:架空历史 【目标】:国公/内阁大学士(达成其一即可) 【天赋】:能转车轮/过目不忘/累世成道 【君子藏器于身】:无痕消音手枪(子弹五发) 【源点】:3 【寿命】:14/65 【特性】:归墟(延寿/转生/复活/回返) 【一源点:一世转生寿命;延寿一世寿命的百分之十;供给一次复活;回返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一次。】 【注:每个世界随机刷新“器”用作防身。时间不暂停,源主经历一天,曾经历过的世界自主发展一天。】 楚鸿心念一动,一把特制的无痕消音手枪便出现在手里,这玩意是真理,打出去只有伤口没有子弹。 在没有超凡能力的世界,任你武功如何绝世,也一样抗不过去。 楚鸿可以负责任的说,有这真理在手,他就是天底下最猛的人。 五发子弹,不多不少,让人心安。 楚鸿将散发莹莹光辉的书页盖上,心随念转,其便消散于虚空。 这本书,名为源书,是他来到如今这个世界的缘由,也是他的外挂.......咳.......伙伴! 有点简陋,但人得知足,有就不错了! 按照描述,源点一共四种使用方式,延寿,转生,复活,回返,达成目标以后可以选择寿终正寝或者直接转世。 这没什么好说的,达成目标以后自然得留到寿终正寝。 好不容易达成目标,走上一个世界的巅峰,就不能享受享受? 更遑论时间一比一,在知否这样没有长生的世界,中途跑路未免不好,鬼知道未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来啊? 务实一点! 楚鸿思绪万千,端起一杯茶水漱了漱口。 他其实是不相信仙神鬼怪的,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小时候一把桃木剑纵横乡里坟土间半点事没有。 然后.......他捡了个外挂? 楚鸿无声叹气,他年纪轻轻就心怀梦想,不远千里前往樱花拍小电影,当时可是跟小泽老师签了导两次的合同的啊! 浪费了一次! 好吧,不拍小电影也挺好,也算是娼妓从良了。 这次都穿越了,更没人知道这段黑历史了。 言归正传,知否知否是应绿肥红瘦,这是一个架空历史的世界。 恰好,这个世界他很是熟悉。 这是一个皇帝无子,宗室争位的时代,讲述的是盛家庶女盛明兰奋斗崛起的故事,相当纯正的女频宅斗文,但又隐含时局变化,三句话即可概括精髓: 一:门第观念。 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三:兴衰更替。 这是一个宋明合制的世界,宋代的经济发展、社会状况,文人盛世,明代前期的勋贵情况,内阁制度。 宋朝丢了燕云十六州,大周朝也丢了燕云十六州。 但不同于宋代的偏安一隅,大周朝目前还是有不少能人志士打算收复燕云,文人方面的阻力也没有那么大。 此外,大周朝的周太祖没有杯酒释兵权,周太宗也没有眼高手低的御驾出征一举损伤几十万军队。 没有损伤第一代开国勋爵,这就使得武将勋贵集团没有断代,文臣压得也就没那么狠,武将的日子好过不少。 大周朝勋贵可以世袭罔替,富贵不断,这使得大周武将的地位比大宋武将高出不少。 当然,武将地位稍微高了那么一点,却也仅仅是相比于大宋武将,相比于文臣也依旧低上不少,武见文自动低一级虽然并不是官方的说法,却也是文武共同认可的潜规则。 说到底,立国以后终究是治理天下为主,哪怕是平乱和抵御外敌,本质上也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天下,文臣的地位注定比武将更高。 大周朝向往文人治世,科考极为兴盛推崇,一些落魄武将的子弟读书学文,希冀混个功名有个出路,一些厉害的武将子弟也学文,希冀混一个一般的功名,让文臣不再针对得那么狠,世人称上一句“儒将”。 由于武将世家“荫封”制度的缘故,不少文人也不太看得起勋贵子弟。 荫封,即一个爵位每一代或者每几年有那么一两个官位的推举资格,这可以让勋爵子弟不必上战场搏杀也能当上官。 文人不管怎么说,能当上京官的肯定都是苦读过的进士,勋爵子弟坐享其成,自然是被看不起。 总之,文人没有那么鄙视武将,却也没有多看得起武将。 ........ 文武差别不小,楚鸿选择了文! 一来,目标是达成内阁大学士或者国公之一即可。 如果从文混到内阁大学士那样治政天下的程度,死后一般会加封一个不能世袭的名誉国公,可以达成两个目标。 二来,习武是真得拼命。 楚鸿从来不怕拼命,人生总得拼搏。 但这一世他既没有天生神力,也不是练武奇才,真上战场那真是让人刷经验的小卡拉米。 虽说有真理在手他便是天底下最为勇猛的武将,可五发子弹也不能这么糟蹋…… 难混! 武遇文平白低一头也确实让人难受。 三来,天赋是过目不忘,适合走文官道路,他如今重生的楚家也是从文的地头蛇。 如此这般,自然从文! 死后皇帝披孝,皇后哭坟,皇子扶灵,配享太庙,百官罢朝! 也不错! 现在是幻想时刻...... ------------ 第八章声名远扬楚子凤! 泉州 州同知盛纮望着一封来自扬州的信,细读沉思品味。 【凿冰求鲤】、【芦衣顺母】。 不得了! 盛纮稍微踌躇,到底是同年进士的关系,也算得上是朋友,过段时间自己也将升任扬州通判,要是得不到本地派的支持,要想做些实事怕是有点难。 既然这样,送个顺水人情又如何? “冬荣!” “是,主君!” ........ 禹州 一片空旷的田野里,副团练使赵宗全提着锄头卖力的挖着地,通红的脸庞汗滴哗哗哗的掉落。 在赵宗全心里,土地和粮食是最重要的东西,有了粮食百姓便不会挨饿,也不会骚乱。 吃饱饭,才是天下百姓需要的东西。 天下,自然安宁! “父亲,父亲!” 一人骑骏马从田坎间飞奔,远远呼唤,目光坚定,眉宇间英气勃发,一看就是有远大志向的人。 “策英,何事如此急切?” 赵宗全擦了擦汗水,看着稍显高兴的长子赵策英笑了笑。 赵策英大步下马,递过一封书信,笑道:“姑父派人不远千里送来书信,鸿表弟竟是中了举,不到十五岁的举人,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是罕见的贤才啊!” “哦?” 赵宗全兴致勃勃的提过一旁的水桶,伸手快速掀起一点水洗了洗手,又将湿润的双手在衣服上来回抹了抹方才接过信。 仔细看了看,喜色掩饰不住的连连点头。 “鸿儿,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啊!待他进士及第,成家立业,为父也不负你姑姑临终所托啊!” “父亲所言甚是,鸿表弟是个能读出书的,他日进士及第,无论是京中为官还是下放到地方施政治民,都有不错的前程。” 相比于成熟稳重的赵宗全,赵策英更多的是少年英才的风发意气,灵动坚定的目光彰显这是一个心中有从成算,有远大理想的人。 赵宗全看着颇有野心的长子,怀念的笑了笑,当年的他也是这样的啊! 太祖血脉,天子真血,谁人心里没有些许幻想呢? 可惜,继当年太宗皇帝烛光斧影之后,皇帝的位置便流落到太宗一脉,太祖血脉反而显得尴尬。 太祖血脉,越是有能力越是遭人忌惮。 可惜....... “既然鸿儿声名大噪,那咱们也应当在禹州传播他的善名,殿试一途,水实在太深,名望的作用大到无法想象。” 自古以来,舅舅的地位都是相当的高,也是极为亲近的血脉。 赵宗全没有什么犹豫,当机立断让人传播善名....... ........ 汴京 一条奢华而安宁整洁的街道。 这些宅子不仅占地极广,装饰也是极具内涵,门栏雕花精致典雅,石兽雕刻细致入微,张牙舞爪,匾额巍峨缭绕。 京师一举一动都有相应的讲究,宅子也得合乎主人的地位,什么样的人才能住什么样的宅子,而这样级别的宅子,一看便是顶级官宦人家才能居住。 这里,是汴京最靠近皇宫的地区之一。 这样级别的宅子,除去少数几户,大多数都没有真正固定的主人。 而今,最左边宅子的主人姓韩,名为韩章,深得君王信重,曾有一书奏罢四宰执的佳话,添为当今内阁阁臣、昭文殿大学士、光禄大夫....... 这是一位从一品的大员,即使是在满是权贵的汴京,也是能够说话算话的人物。 恰好,今日正是休沐。 典雅安静的书房,香烟缭绕,伴风而舞。 韩章看了好几封书信后无声叹息,怎么全是夸赞之词,难道就没有推荐人才的吗? 韩章前半生,曾历任数州,曾布政一省,曾出使他国,去年甚至也主持会试考核,说一句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是真的不为过。 如此状况,自然每一段时间都有门生故吏写信慰问,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世间谁人没有苦恼呢? 韩章也有! 干什么事都得后继有人,宦海也一样。 辉煌派系,荣升内阁,人臣巅峰,提拔故吏,故吏接班,辉煌持续,安享晚年,青史留名! 这几乎是所有宰辅的想法,也是韩章的想法。 然而,这种事情真心很难达成。 让这事难以达成的关卡唯有一个:安稳落地,不被清算! 而达成这个关卡的前提唯有一个:强而有力的派系继承人。 这几年,他一个年纪稍小的朋友快要三品紫袍披身,按理来说他是不用担心这种继承人的事情的。 但是,他那朋友居然多人........咳咳.......纵欲过度、偶感风寒而早逝。 妈的,狗东西害人不浅。 这一下子,硬生生让韩章措手不及,心底发凉。 派系接班人,真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不仅仅是相当吃政治资源,也相当吃天赋! 人人都可当小官,这并不需要什么天赋。 但,当大官需要天赋。 特别是三品往上,视野将着眼于天下,一般人根本玩不转。 这个时候,实干能力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待事情的高度、思维的开阔性和着眼全局的整体性。 最重要的是,三品往上无一不是派系的中流砥柱,这意味着要顶住其他派系的攻击弹劾,时常和其他派系的人过招。 这样级别的官员比的是派系斗争的天赋。 干事情的天赋要求远远比派系之争天赋更低,干事情大多数人都行,仅需熟练即可。 但,派系之争不行! 人永远比事难处理。 既是派系接班人,那未来面对的就是其他派系的宰辅阁老。 没有天赋,甚至连人家隐晦的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争斗据理力争也不能说到关键点上,甚至不能领悟皇帝行事的意图,不能掌握行事的先机和政治方向。 既然事事不能,那派系没落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心累,难啊! 其实,他目前已然是内阁大学士,骤然失去派系接班人倒也不至于人心惶惶。 但,时间长了难免有人心思窜动。 特别是,前段时间官家唯一的子嗣早夭,人心易动。 难办! 在以他为首的官员团体里,他目前没有发现中青年一代有政斗厉害的人,竟是有那么点高手断层的意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年范文正公变法改革,他也是范文正公改革的主力之一,范文正公变法失败,一众人该贬的贬,该流放的流放,他也是前些年才复用,哪里有时间去培养更多优秀的年轻人? 韩章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拿起一封书信看了起来。 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法,不管怎么说,门生故吏的书信一定得自己亲自看,起码真正遇到人时候得有那么一丝印象。 大致看了两眼,韩章稍微有些意外,饮了一口茶,细细看起来。 这封书信来自扬州知州,在门生故吏里官位也算得上是中上等。 翻开一看,最开始是慰问和赞扬,没什么稀奇的东西。 但,中间的内容却是大不相同。 一般来说,这种故吏的信中间部分肯定都是谈论自己这些年的治理效用,再隐晦的说一说自己好几年没有往上升,位置是不是可以变动一下。 但这一份信大不一样,它居然大篇幅的谈起了子嗣,谈论的内容极其详细,读书成才,乡里邻间的声望....... “楚鸿?有点印象,是那个心性活泼聪慧的孩子吧?” “哦?子嗣仁孝,继母戏耍子嗣,父子相拥而泣,分鱼与众人,这样式刷名望?” 以韩章的阅历,自然能看出这凿冰求鲤颇有那么一丝作秀的意思。 毕竟,故吏千里送信,特意详细提及子嗣的君子事迹,不就是想要自己入这个阁老的眼? 这种事情,一看就是刷名望,相当正常。 不过,刷名望也没什么不好,这是读书人都在玩的东西,最为常见的方式相互取雅号,吹捧名望。 当年的他,其实也没想过真能一份奏折将四位阁老弹劾罢免,最开始其实也仅仅是想要刷一下名望。 不过,恰好皇帝也想要废掉四位阁老,顺水推舟的成了而已。 成了归成了,但初心的确仅是想要刷一刷名望。 大家都刷,你如果不刷,先天就矮人家半截 让韩章意外的是,这楚氏居然选了二十四孝之首的【卧冰求鲤】。 而且,这味相当纯正,却又颇具谈性。 要知道,刷声望这种东西,肯定有人将目光放在那些经典的故事上。 但,为何慢慢的没人选【卧冰求鲤】呢? 一来,真正的卧冰,搞不好大病一场直接送走,但不卧冰,又没有了那种特别的味道。 二来,太熟悉也就慢慢失去了谈性,没有了谈性,也就没有了模仿的意义。 这也是学子基本上不选择【卧冰求鲤】的缘故,即便少部分人模仿,也很难有那种精髓。 有一点精髓,没有谈性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直接摆明继母恶毒,戏耍子嗣,不知感恩,又结合了【芦衣顺母】? 二十四孝的结合版本,读书人肯定关注讨论。 子有先贤风范,母却非先贤之母! 继母并不是真正的病,而是存心苛待戏耍子嗣,也不因子嗣孝心而感恩。 即使为了弟弟,子嗣求情以后继母依旧恶毒,不愿和睦相处? 结局不一样,并不是经典孝道的母子感恩和睦,又结合了另一个典故…… 有意思! “目前已然传遍三州之地吗?.” 韩章很高兴,当年他也好几次见过这个聪慧的孩子,如今看样子是读书成才。 既然如此,广撒网呗,万一成才就是赚! “阁老,左谏议大夫求见。” “哦?前脚看信,后脚人就来了吗?让人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是。” ........ 十日后,【凿冰求鲤】传入汴京。 半月后,汴京各系官吏知晓楚鸿此人。 一月后,官家赵祯知晓楚鸿此人。 半年后…… 凿冰求鲤,古贤风范,响彻天下…… …… ------------ 第九章江南七子的含金量! 天圣五年,腊月二十一。 三年匆匆而逝,扬州的花雪依旧飘舞凌冽,一如当年。 冰雪飘舞纷飞,将大地染上一层白霜。 枯萎的树枝表层凝结一层的冰块,新生的枝头悄然冒出枝枝绿雅,生机而不失典雅。 扬州江边,数十船只静静等待着岸边数十位举子。 那里,数十位举子正道别亲人朋友,即将踏上科考的旅途。 举子有不惑之年,有而立之年,有弱冠之年,一眼望去也是一番别致的景象。 年纪稍大一些、科考数次的举子还好,一些第一次远离家乡的年轻举子却是不免和家人朋友多说些话,让人久等。 但,无论是家丁船夫还是船只的东家,都十分耐心的等待。 无它,这次科考一过,这些举子里大概率有人进士及第,鲤鱼跃龙门。 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催促怠慢反而不好。 ....... “鸿儿,此番众举子提前进京,待修养两三个月,开春便是会试大考。 你进京以后,记得持书信去拜访韩阁老,稍加打探一番此次主考官的风格喜好。 至于其他的,为父也早就教不了你什么,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即可。” 楚瑜温和的笑了笑,他对这个寄予了极大希望的长子很是看重。 “父亲放心!”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没有什么远离家乡的忐忑,更多的其实是兴奋。 “子凤兄,子凤兄!” “楚兄!” “子凤!” 楚鸿抬眼望去,六位学子嬉笑着挥手示意,颇有气度的赶来。 “江南七子,他们是来给楚子凤送考的吧?” “看样子当是如此,七子里尚有五位参加这次的会试,如今当是特意前来道别。” “各个气度非凡啊!” 楚瑜拂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是送考,那你过去和他们道个别吧!” 楚鸿笑着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走向几人。 两年前,扬州通判调离,新任通判盛纮即位,按照惯例,楚瑜热情的亲自迎接宴请了通判盛纮,其间颇为好事的选出江南一带颇具名气的七位年轻学子,合称【江南七子】。 楚鸿毫无疑问的位列其间,且为【江南七子】之首。 这【江南七子】里除了泉州知州王本之子王昂、扬州通判盛纮之子盛长柏是少年秀才外,个个都是举子。 选取【江南七子】,一看就是借取楚鸿名声,以楚鸿名声来间接抬高其余人等的声望。别人一看【江南七子】里有楚鸿,自然高看其他人一眼。 可楚瑜哪里是会吃亏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选这【江南七子】,凭白的成就他人。 这里面有两个说法。 其一,利用【江南七子】传播楚鸿的名声。 在【江南七子】里,楚鸿的名声是压倒性的优势,一旦有人看到【江南七子】里的某一位,百分百提及楚鸿,这绝对会让楚鸿名声的传播速度加快。 其二,这【江南七子】里的其他人是楚瑜精心挑选的,等余下六人成器,楚鸿作为【江南七子】之首,在声望方面将会得到相当可观的回报。 两年的时间证明,楚瑜的这般算计的确是有效的,且属于双赢。 江南七子:楚鸿、张介、王昂、陈端、盛长柏、李暮、苏丹。 乍一看似乎也就那样,一个都不认识。 楚鸿却不这么认为,甚至有些感慨老父亲的眼光确实牛逼。 楚鸿看过原著,恰好知晓余下几人的成就结局。 也因此,他知道这【江南七子】含金量高得离谱。 七个人,至少三个内阁大学士,里面甚至有个三度拜相的不老长春树,吓不吓人? 七子里,盛长柏为扬州通判之子,未来是三度拜相、配享太庙的厉害人物。 可王昂也不差,这个容易被忽略的人,未来乃是与盛长柏搭班的内阁大学士! 此外,楚鸿的目标是入阁,那便也勉强算是能干到内阁大学士。 那……嘶! 恐怖如斯啊! 除此以外,张介、陈端、苏丹,李暮这四人在原著里着实没有现过身。 但,没有现过身仅意味着对剧情没有推进作用,并不意味着差。 江南七子入选要求不低,余下这些人也是有天赋的天才,积累一番进士及第也是迟早的事情。 三个宰相强行带飞,余下四个人但凡能博出个进士,未来成就便不可能太差。 且有着三位宰辅阁老,余下人的成就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江南七子】的含金量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几个呼吸间,众人便相聚在一起,相互谈天说地。 扬州商业繁荣,商船也格外的发达,所以大多数科考的举子都选择从扬州坐商船入汴京,【江南七子】里的其余几个也是这个打算,这才让几人聚了起来。 一聚,相互之间自是一番吹捧。 这一吹捧,七子里的张介和陈端尽是意气风发。 “我张介修学二十余载,这一次,必然一举中的!” “我陈端自认在扬州也是才学斐然,我若不中,谁人中之?”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他可很是清楚这两人才学,除去盛长柏和王昂这两个年纪小的,他俩在【江南七子】里的才学也就中等偏下,这两人作诗倒是有点东西,但科考的知识积累却是不怎么样,这一次估计有点悬,中与不中全在考官一念之间。 这两人……不知道不能乱立flag吗? “鸿哥哥?” “鸿哥哥!” 这时,一道温婉柔和,如细水娟流的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楚鸿抬眼望过去,那是扬州通判盛纮家的嫡长女,也是盛长柏的姐姐,名唤盛华兰,如今正是豆蔻年华。 也是........他的未婚妻。 女孩脖颈白嫩,红唇水润,秀发如瀑,一件烟柳色的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将她衬托得更加端庄。 浅浅笑意亲近而不失距离,隐隐间尚可看出少女的稚气,但那股温婉大气,知书达理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楚鸿当即看着几人歉意一笑,旋即走向盛华兰。 大概走到相隔三四米时,楚鸿便停下脚步。 人言可畏,大庭广众之下当更加举止有度,免得毁了人家女子的清誉。 虽然两人已然定亲,但越是如此越得注意礼节,不然糟蹋的岂不是自己的女人? “此番进京赶考,华兰祝鸿哥哥一举进士及第,金榜题名。” “华兰妹妹放心!” 楚鸿冲着盛华兰温和笑了笑,盛华兰耳朵通红,看上去却是没有丝毫怯场,目光也没有闪躲,看上去别具一番风情,却又显得端庄大气。 若非新任通判盛纮的嫡母乃是先勇毅侯独女,盛华兰常年在她身边听训,怕是也很难养出这种程度端庄贤雅的气质。 当真是,不错啊! 不过,楚鸿很有分寸,没有盯着细看,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这个世道,大庭广众之下,男子和女子之间的交流无非也就是恭贺。 相互说了没几句话,楚鸿便一副准备离去的模样。 盛华兰有心想要多说几句,但考虑到人实在太多,微微低着头侧身礼让。 “等我!” 轻! 轻到了极致,几乎不可闻见。 盛华兰微微抬头,目光微微有些欣喜,却见楚鸿大步朝着众举子而去,那句轻到极致的话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盛华兰可以保证,是真的有那么一句话,很轻! 在众人的瞩目下,楚鸿携众举子踏上商船离去。 举首回望间,盛华兰明媚嫣然一笑....... …… ------------ 第十章有楚氏子,要什么劳什子伯爵? 两年前,扬州通判调任,通判的位置空缺了出来,不少人为此各施手段,谁也没想到这位置居然花落一位盛姓的官人家。 扬州,盛府。 寿安堂 这里,是盛家老太太平日里居住修养的地方。 “儿子来给母亲请安!” “听下人说,华儿去岸边为鸿哥儿送行了?” 盛老太太把玩着一串佛珠,素服着身,看上去有些清心寡欲。 盛纮一凛,稳重的答道,“有长柏跟着,两人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泰然处之,并无不妥。” “也好,嫁娶该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部分了,送一送也没什么。” 盛老太太端着一碗清茶和睦的笑了笑。 “哈哈,华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未来的日子不会差。” 盛纮恭敬行礼后便走到侧面坐下,笑呵呵的说起闲事。 “自古以来,女子婚嫁都是女子一等一的大事,若是嫁得好,一生富贵平安,夫妻和睦,若是嫁的不好,夫妻不睦,一生也就毁了。” 盛老太太感慨不已,她当初就是一念之间选错了人啊! 她当时仅仅看中了盛老太爷的皮囊,怎料想那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主。 而且,盛家二房那边的盛二老太爷也是个宠妾灭妻的,她养大的庶子盛纮也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主。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宠妾灭妻是不是盛家的传统,怎么个个都是呢? “鸿哥儿我也见过好几次,华儿对他也是极为满意,多次在我耳边提起,他也确为华儿良配。” “不过,婚嫁的事情极为繁琐,也关乎女子一生,你得好好把握,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盛纮抚着胡须的点了点头,“母亲所言甚是,华儿从小孝顺,端庄大方,嫁娶的事情自然是得好好考虑。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礼仪更是繁琐,一套下来半年起步,事情自然是得好生把握。” “嗯,你这几年的谋划我也看在眼里,的确不易。” 盛老太太端起茶水喝了起来,望向盛纮的目光很是仁慈和善。 她这个儿子虽然宠妾灭妻,没当好一个合格的丈夫,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哈哈,母亲谬赞,儿子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华儿这孩子有福气。 我朝一向流行男低娶女高嫁,华兰是咱们家的嫡长女,也是第一个嫁娶的孩子,断然是得开一个好头,不然别人一看,嫡长女都不能高嫁,这家的子女得是有多差,以后几个子女的婚嫁怕也有些许限制。” “上前年,儿子偶然得知忠勤伯爵府嫡次子尚未婚配,忠勤伯爵府这些年没落了下来,咱们家勉强高攀倒也够得着,我便打算相看一下那伯爵嫡次子。但.......” 盛纮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高兴,捋了捋胡须。 “忠勤伯爵府到底是武将,咱们盛家是清流门第,当初看上忠勤伯爵府也实在是没办法,嫡长女总不能低嫁。怎料啊!前年,孩儿升到扬州这边。” “扬州楚氏,扬州本地的大家族啊!放眼天下,也能自称一句‘江南楚氏’的门第。说句实话,照样是富贵,这不比那劳什子的伯爵府强?伯爵府的嫡长子已然婚配,爵位都没次子的份,何必呢?” 盛纮说到这里,一副捡到天大便宜的模样,谁能想到扬州居然有这么好的姻缘呢! “嗯,楚家是扬州这样繁华地带的大家族,楚鸿那孩子又是一个有出息的,就算是高娶入阁拜相人家的女儿也不让人意外。 但往低了说,你和楚知州是同僚,咱们盛家清流门第,嫡长女也勉强配得上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人堪称可遇不可求。” “说句不应该说的话,媳妇百年熬成婆!女子嫁到别人家里,少不得是要站规矩,婆婆仁慈的站几年规矩,婆婆不仁慈的,我当年甚至见到过站规矩站到老死的媳妇。华兰如果嫁到楚家,这方面的麻烦一点也没有。” “母亲所言甚是,去年知州家许大娘子偶感........偶感风寒。总之,那许大娘子是感染风寒离世。 许大娘子去世不过三个月,许家就又嫁了一个嫡女做楚知州的续弦,也就是如今这个小许大娘子。 这位小许大娘子是个心里有谱的人,一点也不敢得罪子凤,华兰嫁过去有子凤护着,站规矩这种事情基本上是免了。” 说到这里,盛纮也不由得一阵唏嘘,先许大娘子可是许家的嫡女啊! 虽然外传的都是偶感风寒,大家也都默契的说是偶感风寒,但到底是不是偶感风寒,扬州高官心里自然有答案。 那是真的狠啊! 冬季汗蒸,等人暖和了就让人去门外站规矩,硬生生让人偶感风寒。 楚家狠,许家也狠! 就算是许氏名声太一般,许家也不至于人都没了还没有半点反应吧? 那位许大娘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世,一点波澜都没有升起,许家甚至丝毫不计前嫌的又嫁了小许大娘子做续弦。 一个嫡长女被人为的去世,居然没有半点影响两大家族的交情。 怪不得人家是大家族呢! 怪不得这扬州针扎不进、水浸不湿啊! 盛老太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偶感风寒”的操作她见得不少,当即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鸿哥儿勤学上进,此番大概率怕是会进士及第,楚知州这几年考绩都是优等,这次怕是会升到汴京为官,这段时间定要把事情谈妥,拖久了恐生变故。” 盛老太太郑重的叮嘱,男子成家立业稍微晚一些也没什么,女子是真的等不得。她那孙女等到开春就是碧玉之年,及笄以后大一天和小一天意义全然不同,这种时候婚嫁的事情万万不能出差错。 “母亲放心,不过楚老兄汴京为官倒是不一定!” “哦?” 盛老太太抬了抬眉头,有些惊奇的望着盛纮,不等盛纮说什么又恍然大悟。 “同朝避嫌一次?” 盛纮连连点头,父子不同朝,即一个在中央为官,另一个就只能在地方为官,基本上每一个朝代都有这玩意。 不过,大周朝的律例是父子同朝避嫌一次即可,一个在京为官,一个在地方为官,持续分地三年以上就算避嫌了。 第一次避嫌以后,父子便可同朝为官。 “以子凤那孩子的才学声望,又有韩章韩阁老的青睐,未来怕是一甲翰林。我朝非进士不得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阁,可见翰林官员之清贵。 若是那孩子真中了一甲,那走的路可都完全不一样,当是翰林拜相之路,最先的就是翰林修书三年。 伯珪兄的意思是看看子凤科考的情况再做决定,若子凤真考的好,那他便再在地方待上三年,如此便算是避了嫌。若是子凤失手,科考完便外放,那他便明年进京为官,也是避了一次。” 盛纮虽然宠妾灭妻,但在为官方面相当有天赋,该知道的都知道,相当纯正的官场老油条。 “嗯,是这个道理。避讳这种事情,还是早一点避为好。不然让御史逮到弹劾一番,关键时刻的升迁怕是就黄了,早避早聚嘛!” 盛老太太也是精通官场规则的人,当即颇为赞同。 “既如此,那主君便多和楚知州商议商议,也是时候做打算了。” “母亲放心。趁着这段时间将一些该走的流程慢慢走,等到子凤科考归来,华儿也差不多嫁过去。” “嗯,你办事我放心。” ....... ------------ 第十一章贪污?入狱! 飞鸟悲鸣,白雪皑皑。 扬州一路向北,雪飘的无疑更广。 立于船头,裘衣披挂,任雪花飘落,别有一番意境。 楚鸿伸出右手,将一片飘落的雪花放在手心,冰冰凉凉的,却又仿佛抓不住。 一转眼,他也快十八岁了啊! 读书,科考,入仕…… 然后,娶妻? 楚鸿目光望向远方,回想起那个端庄大气的女子…… 盛华兰吗? 当真是不错! 知否里,最适合做妻子的有四人: 其一、申阁老嫡女申和珍,这位是真正的高智商女子,是真正的顶级大家闺秀。 其人不仅精通各种女子精通的技艺,心胸宽广,目光也极其敏锐,甚至能看明白复杂的朝政局势。 就其少有的表现来看,即便是比之女主盛明兰也丝毫不差。 其二、英国公独女张桂芬,为人英气十足,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女子。 其父英国公为当今勋贵之首,上柱国、辅政大臣,权势滔天。 其三、海氏嫡次女海朝云,样貌相对逊色,但内心富足,自信自立,是个能撑起事的女子。 海家一门五翰林,书香世家,满门清贵,世代簪缨。 嗯……也是只打高端局的大佬家族。 唯一的缺点是海家女子外嫁不允许夫婿纳妾,要求夫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也即是,一夫一妻制。 其四、盛家嫡长女盛华兰,雍容华贵,端庄大气,知书达礼。 缺点是盛家的门楣有点低,优点是盛家在理论上链接着五世翰林的海家、配享太庙的王家、医官贺家、勇毅侯府、永昌伯爵府以及下一代武将扛把子的顾家。 申和珍自是不错,但她祖父申阁老乃是当今皇后提携的人,韩章韩阁老与之并不是一路人。 而楚家,有着门生故吏这个标签,天然就是归属于韩章韩阁老一方阵营。 若是娶一些地位一般的其他阵营女子也还好,娶这种近乎派系领头人家的女儿,不太好。 左右逢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诗人李商隐的凄惨遭遇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张桂芬英气十足,自信自强,但她父亲为勋贵领头人,娶了她一生就别指望混到文官高层。 海朝云自是极好,她家是清流门第,世代簪缨,文官对清流的容忍度相当高,娶了对方于仕途助力倒是不低。 以楚氏的门第,也能够得着,楚鸿这个嫡长子也勉强配得上这位嫡次女。 不过,海家女婿不准纳妾这件事情硬伤太大,这也是海氏贵女大多数低嫁的缘故,楚家目前子嗣繁衍也少,楚鸿作为嫡长子,自认得扛起大旗。 嗯........扛在肩膀上的不一定是责任,洒在脸上的不一定是……热水? 相比之下,华兰妹妹.......咳.......盛华兰无疑就适合自己许多。 当然,楚鸿选盛华兰的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舅舅是赵宗全,这个未来的新君。 知否男主顾廷烨就是没落到禹州,伙同禹州猛将一步一步将新君扶上龙位。 禹州苦寒,勇猛之士不少,一个个敢打敢杀。 不过,猛将不少,却没有文臣。 有了这两个前提,楚鸿只要在文官里站稳跟脚,未来前程肯定不差。 要是没有这两个前提,就算是有宰辅大佬的女儿是正方形坦克,楚鸿也愿意牺牲一番色相。 灭了油灯,就当这女子比较丰腴,照样也可以下手! 好歹,这还是个人不是? 忍一忍,慢慢就过了! 这几年,楚鸿也有了不少机会接触通判盛纮。 盛纮也明显满意楚鸿这个名满天下的举子,双方有意相处,慢慢也就了解更多。 几年下来,楚鸿也和盛华兰定了婚。 此番,进士及第回乡也差不多进行婚嫁之事了。 读书,科考,入仕,娶妻,治理,贪污,入狱....... 咳咳....... 冷风吹拂,夹杂乱飞的雪花冰碴有些冰冷,楚鸿思索片刻后便离开船舱。 ....... 汴京 玉清观 阴雨绵绵,微风将细雨吹得偏分。 雪花飘飞,轻舞而落。 雨中夹雪,雪中凝雨。 作为汴京鼎鼎有名的道观,即使雨夹雪也有不少香客上香。 “咦?那人,是不是宁远侯家的那个不孝子顾廷烨啊?” “嘶........此人居然也来上香,他有什么好拜的啊?” “啧啧,据说他前段时间又忤逆父亲,若不是有小秦氏这样仁慈的继母拦着,怕不是被宁远侯打个半死。” “牡丹花下的赵子龙,风流阵里的急先锋。汴京纨绔里,顾廷烨上升的空间不大了啊!” 少年衣着华丽,镇定的面容看上去无比坚毅,气定神闲的模样更是增添一分气度。 若众人抛开成见一看,第一印象定是不错。 众人议论声音不小,那被称为顾廷烨的少年却是没有什么太多反应,上完香以后便大步踏出玉清观。 顾廷烨走到玉清观外,望着缭缭香烟,丝丝疑惑涌上心头。 他自认自己确实有些风流,秦楼楚馆也没少去。 但是,对于勋爵人家的纨绔子弟而言,这不是极为常见的事情吗? 汴京勋爵子弟里,比他风流的也是大有人在,为何独独自己的名声如此臭呢? 在武艺方面,自己可谓是深得顾家枪法真传,已将枪法修炼得炉火纯青,比之练武几十年的老父亲也丝毫不差。 在排兵布阵方面,到底是没上过战场,终究是纸上谈兵。 饶是如此,就单单纸上谈兵,汴京勋爵子弟里比自己好的也没多少吧? 至少,不至于拿不出手吧? 但,为何人们就是着眼于自己的缺点,为何就认为自己只是会些奇技淫巧,仅仅擅长打马球玩乐呢? 难道,这些人都看不到自己高超的武艺和排兵布阵,看不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表现吗? 顾廷烨很是不理解! “这位兄台,敢问韩阁老府邸何处?” 一道和善的声音将顾廷烨的思绪打乱。 顾廷烨转身望去,一个少年嘴角噙着善意的笑容,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很容易接触相处的样子,身着淡灰色直领对襟,乃是目前汴京相当流行的服饰。 此刻,少年正微微抬手行礼。 顾廷烨反应相当快,当即抬手回礼。 “韩阁老声誉彻响天下,汴京人人皆知其府邸所在,兄台莫不是入京赶考的举子?” 顾廷烨思绪相当灵活,几乎凭借少年一句话,结合当前汴京实况,便将少年的大致身份猜了出来。 少年闻言也不惊讶,笑着答道:“在下楚鸿,江南人士,此番却是第一次进京赶考。” 是他? “在下顾廷烨,汴京本地人。” 顾廷烨心里稍微有些意外,他恰好知晓此人。 “韩阁老府邸位于东华门上前数百米的位置,府邸占地极广,兄台到了那里一看便知。” “这样啊?如此,便多谢顾兄弟指路!” 楚鸿微微一笑,辞别顾廷烨。 顾廷烨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在意这样的小事,当即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并不是宁远侯府的方向,反而是商业街....... 他,要去找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 ------------ 第十二章三位一体宰辅大相公! 夜,汴京的雪仍然在飘。 这雪,似乎越来越大。 但楚鸿清楚,马上要立春,过几天就不下雪了! “不暮,拜帖可呈送了?” “公子,前两日呈送上去了,韩阁老那边也收下了。 “嗯。” 楚鸿静静立于窗边,目光阴晴不定,半边身子在灯光的照耀下金光灿灿,修长正直,半边身子朝向窗外,隐匿昏暗。 如今,知否女主盛明兰也才六七岁,离新君赵宗全当上皇帝还有近十年年。 新君即位以后,东征平叛、太后撤帘还政、新君太后党争…… 如此多般种种,至少十一二年。 等不及,太晚了! 不可能等赵宗全登基以后再在仕途上发力。 要上那个位置,也意味着不可能仅仅凭借皇帝的信任,仅靠皇帝的信任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权臣。 他要当权臣,而不是宠臣。 他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到最高! 大周的文官系统很是奇怪,也很是复杂。 有宋代的宰相、枢密院,也有明代的首辅、内阁。 杂乱,但偏偏将这几个位置很好的结合! 百官之首的宰相也是内阁首辅、枢密院枢相,三位一体。 由于大周武将地位高上不少,所以兵部尚书和枢密副相都是掌握兵权的勋贵。 副相仅为阁臣,却并非枢密副相。 即除了宰相外,文臣入内阁,武将入枢密院。 因此,宰相为枢相,阁臣不为枢密副相,一定程度上拉开了宰相和阁臣原本的差距。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当年“丞相”一职的地位,造就了“有丞相权力,也有丞相之名”的三位一体权臣——宰辅大相公! 谈及军事,枢密院枢相等着;谈论国策,内阁首辅等着;行政之事,宰相等着。 三位一体,基本上什么玩意都可以插手。 宰相三位一体,位列群臣之首,权势滔天。 就客观事实来说,宰辅权力隐隐有当年丞相风范。 富弼当宰相的时候,甚至敢拉着皇帝的龙袍不让下朝,逼宫立嗣,半点事没有。 这其实也有勋贵团结势大的缘故,不得不弄出这么一个玩意才能制衡压制。 大周宰相,真正的掌权天下,有史以来文臣的权势巅峰! 来都来了,怎能不试试? 不过,文官一旦到了高位,必须得有人推才能上得去。 也即是,派系! 派系几乎不可控,大周历代皇帝选择堵不如疏的方式对待派系。 以各派系领头人作为入阁的重要条件,调控各派系占据的阁臣的位置数量以平衡各派系。 皇帝仅需注重各大派系领头人,便可让派系力量为其所用,且平衡文臣。 想要干到那个位置,皇帝重视固然重要,但派系支撑也同样重要。 既然如此,赵宗全那边便只能当备胎和保底。 韩章韩阁老,这位未来的宰辅大相公,楚家也是跟着这位混的,入这位的眼相当有必要。 一旦真正入眼,仕途通畅是最基本的事情! 不过,想要入眼,难度也着实不低。 在名声彻响天下,楚鸿就得到了一封韩章亲自书写的信,让他科考的时候可以前往韩府拜见。 入京科考单独拜见阁老,自然是极为荣耀。 可楚鸿很是清楚,以前那位原定培养人逝世,着实打了韩章一个措手不及,这几年被迫采取广撒鱼的方式挖掘人才紧急培养。 这几年和自己一样可以科考前拜见的举子仕人,大概是两位数。 必须得脱颖而出! 欲成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 …… 寒风瑟瑟,雪花飘飘。 清晨,来来往往的行人,卖力吆喝的小商小贩,都在除夕佳节来临之前努力奋斗,希冀过上一个安稳富足的好年。 “咚咚咚!” 一条相当安静的街道,轻轻的敲门声激起不少飞鸟扑腾。 “来了来了!” 小厮听到有人敲门,小跑着推开大门,习惯性的挂起礼貌的笑容。 一看,是一个温润儒雅的少年,那少年一袭青丝长衫,眉目清秀,唇上微须,淡绿色玉佩为其平添一分气度。 少年本身容貌只是中上,但以诗书堆积起来的书香子弟的气质引人注目,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极易相处的感觉。 “恕小人眼拙,不知公子名号? 不等少年回答,少年身后的书童便上前答道:“公子是扬州知州楚瑜的嫡长子,单名为鸿。我是公子的书童不暮,前几天公子派我来呈送过拜帖。” 知州的嫡长子? 江南凤雏? “韩阁老誉满天下,乃是世人尊崇的名士,子凤心有疑惑,日夜渴求相见,幸得阁老书信一封,要我科考之时前来拜见,心中疑惑终将有解。” 少年温和一笑,言辞间尽是恳切真诚。 疑惑? 呈递了拜帖,小厮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迎进去。 “公子请!” 将茶水泡好,小厮安排了人伺候,告罪一声便急忙向着书房跑去。 楚鸿望着小厮离去的身影,平和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期待。 韩章,宦海顶级的大佬啊! ....... 书房 一位胡须微白、身形肖瘦老者静静端坐,他穿着宽大松散的衣袍,手持竹简,面色红润,一举一动尽是威严。 此人,正是当今内阁阁臣、参知副相、昭文殿大学士、光禄大夫.......韩章! “昌云,怎么了?” “主君,扬州知州楚瑜家的大公子科考拜访,他说是心里有疑惑,日夜渴求相见求解。” “哦?” 韩章轻轻放下竹简,望着窗外目光一亮。 疑惑? 这一看就是为了引起自己这个阁老的注意嘛! 有心计! 不过,韩章心里并不反感,反而很是高兴。 有心计,在别的地方是贬义,但在宦海是绝对的褒义。 你再怎么优秀,你也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是,不能就靠才华吸引人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心诚,这才是他想要的人才啊! 扬州啊! 那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 韩章沉吟片刻,心里倒也起了考教的心思。 这几年,他可谓是一直着力于当伯乐,但真心没有谁比较入他的眼。 那些人里不乏优秀的存在,但他们都只适合当大官或者大儒,不适合当内阁大学士和派系领头人。 “这样吧!你去告诉那楚鸿,便说我正酣睡,看他心性怎么样吧!” “是!” 昌云行礼退下。 韩章微微沉吟,这些年他的心很慌! 而且,越来越慌! 你入阁拜相自然是无限风光,但总有一天得从那个位置退下来吧? 有时候,上去了不一定是真本事,上去了还安稳的退下来才是真高手! 人走茶凉从来不是一句空话,想要人走茶不凉,你得在有柴的时候教会小辈烧柴温茶啊! 但偏偏,他有的是有柴,也有热茶,但……没有学温茶的人啊! …… ------------ 第十三章这官,当多大才算大啊? 炭火旺烧,寥寥细烟。 “楚公子,阁老前些日子思虑众多,今早实在困顿,正值酣睡。您如果有要事,便先回去吧?” 昌云一脸赔笑,看似小心翼翼的问询,实则不经意间盯着楚鸿的一举一动。 这仆从,在仔细观察我的神色? 楚鸿神色淡定,心里则是有所明悟。 既然如此,那大概率就是考量? 酣睡? 等候? 这……程门立雪? 楚鸿发誓,他真就是单纯的想要早一点过来,表达自己的心诚,是真没想过用这个刷声望啊! 毕竟,【程门立雪】不比自带热度的【卧冰求鲤】,此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属于是纯“原创”的东西。 【程门立雪】如果没有大佬当主人公之一,没有大佬的热度加持,那是真不太可能传为佳话,掀不起风浪。 所以,楚鸿是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玩意刷名望。 按照他的打算,科考前【卧冰求鲤】,入仕后用另一个早准备好的王炸再刷一波。 然而,没想到啊! 韩章,这位阁老的热度毋庸置疑,【韩门立雪】干好了甚至可以轻轻松松传到御前。 佳话这种东西,阁老这样的人物也是乐见其成。 考量好啊! 考量,本质上就是一个机会! “阁老苦苦思虑的事情,必然是天下大事。楚鸿不过一介举子,有机会见阁老已然是天大的幸事,更遑论求教?” “既然阁老正酣睡,那切不可打扰,等阁老醒来再替我通报便是。” 楚鸿一副为了等人毫不在意的模样,看着昌云善意一笑。 “那小人替您多弄些点心柴火,今日的雪下得着实是大。” “有劳,有劳。” 大致看透了缘由的楚鸿心里也不着急,静静的烤火喝茶。 ........ “哦,静静等侯?” “十五岁的举子,放眼天下也算是第一等的天才。此子三年前不参加会试,说明他担心会试名次过于靠后,是以沉淀三年方才再次科考。他既然等,那就看看这位有古君子风范的【江南凤雏】耐心怎么样吧!” 韩章抚着胡须轻轻抬了抬竹简,点了点头继续查阅品读。 一刻钟...... 一柱香...... 半个时辰....... “昌云,你再去告诉他,若是有要事忙,改日再来也一样。” “是。” “如何?” “楚公子十分悠闲的烤火喝茶,说能有机会见到您是他的福分,愿意等候您醒来,看上去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现。” “这样吗?” ........ 三炷香....... 一个时辰....... 一个半时辰....... 两个时辰....... 韩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透过窗户稍有意外的望着厚厚的雪。 “来时雪不过一指厚,如今雪降一尺厚,难得啊!” “如何?” “回主君,依旧没有不耐烦的表现。” “哈!一个半时辰,他却悠闲耐心,不错啊!” 话音未落,韩章轻轻放下竹简,饮了一口热茶,大步走出。 看到韩章到来,楚鸿心里顿时一喜,连忙放下茶杯,起身持晚辈礼。 “子凤见过阁老!” “哈哈!老夫当年参与了范文正公主持的新政,怎料遭受太后党打击,陛下无奈将我贬到扬州,出任从五品扬州知州,那时你父亲才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如今一晃多年啊!” “阁老记性真好,虽然那时候子凤年纪尚小,却也任就记得阁老剑指天下之气势,让子凤深深铭记于心,引为心中榜样。” “哈哈!听说你心有疑惑不得解,可否说来听听?” “阁老乃是天下大儒,博学多才,子凤心中疑惑恐怕也唯有在阁老面前才能得以解答。” “冒昧求问,还请阁老为学生解惑。” 楚鸿目光一亮,一副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的模样。 “哦?是何疑惑?” 韩章轻轻扶了扶胡须,不是他自吹自擂,这天底下可以难倒他的问题.......不能说没有,但肯定不是一个举子进士可以问出来的。 “敢问阁老,这官,究竟做到多大才算大啊?” 楚鸿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蓄谋已久的问题。 韩章扶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颤,一瞬间心中答案无数,但每次想要回答时却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数次欲答而数次不答....... ....... “子凤,以你的才学,若是科考发挥正常,便是一甲也不是没有希望,记得好生科考!” “多谢阁老关怀,子凤不胜感激。” 少年轻盈漫步在雪地上,温和的眸光渐渐深邃犀利。 一步浅,两步深,三步回首已无痕....... 韩章望着一步一步走远的脚印,若有所思,片刻后静静说道:“江南楚氏,出了个人才啊!” ........ “郑尚书的行文风格?” 楚鸿看了看四方桌上放置的有关于郑钧行文风格的文章,罕见的认识到了韩章在文官里的影响力。 这是他走之前韩章让小厮取来供给会试一途参考用的。 郑钧是谁? 当今礼部尚书,本次会试的总裁、主考官,如今韩系核心成员之一。 当年,韩章荣升入阁,礼部尚书的位置自然就空缺,第一顺位人选其实是礼部左侍郎余则,也就是余老太师的嫡长子。 不过,余老太师为人也不喜争端,他这一脉在政坛上也并不兴盛,此前从没出过拜相的大佬,门生故吏也远远达不到遍布天下的程度,余老太师也仅仅是在退休致仕前给了个太师的荣誉称呼。 在韩章的力荐下,礼部右侍郎郑钧越过左侍郎余则成功上位礼部尚书。 这看似仅仅是一个人官职的变动,实则是一连串人的变动。 郑钧上去了,礼部右侍郎的位置自然得有人补,反之上位礼部右侍郎的那人自然也会让出一个更低的位置,一连串影响甚至可以到州县。 一连串着,门生故吏该调任要职的调任要职,该升入汴京的升入汴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楚鸿望向桌子上的那些文章,那都是郑钧亲笔原文,是韩章刚才派人送来的东西。 郑钧是韩阁老的人,那这一届韩系一脉的进士怕是会很多,这就是阁老慢慢积累的通天底蕴啊! 毕竟,就连自己进士及第以后都算得上人家的门生故吏,这也是一块基本上不可能洗掉的标签。 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拉帮结派? 楚某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拉帮结伙! 什么,我也是这团伙里面的一个? 那.......这叫志同道合! ....... ------------ 第十四章万人过独木桥! 楚鸿一边让人传播“韩门立雪”的佳话,一边研究郑钧的喜好风格。 涉及到当朝阁臣,【韩门立雪】这个“原创”佳话获得了不错的效果,人人皆传颂赞叹楚鸿求学诚恳之心,赞扬韩章对寒门学子的耐心。 在这件事后楚鸿明显感觉自己在韩章心里挂了号,韩章对这样的佳话也很是乐见其成。 甚至,楚鸿获得了无需拜帖即可入府拜见的资格。 在整个大周,理论上有这样优待的人也不过两手之数。 楚鸿能感受到韩章的亲近,自然也顺着杆子往上爬,经常去拜见问安,再问一问一些涉及家国大事的问题,顺便展露一下站在历史高度上的超高视野。 也就是郑钧是主考官,需要避嫌,否则楚鸿觉得自己都有可能被韩章带去见郑钧。 而会试这边,会试评比名次上主考官的喜好占据极高的比重,迎合主考官的行文风格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楚鸿大致看了一下,郑钧此人文风偏向于保守,有一点面面俱到、多方考虑、多计后果、顾头顾尾的意思。 如果没猜错,那大概率是因为范文正公新政失败的缘故。 当年,郑钧、韩章等人都是新政的主要推动成员,结果新政失败,宰辅阁臣该贬的贬,该被打压的被打压,下面人也一个没逃过,大多数都被清算。 虽然后面又被仁宗复用,但失去了以后自然更加珍惜,曾经激进派、改革派的大人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成为了偏保守的存在。 而郑钧,做事也因此更加喜欢多方考虑,顾忌后果,文风策论也偏向于面面俱到,喜欢考虑深入的文章。 楚鸿对此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无论是激进派还是保守派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有了郑钧文风的策论文章,韩章也给了极高的支持,接下来就看自己的本事。 要是给了这样的帮助都考不出好成绩,那也不怪人家不愿意培养自己。 慢慢来喽! ........ 三月初一,阴。 天空微亮,乌云高高盖在汴京正上方,压的人透不过气。 贡院前人来人往,一眼望去尽是前来科考的举子。 经历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四次大考,如今有资格参加会试的举人,每一个都堪称万里挑一的人才。 举子,早已不是民,而是官,理论上更是官员的预备役。 而今,一个个走过独木桥,跨越了千个万个读书人的举子,便要在贡院里进行最为重要的搏杀。 一个个州县里最受人尊敬的读书人,跨越了千山万水到达汴京贡院,最终成为这数千人里毫不起眼的一位。 说实话,大多数从小县城到汴京第一次参加会试的举子很难适应这种变化。 不到京城,当真是很难感受那种进士遍地走的震撼。 扬州一群人也早就聚在一起,相互鼓励打气。 楚鸿饶有兴致的望着满满当当的举子,辛辛苦苦修炼千百年,终于飞升仙界,然后.......成为被孙猴子一棒子干死的仙兵啊! “砰砰砰!” 龙门炮响,举子们慢慢进入考场,心里怀揣着一腔热血,隐隐间蕴含的则是对未知和害怕失败的惶恐。 大多数人成为举子早已三十岁起步,科考三年一次,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年呢? 每一次的失败,暗地里又要遭受多少人的白眼轻视? “咱们也进去吧!预祝诸位科考顺利,一举中的!” “一定一定!” 楚鸿微微笑了笑,带着众人随着人流进入仪门等待搜检。 经过搜检,一个人领一个号舎位序,相互再次祝愿便正式分离。 楚鸿的运气比较好,抽到的舍号在中游,房舍除了灰不少外也没什么缺点,要是抽中屎号和雨号,那科考基本上已经结束。 不过,运气不好也只能认命。 科考取士,总得取运气好,有利于国运的不是? 会试考核时间相当长久,楚鸿也不着急,静静打扫干净号舍,起炭温起糖水,又煮了饭,放上腊肉饱餐一顿方才正式看起考题。 这会试前七题都没什么难度,主要就是从五经四书里抽取古人名言,考生根据名言揣测考题意图作策论。 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二、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 三、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 这几题好歹有引子,有资格走到这一步的考生基本上都不太可能偏题,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策论的水准。 楚鸿当年好歹也背过历朝历代顶级策论文的人,自然知晓这种文章最重要的是什么。 开章明义,简洁精准,画龙点睛,龙头凤尾........ 就这么点意思,经过几千年历史的洗涤,这一套策论的结构毋庸置疑,一个水平一般的人,靠着这个路数基本上也能打磨出中上水平的文章。 楚鸿相当清楚自己的优点,有着一个古代书生应当拥有的古文水准,也有着站在历史高度去看事情的超高视野。 这两者,但凡在文章里稍微表现出那么一点,并且阅卷人也能看得懂,那策论基本上就是优等起步。 科考一途,一重运,二重才,三重字。 字在科考中的地位毋庸置疑,考生给考官的最初印象基本上就靠一手字。 而在扬州的那几年,楚鸿特意向扬州通判盛纮求教过他的字。 盛纮这人固然宠妾灭妻,但做官的本事真心没得说,那一手字也是相当牛逼。 须知盛纮几十年都在地方为官,一升入汴京说了自己的名字,皇帝赵祯几乎是本能的将盛纮认出。 一手字,硬生生让当今皇帝赵祯几十年不忘。 这样的人,在书法方面是真心没的说。 楚鸿特意向盛纮求教后,字方面也着实进步不小,乌黑透亮,方正整齐,堪比机械印刷,一眼望上去赏心悦目。 稍微沉吟片刻,楚鸿心里便有了墨水,当即提笔急书,顿笔不缀。 一时间,整个号舎唯有沙沙的书写声。 .......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第一场的考试便已经完成。 第一场考完,没过多久便是第二场和第三场。 第二场是考五经,主要是着笔诏、表、判、诰、策问。 这些,基本上就是为官的基本技能,进士地位可不一般,大多数人中了进士以后是即刻外放,一外放基本上就是一州一县的主要官员,上位便正式治理。 所以,这为官的技能自然也得考核。 这一道考核,权重比第一场低上不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将第二考核比重拉高,那基本上没机会出现平民进士。 一般人家可没什么机会大量接触诏令、文告之类的东西。 策问主要是问帝王之治和帝王之政。 这一道比较注重综合性的考核,帝王之治和帝王之政,涉及方方面面。 这一题大题也需要比较注重忌讳,需要答到要点,但又不能触碰禁忌。 楚鸿深思片刻,心有灵感,下笔如有神助…… “臣对: 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文景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 会试第三道考史论,也是作策论。 一、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二、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 三、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 四、裴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 ------------ 第十五章努力与坚持! 历经十五日夜,举子考核基本上便完成。 墨卷弥封、誊录对读,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考生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考官的事情却才正式开始。 本次考核共十九人组成考官团队,六部官员十六人,翰林院两人,科道一人。 六部十七人里吏部占了四位,户部和礼部各占了三位,余下三部每部两人。 会试主考官郑钧,乃是礼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金紫光禄大夫,正二品大员。 会试副主考官洪泽,是吏部左侍郎、银青光禄大夫,正三品大员。 两位主考官在众多考官的见证下拜了拜孔圣人的像,又上了香,带着众人齐齐发誓:“为江山社稷,不徇私情,不纳贿赂,公平公正,有违此誓,神明罚之!” 如此,正式开始分发阅卷........ ........ 时光匆匆,一切恍若没有过去,又恍若过去了很久。 一转眼,便到了会试看榜的这一天。 彷徨,恐惧,期待,渴求,挣扎,畏惧,侥幸....... 天刚蒙蒙亮,无数举子便内心复杂的前往贡院外,扬州举子也在楚鸿的带领下朝着贡院赶去。 一路上,扬州举子间的气氛十分压抑,比当初即将科考前的压抑气氛也丝毫不差。 一行人心情复杂,却又早早前往,想要更早的知晓结果,却又不想要知道结果。 如果过了会试,未来板上钉钉的是进士,从此为官一方,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可如果会试没过,那便是又糟蹋了家乡亲朋的期待,三年努力一朝白费。 亲朋暗中的冷落,邻居悄然间说出的伤人的话语,妻子无声而又惋惜的神情....... 落差实在太大,让人难以接受。 贡院前,远远望去人乌泱泱的一大片,越是靠近贡院,人越多越稠密,也越是能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气氛。 当然,等到放榜以后,压抑的气氛将两极分化。 此刻有多么压抑,中榜的人就多么欣喜,那是一种足以破处一切压抑的欣喜。 同样,没有中榜的人也将更加压抑,以头撞地求死也是常有的事情。 ........ 扬州一行人不少,在几个壮汉家仆的挤压下,众人成功到达黄榜前列。 没等多久,贡院门口开始张贴黄榜。 一瞬间,数千人引颈而望,一刻也不敢放松。 不少站在前方的人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榜,大笑着发泄内心的压抑。 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富商便抢着上前安慰问询,亲切的问家住何处,是否娶妻。 如果书生尚未娶妻,富商便激动的诉说自家何其富足,嫁妆何其丰厚,女儿品性何其温良。 稍微比较滑稽的是,一些快要知天命的书生居然也说自己尚未娶妻,表示愿意富商如花似玉的女儿。 这种一看就是准备休妻另娶,一步登天的过上富足的生活。 而这样年纪的书生,在富商里居然也受欢迎,俨然是准备卖女求荣。 捉婿,自然有争抢,贡院前捉婿,实际上也是最后的榜下捉婿。 毕竟,难不成还等到真殿试以后、尘埃落定再捉进士不成? 大多数书生的家境也就一般,不少都愿意娶殷实商人的女儿为妻。 榜下捉婿,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然成为大周文官系统特有的风景。 一旦中了进士,外放便是一地主要官员,也怪不得那些富商动心,甚至不顾年龄差距也要嫁女。 没有官员当背景,富裕的家产就是待宰的肥猪,争得一个进士女婿,心里也安稳不少。 更有甚者,拉着捉到的四五十岁的“贤婿”大笑走向远方,豪言包下酒楼宴请诸学子。 一眼望去,那“贤婿”和岳丈究竟谁年长竟是不好分辨。 潇洒,肆意,滑稽,疯狂。 这却是因为殿试不再刷人,也即是过了会试必为进士。 按理来说,会试以后还有殿试,殿试过了才是进士,殿试的时候也存在刷人的情况,但那是在仁宗皇帝之前,仁宗一朝却是不再在殿试环节刷人。 仁宗早年出了一个人才,名为张元,此人过了会试,在殿试的时候被刷了下去,心中极度不忿,便投靠了西夏,在西夏竟然干到了宰相。 仁宗为此大为惋惜,也担心其他被刷的贡士有样学样,从此殿试仅比排名高低,不刷人。 也就是说,过了会试名义上还是贡士,但实际上已经是进士。 大周大大小小的官吏里,进士官员数量不到十分之一。 有一个天子门生的身份,混资历迟早也能混到县里当主要官员。 一些不追求殿试高名次,将视野着眼于县里的学子为此提前庆祝也是很是正常。 …… 贡院前,密密麻麻的名字让人忍不住心慌,哄闹、大笑、哭泣…… 高兴到极致的笑意与悲伤到极致的举头撞地形成鲜明对比,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楚鸿平静的心也被这喧闹激动的状况感染,整个人莫名热血沸腾起来。 “不暮,三七,找!” “是,公子。” 三七是楚家的家生子,也是自小跟着楚鸿的仆从之一,年纪比楚鸿大几岁,整个人极其壮实,武力值也相当了得,这些年一直都是楚鸿的护卫。 不暮则是楚鸿的书童,在仆从里的地位相当高。 不暮得到楚鸿的命令,当即号召几个识字仆人从最前面的黄榜开始找,三七则是倚仗着壮实的身体在前面开路。 “公子.......公子,第二!公子,第二啊!” 没一会儿,不暮和三七便大喜的跑向楚鸿,两人脸色看上去皆是红润充血,神色激动至极。 “三七,待会取百两银子分发下去,让大家也喜庆喜庆。” “多谢公子!” “呼!” 楚鸿当即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虽然有所预估,但自己的预估和真正的结果终究不一样。 而且,预估这种事情只能往低了预估,不断的降低自己的预期,不然如果结果没达到自己的预估水准,难免会难受抑郁。 楚鸿自认也算得上学贯古今,当今时代举子书生的优点他都有,当今时代举子没有的视野他也有,所以即使往低了估也估到了前五十。 如今榜上第二名,心中也难免有些成就感,血液不自主的沸腾。 苦读诗书十余载,寒冬腊月不曾辍。 我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努力啊! 诶?不对啊! 卧槽,我这么努力与坚持居然没干过? 第一是谁啊? …… ------------ 第十六章家师韩章,内阁大学士! “什么?第二名?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啊!” “这么年轻的第二名,嘶........恐怖如斯啊!恭喜恭喜!” “你不知道这位?江南楚子凤,年纪不过十八啊!” “嘶.......恭喜,恭喜啊!” 一直远远望着的官宦子弟连忙上前道贺,不少官员也上前恭喜,楚鸿一一笑着回应。 一些观望的富商也有上前祝贺,但都仅是恭喜,绝口不提捉婿的事情。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商人捉婿最多也只敢捉三甲的进士,稍微往前二甲、一甲那都是官宦人家才能捉的婿。 贡士第二名,名次再怎么往下掉,入二甲前列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然殿试会重新排名,但大多数人的排名基本上不怎么变动,仅是少部分可能有改变。如果大幅度的改变排名,本质上其实是在说会试主考官评判不公,是打会试主考官的脸,没人愿意这么做。 楚鸿满面红光一一回应众人的道贺,其余扬州学子的榜也看得差不多了。 此次扬州一共四十三人参加科考,十一人得中,大多数都是四十往上的年纪。 江南七子里的张介中了第二百七十三名,陈端据说是大意了,所以没中。 楚鸿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张介和陈端的才学与大多数举子差距不大,也就是平均水平往上一点的样子。 科考一途,张介和陈端这种实力基本上就是在中与不中的边缘,而在这样边缘的人数量不少,中与不中基本上就在考官一念之间,陈端的卷子可能多一个考官认可就可以过,但偏偏可能没有那么一个人。 一番安慰后,楚鸿便高兴才乘车朝着韩府赶去。 这一个多月以来,韩章屡次派人鼓励,又是送财物又是送策论,这两项待遇可是其他也拜见过韩章的举子没有的待遇。 在一次次的拜访交流里,两人谈的越来越投机。 韩章两朝元老,经历过范文正公的改革,也经历过仁宗与太后之间的夺权,人老成精,经历丰富。楚鸿经历一般,但视野开阔,往上能站在历史的高度谈论,往下又能深知贫苦小民,两人往往一谈就是一下午。 楚鸿也不是傻子,心灵都是相互的,慢慢摸清了韩章的一些想法,隐隐间也感觉出韩章有收弟子的意思。 既然如此,又是贡士第二,自然也就有了提拜师事情的资格。 只不过,怎么隐晦的提这个事倒是一个难题。 万一韩章想要收弟子这事是个错觉,那事情可就难办了啊! ........ 翌日一早 韩府 炭火旺烧,散发阵阵奇香。 “贡士第二?后生可畏,不得了啊!” 韩章笑呵呵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目光里却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意思。 笑话,他早在前几天就知道结果了,黄榜都得给皇帝和内阁大学士看过以后,确认无误才能张贴好吧? “这都多亏了韩相您的鼓励和支持,郑尚书的行文风格于子凤而言意义重大,子凤无以为报,心中不胜感激。” 楚鸿温和儒雅,秉持着一个晚辈该有的态度和礼节,心里则是有点犯嘀咕,韩章收徒这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啊? “子凤能取得如此好的成绩,想必是由有名师指导,前途不可限量啊!” 正当楚鸿思绪万千的时候,韩章抚着微白的胡须莫名的赞扬了一句。 楚鸿目光瞬间一亮,难道? 悄然望向韩章,却见他神色如常。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稍微有些犹豫,拜师这种事情其实和追女孩一个道理。 要么就是一次成功,要是第一次失败,那以后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拜师了。 第一次没成功,相当于半明牌,双方以后基本上都不约而同的不会再提这个话题。 失败一次以后还黏着可就成了舔狗备胎,被吊着基本上没有机会上位啊! “老夫当年也有一个老师,那便是范文正公。” “先生曾拜范文正公为师?” 楚鸿隐晦间改变了称呼。 “那倒是不曾,但我二人亦师亦友,我在范文正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范文正公为官清廉,秉公办事、刚正不阿、高风亮节,行径深深影响了我一生为官准则,于我意义非凡,助力不小。 从那时我方才知晓教我习字读书的老师和教我为官仕途的老师并不一样。” 说着,韩章若有深意的望了楚鸿一眼,又笑呵呵的抚着胡子。 习字读书的老师和教为官仕途的老师并不一样? 一瞬间,楚鸿内心不再犹豫,当即果断下拜。 “门生归命,以师为范。子凤半生求学,夜里摸光,却恨未有名师言传身教。 此次汴京一行,先生言行深深吸引子凤,为官仕途见解更是让子凤耳目一新,引为心中烛光,若先生不弃,子凤愿拜您为师,相伴左右!” “哈哈!” 一直抚着胡须的韩章满意的点了点头,够果断,够敏锐。 按照他的预想,他会在谈话过程给出三四个关于拜师的事情,能不能把握住就看楚鸿敏锐果断如何。 如果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也没有拜师,那就说明两人没有师徒缘分,楚鸿也不适合延续韩系的辉煌。 如今一看,第一句就把握到了精髓,第二句一出便明悟,果断拜师。 不错啊! “好好好!哈哈!” 韩章大笑着将楚鸿扶起,高兴得眼角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水。 没有谁比他更着急,也没有谁比他更担心派系接班人的问题。 “苍天怜我,苍天怜我啊!” “为师一生沉入宦海,也未曾收过弟子,如今既然收了你,未来估计也不会再收弟子。你以后便是为师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楚鸿心底一跳,稳了稳了。 韩章嫡传关门弟子,绝对的韩系核心成员,前期靠韩章,中期靠赵宗全,后期靠自己,完美! “来福,你亲自去置办拜师礼的事情,向五品以上文官的府邸都送去喜帖。” 楚鸿目光一亮,暗自咂舌,五品官以下都没资格入席,这就是阁老吗? 要知道楚瑜也是二甲进士出身,干了几十年也不过是个正五品,勉强扒着边有入场资格。 但是,京官五品和地方五品能一样? 嘶……恐怖如斯啊! “主君,那汴京以外的?” “汴京以外的.......嗯,不让他们送礼他们心里估计也不安,想要送礼的适当准备薄礼就行,人不准到汴京来。” “至于时间……殿试一般是会试两个月以后,鸿儿如今会试第二,又有【凿冰求鲤】和【韩门立雪】的佳话,陛下也暗中赞扬。若是在会试之前举行拜师宴,一甲状元有如囊中之物。” 韩章笑呵呵的抚了抚胡须,韩系的接班人,一甲前三仅是标配,皇帝为了平衡扶持也愿意给一个状元。 “至于宴席,我估计会有大内的人帮忙处理。若是没有,到时候自己人处理也不迟。” 韩章摸了摸楚鸿的肩膀,补充道。 大内的厨司? “老师,这排场会不会太大了啊?” “高调?韩府也有好些年没有热闹了!” “陛下和阁臣也需要我适当高调,汴京权贵也需要这么一个高调的机会。” 韩章大手一挥,袖袍随风而起,配上微白的须发,威视昂然。 楚鸿附和的笑了笑,胸口有股莫名的热流。 这才是靠山,这才是阁臣的威风啊! 大丈夫当如是也! 彼可取而代之! 咳…… ------------ 第十七章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文德殿 烛光照耀,白玉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浮窗威严大气,殿门的匾额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檀香飞檐交相辉映。 龙椅上,正值天命之年的大周皇帝赵祯静静的望着御案上的几份奏折,慢慢的看了起来。 当看到其中一份奏折时,赵祯平静的脸不禁笑起来,高兴得连连点头。 “韩卿看上了一个年轻人,一个月后要宴请京中好友,置办拜师宴。” 赵祯望着这份奏折,心情罕见的好起来。 派系之间,既是竞争,其实隐隐间也维持着平衡,某一方突然败落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皇后一方的人这些年慢慢强势起来,作为皇帝的他地位注定超然,统管一切,也不好亲自下场。 可若是不管,却又不行。 皇后系势力和臣子派系势大不太一样,皇后母仪天下,相比于臣子占据了半个“君”字,势大起来比臣子派系势大难处理太多。 要有人去制衡皇后。 而韩章,就是他看好的下一位宰辅大相公,等韩章上位,韩系也能和皇后一方平衡。 “楚鸿?是......韩门立雪,求学之心诚恳,前次考了第二名的那个贡士吧?” 赵祯作为皇帝,自然极为关注汴京内的动向,这些东西在一定程度上能反应臣民舆论,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当然,主要是为了解解闷,吃吃瓜! 也因此,赵祯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听过楚鸿这个名字,再看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陛下当真是好记性,这楚鸿正是此次会试第二名,此前为向韩相求教,韩相正酣睡,他便静心等候。【入时半指雪,见时三尺厚】说的就是这位【江南凤雏】。” 龙椅台阶侧下方时候的老太监记性相当了得,当即附和了赵祯的话。 “嗯,当是一个不错的少年郎啊!殿试的时候,定是得多看看。” “哈!我记得前一次五品以上文臣集体参加的宴会已然是两年前了吧?” 赵祯洒然一笑,发现汴京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式的宴会了。 “这种程度的宴会,上一次是富大相公家,他的小妾怀上身孕,富大相公高兴坏了,一向低调的他罕见的宴请汴京权贵。” “嗯.......富卿一生无子,六十小妾有孕,心里高兴也正常。可惜.......是个女儿啊!” 赵祯叹息的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当朝大相公后继无人? 谁能想到.......当朝皇帝也无后呢? 叹了数息,赵祯的神色又罕见的平和起来,富弼六十让小妾怀孕,自己是不是也有希望呢? 有的吧? 应该有的! 我赵祯,亲政三十余载,为大周历代君王亲政最久之人,在史书上也是少有自己这般亲政三十余载的皇帝。 这说明苍天眷顾自己,没道理让自己这皇位无人继承啊? 是吧,老天爷? 您之前让几个皇子全部早夭,是与朕开玩笑对吗? 又是数声无声的叹息,赵祯将奏折放在御案上。 “韩卿知我啊!汴京权贵也压抑许久了,让他们好好聚一次会吧!” “既然是办宴席,不如彻底放开一次,让韩卿往各王府、国公府、侯爵府、伯爵府也送些请帖吧!” “汴京的青年男女需要这么一个机会相识相知,朕.......朕也想知道他们的看法,与其让他们悄悄的探讨,不如给个机会。” 老太监知道皇帝所说的“他们”究竟是什么,是文武顶级的权贵,即入了枢密院的勋贵,入了内阁的文臣,至于“看法”,自然是官家知天命之年尚无皇子的事情....... “说来,这也是汴京罕见的大喜事,那一定是得大办特办,让大内厨司过去帮帮忙吧!” “是!” “朕记得宫里有一明端墨彩折扇,拜师宴当日你亲自送过去给那孩子吧!” “至于........韩卿.......” 赵祯取起一张宣纸,提笔润墨,洋洋洒洒数个大字便跃然纸上—— 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 “让人以暖玉雕刻,到时候一起送过去吧!” “是,陛下!” 老太监望着皇帝亲笔书写的字,心中暗暗惊骇。 这是何等的重视宠爱啊! 就凭这个字,韩阁老后代子孙但凡不作妖,每一代必出三品朝臣。 不管是不是虚职,反正能三品不断代。 至于评价本身,那就更是不得了,有这个评价,韩阁老但凡不犯大错,定然入选名臣阁,世代君王供奉,配享皇家太庙。 要知道,每一任官家治理期间也不过一两个人得以配享太庙,宰辅大相公也未必有享太庙的资格啊! 即便是当年党争和改革的主要人物——范文正公,这位也没有得以配享太庙啊! 相比之下,那句“在殿试上多看看”代表的状元郎已经定下的事情倒是不那么显眼了。 老太监不敢多想,当即静静的恭敬行礼。 …… 爆竹声哗哗作响,楚鸿陪着韩章笑呵呵的接人待物,看上去温和儒雅,很是好相处。 “恭喜恭喜!” “当真是大喜事啊!” “兖王殿下!” “邕王殿下!” “宁远侯!” “申阁老!” “英国公!” “富大相公!?” 等贵客到得差不多,韩章带着楚鸿一路认人见客,一个个不是阁老就是尚书,一般的三品紫袍官员在这样的聚会里甚至都有一些不够看。 等人见得差不多,正式开始拜师,礼仪也没什么稀奇的,无非更加严谨庄重。 楚鸿敬完茶数个呼吸,一道尖锐高亮的声音传入府里。 “天使到……” “天使?” “嘶……” 不少四五品官员的家眷神色惊讶,有些初见世面的犹豫要不要跪拜,阁臣宰辅大臣的家眷无疑见过大世面,也料到了官家可能赐福,当即有准备的齐齐下拜。 韩章也预料到官家可能赏赐,早有准备,仆人很是熟练的布上案板香炉。 楚鸿作为这场拜师宴的主角之一,跟着老师韩章一起拜在香炉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阁大学士、昭文殿大学士、光禄大夫、上柱国……韩章,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赐暖玉匾额一块,上书【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以表忠勤赞誉。 扬州楚鸿,世代书香,文理通达,勤学好问,求学心诚,为天下学子表率,特赐明端墨彩折扇一副。 钦此!” “臣拜谢陛下!”×2 楚鸿和韩章谢礼后缓缓起身,目光都有些惊诧。 我嘞个豆,这赏赐……嘶! 一直淡定的数位阁臣尚书惊骇至极,这都给韩章打包票了吧?怎么能赏赐这玩意呢? 这是不是皇帝在传达什么政治方向啊? 众阁臣心里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满是恭喜高兴,一副友人得到赏赐我就高兴的模样。 送完圣旨,老太监识趣的离开,韩府的管家笑意盎然的上去客气了一番,又是送了一小袋银子,老太监当即笑呵呵的离去。 事实上,到了老太监这一步早已不在意一小袋子的钱财,他在意的是宰相阁臣送银子背后的意味。 宰相阁臣愿意送银子,说明他们不会搞自己,那自己就能在干得更长久。 …… 一番赐礼,宴会更加热闹起来,女性家眷更是一副见了大世面,有了谈资的满足。 单是这一场宴会,便足以作为这一年半年的谈资,处处谈论而不厌。 毕竟,这种隆重程度、朝臣官阶、天子赐礼的宴会即使在满是权贵的汴京也极为罕见。 有资格向阁臣宰相递邀请函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这次是文武汇聚。 兖王和邕王,在天使离去后便相继告辞,仅留下子嗣代表自己参加宴会。 随着时间官家越来越老,这两位的存在也就变得越发特殊,不可能长久参加一个宴会,这可能惹得官家忌惮愤怒。 谁能想到,当今官家居然真的没有皇子存活呢? 兖王和邕王的离去并没有让宴会归于平静,反而是越来越热闹。 作为宴会的主人公之一,楚鸿自然与不少年轻一代英才认识交往,兖王嫡长子、邕王嫡长子、余老太师嫡孙、申阁老嫡孙、英国公嫡长子张鼎........ 不过,人多眼杂,言多必失,众人都极为聪明,仅是默契的围绕娱乐玩耍讨论。 年轻一辈有年轻一辈的交往,老一辈自然也有老一辈的交流。 说到底,这种文武权贵交流的机会着实不多,数年也未必有这么一个独特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文武权臣似乎是罕见的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起头的更是当今宰辅大相公富弼....... 女子妇人也在交流玩耍,钓鱼、锤玩、马球........ 这一次的宴会,着实是汴京官宦人家一致需要的宴会,这种级别的宴会,也早已不单单是一个拜师宴那么简单。 妇人们需要一个好的机会相互聚在一起聊天闲话八卦,年轻一代有嫁娶意思的男女需要这一个好机会相互认识,看看自己将要嫁娶的那个人到底怎么样…… 一切,热热闹闹........ ------------ 第十八章怒衣鲜马状元郎! 一场拜师宴轰轰烈烈,没多久便是殿试。 会试第二,韩章唯一弟子,这使得楚鸿毫无意外的拿下了一甲第一名,也就是状元郎的身份。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殿试流程已然非常成熟,过程也没什么稀奇,会问询朝政,但又不会问询核心级别的朝政。 有考教的作用,但无非是纸上谈兵,实际上和真正的治理天下不可同日而语。 看榜、游街、骑马、戴花........ 一切,就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 ........ 扬州 知州府 楚瑜细细看着一封由汴京千里迢迢送来的书信,熟悉的字迹让他莫名心安而又期待。 这封信既然千里迢迢的送来,又是在科考完毕这个节骨眼上,大概率怕是谈论科考前程。 楚瑜细细的看信,生怕错过一个字,理解错长子写信的意思。 当看到“拜师韩章韩阁老”几个字时,楚瑜只觉得那一向熟悉的字竟然有些陌生。 “嘶.......这个字念什么来着?嘶........韩,对,好像是念韩。” “韩.......章?!” 楚瑜死死的盯着“韩章”二字,胸中莫名有股源源不断的热流,心莫名躁动起来,一呼一吸间不自觉的沉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停也不是,一点也难以安静。 “呼........” “吸........” 楚瑜内心实在想要跳起来高呼一声,但知州的威严不允许他这样做,当即数十个深呼吸平静内心。 饶是如此,他其实也不怎么能看进去信中内容,再往下看已然是囫囵吞枣。 直到........ “金殿传胪,为天下进士之首.......” “天下进士之首?!” “呼~!” “芜湖!” 楚瑜努力的忍,却又实在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老师是阁老,状元及第,谁敢嘲笑?这还需要忍什么啊? 当第一声“芜湖”出来后,楚瑜的内心彻底放开,连续一炷香都高呼释放内心的激动和此前的压抑。 一时间,内堂里不时传出“嗷呜”“我儿有宰相之资”“宰相根苗”之类的话语。 “不辞!” “主君。” 不辞是楚瑜的亲信,一向形影不离,方才一直守候在书房外。 “鸿儿此番科考,得中状元,又有幸入了韩阁老的眼,收做学生在门下潜心研学。按照惯例,得中状元得回乡祭祖,鸿儿目前已然是在来扬州的路途中。” 楚瑜兴奋的抚着胡须,状元郎啊! 这他娘的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咳咳.......得文雅,这叫祖宗保佑,苍天赐福。 “恭喜主君,贺喜主君!” 不辞大喜,主荣则臣荣,他的儿子不暮正是大公子的书童,他们这样的家生子,主人的成就无疑代表着仆人未来混得怎么样。 状元郎啊! “嗯,吩咐下去,施布粥场十日,鸣响炮竹十日,邀请扬州大小官吏和德高望重者宴席十日.......” “是!” “哈哈哈哈!” “嚯嚯嚯嚯!” ......... 通判府 葳蕤轩 王若弗和盛华兰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说笑笑。 王若弗是盛纮的发妻,盛家的当家大娘子,父亲曾拜太师,乃是配享太庙的名臣。 也因此,当初盛纮看中了王家的势力,进士及第后便在老母亲盛老太太的支持下向王家提了亲事。 这些年,王家虽然没落不少,但王若弗的兄长也干到了实权从三品的位置。 当然,因为一些原因,这位想要入阁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饶是如此,从三品大员,身披紫袍,又有王老太师残余门生故吏,势力非同小可。 这样一来,王若弗有着娘家撑腰,但凡稍微迎合一下盛纮,日子自然好过得不得了。 怎料这王若弗是个急性子,经常说起自己娘家何其不得了,也不懂得伏低做小,慢慢也就让家中妾室做大。 甚至,就连管家权居然也是在妾室林噙霜的手里面,堪称是扬州贵妇谈论的笑话。 当然,妾室做大的缘故也不排除盛家有宠妾灭妻的基因,代代都宠妾灭妻也没谁了。 “算算时日,这科考也应当完成了,也不知子凤那孩子考得怎么样?” 王若弗熟练的穿针引线,有些好奇的提起了楚鸿科考的事情。 “鸿哥哥?以他的文采,中个进士应当不是难事,不少学究都夸赞过他呢!” 盛华兰目光清亮,笑嘻嘻的绣着鞋底,一点也不比王若弗纳鞋底的速度差多少。 “嗯,那是君子一般的人物,人品形貌俱佳,你与他也相熟,日后嫁过去日子也不会难过。这确实是一门顶好的姻缘啊!” 盛华兰嫣然一笑,脸颊微微发红,却没有多少退让躲避的意思。 她也很清楚,这几乎是一门不可再得的美好姻缘,怎能躲避? 鸿哥哥与自己而言,几乎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没有谁比盛华兰更清楚楚鸿是多么好的姻缘,家境好、才学高、为人上进、性格温良........ 最重要的是,双方认识,说话交流过。 不是陌生人,为人也相当优秀,这天底下还能有更适合的吗? 她是真的不想嫁给一个未曾谋面,一切都靠媒婆传递的陌生人。 这个世道,女子一生仅有三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出生、嫁人、生子。 看似是三件,实则又是两件,嫁人和生子连贯性很强,嫁人嫁得差,子嗣未来出息的概率也不会高。 如今,她自是到了嫁人这一关,这也是最为紧张的一关。 出生时没有意识,所以不会紧张,生子时根据嫁人以后的生活已经猜到了结局,也不会紧张。 唯有.......嫁人! 好在,她运气够好,父亲升迁的地方竟然真有那么一个适合自己的人。 在如今的大周朝,男低娶女高嫁是很寻常的事情,也是嫁娶最多的情况。特别是盛家这样不上不下的清流门第,有人高嫁高娶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不是不懂事的人,自然也知道得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 让外人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高嫁,那弟弟妹妹未来的嫁娶无疑也有了更多的选择。 不然,大多数人一看,嫡长女都只能低嫁,这家的女儿得是多差,弟弟妹妹的嫁娶之路无声间就狭窄不少。 恰好,楚家是地头蛇家族,嫁过去也绝对算得上是高嫁。 品貌才高,而且符合高嫁。 真的很是罕见! 毕竟,一般的高嫁那是得到汴京去找,而汴京人各个眼高于顶,性子怕也温良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夫家,日子注定是不好过的。 ........ 盛华兰又陪着自己母亲纳了一会儿鞋底,旋即找机会去了祠堂。 “祈求先祖,道君神灵,佛祖罗汉,至圣先师,保佑鸿哥哥科举顺利,前程似锦.......” 说到这里,盛华兰悄悄望了望祠堂外,见外面空无一人,当即鼓起勇气,低声再次下拜。 “保佑........保佑华兰良缘顺遂!” ........ ------------ 第十九章衣锦还乡! 葳蕤轩 盛老太太早些年孤独,便将盛华兰养在暮苍斋,一晃近十年过去,祖孙二人相互陪伴到如今。 王若弗以为女儿去了老太太那里,倒也没在意,静静纳着鞋底,不时小酌一两口。 这时,一道雄厚威严而又喜悦激动的声音便传进了屋子。 “喜事,大喜事啊!” 大概过了数个呼吸,一双宽大的衣袖推开房门,不是盛纮却是谁人? “什么喜事值得你大老远就这么叫唤啊?” 王若弗放下鞋底,颇为好奇的问道。 盛纮也了解自己这个发妻,倒也不介意她那有些直来直去的话语,当即端起一杯酒水灌下,平复一下激动的内心。 “父亲,什么喜事,是鸿哥哥的事情吗?” 盛华兰轻轻敲了敲门,上前给盛纮倒了杯茶水,目光明亮而又期待。 她刚刚拜完儒释道三家,又拜了拜祖宗,准备回来纳一双护膝送人,就遇到父亲报喜。 “嗨,就是子凤那好孩子的事情。” 说到这里,盛纮刻意停顿一番,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突然断下来的感觉。 “然后呢?” “哎呀,到底是什么意思,急死个人,是死是活给个说法呀!” 王若弗见自家官人居然静静的喝茶卖起了关子,当即没有耐心的白了盛纮一眼,急躁的问询。 盛华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清亮的目光里满是期盼。 满足了一番虚荣的盛纮扶了扶胡子,满是不可置信的说道:“状元,那好孩子考上了状元,官家亲自点的他。而且,他这段时间还靠上来韩章韩阁老这棵参天大树,被韩阁老收为唯一关门弟子,前程不可限量啊!” “鸿哥哥中了?我就说他一定可以。” 盛华兰清亮的目光充满仰慕和欣喜,那是年少慕艾。 “什么?韩阁老,那这岂不是通天之路?” 王若弗大喜过望,华儿与楚鸿的亲事已然定下,这孩子越是有出息,自己的华儿未来越是好啊! “当然是通天之路,据说当时他为了见韩阁老,立雪半日,雪厚三尺,如今已经传为天下佳话了!” “韩阁老唯一的弟子,未来紫袍披身都是极为寻常的事情。楚家已然派人施放粥场,鸣响炮竹,过几天要大摆宴席十日呢!” 盛纮信誓旦旦的诉说,一副自己亲眼望到了佳话喜事的模样。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啊!我就说这孩子未来会有出息。当真是神仙真人保佑,过几天去一趟道观烧香拜一拜,哎呀!” 王若弗那高兴的神色根本无法掩盖,她也不懂什么叫掩盖。 “孔圣曰: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分明就是子凤那孩子求学认真,方才取得如今这样的好结果。” 盛纮文绉绉的摇了摇头,说起了孔圣语录。 正当王若弗准备反驳时,盛纮又来了一句话。 “不过,咱们确实很久没有祭拜祖宗了,到时候你一道烧点香火钱吧!” 王若弗嗤笑一声,一副“你居然也是这样的人”的模样。 “哈哈!说正事,楚家这几天开始施放粥场,宴请扬州大小官吏,伯圭兄(楚瑜的字)与我商议了一番,商量了大致的布置方法,你到时候把仆从都派出去帮帮忙。” “那是当然,华儿的事情我这个做娘母亲的肯定会安排妥当。” “啊对对对!” 盛华兰也跟着笑了笑,想起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祖母,当即行礼离开。 盛家,一时间热闹非凡。 ........ 时光飞逝,匆匆半个月便过去。 这一日,整个扬州城都热闹了起来,只因前往汴京科考进士及第十一位进士将要在今日乘坐商船抵达扬州,其中甚至包括状元郎。 扬州向来富庶,每每科考基本上都可以出十来个进士,但前三甲却是近三十年都没有出现过,更别提状元郎。 一时间,扬州读书人都前往码头想要见见十一位新生进士,特别是那位状元郎。 不过,人一多,自然也就有些人在外面,慢慢也就根据身份地位形成从里到外的迎接观看的层次。 最里面的无疑是扬州知州、同知、通判、团练使这些扬州执政的大官,他们处于最内层,有士兵环绕开出一片颇为宽阔的地方,一点也不拥挤。 稍微靠外面一点,则是扬州本地大族、扬州官宦人家的子女、举子,乡绅。 这些人在扬州本地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要么是官员预备役,要么家里面就有扬州大官,盛华兰、盛长柏等人都是在这个行列里。 这个层次的位置实际上一眼望去才是真正的第一排,前方的大官不多,没怎么遮挡视野,视野相当开阔。 稍微往后是秀才、童生、小官小吏,富商、耕读之家和普通人家。 事实上,无论哪个朝代有钱都能开路,只不过迎接进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富商也只能处于最后一排。 如果是在暗地里,厉害的富商基本上是和举子一个地位。 而在最里面,作为状元郎父亲的楚瑜自然受到了不少恭维,就连同知说话间也不禁有些奉承。 没有人比这些官员更清楚状元的含金量,也没有人比这些人更清楚阁老的影响。 等人都差不多,时间也差不多了,江南东路布政使的亲信送来一些书画、文房四宝,又说了不少恭贺的话,一同留在最里面等候船只的到来。 没让众人等侯多久,楚鸿等人便乘坐商船到达,一下船便有数人牵来高头大马给众进士。 楚鸿笑意盎然的上前和扬州执政官员打了个招呼,又上前见过那位江南东路布政使的亲信,那是一位正三品大员,在江南东路威信极高。 码头人多不宜久留,十一位进士便骑着高头大马,抱着红花缓缓离去。 恍惚间,楚鸿望见了那端庄大气、温婉良善的女孩,当即回以一笑。 第一排的盛华兰不由得一怔,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耳根通红。 楚鸿骑在大马上,望着乌央乌央的人群,心里也是豪气大发,这就是努力的果实啊! ........ ------------ 第二十章封建社会的腐蚀啊! 状元及第,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一番辛苦谋划没有白费,楚氏的二房和三房、大大小小的楚氏子弟,无论大小一概前往扬州庆祝。 在近千名楚家出身的小吏和家族耆老的见证下,楚鸿祭拜先祖,诉说家族兴旺,又同楚瑜这个族长一起带着家族子弟祭祖烧香。 一番各种各样的规矩,又是各种各样的礼仪后,持续近十天的家族庆贺宴席大肆铺设起来。 左首的位置上,楚鸿几乎可以轻松望见堂内的一切众生相。 胡吃海喝的家族子弟,欲拒还羞的美婢,仰天狂饮的家族耆老,仰天长笑的父亲...... 楚鸿心里不由得有些愤慨,妈的,这些小官小吏仗着家里面是地头蛇,上面有顶梁柱扛着事情,一生吃喝不愁,安稳无忧,什么也不干,天天胡吃海喝,甚至有美婢倒酒,有这样一群人,大周朝不灭才怪! 再看看手里的酒水,这是封建社会的蛊惑腐蚀啊!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什么?这些小官小吏是我家的? 咳咳........王朝灭亡更替是自然规律,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归咎于地头蛇家族和小官小吏呢? 再说了,大周朝是封建社会! 就算地头蛇家族未来真的是使得大周朝灭亡的原因之一.......灭亡封建社会的王朝,这特么不是推动历史发展吗? 没错,一定是这样! “恭喜大哥哥金榜题名!” 二弟楚溯脸色微红,从下方提着酒壶上前,恭敬的敬了一杯酒。 “同乐同乐!” 楚鸿笑呵呵点了点头,抬起酒杯小酌起来。 嘶......这封建社会的腐蚀....... 真甜! ........ 这一日,楚盛两家正式谈论起楚鸿和盛华兰的婚事。 一眼望去,楚瑜作为当代家主高居正中央,笑呵呵的神色一看就是有喜事。 左首是楚瑜的第三个当家大娘子,小许大娘子,这是一个识趣的人,谈论间无比礼貌,但绝口不提自己的看法。 右首则是通判盛纮,他看上去无比平静,但扶着椅子的手到底是暴露了他内心有点紧张。 以左首和右首起头,依次左方为楚鸿,楚氏的几个家族耆老,右方为盛家老太太、盛家大娘子,盛家嫡长子,这些人是有座位的人。 至于楚家二房三房的人、盛家其他人,楚鸿的两个弟弟,他们都在椅子侧方静静站着看望。 从去年将亲事定下起,近半年的时间走结亲流程,终于到了“请期”这一环节,这也是嫁娶的最后一个环节,定下成亲时间,告知多方亲友,等到结亲的时间便正式迎娶,成两家秦晋之好。 盛纮看似淡定的坐在右首,实则心里有些忐忑。 在盛纮心里,状元郎的地头蛇女婿,这桩婚事全是老天爷帮衬,自然是越早结亲越好。 但是吧,有些事情得两厢情愿,盛纮担心如今有了状元郎的楚家会搞些幺蛾子。 他也预料过楚鸿会中进士,甚至想过可能一甲,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谁曾想是状元郎,更是拜了内阁大学士为师啊? 这实在太猛了,盛家小门小户未必留得住啊! 毕竟,都到了状元这一步,又拜师阁老,未来一片坦途,楚鸿说不野望入阁绝对是假的。 如此,要是楚家想要未来更加稳定,想要找一个助力大的岳家,万一悔婚........ 盛纮知道这样的概率很低,且一旦传开丢脸的一定是楚家,但万一楚家头昏了真这么干呢? 楚鸿静静的坐着,婚期的事情他早就和老父亲说定,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让楚鸿知道盛纮的想法,估计也是粲然一笑。 要是真按盛纮想的那么干,那就是下一个“陈世美”,辛辛苦苦立下的君子人设和诚恳求学的人设顷刻间崩塌,前程也怕是没了。 更何况,他如今拜了刚刚阁老为师,成为韩系绝对的核心人物,在维持韩系核心成员的情况下,又要高娶,可供选娶的人选也不多。 如果女方是韩系的人,那完全没有毁约高娶的必要,韩阁老唯一弟子和状元郎的身份足以在圈子里处于绝对核心位置。 如果不是韩系的人,又要配得上高娶这一说法,那无疑各个都是其他派系核心人物的子女,攀附两家,结果注定不会好。 楚家立家至今百余载,地头蛇家族什么没见过,大清算都见过几次,家族耆老也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没有短视毁约的意思。 只能说,盛家底蕴浅,一路走来遇到的鼠辈短视之人不少,不清楚大家族真正的气魄和体量。 “五月十一、七月十三,腊月二十二,这三个日期都比较合适,宜嫁娶,盛老弟意下如何?” 楚瑜和善的望向盛纮,说出了几个早已选取好的日期。 盛纮有些空落落和忐忑的心情瞬间明媚如春,心里那一股紧张也瞬间松懈,既然问这些婚嫁的事情,没有东拉西扯,说明人家没有毁约的意思。 盛纮心里也早有稿腹,当即先是一副沉吟,旋即说道:“子凤三月半进士及第,按理有三个月的休假,此后便要前往汴京入翰林。 可如果子凤到了汴京,扬州和汴京之间婚嫁未免有些繁琐。依我之见,不如就定在五月十一,大婚以后华儿同子凤一道入京,也好照顾子凤的日常起居。” 楚氏的家族耆老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们商议的结果也是五月十一婚嫁,人生三大喜,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一起,也算得上是另一番大喜嘛。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一位德高望重的耆老扶了扶斑白的须发,“既如此,不如就将婚事定在五月十一,尚有一个多月才到婚期,准备也不算急促。” 盛纮跟着笑了笑,旋即众人望向楚鸿和楚瑜,这两个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楚鸿善意一笑,没有说什么。 “哈哈!如果盛老弟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下?” “如楚兄所言!” 盛纮平稳心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众人又开始商议结亲的细节。 楚鸿和盛华兰,一个是楚家嫡长子,又是当朝状元郎,就差把前途不可限量写脸上,一个是盛家嫡长女,结亲的时候两家的亲朋好友都肯定千里迢迢的到场,礼仪、亲戚的住宿、抬轿的路........ 各方各面都得详细商量........ ........ ------------ 第二十一章《送宥阳长柏序》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逝。 清晨,微风轻拂,不冷不热的天气让人心底愉悦。 “姐夫贵为当朝状元,不知有什么礼物送给我们啊?” “要是不给,就不让进!” “对对!” 盛府中门大开,楚鸿着大红色喜服,身旁则是弟弟、亲戚、家族子弟,也有【江南七子】这样的好友,有雎阳书院里的同学,这些都是前来庆贺壮行的人。 中门,盛华兰的庶弟盛长枫和盛墨兰、盛如兰、盛明兰这三个妹妹正堵在门口要礼物。 不过,年纪最小的盛明兰望上去到底是有些胆怯,东张西望的眼神里既有期许,也有犹豫。 楚鸿一身大红色喜袍望着众人,笑呵呵的示意亲信不暮上前送礼,盛长枫送了字画,几个妹妹送的都是玉镯子。 楚鸿又亲自拿起一幅数米长的字画送给没有拦门的盛长柏,这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相比于盛长枫手里的名家字画,楚鸿手里这幅明显是亲手所书,看起来也没有名家精髓。 不过,盛长柏可是嫡长子,又是盛华兰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楚鸿送的亲笔字画怎会简单,不少人也都好奇的望了过去。 “《送宥阳长柏序》?” “余幼时即嗜学。家无积书,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 “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 “宥阳盛氏长柏,流辈甚称其贤........撰长书以为贽,辞甚畅达。与之论辨,言和而色夷.......谓余勉乡人以学者........” “嘶.......学子求学之艰,求学之诚尽在此处,千古流芳之作啊!” “真是道尽了我等寒门学子求学之心啊!” “状元郎大才啊!” “真不愧是【江南凤雏】啊!” “长柏兄有着如此这般的兄长,不日怕是将名扬天下啊!” 楚鸿看着惊讶而又羡慕的举子秀才,倒也不觉意外。 这《送宥阳长柏序》的原版乃是《送东阳马生序》,作者宋濂是明朝开国文臣之首、明初诗文三大家之一,这种大佬是真正苦读诗书过来的,其间感悟描绘起来可谓是入木三分,论对学子求学艰辛的描写可是独一档的存在。 这样的文章,千古流传也仅是寻常的事情,天下书生会不自觉的将这篇文章引为经典,作为作者的自己自然也将再次彻响天下,盛长柏的名字在里面提了一嘴,也可以喝到一点汤。 毕竟,这可是“原创”。 而这,也是楚鸿准备的仕林养望的杀招。 随着《送宥阳长柏序》的不断发酵,他但凡人设不崩塌,声望就会越来越高。 盛长柏望着这幅极为贵重的字画,当即想要拒绝,可望着“宥阳盛氏长柏君则”这一句话,以及楚鸿示意他收下的神情,终究没有拒绝,心里激动的收起字画,躬身行礼。 “则诚多谢兄长鼓舞,他日定当苦学,不负兄长厚望,金榜题名!” “好,长柏,为兄等你金榜题名,他日再为你庆贺!” 楚鸿潇洒一笑,带着亲朋大步踏入中门,迎接新娘。 …… “起轿!” 随着媒婆的嗓叫,稍微有些寂静的扬州城瞬息间便热闹起来。 楚鸿骑着高头大马,楚家的仆从抬着八抬大轿,鼓乐队伍敲着喜庆的鼓声,一行人从旁边热热闹闹热闹的跟着。 而在人群中间,则是源源不断的盛家仆从,他们或挑或抬,或抱或提,带着盛华兰的嫁妆从盛家出发,一路跟在迎亲队伍的后面,一箱箱的丝绸、绸缎、金银、玉器、桌子、椅子、瓷器、字画、梳妆台、柜子,数都数不尽........ 一路绵延长须,前面一部分仆从已然随着新郎官楚鸿到了楚家,后面的人甚至都没有从盛家出来,嫁妆绵延十里,红花不断。 这是真正的十里红妆,也是大周朝的婚嫁特色之一。 大周朝有两个婚嫁特色,一个是嫁娶服饰礼制,一个是高到无法估量的丰厚嫁妆。 一般来说,大周朝男低娶女高嫁,但总有男高娶女低嫁的情况。 如此,慢慢的在礼制上也就形成了两种情况。 男低娶女高嫁,男子着大红色喜服,女子则着绿色缀饰华服。 反之,男高娶女低嫁,男子高娶则着绿色喜服,女子着红色华服。 在这个世道,女子的地位实在太低,要是嫁的丈夫不好,更是有可能被休妻。 如此,女子要是嫁错郎,一生也就毁了,不少女子更是被虐待。 而就实际情况而言,女方被虐待其实并不是最令人担忧的缘故,真正令人担忧的其实是休妻。 女方一旦被休妻,女方家族肯定为此蒙羞。 也因此,丰厚嫁妆的风俗习惯慢慢形成。 如果女子的嫁妆足够丰厚,一生都在花自己的嫁妆,不花夫家的钱财,就算是夫妻情感不好也不至于被虐待,夫妻就算是感情不好,女方也不花费夫家的钱财,夫家也不至于休妻。 这,其实也是另一种的花钱买平安的方式。 不过,到底是有夫妻的名义,也有夫妻之实,这种类型的花钱买平安和真正的花钱买平安也有着本质的区别。 丰厚嫁妆本质上是女方让步后退求平安,慢慢的自然也形成了潜规则,夫家不得挪用女方嫁妆,否则就是无能的表现,一旦传开会被人们唾弃。 所以,女方丰厚嫁妆买平安本质上钱财是在自己手里,以后也是供养自己,而真正的买平安更倾向于抢劫钱财,两者大不一样。 就结果而言,丰厚嫁妆这一风潮的出现无疑使得休妻这一情况大大减少,女子依靠嫁妆往往也能一生衣食无忧。 不过,丰厚嫁妆也只能对付要脸的人,要是遇到不要脸的夫家,女方手里的嫁妆说不定会被挪动,女子一生到底能不能富贵其实也得看夫家。 毕竟,有些人确实脸皮厚,硬生生愿意顶着一生被人看不起的标签也要挪用女方的嫁妆填补钱财上的亏空。 而且,就算是真的挪用嫁妆,夫家挪用嫁妆的消息到底能不能真正的传出去其实也是个未知数。 这一点,更多的就看夫家的势力和女方娘家势力的差距,如果女方娘家势力比男方低太多,那大概率是不了了之。 饶是如此,有不少的弊端,但也不能忽视丰厚嫁妆的带来的优势,那是一种道德上的制高点,因此丰厚嫁妆潮流也慢慢形成。 迎亲的道路很慢,却也很快,一行人浩浩汤汤的从通判府到知州府,热闹非凡。 到了楚家,在楚家耆老的主持下,楚鸿和盛华兰牵着绣球叩拜苍天、父母、夫妻对拜,又是各种各样的礼仪....... 不过,让参加宴会的人比较惊骇的是,江苏布政使,这位放在古代堪比诸侯的人物竟然也抽空来喝了一杯喜酒,随行高官无数,一个个都是震一震就可以使扬州发抖的人物。 而韩章韩阁老也亲自让人从汴京送来贺礼,那是三位三品大员,特意请假赶来喝喜酒。 各地韩系官员,包括汴京为官的官员也或多或少让人千里迢迢的送来些许礼物,这些礼物的珍贵与否先不谈,就这份送礼物的态度就足以让人震撼。 午时,一身喜袍的楚鸿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并不觉得奇怪的人——顾廷烨! 前段时间,顾廷烨的外公白老太爷逝世,那是一位极为富足的盐商,在汴京也有些许背景。 如果按照常态,白老太爷去世后肯定得风风光光的大办特办,扬州官员也愿意给一个面子去参加。 可惜,他遇到了喜事,而且是楚鸿的喜事。 不出预料,白家选择低调埋葬白老太爷,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再以衣冠冢再下葬一次。 白老太爷的逝世在扬州没有掀起半点水花。 楚鸿在汴京期间也数次与顾廷烨有过交流,甚至好几次一起吃过饭,双方勉强也算得上熟人,他知道顾廷烨这一次到扬州是为了白老太爷的家产。 不过,因为是喜事,楚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热情的邀请顾廷烨喝了喜酒,又让顾廷烨有事说话,在这扬州地界,楚家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顾廷烨大概是刚刚到扬州没多久,不清楚扬州的实际情况,一切小心谨慎为主,也不敢胡乱行事说话,吃了两杯喜酒就走了。 ........ 深夜 楚鸿轻轻踏入新房,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体里无边的怒火和血液里沸腾的江海,笑呵呵的牵开盛华兰的头盖。 “呼!” 灯灭。 “娘子,咱们歇息吧!” “嗯哼.......” 凹凸有致,柔软温和.......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 ------------ 第二十二章岳父仕途通达,前程无量啊! 翌日 一早,盛华兰悄咪咪的睁开眼睛,又悄悄望了望搂着自己肩膀正酣睡的鸿哥哥........夫君,红润的小脸不由得闪过一丝幸福和期待。 女子,婚后可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啊!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盛华兰伸出白嫩的小手点了点楚鸿的额头。 “夫.......夫君,快到去给公婆请安的时候了。” “嗯.......” 楚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说实话,昨夜是他少有的睡得舒适的一夜。 依据科学,适量运动有利于安睡,果然是真的。 可惜,昨晚是盛华兰的第一次,为了顾惜一下爱妻,他终究没有策马奔腾,玩得也没有那么疯狂。 嗯.......也就半个时辰啦! 楚鸿清醒过来,柔和的摸了摸盛华兰嫩滑的小脸。 “小许大娘子是个识趣的人,她不会在意请安这种事情的。不过,到底是第一天.......也罢,咱们待会去请安吧!但今日过后,夫人就不必去小许大娘子那里请安了。” 盛华兰有些紧张的内心顿时安宁不少,稍微有些兴奋,却又不敢表达出来,当即微微低头。 “夫君,这不太好吧?” 盛华兰试探性的望向楚鸿,心里则是有些忐忑和激动。 新媳妇不用向当家大娘子请安,说不激动那完全是假话。 毕竟,婆婆就是新媳妇过得幸福最大的敌人,绝大多数新媳妇嫁过去就得伺候公婆,天天站规矩,婆婆心好的三五年就免了伺候,婆婆心不好的得让新媳妇伺候一辈子。 一天天的天不亮就得起床,伺候婆婆洗漱,天天如此,年年如此,谁不怕啊? “小许大娘子到底是继母,她和我也并无太多接触,请安一次即可,到时候我会同父亲说的。这段时间,夫人的主要任务还是熟悉家里面在汴京的院子、田产、铺子,你我待不了多久就得入京,日后你慢慢熟悉怕是有些仓促。” “多谢夫君!” 盛华兰清亮的目光瞬间晶莹起来,望向楚鸿的目光里也充满了爱慕和亲近。 无论怎么样,有夫君护着日子肯定不会难过。 而且,谁家新娘子一嫁人就可以掌家啊?她如今这般嫁过来不但不用早晚请安伺候婆婆,还可以慢慢熟悉掌家,夫妻二人过段时间就要入京,远离婆婆的视线! 这日子,想想都美好啊! “夫君,妾身伺候你更衣。” 盛华兰能看出楚鸿在护着她,心里甜蜜至极,当即忍着一些异样的疼痛伺候楚鸿更衣。 楚鸿儒雅的笑了笑,没有拒绝。 开挂就是有开挂的好处,这具身体里蕴含的强大力量和持久性让楚鸿深深震撼。 强大的身体,水润的老婆,美好的前程,妙啊! 等衣袍穿得差不多,楚鸿轻轻的摸了摸盛华兰的细肩,轻轻说道:“夫人的另一个任务,是好好将养身体,莫要再像昨日一般狼狈不堪。” 说完,楚鸿大步走开,举手投足尽是潇洒。 盛华兰耳根通红,白嫩的小手交织在一起。 夫君,确实....... 不过,自家夫君那方面好也是好事。 ........ 三日恍惚而过 这一日,乃是盛华兰嫁到楚家的第三天,也是归宁日,即嫁出去的女儿和女婿一起回到娘家,夫妇二人双双对对,参拜女方父母,自亲迎始的成婿之礼,至此完成。 这一日,盛府中门大开,楚鸿和盛华兰在盛长柏、盛长枫、盛如兰等一众小辈的迎接下踏入盛府,一行人说说笑笑。 一踏入内堂,王大娘子便马上迎了上来,拉着盛华兰的双手有些激动的嘘寒问暖,楚鸿温和一笑,向盛纮和王若弗行了一礼。 正当楚鸿准备上前和盛纮交谈时,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一着粉红衫衣,手持紫青色团扇的妇人。 楚鸿一怔,当即看向身旁的妻子,却见盛华兰脸色差到极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显然是有些愤怒,不等愤怒持续,脸色又迅速泛白,两者对视一眼,盛华兰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和闪躲。 盛华兰实在太过愤怒,又太过慌张,她万万没想到林噙霜这个宠妾居然也在这里。 小妾,怎么能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在这里呢? 娘家一向是清流门第,当家大娘子和祖母又都是顶级人家出身,因此糟心事真心不多,唯一一件糟心的事情其实也就是父亲的宠妾灭妻。 但偏偏宠妾灭妻这事不能暴露在盛家人以外的人面前,包括自己的夫君。 毕竟,宠妾灭妻绝对是家风不正的表现之一,嫡庶正妾都不分,谁愿意相信你家的家风正啊? 你家连家风都不正,走出去的能有好姑娘? 盛华兰悄悄望向父亲,神色间满是疑问,嫡长女归宁,小妾居然也来迎接? 楚鸿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嫡长女归宁,再是得宠的小妾也会自觉安静不少,特别是有点宠妾灭妻的家庭,那更是得让小妾低调行事。 一旦在女婿面前丢脸,那丢的可是一家人的脸面,宠妾灭妻、嫡庶不正可不是一个好的人家该有的事情。 这一点,从官员宠妾灭妻被弹劾以后丢官罢爵就可以看出一二,宠妾灭妻无异于违背封建礼制,为主流所不耻。 可这盛纮,竟然让小妾也到内堂迎接嫡长女的归宁,当真是被美色蒙住了双眼啊! 楚鸿内心无声叹息,他这岳丈各方面都相当了得,从小挑灯夜读,入仕从九品做起,是个真正吃过苦的人,为官清廉、善于养望、谨小慎微、擅长交谈,是官场里真正的老油条。 可惜,“初恋”是个心术不正的小妾,他也就成为了一个宠妾灭妻的人。 楚鸿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庶出子弟和小妾的想法。 每个人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没必要嘲讽看不起上进的人。 庶出子弟也可以有相当不错的出路,甚至他的老师韩章也是庶出,一步一步的谨慎为官到了内阁大学士这样的地步。 可这到底是古代世界,嫡庶正妾到底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庶子庶女是下一代的人,又有血脉联系,迎接大姐姐归宁也是正常的事情,可小妾迎人算个什么意思? 小妾迎客,这可是极大的失礼,在明面上甚至有那么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这种情况,自己要是不适当表达一点态度,旁人都怕是以为自己是个没有脾气的软柿子。 这不是逼自己表达不满嘛? 楚鸿望了望满是慌张担忧的妻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神色各异,妇人却是打起了招呼。 “这位便是鸿哥儿吧?我早早就听主君说起过你,当真是风度翩翩,卓尔不凡啊!” 妇人一缕发丝倾斜,平添一分风尘诱惑气息,说话间更是媚眼如丝的望向盛纮。 楚鸿沉默的望向远方,仿若有什么绝世美景,没有说什么。 盛纮神色微变,他这样的官场老油条自然不会犯礼节上的错误。 他之所以让爱妾也来迎客,主要是昨夜爱妾实实在在的使出了不少本事,他一时间嘴巴和......都软了。 且爱妾也说仅仅是想要悄悄看看状元郎的绝世风采,让庶子庶女亲和一下状元郎女婿,未来多条出路,盛纮想着自己也是庶子出身,凭空自然对庶子庶女多了几分关爱,便约定让爱妾躲在偏远处观望,悄悄的不要胡乱说话。 这一次,他原本是打算扮演一个严肃而又不失柔和亲近的岳父,等正妻王氏先和女儿女婿打招呼,然后自己再上前扮演严父形象,让女儿要好好照料女婿,最后拉着女婿谈天说地。 这样一来,严肃形象在训话女儿上有体现,自己再柔和亲近女婿,既体现了清流门第的治家之严,也表达了对女婿的看重,岳丈威严而又的形象自然也立了起来。 怎料,爱妾这一句话却是有些喧宾夺主了,正室大娘子都没有说什么,爱妾就直接上场了。 治家之严没表达出来,宠妾灭妻倒是表现得正正当当。 艹! 咳咳,有辱斯文....... 盛纮反应极快,当即悄然示意爱妾回去,又连忙笑呵呵上前准备与女婿交谈,治家之严表达不了,亲近重视女婿还可以表达嘛!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再者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礼节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众人自然明白一个小妾第一个开口有些不太好,热热闹闹的场子竟是冷了起来。 盛华兰轻轻拉了拉楚鸿的衣袖,清亮柔和的目光有些湿润,隐隐间又有些飘忽闪躲,“夫君,我带你去见见祖母吧?” 楚鸿抬了抬眉头,随即点了点头,尽管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但刚才那一言不发的状况已经适当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也足以警示盛纮。 “对对对,华儿如今归宁,是得拜见老太太啊!今日恰好还没有向老太太请安,不如一同去见见老太太,待会儿将老太太请到内堂,咱们一家人说说话。” 王若弗看着林噙霜,神色也表现得有些不太自然,但心里的高兴却是没有消减太多,于她而言,子女才是最重要的,这小妾的出现不过是让她觉得有些晦气。 当然,这其实也与她长时间被小妾压着,慢慢习惯了有关。 正当盛纮盛长柏等人松了一口气,准备一齐去老太太居住的寿安堂的时候,小妾林噙霜刚走了不到十步,忽的又叮嘱了子女一句话。 “墨儿,枫儿,鸿哥儿可是当朝状元,天下闻名的人物,你们今日好不容易得见,可要好好向鸿哥儿学习。” “是,小娘!” 盛长枫和盛墨兰年纪都还小,不怎么懂事,两人看上去都很是兴奋,一齐望向楚鸿。 此言一出,好不容易暖起来的场子瞬间又冷了下去,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于说些什么,盛纮连忙示意妇人离开的同时更是悄悄观察楚鸿的神色。 “岳父有老太太护着,从偏远之地的九品官做起,一步一步到如今的六品实权官职,一生也算是仕途通达,前程无量啊!” 楚鸿笑容依旧,忽的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却是让盛纮汗流浃背,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 “贤婿.......” “子凤.......” “夫人带我去见见老太太吧!” 楚鸿不等盛纮和盛长柏有什么解释,笑呵呵的拉着妻子的小手向前走去。 盛纮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懊悔,慢慢的跟了上去....... ------------ 第二十三章宠妾灭妻是遗传! 寿安堂 “华儿从小将养在我身边,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要是做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鸿哥儿海涵。” 盛老太太轻轻拍了拍盛华兰的手,慈祥的目光里满是高兴。 “祖母言重,盛家清流门第,华儿也是端庄娴雅,温柔善良,并无不妥。” 盛老太太看似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实则不动声色望向有些坐立难安的盛纮,颇为隐晦的闪过一丝疑惑。 她见盛纮闪躲的眼神,知道众人在来寿安堂之前怕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当即将疑惑压在心底,准备归宁事宜完成以后再问。 “鸿哥儿如今为朝堂状元,按例是得翰林修书三年,过些时日就得前往汴京了吧?” 盛老太太不动声色的转移起了话题,问起了前程官位。 “祖母所言甚是,状元按例给予从六品官职,任职翰林修书三年,其后外放至州郡任主要官员。” 盛老太太感慨的点了点头,这就是状元郎啊! 要知道,她抚养长大的盛纮也是进士,前半生仕途通达,从无半点卡顿,为官几十年也不过是从六品的通判。 同为进士,差别实在太大,一般进士奋斗几十年也仅仅到状元郎的起步点。 “嗯,鸿哥儿是心里有谱的人,我这个老太婆到底是后宅的人,不怎么精通官场,相信鸿哥儿心里自有打算,便不多言了。” 盛老太太笑了笑,接着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一时间也算是其乐融融....... 其后,众人又将老太太请到内堂,男女分席吃了顿饭,又是说话闲聊,翁婿相聊,母女叙话,祖孙谈闺房之事在,直到太阳落山,楚鸿和盛华兰在众人相送之下方才离去。 ........ “跪下!” 楚鸿前脚刚走,盛老太太后脚就将盛纮喊到寿安堂,神色难堪。 “跪下!今早我一看你那神色就知道你们来这寿安堂之前肯定发生了不少事情,想着得招待姑爷,又是华儿归宁,便没有多说什么。 谁曾想问了房妈妈才知道,你居然敢让林噙霜那个小妾迎客,甚至越过了你的正室大娘子。你说说,你就是这么当丈夫,这么当父亲的吗?” 房妈妈是盛老太太的亲信丫鬟,当年盛老太太没有出嫁的时候就跟着,极为信重。 盛纮咽了一口口水果断下拜,心里懊悔至极,本来是想要带霜儿望一望状元郎的风采,霜儿愿望达成晚上必然努力回报自己,谁能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啊? “母亲,孩儿也只是想要让长枫和墨兰见一见他们的大姐夫.......” “你莫要拿孩子狡辩!” 盛老太太没好气的打断盛纮狡辩的话语,她太了解盛纮了,当然知道盛纮心里在想些什么。 “鸿哥儿堂堂状元郎,不是那看不起庶子的人,须知楚家三子里,他待庶出弟弟楚溯相当不错,断然不会介意长枫墨兰见见大姐夫。 你扪心自问,鸿哥儿说那句关于前程的话究竟是因为长枫和墨兰,还是因为林噙霜,因为宠妾灭妻?” “母亲所言甚是。” 盛纮也不接老太太的话,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呵,你也不必把官场那套拿到家里来,说话不清不楚的。你说话不清不楚不要紧,你心里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就行。” “你看着一副受教认可的样子,实则和市井里那些脸皮厚的油皮子有什么差别?你在扬州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宠妾灭妻的事情自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要是到了汴京,御史抓着你的把柄,朝堂上一纸奏折,丢官罢爵和流放选一个吧!” 盛老太太冷哼一声,她家这个通判,最在意的就是家族兴旺和官位,她就不信盛纮没有反应。 果然如盛老太太所想,盛纮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涨起来。 “哼,你也晓得紧张?华儿本就是高嫁,林噙霜这一次这么搞,你这样让华儿在鸿哥儿当前如何自处?” 盛老太太是真的愤怒,华兰是盛家最大的子嗣,早年盛纮边疆为官,盛华兰跟着也吃了不少苦,等盛纮调到富庶的地方,又要照顾弟弟妹妹,眼看就要熬出头,当老爹的居然拖后腿? 实在是.......哎! 盛纮当即羞愧的低下了头,他其实内心也知道这些,但如果没有老太太推那一把,他大概率不会有这种反应。 “是,母亲,那孩儿明日一早去一趟楚家,替华儿解释一番,避免小夫妻两个心生嫌隙。” “不必。你宠妾灭妻的事情在扬州算不得什么秘密,天底下宠妾灭妻的官宦也不在少数,鸿哥儿既然选择娶华儿,自然是不在意你宠妾灭妻的事情。 说到底,女子婚嫁以后就是另一番天地,与娘家的关系也少了不少,大多数人也不那么在意。等过几天派人问问华儿鸿哥儿的态度,届时再见机行事。” 盛老太太摇了摇头,她这儿子宠妾灭妻的事情在扬州早就传遍,她愤怒是因为盛纮这次将这默契不提的事放到明面上了。 就算女婿早就知道且不介意,你将这种事情放到明面上,人家不气也得气。 这不是伸上去找打吗? 新夫妻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要是这次假气变成真气,华儿下半辈子也不用过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处理是你盛通判的事情,你那大娘子王氏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她有些时候固然顶嘴反驳你,但她心地善良的事实却是不能否认。 你要知道,要是一些心狠的人有她那样的家境,林噙霜早就不知道被发卖了多少回,宠妾灭妻之风不可盛行,你别忘了你那个兄长是怎么夭折的。” 言尽于此,盛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说得差不多了,当即挥了挥手。 盛纮低头想了想,行礼后缓缓退去。 盛老太太望着静静离去的盛纮,不由得有些无奈,这盛家怎么都是些宠妾灭妻的,是不是风水有什么问题啊? 盛老太太不太清楚,但要是楚鸿在这里,可以给予明确的答案。 要是宠妾灭妻也可以遗传,那盛家大概就是有这样的遗传。 盛家宠妾灭妻的风俗可谓是由来已久,盛纮的父亲盛老太爷,那位年轻时丰神俊朗的探花郎便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盛老太太当年入宫待过一段时间,宅斗段位其实很高,真争起宠来那小妾一定不是对手,但她见盛老太爷居然是一个宠妾灭妻的主,心里极为失望,又仗着侯爵独女的身份自恃清高,便不屑与小妾争宠。 结果,那小妾越发嚣张,作为庶子的盛纮和他的生母都遭了殃,盛老太太唯一的亲生儿子也被小妾害死。 这,便是盛家第一代的宠妾灭妻。 而第二代的宠妾灭妻自然是盛纮。 按理来说,他幼年遭受宠妾伤害,心里应当是对“宠妾灭妻”比较忌讳。 但是,他遇到了林噙霜! 幼年的遭遇无疑使得盛纮内心谨小慎微,心里有点缺爱,童年的悲惨也让他更倾向于被人依赖,喜欢作为强大和被依靠的一方。 盛纮的大娘子王若弗乃是王老太师嫡次女,虽说王家已然有些没落,但相比于盛家依然是无法触及的庞然大物。 也因此,王若弗仗着家室不愿做小伏低,让盛纮没有当家做主的爽快感。 林噙霜则是不同,她知道盛纮喜欢自己的依赖,所以每次都愿意表现出一副离了盛纮就活不了的样子,让盛纮过足了被人依赖的感觉。 也因此,盛纮慢慢的爱上了林噙霜,林噙霜也成为了盛纮的“真爱”。 盛纮爱上林噙霜,自然会为她做的错事找理由。 就连日后林噙霜害了死正在生产的小妾卫小娘,一尸两命,盛纮也是一笔带过,毫不追究。 要说盛纮完全不知道林噙霜的真实为人,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这可是一州的通判老爷,专门断案,业务能力方面还是没有问题的。 真正的原因自然是盛纮知道一切,但选择纵容。 毕竟,霜儿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什么? 真杀了? 霜儿杀的是小妾,她是在争宠,她杀卫小娘因为她在意我啊! 只能说,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不过说归说,要是真遇到一个予取予求、万般迎合、娇媚至极的女子........谁也不保证自己不会像盛纮那样。 毕竟,当自以为清醒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昏着呢? 盛家连续两代宠妾灭妻,到了第三代的盛长柏倒是一个正人君子,也不搞宠妾灭妻那种事情。 但,未来盛长柏的子嗣又开始宠妾灭妻....... 嗯.......真遗传! ....... ------------ 第二十四章霜儿爱我!(5K) 深夜 盛府,葳蕤轩。 盛纮心中有些烦闷,罕见的没有去到爱妾林噙霜居住的林栖阁,而是到了大娘子王氏这里。 今日盛家实在有些动荡,他慢慢也缓了过来,知道贤婿不是因为宠妾灭妻这事而气,而是不得不气。 这都将脸伸上去了,甚至有些挑衅,人家也是不得不打。 不过,过分宠爱霜儿这事倒是真正进了盛纮的视野,要是真如老母亲所言,他又是迟早要升入汴京为官的人,那这宠妾灭妻的事情的确得注意。 不管私底下怎么样,反正是不能让外人知晓分毫。 霜儿这事做的不对,幸好这次遇到的是女婿,要是等入京以后霜儿再来这么一场,怕是得出大事。 要给霜儿一个警醒,让霜儿安静一点。 盛纮叹气一声,他决定了,这段时间适当冷落一下霜儿,让霜儿长长教训! 盛纮心里思绪万千,已然决定了一些事情,大娘子王氏却是一点也看不出盛纮的心思,正暗自为林氏那个贱人犯了错事而高兴。 大娘子王氏也是不懂得迎合的人,盛纮自然也就没有了玩弄的心思,静静的烹茶,细细思考应该怎么做。 “主君,主君?” “主君已经休息了,请林小娘莫要打扰。” “不行,让我进去见见主君。主君,主君?” 一阵拉扯呼喊的声音清晰传来,盛纮不由得一怔,这明显是爱妾与大娘子的亲信相互拉扯。 他心里闪过一丝犹豫,可想起老太太的话,那丝犹豫又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哼!那小贱人也敢胡言乱语,大晚上的跑到主母的院子里闹。来人,将她拖下去关着。” 王氏可没有注意盛纮的脸色,一看林噙霜竟然强闯主母院子,心里是又怒又喜。 这林噙霜平日里看着小鸟依人,柔弱至极,让主君一直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 如今,林氏竟敢强闯主母院子,她就不信主君还看不清林氏的强势行径。 王若弗当即望向盛纮,示意盛纮看一看林氏究竟是怎样的强势,你这个主君的宠妾灭妻又将小妾宠到了什么地步,竟然都敢强闯主母院子了。 盛纮听见“小贱人”这样的称呼时明显有些动容,可想起老太太的话,终究还是没有动作。 王氏见此,更是心花怒放,主君这样子明显是看清了一切啊! “你们为什么拦我,今日我是犯了一些错,可有些事情也并非看到的那样,就算是主君因此要抽我皮扒我骨,也得让我做个清白鬼吧?你们这般拦我,可是在怕些什么?” 这时,林噙霜那挣扎冤屈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要是在平时,别说是这般冤屈的话语,早早在林噙霜第一句叫唤的时候,盛纮便会有动作了。 可是,这一次的他并没有。 盛纮老爷,足够清醒!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嗯.......王大娘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盛纮听着爱妾那明显有些冤屈的叫声,心里不断的柔软,越听心里越是烦闷。 按理来说,霜儿犯了错误是应该冷落一段时间,可我的霜儿那般贤惠,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不,不能见,要让霜儿长长记性,不然到了京城还了得? “纮郎,我是被冤枉的” “纮郎,求你见见我。” “纮郎,我一人孤苦无依,不像是大娘子有太师的娘家,只有你能为我做主了啊!” 喊冤的声音越来越淡,甚至慢慢的有点听不清....... “住手!” “咳.......让霜儿......让她进来吧!” 这一声又一声的“纮郎”,孤苦无依而又无奈的声音算是喊到盛纮的心里了。 盛纮微微叹息,左右不过是稍微恩宠了一点爱妾而已,如今又不是在汴京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啊! 而且,这不过是听一听霜儿的辩解,要是她是胡搅蛮缠的,再处罚也不迟。 我,盛纮,清醒! 这一声“住手”顿时让王氏的脸色难看起来,“这狐媚子大晚上的强闯主母的院子,没有半点规矩,今日又闯下那般祸事,没将她发卖了已然是便宜她了,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啊!主君,这都能不处罚?” 王氏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盛纮,都这样了你这心还能被掰回来? 盛纮脸色冷下来,他不爱听这话,“什么叫不处罚?这就和案子一样,林氏说她心有冤屈,我不应该断一断她那冤屈是否属实,从而做出处罚决断吗?你这样子不让断案,那就是冤案!” “呵呵!那贱蹄子毁了我华儿的归宁事宜,你这个当爹的还见她?主君,扬州大族不少,你看看别家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吧,这种情况是得发卖的。” 王氏满脸不信,她虽然不怎么了解盛纮,却又很了解盛纮,隐隐也猜到盛纮心里怕是软了,当即质问起来。 她可不像林噙霜那个贱婢一样,一副没有了主君就活不了的样子。 父亲配享太庙,她一点也不怂盛纮。 殊不知,这一声质问硬生生让盛纮心底有些偏转。 盛纮被怼着质问了两句,当即暗道王氏的强势实在是不得了。 主母大娘子这般强势,甚至连主君都敢硬怼,这样的人要是说她在宅子里让一个宠妾欺负,谁信? 盛纮第一个不信! 这王氏张口闭口发卖,我的霜儿是弱势的一方啊! 霜儿要是离了我,可怎么活啊? 盛纮平和的神色顿时有些不满,“你住口,你端正也是做大娘子的人,怎么口舌如此恶毒?” 不等王氏有什么反应,林噙霜已经踏入屋内,一进入就果断跪下,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 烛光映照,盛纮静静望着歪着腰跪拜在地的爱妾,心里不由得有些心软。 “你犯了大错,不但不思量过错,反而跑来打扰主君主母,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王氏在盛纮那里受了点挫,心里顿时有些不满,望着跪拜求饶的林氏耍起了主母大娘子的威风。 “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就算是被人冤枉死了,也得做个清白鬼。” 林噙霜两眼汪汪的看向盛纮,又望了望盛纮,神色间满是委屈。 王氏心里一肚子气,登时有些不耐烦,“我本想给你留个体面,可你非要说,那就说个清楚,难道不是你擅自到外面迎客,坏我华儿归宁事宜的不成?” 盛纮眼皮微跳,静静品起茶来,没有说什么。 林噙霜擦了擦泪水,悄悄看了一眼有点心虚的盛纮,“是,是我主动到外面去的,可若是.......” “既然是你主动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来人,把她拖出去。” 王氏不耐烦的打断林噙霜的话,当即准备让人将林噙霜带走。 “主君,大娘子,主君.......” “你能不能让林氏把话说完,堂堂当家大娘子,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盛纮望着爱妾那无依无靠,弱小无助的身形,垂泪委屈的神情,内心的保护欲被激发起来,当即驳斥了王氏。 王氏被驳斥,满是不服的想要反驳的模样与林噙霜那满是感激和依靠的模样更是形成鲜明对比,让盛纮内心的天平偏转了不少。 “是,我是去往外面,可......可我绝不是想要迎客啊!若是说我刻意惊扰华姐儿的归宁,那可实在是冤枉啊! 状元郎,天底下三年一个,未来更是前途无量,霜儿仅是想要去见一见状元郎的风采,远远的看看就成,绝无逾距之心啊!” “那你为何主动和姑爷打招呼?” “这,不瞒大娘子,我这确实是有点私心.......” “什么私心?” 王氏语气尽是烦躁,林噙霜的神色间不免透露一丝畏惧,恍若被惊吓的小兔子。 “大娘子,咱们盛家二子四女,女儿家未来都是要嫁出去,那就不必多说,可男儿总得就在家里,柏哥儿是嫡子,未来肯定是继承家业,他才学又好,未来自然无忧。 可......可我的枫儿是庶子,未来不能继承家业,迟早得分家,他未来没有家业继承,就只能靠自己,我想着让他多多接触状元郎,学学一身文气,未来科考进士及第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出路。” 说到这里,林噙霜崇拜的望向盛纮,目光娇媚润泽。 “若论起家里面的孩子,枫儿那孩子出身无疑和主君相像。我想着主君也是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混到如今这般一州大官,生活也是有滋有味,家庭美满,枫儿那孩子要是有主君三分风采,未来也是过的好日子啊! 可,枫儿才学不及主君,我便想着让他向状元郎学习一番,但凡学得主君年少时候七分才学,那也足以中个进士,未来衣食无忧,富贵不愁啊!” 盛家四女二子,嫡长女盛华兰、嫡长子盛长柏、五女盛如兰都是正室大娘子王氏所出,三子盛长枫、四女盛墨兰为小妾林噙霜所出,六女盛明兰则是小妾卫氏所生。 林噙霜说完这话,盛纮内心顿时一阵舒坦。 要说这个世道,庶子出头无疑比嫡子难得多,想他盛纮,小时候屡屡被虐待,却依旧在那样的环境里打拼出一片天地,挑灯夜读,进士及第,如今更是一州高官,兴旺家族。 这件事情,乃是盛纮心里最骄傲的事情,他是真正凭借苦读诗书改变人生的人,当年读书有多苦,此时此刻就有多爽。 霜儿懂我啊! “好一番伶牙俐齿!可你毁了华儿归宁的事情!” 王氏心思简单,当即认为林噙霜这是在转移话题,自以为抓住了林噙霜话语的漏洞,语气间都带上不少底气。 “要是被人冤枉死了,我也就说不出话了,我既还有一口气在,就要给自己争个清白。” “横竖华儿归宁的事情是被你搅黄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王氏有些愤怒,这贱人怎么还敢辩驳,而且一副“我才是受害人的模样”? “主君明鉴,我真的只是想要去望一望状元郎的风采,看到众人都在谈话,我便以为早已谈话多时,想要打个招呼,然后让枫儿单独见过状元郎一番。 可……怎知后面情况不对,临走前方才留下让枫儿好好亲和状元郎的话语。要说这是刻意毁华姐儿归宁的事情,那是万万没有的啊!” “主君,人们常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早已将盛家、将主君当做心里唯一的主心骨,怎会刻意毁华姐儿的归宁啊!” 林噙霜说得声泪俱下,娇媚的姿色越发浓厚,任谁看了都得怜惜。 “呵呵,谁知道某些人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嫉妒我华儿的好婚事呢?” 王氏看上去尽是不信,她这句话其实就是习惯性的针对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怎料....... “主君,我是一个没有体面,没有决断的人,但是我绝对没有一丝异心啊!主君!” “主君主母,你们可都是我的恩人,皇天后土,天上的神灵都看着呢!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我真是有心做了错事,那就叫我被乱棍打死,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林噙霜抹着眼泪,一副老实人被冤枉了的模样。 “你这张巧嘴怎么不去说书啊?被你说一趟,你半点错都没有了?” 王氏气急了,这也太能说了吧? “不,我有错,我太错了!我错在千不该万不该考虑枫儿的前程,错在千不该万不该想要让枫儿以主君为榜样,我错的大了!” “可是.......可是说我有异心,我真的是死不瞑目啊!万事不说,我也是好人家出身,一荣俱荣的道理我都懂啊!” 林氏泪眼婆娑,单独跪拜在地显得孤苦无依。 “你.......你这泼妇,巧言善辩你.......” 王氏看着丈夫逐渐回暖的脸色,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妾犯了这么大的错,几句话就把你的心收回来了? “大娘子说我巧言善辩,可我从来都是豁出一颗心不想后事的啊!” 林噙霜抬头望向盛纮,盛纮在林噙霜面前一向强势,却被这一眼看得目光躲闪。 “不然,我也不会放着外头的正室大娘子不做,跑到盛家来给主君做小,我被人嗤笑,被人唾弃,被人瞧不起,这些我都认了,可我对主君是真的一片痴心,情深不能自抑啊!” “姐姐,我知道你厌弃我,我不敢自辩,求姐姐你当我是只小猫小狗,给我一个地方缩着,只要是我能时时见着主君,我就是被千人弃万人唾,我也无怨无悔。” “姐姐,求姐姐可怜可怜我,当我是个小玩意,让我在家里伺候你吧!” “姐姐,我给你磕头了,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我求你了,姐姐.........” 林噙霜清亮的眸子“痴心”的望着盛纮,一副没有他就活不了的模样,一边说话一边祈求,又一边磕头,一副为了留在盛纮身边什么都愿意的模样。 “霜儿,霜儿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好好说!” 一直撑着脑袋的盛纮当即不顾心里的犹豫,起身准备扶起爱妾,怎料爱妾心意坚决,一直磕头求饶。 盛纮心里无奈,深深了望了王氏一眼,示意她宽厚待人,将人扶起来。 不过,王氏哪里看得懂盛纮的眼色,静静的坐着竟是受了好几个磕头。 “姐姐,以后我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姐姐打我骂我都行,只求姐姐不要把我当成奸邪之人。我对纮郎真的是一片痴心,求姐姐宽厚待我,留我一片方寸之地。” 林噙霜一边祈求一边像小猫小狗一样爬向王氏,卑微得让盛纮心中忍不住愧疚,静静转身不敢直视。 “只要能够留在纮郎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姐姐!” “求求姐姐可怜可怜我,只要能让我时常见到纮郎的英资,便是让我当一个丫鬟婆子,我也心甘情愿啊!” “我只求姐姐可怜可怜我,求姐姐可怜........” 不等话说出口,一直磕头的林噙霜竟是直接昏了过去,恰好倒在王氏身前。 “霜儿,霜儿这是怎么了?” “霜儿?来人,去请郎中!” “霜儿?!” 盛纮看到这一幕顿时慌了,连忙将爱妾抱起,不管不顾的大步朝外面走去,神色间满是慌张。 这一刻,在盛纮心里什么错误都不重要了,处罚什么的更是抛之脑后,烟消云散。 等到盛纮离开后,王氏数次张口又闭口,神色间满是不解。 “这.......这都能拉回来?” ........ 深夜 盛华兰悄悄望着闭眼休憩的丈夫,心底深深叹息,夫家可是扬州传承百年的大族,家风严苛端正。 要知道,上一个祸害嫡长子的继母更是“被感染”风寒。 相形之下,娘家宠妾灭妻,新婚第一次回娘家就闹出这样的笑话,自己当真是没脸做人了。 “夫君?” 盛华兰试探性的轻声问话,她也不清楚丈夫究竟是真的睡着还是在考虑自己娘家的事情,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婚后日子也得照旧的过下去,夫妻之间最好多多交流,把一些隔阂消弭。 楚鸿轻轻睁开眼睛,温和的将妻子搂入怀中,抚动着她那清香的秀发。 “我知道夫人在顾忌什么。” “岳母大家族出身,娘家更是世代簪缨,更有王老太师当年力挽狂澜,心里有些傲气也是正常,岳丈在岳母那里吃瘪,自然倾向于柔弱的妾室。” “夫人须知,岳丈宠妾灭妻的事情在扬州算不得什么太大的秘密,我既然娶你,自然不在意这些事情。老一辈的瓜葛,与我们无关。过段时间,你我夫妇就要前往汴京,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夫人心里不必顾忌担忧。” 楚鸿轻轻搂着盛华兰,悉心安慰。 盛华兰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眼眶里稍微有些红润,抱着楚鸿的手静静垂泪。 她是真的怕,这个世道,女子没有丈夫疼爱,一辈子注定只能苟延残喘,她如今也才新婚,夫妇间蜜里调油,谁曾想回一趟娘家就遇到这种事情? 如今,丈夫亲口温和的安慰,让她心里的顾忌总算是落下,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 深夜,大悲大喜的盛华兰在楚鸿的帮助下解锁不少新知识,所谓蜜里调油莫过如此。 一个字,润! ........ ------------ 第二十五章顾廷烨死了? 夜晚,盛纮轻轻搂着“清醒”过来的林噙霜,神色间满是心疼。 林噙霜十分懂得迎合盛纮,当即也不作妖什么,任由盛纮静静的抱着,让他享受甜蜜安静的一刻。 此刻盛纮的心里满是安宁,明明抱着林噙霜那柔软娇弱至极的身子,却是一点欲望也无。 此刻,林噙霜在盛纮心里是无可替代的。 慢慢的,盛纮带着笑意和甜蜜睡着了。 ....... 顾廷烨死了,他走的并不平静。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顾廷烨的亲信小厮凄惨的哭声在衙门吸引了一大群人。 起初,这仅仅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杀人案件,一件毫无新意的刺杀,守候的衙门小厮也仅仅是打算拖着,等明日通判大人处理。 直到....... “我家公子是宁远侯府的嫡次子顾廷烨,这次来扬州化名白烨,怎料昨日夜里遭到刺杀,还请诸位定要找到我家公子啊!” 这话一出,衙门小厮连忙跑到盛家,甜蜜而安宁的盛纮被叫醒了。 显然,他有些迷迷糊糊,心里也有些怨怼和不耐烦,什么案件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能查出来就查,查不出来就算了嘛! “什么事情不能留到明日处理?” 有着起床气,要是那衙门小厮不说出个罗头,盛大人的怒火可是不低。 “大人,宁远侯府嫡次子在咱们这里遭遇刺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人啊!大人!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啊!大人!” 小厮哭的很是悲伤,就算是他的父母去世了他也未必会这么悲伤,只因要是顾廷烨真的死了,他也一定活不了。 “什........什么?快,快来人,去找知州,去找同知。” 深夜被叫醒,有些迷迷糊糊的盛纮瞬间清醒,汗流侠背,说话都不免有些颤音,腿脚也软了不少。 宁远侯府,那可是勋贵里的实权人物,是真正掌握兵权的大人物啊! 如今,宁远侯府嫡次子遇刺,扬州官员要是说不出个三长两短....... 好吧,盛纮就是第一背锅对象。 他是通判,职责里也有维护治安这一条,侯府嫡子遭人刺杀,索然这事和治安没什么关系,但真论起责任来自然是治安的锅。 那样,宁远侯府能消停? 通判本就负责案件审判和治安,与遇刺这件事情的关联性更大,岂不是第一背锅人选? 盛纮慌了,虽然他通过贤婿也能够上韩阁老,但岳父这种身份未免隔了几层,真被宁远侯府追究,也不能单单靠楚家啊! 就算是楚家扛得住压力,万一宁远侯府派杀手呢? 这一夜,注定不安宁。 这一夜,衙门官吏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执行力,什么叫掘地三尺。 太热闹了,搂着妻子沉睡的楚鸿也被闹醒,走出门看热闹。 这一看,楚鸿也震惊了,这特么是黑夜,你告诉我这是黑夜? 亮,太亮了! 一连串排列整齐的火把照耀大地,楚鸿甚至能看到五六百米外的行人,这实在是太夸张。 事实证明,掘地三尺式的找人,效果好得不得了。 顾廷烨被找到了,不过是被水泡了很久的尸体。 那泪流满面的亲信小厮亲自望了顾廷烨的尸体后,当场气急昏厥,那的确是二公子,他活不了了。 楚鸿也亲自看到了顾廷烨的尸身,他知道这是假的,但这假的尸体很真。 这死去是人是顾廷烨的替死鬼,那是一个和顾廷烨有五分相似的仆从,等他穿上顾廷烨的衣物,再被水泡上几天,容貌尽毁,搜查的人自然只能通过大致身形和配饰辨别身份,看不出真假也是正常的事情。 当真正看到顾廷烨尸体的那一刻,盛纮顿时心如死灰,深夜里拉着楚鸿去往扬州最好的酒楼,言语间满是唏嘘,虽然没有泪水掉下来,却也差不多。 听着盛纮一口一个“贤婿救我”的哀嚎,楚鸿连连答应,表示将连夜修书,定然不让宁远侯府怪罪到岳丈身上,盛纮回家以后也连忙书信到岳家,希望那逝去了十多年的太师岳丈能让宁远侯府有点顾忌。 然后.......在白老太爷逝去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在盛纮惴惴不安的历程里,顾廷烨活了! 不是诈尸了,是突然从人群里走出,辩驳与白家众人,主要是说白老太爷年轻时候遭驱赶除族,慢慢创建了这诺大一份家业,临老了不愿意将家产传给一群白眼狼,于是遗嘱里让外孙顾廷烨继承白家盐庄资产,白家心生怨怼就派人追杀于他,抢夺资产。 顾廷烨这一出来,扬州高官阴着的脸色一个个回暖,明明是白老太爷的葬礼,偏偏个个笑意盎然。 没有丝毫意外,扬州知州楚瑜、同知张武、通判盛纮、状元郎楚鸿等人尽皆为顾廷烨的遗嘱作证,顾廷烨也轻松获得了扬州盐庄的产业。 扬州一共十二处盐庄,楚、张、许、陈四大家族各有两处,余下四处则是在白老太爷那里。 一般来说,一处盐庄正常经营,一年的纯利润大概就在九千两左右。 不过,这是盐庄利益全在自己手里的结果,如果白老太爷那样的商人,一年九千两的利润往上得打点靠山,地方上又得打点几大家族,平均下来一座盐庄一年可能也就赚五六千两。 如今,顾廷烨一举获得四座盐庄,即使以他宁远侯府嫡子的身份也堪称暴富。 勋贵子弟不缺钱财花是没错,但那也仅仅是小钱,一般勋贵家庭一年能有个五六千两的资产收入就不得了了。 说到底,这天底下最赚钱的还是垄断生意,盐务、开矿、边贸、海运、漕运在赚钱方面可谓是当之无愧,偏偏这五样都得借助地利,需要真正的将手伸到到那个地方才能赚钱。 而勋贵地处汴京,天子脚下,谁的手脚也不敢乱动,在赚钱方面还真就未必比得过地方强势一点的地头蛇家族。 否则,以宁远侯府顾家那样的权势,强权打压之下想要赚钱还真就没什么难度,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还不上国库钱的状况。 要说这顾廷烨倒也是个懂事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外公一样长久待在扬州,也不像外公一样与扬州各大家族有利益交换和交情,他知道外公每年都打点扬州各大家族,但人死钱消,想要让扬州这地的盐庄安稳发展,必然得再割让一点利益。 于是,顾廷烨从余下的四家盐庄里拿出来一家分给楚、张、许、陈四大家族,一家盐庄岁入九千两,几大家族自然许诺让顾廷烨的盐庄利益不受侵犯。 毕竟,盐这玩意属于垄断生意,着实不愁销量,有多少卖多少,也不存在太大的竞争关系,和平共处自然最好。 对交保护费这事,如果楚鸿初来乍到,且是商人家庭,那肯定大骂特骂,这特么就是抢劫。 但,如今的楚鸿是地头蛇! 不是地头蛇的时候不收保护费,成了地头蛇还不收保护费,那岂不是白当地头蛇了? 扪心自问,四大家族其实也算是讲规矩,也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从不吃大头,就收一点汤喝,你给了保护费以后一定可以安生经营,就算是扬州外时不时动乱的盗贼也绝对会收到不让动你家产业的消息....... 咳.......暴露了! 好吧,扬州外的盗贼也是扬州地头蛇控制的。 盗贼的事情怎么说呢? 这玩意倒不是弄来祸害老百姓的,老百姓要是受损,扬州各大家族其实也会间接受损,这玩意主要是用来防止外来者的侵夺。 大周朝这些年可是乱的不得了,各种阿猫阿狗都敢自立为匪,一些大的甚至能够卷席天下。 这种情况下,到处都有匪寇,扬州要是没有,那恐怕会有盗贼盯上这片地方,与其让真正的盗贼卷席,反不如自己养盗贼。 另一方面,几大家大业大,的的确确需要一些武装力量才能维护利益,偏偏又不敢养兵,自然只能以盗贼的状况养些武装力量,一般也就三四百人的规模,也不敢闹大。 只能说,扬州盗贼的存在十分灵活,天下大乱的时候扬州一定是最先有盗贼的地方之一,天下即将平叛的时候,扬州团练使一定是英勇平叛的人之一,扬州也是最先平叛的地方之一........ 总之,物超所值,扬州大族已经非常良心了! …… 扬州的日子总是那么悠闲,在几十天的相处过程里,楚鸿慢慢与顾廷烨也有了交往,双方越来越谈得来,又有着汴京之时问路的情形,慢慢也就成为了朋友。 再后来,又多了一个盛长柏........ ------------ 第二十六章修撰文书! 在扬州官吏的刻意传播下,舆论慢慢发酵。 楚鸿在结亲时送给盛长柏的《送宥阳长柏序》在仕林和天下学子间引起极大的震动。 这篇文章将学子求学之艰辛描绘得淋漓尽致,进士及第的学子望之心生慰藉,忆往昔辛勤岁月,尚未学成的学子望之大受鼓舞,引为知己圣章。 这篇文章的影响和震动实在太大,甚至超出了楚鸿的预期。 大周朝科考的竞争实在太大,进士及第的学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真正的天才。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举子,那也是真正寒窗挑灯夜读,有过苦读岁月的人。 读书一途,书生本就地位崇高,有机会遇到的诱惑场面自然也更多,想要学有所成是真得忍住寂寞诱惑苦读。 可以说,天下学子和官宦,无论人品怎么样,无论是贪官还是清官,都有那么一段艰苦难受的求学经历,却无人能以生动的语言将其描绘出来,《送宥阳长柏序》的出现则是弥补了这一空缺,这也怪不得天下学子震动,引为圣典。 一时间,楚鸿的声望更上一层楼,达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天底下达到书生学子人人皆知地步的人,要么是天下闻名的大儒,要么是庙堂之上的宰辅阁臣,这些人的名声也都经历了十多年以上的大范围传播才有如今这般效果。 而楚鸿,如今尚未弱冠便达到这样的程度。 楚鸿这声势实在太过旺盛,又是韩章唯一的弟子,未来注定是韩系的领军人,不少人虽然没有见过楚鸿,但心底已经暗暗瞩目。 毕竟,有着状元郎的底子,又是阁老的弟子,未来成为阁老的概率实在太大。 “状元及第楚子凤,韩门立雪两师徒。”说的就是楚鸿和韩章,早已传遍天下。 但凡提及韩章这个阁老,必然有人提及“韩门立雪”,也就延伸到【凿冰求鲤】和《送宥阳长柏序》。 这三个佳话,足以让这些人谈论一辈子而经久不衰,仕林佳话其实也就是这么来的。 作为《送宥阳长柏序》题目和最后点题时提及的人物,盛长柏也算是名声大涨,虽不是很夸张,却也勉强达到了天下皆知的地步。 毕竟,一读《送宥阳长柏序》就有他的名字,大多数人也乐得问一句这“长柏”是谁人。 当然,盛长柏这种出名的根源是一篇文章,特意打听的人知道这是楚鸿的小舅子,不特意打听的人就知道盛长柏这么一个人,出名的是人名而不是人,这倒也算不上真正的彻响天下。 不过,有朝一日,若盛长柏进士及第或者为官干出一番事业,他年有人再提及《送宥阳长柏序》的事情,也不失为另一番佳话。 ........ 汴京 清晨,马车行驶在平坦的石板路上,嘎吱嘎吱的车声有一种独特的声韵,让人静心安宁。 楚鸿静静坐在车里,心里有些期待,休假三月,今日他将正式入朝为官,开启为仕生涯。 作为状元郎,楚鸿被授予从六品修撰一职,隶属翰林。 他今日却是准备前往翰林院报道,着绿色鹭鸶公服,乌角革带,看上去相当有精神。 大周朝文官服饰分两种,常服和公服,常服一般是坐衙办公所穿,公服一般是用于上朝和祭祀典礼,类似于礼服,属于相当正式的服饰。 是以,楚鸿如今这一身公服显得很是正式。 如果是在平时,办公入翰林院其实不必这么正式,但楚鸿到底是第一次去报道,所以穿着公服。 一入院门,楚鸿就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那都是与他同年的一甲、二甲进士。 一甲必入翰林,但翰林的人肯定不只有三鼎甲,大周朝取到第十八名入翰林,世人为了表示对一甲前三往后、十八名以前的进士的尊重,排名多少便称呼“一甲xx名”。 譬如日后盛长柏的“一甲十三名”,实际上是二甲第十名,这样称呼也是为了彰显二甲前列、有资格入翰林的进士和其他二甲进士的差别,本质上是一种吹捧。 大周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也因此,进士分四等: 一等即三鼎甲,被授予状元、榜眼、探花的一甲前三。 这三人将入翰林走流程,前途不可限量,是未来阁臣的首要候选人物。 二等为二甲前列,选为庶吉士,可入翰林院深造三年。 深造三年,这些二甲前列的进士再行考试,优异者留翰林院,正式成为与三鼎甲一样的翰林官员,沿着一甲翰林的路子往下走。 这些人的路子相比于三鼎甲会晚走三年,但路子和三鼎甲一样,未来也有机会做阁臣。 三等为十八名以后的二甲。 这些人没有机会入翰林,而是会被派到六部、各寺等重要的部门历练,历练期间仅有官阶而无官职,需得等到部门有同等官阶的官职空缺方能正式成为汴京官员。他们其实也就是汴京官员的替补苦力,在替补期间想要升官难如登天。 四等即为三甲进士。 科考完以后三甲进士将外放到各省地方部门,理论上有知县或县丞一类的官位空缺以后可以补缺,但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和盛纮一样从九品官员做起,大多数前程一般,没有大的背景想要升迁难如登天。 这四等,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将进士的未来做了区别,三等四等进士时期没有翰林经历,未来想要成为阁臣基本上不可能。 不过,万事都有转机,要是这些进士期间没有入翰林的官员一步一步从地方升入中央,又得君王看重,选为翰林院主要长官,也算是有翰林经历,有机会入阁拜相。 嗯.......这一条其实有没有都一样,大周朝百余年国祚,也没有谁真是从三甲进士干到内阁大学士的。 楚鸿贵为状元郎,又有韩章作为老师,一走进翰林院,不少人看到了连忙过来打招呼,负责迎接的官员也连忙上前引导楚鸿祭拜圣人像。 一番各种各样的礼节过后,楚鸿的修撰生活算是正式开始。 修撰,主要的职责就是编写史料,一般分为前朝史料和当今天子起居注。 前朝史料早已挖掘的差不多,没什么太多稀奇的东西,当今天子的起居注也早有人负责,所以楚鸿的职责是校勘前朝史料,也就是看看有没有错别字,有没有被人夹杂私货或者是政治错误的地方。 翰林的生活,一个字,闲! 校勘史料,这种东西没有明确的进度,就算是一个月就看一页纸也没人能说什么。 喝喝茶,看看书,悠闲至极。 作为从六品的修撰,大多数校勘的事情也不用楚鸿亲自做,他手底下还有不少属吏,这些人才是校勘史料的主力军,也是有明确勘验进度的人。 楚鸿也很是惊叹,翰林往往等于清贵,如今看来实在是名不虚传。 翰林院的经历于这里的官员而言其实都仅仅是一个过渡,悠闲的熬三年的时光,大好前程自然到手。 在接下来的时光,楚鸿每天除了悠闲的读书喝茶就是交友。 翰林院官员各个人中龙凤那完全不是夸张,三年一次的科考就选出不到二十个人入翰林院,一个个自然都是真正的人中龙凤,未来大周朝的高官基本上也都将被这些人包圆。 楚鸿贵为当朝状元郎,他主动结交,平时一个个看上去傲得不得了的翰林官员尽是放下傲气,看上去极为谦和,一个个不善言辞的人瞬间热情似火。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 ps:盛长柏原著里确实是一甲十三名,但是这和常知的一甲不太一样,所以有点小改动。 我也看到大家对二十二章的意见了,争取下午改出来。抱歉抱歉,今天也是6k,以表歉意 ------------ 第二十七章国无储君,如失栋梁! 韩府 楚鸿温和儒雅的与老师韩章交谈,妻子盛华兰则是和师娘陈氏游玩韩府的花园。 “鸿儿,你可知我大周朝官员派系?” 韩章笑呵呵的端起茶水喝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考教。 楚鸿踌躇片刻,“派系无非就是以阁老、大相公、国公为首的利益集团,自然是以几位阁老、大相公和实权国公为首。学生了解汴京的事情不多,便大胆揣测一下,要是说的不对,请老师纠正” 韩章抚着胡须笑了笑,微微抬手,“但说无妨。” “武将方面最是简单,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张辅、侯爵之首的宁远侯顾偃开、富昌侯荣显.......不过,一致对外的时候当是以英国公为首。” 楚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武将方面没有文臣那么复杂,派系也没有文臣那么多。 “嗯,你分析的不错,虽然武将方面分歧不少,甚至一些人有世仇,但英国公威望极大,相形之下其他人也就不成气候。” “文官方面,富弼大相公、庞籍阁老、申阁老、文彦博阁老、王钦若阁老以及老师您,应当是各为派系。按理来说,王老太师和余老太师的门生故吏也可为派系,但这两大派系根基太浅,昙花一现。” 韩章抚着胡须赞同的点了点头,王老太师和余老太师都没有当过大相公,这两个派系也并不是自开国以来就传承的,根基都太浅。 于韩章这样身份的人而言,太师仅仅是死后的附属品,这玩意等致仕的时候人人都有,没什么实权,也没有太大意义。 嗯,勉强算是安然平安退下来的象征。 “然,富弼大相公无后,说话底气未免有些弱,申阁老身体不佳,庞籍阁老是皇后娘娘提拔的人,文彦博阁老年纪太大即将致仕,王钦若奸佞媚上之臣。总体而言,优势在您!” “哈哈!说派系,说派系!” 韩章罢了罢手,一副谦虚的模样,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三省六部,您执掌门下省,富弼大相公执掌中书省,庞籍阁老执掌尚书台,其余的学生知晓实在不多。” 楚鸿静静的看向韩章,一副求教的模样。 他看过原著,也知道大周朝文武之间的大致格局,但也仅仅是粗略的知道,细节末微之处却是不太清楚。 而且,师生对话,怎么也得给老师表现的机会不是? 韩章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三省六部,以中书省为尊,历任宰辅大相公执掌中枢,余下的尚书省和门下省无疑差上许多。” 楚鸿一副了然的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也不说什么。 “六部为实际施行政令的机构,庞籍是皇后娘娘强行提拔起来的人,门生故吏着实不多,影响力也一般,甚至比起逝去多年的王老太师也并不占优势。 富弼起家于吏部,吏部为天下第一部,责权重大。 王钦若奸佞之臣,一路升任刑部。兵部为勋爵掌控,当今兵部尚书为宁远侯顾偃开,他也是枢密副使之一。 申阁老家族世代簪缨,吏部、工部都有他们的插手。 户部是当年范文正公改革的第一个部门,范文正公被罢相以后,这户部关系错综复杂,当今户部尚书是王钦若的人,户部左侍郎是咱们的人,户部右侍郎是富大相公提携的人。 工部事情比较多,油水充足,但这一部职权不大,想要走出内阁大学士的难度不低,各方势力都有插手,当前工部尚书是为师提携的人,工部高官大多数也是咱们的人。 礼部,主外交、祭祀、教育,相对清贵,又和翰林院关系莫大,礼部尚书是为师的好友。”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六部关系错综复杂,到处都有自己人和其他势力的人。 不过,一部主要职权就是在尚书手里面,但凡掌握了尚书一职,这一部基本上也就拿下。 就目前来看,皇后是勋贵出身,庞籍是曹皇后扶持起来的人,隐隐为文人所不齿,影响力拉胯至极,申阁老虽然世代簪缨,但放在高端局也就那样,他在六部的根基差了点,影响力明显也和韩师不是一个量级。 反倒是王钦若,刑部和户部都是他的人,虽然是奸臣,却也是宠臣, 韩师有的则是工部、礼部以及门下省,双方差距不是很大。 至于富大相公,吏部掌握官吏考核选拔任用,权责实在太大,影响力又要高上韩师半个档次。 就以上的派系,除了庞籍阁老的派系外一个个都是开国就传下来的,虽然经历了各种变迁,但底蕴一个比一个深厚,新兴派系要么掀不起风浪,要么昙花一现....... ........ “小皇子薨逝三年有余,当今官家无后,国无储君,如失栋梁!此前拜师宴的时候,枢密院诸位枢密副使和内阁诸位大学士一起聚过一次,我们也觉得应当立嗣........” “可陛下应当不会同意,一般人家尚且不愿意将家产给侄子,更何况是官家,那让的可就是天下啊!” “嗯,我们也是如此认为,所以打算和陛下耗一段时间,至少让陛下知道臣民们的想法,有一个立储的准备,然后慢慢进谏.......” 楚鸿静静的听着,不时插上一两句话,师徒二人就这样交谈起来....... ........ 文德殿 夜晚的星空很亮,赵祯的心情却莫名有些糟糕。 “庆云,你说说富弼今日那般劝谏是什么意思?” 皇帝的声音很淡,却很是有穿透力,在空旷安静的文德殿里很是清亮。 细细听去,皇帝的声音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但这却让人忍不住联想。 大殿侧方一直静静侍候的老太监上前一步,他深知宫里的规矩,说多错多,没有胡乱说话。 “小奴不知朝政,不敢胡言。” “彭!” “那富弼贵为宰辅大相公,位列文武群臣之首,他敢劝谏立嗣?他居然敢劝谏立嗣啊!” 这位一直以来都温和良善的仁宗皇帝猛然的拍了拍御案,脸色涨红,望上去满是愤怒。 显然,他也不需要老太监说些什么。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一瞬间,文德殿里的太监和侍卫全部恭敬下拜,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哼!我那孩子才去世不到三年,宰辅就劝谏立嗣,好啊!好啊!太好了!” “孔圣之父七十从心方生孔圣,富弼那个老东西是不是以为我不能再生了?” “彭!” 赵祯又狠狠的砸了砸御案,既是愤怒,又是怨怼。 既怒富弼提立嗣的事情,愤怒富弼对自己的不理解,也怒苍天不公。 他其实也清楚自己不太可能有皇子了,但心底实在是不甘心。 早年间,他也有好几个子嗣,但皇子愣是一个也没有长大,最大的那个皇子也在三年之前薨逝。 赵祯心里很是不解,也怨念苍天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活不下来? 早些年,一连几个皇子都没有活长大,慢慢的流言蜚语也就起来,天下臣民心里面也不禁动荡担忧,害怕再现烛光斧影的事情。 为此,在当年的宰辅大相公吕夷简的建议下,他将几个宗室子弟召入宫中培养,以此削减群臣的担忧之心。 事实证明,那几个宗室子弟被培养后确实安定了群臣之心,一切似乎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按照赵祯的想法,那几个宗室子弟仅仅是为了平息一下朝堂不安定的情况,真正继承皇位的肯定是自己的儿子,几个宗室子弟最多辅佐。 这其实也是大周朝一惯的做法,召集培养的宗室子弟将来是新帝的重要助力,本身其实也仅仅是按照亲王的培养方式培养,谁也没有想过真让那些人继位。 这也是赵祯培养的几位“继承人”里居然有赵宗全这个太祖血脉的缘故。 当年太祖太宗烛光斧影,致使大周朝一直有一些特殊的政治隐患,赵祯选一个太祖血脉培养,主要就是希望善待太祖血脉,让太祖后嗣至少有个亲王的位置,从而慢慢淡化这种影响。 在赵祯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特意培养的这几位宗室子弟。- 然而,天不遂人愿,自十一年前小皇子降世,他居然真的没再有皇子! 十一年啊! 这也就罢了,谁能想到那孩子都健康活到八岁了,却暴毙而亡? 这难道不是苍天的戏耍吗? 国无储君,如失栋梁。 赵祯也到了天命之年,古来皇帝数百,活到六十岁以上的也不过两手之数,群臣的内心自然也动荡起来。 而且,知天命的年纪想要再有皇子,难度真的太大了。 也就是说,当今皇帝极有可能真的无后,皇位将流落旁支。 如此一来,当初召入皇宫培养的那几个宗室子弟自然有了些许早些年没有的心思。 其中,早年入宫培养的五位宗室子弟里,一位早亡,两位被封亲王,也即是邕王和兖王,一位是当朝大宗正,一位是太祖血脉赵宗全,为人谨小慎微,在汴京也没有根基,目前在禹州当团练使,早已退出宗室之争。 如此一看,江山基本上就是在邕王和兖王里争夺,不少按耐不住的大臣慢慢也就有了站队靠边的意思,立嗣的事情也慢慢被臣子暗中提及。 不过。这事涉及皇位争夺,谁也不敢乱开头说些什么。 所以,立嗣的事情算是君臣之间独有的默契,谁都不提。 偏偏,这一次,宰辅大相公富弼将这事又提了出来,且无人出面驳斥....... 这意味着,这是文武群臣都默许的事情。 赵祯心里很是悲凉,压力也很大,文武齐心默许,自开国以来都未有吧? 一群无君无父的混账! ....... ------------ 二十八章君王荣宠!(求追读) 翰林院 清晨,一张方圆小桌,一壶清茶,一张棋盘,两张凳子。 楚鸿轻轻捏着一颗棋子,沉思应当下在何处,坐在他对面的翰林学士刘世安也不着急,笑呵呵的喝茶。 作为翰林院最高长官,正三品大员,翰林院任职注定只是刘世安的经历之一,等六部主要官员有空缺,他就得补缺。 未来注定高升,刘世安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他也知道未来怕是会很忙,派系斗争更是避免不了,所以非常珍惜翰林院这悠闲的生活。 而围棋,则是刘世安少有的爱好之一,楚鸿善于交友,也懂得迎合,棋力也和刘世安差不多,两人慢慢就成为了棋友。 刘世安是当年王老太师提携的官员里走得最远的一个,按理来说和韩系并不是一条路的人。 可楚鸿固然是韩章的亲传弟子,却也是盛华兰的丈夫。 盛华兰作为王老太师嫡外孙女,楚鸿又是她的丈夫,自然与王老太师余留的门生故吏有了那么一丝两丝的关系。 刘世安也是个妙人,楚鸿有意迎合他,他却也有意迎合楚鸿。 这一来二去,两人慢慢就成为了好友。 有着刘世安当中间脉络,不少王老太师提携的官吏也多有上前拜访楚鸿,隐隐有拥护楚鸿的意思。 “子凤,怎么样?” 刘世安望着有些犹豫,举棋不定的楚鸿,心里不由得一阵自豪,棋逢对手的下棋,对手还是三年一见的状元郎,赢了以后的成就感简直拉满。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正欲落子,一道尖锐的嗓音却是远远传来。 “陛下驾到!” 楚鸿和刘世安相视一眼,双双迅速放下棋子,等赵祯威严的身影踏入院落,两者恰好微微躬身。 “臣楚鸿(刘世安)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臣袁海拜见陛下!” ........ 众人的反应也都很快,当即连忙见礼。 “免礼!” “都免礼!” 等到众人都起身,赵祯笑呵呵的望向楚鸿和刘世安,语气却并不明朗,“侍读学士和状元郎是在下棋,有点悠闲啊?” 刘世安一惊,当即拜道:“休憩娴雅之时所下,安宁内心而已。” 楚鸿也连忙微微躬身,心里则是有些嘀咕,翰林院向来清闲,在这里的翰林学士要么是为了翰林院任职的经历,要么是等朝中大佬让位置,个个都是前程无量的存在,清贵一词也是由此而来。 翰林院的清闲是天下皆知,赵祯登基三十余年,怎么可能不知道翰林院的真实情况,这也是皇帝默许的情况,怎么会突然说起下棋悠闲呢? 而且,这个语气? “诸位有心思下棋,朕这个天下之主却是有些坐立难安啊!翰林院的学士都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其中不乏三年一度的一甲前三,既如此,朕心有疑惑,不知诸位能否解答?” 艹,被抓典型了! 楚鸿和刘世安相识一眼,心中默契无比,又齐齐低头。 如楚鸿和刘世安所想,赵祯确实是抓典型,他心存侥幸,实在是不愿意立嗣,将皇位让给宗室子弟,但他也知道不能贸然拒绝,不然御史和阁臣宰辅肯定拼命上奏。 所以,压力有点大的赵祯便来到了翰林院这个悠闲无比的地方,想要听听翰林群臣的意见。 毕竟,立储的事情肯定不能与朝堂臣子谈论,那些人都默认得立储,要是自己去问,怕不是一天都在输出应该怎么立储的事情。 而论官员质量,翰林院里的官员绝对是真材实料很高的一群人,指不定有什么值得采纳的意见。 嗯……其实他就是想要一个拒绝臣子劝谏的理由。 “不知陛下有何疑惑?” 楚鸿和刘世安相识一眼,皆是明悟应当是立储的事情,这段时间让皇帝愤怒无助的事情也就这一件了。 “诸位卿家以为,立储之事如何?” 此言一出,不少打算表现一番的翰林官员都不敢言语,一个个乖乖低头降低存在感。 这个话题,太高端,不敢乱说。 一来,立储的事情本就高端不好说;二来,无论是顺着陛下的心意说不应当立储还是不顺着陛下的心意都不好。 顺着陛下的心意,鬼知道会不会坏了宰辅阁臣的谋划,要是被宰辅阁臣搞,你还想要仕途通顺? 逆着陛下的心意,无疑会让陛下心里不爽,鬼都知道陛下特意来一趟翰林院是想要听到什么,既然意见相反,不如不说。 不过,任何地方都有那么一两个人想要出名表现,也有那么些人为了获得君王荣宠而失去理智....... “陛下,臣以为不当立储。”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望向侧方,那也是一个姓陈的修撰。 如果没记错,这位陈修撰六年前就在翰林院任职,乃是二甲前列考核优秀,最终获得“一甲前三”待遇的官员,按例过段时间就可以外放了。 这应当是想在外放之前给皇帝留个深刻印象,以便于日后的升迁。 路子没错,可惜大方向错了。 立嗣的事情,皇帝无子,注定只得按照宰辅阁臣的意见,也就是过继宗室子弟为皇子的大方向发展。 “哦?卿家细细说来!” 赵祯听到想要的答案,虎躯一震,颇为高兴的望向那打算第一个吃螃蟹的官员。 “这.......这.......” 陈修撰支支吾吾也回答不上来,他其实就单纯的顺应一下君王的意见,谁曾想官家还想要听理由啊? 这.......官家不应该是听到想要的答案心中狂喜,问自己名字之类的吗? 赵祯看着陈姓修撰的神色,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就说不应立储,却不说理由,这和没有说有什么差别? 不会吧?这些人不会是以为自己是单纯的想要听到不应立储的话语吧? 要真是这样,轮得到翰林院的人奉承? 他这次来,是想要一个足以应付群臣的理由! 人群里,一位自以为准备妥当的学士自信抬头,“陛下,臣也以为不应立储。” “哦?卿家的意思是?” “立储为陛下家事,不当受到宰辅阁臣的影响。” 赵祯微微皱了皱眉头,挥手示意那人不要再说,自信的官员脸色瞬间白了一截,这也不对? 赵祯心底叹气,立储为家事,说是这么说,可这话应付不了那些大臣啊! 大周朝的宰辅阁臣,强势! 其后,又有几个人说不应立储,但没有谁的理由让赵祯觉得不错。 “君忧则臣忧,朕为立储之事坐立难安,状元郎和侍读学士尚且悠闲下棋,想必早有成见,不如说说吧?” 赵祯望向旁门和楚鸿的刘世安,他的心莫名有些烦躁。 刘世安微微咽了咽口水,旋即目光坚定:“陛下,国无储君,如失栋梁,臣以为当立储。” 赵祯沉默了,立储关乎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也知道立储的道理,可惜的是,他没有儿子啊! 赵祯望向楚鸿。 “陛下,从古及今,汉之昭帝、哀帝,北齐末帝,唐之少帝、哀帝,皆君位无继而致使天下纷乱,立储之事意义重大,注定无法绕过。” 赵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他既然来这翰林院,那就不是听道理的。 “不过.......” 赵祯目光一亮,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有些期待的望向楚鸿。 “不过,立储之事非一日之功,应当慎重。” 楚鸿说完这话便静静矗立,赵祯的目光却是越来越亮,“非一日之功,非一日之功啊!” “状元郎所言有理,过段时间为朕讲经吧!” 赵祯拍了拍楚鸿的肩膀,大笑着离去,那种通达响彻的笑声让人忍不住侧目。 等皇帝踏出翰林院,刘世安松了一口气,“你说了这话,陛下怕是会拖着,这不会影响众位宰辅阁臣的计划吧?”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立嗣之事本就敏感,更遑论如今兖王和邕王在京,事情自然是更加敏感,无论是兖王和邕王,亦或是大相公和阁老都已经达成一致,慢慢进谏。” “此前,我曾与韩师论国事,这事可以说。” 刘世安当即明悟,这就是韩系核心的好处啊,“也是,这事的确不好处理,稍有不慎就有劝谏立嗣邀宠储君的嫌疑,不宜弄的太过僵硬,缓和一点也是好事。” “不过,汴京城日后的气氛怕是更加凝重了啊!陛下让你为他讲经,正六品官员里讲经的也唯有翰林应奉正了,前程无量啊!” 楚鸿笑了笑,捻起一颗棋子落下:“您如今为翰林官员之长,前程也是大为光明。” “霍!这局是我赢了!” “咦?嘶……” ....... ------------ 第二十九章子嗣绵延!(求追读) 自赵祯问策后,楚鸿趁热打铁上书《数过往家国立嗣论》,主要就是阐述立嗣有多么重要,过往后继无人的君主又都是怎么处理这事。 没过多久,官家金口玉言,楚鸿升到了正六品的应奉正,日子其实也跟原来一样悠闲。 毕竟,皇帝日理万机,又得应付阁臣劝谏立嗣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听一个六品小官讲经? 就算是真要讲经,翰林侍讲学士才是讲经的主要人物,又哪里轮得到应奉正? 楚鸿让官家拖一拖的言论算是给了皇帝和众宰辅阁臣一个台阶。 宰辅大相公的这一次劝谏,主要就是给皇帝一个心理准备,让他知道臣子间究竟在想些什么。 至于劝谏的事情,谁也没有指望一次就劝谏成功,都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 日子悠闲至极,楚鸿一边结交好友,参加宴会,一边腾出时间经受封建社会的腐蚀。 嗯.......批判,狠狠的批判! 嗯……深入了解方能把持严谨的态度批判。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去,嬉嬉笑笑又是一年。 ....... 是夜,明月高挂,夜色柔和,小院宁静祥和。 楚鸿静静躺在躺椅上,怀中抱着柔软温顺的妻子,清凉新鲜的空气让人心底很是愉悦。 “夫君,妾身宥阳老家送来一个温良的良家女子,名唤欣儿,秋月阁如今还空置,夫君不如把她收归房内吧?” 盛华兰温柔的为楚鸿理着头发,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楚鸿目光微闭,细细享受清闲一刻,“夫人怎么突然想要替为夫纳妾?” 盛华兰清亮温润的目光闪过一丝惊喜,轻轻扶了扶楚鸿的额头,“今早夫君去上朝没多久,妾身便呕吐不止,让人请了春生堂的医官问过,说是有喜了。” “哦?” 眸子微闭的楚鸿瞬间惊醒,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爱妻的肚子。 两世为人,这种生命有了延续的感觉的确很是奇妙,他原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种事情,但真遇到心里的确不免有些激动。 “好!我楚鸿也有子嗣了啊!” “哈哈!赏,明日一早让人赏下去,一人一贯钱!” 楚鸿轻轻摸着爱妻的肚子,血液莫名有些沸腾,心里有了些许特殊的责任。 盛华兰轻轻理着楚鸿的黑发,心里也很是高兴。 扬州楚氏可是扬州大族,作为宗妇,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宗族延续子嗣,使宗族有继,安稳太平。 这几个月,没有谁比她更着急子嗣的事情,嫁到夫家一年尚未怀上子嗣,既可能让楚氏宗族厌弃,也会让盛家蒙羞,让家里面兄弟姊妹遭人冷嘲热讽。 是以,前段时间她悄悄书信一封回娘家,让人准备一两个良家女子过来为妾,起码不要染上善妒的名声。 按照盛华兰的计划,过段时间父亲盛纮就要升入汴京,而祖母有一位医官世家的老姐妹,那是一位妇科高手。 届时,请那位入京,她再以祖母病重的消息回娘家请那位帮忙相看怀不上是不是小时候边远苦寒之地生活时让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开一两副药吃一吃。 谁曾想,娘家那边女子都物色好送过来了,马上就准备把人抬进夫君的房里了,自己居然怀上了........ 这也是好事情,怀上了以后自己的夫君肯定得有人伺候,与其多一个陌生的姐妹,不如把娘家送来的良家女子送入夫君的房里,好歹是娘家送过来的,也好拿捏不是? 盛华兰作为盛家嫡长女,从小就极为懂事,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小妾无法掌控的祸患。 她的母亲可是王老太师嫡次女,身份何其尊贵,却也被宠妾灭妻的事情弄得连掌家权都没有,太师之女、明媒正娶的正室大娘子,掌家权居然在小妾手里面,何其荒唐? 越是了解夫家这样的百年家族,盛华兰越是明白嫡庶正邪的重要性,那是维持稳定的关键。 盛华兰自认是个有点“小算计”的人,自然不愿意重蹈母亲的覆辙,早早有些许安排。 “夫君,妾身有了身孕,等到后面怕是不能时时侍奉夫君,娘家那边恰好送来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子,便由她在妾身身体不便的时候侍奉夫君吧?” 盛华兰小心翼翼的提醒。 楚鸿此刻心里安宁至极,偏偏血液又很是沸腾,毫不在乎的说道:“有没有都一样,一切便听夫人安排吧!” 盛华兰顿时嫣然一笑,夫君宠爱,当家大娘子,不用侍奉公婆,如今又有了身孕,妾室也好拿捏,这简直是出嫁前做梦都不敢梦的日子啊! 楚家在汴京的田产铺子不少,盛华兰平日里要不就是管理田产铺子,关注银钱进账,要不就是在楚鸿的师娘陈氏的带领下参加一些聚会,认人识物,钓钓鱼,或是捶玩,相当悠闲自在。 她唯一的压力也就是子嗣的事情,如今有了身孕,此前的压力瞬间化为喜悦,没有身孕时有多大的压力现在就有多么轻松,颇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至于纳妾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盛华兰会不会吃醋? 实话实话,不会! 在这样的古代世界,纳个妾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不纳妾的话盛华兰甚至会被说善妒,既然她都说了要送人入楚鸿房里,那肯定早就做好了决定,她们可不在这方面搞试探之类的事情。 毕竟,早纳晚纳都得纳。 一般来说,女方并不忌讳纳妾一事,但对于妾的出身和纳妾的时间却是有忌讳。 妾的出身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自然得是良家女子,身家清白,家室是否富裕反倒没人在意。 出身方面,娼妓一类的女子是万万不能为姐妹,那会使得一家人为之蒙羞。 千人骑万人吻的女子,玩玩可以,纳妾? 在这一方面,哪怕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也绝对是不能答应。 毕竟,这玩意说是卖艺不卖身,实际情况是怎么样谁知道啊? 一个明面上卖艺不卖身的弱女子,要是有大人物真铁了心要试一试她的成色,怎么可能拦得住? 除了内心的束缚外,官员纳娼妓为妾,也可能会被御史弹劾,认为有辱朝纲,平白多上不少麻烦事。 此外,则是纳妾的时间和善妒的判定。 女方不纳妾就会被说善妒,但这也有一个保护日期,既确立为善妒的日期,而这个日期大致是一年半。 嫡长子为正室的第一个儿子,长子为家族的第一个男孩。 可如果在正室生出孩子之前有妾室已经生了孩子,那家族的嫡长子便不是家族的长子,此时家族的长子为庶长子。 是以,新妇嫁过去以后一年以内男方一般不主动纳妾。 这主要就是为了让新妇在一年内怀上孩子,以确立嫡和长的位置,新妇的孩子既为家族嫡长子,也为家族长子。 这样的做法本质上也是为了清正家风,正嫡庶,明正邪。 嫡庶固然有别,可长幼也有序。 要是嫡长子天天有一个老大哥在上面,老大哥固然是庶子,却也不利于嫡长子威严的树立。 因此,女方在嫁娶的时候一般也会比较注意男方有没有妾室。 要是在新妇嫁过去之前就有了妾室,那这样的人家大概率家风不正,女方也不敢不愿意去这一家。 而鉴于一些情况,一般来说一年左右新妇没有怀上子嗣便会有些流言蜚语。 这时候,新妇一边得准备怀孕,一边得物色妾室,以表示自己并不善妒,要是一年半左右新妇都没有怀子嗣,又不主动给夫君纳妾,那一个善妒的名声必然是逃不了。 嗯……宁远侯的第一个妻子就是出了名的善妒。 一个人,硬生生将娘家搞垮。 当初,大秦大娘子嫁到宁远侯府的时候堪称十里红妆,人人都道这是一桩好姻缘,怎料大秦大娘子嫁过去十年未有子嗣,还不让宁远侯纳妾。 十年,十年啊! 宁远侯硬生生从一个“小伙子”熬成而立之年的“老夫”,却没有一个子嗣。 怎么办,真就不纳妾绵延子嗣了? 要知道,那可是侯府,一个侯爵啊! 一个侯府,没有继承人? 当时,大秦大娘子可谓是遭受了满汴京的口诛笔伐,即便她后来生下了侯府嫡长子也没有任何改观。 毕竟,堂堂一个侯府,一个子嗣就够了? 十年生一个,下一个是什么时候了? 一个子嗣,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家族可就彻底没落了啊! 你不能生,可你别拦着人家侯爷纳妾帮你生啊! 善妒,长达十余年霸占丈夫不让绵延子嗣,这让大秦氏的名声差到极点,连带着娘家东昌侯府也遭人看不起。 女眷不敢参加高端宴会,东昌侯遭受御史长期弹劾,郁郁而终,东昌侯嫡长子又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骤然间得知噩耗,心疲力竭之下撑不起侯府门面,诺大侯府顷刻间没落。 直至如今,那位先秦大娘子也是汴京贵妇时常提及的人物,每每提及必是讥笑。 有这般人物在前,也怪不得盛华兰担忧子嗣的事情。 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盛华兰静静躺在楚鸿怀里,含着笑意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数日后的一个夜晚,楚鸿在盛华兰的强烈建议下,慢慢去了秋月阁。 嗯.......怎么形容呢? 别有一番风味..... 丑恶封建社会的腐蚀啊! ------------ 第三十章盛家入京(求追读) 如今,又到了大周朝三年一次政绩大考。 政绩大考,自然意味着官位的调整。 当然,说是三年调整一次官位,实则六年能动一次已然是上面有人。 如今,又到了官员调整的时候。 盛纮本事了得,关系也到位,运气也挺好,从通判的位置一步升入汴京,实权方面固然大幅度削减,但到底是入京为官,算得上是一次大进步。 楚瑜则是选择继续地方为官,由从五品的扬州知州升任正五品的江南东路佥事。 江南东路布政使很懂事,亲自提拔的楚瑜。 这就是阁老的影响力,有些事情,阁老不会说,但下面人自己就会去做,因为阁老肯定能看到。 这一年期间,赵祯慢慢的迷恋起了史书。 嗯.......就是楚鸿说的那几个皇帝的史书。 汉之昭帝、哀帝,北齐末帝,唐之少帝、哀帝,这些没有子嗣的皇帝的史书事迹。 一迷恋史书,自然要让人讲。 可从史书上看,这几个皇帝又哪里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赵祯自然不喜欢听这些下场不好的情况,他要听有好下场的。 要听野史,下场好的野史。 可一般官员哪里有这样的知识储备量,那些官员也不太会讲,一般也就照着原文背诵。 别人不会,楚鸿会啊! 一次偶然的机会,楚鸿为赵祯讲了一段汉昭帝的事迹,稍微加了那么一点点私货,让故事的结局好了不少。 赵祯很喜欢,楚鸿就此被征召特意讲解这些皇帝的野史。 赵祯越听越入迷,有时候甚至有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想法。 他听楚鸿讲史书讲得入迷,为了以后方便听,将楚鸿由正六品的应奉正升任从五品侍读学士。 这是真正的天子近臣,可以常伴皇帝身侧,权力大不说,更重要的是其象征意义。 翰林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是为国储才的位置。 即使是在内阁大学士这样人物的履历里,侍读学士、侍讲学士都是极为重要的。 楚鸿越来越受到恩宠,汴京有好事者,不少人都挺想要看到一门师徒两阁老的佳话,小阁老的称呼已然有了那么一些苗头....... ....... 积英巷 这几日,积英巷稍显热闹,不时有仆人搬着东西进入左边的一处府邸,却是扬州通判盛纮高升,入住积英巷。 积英巷位置极为优越,大致是二环往外的样子,稍微往前一千米左右就是东华门,那里全是御赐的宅子,乃是内阁大学士或六部主要官员这一级的存在才有机会居住的地方。 不到汴京不知官大,官位越大住的位置自然也就越发优越,以积英巷的位置,盛纮这个六品小官自然是住不起。 不过,盛老太太作为先勇毅侯独女,王若弗又是王老太师嫡次女,如今住进积英巷,已然是有些低调的意思。 这一日,盛府中门大开,盛长柏和盛长枫早早矗立,不时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当看到一辆装饰典雅而不失豪华的马车缓缓朝着盛府驶来后,一个腿脚快仆从的连忙跑进府邸通报,盛家主君盛纮和主母王氏数个呼吸间便走到门口迎接。 透过窗帘,楚鸿眉头微抬,岳丈等候,岳母亲迎? 岳丈敬酒,岳母点烟? 马车静静停下,楚鸿扶着盛华兰轻轻走出,望向等待的几人一一问候:“岳父大人,岳母,长柏,长枫。” “姐夫!”*2 “哎呀,贤婿快快请进!” “华儿,我的好孩子啊!” 扬州汴京相隔千里,即使坐船也差不多得半个月,王若弗和盛华兰如今已然一年未曾相见。 王若弗激动的拉了拉盛华兰的手,心直口快了得她眼眶瞬间湿润。 楚鸿温和的朝盛华兰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在盛纮的招待下笑呵呵的朝盛府中堂而去,盛华兰则是被王若弗拉去谈私房话。 几年未见,母女之间激动无比,有说不完的话。 ........ 书房,狂野浩渺的字画摆放在中央,几人正围绕桌子,探讨字画。 “豁,岳父这里居然有王右军的字画?” 楚鸿看了一眼字画的风格,一眼便知晓书画的作者是王羲之。 他这几年没事的时候研究过王羲之的字,临摹的倒是像那么回事,但没有那种神韵。 “哈哈,闲暇观赏研习之用。” 盛纮谦虚的抚了抚胡子,对书法的研究算是他引以为傲的东西。 “王右军的字迹,我可是一直不敢练,怕是练了就泄气。” 这是盛长枫。 “王文公书法由笔底自然生发,率意而作;笔墨间有晋人的意趣,风度俊逸,飘飘不凡,格调很高,观赏性很强。不过,文公的字迹不太适合科考,长柏却是没有练过。” 这是盛长柏。 “嗯,你们如今都是科考的年纪,王右军的字等你们进士及第,为官治民以后再研究也不迟。 过几天你们到我府上一趟,我那里有历届状元郎的文章,各种各样的风格都有,你们研习一番,但凡将那些文章吃透六七成,结合自身所学,入个二甲也是大有可为。” 楚鸿没说大话,但凡将那些人的文章吃得差不多,又有点背景,上个二甲真没什么难度。 至于一甲.......评判要素实在太多,声望更是绕不过的一道坎,官家也可能点三鼎甲,变数太大。 “多谢姐夫,我和二哥哥肯定都是以科考为重。” 盛长枫满是郑重的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颇有点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楚鸿温和的笑了笑,盛长枫这人其实还行,没被他小娘带坏,原著里在盛长柏一举中的的衬托下显得才学一般,实际上他也是个读书的料子。 毕竟,盛长柏进士及第的时候才二十三岁,那时候盛长枫才二十一岁,要是能中才怪。 等盛长枫苦学中进士的时候估计也不超过三十岁,这个岁数的进士可谓相当年轻。 “今年的乡试,你们两个可有上去试一试的打算?” “姐夫,父亲在泉州时认得一位庄学究,等我和长枫学业有成,过几年将请他为我和长枫授课,我和长枫打算去试一试。” 盛长柏气质不凡,看上去有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庄学究?那可当真是你们的福气,日后科考之路未免容易不少。” 楚鸿啧啧称奇,那位庄学究是一位进士。 进士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仕途不顺也可以朝着大儒的方向发展,当教书先生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就算是有也是服务于顶级权贵。 虽说盛纮有恩于庄学究,但人家报恩的方式肯定不止教书这一个途径,盛纮在为人处世上的确没得说。 他这岳丈除了宠妾灭妻,的确是没什么太大的缺点,甚至可以说是盛家的兴盛的主要奠基人。 看看他为子女选的女婿妻子,盛长柏和海氏贵女联姻,盛长枫和柳氏贵女结合。 虽然盛墨兰和永昌伯爵府梁六郎私通,但按照盛纮的想法,为盛墨兰选的是新科进士文炎敬。 原著里这位似乎是当上了宰相,嗯.......没有拉帮结派,没有人在后面推怕是上不去。 以大周朝入阁的标准,楚鸿觉得文炎敬没有当宰相的路子,大概率是作者单纯想搞一个大团圆结局,写的时候写嗨了。 不提文炎敬到底能不能成宰相,反正文炎敬有着盛长柏这个不老常青树罩着,进士出身肯定不缺富贵。 实话实说,这一个个选的都相当稳,的确是个高手。 “哈哈!有了贤婿的助力,过段时间庄学究又要来教导长枫长柏,他们两个要是争气,想必是能考出一个不错的前程。” 盛纮儒雅的抚着胡须,庄学究可是极为罕见的进士,到了进士这个地步,那都是为官治理一方,想要找到一个进士的教书先生难度可不低。 “说起考试,我明年开春好像是要负责科考阅卷。”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这次阅卷翰林院出两人,他是其中之一。 “什么?姐夫,真的假的,科考题目是什么?” 楚鸿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是会试阅卷官,不是乡试的。” “啊?那有点可惜.......” “咚咚咚!” “主君,姑爷,午饭已经备好,主母让您们一起到内堂用膳。” 这时,王若弗的亲信仆从房娘子轻轻敲门。 “岳父请!” “哈哈,贤婿。” 楚鸿懂事的事宜盛纮先请,盛纮哈哈一笑,稍微上前半步,同楚鸿慢步向前走去,盛长柏和盛长枫慢慢跟上....... ------------ 第三十一章侍读学士(求追读) 一踏入内堂,一眼望见的就是王若弗和盛老太太。 王若弗正高兴的诉说着什么,盛老太太位居主座,满是慈祥的和盛华兰交谈。 稍小一点的盛墨兰、盛如兰正斗嘴,盛明兰则是悄悄观望,不时被迫插嘴。 看到楚鸿的到来,盛墨兰一脸好奇的问道:“诶?大姐夫,侍读学士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啊?是不是能经常见到官家啊?” 盛墨兰年纪虽然小,但知道的东西却是不少,她有些艳羡姐姐的生活。 楚鸿看了盛墨兰一眼,哈哈一笑,“侍读学士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以考议制度,详正文字,备君王顾问,平日里其实相当悠闲,大多数事情都有属官去做,我主要就是应对官家问策和为官家讲解知识。 这个职位难就难在相当考究知识面,官家也可能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诗集、史料、野史、策问.......至于能不能时常见到官家,那要看官家想不想听。” 盛墨兰眸光里的羡慕更加浓郁,那可是日理万机的官家,父亲奋斗了几十年也不能私底下见到,姐夫却可以时常见到。 她不太懂侍读学士是什么含金量,但她懂可以时常见到官家的含金量,那是真正的天子近臣,荣宠不断。 我未来的丈夫,要么得是圣上荣宠的人,要么就得有爵位,富贵不愁! 盛长枫心底则是有些发憷,他不像妹妹一样单单注意天子荣宠,反而更加侧重于侍读学士一职的为官难度,官家样样都问,谁能记那么多东西,又不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这要是答不上来,那不就完犊子了? “天子近臣,翰林清贵啊!” 盛纮则是颇为感慨,翰林学院官员的升迁路径本身就是以天子近臣为核心,升的快的那是真的快,慢的几十年也未必挪一挪位置。 嗯.......翰林清贵归清贵,要真阿谀奉承起来,也各个都是高手。 “意思是翰林官员和外放官员不一样吗?” 盛如兰看上去一副好奇的模样,实际上则是狠狠的盯着盛墨兰,那个小贱人都问了问题,她也得问,不能落后。 “准确来说,应当是有翰林经验的官员和没有翰林经验的官员不一样。” 楚鸿笑了笑,“相比于直接外放的官员,翰林官员一般是修书三年再外放,外放时保底升迁一级。 同一届的进士里,二甲进士大多数在六部为官,等着别人让位置,莫说是三年升迁,这个时间便是正式占据一个官职也是难事,三甲进士外放固然好,却是从一个小县官做起,几十年也未必熬得到翰林进士外放的起点处。” 盛如兰这小动作看似隐藏的不错,但楚鸿长期混迹高端局,自然能看出盛如兰这演技的拙劣。 不过,楚鸿倒也不在意,说这些有不指望她们听了有什么用,单纯是听个乐呵。 盛纮端起茶杯饶有兴致的说道:“虽说三年一次政绩大考核,但外放的官员尚且有熬资历这一说,六年位置能变一变就是天大的幸事。 翰林官员修书三年保准升迁,又有诸多高官同僚,这是一般外放官员万万不能比拟的地方。” 说到这里,盛纮有些感慨,他有着王老太师作为岳丈,又有勇毅侯府的老母亲教导,自认为官也算是清廉,处事圆滑,三年一次政绩考核也是次次为优,基本上三年就升迁一次,如此勤勤恳恳为官二十余载也才是正六品。 盛纮自认在外放官员里有算是顺畅的那一类。 饶是如此,可他这走翰林路的贤婿两年便走到了前面,可见这翰林路究竟是何等的优越。 说到底,你政绩再好,天高皇帝远,官家看不到也没什么用。 “在地方上,有着翰林院为官的履历,升迁速度较之一般的外放官员来说也是要快一些的。” 盛纮有了谈话的兴致,又说道:“我朝没有地方主政经历和翰林为官经历皆不得入阁拜相。 翰林官员注定外放积累主政一方的经验,这对于翰林官员来说并不是什么限制,反倒是没有翰林经历的外放官员,想要入阁可谓是难如登天。 非翰林不得入阁拜相,没有翰林经历的地方官员得想方设法入翰林院,但都到了考虑入阁的地步,也唯有正三品的翰林院主官的位置能容纳,偏偏这个位置大概率有人占着.......” “翰林清贵,天下闻名,又岂是浪得虚名。” 盛老太太笑呵呵的拍了拍手,翰林清贵可不单单是因为清闲,最主要的还是权势的依托。 翰林院能经常见到官家,为天子近臣,任何优势都不如官家重视,官家偏向于翰林,其他升迁途径想要入阁难度自然堪比登天。 “哈哈,其实外放其实也有不一样的精彩,你姐夫我如今是从五品官员,若是外放可为一路一州主官之一,跺一跺脚便可使得一州为之震颤。 可若是在汴京,却也无甚实权,只得悠闲的修书喝茶,远不如同级地方官员威风。” 楚鸿见几人如此这般夸赞,当即摇了摇头,翰林有翰林的好,外放也有外放的好,只不过翰林官员能体验的东西比其他官员更多而已。 “当真是大好前程啊!” 盛纮颇为感慨,这么年轻的五品官员,大周国祚百年也没遇到几个。 楚鸿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看向盛长枫和盛长柏,“你二人正是读书的大好年纪,如今便不要多想这些事情,好好苦读一番,日后进士及第,东华唱名,自然可以选择外放或是翰林为官。” “贤婿可别说笑了,长柏长枫能中个进士便是苍天保佑,不负夜夜苦读,哪里轮得到选呢?” 盛纮笑呵呵的看着盛长柏合盛长枫,他对这两个儿子可是寄予厚望,特别是长柏,那是被他视为家族中兴的孩子。 楚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仆从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饭桌,因为没有外人,倒也没有男女分桌,近十个人有说有笑的敬酒吃饭,好不乐呵....... ......... ------------ 第三十二章落魄的皇帝! 天晓地昏,冷风吹拂。 早早等候上朝的大臣静静在宫门口相互交谈,不时有官员上前或后退到后方去和好友打招呼。 “咦?这位同僚看样子面生,是新升入京的不成?” 盛纮前方一五品官员和善的打起了招呼。 “在下盛纮,前扬州通判,前些日子刚刚升入汴京。” “盛?老哥莫不是楚侍读的岳家?” “正是。” “哎呀呀,盛老兄如今刚刚升入汴京,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问我。哦对了,忘了介绍,在下杨修,在工部任职。” 杨姓小官听闻盛纮正是楚鸿的岳丈,当即热情起来,盛纮也是个擅长交流的人,两人越谈越起劲...... 楚鸿一袭绯袍,象牙笏板,悄然间与礼部尚书郑均一个眼神交流,微微点头。又稍微朝后方瞥了一眼,看到岳父盛纮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望着哪里都很是新鲜兴奋的模样,当即快步朝盛纮那边过去。 若是放在平时,盛纮这样东张西望的好奇其实没什么,但今天不一样。 “岳父,今日朝堂上尽量少言即可。” “啊?贤婿放心!” 没等盛纮有什么反应,他便看见贤婿离去,当即有些疑惑,心里也越发谨慎。 “这?” 杨修也有些疑惑,这什么情况? 快步回到前列的楚鸿轻轻呼了一口气,因为今天有高端局……不,巅峰赛啊! 嗯.......五品官员双腿颤抖,三品大佬胆战心惊,内阁大学士都只能打辅助,宰辅大相公亲自当主力的那种! ........ 御座之上,老皇帝赵祯双袖合拢,宽大的袖袍放在腿上,微眯着眼睛望向群臣。 “前些日子江浙、两湖上报,说零星之地,发现有蝗灾之患,如果真有蝗灾泛滥,那就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啊!下面,可有江浙来的人啊?” 说是这样说,但赵祯明显将目光望向后方的几个生面孔。 一直秉持中庸之道的盛纮也知道这是表现的机会,他是秉承中庸之道,却也不是傻傻的只知道低调中庸,该表现肯定得表现,当即连忙站出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段时间江浙一带升到汴京,又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唯有他一个。 “臣,承直郎、新尚书台任盛纮,前几日刚从扬州抵京。” “朕知道你,楚卿的岳家,一笔的好字。” 赵祯眸光微亮,天下官吏实在太多,他认识的真心不多,但这个盛纮他的的确确是印象深刻,其一笔的好字让他几十年不忘,楚鸿这个侍读又是盛纮的女婿,让他对这盛纮的印象更加深刻。 盛纮心里一喜,官家居然记得自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正当盛纮准备说的时候,第一排的韩章突然插话道:“老臣也见过几次蝗灾,只要在它还是幼虫的时候多养一些鸭子、鹭鸶去吃掉它,也就成不了气候。” “陛下,老臣有别的事要奏。” 赵祯目光一暗,语气悄然间不复轻和,满是不耐烦,“今日只议螟蝗之事,你不要横生枝节。” 这样充满警告的语气,要是一般人早就退下,偏偏这人是韩章,偏偏皇帝又是赵祯。 韩章没有丝毫退下的意思,顺着赵祯的话,“陛下,天下万物,都有枝节,所从何来,无非繁衍与继嗣。” 赵祯听得直直罢手,微微低头:“若是内惟之事,可到书房来奏。” “陛下,前日老臣求见陛下于书房,陛下与老臣谈史书;再前日,陛下在书房与老臣论画,臣是心急如焚,顾不得体面啦!” 这是宰辅大相公富弼,韩章也仅仅是给他打配合。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陛下还是早日过继宗室子为妙啊!” 这是韩章,他的神色很是果决。 赵祯望着丝毫没有相让退下意思的韩章和富弼,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这都给了好几个台阶了,却没有丝毫让步,怎不是对抗君王? 他那有些困顿的眸光瞬间锐利,如同一只暮年的老虎,年虽迟暮,犹有王威。 “你们这是.......逼宫吗?” 这是诛心之言,赵祯向来性格温和,看样子气的不轻,心中愤怒到极致。 “轰!” 一瞬间,前面几排早有商议的三品以上的大员尽皆下拜,稍微靠后的早就颤抖不止的四五品官员也很快跟着下拜,一些不知道应不应该下拜的臣子也选择随大众的下拜。 “挞!” 稍微有些迟钝的盛纮,明显没有适应汴京朝堂节奏,下拜的速度明显慢上不少,慌乱之下竟是笏牌脱手落在身前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 盛纮心里慌乱到极致,下意识的往楚鸿那边望去,却见楚鸿微微摇头,示意随同自己的态度即可。 如此,盛纮早已混乱的脑袋方才清醒不少。 盛纮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此刻他的心里早已不复轻松,他一直都认为朝堂是决定天下大事的地方,心里也有一定的预期。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今天不过是上朝第一天,居然就是这样的阵仗。 老天爷,这可是逼宫,是要命的事情啊! “陛下请息怒,这些都是臣工们的浅薄之见,陛下薨幼子,陛下痛,臣工也痛;陛下痛幼子,臣工痛天下,还请陛下过继宗室,考问品德,从中选拔,立为继嗣。” 面对诛心之言,富弼没有丝毫退缩,他都断子绝孙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们这是要跟朕撕破脸皮啊?还说不是逼宫?” “朕没了儿子,强撑着上朝理政,你们这群无君无父的混账居然在这大殿之上威逼与朕!额咳.......” 赵祯实在是太过愤怒,看这团结的样子,估计是早早就商议好了吧? 臣子逼君,古今罕见啊! “彭!” 玉盏被赵祯摔碎,用以发泄心里的不满和愤怒。 “老臣本不想伤陛下的心,但是今日老臣不得不伤陛下的心.......” “闭嘴!” 富弼毫不退让,一直陈述观点,赵祯愤怒至极,连连怒斥阻止,却不见富弼停下。 “为了保陛下晚节,老臣恳请陛下过继宗室,考问品行........” “忤逆!” “混账!” “从中挑选,立为继嗣........” 赵祯一边怒斥一边从玉阶上走下,指着富弼满是愤怒,大有出手打人是意思。 “混账!” “闭嘴!” “这才是……国之根本啊!陛下!” 走到富弼身旁,赵祯深深的看了一眼跪拜的群臣,心里莫名有些没落悲凉,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退朝!” “退朝!” 赵祯无声的叹了口气,刹那间仿佛又老了几岁,语气间竟然有些无助。 “陛下,陛下.......” 皇帝要走,富弼顿时急眼了起来,一年多过去,事情拖也拖的差不多了,官家心里也早有准备,今日不把事情办妥怎么行? 富弼身子微微朝前,紧紧的拉着赵祯的龙袍不松手,不让赵祯离去。 “你?” 赵祯见富弼拉着龙袍也不由得愣住,心里的烦躁不安更上一层楼。 “陛下!” “来人,来人!” “陛下,陛下,陛下!” “若是能定下过继宗室之议,臣就是被打二十,也心甘情愿啊!” 富弼见有太监来拉自己,便将龙袍拉的更紧,那些太监也不敢真实狠力气,当即有些僵持。 “好,好好好。过继宗室之事,朕听你的,你说立谁就立谁可好?” 赵祯心里悲凉至极,又气又怒。 “陛下.......” 富弼眼眶瞬间通红,原本紧紧拉着龙袍的手也松开,如今官家无子,兖王和邕王争储,赵祯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狠了。 当即,富弼端正身子,轻轻抬起头顶的官帽放在地上,指着满头白发白须的自己。 “陛下是疑心老臣邀宠储君吗?陛下,您瞧瞧我这身老骨头,这头发,这胡子,我这都七十多的人了,家里没有一个孩子,我能有什么私心啊?” “皇嗣为天下安危所系,往昔有多少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定而不决啊!陛下!” 富弼说完这话,低头下拜不再说话,白胡白须莫名有了一种奇特的气质——文人风骨! “你们说立嗣,那就立嗣。你们说过继,那就过继。怎的,总得有人来当这个皇帝,可是我的儿子没了!” “谁,谁把我的儿子给我,谁能我的儿子给我啊?谁?” 赵祯踉踉跄跄走上玉阶,瘫坐在地,呜咽的声音满是不甘和无力。 ....... ------------ 第三十三章让外面的歪风邪气吹进来! 宰辅大相公死谏,诸多内阁大学士旁观劝谏的威力实在是太大。 赵祯心里固然悲痛欲绝,却也不得不正式考量起过继宗室子弟为皇子的事情。 思来想去,天底下有资格被立为皇子的无非就是当初召入宫里面悉心培养的几个宗室子弟,偏偏这几个宗室子弟里唯有兖王和邕王常居汴京,又是封王的存在,立皇子也无非就是从两人里面选。 于是乎,又一个难题被这位仁宗皇帝摆上台面——立谁? 兖王强干,性格有些暴躁,子嗣稀少;邕王庸碌,性格也暴躁,子嗣却是不少,相当能生,选谁? 如果放在平时,有能力的兖王肯定会被优先选择,偏偏赵祯这一朝动荡的主要原因就是皇帝无嗣,这使得邕王能生这一特点得到放大,民间声望也不低。 涉及到立嗣的事情,兖王和邕王明里暗里悄悄便斗了起来,汴京城一时间风风雨雨。 风雨不断的同时却也有些平静,双方都在等待皇帝的决定。 然而,赵祯又选择了拖,也不说立谁,就说要好好考虑立嗣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宰辅大相公和内阁大学士也不敢再劝了。 前面劝自然是因为皇帝不愿意立嗣,这下要是再劝,那就真成了邀宠储君,谁敢这么干? 内阁大学士不施加压力,各部主要官员也不敢出声,这立谁的事情也就陷入了僵局。 这种东西没有入阁的大佬在前面扛着,后面人就算是说一千句话一万句话也很难给皇帝压力。 既然解决不了皇帝,那就解决竞争对手,原本明面上还和和气气的兖王和邕王慢慢针锋相对起来,有御史弹劾,也有寻求大儒辩经,试图占据舆论风口。 如此,汴京的气氛一日比一日凝重。 ........ 楚鸿看着窗外无声叹息,怎么会这样呢? 要说侍读学士这个职位也相当厉害,怎么就没有人求自己办事呢? 莫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声太过正派? 这,我可以不收,你们不可以不送啊! 要让外面的歪风邪气吹进来,让我以坚强的意志抵抗一下啊! “主君,主君?” “三七,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楚鸿抬头望去,一个长相憨厚,腰肥体宽护卫模样的人焦急的跑了过来,是楚鸿的贴身护卫三七。 “是韩阁老,他老人家今夜宴请好友,让您立刻去一趟韩府帮忙招待置办.......说是........” 三七微微压低声音,“说是富大相公告老还乡了!” “什么?” 楚鸿悠闲的神色瞬间消失,有些惊讶的起身。 “主君,王阁老那边也有些动静。” “王钦若?” “据说是今夜宴请六部好友,不醉不归,不少人都收到请柬。” 楚鸿微微罢了罢手,“三七,去准备一下车马。” “是!” 三七小跑着朝外面赶去。 “哒!” “哒!哒!” 楚鸿静静踱步,不时望向窗外,这日子怕是难以安生了哦! 富大相公告老还乡,念在其是两朝老臣,到时候肯定会大量封赏一些东西,等富弼逝去,估计会追封太师和国公之位。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太师这种位置,影响力大一点的阁臣安稳退下基本上都会册封,没什么稀奇的。 重要的是,宰辅大相公的位置空缺出来了! 这样的位置,几位内阁大学士肯定都想要争一争,但真正有资格有底蕴竞争的仅有两个:韩章和王钦若。 无它,这两个都是宠臣。 不否认的是王钦若是个实打实的奸臣,但这人的能力也的确厉害,是老师韩章的强力竞争对手。 在内阁大学士这样的位置,无异于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那就争呗! 反正,原著里老师都争赢了,自己也没必要怂。 楚鸿郑重的扶正衣冠,一甩衣袖,大步往外走去....... ........ 文德殿 文人儒雅,武将稳重,一片和谐繁荣景象。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和谐维持不了多久,昨日韩阁老和王阁老不约而同的宴请朝臣,几乎是摆明了让人二选一或者中立,能和谐才怪。 盛纮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以他的性格,遇到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一般选择中立。 可惜,作为楚鸿的岳丈,这一次他没得选。 于是乎,盛纮昨日又紧张又高兴的去参加了韩系成员的宴会,还真别说,盛纮莫名有一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 谁曾想,以他六品小官的身份,居然也有资格站队,虽然是早就有了结果,可不妨碍盛纮心中有些骄傲自豪。 要是这次赢了,怎么着也升官了吧? 不等盛纮过多作想,官家赵祯已然端居御座。 赵祯浑浊的目光今日罕见的明亮起来,“众卿家可有事上奏?”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宰辅大相公富弼,这段时间真的值得上奏的事情不少,但没有这个事情重要,都被各部压了下来。 “陛下,臣富弼有事上奏。” 富弼一头苍白头发,缓步走出。 “大相公有事尽可说来。” 赵祯微微笑了笑,善意尽显。 “臣自受陛下隆恩,深感皇恩浩荡,然今臣已年迈,力不从心,恐难以胜任宰辅官职之重任,故恳请陛下恩准臣致仕还乡,颐养天年。” 富弼微微躬身请求。 一般来说,大周朝宰辅位置都是以三年为基础,往上六年、九年....... 直至如今,富弼在宰辅的位置上才当了五年,他如今这样干五年致仕的明显不是正常流程。 不过,到了宰辅这一级,流程是否正常早已不重要,早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富弼早退已成定局。 他如今都七十多了,虽然看着白发苍苍,但身体也着实算得上康健,前段时间又有那么一点邀宠储君的意思,要是不主动致仕,怕不是会被皇帝当成司马懿那样的人来戒备,与其毁掉一生名誉,不如早退一年。 “哈哈!卿为朝廷鞠躬尽瘁,朕甚是感激。今卿欲致仕,朕虽惋惜,然亦理解,当准卿之奏请。” 赵祯明亮的目光里满是赞赏,神色间也放松不少。 说着,赵祯挥了挥手,明显是早已准备,亲信太监当即端着一份圣旨念了起来: “兹有卿家富弼,两朝贤臣,才德兼备,功勋卓著,忠勤于国,勤勉于政,智慧深邃,才识广博,为朕之股肱,国家之栋梁。今卿致仕,朕心甚痛,特赐三千缗,良田千亩,可门荫十人,以表朕之嘉许,亦彰卿之德行功勋。钦此!” “臣富弼,拜谢陛下!” 富弼白发苍苍的接过圣旨,两眼热泪盈眶,在两位亲信太监的搀扶下朝侧方走去。 宰辅大相公和内阁大学士致仕以后,皇帝肯定会和太师说说体己话,这是惯例。 赵祯看着富弼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富弼可能没有那样的心思,但谁也不敢乱赌,七十多岁身体康健的宰辅大相公啊! “嗯。诸位卿家可有其他的事要奏?” “臣,户部尚书陈端有事启奏.......” 刹那间,目光流转,不少官员神色凝重起来。 陈端,王钦若手下头号大将! ....... ------------ 第三十四章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陈端,这位内阁大学士王钦若的头号大将,有事上奏! 一瞬间,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放在陈端身上。 户部尚书,这位可是王钦若阁老嫡系中的嫡系,也是六部主官里稍显年轻的一个,勉强算是王钦若的接班人。 楚鸿的眉头微微抬起,如果韩师的那位小友不搞集体多人活动,差不多也是六部主官的位置了。 从理论上来说,韩师的那位小友是得和陈端对擂的。 如今,从理论上来讲,都是接班人,他这个五品官也得和这位户部尚书对打....... 从五品打正二品! 逆境杀敌? 凡人斩仙? 太艹了! 可惜,我是域外天魔! “陈卿有何事奏?” “陛下,去前两京一八省全年总共的税银总共为四千五百六十万两,一年的预算开支四千一百百三十万两,然而实际上那年的支出乃是五千一百万两,这样算下来,去年一年的支出超出税收总量达五百四十万两,超出预算更是达九百多万两,这已经是我朝一季的税收了。” 陈端这话一出,在场大部分官员的眼皮都跳了起来,旧事重提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不喜欢旧事重提,包括陈端一方的官员。 毕竟,谁还没有一点错误而不能深究的过往呢? 楚鸿双目微跳,作为韩系核心成员,他自然是知道这部分超支都在哪里。 工部,去年一年亏空的大头都在工部。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去年江浙地区洪水泛滥,韩章等人都是江浙一带出身,便上报修筑江河堤坝,驰援家乡....... 修筑方式则是让江浙一带的各地方大族招工修筑,修好以后工部、户部和皇帝派人下去检查,然后根据底下人上报的耗费结钱。 嗯.......怎么说呢?有点像外包。 不过,江浙地区本地家族的确有相当不错的修筑堤坝的经验,堤坝修的也确实很有效果,至少未来十年左右不需要考虑重新修。 但结果就是,江浙地区本地家族上报的修建耗费远远比工部派人修建耗费的更多。 在修建前工部报上去的预算花费是一百万两,结果修好以后上报耗费了大概三百万两。 这能怎么办?一番扯皮推诿,户部照样得结款。 这笔钱虽然花超支了,但供需关系得捋清楚。 这笔钱,不经过工部的手。 也就是说,供需两方分别是户部和江浙一带的大族。 从来都不是户部欠工部钱财,也不是工部欠江浙大族钱财,而是户部欠江浙大族钱。 而从官和民的关系上讲,户部是官,江浙大族是民,也就是官欠民钱财。 这一来,户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笔账。 毕竟,要是不结账,以后江浙一带出一两个造反之类的事情,统统都可以推到不结账这件事情上,谁也负不了责。 江浙地区的大族赚了大钱高兴了,江浙一带的百姓有了点工钱也高兴了,江浙地区的大官有了政绩也高兴了。 嗯........户部哭惨了。 上报的钱款有水分吗?水分可太大了! 编假账这种事情地方官吏实在太过熟悉,他们从来不直接吃钱,这实在太低端。 地方大族一般是统一口径,将修建工程的物料价格稍微往上提那么一点,工程又大,耗材也多,整体下来吃的钱比直接吃钱贪污还多,偏偏上面人还很难看出问题。 就算是真看出来了,人家也能辩驳。 毕竟,材料耗费这么多,当地的材料不足以支撑修建工程,从其他边远地区运来很合理吧? 这么远的路程,陆运的马匹,海运的船只,一路上跟随的人工等等,这些加起来使得材料价格比当地价格贵那么一点也很合适吧? 这些当地的家族大致上都知道上面人能够接受的溢价是多少,控制在那个量以下,户部也只能捏着认。 这是工部的第一笔大的耗费。 工部的第二笔大花费是为小皇子重修陵墓,当年小皇子骤然驾崩,仓促之下便葬在了一个王爷规格的陵墓里。 结果,皇帝去年苦于立嗣,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自然是梦到了小皇子,小皇子托梦说房子有点小,有点挤。 于是,经礼部、户部、工部三部联合办公,小皇子的坟墓重新扩大装修,这是去年最受重视的工程。 为小皇子修皇陵,这可是个相当了得的肥差,当时报上去的预算是两百万两,但工部硬生生花了两百五十万两....... 这里面的油水也是相当的足,虽然比不上江浙一带修堤坝,却也非同小可,修筑陵墓的官吏在这一场坟墓的修建里基本上吃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想要让别人坚定不移的跟着你混,怎么也得给人吃饱饭不是? 好在,修建陵墓的钱基本上没有高官插手,这种拿钱方式太过低端,也太容易被人搞,真正的搞钱应当是后面的家族发力搞钱,高官没有必要亲自出手搞钱。 不过,修建陵墓这事,贪的人涉及的可不止一个派系,几乎所有派系的小官小吏都有瓜分这场盛宴。 这事,能提? 楚鸿悄然望向工部尚书常衡,却见他隐晦的东张西望,紫色袖袍被紧紧的捏着,显然有些慌张,不少官员眉头也是紧皱,想看看究竟是要搞什么事情。 旧事重提,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楚鸿微微眯了眯眼睛,皇陵修筑所有派系都插手分羹了,这事涉及的人多不说,更有修建皇子陵墓的特殊性,一旦说的不好就有可能引起皇帝追忆悲伤,理论上来说户部尚书应该是不敢碰这个霉头。 那就是江浙修筑堤坝的事情? 可这事涉及的人也多,又是实打实的民生工程,说一句绑定了江浙黎民也不为过,这也攀不到韩师的头上啊! 楚鸿若有所思的望向工部尚书常衡,这是想将江浙超支的事情让常衡一个人背锅,去掉韩师的左膀右臂? 或者说,两个都提,兵行险招? “爱卿何故重提此事?” 赵祯有些疑惑,这些事情几年前不就有了定论吗? “陛下,超支预算的九百多万两里,三百余万两为兵部造船,三百余万两为工部超支,余下四部共摊。” “臣查了工部开支,发现欠款主要是在江浙筑建堤坝和小皇子陵墓修建上,其中江浙堤坝筑建超支两百万两,小皇子陵墓修建一事花费也达两百五十余万两,超支五十万两,须知先帝修建陵墓也才堪堪花费两百多万两,臣恐有奸佞之臣从中吃钱,将小皇子修建陵墓的悲痛之事变为宵小之辈的狂欢。” 卧槽,果然是高风险高回报! 户部尚书陈端这般带上皇陵的事情来说,简直不得了,这固然容易触及皇帝的神经,也容易遭受反噬啊! 皇陵的效果很好,御座上的赵祯神色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化,皇嗣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小皇子作为最后一个驾崩的皇嗣更是作为他心里的寄托,是他心里不容触犯的禁忌。 赵祯亲自去看过皇陵,修得的确不错,等小皇子棺椁又入葬后便没有再关注皇陵的事情。 有人从中吃钱吗? “爱卿觉得是谁从中吃钱了?” “陛下,工部全权负责江浙堤坝修建一事和皇陵修缮一事,这恐怕就要问工部尚书了.......” .......` ------------ 第三十五章为了皇上大家什么苦都愿意吃! “常衡,你可知此事?” 任谁都能看出这位一向仁慈的皇帝隐隐蕴含的怒火,称呼也不再是“常卿家”,而是直呼其名。 “陛下,臣和工部一向兢兢业业,一心想着造福江浙百姓和将小皇子陵墓修建得好好的,不曾关注此事,应当是没有啊!” 常衡有些懵逼和惶恐,这两件事要是真压在他头上,少说抄家灭门。 这位官家仁慈归仁慈,当年抄起家来也是毫不留情,不少勋爵人家都是被这位抄的。 他的心有点乱,来不及过多思考,只能把自己和工部摘开。 楚鸿望向常衡,工部尚书,韩系里绝对的核心,这人与自己也合得来,得救啊! 前方,礼部尚书郑钧不时望向韩系一脉的人,看上去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有营救的头绪。 不过,虽然郑钧没有头绪,却也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常衡辩驳,“陛下,工部事宜有各位内阁大学士查验,当是没有不妥的地方。”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江浙修河堤是江浙一带的特产类似于江浙修河堤这样的事情不少,江浙一带每十年左右也都会这样修一次河堤。 时间久了,郑钧估计从来都不觉得江浙修堤坝的事情会被拖出来鞭尸,也就没怎么仔细看这一次江浙修堤坝的事情。 看这样子,原著里应当是老师韩章自降身份,亲自辩论与户部尚书。 楚鸿当即不再犹豫,一步上前。 “陛下,臣也是江浙出身,家里面有长辈也参与了江浙堤坝的修建,也知晓些许事宜。 江浙等地是朝廷赋税重地,修河多出的公款,河道衙门都有详细的账目可查,当时的河道监管也都是陛下和工部派去的,定然无错。” 韩章见爱徒上前,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恰好踏出半步的脚也缓缓收回。 以常衡的水准,其实完全不至于如此这般慌张失措,这一波着实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料到户部尚书居然翻早有定论的陈年老账。 其实常衡完全可以拉着其他派系的人一起下水,但那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 “那也不至于凭空多花费两百万两,侍读学士又有何狡辩之处?” 户部尚书陈端冷哼一声,心里并不认为这位新的状元郎能和自己过招,或许未来双方是一个段位的人,但目前明显不是。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工程。江浙等地修筑堤坝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以往耗费比三百万两更多的也有,修建堤坝本就看洪水的冲刷程度,有时候的估算不一定准,也不能修到一半便半途而废,超过支出也是常有的事情。 堤坝修建之事为民生,江浙黎民百姓尽皆为之称赞,称陛下是天底下罕有的仁慈圣君,这说明堤坝修建一事苦江浙百姓久矣,当年的修建正是民心所向。 这件事情,既然诸多内阁大学士和宰辅大相公都拟了红,那便说明没有问题。” “那小皇子陵墓的事情呢?” 这是刑部尚书赵吉,他也是王钦若的人。 “小皇子驾崩,天下悲痛,陛下曾言需厚葬,小皇子陵墓规格是怎样都在工部讨论了数个日夜,葬礼规格比起其他皇子也高一等,小皇子的皇陵修建花费同先帝相差不大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礼部尚书郑钧,他从懵逼中反应过来了。 那位小皇子的陵墓的确比一般皇子的陵墓更加华美,但比起帝王墓未免差了一个规格档次,花费却比皇帝陵墓更多,刑部尚书以为抓到了漏洞,当即准备反驳。 然而,一直观察的楚鸿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怎么?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认为小皇子修建陵墓将我大周朝修得山穷水尽了不成? 几年前就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情,今日又将其提起,内阁的诸位大学士票都拟了,红都批了,陛下也曾亲自去看望过小皇子,你们是认为这事错不成?” 户部尚书陈端和刑部尚书赵吉脸色顿时一变,这话何其狠毒,出生啊! 两人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通红,齐齐扶了扶额头冒出的汗水。 就在两人准备辩解的时候,楚鸿又截断了他们的准备,激烈的声音莫名的突然大了起来:“奸佞之臣已经出来了,一个是陈端,还有赵吉。” 气势十足的声音彻响大殿,震耳欲聋。 一瞬间,陈端和赵吉的心乱了。 户部尚书陈端也顾不得找什么话语漏洞,他急忙需要一个反驳的理由。 “侍读学士,你前个月已经纳了第二个妾室了吧?这奸臣的【奸】女字一个干,我就一个糟糠之妻,你如此年少,纵欲过度.......” “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楚鸿大声喝去,正气凌然的指着陈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任谁看了不称赞一句好忠臣? 陈端脑子彻底乱了起来,他急忙胡乱从纳妾方面反驳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思考如何反驳的时间,结果........ 这下,脑袋彻底浑浊起来,浑浑噩噩的。 陈端脑子乱起来,赵吉没被当做主要进攻对象,却是找到一个喘息的机会。 “户部亏空是事实,要不是有这两项亏空的问题,户部也不至于财政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我就知道,你们算来算去会算到陛下头上去。” 楚鸿冷哼一声,伸手指点着两人,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赵吉的错觉,他感觉御座上的那位目光明显焦灼不少,他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工部亏空了近三百万两,我没说不该给小皇子修建新陵墓,你要杀人直接动手便是,用不着这样欲加之罪!” “赵吉,这是朝堂,谁也没给你欲加之罪!户部提出疑问,工部能说清楚就行,何罪之有?” 这是王钦若,他亲自下场了,急忙阻止楚鸿的插话,填上一个大坑。 欲加之罪的施行者是人,定罪的是御座上面那位。 “楚子凤,你.......” 赵吉话意识到自己被下了套,当即脸色大变,连忙闭口不言。 “须知小皇子的陵墓固然比其他皇子高一个规格,却也远远达不到先帝陵墓的规格,然而花费却是更多。那么,请工部说一下为什么花费了堪比先帝陵墓的钱财,造出的陵墓等级却是比先帝陵墓差上一筹呢?” 王钦若亲自下场了。 提及小皇子陵墓,这是兵行险招,必须成功。 “据我所知,原定的是以车马到云贵的山里砍伐百年树木为小皇子造陵墓,怎料滇北到处是高大树木,大料根本就运不下山。 要是强行让人车马运送,时间方面可能来不及,为了工程按时修成便走了水路,这一来花费远远比预算的要多,其他的则是小皇子陵墓规格影响,花费也甚大。 而且,陛下主政三四十年,这么多年过去,我大周朝丰饶发展,天下黎民赚取的钱财多了不少,天底下的物价自然也上涨了一点。” 这是韩章,他一袭紫袍玉带,神色淡定的望向王钦若。 当他比王钦若晚下场的那一刻,气度上便天然高了几分。 楚鸿满是正气,一副主持公道的样子,“据说当时的工部日夜赶班,连大船都翻了好几次,更有几位官员因此丧生,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时间之前将小皇子的陵墓修好,这是何等的辛苦? 常大人是一等一的忠臣,工部更是一群吃苦耐劳的人,为了皇上大家什么苦都可以受,诸位这般咄咄逼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干事,为什么谁干的事多,谁受的委屈就越大,这多花的银子,你们为什么总是揪住不放呢?” 铿锵有力,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静! 全场寂静! ------------ 第三十六章王阁老你说句话啊! 静! 太静了! 不少人中立旁观的人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这楚子凤是真生猛啊! 韩系不少官员相互悄悄对视,心底莫名安稳,未来有这样的党魁,至少足以维持韩系辉煌,他们就算是退下来也不至于说话不管用。 朝堂静了,王钦若也沉默了! 这次向韩系的进攻他准备了许久,为的就是去掉韩章左膀右臂,议题选的也是有问题但时间久远,没法详细调查的东西。 到时候,但凡常衡不能清楚的厘清,那常衡被贬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结果.......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议题似乎是选错了。 是,时间久远是难以厘清那些事情。 但,时间久了同样难以说它真的有问题,这一来二去就成了辩论。 其实辩论也没什么,但是自己这一方没干过! 王钦若沉默了,他这一系的人自然也是沉默。 约莫沉寂了数个呼吸,王钦若看向楚鸿,“要是六部都像工部一样超出预支,那为了朝廷的发展肯定得增加百姓赋税,这又如何是好?” “一些工程自然是得定量支出,这也是为了天下的安稳。可有时候却也不能太过绷紧,时局变化,谁也说不准到底会花多少钱。 官员能做的也仅仅是在保质保量的情况下最大的减少支出,有些时候不小心花多了也没办法。有超支的自然也有盈余的,以盈余弥补亏空则天下安宁。而这,不也是定量支出的目的吗?” 楚鸿正气凌然,丝毫不惧。 王钦若又沉默了,他其实还能辩驳一番。 不过…… 王钦若悄悄瞥向御座的目光已然看到了赵祯的偏向,知晓强行搞只会让皇帝厌恶。 楚鸿悄然望向御座,也知道这两个工程的事情该结束了,当即语气稍微缓和:“常尚书主持工部的事宜,难道他就想修理江浙水患,建筑长达百里的堤坝不成?” 常衡适时恭敬说道:“陛下,天灾本就不是人能控制,工部修筑堤坝也是为了安稳江浙百姓啊!” 赵祯微眯着的目光睁开,将这件事定性,“这帐既然说清楚了,那便没什么大事。诸位爱卿可有别的事要奏?” 楚鸿目光一凝,当即悄然和恩师对视一眼,既然这王钦若都呆不久了,那自己再加一把火,争取让他今天以后别上朝了吧! 韩章精神大振,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臣有事启奏。” 王系会剑走偏锋,祈求富贵险中求,韩系也会! 楚鸿当即不再犹豫,果断上奏。 “爱卿尽可说来。” 赵祯双袖拢起,知道今天的早朝怕是会久一点。 “臣曾看过枢密院去年公开的财政支出,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边疆地区一只公用的毛笔竟需百两银子? 这样昂贵的笔边疆一共用了近三百支,但就是这样一笔花费达三万两银子的支出,竟然是在【军队日常维持】一类的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 而这笔账,当时是经由英国公老将军审理。我想请问陈尚书和英国公,这百两银子一只的笔在何处,可否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看? 这帐究竟有没有问题,这钱又到了谁人的手里?这是不是挪用军款,是不是抄家杀头的欺君之罪?” 楚鸿大声喝向王钦若和英国公,铿锵有力的声音彻响大殿。 “咦?我记得内阁公开的账务里没有这笔账啊?” “废话,都说了这笔账在枢密院呢!” “兵部年年消耗几百万两银子,三万两银子在这里面的确是不太明显。” “奸佞之臣啊!” “英国公一世英名,这事要是说不清楚,晚年尽毁啊!” 一般来说,账务是送到内阁处理,去年那一次显然是意外。 不少御史连连摇头,让枢密院签字,又内参往上呈递,从而绕过负责监察百官的谏院和御史台,悄然的把这笔账目放到没什么人在意的【军队日常维护】的角落里,这能找到被发现才怪。 所谓内参,即是将一些绝密的奏折直接呈递君王,可绕过中书省和内阁的查阅。 一般来说,内参的东西也就意味着不会放到明面上。 这一来,谏院和御史台连这内参的内容都不知道,自然是弹劾不了。 当然,说是可以绕过内阁,但实际上这种折子在年末会大规模出现,且每一件都不怎么好处理,皇帝为了省事,一般都会请诸位内阁大学士一同批阅。 即使楚鸿也不得不承认,户部这事办得相当有魄力。 当然,也有那么点赌性。 户部这些人在赌,大周朝一共六位内阁大学士,这些人在赌这份内参是由内阁大学士王钦若处理。 事实证明,户部赌对了,这份内参的确落到了王钦若的手里。 事实也证明,户部赌错了,韩章悄悄的翻看了政敌王钦若处理过的内参,并发现了这份内参的问题。 如今,这事既然出来,那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账目能呈递到枢密院去,户部大员必须得签字,否则枢密院那群人精也不可能接收。 由于这份账目有问题,又是呈递给皇帝的内参,那事情就有了欺骗性质。 也即是,户部和枢密院联合欺君。 这个罪名........ 英国公和陈端相视一眼,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罪名肯定得有人背! “英国公怎么说?” 赵祯血液莫名有些沸腾,呼吸也不自觉的加重,沉重的望向他最重视的武将勋贵,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上柱国,那是他最信任的臣子,截至目前没有之一。 “陛下,断无此疏,臣断然没有签过有关于这三百支笔账务的字。” 英国公沉稳的站出,微白的须发平稳,他是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的。 这三百支笔确有其事.......嗯,是给户部的润笔费,为了让他们批款的时候能够快一点,基本上每一两年都有这么一次特殊的账务。 英国公并不慌,他早就想过这事可能被拿出来做文章。 好在,他留了不少心眼....... “臣请取枢密院票拟。” “准!” 赵祯脸色阴沉的望向远方,今天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惊吓也不少。 要是连英国公张辅也欺君的话,他怕是得再如早年那般抄一抄勋爵人家的底了。 没过一会儿,东西取来了。 户部的账务,尚书陈端的字迹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看上去很是端正,字迹也挺漂亮。 枢密院方面......圈,全是圈,没有一个字。 这一看,朝堂顿时哗然,以圈代字? 相比于哗然的群臣,赵祯则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赵祯阴沉的脸色当即有些缓和,既然是以圈代字,那说明英国公并不欺君,顶天有一点猜测君王的心理。 三万两银子,重要吗? 不重要,至少在赵祯心里远远比不上英国公的态度。 重要的是枢密院到底有没有和户部联合欺君,既然是以圈代字,那便没有。 毕竟,只要皇帝认真看一眼账务,肯定知道这笔账有问题,以圈代字应付的是一同作弄账目的户部,而不是皇帝! 英国公有点问题,但不大,至少没触碰赵祯的底线禁忌。 赵祯微微松了一口气,眸光冷冽,犹如一头迟暮却依旧勇猛的老虎一般望向户部尚书陈端:“爱卿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端脸色煞白,这条罪太重了,他一个人扛不住。 “陛下,臣.......” 陈端下意识的望向王钦若,希冀他能力挽狂澜的救一救自己。 这事可不是他一个尚书能够干的,总不能就他一个受罚吧? “臣.......臣.......” 王钦若无声摇头叹气,这让陈端瞬间结巴起来。 “贬岭南,流放三千里,永生不得回京!” 赵祯微微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王钦若一眼,看得王钦若连忙低头。 “不,不,不!” “不不不,不能这样!” “王阁老,你说句话啊!” “这事不是我一个人干的,王钦若也有份!” “这内参是王阁老批示的,他才是主谋!” “王钦若,楚子凤都知道救常衡,你不救我啊!” 陈端一边被御林军拖走,一边试图让王钦若解救一番,等拖到门口都不见王钦若站出来,心念具灰的开始攀咬....... 不少人望着被拖走的陈端,又望了望王钦若,知道这背锅的陈端是断无翻身之日了。 这事看着不大,实际上算是触碰到官家的逆鳞了,比起小皇子那事更甚。 常衡望着被拖走的陈端,则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冷汗,满是感激的望着楚鸿。 “英国公,罚俸三年。” 英国公当即松了一口气,对待的态度有很大区别,这次的事基本上没有太大影响。 “臣,拜谢陛下!” 楚鸿微微侧目,也不觉得奇怪,英国公张辅是真的不一样,他是皇帝亲自培养的人,他二十多岁的时候皇帝登基,从青年一直培养着走,双方的信任绝非一般君臣能比。 这一点,从英国公掌军近十万就能看出。 当然,日后新君登基,他得到新君的信任比起如今张辅得到赵祯的信任只会多不会少。 血脉这种东西,足以挡过一切。 要是有能力,这份信任加倍! ........ ------------ 第三十七章这会不会太伤人了啊? “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楚鸿沉稳启奏,党争这事一开启便是你死我活,没有停下的可能。 “哎,一并吧!” 赵祯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党争,但知道归知道,愤怒也是真愤怒。 楚鸿深深的望向王钦若,“当年户部内部财政出了问题,以王阁老为首的一干人等力推将淮水一带的稻田改为桑田,让淮南黎民百姓改稻为桑。 这事人人怨愤悼骂,以至天下徒起纷乱,民间动动荡不已,盗贼流寇激增,有了数年前无数的民变。王钦若之政,毒害淮水黎民久矣。内阁大学士当为天下计,无才无德、私心盈溢者当贬黜!” 这是韩系准备的大杀招,拉下王钦若的杀招。 王钦若当即神色大变,袖口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是真的怕了! 在陈端被搞走,到处攀咬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怕! 他是文臣,也是宠臣,内参的事情自然是有那么点欺君的意思,但他完全可以用没怎么注意账目的详细内容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改稻为桑这事不一样啊! 这事,与赵祯死后的评价紧密相关! 赵祯的袖袍也有些轻微颤动,这事他自认有那么一点点责任。 “改稻为桑,天下黎民尽皆称赞,何来动荡?” 陈端被拉下去了,刑部尚书赵吉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 楚鸿静静答道:“改稻为桑,则淮水百姓无粮可食。” “养桑产丝,卖丝可得钱,以钱买粮怎会无粮可食?” 刑部尚书发现这次的难度好像没那么高,楚鸿的气势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咄咄逼人。 “这改稻为桑的初衷的确如此,这也是陛下同意施以此政的缘故。政本为良政,可官不为好官。” “怎么说?” 赵祯微眯着的眸光亮起来,这些年淮水一带造反的人可不少,那是一块极为肥沃的地方,偏偏造反不断,这让赵祯一直认为可能是自己当年决策的问题。 也因此,对于自己死后的身后名,他其实也有那么点预测。 仁慈是一定的,有没有庸政就不一定了。 或者说,大概率有个庸政,甚至有“仁慈有之,却也愚蠢”这样类似的评价。 如今,竟然听到了不同的答案? “淮水养桑,当时陛下也考虑到了粮食的问题,便让户部拨下粮食,以兼济淮水百姓。” 赵祯边听边点头,心里则是动荡不已。 难道,这政治黑点还能变上一变? 这身后之名,还能更改? 楚鸿接着诉说:“可惜,王钦若私下让当地官员将朝廷的粮食高价售卖,又哄抬粮价,改稻为桑为表面功夫,实则让他那在淮水为官的弟弟,坏我大周朝国运。” “表面功夫?” “这是陛下当年亲自下令,侍读学士难道有什么质疑的不成?” 王钦若又下场了,他听到这里再也待不住了。 “王阁老为何这么惊慌,难不成是不准人说话?” 韩章悠然站出,与王钦若相对而视。 “继续说!” 赵祯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肯定是王钦若那边有问题,当即有点小激动。 当初,他是将“改稻为桑”一事是作为重要政绩来干的,就连这良策的对话,都让人在史书上写了足足近一页纸。 偏偏这“改稻为桑”的结果并不好,要是流传后世....... 他快要老死了,最怕的就是后世评价有那么点偏差,改稻为桑一事也是他心底的一道坎,这事最容易让人说事。 如今,既然有了改变定性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陛下,民以食为天,若是吃不饱饭,再是美好的治政也是枉然。改稻为桑,这却是使得百姓没有时间种地没有粮食,有的仅是养桑赚取的少许钱财。 若是依照陛下的安排,粮食分发下去,当地百姓定然可以衣食无忧,又能从养桑一事赚点小钱。届时,朝堂有了蚕丝,可以海运高价卖给他国,财物问题迎刃而解,百姓有了安宁,两全其美。 可王钦若那弟弟在王阁老的暗中授意下........” “这是污蔑!” 王钦若直接打断,不让再说。 “不错,这定然是污蔑啊!” “王阁老清风亮节人尽皆知,岂容污蔑?” “这事已然定性,没什么好说的,陛下,臣有事启奏。” “陛下,臣也有事启奏。” 王系的人也待不住了,王钦若亲族那边的事情他们门清,连忙阻拦。 “住嘴!” 赵祯怒了,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怕到不让人说话吗? 侍读学士少说一句话,朕到后世就得被多骂千句万句! “陛下........” “住嘴!” 赵祯从龙椅上站起身,指着一个还试图搅混水的官员,“若是再胡搅蛮缠,贬官流放,灭门抄家!” 赵祯真的怒了,就连陈端欺君的时候都没有这种表现,也没有这么在意过。 这下,没人敢说了。 楚鸿沉稳的点了点头,“王钦若授意弟弟售卖本应赈济的粮食,又伙同当地豪绅哄抬物价。 淮水大多数地方养桑,粮食却是更为稀少,百姓家里种的粮食不多,养桑的钱财因为粮价上涨也买不了多少粮食。 如此,当地豪绅再压低土地价格,让百姓不得不卖田为生,一时固然吃饱了肚子,来年却是无地可种,断无生路,民变无数。即使是誉满天下的范文正公亲自安抚,却也民变不断,以至今朝动荡纷乱不断。 黎民百姓苦楚不断,王阁老家却是得利颇多,如今田产共计四十万余亩。” 赵祯脸色刹然阴沉,田产没了,黎民百姓可不就没了出路? 最关键的是,土地兼并了四十万余亩。 这个数量实在是太夸张,基本上就是淮水一带所有耕地的面积了! 赵祯并不特别在意王钦若的贪,四十万亩也在他的承受范围内,可他不能忍受的是王家居然将淮水土地占完了,一点也不留给淮水黎民百姓。 这让黎民百姓能怎么办? 要不当王家的走狗奴隶,要不造反呗。 太绝了,一点活路都不留,难怪天下纷乱不断,又以淮水最多! 好家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没想到啊! 这招真绝,本地大族做了断子绝孙的事,悄悄把事情隐瞒,汴京御史认为是皇帝的决策导致,弹劾一两次以后也就不敢再说,这事就此烟消云散,唯有百姓遭灾,大族得利。 “好好好!实在是高啊!” 赵祯微眯着眼睛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了。 “王爱卿有何解释?” “陛下,臣在淮水.......” 王钦若被这事搞得有点慌乱恐惧,但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当即准备辩驳。 “唉!别说了,朕不想听!” 赵祯并不打算让王钦若说话,他可不想被后世之人诟病千年万年,他要将这事定性。 这事就是王钦若的错,皇帝赵祯是没错的! 错的是王钦若的奸佞,皇帝赵祯“改稻为桑”是良政,只是被奸臣破坏了。 后世之人要骂,就骂王钦若! “内阁文爱卿,殿前司指挥使富昌何在?” “臣在!” “臣在!” 内阁大学士文彦博和殿前司指挥使富昌连忙站出。 “查,查个底朝天!” “诺!” “诺!” 王钦若一直颤抖的手不再颤抖,心里凉到极致,腿软的有点站不住。 文彦博和富昌,一个是有派系的内阁大学士,一个是贵妃亲哥哥,两位在文武双方都是顶层的人物,基本上没有什么能影响这两位。 他,内阁大学士王钦若,这次怕是悬了........ “退朝!” 赵祯也不看王钦若,大步离去。 楚鸿暗自咂舌,改稻为桑...... 嗯,怎么说呢?肯定没有那么差,可也绝对没有他之前夸的那样好。 生产力起不来,地方大族不给力,改稻为桑这种依托于商业的事情就很难起效。 所以,自己居然将改稻为桑说成良策了吗? 不对劲,自己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奸臣的属性啊? 不过,真不愧是韩系一重核心人员想出来的顶级阳谋杀招。 这是真能将王钦若拉下来。 这一招,也是真的杀进了这位仁宗皇帝的心里。 赵祯一生仁慈,这“改稻为桑”算是他少有的政绩错误点。 恰好赵祯又没有子嗣,最怕后人乱编排。 这一下,将王钦若和淮水政绩黑点绑定,赵祯又有了重新定性“改稻为桑”的机会。 且不说这事和赵祯的后世评价挂钩,就算赵祯不考虑身后之名,这事也是真的和王钦若有莫大干系,王氏也真是这样干的。 单凭这点,王钦若就上不去宰辅大相公。 楚鸿长舒一口气,今天说的话有点多,有点口干舌燥。 王钦若注定翻不了身了! ........ 一直降低存在感的盛纮惊呆了 这就是汴京的激烈争端吗? 前段时间逼君,这段时间又是内阁大学士争宰辅位置? 太残暴了!这对六品小官也太不友好了! 不过,贤婿居然能在这么多大佬里游刃有余? 可是,贤婿的那些话会不会太伤人了? ........ ------------ 第三十八章楚子送诗! 韩章是个政斗高手。 在那一次的早朝,楚鸿成功的将王钦若之奸佞和赵祯的政治黑点绑定。 要么王钦若废,要么赵祯百年以后遭人唾骂。 自此,韩系大大的占据了上风,全力发起反攻,天天各种弹劾上奏不断。 一时间,各地韩系官员都致力于搜刮王钦若等人的黑料。 楚鸿在结合了各种黑料以后,以极其朴素的用词上谏《奸佞误国疏》,这份奏折里的黑料没什么太大的新意,大多数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至少皇帝赵祯肯定早就知晓。 重要的其实是奏折里的最后一句:玄宗晚年惶恐,惧后世论史之人,盖惧后世以昏庸暴乱论之,杨妃病逝而庙堂乱,曰奸臣当道。玄宗晚年不贤,以至于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向使玄宗晚年任贤明,辨奸邪,盖又一太宗尔。 嗯.......就是让告诉赵祯,要是晚年都留王钦若这样一个奸佞之臣,又有如今朝堂的争吵,驾崩以后的后世之名怕是会受到影响。 生前身后名,帝王无疑是最在意,谁不想要和先贤比一比,想要万世称颂。 就算是不比先贤,起码也别遭人千年万年的唾骂嘛。 这句话的威力很大,也很小。 这句话对大多数帝王而言没有那么大的震撼,偏偏赵祯没有子嗣。 一般来说,一个皇帝身后的名声不可能差,即便干了天怒人怨的坏事,也可以混一个中等谥号。 但,这个的前提是皇帝有子嗣,继承皇位的是他的亲儿子,他死后将成为这一脉的祖先。 赵祯没有子嗣,他自然最担心死后被宗室子弟操纵谥号的事情。 据说赵祯仔细看了这份奏折以后一夜未曾闭眼,嘴里不时念叨什么。 而在看了这份奏折的三日后,文彦博阁老和殿前司指挥使富昌的调查也有了结果——确有其事! 此后,内阁大学士王钦若“自愿”致仕前往雍州的一个小县教书,那是一个极其偏远苦寒的地方。 王钦若的弟弟被赐死,王氏亲族成员也是下狱的下狱,赐死的赐死。 王系一方,刑部尚书赵吉贬代州通判,一系各大官员要么贬到小地方为官,要么“自愿”致仕还乡。 王钦若被贬,内阁大学士的位置自然空缺了出来。 然而,这个位置却没有落在韩系手里,赵祯为了平衡,复用了一位去七十多岁的王系老人——冯程。 这位曾经当过刑部尚书,性格相当内敛,为官时存在感就不高,性格也是谨小慎微,勉强算得上是清流人物。 不过,刑部尚书的位置倒是落到了韩系的手里,新任刑部尚书是一位韩系老人,名为章宇。 这是一个真正高风亮节的人,有文人雅士该有的气度,楚鸿私底下与他有很多交际,章宇的三子章衡与楚鸿的关系也很不错。 事情慢慢平息。 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官家赵祯召见了韩章和楚鸿。 赵祯勉励了楚鸿,擢升正五品的左春坊左庶子,兼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学士,又详细的向韩章问询治理天下之策,直到深夜方才结束。 三个月以后一个平静的早上,尘埃落定,官家正式宣布韩章升任宰相、内阁首辅、枢密院枢相,掌中书省全权事宜,拜上柱国,昭文殿大学士。 韩章,这位六部得其三的六旬老人,正式迎来了宰执天下的宰辅生涯。 韩章往上升了,王系也空出不少官位,韩系的人自然也受益颇多。 可惜楚瑜前段时间才升任江南东路佥事,这次却是没吃到版本红利。 楚鸿在这三个月里先是因为官家金口玉言升任正五品左春坊左庶子,又兼任着侍读学士,这一次过后又多了一个太中大夫的虚职。 太中大夫是个从四品的官职,并没有什么实权,一般用于彰显官阶和嘉赏。 盛纮作为楚鸿的老丈人,一根绳子上的人,自然也受到了胜利的好处,由正六品升任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兼从五品朝散大夫。 如今,他也是绯袍披身,在官场上登堂入室。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韩章这个领头人升了上去,无论是京官还是地方官也都一个接一个的升了上去,一连串动了无数人的官职。 一时间,韩系欣欣向荣....... ........ 韩府 韩章一袭深紫色官袍,步伐轻轻走动。 一边走一边望向亲近仆从,“鸿儿可是到了?” “相爷所言甚是,小阁老早已等候在厅堂。” 昌云满是欣喜,自家主君当上了宰辅大相公,他们这些仆人也是与有荣焉。 “小阁老?”韩章一怔,旋即哈哈一笑,“有意思!” “既然是在府里,那就不必叫‘相爷’,还是像以往一样,称呼‘主君’吧!” 韩章意气风发的向前走去,顺便纠正了仆从的称呼。 “是,主君。” 客堂,楚鸿正同韩章的小儿子韩嘉彦聊天。 作为天底下有数的官二代,韩嘉彦被教育得很好,自幼便有志向,也刻苦读书。 楚鸿和他相处得相当不错。 这时,韩章到了。 “韩师。” “父亲。” 楚鸿和韩嘉彦相继行礼。 一走进来的韩章看到这一幕,大为欣慰,当即拍了拍楚鸿和韩嘉彦的肩膀,“富弼即将归乡,今日特地办了一场欢送宴席,你们可有想好要送什么?” 韩嘉彦如实说道:“父亲,若是送些俗物未免有些掉价,富大相公也不缺那么一点俗物,孩儿当年曾得一份特制檀香,却是打算将这檀香送人。” 在顶级人家出生,他自然知晓应当送些什么东西。 韩章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特制的檀香,这玩意说贵也不贵,关键的是它并不是钱财之物,没那么世俗。 韩章望向得意门生。 楚鸿温和一笑,“学生作了两篇文章。” “哦?两篇?” 韩章有些好奇,送文章一般都是送一篇,怎的这次是两篇? “一篇送给富大相公,一篇送给老师。” 楚鸿笑了笑,却又不将文章取出来,“老师到时候就知道了。” “哈哈!好!” 韩章哈哈一笑,心里也有些好奇期待。 当即不再等候,带着爱徒和儿子去参加宴会,送别前任宰辅大相公。 ........ 作为前任宰辅大相公的送别会,自然是极为热闹。 但热闹的背后却也有点冷清。 这场宴会的主角是富弼,却也不是富弼。 或者说,这场宴会有两个主角,一个叫韩章,一个叫富弼。 一个负责人们的阿谀奉承和亲近,一个负责接受人们送的礼物。 一个意气风发,一个人走茶凉。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富弼没有子嗣,也没有特别得意的门生,任他滔天权势也注定没落。 相比于其他的宰辅大相公,富弼从退下的那一天就彻底人走茶凉了。 要说这场宴会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除了这场宴会的排场和参会高官格外多以外,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小阁老的文章了。 嗯,小阁老! 自从韩章登上宰辅大相公的位置,楚鸿当时在朝堂上力压内阁大学士王钦若的辩论也慢慢传扬,也不知是哪个人才起的头,“小阁老”这一称呼就这样在汴京慢慢传遍。 当然,基本上都只敢在私底下悄悄的称呼。 不过,也不知这样是不是有一种“偷感”,反正“小阁老”这一称呼传得很快。 这次宴会,楚鸿作了两篇文章,一篇名为《送恩师廉政序》,由《爱莲说》引申和扩展,主要是是夸赞韩章的。 一篇名为《送宰辅大相公富弼政绩序》,主要总结了富弼的功绩,又引申了自己的志向,表明要走上人臣巅峰的心理。 这两篇文章本就是上等水准,小阁老写文章,主人公又是两位宰辅大相公,可谓是拉足了人气,吸尽了仕林官员的目光。 也因此,这两篇文章在仕林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争相传颂。 自此,既【凿冰求鲤】、【韩门立雪】、【状元及第】、【送宥阳长柏序】后,楚鸿再次彻响天下。 嗯......沾了一点两位宰辅大相公的光。 欢送会过后,一切又回归平淡。 于楚鸿而言,除了老师是百官之首外,也没什么新奇的。 如此,时光匆匆...... …… ------------ 第三十九章司马光&王安石! 汴京 这段时间,汴京又热闹了起来,进京赶考的举子一茬接一茬,路上顺手逮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举人。 举子入京,那会试也就不远。 而按照惯例,会试官员得早早的关在礼院,一直得到会试黄榜张贴。 楚鸿得阅卷,这也是文官里少有的刷资历的地方。 等阅卷完毕,修书三年的他就得外放,怕是再也没有时间休闲。 这不,在被关之前,他准备见两个早有耳闻的人。 司马光和王安石! ....... 樊楼 “樊楼?介甫在地方为官时久闻其名,却是没有真正来过。” “君实也是如此。” “子凤对君实兄和介甫兄也是久闻其名,如今两位一齐升入汴京,也算是真正得见。” 楚鸿笑呵呵的望向坐在侧方位的两人,王安石(字介甫)和司马光(字君实)。 前段时间从老师口里得知王安石和司马光升入汴京,他当即派人约了酒席。 他在拍片从良前也读过不少历史书,自然也知道司马光和王安石这一对冤家。 这两人里,王安石主改革,司马光主保守。 楚鸿修书三年,沉静本心,也早有自己的政见,这一次约见却是想要交谈一番。 “早闻君实兄心系朝政,前年曾连上三封《请建储副或进用宗室》,激流勇进,当真天下豪杰。” 楚鸿轻轻吹了一口热茶,这是汴京流行的新品,在清茶的基础上汇入羊奶,有那么点现代奶茶的意思。 “不比子凤兄在朝中亲自上言,我等地方为官,心忧朝政也唯有上奏,早闻介甫兄想要效仿范文正公之志,《上皇帝万言疏》也相当了得啊!” 司马光笑呵呵的看向王安石,平静的眸光里有一丝深不可查的意味。 司马光谦逊一笑,又顺承着将话递到王安石那边,“听闻介甫兄数次拒绝朝堂委任的馆阁之职,均固辞不就,怎的这一次就答应了呢?” 嗯? 楚鸿抿了一口热茶,这话不对劲啊! 我这都没挑拨离间,你们这就吵起来了? 这司马光话锋.......是嫉妒还是开玩笑? 楚鸿可是知道的,司马光当年曾请人多次举荐馆阁之职,但是均未曾被委任。 一个是让人主动举荐却得不到,一个是朝堂青睐却多次辞让,不任职....... 嗯……王安石的拒绝确实有那么点打脸司马光的意思。 不过,司马光看上去是笑着,但语气却不太像开玩笑,更像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心里话。 “君实兄说笑,你我前几年也有过交集,想必自然是知道我这人不想激起越级提拔之风,自然是固辞不就。” 王安石气质稳重成熟,说话不急不慢,看起来似乎是不想和司马光争.......个鬼啊! 不想引起越级提拔之风,这话说的就是司马光好吧! 楚鸿也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早有交集,怕是之前就有不少矛盾,怪不得这就吵起来了。 司马光看着微微点头的楚鸿,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是在点我啊! 他此前的职位是并州通判,正六品官职,如今升任正五品的开封府舍人,又整了个从四品的散官虚职,看似直升三级,但他是地方官升任京官,要是算上京官高一级那就是直升四级,可不就是非一般的越级提拔? 楚鸿无声叹息,他也有点不喜欢司马光的越级提拔,明明不是一个赛道的人,硬生生给拉上来了。 毕竟,司马光年近四十,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资格干到内阁大学士的人,这一波一提拔,直接就是隐形竞争者了。 司马光悄然望向喝茶的楚鸿,只觉有点被打脸,温和的脸色当即有些挂不住。 “早闻王兄打算效仿范文正公改祖宗之法,陛下未曾采纳?” 司马光神色恢复正常,似是无意的问道。 楚鸿啧啧称奇,先前还介甫兄、君实兄,现在就王兄、司马兄了。 不过,这两人政见不合居然这么早吗? 王安石作为伟大的改革家之一,司马光则是守旧派最大的主力,两人在史书上可没少斗,这矛盾居然起得这么早? “那司马兄是认为祖宗之法不可变还是应当变法?” 王安石面色不变,心底却暗道吾道漫漫如长夜,祖宗之法不可变,这句话足以挡住绝大多数的改革请求。 “子凤兄以为呢?” 司马光闭口不言,看向“中立”的楚鸿。 “变与不变,又有何殊?今日之政百年以后,也就是祖宗之法了。” 楚鸿沉吟片刻,提杯品茶。 司马光摇了摇头,认真说道:“祖宗之法流传千百载,说明是定国之本。若是胡乱执行新政,恐过犹不及,火上浇油,令天下徒增纷乱。楚兄是觉得应当变法?” 楚鸿眸光一亮,这司马光有的东西说的的确有道理,历史上王安石变法还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有一定效用,但有点太着急,最终招致保守派反攻。 不过,不是子凤兄吗?怎么又变成楚兄了? “介甫兄以为变法当快还是当慢?” 楚鸿没有回答司马光的问题,反倒是望向王安石。 司马光见此倒是悠闲的喝起茶来,这改革居然也分快慢,看这样子是要分三方争论啊! “当快,快刀去势,一朝痛而十日养,则百日安宁。” 王安石没有丝毫犹豫,人走政不在,要是改革慢了,君王不再荣宠,又有保守派的反攻,改革注定失败,唯有快步改革才是正道。 “变法过激易生乱,不变则多年积弊。楚某以为,当长久迟缓施行新法,十年即可安宁天下。” 楚鸿自然站在变法一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赞同王安石那种快刀去势的变法风格。 十年当政宰辅大相公,看似难度颇高,实则也有不少先例。 按照知否原著,时间乱就大致乱在他舅舅即为那事,大宋朝英宗当政也就几年,但他那舅舅身体极好,当政估计八九年起步,表哥赵策英更是不得了,当政十多年,这个时间足以让他达成改革,为大周延寿百年。 其他人忧心君王荣宠的事情,他却并没有太多这方面的担忧,他那舅舅和表哥是太祖一脉,当政以后肯定得大幅度的扶持自家人,以保持君位稳定。 而且,他可以活六十多岁,实在不行将舅舅和表哥熬走,扶持小皇帝登基掌权,总能腾出十多年时间的。 “呵呵.......十年实在太久,王安石并不以为这是改革之道。” 王安石实在忍不住笑了,麻勒个壁,好不容易有人和他政见差不多,结果你告诉我有那么大的差异,他依旧是我的敌人? “管仲变法四十载,以有齐国之强,为春秋五霸;苏秦变法,合纵连横十余载,以有合纵联盟;商鞅变法十八载,有以大秦强盛,一吞六国,成天下一统。 数过往变法之事,大多持续极久,短时间的变法无疑是政令不稳,朝令夕改,天下变动。” 楚鸿静静诉说事实,也不指望说服王安石。 就像他对自己改革方式的自信一样,王安石也不会轻易否认自己的改革方式,要是真这么容易说服,天下早没有争论了。 楚鸿没有说的是,变法要在一定程度上不损害地方大族利益,或者得有损害有得利,否则没有地方大族的支持,安稳年代想要成功变法基本上不可能成功。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周地方大族的根深蒂固。 “司马光,你觉得应当怎样变法?” 王安石微微摇了摇头,希望“中立”的司马光给个说法。 嗯.......王安石司马光之争看楚鸿,楚鸿王安石之争看司马光。 “我觉得,不应变法!” 得,白问了。 “哈哈,今日不提政见,就喝酒吃菜。” 楚鸿也摇了摇头,司马光是庞籍阁老的继承人,王安石是文彦博阁老的继承人,自己是韩大相公的继承人,谁背后都有大爹,说服不了对方也正常。 那.......就看谁爬得更高吧! ........ ------------ 咳咳,问问意见哈 一、盛墨兰我打算写死,这才符号主角和楚家的家风。 谁赞成? 谁反对? 二、赵策英的孙子要怎么称呼主角?牛逼一点,要有威严又不失亲近。 赵策英儿子会二十多岁早亡,到时候会托孤。 原本想要当“相父”,发现辈分好像有点高。 称呼很重要! 三、知否篇完结的时候打算搞一个番外,主要就是千年后的主角家族和主角的后世评价。 我打算搞一个称号。 主角死后被知否世界的人传颂,慢慢吹成了天上神仙。 类似于吕洞宾、张道陵那种历史人物被如今的我们吹成神仙的性质。 额……哪个神仙适合一点?以及那个神仙有逼格的全称。 比如玉皇大帝的: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 就是类似于这种称呼。 大家想看什么也可以提出来,我看看适不适合,能不能写。 求意见! ------------ 第四十章权知杭州事! 会试到来,楚鸿被抽调去阅卷,在科考前早早的就被提前关在礼院。 没有阅卷的时候就被关着看书喝茶,可谓是相当的无聊。 阅卷的时候.......一个字,爽! 那种掌握别人命运的感觉,是真的爽。 咳咳....... 楚鸿一直被关着,直到黄榜张贴,这才得以释放。 从礼院走出没多久,修养了一段时间,便到了翰林院官员调整的时候。 这个时间段,一向安静悠闲的翰林院也忙碌了起来。 二甲进士都在苦读考试,期许成功留馆,自此获得正式的翰林官位,有翰林经历。 一些有希望外放的官员则是全心全意的上下打点,期许外放一个富庶的地方。 毕竟,不是都是状元郎,都有一个宰辅大相公的老师,天下富庶之地任选的。 楚鸿也休闲了起来,没事就和汴京好友二代们玩乐聚会,同王安石和司马光一起辩论政见。 辩论着辩论着,三人之间的裂缝是越来越大喽…… 没过多久,楚鸿的官位调整也从吏部宣发,擢升为杭州知州、礼部郎中、正奉大夫。 杭州位于富庶的两浙路,知州是从四品职位。 大周朝有直隶州和散州之分,直隶州为一路(道)高官的办公集中地,类似于省会。 相比于从五品的散州知州,直隶州知州属于高配,为从四品。 正奉大夫则是正四品。 京官高贵,潜规则是外放升迁一级。 楚鸿前段时间兼任的从四品太中大夫是个散官,却也是个京官,外放自然就按潜规则升到了正四品的正奉大夫。 正奉大夫是个散官虚职,没什么实权,但正四品的官阶却是丝毫不低,要是再升一级,那就是老岳丈盛纮心心念念,渴求在致仕前当一当的银青光禄大夫。 紫袍官服,玉带环身,配金色鱼袋,万人瞩目,走路带风,想想都带劲。 当然,这也是有背景的好处之一。 要是别的官员外放,散大夫的官职一般是会被撸掉。 礼部郎中是正五品实权官职。 这个官位并不高,但这却是韩章在为楚鸿日后担任礼部主官打基础。 礼部清贵悠闲,实际上责权也不小,特别是涉及国家之间的外交职权,这是一条完整的通往内阁大学士道路的捷径,有时甚至能获得军权。 礼部主官是唯一一个在成为内阁大学士之前可以获得名正言顺的代表国家的人,外交履历无疑也是入阁的极大助力。 当初的范文正公走过外交路线,如今的韩章也是走外交路线,这是一条直通最高峰的堂皇正道。 礼部郎中这个官位是实打实的实职,可楚鸿既然权知杭州事,那礼部郎中的主要事物就落在了礼部员外郎的头上。 当今礼部员外郎正是韩章的小儿子韩嘉彦,三十多岁的人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性子成熟稳重,处事也是秉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楚鸿拜师韩章已经有好几年,双方也早就熟悉,堪称亲密无间。 韩嘉彦是个稳重谨慎的性格,不怎么擅长政斗,但在干事情方面却相当踏实,是个干实事的人。 韩章也多次袒露心声,他一共三个儿子,前两个都不是适合读书的人,要么喜欢吟诗作赋,要么喜爱勾栏青楼,科举路都没走通。 小儿子韩嘉彦则是不同,二十多岁中进士,是一个干实事的人,相当优秀,更是老韩家维持大族局势的不二人选,是守成稳势之人。 不过,虽然他这个小儿子是个干实事的人,在治理能力上也不差,但在政斗方面着实没有天赋。 这是硬伤! 当然,要是有个厉害的老大哥在前面扛着,说不得也是天下名臣。 自此,楚鸿也明白了为什么韩章有这样不错的子嗣依旧选择有危机感的选择收弟子。 韩嘉彦这样的人,适合千古明君驾驭,也唯有欣欣向荣的时代才能提供让他一心一意的干实事的条件。 如今的大周朝派系颇多,政斗更是家常便饭,而以韩嘉彦的背景和升迁速度,要是韩章不亲自找一个老大哥,那韩嘉彦自己可就成了老大哥。 但,偏偏韩嘉彦不适合通天局的政斗,要是他顶上去,韩系容易被搞不说,他自己估计也不太可能善终。 韩嘉彦也很清楚自己不擅长斗心的事,在韩章袒露心声的时候,他也毫无二话的表示将唯楚鸿马首是瞻。 于是,楚鸿被迫欣然接受,表示定然将韩嘉彦当成亲哥哥一样,未来定然为他遮风挡雨,让韩嘉彦施展治世之能,声誉天下。 如此,双方皆大欢喜。 楚鸿在汴京享受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官员约定上任的时间也慢慢到来。 去年,盛华兰怀胎十月生下了楚鸿的长子,楚鸿取名为瑞。 楚瑞! 妻子盛华兰实在是水润至极,自从成亲以后,那股人妻的特殊气质和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完美结合,越发的有魅力,楚鸿自然是日日疼爱。 也因此,盛华兰实在有点吃不消楚鸿的强烈攻势,为楚鸿又纳了一个良妾。 楚鸿有了两个小妾。 楚鸿的两个小妾.......咳咳,一个唤作欣儿,是正室大娘子盛华兰的老家宥阳那边送来的,一个唤作曦儿,也是宥阳那边送来的。 欣儿羞涩安静,胸怀宽广;曦儿容貌娇艳,细腰柔绵。 都不错! 在向恩师韩章和韩系高官道别后,在盛家众人的相送下,楚鸿带着妻子盛华兰、长子楚瑞和两个小妾登上了前往杭州的船。 说巧不巧,欣儿和曦儿都恰好怀上了子嗣。 两个小妾,如果算是正室大娘子就是三个女眷,怎么说呢? 楚鸿虽然强大,却也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压力,这个数量也差不多了,再纳也没什么意思。 哎.......这具羸弱的身体啊! 二弟还行,大弟天天整实在扛不住。 三个,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就这样,幸福的一家五口踏上了前往徐州的路....... ........ 浪涛回荡,啪啪作响。 楚鸿静静站在甲板上,壮丽的山河,缥缈的云雨,一切都在眼中,让人心怀舒畅,志存高远。 浩瀚波涛,一草一木尽收眼底,让人不由自主的生起一股气吞山河的壮志豪情。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曹孟德诚不欺我啊!” 此下两浙,等再回来,舅舅就差不多要登基了.......怕是就体会不到与民同乐的感觉了啊! ........ ------------ 第四十一章桀桀桀! 杭州,作为两浙地区唯一的直隶州,意义重大。 楚鸿走下商船,一望到着人来人往的江岸,就知道杭州的富庶程度绝不下于商业繁荣的扬州。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又粗略的看了看杭州的景色,幽蓝色的江水波光粼粼,江面拍打追赶形成的白痕仿若丝带飘摇,远处青山如黛,山间云雾缭绕,淡雅清新。 不赖! 没等多久,好几个青色官袍的官员在小厮的带领下小跑赶来。 “下官杭州推官陈奇见过知州大人。” “下官杭州经历司经历魏林见过知州大人。” “下官........” 就.......这些个人? 杭州同知呢? 楚鸿平和的眸光里隐晦闪过一丝不满,面上却是儒雅随和的笑了笑,看上去很是高兴。 十多个杭州高官都很是紧张,一个个汗流侠背,目光躲闪。 今日一早就有小船来通知知州大人大概什么时候到岸,他们都早早来这边等候了,同知一直没过来,也没派人过来盯梢,怎么也不像是有要紧事耽搁了。 杭州通判未定,如今最大的官员同知居然没有来迎接新任知州上任,再怎么看都不正常。 既然不是不小心,那肯定就是故意....... 不少官员微微屏住呼吸,总不能不迎接吧,这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哈哈,劳烦诸位了,待本官安定下来,定然设宴宴请诸位。” 楚鸿温和的笑了笑,仿若并没有注意到同知的缺席。 “不敢不敢。” “大人请!” “哈哈!” 诸多官吏心底一松,不管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反正这祸患是落在同知头上,自己不遭罪就行,一个个当即识趣的上前帮忙搬弄行礼,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向知州府。 “今日却是麻烦诸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下官等人的本分。” “大人千里迢迢而来,想必是舟车劳顿,我等便不过多打扰了。” “也好,也好。” “告辞,大人........” 楚鸿儒雅平和的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等到一行人走远,儒雅的神色略微有些暗淡。 “不暮,去查,看看杭州同知马子益是什么情况。” 楚鸿一直平静的内心稍微有些波动,这杭州的地方大族都这么狂的吗? 马子益作为杭州地方大族的代表人物之一,这么狂? 不守规矩! 不成体统! 这杭州地方大族实在太不守规矩了,活脱脱的有那么点地主土豪的样子,没有半点大家族的气魄风范。 读书人最好脸面,就连政斗失败都是“自愿致仕”。 在扬州,哪怕这个高官再是不配合,顶天把你高高供起来,让你根本没有实权,好歹还有个体面。 这杭州.......TMD不说也罢! 楚鸿从来没把杭州一行看的简单,但也没看得多难。 杭州作为直隶州,政治意义非同小可,本地的大家族自然也是不少,如果没记错,当今银青光禄大夫李铭就是杭州各大家族里做官最高的。 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虚职。 高肯定是高的,但也就这样。 作为宰辅大相公的弟子,又是状元郎,且是江南大族出身,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银青光禄大夫李铭亲至杭州,在作为东道主兼地头蛇的情况下,遇到楚鸿也得规规矩矩的敬酒。 而且,就算没有韩章作为老师,以楚鸿现在的品级也不怎么虚那位银青光禄大夫,扬州各大家族联合起来比起杭州几大家族也差不了多少。 银青光禄大夫,一个从三品的虚职而已,按照大周朝致仕前提高一级待遇的惯例来算,楚鸿未来就算是躺平熬资历都比李铭的段位高。 更遑论,楚鸿那二爷爷前段时间升任正四品实权官员,父亲楚瑜也是正五品实权官员。 杭州顶层人物在走下坡路,扬州顶层人物在走上坡路。 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楚鸿清楚的知道,杭州四大家族在走下坡路。 往前数四十年,杭州几大家族里做官最高的可以追溯到户部侍郎,从二品的大佬,在天底下都是数得上号的人物。 如今,从三品还是虚职,都快跌落汴京高官行列了.......简直堕落得不得了。 而且,相比于扬州大族,杭州的大家族对杭州的掌控力实在是不怎么高。 扬州知州顶天就从五品,而扬州大家族走出的高官远比从五品更大,扬州知州自然也不能影响几大家族的布局和发展。 杭州不同,杭州乃是两浙一带的布政中心,高官无数,甚至官居从二品的布政使严复都居住在杭州。 从二品,这是什么概念? 天下读书人向往的翰林院最高官位也才正三品,六部尚书也就正二品,布政使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就算是到了汴京也是一顶一的高官。 这样的人在杭州,注定了杭州大族对杭州小官吏的掌控很低,杭州大族也注定不敢根枝蔓延。 说了这么多,就一句话,优势在我! 楚鸿实在没想到,这马子益居然敢在明面上给甩脸子。 杭州三位主官,知州高升,通判调任,唯留马子益这一个同知是杭州主官里的东道主,新任知州上任他怎么也得来迎接一下吧? 这是长久以来的潜规则,也就是明面上体面的来源之一。 不光是下官迎接上官,有时候上官也会迎接下官,这是相互给面子。 结果,这马子益人没来也就罢了,小厮也没留一个打招呼。 楚鸿明白,这件事要不就是杭州大家族想给下马威,要不就是有人指使。 要是下马威其实还好,要是有人指使那可就有些难办。 偏偏,这事不太可能仅仅是单一的下马威。 楚鸿不会高估自己,却也不会妄自菲薄。 天区区杭州四大家族,哪里来的底气敢给宰辅弟子下马威? 那就是有人运作。 可若没记错,两浙布政使严复是申阁老的人,这位都七十多了,两方也并不是一个赛道的人物,也没必要针对自己。 汴京有老师镇着,作为礼部、工部、刑部,六部得其三的宰辅大相公,那位申阁老理论上实在不太可能、也不敢撼动韩师的地位。 毕竟,文官方面就两个宠臣,一个是韩章,一个是王钦若。 那位申阁老也快到要致仕的年纪了,敢乱整? 楚鸿小小的猜测了一番,理智上觉得不太可能是申阁老那边的事情。 不过,猜测归猜测,楚鸿内心的警惕也被提了起来。 高端局有高端局的打法,低端局也有低端局的打法,高端局强者要是不适应低端局,也有可能折戟沉沙。 譬如,刺杀、下毒这一类的方式。 这些方式在汴京是禁忌,决不允许使用,但凡有那么一点被发现的蛛丝马迹,顷刻间就是禁卫军出动。 这种盘外招也是汴京文臣最抵制的东西。 拥有的越多,越是忌惮和排斥这种做法。 但地方上不一样,这些方式虽然也是被明令禁止的,实际上却是有不少衍生。 马匪、水匪、仇家追杀....... 楚鸿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一点也不忌惮政斗,唯一忌惮的就是盘外招。 那种东西真的是防不胜防。 “三七,让人去一趟扬州,让扬州的家族耆老召集数百当过小官小吏的儿郎到杭州来,再带上百来个武艺在水准之上的人。” “诺!” 楚鸿轻轻端起一杯茶水喝了起来,不管这事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指使,这种事情既然发生,那便不能善了。 要是严复涉及这事,那就将严复办了! 要是申家那个老东西涉及这事........大不了调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忍个六七年,等到舅舅登基,直接抄家灭门诛九族! ....... 等三七和不暮都离开后,楚鸿轻轻将窗门都关上,莹莹光辉闪过,一柄巴掌大小样式奇特的铁块便出现在手里。 这是真理! 这也是众生平等器! 楚鸿望向远方,有资格做到杭州同知,这马子益定然不是奇蠢之人。 如果是一个人,没有倚仗,马子益是断然不敢如此这般的。 甚至,哪怕是银青光禄大夫李铭也断然不敢如此。 楚鸿自认政斗起来马子益一定干不过自己,巅峰赛都打了,还怕这种小卡拉米? 宰辅弟子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申阁老的影响力也远远不能遍布江浙。 他的名声早就响彻天下,只要他放出需要用人的风声,定然有不少杭州官吏前来投靠,政斗起来干翻马子益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这太过耗费时间,也太容易受到盘外招的影响。 马子益的背后是杭州的几大家族,想要在不动用宰辅大相公这等超脱州郡的大佬的情况下斗赢马子益,至少得三个月起步。 不仅得慢慢扶持自己人,又得挫败马子益的威严,离间几大家族,让几大家族意识到为了马子益不值得如此,几大家族慢慢低头........ 而这,还是在不受盘外招影响的情况下的结果。 实在是太慢太慢。 太麻烦,太麻烦了! 楚鸿也知道,杭州几大家族可能是想要在维护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与自己和平相处,双方并没有这么剑拔弩张。 这也是明面上最好的结果.......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考虑了,也不再重要。 因为,他看上了杭州,这块地方他要了! 杭州这块地界不错,人杰地灵,有德者居之! 楚鸿温和一笑,既然忌惮盘外招,那就主动打盘外招就行。 要是.......同知悄无声息的死了,这杭州不就乱起来了吗? 杭州同知死了,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动乱之下,一些事情可就容易观察得多! 谁会想到真正的凶手是都没正式熟悉公务的知州呢? 什么,你敢怀疑? 你是在怀疑宰辅大相公的嫡传弟子,当今正奉大夫、杭州知州、礼部郎中,誉满天下的【江南凤雏】楚子凤吗? 那你究竟是真的怀疑,还是为了掀起党争,亦或是想要搅乱天下? 真正的凶手,不应该是马子益的竞争者,杭州其余三大家族吗? 桀桀桀! 咳咳.......不能这么笑,正直的楚子凤怎么会笑的这么虚伪呢? ........ ------------ 第四十二章抛开事实不谈! “嘭!” 这是一声轻微的声音,杭州著名青楼“杭州曼”里男女嘈杂的呼吸呻吟声轻松将它淹过,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意。 直到....... “啊!!!” 杭州有名的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摸着背部热腾腾的血液,又惊又俱的发出了惊呼,也顾不得细细穿戴衣物,胡乱披着一件衣衫连忙跑出安静的房间。 “救命,同知大人被刺杀了!” “什么?” “什么,可是马同知?” “杭州还能有另一个同知不成?快,快救人!” 同知遇刺,也没人在意那卖艺不卖身的花魁为什么从同知的房间里出来,一个个惊呼着前去救助。 杭州曼右侧方大概两百米左右的酒楼里,楚鸿静静的夹着酒菜,不紧不慢的吃着喝着。 “三七,去看看为什么这么嘈杂。” “不暮,碗碎了一个,去取一个新的。” “诺!” 没过多久,三七快步小跑着上楼,轻轻敲了敲包间的门,有些惊恐的说道:“主君,马同知在前方的杭州曼遇刺了,一击被人毙命,凶手有些了得,那花魁娘子甚至都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 “吱~!” 楚鸿拉开房门,神色有些凝重惊骇:“这马子益之前无礼至极,我都打算到时候给他点苦头,没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这番却是遭人刺杀。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他都死了,便不与他做些计较。不暮.......” “主君!” “持我拜帖,让杭州团练使势必追捕凶手,同知为扬州第二高官,这样的人既然遇刺便不能没有反应,怎么也得给以一定的体面。” “是!” 不暮连忙小跑着朝团练使家赶去,他这几天已经将杭州的事情打听得差不多,知道团练使并不是杭州本地人,是前两年从前线退伍的军士,不受杭州几大家族约束。 楚鸿轻轻闭上眼睛深呼吸,看向远方,“三七,扬州过来的家族儿郎安排得怎么样?” “杭州西向数十里有一个小的水匪团体,儿郎们英勇善战,已经将那团体占了下来。” 三七如实回答,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用,也不去多想,主君让干啥就干啥。 “嗯,让他们不断吸纳杭州周围的其他水匪团体,日后有大用。” “是!” ....... 深夜,楚鸿睡着了,杭州几大家族的人却是没有睡着。 一间望上去空旷宁静的屋子里,一行人陆陆续续的走进,看样子都是被匆忙请来。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杭州各大家族的话事人。 细细看去,一些人愁眉不展,似乎很是烦恼,一些人却是神色淡漠,更有一些人隐隐有些高兴。 “诸位,我马氏一族族长遭人刺杀.......呜呜,这事实在是令人惊骇,既然这人能悄无声息的杀掉族长,也能悄无声息的杀掉诸位啊!” 马氏一族一位七十多岁的耆老轻声呜咽,他早已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这一次被请出来暂时稳定家族。 “有道理,马老哥可是杭州同知,便是放到汴京那也是一等一的大官,如今这般遭人刺杀实在是太过令人惊骇,断然得狠狠的追查真凶。” 这是魏氏一族的族长魏然,他看上去愤怒至极。 “马老哥是我最好的好兄弟,当我得知他去世的时候,心里悲痛欲绝,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诸位要是有什么困难,大可到我魏家提一嘴,但凡力所能及,魏某在所不辞!” 魏然稳重而又悲痛的望向马氏一族的那位耆老,郑重的许诺。 “哎!当初,咱们说的是给楚子凤一个下马威,好让他对杭州大族心有忌惮,不敢胡乱逆了我等的心思,双方和平相处。 怎料,这楚子凤还未曾上任,马兄便隐然离世,人倒是得罪了,下马威也给了,可马兄也死了。这......将置我等于何地啊?” 这是李进,李氏一族的主事人,他看上去并不忧伤。 “怎么不是呢?马兄官位不低,我等也没有人能够接替马兄的官位,如今通判、同知都得新调,三大高官里竟无一人出自几大家族,我等这地头蛇倒是显得有些名不副实。要不是马兄去世,也不至于有这样难看的场面啊!” 这是赵顺,赵氏一族主事人,他看上去有些高兴。 “你们......你们的意思是如今这种状况得怪我那去世的侄子吗?” 老者气急,脸色通红,这话是在阴阳谁呢? 这简直就是畜生啊! “要是没有我那侄子,你们焉能逍遥快活到如今?” “是极是极,马兄的恩情怎能忘怀啊!” 魏然愤怒的看向李进和赵顺,似乎不理解这两人怎么会说着这样无耻的话语。 “呵呵,他在世的时候,没少针对我们两家,去世了说说都不行?” “呵呵,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他就没错不成?” 魏然的话语虽然平和,但其中透出的愤怒和不满却是显而易见的,“人生在世,谁无一死?我们都是杭州人,应当相互扶持,而非在他人悲痛之时落井下石。” “要我说,老天爷显灵了!” 赵顺指着苍天,肆意的笑着离去。 李进微微摇了摇头,也慢步跟了上去。 “这.......” 老者忽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就算族长去世,这两家也不至于这样撕破脸皮啊! 当即,老者心跳加速,望向唯一剩下的魏然。 魏然也是有些意外,上前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事怕是有点不对劲,这两家态度实在有些蹊跷。” 老者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心底莫名有些慌。 “贤侄,你.......您和我们族长可是多年的交情,这个时候大家一定得守望相助啊!” “放心。马老哥去世的事情我实在是悲痛,可人既然不在了,那就得往前看,固然得追查凶手,维持家族稳定却也很是重要。 若是有什么难事,大可来找我,我和马老哥一生交情,力所能及的事情肯定会帮。” “如此,老朽代族长多谢贤侄了。” “嗯。” 魏然沉稳的笑了笑,神色有些沉重的离去。 …… ------------ 第四十三章计中计中计! 夜幕降临,一座隐蔽的宅邸内灯火通明,三个身影围坐在一张雕花桌旁。 这三人,其中两人赫然是说风凉话的李进和赵顺。 而第三人,竟是方才愤慨激昂的魏然。 “哈哈!这马子益也真是命不好,这下子我们要想吞并马家的资产可就更容易了。” 赵顺看上去很是高兴,抚着胡须尽显意气风发。 “不错,魏老哥当真是在世诸葛,杭州凤雏啊!只是不知魏兄怎能将马兄说服,让他去得罪楚子凤的?” 李进抚着胡须望向一脸正直憨厚的魏然,称赞的同时心底也有点警惕,谁能想到这魏然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个狡猾的人。 “哪里哪里,不值一提。当时我提议让马子益去得罪那楚子凤,本是打算让楚子凤去收拾他,谁能想到马子益居然被刺杀身亡呢?” 浓眉大眼的魏然憨厚一笑,没有回答李进的疑惑。 “嗯,这马子益遭人刺杀身亡,马家的资产大家一起慢慢吞并就是。不过,如今楚子凤即将治政杭州,大家的态度应当如何?” 赵顺笑呵呵的问起了别的事。 “马子益将楚子凤可谓是得罪到底了,我等要么赔礼道歉,要么架空他?” “送礼赔不是?” 李进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微微点了点头,很是赞成这样的做法。 “两位,这楚子凤可不是什么善茬,马子益代表杭州几大家族在外将人都得罪死了。 你们就算低头人家也未必肯接受。而且你们真的甘愿低三下四的像一个仆从一样低头,如同走狗一般吃人家剩下的汤汤水水?” 魏然似乎持有不同的态度观点。 “魏兄,这都不重要。那楚子凤背后可是宰辅大相公,你不会和马子益一样犯傻吧?” 赵顺摇了摇头,不赞成魏然的说法。 “我当然是不会犯傻。可这里是杭州,任凭楚子凤怎样厉害,也得盘着吧?我等几大家族在杭州经营四十余年,当真是随便来了一个人就低头匍匐?” “什么意思?” 赵顺微微皱起眉头,他可不认为杭州这地头蛇能斗得过楚子凤,人家可是连王钦若都敢斗的人。 “这马子益也是命不好。经我初步分析,上次马子益因几艘商船的事情得罪了一伙水匪,估计是这些人报仇来了。如果……将这事嫁祸到楚子凤身上,可能行得通?” 魏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可不可,他老师可是宰辅大相公,他本人也是状元郎,这事怎能成功?” 赵顺细细想了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两位莫不是忘了,当今宰辅大相公当年一纸弹劾四宰辅的事了?当时,谁曾想过这事会成功?成功与否,不就是看陛下的心意吗?” 魏然轻声诱惑道:“要是这楚子凤被拿下,我等也算是立下大功,不单是前程一片大好,我们几家在杭州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立下大功?” “何来的大功?” 赵顺和魏然面面相觑,楚子凤可是宰辅弟子,搞他算大功? “两位猜一猜,我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对付宰辅弟子?我又为何能说服马子益去对付楚子凤?” “难道?” 李进目光一亮,他也不觉得这事是魏然一个人敢干的事情。 “这是徐大伴的意思。” 魏然给出了准确的答案。 早年间,魏家一个亲缘相当远、家境困苦的亲戚受召入宫为阉人,当时魏家的家主本着广撒网的原则给予了这位不小的支持,钱财之类的更是定期送到宫里。 宫闱纷乱,宫里面的争斗可一点也不比当官的竞争差,当时的魏家家主也没指望这位能混出个名堂。 谁曾想,竟是真让那位闯了出来。 大多数太监都是困苦吃不饱的人家出身,这位徐太监家里虽然困苦,可他到底识得几个字,就此在一众太监里脱颖而出。 要说这位徐大伴也是运气好,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当今圣上看重,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如今圣上身边的几位大伴之一,权势滔天。 而魏家,据说这些年一直与这位有联系。 “徐大伴?” “徐大伴怎么说的?” 宰辅大相公的威慑力实在太大,即使是听到这里,李进和赵顺也没有贸然表明态度。 “我魏家自然是不敢得罪宰辅大相公,可这天下自然有人敢明面相对。” “嘿嘿。两位可知,自从韩大相公上位,王钦若一党已然颓势,陛下也不复两党平衡啊!” “什么?!” 李进想到什么,起立望向魏然:“莫不是王钦若王阁老即将复用?” 也不怪魏然这么多想,实在是大周朝被贬后复用的官员实在太多,当年因韩章弹劾被贬四位内阁大学士,更是有三位曾被复用。 赵顺也是直直的望向魏然,心底虽然有些警惕,可愣是有一股特别的东西拉住了他,让他忍不住侧目。 “不止。” 魏然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韩系自韩大相公上位以后便势大,汴京里竟无人敢与之抗衡,楚子凤又是状元郎,师徒两个都是彻响天下的名士,要是韩系倒向汴京兖王邕王里的某一方,立嗣的平衡可就被打破了,你说陛下急不急?” “不管两位怎么想,反正我早已下定决心。要是你们两位心有犹豫,那也就罢了,就当我没说过这话,走出这道门,我就当没说过这句话。毕竟,这是小道消息嘛.......” 魏然耸了耸肩,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李进微微皱了皱眉头,二叔如今正在汴京为官,任银青光禄大夫,可这种事怎么没有传来消息呢? 也是,这等大伴才能知道的消息,更是涉及君王隐秘,从三品的虚职怕也接触不到。 “两位,要是我等让楚子凤在杭州折戟沉沙,可就是为陛下解决了难事,必然是前程光明啊!” 在李进和赵顺思量之际,魏然又说了一句颇为诱惑的话,从怀里取出一份密信丢在桌子上。 他也没说什么,可仿佛又什么都说了。 魏然和赵顺捡起信封细细看起来,是徐大伴的书信。 两人细细一看,就几句话:汴京有变,王钦若复用,申阁老欲争宰辅之位,君心如此。 落款和字迹都没有问题,魏然和赵顺皆是脸色大变,面面相觑。 “呵,枉费我和赵兄自认与魏兄站在一条绳子上,大家都是准备谋划马家的资产。 没想到啊!看这样子魏兄和马兄才是唯一的猎人,我和赵兄都是猎物吧?” 李进心中的疑惑解除,终于揭开迷雾看透一切,明白了魏然为什么能说服马子益去得罪楚子凤,他实在没想到这是一个计中计。 让马子益在明面上当猎物,实际上魏然和马子益有小道消息,为的就是让赵家和李家站错队。 要是让这两家悄悄站对这一次,各个升官,那李家和赵家可就任人鱼肉了啊! 可惜,天不遂人愿,马子益半道而亡,魏然一个人不敢对付楚子凤,只能让出部分利益寻求帮助。 “哎!我承认我有私心,可我这不是将东西拿出来了吗?” 魏然也一副事情超出预料之外,不得不拉上大家伙一起发财的样子。 “呵,你是因为一个人对付不了楚子凤,所以才拉上我们。” 李进头脑异常清晰,他看透了一切,要不是魏然不能单刷楚子凤,他肯定悄悄发财起飞。 “一句话,要不要一起干?这是天子下令的大势,无人能改!” “也罢!就一起吧!” “不错,我等统一口径,到时候嫁祸给楚子凤!” 赵顺微微叹息,李进、魏然和他都是从四品官员,在两浙东路有供职,可魏家那位有宫里面的庇佑,李家有个银青光禄大夫....... 以前好歹有个马子益垫底,如今马家眼看要被吞并,他要是再不进步,未来怕是要重蹈马家的覆辙。 当然,要是这事办得好,他升到正四品,那三家之间的差距反倒没那么大,形式一片大好。 毕竟,李家那位估计也就从虚职变为实权,想要上位正三品怕是不太可能。 李进也是果断参与,这种事情板上钉钉的发财,谁不捡就是犯罪。 “事情得慢慢来必须得有一个周密的计划。”魏然笑呵呵的说道,似乎已经开始构思起如何布局。 “派人去散布消息,将楚子凤与马子益有过节的事情放大。”李进提议,他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我则可以安排人伪造一些证据,说服那青楼里的花魁帮忙做伪证。”赵顺规划起自己的部分。 “好好好!等消息传得差不多,我们就联合上奏陛下,请天子派人前来定罪抓人!” “如此,我等便唯魏兄之命是从!” “好说好说!” 三人相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 夜色渐黑,几人各自散去。 在走向外面的那一刻,李进神色自然的将那封书信拾入袖子里。 魏然下意识的想要阻止,手伸到一半却又收回。 这信,等大功告成以后收回来也一样。 等魏然和赵顺离开后,魏然狡黠一笑,脸上露出与憨厚面向并不相合的神情。 魏然轻轻取过一支笔,以左手题字,竟然和信封上的字一模一样。 先前那封信,赫然是魏然亲笔....... “徐大伴的名号果然好用啊!” “不是计中计,是计中计中计!哈哈!” “这一次,让我来做一做棋手吧!” ........ ------------ 第四十四章我检举,我揭发! 一间朴素的书房内,楚鸿端坐于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眸光深邃而锐利。 在楚鸿的对面,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额头上隐隐可见细密的汗珠,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衣襟,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楚鸿的威势实在太足了,远远望去似乎平常,然而近身则具象化,让人忍不住心慌畏惧。 魏然心有成算,一定程度上免疫了一些威势,可楚鸿在巅峰赛纵横的经历还是给了他相当大的压力。 “魏老弟,那李进和赵顺当真是这么说的?” “知州大人,千真万确!”魏然似乎痛心疾首,“李进和赵顺打算将您作为邀宠王党的工具,我当时看着是痛心疾首,寝食难安,敢怒不敢言啊!” 魏然心底有些紧张,面上却是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憨厚老实的样子说话让人心安。 “这样吗?” “我说怪不得这两个家伙为何屡屡顶撞于我,大庭广众之下为了破坏我的威严连脸都不要了……” 楚鸿轻轻敲击着桌面,明白魏然的话或许有误差,但李进和赵顺的敌意肯定是真的。 他不需要查证,从二人的态度便可验证。 “那.......他们想要怎么对付我?” 楚鸿端起清茶轻轻抿了一口,有些好奇这些人能整出什么主意。 “大人,我检举,我揭发。”魏然说,“这事是以李进为主导,他提出并跟进了整个计划的实施,也是计划的布局者。赵顺最积极,他提出要传播您和马子益之间有矛盾的事情,以便于将马子益遭刺杀一事推到您身上。” “那你呢?” “我……我为人最是老实,心底本不愿领一部分任务,可当时众目睽睽,要是我不领任务,他们怕是会怀疑我。于是,我承担了去找青楼花魁做假口供的事。” 说着,魏然从怀里取出一份“杭州曼”花魁的审理笔录,以及.......花魁签订的契约。 截止目前,楚鸿尚未正式上任,杭州目前还是三大主官空缺状况,这审理花魁的事情却是落到了通判属官的手里。 这通判属官,有一位正是魏然的大侄子。 楚鸿轻轻翻了几页,的确是正正经经的笔录,主要的部分就是花魁描述了刺客的样子,大致的特征与楚鸿的护卫三七一样。 契约也是实实在在的契约,一共两份,一份是花魁卖身青楼的身契,一份是花魁娘子的籍契。 身契是卖家与买家签的私人契约,籍契则是有官方背书,具有法律效应。 这么看来,的确是有联合对付自己这事啊! 至于.......魏然弃暗从明? 不太像哦! “有心了啊!”楚鸿思绪万千,脸上却是和善微笑。 虽然就算是没有这份笔录籍契,杭州这群人也不可能栽赃成功,可有总比没有好。 杭州这些人终究还是不知道什么是高端局,也不理解“六部得其三”的宰辅大相公究竟拥有怎样的权势。 毫不夸张的说,这次下来查证杭州刺杀事件的官员里,至少有一半是韩章的人。 你拿什么查? 你拿什么栽赃? 笑话! 不过,这李进哪里来的王钦若复用的消息啊? 当今官家身体都那样了,兖王邕王忙着结党,官家又得和群臣斗法,哪里有空关注复用王钦若? 至于韩师势大,皇帝心有顾忌,这是肯定的。 不过,这种局势下,皇帝敢裁撤韩师? 就算真有,自己这个宰辅弟子得到消息的速度不比你们快? “魏老弟做了这么多,想必有所诉求,但讲无妨。”楚鸿抬眉道。 魏然这样子可不像是低头,更像是交易。 楚鸿轻轻抬着茶杯品了一口,他希望通过魏然的诉求大致判断魏然究竟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要不就是降低自己的戒备心,为接下来联合几大家族坑自己做准备,要不就是杭州大族里的叛徒。 或者........两方通吃? 楚鸿稍微有些玩味的望向魏然,可惜他正低着头,并未看见。 “下官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诉求。”魏然心情舒缓不少,终于到了他一直期待的环节了。 “但讲无妨。”楚鸿示意他继续。 “下官想请楚大人相助,击垮其余三大家族。魏家愿给出五成资产,此后唯楚大人之命是从,杭州将是楚大人的一言堂。” 魏然心底有些期待,这是他谋划的基础,只要这一步成功,未来一片大好。 魏然言辞间听起来很是认真,让五成利益,诚意很足。 “哦?五成?” 交易啊! 楚鸿深深望了魏然一眼,五成是个什么概念,这给得太高了,交易也不是这么整的。 不是交易,是整交情? 不像是,这神态这语气,不像是搞交情的。 魏然察觉到楚鸿盯着自己,连忙将头低的更低,几乎快要与肩齐平。 楚鸿端起茶水作思量状,心里则是有些嘀咕。 敌在暗我在明,他知道的东西不多,但他的直觉觉得魏然估计是想要两方通吃。 以这家伙打算通吃为前提........也不对劲啊! 可,这家伙怎么吃得下自己呢? 这玩意能吃得下? 他总不可能真给五成利益吧?鬼都不信! 既然不愿意给,那未来两方肯定会对上,这些家伙哪来的自信对付自己啊? 这魏家也没有什么靠山啊? 徐大伴?他老娘去世以后,那家伙不是早就和魏家两清了吗? 吃?赵顺? 楚鸿慢步踱来踱去,想到一个存在感稍微有点低的人,当即虎躯一震。 赵顺! 这人乍一看没什么稀奇的,杭州赵家更是势弱的家族之一。 可这家伙是皇室远房子弟,更是入了宗人府名册的人物。 魏然通吃?那就是自己和赵李两家都被算计呗。 要是.......赵顺牵头,搞一个迫害宗室子弟这种重量级的罪名,要是真的闹大,在这个特殊的节点,有些事情还真不太好说。 而自己,作为宰辅大相公的唯一弟子,又是上一届的状元郎,要是真搞人,这杭州的赵家和李家也绝对禁不起自己的折腾。 所以......魏然是打算利用赵顺搞自己,利用自己搞赵顺和李进? 这些地方大族,谋划的东西都这么大,动不动就算计状元郎的吗? 这些家伙,都不怕被清算的吗? 楚鸿无声叹息,众所周知,他一开始可没打过杭州的注意。 这次,可是这些人主动招惹的哈! 约莫一刻钟,在魏然紧张的呼吸里,楚鸿缓缓问道: “杭州的大家族也算是根深蒂固,如果没记错,李鸣乃是当朝银青光禄大夫,李家也是杭州几大家族里最强盛的家族,魏家想要以一敌二,能吃得下?” “有了大人的帮助便吃得下。” 魏然紧张里又有一丝自信。 “那我为何不帮另外两人吃掉魏家呢?” 魏然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只要大人帮忙对付赵顺和李进,未来杭州一地唯大人之命是从。 赵顺和李进则不会如此,赵顺为皇室远房子弟,李进的二叔李铭则是当今银青光禄大夫,为申阁老提携之人,这两人皆不可能真心向着大人。” “好,如此说定。我同你们一起击垮其余三大家族,你们助我治理杭州。” 楚鸿定定的看了数秒,直将魏然看得浑身不自然,旋即哈哈大笑。 魏然见状连忙举杯,两人共饮。 ....... 两人共饮后,魏然离去。 月光挥洒,魏然的每一步踏得都沉稳而自信,步伐坚定有力,无不透露一股意气风发的感觉。 成了成了! 不枉他辛苦谋划一番。 自此,这杭州就可以姓魏了啊! 甚至,魏家可以多一个宰辅弟子的感激。 是的,楚鸿的感激! 魏然是真的打算让利五成。 毕竟,楚鸿的根是在扬州,总不可能搬到杭州吧? 也就是说,人家要的就是财物而已,地还是自己的。 只要地是自己的,那让个五成也没什么大不了。 魏然是个聪明人,自认谋划十足。 让李进和赵顺齐齐斗楚鸿,惹怒楚鸿。 等双方斗起来,他再投靠楚鸿,两者一同干掉李家和赵家。 等李家和赵家要废了的时候,让赵顺向宗人府状告楚鸿。 这一来,双方绝对是你死我活。 而在这个时候,自己就可以出来为楚鸿作证,赢得一波好感,顺势接受宰辅大相公韩章的庇护。 楚鸿度过这个难关,赵顺和李进百分百是没了。 这一来,天底下知晓这事真相的一个也没有。 而杭州,其余三大家族覆灭得差不多,又有知州的感激,杭州就是魏家一言堂。 完美! 通吃! 让宰辅弟子被卖了还感激自己! 魏然心里已经忍不住幻想........ 看着魏然离去的身影,楚鸿微微摇了摇头。 他不完全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但他知道该怎么破局。 “不暮。” “主君。” 一直守候的不暮走上前。 “找两个仆从,悄悄的将魏然前来投靠我的消息透露给李进和赵顺。” “是。” “这封书信让人送到汴京去,杭州的流寇太嚣张了,甚至连同知都被人刺杀,为免杭州流寇起势造反,让军队来镇压反叛,杀杀流寇。” “是。” …… ------------ 第四十五章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这段时间,马家资产损失惨重,杭州其余三大家族下起手来是真的狠。 而楚鸿这边,也收到了来自恩师的信。 信里面韩章对杭州发生的事情很是愤怒,表示杭州四大家族挑衅的举措低端,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让楚鸿放心施为,注意安全。汴京有他坐镇,一切无忧。 楚鸿自然表示问题不大....... ....... 朴素简洁的书房内,楚鸿坐在案前,饶有兴致的望向侧方战战兢兢的两人。 这几天,消息已然传到赵顺和李进耳朵里,这两人却是来辩解来了。 “两位不是一直准备对付本官吗?怎的有空闲来本官这小庙?” “不不不,大人,这都是虚妄之言,全是魏然那个畜生胡说八道,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啊!” 李进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连连罢手,赵顺也是连连摇头。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魏然浓眉大眼的,又是计划的提出者,可他居然是第一个倒向楚鸿的。 有点乱! 看不清! “你们想清楚再说,到底有无此事?有些事情可不是空穴来风,魏然把事情的原委说的可是一清二楚!” 楚鸿轻轻把玩着一块暖玉,意味深长的劝诫。 他初来乍到,一些事情只能根据两方的说辞做出一定的判断。 他隐隐有了那么些猜测,觉得应当是魏然打算通吃。 “这.......” 赵顺和李进相视一眼,数个呼吸后下了决定。 “大人,是有过这么一段不堪的肮脏事,可那都是魏然逼着我们干的,我们绝无主动加害大人之心啊!” 赵顺接过话茬。 “哦,你们是被逼的?可魏然说的是李进是主谋,赵顺是从犯,他才是被迫准备参与这事的。 后来,他自觉良知觉醒,打算与本官谋划吃掉你们两家,分给本官五成资产,他给的诚意可是相当的足,这会有假?” “什么?” “大人,那狗东西竟然是为了谋划我的家产?还栽赃于我?” 李进惊住了,这件看上去那么清晰明了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复杂呢? 计中计中计? 完蛋,要长脑子了! “大人,那魏然奸佞小人,绝不会真的给大人五成的资产啊!” “大人,不是这样的。那魏然才是主谋,我等是被他欺骗了。” “不必辩解,本官自有定论。”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在杭州这滩浅水,他一直都不是参赛者,而是裁判。 “细细说说魏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李进犹豫了几个呼吸,缓缓说道:“是这样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 “也就是说,魏然是得到宫里面徐太监的消息,说王钦若即将复用,所以你们为了讨好官家,打算对付本官?” 楚鸿目光微微眯起,这两人的说辞肯定有点私货,但大方向应当是没问题的。 从全局来看,颇有让自己和这两个人斗起来,魏然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 “正是如此,可虽然是这样谋划,实际上我俩心底一直仰慕大人,大人的君子之风更是深深吸引教导我们,也因此,我们并未真正去施行那些事情。” 赵顺赔笑道,竭力撇开干系。 楚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这天底下想要对付他的人多了去了,不是谁都有资格让他倾心费力。 “徐内官?” “本官记得他在刚刚入宫的时候好像是收受过魏家不少钱财,可等他被官家看中以后,在官家默许下为当时的魏家家主谋划了一个正四品的官职,此后便不再收受魏家的钱财,双方就并未再有联系啊?” 楚鸿有些疑惑,这徐内官难不成还在联系魏家? 不太可能啊! 那家伙也不敢吧? 毕竟,这位徐内官和魏家的血缘关系实在太远,连姓氏都不一样。 那位之所以给魏家谋划一个官位,一是为还魏家家主当年的支持,算是报恩;二则是为了向官家表达忠心,表示自己从今往后唯有官家一个人可以依靠支撑....... 这,怎么还能有联系呢? 他有点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不再有联系?” 赵顺心里莫名有些慌张,他忽然感觉这事的问题很大。 “这是那封信,我走的时候悄悄顺的。” 李进也心慌,连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封,这天底下有资格接触到官家亲信太监字迹的人绝对不多,而这位肯定是其中之一。 他这既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确是被蛊惑的,也是想要知道这封信到底是真是假。 楚鸿接过书信,微微闭眼细细回忆这位徐内官的字迹。 在汴京的三年,韩系各种各样的资源都在朝他倾斜,他记忆又好,所以各种各样的东西基本上都看过,这些大人物的字迹更是他着重关注的东西之一。 “八分像,不得了!” 楚鸿细细对比记忆中的字迹,便知道这封信是假的。 “假的?!” 李进和赵顺异口同声的惊呼,脸色也是惊怒交加,这种东西可不兴假冒的啊! “假的!不过,这人居然能将字迹模仿到八分相像,也着实是厉害。” “真是假的?” 李进的手有些颤抖,这种东西怎么能有假的呢?怎么有人敢冒充天使的字迹啊? 赵顺微微咽了咽口水,他是宗室子弟,更是知道不能乱触霉头。 赵氏子孙要么就是封王的,要不就是靠着宗人府的接济过活,宗室子弟里像他这样有家族势力又当高官的可没有几个,低调一点还好,真要走上台前触霉头,百分百遭。 宗室子弟固然生活优渥,可也天然遭人忌惮,注定不能干大事。 “真的假的!” 楚鸿肯定的回答了李进的疑问。 “字形模仿得九分相似,稍微欠缺一点阴柔之气,墨也是不对。” “墨不对?” 李进的关注点不太一样,他不是书法高手,自认无法清晰辩驳阴柔阳刚什么的,只能注重墨的区别。 “数天下的墨,唯徽州最好。也因此,大内采购的墨大都是徽州墨,这会有专人验货。 即便有人贪婪的吃钱,掺杂一些便宜货,也会徽州周围州县的墨以次充好,相近的墨差别不是很大,也容易蒙混过去。”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这墨明显不是徽州一带的墨,“徽墨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笔不胶,香味浓郁,奉肌腻理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的特点。 两浙气候湿润,降雨更多,两浙的墨自然更加追求干燥得快,因此都会在里面添加草木灰,相性之下并无香味,色泽也相对差上不少。 若是在一些干燥的地方书写,这两种墨的区别倒也没有那么大。可若是在江浙地区,徽墨必然水土不服,干得会慢。” 说着,楚鸿从一旁的小箱子里取出两份墨宝,两份墨分别刻有“浙”和“徽”两个字。 楚鸿分别润墨书写,“浙”墨然干燥得更快,“徽”墨色泽更黑润,干燥得也快,但相比之下却是慢了不少。 要是没有对比,还真就看不出两种墨有什么差别,可这两种墨一对比,区分却又很是明显。 李进和赵顺的呼吸明显沉重不少,脸颊上尽是汗水,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干燥的字。 楚鸿将书信放在两份墨宝之间,一对比,书信上字的黑润程度,果然更接近江浙墨书写的字。 “呼........” “嘶........” 李进双腿微微颤抖,赵顺更是有些说不出话,这种东西可不能胡乱冒充,也不能胡乱沾边啊! 这可不是一个太监那么简单,这是天使,往大了说就是假借天子威名狐假虎威,这还得了? “此外,书信上这字是左手写的,徐内官不是左撇子。” “这书信显然是假的。我实在是没想到这魏然竟敢冒充天使字迹,堂而皇之的以天子威名行骗!” 楚鸿的手微微颤抖,神色间似乎有点兴奋,“这事要是报上去,少说也是一个功劳啊!” 楚鸿心底暗暗称奇,这魏然真是个人才。 敢造假这玩意,杭州几大家族注定翻不了天。 这种东西,可不是你说没有沾就没有沾。 等到人下来调查,他的嘴就是罪证,这几家一个个百分百遭。 “这可是要抄家的吧?” 李进和赵顺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抄家灭门这几个字,骨子里的基因都有些颤动。 “你们.......” 楚鸿不经意间轻轻地向后挪移了脚步,身姿宛若古松斜倚,一只手隐于袖口处半隐半藏。 等做完这一切,楚鸿以审视的目光深深的向两人望去。 “求大人高抬贵手,从今往后,李氏唯大人之命是从!” “求大人手下留情,我等也是误入歧途,此后定然不敢再犯,赵氏也唯大人之令是从!” 李进和赵顺从心的下拜求饶,但凡涉及到天家的事情,那真是一点也不能沾,沾上就掉命。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楚鸿的决定如同一颗重磅的棋子,落在了杭州这千里山河的棋盘上,决定着杭州的局势。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审视的目光,转身步入了深深的阴影之中,唯留温润的声响传出。 “你们也算是有功,从今往后本官既往不咎。” 要将人稳住,不能让人狗急跳墙。 “真的吗大人?” 你猜真假? 呵呵! “本官从不说谎!” 楚鸿那威严浩大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至于魏家的事情,本官会如实上报,在朝堂抄家灭门之前能吃进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不过,本官要五成!” “五成!五成!大人放心!” “大人放心,定然一分不少!” 赵顺和李进连忙答应下来,生怕楚鸿改口反悔,有利益交换就好。 别说五成,就算是十成他们也干。 鬼知道魏然究竟模仿了多少这种玩意,但凡哪一篇暴露出来都是天大的祸事。 与其如此,每日战战兢兢,不如将这玩意早日捅出来。 “赵顺,你到底是宗室子弟,有些时候可信度相对更高。这样,你马上一份上奏的文书,将魏家的事情都写清楚吧! 有了这封信,你们两家和这事就没什么关系了。本官会派人上报,以免夜长梦多!” “是,大人放心!” 赵顺上前轻轻提笔写起文书,没过一会儿就写好。 “嗯,从今往后,你们打算对付我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说来也是,我们之间又何必弄得这么剑拔弩张,本官前程无量,在杭州也就待个两三年,双方之间本就没有利益纠纷,全是魏然在挑拨嘛!” 楚鸿细细看了看文书,语气要多和善有多和善。 赵顺和李进也不由得有一种轻松和温暖的感觉,这话说得有道理啊! 人家可是宰辅大相公的唯一弟子,又是上一届的状元郎,未来也是入阁拜相的人物,来杭州其实就是为了捞政绩,最多也就待三年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双方又没有利益纠纷,何至于这样剑拔弩张? 都特么怪魏然! “大人这话算是说到在下的心里了,从今往后大人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俺也一样!” “哈哈哈!我家里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菜,留下了一起喝一杯吧!” “大人相邀,怎能拒绝?” “义不容辞!” “哈哈哈!” 一时间,其乐融融....... ------------ 第四十六章我在等军队,你在等什么? 杭州的关系有点陷入了僵局。 魏然自认谋划齐备,是那个唯一的棋手。 在他的谋划里,楚鸿将会和李进、赵顺对上,慢慢达到李进、赵顺败亡,楚鸿因污名被诬告的地步。 而他,魏然,将化作救命稻草,替楚鸿解除危机,自此获得宰辅大相公韩章的庇护和楚鸿这个知州的感激。 也因此,他一直在等楚鸿的信号。 可要想楚鸿能够发挥出相当有力的政治力量去对付李进和魏然,怎么着也得让人家熟悉一下杭州政事。 他也不那么着急,楚鸿至少在杭州为官三年,日子也长。 李进、赵顺也是心怀鬼胎。 这两人没有那么聪明,但是反应足够迅速。 他们两个受了魏然蛊惑,有了得罪楚鸿的意思。 但,没有完全蛊惑! 这两人得到了楚鸿的小道消息的示意,实在有点拿捏不准状况,干脆选择明哲保身。 他们之所以参合这事,主要就是魏然所说的“官家定下的大势”,唤起了一点点贪心。 可如今楚鸿和魏然各执一词,魏然说这是官家的大势,楚鸿说信是假的。 看不清,实在是看不清! 在两人看来,楚鸿来杭州就是捞政绩的,实在看不清这种局势状况,那就摊牌。 大不了不要所谓的“天大功绩”了,好歹能保住老本。 也因此,李进和赵顺在答应魏然要求的同时,又向楚鸿暗地里摊了牌,虽然不是两面通吃,却也属于两不得罪的状况。 至于楚鸿说的干翻魏家的事情,这两人也放在了心上。 不过,又没有那么果决,在楚鸿不对魏然表现敌意之前,他们注定不敢乱动。 楚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他在等,等官家派遣到地方镇压的军队。 楚鸿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定位,从来也没想过要和杭州这些人玩政斗。 杭州这种小场面,小归小,但地方大族盘踞,关系也略显复杂,一个外来人要想通过政斗将这些势力拔除,实在是劳心劳力。 没必要! 等军队到来,栽赃嫁祸一番,直接平推就是。 他要玩的,从来都是降维打击。 这一来,前段时间暗自动荡的杭州,竟又莫名的安静了起来。 ........ 这一日,到了楚鸿正式走马上任的时候。 是的,走马上任! 虽然他前段时间杀了同知,悄无声息。 虽然他前段时间降低身段和杭州四大家族斗法,指指点点的。 虽然他有图谋杭州这块人杰地灵的地方,有德者居之....... 但是,从理论上来讲,他前段时间只是只是住在杭州,并没有真正的上任。 或者说,没有走上任流程! 没有什么好说的,上任的第一步自然拜访两浙路布政使严复。 这是相当必要的事情,也是这么多年的一个潜规则。 这个过程倒不是拜山头或者当门生故吏之类的,而是承认严复地位的一个流程。 这个流程也没什么稀奇的,楚鸿不是严复那边的人,官位低的说一些好话,官位高的说一些场面话鼓励。 等稍微熟悉一下,严复又大致介绍两浙路官吏情况,楚鸿也适当的夸一夸两浙路为官任用的风清气正。 如此,差不多耗费两个时辰左右,严复正式派遣参议官员亲自送楚鸿到任,杭州大小官吏见证,走马上任的事情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这个过程说麻烦也不麻烦,说不麻烦又得耗费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楚鸿这个新任知州得耗费一天,严复这个布政使也得耗费一天。 杭州的政务得延迟一天,两浙路的政务也得延迟一天。 偏偏这个流程又相当有必要。 布政使手底下多了一个州郡的主官,怎么着也得见一见人。 这个时间,必须浪费。 ........ 一个地方,无论是郡县,亦或是州路,要想掌握话语权,无非就是两个东西。 一个是钱,一个是权! 有钱可安小吏,有权可压高官。 因此,楚鸿正式走马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厘清账务,查看杭州人员任用关系。 相比于汴京各种复杂和涉及广泛的人员关系,杭州的关系也杂。 不过,相比于汴京那种一个小官小吏可能涉及某位皇亲国戚,涉及某位六部大佬的复杂情况。杭州的关系杂归杂,好在没有大人物。 就算有,也大不过楚鸿。 也因此,楚鸿基本上可以放心施为。 经过严密的核算,钱财方面,杭州账簿上盈余七万多两。 七万两盈余,差不多也就是杭州大小官吏半年的俸禄。 这个数目,只能说上任知州不是个大贪官。 估计有点小贪! 一般来说,一个州的赋税主要涵盖消耗在上交汴京的赋税、军事开支、工程开支和官吏俸禄这几方面。 而这几年,杭州并没有什么较大的工程,也没有什么较大的军事支出,唯一较大且持续的消耗也就是官吏俸禄。 盈余七万两,真心不多。 这已经是紧急状态了,相当于衙门没有存下什么钱财,就指望着今年百姓的赋税当明年的开支。 财政方面,一般! 官员任用方面,楚鸿就看两浙路各州五品往上的官员和杭州九品往上的官员。 这却是因为杭州如今官位空缺了同知和通判,上次同严复会面,楚鸿给了他面子,他自然也很知进退,承诺让楚鸿在通判和同知这两个官位里任选一个安排。 要说楚鸿的第一选择,那肯定是从扬州老家搬人。 可惜的是,不行! 从杭州搬人就属于跨路调整官位,如今没有到三年大考任期,在这种时期要想要想官员,要么就是汴京上面有官员申请外放,要么就是地方上报汴京那边,吏部派遣官吏考核合格以后破格提拔。 这两种都得汴京那边来处理,一来一去至少半年起步,相当麻烦。 不过,相比于跨路调整官位,一路内的调整却是没那么麻烦。 一路内州县官员之间的内部调整在当地布政使的职权范围内,即两浙路州县官员的内部调整属于两浙布政使管辖,调整以后上报吏部就行。 吏部会查档调整官员的变更缘由和资历、政绩等问题,要是没有问题,且属于正常的升迁问题,吏部就不会派人下来考核,仅是批示文书。 如今,杭州空缺官位的调整明显是适用于两浙路的内部提拔,楚鸿观望两浙路五品往上的官员就是为了这事。 至于杭州九品往上的官员,楚鸿却是为了让扬州那边送来的家族儿郎占据相对重要的小官小吏的位置。 这些家族儿郎都是当过小吏的,但是却没有当过官。 就算是当过官,也没有达到入品的地步。 这样的小官吏升迁到九品,在楚鸿的职权范围内。 实在不行,先上车后补票也是一样的。 先占着实权大的官位,其他的日后再说。 这叫什么来着? 权力大小都是为杭州百姓服务...... ....... 楚鸿轻轻吹了一口杯里的茶,看着手上的一份官员介绍忽然有些兴趣。 “郑斌?” 为官清廉,曾向刑部官员学习过专业的审判方式,行事果敢,严厉执法,不惧豪强....... 豁,这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酷吏,也可以做正直的言官的人啊! 有意思! 不过,二十一年前的二甲十一名,十五年前就是常州通判,十五年过去,你告诉我他现在是温州通判,十五年未升一级? 在这十五年期间轮值了好几个州,又是有翰林经历的官员,这玩意就算是熬资历也可以升了吧? 楚鸿品了一口热茶,郑斌这种状态实在太好猜了,一看就是得罪了大人物,让人按着不让升迁,让他履历好几个州,有那么一点升官的希望,偏偏又一次次的践踏。 如果没猜错,他这温州通判在温州肯定也没什么实权,绝对是被人给架空了。 毕竟,明眼人一看就是得罪了大人物,小官小吏也不敢跟着混,没人可用,不被架空才怪。 无依无靠,无能为力,无依无助,那就更有意思了! “陈奇。” “下官在。” 一个正整理账簿的官员连忙小跑着上前,这是杭州的推官,正七品官员,并不是大家族出身,也并没有什么背景,彻彻底底的耕读之家出身,为官也算是清廉正直,楚鸿觉得还行就留着暂时用了。 “你可知这郑斌的事情?” 楚鸿示意陈奇自己倒茶,陈奇连忙有眼见的为楚鸿添上茶,顺带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郑斌,可是常州通判?” “正是!” “郑斌是事情还得从十三年前他得罪富弼富大相公说起,当时的他........” 沉香微燃,暖光摇曳。斑驳的屏风上刻画着山水人物,岁月的痕迹让它更添几分沧桑美。 窗外的梧桐树叶轻摇,一缕缕清风自窗棂缝隙透过,风拂过薄纱帷帐,轻轻掠过檀木案几上的宣纸和墨砚,让人心底舒畅。 楚鸿捧着热茶,静静倾听陈奇的诉说。 约莫过了两刻钟,楚鸿大致清楚了事情的走向,啧啧称奇,“也就是说,这郑斌为贫寒之家出身,为官清正廉洁,在能力上也是极为了得,可惜却不怎么会说话。 当时富大相公替陛下巡查八省,到了常州的时候一群人宴饮招待,郑斌上去说吉利话,怎料话说的不够圆满,说的也有点多,其中有一句说的是祝愿富大相公的公子进士及第?” “正是如此。也正因此,当时巡查八省的富大相公当众发怒,狠狠的怒斥郑斌好的不学,偏学些迎合上意的媚上手段,不走堂皇证道。当时,硬生生的将宴会变为了批评郑斌的宴会。” 陈奇也有些唏嘘,谁能想到一个二甲前列走过翰林路的官员居然毁于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楚鸿仔细想了想,“富大相公巡查八省.......嘶.......如果没记错,那一年他尚未入阁,为了争一个阁老的位置,他和当时的吏部尚书斗法,被人嘲讽断子绝孙?” “正是那一年。” 推官陈奇连连点头。 “这样啊!据说就是因为被骂断子绝孙的事情,官家召见安慰富大相公,这才有了君臣对话,让官家明悟了解了富大相公。富大相公自此获得巡查八省的机会,就此入阁拜相。” 楚鸿笑呵呵的品了一口茶,关于富弼君臣对话的事情,汴京有不少传言和版本。 嗯.......最流传广的版本是官家也无子,君臣相惜。 “但这种涉及大人物的私密消息,富大相公知晓,两浙路的大多数官员却并不知晓!” 推官陈奇微微摇头,这种私密的事情,一般的州郡官员又哪里能知道呢? 甚至,也正是因为郑斌这事,两浙路的官员才都知晓富大相公无子这事。 也因此,两浙路官员莫名的都比较关注大人物的子嗣情况,就怕重蹈覆辙。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这能怎么说呢? 郑斌这人运气不好,不小心说了一些贴脸开大的吉利话。 这个时代,文气鼎盛。 那郑斌说的祝愿富大相公的公子进士及第的话也没什么问题,这句话本身也是相当不错的吉利话。 结果,谁能想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没有子嗣呢? 这一来,简直是火上浇油,富弼心态崩了直接怒斥谩骂....... “可是,富大相公心胸也算是宽广,不至于将人一生的仕途都给毁了吧?” 楚鸿有些疑惑,这种一时的气话谩骂,等过了那一段时间也就过了,怎么直接追究一辈子? “富大相公此后便入阁拜相,日理万机,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事。” 陈奇微微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真的难办。 楚鸿了然,当即点了点头。 富弼不追究,也没有提起这事,要么是他故意不放过,要么就是真忘记了。 可这两样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郑斌仕途尽毁。 富弼记仇在心自然不用多说,谁也不敢提拔任用郑斌。 富弼真忘了其实也是一样的结果,富弼固然不会追究,但这不代表他手底下的那些门生故吏愿意用郑斌。 这都贴脸得罪自己一方的老大了,下面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冒着风险任用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富弼的人都不主动任用郑斌,其他派系的官吏更不可能冒着得罪富弼的风险去捞郑斌,一来一去郑斌前程肯定没有了。 这样一来,这郑斌但凡想要仕途恢复正常,就两个办法,一个是富弼想起了这件事情亲自下令捞,一个是其他派系的核心人物捞。 富弼捞人自然不用多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其他派系的核心人物捞人的概率也基本上等于没有,这天底下有资格顶着富弼的压力捞人的也就那么些人。 一个派系真正的核心人物两只手就数得过来,而这些人要么身居高位,要么是下一代的代表人物。 身居高位的那几位十几年都不一定到地方上一两次,下一代的代表也就那么一两个,基本上都是在自己派系的地盘捞政绩,天底下仕途失意的人多了去了,哪里会认识区区一个郑斌? 更遑论敢用是一说,权衡利弊之下愿意用又是一说。 “你觉得富大相公是忘了这事,还是.......默认了这事?” 楚鸿望向陈奇,想听听他的看法。 “畅所欲言!” “下官以为,当是忘记了!” 陈奇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有道理,让郑斌来见我。” “是!” 陈奇早就预料,知道这位估计是看上了郑斌,心底不由得有些羡慕,羡慕过后也有些欣喜和庆幸,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抱大腿的时间也不算晚。 没有任何犹豫,陈奇立即退下,放下手里的公务立刻去办知州大人的吩咐。 楚鸿端着清茶微微笑了笑,这陈奇倒也还行,看看后面表现怎么样,要是真不错,倒是可以适当培养提拔一番。 至于这个郑斌,这得看能不能收服,要是能收服,那郑斌也是值得重点培养的人。 毕竟,这种经历过失意的人绝对会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伯乐。 这种人,往往也是死忠! ........ ------------ 第四十七章苦一苦魏然,黑锅我来背! 这段时间,杭州小官小吏大幅度调整,俨然是楚鸿的一言堂。 但,没人吭声。 魏然在等楚鸿的信号,不敢胡乱开罪,李进和赵顺在颤颤巍巍的观望。 楚鸿也在等,等军队和刑部官员! 终于,军队和刑部官员齐齐到来。 刑部官员里有一半都是楚鸿认识的人,甚至有几个曾经向楚鸿敬过酒。 大部分都是认识的人,说话就好说得多。 这次平叛,士卒来了将近三千,领军将领姓谢,是个草包,没什么能力。 楚鸿在汴京的时候也听过这位谢将军的事迹,知道这是一个个高傲自负、目中无人、能力泛泛的人。 因此,他也没指望能和这位谢将军有什么愉快的相处。 双方又各属文武,各自干好自己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嗯....... 当一句句甜蜜赞美的话语从八尺大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楚鸿是真的被惊住了。 实话实说,好听! 那种浓眉大眼的八尺大汉微微低下身子,凶厉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稍微落后半步慢慢跟随奉承的场景。 当真是.......有意思! 楚鸿当即盛情款待了谢将军,“杭州曼”的名妓东西也是安排上。 不过,说归说,杭州名妓也就那样,扬州瘦马才是极品。 这次,刑部官员来到杭州主要就是为了断案。 马子益好歹也是从四品官员,忽然就让人刺杀了,怎么也得有个说法。 经过严密的分析和酒水的考验,所有的刑部官员都认为马子益的死是因为杭州水匪流寇的报仇。 毕竟,这货水匪这段时间可是相当的活跃,除了这些家伙,也不太可能有别的凶手了。 军队则是楚鸿上奏请下来平定两浙水匪的。 一个字,地方上已经压不住流寇了,都敢刺杀同知了。 吓人! 有老师韩章在朝里面当擎天柱,这种事情自然是轻轻松松获批。 等士卒在杭州休息得差不多,平叛也正式开始。 楚鸿隐晦的向三大家族表示,将这杭州水匪剿灭是不错的政绩,如果有地方官员自发杀匪,军民齐心,那就更好。 杭州目前处于一个特殊的关系情况,隐隐有点陷入僵局。 楚鸿这个知州成了中心。 知州要,自然得给! 李进、赵顺和魏然三人自然是都去,个个心怀鬼胎。 说是有水匪,但这三人是真心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水匪才多少人,敢和三千军队对打? 水匪都是遇到军队就跑的,没什么好怕的。 几人又是在军队后方远远的跟着,相当安全好吧! 三人各怀心思的闲聊,悠闲至极。 ........ 烛灯柔和而温暖,一杯热茶静静地放在桌上,散发出淡淡的热气,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楚鸿细细品读《公羊传》,这本古籍深受他的喜爱,常看常新,每每品读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这时,房门外有风声在动。 “三七,怎么说?” 楚鸿轻轻放下古籍,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起身望向昏亮的杭州街道。 “大人,扬州赶来的几个好手拉动大箭描得准准的,赵顺和李进被三寸粗的大箭穿堂而过,都没活。” 楚鸿微微闭上眼睛,心安不少。 “这几个子弟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以后让他们跟着你吧!” “是,大人!” “嗯,他们如此有本事,父母妻女可都接到扬州本地了?” “这几个人是特地安排的,父母妻女都在族里好生养着呢!” 这是监视,也是福利。 但凡真正忠心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这固然是监视,可你要是真的忠心,那这其实是好事。 毕竟,族里面的确是好吃好喝的养着,自由也没什么限制。 父母妻女不愁吃喝,一个好丈夫和好儿子的职责都做到了。 “嗯,夜深了,好好休息吧!” “是!” 三七安静的退下。 楚鸿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地方官场的打法和汴京官场的打法不太一样,招数稍显狂野,也没有那么多的束缚。 这一次往后,杭州四大家族有三家的主事人被灭。 唯一的凶手.......自然是魏然! 毕竟,赵顺当时可是写了一封信呢! 那封信里,详细的阐述了魏然冒充天使字迹、数年来假借天子威严胡乱行事的罪行。 如今,赵顺死了。 那封信,半个时辰前在楚鸿这里,这会儿在赵顺怀里! 魏然的那封信,楚鸿倒是没有放到李进怀里。 两份证据,一份公开拿出来,要是布政使严复不公开,有魏然的信也能让计划顺利进行。 两手准备嘛! 李进和赵顺无缘无故的死了。 深度剖析、大胆猜测,赵顺和李进被杀是不是和这信也有关系? 这两人是不是同魏然也有商议联合,但没想到军队来杀水匪了,赵顺心生胆怯,悄悄写了魏然的罪状,打算弃暗投明? 魏然.......则是发现了这一切,杀人灭口? 这贼人,舍魏然其谁? 苦一苦魏然,恶人我来做! 可即便如此,人死不能债销,赵顺和李进有假借天子威严的主观意识没错吧? 那.......这算不算谋反? 谋反是事情能有人死债消这一说法? 这政绩,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楚鸿心慢慢又安静下来,看着杭州城内有些异样的场景继续品读《公羊传》。 “夫君,夜深了,怎的还在翻看文书,我让人去熬煮一碗姜汤去去寒吧?” 话音未落,一双如葱纤细的玉手便轻轻按在楚鸿太阳穴上,冰凉的小手以轻柔的力道轻轻按捏着,让人一阵轻松。 这是楚鸿的发妻盛华兰。 她容颜温婉,眼如秋水,含情脉脉,仿佛能够说话,步履如风拂柳,长发如瀑轻轻垂落,随风轻曳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一袭素净的衣裙,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新脱俗的书卷气质,宛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已经为楚鸿生过一个孩子,可也正是因此,她身上有一种少妇独特的气质,配上那大家闺秀端庄的气质,有一种欲拒还休的感觉,更是让人心生躁动,想要征服。 楚鸿反手握住爱妻的玉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欣儿和曦儿如今都已怀胎数月,娘子便替她们受受苦吧!” “啊?” 盛华兰一怔,旋即脸颊红润起来。 楚鸿哈哈一笑,搂抱着爱妻朝内走去........ “夫君,不要.......” “嗯哼........” ------------ 第四十八章下辈子,莫要惹小阁老! 军队齐聚杭州,万事俱备。 这一夜,两浙高官、刑部官员、军队主将齐聚,主要商议平叛事宜和杭州官员被刺杀的事情, 楚鸿自然也在行列。 没办法,四大家族一下子死了三位主事人的消息实在让人惊骇。 特别是马子益。 杭州同知这个官可不小,同为从四品官员,职权仅是知州之下,是直隶州名副其实的二把手,职权重大。 最重要的是,马子益乃是吏部直属官员,归属吏部管辖,这是真正在汴京都挂上了号的人物。 在汴京挂了名,又是遭贼人刺杀,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 直隶州二把手,堂堂从四品实权官员,居然遭州郡周围的贼人刺杀,这种事情实在骇人听闻。 一个字,怕! 谁都怕死,特别是突如其来且毫无意义的死。 从四品,这个官位离两浙路高官真心没那么遥远,这样一来谁都有那么一点点带入感。 一带入,谁不怕? ........ 烛光掩映,众人依官位高低和实际权职等分席而坐,个个神色异样。 “诸位,一连三位高官遭贼人刺杀,实在是骇人听闻,这杭州的水匪也实在太过狠厉,务必要斩草除根。” 严复沉声望向在场官员,这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坏,必须给上面一个交代。 当然,也必须让本地官员心安。 李进和赵顺自然是水匪杀的,可马子益是实实在在的遭人刺杀,要是不抓到凶手,实在难以让本地官员安心。 毕竟,能刺杀马子益,那就能刺杀其他官员。 哪怕马子益也是水匪杀的,你也得让水匪亲口承认,详细诉说杀人细节,这才能让杭州官员确信凶手已然被抓捕,不必担惊受怕。 不然,谁都坐立难安啊! 严复话一出口,不少官员相互讨论起来,一个个都有些紧张,凶手基本上就锁定在杭州水匪了。 可究竟是哪一个水匪,这水匪在围剿过程里有没有可能跑掉,然后找个时间回来报复......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那一点点几率还是让人心慌。 看着众人商讨,布政使严复善意的望向楚鸿。 严复一挥手,一亲信仆从便取来一份血迹斑斑的信封。 其余正讨论的人也不由得为之侧目,望向楚鸿和严复。 “楚大人,看看信。” 严复善意一笑,示意楚鸿看信。 这是赵顺怀里的那封信,说的主要是魏然这些年假借天子威名行事的事情,上面有些许血迹。 楚鸿目光一凝,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将信取来细细观看。 约莫数个呼吸,楚鸿满脸踌躇的将信归还,似乎有些犹豫,旋即又从怀里取出一封干净的信,示意严复相看。 严复慎重的打开信封看了起来,当看到“申阁老欲争宰辅之位”时,他那脸色几乎是肉眼看见的变化。 申阁老要争宰辅大相公的位置?我怎么不知道? “可是真的?来自何人?” 说是这么说,严复心里自然是知道这是假的,也知道这是魏然的信。 嗯.......赵顺写的信里提到过这封魏然造假的信。 只是,严复也没想到这信里面的内容那么的劲爆。 “不知真假,李进相送!” 楚鸿神色淡然的望向严复,示意给个说法。 现在应该回答真假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严复。 “请楚大人放心,这是假的,绝无此事!” 严复起身郑重承诺。 “这封信,应当是李进从魏然那里摸索来的假信,赵顺的信里也有提及这封信。” 严复作为申阁老的人,又是从二品大员,相当清楚宰辅大相公和内阁大学士的差距。 从根本上讲,宰辅是平衡皇帝的,而内阁是平衡宰辅的,严复可不想让自己这一方凭空遭人打压,当即主动解释。 制衡和对立是两回事,利益纠纷和利益对立又是两回事。 楚鸿微微笑了笑,扫视全场说道:“不是真的就好。其实我也不太相信申阁老会有这样的谋划,这才将这信示于布政使。” 严复当即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信是假的,那魏然便是仿造朱内官笔迹。假借天子威严行事,当诛家灭族!” 严复看向楚鸿,在得到应允后将信封往下方传,示意众人看完以后归还楚鸿。 他将信公开,主要就是要告诉楚鸿,是真没有这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嘶……” “严大人说得对,断无此事!” “我的天……” 不少看了信的官员微微摇头,理解了为什么严复的反应这么大。 不过,既然出现了这玩意,那这魏家是注定完蛋了,陛下身边的那个徐大伴也肯定没有好下场。 这种东西,皇室最是忌讳。 “嗯.......持我拜帖,让谢将军带人把杭州魏家给围了吧!其他的等上面旨意即可。” 严复松了一口气,这下子算是将魏然伪造的信的潜在危机消除了。 也有了真凶,杭州总算是能安宁了。 一时间,官员们也不再那么坐立难安,气氛缓和起来....... ........ 魏府 魏然手脚有些麻木冰凉,他很慌! 死了,他亲眼看到赵顺和李进被箭穿堂而过。 鲜血,溅了一身。 魏然怕极了,他是真没想到那水匪敢真的打。 “怎么敢的,这些家伙怎么敢的?” 魏然脑袋有些昏,他的计划是那么的好,让楚子凤干掉赵顺和李进,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怎么会有变故呢? 玩游戏的人都没了,能玩下去个锤子哦! 苍天厌我啊! 魏然深深叹气,脑海里忽的想起一个东西。 信! 那封被李进顺走的信! 如今李进身亡,那封信...... 魏然越想越是后怕,恍惚间后背冷汗直流。 “主君,主君?!” 魏然的亲信小厮有些惊恐的呼喊,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放肆!怎敢如此这般胡乱叫唤?” 魏然的心很乱,脑袋也莫名有点乱。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看清一切,他也并不是执棋者。 当听到小厮这般呼叫,他的心里更加厌烦。 “主君,有人.......” 小厮说到一半,忽的咽了咽口水,仿佛被噎住。 “说!” 魏然怒吼一声,这说话叽叽歪歪的,要不是亲信小厮,早特么拖下去发卖了。 “那位谢将军带着军士来了。” “什么?” “什么玩意?” “怎么可能?” 魏然睚眦欲裂,怎么就带兵来了呢? “咚咚咚!” 铠甲的声音响起,一队队士卒的步行声是那样的清晰。 “开门!” 带队将领稳重浑厚的声音响彻魏府,让魏然脚底发颤。 “去,去告诉军士,我今夜有事,不在家。” 魏然汗水哗哗哗的下流,呼吸莫名有些困难。 魏然准备逃离,怎料外面的将领见没人开门,当即让人踹门。 “彭!” 当看到军士强硬破开府门的那一刻,魏然知道自己完了。 也不知怎的,在被抓前,魏然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忽的,他想起了一个传言中京城里流行的称呼。 “下辈子,莫要算计小阁老了啊!” …… ------------ 第四十九章什么才是伯乐? 扬州这段时间非常动荡,汴京朝堂上也是如此。 以韩章为首的韩系官员竭力上谏,镇压平叛。 杭州一下子死了三个高官,韩系一方的官员都相当的慌。 韩章也是如此,他辛辛苦苦选的学生正在那里当官,亲自见证了前任宰辅大相公富弼致仕时人走茶凉状况的他,可不想落入那般窘迫状况。 官员遭刺杀,宰辅大相公又不断上奏施加压力,没有任何意外,天子震怒,派遣周遭军队镇杀! 冒用天子威名,这杭州众人是不是打算谋反? 宗室子弟、地方大族、假借天子威严。 这几个条件一起,又有那么大的动荡,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往其他方面想了。 一场血腥的镇压就此展开。 说是鸡蛋黄摇散,蚯蚓砍两半也不为过。 魏然以谋反欺君的罪名,当街斩首。 凡是族谱上的男丁,要么入狱要么充入边军。 汴京宫里的那位徐大伴也没有安稳落地。 地方大族以大太监的笔迹假借天子威严,这事情看似和大太监关系没那么大,甚至大太监也可以算是受害者。 但,要是把这事放到朝堂上,那就是一等一的大事。 文官集团相当的敏感,虽然都说那徐大伴的笔迹是假的,可鬼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啊? 就算真的是假的,鬼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徐大伴的授意? 要是有,那这是不是宦官阉人插手治政的迹象? 一个阉人,也敢侈谈为国? 也因此,文官集团罕见的集体弹劾宦官。 官家体恤徐大伴的多年陪伴,临走时给了这位一个相对体面的死法,赐酒宴饮。 银青光禄大夫李铭也遭受了灾。 总体看这件事,李进主动将魏然的假信偷走,又主动弃暗投明,看上去也是白白净净的。 但,这就像被扔进了哥布林巢穴的肤白貌美的圣女,虽然她被救回来的时候衣衫也是那样的白洁,美好如初的容颜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圣洁。 但.......当你看到她脖子上有那么一点点红的时候,至少你不会觉得什么也没发生! 李氏一族明面上并没有参与假借天子威严的事情。 但,皇帝不这么认为。 赵顺写了封信,明确说了魏然那封信的存在,可他是怎么能知道魏然那封信的存在的呢? 李进更是有机会得到魏然的信。 这种东西,怎么着也得深度参与,魏然才会将信示于李进和赵顺吧? 这一来,有些事情就说得通了。 李进和赵顺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被魏然派人刺杀吧? 这是不是三人谋划,结果赵顺和李进反悔,魏然杀人灭口? 假借天子威严,这里面李家和赵家有没有参与的可能? 皇帝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这些事,但他心里自有答案。 也因此,李铭自愿致仕辞官,教书育人。 如此一来,杭州四大家族灭的灭,遭受重创的遭受重创。 为了避免这事是杭州大小官吏的谋划,韩章更是让楚鸿放心干,该贬的贬,该换的换。 一番镇压浩浩荡荡,楚鸿趁着机会将杭州上下一干人等贬换了个遍。 杭州一如既往,只是换了个姓! ........ 府衙 楚鸿认真的处理着政务,不时签署一些东西。 如今杭州毫无疑问是楚鸿的一言堂,同知和通判都没有定,一切都由楚鸿掌控。 楚鸿也不是那守身如玉的人,不停的在各个部门安插自家的人,官位稍微有点高的,自己族人够不上的,要么破格提拔,要么选取一些贫寒人家的子弟提拔上去。 这天底下人实在太多了,也从来不缺当官的人,几大家族本就对杭州掌控不深,腾出来的职位基本上都被补上。 “大人,郑斌求见。” 陈奇轻步上前,这短短几天,他已经由正七品推官升任从六品的州判,飞升速度极快。 不过,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大人需要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 州判这个职位重要吗?重要! 但,没有在大人身边重要,这才是真正的起家核心业务。 “郑斌?让他进来吧!” 楚鸿头也不抬,静静翻看资料。 在陈奇的示意下,郑斌神色紧张的走进堂内,脸色红润至极,呼吸也很是沉重。 “下.......下官.......郑斌,见过大人!” 郑斌进去后果断行礼,说话间紧张得有些吞吞吐吐。 “坐!” 楚鸿的声音很是温和,但在郑斌耳朵里却满是威严,如天雷轰降,震耳欲聋。 郑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坐。 他实在太渴望一个表现的机会了,他遭受了无数官场权威的毒打,早就心死如灰,平日里也表现得很是娴雅洒脱,似乎是要效仿古时陶渊明的高风亮节。 可是,郑斌自己清楚,那只是无奈的不甘之举,他的内心日日煎熬,无不希冀仕途通达。 但,郑斌也清楚,他得罪了天底下权势最盛的人之一,莫说仕途通达,他甚至连仕途的路都没法走,怎能通达? 也不知那位是不是特意折磨他,要说没有记仇吧,以他在两浙一地是顶尖的业务能力,偏偏十余年不让升迁。 要说记仇吧,那位偏偏把他安排在通判这个实权相当足的位置,同级那么多虚职,愣是不调整他去。 在其位而谋其政,郑斌也只能做好一个通判应该做的事情。 偏偏,越做越绝望,那种不甘的心痒痒的感觉实在是一种折磨....... 然而,峰回路转,如今似乎有了一个机会。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郑斌甚至激动得不能言语,立即登车赶路,一刻也不能等。 如今,虽然他在路途上心情缓和了好几天,不至于不能言语,却也手足无措,心慌至极。 “坐吧!” 楚鸿微微抬头,望着有些激动渴求,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希冀的样子,很是满意,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这种状态,哪怕是朝堂里演技最顶的那几位也演不出来,不是演状态,是演感觉。 那种无比奢求感觉,无法演出来。 郑斌连忙老老实实的坐下,手脚也不知如何安放,希冀的眸光也不敢看向楚鸿,生怕触怒到一些禁忌。 “可否说一说通判为官之职,你这些年又是如何施行职责的。” “通判,为官要任.......” 郑斌吞吞吐吐的回答起来,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干了近二十年的通判,履及杭州半数州郡,一切早已融入生活。 相反,他太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是他等这个机会、等这个伯乐等了十几年,心里的预期更是一辈子都等不到,如今突然等来,自然是急于表达。 也因此,他有时候一个字说成两个字,连字跳字,又害怕说的不好跳回来再说一遍,也就显得吞吞吐吐。 楚鸿也不再看文和批示,静静的充当一个聆听者,不时予以鼓励和赞同,亦或是点头表达赞许。 慢慢的,郑斌那颗尘封已久的内心微微触动,又迅速融化温暖,说话也不再那么紧张,唯留希冀永久....... “有道理.......” “见解很是不错........” “我所知汴京官员不少,一些当过通判的高官也都有类似的说法........” “话说当年是怎么回事,你这样的官员应当不至于是职责问题啊?”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也当真是冤枉.......” 这一天,郑斌说了一生最多的话,也最是渴求表达,更是诉说了积蓄二十余年的压抑孤苦,诉说了心中的不解和冤屈...... 终于........ “杭州通判尚且空缺,你可愿来帮我做事?” “杭州......杭州通判?大人,这可是跨越了两级啊!” 郑斌一时间有些呆滞,常州通判是正六品,杭州通判正五品,两者可是有两级的跨越。 “不拘一格降人才,要是布政使不同意,我就去找宰辅大相公,要是宰辅大相公不同意,我就去找陛下!你这样的官员.......值得!” 楚鸿拉着郑斌的手轻轻拍了拍,看向郑斌的眸光里满是赞赏和真诚。 郑斌哭了,哭着跪下了。 他内心的预期也就是在楚鸿这里留个印象挂个名,有那么一点重新走上仕途的希望。 结果,一下直升两级....... “大人,以后郑斌这条贱命就是您的,就算是让郑斌被凌迟斩首,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郑斌脸色通红,如同吃了大补之物。 “你这样的官员得不到重用简直就是富大相公的污点。你从今往后,不忘初心,好生为官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说着,楚鸿温和的将郑斌扶起来。 郑斌以泪洗面,望向楚鸿的目光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 …… ------------ 第五十章两浙楚氏立! 杭州四大家族,因触碰禁忌四去其一,余下的三家也瑟瑟发抖的舔舐伤口。 一时间,杭州寂静起来。 直到尘埃落定,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传开——杭州楚氏立! 据说,楚氏一族将在两个地方发展,即杭州和扬州。 扬州为楚氏祖地,杭州则是楚氏子弟读书学习的地方。 知州楚子凤在杭州买了三千亩良田,特意雇人耕种,更是将雎阳书院里的几位夫子请来为族中优秀子弟授课,而这三千亩良田的产出将供给家族适合读书的子弟读书学文,一切尽免。 其更是立下族规,若有后代觊觎这块地,无论任何情况,都将逐出家族。 等楚氏一族在杭州安稳,楚鸿却是没有了更多的动作。 他一直想要的都是杭州的全部,但等家族正式立下,却是不需要那么多的大动作了。 如今,杭州其余三大家族都在舔舐伤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三大家族相当长久的时间内注定难以有任何发展。 而这个时间,就是楚氏一族慢慢侵占其余三大家族土地势力的时间。 这个时间,短则三五年,长则近十年! 当楚氏一族在杭州发展的那一刻,其余三大家族注定没有翻身之日。 因为……往后的几十年,新帝登基,皇位重归太祖一脉。 而楚鸿,是新帝的外甥。 楚氏一族,只需慢慢发展壮大,自然而然的就能独占杭州。 甚至,杭州三大家族将会主动搬离杭州。 不搬? 等“小阁老”的那个“小”字褪去,不需要楚鸿说什么,手底下的人都会主动帮三大家族搬的。 杭州,在被楚鸿看上的那一刻,注定翻不了天! ....... 楚鸿静静的端坐府衙,细细查阅一份文书。 这是杭州这个季度“铲除孽党”的名单。 前段时间,魏氏一族被镇压平叛。 但,也仅仅是搞了族谱上的人。 一些恰好不在族谱上,按照关系却莫名亲近的人,没有被清算。 地方关系错综复杂,要想将关系调查清楚都得一段时间。 军队不可能长久驻扎在一个地方,平叛没多久就回京了,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地方上。 两浙布政使严复本着送人情的态度将这个任务下放到杭州,楚鸿又将任务丢给了新任通判郑斌。 郑斌是个识趣聪明的人,知道知州大人在杭州立下了家族,自然也就知道“铲除余党”这件事情应当怎样才能办得漂亮。 嗯......孽党肯定是和魏家有利益纠纷的人吧? 杭州四大家族一体,这些孽党都是四大家族的人没什么问题吧? 什么?你说你没罪?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啊! 楚鸿大致看了一下,越看越是满意。 这文书上的“孽党”无一例外都是李、赵、马三大家族的官吏,这些官吏以轻罪和重罪分别。 轻罪的那大多是小吏,重罪的大多是小官。 楚鸿当即微微点了点头,签署大名。 沉思片刻,批示:罪重者贬为庶民,三代不得科考,罪轻者罢官免职,皆给予耕田。 他也不是那赶尽杀绝的人,但成王败寇,收割胜利果实是一定的。 让这些人担任虚职和让自愿罢官,已然是相当留情。 等过去两三代,一些恩怨仇恨自然消弭。 有点血腥,但作为开拓者,有这个过程是一定的。 ........ 三年匆匆即逝。 这一日,楚鸿召集了杭州大小官吏,淡然的坐在主位。 一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官吏都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纷纷低头降低存在感。 等人到齐得差不多,楚鸿深深的看了同知程为一眼,气场全开扫视全场。 多年积压的气场让各个官吏都感到不自然,总觉得被看透一切,心跳不自主的加快。 “本官在杭州为官也快三年了,一些官员的消息很是灵敏啊!” 楚鸿突然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听不懂的人自然听不懂,听得懂的人一个个悄然望向左首位上的同知。 不少知情人充满同情看向程为,这娃子是真惨,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权力就要被搞。 “本官听说,如今某些人竟然开始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甚至悄悄的跟州府里的政令相抗衡?” 楚鸿深深的扫向同知,脸上的不满溢于言表。 没错,这就是针对! 他即将升迁,在离开前要将杭州同知的事情办妥。 杭州,只能有一个声音!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大人放心,在下一定做好大人的左膀右臂,让这些搞小团体的人无处藏身,自绝于杭州仕林。” 同知程为察觉到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心底暗道不妙,连忙澄清。 官难当,屎难吃! 不就是前段时间邀请了几个小官吏吃喝吗? 哎,又要被搞了! 楚鸿将眸光移开,也不管有些慌张的程为,让站起来澄清的程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也不是那不近人情,不容进言的人。杭州为直隶州,意义重大,如何治理自然是得广开言路。 杭州一直以来也秉承的是多多益善,一言堂之类的东西也早已摒弃。不过,既然要进言,那就放心大胆的讲出嘛!” 楚鸿温和的笑了笑。 正当同知程为稍有放松....... “嘭!” “在其位而谋其政,本官还在这个位置上呢?某些人莫要忘了,我还有半年一段时间才离开杭州,就那么盼着我离开杭州吗?” 楚鸿温和的脸色刹那间突然严肃起来,拍桌子的声音更是让程为微微颤抖,这近三年以来杭州官吏变动可是不小,他可不想乌纱帽被拿下。 程为紧皱眉头,知州这话基本上就差点名了,谁不知道他最盼着这位离开杭州? 稍微沉吟一番,程为坐上了位置。 这是他的第一个倔强! 反正,这近三年忍受的也不少。 忍一忍,就习惯了! “哼!我们有些官员的职位已经不低了,还想更进一步,可是杭州的财政盈余,杭州的官吏和黎民百姓,他却从不关心,也从不为这些人着想。 底下的官员找他有事,他仰着脸问人家说你是干什么的?这种人连手底下的官员都不认得几个,可对于杭州青楼里一些稍有姿色的花魁,他是个个熟悉,连那些低俗卖肉的妓女,他都能叫出人家的乳名。 这些年杭州一直风清气正,这样的官员如果再在其位,那就是荼毒百姓,怎么能留?” 楚鸿扫视了一眼众人,最终停留在通判郑斌的身上,“这种官员是断然不能留,郑通判执掌杭州审判监督之职,定然要让贪官污吏、庸碌之辈付出代价,滚出杭州!” “是!” 郑斌目光一亮。 相反,同知程为的头越来越低,他这两三年基本上被知州强行架空,开始被架空的时候反抗了一次。 嗯.......被全程吊打。 没办法,他就躺平了。 人一无聊,只能找乐子....... 咳咳.......他的确知道不少妓女的乳名。 性子一向软弱的程为将头低的更低了,背部稍微靠在椅子上。 这是他的第二个倔强! “散了吧!” 楚鸿此话一出,不少官员纷纷松了一口气,一把手逮着二把手狠狠的骂,二把手窝囊得不敢反驳,这种场景实在太压抑了。 “同知留一下!” 正准备跑路的程为呼吸稍微沉重起来,这官真特么难当! ........ “程大人,本官过段时间就要调任江南,你可有什么想法?” 等众人走散,楚鸿一反刚才的严肃,又变得和善温润。 “大人要走?” 程为心底一松,没想到这小道消息居然是真的? “嗯,说说想法吧!” “想法?大人,下官没有什么想法。” 程为心慌在坐在椅子上,他是真没想法,也不敢有想法。 一把手太强势,他这两三年被架空得一点权力都没有,有时候找几个官位稍微高那么一点点的官员喝酒吃饭都得被警告,时间一长也没人敢跟他混。 毕竟,连手下人都护不住的,谁敢跟着混? 也因此,他没有半点根基,知州的位置争个锤子哦! 当年为了上位杭州同知,可是将救了布政使老娘的命这个人情都用了。 上次被架空去找布政使,人家也不管,明显是恩情两清的样子,这次知州的位置拿命争吗? 程为识趣的给楚鸿倒了杯茶,顺带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是他的第三个倔强。 “程大人可有什么追求?” 楚鸿又笑呵呵的问了一个不怎么相关的问题。 他要走了,这同知也得换人,必须换成自己人。 他在走之前,要把程为带走。 不是一起走,而是让程为离开杭州。 他离开了,程为也不能留! 要是程为非要留,那就只能架空三年、六年、九年……一辈子! “大人是指?” “仕途方面!” “仕途?大人,下官唯一的追求就是安稳落地。” 程为无奈的笑了笑,他都五十几的人了,之前也没指望能得到同知这个官位。 在没得到同知这个官位之前的追求是混个从四品虚职。 现在.......是从四品安稳落地! “哦,这样啊?程大人觉得太中大夫一职如何?” “太中大夫?甚好甚好!” 程为意识到什么,心底稍微松了一口气,能不在楚鸿手底下当二把手就是好事,更何况这可是正四品的虚职。 这三年,他可算是体会了什么叫架空。 一个含权量十足的杭州同知,权力半点没有,事事要担责。 没几天就得挨骂,过得还没有一个虚职散官舒服。 这个官,谁爱当谁当吧! “哈哈!程大人等消息吧!” 楚鸿目的达成,当即许诺。 “多谢大人!” 程为得到楚鸿的许诺后,莫名有种松弛的感觉。 有这个许诺,算是安稳落地了! 爽!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程为告辞离开。 程为前脚刚走,郑斌后脚就被从六品的陈奇带了过来。 楚鸿看向郑斌,笑呵呵的说道:“杭州目前安稳下来,我也在杭州为官三年有余,这次即将调入江南为官。你可有什么想法?” “大人要屈居江南?” 郑斌和陈奇皆是一惊,传言果然属实啊! “下官的仕途都是大人给的,大人让属下去哪里,属下就去哪里。” 郑斌没有任何犹豫,称呼也由“下官”转化为“属下” “如此,你做好准备,过段时间入京任左谏议大夫,若是运气好,可以兼任一个散大夫官职。” “是!” 楚鸿满意的点头,让得力的门生故吏入御史台和谏院是他早有的打算之一。 虽然御史台和谏院看似也就那样,官阶也不是特别高。 但是,这些官职在政斗的时候相当好用,可以无视特殊情况收集一些东西,也可以随意污蔑泼脏水。 这是那种手可以伸得特别长,但抓不了东西的官职。 可以不用,但必须得有自己人。 楚鸿示意两人倒茶喝,陈奇识趣的上前添茶,楚鸿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知州的位置有人定了,过段时间走马上任。 那位是本官的好友,韩相的幼子,杭州的事情却是无需担心,周遭官吏协助好那位就成。” “韩相幼子?!” “嘶.......” 陈奇一惊,那位也是通天的人物。 虽然可能比不上知州大人,却也差不了多少,未来必定是韩系......哦不,楚系核心人员之一。 楚鸿点了点头,“我在杭州为官三年,这杭州的掌控权自然不可能轻易交于别人之手。这番嘉彦兄到杭州,也是早有安排。 不过,他在京为官已久,未必能适应地方上的权利斗争,这同知程为是个老油子,又不是自己人,自然是得弄走的。 等程为入京为官,同知的位置将由江南东路佥事接任,你们也大可放心为官治政。” “江南东路佥事?可是老太爷驾临?” 陈奇目光一亮,这声“老太爷”叫得是那样的亲切自然。 楚鸿不可察觉的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陈奇,近三年了,你也该动一动了。以你如今的官位,升入汴京却是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任杭州正六品官位,一个是去往其他州郡任职正六品的通判。” “大人让陈奇去哪里,陈奇就去哪里!” 陈奇没有任何犹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楚鸿微微沉吟,“正六品的官位放在杭州实在太小,反倒是其他散州绝对是一等一的官员。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散州要是做出了功绩,也更容易出头。” “本官在江南的为官也不会太久,等我返京,在上面顶着,你们但凡能整出点名堂,为官清正清廉,那提拔就不成问题。” “是,那陈奇就去散州!” 陈奇心安的点了点头。 郑斌也是心安不已,有能力就提拔,有功绩就提拔,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风清气正,治政清明啊! “杭州底蕴颇深,在走之前再打击一下贪官污吏吧!” 楚鸿叮嘱道。 “是,大人!” “嗯,你们都回去吧!让其他人依次进来一趟!” “是,大人!” 楚鸿这一天都在官员们谈话,大多数官员都升,少数也是按照这些人的意愿调整平调。 所谓门生故吏,就是这样慢慢积累起来的。 当然,真论积累门生故吏,那还得是主持科考,座师的地位可是相当的高。 慢慢来喽,座师会当的,内阁也会入的....... ------------ 第五十一章六年地方治政,天下安宁太平! 楚鸿即将前往江南为官,走之前自然得将杭州楚氏的事情安排清楚。 有好友韩嘉彦任知州、老父亲楚瑜任同知,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是自己人,通判到底是谁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在将杭州的故吏一个个安排妥当,确保杭州只有一个声音后,楚鸿才前往江南赴任。 江南东路转运副使安稳落地致仕,楚鸿恰好三年为官期满,前往接任。 转运副使,正四品大员,总一路利权以归上,兼纠察官吏以临郡。 经度本路租税、军储,供邦国之用、郡县之费、分巡所部,检察储积,审核帐册,刺举官吏咸否,荐举贤能,条陈民瘼,兴利除害,劝课农业,并许直达。 转运副使的职责相当多,但主要还是以劝课农桑、征收赋役、考核官员为主。 也有监察一路百官之权,在江南东路绝对是数得上号的人物。 楚鸿这次由从四品擢升至正四品,顺带着也兼任了一个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的散官。 没错,就是他那岳丈盛纮梦寐以求,渴望致仕前达到的银青光禄大夫。 这个官位,就这样被他轻松拿捏了。 如今,也是混上紫袍了哈! 咳咳....... 楚鸿如今官位非同寻常,一些必要的保护自然也慢慢上了档次。 海路上数辆官船、数百士卒相护,陆路上各州郡县官兵开道,直入江南! 一入江南,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拜访江南东路布政使。 这位布政使,楚鸿认识,乃是老师韩章提携的人。 楚鸿一前往拜访,布政使就客气而又热情的拉着楚鸿的手,“小阁老,您可算是在我们江南为官了啊!” 这称呼? 有意思! 楚鸿心里又喜又惊,连忙罢手,“大人折煞了,折煞了,子凤年纪尚小,怎能当得这样的称呼?您还是直呼我的名字或是叫我子凤吧!” 说是这样说,但楚鸿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怎么也无法压下去。 这江南东路布政使,好人啊!百分百清官! “好好,小阁老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小阁老,请坐!” 布政使热情的将楚鸿招呼坐起来,一口一个“小阁老”,既客气又亲切,既陌生又温暖。 楚鸿平静的嘴角微微翘起,也不再纠结一个称呼,当即轻车熟路的同布政使交谈起来。 一番交谈后,布政使又亲自带楚鸿去转运使司上任,亲切攀附可见一般。 江南到底是楚鸿的家乡,这里的大多数官员楚鸿都认识,要不就是当年同老父亲一起去拜见过。 ....... 寒来暑往,又是三年匆匆过去。 杭州的天渐渐冷起来,眺望远方的高山甚至可以看到雪花。 “爹爹!” “父亲!” “哥哥!” “哈哈,慢点跑!” 三道小孩在院子里小跑,年纪小的两个走路歪歪晃晃;年纪稍大的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六岁,嘻嘻哈哈的让人感觉喜庆。 楚鸿上前拢了拢衣衫,望着远方颇为感慨。 一晃,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他,都有三个子嗣了啊! 老了老了! 小阁老老了,慢慢的要成......咳咳! 不能乱说! “天气冷了,昱儿、昭儿和小昙年纪还小,不宜在院子里待久,娘子带他们进去玩吧!”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望向缓缓跟来的妻子。 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大方,端庄的气质更甚,那股少妇独有的韵味越发浓郁。 “好!” 盛华兰笑了笑,红润的小脸看上去满是滋补。 楚鸿任由冷风吹拂,热忱的心越发安宁。 如今,杭州已然刻满楚家的痕迹,一直舔舐伤口的三大家族在楚鸿和老父亲楚瑜的操作下越来越弱,资产势力比起以往远远不如,退出杭州的舞台是迟早的事情。 楚鸿曾抽了时间去杭州立下族学,去往族学授课。 授课的东西并不多,但在这个时代却珍贵到极致。 那种东西,名为应试技能,主打的就是我不太懂这个东西,仅仅是一知半解,却能将这个东西说得井井有条。 此外,楚鸿也弄来不少童生试、乡试的卷子真题,在科考前专门让人教授分析研习。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些本就适合读书的子弟脱颖而出,族学一共两百多人,单是过了童生试的就有一百多人,前段时间乡试举行,这一百多人里过了乡试的一共十九人,也就是有十九人成为举人。 而这十九人里,最年轻的一个尚未过而立之年,这是相当好的成绩。 家族子弟适合读书的不少,适合从其他方面发展的自然也不少。 在楚家的三房里,有一个子弟名为楚论,为人喜好喝酒,在商业方面的天赋相当了得,楚鸿考察过一番,人品没问题,商业方面也是主打稳为主,是个值得培养的人,这两年正式让他接管了部分楚家商业方面的东西。 族望留家乡,楚鸿那能说会道的二伯也归家养望。 在楚鸿的安排下,二伯没事的时候也会教导优秀族人如何夸夸自谈。 楚鸿很重视这条道路,虽然夸夸其谈有点不好,但这是大儒必经之路。 以楚家目前的底蕴大概率是出不了名满天下的大儒,但只要再等一代,必然具备这样的条件。 届时,大儒和士人共同发展,每一代都有实权大员,那便称得上世代簪缨,累世权贵。 要是发展四五代人而不衰,那就是世间一等一的大族。 楚鸿的二爷爷也年迈,从三品致仕还乡。 老头子目光炯炯,对家里的族学颇为满意,特意召集了一些地方为官的举子传授为官之道。 小官也有小官的为官之道,老头子是为官一途上一等一的高手,在仕途上有独特的见解。 其亲自授课,成效相当不得了。 楚鸿眸光温润柔和,静静的望向远方的雪花,他既然到了这个世界,自然也是有追求的。 最初的追求是科举中的,拜师以后的追求是仕途通达,权势滔天。 未来.......一个是施行自己想要的政见,一个就是发展家族。 来都来了,总得留一点痕迹吧? 他不认可王安石的变法方式,也不认可司马光的守旧内敛。 他有自己的坚持。 这次,要回京了啊! 楚鸿从袖口处取出一封金锡密封、玉玺印章封盖的信,内心越发热忱。 这扬州美如画的山水,暂时是没机会欣赏了! 等下次.......小阁老老了,衣锦还乡吧! ........ ------------ 五十二章入京了,求追读! 自古以来,当官最怕的无非是两件事——当主要官员的副手和当直隶州的主官。 当主要官员的副手,要是有了功绩,那肯定是主官的功绩;要是有了责任,那就是副手的责任。 是以,谁都想要当主官,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威风凛凛。 当然,直隶州的主官除外! 直隶州主官固然也是主官,但直隶州作为一路办公地所在,周遭却满是官阶更大的官员,直隶州主官自然也就没有其他主官那般一言九鼎的威风。 相反的是,要是没有背景,直隶州主官得三天两头向布政使请安问好,请示诸般事宜,甚至得像下人一般阿谀奉承,讨好侍奉。 这种没有决定权的主官,狗都不当! 直隶州主官的就难当,开封府作为大周朝京都安置之所,自然就更是难当。 京城脚下,事事非凡。 开封府尹作为天下最大的直隶州主官,权势自然是极大。 可同样,也极小。 大是因为权势范围的确是极高,甚至放眼汴京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小是因为京城水深,一举一动可能就涉及某位皇亲国戚,亦或是某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任你诸般手段权势也无法施为。 可要是不施政,却未免有种不作为的庸官之感。 施政作为怕得罪大人物,不施政不作为是庸人。 难当! 开封府尹,这是天底下有数的难当的官。 嗯.......楚鸿当了! 别人不想当,因为这是开封府尹;楚鸿想当,也因为这是开封府尹。 这次,楚鸿擢升为开封府尹、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翰林学士)、礼部郎中、光禄大夫,特许提前入京主持春闱科考,为副主裁。 其实,开封府尹这个位置,楚鸿是没想过去当的,也从未图谋过。 开封府尹的级别向来特殊,具体的官阶也并不固定。 有时候是东宫储君担任,位在群臣之上。 有时候是从二品的布政使通过层层竞争升入汴京后暂时落地的地方,位在侍郎之上、尚书之下。 有时候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从三品官位,在满是权贵的汴京虽然也算高,但到不了最顶层。这个时候,开封府就是一个天底下最大直隶州的行政之地。 楚鸿无疑是第三种情况,从三品的开封府尹。 不得不说的是,仁宗一朝的这三四十年里,从三品的开封府尹和位在侍郎之上、尚书之下的从二品开封府尹都不少,就是没有过储君担任府尹。 咳咳........ 虽然开封府尹事多又卑微,权势也是真的没得说。 但,在从三品官位里,权势比起开封府尹更好的也不是没有,且又没有这么多的麻烦。 楚鸿的背景不说很大吧,却也是一人之下的。 天底下的官位虽然说不上是任意选择,却也差不多。 也因此,楚鸿从来没有考虑开封府尹这个官位。 由于汴京的激烈状况,他也没觉得这个位置能落到自己的手里。 直到......兖王和邕王入场了。 开封府尹年老致仕,兖王和邕王都盯上了这块肥肉。 虽然开封府尹难当,但这个官职却是相当的关键,在一些特殊的时候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特别是开封府尹那负责部分京城军事防备的职权,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兖王和邕王相当强势的争了起来,一旦谁得到开封府尹这个位置,另一个肯定都睡不着,皇帝估计也睡不着。 争着争着,兖王和邕王也察觉开封府尹这个位置不太好争,对方肯定是不愿意放过,皇帝也不太敢让两方的人插手。 于是,兖王和邕王默契的停手。 既然这个位置那么的关键,又不太好争,那双方都不得到就行。 至少,竞争对手得不到,自己也可以安生,皇帝也不必担惊受怕。 这一来,皇帝、兖王、邕王都默契的倾向于一个中立的人当这个开封府尹。 至少从三品往上,又得是中立派系的,总共也就那么些人。 这些人里要么是一方封疆大吏,要么是一方主要官员,要么是六部要员。 嗯.......要放在平时,这个位置肯定是香芋饽饽,哪怕开封府尹再是难当,这也是一个少有的积累资历的官位,是走向六部尚书的一条道路。 可现在,中立派本就是不愿意蹚浑水的人,谁愿意上位开封府尹啊? 就算有人愿意上位,要想让兖王、邕王、皇帝都觉得相信中立,难度也不低。 别人觉得这个位置难当,可楚鸿不这么觉得啊! 这不,楚鸿抓住机会毛遂自荐,这就上了。 开封府尹可是有打开一些京城城门的权力,只要隐忍一两年,等舅舅赵宗全起势,那起到的作用简直了...... 不过,这在皇帝眼里自然是苦差。 作为补偿,又搞了一个正三品的翰林学士的官位,位列诸般翰林官员之上,这既是一个休闲的官位,也是个实权官位。 休闲是因为工作休闲,实权是因为翰林学士这官位不算虚职,在名义上为正三品实权任职,以后升迁可以在正三品实权的基础上升。 楚鸿往上走了一大步,自然也不能不管亲朋好友、门生故吏。 他趁机提拔了不少一直提携的寒门子弟,让门生故吏遍布杭州、扬州不再是一句空话。 如此,三年外放圆满结束,在得到汴京的旨意后,楚鸿也摇摇晃晃的朝汴京出发....... 哦,还带上了一个妻子,两个小妾和三个孩子........ ......... PS:咳咳,然后今天就入京了。 我知道大家想看什么。 肩抗两京一十三省会有的。 小阁老会有的。 权倾天下会有的。 祁同伟哭坟会有的。 按理来说,你这个级别的官员是没有资格查我的,也会有的。 权谋政斗也会有的。 高端局也.......想办法安排! 所以,求一张票不过分吧? 咳咳.......说了这么多。主要是两个目的。 一、求适合猪脚的小阁老语录、不限于小阁老,譬如高育良的、沙瑞金的、张居正的、这些都行! 感觉没有语录,高端局就差那么一点感觉。求语录哈! 二、求追读! 拜谢拜谢! ------------ 第五十三章州以下都不认识人! 一到汴京,楚鸿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拜访恩师、岳丈、诸般好友故吏。 积英巷 这一日,盛府中门大开,工部郎中盛纮一大早的就着装的在府门等候,其妻王氏、长子盛长柏、次子盛长枫也恭恭敬敬的等候。 甚至,就连勇毅侯府出身的盛家老太太,也在府门观望。 这架势,俨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贵客即将登门。 “祖母,来了来了,大姐夫和大姐姐来了。” 一直望着四周的盛如兰目光一亮,高兴的指着一辆初入视野的车驾。 盛纮一听这话当即虎躯一震,可那马车实在有点远,他有点看不清,“如儿,看仔细点,是那辆吗?” “就是那一辆,挂着紫色的穗子,怎不是三品大员才能乘坐的车驾?” 盛如兰哼哼唧唧了一声,有些得意的望向左方的盛墨兰,她为了抢走墨兰的风头,可是特意问了祖母三品大员的车驾应当是什么样的。 盛墨兰白了盛如兰一眼,罕见的没有争执,反倒是望向远方驶来的车驾,目光有些痴迷。 三品大员,紫袍披身啊! 看到远方那些观望的车辆了吗? 仅仅是一辆车,就比其他人家努力做的任何排场都要大。 这辆车,那紫色的穗子,就是排场啊! 如今,汴京人人暗地里都称呼那位为小阁老,人见人敬,何其的威风? 盛墨兰暗暗捏紧了粉色的手帕,要想像大姐姐一样威风,指望嫁给一个小小的穷进士相夫教子怕是不太可行。 毕竟,饶是大姐夫这样的状元郎,又是宰辅大相公的弟子,也是二十七岁才有这样的排场。 可十八岁的状元郎,天底下又哪里能有第二个? 要是嫁个小小的进士相夫教子,谁知道那进士能不能有这一天呢? 就算是有,又要跟着熬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排面呢? 要找一个起点高的人,这样未来才有可能早早的有这样的排场。 不能找文官,要找武将勋爵。 我,也要有大姐姐这样的排场! 约莫十来个呼吸,那马车便来到盛府正门。 盛纮连忙小跑着上前,正打算接人下车,却又觉得自己好歹是岳丈,这样未免有些阿谀奉承。 当即,他正了正衣领,在车前稳重柔和的打起招呼,声音尽量平和,“贤婿,六年不见啊!” 楚鸿一掀开车的帘幕,将一个六七岁的可爱小娃娃抱了出来,“岳父,好久不见!” “哎呀呀,华儿,我的华儿呀,你总算是回来了。” 王若弗可没盛纮那般多的想法,当即大步上前拉着女儿的手诉说起来,又抱着小外孙贼稀罕。 盛华兰也泪眼婆娑,高兴的诉说起来。 六年不见,这时间可是不短,当即有说不完的话。 楚鸿笑了笑,上前问候了盛老太太,同盛纮一起扶着盛老太太笑着一同进入府内。 内堂,帘布将男女分席隔开。 盛华兰与祖母说笑交谈,王若弗高兴的逗着小楚瑞。 墨兰、如兰暗自争斗,明兰静静观望。 楚鸿则是与盛纮、盛长柏、盛长枫闲聊。 “贤婿六年治政天下,两浙路和江南东路那是风清气正,官员廉洁奉公,黎民百姓无不称赞,这都是贤婿的功劳啊!” 盛纮端着一杯茶水笑了笑,夸赞起了楚鸿的政绩。 “岳父过赞,我也只是做好该做的事情。” 楚鸿微微一笑,这几年杭州大小官吏换了个一干二净,赫然是个一言堂。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各个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太多,自然得凭借本事升迁。 能力强的,忠心的就可以擢升。 这一来......至少不霍霍黎民百姓,政令也不至于朝令夕改,黎民百姓能安宁的男耕女织,勉强也能算风清气正吧? 咳咳....... “话说,王老太太是不是要带王家入京了啊?” 楚鸿忽的想起一件事,若有深意的望向盛纮。 “岳母?是有这个说法,大致也就是明年下半年或是后年初春。我那大舅哥在地方上任职从三品,入京为官也是迟早的事情。” 盛纮仔细想了想,的确有这么回事。 王家,如今落魄了。 仅仅不到二十年,王家就彻底落魄了。 当年王老太师在的时候,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虽然有些夸张,却也差不多。 如今,老太师去世不到二十年,王家就落魄到为官最高者仅仅三品。 这跨度可是相当的大。 至于王家为什么落魄,盛纮也有自己的看法。 一来,肯定是他那位大舅哥没本事。 二来,他那位岳母,没半点本事,却又要把持家里的权力。 他那位岳母,实在不是个善茬,这些年也舍不得放弃手里的一点点权力,依仗着一个“孝”字将王家牢牢掌控。 偏偏,她又是个没本事的。 岳母看似极狠,实则那点狠仅仅适用于后宅,在朝堂上就是班门弄斧。 盛纮可是看过高端局的,自然知道朝堂上那些儒雅温和的读书人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 岳母那点狠,上不了台面! 偏偏,班门弄斧而不自知! 牢牢掌控权力,然后吃老本,半点不发展。 如此,衰落也是正常的事情。 “贤婿问这个是?” 盛纮隐隐猜到了一些东西。 楚鸿笑了笑,没说什么。 当他慢慢接受王系势力的时候,注定了他和王家得打一场。 其实,这是一个可以双赢的场面。 王家目前早已衰落,要是王家主动帮楚鸿收纳王老太师的门生故吏,那些急求前程靠山的门生故吏自然会感激王家,楚鸿也会感谢王家。 这一来,王家可以短暂续命,也可以让下一代好好发展,看能不能出一个重现辉煌的人。 楚鸿有了这些门生故吏,又有韩系的支持,上位宰辅大相公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一来,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哺王家。 这是一个双赢的场面,可以让楚鸿仕途好走一点,也可以助力王家走出困境。 可惜的是,王老太太注定不会答应。 她呀,就想着怎么拿捏人,想着施展王老太师遗留的威风。 王家和楚家,关系不远不近。 注定得争的! 说起来,王老太太能凭一己之力将王老太师搬出太庙,也是个人才! 楚鸿也不回答盛纮的话,反而望向盛长柏和盛长枫。 “长柏长枫学业怎么样?” 楚鸿放下茶碗,随口闲聊。 “庄学究学识渊博,授课收获甚大。” 盛长柏起身行礼,稳重的说道。 “收获极大,进士及第也是大有希望,明年开春庄学究说不定又多四个进士及第的学生。” 盛长枫意气风发,坐在凳子上满是自信。 这几年,盛家将庄学究请来授课,齐国公家的小公爷齐衡和宁远侯府嫡次子顾廷烨都来求问学习。 “意思是你们准备这一届的时候上场试一试?” “没错,姐夫。小公爷和小侯爷也是颇有信心,我们几个都打算明年上场试试。”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科考的事情急不得,夯实基础、积累学识都是关键。过几天,我让不暮将近几年三鼎甲的策论送过来,你们研习一番,说不定有些收获。” “多谢姐夫!” 楚鸿温和的点了点头,他其实已经知道了这几人这一次科考的结局。 哪怕有着这几年三鼎甲策论的帮助,几人的科考结果估计和原著也差不多,唯有盛长柏和顾廷烨能一举中的,其他至少是二战三战。 主要是科考时盛长柏、盛长枫、顾廷烨、齐衡几人的年纪都不大。 哪怕是年纪最大的顾廷烨,如今也才二十五岁。 这个年纪对于一个进士来说,相当年轻。 须知号称为大明朝延寿五十载的张居正也是二十一岁才中的进士,这几个人里盛长柏明显对标张居正,其余几个要是能在这个年纪中才是真的离谱。 科考这东西时间充备,相当看积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要想考赢四五十岁的老头子,难度可是相当的高。 盛长柏是奇才,自然二十三岁就中,有了楚鸿这个大姐夫,一甲估计也能摸一摸。 顾廷烨也是个有本事的,一甲和二甲应该没能力摸到,三甲才是他的真正能力。 可惜,他小时候为说出“科考不如填词作曲”的杨无端鸣不平,使得皇帝愤怒,进士功名直接让皇帝给划了。 盛长枫本身也是个读书的人才,但少年意气,没有抗住美色的诱惑,也小看了科考,就算是有策论的帮助,实际上离进士及第还有一段距离,二战估计也中不了,至少得三战四战。 齐衡.......早恋还想要中进士? 真以为考进士简单,考前狂补一下就能过啊? 楚鸿也看过几篇齐衡的策论,华而不实,看似辞藻华丽,但没有一点实际的东西,全是辞藻堆积起来的文章,言辞颇高却落不到实际。 齐衡生在公爵府,他母亲平宁郡主又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汴京官眷也都愿意给皇后娘娘一个面子,谁也不敢得罪齐家。 于是乎,齐家这个实际上已经没落的国公府靠着平宁郡主也能维持一两分国公该有的体面。 齐衡年纪还小,他母亲平宁郡主又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这导致齐衡位置站得太高看不到下面,往往把一些问题想的太简单,言辞间有些单纯,能中才是见鬼。 “庄学究当年也是进士,仕途不顺才无奈教书授课。如今,岳父既然有将庄学究请来,那就是你们的机缘,你们好好学,有个进士功名傍身,前程自然也是不差。” “我朝历来文峰鼎盛,虽说天下官员进士仅占十分之一,但一县主官往上的人却大多数都是进士,县官往下的小吏又没有进士。 要是没有进士功名傍身,未来前程怕是差上一点,在升迁事务上,再是为官优秀的举人也很难比得过平庸的进士。 你们也都是适合读书的人,日后苦读考个进士功名,前程自然不会差。” 楚鸿轻轻品了一口清茶,点到为止。 楚鸿不是那种不愿意提携亲朋的人,只是想要得到提携,怎么也得有提携的资格。 可若连个进士都没有...... 为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小阁老亲自发话提拔? 丢不起那个人! 咳咳......有的嚣张了。 “姐夫说的极是,我和二哥哥一定潜心研学,争取进士及第。” 盛长枫望上去很是兴奋,举手投足间满是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姐夫所言甚是,长柏一定珍惜。” 盛长柏稳重的点了点头,进士教书极为难寻,就连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听闻盛家有庄学究教书,也连忙将齐衡送到盛家这边求学,宁远侯府的顾廷烨也是如此。 “姐夫,您可是前几届的状元郎,要不腾个时间帮我们看看,指点一下?” 盛长枫目光一转,笑呵呵的建议道。 “嗯.......到了进士这个地步,谁也不敢说指点就真管用,有些东西要悟了方才有效果。 不过,我这段时间恰好不怎么忙,讲讲也未尝不可,过几天你们一同来我府上,我给你们讲一讲科考要务和策论吧!” 楚鸿想了想,没有推辞。 “子凤如今治政回京,修养生息,难得有闲暇,你们到时候可要好好学。” 这是盛纮,他笑呵呵的端着清茶品茗。 楚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盛家两个子嗣都是难得的人才,不过盛长枫性子太急,也没有城府,等他经历的多了自然成才,可堪大用........ “话说,姐夫不应该是科考以后再调整官位吗?您怎么提前了几个月入京啊?” 盛长枫忽然想起汴京风流子弟里的一个传言,当即有些好奇的问道。 楚鸿抬起茶细抿了一口,若有深意的望向盛长枫,“因为.......这一届的副主考官是我啊!” “啊?!” “什么?主考官竟是贤婿?” “这一届竟然是大姐夫主考?” 盛纮、盛长枫、盛长柏三人都有些惊讶。 楚鸿轻轻抿了口茶,拍了拍盛长枫的肩膀,“副主考官!所以,这才让你和长柏好生研学,争取这次保个进士啊!” “这一届的竟真的是姐夫,那我和二哥哥这次可就稳了呀!” 盛长枫脸色一喜,他真没想到这个小道消息居然是真的。 “稳什么啊?你的卷子可未必落在我的手里,就算是真遇到你的卷子,我怕是也得回避。 你能做的就是有点真才实学,你姐夫我能做的就是保证你和长柏的阅卷公平公正。”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他不打算让盛长枫在这一届中进士。 下一届,也就是齐衡那一届,新帝恩科,不出意外也是他主考。 下下届,要是不出意外,估计也是他....... 这么多次机会,总有一次能让盛长枫中榜的。 盛长枫其实是个能成器的人,只是这性子得磨炼一下,要是一次就中,怕是得狂得飞天,适当压一压也好。 而且,明年盛长枫才二十一岁,但凡他中了进士,无论是什么名次都太过显眼,在这兖王即将造反的关头,一点点小事情都会被放大,不太好。 相比于盛长枫进士及第,楚鸿更偏向于这一次把盛长柏拉上一甲。 当然,要是盛长枫真有进士之才,那提一把,造就一番佳话也未尝不可。 “大姐夫说的极是,公平公正便是最好。” 盛长柏稳重的点了点头。 “姐夫,这一次的试题是什么啊?” 盛长枫又问起别的东西。 “没出呢!我这两天才入京,昨天去拜访恩师,今日拜访岳家,哪里又有时间出题?” “长枫,你也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等你姐夫我出题的时候,那是得被关到礼院的,出不来的。” “啊.......” …… ------------ 第五十四章娘,女儿也要嫁公侯! 林栖阁 相比于王若弗那典雅素静的葳蕤轩,林栖阁的装饰典雅里透露奢华。 要是有不知情的人仔细对比,怕是不清楚谁是正室,谁是妾室。 林噙霜一身粉红绸缎,额头几丝秀发偏斜格外娇媚,静坐在梳妆台前,在丫鬟的伺候下抹脸洗手。 当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今日华兰回娘家,墨儿表现的怎么样?” “还行吧!” 是墨兰,她在丫鬟的陪同下回到林栖阁。 “还行是什么意思?” “华兰姐姐自然更亲近如兰,明兰和我那边稍微客气一点。” “哦?这也正常,如兰到底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要是能一视同仁才怪。” 林噙霜抹干手,有些好奇的问道:“今日华兰都拉着你们说了些什么啊?” “华兰姐姐送了一些配饰礼物,宽慰了一些几个妹妹,说是科举过后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要搞个马球会,到时候带我们去玩一玩。” “马球会,那是什么东西?” “小娘也忒没见识,那马球会自然是打马球的聚会,有钓鱼,骑马,锤玩........听说到时候各家俊才都会去那里玩耍。 华兰姐姐说这马球会一年会办一两次,以后都带我们去玩一玩,长长见识。” 墨兰端起一杯茶水,心里莫名有股优越感。 “嗯.......大姐夫那边,好像是说到二哥哥、三哥哥、小公爷、顾二叔今年即将科考,大姐夫是今年的主考官,稍微鼓励了一下。” “什么?你大姐夫是今年的主考官?枫儿呢,这么好的机会,怎能不用心学习?” 林噙霜目光一亮,这可是中进士的绝佳机会啊! “嗯......好像是参加什么宴会,或是吃花酒去了。” “这个孽障!” “对了,什么顾二叔,那顾廷烨好歹也是侯爵嫡子,一口一个顾二叔,那小侯爷怎会对你有意思?” 林噙霜没好气的望向女儿,这小侯爷也不差,当个备选项目不行吗? “小娘,那顾廷烨就是一个浪荡子,女儿可不想嫁给这样一个没有出息的侯爵嫡子。” “那也不至于叫差了辈分吧?” “小娘有所不知,那顾廷烨和小公爷两家是亲戚,小公爷应该叫顾廷烨二叔,女儿要是不叫二叔,岂不是跟小公爷不是一个辈分的人了,那才是不好。” 盛墨兰果断摇了摇头,她可不想嫁给顾廷烨这样一个小小侯爵子弟。 “嗯.......那你可得将庄学究教书的这个机会好好的把握住,争取让小公爷对你有爱慕之心。” 林噙霜没有真正的见到过小侯爷和小公爷,一切知晓的东西都源自于女儿的描述,也不清楚女儿和小公爷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小娘放心,近水楼台先得月,前些日子小公爷还夸我的字好看呢!等我和小公爷好上,小公爷坚持要娶我,那平宁郡主还能反驳不成?” 墨兰摇了摇头,神色间很是看不起一个侯爵嫡子。 “对了,你说小公爷夸你的字好看,那他是夸你写的字还是看你手上那只笔?” 林噙霜极为注意细节,想起女儿前几天从六丫头那里搞来的几支小公爷的笔。 “小公爷,他是看他的这支笔.......在我手上写的好的字!” 盛墨兰也想起什么,心底的不由得有些发虚,语气也未免有些加重。 原来,这笔齐衡一共送了两支,都是送给盛明兰的,她手里这支却是抢来的。 “这小公爷为什么送六丫头这么贵重的笔啊?他莫不是看上了六丫头?” 林噙霜看着女儿的脸色,当即也有点敏感,小公爷送笔送的是明兰,怕不是有猫腻。 “明兰?她一个庶女,小公爷怎么可能看上她呢?” 盛墨兰深深摇了摇头,想起盛明兰那柔弱卑微的性格,觉得不太可能。 “可墨儿你也是庶女啊!” 林噙霜眉头微皱,越发觉得有问题。 “我是娘的女儿,盛家的四丫头,过着比嫡女都尊贵的生活,明兰怎么和我比?” 盛墨兰满是骄傲,尊贵的庶女不比嫡女差。 “那就好,小公爷也不差了。” “可是,你就确定小公爷喜欢你?据说平宁郡主性格霸道,眼高于顶,怕是看不起庶出.......” “小公爷要是铁了心娶我,他还能真听平宁郡主的话不成?” 说到这里,盛墨兰看上去满是欢喜,颇为自得。 “也是,就像是你爹爹一样,要是老母亲的意见和儿子一样,儿子就说是孝顺。要是不一样,儿子也不会听老母亲的,当年老太太也是不答应让我入门,最后还不是让我闯了进来?” “小公爷自是最佳选择,实在不行选小侯爷,侯爵府也不差了。” 林小娘心底很是高兴,甚至有些幻想女儿嫁入公爵府过上富贵日子的事情。 ....... 暮苍斋 “你大姐姐命好,遇到了鸿哥儿那样千年难遇的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盛老太太捧着热茶,满含笑意的望向下方认真吃点心的小孙女。 “啊?” 认真塞着点心盛明兰有些懵,有什么想说的? “明儿,以你的年纪,再过几年也要谈婚论嫁了,有些事情总得早早考虑,谋定而后动。 不是谁都有你大姐姐那样的运气,以鸿哥儿的家室,即便他不中进士也是富贵一生,更遑论.......” “啊?” 盛明兰眸光微动,看起来有些呆。 “明儿,你不要装糊涂,齐大非偶,你应该清楚这一点啊!” 盛老太太语气稍微凌冽起来,齐家那个郡主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实在太清楚。 且不说平宁郡主不太可能让自己这孙女入门,就算是齐家看上了鸿哥儿的未来,明兰嫁过去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明兰和如兰,终究不一样。 华兰是如兰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却不是明兰一母同胞的。 这里面看似差别不大,实则在亲近关系上就差了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族都娶嫡女,不娶庶女的原因之一。 嫡女能一定程度挂钩一个家族,庶女也能挂钩,但钩子不牢。 更遑论平宁郡主眼高于顶,不是个善茬,孙女要是嫁过去,怕是得天天伺候婆母,一辈子都是干伺候人的活。 “祖母,孙女.......孙女也不知道。” 盛明兰眸光里闪过一丝犹豫,一边是她最亲近的祖母,一边又是拼命承诺的小公爷........ “明儿,齐衡风度翩翩,样貌更是汴京有数的人物,齐国公府虽然没落了,家室也是汴京城顶级从那一批。 齐衡志在科考,也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任谁看了这样的年轻男子也为之心动。可.......齐家盛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 “祖母.......” 盛明兰那有些平淡的目光微微动荡,旋即低下了头。 “在没有升任扬州前,你父亲有将你大姐姐嫁给忠勤伯爵府嫡次子的打算。 但是,就忠勤伯爵府这样一个伯爵府里都是最没落的人家,你大姐姐一个嫡长女也是高攀都攀不上,更遑论你一个庶女和公爵府的差距?” “如今,虽说你有了鸿哥儿这样一个大姐夫,可你要知道,你大姐姐还是王老太师的嫡外孙女呢,这身份也是你万万不能比的呀!” 盛老太太关切心急,语气未免有些重了起来,“你没有见过齐衡的母亲,仅听闻过这人眼高于顶,祖母我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那是一个在皇后身边长大,天底下仅次于公主尊贵的郡主,天生就被人宠着,心底何其高傲?她怎能让你入门呢?” “明儿,你好好想想吧!” 盛老太太深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望向孙女,年少慕艾是常有的事情,可年少遇到的未必就是合适的。 郡主娘娘性子强势,那必然得有性子软弱的容忍去她的强势。 谁能容忍? 齐衡和他父亲齐国公。 齐衡性子软弱,真就有反抗郡主娘娘的勇气? 盛明兰听进去了,但只听进去了一部分,齐衡的承诺历历在目,她真的愿意相信他。 盛老太太看着孙女的反应,当即微微叹息。 她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心就像是被死死蒙住了一样,几乎是无条件的喜欢那个男人,怎料人面兽心....... 也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着明儿去吧! 好歹明儿也是名义上小阁老的小姨子,身份相比当年也上了好几个台阶。 万一真成了,明儿也有人护着........ ........ ------------ 第五十五章从二品大员! 黎明将至,微风吹拂。 冷风吹着,让人心里格外的安宁精神。 不少官员相互交谈,目光各个悄然望向前方一个沉稳从容的年轻紫袍男子。 一个约莫六七人的小圈子,盛纮等人正相互围着交谈说笑,挥发着上朝前的无聊时间。 杨修悄悄望了望正同宰辅大相公韩章、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刑部尚书谈笑风生的楚鸿,心底暗暗惊骇。 这个年纪,实权紫袍! 太吓人了! 也太让人心安了! 几乎可以预见,一棵主持政事的朝堂常青树冉冉升起。 杨修微微回头,心底实在有些好奇,“盛老哥,小阁老怎的就入京了啊?” 这几天可没到三年一度的官员政绩大考,但恰好是天下举子科考前夕。 楚鸿年纪轻轻早已政绩斐然,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早早入京,实在让人心底隐隐有些揣测。 其余几位笑着交谈的官员也连连点头,心里有些猜测。 这些人,都是盛纮和杨修在朝堂里的朋友,归属于中立派或是韩系。 盛纮当即宽敞一笑,小心翼翼的伸衣袖挡了挡,示意杨修等人近一点,“小道消息,本届科考副主考官!” “什么?小阁老竟是本届春闱座师?” “座师?” “嘶........不愧是小阁老啊!” 杨修等人尽管早就有那么些猜测,可依旧是吸了一口冷气,如此年轻就当业师,未来是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样子啊!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盛纮轻微咳嗽一声,示意不要声张。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秘密。 一来,众人都有猜测,八九不离十。 二来,待会儿上朝基本上就可以知晓结果。 不过,早知道就是早知道,哪怕是那么一小会儿。 杨修等人当即有种得到内幕消息的感觉,各个有些兴奋。 盛纮则是哈哈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亲近。 “咚~!” “咚~!” “咚~!” “诶?鸣钟了?” 杨修和盛纮等人当即排好,静静等候。 ........ 楚鸿一袭紫袍,静静矗立在文臣第三排的位置,岿然不动。 一眼望去,其神色间满是沉稳自信,端的是意气风发。 赵祯双袖合拢,有些羡慕的望着下方那过分年轻的紫袍大员。 这么年轻的实权三品官员,大周朝百余国祚也不多见吧? 意气风发,天下名士,小阁老....... 这么多的优点加持,任谁也得羡慕,迟暮的君王就也羡慕。 年轻,真好啊! 这都没到官员擢升贬谪的时间,赵祯干脆也不装了,望向楚鸿的方向,“这段时间,可有新到汴京的官员啊?” “臣,新任翰林院翰林学士、开封府府尹、光禄大夫楚鸿,拜见陛下!” 楚鸿一袭紫袍,静静站在大殿中央,微微躬身行礼,紫袍被带动得无风微飘,在那儒雅的气质的烘托下,举手投足间气场十足。 不少官员皆是羡慕的望向楚鸿,翰林学士、开封府尹、光禄大夫,这三个官位单拉一个就能入汴京文官前三十。 如今,三个官位于一身....... “楚卿,多年不见,已然是朝堂栋梁啊!” 赵祯羡慕的望了望,忽的有些感慨。 遥想当年,如今紫袍披身的楚卿也仅仅是一个【卧冰求鲤】的小孩,仅仅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吗? 那个小孩,都快要准备入阁了啊! 赵祯忽的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以往,他看到的都是白发苍苍的内阁大学士、或是壮年五品小官。 如今,如此年轻的从二品虚职官员,让他有了极为明显的对比,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 楚鸿微微躬身,“皆是仰赖陛下简拔!” 沉稳的声音稍稍打断了赵祯的思绪,楚鸿那坚固黝黑的须发,也让其更显成熟。 “哈哈,朕也只是唯才是用。” 赵祯一怔,旋即高兴的笑了笑,也不再追忆往昔。 他和这位“小阁老”,终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陛下,春闱之期将近,按照惯例,当由陛下选取两位科考主官。” 礼部尚书郑均上前,启禀起了别的事情。 一说起这个,不少大臣都将目光望向楚鸿。 楚鸿提早进京,这个意味着什么实在是不难猜。 只要人不傻,一看就知道副主考官的位置基本上就定了楚鸿了。 至于主考官,理论上得是正二品官员,也就是六部尚书一级的。 御座上的赵祯当即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大殿,双袖合拢在腿上,“会试乃是为国举才,会试一途当公正公平、会试主考官当德高望重,诸位爱卿可有举荐的啊?” “臣刑部尚书章宇,保举礼部尚书刘世安、翰林学士楚鸿任此次会试主考、副主考!” 文官第二排,须发飘舞、举手投足尽是威严的刑部尚书章宇上前举荐。 楚鸿望向章宇,六年过去,这位依旧是文人气度十足。 楚鸿又望向刘世安,九年过去,这位曾经的正三品翰林学士得到了老师韩章的赏识,几度升迁,恰好前年礼部尚书刘均致仕,刘世安补缺,就此位列正二品。 也是因为这位的擢升,楚鸿目前被绝大部分王系余党视为领袖,颇有朝着楚鸿靠拢的意思。 至于王家? 嗯.......二十年并没有那么短,差不多是一个健康人三分之一的一生。 二十年都不振作,除却少数人老一辈,其余人早就失望透顶。 这一点,从刘世安这样的人都寻求别的出路了,更遑论下方的小官。 “礼部尚书德高,翰林学士望重,的确是不错的人选。”赵祯笑呵呵的夸赞了一番,又望向众人,“诸位爱卿可还有别的意见啊?” “臣也觉得刘世安和楚鸿乃是本次科考主考官的不二人选,臣附议章宇!” 工部尚书常衡上前一步,善意的向楚鸿笑了笑。 “臣也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韩系文臣当即各个附议,兖王党和邕王党明显也没想过要抢这一次的科考权,并不反驳,等到合适的机会,也附议起来。 如此,颇有众望所归的感觉。 当然,这也有皇帝的原因。 皇帝都说了不错了,调子都定下了,要是没有内阁大学士或者宰辅大相公竭力反驳,其余官员再怎么说也没什么用。 “好,既然是众望所归,楚卿,刘卿!” “臣在!” “臣在!” “着你二人为主考官和副主考官,考教天下学子!” “臣拜谢陛下!” “臣拜谢陛下!” ........ ------------ 第五十六章廷烨,别这样! 时光荏苒,三年一度的科举盛世匆匆而来。 这一日,是看榜的日子。 楚家 书房 “舅舅,要我给表哥谋求一个官身?” 楚鸿看着千里而来的书信,这.......杀鸡焉用牛刀啊? 不过,这个忙一定得帮,不能犹豫。 一盏茶的时间,一封书信刷刷刷的写好。 “不暮,待会儿将书信送到陕西布政使尹序那边去,请他老人家帮忙安置一个八九品的官位给表哥。告诉布政使大人,让他那读书本事不错的小儿子准备科考的时候找我,我给他教导一番。” “是,主君。” 楚鸿起身望向窗外,八九品的小官太小了,不适合在汴京高官方面操作插手,汴京如今的风气也不能直悠悠插手这些事情,从地方官员上插手反倒更好。 至于代价........小阁老的补习,远不止一个八九品的小官位,这更像是一种承诺。 布政使......嗯,其实也是牛刀小用。 不过,于楚鸿而言,布政使倒是算不上什么大官。 且不提老师韩章是宰辅大相公,就他自己本身,如今也是正三品翰林学士。 这个官位要是外放,高低也是个布政使。 布政使,也就那样吧! “对了,今日放榜,我那几个小舅子考得怎么样?” 楚鸿随口问了一句,他是副主考官,当时给小舅子排的名次是第三。 不过,卷子是宰辅大相公呈递给官家,也不知道殿试上有没有更改名次。 “主君,柏公子高中探花,枫公子未曾进士及第。” “探花郎?长柏年纪轻轻,探花郎却也适合。这下子,人人都得说他颇有乃祖之风了!” “那小公爷和小侯爷呢?” “都未曾中。” “嗯。” ........ 樊楼 “子凤.......” “廷烨,你别这样。” “子凤........” “廷烨,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子凤,真的求求你了” “子凤,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吧!” 楚鸿衣袖被顾廷烨死死拽住,死活不松手。 看着瘫软在地的顾廷烨,楚鸿连忙要将其扶起,偏偏顾廷烨又不肯,悲伤的哭泣,瘫软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好男儿如此这般,谁看了不迷糊? “廷烨,咱们起来好好说话,以你我的交情,我肯定告诉你啊!” “对对,起来吧,起来吧!” 盛长柏也是第一次看见顾廷烨这样强硬的人被现实打倒,连忙劝阻搀扶。 “子凤,长柏,我实在是没有出路了啊!” “没事,没事,喝口茶。” 楚鸿和声和气的安抚,看顾廷烨这样子,实在是被打击到了。 “子凤,你是说我已经过了会试,结果被陛下亲自划掉了名字?” 顾廷烨满脸泪花,不可置信的望向楚鸿,有些哀求。 “是。我朝自当年张元叛逃为西夏宰相以后,过了会试便不再从殿试里刷人,仅是排名先后。但........你的确是过了会试,我也看到了你的卷子,的确是位列三甲。” “你是那个特殊的。” 可惜,有时候特殊并不意味着是好事。 楚鸿一脸可惜的望向倒霉孩子,武将人家中进士可是相当难得,未来在带兵出征方面也更加容易,文臣也更加认可这样的“儒将”,武将方面也认可这样的人,可惜....... “真是过了会试?” 盛长柏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大姐夫,这会试一途都走过去了,还能被刷下去? “呼!呼!呼!” 顾廷烨一连几个深呼吸,使劲调整心态,“子凤,你说吧,我都有心理准备。” “这次,我担任会试副主考,这事你们也早就知道嘛!” “我并没有批改到你和长柏的卷子,但最后汇总的时候,举子们的卷子都会落到我和主考官手里面,从大局上看一看这一届进士的水准。” 盛长柏和顾廷烨尽是目不转睛的听着,所谓从大局上看,主要就是看进士的整体质量。 要是整体质量太低,那大概率就是科举卷子的评判有点问题,可能得重新判卷。 “我的确是有看到你和长柏的卷子,长柏当时的名次是二甲第七名,我给排到了一甲第三,看能不能冲一冲探花之位。 你则是三甲第二十一名,当时日子枯燥至极,殿试的过程我也没怎么关注,但长柏殿试以后是探花郎,证明殿试没怎么变动名次。 可你这个.......当时我都想着出来以后让你们好好请客一顿,谁知道你的名字居然不在了呢?” “我心底觉得蹊跷,就亲自上门问了老师,老师说是陛下亲自划掉了你的名字,原因则是........” “是什么?” 顾廷烨很是气愤悲伤,他不理解为什么是这样子的。 “据说是你早年流连青楼,曾为说出‘科考不如填词吟诗’的杨无端鸣不平,陛下心底愤怒,说让你去效仿杨无端去,不必再科考,便划掉了名字。” “什么?杨无端?怎么........是大哥哥?” 顾廷烨面色微变,心底更加痛苦。 他小时候说过杨无端的事情,当时唯一一个知道这事的就是他的大哥顾廷煜。 顾廷烨又哭了,然后狂饮一杯清茶,大步跑向宁远侯府,他得质问他那大哥为什么这样做。 楚鸿看着踉踉跄跄的顾廷烨,微微摇了摇头,顾家的确是虎狼窝,但也只有这样的虎狼窝能养出虎狼里最为凶猛的彪。 盛长柏面面相觑,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看顾廷烨那愤慨的样子,大概率又是侯府的肮脏事。 ....... 宁远侯顾偃开走了,席面摆的不小,楚鸿去好好的吃了一顿。 顾廷烨也走了,他伤心的走了,一去不复返。 他实在是太过愤怒,又太过伤心。 这次科考,他自认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好友更是科考副主考官,天时人和皆是占据。 虽然顾廷烨也不是那作弊的人,但他也知道科考有熟人的确是更容易上榜。 武将科考本就不易,一般来说勋爵子弟科考的上限也就是三甲。 如今,他好不容易位列三甲,又有一身武学兵法,大好前程抱负眼看就可以施展,结果被大哥哥和继母陷害,堂堂三甲进士,仅是因为儿时一句私密戏言就被剥夺了进士之位。 他太气了,也太悲痛,进士之身被剥夺不说,一向仁善的继母也莫名丑恶起来。 在走之前,顾廷烨特意见过楚鸿一面,直言将去往一些偏远的地方发展。 要是未来混出个名堂,那两人或许还有再见之日。 要是混不出什么名堂,他一生都不会回京。 楚鸿什么也没说,送了顾廷烨一封推荐信,让他要是没饭吃的时候可以去禹州。 就这样,顾廷烨走了! 嗯.......落草为寇! ------------ 第五十七章马球盛会!(日常6k,三合一求追读) 一望无际的空旷草坪上,一座座亭子拔地而起。 远远望去有不少年轻男女正锤丸、钓鱼。 在这男女有别的时代,这样的盛况极为罕见。 而这,就是马球会! 汴京马球会的主办方是永昌伯爵府梁家。 永昌伯爵府梁家这一代伯爵并不是个成器的人,那是一个相当纯正的纨绔子弟。 甚至,往上再数两代,永昌伯爵府的伯爷也是个纨绔守成之人。 按理来说,永昌伯爵府早已没落。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永昌伯爵府,即使在这满是权贵的汴京,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至少,在明面上是数一数二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代永昌伯的正室大娘子吴氏。 这一代永昌伯爵的正室大娘子是个相当不得了的人,她做生意相当厉害不说,更会维持关系。 汴京城,天子脚下,人心驳杂。 汴京权贵需要一个集体消遣玩乐的机会,妇人们需要一个交流说笑的机会,年轻男女需要一个认人的机会....... 男女汇聚,官眷和谐。 这些,自然都得依托于大型聚会。 谁都知道汴京权贵们需要什么。 可,谁来办? 顶级权贵的官眷也会无聊,自然也喜欢参加这类聚会。 但,前提是同层次的官眷也参加。 否则,这些官眷是断然不会参加的。 毕竟,要是没有足够多的顶级官眷参与,参加这样的聚会未免有掉份的嫌疑。 聚会,要大! 那,谁来办? 顶级权贵有自己的小圈子,人家喜欢这种聚会归喜欢,可人家不会费力的办一场聚会向下兼容。 有空玩乐参加也就罢了,让人家亲自入场举办这种单纯是为了玩乐消磨时间的聚会? 不太可能! 那......三四品的官宦人家? 三四品官不敢办! 这些人仅仅是有参与的资格,从四品虚职的官宦人家差不多也就是这种大型聚会的门槛。 你要让三四品来举办? 没有足够的人脉交际,请不来那些顶级权贵的家眷参与,办个四不像只会让人嗤笑。 多的不说,要是满朝侯爵、公爵、侍郎、尚书的子嗣家眷请不来几十个,这样的聚会有资格称为大型聚会? 自然是不能! 要是想办大型聚会,一般官宦人家的人脉也不能够。 这,也就使得这种大型聚会的举办有点陷入死胡同。 一品二品、国公、顶级侯爵的家眷喜欢参与,但不会自降身份的入场举办。 三品四品、普通侯爵、伯爵的家眷一般没有这种人脉,也不可能举办。 吴大娘子擅长交际,娘家和夫家都是勋贵,这些年一直交友,倒也交下了不少朋友。 她目光锐利的察觉到了汴京众人的需求,便买下一片空地培植青草,组织马球会,提供交友玩乐平台。 慢慢的,凭借着这个,她也就成为汴京里人尽皆知的百事通,朋友遍布汴京,人人都愿意给她面子,永昌伯爵也由此慢慢兴盛,一般的侯爵也未必比得过。 空旷的田野上,楚鸿慢步而行,王安石和司马光则是一左一右。 要说也是奇怪,王安石和司马光但凡单独相处,定然是三句话出头就相互看不过去。 偏偏,一旦有了楚鸿在中间作调剂,三人尽管各自政见都不合,却又可以温和平静的交流。 当然,平静归平静,有时候作为中间人的楚鸿也得被呛两句,然后第三者又当起了中间人。 天底下有心人很多,当楚鸿、王安石、司马光三人出现在田野上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着眼于三人。 毕竟,这三人都是已经确立派系接班人的存在。 楚鸿如今正三品实职,从二品虚职,几乎是熬熬资历就可以接班的人。 王安石和司马光都是正四品实职,从三品虚职,官位不高不低。 但,接班人的身份实在太特殊,要是出现派系人才短缺的情况,皇帝为了平衡和维持派系的力量,一年几次提拔也是常有的事情。 三位一起的阵容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年轻一代绝对的政治中心。 有心人不少,行动起来的人自然也有。 这不,一人呼唤着小厮快步上前,小厮盘子里则是端着四杯清酒。 “梁晗久仰楚兄,王兄、司马兄的大名,今日可算得见真人。” 梁晗满是笑容的上前,一举一动尽是礼貌。 “哈哈!这是永昌伯爵府的梁晗,性子最是跳脱,却也心怀仁善,这场马球会就是他家主办。” “这两位是王安石,王介甫,司马光,司马君实。” 楚鸿在汴京的时间也不浅,在顾廷烨的介绍下和梁晗倒也有些交集,这的确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妙人,特别是在结交朋友方面。 “梁老弟!” “梁老弟!” “介甫兄,君实兄!” 一句老弟,梁晗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一阵高兴。 这几位未来可都是为官做宰的人,真正结识一两个,有机会拖上一点关系那可是终生受用。 一边打着招呼,梁晗一边将小厮端着的清酒递给三人,又一同走了一段路方才礼貌的离开。 “单从这人言辞谈吐来说,不算差。” 司马光望着高兴离去的梁晗,稍微客观的评价。 “单是从他不欺负平民,不祸害普通人,又善于交际、识大体来说,在汴京勋爵子弟里都算是优秀,最多是能力方面差了一点。” 王安石微微点了点头,这样的言辞谈吐,在纨绔子弟里的确是是相当可以。 毕竟,从没有让场子冷下来就可以知道这的确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人品既然也不差,那在满是祸害的勋爵子弟里绝对是优秀一列。 这时,盛华兰远远走了过来,看上去有些着急。 “怎么了?” “六妹妹那边出事了。” “嗯!” 楚鸿不慌不忙的点了点头,慢慢跟着妻子向前方走去。 王安石和司马光闲杂无事,也慢慢跟了上去。 稍一靠近,却见一哭哭啼啼的少女正拉着六妹妹盛明兰哭诉,其对面则是一红衣妙龄少女,神色见看上去有些咄咄逼人。 在盛明兰左前方,一向软弱的小公爷齐衡看起来竟是有要上前打马球的意思。 “豁,那是齐家那个弃武从文的齐小公爷?” 王安石目光平和的望向远方的齐衡,当即问询起来。 “你们两个汴京待了六年,不曾见过齐衡?” 楚鸿一边向前走去,一边望向两人。 王安石微微摇了摇头,“这位齐小公爷容貌俊秀,却也听说过。不过,不曾真正的交往过。” 楚鸿当即了然,王安石、司马光这两人和齐衡可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齐衡又不是派系接班人,自然也没机会同两人交往。 齐国公府在其他人眼里自然是庞然大物,但在楚鸿等人眼里也就那样。 甚至,说句不夸张的话。 在当官的人眼里,顾廷烨所在的宁远侯府差不多吊打齐国公府。 侯爵吊打公爵,很夸张,但就是事实。 老宁远侯当年为皇帝镇守边疆数十年,那可是实权满满的侯爵,数遍汴京也没几个比宁远侯府权势高的武将勋爵。 齐国公府,除却平宁郡主,那简直是半点权势没有。 两者的差别可太大了。 在朝堂上,宁远侯说的话值得让诸位内阁大学士认真听。 齐国公说话,那都属于浪费时间.......没分量! 这种情况下,齐衡不主动交往王安石和司马光,几人自然也没机会认识。 至于说是让王安石和司马光主动交往齐衡? 这两人都是文官派系的接班人,齐家一个早就废了的公爵府....... 呵呵....... 或者说,在高端局宴会上,看在平宁郡主是皇后娘娘养大的面子上,齐衡也就能向王安石和司马光敬一杯酒,谈天说地一小会儿。 这还是王安石和司马光。 要是楚鸿,齐衡也就向他敬一杯酒,说话阿谀几句。 至于说笑,乃至于谈天说地? 没机会! 齐衡他老爹都不够格和楚鸿谈天说地,更遑论齐衡? 夸张,但就是这样! 武将,在文官面前不好使。 那些同楚鸿说笑的都是些什么人? 六部主官,不是尚书就是侍郎。 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要是齐国公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和自家尴尬的处境,硬是蹬鼻子上脸,往六部尚书的位置凑上去,看这些文人怼不怼你吧! 这些人可一点也不虚一个齐国公府。 本来就是文武两方,不是一个阵营的人,齐国公府又是一个落魄的勋贵,要是这都怂,那也没必要当文官高层了。 要是没有平宁郡主这个母亲,齐国公府的权势在勋贵里就是相当平庸的水平。 军队根基全无,嫡出子弟从文,走文官路? 嗯,也就那样吧! 至少,宁远侯的嫡次子顾廷烨从文是为了更好的走武将路。 同样习文,差别大了去了。 “弃武从文?” 司马光那移开的目光又移向齐衡,有些惊讶。 “不错。” 王安石微微点了点头。 “明智之举。” 司马光当即做出评价,似乎欣赏齐衡这样的选择。 楚鸿则是笑了笑,明智与否,怕是不一定。 毕竟,放弃根植几代的军队选择从文,怎么也说不上明智。 即使齐家军队根基快没了,齐衡走“儒将”路也绝对比走文官路轻松。 勋贵人家的子弟就算是科考了,仕途也绝不会顺利。 原著齐衡进士及第后升的极快,但那是吃了党争的红利。 等党争一过,你看文官集团会不会搞他? 勋贵子弟,从文混一个稍好的出路也就罢了。 你一个幸进之辈、武将人家打算走上文官高层? 做梦! 勋爵子弟从文,根本没机会走上文官高层。 几人交谈着上前,没几步就到了盛明兰跟前。 “六妹妹,这是怎么了?” 楚鸿摇了摇头,在盛华兰的陪同下缓步朝着看台走去。 “大姐夫?!” 盛明兰的眸光瞬间一亮,当即拉着余嫣然大步跑过去。 “大姐夫.......” 盛明兰和余嫣然一路小跑,跑到差不多五六米远时,又慢步走起来,望向王安石和司马光这两个陌生人则是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这位是天章阁待制侍讲司马光,这位是集贤院知诰制王安石,两位都是我的朋友,这是内人的六妹妹明兰。” 楚鸿笑了笑,介绍道。 “明兰见过两位。” 盛明兰和余嫣然连忙行礼,司马光和王安石则是礼貌的点头示意。 “怎么看样子是与人吵起来了?” “大姐夫,这位是余嫣然,是余老太师的嫡长孙女。”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盛明兰继续。 “嫣然是余侍郎的嫡长女,嫣然母亲过世以后继母生下了她的妹妹余嫣红,嫣然没有生母,哪怕有余老太师顾着,却也不能事事到位。 她在家里面没少受到欺负,屋子里的东西没少丢,这么多年以来,嫣然手里面已经没几件亡母遗物了。 嫣然本就是一个柔弱忍让的性子,一直以来也不与她妹妹争夺什么,怎料这一次余嫣红居然将嫣然亡母的遗物为马球胜者的奖励,嫣然却是怎样也忍不了,当即讨要。 偏偏余嫣红不愿意给,嫣然没有办法,也就只有通过打赢马球将亡母遗物夺回,偏生她又不会骑马,我学过几天的马术,就想要帮嫣然夺回亡母遗物。”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尚未出阁的女子骑什么马?” 楚鸿微微叹息,旋即大步朝余嫣红等人的方向走去,盛明兰和余嫣然当即兴奋的拉着手在后面慢慢跟着。 “完了,妹妹,楚子凤过来了,我就说咱们不要打马球,你偏生不信。” 余嫣红的嫡亲哥哥本就不想欺负余嫣然,当即连忙劝阻起妹妹。 “你怕什么怕,咱们家还是太师府呢?你怕什么?” 余嫣红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她自幼被惯着,可谓是谁也不服。 “可是楚子凤的老师在宰辅大相公,他也是未来的内阁大学士,咱们要是被他给记恨上,未来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余二郎有些着急,二十六七岁的正三品大员,甚至有一个从二品的虚职,不管是不是虚职,就问你慌不慌吧? 官位低的时候,要熬资历,年纪是缺陷。 官位高的时候,也有熬资历,年纪是优势! “不行!” 余嫣红摇了摇头,不答应。 “祖父和父亲之前也让咱们别得罪楚鸿,你可不能胡乱来,不然非得让父亲教训不可。” 余二郎有些紧张,看样子是万万不愿意打球了。 余嫣红看着越来越近的楚鸿等人,只觉一股暖风吹来,心里也莫名有点压力,语气稍微缓和,“看他怎么说吧!” “余二姑娘,这金簪甚是有意思,可否割爱?” 楚鸿笑了笑,慢步上前。 “不可,这是比赛的奖励。” “楚大人莫不是想要劝说我,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余嫣红冷哼一声,也没什么在怕的。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以他和老师韩章目前的权势,真得罪了余老太师也就得罪了。 莫说是如今没有权势的老太师,便是当年权势正值巅峰的余阁老,楚鸿也没得怕的。 不过,余嫣红毕竟是女子,要是以权势压人,未免有一种欺负女流之辈的样子。 “明兰,杆子!” 语气很平淡,有一种安稳的感觉。 “小阁老这是要亲自上场打球?” 一直远远观望的吴大娘子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的小跑过来。 虽说永昌伯爵府在汴京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有,可也仅仅是富有,她那丈夫不成器,权势方面着实一般。 余嫣红和盛明兰一个是余老太师家的嫡二孙女,一个是小阁老家的小姨子,她也一个也不敢得罪。 “小阁老?吴大娘子莫要折煞,这个称呼子凤当真是担不得。” 楚鸿摇了摇头,又温和的笑了笑,“打或不打,还是要看余二姑娘的意思。” 楚鸿一边答着,一边接过球杆,小厮不暮有眼色的上前抛起球来,楚鸿一甩杆子,那球飞出去数十米。 “塔!” 正中靶心。 “啊?中了中了!大姐夫,你打球这么厉害?” 盛明兰惊呆了,谁曾想文弱书生还有这一手啊? 楚鸿笑了笑,没说什么。 吴大娘子心里犹豫一会儿,想到自己儿子上前敬酒的景象,当即有些偏向,笑呵呵的看向盛明兰:“小阁老出自江南楚氏,名门大族,这些东西肯定有专人教导,怎么可能不会呢?” 说着,吴大娘子又递给脸色有些难看的余嫣红一个台阶,“二姑娘,你那金簪到底是有些贵重,不太适合当马球奖励,我这倒是有一双紫金玉镯,不如我做东,以这个当奖励如何?” 楚鸿抬了抬眉头,这话说得是真够圆满的,怪不得这吴大娘子能让永昌伯爵府富裕起来。 “给你!” 余嫣红脸色有些难看。 她虽然蛮横,却也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盛明兰能惹,小阁老不能惹。 余嫣红深吸一口气,束袖放下,将那金簪递给了余嫣然,本想道个歉,可实在是忍不住,脸上也觉得有点挂不住,当即走向另外一边。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这事本质上是余嫣然的事情,不是盛明兰的事情,他也不想真正得罪余老太师。 不然,以他如今的名望,一句“青竹蛇儿口,最毒妇人心”之类的话语,足以毁了余嫣红一生。 当年许劭月旦评一句“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曹操一辈子都没能丢掉。 虽然很夸张,但就是这样,名望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大多数东西都能依靠名望达成。 而有权力加持的名望和有名望加持的权力,都更加摄人。 打完球,楚鸿稍微待了两刻钟就走了。 他如今的官位实在有点高,有他在,这场马球会怕是会慢慢变了味道。 当然,也是因为马球会实在没什么意思。 马球这种东西,有竞技性,也有社交属性,适当玩一玩自然是可以的。 但,也就局限于休闲娱乐的时候玩一玩。 ........ ------------ 第五十八章明兰和小公爷! 盛明兰和小公爷好上了,又闹掰扯了。 马球会上,小公爷早有为盛明兰上场打一次马球的意思。 尽管楚鸿间接让小公爷没有了上场的机会,但盛明兰一直都是一个在意细节的人,小公爷的举动自然让她心生感动。 这一来,郎有情妾有意,两者自然而然的有了点发展。 有那么点自有恋爱的意思,在这封建的时代,少见! 对于这一对,楚鸿一直是持观望的态度。 从情感上讲,两人都是初恋,齐衡是盛明兰的初恋,盛明兰是齐衡的初恋,看上去自然是绝美的一对。 不过,从根本上讲,齐衡并不适合盛明兰。 齐衡和顾廷烨的一些处境其实非常的相似,譬如:一个强势的父亲或母亲。 顾廷烨的父亲顾偃开是个强势的,他的爱是严厉的,继母小秦氏自然成为了那个温柔的调节剂。 齐衡的母亲是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她嫁到谁家都是祖宗。 极强的控制欲让她的爱不容忤逆,齐衡的父亲齐国公就成为了那个温柔的受气包和调节剂。 堂堂国公爷,主君怕媳妇,这在汴京里是一个笑柄。 堂堂国公府,嫁进来的女人掌家,也是一个笑柄。 严厉的父亲,不容忤逆的母亲。 顾廷烨和齐衡在这方面其实有差不多的经历。 不过,两人的性格使得两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顾廷烨在父亲严厉且偏心的教育环境里,选择了习武反抗和忤逆,又在反抗和忤逆能沉下心学到真本事。 齐衡在母亲不容忤逆但宠爱万分的教育环境里,选择了从文养心,慢慢养成了懦弱的性子,从来不敢忤逆父母。 齐衡这种从不忤逆的行径,自然孝顺。 但懦弱的性格,撑不起事情。 就性格这方面,顾廷烨就比齐衡好不少。 当一切淡定,一切得偿所愿。 在平静的日子里,慢慢就会知道初恋未必是最好。 抛开初恋这层滤镜,齐衡性格的弊端一览无余。 单纯、执拗、软弱......在意嫡庶之分。 初恋一开始肯定是美好且轰轰烈烈的,可日子慢慢的总是要归于平淡。 当初恋的新鲜感褪去,盛明兰注定会发现齐衡在意嫡庶这一方面,会不会有点失望? 毕竟,她当初看上齐衡,一方面是齐衡温润貌美,一方面就是齐衡似乎不在意嫡庶。 盛墨兰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觉得有机会嫁入国公府。 齐衡在意嫡庶的事情迟早会暴露在日常生活里的,盛明兰注定有这么一次遭遇。 会不会失望? 不好说! 等新帝登基,党争结束,郁郁不得志的齐衡究竟有没有为盛明兰撑腰的心和能力? 这也不好说! 顾廷烨的困境是落草为寇和党争末期。 齐衡的困境,是党争往后的余生。 踌躇满志的他注定郁郁终生! 当太后党和新帝党争斗的那一刻,无论谁赢,齐衡都注定不会一生顺遂。 要是太后党赢,齐衡一开始肯定是大力提拔,甚至可以触摸到三品往上的文官阶层。 可这是一时的,等太后党扫荡完一切,齐衡注定会被文官清算。 文官派系内斗归内斗,要是有武将人家敢觊觎文官高层的位置,文官集团肯定会默契的联合。 届时,一些脏水自然而然的会汇聚到齐衡头上,太后也护不住他。 最终的结果,大概率就是三品虚职。 要是新帝党赢,齐衡连三品虚职都上不去。 要是新帝仁慈,看重了齐衡直言上谏的品质,估计会给个御史的位置。 要是不仁慈....... 事实证明,新帝党赢,齐衡的结局会是由新帝党定夺。 齐衡是太后党的绝对核心人物,齐国公府也是率先带头靠向太后的勋爵,但赢的是新帝党。 虽然太后和新帝最终会重归于好,可这并不代表党争的事情没有发生。 一个是差点被太后架空、差点被太后党杀害的新帝,一个曾垂帘听政,不肯放权,又设法欲杀新帝的太后。 这两人要想重归于好,也就是一方有了碾压性的力量。 新帝留着太后,无非就是证明自己的仁慈。 以及,让太后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君权的安稳交接。 这种情况下,太后安稳,并不代表太后党安稳。 该杀的杀,该贬的贬,该打压的打压。 齐衡的母亲是太后养大的,齐衡自然是重点打压对象。 齐衡的艰难,注定是在后半生,仕途不顺早已定下。 盛明兰要是嫁过去,好过一点的估计也就......嗯,几个月? 也就刚嫁过去新鲜的那段时间,等这点新鲜感一过,差不多就是党争时期。 且不说这个,相比于未经世事的齐衡,早早就经历各种困难、外出打拼、潜邸从龙的顾廷烨无疑更吸引人。 不过,说是这样说。 其实,无论是齐衡还是顾廷烨,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选顾廷烨,前几年困难一点,后半生注定荣耀顺遂。 选齐衡,齐衡固然仕途不顺,但女眷却是在后宅,在齐衡没有人身安全的前提下,一生富贵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两个,都相当不错。 在某一段时间,都是朝堂上的风云人物,有过那么一段风光的时间。 原著里,盛明兰和齐衡没有好上,主要就是盛家和齐国公府的门楣差别,以及齐衡的软弱伤透了盛明兰的心。 这两方面的原因让齐衡两次和盛明兰错过,没有了缘分。 如今,有了他这个作为小阁老的大姐夫,底气比起原著自然是要足上不少。 虽说盛明兰是庶出,大姐夫的关系又隔上了一层,可比起原著里也不是一个档次。 有了这样的护身符,楚鸿倒也有些好奇这两人的结局。 嗯......好奇! 哪怕盛明兰选择嫁齐衡,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影响。 虽然齐衡是太后党核心,可等新帝登基,他就是新帝党的三把手。 皇帝是一把手,当上太子的表哥是二把手,三把手就是他了,连国舅爷沈从兴都得排在他后面。 作为新帝党的绝对核心,又是新帝的外甥、韩系的下一代党魁。 盛明兰就算是嫁齐衡,等党争落幕,这事也牵连不到楚鸿。 当然,也没人敢牵连。 在楚鸿中立态度的观望下,齐衡和盛明兰,最终....... 嗯.......还是闹掰扯了。 ------------ 第五十九章一封小阁老的信?(今天6k) 平宁郡主的目光实在是太高,也太过在意嫡庶之分。 在平宁郡主的心里,盛家余下的三个姑娘里,盛如兰、盛墨兰、盛明兰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盛如兰的外公是王老太师,在汴京也能勉强入高端局。 而盛墨兰、盛明兰与王老太师的关系需要王若弗这个主母大娘子来维系,偏偏她们和王若弗没有血脉关系。 这么一算,盛明兰和盛墨兰于王老太师而言,其实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亲戚。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在平宁郡主看来,楚鸿是盛如兰的“亲大姐夫”,却算不上盛墨兰和盛明兰的“亲大姐夫”。 毕竟,盛如兰才是和盛华兰一个母亲的,盛明兰和盛墨兰却是小妾所出,这两者细细算来有不小的差距。 双方隔了不止一层。 也因此,小时候天天都能见到皇后娘娘的平宁郡主有那么点看不上盛明兰这个庶女。 即使盛明兰是勇毅侯独女养大的,平宁郡主也看不上。 恰好这个时候,齐衡愣是逼着让她母亲上盛家提亲。 平宁郡主虽然看不起盛明兰,却也知道盛家有了楚鸿这个女婿,未来大幅度发展是肯定的事情。 而齐家,别看是国公府,实则当代齐国公草包一个。 当代齐国公当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自然也就掌握齐家在军队里的势力。 如今,时局变迁,几十年过去,齐家在军队里的势力早已消耗殆尽。 齐国公府早就没落,要不是因为平宁郡主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有那么一点情分,齐家早就颓势毕现。 也因此,凭借着皇后的恩宠,齐国公府在平宁郡主的主持下才勉强得以维持国公府的体面。 饶是如此,齐国公府的衰落也是注定的事情。 毕竟,要是真有军队势力,哪个国公的嫡子专注科考呢? 相比于日薄西山的齐国公府,江南楚氏如今的发展可谓是蒸蒸日上,楚鸿也是有了“小阁老”这样的美称。 楚鸿,注定权势滔天。 平宁郡主也希冀这样的权势。 不过,她实在是太傲了,一点也放不下身段。 她看得上楚鸿的权势,但看不上盛明兰的庶女身份。 她也不想让人说齐家是为了楚鸿的权势才让她儿子齐衡娶一个庶女的。 也就是,明明是打算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偏偏又摆着高傲的架子。 因此,当齐衡让她母亲平宁郡主到盛家提亲的时候,平宁郡主去提了,但没完全提。 在平宁郡主看来,他的衡儿就连公主都配得上,也是完全有机会娶的,要是娶了盛明兰一个庶女,未免有一点吃亏低娶的感觉。 既然有点吃亏,自然得搞一些别的东西作为补偿。 在上盛家做客的时候,平宁郡主也夸赞了盛明兰,表示齐衡对盛明兰有些钦慕。 然后,在盛家和盛明兰都为此高兴的时候........自觉吃亏的郡主,隐晦提了一个小小的硬性要求。 一篇文章。 一篇楚鸿的文章。 一篇楚鸿的《送宥阳长柏序》那样同级别的文章。 一篇文章,送她儿子直上青云。 或许是高傲惯了,她一直保持着高傲的态度。 说的时候态度很傲,一副“不给这事就成不了,你们盛家赶快去让人作文章吧!”的表情。 这个要求,这个态度,就连一向和蔼安宁的盛老太太都差点当场谩骂。 这种级别的文章,真当是大白菜啊? 一篇《送宥阳长柏序》,差不多让盛长柏这个小举子一步登天,成为天底下赫赫有名的人物。 而这份名声,在盛长柏位列探花的位次上究竟有多大的作用,谁也无法想象。 这样的文章,哪一篇不是天成之文章,偶然方才可得? 这个小要求可是一点也不小。 且不说楚鸿能不能作出这样的文章,就算是作出了这样的文章,人家又为什么要给齐衡呢? 就算齐衡真的娶了明儿,他最多也就是鸿哥儿的连襟。 要知道,《送宥阳长柏序》送的是长柏。 那是鸿哥儿媳妇的亲弟弟,且送这篇文章的时间是在鸿哥儿自己迎亲的那一天,是在鸿哥儿自己的婚事上送的。 齐衡,至少在亲近关系上就远远不够。 连襟说起来自然是亲近,可要真论起来也就那样,关系一般的连襟间遇到了问个好,然后就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就这,你让人家送这种级别的文章? 而且,就算作出了这样的文章,人家为什么要送给盛家,让盛家当作嫁妆呢? 你盛家的亲事,让楚家送嫁妆? 六女儿的婚事,让大女婿送嫁妆? 而且,这还是指定了主动要某样东西?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说法? 为了嫁一个女儿,让另一个女儿的丈夫作文章当做嫁妆? 这是看不起人,也是在糟践人。 看不起作文章的那个女婿,以那个女婿的文章来讨好正准备待嫁的那个女儿的丈夫。 糟践待嫁的那个女儿,一副求着嫁入的模样,要是传扬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普通人家的女婿尚且不可能这么做来讨好另一个即将娶妻的女婿。 更何况,是已然誉满天下的小阁老? 盛老太太到底是有点修养的,没有当场骂。 一直笑的盛纮则是当场脸色一变,就此没有给平宁郡主好脸色。 老太太好歹能和平宁郡主扯上一点关系,他盛家和平宁郡主可是陌生人。 说是一篇文章的事情,实际上可一点也不好整。 暂且不提这文章的级别之高,就说是怎样让贤婿作文章便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毕竟,虽然楚鸿是他的贤婿,可盛家和楚家是粒粒分明的两个家族。 你盛家嫁女的事情,让楚家出一份嫁妆? 而且,这还是指定的嫁妆物件,都指定了要什么? 楚氏这些年有了贤婿的庇护,蓬勃发展,隐然为江南大族。 既然家大业大,有着盛华兰的关系,妹妹结亲,姐姐要是喜爱这个妹妹,自然也会送一份贵重的礼物作为贺喜。 甚至,要是高兴,文人雅气,送一篇文章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你要是指定了物件,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 这种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楚鸿要是发了脾气,盛家和楚家甚至都能闹掰。 毕竟,这种指定性的事情,本身就是有一种高位对下位指令的性质,这特么不闹掰才怪。 就这样,在这个看似小的大要求上,盛家和齐家没有谈拢。 没成! 当楚鸿得知这个要求的时候,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平宁郡主都这么高傲的吗? 郡主很了不起? 等新帝登基,自己的女儿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郡主? 要文章? 知不知道小阁老的文章都送的谁啊? 当初结亲的时候送了一份给小舅子盛长柏。 老师登顶文臣巅峰的时候送了一份给韩大相公。 相权交接,富大相公人走茶凉的时候送了一份。 当年弹劾了英国公,让英国公和王党厮杀,趁着英国公办寿宴的时候送了一份聊表谢意。 就这四个! 小阁老的文章,送可以。 要,不行! 你一个落魄的国公府不仅要,甚至还敢指定级别? 盛家这门亲事,成不成都和楚鸿无关。 但,你要么好好拒绝,要么答应。 搞这种指派性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求文章,你甚至都不愿意求见一番? 让盛家告知自己,然后让自己作文章? 这是不是指派任务啊? 求人都要搞中间人,要求也是中间人传递? 有这么求人求文章的? 楚鸿不喜欢平宁郡主的态度。 一个落魄至极的国公府实权连一般伯爵府都比不了,有什么高傲的资本? 人家给你面子,是因为你背后的皇后,而不是你本身的人际交往和权势。 这平宁郡主,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高傲的样子给谁看啊? 小阁老很不喜欢,也很不高兴! 小阁老不高兴,韩大相公就不高兴。 韩大相公不高兴,韩系就不高兴。 韩系不高兴,文官集团的半壁江山就不高兴。 事情,不小哦! 盛明兰也失望至极,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一次虽然没有“认妹妹”这种骚操作,盛明兰却也被气的不浅。 一来,她也是个聪明的,自然能看出平宁郡主这看似小小的要求背后的“大”。 齐衡没有看出这“小要求”的不简单,没有什么反应。 二来,齐衡似乎在意嫡庶。 她发现平宁郡主在说“要是如兰,那倒是和衡儿身份相当。可盛明兰一个庶女,身份和衡儿有点不匹配。为了盛明兰能风风光光的出嫁,能不能求取小阁老一件墨宝”的时候,小公爷竟然满是即将娶到自己的欣喜。 他丝毫不觉得“盛明兰一个庶女,身份和衡儿有点不匹配”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虽然这是事实,可她当初倾慕齐衡的原因之一就是齐衡不在意嫡庶。 如今,忽然知道齐衡潜意识里也是看不起庶女。 盛明兰心里的滤镜碎了。 以前,她一直都觉得小公爷并不在意嫡庶,为人也温润儒雅。 可如今,她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齐衡是儒雅温润,可他也是在意嫡庶的。 滤镜一破,自然就会回想一些细节,想起一些被滤镜掩饰的事情。 譬如,当年庄学究教书时,一场关于立嫡立长的辩论。 齐衡是坚定的嫡长继承者。 盛明兰十分伤心,心如槁木。 恰好盛家二房那边有一躺亲事,她便同祖母南下,直向宥阳而去。 盛明兰和盛老太太前脚刚走没几天,齐国公就在朝堂上连续数十日遭人弹劾,说是贪污盐税。 言官集体上奏让皇帝严查,并罢去齐国公盐务使的职务。 嗯……小阁老和文官集团日常打压武将。 绝对没有半点徇私! 平宁郡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即去求了皇后娘娘。 于是,皇后罕见的发表了看法,颇有力挺齐国公的意思。 然后......言官的上奏就变成了后宫不得干政。 一看事情影响即将扩大,老皇帝表态了。 齐国公劳苦功高,为了让齐国公安心休养身子,嗯.......调整齐国公任虚职了。 不得不说,老皇帝和稀泥确实有一手。 齐国公调整虚职,让文官集团恶心齐国公的目的算得达成,皇后拉下老脸保人的目的也达成了。 朝堂上有一点点争端,盛明兰也彻底死心了。 两人,闹掰了。 ........ PS:从电视剧十六集马球会开始,到三十多级其实也就那么点事情。主要就是明兰去宥阳老家,顾廷烨英雄救美。 当时是打算在这一章往后安排一个去宥阳,来上一句“娶一个娼妓,你孙家十八辈的祖宗都被你丢尽了。” “站在你面前的是少年举人、进士、状元郎,翰林院修撰,翰林院应奉正、左春坊庶子兼侍读学士......“ 就这种装逼。 但是吧!去了宥阳,那肯定有人要让收淑兰,偏偏淑兰不是完璧之身。 盛家二房出身本就一般,以楚鸿的地位,但凡不是楚鸿亲自提,这几个人根本不敢让淑兰当楚鸿的妾的。 要是这些人敢主动给,就有点看不起的意思了哈! 从二品小阁老,小妾不是完璧之身,也难整。 而且,主角两个小妾了,淑兰不要也罢。 好吧,言归正传,去不去宥阳? 去! 不去! 不论去不去,都不收淑兰哈! ------------ 第六十章墨兰在行动 林栖阁 林噙霜一缕头发倾斜,静静的看向远方,不时皱一皱眉头。 盛墨兰也不知是不是有样学样,头发竟也有一丝刻意倾斜,在这个少女纯真的年纪,平白多了一丝风尘魅惑气息。 “阿娘,这明兰也是个命惨的,这一次可是闹了个大笑话。” 盛墨兰有些幸灾乐祸。 林小娘也高兴的笑了笑,“上次明兰遭平宁郡主提亲,没成。 老太太为了安稳她的心,便带着她去了宥阳。怎料这一次,她前脚从宥阳回来,小公爷后脚成亲?” “平宁郡主啊,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自然是看不上明兰的。如今,邕王子嗣众多,在朝野人心相向,指不定哪一天就要登基,恰好嘉城县主看上了小公爷,平宁郡主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会答应的。” 盛墨兰无奈的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她一直都希冀嫁给小公爷,怎料小公爷看不上她,心里一直有个明兰。 是以,她慢慢的也就不争小公爷了。 林噙霜轻轻扶了扶女儿的头发,“齐小公爷也是个瞎眼的,竟然看上了明兰这个小丫头。 齐家虽然说是个国公府,却也早就没落。汴京城里不缺富贵,我的墨儿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这齐小公爷,不嫁也罢!” “娘放心,女儿一定嫁一个富贵不愁的人家” 盛墨兰认真的点了点头,她这些年听小娘讲了不少父亲当年的故事。 苦寒之地的生活和如今的生活真的是反差极大,她一直娇生惯养,可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毕竟,父亲好歹是从苦寒之地博出来了。 可在父亲风光博出来的背后,又是多少个没有博出来,一生都在苦寒之地的进士呢? 既然不愿意过苦寒生活,那就嫁一个富贵不愁的人家。 “我儿有大志向自然是好的。”林噙霜高兴的笑了笑,说着将盛墨兰拉了起来。 “娘,怎么了?” 盛墨兰有些不解。 “昨日你父亲与我说过,明兰和小公爷的事情不是黄了吗?永昌伯爵府梁家看上了明兰,吴大娘子特意办了一场马球会,让你们几个姐妹都去玩一玩,顺带着会让梁六郎和明兰相看一番,你快快换一身好看的衣裳,一并去一趟马球会。” “什么?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看上了明兰?” 盛墨兰稍微有些意外,旋即有些愤怒。 当初她就看上了小公爷,结果让盛明兰给截胡了。 因此,她不得不另做他选。 前次老宁远侯去世的时候,她趁机作诗吸引了梁六郎的目光,又凭借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吊了吊梁六郎的胃口。 在马球会的时候,她又趁机和梁家六公子目光交流,又趁机作诗谈论,早已将梁六郎当做备选猎物。 这段时间,她也看清了不少,知道嫁国公府实在有点高攀。 永昌伯爵府是汴京数一数二的富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今,备选的梁六郎自然晋级成了第一选择。 谁曾想到,梁六郎的母亲吴大娘子又看上了明兰? 一个小公爷抛弃的东西,有什么好的啊? 这盛明兰当真是个克星! “墨儿,淡定。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出什么差错。” 林噙霜早已经料到女儿的反应,当即安慰。 “娘,你叫我怎能安心淡定?这吴大娘子都让人相看了,要是将事情说得妥当,盛明兰可就要嫁到伯爵府当伯爵娘子啊!” “上一次爹爹说是要给我找一个穷进士,谁愿意嫁一个小小的进士啊?没有富贵,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盛墨兰彻底坐不住了,当即着急的左右走来走去。 “傻孩子,所以阿娘让你也趁机去马球会见一见梁六郎啊!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啊!” 林噙霜当即扶了扶盛墨兰的额头,这让盛墨兰慌张的内心安稳不少。 “我不去,吴大娘子既然都看上了明兰,那我就算是去了又有什么用?总不能让人家不娶盛明兰吧?” “我的傻墨儿,儿大不由娘。这吴大娘子看上了明兰,可梁六郎看上了你啊!” 林噙霜淡定起身,一点也不慌。 “我的墨儿这么有本事,怎么可能嫁一个穷举子或是穷进士呢?当年,老太太不也是极力阻止为娘进入盛家门楣,不也被我闯了进来?” 林噙霜丝毫不慌,这种事情,她有经验。 而且,是成功闯了出来的经验。 “娘的意思是让我.......” 盛墨兰一惊,意识到什么,“可是大娘子也会去,她又怎会允许我和梁六郎亲近?” “只要你胆子大些,做得隐蔽些,事情自然是不出问题。我特意让人打听过,吴大娘子每次打完马球都会顺路去玉清观拜一拜,你到时候在玉清观抓住机会,自然能成事。” 说起这个,林噙霜当即悄声传授经验。 盛墨兰仔仔细细的听着,心里也越发安稳。 听到后面,她更是连连点头:“梁家小哥视我为天上的神仙,只不过那个吴大娘子有点碍事。” “富贵险中求,你光想着这些,又怎能由出头的日子,苦尽甘来呢? 你为娘我当年啊,就是自己注意拿的准,看准了你父亲的心软好摆布,这才有了如今的家当。 你生下来就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就该踩着盛家的门楣往高处走。伯爵娘子看不上你,难道那伯爵公子就看不上你?” “阿娘说的有理,我去!” “开窍啦!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为娘细细的跟你说了吧?” 盛墨兰没有说什么,只是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来!” 林噙霜又高兴的笑了笑,将一件轻衫披在女儿身上。 盛墨兰当即信心十足的披好衣裳。 此前,父亲盛纮给她选了两个年轻的举子夫婿,但她实在瞧不上一个穷举子,果断让小娘推辞了。 其实,因为大姐夫的缘故,她甚至可以直接捉个进士夫婿的。 但是,她也瞧不上进士。 文人要想当上大官、富贵不愁实在是太难。 虽然她渴望像大姐姐一样富贵不愁,也更倾向于文官家庭,但她也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姐夫那样的夫婿在文官里基本上是不可能找到了。 不单单是科考名次的事情,便是大姐夫原本的家庭,那也是扬州这样富庶之地的本地大家族。 这样的土皇帝大家族,毫不夸张的说,那些穷进士奋斗十辈子也未必有人家的富贵和权势。 盛墨兰自认有不少算计,也权衡利弊过,她可不想如同王大娘子一样傻乎乎的跟着一个夫婿苦苦熬上几十年。 要嫁就嫁现成的,嫁富贵不愁,累世富贵的勋爵人家。 文官,要有积累,要有人奉献。 我,盛墨兰,喜欢享福,但不喜欢奉献! ------------ 第六十一章盛墨兰私通? 汴京 积英巷,盛府 天色昏黑,盛华兰一袭深蓝色襦子,等车马一停便着急忙慌便朝着母亲王若弗所居住的味味轩赶去。 “大娘子,大姑娘回来了。” 一直守候的侍女进屋通报。 “哎呀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快步走进房门,盛华兰也顾不得礼仪,连忙看向母亲问询消息。 “华儿?你怎么回来了?” 王若弗很是惊讶,没想到女儿居然这个时候回来。 虽然姑爷也在汴京,但是女儿这样单独回娘家可不是好事啊! “我的天爷呀,这是什么鬼热闹?母亲,这........墨兰跟梁家公子的事是真的?” 盛华兰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母亲的手坐下,目光里满是着急,心慌溢于言表。 王若弗满是不解,欲言又止。 盛华兰越看这表情越是心慌,她可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当即更着急,“你说话呀!” “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我们把那里围得跟铁桶一样,带着的也是签了死契的下人,绝不可能泄露。” 王若弗望着女儿满是不可思议,这消息怎么会传出去呢? 盛华兰越听越心慌,边听边摇头,“什么铁桶啊?我今早跟着夫君去韩相家里做客,韩相家里的仆人都传遍了。 韩相夫人说是墨兰在玉清观摔了一跤,给永昌伯爵府梁家六公子扶了起来,两个人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那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种事情连韩相夫人都知道,现在怕是整个汴京都知道了。” 盛华兰望向母亲,希望这事是假的。 她主观上也觉得是假的,几个弟弟妹妹别的不说,人品肯定没问题,至少不是那种糟践自己的人。 如果是假的,以她如今在汴京女眷里的地位,也好去辟谣。 然而,母亲的表情和盛华兰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般情况听到这种消息应当是愤怒和慌张,可她只从母亲脸上看到了惊讶和刹那欣喜。 “什么?不是传他们私通?” 王若弗有些高兴,看来这事还没爆发。 好事! “什么?私通?” 盛华兰细细的看向母亲,满是不可思议。 深深呼吸一口,她轻轻捂着嘴巴,灵动的眼睛有些疑惑的不解,眼眶刹那间就通红起来,满是委屈和忧愁。 “我的天爷呀!” “哎我的天爷呀!” “这要是给全汴京知道了........哎,母亲,那我可怎么活得下去啊我?” 盛华兰微微侧头不敢再直视母亲的目光,生怕再爆料出一点更不得了的东西。 盛华兰轻轻搂着双肩,通红的眼眶里泪珠无声滑落,沿着脸颊缓缓流淌,眼眶也不经意间蒙上一层水雾,无助而又迷茫,润泽的嘴唇因无法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发出几声压抑的呜咽。 她最初的愿景其实就是回家看看情况,顺便吃一吃林噙霜母女的瓜,到时候在高端宴会辟一辟谣,谁曾想到居然是这种状况啊? 不是搂搂抱抱! 是,私通?! 王若弗看着这场景,又想了一下全汴京都知道墨兰私通以后的场景,怒急攻心,竟是直直的倒了下去。 “母亲,母亲?” “大娘子,大娘子?!” 一时间,微微轩乱了起来....... ........ 林栖阁,烛光暖暖的闪烁,将昏黑的房间照亮。 “当当当!” 林噙霜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前段时间她教女儿一些往上爬的方式,结果被逮着了,盛纮将她禁足,又将亲信仆从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她一点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她这般却是想要试探一下仆从们的态度。 如果仆从们态度良好,那说明这事大概没什么问题,可以轻轻松松的度过。 “外面是哪位妈妈值夜?我这胸口疼的厉害,能否请个郎中来给看一看?” 没有反应。 “坐牢还给口饭吃呢,官人只是禁了我的足,又没定我的罪,凭什么生病了不舒服不给看病?” 林噙霜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她过段时间可就是伯爵府正头大娘子的亲娘了,等她翻了身,定要这些仆从好看。 “小娘,省省吧,你这底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有病?不让跟你说话是主君吩咐的,要是不服,等主君回来了告我们就是。” 说话的仆从是王若弗的亲信,她可不怕林小娘。 林噙霜有些心烦意乱,这些仆从的态度依旧没有变好。 她当即吹灭蜡烛,走上床侧身躺起来。 “老贱妇,等我翻身了看我怎么对付你。” 林噙霜在发牢骚。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呵,怕了吧?我告诉你们,在这个盛家,谁也别想和我......” 林噙霜以为是仆从推门求饶,心里很是得意,掀开褥子准备起身。 怎料,推门的是盛纮,他眸光里透露了一丝平时未曾有过的严肃。 林噙霜当即心慌的又侧身向内,“纮郎,别看我别看我,生病的人难看得很呢!” “别装了,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要是在平时,盛纮肯定心疼的问是哪里疼, 可惜,现在的他觉醒了! 林噙霜犹豫的微微转身,总觉得纮郎的语气好像不大对劲。 “难道你想大半夜的去祖宗祠堂跪着回话吗?” 林噙霜闻言连忙起身,小跑到盛纮身前,“纮郎,你就饶了墨儿吧!要打要罚,你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 这却是因为盛墨兰私通,盛纮气急之下让盛墨兰在祖宗祠堂一直跪拜,甚至有打死女儿的打算。 “饶了她,然后呢?” 盛纮的脸被昏暗遮蔽,只能听见那没有任何语气的话语,看不到表情。 林噙霜以为事情有转机,当即起身坐到了盛纮的旁边,希冀的说道:“然后?然后自然是去梁家提亲,定个日子,把婚事给办了啊!” “什么?天爷啊!你女儿都做出如此蠢事,你还有脸让我去梁家提亲?” 盛纮满脸生无可恋,想得这么美? “那外面都传得风言风语了,若不提亲,咱们全家都跟着丢脸啊!” “是,我的墨儿是不端庄,是做了一些错事。可难道他们梁家就是什么好货色吗?我的墨儿,只不过是与梁公子相互暧昧,就如同你我.......” “你我个屁!” 盛纮气急,站起身望向远方,心底的耐心越来越低。 “纮.......” “你怎么知道此事已经传出去了?连我还是华儿回来以后才知道这事传到了韩相妻子那边,你一直被关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盛纮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紧紧的盯着林噙霜,智商突然上线。 “是你,是你传出去的!” “纮郎.......” 绕是以林噙霜的心思也没过会被盛纮发现是自己传播的消息,自然也没想过理由,一时间更是想不出理由........ “怪不得,挂不得我审墨兰的时候你来得比众人都晚!” 盛纮恍然大悟,他贯穿了所有的线索,看透了一切。 “外面有人问我,我也只能是编了一个理由,说是墨兰被梁家公子扶起来了,这样咱们两家都不太丢人,梁家也好有个台阶下呀!” 林噙霜飞快的想理由,越想越谎。 “那是你亲女儿啊!你就这么糟践她吗?” 盛纮气急了,理由是这么想的吗? 还台阶,这台阶能是什么,自然是成亲。 这理由是能这么想的吗? 盛纮哭了,眼眶通红起来。 他很后悔,好好的一个孩子被小妾教成这样....... ------------ 第六十二章我要让韩相去想办法! “我糟践她?纮郎,你口口声声的说要给她议亲,可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无非就是从哪些走科举路的穷酸举子进士里挑一个罢了,墨儿是一个庶女,要是我不想些办法,她怕是就要嫁入寒门,苦苦熬上二十年。” “若再……若再遇上个不成器的,这辈子就完了。我糟践她?到底是谁在糟践她?” 林噙霜的底气莫名足了起来,她自认没有做错,只是方法手段有些独特。 “你是只知道高门显贵的风光,不知道里面的凶险啊!那扬州白家嫁入宁远侯府的嫡女不就是例子吗?她虽然商贾之家,可也是嫡女,墨儿一个庶女,嫁过去能怎么样?” 盛纮不认可的摇了摇头,他看到的东西更多,嫁入高门显贵哪里是那么容易出头的? “那大姑娘,大姑娘手段一定不如墨儿,她如今过得就差吗?” 林噙霜反驳,她试图证明自己没有问题。 “华儿.......华儿那是什么样的状况?楚子凤又是谁你想过吗?” “啊?楚子凤是状元郎,是小阁老啊!天底下三年一个的文曲星,这样的人中龙凤,你觉得这天底下有几个?华儿遇上了那是她的福气,你怎么能照这个标准呢?” 盛纮气急了,泪水止不住的下,他实在不理解这个爱妾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况且,楚子凤早年过的也并不好,要不是大许大娘子过世早,华儿过去了不也得被婆婆教训吗? 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好,可墨儿一个庶女,你能指望她压得住伯爵府吗?” 盛纮不解的摇了摇头,擦着泪水痛苦至极。 “墨儿同我说了,说这梁家公子是非她不娶.......” 林噙霜很自信,她当年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盛纮的妾,一步一步混起来的,女儿可是正室,没可能更差。 “够了!你口口声声梁晗非她不娶,可这梁晗又怎么样,他不过是伯爵府的六子,连继承伯爵之位的资格都没有,值得你这么糟践墨儿吗?” 盛纮呼吸稍微有些沉重,这梁晗的人品没看过,前程也就那样,值得吗? 这种方式进了家门,哪一家看得起? “高门显贵哪一家的规矩不是多得离谱,这种使了手段嫁过去又有什么用? 楚家........大许大娘子难道就真是感染风寒去世的吗?人家心里要是发狠,墨儿能有命可活?” 盛纮狠狠的看了林噙霜一眼,“找个人品端正、求学上进的年轻举子,墨儿嫁过去相夫教子。 子凤那孩子仕途相当不得了,那是朝着人臣巅峰发展的人物,他也是一个会提携亲友的人,等这举子进士及第,有子凤的提携,墨儿那夫君未来成就绝不再我之下。这样的日子,难道还差吗?” 盛纮自认这样的日子不差,相当的爽好吧。 上头有人庇护,下面为官清廉一点,土霸王一样的人物,日子何其潇洒,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好? “不不不,只要多带一些嫁妆,那便不会有人看不起啊!” 林噙霜满是希冀,这可是她辛苦谋划的结果。 “带多少嫁妆?!” “那梁府是汴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华儿出嫁的时候是大娘子给添置的,你的田产铺子尚且是我给的,都拿来!都拿来给她做嫁妆,又能有多少?” 盛纮实在太失望了。 “纮郎,纮郎!大娘子是正室嫡母,理应出一份。大姑娘家底厚实,她又疼爱弟弟妹妹,也能拿出一份。寿安堂老太太.......” “你住口!我的天爷呀!你一个妾室,日子已经过得比大娘子都体面了,怎么有脸......有脸盯着华儿和老太太啊?这天底下还没听过有人惦记已经嫁出去的姑娘的东西呢!老太太.......你是怎么有脸的啊?” “墨儿那么一个好的孩子,被你........被你教成什么了啊你?你现在还有脸惦记老太太和大娘子的嫁妆,甚至是已经嫁出去的华儿的嫁妆,你还知不知道羞耻啊?” 盛纮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实在没想到天底下有这么无耻的人,偏偏这个人是自己的爱妾! “羞耻?纮郎是嫌我不知羞耻了?当年,你我暗中苟合,白日宣淫的时候,纮郎怎么不知道羞耻呢?” 一向柔弱的林噙霜笑了,她没想到居然听到这个词。 “现在,我不过是为了女儿着想,纮郎就嫌我不知羞耻了?在你这个读书人眼里,到底什么才是羞耻?” 林噙霜微微转身,不再看向盛纮。 “霜儿,你是这么想的吗?” “纮郎要我怎么想?” 盛纮一脸不可置信,他实在没想到爱妾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你说你害怕抄家,我没回听了都心疼,我心疼你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无依无靠,你现在竟然这样说。” 盛纮颤抖的摇着头,泪水直涌的拉过林噙霜,让她正视自己:“霜儿,我现在问你,假如当初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秀才,你还会这样说吗?” “纮郎爱听什么,霜儿都愿意说给纮郎听!” 当! 心碎的声音! 盛纮实在不敢相信,他一直引为真爱的爱妾居然是这样说话。 在他眼里,他和爱妾才是真爱,大娘子不过是为了政治资源而不得不成亲。 如今,这个真爱是假的? 二十多年的真爱,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你......” 盛纮的心痛极了,微闭着眼睛,右手第一次抬向爱妾。 “怎么,纮郎是要打霜儿吗?” “你!” 盛纮的手终究是放下了,但心也死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 盛纮双手捏着林噙霜的双肩,激动愤慨的喝问,说到情深处,将林噙霜朝着旁门狠狠一推。 林噙霜被推到在地,下意识惊呼一声,旋即笑起来:“纮郎的心可真大呀,墨儿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同我在这里提前尘往事。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哪怕是为了明兰如兰这两个丫头的名声,还不快去梁家提亲吧!” “你要挟我,你这是要挟我!” 盛纮指着林噙霜,步伐却是往后退去,看上去很是痛苦。 “我没有要挟你,我这都是为了盛家。要是梁府肯娶墨儿,那就可以说他们两个早有婚事,举止亲密一些也无妨。 如若梁家不肯,恐怕如兰和明兰两个丫头便嫁不出去,莫说是穷酸秀才,就是山野村夫也看不上这样人家的女儿。” 林噙霜目光不复温柔反倒是有一丝果决,“还有华兰,她运气好,嫁给了楚子凤这样的人中龙凤,如今又有子嗣,生活美满。 可楚家也是地方大族,族人多不说,家规也定然是极严,要是墨儿的事传开,想必一向爱惜羽毛的楚子凤也会休妻吧?” 盛纮气急的指着林噙霜,微微闭着双眼,心如死灰。 “盛家丢人了,王若弗的娘家,王老太师家也会丢人;老太太的娘家,勇毅侯府也丢人;海朝云的娘家,世代簪缨的海氏大族也丢人;大姑娘的夫家,地方大族楚家也丢人;楚子凤丢人,当朝宰辅大相公韩章也必然丢人。 我倒是要看看,盛家搞不定这婚事,王老太师家能不能?世代簪缨的海家能不能?前程无量的小阁老能不能?要是这些人都不行,那宰执天下的韩章总能了吧? 我要你们盛家、王家、海家、老太太家、楚家、韩家统统去给我想办法!” 一向柔弱的林噙霜说出了让盛纮颤抖的话语。 “贱人!” 盛纮颤抖的手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扇向爱妾。 “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墨儿这婚事办不成,那就一起死吧!” 林噙霜的底气很足,她上面说到的几个家族,除了盛家以外,任何一家肯稍微释放一点利益都能将这事办妥。 “天爷啊!” “无耻!” “无耻.......” 盛纮望向天花板,哭嚷着慢慢的走了........ ....... ------------ 第六十三章盛家事毕! 寿安堂 盛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无声叹息,一向好动的王若弗也靠在椅子上哀愁。 盛华兰一袭淡蓝色襦子,神色间有些疲惫和无奈,海朝云红色衣袍有些喜庆,但在这个气氛里有些不合时宜。 海朝云看了一眼众人,微微叹息一声,“既然大姐姐都在韩相夫人那边听到了,那这事怕是也传遍了整个汴京,必须得早日下个决断了,时间一长让人说闲话。” “虽然林小娘说的是有些让人愤怒,可她说的有些话也的确是实在话。要是这事真传到了大姐夫和韩相那边,那可就闹得太大了。” 海朝云有些忧愁,她实在没想到看上去是清流门第的夫家居然这么乱。 公公是个宠妾灭妻的,婆婆是个爱耍威风的,小姑子也是个私通外男指望高嫁的。 难哦! 好在,丈夫是个品行正直会疼人的,大姐夫是个为官清正前程无量的,这日子倒也能安稳过下去。 不过,这事是真不能扩大范围。 但凡这事到了盛家以外的地方,都是惹是生非的,难免让人说闲话。 也因此,哪怕是娘家那边让人问询,她都坚定的表示没这回事。 盛华兰也是连连点头,这事是真不能传到夫家。 她可是真正的知道楚家的家风有多正,当年大许大娘子苛待嫡长子,那是真“偶感风寒”啊! 这次不让夫君知道虽然有点欺瞒的意思,可这事要真传到夫家,不能求得夫君谅解,那日子也不用过了。 王若弗看了一眼四周,忽的想起什么,“官人呢?这么紧要的事情,他怎么还没来?” 昨夜,悲痛欲绝的盛纮一直睡在书房。 王若弗没有打扰,直到方才女儿回来,她才让人去叫盛纮。 “不好了,不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王若弗的陪嫁丫鬟向妈妈快步从外面走上前来。 “出什么事了?” 看到向妈妈身边没有跟着公爹,海朝云顿感不妙。 “大姑爷,大姑爷让人将主君请去吃茶了。” ....... 楚府 书房 楚鸿从容地沏着茶,细长的水流从壶嘴缓缓倾泻,发出潺潺的声响。他的一举一动不急不慢,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沉稳。 阳光斜射进屋内,斑驳的光影变幻,他的表情也在阴影的掩映下朦胧不清,不知喜怒。 “岳父为何战战兢兢,坐立不安?” 楚鸿无喜无怒,静静的递了一杯倒好的茶,突兀的问了一句话。 盛纮有些不安的心越发紧张,越发坐立难安。 “没有,贤婿这书房的装饰倒是不错,文雅低调。” 盛纮当即否认,又转移起了话题。 楚鸿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瞥了盛纮一眼,盛纮就心虚得低头,脸颊上汗如雨下,不停的吞咽口水。 “岳父既然说到书房装饰,却又为何一言不发?” 楚鸿深深看了盛纮一眼,不急不慢的问道。 “贤婿,我.......我只是有点热得慌。” 盛纮心蹦蹦蹦的跳,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贤婿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了。 可是,他又不敢乱说话,害怕这是贤婿设计的陷阱。 “热?”楚鸿温和一笑,看上去很是善解人意。 这一笑,盛纮那慌张的内心顿时安稳不少,那端茶水的手也不再那么抖。 楚鸿轻轻起身,在书房里找了找,又是翻箱倒柜,又是左看右看。 在盛纮那有些好奇和慌张的目光里,楚鸿的翻箱倒柜终于停下了。 这一看,盛纮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楚鸿善解人意的一笑,上前将一白绫递给盛纮,“岳父擦擦汗吧,这汗都到脖子了。” “贤婿?!” 盛纮那接过白绫的手微微颤抖,汗水止不住的下涌。 他知道,贤婿知道那事了。 楚鸿没有管颤抖的盛纮,一副追忆往昔的模样,“当年,我那继母许氏虐待与我,当时楚氏一族的家族耆老商议,原本是要拿这条白绫吊死的。 可惜,我是个文雅的人,这般行径实在太过粗鄙。在我的建议下,白绫便换成了风寒。” “贤婿,你听我解释.......” 盛纮的眼眶刹那间就红了起来,身子微微瘫软,呈半跪姿态,手脚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楚鸿还是没管盛纮,自顾自的说着,“谁曾想,这白绫尚且还有再用的机会呢?” “贤婿,听我解释解释。” 盛纮几乎是尽全身力气发声,但声音并不大,甚至连他平时说话声音的一半都不到。 楚鸿还是没停,静静的诉说,“我原以为一条白绫已然是一生够用。谁曾想,这白绫只有一条,却是少了。” “贤婿,求你,求你听我解释解释!” 盛纮再也忍不住了。 “岳父想要解释什么?” 楚鸿终于不再说什么,侧目望向瘫软在地的盛纮。 “贤婿,华儿.......华儿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啊!她.......她从小就是在苦寒之地长大,等我到扬州这样的富庶之地为官的时候,她早早就嫁于你了。” 盛纮满脸的悔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贤婿,华儿.......瑞哥儿,华儿还为你生下了瑞哥儿,她是个好孩子啊!” 盛纮擦着泪水,目光通红,断断续续的说话。 楚鸿微微叹息,也不说什么,将白绫丢在地上就大步往外走去。 “华儿是我的妻子,已为我孕有一子,我自有定夺。至于林噙霜和盛墨兰,岳父自己处理吧!” 盛纮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过往宠妾灭妻的场景一一浮现,懊悔之心如泉外涌。 约莫过了一刻钟,瘫软的盛纮才慢慢恢复力气,慢慢的搀扶着椅子起身。 “诶?外公?您怎么在这里啊?” 六岁的楚瑞滚着一个小木球玩耍,不经意间就到了父亲的书房。 “外公.......外公累了,进来歇息。” 盛纮努力的笑了笑,上前轻轻摸了摸外孙的额头,心里稍微安心。 “啊......那外公你饿不饿?父亲前段时间可是让家里的厨子去学了御厨的手艺,做饭都好吃的呢!” 楚瑞轻轻擦了擦外公的汗水,乖巧的问道。 “外公不饿哦!瑞儿学业怎么样?” 盛纮苦涩一笑,望向小外孙。 “瑞儿学业可厉害了呢!识字三千有余,也背得好几本书呢!” “哈哈!好好。” 盛纮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沉重向前走去。 ....... 盛家的事情告一段落。 盛纮给了楚鸿满意的解决方式。 楚鸿也安慰了爱妻,盛华兰一开始其实有些不太心安。 但,楚鸿天天都去她的院子,她的心自然也就安定了。 没多久,盛华兰恰好怀上二胎,盛墨兰在她心里造成的不安自然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ps:中门对狙,成为阁老的主角和太后整,你们觉得怎么样? 然后,一些牛逼的名场面,求提供灵感,我看看能不能安排。 你出主意,我来写,都是为了小说服务嘛。 ------------ 上架感言 咳咳……差点忘记上架感言喽! 哇咔咔,终于要上架了! 首先,非常非常感谢我的责编桔子小姐姐,真的超级超级温柔负责。有写网文意向的小伙伴可以试试投九组桔子哈! 桔子忠诚! 然后的话。 嗯……我其实是一个深度的知否爱好者,知否、诛仙、凡人修仙传,这几个我都是深度爱好者。 也因此,我第一个世界选的是知否,又因为比较喜欢小阁老那种明明奸臣,偏偏看上去正义至极的样子,也就有了主角大致的轮廓。 咳咳……我写小说是真的用心了的,大纲也是完整的,大家放心追好吧! 知否篇、诛仙篇、凡人修仙篇,这几个篇张,我大纲都有好几个版本。 譬如,知否篇一开始的设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寒门子弟,靠着盛家的资源往上爬,然后拉拢王家,入阁拜相。 但是吧,这个版本让我给废了。 一个字,不爽! 你们看这个版本不会爽,我写的也不会爽。 向上爬肯定有憋屈的情况,你写不写? 不写不真实,写的话没意思,有点小打小闹的感觉。 相比于一个普通寒门子弟,还是小阁老打巅峰赛有意思。 我也想过武将出身,或者是禹州起家,皇后沈氏的弟弟等等。 一样,没意思。 知否同人基本上都是武将文,一个个就像是刻意忽略了以文驭武一样,武将地位的低那是半点不提,将武将说得一点也不能得罪一样。 多的不说,知否武将之首的英国公,二十年耕耘,遇到一个没有半点根基的新帝照样歇菜。 相反,文人一方基本上顶着老皇帝逼宫,虽然有点欺负孤家寡人的意思,但也能看出文人地位确实牛逼。 前有富弼逼宫,后有韩章骗太后帝印,那是真的不怕,真的敢制衡皇权啊! 知否里也特意说过重文轻武,让赵宗全要善待顾家,谁也不能慢。 善待归善待,可重文轻武就是重文轻武。 武将,不造反,迟早被搞! 文人搞你,皇帝也搞你。 而且,谁说收服燕云十六州必须得主角亲自上场打仗,亲自杀敌啊? 武力强,秀才或者举子当武将,有一点点御下手段,一点点谋略,那不就是一个翻版顾廷烨吗? 人家顾廷烨还是个进士呢? 虽然被夺了名号,可汴京文人高层肯定是知道这事的。 兵法带兵之类的是关键吗? 人家狄青带兵嘎嘎乱杀,但也没收服燕云十六州啊! 这是兵法的问题吗? 顾廷烨军事能力那么强,英国公统帅能力也强,需要一个和顾廷烨差不多的主角? 人家需要的是什么? 看看狄青就知道了嘛! 人家要的是富国强兵和文人老大的支持。 人家是怕前面打仗,文官悄咪咪的说坏话,后面断粮断补给,反手搞你。 军事能力根本就不差,把经济发展起来,富国强兵。有值得信赖的人稳定大后方,人家在前面嘎嘎乱杀好吧。 中土大地人杰地灵,顾廷烨又是主角光环,有人稳定大后方,无保留的支持,区区燕云十六州算个屌? 可你认为有个举子进士身份从军,人家就当你是自己人? 想的太简单了吧。 相比于其他武将,人家肯定信任有文化的武将。 可再怎么信任,那你也是武将,该搞你照样搞你。 总之,我就觉得,知否里面是不缺人才的,也不缺牛逼的武将。人家缺的是有杀气血气的文人,需要的是文人的支持。 但凡文人不搞偷袭,老老实实的支持,虽然不是轻轻松松收服燕云十六州,却也差不多。 总之,我就觉得,要想收服燕云十六州,得从不能收服的根本原因出手。 根本是什么?武将没什么问题,要能力有能力,要血气有血气,老一辈传承也没断,要经验有经验。 根本问题是在文人一方。 咳咳……有点情绪化了哈! 另外,我也是稍微有一点点审美疲劳了,也不想看路线基本上固定的武将文,所以就写从文的了。 此外,程门立雪+卧冰求鲤+送东阳马生序。 这三个buff,我是真的精挑细选出来组合的,程门立雪的一开始版本是“哭竹生笋”,就是长辈想吃鲜笋,然后在母亲坟前哭诉,感动苍天的故事。 不过,这个让我给废了。 没意思,效果没卧冰求鲤好。 此外,宅斗的事情。 知否文,说实话,好多事情都是在宅子里。 这一点,我当时真的思考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弱化宅斗存在感。 看到这里的朋友肯定都知道,我截止目前,其实也就墨兰那事有点涉及宅斗,但都是保持小阁老的高傲态度,没有亲自下场。 当然,小阁老也注定不会下场搞这种事情。 不过,当时我做决定的时候确实想了很久。 主要是目前知否主流基本上就是两个,一个是武将,强化版顾廷烨。一个是宅斗,事事都着重于盛家,不管关系怎么样,想方设法插一手。 这两个,我除了墨兰那里有点水,其他的都没占。 特别是前期副本,拜师、小阁老巅峰赛、杭州、这些都是纯自创。 不少人也都说这是披着知否皮的文,没有宅斗不纯,不是知否。知否看点就是宅斗之类的。 当时心里是真的慌。 好在,大家的反馈给了我信心。 墨兰那里的骂声,我也欣然接受。 确实水了,该骂! 挨打要立正,往后的剧情里几乎没有宅斗的东西了,哪怕是一点点日常,基本上也不涉及这些东西。 咳咳……说了这么多,眨眼2200字,都快够一个章节的了。 求一个首订哈! 其他副本大家也可以放心看,我是真的用心了的。 首订的话,我目前是两千二的真追,要是首订有1000,每多一百加一更哈。 打赏的话,到时候会适当加更,一个执事加一更好吧。 上架以后的更新的话。 嗯,我目前是在期末考核。我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存稿,但是肯定不能全部放出来。 目前初步估量,十六号考完,十七号回家。 从十八号起,争取每天六千三章起步好吧。 十八号以前,估计每天也就五千左右。 其实,我码字速度还行,主要时间都是在想剧情。 考试,让我不敢多想别的。 不然,哪怕是上课,我高低晚上睡觉前就能整出两章来。 所以,这几天就委屈委屈大家啦!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抱歉抱歉! 加更的话,大家帮我记着好吧,肯定还。 我不喜欢拖欠的,十八号考完,我估计月末就还完了。 哇咔咔! 求首订! 爱你们哟! ------------ 第六十四章兖王造反?! 半年匆匆而逝。 书房 楚鸿静静的处理内阁事务。 嗯.没错,内阁事务。 这段时间,兖王党和邕王党的竞争越发激烈,也越发猖狂。 韩章是目前的中立派老大,也是影响力最大的文官。 在这种时刻,作为宰辅大相公的他必须得降低存在感。 于是,他生病休沐了。 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让爱徒锻炼一下,为以后的接班做准备。 为了不让人诟病,楚鸿便将老师在内阁的一部分事务取到家里,处理一些文书奏折。 透过这些文书奏折,楚鸿也从大局观上大致了解了两京一十三省的情况,双肩挑着的担子也越来越重。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楚鸿才将这段时间的文书批示完,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喔!” 看到楚鸿伸懒腰,不暮连忙上前添茶,说道:“主君,赵团练那边有信。” “有信?” “一个时辰前到的京城,三柱香前信使送到府上的。” 说着,不暮飞快的跑向外面,数十个呼吸后取回一封信。 楚鸿喝了一口茶,顺手将信接了过来,“表哥的信?” “待会儿找到信使,赏两贯铜钱吧!” “是,主君!” 楚鸿眸光一亮,认真看了起来。 赵策英主要是嘘寒问暖,又对上次帮忙搞官位的事情表示感谢。 说着说着,赵策英说起了他和父亲赵宗全遭受刺杀,准备上京告状的事情。 他又隐晦问起汴京的局势究竟怎么样? 以及太祖血脉,能否有点大的出息。 这也不怪赵策英多想,当初官家选取培养的四个宗室子弟里,一个早亡,兖王和邕王封王,唯留太祖血脉的赵宗全仅是一个州的州团练。 没有兖王和邕王的待遇,偏偏又要遭受高规格的注视和忌惮。 注视和忌惮固然不是好东西,偏偏又容易滋生野心。 赵策英和赵宗全不同。 赵宗全当年是见证过一些类似的事情,知道太祖一脉在大周朝地位尴尬,根本没有机会坐上至尊之位。 赵策英不同,他如今也就二十多岁,气血正盛,向往建功立业。 恰好,官家无子,私底下自然对那个位置有那么一点希冀。 毕竟,虽说他的父亲赵宗全在几位培养的宗室子弟里几乎没有上位的机会,可是反过来看,他的父亲赵宗全又是天底下第三顺位继承人,赵策英心里面也有些幻想。 楚鸿沉思片刻,欣然书信。 信里详细的介绍了汴京的情况,表示太祖一脉想要做出功绩有点难。 但是,事在人为,有些事情也未必是定数。 楚鸿又安慰了一番赵策英,表示汴京有自己坐镇,以后会罩着舅舅和表弟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亲密无间,要是有什么困难大可开口。 告状的事情,也可以伺机而动,不管你们怎么干,自己都是完全站在你和舅舅一方的 书信写完,顷刻间便送出城,去往禹州 这半年以来,赵祯几乎天天都面临着大量的奏折和上谏,内容无非就一个——立太子! 没有太子,官员自然担惊受怕。 特别是有着烛光斧影的这个例子,不少官员更是无心治理当地,时时刻刻的盯着汴京的一举一动。 汴京影响了地方官员,地方官员也就间接影响了百姓,民间纷乱不断,百姓不得安宁,心里越发焦躁不安,动乱也就升起,国本也就慢慢动摇。 官员们上谏的理由相当充分,可惜赵祯不愿意立,也不敢立。 自古以来,太子对皇帝的威胁都是相当直观的,更遑论赵祯这样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帝。 但凡赵祯立了太子,等太子站稳跟脚,他这个皇帝估计会被架空。 没有谁敢偏向一个没有子嗣的老年皇帝,哪怕是一向中立的韩章和几位阁老,在这事上也选择了默不作声。 皇帝一旦被架空,那生死就在别人一念之间。 赵祯自然不愿意立太子。 于是乎,兖王和邕王两方的人劝谏越来越强烈,各地也有官员上谏,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天下纷乱,国本动摇,全是因为没有太子,立了太子也有好处,要是连太子都没有,皇帝怕是越来越难以维持体面威压。 日子越拖,赵祯年纪越大,身体也越差。 终于,在半个月前一次长达两天的昏厥后,赵祯实在扛不住压力了,同意在宗室子弟里选取一人立为太子。 一时间,汴京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安静得让人害怕。 邕王年长,子嗣众多;兖王强干,子嗣稍少。 一个相对年长,一个相对贤明。 这两人究竟选谁,天底下的官员都瞩目着。 …… 文德殿 文武汇聚,一个个目光炯炯,看向御座上的那位,等待着那位的决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主器者莫若长子,继明者必建储两。既以传重,亦以宗本,则君亲之大义,帝王之宏范,无先於此矣. 邕王诵,生知古制,既贤且长。聪明敏博,温恭孝友,不自满假,率由宪章。 问安必自於因心,入学固知其让齿。升兹上嗣,庶贞万国。可立为皇太子,宜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大太监尖锐的声音在无比安静的殿里并不突兀,一向看不起太监的清流文人也都认真的听着。 当念到“邕王诵”的时候,邕王瞳孔刹那间放大,以邕王为首的官员肉眼可见的有喜色,以兖王为首的官员则满脸的不可置信。 兖王隐隐望向赵祯的眸光里很是不满,他不敢相信,赵祯居然没有选他。 不选英武强干的,选个年纪大的是怎么回事? 这玩意都不是亲生的,也不分什么嫡庶,为什么不选能力强的贤民之君? 邕王大喜,无数臣子拥护;兖王悲痛,暗淡离场。 楚鸿静静的望着两方人的表现。 这事,赵祯没有做错,兖王和邕王也没有做错,可两方一旦合起来就注定大错特错。 从赵祯的角度来说,他是经历过子嗣稀少被逼宫的痛楚的,自然倾向于繁衍能力强的邕王,且邕王有些平庸,他立邕王为太子,未来的结局可能会好上不少。 从兖王和邕王的角度看,自然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适合的人,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两方合起来,就有大问题。 兖王强干暴躁,却也胆大妄为。 这事到底是太子之争,一旦邕王登基,兖王至少是个被囚禁的下场。 兖王怕,自然得反。 虽然兖王能力也就那样,可相比于邕王来说的确是强干贤明一点。 有能力,有胆子,又被逼入绝境。 造反一事,无解,注定发生。 邕王当选太子,第一件头等大事就是册封大典,这事由礼部负责。 邕王胜利,便大肆犒劳当初支持自己的人,多次举办私人宴会,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意识不到一些气氛的变化。 楚鸿也慢慢降低了存在感,让人将妻子儿女送到扬州城居住。 扬州是他的大本营。 虽然楚氏一族在扬州养的水匪土匪之类的一共也就三四百人,但扬州尚且有家丁仆从,家族子弟。 这些要是真算起来,年轻男子差不多是两千之数。 他在汴京是中立派,兖王又是着急夺权,不太可能去针对他的亲人。 防护,足够了。 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楚鸿慢慢的深耕城防事宜。 东风已备,只差火! ------------ 第六十五章赵宗全,是我的亲舅舅! 这一日,太子册封大典。 皇帝的宠妃荣贵妃设宴,请汴京女眷入宫谈话。 今夜,注定不安宁。 荣贵妃将女眷召集入宫,自然是为了让武将不敢擅动,这是在兖王造反的行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替妹妹荣飞燕报仇。 半年前,齐国公被楚鸿整治了一顿。 这事没多久,荣飞燕和邕王之女嘉成县主都看上了齐衡。 邕王也是个狂妄的人,又因齐国公家属于老牌的勋贵,如今固然没落,却也有那么一丢丢影响,且国公归附的名头的确好听,再加上女儿喜欢。 于是,邕王干脆绑架了齐国公,威胁齐衡签下婚书。 当时,楚鸿紫袍披身,顾廷烨英雄救美,也恰好听了盛明兰的劝告,选择送女儿回汴京,准备正式前往禹州。 顾廷烨结合当时汴京的状况,给出了一个主意,顾廷烨和齐衡上邕王府将人抢过来。 然后,让平宁郡主放低身段,亲自去求楚鸿上书陛下施压,将邕王争夺太子的资格都给下了。 当时兖王和邕王相争,一旦邕王有把柄,兖王肯定抓住机会,硬生生将邕王争太子的机会夺掉也是极有可能的。 齐衡嗯,没选。 他的性子实在是太过软弱,邕王妃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她已经派人毁了荣飞燕的清白,她既然能毁了荣飞燕的清白,也能毁盛明兰的。 或许齐衡想了很多,但性子软弱的他不敢赌。 就这样,齐衡和嘉城县主的事情成了。 皇宫荣妃悲痛欲绝,齐家齐衡新婚大喜。 盛家明兰低声哭泣,汴京小公爷颠鸾倒凤。 荣妃悲痛,自然想着为妹妹报仇,恰好兖王给了这么一个机会。 楚鸿知道,这场造反没什么难度。 因为,禁军统领是荣妃的哥哥荣显. “不暮,前方就是那个小狗洞吗?” “主君,正是!皇宫里狗洞不少,但大多数都被堵上了,这最外层最是严格,就这么一个狗洞。” “嗯。” “半个月前,表哥来信说是遭受刺杀,已然正式会带着舅舅一起上京告状。算算时日,是不是要到汴京城了啊?” “主君所言极是,从禹州到京城,如果是全力赶路,也就半个月的脚程。” “嗯。” 楚鸿静静的坐在酒楼一边的空椅上,端着凉的清茶微微闭眼,聆听着没怎么受到影响的烟火气息。 这些百姓,甚至都没有感受到皇城的变动。 楚鸿的茶固然冰凉,可微微抖动的手指表明他的心很热。 怎么可能不热啊?从今天起便真正的平步青云 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与古老的皇宫石墙融为一体,沉闷和不祥的气息越发浓郁。 楚鸿心里却莫名的悠闲,静静望着人来人往的芸芸众生。 忽然感觉,有趣! 一杯茶,一张桌子。 楚鸿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喝茶,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两个神色慌张的身影相继从隐蔽的狗洞里爬了出来。 一个着宫女服装,一个着太监服饰。 楚鸿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小姨子和那位死后被封为郡主的宫女。 盛明兰发髻松散,几缕秀发粘在汗水湿透的前额上,衣摆和袖口都沾满了泥土和草屑,不断地回头张望,明显担心被人发现。 一爬出狗洞,盛明兰的第一反应是迷茫,第二反应是朝家里跑,第三反应又是迷茫。 那和她一起爬出来的小宫女似乎身负重任,要出城,自然需要车马,可要车马就得回到盛家。 但,偏偏不能回去,一回去肯定暴露自己和盛家,怕是会被追来的官兵抄家灭门。 盛明兰心底迷茫至极,也只能带着小宫女朝城门的方向赶去。 “明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一道稳重温和的声音响起,男子如救星般从茶楼上走下来。 “大姐夫?” 盛明兰定睛一看,顿时大喜,连忙拉着小宫女上前,三两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嗯,将陛下旨意给我吧!” 楚鸿微微一笑,他亲自来取这血诏自然是有邀功的意思。 不过,邀功归邀功,小姨子和那小宫女该得到的好处半点不会差。 甚至,更好! 这遗诏可是相当不得了。 这遗诏,是新帝正统继位的证据,堪称出师之名。 这道血诏,在他手里送过去和在小姨子手里送过去的效果完全是两个概念。 原定剧本里,小姨子将这血诏送去,本来是大功一件。 可惜,她是在乱军里将遗诏送去的。 女子之身,从乱军里送遗诏。 虽然自己人都知道什么也没发生,人也安然无恙。 可,总有人会往别的地方想。 甚至,这种声音会成为主流。 毕竟,嫉妒的人还是居多。 为了护全名声,救驾从龙了自然不能说。 既然不能说,又是女子之身,那这送遗诏的效用自然是大大降低。 区区一个诰命夫人就打发了。 给的是真的少。 偏偏,这也不是赵宗全小气。 诰命,几乎是一个女子能得的最重要的东西。 楚鸿不一样,他不仅是小阁老,也是皇帝的外甥。 小姨子拿了这遗诏,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外传。 他拿了这遗诏,他就是从龙头功。 等此间事情安稳,他也会在赵宗全面前提起小宫女和小姨子送旨意的事。 就提一嘴,就完全够了。 救驾头功流露的一点汤汤水水都至少是个诰命。 而且,城内将信给了大姐夫,间接从龙,这玩意是可以悄悄外传的。 小宫女不用死,小姨子也不必冒一些风险才能蹭到一点汤喝。 盛明兰满是欣喜。 那小宫女却是有些犹豫,这可是皇帝的救命旨意,万一是歹人. “赵宗全,是我亲舅舅!” 楚鸿又说了一句,小宫女连忙大喜的将血诏书递过去。 “不暮,悄悄带人将她们安顿好。让她们在庄子里悄悄躲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七,同我出城!” 楚鸿没有任何犹豫,大步骑马朝着城外赶去。 他这段时间接触城防,特意将守将换成了当初杭州平叛的谢将军。 嗯.也就是那个草包。 不过,草包归草包,却没有派系。 这个时候,能用! ------------ 第六十六章《我的太子舅舅》 诏书在手,楚鸿一路风驰电掣的飞奔。 这段时间,表哥赵策英一直和他有联系。 楚鸿骑马出城没有多久,在官道上骑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远远的就看到一群正休憩吃食的人。 一看,怎的不是舅舅赵宗全和表弟赵策英? 好友顾廷烨也在其中,其余的都是禹州猛将,一个个看上去人高马大,颇有边疆苦寒之地的气势,彻彻底底的迥异与汴京武将的儒雅。 禹州贫瘠凶险,时常有叛乱发生,禹州猛将一个个自然也是杀出来的人,虽然到了汴京这边有种土包子的感觉,但那种惊人的气势也大多数汴京武将不能比的。 毕竟,人家是真的杀人。 “舅舅!” “舅舅!” “嗯?” 赵宗全下意识的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见一英俊儒雅的青年骑着马飞快驰来,举手投足间尽是文人大家气质。 “鸿儿?!” “表弟?” 坐着吃烤饼的赵策英也惊讶的起身,他没想到会和表弟在城外相聚。 “塔!” “塔!” 楚鸿一将马停下,大步跑上前,拉着赵宗全和赵策英的手满是高兴。 正准备寒暄什么,他又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份有浓厚血腥味的袍子边角料。 “臣楚鸿,拜见太子殿下!” “什么?!” 一直休憩的禹州猛将有些懵逼,赵宗全也有些懵。 赵策英率先反应过来,血液止不住的沸腾起来,想到了某些可能。 他连忙将楚鸿扶起来,紧紧拉着楚鸿的手,着急的问道:“表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策英的血液彻底沸腾,“太子”。这个词可是不兴乱用的啊! 他这表弟相当了得,明显是朝人臣巅峰发展的人物,十九岁就力辩内阁大学士。 这样的人,要说是轻浮乱说话的人,赵策英半点不信。 既然不是假的,那就是真的! “官家立邕王为太子,兖王心底发慌,联合荣贵妃谋反,将皇宫、内外城墙围了起来。 危机关头,陛下血书诏舅舅为太子,恰好我那小姨子明兰送些吃食进宫给父兄,又有一小宫女英勇,两人一同将信互送出宫,可却无法出城,恰好遇到我。 我这一年以来一直担任开封府尹,守城的谢将军是中立派系的人。如今,邕王被兖王杀害,陛下被兖王劫持。请太子殿下,领兵救驾!” 楚鸿一边说着,一边将血诏递到赵宗全手里。 赵宗全的血也沸腾起来,连忙接过诏书一看。 越看,这心越热。 “错不了,是陛下血诏!且不说是鸿儿亲自拿来,便说这袍子的质地,就错不了!” 赵策英大喜,当即下拜:“如此,父亲便是受过册封的太子!” “什么太子?什么太子?莫要胡说!” 赵宗全看上去相当排斥这玩意,似乎并不希望看到这份诏书。 嗯.反正手里面是紧紧的捂着,生怕一点微风将这诏书吹飞。 赵宗全言辞激烈的拒绝,似乎不喜欢那至尊之位。 楚鸿也不奇怪,这就是千年传下来的东西。 谦虚的君王! 三辞三让! “既然诏书为真,那大人便是真正受过册封的太子,如今逆王当道,太子殿下怎能推辞?” 这是顾廷烨,他代表的是禹州猛将。 “我一个小小的团练使,在汴京一无根基人脉,二无过人功勋,固然有此诏书,侥幸上位也没什么意思!” 赵宗全似乎对那个位置很不屑,侧过身去,一点也不想上去。 “父亲这说的是什么话?于文,表弟乃是当今从二品大员,素为天下名士,人人皆称孔明在世,治理贤明,他更是拜得当今百官之首的宰辅大相公韩章为师; 于武,咱们有禹州诸般猛将,多年耕耘经营。如此,怎能说是无半点根基人脉呢?” 这是赵策英,他选择在第二个劝进。 “不可不可。” 赵宗全的血早就热了,侧着的身子微微颤抖,嘴角也不自觉的倾斜。 一边拒绝,赵宗全一边转身,干脆背对众人。 顾廷一急,声情并茂的说起了别的,“大人在禹州尚且遭受刺杀,这兖王毫无容人之量,怎知他登基以后会不会杀大人全家啊!” 赵策英也连忙附和,“父亲,禹州家中尚有妻儿老小,孩儿的儿子,如今尚不足两岁。要是父亲不答应,这却叫禹州百口性命如何?” 赵策英又望向楚鸿,微微垂泪,“鸿表弟如今更是天下名士,要是父亲不上位,难保兖王不针对表弟,却叫表弟前程如何啊?” “不可不可!” 赵宗全也是果断拒绝,但这一次没有说理由。 两辞两让了啊! 楚鸿隐晦望向众人,一个个皆示意他第三个劝进。 楚鸿当即不再犹豫,上前说道:“兖王邕王相争,兖王暴虐,邕王无才,唯舅舅德才兼备。 邕王兖王相争,舅舅却从边陲崛起,以至于天子下诏,更有文武相辅,怎不是真命天子?舅舅,这天下需要您来救啊!为了天下苍生,您苦一苦自己吧!” “是啊,大人!” 顾廷烨又附和了一句。 赵宗全深深吸了一口气,人朝前方望去。 清风微拂,众人仅能望见他的背影。 赵策英有些底气不足的望向表弟,示意要不要再劝?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三辞三让都让过了。 舅舅这模样,明显是太激动,要缓一缓。 毕竟,谁曾想上一次汴京,捡一个皇位呢? 果然,不等众人再劝,一道明显气势不一样的声音传来,“不是都叫殿下了吗?怎么还叫大人?” 众人当即大喜。 “臣楚鸿拜见太子殿下!” “臣赵策英拜见太子殿下!”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一刹那,众人齐齐下拜,齐齐劝进。 微风中,赵宗全那微微颤抖的手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领兵,救驾!” “鸿儿,可去何处?” “去西郊大营,英国公为武将之首,不可能参与这次谋反!汴京八大城门,东南城门和东城门是开封府尹负责。” “驾!” “驾!” ------------ 第六十七章文渊阁大学士! 英国公是个聪明人,一向认令不认人。 在看到血诏后,英国公没有任何犹豫,同众人一齐领兵平叛。 楚鸿又有打开一座城门的权限,进城自然也就没什么阻力。 没有什么意外,反叛军轻轻松松的被镇压。 这场动乱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兖王也差一点就成功,刀子几次按在赵祯的脖颈上,使他脖颈处都有血痕,赵祯在这场动乱里被吓得不浅,没过多久便大病。 病了没多久,赵祯便驾崩。 按照惯例,君王驾崩则以日代月,如此又是二十七天的天下缟素。 这一日,是新帝赵宗全的登基之日。 新帝赵宗全端居御座,太后垂帘听政,满堂朱紫贵不可言。 一太监手持诏书,尖锐的声音响遍全场:“门下。夫民之戴君。尊如元首之奉,天之与子,传有神器之归.” 一袭红袍的盛长柏有些欣喜的抬头向前望去,这太监念的东西文风相当让人熟悉,明显是大姐夫的手笔。 让他欣喜惊讶的是,这登基诏书里隐含破而后立的改革政见,宏图大志一览无余。 果然,大姐夫也看到了大周一朝的弊病吗? 人群里,王安石和司马光皆是紧皱眉头,这登基诏书竟然是楚子凤写的吗? 是了,他是小阁老,又是韩系代表人,更是新帝的外甥,这诏书他不写谁写? 一袭紫袍披身,金紫鱼袋挂腰的楚鸿隐隐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悄然回首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登基诏书里隐晦写政见,这是文臣独有的专属,也是文臣绝对凌驾于武将之上的秘密武器。 毕竟,每换一个皇帝就有一份登基诏书,这登基诏书里肯定又有一份政见。 有了这份政见,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自然会聚起来,一同谋划政见之事。 这份政见,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定下皇帝在位的政治方向。 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微微颔首,这份诏书里主打就是破旧立新和富国强兵,相比以往多了那么一点气血。 这是好事,说明武将被打压的程度大概率会轻一点。 百官之首的韩章也是微微颔首,这份诏书与当年范文正公写的那份有些相似,但相形之下却是多了不少迂回之处,并没有那么刚烈而容不下人。 这是好事,其实百官并不介意改革,介意的是破釜沉舟的改革和利益的侵犯,没有那么刚烈,改革成功的可能性高得多。 “尚觊宗社隤灵,忠贤合虑,以固鸿图之守,以安宝命之承。咨尔万方,其体朕意。” 那太监也有点本事,愣是一口气没喘的将登基诏书念完。 “臣等拜见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 诏书念完,文武群臣齐齐下拜,正式拜见新帝,垂帘听政的太后也象征性的起身。 “众爱卿平身!” 赵宗全本想壮志豪情的发言,可是想到垂帘听政的太后,心底唉声叹气一番,从心的问道:“大娘娘,您可有什么旨意?” 曹太后微微颔首,看向百官说道:“先帝在位时,多有仰赖百官治政,新帝是个仁慈的人,也是个孝顺的人,当沿着先帝的治政,让大周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治政贤明。” 赵宗全温和的笑了笑,袖子里的手却是紧紧的掐了起来。 登基诏书说要破旧立新,太后垂帘听政就说延续旧政,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又有这帘布遮挡,就差说新帝是个傀儡了。 又是仁慈,又是孝顺,就差说别乱动先帝在位时文武百官的位置了。 前几天还收养了逆王的子嗣,逆王一党是不是也轻拿轻放? 不让破旧立新铲除异党,皇帝哪里来的官位任免? 皇帝不能任用官员,那叫什么皇帝? 就你当老好人,垂帘听政? 赵宗全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等太后训话。 嗯.训话!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太后一直在说,太后党的人一直在附议赞成,其余派系的官员则是眼观心耳观鼻,一向热热闹闹的朝堂,愣是有种单机游戏的感觉。 说了好一会儿,一直承受夸赞的曹太后才发现好像没有其他派系的人赞成,当即看向武将之首和百官之首,“英国公老将军,韩大相公,你们两位都是老臣了,可有什么看法?” 英国公沉默数个呼吸,“臣为武将,不善言辞,仅会安顿兵马。” 帘幕后的曹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叹气一声终究没说什么。 “大娘娘,今日是陛下登基的日子,史书尚且要撰写,便不议朝政了吧?” 韩章一步踏出,他知道太后的想法,当即劝阻。 太后摄政,这可不是好事! 这时,一太监在赵宗全的示意下念起了官位的封赏。 看到是这种状况,曹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轻轻坐下。 新帝封赏功臣,这事没法阻拦,要是谁敢拦,天下悠悠之口能给人骂死。 从龙之功不可能不封! “皇帝赦曰:今有子策英,文武双全,股肱之臣.特封桓王,钦哉!” “臣赵策英拜谢陛下!” “皇帝敕曰:君虚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尔楚氏子凤,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属文切事,搜罗尽古今之秘,陈善有据,赓歌佐社稷之光。 锡之敕命于戏,体国经野成荡平之,上理移风易俗,懋修和之实功,克忠报国守信全身,嘉乃丕绩,以洽朕意。 特授文渊阁大学士、参知副相、吏部尚书、户部右侍郎、礼部左侍郎、太常寺卿、光禄大夫,主逆王一党清查事宜,予以便宜行事之权,钦哉。” “哗!” “文渊阁大学士!” “楚阁老!” 群臣齐齐望向楚鸿,艳羡者有之,嫉妒者有之,赞成者有之,兴奋者有之。 “小”字,去了! 二十八岁的内阁大学士! 天爷啊! 楚鸿早也是一惊,他也参与了商定官职的事情。 当时定的是吏部天官、户部侍郎和太常寺卿。 没有定去“小”字的事情。 毕竟,正三品实职跳正二品,已然是相当不得了。 如今,一步到位? 天下六部前三毫无疑问的就是吏部、户部和礼部,一个管官位,一个管钱,一个管外交,这是毫无疑问的三大巨头。 如今,要不就是一把手,要不就是二把手、三把手,钱权外交一手抓。 文渊阁大学士,六部占三部,毫不夸张的说,除了韩师,他的权势已经高于任何内阁大学士。 而且,便宜行事之权. 楚鸿望向御座。 赵宗全颔首笑了笑,舅舅信赖亲外甥无需多言。 楚鸿又望向老师,韩章也微微颔首。 楚鸿当即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老师已然当了八年的宰辅大相公了啊! 七十多的老人,再干一年也确实是时候退了。 楚系吗? “臣楚鸿,拜谢陛下!” “鸿儿,免礼!” “皇帝赦曰:朕有皇妹赵氏,诞子为鸿,温良娴雅,品德端淑.特追封长乐长公主,准受楚氏香火供奉,钦此!” “臣楚鸿,代亡母拜谢陛下!” “免礼免礼!” ------------ 第六十八章汴京时局(4k) 新帝登基,拉拢人心。 自古以来,潜邸从龙,救驾护帝,人臣之功,功高莫过于此。 为了拉拢人心,将众志成城的人聚在一起,也为了不寒功臣们的心。 这一次,封赏相当的多。 赵策英作为新帝长子,在这次从龙的事情里可谓是出了相当大的力气,当即被封为桓王,其母亲沈氏封为皇后。 楚鸿作为新帝的外甥,舅甥关系,实在是可以性命相托的亲近。 在这一次的潜邸从龙,楚鸿有着送诏书的功绩。 仅仅就这一件,楚鸿便已然坐稳从龙头功。 说到底,新帝登基的前提就是有这先帝遗诏。 否则,杀了邕王,劫持了先帝的兖王才是正统。 赵宗全和赵策英恰好入京,要是没有诏书,恰好千里送人头。 此外,楚鸿作为新帝党核心成员里唯一的文官,又是当今百官之首韩章的学生,实在太过关键。 因此,楚鸿入阁了。 二十八岁,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 往后再数二十年,四十八岁,差不多是一些有望宰辅的内阁大学士入阁的时间。 说句不夸张的话,赵宗全都比楚鸿更着急入阁的事情。 他需要一个真正的自己人。 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新帝党的人。 那能有谁? 就楚鸿了呗! 虽然韩章是楚鸿的老师,也是半个新帝党的人。 可人家的前几十年都是老皇帝提拔起来的。 要是在涉及到新帝和老皇帝的事情上,你让韩章怎么办? 要是偏向于新帝党,那韩章绝对被骂忘恩负义,几十年文官名声付之东流。 这种情况下,韩章怕是唯有中立。 可要是韩章中立,那新帝党可就有些尴尬了。 赵宗全也想到过这种情况,自然更钟意于让外甥入阁。 什么亲,都没有外甥亲。 宰辅大相公再是亲和,也不可能有外甥可靠。 也因此,正三品实权、从二品虚职的楚鸿,直接擢升为文渊阁大学士、参知副相、吏部尚书、户部右侍郎、礼部左侍郎、太常寺卿、光禄大夫。 正三品实职,一下子跳到从一品实职,实权更是超越诸多辛苦耕耘几十年的内阁大学士,仅仅位列宰辅大相公韩章之下。 曾经一门师徒两阁老的佳话早已达成。 无论是民间,亦或是官宦人家,都慢慢谈起“一门师徒两宰执”的佳话。 要是连“两宰执”的佳话都能达成,那可真是古今无二,千古师徒,万世模表。 顾廷烨也受到了册封,任正四品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此番,除了楚鸿,他基本上就是救驾从龙的第一功臣。 当初,天下纷乱的时候,他就救过当今皇帝的命。 等落草为寇,一切醒悟,他又是直直的投向禹州从龙,屡次救驾,可谓是一路将赵宗全护送到了御座之上。 按理来说,他就算是封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也没什么奇怪的。 等他老了,年纪一到,国公之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不过,这次他除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和大量钱财事物的赏赐外,并没有什么爵位赏赐。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自然是因为他前面还有一个都指挥使。 这位都指挥使是太后的人,偏偏殿前司职责重大,一定程度上负责皇帝的安危。 赵宗全也没办法,要是殿前司正副都指挥使都是太后的人,他怕是不敢睡觉。 如此,也只能委屈顾廷烨担任副都指挥使,并凭借顾廷烨的本事和宁远侯府的威望将指挥使架空。 爵位方面,则是希望顾廷烨继承宁远侯的爵位。 他那哥哥是个身子差的,撑不了多久。 先宁远侯顾偃开是个有本事的,宁远侯也是汴京城里实权数一数二的人物。 时至今日,顾偃开去世才一年,宁远侯府的影响力固然有下降,却也余威尚存。 如今,顾廷烨王者归来,要是继承了宁远侯的爵位,那于新帝党而言将是天大的喜事。 等顾廷烨承袭爵位,一大堆的头衔将会一次性下发,顾廷烨也会如同楚鸿一般大跳级,一步跨入汴京武将前列。 此外,国舅爷沈从兴封了威北大将军,威北侯爵,世袭罔替。 那冒死送信的小宫女被封元城县主,不久就嫁给了一位国公的小孙子。 盛明兰则是被皇后赐下一柄凤簪,也赐下圣旨财物,嘉奖救驾之事。 至于诰命,要等她嫁人以后才能操作。 养心殿 赵宗全、赵策英、楚鸿、顾廷烨等人齐聚,一眼望去尽是禹州猛将,新君亲信。 如此这般新帝党核心成员汇聚,自然是因为太后的事情。 曹太后不是个讲究人。 先帝驾崩的时候说的是让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和百官之首的韩大相公这两位上柱国辅政,维持天下稳定,治政天下黎民,谁曾想太后悄悄把持着玉玺不放,又跳出来垂帘听政? 要说是个小孩子,那太后垂帘听政的确没什么问题,可新帝都四五十的人了,太后还垂帘听政,谁能甘心? 最重要的是,太后明显有点喜欢兖王和邕王留下的那几个孩子,鬼知道她会不会悄悄培养一两个取而代之? 就太后这一番操作,谁看了不迷糊,谁看了不心慌啊? 除了心慌是,新帝如今的地位也是极其尴尬。 相比于兖王和邕王,新帝可谓是匆忙登基,偶然上位。 偶然上位,影响力自然是一般,莫要说是黎民,即便是地方官吏,怕也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位新官家的名字。 如今,又有太后垂帘听政,新帝的位置不免就有些尴尬。 你要说新帝是傀儡吧,新帝的外甥是当今韩系的唯一继承人,外甥的老师更是当今宰辅大相公。 文官一方,韩系这股文官集团里最强的力量,从新帝和楚阁老关系是舅甥的时候,韩系已然可以为新帝所用。 武将一方,当英国公默不作声,宁远侯府嫡次子顾廷烨潜邸从龙的时候,一部分勋爵世家的力量也为新帝所掌握。 傀儡,明显是不符合新帝的定位。 可你要说新帝不是傀儡? 这都五十岁的人了,当年也是入宫特意培养过的,也算是有能力。 这种情况下,太后临朝垂帘听政? 不是傀儡,太后能垂帘听政? 从古至今,五十多岁尚且被垂帘听政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傀儡? 况且,新帝偶然登基,一时间的影响力着实不大,大多数官吏甚至都没听过名字。 尴尬! 这也是赵宗全急切让外甥越级跳入内阁的原因之一。 外甥的影响力越大,新帝党的影响力也就越大,他这个皇帝的影响力也就越大。 总不能政斗的时候,作为裁判的太后没下场,同样是裁判的皇帝也下场吧? 谁先下场,谁就输了一半。 如今,新帝党汇聚,自然是为了将那御座背后的帘子撤了。 只要那帘子在御座背后一天,皇帝和太后注定就得斗起来,这天下就不可能真正安生。 实在碍眼! “我如今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啊!诸位以为,接下来应当怎么走才好?” 赵宗全喝了一口清茶,望向一干人等。 当然,说是如履薄冰,其实也是夸张说法。 文有入阁外甥和当朝宰辅大相公韩章。 武有多年威望的宁远侯府顾廷烨。 日子也没那么难过,至少他说话在朝中还是能管用的。 说话管用,可以代表的东西实在太多。 至少,对于一个匆匆上位的皇帝而言,足够了! 禹州一系的猛将互相望来望去,要说打仗杀敌他们是真心不怕,可论及朝政,那真是两眼抹黑。 不说一点也不懂吧,却也差不多。 毕竟,谁能想到他们也有机会上朝堂,走上高端局呢? 顾廷烨一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一边望向楚鸿,他当年也是进士之材,心里早就有那么点稿腹。 不过,如今有着楚鸿这个慢慢开始坐镇中枢,未来几十年也是坐镇中枢的人,他那三板斧自然也没有献丑的必要。 楚鸿看有点众望所归的意思,当即也不推辞,起身答道:“陛下新君即位.” “鸿儿,私底下就不要这么端着,喊舅舅!” 赵宗全笑呵呵的打断,他可就这么一个亲外甥,这些年也亲近,怎能因登基而生分? 楚鸿笑了笑,顺着赵宗全的话改口,“舅舅如今收纳文武能臣汇聚。朝堂里的臣子一个个又都才经历宫变,也不喜欢党争。 您是皇帝,占着一个“大义”,太后是先帝的妻子,占着一个“长辈”。 可【君】是在【亲】的前面。大义自然也不能为长辈束缚。 只要您慢慢发展势力,拉拢中立派系,扩大影响力,将太后党打败的迟早的事情。” 楚鸿没有说半点胡话。 自古以来,太后和皇帝争,从公平性来讲,天平一直都是在皇帝这边。 当然,看遍史书,自然能看到摄政的强势太后不少。 可要是反过来看,那些没有太后摄政的朝代,才是那个“君”胜过“孝”的大多数情况。 如今,舅舅赵宗全的优势远远不是原剧本里那般可比的,自然也就没必要搞什么歪门邪道。 大势碾压,不断积累,才是正途! 赵宗全也是赞成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是匆匆上位,但情况比起史书上那些匆匆上位的皇帝不知好了多少。 甚至,他如今的权势,在史书上也是中等偏上的。 太后强势,但有外甥可依靠,颇有势均力敌之势。 如此,自然也就没必要剑走偏锋。 楚鸿沉吟数个呼吸,又继续说道:“舅舅如今即位,太后趁着舅舅根基不稳而垂帘听政,实在是让人惊骇。 依我看,当今最重要的无非是三件事: 一是清剿兖王和邕王两党残余势力,二是想办法从太后手里拿回玉玺,三是拉拢文臣武将,新开恩科培养天子门生。” 看看,这就叫专业! 赵宗全深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内心放松不少。 他当年也读过不少书,大势之类的也能分析,但他匆匆到汴京继位,也有多年没有思量接触这些事情,主要的问题却是有点摸不准大方向。 如今,外甥一将大方向说出来,刹那间蒙在他眼前的迷雾便散去,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玉玺要想拿回来可不容易,太后于朕本就高一个辈分,朕又是突然上位,太后要是紧紧把持着,要想拿回来必然得是一番惨烈的争斗。” 赵宗全也不着急,静静分析起来。 “不错,太后把持着玉玺不放,俨然是没有将先帝遗诏放在心里。陛下真龙天子,又有韩大相公和英国公辅政,难不成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那太后分明就是想要继续掌权,可她争权也就罢了,偏偏养着兖王和邕王留下的几个幼子,这却是何故?太后既然都这么做了,那一番斗争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顾廷烨赞成至极,有些东西做了就是做了,回不了头。 太后垂帘听政,当她垂下帘子的那一刻,新帝和太后注定有一个得彻底失去权势。 赵宗全一声叹息,这事是真难办。 玉玺和太后宫里几个小孩子如同一柄利剑悬挂天际,他要是不想被人当狗一样拿捏,那就得争! “清剿兖王和邕王残余势力,这事交由鸿儿去办,也不会有什么差池。恩科一事,鸿儿认为谁比较合适?” 赵宗全他是不太懂这些东西,但他知道这些事情肯定有一定的讲究。 他如今初来汴京,不知道的事情求教为好。 “按理来说,恩科应当是正二品官员和正三品官员分别任主裁和副主裁。 不过,今年到底是舅舅的第一次恩科,最好还是莫要让人走了捷径。 如此,便是高规格主考。也就是内阁大学士任主考官,从二品或是正二品官员任副主考。” 楚鸿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新帝的第一次恩科,公平性是最重要的,要大幅度笼络寒门子弟。 走关系之类的可以有,但是必须是极少数,少到在汴京都没几人能走关系。 如此,在几百个进士的基数下,几个或者十几个走关系的,影响其实不大。 这种,其实也差不多就是绝对公平了。 赵宗全听懂了楚鸿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 内阁大学士和一位二品大员担任主考和副主考,那些走关系的也不太好找门路。 就算是真的找,有资格找内阁大学士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不影响公平! “科考时日如何?” “恩科由礼院负责,一般是将考试时间定下,昭告天下,再恩科。 会试三年一途,按理当是明年满三年。可开恩科。不过,按例新君登基都会早开恩科,以示仁慈。 这里面却是有两种早开恩科的方式,一种是今年开恩科,过三年再恩科,也就是将恩科时间提前一年;一种是今年开恩科,明年也开恩科,过四年又开恩科,即在此前的三年恩科原定时间上多插入一次恩科。” 楚鸿耐心的解释道。 “要是插入恩科,那便是两年可得两届天子门生?” 赵宗全眸光一亮,他喜欢这种。 “不错!” “那便今年明年两次恩科!此次恩科便由鸿儿任主考官,全权负责,副考官和其余阅卷一干人等伱到时候列个单子呈上来就行!” “是。” “文臣之首的韩大相公是鸿儿的老师,天然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当如何拉拢?” “父亲,儿臣以为” ------------ 第六十九章大周朝两京一十三省是担在我的肩上!(4k) 深夜 樊楼 王安石和司马光静静的喝着茶,也没有交流的意思,仿佛对方不存在。 约莫两刻钟,一脸喜气的楚鸿姗姗来迟。 “介甫,君实,实在抱歉,有些事情,来晚了。” 楚鸿袖袍一甩,笑着坐下。 如今新君继位,一些事情实在太多,他商议事情商议到了晚上,同舅舅、舅母、表哥一同吃了一顿家宴,这才出宫。 “小阁老.哦不,阁老!” “楚阁老日理万机,来晚了也是正常的。我等小官,也不敢多说什么。” 司马光脸色有些不对劲,莫名的呛了楚鸿一句。 这句话要是嬉笑着说出来,自然是朋友间的玩笑打趣话。 可,司马光也不笑,脸色很怪。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施政理念? 楚鸿稍微有了点猜测,却还是问道:“君实何出此言?以你我三人的交情,哪怕我如今入阁,也是平等相待啊!” 虽然三人执政理念不一样,未来也注定得分,但他还是比较喜欢那段相互争执的日子的。 即便如今位列文渊阁大学士,他又在宫里面吃了东西,但王安石和司马光两人呼唤出来喝酒吃茶,大晚上的他也是毫不犹豫的过来。 结果,你叫我阁老? 王安石静静的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呵呵!阁老是准备改革?” 司马光看上去不冷不淡,可紧捏着的拳头证明他并没有那么平静。 “自然!” 果然是改革! 涉及改革,楚鸿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也不再纠正司马光的称呼,他爱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阁老! 不赖,好听! 当初,三人从政理念不同,他就知道这文官三人组迟早得闹掰。 特别是司马光的事情。 楚鸿和王安石都是偏向于改革派,只是在改革派的内部有点分歧,一个觉得应当快点改革,一个觉得要慢慢改革。 司马光不一样,他是保守派,超级保守派。 快步改革和慢步改革都是改革,大方向一样。 但改革派和保守派大方向是对立的。 因此,楚鸿早就知道肯定会起争执。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也是,要是这会儿不来,等司马光入阁,自己怕是都在宰辅大相公的位置上坐了十多年了。 反对改革? 司马光连灰都看不到! “你为何非要改革,祖宗之法不可更改,立国之基怎可动摇?” 司马光或许是打算在气势上压住楚鸿,当即起身俯视着。 “哦?伱是以司马君实的身份质问我,还是以天章阁待制侍讲司马光的身份质问楚阁老?” 楚鸿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端着茶水起身,静静的望着司马光。 “国事之前,岂有私情?楚阁老,司马光问你,立国之基怎能动摇?” 司马光的声音稍微大了起来,一个是正四品的天章阁待制侍讲,一个是从一品的内阁大学士。 楚鸿的身份和年纪给了他太大的压力,声音大一点能给他壮一壮胆子。 “哦?” 楚鸿深深的望了司马光一眼,当即认真起来。 今夜,三人组注定得散。 “不期修古,不法可常。韩非子的话,你读圣贤书读得这么多,不会不知道吧?” 楚鸿淡然坐下,茶杯也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他认真做事的习惯。 一直静静观望,恍若第三者的王安石也认真起来,将目光放在楚鸿和司马光身上。 改革派和保守派,自古以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倒是要看看今天是怎么辩论的。 一楼。 一脸喜色酒气的盛纮气势惊人,挥斥方遒间满是意气风发,“哎呀,我也就是运气好,谁曾想子凤那孩子如此成器呢?” 盛纮这段时间可是大忙人。 姑爷直冲云霄,俨然入阁。 又是皇亲国戚,二十八岁的内阁大学士,鬼知道这位在内阁能呆多久啊? 二十年? 三十年? 亦或是四十年? 嘶.不敢想! 无论是哪一个,那都是盖压天下的人物。 楚阁老乃是扬州……嗯,江南大族出身,没什么缺的,一般人也没资格见他。 这一来,盛纮自然成了那个被吹捧的对象。 “当是盛老哥慧眼识人啊!” “不错不错,楚阁老这样的人物在史书上也是难得一见。盛老兄能入阁老的眼,有幸做了楚阁老的岳丈,那也是本事啊!” “哈哈!两位老弟折煞了!” 饶是一向谨小慎微的盛纮也不由得得意一笑,他旁边这两位可都是从三品的大员,要是在以前他得叫老哥,人家看在贤婿的面子上有时候也会给个面子一起聚一聚。 如今,两极逆转。 老哥? 不,是老弟! 人家给个面子才出来聚一聚? 不,现在得是看我英明善断的盛纮大老爷的心情了! “盛老哥,来来来,一起好好的喝一顿。” 一位官员看盛纮酒杯差不多要空了,当即颇为阿谀的倒起了酒。 “不不不,够了够了,醉了醉了!” 盛纮连连劝阻,手上却是没什么阻拦的动作。 “哪里哪里.” 就在一番奉承之时,一道怒吼之声打断一切。 “楚阁老,我大周国祚已然百年,你为何非得偏向于改革,难道这天下苍生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樊楼顶楼上怒吼的声音将樊楼嘈杂的声音压了过去,一向热闹的樊楼瞬间寂静。 众人齐齐望向顶楼,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盛纮也不看酒桌了,起身仰头望向顶楼。 “司马光,我自认不想伤害任何人,一直以来想做的无非是在不损害地方大族利益的前提下让黎民百姓日子过得好一点,让朝堂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焕然一新,你又有什么理由要阻拦?” 铿锵有力的声音彻响樊楼,虽然没有看见人,但这声音里的气势让人不敢多说话。 从这称呼里,众人皆是知道了吵架两人的身份——文渊阁大学士楚鸿和天章阁待制侍讲司马光。 嗯,一个从一品,一个正四品,差距有一点点大! “你是要拿天下苍生来赌吗?” 愤怒的声音却有保守的态度,是司马光。 “司马光,你口口声声范文正公,却只念文正公之名,不效仿文正公之事,岂非叶公好龙?” 楚鸿的声音不急不慢,一听就知道是谁破防了。 “叶公好龙?我等既然知晓范文正公,就应当将其变革的事情作为借鉴,决不能轻易变法,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司马光话说的不错,气势上却是差了一点。 “哈哈哈!你有什么资格假借天下苍生来教训我?” 楚鸿那洪亮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也不再温和,而是富有攻击性。 “一天天口号喊得响亮,却不敢办点正事,一遇到为黎民百姓做实事的时候便默不作声,当起了缩头乌龟不说,你甚至阻拦于我?” “你这是在乎天下苍生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你一天天的读着圣贤之书,口称效仿超越先贤,偏偏遇到范文正公改革难事便驻足不前,这难道是看齐先贤,超越先贤的姿态吗?” “大周朝两京一十三路是在我和韩师的肩膀上担着,天下苍生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诉说!” “司马光,你也配和我侈谈为国?” “汝,伪君子尔!” 楚阁老那铿锵有力的谩骂声透过木梁,一刻也不喘气不带停的,硬生生让同为派系接班人的司马光毫无招架之力,不少人眼皮直跳。 嘶.这一句话都不带脏字,偏偏骂得是真狠啊! “楚子凤!!!” 司马光沉默数个呼吸,爆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压抑的怒吼。 这骂得是真的狠,特别是最后那句伪君子,让司马光彻底破防。 “咚!” “心无大志者,吾不屑与之为伍!” 楚鸿大步推门而出,袖袍随风而起,怒气冲冲的离去。 “主君,这会不会太伤他了?” 仆从不暮心底直跳,这骂得是真伤人啊! “伤你妈个头!” 酒杯砸碎的清脆声响遍寂静的樊楼! 众人悄悄望着这一幕,各个惊骇震撼。 楚鸿气势汹汹快步走下台阶,远远看到岳丈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便大步远去。 盛纮稍显谄媚的笑了笑,意识到有人在旁边后又快速恢复了风清气正的模样。 “楚阁老这是?” 那添酒的官员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也没心思喝酒了,心底的好奇超越一切。 “阁老这是和司马光吵起来了吧?看样子是因为司马光胸无大志、伪君子行径的缘故。” 一位素衣官员啧啧称奇的说道。 “你这也没听到关键上啊!明明是因为治政理念不一样,小阁老希望在不伤害地方大族利益的前提下改革,司马光则是偏向于不改革,两方不和自然就吵起来了。” 添酒官员摇了摇头,你这狗东西说个话都搞春秋笔法? “嗯……说实话,我大周朝的确是有些弊病。小阁老也是地方大族出身,段然不会让地方大族难混,也不会损害地方大族的利益。如此,若是小阁老真能变革,也是一件好事啊!” 素衣官员有些感慨,他当年曾经历过范文正公的改革,知道文正公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改革损害了地方大族的利益,不能下放到地方上施行。 要是……小阁老真能不损害利益而修缮改革,那必然是一件大好的事情。 添酒的官员也颇为赞成,必要的破旧立新是值得肯定的,司马光那样绝对的保守实在是不值得。 那些保守派也大多是地方大族代表人,要是小阁老能不损害地方大族利益,那保守派的阻力基本上就消弭。 毕竟,司马光那样的绝对无脑保守派还是少数。 “小阁老也是地方大族出身啊!” 素衣官员有些感慨,这层身份看似不重要,实际上太关键了。要是当年的范文正公有这层身份…… 盛纮静静的聆听,吸了一口凉气也没说什么…… 楚家 楚鸿一脸晦气的品茶,早知道要吵成这样,他就不去樊楼了。 经过这一事,他心底潜藏的拉拢司马光的想法也是破灭了。 好在,王安石口风有松动。 都是改革派,无非一个快一个慢。 在楚鸿看来,司马光、王安石、盛长柏几人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拉拢以后无疑有利于实现自己的政见。 不过,拉拢这些人肯定不能从利益方面拉拢,唯有理想。 王安石口风松动、盛长柏是他小舅子,要是再拉拢司马光,那大周文官四人组也就组齐了。 谁曾想这司马光竟然是个无脑的死党保守派? 就.司马光也不是因为利益之类的东西偏向于保守,他纯粹就是觉得不应该改革,并无脑坚持。 这玩意的固执有些像是理想一样,基本上不可能被说服。 楚鸿能和王安石理想统一的主要原因是两人理想的大致方向是一样的,王安石快刀斩乱麻的改革政见也是没办法的决定,有了楚鸿这个皇亲国戚,王安石自然不再坚持。 司马光不同,他是保守派,彻彻底底的无脑保守派,意见与改革基本上对立,双方能说服才怪。 难整,根本没法说服。 楚鸿又是一番叹气。 当年浩浩荡荡的文官三人组,终于要解散了啊! “夫君何故唉声叹气?” 一道婉转如泉水般柔和,如黄鹂般清脆,如朱雀般尊贵的声音响起,却是刚刚到来的盛华兰。 盛华兰一边关怀,一边快步走到楚鸿身旁,轻轻的为他揉起来额头。 “一些朝中的肮脏事罢了,不值一提。” 楚鸿微微侧头,眸光微微一亮。 盛华兰一袭丝绸金紫色礼服,上刻鸳鸯戏水,金丝彩线彰显尊贵,紫线稍显严肃,玉冠上挂着和田暖玉制成的玉簪,白玉吊坠平添一份清新淡雅,绚丽的披帛长带飘飘轻盈,端庄大方、雍容华贵之气一览无余。 “这就是从一品诰命夫人的诰命服?” 楚鸿目光清明,这东西看着就让人肃然起敬啊! “正是,多亏了夫君,这才有了这身诰命。前几日宫里面虽然来人宣了旨,可又是大丧又是登基殿典礼的,妾身也就没有敢穿。” 盛华兰满是欣喜,她可是从没想过自己有机会混个诰命。 虽然诰命夫人分五品,理论上官员到了五品就可以为正室大娘子求一个诰命,可实际上却是根本没人会上前主动求诰命,都是陛下主动封赏。 这也就使得大周朝的诰命夫人更加珍贵,不少实权三品大员的正室大娘子都未必有。 楚鸿起身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当真是不错啊!” “嗯啊?夫君,这是白天!” 盛华兰一声惊呼,楚鸿已然将她抱着朝内走去,她当即羞得不行。 “白天就白天吧!” “嗯哼.夫君~!” “嘶~!” “呼~!” “嗯哼.” 今天莫名有了8k,是不是很长很持久?原本是打算在大周朝两京一十三省那里断的,拉足你们的胃口,但是我感觉不太道德。 怎么样?我是不是个好人? ------------ 第七十章他恭敬的叫道: “阁老!…… !…… 楚鸿的话骂得有点狠。 这件并不隐秘的事情,传得稍微有一点广。 一位是新帝的亲外甥、大周文官第一派系的继承人,将“小”字去掉的二十八岁新晋阁老。 一位是天章阁待制侍讲,庞籍阁老的继承人。 两者对骂争辩,可谓是吸尽了人们的目光。 改革派和保守派的争辩,大多数也并不感兴趣。 这两个派系无非就是治政理念不一样,并没有真正的对错之分。 更吸引众人目光的,是楚阁老的谩骂。 虽然楚阁老平日里温润柔和,但人人都知道楚阁老特别能辩论。 当年,进士及第没有多久,就力辩内阁大学士王钦若,让王系顷刻间化为飞灰。 如今,果然也没让人失望。 但凡是知道辩论详细细节的人,都只有一个想法。 骂得真狠! 一句“伪君子”,简简单单。 看似平平无奇,但却让不少人重新审视司马光的为人。 知道的这里面门门道道的,自然明白这是党争,没有谁对谁错。 可不知道的,不懂朝政的,嘴里可就不会说什么好话了。 特别是汴京女眷,一个个都是半吊子的水平,她们才不管你究竟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 她们只知道,司马光被骂得还不了口,让楚阁老骂“伪君子”也唯有一句无能怒吼。 以往,女眷们知道的都是女子间的谩骂,亦或是纨绔公子间的纨绔事迹。 这一次,内阁大学士的辩驳,的确是让人津津乐道。 不愧是文人雅士,骂人都骂得不一样。 这事,注定成为汴京城常谈常新的话题。 司马光的风评,正在下降! 新帝登基,即将两次恩科的事传遍天下,举子们一边歌颂新帝的恩德,一边收拾盘缠赶路。 大多数举子都有些兴奋,恩科主考官乃是当之无愧的业师,业师在仕途上起到的作用可是非同小可。 而楚鸿,作为韩门立雪佳话的主人公之一,位列文渊阁大学士,乃是天底下响当当的名士,又是堂堂正正的皇亲国戚,正统的状元郎出身,未来极有可能是宰辅大相公。 他的老师也是当今宰辅大相公,权势滔天并非虚言,师徒二人未来更是有可能达成“一门两宰辅”的千古佳话。 要是能在这次恩科中进士,拜了楚鸿为业师,未来的前程都要好上不少。 一时间,人心窜动。 没关系的闭门苦读,有关系的自然走起了关系。 楚家 让仆从不暮送走齐国公后,楚鸿稍微有些疲惫。 齐国公倒不是来走捷径的,他是来求手下留情的。 齐衡为人实在太直愣,偏偏他的声望又没有真正的养起来,人们对他的第一印象依旧是“小公爷”和英俊的相貌,才学方面反而没什么关注。 这就使得齐衡在汴京的人气很高,但声望不高,没有公证力。 当年,齐衡和盛明兰的事情也闹得汴京人尽皆知,齐国公怕楚鸿有误会,稍微打压儿子,从而影响儿子前程,特意来送了点礼解释一番,说说好话。 不求优待,但求不要打压。 楚鸿看着齐国公远去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 可惜,以齐衡的性子,要想做到高官实在太难。 齐衡太过直愣,也没有真正的盟友,他的上限就是正三品的御史台,他其实更适合做孤臣,可惜他并没有孤臣的威望和掌控力,也不可能有孤臣的权势。 这注定是楚阁老的时代,不是小公爷的时代! 实话实说,齐国公舔人的本事也着实一般,一点也没有让楚鸿尽兴。 楚鸿也没收礼,如今齐家板上钉钉的倒向太后一方,怎能收他家的礼? 至于齐衡的卷子,当个陌生人,公正判就是! “主君,张周公子、王昂公子前几天也送了拜帖,这会儿正在偏殿等着。” “张周和王昂?” “嗯也罢,让他们来吧!” 一般来说,在这个特殊时期,若非一等一的汴京权贵,基本上是见不到楚鸿的。 拜帖之类的东西,但凡有点自知之明,这些人就不敢乱递。 不过,扬州的朋友例外,特别是张周这样的幼时好友。 不一会儿,不暮领着两人进入堂屋。 王昂的神色有些复杂,昔年一起名满江南的【江南七子】,如今十年未见,摇身一变成为了主考官? 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阁老!……” 楚鸿一怔,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无声叹息。 他就知道,昔年的江南七子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楚鸿又望向张周。 张周稍微有些沉默,但幼时相伴的感情岂是一般,当即上前阔气的说道:“子凤,我来投奔你了!” “哈哈!” 楚鸿笑了。 楚鸿上前拍了拍张周,又示意王昂不必多礼。 有些紧张的氛围也慢慢消散,王昂有些拘谨,但笑意也多了不少。 楚鸿当即抽出一点时间招待两人,不时谈及儿时和【江南七子】的事情。 在谈及凿冰求鲤的时候,更是感慨万分。 曾经的小举子,慢慢成了小阁老,又将“小”字去掉。 王昂也不再那么紧张,当年他和楚鸿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短。 不过,十年未见,一个是小举子,一个已然入阁,差距实在太大。 甚至,他当时呈递拜帖的时候,都不指望能被接见。 如今,阁老亲切的态度,让他心里安稳不少。 谈及江南的事情,王昂便慢慢健谈起来。 曾经的扬州楚氏,扬州郡望,在出了楚鸿这个内阁大学士以后,刹那间就化为江南大族。 曾经的楚氏,有钱财、有底蕴、但不敢扩张,也不敢大肆发展,如今一切应有尽有,发展极其顺利。 扬州楚氏好起来,其余三大家族坚定的支持簇拥,也能喝到不少汤水,也长膘不少。 楚鸿很喜欢谈论江南的事情,也喜欢听江南的事情。 十年的时光,自从他进士及第,除了江南为官的那段时间,甚至都没有回过扬州。 当年是为了打拼,不想回去。 如今是为了天下,为了两京一十三省,没有时间回去。 从汴京到扬州,一来一去就是一个多月,要是休憩一段时间,那就是将近两个月。 这只是阁老的两个月,但天下黎民何其之多,那就是每个人的两个月。 阁老,欠不起! 王昂是个懂事的人,当理解了楚鸿的思乡情,当即去往住所取了一斤扬州沃土送与阁老。 楚鸿也相当满意,不愧是【江南七子】。 这场谈论,谁都没提科考的事情。 在亲自送走两人的时候,楚鸿隐晦许诺了两人,让他们好好科考。 同时,楚鸿又隐晦的让两人告知扬州举子,多看多想时政,多想想新帝和太后的事情。 唯一的提示,楚阁老是皇帝的外甥! 除此以外,其他的也没再说什么。 同为扬州出身,要是换在别的几届,楚鸿高低得扬州进士满天下 但这次不行,这次是第一届,公平相当的必要。 在维持大幅度公平的情况下,关系户不能太多。 是的,哪怕是阁老当主考官,也有关系户。 当然,有些也是楚鸿的关系户。 楚鸿也从来不忌讳走关系的事情。 何谓门生故吏? 业师无疑能吸纳大部分进士的归属,可仅仅靠着业师一个名头,你就想让人家忠心耿耿? 不可能啊! 他是阁老,但他也得维持权势,也得有自己人。 走关系这种事情,注定无法避免。 楚鸿自认相当讲良心! 本次科考,预计三百八十一名进士,仅有四十三个名额内定。 且这些内定的名额无一不是二甲末和三甲。 于国,一甲和二甲前列才是国之大才,为国举才的目的自然达成。 于举子,三百三十多个真正凭借实力去争的名额,相比于其他的春闱,关系户的比列真的相当小。 这种科考,也是相当公平。 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楚鸿能做的,无非也就是让寒门子弟多那么一点机会。 要说不存在半点走关系的,那完全不可能,哪怕皇帝主持科考也一样。 够良心了! 楚鸿甚至敢说,这届科考绝对是大周科举前三公平的。 前两名,一个是大周朝第一届科考。 嗯.第二不知道是谁。 毕竟,大周太宗烛光斧影,太宗的第一次科考绝对倾向于内定,不是公平的。 往后,文官集团成型,公平自然就更少。 如今,赵宗全登基,已然是大周朝的第五位帝王。 这种情况下,这种程度的公平,已然相当罕见。 等张周和王昂走后,楚鸿慢慢算起账来。 四十三个名额,韩系有八个内定,太后党六个内定,其余几大派系一方分三四个。 为了分化武将,武将转文的得给一点机会,这里也得分走三四个,余下的到楚鸿手里的也就五六七八个。 这个数量,少! 不过,考虑到这是新帝的第一届恩科,这个数量也不奇怪。 楚鸿的几个名额,张周和王昂估计会占一个。 王昂估计本身就有考上的本事,到时候看他要不要被捞就行。 反正,不让人落榜就行。 当年,为了让表哥有个职务,陕西布政使出了点小力气。 虽然被帮忙的人如今成了桓王,但楚鸿是个讲究人。 陕西布政使前段时间带了小儿子来找了自己,没找桓王的人情反而是来找自己的人情,说明布政使是想让小孙子偏向于自己这一边,他自然不会将人推远,这个位置肯定是得给人家。 那布政使的孙子是个聪明的,将来从政,估计也不会比他父亲差。 值得培养。 刑部尚书章宇前几天带了章衡、章惇来拜见过楚鸿。 这对叔侄都是有本事上榜的,适当扶持就行,倒也不浪费名额。 其他几个位置,扬州本家留一两个,杭州家族私塾那边留两三个. 这加减法是真难算,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 第七十一章科考众生相 五月二十一,阴。 贡院前人来人往,一眼望去尽是前来科考的举子。 远远观望,目之所及大多是壮年举子,五十来岁白发苍苍的举子也不在少数。 楚鸿和桓王赵策英在远方看台上静静观望,心里一腔热血的赵策英似乎被泼了一瓢冷水,有些惊骇。 “表弟,壮年举子科考尚可理解,可这些五十多岁的老人怎的也不远千里来科考?就这般年纪,哪怕是考上了也没有那么大的益处吧?” 五十多岁都考,耳朵里听见可能没什么感觉,可当亲眼看见那白发苍苍的人群时,赵策英心底的震撼和空落落却是无法消去。 楚鸿沉吟片刻,叹息道:“怎会没有改变呢?” “这些老人若是中了进士,那便可一跃从耕读之家转为官宦之家。他中了进士,家风必然倾向于读书,他的子孙也有可能成才,一代代的变化形成富贵不缺的小家族。” “虽说五十多岁科考年纪实在太大,可一代代的人里总有一个人要承担起中进士,为后世子孙作榜样的不是? 一些更替,总得从小的方面开始,也总得有人去开先路,为子孙后代提供先例。” 赵策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这会试一途的录取可有什么忌讳?” 赵策英有些好奇,他当年可没少听说会试潜规则一类的东西。 “南北两地录用人数得相差不大。” “二甲前列至少有一个寒门子弟。” 楚鸿想了想,会试潜规则不多,也就这几样。 赵策英点了点头,这大概也是为了公平,让考生不闹起来。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这时,会试副考官张博恭敬上前,这是太后那边提携的人,如今是正三品的官员。 楚鸿抬头看了看天色,好吧,阴天。 “既如此,同本官一起去激励各方举子吧!” “是。” 一番激励,在禁卫军副都指挥使顾廷烨的配合下,军士带人例行检查,翻看举子带的东西。 如此,正式考核。 这次会试分三科,楚鸿亲自出的题。 楚鸿为人更倾向于务实,讲究言之有物,政令可实在施行。 也因此,他个人对文章的辞藻什么的倒是没有那么重视。 天下举才,举了以后就是治国。 作诗和辞藻什么的,无聊的时候玩一玩也就罢了,可以重视,当做加分项,但没必要当做核心。 考题主要就围绕君权交替和治政天下两方面,其中又隐隐侧重君权交替。 等一众考生考核完毕,在儒圣和诸般神灵的见证下,楚鸿带着一众考官阅卷官郑重誓言,将公平公正阅卷。 楚鸿作为主考官,本人不用亲自阅卷,仅需查看所有阅卷官递上来的卷子批阅是否有问题。 天下举子不少,卷子数自然也不少,楚鸿也不可能看所有考生的卷子,他所看的卷子仅仅是考上进士的那批人的卷子,然后凭借个人的经验看看这些举子的整体水平是否正常。 要是低了,那就再抽一批没中进士的人的卷子看,由此评判这次会试是否公正。 究竟是举子整体水平的降低,还是阅卷的不公正。 不公正那就重新判卷。 要是水平正常,那就只需要给考生排名次。 楚鸿大致排了一下章衡是本次科考的状元郎,王昂为探花郎,齐衡二甲十二名,陕西布政使的小儿子二甲十三名,张周二甲二十七名。 值得瞩目的是,楚鸿看到了文炎敬的文章,他位列三甲。 不过,似乎是墨兰的事情将如兰吓到了,她也就不敢单独和男子长时间相处,自然也就没了如兰私会文炎敬的事情。 今日,是看榜的日子。 贡院前相当热闹,在这一刻,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贫寒子弟,都一样的激动和紧张。 当王昂看到自己竟是位列一甲的时候,莫名想到了入京时街道上遇到的那个为他指路的盛府嫡女。 要是,成为那位的连襟。 嘶. 远方的齐衡也是目光炯炯,当他知道中了进士的那一刻,那莫名的侥幸和幻想再次浮上心头。 他,要去求娶他的六妹妹盛明兰。 虽然他是二婚,虽然他是鳏夫,虽然有人说他克妻。 但他相信,他的六妹妹依然爱他等他! “哟!小公爷,我正准备到你府上亲自送一份喜帖呢,碰巧遇上了不是?” 热闹的市场大街,顾廷烨一袭红袍,满脸春风得意。 自他从龙潜邸以来,这段时间是恩宠不断,官阶也是一拔再拔,要是等禁卫军都指挥使落马,他便会直升那正三品的指挥使,权势滔天,逍遥自在。 齐衡礼貌的回了一个礼,有些好奇的问道:“喜帖?二叔准备成亲了,可否告知一下是哪家姑娘?” 齐家和顾家是亲戚,按照辈分,顾廷烨是齐衡的二叔。 顾廷烨笑意盎然,若有深意的望向齐衡:“盛家嫡女。” “盛家嫡女?如兰姑娘是个贤淑的,二叔好福气。” 齐衡稍微有些意外,以为是盛家五姑娘盛如兰,笑呵呵的恭喜。 顾廷烨笑意更深,将喜帖递了过去,“不是如兰,是明兰!” “什么?!” 齐衡的笑意刹那间停滞,接帖子的手微微颤抖,那帖子竟是就这样掉了下去。 “二叔莫要开玩笑,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否则怕是会毁了女儿家的清白。” 齐衡的语气有些焦灼,紧紧的盯着顾廷烨的脸庞,看是不是在说谎。 这时,小厮将喜帖捡了起来,齐衡连忙打开看。 这上面倒是没有女方的名字,但的的确确是顾廷烨的喜帖。 也就是说,至少顾廷烨即将结亲这事是真的。 “她说过会等我的,怎会答应你?” “盛家老太太英明善断,要是没有老太太开口,明兰也断然不会嫁与你!” “定然是假的。” “以伱在汴京声名狼藉的名声,明兰是不会愿意的,盛老太太更不会愿意,你在说谎!” 齐衡着急忙慌的寻找着六妹妹不会嫁给顾廷烨的理由,试图证明这不可能,顾廷烨是在撒谎。 顾廷烨赞成的点了点头,“是,没错。以我这兵鲁子的名声,盛老太太肯定是不愿意让明兰嫁给我。” 齐衡的心稍微安宁不少,既然顾廷烨都赞成自己的说法,那 这时,一直点头赞同的顾廷烨忽的戏谑的笑了笑:“可你怎就这么肯定明兰自己不愿意嫁给我呢?你说的好像真的很了解她一样!” “况且,盛老太太曾向问我人品如何。子凤说我人品端正,并无不妥,你怎知我名声便受盛老太太厌恶?” “谁?楚子凤?!” 齐衡慌了,这个名声响彻天下的人是真能说服盛老太太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楚子凤和盛老太太关系有多么好,但仅凭其辉煌的履历身份便足以让盛老太太信服。 这种时候,千句万句徒劳的话怎能和人家积累数十年的声望相比? “哈哈!小公爷,回头见!” 顾廷烨哈哈一笑,坐着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怎么可能?” “她会等我的!” “不可能的,她是会等我的!” “明兰她是会等我的.” 齐衡如同着魔了一般,一直念念叨叨。 如果他之前是有八十分不能失去盛明兰,那这一刻便达到了百分。 “不可能的.” 齐衡看着热闹的街市,只觉命运多舛 ------------ 第七十二章这老二,都交的些什么朋友? 樊楼 酒楼内熙熙攘攘,各色人等汇聚一堂。文人墨客聚坐一桌,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商人洽谈生意,小二穿梭其间;歌伎舞女献艺,杂技艺人表演。 “哦?小公爷?” 当楚鸿姗姗来迟的时候,齐衡和顾廷烨已然点好了酒菜,由于楚鸿没有到,两人也就没有动筷。 齐衡的脸色相当难看,欲言又止,欲止又欲言。 “这是怎么了?” 楚鸿一看齐衡那脸色就大概猜到是出了什么事情,无非就是顾廷烨婚事的事情。 顾廷烨夹起菜笑呵呵的吃了一口,“元若让我请你过来吃酒。” “二叔,你们明知道我心里一直想着明兰,却为何要娶她,你是何居心啊?楚阁老,伱又为何要去说服盛老太太?” 齐衡满是质问的望向两人。 楚鸿抬了抬眉头,夹着菜吃了一口,“盛家是盛家,楚家是楚家。我从不干涉明兰的婚事,前几天岳丈办家宴,盛老太太顺带问了一下廷烨的为人品德,我如实答了一下而已。”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齐衡的性子被他娘教导得太温顺了,这注定了盛明兰和他不会有什么结果。 至少,退出恋爱脑状态的盛明兰不会再选齐衡。 “小公爷,你还想着明兰啊?我可不知道这事,我只知道你丧妻之后闭门苦读,不闻窗外事,我还以为你已经释怀了呢!” 顾廷烨放下酒杯,一副有些惊讶的样子。 “你就以为我这么好欺负吗?你根本不爱明兰,为何非要为了权势强攀关系?” 齐衡郑重的呵斥,说着望了望楚鸿,又望了望顾廷烨。 齐衡的意思很明显,当今主流无疑是文人当道,顾廷烨要是娶了楚鸿这个顶级文人的亲戚,以后带兵掌权之类的都要好过不少。 不说别的,军粮钱款之类的东西不会有任何克扣,犯了大错也自有文人辩驳,文人也不会再像针对其他武将一样针对顾廷烨,反而是会将顾廷烨视为“自己人”“儒将”。 虽然娶的仅仅的一个盛明兰,但好处可谓多多,特别是细水长流的长远好处,文人的针对几乎是武将最烦的事情,没有之一。 顾廷烨一怔,旋即哈哈一笑:“小公爷,你又怎知我不爱她?你又为何敢断定我是为了子凤的权势强攀关系?” “当初邕王为了嫁女绑架了齐国公。我当时都给你说了,我们合力将人抢回来,你让你母亲平宁郡主低一低头,向子凤求求情。 子凤即刻弹劾邕王一家,到时候兖王肯定抓住机会反驳打压邕王,这事也就暂且了结。 这一来,你和明兰的事也就成了正果,可你没答应啊!是你先放弃了她,你现在怎么又来怪我呢?” 顾廷烨抓住机会动之以理,晓之以情。 这也是他为何主动在齐衡面前提起婚事的原因,他得找机会打消齐衡那不该有的念头。 “我没有放弃她。她大姐夫当时是三品大员,楚氏一族有高官、有大儒、有田地,是江南兴起的名门望族。 她二哥哥是入翰林院的进士,盛家也一跃为汴京有名的清流门第,我唯有中了进士才有脸面去提亲啊!” 齐衡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错,这也是妥当的做法。 “可要是明年没中呢?” “什么?” 齐衡有些不解。 “要是陛下没有登基,今年便不会开恩科,你就那么确信明年能中?明年不中,那可就又要三年。 今年明兰十五岁,明年十六,再三年便是十九。要是你还没中.呵呵!” “要是兖王没有叛乱,你也算是有妇之夫,你如此这般打算,也算得上是婚期内心怀二意,可对得起去世不久的嘉城县主?”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这就是齐衡天真的地方,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怎能将本该有的东西放到未来去,希冀未来的自己能够拿到呢? 更何况他是丧妻以后准备再娶. “你要脸面,人家姑娘就不要脸面了?当时你和明兰的事情在汴京传得沸沸扬扬,你可以转头娶一个县主,人家一个姑娘怎么办?” “你要知道,即使有着子凤这样的大姐夫,当时人们巴结的也是如兰,当时明兰也到了去汴京外看找夫婿的地步,何其夸张?” “你要是真想娶明兰,那你丧妻之后大可以去盛家提亲啊!可你也不去,你非说要中了进士再去,这已经是两次机会了吧?” 顾廷烨适时补上,说出了心里话。 齐衡脸色煞白,辩解道:“我我上次就是因为准备不充分辜负了她的心,所以这次一定得十拿九稳了才去.” “我这也不是责备你,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放着明兰不娶,那也不要怪我后来者居上啊!” 顾廷烨看齐衡脸色不对,当即安慰解释。 “原来你早就看上她了?!” 齐衡有些恍然大悟,看向顾廷烨的目光很是复杂。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我也实话实说了。当初,我是真的想成全你和明兰,可后来你扛不住事。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娶明兰。” “你就怎知她一定愿意嫁你?” “你若不服,可以去问她,也可以去问盛老太太!” 顾廷烨摇了摇头,一副你随意的模样。 “好!” 齐衡心里不愿意相信,大步离去。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一切,终将消弭。 夜晚 顾家 当代宁远侯顾廷煜、太夫人小秦大娘子、顾廷烨三人分位次坐下,顾廷煜的正室大娘子则是站在他背后旁听。 “二哥儿是要办婚事?” 小秦氏试探性的望向顾廷烨,她在与一些汴京贵妇交流的时候,早早的听到了那么一些小道消息。 直到今晚上,顾廷烨居然去见了楚阁老,她才确信这小道消息确有其事。 嗯.也只有齐衡这种憨娃儿还被蒙在鼓里。 顾廷烨“嗯”了一声,“这事定下了盛家的姑娘,官家也知道这事,虽说算不上是陛下赐婚,可皇后娘娘也赐下一柄凤簪,与赐婚也没什么差别。 大娘子就不要与别家暗中来往商议了,此事已经板上钉钉,楚阁老和韩大相公也是持赞成的态度,谁也冲不散。” 顾廷烨可是知道自家这个小秦大娘子不是个好人,怕她徒劳搅合婚事,当即警告。 “那怎么会呢?这样隆重,这样的恩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准备什么时候办事?我呀,也好提前张罗起来。” 小秦氏的笑意任然温和柔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慈母,“咱们家人少,少不得要从外头雇一些帮闲跑腿的人。” “这就不劳烦大娘子,我的婚事自有大内的人来操办,桓王与我交好,到时候会派人来帮忙,楚阁老是我的好友,自然也会派人前来,人手什么的是不会缺的。到时候,只是大娘子与我大哥安心吃酒受礼便是了。” 顾廷烨笑呵呵的说着,语气里有不免有些骄傲自豪。 桓王是什么人自然不用多说,未来板上钉钉的太子乃至于皇帝,楚阁老也是个风云人物,二十八岁就权势滔天,位列文渊阁大学士。 以楚阁老的年纪,要是不经历大风大浪,未来怕是能在阁老的位置上干三四十年,宰执天下也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三四十年,这是什么概念? 要是真能做到这一步,一柱擎天不是吹牛的,等当上辅政大臣,便是皇帝也敢打。 有着这两位人物擎着,只要将这次太后与新帝之争度过,他顾廷烨便是任凭风浪起,端坐钓鱼台,一生荣耀顺遂。 所谓的小秦氏也好,大哥哥也好,都不是一个段位的人了,仅仅是浪沙浮沉,缥缈一现。 “也好,也好。皇恩哪!” 小秦氏勉强笑了笑,有些嫉妒和担忧。 顾廷烨这么受宠,她儿子承袭宁远侯的位置怕是难度有点大。 不甘啊! “既然大娘子没什么异议,兄长和嫂嫂也没什么问题吧?” 顾廷烨看向大哥顾廷煜和大嫂,也就随口一问,明显没有重视两人意见的意思。 “你张口闭口阁老、大相公的,怕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何须来问我们?” 顾廷煜咳嗽一声,他怎会看不出弟弟的态度呢? “哎,这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一下的,要不然咱顾家这份绝技到我这儿失传了,岂不可惜啊?” 顾廷烨也干脆不掩饰,直接将话说开了,让小秦氏和顾廷煜都有些尴尬。 “过些时日,我去园子里四处看看,看哪里要修缮,他们记下来。” “还要修园子啊?” 小秦氏一惊,这修园子可要花不少钱。 “放心,大内会派人修,不会花府里一文钱。” 顾廷烨看出了小秦氏的担忧,呵呵一笑。 “我是觉得这排场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就是你父亲当年大婚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兴师动众呀,怕是被落得个逾制僭越的名声。” 小秦氏心安不少,反倒说起了逾制的问题,她是真觉得这样排场太大了。 这样的排场,事事大内操办,更有顶级文人吃席,也唯有英国公那样的家庭才会有这种待遇,由此可见这小犊子究竟有多受宠。 有点嫉妒,有点担忧! “哎,这大操大办是官家的意思,他觉得我有功应该奖赏,可惜我是个武将,封不了多大的官,这在财物和排场上自然是大了一点,” 顾廷烨笑意盎然的看着继母和大哥奇异的表情,心底越来越高兴,努力从龙不就是为了让这些看不得自己好的人难受嘛! 顾廷烨接着说道:“我的亲事,到时候桓王是一定要来的,楚阁老也必然不会缺席。 有着楚阁老的关系,百官之首的韩大相公怎么也会送一份礼,吃一杯酒。韩大相公来了,其他顶级文官来不来不知道,礼肯定是会送的” 顾廷烨越说,顾廷煜和小秦氏的脸色越难看。 在这个文臣当道的世道,谁家武将能结识阁老,甚至成为好友? 哪怕是武将之首的英国公,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文人好友吧? 这小犊子有了这样的经历,以后在武将里的待遇怕也是独一档的,至少文人方面不会针对弹劾。 太后和新帝相争,虽有御史弹劾顾廷烨,可也有御史为其辩解。 负责弹劾人的御史为一个秦楼楚馆、声名狼藉的人辩解,要说不是楚阁老的面子,谁信啊? “哈哈!乏了,走了!” 顾廷烨越说越得意,他交的朋友真心不多,也就三个人。 桓王赵策英,阁老楚子凤,文官清流的盛长柏。 但这三个人,足以动荡朝堂,质量高得离谱! 特别是楚阁老,一连串基本上牵扯一大半的文官集团,未来也是宰辅大相公的常驻人选,简直无敌。 小秦氏看着顾廷烨潇洒离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青,顶级文武汇聚,这排场便是英国公当年也未必比得过吧? 这老二,这几年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不是说楚阁老清风亮节嘛,怎么也是老二这样风流浪子的好友? 难啊! 今天足足1w,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更新这么多。日常的话也不会太多。这几天在写中门对狙副本,写的头疼,接下来两三天可能会少一点! 放心追,等我十八号回家,直接是一天都在写。量肯定至少8k起步啦! ------------ 第七十三章小阁老的文章! 夕阳西下,宁远候府门前熙熙攘攘,宾客如云。 红灯笼高挂,彩旗飘扬,一派喜庆的气氛。 文人墨客、勋爵子弟,或轿或马,络绎不绝。 迎宾的仆人小厮在人群间穿梭不停,行礼如仪,引导着来宾入府。 要是遇到身份贵重的宾客,小厮则是大步跑进府里,让顾家耆老或是顾廷烨亲自迎接。 侯府内,盏盏珠灯悬挂,珍馐美味,佳肴满桌,琼浆玉液,如流水般奉上。 绣袍玉带的公子、绫罗绸缎的贵妇,交头接耳,笑语盈盈。 乐师在一角奏起悠扬的曲子,彩衣的侍女在乐声中起舞,舞姿曼妙,引得宾客们阵阵掌声。 “楚阁老到!” 一刹那,宁远侯府仿若时间凝固一般,嘈杂的交谈声消失不见,一个个女眷官宦都望向府门的方向。 一直招待桓王和各方勋贵子弟的顾廷烨也连忙理正衣衫走到门外迎接。 “子凤,大娘子,快快请进。” 看着众人瞩目的目光,顾廷也感觉倍有面子,满脸喜色的上前招呼。 “恭喜恭喜!” 楚鸿哈哈一笑,从袖口处取出一份墨宝,那是一份诗篇。 以楚鸿的地位,一般的人情往来送财物玉镯之类的就是别人天大的荣幸。 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爱妻盛华兰和长子楚瑞去走人情往来。 他是楚鸿,却也不仅仅是楚鸿。 他是阁老,却也不仅仅是阁老。 要是有人过度解读他的人情往来,将这视为一种政治信号,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除了六部尚书级的人情往来,他一般都不会亲自去。 去都不一定去,有资格让楚鸿送礼的就更是稀少。 但凡值得他亲自送一点东西的,必然也不缺什么财物。 镯子、扇子,一般来说是常规档次。 墨宝,诗篇,则是最高档次。 楚鸿文章的档次很高,这是天下文人的共识。 近十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楚鸿送过的文章仅仅一手之数。 当年结亲的时候送了舅子盛长柏一份。 富弼大相公致仕的时候办了一场特殊的聚会,新任宰辅大相公韩章也一同参与,造就两位宰辅大相公权力交接的名场面。 楚鸿当时名望高,但到底没有太多权势,文章也没有逼格。 他趁机送了两份,一份夸赞富大相公的功绩,一份墨宝祝贺恩师登顶人臣巅峰。 两位宰辅大相公的权力交接,但热搜是楚鸿的。 狠狠的吃了一波热度。 在宰辅大相公之位竞争的时候,楚鸿拉了英国公下水,事后作了一篇文章送人。 此后,楚鸿外放,地方治政六年。 地方官员多归多,却没有值得楚鸿送文章的人。 文章之类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送人。 等到返京,楚鸿已然是三品大员,有心人也渐渐的注意到了他文章的不凡。 暂且不管写的好不好,逼格反正是很高的,非紫袍大员不可得。 入京差不多一年,便是太子之争,新君登基勤王救驾。 桓王封王的时候楚鸿送过一篇文章,夸赞他年纪轻轻英勇无畏,不凡成就。 嗯……如果皇帝登基时写的文章也算的话,那登基奏表也是一份。 前不久,在新帝恩科期间,为了拉拢汴京武将之首的英国公,新帝赐婚沈国舅和英国公独女张桂芬,楚鸿也送了一篇文章。 就这么几篇。 没了! 抛开文章作的怎么样不管,就问你逼格高不高? 除了盛长柏是亲情,余下几个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人物,哪一个不是王侯将相? 尽管没有谁明面上说什么,但汴京人人皆知楚鸿墨宝不轻易送人。 非王公贵族,权势滔天之辈而不可得。 楚鸿不轻易送文章,这是共识。 当然,楚鸿也慢慢的有意识的不送墨宝。 毕竟,要是突然送了一个段位低的人,怕是平白的让收到过墨宝的人觉得段位降低,有种得罪人的感觉。 这次,送顾廷烨。 一来,顾廷烨是他的好友。 二来,顾廷烨即将和他成为连襟。 三来,顾廷烨勤王救驾,潜邸从龙。 总的来算,送一篇文章也没什么,至少不会影响文章的档次。 不出楚鸿所料,顾廷烨一看到是文章便连忙接了过来,脸上的喜色根本抑制不住。 “快快快,请进请进!” 楚鸿一边朝里面走,一边笑着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等你将新娘子迎来,韩师和刘尚书等人会来喝一杯喜酒,其他几位内阁大学士也是那个时间段来,大概会比韩师早来一刻钟。” 顾廷烨又是一喜,这才是他心里的排场。 文武齐聚、楚阁老送诗增雅。 大内厨司算个屁,这才是排场! 楚鸿轻笑一声,同顾廷烨慢步走进府门,妻子盛华兰则是拉着长子楚瑞走向女眷一方,哪怕是婚宴,也必须注重好男女分席。 或者说,正因为是婚宴,更得注重男女之别。 楚鸿一走进府内,汴京文臣的女眷个个悄悄环视,官宦和官宦子弟纷纷起身行礼:“楚阁老!” 楚鸿当即罢了罢手,示意众人落座,“折煞了,折煞了。” 桓王起身,上前热情的拉着楚鸿的手,“表弟,你可是仲怀的好友,送礼素来有讲究,可否看看送的是什么?” “哈哈!哪里有什么讲究,无非是钱财拮据,不得以而为之。” 楚鸿笑了笑,看着赵策英那好奇的目光,顿了口气,“我和仲怀多年交情,他如今又是娶妻明兰,自然是送文章诗篇。” 赵策英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笑着看向禹州猛将小段将军,“我就说表弟送的是书画,伱还不信。” 段将军摸了摸脑袋,“殿下算得是真准。” 楚鸿摇头笑了笑,没有趁机亲近小段将军。 他如今位置高了不少,除了一些必要的好友,他都有意识的不和武将深入交往,自然也不会主动有意亲近武将。 至少,在舅舅和表哥这两朝,他不会表现得特别强势。 更何况,武将这一类的好友,人数多并不代表什么。 顾廷烨满是喜色的从怀里将诗篇取了出来,走到院子里笑呵呵的念起来:“《蝶梦花·为仲怀赋词以寄之》……” 这诗是楚鸿半原创半借鉴的,意境相当在线,水平也算得上当世一流,主要就是夸赞顾廷烨的绝世勇猛和忠诚护君,引得一众人纷纷喝彩,顾廷烨那脸也高兴得红起来,笑容就没有停过。 这就是逼格和口碑的重要性。 同样是这首诗,桓王相送肯定没有这般效果,要是某位进士秀才相送,那更是不太可能激起水花。 看完诗词,楚鸿又同桓王赵策英叙话了一段时间,正当楚鸿准备走向文官那边谈起风花雪月,家国大事时…… “国舅爷到!” “哟,沈将军到了吗?” 顾廷烨有些意外,禹州一干人等的起势纯粹是临时起意。 起势的时候禹州的女眷都留在了禹州,怎料当今皇后那边遭受兖王和邕王的人刺杀。 那刺杀的人不清楚桓王母亲沈氏的样貌,只认衣物,沈国舅的正妻大邹氏为了救当今皇后便换上了沈氏的衣物,大邹氏就这样替当今皇后死去,皇后也因此逃过一劫,不再遭受刺杀。 沈国舅和大邹氏一直恩爱,大邹氏去世的事情便成为了他心里的一道坎。 不过,沈从兴有时间伤心,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伤心。 新帝党拉拢英国公是必然的,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联姻。 在楚鸿主持科考期间,国舅爷和张桂芳被新帝赐婚。 如此,沈国舅就更没怎么正式出现在公众场合。 不一会儿,顾廷烨将沈从兴驾了进来。 “哈哈!策英,小段!” “舅舅!” “沈将军!” 沈从兴望上去明显有些憔悴,似乎并没有从大邹氏去世的事情里脱离。 新帝赐婚,似乎也并不令他满意。 沈从兴熟悉的叫着认识的人,当看到赵策英身旁的楚鸿时,稍微犹豫了一瞬。 他和楚鸿是真不熟。 虽然一个是国舅爷,一个是皇帝外甥。 但,他和楚鸿真心不熟,关系也不近。 一个是皇后娘家的人,一个是皇帝妹妹夫家的人。 沈从兴不可能常常去找妹妹的夫家,楚鸿的娘亲也不可能常常回娘家,禹州和扬州相隔又远。 也就是说,楚鸿在新帝登基前,都没有真正见过沈从兴。 楚鸿看出了沈从兴的犹豫,他也没有同沈从兴深度交往的意思,当即微微点了点头,“国舅!” 沈从兴从心底是觉得这称呼有点疏远,但也没办法,当即抱拳行礼,“楚……阁老!”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 当即告别赵策英,准备走向文人一方。 这时,想起一些事情,他还是说了一句,“国舅一言一行早已不代表个人,英国公是国之重臣,有些事情,国舅当郑重。否则,有些事情,我担得住,桓王担得住,国舅却未必担得住。” 这话有那么点警告的意味但楚鸿不怕得罪人。 至少,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国舅,他是不怕的。 虽然一个是国舅,一个是皇帝外甥。 但他的地位远远比沈从兴高,看似在新帝党内部,沈从兴仅仅比他落后几个位次, 但在这种巅峰局,一个名次的差距就是千差万别。 从血脉上讲,楚鸿有皇帝血脉,沈从兴则是和皇后相连。 从文武上讲,楚鸿快要文官顶点,沈从兴距离武将顶点还差得远,更遑论文官比武将高一级。 看似就那么几个位次的差距,但楚鸿要是真发狠,一只手就可以拿捏沈从兴。 党争时候是如此,党争过后更轻松。 张桂芬的事情,楚鸿并不想多管。 这是定局,张桂芬一定是和国舅联姻的。 新帝登基,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拉拢文武老臣,稳定国基根本。 文臣一方没的说,百官之首的韩章是楚阁老的老师,楚阁老未来也会是百官之首,文臣方面自然没有太大的阻力。 可武将不一样,武将之首的英国公那是老臣,英国公一脉传承三代,在勋爵里的地位也向来非同一般。 这样的人物,你不得拉拢? 怎么才能拉拢? 最牢靠的方法,联姻啊! 不然,新帝不会放心一个从没接触过的武将掌军,英国公掌握着这这么多军队同样也不心安,时时害怕被清算。 谁来联姻? 要联姻,肯定得联姻得牢靠,不然等于没有联姻。 英国公一家肯定是让独女张桂芬出来联姻,那新帝一方出谁呢? 谁有这个资历,谁又够资格? 血脉得够,资历得够,官位也得够。 无非四人。 新帝纳张桂芬为妃,桓王赵策英娶张桂芬为正妻,楚阁老娶张桂芬为正妻,国舅爷娶张桂芬为正妻。 就这四个。 哪怕是一路潜邸扶龙、救驾起势的顾廷烨都不够资格。 顾廷烨本质上属于“臣”一类,桓王、楚阁老、国舅爷三人则是有相当亲近的亲戚关系,虽然算不上君,却也不是一般的“臣”。 皇帝、桓王、楚阁老、国舅,就这四人。 楚鸿早有正妻,又是文人养望类型,不可能休妻另娶;桓王早有正室;新帝年纪已经上来,纳妾怕是会祸害了人家姑娘一生。 如此,最适合的无疑就是刚刚丧妻不久的国舅爷。 虽然这个国舅没有半点国舅样,楚鸿也不大看得起。 但,他确实是那个适合的人选。 沈从兴到底是个粗人,不太听得明白楚鸿那含糊不清的话,顾廷烨和赵策英却是不一样。 有些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至少,从沈从兴很少和张家姑娘圆房方面就可以知晓一些东西。 楚鸿深深的看了一眼有点迷糊的沈从兴,也不再说什么。 要是国舅真宠妾灭妻,他反正是不会管的,最差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没有了国舅这个人。 有顾廷烨掌军,国舅爷有没有都一样! 看着表弟慢慢走远的身影,赵策英望了望舅舅,欲言又止。 …… 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插曲没多久,诸多文官高层各个都来喝了一杯酒,几个内阁大学士也上前同顾廷烨打了招呼。 又约莫过了一刻钟,身形肖瘦的韩章在顾廷烨和楚鸿的迎接下来喝了一杯酒。 随后,在楚鸿的陪同下,慢步离去。 …… 啊!挂科了,一听到挂科的消息心都死了大半,没有了码字的心思。 唉,今天四千,大家将就看看吧。等十八号我回家,到时候会加更的 ------------ 第七十四章马前卒齐衡! 文德殿 楚鸿一袭紫袍金鱼袋,气定神闲的位列第一排。 不得不说,这第一排的视野的确是非同一般,前面也没人挡着视野,当真是一眼开阔。 宽阔的视野,真是让人豪气大发。 “上朝!” 在老太监那尖锐声音的起始下,赵宗全一身龙袍,缓缓走上御座。 “陛下圣安!” “诸位爱卿,可有事要奏啊?” 赵宗全双手拢在身前,望向文武群臣。 “陛下,近日四海初定,朝纲渐稳,逆王一党虽多有伏诛,恐余孽任在,不可辜惜,应肃清彻查。然,臣身兼数职,恐力有不逮,辜负陛下所托,臣请贤能之臣肃清彻查!” 楚鸿一步上前,稳重的上奏。 当初,他负责逆王一党的事情,有便宜行事之权。 不过,他真正搞得都是动轴抄家灭门的余党。 也即是深度参与谋反的。 这种程度往下的,也有让亲信办理。 如今,剩下的大多数都是和逆王一党有那么点牵扯,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参与造反,仅仅是讨好过逆王一党或者说被逆王一党拉拢示好过的人。 理论上来说,这些人肯定也得被搞。 这也是如今朝野上下各个惴惴不安,非必要不上奏增加存在感的缘故。 不过,理论上只是理论上。 到底要不要搞,其实还得看御座上的新帝和帘幕后的太后。 可如果真的要搞稍微有点牵连都不放过,满朝文武,除了禹州党,一个也跑不了。 因此,楚鸿和舅舅知会了一声,准备将这事丢给太后党。 逆王一党,真正参与造反的人都清理了,将这事丢给太后党也没什么。 如果连稍微有一点点牵扯都不放过,那办案的人得将满朝文武得罪死。 那可就是大大得罪人的活。 楚鸿怎么会干?谁爱干谁干。 这也是新帝党研究的结果。 嗯.准备让太后党接手这件事情。 而且,太后一定会接。 毕竟,当初她可是真的差点就死在了兖王谋逆的事情上,如今清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些人? 太后喜爱兖王和邕王的孩子,跟太后恨兖王一党是两个事情。 兖王同党的定性,一直以来都让汴京权贵担忧。 如今,楚鸿一副不准备亲自往下查的模样,让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严查兖王一党是政治正确,不可能几个月就丢了。 楚阁老这般不准备往下查,甚至不自己亲自干,其实就是慢慢放松,等时间一长,这事自然就到此为止。 从阁老彻查到下面的官员彻查,级别就降了不少,重视程度自然也是降了不少。 也就是说,楚阁老认为查得已经差不多够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楚阁老不想得罪人。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楚阁老不亲自查,就是降低重视程度,就是好事。 一时间,不少人暗自望向帘幕后的太后。 楚阁老是新帝的外甥,一言一行代表官家。 如今,楚阁老不查,那也代表了新帝的态度。 就看大娘娘了啊! 大娘娘这一关? 赵宗全隐晦和楚鸿相视一眼,又装模作样的望了望帘幕背后的太后,“咳咳.楚卿言之有理,不如你推举一人.” 不等赵宗全说完,帘布后的太后就忍不住了,连忙插嘴,“谏院,新晋侍御史齐衡,有一奏章,力陈清除叛党之法。皇帝,不想听他一言吗?” 不少人连连叹息,果然是大娘娘这一关不好过。 也是,兖王造反固然不当人子,可却对新帝没什么影响,甚至新帝都是受益者。 大娘娘不一样,那是真恨不得将任何有关逆王一党的任何东西连根拔除,也不管牵扯深不深。 御座上,赵宗全将众人隐晦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大为满意。 这事算是办妥了。 要是真如外甥说的那般,齐衡极为执拗,那么经此一事,臣子们对太后的不满怕是又要增多不少,他这边的人会越来越大。 不断积累,势大压制! “那就宣吧!” 做戏做全,赵宗全隐晦与楚鸿眼神交流,旋即一副没想到太后会继续办这事的模样,被迫宣诏。 “宣,侍御史齐衡上殿!” 一直等候的齐衡连忙走上殿前,一番礼拜,“臣侍御史齐衡,参加陛下,参见太后!” “平宁郡主之子,当真是不凡呐!” 赵宗全望了望紫袍披身的外甥,又望了望齐衡,啧啧称奇。 他的外甥可是状元郎文曲星起家,起步就是从六品,又有宰辅大相公当老师,更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入了先帝的眼。 饶是如此,当初也是修书一年多才入的五品行列。 这位齐小公爷,起步是从七品,又是武将人家。 如今,科考事毕才三四个月,他竟然也是要跨入五品行列了? 这速度…… 不少朝臣望着齐衡也是微微摇头,这种晋升速度,真是一点也不符合文人的升迁线路。 从七品起家,不应该是外放州县为官,熬一熬资历吗? 就算是越级提拔,你也得像楚阁老一般养望吧? 顶级文官熬资历,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养望,楚阁老尚且是侍读学士时就誉满天下,这才有了一年多跳到五品的机会。 这位齐小公爷,在汴京的名声倒是不小,可要是出了汴京,虽不是寂寂无名,却也差不多。 这文人养望可是不太一样啊! 这简拔速度 齐衡没有那么多想法,身子挺拔下拜。 “臣齐衡有奏。” “说吧!” 赵宗全斜着身子挥了挥手。 “逆王谋逆逼宫,滥杀无辜,勾连甚广。臣主张,详细审阅逆王府抄出的账册,将上面有来往应酬的人等,一一传讯问话,便无遗漏。” 齐衡满脸郑重,他是真的恨兖王一党。 虽然他不爱嘉城县主,但县主和母亲当时的惨状也着实让他愤恨。 如今,有了决定兖王一党命运的机会,怎能不努力表现? 相比于齐衡的郑重,朝堂里则是小幅度的哗然。 一一查证,往来应酬都不放过,实在太狠了。 “臣认为不妥,此举虽无遗漏,却也有矫枉过正之嫌,应平正凿实,一一查来。”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当起了老好人。 看着一脸无所畏惧的齐衡,楚鸿心底有些欣赏。 无畏无惧,的确满是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但,也仅此为止。 太执拗,太单纯! “若不肃清重判,震慑众人,日后恐有人效仿,再生事端。” 齐衡看向楚鸿的目光里无所畏惧,他自认正义行径,光明正大。 他也是真的要彻查那些人。 “当年兖王势大,专横跋扈,朝内诸公谁人不是恨之入骨?偏偏大势相压,纵然有人送些应酬来往,也未必是为了投向逆党,更多的应当是保全自身,不得罪人。小齐大人未免矫枉过正。”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也不搞什么辩论。 齐衡从来都不是和他一个档次的,出了这道门,在不考虑齐国公和太后的情况下,齐衡都没资格求见他。 他也不指望说服齐衡,这个锅就是让齐衡背的。 不过,齐衡背锅,不影响他当好人。 楚鸿这一说话,当即有人附和。 “楚阁老所言不错,殿上诸公都对逆王一党恨之入骨,但怎么瞧着小齐大人要广开连坐之法?” 那是一位从二品的地方封疆大吏,前段时间升入汴京,乃是申阁老一脉的人。 申阁老之女申和珍前不久隐隐有意和齐衡谈婚论嫁,这位申阁老一脉的核心成员出来阻止齐衡,可见其是有多么的不认可齐衡的做法。 当然,也可能是救场。 “彻查逆党,是为了朝纲稳固。肃清朝纲,便是杀了半个朝堂,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齐衡一点也不服,据理力争,他是不会放弃这个彻查逆王一党的机会的。 这话一出,朝堂彻底哗然,就连太后党也连连望向齐衡。 “我看齐衡的法子不错,他人公正,忠直。这事,就交给他办吧!” 太后望着正直的齐衡,当即定性。 赵宗全也不阻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臣齐衡谢陛下,谢太后!” 不少高官都望向齐衡,这个傻孩子是被太后当马前卒了啊! 太直愣了! 楚鸿静静的望着着一幕,这次的事情一过,中立党基本上都会更加偏向于新帝党。 等老师过几天将玉玺骗过来,那篇文章也可以慢慢雕琢了! 相比于原剧本,如今的新帝党和太后并没有那么大的差距,甚至新帝党的优势更大。 新帝党优势大,太后和新帝之间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如此,夺权的方式却是不需要那么剑走偏锋。 运用大势,才是战无不胜的政斗之法。 楚鸿打算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让太后一党退场。 那也是运用大势。 这样,双方也都有个体面。 ------------ 第七十五章小公爷,内阁那把椅子轮不到你来坐! 齐衡是太后一党的马前卒,赵宗全虽惊讶于他的升迁速度,却也没有多管。 文人,要是声望配不上权势注定被反噬。 “诸位卿家可有别的要奏?” 齐衡的事情敲定,赵宗全又望向一众人等。 嗯……也隐晦的望了望太后。 “臣韩章启奏。” 韩章岿然不动,气势浑然天成,宰辅大相公的积威一览无余。 “大相公请讲。” “陛下新君继位,如今四海归心,大娘娘不如撤帘还政,维护陛下清誉,成千古佳话!” 韩章没什么好畏惧的,直指撤帘还政。 作为百官之首,真要是撕破脸皮,便是皇帝他也敢硬怼,区区一个太后他根本就不怕,更遑论自己的弟子乃是新帝亲外甥,这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偏向哪一方自然无需多言。 这段时间,呼吁太后撤帘还政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不少内阁大学士都找太后商议过这事。 甚至,就连偏向于太后的一位内阁大学士也希望太后撤帘还政。 太后垂帘听政好归好,但注定不可能长久。 与其如此,不如在关系彻底恶化之前,将这事结束。 这是大势,也是众望所归。 “我你.枉先帝视你为忠正之臣,你居然如此诋毁先帝。我何时撤帘还政,自有自己的打算,轮得到伱来管?” 曹太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韩章没有退步,紧接着说道:“大娘娘,您可知武媚娘以后的皇帝究竟姓什么?” 韩章说完便不再说话,他自认说了这话算公道,也对得起先帝的恩情。 太后掌权,但她并没有汉朝吕后的势力威望,也没有唐朝武曌的狠辣手段,注定不可能赢的。 太后与皇帝再怎么争,最终的胜利者一定是皇帝一方。 太后是会老的,可皇帝有子嗣。太后赢了皇帝,未必能赢桓王;赢了桓王,未必能赢太孙 当然,要是太后立新皇摄政,那又是另一说。 可即便是立新皇摄政,太后的下场也绝不会好。 没有血脉亲缘,摄政这种东西肯定出事。 何况,有着他这个百官之首,太后注定不可能做到那一步。 这种事情,太后一方注定只能一时权势滔天,但不会是最终的赢家。 而在双方关系真正恶化之前,要是太后主动交权,新帝为了表示自己地位的正统,一定是会善待太后的。 如此,又处于特殊交替时期,便可成千古佳话。 韩章看向御座往后的帘子,深深鞠躬。 “你个老东西,轮得到你来管我?” 太后冷哼一声,怒火充斥朝堂。 太后党的人大多是御史,当即一个个跳出来。 “太陛下,宰辅大相公专横跋扈,应当贬黜!” “韩章乖戾易怒,应当责令贬职!” “宰辅大相公谄媚阿谀,应当贬贬杭州知州!” 韩章没有说话。 楚鸿无语的摇了摇头,哦呦,贬杭州知州。 你这话说的,自己底气都不足吧? 哪一个宰辅大相公是遭人无缘无故弹劾贬黜的? 哪一个阁老不是党争落败、触碰禁忌才被贬? 况且,就这几个小卡拉米,啧啧 谏议大夫郑斌在楚鸿的授意下,联合几个韩系的御史上前“仗义执言”,斗得不亦乐乎。 赵宗全隐晦和楚鸿眼神交流,当即狠狠的拍了拍御座。 “够了!一个个的怎能如此情绪不稳定,都是朝堂重臣,又不是当街谩骂的泼妇!” 曹太后又是一声冷哼,这指桑骂槐的啊! 一直矗立在中间的齐衡上前一步,望向群臣,“当初,就是为了稳定朝纲,大娘娘才垂帘听政。然,如今逆王一党多有余孽,何谈朝纲稳固?韩大相公如此这般逼宫,岂是忠正之臣?” 在齐衡看来,这般类似于逼宫的事情,简直是大逆不道。 楚鸿不屑的摇了摇头,宰辅大相公上言撤帘还政,皇帝怒斥隐晦痛骂。 虽然这并不是真正的打起来,仅仅是日常口舌交际。 可这种局的档次就在这里,换一个别的人,谁敢当着群臣的面让太后撤帘还政,将这事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你一个六七品的小官,仗着太后恩宠去和几个御史搅合也就罢了,怎么强行上巅峰赛呢? 老师不说话,学生自然得说话。 “侍御史何出此言?自古以来,皇帝君临天下,乃是大义,宰辅大相公也仅仅是仗义执言,乃是忠正之臣。” “楚阁老,韩章是你的老师,你如此这般为他辩驳,可是要至礼法于不顾?” 齐衡当即不服,一副准备辩驳的模样。 楚鸿眉头微微抬起,韩章也是你能叫的? 礼法,你信不信我能倒过来背? 还有,你怎么一副准备辩驳,跃跃欲试的模样呢? 既然这么想辩驳,那就让你试试内阁巅峰赛的水准吧! 楚鸿当即若有深意的望向齐衡,“侍御史,就算是你把我和老师弹劾了下去,贬为庶人,内阁的那把椅子也轮不到你来坐!” 言下之意,自然是没必要这么卖力。 齐衡脸色当即一变,想要辩驳却不知从何下手,脸色越来越难看。 众人见此纷纷莞尔一笑。 “哈哈!” “阁老言之有理啊!” “哈哈,小公爷还是好好查逆王一党吧!” 不少人都微微摇头,小公爷实在太嫩了,明显不是一个段位的人。 虽然有些伤心,但事实就是楚阁老刚刚一句话就将小公爷轻松拿捏。 不少太后党官员也连连摇头,你当好你的马前卒就行,掺和巅峰赛干什么? 这一句话就被拿捏了,有什么意义吗? 当年,楚阁老还是小阁老的时候,火力大发,内阁大学士那种老狐狸都得崩。 你一个没有半点阅历,也没有政斗经验的人,这么直愣愣的上去,不是白挨打吗? 一袭紫袍的齐国公望着明显有些愣住的儿子,心里有些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 齐衡脸色涨红,看了看一袭紫袍的楚阁老。 他几次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就这样越来越尴尬。 片刻,齐衡看到了老父亲的示意,微微躬身退了回去。 …… 这两天实在有点忙。不过我明天就回家了。 后天开始加更好吧! ------------ 第七十六章上《治安疏》!(5k) 太后与新帝相争,汴京的气氛越发凝重。 太后撤帘还政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不少人都降低存在感,等待着结局出现的那一天。 文德殿 这一日,早朝过后,太后将宰辅大相公韩章单独留下,有事相问。 “大相公,几日前你在奏章中言道:天下久旱无雨,皇帝心中担忧,愿出城去太乙宫,进香祈雨,上表神灵。要用帝印,便拿走了玉玺,这么多日,也该还回来了吧?” 太后的声音看似平静,实则微微动荡的些许语气,将她那有些紧张的心彻底显露。 皇帝天生占着大义,一些特殊的情况,玉玺也不得不放出去。 只是这一次,格外的有点久了。 以前,都是当天借当天还的。 玉玺不在手,太后说话的底气都明显不足。 “启禀太后,陛下继位以来,勤政爱民,圣德完备,今番秋雨,京城百姓瞻仰龙颜,无不欢心鼓舞,交口称赞。” 韩章也不慌,他的学生是新帝党绝对的核心,只要将这次的新帝和太后之争处理好,他便可以安然致仕还乡。 不是人走茶凉的那种致仕还乡,是百官相送的那种致仕还乡。 小儿子如今在杭州的为官也是顺风顺水,未来文官高层必然有其一席之地。 如此,就更没什么可担忧的。 “我没问你这些,我说的是玉玺。” 看着宰辅大相公竟然在转移话题,也不提玉玺,反而说起皇帝德行的事情,太后心里就止不住的慌,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治理天下,事务繁重,每每用到玉玺,不免麻烦太后。陛下实在于心不忍,便将玉玺留下,省却日后诸般麻烦。” 韩章微微躬身,也不再转移话题。 “你伱这是明抢啊?” 太后一阵心慌,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韩章笑了,丝毫不惧,“大娘娘,陛下乃是天下之主,执掌玉玺本就是名正言顺,何来明抢之说?” “你!” “枉你为两朝老臣,当初先帝更是称你为【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的贤良之人,你就这般诓骗我一个老婆子?” 太后气得直摇头,玉玺可是她有资格和新帝党竞争的底气之一,就这般让人骗取了? 韩章沉默了,静静矗立了约莫十个呼吸。 他深思了不短的时间,旋即认真的望向太后,“当今陛下是个励精图治的人,老臣也不怕大娘娘的叱骂,便多说两句。大娘娘,自古以来,太后摄政都是大忌,往往可得一时的胜利,可却没一个获得最终胜利的。” 韩章顿了口气,认真的继续诉说,“大娘娘没有骨肉血亲,何必如此这般同陛下争斗?陛下是个良善的人,定然是愿意供养大娘娘的。您,多想想吧!” 太后脸色一阵变换,一阵语塞,冷哼一声,也不再与韩章辩驳。 韩章见太后没有多说的意思,当即微微躬身,“既然大娘娘没有别的事,那老臣就告退了?” 看着韩章那苍白的鬓发,太后微微叹息。 她心里也莫名有点发怵。 宰辅大相公的影响力实在太大,文官第一派系倾尽一切倒向新帝党,这更是千载难逢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一个毫无根基的新帝登基,文官是断然不敢全力倒向的。 一来,不清楚新帝的性子,也不清楚新帝的手段,不敢胡乱下注。 二来,即便有了偏向,多半也有所保留,顶层人物一定是有几位偏向,但其余几位倾向于中立。 这样一来,哪怕是有明确偏向的那几位倒台,保持中立的那几位也不太可能被直接贬官。 可这次的韩系不一样,那是真正的全力偏向,没有任何保留。 谁能想到,一个偏僻之地的远房宗室子弟,外甥竟然是文官第一派系的唯一继承人? 太后静静的望着韩章渐渐走到殿外的身影,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韩章他不可能想出这种法子。这种法子,皇帝和桓王身边的人,除了顾廷烨也没谁了吧?” “顾廷烨?” 大太监心里早有揣测,话里却满是不解。 “顾廷烨从小就混迹于勾栏瓦舍,除了他,除了他能想出这种不要脸的法子,还能有谁?” 太后的语气满是笃定,不是顾廷烨,难不成还能是楚子凤? 韩章的话让她有点触动,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先解决目前的问题。 触动归触动,却也不能代表她舍得放弃那些东西。 “把他给我叫来,把顾廷烨给我叫来!” “是!” 桓王府 小河池塘边上,一座依河而生的小亭子。 一壶清茶,一张桌子,两个人,三张凳子,三个杯子。 楚鸿望着前方来向顾廷烨报信的仆从,轻笑着抿了一口茶水,“仲怀是要被太后叫去吗?” “当是如此。”赵策英望了望远方,安静的环境让人能听得到一点浅浅的交流声。 不出所料,约莫十来个呼吸,顾廷烨大步走向亭子。 “玉玺的事情让太后有点慌,此番诏我入宫。” “将玉玺给直接骗过来,强行留着。这一招固然有些粗鄙,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良策。 如今,我父亲本就掌握神器,在文武两方也占据优势,又有大义环身,这玉玺强行留着,也是义之所在。”赵策英一脸歉意,“只是,仲怀你怕是要受一点苦。” “刀山血海都下来了,区区一点苦算什么?” 顾廷烨满是不在意的罢了罢手,他觉得这事有转机,他未必遭受毒打。 楚鸿将茶一口抿干净,从怀里取出一篇文章,“等你出来的时候,将这封《治安疏》呈递太后。我要与太后在朝堂上公然相辩!” “《治安疏》?” “公然辩驳?” 顾廷烨好奇的将文章取过来,也不着急入宫觐见,反而是看起了文章。 赵策英也慢慢走到顾廷烨背后,他可是知道的,表弟这篇文章早早就有策划,为的就是大败太后一党的气势,再辅以大势相压,不战而屈人之兵。 “臣文渊阁大学士、参知副相、吏部尚书、礼部左侍郎、户部右侍郎、太常寺卿、光禄大夫楚鸿请奏,为言君臣后宫之事,以正后宫不干政之道、明忠臣之职,求天下安宁。” 赵策英认真的看了起来,这种文章可是少见。 “太后者,帝王之母也。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 以孝道论之,太后当颐养天年,皇帝尊而养之。 以君臣论之,太后为皇帝之臣,当以皇帝为尊。 然,古今以来,皇帝太后之事,争端不休。 臣有两全之法” “太后乃先帝之妻,维稳朝纲,实乃先帝之幸。然,太后意在维稳先帝之政,安宁天下,朝贡求和。新帝宏图大志,意在扫荡异域,推陈出新,力求太祖不凡之功绩。 此二者相冲,太后心急如焚,为求先帝之政,实乃常情。然,此时不同往日,政事亦非一如既往,不可更变。” “若推论一朝,则臣至爱汉武一朝。景帝固然极好,则颇受太后制衡,汉武固然穷兵黩武,则去母留子,为子嗣扫荡隐晦,大义盖孝,此为千古之功。” “景帝亦为仁善之帝,休养生息百年有余,方有武帝横扫异域。今仁宗皇帝为大周之景帝,新帝则为大周之武帝。” “休养生息,本为战事。战事之争,本为修养,此为千古之道。今生息已养,当展宏图之志,而为后世开万年修养生息” “今新帝一朝,太后垂帘听政,迟迟不退,民间众说纷纭,同武帝、景帝之母何其相似。然自武帝去母留子,太后终无大义,不可威临皇帝.” “今日之间,竟有小民不敢直言,暗呼‘贵妇人’,暗地讥讽,胆大妄为。臣师韩章,天下名士,诸般内阁大学士亦有相劝,恐太后不愿撤帘还政之事早已遍布天下,人人危言耸听,担惊受怕。 臣为太后言事,请撤帘换政。则太后养尊处优,两朝贤母,皇帝励精图治! 仁宗新帝,或可为大周之景、武帝,再造千古佳话。 奏罢!” 赵策英和顾廷烨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汉景帝、汉武帝,周仁宗、新帝,这四个毫不相关的人,经楚鸿这一说,好像真有那么点相似。 汉景帝长时间受太后制衡,汉武帝早年没有掌权的时候,更是差点让太后害死。 周仁宗早年的太后格外强势,这也就有了当初的太后之争,有了范文正公、韩大相公、英国公老将军这一拨人的崛起。 如今,又是何其的相似。 太后垂帘听政,一看又是一场强势太后和弱小皇帝的争端。 只是,这一次的太后没有以前的那么强势,皇帝也没有以前的那么弱小。 景帝休养生息,武帝大刀阔斧,千古功绩。 仁宗安稳求和三四十年,新帝欲一展宏图之志。 太像了。 这文章前部分就直言了皇帝和太后的分工。 在皇帝这个大义前面,太后的“孝”算不得什么,自汉武帝去母留子,大义已然稳稳的压制孝道。 这部分语气还行,至少是个陈诉的语气。 中间部分,语气慢慢有了变化,有点讽刺劝和的意思。 最后部分,有点警告,有点谩骂,有点相劝。 这. “子凤,这要是呈递上去,太后不得气死啊?” 顾廷烨啧啧称奇,目前的情况还真就如楚鸿所说。 太后是前朝贤后,相信认可她的人还不少,尽管诸多内阁大学士相劝,太后没有答应一定程度影响了她的声誉。 但,目前太后垂帘听政的时间不长不短,太后的名声整体上还是正向的。 要是久一点,大方向一变. 文人的文章,杀人不眨眼啊! 楚鸿微微笑了笑,静静的望向远方,“诸多内阁大学士里面,就我一个没有劝太后了吧?” “子凤是准备劝和?” 顾廷烨好奇一问,这文章字里行间可都是劝和的意思。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她当年也是个贤良的人,又是先帝政治的代表,如果能安稳相处,便是将她送到南京修养生息,当一个土皇帝又如何?至少,舅舅是需要她的,先帝的老臣也是需要她的。” 赵策英意识到什么,当即赞成的点了点头,“若是没权,自然是以权优先,不择手段。可既然有了权,又是神器大义占尽,那就得考虑身后之名,得位之正啊!” 顾廷烨当即了然,当今大周文官集团,从根本上讲,各个都是受过仁宗恩惠的,哪怕是楚鸿,早年也是仁宗大力提拔欣赏。 这种情况下,新帝党又是注定赢的优势一方,要是连让太后有个体面的退场,颐养天年都做不到,怕是会让一些人寒心。 皇帝永远是天下人的皇帝,要是不主动接纳老皇帝的人,那以后的几十年便只能是禹州的皇帝。 这样,不太好! 要是没有楚鸿这个皇帝的亲外甥链接文官集团,那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全力夺权为好。 毕竟,哪怕是韩大相公偏向,但没有了楚鸿这个外甥,皇帝和宰辅从来都不认识,也必然嫌隙不浅。 皇帝为了自保,自然只能不择手段。 可有了楚鸿这个外甥,文官集团大半都稳稳的倒向新帝,也不必担忧前程什么的,安心跟着楚阁老混就是。 这一来,文武汇聚,新帝党优势巨大,太后败局早已注定,却是要考虑的更多。 譬如,太后怎么输? 太后怎么处置? 太后这事不能太粗鲁。 顾廷烨莫名想到了齐衡那个直愣愣的侍御史,当即为他悲伤。 这段时间,齐衡可是没少抓捕“逆王余党”,就连宁远侯府,也被抓走了好几个子弟。 此外,越国公、令国公、怀远侯,忠正侯 这些勋爵人家里不乏有实权的,齐小公爷也照抓不误。 要是没记错,前段时间私底下好几个国公都在谩骂齐衡,隐隐有孤立齐国公一家的架势。 有了子凤和韩大相公的谋划,不论以何等方式,太后肯定是可以有一个安稳的退场的。 至少,不管朝堂上斗得怎么狠,太后的名声都不至于被污名化。 党争过后,大娘娘依旧是大娘娘。 侍御史,哪怕有一个前朝阁老的岳丈,怕也未必是侍御史。 甚至,未必是小公爷. 寿康宫 “臣忠于先帝,忠于陛下,万死不悔!” 顾廷烨直直的爬在板凳上,等候太后的行刑。 “好一个万死不悔,你让我打你都打得不能理直气壮。” 太后看着顾廷烨那满背的伤痕个,着实是不忍心打。 当初,就是顾廷烨神兵天降,救了她一命。 太后微微叹息一声,将刑杖丢到地上,“你去吧!” 说着,太后转身,准备离去。 顾廷烨连忙叫住,“大娘娘,楚阁老托我送一封奏疏给您。” 顾廷烨飞快披上一层上衣,从袖袍里取出一张纸。 “楚鸿?他不打算亲自来劝我?” 太后将信接过,有些惊奇。 内阁诸多内阁大学士,大多数都来劝过她,就差这位文渊阁大学士了。 而她,最看重的就是和楚鸿的争辩。 那是一个十年前就力辩内阁大学士的人,前段时间一句话就将正直的齐元若呛住,可见其有多么的了不得。 顾廷烨一看太后有立即看信的意思,当即微微躬身,“臣且先退下了。” “嗯。” 太后看着手里的信,一时间也没兴趣管顾廷烨的事情,当即罢了罢手。 她倒是要看看,这位文渊阁大学士会上奏些什么。 约莫两刻钟,寿康宫内传出不可置信的嘶吼声,“反了,反了!将人给我抓来,抓来!” “大娘娘,这是阁老,楚阁老啊!” “啊~!” “也罢,他要辩,那就辩!我看他能怎么辩?” 说是这样说,但寿康宫里的人明显没有安宁. 亲爱读者,当你看到这一张的时候我正在赶车。想哭。 八点钟坐车,晚上八点到家…… 今天5k,委屈一下大家,明天中门对狙。 中门对狙是真不怎么好写,文言文之类的也查的比较多,所以写的有的慢。 明天或者后天正式加更,要是明天中门对狙写的顺利,那就明天加更,要是明天写的不顺利,那就后天。 主要是今天在坐车,写的时间可能会少。 中门对狙之后,就是祁同伟哭坟,主角会以阁老的身份巡查天下,衣锦还乡。 巡查完毕,韩大相公也就退休了。 太后的事情不会留的久的,相比于原著,如今新帝党优势太大,让太后慢慢退场就行。 基本上就中门对狙这一次,早解决早变革,早当仲父。 说实话,在赵策英的子嗣和赵策英的孙子辈,我有点想写。 四朝或者五朝元老,是真特么吓人啊! 此外,赵策英托孤我也想写,主要是赵策英的心理变化。毕竟,理论上讲,赵策英死之前绝对会召见主角,刀斧手等候,有带走主角的想法。 毕竟,主角这种情况也是真吓人,身体好,又年轻,留着的话,当代皇帝根本压不住。 说到这里,我是真想写那部分内容.有点类似于曹睿托孤,哎嘿嘿。 ------------ 第七十七章中门对狙!(上) 文德殿 气氛沉重,如久旱逢甘霖的大地,郁郁沉沉。 不少人悄咪咪的望向第一排的楚鸿,暗暗惊骇。 有些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更何况,太后并没有阻止事情的传播,仿若刻意等待着辩驳。 御座上,赵宗全隐晦的和外甥相视一眼,示意放心施为。 太后来者不善,又是裁判下场打比赛,要是外甥实在顶不住,作为裁判的他将亲自下场。 帘幕后,曹太后冷冷的望向楚鸿的方向。 片刻,曹太后见迟迟没有正式上朝,当即提醒,“皇帝,臣工们都到齐了吧?” 赵宗全望了望帘幕,又望向文武臣工,“咳咳.诸位爱卿可有事上奏啊?” 寂静无声。 根本没有人主动上奏。 甚至,就连一向遭受孤立的齐衡,也没有上奏言事的动作。 但凡稍有门路的官员,都知道今天究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些人可能有些急要的事情,却也暗自将事情拖延。 今天,不是一般人能参与的。 要是真的论起,怕也唯有多年前富大相公、韩大相公逼宫能相媲美。 但,相比于那一次的多位内阁大学士齐齐逼宫,文武臣工集体默许,这一次是一对一。 难度究竟是谁高?不太好说。 寂静。 莫名的安静。 楚鸿静静矗立在第一排,也没有主动上奏,主动辩驳的意思。 “呵!楚卿可有上奏?” 太后主动发问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臣昨日已然有奏疏,却不知大娘娘是否看过。今日,臣也早有稿腹,大娘娘若要臣奏,臣便奏;若大娘娘不要臣奏,臣便不奏。” 楚鸿气息平和,话语也莫名淡然,丝毫没有上奏的紧张样式。 “哦?”帘幕后的曹太后微微抬眉,“本宫也看了楚卿的奏疏,些许不解,可能解惑?” “若大娘娘不怕花时间,那臣自然是愿意说的。” 楚鸿目光一凝,辩论前有点想喝茶,“臣有些口渴,容臣冒昧,大娘娘可否赐臣一盏茶?” 这话其实不是一般的冒昧,也不太符合礼制。 但,哪怕是一向守规矩的齐衡,那些多年为官的老御史,也都识相的没有站出来指正怒斥。 “好,来人,赐座!” 太后也不着急,她的心莫名有些淡然,耐心高了不少。 太后这话一出,赵宗全当即示意亲信递茶水。 太后的茶,他可不敢让外甥喝。 这时,两个红紫袍太监也端着椅子到楚鸿的位置。 楚鸿端着清茶,指着大殿中央,“放到那里吧。” 两个太监拿不准主意,一边抬起椅子,一边望向帘幕处。 赵宗全当即从御座上起身,朝着帘幕微微躬身,“大娘娘,既然是解答疑惑,那要不就搬到中央吧,也好让大娘娘不必转头,可以看清鸿儿。” “可!” 看太后答应,赵宗全这才又坐回御座。 楚鸿也恰好一口将茶抿下,将杯子递给那两个放椅子的太监后,端正坐下。 “大娘娘要问什么,臣定然知无不言。” 不少人呼吸都屏住不少,气氛也有点压抑。 这种君臣对峙,太少见了。 “何为君?何为臣?” 太后问了第一个问题,语气并不明晰。 “皇帝为君,余者为臣。” 楚鸿细细想了想,慎重作答。 那封《治安疏》,他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子,主动送了一个天大的命题破绽。 但,他不确定太后会不会踩。 要是太后踩,那他必赢。 要是太后不踩,他只能保证不输。 曹太后又紧接着问话,“太后可为君?” “于皇帝,太后为臣。” 楚鸿微微皱眉,明白曹太后是想用君臣大义来压自己。 不等楚鸿有过多思量,曹太后的问话紧接而来,“楚阁老,太后可为君?” 重复的问答。 “后宫不可干政。” 楚鸿没有明确答复。 要是太后三问君臣,他也唯有捏着鼻子认了。 大不了先天低一头。 没办法,太后为君,这也是事实。 不认,那就是诡辩。 诡辩可能赢,但不可能让大多数人认可。 这一次必须是赢得光明正大。 曹太后在帘幕后笑了笑,也不急于君臣之说。 她很清楚,君臣之道并不难辩驳。 这些文人的嘴皮子,真辩论起来,没人辩得过。 不过,单方面的问话不一样! “太后可为君?” 三问。 “为君!” 三答。 “楚卿熟读史书,可否说说华夏三代以下的贤太后首推何人?” 曹太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当即问起了别的问题。 这是她找到的破绽。 楚鸿的那篇文章可不止说了皇帝,更多的话语其实集中于历代太后。 在那篇文章里,楚鸿可没少诋毁大汉的千古贤后窦太后。 窦太后大贤,这是公认的。 她要看看,这般诋毁千古太后,能不能辩驳? 要是不能,那这次的辩驳事宜,她这一方可就赢了大半。 不管楚鸿说谁是贤太后,她都将这位贤太后拿来与窦太后相比,再以楚鸿贬低的窦太后的事情来辩驳怒斥这位文渊阁大学士。 有着君臣压制,这事还能说出花来不成? 诡辩,在明确的君臣压制前,不管用。 这也是她执着于三问君臣的缘故。 就是为了给窦太后的事情打基础。 这可是单方面的问话,她就不信这不能赢。 窦太后丈夫是汉文帝,子嗣是汉景帝,孙子汉武帝。 千古贤名,实至名归! 曹太后高兴,楚鸿也高兴。 窦太后,这就是他刻意留的破绽。 果然,聪明的曹太后发现了这个破绽。 楚鸿目光微微一亮,这太后看样子是要以窦太后来作文章,叱骂他这个内阁大学士,让新帝党威望大损? 稳了! 不枉他特意将窦太后的事迹着重强调啊! 楚鸿当即作深思状,慢慢答道:“贤与不贤,一念之间。自古而今,贤良太后,当首推孝文窦太后。窦太后之贤,文景之治,后世莫不颂之。” 帘幕之后,曹太后大喜,窦太后可是楚鸿贬义的对象。 她还以为楚鸿会举例别的,没想到直接褒奖奏疏上重重贬义的人? “窦太后?可你却在奏疏里以狂悖之言,求全苛责,说窦太后过于强势。楚卿何故前后两副言辞?” 不等楚鸿作答,曹太后语气稍微凛冽起来,“你可是借贬义窦太后,以贬义明肃太后?如此贤良的太后尚被如此攻击,你心目中的贤太后究竟是谁?” 曹太后自然知道窦太后的事情是来贬义自己的。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好说出来。 好在,先帝赵祯时期的太后刘氏也是个强势的,说窦太后强势是贬义明肃太后,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那可是大周朝第一个摄政的太后,强势到让仁宗前十余年都在为了夺权而斗争。 朝堂众人也各个心里明朗,并不声张。 这样谈及明肃太后自然不太好,但明肃太后当年摄政,紧紧的不放权,在赵祯一朝的名声并不怎么样。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明肃太后倒台的获利者。 这一来,说说也无妨。 “贤太后?尧母有熊氏,舜母,禹母有莘氏,汤母有娀氏。” 夏商周以下,窦太后和卫子夫基本上就是太后的顶点。 楚鸿指望以窦太后说辞,自然不会说其她三代以下的贤太后。 如此,自然只能说三代以上的。 答非所问。 “本宫问的是三代以下!” 太后强势的冷哼一声,她要楚鸿亲口说出窦太后是贤良太后。 或者,楚鸿青睐的贤太后比不过窦太后。 “臣的奏疏里已经说了,三代以下窦太后可称贤太后。” 楚鸿猜到了太后的想法,也不急,干脆放大破绽。 如楚鸿所料,曹太后语气稍有变化,明显有些欣喜,“既然伱也认为窦太后为贤太后,为何反责窦太后强势无理、不解民生?这是不是在影射明肃太后?” 楚鸿久久不答,静静坐着。 曹太后当即怒斥一声,“为什么不回话?” 实际上,她的心里有点欣喜,楚鸿这样子明显是被问住了。 楚鸿一副不屑作答的样子,“此言,不值一驳!” 不屑的神情在曹太后目光里就是被问住了强撑着,当即再是呵斥,“不值一驳,还是无言以驳?” “臣的奏疏,有些人没有看懂,有些人也看不懂。如今,岂非对牛弹琴?因此,不值一驳。” 楚鸿淡定的眸光微微一眯,太后终于入套了啊! 他要的就是太后的逼问! 一直都是在等这玩意! “好大的学问,有旨意,你必须辩驳。” 曹太后咄咄逼人,准备将楚鸿逼的不能辩解。 如此,这场辩论便是她正式胜利,新帝党威望必将大减。 怎料 “窦太后夫君为文帝,诞子景帝,由此可得文景之治,亦为文景之治的第一要务。文帝在世,窦太后温雅贤良,人人称赞,赫然千古一后。 然,文帝驾崩,窦太后不复温良,轰然摄政,视景帝为无物,毅然施行文帝之治,殊不知数十年岁月沉淀,大汉诸侯王早已不同凡响,各个跃跃欲试,紧盯神器之位。” 楚鸿慢慢诉说起来,曹太后的脸色则是越来越差。 原来不是无言以驳,真的是不值一驳。 而且 她忽的发现,她和这窦太后的经历好像不是一般的相似。 在奏疏上,楚鸿并没有着重于太后的相似,反倒是说仁宗和景帝相似,新帝和武帝相似。 这个相似的有点勉强,太后并不很认可。 结果,谈起太后的相似,她发现是真的像。 窦太后上承文帝,下启景帝。 她上承仁宗,下启新帝。 一样的温良,一样的摄政。 甚至,仁宗更像是文帝。 新帝,更像是景帝。 赵策英,才是那个更像武帝的人。 一样的祖孙三代…… 曹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差。 只是 真的像啊! 文帝、景帝、武帝。 仁宗、新帝、桓王。 …… ------------ 第七十八章中门对狙!(下) 楚鸿看着久久不曾插话的太后,隐隐也猜到了一些东西。 景帝、武帝。 文帝、景帝。 究竟哪一个组合更像仁宗和新帝,各有各的看法,似是而非。 他也不管曹太后的情况,静静的诉说起来。 “窦太后摄政而不懂政,致使大汉国力骤降,偏偏景帝威望浅薄,目无根基,无法争权。 直至窦太后晚年,交权之时竟也逼景帝传位刘武,差点致使汉武帝刘彻就此陨落,默默无闻。” 他这话不仅仅是说给曹太后听的,也是说给朝堂群臣听的。 相比于前世的宋朝,如今的大周朝明显血气更足,文人也不乏杀气,更有进取之心。 如此,改革的阻力倒是没那么难,拾取燕云十六州更是如探囊取物。 “那你为何又视窦太后为贤太后?” 楚鸿一直说的都是窦太后的问题,可从没说为什么将窦太后视为贤后。 楚鸿当即抬了抬眉头,望向帘幕之后。 不是因为问题。 而是,语气! 曹太后的语气,明显没有那么强烈,胜负欲也没那么夸张了。 楚鸿当即隐晦的望向舅舅,赵宗全当即微微点头。 待会儿诚意给足,看太后的态度。 自此,要么正式背道而驰,要么权势安稳交接。 楚鸿稍微收敛了语气,也不再那么强势,“窦太后,上承汉文帝,诞子汉景帝,以有文景之治,此为千古功绩。然,窦太后晚年强行掌权,以孝道压制景帝,更替武帝。 一时之间,影响三位贤帝,迫害之广,无出其右。若窦太后早年安生,中年抚养景帝,晚年不干涉景帝立储,则惠及三位贤帝,千古一后,谁能相争? 可惜,一念之差,千古错事。功绩固然有之,迫害却又无法忽视。因此,臣奏疏上谈及古今太后时,稍有责贬。” “即便如此,窦太后的功德也值得千古传颂。可是明肃太后欲摄政,处处以为效仿窦太后,美其名曰:垂帘听政。 殊不知效仿的仅仅是晚年祸害一朝的毒太后,而非早年温良娴雅的国母。以我直言,以窦太后晚年之霍乱,犹有上承文帝,下启景帝之功绩。 明肃太后,不如窦太后远甚!” 楚鸿越说,帘幕后身影的存在感仿若就降低一分。 甚至,那位已然不再提问。 说的是明肃太后,可究竟说的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毕竟,明肃太后可没有垂帘听政这个环节,人家是摄政。 楚鸿也不管这些,紧接着自顾自的说,“大周朝数十年休养生息,也将养了无数的小官小吏,吃空饷的事情更是司空见惯。 这样的场景,明肃太后一点也不察觉,犹自推行旧政,目如失明,有和没有都一样。明肃太后既然不能察觉,当今陛下能!人人皆畏惧明肃太后之威望,不敢直言。 他人不言,我独言之。九泉之下,明肃太后听闻,也自当清醒耳目。当今之政,需改之!” 楚鸿一边说着,曹太后的眉头一边皱着。 一边皱,却又一边舒展。 “仁宗皇帝养望数十年,仁慈之名天下尽知,晚年却因无子嗣而惶恐。 如今,我若不言,煌煌史册自有后人言说。先帝,也当欣慰!” “太后既然问了,那便请太后将我的这些话传给明肃太后和先帝。他人不言,我独言之。何为影射?” “我独言之,有人反而驳之。那个人,是不是想让先帝留骂名于万世? 君权相交,本为和平过渡,有人争权,是不是想让后世言说,谈及先帝无子嗣之罪名,千秋万代?” “独你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 口口声声那个人,没有明指,可这和明指也差不了多少。 骂得实在有点狠,曹太后平淡的语气里有些不平静。 谈及仁宗皇帝的事情,也让曹太后连连侧目。 先帝吗? “先帝之时,我是宠臣、忠臣。陛下治世,我是忠臣、良臣,若是托大,日后或可让世人称一句贤臣。但今日,我是直臣。” “毫不避讳的谈及先帝和明肃太后,无父无君的直臣?” 太后冷哼一声,她今天算是见识了文人的谩骂。 “太后,能否让人将我的话在先帝墓前诉说?” 楚鸿哈哈一笑,也不再争辩,从御赐的座位上缓缓起身。 “微臣出身贫寒,如今二十八岁便已然入阁,拜文渊阁大学士。谈及古今,天底下升官有我快的也没有几个。 小时候,天寒地冻,父亲楚瑜每次看到的那僵硬的捧着书的手,便心疼不已。大周朝文治昌盛,子凤心里也着实向往文人盛世。 先帝治世,数十年太平,方有子凤这样的读书人安静读书的日子。等到子凤进士及第,更是先帝亲自将子凤点为状元郎。” 曹太后在帘幕后微微点头,当年先帝在世,的确是相当恩宠韩章和楚鸿这一对师徒。 可惜,这两人和新帝牵连甚深。 要是换一个新帝,这两人至少是个中立的态度。 楚鸿犹自诉说:“此后,先帝荣宠,两年一小升,三年一大升,就连当初杭州外放的时候,先帝也亲自许诺我天下州郡任选。 这样的恩德,子凤万万不敢忘怀。陛下为子凤的舅舅,先帝为子凤的恩人,两者均是让子凤感激涕零。 然,当今天下,西夏养兵数十载,燕云十六州千古奇耻大辱,文人志士莫不关怀。 先帝养民数十载,陛下宏图大志,可立千古奇功。 仰赖先帝,大周,输得起,也不怕输!” 楚鸿微微转身,望向文武诸般臣子,“当今之世,武有英国公老将军经验丰富,统帅千军。副都指挥使顾廷烨敢打敢杀。文官亦不乏果决之辈,乃是收复燕云,血洗奇耻的大好时机。” “太后曾问微臣,太后是君还是臣!” “陛下是心怀恩德的人,大周两京一十三省,南京旷世奇宫,怎料一直未曾有人居住。 臣可以明确的回答大娘娘,在陛下面前,大娘娘是臣。不在陛下面前,大娘娘是君!” 楚鸿微微躬身,望向帘幕的方向,“君则为父。敢问君父,知否?” 帘幕的身影明显有些僵持,她有些沉默。 …… 不少臣子皆是相互交流起来,不少仁宗一朝的老臣也是连连点头。 楚鸿的意思相当明显,一朝有一朝的政事,不可能完全一样,哪怕是当年的窦太后,照搬政事也是不可行的。 太后地位超然,乃是君。 但,前提是在皇帝之下。 太后不愿意蜗居在新帝的宫里,新帝也不愿意宫里有个“太上皇”。 南京繁华,干脆将这一座城交给太后居住修养。 如此,两方都有美好的未来。 帘幕之后,许久都没有声音。 那位,明显是被触动了。 也不知是楚鸿的话,还是新帝给的诚意。 “先帝之政,岂能因新帝一言而废止?” 或许是心有不甘,或许是有别的考量,她莫名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当初,太后选择垂帘听政,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希望先帝赵祯的政令人走政消。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政事,范文正公、富大相公和老师韩大相公继辅佐陛下数十年,安稳太平,天下安宁。 然,后一个几十年,大娘娘说了不算,微臣说了也不算,但总有人记得先帝的政令慈恩,总有人说了算的。先帝之政,也有弊端,总有人借鉴改进” 楚鸿又一次躬身。 皇帝赵宗全也趁机起身,朝太后躬身行礼,“大娘娘,我赵宗全运气好。但既然先帝的江山落到了我的手里,那这江山便不会动荡。 请大娘娘放心,赵宗全一定倾尽所能,任用文武能臣,善待先帝之臣,善待大娘娘。” “臣等请大娘娘撤帘还政,颐养天年!” 早早等候的顾廷烨和赵策英相视一眼,带起了头。 这一来,满朝文武各个行礼。 “臣等请大娘娘撤帘还政,颐养天年!” “臣等请大娘娘撤帘还政,颐养天年!” “臣等请大娘娘撤帘还政,颐养天年!” 楚鸿的话说的相当圆满,至少是给了太后一个相当体面的选择。 但凡是个懂政事的,都知道新帝党注定会赢,只是时间的长短区别。 如今,新帝党给一座城供给太后修养的确是相当有诚意。 不过,总有人是特殊的。 在文武群臣齐齐相拜的场面里,静静矗立的齐衡实在太醒目…… 总有人记得,总有人说了算吗? 太后深深的望了楚鸿一眼,看了看他那年轻的外貌,想了想他那推心置腹的感激话语。 约莫过了一刻钟,太后也不说什么, 齐衡一看当即有些着急,“太后,太后?” 太后深深看了齐衡一眼,微微也不说什么,慢慢的走向后宫。 不少人连忙悄悄抬头看情况。 汴京的臣子是真的不想内斗。 这一点,从楚鸿明显有改革欲望,太后明显有守旧欲望,但守旧党却没有站在太后一方扯大旗就可以看出来。 这几年,兖王和邕王斗争,天天都是紧张的大场面。 如今新帝登基,紧张了那么久,众人是真的不想内斗。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楚鸿是皇帝外甥,本身也是辩驳一等一的高手,本人也足够清正,品德上没什么瑕疵。 内斗起来,不太可能斗得赢。 此外,自然是楚鸿的改革明显没有那么的急切。 当初楚鸿、王安石、司马光的治政理念争斗,不少人可都知道原委。 相比于一下子就去掉一切的快速改革,楚鸿那样的动轴十余年的慢慢改革明显让人更能接受。 毕竟,改的慢,东西就相对少上不少。 既然少,那等改革效果不行,再推翻也不迟。 这样慢慢的改革,试错成本不大。 总的来说,就是相互妥协之下,守旧派能接受楚鸿的政治理念。 不想斗,自然想要知道结果。 天天大乱斗,谁也受不了啊! 赵宗全离得最近,当即微微上前一步,望向帘幕的位置。 他是能感受到太后离开的。 可是,离开归离开,态度是什么还不知道啊! 好在,太后给了态度。 当赵宗全看到椅子上凤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咳咳,今天七千,感觉写完这个,头都是昏的。 中门对狙名场面主要是皇帝和臣子又涉及案件问话之类的。要改成太后版,又得考虑太后的退场,确实不怎么好写。 要是觉得还行,求票票,要是觉得垃圾,求轻喷。 ------------ 第七十九章浪花褪去,党争落幕! 楚鸿与太后的辩驳,影响相当广泛。 但凡稍微有点门路的人,基本上都知晓这场辩驳的大致状况。 小官小吏一起聚会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一说自己知晓的内幕,不少人也会将自己脑补的状况说出来. 这一来,这场君臣间的辩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神秘。 清晰是因为大致的框架都有,神秘是因为没有细枝末节。 越是神秘,越是让人谈论。 太后冒天下之大不韪,垂帘听政。 阁老孤身一人,立于朝堂,公然辩驳。 一时间,楚鸿的形象越发挺拔神秘 暂且不管小官小吏间的传扬,汴京朝堂上也着实有不小的变化。 自那一日的辩驳后,御座之后那代表着垂帘听政的帘幕暂时没有撤,但太后却再也没有去坐那个位置。 太后,有意识的慢慢降低了存在感。 这一来,不少官员都悄悄松了口气。 特别是那些受过太后简拔的人,更是暗自欣喜。 没办法,新帝党的优势实在太大。 英国公和副都指挥使顾廷烨,两人可谓是将大周的军队牢牢压着,太后党的一些人虽然也有军权,但明显不是一个量级。 文官一方更是不必多说,从内阁的诸位内阁大学士都劝太后撤帘还政就可以知晓这些人的偏向。 皇帝,天生大义在手。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 这种情况下,早输晚输都得输,不如早输。 早输,脸皮自然没有撕破,相互也有个体面。 可要是晚输,那可真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必然是你死我活。 偏偏,这些太后党的人明知太后会输,却也不敢偏向新帝。 不敢偏,也不好偏! 早年受过太后的恩德提拔,人人都知晓你是太后铁党。 结果,伱投了? 你投,新帝肯定是高兴的,也会接纳。 但是不可能重用。 而你这么投,那肯定得被仕林骂死。 伪君子、真小人、无仁无义. 各种各样的头衔紧接而来,子孙后代说不定都得受到牵连。 背主之人,暗地里人人都得唾弃两句。 进则投,骂名背负,数十年养望功亏一篑。 退则不投,党争必输。 这般状况,可谓是进退两难。 如今,太后在没有和新帝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体面退场,这也是太后党最愿意看到的结局。 早输,人没有彻底得罪,为官仕途调为虚职。 养望没有丢,官位也不贬。 这就够了,实权什么的反倒成了其次的东西。 虚职又怎么样,照样可以庇佑子孙后代,总比全输更好。 新帝党和太后党的党争,以新帝党获胜,太后党退避而结束。 新帝党作为胜者,自然有胜者的抉择。 不过,到底是没有撕破脸皮。 皇帝也不仅仅是某一党的皇帝,而是天下的皇帝。 因此,这次党争的失败者并没有那么的凄惨。 太后党的官员,三品及以下无条件调整为同级虚职。 三品以上,大多数赏赐财物、或是有其他的恩宠,哄着调整为虚职。 这个结果,新帝党满意,太后党也可以接受。 不过,总有那么些人是会是党争的唯一输家。 齐衡! 楚鸿从来没有表达过有动他的意思,皇帝也没有刻意针对的意思,桓王也是一视同仁的表现。 但,上面人没有表示,并不代表没有人不会搞他。 齐衡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当初严查逆王一党的时候,他可没少抓权贵们的亲友。 当时,楚阁老亲自出手查逆王一党,一查一个准,大老虎该抄家灭门的抄家灭门,小老虎也基本上一个不留,该流放千里的就流放千里。 余下的,一个个都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牵连的小卡拉米而已。 牵连不深,阁老看不上。 楚阁老也上奏让权,不准备严查。 然后齐衡自告奋勇,上奏一个一个排查,查访人际往来的应酬。 齐衡不仅仅严查,甚至将这些人定性为逆王一党的核心人员。 有牵连的重判,没牵连的小判。 譬如,宁远侯府三房的几个小辈,就是收了兖王一党送的几个小妾而已。 那几个小辈,半点本事没有,且不说这些人有没有主动当逆王一党核心成员的想法,单单就这几个人的能力权势,就不支持这些人当逆王同党。 几个连个小官职都没有的纨绔子弟,估计连走到兖王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人,你说他是逆王同党,参与谋反? 太不近人情,太夹带私货仇恨。 事实证明,齐衡真就是这么干的。 宁远侯府三房那几个纨绔子弟,仅仅因为收了逆王一党的几个娼妓,便被流放三千里。 顾廷烨亲自求情都没用。 这还仅仅是宁远侯府,其余的越国公嫡次子、令国公小儿子、前吏部尚书的小儿子、刑部左侍郎的长子. 这一个个,可都是汴京实权量拉满的人物。 这些人,动轴流放岭南,流放西南,流放三千里。 如今,浪花褪去。 齐衡,自然有人去清算。 事情慢慢闹得有点严重,文臣弹劾列举黑点,武将集体孤立,齐衡的老父亲齐国公也被爆出不少陈年黑料。 齐国公可是盐务使,这个官位含权量不高,但含金量高啊! 有些东西,没爆出来前就是小事。 楚氏一族也有涉猎盐务的事情,那是真的赚钱。 在没有出事前,适当控制量,不乱搞就半点事都不会有。 盐务究竟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但凡在一定范围内,上面人也不会管。 可要是将这些事情上了秤,看似三两重的事情可就千斤也抵不住。 齐衡连连遭受弹劾,齐国公黑点不断,也遭刑部调查。 那些文人可是杀人不眨眼,列举的罪状个个都是夺爵起步。 那是真的吓人! 久久不曾走出齐国公府的平宁郡主,又走出了齐国公府。 她去求了太后。 当年,齐衡和嘉城县主的事情,平宁郡主也去求了太后。 太后当时没去掺和。 如今,齐衡的事情一点也不比那一次的小,文武汇聚的怒气,不是一个小小的齐国公府能够抵挡的。 这一次,太后心软了。 齐衡,的的确确是她当时亲自选取的马前卒。 怎料这马前卒得罪了人,也快要将水搅浑,她这个裁判悄悄退赛了。 不过,太后也有自知之明。 这种事情,她要是发话让文武大臣莫要弹劾,一些人肯定会给面子,可一些人却未必给面子。 不给面子,那就是丢面子。 此外,她要是发声,新帝党怕是又要紧张起来,认为自己是要插手朝政。 她去见了皇帝。 赵宗全欣然答应,太后这段时间已然撤出朝政,两人正是母慈子孝的时候。 赵宗全又找了楚鸿和桓王赵策英, 楚鸿了然,上奏严查齐衡的事情,重查当初的逆王判案是否有冤假错案。 楚鸿出手,一下子算是抓住了权贵们的心。 这些权贵之所以搞齐衡,主要就是报复齐衡。 以及,看能不能将事情闹大,让被外放的亲人好过一点。 重查的结果没什么意外,那些权贵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没有真正的插手谋反,基本上都放了回来。 而齐家,齐国公的爵位没什么事,官位却是被剥夺。 至于齐衡,他被贬到了七品。 楚鸿留了一个七品言官的位置给他。 他太直愣,但楚鸿偏偏欣赏他的直愣。 如深渊般的朝堂,有时候也需要齐衡这样的清水。 这样的清水,一定程度上反应的东西会很多东西。 楚鸿如今的位置实在太高,高到掌管千万黎民生计的布政使,也要卑躬屈膝。 他,快要望不到一些小的地方了。 他要一双眼睛。 ------------ 第八十章仲父!国舅宠妾灭妻? 这一日,澄园锣鼓喧天,一众人等尽是前来相贺。 这却是因为顾廷烨不喜欢住在宁远侯府,天天和继母打没意义的擂台,便求皇帝赏赐了个宅子。 澄园,便由此赏给了顾廷烨。 这是一位前朝老臣的园子,占地百亩,有流水小河,规格也极其的高。 如今,澄园装的差不多,顾廷烨也喜欢出风头,便大摆宴席。 当然,也是为了趁机拓展人脉。 顾廷烨名声一向差,但这几个月可谓风评逆转。 一些擅长争斗的人早早就看出小秦氏的招式,以前也仅仅是不拆穿,双方有个体面。 如今,顾廷烨前程似锦,自然也就靠了上去。 特别是诸般国公,可是一个也没有少。 “子凤,请。” 顾廷烨笑着将楚鸿迎进,盛华兰拉着小楚瑞慢慢的跟着。 “仲怀,你这园子当真气派啊!” 楚鸿大致观望了一下,便知晓这宅子不同凡响,装饰也是颇具心思。 “哈哈,这都是我那大娘子安置的。不过,陛下赏赐你的墨园也是一等一的好,你又羡慕个什么劲?” 顾廷烨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他荣宠至极,楚子凤就更不会差好吧。 楚鸿也笑了笑,慢步向前走。 前段时间,他也得到了府邸赏赐。 墨园,据说是仁宗早年一位奸相让人花费重金建造的宅子,打算走国库的账,建好了就求仁宗赐下,施工期长达七年。 嗯.那位都没住进去,就被贬了。 恰好便宜了楚鸿。 不过,楚鸿在日常生活上一向低调,倒也没有搞乔迁宴席之类是东西。 这时,盛华兰道了一声安康,拉着小楚瑞便准备走向女眷一方。 那里,桓王妃正端庄的招手,她的六妹妹明兰也在招待一众女眷。 “小瑞哥哥?小瑞哥哥?” 一道轻轻的孩童声音传了过来,楚鸿定睛一看,却是桓王赵策英拉着儿子赵茂慢步走了过来。 先前的呼唤声就是赵茂的。 这段时间,朝堂争论不休,小孩子和女眷却是没有那么多担忧,盛华兰常常和桓王妃谈心,连带着却是让楚瑞和赵茂两个小孩子相识。 相比于一般人家的小孩,赵茂地位实在太高,自然也不像普通小孩一样在刚会爬走的时候就有了玩伴。 好在,楚瑞的存在倒是弥补了这一空缺。 楚瑞,一个大四岁的小哥哥。 两岁多的赵茂在父亲赵策英的牵扯下很快就到了楚瑞前边,正当他准备走向楚瑞一边时,父亲赵策英却是将他拉住。 “茂儿,这是伱的仲父!” 赵策英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望向楚鸿,示意他称呼。 楚鸿:? 顾廷烨:?! 楚鸿和桓王所在,一直就是众人的目光焦点。 这一听,不少人都意外而又惊呀的望向赵策英。 仲父? 我的天爷! 这个称呼? 你是认真的吗? 楚鸿连连罢手,“表哥,实在是折煞了,怎能如此称呼?” “怎么不能如此称呼?我为兄,你为弟。小楚瑞唤我一声表伯,茂儿唤一声仲父又有何不可?” 赵策英哈哈一笑,示意并无大碍。 “按理,也就唤一声表叔。” 楚鸿摇了摇头,看上去并不答应。 赵策英也不说什么,只是示意儿子称呼。 “仲仲父!” 脆生生的声音有些讨喜,但澄园的人明显不关注这事。 赵策英也不管表弟那有些奇异的神情,笑呵呵的同楚瑞打起了招呼,“哦呦,小楚瑞,你这华服披身,当真是端正安庄啊!” “表伯好!” 相比于年幼的赵茂,楚瑞无疑大家气质尽显,落落大方的问好。 “唉,你将瑞儿和茂儿带去玩吧。” 楚鸿微微叹息一声,示意妻子将人带走。 仲父,政治含义可是不浅啊! 仲父就仲父吧! 不过,这么多buff 他奶奶的,表哥下去的时候不会给自己一起带走吧? 楚鸿一边思虑,一边笑着同表哥交谈. 这时,仆从来报,说是国舅到来,顾廷烨当即走向府门迎接。 “这位就是姐夫常常提及的顾将军吗?当真是威武不凡啊!” 一道有些矫情,嗲声嗲气的声音从府门处传来。 “顾将军神兵天降,潜邸从龙,自是威武不凡的。” 这道声音清脆利落,有一种武将世家女子的洒脱感。 楚鸿听见这声音当即目光一凝,小邹氏和张桂芬?! 楚鸿无声叹气,禹州这些人,国舅是最不像话的。 这都警告过了吧? 不长记性! 楚鸿摇了摇头,这沈从兴如此堂而皇之的将小妾带到明面上参与宴会,就差明着告诉别人自己家里有个地位特殊的宠妾、自己是个宠妾灭妻的人了吧? 这都警告过了啊! 真以为当上了国舅,御史就不敢弹劾吗? 真以为沈氏那皇后之位就稳稳当当? 是不是没见过文臣联合起来的强势? 是不是没见过被文武联合废掉的皇后啊? 如今,太后和新帝正是蜜月期,你这就得罪先帝老臣英国公老将军?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混账! 楚鸿失望的摇了摇头,这禹州的一干人等是真没脑子,真心不是干大事的人。 上前迎接的顾廷烨也是脸色一变,两道声音! 他是有小道消息的,知道那嗲声嗲气的声音源自于国舅爷的小妾。 也就算说,沈国舅竟是将小妾带了过来? 要出事! 顾廷烨顿感不妙,张家那个是个敢爱敢恨的,当年尚未出阁的时候就没几个人敢招惹,在这汴京也是贵不可言的人物。 那是一个就算是打了贵妃一巴掌,皇帝不会责罚的人物。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家室,何其骄傲? 你让他和一个小妾一同参加乔迁宴,甚至冷落正室? 桓王赵策英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他是一个真正识大体的人,知道这样绝对会让勋爵心生嫌隙,怕是会让勋贵的心变远。 哪怕是憨厚老实的小段将军也不由得脸色突变。 国舅爷宠妾灭妻? 小段将军憨厚归憨厚,却也知道这事不是一般的严重,当即有些紧张的望向桓王赵策英。 赵策英深深叹息,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要是太后因为这事觉得父亲不是个好皇帝,非要再争权. 英国公要是和太后联合,赵策英当即吸了一口冷气。 不敢想! 这事要是黄了,那这帝位怕是也坐不稳。 如众人所料,一个看上去有些娇媚柔弱,一举一动显得格外矫揉造作的女子在沈从兴的搀扶下走进来,一块粉色手帕,装模作样的甩来甩去,额头高高抬起,傲气十足。 而一身贵气十足、端庄大气,举手投足尽显贵族气质的张桂芬,反倒是从两人旁边冷淡的走过,看上去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差别。 楚鸿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冷淡,心里有些失望。 “桓王,楚阁老,顾将军,小段将军。” 张桂芬一一问候,干脆利落而不失礼仪。 “舅母。” “张大娘子。” 几人一一回礼,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沈从兴倒是没意识到什么,他心里正高兴呢! “策英,子凤,仲怀,这是已逝内人的妹妹小邹氏,我前两天抬到家里了。” 沈从兴有些高兴的介绍起爱妾。 嗯.这么多天,他已然自认和楚鸿相熟,称呼也不再是阁老,而是楚鸿的字。 “啊这.” 顾廷烨头上微微有些冒汗,姐姐去世了,将妹妹给收作小妾,姐妹共侍一夫? 虽然这也符合礼制,但真心不怎么道德啊! 这种事情,放到文官仕林上肯定是遭受谴责的。 一般来说,武将干这种事情遭受的谴责肯定少一些。 可是,您还宠妾灭妻啊! 关键是,这个妾的背后是谁? 往小了说,这小妾的背后是皇后和国舅。 往大了说,那新帝一党啊! 这.人家张大娘子在家里面都得窝囊着受气吧? 这也不是一般的妾啊! “这位是?” 小邹氏轻轻甩了甩手帕,有些好奇的望向楚鸿。 她虽然不知道楚鸿是谁,但看楚鸿有资格和桓王一同说笑,就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姑这位是楚鸿楚子凤,江南大族出身,是策英亲姑姑的长子,也是韩大相公的弟子,当朝文渊阁大学士。” 赵策英也莫名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小邹氏,要是舅舅没纳小邹氏为妾,那应当称呼姑母,但如今纳了妾,那便不好再称呼姑母。 可不称呼姑母,小妾本质上就是个奴婢。 亲戚不亲戚的,奴婢不奴婢的,那又称呼什么? “额楚.” 小邹氏也有点犯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恰当。 小邹氏和赵策英的关系亲近,楚鸿也和赵策英的关系也很亲近,可楚鸿是赵策英的表弟,是赵宗全的外甥。 小邹氏又是赵策英舅舅妻子的妹妹,转了几折,关系又变得没那么近。 甚至,从血脉上讲,那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小邹氏想要称呼得亲近一点,偏偏有点犯难。 一直静静站着的张桂芳也看向楚鸿,国舅是个宠妾灭妻的,她今天倒是想看看这新帝一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楚鸿也注意到了张桂芬的神情,当即目光一凝,国舅宠妾灭妻必须是个人行为,不能让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寒心。 “你不若便随国舅爷,要是不嫌弃,唤我一声楚阁老吧!” 楚鸿冷淡的摇了摇头,这沈从兴不是个干大事的人,实在有些优柔寡断,也不知进退局势。 这种连小妾都敢带到宴会的人,你能指望他什么? 小邹氏一怔,满脸笑意的沈从兴也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楚阁老! 国舅是称呼的楚阁老? 这个称呼,开玩笑时笑称和严肃的称呼可不是一个概念。 楚阁老这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小邹氏有点憨傻,却也没有那么憨傻,明白自己是受到了不友好的针对,当即嗲着声音一手拉着沈从兴的手,一手指着楚鸿。 “姐夫,你看他哪里有半点亲戚的模样啊?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可是有赏赐我一份诰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今早的诰命? 赵策英和顾廷烨相视一眼,脸色阴沉到极点。 他们可没听说有诰命这事,皇帝也不是傻的,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送小妾诰命。 也就是说,皇后? 赵策英脸色阴沉,看样子怕是自己的母亲心软,准备善待邹家,赏赐了诰命。 妇人也不关注朝堂的事情,殊不知这个赏赐的时间大有问题。 楚鸿也越发没有耐心,越发失望。 诰命的妾,天底下都没有第二个,不低调也就罢了,还敢高调? 沈从兴是个不擅长争斗的粗鲁武将,也察觉不到是哪里有问题,当即准备和稀泥,“子凤,大家都是亲戚” “国舅爷上次都是称呼阁老,以后也叫我阁老吧!子凤一称实在太过亲近,国舅体态尊贵,楚鸿终究是高攀不得。”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说教,但国舅爷若是不介意,那便多说教几句。国舅身份尊贵,一言一行早已不是家事那么简单,张大娘子是陛下赐婚的,国舅还是多想想要不要宠妾灭妻。” 楚鸿失望的摇了摇头,走向文官那边叙话去了。 一次一模一样的话。 但,沈从兴还是没听进去。 小段将军望见这一幕,心底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楚阁老可是咱们自己人,怎的跑去文臣那边叙话去了?” 顾廷烨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小段将军,又看了看沈从兴,“子凤一直都是天下名士,楚氏也是世代簪缨的书香门第,江南有名的大族。” 沈从兴没听懂,有些摸不着头脑。 “子凤一直都是文人啊!” 顾廷烨拍了拍小段将军的肩膀。 “家风严谨啊!” 赵策英叹了口气,沈从兴是他舅舅,他也不好说什么,点到为止。 顾廷烨摇了摇头,沈从兴还是没经历过文臣的毒打啊! 等沈从兴被文臣算计弹劾一番,他就知道楚阁老在新帝党有多么重要了。 真以为国舅无人敢弹劾啊? 这明显就是有人在前面挡着嘛! 等沈从兴遭受了毒打,他就知道一个不刻意针对武将的楚阁老是有多么的珍惜。 张桂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新帝一方个个都不管国舅宠妾灭妻的事情,那她也唯有忍了。 要是忍不了,那就去向太后求情,大不了和离。 和离,出家当姑子。 当然,她也就是想一想。 只要国舅那个宠妾不过分,她也不会轻易和离。 赐婚和离,实在是不好看。 文臣一方,一众人等围绕着楚鸿谈天说地起来。 “楚阁老,威北将军沈从兴私德不休,内惟不端,应当贬黜啊!” 这时,一位须发微白、一看上去就德高望重的老御史上前说了一句话。 一时间,热闹谈论的一众人等安静下来,都打算看看楚鸿的态度。 楚鸿无声叹气,这位老御史是个一直中立的人。 清流文人! 由此可见,沈从兴那般宠妾灭妻究竟有多么让人不满。 英国公老将军为大周朝守卫疆土几十载,新帝登基后为了大周朝的安稳,又从大局方面让宠爱的独女联姻,结果你一个丧妻的国舅宠妾灭妻? 这是一股气,但凡有那股书生意气、秉性正直的老御史估计都看不下去。 反正也快要致仕了,不如听从内心弹劾一次。 这时,英国公也端着两杯清茶慢慢走了过来,“阁老怎么看?” “我什么也不知道。” 楚鸿摇了摇头,端起清茶品了起来。 英国公一向是喝酒的,几位内阁大学士里有唯有他喜欢喝清茶。 澄园这一次主要的招待酒水也不是清茶,而是一种煮的茶和微甜的酒。 英国公端的是清茶,一看就是刻意准备的。 看样子,英国公是不准备受气。 这事不能压,一压肯定出事,说不得会将英国公逼向太后那一边。 这既是老御史们为了心中正义,也是让英国公出口气。 “楚阁老高义!” 楚鸿颔首,没说什么。 今天也是七千哈! 完蛋,写的头昏 ------------ 第八十一章没有阁老的庇佑,国舅?一介武夫而已! 文德殿 文武百官列队,满堂朱紫贵。 文官一方,不少御史毫不避讳的交流,看上去就准备搞点大名堂。 武将一方,英国公老将军罕见的称病告假,不少武将也齐齐望向国舅沈从兴的方向。 沈从兴一看这些目光,心底微感不妙,悄悄戳了戳左前方的桓王赵策英。 “策英,这些御史有点不对劲啊!” 赵策英深深的望了望舅舅,含糊其辞的说道:“兴许是舅舅看错了吧!” 赵策英微微叹气,在这个关节点宠妾灭妻,而且是国舅爷宠妾灭妻,妻子一方又是武将之首的英国公. 你说你悄咪咪的宠妾就行,为什么要灭妻呢? 就不能只宠妾不灭妻吗? 他这舅舅,也当真是.难评! 江山得来不易,这次要想息事宁人,也只能谁惹的祸谁担。 沈从兴微微皱了皱眉头,外甥说没有问题,但那些御史怎么各个都望向这一边啊? “仲怀,这些御史是什么情况?” 沈从兴戳了戳一袭紫袍的顾廷烨,神色间有些不太自然。 那么多人几乎是毫不避讳的观望,让他从心底有点发憷。 这样子,可是太不对劲了啊! 顾廷烨深深的望了沈从兴一眼,心底无声叹息。 到了这个地步,国舅爷还是看不清楚状况啊! 沈国舅,当真是不适合高端局擂台。 前段时间的太后新帝之争,这位便一直在为妻子大邹氏的去世而伤心,也没怎么出力。 要说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估计就是娶了张大娘子,让英国公老将军归附新帝。 可你在这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又宠妾灭妻? 沉默了两个呼吸,顾廷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微微一笑,“嗯?有什么状况吗?国舅这段时间怕不是劳累过度了吧?” 沈从兴稍微安心不少,或许真的是这段时间劳累过度的问题。 他这段时间可是有喜有悲,悲的是妻子大邹氏去世,喜的是妻妹小邹氏当了自己的小妾,前不久抬到了家里。 累也正常! 第一排,楚鸿一袭紫袍,微闭双眼,看上去似乎快要睡着了一样。 韩章微微侧目,望向得意门生,悄声问道:“此番英国公弹劾国舅,等这事一过,国舅的位置如何处置?” 几位内阁大学士也悄然靠近几步,相互有些眼神交流。 国舅,这可是一个相当特殊的位置啊! 国舅是皇后的哥哥,却也是武将。 大周朝如今最特殊的两个臣子,一个是国舅,一个是楚阁老。 两者一文一武,隐隐有点平衡的意思。 虽然国舅的确是被楚阁老吊打。 但是,那是因为楚阁老有皇帝血脉,不必在乎国舅的特殊情况。 血脉这个东西,就是一种特殊的buff。 但凡国舅掌握实权,那诸位内阁大学士便得注重其的存在。 如今,国舅犯了大错,要是让国舅就此沉沦. 楚阁老作为唯一皇帝血脉臣子的优势将彻底显现,以楚阁老的年纪,稳稳的压死武将三四十年都不成问题。 文人寒窗苦读几十年,武将一介兵鲁子,还能让武将站在上头不成? 楚鸿眸子微微睁开,他自然明白韩师的这番话。 武将低于文臣,这是一定的事情。 可,要是国舅也掌握大量实权,那汴京的武将可是就有一个不怕文人的武将了啊! 至少,国舅掌权以后会是一个相对没那么好对付的武将,类似于武将之首的英国公一样。 只不过,英国公靠的是本事和传承,国舅靠的是血脉。 如今,顾廷烨崛起,英国公的威望慢慢会有一部分被分到顾廷烨头上。 可国舅.他的特殊性要是掌握了权势,大不一样。 文官集团,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诸位阁老有什么意见?” 楚鸿微微侧目,这几个老家伙打算亲自上场? “为天下文人开路。” 一六旬老者语气肯定,没有拐弯抹角。 这是文彦博一系的继承人柳制,算是王安石上位前的过渡人物之一。 “国舅既然没本事,当个吉祥物也是好事。”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阻止。 新帝掌权以后,曾经一心的新帝党注定会慢慢争起来的。 特别是如今的新帝党,文官源自汴京,武将源自禹州,两方本就是暂时合作。 两方都是新帝党核心,新帝如今信重的人。 但等太后彻底退场,汴京文武百官就都是新帝党,那可就没有了共同的目标了。 迟早斗起来。 而楚鸿,自然就是文官集团集体推选的人。 但凡他能上去,以文御武能维持几十年,武将得被死死的压制,一年比一年难反抗。 几位内阁大学士看楚鸿没有阻止,当即齐齐点头,都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文官集团也会争,但前提是将武将压死以后内部争。 如今,武将各个从龙,需得先压一压。 这就是文武之间的差距。 在武将不明白朝堂上是什么状况的时候,文人已经有相当丰富的内斗经验,准备搞事情了。 满朝文官,有一个算一个,各个是一甲、二甲进士起步,地方主政政斗经历十足,内斗内行的高手! “上朝!” 紫红袍太监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新帝赵宗全意气风发的走上御座。 扫除了太后摄政的隐患,他才是真正安心的坐上这个位置。 直到如今,他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陛下圣安!” 满朝文武行礼,让赵宗全心里的豪气越发高涨。 “诸位卿家,可有事上奏啊?” 赵宗全顺手取过一本奏折,也不急着看。 “陛下,臣谏院御史左谨有事上奏。” 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步迈出,慢慢上前。 这是那个颇具风骨,在澄园问询楚鸿意见的御史。 “爱卿大可直言。” 一个快要致仕的老御史,一生直言奏罢无数,赵宗全也相当敬重这样的人。 “臣” 老御史望向国舅爷沈从兴的方向,“臣参威北将军沈从兴,私德不修,内惟不端,有违大周礼制,涂污新朝朝纲,不合国舅之身。 臣请罢免沈从兴之职,除沈从兴之爵位,流放三千里。” 御座之上,赵宗全合拢的袖袍微微散开,目光里有些惊诧,不解的望向沈从兴的方向 ------------ 第八十二章以文御武! 御座之上,赵宗全合拢的袖袍微微散开,目光里有些惊诧,不解的望向沈从兴的方向。 此时的沈从兴有点懵,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弹劾。 赵宗全一看沈从兴那边没什么眉目,当即望向外甥。 一般来说,这种弹劾禹州一干人等的事情,外甥都会挡住的。 不存在挡不住,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这两个官位的配置,板上钉钉的文官二把手,仅仅位列宰辅大相公之下。 而宰辅大相公,是外甥的老师。 二十八岁,更是让人惊骇,各方都会给面子。 但这一次,外甥没有挡。 赵宗全一看,当即眉头直跳。 楚鸿双目微闭,袖袍合拢微垂,仿若睡着了一般。 事情有点严重! 赵宗全一看就知道这事怕是有点大,又望向国舅沈从兴的方向,却见他还在迷惑,不清楚为什么被弹劾。 私德不修,内惟不端? 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甚至是一些言官诋毁政敌的普通手段。 可.外甥的旁观,说明事情并不简单。 “卿家何出此言啊?” 沈从兴没有反应,御史弹劾时底气十足,一看就是外甥默许弹劾的,赵宗全当即耐心的望向老御史。 老御史微微躬身,“启奏陛下,威北将军宠妾灭妻。” 宠妾灭妻? 赵宗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色,瞥了国舅沈从兴一眼。 他实在没想到,一向老实的沈从兴会干这事。 这段时间,他和外甥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得拉拢英国公和韩大相公,没事的时候找两人谈谈心,赏赐一些东西。 其他时间也得着重关注太后党的动向,时常关注政事。 外甥就更不必多说,一人肩挑数个职位。 早已是入阁的内阁大学士,却肩挑着天下三部,亲力亲为,又得关注逆王一党,又得查阅古今文书,上奏治安疏。 直到前不久,外甥一奏《治安疏》,让太后有了撤帘还政的意思。 这一来,他这个皇帝又得去孝敬太后,母慈子孝,安稳太后的心,安稳太后党官吏的心。 如此,人累都累的不行,谁有时间去关注一个国舅的私生活啊? 就算是空闲,他也没空去关注国舅的私生活好吧。 结果,今天一上朝,你告诉我国舅宠妾灭妻? 国舅的妻,那可是他亲自钦点的御赐姻缘。 暂且不提英国公的重要性,沈从兴这般对待御赐姻缘,也是相当的落他这个皇帝的脸面的。 赵宗全看向武将一方的位置,当看到英国公没来的时候,他搞死沈从兴的心都有了。 “英国公老将军何在?” 赵宗全急忙望向吏部左侍郎,他心慌! 前不久才让太后意识到大势已去,要是英国公又有新的偏向,万一太后又想争一争,这帝位又得动摇。 “启奏陛下,英国公昨日东营整兵,得知国舅宠妾灭妻,一下子昏了过去。今早,已经差遣人将告假贴送达吏部。” 吏部遭受了楚鸿的清算,左侍郎已然换成了韩系的人。 赵宗全深深叹息,在御座上有些坐立难安。 越坐,心里越是火热焦躁。 “沈从兴?沈从兴何在?” 赵宗全相当愤怒,几乎是怒斥的语气。 他一向养生,平日里喜欢种种稻谷,有自己的发泄修养方式。 因此,他几乎不会以这样的语气面对朝臣。 这一次,赵宗全实在是太气了。 怪不得,怪不得鸿儿眼观心口观鼻,将御史的弹劾放了过来。 老子辛辛苦苦打江山,你在背后捅刀子? 老子前脚就要稳定政权,坐稳皇位,你后脚来这一手? 知不知道一个没有根基的人坐稳皇位有多难啊? 而且,伱这反应速度? 就算不知道为什么被弹劾,你好歹站出来辩驳一下吧? 看看我那外甥是怎么辩驳的? 气势上起码不能输嘛! “臣,臣在!” 沈从兴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他好歹也是国舅爷,这么没牌面的吗? 平时,大家不都会给点面子的吗? 当初,自己被弹劾的时候,不是会有御史出来帮忙说话的吗? 赵宗全望了望大殿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沈从兴,深深叹气,这真不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你可有宠妾灭妻之事?” 赵宗全的语气并不明确,沈从兴也不知该不该认。 说认吧,看样子是惹祸了,怕是不能善了。 要是不认,他的确是有点骄纵妻妹了。 稍微想了想,沈从兴选择不认,“陛下,臣并无.并无宠妾灭妻之事。这位御史有此弹劾,大概是因为臣的妻妹前不久也去了顾将军的乔迁宴。殊不知,那是臣的妻妹。” 沈从兴自认辩驳圆满周到,这难不成还能认? 一边说着,沈从兴一边望向楚鸿的方向。 新帝党可是有一个辩论高手,他觉得这场辩驳应该是不会输的。 终于,在沈从兴期盼的目光里,第一排有人站了出来。 但,不是楚鸿。 不是楚鸿,是那位柳阁老。 不等沈从兴有什么反应,柳阁老须发飞舞,指着沈从兴,数十年为官气势一览无余,“国舅的意思是,去顾将军乔迁宴的是沈将军的妻妹,而不是沈将军的小妾?” 不是来帮忙的,是来打擂台的。 沈从兴有点心慌,他没想到会是阁老来和自己打擂台。 武将和文人对垒也就罢了,还是阁老? 沈从兴急忙望向楚鸿的方向,却是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忽的有点后悔了,要是没有楚阁老的助力,他这说谎板上钉钉的被拆穿。 不过,话已出口,却是再无回转余地。 “正是!那人是我的妻妹。” 他只能坚持自己的观点,一边示意顾廷烨和赵策英助力。 “哈哈!沈将军的意思是,皇后赐下诰命的侍妾,不是沈将军的妾,而是沈将军的妹妹?” 此言一出,不少文臣都笑了。 这种事情也敢撒谎。 当国舅选择撒谎,楚阁老旁观的时候,这个谎言就是必然被拆穿的。 内阁的大学士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能说,真以为内阁就楚阁老擅长辩驳? 沈从兴的脸色刹那间就难看起来,望向顾廷烨和赵策英求助。 然而,两人都选择了沉默,静静的矗立着。 沈从兴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强行辩驳,“小邹氏既是妻妹,也是小妾。” “哦?” “可既然为妾,那便不再是妻妹。沈将军以小妾参加顾将军的乔迁宴,岂非宠妾灭妻?” 正当沈从兴准备辩驳,那位阁老预判了沈从兴的话,“沈将军莫不是想说,那日小邹氏是以妻妹的身份去的吧?” 沈从兴汗如雨下,不管怎么扯,怎么总是扯不过这些文人? “国舅,说谎!” 那位阁老冷哼一声,彻底让沈从兴思绪混乱,坐立难安。 “堂堂国舅,宠妾灭妻,是为不仁、不义;以小妾做客他人之家,是为不礼,且为不智;为了辩驳便说谎,是为不信。如此,仁义礼智信皆无的人,怎配国舅之称?” “英国公老将军为国事操劳,国舅如此行径,实在伤人心。以老臣之见,不如削去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千里。” 赵宗全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心里已然放弃了国舅这张牌。 幸好,幸好外甥默许了这些人的弹劾。 要是压着,等宠妾灭妻再严重一点,怕是要出大事。 英国公可是统帅十万兵马啊! 不过,就算是不重用国舅,怎么着也得安稳落地啊! 而且,英国公那边怎么整? 沈从兴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疯狂的想该怎么辩解。 只是,他一个武将,以前也从没接触过这种质量的局,所谓的急中生智,在众人眼里也就一般,“我只是将妻妹抬到家里,说这是宠妾灭妻未免有些夸大。” 赵宗全又是一声叹息,旋即也不再看国舅。 他隐晦的望向外甥,示意稍微保一下。 国舅,到底是皇后的弟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着也得善终。 “按国舅爷的意思,有诰命的小妾,天底下就这么一个,更是被国舅带去参加各种宴会,这都算不上宠妾灭妻?” 柳阁老不屑一笑,沈从兴段位实在太低,“你连妻妹都抬到家里当小妾,你是有多恨逝去的妻子啊?” “你!” 沈从兴大怒,准备叱骂却又没两个词,欲骂而不能。 嗯.也是因为他那些骂人的方式不够含蓄,说出来怕是又会招人嗤笑。 赵宗全无声叹息,望向前排,“韩大相公和诸位阁老以为,国舅之事当如何处置?” 流放肯定是不行,削爵位也不行。 到底是功臣,不能寒心。 此外,英国公独女那边也得给个交代,总不能真让人流放,那这联姻可就彻底黄了。“ 楚鸿睁开眼睛,微微上前一步,“依我看。国舅宠妾灭妻,有损国基,此为国事。至于宠妾灭妻本身,却是国舅和英国公的家事。不如就削去官位吧!” 柳阁老说的吓人,其实也就是和楚鸿打配合,将惩罚拉高。 等楚鸿上奏,削去官位水到渠成。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就按楚卿说的办!” 赵宗全连忙定性。 外甥的意思相当明显,国舅宠妾灭妻,抛开英国公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件官员宠妾灭妻的事情。 即使要罚,那也是按宠妾灭妻这事的本身来罚。 至于宠妾灭妻的是英国公的独女,这是英国公和国舅的事情,怎么赔礼或者别的处置,看国舅、皇后和英国公的商议。 国舅宠妾灭妻,按公私两部分办。 至少,不能把这事彻底拿上朝堂。 这事定下,赵宗全也没什么上朝的心思,诸般臣工也没有急事上奏。 就此,退朝! ------------ 第八十三章 代帝巡天! 书房 赵宗全的脸色相当难看。 “英国公四代从军,从太祖时就掌兵,在军中威望不是一般的高啊!诸位以为,这事得怎么办?” 说到这里,赵宗全也是微微叹息。 英国公的影响力可是不小,要是这位倒向太后 虽然如今太后党和新帝党的争端慢慢结束,可要是英国公有了归附的意思,鬼知道太后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如今的他,当真是睡都睡不着。 赵宗全实在忍不住,手里的书狠狠的砸向国舅沈从兴。 “让你宠妾灭妻,你可有个国舅的样子吗?” 沈从兴低着头,也不说话。 顾廷烨想了想,上前一步,“英国公也是老臣,威望颇高,这事定然是要安抚为主。” 楚鸿望了望似乎有逃避意思的沈从兴,又望了望赵宗全,“解铃还须系铃人。英国公一家要的无非就是两个东西:张氏一族的脸面和张桂芬安稳的生活。 小邹氏,天底下独此一个的诰命侍妾。在其他人看来,这背后甚至就是有陛下撑腰。这样的人在屋子,张桂芬断然是得受气的。” 赵宗全若有所思,旋即点了点头,他实在是没想到皇后一个不留神搞了这么一个大篓子。 “既然如此,那.” “罪妇沈氏,教管不力,特来向陛下请罪。” “罪妇沈氏,教管不力,特来向陛下请罪。” “罪妇沈氏,教管不力,特来向陛下请罪。” 书房外,皇后沈氏一袭素衣,静静下拜,前来请罪。 赵策英、楚鸿、顾廷烨连忙走到斜边上微微躬身,静静等候。 国舅沈从兴则是走到姐姐边上,也跟着跪了下来。 赵宗全叹息两声,深深的望了望沈从兴,大步走了出去。 “你们几个,来文德殿陪朕处理国事。” “是!”*3 楚鸿三人当即从侧门走出,快步走到皇帝身旁。 楚鸿悄然回首望了一眼,微微摇头。 这沈从兴至今也没领悟该怎么处理这事。 他要做的,应该是表决心。 要么决绝的告诉皇帝,将小邹氏诰命撤了,送到禹州好生养着,自此再无瓜葛。 要么赶快让小邹氏偶感风寒,将锅一个人踏踏实实的背好,哪怕不爱张桂芬,好歹也高高挂起养着。 结果,皇后来请罪,他就上去拜着? 皇后那是不清楚朝堂状况,又有桓王这个儿子,请罪自然是有用的。 伱一个国舅,惹祸的要解决问题,请罪有什么用,沈从兴更是对祸事关键的小邹氏更是没有半点表示。 理论上来讲,皇后素衣请罪,已然是相当的落脸面,皇帝应当是上前扶起来,夫妻和睦。 沈从兴这一跪,皇帝一气,皇后也得遭殃的跪半天。 啧啧 文德殿 赵宗全赐座几人,又让太监将几份奏疏传递查看。 楚鸿大致翻了一下,大致就是说两个问题。 一个是盐务不明晰,大量官吏在这里面吃的饱饱的。 一个是官吏任用问题,一些贪官趁着汴京政斗,大肆敛财,任人唯亲。 楚鸿当即了然,望向御座“舅舅是准备巡盐和巡查天下?” “正是。” 赵宗全望了望书房的方向,有些恨铁不成钢。 “如今,太后有意前往南京居住,颐养天年。要是没有这宠妾灭妻的事情,你们差不多办的就是巡查天下和巡盐。” “怎料” 赵宗全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猪队友扯后腿,“不过,巡查天下和巡盐也是迟早的事情。 看看这次太后那边的动向,要是英国公的事情解决,太后也去往南京,那你们就巡查天下和巡盐。”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舅舅明察秋毫。自古以来,盐税一直都是赋税的重要来源。 如今,我朝盐务大多有问题。巡盐势在必行。至于巡查天下,官吏肆虐,不可姑息。” 当初仁宗治世,一些东西却是流落民间,盐务这样重要的东西也多有地方大族的参与。 如今,大方向上看来是要重视盐铁赋税。 盐铁事务,也是最容易官商勾结,贪财敛财的地方。 楚鸿微微眯了眯眼睛,待会儿怕是得让人送一封信去往杭州和扬州。 不要误会,就是叙叙家常。 好吧江南最大保护伞! 至于巡查天下,这个其实比巡盐更重要。 巡查天下,是坐稳江山的基础。 本质上就是铲除逆党,将一些主要官位换上新帝党的人。 老皇帝几年一次巡查天下,早就全是自己人,自然也不必大幅度换人。 但新帝不一样,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并非正常父子关系继承皇位的新帝。 要是真的动真格,更换官吏的名单论箩筐! 新帝恩科的进士,也基本上得是县令、县丞、县尉这三大主官起步。 至少,将含权量十足的官位占据。 “那舅舅意思是让我巡查天下?” 既然要动实权量高的官,那布政使肯定是绕不过去的坎。 要动从二品布政使,堂堂封疆大吏,至少得是同级京官。 要是考虑到稳妥,他这是从一品阁老无疑适合降维碾压。 至于巡盐? 重要归重要,那些地方大族有些可能会拼命,也是真的危险。 但,遇到的人大多数也就是州郡官员,那些人是地方大族代表。 危险系数高,但难度不大。 布政使一级的官吏,为官求稳,不缺那么一点盐税。 当然,他和桓王两个都有巡查天下的资格。 但,桓王没那个能力。 布政使一级的官员,甚至能让桓王分不清好坏,被耍的团团转。 此外,要是真让桓王去换官员,皇帝怕是睡不着觉。 这任务,舍他其谁? 赵宗全点了点头,看向外甥和长子,“鸿儿和礼部尚书刘世安巡查天下,着小段将军领五千兵马护送。策英和仲怀巡盐,也领五千兵马护身。” “是,舅舅!” “是,父亲!” “是,陛下!” 翌日一早,沈氏令人将册封皇后时的凤冠顶珠送到张桂芬手里,又亲自召见安抚。 至于小邹氏,据说是吃了冷酒,夜晚偶感风寒。 如此,万事俱休! WC,今天的码到一点半。 要不这样,周末给我休息一下,周末更新四千,平时更新七千左右? ------------ 第八十四章拉帮结派! 江南东路,直隶州徐州。 布政使胡坤看着一份密信,神色间满是郑重。 他逐字逐句的将信看完,深度思考解读,双手背负,慢慢踱步。 差不多思考了两刻钟,胡坤望向师爷,“嗯李顺,让人去将经略安抚司、转运司、提刑典狱司、提举常平司的主官立刻叫来。” 师爷当即一惊,“小的这就去办。” 说着,师爷当即向外走去,点卯了几个亲信,让人去置办。 “主君,四司主官可都是正三品大员,一年里正式相聚的日子也不多,这般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走回屋里,师爷便郑重的问了问布政使。 自太宗皇帝更改官制,四司主官权职极高,彻彻底底的涵盖一路各类权限,官位也是响当当的正三品,说一句紫袍大员也是毫不夸张。 权势高,自然也就造就了不一般的地位。 如今,也不是每年官位调整和上面查税的时候,四位齐聚可着实罕见。 胡坤将信递给师爷,袖袍里紧紧捏着的拳头意味着他的心里并没有那么轻松。 他有点激动,相当激动! 时来运转,他马上要发达了。 师爷大致望了望信,当看到“楚阁老南下,代君巡查天下,首论江南。”时,当即一喜,“楚阁老江南巡查,这是大人的机缘啊!” “不错。江南东路是阁老起势的地方。前几年,阁老也曾在江南为官,同我也有不小的交际。” 胡坤深深吸了一口气,袖袍里的拳头紧紧的捏着,他这些人为官一向谨小慎微,也没什么太大的污点。 以前,看着那些贪赃枉法的同级官僚,他找不到任何清廉的理由。 如今,有了! 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彻彻底底巡查的机会! 胡坤双目望向远方,炯炯有神,“此番,新帝登基,阁老巡查天下,乃是高规格巡查。 这一看,必然是有人升有人降。我一直有向阁老示好,要是让阁老看到我的忠心.我这入京为官的事情就算是成了。” “那大人的意思?” 师爷隐隐有了猜测,看上去却满是求教。 “让人将江南的驻军都调集,官道上百步一人,务必将阁老的安危守好!” 胡坤神色凝重,安危是表达忠心的基础,要是连阁老的安危都不重视,你怎么让人相信你是个忠心可靠的人? 当然,这也不是做做样子。 要是真让阁老在他的地界受了点伤,九族都不够补的。 “是!” “嗯阁老是扬州人,当年也曾卧冰求鲤,名扬天下。让人去一趟扬州,将扬州本地的特色一一采买,务必要最好的。” 胡坤相当用心,阁老是什么样的人物? 人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小道消息,就连官家的私宴家宴,楚阁老也是常客。 买东西,贵重已经不重要,心意才重要。 相比于山珍海味,他相信十年未曾去往扬州的阁老更喜欢家乡风味。 君不见,扬州王昂拜访阁老时送的也是一捧扬州黄土吗? “是!” “阁老千里迢迢入江南,住的地方也得妥善安顿,你务必得上心。等准备的差不多,我亲自去看看。” 胡坤详细的安排起了各方各面,一点细致的地方也不放过。 等四司主官到来,胡坤又详细安排了账务等收集的事务。 相比于以前那种小打小闹的巡查,楚阁老的这次巡查是各方各面的,务必得准备周全。 要是谁掉了链子,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胡坤相当重视这一次的巡查,这可是和他的前程相关,要是谁碍了他进步,那就都别混了! 浪涛拍岸,礁石惊鸣,砂砾震颤。 波涛汹涌,江水一起一浮,明亮空旷。 楚鸿一袭紫袍,静静的站在甲板上,金紫鱼袋轻轻挂着,举手投足间尽是当权者的威势。 看着宽阔的江海,楚鸿望了望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江岸。 十年! 十年了啊! 十年前,他一人乘船,孤身千里科举。 十年后,五千精兵护送,一举一动尽是威势,随意一言恍若天堑。 “大人当年曾坐船经过这里?” 刘世安看楚鸿目光里有怀念的意味,当即些许猜测。 “当年,科考的时候途经过。” 楚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刘世安也是他的心腹,没必要隐瞒什么。 “这样啊!”刘世安当即了然,“大人一直驰骋官场朝堂,十年未归,如今当是衣锦还乡啊!” “哈哈!是啊,衣锦还乡啊!” 楚鸿微微的点了点头,江南,衣锦还乡啊! 皇后一袭素衣请罪,以凤冠顶珠相赠。 这却是让国舅爷宠妾灭妻的事情消弭,太后也安稳的前往南京修养。 也因此,他和桓王分别巡查天下和巡盐。 这次,他第一个巡查的地方就是江南。 主要就是两个目的:认识适合简拔的官吏,祭拜亡母。 江南是大本营,自然是得大力简拔。 他有自信,三年简拔,可使江南满是心腹。 十年主持科考,可使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真正的遍布天下,而不是那种夸张性的遍布天下。 要是,他有机会在内阁干二十年天底下但凡不是他心腹的人,注定不能升官! 咳咳 这次前往江南,自然是认识一些适合简拔的官员。 相比于江南,其他路肯定有大量要被拿下的官员。 这个时候,自然是江南官员补上去。 至于祭拜亡母,好歹也是让亡母有了个公主的称号,怎么着也得去拜一拜的。 “这次巡查过后,韩师也到致仕的年纪了啊!” 楚鸿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又望了望刘世安。 “大人的意思是?” 刘世安一阵激动,楚阁老这意思看样子是打算二十九岁就竞选人臣巅峰? 那.为何会在他前面特意说这些呢? 难道? “这也是陛下和桓王的意思。”楚鸿望向江岸,“宰辅大相公权势极高,要是来一个存心制衡皇权的,陛下新进登基,未必会过得安生。” “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刘世安唯大人之命是从。” 刘世安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表忠心。 “这次巡查天下,王老太太尚未入京,伱要准备好处理王家的事情。” 楚鸿平淡的声音在江涛声里尤为轻微,但穿透力却是极强。 刘世安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要和王家作切割吗?” 他也是政斗经历丰富的人,知晓楚阁老和王家必定会做过一场。 这本来是双赢的局面,但王老太太鼠目寸光,心胸狭窄,注定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的。 而看楚阁老的意思,是准备主动出手? “看王老太太的意思,看她争不争吧!如今,长柏也是我的人,但我估计那王老太太不是个明事理的,怕是会挑起争端。”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王老太太是个眼界宅的人,怕是会蜉蝣撼树。 这一点,从原剧本王老太太敢掺和新帝和太后之争,而不是为盛长柏铺路,就可以看出来。 刘世安也知道王老太太的为人,当即了然,“大人放心!” “嗯,要是我上去了,你便来接我的位置。” 楚鸿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让刘世安热血沸腾的话语。 “多谢大人!” 刘世安目光坚定,满是激动。 “嗯。” 楚鸿安然屹立,静看江河飘荡. ------------ 第八十五章祁同伟哭坟! 徐州 布政使胡坤在江岸东张西望,满是期盼的等待着什么。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一支十余辆官船组成的船队出现在众人视野。 船队浩浩荡荡,护卫士卒一眼望去塞得满满当当。 “快,楚阁老驾临。” 胡坤连忙小跑着上前,步伐不快不慢。 看样子明明是上去巴结阿谀,偏偏步伐又让人看上去不近不远,没有阿谀的样子。 毫不夸张的说,单单就这个步伐,一般的官员一辈子也学不会。 就在楚鸿官船停靠稳当的那一刻,胡坤恰好一个大跳,正正当当的跳上船。 胡坤,就这样恰到好处的第一个走到楚鸿面前。 “下官胡坤,拜见阁老!” 看着胡坤那恭顺的样子,楚鸿哈哈一笑,将微微躬身的他扶起来。 “布政使不必多礼,当初本官也曾在江南东路为官,也同布政使多次交际。” 楚鸿和善的态度让胡坤如至春风,紧张也不由得缓解了那么几分。 我就说嘛,阁老是记得我的! “阁老,请!” 胡坤当即微微左撤两步,当起路引子的同时又让楚鸿走在前方,没有人挡着。 楚鸿袖袍一甩,大步走上岸,一行前来迎接的江南东路的官员急忙行礼。 “拜见阁老!” “拜见阁老!” “拜见阁老!” “不必多礼!” 楚鸿哈哈一笑,这么多年的勤苦从政是为了什么? 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担着两京一十三省这么重的担子,要是连这么点排面都没有,那还了得? 楚鸿又大致观望了四周,越发满意。 官兵约莫百步一人,远远蔓延,不远不近。 “嗯,既然如此,便去徐州衙门查查账务吧!” 楚鸿当即定下调子,他这番来就是查账务的,江南一地并不打算重查,但凡问题不大的,就算过了。 “是,阁老!” 胡坤连忙引路,这可是个好工作,他可舍不得让他人代劳。 引路,意味着路途上可以一直和阁老交谈,这可是一等一的好活。 “让吏部、户部、刑部的官员十人一组,在江南十大州郡设置巡查府,供给官吏查办各州事务。” 楚鸿望向刘世安,示意他亲自去办这事。 不严查归不严查,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地方上水浅,真正有资格让他这个阁老出手的,也就各路布政使。 看谁不爽,就干谁! “是,大人!” 楚鸿点了点头便大步向前走去,到了他这一步,早就不局限于亲自做事情。 他要做的就是定下大方向,让底下人去落实办理。 胡坤也相当有眼力见的让人接待诸多官吏,好吃好喝的养着。 巡查天下的各部官吏,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亲自陪同阁老用餐. “嗯?这鱼鲜淡而香,怎么有点像是常年春江地带的江水鱼?” 楚鸿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轻轻抿了一口,有些惊奇。 “阁老当真是洞察秋毫,这正是扬州鲜鱼。” 胡坤一喜,连忙放下筷子回话。 他刻意安顿这些,不就是为了让阁老注意吗? “有心了啊!”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表忠心谁都会,实际行动才是让人暖心啊! 这胡坤,可以! 翌日一早,楚鸿正式去往扬州。 天下这么大,要想早早查完,理论上他在一路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天。 嗯.江南例外。 当布政使胡坤得知楚鸿是要去扬州祭拜亡母时,敏锐的他当即试探了一下口风。 楚鸿并不反感,要去就去,也可以让布政使顺道认一认楚氏一族的人。 顺道,收了胡坤! 他也不装,此下江南,就是为了拉帮结派的。 堂堂内阁大学士,拉帮结派不是很正常吗? 皇帝也不会反感拉帮结派的。 或者说,皇帝怕的是臣子不拉帮结派。 拉帮结派意味着不是一拨人,几拨人肯定会争斗起来。 要是都不拉帮结派,那大概率不是没有派系,而是只有唯一派系,目之所及都是同党,不需要刻意的拉帮结派。 这种情况,皇帝.易溶于水! 楚鸿并没有阻止,胡坤当即大喜。 看着一举一动尽是威严的阁老,一个并不周密但是详细的计划,在他脑海里跃然而出。 欲做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啊! 扬州 楚氏一族这十年间可谓是飞跃式发展。 自从楚鸿拜师宰辅大相公韩章,楚氏一族的发展速度便蒸蒸日上,所到之处无所不利。 等楚鸿外放,扬州楚氏便成为了江南楚氏。 等到楚鸿入阁,楚氏一族依然自称江南楚氏,实则人人皆称大周楚氏。 一跃间,俨然是大周大族。 虽然底蕴尚浅,却无人敢小觑。 有个二十八岁的阁老,等那位在内阁待个十来年,底蕴自然就有了。 一到扬州,楚鸿就在宗族耆老的安排请拜诸神,祭拜先祖。 大致流程走完,又召集宗族子弟将楚鸿亡母的灵牌请到香火顶端供奉,举族祭拜。 如此,楚鸿才前往亡母坟头祭拜。 去的人不多,大多数是楚氏一族的主事人、宗族耆老,精英子弟。 当然,刘世安和胡坤也一同去了。 坟头白色灯笼飘扬,风吹过,灯笼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三炷香上过,楚鸿恭恭敬敬的向着亡母的坟头拜了下去。 他三岁的时候,生母就去世。 说实话,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不过,既然是生母,祭拜一下也好。 “呜呜~!您德高望重,怎的就这样仙逝了啊?” “呜呜~!多亏您生下了楚阁老,山河才有救,江山才稳固啊!您有大功绩于天下生灵啊!” “呜呜~!您一路安好!” 低声啜泣的声音在坟头间回荡,悲痛欲绝。 这哭声实在太过悲惨,楚鸿也不由得抬头望了一眼。 咦? 胡坤? 看着眸光里充满了泪水的胡坤,以及其拜下的身子,楚鸿有些惊诧,“布政使这是何意?” 一直静静等候的刘世安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说实话,饶是以他的见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要说刘世安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场面什么的也见过不少。 可他以往见到的人,就算是武将也没有这么卑躬屈膝的吧? 少见,实在少见! 胡坤擦了擦泪水,神色间满是真诚,心底更是坚定。 这周遭都是楚氏一族亲信,他这般哭诉的事情也不可能外传。 这就是天赐良机啊! 胡坤擦了擦泪水,“江山动荡飘摇,是阁老救了这天下,也是阁老一步一步的让江山稳固。 长公主是阁老的生母,那她便是有大功绩于天下啊!胡坤,也不过是有感而发,心怀感激,代替天下黎民,哭诉!” 楚鸿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说的真是有道理! 他知道胡坤这是在讨好自己,也有点不择手段。 但是吧,可以收! 人不同,委以不同职责就行。 楚鸿当即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将人扶起来。 “何至于此啊!”楚鸿拍了拍胡坤的肩头,话锋又是一转,“不过,布政使如此心系天下,却也不好过多苛责,下不为例!” 胡坤当即心中一喜,知晓兵行险招成功,连忙恭顺的静静跟着,也不再哭诉。 刘世安望着这一幕,久久难以忘怀。 …… 这两张5k小小过渡,明天开王老太太副本,会稍微多一点点。 王老太师副本一过,基本上就宰执天下啦! ------------ 第八十六章 本官,上头可是快要没人了啊! 两淮路 深夜,两淮路主要官吏齐聚,一起招待楚鸿和刘世安。 巡查天下,政治意义可高可低,但不管怎么样,巡查的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大爹,万万不能轻易得罪。 两淮路的官吏都相当热情,一个个都是官场老油条,场子就从来没有冷淡过。 楚鸿位列主座,静静的品着清茶,望着杂乱而有序的众生相。 到了他这个地步,哪怕是布政使蔡庆敬酒,他也是以茶代酒。 阁老,要养生! 阁老要是少喝一杯酒,说不定就多活一天。 阁老多活一天,天下就安稳一天。 谁敢有意见? 不过,哪怕是以茶代酒,有资格向他敬酒的也就那么两手之数。 敬了酒,有资格和他谈笑说话的更是就两个人。 一個是布政使蔡庆,一个.是从三品的王素! 可惜,有人不懂事啊! 楚鸿轻轻吹了吹清茶,微微瞥了一眼布政使蔡庆。 相比于即将高升、懂事顺从的胡坤,这蔡庆肯定是降职的人。 这人态度不远不近,没有亲近的意向。 他也有上前和楚鸿谈笑,却从不提及政事,有时候也有那么点敷衍的意思。 如果没记错,新帝登基,不少布政使都找机会入京,向新帝阐述一路之政事。 这蔡庆仗着有别的靠山,没去! 这要是都不被搞,天理难容。 楚鸿又望向宴席边缘位置的王素。 王素,王老太师的长子,如今位列从三品,乃是王氏一族官位最高的人。 王素先前也上前敬过酒,但也仅仅是敬酒,说了句吉利话。 没有真正的交流! 理论上讲,从三品自然是没有资格和楚鸿交流的。 但是,王素的妹妹王若弗是楚鸿的岳母,王素自然也可以上前交流。 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他应当是除了布政使蔡庆以外和楚鸿交流最多的人。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王素,没有交流的意思! 楚鸿看王素看也没有上前亲近的样子,便也不再关注。 笑话,总不能让他这个文渊阁大学士端着茶上前主动打招呼吧? 他敢上前打招呼,王素敢端着架子认? 楚鸿看了看茶水,又看了看正忙着招呼人的两淮布政使蔡庆,微微摇了摇头。 一点点小贪,问题并不大。 可惜,不是识时务者。 不亲近,有别的靠山,那就注定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留不得啊! “噔!” 茶杯稳稳的落在桌子上,楚鸿微微退后一步。 早有等候的小段将军当即令人上前,一个个披甲的精锐士卒将大殿紧密包围。 大殿外,近千士卒包住周遭路径,便是苍蝇也不能飞过。 蔡庆正向刘世安敬酒,一看这动静,酒杯差点就握不住,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起来。 蔡庆暗道不妙,忍着心慌连忙询问:“阁阁老这是何意?” 诸多官员也没有了吃酒的心思,各个心慌脚软,恍若七十老人一般颤颤巍巍。 要是真论起来,谁没有那么一点错事肮脏事? 巡查天下,看的就是巡查者的心情,要是人家真要严查,你也没办法。 可是,这不才第一天吗? 这.一天时间都等不及? 刘世安望了望众人,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当即好心解释,“大周各路地方众多,阁老各个地方都要亲自去,光赶路的时间,就得一个多月。内阁事务不少,阁老自然也没有时间同你们一起扯皮推诿。” 不少人汗流侠背,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 毕竟,江南路可没有这种士卒将人围住不让走的操作啊? 也就是说,两淮路,要动真格了? 布政使蔡庆强装镇定,微微躬身,“两淮路定然全力配合阁老查证,让那些祸害黎民百姓的贪官污吏一个也跑不了。” 楚鸿深深的看了蔡庆一眼,直将蔡庆看的心里发虚,不自主的闪躲目光。 “布政使说的有道理,定然不错漏坏人,冤枉好人。”楚鸿慢慢向前跺了两步,看向亲信不暮,“取那记着官员名字的绢布来!” “什么?记着名字的绢布?” “有绢布啊?” “这这这本官定然是清官!” 不少人一看有名单,当即脸颊通红,汗如雨下,也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偏偏汗流不止。 哪怕是布政使蔡庆,望着不暮正在取的绢布,也不敢多看。 什么邪祟傍身,什么冤魂寻仇,统统没有那份绢布吓人。 不一会儿,在众人紧张的目光里,绢布到了楚鸿手里面。 楚鸿一边看着单子,一边望向两淮官员,目之所及,尽是退避躲闪。 其实,楚鸿都不认识这些官员,两淮官员也都知道楚鸿不知道两淮的官员。 但是,就是忍不住的惊慌。 这一刻,什么演技都没有心情施展了。 在众人惴惴不安的神情和沉重的呼吸声里,楚鸿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蔡庆!” “什什么?阁老,阁老,我是冤枉的啊!” 蔡庆当即瘫软在地,脸色止不住的红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冤。 楚鸿没有仍何反应,一直守候的士卒当即上前要拖人。 “阁老?阁老,求您饶恕,我自此定然唯阁老之令是从。” 蔡庆一边喊着一边叩拜,神色虔诚而真挚,就求一个放过。 楚鸿不信他的鬼话。 就算是蔡庆醒悟,有了靠拢的意思,也没必要收了。 这两淮产粮丰富,换个自己人不比留一个新进投靠的更好?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蔡庆让三个士卒拽着走向大殿外。 不少官员怕得腿脚瘫软,失去了行动力。 更有甚者,不敢看蔡庆被拉走的样子,抬着衣袖遮住目光。 就在即将被拖出大殿的那一刻,蔡庆那愤怒而又惊惧的声音传来。 “楚子凤,我是大宗正的连襟,你怎敢动我?”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望向大殿门口,“哦?布政使看来是有不得了的靠山啊?” 说是这样说,但楚鸿却没有半点来得怕的。 要是论起品级,蔡庆品级比大宗正高得多。 他拉出大宗正,无非就是仰仗着大宗正的皇室血脉。 可皇室血脉谁没有啊? 当代大宗正甚至是先帝时期的大宗正,不是当今新帝点的大宗正,这可就更疏远了。 谁怕啊? 大宗正就要有大宗正的样子,掺和政事干什么? 一个新帝登基不上京找皇帝谈政事,新帝外甥巡查天下也没有亲近的人,不搞你搞谁? 一路千万黎民百姓的生计,可能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这可是千万人口,要是心怀鬼胎,那还了得? 楚鸿静静的望着蔡庆。 “蔡庆绝无违逆阁老之心,但求阁老网开一面。” 蔡庆一阵心慌,却也没有猖狂的意思,一副求饶的模样。 “大宗正的事情呢?” “那都是蔡庆说笑,请阁老放心,蔡庆绝无违逆之心。” “新帝登基,你可有入京阐述政事?” “这彼时两淮繁忙,我便打算过段时间入京诉政。” “你上头的大人物没我大!”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不屑一笑,“你头上人不少,本官上头,可是快要没人了啊!” 蔡庆当即万念俱灰,任由士卒拉走。 “下一个,褚睿!”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念道,王素蜷缩在角落,也不敢放大存在感。 直到不再念名字! 一间清净祥和的院子,檀香寥寥。 王老太太静静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 “今夜,楚子凤和刘世安到了淮南,你可有上前试探口风?” “母亲,楚子凤和刘世安是布政使蔡庆亲自相陪,又有四司主官一起,我一个从三品官员,哪里有时间试探口风啊?” 王素大汗淋漓,面有难色的望向老母亲,他才区区从三品,人家楚阁老可是从一品,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伱好歹也是华兰的舅舅,那楚子凤就不上前主动和你叙话?” 王老太太当即有些不满,看向儿子的目光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王素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母亲怎么想的,他哪里有资格让阁老上前主动打招呼? 王老太太看了看儿子的窝囊样,冷哼一声,“你父亲养望数十载,逝去时更是配享太庙、拜封太师的人物,那楚子凤悄然拉拢篡夺王氏根基,要是你父亲仍在,那楚子凤嫣敢如此这般态度?” 王素望了望母亲,欲言又止。 “什么事?” “今夜,是场鸿门宴。” “什么?”王老太太一怔,旋即有些惊诧,“你且将今夜的事情细细说来!” “今夜,聚会到一半,楚阁老忽的取出一份绢布.” “这样看来,那楚子凤竟是得罪了大宗正?” 王老太太目光精明一亮,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里成形。 “母亲,是大宗正得罪了楚阁老。” 王素小声纠正,区区大宗正,在内阁大学士前面真心没什么威慑力。 王老太太沉思片刻,看向王素,“蔡庆之事,本就可大可小,楚子凤这是公报私仇,打击政敌。” “素儿,你说,你有没有当上两淮布政使的潜质?” 王老太太目光越来越亮,她忽的有了再兴王氏的方法。 “母亲,我.上不去啊!” 王素叹了口气,当官谁不会当,可就是到不了那个位置啊! “既然有能力当,那就让楚子凤给你想办法!”王老太太气势十足,看上去相当有自信,“那楚子凤强要了你父亲留的门生故吏,总得付出点代价。” “母亲的意思是?” “明日一早,将楚鸿和刘世安叫来见我。” 一早,楚鸿和刘世安一人取来一叠罪状,商议两淮官员的处置方式。 文官的处置方式不少,贬谪是常用的手段。 “贬吧!既然是有问题的,那贬官位,除了布政使蔡庆贬从五品同知,其余的至少贬到五品往下。” 楚鸿大致望了望,旋即下了决定。 这些官员,肯定是不能让他们掌握大权的。 但是,也要留一丝希望,不能让人走上谋反的道路。 “是!” 刘世安当即应了一声,他这段时间干劲十足,时时刻刻都在巅峰期。 这时,一直侍候的不暮却是上前。 “主君,王素求见。” 楚鸿一脸疑惑,“王素?也罢,让他进来吧!” 不暮连忙走出去通报。 不到十个呼吸,王素快步走了进来,“王素拜见阁老。”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看也不看王素,既然人家不攀亲戚关系,他也并没有按亲戚关系给待遇。 区区三品小官,让他进来已然是难得。 “为何而来?” “下官的老母亲让阁老和刘尚书去见一见她。” “啊?”楚鸿有些不太自信的和刘世安对视一眼,却见刘世安也是一样的惊诧。 “你说什么?王老太太让我去见她?” 也不怪楚鸿这般反应,他可是大周朝文官二把手,让他去主动见人? 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特么.天底下求见官员排队都能排到他老死那一天,有人让他主动去见? 皇亲国戚也没这么大的排场吧? 王素低着头,也不敢说什么。 他劝过母亲了,但老母亲一直保持“太师府”的威严,不听劝说。 他虽然是三品官,但却也拗不过老母亲。 楚鸿有些怀疑人生的望向远方,这个世界都这么颠的吗? 他是文官集团的二把手,刘世安也是文官集团前十的人物,这么一个组合,没有排面? “行了,去玩吧!” 楚鸿摇了摇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王氏一族怕是有点飘哦! 太师,说起来肯定是相当的牛逼。 可实际上,这玩意根本没有半点实权。 太师和太师之间的差距也是天堑一般,主要就看门生故吏给不给力。 要是王老太师和余老太师那种,一般阁老给脸的可能会笑一笑,要是不给脸的当面上脸色也完全有可能。 这种级别的太师,一言嗯,就是一言,大概率没人听。 要是他的老师韩章成了太师,一般阁老哪怕心情再不好也得赔笑,当面给脸色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级别的太师,一言可抵万言,一言即可震动朝堂。 王老太师的影响力一直都相当一般,说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实际上也就是夸张的说法。 这样的太师生前就没什么影响力,更遑论去世近二十年? 说句难听的话,王老太师的影响力都快要绝迹了。 要是刘世安没有亲近楚鸿,获得韩章的青睐,一辈子也就正三品或者虚职从二品。 这连上巅峰赛都没资格,哪里来的影响力? 哪怕王老太师在世,哪怕是王老太师当年权势的巅峰状态,如今的楚鸿也可以稳稳当当的压死他。 二十年过去,一个不明事理的老太太靠着老太师几乎不存在的余威,在文官二把手前面刷威风? 王素有些踌躇,这“去玩吧”怎么满是轻视和不在乎啊? 楚阁老,到底去不去啊? 他有心想问,却又不敢问。 不暮则是伸了伸手,示意往外走。 楚鸿微微叹息,看着往外走的王素,又看了看刘世安,“将王素的名字加上吧!” “贬到几品?” 刘世安微微摇头,这王老太太耍威风也是耍错人了,看样子是在地方上待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楚鸿也不细想,“从三品嗯,贬到从七品虚职,省得胡乱耍威风祸害人。” “是!” 一直侍候的不暮连忙走出去追人,贬官行列的人,怎么能轻易跑了呢? “大人,王家的事情?” 楚鸿微微眯了眯眼睛,望向远方,“看她是否弹劾我们两个吧!有些东西上了朝堂,那便没有反悔的余地。这几天,让人收集王氏一族的罪证,务必详实。” 有些东西要上高端局,王老太师在太庙里实在太孤独,可以让他出来晒晒太阳。 他在等,等机会! “是!” 刘世安看着消失的王素,以及那个没有出现过的王老太太,啧啧称奇。 以一己之力将太师府搞得落魄,也是个高手。 王家,王老太太的脸色很差。 她实在没想到,早就过了关的儿子被公报私仇,又莫名多了罪状。 这楚子凤不来见自己也就罢了,还将人留下,都已经不给面子了吗? 天下阁老这么多,入太庙供奉的有几个? 这点面子都不给? “哼,等三郎被放回来便入京,我就不信这太师的名号没用!” ------------ 第八十七章大清算! 巡查天下,范围囊括极广。 楚鸿在大多数路都仅仅待三五天,饶是如此,将大周各路巡查彻底,又要赶路,也花费了三个多月。 等将各路罪状、官吏,简拔擢升等各项事宜搞好,又是一个多月。 如此,差不多离京半年,楚鸿才再次入京。 入京第一步,诉职。 相比于巡查天下的广阔范围,巡盐却是没有那么多的东西查。 因此,顾廷烨和桓王比楚鸿早了近两三个月入京。 楚鸿诉职时,除了顾廷烨外的人都恰好在新帝的书房。 楚鸿自认自己有点小贪,楚氏一族也小小的捞了一点小钱。 他也有点结党营私,未来要继承韩系。 他也有点任人唯亲,立志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但是,他是个好人,也是個能人。 至少,在职务上的那些事情,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楚鸿轻轻松松倒背如流。 说是诉职,实际上却并没有那么严肃。 赵宗全也就大致看了看贬官和擢升的名单,以及各路官吏情况。 其他的,其实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他都不能走出皇宫,要是外甥都不能相信,那还能信谁? 等楚鸿将事情大致说完,赵宗全想起什么,到案板前翻了翻,旋即取出一沓奏章。 “这是?” “已故王老太师正室和王老太师三子王素弹劾你的奏章。” 赵宗全满是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这王老太太不是个明事理的,前段时间天天上奏弹劾,饶得朕烦闷不已。”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微笑着翻了翻奏章,目光越来越冷。 这弹劾的东西,有意思! 楚鸿越看,越是想搞死王氏一族。 心里想归想,楚鸿面上却满是正气,神色间尽是自信稳重,“无稽之谈!那王素在当地可是一大祸害,王氏一族也是人人喊打喊骂。这王素但凡不贬,天理难容。” 楚鸿稍微瞥了瞥,看舅舅稍微有些注重蔡庆的事情,当即笑意更甚,“至于说我冤枉布政使蔡庆的事情.此人在舅舅登基的时候就没有诉职,在舅舅掌握神器,稳定大权的时候也没有入京。 如今,我代表舅舅的颜面巡查天下,他也并没有靠拢的意思。大宗正是他的靠山,可一个宗室子弟,哪怕是大宗正又如何?掌握一路,难不成是准备造反?” 这一说,算是说到了赵宗全心里。 大宗正,在宗室子弟里本就威严极高,血脉也是亲近当朝皇帝。 如今,大宗正是赵祯时期的大宗正,血脉也亲近先帝赵祯。 这种情况下,两淮路布政使是你的人? 你准备干嘛? 楚鸿乘胜追击,兴致勃勃的说道:“当初舅舅登基前,那也是低调为官,宗室子弟要么封王,要么就是一般官员。这大宗正.拉拢了一个布政使,这要是都不贬,那还了得?” “表弟所言有理。” 一直观望的赵策英颇为赞成的点了点头,这皇位来之不易,任何不利于皇位稳固的可能性都要重视。 “依我看,这王老太太也不是个明事理的人,前段时间弹劾表弟,这几天又弹劾仲怀,当真是无稽之谈。” “弹劾仲怀?” 楚鸿一怔,大致猜到了一些东西。 近半年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可是不少啊! 譬如,盛老太太遭受毒害。 譬如,顾廷烨杀了王若与。 赵策英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印证了楚鸿的猜测,“王老太太的长女王若与,前段时间纵火烧宁远侯府,又欲抢夺仲怀长子,让仲怀一气之下,杀了!” 楚鸿微微抬眉,“现如今朝堂上是什么情况?” “韩大相公稳着朝堂,大多数官员也都是咱们的人,又有父皇看着,王老太太的弹劾暂时没有什么作用。” 赵策英微微摇了摇头,“不过,到底是杀了官眷,这事可是相当严重。” “仲怀认了?” “不可能认!父皇合计了一番,就等你来破局。” 这次的事情,宁远侯府小秦大娘子和王老太太不知怎么的联合,人证物证相当齐全。 要是在原剧本,那就是顾廷烨铤而走险,计败太后一党。 但,如今的新帝早已满堂官员,太后一党更是早早退出政斗舞台,自然不可能让顾廷烨铤而走险。 必要时刻,作为裁判的皇帝可以逆转胜负。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他等的机会到来了。 这事要是办好,那王老太师板上钉钉的搬出太庙。 老东西也是时候让让位置,老师韩章过几年可就要搬进去。 楚鸿目光一亮,有些事情并不是坏事。 “这也是个机会,区分自己人和逆党。” 太后和新帝之争早早结束,但并不意味着朝堂里都是新帝的人。 如今的朝堂,有点杂乱。 除了太后一党,也有别的人。 不过,人数不多,藏得极深。 这种情况下,顾廷烨遭难也是好事。 顾廷烨可是新帝党的核心人物,但凡是新帝党的人就不可能看着顾廷烨遭了难。 也是时候趁机分辨敌我,施行大清算了! 赵宗全赞成的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以他皇帝之威,断然可以让顾廷烨安然无恙。 譬如,赐个免死金牌什么的。 他刻意等,就是准备让外甥将人分别出来,事情一过搞个大清算。 这个时候,顾廷烨究竟杀没杀人已然不重要。 一个早已失势的太师府,王老太太自以为面子十足,实际上汴京就没几个人给面子。 落魄太师府和潜邸从龙新臣的争端,结局早已定下。 对于王老太太,楚鸿也是觉得奇葩。 她实在太宠爱长女王若与,为了长女,硬生生将王氏一族葬送。 这也是相当的离谱。 谈及政事,三人一发不可收拾,又将大致情况交流商讨。 在走之前,赵宗全干脆示意楚鸿将弹劾的奏章带走,这玩意他看了是真心烦。 天天弹劾,人都没有返京,你们弹劾个什么鬼啊? 而且,弹劾我外甥,说他公报私仇? 且不说没有这事,就算是真有,外甥劳苦功高,报报仇又怎么了? ------------ 晚上八点更新 wc,停电了。 没办法,电脑关机 我等到凌晨两点三十六都没电。只能看明早有没有电了。 我稿子是有的,就是没有修整。 没办法,明天破例,晚上八点更新。 往后继续早上八点…… 抱歉抱歉 ------------ 第八十九章一门两师徒 一走出宫廷,楚鸿便去韩府拜访恩师。 小河流淌,芳草纷飞。 一壶清茶,一张小石桌,两小茶杯,两个凳子。 楚鸿大致看了看茶叶的状态,旋即上前为恩师添茶。 “幸亏汴京有您看着,不然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 韩章哈哈一笑,挥了挥手,“新帝稳住神器,这汴京渐渐安稳,也没什么大事。” 如今,太后党退避,朝堂固然也有些别的牛鬼蛇神,却也是少数。 新帝,帝位俨然是暂时稳住。 楚鸿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这汴京,当真是平淡而又热闹啊!” 汴京这段时间说热闹也热闹,说平淡也平淡。 要说热闹,那自然是宁远侯顾廷烨遭到弹劾的事情。就连他这个文官集团二把手也没能幸免。 要说平淡,如今的王老太太没有了太后的支持,弹劾事情未免显得有些无力。 那王老太太也当真是蠢笨而不自知,无知而畏。 他和顾廷烨,一个是皇帝的外甥,即将成为文官集团宰辅大相公的人物,一个是潜底从龙的大功臣,护卫救驾不知道多少次,这都敢弹劾? 韩章微微沉吟,“王老太太的事情结局早已注定,却也不必过多关注。鸿儿,陛下有意拉你上去稳固皇位。既然如此,你这段时间更应该将心力沉浸在内阁事务。” 楚鸿抿了一口清茶,涩苦而香,回味甘甜,有些好奇,“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没有人趁机争斗吗?” 楚鸿的意思,自然是王老太太弹劾自己的事情。 这事小归小,但要是有内阁大学士准备搏一搏宰辅之位,布下棋局,却也有些难度。 小事大做,大事小化,文官最擅长这些事情。 韩章自然明白爱徒的意思,当即摇了摇头,“为师九年宰执天下,韩系早就一家独大。如今新帝也有意让你上位,那几个人争也没什么用。 要是强行去争,怕也让新帝厌恶,徒劳而已。与其在让伱上位这事上争,不如等你上位以后再争。” 楚鸿当即了然,心里也安稳不少。 要是这时有内阁大学士看不清局势,欲胜天半子,争斗起来怕也得耗心耗力。 嗯……相当于有保底的打boss。 百分百赢,但会有点烦,有点累。 韩师的意思也相当清晰,他上位是新帝的意思,诸多内阁大学士也看得清局势。 这一来,政斗自然等楚鸿上位以后再争。 楚鸿上位前,新帝将大量的偏向韩系,这意味着新帝能不能稳固皇位。 可等楚鸿上位成功,那他就是宰辅大相公。 实权太高,皇帝肯定也会有些顾忌。 这一来,内阁大学士和宰辅大相公的争斗,即使楚鸿有皇帝血脉,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皇帝未必会有明确偏向。 这种情况下,其余内阁大学士也可以争取更多利益。 楚鸿端着茶杯,起身望向远方,目光微微一凝,“宰辅大相公啊!您猜一猜学生在宰辅大相公的位置上可以走多远?” 究竟是权臣压君主,以文驭武? 或是,一鲸落,万物生? 韩系的权势实在太大了,特别是去年。 在楚鸿成为文渊阁大学士后,韩系迎来了真正的巅峰。 宰辅大相公是韩系的人,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也是韩系的人。 文官一把手和二把手汇聚,使得韩章在内阁几乎是说一不二。 自此,其余几位内阁大学士话语权几乎不及以前的一半。 如今,老师韩章即将致仕,他又即将续接。 他一上去,刘世安也必须上去。 这一次,又是宰辅大相公和内阁大学士的组合。 内阁一共五位内阁大学士,一位宰辅大相公。 一位宰辅大相公和一位内阁大学士的组合,足以在内阁驰骋。 虽然刘世安大概率是不能兼任吏部尚书,韩系权势怕是会有下降,但并不能这么算。 是,宰辅大相公和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户部左侍郎、礼部右侍郎的组合相当强。 在这面前,宰辅大相公和一位普通内阁大学士的组合稍显弱势。 但,不能这么算。 这不是加减法! 要连起来算! 他,是在老师韩章宰执天下九年的基础上担任新的宰辅大相公。 宰辅大相公的位置依然在韩系,老师的影响也可以毫无悬念的衔接到他身上。 如今韩系的官吏,遍布各地,小官小吏有之,主官高官也遍布。 上面人做了决定,真正做事的是下面人。 这种情况下,但凡接班人不是蠢货,没有段位差距,就能轻松压制其余几个内阁大学士。 楚鸿虽然年轻,但在韩系的威望却仅次于老师韩章。 他那彪悍的政斗战绩,早就是仕林人人相传。 从进士及第起,就是非巅峰赛不打。 因此,在威望上他不存在镇不住韩系的人的情况,政斗上也是一点不虚内阁那几个老家伙。 也就是说,他可以轻松压制那几个内阁的老东西。 如今的他,又有皇室血脉,皇帝也需要他稳固皇位。 至少十年的时间,皇帝都需要他稳固皇位。 皇帝需要他十年,可十年后…… 那时候,韩系会彻底做大。 韩章认真的望了望楚鸿,旋即哈哈一笑,“二十九岁的宰辅大相公,为师也不知道你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 楚鸿一口将茶水咽下,微微眯了眯眼睛,又认真的望向老师韩章,“等到有了答案的那一天,我去您的坟头看您。” “哈哈!好!” 韩章笑了笑,静静品茶,“等鸿儿上位宰辅之位,如何施行政令?” 韩章也不是考教,到了楚鸿这等地步,没谁敢说可以教导。 特别是施行政令这种主观性极强的事情,更是没有准确答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政令理念,韩章也不觉得学生的执政理念会和自己一样。 唯有尊重。 楚鸿笑了笑,“一,召集天下能工巧匠,赏赐财务官位,改进耕种农具。 二,先帝时曾有一种占城稻,北方一些地区已然种植了几年,相比以往的稻子产量高了近三成,虽然不怎么好吃,却可以饱腹。这稻子,值得推广。 三,以文驭武,富国强兵。相信一些武将,在战事上予以足够的后勤支持。” 楚鸿望向韩章,“就先这三样吧!” 韩章品茶的动作早已停顿,有些惊奇,“以这般政令为改革开头,罕见!” 宰辅大相公日理万机,稻子这种事情,一般不会亲自管的。 楚鸿笑了笑,望向远方,淡然而安宁…… …… ------------ 第九十章搬出太庙! 文德殿 文武一一分列,不少人都将目光望向前方。 无他,有紫袍大佬归位,文官一方的位置都齐齐向后挪了至少一个身位。 文渊阁大学士,楚鸿! 礼部尚书,刘世安! 不少韩系的人微微宽心,楚阁老入京,那弹劾的事情自然也将解决。 其实,众人都知道王老太太那样可以扯皮的弹劾不会影响楚阁老。 但是吧,天天弹劾,忍不住让人侧目心慌。 这一观望,众人自然也少不了看看大宗正。 楚鸿被弹劾的就两件事,王素被贬和蔡庆被贬。 一个涉及王家老太太,一个涉及大宗正。 说是有公报私仇,结党营私之嫌。 阁老肯定是会赢的,而输的一方…… 大宗正怕是会有点不好收场吧? 至少是个自愿致仕的下场! 大宗正赵裕看着汇聚的目光,心烦的皱了皱眉头,他也是真的难受。 他其实没有真正的弹劾楚鸿,都是王老太太弹劾的。 但是吧,到底是少了一位布政使,或许是心存侥幸,他也就没有发声阻止。 这一来,不发声也就成了默认…… 他差不多有点被架着,致仕都是相对不错的退场。 “上朝!” 在老太监尖锐的声音里,赵宗全慢慢踏上御座。 “陛下圣安!” “诸位卿家免礼。” 赵宗全拢了拢龙袍,端居御座,望向文武众臣,“众卿家,可有事上奏啊?” 话音未落,一阵不大不小的登闻鼓声轻轻传进大殿。 登闻鼓,自然是有冤就可敲鼓。 当然,说是这样说。 实际上,这登闻鼓几年也未必响一次。 冤屈,甚至可以到御前的冤屈。 少! 有冤屈是一回事,敢敲登闻鼓又是一回事。 冤屈呈达御前,一定程度上就是说治政并不清明,当政者不可能喜欢。 一个禁卫军士卒通报,“故太师王祐之遗孀于殿外重击登闻鼓,说有冤屈呈陛下御前。” 不少人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早就扯皮了那么多次,终于是要有定论了。 “宣吧!” 赵宗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顾廷烨和鸿儿,可是他坐稳江山的两大功臣。 这王家,一下子两个都搞? 一想到这里,赵宗全的目光就忍不住的望向大宗正。 这个家伙,不贬还了得? “宣!” 十来个呼吸,王素扶着老母亲上前。 不等王素说话,赵宗全的不满就溢于言表,“王卿家,有何冤屈要劳动老母亲在上朝的时候大敲登闻鼓啊?” 王素却似乎察觉不到这一点,上前微微躬身,“臣,故推忠左理协谋功臣、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赠太师谥文简,王祐之嫡长子王素。上朝状告顾廷烨杀害臣妹,秘书丞康海丰之妻,命妇王氏若与。” 不少人都连连摇头,这前缀看着长归长,没一个是王氏一族目前有的。 王素说完一大堆前缀,似乎觉得躬身不够虔诚,由躬身改为跪拜。 或许是不认可楚鸿的审判,他是以三品紫袍上的朝堂。 楚鸿若有深意的回望一眼,不管你有没有理,连巡查天下的宣判都不认,天生就多一条罪状。 正确的流程是先认被贬的官状,告赢了再恢复本来的官职。 嗯.也有机会升官。 “顾侯一剑穿胸杀死我女,如今尸首停灵未葬,各路仵作皆可查证,恳请陛下明察秋毫,圣裁决断!” 一袭一品诰命服饰的王老太太上前,说起了顾廷烨的事情。 楚鸿望了望王素和王老太太,又望了望一直低头的大宗正。 这是……不准备先告我吗? 赵宗全双袖合拢,“你可还有什么作证吗?” “顾侯在侯府纵火一事,人证俱全,皆录在册,请陛下阅览。” 这却是王若与在宁远侯府纵火,打算在混乱中杀死顾廷烨的长子,顾廷烨恰好赶回来,愤怒的杀了王若与。 又因为这事有小秦氏参与,他为了警告小秦氏便让人在侯府纵火,烧一烧亲弟弟顾廷炜。 这一来,小秦氏又慌了神。 几人一合计,干脆以纵火一事颠倒黑白,冤死顾廷烨。 赵宗全装模作样的翻了翻王老太太呈递的证据,“这么说是有人证喽?” “是,就等陛下宣召。” 王老太太看上去底气十足。 “父皇,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先听听顾侯的辩白吧?” 赵策英一步上前,打算让顾廷烨先声夺人。 楚鸿和顾廷烨被弹劾,一看至少都是丢官罢爵的罪状。 要说谁心里最慌,既不是有从龙之功护身的顾廷烨,也不是楚鸿这个擅长辩驳的文官集团二把手。 嗯……不是两个当事人。 最慌的人是赵策英! 自古以来,权势之争可谓是刀刀见血,你死我活。 如今,老父亲的皇位渐渐平稳,年纪也五十多,太子之位的商讨自然也慢慢上了台面。 按理来说,他赵策英当上太子、乃至于平稳继承皇位,那都是没有半点问题。 他是属于打江山的皇子,在臣民里威望极高,上位更应当是毫无悬念。 理论上讲,等他上位,臣民班子应当是和父亲是一套,也就是造就相当一批“两朝老臣”。 这种情况,皇位板上钉钉,谁能争? 但是吧,皇位这种东西,没上去就只能不断加码。 赵策英就是忍不住的慌张。 他文有表弟,武有顾廷烨,又有个舅舅联姻武将之首的英国公。 这一套,但凡这几个人不出事,他皇位稳得吓人。 如今,王老太太和小秦氏一下子弹劾两个? 无论他的地位如何的稳当,可自古父子君臣,万一 但凡没真正的上去掌握神器,心里就绝不可能安稳。 赵宗全微微点了点头,望向顾廷烨的方向,“也好,顾侯,伱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宗全前脚话音未落,王老太太就抢话,“请陛下准许我家诸般证人上殿,顾侯,你敢对峙吗?” “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宣!” 早已等候多时小秦氏等人连忙上前。 不等小秦氏说话,顾廷烨便陈诉起事情。 “那日,正值臣妻分娩,王若与手持利刃,趁臣妻虚弱,便要刺杀臣妻,眼见就要血溅当场,臣不得不拔刀相护。” “这么说,你是承认杀人了?” 王老太太目光炯炯的望向顾廷烨,仿若顾廷烨一承认,就可以吃定他。 “王老夫人,您不管教女儿,自有老天爷管教。而且,指不定我家这把火是谁放的呢?” 顾廷烨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小秦氏和顾家三房的人。 顾家三房的人让顾廷烨看得心慌,连忙泼脏水,“怎么放的你不知道吗?你杀了王家女,想毁尸灭迹,就在侯府纵火。” 顾廷烨微微摇了摇头,望向小秦氏,“太夫人,我家这火怎么起的,您知道吗?” “是是你到廷炜院子里放的火,有人看见你那亲信石头,刻意纵火,王家姑娘是去救火的。” 小秦氏微微抬手擦脸,看上去要哭泣一般,望向顾廷烨的神色也满是惊惧。 不过,文臣行列没一个人受她影响。 小秦氏演的没问题,相当出色。 但是,文人最不缺的就是演技高手。 有些东西,谁都不能看脸色表情就分辨真假。 更何况,大多数人今天就是看个热闹。 唯有质疑,唯有观望! “汴京有观火台瞭望,每日起烟便快马奔报用不着老百姓救火,这王氏贵妇,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如何救火?” 顾廷烨的辩驳能力在文官里算不得什么,但在武将行列无疑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女儿是念在亲戚一场,这才救火。” 王老太太急忙插嘴,“小秦氏乃是顾侯嫡母,若非如此,她又岂会指正自家人?” 顾家三房的人也作证,“我亲眼你指使手下纵火烧屋,我吓得魂不守舍,你这个孽障还想赖账吗?” “若你们说王氏是为了我,那拜帖何在?礼书何来?是谁招呼了她?是谁给她奉茶做饭?是谁为他扣的我澄园中门,是谁为她引的路,又带到我妻子那边?我妇危在旦夕,院内火光冲天,这羸弱妇人如何进得了澄园的门?” 顾廷烨丝毫不受几人的干扰。 “你是说我女儿上门杀人,她本身那盛家的姨母。我就问你一句,她何愁何怨,要去杀她盛明兰?” 王老太太神情稍微有些不太自然,她没想到顾廷烨这么能说。 没办法,她当即端出筹码。 “她害.” 顾廷烨话语出口一半,又拦了回来。 那王若与曾挑拨王若弗害盛老太太,却被盛明兰和盛华兰阻止,王若与心生愤恨,便是趁着盛明兰分娩而报复。 但是,盛老太太遭媳妇暗害的事情,不能说。 一说,盛氏书香门第的事情必然遭人唾弃。 楚鸿看了看有些得意的王老太太,冷哼一声,“陛下,臣请辩诬告之事。” 王老太太看到直直上前的楚鸿,脸色微变,“如今说的是顾侯的事,内阁大学士为何上前?” “王老夫人既然诬告与我,那自然是得辩驳。” 楚鸿目光微冷,这老东西在地方上横也就罢了,到朝堂上也敢横? “如今说的是顾侯的事情!” 王老太太气势有些弱,她有点后悔弹劾楚鸿了。 事情太大,有点收不了场。 “顾侯?既然老太太这么纠结,那就先说顾侯的事情吧!” 就在王老太太稍微安心的时候,却不见楚鸿有退下的意思。 “顾侯曾问:拜帖何在?礼书何来?是谁招呼了王氏?是谁给王氏奉茶做饭?是谁为王氏扣的澄园中门,是谁为王氏引的路?顾侯之妻危在旦夕,院内火光冲天,这羸弱妇人如何进得了澄园的门?老夫人只管答就是,不必发问。” 楚鸿不屑一笑,王老太太那点水平放在顾廷烨身上都不够看,放在他这里就更是一般。 王老太太那不知如何答,以问作答的方式在朝堂上尤为拙劣。 “这这.” 王老太太有些不知所措,她女儿是偷跑进去的,这些问题自然的没有答案的。 因此,她以问为答,成功让这个问题销声匿迹。 这.又回来了? 小秦氏望着王老太太那需要救援的目光,也不知如何是好。 澄园是陛下御赐,仆从小厮都是顾廷烨的人,她可没有机会安插人手。 这作假,一环扣一环,但凡有半点错处,可就完蛋。 这玩意,造不了假,这会儿造假也注定被戳穿。 “王氏遗孀可能作答?” 赵宗全威严的声音又插了一刀,让王老太太脑子忍不住有点混乱。 不少官员也连连摇头,你说你做客,没有扣中门,没有拜帖,没有人带路,没有茶水. 这不就是偷偷跑进去的盗贼吗? “这这.我护女心切,却是没有过多关注这些东西。” 王老太太神色有些惨白,她发现朝堂上的人好像不好应付,也不好骗。 朝堂上的舆论,也没那么容易带动。 “哼,你不能答,顾侯却可以答!王若与为汴京毒妇,好占便宜的名声汴京闻名,康氏一族不知多少子女死在他手里,盛明兰看她不惯,便不与她过多交往,王氏不能占得便宜,心生怨恨,这才报复。” 楚鸿一边说,一边望向康海丰和盛长柏、盛纮。 “正是如此!” “确实如此!” “就是如此!” 三人连连出来作证。 盛长柏和盛纮的偏向自然不需多说,康海丰也早就苦王氏久矣,在王老太太和楚鸿之间自然也是选楚鸿。 毕竟,阁老可是许诺升官呢! “好,既然老太太也承认是诬告,那这事的罪状暂且搁置,等你诬告本官的事情也落实,一同定罪。” 楚鸿也不管王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定性。 “我何曾承认是诬告,我只是不太清楚女儿的一些小事情?” 王老太太摇了摇头,不复先前的锐利目光。 “你那些小伎俩就别带到朝堂上了,王老头太师一世英名,怕是要让你毁个干净。” 顾廷烨也连连摇头,事情都快定论了,你不能反驳,那就无效。 这种情况下,你准备搞一些虚晃的小伎俩,有用吗? “说起弹劾的事情,本官被弹劾的无非是两件事。一则王素贬官质疑,二则蔡庆贬官质疑。有何质疑,尽可说来。” 王老太太看了看大宗正,却见他没有丝毫要弹劾的意思,当即知晓那位改了主意,但求明哲保身。 一股莫名的无力感环身,王老太太不得不上前,“弹劾政事,岂是有罪之说?” “弹劾政事,言官天职。王氏一族,并无当朝言官。” 一袭绿袍的齐衡上前,言官一道是他的专长。 “王氏一族也并无京官,此番上奏,既有当堂对峙,可视为诬告。” 王老太太脸色越发差。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说起王素和蔡庆的事情,“这王素” 这天底下当官的,谁又敢保证没有黑点。 甚至,就连他楚子凤,其实也可以从楚氏一族上找黑点。 但凡拿着放大镜,就没一个是纯白的。 一番诉说,这贬官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半点问题。 流程正确,罪状清楚,没问题! 楚鸿一说完,不等王素辩驳,便望向他,“王老太师嫡长子前段时间已然被贬,为何着三品朝服?” “这” 楚鸿不管那么多,怒斥质问,“本官代天子巡查天下,你既被贬,却着三品朝服,可是不服天子治政?” “未曾,未曾!”王素急忙反驳,“天子英明,王素怎敢不服?” “呵!也轮不到你来不服!既是不满天子治政,此为一罪;诬告宁远侯,此为二罪;诬告当朝内阁大学士,此为三罪;三罪齐有,罪上加罪,此为四罪!” 楚鸿微微躬身,“王氏一族诬告官宦,王氏之女欲杀顾侯之妻。臣请削夺王祐太师之名、太庙之位,王氏一族三代不得为官!一干状告人等依大理寺判处,严加审判,以免别有用心之人狂欢。”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韩系官吏个个附议。 喵的,楚阁老马上就要接班宰辅大相公之位,你王氏一族敢在这个关节点搞这种幺蛾子? “陛下.” “准!” 王老太太正欲求情,赵宗全一挥手,直接定性。 “退朝!” 一套流程,王老太太甚至都没机会插嘴…… ------------ 第九十一章 一个字,贬! 政斗一向是惨烈的。 相比于武将上战场的刀刀见血,文人的嘴皮子一向杀人不见血。 偏偏,却又满是鲜血。 王氏一族做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决定——将顾廷烨和楚鸿的事情搬上朝堂。 顾廷烨杀了王若与,这自然是让王氏一族的人悲愤。 但,王氏一族也不乏明事理的人,认为王若与的确是有错在先,人都已经死去,不应过于激化。 顾廷烨杀人让人悲愤,可他也是盛明兰的丈夫,双方也是亲戚关系,没必要将这些事情搬上朝堂。 相比于将这事搬上朝堂,明事理的王氏族人倾向于私底下商量这些事情。 不管王若与怎样恶毒,她的确是让顾廷烨杀了。 如今,王氏一族式微,不如找到顾廷烨,双方好好商谈。 顾廷烨杀了人,适当给点补偿。 王氏一族则可以借助这些补偿,稍稍壮大,息事宁人。 这个方案在王氏一族内极为通行,甚至就连王若与的丈夫康海丰也倾向于这个方案。 人都死了,就算是真的将顾廷烨绊倒,又有什么意义? 与其如此,不如从中获利,解决家族渐渐衰微的困境。 至少,从大局和家族利益上讲,这是极好的选择。 楚鸿被弹劾的事情,那其实就更简单。 不少王氏一族的耆老都分析过,就是王老太太高傲的态度让人心生厌恶,王素那不远不近的态度让人家不再顾忌亲戚关系。 楚鸿当时可是巡查天下的内阁大学士,文官集团的二把手,一把手的宰辅大相公韩章又是他的老师。 这种情况下,说句涨他人威风的话,当年王氏一族的老太师巅峰时期也真未必比得过。 这样的人物,二十八九岁。 你摆一个高傲的态度,人家不厌烦才怪。 事情也好解决,王老太太亲自上门服个软就行。 好歹盛华兰是那位的正妻,盛华兰又是王老太师的外孙女,王氏一族论关系和那位真的是相当亲近。 楚鸿的嫡长子楚瑞,真论起来也有王氏血脉。 这种情况下,一方服软,亲戚自然是可以好好的做下去的。 至于王素被贬的事情. 王素本就有三品大员的经历,以那位的地位,官复原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甚至,那位要是心情好,有了简拔亲戚的意思,或者在一些地方有要安插自己人的心思,王素一定是位列前茅的人选。 这也是一条兴盛王氏一族的路子。 嗯.这几种建议,王老太太都没选。 王老太太在王氏一族可是土霸王,有个软弱听话的儿子王素,她在王氏一族一向是说一不二。 家族耆老固然有好的见解意见,但王老太太不听,你能怎么办? 王老太太实在太恩宠长女王若与,当知道顾廷烨杀了长女的时候,也不想长女的人品,也不想家族利益,就想着报仇。 一怒之下,顾廷烨被她状告上了朝堂。 楚鸿的事情也是如此,王老太太一直端着太师的架子,在地方上横行霸道习惯,面临楚鸿这个阁老的时候也没将思想转变。 当得知楚鸿无视了她,甚至将王素贬官的时候,怒气冲冲,一纸罪状告上朝堂。 一样的事情,没上朝堂是一个性质,上了朝堂又是一个性质。 没上朝堂,大家都是亲戚,前面不管闹得怎么僵,总有回旋的余地。 譬如,让盛纮从中间作和,让盛老太太出面. 但是,上了朝堂,那就没有亲戚之分,裁判是皇帝,观众是文武百官。 上了朝堂,就有了输赢之分。 毫无疑问,王老太太输了。 王氏一族自王老太师去世,已然二十年有余。 也就是说,王老太太也有二十余年没有进京。 二十年,变化的东西实在太多,王老太师的影响力早已消弭。 王老太太一介妇人,也从不熟悉朝堂政斗,便将宅斗那一套引到朝堂。 两个对手,一个是进士本事的侯爷顾廷烨,这个她耍赖勉强可以招架。 一个是在内阁都可以驰骋的楚鸿,文官辩驳的巅峰人物,两句话她都招架不住。 如此,怎能不败? 王氏一族败落,王老太师成为了大周朝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抬出太庙的人。 太庙,享受帝王供奉祭拜。 当初,王老太师那一届的名臣高官不少,大名鼎鼎的范文正公也是那个时代的人。 除了范文正公,其余还有几位名相,誉满天下的内阁大学士。 这太庙供奉,无论从哪里看都轮不到王老太师。 嗯.结果,范文正公变法失败,当时的韩章一书奏罢四宰执。 一下子清空,牛逼的大佬一个不剩,都有被贬的经历。 竞争一下子小了许多,王老太师资历高,上位! 说实话,有点水分! 王老太师入太庙,本就有点争议。 不过,当时仁宗斗赢太后、新进掌权没多久,也急于展示影响力。 这就有点类似于赵宗全有意要推楚鸿上位宰辅大相公一样,赢了,那就要有赢了的动作。 因此,这事也就有了定论,王老太师顺利入住太庙。 王老太师的影响力真心一般,他那一派系也在昙花一现,不如其余几个立国时就存在的派系。 偏偏,他上了。 从理论上讲,太庙位置有限,位置要是满了,那就是进一出一。 前朝时就有这样的说法,满了就进一退一。 不过,说归说,真要将人无缘无故的抬出来,其实不大可能。 如今,大周朝历经五位君王,赵宗全这一朝尚且没有动作,实际上也就四朝。 四朝,拢共也就不到十位入住太庙的大佬,完全装得下一个王老太师! 也就是,但凡王氏一族安生,王老太师将受历代香火供奉。 嗯.这次出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赵宗全这个太祖血脉登基,皇位也坐稳,楚鸿、韩章这两个师徒和顾廷烨就是关键人物。 韩章作为宰辅大相公,明确的偏向使得党争没有悬念。 未来,韩章入太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甚至,等入了太庙,韩章的含金量还会上升。 太祖血脉重掌山河,未来注定需要扩大太祖血脉是江山正统的思想,也需要考虑太祖血脉和太宗血脉的关系。 楚鸿和韩章这两个师徒就是交替时期的人物。 韩章是仁宗时期太宗血脉宰执天下,楚鸿是太祖血脉宰执天下。 两个师徒,将会是以后历代皇帝最吹捧的人,以此证实太祖一脉江山稳固,正统继承。 这两人,注定在太祖血脉坐江山的时候会是被大力吹捧的人物。 王老太师什么鬼?也敢胡乱碰瓷? 王老太师移去太师之名,从太庙移除。 王老太太的一品诰命夫人自然也是收了回去。 女子的诰命,一般来说是随同夫君或者子嗣增长。 如今,王老太师没了,她自然也就没了。 王氏一族也遭受牵连,诬告当朝顶级官员,这可是大罪。 要是皇帝不仁慈,抄家灭门都是浅的。 王氏一族三代不得为官,没有权力,也注定废了。 不是谁都是楚鸿和韩章师徒,既是千古佳话,也代表着政治正确,影响力可预见性的将遍布历代君王。 王老太师,惨! 小秦氏涉及诬告,但她到底是有一个宁远侯继母的头衔,惩罚没那么重,仅仅是诰命被脱了。 不过,她儿子注定没机会袭承爵位,她的余生也注定在顾廷烨的阴影笼罩下活着,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顾氏三房,顾廷烨的三叔则是流放,他可没有诰命这玩意抵挡一层伤害护身。 大宗正这一次没有上前,但并不意味着他没事。 皇帝血脉都不一样,赵宗全可是太祖血脉出身,需要一个太宗血脉的大宗正? 这事没过几天,有关于大宗正的各种各样的黑料弹劾上了朝堂。 皇帝甚至都不演了,连弹劾内容都不看。 一个字,贬! …… ------------ 第九十二章 请大相公,受朕一拜! 琼林苑 江山稳固,国基永驻。 自从兖王谋反逼宫,新帝赵宗全以先帝赵祯的传诏得立为太子。 毫不夸张的说,从那时候起,新帝党的人就一直没安稳日子。 从上到下,从皇帝到大臣,一直就没安生。 赵宗全立为太子,看似安生了一段时间,实则暗潮涌动。 太祖血脉和太宗血脉的纠纷,自从太宗皇帝烛光斧影,那就没简单过。 等赵宗全登基,就是新帝党和太后党的争端。 好不容易让太后知难而退,又得巡盐、巡查天下稳固江山。 朝堂上那真是天天争天天闹,时不时就有巅峰赛。 臣子如此繁忙,赵宗全这个皇帝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当太子的时候,先帝赵祯病危,为了让太子之位稳固,也为了彰显孝心,他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随叫随到,时时谦卑伺候。 当上皇帝,又得和太后党斗法,作为裁判的他得时时保持清醒。 桓王和楚鸿巡盐、巡查天下,赵宗全也得处理内政,安稳太后,安稳太后党的人。 如今,万事俱休,总算是稍微清闲了一点。 这不,趁着清闲,皇帝布下琼林宴,犒赏文武诸般臣工。 也是因为……宰辅大相公韩章即将致仕! “众位卿家,尽情宴饮。” 赵宗全端居御座,举杯示意众人不必过多约束。 “陛下请!” 楚鸿笑了笑,将茶杯换为酒杯,敬了一杯酒。 大周的酒,有些类似于米酒,微微泛黄,甘甜微辣,一股粮食酒香。 要是算算酒的度数,也就啤酒水平。 楚鸿平日里爱好喝茶,有养生,为的就是长寿。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喝酒,仅仅是少喝而已。 近三十年养生,他如今的寿命上限已然达到【寿命】:29/70 这也是楚鸿乐于养生的缘故,这玩意是真能看到寿命的增长啊! 这玩意可视,养生的动力是真的无限拔高。 赵宗全一看外甥敬酒,当即哈哈一笑,满饮一杯。 楚鸿笑了笑,又慢慢喝起了茶,也看了看位次。 第三! 大周以左为尊,如今的左首之位自然是桓王赵策英,右首则是宰辅大相公韩章。 如果依照文武相对,那武将之首的英国公应当是在左列第二个位置。 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位列左列第二个位置的人是楚鸿。 也就是说,至少在位次上,楚鸿的地位是高于武将之首的英国公的。 由此往下顺着数,第五顺位是内阁大学士,第六顺位是宁远侯顾廷烨,第七、八、九又是文官内阁大学士,第十顺位则为实权国公令国公。 前十位次,一个是桓王,一个是宰辅大相公,五个文官内阁大学士,三个武将勋贵。 如果不算桓王,那文官比武将的比例为六比三。 文官内阁成员,各个位列前十,且位次相对高,武将枢密院看似尽是大佬,实则也就三个人位列前十。 六比三,看似极低,偏偏已经是这几年以来相对高的。 要是以往,宰辅大相公稳居第一,英国公位列第二,第三、四、五、六、七顺位都是内阁大学士。 武运昌盛,不怎么被打压的时候,第八、九、十顺位是两个勋贵和一个文官尚书。 武运一般,那第八、九、十顺位就是一个勋贵和两个尚书。 也即是七比三或者八比二的位次。 六比三,甚至有顾廷烨这个六号人物,位列三位内阁大学士之上,已然是从龙救驾,逆天崛起之功。 有这样的比例,自然不得不提一个东西——职务含权量。 从理论上讲,武将的枢密院自然是和文官的内阁平起平坐。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有句民间谚语说得有意思:兵鲁子管兵,内阁管一切。 打一个词:文道昌盛! 枢密院说是和内阁平级,实际上颇受内阁管制。 武将打仗,要钱吧?要粮食吧? 文官管! 维持日常军队和兵饷,要钱吧? 要拨钱,户部管! 武将打了胜仗,要为士卒邀功行赏,或者有士卒升官吧? 吏部管! 各种各样的东西,真就应了一句话:枢密院管兵。 也只能官兵,只有兵管。 相比于枢密院,文官的职务含权量无疑高得多,枢密院的枢密副使,更类似于勋贵间地位的象征。 内阁权势高,武将自然低人一头。 武将的上限就是二号。 文官,就是高贵! 至少,在大周朝是这样的。 基于实际含权量和文武之分,位次自然也就排了出来。 不过,文武之分没那么重要,实际含权量占大头。 譬如,前不久被削了实权,连个实权官位都没有的齐国公。 以楚鸿的绝佳视野,甚至都看不到齐国公的位置。 譬如,宁远侯顾廷烨,哪怕仅仅是一个侯爵,却也位列诸多国公之上,俨然是朝着英国公那个位置发展的人。 楚鸿望着满堂公侯、尚书侍郎,也不由得有些意气风发。 人在知否,今年二十九,文官集团二把手,谢邀! “仲父,饮酒!”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左首的方向传了过来,楚鸿定睛一看,却是桓王长子赵茂。 桓王赵策英也抬了抬杯子,温和一笑。 楚鸿哈哈一笑,在酒杯里倒起酒水。 两者相视一眼,一同饮酒。 饮了一口,楚鸿望向赵茂。 他端着一个小小的酒杯,杯子里酒水颜色稍微淡一点,看样子是添了点水。 楚鸿笑着将赵茂抱到自己的旁边坐着,端起茶杯,示意赵茂碰一碰。 赵茂早就会这个动作,也将杯子往前伸了伸,轻轻一碰,“仲父,喝酒喝酒!” “喝酒!” 楚鸿笑了笑,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左首,赵策英望着这一幕,不经意间微微一笑。 这一轻轻的碰杯,着实引来不少人相看。 这……要是算上仁宗皇帝,四朝老臣,不老常青树? 不得了啊! 御座上,赵宗全看着这一幕也仅仅是欣慰一笑。 他知道长子这是在增多筹码…… 不过,他都五十多的人了,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这皇位,自然早晚都是长子策英的。 …… 琼林苑内,文武宴饮,何其热闹欢快? 热闹的场景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韩章放下杯子,慢慢起身。 一看这场景,正准备向人敬酒交谈的官员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 “陛下,老臣如今也是七十来岁,内阁事务繁重,臣实在相顾不及。逢此情形,未免耽误国事,致使黎民百姓遭灾,臣请致仕还乡,颐养天年。” 韩章话一出口,不少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目光炯炯的看着。 上一个致仕的宰辅大相公,历历在目啊! 九年,恍若一瞬间! 不过,那一位是人走茶凉。 这一位,注定人走茶烫! 堂堂宰辅大相公致仕,自然不可能不和皇帝商量。 是以,赵宗全并没有多少意外神色。 看着两鬓苍白的韩章,赵宗全从御座上起身,慢慢走下台阶。 他走到韩章身前,拉着韩章的手,神色诚恳,“大相公两朝鼎固之臣,稳定国基。 如今,七十多的年纪尚且为家国大事烦忧,朕这段时间,深感大相公之功绩,也越发依赖大相公。 朕本欲相留,然大相公如此年纪,竟无半点为了私事,亦无颐养天年之乐,朕又于心不忍。既然大相公心意已决,那朕也不可多留。 当初朕毫无根基,侥幸得了神器,仰赖大相公的支持,这才稳固江山。请容朕拜谢,大相公切勿阻拦。” 说到这里,赵宗全稍微后退半步,郑重的躬身深深一拜,“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赵策英和楚鸿相视一眼,也深深躬身。 众人看此情形,又哪里坐得住? 一个个当即起身行礼,“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多谢大相公鼎固之情,稳固江山之恩。” 韩章有些错愕,有些惊诧。 他看了看赵宗全,又看了看赵策英,看了看爱徒楚鸿。 他有意将人扶起来,却又不知该不该扶。 楚鸿当即微微笑了笑,又静静的单独行了一礼。 这事有他的手笔。 老师要致仕了,不得给皇帝来一个小小的建议,让老师有排面的致仕? 当然,他也不仅仅是考虑了老师,也有为舅舅打算的。 皇帝这般作为,好处可太多了,至少文人会喜欢这个皇帝。 皇帝可以得到赞美,也可以显示爱惜臣工;韩师可以得到历代臣子的最高待遇,不负九年宰执天下,不负两朝鼎固江山之功绩。 楚阁老? 嗯……得到一个爱惜臣工的舅舅和功绩不凡的老师。 韩章看了看爱徒,又看了看满朝行礼的众人,当即泪光止不住的流下,血液止不住的沸腾。 他连忙将皇帝赵宗全扶起,行了一礼,“微臣,拜谢陛下,万死不辞!” 韩章的心实在太热,人也实在太感动。 古往今来,致仕的大臣有资格让皇帝亲自拜谢的人,让满朝文武拜谢的人又有几个? 单单就这一礼,他这一生,值了! 赵宗全干脆让人取来一个凳子,就坐在韩章位置的右边。 凳子稍微比韩章高那么一点点,除此以外没有半点无差别。 他拉着韩章的手,神色诚恳真挚,“朕实在是感谢大相公。” 一看韩章要行礼,赵宗全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不必繁文缛节,“于公,没有大相公,朕实在难以坐稳皇位,这江山也将动荡不堪。于私……” 赵宗全看向楚鸿的方向,楚鸿也急忙起身,又是一礼。 “于私,朕的外甥是有了大相公的教导,这才成才成人,朕的妹妹早逝,朕远在禹州,妹妹则是富庶的江南大地,相距千里,有些事情,朕无暇以顾。 好在,有大相公的教导,鸿儿耳濡目染,这才有了誉满天下的名士。于公于私,朕都感激大相公的恩情。 等半月过后,正好是朕掌握神器一年的日子。那一日,朕欲设宴为大相公送行,大相公以为如何?” 赵宗全语气温和,神色诚恳,让韩章热泪盈眶,连连点头,起身行礼,“微臣拜谢陛下!” 赵宗全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阻止这次的行礼。 不少内阁大学士神色各异,有些艳羡惊奇。 新帝登基一年的特殊日子,百官送行宰辅大相公。 这般待遇,但凡是个人臣,谁不羡慕? 哪怕是当年的范文正公,也万万没有这样的待遇。 大周朝百余国祚,史书上明确记载有这等待遇的……好像也没有! 嘶……真特么羡慕啊! 此后,赵宗全又拉着韩章叙了叙话,这才慢慢走上御座,仅仅和韩章一人宴饮。 韩章热泪盈眶的饮酒,这才是浩浩荡荡的一生啊! 有此待遇,有此君王,有此贤徒,一生……不亏! …… 今天6k 早! ------------ 第九十三章 谁人宰执天下? 文华殿 韩章位居主座,满脸红润,如同受了天大的滋补一般,就连老人的暮气也消去不少。 主座的韩章看上去满是威严,举手投足尽是人臣巅峰的气势,哪怕是七十多岁的年纪,却也无人敢于质疑。 自主座左右分列,五位紫袍金紫鱼袋的官员或是微笑、或是看奏章政令、或是观望天花板,或是眯眼休憩。 除了一位看上去格外年轻,其余几个都是白鬓老人。 一看,要么温润和善,要么和蔼可亲,要么慈善温和 都是好人,都是忠臣,都是没有私心的圣人。 可惜,就是看不出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哪怕下一刻就要捅刀子,前一刻看上去也是无私的好人。 而这,便是代表着大周朝文臣巅峰的内阁大学士。 文渊阁大学士楚鸿、华盖殿大学士柳景、武英阁大学士曾公亮、观文殿大学士吴充、东阁大学士徐士,五位内阁大学士,代表着大周权势的巅峰。 这里的人物,一个轻轻的颤动,便是一路千万黎民的生计;一个满意的微笑,便是一个高官的擢升;一个不经意的不满,又是一个高官的贬谪;一次轻微的政斗,便是江山更替、历史转折。 权势巅峰,名誉巅峰、人臣巅峰。 韩章看了看不流露半点真实情绪的几人,早已习惯。 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是几十年的老戏骨,在同为内阁大学士的人面前,一个个肯定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会流露真情才是怪事。 至于爱徒楚鸿,这是天赋派,也不可能让人看出什么东西。 大致翻看了一下兵部和户部的事务,韩章轻轻咳嗽一声,“这段时间的事情少一点,内阁就一件事要处理。” 这话一出,一直看天花板的不看了,眯眼睡觉的也不睡了,看奏章政令的也不看了。 嗯.微笑的还在笑。 看着众人聚集的目光,韩章笑了笑,神色也郑重起来。 “韩某过些日子就不再主持内阁事务,这宰辅大相公的位置也空缺了出来。 陛下让我问问诸位的意思,若有众望所归者,自然最好。要是没有,陛下会一一问答诸位内阁大学士,从中选优简拔,宰执天下!” 韩章话一说完,目光微闭,看向天花板,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 一看,赫然是从公正公平的角度出发,简拔能臣。 至于他和楚鸿是师徒关系? 咳咳工作上没有私人关系,要称职务! 韩章这一闭眼,其余五位内阁大学士相互看来看去,没有谁要率先说话的意思。 这玩意都内定了,你难不成还真去争,平白得罪当朝皇帝和下一任宰辅大相公? 不可能嘛! 至于都不说话,会不会有点尴尬? 尴尬?不存在! 这个地步,谁的脸皮不是城墙厚? 尴尬这种东西,陌生! 楚鸿望了望众人的目光,发觉看向自己的目光的确比其他人的频率高那么一点点。 他想了想,当即微微起身。 这一起身,众人目光顺势汇聚,就连看天花板的韩章也斜着瞥了一眼。 “楚鸿年纪尚小,且去年才入内阁,已然是承蒙先帝和新帝两位陛下简拔,实乃万幸。 子凤固有从龙之功,巡查天下之事,却也资历尚浅。宰辅大相公责权重大,系天下万万黎民百姓之生计、国朝稳定之事,子凤却是无力承担。” 楚鸿神色诚恳,举手投足看上去尽是晚辈的行径,丝毫看不出这段时间在内阁强势的作风。 一看,就是真心不想争。 几位阁老一看这状况,心里都舒畅不少。 虽然大家都知道楚鸿这是装的,但儒家文化一向喜欢文雅谦逊的。 虽然也都知道宰辅大相公的位置早已内定,但这般谦逊的样子,也着实罕见。 看着就舒心不少,也让人容易接受。 几人罕见的齐齐相视一眼,目光流转,相互明面上示意。 就一个意思,这位置早就内定了,自然得顺水推舟的让了。 谁先来? 华盖殿大学士柳景微微沉吟,旋即有了想法,“柳某一生多受先帝庇佑,资历上却是相对较浅。 既无楚阁老一般的从龙救驾经历,也没有韩大相公的鼎固江山之力。这宰辅大相公的位置,却是万万不能担当,当推崇贤明之士。 无论是功绩不凡的文渊阁楚鸿,亦或是观文殿大学士吴充,都是柳某认同的贤明之人。” 楚鸿目光微挑,真不愧是高手啊! 几句话,就顺水推舟缩小了范围。 不过,这柳景和吴充有仇? 这怎么有点上眼药的意思? 柳景这话一出,准备稍微往后一点说话的观文殿大学士吴充再也忍不住,急忙起身,“吴某年纪稍长,资历自然是足的,可一生并无奇功,能力平庸,却是不能担起两京一十三路。 以我之见,选贤举能,无论是华盖殿大学士柳景,亦或是屡立奇功的文渊阁大学士,都是宰执天下的人选。” 柳景温和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这老东西当年为官的时候可是相当霸道,不是他的亲信就贬。 嗯.柳景就是受害者之一。 “既然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事务繁重,徐某怕是无以为继。” 这是东阁大学士徐士,当年王钦若同派系的人,年纪有点大。 “宰辅为天下文人目光所聚,当为誉满天下的名士,又得肩负天下黎民百姓,事务繁重。依我看,年纪稍小一点的楚阁老恰好可以胜任。” 武英阁大学士曾公亮干脆不演了,他是老一辈内阁大学士里唯一一个没有受到范文正公新政失败影响的人。 因此,早就觉得应当改革的他,相当赞成楚鸿上位。 别人上位,改革难度可是要大得多。 众人一一发表看法后,韩章这才睁开眼睛,仿若恰好睡醒一样。 “既然楚阁老是众望所归,那过几日我就单独呈递陛下,请陛下圣裁决断!” “如此,内阁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几位阁老当即微微点了点头,这种内定的事情,走走流程而已 ------------ 第九十四章宰执天下! 治平一年秋,宰辅大相公韩章致仕,百官相送。 韩章为两朝鼎固之臣,仁宗皇帝赵祯曾誉其为【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的社稷之臣,当今皇帝称其为【天下至公之贤】的贤臣。 大周朝百余年国祚,自太祖太宗烛光斧影,太祖一脉和太宗一脉便一直有着特殊的关系。 在韩章和楚鸿两师徒的稳定过渡下,太宗一脉和太祖一脉达成皇位的稳定更替。 韩章,这位曾经宰执天下的天下名臣也完成了他的历史任务,安稳致仕。 相比于垂垂老矣的韩章,楚鸿却是如初生的朝阳。 在谈及个人政见治政时,楚鸿的话语让皇帝深以为然。 于是,官家赵宗全宣布文渊阁大学士、参知副相、吏部尚书、户部右侍郎、礼部左侍郎、太常寺卿、光禄大夫楚鸿擢升为宰相、内阁首辅、枢密院枢相、文渊阁大学士、开府仪同三司,特授上柱国,掌中书省各项事宜、主内阁、枢密院诸般事务。 楚鸿,这个年纪二十九岁却誉满天下、众望所归的书生,自此正式走向了宰执天下的生涯。 自古以来,相权的更替也会有不小的争斗。 宰相相遇,一个方才失势,一个方才掌权,又怎能不争? 可惜,楚鸿和韩章是师徒! 楚鸿是韩章唯一的学生,韩章是楚鸿唯一的老师。 师徒权势更替,自然不存在什么争斗。 也因此,权势交接相当平稳,几乎不存在官位变动。 楚鸿,宰执天下! 文德殿 文武百官齐聚,满堂朱紫,贵不可言。 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第一列笔直的身影,神色敬畏。 二十九岁,太特么吓人啦! 在这事没有定论前,不少人都心怀疑虑,二十九岁实在太年轻,皇帝怕是未必会定这一位。 理想一点的做法,那就是在这位上位前插入几位宰辅大相公,至少将那位熬到四十岁。 结果 嘶. 不老常青树不需要找,实在太明亮。 不少中立派官员已经不准备中立,机缘就搁那里等着,要学会亲近。 武将一方,英国公张辅和宁远侯顾廷烨悄然相视一眼。 太后党没了,新帝的皇位也坐稳了。 既然如此,曾经一同扶龙文武也是时候看为人了。 那位,究竟是不是会宽宥一点? 要是宽宥一点,未来武将的日子可是要好过得多。 顾廷烨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一声叹息。 当年,仁宗皇帝争权,也是文武齐心。 等事情一过,又是文武相争。 文武终究不是一个阵营,文人压武将是肯定的事情。 区别在于,压得有多狠。 他也不太清楚子凤宰执天下时,文人压制武将的程度。 “上朝!” 在老太监尖锐的声音下,赵宗全一步一步走上御座,双手微微合拢放在腿上。 顾廷烨稍微沉吟,旋即上前,“陛下,寒冬即将来临,今年的秋天比起去年的秋天更冷,要是到了寒冬时节,怕也是比去年更冷。边疆将士苦寒,为抵御严寒,臣请购置诸般御寒之物。” 顾廷烨一上奏,立即有侍候的太监将奏本往上呈递。 赵宗全一边看奏折,一边微微点头,冬季即将来临,边疆御寒的确得早早打算。 要是往年,这个时候边疆御寒的事情早就解决,但今年事情多而杂,前段时间又是相权的事情,这事也就搁置了十多天。 “边疆御寒,购置新衣、柴火、粮食,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赵宗全将奏本轻轻放下,望向紫袍大员的方向。 这种涉及太大的事情,三品往下都没资格说话。 做决定的官员和做事情的官员完全不一样。 “陛下,敢问这诸般御寒事务折合的银两?” 文华殿大学士刘世安受到楚鸿的示意,当即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楚鸿擢升宰辅大相公,内阁自然是空了一个位置出来,刘世安在楚鸿的举荐下却是成功上位文华殿大学士。 刘世安的问题相当关键,什么御寒措施,什么御寒事务,文官都不关注。 文官关注的是耗费的钱财究竟是多少,钱可一点不好挣,要是耗费太多,高低得争辩一波。 “两百万两!” 赵宗全也意识到问题,当即望向外甥,“大相公以为,如何?” 武将当即英国公竖起耳朵,望向楚鸿这个宰辅大相公。 这一个决定,基本上可以预见其对武将的态度。 未来几十年,边疆将士是吃糠咽菜还是好酒好菜,就看这位的态度。 “多了。” 楚鸿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有些失望的武将,也没什么过多反应。 如今的他,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稍微沉吟一番,楚鸿沉声答道,“去年,若是没记错,冬季御寒应当是一百五十万余两。今年固然冷了一点,却也不必多这么多。” 一瞬间,武将勋贵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意思相当明显,可以多,但是多的有点太多了。 可以多,这就是好消息。 要是韩大相公或者富大相公当政,估计是不会让多给银子的。 毕竟。说是冷了一点,可冷这个东西究竟再冷又能冷多少? 人那么多,以往比这更冷的天,熬一熬也就过了。 “那不知大相公以为,应当多少比较合适?” 英国公一看有放松的形式,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当即有意讨价还价。 一百五十万两是他心里的底线,一百六十万是他的预期! 楚鸿沉吟一番,他大致可以猜到武将的心里预期是多少。 从顾廷烨上奏的那一刻,他也猜到了武将这般上奏,且明显多要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 试探态度! 这钱,必须要给,超出武将的预期。 这样,一边打压武将,不让武将有话语权,施行文官政治正确,一边又真金白银的给钱给货,让武将不必担心钱财的问题。 削减武将在朝堂上的存在感,但增强这些人在战事上的安全感。 慢慢的时间一长,以文驭武也就达到了。 理由要好! 文人接受,等他们慢慢意识到以文驭武的事实,就会促成这事的达成。 “前段时间,西夏使臣来访,欲开通互市,两国经商。这事,有韩大相公牵头,陛下恩准,算是成了。 不过,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多加提防也是应当的。两百万两固然有些多,但也在户部可承受范围内。依臣看,不如就两百万两吧。” 说着,楚鸿看向御座微微躬身。 在英国公等人欣喜的时候,楚鸿又多补了几句,“但是,这么多钱喂了下去,边疆将士要是连安稳和胜利都不能保证,可实在对不起天下黎民百姓啊!” 意思也相当明显,钱,大周朝不缺。 钱,也可以给。 但是,既然给了,你要让这多给的钱有效果,要有安稳或者胜利。 要是不能,那来年就不是这个钱了。 英国公、顾廷烨、令国公相视一眼,皆是稍微安心。 说实话,胜仗真心不是问题。 大周朝精锐士卒不少,良帅勇将也不少,唯一比较恶心的就是文官求和以及后勤。 但凡这两条有了,不说取回燕云十六州,守个地方总不是问题。 文官集团官员也相互交流起来,其实还行。 多了五十万两银子而已,大周朝一年赋税近四五千万两,多了一点也能接受。 当然,也是因为宰辅大相公的话。 文官给了钱了,要是你们武将不给力,那可就是你们武将的问题。 到时候追起责任来,别怪文官不留情面! 御座上,赵宗全也微微点了点头。 作为皇帝,他要的就是江山安稳不动荡。 要是武将多了点钱可以做到江山不动荡,那这钱多给也就多给呗! 反正,外甥都说了户部可以承受。 “准!” “枢密院上奏,呈递内阁查阅,让户部拨钱!” “陛下圣明!” 明天一章施行新政,然后差不多赵策英登基。 可能过渡一下,就是数十年宰执天下,皇帝托孤。 ------------ 第九十五章 相爷,陛下驾崩啦! 官位低的时候重权势和钱财,官位高的时候重理想。 大周朝历代宰辅大相公,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治政理念。 也即是,他想要的国家是什么样的? 有的趋向于保守,有的趋向于改革,有的趋向于内斗,有的趋向于收复疆土. 楚鸿早早就有治国理政的理念,改革天下,收复边疆!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权倾天下。 如今,楚鸿成了! 宰辅大相公,百官之首。 相比于宰执天下九年的韩章,楚鸿资历和威望无疑要轻一点。 但是,轻归轻,权势却是丝毫不差。 他年纪小,资历浅,威望低,也仅仅是相比于宰执天下九年的韩章。 从龙潜邸、巡查天下,单单就这两条,就足以使得楚鸿的资历和威望在文官集团遥遥领先。 在韩系,楚鸿的话也是向来说一不二,无人敢于质疑。 韩章致仕,曾经的韩系消失,楚系横空降世。 楚鸿一直都是韩系的唯一继承人,楚系的官员班底和韩系官员班底自然是几乎一模一样。 楚鸿,自然也就相当于翻版的韩章治政。 相比于老师韩章,楚鸿涉猎的官职更多,掌握的关键职位也更多。 当初,韩章治政的时候,仅仅是有礼部、工部,涉及部分户部职权。 等楚鸿担任吏部尚书,韩章也快要致仕,他实际上并没有怎么享受吏部的影响。 楚鸿不一样,他曾担任吏部尚书、户部右侍郎、礼部左侍郎、太常寺卿。 等他宰执天下,这几个部门自然是有他安顿的人,且都为主要官吏。 这也就使得楚鸿治政,有吏部、户部、礼部、工部、太常寺、鸿胪寺、御史台等诸多部门协助。 天下六部,兵部为勋爵掌握,仅剩余五部。 除了刑部,楚鸿都有! 而刑部责权并不大,有没有都一样。 五部得其四,楚鸿的权势比起老师强的多。 权势高,说起话来自然管用。 有了权,治政理念便可以施行,将诺大的天下揉捏成想要的形状。 当初,内阁推选新任宰辅大相公,东阁大学士曾公亮的态度引起了楚鸿的注意。 在安排了一次“偶然”的相遇后,楚鸿和曾公亮相谈许久。 两人如逢知己,立志改革。 如此,楚鸿的改革措施便再无人敢拦。 内阁五位大学士和一位宰辅大相公,文华殿大学士刘世安是楚系核心。 如今,又有了曾公亮的支持,内阁其余三位内阁大学士的态度已然不那么重要。 就这样,治平二年春,新政正式施行。 主要分为几个方面: 其一,设立巡查台,每年彻查一次两京一十三省官吏情况。 巡查台的意义就两个,维持治政清明和打击异党。 巡查台新近设立,并无明确行政等级。 没有等级,就是最好的等级。 经楚鸿设立,文华殿大学士刘世安任巡查使,准许任意抽调六位三省六部的三品以上官员兼任巡查副使,规格基本上拉满。 巡查期间,巡查使、巡查副使常驻地方。 巡查台查出的贪官污吏将依据官员品级、职务含权量、罪状程度予以分别记载,录入官员考绩考核。 查得多,升得就快! 为免巡查台有人徇私舞弊,又设御史督查台,桓王赵策英任主官,有问题、有证据,直达天听。 其二,施行考成法,规定六部、御史台、谏院、地方各衙门根据内阁政令设立缓急定期处理规则,设置文薄登记存照,依照限期办完方可注销。 内阁下达地方上的政令,需有效率的达成,每年巡查官员巡查时重点查验。 优者升,劣者贬! 若是政令不达,则先贬当地主官,其次才是责罚小官。 宰辅大相公和内阁大学士实在是高处不胜寒,有些政令的施行相当必要,但要是地方上没有效率,那再好的政令也得废。 政令效率,应当是从上往下。 政事,逼一逼主官就好,主官会自发往下逼小官加快效率。 其三,推行真宗皇帝时就存在的占城稻,鼓励种植占城稻。 以占城稻缴税,多免税三分,鼓励以占城稻缴税。 这个占城稻楚鸿亲自看过,也找了专业的人才看过,历史上的宋王朝也搞过。 一个字,相当有搞头。 除了吃起来口感不怎么行,其他都是优点,特别是产量方面相当优秀。 相比于大周朝如今流行的稻子,占城稻的产粮约莫可以高一到两成。 单单就这两成多的产粮,便可以多养活千万人。 其四,推行一条鞭法。 大周朝的赋税有点杂,大致可分为田赋、人丁税、徭役、杂税. 各种赋税交的时间不一样,交的量也不一样。 可百姓一般都是根据余粮算如何吃粮,这一会儿收一点的,让人有些不太好算。 这中间,也就滋生了大量的贪腐。 而一条鞭法,则是将这些多而杂,且有争议的东西合在了一起。 依据土地面积征收丁税,丁税交作白银,简化缴税流程和项目。 其五,开通互市,富国强兵。 新政的施行,总有那么些人不希望看到,选择阻止。 唯有,杀! 新政的一路施行,有着大量得利者的拥护,也有着大量人的破坏。 楚鸿慢慢的大力简拔志同道合的人,小舅子盛长柏一年小拔,三年一大拔,鸿胪寺卿郑斌、杭州知州韩嘉彦、常州知州陈奇,这些门生故吏,一个个飞快的升迁,江南等地的官员也一个个升迁,楚系官员要么外放,要是位居要职。 如此,三年匆匆。 文华殿 楚鸿细细的查阅了这三年以来赋税和粮食总量的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的那些政策,有利有弊。 这一点,他也非常清楚,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政策。 但是,不可能单单顾忌政策的弊病就不施行政令。 政令这种东西,从来没有正不正确,唯有适不适合。 事实证明,这些改革是适合的。 这政策适合如今的大周朝,利大于弊,那就够了! 仔细的看了内阁大学士刘世安和诸多布政使呈递的奏本,楚鸿又处理起了三品以上官吏擢升的事情。 三年,有着改革这个挡箭牌,楚系飞快的扩张着影响力。 其余派系一开始的时候尚有余力弹劾,慢慢的甚至连弹劾的勇气都没有。 到处都有楚系的人,到处都是楚系的人。 楚鸿,权倾天下! 说实话,楚鸿有一点点慌。 楚系影响力实在太大,等他表哥登基,事情怕是会有点难看。 但他也没办法,改革开始,那些获利者会自发的将他往上推,以维护来之不易的利益。 他就算是什么也不干,都有人自发的为他拉拢贤才,势力也会自发增强。 难,唯有向上! “咚咚!” “谁?” 楚鸿慢慢翻着纸张,漫不经心的问话。 “相爷,陛下一早大量咳血,这会儿清醒了一点,请您过去一趟。” 秉笔太监王力小步跑上前,神色间有些焦急。 “舅舅.”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挥了挥手,神色有些凝重,“舅舅.是不是?” 舅舅赵宗全早年可没少遭受刺杀,登基的那一段时间也有遭受刺杀,有的伤口也不重,也就没人在意。 等赵宗全登基,又是劳心劳力的政斗,高强度的精神状态,隐隐有将这些东西牵扯出来的意思。 直到去年,赵宗全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甚至一个月都不理朝政。 上个月,赵宗全更是吐出大量黑血,昏厥三天。 赵宗全,不行了! 王力一看四周无人,也不掩饰,连忙悄声说道:“相爷,宁远侯顾廷烨、英国公张辅也有召见!此外,其余几位内阁大学士也有得到召见,时间是在相爷、英国公和宁远侯往后半个时辰。” “这样吗?”楚鸿微微叹息,旋即放下纸张,“走吧!” 楚鸿已经猜到这次去估计是托孤的事情。 嗯.也不能说是托孤,反正就是留后事。 表哥,要登基了啊! 好消息,表哥也是个改革的坚定支持者,改革事宜将坚定的施行。 坏消息,楚系已经相当牛逼,不能再牛逼了啊! 宰辅大相公一直都是制衡皇权,要是楚系猛一点.皇权制衡相权? 楚鸿无声叹息,难整哦! …… ------------ 第九十六章 临终托孤! 养心殿 赵宗全静静的靠在床头,什么也没有做,就止不住的流汗。 皇后沈氏泪眼婆娑的扶着赵宗全,看上去尽是悲伤。 桓王赵策英和刘贵妃的子嗣赵策勇跪拜在床前,赵策英看上去满是担忧,五岁多的赵策勇则是浑然不知事,不笑也不哭。 “陛下,楚相、英国公、宁远侯都已经请来,正在偏殿候着。” 一红紫袍老太监恭敬的行礼,上前通报。 “让他们进来吧!” 赵宗全伸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有些英雄迟暮。 三年过去,他衰老的速度让人惊骇。 三年前的他有些皱纹,但看上去稍显肥胖,以英武为主。 如今的他,看上去混似一个六十岁的农家老人,又瘦又虚。 楚鸿等人一直在偏殿等候,一听这话急忙走向大殿。 “臣,楚鸿,拜见陛下!” 作为百官之首,楚鸿一马当先,上前恭敬行礼。 “臣,张辅(顾廷烨),拜见陛下!” 英国公和宁远侯紧随其后。 看到几人,赵宗全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在沈氏从搀扶下坐起了身子。 “鸿儿,策英。” “舅舅。” “父亲。” 楚鸿和赵策英相视一眼,急忙上前。 赵宗全微微点了点头,一手拉着楚鸿,一手拉着赵策英。 “策英,为父这皇位算是从天而降,幸好有韩大相公和鸿儿的相助,为父才能坐稳皇位。” 赵宗全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吸气,望向赵策英,“如今,为父的身子是不行了。” “父亲,您这就是一场小病.” 赵宗全微微摇了摇头,阻止了长子的安慰,“为父要是走了,你就要担起为父未完成的重业。” 赵策英一听这话,本就不怎么悲伤的内心更是热血沸腾。 这句话,大补! 不过,他忍住了,看上去依旧是悲伤担忧。 赵宗全沉吟一番,“鸿儿如今宰执天下,稳固江山,改革事宜也颇有成效。我朝疆土,相比于以往历朝历代都要少得多。 如今,文有鸿儿富国强兵,武有顾侯英武不凡。策英,你要把握住机会,千古功绩就在眼前啊!” 赵宗全这话一说,楚鸿目光隐晦一亮,他知道该怎么诱惑表哥了。 理想! 千古一帝! 楚鸿当即一副充满志向的模样,“舅舅放心。如今,改革富国强兵,以表哥的能力,定然可以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开疆拓土之功成为秦皇汉武一般的千古一帝,鸿儿也定然好生辅佐表哥,成为管仲萧何一般的千古名相!” 楚鸿这话一出,赵策英也连连点头,如今的他气血尚足,定要成就千古伟业,做到先辈未完成的事情。 赵宗全当即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外甥和长子的手,“鸿儿擅长内政,策英气吞天下,定是可以收复燕云。” “英国公老将军,顾侯。” 赵宗全又望向顾廷烨和英国公张辅,“张老将军,策英年轻气盛,在一些事情的决策上怕是会有些不足。这种时候,请老将军多多指正,切勿顾忌。 顾侯,你多次救驾,朕和策英都心怀感激。策英、鸿儿和伱,三人都年轻,有些先祖未曾完成的伟业,却是要托付于你们。” “老臣遵旨!” “臣,定然忠心桓王,尽兴辅佐。” 英国公和顾廷烨相继行礼,他们两个没有靠上前去。 临近皇帝,是桓王和楚相的特权。 “朕话说的不多,但诸位都是忠正之臣,大周脊梁。策英,务必善待。” 赵宗全望了望几人,又望向赵策英。 这句话一说,有点为桓王拉拢人心的意思,偏偏顾廷烨和英国公是真吃这一套。 没有这句话,在相当一段时间,他们的心都不能真正的安宁。 特别是英国公,他可没有顾廷烨那样从龙之事,也没有顾廷烨和桓王的兄弟情。 说完这话,赵宗全挥了挥手,“策英留下,诸位退下,偏殿等候吧!” 他快不行了,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有点抽象,但确实是有那么一种感觉。 相比于昨天,他今天身体明显好了不少。 至少,已经可以说这么多话,可以稳稳的坐起来,而不是半死不活的昏厥。 众人相继退下,就连皇后也在赵宗全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赵策英连忙上前扶着父亲,聆听单独的叮嘱。 赵宗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喘息,“策英,我知道鸿儿这几年有点权势滔天,你也心有忌惮,是吧?” 看着父亲郑重的神色,赵策英微微点了点头。 六部有四部都有表弟的人,内阁两位大学士是表弟的人,九卿也有好几位都是表弟的人,两京一十三省也有四五位布政使是楚系的人。 这样的权势,实在太夸张。 他能看出表弟有点被人推着往前走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有点忌惮。 长子坦然的承认,赵宗全当即会心一笑,“你忌惮鸿儿,也是常情。相比于为父,鸿儿和你是同辈。平日里鸿儿和你说话固然有尊敬,却并无敬畏。” 赵策英沉默了,没有说话。 要是没有桓王这个身份,他不觉得自己压得住表弟。 谈笑间调度两京一十三省各项事务的能力,他是真学不会。 两京一十三省实在太大,表弟可以让各路井井有条,甚至抽空去吃点茶酒,他.一路的事务就足以让他没有空闲时间。 他也看过表弟是怎么处理的,主要看两京一十三路的统计数量,赋税,灾情,予以批示。 这些他都会,但没有那么快,也没有那么熟练。 一个事情,他看半天未必看得到本质,也未必有想法和处理办法,不能予以地方官吏指示,表弟看一眼就写批示。 他也认真的学了,但是差不多的一件事情,可能因为某一点小细节不一样,处理方式又不一样. 难,这是天资的差别,他是真的学不来。 以往,太后党和新帝党争斗,表弟彪悍的战绩只会让人心安,表弟在大殿怒怼太后,使得太后迷途知返的事情,更是让人高兴。 但,党争落幕,急流勇过。 如今,表弟宰执天下,回首一看,这般强劲的能力,怎能不让人忌惮? 压不住啊! 赵宗全目光炯炯的望向长子,此时的他仿若可以洞察心扉,“策英,太后党和帝党的事情早就过了。但太祖一脉和太宗一脉的事情永远不会过。你扪心自问,可驾驭得住内阁的几位大学士?” 赵策英微微皱了皱眉头,旋即摇了摇头,“压得住,驾驭不住。” 皇权在手,压一个内阁大学士没有半点难度。 但,压不等于驾驭。 内阁那几个老东西水平实在太高,一件看似不经意的小事情,可能都有大动作。 在表弟宰执天下的这三年,他清晰的看到了内阁的诸般事情,每一件事情都大有说法,看似是小事情,实际上可能影响一州一路千万百姓。 那些内阁大学士也不敬畏皇权,真要是斗法,他不觉得自己斗得过。 真宗皇帝和仁宗皇帝早年,都有详细的展示过文官那群老头子有多强的政斗能力。 真宗皇帝泰山封禅,就有内阁那群人的鼓动。 那真是让人谩骂的事情,赵策英几乎可以想到真宗皇帝千百年往后的名声。 功绩不够封禅,只会遭人讥笑。 那些人佝偻着腰,却没有半点忠诚尊敬,都是算计谋划! 他有自知之明,褪去桓王.或者皇帝这层身份,他未必能和这些人过招。 父亲也一样,父亲也过不了招,但有表弟看着,父亲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 至少,大周朝这三年政通人和,满是盛世欣欣向荣之势。 “你驾驭不住,鸿儿也驾驭不住,但鸿儿可以斗得过。他斗得过,你就驾驭得住!鸿儿,到底是你的表弟。” 赵宗全望着长子,咳了口血,“鸿儿是文臣,动荡不了家国。方才,我没有让鸿儿刻意表忠心,是因为你和鸿儿是有血脉关系的,你们是表兄弟,他天然就是你的人啊! 策英,你要学会驾驭鸿儿。几位内阁大学士,你压得住,却驾驭不了。鸿儿,你压不住他,但驾驭得了。驾驭,未必要靠权术。” 赵策英一怔,旋即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他忽的有些明悟父亲的意思,当即连连点头。 内阁的权势实在太大,说是偏偏又削不了,文人也不可能让皇帝削权。 削了这个,无非就是多一个换汤不换药的机构。 人还是那些人,权势也还是那些权势,没有任何意义。 皇帝能力不足,玩心眼子也玩不过那些读书人。 既然如此,不如让自己人掌握。 表弟可以驾驭内阁,他只需要保证表弟忠贞即可。 大周臣子实在太多,他也没有能力知晓谁是真正的太宗一脉支持者,谁又想恢复太宗一脉治政天下。 但,至少表弟不是太宗一脉的支持者。 有血脉相连,表弟是坚定的太祖一脉支持者。 表弟,可以使自己不必担心内阁那几个老东西的算计。 驾驭也未必就是单纯的权术和压制。 譬如父亲,他也未必就真的压得住表弟,更多是是舅舅的威严和亲情。 但,就是靠着舅舅这个身份的威严和亲情,他驾驭得了表弟。 驾驭比压制更难,但有情感加持,驾驭却未必比压制难。 臣子要以压而驾驭,有血脉关系……不需要压制,也可以驾驭! 且表弟是文臣,纵然可以通过枢密院,却也从未真正掌握过任何军队。 君王要是治政能力不够,牢牢掌握军队,一样话语权稳定。 看着有些明悟的长子,赵宗全满意的点了点头,“鸿儿势大,你可以相对限制,但改革势在必行。宰辅大相公的位置,也得让他坐。他不坐,你就未必坐得稳。” 不真正的接触,是不知道内阁那些人究竟多么难缠的。 “父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要让表弟忠心,那他就可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燕云十六州上。 表弟不是要当千古贤相吗? 恰好,他也想当千古一帝! 赵宗全望着明悟的儿子,欣慰的笑了笑。 “好!这大周朝.就交给你啦!” “嗯嗯?” “父亲?父亲!” “来人,太医何在?” “舅舅?” 今天6k'哈! ------------ 第九十七章 江浙两地是平原地带,没有山头! 皇帝驾崩,天下稿素。 按照惯例,以日代月,百官罢朝二十七天,天下不得有婚嫁之事。 赵宗全作为太祖一脉重新掌握神器、端居御座的人,葬礼意义非凡。 为彰显庄重,礼部在汴京选取文武百官官位七品以上的年轻才俊六十人为挽郎,负责抬棺、哭丧、走步子、唱挽歌等诸般事宜。 当然,说是这样说,实际上抬棺的事情轮不到这些人,也轮不到这些人的父辈。 即将登基的赵策英、宰执天下的楚鸿、内阁的五位内阁大学士、老一辈的英国公、从龙之功的宁远侯. 这些人才有资格抬棺,挽郎也就哭哭丧、走走步子、唱一唱挽歌。 一番繁琐的礼仪后,百官送行,诸多柱国之臣抬棺,赵宗全安然下葬。 以日替月的二十七天一过,桓王赵策英登基,追父亲赵宗全为世宗皇帝,谥号体乾应隆功德文肃武睿圣宣孝皇帝。 同日,赵策英改年号元丰,当年为元丰元年。 御书房 赵策英轻轻端起泡好的清茶,细细的闻了闻茶水特有的香气,微抿一口,茶香四溢,入口微苦,回味尤甘。 这是表弟一贯的喝法,他以往一向喝不来。 相比于这种清苦的茶水,他更喜欢煮茶,填上些许蜂蜜,多放些羊奶热煮,奶香混着茶香,又有蜂蜜的甘甜掩过茶的清苦。 唯留茶香奶香,唯留甘甜。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慢慢的习惯了这清苦的茶。 相比于满是甘甜的煮茶,这般泡茶别具天然风味,不失本色,也相当有特点。 赵策英想了想父亲临终的话,又想了想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情,微微叹息。 千古一帝,这个饼实在太大了。 偏偏,他真的喜欢吃这个饼。 因为,他是真的有机会,也有能力做到! 这是他真正能够够到的东西,自从当上皇帝,赵策英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平庸。 而这燕云十六州,自然也就成为了他证明自己的东西。 他,可不打算当一个平庸的皇帝! 要想收复燕云十六州,第一步就是富国强兵。 要想富国强兵,就得改革,就要表弟! 表弟啊! “陛下,大相公到了。” 不等赵策英多想什么,新任殿前公公张力便上前悄声通报。 一朝天子一朝臣,哪怕是父子也会有一定的更改隔阂。 桓王登基,皇宫内的太监有了一定程度的洗牌,张力受到了一定的提拔。 “让他进来吧!” 赵策英神色有些复杂,旋即悄然隐匿。 表弟权势滔天,但得留着。 若非权势滔天,也做不到成功的改革,无法富国强兵。 楚鸿早已在书房外等候,一得到通报,当即踏入书房。 前几天赵策英登基,楚鸿亲笔写的登基诏书,那时候就召见了好几次。 今日一早又召见。 这速度,基本上是无缝衔接。 只是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呢? 要是态度真心强硬,有了要换宰辅大相公的意思。 那.也只能让表哥感受一下相权的强势,体验一下政令不出皇宫的境况了啊! 这既是楚鸿的决定,也是楚系的决定,改革派的决定! 皇帝,在改革事宜里相当重要,但要是可以替代,那皇帝也不那么重要。 如今的改革派几乎可以彻彻底底的压倒守旧派,皇帝没有那么大的重要性。 “微臣楚鸿,拜见陛下!” 楚鸿微微躬身,望上去满是欣喜,仿若从没想过赵策英会针对自己一样。 或者说,在他的心里,表哥登基是绝对的好事情,表哥是不会对付自己的。 赵策英深深的望了表弟一眼,说实话,他看不清。 单单就是这个表情,他就不知道表弟心里究竟有没有想过更多的东西。 水太深了! 他也看不出内阁那几个老东西的想法,但表弟和内阁那几个人不一样。 同样是看不出想法,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表弟的水更深。 “表弟,你我多年交情,血脉亲近,又怎能因朕登基而生分?” 赵策英思绪万千,脸上却满是关怀的笑容。 “陛下,礼不可废。”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表哥这演技有点一般,一口一个表弟,一口一个朕的. 赵策英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有真让表弟称呼表哥的意思。 你称呼我陛下,我叫你表弟,这才是最好的。 “表弟,喝茶。” 赵策英阔气一笑,示意表弟自己倒茶。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面不改色的取过茶壶,将赵策英的茶杯补满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煞有其事的闻了闻,楚鸿满是赞叹,“陛下这茶,香气十足,当真不凡啊!” 赵策英哈哈一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清茶,乃是两淮产的贡茶,朕有些喝不惯。表弟喜欢,待会儿带一些回去吧!” 楚鸿隐晦的看到赵策英的确是真喝,这才不着痕迹的品起茶水。 那茶壶他亲自碰过,就是普普通通的茶壶,没有隔层下毒的可能。 赵策英看着表弟品茶,也没意识到楚鸿不着痕迹的做了什么。 品茶先闻香味,很正常嘛! “陛下召见微臣,不知所谓何事?” 楚鸿轻轻放下茶杯,望向这位登基了几天的新帝。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找表弟谈谈心。” 赵策英温和一笑,让楚鸿越发打起精神。 谈心,这可不好谈啊! “前些日子,我偶然听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表弟可有兴趣知晓?” 赵策英若有深意的看了楚鸿一眼。 “陛下要是愿意说,臣定当洗耳恭听。” 楚鸿一看赵策英那表情就知道怕是有试探自己的意思,当即也不意外。 从舅舅去世,一些事情的性质就有点微妙的变化了。 无论是赵策英,还是楚鸿,亦或是文武朝臣,都隐隐的知道那么一个事实。 新帝,压不住宰相! “这个事情和江南路有关,表弟猜一猜?“ “巡查天下的事情?” 楚鸿微笑着猜了起来,不着痕迹的应付起来。 什么也不说,猜个鬼啊! “不是。这个事情也和两浙有关,表弟再猜一猜?” “海贸?” 楚鸿微笑依旧,心底却是稍微有些疑虑。 江南、两浙,这可都是他当年为官的地方。 这不可能是巧合,赵策英提这个干什么? “不是。” 赵策英笑了笑,也不再让表弟猜,他紧紧的看着楚鸿,慢慢的说出了一个词。 “江浙系!” 楚鸿神色如常的抿了一口清茶,有些意外,江浙系? 这东西,嗯.是他的! 不过,皇帝提这个干什么? 撕破脸皮? “江浙系,这是什么?” 楚鸿轻轻放下茶杯,温润的笑意让人安心,神色间看上去满是不解,。 “表弟曾在江南和两浙为官,如今表弟宰执天下,多有简拔江南和两浙的人,不少人都说江南路和两浙路已然独成派系,多有山头林立,皆以表弟为首。” 赵策英看似满不在意,实则目光就没离开楚鸿的脸和眼睛。 楚鸿微微一怔,有些惊诧和不解,沉吟片刻,“陛下,江南路和两浙路是众所周知的平坦,没有孝山,也没有什么山头。” 他似乎意识到皇帝就在身边,连忙起身,“陛下,臣在江南为官仅仅三年,在两浙为官也不到三年。要说这江南路和两浙路有些许微臣的好友和故吏,实在是太正常。可要说江浙两地都是微臣的人,那实在是有奸逆之人的挑拨。” 楚鸿满是愤慨,也有些坦然。 至少,一眼望上去第一印象是个忠臣。 赵策英笑呵呵的望向表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可惜,楚鸿并没有慌张一类的神情。 他,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表弟的意思是这江浙系满是山头的事情纯属无稽之谈?”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如赵策英所想的将事情推干净,“主观上没有,客观上或许存在。 臣本无刻意简拔江浙两地的官员,但自古以来,江浙都是富饶之地,官员的考核考绩大多数都是优等,这也就使得江浙官员大多数得到简拔。 底下的那些小官,一看简拔的人都是臣为官待过的地方,稍有误解也是常理。” 赵策英深深的看了表弟一眼,旋即哈哈一笑,拍了拍楚鸿的肩膀,“方才不过是和表弟说笑,这些谣言,朕从未相信。如今,既然表弟说是误解,那就是误解。” 楚鸿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赵策英的目光里满是安心。 他,似乎真的认为这是说笑。 看着慢步走向远方的表弟,赵策英深深的叹息,旋即摇了摇头。 罢了,内阁有表弟压着也好! ------------ 第九十八章 表哥,你应该要嘎了吧? 自古以来,改革变法不断。 但,成者十之一二,大多数是将一个病重的王朝搞得奄奄一息。 失败的原因无非两个: 一,改革变法太急。 一直得不到改革,改革派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基本上都是趁着来之不易的机会,狠狠地下猛药。 这一下药,基本上就是过犹不及,或者是黎民百姓经不起大变动的折腾。 几年的时间,各方各面都变动,劳民伤财是常有的事情。 二,皇帝撑不住。 改革一直都需要权势的支持,一般来说不存在改革派压倒保守派的情况,都是皇帝强行提拔改革派,让改革派暂时占据优势。 但,要是改革派有半点做不好的地方,保守派必然横空出世。 皇帝的压力会很大,要是改革派多几件错误决定,那皇帝也撑不住压力。 自此,改革就失败。 楚鸿的变法不存在这些问题。 他一变革就强调是慢慢变革,要是真有大的错处,可以让保守派纠正。 谁都看得出来变革的必要性,保守派也不是无脑保守,这些人怕是就是改革派一下子来猛的,将大周朝一波葬送。 楚鸿的改革接受度很高,节奏很慢,也不怎么劳民伤财。 这一来,保守派大多数都走到了中立态度。 新帝赵策英也相当支持富国强兵的改革,干脆让楚鸿放心施为。 元丰一年,楚鸿一边推广产粮更高的占城稻,一边让地方上修筑堤坝水患,让边疆推广边贸。 修建堤坝水患和边贸,这是真正可以让地方大族吃饱和捞油水的事情。 既然吃饱了饭,那就要好好办事。 否则,楚大相公的强权打压,可是地方大族受不了的。 你拿了钱不办事,要是让楚大相公搞了,其他办了事的大家族可不会同情你。 推广占城稻,让黎民百姓确实多了那么一点粮食,有了奔头。 修筑堤坝需要劳工,这也促进了经济的繁荣。 元丰四年,在皇帝赵策英的牵头下,施行军政改革,选取精锐士卒,扩充骑兵营。 元丰十年年,官方鼓励开垦荒地,多种粮草。 元丰十四年,富国强兵十余载的大周朝交好女真,正式强攻西夏。 如此元丰十八年! 元丰十八年春 皇帝赵策英以太子赵茂监国,宰辅大相公、上柱国楚鸿主大周一切军政事务,安稳朝纲。 此后,赵策英举行誓师大会,决意御驾亲征。 宁国公顾廷烨为英武大将军,领十万禁军,英国公张鼎为辅国大将军,领两万骑兵、令国公、越国公统兵十万,号称百万将士,征讨燕云。 此行,号称不收燕云誓不还,天下万民瞩目。 朔州,中军大营。 赵策英披坚执锐,既严肃又欣喜的指着地图,“经前次大战,辽军主要战力早已覆灭,燕云十六州有十二州已然收复。燕云十六州,仅余四州!” 说到这里,不少将领相视一眼,神色间没有半分疲敝,反而都是兴奋,有使不完的力气。 燕云十六州一直都是大周朝的痛楚,当年太祖皇帝早崩,太宗皇帝也没有收复燕云。 尽管大家平日里都不说,但谁都清楚,大周朝的版图比起以往历朝历代都要少。 这是硬伤,注定让人嘲笑的千古硬伤。 以往,诸多将领甚至都不敢说这个事情。 但,如今的他们会主动说起这件事情。 因为,他们将史书留名,收复燕云十六州。 曾经的痛楚,如今是功绩! 赵策英满是势在必得,近二十年图谋,这燕云十六州,他要定了! 顾廷烨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上前,指了指地图,“余下四州,新周临江,我大周恰好有水军精锐,可以此为突破。或可兵分三路,先拿新州。” 顾廷烨的意思相当明显,以前可以分开打,如今就四州了,要稳着打,大军压境,碾压而过。 赵策英颇为赞成的点了点头,“将这燕云十六州收复,也恰好可以为茂儿冲喜,助他摆脱病痛之苦。” 说到这里,赵策英明锐的目光也不由得微微暗淡。 赵茂是他的长子,也是他最喜爱的孩子。 但是,从六岁起,他的身子就不太好,一天比一天差,搞得赵策英都有点怀疑大周皇宫是不是有点问题。 怎么小孩子一住就病呢? 到底是在战场,赵策英的目光又明锐起来,等将燕云十六州收复,新修皇宫,大赦天下! “陛下英明!” 赵策英选择赞成,众将领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大周朝自楚相变革成功,富国强兵,粮草之类的东西早就囤积了不知多少,国力日渐强盛,若非攻城比守城难,早就收复燕云十六州了。 如今,仅仅余下四州,御驾亲征的军队又是大优势,怎么收服都行。 “休整一日,明日起兵!” 赵策英当即做了决定,打仗这东西,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优势方不能多熬,要利用好气势这个优势。 “咚!咚!咚!” 雄壮的鼓声彻响天际,刺激着人的头脑,让人热血沸腾。 赵策英坐镇中军,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卒的行动。 在赵策英的示意下,中军不进不退,就这样和辽军主要军队僵持。 以赵策英的视野,甚至可以看到代表辽国皇帝存在的帅旗。 “杀!” 轰隆隆的马蹄声将大地震颤,山呼海啸般的骑兵由左翼飞拥而来,搅乱战局。 这是新任英国公张鼎,老英国公张辅的长子。 不等什么,无数箭矢从江边飞来,恰好侧重辽军后半部分,这是大周水军。 嗯.战力其实也就那样,但好在是特有的东西。 辽军没有这玩意,也养不起来。 右翼,顾廷烨领军上前,三军突刺,辽军节节败退。 顾廷烨一手长枪,擦着就伤,碰着就死,无一合之敌。 赵策英一看这情形,当即大喜,“万胜,收复燕云,大周万胜!” 大周朝的气势来到了巅峰,赵策英当即满是热血的下令,“活捉耶律洪基,赏万户侯!斩将者,赏百金,封爵位!” 这一说,杀气越甚。 顾廷烨在众人的护卫下,越发靠近辽国皇帝,干脆一把短刀甩了过去,恰好将帅旗砍断。 “辽国帅旗已断,辽皇帝已死,降者不杀!” 这话一出,不少辽国士卒望向辽王的位置。 一看,旗子的确是断了,一个个当即不敢争斗,要么跑,要么降。 赵策英也连连看向耶律洪基的位置,满是欣喜。 这时,一支不知是什么位置射来的箭矢飞来 赵策英一惊,连忙闪躲,那箭矢恰好射到他的左肩。 士卒连忙护卫上来,赵策英早已兴奋起来,这一点小伤不足以让他痛楚。 他当即将箭矢随手一拔,在众人的护卫下走向安全的地方。 他丝毫没注意到的是,那箭矢满是铁锈. 一场激烈的混战轰轰烈烈,顾廷烨杀伐无双,拦住了耶律洪基的退处,成功将人活捉。 赵策英大喜,当即鸣金收兵。 燕云十六州的收复,至此已然功成! 文德殿 楚鸿耐心的主持朝政,赵茂则是坐在皇位边上的一个凳子上,当起了吉祥物。 他天生身体就不行,自然也没有学习东西的精力。 学不到真东西,自然应付不了朝臣。 相比于看仲父处理事务,此时的他更多将精力放在一个新近升入汴京的五品官上。 六年前的探花郎,三年前的扬州知州,如今的正五品礼部郎中,楚瑞! 那是他的好友,读书相当厉害。 “既然如此,今日从早朝到此为止,诸位便散去吧!” 如今的朝堂,绝大多数都是楚系的人,也有不少是楚鸿当年外放时就认识的熟人,吏部尚书王昂、礼部侍郎左陈奇、礼部右侍郎张周 此外,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也都是楚鸿的人。 内阁五位内阁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盛长柏、观文殿大学士韩嘉彦、东阁大学士王安石都是楚鸿的人。 五位占三,早就是他的一言堂。 自赵宗全登基,楚鸿两次主持科考,赵策英登基十八年,也都是楚鸿或者楚系的人主持科考。 也就是说,这二十一二年期间,但凡他是中了进士,且没有原生家庭带来的深刻印记,那他就是楚鸿的人。 这十八年,楚鸿做到了真正的治政清明,能者为官。 大家都是楚系的人,都是楚大相公.咳咳,皇帝的门生,自然也就扯不上走关系之类的事情,自然也就治政清明,能者为官。 这朝堂上的事务,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拜谢太子殿下!” “拜谢大相公!” 众人齐齐行礼,一一退下。 楚鸿微微躬身,望向太子,“茂儿,今日的政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你是要同我一起去内阁处理事务,或者是有自己的要事要处理?” “茂儿有自己的事情,不劳仲父了。” 赵茂连忙起身行礼,他可不要去内阁被硬控一天。 那是真的无聊! 说着,赵茂又是恭敬一礼,旋即走远。 楚鸿笑了笑,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文德殿,走到殿门的位置,高高的俯视着一路的台阶。 表哥,伱应该中箭了吧? 6k ------------ 第九十九章 化楚系为天下系! 文华殿 楚鸿儒雅温润的扶着胡须,静静的泡起了清茶,悠闲的看着几位内阁大学士处理政事。 十八年过去,当初气血十足的年轻人,也慢慢有了些许白鬓。 儒雅柔和的容貌让他看起来很好相处,一缕不多不少的白鬓,以及那莫名浩大的气势,却又看上去满是威严。 几十年位居人臣巅峰,使得楚鸿早已将气势收放自如。 要是收起威势,他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 要是释放威势,内阁大学士看到了也得犯怵。 楚相之名,早已人尽皆知,三岁孩童也能说两句楚鸿的事迹。 楚氏一族,近二十年人臣巅峰的扶持,早已是大周第一等的名门望族。 不知多少寒门学子,进士及第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托关系寻求待嫁的楚氏女。 无它,至少女子的教养不必担忧,但凡有点真本事,未来也可以得到岳家的扶持,爬的更高。 那些世代簪缨的女子,待嫁时的第一选择也是寻求楚氏子。 无它,至少夫婿的前程不必担忧,但凡男子人品没有问题,日子就可以过得富贵安生,有点盼头。 此外,楚鸿的长子楚瑞二十四岁便高中探花郎,次子楚昱、三子楚泽也都早早考上举人,稍微积淀一番,进士及第也是迟早的事情,嫡长女更是当今太子妃,荣宠不断。 按理来说,人生早已美满,楚鸿也没什么可奋斗纠结的. 可,既然是人,既然在这世上,也哪里能没有烦恼的事情? 楚鸿轻轻抿了一口茶,微微叹息。 这些年,他的压力是真的大。 宰执天下数十载,放眼天下尽是门生故吏。 武将之首的宁国公顾廷烨是他的好友,也是连襟。 甚至,就连下下代的皇帝,也将流有他的血脉。 他的权势,放眼古今也都是一等一的行列。 但,太耀眼了,过犹不及! 如今,表哥遭贼人偷袭,他的心总算是真正安宁不少。 这些年,赵策英没有主动要针对搞他的意思,但楚鸿不敢保证赵策英不会搞他。 或者说,赵策英一定会搞他。 这些年,赵策英没有搞他主要就是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情。 如今,燕云即将收复,也到了清算的时候。 要是表哥不吃破伤风之箭,他就得去看望大周先祖! 可惜,楚鸿喜欢在人间吃苦,喜欢背负天下苍生。 这一来,只好让表哥早一点去那边享福。 楚鸿端起茶水微微抿了一口,赵策英自从住进皇宫,慢慢的身子就差了起来。 无论是赵策英,亦或是是文武百官,都知道赵策英大概率活不过楚鸿。 这一来,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赵策英,注定会搞他。 赵策英,绝不会让楚鸿活到他的后面。 压不住的,一点也压不住。 赵策英好歹掌握军务,有当年老父亲的临终遗嘱,好歹让楚鸿顾念恩情,又让太子娶了楚鸿长女,这多方叠加,驾驭住了楚鸿。 可,楚鸿已然宰执天下二十余载,权倾天下二十余载。 要是要是再来几十年,天下文人尽为楚氏门生故吏,何其吓人? 这种情况下,皇帝政令能不能走出宫殿都是楚鸿一句话的事情。 就算是可以走出宫殿,到了地方上能落实? 楚大相公都没发话,这能干? 楚鸿的威望权势会越来越强,后世皇帝则是没有什么根基,赵策英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情况。 太子羸弱,军务基本上掌握不了,怎么可能压得住他的“仲父”? 压不住,那他的儿子就会是文官集团任意玩弄的人。 这天下,可就彻底失控,天子也就成为了吉祥物。 要是楚鸿没有赵策英活得久,那赵策英大概率会慢慢削弱楚系,让楚鸿自愿致仕,造就千古君臣,千古佳话。 但问题是,赵策英活不了那么久,他自己也不认为自己会活得比表弟久。 那能怎么办? 只能手动处理,为后世子孙扫荡障碍! 借着收复他燕云十六州的天大士气,这是搞楚鸿的绝佳时机。 要是不搞,等这事稍微一过,气势一减,他未必搞得了楚鸿。 楚鸿也知道赵策英的想法,可惜他肩负天下苍生。 这一来,楚鸿为了天下苍生,也唯有先下手为强,让天下安宁。 在决意让表哥遭人刺杀前,楚鸿有过两个选择。 权臣,要么造反,要么让一切消弭,让子孙后代也一起安稳落地。 楚鸿选择让表哥归西,安稳消弭一切。 要是造反,那他这皇位之正、得国之正怕是连他前世的大宋都比不上。 人家大宋好歹也算得上终结了五代十国的乱世,他这可纯纯是千古盛世,要是篡位,子孙的结局无非就是一样的让其他文人篡逆。 得国不正,不好篡位! 那就唯有让表哥归西,让一切消弭,让一切安稳。 也即是,安稳的让权力过渡。 在想到让赵策英驾崩前,楚鸿的想法是让权。 保守派一向颓废,慢慢的将一些权势让给保守派,以达到保守派和改革派平衡的锲机,慢慢放权,安稳落地。 譬如,让司马光这种祸害入内阁。 可惜,不行! 改革,无非就是换一些人掌握利益,换新的方式掌握利益,同时将天下利益做得更大。 改革派、江浙系、楚系这些人都会将他往上推,这些人是不会让楚相失去权势的。 楚鸿掌权,获利者也不仅仅是改革派。 精确的来说应当是天下的改革派、楚系的改革派和保守派,江浙系的改革派和保守派五大部分。 人太多了,涉及的利益也太多,这些人不可能让楚鸿让权。 让权,让的不仅仅是权,也是利益。 一旦楚鸿让了权势,那一些占有的利益是不是要放回去? 早就吃到手的东西,让人放回去,可能吗? 要是在篡位和让权两个选择里选,那些家伙宁愿选篡位,怕是也不愿意楚鸿让权。 楚鸿也坚决否认了这玩意,让权这玩意太不可靠,就怕后世皇帝算旧账。 赵策英这一朝搞这事也不行,赵策英注定会搞他,要在让权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经过深思熟虑,楚鸿才有了让表哥归西的想法。 化楚系为天下系! 谁说权臣这事一定要在赵策英当政的时候解决? 赵策英忌惮他的原因相当明显,一个字,怕! 后世皇帝针对楚系、两浙系、改革派原因也相当明显,争权! 楚系、两浙系、改革派势大,后世的帝王都注定会打压楚系、两浙系、改革派以获得权势。 这怎么搞? 楚鸿干脆反着来,你打压这些玩意不就是为了要权吗? 可要是皇帝也出自楚系、两浙系、改革派,且为派系核心,楚系、两浙系、改革派的人都是皇帝坐稳江山的柱石,那就不存在打压。 那时候,楚系、两浙系、改革派就是天下所有的派系。 养一个有他的血脉的小皇子,从小好好教导,注入楚鸿是忠臣、贤臣、挽江山于倾覆之间的千古之臣,也是亲近和蔼的老先生的理念。 耳濡目染,教导二十年,他就不信教不好。 嗯.他要洗白自己,至少在未来皇帝的心里是挽江山与既倒的贤臣,而不是权臣。 至于未来小皇帝会不会察觉到曾经的楚大相公权倾天下? 不重要了,那时候的权势在皇帝手里面,楚大相公也早已逝世,一切都没必要了。 什么?你硬是上谏说楚大相公是奸臣? 大相公当年明明是毫不犹豫的将权势交到朕的手里,你这么说是不是挑拨君臣之谊? 斩首! 必须斩首! 当然,坏处就是.楚系、两浙系、改革派这三个派系迟早内斗起来,又慢慢有了利益纠纷。 返璞归真,没有派系又会生出派系。 只不过,大家都有一个起源。 “外公?” 一道稚嫩的小孩声远远传来,清脆而响亮。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旋即收敛气势,慢慢走出文华殿。 “外公在这儿,攸儿,怎么不去找伱母妃呢?” 楚鸿上前慢悠悠的招了招手,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有点仙风道骨的小老头,谁也看不出这就是宰执天下二十余载的人。 “母妃?” 赵攸看到外公的身影,当即一喜,连忙小跑着上前,“母妃说让外公是天底下学识最渊博的人,让您教我识字。” 两岁半的赵攸,正准备启蒙。 “好,外公教你识字!” 楚鸿哈哈一笑,将外孙抱起,慢慢走向文华殿。 温暖的阳光照耀,将楚鸿和赵攸的影子拉得格外悠长 ------------ 第一百章 赵策英托孤! 朔州 辽国皇帝被活捉,辽军节节败退,大周朝百年大业终是达成。 为庆贺,边疆士卒大兴篝火,任意吃食。 平缓的草地,御驾亲征的赵策英慢慢走到制高处,任由清风吹拂,远远的俯视着他亲自收复的江山。 空阔的山地,让人忍不住的心胸开阔,赵策英也满是壮志豪情。 就在他准备向一众将领说话时,却忽的浑身抽搐不止,呼吸越来越困难,来不及作什么反应,他就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陛下?” “陛下?!” “御医,传御医!” “陛下?” 文德殿 文武百官分列,不少官员忍不住的悄声交流,其中甚至不乏内阁大学士这一级的存在。 这种情况,可是相当的罕见。 皇帝御驾亲征,俘虏了辽国皇帝,血洗了千古奇耻大辱,这是千古之事。 前两天,文武百官也远道迎接了皇帝班师回朝,犒劳了征战边疆的士卒。 一切流程都正常,一切流程都没问题。 但是,没看到皇帝! 嗯.汴京庆功宴没有皇帝,犒赏士卒也没有皇帝. 甚至,就连一些边疆征战的将士,也说没有看到皇帝。 至少,在征服燕云十六州以后没有看到皇帝。 最重要的是,宰辅大相公也没看到皇帝! 这可就骇人听闻了啊! 要知道,宰辅大相公此前一直负责主持朝政,皇帝凯旋归来,大相公可是连夜去求见皇帝,准备说一说这段时间的政事和较大的决定。 这是相当有必要的事情,宰辅也应当是第一个正式受皇帝召见谈及政事的人。 但,楚相也没有见到人。 这可不简单,文人一个个都精得不得了,自然有人往一些极端的方向想。 譬如,皇帝重病? 这一想,全通了,什么都说得清了。 要是皇帝没出事,第一时间不得上朝,封赏文武大臣,犒赏文武百官,让礼部的人准备各项事宜,太庙祭祖乃至于泰山封禅? 这一来,不少臣子都在暗地里说过自己的猜想。 一个传一个,仅仅一天的时间,今早已然人尽皆知。 楚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也不着急。 “大相公,陛下召见!” 这时,御前太监张力从侧方入殿,小跑着到楚鸿左边,神色间有些着急。 “什么?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吗?” “陛下?” 不少人稍有心安,有人去看一看就好。 是死是活给个说法啊! 楚鸿眼皮微跳,那老东西不是昏厥了吗? 醒.醒了? 楚鸿心跳微微加快,脸色却是有些激动,“陛下召见?快,快带我去一趟!” 张力连忙引路,赵策英自从返京,一直住在养心殿,由殿前司指挥使顾廷烨亲自护卫。 一走出大殿,稍微无人,楚鸿目光微微一凝,“陛下是什么情况?” 嗯.张力,是楚鸿的人。 “情况不太乐观,自上次大相公求见陛下,御医灌了大量吊命的东西,这才让陛下勉强醒来。陛下一醒来,就说要见大相公。” 张力看了看四周,悄声答复。 “谁人治病?” “嗯若是没记错,应当是贺宏文贺御医。” 一入养心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皇后高氏和-太子赵茂。 在满是药味的床铺上,赵策英紧闭双眼,没有半点轻松的样子。 “陛下是什么情况?” 楚鸿当即满是关怀的望向御医贺宏文,这也是他的人。 贺宏文上前一步,悄声说道,“陛下这疾病由内而外,诸多御医都是第一次遇到。以目前的状况,怕是” 贺宏文一边悄声说,一边比了一个“一”的样式。 楚鸿一看这情景,心里安稳起来。 既然是这种情况,但凡赵策英有点脑子,就不敢带走他。 赵策英可没来得及削弱楚系,要是他敢强行带走自己,太祖一脉没有人坚定的支持,江山未必坐得稳。 而且楚鸿望向一直守候的顾廷烨,隐晦眼神交流。 顾廷烨当即微微点头,他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在这样危机关头,宰辅大相公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 在陛下和楚鸿之间,他坚定的选择好友。 无论是利益,亦或是友情。 “陛下,臣来了!” 楚鸿上前,一手拉着赵策英,神色间满是关怀。 “表表弟来了啊?” 赵策英微微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的示意楚鸿扶他坐起来。 “御医,有没有让人头脑清醒一点的药物?” 楚鸿望向贺宏文,在这大殿,他才是最在意赵策英是否足够清醒的人。 只要可以让皇帝头脑清醒,什么猛药都可以灌。 贺宏文心领神会,当即取来一块粉末,化入热水,又添了些蜂蜜,递了过去。 赵策英一口气喝完一碗药,歇息了一刻钟不到,神智清醒不少。 “你们且都出去吧,朕有些话要同表弟诉说。” “是!” 一众人连忙走出大殿,独留楚鸿和赵策英。 “表弟放心,就我们两个人,没有提着斧头的影子。” 赵策英脸色苍白至极,偏偏又没那么虚弱。 一看,就是让贺宏文的猛药灌得回光返照了。 楚鸿沉默,没有说话。 “表弟,可否背我走一走?” 赵策英虚汗直流,他估计自己怕是连今晚上都挺不过,有些话必须要说。 楚鸿当即上前,赵策英也恰如其时的将手搭上他的肩膀。 一背负,楚鸿便发现赵策英实在是有些沉,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坨死肉。 “朕,要走在你前面了。” 楚鸿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慢步走。 “风风雨雨十八年,朕收复了燕云十六州,表弟也在朕这一朝宰执天下了十八年。” 赵策英一边说话,一边喘息,仿佛说一句话就要他半条命。 楚鸿脸色不变,默默背负,“陛下英武,必为千古一帝。” “当初,表弟和司马光争辩,你说是伱和韩大相公肩负两京一十三路,司马光不配侈谈为国。如今一看,你这当真是谦逊之言。何须韩相,表弟自当肩负大周一朝,续命百年。” 赵策英深深叹息,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要是没有表弟改革,到他手里的也就是一个弊政满满的大周朝,往后的君王会越来越难以变革,灭亡是早晚的事情。 表弟之变革,让大周如获新生,相对于可以重新走一遍大周朝前百年的路,怎不是续了命? “陛下过誉。” “表弟,你向来能言善辩,如今的话却是少了许多。也好,朕怕是不长久了,让朕多说说吧!” “当初,表弟横空降世,送来太子诏书。朕又是惊诧,又是欣喜。等父皇坐上皇位,太后垂帘听政,朕满是惶恐,生怕这来之不易的江山就这样倾覆。” “好在,有表弟。表弟是韩系的唯一继承人,韩大相公之徒。这一来,文官一方有表弟看着,江山落入手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在表弟和太后相互辩驳的那一刻,朕觉得表弟就是古往今来最好的人,朕和表弟也会是千古表兄弟,一同造就一番大事业。” 说到这里,赵策英的语气满是无奈。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注定两人会分道扬镳。 “可是,等朕登基,一切都不一样了。在朕登基前,表弟是朕登基的柱石,有表弟支持,朕迟早继承江山。可登基后,朕才诧然发觉表弟是有何等的权势.” “表弟改革弊政十余年,朕也一天天的忌惮你。那样的权势,那样的影响力,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 “以往,文人都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但,等表弟上位,那些善于吹捧的文人才真正的知道,真正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究竟是何其的恐怖。” 赵策英微微叹息,那样的权势是任意一个君王都不允许存在的。 他是真的想带走表弟,但理智告诉他不行! 一是能不能的问题,二是可不可以、值不值得的问题。 要是表弟突然走了,这江山又得动荡,他的后人也未必坐稳皇位。 好歹……攸儿也有他的血脉不是吗? 他就不信,这楚鸿这般执政强度天天处理那么多政事,能再活二三十年。 既然早晚的死,那顶天就是攸儿那一代被他祸害。 可攸儿有他的血脉,一切都会好的。 “朕这一生,最是钦佩你,也最是忌惮你。 表弟当初说要当千古贤相,要让朕当千古一帝。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朕记了半辈子。 每次,朕忌惮表弟的时候,那千古一帝的诱惑就会让朕放纵你,那千古一相的诺言让朕相信你。 这次,朕是不行了。表弟,茂儿也不是长寿之相,可攸儿也是你的外孙。 朕就想让表弟,莫要行那.司马懿之事.可否?” 赵策英满是祈求,手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可!” 楚鸿语气平淡,中气十足,与说话都大口喘气的赵策英相差甚大。 “表弟,记得背负起大周.两京一十三路和燕云十六州。” 赵策英苍白的脸色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附着的力道慢慢减小,“表弟的背,当真是.宽阔啊!” “背着朕,走走” 赵策英气息慢慢弱了下来,呼吸频率越来越高 慢慢的,越来越低 等赵策英呼吸近无,楚鸿的腰杆子慢慢直了起来。 “传太医!” 语气平淡,中气十足. 嗯……明天差不多就两张大结局,然后就是后天两知否篇番外……然后知否篇基本上就结束啦。 下一个世界,暂定诛仙! 女主暂定陆雪琪、狐妖小白、金瓶儿(这个不确定) ------------ 第一百零一章 满朝文武,皆门生故吏(知否篇大结局) 元丰十八年,皇帝赵策英收复山河,功成之际,重伤未愈,崩! 这个消息在民间引起不小的风波,那可是血洗大周耻辱、治政盛世的皇帝。 可惜了! 好在,大相公坐镇朝野,盛世安在。 大周一朝,若论及遗憾,非得是燕云十六州流落异邦一事。 自从太祖太宗烛光斧影,大周朝内部就存在不少政治问题,周太宗江山得来不正,自然也没心思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等到真宗皇帝,其为人好大喜功,泰山封禅,天下周知,史书铭记。 但,燕云十六州也没收复,甚至丢了不少疆域。 真宗皇帝驾崩,仁宗登基继位,一向温良的刘太后摄政天下。 这一来,又是一大堆的政治斗争,仁宗早年一直为争权而斗。 等仁宗皇帝掌权,庆历新政一塌糊涂,保守派占据上风。 看似没有什么关系,但保守派并不倾向于收复失地,自然也就没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情。 仁宗晚年无子,宰辅大相公韩章趋于稳重,并不倾向于保守派,也不趋向于改革派。 这时,楚鸿一路高歌,又隐隐有了改革天下的意思。 一直隐忍恢复的改革派,又有了那么一点起色。 幸得世宗皇帝赵宗全继承大统,江山又落到了太祖一脉。 为了坐稳江山,扫荡异己,大相公楚鸿主持的改革事宜轰轰烈烈。 一直延续到赵策英这一代,又是十八年的改革,富国强兵,文武充沛,这才正式将燕云十六州收复。 要是论及大周朝意义特殊的皇帝,一个是太祖,一个就是赵策英。 一个立国,一个使江山一统。 也因此,赵策英的存在意义非凡。 礼部官员一知晓赵策英病重驾崩,第一时间准备葬礼,查询典籍,上奏庙号、谥号。 经过礼部官员的筛选,选了适合的庙号:宣宗。 谥号选的是武帝。 宣宗隐含中兴之势,表彰在施政、德行、智慧等方面有所作为的君王。 武帝这个庙号则是稍微有些奇特,上限和下限都相当特殊。 上限有汉武帝这个千古一帝,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硬生生的打出了汉人的气魄。 下限有后赵时期的后赵武帝石虎、南梁武帝萧衍。 后赵武帝石虎游猎无度、大施酷刑、抢人妻女、虐杀子嗣,妥妥的道德至低点,打仗也没好到哪里去,水分相当严重。 南梁武帝萧衍、大兴寺庙、劳民伤财、出了名的淫乱,为人征战水平也相当一般。 上限和下限的差距相当的大,武这个谥号自然也相当特别。 相比于其他可以一定程度反应君王的谥号,武帝这一个谥号人气一直都相当的高,自古争议也相当的大,更多的是看千百年往后的后人评价,当世之人反倒没什么影响。 也即是,坏处是不能“定性”,由后人评说,好处是上限宽广,有可能被后人大力吹捧。 宣宗、武帝,都比较适合赵策英的情况。 有些东西,还是等留到后世评一评的。 反正,有着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功绩,又是盛世皇帝,更有早已预定千古一相的楚大相公,皇帝的后世评价肯定不会差. 皇帝驾崩,天下稿素。 以日替月的二十七天,皇太子赵茂登基,追父亲赵策英为周武帝,谥号英文烈武圣武皇帝。 同日,改年号元祐,当年为元祐元年。 新帝赵茂的身体一向不好,也不通朝政,手段比起先帝赵策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主动亲近武将勋贵。 他,也不能让武将勋爵臣服。 新帝说话,不管用! 不过,哪怕是这样,大周也依然是安稳盛世。 或者说,有没有赵茂这个皇帝,文武百官的事务都一样,两京一十三省照样运转,大周黎民百姓的日子也一样太平。 只要宰辅大相公在一天,这大周的天就翻不了! 赵茂继位,太子妃楚氏自然当上后宫之主,年纪才两岁多的赵攸自然也成了天下人关注的焦点。 无它,有着大相公撑腰,赵攸的地位实在是太稳了。 稳,大多数时候都是好事情。 至少,对于如今利益获得者的改革派和早有爵位傍身的武将勋爵,稳定是天大的好事。 楚鸿早就知晓大周皇宫有点问题,尽是慢性毒药,当即早早的将外孙带到身边亲自教养。 这一来,赵攸越发健康,皇帝赵茂则是越发虚弱. 元祐三年,登基三年的赵茂驾崩,天下又稿素。 经文武百官商议,定赵茂为哲宗皇帝,谥号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 披孝哭泣一过,新帝长子赵攸登基,改年号绍圣。 同年,即为绍圣元年。 小皇帝年纪五岁,无力主持朝政,为使天下安宁,太后楚氏垂帘听政,宰辅大相公楚鸿主持一切军政事务。 嗯.圣天子垂拱而治,大相公殚精竭虑。 赵攸登基,楚鸿也依然将外孙带到身边教养,主要采取鼓励式教育。 人,得学会借鉴历史。 张居正的事情,楚鸿可不想重蹈覆辙。 当然,万历皇帝没有张居正的血脉,赵攸则是有楚鸿的血脉,他就算是打骂一下,估计也不能出事,不会走张居正的老路。 绍圣一年,楚鸿教导小皇子学文,没事看看风景,游玩游玩。 绍圣四年,内阁大学士王安石去世,享年六十六岁,累赠太师、燕国公、谥号为“文正”,世称王文正公、王文公。 绍圣八年,内阁大学士刘世安去世,享年七十四岁,累赠太傅、赵国公、谥号为“文忠”,世称刘文忠公、文忠公。 同年,章衡,楚瑞,王昂入阁,正直壮年的楚瑞气势十足,辩驳一道颇得楚鸿真传。 楚鸿的嫡长孙,也在这一年高中状元郎,人人皆称其有乃祖之风。 绍圣十年,小皇子十六岁,楚鸿慢慢交权,教导小皇帝权势之术,帝王之道。 同年,楚鸿获封“太公”,大周朝唯一活着且当政时就获得特殊封号的人。 理论上来讲,太师、太傅这一类的封号都是文人死后追封,更遑论千古罕见的太公。 如此,绍圣十七年 这一日,正是楚鸿七十大寿。 汴京五品以上文武百官汇聚,一个不差,地方官吏三品上齐聚,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楚鸿的人。 此外,皇帝赵攸亲自筹办寿宴,皇太子赵化一大早就亲自相陪,一口一个曾外祖父,亲和而温润。 楚鸿端着茶杯,看着满堂前来祝寿宴文武百官,饶是他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却也不禁心底暗自得意。 满朝文武,一个不差,这是何等的声势? 如今,楚氏一族早就为世家大族,颇有盛唐时期五姓七望的架势。 只不过,当初黄巢起义,几乎将世家灭绝。 如今,也唯有楚氏这么一个堪比盛唐时期的世家大族。 想他楚鸿,一个贫寒子弟,从科考及第到七十古来稀,五十多年为官生涯,近四十年宰执天下,权倾朝野,创造盛世。 就这样,尚且功成身退……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楚鸿扶了抚白须,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为太公贺寿!” 上到皇帝赵攸,下到五品小官,一个个都举杯高呼。 楚鸿满意一笑,起身珍惜的望了望周遭景色。 可惜,就要噶了啊! “陛下,老臣有话同你说!” 楚鸿望了望皇帝赵攸,慈祥一笑。 赵攸没有犹豫,当即放下酒杯,上前微微靠近身子,一如当年的孩童。 “陛攸儿,外公有些事情求你!” “外公请说,若是攸儿可以做到,必然去做。” 赵攸神色郑重,他很尊敬这位外公。 至少,他的童年是快乐的,登基以后是有权势的。 “我知道,外公这般阵势实在夸张,你心里怕也有些忌惮。不过,外公走了,这楚系就是伱的皇帝系.” “外公.” 赵攸正准备说什么,楚鸿摇了摇头,不让他辩驳。 “这天下黎民,盛世不易。你好好的坐江山,力求千古功” 说道这里,前不久尚且精气神十足的楚鸿,慢慢没了声音,瘫软了下去。 “太公,太公?” “曾外祖父?” “父亲?” 一时间,场子骚乱起来. 绍圣十七年,太公、宰辅大相公楚鸿,这位历经五朝而不衰、宰执天下近四十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有史以来少有的改革功成者,逝世! 皇帝、太子哭泣,大赦天下,责令百官罢朝、天下稿素二十六日,享超规格墓葬。 入葬时,皇帝、太子扶灵,天下万民争相哭诉。 皇帝为表其千古功绩,追赠齐王、文王,誉为“万世贤臣”,配享太庙,入千古文臣文庙 楚鸿虚化的灵魂飘在虚空,望着繁华而哀伤的汴京,哈哈一笑. 【源书之主】:楚鸿 【目标】:国公/内阁大学士(达成其一即可) 【天赋】:能转车轮/过目不忘/累世成道 【源点】:3 【寿命】:70/70 【君子藏器于身:每个世界随机刷新“器”用作防身。时间不暂停,源主经历一天,曾经历过的世界自主发展一天。】 【目标超额达成!】 【国公--追赠齐王、文王。】 【内阁大学士——太公,配享太庙,可入文庙。】 【超额奖励:源点*3、空明幻虚剑法、缩地成寸、净心咒。】 【当前可开启世界: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诛仙。】 【请选择世界……诛仙!】 【正在前往诛仙世界……】 【天赋增添:修道奇骨!】 【君子藏器于身:落境散(无条件重伤并斩落敌人一个小境界)】 今天就3k多一点,主要也没什么可水的了。 想了想还是按照大纲跳诛仙吧,主要武侠学的那点东西,放到修仙世界也就那样。 而且,诛仙战力不高,跳的也没那么狠。 明天的话还有两个番外,一个是大学老师讲课,知否世界发展千年,历史评价。 一个.厄,好吧,看你们有没有好点子,我觉得大概率两个番外都是讲课. ------------ 知否篇·番外·宰执天下模拟器的bug 江北,江北大饭店。 在等待服务员上菜的间隙,陈云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日常看一看粉丝的留言和评论。 他是霹雳霹雳视频游戏区的一名UP主,网名“三江大道”,账号粉丝七十多万,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可不是自夸的说法,陈云作为一名兼职的大学生,玩互联网也就几个月,就涨粉七十万,吃上了互联网的饭,可见他的视频内容是何等的优质。 当然,这也和大势有关,霹雳霹雳这一年有推出一批成熟游戏UP主,吸引外站用户的打算,流量稍微会对游戏UP主有一定的倾斜。 嗯.也是吃上红利了。 特别是他前段时间做的“顾廷烨二十四岁速通摄政天下”的视频,在网站大爆,超过了百万播放量。 要是不出意外,只要他可以维持高质量的视频创作,有着网站推流,跨入百万粉丝行列轻轻松松。 不过,高质量、高播放量的视频可是不好整,光是文案就要想大半天。 特别是他前段时间为了恰饭,接了两个小广告,粉丝怨声载道。 陈云知道,下一个视频得好好做,不能让粉丝跑路。 这不,他就看起了评论。 摄政天下,是当前大火的一个游戏。 这个游戏将历朝历代搞成了一个世界观,并以恰当的方式融入历史上的大周朝,每个角色都有几个特殊的能力,基于大周朝当时的乱境,仁宗无子,宗室相争的情况,从出生起势,无论以任何方式,达到摄政天下的目的。 达成摄政天下,那又得治理天下。 同时会有一个特殊的擂台,玩家们可以操纵自己治理的江山相互杀伐,攻略城池。 上一次,他的“顾廷烨二十四岁速通摄政天下”爆火,主要就是走了武将道路,压榨百姓提高一时的战斗力,抢夺江山 这个游戏的玩法相当广泛,有各种各样的可能,目前公认强度最高的就两个: 一个是历史上楚鸿走的路,“盛世龙王·气候调节”和“改革弊政”这两个技能,让他一直都是版本之子。 缺点是前期有点弱,可能比不过其他剑走偏锋的玩家。 也因此,有些玩家搞出了衍生玩法,杀了恩师韩章,更早的上位变法。 不过,这个玩法认同度不高,没有了韩章,新帝党比起历史上会弱不少,这会让太后撤帘还政推迟,在改革上其实不占什么优势。 当然,也有的选择当宦官,帮扶太后什么的 第二个,诸葛亮摄政天下的道路,他的能力是“三顾茅庐”和“八阵”,当他成年的时候,仁宗皇帝会主动的去求贤。 这条路,干脆不要赵宗全,等仁宗驾崩,搞一个小皇子当傀儡. 这两条道路都相当主流,强度一直是版本T0。 第三条就是武将道路,搞强硬摄政的路子,但因为是武将,在治理方面能力相当垃圾,前中期强势,后期拉胯。 陈云趁着上菜前,慢慢看起了有关于摄政天下游戏的评论,UP主做视频,可以有新意,可以有新东西,但不能和大众意志相违背,不然肯定翻不起水花。 “我觉得得削——楚子凤是真超标啊!” “楼上说实话,你是不是诸葛亮的粉丝?楚相那是超标?那特么是还原历史强度!” “楼上叫个几把,谁不知道你是楚子凤的粉丝?那就是超标,诸葛武侯数值和技能凭什么比楚子凤拉胯?” “咳咳.说句公道话,楚相技能比诸葛亮牛逼不正常吗?要我说,这是官方尊重史实!” “你这是公道话?伱扪心自问,楚子凤比诸葛武侯牛逼?” “那是肯定的啊!” “超标狗就是超标狗,你们这诡辩能力,TM的是楚子凤教的吧?” “不是大相公教的,难道是你教的?不要再东拉西扯啦!” “狗叫!” “你也配和我侈谈摄政天下这个游戏,你要不要看游戏名,诸葛亮有过摄政?” “狗叫!” 陈云仔细看了看,就是诸葛粉和太公粉的日常拉扯。 摄政天下游戏人气稍微有点下降,官方为了搞人气,每个赛季都会更新版本,搞一点新东西。 今年恰好是楚太公去世一千两百年,这位也就有了些许更新,主要是多增了一个被动:文曲下凡。 从历史上讲,楚鸿是十八岁中的状元郎,但是如今改了被动,可以依据玩家在线时间增强读书能力,理论上最多可以将中状元的时间提早三年。 诸葛粉不服,又吵起来了。 其实,陈云真心觉得没必要吵,就算是楚太公早三年进士及第,走的路子也是一样的。 毕竟,一样得等赵宗全登基。 不过,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在诸葛粉眼里这就是增强,就这么吵起来了。 自古以来,两王不相见。 要说古代人物谁的人气高,粉丝群体凝聚强,非得是楚太公和诸葛亮的粉丝。 这两人,楚太公战绩可查,更有罗贯中的《太公摄政录》拉人气,诸葛亮也有《三国演义》。 如今,两个人物在摄政天下游戏相聚,楚太公小有变动,诸葛亮的粉丝不服,两方吵了起来。 陈云微微摇了摇头,继续挂起了楚太公的新增被动:文曲下凡。 新一期的视频,他打算看能不能从楚鸿路上搞一点花活。 诸葛粉疯狂,太公粉也不差。 如今,太公路基本上固定,但凡他能搞出一点小小的变动,太公粉闻讯而来,足以让他视频大火。 嗯.诸葛粉也会来骂,好事。 没什么稀奇的,甚至,大多数玩家都看了一眼就跳了这玩意。 太特么无聊了,而且没什么好处,楚鸿摄政天下的道路和其他人的道路不一样,非常的吃时间线,也就是得等赵宗全登基,然后一步登天。 在这之前,正常玩就行,提前三年进士及第实在没必要。 陈云就这样挂着,作为一个善于发现的游戏博主,他不会放过这些看似枯燥的东西。 毕竟,话题这个东西,可能就在枯燥的地方。 文曲下凡被动也简单:冬天,楚鸿在门外立雪,上午积攒学习动力值,下午和晚上挑灯夜读,消耗学习动力值,直到学习动力用光。 简而言之,门外立雪增强学习动力值和智商,动力值越多,越有利于晚上的学习。 陈云就这样一直挂着,吃完了饭,回到了家,小小的睡了一会儿。 然后学习值基本上拉满,到了科举的时候。 考前,也是下雪,陈云有点手贱,又点了点门前立雪. 然后,发烧了。 好在,科考的时候又痊愈。 一考,状元郎! 【恭喜您寒窗苦读,高中状元!】 陈云神色如常,这个过程相当枯燥,这也是楚太公粉丝谩骂官方的原因之一。 就在状元郎的画面一过,陈云正准备走上仕途时,画面卡主了。 哦,不对,是他的网络卡顿了。 陈云一怔,“这欠网费了吗?” 就在陈云交网费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科考完的楚鸿继续门前立雪,积攒学习动力。 “什么玩意?” 陈云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加速跳过,学习动力肉眼可见的增长爆表。 “什么玩意?你都状元了,积攒什么学习值?看来又得重开,真烦啊!” 陈云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又得重来,真特么烦。 “哎?bug?” 陈云忽的想起什么,目光一亮,bug也是个大话题啊! 陈云忽然有些好奇,要是挂的足够久,学习值足够多,人物智商足够高,会发生什么? 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 凌晨三点 凌晨五点 十二个小时. 陈云眸光通红,隐隐蕴含血丝。 “啊这?” 陈云看着接近无限,甚至连屏幕都装不下的“学习值”,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一天,一个名为【门前立雪二十年,混身遍布万尺积雪,如何摄政天下?】的视频横空出世 “哈喽各位朋友们,我是三江大道。” “摄政天下这个游戏想必大家都相当熟悉,这个赛季也更新了好几位人物的各种技能。 其中,让人诟病,认为最无用的莫过于楚鸿的被动更改,相当无聊且鸡肋,不少人说这是最无用的更新,多此一举。 甚至,就连制作组估计也是这么认为,有更改纯粹是为了吸纳老玩家回归。” “博主也去玩了一下,出于制作视频,所以耐心还行。” “这里,门前立雪一个小时,游戏内过去了一年。看起来也是相当无聊,就一点雪花飘,偏偏不能切后台” 视频经过剪辑,哗哗哗的跳过。 屏幕上,一些评论也几条几条的过,看起来没什么吸引力。 “宝子要是没活了,可以咬打火机。” “嗯就这?” “没意思,太无聊了,这玩意你指望玩出花来?” “要是浪费我时间,取消关注!” “这里,我一边积攒学习值,一边花费,也是相当的无聊。我也知道大家的感受,请往后看一看,有天大的惊喜!” “这里,我也是将buff叠满,提前中了状元,也就是官方设置的巅峰。 理论上讲,接下来就是正常为官,等赵宗全登基,这也是楚鸿路的正常玩法。” “OK,状元郎!” 到这里,屏幕上又闪过不少评论。 “???” “你就搞出来这玩意?” “浪费老子时间!” “没活硬整?” 视频进度继续,就在一些人要跳出去取消关注的时候,一道声音将他们留下。 “但是!” “我网欠费卡了,我就开始交网费!” “早就已经进士及第的主角,竟然又门前立雪!” 陈云有些激动的声音成功将人留下,“没错,这就是bug!” “经我分析,要是主角科举前将官方设置的上限拉满,却依然门前立雪,然后生病,中了状元就会触发这个bug!” “最重要的是,学习动力是可以无限叠加的,无限叠加!学习动力可以提高人物智商,让人更容易学习,由此更提前进士及第.”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连续门前立雪二十年,无限叠加学习动力,提升智商二十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话一出,弹幕轰动,不少觉得枯燥的人瞬间被调动了兴趣。 bug本身就是一个话题,要是这个bug可以用,那. 不少人好奇心直接拉满。 这时,一阵热血音乐闪过。 “我点了哈!” 陈云语气满是激动,鼠标再次点了“科举”二字。 早已科考过的楚鸿,再次科考会怎么样? 再考一次? 只见画面里,一向聪明的楚鸿浑浑噩噩的摇了摇头,看着远方的目光满是迷茫。 “这?” 在陈云明显有些紧促的呼吸里,楚鸿浑浑噩噩的目光慢慢布上一层金光,满是威严而不可直视。 慢慢的,他盘坐下来,呆呆的望着天上,约莫十多秒,他起身一步一步朝前走,周身遍布光芒。 走了大概十来步,他慢慢踩着空气往上走,凭空悬浮。 他微微转身,神色怀念的望了望积雪和京城 “人间吗?” “既然下凡一次,许尔等举世飞升!” 话音未落,无尽金光闪过,遮掩一切。 而这时,陈云的电脑也发出阵阵呼啸声,黑屏! “???” “wc!wc!” “读书,也能读出紫薇文昌帝君之位?” “帝君保佑!” “WC?” “你知道我怎么看的这最后一部分吗?跪着看的!” “你你玩到真帝君啦?!” “举世飞升?制作组,你说这是历史游戏里面的玩意?” “WC,保佑保佑!” “我你的意思是,你玩出了这位大佬?”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那是十秒钟前的我,现在的我不是了!” ------------ 知否篇·番外·丰绍盛世 “你们相信国运这个东西吗?或者说,你觉得玄学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真实存在?” “正常来说,玄学这个东西一直让人难以认可。但是,当千古一相楚鸿横空降世,改革变法、富国强兵,治理出丰绍盛世,使得宣宗皇帝有望收复边疆,为大周一朝延寿百年的时候,相信不会有人质疑国运的说法。” 视频里,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青年,说起了简单的开场白。 “大周一朝,国祚三百七十六年,也是历史上少有的真正变革成功的王朝。其变革时间长达六十余年,这個变革的时间长度,为历史最长,毋庸置疑。” “那么,为什么大周朝的变革会这么成功且长久呢?请不要眨眼,我将带你走进千古一相楚鸿的世界。” 一道热血的音乐闪过,视频上一个个弹幕飘过,一个名为《探讨历史转折点》的讲解视频正式开始。 “老登总算是更新了,真是久等。” “终于到了楚相出场,等老子剪辑一下,去打脸我那诸葛粉的屑室友!” “一个王朝,一般来说都是开国最精彩,太祖光芒盖过一切。这大周朝.啧啧,楚相光芒盖过一切,太祖反而有些平庸。” “放肆,大周朝两京一十三路是抗在我的肩膀上,你也配和我侈谈为国?” “笑死,谁能想到这么装逼的话出自《周史·楚鸿传》呢?甚至,在《资治通鉴》也有原话,司马光清晰记载了骂自己的话.” “前期司马光(愤怒):狗东西骂的真狠! 后期司马光(骄傲):老子当年可是和楚相有对手戏,一起打擂台的人,你什么资历啊?” “楚相基本上死死的压住那一代人,就连王安石那么牛逼的人,都差点没了光环.” 从弹幕数量看,关注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而翻看博主别的视频,就会知道这一篇的视频热度最高。 一番相当正式的开场白,正式进入正文。 “说到楚鸿,这个也不需要我介绍太多,基本上就是文官绝对的巅峰。 宰执天下四十年,甚至有那么点摄政的意思。他的存在,也为权臣找到了一条独善其身的路。” “有道是:说人说出身。楚鸿的出身是什么?扬州本地的大族,也就是所谓的地头蛇。 咳咳当然,楚鸿的传记上说的是出身贫寒,这个贫寒有点超乎大家的想象哈!” “幼年的楚鸿,日子过得相当的悲苦,母亲早亡,继母也不是善茬,常常有虐待他,乡里邻间都知晓。 这一点,参考《周史·楚鸿传》,这里面有记载,楚鸿,字子凤,广陵人,母早亡.啊,就是这么一堆。” 说着,屏幕上闪过几秒钟的古籍原文,不怎么清楚,但既然有这个东西,说服力就相当的高。 “楚鸿凄惨的生活,一直维持到十四岁。这一年,【凿冰求鲤】横空出世,一向名声就不错的楚鸿名震天下。” “次年,楚鸿的继母亡故,楚鸿悲惨的生活正式结束,开挂的人生正式启动。悄悄的说一个目前主流的情况,不少写周代的人,都选择将他收服。 嗯.一般来说就是在楚鸿凄惨生活的时候去捞他一把。毕竟,让这个人才真正的臣服,那后勤方面基本上就不需要考虑,大致就是西汉萧何和张良的结合版本。” 博主的声音稳定平和,相当有节奏,即使平淡的话语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在这往后,楚鸿就像是主角开挂一样,一路高歌猛进,进士及第,又有【韩门立雪】的千古佳话,在朝堂上力辩当时的内阁大学士王钦若嗯,大多数史学家不理解的地方就在这儿,大多数人推崇楚鸿的地方也有这个部分。 相当于前脚出新手村,后脚就打大BOSS,关键是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赢了! 这一点,可以参考官至礼部尚书的陈奇的注解《楚子之政》,他是楚鸿忠实的支持者,记载得相当的仔细。” 博主一说到这里,弹幕又是一大堆飞涌而来。 “楚:非巅峰赛不打,谢邀!” “楚相:那就是你们说的高难度吗?” “自带系统外挂的男人,我怀疑是深蓝加点!” “我就有些不理解,周中宗为啥不搞他呢?” “一句话,不如诸葛武侯!(非诸葛粉)” “前面的狗币别叫,诸葛亮亡国之臣,叫尼玛呢?” “前面的有种别跑,等老子和你对喷!” “我方希望诸葛亮的粉丝正视差距,莫要东拉西扯!” “你也配侈谈楚相?” “知道了,去玩吧!” 视频博主的声音早就到了其他事情上面,一些细节都快要说完,一堆谩骂的弹幕还在继续。 但凡看到这里的人都不由得为之惊骇,这楚粉战斗力是真特么强。 当然,也不一定是惊骇,也有认可的 “楚鸿外放杭州,大名鼎鼎的楚氏一族正式起航。经详细统计,楚氏一族宰相十三人,由于洪武大帝废了宰相这一职位,也废除了内阁制度。 从楚相起始,宰相一共也就两百七十多年的岁月。也就是说,平均二十年一位宰相,这个数量夸张,实在夸张!” “楚氏一族的存在有史可查,在洪武大帝登基的时候遭受了一次严厉的打击,隐隐间销声匿迹三十多年,但等洪武大帝驾崩,内阁制度又浮出水面。 让人惊骇的是内阁十一位成员,共有七位都自称楚氏子,有楚氏血脉。 楚氏一族一直延续,要是没记错,一千多年,一直.咳咳,贵不可言哈!” “楚鸿在杭州外放结束,又是在京为官,没多久仁宗皇帝驾崩,楚鸿的舅舅登基。 等著名的【中门对狙】一过,韩章致仕,师徒之间相权交接,自此楚鸿开启楚鸿长达四十年的宰执生涯。” “是的,伱没听错,宰执天下四十年,改革在这四十年期间也一直持续,什么仲父、太翁、太公之类的称呼,一个没落下” “【楚鸿变法改革】是目前高二历史的必修内容,作为历史上少有的成功改革,持续长达六十余年,相当的夸张,一直持续了五位皇帝,直到周中宗驾崩,改革这才慢慢停下。” “那么,说起改革,就不能不说一说丰绍盛世。” “这是一场持续六十多年的盛世,为古今时间第一长的盛世。虽然周中宗晚年有点昏庸,但也就六七年的时间,不妨碍丰绍盛世的含金量。” “要说起楚鸿,那就不得不提一个相似的人物——张居正。如果说楚鸿宰执天下四十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更是造就了黄巢灭士族以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家,是千古奇相。 那么大明朝的张居正,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楚鸿,一个弱化版的楚鸿。值得称道的是,楚鸿完美让权,功成身退,张居正则是遭人清算。” 一到这里,弹幕又是一堆疯涨,谩骂诸葛粉的声音也少了许多。 “笑死,每次说到放权的事情,张居正就得遭受鞭尸。” “没办法,楚相都给了答案了,张居正没抄对。” “那岂止是没抄对?那家伙是乱抄。” “张居正谋国还行,谋身不行,他和楚相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家伙逮着万历狠狠的整,不清算才怪!” “不得不说一说司马懿、楚鸿、李善长这三人的微妙关系。 简而言之,就是司马懿将灯灭了,楚鸿点上了蜡烛,但洪武大帝不觉得李善长会老老实实的点蜡烛.” “说了这么多,那要是说起楚鸿,各位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司马光,你也配和我侈谈为国?” “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小阁老?” “哈哈,这些都可能的大家的印象。但,我却是想起身.” 一边说着,博主一边起身。 “传说中的紫薇文昌帝君,保佑皇道昌盛,国基永驻,风调雨顺的神灵,求保佑!” 这话一出,一连串的评论铺天盖地。 “帝君保佑!” “帝君保佑!” “帝君保佑!” “帝君保佑!” ------------ 第一章 年少慕艾! 断崖 此地,峰峦如聚,云霭如涛。 满山青翠,层层叠叠,山风过处,竹海起伏,如大海波涛,极为壮观,让人心胸为之一宽。 如果稍微往前走几步,便可俯瞰青云风光。绝谷深涧,飞瀑流湍,隐隐间有虎啸猿啼之声在山脉某处回响。蔼蔼云海上,随风涌动的雾气一如翻涌的浪涛。瑞鹤灵禽悠闲雅致,长鸣而过。 恍然仙境,何似在人间? 若是有风水高人,看看这磅礴浩大的山脉,便可知晓这青云必是扶摇直上,能人辈出。 一张石桌,一壶茶,一茶杯。 一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悠闲品茶,他一袭深蓝绣花袖袍,举手投足间气度雍容华贵,隐隐有威严之势,却又不失亲和。 这模样清秀、目光有神的少年,正是重活一世的楚鸿! 如今的他,是青云门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七徒弟。 楚鸿轻轻的端起清茶微微一抿,茶香肆意,隐隐蕴含竹香,淡而不散,清而不俗。 这是大竹峰的特产——竹茶! 一边喝茶,一边看奇观美景,享受内心宁静,楚鸿一直喜欢这种感觉。 上一世的他,权倾天下,除了夜宿龙床,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美色、钱财、权势,他都没那么大的兴趣。 毕竟,就算这《诛仙》是仙侠世界,美人又能美到哪里去? 钱财再多,又有什么用? 权势再高,又能如何? 楚鸿从来不信什么一眼万年的美色,因为他是真没看过。 不如喝茶! 应该,是吧? 楚鸿提起茶壶,正准备倒茶 “豁!小师兄,你又在这断崖喝茶?” 风声呼响,却是一条朱红玉绫破空而来,通体呈淡淡琥珀颜色,几近透明,散发道道红霞,一瞧便是仙家法宝。 那红绫看似柔弱,实则暗有乾坤,丝丝红光悬挂,直直攻向楚鸿托着的茶壶。 楚鸿余光微微一瞥,也不避让,一丝灵气悄然包裹住茶水。 “嘭!” 清脆的响声让红绫的主人一惊,她也就是想引起师兄的注意,没真想将茶壶打碎啊! 茶壶碎,那茶水却依然是茶壶的形状,透亮的茶水在楚鸿手里肉眼可见的沸腾,茶叶滚来滚去。 楚鸿就这样端着已然没有了茶壶的茶水,悠闲的倒起了杯茶,“小师妹,师兄喝的不是茶,是心境。” 一阵淡金光芒扫过,茶壶碎片聚拢,竟是合在一起,完好如初,将沸腾的茶水又装了进去。 “啊?” 田灵儿一看这情形,连忙小跑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茶壶。 “师兄,我要学,你教我这个好不好!” 小女孩眉目清秀,一袭红衣,腰间挂着一道琥珀朱绫,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极是灵动,惹人怜爱。 这正是当今大竹峰首座的女儿,田灵儿! 田灵儿上前摇了摇小师兄的肩膀,她是真想学这一手破镜重圆的法术。 她实在没想到,这真气还能这么用。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这就是御物,茶壶其实是破碎的。” 田灵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合好的茶壶,的确是碎的,有一点点瑕疵缝隙。 “也就是说,小师兄是以御物的能力将茶壶碎块合拢,然后一直御物?” “正是!” 说着,楚鸿又取出一个杯子,放到石桌上,示意田灵儿自己倒茶。 田灵儿笑嘻嘻的取过杯子自己倒了起来,装模作样的闻闻茶香,然后.一口闷。 嗯.喝不懂! 这茶,是这么喝的吗?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山猪吃不来细糠啊! “你这是上山砍竹子吗?” 楚鸿望着云海涛涛,心静似水。 “嗯!” 楚鸿了然的点了点头,优哉游哉的品起了茶。 田灵儿性子一向活泼,如天边云朵一般飘忽不定,一点也坐不住,这会儿却罕见的安静起来。 小师兄一直有种特别的气质,有父亲一般的威严和包容,也有母亲的平和安宁。 这样的气质在一个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身上,着实让人觉得新奇。 田灵儿望着这位入门五年多的小师兄,日常一问,“小师兄,你的太极玄清道练到几层了啊?” 她可是知道的,这位小师兄修行不到两个月就将太极玄清道的第一层修成,半年多就将第二层修成,三年前母亲过生的时候修成了第三层。 从那以后,父亲和母亲没事就会去给小师兄开個小灶. “六层。”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田灵儿天天都问,他不得不重复说着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 天赋这个东西,楚鸿从来没有隐藏的习惯,有天赋就要亮出来,不然岂不是和那些天赋一般的一个待遇? 扮猪吃虎什么的,多此一举! “六层?怎么还在六层啊?” 说是这样说,但依稀可以听出田灵儿有些唉声叹气。 这连背影都看不到,让人怎么追啊? 四年六层,这是人的修炼进度? 青云门太极玄清道讲究基础,玉清境第一层境界大多数人第一年即可修成,可往后一点,修炼的艰深困难便一览无余,第二层一般人要修习至少五年,第三层更是个分水岭,资质稍差的便一生都停滞于此,好一些的修习个五六十年也不稀奇。 田灵儿前段时间就修炼到了太极玄清道的第四层--御物,自认在青云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然而. “小师兄,你这修炼的也太快了吧!” 田灵儿一声哀叹,就连她也不是小师兄一合之敌吗? 玉清六层,这在青云年轻弟子里都是前十的水平好吧! 不过,田灵儿哀叹归哀叹,动作上却丝毫没有哀叹的意思,反而看起来有点高兴骄傲。 她当即又倒了一杯茶水,乖乖的品尝起来。 一向活泼的田灵儿,颇有乖乖女的意思。 楚鸿没说什么,看着乖乖喝茶的田灵儿,微微沉默。 这几年,他都在断崖品茶看景,修养心境,田灵儿顺道砍竹子,饮茶是一天也没缺。 甚至,哪怕田灵儿某天不砍竹子,她也会刻意来喝一杯茶。 田灵儿性子活泼,一向不喜欢老父亲田不易威严的说教,但要是楚鸿威严的说教,她又会乖乖的认真听 以楚鸿的阅历,自然看得出这有点年少慕艾的意思。 楚鸿有点意外,却也不意外。 就他这宰执天下几十年的气度,稍稍流露三分贵气,就足以吊打一切同龄人,薄杀一切。 任是哪个少女,要是有个天赋极佳,样貌俊秀英毅,性子温和谦逊,气度卓尔不凡,眼界非同一般,谈吐有趣,年龄也相差不大的小师兄,都得犯迷糊。 特别是,其所处的环境,除了这个小师兄,其余师兄都明显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本就是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心里会比较的时候,青春懵懂,又遇到这么一个人物. 楚鸿无声叹气,真就是无处安放的魅力呗! 可惜,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苦苦读书的楚子凤,一些东西也早就看淡。 情感这种东西,看缘分吧! 他不会避让,却也很难主动 田灵儿饮了两杯茶,悠哉悠哉的朝着山顶走去。 她砍竹子的地方,在山顶。 “记得,赔我一个茶壶!” 温和而轻微的声音仿佛有穿透力,田灵儿清脆的回道;“知道了!” ------------ 第二章诛仙三大副本! 远方不知名处,有清幽鸟鸣传来,天空蔚蓝,白云朵朵,时有仙鹤几只,长鸣飞过。 楚鸿心宁气和,心念神动,虚空当即浮现源书。 【源书之主】:楚鸿 【世界】:诛仙 【类型】:修真文明 【目标】:正道巨擘/法传天下 【天赋】:能转车轮/过目不忘/累世成道/修道奇骨 【君子藏器于身】:落境散*5(无条件重伤并斩落敌人一个小境界,同一人间隔十日可用) 【源点】:6 【寿命】:16/226 【功法秘术】:太极玄清道、空明幻虚剑法、缩地成寸、净心咒 【特性】:归墟(延寿/转生/复活/回返) 【一源点:一世转生寿命;延寿一世寿命的百分之十;供给一次复活;回返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一次。】 【注:每个世界随机刷新“器”用作防身。时间不暂停,源主经历一天,曾经历过的世界自主发展一天。】 知否世界是没有超凡力量的历史架空世界,楚鸿的【累世成道】并没有起到什么用,没有继承修行境界之类的东西。 不过,知否世界也不是一无所获。 由于是超额达成目标,多奖励了三个源点、空明幻虚剑法、缩地成寸和净心咒。 空明幻虚剑法,楚鸿没事的时候研究过,主要就是以真气修成阴剑空明和阳剑幻虚,两柄真气剑蕴养体内,关键的时候是个有大爆发的杀招。 缩地成寸则是一种步伐,上限高,下限也普通。 净心咒是内可宁静心神,无情无欲,外可克制邪祟的一种法咒。 嗯.都还行! 至少,这些东西在诛仙世界相当有用。 诛仙,是楚鸿目前唯一经历的有修行的世界,目标则是成为正道巨擘或者法传天下。 实话实说,这两個目标不怎么冲突,也可以两个都达成。 相比于其它的黑社会修仙世界,诛仙其实没有那么难混。 诛仙的人文风情相当优秀,基本上没有黑社会修仙的师徒相残。 而在大局观上,如今正道人才辈出,神州浩土也是正道的地盘,魔教只能苟延残喘。 如果从单纯混的角度看,诛仙世界稍微难一点的副本也就是魔教齐攻青云、兽神祸乱天下、修罗王杀上青云。 前两个副本,楚鸿一点也不慌。 魔教齐攻青云和兽神祸乱天下这两个副本要是放在其他时候,神州浩土大概率是完蛋。 可惜,鬼王和兽神遇到了道玄! 道玄,青云门两千年以来第二个修炼到太清境的高手,且在太清境走的颇深! 难度高的是修罗王副本,楚鸿心里还是有一点紧迫感,印象中应当是被五本天书齐修、诛仙剑在手的巅峰张小凡秒杀。 楚鸿不太清楚这玩意究竟是什么级别,但至少是巅峰道玄持七彩诛仙剑的水平,难整! 楚鸿微微叹息,旋即将源书收了起来。 任重而道远啊! 好在,努力与坚持终究有回报! 绵绵白云若隐若现,参天巨木拔地而起,稍一望远,目之所至皆是仙山福地,浩瀚之意盎然,让人心胸为之一宽。 楚鸿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当即盘坐在地,正式修行。 青云门修炼功法为太极玄清道,乃是道家修真之法。 其主旨在于一个“道”字,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中气以为和。” 道教源于道家思想,太极玄清道的三重境界,也是以道家神话中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的玉清、上清、太清,也就是俗称的“三清”说法而命名。 道教修真,讲究共天地一息,身同自然,以身御自然造化,化为大威力。 太极玄清道,作为青云门传世功法,其源头直指太清境,也即是《诛仙》世界修真者的巅峰。 作为青云门诸般奇术妙法的根本,太极玄清道是两干年前青云门祖师青云子于无名古卷上领悟而出,经历代青云门宗师精研,时至今日,已是夺天地造化、玄妙无比的无上道法。 太极玄清道共有玉清、上清、太清三个境界,青云门下弟子,包括许多聪明才智之士,终其一生,大多数也突破不了玉清境。 饶是如此,只是玉清境顶层的修行,亦已是世间罕有。 青云门中人数如今超过三千人,但能突破玉清境进习上清境界的,以掌门道玄真人为首,也不过二十余人而已。 但只这二十余人,青云门便是当今修真中实力最强、最深的门派之一。 太极玄清道的第一个堪称分水岭的门槛--玉清第四层的御物。 理论上讲,走上了玉清四层,才是真正的“仙人”。 太极玄清道修炼到玉清境第四层的,便是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同时修习其他奇术妙法以及修炼属于自己的法宝。 法宝秘器一说,渊源流长,神话传说中诸天神灵大都有各自神器,威力绝伦。 而人世之间,修真炼道之士以之初掌天地造化亦有莫大威力。小的可以御空而行,风驰电掣,大的更能震天撼地,毁山断流。 楚鸿十二岁拜师修行,如今已然修行四年多,达到玉清六层。 作为有着【修道奇骨】的他,最在意的从来不是天赋,反而是心境。 心境好,修炼自然顺。 从玉清一层到玉清六层,楚鸿从来就没遇到什么门槛,这自然是有【修道奇骨】的加持,却也未必没有他心性好的缘故。 须知道家功法向来重心,青云门所收弟子大多数从年幼起始,其实也是为了让人心性纯良,不至于受心性关卡影响,修道不成。 毕竟,玉清第一层的引气,第一个要求就是放下心神杂念、诸般禁制,引天地灵气入体行大周天运转,借此与天地一息,进而感悟天地造化。若可以感悟三十六周天,稳固经脉,便可达到养生功效,有机会修炼到更高境界。 这一境界可是没有半点天资要求,普通人也可以一年多修成。 理论上自然是一年多,实际上大多数世人心念杂乱,几乎不可能彻底心无杂念,更别提引气入体,感悟天地造化。 也因此,大多数人无法长生。 须知一旦踏入玉清一层,寿命过百便不是什么难事。 玉清一层,其实就拦着绝大部分人。 心性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但却是不可或缺的。 玉清六层,乃是以五脏生五气,以五气铸黄庭,也要求心无杂念。 楚鸿入定很快,几乎是盘腿十来个呼吸就入定。 如此,微妙五气慢慢入体,滋养五脏 修炼入迷,而不知时光流逝。 “小师兄,太阳下山了,再不走要没饭吃了!” 山间凉风,徐徐吹来,田灵儿身上一袭红衣,提着砍柴刀,蹦蹦跳跳的在山间嬉笑,便如一朵红云一般,在山间轻轻飘动,随着山风,似乎还隐隐有淡淡幽香传来。 楚鸿当即起身,一看却是夕阳西下,黄昏落日。 修道,真是让人着迷啊! “走吧!” 楚鸿袖风一甩,那合上的茶壶破裂,化为灰灰。 “嘻嘻!” 田灵儿一声轻笑,腰间琥珀红绫舒展,将一直跟着的大黄带走。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随手捡起路边一块枯黄的枝丫,也御物而飞。 ------------ 第三章 九天神兵墨雪! 晚饭时分,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大竹峰人丁稀少,人人都可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哪怕是比起一向优待弟子的长门通天峰,大竹峰弟子的起居之处也要更宽敞一些。 主殿守静堂,则是大竹峰最重要的地方。 接人待物、拜师受礼、师徒交谈,基本上都是在守静堂。 嗯.吃饭也是在这个地方。 此地红砖铺地,红瓦石柱,大堂正中央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形,总得来说也算简朴。 楚鸿和田灵儿来的恰是时候,几位师兄也正好准备落座。 众弟子按入门顺序依次落座。 一落座,师兄弟之间自然是一些闲聊。 没等多久,一直关注门口的宋大仁忽的说道:“师父来了。” 众人急忙站了起来,面向门口,迎接师长。 片刻之后,田不易矮胖的身子出现在门口,师娘苏茹稍微落后半步。 等人坐齐,苏茹温柔的笑了笑,挥了挥手道:“都吃饭吧。” 大竹峰看似一向注重礼仪,实际上却是颇为亲和友爱,并不严肃。 田灵儿一听这话,当即端着稀饭喝了起来,她这两年都在砍竹子,早出晚归,饿得不行。 楚鸿笑了笑,也拿起一个馒头慢慢啃了起来。 相比于楚鸿的从容,其余几个师兄则是没那么积极。 说实话,老六杜必书的手艺还行,没那么差,就是正常水平。 但是吧,老六的菜系就那么几样。 就这几样东西,吃了十多年,谁也得丧失积极性。 哪怕再是珍羞美味,天天这么吃,也遭不住。 一般来说,入门其实都要做饭的。 但是,楚鸿是大竹峰扬眉吐气的希望,自然也不能让他把时间耗在做饭这种事情上,且杜必书也乐得做饭。 做饭,可以逃避被虐! 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生性懒散,一般都只传授道术便不理不睬,任凭弟子自行修习。 但苏茹不一样,她年轻时候名声颇为响亮,道行高容貌美,在青云也是相当有名,不知是多少年轻同门的心仪对象,可谓无比风光。 等到成婚,苏茹性子收敛不少,但怎料门下弟子实在不争气,每次七脉会武屡战屡败,大多数都在第一轮陪跑便失利,渐渐沦为青云笑柄。 苏茹天之骄子、性子要强,岂能眼下这口气? 她便时常出手教导弟子,可她外貌虽然柔美,性子却是颇急,一不小心便将弟子们打得抱头鼠窜,遍体鳞伤,以致于众弟子人人惧怕。 这一来,做饭自然也就成了抢手活,至少不担心被虐。 杜必书乐在其中,自然一直都是吃杜必书做的饭。 稀粥、馒头、几個素菜、一两个荤菜,偏向养生淡雅。 楚鸿前世一直养生,这种东西倒也吃的习惯。 一顿饭差不多吃半个时辰,就在田不易准备遣散众弟子时,苏茹拉住了他。 这一来,众人心里顿时一咯噔。 完犊子! 楚鸿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相比于其它几个师兄,他其实蛮喜欢斗法的。 玉清境界就有机会长时间和上清高手对弈,让上清境喂招,这可是相当难得的机会。 只是,几个师兄实力不够,连这喂的招都接不住,好事自然也就成了惧怕。 苏茹清了清嗓子,“你们几个.” “师娘!”一声呼喊,却是一直观望的老六杜必书。 苏茹当即罢了罢手,“老六去洗碗吧!” 杜必书顿时一喜,几个师兄一看,各个艳羡非常,却又不敢说什么。 众人又望向楚鸿,老七还在,要是老七当主力上场,怕是不会被虐的那么惨。 “你们都出来!” 苏茹没好气的看了看几人,“过几年就是‘七脉会武’,上一次的结果差点将我和你们师父气死.” 说着,苏茹神色稍微柔和的看向楚鸿,又看了看几人,“这一次有小七,大竹峰的结局不会难看。不过,也不能就老七一个有起色,你们都倒在第一轮吧?今夜天色好,都出来练练,小七也来!” 几个弟子在太极玄清道上都没什么精进,也只能指望多练练外家功夫,在战斗经验上有点长进。 至于小七,也不能总是修内而不修外,未来大竹峰就指望小七扛着,战斗经验什么的也得顾及。 “是,师娘!” 楚鸿当即点了点头,相比于其余几个师兄的惧怕,他却是乐在其中。 “娘,我也要一起吗?” 田灵儿满是期许的望向母亲,她可不想挨打。 “灵儿就看着吧!” 苏茹脸色柔和不少,慢步向前走去。 这是一片院内的空地,左边一棵青松,右边五六修竹,相对宽阔清净。 楚鸿伸手一招,一柄制式仙剑便落入手中,滴溜溜的转。 按照青云门规,修行到太极玄清道的第四层御物,便要下山游历天下,寻找良材灵物修炼法宝。 不过,楚鸿却是没有下山游历。 一来,楚鸿到达玉清四层的时候才十四五岁,年纪尚小。 二来,玉清四层修为放眼天下虽然也是不错,但天下这么大,总有些散修或者魔道高手。 一般弟子也就罢了,楚鸿,田不易却是不肯放人。 大竹峰大猫小猫三两只,等他驾鹤西去,这大竹峰可就指望老七担着。 年纪小、修为低,要是就这么放下山,运气不好,遭了劫难,他能悔死,就算是死了也不安生。 如此,楚鸿下山的时间自然延迟不少。 恰好,楚鸿也没有游历的意思,自然也就老老实实的在青云修行。 且不说天下机缘就这么点,玉清四层有资格接触的不多,就算是他运气好,找到了宝物,区区玉清四层,又能指望炼些什么牛逼的东西? 楚鸿也不是好高骛远,但总不能随便炼一个东西,都没用习惯,转手境界提升,又重新炼一个吧? 如今,他修有空明幻虚剑,体内蕴养着空明剑和幻虚剑,虽然是真气成剑的一种爆发秘术,但也可以将两柄真气剑外放。 这玩意不当爆发秘术,当做一般法宝也还行。 至少,这玩意和真气有关,可成长。 以楚鸿玉清六层的境界,空明幻虚剑单论层次等级,在青云诸多弟子的法宝里也是中上。 看着召来一柄普通仙剑的小七,苏茹目光一亮,“不易,那把剑你可取来了?” 田不易当即望向楚鸿,神色间也多了些欣慰,“老七,你的玉清六层巩固得如何?” 楚鸿一看苏茹的话,又看了看田不易的欣慰,隐隐猜到了是什么意思,心里稍稍一喜,微微躬身,“差不多了。” “好!” 田不易当即大手一挥,一道墨白相间的剑光破风而至,“嘭”的一声坠入大地,正正好好的插在楚鸿前方半步的青石板上。 冥冥之中,这墨白相间的仙剑透露无尽寒意、肃杀之气令人惊骇。 “喳吱!” “汪!” 一直悄咪咪观望的猴子小灰,看着肃杀冰霜,连忙拽着大黄往后跳了开来。 小灰,这是楚鸿的宠物,玉清四层的时候,轻轻松松拿捏收服的。 一个字,调皮! 剑势如虹,狂躁而阴冷! 就连空气,也莫名安静了不少! “诶?这是.九天神兵——墨雪?” 田灵儿目光一亮,旋即想起小时候缠着母亲问九天神兵的事情,那时候提到过这把剑。 这剑肃杀极甚,寒冷之气甚至盖过了父亲的赤焰,绝对是九天神兵! “这剑,名为墨雪。” 苏茹闪过一丝追忆,旋即满是温柔,“小七,你一直没有适合的剑。这剑,师娘便送于你!” 楚鸿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退了半步,旋即认真一拜,“多谢师娘,多谢师父!” 田灵儿嘻嘻一笑,小跑到侧面将人扶起来。 苏茹见此,温柔笑意更甚,“墨雪肃杀极甚,有我和伱师父看着,你将它拔起来吧!”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九天神兵自有灵性,要是可以将它拔起,基本上也就是得到它的认可,可任意挥耍。 他当即凝聚太极玄清道真气,握住墨雪神剑。 神剑有灵,肃杀之气更甚,几个师兄当即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太过靠近。 几个师兄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知晓师娘时常虐大家的为了什么。 可是,天赋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任凭大家怎么努力练也没什么大的精进。 好在,有了个小七入门。 要是小七可以拔起九天神兵,那至少说明大竹峰下一代没什么问题,不至于强者断代。 ------------ 第四章 四大剑诀--有五个! 乱! 杂乱 强势,暴躁,肃穆! 哪怕是以楚鸿的心境,也微微动荡。 但,也仅仅是微微动荡! 甚至,他都不需要默念净心咒! 楚鸿微微动荡的心慢慢平缓,旋即睁眼,奋力往上一提。 剑握在手,并无过多动作,却龙吟之声不绝,墨白剑芒肆意,冲霄直上。 慢慢的,无尽剑意笼罩,却变温柔起来,不伤人分毫,肃杀之气消散。 楚鸿当即呼了一口气,细细看起了这柄墨雪神剑。 刃长二尺有余,剑柄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似铁非铁,以剑中心为界,两边一白一黑,犹如太极相映。 虽然一黑一白,可它又晶莹如秋水一般,通透至极,特别是在剑脊之上,一条条笔直青痕横亘,恍若龙脊一般。 若不得认可,他人持之重若千钧,反之则是由人心意。 这就是九天神兵吗? “多谢师娘!” 楚鸿试了试,自觉有缘,又微微躬身。 其余几人也是一喜,“太好了,小七可以拔起来。” 苏茹满意一笑,望向楚鸿,“小七,等你修到玉清九层,可以找师娘学剑引苍龙真决,你师父则是擅长神剑御雷真诀。” 楚鸿了然,墨雪剑是剑引苍龙真决的最佳搭配。 青云门四大真决.嗯,有五个! 神剑御雷真诀、斩鬼神真决、剑引苍龙真决、天冰地坠真决。 理论上四大真决是任何峰都可以修行,实际上却是略有不同。 神剑御雷真诀没有太多的要求,主要就是需要修行者真气浑厚,以及神剑不导电。 神剑御雷真诀没有最适合的九天神兵,就看使用者的真气浑厚。 斩鬼神真决的最佳搭配是斩龙剑,非此剑不得施展,这柄剑如今在龙首峰,隐隐有点失传的意思。 剑引苍龙真决的最佳搭配本来也是斩龙剑,结果百余年前是魔教万毒门百毒子的法宝,后来让青云抢了过来,落到了苏茹手里。 这一来,剑引苍龙真决的最佳搭配就成了墨雪剑。 天冰地坠真决也没有最适合的九天神兵,就看使用者如何。 除了这四个真决,青云其实有第五真决--七星剑式。 七星剑式的唯一佩剑为七星剑,向来为历代掌门佩剑。 因此,七星剑式唯有掌门修行。 虽然其余几式也有佩剑要求,但那几柄剑是可以流动的,苏茹嫁到大竹峰,墨雪剑就到了大竹峰,理论上自然也就是青云诸峰共有四大真决。 “既然有了九天神兵,看看能和师娘过几招?” 苏茹温柔一笑,将楚鸿放在地上的制式仙剑摄入手中,她要试试小七的水平,大致在青云弟子可以排前几。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目光一冷,“请师娘指教!” 楚鸿身形一动,剑意滔天而起,肃杀之气遍布四周,青石板也刹那结霜。 苏茹看着这一幕也不着急,满意的点了点头。 青云门御物境往后,主要就是修炼五行法术,小七一向在水、土、火三属性法术上颇有造诣。 如今,年轻一辈弟子其实都不怎么练习法术,而是更侧重于剑术,一旦练剑,可以相当明显的感受到实力的提升。 反之,五行法术的提升则是有点慢,成效不怎么明显。 年轻一辈不练习,可苏茹却相当清楚法术的重要性。 相比于法术,剑术说是可以速成也不为过,但凡真气到了一定地步,花费几年沉心练一练,不说一流水准,反正剑术过招也基本上不会落入下风。 到了那等地步,剑招固然也重要,但更多的却是各种法术对轰。 等那些弟子沉下心来,早练晚练都得练的 至于这冰属性,冰水相通,水属性高手一般也擅长冰属性的法术。 无尽浩瀚气势升起,楚鸿以剑意催动剑气攻击,几个方向来回辗转,却都被苏茹轻易挡下。 楚鸿的剑术,一般! 至少,没有给苏茹任何压力。 楚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当即一边施展剑意,一边辅以水性法术,天空慢慢小范围的聚起了怀抱大小的水,又飞快冻结,滴滴重若千钧,砸得地上坑洼不断。 苏茹掐起法决,无尽树叶合拢在五六米的高空,恰好挡住这水珠。 又是一个法决,一堆竹叶掉落,恍若金刀一般飞舞,直奔楚鸿。 楚鸿左右手齐齐恰起法决,冰土两属性法决齐出,天上的树叶飞到身前,又凭空涌现大量的水,水和树叶相合,大量泥土上涌,三者凝结在一起,一堵冰墙正正好好挡在竹叶的途径,将攻势拦住。 此盾柔里有刚,刚里有柔,非同一般。 楚鸿又是左右手齐齐捏法决,一团火将竹叶烧光,一边又御物而起,以水蕴含剑意,化而为龙,狠狠的冲向苏茹。 苏茹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捏法决,楚鸿那堵冰墙恰好拖到身前,正正好好挡住水龙。 几招一过,苏茹已有答案,这样的水平,保十争五。 “你们几個,也一起上吧!” 苏茹向其余几个弟子,干脆招呼几人一起。 打一个是打,打几个也是打。 早有准备的宋大仁单指剑气一引,剑芒刹那间贯通而起,攻向苏茹。 宋大仁剑术造诣极为不错,一举一动大开大合,气势十足,磅礴真气呼啸而出,颇有无敌声势。 可惜,他遇到的是苏茹。 苏茹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一巴掌就将宋大仁蕴含着剑意的十虎剑拍向一旁,同时侧身躲避楚鸿的一道飞来的冰箭。 冰箭射在地上爆裂而起,凝结一片大地。 看着爱徒这般水准,一向不怎么表态的田不易也连连点头。 老七的剑术水平其实也就那样,一点点优秀。 但是,要是配合上老七那炉火纯青的五行法术,在青云诸峰弟子里也是门面人物。 不错! 楚鸿和宋大仁招式一过,其余几人连忙持剑上去,然后.一巴掌一个! 或许楚鸿每天早早饮茶,感悟心境,让杜必书有了点压力,反正他是比原著早入了玉清四层。 不过,也没早多少,杜必书都没有来得及下山找寻灵物法宝。 即便如此,除了楚鸿、宋大仁、杜必书、田灵儿,其余几人都没到御物境界,哪怕是一巴掌一个,苏茹都得考虑力道。 “行了,都回去休息吧!” 又是几十招交锋,苏茹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当即挥了挥手,放过了几人。 “是,师娘!” 几人连忙吱声,总算是过了啊! 楚鸿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以前比拼,师娘苏茹可没有使过今天这么多的法术。 一番请教,他诸般道术使了个遍,又是主力,也没少挨打。 “吱吱!” 楚鸿往前走,小灰当即跳来跳去,几步就到了楚鸿肩膀,就这样慢慢融入黑暗。 看着慢步走远的楚鸿,又看了看有些担心的田灵儿,苏茹慢慢走远。 田灵儿当即目光一亮,跑去取了一瓶膏药. ------------ 第五章 诛仙转折点--草庙村! 断崖 清晨淡淡的薄雾飘荡在林间,宛若轻纱,小径两旁竹海涛涛,竹叶葱茏翠绿,晶莹露珠美丽剔透。 大黄到处窜来窜去,小灰拽着竹子,在竹林高高的跳来跳去,“吱吱”的声音仿若在讥笑一直追逐的大黄 楚鸿一杯清茶入肚,罕见的没有修行。 因为普智到青云了,剧情快开始了! 这次,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拜访青云,为的就是实现他的惊天猜想,交流青云、天音两派核心功法,期许佛道双修,达成长生之梦。 结果,苍松不知道怎么的知晓了普智身上有魔教凶物噬血珠的事情,前往袭杀。 普智重伤,受噬血珠迷惑心智,为达成佛道双修目的,屠了草庙村,犯下滔天大错,草庙村的张小凡成为了那个受益者也是受害者。 楚鸿认真起来,细细思量。 既然他的一个大目标是成为正道巨擘,法传天下,那肯定不能让青云门太衰落。 嗯.萧逸才也得想办法搞了! 炼血堂小周,必须死在魔教! 咳咳言归正传! 青云门衰落的关节点,自然是三派会审、魔教入侵。 那一战,老一辈的人物基本上死绝,首座一叛两死一重伤,就连掌门道玄也养伤十年,唯留师父田不易和风回风曾叔常主持大局。 一场杀伐,将诺大的青云门老一辈霍霍完了。 这个事情,要阻止,或者说挽回损失。 魔教入侵,乃是百年大局,这种事情肯定是阻止不了的,那就只能从青云入手挽回损失。 在楚鸿看来,草庙村不仅仅是《诛仙》的起点,要是处理好,也会是个良好的转折点。 不是张小凡的转折点,是青云门的转折点。 或者说,一定程度扭转青云门的衰落。 青云门大局意义上的转折点是三派会审、魔教入侵,这也是张小凡人生的转折点。 但,青云门和张小凡的转折点不一样,从来不可混为一谈。 张小凡命运转折的原因是佛、道、魔三修,当他三派同修,又同魔教碧瑶有交际的时候,注定了他会有这么一天,早晚到来而已。 青云门转折是因为魔教入侵,这是魔教百年大计,只不过三派会审恰好给了魔教机会,致使两者时间重合而已。 要想更改大局,那就得从小地方搞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譬如:道玄早有准备,不被苍松偷袭。 但凡道玄不重伤,他甚至可以一個人压着魔教三四个宗主级的人物打。 虽然很夸张,但事实就是这样。 作为青云门有史以来唯二的太清强者,千年一个的人物,含金量拉满! 要让道玄有准备,就得让道玄意识到七大首座里有人有问题。 作为一个曾经的掌权者,楚鸿相当清楚一个掌权者的疑心。 但凡道玄有了一点疑心,必将防备七脉首座,平日里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却绝无任何人再能接近他一步之内,更别提接触人体大关,重要部位。 要挑起疑心! 楚鸿端起茶杯又喝了起来,疑心的挑起要时机、要方式、要巧合。 什么直接告诉,三派会审时揭穿之类的嗯,楚鸿都不觉得好使! 苍松,龙首峰首座兼执法长老,妥妥的青云二把手,负责青云门防守执法事宜百年,没有半点错漏,一个没有分量的人,说他是奸细? 你当人家几百年交情是什么? 告诉肯定是要告诉,但要讲究方式方法,要让有分量的人去说。 最好,那个有分量的人都是间接的说,让道玄去猜。 谁? 田不易,普智啊! 普智可不是一般的神僧,其在天音寺四大神僧也是位列前茅,也即是天音寺二把手。 田不易也不简单,众所周知的内秀于心,也是青云六大首座里真正敢硬怼苍松的人,他在道玄心里的地位未必就比苍松低。 至于告发时间,自然就是草庙村这个时间段。 作为一个掌权者,道玄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细节,知道一个细节就行--神剑御雷真诀重伤普智。 青云门上清境强者二十余,可既然是以神剑御雷真决占尽优势,那就是七大首座。 甚至,道玄都不需要怀疑到某个人,当田不易退出怀疑名单,苍松的地位就失去了制衡,他和万剑一的事情也实在太明显。 有些时候,不需要确凿证据,怀疑就行! 等普智身亡,这个消息传到青云门,那道玄就彻底不需要怀疑消息的真假,只需要怀疑的就是谁人是真凶。 那么,人定了,方式呢? 苍松,青云门二把手,放到魔教那就是四大宗主级。 普智,那也不简单,要是疯魔了的普智,那更吓人。 普智是必须得死的,不然告发没含金量! 怎么阻止,自然是找机会外出,恰好看到有人使神剑御雷真诀杀普智呗! 楚鸿在道玄面前自然人微言轻,没有重量,可他在田不易这里有重量啊! 他是河阳城主的亲弟弟,如今玉清六层的境界也不低,青云到河阳也不远,去河阳探亲也很正常吧? 河阳一直都是青云门的地界,楚鸿不能外出游历,可田不易却允许他探亲,以往也去过好几次,没什么稀奇的,一般也就是第一天早上去,第三天下午归来。 然后,恰好遇到有人使神剑御雷真诀杀天音寺普智,而且是在青云门地界! 田不易一旦知晓这个消息,百分百认真的! 至于,草庙村的人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草庙村的人不死,张小凡注定没机会入青云。 至于冒着生命去救草庙村的人? 太危险了,他可没有谋士以身入局的意思。 楚鸿上辈子看过太多杀戮,也搞过太多软刀子,抄家灭门之类的更是常事。 一个小村落的陌生人被屠,自然让他有点同理心,却也不可能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 这一次草庙村的事情,他要的仅仅是让道玄心有疑虑,至于其他的,太好高骛远。 普智和苍松的争斗,就是诛仙版巅峰赛。 就算是叫人,时间也难以把控,以普智的修为,要想屠一个小村落,也就十个呼吸的事情。 楚鸿前世一直打政斗巅峰赛,自然明白巅峰赛最忌讳的就是往里硬凑。 就像知否世界的齐衡在政斗上被他一句话就吊打一样,楚鸿可不觉得自己抗得过普智和苍松的全力一巴掌。 这也没什么丢人的,成长时间不一样,过个几十年,攻守之势自然异也。 草庙村,这注定是张小凡的劫,也是张小凡的通天造化。 楚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在成为大局之前,他的目的就是算计小势,成为小势。 等一切水到渠成,他就是大局,也将是正道巨擘! ------------ 第六章 师父,凶手使的是神剑御雷真诀! 午时,雨后,潮湿的山风带着凉意。 楚鸿一袭青衣,长发如瀑布般披于肩上,时而被一阵轻风吹拂,衣摆随风飘扬,玉质流苏微荡,腰间一个蓝色香包格外醒目,微微的笑意更是让他平添一份少年郎的气质。 可其人举手投足间又是上位者的威严浩荡,微微披靡天下的眸光,显露几分不属于年轻人的风采。 这般着装,又是少年郎的脱俗飘逸,又是上位者的威严浩荡,隐隐颇为成熟,两种气质相合,脱俗而不凡。 “小师兄,这路途都是湿的,真的要这会儿走吗?” 田灵儿看着楚鸿这一身衣着,目光微微一亮,一向活泼的她却是乖巧起来。 楚鸿看着这一幕,温和的笑了笑,抚了抚田灵儿的秀发,“师兄是父母晚年得子,一出生没多久父母便双双病逝,唯留长兄整顿河阳诺大基业。 这番,我也就是去河阳看望长兄,这会儿去,后天下午或者晚上就能回来了。” 田灵儿一袭红衣,可爱的小脸满是乖巧,微微低着头,“那小师兄记得早去早回啊!” “好!” 楚鸿温润一笑,右手虚空一划,无形真气闪过,一柄真气形成,三眼灵猴小灰看准机会一跳,恰好落到他的肩膀上,也不见楚鸿如何动作,便飘然而飞,破空疾驰而去。 田灵儿就这样看着,直到楚鸿的身影消失…… …… 一走出大竹峰,楚鸿便直奔河阳。 他真是河阳城主的弟弟! 嗯……世袭的城主! 就楚鸿所知,神州浩土是有王朝的,也有君王的。 不过,不止一个王朝,也不止一个君王。 王朝多归多,却也就是个名义上的统治者,天下正魔两道横行,王朝的统治力也不强。 或者说,王朝都不敢统治,也没能力统治。 相比于王朝统治这個说法,楚鸿更喜欢称其为大城统治。 城主,是可以世袭罔替,父死子继的! 王朝也就看个乐呵,勉强是个吉祥物,大城城主才是真正的统治者。 以大城为中心向外辐射,方圆几百里都是大城的治理范围,要是大城有个靠山,那就更容易治理。 譬如,河阳城。 河阳作为青云门附近唯一的大城,地位一向非凡,一些补给来源之类的也是河阳城供给,堪称青云要塞。 河阳的楚氏一族就是青云罩着的,楚鸿那河阳城主的哥哥当年也是拜入青云修炼过层太极玄清道的人,乃是玉清四层的高手。 楚鸿那病逝的老父亲,乃是玉清五层的高手,活了两百多年。 嗯……楚鸿是他老爹一百九十多岁造出来的。 反正,水相当深。 楚鸿直奔河阳,差不多晚上才到的河阳,当即便是安稳休养。 他特意打听了一些消息,普智尚且没有和青云众首座论道。 正道,就喜欢寒暄。 就算是普智的想法有些逆天,肯定也得委婉提出要求,结果遭到委婉的拒绝,离开青云遭到苍松的毒打。 这个过程,至少也是一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普智最早也是明天下午到草庙村,晚一点则是可能往后延迟好几天。 楚鸿一点也不着急,他从来没想过去草庙村。 作为“不小心”看到神剑御雷真诀的人,他只需要“途经”就行。 卡好时间,恰好在草庙村出事的那一天晚上回返大竹峰。 嗯……知道普智哪一天到的草庙村就行。 恰好,小灰可以去看着。 草庙村到河阳城也就五十里,小灰一旦悄咪咪的看到了普智,报信就行。 河阳一向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楚鸿一到河阳,自然去见大哥。 大哥楚陵对他一向关爱,也寄予厚望。 青云门首座放眼天下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要是楚氏一族走出这样的人物,那未来至少五六百年,城主之位都是稳如泰山。 一番休养,匆匆到了第三日黄昏。 阳光明媚,蝉鸣悦耳。 湖心亭,楚鸿静静的品着清茶,石桌上放着不少水果。 “吱吱!” 一只小猴子在城主府跳来跳去,几步就到了楚鸿脚边。 “看到人了吗?” 楚鸿目光一亮,将茶杯放下,顺手将桌上的水果递给小灰。 小灰一喜,抱着几个果子就啃了起来。 一边吃着,小灰一边“吱吱”的叫,又伸了伸手,看样子是认为楚鸿立刻就要走,它准备在走之前多搞几个果子。 楚鸿灿然一笑,轻轻拍了拍小灰的头,“不急,慢慢吃,待会儿多给你带一点果子。等河阳城往青云送东西的时候,我让他们定期给你带些各类的水果,到时候我以冰冻之术冻起来,你慢慢吃。” 自己的灵兽,还是得自己疼啊! “吱吱!” 小灰当即高兴得跳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挥舞着手。 等小灰啃了一个果子,楚鸿又递了两个过去,“走,去找人要些水果。” 三眼灵猴通灵,小灰当即一跳,在楚鸿起身前恰好跳到楚鸿肩膀上。 楚鸿一连着塞了不少水果喂养,等小灰吃得差不多,又从城主府以布匹包了一大袋果子,叮嘱人定期送水果到青云,这才慢悠悠的回返。 …… 楚鸿是远远的走的,哪怕离草庙村最近的时候,相距草庙村也差不多在十里往上。 楚鸿一边御剑飞行,一边关注着草庙村的情况。 这时,一声刺耳尖啸声破空而来,哪怕是楚鸿也可清晰的听到。 天空一阵白光,远方一道天雷直直的落下,仿若有人接引一般。 声色四野,天地变色,狂风大作,云气沸腾。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天爷啊,这天雷都快丈许粗壮了吧? 这普智,败得不冤,哪怕是全盛时期,吃了这一招怕也是得废。 楚鸿当即拍了拍小灰的头,旋即御剑速度更快。 …… 夜深,田不易正准备休息,一道淡金色御剑光辉远远而来。 田不易一怔,这是老七的气息啊! “师父,出事了!” 不等田不易说什么,楚鸿就急忙上前。 “嗯?老七,怎么了?” 田不易一看爱徒满脸焦急,三分睡意消散怠尽。 “小七,你回来了啊?” 苏茹慢步走了出来,神色间满是温婉,让人安心。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弟子本来是午时就可以到师门的,但中途却是遇到了大事。 在离河阳城五十里左右的草庙村,有人袭杀天音寺的普智大师,弟子恰好途经。这两人修为实在太高,弟子不敢靠近,细细观望一番,便连忙来报信。” “什么?袭杀普智?” 田不易脸色微变,普智可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在这青云地界遭人袭杀…… 苏茹温和的笑意也是一顿,青云地界都敢有袭杀,凶手实在太猖狂了吧? “老七,你好好休息,为师这就去一趟草庙村。” 田不易当机立断,就要御剑飞走。 “师父……” 楚鸿神色间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小七,怎么了?有什么话大可说一说,我和你师父都在呢!” 苏茹心细,一眼就看出了楚鸿的犹豫,当即温柔一笑。 楚鸿看了看师娘,又看了看师父,沉默了几秒,“那袭杀普智大师的贼人,一身魔道功法为普智大师克制,用了……疑似用了我青云门的……神剑御雷真诀,这才重创了普智大师。弟子不敢多看,怕被发觉,这才连忙来报信。” “什么?” “什么?!” 田不易和苏茹相视一眼,神色间尽是不可置信。 “小七,你可是看错了?” 苏茹连忙追问,心底则是隐隐惊骇。 神剑御雷真诀,七大首座? 这……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郑重,“弟子也不敢相信,可那人使的的确是神剑御雷真诀,风雷剧变,天地翻涌。那人的神剑御雷真诀,神雷足有丈许大小,的确是神剑御雷真诀。” 这时,小灰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块黑布,披在脸上,“吱吱”的指着天上,跳来跳去。 粗糙,但相当形象! 田不易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存在首座袭杀普智的情况,可他也知道老七不会说谎。 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说谎。 田不易沉吟片刻,拍了拍楚鸿的肩膀,又看向苏茹,“我去草庙村看一看。” 老七不会说谎,那要么就是真的有人使了神剑御雷真诀,要么就是老七判断错了。 毕竟,他当初也就使了一次给门下弟子瞧一瞧,长长见识。 苏茹微微点了点头,神剑御雷真诀的一旦使用,在一两个时辰内都会留下一些特殊的天雷气息,不易去看过就知道小七有没有判断错。 田不易伸手一招,一柄炽热火红仙剑便落在脚底,托着他飞速走去。 苏茹温和的笑了笑,“小七,且去休息吧!你师父去草庙村,怕是要明早才有确切的消息。” “是,师娘!”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走向自己的院落。 楚鸿一走,苏茹一声叹息,要是小七没看错,那怕是又要出些大事了。 首座啊! …… ------------ 第七章 七师兄的茶! 田不易连夜去往草庙村,为的就是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他的脸色很差,不仅仅是因为真的有一点点残留的神剑御雷真诀的气息。 也是因为血流成河! 从村口大路看进去,一片狼藉,每座屋子内外都是血迹斑斑。 村子中间平地上,草庙村四十余户人家,二百多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躺在空地上,身体僵硬,成了尸体,血流成河,苍蝇乱飞,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田不易一声叹息,在村子慢慢的走了起来,看一看是否有活口。 张小凡被人摇醒,一看却是一个胖乎乎、偏偏又有点宗师气度的道长。 “仙人?” 张小凡一看这装扮就知道是青云修行的仙人,当即迷迷糊糊的起身,却又不知道如何应对。 不过,仙人不愧是仙人。 看这黑漆漆的天,一看就是晚上,偏偏有仙人在此,如同阳光沐浴,一点也不冷。 相比于有些木讷的张小凡,差不多同一时间被唤醒的林惊羽表现却是好得多,他理好衣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惊羽见过真人!” 张小凡一看这情景,有样学样,也连忙行礼。 田不易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微微沉吟,旋即递了两个火把过去,示意张小凡和林惊羽走向村子。 本来,这种东西其实是不应该让张小凡和林惊羽这样的小孩知道的。 但是,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幸存者也有必要、有资格知晓一些事情。 反正他有大黄丹,大不了待会儿看谁不行喂一颗。 张小凡走了几步,却看四下无人,不禁看了看手。 昨夜,仿佛做了一场梦 但,远处破碎的草庙,以及和自己一起被唤醒的惊羽,都说明那不是梦。 这一切是真的,真的有个老和尚在庙里传授功法! 张小凡和林惊羽走了没几步,已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他二人这般火把横行,连个狗叫声都没有? 微风吹来,隐隐有些血腥味。 两人到了村口,火把余光照耀,横七八落的尽是尸首。 张小凡和林惊羽陡然看到这般恐怖景象,又是深夜,一点点微风血腥更是让人震骇,大叫一声,便昏厥了过去。 田不易深深叹息,捞起两人飞向青云。三人行完礼后,继续前行。 通天峰,玉清殿。 门扉大开,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位,气度庄严。 神位之前,大殿之上,站着数十人,有道有俗,摆着七张檀木大椅,左右各三,最前方居中位置又有一张。 左首,苍松目光微微睁开,看着跪拜的张小凡和林惊羽,心里满是震撼。 那一夜,可就他和普智两個人,那普智长久佩戴魔教邪物噬血珠,又被他重伤,这草庙村的事情不是他还能是谁? 草庙村竟然被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普智屠杀殆尽,谁特么才是魔教啊? 田不易定定的看着天花板,余光则是暗暗看向其余几位首座。 水月称病没来,可疑性最高! 田不易微微瞥了瞥水月那空缺的位置,他其实不大相信水月是凶手,可.凶手都使神剑御雷真诀了,什么能不能怀疑的,都是假的。 他这会儿就是抛开私人情感,纯粹从中立角度判断。 嗯.水月人都没来,又是称病,嫌疑确实最大。 “鬼啊!” 神圣肃穆的大殿之上,竟忽的传出一声凄厉的呼喊,“鬼,恶鬼!鬼啊!” “王二叔,王二叔,是你吗?” 这却是张小凡,他认出了那特殊的声音,心急之下,几分哭腔,诸峰首座心里都有些不忍。 张小凡想也不想,冲了过去,大声道:“王二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村里的人都都死了?你说啊!” 张小凡一迭声地追问,王二叔似是有所触动,暂时不再说那“鬼、鬼”的话。 大殿之上,众人登时悚然动容,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就连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有几位忍不住站了起来,等着看这位王二叔不能把想起凶手。 草庙村离河阳城也就五十里地,那可是青云附近的小村落,一个村子竟然悄无声息的遭人屠杀。 从同理心上讲,这样太过残忍,太过血腥;从脸面上讲,这简直就是在打青云门的脸,说连青云附近的村落都护不住。 一旦有点苗头,青云门必将雷霆打击,以立门威。 王二叔眼眶赤红,尽是恐惧迷惑之色,他端详了张小凡半晌,却一言不发,紧皱眉头,似在极力思索着什么。 这时,七脉首座有人忍不住踏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身旁之人悄悄拉住。 是田不易,他拉住了苍松! 苍松微微一笑,也没有了上前的意思。 他自认坦坦荡荡,没有半点虚心。 那草庙村,分明就是普智屠的好吧! 话说,这普智是真狠啊! 田不易没说什么,暗地里却是仔细看了看苍松。 二号嫌疑人! 一番争论,王二叔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他眼里的凶手,一直都是普智的模样,这殿上没人和普智相似,他又头脑浑浑噩噩,自然也就想不起什么。 等王二叔被人拖下去,道玄却是问起了林惊羽和张小凡关于草庙村的事情。 林惊羽镇定冷静,天资卓绝,张小凡颇为木讷,几位首座自然都看上了林惊羽,相互争锋。 嗯.田不易还是没得到林惊羽。 苍松争得相当犀利,说楚鸿修道四年便是玉清六层,这样的天赋比起林惊羽也丝毫不差,田不易已然有了继承人,争什么争? 这话一出,田不易也乐得看个乐呵,当即让人。 苍松这话一出,意味着他是将林惊羽当继承人培养,那你让龙首峰目前的大师兄齐昊怎么自处? 齐昊的天赋,自然是称不上千百年一遇,可也堪堪达到了六峰首座年轻时的水准,其人入门多年,又是大师兄,威望也高,你搞个林惊羽过去? 啧啧! 田不易选择让人,张小凡花落大竹峰。 反正,他都有了老七了,收一个平庸的弟子也无妨,大竹峰人少冷清,多一个人也没什么。 等众首座散去,田不易又单独返程,去找了道玄. 大竹峰,守静堂。 田不易和苏茹坐在堂前,众弟子依入门顺序左右排开。 张小凡一进门,便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干什么。 他就是普通农户出身的孩子,砍柴什么的自然擅长,可拜师这种事情,那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做。 楚鸿一看几个师兄都没意识到张小凡的窘迫,微微叹息,谁曾想到张小凡住在青云附近,却连青云拜师磕几个头也不知道呢? 也因此,大师兄宋大仁估计默认张小凡知道这个规矩,也就没说。 不过,在有信息差的情况下,有时候木讷的表现真的不怪张小凡。 普智拜师是磕三个头,青云门是磕九个头,这种从来没看过乃至于听过的东西,你让他怎么处理? 大智若愚的处理办法,自然是一直磕,总会磕到那个正确的数量,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喊停。 可能张小凡也没意识到,但在不知道磕几个的情况下,一直磕的确就是最好的方法。 他当即微微上前一步,在张小凡耳边悄声道:“小师弟,磕九个头,行拜师礼。” 张小凡一直有些窘迫,一听这声音如闻天籁,连忙“咚咚咚”的磕了九个头,又重又响。 “好孩子,起来吧!”苏茹温和一笑。 “好了,就这样吧!”田不易微微摇了摇头,心底有些失望,这实在是太木讷了。 “大仁,你教导教导门规,诸般功课,一些入门的道法,也可以先传授。砍竹子的话,照做!” 田不易挥了挥手,大步向后堂走去。 “恭送师父!” 众人微微躬身,齐齐行礼。 田不易一走,苏茹便望向几人,“老七去修行,大仁带着小凡去做做功课,其余人留下!” “啊?” 宋大仁当即松了一口气,高兴的拉着张小凡飞快的跑,一路向着后山的方向赶去。 楚鸿笑了笑,慢步走远。 田灵儿嘻嘻一笑,也跟了上去。 宋大仁拉着张小凡走了没多久便御剑而起,张小凡伏在他的背上,两旁树木飞快往后走远。 张小凡一看这场景,心下松了一口气,惊奇至极,登时无比向往仙家风采。 可是 一想起拜师时师父失望的神情,想起大师兄说的他和惊羽在殿上的情景 大师兄其实没多说什么,在选人前,道玄真人以定神珠将他和惊羽放松心神,两人都睡着了。 可尽管大师兄没说什么,从一些只言片语和师父失望的样子,他也隐隐猜到自己大概率是被强塞来大竹峰的。 一个是被人抢,一个是强塞 张小凡并不嫉妒,但他就是有点难受,特别是师父的一举一动,让他的心莫名的闷。 “大师兄,师父他我是不是有点笨啊!” 不知怎么的,张小凡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 宋大仁一时语塞,师父究竟是什么态度,实在太明显。 “小师弟” 宋大仁当即准备安慰一番,一道温润的声音却是插了进来。 “小师弟,不必妄自菲薄!” 张小凡一惊,急忙看向身后。 一条朱红玉绫,通体呈淡淡琥珀色,几似透明,散发道道红霞,楚鸿和田灵儿正优哉游哉地站在红绩之上。 楚鸿一袭淡青衣袍,温润的神色间又有丝丝威严,双手负于身后,气度不凡。 田灵儿一袭红衣,有些可爱的脸庞挂着淡淡的笑容,捏着法决御使红绫。 楚鸿青袍挂着蓝色香包,田灵儿红袍挂着粉香包,样式相同,一看就出自一人之手,两者相距甚近,颇为搭配。 楚鸿温和的笑了笑,看向张小凡,“小师弟,你要不来和师兄一起品茶吧!” “啊?” 张小凡一怔,有些不懂。 楚鸿灿然一笑,“师兄没什么喜好,唯爱品茶益养心境。大师兄,不如今天就让小凡来和我品茶吧!” “好。”宋大仁知道老七是要开导八师弟,当即赞成的点了点头。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右手一划,蕴养体内的无形剑气翻涌,恰好落到张小凡脚底。 张小凡起初以为是幻觉,没想到一踩居然是实实在在的,就像是在平地上一样,艳羡目光更甚。 等张小凡站好,楚鸿摸了摸田灵儿的头,旋即真气化剑,一步一步如同踏空一般,顺手卷着张小凡飞向断崖。 田灵儿则是捏了捏法决,向着山顶的方向飞去。 一壶茶、一石桌、两茶杯。 楚鸿看着坐姿都稍显不自信的张小凡,微微叹息。 张小凡缺的就是鼓励,没有自信。 一向卑怯的他,最希望的就是同门师兄和师父的瞩目,结果 等张小凡修行,更是会卑怯,尽管他的天赋并没有那么差,相比于好几位师兄的同一年龄段甚至更优秀,但是其愚钝的刻板印象,还是会让田不易忽略他。 一忽略,更卑怯了。 楚鸿呵呵一笑,递了一杯清茶过去,有些时候,一件小事,便足以让人铭记终身。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张小凡小心翼翼的接过茶,微微低着头。 “小师弟,师父性子一向急,便说了些直话,你不要放到心里去。有些人学东西就是要快一点,可并不代表他干什么都行,有的人在这方面不行,在别的方面却或许是天才。笨,从来都不是固定的,无非就是擅长和不擅长。” 张小凡连连点头,“是,师兄。” 一看,他明显是不相信的。 楚鸿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温和的点了点头,“人有所长,师弟可有什么擅长的?” “做饭算吗?”张小凡有些不太自信,除了做饭,他是真没什么手艺。 “当然算,我们大竹峰做饭的可没一个做得好吃。伱看,小师弟,这就是天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谁敢说自己一定是聪明的那一个,无非就是相对而言。你既然会做饭,那你在做饭这方面就是聪明的。” “可是,做饭算不得什么呀!” “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勤加积累,总有一朝爆发而起的那一天。” 楚鸿当即一阵鼓励,他说的这话有点毒鸡汤,但在某方面来说的确是事实。 张小凡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自认没有别人聪明,可要是论起努力,那他还是很行的。 楚鸿一笑,又和张小凡说起了别的东西。 温润的声音总是给人好感,让人安心。 慢慢的,张小凡也不再那么紧张,有时候也会主动问一问青云的事情。 时间,恍若定格! ------------ 第八章 田灵儿不好撩! 张小凡的修炼之路并不容易。 他惊人的毅力并无......额,仅仅有一个观众! 太极玄清道乃是道家功法,讲究心念空杂、引入天地灵气以求达到天地一息的状态。 这要求张开全身七窍毛孔,引天地灵气入体沿经脉运行,以此锻炼稳固身体元气和内络经脉。 大梵般若的功法为佛家功法,讲究屏蔽六识 ------------ 要不要武侠啊? 主要是诛仙战力没那么高,就是一个言情仙侠,感觉直接跳也没什么难度…… 大家的意见我都看了,大多数是要一个武侠打基础的。 我有两个方案: 功夫世界过渡(周星驰那個有斧头帮的电影),这个世界差不多六七张就可以过渡,也没什么好写的。 好处是可以学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九阳真经这一类的东西。 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笑傲江湖学武,这个好处是剧情细腻一点,差不多得五六十张才能整完。 至于庆余年的话,那个太长了…… 额……看你们的意见吧,我都可以写的…… ------------ 第九章 单手捏灭斩龙剑! 小姑娘有点撩不动,又有长辈看着,撩人手段得注意。 难整哦! 就在齐昊有些苦恼的时候,一声“哎哟”,张小凡轰然倒地。 他和惊羽一番切磋,有着七师兄传授的一些道术,他并没有落入下风,但怎料惊羽一柄神剑带鞘,他却是挡不住。 有些苦恼的齐昊目光一亮,撩人的事情暂且不提,要是为林惊羽拉拉仇恨,也是好事。 拉不了盟友,为竞争对手拉仇恨也是好事情嘛! “田师妹天姿过人,就连师兄在你这般年纪怕也比你差了一些,不过若单论资质,我这位林师弟却也能和田师妹媲美。 自三年前,家师苍松真人将他收归门下,本脉无人能及,短短时间已然破入玉清第四层。” 林惊羽年轻气盛,上前将张小凡扶起来,看小凡没事,心底稍安,又恰好听到大师兄的夸赞,当即昂了昂头,颇显傲慢。 齐昊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神色上满是爱护之意,“几乎可与青叶祖师媲美,千年一见呢!” 说到前面的时候,田灵儿尚且没什么反应,天下这么大,总有更厉害的。 可说到“千年一见”,她却是止不住的望向小师兄,满是不服,“谁都千年一见?一千年就一个,哪来的这么多千年一见的奇才?” 林惊羽一入门,遇到的都是师兄弟的恭维,刚才和张小凡切磋,也让他有点热血沸腾,这会儿一听这般明显贬低的意思,心里却是有些不满,当即昂起额头,颇为傲慢的冷哼了一声。 在林惊羽看来,这仅仅是隐晦的表明不满,态度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声冷哼,以及张小凡慢步爬起来的动作,顿时让护短的田灵儿看不惯,“你凭什么欺负人?” 说着,田灵儿手决一指,霞光顿起,冲向斩龙剑带鞘的林惊羽。 齐昊和苏茹同时喊了出来:“住手!” 田不易望向林惊羽的颇为不悦,他和张小凡同一时间入门,这岂不是在说教的不行。 而且切磋归切磋,你玩不起,斩龙剑带鞘也是九天神兵啊! 烧火棍打斩龙剑? 田不易又看了看似乎准备阻止,实则看戏的齐昊,神色不悦更甚。 这么算计同门师弟,大师兄是这么当的吗? 霞光遍布,顿顿闪闪,林惊羽心里一惊,知晓是仙家法宝,当即连连退步,左手指天,右手向地,手捏法决,大喝一声,“起!” 一瞬间,龙吟阵阵,碧光遍布,一柄光芒万丈的青色仙剑祭起,瑞气升腾,气象万千,不但挡住了田灵儿的“琥珀朱绫”,也照耀了众人的脸。 田不易脸色更难看,这斩龙剑意义非同寻常,可惜这林惊羽却没有当年万师兄的气魄。 他隐晦的看了看有些狼狈的张小凡,又看了看楚鸿。 相比于林惊羽,老七……更像当年的万师兄! 田灵儿一看这般情形,却是不慌,一招“缚神”,红绫散开,围作一团,将碧光挡住,分毫不差。 可惜,林惊羽神剑不凡,如狂龙嘶吼,声动九天,青光慢慢强盛,隐隐而出龙形,冲破红绫,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向田灵儿。 田灵儿却不惊慌,双手护在胸前疾做太极图,一连好几层。 这种情况,田灵儿也要输了,切磋事宜点到为止即可,可那林惊羽却是一往无前,连连破掉太极图,没有收手的意思。 青光愈盛,一往无前 一直观望的楚鸿当即冷哼一声,这都不收手? “起!” 寒霜顿起,肃杀之气萧瑟,剑势如虹,狂躁而阴冷! 就连空气,也莫名安静了不少! 青光龙吟阵阵,却莫名失去了声音。 一柄黑白神剑幻化,人影一闪,气势如虹,看样子竟然有一剑秒了林惊羽的意思. 这气息? 玉清八层? 齐昊暗道不妙,身影也急忙闪过,一柄冰晶寒剑飞起,有意同斩龙剑一起轰击黑白神剑的意思。 与此同时,一道冰墙在双方之间形成,寒气逼人。 “铮!” 斩龙剑和寒冰剑一起,墨雪剑以一敌二,双方竟是有那么一刻的僵持。 然而.也仅仅一刻! 楚鸿护住有些惊慌的田灵儿,墨雪肃杀之气更甚,慢慢的转了起来。 “楚师弟” 不等齐昊说什么,那黑白剑气竟是有冲破平衡的意思,齐昊急忙灌输真气,一边望向田不易。 “田师叔” 可田不易却仿若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定定的望着天花板。 一向温和的苏茹看着女儿有些苍白的脸色,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一场切磋,连斩龙都出鞘了,难道就不允许墨雪出鞘吗? 她和不易有着门内顶尖的修为,但弟子不成器,年轻一辈的争端,老一辈却是不便插手,也就只好约束门下弟子低调,莫要惹事。 怎的,这一忍,都蹬鼻子上脸了? 楚鸿一看师娘没有阻止的意思,也就明白了意思。 当即,他示意田灵儿走远。 等田灵儿走开,楚鸿体内真气横行,两柄无形真气之剑冲出,刹那间将平衡打破。 “轰!” 冰墙破碎,寒剑飞落! 肃杀之气飞扬,风云为之动荡! 齐昊好歹是师兄,救场自然站到了林惊羽的前面,他没料到平衡会忽然打破,受力一下子飞出,一口血“哇”的便吐了出来。 楚鸿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到了林惊羽跟前。 林惊羽本能的以青光剑气护体,怎料墨雪剑意盎然,龙吟阵阵,黑白剑光护体,那青光剑气到楚鸿周身三尺便难进半分。 林惊羽心头一惊,连忙往后退去,急忙催动斩龙剑,稍有弱化的青光更甚,隐隐竟是有接近楚鸿的意思。 楚鸿一声冷笑,本可化作空明幻虚剑的内蕴真气遍布掌心,黑白光芒大盛,抵住青光,在林惊羽惊骇而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竟是将斩龙剑抓到了手里。 青光愈盛,却仿若没半点作用。 就这样,那斩龙剑硬生生的楚鸿拖拽入手,林惊羽则是被真气轰飞。 齐昊大惊,这可是斩龙剑,急忙上前阻拦。 楚鸿头也不回,法决一捏,上下四方结起丈许厚的冰墙,将齐昊围困。 此时的斩龙剑,已然不在林惊羽手里,却青光大振,俨然是剑有灵性,有意反抗。 楚鸿冷哼一声,一手紧紧握在剑柄,一手持着墨雪神剑狠狠的拍向青光,一阵墨雪剑气闪过,青光渐渐黯淡。 无主神兵,终究回天乏力。 楚鸿看着这在百年前叱咤风云的九天神兵,微微摇了摇头,这剑的确有点东西。 至少,在应付齐昊和林惊羽的时候,他没使全力,但压制斩龙剑青光的时候,他是使了全力的。 甚至,要不是有墨雪压制,他是制不住斩龙剑的。 不得了! 这时,一阵蓝光闪过,齐昊一剑破开冰墙。 正正好好,不早不晚。 看着黯淡无光的斩龙剑,齐昊目光闪过一丝惊骇,急忙拉着林惊羽起身,要想说些什么,却未免有些尴尬。 楚鸿瞥了林惊羽一眼,剑花一甩,斩龙剑恰好凌空一飞,落入林惊羽拿着的剑鞘。 “剑是好剑!” 言下之意,自然是人不行。 一直有些不服的林惊羽也不再说什么,微微低着头。 齐昊脸色有些苍白,暗道失算。 他也是玉清八层,真气浑厚未必就比楚鸿差。 但,他大意了! 力量突然增强,平衡莫名打破,他根本制止不了。 他也没有九天神兵! 墨雪! 看着黑白神剑,齐昊心里终于是想起了那尘封已久的名字,那尘封已久的九天神兵。 而且七年玉清八层! 相比之下 齐昊望向低着头的林惊羽,三年四层,千年一遇,也真就那样了。 齐昊微微叹息,也不敢想挖墙角的事情,早早准备好的清凉珠更是捂得严严实实。 守静堂,一片寂静。 终于,一道关怀的声音打破一切。 “七师兄,惊羽,你们都没事吧!” 张小凡上前,看了看七师兄,又看了看惊羽,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一方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一方又是三年来时刻关怀鼓励的七师兄,张小凡也是真的难整。 不过,惊羽那一剑.确实是太直。 “苍松收了个好弟子啊!入门三年,玉清四层就交斩龙剑了,真不愧是千年一遇,看来下一届的龙首峰首座定是其人。难得啊!” 一直沉默的田不易忽的哈哈一笑,看上去就像是真心感慨一样,也不顾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齐昊。 齐昊本就受了点伤,一听这话脸色更是难看,勉强鼓起笑意,“田师叔大人有大量,切莫与晚辈一般见识。” 田不易冷冷的看了看齐昊,又看向林惊羽。 作为当事人,怎么着也说句话吧? 林惊羽想了想,低着头微微躬身一礼,也没说什么软话。 一直观望的田不易看着这一幕,长舒了一口气。 爽! “你们去吧!” 齐昊连忙应声,拉着林惊羽御空而走。 看着齐昊和林惊羽匆忙而走的模样,众人轰然一笑。 “小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 田灵儿也不顾什么,上前高兴的抱着楚鸿的手。 齐昊,那可是上一届的榜眼? 反正,在上一届是个人物。 但是,修炼那么多年,却是被小师兄轻松镇压。 此外,小师兄单手镇压九天神兵,举手投足关押齐昊,简直了啊! 楚鸿温润一笑,柔了柔田灵儿的头。 “咳咳!” 苏茹看着这一幕,温和一笑,咳嗽了一声。 其实,田灵儿有意于楚鸿的事情不算什么秘密,至少在大竹峰是人尽周知的。 不过,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就这样放任自由发展。 齐昊和林惊羽一走,自然又是日常的告诫。 田不易的脸色并不好看,要是老七不能力压齐昊,大竹峰又得丢人。 即便老七压住了齐昊,却也得重视其他弟子的进步。 毕竟,等他百年归西,总不能老七一個人扛事情吧? 他独自扛起大竹峰,那实在是无奈之举,师兄弟都在正魔大战死完了,也没办法。 如今,众弟子安然,自然得督促修炼。 “哼!今日要是没有老七力挽狂澜,我大竹峰又得丢人。” “从今日起全部闭关,不修炼出个样子来,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田不易神色严肃,七脉会武即将开始,老七玉清境八层,一个前五的位置肯定的稳的。 这一来,其余几个弟子反而是要重视,总不能个个一轮游吧? “爹,那我呢?” 田灵儿小心翼翼的望了望老父亲,天天闭关也太苦了吧! “伱也一样!”田不易断然道。 楚鸿摇了摇头,“灵儿,那林惊羽被苍松师伯称为媲美青叶祖师的人,却也三年玉清四层。你这几年,实在太过懈怠,记得好好修炼。” 田灵儿这些年可是相当懈怠,当初她三年玉清四层,如今又是三年过去,前不久堪堪到玉清五层,懈怠与否一目了然、 灵儿? 田灵儿顿时目光一亮,“好,都听小师兄的。” 田不易微微点了点头,又望向众人,“除了老八负责做饭,其余人不得外出,知道了吗?” 这时,楚鸿却是站了出来,“师父,弟子却是准备外出游历一番。” “啊?小师兄要外出游历?” 田灵儿有些意外。 “游历?” 田不易稍有意外,旋即沉吟,微微点了点头。 玉清八层,又有九天神兵护体,遇到上清高手也可以跑掉。 青云门是天下第一派,青云门的上清强者和外面野人散修的上清可不是一个上清。 青云门的上清强者,诸般道法都有涉猎,基本上可以压着散修打。 苏茹温和一笑,“既然小七早已打算,那便依你吧!” “多谢师父,多谢师娘!” 楚鸿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要论《诛仙》第一奇物,当属.天书! ------------ 第十章论外挂的全新用法! 天书,神州浩土最神奇的东西。 它,也是诛仙世界修炼体系的来源,堪称本源之书。 五卷天书,卷卷神异。 第一卷,位于炼血堂滴血洞,也就是八百年前的魔道巨擘黑心老人埋骨地,记载的乃是天书总纲。 第二卷,位于鬼王宗,历代鬼王修炼。 第三卷,位于死亡沼泽中的天帝宝库,神兽黄鸟守护。 第四卷,位于天音寺的无字玉璧,为天音寺至宝。 第五卷,位于正道魁首的青云门,为镇派至宝诛仙剑。 这五卷天书,理论上蕴养了佛、道、魔三教,神秘而又强大。 五卷天书,除了第一卷,其余的要么是各派至宝,要么有神兽守护,没有上清境的修为,根本没有窥探的资格。 第一卷的天书总纲则是不同,炼血堂早已没落,死灵渊地理也特殊,但凡可以混入滴血洞,怎么出来却是不需要考虑。 总体而言,天书第一卷的获取难度相对低上不少。 修行,财侣法地,看似是四样,实际上就一样--机缘! 修行是为了修为,修为要么按部就班、老老实实的修炼,要么就倚仗机缘,步步高升。 不过,机缘也分大小。 大多数人一生,也就有些小机缘,或是认识一个良人,或是一次大病初愈。 大的机缘,看命。 嗯.也可以看外挂! 楚鸿一直都认为自己有两个外挂,一个是源书,一个是关于原著的记忆。 如今,既然知晓诛仙世界最大的机缘,也知晓这些机缘的分布位置,具体难度,他自然不可能放着机缘不拿,按部就班的苦苦修炼几十年乃至于几百年。 太极玄清道,玉清境和上清境之间是個极大的门槛,哪怕是小竹峰的陆雪琪、龙首峰林惊羽,这些人苦苦修炼也得十余年才能跨过去。 上届七脉会武的冠军萧逸才,百余岁也一直卡在玉清九层,可见难度何其的高。 楚鸿自认天资还行,但即便如此,真要按部就班的修炼,估计也得在玉清九层卡上十来年。 天书,作为诛仙世界修炼之源,自然得去谋划。 那玩意赤裸裸的放在一个明知的地方,就这样诱惑着人,这谁受得了? 这不,楚鸿外出游历了。 河阳城往东三千里,却可看到一座特殊的山脉,巍峨险峻,奇峰怪岩突兀险峻,高耸直入云间,植被稍有荒疏,满目荒凉,绝壁丛生,阴影中隐隐带了一丝狰狞。 这,便是魔教炼血堂所在地,空桑山! 日头昏沉,晕黄的夕阳照着空桑山,莫名多了几分萧索。 楚鸿远远的望了望空桑山的规模,旋即决定在空桑山外度过一晚。 那空桑山的万蝠古窟最麻烦的就是蝙蝠,喜好夜里出行,惧怕阳光。 既然如此,最好是等蝙蝠白天休息,悄咪咪的摸进去。 滴血洞内别有洞天,不需要担心出路,唯一的要求就是安稳的进去。 小河边上,望着昏昏垂落的太阳,楚鸿微微叹息。 源书上的【源点:6】让楚鸿颇为安心,一丝不安也如风消逝。 他也不想早早的来空桑山,一个人闯魔窟,难度还是不低的,但他必须得来。 要是等七脉会武完毕,那时候的万蝠古窟实在太乱,就连黑水玄蛇那种级别的异兽也有动荡。 那个时候,魔教也有幽姬这等老牌上清争锋,搞到天书第一卷的机会实在太低。 甚至,除了在滴血洞被堵住前跑进去,别无他法。 楚鸿从来不怕死,【源点:6】让他不需要惧怕什么,可将生死抛之脑后。 源点可供给复活,其无条件供给复活的本质是重塑巅峰时期的身体。 复活时,死去的身体将化作无形之物,任由意志掌控移动,可在任意地点任意时间复活。 也就是说,其实可以借着复活这个契机,摆脱任意危机。 源点难挣,上个世界他可是将事情干到了极致,也才奖励了三个源点。 但,辛辛苦苦挣它就是花的。 机缘这个东西就是滚雪球,一直都是起步最为艰难。 因此,天书第一卷,楚鸿志在必得。 要是等七脉会武下山,他担心的不是被人搞死,而是被人拖住。 一旦被人拖住,亦或是在黑水玄蛇轰击滴血洞前没有进入洞内,天书第一卷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人、兽、机会、时间、状态,都不可控。 那种事情,变数太大。 相比于坐以待毙,楚鸿更愿意主动去找。 哪怕是被发现,他前不久才学会了神剑御雷真诀和剑引苍龙真决,又有顶级步法缩地成寸,逃跑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 大不了,耗费一个源点,仓皇而逃,等入了上清,找仇人打击报复。 忽的,楚鸿一怔,旋即目光一亮。 他有了一个有意思的想法,要是以后杀伐上棋差一招,敌人也奄奄一息,可不可以自己补自己一刀,反手以全盛姿态归来? 咦? 这玩意是这么用的吗? 楚鸿目光越来越亮 一夜,匆匆即逝! 艳阳高照,晒得人周身发烫。 八百年前,黑心老人一死,炼血堂遭受了正道的雷霆打击。 空桑山的万蝠古窟本来是魔教畜养异种的地方,仅仅是一个小据点,八百年前也早就覆灭。怎料仍有少数蝙蝠幸存,天长日久、慢慢繁衍兴旺,规模甚大。 不过,这些蝙蝠畏惧阳光,都只在夜间活动,白日里却是休眠。 楚鸿一路小心谨慎的到了万蝠古窟洞口,这洞口位于半山山阴处,微微向下倾斜,微微亮光,深处漆黑一片。 洞内阴风阵阵,拂过脸上阴冷入骨,隐隐有沙沙声传来,似低语、似鬼哭、让人头皮发麻。 楚鸿微微皱眉,这魔教混得是真差啊! 但凡有点追求,不应该搞洗白或者低调那一套吗? 人的脸上又没印着“魔教”二字,干嘛非得住得这么寒颤? 楚鸿祭出墨雪法宝,肃杀阴冷之气竟是有些与洞内相合,莹莹光辉照耀,他当即快步向前。 什么?你说脚底下全是蝙蝠粪? 这点苦都吃不了,这点事情都忍不了,何谈正道巨擘? 阴森黑暗的通道,蝙蝠牙齿的碰撞声、喃喃的低鸣声、飞行的呼啸声,尖锐的嘶鸣声,直直让人毛骨悚然。 这古老深邃的洞穴,曲曲折折,蜿蜒前行,除了可以感觉到是从高处走向低处,几乎让人分不清方向。 约莫两刻钟,楚鸿走到了干净的地方,那里已然没有了蝙蝠,仅仅是有些黑暗。 那是有两条岔路的地方,竖立着的一块足足六人之高的巨大石碑,上面雕刻着四个血红大字:天道在我! 天道在我? 霸道! 不过,连长生都不能,又何谈天道? 就楚鸿所知,诛仙世界似乎没有真正的长生者,哪怕是天帝宝库曾经的主人天帝,怕也未必长生,大概率化作一抔黄土。 当追求长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修炼可获得的凌驾于黎民百姓之上的力量也就成了一切动力的来源。 纵观全文,真正追求长生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普智,一个是南疆巫女玲珑。 玲珑长生实验造出的兽神,本为天地戾气而生,非人力所抵达,并不算真正的长生路。 至于佛、道、魔三家集大成,五部天书合一的张小凡,嗯怕是也达不到长生! 难整哦! 长生,实在太远,楚鸿不做多想,走向左边岔路。 岩石突兀,尖锐丛生,深邃的黑暗,仿若从没有光芒。 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走不完的道路,让人有点窒息。 忽的,前方隐隐有了一丝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楚鸿如离弦之箭,真气外涌,以缩地成寸行走,一步百余米,刹那间就来到一个硕大的空间。 不远处,屹立着一块散发光芒的巨石,上书“死灵渊”三字,笔势阴森错落,光芒也无法掩饰其隐隐透露的森寒。 稍微往前,一道豁然而开的巨大深渊,巨石的光芒照亮了空间,却无法照亮深渊,那里漆黑一片,竟然连深渊的彼岸也无法看见分毫,唯有死气沉沉、阴森黑暗。 不过,有点麻烦的是,楚鸿左方正正好好的站着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和一个颇为貌美的美妇。 这两人卡主了楚鸿的视野,楚鸿也恰好卡主这两人的视野,又因为是缩地成寸而来,也没透露什么气息,双方就这样忽然相对而立。 年老大沉默了,貌美妇人沉默了,楚鸿也沉默了。 楚鸿的反应相当迅速,冷哼一声,“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一边说着,楚鸿一边逆踏七星方位,连行起步,长剑霍然刺天,神色间满是郑重:“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楚鸿两句话一出,狂风大作,一片肃杀,剑尖隐隐有电光闪动。 “不好,竟是神剑御雷真诀,躲!” 年老大见多识广,一看这情景当即脸色大变,谁家好人一来就放大招啊? 一边惊呼,他一边拉着美妇人飞快走向另一个通道。 殊不知. 楚鸿严肃的神色忽的闪过一丝微笑,旋即他一道剑气飞过,却是不念法决了。 一道剑气就飞了过去,楚鸿当即缩地成寸,毫不犹豫的跳入死灵渊。 “神剑御雷真诀,唯有七大首座修行,你怎么那么傻啊?” “借个道!” 唯留余音,阵阵回响。 “好好好,唯有七大首座修行。” 年老大脸色难看了起来,特么的吃了有见识的亏啊! 有见识,但又不完全有见识。 他不甘心的他走到崖边,恶狠狠的吼了两句,“不要让老子下次遇到你,你这招下次可就不好使了!” 空荡荡的声音,在死灵渊没有任何回应,也不可能有。 年老大越想越气,看着死灵渊又狠狠的大吼一声。 他实在没想到,有人敢这么直来直去。 这是什么? 这都蔑视了他这个魔道巨擘了吗? 太猖狂了吧? 年老大深深呼吸,死死的记住了“唯有首座修行”这几个字,也是,这等奇妙神术,除了正道顶级的人物,谁能修行? 他发誓,以后要是遇到搞神剑御雷真诀的年轻人,他是再也不信了。 ------------ 第十一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传说中,天地间第一缕光,却是诞生于最黑暗处。 浅浅的冰水刺骨,湿冷的空气让人发寒,飘来飘去的阴灵让过路人以为也化作亡魂。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像传说中的地府。 楚鸿手捏法决,墨雪神剑为引,一缕幽蓝色电光隐隐结成护盾,护盾上又有火焰缠绕,让死灵渊的特产“阴灵”不敢接近窥视。 以雷为盾,这是神剑御雷真诀的下位用法,相比于真正的御雷难度更低,不怎么消耗真气,哪怕是配合火系法术,也消耗不了太多真气。 滴血洞是在陆地,他快步走向水浅一点的方向。 缩地成寸自然也是相当不错的方式,可那玩意消耗的真气不少,在这无边无际且有阴灵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楚鸿也不敢过多消耗真气。 这一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无边的水看着深浅差不多,竟似是没有边界一般。 过了许久,也没有走到陆地,在这死灵渊,各个地方相似得惊人,竟是没有半点生灵迹象。 有的,仅仅是飞舞游荡,不舍离去的阴灵。 饶是楚鸿,这一走也有些心底发凉,脚步微微沉重。 频繁的步伐,阴森的环境,刺骨的冰水。 又是一段相当长久的时间,楚鸿的真气已然不足半数。 他打定了主意,等真气余留差不多四分之一的时候,要是还找不到陆地,那就撤。 或许是运气好,也或许是足够努力,时间足够长久,催促了丰收的果实。 楚鸿,却是找到了陆地。 陆地不好找,滴血洞更是不好找。 楚鸿即使找到了陆地,也只能慢慢的找滴血洞。 无情海,绝壁上的老树。 其余的.嗯,原著没说。 这是楚鸿知晓的信息,相当的少。 但,仅凭这两个就足矣。 无情海乃是死灵渊五海最深的海,那地方没什么阴灵,相当明显。 绝壁老树,更是一线生机。 死灵渊的植物实在太过稀少,哪怕是一棵一棵的排查,楚鸿也足以找到滴血洞。 楚鸿就这样绕着死灵渊走,遇到一棵绝壁老树就是一道剑气,又朝着地上一道剑气。 就这样,楚鸿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 饶是以楚鸿的耐心,也不由得有些急躁烦闷。 终于,“轰!” 一道剑气扫过,地面塌了下去,满是疲敝的楚鸿大喜过望,当即跳进洞内。 天书第一卷的获取,最难的就是找滴血洞,其他的反而没什么难度。 楚鸿精神大振,走到山洞内唯一的水潭边,细细一看,水珠滴落的涟漪微微泛红,有七颗红色石子,隐隐构成手掌之状。 他看准位置,按了下去,水波荡漾,触手处却是有五个尖端,隐隐暗合五指。 “咔咔!” 洞口轰然打开。 等门打开,楚鸿反而不慌不忙的走向塌陷的地方,土系法术施展,那洞口肉眼可见的补好。 等这一切做好,楚鸿走进洞口,又将那扇门关上,一直沿着幽深的隧道走。 隧道尽头,光亮无比,两尊石刻雕像放着,一尊慈眉善目,有点像佛门的观世音菩萨,一尊狰狞凶恶,黑脸鬼角。 这自然就是魔道供奉的邪神,幽明圣母和天煞明王。 楚鸿没关注这個地方,大步往前走,来到了一个钟乳倒悬、怪石突兀的山洞,洞里各色钟乳石干奇百怪,颜色也是异彩纷呈,洞口处立着一大块巨碑,上边龙飞凤舞地刻着十个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十个大字,每一个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古拙,笔势苍劲,直走龙蛇,竟有迎面而出、呼啸对苍穹之势。 楚鸿一看,微微点了点头,的确是有大气魄。 楚鸿又往前走,看到了一块石壁,石壁上刻着一篇文章。 这通篇石刻,气势张扬的文章,上头明明晃晃的刻着两个大字: 天书! 楚鸿望着那通篇字符,渐入佳境,如痴如醉。 《天书》第一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夫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既变,清浊乃陈。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然天地万物,皆有其相,众生沉迷,惑于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以为众相故,心生三毒、三惧、三恐怖,不可久矣 《天书》第一卷,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修炼法门,通篇艰深文字,乃是天书总纲。 即使楚鸿多有品读大竹峰藏书,一些字句也得一句一句,甚至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翻译,又得慢慢理解。 这卷特殊的天书与楚鸿修炼的太极玄清道殊途同归,隐隐合源,楚鸿体内的太极玄清道真气竟是自主沿着某种玄奥方式运行,一层淡淡的金黑光芒相互交织。 慢慢的,楚鸿试着顺从这特殊的玄奥功法运行,却发现其修炼速度比起苦苦修炼太极玄清道不知快多少,偏偏修成的真气又是太极玄清道的真气,气息也是一模一样,仅仅是多了那么一丝淡黑色光芒。 一入修行,不知天日。 楚鸿也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只知道在玉清八层进度飞快,修炼得很轻松,很爽。 楚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旋即走到一边,顺手将合欢派至宝合欢铃借了过来。 这东西无论是送人,亦或是熔炼为仙材,炼制其它法宝都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楚鸿又细细的搜了搜洞内的东西,甚至扒拉了黑心老人的衣服,可惜除了一些勉强算得上高级的灵材,也没发现什么牛逼的材料法宝。 至少,适合炼制九天神兵这一级法宝的材料是一个也没有。 楚鸿都不需要多猜,八百年前黑心老人可是一等一顶级魔头,太清境大概率是没能触摸,但上清后期乃至于上清巅峰的修为肯定是有的。 这种人物,空桑山一个小地方,大概率怕也不是常住,自然也就没什么牛逼的东西。 这能怎么办?打道回府呗! 楚鸿从藏宝室取了一柄看似没什么存在感,实则颇重的斧头,往反方向走了一小会儿,来到魔教供奉的天煞明王雕像的地方。 那天煞明王在魔教传说里乃是开天地、掌刑罚的凶神,手持一柄开天神斧,滴血洞的这座却是右手空空如也。 楚鸿上前将巨斧放入天煞明王右手,旋即握着斧头一移,连带着天煞明王右手也一动。 忽然,石室内响起“吱吱”的机栝声,神像背后石壁分开,一道逐级而上的黑暗通道显露。 楚鸿没有半分停顿,墨雪光亮照耀,缩地成寸不要命的使,人影顿顿闪闪。 楚鸿前脚一走,神像所在的石室就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头顶纷纷落下石块,将滴血洞毁了个一干二净。 早在八百年前,魔教炼血堂在修建滴血洞时,便已考虑到日后万一式微,被敌人攻入的情况。 于是,在这石室中山腹内暗地建了这一条通道。 一旦敌人攻入,便以此路逃出,而片刻之后,滴血洞就会坍塌,将敌人和炼血堂秘密埋葬。 约莫十来次缩地成寸,一丝微弱的亮光出现在楚鸿前方。 楚鸿大喜,当即频频缩地成寸,成功走了出来。 他前脚走出没多久,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便如期而至。 从此,再也无人可以知晓这滴血洞的秘密。 ------------ 第十二章 两年修道,玉清大成!(月票加更!) 林间微风,轻轻吹动,吹过树梢,吹过绿叶,拂过楚鸿的脸。 楚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望了望周遭情况。 阳光,真好! 哪怕有着剧本,楚鸿在死灵渊的时候也相当的紧张。 那个地方,实在太宽太广,地下海看着简直无边无际,就这样漫无边际的寻找,谁都得慌。 好在,功成! 楚鸿看了看有些轰动的滴血洞,担心魔道的人搜寻山峰,也不敢过多停留,右手一挥,划向虚空,乘着墨雪飘然而去。 死灵渊实在太难混,不知天日,他要打听一些事情,看看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再修整一番。 死灵渊赶路的日子,一点也不像是人过的,天天吃干粮,直直让人吃得犯困。 楚鸿一连着修养了好几天,在一座大城池好吃好喝的将养。 这段时间,他也打听了不少消息,大致算出了一些时间问题。 他,在死灵渊大致逛了两个月。 时间尚早,楚鸿也就正式游历天下,看世间民生疾苦,救济天下。 心境,一直都重要。 这次游历,楚鸿却是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嗯.相比于没有超凡力量的古代世界,修仙世界的黎民百姓的确容易生活,也更容易遭受无妄之灾。 大不一样! 约莫又是三个月,楚鸿看得差不多,也就慢慢向着师门的方向赶去。 恰好他如今有了天书第一卷,需得安心品读理解。 青云山麓远处,远远望去,山峰巍峨高大,直入云霄,隐隐云雾相伴,仙鹤飞腾,一副仙家祥和气派。 楚鸿远远的看着青云山,心底也不禁有一丝归属安稳。 《诛仙》,说的无非就是正魔之分。 正未必正,魔未必魔。 特别是道玄将诛仙剑刺向张小凡的那一刻,更是颇有争议。 但,长时间待在青云的楚鸿却是有点不一样的感受。 正道,未必正,但正的人的确是大多数,也是正气横行之地。 魔道,可能未必魔,但绝大多数都是真正的魔,乃是魔气熏天的地方。 任何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单单青云维护天下安宁,魔道嗜杀这一点,注定了正就是正,魔就是魔。 正哪怕再是差,也会有面子功夫这一说,是正;魔哪怕再是好,也是横行无忌,是魔。 有些东西,看着很差,有规则师门约束,但要是换到黎民百姓的视角,那就是仙。 有些东西,看着很潇洒肆意,无拘无束,但要是换到黎民百姓的视角,那就是魔。 至少,青云的确是正道行事。 哪怕是前段时间和楚鸿有冲突,准备勾搭小姑娘的齐昊,为人其实也满是正气,只不过楚鸿不喜欢而已。 楚鸿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做多想,右手一划,虚空微微一动,黑白光芒罩着他飞向大竹峰的方向。 “吱吱!” “汪汪!” 七脉会武事宜将近,大竹峰的人都被勒令闭关苦修,一向人情味十足的大竹峰,却是罕见的安静起来。 这一来,三眼灵猴小灰和土狗大黄,竟然有了那么点横行肆意的意思。 至少,在这大竹峰上,除了没有闭关的田不易和苏茹,就这两个家伙最大。 这时,一道淡灰光芒闪过,一袭青衣的楚鸿显露身形。 一看这场景,小灰和大黄当即兴奋起来,一個在屋檐上跑,一个在地上跑,纷纷跑向楚鸿。 楚鸿哈哈一笑,从包裹里取出两袋空桑山附近大城的特产——两袋水果,一个递给小灰,一个则是放在大黄身前。 张小凡正烧火做饭,以噬魂棍扒一扒灰,一看七师兄到来,当即一喜。 少年质朴的笑容说明了一切,“七师兄!” 楚鸿一笑,上前拉着张小凡的肩膀,轻轻一拍。 也没说什么,但张小凡就是觉得满足。 田不易正在守静堂喝茶,忽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豁然起身。 “老七?” 一看楚鸿回来,田不易的喜色根本掩饰不住,上前仔细的看了看,确认受伤什么的,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似乎反应了过来,田不易又端起了师父的威严,“回来就好啊!” 苏茹也走了出来,神色间满是温和,上前拉着楚鸿左看右看,言语间满是温柔关怀,“小七,三四个月不见,你确是瘦了不少。待会儿师娘下厨,好好补一补。” 楚鸿连连点头,“多谢师娘” 这就是他喜欢的正道,他喜欢的大竹峰。 楚鸿一回来,田不易和苏茹的心情明显都好了不少,拉着问了问游历的事情。 游历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无非就是不小心到了空桑山,遇到了魔教的人,一顿激战,搞死一两个。 然后,被迫走下死灵渊,又找准机会,乘着万蝠古窟没人,悄悄跑路,看民生疾苦、救济黎民。 这一顿说辞,就一个字,惊心动魄! 在楚鸿的讲解下,什么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围魏救赵、隐忍、等候、孤独之类的一应俱全。 这些事情,哪怕是田不易和苏茹这会儿一听,那也是惊心动魄,动荡非常。 这年老大在魔道也算是个知名人物,至少是上清境的修为,他们也没想到小七就随意游历一番,就上了这种难度的副本。 说到危险之处,田不易更是满目愤怒,直言要是找到机会,逮着年老大往死里干。 也不怪田不易这般愤怒,就老七讲的这些事情,哪怕是知晓了老七安稳归来,田不易也听得心慌。 特么的,大竹峰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支棱起来的人,他也好不容易有了个继承人,差点就让年老大这么霍霍了? 一顿讲述,田不易干脆上禀道玄,让他让人找机会去将这魔窟搞掉。 恰好,掌门大弟子萧逸才也秘密送了消息,说了万蝠古窟的情况,那些稍有名气的魔头大致和楚鸿说的一样。 这一来,这件事情就上了台面。 考虑到一年多以后的七脉会武,道玄干脆定下让两位上清境长老和七脉会武前四名去剿灭魔教的事情。 反正,七脉会武前四名也差不多是玉清七层往上的水准,也是时候让这些弟子看一看世面,总不能都玉清七八层还没真正和魔教争斗过吧? 这事一定,田不易才消了一口恶气。 如此,大竹峰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 第十三章 两年修道,玉清大成! 日子总是悠闲而平淡。 自楚鸿历练归来,田灵儿刻意出关抱着楚鸿东问西问,其余的几位师兄也有出关来找他谈心。 然而,七脉会武将近,哪怕是一向安宁平静的大竹峰,也慢慢笼罩了一层前所未有的紧张。 等一切平淡,所有弟子又专心的修习道法,大竹峰上除了一条悠闲的黄狗,一只调皮的灰猴,一个无聊的厨子,也就一个爱喝茶读书的温润青年。 楚鸿一直过目不忘,天书第一卷的内容却是不需要誊抄什么的。 他一边解读天书,一边也顺道教导张小凡修行。 这是一个有毅力恒心的人,也有赤子之心、心怀感恩,楚鸿一直都喜欢这样的淳朴的孩子。 慢慢的,断崖上有了两个人。 一個负责教,一个负责学。 一个温润柔和,翩翩君子,一个毅力果敢,淳朴老实。 不时,天上也偶尔会飞过一柄赤色仙剑,些许逗留几秒,剑上的胖子看着翩翩少年郎没有修炼,担心淳朴少年会耽搁他的修行,本是有意阻拦,可似乎又想起什么,既有欣慰,也有些许恨铁不成钢。 慢慢的,赤色仙剑也不再刻意飞过。 断崖上,唯余一大一小,一个饮茶,一个手捏法决,道术横生,偶尔有悠闲的大黄狗、调皮的猴子走到这儿也会安静起来,老老实实的休息。 悠闲的日子总是很慢,却也会让人难以感受时间的流逝。 一晃,匆匆一年半 这一日,大竹峰上下人人兴高采烈,一些人不乏紧张,却也多半淹没在兴奋之中,这却是因为七脉会武将近。 作为青云门一甲子一次的比武大试,七脉会武聚集了青云百余年间倾力培养的天骄。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长见识的好机会,要是有机会上场,更是有诸般弟子喝彩,一生难忘。 一大早,众弟子就在守静堂外等候,相互悄声交谈,诉说喜悦。 这时,楚鸿走出他的小院子,慢步走向众人。 一袭丹青金丝劲装,如瀑般青丝以的白色祥云锦带系着,一顶镶玉小银冠将其儒雅之气彻底显露,玉带上轻轻的挂着一朱红香包,让其平白多了一丝温和,可其人举手投足间的干净利落和威严,却又平白多了一丝疏远。 三眼灵猴小灰和大黄在两旁慢慢的跟着,竟是有一种左右护卫的感觉。 一直悠闲的田灵儿看到楚鸿的,活泼的她平白多了一丝温柔与贤惠,轻声喊道:“小师兄。” 楚鸿温润一笑,端的是翩翩君子,“小师妹,小凡,诸位师兄。” 楚鸿上前打了声招呼,几人又是相互行礼。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又有些紧张的张小凡也莫名多了一丝喜悦,七师兄单独将他列出来称呼,看似没什么,但他就是高兴。 楚鸿几十年察言观色的经验,轻轻扫一眼就看出了张小凡的状态,当即温和的上前拍了拍他的左肩,“小凡,御剑之术修习如何?” 张小凡一向卑怯,但坚毅和执拗的性格却是让他将大梵般若和太极玄清道修成,玉清四层的御物毫无意外的轻松达成,这段时间一直在修习御剑之术。 不过,他一向没什么信心,一般都是到断崖去悄悄的练。 “啊?小师弟都御物了吗?” 杜必书前几年就修成玉清四层,在楚鸿游历没多久也寻求天地灵材,试图炼制法宝。 他的历练之路相对坎坷,游历了快两年的时间,却是在前段时间才返回青云。 这一来,他却是不知道张小凡御物的事情。 相比于有些不可置信的杜必书,其余几个师兄和田灵儿都相对淡定,他们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也正是因为这事,田不易甚至将他当年内秀木讷的事情改编了一部分搬了出来,就为了激励弟子们努力修行。 毕竟,谁曾想老八这种程度的木讷也能修成呢? 就连田不易都有些不可置信,当年他木讷归木讷,好歹也是个修行天才。 虽然他真正的平步青云是因为万师兄将他带去了蛮荒,一路教导,修为突飞猛进,直入上清,但在万师兄带他去之前他好歹在青云年轻一代也是个人物啊! 当年的他,性格木讷,可也是大竹峰的排面,也是闯入过七脉会武前四的人。 老八,特么的两三年才玉清一层,在大竹峰都算不上个人物,放到青云更是小卡拉米,鬼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内秀啊? 不过,田不易惊讶归惊讶,却也相当欣慰,慢慢给予了不少关注。 否则,他也不会将自己当年也木讷的事情说出来激励弟子。 张小凡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修炼这么快,但的确是到了御物的境界。 一看老八点头,杜必书当即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世界,真特么假啊! 也不是杜必书看不起张小凡,实在是老八,就那样的资质,五年御物? 楚鸿一笑,也没说什么。 张小凡看着六师兄这样的神情,也不免有些高兴,旋即看向七师兄,“御剑,也学得还行,飞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楚鸿当即点了点头,鼓励道:“五年四层,哪怕是比起千年一遇的林惊羽,也差不了多少。” “惊羽.他是天才,我却是万万比不上。” 张小凡心里忽的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掠过,似是欢喜、似是羡慕、仿佛还夹带了一丝嫉妒。 从小他就不如惊羽,就连入门的时候也是其余人挑剩不要的,上次惊羽来大竹峰,也是有些耀武扬威。 张小凡不是不懂,他什么都懂,只是有的时候他不愿意往某些方面想。 一个光芒万丈,千年一遇的奇才,一个要是没有师兄的瞩目,早就黯淡无光。 一个是普普通通的烧火棍,一个是传说中的九天神兵。 从小,他就不如惊羽,一直! 这么多事情,要是说没有半点抱怨. 作为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张小凡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那不是一个好兄弟应该有的想法。 “呼!”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想要见到好兄弟的思绪终究是压过了一丝不满,他满是期待,也就不作多想。 在等待期间,师兄弟们也慢慢交流起了闭关的收获。 自楚鸿外出游历,大竹峰上上下下便闭关修行,一个个多多少少都有精进。 大师兄宋大仁在玉清五层卡了好些年,这次临近七脉会武的闭关却是逼了他一把,一举踏入玉清六层。 老六杜必书炼制的法宝是三个骰子,六面通白,前段时间将田不易气得要死。 田灵儿天姿一直都相当了得,否则也不可能三年修炼到玉清四层,只是小女孩一向活泼贪玩,修炼上却是有些疲怠。 如今,长达两年的闭关,她却是破入玉清五层,在第五层也走得极远。 楚鸿继历练以后,这一年多的时间既有研习天书第一卷,也有耗费时间修炼。 他已然踏足玉清九层,且在玉清九层走得极远,基本上就差一个锲机,便可踏入上清境界。 上清境一直都是一道极高的门槛,青云门内也不乏在玉清九层困了几十年乃至百余年的老一辈,楚鸿一直急于寻求天书,为的就是让这道门槛更容易跨过。 事实证明,天书的确神异非凡,让楚鸿不必太担忧这道门槛的阻拦。 “诶?师父和师娘来了。” 这时,田不易和苏茹从守静堂内走了出来。 田不易一身天蓝长袍,气度颇是威严,若不是身子稍矮,肚子又稍大了些,倒真有让人肃然起敬的宗师气派。 苏茹一袭淡绿衣裙,头上玉镂花、金钗头,眉若远山含黛,肤似凝脂白玉,目光如水,红唇带笑,当真是倾倒众生。 “人都到齐了吧?” 田不易看了看几人,旋即点了点头,“走吧!” 说罢,他右手一挥,掌心处一柄赤光一闪,将久负盛名的“赤焰”祭起,剑芒万丈,破空而去。 苏茹轻轻一笑,看向张小凡,“小凡前些日子修到玉清四层,着实让我和你师父意外,可学会了御剑?” 众人又将目光望向楚鸿和张小凡,谁曾想小凡竟是内秀于心,老七一直教导,竟是真的教出了名堂呢? “师娘,七师兄教了我御剑。” “好。那大仁、大智、必书带着大义、大礼,大信。” “是!” 苏茹点了点头,也不见她如何作势,一道淡绿色光芒闪过,仿佛和她的衣裳相配一般,载着她直上青天。 往后,几人御剑飞行,载着师兄弟飞行。 田灵儿嘻嘻一笑,拉了拉小师兄的胳膊,霞光一闪,一道丈许的红丝薄绫铺就,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右手一挥,卷着小灰和大黄刹那间便走远。 张小凡心里有点紧张,挥使烧火棍,莹莹蓝光持续而长久,却是拉着他远去。 他前段时间受到了一定的重视,田不易为他搞来了一柄品级相当可以的仙剑。 烧火棍,终究是上不得台面,遭人讥笑。 但,他就是觉得不太习惯,也就一直使烧火棍了。 就像他一样,烧火棍平时也没什么存在感。 ------------ 第十四章 七脉会武! 大风呼啸不止,驰骋于天地之间。 一向调皮的小灰老实不少,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两步,“吱吱”的叫声间有些激动,大黄似乎是司空见惯,老老实实的趴着,一动也不动。 琥珀红绫柔而又刚,冲出了云海。 那一片无垠的蓝天,如倒悬的深海,蓝得几乎是纯净透明的,无边无际,壮观雄伟。云仿佛水花,泛起长长云气,似乎依依不舍,犹如大河微浪,飘到半空。 远处,一座高耸入天的雄伟山峰,傲然屹立。那里,白云缥缈处,隐隐有钟声回荡在这苍穹天地。 通天峰,仿佛真的通往青天。 无垠的青天下、雄伟的山峰旁,飞舞萦绕着无数道各色光芒,越接近通天峰,光芒越是密集。 五彩缤纷的光芒,代表着青云门的杰出弟子,让人莫名多了一丝期待。 没多久,楚鸿和田灵儿便落到了青云六景的“云海”。 “老七、老八、小师妹。” 楚鸿微微侧目,却是大师兄宋大仁。 田灵儿性子活泼,当即应了一声,两人慢慢走了过去。 张小凡御剑有点生疏,却也不慢,约莫落后几步,慢慢的跟了上去。 大竹峰的人一齐聚,宋大仁敦厚一笑,“负责接待的长门师兄将师父、师娘引去了玉清观,估计待会儿也会有长门师兄来接引参赛的各峰弟子,一起在这里等一等吧!” “大师兄,你们先来这里一会儿,有没有各脉弟子的一些消息啊?” 田灵儿好奇一问,她是第一次来参加七脉会武,连一些流程都不熟悉。 宋大仁看了看四周,道:“就我这些年所知,小竹峰收了一个厉害弟子,龙首峰齐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长门的萧师兄却是不参与这次比斗。老七修为臻至玉清九层,大试前三的地位是稳稳的。” 田灵儿一听,当即有些高兴,“那林惊羽呢?” 当初,同为玉清四层,她差点被林惊羽击败,早早就看不惯那人的态度。 宋大仁微微摇了摇头,他的消息也仅仅是在一些交流过程知晓,林惊羽可是龙首峰重点培养的人物,这两年却是没有流露什么信息。 “哼!那厮要是不来参赛也就罢了,要是参赛,他最好祈祷莫要遇到我和小师兄。上次,他九天神兵在手,都被小师兄单手捏灭,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能怎么傲?” 田灵儿神色间有些气愤,林惊羽有天赋,这个是客观事实,谁都得认。 但是,太傲了。 特别是有人天姿比他好,却温润柔和,反差也着实不小,这就让他的傲更是让人难以容忍。 “哦?一手压得斩龙神剑黯淡无光,这位可是楚鸿楚师弟?” 一位瓜子脸的美貌女子、秀发如云,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其后,却是有五六位小竹峰弟子,各个美貌非常。 楚鸿看上去俊逸潇洒,神态从容,更有贵气不凡,温和一笑,“要是文敏师姐没说错,那应当就是我吧!” 文敏灿然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这气度,真不愧是力压齐昊的人。 楚鸿压齐昊的事情,大竹峰的人自然不会隐瞒。 是以,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楚鸿究竟长怎么样,但的确是知道有“楚鸿”这么一个人,力压龙首峰大弟子齐昊,乃是这一届七脉会武第一的热门人物之一。 文敏又看向宋大仁,说话间则是有些主动。 可惜,宋大仁有点憨厚,实在是不好撩。 没过多久,齐昊和林惊羽等龙首峰的人也过来了。 没怎么寒暄,一声尖啸声若惊雷,震动全场。 广场上数百位青云弟子都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红光电射而来,片刻间停到广场上方,一把红色仙剑散发道道仙气,横在广场半空,上面站立着一個通天峰长门道士,朗声向站在广场上的各脉弟子道: “诸位师兄,掌门真人与各位首座有令,请参加七脉会武大试的各位师兄上玉清殿说话。“ 山风吹来,白云缥缈,广场上数百名的青云弟子骚动了一阵,便陆续有人走了出来,向广场前端走去。 张小凡看到林惊羽,当即向楚鸿打了声招呼,两人聚拢,相互交谈起来。 楚鸿一边欣赏着通天峰的美景,一边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大竹峰几人也慢慢的跟着,不急不慢。 反正,有了排面,谁也不慌。 虹桥上,白云在脚底游荡,天空清澈如洗,横在头顶。 一行人十分平静的走过碧水谭,来到玉清殿。 一入大殿,不等楚鸿有什么反应,他便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楚鸿当即微微侧目,一看却是一道极冷的目光,目光如电,冷冽之气相当明显。 她在水月真人背后侍立,一身白衣如雪,相貌极美,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剑鞘、剑柄呈天蓝色,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瑞气隐隐,一看便是仙家宝物。 楚鸿当即了然,这位大概率就是他夺得七脉会武冠军的最大敌人--陆雪琪。 他当即温和一笑,不受陆雪琪冷冽眸光的干扰。 等七脉会武的弟子来齐,道玄真人上前训话,苍松真人又上前,“此次大试,人数相比往年多了一倍,规则也有所变换。” 说着,苍松取出一个红木箱,“红木箱内,共有六十四粒蜡丸,各有一个纸条写着数字,为一到六十四序列。 比试的弟子抽签,以数字为准进行比试,一对六十四,二对六十三,三对六十二以此类推,二轮时,弟子依前法对阵,一直到决战,明白了吗?” 苍松在门内执掌刑罚百余年,威严极甚,就连掌门道玄也未必比得过。 他一说,众人当即沉默。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这个规则相当垃圾。 嗯.没有复活机制,太看运气了。 他和齐昊都是稳前三的人,要是第一轮两人就遇上,至少有一个本来可以前三的高手连第一轮都过不了。 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这未免也太运气了。 唉,这些弊病,等当上青云掌门慢慢改吧! 咳咳…… 大殿之上,长门一脉走出十位弟子,依次抽蜡丸,然后便是龙首峰弟子。 没过多久,便到了大竹峰,楚鸿当即上前拿了一个蜡丸。 不少弟子一抽数,就想看看对手是谁,当即惊呼序号: “啊,我是二十六。” “我是三十九,你是多少?” “我是四十六,不知道对手是多少号?” 楚鸿轻轻打开蜡丸,有些意外,旋即望向那个自称序号四十七的弟子。 那弟子的修为不低,差不多在玉清六层,看样子是龙首峰的精英弟子,要是真按实力论道,他估计也是年轻一辈前十六的存在,走到三轮不是难题。 可惜 楚鸿礼貌的碰了碰那人的胳膊,微微一笑,“十八?” “十八?兄台的算术真是好,四十六的对手就是十八号。” “不,我的意思是,我是十八号。” “肃静!” 苍松神色严肃,刹那间大殿顿时安静。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幸好这不是那种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 否则,单单就这一手,要么就是架空皇帝,要么就是被皇帝搞。 道玄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步走到众人面前,目光向众弟子扫了一眼,随即道:“诸位,你们都是我青云门年轻一代的翘楚,资质、才华都是出类拔萃的。 将来,青云门各脉的首座、长老,甚至我这个掌门的位置,都有可能由你们之中的佼佼者担当。” 青云众弟子一阵骚动,许多人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楚鸿看着这些激动的年轻人,这饼画得是真好啊! 其后,道玄又说了这一次七脉会武第一的额外奖励。 六合镜! 这个东西存在感不高,但据说相当牛逼。 这玩意是青叶的师父无方子的法宝,青云门奇珍之一,既可攻击,也可防御,号称真气够强,便可以防御一切攻击,立于不败之地。 嗯.楚鸿持保留意见。 主要是无方子本人就不咋地,青叶入门几年就可以打平。 哪怕青叶是增强版林惊羽,几年顶天了也就玉清后期。 这玩意,大概率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不太可能特别牛逼。 要真论起来,估计是魔教长生堂玉阳子的下位版,玉清境可以当成底牌,上清境前期的时候可以偶尔用一用。 等修为高深,这玩意大概率是废的。 不过,将这玩意拿出来,也确实可以说明青云高层的危机感。 这一代,焚香谷和天音寺的人才可是一点也不少。 道玄停顿了一会儿,微笑的看着议论的年轻弟子,过了一会儿,“好了,大体上就是如此,你们回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七脉会武正式开始。” “是,掌门真人。” 青云弟子齐齐行礼。 众弟子渐渐退了出去. ------------ 第十五章 剑名,墨雪! 云海广场,一眼望去,茫茫人海,人气鼎盛。 大试以八卦为名,建造了八座擂台,每座擂台各有首座、长老任裁判,主持比试。 一大早,各峰首座早已等候,弟子们也议论纷纷,兴奋至极。 这等一甲子一次的盛会,实在难得。 “当!” 一声清脆的钟鼎声传来,回荡在白云渺渺的云海之中,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热闹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起来。 两道光芒一闪,隐隐有剑光一顿,道玄真人和苍松道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云海。 道玄真人往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旋即袍袖一拂,朗声道:“比试开始。” 话音未落,钟鼎声长鸣不止,彻响云霄,让人热血沸腾。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慢步走向“乾”位台,小灰在左肩上好奇的东张西望,大黄则是东跑西跑。 一人悠闲、一猴调皮,一狗活泼,这样的组合,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哎哟!” 一声惊呼,一个五官清秀,一身长袍,二十上下,手里拿着一把描金扇子,上边绣着山水河流的青年弟子似乎被人绊了一跤,恰好到了楚鸿左前方,正正好好的摸到了小灰。 小灰一向怕生,就连大竹峰也唯有田灵儿勉勉强强可以让它不捣乱,这般让人摸了,自然有些愤怒,锋利的爪子一点不留情的朝那青年抓了过去。 那青年身手也了得,微微后仰,躲了一爪。 “小灰。” 楚鸿轻轻拍了拍爪子,小灰当即泄了气,旋即恶狠狠的向那青年作了个吓人的表情,转了过去,又好奇的看起了各个擂台的比试。 那青年差点被小灰抓了,却也不生气,反而满是新奇的看着小灰,神色间颇有艳羡。 七脉会武,当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就连理论上早已灭绝的通灵异兽三眼灵猴,居然也有人收服? “这位师弟,如何?” 楚鸿温和一笑,语气平和,心里则有了些许猜测。 “哎呀。这却是在下失礼,鄙人姓曾,草字书书,是风回峰的弟子,不知师兄是” 看上去不太靠谱的曾书书神色郑重起来,介绍了自己。 “大竹峰,楚鸿。” 楚鸿一笑,“三眼灵猴性子乖戾,脾气暴躁,容易伤人,曾师弟莫要介怀。” “本就是书书失礼,怎会见怪?”曾书书毫不在意的罢了罢手,目光一亮,看了看楚鸿,又看了看小灰,“不曾想竟是‘一手压灭九天神兵’的楚师兄,也难怪如此。 三眼灵猴乃通灵奇兽,等其第三灵目打开,灵性大长,非但能通晓五行仙术,更能看千里之外的事物,号称【千里眼】,这样的奇异灵兽,也非得是楚师兄这样的奇才方能收服啊!” 一边说着,曾书书一边试探性的伸手想要摸一摸小灰,怎料小灰似是有所感应,转身愤怒的看着他。 曾书书试探性的看了看,实在没办法,只得作罢,一脸的羡慕。 他一向喜爱奇灵异兽,爱搞些稀奇的东西,收集了这么多年,什么三腿兔子、无壳乌龟、黑白孔雀之类的都有不少,但无论如何,却也比不上楚鸿的一只三眼灵猴。 特么的,书上不是说三眼灵猴都灭种了吗? 邪书害人不浅啊! “看这样子,曾师弟的比试不是第一批?” 曾书书作为本次的夺冠热点,也是风回峰首座曾书常的独子,楚鸿也乐得同他交往。 混江湖,不仅仅是打打杀杀,也得有人情世故啊! “哎呀。书书年纪尚小,修为也不深,只怕是连第一轮也未必能过,这次参与七脉会武,为的就是广交好友,见见世面。至于,比试什么的,反倒不是那么重要。” 曾书书谦逊一笑,扇子习惯性的一扇,小有风度。 饶是以楚鸿的城府,也不禁开怀一笑。 曾书书这真气水准,差不多是在玉清八层,一轮游? 有意思! “七脉会武,楚某也是第一次参赛,也不指望有什么出息,见见世面就行。” 楚鸿满是遗憾惋惜,似乎真是一轮游的人物。 曾书书一听这话,也忍不住一笑。 两者相视一眼,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楚鸿收敛心神,温和一笑,“曾师弟是第几批?” 第一轮六十四人参赛,分作四批三十二场比试,每座擂台四场。 “【兑】号位,第四批。” “哦?我是在【震】号位第三批,【震】台和【兑】台在一条路上,我们却是顺路。” 楚鸿序列号相对往后,为“震”台的第三场比试。 曾书书看了看风回峰大师兄的比试,结局将定,当即微微点了点头。 “甚好甚好。” 他不是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傻仙二代,也不是那种不会结交天才好友的仙二代。 他不傻,相反的是,曾书书相当懂人情世故,也相当会结交朋友。 青云七脉,除了人丁稀少的大竹峰,其余的几峰他都有一两个熟悉的人,就连只收女弟子的小竹峰,他也认识好几個熟人。 此外,他在奇技淫巧上走出了一条相对特别的路,将奇技淫巧与修仙法术相结合,未来成就未必就在老父亲之下。 出身高贵、天资卓绝、善于交友,说是青云年轻弟子里的香饽饽也不为过,不知有多少小竹峰女弟子暗地里盯着他,也有相当多的年轻弟子有意和他交朋友。 不过,曾书书交朋友却是不怎么看人的天资和出身,也不会为了交好一些天才而刻意迎合,更多的是看是否合得来,是否志趣相投。 嗯.要论出身,青云也没几个出身有他好的,要论天资,青云年轻一代也真没几个可以和他相媲美的。 曾书书看了看气度不凡,甚至隐隐压了自己一头的楚鸿,啧啧称奇。 有意思! 楚鸿谈吐气度不凡,曾书书为人幽默有趣,两人慢慢的交流着走向左边。 曾书书擅长奇技淫巧,楚鸿不是很精通,但理解机关术的重要性,却是让曾书书颇为欣喜。 机关术,就连他的父亲也认为这是奇技淫巧,并不支持,其余师兄弟虽然不说,但他也可以察觉到众人并不怎么赞成他走这条路。 楚鸿却是不一样,他有种莫名的包容,处变不惊。 两人一路交流,等到了【兑】字位,曾书书却是留在了那里,楚鸿又继续往前走,【震】字位还在前面。 【离】位台下,足足围了差不多一百来人,大部分都是朝阳峰弟子,其余的则是大竹峰的人, 这场比试,青云七大首座来了两位,朝阳峰首座商正梁和大竹峰首座田不易都在场,这却是因为朝阳峰的申天斗和田灵儿在第一轮就遇上。 田灵儿是田不易独女,大竹峰独宠的人,申天斗也是朝阳峰的杰出弟子,年纪轻轻就达到玉清五层,前程不可限量,颇得商正梁看重。 楚鸿到【离】位台的时候,争斗正是白热化阶段,田灵儿一向修习土系法术,一手琥珀红绫使得霞光遍布,疾若闪电,申天斗是商正梁看重的人,自然也有几把刷子,仙剑光芒灿烂,剑术炉火纯青。 【离】位台上的争斗却是隐隐有些僵持,途径的楚鸿看了看两人的斗法,敏锐的目光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些许差距。 申天斗真气有些不足! 一声轻叱,“灵儿,缚神。” 田灵儿也恰好有这个想法,看到小师兄的到来更是心里一喜,当即双手作兰花法决,交叉胸口,口中娇喝:“缚神!” 霞光大盛,遇风就长,顷刻间遮天蔽日,迅疾穿走,以申天斗为中心,无数红绫化作一个圈,将他严严实实的围着。 等一切围实,红绫霞光一闪,慢慢向内压去。 这招一出,申天斗已然落败。 “小师兄,我厉害吧?” “厉害,小师妹自然是厉害。” 田灵儿高兴的跑下擂台,楚鸿自然是一顿赞誉,直让田灵儿喜笑颜开。 商正梁重视的弟子落败吗,却是让他有点落了面子,当即向着田不易阴阳了两句。 田不易尚且得意,苏茹却是心细不少,出声安慰了商正梁几句。 朝阳峰的人一走,大竹峰的人当即上前夸奖田灵儿,溢美之词数不胜数。 田不易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看向楚鸿,“老七是【震】字位第三批,早一点过去等着吧。” 楚鸿连连点头,大步走在前方,其余大竹峰弟子有比试的去比试,没比试的也过去壮壮气势。 【震】字台,青云弟子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将近聚集了三四百人。 大多数都是龙首峰弟子,就连龙首峰的大师兄齐昊,号称千年一遇的斩龙剑新主人林惊羽,也都前来观战。 此外,其余诸峰的弟子也不少。 一些是就近来看看什么情况,一些则是从众心理,大多数则是要看一看楚鸿这个“一手捏灭九天神兵”的夺冠热门。 楚鸿从来没有抛头露脸过,但有着齐昊和林惊羽作为垫脚石,噱头十足,名声之高,实力之强、神秘性,基本上都被拉满,让人心生好奇。 没过多久,楚鸿一行人便到来,观望的弟子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供给参赛。 看着楚鸿那容貌的俊逸,非凡的气度,不少人议论纷纷。 齐昊看上去却是有些释怀,并不怎么介意被当作垫脚石的事情,林惊羽年轻气盛,神色间既有惊惧,也有不服。 【震】台裁判席,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那儿,却是这场比试的裁判。 在其两边,又有好几个位置,其中一个位置上坐着龙首峰首座苍松,其余的位置则是空缺,一看就是留给田不易和苏茹的。 两人一看,当即慢步走了过去。 “呵!田师弟却是收了个好弟子啊!” 这呵声夹杂些许不屑,却是苍松道人。 田不易一点也不怵苍松,双眉一竖,神色讥讽,“那是自然。话说这林惊羽可是千年一遇的奇才,堪比古之青叶祖师,你就连斩龙剑都传给了他,也不知他可以在这七脉会武走多远?” 说话间,田不易讥讽不屑之色拉满,隐隐望了望人群里的林惊羽,讥讽之色越发明显。 苍松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要是在以往,‘千年一遇、堪比青叶祖师’自然是赞誉,更是认可。 但.苍松望了望擂台上淡然自若的楚鸿,自从田胖子收的那个弟子单手灭了斩龙神光,以一敌二压了齐昊和林惊羽后,基本上就踩在这两人的头上疯涨声誉,林惊羽的千年一遇未免就有些名不副实。 楚鸿同样是入门没几年,却可以一敌二。 千年一遇,怎么吹也安不到林惊羽的头上。 “呵!无论惊羽可以走多远,也不是你那个傻徒弟可以比拟的。话说,你那个傻徒弟,不会是一轮游吧?” 苍松脸色阴晴不定,将话头放在了林惊羽和张小凡身上。 楚鸿一身气息已然是玉清九层,这样的修为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他却是难以辩驳。 既然这样,那就说张小凡和林惊羽,两人一同入门,修为高低立判高下。 既然修为不如人,那就是田胖子不会教。 “你!”田不易大怒,林惊羽和张小凡天资差距何其之大,林惊羽甚至有一柄九天神兵,你这让人怎么比? “苍松师兄门下弟子各个了得,我大竹峰就一个小七拿得出手,却是万万比不上的” 苏茹语气柔和的插了一句,看似服软,却又没有服软。 “你也是不要脸皮,没脸没皮的比啊!” 田不易一声冷哼,转过头去也不再比。 苍松冷哼一声,也不和苏茹争执,当即也转过头去。 一直悄咪咪倾听首座争执的白胡子长老有眼色的咳嗽一声,示意弟子鸣钟锤鼎。 “当!” 清脆的钟鼎声响了起来,悠扬而绵长,楚鸿和郑理相对而立。 “龙首峰郑理,特向楚师弟请教。” 或许是受齐昊“寒冰”剑的影响,龙首峰一脉弟子的仙剑属性大多数都偏向于“冰”,郑理修为也算是高深,尚未有任何法术施展,那仙剑释放的丝丝寒气便让人发冷。 “大竹峰楚鸿,向郑师兄讨教。” 楚鸿温润一笑,看上去并没有先行动手的意思。 郑理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特意向齐师兄打听过,这位楚师弟至少是玉清八层的好手,要是被迫防守,他未必可以撑得过十招。 既然有主动进攻的机会,那撑的应当是会久一点的。 “剑名‘初寒’,楚师弟,小心。” 说着,郑理‘初寒’一剑震动,迸发出极寒之气,刹那间便让擂台起了寒霜,法决捏引,大喝一声便冲了过去。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并未看到煌煌闪来的寒气,右手一提,肃杀之气弥漫,直让观战的弟子心里莫名烦闷,连连往后退步。 寒气愈盛,慢慢将擂台凝固。 但,并不是郑理的寒气! “剑名,墨雪!” 话音未落,楚鸿右手屈伸举剑,左捏法决,黑白剑光隐隐聚集,在半空大放光芒。 楚鸿一双明眸亮若星辰,黑发、青衣、玉带,在大风之中飞扬飘逸。 忽的,他法决一变,天空“咻”的一响,如狼嚎怒吼,声震四野。 一道近十丈长的黑白剑气划了过去,不快不慢,正正好好挡住郑理刺来的一剑。 “快躲!” 裁判席,苍松不禁起身,脸色难看至极。 这话一出,本来有意抵挡剑气的郑理往左一闪,剑光擦着他右边的发丝而过。 “轰!” 一声彻响,【震】台以剑光左右分裂,一直蔓延至前方擂台边上一两米长。 剑收! 发落! 郑理摸了摸耳边垂落的发丝,汗流侠背,连忙弃剑,“我认输。” 楚鸿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承让!” 他顺手将墨雪神剑丢向擂台一边,早已等候多时的小灰“吱吱”叫了两句,看上去很是高兴,旋即抱着九天神兵就跑,大黄则是追了过去。 郑理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微微躬身,“多谢师弟手下留情。” 那剑光很慢,可以轻松躲避。 只不过,他离得有点近,将剑光显得很快。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慢步走下擂台,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一剑败玉清六层的高手,这是真强啊! 裁判席,苍松冷哼一声,走向北边的擂台。 “哈哈!老七,打得好。” 田不易满是得意的走了过来,拍了拍楚鸿的肩膀,这次苍松的脸色他看着是真爽。 “小师兄,厉害厉害!” “小七,这次打得不错。” “老七,打得好啊!” 大竹峰众人将楚鸿围着,各个欢欣鼓舞。 约莫到了午时,大竹峰一脉的一轮结果便已经彻底知晓。 六胜三败!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张小凡的对手是一个玉清四层的弟子,他竟然也赢了。 这是数百年里少有的好成绩,直把田不易乐得合不拢嘴,主动去找苍松谈心。 ------------ 第十六章 楚鸿对齐昊!(为执事打衈釘畱胡紮加更) 翌日。 早晨的阳光挥洒在云海广场之上,青云弟子一如既往的来到广场上,继续观看一甲子一次的七脉会武大试。 这是三十二晋级十六强的比试,楚鸿和曾书书都是早就是预定前四的人物,自然毫无难度的过关。 饶是如此,楚鸿也不禁认为比试规则相当不全,就连曾书书也是如此认为。 因为,楚鸿晋级十六强的对手是一个玉清六层的落霞峰弟子。 那落霞峰弟子的剑术相当了得,修为也一向不错,本来是稳入十六强的人,可惜遇到了楚鸿,连一剑都过不了。 什么了得的剑术,在玉清九层的修为前没有半点容错率,一剑就得认输,不然就得玩完。 也是这个时间段,张小凡一鸣惊人。 一个玉清四层的弟子,一旦打架基本上都是秒杀对手,实在太残暴太夸张。 七脉会武的生活总是那么的悠闲,楚鸿看了曾书书珍藏多年的邪书,也看了陆雪琪.咳咳,她的比试! 饶是楚鸿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看了一眼就难以忘记的人儿。 上次在玉清殿抽签,却是没有机会细细欣赏,也就那么一瞥,自然有些目光一亮,但也并没有看得清楚。 等比试时细细一看,当真是绝世风采。 不过,楚鸿也并没有像其他弟子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人,也没有让人勾了魂。 光看着有什么用? 光惊艳有什么用? 她又不是自己的人,吃不到嘴,再好也是枉然。 没出息! 也就这样吧! 嗯,绝不是酸! 这一日,青云门七脉会武仅仅余下十六人,也即是十六晋级八强的比试。 十六强,宋大仁、田灵儿、楚鸿张小凡都位列其间。 一向式微的大竹峰竟是占了四个位置,远远超过往届,也是七脉最多的峰,着实让人惊讶。 虽然张小凡赢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人家就是十六强,也没人能说些什么。田不易脸上也是大大的有光,时常找各峰首座、长老谈心。 七脉会武的规则有问题,起初仅仅的楚鸿这么认为,慢慢的多了個张小凡和曾书书。 直到七脉首座长老也是这样认为,掌门道玄也这么认为。 因为,楚鸿和齐昊在十六强晋级八强遇上了。 一个玉清九层,一个玉清八层,都是稳前四的人物,在八强晋级赛遇上,意味着有一个上不了八强,仅仅是位列前十六名。 规则有问题,但不能朝令夕改,七脉会武也必须继续。 于是,自七脉会武举行,最有人气和含金量的比试,就这么在【乾】字台举行了。 【乾】字台前,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拥挤,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几乎望不到头。 相比之下,哪怕是人气最高的陆雪琪所在的比试擂台,也没什么人,其余擂台的人数就更少,没有一个过百的。 除却【乾】字台,其余七个擂台观战人数之和,也不及【乾】字台的十分之一。 没办法,两大夺冠热门提前在八强晋级赛会合,实在是太过吸引人的耳目。 齐昊不必多说,上一届的榜眼,楚鸿年纪虽然小,但噱头的一点不差,单单‘一手捏灭九天神兵’就足以让人称道,更遑论有小道消息,说其修为已然臻至玉清九层,隐隐为这一代修为最强之人。 裁判席,七个位置呈左三右三,居中向前放置。 七大首座,于十六强便齐聚,就连门内长老也唯有站着看的机会,主持比试的长老也是站着主持。 这是决赛的配置,也是决赛的热度。 相比于其余首座的轻松,田不易和苍松都有些严肃,两人也不再斗嘴,心里都在暗骂。 这个比赛规则,真特么垃圾。 不单单是田不易和苍松这么想,就连青云长老也这么想。 因为哪怕这一场有人胜了,四强晋级二强的半决赛大概率也会与陆雪琪一战。 反之,没有抽到这一条线的弟子,难度直线降低,没有压轴性的杰出弟子。 难整!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届的四强会稍稍有点水分,至少有一个有资格进前四的弟子进不去。 “咳咳.开始吧!”道玄轻微咳嗽一声,望向负责主持比试的长老。 “当!” 钟鼎声悠扬绵绵,久久不绝。 楚鸿从小灰手里将墨雪取来,慢步走上擂台。 “龙首峰齐昊,请师弟指教。” 齐昊神色罕见的严肃起来,举手投足间也多了一丝凌冽气质。 “大竹峰楚鸿,请师兄指教。” 楚鸿看上去虽然温润如玉,但神色间却也多了那么一丝披靡之势。 齐昊目光锐利起来,左手指天,手握剑诀,大喝了一声,“起!” 刹那间,寒霜顿降,滴滴雨水降落,化作冰汽。 与此同时,肃杀之气一闪,一抹光亮照耀一切,却又刹那消逝。 墨雪,出鞘!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近十丈长的黑白剑气划了过去,却是攻击龙首峰郑理的同款剑气。 不过,更快! 齐昊右手剑诀连引,白光疾闪,寒气大盛,顷刻间形成七道冰墙,相互联结。 黑白剑气锐利,却也仅仅到第五道冰墙便被拦下。 楚鸿剑势一转,以排山倒海之般的气势冲了过去,寒冰剑丝毫不惧,两剑相冲,转眼已是十余剑招。 “噹!” 又是一次神剑相撞,剑招相攻。 楚鸿和齐昊两剑相对,隐隐有些僵持,他当即真气涌动,无形剑气凝结,刹那间外涌,在众目睽睽之下,齐昊竟是不堪一击的飞了出去,大口大口的咳血,寒冰剑光辉都弱了不少。 上届榜眼,十余招已然重伤,谁都没想到争斗结果会这么夸张。 齐昊咳了几口血,又是起身,寒冰剑势如破竹,冲了过去。 作为龙首峰大师兄,非到性命攸关,他不能认输。 一声惊雷,彻响天际,天空乌云如山,如怒海波涛汹涌澎湃。黑白光芒闪烁,莹莹光辉灿烂。 刹那间,光芒万丈,吞没了他的身影,真气外涌而出的余波,将齐昊阻拦。 龙吟阵阵,楚鸿冲天而起,直上青云。 一声长啸,声动四野,天地变色! 风,突然停滞,凝固于天际。 天地,突然寂静,仿若从不存在,一切虚幻。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天际翻涌不止,狂风大作,雷电闪鸣,一片肃杀之气。 这一招,来得太突然,也来得太随意。 裁判席,上至道玄真人,下至各脉首座长老,各个惊愕莫名,齐齐站了起来,再无一人坐得住。 “田胖子,你连这也传?” 本来有点希冀的苍松满是不可置信的指着田不易,既是愤怒,也是无奈,更有复杂。 区区一个七脉会武,你搞来了神剑御雷真诀? 关键是你真用得出来?! 掌门道玄却是目光丝毫不转的望向天际,心下大为震动,不曾想青云年轻一辈竟有这般人物。 仅此一人,青云往后五百年便坐稳正道魁首的宝座! 陆雪琪早早比试胜利,在远方静静观望,一向波澜不惊的她,冰冷的眸子里溢出些许意外之色,旋即隐匿。 “神剑.御雷真诀吗?” 她看了看手里的神剑,紧紧的握着 神雷之下,齐昊望着滚滚而动的苍天雷云,竟恍若蝼蚁,连站也站不住。 “轰!” 神雷聚而释放,却并未朝向齐昊,反而高高攻向雷云。 下一刻,楚鸿被光芒吞没。 许久 天空乌云散去,光芒消失。 楚鸿屹立天际,莹莹电光护体,恍若神灵。 青云弟子,望着慢慢落下的雨滴,久久不言。 ------------ 第十七章 陆雪琪的注目!(这章不好分,5k) 是夜 月光如水,寂静的星光挥洒,云海之上,荧光闪闪,却是不一样的风景。 夜深人静,楚鸿轻轻端着一杯清茶,走在虹桥之上,默默的看着这异样的风采。 白天的云海看过的人多,夜晚的虹桥却是少有人注视。 一向调皮的小灰,即使在深夜也是那么的调皮,四处跳来跳去,偶尔甚至会联合大黄叼来一些食物。 楚鸿看着这些,也仅仅是温和一笑,并无过多苛责。 没有人的云海,让他的心安宁到极致。 这几天,七脉会武轰轰烈烈的举行,一些比试也早早结束,唯留前四强。 楚鸿、陆雪琪、张小凡、曾书书。 嗯……不出意外,楚鸿和陆雪琪争决赛名额。 楚鸿基本上是稳大试第一的,即使陆雪琪使出神剑御雷真诀,却也不太可能打得到他。 缩地成寸,一些微妙的用处实在太大。 楚鸿没什么太大的压力,他就是喜欢安宁的星空。 他既喜欢热闹,也喜欢安静。 喜欢人人簇拥的氛围,也喜欢单独相处、无需过多思虑,无忧无虑的时间。 忽的,楚鸿目光微微一跳,看向虹桥的一边。 前方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现,站立在桥边,窈窕清丽,临风而立,衣裳徐徐飘动。雪一般的肌肤,在月光清辉之下,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苍白,在天际淡淡星光下,更如绝尘一般潇洒。 楚鸿一怔,旋即温润一笑,微微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清辉下,陆雪琪默默伫立,星光下的身影不含半分尘世之气,默默的凝望着那淡然的人,那一剑引神雷,惊天地的气势,恍若从眼前闪过。 她紧紧的五指齐握手中神剑,心底闪过一丝不甘。 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步走远。 看着慢慢走远的白衣,楚鸿又看了看月亮星光,忽觉月光似乎暗了那么一点,不再那么幽亮。 这夜色,这月光,竟是因一人而幽美明亮的吗? …… 初升的阳光暖暖的挥洒,云海之上云雾缥缈。 单以人数来算,【乾】字台人数几乎是【坤】字台人数的两三倍。 【坤】字台,曾书书一向不太正经,没什么名场面,张小凡八强晋级四强的那一场更是捡漏,连比都没比,运气成分很大。 相比于不太正经的曾书书和运气成分大的张小凡,【乾】字台的这一场,实在太有看点。 陆雪琪自然无须多言,小竹峰五百年来最美的女子,一向清冷疏远,为夺冠热门之一。 楚鸿,一向噱头十足,他和齐昊的那一战更是让他在年轻一辈弟子里封神,年轻一辈第一弟子的身份固然没有谁说,但绝大多数人早已默认。 那一战,是青云年轻一辈的绝大多数弟子第一次看到那般震动天地的神术,那无尽光芒之下的绝世风采,那使得天地剧变的披靡天下之姿。 那一战,曾经被誉为有夺冠之姿的齐昊,在那一招前都那样无力而蝼蚁。 那样的天地之力,实在让人心生向往而敬畏,生不出半点嫉妒之心。 云海之上,七脉弟子自发聚集交谈,议论之声不断。其间散发的赞誉之名、敬畏之词、推崇之心一览无余。 哪怕是被拦在了十六名的齐昊,言辞间也尽是推崇,真心赞誉。 那一日,没有谁比齐昊更清楚那样渺小的感觉。 自此,他心里再无半点不服,一切化为推崇。 裁判席,掌门道玄、诸峰首座、长老一一汇聚,相互也隐隐有交谈之声,不经意间望向楚鸿的目光里更是满意之至。 哪怕是曾经和田不易有过争吵的苍松,望向那道年轻的身影也再无半分不满。 七脉会武的第一名,从楚鸿可以使出神剑御雷真诀的那一刻,早已再无半分悬念。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除了……陆雪琪。 陆雪琪静静的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望着那温润的青年,她紧紧的握着从未出鞘的神兵--天琊! 一向清冷的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不被看好。 七脉弟子的争论、师门姐妹的鼓舞、师门师长的探讨,看似热烈,实则皆是透露了那么一丝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可以击败那个掌握天地之力的青年。 大多谈及美貌,却无一人谈及实力。 这几乎是她人生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她那毫无动荡的眸光,却是有了那么一丝的变化,隐约间有了一丝诧异。 “当!” 钟鼎声悠扬,四下当即安静起来。 陆雪琪挺直身子,深深呼吸,只要……赢了这个人,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可以达成恩师的期许。 天琊散发淡淡的光芒,蓝色的光芒渐渐地亮了起来,恍若映衬着主人的心思。 “小竹峰弟子陆雪琪,请赐教。” 这是她自七脉会武以来,主动说出请赐教。 坚决,果断! 楚鸿也收起了笑容,他看得出来,陆雪琪不希望输,正是因为不被看好,偏偏要赢。 可惜 “大竹峰楚鸿,请赐教!” 话音未落,陆雪琪轻叱一声,天琊剑蓝光盛放,一道蓝色剑光闪过,满天蓝光消散,收敛而回,恍若巨龙吸水一般被吸到那如同秋水一般的剑刃之上。 传说中千年尘封的九天神兵——天琊,出鞘! 几乎是同一时间,肃杀之气冲天而起,寒霜顿起,道道冰晶凝结,如霜华飘落。 两者几乎同一时间身形一闪,淡灰色光芒几乎映照天际,蓝色光芒则是收敛汇聚。 “嗒!” 墨雪、天琊相击。 楚鸿微微退了半步,陆雪琪连退三步,清冷的神色间多了一丝坚韧。 又是一次猛烈的剑击,楚鸿微微退了一步,陆雪琪倒飞了出去。 不等绝美的人儿有什么反应,青衣一闪,又是几道剑招,陆雪琪剑招上丝毫不差,但青年剑招蕴含的真气却是让她难以招架,只得连连退步。 “嘭!” 一剑拍击,以天琊格挡的陆雪琪飞了出去,两者拉开了一点距离。 看得出来,她不太打得过。 两者,在真气上有着不小的差距。 要赢! 不能这样打下去! 陆雪琪看了看似乎没有半点压力的楚鸿,银牙一咬,粉脸生煞,衣衫无风自飘。 片刻后,她仰首,望天。 风,突然停了,凝固在半空中。 天地,突然静了,停在了这个时刻。 “轰隆!” 低沉而汹涌的轰鸣声从天穹之上传来,回荡在整個天地之间。 陆雪琪面如寒霜,手握剑诀,竟然在悬空的状态下脚踏七星方位,凌空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玉颜在刹那间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口中诵咒: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晴朗的青天黑了下来,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翻涌不止,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作。 “神剑御雷真诀!” 道玄真人目光一震,年轻一辈,竟有两位弟子习得这无上道术。 诸峰首座、长老,齐齐注目,围观的弟子则是连连后退。 那等引天地之力的神术,实在让人震骇。 水月真人神色间满是担忧,也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楚鸿却是停下了攻伐的脚步,静静的等候着这蕴含天地伟力的一剑。 引天地之雷,化为煌煌大法力。 这个阶段,乃是神剑御雷真诀破绽最大的时候,他没有要上前攻伐的意思。 他看得出来,陆雪琪引雷相当的勉强,以她玉清八层的修为,即使有着九天神兵,也不支持他使出神剑御雷真诀。 神剑御雷真诀是道家仙法中的无上奇术,以凡人之身引发天地至威。 要是打架,她有天琊在手,甚至有机会和青云门一些不擅自战斗的长老抗衡一段时间,可要是引雷,真气修为至关重要,她却是达不到那一步。 当然,要是陆雪琪真能引雷成功,他也可以躲过去。 引雷是一回事,打得中人又是一回事。 当陆雪琪强要使出这一的时候,注定她输定了。 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巨大旋涡倒挂在天际,如九幽妖魔张开了恐怖大嘴,要吞噬世间一切。狂风凛冽,风卷残云,雷声隆隆,电芒窜动。 天际乌云之中,如汹涌澎湃的怒涛冲刷着身体,陆雪琪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实则体内血气翻腾,经脉剧震,几乎要被这天地伟力撑破身躯。 风声呼啸,雷电轰鸣,她凌空而立,恍惚中几乎以为自己像是风中无力的小草。 “轰!” 一声炸雷,雷电大作,天地变色,通天峰顶人人脸色大变。 “天琊”神剑光芒越来越亮,在这不可思议的绝世仙法就要施展完成的时刻,陆雪琪却忽然身子一震,原本雪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几乎在身前成了一道血雾。 掌门道玄脸色一变,当即有些坐不住,这女娃子修为不足,怕是扛不住天地伟力的震荡。 各脉首座、长老也连忙示意弟子们往后走,陆雪琪玉清八层的修为,实在不足以支撑她完成这等天地伟力之术。 “天琊”神剑光芒摇晃,满是不稳迹象,陆雪琪银牙紧咬,苦苦支撑。 片刻,无数闪电正汇集成一,隐隐正对着陆雪琪手中的天琊神剑。 只是,陆雪琪心里却是一阵绝望。 她的真气,空了! 就这样了吗?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吗? 陆雪琪立在风中,衣袂飘飘,黑发拂动,心里有些绝望,也莫名的平静。 她看向了那个青年,那个曾经达成了神剑御雷真诀的青年。 青年的目光很是温润,即使到了这等地步也没有半分慌张躲避的意思。 那一眼…… 让人,莫名有些心安。 可惜,那青年似乎是捏法决,要结束这一场争斗。 他在念什么法决? 有点听不清,也不想听。 要趁人之危吗? 一道近十丈长的青光闪过,陆雪琪满是绝望,也有些解脱,微微闭上了眼睛。 忽的,她竟是发觉磅礴压力消失,一切轻松至极。 她微微转身,却是看到一条真气之龙,正正好好的拦在旋涡与她之间,龙口不断的吸纳着旋涡里的闪电,恰好将神雷承受。 她看到了,那个让人心安的青年在捏法决,衣衫无风自起,天地神雷的伟力将他的发冠吹落,青年发丝被吹得凌乱,可那处变不惊的目光却让人心安不已。 那一刻,那个青年的选择。 既是一瞬,仿若又是很久。 “九霄苍龙,吞天食地,神兵剑引,永存不灭!” 她听到了,清晰的听到了! “嗷!” 苍龙怒吼,咆哮苍穹,以凡人之躯力敌苍天…… 不知是过了多久,仿若也没过多久。 天地间的旋涡慢慢消失,青年温润一笑,俯身将发冠捡了起来。 陆雪琪一言不发的抬起头,望着天空渐渐消散的乌云,怔怔不语。 …… 通天峰,玉清殿外。 楚鸿和曾书书在一边含笑交谈,时不时温润一笑,小灰则是抱着一个果子在台阶上慢慢的啃了起来,啃完一个又“吱吱”的叫了一两声,楚鸿适时俯身,又递了一个过去。 陆雪琪一脸漠然,偶尔不经意是瞄一眼满是笑意的楚鸿,冷眸深处仿佛有不知名的情绪闪过,却仅仅是刹那芳华,一闪即逝。 这时,道童从大殿内走了出来,“掌门和诸位师叔请三位师兄师姐进殿谈话。” 话音未落,楚鸿和曾书书相视一眼,旋即又向陆雪琪点了点头,大步向殿内走去。 那一次的半决赛,陆雪琪弃权认输,张小凡和曾书书两人也相识,却是没有打得很夸张,以曾书书获胜。 楚鸿和曾书书一战,曾书书适当打了几招,体会了一下目前青云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压迫力便弃权投降。 这一来,楚鸿自然是七脉会武的第一名。 不过,张小凡法宝有问题的事情却是瞒不住青云高层。 如今这样子,自然是问话问完。 几人一走进去,就看到了有些汗流侠背的张小凡。 楚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一笑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道玄看着进来的几人,着重的目光放在楚鸿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番赞誉,道玄却是说起了空桑山的事情。 将万蝠古窟的事情一一道来后,道玄郑重的说道:“兹事体大,将会有落霞峰天云真人、落云真人一同降魔卫道。 不过,这事到底是你们小辈的历练,你等先行出发,天云真人和落云真人却是会到空桑山和你们会合。魔教妖人奸险毒辣,你们都要小心行事。” 天云真人,嗯……七脉首座最菜的那一位,但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落云真人却是天云的师弟,也是上清境。 四人齐齐应声,尽是青云年轻一辈的风采。 道玄真人细细看了四个年青一代的弟子一眼,满意的目光落到楚鸿身上,招手道:“楚鸿,你过来。’ 楚鸿早有准备,当即上前,举手投足间尽是器宇轩昂,却又不失稳重。 道玄真人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田不易,笑道:“田师弟,大竹峰后继有人啊!” 说到这个,田不易可是一点也不困,这届七脉会武,大竹峰前四占了两个位置,可是风头出尽,将他这些年的憋屈都发泄了出来。 田不易脸上的喜色根本掩饰不住,“多谢师兄夸奖!” 道玄真人点着头微微一笑,旋即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镜子,递给了楚鸿,“收下吧。” 楚鸿满是笑意的接了过来,微微躬身,“多谢掌门师伯。” 道玄真人微笑着道:“不必多礼。” 楚鸿细细看了看这四合镜,形状古拙,青铜镂边,上刻龙,下刻虎,中间镜片处却非一般铜镜,黄蒙蒙的看不清楚。 嗯……没有牛逼宝物的气息,有的仅仅是时间的古朴。 道玄却看了看几人,连带着诸峰首座,“你们都出去吧! 等楚鸿学了秘诀,一出来便是陆雪琪三人,田不易也在等着。 楚鸿知晓师父有事叮嘱,当即上前。 田不易看着得意徒弟,阔气一笑,“老七,你一向聪明,为师却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言下之意,自然是保命要紧。 “可懂了?” “懂了!” 楚鸿连连点头,心里有些安心。 田不易满意一笑,拍了拍楚鸿的肩膀,御剑而行。 田不易这一走,几人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楚鸿身上,哪怕陆雪琪也是如此。 楚鸿一问几人的情况,当即知晓都有了师长嘱托,却是在去哪里的问题上有些疑虑。 张小凡则是从没想过会这么早就走,没有准备行礼。 “小凡,没事的。我大哥是河阳城主,要什么到时候向他要就行。” “走,去河阳!” 楚鸿当即一锤定音。 说着,楚鸿袍子一卷,将小灰放在肩头,大步向前走去。 张小凡和曾书书当即上前,没什么异议。 陆雪琪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跟着。 玉清殿在山顶,非七脉首座不得御剑飞行。 等走到云海,几人御剑而行,直奔河阳。 …… ------------ 第十八章 张小凡入魔分析!(这一章也不好分) 河阳城,山海苑。 作为河阳的东道主,一行人的衣食住行自然有楚鸿安排。 “楚师兄,这山海苑的价钱不便宜吧?” 曾书书看了看周遭装饰,处处雕龙画凤,富丽堂皇,红木横梁,古色古香,一看就是高档的客栈。 他虽然是河阳的常客,也经常悄悄溜下山到河阳游玩,却也没有来过这山海苑。 楚鸿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山海苑自然是不便宜,可钱财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既然好不容易下山,那自然得吃点好的。” “啊?” 曾书书微微点了点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是河阳的狗大户,可能在意价钱? 这种挣钱的买卖,大概率怕是也和城主府有关。 张小凡一向节俭,一边端着茶一边四处张望,他可从来没来过这样奢华的地方。 陆雪琪静静的饮茶,不经意的看了楚鸿一眼,也没说什么。 嗯……楚鸿恰好在看一水绿衣衫的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相貌秀美,细眉雪肤,一双明眸极其灵动,便是比之陆雪琪也不输几分。 在她一旁,更有一女身着黑色长裙,面蒙肌肤,六名衣着相似的黄衣男子。 不是魔教鬼王宗的碧瑶,却是谁人? 楚鸿早就注意到了几人,也知晓小师弟待会儿会好好的装一波,引起碧瑶的注目,却也没有阻拦。 他有他的考量!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端来几盘小菜鲜炒,更有一盘清炖鲜鱼。 看那鱼体细长,前圆侧窄,呈暗褐色,有粗长触须两对,肉质白润,香气四溢,登时让人食指大动。 张小凡一向都喜欢烹饪,却是从未见过这种鱼,忍不住问道:“小二哥,这鱼叫作什么鱼,如何煮食的?” “客官你可真有眼光,这道清炖寐鱼是山海苑的招牌菜,清香滑嫩,入口香甜,在河阳城也是大大的有名。” 张小凡又是细细品味,将这寐鱼的做法说得一清二楚,“啊,肉质真好,不过煮得更好,甜处是放了些糖,加了姜片去腥。呃,有爆葱香味,必定是用了新鲜小葱头,啊,最难得的便是把胡椒、五香。对了,还有麻油的味道配得如此之好,厉害,厉害!” 怎料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是传来,却是碧瑶,“这寐鱼乃是南方诸钩山的特产,离此有千里之遥,如何能够运来,你这店家岂不是骗人吗?“ 店小二当即解释,这鱼是当初道玄真人捉到河阳城,慢慢养殖,也就形成了产业。 这话一出,碧瑶却是有些挂不住脸,冷哼一声也就没说什么。 一行人吃得差不多,便到了山海苑住宿的地方。 楚鸿温和一笑,看向几人,“今晚就在山海苑休息吧,明日一早前往空桑山,恰好去会一会天音寺和焚香谷的青年才俊,也等一等天云师叔和落云师叔。” 张小凡与曾书书应了一声,陆雪琪清冷的点了点头,看了楚鸿一眼也没说什么。 …… 深夜,仰望苍穹,繁星满天。 楚鸿端着一壶清茶,在山海苑的顶上慢慢的品了起来,一向调皮的小灰挂靠在楚鸿脚边,却是有些累得睡着。 这个地方,视野相当宽广。 楚鸿甚至看得到走向左方庭院内散步的小师弟,不甚清晰,但看得到人影。 一声微微的叹息,楚鸿看了看,却是没有上前阻止小师弟和碧瑶相识。 他要让小师弟牺牲色相,去搞天书第二卷。 天书五卷,难得的从来不是天帝宝库那一卷,也不是青云的幻月洞府。 难得的是鬼王宗的那一卷,那一卷唯有历代鬼王修习,藏得严严实实。 鬼王一直要搞四灵血阵,也是大BOSS级的人物,那一卷要是不入魔,当不上鬼王心腹,却是千难万难也不可能得到的。 至于,以天书第一卷换取天书第二卷? 嘶……你看鬼王像不像傻子,谁是大小王心里没数? 当然,只要当上鬼王的女婿,却是有相当大的机会习得这部无上真决。 甚至,要不是有个小师弟恰好适合,楚鸿都决定牺牲自己去骗小姑娘。 咳咳…… 当然,张小凡要是一直使噬魂,也必须得有鬼王宗的那一卷天书。 若是要不受噬魂的伤害,至少得三卷天书,不受噬魂影响,那需要四卷天书。 青云门幻月洞府的那一卷,有了楚鸿这个正道年轻一代扛把子,张小凡得到的几率实在太低。 因此,他也要有鬼王宗的那一卷天书才行。 作为未来的正道魁首,楚鸿可以做到的就是让小凡在青云有着一席之地,让碧瑶不至于惨死。 也可以坐在掌门之位上笑看风云,一朝洗白小师弟,没有半点问题。 什么诛仙剑杀小师弟之类的都是假的,什么鬼王宗副宗主也都是假的,三派会审更是一场演戏,为的就是让小凡去当卧底! 那是魔教血公子吗? 不,那是为了天下苍生卧薪尝胆的小凡真人。 让小凡苦个十来年,好日子还在前头,未来就都是好日子,妻儿美满。 反正,小凡的色相,轻轻松松拿捏碧瑶这個鬼王宗少宗主。 说不定,去的时候是孤身一人,重返青云就三四口人了呢? 嗯……小凡和碧瑶应该会是真爱吧? 据楚鸿所知,关于原著张小凡和碧瑶是否有真感情这个事情一直都有极大的争议。 有的说是有真感情,有的说是十年“鬼厉”纯粹就是责任心,没有半分真情实感。 楚鸿不太清楚,也不敢笃定哪一个就是正确的。 情感这个东西太过奇怪,哪怕是去问问原著的鬼厉,他怕是也未必清楚那段经历究竟是因为感情还是责任。 不过,楚鸿可以确信的是,这一次有了他的介入,小凡和碧瑶大概率是真感情。 如今,小师姐田灵儿虽然和张小凡年纪差不多,却懂得了分寸,从不和他主动亲近,张小凡早早知晓师姐有意于七师兄,也从没动过什么心思。 这一来,碧瑶要是会来事,那就会是张小凡的初恋。 这感情,保真的! 嗯……入魔也是保真的。 关于张小凡,人生的岔路口无非就是入魔一事,他是否入魔也真就是一念之间。 当年草庙村的事情,一直都是张小凡和林惊羽奋斗的目标。 当真相公之于天下的那一刻,林惊羽崩溃,张小凡则是少有的质疑起了正魔之分。 看似清醒,实则他是昏聩的。 张小凡入魔,看似从三派会审说起,实际上得追究到流波山之战。 那一战,张小凡暴露了天音寺不灭天钟之法,也让人认出了噬魂有噬血珠的组成。 也恰好是那一段时间,张小凡心魔入侵,以噬魂攻向大师兄宋大仁。 三个罪名。 一则青云弟子修习天音寺功法,天音寺弟子要让青云给个说法。 二则噬血珠为魔教邪物,不应为正道弟子的法宝,有一点点私通魔教的嫌疑。 三则攻击同门师兄,违反青云门规。 不过,他在流波山的时候是三个罪名,实际上等三派会审的时候仅仅余留两个罪名。 攻击同门师兄,违反青云门规的事情早就让护犊子的田不易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小凡被田不易罚跪了一夜,看似罚跪,实则上也意味着他攻击同门的事情消解。 他攻击的是宋大仁,乃是大竹峰的人,张小凡又是田不易的徒弟,这事自然得注重田不易的看法。 既然罚跪惩处,那这事自然也没人去追究。 这事往小了说是大竹峰的事情,往大了说也仅仅是青云门的事情,也上不了三派会审。 彼时,三派会审审的主要内容无非两个: 一、张小凡为什么会有天音寺千年不传之秘法。 二、张小凡噬血珠的来历。 这个时候,道玄的态度相当的偏向张小凡。 至少,从细微之处,相当偏向! 第一次审问的时候,张小凡死也不说,道玄看似震怒,张口闭口打打杀杀,三句不离孽障。 但,也就是看着急。 言辞狠厉,看似三句不离孽障,可也三句不离普泓! 每每问话,必是看向天音寺,必是余光看普泓、普空等人的神色,必是特意问普泓意见。 无它,普泓、普空、法相等人的脸色有问题,其余天音寺弟子各个激动震怒,这几个关键的核心人物却是沉默不语。 张小凡是没能力搞来大梵般若的,必然是有天音寺的人传授。 结合普智曾上青云求问两派功法同修的事情,真相实在不难猜。 天音寺的人,无非就是抱着侥幸心理,赌张小凡不会将普智供出来。 道玄在逼,逼普泓! 看似句句不离孽障,可即使魔教第一波入侵,也仅仅是让将张小凡擒拿,并没有打杀的意思。 等第一波入侵被挡住,魔教退避,这才是第二次审问。 这个时候,普泓道明了真相。 张小凡为什么有天音寺千年不传之秘法的事情,在草庙村真相公之于众的时候已然有了解决,这看似上纲上线,实则已然没有什么隐患。 这事,天音寺理亏在先,张小凡是受害者。 当真相出来的时候,道玄有意定性偏向门内弟子,也充分尊重天音寺普泓的意思。 至于焚香谷,参与的缘故无非就是玄火鉴被张小凡获得,前来讨要玄火鉴。 且不说上官策是假的,乃是魔教刺客周隐乔装。 哪怕他是真的,顶天了也就还个玄火鉴。 堂堂焚香谷第二高手,连个镇派之宝都守不住,也有脸说事? 天音寺一方,普泓已然有了求情的意思,不介意让张小凡留在青云,佛道双修。 这个时候,青云百分百是赚的。 佛道双修,前程远大,人也是青云一方的人,掌门道玄也乐得看到这样的事情。 毕竟,说不得真让张小凡修出了名堂,几百年让青云新增一尊顶级战力呢? 当草庙村真相现世的时候,噬血珠自然也有了来历,两个会审内容都有了答案。 随着天音寺普泓大师选择不计较,本质上三派会审的内容已然结束,到这里的时候三派会审本质上就审完,张小凡已然是清白之身。 当普泓求情的那一刻,张小凡已然安稳落地。 哪怕研究处理结果,无非就是严厉不准乱传大梵般若,顶天多一个噬魂被封印,不得作为法宝。 张小凡,要是从这里转折,也将慢慢成为一个类似于万剑一一样的扫地僧。 大竹峰上,会多一个厨子,青云门会多一个底蕴。 可惜命运捉弄,张小凡在这一天,却不是这个时候。 碧瑶独自一人回来拉他了! 张小凡入魔的缘故,主要就遭在碧瑶拉的那一下。 当时的情况是道玄正要定性,以青云门和正道魁首的身份给张小凡定个生死,碧瑶又是折返拉着张小凡要跑。 嗯……这一拉,事情就有点遭。 碧瑶一来,本来被道玄诛仙剑吓跑,结束入侵事宜的魔教也二次入侵。 这一来,道玄被迫二次开启诛仙剑。 重伤,连续两次开启诛仙剑! 一次普通诛仙剑,一次七彩诛仙剑。 这样程度的动作,哪怕是道玄也不太撑得住,务必速战速决。 张小凡的大梵般若没问题,他的噬血珠也没问题,但碧瑶拉的那一下有问题,时机也有问题。 青云弟子,修炼两派功法,天音寺准许,这是青云一派的好事。 但,鬼王宗宗主之女公开亲近,意味着这孩子亲近魔道。 不得通魔,这是原则性问题。 要是他流入魔道,那就是三派同修。 诛仙剑在手,神挡杀神的道玄,自然选择永绝后患。 道玄的那一剑,没问题! 至少,在正道魁首的角度来看,没有问题。 也正是碧瑶的一拉,道玄的一剑,让张小凡被迫在魔道之路越走越远。 哪怕如今有了楚鸿的介入,张小凡在流波山不太可能暴走红温,也并不意味着他在玉清殿的时候不会暴走失神。 玉清殿的那一次,是信仰的崩塌。 诛仙剑的那一剑也是要挨的,那一剑,道玄是注定会劈下去的。 入魔,但凡碧瑶去拉,稳稳的入。 要想阻止张小凡入魔,其实和拉他入魔是一个难度。 碧瑶一拉,他就入魔;反之,要是正道人士一拉,他就在正道修养。 当然,张小凡入魔的事情要是深挖,也没那么简单。 譬如:鬼王的算计。 万蝠古窟副本一过,凉亭喝茶的时候,万人往可是明确说了要以噬魂引导张小凡入魔。 估计早有算计,要收服一员大将。 可惜,厨子不傻,命也硬。 楚鸿看着有些羞涩的争辩折花惜花事宜的小师弟,温和一笑。 苦一苦小师弟吧,恶名楚某一人承担。 慢慢的,会甜的。 不作多想,楚鸿将茶一饮而尽,看向左边似乎正关窗户的清冷人儿,微微一笑,旋即抱上小灰慢步走向房间。 他,隐隐快要上清了! …… ------------ 第十九章 万蝠古窟! 一早,青云门四人齐聚。 “空桑山相距河阳三千里,一起慢慢赶路吧。” 楚鸿看了看几人,注意到小师弟似乎有了黑眼圈,偏偏有点精神振奋,可又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啧啧……他和碧瑶不会畅谈了一晚上吧? 没有了田灵儿这样一个暗恋的对象,小师弟可是少吃了很多情伤,也少了那么一点对貌美女子的抗性。 一个老实羞涩,一个调皮逗弄? 楚鸿没时间多想,望向其余几人。 几人自然毫无疑义,当即御空而行,纵横天地。 等到空桑山,已然是五日以后。 此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沉,昏黄的夕阳照在空桑山上,平添几分萧索。 “三百里外,有一座小城。是要住店,或是上山?” 在民主的时候,楚鸿还是相当民主的。 一边说着,楚鸿一边望向几人,神色间平淡悠闲,丝毫没有即将灭魔的紧张。 陆雪琪容貌绝世,一身气质欺寒胜雪,余光看了看楚鸿,“既然是在空桑山等人,那就上山吧!” 说着,她第一个向山上走去,俨然心里打定了主意。 楚鸿一笑,也慢步向上走去。 空桑山山势险峻,未免惊动魔头,几人也不敢御剑而行,却是慢慢走着上去。 这一走,等到了一块空旷平坦的地方,天色已然昏黑。 一切安宁,楚鸿取出一个茶壶和四个小杯子,真气外涌,隐隐火光闪过,将茶壶烧得炽热,阵阵茶香弥漫。 “饮茶饮茶。” 说着,三杯清茶同一时间飞向三人,平静的夜晚登时茶香四溢。 陆雪琪将清茶接过,余光的看了楚鸿一眼,这手御物之术却是不赖。 楚鸿适时取出“六合镜”,真气翻涌猛灌,近三丈的淡黄色光盾薄薄一层,将几人护在中央。 这时,他忽的想起什么,又将六合镜放了回去。 “七师兄,怎么了?” 张小凡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解,六合镜既然放了出来,定然是拿来防护山精魅怪,怎么又放回去呢? 楚鸿若有所思,指了指四周,“这万蝠古窟的蝙蝠,一向都是惧怕光芒,夜间觅食。可要是到了晚上,忽的有了一点光芒,怕是会将它们召来。” 几人一怔,也不知要不要使用六合镜。 要是不用,空桑山山精魅怪不少,可要是选择用,又怕迎来蝙蝠。 就在几人有些犯难的时候,楚鸿起身,真气化剑外涌,一道透明的剑气引了出来,在几人的目光下慢慢化作一层薄薄的盾,将几人护着,旋即化作无形,消散不见,隐匿黑暗。 陆雪琪淡淡的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是莫名安稳不少。 ……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几人向前走了没几步。 天际忽的闪过六道光芒,二黄二红。 一看,却是两个着袈裟的和尚和两个着红衣的人。 不等几人问什么,一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和尚上前一步,颇有僧相,“阿弥陀佛,贫僧天音寺法相,这位是贫僧的师弟法善,这两位是焚香谷的杰出弟子李洵和燕虹。请问四位施主可是青云门的师兄?”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上前道;“不曾想竟是天音寺的法相师兄,在下楚鸿,这几位是我的师姐师弟。” 说着,楚鸿介绍起了张小凡、曾书书和陆雪琪。 法相含笑而立,看出几人隐隐以楚鸿为首,知晓这大概就是青云门本次七脉会武的第一名,心里当即有些惊骇,青云门上一届的榜眼齐昊,竟是没有进这一届的前四。 不得了,不得了啊! 当介绍到陆雪琪的时候,几人都多看了几眼。 其一袭雪白衣衫,默默伫立,不含半分尘世之气,端的是人间仙子。 嗯……有个不要脸的李洵,一连看了一会儿,眼睛舍不得移开,直让陆雪琪微微皱眉。 楚鸿不经意的挪了挪脚步,恰好挡住李洵的视线。 陆雪琪深深的看了看楚鸿的背影,微微抬头,嘴唇轻动,松了一口气。 这时,李洵神情倨傲的站了出来,目光忍不住扫了扫清寒绝世的陆雪琪,可视线几乎被挡完。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点不爽,“青云门的师弟师妹果真不凡,在下李洵,这是我的师妹燕虹。青云自称道法独步天下,几位师弟第一次历练,可有畏惧妖魔之心?” 这话? 曾书书登时心有不满,笑意也慢慢放下。 陆雪琪玉脸含霜,冷冷的看着焚香谷两人,这两人给她的第一印象相当差。 哪怕是张小凡,也隐隐察觉李洵的态度不好。 楚鸿看似含笑,实则也没笑,“万蝠古窟魔教妖人不少,李师弟和燕师妹可是要小心,切莫让妖人抓了去,师兄固然道法高深,可到时候要救你,怕也无能为力。” “你!” 李洵神色微变,他着实没想到青云弟子也如此傲气,“如此说来,楚师弟是修为远胜于我了,在下却是想要讨教一番。” 说着,李洵伸手就要拔剑。 “嘭!” 楚鸿冷哼一声,磅礴真气外涌,无形剑气死死的抵住李洵拔的剑。 这一来,在其余人的目光里,却是真气死死压住李洵,让他连剑都拔不出来。 这般场景,不止李询愣住,就连天音寺的法相、法善,青云门的几人也统统愣住。 这差距,这么大的吗? “我青云有两位师叔将要一同除魔,都等等吧。” 说着,楚鸿大步向前走去,青云几人也连忙跟上,天音寺的法相安慰了李洵几句,也慢慢跟了上去。 李洵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等人,中途也没什么好玩的,唯有坐而论道。 这一论,楚鸿的擅长辩驳的优势又是凸显,更是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僧人这一问题搬了出来。 不过,法相辩经的能力也着实不差,楚鸿在佛经方面勉强是个门外汉,真辩论起来也就半斤八两。 倒是李洵,误入高端局,脾气傲归傲,却是辩不过楚鸿和法相,脸色阴一阵阳一阵的。 午时,天云真人和落云真人匆匆而来。 青云长辈一来,李洵却是如同一个乖宝宝一样,老老实实的见礼。 就此,天云和落云走在前方,楚鸿以六合镜化作光环护住青云几人,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也各有防护手段,一行人走进万蝠古窟。 一走没多久,奇异之声不断,几人一看头顶,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蝙蝠,各个张着大口,猩红一片,凄惨的叫声让人心底发毛,不时更有蝙蝠的口水滴落,让人心底发慌。 这时,一只冰凉的玉手适时的拉住楚鸿的胳膊,却是陆雪琪。 她苍白的脸上夹杂一丝惊惶,紧紧的拉着楚鸿的胳膊,恍若唯有这样才能有一丝安全感,让人心头莫名一痛。 楚鸿没有说什么,上前一步将她护着,胳膊任由她拉着,六合镜的光芒越发的亮。 没走多远,一行人便来到“天道在我”那块石头的地方,一行人自然是冷嘲热讽。 又往前走,却是遇到分岔。 经过商议,天云真人带着青云四人走左边,落云真人带着天音寺和焚香谷四人走右边岔路。 漆黑的空间,看不到半点亮光,让人心底发怵。 忽的,鬼哭之声越来越大,飞舞的声音越发浓郁,哪怕是天云真人也急忙退步,躲到楚鸿的六合镜内。 紧接着,一声刺耳呼啸,数道光芒撞在了六合镜上,又被齐齐弹了回去。 “有魔教妖人,小心。” 话音未落,楚鸿五指往后一握,小灰恰好抱着墨雪剑鞘,轻轻一拉,墨雪出鞘。 陆雪琪连忙松开拉着的胳膊,天琊剑气激荡,狠狠的攻向深邃的黑暗。 不过,她却是从未离开楚鸿五步之内。 黑暗之中,剑光不断,无数法宝飞舞,相互撞击,呼啸之声不断。 一时间,近战有之,远攻也不少。 虽然变动有些意外,但有着天云这个上清境的道家真人,几人却是慢慢占据了上风。 “野狗,没看错吧,姜老三吸人血,怎么反而被吸干了啊?” “这家伙是不是我们圣教门下啊?” “呔!你可是吸血老前辈的门下?” “什么吸血,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宁杀错,不放过!” 呼啸声连绵不绝,隐隐约约的一些惊呼声却是无人在意什么。 不时有飞剑、獠牙升起光芒,却又被人打了下去。 一声清脆啸声,一道灿烂夺目的蓝色光芒霍然亮起,耀眼辉煌,登时把所有各道光彩都压了下去,光辉照耀,陆雪琪风姿绝世凌空而立,衣衫猎猎而动,随风飘舞。 或许是心有灵犀,楚鸿和陆雪琪仅仅是相视一眼,他便将真气尽数维持六合镜,陆雪琪则是紧握天琊,幻化出巨大的蓝色光剑,向黑暗处斩下,登时怪叫连连,五六条人影从阴影处跳了出来,碎石乱飞,威势惊人。 等有法器飞来,陆雪琪却又躲进六合镜的光罩内,蕴养剑气,蓄力一招。 两人一攻一守,偶尔楚鸿也会甩几道剑气,虽然是第一次配合,却颇有默契,两个人硬生生有压着一堆人打的架势,张小凡、曾书书,乃至于天云都成了辅攻的人。 蓝光幻化巨大光剑,又是数道闪烁,魔教偷袭之人仅剩一黄一红两道光芒,却是连连退避。 “刘槁,撤!” “追!” 洞穴怪石嶙峋,奇峰突兀,红光黄光仗着熟悉地形,左右穿折,一连追了小半个时辰。 一点光亮突生,如黑暗里陡然绽放的妖艳之花,将人照耀。 青云门一行人紧追不舍,却是来到一个硕大的空间。 …… ------------ 第二十章不要怕,神剑御雷真诀非青云首座不能使用! 这里,正是当初楚鸿进入死灵渊的地方。 此刻,散发光辉的巨石前,有着三个人。 一个满是胡须的大汉,一个颇为貌美的少妇,一个脸色苍白、看上去有点虚的白衣青年,满脸邪气。 “豁!” 满是胡须的大汉年老大一怔,他认出了楚鸿,先是一惊,又是一怒,“你個小崽子,没死?”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楚鸿淡淡一笑。 不等说什么,天云满是威严和不屑,“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说着,他一道剑光划过,将修为最高的年老大拉到一边,两人争斗起来。 楚鸿定睛一看,两方都恰好是五个人,就看匹配机制怎么样。 他当即一剑劈向那有些虚的白衣青年林锋,那是碣石山风月老怪看重的人,有风月老怪的看门法宝“风月扇”。 陆雪琪冷哼一声,蓝光闪闪,劈向娇媚少妇。 张小凡和曾书书则是分别对上了刘槁和野狗,一时间场内尽是杀伐之气。 十人相斗,看似分割,实则又是相互配合,偶尔打一波团战。 那风月扇颇为了得,描金扇面上,以工笔画法,描着一山、一河、一大鹏,笔法细腻,栩栩如生。 林锋每次催动真气,必有风起,云涌,雷鸣,电闪。 楚鸿两剑挥过去,都恰好被扇子里移出的大山挡住,其几乎将洞穴内的空间塞满,如泰山一般无差别攻向青云一方。 高山占据中央,相争的众人都靠向边上墙角,或许是恰合,楚鸿和陆雪琪相隔不远,都可以看到对方的状况。 楚鸿神色冷冽,肃杀之气毕现,手握剑诀,以七星之势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剑气横行,“九天玄刹……” 一直攻伐的林锋一惊,他是知道神剑御雷真诀这个道门奇术的。 正当他准备闪躲,争斗上处于下风的年老大却是得意一笑,“林锋,别怕。上次那小子就是使这一招诈我,神剑御雷真诀乃是道门奇术,非青云七脉首座不得施展。他是要诈你!” 年老大话语间满是自信,林锋的心顿时安定,他也早就听过类似的说法,年老大甚至特意说过这个冷知识。 他冷冷的看向楚鸿,“你这招没什么用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雪琪甩脱魔教少妇,清冷的眸光和楚鸿相视。 蓝影一闪,陆雪琪忽的出现在林锋之前,清啸一声,蓝光暴涨,龙吟阵阵,仙气万道,直冲穹顶。 林锋心中暗自得意,半空中雷鸣更急,那大山以无敌气势,朝向楚鸿当头罩下。 陆雪琪脸色如霜,长发在狂风中飘起飞舞,恍如九天仙子。天琊剑身微颤,似乎感应主人心怀,如怒龙跃天,冲天而起,万道蓝光瞬间照亮整个巨大的洞穴,在空中合而为一,一剑向那大山斩去! “铮!” 恰好,“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天际乌云密布,雷声轰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天地间肃杀一片,狂风大作。 一道炫目闪电横空出现,打入人间大地,落在墨雪神剑之上。 楚鸿和陆雪琪,两者一前一后,陆雪琪后发先至,等神雷天降的时候,风月扇召出的大山被蓝色光柱重重一斩,下压之势顿止,颤抖几下,竟是缩了回去,刹那间消逝不见。 不等林锋有什么反应,神剑御雷真诀接踵而至。 惊雷响过,满天电芒蜂拥而至,如狂潮洪涛,势不可挡,一路之上,砖石灰土,无不激震飞扬,留下一道深深的炽痕。 “年老大……我艹尼玛!” 林锋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一两秒的时间,他已然化作焦炭。 风一吹,尘土飞扬,唯留一柄扇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仅仅是在呼吸之间。 飞沙走石,狂风呼啸,无形之气流狂涌而来,陆雪琪一招下去早已力竭,半空的人儿顿时血色尽失,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吹到石壁上,惯性般的滑落,甫一落地,脚下一软竟是站不住,就要倒地, 楚鸿眼疾手快,缩地成寸一动,上去恰好扶住她。 陆雪琪大口喘息,但她性子要强,正要推开楚鸿,手伸到一半,忽只觉得唇边一热,却是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殷红的鲜血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流过,红白相印,竟有惊心动魄的艳丽。 楚鸿一招神剑御雷真诀使过,微微喘息,陆雪琪滴滴鲜血落在他的衣袍上,他似乎也从未注意,亦或是不介意。 楚鸿趁着休息,看起了场内的情况。 魔教四人,要是真算起来,最能打的其实就是林锋,年老大那个二货反而没那么强的战力。 死灵渊左侧,年老大和那美妇二打一,几十招一过,却也被天云死死压制,颓势尽显。 张小凡和曾书书那边,刘槁惧怕噬魂,一招一式都颇为保守,野狗则是让曾书书打得半死,快要不行。 忽的,扶着陆雪琪的手一松,却是她精神小有恢复,便独自站立。 看了看正擦拭血迹的陆雪琪,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墨雪一动,攻向年老大。 陆雪琪看着杀伐四方的楚鸿,心里安稳不少,正要上前帮助,黑暗里却忽的来了一道优雅的身影。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少女一袭绿衣,笑语盈盈。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催使指间花瓣飞舞,白光闪烁,飘向陆雪琪。 “魔教妖女。” 陆雪琪冷哼一声,蓝光万丈,狠狠的劈了过去。 这一剑轻松破开绿衣少女的花朵,直直劈向其人。 绿衣少女一惊,不等她闪躲,便有一袭黑衣、面蒙黑纱的女子上前,她手持一紫色大印,一印盖了过去,不但将陆雪琪的剑光挡下,那余留的印影更是冲向陆雪琪。 楚鸿一直关注着陆雪琪,身形一闪,六合镜散发炽亮的光芒,却是将这一印挡下。 “幽姬?” 楚鸿的脸色有些难看,原著张小凡遇到几人的时候是在死灵渊,谁曾想这一行人竟然也是从这里进来的? 好在,幽姬的水平不高,也就是堪比天云的水准。 要是真的玩命,有着【落境散】的他,不说单刷幽姬这个上清境强者,逃跑反正是没什么难度。 “碧瑶,莫要玩闹,这里面可是有天云这样在上清初期沉浸百余年的人,青云门的人特意来这个地方,怕也是为了滴血洞。趁着这些人乱斗,咱们先下去。” 幽姬以唯有她和碧瑶可以听到的低声,轻轻喊了喊碧瑶,有着天云在此,真乱斗起来难度不低,没必要浪费时间。 碧瑶当即点了点头,正要走时,她的幽姨却是停下了。 “咦?” “碧瑶,那个黑棒有些古怪。” 幽姬扫了一眼众人,看到张小凡那闪烁莹莹光辉的黑棒时却是有些惊讶。 “幽姨,你看出了什么?” 幽姬的话里有一丝困惑,“好像是……可是正道中人怎会有这东西,那东西也不是棒子啊?” 碧瑶看了看张小凡,若有所思,“幽姨,你说怎么做?” 幽姬语气平淡,道:“擒下来就是了,带回去给你父亲看看,宗主智通天地,必然知晓此物!” 碧瑶想了想,道:“也好。” 这时,幽姬一个大印攻向楚鸿和陆雪琪,碧瑶则是身形一闪,一把拉着恰好在死灵渊边缘的张小凡,死死拽着,就此往下落去。 楚鸿一剑劈开大印,一眼看到的就是往下落的小师弟。 他心里忍不住一喜,脸上却满是悲痛,闪步冲向崖边,却是没有拉到张小凡。 “小师弟!” “小师弟?!” 悲痛的吼声彻响洞穴,让专心争斗的几人都是一愣。 “小凡师弟?” 曾书书一怔,看着满是悲痛的楚师兄,又看了看半天拿不下年老大和美妇人的天云师叔,心有哀凄,也不知说什么好。 陆雪琪看着悲痛欲绝的楚鸿,有意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一日,墨雪肃杀之气弥漫,杀伐阵阵,龙吟不断…… …… 死灵渊,死寂无声之地。 楚鸿就这么一个小师弟,又是一直看着他长大。 在杀灭了万蝠古窟内的魔教妖孽,不顾一切阻拦,执意要入死灵渊找寻。 曾书书心有戚戚,陆雪琪也义无反顾,几人一同入了死灵渊找寻,可惜一连找了近半个月,却一无所获。 痛,实在是太痛了。 楚鸿满是悲愤,就此返回青云,立志不入上清誓不出关。 天云真人、落云真人则是被掌门道玄和田不易叫去问了好几次话,一向温和修身的道玄也是罕见的发了脾气。 两个上清、近十个三派最杰出的弟子前去除魔,你告诉我就这样折损了一个? 是,张小凡的前四名是有点水。 可哪怕再是水,那也是前四啊! 张小凡没有七脉会武前四的水平,但并不代表他天资差啊! 就张小凡入门五年玉清四层的修炼速度,俨然是未来青云中流砥柱级的人物。 甚至,要是他有点出息,未来修为堪比七脉首座级也不是没机会。 就去了四个人,少了一个就少了四分之一,少了一个未来的长老。 两个上清境出马,这都能少人? 道玄有掌门的身份,顾忌一些事情也就仅仅是发了脾气,田不易可就是扯着天云和落云狠狠的骂。 他找人问了当时的情况,天云一拖二迟迟拿不下人,落云带了四个人迟迟找不到正确的地方。 特么的,废物啊! 可即使道玄再是发脾气,田不易再是怒斥,却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张小凡,大概率是没了! …… 太极洞 楚鸿空忘一切,无我忘我,心无杂念,慢慢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 ------------ 第二十一章 萧逸才,噶! 东海,流波山。 流波山与其说是一座山,不如说是一座岛。 若论大小,其在东海诸岛屿山脉中可算第一。 但因地处偏远,人迹罕至,在名气上却是远远不如东海的蓬莱仙山和阎罗之岛。 这段时间,流波山却是来到了自古以来最热闹的时候,一连几天都有正魔两道人士搜罗。 前不久,魔教先行汇聚在流波山,一看就是要搞些大事情,魔教势大,隐隐有崛起的势头,一些隐匿多年的老魔头有出山的迹象,正道自然不敢怠慢。 青云门、天音寺和焚香谷三派经过商议,决定派遣门内精英弟子和长老出马,降妖伏魔。 青云门一方,是以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真人和龙首峰首座苍松真人为首,携龙首峰、大竹峰、小竹峰、朝阳峰精英弟子,辅以上清境的几位长老,一同奔赴流波山。 焚香谷和天音寺,也各有长老级人物出马,精英弟子不少。 此外,这次流波山之行也有少数正道散仙相助,可见正道人士对流波山魔教聚集一事的重视。 正魔仇恨连绵不休,一直都是势不两立,一来二去自然少不了争斗,慢慢也就演变为群殴,狠毒招式法宝数不胜数,动荡非常,就连一些小山丘,也被削平轰碎,俨然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夜晚。 张小凡紧紧的赶路,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想一些东西。 那一日,简易的茶棚,那个文士。 那人说了不少怪话,他本能的认为是错误的,是大逆不道的。 可是,细细想来,一些东西说的真是.有道理。 特别是万人往关于烧火棍的说法,让他又惊又怕,心里某个坚守的东西隐隐有些动摇。 谁曾想普智师父当初给他的小珠子,竟然是魔教至宝噬血珠呢? 那名为摄魂棍子也来路不正,落于九幽、幽冥鬼火焚阴灵厉魂魄以炼之,说白了就是炼人的魂魄,一看就不是正道人士的东西。 且万人往说得也的确头头是道,烧火棍也的确会吸食他的鲜血,恍若密不可分。 那万人往也说了不少关于正魔两道的话,特别是正魔之分的话。 他当时冠冕堂皇的将这话堵了回去,神色间满是坚定。 可,有些东西,并没有真的堵了回去。 说是一回事,怎么想又是一回事。 张小凡冷冷的打了一个寒战,要是万人往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说青云镇派之宝诛仙是世间一等一的邪物? 世间的正义,真的就是长存不变的吗? 张小凡的心莫名有些闷,却依旧坚定的向前赶路。 这时,黑暗中四道光芒向他冲来,躲避不及,竟是一口鲜血喷涌,落在了水里。 “小凡!” 两声惊呼,两方人呼唤。 张小凡一怔,望向身后,她怎么来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小凡心有戚戚,看着即将飞上前来的同门,又看了看那水绿衣衫的女子。 他本来想要强硬一点,以表达自己没有不认识魔教妖女的事情。 可话一出口,语气却莫名弱了不少。 “小凡?” 魔教横行,每一天都得有人巡逻守夜,这会儿却是轮到宋大仁、何大智、杜必书和田灵儿四人。 宋大仁、何大智和杜必书三个男子,看着小师弟满心欢喜,心也不细。 田灵儿却是不同,一向心细的她一眼就发现了小师弟和魔教妖女似乎相识。 而且,从那魔教妖女的亲切称呼以及小师弟的反应,可知绝不是一般的相识。 嘶. 不等田灵儿仔细分析,那绿衣妖女来了一句,“张小凡,你個死家伙,走的时候都不向我道别的吗?” 这话一出,田灵儿当即知晓小师弟怕是和魔教妖女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有些东西,需得底下悄悄的处理,拿到明面上那可就完了。 几乎同一时间,宋大仁“十虎”挥舞,将碧瑶打走,杜必书上前将张小凡扶着走。 老八没死! 田不易又惊又喜,安慰问询了才知道张小凡让魔教妖女抓了去,几次历经生死,却运气颇好的躲了过去,遭受魔教妖女一路追杀,知晓同门聚集流波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人活着,那就是最大的喜事。 张小凡的一些言辞其实有些破绽,但人既然活着,却是没人在意那些小事情。 反而是张小凡,当他得知七师兄屡次冒死下死灵渊找人,且立下“不入上清不出山”这样的誓言,差点就当场哭泣。 不入上清不出山,一出山自然就是上清。 上清出山,可不就是为了给小师弟报仇? 张小凡心里高兴激动,田灵儿的心情却是有些不太对劲。 说起死灵渊的事情,她就止不住的想起一个人——陆雪琪!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反正她觉得小竹峰那位陆师姐有点太过关心小师兄。 甚至,哪怕是到了流波山,也时不时的会问一问小师兄在青云的近况。 难啊! 这一夜,张小凡漫无目的的在走着,他这几天有点闲,一些思虑和苦恼慢慢又浮上心头。 什么是正,什么是魔呢? 忽的,一道淡金光芒一闪而过,却又飘了回来,正正好好的落到他的身前。 剑上的人一袭青衣,举手投足尽是贵气,却少了一分少年意气,多了一丝成熟。 张小凡一怔,旋即一喜,“七师兄?” “小凡?” 楚鸿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眼眶肉眼可见的湿润通红,他从天上降了下来,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意外,尽是无法道明的惊喜。 张小凡也有些手足无措,不激动的心情使他知道说什么是好。 一切的惊喜,却是化作一道紧紧的拥抱。 楚鸿满含泪水,“小凡,你还活着?” “七师兄?” 张小凡清晰的感受着七师兄的惊喜,心里满是温暖。 人的一生重在贵人,要论谁是他一生的贵人,非得是七师兄。 好一会儿,楚鸿的心似乎慢慢平复,重重的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活着就好!” 张小凡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切烦恼恍若消散。 “当初,死灵渊的时候,师兄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你。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弟,第一次走出青云,师兄没有看好你。” 楚鸿拉着小师弟,满是唏嘘,“当时,我以为你是死了,连尸骨也没有。我心里固然万般愤怒,却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当时实在怒极,上了好些地方去打听,这才知道上次拉伱的那个女子名叫碧瑶,挡住我和陆师妹的那个女子则是鬼王宗护法幽姬。 我突破上清的时候,恰好是师父来东海流波山的时候。我一知晓幽姬可能会在流波山出现,便急忙巩固修为,日夜兼程赶赴流波山,准备为你报仇。” 咳咳顺道找一位素不相识的老朋友,稳一稳未来的掌门之位。 “没事的,师兄。” 张小凡心里暖洋洋的。 师兄一破上清就来复仇,谁懂这种被爱护的感觉啊? 诶,师兄上清了啊? 上清这么容易的吗? 不等张小凡问什么,一道清冷孤傲的声音却是远远传来。 “楚师弟?” 陆雪琪和文敏负责巡视这片地带,她看到楚鸿当即目光一亮,哪怕看到楚鸿正和张小凡交谈,知道这样打断可能有点不礼貌,她也忍不住呼唤了一声。 楚鸿一怔,转身望去。 一向清冷的陆雪琪远远伫立,一眼望去,竟是天生的艳丽,仿佛是盛开在清晨时分的百合花瓣,那一滴清冷露珠,凄清又带着些许孤傲,愈显清丽无双。 她看上去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唯有隐隐的目光流转。 楚鸿罕见的真心一笑,慢步走了上去,“雪琪.陆师妹,许久不见。” 也不知是不是失误,亦或是日有所思,他的第一称呼稍微有些亲近。 陆雪琪清冷的脸色丝毫不变,“楚师弟,这是突破到了上清境?” “福临心至。”楚鸿微微点了点头。 陆雪琪薄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也仅仅是微微一动,什么也没说。 她点了点头,就这样慢慢的走了。 楚鸿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笑了笑。 张小凡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一看陆师姐待七师兄与众不同的样子,就知道怕是有点事情。 那,小师姐呢? “师父呢?这师兄一来遇到的就是你,却是没有去拜见师父。” 张小凡松了一口气,连忙点了点头,带着师兄去找师父。 往北,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万人往质疑自己的计划,结果在自己一巴掌拍出的时候莫名重伤,恰好被一巴掌拍死的小周,以及那闪烁七星的剑。 莫名陷入了沉思. 深夜。 田不易独自一人站在树林里的僻静处,负手而立。 苍穹上明月高悬,月光透过森林里繁茂的树叶,照了下来,落在他身上,从黑暗中看去,他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心事。 这时,他背后响起来脚步声。 田不易身子不动,他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妻子的步伐。 “你怎么来了?” 苏茹走到他身旁,微笑道:“小七突破上清,你前脚那么高兴,怎的这会儿又有心事?” 田不易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微微放松,“你说,老七这般修炼神速,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 苏茹一怔,“怎么说?” 她有些不解,修炼快还能是坏事? 小七修炼根基也稳,太极玄清道道法深厚,并不是走歪门邪道升上去的啊! 田不易微微沉吟,“据我所知,掌门师兄这些年专心修道,门中之事,已然渐渐不再理会,平日里的繁琐事务,大都交由苍松处理。” 说到这里,他一声冷笑,道:“如今,已然有人议论,说苍松是住在龙首峰的掌门。” 苏茹身子一震,“你的意思是?” “龙首峰人才济济,苍松一向威望极高,执掌刑罚,说一不二,就连落霞峰首座天云,那也是唯苍松马首是瞻。 上一次,道玄师兄怒斥天元,自然是因为小凡的缘故,可也未尝没有借机警告的意思。除了道玄,苍松已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田不易叹了口气,望向远方的目光有些担忧,“老一辈有苍松,年轻一辈也明争暗斗啊!青云建派两千年以来,特别是从青叶祖师创下青云七脉以来,这掌门之位都是由长门通天峰的弟子接任。 通天峰一向底蕴深厚,有些不外传的绝学,掌门也一直有着优先择徒的权力。这也就使得掌门徒弟一直都是天资绝佳,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 苏茹本想说些什么,可想到小七,却又止住。 “可这一代,老七、陆雪琪、林惊羽,各个都是千年一遇的奇才。年轻一辈,萧逸才可是压不住啊!” 田不易微微摇了摇头,老一代苍松的事情暂且不说,年轻一辈,就上面说的三个人,掌门弟子那是一个也压不住。 不说修道七八年就入了上清境的老七,也不说年纪轻轻就天琊神剑伴身的陆雪琪,哪怕是林惊羽,人家在七脉会武也是闯进了前八。 就这,尚且是因为修道时间太短。 现在,萧逸才的修为差不多可以吊打林惊羽,往要是后看百年,林惊羽可以轻轻松松单刷萧逸才。 就目前这个情况,陆雪琪、林惊羽、萧逸才,究竟谁早一点踏足上清? 说不定啊! 哪怕萧逸才真坐上掌门之位,七脉首座,三个修为超过掌门,他坐得稳? “老七看温和,可他也不是个低头的人,陆雪琪一向高傲,林惊羽就不必多说,也是个傲的。 萧逸才前些年被掌门师兄派去卧底,这些年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他这掌门之位,不稳啊!” 苏茹目光流转,上前拉了拉田不易的手,“那你的意思呢?” 田不易微微沉吟,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劲,“苍松,上不去那个位置。至于下一代,就让下一代的人争吧!” 休闲了这么多年,要争那就争呗,谁怕谁啊? 苍松有个天云无条件支持,他还有个曾叔常是过命好友呢! 苏茹静静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 第二十二章怒斩吸血老妖! 这一日,流波山长啸不止。 “呜”的一声,森林里不知名的深处,忽然起了一阵阴风,吹了过来。 张小凡忽的有点背后发凉,一看周遭,满天树影,婆娑舞动,端的是相当诡异。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一阵鬼嚎之声霍然而作,直逼入耳。 张小凡一看,却是一个暗红色的骷髅头,飞到半空,不停的旋转。 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出来,衬着红色骷髅头的光芒,可以看清那是一个老头,老者面容狰狞,容貌枯槁,几乎是皮包骨,一双眼睛里满是愤恨。 “小子,你可是青云门的弟子?” 老者声音刺耳而沙哑,让人心里忍不住生惧。 “你是谁?” 张小凡一看这人就知道不是正道人士,却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承认青云门弟子的身份。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一味的否认也没什么用。 “圣教的人给个面子,吸血老祖!” 吸血老妖阴恻恻的一笑,他修炼的功法要吸食活人鲜血,诡异可怖,哪怕是一向作恶多端的魔道也有些畏惧。 当年,他被正道人士赶出了中原,这一回魔教大兴,他又被请了回来。 难受的是,他唯一的传人姜老三死了。 不知道是谁杀的,只知道是在万蝠古窟死的,联系了一些消息和时间线,他推出传人应当是死在万蝠古窟灭门那一次。 凶手要不就是青云门两大长老,要不就是正道三派的八位精英弟子。 最重要的是,他亲自去过一趟万蝠古窟,看过姜老三的尸身。 嗯.就是死在吸血大法之下,不能说是师出同源,却也差不多。 正道,也暗地里修习这种“奇术”? “你找青云门弟子干什么?” 张小凡一边往后退,一边暗自叫苦。 “吸血老祖”这個称呼,他在万蝠古窟的时候听到过,当时没有在意,谁曾想这辈子竟然会遇到? “你可知是谁杀了姜老三?” “姜老三是谁,不认识。” “行吧,也不能浪费。” 吸血老妖也不指望从一个青云弟子的嘴里问出什么东西,他那徒弟姜老三,的确不怎么出名。 说着,周遭鬼哭之声大作,阴风凌厉,暗红色骷髅头忽的张开大嘴,发出五道黑光,冲向张小凡。 张小凡被狠狠的撞击,一口鲜血喷涌,忽的法宝光芒大作,烧火混狠狠冲向骷髅头,几次搅动,竟是让吸血老妖有点虚。 “是你?” 吸血老妖大怒,这种吸食的状况,不就是徒弟死的缘故吗? 张小凡急忙御物而走,不停的喘息。 不过,他飞的速度实在太慢,就在一个鬼头即将击中他的时候。 “妖孽!” 一声断喝,龙吟阵阵,淡灰色光芒大涨,从天边降下,周遭树木尽皆粉碎。 吸血老妖一开始尚且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知道一道淡灰色光芒将他的骷髅头斩掉一个,他才反应过来。 剑芒! 不过,是淡灰色的剑芒,在黑夜里犹如无形一般,难以预测。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赤芒闪过,又斩掉一个骷髅头。 “赤焰!” 五去其三,更有田不易这样的人物,吸血老妖身子大震,有了撤退的意思。 可惜 “九霄苍龙,吞天食地,神兵剑引,永存不灭!” “嗷!” 苍龙怒吼,咆哮苍穹,狠狠的冲向他。 那是一道年轻的身影,举手投足尽是肃杀之气。 吸血老妖微怒,老子干不掉田不易,干不掉你一个小辈? 一声怒吼,他当即御使骷髅头冲了上去。 “小凡,你没事吧?” 苏茹大步上前,扶住有些晕眩的张小凡,喂了不少丹药。 积郁在胸间的气血,仿佛畅通一般,张小凡的精神好了不少,一看却是师娘,连忙低声道:“多谢师娘!” 苏茹一笑,“没什么事吧?” “没事了。”张小凡连连摇头。 苏茹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天边,“那就好,恰好看看你七师兄降妖除魔,这可是正魔两道年轻一代第一个上清境。” 张小凡一怔,顺着师娘的目光看去,一时为之震动。 黑暗的苍穹之下,低沉的黑云之间,赫然有着一条真气苍龙盘旋,青光盖压天际,阵阵龙吟之声震耳欲聋。 楚鸿一招一式尽有劈开云层的架势,偶尔天边更是生成火团、水柱、石山,诸般五行妙法运用撕裂乌云,冲杀九天。 那一招招看似不厉害的五行之术,在七师兄手里竟是有通天彻地之能。 片刻,从各个角落都走来了人,俱是正道中人,一眼看去至少百余人。 老一辈的各派长老、首座、大师,年轻一代,天音寺法相、法善,焚香谷李询、燕虹,青云门陆雪琪、林惊羽、宋大仁 苏茹微微一笑,“小凡,好好看。这便是道家真法的妙用,五行之术相互配合,剑术奇术主攻,一般来说同境界是不会落于下风的。” “苍松,伱们也来了?”一直静静伫立的田不易宽敞一笑,仿佛才看到来人。 苍松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楚师侄作为正魔两道年轻一辈第一个上清强者,在这里大展神威,惊天动地,自然是得过来看一看。” 说是这样说,苍松隐隐望向天际的目光也有些惊诧。 这个年纪的上清,当真是让人惊骇啊! 且,吸血老鬼可是魔教有名的人物,竟然是让一个小辈压着打? 这样的实力,在上清初期沉浸百余年的青云首座天云也就这样了吧? 甚至,未必比得过? 云端天际,楚鸿和吸血老妖已然战至酣畅,他的一招一式也尽是杀意,不有什么保留。 两者之战,声声彻响天际,两人有如九天神魔,上天下地,愤怒决杀。 一直静静看着的苍松,面无表情,但眼神炯炯,眸光闪烁,紧紧捏着拳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昊,你楚师弟绝代风华,那老东西撑不了多久,你让人去布置一下,莫要让这妖孽逃脱。” “是,师父。” 苏茹一笑,微微侧目,“苍松师兄怎知小七赢定了?” 苍松没有回答,紧紧的看着那杀伐的身影,喃喃道:“像真像啊!早知如此,就去大竹峰抢人了。” 苍松这话一出,田不易瞥了苍松一眼,什么也没说。 苏茹淡淡一笑,却没有言语,只转过头去,望向天空。 吸血老妖大口大口的喘息,望向不断攻来的楚鸿,暗道不妙。 这小犊子,攻势太猛,偏偏没有半点累的意思。 前三十招,那小崽子有九天神兵,他的五个骷髅没了两个,五鬼御灵威力大减,借着百年修行,两人不分上下。 前一百招,他稍有颓势,但问题不大,不慌。 三百招一过,他苦苦支撑,快不行了。 这时,又是一声龙吟,青龙凭空而现,怒啸苍穹,张牙舞爪。 这.完犊子! 吸血老妖无奈,只得一边化身巨大骷髅,一边想方设法。 青龙翱翔,骷髅黯淡,两者相撞,纷纷各退。 吸血老妖心底一安,那小崽子连续两个青云奇术,这一次的威力有点减弱。 好事! 嗯.嗯? 不对! 一道无形透明的剑气被黑暗掩过,,仅余三个的骷髅又没了一个。 楚鸿看着这一幕,神情大振。 空明幻虚剑是那么好吃的吗? 一声冷笑,楚鸿神色肃然,墨雪横在胸前,左捏法决,脚踏七星,在半空中连行七步,霍然刺天,口诵法决:“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青云门人当即哗然,无数目光汇聚,一个个神情激动无比。 林惊羽又一次看到这夺天地造化的奇术,忍不住道:“师父,神剑御雷真诀可夺天地之威,当真是本门第一的真法奇术啊!” 苍松道人看着心生向往的小徒弟,忽然冷笑一声,“青云门建派两千年,青叶祖师传下的奇术妙法数不胜数。你小小年纪有多少见识,竟敢如此妄评?” 林惊羽一怔,师尊似乎有些生气,他连忙低头道:“师父教训的对,弟子失言。” 苍松道人哼了一声,神色间罕见的带了一丝骄傲,“本门之中威力不弱于神剑御雷真诀的真法又不是没有,比如斩鬼神”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师父,什么斩鬼神?” 苍松道人微微叹息,神色复杂。 “早已失传。“ 半空中,低沉的乌云翻涌,天地间狂风呼啸,传来隆隆雷声。 刹那间,天动地摇! 天际一闪,刺破黑云,撕裂长空,落入凡间。。 楚鸿站立于云端之巅,墨雪疯狂吸纳着雷电,将他衬得宛若神灵。 忽的,天空被照亮。 天地间,忽然一片肃杀宁静! 突然,惊雷再响! 一道闪烁神雷的光柱,从天穹上激射而出,势不可当地冲向吸血老妖。 惨叫声不断,呜咽声减弱,一看就是不行了。 楚鸿屹立天际,目视前方,宛若天神威压世间,出尘而漠然。 经过一刹那的安静,无尽欢呼狂涌,议论不断。 陆雪琪静静的望着天际的他,怔怔不语。 这一式,相比于她,实在高明不知多少。 ------------ 第二十三章 鬼王的挑拨离间! 海风吹拂,夹杂丝丝湿润的气息。 “啪啪啪!” 齐昊和张小凡等人正准备去捉拿已然不行的吸血老妖,一道拍掌的赞赏声却清晰无比。 “不得了,封印百余年的墨雪竟是出世。青云有此一人,正道魁首的位置至少五百年不会有半点动荡。” 赞赏的声音远远传来,黑暗中渐渐浮现几道身影,树林里脚步不断,也不知藏了多少人。 几乎同一时间,楚鸿从天际落下,伫立在正道一方,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好在陆雪琪左前方,将她护住。 魔教一行人身形显露,走在前头的却是四人。 一个眉目儒雅,双目炯炯,文雅中自有不怒自威气势的中年文士,一个光头秃顶的老头,一个样貌凶悍但身材矮小的侏儒,一个潇洒出众,面上笑吟吟,看不出一丝邪气的白面书生。 那拍手称赞的人,却是四人里的中年文士。 “好啊,你们这些老家伙,一個个都出山了啊!” 田不易和苍松相视一眼,皆是冷哼一声,神色间既有不屑也有郑重。 “苍松老狗,你可记得你爷爷?” 那凶悍的侏儒语气沙哑,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苍松,一看两人就是仇怨不浅。 苍松冷笑一声,神色间满是不屑,“妖孽,可记得当年的那一剑?” 这话一出,侏儒当即炸锅,肌肉扭曲,咬牙切齿,以手在胸口斜划了一下,“好,你记得就好。这一剑,我迟早要还到你的身上。” 苍松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侏儒狠归狠,可也就那样,真就入不了他的眼。 “七师兄,这些人都是谁啊?” 张小凡看了看,他认出了中年文士是鬼王,其余人却是一个也不知道。 这话一出,不少正道人士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不知道这些魔头都是谁人。 但是,看起来逼格很高。 “那中年文士是鬼王宗这一代的鬼王,,那叫嚣狠厉的侏儒万毒门的长老百毒子,秃顶老头是端木老怪,一向都在魔道独来独往。百毒子和端木老怪百年前都是被正道追杀的魔教余孽。那个白面书生.” 楚鸿说到这里,隐隐却是停了下来。 白面书生和鬼王相视一眼,既又期待,也有得意。 魔道之人也悄悄竖起了耳朵,他们也不认识那个白面书生,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不认识。”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那是青龙,可青龙都消失了百余年,青云七脉首座都不认得这人,也没有画像什么的,总不能凭空认识吧? 青龙本是有些期待,看楚鸿不知道,上前一步,“在下区区无名小卒,如今在鬼王麾下,做一个马前卒。” 就在他袖袍微微翻动的时候,楚鸿似乎认出了什么东西,“乾坤青光戒?” 语气稍有疑惑,似乎并不肯定。 “什么?乾坤青光戒?” 魔教之人大为震动,乾坤青光戒可是魔道公认的一等一的法宝,丝毫不比正道的九天神兵差。 这东西已然失踪千年,如今却是现世? “不知道友是哪一位,可否说来认识认识?” 百毒子的脸色很难看,他着实没想到乾坤青光戒这等神物在鬼王宗。 鬼王不怒自威,微笑道:“上一任鬼王麾下,有四大圣使,你们应当知道吧?” 百毒子脸色一变,端木老怪却是失声,“什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人,如今还活着?” 要是这四人都活着,那鬼王宗在魔道的地位怕是还得拔一拔。 白面书生一笑,上前微微拱手,“在下,青龙。” 魔道一阵哗然,正道却是没几个人动容,特别是年轻一代,没有半点反应。 “老了,正道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都不认得我,多半是没听过我的名号。” 青龙神色有些萧索。 “话说,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 青龙叹了口气,看向一袭青衫的楚鸿。 正魔两道第一个上清境的年轻人,实在让他难以忽视。 “楚鸿。” “七脉会武第一名啊?” 青龙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这时,万人往却是上前一步,有些惊奇的看向正道一方,“说起来,这正道也唯有楚小兄弟和那位张小凡小兄弟让人注目。楚小兄弟是因为冠绝一代的实力,张小兄弟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深意的看向有些老实的张小凡,露出一丝慈笑,“张小兄,万蝠古窟一事,人人都说你被我瑶儿杀害,可那些人都是自作聪明,殊不知你和瑶儿情投意合,患难见真情,隐隐有” “伱,你胡说” 正道人士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向张小凡,异样的目光让人相当不适。 甚至,就连他的师父师娘,师兄师姐都看着他。 张小凡脸色一变,急忙怒斥。 当他正要义正言辞的反驳时,碧瑶却是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她一袭水绿衣衫,一如当初第一次相见的样子,明眸隐隐有着几分哀怨,张小凡心里一软,果决的话语却是说不下去。 楚鸿看着这一幕,直直摇头,心里却是暗道稳了稳了。 就这样的架势,又是离间又是逼迫,鬼王宗年轻一辈也缺人才,挖一个七脉会武前四过去,怎么着也得给天书大力培养的。 不少正道人士议论纷纷,就连林惊羽也不可置信的望向从小长大的兄弟。 不反驳?不反驳就是承认! 张小凡不反驳,不代表鬼王不会说。 “我和瑶儿一向有些心结,张小兄和瑶儿一见钟情,一路上相互交谈,化解了父女的一段心结恩怨,也是有恩于我。” 一边说着,鬼王大手一挥,几百道黑影从正道人士的背后位置飞了起来,旋即飞快会合到鬼王一方。 这一来,悄然形成的两面夹击之势竟是消失。 “本来,要让正道之人大伤元气,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吧!只是,这一来你怕是要受正道人士的忌惮猜忌,一些惩罚却是难以免却,这又是何苦? 你五年就修至玉清四层,天资极佳,不如就此加入我圣教,我可对天发誓,定然待你视如己出,全心全意培养于你,器重于你,要是你争点气,未来这鬼王宗大好基业传与你也不是不可以。 未来,终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谁主沉浮也是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也可以借此与瑶儿双宿双飞,成一段佳话,岂不” “住口!”一声断喝,张小凡再也忍耐不住,指着鬼王,“我就算是死了,也绝不入你魔教!” 正道人士神色各异,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异样的目光,并没有消失。 或者说,越来越多。 人人都看到了,这可是鬼王特意给的张小凡的面子啊! 嗯. 碧瑶本来脸色微红,一看张小凡断喝,当即脸色一冷,有些急切,“张小凡,你说话可不要昧着良心。” 鬼王却是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微微叹息,“少年人总是意气风发,也就随你罢。等你什么时候想通,鬼王宗永远有你一席之地,瑶儿也自然同你有一段佳话。” 张小凡准备反驳,可碧瑶却生气的走向黑暗的阴影部分,本来怒气冲冲的他,一阵惘然。 不少正道人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是有了自己的答案。 鬼王哈哈一笑,看了看魔教教众,“正魔不两立,不偷袭已然是看在张小凡的面子上。张小凡是我未来的女婿,鬼王宗下一任鬼王,不得伤他。” 此言一出,正魔两道当即冲杀起来。 “狗道士,拿命来!” 百毒子口中长啸,神色凶狠,冲向苍松。 端木老怪不讲武德,悄悄的上前,竟是有偷袭苍松的意思。 赤芒冲天而起,田不易一剑劈向端木老怪,两者缠斗起来。 楚鸿打吸血老妖消耗了不少真气,肃杀之气遍布,却是冲向一行修为不俗的魔教教众。 忽听一声轻啸,如凤鸣九天,清音悦耳,回荡开去。一道绚烂蓝光霍然腾起,天琊剑蓝光绽放,照亮方圆几丈的范围,也冲向魔教教众。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陆雪琪相聚楚鸿并不是很远。 佛号阵阵,庄严肃穆,却是天音寺法相。 火光冲天,乃是焚香谷门人。 人来人往,张小凡静静伫立,正魔两道竟是无人伤他。 远处,鬼王和青龙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是远远的看着观望。 青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正道这些弟子,各个万里挑一,实在不是圣教弟子可比啊!” 鬼王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远处,黑夜将淡灰色剑芒掩饰,那人一招一式尽是杀招,一招一个,躲都躲不掉,也不知道朝哪里躲。 “墨雪出世,主人是正魔两道年轻一辈的第一个上清境,墨雪本为杀伐之剑,那人一招一式尽是杀伐,相得益彰啊!看看左手边不远处的那个女子,那是天琊吧?” 青龙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天音寺的那个和尚,手持轮回珠;那个白衣少年,手持仙剑碧绿如水,锐利无匹,应当就是斩龙剑。正道这些年,大兴啊!” 鬼王儒雅的点了点头,看向老老实实的张小凡,“无碍,将那小子骗过来,正魔同修。” 沙滩、森林、山峰,尽是争斗。 魔教势大,正道人士连连撤退,约定东海之滨相聚。 就在这时,一声通天呼啸。 其声声动四野,如龙吟彻响,直上九天,震耳欲聋。隐隐更有雷声电闪,轰隆传来,可鸣雷之源,似乎源自大海深处。 狂风不止,风夹雨势。天地苍穹中的风声、雨声、雷声一起大啸,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划过天际。 大海,分开了! 无数的浪花飞溅,一个硕大的身影猛然从大海深处跃出,如同一座大山一般,重重落下,流波山也为之颤动。 正道人士看着这一幕,人人惊惧。 那赫然是一只体型极其巨大的奇兽,看去如牛,青苍色的身子,头上却并未有角,只有一只粗壮无比的脚,长在它的肚子正中。 此刻,一件件奇怪锥状事物遍布沙滩,泛起淡淡红光,正好在这只奇兽的正前方,将其围了起来。 正道人士面面相觑,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奇兽并未有什么反应,那一条粗壮无比的腿又一次跃了起来,生生地踏入了流波山的海滩之上,在那一片红色的光点中,踩下了一个深深的足印。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一片深的黑暗中,响起了神秘的诵念咒文的声音。 如幽冥的呻吟,古老而神秘,低沉而悠远,在夜色里飘荡,在风雨中浮沉。 奇兽忽然昂起头,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嘶吼! “嗷” 天地间风雨狂啸,仿佛九天之上,也有雷神在愤怒嘶吼! 一声声轰鸣的巨雷,响彻天地,每一声都惊心动魄,每一声都震动山海,摇动了流波山,震撼了大海! 但在这天地之威下,红光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巍峨不倒,渐渐地将这只奇兽的气势压了下去。 正道人士一看就知道魔教这般汇聚是为了捕获这一头奇兽,一个个连忙破坏起来。 可惜,魔教早有准备,正道人士寸步难进。 楚鸿知晓这是鬼王要收服夔牛,墨雪出鞘,肃杀之气遍布,顷刻间便是三块锥状光芒散落。 一直观望的鬼王大怒,让青龙上前拖住楚鸿,他则是又将沙锥布好。 楚鸿一看,也就撤了。 要是他真让这事黄了,鬼王的伏龙鼎就不是搞夔牛,而是搞他了,怕是会怒得将他单独留下,探讨修行之道。 难整,不如谋划黄鸟! 怎料这时,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张小凡也上前破坏起了沙锥,偏偏位置离鬼王不远。 夔牛恰好一声呜咽,马上就要不行。 鬼王也顾不得什么,一袖子将张小凡扇飞,恰好落到夔牛脚边 那硕大的脚掌,俨然要将人压碎。 黑暗! 当! 不知是谁失手掉落了手中的兵器? 又是谁,在黑暗中绝望惊呼? 一道金色的、庄严的光芒,从他躯体中猛然爆发,其中甚至还伴随着一道青色的光芒。 烧火棍上,无数细微血管一般的红色血丝一起发亮,阴影之下,仿佛燃烧生命一般的鲜血在狂欢流淌! 金青交织的光芒,赫然从烧火棍绽放,映亮了他的脸庞,就在烧火棍顶端那颗青色的噬血珠上,有了一个佛家万字符:卍! 仿佛与万字符共生一般,在“无”字的底盘,隐约又出现了一个青光闪烁的太极图案。二者融合为一,光芒万丈! 天上地下,远处近处,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除了夔牛! 那狂怒的巨兽,已然势不可当地踩下,逃避不了的少年,面临死亡的少年,伸出双手,向上抵挡。 时光,仿佛停了片刻。 天地萧萧,黑云又复沉沉。 有冷风,轻吹过。 有落叶,纷纷落。 几乎同一时间,鬼王将田灵儿打掉的锥子修好,奇兽一声呜咽,消失! 鬼王静静的看着张小凡,隐隐闪过一丝惊诧。 佛道双修? 有意思,这个人我要定了! 海滩上一片寂静。 “大梵般若,是大梵般若啊!” “那是噬血珠,不会错的!” “询儿说玄火鉴也是在他手里,这事可是真的?” 冷冷的夜色,黑暗而无边无际,仿若让人难以喘气。 张小凡,昏了过去! ------------ 第二十四章 拜师道玄! 清晨。 清风徐徐,竹叶微动,未几有一片竹叶悄然飘落,落在窗台之上。 张小凡静静的站在窗台,看着竹叶飘落无归,心也恍若这竹叶一般,一时无归。 那日他昏迷,魔教也恰好得逞。 这一来,他却是被带回了大竹峰,就此软禁,不得外出。 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结束。 大梵般若、噬魂、玄火鉴,这一桩桩一件件,要是没有办法说清. 张小凡微微叹气,看了看早已消失不见的噬魂,那东西怎么说得清呢? 他都发了誓,势不能说。 不能说啊! “咚咚!” 忽的,一声敲门声响起。 张小凡一怔,他竟是丝毫没有意识到来人的气息。 师父,师娘,亦或是七师兄? 他急忙上前开门,却是一个温和而熟悉的身影。 “七师兄?” 或许是习惯了,张小凡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却又连忙低头。 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七师兄,要是七师兄问起,他不会答,却也不会说谎。 他自知大梵般若和噬魂的来历没问题,偏偏又不能说,心里莫名有点愧疚,不知如何面对教导自己长大的人。 哪怕来人是师父,他也不会这么难以自处。 张小凡不敢对视那一双满是清亮、正气凌然的眼睛,慢慢站到一旁,低着头,“七师兄。” 楚鸿看了看张小凡,似乎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两人就这样沉静的相对,良久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鸿叹了口气,“小凡。” 张小凡身子微震,条件反射一般的应道:“七师兄。” “小凡,师兄待会儿要去一趟通天峰,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一样的温和,一如当年的耐心。 张小凡沉默良久,几次准备说一说,可话到嘴边又是停顿。 答应过的,死也不说! 哪怕这个人是师父,是七师兄,也不能说! 清风吹拂,楚鸿微微叹气,转身正要走,却又想起什么,“小凡,你可是天音寺弟子,可是鬼王的女婿?” 张小凡如释重负,斩钉截铁的答道:“七师兄,我不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和师父的事情。”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大步向外走去,“也罢,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大竹峰的人。没事多出去走走,关在屋子实在太闷。” 张小凡一愣,看着远去的七师兄,怔怔坐在地上。 “人要言而有信,答应过的。” “死也不说,死也不说的.” 通天峰 高耸入云,巍然屹立,仙气缥缈,不染半分人间世俗气。 远处山巅的玉清殿上,飘荡悠远的钟鸣声。 楚鸿到的时候,青云七脉首座有好几位都早就入内就座。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大致观望,敏锐的发现了一些问题。 没有其余两派的人,掌门也并没有让大竹峰将张小凡带到玉清殿的意思。 看样子,应当是三派会审前的相聚商讨? 陆雪琪静静的伫立在大殿左边,一袭白衣,静静的站在那里,似风霜过后依然挺立枝头的梅花,有出尘之姿,有孤傲之意,就像是寒冬深处风雪之中,那世间唯一的颜色,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看到楚鸿的到来,她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转过头去,目不斜视。 一边,曾书书、齐昊、楚誉鸿、天日,四人静静的站着,有时也悄悄交流一两句,看到楚鸿的到来,纷纷点了点头。 楚鸿一看来的是这些人,隐隐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走到陆雪琪一边。 咳咳右边太挤,右边太挤。 陆雪琪瞥了一眼来人,往左挪了一小步,没说什么。 上方的水月真人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出现些许波动,忍不住看了看田不易。 田不易的脸色也有些不太自然,微微叹息。 徒弟有祸害小竹峰弟子的架势,他本来是应当高兴的,可他又是田灵儿的父亲。 一时间,就连田不易也不知道应该是喜还是忧。 “怎的,来的是这些人?” 楚鸿低声看向陆雪琪,来的这些人实在太巧。 陆雪琪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认真的看了看场内,清冷的声音低声问道:“怎么?” “各峰最得力的弟子,但并不是青云最得力的弟子。” 楚鸿这一说,陆雪琪当即一怔,又看了看。 的确,来的年轻一代有点问题。 小竹峰文敏师姐,龙首峰林惊羽都没来。 要是论青云最得力的年轻弟子,朝阳峰楚誉鸿和落霞峰天日却是怎么也轮不到的。 一峰一个弟子,基本上都是各峰首座之位的继承人。 陆雪琪想了想,没有什么头绪,微微摇了摇头。 楚鸿也没有说话,静静等候。 约莫一刻钟,龙首峰首座苍松神色复杂的走进大殿。 掌门道玄神色有些凝重,缓缓起身,“将人抬上来吧。” 话音未落,便有两名通天峰弟子将一具冰封的尸身抬了上来。 那人一身魔教着装,冰封的尸身保存相当完整。 “萧逸才?” 几位首座满是不可置信的起身,细细看了看,相视一眼尽是惊骇。 苍松则是处变不惊的坐着,看样子早就知晓。 田不易憨厚的脸庞看向苍松,闪过一丝疑虑,他严重怀疑是苍松的手笔。 几乎是同一时间,曾书书、齐昊、楚誉鸿和天日大骇,“萧师兄?” 楚鸿一怔,看了看萧逸才,又看了看陆雪琪,两人相视一眼,却是没有认出这人是萧逸才。 或者说,两人从来就不认识萧逸才,仅仅知道这么一个人。 楚鸿似乎从不认识这個人,神色间尽是疑惑,“意思这是萧逸才师兄?” 流波山的时候,他悄悄的认识了萧逸才,但萧逸才一直在卧底,他不可能认识萧逸才。 陆雪琪微微侧目,她并不认识这位通天峰的掌门亲传,但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理论上来讲,其应当是下一届的掌门。 道玄深深叹息,挥了挥手,几位通天峰弟子连忙上前将其抬走。 “逸才潜伏魔教,不曾想竟为魔教妖人杀害。”道玄无奈摇了摇头,神色间尽是惋惜。 这些年他一直倾力培养,下一任掌门板上钉钉,谁曾想一次卧底,葬送性命。 几大首座相互看来看去,各个有些不知所措。 历来掌门之位都是由通天峰弟子承袭,这一代.本来萧逸才就未必压得住,这下子萧逸才人也没了。 通天峰目前最优秀的弟子就是常剑,勉勉强强入了前八强的人。 就这,任你通天峰奇术再多,他可能压得住年轻一代,坐得稳掌门之位? 那,下一代怎么搞? “逸才遭魔教妖人杀害,实乃运气不佳,也是学艺不精。这些年,我一直专注修行,却是没有精力再行倾尽心力,从小教养一名弟子,传承通天峰道法。诸位以为,此事当如何是好?” 道玄叹了口气,看向其余几位首座。 水月真人一眼就看出道玄的想法,当即微微一瞥,中肯的建议道:“掌门,要不选取一天资极佳的弟子到你身旁修习道法?” 道玄和蔼一笑,看了看楚鸿,又看了看陆雪琪,以及想起了那个手持斩龙剑的白衣少年。 他已经没有再倾力从小收徒一个弟子的精力。 就算是收了这么一个弟子,等到下一代,掌门是其余首座的小师弟,又有好几个首座都是千年一遇的天才,怎么可能压得住? 这一来,无非就是在已经修行多年的青云弟子选一个教导,以期掌门之位安稳交接。 选谁?无非是从三个千年一遇的天才之中选取。 陆雪琪天姿还行,但威望不足,其也不擅长交流,掌门之位却是不适合。 林惊羽实在太直,也未必适合坐这个位置。 楚鸿为正魔两道年轻一辈第一个上清,屡战屡胜,威望甚大,城府也不差。 无论是从亲和角度出发,或是从实力天资的角度看,都是楚鸿更为适合。 道玄走上掌门之位坐上,“既然如此,有哪位师弟的高徒适合?”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田不易和水月。 于他而言,他是青云的掌门,七脉弟子都是青云的人,掌门之位就算是去了其余几脉,也是正常的传承。 虽然从青叶祖师重掌七脉,历代掌门都是通天峰的人,可青叶祖师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通天峰弟子担任掌门,仅仅是潜规则,并无白纸黑字的门规记载。 “那掌门师兄,要是这弟子继承了掌门之位,他是通天峰的人,还是” 曾叔常一笑,却是问起了一些可能有争执的问题。 通天峰的建制一直都是长门,一些七脉首座商议事情的大殿、藏宝阁一类的东西都是在通天峰,七脉的弟子传承了掌门之位,人也大概率是要去通天峰住。 这人到了通天峰,他究竟是谁的人? “既为七脉弟子,也为通天峰弟子。” 道玄的语气满是坚决。 这话一出,楚鸿当即目不斜视,也没有了主动争的样子。 他想要争,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想要争。 二师一徒,前面那个师父的意见相当关键。 你要是主动争,未免有点背叛师门的意思。 反之,要是前面那个师父同意,则是一道佳话。 水月看向爱徒,隐晦的问询她的意见。 陆雪琪微微摇了摇头,她不觉得自己适合坐那个位置。 水月了然,当即微微闭上眼睛,却是没有争的意思。 田不易有些沉默,望向左首之位的苍松,却发现他一反常态,竟是有睡着的意思。 说实话,道玄的这个要求,在几脉首座的预想之内,也并非不可接受。 不过,自己清楚自己徒弟的本事,一些人自然是不准备争的。 要是真算起来,有详细思虑的人,也就田不易一个人。 或者说,道玄的一些话一直都是说给田不易听的。 “老七,跪下!” 田不易起身,一声呼喊,让七脉首座纷纷睁眼。 预料之中的人! 楚鸿神色踌躇,看了看师父,旋即下拜,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的下拜。 田不易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躬身,“掌门师兄,老七是正魔两道年轻一代的第一个上清,修道不足八年。掌门师兄若有兴致,不妨抽空教导一二。” 道玄微微点了点头,和蔼一笑,“既如此,你这段时间就待在通天峰,同我修习道法。若是有空,伱也可以去大竹峰,修养身心。” “是,多谢师父,掌门。” 道玄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神色有些复杂,“这次让你们来,一是道法的事情。此外,苍松师弟,有话要说。” 说完,道玄轻轻闭眼,双手附于身前,没有说话的意思。 苍松慢慢从位子上起身,缓缓走下台阶,又走到大殿正中央。 他神色有些复杂,却义无反顾。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跪拜! “啊?” 几位首座有些愣住,一声惊诧。 年轻弟子也是如此,哪怕是楚鸿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苍松跪拜。 他的反应很快,一连从左边退了好几步,顺带拉了拉一袭白衣的陆雪琪。 “苍松师伯,您这是?” 或许是太过紧张,没来得及反应,楚鸿问话的时候却是忘记松掉陆雪琪的手。 好在,众人的目光都在苍松身上。 陆雪琪脸色微红,悄悄将手伸了出来,又是恢复了清冷的样子。 “苍松,有话可以好好说,大可不必如此。” 一向同苍松有些不对付的田不易也急忙出声安抚,顺带真气微微涌动。 他一直怀疑苍松有问题,看这家伙的样子,怕不是要公然反叛? 苍松神色复杂,一连三拜,真挚而诚恳。 “诸位师弟师妹,苍松,通魔有罪,特来请罪。” …… ------------ 第二十五章 苍松的谩骂! “诸位师弟师妹,苍松,通魔有罪,特来请罪。”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浑身一震,满是不可置信,哪怕是一向清冷,面无表情的陆雪琪,也难以接受,连连侧目。 苍松,青云门执法长老,龙首峰首座。 这位执掌刑罚百年,青云护山大阵等一系列的东西也是由他负责,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丝毫不为过。 这些年,掌门道玄专注修行,苍松更是牢牢掌握权柄,一些小道消息都说这位是住在龙首峰的掌门。 由此可知,这位权势究竟何其之盛。 这样的人,你说他通魔? “苍松,你莫不是疯了?” 水月率先反应过来,满是不可置信的望向大殿上的那人。 她与苍松一向不和,看不惯苍松的一些作为。 可要是论及苍松究竟是不是魔教之人,她也绝不会那么想。 苍松之所行所为,有目共睹,的确是让青云蒸蒸日上的人。 “苍松师伯?” 陆雪琪清冷的脸庞透露些许不解,她也有点懵。 齐昊脸色惨白,声音中有些惊骇和困惑,话语不自主的有些颤抖,“师父,您.您是在说谎吗?” “不,师父是疯了。疯了,我早就疯了。” 苍松一声叹息,忽的目光复杂,“反正我也没打算活着,趁着这个机会就骂一骂你们!” 他仰天长啸,状若疯魔,“疯了!早在百余年前,在这个玉清殿之上,当我看到万师兄的下场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万师兄! 当这个词出来的时候,好几位首座长老身子僵硬。 楚鸿微微侧目,苍松这个时候自爆? 他望了望座位上淡定的道玄,隐隐猜到了些许答案。 苍松,大概率是去看过了万剑一。 至于这般疯魔,大概率是发泄和泄愤。 毕竟,有些事情,记恨了百年,看到万剑一的那一刻虽然释怀,可他对一些人的记恨的确是实实在在的。 至少,青云的好几位首座,在万剑一“去世”后的确心安理得的坐上了首座之位,一点求情的意思也没有,这是客观事实。 事实就是事实,有些东西,固然是苍松钻了牛角尖,却也并不代表他的怨愤有错。 这些东西,并不会因为他见了万剑一而消失。 不过,这般发泄,这位估计是不会反叛的。 苍松冷哼一声,不屑的指了指几位首座,却刻意绕过了道玄,“你,你,还有你你们几個,百余年间,在这首座之位上坐的挺舒服的吧?” 不知怎的,或许是心虚,苍松指到谁,谁就眼神闪躲。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你们是不是心里有愧啊?这百余年,伱们可有暗地里为那个人上过一次香?” 苍松神色间尽是不满,话语肆意而又疯狂。 水月脸色有些苍白,上前一步,道:“苍松,此事已然过了百年,你又何必执着?要说,还是说一说你背叛青云的事情吧?” “呵呵,我为什么背叛青云?”苍松冷笑一声,不屑的看了看几人,“因为我心里有万师兄,我准备为他报仇,我准备报复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 陆雪琪微微侧目,心有疑惑,低声问道:“这位万师伯是何人,为何没有听说过?” 楚鸿想了想,说起了定性的说法,“上一代,青云修为最强者有两人,一个是掌门真人,一个是万师伯,两人都是通天峰弟子,据说万师伯背叛师门,杀了前任掌门。” 这一套说辞,是青云高层外传的说辞,理论上的公开的。 饶是如此,大多数青云弟子其实也不知道有万剑一这么一个人。 楚鸿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就连一向博识强记的曾书书,也了然的点了点头。 “不,不是万师兄杀了前任掌门,而是两人争夺掌门之位。” 苍松冷哼一声,纠正了他认为的一个小小的错误。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掌门之位上闭眼修身的道玄。 也不知是想起什么,他的目光绕了过去,看向水月,“呵呵,你说我执着,当年谁不知道你私底下苦苦暗恋万师兄?可他当时遭遇大难,你是见死不救,这会儿你却在这大殿之上讽刺于我!” 水月的脸色刷地惨白! 陆雪琪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看向一直以来都痛恨男子的师父。 她看了看恩师,又悄悄看了看楚鸿的背影,眸光柔和了那么一刹那。 楚鸿目光微跳,苍松这种骂法,以后不准备龙首峰首座了? 好吧,人家都说了,不打算活了。 苍松嗤笑一声,又看向了商正梁,“我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你!当年蛮荒五人之行,要不是万师兄极力举荐,以你七脉会武勉强前八的水准,可有资格? 可你呢?在这首座之位上坐的最是心安理得的就是你,你是一声不吭啊!忘恩负义之辈!” 骂完商正梁,他又满是怨气的看向田不易,“你,当初仅仅是大竹峰下一个普普通通的木讷弟子,连你的师父师兄们都看不起你。 可万师兄没有看不起你,他悉心教导于你,更是让你入了蛮荒之行。也正是如此,你才能成为青云的风云人物,你才能坐上今天的位置。田胖子,我说得对不对?” 田不易神色复杂,沉吟半响,“万师兄的恩情,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不少弟子目光流转,田不易的话算是彻底坐实有过这么一位优秀的师伯,却因一些缘故而逝去。 “好,算你有良心” 苍松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目光一冷,“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明知万师兄心恋苏茹师妹,你却趁着七脉会武之际,偷偷与苏师妹私会,横刀夺爱。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田不易微微低头,没说什么。 苍松不屑冷笑,指了指几人,“哼,你们一个个,目之所及,尽是忘恩负义之辈,那首座之位坐得就那么心安理得吗?” “你们几个……” …… 积怨多年,苍松的谩骂之词是一套接一套,一句接一句,半点没有休息。 一场谩骂,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一直骂得苍松都觉得有些累,他这才停下。 “苍松师弟,说一说通魔的事情吧!” 看苍松发泄得差不多,道玄微微一笑,打起了圆场。 苍松反叛,无外乎就是为了替万剑一报复自己。 苍松不知道万剑一被救下的事情,隐恨多年,积怨多年,更是有要自己命的打算。 要是在以往,发现苍松有这样的心思,道玄早就悄悄地处理苍松了。 不过,如今却是不一样。 他是太清境! 作为掌门,作为青云门有史以来的第二个太清强者,他不再忌惮“万剑一”这个特殊的人,也多了不少宽容。即使苍松是万剑一的忠实马仔,他也有容纳苍松的胸怀。 本来,这事你知我知就行。 但,就为了骂这一顿,苍松却是不惜自爆身份。 道玄胸怀宽广,在苍松不暴露万剑一存在的前提下,自然准许这样的做法。 嗯.这也是好事。 至少,以后的苍松得是一个“死人”。 苍松也骂够了,无声叹息,“当年.” 山风吹来,无数的黑节竹迎风舞动,哗哗作响。 张小凡慢步向前走去,内心一片安静。 有多少的回忆凝固在这里! 断崖前头,停住脚步。 他坐在石凳上,这是他修行的地方,是七师兄教导他的地方。 他走进竹林。 青翠的竹林,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茂密,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从前做功课的地方,当初细细的黑节竹,如今已粗了许多。 他怔怔地看着 竹影婆娑,竹涛阵阵。 往事如潮,涌上心头。 “张小凡!” 一声柔和而惊喜的呼唤,从竹林深处传来。 一转身,那女子一袭水绿衣裳,笑意盈盈,几许柔情、几许温柔。 “你怎么来了?” ` ------------ 第二十六章 三派会审! 翌日,清晨。 张小凡一步一阶,慢慢的向上走着。 人越走越高,可他的却心越来越沉。 以往,他到通天峰,尽是欣喜。 这一次,未知而莫名的紧张笼罩着他,却是大不相同。 我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通天峰玉清殿上,一声悠远的钟鸣,飘荡在山峰之间 青云山下,一个偏僻的地方,并排站立着四个人,三男一女,都静静地眺望着巍峨的青云山。 这些人,有的是第一次次来到青云,有的却并不是第一次。 毒神看着云雾缭绕、仙气腾腾的青云山,忽然笑了笑,似有几分感慨,“有生之年,老夫竟然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鬼王儒雅一笑,话语间有些恭维,“这次有老前辈主持大局,一举覆灭青云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毒神年纪最大,当初天成子执掌青云的时候,他就攻上过青云。 这百余年,天天都传这老东西重病要亡,可他就是好好的活着。 老而不死,鬼知道这个老东西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毒神立刻摇头,罢了罢手,“老弟,怎地又拿我一個快入土的老头子开玩笑?早就说好了,玉阳子道兄主持大局。 老实说,我这次都是不想来的,可我要是不来,未免让圣教的人嘲笑胆小。哎” 毒神话语间颇为唏嘘,仿若真的快要不行了。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长生堂堂主玉阳子,“玉阳子老弟,这次青云山之行,我这一把老骨头可就全看你了啊!” 玉阳子双眉入鬓,相貌极是英俊,看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隐隐有些贵气。 长生堂一向追求长生,行事多不择手段,即使在魔道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此次,魔道又一次大举攻伐青云山,却是以玉阳子为首领。 而上一个被推举为魔道首领的人,乃是魔道奇才仇忘语。 魔道团结一心本就不容易,更遑论进军青云? 等这次攻伐青云成功,玉阳子就是魔道绝对的说一不二的人物。 玉阳子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得意,笑道:“青云门作恶多端,几百年来处处欺压我们圣教,定要向他们讨个公道。” 说完,他看向一直静伫立女子,也就是四大宗派中唯一的女门主,合欢派的三妙仙子,“待会儿,也要看仙子的神妙道法了。” 合欢派一向声名狼藉,三妙仙子作为合欢派的门主,容貌自是极美,可她丝毫没有淫荡之意,面色淡淡,不施脂粉,反而有种冰霜出尘的美丽。 三妙仙子淡淡一笑,道:“三位都是圣教一等一的大人物,远胜于我。如今既然都在圣母明王前许了誓言,可莫要辜负小女子的期望。” 三人相视一眼,皆是诚信的点了点头,“定当如此。” 这时,毒神忽然道:“啊,太阳出来了。” 几人一齐向青云山望去,一轮红日光芒大放,缓缓从远方青云山山顶升了起来,将阳光洒向世间。 四人相视一眼,慢步向前走去,影子远远的拉长。 大殿之上,点燃的沉香烛默默燃烧着,飘起来一缕轻烟。 主位之上,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道玄真人静坐,一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黑色短棒,正是烧火棍。 烧火棍的边上放着一块相当不起眼的玉石,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石头恰好呈长条状。 左手一列,尽是青云门各脉首座,其余的长老、精英弟子,一个个或坐或站。 楚鸿、齐昊、陆雪琪、林惊羽 右手一列,几个和善的大和尚,一位红袍威严的中年男子,及一些服饰差不多精英弟子,或站或坐。 张小凡望着这些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慢慢的走到大殿中央,孤零零的站着。 道玄看着隐隐有些紧张和畏惧的少年,深深叹息。 这便是当初那个天资一般,资质平凡的草庙村遗孤吗? “张小凡。” “弟子在。” 道玄微微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我正道的高人,这次也是为你而来。这是天音寺的普泓上人,普空大师,焚香谷的上官策前辈” 作为东道主,自然是不能失礼,道玄详细介绍了会审的人都有哪些。 左首之位,一看审问开始,苍松袖子隐晦一动,以些许真气刺激七尾蜈蚣。 七尾蜈蚣分公母,毒神那边也有一只。 他这只受到刺激,毒神那一只也会受到刺激。 一般来说,唯有伤害七尾蜈蚣和七尾蜈蚣释放了毒素才能让其受到刺激。 毒神那边一看,定然以为是道玄中了毒,飞驰而来。 几乎同一时间,齐昊收到苍松的暗示,从边上走出大殿,前去放开青云法阵。 “张小凡,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是。” “其一,天音寺的道友指正,你在流波山用到了天音寺不传秘法【大梵般若】,是真,是假?” 说到这里,道玄微微将目光瞥向普泓。 苍松的事情一搞明白,那草庙村的事情就太容易浮出水面,既然苍松没干这事,那就是普智干的。 不过,那些老秃驴也是真能忍,真能放任不管。 “是。” 张小凡知道这没什么好辩驳的,便承认了。 “什么?” 这话一出,不少人当即哗然,尤其以天音寺的人最为激动。 嗯.普泓、法相两人岿然不动,沉默不语。 道玄微微皱眉,神色肃然,余光看向天音寺的普泓神僧,看他合上眼睛,脸色微冷。 “有人说,你这黑棍上有魔教的噬血珠,可是真的?” “是。” 本来神色平淡的道玄脸色当即有些阴沉,大梵般若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在意,但这噬血珠. 这玩意要是真的,那可就是真通魔啊! 关键的是,张小凡和魔教妖女碧瑶,的的确确是有那么些传闻。 大梵般若的事情是一回事,通魔又是一回事。 张小凡的大梵般若来历无辜,是受害者,并不意味着他通魔一事可以轻拿轻放。 特别是.三派会审! 道玄眉头紧皱,任谁到了他这位置,都得难办。 “这噬血珠是怎么来的?” 张小凡脸色一变,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孽障,不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道玄微怒,一问三不知,这是审问吗? 张小凡身子一颤,脸色复杂,可想起当初的誓言,任就没有开口。 “掌门息怒。” 楚鸿一声叹息,看向天音寺一方,“天音寺的人,就这么看着吗?” 这话一出,天音寺一方脸色齐齐一变,静坐的普泓神僧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神色有些复杂。 “楚小友这是什么意思?” 法空神僧有些不解,他是最为激动的人员之一。 楚鸿没有看他,反而看向普泓,莫名的笑了笑,“普泓神僧什么意思?” “啊,鬼,鬼啊!鬼!”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惊叫而起,大殿之上莫名有了一股寒意。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宋大仁扶着一个似是痴呆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那中年男子脸色惨白,指着普空,尖叫道:“鬼,鬼!鬼啊!” 叫声凄惨,让人心底止不住的一凉。 普空一阵心慌,急忙否认,“伱你莫要指着我,我哪里是什么鬼?” 那中年男子看着这一幕,恍若被吓着了一样,周身止不住的颤抖,双目紧闭。惶恐至极,“鬼,鬼杀了人,别杀我,别杀我啊!” 这话一出,一阵阴霾无声笼罩大殿,张小凡和林惊羽身子齐齐一阵,看向普空, 这般指证,实在是太过明显。 僧人杀了人! 张小凡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 可一想到他竟是为那人守护誓言,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痛,眸光深处,隐隐红光遍布,道玄前方的茶几上,噬魂恍若感应了主人的心,隐隐闪亮回应。 众人注视,普空一阵心慌,怒道:“我就不认识他!” 一向正气凌然的林惊羽死死的盯着普空,目光罕见的狠厉,令人为之战栗。 青云门的人也将目光投向几人,一个个脸色微变,当年的草庙村惨案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为什么说是你?” 林惊羽一个字一个字的问话,眼中的憎恨肉眼可见。 不过,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清醒,不同于张小凡的浑噩。 普空正要狡辩,一声佛号却是将他阻止。 天音寺--普泓! 普泓深深的叹了口气,当即起身,声调惨痛,低声道: “阿弥陀佛,种下恶孽,便得恶果,罪过,罪过!” 刹那间,场内寂静无声,一些神情激动的僧人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普空本来最是激动,这会儿却有些不可置信,涩声道:“方丈,您说什么?” 普泓一声叹息,旋即又坐了下去,“法相,不必隐瞒了,你说一说当年的错事吧!那一次,的确是普智师弟的错事,今日便决不能冤枉张施主。” 张小凡一听这话,脑子嗡嗡作响,一个莫名的声音牵引着他的内心,拉着他走向别的地方。 “当年,屠了青云门脚下草庙村的,的确是我们天音寺的人。” “什么?!” 刹那间,惊骇、震惊之色遍布全场,愤怒之声如爆裂一般,就连青云门的一些首座,也满是不可置信。 林惊羽怒目圆瞪,一把拔出斩龙剑,碧光荡漾,剑芒泛起。 张小凡静静的站着,他的心,忽的沉了下去,一股古老的、熟悉而冰凉的感觉,一股浓烈的血腥戾气,澎湃鼓荡,咆哮而起! 一切,化作虚无,世界昏暗,没有任何颜色 法相慢慢的说着,“那个凶手,乃是贫僧的师叔,位列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 “噬血珠是普智师叔在西方大泽无意找到.” “普智师叔本是悲悯天人,却为噬血珠侵蚀” “事情就是这样,都是普智师叔的错,请青云门各位前辈,千万不要怪责于他!” 道玄了然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一声低低的惨笑声却是响起。 “责怪?” “谁要责怪我?” 陌生的冷笑冰冷至极,隐藏着无尽恨意。 张小凡慢慢抬起了头,那是一双完全赤红,如血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法相。 张小凡杀气大盛,脸上肌肉扭曲,狰狞无比。 茶几之上,那噬魂仿若新生,刹那间落到了他的手上,青光大盛,夹杂莹莹黑气。 “张师弟,快丢了这大邪之物,你.” “哈哈哈” 张小凡仰天惨笑,凄厉悲凉。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正道?你们从来都是在骗我,我一生苦苦支撑,纵然受死也要为他保守秘密,可是,我算什么.” “我算什么啊?” 张小凡仰首望天,凄厉之声惊心动魄。 法相一看这情景,当即冲了上去,要阻止张小凡入魔。 就在这时,一道豁达的声音响起: “道玄老友,许久不见啊!” ------------ 第二十七章 诛仙! 一道豁达的声音响起:“道玄老友,许久不见啊!”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绿影闪进大殿,白光幻化无数洁白花朵,将法相击飞出去。 玉清殿门口,闪现出了四道身影,三男一女,正是魔教的四大宗主。 玉阳子和毒神位居中央,鬼王和三妙仙子分立两侧,四人气势十足,缓步走上前。 那绿影也有了显现,却是一绿衣少女,名唤碧瑶。 鬼王慢慢走上前,哈哈一笑: “张小兄,正道之人虚伪,一直都在骗你,堂堂天音寺神僧都是杀人凶手。 你便趁着这次机会来我鬼王宗,我以鬼王之名承诺,将小女嫁于你。百年之后,你,就是新一任的鬼王宗宗主!”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色一变,看向已然入魔的张小凡。 此刻的他,浑浑噩噩,却是正被碧瑶拉着走。 楚鸿“大怒”,肃杀之气遍布,身形一闪攻了上去,“休要拉我师弟入魔。” 怎料,儒雅身形一闪,鬼王刹那间来到碧瑶身前,挡下这一剑。 楚鸿急忙退步,却是救不了小师弟。 碧瑶趁机拉着张小凡,没几步已然走出大殿。 就在这时,殿门处陆续又走进了几十个魔教高手,气度架势不凡。 长生堂堂主玉阳子看着这一幕,当真是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他自感此次主持大局,众望所归,日后自己在圣教的地位必然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当即嚣张一笑: “道玄老贼,快快将你们的镇派之宝‘诛仙古剑’交出来,投入我圣教麾下,我便饶你不死,哈哈” 在其身后的魔教高手一起哄笑,这百年恶气,仿若今日才能尽情宣泄。 看着那些哄笑身影,“上官策”脸色一变,道玄都没有中毒,你们来得怎么早? 妈的,这个苍松怎么还不动手啊? 不行,不能等了! 苍松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搞乱场子,给他找找机会! 大殿之上,天音寺的人立即凝神戒备,普泓知晓事情不妙,低声吟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 话音未落,异变陡起,一道光芒泛起,直直的拍向普泓。 道玄冷哼一声,袖袍一甩,正正好好将那人甩出,普泓反应过来,两掌拍向其人,那偷袭的人就这样落到大殿之上。 楚鸿趁着那两人在天际飞舞,墨雪闪动,一剑刺中要害。 魔道隐藏的那位用以袭击普泓的上清强者周隐,就此陨落。 这一场景,却是将一众魔教之如镇住,一些狡猾的人更是望向道玄,隐隐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一巴掌将上清强者扇飞,怎么的也不像是中毒了吧? 鬼王看似儒雅一笑,实则微微退了半步。 正道之人看到这一幕,也悄然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道玄微微起身,看了看死去的长生堂刺客周隐,苍松师弟的情报里没有这么一个人,却是没想到魔教竟然多方布局。 不得不说,多手准备,局布的相当不错。 可惜 道玄慢慢从茶几上将一块石头捡起,一丝不屑神色闪过: “你们,总算是来了啊!” 玉阳子脸色微变,看向毒神,又看了看道玄,“伱没中毒?” “苍松?!” 毒神猛地看向苍松,却发现他微微含笑,看向几人,“你叛变了?” “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苍松神色严肃,尽是不屑之意。 四大宗主脸色微变,没想到这是计中计。 道玄和蔼一笑,宛若一个仁慈的老人,看向玉阳子,“你不是想要诛仙古剑吗?喏,就看这一次。” 说着,道玄将剑状石头往前一伸,和善至极。 “诛仙剑阵非太清而不能发挥,不必惧他。” 玉阳子猖狂一笑,上前拉着天音寺普泓神僧,一招一式尽是杀意。 鬼王脸色一变,上前对上田不易和曾叔常,一招一式颇为儒雅。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一起上!” 说着,楚鸿和雪琪相视一眼,两人上前拖住了合欢宗三妙仙子,肃杀之气不断,电光不断,水月真人和苏茹也选择上前,一时间却是四打一的局势。 苍松冷哼一声,独自一人攻向万毒门门主毒神。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其余人仿若商量好的一样,哪怕苍松面对的乃是魔道修为最强之人,也没有谁上前帮忙。 一时间,大殿内厮杀起来,血气遍布。 道玄看着在高端局争斗的一众上清强者,身形一闪,直冲殿外,却是没有留在殿内的意思。 打着打着,一行人选择将战场拉开,大殿内实在太不宽敞,不利于交战。 天际,忽的传来一声低沉的异啸。 屹立千年的通天峰都在微微颤抖,所有人的仙剑法宝都在低吟。 通天峰高耸入云,千百年一直晴朗的天空,逐渐暗了下来。 天际一道璀璨的光芒,如奔放的闪电,挣脱了禁锢,翱翔在九天之上,飞驰而来。 灿烂无比的光辉照射天下,在那光芒深处的人影,手持古剑,冷冷的望着这人间。 “诛仙!” 鬼王脸色大变,满脸不可置信,“不是说只有将太极玄清道修炼至太清境才能御使诛仙古剑,催动诛仙剑阵吗?” 玉阳子正想说什么,毒神率先插话,“或许他入了太清呢?” “哼!太清又如何,我等旷世修为,即便是当初的黑心老人也未必比得过,太清,一样挥手斩之!” 玉阳子的态度很坚决,魔教人心不齐,这一次攻向青云可是相当难得的机会。 鬼王和毒神眼神交流一番,旋即也认可了这個决定。 太清,很牛逼吗? 没见过! 半空之中,水麒麟飞至道玄身下,低声吼叫,兽头微低,仿若也对这柄诛仙古剑,有着说不出的畏惧与尊敬。 道玄整个人隐没在光芒之中,缓缓落在水麒麟头上。 持剑,向天! 苍穹之中,忽的响起奇异的吟咒声,如满天神佛低唱,如九幽恶魔狞笑,未知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如潮水般淹没了青云山山头的所有人。 通天峰后山处,幻月洞府的方向,一道紫气冲天而起,直照在水麒麟和道玄身上。 片刻之后,从远方各处,青云七脉的山峰不明处飞来六道灿烂的奇光,化作黄、青、赤、绿、橙、蓝六色,横亘天穹,汇聚到了诛仙古剑之上。 天地轰然变色! 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七道奇光汇聚,缓缓出现了一直闪耀着七彩颜色的气剑,不断变大,从主剑之中不断分离,越来越多,刹那间遍布天空,将通天峰映衬得七彩流转,美艳无匹! 这气势? 好吧,太清确实牛逼!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鬼王眉头紧皱,心生退意,“这诛仙古剑威名赫赫,乃天下第一凶戾之剑。道玄又是千古一见的太清境强者,不如,撤了吧?” “胡说,他就算是再厉害也是一人一剑,又怎能撤?” 玉阳子大怒,等这次攻伐成功,他就是魔道第一人,动员魔教之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煮熟的鸭子马上到嘴,怎能退步? 就在这商议之际,天空之中那璀璨的诛仙剑阵,已然有了大变化,麻麻烦烦的单色剑气,如云雾一般,使人望之惊骇。 道玄念动法咒,右手诛仙古剑挥动,左手法决并指如剑,向着下方划去。 “咝” 一阵光芒闪烁,无数凌驾在半空之中的气剑,夹杂着无比凌厉之势,冲了下来,直向魔教众人冲去。 剑落如雨,天地一片肃杀! 通天峰上,一阵鬼哭狼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断肢碎肉飞溅,血肉横飞,腥风血雨,如地狱一般,就连青云门和天音寺的人看了都神色微变。 没多久,那满天的七彩气剑,竟是有了包住通天峰的样子。 魔道之人,没了退路! 鬼王挥手挡下一剑,身子大震,心中大骇。 一直普普通通的气剑,已然不比一位上清强者搏命一击差。 其隐隐蕴含煞气灵力,竟似无穷无尽一般,实非人力可挡。 而那天际之上,道玄身形稳固,没有半点气弱的意思。 哪怕是魔道四大宗主,也隐隐惊惧。 早闻太清强者千年一遇,谁曾想竟是这样的无解? 饶是鬼王足智多谋,却也没有半点办法。 “不行,那狗东西实在太过强势,一次气剑便是我圣教一位精英弟子。要想活命,非得是将他打下来!” 鬼王微微喘息,这些气剑太多,短时间无法威胁四大宗主,可要是时间一长,鬼知道会是怎么样? 更何况,主剑可是一直都没动。 “鬼王老弟,怎么说?” 三妙仙子被楚鸿和陆雪琪拖着打,无法汇聚,鬼王、毒神。玉阳子这三人却是找到了聚集的机会。 鬼王一声叹息,紧紧的捏着拳头,千年大计,怕是要功亏一篑啊! 看着不断死伤的魔道之人,看着被密集剑气包裹得没有任何退路的通天峰。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我这里有鬼王宗镇宗之宝伏龙鼎,其内有神兽夔牛。其身巨大无比,将它放出来挡一挡道玄的诛仙剑。我等趁机靠近道玄,想方法袭杀于他。否则.” 鬼王看了看密不透风的诛仙剑气,“我等怕是就死无葬身之地。” 毒神目光一凝,知晓万人往的确是下了血本,当即道:“老夫这几百年一直收集万千毒物,熔炼于万毒归宗袋,要是有机会,万毒其出,或许有机会让道玄重伤。” 毒神这话一出,万人往微微点了点头,若非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他是绝不会放弃夔牛,毒神的态度让他比较满意。 万毒归宗袋乃是万毒门的镇牌之宝,有汲取吸纳万毒的能力,这次要是真的万毒齐出,万毒门至少五百年白干。 玉阳子也认清了事实,有意跑路。 到了这时候,他总算是清楚自己有点小丑。 嗯.长生堂没有什么特别牛逼的东西。 玉阳子也顾不得什么,急忙说道:“长生堂兴起并不久,也没什么底蕴,唯有一血咒,使之可多撑一段时间,事后则大虚大弱。” 鬼王和毒神紧紧的看着玉阳子的眼睛,看他的确没有说谎的意思,且这么多年也的确没有听说过长生堂有什么不得了的神器,当即作罢。 “好,圣教之人,快来此处!” 鬼王一声大吼,无数魔道教众汇聚,周遭一眼看去尽是魔教之人。 嗯.更容易砍了。 不断有教众倒下,鬼王急忙向着道玄的方向丢出伏龙鼎。 “嗷!” 天地间风声呼啸,乌云刹那间遍布通天峰,一道长长的闪电划过天际。 雨声、风声、雷声齐至,一个硕大的身影猛地从伏龙鼎内丢了出来。 其如同一座大山,重重落地,通天峰也为之猛地震颤。 道玄目光一定,那是一头极大的牛状奇兽,唯有一条腿在肚子中间,体型比起青云门千年的护山神兽灵尊都要大得多。 夔牛! 夔牛身子极大,自然免不了要与气剑相触碰。 绕是它身子奇大,可遇到诛仙剑气也被轻松刺破皮肤,怒不可遏的跳了起来。 魔教一行人悄然走进大殿,静观其变。 道玄一声叹息,这夔牛易怒,却是没有收服的机会。 既然不能收服,也唯有,杀! 无尽气剑汇聚,狠狠的冲向夔牛,呜咽之声不断,雷鸣一般的吼叫之声不断。 夔牛乃天地奇兽,自然也有不少攻击手段,雷鸣电闪就没停过,一直不间断的攻向道玄。 好在,道玄四周诛仙剑气不少,却是将闪电一一挡下。 血液挥洒天际,将长空染红。 忽的,一风袋飘忽,挥洒的一小撮浅色的灰直直飞向道玄。 道玄脸色一变,双手法决捏起交互,划太极图状,一道墨绿色太极图轰然形成。 几乎是肉眼可见,那浅色的灰被挡了回去。 有人在御使这风袋。 不等道玄过多反应,魔教三大宗主齐齐飞跃而起,攻向其人。 看着已然快要不行的夔牛,道玄冷哼一声,也不再演化气剑,提起石剑挥舞,无意一击便是滔天剑气,戾气无尽。 玉阳子眸光微红,似乎是使起了什么妙法,竟是三人里负责主攻的人。 可惜,他太低估太清境! 道玄剑法通玄,真气之强盛实在出乎魔教之人的预料,以一敌三也没有半点落入下风的趋势。 或者说,要不是为了更好的杀伐魔教之人,道玄即使不用诛仙剑,以一敌四,力敌魔道四大宗主有未必会落入下风。 “嗉!” 一剑划过,玉阳子反应不及,右臂飘落。 又是一剑,却是划向万毒门毒神的心口之处。 毒神大惊,急忙闪躲,却也来不及。 一剑下去,刺中毒神右心口处。 毒神脸色大变,也顾不得什么,万毒归宗袋入手。 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划向毒神的下一剑恰好刺中万毒归宗袋。 几乎是同一时间,重伤的夔牛施展神通,闪电狠狠的击向道玄。 那闪电两丈粗壮,实在让人惊骇。 “呲!” 一道雷击,正魔两道四大高手齐齐被击中。 “彭!” 那风袋竟是爆裂而起,饶是道玄也没想到万毒归宗袋可以这么使,他又恰好受了一道丈许粗壮的雷击,身子微微颤抖,一口血气喷涌而出。 道玄堂堂太清境界,尚且如此,其余的几人的状态就更差。 毒神本就重伤,准备倚仗万毒归宗袋的自爆,趁机跑路,却没想到又有一道夔牛的雷击,这一招却是让他仅剩一口气断掉。 一代魔道枭雄,就此陨落! 鬼王呕了一口血,他倚仗着伏龙鼎,挡下了一部分雷击,却是没死。 不过,他也不敢过多逗留,飞奔而走。 道玄这一小段时间没有布置气剑,隐隐有了薄弱的地方,可以闯出去。 鬼王的心很慌,一是诛仙剑的威胁,二则是万毒归宗袋的缘故。 那玩意承载万毒,为万毒门镇派至宝,爆裂的爆发力固然强,更强的却是其蕴含的毒素。 他要找机会解毒! 走的时候,鬼王特意抓走了破裂的万毒归宗袋。 玉阳子本就没了右臂,这下子又是爆裂又是毒素,又是雷击。 本来,他是要死的。 不过,他执掌的阴阳镜却是一件罕见的可以反射攻击的法宝。 那夔牛之雷电,却是被他几乎尽数反射。 他受到的伤害,唯有万毒归宗袋的伤害。 拖着一口气,趁着爆裂拉开的距离,玉阳子急忙向通天峰外飞奔而走。 “撤!” 玉阳子相对有点良心,好歹喊了一句,让其余魔道弟子也反应过来,仓皇而逃。 魔道三大宗主,毒神暴死、鬼王重伤,玉阳子吊着一口气。 此外,合欢宗的三妙仙子却是没机会走。 她一直都是一打四,楚鸿、苏茹、水月都是上清境界,陆雪琪的实力也不是很差。 四人齐齐攻向她一人,一开始的时候隐隐势均力敌,怎料其余三大宗主甩掉了对弈的人,苍松、田不易却是有了空闲。 三妙仙子,没跑掉! 此战,魔教四大宗主去其二! 道玄稳住身形,看了看下方的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早早启用诛仙剑,却是将魔教的精英弟子杀得差不多,青云弟子依仗着人数多,却是不容易陨落。 一眼看去,陨落的青云弟子也就在四五十左右,他相对熟悉的那些精英弟子,更是一个都没事。 就这么看,他开诛仙剑就值得。 魔教下一代注定人才凋零! 让人遗憾的是,龙首峰首座苍松陨落,朝阳峰首座天云陨落。 苍松大抵是被万毒门门主毒神给打死了。 天云,他运气不好,遇上了鬼王宗四大圣使之一的青龙。 云端之上,道玄血气紊乱,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擦了擦血迹,道玄微微一叹,万毒归宗袋的确是有点东西,玩毒的都脏。 毒神的万毒归宗袋,爆裂带来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隐隐夹杂混毒。 道玄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需得修为压制,慢慢解毒。 不过多等候,道玄从天而降,“我欲闭关,通天峰的事情由田不易师弟和楚鸿师侄主持,七脉首座商议处置。” “是,掌门真人。” 青云门人没什么意见,三大宗主围攻掌门的事情隐隐都能看到,可惜大多数人都被拖住,无力支援。 掌门估计受了伤,需要静养也是正常的事情。 楚鸿微微叹息,有点伤心,他可爱的小师弟被人拐走了。 伤心啊! …… ------------ 第二十八章 拿捏陆雪琪! 鬼王宗 凉风习习,一眼望去尽是绿野,让人心情为之一松。 张小凡走在白玉石之上,远方人来人往,让他忽的有些茫然。 他似乎没有留在鬼王宗的意义,可他又不得不留在鬼王宗。 因为,青云不要他了。 只是不知,七师兄怎么样,师父怎么样? “小凡。” 一道绿意身影慢慢走到他的身旁,手间夹着一朵白色小花,晶莹如玉。 碧瑶莹莹含笑,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道:“正道那些人,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如圣教,快意潇洒、直来直去。” 张小凡本欲反驳,可想到草庙村的事情,又想起天音寺迟迟不出来的样子,话到口边,却是没说什么。 “张小凡,随我而来。” 这时,一道身影闪过,儒雅而威严,正是鬼王。 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过于苍白,看起来受伤不轻。 张小凡一怔,旋即慢慢走了过去。 鬼王转身,慢步向前,“你,有没有听过天书这一说法?” “天书?魔教贼子的功法,我一正道” 话一出口,张小凡似是想起什么,却是不再说什么。 “呵呵!正道也好,魔道也罢,你总是要慢慢熟悉的。这鬼王宗偌大基业,终究是要传承下去。” 鬼王一声叹息,夔牛灭亡,百余年的谋划,功亏一篑,让他身心俱疲。 太清境和诛仙古剑的威势,让他惊羡,更多的却是惊惧。 那样的天地之威,实在让人生不起抵抗的意思。 甚至,鬼王都有些怀疑,哪怕是四灵血阵修成,怕也未必可以媲美诛仙剑阵。 更遑论,夔牛已失,四灵血阵无望。 这该死的老天爷,特么的是不是戏弄人啊? 鬼王又是一声叹息,他累了。 张小凡什么也没说 青云山,通天峰。 夜已深。 山风吹来,虹桥边上的水流泛起微微涟漪。天上弯月倒挂,水潭波光粼粼。 月光下,碧水边,一个儒雅温润的青年坐在石凳上,静静的看着流水,偶尔饮茶品茗。 灰色的猴子调皮活泼,抱着一两个果子高兴的啃了起来,大黄狗摇摇尾巴,不时跑来跑去。 陆雪琪远远的望着这一幕,往事如烟般忆起。 万蝠古窟的生死之交,死灵渊的共同进退,流波山的力斩杀敌,青云山的同进同退,力敌魔道妖人。 内心深处,忽然一股说不出的温柔涌起,仿若那青年就是她一生钦佩爱护的人,纵然为了他历经百难千劫,也是毫不迟疑,绝不后悔。 这一望,那一刻,仿佛就是永恒! 山风习习,风过水面,掠过她的身旁,也屏了息,止了声,轻轻拂动她的衣襟秀发,衬着如雪一般的肌肤。 “师弟,可是在为张小凡师弟伤怀?” 清冷的声音多了一丝温柔,独属于一個人的温柔。 楚鸿微微转身,眸光微微闪过一丝亮光。 那一张脸庞,竟是这世间清丽而不可方物的女子,绝美清冷,却也暗含一丝温和关怀, 那一道倩影,竟是让人忍不住沉沦。 楚鸿一笑,又是一声叹息,“是啊!张小凡!” 陆雪琪微微点了点头,慢慢走上前,就这样静静的站到他的身旁,什么也不说,却莫名令人心安。 “小凡.当年,我修为玉清六层,去往河阳看望大哥。一日去,三日还。” 楚鸿一声叹息,慢慢的诉说着,仿若一夜间成长,竟是多了些许威严脱俗之气。 陆雪琪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什么也不说。 她希望知道他,了解他,理解他! “从河阳到青云,我返程的路径并不经过草庙村。可一道通天而起的神雷,却是让我惊奇。 那是神剑御雷真诀,我以为是有青云长老在降妖伏魔,便飞向那个方向。可惜,太慢了。 等我到的时候,草庙村已然遭人尽数屠戮,凶手,则是天音寺的普智神僧。 那时候的他,如神如魔,血迹遍布村落。我去禀报了师父,找到了幸存的小凡和林惊羽。” 楚鸿神色间尽是唏嘘,“或许,我要是去得早,便有机会阻止这般恶行。” 微风吹动,衣衫微微飘动,陆雪琪清冷的眸子微微一动,忍不住出声,“可是,普智为天音寺四大神僧,修为堪比七脉首座,你就是去了.” 话一出口,她又是一怔,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好吧? 楚鸿看着罕见目露犹豫的陆雪琪,微微一笑,罢了罢手,“是啊!去了也没用。” 陆雪琪忽的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火上浇油,身子微微一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凡农家出身,一下子被灭了村,无依无靠,性子也怯懦起来。” 楚鸿温和一笑,似乎并不介意那火上浇油的行为,“小凡资质愚钝.” 月明星稀,微风轻拂。 月光之下,青年不急不慢的诉说,清冷的人儿静静的倾听。 “.谁曾想,他却是有意于魔教妖女?” 楚鸿深深叹息,满是唏嘘。 “师弟,这并不怪你。张小凡的事情,谁又能想到会是这样呢?” 陆雪琪轻轻上前一步,就这样看着楚鸿,细声细语的安慰。 楚鸿眸光慢慢深邃起来,起身望向远方,“不怪?” “不怪!” 陆雪琪的语气满是坚决,清冷的话语有了温柔。 天上的仙子,落入了凡尘。 楚鸿一怔,微微转身,怔怔的看着两步开外的绝美人儿。 风,吹动了树梢,他们的身子也在夜风里轻轻摆动。 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凝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刹那,或许是很久。 他仿若有些顾虑,可他似乎打破了顾虑。 他慢慢的伸起右手,摸向那空灵清绝身影的白嫩脸庞。 临风而立的人儿一怔,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闪躲。 嗒! 他摸到了! 凉凉的,软软的! 陆雪琪身子微微一动,咬住了唇,让自己依然冰冷,让目光不能模糊。 明亮的眼眸,闪烁着谁的身影? 楚鸿! 是谁的心这般跳动,在久已冰凉的身体中激烈跳动,那沉默许久的淡淡关怀和温柔,如火焰一般炽热,在胸膛燃烧! 她看着他,隐隐有着些许紧张。 他看着她,眸光清澈明亮。 她有些紧张的心,慢慢的又安稳起来,却不再冰冷。 忽的,她微微抬头看天。 风,吹动她柔而美的秀发,拂过她白皙的脸颊。 天空,竟是慢慢下起了雨吗? 慢慢的,他吻了上去。 她本能的要闪,可内心的挣扎却让她没有闪躲。 她紧紧的捏着一缕衣衫,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过了许久,或许是一刹那。 温润,柔软! “下雨了!” 她轻轻睁开眼睛,神色复杂。 清冷之声依旧,却夹杂温柔。 “我带了伞!” 温润之声依旧,多了沉稳和威严,让人心安。 雨滴慢慢落下,油纸伞下,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 第二十九章 十年! 青云门,通天峰。 大殿之上,沉香烛默默燃烧着,飘起来一缕缕轻烟。 主座之上,楚鸿一袭墨绿色道袍,闭目静坐,举手投足间尽是道法通玄。 没等多久,六脉首座和各脉得意弟子陆陆续续赶来。 既有生面孔,也有旧面孔。 一袭白衣,容貌绝美,气质冰冷绝艳的陆雪琪。一身首座服饰,气度不凡的齐昊。正气十足、意气风发的林惊羽。相貌俊朗,谈吐潇洒,目光明亮的曾书书。 憨厚老实,身材高大的宋大仁。一向善于交际,与人为善的文敏. 几人看着静坐的楚鸿,都没有上前打断。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墨绿色道袍之下,楚鸿的一举一动颇具威严,竟似道玄亲临。 约莫半刻钟,楚鸿左手指天,右手划地,一道横跨大殿的太极图缓缓缩小,为其收纳。 如此,楚鸿收功。 不少人看着楚鸿收功时的太极图,目光流转,隐隐惊骇。 这十年,这位一直都在向掌门道玄修学道法,更是时不时的入唯有掌门方能进入的宗门禁地幻月洞府修行。 有事的时候就在玉清殿修行,没事情的时候就去往幻月洞府,竟是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费。 其天资本就千古罕见,如今这般修行,勤至如此,一身修为之深,道法之玄,谁也不知道究竟到了何等的程度。 通天峰弟子常剑却是没有太过惊讶,只因他看到过更惊骇的场面。 三年前,这位的道法似乎有了极大的突破,竟是常常与掌门真人过招练习,招招震撼通玄。 在那样的场面之前,这般大殿大小的太极图已然是小场面。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说一说。” 楚鸿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众人等,话语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感觉。 “近日,西方大泽,忽有异光冲天,数日不止,天下都传闻将有异宝出世。 本来天降灵物,唯德者居之,我青云正道魁首,也并无抢夺之意。 然,魔教妖孽聚集于此,大举西进,恐有争夺之意。 若这异宝是假的也就罢了,可要是真的,未免让人持之祸患天下。 故此,让诸位来通天峰,却是为了选人前往西方大泽,查明此事。” 楚鸿没有寒暄,直入主题,言简意赅。 “不知,这次却是选取了哪些人?” 朝阳峰首座天日道长礼貌一笑,朝阳峰人才稀疏,实在是难混。 因此,他也着实不想让朝阳峰弟子去蹚浑水。 楚鸿一眼就看出了天日的心思,也不点破,“此次,魔教三大公子也将齐聚西方大泽,却是正魔两道年轻人比斗争执的机会。我欲亲自去往西方大泽,另选取几人,一同前往。” 这话一出,天日脸色微变,连忙改口,第一个表态,“朝阳峰定然唯师侄任意选取。” 他不傻,就【我欲亲自去往西方大泽,另选取几人,一同前往】这一句话,已然分析出了这次去往西方大泽的性质。 嗯.类似于蛮荒五人之行。 谁去,谁就注定平步青云。 楚鸿没有看天日,反而是看向下方几人,“那魔教三公子大致都是上清实力,实在非同小可,是以本次西行,乃是正道三派一同前往除魔。” “上清?” 曾书书一惊,青云这一代也就楚师兄和陆师姐突破至上清,魔教年轻一代这么猛?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这一代魔道有些衰落,但顶级年轻一代的含金量却是不低。 要不是有道玄这样的人物将魔道重创,等魔教积累两三百年,便是魔道大兴。 鬼厉、秦无炎、金瓶儿,这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魔头,的确不差。 当然,于楚鸿而言,也仅仅是不差。 幻月洞府十年修行,天资高的人修行的确是一日千里。 这些年,道玄没事也喜欢去祖师祠堂扫地静心,万剑一和假死的苍松都在那个地方,道玄偶尔教导的时候,万剑一也会出言说上那么一两句。 三大高手齐聚教导,他一身修为道行就是比起恩师田不易,也不会差。 至少,单从修为道行上讲,七脉首座除了田不易,没一个比得上楚鸿! 楚鸿看向几人,“小竹峰陆雪琪、文敏,大竹峰宋大仁,风回峰曾书书,龙首峰林惊羽,通天峰常剑。就这些吧!” 落霞峰首座商正梁脸色微变,这一次选取的人选竟没有落霞峰和朝阳峰的人。 “楚师侄,朝阳峰的杰出弟子不少,落霞峰的楚誉鸿也是道行不俗啊!” 商正梁一笑,却是说了些许建议。 不过,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也不太自信。 杰出,是相对而言,楚誉鸿玉清六层的实力,要是魔头真有上清实力,那他真心不太够看. 楚鸿呵呵一笑,道:“无论是在青云,亦或是外出都是正道兴盛而努力,商师叔不必介怀。” 商正梁微微叹息,却是不再说什么。 “我这段时间尚且有点事情,诸位选取一个时间出发,届时在西方大泽会合。” 一边说着,楚鸿隐晦望向清冷如月的陆雪琪,眸光微动。 陆雪琪清冷的眸子看了楚鸿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也就没说什么。 “要是没什么事情,大家也就散了吧!” 几人当即齐齐称是,没什么意见。 老一辈的七脉首座当即起身,一個个陆陆续续的走出大殿。 年轻一辈的龙首峰首座齐昊则是潇洒温和的起身,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朝阳峰新任首座天日是老一辈的人物,却是第一次当首座,也当即起身,没有行礼,却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一行人走得差不多,唯留楚鸿和陆雪琪。 楚鸿微微叹息,这十年,道玄一直压制伤势,隐隐了有了退居幕后的意思。 这一来,大多数的事务都是楚鸿在处理。 不过,有时候位置高也并不意味着是好事。 老一辈的人辈分高,一些事情真心不太利于施行。 至少,在说话方面,他却是得客客气气。 看看同辈,看看识趣的齐昊,那才是一个首座应该有的态度。 好吧,他暂时还不是掌门,其余首座的态度也还行。 饶是如此,楚鸿也隐隐可以预见自己上位以后老一辈首座的态度。 难整哦! 实在不行,也只能打人喽! 看着清丽冰冷的陆雪琪,楚鸿慢慢走下台阶,拉起她那白皙的小手。 冰冰凉凉,柔柔软软。 “雪琪,你是青云门年轻一代除了我以外的唯一一个上清境,这一次赶路,却是需要你多加看探。” “嗯。” 陆雪琪微微点了点头,清冷的她多了那么一丝柔和。 神州浩土广袤无垠,西南之地,有一世人谈之色变的沼泽,称为死亡沼泽。 这个地方,一年之中,十日有七八日是雨天,潮湿阴冷,毒虫恶兽无数,又有奇花异草吞噬生灵,剧毒瘴气密布,干百年来都是世间最凶险的地域之一。 死亡沼泽往东,有一荒凉凋敝的小村庄,名叫大王村。 这一日,大王村街上传来一阵吆喝声,有人大声喊道:“预知三十年前程,能断五十载运势,铁口神相,笔判阴阳,且来看上一相!” 一眼看去,却是一张破旧木桌,边上挂着一根竹竿,一块帆布上有“仙人指路”四字 木桌边上,气度不凡的老者高声尽情吆喝,容貌俏丽的少女则是趴在桌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两人,一个唤作周一仙,一个唤作小环,却是游历天下算命的祖孙。 小环正生无可恋,忽的眼前一花,却是木桌前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这是个年轻男子,脸色略显苍白,风度极好。 “姑娘,我要看相。” 年轻人淡淡微笑,神色平和。 一直吆喝的周一仙看到有人要算命,急忙上前,“客官,你要看财运还是姻缘?要看面相、手相还是测字?” 那年轻人微一沉吟,道:“我要进死亡沼泽,看看运势吧,测字。” 周一仙一喜,呵呵一笑,“没问题,客官请坐。不过,事先说好,我们是祖师真传,相术无双,看一次要十两银子” 那年轻人一怔,道:“这么贵?” 周一仙笑而不答。 那年轻人目光转了转,看了看小环,“好吧!” 说着,年轻人在白纸上落笔,三字刹那间即成。 “秦无炎?” 小环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旋即目光一亮,道:“客官,你名中有【炎】字,本是双火至阳之势,却以【无】字镇压,则为阴柔,【秦】字寓西,你往西方阴寒之地大利!” 她将白纸往桌子上轻轻一放,,“西方死泽,正是阴湿之地,你的运道必定不差。” 秦无炎似乎松了一口气,浮起一丝笑容,“多谢姑娘。” 说着,他放下二十两银子。 一直观望的周一仙一怔,“客官,你这是?“ 秦无炎从容道:“我有一位朋友,麻烦姑娘也为他测上一字。” 小环一怔,秦无炎却是拿过纸笔,慢慢写字,“他叫鬼厉!” 这话一出,熙熙攘攘的街道刹那间安静,有人悄悄退去,有人悄悄靠近,街角屋顶,人影隐约。 天际,忽的有几分阴冷。 小环将白纸推了过去,微笑道:“对不住,客官。测字一道,必定要本人亲书,方可测算。” 秦无炎也不生气,微微一笑,“是吗?” 秦无炎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小环脸色微变,正要说什么,忽的一阵冷风吹拂,天色忽暗,风卷枯叶,漫天席卷。 冷风忽的大了起来,呼啸声刺耳,似乎有一道阴冷目光,落在了此处,隐隐有着透骨寒意。 这时,白纸经受不住寒冷阴风,一下子被吹了起来。 下一刻,冷风悄然消失,白纸在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无声无息地落下。 一个黑袍男子的阴影显露,他提起笔,“姑娘,测字!” 小环一怔,旋即看向白纸,“鬼厉?” 这两个字,远远没有秦无炎写的字漂亮,下笔凝重,拙而不工,但一笔一画都极是清楚,行笔间力道似欲收敛,却偏偏在每一笔收尾处压抑不住一般,都露出些许锋芒,一股自傲之气,扑面而来。 “姑娘,请帮我看看运势,我也要去死亡沼泽。” 小环望着他,忽地一笑,“客官这样的名字,分明不信鬼神,何必问我?” 一边秦无炎忽的笑了一声,:“错了,姑娘错了。天煞明王开天辟地,幽明圣母创万物生灵,乃是恒久确实之事,如何能够不信?” 魔教向来尊崇二圣,秦无炎这般淡淡说来,却似乎有质问之意。 大街之上,无形的压力猛地涨了起来。 鬼厉微微转身,两人相视,冷冽至极。 “毒公子?” 鬼厉的笑意消失。 “血公子!” 秦无炎的笑意消失。 就在这时,一直阴沉的天忽的明媚起来,阳光照射大地,让人身上暖了起来。 “姑娘,我也去西方大泽,不如为我测一测?” 一道淡淡的声音在鬼厉和秦无炎耳边响起,示意两人让一让位置。 鬼厉和秦无炎脸色一变,齐齐看向木桌的方向。 一人礼貌一笑,将两人推开。 太快,太静! 秦无炎淡定的样子再也维持不住,慌张的神色罕见的显露在他脸上。 即使是鬼厉前来,他都可以远远的看到,可这一位. “吱吱!” 青年人的肩上,一只灰色的猴子啃着果子,四处张望,不时指向各个方向。 这一指,秦无炎的脸色更差。 有些地方,藏着他的人;有些地方,没藏着他的人,大概了鬼厉的人。 这小猴子,随意一看,竟是可穿金石,不受遮蔽物阻拦。 这时,青年人的字也写好。 “楚鸿,字子凤?” 几人定睛看去,这字龙飞凤舞,隐隐流露的气势惊人,不着迹于形势,颇有大胸怀之势。 即使秦无炎和鬼厉不会看字,却也知道这字不凡。 “客官,以楚为姓,明辨是非。鸿则浩瀚,学识渊博。子凤更是不必多说,乃是龙凤之姿。 这命数,注定是大富大贵,世间之巅。嗯有些,看不清。” 小环有些意外,她看不清的命数可是相当的少。 即便的【乱魔】之命的鬼厉哥哥,也是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个,看不出来? “不过,客官的命数非同一般,此去,无论是什么样,定然都是吉利的。” 一直观望的周一仙有些惊讶的看向孙女,有这么牛逼的命数? 小环微微点了点头,不敢说什么。 楚鸿满意一笑,轻轻放下十两银子。 “多谢!” 卦算完,楚鸿理了理衣衫,望向秦无炎和有些沉默的鬼厉。 “相见即是缘,有缘再见!” 温和的声音是那么的平淡,在两人定定看着的目光下,楚鸿凭空消失不见。 就连影子也看不到,甚至都不知其人究竟是如何走的。 其走之前留下的一丝威压气息,更是让秦无炎连退七步。 秦无炎勉强一笑,“血公子的这位师兄,当真是了不得。” “他盖压一代,修道八年就是上清境,如今修道十八载,你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鬼厉很是淡定。 相比于紧张的秦无炎,鬼厉相信那位不会杀他。 就像,他不会伤害那一位一样。 秦无炎沉默一阵,忽的苦涩问道:“伱感觉他走到了哪一步?” 感觉? 鬼厉目光微微一凝,秦无炎这么一说,他却是想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时候的自己,玉清二层,那时候的他,玉清六层! 一样的感觉! 这十年,他走得那么远吗? 绕是鬼厉也有些不可置信,可感觉是不会错的。 沉吟片刻,他道:“正魔两道,保十争五!” “这么夸张?” 秦无炎一怔,他都往高想了不少,却也没有想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鬼厉看了看秦无炎,忽的一笑,“你太高看天下之人,也太小看了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远去,刹那间就没了身影。 秦无炎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怔怔不语。 ------------ 第三十章 天书第二卷! 自古以来,死亡沼泽都是世间大凶之地。 楚鸿一路向前走,一身修为威压遍布,一些本是有意偷袭的凶物急忙退避。 一向凶恶的死亡沼泽,仿若温和乖巧起来。 小灰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主人究竟是何等的存在,不时“吱吱”发叫,一点也不在意是否会吸引毒物。 “小灰,搞几个果子。” 作为奇灵异兽,小灰骨子里仿若就知道什么果子有毒,什么果子没毒。 反正,楚鸿一直往前走了那么远,小灰吃了那么多果子,却也没看到它有中毒的迹象。 正啃着果子的小灰“吱吱”叫了一声,两口将梨状果子啃完,蓄力一跳便上了左手边一块三丈高的小树。 一阵倒腾,它却是摘了几个白色拳头大小的梨状果子。 楚鸿一笑,试了试。 嗯.脆柿的口感,酸大于甜。 “小凡,你吃不吃?” 楚鸿啃了一口,又从小灰手上取过一个顺势丢向阴影方向。 “吃!” 一道黑袍身影缓缓浮现,手持一根黑色棒子,神色有些复杂。 “这几年,如何?” 楚鸿温和一笑,举手投足间并无生疏,一如当年。 “七七师兄。” 鬼厉啃了一口果子,脸上罕见的有了笑容。 一如当年,成熟却并不陌生。 “魔教如何?” 鬼厉有些沉默,沉吟片刻,道:“正就是正,魔就是魔!” 楚鸿微微侧目,这小子身在魔教心在正也实属常情,但这么正? 似乎看出了楚鸿的疑惑,鬼厉又补充了一句:“魔道暴虐杀戮,看似直率,实则凶戾自私。不如正道,远甚!” 越是在魔道混得久,他越是向往正道的生活。 至少,当初大竹峰那样悠闲温馨的日子,在魔道却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唏嘘,慢慢走进,“天音寺的事情,的确是有些过错。” “若你如今是大竹峰弟子,我自当为你讨个公道。不过,你如今在鬼王宗混,我又是青云下一代的掌教。你和天音寺的事情,我却是不便插手,自有你去解决。” 说话间,他已然走到鬼厉身旁。 这個距离,但凡两人有一人心怀不轨,另一人都不太可能躲得过去。 鬼厉一笑,微微点了点头,“七师兄有七师兄的难处,这事却是不便麻烦。” 作为鬼王女婿,他也成长不少,却是非常理解。 “小凡.如果你准备回来,大可知会我一声,青云永远有你一席之地。届时,就说伱是去卧底鬼王宗的人,自然也没人会说些什么。” 楚鸿神色复杂,拍了拍青年人宽大的肩膀,“当年,三派会审。一审大梵般若;二审噬魂出处。 草庙村的事情既然有了真相,你早就是清白之人,可惜我却是没抓住你。” 此话一出,鬼厉眸光闪过一丝向往之色,旋即飞快隐匿。 “这事,但愿吧!” 鬼厉微微摇了摇头,碧瑶在魔道,他却是不可能乱跑。 “嗯。” 楚鸿温和一笑,忽的直直的盯向其人,却并无焦灼。 “长大了啊!” 楚鸿一声叹息,拍了拍鬼厉的头,神色间尽是感慨,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鬼厉微微低头,他也忆起了断崖教导的事情。 那,真是一段极致美好的时光啊! “小凡,你如今可是佛、道、魔三修?” 楚鸿似乎想起什么,摸了摸胸口处,似乎那里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嗯!” 鬼厉点了点头。 这时,楚鸿也摸出了东西,那是一门油纸仔细保存的法决。 楚鸿神色间满是郑重,一举一动生怕这东西被遗失,递了过去。 鬼厉一看,眸光微微一震。 青云要术! 不,这不单单的青云要术! 不,这不是青云要术! 鬼厉神色微动,修习了天书第二卷的他一眼就看出这篇法决的不凡,竟是神似传说中流失天书总纲! 对,不会错的,就是那玩意! “小凡,佛、道、魔三修,定然会致使三门功法不稳,进度不一。要是出了差错,甚至会心神紊乱而亡。 这是青云门唯有掌门方可修习的宗门禁术,大道至简,你可适当参考.” 青年的话有些驳杂,有些啰嗦,却尽是关怀。 鬼厉眸光微微泛红,湿润起来,他没想到,七师兄竟然半点不介意他入魔的事情,反而是一心一意的找寻救助之法。 他,可是魔教妖人。 七师兄,可是正气凌然,未来的青云掌教啊! 有些事情,或许是真的心有灵犀吧? 鬼厉一笑,恍若当年的少年一般。 他也摸了摸胸口,却是摸出一张绢布,“七师兄。” 楚鸿一怔,看了看,“天书第二卷?这不是魔教的术法吗?” 一边说着,他却是有将这东西推出去的架势。 “不,七师兄,青云要术,就是天书第一卷。” 鬼厉神色认真,他也总算是清楚为什么青云长期霸占正道第一的位置。 不曾想竟是有一卷天书,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楚鸿一怔,有些不太相信,仔细的看了看所谓的“天书第二卷”,一边看着,他一边摇头,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不,这这怎么可能?青云禁术,怎会是魔道功法?” 楚鸿看上去满是不可置信,脸上有些迷惘之意。 鬼厉微微叹息,他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谁曾想,天书第二卷的不少内容竟是与青云功法、天音功法,有大道殊途同归之意? 过了半响,楚鸿脸色苍白,旋即一声叹息,“谁曾想,竟是这样呢?” 深深的叹息,彰显了青年不稳的心。 “小凡,无论是在正道,或是在魔道,坚定本心即可。修习功法,无非实力源泉,不损人利己,即是好事。”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将绢帛接过,慢步向前走去. 看得出来,他的心很是复杂。 鬼厉看着这一幕,咧嘴一笑,七师兄也会迷惘啊! 就这样,楚鸿在沼泽内迷惘思虑,不时钻研天书第二卷秘法。 一来二去,已然五六日。 “看看青云弟子在什么方向?” 三眼灵猴除了第三只眼睛极强之外,其余两只眼睛也远超一般灵兽。 在第三只眼睁开之前,两只眼睛也可以适当用一用。 “吱吱。” 小灰爬到一十余丈大树的顶端,双目微微散发金光,左看右看,旋即指向北方。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一边吃着,一边往北方走去。 无底坑。 这是一个外表与死亡沼泽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方,乱草丛生,水洼遍布。 然而,在其最为中心的部分,却是一个百丈宽的泥坑。 此地吸力惊人,若是不慎踏入,则会被泥坑的无边吸力吸纳,无声无息的消失。 也因此,这地方几乎没有毒物精怪敢于接近,泥坑外部却是适合安营扎寨。 篝火袅袅,照耀一片。 正道三派的精英聚集于此,天音寺仍是以法相、法善为首,焚香谷则是以李询、燕虹为首。 青云门一方,楚鸿尚未抵达,隐隐以陆雪琪为首。 陆雪琪一袭白衣,气质清冷空灵,青丝飞扬,篝火照耀,却是让她多了一丝神秘,越发绝美秀丽。 “陆施主,不知楚施主何时可至西方大泽?” 一直静静烤火的法相满是郑重,西方大泽实在凶险,往内怕是要遇到不少魔教妖人,要是多一位上清境强者,怕是会好上不少。 陆雪琪冷冷的眸光微动,道:“他会来找我们的。” 法相微微点了点头,细细斟酌,“此次,魔道三公子齐出,若是真如几位所说,三人皆为上清境界,那可当真是难以对付。不如,我等慢慢赶路,也好等一等楚施主。” 魔道三大公子,着实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这次,来这西方大泽的人可都是精英弟子,哪怕伤亡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有些时候,稳一稳比较好。 焚香谷李询看着这一幕,当即一声冷哼,“法相师兄太过谨慎了吧?魔道妖人,神通妙法又岂能和正道相比?” “阿弥陀佛,施主,魔道之人,诡异手段不断,却是小心为妙。” 法相温和一下,一声佛号颇有高僧之相。 李询摇了摇头,也就没说什么。 他仅仅是单纯有些看不惯楚鸿,当初万蝠古窟的时候,那家伙可是让他丢了好大的脸。 陆雪琪隐晦瞥了瞥李询,一丝不屑闪过,旋即静静观望四周。 死亡沼泽不仅有凶物,魔道之人也是不少。 正道之人这般篝火点燃,在夜里实在太醒目,敌在暗我在明,总得有人看着点。 天色黯淡,死亡沼泽的温度也慢慢降低。 周遭昏黑冰冷,篝火炽热温暖。 这样的地方,却是让人容易犯困。 一眼望去,除却陆雪琪,其余人等一一睡着休憩,就连陆雪琪,其实也有些迷迷瞪瞪。 不过,她不能睡。 为此,陆雪琪偶尔也会起身绕着走一走,提提神。 又是一圈走完,陆雪琪慢慢走到篝火边,静静观望等候。 这个天色,的确是让人忍不住篝火暖身。 忽的,一只灰色小猴子从边上跳了出来,抱着好几个果子,它看到篝火,当即高兴的丢了一两个果子到滚烫的木炭边上,却是要烤着吃。 陆雪琪一怔,不等有什么反应,一袭青衣的青年已然轻轻搂住她那玉一般的肩,将她拉了过去。 看到那亲切而又熟悉的身影,陆雪琪心安不少,青丝飞扬,将头微微一偏,靠了上去。 “一直看着周遭,实在是太容易犯困,好好休息,我和小灰会看着的。” 两人温存一会儿,楚鸿抚了抚绝美人儿的秀发,温和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心安。 陆雪琪微微点了点头,白皙的小手轻轻绕过青年的腰,侧靠着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太困,或许是因为安心,不到半刻钟,她已然深度入眠。 楚鸿一笑,轻轻抚着绝美人儿的秀发,那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让人心情舒畅。 美好的事物,真是让人忍不住据为己有呢! ------------ 第三十一章 看雪琪洗澡! 篝火炽热燃烧,照得人脸旁温热。 “吱吱!”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有些无精打采的小灰忽的察觉到什么,急忙往边上指来指去。 楚鸿会心一笑,安抚道:“不急。” 小灰当即安稳起来,又吃起了烤的果子。 楚鸿慢条斯理的添了些柴火,天底坑边界上有好几道陌生气息逛来逛去,似是在打探消息。 这一看,就是魔道长生堂的人。 上次正魔一战,长生堂堂主玉阳子少了一只手,又中了毒神万毒归宗袋的毒,仅仅是吊着一口气,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如今,西方大泽有异宝出世,玉阳子肯定是不肯放弃这样一个摆脱困境的机会。 这般处处勘探,估计是为了削减竞争对手。 不奇怪! 没过多久,不少陌生的气息慢慢浮现。 “呼!” 篝火忽的闪耀,照亮周遭。 楚鸿扶了扶绝美人儿的细腰,凑近耳边轻声道:“雪琪,有不怀好意的人。” “嗯?” 陆雪琪一刹那即清醒,清冷目光如电,看向尽是黑暗的边缘。 楚鸿一笑,紧握柔夷,“那些人,都在边上藏着,估摸着是长生堂的人。” 不等陆雪琪有什么反应,楚鸿一声长啸,惊起阵阵异动。 “有人来,都起来了!” 声震如雷,阵阵回响。 一行人本就紧张,一呼即醒,急忙起身。 陆雪琪望着被紧握的手,耳根微红,却也没有松开。 以前也经常牵,但是这地方有别人呢! 法相一看是楚鸿呼喊,心里一惊,旋即一喜,“楚施主?” 李询隐晦看了看紧握着手的陆雪琪,微微叹息,旋即不再看。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松开柔夷,左手紧握墨雪,肃杀之气遍布,气氛一阵凝重,右手一拔,天琊出鞘,蓝光阵阵,遍布百丈,目之所及竟如白昼。 一行人趁机观望,却是人影窜动。 “雪琪,神剑借我一用!” 不等双方人等有什么反应,楚鸿飞上半空。 忽的一声惊雷炸响,众人侧目! 一道璀璨蓝光,横亘天际,天空乌云如墨,急促旋转,如狰狞旋涡。 楚鸿人立半空,狂风凌厉,连行七步。 风,静了! 雷,惊炸!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狂风呼啸,天际电芒乱闪,轰然落下。 未及地面,已然飞沙走石。 地面龟裂,恍若有灭世之威。 阴影中,玉阳子神色大惊,看出这神雷是冲向自己,急忙退避。 一声长啸,衣衫尽数鼓起,阴阳镜悬浮而起,黑白二气刹那融为一体。 雷光电芒,猛烈冲击。 那蓝色神光,照耀天际,竟似有灭世之力一般。 无尽草木为之拔起,尘土浆水,挥洒爆裂。 玉阳子独臂难支,五官隐隐溢出血迹。 这一招,出乎了他的想象。 他望向天际那人,伫立云端,青衣猎猎飞舞,如九天神灵,临尘人间。 年轻一辈的人,都走到了这种地步吗? “噗!” 他知道不能等,急忙咬破口舌,一口鲜血喷涌,阴阳镜光芒大盛,几乎同一时间,其得力干将孟骥和几位精英弟子也急忙以真气相助。 两人一同抵挡,一时间颓势隐隐消逝,似乎有将这一招挡下的架势。 雷声轰鸣,让人失鸣。 几人望着天际,那青年似乎捏着法决,连行几步,却也不知那是干什么。 直到…… “……永存不灭!” 一道十余丈大小的青龙忽的浮现,飞舞天际,狠狠冲撞。 龙吟阵阵,彻响苍穹! 天琊墨雪,交织交替。 这一招,零帧起手! 苍龙呼啸,刹那即至! …… 楚鸿临空而立,看着两招覆灭的一堆长生堂核心人员,微微的点了点头。 玉阳子,不差! 就那一套阴阳镜,防御力的确了得。 可惜…… 长生堂玉阳子,被人秒杀! 这一幕,不仅仅是长生堂弟子有些惊骇,阴影里也有三道身影气息不稳。 楚鸿看了看不远处的三道阴影,定定的凝视,杀伐之意尽显。 隐匿之人似是惊惧,刹那间已然消逝。 神剑御雷真诀和剑引苍龙真决连着挥使,第二招竟是没有半点空余的时间。 一连两剑,竟是秒了魔道纵横百余年的老一辈魔道高人玉阳子。 这一幕,谁看了都得懵。 那三道身影自然也得懵,也得惧,秒得了玉阳子,就秒得了他们三人之一。 偏偏看似三分之一的概率,实则上是二分之一,谁也得惊惧跑路。 玉阳子和长生堂一系核心人员覆灭,其余人等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林惊羽这些人一直在向万剑一修习道法,斩龙剑龙吟阵阵,碧绿剑芒纵横,杀伐势不可挡,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陆雪琪本是倚仗太极玄清道和五行术法杀伐,忽的天琊从天而降,她却是得到极大助力,蓝光阵阵,剑之所至,无有敌手。 血如泉喷,鲜艳如花,染红了她的衣衫。 法相一声佛号,尽是仁慈,真杀起来却是没有手软的意思,轮回珠照耀,招招致命,竟似佛怒之相。 此外,曾书书、宋大仁、文敏、常剑、李询也各个道法精深,远非长生堂的小鱼小虾可比,人数纵然是少数,却一直呈碾压姿态杀敌。 无数献血横飞,不到一刻钟,已然遍地尸首,血染泥浆,尽是安宁。 这一战,正道弟子尽是士气高昂。 正道一向修身养性,安稳修道,这般杀敌却是多了一丝异样的感受。 楚鸿临空而立,将小灰摄到天上,小灰当即领悟意思,双目光芒遍布,勘探周遭几里的人影。 “吱吱!” 小灰摇了摇头,指了指三道阴影消失的方向,示意人正在走远。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落地。 看着死伤遍地的长生堂弟子,楚鸿右手一挥,火系五行之术挥洒,周遭燃烧,却是毁尸灭迹。 “左前方十余里的位置,那边是一块小山的顶部,相对平坦,诸位可以去那个方向休息。” 楚鸿看了看几人,温和一笑。 “阿弥陀佛,既然早醒了一会儿,却也没什么,不如往前赶赶路吧!” 法相一声佛号,旋即有了建议。 今夜的事情实在太刺激,一时间众人也不可能睡着。 楚鸿一笑,认可的点了点头,“也好,且往前去,我待会儿就会跟上的。” 这话一出,法相一怔。 他看了看白衣遍布血迹的陆雪琪,当即了然,“施主放心!” 说着,一行人当即向着死亡沼泽内泽赶去。 等人走远,楚鸿左右手其捏法决,淡水化冰,隐隐夹杂石块、杂尘、树叶,顷刻间化作一两三丈长宽的冰屋。 又是左右手其捏法决,不少碎石块合拢,化作密不可分的薄薄石盆,小石块升起,将石盆支起,真气一动,俨然热气腾腾,几块干燥的木块燃烧,看样子却是用以维持温度。 似乎考虑到水不够的问题,又是好几個石盆生成,装满淡水,温热起来。 这般看似简单的五行术法,实则运作需极其高超,非修行至一定境界而不可得。 年轻一代的正道弟子,单一的五行术法修到这样的地步,也唯有焚香谷李询的火系术法可以媲美。 可要想几系同修至这样的地步,莫说是年轻一辈,老一辈也没多少人可以做到这一步。 这也是,明明都是修仙之人,不少人更衣洗漱却得去到河边的缘故。 陆雪琪一怔,没想到五行术法可以这样施展。 冰冷的眸子微微一动,闪过一丝温柔,她慢慢走了上去。 楚鸿神色微动,又捏法决,一道简易的冰门作成,旋即静静的等候。 滴滴答答的水声落地,让人止不住幻想。 从青云门到西方大泽,赶路时间不短,要是算上入沼泽的时间,那就更长。 或许是罕见的有了可以洗澡的机会,陆雪琪这次足足洗了半个时辰。 一袭白衣胜雪、明若初雪、素颜冷眸的绝美女子,那白色的身影,似黑夜最美的幽雪,似黑夜怒放的百合,衣衫微微轻拂,已胜过人间沧桑,无尽言语。 楚鸿一声轻微咳嗽,不忍挪开目光。 这……不差! 陆雪琪看着那欣赏的目光,清冷的脸庞闪过一丝温柔,忽的嘴角上扬,浅浅一笑。 她微微的笑,仿佛有着隐约的几分羞涩之意,恍如深夜里黑暗中,清丽的百合花! 这一笑,似是得意,似是自傲,如春暖花开,春风暖暖,哪里有丝毫往日她孤僻对人的模样? 两者眸光相视…… …… ------------ 第三十二章 爱江山更爱美人! 漫天雨丝,如刀如剑,化作万千,倾洒而下。 古老而茂密的森林一片寂静,雨打枝叶,水珠滑落。 一石桌,一茶壶,两茶杯,两石凳。 阴阳镜真气化盾,撑起一片天空,方圆十丈之内,雨丝不侵,水滴不落。 楚鸿轻轻搂着绝美人儿的柳腰,举手投足间尽是亲昵,偶尔更是有一些过分的动作。 陆雪琪清冷的脸微微泛红,微微低着头。 微微光亮之间,她的秀发柔顺的披在肩头,看上去吹弹可破的肌肤,雪白中却还有淡淡的一丝粉红,如深山幽谷里,悄然绽放的幽美花儿,让人忍不住占有怜惜。 隐约地,衣襟上淡淡的幽香,让人心情一畅。 “这西方大泽,历来无幽美之景,这般一看,却是假的。” 一边说着,楚鸿一边牵上那白皙的柔夷,神色间尽是淡然,仿若早已习惯。 陆雪琪清澈明净的眼眸闪过一丝温柔,在心头悄悄萦绕。 “此地,历经不知多少年,埋葬了不知多少凶恶之物。 所谓幽美,自然是有的,然则行走之客多匆忙,自然也是看不见,也算不上是假的。” “哦?雪琪说的幽美,与我所说的幽美,却是大不一样。” 楚鸿摸了摸绝美人儿雪白的脖颈,他这会儿的心很是平稳,淡薄如水。 “嗯?” 陆雪琪一怔,疑惑的看向身边之人。 我顺着你话说,你拆我的台? “我所言之美,乃美人之美。” “西方大泽之景着实一般,却不曾想人美胜景美,如之奈何啊!” “要怪,也只能怪来往之客,无雪琪这般美人相伴,自然觉得无可欣赏。” 美人一怔,清冷的脸庞闪过一丝羞涩,泛起微微笑意,眸光柔和而直率,何曾有平日里的冷淡? 若不是情到深处不自禁,又怎会冷若冰霜转柔肠? “说来也是奇怪。” 楚鸿微微叹息,“我年幼即入青云修行,一身天资也是人人称赞。以往,要是说没野心,那着实是假话。 当初,萧逸才偶然去世,我看上去虽然有些悲伤,可心里却莫名的欣喜。正道掌教之位,谁人不想去坐一坐?” “如今呢?” 美人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好奇。 “如今,美人在怀,却是不那么希望执掌青云。” 陆雪琪顺着话,问道:“为何?” 楚鸿一脸惊奇,似乎也不可置信,“治理青云要浪费时间啊!我自认一向都是爱江山而不爱美人,可惜,雪琪你却是打破了我的江山之梦啊!” 陆雪琪目光流转,绝世容颜,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紧握着青年的手。 无数的星光,忽的隐约,衬着她的绝世容颜,骄傲盛放! “青云为正道魁首,非得死死的压着魔道才行。你的修行天资不俗.” 陆雪琪一顿,旋即认真的看向身边之人,“江山美人,从不矛盾!” 楚鸿一怔,温和笑意更甚,紧紧将绝美人儿抱住,两者恍若融为一体。 “爱美人,更爱你!” 陆雪琪清冷的小脸微红,白净的耳根仿若着火一般,滚烫起来。 她没说什么,静静的享受着安心宁静的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缓缓分开,你侬我侬。 忽的,楚鸿却是想起什么。 “看看这两部法决。” 说话间,真气涌动,不远处浮现一系水渍,化而为字。 天书第一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夫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既变,清浊乃陈。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然天地万物,皆有其相,众生沉迷,惑于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以为众相故,心生三毒、三惧、三恐怖,不可久矣 天书第二卷! 陆雪琪一怔,拍了拍有些胡作非为的手,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看,微粉脸色登时煞白。 天书,乃是正道之人一直都唾弃的魔道功法。 但,一旦运行太极玄清道真气,这天书第一卷竟是有囊括一切,大道同源之意。 太极玄清道,天书,这两个毫不相关的功法,同源! 或者说,这所谓的天书第一卷,有包含太极玄清道的意思,无非就是太极玄清道多了些许细节和延伸。 至于天书第二卷,乃是具体的修炼之法,一看就是天书第一卷的延伸。 “怎会如此?” 她有些疑惑,不解的望向身边之人。 “天书,太极玄清道,同源。” 楚鸿认真的看向有些疑惑的女子,肯定了她的猜想。 “魔道天书五卷,第一卷乃是我在万蝠古窟偶然所得,这大概就是魔教妖女碧瑶和鬼王宗朱雀圣使去滴血洞的目的。我一直不敢声张,也就一个人偷偷的看。 天书第二卷是小凡赠予,估摸着是鬼王宗不传之秘法。我严重怀疑,青云子祖师看的那无名古卷,正是天书之一。由此,他也悟出了太极玄清道,是以同根同源。” 陆雪琪秀眉微皱,旋即舒展,有些惊奇,“修行之法,本就无正魔之分。这天书,相传为魔道修行至理,一直都以为它是邪祟污秽修行之法,不曾想竟是这样?” “可记下了?” 陆雪琪点了点头。 楚鸿一挥,水字落地,化为水渍。 “我也不知啊!” 楚鸿无声叹息,啧啧称奇,“这东西,我越看越喜,越看越难。如今,有你分担,要是真出了事,大不了一起被逐出师门。也还行,大不了去一个没人的地方隐居,有你一起,也不亏。” 一边说着,一边儒雅一笑,露出一副雪白的牙齿。 陆雪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借口,实在一般。 说是拉人,实则无非就是借机给予修行之法。 她心微微一暖,心情莫名轻松。 既然给了修行之法,那便修炼试试。 要真是被逐出师门,有他一起,也不亏! 念及此处,陆雪琪当即运行,体悟起来。 楚鸿静静的看着无边美色,不时提醒一两句 这一日,金光闪闪的光柱忽的增强,照耀一片。 一眼望去,哪怕是相隔千里,也可以看到光柱所在之地。 这是“天帝宝库”即将开启的前奏。 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隐隐带动的的强风将茂密的树林枝叶齐齐吹向一边。 树梢枝头,青龙和幽姬,凭风沉浮,不为所动。 等壮观的天地奇景缓缓收敛,青龙长出了一口气,轻叹道:“天地造化,无穷无尽,我一向自负博学,不料天下竟有此奇观,方知世间万物,实在是天外有天!” 幽姬一袭黑纱蒙面,目光流转,温婉的声音犹如百灵鸟,“【金芒则黄鸟出】,这是刻在伏龙鼎上的铭文。 不过,黄鸟乃上古神兽,九天灵鸟,古卷残本《神魔志异》也隐隐提及。这样的神兽,难不成真的能捕捉?” 幽姬的话语间有些不太自信,她也不是认为这黄鸟究竟何其了得。 要真是对比,天下又有谁会比手持诛仙剑的道玄更强? 强不强不是关键,关键是它跑不跑得了。 须知,哪怕是一个新晋的上清境,要是真豁了命跑路,老牌上清也大概率是留不住的,更遑论上古异兽? 青龙微微一笑,神色间尽是自信,“三妹,你何必多虑?当年东海流波山之行,宗主就是以伏龙鼎所载的【困龙阙】,一举收了异兽夔牛,可知这伏龙鼎上的【四灵血阵】有奇效。如今万事俱备,你担忧什么?” 幽姬微微叹息,据理力争,“【四灵血阵】?夔牛已失,何来四灵?西方大泽的黄鸟、蛮荒圣殿的烛龙,这这就没了!” 一个没有前途的收集,她着实没有动力。 青龙脸色一变,截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死灵渊不是有黑水玄蛇吗?青云门也有一只水麒麟! 希望渺小,却也并非没有希望。你那样的话,切莫胡说,让宗主和鬼先生知晓。” 说是这样说,但哪怕是青龙,语气间也不那么肯定。 上古异兽,本来就那么点,哪里去找多的? 更何况,伏龙鼎上刻着的乃是夔牛、黄鸟、饕鬄、烛龙四大异兽,鬼知道换了别的血祭有没有用啊? 青龙看了看有些不高兴的幽姬,微微一叹,道:“三妹,夔牛已失,宗主也大有失望。 这一次,他甚至都没有亲自前来,反而是让你我以及鬼厉负责黄鸟之事,说明他也仅仅是准备碰一碰运气。 有,自然是最好;没有,则是消去那颗不安稳的心。” 幽姬微微点了点头,忽的察觉到什么,看向一处阴影,“少宗主!” “青龙圣使,幽姬圣使。” 赫然是鬼厉。 ------------ 第三十三章 天帝宝库!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云层和雾气道木墙的终点。 “这是,树根?” 看着那道无边无际的木墙,陆雪琪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诧,看向身边之人。 楚鸿眸光微动,也有些惊讶和不解。 你告诉我,这是树根? 关键是,诛仙世界的灵气养得起这样的树木? “他们都提前上去了,走吧!” 两人相视一眼,直冲向上。 树干之上,一些藤蔓之物纵横交错,叶片硕大,在枝叶顶端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有红有黄、有橙有紫,煞是好看,迎风飘舞,还有浓郁的香气传来。 “呼!” 一声破空锐响,金色和蓝色光芒相继闪动,两道身影从迷雾之中冲了出来。 天地豁然开阔,天空蔚蓝,万里无云,而脚下白雾茫茫。 往上,一眼望不到边际。 两人越往上飞,树干也渐渐缩小,直到化作几十丈大小。 此刻,云气缥缈,不时飘荡在树身之旁。 这棵神树,似乎就像是上古传说之中,那一座登天的阶梯,直上青天! 一直往上飞,到了一定的位置,楚鸿和陆雪琪看到了正道之人,当即落在一截几十丈粗的树干之上。 目光一看,无数藤蔓遮盖一切,鲜花争奇斗艳,自上而下如花海一般,凝聚成一面墙。 花海之间,隐隐立着一座石门,高五丈,宽三丈,生生地嵌入树干,上边刻着四个大字: “天帝宝库!” 隐隐约约地,有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回荡在青天之际,震动心魄。 楚鸿和陆雪琪相视一眼,飞往正道弟子聚集之地。 此刻,那百余丈宽大的平坦之地,正呈三足鼎立之势。 一风情柔媚,目光盈盈如水的女子,却是合欢宗妙公子金瓶儿,一阴柔平和的书生,却是万毒门毒公子秦无炎,这两人隐隐联合。 魔道青龙、朱雀两大圣使,血公子鬼厉,三人为一系。 其余正道年轻一辈杰出弟子,又是一系。 看到楚鸿和陆雪琪及时赶来,正道之人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秦无炎和金瓶儿则是隐隐靠近鬼王宗一方,有意联合。 这一来,三系化为两系。 一时间,形势有些复杂。 妙公子金瓶儿看着陆雪琪那舒展的秀眉,一眼就知道其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正道之人脸皮薄,她正准备调戏一波,却又想到了什么,不敢多说。 嗯.就怕有些人恼羞成怒,集火秒了她呢! 也行,这一招可以当做一个杀手锏。 等清冷如玉的陆仙子使出神剑御雷真诀对付她的时候,以这招乱其心神。 “吱吱,吱吱!” 一阵尖叫,小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的存在,上前死死的扒拉石门。 没有半点动静,它又急忙挥舞,示意楚鸿上前帮帮忙。 楚鸿一笑,招了招手,“那东西自然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的。” 小灰叫了叫,念念不忘的看了看石门,旋即跳到楚鸿一边。 金瓶儿忽的一笑,眸光宛若秋水,摄人心魂。 她看向了鬼厉,步伐婉约,神色娇媚,“公子,十年未见这些故人,你可要挑一个下狠手? 奴家早早为公子英姿吸引,心中甚是仰慕,你若是说出来,奴家勉为其难,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 不少正道人士隐隐怔住,旋即醒目,暗骂魔道妖人。 金瓶儿说话间,竟是有魅惑人心之音,一般正道人士,平日里哪里会接触这些东西,无意识状态根本防不住。 “魔道妖人,休要蛊惑小凡。” 林惊羽冷哼一声,正欲上前灭魔,一声震天的嘶吼却是将他截住。 那一声嘶吼,如恶兽对天狂啸,那无形声浪,竟然化作汹汹飓风,从下往上汹涌而至,将众人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一阵怪异莫名的“咝咝”声,似毒蛇爬动,又似绳索摩擦,回荡在天地之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吼!” 金瓶儿忽然失声道:“糟了,黑水玄蛇!那畜生,它竟然上来了?” 金瓶儿脸色微微苍白,似有几分惧意。 此言一出,一行人尽是失色。 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些许云气之地,忽的燃烧起了两团巨大火焰。 幽绿的火焰! 火焰之中,是两道细长竖立的深邃眼瞳,闪着冰冷的光。 腥气大盛,闻之欲吐。 “往天上飞!” 楚鸿一声冷哼,一行人急忙往高空又飞。 楚鸿没有往上飞,他得抢东西。 长生堂堂主玉阳子的法宝阴阳镜当即催动,无形真气化盾,闪躲起来。 他看得出这黑水玄蛇的大致底细。 若论修为,大致是上清后期或者上清巅峰。 不过,黑水玄蛇的战力不能单单以修为计。 这家伙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体型巨大无匹,修道之人不修肉身,它一次轻轻松松的甩尾,大多数上清强者都受不住。 这等庞然巨物,已然超乎了人力所能达到的范围。 当然,要是道玄这等人物亲至,黑水玄蛇大概也唯有跑路的份。 身子强大,自然是优势,却也是劣势。 一些动作,实在太慢,道玄那样的那样真正太清的人物,可以轻轻松松的躲。 要是飞至高空,那更是单方面的输出。 飞行,这是修道之人独有的优势。 综合实力,诛仙世界T1,弱太清级! 大致等他太清,就可以单刷这玩意。 太清之前,怕是得依赖阵法一类的东西,才能拿捏。 黑水玄蛇缠在树干之上,所过之处枝叶狼藉。 它砸得相当卖力,一个头就已然是天帝宝库的门大小,看起来相当震撼。 好在,它却很难砸中人。 它的身子,实在太笨重。 这时,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 此刻,正是天际的阳光,照在了“天帝宝库“四字中“天”字的最上一横上。 天帝宝库石门上的声音渐渐高昂,一声轰鸣,本来完整一块的巨大石门,突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又缓缓向旁边移开。 金色的光芒,从缝隙之中,轰然涌出,灿烂不可逼视,连天际冉冉升起的太阳,似乎也变得暗淡无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天帝宝库之中咆哮着,在金色的光芒之中轰鸣着! 黑水玄蛇竖直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其内的东西,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不再理会其他东西,蛇头直接向天帝宝库的石门冲去。 就在这时,天际一道蓝光绽放,劈了过去,恰好正中七寸之处。 黑水玄蛇吃痛,一声呜咽. 一直悄悄观望的金瓶儿有意摸上前,明眸熠熠生辉。 楚鸿冷哼一声,肃杀之气遍布,一剑劈了过去,剑气横飞,金瓶儿却是不得不退。 慢慢的,石门合拢,金光渐渐暗淡。 小灰有些着急,“吱吱”叫唤,却也没什么多余动作。 就在那石门仅剩一人位置的一刹那,楚鸿缩地成寸,正正好好走了进去。 “轰!” 石门紧闭,那道裂缝也不可思议的消失。 黑水玄蛇怒不可遏,狂怒至极,狠狠的撞击石门。 黑色毒液漫天飞舞,不可自抑,疯狂的嘶吼。 它等这一天已然不知多少岁月,结果黄了? “啾!” 忽的,一声凤鸣传来,天际一片橙黄色光彩。 一直疯狂咆哮的黑水玄蛇当即安静,旋即张开大口,露出獠牙,望向云彩恶狠狠的咆哮怒吼。 这是一只与黑水玄蛇差不多大小的奇鸟,盘踞树干,毫无畏惧之意。 黑水玄蛇看到这只奇鸟,也收起了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嘶嘶作响,严阵以待。 这,赫然是九天灵鸟--黄鸟! …… ------------ 第三十四章 太清之路!(5k超级大章) 一片黑暗。 天帝宝库关上,其内金光消逝,重归幽暗。 黑暗,总是让人恐惧和抑制。 但,一向活泼的小灰似是有所倚仗,“吱吱”的叫了起来,一点也没什么顾忌。 楚鸿目光一凝,右手捏起法决,一团不大不小的火焰升起,照耀四周。 不远处,淡淡的光芒闪烁,淡紫色、青色、红色、黄色、蓝色与深绿色不断转变闪烁,并不醒目,幽幽的光芒在这暗夜之间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慢慢走近。 这是一块竖立的木台,仅仅半人高。 木台中间,有一形状古朴的杯子,看似木头做的,实际上它紧紧与木台相接,木台又紧紧接着这棵参天古树。 木台、木杯,也是古树的一部分。 小木杯三寸高,两寸宽,其内盛着一种透明的液体,液体之上,则是一颗小小的如石头一般的东西,晶莹剔透。 那不断转变闪烁的光芒,也是这颗石头散发。 一眼看去,其内里仙气萦绕,绝非凡物。 忽的,一阵巨颤,处处回响爆裂之声,仿若树木的呻吟痛楚。 几乎同一时间,奇石腾起,散发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霍然成柱,直冲九天。 天帝宝库内,忽的响起了神秘而悠远的声音,如灵山胜境的神秘梵音,如九幽孤魂的轻声低语。 那穹顶之上,斗一般大小的金色文字,一个又一个的浮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个个金色字体凌空横现,笔势苍劲,仿若飞翔。 这时,一声怒吼,震颤越来越急,天帝宝库内慢慢凹陷,破裂的木块如雨水般纷纷落下。 这一看就是黑水玄蛇。 撞击越发猛烈,越来越快。 “吱吱!” 小灰有些紧张的叫唤起来,这撞击得实在太狠。 “无碍。这畜生横行霸道习惯,一点也不识趣,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要是没走,拼尽全力也给它剐了。” 楚鸿眸光微冷,谁都不可以阻止他收集五部天书入太清,谁也不行! 他一直没机会亮一亮修为道法,这黑水玄蛇这么不识趣,算它倒霉。 说着,一捏法决,阴阳镜悬挂头顶,散发无量光辉,竟是将这动摇的天帝宝库稳固。 小灰当即安稳不少,左右看来看去。 偏偏越是如此,黑水玄蛇撞击越狠。 楚鸿岿然不动,认真的看着一字一句浮现的文字,眸光似有日月星辰、风云雷电闪过。 看到得意之处,心神大震,试图运转天书第三卷。 刹那间,灵气绕身,如云雾缭绕,周遭金光遍布,处处生莲,袖袍无风自动,青丝飘扬飞舞,宛若仙神在世,直上九天,就连空气也仿若清新不少。 他本就天生修真奇骨,七年修至上清境界,其后又得到天书总纲,太清境界的道玄亲自传道修法,幻月洞府十年修行。 没有谁知道楚鸿这十年究竟有多大的进步,即便是道玄! 或许,也唯有猴子小灰知道,它的主人已然屹立于上清境的巅峰。 也因此,这小猴子一直没什么顾忌,即使在黑暗的天帝宝库里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喊叫。 无它,这天底下,已然没几个人可以奈何于主人。 猴仗人势,自然无惧! “吱吱!” 小灰一动,看了看木台上的东西,急忙顺势一跳,趴到木台之上,将头伸了进去,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等将晶莹剔透的液体喝光,干脆将小石头拿了起来,向半空轻轻一丢,张开嘴巴,就像吃花生米一样,咕嘟一口,将其吞了进去。 吃喝差不多,小灰顺势一跳,恰好跳到主人边上。 咚! 咚! 咚! 黑水玄蛇的撞击越来越狠,就连石门也有了数道裂缝,天帝宝库的神秘力量也为之崩溃。 但,似是有莫名的力量支撑,就是打不开。 忽的,那隐隐约约的支撑之力似乎消散,黑水玄蛇一喜,狠狠的冲撞而去。 刹那间天帝色变,风云变幻,尘土飞扬,剧烈狂风形成旋涡,狠狠的冲击。 就差一下! 黑水玄蛇蛇目散发凶光,也不管一直争斗的黄鸟。 它,早早渴望天帝宝库内的神物。 同一时间,黄鸟狂怒冲下,一声惊天怒吼,黑水玄蛇退避,似乎受了重创。 尘土散落,嘶吼声不减,一看,却是黑水玄蛇的右目被黄鸟啄了去。 这时,天帝宝库金光闪动,旋即暗淡。 石门,打开。 黄鸟和黑水玄蛇齐齐向宝库看去,木台之上,木杯之中,空空如也。 木台边上,一人衣衫飘动,神色淡然,静静伫立,小猴子吧唧吧唧嘴,仿若不太满意那透明液体和小石子的味道。 看到黑水玄蛇和黄鸟的目光,小灰做了个鬼脸,旋即有些得意的摇手示好。 静,很静! 天地间,一下子安静! 忽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天地失色,黑水玄蛇和黄鸟狂怒冲下,蛇头鸟喙,齐齐攻去。 楚鸿看着冲来的两头上古异兽,身形一闪,肃杀之气遍布。 一道剑光闪过,天帝宝库建筑倒塌,灰飞烟灭。 “孽障,冥顽不化。” 楚鸿深深看了看黄鸟,旋即冷淡的看向黑水玄蛇,叱骂之声彻响九霄。 小灰又是一个鬼脸,挑衅之意不断。 黑水玄蛇宽大的竖瞳尽是狂躁,狠狠的冲撞而去。 这天帝宝库的东西,等了无数岁月,结果让人抢了? 楚鸿一剑矗立,插入古树,看着狠狠冲来的庞然大物,不闪不避。 凶横的飞扑之下,陆雪琪一声惊呼,蓝光剑气暴涨,狠狠的砸向黑水玄蛇。 可惜,黑水玄色似乎被激怒,却是一点也不管不顾,就看上了楚鸿和小灰。 楚鸿眸光微动,内化太极之图,逆转阴阳。 “天!机!锁!” 一道百丈大小的太极图轰然而出,飞驰而去,正正好好撞上黑水玄蛇。 就在黑水玄蛇顶撞之际,图化万千,不断扩大,刹那间竟是如同一个口袋一般,将十余丈大小的蛇头紧紧包裹贴住。 一把落境散洒向蛇头。 落境散,五去其一。 那高高昂起的蛇头之上,黑水玄蛇忽的身子一沉,如遭重创,就连树干也有些爬不住,瘫软疲态尽露。 黑水玄蛇一声呜咽,就连怒吼之声也莫名虚弱。 蛇目竖瞳之下,一向横行霸道的它露出了些许恐惧,愤怒的它也顷刻间冷静。 它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子忽的一沉,竟是重伤。 就连修为境界,竟然也落了下去。 没有多想,它本能的往后退,准备撤离。 然而,那软软弱弱的太极图,也不知蕴含什么力量,将它头部控得死死的,竟是跑不掉。 野性的竖瞳之下,竟是有一丝不解。 这软绵绵的太极图,为何这么离谱? 楚鸿看着挣扎的黑水玄蛇,漾起一丝自傲。 又一道一模一样的太极图飘向九天灵鸟--黄鸟。 天机锁! 这是长门一脉特有的绝学,非历代掌门中的修为通玄者,不得修习。 诛仙原著,仅仅两次现身。 青叶祖师布天机印,以天机锁封印,镇压青云七脉的滔天煞气戾气,为七彩诛仙剑阵力量源泉。 入魔的道玄四处游荡,以天机锁死死的封印近乎太清的田不易,让其半点动弹不得。 如今,他修为低一点,短暂时间封一封黑水玄蛇和黄鸟自然没什么难度。 “小凡,借玄火鉴!” 鬼厉目光流转,没有犹豫,将玄火鉴丢了过去。 一众魔道之人,秦无炎和金瓶儿隐晦都有了撤退跑路的心思。 就连黑水玄蛇这样受天地恩宠的庞然大物都有被灭的迹象,这实在是太吓人。 楚鸿看着手上那半个巴掌大小,碧绿色玉环事务,微微点了点头。 真气涌动,无尽火意释放,化作滔天火浪,扑向黑水玄蛇。 墨雪剑起,直上九天。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风云齐至,天地色变。 雷声滚滚,电光不断。 同一时间,正道之人也反应过来,不少人施法御剑,有意一同灭了这绝世异兽。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九天玄刹.” 又一道神剑御雷真诀!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 林惊羽一脸正气,又是一式青云绝学。 鬼厉眸光流转,噬魂一动,捅破黑水玄蛇的皮,顿时蓝光阵阵,噬魂如受大补,狠狠的吸食起来。 青龙和幽姬相视一眼,看了看天穹之上,那如神如仙的楚鸿,顿时没了收服黄鸟的心思,急忙退避,飞驰而走。 金瓶儿、秦无炎也没有等待,各自飞走。 一个个悄咪咪的跑到远方,隐晦观望。 黄鸟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作为天敌,它自然巴不得搞死黑水玄蛇。 可作为异兽,它又有那么点兔死狐悲之意。 关键的是,它也被封印住了! 火烧,雷击。 龙吟,吞噬。 剑劈,珠撞。 一招招旷世绝学,一剑剑绝世一击,狠狠的劈向黑水玄蛇,血肉横飞,流血成河。 目之所及,黑色血雨遍布,腐蚀之声滋滋作响。 黑水玄蛇在树干上大声咆哮,它在陆地上和水里都是一等一的强势,可如今竟是被人锁住头颅,看着远处的敌人无计可施。 蛇躯飞舞,蛇尾煽动,偏偏蛇头一动不动。 它实在太过痛楚,只得狠狠的煽动尾巴,搅来搅去。 无数树干横飞,就连主干,在这般滔天巨兽的蛮力之下,隐隐也有裂缝生成。 可惜,它还是挣脱不了天机锁。 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它挣脱不了! 无尽鲜血乱飞,仿若洪灾泛滥,不断喷涌。 这一幕,绕是作为死敌的黄鸟,也忍不住为之颤抖。 这一招招一式式,不仅仅打在了黑水玄蛇的身上,也打在了黄鸟的心里。 痛,太痛了! 这一战,持续了近三个时辰,持续到黑水玄蛇甚至丧失了挥舞尾巴的力量。 终于,一道万丈剑芒闪过,十余丈大小的蛇头落地! 又一剑,蛇身两截分裂。 楚鸿催动玄火鉴,猛烈灼烧。 一刻钟,遍地灰灰,蛇骨皑皑。 楚鸿松了一口气,上前将蛇骨里最为坚硬的两颗蛇牙取走。 那两颗蛇牙都在一米多长,适合炼作法宝。 “其余的骨头,若是有兴趣,可以选取一二,其余的我待会儿一剑粉碎即是。” 楚鸿看了看一行人,上前将玄火鉴还给了鬼厉。 李询远远的望着这一幕,迟疑片刻,终究没有敢阻拦。 鬼厉微微点了点头,身形一闪,走人。 一起围攻的正道之人急忙上前寻求炼器的骨头,黑水玄蛇身躯奇大,骨头自然也是一等一的硬,乃是炼作法宝的绝佳材料。 陆雪琪默默走到楚鸿身边,微微喘息之声清晰无比。 她一连着使了三道神剑御雷真诀,着实不轻松。 楚鸿一笑,拉了拉绝美人儿的柔夷,一切尽是不在言中。 小灰到处跑来跑去,满是兴奋。 说实话,它也是第一次看那样的场面。 它一直都知道主人牛逼,但没想过会是这么牛逼。 这下子,天下之大,它不得横着走啊? 以后,在主人身边叫小灰,出了青云,不在主人身边,这称呼是不是得改一改? 水麒麟叫灵尊,那,小灰.尊? 看一行人将东西选得差不多,楚鸿真气涌动,狠狠冲刷白骨,“哗”的一声,化作粉末。 没有了真气和血肉的保护,头部往后的部位又焚烧了一大段时间,早已没那么硬。 远方,黄鸟努力的要降低存在感,悄咪咪的挣扎。 当楚鸿的目光看向它的时候,它那硕大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止不住的颤抖。 这九天灵鸟,上古异兽,竟是有点惧怕之意。 其余正道人士也望向灵鸟,又不断的看向楚鸿。 一个字,要不要搞它? 当黑水玄蛇死去的那一刻,正道之人已然不那么畏惧上古异兽。 杀得死,那就可以杀! 楚鸿轻微咳嗽一声,望向天音寺僧人,“法相大师,楚某有一事相求,却不知有没有这个缘?” 法相一怔,连忙罢手,“当不得大师之称。施主一向心怀天下,不知有何事需探讨,法相洗耳恭听。” “自青云立派以来,皆以太清为至高心愿。本派青叶祖师、道玄掌门皆为千古一位的太清强者。 我心向往太清之道,早闻天音寺无字玉璧神妙非常,却是希冀一观,以求一观,明自身太清之道。” 楚鸿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躬身。 以他目前显露的修为,这般说话,态度可谓是极其良好。 这话一出,正道之人目光流转,各个震骇至极。 暗暗隐藏观望的魔道之人也尽是惊骇,庆幸早早躲藏。 这意思实在太明显,俨然是即将走向太清之路。 太清啊! 谁也没想到,十年幻月洞府,精进如此之大! 就连陆雪琪也满是惊讶,清冷眸子微动,她也没想到身边之人竟是道法通玄至此。 “施主,竟是到了探讨太清之境的时候了吗?” 法相一惊,旋即做了个佛号,“这般天资,千年前的青叶真人,怕也未必比得上。 无字玉璧之事,小僧却是不能做主,需要问过方丈主持,才能给予施主答案。” 法相一边说着,一边慈善颔首,态度也相当良好。 楚鸿点了点头,“也好,定当来日去求问普泓大师。” 言罢,楚鸿看向瞳孔惊惧的黄鸟,“供我驱使十年,饶你一命。若是答应,双翅齐动即可。” 黄鸟被称为九天灵鸟,占了一个“灵”字,自然是有原因的。 相比于猴子小灰,它的智商无疑的低得多。 但,已经可以浅浅的懂一些人话。 它当即连连双翅齐动,看到楚鸿目光流转,又连忙止住。 楚鸿一笑,飞身而上,袖袍内真气涌动。 天机锁解除,黄鸟恢复自由之身。 嗯.它没跑。 也幸好是它没跑,要是它有跑的意思,楚鸿袖袍内的天机锁,又会套上去。 相比于黑水玄蛇,黄鸟可是容易对付得多。 它的真实实力,其实比不过黑水玄蛇,主要就是倚仗着飞行能力拉扯,不存在道术一类的奇异力量。 它真要遇上青云门灵尊,大概率会被吊着锤。 懂一些道术的异兽,打一个不懂道术的异兽,轻轻松松。 “诸位,西方大泽之行结束,我却是准备去一趟天音寺,辗转反至青云,不知可有一同前往的?” 黄鸟如小山一样大小,神采奕奕。 陆雪琪没有任何顾虑,蓝光一闪,已然到了楚鸿身旁。 法相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既然楚施主这会儿就要去天音寺,不如捎小僧和师弟法善一程。” 言罢,金色佛光一闪,法相和法善到了黄鸟身上。 青云门的几人相视一眼,也飞身而上。 既然楚鸿要去天音寺,那不如一起去一趟。 一起去,一起归。 焚香谷李询和燕虹相视一眼,李询笑了笑,抱拳行礼,“诸位,焚香谷镇守十万大山,却是不怎么顺路,诸位,一路走好。” 楚鸿眸光微动,温和一笑,“李师弟,燕师妹,一路走好。” 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黄鸟的头。 黄鸟展翅,乘风飞去。 ------------ 第三十五章 玉璧悟道!(5k大章) 悠悠晨钟,沉沉悠扬。 “啾!” 一道凤鸣之声远远传来,令天音寺香客震动,隐隐轰乱。 楚鸿身形一闪,落在须弥山下。 “既然是特意求问,自当心诚。让黄鸟乘你们上山,我慢慢走上去吧!” 话音一落,楚鸿挥了挥手,黄鸟当即飞向须弥山顶,大雄宝殿。 看着一行人走远,楚鸿真气修为一动,一身旷世道行仿若掠过天音寺,隐隐有淡淡痕迹。 “咚!” “咚!” “咚!” 一股极其强盛的气息闪过,天音寺钟声大作,寺钟连响九九八十一下,声浪不绝,回荡悠扬。 楚鸿心平气和,慢慢走向白玉石阶,一身修为气息慢慢消弱,当他走到第一阶玉阶之前,气息之微弱,隐隐间竟是如同凡人。 一阶! 三阶! 十阶! 百阶! 楚鸿不急不慢,慢慢向上走去,一举一动,尽是虔诚。 不过,相比于一般的香客,他却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当走上第一阶的时候,楚鸿的气息隐隐拔高,类同于玉清一层。 当走上第三阶的时候,气息类同于玉清二层。 当走上第十阶的时候,气息类同于玉清三层。 如此,气息慢慢拔高,不断积累。 小天音寺,一直清修的普泓上人缓缓睁眼,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佛偈未过,金光微动,其人已然到了大雄宝殿。 作为天下佛道之首,大雄宝殿极其雄峙高大,十三根玉柱冲天而起,高逾十丈。 一眼望去,万千寺庙殿宇呈簇拥之势,金碧辉煌,处处雕作龙首之状,刻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非一般寺庙可相提并论。 这等佛门庄严圣地,本应沉静肃穆。 可大雄宝殿,竟有无数凡人手持香火,跪拜礼佛,场内场外,处处香火香客,鼎盛异常。 普泓上人到的正是时候。 此刻,大雄宝殿边缘,玉阶之处,普空、普德两位神僧齐至,双手合十,神色肃穆的看着万数玉阶之下,那慢步上前,气息不断攀升的青年。 “那是,青云门的楚鸿施主?” 普泓目光平和,隐隐闪过一丝惊诧。 他本在清修,却是被一道中正平和的气息惊醒。 这般一看,竟是十年前破入上清境的楚鸿? “师父,两位师叔。” 法相适时从边上走来,双手合十,“西方大泽一行,楚鸿施主曾剑斩黑水玄蛇,收服九天灵鸟——黄鸟。这次,却是希冀探求太清之路,求观无字玉璧。” “太清?!” 一向性子急的普空眸光惊骇,透露些许不信。 法相点了点头,郑重道:“太清!” 普德目光流转,深深叹息,其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无声悬空,散发氤氲的光辉 修道不足二十年就要探索太清之路,实在让人绝望。 这样的天资,盖压一代是早晚的事情。 普泓微闭双目,双手合十,静静矗立。 作为方丈住持,他一般不会发表意见。 普空一看,微微沉吟,性子最急的他第一个发言,“无字玉璧乃是天音寺祖师领悟佛理之物,大梵般若也是源自于此,让一个外人观望,怕是不妥吧?” 法相微微退了一步,三大神僧探讨,他可以建议,但不能胡乱插嘴。 普德看了看那一步一步走上玉阶,气息已然快要触及上清的年轻人,细细思虑,一时间却是没有发表看法。 约莫过了半刻钟,普德目光一定,认真道:“此人天资,不下于青叶。” “那又如何?他始终是青云之人。” 普空轻哼一声,宗门传承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外人看? 莫说是外人,即便是天音寺的长老弟子,有资格去看无字玉璧的人也没几个。 普德沉默良久,道:“无字玉璧,历代神僧观摩不知多少岁月,也没看出什么。 佛有万相,祖师心有佛理,则悟佛理。楚施主修道,若悟佛理,则与我佛有缘,非悟佛理,也是好事。佛,讲有缘,也讲结缘!” 太清啊! 这么年轻的太清,不知道会威压天下多少岁月,这会儿又是来找太清之路,晋级太清的最重要的机缘。 这可是大投资! “好了。” 普泓微微闭目,神色平和,“法相,你去招待青云贵客,莫要怠慢。两位师弟,安心等楚施主吧!” 法相眸光微动,已然知道答案,微微躬身便向待客的小院走去。 普泓说了话,普空和普德便知道其有了定论,也就不再争执。 两人当即双手合十,作僧人礼,耐心等待。 一炷香,上清初期! 半个时辰,上清中期! 一个时辰,上清后期! 楚鸿一步一步向前,步伐看似不快,实则步步均衡。 当楚鸿和普泓相距百步左右的时候,一道无与伦比的气息闪过,上清巅峰! 普泓缓缓睁眼,慈眉善目,双手合十于身前,微微颔首,“阿弥陀佛!” 楚鸿一步一步上前,气息隐隐越来越强盛,越来越平和。 小灰走在边上慢慢往上爬,不时微微喘息,这台阶是真的长啊! 当走上玉阶的最后一步,楚鸿气息忽的又上半个台阶,越发强盛。 “咚!” 万佛钟响。 “青云门楚鸿,久闻天音寺盛名,特来拜山。” 平淡的声音并不大,却恰好盖过万佛钟声,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普空和普德相视一眼,面面相觑,饶是方丈普泓,神色也慎重了三分。 万佛钟是天音寺日常撞击计时的大钟,一个时辰撞击一次。 这万佛钟起初仅仅是一件普通的法宝,可几千来一直被历代神僧擦拭、更有撞钟弟子以佛法洗礼,早就不是那普普通通的法宝。 如今,一声撞击,竟是盖不过青年平淡之声。 这样的修为道行,何其深厚? 天下佛门之首的天音寺,怕也唯有方丈勉强可以达到这一步。 “阿弥陀佛。” 普空和普德双手吟唱佛音,礼数一点也不差。 “阿弥陀佛。” 一众香客看神僧迎人,也紧接着念通佛语,双十合十。 一时间,梵音阵阵,彻响宝殿。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 普泓微微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手持念珠。 “楚鸿不请自来,还望几位大师见谅。这位大师,却是从未见过,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普德大师?” 楚鸿平和淡笑,礼数周全,看向普空身边的普德。 小灰自从吞了天帝冥石,一双耳目大进,远远的就将几人的话偷听得一清二楚。 它也聪明,知道消息传递不能太明显,有时候就悄悄跑到楚鸿前方不远处的台阶,装作太累趴在地上,实则悄悄比起手势。 这一来,楚鸿却是知晓了三大神僧的态度。 普空反对,普德赞成,普泓默不作声。 普德目光炯炯有神,笑容让人有股亲切感,“阿弥陀佛,贫僧普德,当不得大名鼎鼎之称。” 一边说着,普德一边双手合十,笑意明显多了那么一点。 普泓微微一笑,双手一合施以佛礼,“施主远道而来,不妨一同游览天音寺。” “也好,多谢普泓住持,普德神僧、普空神僧。” 楚鸿目光清澈,和善一笑。 谈事情,自然得找个机会,看风景就是个相当好的机会。 普泓笑意更甚,往前伸手,慢步上前。 “这是大雄宝殿,为天音寺主殿” “从这里望去,天音寺竟是向凡人开放。当真不愧是佛道慈悲,救济天下!” “天音寺以往本不向世俗开放,等普泓师兄认为佛乃众生之佛,非一人之佛,于是,在普泓师兄接任方丈后,这才向世俗开放.” “普泓上人真乃近佛之人,大慈大悲,大怀大德啊!” “这是小须弥山,本寺对世俗开放,虽功德无量,然出家人需得清静修行,一些人也就搬到这里清心修养” “当真不愧是佛门圣地,梵音阵阵,实乃佛众心中之圣啊!” 一边说着,一行人一边向着小须弥山走去。 普泓、普空、普德三人相继介绍一些景色和天音寺人文,楚鸿则是一点也不吝啬溢美之词,狠狠的夸赞。 饶是一向性子急的普空,也被夸得耳根微红,笑意阵阵,甚至有时候会主动介绍起天音寺得意的地方。 普德不必多少,笑意盎然,普泓性子平缓,也有淡淡笑意。 做了事情,自然要得到夸奖。 三大神僧微红的耳根,说明了一切。 终于,楚鸿图穷匕见! “楚某曾去过万蝠古窟,到了传说中的滴血洞,看到了黑心老人和金铃夫人的尸首。” 楚鸿一说,三人当即知晓要谈及正事,一个个洗耳恭听。 “当初,炼血堂黑心老人,一颗噬血珠杀遍天下。然而,噬血珠戾气无边,暴虐无端,即便是黑心老人也为之反噬,屡屡失智。饶是如此,他也是慢慢清醒。” 说着,楚鸿取出一个铃铛状的法宝,微微晃荡,魔音震绕,让人微微发晕。 普泓目光流转,微微点了点头,“施主,这莫非就是合欢派丢失八百余年的镇牌之宝--合欢铃?” “正是!” 普空和普德相视一眼,既然有这合欢铃,那楚鸿找到滴血洞的事情百分百为真。 楚鸿一笑,继续说道:“黑心老人如此疯魔,尚且一直清醒,自然是得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三位神僧以为是什么?” “削减戾气之物?” 普德猜测。 “不,乃是一门净心的法决。有此法决,其可岿然不动,虽然受戾气影响身体,却不受戾气影响心智,由内而外,安稳自身。” 楚鸿这一说,普泓那平和的目光当即微微一动,天音寺也不乏消减戾气的法阵功法。 但,似乎没有一门法决会有楚鸿说的那么逆天。 人心戾气,主流其实是修心,法决什么的一向罕见,更遑论是足以不受噬血珠戾气影响的法决。 要是天音寺有这种级别的法决,普智也不可能入魔。 楚鸿温和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净心咒》的削减版从袖袍处摸了出来。 《净心咒》是楚鸿上一世得到的奖励之一,可使人心静如水,净化外物干扰,不受万千束缚,削减版《静心决》仅仅保留了心静如水的效果。 饶是如此,要是修炼至一定的境界,极致心静如水,理论上也是可以摆脱任何戾气的干扰。 也即是,身子受了天大的戾气,但脑子和心不受戾气影响。 “好不容易来一次天音寺,一观佛道梵音,却是没有香火钱。这法决,便当作香火钱吧!” 说着,楚鸿将法决递给普泓,目光清澈,神色间尽是真诚。 一向性子急的普空当即凑上前看了看,那是一张绢布,上面记载着一门名为《静心决》的法决。 他悄然试着运转法决。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 稍一运转,心生凉气,心静如水。 普空脸色微变,窥一斑而知全貌,这法决实在太适合天音寺。 这玩意,不得了! 普泓看了看普空的脸色,已然知晓效果如何,当即微微轻叹。 楚施主,是真会人情世故。 他知道楚鸿待会儿就会提及要看无字玉璧,但楚鸿是在看无字玉璧前给了《静心决》,言之凿凿,说是香火钱。 也就是说,《静心决》是诚意,无论天音寺答不答应,这东西都是天音寺的。 而观摩无字玉璧的人情,额外算! 要是在提起要观摩无字玉璧的时候给这法决,未免有交易的意思。 可人家是在这之前给的,当真是诚意十足! “如此,就多谢施主。” 普泓和善一笑,收下了油纸。 吃人手软,拿人嘴短啊! 楚鸿看到这一幕,笑意更甚,目光更清澈“曾闻天音寺有一无字玉璧,铭刻世间真理,不知可有缘分一观? 楚鸿若是踏足太清,将为天音寺留下太清修行感悟,描绘进驻太清之路。且有生之年,力所能及之处,可答应天音寺三个条件。” 太清感悟? 普泓目光流转,一向心静如水的他竟也为之触动。 要知道,天音寺几千年历史,可没有过进驻相当于道门太清境界的人。 这诱惑,实在太足。 哦不,心太诚了! 此外,有生之年三个条件,也相当有诱惑力。 投资,为的不就是回报吗? “可!” 普泓答应得很干脆。 “多谢上人!” “施主,请。” 普空微微张口,上下浮动,沉吟一会儿,却是没跳出来阻止。 这个条件,太丰厚,人家的态度也相当和善,他生不起拒绝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无字玉璧摆着那个地方,几千年都没人能领悟半点东西。 既然不能领悟,那就是块普普通通的玉石,而不是圣物! 无字玉璧在须弥山的隐蔽处,外人向来不知。 普泓也没推诿扯皮,当即引着楚鸿去往一处断崖。 此地峰峦叠翠,山风徐来,一奇岩突兀,干奇百怪,断崖瀑布,从天而落,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敢问方丈,这玉壁是在何处?” 楚鸿自然是知道玉璧就在断崖,却是不能说出来,当即明知故问。 普泓微笑,向前走了几步,到了断崖边上,指了指,“就在此断崖之下。” 楚鸿一笑,“上人,请。” 一行人当即跳下。 这断崖边的雾气有些奇怪,如丝一般纠缠在一起,任凭山风吹拂,也没有散去的意思。 其间,几乎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到。 山谷处,普泓、普空、普德三人静静伫立,楚鸿上前两步。 天上隐隐一声锐啸,似风声,似兽嚎,破了云雾而来,紧接着一束耀眼光辉,从浓雾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缝,正正好好的照射到楚鸿身上。 刹那间,山谷之间异声隆隆,似奔雷起伏,那片浓雾之海陡然起了波涛,波澜起伏。 浓雾越来越薄,透出了一道又一道、一束又一束的光辉。 浓雾飘散,光辉洒下,天地一片耀目光芒。 光芒散去,楚鸿望见了那传说之中的无字玉壁。 楚鸿看了一会,当即盘坐到一块小平台之上。 普泓三人端详良久,静心等待。 淡淡金光,缓缓泛起,隐约梵唱声音,似从天际传来。 金芒流转,佛气庄严。 梵唱越来越是响亮,天地一片肃穆。 忽的,楚鸿体内三部天书之力隐隐有牵动的迹象。 一阵金光闪过,天地暗淡。 四方风云滚滚而来,无字玉壁光滑壁面之上,从上到下缓缓现出了一排大字,无数金色古拙难懂的字体,如沸腾一般在玉壁金光红芒间闪烁跃动,令人眼花缭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楚鸿隐隐望向普泓三人,却发现三人似乎什么也看不到,并未注目在玉璧之上。 楚鸿一怔,佛家的缘吗? 三部天书之力震颤,四部天书隐隐共鸣。 楚鸿心神放空,修行中的一些艰深晦涩处豁然开朗,隐隐与天同吸,与地同呼。 万物皆忘! 喘息,深深喘息! 无数纷繁怪啸杂音将他团团围住,体内种种气息如沸腾一般,似巨浪波涛汹涌澎湃。 天书四卷,相互交织,相聚震颤,相互迎合。 真气动荡,势不可挡。 天地变幻,造化玄奇! 饶是楚鸿修仙奇骨,也忽的身子一轻,体内新生之真元周转不断,生生不息,修炼无比畅快。 直到,他又有了理智,走到一个特殊的状态。 他看到了南疆巫神 ------------ 第三十六章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众妙之门,玄之又玄。 楚鸿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人。 那是一个极其悠远的时代,那是一个出世极早的人物。 彼时,生灵孕育不久,万物蓬勃发展,争相迸发,一切生灵都在探索。 或者说,诛仙世界的探索。 天道没有意志,祂有的仅仅是本能。 谁都不知道该怎样修行,天道也不知道! 也因此,在相当长久的一段时间,天道本能的将天地至理浮现天际。 生灵微微仰首,看到的第一幕是云朵、阳光,而那云朵和阳光间,则是大片大片的天道至理。 这是天道刻意为之,本能为之,祂隐隐察觉祂的不远处有别的世界。 祂有危机感,希冀孕育的生灵可以找到一种特别的方式,一种生灵自强的方式。 唯有如此,哪怕世界交锋,祂孕育的世界也将一如既往的强势。 那段时间,狂野,暴虐,野蛮,简单。 上古异兽、人、精怪、妖兽、狐族. 这些物种,各有各的强化方式,本能探索进化的方式。 异兽选择无限强化身体,小山一样的身子本能冲撞,让其成为当之无愧的霸主。 狐族选择魅惑,敏捷的四肢。 精怪选择隐匿,苟且偷生。 妖兽选择野兽的身体,一些族群特有的奇异天赋。 这些,各方各面,各有发展。 人,作为体型瘦小的存在,幼年期几乎没什么行动力,虚弱期更是长达十余年,并不存在什么竞争力。 唯一的优势,或许是智商! 那是最聪明的物种,要是说它有什么天赋,非得是智慧。 狐族一向聪明通灵的物种,饶是如此,要达到人族平均智慧的水平,也得千年起步。 而人,智慧达到巅峰,仅需十余年。 这是成长周期极短的物种天赋,一旦成年,即可物种天赋成熟。 直到,人将智商最大化! 巫神,一个经天纬地的奇才。 他生在了一个复杂的时代,混乱,野蛮。 这个时期,无疑是野蛮的,也是幸运的。 生灵野蛮,但天道至理赤裸裸的显化。 作为看得懂一些天道至理的人,巫神沟通天地,从天地至理纹路求取天地之力。 这是最容易的方式,也是最难的方式。 巫术,渐渐诞生。 那是人最早的奇异力量,从上天求取。 一种巫术,往往就是一个妖兽族群最为得意的本能天赋。 人,因为智慧,有了无数巫术,有了无数本能天赋。 南疆巫族,有了巫神,飞快的崛起,以奇异力量著称。 天道赤裸裸的纹路,总是有些奇异到不能理解的力量。 譬如:招魂、活死人肉白骨、续命. 即便如此,却也逃脱不了死亡。 招魂、续命,一系列奇异超俗的力量,都以献祭寿命为代价。 时间,那是亘古无匹的力量。 诛仙世界,本质上没有长生,但却有长寿! 上古异兽一旦成年,便是万余载寿命,一些长寿的物种活个几万年也是常有的事情。 巫神的巫术通天惊地,他达到了长寿,统御南疆不知多少岁月。 但,长寿不是长生。 他会老! 这个衰老的过程极其长久,但他的确是会老的。 或许是命,或许是运。 晚年的他,遭遇了有史以来真正足以威胁他的事物。 八荒火龙! 那是一头操纵火焰登峰造极的火龙,从异世界而来,自称可焚烧八荒,毁灭世间。 也正是这个时候,巫神方才知晓竟是有别的世界存在。 经过一番猛烈的争斗,巫神耗费了大代价,降服了八荒火龙。 他操纵了八荒火龙的灵魂,改造了八荒火龙的尸首,让它处于灵魂和尸首之间的特殊状态,并以特殊力量磨灭八荒火龙本来的记忆,让八荒火龙宛若新生,认他为主。 可惜,他要老死了! 即将死去的他,希望将他的力量交给族群,让人族不再惧怕具有洪荒之力的异兽。 临终前,他悟透了一些空间之力,巧妙的将八荒火龙困在两个世界的夹层,让这八荒火龙处于被流放的状态。 他祈求天地,以天火铸就一块玉牌,用以召唤八荒火龙,并选取南疆天资最为优秀的女子为巫女,传承通天纬地的巫术。 这一来,南疆巫族有了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巫术,这是南疆的修炼体系,也是最早的修炼体系。 本意为侍奉苍天,感悟苍天,往往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但,这种力量实在太过逆天,不应为生灵掌控。 在相当一段时间,天道本能动荡,天地间天刑不断。 其后,天书五卷降世! 天书降世,但却没人知道怎么修行,也没人知道该怎么看天书。 那些错综复杂的字符,蕴含天地至理,修行大秘,却难以理解。 事实也的确如此,天书囊括万千,关于天书的修行之道,却是得生灵自行领悟。 天道降下的天书,其实是关于一些有关修行的天道至理,生灵究竟从天书上看到什么,本质上与修行之路有关。 世间第一个领悟天书并修至大成的人,自称天帝,居于通天建木。 那是一个真正的气运之子,天生早慧,可识万物之语。 他偶然得到了天书第三卷,以奇经八脉为导,引天地灵气入体,也即是神州浩土修炼体系的粗糙版本。 那不是一般的粗糙,而是相当粗糙,只能说有那么点影子苗头。 那时候的修炼风气,也倾向于求得长生,而非求得长生过程得到的杀伐之力。 也因此,天帝的修为极高,但招式威力却并不怎么样。 在天帝的统领下,修炼时代大爆发,人族正式摆脱巨兽恐惧,不惧上古异兽的威胁。 要是不出意外,他也将如同巫神一样长寿,统御无数岁月。 但,他运气不好。 天帝壮年,一凶恶暴虐的生灵跨界而来,它自称修罗王,与八荒火龙源自于一个世界。 修罗王所过之地,生灵杀戮不休。 为了驱逐这个入侵者,天帝一人手持诛仙,剑斩修罗。 那一战,直让天地色变,诛仙剑也被打断。 饶是如此,修罗也没有真正死去。 它走之前认为是跨界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悄然铸造伏龙鼎,期许以法阵凭空将它召唤。 黄鸟、饕鬄、烛龙、夔牛。 这四大异兽,即使在天帝时代也极其强势,要是不出意外,未来也将继续强势。 修罗王为了有更多的机会跨界,选了这四大长生种作为血祭对象。 天帝的坐骑是一头黄鸟。 天帝知晓了伏龙鼎的事情,为了避免修罗王跨界,长时期屠戮除了黄鸟外的三大种族。 但,却有疏漏,有那么些许运气好的从存活。 时光匆匆,天帝也死了。 南疆巫族的巫女出了个奇才,名为玲珑。 她希冀永生,研究永生。 最终,她得出了答案:唯有和天地挂钩才能永生! 一旦和天地挂钩,即可与天地同岁,日月同辉。 戾气,量大且容易收集。 兽神,就此诞生! 但问题是,她跨的步子有点大。 在己身甚至都没达到长寿的情况下,窥视长生。 这一来,自然控制不住,也无法控住。 人造的神,天地戾气通灵,本质上并没有实体,无从杀死。 永生不死,不死不灭。 作为第一个有灵智的戾气,天地间的绝大多数戾气都将自主为其吸收。 它每时每刻都在进化,无止无休的强大,没多久甚至超越了玲珑。 玲珑怕了,选择杀死自己最优秀的作品。 但,杀不死! 戾气本无形,何谈杀死? 或者说,不应当成为杀死,而应称为抹去灵智。 经过努力,玲珑将其封印。 八荒火龙的威力,也在那一代发挥到了极致,哪怕巫神亲至,也未必可以将八荒火龙操纵到玲珑那般旷世绝伦。 代价,则是近乎逝去。 将死知己,玲珑预感兽神将会复活,以古巫族秘法化作石像,并以骨架和秘法为其塑造人身。 兽神,有了人身,自此可以被杀死。 玲珑死了,但也没完全死去。 巫道秘术,有些许奇异伟力。 当兽神出世的必要时刻,她可以刹那间拥有实体,重活几个呼吸。 以此,消解万年恩怨。 神州浩土,广瀚无边。 青云门出了个奇才,续接了诛仙剑,名为青叶。 那个时候,神州浩土的修士已然不执着于长生,反而是痴迷于求取长生过程得到的杀伐之力。 有了杀伐之力,也即有了话语权,有了地位。 青叶也是如此,他并不执着于长生,而是执着于实力。 此人,在“阵”这个领域走到了极致。 人力时有穷尽,阵可沟通天地之力。 以天地之力养阵,化天地万物杀气为剑,生生不息,无穷尽也。 诛仙剑阵,就此诞生! 可惜,青叶差了那么一点。 若论及实力,有着诛仙剑阵在手的他,即便巫神复生、天帝重活,也未必打得过他。 但,那是有诛仙剑阵的他。 没有诛仙剑阵的青叶,在修为境界上走的路并没有巫神和天帝远,不足以长寿,七百五十岁寿终正寝。 一切流逝,楚鸿看到了大竹峰,看到了万蝠古窟,看到了幻月洞府,看到了那青衣少年的绝世风采。 他又走了进去,一切往事如烟,一幕幕的闪现。 千山万水,修行修道. 一片片,一幕幕。 一切的一切,一一浮现,有些像是上帝视角,也像是观影一样。 当楚鸿看完这一切的时候,他就知晓了这是什么。 这是心界! 或者说,这是苍穹视角,天道视角! 若没记错,五卷天书集齐的张小凡,就有过这样一刹那的苍穹视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也即,天道至公! 但,也有那么些特殊的宠儿。 绝大多数人,仅仅是浩瀚缥缈的沧海一粟。 可偌大的世界,总是要有人擎着。 否则,一如修罗王,一如八荒火龙,任由来去,成何体统? 任意跨界,任意杀戮,任意损伤世界本源。 一旦来那么一个,都需要无数岁月去弥补修养。 世界的本能,让天道会倾向于那些有望作为“世界底蕴”的人。 这些人,天道会给予长寿的机会,让其俯瞰世间,常驻世间。 在不影响世界平稳运转的前提下,天道需要这些人,也喜欢这些人。 祂本能的需要生灵守护! 巫神是这样的人,天帝是这样的人,青叶是这样的人。 楚鸿也将是这样的人! 不过,青叶运气不好。 天道给予了机会,他的路子却有点偏差,致仕杀伐之力超然,本身的修为却不足,无法修炼到足以长寿的地步。 巫神,天地间第一个研究天道至理的人。 天帝,推广修行之法,让世界飞快壮大的人。 青叶,本应是常驻世间,提防邪祟入侵的人,却没能长寿。 楚鸿,是第一个有望将天书五卷集齐的人! 因此,引起了祂的注目。 祂需要常驻世间的底蕴级生灵,异世界的存在,让祂本能的不安。 慢慢的,一幕幕天地至理,浮现而起。 楚鸿认真领悟看察,起死回生、延寿分寿、招魂. 如此,不知岁月更迭,时光流逝。 漫天光华闪烁,奇异天象不绝。 月华高照,清辉如雪,映照人间。 须弥山巅,陆雪琪静静盘坐修行,耐心等待。 楚鸿迟迟不出,参悟时间却是有点长久。 长住天音寺,未免有些不好。 为了向宗门报平安,她选择让其余的师兄返程青云,她则是留下等待。 这一日,她到天音寺已然足足三个月。 月华高照,日光映射,天天如此,异象不断。 无字玉璧光辉映照,楚鸿衣衫上慢慢布上一层薄薄金光,无尽灵气仿若有形一般,疯狂的被吸纳。 高天之上,灵气旋涡隐隐形成,任其予取予求。 断崖边,法相静静的看向那持续了十多天的旋涡灵气,心下暗暗惊骇,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无字玉璧前,普泓三人就连呼吸也不敢太深,紧紧的盯着楚鸿的状态。 突破太清,有这种阵仗? 这一夜,恰是月圆之夜。 冷月高悬,如若白昼。 忽的,狂风大作,龙吟长啸之声不绝。声震百里,群山震颤,闻着无不骇然。 旋即,耀眼光柱冲天而起,引来雷霆狂风,天地色变。 一声巨响,天音寺断崖前那永不散去的白雾,隐隐漂浮而去。 陆雪琪看着这一幕,急忙起身望向断崖之下,清冷的脸庞却是有些担忧。 直到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其人声势如洪,有浩瀚之意。 “谁主沉浮?” 是问,却也不是问! “我我主沉浮。” “我主沉浮!” 楚鸿一袭青衫,身有青光,缓步而出,有龙虎之姿,有睥睨众生之意。 看其行走,步步生莲,举手投足间尽是道家清气,袖袍无风自动,青丝飞舞。 月光照耀,圣光护体,风雷开道,恍若成仙。 ------------ 第三十七章 兽神出世,陆雪琪和田灵儿之事!(6k) 南疆,焚香谷。 作为天下正道三大支柱之一,焚香谷实力一向雄厚,老一辈威震天下的人物不在少数。 其立派之地,乃是十万大山通往神州浩土的唯一通道。 以一派之身,威震十万大山,阻拦异族,一向受人钦佩。 焚香谷谷主云易岚一向低调,却也不影响其威名赫赫,传闻已然闭了生死关,欲求《焚香玉册》的至高境界——玉阳之境。 大长老上官策三百年前就威震十万大山,一手九寒凝冰刺,杀得十万大山百族惊惧。 往后的三百年,其一直镇守焚香谷禁地玄火坛,罕有外出。 饶是如此,十万大山百族惊惧其威名,竟也不敢有半点踏足神州浩土之心。 这一日,平淡如常。 可平淡之下,却也不那么平常。 天香居,一张小木桌,焚香谷谷主云易岚和大长老上官策相对而坐,神色间尽是凝重。 云易岚脸色有些难看,紧皱着眉头,沉吟深思。 忽的,云易岚又问了一句,似是有些不死心,“兽神,真的出世了?” “师兄,真的出世了。以一众巫妖的速度,不出三日,便可杀来。” 上官策已经作答了好几遍,却也依然耐心回复。 云易岚又问:“唉!道玄也真是太清境?” “的确是太清境,其以诛仙剑阵,镇杀魔道四大宗主,两死两伤,魔道大衰啊!” 上官策连连点头。 云易岚三问:“一个修炼十余载的竖子,楚鸿也是太清境?” “的确是太清。那楚鸿去了一趟天音寺,求观无字玉璧,领悟了些许不得了的法门,入了太清。” 上官策又点了点头,楚鸿入太清的那一日,风云动荡,天地色变,言之凿凿,不会有假的。 云易岚深深叹息,这百余年的变化实在太大。 作为第一个将《焚香玉册》修炼至玉阳境的谷主,这是天大的喜事。 有了玉阳之境的修为,怎么着也是天下第一人。 怎料,道玄将太极玄清道修炼到了太清境,楚鸿一个修炼十余载的小辈,也是太清? 有了道玄和楚鸿这两个太清境的人,不是神州浩土唯一修为通玄之人,他这个天下第一怕是也做不成。 这也就罢了,兽神也出世了? 喵的,他一入玉阳之境,玉阳境就贬值了?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兽神究竟是何等的存在,玉阳之境遇到那东西,怕也是枉然。 “收拾东西,去青云!” 一声叹息,云易岚做出了决定。 兽神势大,焚香谷一派之力,绝对拦不住,早跑为妙。 “什么?”上官策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有意劝阻,“师兄,焚香谷千年基业.” “不必多说。” 云易岚罢了罢手,他知道这位威震十万大山的师弟要说什么。 “如今,玄火鉴失踪,八荒玄火法阵也不齐全,挡不住的。” 云易岚看了看师弟,沉声道:“当年,南疆巫女玲珑,一身巫法旷古绝今,她可是兽神的创造者。这样的人物,都无法杀死兽神,以你我肉体凡胎,如何阻拦?” 上官策慢慢坐下,尽是疲态,涩声道:“是。” 他也知道焚香谷大概率挡不住兽神。 可是,挡都不挡就跑吗? 哪怕挡一挡再跑,那也是名门正派的作为。 要是挡都不挡,未免让人嗤笑啊! 这可是有了“玉阳”修士的焚香谷,古往今来最为强盛的时刻。 这样的修为,都遇事就投靠他人,天生就会矮人半截啊! 云易岚一看这样子语气,就知道师弟的想法,当即劝诫起来。 “我如今修为臻至玉阳,就以拜访道玄为由,一起去一趟青云。等到了青云,兽神也差不多到了中原。届时,自然就可以顺势留下嘛!”云易岚看上去深思熟虑,早有计划。 “兽潮若起,苍生浩劫,生灵涂炭。青云门和天音寺好歹也是名门正派,一个是道门领袖,一个是佛门领袖。这两派,抵御兽潮责无旁贷。 我是恰好去了青云,那道玄即便是看了出来,想必也不好多说什么。如此,名声自然是保得住的。” “兽神入侵,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青云门。青云门有两大太清强者,两人轮着御使诛仙剑阵,去受人庇佑,将养实力,岂不美哉?” 云易岚可是老江湖,说起这些东西简直轻车熟路。 堂堂三大派之一,寻求庇护,自然不好听。 前去拜访,多带了些人,恰好兽神霍乱中原,为此留下一同抵抗,这不就好听得多? “可焚香谷千年基业.” 上官策语气松动不少。 云易岚当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你在,有我在。神州浩土,广袤无边,兽神一己之身,也有力穷之时。将焚香谷一系长老和精英弟子保护好,等兽神之劫一过,天下何其之大,何处不可占据?” 上官策点了点头,不再反驳,“是,师兄!” 说着,他大步向外走去。 焚香谷千年基业,家大业大,纵然是跑路,要夹带的东西也着实不少。 看着远去的师弟,云易岚嘿嘿一笑,旋即看向青云门的方向。 “这是天下人的劫难,怎能让我焚香谷挑着呢?” 云易岚摇了摇头,他好不容易入了玉阳之境,可不想去死。 中土,雍山以北二百里,即为狐岐山。 狐岐山突兀险峻,山阴处有一河流淌过,称作“胜水”,一路向东流去,直流甚多,汇入“汾水”。 自古相传,胜水盛产一种苍白宝玉,却从没人真正看到过。 要说让狐岐山出名的事情,无非两件事。 狐狸和魔道! 狐岐山本为狐妖一族聚集之地,每临深夜,定有狐妖高歌长啸,甚至是河上置舟,舟上舞动,歌声振动人心,舞姿曼妙妖娆,莫说是男子,便是女子也得为之痴迷。 狐岐山妖气横兴之时,更是不知有多少外出历练的天才少侠被夺走了心,为此不惜行大逆不道,违逆师门之事。 咳咳主要是狐妖也的确是润,既可清纯,也可妩媚,既可温婉,也可傲娇,一些极品更是清纯间有妩媚,妩媚间有清纯,偶尔一点点小傲娇,一举一动摄入心魄。 三尾妖狐就极其不凡,有时候更是有六尾妖狐魅惑人间,迷惑正道少侠。 六尾妖狐,大多数精通人性,一些暧昧拉扯,时而亲近,时而疏远。 她懂你的一切作为,理解你的一切作为,仰慕你的一切作为,一双眼睛除了你以外别无他人。 她的一举一动,让你以为自己找到了妩媚狐妖间的唯一清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人。 这是魅惑吗?这是真爱! 一套流程,莫说是正道弟子,便是一些正道长老,也未必挡得住。 这不,正道之人深感狐妖祸患天下,趁着狐岐山天狐失踪,急忙袭杀灭妖。 就此,狐妖一族消失逃散。 不知几人笑,可有少侠暗暗哭泣? 狐岐山狐妖覆灭,魔道鬼王宗将总堂建到此处,却是让狐岐山又一次成为正魔两道注目之地。 此时,一男一女正慢慢往狐岐山山顶处走去。 那里,乃是鬼王宗总堂。 “哎呀,这狐岐山怎的如此荒凉,连一草一木都没有吗?” 狐妖小白看了看远方,轻声抱怨了一句。 看似淡淡的说话,可她的声音仿若蕴含无尽风情,幽幽爱意,令人魂牵梦萦,如痴如醉,让人想入非非,心神震荡。 一双白皙如玉的手,不经意的挥舞,曼妙的身姿,偶然起伏的胸脯,让人忍不住注目。 其步伐飘逸,一举一动尽是少女的欢快活泼,却也不乏知性温婉,偶尔不经意间的傲娇之意,让人深深沉醉。 鬼厉看了看追着蝴蝶跑来跑去的小白,微微低头。 他已然认识她将近半年,却也不敢直视这九尾天狐。 那温柔的唇,魅惑的双目,小巧的鼻子,婉约的眉头,兼具一切,仿若流淌的温柔水波,让人沉醉,又似千百年永驻红颜的美丽,历经风雪,绝美娇艳。 那一转眼间的风情,那一丝嘴角微微的笑意,仿佛不经意间,便让人沉醉其间,不可自拔,不愿自拔。 嗯.真心遭不住。 “不知。从我弃道入魔的时候,这地方就是这样的。” 鬼厉慢慢向前走,低声答道。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亦或是小白刻意包容。 无论他以什么速度向前走,小白都能活泼的跟上,甚至不时舞动身姿,让人一饱眼福。 “三百年前,狐岐山可是满山青翠,草木茂盛。魔道之人,当真是不解风情,连草木都不会维护。” 小白一边追蝴蝶,一边随风而舞,似乎是说草木,也似乎是说人。 鬼厉摇了摇头,微微叹气。 鬼知道他这一路经历了什么啊? 从焚香谷,一直到十万大山,又到鬼王宗。 小白的偶尔撩拨,那是真遭不住啊! 也就是他定力好,要是其他人,早早的就让小白拿捏了。 “兽神不日将席卷中原,天下又要生灵涂炭,区区草木又算得了什么?” 鬼厉看了看远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神州浩土遭劫,第一波遭劫的就是普通人。 “豁,这可不是一个魔道之人的大格局啊!” 小白有些意外,看了看那屹立山头的青年,“那你认为,这波浩劫应当如何渡过?” 鬼厉沉默,细细思虑,道:“从两个结局来看吧!” “细细说说。” 小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鬼厉淡淡道:“兽潮入侵神州浩土,定然绕不过天下正道之首的青云,它大概是会亲去青云,其余地方则是十三大妖王分兵屠戮。 这一战,关键就看青云,要是挡得住兽神,自然万事大吉,兽潮早晚平定。” “可,要是输了呢?” 小白目光流转,有好奇和魅惑之意。 “输了?”鬼厉脸色微沉,他不希望输,但的确是大概率会输。 兽神,压迫力实在太强。 要是小白没说错,那十三大妖王的实力几乎都是正魔两道宗主级水平。 更有甚者,倚仗着无与伦比的身躯,非太清而难以灭杀。 “要是输了,那就得拼命保住一个人。”鬼厉忽的一笑,看向小白,“他要是活着,兽神迟早会败。” “谁人?” 小白一怔,鬼厉修道十余年已然是上清境界,未来板上钉钉的是一代魔主,这天底下,有值得他推崇的人物? 她这段时间都是相伴鬼厉,三百年间的事情却是知晓不多,她也没心情听。 不过,区区三百年,能有多大变化? “我的七师兄!” 鬼厉神色间颇为推崇,隐隐有自豪之意。 “七师兄?”小白一怔,旋即点了点头,玉指微微一动,“哦想起来了。你说过,你是青云门叛徒。不过,你的七师兄,那就是青云小辈喽?” 鬼厉点了点头,道:“他修道比我多三年,已然快要踏入太清。” 这段时间,鬼厉没怎么接触外界消息,却是不知晓楚鸿已然踏足太清。 “哦嗯?”小白点了点头,旋即吸了一口冷气,“什么,太清?” “太清!” 鬼厉点了点头,肯定了答案。 “嘶” 小白啧啧称奇,调侃道:“那以后的五百载,怕是得正道大兴了吧?你这个未来的魔主,日子可不会好过哦!” 鬼厉一笑,旋即摇了摇头,“不会,他从小教导我长大。正道或是魔道,并不影响师兄弟的感觉。当年.” 鬼厉一向不喜欢多说话,这一次却是罕见的说了许多,说起了当年大竹峰的生活,魔道入侵. 大概,是因为小白是那个值得倾诉的人。 “哦” 小白认认真真的倾听,旋即了然,给了个“真靠谱”的眼神。 虽然可能有点嚣张,但事实就是要是按鬼厉说的这种情况,他在正魔两道都可以混。 这是一个真正有“逍遥自在”资本的人。 魔道鬼王宗的女婿,正道下一代掌舵人从小教大的小师弟,本身实力天资也是一等一的。 “这也真是,羡慕啊!” 小白忽的有了沧桑悲凉之意,她也喜欢逍遥。 但要真说起逍遥,或许,当狐族被灭的她,才真正的有了逍遥的资本。 鬼厉摇了摇头,慢步向前走去,“等兽神和道玄决战于青云的时候,我准备去看看,你去不去?” “去!” 白衣女子小跑着追了上去,清脆的声音和灵动的身姿,宛若少女。 鬼厉看了看走到前方的女子,苦笑一声。 这.真心遭不住啊! 月明星稀,微光普照。 青云山往东一百五十里,有一小山,名为望月。 望月山一向为荒山,树木稀疏,不宜耕种,不适合常居。 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望月山却是忽的多了不少树木草丛,竹林繁茂,枝叶繁盛,隐隐遮天蔽日。 一向无人的小山上,如今也有了一座的古朴小院子。 木制匾额之上,“竹香轩”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隐隐张扬霸道,却又隐含内敛之意。 小院子边上,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水在石头和树根间游荡,发出悦耳的响声。 河边,草叶繁盛素雅,流沙清河,颇有恬静清新之意。 清风阵阵,满山翠绿,绿荫婆娑,树涛涌动。 月光挥洒,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小院内,一张石桌、一个茶壶,三个茶杯,三张石椅,静静放置。 小院边上,“噼啪”声中,火焰吞噬着柴火,发出脆响,冒起阵阵轻烟。 楚鸿一袭青衫,不急不慢的烧起了火堆,烤起了野鸡、野兔、竹米。 山林间,一股喷香味道,四溢飘散。 “小师兄,你早说有这样的手艺,大竹峰的时候就让你做饭了。” 一袭红衣的田灵儿吃着甜糯的竹米,清脆的声音赞不绝口。 这手艺,相比起小师弟肯定是有一点点差距,但比起五师兄、六师兄,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田灵儿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树林深处吹来的清风,轻轻掠起她柔顺的长发,拂过她白皙的脸畔。 “还行。” 陆雪琪目光流转,白皙如玉的五指端着一个小碗,肌肤胜雪,几乎是吹弹可破,脸上隐隐有淡淡笑意。 四下一时清静,远方竹子繁密处,有微风掠起,她白衣如雪微微拂动,轻轻的扒拉一口竹米,似出尘之仙子,却眷念红尘。 楚鸿淡淡一笑,往火堆又放了几根木柴,端起茶杯品了起来。 好不容易努力了那么多年,修为臻至太清,怎么着也要享受享受。 这不,他建造的这座小院子。 至于,雪琪和灵儿 十年,田灵儿和陆雪琪早就互相知晓了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但都不好说什么。 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同生共死的红颜。 真要二选一,那事情就走到了绝路。 田灵儿性子甜美,却是不可能放弃小师兄;陆雪琪性子果断,偏偏心里早就有了楚鸿,也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她自然也不可能放弃。 两人也就都没说什么,静静看楚鸿的意思。 小师妹从小缠着他,甜美可人。 说实话,这么一个美人天天缠着,要说不喜欢,那是假的。 但,相比于喜欢,更多的却是责任。 雪琪,起初是欣赏其绝美姿色和清冷气质好吧,单纯好色,欣赏美好之人。 慢慢的,却是有那么点喜欢其果断冷冽、外冷内热的性格。 这两人,他却是谁都不可能放弃。 好在,这一世,他也不太方便娶妻,修仙之人,情爱一事也没那么注重必得是一夫一妻。 于是,他将事情说开。 两人,缺一不可。 如此,三人也就到小院子过起了平淡而温馨的生活。 起初,陆雪琪性子清冷,却是不愿意到望月山。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好吧……有点小插曲,水月气得差点没拿剑来砍了他,却被苏茹和田不易挡住了。 要是不出意外,等楚鸿当上掌门,也不会常居通天峰。 通天峰,没半点意思,无趣。 望月山,有雪琪和灵儿,有趣! 白天喝喝茶,看看书,偶尔指导雪琪和灵儿,教导道术修行。 夜晚,夜夜笙歌,哪里是区区一个通天峰能比的? 楚鸿看了看烤得差不多的野兔,以荷叶将两个兔腿取了出来,递给雪琪和灵儿,他则是吃起了另一只烤兔的兔腿。 一边吃着,楚鸿一边起身,远远的望向南疆方向。 清澈的目光渐渐深邃认真,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 陆雪琪一看身边人的架势,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田灵儿也将目光放在小师兄观看的方向,黑漆漆一片,没什么稀奇的啊! 楚鸿微微皱眉,右手真气涌动,化作一片周天透明幕布,挂在他看着的方向。 这一来,陆雪琪和田灵儿也看出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相比于其他的地方,南疆方向,隐隐有微微波动的特殊红色光芒。 楚鸿指了指幕布,这是他从天道至理悟得的一些奇异之术,倾向于观察天下事宜一类的东西。 “那边,纷争之气有点重啊!” “纷争之气?” 陆雪琪一怔。 楚鸿一笑,“待会儿教你们。所谓纷争之气,既天下大势之气。或是兵戈之战,或是动乱之事,或是杀伐之事。 譬如,十年前魔道入侵,就属于纷争之事。那段时间,青云的纷争之气最是浓郁。” 陆雪琪冰雪聪明,当即了然,玉指偏向幕布之上,“那股气,源自于南疆,正偏向于中原大地。可是焚香谷有杀伐之事?” 田灵儿活泼一笑,道:“焚香谷镇守南疆,说不定是有异族攻向焚香谷。” 陆雪琪清冷的脸庞淡淡一笑,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楚鸿神色凝重,仰首的看了看远方。 兽神,应当是出世了吧? ------------ 第三十八章 兽神之乱! 兽神之乱,祸及天下。 一些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妖王妖兽一一重现人间,不到十日便席卷了南疆。 妖兽嗜血成性,遇人就杀,更是有十三头妖力极强的妖王统领,足迹所至之处,死伤惨烈,哀鸿遍野。 南疆,俨然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白骨森森,活脱脱的人间炼狱。 不等中土之人有什么反应,十万大山的妖兽竟是毫无阻拦的踏足中原大地。 震动人心的消息一个又一个,昔日繁花似锦的大城,化为荒凉废墟。 而一向坐镇南疆和中土间唯一入口的焚香谷,却是因为谷主云易岚领着绝大多数弟子前往青云山拜访道玄真人,侥幸逃过一劫。 死亡和恐怖,笼罩着神州浩土。 大劫将至,以往气焰嚣张的魔道也安静起来,静静观望局势。 青云门掌门道玄真人更是当机立断,传书天音寺普泓上人,请其领宗门精锐赶赴青云,三派会晤,共商计策。 妖兽之力,实非黎民百姓可抵挡。 作为天下正道之首,众望所归之地,将要聚集了三派精英的青云门,却是成了天下黎民心中最重要的避难之地。 无数黎民百姓,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向着那高大巍峨、屹立了千百万年的雄伟山脉日夜跋涉,祈求庇护。 甚至,就连一些魔道之人,也悄然隐匿乔装,以求青云庇护。 青云门,通天峰,玉清殿。 香烟袅袅,氤氤缥缈。 这一日,却是天音寺普泓真人和道玄真人相约之日。 道玄真人、楚鸿、云易岚及两派首座、长老、精英弟子,一同到玉清殿等候,以示敬重。 忽的,一阵金光闪过,浮现一朵金莲绽放于白云之间,飘荡而上,梵音阵阵,庄严肃穆。 道玄真人、楚鸿、云易岚三人当即上前一步,作迎接状。 金莲摇曳,金光璀璨,以天音寺普泓上人为首的百来位佛门和尚,一一浮现。 普泓一如当年,慈悲祥和,金红禅衣,宝相庄严,手握一串深红色檀木念珠,一丝淡淡的微笑尽是和蔼。 一行人走进大殿,道玄作为东道主,当仁不让的坐上中央之位,楚鸿步伐慢慢悠悠,似乎也不争什么,可他却是走向了左首之位,云易岚、普泓上人,则是分别坐在了右首、左二座。 从座次来看,楚鸿却是位在焚香谷谷主云易岚和天音寺普泓上人之上。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要是排资论辈,楚鸿肯定是四人之中辈分最低的。 但,一切终究是实力为尊。 三十多岁的太清境,坐一个左首之位,并无不妥。 年纪,有时候是劣势,有时候却又是极大的优势。 等四人落座,其余首座、长老位分的人物,一个个相互谦虚将让,也就慢慢坐了下来,一些精英弟子,则是大多站在师门长辈身后。 一落座,普泓上人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道玄真人,上次一别,不知近来可好?” 道玄满怀笑意,连连点头,“劳烦上人牵挂,一切都好。” “楚施主可好?” 普泓上人看向左首之位的楚鸿,笑意盎然,尽是善意。 楚鸿温和一笑,“甚好,甚好。” 普泓又看向双目明亮,神采奕奕的云易岚,道了声佛偈,“云谷主,多年不见,甚是想念。 看云谷主神采焕发,风采依旧,可是已然将焚香谷至高宝典《焚香玉册》修炼至玉阳之境?” 云易岚笑容可掬,微微点了点头,道:“侥幸,侥幸啊!” 普泓上人心下微微一沉,祥和笑意却是让人生不起厌恶之意。 三派聚集,一片祥和。 当然,看似没有什么,可普泓上人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却是无人可知。 毕竟,正道三大派系,青云门两位太清境,焚香谷也有云易岚破而后立。 天音寺没有同级强者,要说普泓心里不慌,那绝对是假的。 “常剑。”道玄招了招手。 自从楚鸿入了太清,一些小事情自然不可能让他去办,常剑就成了平替。 “弟子在。” 一直等候的常剑当即上前,微微躬身行礼。 道玄点了点头,神色凝重起来,“说一说兽潮和魔道的事情吧!” “是。”常剑组织了一下语言,旋即答道:“兽潮来袭,那绝世妖魔似乎是知道了天下人齐聚青云的事情。因此,兽神和大部分妖兽,直奔青云方向。 魔道四派,鬼王宗总堂建在狐岐山山腹,易守难攻,十三妖王去了两个,却是没有攻下。 十年前,合欢派宗主三妙和万毒门毒神双双陨落,西方大泽一行,长生堂举派覆灭。 这一来,兽潮一事,合欢派和万毒门都未曾挡住妖兽侵袭,一举损失绝大部分实力。 合欢派金瓶儿和万毒门秦无炎,两人纷纷北上,去了魔道的蛮荒圣殿修养。魔道四派,仅余鬼王宗苟延残喘,名存实亡。” “嘶” “这妖魔当真是不得了啊!” “这样的兽潮,古籍上也没有记载吧?” 一时间,讨论交谈之声不断。 魔道四派,十余年前虽然受了极大的损伤,但一些基本的实力可保留了不少,一些长老级人物活着的也不少。 这般,竟是被轻易灭了两派。 道玄、云易岚和普泓也甚是凝重,作为正道巨头,他们注定是抵御兽潮的主力。 哪怕是一向退避奸猾的云易岚,也必须扛上去,不可能再退了的。 道玄又问了问,“兽潮,大致多久可到青云?” “这” 常剑一时语塞,兽潮这东西,有时候赶路快,有时候赶路慢,着实不太好测算。 “吱吱!” 楚鸿脚边,早已开了天眼的小灰跳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它几步跳到玉清殿外,无量金光闪过,将人照得金灿灿的。 “哦?三眼灵猴?” 云易岚有些意外的看向小灰,三眼灵猴一向通灵,要是培养得好,目可远视千里,力可搬山断岳,乃是一等一的珍奇灵兽。 要是没记错,早已灭种。 这青云,竟是有一只? 小灰一阵望来望去,直直看了二三十个呼吸,旋即高兴的跑到楚鸿边上,“吱吱”叫喊,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东南,两头大妖相聚青云五百里;西南,相聚河阳城三百里,有一红衣少年,骑着饕鬄,十一头大妖相护。” 楚鸿一看小灰的动作,当即知晓是什么意思。 小灰一看主人知晓,连连点头,手舞足蹈的叫了两声,又走到楚鸿边上,慢悠悠的啃起果子。 “也就是说,西南方向的是主力?” 道玄微微皱眉,“那绝世妖魔,竟是要横冲直撞,直入青云山门。” 玉清殿坐北朝南。坐西朝东,恰好正对着兽神的方向。 “最多两日!” 一向淡然的普泓罕见的沉声,时间实在太紧迫。 一时间,人人心情凝重。 一阵寒暄, 青云门,小竹峰。 星月悬挂,清辉如霜,洒向人间大地。 一阵清风吹拂,竹海涛涛,竹声阵阵。 一袭白衣,清冷绝美的陆雪琪静静伫立,月辉洒落,冰雪般的肌肤,透明一般毫无瑕疵,更增添了她惊心动魄的美丽。 山风吹拂,白衣轻轻飘动,恍若九天仙子,不含半分尘世之气。 而她,在看他。 那起身仰首望天的青年,他已经看了许久。 “师弟,怎么了?” 陆雪琪上前一步,走到青年边上,冷淡的声音多了一丝柔和关怀。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楚鸿回首,微微一笑。 玲珑,当着是个奇才! 兽神,从理论上讲,这是第一个真正不死不灭的存在,达到了真正的“长生”。 也不知当初的玲珑,有没有得到天道青睐。 要是没有,以一己之力创造兽神这种存在,那玲珑当真是不得了,真心不得了。 可惜,这件不得了的作品,却不那么美好,注定得毁灭。 道玄的诛仙剑杀不死兽神,不代表他的诛仙剑杀不死兽神。 就像原著张小凡的那一剑一样。 有些东西,看着逆天,超脱一切,却也是天道生灵。 但凡是天道生灵,就不存在杀不死。 楚鸿微微转身,伸手摸了摸那浑然天成的小脸,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此事一过,你我去望月山潜居,过过休闲的日子,如何?” 陆雪琪身子一震,如霜雪般白皙的脸上,涌现淡淡的晕红,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不尽的温柔和缠绵的羞涩。 这清冷美丽的女子,忽的笑了,轻柔的目光如缠绵的水波,如深夜娇艳的百合,在风中无声微笑,她洁白的身姿如月光般耀眼。 “好!” 似是轻不可闻。 漫山遍野的竹子,沙沙作响。 一男一女,静静相拥搂抱,看着远方的天际,静静享受温馨一刻. ------------ 第三十九章 夫妻杀伐! 雷鸣闪电不断,阴郁的天,慢慢落起了雨点。 青云山以南,一片绿意盎然的平原上。 低沉的嘶吼声,浓重汇聚,越来越多的南疆怪异猛兽聚集,不断有怪异猛兽仰天长啸。 黑压压的天地人间,说不出的压抑肃杀。 在无尽兽潮的最深处,一片黑压压的怪异猛兽间,似乎特意腾出了一块空地。 那里,一个身着华丽丝绸衣衫的少年,左手撑着伞,右手拿着酒壶,自饮自酌。 少年边上,一头四目黑皮,长翅四足的恶兽,无精打采的趴着,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一样。 雷声渐渐大了起来,似乎又是一场大雨。 那少年也不看天色,一杯又一杯,从不停顿,仿若是在以酒消愁。 他偶尔出神,怔怔的望着远方,又默默低头,痛饮烈酒。 饶是如此,一杯接一杯,少年也没有丝毫酒意。 终于,酒壶空空如也。 少年轻轻叹了一声,仰首望了望远方那高大巍峨、直插云霄的山峰,微微摇了摇头。 他起身站了起来,兽潮一阵震动,以往凶悍无比的妖兽,看向少年的目光满是敬畏,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边上的恶兽低低叫了一声,也起身站了起来。 刹那间,目光凶悍而神采奕奕,哪里有半分疲惫之意。 少年微微转身,拍了拍恶兽,“饕鬄,也会寂寞吗?” 这恶兽,赫然就是上古四大异兽的南疆恶兽饕鬄,主南方位域。 一向恶名鼎鼎的饕鬄,在这少年身边竟是仿若宠物一样,乖巧无比。 少年仰首望天,许久不言。 直到 “杀!” 轻飘飘的,没有什么豪言之气。 在少年眼里,似乎覆灭青云算不得什么,祸害苍生也算不得什么。 他,似乎没有心。 青云山头,人头攒动,正道中最顶尖的一批人尽在此处。 最前头的道玄真人、楚鸿、普泓上人以及云易岚等人,脸色俱是沉重,眉头紧皱,一个个都眺望山下。 清风吹拂,隐约有淡淡的腥气,让人忍不住想到青云山下那无尽残忍暴虐的妖兽,一个个心情更是深沉。 这一场浩劫,实在是耸人听闻。 青云,作为正道三派聚集之地,也是天下顶级修士最多的地方。 这一战,要是输了,也就意味着天下尽归十万大山的妖兽,亿万生灵将任其摆布。 忽的,一阵长啸之声冲天而起,似是狼嚎,似是鬼哭,似是悲鸣。 长啸之声直入云间,袅袅回荡,令人闻之色变。 慢慢的,长啸之声减弱,渐渐熄灭。 就在啸声止住的一瞬间,万兽齐鸣,无尽吼声冲天而起,如排山倒海一般,天地色变。 一团黑气冲天而起,直入九天,竟是将天地遮蔽,日月无光。 而在那黑云深处,猎猎疾风,有一少年双手背负,漠视人间。 他轻轻挥手,万兽齐吼,腥风阵阵,肃杀之气弥漫,惨呼声惊起 无尽妖兽蜂拥而上,第一批抵达青云山顶的是可飞行妖兽。 无数妖兽如洪水席卷,妖兽一路横冲直撞,仿若不知痛楚一样,席卷而上。 一时间,阻击的弟子竟是不知应当如何应对。 一人,往往要应对十余头妖兽,如何应付得了? 通天峰云海之上,血肉横飞,惨呼嚎叫之声不绝。 满天鲜血喷洒,仿若血雨,一点一滴。 就连空气,仿若也为之粘稠,目之所及尽是飘荡的红色血气,令人闻之欲吐。 天际高处,黑云漫压,风云疾走之际仿若隐约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神秘黑影。 是那个少年,他在天上看着。 道玄看了看楚鸿、云易岚、普泓上人、田不易等顶级强者,沉声道:“你们去吧!” 一行人当即冲入杀伐之地,十三大妖王,定是得同级强者牵着,否则那些妖兽可以胡乱动作,任意杀伐。 楚鸿走得最晚,他看了看似有决意的道玄真人,道:“师伯,您已经驾驭了一次诛仙剑阵,不如让我” “不。”道玄坚决的摇了摇头,他神色凝重而认真,耐心叮嘱道:“你和我,必须要有一个好好的。否则,人心易动不说” 道玄神色有些复杂,诛仙剑阵戾气十足,上一次他使了剑阵,抗了下来。 但,谁敢保证扛得住第二次呢? “此战一胜,青云门,你得好好扛着。若我有不得体之处,或是性情大变。”道玄紧咬牙关,拍了拍楚鸿的肩膀,“若是不对劲,就杀了我,莫要犹豫。” 说着,道玄果断移身,走向幻月洞府的方向。 楚鸿看着那远去的老人,深深叹息。 这,当之无愧的老一辈正道第一人啊! 妖兽十三大妖王,各个非同寻常。 有了田不易等首座级人物的参战,压力却是缓解不少。 陆雪琪一身雪白衣衫,早已染成了半红,尽是妖兽鲜血。 她手持神剑天琊,蓝光阵阵,神色间半点无惧,杀向妖王之一的白骨妖蛇。 白衣一闪,一声轻喝,声音清冷,绝美女子凌空而现,手中蓝色仙剑闪烁着灿烂豪光,凌空劈下。 白骨蛇妖发出一阵嘶吼,没有半点避让的意思,竟是将那天琊神剑视若无物,巨口张开,两根白森的獠牙,向陆雪琪咬去。 陆雪琪一惊,正要闪躲。 忽的,天际那沉沉乌云间,有一道人影似站在云巅,看了看人间疾苦。 他伸手,挥剑。 无尽电芒撕裂黑夜,落入人间,那一道汇聚了道家大法力光柱,霍然从天而降,从白骨妖蛇的正上方落了下来,从头顶直贯而入。 无形的气流向四面八方冲去,一道十余丈的太极图将陆雪琪护住,周遭一片妖兽则是都被弹了出去。 白骨妖蛇仰天发出一声长吼,声音凄厉,支撑着身躯的巨大骨骼从上到下,发出了“咔咔咔咔”的奇异之声。 “轰!” 骨骼断裂崩塌,白骨皑皑轰然倒下,将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一招,十三妖王之一,秒杀! “你来了?” 陆雪琪看了看从天而落的身边之人,清冷的脸庞闪过一丝淡淡笑意,心里莫名安宁。 楚鸿摸了摸那白净的脸庞,看了看那半红的轻衫,轻声道:“这些妖孽,不服教化,唯有杀之。这次事过,我陪你去河阳买些衣衫。” 陆雪琪浅浅一笑,“好。” 山风徐徐,隐隐有着浓浓血腥,拂过青年和绝美女子。 楚鸿仰天大笑,肃杀之气弥漫天际,招招杀妖,剑气纵横。 弹剑迈步,踏歌而行,自有慷慨豪气。 陆雪琪手持天琊神剑,蓝光阵阵,隐隐电光闪烁。 两人两剑,直向兽潮。 天琊墨雪,剑之所至,尽是坦途! 一时间,万千目光,神为之夺。 ------------ 下一个世界:凡人修仙传,女主征集 目前大纲,结丹巅峰或者元婴,乱星海起家。 嗯......小交代期。 女主投票: 1.凌玉灵 2.紫灵 3.南宫婉 4.辛音竹 嗯......最多选两个! 诛仙世界,基本上三四天以内完结! ------------ 第四十章 决战青云!(大结局) 云海之上,一片腥风血雨。 有了楚鸿、云易岚、普泓上人和田不易这样级数的强者入场,十三大妖连连败退。 青云若败,则天下大败,一系长老级人物也不惧生死,拼命厮杀,以命搏命。 如此,漫天奇光不断,几大妖王一一伏诛。 一众妖兽看到这样局势,隐隐有不妙之感,正道一方却是士气大振,璀璨光芒愈盛。 一阵惊慌嘶吼,无尽妖兽仰天长啸,声音凄切,无尽光幕轰然而至,飞溅出怎样的血光与荒凉? 忽的,高天苍穹之上,滚滚黑云止住,仿若世间凝固。 轰! 黑云散去,如狂风席卷天地,吹过漫天风雨。 一红衣少年,走了出来,居高临下,漠视一切。 就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万兽啸天,一股戾气冲天而起,欲上九霄。 隐隐有了惧意的妖兽,刹那间气势高昂,战意盎然。 狂风吹过,漆云翻涌。 少年边上,那本是小喽啰一样的饕鬄,一声怒吼,风云突变,飞沙走石,化作一头堪比青云门灵尊的硕大妖兽,紧紧倚着少年。 少年轻轻挥了挥手,一阵妖风卷起,化作狂风,席卷而上,好几名弟子被硬生生拉扯进去,惨呼之声不断,隐隐红光闪烁,旋即再无消息。 这一幕,令人一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慢慢的,狂风席卷而上,无数裂缝龟裂,沙石逆飞。 风柱之中,嘶嘶声不绝,如恶鬼低吟,阴灵厉啸,仿若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那本被尽数除去的十三大妖,尸骨聚拢而起。 黑云森森,压得天地无光,一片凄厉之象,血腥之气,浓浓外传。 当十三大妖尸骨齐聚,竟是汇作一百余丈高大的怪物,怪物周身止不住的渗出血水,肉眼可见尽是森森白骨,两个空洞的眼眶,透露无形凶光,恶狠狠的看向周遭。 十三大妖集合的恶灵,其已然入了太清范畴。 天地寂寥,压得人喘不过气。 忽的,天地间一阵寂寥,杀伐不绝的青云,竟是安静了那么一刻。 一刻,青云门镇山灵兽灵尊一声长啸,飞往天际,化为坐骑。 隐隐黑云之上,一人持剑,漠视世间。 无尽杀意降临人间,天地间尽是肃杀之气。 诛仙古剑! 传说中举世无双、无坚不摧的诛仙古剑,正道之中降妖伏魔之无上仙器,重临人间! 一束光,从那把传说中的古剑上,如轻柔的水悄悄流淌。 顺着那束光,黑黝黝的云被冲散些许,云海之上,隐隐有了些许阳光。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光束照耀的那一刻,水麒麟头上的那人,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诛仙既出,正道士气大涨,无不欢呼。 “天赐神剑,诛杀邪魔!” 道玄真人神色平和,手持诛仙,举剑平指前方的兽神,如不可亵渎的仙人。 兽神看了看那散发危险气息的仙剑,冷漠的脸上起了变化,他摇头大笑起来,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好剑,好剑!” 兽神击掌赞叹,神色间却带了几分讥讽之意,道,“似这般凶戾无上之剑,就连我也要畏惧几分,不料竟会是天下正道之首的镇派之宝,真是有意思!” 兽神鲜艳的丝绸衣衫轻轻随风飘荡,一张看似少年的脸庞,眸光却尽是沧桑。 他看着那不断形成的诛仙剑阵,没有阻拦。 雄雄紫气,其速如电,其势无匹,冲天而起,霍然现身于这苍茫世间,落到了那柄似石非石的诛仙古剑之上。 刹那间,那柄古剑之上,仿佛有什么事物被悄然唤醒,从悠久的沉睡中缓缓醒来。 道玄一身墨绿道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右手持剑,面目肃然,左手紧握剑诀。 天地之间传来了他低低的声音,似梵唱、似异咒,回荡悠远。 忽地,他左手剑诀挥动,直刺天际,青云六脉,六道六色光芒升腾而起,如长虹贯穿天际,破空而来,在苍穹上划过了长长轨迹,也都落在了诛仙古剑之上。 耀眼至极的光辉吞没一切,如旭日落入人间,无法正视,灿烂的光芒从古剑之上迸发出来,登时将原本盘旋在天际一端的黑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七色光芒融为一体,升腾而起,化作了一柄七色巨剑,流光溢彩,虹光闪动。 七脉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诛仙主剑逐渐变大,分离出各色小的单色气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开始分布于天际。 漫天剑影,越来越是稠密,无限豪光,遮盖了整个天幕。 兽神看向那无限剑影,看了半响,点了点头,神色肃然,叹息道:“当真是鬼斧神工,想不到中土竟然有此不世人物,集聚山势灵气,创出这等绝世剑阵。当真是了不起!” 他口中如此赞叹,脸上却并无一丝畏惧神情,或者说,谁也不知道,如他这般似人非人,似鬼似妖的东西,可还有畏惧害怕的情绪? 狂风吹过,天际寂然! 兽神那轻松的神色慢慢郑重起来,渐渐凝聚滔天戾气,黑气骤然腾起,漆黑如墨,几如一只张牙舞爪的黑龙,雄视天下。 天地一静,两者相杀! 云海之上,十三大妖聚集的集合体仰天怒吼,杀气不断。 楚鸿、云易岚、普泓上人相视一眼,旋即决意杀上去。 天际,道玄和兽神厮杀。 云海之上,楚鸿、云易岚和普泓上人,三打一杀向嵌合体的怪物。 云易岚,左手虚拂,手中火光乍现,如纯阳之玉,凌空而生,却是将焚香谷玄火奇术修炼到极致的表现。 那火焰看上去就像是凝固之物,纯火之焰,离体而出,似缓实急,向着那恶灵飞去。 凝固之火,狠狠冲向恶灵。 玄火轻轻触碰恶灵,忽的扩大烧了起来,看似高大的恶灵,却是嘶吼起来。 火光散去,森森白骨,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狂风之中疯狂抖动。与之相伴的,他脚下的巨大恶灵嘶吼狂怒之声,远远胜过了他,如山一般压了下来,声势之大,世无其匹! 普泓上人低声诵佛,一道金色光芒从他手间散发开去,在这漫天黑云戾气的世间,璀璨耀眼。 他的脸上隐隐透着慈悲之色,双手合十,掌尖之处金光霍然绽放,万道金光直冲云霄。 “大悲金轮!” 金轮通体金黄,一尺直径见方,镂刻着罗汉金身法相,中心处佛祖双手合十,呈慈悲普度众生法相。 金光普照,以普泓上人一人之力,无尽佛门真言时隐时现,金光普照之处,净是佛门庄严肃穆慈悲之气。 黑云翻涌,似是受到了大悲金轮的影响。 恶灵满含杀戮之意,不曾有丝毫退缩之意,狠狠冲撞而上,戾气不减反增,咆哮嘶吼之声震动天地。 森森冷气,狰狞面容,天地色变。 普泓上人双手合十,低低诵念佛咒,轻而快,似歌非歌,似语非语,大悲金轮金光普照,佛祖真身与罗汉法相,俯视着无边妖物。 低低梵唱,从小变大,响彻天地! 金光滚滚,令人无法直视,仿若漫天佛焰燃烧一切,将那百余丈的妖物吞噬,化作金色光团。 这无边妖物,仿若要被度化一样。 就在这时,那妖物吐了一口诡异黑雾,竟是挡住了大悲金轮,佛光普照。 忽的,一道璀璨电光,横亘天际,天空乌云如墨,急促旋转,如狰狞旋涡。 楚鸿漠视一切,人立半空,狂风凌厉,连行七步。 风,静了! 雷,惊炸!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狂风呼啸,天际电芒乱闪,轰然落下。 未及地面,便是飞沙走石。 地面龟裂,似是灭世之威。 九天之上,那无尽神雷,竟有十余丈粗大。 楚鸿所在之地,方圆十余丈,电光闪烁,光柱通天,却是将其人影埋没。 “九霄苍龙,吞天食地。神兵剑引,永存不灭!” 那神雷埋没之地,一道苍龙绝地而起,龙吟阵阵,长啸怒吼。 天地雷光,仿若被人引导,注入其间。 当那真气之龙翱翔之际,已然化作雷龙,电光闪烁,声声震天。 百余丈大小的雷龙,翱翔飞舞,狠狠的冲向恶灵。 电光密布,黑雾仿若被电光炸开,爆裂之声不断。 直到恶灵再也走不动,空洞的目光失去光芒。 “轰!” 一道剑光闪过,劈向恶灵,刹那间,百余丈大小的恶灵,化作飞灰,一堆小山般的骨灰,颇为震撼。 这恶灵,竟是被雷龙炸得粉身碎骨,看似完好,实则内里已然败坏。 几乎同一时间,道玄真人如受雷击,身形大震,直飞了数十丈远,一身墨绿色道袍彻底粉碎,殷红鲜血,洒落而下。 一张本是红润的脸瞬间苍白不已,持着诛仙剑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竟是连剑也有些握不住。 天上地下,尽是死寂。 天际的诛仙剑阵,一阵摇曳晃动,漫天剑影动荡不止,直到. 无尽剑气,仿若镜子一样,碎裂开来。 殷红血迹流淌,道玄心神昏聩,身子摇摇欲坠。 兽神看了看已然将恶灵覆灭的楚鸿三人,也不知是不是起了好胜之心,竟是连让道玄开启天机印的机会都不给,漫天戾气黑云压去,又是一次狠狠的撞击。 诛仙古剑炫飞而起。 道玄又一次倒飞,直直百丈,身子止不住的摇晃,半跪在水麒麟身上。 兽神冷冷一笑,看着化为飞灰的恶灵,神色微微动容,“中土修真道法,真是有不凡之处。” “不过.”它猖狂一笑,低沉道:“玲珑的巫术,却是更胜一筹。” 兽神冷笑,低沉的声音道:“如何,似你们这些无知人类,纵然有这样的无上神物相助,也注定是败退的下场。不如趁早自戮了吧!” 道玄败,正道之人尽是惊惧,无尽惶恐之意笼罩心头,天地间一片静谧。 作为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道玄却是绝大多数人心中的最后防线。 可是,就连道玄也败了。 一向战无不胜的诛仙剑阵,竟然也会被这绝世妖魔击破,实在太让人惊骇。 一些本就处于心理边缘的小竹峰弟子,更是双目通红,隐隐有哭泣之声。 焚香谷云易岚则是隐隐观察退路,有跑路逃命的意思。 陆雪琪清冷的眸子望向远方的身边之人,却是一怔。 他,拔起了诛仙! 楚鸿漠然抬头,仰望苍穹,诛仙古剑的异光倒映着他的脸庞,忽然有种异样的神采。 一片静谧中,古老的通天峰竟是缓缓颤抖震动起来。 一声低沉的长啸,从通天峰后山迸发而出,逐渐拔高,转为激昂清越,声裂金石直冲云霄。在啸声之中,一道巨大的豪光冲天而起,如被禁锢了千年万年的巨龙,轰然跃出驰骋九天,呼风唤雨而来。 狂风呼啸,天地变色,群山尽数低头,无数人手中的法宝兵刃,微微自行颤抖起来。 璀璨的光芒翱翔于九天之下,飞驰而来,霍然迸发,放射出万丈光芒,如炽热的太阳落入人间,戾气遮住的天穹,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光辉逼了开去。 那光影深处,一个身影缓缓显露出来,那光辉实在太过灿烂,竟不能看清他的容颜。 那璀璨而壮观的光柱,又一次升起,通天贯地,不可一世。 “诛仙.是楚师兄!” 有些绝望的曾书书大喜过望,神色间尽是激动。 天际之上,一声怒吼,光辉散去些许,一头百余丈大小、獠牙凶狠,毛发蓬勃的狂怒巨猿临风而立,锤击着胸口,怒吼间尽是战意。 而在狂怒巨猿头顶,光辉遍布的人影,缓缓举起了诛仙。 “啧啧!不得了,你更不得了。”兽神一怔,旋即击掌称赞,那人相比起第一个举起诛仙剑的人,气息更为强大,气血更为强盛。 这是一个年轻的人,年纪轻轻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倘若没有我,你应当是真正主宰天下苍生的人。”兽神得意一笑,“可惜,有了我!” 人影微微一动,异啸之声顿起,茫茫苍穹之下,猛然射出七道彩色光柱,冲天而起,如蛟龙行天,划过天际,聚到那诛仙古剑之上。 天地间,唯有一个声音! 但,也不知为何,青年的诛仙剑,并没有那无边气剑。 相比于道玄的诛仙剑阵,青年的诛仙剑阵极为内敛,乃是一柄炽热耀眼的白色光剑,并没有锋芒毕露之势。 “聒噪!” 天地震动,群山颤抖,诛仙古剑带着毁天灭地一般的气息,斩了下去! 兽神没有躲,它也不怕区区诛仙剑阵。 它是不灭的,至少它是这么认为。 直到万丈剑芒,横空斩落。 兽神看了看身子,分作上下两段。 “不错。”它微微一笑,这一剑,已然超过了那老年道士的无尽气剑。 但,也仅仅是不错,作为兽神的它,可是不死的。 它当即运转戾气,修复身躯,直到. 兽神一阵昏聩,意识渐渐消弭。 “怎么可能?” 轻轻的惊呼声,这绝世妖魔,化作戾气,无声无息。 无边戾气渐渐散去,天地间再无红衣妖魔。 “胜了?” “胜了吗?” “胜了,胜了,我们赢了!” “胜了,楚师兄将那妖魔杀灭了!” 陆雪琪仰首望着天际,微微笑着,那笑容似人间最美的花朵,有璀璨灿烂的光辉。 通天峰上,爆发出了如波涛般的欢呼声,天际之上的种种异象缓缓消失。 和煦的阳光洒向人间,久违的温暖安定人心。 浩劫过后,青云门正式更新换代。 楚鸿正式执掌通天峰,担任青云掌门。 第一件事,七脉改革。 陆雪琪担任小竹峰首座,宋大仁担任大竹峰首座,曾书书担任风回峰首座之位,龙首峰的首座仍然是齐昊,落霞峰首座是天日道长,朝阳峰首座则是楚誉鸿。 此外,楚鸿单独将执法堂拎了出来,任命林惊羽执法长老一职,位同首座。 第二件事,楚鸿修整历代功法,依据“金木水火土”五行,总结了五部层次不高不低的功法,传于世间,万民可修。 要是十五岁前可以将单属性功法修炼到第一层,则可以入青云拜师。 天地人间,一副崭新气象。 望月山,时不时有三人常住,夜夜笙歌。 大竹峰,却是多了一个厨子和一绿衣女孩。 如此,时光匆匆,四百年已去。 四百年,陆雪琪、张小凡、林惊羽三人都将五部天书修成,达到了“长寿”的范畴。 田灵儿也修炼至太清境,她天资不差,等将五部天书修至大成,也有机会达到“长寿”的范畴。 即便她不能,楚鸿也特意为她留了后手。 巫术! 若是田灵儿无法“长寿”,则可以以滔天巫术自封,化作石像,沉沉睡去。 等楚鸿有朝一日有了长生之术,以无敌之躯归来,自可为她延寿,赐予长生。 为了有些许底牌,楚鸿以玄火鉴为引,收纳天下灵材,铸造了十个容积为百立方米左右特殊的容器,唤作“十方坛”。 十方坛,十大容器,对应世间十大方位。 他又以张小凡的噬魂为引,吸纳天地间近乎所有的戾气,戾气浓重,化为铁石般的固态,装入那十方坛。 顺道,他将墨雪神剑和噬魂熔炼相合,注入无边戾气,让其成为了第二柄“诛仙”,甚至是超越诛仙的神剑。 没错,楚鸿要制造“可移动”的诛仙剑阵! 哦不,墨雪剑阵! 以此,作为底牌。 青云门诛仙剑阵的原理没什么稀奇的,剑阵的布置事宜的楚鸿都清清楚楚,核心之处则是以滔天戾气煞气为源泉,化作无边杀机。 若是化作气剑,则火力打击。 若是当作一般的剑挥使,那一瞬间的爆发力,足以跨境斩敌。 一切准备妥帖,楚鸿于通天峰上,万千生灵注目之下,乘天地之光。 飞升! 楚鸿虚化的灵魂飘在虚空,望着动力十足的天下苍生,哈哈一笑. 【源书之主】:楚鸿 【目标】:正道巨擘/法传天下 【天赋】:能转车轮/过目不忘/累世成道/修道奇骨 【源点】:6 【寿命】:432/48000 【君子藏器于身:每个世界随机刷新“器”用作防身。时间不暂停,源主经历一天,曾经历过的世界自主发展一天。】 【目标达成!】 【正道巨擘--飞升第一人!】 【法传天下--修仙狂潮!】 【奖励:源点*3、太乙长生决、绝灵小世界*1。】 【当前可开启世界: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诛仙、凡人修仙传。】 【请选择世界……凡人修仙传!】 【正在前往凡人修仙传世界……】 【天赋增添:符道奇才!】 【君子藏器于身:落境散(无条件重伤并斩落敌人一个小境界)*5】 【飞升之物:青衫、墨雪神剑、十方台、玄火鉴】 ------------ 请假条 明天请一天,我看看凡人修仙传的一些细枝末节。 爱你们,么么哒! ------------ 喵的,连夜改大纲! 唉,我本来是个很单纯的小卡拉米啊! 本来我是纯洁的人,凌玉灵和辛音如双女主,在我眼里都是淫荡如水,哗啦哗啦的。 结果一投票,谁特么想到读者里面有那么多lsp?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我很单纯,但读者是上帝啊! 既然要银荡,那就银荡到底…… 等我改改大纲,爱你们。 女主:凌玉灵、辛音如,紫灵,元瑶。 额…有点多了吧? 有没有反对的,或者是有没有要去掉的,有的话我又改改。 咚咚咚! orz ------------ 第一章元婴老怪! 越国,栖凤山。 漫山遍野,草木丰饶。 云雾缭绕,清气悠悠。 山脉之巅,三丈深的湖水澄澈静谧,偶尔一丝涟漪,却是鸟鹤击水,相互玩闹。 微风轻拂,碧波荡漾,天际的一切倒映其间,若俯瞰之,则乐无穷也。 栖凤山湖心向下,直入十里,无尽深邃之处,往东西南北有四条通道,以青石板铺垫,皆有简易阵法阻拦,看上去一模一样。 但凡是修仙之人,定然知晓,这是有人常居的洞府。 四大方向的通道,唯有一条是真的,其余的却是迷惑人的。 嗯.实际上,这四条都是假的。 从四条通道交界的中心处,蓄力轰击,往下一里,又是四条直直往向四方的通道,皆设有简易阵法。 往东的一条通道,向前百余米,则是一处干净空旷、十余丈大小的天然溶洞。 其内,浓郁的灵气狂涌为雾,正室四角各有一口汩汩直流是的微小泉眼,泉水涌动之时,淡淡的灵气飘忽,慢慢聚集到中心之处。 那里,一袭青衣的青年盘坐于蒲团之上,灵气源源不绝的为其吸纳,仿若天生吸纳灵气的罐子一样。 青年周遭,隐隐有细小灰尘,沉积而起,足足一指许厚,看样子其已然相当久未曾活动。 忽的,一阵灵气荡漾,青年双手向上扬起,回转而落。 他,睁开了眼睛。 楚鸿看了看遍地灰尘,深深呼了一口气,旋即起身,袖袍一扫,一道简单的清净术,一切整洁如新,看上去却是好了不少。 一挥手,远方石桌上,那一杯泡了六十年的黄凤谷大红袍就落到了手上。 看着那已然干涸的茶杯,楚鸿微微一叹,捏起法决,慢慢重新泡起清茶。 六十年,当真是漫长而又短暂。 六十年前,他转生到了凡人修仙传的世界,一天长大,一个月谋划,四十年入了黄枫谷当太上长老。 嗯.上一世的修为尽数保留,起步就是结丹巅峰。 不过,并不是真正的结丹巅峰。 诛仙和凡人修仙传,两者体系不太一样。 难受的是,凡人修仙传世界的修炼体系更为成熟,修仙者一个个在五行法术上的造诣都相当了得。 阵法、灵植、炼丹、炼器、符箓、傀儡.修真百艺,发展极其完善。 这是诛仙体系的前瞻版本。 如果修为相差不大,且双方都没什么逆天法宝,修炼凡人体系的人可以吊着修炼诛仙体系的人锤。 没办法,诛仙体系实在有点粗糙。 更糟糕的是,楚鸿没有灵石,没有灵脉可以供给修行。 天南可不是乱星海,地广人稀。 天南的人相当的多,一条小小的灵脉,可能就有一个大家族隐居,供给一个大家族修行。 小一点的灵脉尚且如此,更遑论可供给结丹修士修行的灵脉? 处处是人,难整! 为了有源源不断的灵石,也为了安稳修行,他干脆策划了一场。 以炼气期修士的名义入了黄枫谷修行,并假装“偶然”遇上了黄枫谷的令狐老祖,急忙走远隐匿。 炼气小修士真实身份竟是结丹巅峰的大佬,自然吸引了令狐老祖的目光,将人请去问询。 一问,火木双灵根的结丹巅峰天才散修,为了修为突破,不得不寻求灵气充沛之地,悄悄的入了黄枫谷。 这种事情,老江湖的令狐老祖实在太熟悉,散修悄悄潜入大宗门灵气丰足之地,悄悄突破,等修为到了元婴,就算宗派心怀恶意,也可以顺势逃跑。 都是元婴,新晋元婴打不过老牌的也就罢了,跑还跑不掉? 当然,修为突破,正是高兴的时候。 散修既然借别人的灵气修行,却是欠了个大大的人情,要是宗派老祖的态度好,人也和善,诚心有意请散修进入宗派,不少散修也就会留下人情或者顺势答应,成为宗派老祖。 嗯.散修的一套流程。 有点流氓,但相当适用,且宗派也喜欢这种事情。 但凡散修身家清白,天降元婴,那和中彩票其实没什么区别。 元婴老祖,任何时候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要是真心一起混,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楚鸿这个散修有一点点例外,他“不小心”被宗门老祖提前遇上了。 令狐老祖很高兴,非常小心的安抚。 一边安抚,一边打听身份。 一打听,更是欣喜。 不知名小地方的散修,就连语言也异于天南,下副本的时候触碰了禁制,昏睡了过去,一醒就到了越国。 其说到情深之处,就连人文风情、家乡风貌都说得清清楚楚。 淳朴,干净,温馨,没什么勾心斗角。 令狐老祖一看,大概率是哪个偏僻落后之地生活的人,生活相对原始,但也淳朴。 至于禁制,肯定是空间禁制,大概是下副本的时候,去到了上古大能的洞府,一不小心就被传送走了。 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但肯定不是天南的人,也不是慕兰草原的人。 这就够了,这是好事,大好事啊! 迥异于天南的文化,说明他远离故乡,大概率没去处了啊! 这种人物,但凡人品没问题,绝对是可以托付黄枫谷的。 他正愁没有继承者,生怕这偌大的基业在自己手里毁了,这下子来了个及时雨,可是极好的事情。 身家不明≠不清白。 一向谨慎的令狐老祖又旁敲侧击了好一段时间,越听越是欢喜。 不是天南的人,不是慕兰的人,不会错的! 这一来,令狐老祖大力支持,灵石一堆一堆的送,灵眼之泉也是连连送去,又亲自教导楚鸿凡人世界的修炼体系,教导他天南之地的语言,慢慢也有了深厚的交情。 就这样,楚鸿扶摇直上,四十年直入元婴,二十载巩固修为。 如今,已然是元婴老怪! 至少,越国宗派都知道黄枫谷多了这么一个楚老祖。 楚鸿吹了吹已然泡好的茶,看起了努力与坚持。 【源书之主】:楚鸿(元婴初期) 【世界】:凡人修仙传 【类型】:修真文明 【目标】:化神老怪/万载传名 【天赋】:能转车轮/过目不忘/累世成道/修道奇骨/符道奇才 【君子藏器于身】:落境散*5(无条件重伤并斩落敌人一个小境界,同一人间隔十日可用) 【源点】:9 【寿命】:60/1077 【功法秘术】:太乙长生决、太极玄清道、空明幻虚剑法、缩地成寸、净心咒 【特殊物品】:绝灵小世界、墨雪神剑、十方台、玄火鉴 【特性】:归墟(延寿/转生/复活/回返) 【一源点:一世转生寿命;延寿一世寿命的百分之十;供给一次复活;回返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一次。】 【注:每个世界随机刷新“器”用作防身。时间不暂停,源主经历一天,曾经历过的世界自主发展一天。】 两个目标,化神老怪和万载传名。 一个是需要修炼到化神期,一个是得干点大事情。 万载传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找对了方向,也没什么难度。 要是像青元子和大衍真君一样自创修炼法决,自创剑阵,流传后世,万载传名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太乙长生决,这是上一世飞升时得到的法决,非常适合凡人修仙传的修行体系。 其主要分为十三层,对应炼气到化神初期的修炼。 修炼到四、七层的时候分别蜕变一次,各增长五成的灵气容纳量,修炼至第十层,也即是元婴初期的时候,可以修习并炼制一种名为“太乙长生旗”的东西。 一则尽克天下火、木之力。 火、木属性的元婴老怪,一旦遇上这旗,神通法门天然弱势,便是化作凡人也不是没可能。 最重要的是,其可挑拨灵力。 遇上这玩意,有火、木灵根的老东西第一反应就是血气涌腾,灵气不怎么听使唤,隐隐外泄。 偏偏又是打架,需得固守心神。 打的时间越久,输的概率越高。 二则以木养灵,以火炼灵,化作“太乙长生丹”。 妖物的内丹,修仙者的元婴,都是大补! 若是以火、木属性的十阶妖兽内丹或者大修士的元婴炼制“太乙长生丹”,可多一成入化神的几率。 若是没有这种级别,效果却是要差上不少。 不过,即使效果差一点,要是让结丹修士服用,也可大大增长踏入元婴的几率。 一旦修炼至十三层,则是可以修习拘灵之术,木拘灵,以火灭灵,克制修仙者元婴。 楚鸿一口将茶抿干净,看向左手上的一串青色念珠,那最为普通的一颗。 绝灵小世界! 楚鸿似是想起什么,微微闭眼,心神一动,入了绝灵小世界。 这是一片尽是草木的大陆,大小约莫是越国的两倍。 森林、山峰、平原、湖泊、草地、湿地,花鸟鱼虫一应俱全。 而楚鸿,则是这片大陆的主宰。 他可以任意调节这片世界的时间流速,目前最大时间流速是一百倍的差别。 他也可以任意选择这片大陆的气候,任意决意大陆的一切事情。 他就是这片世界的天道,但又高于天道。 楚鸿心念一转,看向了这片大陆最肥沃的土地,那是一块黑色平原。 那里,有一块方圆百余米的小地方,六十年前被楚鸿特意以天意断开,不与外界相接触。 一株万余米高的树木一枝独秀,直上青云。 那是楚鸿种植的灵木! 凡人世界的东西,名为云衫木,特点是长得高,要是灵气充足,一年可涨高二三十米。 不过,云衫木的作用效果不好,修炼之人也不可能让其占据灵气丰饶之地,白白浪费。 为了实验一些猜想,楚鸿种植了它,并将百余块中品灵石放到了云衫木的边上,人为创造了一小块有灵气的空间。 万余米,二十多米一年,闭关六十载。 楚鸿心神微振,他又多了一个外挂,一个真正的外挂! 心念一转,楚鸿心神又到了那干净的洞府。 楚鸿一口将茶饮尽,平静的心微微有了波澜。 绝灵小世界! 这,才是他真正修行的外挂! 源书什么的,也就起一个诸天世界穿梭的效果,真要修行,还得看绝灵小世界。 这玩意,看似没什么用,实际上用法多得吓人。 其一,至少可以当个大到无边的储物袋。 绝灵小世界认主,哪怕楚鸿自爆身躯,绝灵小世界也会出现在他的新身体上。 这个特殊的储物袋,不怕丢,也不怕被舔包。 其二,当药田,种植灵药。 百倍的时间加速,但凡灵石供应得上,他甚至可以将绝灵小世界种满仙草! 其三,要是真从凡人世界偷呃,借一点灵石将这个世界的灵气水平发展起来,达到一定的规模,甚至可以装人。 不一定是直接装,“飞升”也行。 当然,要达到这种规模,耗费灵石比较狠。 看着绝灵小世界,看了看太乙长生决,又看了看元婴初期的修为,看了看顶级丹药缺乏的自己。 六十年满级大佬出关,要干点什么? 其一,必须得四处逛一逛,看看美好山河。 其二,要去搞点灵石。 有了灵石,种植灵木灵药,将太乙长生旗搞出来,顺便搞点妖丹,炼制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搞灵石! 不过,不能天天逮着黄枫谷薅吧,况且黄枫谷的灵石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去哪里? 找机会去一趟碧灵岛,逛一逛乱星海。 天南实在太卷了,就这么一个穷苦的地方,走出了三位大修士和三四百位元婴老怪,太特么卷了! 要是没有出路,卷就罢了,也唯有卷。 可,楚鸿知道一条好的出路啊! 都知道乱星海好东西多了,怎能安心苦苦修炼? 他不想内耗,要去外面看看。 楚鸿看了看常居了六十年的洞府,没有半分留恋,淡然走出,身形一闪,栖凤山湖心微微荡漾,他已然到了湖畔。 看了看芳草萋萋的栖凤山,楚鸿心情微微舒畅,旋即微微摇了摇头。 特么的,自从到了这个著名的黑社会修仙世界,六十年他才破了一个小境界,六十年都不出门啊! 六十年啊! 此界,真就是慢节奏快生活。 老怪物一个个活个几百年,苦修时间怕是占据三分之二。 筑基期一次好几年,结丹期一次闭关十余年,元婴老怪一次闭关几十年,过分一些的甚至闭关百余年。 一些没什么修为的炼气修士,反而是夜夜笙歌,生活淫乱。 这实在太炼道心了,但凡道心不坚定,早就去夜夜笙歌了,根本修炼不上去。 就算有的人要修炼和美人兼顾,还有个合欢宗呢? 炼心啊! 江山如此多娇,怎能不去看看啊? 一阵青光闪过,其人早已消失 ------------ 第二章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一处翠郁葱葱的山岭,山石简易的垒成平屋,沿着山从上往下,繁密至极。 一眼望去,人来人往,尽是修为低下的炼气期弟子,偶尔一两个筑基弟子,却是管事的人。 这,却是黄枫谷新弟子入门时常居的地方,炼气期弟子没有开凿洞府的资格,唯有住在这简陋无比的地方,没有太多隐私。 楚鸿临风而立,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仿若从九天之上望向人间。 他要找人,找大衍决! 大衍决乃是万余年前极西之地的千竹教大衍神君独创秘术,专门强化神识,也专注于修炼分神之术,操纵傀儡。 神识一向妙用极多,一旦将大衍决修炼大成,神识至少是同阶修士的两三倍。 若是兼修傀儡之术,到了一定的地步,甚至可以一人压着好几个同阶修士打,杀伐之时优势相当的大。 如此奇术,楚鸿自然不可能放弃。 大衍决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千竹教教众修炼的简易版本,一个则是千竹教高层修炼的正本。 当年,千竹教发生了叛乱,老教主被新教主金南天暗算,林少教主恰好外出处理事务,逃过一截,其后诈死,不远万里潜逃到了黄枫谷。 黄枫谷为了其千竹教的传承,将其庇护。 这位林少教主也识相,主动交出了不少千竹教的好东西,特别是傀儡的铸造,让人耳目一新。 不过,有些东西,却是没有真正的交出来。 大衍决! 或者说,大衍决正本。 这位林少教主心眼子有点多,主动交出了大衍决简易版。 几位长老一看,修炼神识的法决。 修炼神识,第一时间就否决! 相比于看不到的神识,修为却是更为重要。 一些细心奸猾的多看一两眼,也连连摇头。 要求贼高,修炼耗费的时间久,偏偏效果不怎么样。 窥一斑而知全貌,哪怕林少教主有些藏私,修炼效果好一点点,却又能好多少? 花费大量时间去修炼神识,不提升修为,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一点,从千竹教的近况来看,就是最好的作证。 如此,却是没人关注大衍决正本。 大衍决正本,也就一直在林少教主手中私藏。 不过,其他人不关注,不代表楚鸿也不关注。 楚鸿看着远方的建筑群,也没什么顾忌,神识扫向一片区域,旋即慢慢留在了一间杂乱,却大一点的石头小房子上。 那边,一灰衣老者正雕刻木头,木屑飞扬,从他手间散落,一头傀儡的手臂已然有了大致的轮廓。 就是这人! 法决正本有七层,灰衣老者有四层。 神物自晦,有缘者居之。 恰好,他就是那个有缘者! 楚鸿身形一闪,已然到了石屋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灰衣老者一怔,看向走进来的青年,雕刻的手却是怎么也难以继续。 这气度? 青衣青年那自信随意的气度,绝对是一般修士难以媲美的。 隐隐彰显的一丝气息,已然是老者生平仅见。 灰衣老者当即汗流侠背,止不住的慌张,心里忍不住怒呼。 元婴! 绝对是元婴! 即使是他那逝去的结丹后期的老父亲,大怒时一览无余的气息,怕也没有这位的一丝气息强盛。 怎么可能? 这种老东西怎么会来新弟子的居所? “前辈。” 灰衣老者急忙起身,行了一礼。 他的心很慌,他当初选择在新弟子这边当管事之人,为的就是不被黄枫谷的大人物过多关注。 毕竟,大人物根本不可能来炼气期弟子常居的地方。 结果,怎么会这样啊? 楚鸿淡淡看了其一眼,上前伸手,“大衍决。” “大衍决?前辈,黄枫谷当是有大衍决的啊?” 灰衣老者心神有些乱,神色间尽是惊惧慌张之意。 楚鸿冷冷的看向其人,手微微一压,无与伦比的威压当即将老者压得趴在地上,没有丝毫喘息之机。 冷漠而威严的声音,似乎少了一丝耐心,“大衍决正本!” 也不知是不是修仙界的风气影响人,楚鸿到了这种黑社会修仙的气氛,却是少了许多道德包袱,道德下限也莫名拉低了些许。 以往,他虽然杀过表弟,坑过女婿,骗过小师弟,但道德底线应该也没那么低。 都怪修仙界的风气不正! 灰衣老者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从心的他没有半分迟钝,急忙应道:“是。” 这话一出,压着他的威压一散,如释重负。 灰衣老者心神一动,一块不起眼的玉简就从储物袋飞了出来,不等他双手奉上,青年顺势挥手一摄,心神一探,已然将玉简详尽看完。 楚鸿冷漠的脸庞呵呵一笑,将玉简摄入一个小储物袋,旋即丢下十余块中品灵石,就要远去。 也不知是不是不甘心,老者沉声道:“不知前辈可是楚老祖?” 他远远的看过令狐老祖的英姿,这黄枫谷除了令狐老祖,也就楚老祖是元婴老怪。 楚鸿微微侧目,淡淡道:“怎么?” “老祖,大衍决全本七层,我这里却是仅有四层,老祖要修至大成,非得去极西之地走上一遭不可。”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稳住心神,“极西之地,晚辈铭刻于心。晚辈向来仰慕老祖神威,这次又奉上了大衍决正本,不知可否侍奉老祖左右” “哼!” 不等他话说完,一道无与伦比的威压镇压,将他压得鲜血直吐,隐隐竟是要昏厥。 隐约间,青年冷漠的声音淡淡传出,“念你老老实实的交了大衍决,不杀你,莫要得寸进尺。” 话音未落,人影早已消失。 约莫过了一刻钟,灰衣老者忍着剧痛,慢慢起身,神色间尽是惊惧。 大意了,不该算计元婴老怪的。 夕阳西下,霞光红遍。 七玄门,彩霞山。 彩霞山本是叫落凤山,相传古时一头五色彩凤栖息于此,化而为山,又因落日绝美,更名彩霞山。 楚鸿临风而立,漠视人间。 他本来是要去七派的矿洞找一找上古传送阵的,怎料顺道经过镜州,恰好黄枫谷尚且没有一个叫韩立的弟子,他也就来看看有没有小韩立和小绿瓶。 看了看也就那样的霞光,楚鸿神识微动,覆盖方圆百余里,没看到小绿瓶,但看到了小韩立,也看到了垂垂老矣的墨居仁。 也就是说,小绿瓶大概是在韩立手上。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或许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谁能想到,天地混沌之初的第一件玄天之物会落到这种地方? 不过,既然都到了韩立手上,也没必要强求。 掌天瓶催生的本质是时间流逝,吸纳天地灵气,他那绝灵小世界也有相似的能力,要不要都一样。 既然不去搞掌天瓶,那就留一份善缘吧! 楚鸿身形一闪,却是隐匿。 在当好人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和善的人。 神手谷 韩立慢慢的游了起来,心却忍不住的有些慌张。 僻静之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本来是让人心神放松的,却让他的心越发的烦闷。 墨大夫和他摊牌了。 这些年,他修习墨大夫给予的无名口诀小有进度,可墨大夫却越来越着急,看他的目光不像是看爱徒,反而是像是看稀世珍宝。 关切的目光下,隐隐掺杂着一丝让韩立有些不安的贪婪、渴望,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起初,他安慰自己是练功有些过敏,叱骂自己暗地诽谤墨大夫实在不应该,实在有些忘恩负义。 可慢慢的,那一丝防范之意却是越来越强烈,墨大夫那焦急间而又贪婪的样子,实在让人心慌。 韩立潜意识有些警惕,认为自己和墨大夫绝不是简单的师徒关系那么简单。 因此,就连小绿瓶的事情,他都藏得严严实实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墨大夫真要害他,借着小绿瓶的功效,或许可以出奇制胜。 如果是他太过敏感,他也绝不会主动做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会尽心尽力的当一个好徒弟,尽一尽孝道。 事实证明,墨大夫的确是有所企图。 但,双方翻脸实在太早,早到让韩立忍不住有些慌。 他甚至都没什么反应,就被墨大夫制住。 摊牌翻脸的时候,墨大夫说了算计之处。 墨大夫早年纵横江湖,却遭小人算计,失去精元,三十多岁就垂垂老矣。 为了恢复,却是找寻孩童修炼长春功,修炼至第四层助其运功推拿,摆脱困境。 本来,墨大夫是不会这么早摊牌的。 结果,一次下山,墨大夫遭仇人认出,又耗费了大量精元,熬不起了。 墨大夫敏锐察觉到韩立有玩花样,拖进度,也就愤怒的摊牌翻脸。 韩立看向远方天际,深深叹气,他被种下了尸虫丸,一年不服解药就得死。 墨大夫也不讲武德,以父母兄妹的事情威胁他,让他不得不妥协。 偏偏妥协也就罢了,他还不敢保证墨大夫会言而守信,放过他和他的亲人。 或者说,墨大夫大概率是不会放过他和他的亲人。 难哦! 好在,绝境中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他早早就将长春功修炼到了第四层,墨大夫没看出来。 饶是如此,韩立也没有干翻墨大夫的信心,那个老谋深算的师父,实在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忽的,一阵青光闪过,照耀一片,眨眼间已然远去。 韩立仔细一看,那是一个人,一个临空而立的人。 那人一袭青衣,容貌俊朗,衣衫无风自动,隐隐间青光遍布,尽是飘逸仙气。 “仙人?” 韩立尽是不可置信,临空翱翔,驰骋天地间,这不就是话本传颂的仙人吗? 这,怎么可能啊? 青衣仙人似乎看到了韩立的惊呼,青光一闪,其人已然到了韩立左前方。 “小友为何喊老夫?” 韩立一怔,旋即一惊,那仙人远远飞去,看样子怕是几里远,青光一闪就是几里? 青衣神光遮掩,远远的看得清大致轮廓,近看却又看不清。 “仙人!” 这不是仙人是什么,年纪轻轻的韩立血气沸腾,急忙上前一拜。 “仙?”青衣仙人看了看少年,呵呵一笑,“嗯以小友的修为,视老夫为仙人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于凡人而言,小友不也是仙人吗?” “我,也是仙人?” 韩立一惊,心神大震。 “看来小友并未接触修仙之事,小友这一身气息,一看修习就是长春功,却是偶然习得的修仙功法?” 长春功,那是仙人的东西? 韩立看着相貌黝黑,脑子却是不笨,急忙又是一拜,“小子修炼长春功乃是偶然的事情,仙人的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这样通天彻地的仙家之事,他看得有点懵,世界观有点被重置,但本能的却向往渴求,不肯放弃任何一个了解的机会。 青衣温和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小友不知修仙界之事,尚且急中有静,也是难得。也罢,相逢即是有缘。老夫姓楚,你就唤我楚前辈吧!” 韩立急忙又是一礼,几乎垂地,“楚前辈。” 楚鸿看着这一幕,点了点头,灵气涌动,袖袍裹着韩立已然万米高天之上,凌风而立。 白云飘舞,奇观异常,韩立却没有欣赏的意思,反而是神色恭敬。 他的心早已震颤,这等传说中仙人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脑子有些飘忽昏涨,偏偏心中向往仙人之事,又莫名多了一丝理智。 此时的他,头很昏,也很清醒。 “仙人,是凡人称呼修仙者的说法。就像是小友凡人练武有功法一样,修仙者也有功法,小友可懂?” 楚鸿话语温和,语气间耐心相当好。 说话言简意赅,韩立当即领悟,知晓了仙人是怎么回事。 适合练武的人练武,一巴掌可以劈死普通人,仙人修仙,一巴掌山河震颤。 “不过,相比于人人可以练功的武学,修仙却是需要灵根,没有灵根,不得修仙。” 说话间,两人又落到了地上。 “灵根?” “小友五行缺金,却是四灵根,天资不佳,但也可以修行。” 楚鸿微微一笑,一袭青色莫名有股威严,让人信服。 “修仙者有修仙者的世界,凡人有凡人的世界,修仙者不得干预凡人的事情。这便是大概的修仙之事。小友这般懵懂摸索修仙之事,实在难得啊!” 楚鸿看了看韩立,神色间有些追忆,仿若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言罢,不等韩立继续求问,一道青光闪过,一本《修仙常识百解》和一本《修仙简易法术》的古籍就飘到韩立身前,熠熠生辉。 “这两本书籍,你便拿着吧!求仙问道,慢慢也就会结识伙伴,一切的一切,慢慢都会认识的。” 楚鸿言罢,又是一挥手,丢下十余块下品灵石,“相逢即是有缘,你这身上却是有凡人炼制的蛊虫,便替你消了这一劫。小友天资不佳,却早早就修炼到炼气四层,说明也是个有福分的人。他年,若是有缘,或可相见。” 话音未落,青光闪过,向着天际飞驰而去。 韩立看了看消失的蛊虫,又看了看天际的青光,轻轻放下两本书籍,认真下跪叩拜,一连重重叩了九次。 等他起身的时候,额头已然通红,眸光却紧紧的看向那即将消失在视野的青光。 青光越来越黯淡,但韩立眸子间的青光却仿若越来越亮 ------------ 第三章 食色,性也! 荒原。 一条深挖百余丈的大峡谷,其深处莹莹闪烁白光,看上去格外引人注目。 楚鸿神识悄无声息的覆盖方圆百里,认真搜查起来。 上古传送阵的详尽位置,原著并没有说起,偏偏越国七派一同瓜分的灵石矿实在太多,即使楚鸿是元婴老怪也得一条一条的去找寻。 神识细细一扫,一条深入地下、通向几十里外的通道一览无余。 灵矿的防守力量相当薄弱,一个年纪不小的筑基修士,五六个炼气期修士 楚鸿轻轻呼了一口气,一个简简单单的敛息术和隐匿术,轻轻松松走了进去,大摇大摆的逛了起来。 作为将“缩地成寸”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人,灵力肆意挥霍的时,他的赶路速度毋庸置疑。 青光几次闪烁,已然到了一块天然的钟乳石洞。 此刻,一条几丈大小的莹白蜘蛛,正酣睡着,丝毫察觉不到元婴老怪的存在。 其边上则是有着两枚晶莹剔透的圆卵,足足拳头大小,隐隐有光辉闪烁起伏。 莹白蜘蛛边上,有着一座古朴至极的六角传送阵,一具五色骸骨盘膝而坐,离地三尺悬浮,手上捧着一枚蓝色令牌,散发淡淡光辉。 这是极炫,玄骨上人的“爱徒”。 当初极炫以结丹修为偷袭元婴师父,又参与了上一次的虚天殿之行,夺得补天丹,也是一代奇人。 可惜,他都没来得及炼化补天丹,就横死过去,骸骨上的五彩颜色却是尚未吸收炼化的补天丹。 血玉蜘蛛,极炫,大挪移令牌,补天丹! 楚鸿上前两步,拍了拍正酣睡的血玉蜘蛛,这一头四级妖兽仿若受到了偌大的伤害,触角骨骼无声碎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血玉蜘蛛是噬金虫的克星,单单就这一点就相当难得,有极大的培养价值。 可惜,当初极炫从乱星海传送到天南的时候,估计就带了这一只母的血玉蜘蛛过来,而血玉蜘蛛非一公一母,不得晋级。 不能晋级的血玉蜘蛛,哪怕是四级灵兽,哪怕有助于托起虚天鼎,也没什么保留的必要。 楚鸿挥了挥手,那两枚血玉蜘蛛卵便到身前。 看了看储物袋边上的灵兽袋,又看了看绝灵小世界。 微微沉吟,他将血玉蜘蛛卵放到了绝灵小世界。 顺手,楚鸿向灵矿山借了一块两三丈大小的下品灵石,又从储物袋取了几十块中品灵石,齐齐丢到了绝灵小世界。 一道莫名威力轰动,绝灵小世界中一块十余丈大小的湿地被禁断隔绝,灵石慢慢释放灵气,滋养两枚虫卵。 一般来说,特别重要的东西,楚鸿都是放在绝灵小世界,储物袋和灵兽袋,从来不装真正在乎的东西。 看了看仅仅余下的七百来块中品灵石和一千多块下品灵石,楚鸿深深叹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好在,这是黑社会修仙世界,也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可以试试无本创业。 过几年,趁着正魔大战,乱中有静,悄悄去各大矿洞捞一波,去了乱星海又捞一波碧灵岛,劫富济贫。 楚鸿看了看早已崩碎的灵兽尸骨,一挥手,一道血玉蜘蛛的魂魄就升起,储物袋飞出一个特制的小瓶子,顺势将其收入。 傀儡之术的基本材料就是魂魄,物尽其用,不能浪费。 一挥手,灵力涌动,将大挪移令牌捞到手上,元婴婴火一出,顷刻间炼化了五色尸骸,五彩光芒凝结在一起,化作一颗丹药。 这,就是补天丹。 楚鸿看了一眼,旋即吞了下去。 补天丹可洗练先天灵根,提升资质,锦上添花的作用。 以他火、木双灵根的天资,滋补洗练,大概率有机会媲美天灵根。 “上古传送阵。” 楚鸿看向那刻意被人碎了一角的上古法阵,微微皱眉,这玩意他不会修复。 阵法,他一直都没怎么深入的研究。 上一世也有阵法,诛仙剑阵、八荒玄火阵,都是以一界亿万生灵、无尽岁月供养而成,即使放到此界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乱杀不敢说,但也绝对是顶级的事物。 特别是诛仙剑阵,这玩意与韩立的大庚剑阵非常相似,灵气化剑,戾气滔天,却又剑气繁密,隐隐甚至密到没有任何缝隙,聚成一个封闭空间。 楚鸿有信心,要是不断改造,基本上会成为一个进阶版的大庚剑阵。 但是,无尽岁月,也就这么一两个剑阵值得称道。 诛仙世界的阵法发展不成体系,没有系统性的步骤。 基本上都是杀伐性法阵,功能性法阵却是几乎没有,传送法阵更是闻所未闻。 楚鸿上一世没学到这些东西,而这一世,六十年苦修,也没什么时间研究阵法。 如此,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修复这玩意。 他其实也会不少阵法,但制作杀伐阵法和空间阵法,相差实在太远,且制作阵法和修复阵法又是两个难度。 这种空间类型的阵法,上古时的阵法和如今的阵法又是两个版本,相当考验上古阵法专业知识,大多数元婴老怪物都不会搞,楚鸿也是一眼摸黑。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看来是得找机会适当补一补缺陷。 搞一搞牛逼的法术神通,补一补修真百艺。 就目前来讲,凭借着加强版的诛仙剑阵,他在元婴初期肯定是一等一的猛。 不过,他一直苦修,却是没什么时间搞杀伐横断的法术和精炼修真百艺。 也即是,就一招牛逼的,但这一招极其的猛,即使在元婴老怪里面也猛,也就使得实力在线,有较大缺陷但不影响最强状态的战力,有乱逛的资本。 如今有了时间,一些看家底的法术,还是得慢慢的攒。 修真百艺,怎么着也得在某方面有非同一般的发展。 但凡将某一项修炼到顶级,财侣法地,自然也就随之而来。 说实话,楚鸿最钟意的其实是炼丹。 有着绝灵小世界,灵药什么的都可以轻松种植,就算是硬炼,也可以慢慢炼成丹药大师。 符箓有几条极大的缺陷,耗费实在太大,特别是古之先贤中的符箓大师并不特别多,难以集百家之所长,难以大成。 偏偏他有个“符箓奇才”的天资,这要是不发展发展,也太过浪费。 不过,阵丹器符,符箓的作用相当广泛,符箓要是研究到了一定地步,几百张火力打击,几百层覆盖防御,也还行. 此外,阵法、炼器、炼丹,这些也得学一学,怎么着也得是信手拈来的水准。 至于学不学的会,根本无需担心。 元婴大佬,修为底子极高,不存在学不会,差别仅仅是因为天资偏向,上限受到天资制衡,相比于真正的奇才有些许差别而已。 楚鸿挥了挥手,将残缺大阵拓印,身形一闪就远去。 他也不着急使用这古传送阵,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 任何东西,深入到了一定程度都得看天赋,不是努力可以达到的成就。 就算他研究一段时间修复了古传送阵,也未必能修复未来遇到的其它大阵。 慢慢研究修复这阵法,不如以此作为锲机,收纳天下英才为己所用。 辛如音! 越国,栖凤山。 辛如音是在元武国生活,楚鸿却是没有急不可耐的去找那阵法天赋极佳的女子,而是静心修炼,时不时研究符箓之道。 辛如音的困扰是龙吟之体,若是修炼,经脉会渐渐错位萎缩,即使不修炼,也会慢慢发作。 理论上讲,无论怎么搞,都得香消玉损。 既然要收服人,自然得为其解决难题。 不过,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韩立都才十四五岁,辛如音怕是也不大。 有时候,不能早早的就去。 否则,没怎么吃苦,没怎么受到折磨,没有经历绝望和苦难,常常惶恐度日,怎能让人如遇天人,常怀君恩? 黑社会修仙,要将人牢牢捆住,常用的方式是种下禁制,控制元神。 不过,这种方式有点低端,一般是掌控不值得信任的人和妖兽。 高端的做法是收拢人心,相比于种下禁制的被迫干活,让人心甘情愿,满是欣喜的去干活,无疑好得多。 辛如音这样的奇才,真要收服,肯定是将心也收服。 至于身子? 古人云,食色,性也。 为了拉拢天下英才,也就只能苦一苦他这把老骨头喽! 这叫什么来着? 谋士以身入局? 或者,以诚待人? ------------ 第四章 以身制符! 灵气飘飘,悠悠回荡。 楚鸿看了看黄枫谷岳麓殿有关于符箓的记载,不时若有所思。 从储物袋拿了两碗一级妖兽血、一张兽皮和一支兽笔法器,尝试着制作符箓。 按照古籍上记载,制作符箓无非就是将法术以符文的形式刻画,落笔之时让笔尖注入近乎施法状态时的灵气,且将临界状态的法术存留。 等真正杀伐的时候,符箓本就处于临界状态,一丝灵力注入,打破平衡,也就有了符箓的奇异功效。 制符的原理人尽皆知,难的是福临心至的天赋感觉。 什么时候处于临界状态,又以怎样程度的灵气温养,笔尖落下的灵气是否可以一丝不漏的注入符纸? 不同的符纸可以承受不同程度的灵气,符纸千千万,甚至有些是兽皮制符,标准不一,怎么掌控? 不同的符墨催动灵气的引动符箓发动的时间不同,临界状态说是状态,实则是一段极小的过程,适当掌握这一小段过程,以控制引动时间。 但,这一小段几乎为零的过程,如何去掌握? 不同灵材制作的妖兽笔,可能存在属性冲突,符墨也是多种多样,这个也得重视吧? 一个字,麻烦! 看了看符纸、符墨和妖兽毛笔,楚鸿目光微微一凝,以符箓流芳万载吗? 制作符箓会不会有点难啊? 他试着落笔,准备试一试制作火球术符箓。 这是初级初阶的符箓,入门级符箓之一。 笔落,注入灵气。 楚鸿试探着慢慢注入,他修为实在太高,区区敛气术经不起他的折腾。 勾勒,持续注入灵气。 顿笔,注意临界状态。 楚鸿看着笔尖流动的灵气,一怔。 他,竟然可以真真切切的察觉到临界状态究竟是在何处。 他可以确信,清晰的认清临界状态,绝不是元婴修为的缘故。 即使他是炼气期修士,也绝对有这种天生敏锐的洞察天赋。 区别仅仅在于,如果他是炼气期修士,对灵气的掌控力会差上许多,可能第一次会失败。 收笔,符箓即成。 一气呵成! 楚鸿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看着已经制好的符箓,注入些许灵气,火球术当即发作,化作一尺许大小的火球,滴溜溜的转了几秒,旋即轰然爆裂。 楚鸿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这火球术符箓的大小,至少是其他符箓大师六七倍的水平。 本是炼气初期水准的符箓,威力早已达到炼气后期全力一击的水准。 这却是元婴级灵气凝练程度给了一定的增幅。 楚鸿目光一凝,心神大振。 落笔,提笔。 一连十张,尽是精品。 忽的,他将十张符箓一齐引动,灵气震动,爆裂之声彻响,本就一贫如洗的洞府满是火光,灼烧之声不断,直直将钟乳洞烧了一丈深。 “好好好,哈哈哈!” 楚鸿豁达一笑,火力打击竟是这么爽吗? 制作符箓,有意思! 其人心神大阵,举手投足间尽是意气风发,一道防御阵法顺手布置,将钟乳洞防护。 嗯.伤不了楚鸿,但伤得了钟乳洞。 将大阵布好,楚鸿兴奋执笔,将制作的符箓换成了初级中阶的烈焰术。 第一张,损。 第二张,成。 一连十余张,仅有两张破损。 又是十张,十张俱存。 两次制作烈焰符,一次八张,一次十张。 那制作了两张失败品的烈焰符,十八响狠狠炸裂,山石震荡,却没有破损,防护法阵将其护住。 楚鸿元婴修为制作符箓,增幅实在太大,这样十八张齐齐炸裂,绝大多数筑基修士遇上了都得丧命。 这十八张一同引动,威力着实不同凡响。 “有意思,继续!” 初级高阶,堪比炼气后期、筑基初期全力施为。 炼制! 有法术不会? 修炼! 中级低阶,堪比筑基中期全力一击。 炼制! 有法术不会? 修炼! 中级中阶,堪比筑基后期全力一击。 炼制! 有法术不会? 修炼! 中级高阶,唯有结丹修士研习,堪比结丹初、中、后期全力一击,差距非常的大。 炼制! 如此,楚鸿一边制符,一边修行。 匆匆,五年岁月。 楚鸿一向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真要说某一样? 欣赏美人,占有美人,爱护美人。 如今,却是多了那么一样。 制符! 这是真的有意思,简单而又难,看透深奥之处时,那种成就感着实让人欣喜。 楚鸿六十年苦修,精炼的法术不多,也就一边修炼一边制符。 符箓样式效果繁多,楚鸿也唯有精炼那些效果极佳,或是特性极好的符箓。 饶是以楚鸿的天赋,且又有元婴级修为,制作到一些难制的符箓成功率也不高。 譬如,中级高阶的撼地符,名字普通,实则可震碎山河,山崩地裂,相比于结丹修士奋力一击。 中级高阶的金刚符,相当于结丹后期奋力一击。 楚鸿制作的时候,百余张才成功了一张。 即便如此,也是大赚特赚。 这样的符箓,已经不是可以正常售卖的东西,一般得以物换物。 洞府。 楚鸿紧皱眉头,看了看边上特意搞来的四级妖兽血,六级妖兽皮和六级妖兽毛制成的符笔。 妖兽皮和妖兽符笔都是他从令狐道友那边搞来的,四级妖兽血,却是他去买的。 他本来用的是一级,可妖符箓品级越来越高,符墨的要求的越来越高,妖兽血等级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本来是普通妖兽毛发制成的笔,早已更替为六级妖兽毛制成符笔。 本来一块下品灵石一打的青符纸,也早已更替为六级妖兽皮制成符纸。 看了看已经废了近五百张的四级兽皮符纸,楚鸿微微喘息,有些沉默。 他已经着重于试试制作高级符箓——天火符,那是黄枫谷的一门相当了得的火系法术《炎焱术》的加强版。 楚鸿的上一世,焚香谷有一顶级法宝名为玄火鉴,为万火之精。 他以玄火鉴至阳至刚之气时常相伴,修炼《炎焱术》,以火养宝,以宝吐火,生生不息,也就炼成了加强版的天火术。 天火术乃是楚鸿目前掌握的少有的几个元婴级法术之一,引动可火压方圆几里,火焰如付骨之蛆,难以磨灭。 楚鸿却是准备将这玩意练成符箓,悄悄留存。 攻伐性的高级符箓,要是有二三十张一齐丢出,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也得吃大亏。 单一一张,也有元婴初期修士的实力。 可惜,似乎制作不出来。 楚鸿微微皱眉,饮了一杯热茶。 他辛辛苦苦从低级符箓制起,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打牢基础,一步一步从低级制作到高级,顺带着增长战力吗? 结果,马上就要进去了,你说不行? 制作不出来,无非就那么些原因。 或是法术修炼不到家,或是符纸、符墨、符笔有问题,或是灵气掌控力有问题。 法术修炼足足耗费了两年,百分百是水准之上,不大可能是制符失败的原因。 灵气掌控,那种精髓也早就领悟,制作同级威力的符箓,也不至于掌控失衡。 莫不是符纸难以承受庞大的灵气? 也不至于,六级妖兽皮相当于结丹中期的修士,在天南这种卷的地方,妖兽有机会成长到六级,已然是苍天眷顾。 六级妖兽皮绝对可以炼制高级符箓,这是早已公认的常识,无非是成功率低一点。 那就是,符墨? 符墨难以稳住灵气冲刷,制好了可能又会断,从而破损。 有好几张,的确都是眼看着制好,结果反手断裂。 至于符笔,本质上就是沾墨的东西,没什么重要的。 楚鸿紧皱眉头愈紧,看来是要强化符墨品级。 目前,也只能强化符墨品级。 七级妖兽皮什么的,在天南基本上是遇都不可能遇到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搞得到手。 可.堪比结丹初期的五级妖兽血也不好搞啊! 难! 天南妖兽一向稀缺,一时间又从哪里去搞更高级的东西? 楚鸿看了看满堂符箓,心微微有点痒痒的。 嗯.咦? 忽的福临心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楚鸿心一发狠,一道剑气划过左手手腕,右手举起一个小碗接住。 特么的,五级六级的妖兽血暂时不好找,元婴初期的血不有的是吗? 滴答滴答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足足一小碗。 楚鸿细细一看,微微皱眉。 他的鲜血不如妖兽血粘稠,看起来不太适合当符墨。 这估摸着也是高阶修士不以鲜血当符墨的缘由。 鲜血太稀,那就增粘稠性。 不过,在不影响制符效果的情况下,要增鲜血粘稠性却是不容易。 手腕都割了,总不能将这鲜血倒了吧? 楚鸿眯了眯眼睛,从绝灵小世界一处禁断之地挥出一块十余丈大小的漆黑祭坛。 那祭坛看上去如铁石一样,漆黑遍布,直直看去竟是有些刺眼,隐隐让人不能直视。 这是戾气,诛仙世界的戾气。 上一世,他走的时候,铸造了十个祭坛,吸纳天地间近乎所有的戾气,唤作十方坛。 这本来是作为诛仙剑阵力量源泉,以驱动诛仙剑阵的东西。 如今,其中一个祭坛却是被楚鸿召了出来。 聚集了一方天地的滔天戾气,其稳稳的化作固体,如铁石一样坚固。 戾气,铁石一样坚固的戾气! 楚鸿一招,一柄尽是凶煞之气,冒着浓浓黑烟的神剑便召了出来。 这是墨雪神剑,诛仙剑的加强版。 如今,它被楚鸿以此界的方式炼化蕴养,杀气愈盛,戾气愈重,若是一般炼气期弟子走进百步之内,轻则恶心呕吐,疯癫痴呆,重则血脉颤动,暴毙而亡。 这是一柄比魔器更魔器的仙剑法宝! 楚鸿以这凶煞之剑为引,从戾气坛上刮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固态戾气。 一挥手,两者落到绝灵小世界蕴养。 一道元婴婴火,狠狠炼制那铁石一样的戾气,以促进两者相容。 那戾气本就有吞噬鲜血的特性,两者相遇,慢慢化作液体。 漆黑透红的符墨,散发莹莹光辉,既漂亮,又诡异。 楚鸿以符笔沾起新的符墨,落笔。 复杂的纹路,小心翼翼的注入灵气,隐隐处于天火状态的法术 楚鸿笔尖婉转走动,心里则是有些打鼓,他也不知道这能不能行。 要是行,往后相当一段时间,但凡不惹到天南的三位大修士,他基本上可以横着走。 要是不行,也唯有等去了乱星海再做打算。 直到 提笔! 符成! 一气呵成! “哈哈哈!” 楚鸿看到这一幕,欣喜若狂,仰天大笑,“成了,成了!” “我就说嘛,元婴血也行啊!” 楚鸿连连落笔,如有神助。 等符墨消耗殆尽,已然落笔三十七次,十三张破损,二十四张正品。 楚鸿哈哈一笑,也不执着于制符,慢慢的将一系列东西收了起来。 天火符一出,他心早已安定。 特么的,谁说的制作符箓很难的? 谁? 楚鸿长舒一口气,又看了看绝灵小世界。 他也是福临心至,忆起戾气噬血的效果,就放了那么一丢丢固态戾气。 怎料,效果是真心不错。 这戾气坛,妙用不少啊! 相比于一般的戾气,凝固为铁石一样的戾气,说是顶级天材地宝也不为过。 这戾气噬血的效果,以前没怎么注目,怕是可以多多关注。 看着几乎装满储物袋的符箓,楚鸿心神大振,要真是做得到让制作符箓兴盛,流芳万载实在轻轻松松,还真没什么难度。 振兴符箓之道,我辈义不容辞! …… ------------ 第五章 二遇韩立! 百药园 韩立定定的看着天际,罕见的没有修炼。 一向专注于求仙问道的他,有些心烦。 看了一会儿天,他似乎有点不死心,从储物袋取出一枚玉简,逐字逐句的读阅起来。 那是复制着炼制筑基丹之法的玉简。 越看,心越烦。 玉髓芝、紫猴花、天灵果! 这三者,乃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 这几个字,他已然看了十几遍,可即使看百遍、千遍,也会是这三样灵药。 他实在有些不甘心,慢慢走了几步,眸子虚晃飘忽,有些拿不定主意。 难道,真要去“血色禁地”? 饶是他一向镇定,这会儿也有些紧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血色试炼,四不存一,挂掉的概率实在太高。 如今的他,可不是什么高手,即使在黄枫谷低阶弟子中也仅仅是中等水平。 既没有高深的法力,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法术,唯一的倚仗或许就是有几件品质还行的法器和不笨的头脑。 但,仅仅倚仗这些,韩立没有太大的把握成为活着走出血色禁地的那四分之一。 韩立深深叹息,据说这三味主药乃是天地灵气幻化,根本没有种子,且生长要求奇特,也没人特意种植,幼苗,也唯有血色禁地中才会留存。 如此,即便他有着小绿瓶这样的神物,可连幼苗或种子都没有,怎么催生? 去不去? 韩立有些沉默,早有小道消息,血色试炼五年一次,可这些年却有些例外。 越国七派过度采摘血色禁地中的灵药,却是使得灵药年份越来越低。 为了长远的发展,将大幅度举行两次血色试炼,旋即封闭血色禁地六十年,让灵草灵药更好的休养发展。 也就是说,他要是这一次不去,下一次也不去,未来也将垂垂老矣,化作一抷黄土。 是苟活六十载,或是搏一搏,以求长生之道? 韩立紧紧握拳,心里的不甘渐渐占据上风。 他本为农家子,托关系拜入七玄门,却遭墨大夫算计。 本已是必死之局,怎料苍天眷顾,天降仙人,授予不世之法,让他又逃过一劫。 其后,苦苦支撑,心生求仙问道之心,倚仗着小绿瓶一路向前,如今已然是炼气十一层。 要是往上,那就是筑基高手,寿逾两百载。 可.欲是筑基,必须筑基丹。 要炼制筑基丹,三味主药却是绕不过去的坎。 血色禁地,是绕不过的坎。 退无可退! 韩立深深叹息,忽的想起了那位引导他走上修仙之路的楚前辈,心里不禁有些艳羡。 越是走上修仙之路,他越是向往那位楚前辈的逍遥自在。 未曾走上修仙路,视之如遇仙人。 走上修仙路,如一介蜉蝣见青天。 修仙,难啊! 似乎是受到了刺激,韩立动荡的心微微平静,有了决定。 去不去?去! 退,则庸碌一生;进,则筑基高人! 他,绝不甘心庸庸碌碌的过此一生! 他,实在太想进步了! 韩立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 那里,有两株千年灵药。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早做准备。 血色试炼尚且有一段时间,他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让生存之机更上一层楼。 这两株千年灵药,定然可以给黄枫谷坊市一个小小的惊喜。 黄枫谷,坊市。 越国七派,皆有坊市。 黄枫谷紧紧挨着元武国,元武国和越国的修仙者也并不敌对,坊市中却是有不少元武国修士。 元武国有不少越国没有的特产,也就引来不少散修和修仙世家的人,黄枫谷坊市也因此兴旺,为七派坊市之最。 韩立悄然盖上一个青色斗篷,从人流量不多的一条道路走进坊市,慢慢的逛了起来。 一条坊市上,既有小商小贩,也有门面店铺。 小商小贩多是临时贩卖东西的散修或者元武国的人,大的门面店铺,则是修仙世家和黄枫谷账面上的产业。 韩立慢慢的逛了起来,他准备从小摊贩看起来,看看能不能捡漏。 小逛两步,韩立便看向大的商铺。 他承认,有点天真了。 小弹小贩,实在不太可能有他要的东西,千年灵药也不可能出手。 “七巧阁” “天工楼” “万宝楼” 韩立一直往前走,将坊市各大商铺的规模悄悄记住。 千年灵药,他从来不缺,也就并不特别清楚究竟是什么水准,什么价位。 但,肯定很贵。 为了稳妥,双方一交易,钱货两清,悄悄跑路。 这种东西,定然是要找正规的大商铺,以免有人黑吃黑。 等一圈逛完,他走向了气势规模最大的商铺——万宝楼。 一走进去,韩立一怔。 富,实在是太富了。 足以容纳几十人一起商谈的大厅,名贵灵木打造而成的木台,衣衫齐整的炼气期侍从,一眼望去各式各样的符箓法器 韩立深吸一口气,知晓来对了地方。 这时,一名青衫侍从上前,满是笑意,“客官可是看上了什么,要不要小的为您找出来?” “符箓和法器,要最好的。” 韩立一袭斗篷遮掩,淡淡说道。 侍从满是笑意的看了看韩立的气势,旋即将其请上二楼贵宾室。 相比于一楼,二楼古色古香,装饰典雅大方,舒适安逸,袅袅沉香徐徐燃烧,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心神一振。 韩立向前望去,慢步往前走。 一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微微佝偻着身子,紧紧低头,手上则是有些许灵材,详尽介绍,这模样一看就是掌柜。 一袭青衫的青年端着一杯香茶,静静坐着品茗。 这.楚前辈? 韩立一怔,旋即定睛一看,心神大震。 他没有看清青年的样子。 但,仅是衣衫气场,已然七分相似。 七分神似,却是让他乱了心神。 “这位客官,请到一楼等待,待会儿田某定然腾出时间接待客官。” 田卜离神色有些慌乱,上前劝诫,看似温和,实则少有的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气息。 若不是碍于那位的存在,他怕是早就叱骂。 韩立心神骤动,有些不知所措。 这青年的气场和楚前辈实在太过相似,就连手上的念珠也是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要不要上前看一看。 要是上前,一袭斗篷认人? 这时,青年微微起身,看向韩立呵呵一笑,“几年不见,小友却是成长不少。” 韩立神色大震,大拜,“楚前辈。” 这话一出,田卜离劝诫的动作一滞,往边上挪了两步,微微躬身低头。 那青年,不是楚鸿却是谁人? 楚鸿微微侧目,这次真是偶遇,不是他特意搞的。 他来万宝楼,一是高价卖一卖几年沉积的初级和小部分中级符箓,二是顺带买一些炼制阵法的东西。 低级和绝大部分中级符箓,于他而言实在没什么用处,不如高价甩卖,搞点灵石。 大师制作的符箓,初级低阶符箓基本上都得三四十块下品灵石起步,初级中阶一百起步,初级高阶三百起步。 相比于一般符箓师炼制的符箓,大师制作的符箓基本上是六到十倍的价钱。 这尚且是初级符箓,更别提一些中级符箓。 哪怕是友情价甩卖,就楚鸿这几年炼制的符箓,轻轻松松卖二十来万灵石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这次,却是为了搞点灵石。 二十多万下品灵石,也即是两千左右的中品灵石,的确是个不菲的数目,基本上这一早上,田卜离都在搞这些事情。 嗯.也不能说是卖,半卖半借。 流动资金二十多万灵石,基本上是一位结丹修士积累几百年的身家,一时半会儿的确难凑齐。 田卜离一早上从各处凑了将近三万下品灵石,以作垫资,其余的符箓暂时“借”给他,让他牵头,越国七派大小商铺瓜分购买这些符箓。 等符箓卖得差不多,田卜离将剩余的钱款送回即可。 因此,目前到楚鸿手上的也就三万灵石,剩余的十七八万估计得三五天左右才能到手。 嗯.任何行业干到头部,的确就很容易挣钱。 楚鸿也不急,元婴老怪的灵石,一般没人敢抢。 元婴老怪,除非是散修,否则也不差十七八万灵石。 偏偏散修元婴基本上都是元婴初期,且没有根基,也不敢惹黄枫谷这样有两大元婴的大派。 黄枫谷的令狐老祖看起来软弱,可好歹也是元婴中期,正常元婴中期的战力是绝对有的。 胡乱惹事,要真是将人惹急,楚鸿和令狐老怪两人去刻意阴人拦人,散修元婴至少重伤起步。 不值得! 这笔钱,安全得很。 至于买炼制阵法的一些东西,却是为即将去找辛如音做的准备。 谁曾想,恰巧遇到了韩立? 当韩立的身影出现在坊市的那一刻,就被楚鸿的神识注意。 神识覆盖之下,他看着韩立谨慎的逛来逛去,都快看了两炷香了。 看着躬身的韩立,楚鸿一笑,微微抬手,一股无边巨力就将韩立抬起。 “看样子,小友是偶然入了黄枫谷修行?” “是。” 韩立起身,心中暗暗惊骇。 楚前辈,竟似凡人一样,看不出半点修行气息。 韩立知晓,这是修为差距极大的缘故。 他,甚至都不能从楚前辈身上感受深厚真气或是压力。 这.怎么着也是结丹大能吧?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眸光闪过一丝追忆之色,“看你这样子,摸爬滚打了几年,却也算是小有成就啊!” 田卜离极有眼色,一看就知道两人怕是有话要谈,深深行了一礼就退下。 他勤勤恳恳了半辈子,怎料时来运转,却是有了元婴老祖的青睐。 此刻的田卜离,尽是热血沸腾,工作兴致高昂。 韩立心神微震,摸爬滚打,这个词说得是真的妥帖啊! 他,一介散修起家,可不就是摸爬滚打上来的? 他微微躬身,笑道:“前辈所言甚是。” 一边说话,他一边将斗篷扯下,一张黝黑普通的脸露了出来。 韩立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到引路之人,心神震荡,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越是修行,他越是清楚修仙界的尊卑之事。 那是一种,俨然超越了人间世俗的尊卑。 人间,哪怕上位者再是有权有势,也是烂命一条,一刀子捅上去也得吐血身亡。 修仙界不一样,结丹修士一挥手,就可覆灭炼气期修士,差距实在太大。 楚鸿微微眯眼,看出了韩立的窘迫,微微挥手,摄了一杯香茶,落到他手上。 “修仙一途,任重而道远。上次遇到小友,小友才炼气四层,五年一过,小友已然炼气十一层。 这样的天资,即便比起一些天灵根修士的修炼速度也差不了多少。既然修炼得上来,说明也是有福之人。” 韩立捧着香茶的手轻微一颤,他是一直喂着丹药修炼上来的,都吃出了耐药性。 不过,单从修为增长上讲,的确是飞快晋升。 小绿瓶! 韩立有些心虚,忍不住微微低头。 他的心忽的慌了起来,楚前辈是他修行之路的引路人,可两人也仅仅是一面之缘,万一这位有窥探他秘密的想法. 他潜意识认为自己不应当这样应对恩人,可墨大夫的事情,却是让他看到了一个极为残酷的世界。 多一条心眼,总是不会有错的。 说实话,韩立的演技没有那么好。 至少,目前的演技没那么硬。 楚鸿一看就出了他的想法,微微摇了摇头,“机缘这种东西,谁人没有?但凡修炼到元婴修为以上的人物,谁人没有天大的机缘?小友也不必慌张,老夫可没有窥探他人秘密的习惯。” 这话一出,韩立当即松了一口气,心神大定。 他不知道楚前辈修为究竟有多高,但单手拿捏他肯定是轻轻松松。 楚鸿呵呵一笑,神色间尽是和善,“谁曾想,你我竟是有再见的缘分?” “多有仰赖前辈当年引导晚辈踏入仙路。” 这话,韩立是真心的。 若是没有楚前辈引导,没有楚前辈送的两本书籍,他怕是也不知道太南小会这种隐秘的修仙者盛会,也不存在进入修仙界的事情。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眸光间尽是欣慰,隐隐有一丝引路人的骄傲,都恰好被韩立捕捉。 韩立的心彻底安稳,他知道楚前辈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成就感。 楚鸿慢慢走向窗边,看了看远方。 “当年,师父也是这样引我的吗?” 一声叹息,神色间尽是追忆,隐隐有一丝悲痛。 韩立微微躬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楚前辈想起了他的师父,且大概率这位引路人已然仙逝。 “四灵根若有那门功法,也并非不能结丹吧?” 他似乎定下了什么决心。 “也罢,你要是有能力筑基,若是有意拜师,可去栖凤山找我,我收你做记名弟子。” 说着,一沓初阶符箓落到韩立手上,青光一闪,人影已失。 韩立一怔,栖凤山? 栖凤山! 韩立心神大震,身子止不住的微微抖动起来。 楚前辈! 要是没记错,栖凤山那位也是姓楚吧? 难道? 一念至此,仿若洪水滔天,一发不可收拾,再也难以平静。 哪怕仅仅是记名弟子,可也是元婴老怪的记名弟子啊! 而且,那位截止目前可是没有徒弟呢! 他急忙跪下,一连九叩首。 一道纯粹的声音既是坚定,又是兴奋。 “楚前辈,小子一定可以筑基的。” “一定可以的。” ------------ 第六章 五六百岁的老头子哄骗小女孩! 九天之上,一道青光御风而行, 看到这一幕,一些有意无本起家的贼人都悄悄躲远,生怕被注目。 御风而行,无须法器,这是结丹大佬的特权。 惹不起,惹不起哦! 楚鸿无意间瞥了瞥那些负责打劫的小贼,大多数都是炼气期修士,偶尔也有筑基修士悄悄隐匿,看样子是准备偷袭的主力。 青年微微叹息,这修仙界的风气,当真是 也难怪,这种本身就是养猪流的世界,竞争实在太大,一些人自然选择烧杀掠夺。 楚鸿没有在意那些人,一如既往的赶路。 太穷了! 即使是有筑基修士的团伙,拢共估摸着也就三四千灵石,也就他卖十多张低阶符箓的钱,他实在没兴趣欺负小辈。 他,有些时候还是要点脸的。 万余米的深空之上,一阵青光闪过,楚鸿收敛些许气势,摄起一块树枝,当做“法器”慢慢飞着走。 相距天星宗坊市将近一里的时候,一道莫名的威压隐隐让人有坠落的趋势,这却是禁空禁制。 相比于正魔不分的越国,元武国正魔一直相恨相杀,恩怨之事由来已久。 相比于越国七派的相互制衡,元武国一直都有点乱。 为了防止有人飞来就是一道法术,却是有了禁空禁制这种东西。 楚鸿漫步游荡在天星宗坊市,气场风范极为不凡,一位善于观望的儒生看到这一幕,却是急忙上前。 “前辈,天星宗坊市杂乱,不知前辈是准备买什么东西?晚辈王子陵,或许可以为前辈节省些许时间。” 他一眼就看出青年气度不凡,看起来不是那些穷苦的散修,大概率是世家大族的人。 楚鸿步伐一滞,旋即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道:“风行子?” “前辈好眼光,晚辈正是风行子。不过,晚辈仅仅是偶尔做一做,并不是某一家商铺雇佣的。” 王子陵急忙解释,大多数风行子都是有隐晦的雇佣关系,基本上都会将人引去某一特定的地方。 这一点,让人反感。 “也好。” 楚鸿慢步往前走,王子陵急忙跟上脚步,热情问道:“不知前辈却是准备买些什么,天星宗坊市的商铺,晚辈一清二楚。” “修补一个破损的阵法,私密、一对一、不可失败,价钱什么的可以商量。” “阵法?”王子陵一怔,“前辈是看不上天星宗的星尘阁吗?” 这话一出,他意识到似乎说错了话,急忙东张西望的看了看。 不过,话糙理不糙,天星宗一向以阵法之道名扬天下,星尘阁也有不少顶级阵法,一些阵法高人也是常驻星尘阁。 这位前辈既然绝口不提星尘宗,定然是星尘宗不符合他的考量。 “不错。” 楚鸿淡淡的承认,看向儒生,“你可有好的去处?” “这这.” 王子陵笑意一滞,眸光闪过一丝挣扎。 要是他没有好去处,这单生意也就黄了。 风行子,生意的竞争可是相当的大,几天也未必有一单啊! 儒生紧咬牙关,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道:“前辈若是不介意,晚辈却是认得一家少有人知的小店。 那小店的主人阵法研究却是不俗,一些难得的精品都可出于其手。前辈的阵法,那位大概率是可以修复的。” 小店,隐秘,精通,大概率就是他要找的人。 楚鸿目光微亮,语气却是不变,“那就去看看吧!” 王子陵一喜,急忙走到前方引路。 他也不确定那女修能不能满足这位前辈的要求,但也别无他法。 好不容易有了生意,总不能不做吧? 两人左转右转,一直往偏僻的方向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却是到了一条直直的小巷子,几处院落纵横排布。 “咚咚咚!” 王子陵相当有眼色的上前敲了敲门。 “来了。” 一袭绿衣,皮肤白皙,相貌俏丽的女孩打开了门。 当她看到一袭青衣的楚鸿时,目光闪过一丝警惕。 “小梅姑娘,这位前辈有阵法要修补,辛姑娘阵法技艺高超,我这却是将前辈请了过来。” 王子陵一脸笑容,低声说道。 小梅姑娘微微点了点头,悄然看了楚鸿一眼,脆生生道:“前辈请进。” 楚鸿淡淡一笑,慢步走了进去。 王子陵则是一笑,静静在院子外等候。 小院子种植着几株泪竹,清风吹拂,竹子摇曳间,淡淡的清新竹香,让人耳目一新。 泪竹边上摆放着一张木桌,一袭淡蓝连衣裙的女子静静看着古籍,一举一动温婉娴雅,优雅从容,恬淡的笑意让人莫名轻松,看起来颇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其人,一眼看去并没有多么的让人惊艳,可那一双灵动的眸子仿若会说话一样,温婉大气的气质让人心神一震,越看越是好看。 气质型的美人,看起来绝不会平庸。 女子微微起身,淡淡的笑容颇有亲和力,却也夹杂一丝疏远,既有礼貌,也不会让人多想什么。 “小女子辛如音见过前辈。” 敛衽一礼,不远不近。 “小梅,上茶。” 一边说着,她一边示意楚鸿落座,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诧。 年轻,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的筑基修士,未来定是前程不可限量。 侍女小梅急忙端来一杯清茶,幽幽茶香四溢,隐隐动人心神,沁人心脾。 “这是小女子研制的灵茶,请前辈鉴赏。” 辛如音淡淡一笑,尽是礼貌。 作为阵法女修,她偶尔会遇上修为高一些的人物,有些难题也并不是一次就可以解决。 为此,礼貌一些,伸手不打笑脸人,日子也会安稳不少。 楚鸿端起清茶微微一抿,眸光微动,“菊茶?” 辛如音轻轻一笑,连连点头,“正是菊茶。” 她有些意外,这些灵茶,其实也就是个礼貌的象征,大多数敏感的修士是不会品尝的。 毕竟,忽的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谁都怕遇到下毒什么的。 这位不怕? “入口无味,以菊香为引,回味则甘,茶香为主。好茶啊!” 楚鸿淡淡一笑,夸赞了一句。 相比于他日常喝的清茶和竹茶,这菊茶却是别有风味。 “前辈谬赞。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辛如音看似寒暄,实则旁敲侧击起来。 这么年轻的筑基修士,定然是有一定来历的。 “我姓楚,一直都在黄枫谷修行。” 以楚鸿的修为,大多数时候不需要隐姓埋名,元婴大佬,早已不是那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 如今,又是有意舍身拉拢天才阵法师,为黄枫谷做贡献,自然也不需要假名。 说起来,他也有将近四五百年的阅历,去骗一个小姑娘,真是有点负罪感呢! 不过,该说不说,这辛如音也真是别有奇特之处,那从容姿态,温婉柔和,落落大方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生占有之心。 楚鸿呵呵一笑,一挥手,一道拓印的阵法残本摆放到辛如音身前,“上古传送阵,缺了一角。” 辛如音知晓来人是大派弟子,心也安稳不少,看起了阵法。 “上古传送阵?” 辛如音一惊,急忙细细看了起来。 她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长舒一口气,又低头凝思一会儿,扬起秀首,道:“这的确是上古传送阵。 以小女子的水平,本是无法修复一个刻意损坏的阵法,可这传送阵仅仅是毁了一块小角,恰好是小女子学过的几种古传送阵之一,应当是大有希望修复的。” 辛如音目光闪过些许庆幸,又道:“不过,这种上古传送阵实在是稀少,我研究也并不深,怕是要不少时间,才可修复。” “大致多久?” “半年!” 辛如音毫无迟疑,这是一单大生意,她准备彻头彻尾的研究上古传说阵的知识,一切融会贯通再行修补。 “好,半年。定金几何?” 楚鸿淡淡问道。 辛如音一怔,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却是摆到了眼前。 怎么要价? 上古传送阵,难度可不低啊! 要得太高,怕是惹怒人;要得太低,又不怎么划算。 她要想修复这阵法,耗费的时间都足以捣鼓出一份简易的颠倒五行阵。 不过,到底是修复阵法图,无须购置灵材,要价却是少了些许。 “一百下品灵石,可好?” 辛如音微微起身,行了一礼,悄悄观望楚鸿的脸色。 “好。” 楚鸿爽快的丢下一百块下品灵石。 辛如音一喜,朱唇微动,“多谢前”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眩晕和经脉错位扭曲感袭来,红润的脸忽的惨白,仿若呼吸也极为困难。 辛如音脸色大变,这是顽疾发作的前兆。 她急忙行了一礼,平静的神色有了慌张仓促,“多谢楚前辈。” 一边行礼,她一边小跑向休息的屋子,急切的话音传来,“小梅,招待一下。” 侍女小梅也脸色骤变,着急的看了看小姐,又冲楚鸿行了一礼,“我家小姐有点急事,招待不周却是请前辈见谅。” 一边说着,她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不时在楚鸿和小屋子间流转,着急之色溢于言表。 楚鸿呵呵一笑,收人收心,本来拿捏辛如音估摸着得三五次的相遇,治一治龙吟之体,暴露元婴大佬身份 但,有了这个锲机,两次就稳了! 其人身形一闪,一挥手就将悄然布置的几个重叠阵法破除,大步迈进小竹屋。 小梅脸色一变,小姐从住处可是布置了好几个阵法,竟是被人一手的强行破阵? 辛如音静静躺在秀床上,意识有些模糊,阵阵痛楚让她微微蜷缩起来,汗滴止不住的落下,秀发微微散乱,她也没有理一理的心思。 唯有尚存一丝意识的她知晓,这看似痛楚惨绝的样子,实际上仅仅是前奏。 痛楚会慢慢加重,直到将她痛得昏聩,神智不存。 若是要清醒,怕是得三四个时辰。 就在意志即将彻底模糊时,手心似是被人直直握住,一道淡淡的凉意袭来,几乎刹那间就将疼痛消解,柔和气息几乎让人沉醉其间。 “辛姑娘,这是龙吟之体?龙吟之体,古籍上亦是罕有,看这样子,经脉已然萎缩些许,哪怕不修行,怕也是短命之相。” 温和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心安,极致的痛楚消弭,忽的阵阵凉意,竟是让人罕有的轻松不少。 她微微仰首,却是楚前辈轻轻捏着自己的手,渡入丝丝凉意。 少女本能的要抽手,可微微抽动出了些许,却又被止住。 辛如音一怔,却是看到了青年那中正平和的眸光,两者相视,她下意识的撩了撩鬓边青丝,有了些许起色的小脸微微泛红,低了低头不敢直视。 柔和温润的青年,立竿见影的渡气,实在让她没有抽手的勇气。 “怎么,可还有疼痛?”青年轻轻摸了摸少女的额头,悉心关怀道。 “多多谢楚前辈。” 辛如音又理了理秀发,白皙的脖颈微微一红,不敢直视青年。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话语间的不再那么疏远。 至少,不单单是客气。 本是担心小姐受到伤害的侍女小梅,也连连撤了两步,守的院门静静等待。 孤男寡女,一人又拉着一人的手,气氛却是有些特殊。 辛如音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之色,她这些年卖阵法,也挣了不少钱。 有一段时间,经脉正式萎缩的时候,她更是斥巨资买了一块冰属性的灵材,却也没有这般立竿见影的效果啊! 从理论上讲,立竿见影,那就是顷刻间将龙吟之气压制。 这一点,筑基修士是无法做到的。 这位楚前辈,绝不止筑基修为! 这么年轻的结丹修士? 辛如音目光流转,有些不敢多想什么,却又忍不住去想。 龙吟之体的折磨,谁受谁怕! 差不多渡气一炷香,辛如音察觉体内不再动荡,起身敛衽一礼,“前辈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 “楚某岂是见死不救之人?” 楚鸿哈哈一笑,旋即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阵法的事情,我不急,你好好将养身子吧!” 辛如音明媚一笑,多了些许风情,“请前辈放心,如音定然将那阵法修复。” 相比于礼貌的笑意,这才是她真心的笑。 似是想起渡气时的情形,少女忍不住悄悄望向青年,却发现青年深深看了她一眼,温润笑意让人心生安宁。 辛如音心跳忽的快了不少,下意识的欲低头,却又强撑着仰首,脖颈红润,脸上却是嫣然一笑。 “前辈?我其实也没那么老,若依照凡人百岁来计算,也就二三十岁。” 楚鸿爽朗一笑,清澈的目光看得辛如音俏脸微红。 一向聪慧灵动的女子有些惊骇:“前辈一百多岁就结丹?” 楚鸿拍了拍少女额头,微微一笑,“你倒是聪慧。” 她明眸含羞,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柔声道:“那,如音喊一声楚大哥可好?” 一直侍候的小梅微微行了一礼,看向辛如音的目光尽是关切,“楚公子,不知公子可有救治龙吟之体的法子,要是真能有效,小梅不管什么都听公子的!” “小梅,莫要胡说。” 辛如音急忙呵斥一声。 什么都听,包括的东西可是太多太多。 饶是如此,辛如音也不禁满是希冀的看向楚鸿,龙吟之体的折磨实在太吓人。 五岁以前就发作了一次,十岁以前一年一次,这几年越发不得了,已然到了一个月一次的发作。 折磨是一说,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死去的绝望又是一说。 一为身子折磨,二为心神折磨,实在让人惊惧。 楚鸿看了看辛如音,微微叹息,“你这般阵法天资,若是香消玉损,实在可惜啊!” “楚大哥的意思是?” “龙吟之体,无非三解。一则夺舍她人,或可解之;二则元婴修士每几年打入一道阴气,也可压制;三则十级冰寒属性妖兽的寒元,也可解之。” 辛如音希冀的目光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这三者,哪里是她可以找到的。 古籍之上,甚至都没有任何记载治好的龙吟之体,基本上都是早亡。 楚鸿爽朗一笑,拍了拍辛如音的秀发,身形一闪,御空而行。 “无碍,万物皆有一线生机。” 辛如音一怔,灵光乍现,她似乎想到什么。 不等她说什么,青光一滞,人影早已消失。 “御空而行?这天星宗坊市不是有禁空禁制,号称结丹修士都不可渡的吗?” 辛如音心中闪过一种可能,既是急切,又是紧张。 “小梅,去查一查,越国黄枫谷有没有一位楚姓大人物?” 辛如音眸光闪过一丝惊诧之色,平静多年的心扉轰然大开。 小梅反应慢一点,调笑道:“小姐,你可是看上这位楚公子啦?你可不知道,这位楚公子可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你,两人牵了一炷香的手呢?” “胡说。” 辛如音呵斥一声,俏脸通红,脖颈上消去不少的嫣红又升起。 辛如音美目盼兮,看着远去的身影,微微失神。 “就怕.不止是结丹.” 这等绝世风姿,又有相救之恩,青年又那般温和,十五六岁的少女,哪能抵得住这样的人? 当真是.绝世风姿啊! ------------ 第七章 炮灰--向之礼! 栖凤山 一袭青衣的楚鸿盘坐于湖心,气息巍峨雄厚,如泰岳亲临,衣襟无风自飞,缕缕灵气波动,荡漾波涛。 一阵清风吹拂,手腕上一颗不起眼的念珠闪烁淡蓝色光芒,忽明忽暗。 一连七次闪烁,又忽的寂灭。 当念珠寂灭的那一刻,楚鸿一身雄厚气息骤减,元婴初期——结丹后期——结丹中期 如此,往往复复,一直降低至炼气十三层。 似乎是想到什么,修为又慢慢降低,落到炼气十一层。 “轰!” 湖水一阵轰动,楚鸿眸子微动,起身飞至边上。 他要去血色禁地。 本来,这种小打小闹的小试炼,他连关注都不会关注。 元婴老祖身份高贵,岂是小小试炼可以容纳的? 但,血色禁地不是一般的小试炼场地。 那里有大晋天符门祖师的衣钵,也有人界顶级符箓之一的“六丁天甲符”。 天符门鼎盛之时,基本上是稳稳的入大晋十大宗门行列,一手符箓之道极其不凡,其三大顶级符箓,名扬天下。 作为决意将符箓修至大成的人,天符门的东西,楚鸿定是要去看看的。 符箓之道衰败,以他目前可以稳稳制作高阶符箓的水平,在人界符箓师间也是算得上号的人物。 一直闭门造车已经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效果,往后的进阶之路应当是修先贤之法,集先贤智慧,越先贤之道。 以他的符箓天资,早晚都会涉及到天符门祖师的程度,有些东西却是得借鉴,否则难以走出自己的新路。 楚鸿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手腕上的绝灵小世界,这玩意的用处是真的多,有待于开发的方式也多。 这一次,他就是将修为附着于绝灵小世界之上封存,以降低境界。 其人目光流转,挥手一摄,湖水波动荡漾,隐隐凝聚一块小面罩,轻轻挂在俊朗的脸上。 青光一闪,已然远去。 血色禁地资源向来丰富,往往有外界不可得的灵草灵药。 一些特殊的灵药,特别是那些筑基丹主药,越国七派没有人为种植的条件,血色禁地却有天地灵气幻化。 筑基丹作为炼气期修士进阶筑基期不可绕开的东西,一向都是硬通货,七派自然也得定期去采摘。 不过,五年一次采摘,频次实在太高,以往千年岁月的频繁采摘,顶级灵药基本上都被霍霍得差不多,要真是持续采摘,怕是会将血色禁地的灵药采得灭种。 这一来,七派协商,却是定下六十年休养期。 十年时间照常采摘两次,其后封存血色禁地六十年岁月,以作为灵草灵药修整时期。 这一次和下一次,将作为未来七十年唯二的采摘机会, 七派心思各异,都想多采摘灵药炼制筑基丹,可血色禁地凶险,却是没什么弟子肯去。 为了鼓动积极性,黄枫谷奖赏灵石法器,拉拢人心。 黄枫谷如此,其余六派自然也是如此。 单单是黄枫谷,这次就有五六位炼气十三层的弟子,炼气十二层弟子也是占了大多数,炼气十一层的弟子反而仅仅四位,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凑人数和炮灰弟子。 以往,七派规定是二十五名弟子入血色禁地,实际上根本凑不齐人数,这一次却是精锐齐出,可见究竟下了多大的血本。 这也意味着,这一次血色试炼的难度,将会远超于以往的普通水准,甚至未必可以有四分之一的人活着。 楚鸿一袭青衣,挂着一块小面罩,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势,静静伫立于一行人的最后一排。 看到楚鸿以弟子的身份走到其间,一直静坐的李化元微微起身,什么也没说。 这是原著中韩立的第二位师父。 等一众弟子行礼的时候,楚鸿慢了一息,李化元恰好闪了过去,看似是召唤银甲角蟒,实则没有受礼。 如此,一行人乘着银甲角蟒,去往一座无名荒山,那是血色禁地的位置。 这一程,单单是赶路都得两天两夜。 深夜。 二十多名黄衫弟子,有的盘膝而坐,养精蓄锐,一看就是大佬级人物;有的拿出法器,不断擦拭,也是大佬级人物;有的忧心忡忡,呆呆出神,看起来是炮灰人物。 看着飞舞的银甲角蟒,楚鸿看向了这次血色禁地之行,修为最低的人。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看上去弱不禁风,身子骨瘦弱矮小,甚至有一点猥琐,一看就是充数的炮灰人物。 他看上去很是慌张,不断的走来走去,看上去是要找人组队,互帮互助。 向之礼! 炼气十一层的小卡拉米! 注意到楚鸿的目光,向之礼一怔,挂着一丝阿谀讨好的笑容,慢步走到了他的边上。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干脆看向一直单独盘坐在一边的韩立,招了招手。 “老弟,不如过来一起叙叙话,谈一谈明日的禁地之行?” 一边说着,楚鸿袖口微动,一道看上去不起眼的念珠恰好被韩立注目。 韩立一直平静的眸光大骇,仿若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急忙走了过去。 “黄毛,过来。” 小老头向之礼招了招手,看向一直静静伫立的黄毛小子,那是第四个炼气十一层的小修士。 一些人注意到这一幕,皆是不屑一笑,四个炼气十一层的小卡拉米,报团取暖?! 楚鸿微微侧目,他看不透这黄毛的底细,看这黄毛一直对向之礼言听计从,甚至一起设局哄骗小修士组队,怕不是他的化身吧? 四个炼气十一层,一个比一个吓人? 楚鸿和善一笑,从储物袋搞了一壶茶,又分了四个茶杯,一人一杯,饮茶品茗。 韩立涩声一笑,却是没有品茶的心思。 这个笑容格外的难看,也格外的勉强。 他,韩立,坐立难安,瑟瑟发抖。 他实在没想到,所谓的血色试炼凶险,竟是凶险到这个地步。 元婴老祖出马,这还玩什么啊? 韩立深深叹息,苦笑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如您一样的炼气十一层修士,这次血色禁地一行,将会有多少啊?” 一直静静品茶的向之礼咧嘴一笑,这血色试炼,含金量可真是一点也不低啊! 这位送茶的“楚师弟”绝对是元婴小友,那个黄毛小子他的化身。 黄枫谷,四个炼气十一层! 嗯.一共四个炼气十一层,也就这个韩小子是真正的炼气十一层。 楚鸿忍俊不禁,似有笑意,道:“估摸着也就三四个吧?炼气十一层可是稀罕的,其余六派人才济济,怕是出不了炼气十一层的小炮灰。” “炮灰”这词一出,向之礼猥琐一笑,赞成道:“是极是极!” 韩立苦涩一笑,如闻地狱之言,坐立不安,“三四个啊?” 韩立看了看楚前辈,又看了看“向师兄”和“黄毛小子”,那就自己是真正的炼气十一层呗? “小子修为也是炼气十一层,却是不擅长打斗,不知道遇上您说的炼气十一层修士,应当怎么逃跑?” 韩立深深叹息,这血色禁地以往就有四分之三的死亡率,这一次不会干成百分百吧? 向之礼若有深意的一笑,捋了捋胡子,笑道:“跑是不可能跑掉的。不过,炼气十一层已然是血色试炼底端的修士,应当是不可能有杀伐之事的吧?” 意思也非常明显,老怪物压缩修为进去,不可能是为了杀几十个炼气期小修士,但凡不招惹,出事的概率并不高。 韩立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三个“炼气十一层”的修士,实在是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就怕,不止是黄枫谷有“炼气十一层”的修士,而是大家都有。 “无碍,炼气十一层的小修士,基本上都是凑数的,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不太可能遇上的。那些人也就是充数的,不是去拿药草的。实在不行,相互认个脸熟。” 楚鸿拍了拍黝黑少年的衣襟,示意不要慌张。 向之礼也连连点头,喝了口茶,“楚师弟所言甚是,相互认个脸熟。” “话说,楚师弟是为什么入血色禁地,以师弟的修为,未免有些不适合血色禁地这个地方吧?” 向之礼眸光微动,猥琐笑意一收,看上去竟是有些郑重。 当然,若是考虑到其炼气十一层的修为,四人未免有些“四小儿辩血色禁地”的滑稽感。 楚鸿目光流转,笑意盎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向师兄都要搏一搏炼气十二层,师弟自然也有些许野望。不过,也就是苟活。血色禁地似乎是随机传送,你我二人大概怕是遇不上的。” 向之礼这一次是去找空间节点的,其目的和楚鸿并不相符。 向之礼微微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 他隐隐可以察觉,这位“楚师弟”的修为相距化神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入血色禁地的目的和他不可能一样。 “也罢,既然大概率遇不上,那报团取暖也就算了吧。” 向之礼摇了摇头,他本是有意让化身和自己言行一致,去哄骗韩小子的。 他来这血色禁地寻求空间节点,以求偷渡飞升,有些不太安全的地方自然得让炼气期修士去探路,空间节点是否稳定也得让人去试一试。 一起“报团取暖”,有事情的时候顺带让人去当当炮灰。 如今,既然韩小子和楚师弟相识,那也就罢了。 不骗炼气十一层,去骗炼气十二层! 说罢,他却是走向一个单着的炼气十二层修士,黄毛小子紧紧相随,两人一起寻求庇护,报团取暖 楚鸿呵呵一笑,示意韩立不必慌张,旋即静静盘坐闭目养神。 韩立苦笑一声,心情莫名又好了起来,身子转动看向周遭。 既然相互熟悉就行,那他已然熟悉了好几个超标的大佬,而其他人不识得。 这就是优势! 他看了看周遭,尽是休憩的弟子,便静坐闭目,也修养起来。 翌日一早,一行人抵达荒山,却是最早抵达的,一个个耐心等待起来。 没多久,清虚门浮云子乘着飞行法器“雪虹绫”抵达,却是和黄枫谷的领头人李元化相遇。 两者一相遇,却是打起赌来。 “要不赌一场?” 浮云子一副道士模样。 李元化眸子闪过一丝精光,脸上却是不大情愿,道:“你上次就是倚仗着赌约坑苦了我,这次可别想成功。” 浮云子哈哈一笑,看起来极具信心,“施主这是什么话,认赌服输,天经地义嘛!” “哼!我上次可是输的铁精,辛苦十余年也就炼制了这么一块,却是便宜你了。” 李元化神色间尽是惊惧,似乎不准备赌。 “哈哈!李道友不必心痛,我这次带了一样好东西,你要是赢了足以弥补亏空。” 浮云子似乎准备再坑一次李华元,或者说,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赌斗的感觉。 一旦赢了,那真是爽翻天。 “不赌,不赌,我不会上当了。” 李元化连连摇头,一口回绝。 “血线蛟内丹!施主要是赢了,银角甲蟒闭关一二十年,定然可以一跃至筑基后期,便是结丹也大有希望。” 浮云子尽心尽力的诱惑,似乎吃定了李化元。 李化元苦笑一声,眸光闪躲,似乎是被拿捏了,被迫点头,“赌!” 浮云子大笑,不枉他一顿诱惑,“老夫若是赢了,两块铁精。” 李化元的脸色很难看,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也罢,那就赌。老规矩,哪方采摘的药草多,哪一方赢。” 李化元眸光微动,双手背负,忍着一丝激动。 “好。” 这是上一次赌斗的规矩,浮云子却是没有更改的意思。 没多久,掩月宗穹老怪恰好抵达,又是插了一手。 这是一位“假婴”境界的高手,又快要死了,基本上没人敢惹,生怕他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 他也要赌,且条件丰厚。 他的赌物是三枚无形针符宝,只要黄枫谷和清虚门弟子的成绩一齐越过掩月宗,那就是两派赢,两派再行分胜负。 反之,穹老怪赢,吃两家。 这是赢者通吃的规则。 无形针无影无形,乃是相当顶级的法宝,其符宝也绝对有结丹修士的水准,可谓相当丰厚。 这一来,李化元和浮云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意思。 李元化看着不情不愿,实则急忙侧身,避免微微上扬的嘴角被人捕捉。 楚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等几人商议得差不多,神识传音李化元:“我欲收个徒弟。赢了,无形针我都要,届时送给小辈当护身符。” 李化元自无不可,连连答应。 又是一小会儿,灵兽山的人一个个身着花花绿绿,招摇的服饰,口袋一大堆,鼓动不已。 要是一般人有这样鼓动的小袋子,无疑是让人惊悚。 可要是可爱的小姑娘有这样的小袋子,却是让其更为可爱。 韩立本是静静等待,却发觉似乎有人看向自己,当即望向目光所在之处。 那是一个容貌秀丽,身材纤细的小女孩。 韩立目光流转,那是太南小会上卖他金竺笔的少女。 看少女也望向自己,他不禁冲着少女一笑。 少女双颊“唰”的布满红晕,看上去极其容易害羞。 一名络腮胡子的男子,站在少女身后,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沉,厉声吼向少女,少女脸色苍白,低头不语,不敢看向韩立。 这名男子尚且不肯罢休,狠狠的瞪向韩立,警告之意,极为清楚,惹得附近的灵兽山弟子纷纷侧目,看向韩立和少女的目光尽是鄙夷。 韩立紧紧皱眉,心中微怒,对少女怜悯之心大起。 他深深的看了看络腮胡莽汉,将其样貌记住。 等七派高人到齐,一行人联手打开了血色禁地的禁制。 一道约莫二十来丈的通道形成,七派弟子立即飞身而上,入了血色禁地。 楚鸿慢步走了进去,目光一闪,视野已然成了一片翠绿平原。 ------------ 第八章 你炸鱼,我炸鱼,青铜秒变高端局! 小山十余丈高,看上去绿意盎然,尽是灵草灵药。 往前十余步,一片极其空旷的小平原,绿意遍布,药草繁盛。 微风轻拂,绿叶挥舞,隐隐有水汽飘动,清新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楚鸿大致看了看禁地图谱,了然的点了点头。 禁地东南,风凛原。 这是血色禁地少有的平原,一直往前延续四五里,盛产一种名为“风凛花”的灵草,有助于冰寒属性的修士修行。 这块空旷的平原没什么太多妖兽,唯独盛产一种名为风凛蝉的寒蝉,以风凛花为食。 不过,寒蝉攻击性并不强,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 相比于寒蝉. 楚鸿望向远方,不少人正杀伐争斗。 一望无际的空旷平原,一眼看去基本上可以看到平原上的任何人,杀伐自起,杀气极盛。 楚鸿转了转,看了看周遭,目之所及,已然有十余人相互杀了起来。 一招一式,看上去极其狠厉,毫无缓和余地。 他微微摇了摇头,并不准备以大欺小,参与这个层级的争斗。 怎料,左前方有三人手持法器,二打一的争斗招招凌冽却不伤人,看似狠厉却基本上打不中,慢慢杀向楚鸿所在的方向。 楚鸿走了两三个方向,这三人仿若有定位一样,紧紧依存。 楚鸿深深叹气,看向演戏的几人。 尽是炼气十一层和炼气十二层,不知道苟一苟吗? 禁地中的各派弟子,大致分三类。 第一类,炼气十一层乃至于炼气十层的小卡拉米,要么是浑水摸鱼的人,要么是心怀侥幸,但不管怎么样,都是禁地的炮灰,扮演着被杀戮的角色,基本上禁地一天的时间,这些人就销声匿迹。 第二类,一些本身实力不弱,认知极其清晰的人,修为不高不低,自知不可能打禁地中心的决赛圈,也就不去禁地,反而是谋求杀人抢宝,闷声发大财。 这些人,一般从第三天起就会销声匿迹,悄悄躲藏到禁地之门再开。 第三类,各派精英弟子,基本上都是获取药材的主力,这些人的目的是杀人,夺取灵药。这些人并不急于入禁地中心,也不担心有人早早进入决赛圈。 进得去,并不意味着出的来。 第三类人喜欢去抓那些悄悄浑水摸鱼的小修士,快速大幅度的收集灵药。 那一直假装争斗的三人,都是第一、二类人。 本来他们三是准备悄悄浑水摸鱼的,怎料有了三打一的机会,却是生了歹毒之心。 这三人其实已经非常谨慎,三打一尚且做做戏,偷袭一个炼气十一层的小卡拉米。 可惜,黄枫谷的炼气十一层修士都是超标怪。 楚鸿微微叹息,看向都是化刀坞服饰的三人,“世风日下,可否借个路?” 三人隐晦相视一眼,那一直一打二的魁梧壮汉手持大刀修为最高,却双拳难敌四手,艰难抵挡攻势。 魁梧大汉似乎有点挡不住,无奈求救,“这位黄枫谷的师弟,可否救一救张某,这两人是张某的师弟,怎料两人贪图我的极品法器,趁着这次禁地之行要杀我。 若是师弟肯出手相助,张某必不忘师弟之恩,这两人的法器和储物袋也任由师弟拾取。” “哼,黄枫谷的这位师弟,莫要助这个孽障。” “他助你又如何,反正你们两个都要死。” 两人捧哏,那魁梧大汉一副找到了自己人的样子,急忙飞向楚鸿。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这策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演技不行。 三人相互配合,隐隐有祸水东引的意思,那被祸水东引的人为了活着,多半会选择与那一打二弱势,但实力最强的那人联合。 这一来,却是二打二。 看似二打二,实际上又是三打一。 修为最高的魁梧大汉会偷袭,哪怕是炼气十三层,真中了招也未必有机会全身而退。 可惜 “我是高手,你们让不让路?” 楚鸿认真的问道。 魁梧大汉急忙一边飞身,一边安抚,“师弟救我一命,张某必然铭记于心。” “你们这演技,实在是太差劲了吧?” 青年淡淡的声音让魁梧大汉的身子一滞,落到边上。 三人面面相觑,魁梧大汉冷哼一声:“高手会说自己是高手?炼气十一层而已,杀!” 说着,三人齐齐挥舞法器,杀将过去。 楚鸿微微叹息,罢了罢手:“我真是高手啊!” 一张中级初阶的烈焰符轻轻丢了过去。 符箓爆裂,震动山石,火光滔天,三人化作灰灰,连尸首都没有。 远方,一些争斗的人看到这一幕,悄然远去 楚鸿悄然看了看远方一处草垛,眸光微微一动,慢步闲逛一样,走向禁地中心。 就在楚鸿消失没多久,一道纤细人影步伐轻盈的走了出来,竟是一名白衣飘飘的少女。 这女子看似年幼,实则相貌清纯绝美。 皓腕如霜,白葱玉指轻动,凝脂一般的肌肤白皙若水,细腰如柳盈盈一握,起伏的柔软让人忍不住注目。 如此绝佳身姿,却一脸的天真可爱,看上去似乎很好骗的样子。 在这生杀之地,有如此这样精灵般的可人儿,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看齐服饰,这少女应当是掩月宗门下! 少女看了看楚鸿消失的方向,白皙的小脸上有了些许郑重,老气横秋的道:“这又是哪里来的老东西?黄枫谷的楚老怪?” 少女微微叹息,真就是你炸鱼,我炸鱼,血色禁地都是高端局呗? “这老东西没有举办元婴大会,本以为是个老头子。没想到,这皮囊也还行。” 少女玉手托起下巴,微微摇了摇头,元婴老怪基本上都是老人物,这种皮囊年轻的着实少有。 “不过,也不知道目的是不是一样呢?”少女皱了皱巧鼻,生成一个调皮的浅浅皱纹,玉指指指点点的挥舞,“都是炼气期,谁怕谁啊?” 少女嘟了个小嘴,白皙小手掏出了张符箓,一挥手,绿光耀耀,消失不见。 这却是中级初阶的“木遁符”,就此一张,百余灵石已然挥霍。 这可是炼气期弟子三十年的俸禄。 奢侈! 血色试炼为期五日,杀伐不断。 日夜星替,转眼就是三天,核心区的迷雾轻了不少。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已然是炼气十三层修士的天下,其余人都早早躲了起来。 一片巍峨的石殿,目之所及尽是灵草灵药。 韩立一直悄然赶路,从不惹是生非。 当然,他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有了楚前辈赠予的一沓符箓,他不虚任何禁地内真正的炼气期修士。 忽的,一阵打斗之声传来,韩立急忙捏起一张中级符箓,悄然隐匿。 远方,一男一女两名掩月宗的弟子,正在某片特定的区域,以冰锥术不断的的刺截沙地,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这一看就是沙地内有什么东西。 可是,一连刺了不知多少次,任然毫无所获。 “这小贱人,究竟藏到了什么地方?等我找到了她,定要将她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那名女弟子本长的干娇百媚貌美如花,可惜一张嘴却是阴狠毒辣至极,让那男修士都背后直冒凉气。 “师妹,算了吧!师门相约时间不久,快快赶过去吧?” 男修士有些懦弱,看起来似乎很害怕这位师妹。 “哼!你这个废物,连看个区区炼气十层的小丫头都看不住,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我和姐姐可是掩月双娇,也不知师门怎么会分配你这样的窝囊废当我的道侣?” 掩月宗一向分两种弟子,天资高的独自修行,天资低的分配道侣。 女子自以为道侣不行,却是怒斥谩骂,说的那男弟子脸色通红,却又不敢辩驳。 当初入掩月宗求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千娇百媚的美人。 谁曾想,色字上头一把刀。 他修为远远不如道侣,道侣又极其强势,他也就慢慢成了吃软饭的人。 软饭,硌牙! 好在,他的房中术本事极佳,却是经得起压榨,也不至于被替换。 说归说,女弟子看了看天空的明暗度,却是不敢真再寻下去,耽误了师门的大事,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就这样远去,实在让人不甘。 女子几经踌躇后,一咬银牙,阴笑了一下,一张蓝色的符策猛然往身后一抛,人忽的就飞远,直到飞远几十丈,方才静静观望。 那名男修士见此,暗暗叫苦不迭,丝毫不敢怠慢,紧紧跟上。 这时,符第化为了一片数十丈大小的巨型黑云,将周遭遮掩的严严实实,天气骤然下降,奇寒无比。 没有多久,无数亮晶晶的超大冰锥狠狠往下扎去,就将这一小片地方,插得密密麻麻。 一盏茶的工夫,乌云才渐渐散,沙地已晶莹一片。 女弟子细细的看了看几乎无立足之地的沙地,却没有丝毫异样。 她恨恨的脸色一沉,知道怕是找不到人,没有好气的吆喝了男修士一声,就悻悻的带头离开了。 看杀伐结束,韩立正有意走远。 尽是冰锥的某沙地角落里,却是渗出了丝丝殷红色的液体。 沙堆沉积,一阵的猛烈翻腾,竟从里面滚出了一名绿衫女子,其肩头插着一枚细长的冰锥,鲜血直流,已涂满半边身子,手上则紧抓着一块黄色丝帕,上面光芒闪动,似乎不是凡品。 韩立一惊,这女子竟是卖给他“金竺笔”的那位少女。负伤后的她,更显的楚楚可怜,极惹人怜爱。 绿衫女子,看了看肩头的伤处,秀眉紧锁。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抓起了冰锥的后半部分,银牙一咬,竟将冰锥给硬生生拔了出来,痛得女子娇哼了一声,一双秀目流出了泪水,并且伤口处咕噜噜的往外鲜血直冒。 她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痕,不敢丝毫耽搁,一阵手忙脚乱后,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个花瓷瓶,倒出了些黄色的药粉在伤口处,鲜血立即停止了涌出。 做完这一切,绿衫女子才曲膝环抱着坐在了沙地上,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她竟双手掩面的鸣鸣哭泣起来,却因为害怕引来其他人,把哭声放的极低。 看到这一幕,韩立谨慎的看了看周遭,旋即捏了一张楚前辈送的木遁符,悄然上前。 “菡姑娘?” 黝黑青年走到女子边上,看着那惹人怜爱的女子,轻轻呼唤了一声。 女子猛地一惊,秀丽可人的脸上还挂有淡淡的泪痕,兼有着与此不相符的倔强神情。 两者拉远身位,菡云芝小脸上尽是谨慎,大有一言不合就杀起来的意思。 不过,其隐隐的慌张,却是掩饰不住。 炼气十层本就是血色禁地底端的人物,又受了重伤,她也不擅长争斗,真心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菡姑娘?” 韩立温和一笑。 “是,是你?”菡云芝小脸微红,有些惊诧的认出了韩立。 饶是如此,她也不敢接近韩立。 血色禁地可没有什么熟人这种说法。 “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韩立微微摇了摇头,从储物袋搞了两颗千年灵药炼制的丹药,吃了一颗,又将另一颗轻轻递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像他小妹的少女。 少女谨慎的看了看,沉默着将丹药接了过去。 吃了丹药,少女的戒备心少了不少,两人慢慢交谈起来。 女子轻轻哭诉起来,黝黑青年认真的听. 一柱香的时间,黝黑普通的男子扶着绿衣少女,渐渐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他们去的方向,并不靠近最核心的区域,反而是核心区域边缘处的一座高山. 血色禁地并不特别大,楚鸿一直不急不慢的赶路。 这血色禁地,向之礼是老大,他就是老二。 没多久,他就到了一堵几丈高的石墙,这是血色禁地中心区域的边缘外围。 不远处,有一面古色古香的青铜色大门,铭刻着不少繁复纹路,既是威严,又极具神秘性。 嗯.看不懂。 楚鸿仔仔细细的察看,实在是看不太懂这纹路究竟是什么意思,那是一种彻底不同于天南文字的纹路,也不太像是符箓文。 忽的,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闪过,悄然消逝。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这是有高手来捕猎。 他微微转身,似乎并没有发觉来人,恰好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一道金刃轰然刺出,七柄并不起眼的子刃从各个方位杀去。 这一招,几乎是不可能有闪避的机会。 至少,大多数炼气期修士都不行。 就在偷袭之人狂喜之际,青衫人影忽的消失,一张符箓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轰!” 爆裂之声混杂着燃烧,一位炼气十三层的大高手,就此陨落。 楚鸿看了看那袭击的法器,微微摇了摇头,“这样的大高手,可惜了。” 言罢,又慢慢往核心区走去。 …… ------------ 第八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 深夜。 楚鸿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盆地。 其周遭尽是高大的奇形怪石,看上去风雨不透。 盆地正中间,有一座古朴、奇大的青石殿,大殿的门却是小得可怜,仅能让两人并排通过。 远远望去,一种极不协调的古怪感遍布。 楚鸿隐晦看了看百丈外的一处树影,目光流转,却是没有多管,反而是身形一闪,走到石殿前挥了挥手,一团灵气却是飞向殿门上的某块青石上。 “噗嗤”一声,青石上青光一闪,安然无恙,旋即一道光芒将其吸了进去。 等楚鸿消失了好几个呼吸,阴影处走出一相貌绝美清纯,宛若精灵一样的女子。 少女看了看周遭,神识扫了扫石殿,却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排斥。 她心头一喜,脸上挂起一丝笑容。 可目光流转,却有一丝犹豫,她本来是打算号令宗门的那些小卡拉米,扫荡各处灵药灵草,顺带去找这禁地宝物的。 可惜,元婴老怪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怕是得早早进去。 不然,那里面的东西怕是早就被楚老怪搞去了。 沉吟几息,她打下一个特殊的烙印,有这个印记,掩月宗弟子将为之吸引,慢慢赶到这边。 她又拍了拍青石,就此消失。 少女轻飘飘的走入石殿,看周遭蜿蜒曲折却并无闪躲之地,暗暗叫苦。 元婴老怪,实在给了她太大的压力。 约莫往前百步,却是有了一个仅仅可让两人通行的地道。 少女细细观察四周,确认那宝物怕就是在这地道之下,当即银牙轻咬,檀口微张,一道粉红色圆环从其口缓缓喷出,迎风一涨,化作一尺大小,低低嗡鸣,光辉耀眼,通灵至极。 法宝,朱雀环! 作为唯有结丹修为以上才能炼制的东西,这玩意放到血色禁地是降维打击的东西。 可惜……血色禁地不止她一个高手。 她当即走向地下通道,一阶一阶的台阶遍布,细小的通道慢慢宽阔起来,当走到地表之下百余丈时,青石通道消失,有的却是一个奇异的沼泽世界。 这片地下世界高仅三十余丈,占地却是方圆几里,极其宽广。 一眼望去,尽是黑水淤泥之地,酷热非常。 沼泽中心一座白色小亭子,凭空悬浮,摆放着一块金色大箱子,箱长一丈二,宽半丈,盖子紧闭,隐隐金光流动,一看就是绝品宝物。 精灵一样的少女楚楚动人,捏着敛气符悄悄打量四周,当看到金色箱子时,本是从容不迫的脸上微微动容,目光渐渐流露火热。 怎料…… “姑娘,你敛气符可是掩月宗坊市买的大师精品?那是我炼制的。” 一袭青衫的楚鸿一边走出,一边凝聚灵气,似是有攻伐之意。 白衣绝美女子那童真清纯的小脸有些凝重,隐隐有一层银辉将其笼罩,越发彰显其神秘。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 神色肃然,童真清纯,绝妙身姿,银辉遍布。 反差感不小! 饶是楚鸿几百年定力,也未免多看了两眼,嗯……不眨眼的看了两眼。 即使楚鸿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品中的极品,即使在他过往的几位夫人中,也少有人可媲美。 盛华兰温婉大气,聪慧过人,却也有些许小家碧玉,容貌上也是差了不少。 陆雪琪清冷气质十足,冷冽而不可近,外冷内热,相比这精灵一样的少女少了一丝童真可爱。 田灵儿可爱,却又少了一丝神秘,胸怀也没那么宽广,更多的是甜美可人。 即将入手的辛如音,气质方面有些像盛华兰,却又多了一丝独立坚毅之心。 如今的这位精灵少女,似乎是集百家之所长,发扬百家优点。 其人童真单纯,却又胸怀宽广,看似气质清冷,实则估计也是外冷内热,且相比于一般的外冷内热,这位估计也可以温婉大方,雍容华贵,看似近在眼前,实则又有神秘疏远之意…… 此外,南宫婉天资卓绝,属于是可以一路前行,互帮互助的人。 嘶…… 青年无与伦比的耐心和欣赏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清纯少女看着那直直看向自己的清澈眸光,也不禁微微一怔。 清澈眸光,男子看向女子隐隐占有的眼神,这两者不应当是矛盾的吗? 趁着这段时间,少女手上的圆环法宝隐隐汇聚火红色光芒。 “不知可是楚前辈驾临?” 有着法宝,她的底气似乎多了不少 元婴老怪,即使是炼气期的元婴老怪,也极具压迫力。 特别是,这个炼气期的元婴老怪也有蕴养几百年的法宝。 不过,就算元婴老怪再是厉害,其法力也是炼气期,注定了差距不会有那么大。 应该吧? 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 “何谈驾临,不都是师侄一直跟着我吗?”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这精灵一样的少女就是南宫婉,估摸着跟了他快三个时辰。 她估计也意识到楚鸿是找金色宝箱的,认为元婴老怪的消息怕是会多一点,也就悄悄尾随了两三个时辰。 嗯……看上去确为妙人。 南宫婉目光一凝,隐隐走向通道边上,却又没有彻底跑远。 这血色禁地的宝箱她可是垂涎已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逃避? 都是炼气期,灵气上限就是那样,差距未必有那么大。 实在敌不过,她背临青石通道,大可跑路闪躲。 这时,沼泽泥流翻涌,青年急忙转身,目之所及却是一个高大凸起,声势惊人的妖兽。 南宫婉又是一喜,要是她可以巧妙的找到机会,趁着楚老怪被黑麟蟒拖住,未必不可以得到箱子。 不过,她也有一丝疑惑之色,在她的记忆里,黑麟蟒似乎没这么大的气势啊? 不对,这不是黑麟蟒! 墨蛟! 少女一惊,旋即又是一喜,这妖兽越强,她的机会也就越大。 白茫茫的雾气遍布,一道怪异之极的尖鸣声冲天响起,紧接着“呼啦”一下,一股狂热之风凭空刮起,将附近的白气一卷而空,显露出了妖兽的庐山真面目。 一只黑黝黝、浑身巨大鳞甲的蛇形妖物。 这似蛇非蛇的妖兽,体积并不大,只有三四丈长,可浑身上下都被一层淡淡的黑雾笼罩着,显得极为妖异。 漂浮数丈高的妖兽,似乎找到了打扰它休息的罪魁祸首,其头部两侧的绿色小眼,凶光一闪,一张嘴,又是一股黑色水柱,直扑向楚鸿。 楚鸿目光流转,一闪已然落到百丈外。 “畜生!找死!” 一挥手,三道符箓甩了过去。 烈焰灼烧,墨蛟口吐黑水,仅仅挡住些许,余光让其呜咽嚎叫一声。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青色符箓从通道飘来,攻向青年。 “师祖,我们来助你!” 话音未落,青光微动,如潮汐般席卷而去,目之所及的青石仿若活了一样,拼命向着中间挤压,眨眼间就让几丈高的通道弥合,一条缝隙也没有。 一切的一切,刹那间的事情。 楚鸿看了看手指夹着的小五行符,呵呵一笑,看来是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啊! 他又捏了一张特殊的隐匿符箓,就此隐形消失。 “小五行须弥禁法?” 白衣少女看了看那封闭一切的禁制,连退几步,神色惊骇至极,又看了看隐匿的青年,心中越发惊惧,脸色顿时苍白,一直以来的自信,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师妹,你究竟做了什么?” 这时,隐隐有掩月宗弟子的怒吼。 “赵师妹,你究竟在干些什么,是不是要谋害南宫师祖?” 一行人惊惧之声不断,但凡南宫婉栽在这血色禁地,这次参与血色试炼的掩月宗弟子,无论是谁都别想活着,哪怕是有结丹背景的那几个人也是如此。 南宫师祖,那可是元婴预备役啊! “我,我不知道。我就丢了一个中级低阶的小五行符,要杀了那正对付妖兽的男子。” 一道浅浅却极为慌张的女子声音传来。 “少说废话,快快试试能不能将地道打通,救出南宫师祖。” …… 争吵之声不断,白衣少女却是没有倾听的心思。 楚老怪隐匿,墨蛟的敌人成了她。 一阶墨蛟,她一点也不怕。 关键是,她看不透楚老魔隐匿的位置,不知道楚老魔会不会袭击于她。 少女银牙紧咬,童真清纯的小脸有了一丝慌张,“楚前辈,我看到你了。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如就原谅南宫婉吧!” 说是这样说,其神识扫视却是从未停滞,小巧的琼鼻上,隐隐有了些许晶莹汗珠。 可是,几乎将周遭扫视完也没看到人。 “呵呵!那金色箱子归我,你且杀了这墨蛟,就当是诚意吧!” 青年静静坐在十余步外,笑呵呵道。 南宫婉深深叹息,小脸上的慌张丝毫未消。 那老怪物都走到这个方向,她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什么。 看着又隐匿的楚老怪,南宫婉白嫩的小脸闪过一丝懊悔,却又不敢怠慢,迎接墨蛟的攻伐。 玉指一挥,朱雀环红光大放。 “收、速、拘、禁、锁!” 少女双手半抱成满月状,神色肃然的念起口决。 朱雀环一阵急速抖动,旋即紧紧套牢在墨蛟头上,紧紧的困住,火光大起,灼烧半截身子。 “不好。” 南宫婉神色大变,这墨蛟的力量出乎了她的想象,竟是有些拉扯不动,那看似威力极佳的灼烧,却因为修为的缘故,也无法致命。 墨蛟吃痛,阵阵怒吼,一片撕裂之声传来,它竟是将蛟皮撕掉,留下一张破败不堪的黑麟皮,蜕皮而逃。 不等南宫婉有什么反应,一道几乎是两倍大小的墨蛟高高起身,脖颈处有淡淡的伤痕,三角蛇头上有了寸许长的乌黑尖角,隐隐光泽透出,腹部也多了一对爪子,锋利无比。 此物,正式化蛇为蛟,形态和传说中的蛟龙一模一样。 二阶墨蛟! 南宫婉脸色微白,皓腕微微发抖,她还真不一定干的过这玩意。 也不知是不是不敢,她冷哼一声,狠狠自语:“区区一头二级小蛇,要是我恢复法力,早就将你抓去守洞府了!” 说是这样说,可这时的她却仅仅是炼气期修士,妖兽本就比同阶人族更强,更遑论二级妖兽对应人族筑基期修为。 不过,楚鸿长时间没有攻击她,隐隐有遵守承诺的意思,却也让南宫婉放心不少,可以安心对付墨蛟。 两者相战,少女香汗淋漓的飞来飞去,朱雀环使得出神入化,却也奈何不得二级墨蛟。 好在,少女身姿轻灵,墨蛟也奈何不得她。 两者相杀,符箓屡屡飞舞,相战杀去。 南宫婉本是担忧元婴老怪袭杀,可打着打着也就发觉楚老怪不插手争斗,也就专心杀了起来。 土遁符、水牢符、火鸟符……几百张符箓漫天飞舞,不时有爆裂之声轰鸣。 饶是如此,墨蛟也屡次将少女逼入绝境,杀伐越来越疯狂。 当少女不支要被妖兽所伤时,她就会丢出一张出来,产生奇效,转危为安。 可惜的是,少女似乎没有了大杀伤力的符第,丢出符箓也仅仅是转危为安,杀伐却是不太可能。 可预见的是,要是再久一点,这位“南宫师祖”非得被那丢了小五行符触发禁制的徒孙害死。 慢慢的,少女精疲力尽,实在无力杀伐。 “楚前辈,这墨蛟实在凶狠,可否相助?” 说出这话,南宫婉也没有什么希冀的意思,纯粹就是有些不甘。 楚老怪遵守承诺,让她逃过一劫,可她却打不过二阶墨蛟,何其的造化弄人? 她一生苦修大道,即使修习了百余年,真正休息的时日怕是不足一年,如此草草收场,如何甘心? 怎料…… “也罢,恰好老夫也不会这小五行须弥禁法。” 一沓符箓从边上落了下来,恰好落到她手上。 几乎同一时间,楚鸿左手持着箱子,右手凝聚火意,烧向墨蛟。 南宫婉如蒙大赦,急忙飞开。 休息了一炷香,南宫婉看那一沓符箓间竟是有一张剑形符箓,轻哼一声,轻灵飞过,将符箓正正好好的丢到了墨蛟咽喉。 一割,墨蛟一分为二,头颅爆裂,血水外襂。 少女一喜,从储物袋摸出一个水晶小瓶子,念念有词,将墨蛟魂魄收走。 看了看准备打开金色宝箱的青年,少女大大方方的说道:“前辈,这墨蛟的灵魂我收走,躯体您要不要?” 仅仅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少女已然知晓楚老怪……楚前辈没那么难相处。 至少,信守承诺的人,人品基本上不会特别差。 因此,少女言语间却是轻松不少,颇有劫后余生的意思。 “不要。” 青年似乎看不上二级墨蛟的躯体。 少女早有预料,微微一喜,看向墨蛟的身子。 朱雀环飞速旋转,几下就将驱赶分割,一段一段的装进储物袋。 “咦?” 少女看着墨蛟腹部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有些惊诧。 二级妖兽怎么可能有内丹? “前辈,这是什么?” 有了青年上一次的相助,且知晓青年不懂得如何破开小五行禁法,少女却是轻松了不少,不再那么紧张。 楚鸿微微转身,看了一眼,旋即连连摇头,“有些像是妖兽内丹,可二级墨蛟,何来的内丹?” 南宫婉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实在忍不住,就轻轻捏了捏。 “噗!” 一声爆裂,圆球散发一大片粉红色烟雾,将少女笼罩在其间。 南宫婉急忙飞远,可肌肤却是越来越红,本是清澈的眸光水润绵绸,看向远方青年的目光仿若拉丝一样。 她下意识的察觉有些不对劲,却早已没有反抗的机会,本能的走向青年,轻轻抱了上去。 “前辈……” “嗯?师侄?!” 青年一惊,南宫婉却紧紧的依了上去,微微的喘息声、微红的脸颊、泛红的肌肤…… “哎,苦了我了!” 楚鸿无声叹息,青衫褪去,轻轻拥上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躯。 正可谓,一树梨花压海棠! …… ------------ 第九章 润!嫩! 南宫婉做了个美梦。 一向不经世事的她,似乎有点主动。 可惜,又不怎么懂阴阳大道,主动也就有点添乱。 好在,那青衫青年似乎经验丰富,格外耐心的教导着她。 一次次的颠鸾倒凤,一次次的求饶,让她初次知道了什么为阴阳大道。 梦中的她,一次又一次的渴求,青年也一次又一次的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睁开了清亮的眸子。 一看到的就是一张俊朗温和的脸,那是梦中的青年,也是梦的主角之一,楚老怪! 一双温暖的大手一直掌控着她,容貌娇艳无匹、眸子冷若冰霜的女子一惊,急忙撑地起身。 凹凸有致的身躯一动,柳腰微微绷直,却是一阵吃痛。 女子花容失色,身子微微一偏,软玉满怀又落到了青年手上。 楚鸿呵呵一笑,温润笑意让人亲近,清澈的眸光却多了一丝额外的意味。 看着那有些狂热的目光,曼妙女子微微闭上眼睛,一道热吻随之而来。 女子柳眉微微舒展,心神迷醉。 其间,求饶之声不断,休憩喘息之声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绝色佳人双腮微红,酥胸起伏不定,静静的枕着楚鸿的胸膛。 本是老怪物一样的青年,似乎也有了些许温情,慢慢的抚着佳人的青丝,耐心绝佳。 又一会儿,佳人心情平复,神色复杂的看向青衫青年。 “你,竟是有元阳?” 绝色佳人有些惊诧,这等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怎会有元阳呢? 无论男女,修行都是为了追求大道和逍遥自在。 但,在这个过程,却并不是谁都能坚持。 男子有了修为,自然是不缺乏貌美女子的。 女子有了修为,也不缺绝佳道侣。 元婴老怪物,这都得是天南顶点人物,从来没有过女人? 也不对啊! 那老东西,可熟练了。 可要说他没有了元阳,也绝对不对劲。 她一向修炼素女轮回诀,以青春永驻。 这一次,她和他有了那事,功法被破,理论上是得损失五六年的法力。 不过,她有了这道强盛的元阳相助,等走出血色禁地,认真炼化,素女轮回诀的反噬消耗将被弥补不说,就连修行上也将有极大的助力,几年的时间定然可以踏入结丹中期。 嗯.相当熟练,但是有元阳之气的元婴老怪? 楚鸿眸光微动,抚着佳人青丝,又摸了摸那白皙细嫩的脖颈,“既是有答案,为何要问呢?我可是一等一的苦修之人。至于道侣之事,多年前留下了一点情债,有一个尚未碰过的侍妾。” 佳人一怔,心中却莫名有了一丝欣喜之意。 没有道侣! 至于侍妾,那都是可以送人的玩意,真心没什么值得重视的。 “那,那你叫什么?” 南宫婉看了看边上一片丹红,微红的小脸有些复杂,却是没有了称呼“前辈”的心思。 “楚鸿。不过,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名。当年,有一人为我取了字,为子凤。卿呢?” 楚鸿轻轻搂着凹凸有致的身躯,心莫名的平静。 “我,我叫南宫婉,是掩月宗的结丹长老。” 南宫婉脸色微红,一丝少女的娇羞徒增些许娇媚。 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诉说心情。 要说欣喜吧,的的确确丢了苦守百余年的元阴。 要说悲伤吧,的确是自己糟了墨蛟的影响,且男方是有元阳的元婴老怪,理论上是自己占了便宜。 楚鸿微微一笑,拍了拍佳人的美背,“南宫婉吗?婉儿可要来栖凤山修行?修仙界一直都是女性高阶修士稀少,元婴修士配结丹修士也不少见。” 南宫婉一喜,又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青年肯让她去栖凤山修行,说明是愿意将这段关系公开的,是愿意负责任的,这就值得高兴。 至于她不答应,这又是有她的考量。 修仙界高阶女修士极少,元婴老怪也不得不降低身段,以结丹女修为道侣,这是为修仙界默认的道侣标准之一。 不过,元婴境界和结丹境界的差距实在太大,结丹女修却是太容易处于弱势。 最重要的是,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位“楚前辈”。 作为将她元阴夺走的人,她看那人自然是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可要她就此随人走,却又不太可能。 修仙界可从来不缺将道侣炼制成傀儡的狠人,她一点也不知道楚鸿的底细,要让她去找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作为道侣。 她心慌! 绝色女子慢慢起身,一道水净术,又从储物袋拿了一身雪白衣裙,轻轻穿了起来。 不一会儿,美人气质大变,竟是雍容华贵,有仪态万千之象。 楚鸿静静的欣赏这一幕,微微吸了一口冷气,这气质当真是可萝莉可御姐,可凤主天下可风华绝代。 一个人,多种玩法啊! 最重要的是,婉儿是真的润啊! 水润至极! 又嫩又润! 楚鸿欣赏绝色佳人穿衣,基本上将该看的都看了,旋即微微起身,也悄然换了一套青衫。 等南宫婉收拾得差不多,楚鸿上前两步,从金色宝箱中拿了一柄金色钥匙状的事物,其余的灵气震动,飘向女子。 “这钥匙是金光高塔第三层的禁制之物,非得元婴后期而不可入内,我得要。其余的,你拿吧。” 南宫婉看了看那儒雅从容的姿态,也没有拒绝,慢慢的看了看箱子的事物,心里则是有些惊诧,要真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才能进,那说明这位有信心踏足大修士的范畴…… 她也没多看,将其收了起来,顺便问了一句:“这是第几天了?” 本来,墨蛟毒囊的效果顶天也就五六个时辰,怎料青年实在太猛,又是一阵颠鸾倒凤,南宫婉慢慢有些迷迷糊糊,却是不太记得清时间的流逝。 “今日结束,这会儿是午时。” 楚鸿呵呵一笑,他和南宫婉足足杀伐一日两夜,南宫婉意乱神迷。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午时?” 南宫婉一惊,急忙看向小五行须弥禁法,又看了看青年,“集你我之力,以阴阳乱无行,方可破阵。” 话语间,却是少了些许疏远,多了些特殊的亲近。 楚鸿温和一笑,连连点头。 “好!” 午时,禁地通道闪烁莹莹光辉。 这是血色试炼弟子走出禁地的一天,也将是检验成果的一天。 七派负责人都有些紧张,血色试炼的效果关乎筑基丹的事情,不可大意。 没过多久,一大批弟子相继走出,首先走出的是单人十三层炼气期修士,这些人是炼气期绝对的强者,大多数喜欢独来独往,也没有抱团取暖的需求,或多或少都带有伤痕。 等这些单挑几乎无敌的弟子走得差不多,一两人,两三人结伴相继走出。有的兴高采烈,有的大为沮丧,有的如获新生,人人神情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差别。 两批人相继走得差不多,空间通道罕有的出现了空挡期,七派弟子基本上都相继走出了二十余人,掩月宗却是一人也没有,这让一行人有些惊诧的看向掩月宗的领头人穹老怪,怎料他神色不变,似乎是胸有成竹。 谁曾想,又是半个时辰,通道内除了走出其它宗派的两名弟子外,掩月宗的人仍未见踪迹。 此时,相距通道关闭的时间,仅仅一个时辰。 直到这时,穹老怪微微露出不安之色,黄枫谷李化元也是大气不敢喘,死死的盯着通道,生怕看错什么。 忽的,通道口处人影一晃,一个黄枫谷青年拉着一个灵兽山女弟子走了出来。 黄枫谷青年面目普通,衣衫整齐,却是炼气十一层修士之一的韩立。 至于女子,那就更是不凡,炼气十层,看上去有些小伤,却不致命,竟也走出了凶险至极的血色禁地。 这两人,韩立上缴的灵药格外的多,灵巧女子上缴的灵药也达到了合格线往上,却是让两派负责人微微欣喜。 饶是如此,黄枫谷李化元也紧紧的盯着通道,呼吸之声越来越沉。 又是近半个时辰,即将关闭通道,掩月宗穹老怪彻底坐不住,不断的问询七派弟子可有看到掩月宗的人。 李化元目光流转,也没有什么耐心,急忙问起其余弟子的下场如何,并依据这些弟子的陈述,仔仔细细的算起了加减法,势必要算出额外有一人空缺,平安无恙。 直到,一阵白影闪过,一袭白衣的女子在两名掩月宗女弟子的搀扶下慢步走出,十余人的掩月宗弟子紧紧相随。 为首那人,悄然蒙着面纱,怎不是欲拒还休、娇艳欲滴的南宫婉? 她似乎受了不小的伤,就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悄然让人搀扶着,一向清冷娇艳的她,似乎又多了一丝娇媚。 看到这些人走出,穹老怪长长出了一口气。同样是掩月宗负责人的霓裳仙子却情不自禁的小步上前,拉着南宫婉的玉手,无比关心的问询起来,隐隐流露的担心之色,却是让其余几派的人一阵疑惑。 清虚门浮云子笑意有些勉强起来,掩月宗活着的弟子,怕不是比起清虚门和黄枫谷要多上些许,赌注怕是赢不了啊! 他看向黄枫谷李化元,却看其神色紧张肃穆,止不住的走来走去,心境似乎都为之动荡,一双虎目似是睚眦欲裂,就是离不开通道。 浮云子一怔,哪怕是真输了,也不止于此吧? 掩月宗南宫婉也悄然看向通道,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疑虑,那人应当不存在走不出来这种事情吧? 灵兽山负责人看了看天色,清了清嗓子: “看这样子,应当是没人.” 话音未落,一袭青衫的楚鸿踉踉跄跄走出通道,神色间尽是憔悴,一看就是苟到大结局的混子。 几乎同一时间,就在通道即将关闭的时候,通道内连滚带爬的跑出一人,看上去白发苍苍,却是黄枫谷的小老头向之礼,看起来极为狼狈。 不过,相比于他这个炼气十一层修士的好运气,那负责庇佑他的两位炼气十二层“大佬”似乎就没那么好运,一个也没活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禁地没几步,通道微震,青光一闪,碎裂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青衫青年的身影,李化元长舒一口气,丝丝冷汗悄然打湿了他的背。 他是真被吓着了! 禁地通道一观,无论谁人都是死路一条。 要是楚前辈真栽在这小小的血色试炼,他基本上的稳稳的完蛋的。 黄枫谷两位元婴修士,令狐老祖已然九百余岁,依照着元婴修士的千年大限,即便老祖养生有道,怕也没多久的时间了。 这一来,自然是得有人扛鼎的。 偏偏黄枫谷的这一代结丹修士有些青黄不接,八位结丹修士,一位结丹后期的都没有,基本上都是初期,少有几位中期。 但,这几位中期基本上都是三百岁起步,指望这些人百余年时间走进结丹后期,踏足元婴之境? 实在是不太可能。 这一代,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老老实实的修行,也没一个人有望元婴。 谁人扛鼎?自然是楚前辈啊! 要是楚前辈真折在了这个小地方,令狐老祖要剐了他不说,其余的结丹修士也不会放过他。 没有元婴坐镇,宗派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有些劫后余生的李化元长长舒了口气,却是找到浮云子和穹老怪,三人按照本来的约定相互比了起来。 掩月宗弟子一个个都没什么太多的灵药,却胜在均衡,一连掏出了五六十株灵药,特别是那蒙面女修,轻轻挥手就是二十多株,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清虚门弟子一个个就相对普通,基本上没什么太多的灵药,走出的五名弟子,两个是混子,掏出三株灵药,其余三人好了不少,一齐却也仅仅上缴十余株。 轮到黄枫谷,收获却是有些超乎常人预料,楚鸿、韩立、向之礼这三个修为最低的炮灰,人手十余株,让人惊骇。 其余黄枫谷弟子也就是正常水平,没有比清虚门强上多少,但有三大“炼气十一层”高手扛鼎,李化元却是稳稳的赢了。 浮云子微微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也没说,将血线蛟内丹丢了过去,穹老怪性子怪异,却也是爽快人,三张无形针符箓丢了过去,看起来有些肉痛,却没有丝毫赖账的意思。 如此,血色试炼结束,各派自走。 银角甲蟒之上,楚鸿察觉到有目光凝视,微微转身,一看却是远方灵舟之上的南宫婉。 绝色美人眸光似是一汪清泉,酥麻柔媚,绵绵不休,掺杂着些许异样之情,不似看外人一样清冷。 楚鸿温和一笑,旋即静静盘坐起来。 远方的南宫婉看到青年的回应,微微松了一口气,轻纱之下淡淡一笑,既是娇媚羞涩,又是柔情若水,情谊绵绵。 几乎同一时间,菡云芝冲韩立善意一笑,两者四目相对,皆是羞涩,又是欣喜。 ------------ 第十章 辛如音也润啊!! 元武国,天星宗坊市。 血色试炼没多久,却是到了楚鸿和辛如音相约的时间。 “咚咚咚!” 清晰的敲门声不轻不重。 “谁啊?” 侍女小梅上前开门,一看是楚鸿,欣喜的看向小院青竹之下的倩影,“小姐,是楚公子。” “什么.楚大哥?” 轻轻的惊喜之声传入,几株青色竹下,一直耐心查阅古籍的辛如音一怔,一阵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上心头。 聪明伶俐的少女几步上前,看到真的是楚鸿,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急忙将人请了进去。 不久前的一段时间,她特意让小梅打听过黄枫谷结丹修为往上的大人物,唯有一人姓楚。 楚鸿! 元婴老祖! 当初,那一道淡淡渡气,竟是将她的龙吟之气不断压制,直到如今也未曾发作。 历经折磨的她,罕见的有一段相当长久的时间没有受到龙吟之气的影响,实在让她难以忘怀。 不知多少次美梦,都有那人的相助。 不知多少次恐惧的噩梦,都有那人自天际乘金光而来,化危机为安详。 潜移默化之下,真正的看到真人,却是有些不敢直视,隐隐羞涩之意平添一丝娇媚。 以往从容不迫的少女,少有的失去了冷静,心止不住的动荡。 那可是寿逾千载的元婴修士啊! 性子温和的元婴修士,可就更是少有。 青竹微微晃动,辛如音悉心泡茶,白皙细嫩的小手灵巧至极,素手轻轻一伸,却是倒了一杯茶递给了青年,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是娴雅温良,淡淡的水汽飞舞,朦胧而又茫茫。 “好茶。” 楚鸿一口将菊茶抿了个干净,辛如音急忙添茶,茶水在两人间交叉时,楚鸿轻轻接过杯子,却似是无疑的碰到了少女的玉手。 辛如音小脸微红,雪白的脖颈也多了一丝色彩。 当她看到楚大哥神色自若时,羞涩之意愈盛。 难不成是她想歪了吗? 可,楚大哥捧茶的手的确似是有意的啊? 辛如音小脸微烫,说起了阵法的事情。 “楚大哥,上古传送阵已经修补好了。” 说话间,辛如音水润的眸子微动,一汪水一样晶莹剔透的眸光仿若会吞噬人一样,一点也掩饰不住。 那是出于心底本能的眸光,根本一点也掩饰不住。 楚鸿神色自若,似是没有察觉到那样的眸光,微微点了点头,“上古传送阵一向难解,不曾想辛姑娘却是阵法奇才。” 辛如音柔和一笑,却有一种独特的娇媚之色,慢步走进小屋子去拿阵法破解图。 看着那温良优雅的身影,楚鸿抿了抿茶水,知晓收其为侍妾的事情八九不离十是稳的。 高、富、帅,看似是追求美好的新标准,实则从未更替。 高,看似是身高,实则是先天条件的要求。 富,则是当前处境的要求。 帅,即为身姿容貌。 其中,又以“富”为最重要的部分,当“富”达到一定程度,“高”和“帅”已然不那么重要。 楚鸿三者兼具,且在“富”之一道几乎走上了顶点。 一则容貌俊朗,二则为元婴老怪,天南真正的大人物,三则性子温和,翩翩君子。 十六七岁,本就是少女怀春,心心念念幻想的年纪。 哪一个少女,又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心上人? 元婴大佬,且是性子温和,相貌俊朗的元婴修士,也算得上是有救命之恩。 说句不客气的话,绝大部分修仙界女修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这样的人物,看上你一个小修士,可能吗? 可要真身临其境,虽然有些不可置信,可任谁看了都得心生仰慕,暗暗幻想。 即使,也仅仅是幻想。 收炼气期小修士为侍妾本就是向下兼容,女子一方又有仰慕之心,事情稳的不能再稳。 “龙吟之气的反噬怎么样了?” 楚鸿淡淡的问道。 “有了楚大哥的相助,却是未曾发作过。” 辛如音小脸微红,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答道。 隐隐间,看向青年的眸光有希冀之意,却又有意思哀愁,似是担忧。 炼气期女修,就算是给元婴老怪当炉鼎都不够资格,当侍妾也就更难。 楚鸿阅历何其丰富,一看少女悄然间的神采,便已知晓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轻轻端起茶杯,微微沉吟,目光锐利的看向少女,“想必,以姑娘的聪慧,怕是猜到了些许楚某的身份?” 辛如音一怔,雪白的脖颈微微动荡,却是点了点头。 少女的神色间既有希冀,也有无奈惊诧,“楚大哥,真的是黄枫谷的镇派祖师?” “区区落脚之地,不足挂齿!” 楚鸿点了点头,呵呵一笑,看向少女,“魔道隐隐有扩张领土之势,这元武国,我怕是不会再来。” “啊?” 辛如音一惊,欣喜的心一阵直落,有些不知所措。 截止目前,元婴修为的高人渡气,绝对是她遇到过最有效的治疗方式。 十级妖兽,实在是太过遥远,她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夺舍她人则非是她的性子,她也不肯夺舍她人。 相形之下,元婴修为定期打入一道寒气,有效期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效果无疑最好,也最容易让人接受。 可惜这样的机会,却也抓不住吗? 辛如音清亮眸子闪过一丝无奈,深深叹气。 “姑娘为何叹气?” 楚鸿抿了口清茶,明知故问道。 “人本向生而惧死,如音也是如此。上次,楚大哥说过三大治疗龙吟之体的方式,相距如音最近,也是如音可以做到的,无疑就是元婴修士渡气。可惜,这下子却是再也遇不到楚大哥。” 楚鸿目光流转,看了看少女呵呵一笑,“可否陪我走一走?” “好!” 辛如音嫣然一笑,连连应答。 林间小道,微风轻拂。 枫叶翩翩而落,莅临人间。 目之所及,尽是秋景遍布,天地一片红光。 两人慢慢的往前走,辛如音的脸色却隐隐透露些许焦灼,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真的把握不住楚大哥,她怕是又得走入绝境,一无生机。 “以你的阵法天资,要是就此陨落,未免太过可惜。” 楚鸿微微叹息,一边往前走,一边拉住了少女的小手。 辛如音脖颈通红,似是猜到了什么,一阵欣喜涌来,下意识的双手抱住青年的胳膊。 就在这时,青年侧身,双手抓住少女的双肩,目光灼灼似火,“不如,你当我的侍妾如何?” “楚大哥,真的可以吗?” 饶是少女早有猜测,却也无法避免一阵无法言喻的狂喜涌上心头。 元婴老祖纳炼气期小修士为侍妾,这简直就是苍天眷顾。 她看着青年那灼灼燃烧似的目光,微微低了低头,小脸微红。 “咛!” 轻轻一声,几乎轻不可闻,可却毫无任何犹豫之心。 或者说,她心里早早就有过这一类的幻想,却并不认为这可能达成。 将辛如音纳为侍妾的事情实在没什么难度,一切也就水到渠成。 若不是碍于女子羞涩的颜面,辛如音甚至都可能主动将作为侍妾的事情提出。 如今,君子亲启话语,心中欣喜早已让她迷迷糊糊,又岂会拒绝? 楚鸿哈哈一笑,挥了挥手,屏退侍女小梅,轻轻搂上少女的腰,贴了上去。 宁静平和的小林子,莫名的多了些许征伐之声,厮杀遍布。 此可谓,愿君多采撷。 栖凤山 微风轻拂,波澜荡漾。 湖心边上,忽的多了一座装饰素雅柔和的院落,周遭种植着不少灵植花草,以供给欣赏芬芳。 自这座院落建成,其内时常夜夜笙歌。 大多数时候是温良娴雅女子求饶的声音,偶尔则是丫鬟喊着“姑爷”的求饶之声,奇观不断。 千年寒冰床之上,楚鸿轻轻搂着尽是红晕的妙龄女子,轻声道:“有些精确的消息,魔道即将莅临越国一带。为此,我怕是得倾心闭关一场。” 温雅柔和的女子轻轻搂着青年的腰,小脸淡淡的笑意有着些许徒增的娇媚,连连点头:“鸿郎,我也趁着机会修习功法,以求筑基之境。届时,也可安心研习阵法之道。” 辛如音清亮目光神采连连,炼气期修士的寿命实在太短,注定仅仅是元婴修士的人生过客,仅是浅浅的留下一丝痕迹。 但,她希望可以多留些许痕迹。 至于长久相伴,却是不敢奢望。 欲让鸿郎念念不忘,无非是从两个方面,一则以修为境界增长寿命,二则阵法之道。 恰好,阵法也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如此,一边研究最喜欢的东西,一边让心上之人心生爱慕,何其有趣? 楚鸿没想那么多,轻轻捋了捋佳人秀发,又是一场苦战消磨缠绵。 湖心洞府 楚鸿静静盘坐其间,目光流转,要是算算时日,魔道入侵波及越国估计也没几年了。 越国七派和魔道争锋,看似杀伐不断,实则早有注定。 在筑基修士和结丹修士杀伐果决之前,双方元婴老怪肯定会有争端试探,相互斗上一斗。 天南大局,也将慢慢逆转。 魔道扩张,致使正道被迫扩张。 这两方都有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当盾牌,天南仅仅三位大修士,魔道入侵直接波及两位,形成明确的正魔两派。 这一来,一直负责抵抗慕兰人的大修士魏无涯也注定不可能安心的抵抗外敌,唯有小小的扩张一下势力,拉扯起了九国盟。 三道既成,那些被正魔两道入侵的门派国家也会联合,就此形成天道盟,天南也将正式进入四足鼎立时代。 在魔道入侵前,楚鸿也得适当发展些许,搞点底牌。 布阵什么的,相比于法术神通的杀伐,却是慢了些许,要当做底牌。 神通之术,他却是有意从戾气和天雷、天火着手。 这三大常规法术相互组合,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干就干,楚鸿身形一闪,已然落于湖心,挥手一招,从绝灵小世界镇压的“十方坛”挖了一块尺许大小的小黑块,以剑引雷,刹那间天雷滚滚,轰然落下。 早早蕴养的玄火鉴飞舞,火光化作一个三丈大小的盾,将小黑块一丝不漏的困住,却不主动伤它。 那小黑块,也就是早已压缩固化的戾气。 如此,天雷和戾气赤裸裸的相冲。 但,那天雷和固态戾气相冲,却并没有相互消磨的意思。 早已化为铁石一样的戾气,与天际飘舞的戾气,不一样! 铁石一样的戾气,纯度实在太高,压缩也实在太紧,隐隐已然超出了戾气的范畴。 至少,一般的戾气是不可能当墨水的。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又以玄火鉴释放天火,灼烧仅是尺许大小的固态戾气。 也没用! 天雷和天火,伤不了纯固态的戾气。 这两消磨戾气的方式是消磨气态的戾气,固态戾气纯度太高,已然不是天火和天雷可制衡。 纯固态的戾气,也没什么“戾气”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块黑黝黝的冰凉块状物,根本不释放戾气。 楚鸿微微沉吟,让天雷和天火相击,两者虽有些许消磨,却慢慢趋于平稳。 这两者都是刚猛之物,本性相和,隐隐有相容趋势。 他又看向已然固化的戾气,灵气催动,将一小指甲盖的固态戾气化为气态的戾气。 气态戾气和天火、天雷分别相撞,竟是猛烈爆发,余威震慑满山。 湖边小院,辛如音一袭天蓝色妇人装,手上拿着一个正推演的阵盘,有些惊诧的往外看了看那天际神雷。 看到是楚鸿,淡淡笑意有了些许羞涩娇媚,又慢慢走到一边的小石桌上,捣鼓起阵法。 楚鸿摸了摸隐隐有破损之意的“玄龟符”,眸光微动。 这是中级高阶防御符箓,防御符箓本就稀少罕有,玄龟符基本上是可以防护结丹后期修士玩命一击的。 仅仅一点点戾气,已然威震如此吗? 楚鸿若有所思,飞身直上九天,无人可见之处。 神雷、天火相容,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戾气化作滔天戾气,三者相撞,爆裂之声彻响天际,天火灼灼燃烧,就连天际乌云也不放过。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他隐隐有了思路在,知晓应当怎样处置天雷、天火、戾气的关系了。 若是将天雷和天火适当熔炼,化为可并不起眼的小颗粒,有找到让固态戾气瞬间化为气态戾气的方法。 相战之时,三者悄然相撞. ------------ 第十一章收徒韩立! 血色试炼之事,已然三年。 黄枫谷,地火之屋。 韩立租下一间屋子,心间尽是郑重的走入“十九号”小屋。 这是一个方形建筑,大小约七八丈,坞石遍布,将屋子和地火相间分隔,周遭镶嵌着八个火红色迷你型龙头,栩栩如生,却恰好对准中心的一个小圆墩,呈喷火姿势,非常逼真。 地火即玄阳之地的地肺之火,号称是比结丹修士真火更猛烈的东西,这坞石可耐得真火灼烧,且一边滚烫,一边却温和清亮,自然是非同一般。 不过,韩立却是没什么过多关注的心思。 相比于有些奇异的坞石,他更多关注的是怎样才能筑基。 这三年,他是一刻也不敢松懈休息,时时刻刻都在努力修炼。 终于,他的修为被推到了炼气十三层。 如今的他,在炼气期已然进无可进,唯有谋求筑基大道。 大道慢慢长长,求道艰辛,可要论怎样算是入道,那非得是筑基。 理论上来讲,筑基以后才是真正的走上修行求道之路。 至于炼气期,其实是打基础。 如今的他,却也到了正式谋求入道的时候。 韩立太渴望进步啦! 越是深入了解修仙界,他越是知晓当初楚前辈的那般许诺是多么的讲缘分、讲情义。 他,一个四灵根,一眼就可看尽前途的小卡拉米。 可这样的人,一旦入了筑基,就可为楚前辈记名弟子。 元婴老祖的弟子啊! 楚前辈,何其的有恩德啊! 最重要的是,楚前辈可是说过“要是能搞到那本功法,也未尝不能结丹”的说法。 这句根本就是无意的话,实在太是诱人。 四灵根,你指望筑基化丹,步入结丹之境? 韩立心中深深渴望,但他也知道怕是不太可行。 但,楚前辈说行! 既然楚前辈说行,那就是有机会行! 截止目前,有机会拜楚前辈为师是他遇到过的最大的机缘。 小绿瓶自然也是不错,可却无法让他结丹,也不可能有元婴修士带来的安全感和修行指导。 嗯.不如楚前辈! 至少,韩立是这么认为的。 韩立的心微微颤抖,早年的一些滔天机缘,让他无需太过担忧一些事情。 就连筑基入结丹大能的道路,也有前辈指引。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筑基。 元婴前辈肯自降身姿,以筑基为弟子,已然是天大的幸事。 不可能说是让人将标准再降,改为炼气期吧? 要是真这么改,他都觉得过分。 筑基,既是最低要求,也是考验。 韩立大致观望周遭,驱动玉牌,将进出通道封死,心里安稳不少。 地火为黄枫谷特色之一,其内禁制非凡,一旦驱动令牌封死,非得几位结丹修士联合才可破禁。 微微沉思,他走到中心圆墩的位置静静坐下。 为了炼制筑基丹,以成就筑基大道,过去的三年多,他特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研究炼丹之术。 因此,炼丹一道,他并不怎么陌生。 唯一的难点,或许就是炼丹的火候有些难以控制,开炉的时间也有些许讲究。 至于,放置的原料数目和质量问题,则是无需担心。 有着小绿瓶,他种植了不少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副药,大多数都是千年起步。 以目前天南的行情风气来说,千年灵药炼制筑基丹,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质量和数目,没问题! 韩立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间却是小有紧张。 一切的一切,说起来自然简单,做起来却又是一个难度。 机会,楚前辈早已给予,是虫是龙,就看这一波能不能筑基了啊! 好在,控制好丹炉的火候、控制好开炉的时间,这两大难倒不知多少炼丹大师的难题,于韩立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着小绿瓶的相助,他足足准备了可以炼制几百次筑基丹的原料,足够他积累炼丹经验。 即使失败的次数太多,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痛灵药的事情。 他可以失败无数次,但成功一次就行! 韩立心念至此,心神大定,手捏法决,一连打出了八道红光,飞向八大方向的龙首。 龙首吸纳红光,一道道筷子粗细的紫色火苗外涌。 紧接着,他又掏出一个刻意购置的丝鼎,一道漂浮术让其凭空悬浮。 这个法术也是韩立为了炼制筑基丹,特别修炼的,破耗费了不少的时日。 为了炼制筑基丹,他做的准备可是一点也不少。 丝鼎吸收阵阵紫火,滴溜溜的转动,看上去炎热无比,炽热红光不断。 韩立一看是这样的情形,心神大震,一指小鼎,丝鼎的鼎盖高高飞起。 几乎同一时间,韩立左右手齐动,十几个小瓶子从储物袋飞起,一点点的撒下灵药粉末。 一点点药香让人精神一振,可却有爆裂之声响起,药粉轰然烧起,却是火力太大,灵药遭受不住紫火的灼烧。 韩立脸色微沉,等心神安宁,分析起失败的缘故。 如此,失败--总结——失败。 往往复复,连绵不休。 一日. 十日 一月. 三月 这一日,韩立看着漂浮身前银灿灿的几十颗筑基丹,欣喜之色根本掩饰不住。 等到心神安宁,一连几颗筑基丹下肚,韩立盘膝而坐,有意破境。 一年,韩立哈哈大笑,将石门打开,筑基大修的独特威压遍布周遭,大步走出大殿. 栖凤山,山脚。 作为黄枫谷两大老祖之一的楚老祖的常居地,即使处于黄枫谷核心地带,也一向人烟稀少,没什么人敢常驻,唯恐冒犯天人。 即使有人偶尔有人经过,也是落地行礼,悄然如凡人一样走路往前,而非御剑飞行。 韩立也是如此。 作为有意拜师的人,他自然也最为在意这些细节,也是远远的就落下飞剑,如凡人一样走路往前。 这一走,就是十几里的路程,饶是韩立也不禁冒了些许冷汗。 看着那巍峨挺拔、直入云霄般的高大山脉,韩立没有任何迟钝之意,打入一道传音符箓,旋即恭敬的下拜,虎背直直竖起,尽是心诚之象。 小时候被称为“二愣子”的他,一点也不笨。 黝黑青年悄然慢慢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似是看到了其内的两株七千余年的灵草,心神微微安宁,多了那么一份信心。 从地火之屋筑基功成,他就一刻也不敢停,直奔住所,去取了早早准备的拜师礼,马不停蹄的赶往栖凤山,潜心下拜。 元婴老祖收徒,弟子是筑基小修士,实在太过罕有。 他必须得紧紧的把握住这次机会。 否则,便是一生平庸。、 两株七千余年的药草,一株火灵草,一株北岭兰。 一株火属性,一株木属性。 火、木,这是楚前辈的灵根属性,韩立特意去打听过的隐秘消息。 为此,他特意种植了火灵草和北岭兰这两株灵草,以作拜师礼。 火灵草和北岭兰都不是特别珍惜的灵草,但.七千年的火灵草和北岭兰,早已不是单单的灵草那么简单。 这是他可以拿出的最有诚意的东西。 韩立就这样恭敬跪拜,偶尔有往来之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侧目,有些惊诧。 这位师弟,为何长跪不起? 难道是得罪了栖凤山的那位? 不可能,真要是得罪了人,早就消失了啊! 不是得罪人,那就是结缘! 可元婴修士一向深居简出,行踪神秘莫测,虽然都说楚老祖常居栖凤山,可究竟是不是,又有谁知道? 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又何德何能与元婴大能结缘? 人人心有疑虑,却又没人上前问,反而是悄然关注。 不少人似是看热闹一样,竟是干脆留在了韩立跪拜的不远处,静静的看戏。 即使悄然关注的人越来越多,韩立也没有任何反应,虔诚跪拜。 如此,太阳东升西落。 第一日,不少途径的筑基修士远远观望,尽是惊诧惊奇。 这种虔诚叩拜在元婴老祖洞府前的行为,可是不兴开玩笑的啊! 第二日,大量筑基修士前来观望,既有艳羡,也有不解,乃至于嫉妒。 天南风气不太行,有资格修炼到筑基以上的人,基本上没有蠢人,自然也猜得到大致是结了善缘。 如此,自然是艳羡非常。 至于不解,则是不解为何结缘。 莫不是血脉关系? 嫉妒,自然是认为自己远非区区一个韩立可比,可惜运气没他好,心中有些不甘。 第五日,第一个有意吃螃蟹的“小可爱”出现。 一个身材魁梧的莽撞大汉心间蠢蠢欲动,上前问了韩立究竟是如何结缘的事情。 韩立没说,仅是神色虔诚的跪拜,并无半分不恭之意。 莽撞大汉看着憨厚,实际上又不那么傻,他是个喜欢耍小聪明的,看韩立的反应就知道这的确是善缘。 而下拜,则是大有说法,极有可能是拜师。 为此,他也选择跪拜,看能不能喝一口汤。 不少人看着莽撞大汉这一幕,认为颇为冒险,却是不敢效仿。 拜了没多久,莽撞大汉就有些后悔。 他没有结缘啊! 没有结缘,拜什么拜? 那,起来? 也不行,都拜了好一会儿,怎么能这么起来呢? 况且,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实在难以平息。 或许是心有疑虑,一直下拜的莽撞大汉又有些慌,不时和周遭的人交流,试图拉人下水。 可惜,没人敢。 第六日,结丹修士李化元远远看到这一幕,上前问话。 当他知晓是楚老祖的事情,也就不敢多问,暗自记下韩立的相貌,大步走远。 直到第九日! 这一日,午时。 即使已然下拜九日,韩立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虔诚如往日一样。 反观魁梧大汉,心神俱疲,一直与人交流,耐心早就耗费得差不多。 看上去,真就是一点诚意也没有。 忽的,天地色变,一阵乌云盖过,又有青色光芒升起,照耀一切。 狂风大振,猎猎吹拂。 一道几乎不可直视,望之不可得其真容的光芒高悬天际。 韩立一怔,旋即大喜过望,急忙大拜:“楚前辈。” 一直观望的筑基修士一听韩立的称呼,当即知晓是楚老祖,一行人急忙行礼:“拜见老祖!” “免礼!” “免礼!” “免礼.” 冷淡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天际人影闪动,似是微微抬了抬手,百余筑基修士人人受到一股特殊的力,却是被抬了起来。 “多谢老祖!” 不少人暗暗相视,心神大骇。 人影看了看虔诚跪拜的韩立,又看了看有些三心二意,这会儿又装乖巧的壮汉,轻声叱道:“既是有意朝拜,为何瞻前顾后,如此不恭?” 彪形大汉汗水直淌,急忙行了一礼,狡辩道:“老祖,张某一直敬仰于您,从无半分不恭之意,一直都是虔诚下拜的啊!” 这话他能怎么说? 真的承认不恭? 在彪形大汉看来,老祖要的就是个态度。 既然要态度,那就给嘛! 怎料 “撒谎,该杀!” 冷漠的声音彻响天际。 微微吹拂的风,止住! 天地,一阵寂静! 忽的,天际一阵隆隆之声彻响,无边黑云凭空浮现,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作。 “杀!” 人影冷哼一声,仿若天地也要为之震动,神雷轰然落入人间大地,直击彪形大汉。 一切的一切,都是刹那间的事情。 当一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唯有一块百余丈大小的深坑。 可要说是深坑也有些不太恰当。 彪形大汉和韩立跪拜的位置相距不远,那神雷轰出一块百余丈的深坑,却一点也没轰击到韩立。 其人虔诚叩拜之地,一块丈许大小的土柱百丈高大,不受半分影响。 百余丈的深坑,有一柱擎天,韩立居于其间。 一直观望的人皆是惊惧,各个下拜,神色间尽是惊骇,口呼“老祖英明”。 这就是元婴老祖的通天威力吗? 天际之上,人影仿若可御使天地之威,举手投足间尽是元婴大能之威严。 其人袖子一甩,青光一闪,叩拜的韩立早已消失。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一切,似乎从未发生。 唯有那几百丈的深坑,说明了一切。 诸多修士面面相觑,神色恭敬的行礼,慢慢远去. ------------ 请一天假 新生开学,实在是太忙了,抱歉抱歉…… ------------ 第十二章师徒! 栖凤山 微微荡漾的湖心之上,有了一座十余丈大小的灵木小亭子。 楚鸿一袭墨绿道袍,眸光温润透亮,临风而立,微风吹拂,袖袍轻轻飘扬,看上去鹤骨仙风,一副道家高人风范。 韩立深深大拜,隐隐看到这一幕,心神大振,这就是他小时候幻想的仙人风范啊! “为何拜?” 相比于漠视大多数筑基修士的冷漠威严,楚鸿的话语多了一丝温和关怀。 几乎不必任何思量,就可知晓他是有欣慰之意。 十余年前一次偶然的点拨,不曾想竟是造就一位筑基小修士,有了一道特殊的缘分。 那是一种成就感。 韩立不假思索,道:“韩立少年时得先生引入仙路。可能于先生而言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于我而言却是影响一生的大事。 上次,承蒙先生看重,可拜您为师。韩立辗转反侧,几夜都未曾安眠,既是惶恐,又是欣喜。 以小子的天资修为,甚至都未必可入结丹前辈的眼。怎料天人相顾,小子一入筑基便奔驰而来,却是奢求拜师之事。” 悄然间,他的称呼不再是“前辈”,而是“先生”。 韩立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叩拜,尽是虔诚,一如当年那个受到点拨的少年。 “哦?” 楚鸿微微转身,目光微微一凝,有些意外的看向有些忐忑的黝黑青年,道:“一心向道,也是心诚。” 韩立一喜,连忙从储物袋取出早就备好的拜师礼。 “韩立仰慕先生已久,不知可否拜您为师?” 青光一闪,楚鸿将那两块玉盒摄了过去,平静的眸光不禁有些惊诧。 这玩意,元婴后期的大修士都得抢吧? 七千年灵草,即使是普普通通的火灵草和北岭兰,也绝不是那本来的样貌。 普通,大多数时候意味着平凡。 可,一旦达到一定的程度,也意味着普遍和广泛适用。 火灵草和北岭兰,可炼制的顶级丹药可是不少。 当然,这两株灵草大多数时候都是当做辅料。 “七千年?” 楚鸿挥了挥手,双手背负,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东西,就连元婴老怪也得玩命抢。你的机缘,也当真是不得了啊!” 他这么说,却是有意将一些事情说通。 毕竟,这会儿的韩立不知道七千年灵药的价值,不代表以后的他不知道。 有些东西,必须要早一点解决,否则慢慢就会成为芥蒂。 既然选择收徒,那就做一对好师徒。 这话一出,本是喜意连连的韩立冷汗直冒,有些不知所措。 七千年药草,元婴老祖没有吗? 大意了,他实在没想到,七千年灵草这么贵重。 企图拜元婴老祖为师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一时间竟是失去了理智。 这也不怪他,元婴老祖肯收徒,实在是苍天眷顾,小年轻人又没见过什么世面,隐隐自然也有些欣喜自得。 不料,东西拿得有点贵重了。 韩立有意辩驳,可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辩驳。 七千年,区区炼气期修士,你怎么可能得到呢? 这特么编都编不出来啊! 这时,楚鸿却是话锋一转,“罢了,既然是你的机缘,我也不便多问。七千年的灵草,也是有心了。” 韩立悬着的心又忽的回落,他急忙辩解道:“先生,这是我在血色禁地谋得的。” 理由很拙劣,却又是唯一的理由。 他的修为实在太低,唯一有机会接触顶级灵药的机会就是血色试炼。 “嗯。” 楚鸿语气不明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老夫也不是那谋划晚辈机缘的人。不过,修仙界道德低下的人可是不少,不是谁都有老夫这么光明正大,你做人做事,也得注意分寸,莫要太过。” “是。”韩立深深呼了一口气,紧张的心缓和不少。 两人对话结束,早有准备的辛如音端来两杯清茶。 韩立急忙双手高举,神色恭敬的将茶接了过来。 楚鸿饮茶,韩立也急忙饮茶,又是一连九叩首,礼成! “弟子韩立,拜见师父,拜见师娘!” 韩立诚心诚意的下拜。 “当不得师娘之名。”少妇温婉一笑,尽是江南女子的温婉,轻声道:“仅是鸿郎侍妾。” 韩立一怔,礼仪却是越发恭谨。 他可是打听过的,师父一向苦修闭关,并无道侣。 既然没有道侣,那时常相随的侍妾,也是当得半个“道侣”之名。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辛如音便退了下去。 “当初,老夫许下诺言,也仅仅是无心栽树,不曾想你却是有大机缘。” 楚鸿看了看有些紧张韩立,又道:“不过,财侣法地,说起来也就是‘机缘’二字。 你有机缘,为师也有机缘,千千万万的修士也各有各的机缘,无非是机缘大小和适合与否。 既然修成筑基,说明你我也算是有缘。既是拜师,那为师也当送你些许礼物。” 韩立大气也不敢喘,静静恭候。 “你目前修习功法为何?” 说着,楚鸿挥了挥手,丢了两株百年灵草入湖。 忽的,平静的湖心一阵波荡,两头四五丈大小的雪白蜘蛛飞跳起来,恰好一人一株咬住灵草,“吱吱”了两声,就此啃食起来。 韩立大致看了看两头蜘蛛的样貌气息,大为震骇。 这气势,至少是三阶! 如此凶猛奇虫,却如同凡人养的小鱼儿一样乖巧? 真不愧是元婴老祖啊! 而且,百年灵草随意的喂灵虫? 楚鸿看着乖徒儿那惊诧的样子,呵呵一笑。 这两只白色蜘蛛,赫然就是四年前收服,丢入绝灵小世界的血玉蜘蛛。 外界四年,绝灵小世界四百年,这四头蜘蛛已然有了四百岁充足灵气的的进化,达到了三阶的地步。 韩立收敛心神,安稳不少,恭敬答道:“禀师父,弟子修习的一直都是长春功。” 他一直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四灵根,天资实在太差,以他目前的实力,有资格知晓接触的功法都不会太高端,也不可能有任何结丹的机会。 他一心向道,早早知晓师父手里有疑似可供给四灵根修成筑基的功法,也就没有擅自去选取功法转修。 楚鸿了然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青光闪过,四道玉简浮现。 “既是如此,为师也恰好选取了几本特殊的功法,你看看学哪一样吧?” “多谢师父。”韩立一喜,急忙行了一礼。 不管功法是否契合,入了元婴大佬眼光的功法肯定是不会差的。 楚鸿温和一笑,淡淡的说道:“修仙界功法分为三类,立儿可知晓?” “这?弟子不知。” 韩立眸光闪过一丝惊诧疑惑,他着实没想到功法也有三类分法。 他本为四灵根,却得蒙元婴老祖看重,自然是心神激荡,一筑基就马不停蹄的来拜师,见识却是炼气期修士的水准,有些东西不是炼气期这个量级应该考虑的。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端着清茶抿了一口,道:“修仙界功法三类。一则修炼时法力精进微慢,却附带神通和克敌制胜的手段。 这一类功法往往威力不同凡响,实战时如鱼得水,可力克强敌,同阶强势。一般来说,一生无望结丹的人,都选这种功法。 第二类,修行极快,精进极快,易于修炼,往往瓶颈也少得多。 不过,这种功法没有强势的神通手段,修炼这类功法的大多数修士,都是同阶弱者。 饶是如此,作为最容易进阶的功法,大多数渴望进阶的修士都选择这一类功法。 第三类功法,为天下修士吹捧的顶级功法。几乎集合了前两类功法的优点,杀伐极强,修行速度也不慢。 不过,修炼难度却是极高,困难重重,一不小心就陷入困境,若非资质远超常人,一般是不会修炼的。” 韩立微微皱了皱眉头,三类功法的描述都相当清晰,第一类没有前途,他肯定是不愿意选的。 可第二类和第三类? 两者优劣实在太过明显。 楚鸿也不管韩立有些挣扎的样子,指向左边淡灰色光芒玉简,道:“这一玉简记载的名为《天书》,有些粗糙,却蕴含真理大道,蛮横无比。这是第一类功法,你可学?” 韩立黝黑的小脸一惊,脑袋如同拨浪鼓一样摇来摇去,“弟子一生渴求修行之道,这第一类功法无有远大前程。虽说弟子资质愚钝,可有个希望和没有希望总是不一样的。不学!” 楚鸿早有预料,指向中间的绿光玉简,道:“这个玉简,记载的乃是令狐师兄修炼的木属性功法《化春乙木决》,这是第二类功法。修炼此功,有养生之效用,寿命相比同阶修士会长上些许。” 韩立一惊,心神大振。 元婴老祖同款功法,至少是直通元婴大道,且可修炼养寿,这是真心不得了的物件。 他本能的想选这个,可看着漂浮的其余两件,却是止住了欲望。 看着韩立有些好奇的目光,楚鸿指了指青光功法,“这第三本,来头颇大,名为《青元剑诀》,乃是当年雄霸越国的玄剑门镇派功法,为十三层全套法决,可一直修炼到传说中的化神境。 这法决流失几千年,却是被为师偶然所得。相比于前两部,这本功法附带一名为‘三转重元功’的辅助功法,若是修行至深,可有五成的机会回避结丹期瓶颈。 当然,究竟是否真实有助于结丹,也是个传闻而已。当年,创出这功法的高人,乃是过了结丹期创立的,他也仅仅是揣测。 此外,修至大成,可炼制剑阵法宝,杀伐神通非同一般。这是第三类功法。” 这青元剑诀却是楚鸿刻意去搞来的,以血色试炼莽撞大汉的银色书页和李化元藏书的金色书页相融,即可得完本的十三层青元剑诀。 韩立眸光微微一定,有助于瓶颈的修炼功法,实在是太有诱惑力。 楚鸿又指向最右边的功法,“这是为师修炼的《太乙长生决》,也是第三类功法,资质要求颇高,一般资质难以入门。一旦入门,修行虽然艰深,功法威力却是不俗。” 楚鸿一边说着,一遍将四本功法挥向韩立,“为师尊重你的选择,就看你怎么选了。” 韩立微微咽了咽口水,看着四部皆是非同凡响的功法,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本《天书》,这本定然是同阶杀伐极盛,可他心存大道,定然是不会选的。 第四本的《太乙长生决》,就连师父都说修炼要求极高,那肯定是难度最高的,他有点自知之明,也不会选。 不过,《化春乙木决》和《青元剑诀》却是让人不知如何作选。 他上一本功法修炼的乃是木属性功法《长春功》,《化春乙木决》是令狐老祖的修行功法,又是顶级木属性功法,实在是太契合于他。 《青元剑诀》声名不显,可单单是有机会规避结丹瓶颈就已然让人难以置信。 说是五成,可即便是一成,韩立也宁愿搏一搏。 自他修行,了解修行之事越深,越是知晓修行艰深,区区四灵根,结丹实在是太难太难,要是这《青元剑诀》真有规避结丹瓶颈的功效,他绝对是愿意搏一搏的。 韩立看了看几本功法,艰难的做出了些许偏向。 韩立微微皱眉,低头苦思起来,没过多久又将头抬起,神色平静而坚定。 “师父,弟子选《青元剑诀》。” 《化春乙木决》自然是极好,可以他的资质,修炼这部功法怕是也没什么机会结丹。 他还年轻,他想搏一搏。 楚鸿了然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青元剑诀》飞向韩立,其余三部悄然隐匿,消失不见。 “修行不知岁月,过几年怕是会有魔道入侵,你可早有准备,且去吧!” 淡淡的声音让人极为安稳,韩立却是惊得冷汗直流。 “师父,魔道入侵?” “嗯,魔道入侵。”楚鸿双手背负,望向远方,“过些时日,七派元婴和魔道元婴会有一次悄然杀伐,以决定越国大势。结局怕是早已定下,你且早做远走他乡的准备。” “是,师父!” 韩立心神微振,作为元婴老祖的弟子,他大概率不会有太大的安危问题。 早做准备,已然超越了不知多少筑基修士。 这就是遥遥领先! ------------ 第十三章 又遇南宫婉! 黄枫谷,太岳峰。 一道青芒悄然落下,本是平静的山峰吹起清风,似是为之欢呼。 青芒散去,人影浮现。 其人一袭墨绿道袍,发髻以一柄淡色暖玉别起,举手投足间尽是道家高人风范。 不是楚鸿却又是谁人? 若是有高人在此,就知晓楚鸿的站位相当了不得,往前半步就是一道隐形禁制大阵,可知其是早早就察觉到了这道禁制存在。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淡绿色光芒闪过,一袭淡黄色衣襟的和蔼老人挥了挥手,禁制大阵隐匿消失。 “师弟,请坐。” 老者爽朗一笑,样貌衰老,却没有丝毫垂暮之气,挥手指了指太岳峰山巅,旋即身形一闪,眨眼即至。 从老人的称呼可知,这就是黄枫谷的定海神针--令狐老祖。 也唯有他,可称呼楚鸿为师弟。 “师兄请。” 楚鸿微微笑了笑,往前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边做着手势,一边往前走了小半步。 其人忽的消失,俨然是走到了太岳峰山巅,手上“请”的动作甚至都没做完。 这般风范,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亦或是一直都在山巅,一直都在行礼。 令狐老祖看着这一幕,既是艳羡,又是满意欣喜。 他已垂垂老矣,艳羡年轻人的勃勃生机;可他也找到了继承人,不至于让黄枫谷几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山巅之上的最高处,唯有一座三四丈大小的亭子矗立,立于其间,可俯瞰太岳峰的一切,隐隐可让人心胸为之一宽。 一壶清茶早已热气腾腾,看样子是令狐老祖早有准备的好东西。 老人看上去没有半分威严,有的仅仅是仁慈温和,看上去很是好相处。 “师弟一向是茶道大家,不如尝尝这苦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壶倒茶,一杯递给了楚鸿。 楚鸿一笑,端起清茶微微一闻,又轻轻抿了一小口,轻轻闭目品味。 “嗯……茶香似甜,可入口却又是一阵猛苦,时间一长,苦有回缓。苦,却也不那么苦,何似修仙争渡啊!” 楚鸿眸光一亮,旋即微微摇了摇头,“这茶一入口,其苦让人忘却一切,心神微安,适合品味人生。师弟也品得,可惜不太喜欢一直喝,偶尔喝喝也不失为一种心境乐趣。” 楚鸿一向就那么几个爱好,品茶绝对算是其一。 以他的品茶水平、人生阅历,却是一抿就品出了这“苦茶”的精妙。 不过,太苦太苦。 若非是不得已,没有人喜欢吃苦,楚鸿也不例外。 苦茶,适合品,不适合喝。 老人连连点头,“师弟所言甚是,这茶也就偶尔喝一喝。” 说着说着,他又不禁微微叹息,“苦茶,神似修仙争渡,实在太难,让人既爱又恨。若是品茶,则身子苦;若是不品茶,身处修仙界,早已退无可退,身心皆苦啊!” 楚鸿一怔,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老怪物一生的些许经历,着实的不凡。 凡人修仙的世界,天天勾心斗角,也是真苦啊! “师兄所言甚是。” 楚鸿抚掌笑了起来。 老人叹息一声,却是又笑了起来,苦笑转变飞快,道:“天罗国的魔道六宗蠢蠢欲动,这次特意请师弟过来,却是为了三日后的【越国大会】。不知师弟有何看法?” 天罗国魔道六宗蠢蠢欲动,隐隐又有扩张地盘的意思。 这一来,形势气氛又严重起来。 从理论上讲,越国和天罗国间隔着姜国和车骑国,入侵得摆平这两个小国宗派,且有正道风都国虎视眈眈,未必会给扩张的机会。 也就是说,魔道大概率是到不了越国。 不过,万事谋定而后动,一切可能性都得考虑。 否则,万一真的打起来,没有任何准备,怕是唯有败退。 为此,掩月宗大长老牵头,将于三日后举办的越国大会,越国境内结丹境修士可参与。 元婴级数的修士参与,自然是决定越国大事走向。 结丹修士参与,却是为了起到“传话”的作用,人为性的让越国中流砥柱级间的消息流通,让这些人物有些准备。 也可让那些早早闭关的结丹修士出关,正常活动的结丹修士可以借机交换些许东西,以增长实力。 这是一场“交易会”和“商谈会”兼具的大会。 “师兄觉得魔道能不能打到越国?” 楚鸿目光流转,反问道。 令狐老祖不假思索,道:“难!就算是真的会打到越国,也不是一时的事情。打到越国,也不一定打的下越国。”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觉得越国会败。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清亮的眸子隐隐闪过一丝异色。 实话实说,在没有上帝视角的情况下,令狐师兄的理性分析没什么问题。 天南的国度依照国土面积分为大中小三等。 风都国和天罗国,乃是唯二的两个大国。 往下,中等国度十余个,小国几十个。 越国和天罗国间隔着姜国和车骑国,这两国都是小国,合计将近十位元婴,一直都抵挡着魔道,也一直呈现一副可艰难抵挡的样子。 饶是如此,也挡得住相当一段时间。 依照常理,有姜国和车骑国当挡箭牌,又有风都国正道和天罗国魔道相互制衡,就算是魔道真动了真格,没有几十年也不太可能打到越国。 就算是姜国和车骑国废了,魔道拉长战线,也不太可能打下越国。 过了姜国和车骑国,越国附近都是硬骨头。 越国作为中等国度之一,近十位元婴级战力,又有大国相互制衡,越国七派但凡相互团结,十大元婴齐出,基本上不存在团灭危机。 此外,越国的邻居元武国和紫金国都是中等国度,定然也是不愿被吞并的。 唇亡齿寒,三国相互联合,近三十位元婴修士,虽然元婴修士的质量上远远比不上魔道六宗,但数量上已然与魔道明面上的元婴数量相差不大。 越国七派顶住一段时间,风都国正道增援一旦到达,顶天就是一次巨大的冲击,不太可能动摇根本。 嗯……理性分析是这样的。 可惜,这一切都前提都是正道会阻拦魔道,会派兵增援。 这一次,大不一样。 天罗国和风都国,这两个大国一向相互制衡,正魔不两立,一向相互征伐厮杀,上一次达成共识,已然是不知多少岁月。 巧合的是,这一次,两者又一次达成了共识。 这也就使得,两者从不同方向拼命扩张,无人可挡。 越国一方,又有遗留几千年的内部问题,失败也是早晚的事情。 毕竟,谁能想到灵兽山居然会是“碟中谍中碟”呢? 两千多年前,魔道动乱,有了入侵事宜,玄剑门式微而覆灭。 夺得了领土,自然是要稳住占领,入侵越国的先锋结合越国的实际情况,也就慢慢形成了越国七派。 也就是说,越国七派或多或少都与天罗国的的魔道有关。 有的是直接关系,是那些大宗门的产物,有的则是因为那次杀伐而崛起。 灵兽山和御灵宗有莫大联系,掩月宗与合欢宗有莫大的关系。 不过,掩月宗渐渐做大,不肯归属合欢宗,不甘心当二五仔配合魔道占据越国。 掩月宗当代大长老,大长老的两个弟子,三人都是元婴修为。 一向大名鼎鼎的穹老怪,也是假婴修为。 也就是说,掩月宗有三位元婴和一位假婴修士坐镇。 这样的实力,相距魔道实力最为衰微的鬼灵门也差不了多少,辛辛苦苦混了起来,谁肯头上多个太上皇? 灵兽山则是没什么骨气,一个元婴坐镇的实力也不容许它反抗,心甘情愿的当了二五仔。 楚鸿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魔道入侵,也不知风都国的支援会有多快。这些事情,也唯有早做齐全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他没有说即将会到来的正魔大势,也没说即将到来的四足鼎立时代。 一来,有些东西莫名的说,徒然招惹麻烦。 二来,有些东西,说不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天南三大修士,正魔两道达成共识就占据了两个,两人已成大势,越国七派败退是注定的事情。 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影响,更改不了大局。 就算是要改大局,也不是这个时候,等他从乱星海归来,自然就是大势! 令狐老祖微微点了点头,几千年间魔道不止一次的有动摇大势的意思,但都止步不前。 这一次,他也不认为魔道会打到越国,但如楚师弟说的一样,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的。 “如此,去往掩月宗吧!” 令狐老祖一笑,身形一闪,直奔掩月宗的方向。 楚鸿呵呵一笑,青光闪过,不远不近。 …… 云雾缭绕,万山环抱。 远远望去,苍翠参天古木遍布,淡淡白雾游荡缥缈,山峦起伏,隐隐朝着一个方向拱卫之状。 忽的,又急转而上,绵延而起,化作一条宏伟山脉,连绵千里之远。 一眼望去,野兽猛禽遍布,人迹罕至,看上去与绝大多数山脉没什么区别,顶天就是大了那么一点。 可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幻象。 当御空而行到一定的距离,一切将骤然大变,无尽密密麻麻的宫殿建起,搭着一座座高大楼台,修仙者踩着飞行法器,尽是忙碌的飞来飞去。 楚鸿和令狐老祖相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掩月宗隐匿布置的宗门大阵,却是没有走进禁制,反而是远远伫立等待。 看得到是一回事,走进去又是一回事。 既然是作客,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的。 趁着等待的时间,楚鸿大致观望了一下周遭状况,目光微动。 作为越国七派存在感最高的宗派,其可谓是话题不断。 谈论的方向,无非是两个: 一个是执越国之牛耳的非凡实力。 相比于其它门派一位或者两位元婴坐镇,掩月宗三位元婴一位假婴的阵容极其豪华,至少得两大门派联合才能制衡。 其二,俊男靓女多,双修之法深奥。 要是真的要在越国七派选择某一派,大多数没出息的男修士基本上都会选掩月宗。 无它,包分配! 掩月宗的女修,若非天资极佳,否则都会被包分配道侣。 这搁谁不会喜欢? 楚鸿看着远处近处的男男女女,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这掩月宗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至少,没有明面上的白日宣淫。 没意思! 忽的,一阵强盛蓝光闪过,落到两人前方百余米处。 光芒散去,走出三人。 一袭淡蓝色衣裙的中年妇人,青纱遮面的白衣清冷女修,柔媚娇美的妖娆少妇。 中年妇人伫立中央,气息强盛,俨然是元婴中期的修为,这却是掩月宗当代太上大长老--蓝仙子。 清冷女修和娇美少妇分居两侧,各个都是结丹期修为,看样子是掩月宗长老。 不等中年妇人说什么,那一袭风华白衣,转眄流精,光润玉颜的女修目光扫过楚鸿,身形微微一震,一双明亮的秋眸,闪过一丝难以辨明的异样神情。 这清冷女修,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不是南宫婉又是谁人? 恰好,这一丝异样神情为中年妇人捕捉,其人眸光闪过一丝疑惑,深深的打量了一眼爱徒。 几乎同一时间,楚鸿眸光深处也闪过一丝异样之色,为中年妇人恰好捕捉。 这一看,她当即知晓了些许事情,上前两步,柔和一笑,看向静静伫立的青年,“令狐道友,这位想必就是楚道友吧?” “正是师弟。” 令狐老祖抚着胡子一笑,如实说来。 “蓝道友。”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礼貌的行了一礼。 蓝衣妇人柔媚点了点头,看向清冷女修和娇美少妇,两人当即行了一礼:“令狐前辈,楚前辈。” 南宫婉眸光复杂,却也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 只是,称呼“楚前辈”时,她的声音却是小了不少。 蓝仙子了然,有些疑惑的问道:“楚道友是认识劣徒?” 话语是问,语气却并不是问。 “没有,只是令徒长得像我一位许久未见的旧友。” 楚鸿淡淡道。 话语间的任性淡然,却是让南宫婉心神微动,有点说不出的烦闷。 说到底,也就是元婴老怪的一次艳遇吗? 那……他承诺的可以去栖凤山为道侣的事情算什么? “哦,这样啊?那也当真是巧合。” 蓝仙子捂嘴一笑,将这事揭了过去,可究竟有没有信,也唯有天知道! 娇美少妇和令狐老祖也有些惊诧的看了看清冷绝世的南宫婉,深深望了望,却也没说什么。 “两位道友算是来得最早的。楚道友大概是第一次到我掩月宗作客,既然婉儿与道友旧友相似,也是一种缘分,不如就让婉儿带着道友逛一逛?” 蓝仙子目光流转,又笑呵呵的建议了一句。 楚鸿眸光微动,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南宫婉,“也罢,那就麻烦南宫师侄了。” 师侄? 南宫婉清冷的小脸微动,行了一礼,往前微微伸了伸手,“前辈请。” 楚鸿一笑,他早就喜怒不形于色,蓝仙子看到的那一丝异色,又怎不是他刻意流露的呢? 青光一闪,御空而入。 …… ------------ 第十四章 魔道之事! 澈湖本无波,因风皱面。 千余丈大小的清澈湖泊,映照天边幽色,两人慢步走着,神似天人。 设翩若轻云出岫,携佳人兮步迟迟。 南宫婉小步往前走,娴静的望了望气度不凡的青年,清澈的眸子闪过些许复杂。 她的心有点乱。 太上大长老问起两人是否有交集,楚鸿的反应实在太过丝滑。 那样的淡然,那样平和,根本没有丝毫说谎的样子。 她有意与青年结为道侣,可心中却忍不住的有点怀疑青年许诺的“可为道侣”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元婴老怪,演技算计都实在太吓人,鬼知道自己的反应是不是一直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呢? 关键的是,要是那人真的半分也不关心自己,鬼知道当了道侣会不会被他吃抹干净啊? “怎么?” 似是察觉到佳人的反应,楚鸿看了看佳人容光摄人,淡淡问道:“婉儿近来如何?” 南宫婉轻轻臻首,清澈的眸子微微一动,头微微一偏,“婉儿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你那新收的侍妾可好?” “侍妾,怎么了?” 佳人嘴角微微噙上些许笑意,悄然捋了捋额前青丝,斜瞥向楚鸿,似笑非笑;“小道消息,你纳了一位天资不凡的侍妾?” “侍妾之事,你不是早就知晓吗?”楚鸿微微摇了摇头,顺手牵起佳人白嫩小手。 “辛如音天生龙吟之体,于我却是偶然相识。 恰好,我于她有救命之恩,她又隐隐猜到了我的身份,年少慕艾,也没什么稀奇的。我看她在阵法一道天资绝佳,也就收了。” 楚鸿话语间尽是坦坦荡荡。 当初,他可是向南宫婉提起过“有一个没有上手的侍妾”这件事情的。 为的,可不就是打个预防针? 以南宫婉的心胸,不至于容不下一个侍妾,有些东西早早说开就行。 看着那紧紧牵着的小手,南宫婉小脸微红,悄然看了看周遭,平静的小脸妩媚无比,尽是风情万种。 “好了,我区区一个结丹小修士,也入不得元婴修士的眼。我也不是要你说些什么,也不是埋怨什么。” 南宫婉幽幽一叹,慕然柔弱起来。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这还不是埋怨? 一看佳人的反应,楚鸿就知晓了究竟是什么情况。 担忧! 有意结为道侣,可社会风气不行,弱势的一方尽是担忧。 一个元婴,一个结丹,差距实在太大,双方也并不特别了解,特别是元婴老怪至少有“三四百年”的性格、实力成长的空档期,这段时间是南宫婉无法知晓的,天底下衣冠禽兽也不少,不担心为人品行才怪。 他和南宫婉本就是萍水相逢,怎料一人是元婴老怪,一人是结丹女修。 修仙界女修一向稀少,结丹女修配元婴老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人品道德,下限作为,这些事情却是得一一知晓,谁也不想身边之人忽的就捅了自己一刀,要了自己的小命。 南宫婉一向都是那种认定一人,至死不渝的女子。 如今,既是有了些许非凡经历,自然是首先考虑楚鸿,要看看其为人如何。 可惜,元婴老怪实在神秘莫测,楚鸿又是越国元婴老怪中存在感最低的人,也就更是难以通过打听消息悉知人品。 这不,亲自来试探了。 “你倒是挺关注栖凤山的事情。” 楚鸿抚了抚佳人秀发,顺着她的好奇心。 “婉儿也就是适当关注一下你的事情。毕竟,血色禁地,婉儿失身与你,苦守百余年的清白身子,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是让婉儿不关心,又怎么可能呢?” 绝色佳人眸光清澈,一袭白衣飘飘,浑然风华绝代,不似掩月宗这样的双修宗门走出的人。 “怎么关注,都不如亲自去住住,你若有意,去栖凤山生活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楚鸿轻轻拉着佳人小手,一手悄然绕过柳腰,认真的看向她:“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不过,这天底下从来没有真正的坏人。 利己者即为好,败己者即为坏。你若心有担忧,我便是等你两百年岁月也并无不可。” 南宫婉一怔,心中担忧不禁一松。 等两百年,又是一个许诺,但也的确是让人心安。 “哼!堂堂元婴老怪,也委下身子等人?” 南宫婉扬了扬头,轻轻的一声微哼,隐隐有些许刁蛮之意,却又并不过界。 楚鸿微微侧目,两句话刁蛮强势,两句话柔弱幽幽,两句话关怀遍布,风格是真心多变啊! “元婴老怪,也是人啊!” 元婴老怪也是人? 南宫婉眸光微亮,心中安稳不少。 她是真的有意与楚子凤结为道侣。 掩月宗,麻烦事实在太多,乌烟肮脏,她是真的不想待。 不过,托付一生,说起来容易,真要是遇到,又有谁敢轻易相托? “那,你那炉鼎为人如何?” 她美眸微动,决意试探试探其人的底线。 托付一生,最应注目的并不是男子人品的上限,反而应当注意的是人品的下限。 下限不差,人品也差不到哪里去。 有些东西,唯有亲自试过,方才心神安稳。 试探底线,试探人品。 “炉鼎?” 楚鸿温和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无非就是看其可怜,收为侍妾而已。我一向修习正道浩瀚功法,却是没有修炼采阴补阳这样邪术的意思。辛如音在阵法一道的天资,却是极佳。” 南宫婉微微颔首,没修习邪法,这个她是相信的。 她一直都在掩月宗修行,虽然没有修习采阳补阴这等阴阳之法,却也知晓修行那样的术法后会有怎样的气息。 有些东西,相隔近一点就会有察觉,不是依仗着衣冠可以遮掩的。 更何况,她和那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也没有任何察觉,说明的确是没有修习那等阴损之法。 “哦?那我过段时间可否抽个时间,去栖凤山看看这位阵法奇才?” 南宫婉目光流转,试探性的问道。 作客,结为道侣,可是不一样的概念。 “也好!” 楚鸿呵呵一笑,旋即望向清湖往北十余里的一座清雅小山,指了指,“那就是婉儿的洞府吧?” 南宫婉一惊,“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隐隐又有些欣喜。 既然知晓自己的洞府位置,说明他也悄悄的关心着自己,这是极好的事情。 楚鸿温润一笑,轻轻牵着佳人纤纤素手,一步走出,已然抵达。 “婉儿的事情,我自然也是会关注的。” 楚鸿看了看佳人那又惊又喜的样子,一眼就知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当即顺着她的想法说了起来。 南宫婉小脸微红,淡淡的笑意夹杂着一丝娇媚。 “不如,待我参观一下师侄的住所吧?” 楚鸿搂了了佳人腰肢,摸了摸她白嫩的脖颈,两步上前就轻易破了禁制,又顺手将她抱起,慢步往前走去。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掩月宗,又怎能不体验掩月宗的佳人? 也唯有他,才知道南宫婉究竟是何等的美妙。 那是一种润,真的润! 他也看得出,南宫婉并不抗拒。 不抗拒等于同意! “啊?” 掩月宗,鸾凤殿。 太上长老蓝仙子作为越国少有的元婴中期,也是本次【越国大会】的东道主,当之无愧的居于首座。 其余六派的元婴老怪依次静坐,要么闭目修养,要么相互商谈。 这是一场唯有元婴老怪参与的私密聚会,一同商议越国大事。 蓝仙子看了看灵兽山太上长老,微微流露一丝烦闷,“郝道友,你且说一说魔道六宗的事情吧!” 不久前,她从郝道人这边得知了些许不好的消息。 郝道人一袭淡蓝色衣袍,腰间挂着好几个灵兽袋,呵呵一笑,起身看了看众人,神色凝重的道:“前几日,御灵宗太上长老东门图特意来找过我,希望灵兽山当越国的内应,以助力魔道拿下越国。其间曾谈及入侵越国和车骑国、姜国的事情。” 一行人目光流转,谁也没有发声,静静的等待郝道人诉说。 东门图,元婴中期顶峰的修为,御灵宗当之无愧的领头人,放眼天南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既然郝道人将事情坦白,那就说明他并没有选择御灵宗,而是选了越国七派。 郝道人看了看远方,有些凝重,道:“魔道这一次选择悄然出兵,奇袭车骑国和姜国。若是不出预料,这会儿怕是早就杀向两国,欲往南下了。” “什么?” 令狐老祖轻轻抚了抚白须,尽是沟壑的眉头紧皱,有些惊诧的起身,隐隐有些失态。 一声叹息,他又坐了下去。 既然东门图这位御灵宗的实际掌控人都选择将事情袒露于郝道人,定然也不怕郝道人反水。 魔道六宗怕是早就杀向车骑国和姜国,且悄然封锁了消息,让事情传播没那么快。 不少元婴修士连连皱眉,掩月宗蓝仙子轻哼一声,眉宇间也尽是担忧。 魔道来势汹汹,却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关键是,明明知晓消息,却又来不及阻拦,也无力阻拦。 “不知郝道友是如何应对东门图的?” 令狐老祖目光微微一凝,既然郝道人平安无事,定然是假意委身,要是从中做些手段,重创魔道,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不出其所料,郝道人举手投足间尽是不甘人下,深沉的说道:“灵兽山和御灵宗的关系,早已是几千年前的事情,灵兽山既然早早闯了出来,又怎能轻易回去?遭人忌惮不说,说不得也会将身家性命交于他人,如何安心?” 这话一说,掩月宗几位元婴修士目光流转,也都是不甘人下的意思。 一个个都在越国当老大了,谁肯回去看别人的眼色呢? 况且,越国的实力也不弱,又怎能心甘情愿的让人吞并? “道友是如何作答?” “老夫假意答应,实则有意联合诸位,找个机会重创魔道六宗,挽回一些局势。要是联合上紫金国和元武国,等到风都国正道的增援,一切也就太平。” 郝道人神色愤然,计划考量也极其周到。 “掩月宗也受到了合欢宗的联系,言辞激烈交锋,也是拒绝。不过,态度强硬了些许,却是没有得到魔道六宗行踪的消息。” 蓝仙子紧皱秀眉,掩月宗实力不低,一看合欢宗有合并的意图,却是交涉激烈。 这话一出,不少元婴老怪微微动容。 郝道人的话,也在无意间有了几乎不可动摇的信任。 楚鸿看着有些愤慨的郝道人,微微抬了抬眼皮。 一个个老怪物,演技都真是浑然天成啊! 说话九真一假,饶是元婴老怪经历不凡,却也没有人怀疑其作为行径。 要是没有上帝视角,鬼知道灵兽山会搞“碟中谍中碟”? 看似跳反,实际上又是跳反中又跳反,早早就与御灵宗达成了共识,选择归位。 “依我之见,郝道友可以悄然区委与蛇,等到合适的机会,可重创魔道。借此,让魔道心生顾忌,我等也静待正道增援。” 清虚门的老道有些动容,做出了建议。 “也好。” 蓝仙子点了点头,柔声道:“我这便传书风都国,以越国和风都国的距离,增援定然不会太久。” 话音未落,一直五阶飞鹰从其灵兽袋飞出,衔着玉简飞奔而去。 看样子,蓝仙子也是早有准备,有意让郝道人搞“无间道”,逆乱魔道入侵之事。 “魔道来势汹汹,我们和魔道高层,怕是得做过一场吧?” 一向善于养生的令狐老祖紧皱眉头,他修习的功法特殊,并不是很擅长杀伐。 “定然是得做过一场的。” 说话的是蓝仙子,她的态度相当强硬,“魔道六宗入侵,正道定然是不会看其做大,我等挡住一段时间,一切危机自然会解。” “做过一场吗?”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静静闭目养神。 这一场,怕是不会太好看。 不过,也可以借机试试修为战力水准究竟是怎么地步。 做过一场就做过一场吧! ------------ 第十五章元婴之战! 以往,车骑国和姜国一直抵挡着魔道入侵。 看上去自然是艰难,可却是长时间抵挡,让不少人都忽略了魔道的真正实力。 这一次,魔道联合,向各处征伐,杀伐的速度却是远远超出大多数势力的预料。 车骑国和姜国,这两个艰难阻拦魔道几百年上千年的小国,足足近十位元婴修士,竟是未能阻挡魔道一个月。 魔道一方,不少元婴期不世出的老怪领军,向着大大小小的国度征伐,车骑国和姜国方向的主力,却是魔道合欢宗、御灵宗、鬼灵门三派。 其间的定海神针,乃是合欢宗太上长老云露老魔和御灵宗太上长老东图门,这两人都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且都驻足元婴中期几百年之久。 元婴中期也有差距,这两人皆是元婴中期一等一的高手,神通功法匆匆久远,相距传说中的元婴后期“大修士”也仅仅是半步之遥,远非掩月宗蓝仙子和黄枫谷令狐老祖这种一般的元婴中期可比拟。 除了云露老魔和东图门,亦有近十位元婴初中期的老怪,十余位元婴修士和两位元婴中期顶峰修士的阵容,几乎无人可挡。 这次,要真论征伐阵容,最豪华的就是杀向越国的这一批。 看似有个实力最弱的鬼灵门,实际上合欢宗和御灵宗,一个是魔道第一,一个是魔道第二,三者联合杀向一方,阵容实在豪华。 一个月的时间,车骑国和姜国轻松沦陷。 不过,出于一些事情的考量,魔道三宗驻足于姜国,远远观望越国,却是没有悄然袭杀的意思。 越国不弱,这是事实! 越国周围也不弱,这也是事实! 最重要的是,越国七派几乎脱胎于魔道六宗,乃是可以收服的存在。 相比于姜国和车骑国这样的几千年死敌,越国七派乃是可深究渊源,可收服吸纳的对象。 魔道六宗征伐四方,为的就是占领土地,以转化为实力。 如今,越国七派这样可以直接转化的特殊存在,自然也得好好考虑,不能太过暴力。 在这一点,合欢宗、御兽宗和鬼灵门都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一旦合欢宗收服掩月宗,多了三位元婴修士,实力几乎可以上涨三成。灵兽山两位元婴,御灵宗将其收服,也将上涨两三次的实力。鬼灵门隐隐与燕家堡有些许联系,若是将其吸纳,也将会实力暴涨。 这是短时间可直接上涨的实力,要是算是杰出弟子,越国领土,未来尚且有一大段上升期。 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大,收服不是杀戮,要收服自然最好是尽量保留实力,手段方面却是得适当注意。 越国一方隐隐也猜到了魔道的心思,却是一同相约,去往越国北境一聚,饮酒作乐,相互商谈。 为的,则是相互试探实力。 姜越山 越国和姜国边界相交,以一条蔓延千余里的山脉为边界,也即是姜越山。 此山往北为姜国,往南则为越国。 两界相交,灵气仙山不少,却甚是繁杂,往往一些事情也没有定论,渐渐的也有些混乱起来,并无太多修士常驻。 要真是论起常居的大人物,却是得说起姜国的一位散修假婴修士。 不过,姜国遭魔道入侵,这散修却也未能逃脱魔掌,身陨道消。 或许是为了表示诚意,也或许是为了彰显无惧的实力,魔道定下说了是在姜越山相会,却没有定下相会具体位置,这一部分是越国高层决意。 当然,也是因此,越国元婴才不担心魔道设局,一同赴宴。 姜越山西北,十道莹莹光芒闪烁。 看了看远方不大不小的湖泊,蓝仙子目光流转,一连从储物袋找出好几样事务,有条不紊的布起阵法。 一连十余道光芒落入清澈的小河,她又拿出九块玉质令牌,丢给其余九人。 “这是掩月宗少有的分割传送阵法,一旦催动,可传送五百里外。” 这话一出,一行人有些紧张的脸色却是缓和不少。 阵法一道,传承久远,早已流传不少版本。 就连传送阵法,也分不少种类。 分割传送阵法,就是其中一种。 以令牌为媒介,持令牌之人可分别于不同时间传送,却是不存在已经启动传送阵,却有人没有入阵的尴尬情形。 不过,这种传说阵法本质上是多次启动阵法,灵石消耗甚大,更遑论各个都是几百里的传送,大多数人都不太用得起。 传送几百里,也是闪躲逃避的好方式,一向有价无市,大多数宗门也未必有珍藏。 出于谨慎,即使知晓掩月宗不可能叛变,楚鸿也悄然试着感应了令牌,的确是无误,心也慢慢静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其他元婴老怪也都是差不多的做法。 一向杀伐不断,却又惜命的老怪物,可没有将性命交于他人的习惯。 哪怕是没有蓝仙子的传送阵,这些老怪物也都或多或少有些跑路的事物。 当然,大概率是比不上五百余里的传送阵更好。 看一行人都确认无误,郝道人左右手齐捏法决,一阵湛蓝清光直飞天际,化作一只百余丈大小的飞鸟,翱翔飞舞,嘶鸣不已。 “御灵宗之人看到灵兽山的独门传音秘术,就可知晓我等所在之地。” 没多久,一道灰芒遍布天际,化作一道特殊的印记,一座百余丈大小的飞舟横立,其上十余道光芒闪烁,气势不凡。 魔道! “诸位,请就坐。” 一众元婴老怪的核心位置,一袭淡灰色锦绣袍,肤白红润,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青年儒雅的挥了挥描金扇子,指了指边上两张空缺的桌子。 其人既是儒雅,眉宇间却有尽是女子的妩媚和妖娆,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独特的阴柔感,隐隐间似是有淡淡的脂粉气。 这人,极具阴柔,却又不失阳刚之气。 看似不男不女,实则也不让人厌恶,一身装扮也并不让人反感恶心。 楚鸿微微侧目,云露老魔啊! “不如上我这方舟休息吧!” 令狐老祖抚着白须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一道青光从储物袋飞起,化作一道百丈方舟,横立天际。 越国七派的元婴修士没什么迟钝之意,光芒闪烁,一个个都走上了方舟。 魔道之人目光流转,相互眼神交流,云露老魔爽朗一笑,飞身而上,大步走进方舟,举手投足间尽是潇洒淡然。 一时间,元婴中期顶峰修为的底气彻底显露。 作为元婴中期有一个算一个的顶级高手,其却是不惧方舟上可能存在的阵法。 嗯.前提是有一众魔道老怪在其身后撑腰。 元婴之境,修炼到后期会有质一般的变化,不单单是修为会有一段大飞跃,寿元也会增长两百年左右。 元婴初期和中期,差距反而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差不多两三个元婴初期就可拖住一个元婴中期高手。 要是元婴初期修士达到四个左右,哪怕是元婴中期的老怪,也得栽落云间,陨落道消。 云露老魔看似不在乎,走到了一处椅子上坐下,实则其位置相当接近长舟边缘,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他可以顺势走掉不说,其余老怪的增援也会快上不少。 “云露道友,魔道来势汹汹,已然占领了车骑国和姜国,可越国周遭,紫金国和元武国也各有不凡势力。不如,就此止住,往西边发展可好?” 蓝仙子柔和一笑,和声和气的说道。 云露老魔微微沉吟,看似有戏,实则却摇了摇头,“蓝仙子,掩月宗本就是合欢宗的一员,两千年前往外闯荡了一段时间而已。 两千年,说长是长,可要是真的算起来,也仅仅是两位元婴修士相连坐化的时间。 哪怕是算上宗派交替,掌权交接,掩月宗也仅仅经历了五代的元婴修士。” 他挥了挥扇子,柔和而又妩媚,“依我之见,不如蓝仙子主持掩月宗归位。以仙子的修为,哪怕是在合欢宗,也定然是有一席之地。” 相比于合欢宗,掩月宗女修实在太香了。 合欢宗看似双修发达,实际上元婴女修却是极少,掩月宗发展差上不少,元婴女修却是不少。 一个男强女弱,一个女强男弱。 两者要是互补,合欢宗定然是可以飞快发展。 “呵!”蓝仙子冷笑一声,不复柔和笑意。 她又何曾看不出魔道的意图? 她不去合欢宗的缘故,可是多方面的,不单单是舍弃权势那么简单。 元婴中期的女修,放眼天南都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的人物,去了合欢宗,有些事情可就难办。 合欢宗合欢老魔可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鬼知道他有没有双修需求? 亦或是为了精进,这样的老鬼要是有采阴补阳的意思,谁能反抗? 女修一向珍惜,元婴中期的女修就更是不必多说。 不过,珍惜是一回事,可能被珍惜又是一回事。 有些时候,可是会很惨的。 “掩月宗既然独立了两千年岁月,早早融入越国,那便与合欢宗再无半分瓜葛。” “有没有瓜葛,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 云露轻轻一笑,罢了罢手,不经意的动作间尽是轻蔑。 蓝仙子脸色一冷,“道友,可是要做过一场?” 一向柔和的她态度少有的强硬起来,一身元婴中期的修为显露无疑,威慑力十足。 “哦?”云露老魔一怔,扇子轻轻敲了敲鼻子,柔和笑意阵阵,道:“也好,也好!” 话音未落,其人身形一闪,直飞天际。 魔道高层和越国高层相会,本就有试探和压倒气势的意思。 做过一场,早已注定。 蓝仙子冷笑一声,丝毫不屈,也飞身而上,却是有一对一的意思。 九天之上,青光闪烁,红光映照,两者一时间却是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青舟之上,魔气翻腾,杀气戾气愈盛。 越国七派元婴也早做了杀伐的准备,一个个挑了同阶道友杀了起来。 魔道六宗,元婴修士着实不少,元婴中期强者差不多在二十位左右,这次魔道入侵,分工不少,入侵方向也不少,越国这边却是唯有云露老魔和东门图。 令狐老祖本不擅长战斗,偏偏他是越国唯二的元婴中期,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上了御兽宗东门图,交手试探起来。 楚鸿一袭青衣,呵呵一笑,玄火鉴入手,挑着鬼灵门元婴初期的王天胜相杀起来,这是他那好徒儿韩立的死敌王婵的父亲。 本来他是准备一打一的,不曾想魔道元婴多了那么几个,御兽宗一位青眼老者欺身而上,隐隐有二打一的架势。 楚鸿看着天边那到飞来的青黑色光芒,深深叹息,“两位道友,可是要不讲武德的一打二?这,未免有失元婴修士的身份吧?” “武德?”青眼老者哈哈一笑,似是讥笑。 楚鸿深深叹息,看了看装着一堆符箓的储物袋,顺手捏起二十多张高级符箓,也不管王天胜和青眼老者不解的眸光,一把就甩了出去。 无以言语的轰鸣之声遍布周遭十余里,火光通天,燃烧一切可燃烧的事物。 就连天边空气,似乎也有被燃烧的迹象。 这是楚鸿早早准备的高级符箓--天火符。 一张即有元婴之威,几十张一并外放,杀伐效果实在太过醒目。 火光滔天,不分敌我,玄火鉴隐隐散发红光,化作一层护盾,这盾有吸纳火焰之效,天火却是伤不了楚鸿分毫。 几乎同一时间,楚鸿不断从储物袋取出符箓丢去,大多数是中级符箓,偶尔则是有一两张高级符箓。 那一张张珍贵的符箓,却是如同纸屑一样被随意无差别的丢弃,不断的爆鸣声让人隐隐心寒。 中级符箓本是对应筑基修士和结丹修士的全力一击,可这么几十张的丢法,又一直丢,不断的丢,谁也遭不住啊! 一时间,二三十个相杀的元婴老怪,竟是沉寂起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王天胜和青眼老者大口咳血,飞上高空,身子摇摇欲坠,望向青年的目光尽是惊骇。 几乎同一时间,又有十余道元婴老怪的身影浮现,飞向高空。 既有魔道之人,也有越国元婴。 不过,这些人伤的没那么重。 王天胜和青眼老者相隔最近,也受到持续攻击,这两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道友是高级符箓师?” 御灵宗东门图有些惊诧。 高级符箓,一直都是硬通货,但炼制却是极其的难。 元婴老怪,高级炼丹师不少,高级炼气师不少,高级阵法师也有那么一两个,符箓师却是少见。 这一次,见到了。 不止见到了符箓师,也见到了几十张高级符箓的覆盖式打法。 这种打法,元婴老怪也遭不住。 哪怕是大修士,怕也得为之避让。 单单看摇摇欲坠的王天胜和青眼老怪,就知晓这种打法是多么恶心吓人。 那是真能要命啊! 楚鸿邪魅一笑,深深的看了看那些飞得高,没有遭受天火符覆盖的元婴修为,“符箓,小道尔。适当玩一玩而已。” 不少元婴老怪脸色微暗,纷纷寻求破解之法,可细细想了想,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一张符箓自然是可以躲的,一堆…… 没法躲吧? …… …… ------------ 第十六章 符箓宗师?不,战略物资! 姜越山。 魔道元婴与越国元婴相会,却是有相互试探,做过一场的意思。 这一场的结局,也决定着越国和魔道未来会采取的措施。 近三十位元婴修士相杀,本是混乱而暴虐,处处杀机不断。 可楚鸿一出手就是几十张高级符箓,无差别式的杀伐,一下子让十余位元婴老怪受伤,王天胜和青眼老怪更是几乎有些半死不活,却是让场子一下子静了起来。 不少魔道元婴看了看又捏了几十张符箓的楚鸿,心中暗自掂量,要是将王天胜和御兽宗青眼老怪换作是自己,有没有转机? 一时间眸光微动,细细思量,皆是微微皱眉。 难! 太多了! 两方相距实在太近,符箓又多到足以覆盖方圆十余里,根本躲不掉! 这种场面,大多数元婴老怪也都是第一次经历。 符箓,大多数时候都是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杀伐争斗时常规化的的助力,为一次性的消耗物品。 不过,相比于可长久使用的杀伐大阵,符箓的消耗性缺点实在太大。 一次性,注定了性价比也不高,大多数修士不会过多购置。 一旦修士到了“结丹”境,基本上都会慢慢转向阵法一道,倾向于常规化的使用阵法,符箓则是会被阵法取代一定的效用,慢慢减少出现的身影。 除了是有符箓缺点太大的缘故,也有无处购符的缘故。 相比于低阶修士的没钱买符箓,高阶修士是无处买符箓。 或者说,无处购买大量符合自身实力的符箓。 一旦到了结丹,可供给使用的符箓种类数量大幅度减少,符合结丹修士的中级高阶符箓,也一直都是抢手货,元婴修士有疼爱的晚辈,大多数都会买几张等同于结丹修士搏命一击的符箓护身。 大多数中级高阶符箓,符合结丹修士实力的符箓,流向了元婴修士。 结丹修士无处购买,符箓自然不怎么兴盛于高端局。 元婴修士,大多数符箓的威力已然不能有什么助力,要真谈及助力,那也唯有高级符箓。 可高级符箓,一直都难以炼制,又一直都是“以物换物”才能得到的东西,基本上都得花费一些不菲的东西才能入手一两张。 可一张两张高级符箓,要说作用那肯定是有的,偏偏又不至于达到扭转乾坤的地步。 相比于拿来当一次性的消耗物使用,大多数是会放入宗门藏宝行列,以供给后人研究。 因此,越是修为高深,越是倾向于阵法,符箓则是没什么太多的身影。 这一次,有身影了。 有大身影! 几十张一起甩,火海遍天,直入云霄,爆裂之声彻响,宛若苍天震怒。 这种程度的火力打击,大多数元婴老怪也是第一次遇到。 一时间,竟是有些被镇住。 本是有意挫败蓝仙子的云露老魔,也不禁为之侧目,有些惊诧。 符箓宗师! 这么多数目的高级符箓,基本上不可能是购买置换得到的。 既然不是置换得到的,那就是自己绘制的。 可绘得高级符箓,自然可称一句符箓宗师! 不过,看越国元婴修士的惊诧,估摸着是不知道这事的。 也就是说,没有经历资源的堆积,仅仅倚仗自己成长起来的半野生的符箓宗师? 为什么有个“半”,自然是其有了宗门的缘故。 野生,则是没有经历资源堆积的缘故。 云露老魔看了看远方也有些惊诧的蓝仙子,又看了看火光灼烧中心的青年,平静的目光渐渐转变。 符箓,大多数时候难以助力元婴级数的杀伐,也就没什么人重视。 但,那是小宗门。 大宗门不一样! 符箓的劣势是消耗性,一次消耗就废。 可他的优势也是消耗性! 相比于阵法,这玩意可以几十几百张的一并催动。 消耗,并不意味着贬义。 大宗门,也一直都相当清楚符箓宗师的作用,一直有着力于培养符箓宗师。 无它,相比于阵法宗师、炼丹宗师、炼器宗师而言,符箓宗师太特殊了。 相比于阵法、炼丹、炼器三道宗师的辅助性效用,符箓宗师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这是战略物资! 己方一旦有一位符箓宗师相助,那是可以扭转胜负的。 符箓多,那是真的可以作为杀伐利器。 高级符箓管够,元婴修士也得废。 一个有着大量高级符箓的元婴初期修士,打两个同阶修士没有半点难度。 而元婴大战的胜负,也决定一场杀伐战争的胜负。 此外,有符箓宗师,但凡劣势一方不是被碾压,那就可以做到一换一。 特别是在征伐一道,几百箱为计的符箓,一旦运送到前线,绝对是足以一定程度扭转战场的东西。 将对将,卒对卒。 要是己方悄然将大量低阶符箓下发,一人几百张傍身,足以在敌方元婴高层没有反应过来前,将敌方精英小修士杀穿。 没有了年轻一代,哪怕敌方胜了,也未必就是真的胜了。 云露老魔呼吸微微沉重起来, 据他所知,这些年天南的符箓宗师也就一位吧? 正道那边养出来了一个符箓宗师,目前是断档的存在。 魔道也一直有培养符箓宗师的意思,但没什么太大成效,处于符箓宗师断档期。 是的,哪怕是魔道六宗,大多数时候也存在符箓宗师的空档期。 符箓看似简单,不怎么耗费钱财。 可那是起步阶段。 任何东西,到了一定的程度,那都是大花销。 符箓宗师,等到了一定地步,符纸得是六七阶妖兽的皮,符墨得是珍藏多年的高阶妖血,甚至可能要有炼器大师助阵,相助炼制特殊的符墨。 哪怕是这样,几十次也未必成一次。 要是运气不好,一头六七阶妖兽的毛皮,也就够炼制不到十张高级符箓。 要是算上符箓宗师一路成长的消耗,那更是不得了。 毕竟,一个人可能有极强的制符箓天赋,有极强的施法天资,灵根上却未必有极高的修炼天赋。 修炼天资和符箓天赋都强盛的人,很少。 哪怕是真的有,也相当难培养为符箓宗师。 符箓和修行,任意一道大成都得消耗极大的精力。 要是专注于符箓一道,修炼就被耽误。 要是专注于修行,慢慢的又荒废了符箓天赋,没有了一些特定的体验经历,未必可以达到符箓宗师的地步。 就算可以达到,两道大成,基本上也是寿元无多,没什么太多效用。 为此,基本上得填资源! 让人专心符箓一道,借助其极高的修炼天资,大幅度的填资源,将人推到元婴境界。 差不多同一时间,其人也可以符箓一道大成,寿命正直青壮年,可制作高级符箓几百年。 一旦走出一个符箓宗师,其一生制符,高级符箓足以供给一宗元婴修士千年的消耗。 贵,但值得! 为了这份足以使用千年的高级符箓,天资不行那就填资源,硬生生的拿资源喂起来,喂到元婴修为。 当然,万事都有亏损。 元婴修为,也不好喂。 魔道这千余年就一直着力于培养符箓宗师,喂了好几个,要不就是符箓天资不够,要不就是突破不了元婴。 单单就这几个废掉的培养者,耗费的资源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但,没办法,还是得大力培养。 符箓一道的存在,火力打击真就是足以扭转战局的东西。 但凡培养得出来,那就是值得的。 云露目光一凝,呼吸有些沉重起来,他着实没想到,这次征伐越国竟然有这样的惊喜。 小宗门肯定是养不起符箓宗师的,但偏偏有了那么一个人。 那就意味着其人修炼天资和符箓天资都相当了得,且在某方面做到了平衡。 云露老魔目光微动,神识传音一众魔道元婴:“符箓宗师,定然得抢过来。魔道一体,你们拦住越国的人。” 魔道十余位元婴修士神色各异,却也没有反驳,一个个欺身而上,基本上将人卡得死死的。 为了限制蓝仙子这个元婴中期,更是四位元婴修士齐出,以多打少。 看着这一幕,云露老魔脸色微微一松。 “道友,修炼一途艰难,可有什么困难?不如入我合欢宗,我云露许诺,定然让大长老亲自相迎。” 云露老魔有些阴柔的眸光一定,一边许诺,一边悄然走进。 楚鸿微微一瞥,看了看一行人的站位,左眼微微一跳。 云露话一出口,合欢宗的三位隐隐扭转身位,却是没有太过接近。 这却是有些顾虑楚鸿的符箓。 “道友,这话何意?” 楚鸿不动声色,心神微动,有意将“十方坛”和墨雪神剑召出,布置诛仙剑阵。 袖口处,一只手则是悄然捏上了传送阵法令牌。 “道友,你若入了合欢宗,便可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云露悄然捋了捋青丝,其余三位元婴修士察觉到什么,却是没有太过靠近。 符箓宗师,这是一等一的人才。 要抢! 不过,若非不得已,最好以文为主。 楚鸿眸光流转,隐隐猜到了这些人是什么想法。 可惜,他没有入合欢宗,将身家性命交于他人掌控的爱好。 他也即将远离天南,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东西。 “不可。” 楚鸿一声冷笑,决意一战打响名声。 “咯咯咯~楚公子,何必这样呢?” 不远处三位合欢宗元婴修士,为一位黑袍老者和一对夫妻。 那夫妻甚是奇怪,男子奇胖无比,腰部几乎是常人的三四倍大小,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可惜肥肉太多,让人生不起好感。 这胖子边上,坐着一位体态丰满、凹凸有致的女修,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回眸流转,甚是诱人。 那咯咯笑的人就是元婴女修,一双眼睛灵动至极,仿若会说话一眼,隐隐流露的眸光,让人心生怜惜。 而这对奇异的夫妻,则是魔道大名鼎鼎的肥姹双魔。 据传,这对夫妻修习合击之术,两人合击,可敌元婴中期的修士。 “楚道友,我知你是那和善温良之人,也定然是心性高洁。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是你入了我合欢宗,我便应允于你.” 说着,女子目光流转,哀叹道:“你也看到我家男人的样子了,情欲一道他是中看不中用。你不如入了我合欢宗,解一解奴家的痛楚?” 女子眸光娇滴滴的,端的是惹人怜爱。 可惜,楚鸿不为所动。 “莫要伤到他。” 云露暗暗神识传音。 这话一出,已然是有了动手的意思。 恰好,楚鸿冷冽瞥了一眼女修,大手一挥,十道百余丈大小的戾气坛顷刻间放置于十方十位,平平无奇的墨雪神剑出鞘。 几乎同一时间,云露老魔周身魔气大盛,阴柔之气尽散,一股霸道的气势充斥,无边魔气化作一只百余丈的大手,扑向静静伫立的楚鸿。 三位合欢宗元婴修士也皆是施展神通。 一黑袍老者呵呵一笑,一道看似拂尘,实则有有些奇怪,不伦不类的法宝如同绳索一样,声势浩大的攻向楚鸿,一向声名远大的肥姹双魔也使出合击之术,化作一片网状事务,似是捕猎一样。 四人齐齐出手,更有云露老魔这样的中期顶峰高手,看样子是有一击必杀,将人轻松擒拿的意思。 远处,令狐老祖脸色骤变,却是被两名元婴修士拖住,脱不开身。 蓝仙子冷哼一声,法术神通妙用无穷,却也慢慢处于下风,没有办法。 楚鸿一声大吼,一身墨绿道袍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右手持剑,面目肃然,左手紧握剑诀。 十方坛覆盖,无尽魔气震荡,直直将天际压黑。 一切的一切,如长虹贯穿天际,破空而来,落于墨雪神剑之上。 黑亮的光辉吞没一切,如黑夜落入人间,无法正视,将天际压倒。 十道魔气,融为一体,升腾而起,化作了一柄青色巨剑,于魔气间流光溢彩,虹光闪动。 几乎是顷刻间,墨雪主剑变大,分离出各色小的单色气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开始分布于天际。 漫天剑影,越来越是稠密,无限豪光,遮盖了整个天幕。 狂风吹过,天际寂然! “杀!” 冷漠,淡然! 无量剑气密布,缠绕着主剑刺向合欢宗四人的神通。 几乎没有任何迟钝,将大手、绳索、魔网刺破,无尽剑气冲刷而起,渐渐围住四人。 “不好!” 云露老魔意识到什么,血气升腾,气势突然涨了一层,竟是扛着剑气攻伐,以重伤为代价飞快往外闪烁,却是逃了出去。 其余三人反应稍慢,那密密麻麻遍布的剑气,隐隐竟是如真实的墙壁一样,却是让人无可逃脱。 楚鸿目光微冷,法决不断,杀气腾腾。 一挥手,又是几十张高级符箓。 这几年,以戾气为墨,他炼制符箓的成功率极高,可没少炼制符箓。 “轰!” 光耀通天,照亮了魔气。 无差别的攻击! 火光散去,天边云彩也为之轰动,又哪里还有三位元婴修士呢? 三只婴儿大小的特殊事物,死死的被困住,竟也逃不出去。 远方,侥幸逃了一命的云露大口大口的呕血,眸光间尽是惊骇。 这剑阵? 仅仅是剑气,就离谱到这个程度? “古宝?不,不止!” 云露远远的看了两眼,不敢顾忌太多,踏上来时的青舟,捏碎了某一块物件,一阵金光闪烁,就此消失。 唯有一句不甘话语,悄然相随。 “撤!” 悠扬回荡! 魔道元婴也有不少遭殃受到重创,一些不老实的早就跑路,根本不等云露的号令。 一些反应慢的,却是被拖住。 一如蓝仙子,她以一敌四,却是拖住了跑得最慢的那一个。 灵兽山郝老道本是拖住一个,却又没完全拖住,恰好让其逃脱。 一战,灭魔道四大元婴! 越国元婴修士一个个心情激昂,难以平复,看向楚鸿的眸光尽是不可置信。 符箓宗师,这一次算是见识到了啊! 化意门。 一处隐秘的小树林,清气流转,隐隐不凡。 “父亲,魔道扩张,正道也扩张,两方似乎是商量好了。” 一个容貌俊朗的中年男子走到一间小屋子前,微微躬身。 “扩张吗?” 小屋子内,一道尽是威严的声音微微沉吟,叹道:“这却叫我,如何安心对抗慕兰人啊?” “离辰,扶住弱小,尽量稳住天南修仙界的中坚力量,莫要让慕兰人钻了空子。” “是!” ------------ 第十七章九国盟的诞生? 一战,名震天下! 魔道入侵,一击必杀,影响范围远不止看到的那么简单。 天罗国往南,车骑国和姜国近十位元婴,千万里疆土,一个月就被攻下,势如破竹。 这样程度的入侵,这样程度的杀伐,绝不是一时兴起。 看似宁静的天南,实际上早已波谲云诡。 一些低阶修士不知道,不代表作为门户战力的元婴老怪不知道。 以云露为首的十余位魔道元婴,任务仅仅是往南征伐。 天罗国为天南仅有的两个大国之一,周遭国度不少,除了云露这些人,自有元婴修士往其它方向征伐。 云露老魔领军征伐姜国和车骑国的时候,天罗国周遭的国度自然也有别的魔道元婴杀伐。 越国元婴与云露老魔一行人过招,自然也有别的元婴修士与别的魔道修士过招。 一切早有魔道之人策划,几乎是同步的。 不过,魔道实在太过强势,正道隐隐又没有支援的意思,甚至也是如同魔道一样扩张,这就使得大多数国度都是处于劣势乃至于被碾压的状况。 如同越国这样的,有谈判属性和高层过招属性的国度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直接被入侵。 亦或者,双方元婴境修士相见一场,做过一场,一场决意一个国度的命运。 若是强势一点的中等国度,元婴修士不少,中坚力量稳固,或许可以艰难抵挡,要是弱势一点的小国,早就被攻下。 元婴修士要么身陨道消,要么亡命奔逃,苟在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舔舐伤口。 元婴老怪也都不是蠢人,从正道的扩张态度,自然猜得到些许事情。 正魔两道,隐隐达成了共识。 没有了疆土,没有了灵山,不敢投靠正道,也不敢偏向魔道。 唯有苟延残喘,悄然观望。 悲观,遍布山河。 直到一道消息传遍。 魔道往南,遇到了硬茬子! 越国,这个中等国度,走出了符箓宗师! 高级符箓不要钱一样拼命的丢,几十张上百张的丢,大修士碰到了都得直摇头的范围性杀伐。 十余位元婴修士,一战被灭了四位,一向鼎鼎有名的老牌元婴中期云露老魔和东门图尽是元气大伤,一如丧家之犬。 往南征伐的魔道,元婴级数战力几乎废了大半,已然被迫止住了脚步。 低阶修士动员不断,但高阶修士的杀伐却是止住,隐隐有了僵持。 一战过后,这位符箓宗师举名,越国和紫金国隐隐以其为尊,两国二十位元婴修士供其驱使,大势已成,稳住了形式。 魔道,南下失败! 这一则消息,实在太过让人振奋。 那些被魔道侵占了领土的元婴修士,实在是太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 悲观,隐隐有多了一丝希望。 一些消息,看似不流通,实则是仅仅流通在某一个特定的圈子。 天南的元婴修士,大多数都知道了那么一个人——楚鸿! 以一敌四,重伤老牌元婴中期的云露老魔,灭杀三大元婴初期。 这样的战绩,已然有些趋向于“大修士”。 当然,出于一些特殊的差距,杀伐方面或许有些触摸到大修士的地步,其它方面却是差了不少。 饶是如此,也足矣。 杀伐达到了那样的程度,足以安稳人心。 符箓宗师,楚鸿! 流风山。 越国和紫金国互为邻国,以流风山为界。 本来,这种地方会相对比较乱,不会有大人物常驻。 不过,这次魔道入侵,却是让事情有些繁杂起来。 一向无人常驻的荒野山脉,悄然间有了成千上万的各式殿宇庙堂,一座座洞府拔地而起,各式各样的阵法层出不穷,遮蔽一切。 这却是因为越国和紫金国联合的缘故。 魔道入侵,元婴级数的高手元气大伤,让步不少,却也没有远去,仍旧驻扎姜国,似是死性不改。 魔道,最不缺的就是元婴级数的大人物。 云露老魔和东门图退到天罗国休养生息,魔道却又派了元婴高手坐镇姜国。 一下子来了四位元婴修士,一位魔焰宗的中期和三位魔道初期修士,悄然坐镇。 元婴级数的战斗没有重启的意思,底下低阶修士的征伐却是不止,大大小小的碰撞不少。 谁也无法预料魔道究竟会怎么搞。 为了稳固疆土利益,两国决意以符箓宗师楚真人为首,元婴级数高手汇聚于流风山,一同处置决意两国事务。 因此,作为两国交界的流风山,又热闹了起来。 议事大殿 长约一里,宽约百丈的辉煌大殿,聚集了越国和紫金国结丹级数以上的绝大多数修士。 结丹修士,一直都是实际上去管理一系列事务的人。 结丹议事,也是目前影响力第二大的决议。 往上,则是元婴修士内部协商。 大殿高约百丈,呈两阶座位。 第一阶乃是一入大殿既有的蒲团,结丹修士休息之地。 第二阶位于第一阶往上十余丈,大殿向外扩开十余丈,形成一个二层平台,其上以特殊灵木铸造了一十九个座位,呈九九两侧分座,中央一座的布局。 楚鸿端居高位,轻轻揉了揉眉头,看了看大殿内一系列修士,微微抬了抬眉头。 往下两边,两国元婴修士一一列座,结丹修士则是低了一层,任意座位。 这种位居中央的感觉,有些熟悉。 当初,他当宰相和掌门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种布局。 差别在于,差距没那么大,尊卑没那么夸张。 “林道友,紫金国怎么样?” 楚鸿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深深叹息,看向右首第一位次的一位道袍修士。 那修士脸上尽是沟壑皱纹,一看年纪就不低,要是算算其元婴中期的修为,就可知其怕是七八百岁起步。 那是紫金国第一修士,元婴中期修为。 “楚道友,魔道元婴似是有些忌惮,却是没有胡来的意思。低阶修士,无非就是杀伐。” 林老道微微沉吟,笑道。 楚鸿一口将清茶抿尽,微微点了点头,看向蓝仙子,“蓝道友,灵兽山的余孽可清剿干净?” 上次一战,魔道有四道元婴被擒,经过搜魂事宜,自然是从中问出了不少东西。 灵兽山郝老道是“碟中谍中谍”的事情,也没能瞒住。 越国近十位元婴修士齐齐出手,灵兽山郝老道毋庸置疑的身陨道消,一系列结丹老人也该问的问,该杀的杀。 往下,筑基修士和炼气期修士,却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投向魔道这种事情,话题实在太高端,筑基修士和炼气期修士都没这个概念。 灵兽山被灭,筑基修士和炼气期修士被六派瓜分,一些看似“清白”的结丹修士也自愿归属于某一方。 可难保有些漏网之鱼,蓝仙子却是负责这一系列的事情。 蓝仙子柔和一笑,道:“或许有些小的漏网之鱼,却也瑟瑟发抖,不成祸害。”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他也就是常规化的问一问。 一边,早早侍立的韩立看到师父招手,当即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诸位前辈,师父从魔道三大元婴那边拷问出不少东西。 斥候也传来了不少消息,早有疑虑的正道之事,却是有了答案。正道与魔道,却是达成了一致协议,一齐扩张杀伐,互不侵犯。” 说着,韩立挥了挥手,一份魔道轨迹和正道轨迹布于天际,非常详细的记录了魔道入侵的国度和正道的轨迹。 正道和魔道,没有任何交战的地方,反而都在扩张联盟。 元婴修士早有揣测,尚且淡定,一众结丹修士却是闲不住,有些惊骇。 正道和魔道各自统一联盟,那玩个锤子啊? 这两道要是各自统一,起码都是七八十位元婴修士。 正魔两道,合计一百六十多位元婴修士,两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双方各自入侵,意味着双方都在扩张。 这样的入侵实力,哪一方可以抵挡得住? “韩道友,这消息可准?” 黄枫谷李化元涩声问了问,正魔两道齐动,天南怕是得大乱。 天南局势,怕是也得变动。 这样的局势,一看就是为了一统天南! “李前辈,这是各方斥候潜入各国或是去往一些特定的地方打听,基本上都是重合的答案,怕是错不了。” 韩立没有管李化元称呼的“道友”,依然谦逊的以晚辈自居。 他,韩立,筑基修为,本来是没资格上这种局的。 不过,师父体量善待,说是让他涨涨见识,也就以大殿内唯一一个侍从的身份走上了高堂。 作为楚真人亲近的弟子,又是时刻侍候的人,可一定程度接触文书决策,承蒙结丹修士抬举,赐结丹待遇,可与结丹修士互称道友。 不过,他一向低调,也就没那么傲。 咳咳低调,低调! 李化元深深叹息,紧紧皱眉。 有些事情,不好办啊! 结丹修士心神忧虑,元婴修士也没好到哪里去。 魔道和正道,一个个都是势力范围滔天的存在,要是真的都扩张,也意味着无人可制。 这两方一旦达成了共识,那在没有占据天南大部分领土的情况下,双方绝对不会交锋。 那些没有被占领的国度,敌人慢慢的会变成几十个元婴修士。 人家不断的增援元婴修士,哪一方可能挡得住? 本来,有了楚鸿这个符箓大宗师,拦住目前的魔道元婴肯定是没什么难度。 但,要是真的不断增援,楚鸿这个符箓大宗师怕也双拳难敌四手,唯有跑路逃避。 越国和紫金国,无非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副本而已。 即便联盟,怕也得面对魔道的大幅度杀伐。 早晚的事情而已。 看着有些担忧的一行人,楚鸿呵呵一笑,看向爱徒。 “立儿。” 韩立心领神会,一道特殊软玉制成的帛书落到手上,青光遍布,洒向其间,化作一个个丈许大小的金字,落于天际。 其上,似乎是一位元婴修士亲笔。 等帛书散开,韩一边悄然退步,一边御使茶壶,将茶杯倒得八分满。 恰好,楚鸿端起茶杯,品茗起来。 等一行人看得差不多,有些讨论起来,楚鸿也恰好放下茶杯,扫了一眼全场,道:“化意门的魏无涯道友一向抵抗慕兰入侵,功勋赫赫。 这次,正魔两道有意扩张,有意形成【正道盟】和【魔道盟】,以合欢老怪和太真门至阳上人两位大修士为首,更替天南局势,他却是无法安心。 为了天南,不久前闭关的魏道友出关,派遣人送来了书信,择日却是要与我商谈建立联盟之事。” 说完,楚鸿微微闭目,静养起来。 他没有独立的意思。 至少,目前没有。 两国元婴修士目光流转,深深思量起来。 “魏道友?化意门魏无涯?” “楚道友,魏无涯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意联盟?” “大修士对付大修士吗?” “联盟也好,魔道实在太强势,合欢老魔这个大修士坐镇,实在难以抵挡。” “师弟,黄枫谷与师弟共同进退。” 两国元婴修士,看上去各个都淡然无比,实则暗戳戳的传音,相互商谈起来。 楚鸿安心静坐,也不回答一众元婴修士的问题,就等这些人交谈商议。 几人看他不答,也就相互商谈起来。 看似平静的背后,神识传音不断,争论商讨不断。 如今,形式明朗了些许,正魔两道有意更改天南格局。 联盟,注定是大方向。 要是魏无涯是真心有意联盟,那便可以联盟。 目前的形式实在太明朗,不联盟怕是会处处受限,有一个大修士扛着压力也是好事。 唯一的要求,自然是不变动越国和紫金国元婴修士的领土。 要是非得迁移宗门,大多数元婴修士都宁愿不联盟。 毕竟,哪怕知晓天南格局将变,可目前就是没变。 有着楚鸿这个威慑力极高的符篆宗师,越国和紫金国又有近二十位元婴修士,也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甚至,绝对是混得最好的国度之一。 楚鸿大致听了听一众元婴修士的看法,道:“也罢。届时看魏道友如何诉说吧!” “善!” 令狐老祖率先赞成,道:“哪怕是联盟,我等也要守望相助啊!” 联盟,自然的规模不小。 人一多,内部利益争端不小,怕是也会有利益集团之分。 报团取暖,注定的事情。 “也好。” 蓝仙子柔和一笑。 “那就承蒙诸位,届时守望相助!” 紫金国林老道善意一笑,联盟之中也注定有山头。 楚鸿,这个符箓大宗师,注定是最硬的山头之一。 联盟都没建,山头已然有了。 “也好,那就散了吧。等魏道友来一趟,自然会商谈出结果的。” 楚鸿淡淡一笑,身形慢慢虚化,却是消失。 一众元婴眸光流转,也慢慢远去。 韩立看着一行人话语间轻松决意一个国度命运,心神微振。 元婴修士啊! ------------ 第十八章四足鼎立! 一向沉寂的天南以南,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魏无涯! 天南三大修士之一! 天南三位大修士,一位是正道太真门的至阳上人,一位是魔道合欢宗合欢老魔。 天南,一向是地窄人多,杀伐争斗不休,大多数时候正魔之分都不明确,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正魔之分。 一如正魔两道的扩张杀伐,当涉及区分敌友的时候,正魔之分自然也就成为了区分条件之一。 魏无涯,则是三位大修士中唯一一位倾向于中立的大修士,一直以来镇守天南门户,致力于抵挡慕兰草原的慕兰人入侵。 若论德高望重,这位绝对是三大修士中受到大多数修士追捧的人。 太凤殿 “噹噔.噹噹” 舞转回红袖,拚却醉佳人。 一切金碧辉煌,笛声琴声悠扬祥和,曼妙身姿的舞女挥袖舞动,媚眼如丝,娇媚摄人。 一场相当普通的宴会,却是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奢靡。 “魏道友,请。” 楚鸿看了看左首之位静坐的魏无涯,温和一笑,微微抬了抬酒盏。 “楚道友,请!” “诸位道友,请!” 魏无涯阔气一笑,顺手相当给面子的抬起酒盏,敬了敬楚鸿,也敬了敬作陪的近二十位越国和紫金国的元婴修士。 他没有任何顾忌,一口饮下了酒水。 楚鸿微微侧目,他知晓魏无涯修炼毒功,可催生十绝毒中的蝮尸之毒,早已百毒不侵。 不过,如此这样坦荡的饮酒,也实属让人高看。 毕竟,其本就是孤身一人前来,要是真有厉害毒物将其毒下,二十余位元婴修士齐上,大修士也得栽。 “魔道入侵,楚某一直忙于抗敌,却是无暇顾及天南大势。魏道友德高望重,怕是知晓不少时事,不知可否说一说?” 楚鸿呵呵一笑,一口饮下酒水。 “嗯”魏无涯微微沉吟,从储物袋掏出来一张黑黢黢的玉帛,丢向楚鸿。 楚鸿爽朗一笑,也不怕这位以毒物出名的大修士下毒,顺手摄过,将玉帛拿在手上看了起来。 魏无涯微微一瞥,也不禁高看了一眼这位响当当的符箓宗师。 要知道,他魏无涯可是公认的以毒术出名,这位楚道友没有选择以灵气悬浮查看,而是摄入手中,也是胆量魄力非凡啊! 不论是何处来的底气,有这样的魄力,足以让人高看。 “也就是说,正道和魔道已然各自统一,有意成立【正道盟】和【魔道盟】?这天南,却是要四足鼎立吗?” 青年目光微微一凝,有些惊诧,缓缓将玉帛放到了边上茶几之上。 那玉帛上记载的东西甚至早到两百年前,似乎出乎了他的预料。 魏无涯的关注点却是有些不一样,他更关注的是那个“四足鼎立”的说法。 “楚道友为何说是四足鼎立?” 魏无涯有些惊奇的问道。 天南三位大修士,又哪里有四足鼎立的空间? 楚鸿呵呵一笑,问道:“魏道友抗击慕兰,正魔两道却是有些许不太好的动作。以魏道友的身份地位,想来是看不得天南生灵涂炭,也担忧慕兰人从中作祟,有意重振天南边境,也行那联盟之事?” “不错!”魏无涯没有弯弯绕绕,坦荡的说道。 他这次北上,为的也是拉拢人心,形成联盟。 魔道和正道剧变,却是让人不得不思变。 一个好汉三个帮,可好汉也双拳难敌四手。 哪怕他贵为天南三位大修士之一,可要是遭人群殴算计,也绝不会有太多反抗空间。 正道和魔道,皆是七八十位元婴修士,实在让人心慌。 哪怕他意不在联盟之事,而是喜欢苦修大道,却也不得不为之影响,拉人组成联盟。 “正魔两道,近一百六十多位元婴修士,一齐动乱,已然搅动天南大局,成了大势。以道友的阅历,想必也看得出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也形成联盟,成联盟鼎立,相互制衡之势。否则,天南内乱,边疆之人又岂可安心阻敌啊?” 魏无涯语气间尽是郑重。 “天南三大修士,既然是决意干一件事情,那就没有干不成的。如此,正道盟、魔道盟,以及道友即将组成的联盟,已然是三大联盟。至于楚某说的第四联盟.”楚鸿话语一顿,灵气舞动,茶几上的那张天南局势图顿于天际。 魏无涯微微抬了抬眉头,袖口处的拳头紧紧捏起,莫不是这位符箓宗师有意自成一道? 抛开越国和紫金国势力范围不大不谈,符箓宗师的威慑力的确是相当不低。 楚鸿指了指那张标注相当明确的玉帛,道:“天南以南,为慕兰草原,魏道友的化意门也位居于此,基本盘定然是不会动摇。东西两方,则为魔道和正道占据。 魔道往南侵袭,则为越国和紫金国,正道往北扩张,则为刹云国和东裕国。可那实实在在占据北地的一众小国,元婴修士可是不少啊!” 小国势力不大,元婴修士数目极少,一般也就两三个、三四个。 可耐不住小国多啊! 天南小国几十余,大多数都是在北部,零零散散的分布。 南边征伐不休,战乱不断,小国却是没法生存,相对少了不少。 魏无涯眸光微动,细细的看了看,道:“鸾鸣宗?” 天南一向卧虎藏龙,楚鸿这个符箓宗师稳住了魔道南侵的局势,自然也有能人稳住正道北上的局势。 鸾鸣宗,正是这个“卧虎”。 鸾鸣宗作为天南以北的“坐山虎”,宗主龙晗及其夫人凤冰修炼有一种特殊的神通,一击重伤了正道联盟一位元婴中期顶峰的人物。 这两位,也有着大修士级数的威慑力。 且相比于仓促起势的楚鸿,这两位的名声一向不低,鸾鸣宗也是天南响当当的大宗门,乃是仅次于合欢宗、太真门、化意门三大宗门的存在之一。 关键是,鸾鸣宗的位置相当特殊,隐隐位列天南以北的核心区域,那片区域大宗门不多,小宗门各个瑟瑟发抖,鸾鸣宗威望不低,要是真有意联盟,也的确是有机会。 当然,前提是龙晗和凤冰真的顶得住元婴后期修士的压力。 有些东西,不过招真的很难说清。 相比于楚鸿这个任意挥洒高级符箓,威慑力毋庸置疑的阵法宗师而言,龙晗和凤冰的威慑力,存疑! “也未必是鸾鸣宗。”楚鸿温和一笑,饮了杯清茶漱口,道:“正魔两道,任意一道的元婴修士都是七八十位。这数目自然是不少。不过,天南也不小,天南以北势力又多又杂,魔道若不一举势如破竹,定是被视为入侵者,谁围殴谁也说不定呢!” 楚鸿知道鸾鸣宗会成大事,却也没有把话说满,点到为止。 魏无涯了然的点了点头,眉宇间颇为赞成。 时间一长,有些东西肯定是瞒不住的,魔道和正道的欲望也将越来越鲜明。 但凡天南以北的小宗门稳住一次杀伐,注定会联合起来的。 区别,无非在于有没有楚鸿这样可力挽狂澜,稳住局势的人。 要是稳不住,优势也会慢慢丧失,又成了正魔两道的资粮。 一看说到了天南局势,气氛也差不多,魏无涯当即直入主题,道:“楚道友也是智慧之人,定然也是猜到了魏某北上是为了什么。天南局势动荡,正魔结为联盟,非同为联盟而不可制衡。魏某这次,却是诚挚的有意请道友和越国、紫金国的道友入魏某组建的联盟,相互扶持,抱团取暖。” 这话一出,魏无涯眸光尽是清澈坦荡,善意遍布,看向那作为东道主的青年。 天南元婴修士就那么多,楚鸿作为威慑极高的符箓宗师,又是越国和紫金国这两个中等国度的领头人,一些微妙的态度很重要。 作为三大修士之一,化意门盟友不少,势力横跨六七个小国,元婴修士拢共差不多在三十个左右。 若是有越国和紫金国这两个中等国度的支持,五十余位元婴修士作为基本盘,大势亦可成。 以化意门和越国为两极,往西北方向打通,少说也可以再吸纳几个中等国度。 一个不弱于正魔两道的联盟,转念间即可成。 要是稳一点,甚至有机会一跃为所谓“四足鼎立”中最强的存在。 毕竟,符箓宗师是切切实实的可以威慑大修士的存在。 要真是惹急,但凡大修士不能一击必杀,断然就是几十张上百张的符箓洗地,相距太近,大修士也没辙。 当然,要是楚鸿态度恍惚,那事情也就有些难办。 二十余位元婴,一位符箓宗师,无论倾向于哪一方,都足以一定程度撼动大局。 “道友可有什么布局?” 楚鸿不慌不忙的问道。 这一问,魏无涯的心反而安稳不少,这说明联盟的事情是大有机会的。 “以越国和紫金国为界,往南吸纳国度,组成联盟。”魏无涯一边说着,一边补充道:“倘若道友答应,这越国和紫金国,乃至于姜国和车骑国的领土,都是由诸位道友决意。” 越国和紫金国元婴修士的想法,他也猜的七七八八,特别是在领土问题上,两国元婴修士肯定是不太情愿去往他国领土安家落叶。 既如此,恰好越国和紫金国有些分界,不如让这些人镇守门户。 魏无涯又看向楚鸿,郑重承诺道:“以道友符箓宗师的身份,魏某若有幸当选为盟主,道友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决意盟中大小事务。” 这既是承诺,也是事实。 山头这种东西,注定存在。 楚鸿为符箓宗师,威慑力本就是三大修士下最强的存在之一。 越国和紫金国,既然有了让其处理两国事务的经历,等联盟有了其他国度,肯定也是潜意识的倾向于“楚真人”的山头。 二十余位元婴修士和一位符箓宗师的大山头,注定是除了化意门外最大的山头。 话语权,自然也是除了魏无涯外最高的。 楚鸿目光流转,微微沉吟,道: “可!” 干脆,利落! 或者说,有魄力! 魏无涯好感大增,谁又不喜欢这样的盟友呢? “楚道友,请!” “魏盟主,请!” 天南三大修士之一的魏无涯北上,拉拢了符箓宗师、落凤真人楚鸿,且一举拉拢越国和紫金国这两个中等国度,欲行联盟之事。 消息传遍,震动天南。 如果说魔道和正道的事情让一些人心存侥幸,那魏无涯和落凤真人的事情却是让人惊骇,彻底认清了事实。 天南,真的变了大天。 天南局势,大为震荡。 不等这个消息传扬多久,又一个消息震动天南。 正道北上,遭到了“坐地虎”的鸾鸣宗,龙晗、凤冰夫妇二人联合,竟是无往不利。 为此,太真门至阳上人出关,欲杀这夫妻二人。 怎料相战百招,不分胜负。 自此,正道北上彻底止住。 恰好,魔道南下,也被越国和紫金国止住。 疆域争端,却是告一段落。 杀伐之事止住,慢慢的进入了磨合小摩擦阶段。 次年三月,化意门魏无涯宣布联合了天南南部的十个中型国度和五个小国,合计十五个国家。 本是有意以国度数目取名,可“十五国盟”也不太好听,加之小国基本上都是名存实亡,便以中型国度数目取名,即为十国盟。 十国盟以闅天城为总坛,大修士魏无涯为盟主,符箓宗师楚鸿为副盟主,治理十国盟事务。 次年七月,鸾鸣宗龙晗、凤冰联合一众北方小国,共计一百余位元婴修士,于鸣国成立天道盟,取自顺应天道之意。 天道盟以鸣国为总坛,龙晗任盟主、凤冰任副盟主,且有元婴中期修士辅佐,一同治理天道盟事务。 差不多同一时间,正道和魔道也彻底统合了道统,即为正道盟和魔道盟。 正道盟、魔道盟、天道盟、十国盟,势力相交于东裕国,以其为中立国,并不特定归属于某一方。 大名鼎鼎的散修天恨老怪,联合了不少散修,选择龟缩于一个名为胥国的小国,四大联盟考虑其势力范围低,掀不起大浪,且又是老年元婴,怕其做些过火的事情,也就默认将那小国划给散修修养。 如此,天南四足鼎立格局正式形成! ------------ 第十九章 星海飞驰! 流风山,太凤殿。 楚鸿挥手摄起一张记载了天南局势的玉帛,微微沉吟起来。 三年了啊! 几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若说短,于元婴修士而言,也就是一次闭关的起步阶段。 可若说长 楚鸿望了望边上静坐在蒲团上修行的爱徒,几年时间,足以让一位四灵根修士从筑基初期步入筑基中期,也足以让他以戾气炼制冰丹,为辛如音解决龙吟之体。 这几年,他也基本上稳定了越国、紫金国、姜国和车骑国的事务。 作为天南千年未必有一个的符箓宗师,且又是符箓宗师中火力打击最猛,制作符箓最高产的人,落凤真人的威慑力远非正道“喂”出来的那个水货符箓宗师可比,战绩可是一等一的猛。 这样的人物,又是十国盟副盟主,大修士魏无涯可是极为重视,将越国、紫金国、车骑国、姜国的一切事务让其全权处置。 此外,天南也是局势大动,制衡格局基本形成。 若是不出预料,往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都会维持这样的局势。 这是一个看似特殊,实则是必然的巧合。 正道盟和魔道盟的元婴修士,天道盟的大修士,十国盟的地理位置,都注定了未来的基本道路就是制衡。 元婴修士是正道盟和魔道盟的劣势,注定限制两盟的发展,让其不具备打破平衡的条件。 作为主动杀伐的正道和魔道,本是势如破竹,一往无前。 不过,消息传播的速度远远快于杀伐的速度。 当十国盟和天道盟成立的时候,注定了魔道和正道得吐出不少早已吞并的疆土。 这却是使得正道盟和魔道盟的势力,并没有事实上的那么大。 且正魔两道往往讲究突袭,又是掀起杀伐的存在,不得人心,基本上收服不了元婴修士。 一场征伐,魔道盟和正道盟的元婴修士却是没有多,任然是七八十位。 而天道盟和十国盟,一个吸纳了大多数的小国,一个吸纳了大多数的中等国度,元婴级数修士皆是百余位起步。 这一来,势力最为雄厚的当属天道盟和十国盟。 魔道和正道,皆是有大修士坐镇,可元婴修士的数目却都才七八十位,远远不及十国盟和天道盟的百余位。 这也注定,正道盟和魔道盟没有太多打破平衡的底气。 是天道盟没有大修士,这也注定天道盟被限制,一定程度丧失主动权。 天道盟盟主龙晗和副盟主凤冰乃是夫妻,两人修习合击之术,看似合击可敌大修士,却不是真正的元婴后期大修士,注定受制颇大,不会是主动打破平衡的存在。 毕竟,这两人说到底就是元婴中期顶峰的修为,天道盟百余位元婴修士,也不乏元婴中期的存在。 差距没那么大,注定会让一些人多想的。 哪怕是夫妻,也不可能时时一起出行。 这一点,从天道盟的治理制度乃是盟主、副盟主及元婴中期修士辅佐治理,就可看出些许状况。 相比于魏无涯、合欢老魔、至阳上人这样的大修士,龙晗凤冰对于天道盟的掌控力没那么强。 天道盟,注定不会有主动打破平衡的意思。 地理位置,这却是十国盟的限制。 十国盟元婴修士过百,又有大修士魏无涯和符箓宗师落凤真人,绝对是四大联盟最能打的存在。 可十国盟临近慕兰草原,却是得提防慕兰人的冲击,也注定不会是主动打破平衡的人。 天南,已经走到一种特殊的平衡情形。 短则百年,长则千年,乃至于更久。 直到,走出一位有意一统天南,且有实力一统天南的修士。 亦或是,联盟慢慢瓦解,又走到本来是散碎分布状态。 楚鸿深深呼了口气,天南局势基本上定下,他也是时候去那“素未谋面”的家乡啦! 那个一个遍地都是妖丹的地方——乱星海! “立儿。” 楚鸿起身,身形一闪却是走到了韩立边上,一袭墨绿色的袖子轻轻拍了拍黝黑青年,轻声的呼唤他。 韩立一惊,急忙起身行礼,“师父。” “嗯。”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仰首望了望远方,眸光间尽是思忆,似是回望一些难以忘却的岁月。 韩立看着这一幕,早已习以为常。 这几年,师父没事就眺望远方,眸光间尽是追忆希冀。 师父从来没说过,他也从来没问过。 但,聪慧的“二愣子”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思念故乡,师父的故乡! 师父,并不是天南的人,乃是一次误入禁制,流落天南! 师父眺望,则是希冀去往故乡,看一看故里。 韩立早有有些许揣测,或许师父本来都没有想过去往故乡,也不指望去故乡。 但,修为越来越高,一些心愿却是慢慢的走上了心头。 元婴修士,早已是世间一等一的大人物,师父又是符箓宗师,天下罕有。 一些东西,难免涌上心头。 “立儿,为师的欲往故乡看一看,你可要去?” 一向喜怒不行于色,威慑天下的符箓宗师,眸光尽是有了些许红润。 “故乡?” 韩立一惊,师父竟是有了去往故乡的手段? “故乡!”楚鸿定定的望着远方,叹息道:“那是一个迥异与天南的异域。为师当年遭受禁制传送,这些年却是寻求得了一条疑似可去往故乡的传送阵。 我得去看看,了结心愿,也有助于为师修行之路。不过,这次去往,短则几十年,长则百余年,你要想好。” “师父去哪里,弟子就去哪里。”韩立没有迟疑,当机立断。 没有师父,他是二愣子,有了师父,他才是韩立。 “也好。”伟岸男子深深呼了口气,镇定的神色间难掩希冀,道:“你且准备一下,这次怕是会去很久,趁着机会向菡云芝道个别吧!或者,拉上菡云芝也未尝不可。” 去年,韩立和菡云芝结为道侣,他也去见证了,排场不小。 一则,真心祝愿新人;二则,菡云芝乃是灵兽山弟子。 灵兽山私下投向御灵宗,遭到了清算,一些筑基期和炼气期弟子瑟瑟发抖,生怕某一天也被清算,偶尔一两个清白的结丹修士也不敢吭声。 长此以往,怕是影响不少。 有了菡云芝和韩立结为道侣,一些流言蜚语也不至于乱传。 “是,师父。” 韩立认真的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丝男子的稳重成熟。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青光闪烁,人影消失。 韩立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越国的方向赶去。 掩月宗,清湖往北的一座清雅小山。 一袭白衣,眸光清澈透亮,似是秋水盈盈的女子轻倚着玉枕,樱桃初绽的红唇微张,不急不慢的吃着栗子。 不是南宫婉,又是谁人?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却是让佳人为之一怔。 她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近,神识一动,也未能察觉到有人。 元婴老怪? “是我!” 楚鸿轻轻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嗯?你怎么来了?” 南宫婉眸光微亮,一看是老熟人,当即不急不忙的吃起了栗子。 “当然是来看看婉儿。” 楚鸿呵呵一笑,上前拉起美人柔夷,扶了扶佳人小脸。 “豁!特意来看婉儿?落凤真人这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有兴致看望婉儿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莫不是你那前不久筑基的侍妾,闭关修行了吧?” 南宫婉小嘴不饶人,眸子间却尽是柔和顺从,小脸上笑意盎然。 这几年,楚鸿可没少来掩月宗看望友人。 楚鸿搂了搂佳人柳腰,亲昵的吻了吻,道:“此来,道别!” “道别?” 南宫婉一怔,她一直以为是单纯的来看看呢! “我欲离开天南一段时间,这次来却是向你道别的。” “一段时间?” “短则几年,长则百十年。” 楚鸿一边说着,一边顺手褪去佳人衣衫。 南宫婉微微皱了皱眉头,叹息道:“我都是你的人,又能怎么办?等你便是。” 或许是知道未来怕是要等相当一段时间,绝色佳人罕见的主动起来。 以她那结丹修为之身,大战元婴老怪,压榨不止。 “嗯哼!” “哼嗯!” 三日! 三日啊! 绕是以楚鸿元婴修为,也不禁有些疲乏。 好在,元婴老怪到底是元婴老怪,非结丹修士可冒犯。 起初主动的南宫婉,静静瘫软在床,小脸红润,眸光水润,似是可滴水一样。 青光一闪,楚鸿理了理衣衫,将一个装了不少符箓的储物袋轻轻放下,拍了拍佳人小脸,慢步走远。 一路,直往栖凤山,辛如音这段时间在那个地方闭关,稳固修为。 等将辛如音领上,楚鸿又去找了令狐老祖,直言将会归来,不必担忧。 一阵劝阻,令狐老祖却是选择尊重想法,相互道别。 荒原 青光一阵闪烁,一道百余丈大小的长舟横立天际。 青光闪过,几位负责守卫的小修士被拖到一边,一道百余丈大小的龙卷风升起,席卷一切。 一阵白光闪过,两只五阶血玉蜘蛛和四只三阶血玉蜘蛛跳上灵矿,咬了起来。 十余年的时间,灵草灵药管够,最初的那两只血玉蜘蛛相当于在绝灵小世界修炼了千年岁月,早就被楚鸿培养到了五阶,也即是相当于人族结丹初期的修为。 那四只三阶的血玉蜘蛛,却是子嗣。 约莫一个时辰,一座矿山消失,皆是落入了楚鸿的“储物袋”。 看着这一幕,韩立有些惊住,走之前都要狠狠的薅一笔,这就是老江湖吗? 值得学习! 将灵兽收起,楚鸿挥了挥手,几人心领神会,当即往下飞去,一路直通,却是走到了一座古传送阵的位置。 “这就是鸿郎要我修复的古传送阵?” 辛如音清澈眸子一亮,一看古传送阵的缺角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嗯。”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从储物袋取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缺角补了上去,又掏出一块令牌,布下了几道禁制护住阵法。 “这传送古阵,大概率就是通往我的故乡乱星海的。” “云芝,立儿,都走上前来。” 这一次,韩立却是决意将筑基期的菡云芝领上,一起去往恩师的故乡。 本来,他的修仙风格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基本上不会存在领上妻子的想法。 不过,这一次却是有些不一样,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时间实在太长,说不得就是一生,他却是选择将妻子带上。 楚鸿挥了挥灵气,矿洞间登时黄光大涨,慕然而起,四道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片黢黑的空间,楚鸿轻哼一声,有些昏聩的韩立、辛如音和菡云芝登时清醒不少,立住了身子。 韩立心中暗暗惊骇,头昏的天旋地转,双腿微微发软,隐隐有让人呕吐的迹象,这是长距离传送的后遗症。 也就是说,恩师的家乡相距天南很远,非常的远! 这也难怪,恩师从来没想过飞回去。 楚鸿看了看三人,渡过去些许灵气,旋即大手一挥,一巴掌将不远处一道石门劈开,又一巴掌,石门往前延伸的不远处,阶梯的终点,透露些许耀眼光芒,淡淡微潮的空气散发,让人心神微振。 做完这一切,楚鸿以手化刀,一巴掌将古传送阵劈掉一个小角,以玉简和灵气拓印了一份古阵缺陷,收入储物袋,这才慢慢往前走去。 韩立早已清醒不少,看着这一幕微微赞叹,这就是老修士啊! 一举一动,尽是可以学习的模范榜样。 一走到光亮处,几人皆是了然了些许事情。 这古传送阵,却是位于一座洞穴处,积灰不少,看样子早就荒废。 不等几人有什么反应,一阵青光闪烁,一袭墨绿道袍的楚鸿负手而立,眉宇间有些些许欣喜之意。 “师父?” 韩立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几乎迥异与天南的大海,又看了看恩师的眸光,当即知晓来对了地方,心神也不禁一松。 反正,不管是什么地方,有恩师这样的顶级元婴修士,到处都是吃香喝辣,不可能混不开。 “这是乱星海,一向地广人稀,大多数灵岛都是无主之处。这座灵岛看上去荒废多年,应当也是无主的地方。” 楚鸿一边说话,一边捏起法决,凝聚出两间不大不小的石屋,问道:“立儿,云芝,如音,你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吧?” “正是正是。”菡云芝满是新奇的看着周遭,神色间有些惊喜。 有师公这样的元婴修士,她却是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新奇和欣喜早已越过到达一个陌生地方的担忧。 “不瞒师父,弟子看到过最大的水流,怕就是栖凤山的灵湖。”韩立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也唯有在恩师面前,他才会如何孩子一样安心。 辛如音没说什么,静静的挽着情郎的手,淡淡的笑意也透露些许新奇。 “也罢,那就在这小岛生活一段时间吧!乱星海,最多的就是海。” 楚鸿温和一笑,丢出四个灵泉之眼、几十块中品灵石,顺手布下聚灵阵,一个有灵气的小岛当即形成。 韩立摸了摸鼻子,飞上天际观望了起来。 他是真没看过大海。 这玩意,新奇! ------------ 第二十章天星城! 乱星海,一个字,大! 两个字,特别大! 这是一片彻底迥异与天南的修仙海域。 天南修士渴求而不得的妖兽,这片神奇的海域处处遍布,目之所及尽是海妖。 天南修士苦苦争夺的灵脉,乱星海的荒岛处处遍及,一些灵气低的甚至都没人关顾。 天南凡人苦苦哀求的仙人,乱星海的凡人处处可遇,并不稀奇。 海域,酝酿了丰富的妖兽,也酝酿了奇特的修仙文明。 丰富的妖兽,让乱星海修士无须为资源担忧。 因为妖兽就是资源,杀了就可得到的资源。 独特而奢侈的资源,蕴养了独特的修真百艺,特别是奢侈炼丹法。 要是楚鸿没记错,乱星海乃是以五阶妖兽,堪比人族结丹修士,这样程度的妖兽妖丹炼制筑基丹。 结丹级数的内丹,助力炼气期突破筑基期。 奢侈! 这样一片神秘而奇特的海域,其广泛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乱星海之大,即使元婴修士也无法测量,曾有一位老年元婴修士,长年累月的往一个方向御空而行,却也未曾测得乱星海海域的边缘。 不过,自古以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乱星海的优势是丰富的妖兽资源,劣势自然也是妖兽。 相比于天南瑟瑟发抖的妖兽,乱星海的妖兽有其长久发展的聚居地。 外星海! 大多数修士口语化称呼的“乱星海”,仅仅是真正乱星海的内围,即内星海。 这是乱星海人族古修士开拓而得的海域,乃是早已探明,无有危机的海域。 外星海,则是人族尚未探查清楚的海域,一向为妖兽生长之地,是妖族的海域,生存着不知多少妖族,凶险非常。 甚至,就连堪比人族大修士的十阶妖兽也有踪迹。 那是真正的人族禁区,杀机不断。 九天之上,一座百余丈的青舟横飞,丝毫没有低调的意思。 一眼看去,青光绽放,排场不小。 楚鸿伫立船头,一双透亮的眸子仿若透过一切,目光炯炯的望向远方。 乱星海自然是危机不小,乱星海正道第一人万三姑、乱星海魔道第一人六道极圣,乱星海霸主天星双圣,妖兽之王金蛟王. 顺手数一数,乱星海的大修士级数强者已然超过一手之数。 甚至,相比于天南的大修士,乱星海的大修士都要难对付不少。 天星双圣联手,化神之下无敌;六道极圣魔功了得,心狠手辣,甚至从天星双圣的自爆中逃出生天;同阶修为,妖兽一向强于人族,金蛟王自然也不必多说 这些人物,楚鸿自然是相当忌惮。 可要是抛却这一手之数的人物,有大量符箓在手,他却是丝毫不惧任何元婴修士和高阶妖兽。 乱星海,自然是危险的,可也是安全的。 谁能懂天南的贫瘠和内卷啊? 如今,走出苦海。 乱星海,俨然就是遍地灵兽的天堂。 危险,那是对大多数修士而言。 于他而言,相当安全的好吧! 楚鸿眸光灿烂若星,看了看海图,挥了挥手,一道丈许大小的灵气催动青舟,行速又猛地涨了一截。 负责御器的韩立心神微振,一边御器,一边修行起了“大衍决”。 这是一门有助于修行的秘术,本是极西之地的不传秘术,为恩师偶然获取,却是传给了他。 韩立看了看海图,御器飞行,直奔那特殊金字标注的一座名为“天星城”的地方。 楚鸿呵呵一笑,吹了吹海风,旋即走到一边静坐起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 从天南特意来一趟乱星海,为的就是增长修为,做大做强。 一则,寻求灵石遍布,甚至有极品灵石的碧灵岛。 二则,猎杀妖兽,炼制丹药,提升修为。 三则,炼制符箓和傀儡。 他这次去天星城,却是为了碧灵岛和猎杀妖兽的事情。 碧灵岛位于外星海,要说隐秘也不隐秘,一些精确的海图上都有刻画。 那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岛,无非就是大了点而已。 可若是要去往,定然是得从星宫的超远距离传送阵着手。 否则,以外星海和内星海的广泛,即使是元婴修士也得凭空御空几年,实在得不偿失。 猎杀妖兽,也就是顺路的事情。 天南和乱星海的区别很大。 天南物资匮乏,丹方什么的并不特别珍惜,一些有助于元婴修士巩固修为乃至于增长修为的东西,往往也有拍卖。 毕竟,丹方是一回事,你炼得出丹药又是一回事。 乱星海资源丰富,丹方的珍贵性却是高了不少,大多数时候都得一等一的秘密,贵不可言。 楚鸿从天南而来,却是有不少特殊的丹方,却是适合炼制。 那些丹方,在天南自然是无法实现,却不代表乱星海无法实现。 他这次去星宫,一则为了传送阵,二则却是安顿辛如音和菡云芝。 无论是去找碧灵岛,亦或是猎杀妖兽,这两人都不太适合一起去。 星宫圣山的安全性,毋庸置疑,不如暂且租下一两座洞府,安置两人! 至于,韩立? 年轻人外出闯一闯也是好事。 以其独特的潜质,不外出闯一闯,一直有元婴修为的师父庇护,实在不是好事情。 温室,实在太容易养娇嫩的花朵。 等韩立出去闯,他这个当师父的也差不多猎杀了妖兽,炼制了丹药,闭关苦修。 若是有时间,也可炼制些许符箓,试试傀儡之道。 嗯,傀儡之道! 相比于傀儡,其实“身外化身”更为灵性,也是大多数元婴修士的主流选择。 不过,楚鸿却不太喜欢这种特殊的事物。 原著中,他的好徒儿韩立的身外化身可没少惹事,酿成大祸。 筑基修为时的人形炼尸张铁,元婴修为时的身外化身,乃至于大罗金仙时的恶尸. 楚鸿不是很反感身外化身,但反感凡人修仙传世界的身外化身。 这玩意,坑实在太大。 甚至,可以溯源到天道! 特别是大罗金仙时的斩三尸,那玩意是大坑! 一旦三尸覆灭本体,可取而代之,化为新的本体。 谁家三尸是这样斩的啊? 大罗金仙,斩三尸! 那样的修为,三尸灵智人格何其了得? 说句不夸张的,有时候本体有没有三尸聪明,都是一个悬念。 那玩意是真的有自己的灵智人格,一旦有了可取而代之的环境,定然会是真正的二五仔,也会真的会想方设法的试图覆灭本体,取而代之。 善尸尚且好处理,心怀善意,可化而解之。 恶尸和自我尸,坑实在太大! 走到那一步,哪一个不是算尽一切? 本体聪明,三尸也不会笨。 恶尸,有了几乎一切的经历,却是恶属性,怎么可能不背叛? 阴谋诡计,趁虚而入,玩得贼溜! 自我尸,走到那一步的人,谁肯抑郁久居人下,为他人作嫁衣? 不背叛?不可能! 一如仙界天庭第一人,真正意义上的修为第一人,本来的时间道祖--古道神,不也是被自己的自我尸反叛,且被自己的自我尸镇压陨落? 第一人啊! 这都走到了巅峰,依然被阴! 楚鸿严重怀疑,这不三不四的斩三尸就是天道的阴谋。 太恶心了! 干也干不掉,天天如影随形,修为还不低。 这不就是一个时刻可能反叛的炸弹? 要是天道看不惯谁,悄悄使点力,让三尸取而代之,谁能反抗? 哪怕是走到了一切结局的道祖韩立,不也唯有“封印三尸,流放时间洪流”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时间道祖的三尸,你猜会不会时间秘术? 所谓的流放,究竟是否有效? 存疑! 楚鸿不看好身外化身这种东西,特别是这一特殊世界。 相比于身外化身,他宁愿搞傀儡这种级别灵智差上不少的东西。 哪怕,没那么好用! 时间幽幽,悄然而逝。 行舟十余日,一点小小的模模糊糊的黑点有了影子。 渐渐的,黑点大了起来,尚未清晰,却已然有了一股特殊的磅礴气势。 稍近一点,可看出这是一座城池。 相比于以往看到从城市,这座城市却是截然不同。 它竟不是修建于平地之上,而是依托于一座直入云霄的圣山为根基,周遭盘旋而起,形成一座座的建筑物。 从上往下,一直盘旋,直至岛屿的边缘地带,不留任何空隙。 一座圣山,雄踞一岛! 毫无疑问,这自然就是乱星海.不,人界第一大城! 越是飞近,却是让人宛若蝼蚁蜉蝣一样渺小。 远远看去,似是蚂蚁一样的尘埃,竟是一座座让人居住的屋子。 看似极近,可饶是以楚鸿的飞行法宝,也足足飞了两炷香的时间才飞到参天高墙之下,大大小小绵延不休的城门边上。 单是一座制式的普通城门,已然近十丈高大。 饶是以楚鸿的阅历,看到这样的宏伟建筑,也不禁微微仰首,眯起了眼睛。 不得了! 不远处,一位相貌端庄、气质温雅青衣女修正与两位白衣修士交谈什么,看到气度卓尔不群的楚鸿,急忙告罪一声,莲步轻移,走了过去。 “欢迎这位前辈到天星城,按照本城规定,结丹前辈可免费在本城长久居住,这是前辈的身份环,请前辈收好。” 两位一直交谈的白衣修士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眸光闪过一丝敬畏之色,恭敬的从怀中摸了一枚红色指环递了过去。 “不是结丹修士,如何常居?” 楚鸿收下指环,淡淡问道。 “前辈,滴入精血到指环上,指环即可认主。蓝色指环是临时待的修士所带,仅可闪烁七日; 红色指环是常居的修士所带,可长久闪烁。若是不闪烁,也可免费置换。若不是结丹前辈,常居却是得八百块下品灵石。” 青衣女修看了看楚鸿身后的几人,也不意外,如实道来。 结丹修士定然是不缺几百块灵石的,顺手弄个常居指环是常有的事情。 “也好。”不出女修所料,楚鸿点了点头,摸了二十四块中品灵石,递给了边上的白衣修士。 三个红色指环,却是被另一白衣修士恭敬的递了过去。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将指环递给几人,慢步往前走去。 “这位仙师,可是第一次来天星城,仅需两枚灵石,小人即可以为仙师指路。” 一位早有准备,悄然等待在城门边上的炼气期小修士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揽客。 “也好。”楚鸿一看就知道这人是风行子,呵呵一笑,丢了两枚灵石过去。 那炼气期修士登时一喜,急忙说道:“请仙师放心,小的是这城里土生土长的人,对这城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去租一间修行的洞府吧!” 小修士点了点头,正要御剑而行,楚鸿袖子一揽,却是将其拖走。 “前辈,天星城圣山就是一个天生的灵脉。圣上之上,洞府的位置越高,灵气也就越充沛,价钱也会更高,且都是以百年来计费。” 说到这里,小修士一阵感慨。 天星城除了洞府,其实也有小屋子,只不过灵气没那么充足。 他从小在天星城长大,却也没有租洞府的能力。 “哦,难道只要灵石够多,也可以在顶层租下修炼的地方吗?” 不远处,韩立有些惊奇。 “前辈说笑,这当然不行。” 小修士连连摇头:“圣山从下到上每盘旋一圈就归为一层,共被划分为了八十一层。 前五十层对外来修士开放的,只要有灵石就可以租下修炼的住处,后三十层则只是星宫的大人们才可以居住。 至于最高的一层则就是圣宫了,是两位圣主大人的住所,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韩立了然的点了点头,有些惊奇的看着这座大得离谱的圣山。 天南山多,可他也没有看过这么宏大的山。 没多久,便到了一处阁楼。 一个白衣修士正说着什么话,看到有人御空而来,急忙行礼,问道:“前辈是准备租洞府吗?不知打算要几层的?” “越高越好!” 白衣修士精神一振,急忙掏出快玉简,找了起来,“前辈,三十一层有三座,三十九层有四座,四十七层有两座。这里有价钱和洞府的构造及功用。“ 白衣修士一连拿出了好几块玉简放在了石桌上。 “四十七层那两座,都要。” 楚鸿看了看价目,丢下六十多块中阶灵气,看了看韩立,又看了看小修士:“立儿若是有兴致逛一逛天星城,便去逛一逛吧!届时,去四十七层就行。” 说着,他丢了一块令牌过去。 韩立连连点头,“是!” 青光一闪,几人已然消失。 ------------ 第二十一章 碧灵岛! 外星海 一望无垠的荒岛,本是偏僻稀奇,荒无人烟,不受重视。 这一日,却罕有的迎来了一位客人。 青光闪烁,一袭墨绿道袍的男子目光炯炯,临风而立,审视着一切。 不是楚鸿,却又是谁人? 楚鸿看了看海图,又看了看海岛的样貌,心神微振。 远方不远处,有着一座大小丝毫不逊色于天星城的海岛,可惜丝毫没有灵脉气息,不适合修士修行。 且,这座岛屿位于外星海,妖兽常常出没之地,大多数修士却是没有常居的勇气。 元婴修士,则是不可能看得上这样平庸的荒岛。 这一来,相当广阔的海岛,却是荒废起来。 这也并不是特例。 外星海为妖兽狂欢聚集之地,也是赫赫有名的人族禁区。 其海域广泛而不知大小,大大小小的岛屿数都数不尽,荒废岛屿实在太多。 这一座岛屿,除了稍微大了一点外,也没什么稀奇的,自然不受关注。 远远看去,岛屿上并没有特别高大的圣山,有的仅仅是密密麻麻的石山,每一座都有近万丈高大,看起来也颇为奇特壮观。 让人惊奇的是,这些石山似是受过人为处理一样,通体光滑,看上去寸草不生,直入天际云霄,从山腰起始,上半截皆是埋没高天白云之上,隐隐有灰白色单调色彩,却并不特别醒目。 可惜的是,这座岛屿上没有任何灵脉散发灵气的景象。 这是一座没有灵脉的岛屿! 绝灵之岛! 楚鸿看了看岛屿的大致样子,心神大振,若是没错的话,这应当就是他苦苦思恋的岛屿--碧灵岛! 这是一座有着极品灵石的灵矿岛屿! 人界早年也是阔绰过,可惜魔界入侵,污染了不少灵气,又有灵界救兵降世,杀伐战场却是在人界,破坏不断。 这一打,却是让人界硬生生的降级。 灵气降级,极品灵石这种东西却是失去了特有的孕育环境,慢慢绝迹。 本是可容纳化神后期的灵气,也降级为容纳化神初期。 阔绰过,但目前衰落。 极品灵石,这种有利于元婴后期大修士破境的好东西,也没了踪迹。 而这样的好东西,碧灵岛上尚且存留! 不作犹豫,青光闪烁,已然到了岛屿之上。 青光闪烁,去往特殊的位置放置了阵眼和中品灵石,一道遍布岛屿的大阵却是形成。 不过,或许是阵法范围太大的缘故,防护力量却是没那么强势。 楚鸿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座岛屿实在太大,以辛如音筑基期初期的修为,特意制作的“小五行禁断大阵”也仅仅是防范结丹中后期修士的水准。 这般,又特意多布置了一些位置,让范围大了不知多少倍,倚仗着灵石供给灵气的充足,也可勉强维持大阵运行。 但,防护效果却是差了不少。 至少,不太可能让元婴老怪望之生畏。 “哼!” 似是想到什么,青光闪烁,几张妖兽皮落在地上,符笔唰唰落下,一道道天火符箓制成。 一张. 十张 百余张. 一天一夜过去,楚鸿看了看边上堆了一人高的高级符箓,满意的点了点头。 青光闪烁,一道道符箓悄然布置于岛屿之上,相互间隔并不远,也就一里左右。 符箓一旦受到灵气刻意冲刷,定然爆裂而起。 以天火符箓的范围和杀伤性,一旦爆发一张,定然可引动另一张,一张接着一张,岛屿之上定是一片天火之海。 这样的场景,莫说是一般元婴修士,哪怕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大概率也得以身殉道。 符箓被压在石块下,尾巴受风,隐隐飘舞,宛若一张张树叶一样,安静祥和。 实话实说,这种放置符箓粗劣结合的方式,并不安全,也太过奢侈。 不过,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也唯有如此,方能让人心安。 反正他有玄火鉴庇佑,天火符箓根本伤不了他一丝一毫。 等辛如音研究出了可以粘黏符箓的阵法,特殊的火力防护方式自然也可以修正更改。 做完这一切,楚鸿大步迈进岛屿深处。 差不多走到岛屿最为中心的位置,楚鸿挥了挥手,墨雪神剑浮现于手心,一道道气剑飞起,有条不紊的冲刷着岛屿的表面。 万丈高大的石山,相当壮观。 但,石山就是石山,普普通通的石山,根本经不起元婴级数的刻意破坏。 无尽剑气横飞,划落山石,深击大地,引起一个个百余丈深的隧道。 楚鸿没有任何顾忌,肆意的破坏着碧灵岛的一切,找寻着深埋地下的矿脉。 这是一条几乎贯穿岛屿的矿脉,注定不会难找。 直到 当剑气深入十余里左右的时候,遇到了特殊的阻碍。 “阵法?”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那种特殊的撞击感,实在太熟悉。 那是防御性阵法! 不过,似乎是时间太久,常年累月的防护隐隐让布阵的事物有些损坏,即使矿脉充足灵石的供给也不足以让其一直持续。 非常脆弱! 仅仅十余道剑气,已然将那阵法摧毁。 即使不考虑刻意攻击,碧灵岛也是岛屿,时不时可能受到海风、海浪的挤压冲刷。 哪怕是在自然条件下,这阵法也最多坚持千百年就会彻底作废。 而当阵法损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灵脉蕴含的通天灵气就会外泄,也就会引起一些老东西的注意。 楚鸿了然,这碧灵岛矿脉可不是一般的大,却出奇的有机会留下,怕不是古时正魔大战时期的产物。 等大战一过,那些古修士死绝,也就没人启用这碧灵岛的矿脉。 而依照原著,碧灵岛遭到又一次的采伐,却是几百年往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也差不多是碧灵岛阵法外泄些许灵气的时间段。 看了看那深黑而不可见的大坑,青光闪烁,几道并不珍贵的遁地符散发光辉,深入地底。 饶是以楚鸿的阅历,看到成片的灵石矿脉,也不禁一喜。 有了这片灵石矿,他这一生却是不必如履薄冰的担忧灵石的事情,修行要的灵石也可以彻底供给。 绝灵小世界,也将迎来一阵“灵气复苏”,慢慢会有些许超凡力量。 楚鸿没有丝毫迟钝,手持神剑,砍了起来。 他要找一样东西。 极品木灵石! 这玩意实在太珍稀,他也眼馋。 有了这玩意,未来突破到大修士都有些许助力。 楚鸿神识微动,隐隐察觉到某一处的灵气浓度非同一般,一剑一剑砍了过去,硬生生的劈出一条通道。、其间,成千上万的上品灵石落地,他都没兴致捡,反而专注的往前赶去。 约莫砍了一里左右,楚鸿却是到了那灵气最为浓郁的区域。 饶是以楚鸿元婴初期的修为,微微吸纳灵气,却也浑身舒爽,如遇仙丹。 楚鸿看了看那块蕴含极致木灵之气的极品灵石,微微呼了口气,郑重的将其收了起来。 他本为火木双灵根,有了这极品木灵石,但凡修为堆积到了元婴中期,以极品木灵石为媒介,适当释放些许绝灵小世界的木灵气,足以支撑他轻松步入大修士之境! 稳了稳了! 深深的看了看矿脉,青光闪烁,飞遁而去。 他要,猎妖! 以妖丹炼制丹药,增进修为,试图突破元婴中期。 至于碧灵岛的矿脉,却是得倚仗傀儡之术,适当花费些许时间,研究研究傀儡,自然也就有了十二时辰都辛苦劳作的机械。 这座矿脉实在太大,即使放眼乱星海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 大,意味着即使是元婴修士挖掘,怕也得大量的时间。 实在不值得,不如傀儡这种事物方便。 一片看似平静的海域,楚鸿乘着小舟,甩下一杆鱼钩,静心等待。 这是一片名为“空明海”的海域,相距内星海已然有了一段相当长远的距离。 据传,这些地方妖兽横行,肆无忌惮,甚至有九级妖兽出没过。 直钩之上,一株单茎十三叶的寸许大灵草,尽是伸展而起,轻轻的摇晃着,随风而行。 它通体白潆潆,散发着淡淡的霞光,绚丽耀目,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霓裳草! 或者说,诱妖草! 诱妖草,十三片叶子,百年可伸展一片,伸展时间为六七天,散发一种特殊的味道,修仙者嗅了没有什么作用,可于海中的大多数妖兽来说,却充满了无比的诱惑。 一旦嗅到一丝气味,一定范围内的妖兽都会闻风而动,以求吞噬诱妖草。 这玩意,诱惑八级一下的妖兽,让其神智微乱,为之吸引。 八级,乃是妖兽化形的时期,相当于人族的元婴修士。 八级以下尽可诱导,可知晓这东西究竟是何等的逆天。 要是年份高一点,甚至可脱离八级妖兽限制,吸引更高级的妖兽。 不过,高级妖兽灵智不低,就算是有吸引效果,要是那妖兽足够理智,也不一定可以将其成功吸引。 毕竟,高级妖兽,早已摆脱了一些妖兽的本性。 理论上来讲,有机会生长到六七片叶子的诱妖草已然相当罕见,可诱导一些五六阶妖兽。 而楚鸿的这株,已然伸展十三叶。 不出意外,这株诱妖草绝对是有诱惑高级妖兽的资格的。 楚鸿的耐心很好,淡定的以直钩钓着诱妖草。 愿者上钩呗! 不到两刻钟,一股灵气不低的波动传开,小船底下隐隐有一道深邃的身影游动。 若从高空看去,可知那游动的影子大小已然轻松盖过小舟。 小舟之上,钓着鱼饵的青年,更似是蝼蚁一样。 “轰!” 海水升腾,隐隐化作旋涡。 那庞大身影,无所顾忌,狠狠的冲向那寸许大小的小草。 可失去理智的它,又哪里知晓,即使旋涡动摇,海水翻腾,小舟边上的海水却依然平稳,甚至都不随波逐流。 就在它即将以庞然大口吞下小舟的一刹那,一阵青光闪过,淡淡青光覆盖其上,阴影如遭重创,呜咽一声,慢慢落了下去。 不等它落下去,却又漂流了起来,一动也不动的负于海面之上。 那一阵不起眼的青光,竟是一击致命。 楚鸿呵呵一笑,挥了挥手将那妖兽摄了过去,青光包裹着妖兽内丹,顺手放进储物袋,妖兽尸体则是落进绝灵小世界,作为肥料,滋养世界。 “六阶火海兽,开业大吉!” 火海兽,乃是乱星海妖兽中少有的火属性妖兽,以火为主,纵横大海。 楚鸿抖了抖直钩,就要静坐,却又察觉到什么,摸了几十张天火符。 直钩越直,笑意越甚。 忽的,一阵青光闪过,竟是须臾间就要将那诱妖草夺走。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黑色毒雾被喷出,却是一头潜藏的妖兽。 “不赖!” 楚鸿直直的看了那有些惊诧的妖兽,灵气挥舞,一道难以言喻的火灵属性遍布周遭,轰然爆裂。 “彭!” 天火遍布,烧的火海沸腾,一道蛟兽钢尾的妖兽却是炸得斐裂,落在了不远处。 看似没死,实际上也就不到一口气。 那喷了毒雾的却是一头青色乌龟,它那龟壳相当了得,竟是没有受到损害,反而是内脏被硬生生炸废,暴毙而亡。 楚鸿手持玄火鉴,淡淡红光遮挡一切,吸纳天火之力为护盾,不受损害,也将毒蛟毒雾拦住。 青光闪烁,一道剑气横飞,结束了蛟首妖兽的性命。 “八阶毒蛟,七阶毒龟?”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这要是没猜错,大概就是送了韩立飞行外挂的大善人风希的两个好友? 七阶和八阶妖兽又不是大白菜,毒蛟和乌龟的组合,可不怎么多见啊? 当然,也仅仅是揣测,不敢断定。 楚鸿走上前,将两颗妖丹掏出,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吉大利哦! 青光一闪,又是静静的竖起直钩。 不过,往后的运气却是没那么好。 乱星海妖兽遍布,却也不是大白菜。 往后楚鸿遇到的大多数都是六阶七阶妖兽,八阶妖兽却是不怎么遇到。 为此,他不断驾船转移位置,从不在一个地方蹲点。 嗯.一连蹲了一个多月,也才搞了十多颗八阶妖丹,四十多颗七阶妖丹,一百三十多六阶妖丹和一大袋五阶妖丹。 至于五阶以下,相仿于人族筑基修士的内丹,看不起谁呢? 那是元婴修士的排面吗? 妖丹的事情搞得差不多,楚鸿也就班师回朝,休养生息。 ------------ 第二十二章灭杀极阴! 十多颗八阶妖丹,四十多颗七阶妖丹,一百三十多六阶妖丹和一大袋五阶妖丹。 不赖! 妖丹入手,楚鸿没有任何迟疑,去往天星城找人,顺带购置一些炼丹必须的灵草灵药。 有了妖丹,他便要找时间炼制有助于修为增长的丹药。 一旦炼成,又得长久闭关修行。 元婴老怪的一次闭关,短则几十年,长则百余年。 这样的时间实在太过长久,他却是有意将侍妾辛如音和徒媳引到碧灵岛,一则护佑周全,二则以充沛灵力助力修行。 至于,乖徒儿韩立,究竟是要去闯一闯,亦或是苦修,都尊重意愿。 不过,楚鸿不认为韩立是那种长久苦修之人。 这却不是说韩立没有苦修精神,主要是因为他的灵根缘故。 四灵根,资质实在太差。 韩立的资质,绝对是这次来到乱星海的四人中最差的,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以韩立的心性,注定不可能坐以待毙,苦苦修行。 年轻人,肯定是希望去闯一闯的。 一旦看过了广阔的天空,又怎能不心生羡慕,有意追求? “什么?师父找到了修行之地?” 天星城圣山第四十九层,韩立有些惊诧,却是没想到恩师这么快就有了收获。 “人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之路,哪怕是我,也无非是为你适当引路。修行之路不可复制,究竟是去闯一闯,亦或是去往碧灵岛苦修,皆是你自行决意。” 楚鸿呵呵一笑,轻轻抿了口茶。 韩立下意识的要说去碧灵岛苦修,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稍微深思,黝黑青年的眉头微微皱起,清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纠结。 要是去往碧灵岛修行,效果定然是相当的明朗。 有着师父这样的元婴修士坐镇,一些常规性的修炼资源,他注定一点也不会缺。 甚至,就连修成三转重元功,一探结丹奥秘,也并非难事。 三转重元功难以修行,可有一个元婴修为的师父供给资源,却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不过 韩立深深的吸了口气,摸了摸鼻子,足足思虑了一刻钟。 “师父,我准备去闯一闯。” 韩立目光微微一凝,闪过一丝坚韧。 有元婴修为的师父罩着,又有小绿瓶供给修行,结丹之事定然不是太难。 但,结丹是轻松,结成元婴呢? 作为元婴修士亲近的徒弟,韩立这几年可没少看一些绝密性的统计资料。 历代元婴修士的名录和详细资质,他自然也是看过的。 答案是绝望的。 没有任何一个元婴修士是四灵根起家。 九成以上的四灵根,让筑基期瓶颈堵死。 四灵根,要是没有奇遇,要是没有升仙令这些特殊的事物,越国七大派甚至都不收徒。 也就是说,四灵根的归宿是散修。 炼气十三层,足以堵死九成以上的四灵根修士,一生也不足以破镜。 往后的一成,则是被结丹瓶颈堵死! 不是谁都有小绿瓶这样的宝物的。 元婴修士作为师父,那更是做梦都不敢做。 元婴修士的弟子,要么是结丹时期就收徒,一路往上带起来的。 要么,则是以元婴修士的身份,收已然成长的结丹修士为记名弟子,挂个名而已。 四灵根修士要想结丹,要么得有逆天奇遇,要么得有大人物相助。 可元婴修士收徒筑基小辈本就少见,更遑论收徒四灵根的筑基小辈? 越是修行,韩立越是庆幸自己的奇遇。 小绿瓶使得自己的修炼速度不慢,有让高人多瞥一眼的资格。 四灵根苦苦求道的经历让恩师想起早年求道的事情,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而自己,也相当争气,把握住了那么一个机会。 绕是如此,恩师有意扶持他入结丹,相赠了不少妖丹,也足以让古往今来的四灵根修士瞠目结舌。 但问题是,元婴呢? 韩立自认是有点小野心的。 越是修行,他越是深感修仙界的黑暗,越是知晓修为弱小的无助。 哪怕是结丹修士,也绝不是真正的畅快逍遥。 当初,他为恩师侍茶,不知多少结丹修士悄然释放善意,有意讨好。 元婴修士一句话,结丹修士就得立即去办。 元婴修士,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 他要,窥视元婴之境。 韩立念及此处,目光越发坚定,又一次道:“师父,立儿有意去闯一闯。” 墨绿道袍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炯炯,似乎看透了爱徒的想法,颇为高兴的道:“立儿有这个想法,师父很是欣慰。 以你四灵根的资质,望天南之古今,也绝没有谁走进过元婴之境。 你既是有些奇遇,又是年轻人,去搏一搏也是好事。哪怕不能得偿所愿,却也有了闯荡的经历,寿元将近之际,也不至于懊悔一生。” 韩立摸了摸鼻子,一阵苦笑。 恩师这话,既是真心支持,却也暗含安慰之意。 也就是说,恩师也不太相信四灵根可以步入元婴之境。 难! 四灵根,走入那样的境界,难度实在太高! 楚鸿深深叹气,拍了拍爱徒的衣衫,认真道:“无论怎么样,活着最重要。你一向小心谨慎,却也须知人外有人。若是打不过,尽量设局闪避。”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百余张中级符箓,十余张高级符箓,语重心长的放到韩立手上,沉吟道:“高级符箓天火符,堪比元婴修士搏命一击。 以你的修为,估摸着是不太可能与元婴修士有些交际。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遇上以大欺小的元婴修士,不要多管,符箓尽管挥使,保命要紧。” 韩立心神大振,心智坚定的他也不禁一阵感动。 修仙界风气不佳,有机会拜得这样的师父,实在是苍天眷顾啊! 青年的身躯,不禁又佝偻了三分。 楚鸿呵呵一笑,拍了拍爱徒,一如以往,又特意从怀里找出一张印着一块碧绿色圆环的符纸。 “天火符爆发范围实在太广。你要是催动,要么得设局,否则就是自杀一样。 为师的玄火鉴有吸收天火之效,形成护盾。为师本是想炼制真宝与你护身,可惜时间太短太仓促,却是不足以炼制真宝,仅是符宝。 不过,有着些许克制关系,仅是玄火鉴三成威势,也足以轻松吸纳天火。” 楚鸿将符宝递了过去,嘱咐道:“这符宝仅仅有玄火鉴的些许功效,差不多可抵挡二十张天火符的冲击。 其后,这符宝就会作废,你且一道拿去吧。” 韩立目光微微红润,郑重道:“多谢师父。” 一边说着,一边真心叩首,一连九个,蹦蹦作响。 他实在没想到师父想的竟然这么周到,有着十多张天火符护身,即便是元婴老怪,也得为之避让。 稳,太稳了! 楚鸿温和笑了笑,望向远方,闪过一丝追忆之色,“年轻人,都是血气方刚,有搏杀之心啊!你且去吧!” “是!” 韩立郑重行了一礼,大步往外走去。 时光匆匆,眨眼八九十年。 这一日,碧灵岛之上,灵气似是受到召集引动,齐齐向着一处汇聚。 百余丈大小的灵气旋涡动摇,声势浩大。 漩涡慢慢稳定,又慢慢消解。 一座小湖边上,辛如音正炼制足以遮蔽碧灵岛的大阵,看到这一幕不禁心中一喜,往前走了几步。 这样的场景,已然持续了十多天,看这旋涡消解的速度,定然是鸿郎修为大进,不久即将出关。 不等她有太多想法,青光闪烁,一道墨绿色身影浮现,看似慢步走上前,实则咫尺天涯。 “鸿郎!” 辛如音一喜,小步跑上前去。 楚鸿一身气息隐匿,看着修为已然到了筑基后期的侍妾,满意的点了点头。 轻轻搂着佳人细腰,青光又一次闪烁,却是消失。 一处仅仅几里大小的荒岛。 韩立的脸色有些难看。 八九十年过去,他早已晋级结丹初期,成为响当当的结丹高人。 不久前,他偶然知晓了三大神木之一的天雷竹的下落。 那天雷竹本是一个小门派的镇派之宝,妙音门受人所托,本是要将那天雷竹拍卖,不曾想却是遭隐煞门的人截走,一连丢失了不少货物,就连妙音门门主,也经此丧命。 为了追回这些货物,妙音门范左使特意请了几位结丹修士助拳,韩立也在其间。 妙音门的左右二使范静梅、卓如婷、赵长老,符长老、韩立、孟姓修士。 六大结丹修士,阵容拉满,一齐去往降魔。 此外,元龟岛结丹修士赤火老怪也被说服,合计七位结丹高人。 也有不少筑基修士,一如门主之女紫灵仙子,决意一齐前往。 事成之后,报酬则是货物中的天雷竹。 不过,出了些岔子。 这次截杀的事情竟然是妙音门赵长老和符长老的算计,截杀也不单单的小荒岛的事情,隐藏的靠山竟是极阴岛少主乌丑。 事情一下子就有些奇妙起来。 最最关键的是 韩立神色凝重的看向乌丑的方向。 就在刚刚,乌丑一顿试探,那隐煞门门主竟是乌丑的师叔,似乎有一个名为“虚天残图”的东西。 这话一出,乌丑当即脸色模糊扭曲了起来,顷刻间化为一个看上去很是瘦小,却两眼微眯的丑陋老者。 极阴老魔,附身亲临! 韩立,不,不单单是韩立。 几乎是所有人,各个后背直冒寒气。 差距太大,那就不单单是差距那么简单。 有些东西,实在太吓人! “附身大法?我就知道,你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予一个晚辈去做,还是亲自来了,尽管这不是你的本体。” 隐煞门门主神色紧张的瞅向老者,话语间有些低缓,看上去战意不高。 “乖徒弟,你还真敢和为师动手不成?” 矮小老者嘴唇未动一下,却从腹部发出尖锐之极的声音,刺得众人的耳膜隐隐作痛,让人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 这是质一样的差距,实在让人心生绝望。 一向聪明伶俐的紫灵仙子,脸色也是惨白起来。 她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个为母报仇的事情,竟是牵扯了这么多的大人物。 禁神术! 星宫禁止的禁术之一! 她看出了极阴老魔使用的禁术。 这不单单是附身那么简单,以禁神术附身,修为不会变动多少,神通却是都可以施展。 这也意味着,这近乎是一个有着三四成元婴修为,以及全部神通的元婴的老怪物。 根本干不过的。 “哼!徒弟?当年你对我们打杀任凭一念之间,稍有不从者,甚至还要抽神炼魂,何曾把我们当过徒弟看待?只不过是你的奴隶罢了! 而且,你现在只不过施展的是附身之术而已,顶多能发挥三分之一的修为,我有什么可惧的?” 隐煞门主森然的说道,随后两手一挥,一道鬼头凭空涨了起来,狰狞可怖。 老者没有动怒,反而淡淡的说道:“不错,若是百余年前,你说这话的确没错!凭我三分之一的修为,想要活捉你还真有些困难。但是现在.” 说到这里时,他露出了一丝尖刻的讥笑之意。 隐煞门主眸光一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难道你练成了那魔功?”他的声音有些惊惧。 “你猜出来更好,如果现在乖乖束手就擒的话,我还能放你一条活路。否则后果怎样,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才对。”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掌,“磁啦”一声,一团漆黑如墨的火球漂浮在了手心之上。 “天都尸火?!真的练成了。”隐煞门主的脸色灰白无比,语气都惊骇的有点嘶哑。 极阴祖师冷笑了一声,没有管好徒儿,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一众人傲然的说道: “你们听好了,本祖师今天心情很好,可以放你们一条活路!只要肯从此归顺极阴岛,你们还可以继续的逍遥自在。 但是本祖师下达的命令必须老老实实的完成,否则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现在在这些禁神牌上交出你们三分之一的元神,就可以安然离去了。” 说完这话,他一只手往怀内一摸,掏出了数块漆黑的木牌,冷冷的望着众人。 一行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起来。 既没有人蠢到主动上前去接此牌,也没人敢壮起胆子说不接,摄于对方的名头,一时场中鸦雀无声。 韩立悄然摸了摸储物袋,他实在没想到恩师当年送的天火符真的有十余张齐齐催动的时候。 可惜,真要催动,在场除了他,谁也活不了喽! 哪怕是极阴老魔,也是如此。 毕竟,三四成元婴修为,不可能挡住恩师的符箓。 韩立悄然观望,却是没有瞬间启动的意思。 他打算看看局势。 天火符何其珍贵,用一张少一张,得适当节约。 “哼!既然没人上前,莫怪本老祖无情。你们沉默也没什么效果,莫要说是你们,便是你们的靠山,也绝不是老夫的对手.” 极阴豪气大发,刺耳之声让人心慌。 一边说着,他一边挥手聚集灵气,隐然有下马威的意思。 韩立眉头紧皱,掏了掏储物袋。 一行结丹修士,各个神色各异,并不是都在担忧。 一如赤火老魔、赵长老、符长老,皆是胸有成竹,一看就是早早投向了极阴老魔的人。 号称乱星海第一美人的紫灵仙子,眸光闪过一丝挣扎不甘,却也丝毫没有以禁神牌交出元神的意思。 她一向灵动善变,却也绝不甘心被种下禁神牌。 一生一世为奴为婢,不如死的干净! 就在这时,天际一道青光闪过,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哦,真的吗?我不信!” 一道稳重温润的声音悠扬传来,不大不小,却极其清晰。 本是有些不甘的紫灵一怔,旋即一喜。 元婴老怪! 两个元婴老怪,要是两人争斗起来,事情怕是会有转机! 有意团灭证道的韩立也是一怔,旋即一喜。 师父?! ------------ 第二十三章 杀极阴老魔! 师父?! 看向远方天际那抹青光,韩立心神大振,本是有些紧张决绝的他,吃了一记定心针,安定起来。 有些不甘的紫灵仙子清眸微亮,闪过一丝欣喜之意。 极阴老怪以禁神术附身,有意以大欺小,设计布局。 本是请来助拳的赤火真人和符道人都暗暗偏向极阴老怪,看样子是一起设局的人。 这样的场景,哪怕是一向聪慧玲珑的她,也不禁有些绝望。 这样程度的高端局,怎么可能是她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玩得转的? 不曾想天无绝人之路,竟天降元婴,相互对峙。 不过,却不知这位元婴修士究竟是何方人士? 倘若也是魔道之人,亦或是声名不佳,哪怕两位元婴修士相杀,怕也是脱离狼群,又入虎口。 念及此处,那被誉为乱星海第一美人的紫灵仙子,微微退了一步。 趁着两位元婴修士相争,找机会潜逃。 几乎同一时间,妙音门范左使和卓右使悄然望了望紫灵,三人相视,本是有意相杀的三人,却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妙音门有潜逃秘术,三人合力,大多数结丹修士都跑不过的。 荒岛之上,瘦弱矮小的极阴老怪轻哼一声,看向天际,道:“道友这是何意?” 同为元婴修士,他真身未曾降临,却是不太希望起什么争执。 “你说呢?” 青光淡淡的声音尽是温和,却有着丝丝蔑视之意。 极阴老怪心中微怒,微小的眸子一动,要是没记错,这位不知名的道友是在自己说了“你们的靠山,也绝不是老夫对手”的话,不满的走出来的吧? “道友,不知这几位晚辈可有道友的亲友?若是有,道友自领去,哈哈!” 极阴老怪豁达一笑,似乎不准备争锋相对。 这话一出,紫灵仙子、卓右使、范左使等人皆是有些紧张起来,大气也不敢喘。 一向善于把握机会的紫灵清眸微凝,看向极阴老怪,“极阴前辈,你这样肆无忌惮的使用禁神术,以三成修为降临,就不怕星宫的人找上门吗?据我所知,这禁神术可是禁术,星宫明令禁止的啊!” 紫灵看似质问极阴老怪,实则眸光一直悄然望向天际青光。 她说话的重点,从来都不是禁神术,真正的重点是三成修为! 她这么说,却是担心青光元婴修士来得有点迟,不知道极阴老怪仅仅是三成修为降临,并非真身。 要是真不知道,她这么一说,定然可以让这位新的元婴前辈心神振作,不作犹豫。 三成修为的元婴和实力正盛的元婴,可不是一个概念。 极阴老怪脸色微变,神色一冷,又恢复如常。 他没有管紫灵的质问,而是望向天际那闪烁的青光,郑重道:“道友,同为元婴修士,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给个面子。若是这几位有谁是道友的人,大可顺手领去。否则,他日相见,却是未免有些不好说话啊!” 半是友好,半是威胁。 他不希望打,哪怕他有了天都尸火,可仅仅三成修为,掣肘实在太大。 他相信,以他极阴老牌元婴修士在道上的威名,大多数元婴修士肯定都会给个面子的。 毕竟,这位青光元婴修士,从来都没有过交集,也没看过究竟是什么人。 大概率是新晋元婴修士,定然是不太肯招惹老牌元婴的。 怎料 “面子?” 青光闪烁,一袭墨绿道袍的俊朗男子笑呵呵的走上荒岛边缘,两步走出,已然走到了一行人边上。 海风吹拂,袖袍飞舞。 一眼看去,神秘莫测,端的是宗师气派! “老夫修行这么多年,威胁老夫的人,都死绝了!” 青年笑意一顿,挥了挥袖袍,青光一扫,竟是将有着三成修为的极阴扇飞,连退十余步。 赤火老怪本是有意跳反,看到这一幕,悄然降低存在感。 紫灵仙子本是有意借机逃跑,看着这般情形,心神大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涌上心头。 极阴老怪,元婴老怪,乱星海魔道名人。 这样的人物,竟是一袖子就被扇飞? 韩立心神安宁,以一种奇特的心态看着这一幕。 这就是他的恩师啊! “元婴中期?!” 极阴老怪脸色骤变,元婴中期? 即使乱星海元婴修士不少,中期修士也绝对是顶级的霸主。 这乱星海,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位人物? 关键,看起来那么年轻? “道友,以和为贵。” 极阴心神微沉,已然没有了夺取乖徒儿虚天残图的意思。 元婴境界,一步一重天。 要是真斗起来,他这具仅仅三成修为的附身,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太大。 作为使用了禁神术的他,要是附身毁灭,他基本上得重伤起步。 虚天殿三百年开启一次,这些年早就成了一定的产业,以他老牌元婴的修为,要是真潜心去搞一张,还是有机会的。 为了一张有一点珍惜的虚天残图,不值得,实在不值得。 此外,一件相当难受的事情,他附身的对象--乌丑,乃是他一位相当喜爱的亲孙子。 要是他附身被灭,乌丑估摸着也是十死无生。 “可笑!” 楚鸿冷哼一声,看向了极阴手上的那毒天都尸火,微微摇了摇头。 “楚某出关不久,也不知一身修为几何。不如,道友试试楚某的深浅?” 话音未落,一团炽热火焰升腾,隐隐与极阴老魔的天都尸火交相辉映,闪烁不止,跃跃欲试。 几乎是同一时间,炽热天火闪耀而起,化作丈许大小,扑了过去。 极阴一声轻哼,知晓是没有缓和的机会,当即挥手一招,阴冷的天都尸火闪烁诡异光芒,猎猎飞舞,消失无踪。 又是一招,十几只一身黝黑铁甲,赤手空拳,寸许指甲无比尖利的碧绿老尸横了过去。 绿芒阵阵,形成一道特殊的阵法样式,化作一个大盾。 这是炼尸! 以极阴老怪元婴修为,炼制的炼尸定然不是普通货色,少说也是结丹期的水准。 看这样子,他却是要以炼尸挡住闪烁的天火。 楚鸿呵呵一笑,催动玄火鉴,一道特殊的火焰护盾形成,“刺啦”一声,一边将那诡异的黑焰遮住,一边试图将其吸收。 一刹那,黑焰消失,护盾隐隐强盛了三分。 极阴老怪以炼尸挡天火,怎料击中的一刹那,丈许大小的天火爆裂,化作千余丈大小的火海,几乎将小岛盖住。 一行修士,反应快的皆是飞上天际,反应慢的. 那被称呼为赵长老的结丹初期修士,本是老老实实的躲在极阴老怪百余丈外,以为这是一击大小的火球,却是不曾想竟是范围性的杀伐。 一击之下,却是重伤,大口大口的呕血,看上去脸色苍白至极,似乎就要挺不住,为火海吞没,身陨道消。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都仅仅是眨眼间的事情。 极阴老魔脸色阴沉,有些难看。 十几只堪比结丹修士的炼尸,一击之下,仅余三只。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关键,他看得出那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元婴修士,乃是轻描淡写的施展神通,并未使用全力。 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的差距,实在一目了然。 两朵火焰,极阴并不认为自己的天都尸火差,甚至可能更好。 但,修为不够,却是怎么也无法弥补差距。 “无趣!”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又是两道升腾赤焰。 一挥,赤焰隐匿。 极阴老祖深深叹息,灰芒闪烁,有意闪躲,一连换了好几个方向。 不料,一道赤焰忽的显露身形,狠狠的打了上去。 “老夫记住你啦!” 一声惨叫,一道灰烬落在了岛上,海风吹过,飘散开去。 一位有着三成修为降临的元婴老怪,竟是谈笑间就被灭杀。 楚鸿眸光微动,看了看天际间飞快逃跑的结丹修士,也没有去阻拦。 他这次,纯粹就是依仗着出关时间,算了算时间线,测得了徒弟的方位,顺道来看一看而已。 不过 楚鸿望向左边天际远处的一道绿芒,呵呵一笑,青光闪烁,追了过去。 虚天残图! 虚天殿的好东西可不少,特别是灵草灵药,简直相当罕见。 那截养魂木,神异非常,乃是与天雷竹同名的三大神木之一,若是以养魂木为“太乙长生旗”的旗杆,待他将太乙长生旗炼制而成,不说驰骋人界却也差不多。 有了太乙长生旗,也可借此炼制太乙长生丹。 低端一点的太乙长生丹可助结丹修士化婴,高端一段的太乙长生丹可助元婴修士化神。 以他目前可得到的妖丹灵物,不说顶规格的太乙长生丹,中等偏上的太乙长生丹怎么也是可以搞出来的。 届时,增长修为定是没什么难度的。 楚鸿轻哼一声,本来他是有意从别的地方搞虚天残图的,不曾想得来全不费工夫。 楚某看上的东西,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元婴修士何其强盛,楚鸿又修炼有“缩地成寸”,真要追人,实在没什么难度。 区区几步,已然看到了一位中年男子的身影,他驾着一头五阶寒蟒,白雾翻涌,携卷着一切,非是一般的结丹修士可比。 楚鸿不远不近的看着这一幕,赤焰翻涌上手心,青光一甩而去,席卷着百余丈大小的灵气,赤焰大盛飞舞,将那结丹修士连同五阶妖兽一起裹着。 几乎眨眼间,已然没有了中年男子和寒蟒的身影,唯有一颗烧得半废的珠子,滋滋冒烟。 “寒黎珠?” 楚鸿小步走上前,悠闲的将珠子捡了起来。 这珠子,就是寒蟒本来的形体。 或者说,寒蟒的样子是珠子的外化形体。 这种特殊的珠子,却是以妖兽灵魂和妖丹一同炼制,往往有不凡威力,适合让小辈护身。 傀儡之道和炼尸一道的结合做法。 看了看基本上报废得差不多的珠子,楚鸿微微摇了摇头,又洒落一把火。 寒珠灼烧,化为灰灰。 楚鸿顺手捡起中年男子的储物袋,慢悠悠的往荒岛走去。 “师父。” 看着恩师看似慢步,实则一跃十余里的样子,韩立急忙小跑上前,行了一礼。 “嗯,不必多礼。” 楚鸿一边挥了挥手,一边掏起了储物袋,顺手卷起一张特殊而古朴的图谱,看了看其内大致的事物。 一看,没什么值得元婴修士关注的,当即就储物袋丢给了好徒弟。 那中年男子作为极阴老怪的徒弟,水平还是有的,结丹后期的修为,一生积累也不少。 这些东西,于楚鸿而言算不得什么,于韩立而言却是一笔天降横财。 哦,尚且有一节天雷竹。 不过,却是上半截。 下半截,却是被紫灵私藏。 韩立喜滋滋的将储物袋中的东西一一检查,又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之中。 楚鸿适时一摄,将乌丑的储物袋摄了过去,看也不看,丢向爱徒,“结丹修士的储物袋,于我无甚大用,你且收着吧。” 韩立又是急忙拜谢,楚鸿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就喜欢韩立的这些品质,储物袋什么的,未经允许,根本不会乱动。 既有师徒的亲密,也不失些许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除了道侣,也唯有这样的态度才能长长久久的相处。 甚至,哪怕是道侣也不行。 修仙界规矩森严,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是道侣之间,未经允许也不能胡乱动一些私人物品。 哪怕是楚鸿,以元婴修为去找南宫婉深入交流,也并不会东问西问,相互间留有一丝自由空间。 韩立将东西收得差不多,微微沉吟,从储物袋取出一张几乎和楚鸿手上一模一样的图谱。 “师父。” 说着,他将图谱递了过去。 这是他一次偶然所得,一直都没什么用,不曾想这一次看上去竟是有些不一般。 “哦?”楚鸿神色间有些惊诧,似乎是不知道徒弟有这东西一样。 “你竟是有虚天残图,却也是一番造化。” “虚天残图?” 韩立目光一亮,乌丑被附身前说过让中年男子交虚天残图,一听就是不得了的东西。 他一看师父独独搞了一张图谱,也就大致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将那份图谱递了过去,详细的向韩立说起了虚天殿的事情:“乱星海有一秘境” 一口气直直讲了一刻钟,韩立当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 “就是这样。”楚鸿呵呵一笑,看向远方,关怀的问道:“这些年独自闯荡,怎么样?” “这些年啊?这些年.” ------------ 请假条 抱歉抱歉,这几天一直做实验,脑袋搞得有点昏,请假一天,顺便看看原著。 中秋的话,会适当加更。 中秋快乐!! orz ------------ 第二十四章 关于未来太乙长生旗的想法! 师徒相遇,一席谈话自然是少不了。 九天之上,白云缥缈。 一道百丈大小的青舟横飞。 一张木桌,一壶清茶,两个茶杯,两张木凳。 韩立相当自觉的上前沏茶,恭恭敬敬的为恩师添了一杯,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楚鸿也不着急喝茶,笑呵呵的看向爱徒,道:“你这几十年的经历,也着实不凡啊!” 师徒叙话的时候,韩立说了不少这些年的经历。 这些年,他的经历可谓相当丰富,认识了不少人,也下了不少副本,基本上都是凶险至极。 要不就是一些修士的谋财害命,要不就是一些老东西的诱导杀机。 一向有恩师庇护的韩立,也慢慢成长了起来,深悟人心险恶之道。 好在,他运气有一点点好,也足够小心谨慎,又有恩师赠予的一堆符箓,却是屡次险死逃生,安然无恙。 危险的杀机,自然也隐藏着不少机缘,灵草、灵药机缘不断。 他又有楚鸿平日送的一些资源,三转重元功悄然重修了一次,却是让他有了不小的跨步,一跃结丹。 相比于唯唯诺诺,一生坎坷的散修韩立,有了元婴修士作为师父的韩立心头的底气却是足了不少,一举一动谨慎小心,却也多了一丝阔气,多了一丝“仙二代”的意味。 这次,楚鸿以元婴中期修为出关,他这“仙二代”的意味也就更是浓郁。 散修,但是仙二代! 韩立微微笑了笑,眸光微动,却是闪过一丝迟钝之意。 楚鸿一看,呵呵一笑,轻轻端起热气腾腾的清茶品了一口,眸光微亮。 “哦?你这沏茶的手艺,却是好了不少嘛!” 他一向独爱清茶,也擅长品茗,却是一抿就察觉了爱徒沏茶手艺的长进。 当然,这么说话也是为了递话。 他一眼就看出韩立似乎有什么要说的,却又有些犹豫,定然不是这些年经历的事情。 这不,特意说了清茶的事情。 以清茶为辅,什么话都可以顺势说出。 韩立心中一松,黝黑的脸上多了些许笑意,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道:“弟子修行,偶有苦顿,一品清茶,却是犹如师父时刻关怀一样。一杯清茶入肚,也就不苦不累,道心坚定。” “哦?”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有些意外的看向那黝黑青年。 实在是韩立这话,奉承之意太浓,简直像是一个奸臣说的话一样。 一向朴质的人,说出这种话,一看就是有事情相求。 难道,相求的事情很难办? 韩立脸色一红,这话有一点奉承阿谀之意,偏偏他也真就是这样干的。 一来,他是真心仰慕恩师风采。 他一向侍立恩师左右,耳濡目染之下,也慢慢学到了不少恩师的习惯。 一如品茗清茶。 清茶苦口,回口则甘。 修行困顿疑虑之际,一杯清茶入肚,未免舒适不少。 至于坚定道心,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点艺术加工的成分。 除了去看小妹婚嫁那一次,他的道心,基本上都不怎么动摇。 一如青衣玉带。 也不知是不是受恩师影响,一旦御空而行,他却是觉得青衫灵动,颇有隐世高人之相。 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衣着青袍。 韩立悄然看了看恩师的墨绿道袍,又微微低头。 其实,墨绿道袍一看就比青袍高一个档次,特别是无风而动之际,颇有宗师气派。 不过,修为低,怕是彰显不了墨绿色道袍的宗师气派。 总之,他是很仰慕恩师风采的。 二来,他的确是有事相求。 咳咳小小的阿谀奉承了一波。 “何事,竟是让一个大好男儿,口吐风雅之言?” 楚鸿轻轻放下杯子,不急不慢的看向好徒弟。 阿谀奉承,也被顺势纠正成了风雅之言。 他一看韩立这样子,就确信了的确是有难办的事相求。 “修仙一途,瓶颈甚多,任重而道远啊!” 韩立话语间尽是叹息,深感修仙艰难。 “弟子,修行遇到了大瓶颈。” 他,韩立,四灵根,轻松结丹! 可这仅仅是表面的事情。 看似轻松结丹,可他要是没有小绿瓶,以炼制丹药,要是没有恩师赠予的“三转重元功”,没有恩师供给的符箓资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修仙界,老东西实在太多。 处处都是陷阱杀机,处处都是陷害搏杀,实在让人难以轻松,未免有一种疲惫困顿之感。 别看他已然解决了结丹,可要谈及化婴,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甚至,他都不一定修行得到结丹巅峰,以求化婴。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四灵根的修仙之难。 当他步入结丹期的那一刻,已然清晰的察觉到瓶颈的存在。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要是一些好一点的灵根,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韩立甚至相信,要是他不努力,结丹初期可以挡他几百年岁月,将他的修仙之途挡死。 “哦?何从说起?” 楚鸿清眸微动,年轻人修成结丹期,不应是雄心壮志的吗? “弟子一到结丹初期,便深感丹田拥挤,难有灵气汇入。” 韩立苦涩一笑,丹田不能容纳过多灵气,意味着修为不能太多增长。 既如此,修行止步,结丹修仙之路自然艰苦,难有寸进。 这,也是大多数结丹初期修士被卡住的缘故。 丹田尚有些许容纳量,也可以慢慢吸收灵气,但就是不能太多增长修为,基本上就得在结丹初期故步自封。 从理论上讲,结丹初期到结丹中期,基本上不存在什么瓶颈,吸纳灵气即可。 大多数初期修士一辈子不能入结丹中期,却是丹田大小不够,难以寸进。 这是外力导致的瓶颈,并非修行上的瓶颈。 要想解除这种瓶颈,唯有拓宽丹田。 偏偏丹田这东西不是你想扩就能扩的,基本上唯有进阶的时候以大量天地灵气冲刷,顺道扩展丹田。 除此以外,丹田的大小也取决于各方面的因素。 斗法伤及丹田,要是没修养好,丹田定然会收缩泄气,轻一点的修为难以寸进,重一点的掉落境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进阶出了意外,伤害了丹田,也基本上是修为大降,亦或是修为难以寸进的结局。 此外,以煞丹进阶结丹的修士,一生也无法进阶,就是丹田难以容纳分毫灵气的缘故。 他这种修为难以寸进的事情并不罕见,不少结丹初期修士都有这个困扰。 而结果,自然是困顿一生。 拓展丹田,难度实在是太高。 丹田本就极其敏感,进阶时灵气灌体,看似狂暴,实则却是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灵气的量,一直处于修士的临界状态。 而这种状态下,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灵气的量,基本上没法人为控制。 从根子上讲,这是从炼气期起始就存在的一些进阶问题,难以补足。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这才求助恩师。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原著中韩立似乎没有这种困扰吧? 按理来说,有了自己这个师父,韩立的资源比起原著绝对好了不少。 当初,越国和紫金国治政的时候,韩立作为唯一侍候的徒弟,也没少从联盟搞一些珍稀灵草、灵药的幼苗。 又有小绿瓶相助,不存在资源的影响问题。 不是资源 楚鸿眸光微动,心中隐隐有了想法,却是关怀的看向爱徒。 “可方便看看丹田?” 修仙界,一些必要的疏离感却是得有的。 或者说,这是修仙界特有的尊重。 看似疏离,实则会是亲密信赖的源泉。 韩立一喜,也没什么顾忌,急忙放开丹田。 楚鸿灵气涌动,汇到爱徒丹田部位,细细体悟起来。 差不多一刻钟,紧皱的英眉微微舒展:“立儿,你天资太差,天生丹田就小上不少。本来,这一生应是结丹无望。不过,三转重元功助你压缩了灵气,也些许拓展了丹田,这才让你有了结丹的机会。” 韩立目光一亮,黝黑的小脸有了红晕,“师父,可有解救之法?”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楚鸿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淡淡道。 他这个徒弟可不是蠢人。 甚至,在求助之前,他大概率就想到了解决之法。 不过,决心不够,心存侥幸。 为此,特意一问。 “三转重元功?” 韩立紧皱着眉头,一丝苦笑却是掩饰不住,“师父,这三转重元功是助力结丹的功法,真的有效吗?” 饶是韩立有些意料,却也忍不住有些慌。 结丹修士,散功重修? 万一,下一次修炼不回来怎么办啊? 楚鸿呵呵一笑,挥了挥手,储物袋却是飞出一小袋六阶妖丹。 “你那三转重元功,乃是以压缩灵气,拓展丹田以增长踏入结丹期的机会。本是要散功三次,结果你机缘还行,散功一次已然入了结丹。修仙没有捷径,你且再散一次功,试试效果。” 这一次,有了楚鸿入局,韩立的三转重元功却是仅仅散去一次。 这也就使得韩立的瓶颈深了不少,哪怕侥幸踏入结丹,却也有深入的瓶颈阻碍。 倘若散功重修,却是可拓宽丹田,凝聚压缩灵气。 这两者,无论达成哪一个,都可以适当空出一些丹田的容纳位置,修炼精进自然不是问题。 多的不说,三转重元功要是有两次都是结丹修为散功修成,韩立元婴以前基本上不会有瓶颈一说。 三重转元功,本质上乃是挤压修为,以拓宽瓶颈。 这玩意,本是用来挤压灵气,拓宽丹田,以增长结丹概率。 不过,要是抛开这个效果而言,挤压灵气、拓宽丹田的效果其实元婴以下基本上都有效,无非的多少的问题。 当然,一旦真到了结丹,三次重修的难度却是太高。 修士从炼气期重修,大多数都得几百年起步,实在是没有这个压缩的时间。 大多数没有外挂的修士,筑基期的三转重元都修不成,更遑论结丹期的三转重元? 沉没成本太大,基本上没人敢试错。 可要是韩立这样的炼丹大师,天天吃顶级丹药硬炼,一二十年基本上也就可以步入结丹。 说到底也是重修,丹田并没有缩下去,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韩立一看那一小袋六阶妖丹,心神大振。 他不肯散功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一则,修行不易,辛辛苦苦几十年,谁肯一朝回到解放前? 二则,怕散了功修炼不回去。 要是散了功,运气不好,修炼百年才又入结丹,那他估计是注定得废掉。 毕竟,初期都百年,中期、后期、元婴. 寿命根本不够用。 不过,要是有了恩师的这些顶级妖丹,但凡没有意外,他有把握三十年内修炼归位。 韩立也是狠人,说干就干。 “师父,弟子有意闭一次大关。” 他上前行了一礼,俨然是不肯浪费一丝时间的意思。 “也好。” 楚鸿挥了挥手。 韩立了然,储物袋一动,青光闪烁,一道小一点的飞舟载着他赶往天星城。 楚鸿深感欣慰,怪不得他这乖徒儿能成大事。 多的不说,这种决心是真心少有。 修行百年,好不容易有了结丹修为,成为了让人敬仰的大人物,谁又有决心散功苦修呢? 楚鸿微微呼了口气,起身望了望小寰岛和妙音门的方向,又望了望天星城。 他这徒弟,这些年一直住在天星城。 小寰岛的噬金虫,却是没有捕捉。 宝物,有缘者居之。 妙音门那截金雷竹,也相当有意思。 韩立手上那截没有根须,究竟能不能种活不好说。 不过,从生理上讲,那上半截没死绝,小绿瓶的本质是加速时间流逝。 时间一长,长出根须也不是没可能。 楚鸿却是有意去搞一搞妙音门那半截有根须的天雷竹。 要是真有搞头,说不得可以收集三大神木,以金雷竹、养魂木、灵眼之树炼制成几杆“太乙长生旗”,搞成一套阵法。 要是条件允许,搞上天桑神树、金磁灵木和玄天仙藤,且都养到玄天之宝的程度,顺带搞一个牛逼的阵法,破尽天下万法真不是吹牛逼的,那莫要说是人界,灵界都有机会横行。 旗杆没那么难解决。 旗帜? 楚鸿目光流转,怎么着也得九阶妖兽起步吧? 青袍一挥,一阵灵气舞动,青舟飞快往妙音门的方向赶去 ------------ 第二十五章紫灵之美! 深夜,天星城。 楚鸿一袭墨绿道袍,手持一支镶刻金石的骨扇,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远处,却是一片古色古香的阁楼,一直往前延伸,差不多有几里之广。 辉煌的琉璃瓦照耀着一切,让那镌刻着龙凤飞舞的玉柱多了一丝生气,让那镂空雕花门窗多了一丝隐晦和神秘,让那花草林木,多了一丝清新与雅致。 星光洒落,让那高一些的阁楼似是仙宫一样悬浮,隐隐多了一丝庄严贵气。 稍微往前些许,隐隐有淡淡仙音流转,空灵而新奇,似是有凝神静气之效,让人心神为之一松。 饶是楚鸿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惊诧。 看了看妙音门的装饰,掩月宗简直土爆了啊! 清新素雅,第一印象有点被吊打。 嗯.好吧,其实也还行。 或者说,掩月宗也唯有第一眼的装饰上没有妙音门的亮眼。 真要细细品味,还得是掩月宗。 相比于掩月宗,妙音门少了一种感觉。 以往,他不太清楚妙音门和掩月宗的差距,这一看却是清晰了起来。 妙音门,差了门派的感觉,有点像是做生意的,需要光辉亮丽的外表。 妙音门,不太像门派,更像是.会所? 灵光乍现,楚鸿脑海莫名蹦出了这么一个词。 越看,越是贴切。 一来,妙音门匾额之上的“妙音门”三个字有些不太上档次。 看似辉煌大气,实则隐含柔弱,有些小家子气。 修仙界的匾额,要么从朴素质朴出发,以时间痕迹为主;要么是修为高深的修士镌刻,字里行间隐含修士修为之高深,以借誉门派之不凡。 妙音门这匾额,看着唬人,实则相当一般。 二来,风气有些开放。 楚鸿看了看妙音门驻地侍立的两名女弟子。 一个字,骚! 那两名女弟子,一人看上去珠圆玉润,浑圆的暖玉,似是要将衣衫撑破一样。 偏偏,为人相当大方,仅仅着了一袭轻轻的薄纱,若隐若现的透出些许白皙的肌肤,那浑圆暖玉间深深的沟壑,几乎是有七分不花钱就可以清晰的品鉴。一双匀称修长的美腿,也似是无意一样,几乎看得到大腿根。 大方,开放! 一人看上去小巧玲珑,却是细支结硕果,一脸的童真样,妩媚间又有一丝单纯,实在不凡。 楚鸿微微瞥了一眼,也就不看什么。 一股子风尘之气,估摸着有不少人都试过。 没意思! 不过,他阅历不俗,看不上这两名女弟子,却不代表别的男修士看不上。 妙音门边上,不少男修士走来走去,眸光瞥来瞥去,皆是留在了那两名女弟子身上。 要点脸的,尚且装模作样的走一走。 不要脸的,干脆盯着两名女子死死的看,竟是有些痴迷。 不过,看归看,尚且有些理智,却是没人敢去消费。 这种一看就是奢华的装饰,又是女修士齐聚之地,大多数修士都没有步入其间的勇气。 毕竟,一旦去一趟,那是真的花钱。 楚鸿呵呵一笑,扇了扇风,不急不慢的往前走去。 “这位前辈,可是要作客?” 看着楚鸿慢悠悠的走上去,侍立的两名容貌、身段皆是不俗的女弟子悄然礼貌上前,童颜女弟子如黄鹂鸟一样清脆的呼唤,让人心神微振。 作为侍立的女弟子,察言观色绝对是不可忽视的一门功课。 什么样的客人,什么样的消费,什么样的弟子服侍。 楚鸿看似慢悠悠的走,实则一身气度着实让人惊诧,甚至是这两名女弟子生平仅见,两人却是急忙上前殷勤起来。 侍立,自然也有侍立的好处。 一些特别优质的前辈,要是看得上她们俩,基本上就会被她俩服侍,搞到一笔不菲的钱财。 楚鸿看都没看这两名女弟子,微微外泄一分威压,淡淡道:“紫灵。” 紫灵? 童颜巨乳的女子一惊,这不是少门主吗? 哦不,过段时间估摸着就是门主啦! “前辈有没有什么话要让晚辈带去?” 女子又礼貌的问了一句。 这却是为了让少门主认人,确定是不是朋友。 “我姓楚。” 楚鸿呵呵一笑。 天雷竹根须的那一截在紫灵手上,并不意味着紫灵是他的机缘。 相反,他,才是紫灵的机缘! 不过,这份机缘,紫灵究竟有没有机会把握住,却是得看她的本事。 话说,人界第一美人,究竟是什么水准呢? 好奇! “前辈请。” 大方开放的女修一脸的柔和笑意,招呼着楚鸿入内,童颜女子则是飞身往一处阁楼赶去,却是去通报。 楚鸿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相距上次荒岛的事情,已然快半个月。 他是慢悠悠的赶路,紫灵和妙音门左右两位护法,估计是亡命奔逃。 要是算算时间,又算一算三人合力可有的结丹期拼命赶路速度和他这个元婴修士慢悠悠赶路速度的差距。 嗯.顶天也就相差两三天。 这位乱星海的第一美人,估计心意甚烦吧? 一处古典幽静的小阁楼,紫灵秀眉微皱,心神有些杂乱。 荒岛一行,妙音门两位客卿长老叛变,却是让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一个门派,没有几位结丹长老坐镇,太容易被人盯上。 特别是妙音门这种以傍上大佬为生存基准的宗门,女修那么多,太容易被急需炉鼎的魔修祸害。 上一次,她以十几位顶级筑基期炉鼎为条件,说动了赤火老鬼出手,怎料赤火老鬼贼心勃勃,隐隐竟是有看上她的意思。 不,应该说赤火老贼一直看上的都是她,十几位炉鼎仅仅是表面条件。 紫灵一阵后怕,要不是那位“楚前辈”从天而降,打乱了赤火老鬼和极阴老怪的一些谋划,她又看准了时机,跑得贼快,怕是会被赤火老贼抓住。 要么是当乌丑的炉鼎,要么的当赤火老贼的炉鼎,细细一想实在让人后怕。 炉鼎,那是低于侍妾的存在,百分百会被中下神魂禁制。 自此,生死不由自己。 谁人不怕? 紫灵看了看天边绽放的烟花,心神越发烦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妙音门的实力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实在太清楚不过。 那位楚前辈灭了极阴附身和乌丑肉身,却未曾杀了赤火老怪。 事情,有点难办啊! 她不光得提防赤火老怪,又得忧虑妙音门的处境,玩个锤子啊? “少门主,一位说是姓楚的前辈要见您。” 一阵蓝光闪过,女修驻足阁楼外,轻声通报。 “楚姓修士?” 紫灵一惊,她这段时间遇到过的姓楚的前辈,似乎就那位了吧? 不过,那位都不曾正眼看她,也不太可能是那位吧? “那位楚前辈是何衣着?” 少女心神微动,理智上觉着不太可能,却也急忙问道。 “墨绿色的道袍。” 童颜女修如实作答。 “墨绿色道袍?!” 少女一惊,那位楚前辈可不就是墨绿色道袍? “人在何处?” “一间待客的小阁楼。” 一间木质典雅小阁楼,楚鸿慢慢品茶,不时看看远方颜色各异的烟花。 “呀?不知何事,竟是惊扰楚前辈亲临?” 一道圆润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来,少女屏退左右,笑意嫣然,小步上前衽了一礼。 “坐。” 楚鸿眸光清澈,挥了挥手,淡淡道。 一边说着,恰好清茶一杯入肚,将茶杯放下。 紫灵微微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什么,上前老老实实的坐下,顺势将茶添满。 这位可是元婴中期的大人物,极阴老怪拿命认证的,真得不能再真。 虽然从来没有听过这位前辈的名号,但修为是作不得假的。 元婴中期,一言即可决意妙音门的命运。 一向聪慧敏锐的她,轻松察觉到了这是一个机缘。 天大的机缘! 当然,机缘大,危险也大。 要是这位心怀歹意,她怕是也得玩完。 “前辈上次三两招就将威震乱星海的极阴老魔灭杀,实在是神威盖世。只是,恕晚辈眼界浅薄,却是不知前辈何方修行?” 轻纱之下,紫灵一双清眸流转不断,却是选择主动求问。 元婴中期老怪,压迫实在太大。 要是结丹修士,她估摸着得小心翼翼的应对。 元婴,且是元婴中期的顶级大佬? 小心翼翼自然是有的。 但,差距实在让人绝望,却也让她多了那么一丝死寂般的平静。 楚鸿微微侧目,呵呵一笑,似是有些意外,“你问这些,也真是有些魄力。我区区一个不知名的散修,一直在外星海修行,你不知晓也没什么。” “外星海?” 紫灵眸光微动,这怕不是九阶妖兽吧? “不是妖兽,仅是存在感低了那么一些。” 楚鸿看出了少女的想法,喝了口热茶,淡淡一笑。 紫灵了然的点了点头,却是没了疑虑。 这样的大人物,犯不着骗她一个筑基期小修士。 她又急忙问道:“不知前辈此来,却是为了什么?” 元婴修士定然不是偶然前来,这一次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要是让这位前辈留下人情,就是借赤火老鬼和那些观望的人几十个胆子,也断然不敢胡来。 元婴中期修士,放眼乱星海也绝对是名列前十的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没人愿意惹。 哪怕是星宫,哪怕是正魔两道。 特别是,散修! 散修自然是被人看不起的。 但,一旦修炼起来,孤身一人,谁都得犯怵,不敢招惹。 “一则,我要下半截天雷竹。” “天雷竹?” 紫灵一怔,挥了挥手,一道青绿根须的小竹子落在了玉手上,“前辈是指这个吗?” “嗯。” 楚鸿挥手一招,大致看了看这株有根须的天雷竹,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玩意,包活的。 “二则.” 紫灵清眸微动,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凡这位前辈是讲道理的,指甲缝中透露些许宝物,就足以让她立足乱星海。 不过,这天雷竹的事情尚且好说,到底是三大神木之一,大人物看上也不奇怪。 怎么有第二项呢? 妙音门,除了天雷竹,又什么是值得大人物关注,亦或是好奇的吗? 紫灵隐隐有了揣测,平静的心不禁慌乱起来。 有些事情,于大人物而言仅仅是风流韵事,于她而言可就是一生。 “可否看看这乱星海第一美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容颜?” 青年的声音很是平淡。 果然! 紫灵心神震动,反问道:“前辈这样的大人物,也好奇红颜枯骨之事?无论是怎样的容貌,百年一过,也无非是一杯黄土。”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她也不太甘心就这样揭开轻纱。 要是运气好,她估计可以侥幸逃过一劫。 要是运气不好,轻则被糟蹋采补,重则种下禁制,终生为奴。 话说,元婴老怪,这样的老东西,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乱星海第一美人”的名头呢? 这玩意是营销啊! 楚鸿淡淡一笑,眸光微动,“老夫八九岁的时候,看到过上一位被誉为【乱星海】第一美人的人,的确是不凡。 不过,彼时的她已然是元婴中期的大人物,楚某也仅仅是惊鸿一瞥。如今,又有一位乱星海第一美人,却是有些好奇。孰优孰劣?” “年幼时看过上一位乱星海第一美人?可是双圣之一的凌夫人?” 紫灵清眸闪过一丝惊骇,她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时间线! 上一位乱星海第一美人,乃是天星双圣之一的温青,年纪已然是千岁起步。 可即便这样,却也有一个隐藏于时间线的大问题。 元婴中期的温青,起码五六百岁! 要是这位楚前辈真是年幼时看到的温青,岂不是说他四百年就修炼到了元婴中期。 如今,也才四百余岁? “可不就是她?当初,我也就八九岁,惊鸿一瞥,实际上也没看清。这一次,苦修出关,不曾想竟是又有了乱星海第一美人,也是奇事。” 青年的声音很淡,紫灵却是心神大震。 真就四百岁的元婴中期? 那未来. 天爷啊! 紫灵眸光微动,有些杂乱的心多了一股狠劲。 仙路渺渺,要是有机会得到这位楚前辈的相助,赌一赌又何妨。 但凡不被种下禁制,就是赚的。 当然,她也没得选。 这位楚前辈这么坚持,一看就是早有稿腹,还能说不能看容貌? 轻纱,轻落! 紫光,划过!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啊? 绸缎一样的乌发散落垂下,凝脂一样的肌肤白嫩若雪,容貌艳丽异常,一举一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妩媚,偏偏神情冷淡,眸光空灵,妩媚与冰寒交织,竟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容光摄人,秋波流动,醉人心神。 饶是楚鸿,也不禁注目了几个呼吸。 看着少女那有些紧张,却也有些决绝的眸光,青年淡淡一笑,恰逢烟花爆裂,光彩摄人。 “可否,为楚某舞一曲?” 少女曼妙身子微微颤抖,强自镇定,轻盈舞动起来。 星光挥洒,佳人轻舞。 青年不急不慢的饮茶,却是看得有些痴迷. ------------ 第二十五章 润,嫩! 夜幕深邃,繁星闪烁。 美人一袭飘逸长裙,舞姿灵动,微风轻拂,似是柔软的柳枝摇曳。 白皙柔嫩的小手舒展,隐隐让飘逸的衣衫动摇,似是春光乍现。 楚鸿一边不急不慢的饮茶,一边欣赏美人舞姿,平静的心神微微动荡,有了一种特殊的欣悦之意。 紫灵之姿色,绝对是他生平仅见,一颦一笑,皆是魅惑之意。 那是一种混合的特殊的美。 一种柔骨天成,天生魅意的美。 若是算上她那灵巧活泼的性子,那就越发让人心生占有之意。 看着美人舞姿,楚鸿心情大好,食指大动,不禁抚掌称赞。 “好,好!不愧是乱星海第一美人,名副其实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了上去,眸光流转,近近的看着那绝美的人儿,嗅着那淡淡的馨香。 天子降阶,王侯谈情,自古不变的真理。 凡人世俗,一个掌握军权的皇帝,仅仅是做一点点小事,便足以让任何臣子心神大震,感激涕零。 甚至,臣为君死,也是相当常见的事情。 这个道理,修仙界也实用。 他和紫灵,两人初次相见。 要是一个筑基修士,两者修为相仿,他定然是设法谋划芳心,根本不敢有这么赤裸裸的双修之心。 当修为等同的时候,但凡赤裸裸的有吃了她的心思,基本上事情也就黄了。 如果是结丹修为,相比于筑基期也就高了一个大境界,他定然是英雄救美,或是不远不近的欣赏,以图芳心。为了身心都收,估计是会委婉一点。 双方估计会相处一段时间,慢慢收纳了美人芳心。 可他是元婴修为啊! 元婴中期的大佬! 当美人知晓元婴中期修为的时候,一丝不经意的温柔关怀,都值得美人关注。 但凡人品没有太大问题,也不折磨伤害她,那她就会自主的放大优点。 相遇,即可收! 楚鸿看着美人那芳泽红唇,一呼一吸不禁深沉起来。 紫灵舞姿微动,心却止不住的有些慌乱起来。 她心中早已下了决定,要为母报仇雪恨。 这些年,她慢慢的了解修仙界,也越发知晓修仙一途的残酷,弱肉强食实在太过普遍。 若是结丹修士看上她,她尚且可以凭借聪明智慧,安稳脱身。 可元婴老怪. 难! 因此,她也早就有了决意,要是楚前辈真看上了她,她也唯有讨好任从。 但凡楚前辈不种下奴仆禁制,那她就是赚的。 以此为起点,挣扎奋斗。 不过,真要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心神却难免慌乱。 一些事情,决意是一回事,真要面对又是一回事。 忽的,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上了那柔嫩的小手,顺势将她揽近。 紫灵一惊,看到的却是青年那炽热的眸光。 几乎同一时间,又一只大手搂上了她那纤细的腰肢,将她拉得近了起来。 双方,将近紧贴。 她,甚至可以察觉到柔软暖玉触及青年肌肤的炽热滚烫。 隐隐的,一双炽热的手似乎要肆无忌惮的游走起来。 当那指尖轻轻挑起轻衫的时候,少女白皙的肌肤已然微微透红,血液沸腾翻涌,滚烫起来。 少女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一向聪慧的她再是难以维持冷静,眸光红润,紧张的道:“请前辈怜惜!” 这话一出,楚鸿哈哈大笑,轻轻将佳人搂了起来,慢步往休憩的小床走去。 小阁楼往外看去,烟花作响,似是喜庆,似是庆贺。 小阁楼的小床上,佳人轻呼,隐隐吃痛轻哼,却又悄然忍着。 慢慢的,轻哼声又似乎不是吃痛。 似是羞耻,似是迎合。 鞭炮齐鸣之悠扬、佳人轻哼之柔和、青年深沉之呼吸,烟花爆裂之猛烈。 相互交织,似是一道绝世仙音,让人如痴如醉。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 热气升腾,楚鸿慢慢悠悠的品了口茶,顺势以欣赏的眸光看向那休养生息的少女.额,女子! 小木床上,修长紧致的美腿、柔嫩顺滑的小手、绝美盖世的容颜、白皙清凉的肌肤、巍峨柔软的暖玉,隐隐乍现。 一袭轻纱悄然遮掩,那隐隐外泄的些许春光,却是多了一丝神秘。 除了楚鸿,无人知晓那轻纱之下,究竟是怎样一副美妙的姿容。 饶是以楚鸿的阅历,也不禁深深叹息。 人界第一美人,天生媚骨,名不虚传啊! 润! 妙! 嫩! 此间乐,不足道啊! 一夜鞭挞杀伐,却是让绝美人儿秀眉微微皱了起来,隐隐有些吃不消。 楚鸿看着这一幕,挥了挥手,一株养生为主的千年灵药,化作一小碗碎末,又以清茶相辅,顷刻间化作一碗大补之药。 慢步走到佳人边上,一只手悄然将佳人搂了起来,一只手持着药勺,慢慢的喂了起来。 这可是千年灵药,看似养生,实则蕴含的灵气也相当不凡。 紫灵本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这碗灵药一灌,修行之时细细吸收转化,步入筑基后期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勺灵药喂下,佳人已然清醒,却耳根微红,不敢睁开眼睛。 楚鸿爽朗一笑,顺势一吻,佳人那白嫩的脖颈也红了起来,尽是羞涩的睁开了清眸,又悄然低了低头。 也不知是不是肌肤之亲的事情让她有了些许底气,她却是没那么一惊一乍,也没那么慌张。 甚至,隐隐可静心休憩,不那么注重长辈、晚辈之说。 楚鸿温和一笑,也从不在意这些,淡淡的道:“千年天灵草,元婴修士养生的东西。筑基服之,可轻松破镜。” 佳人身子微动,小脸微红的扬起了头,却是有意喝了灵药。 这就是元婴修士的底蕴,轻轻松松流露一点东西,足以让筑基修士一飞冲天。 几乎同一时间,紫灵的心也松了不少,不那么担忧未来前程。 这位楚.的做法,一举一动尽是君子之行。 她那样低头,自然有羞涩之意,却也未尝没有借机试探的意思。 仗着不久前有肌肤之亲,她却是不起身行礼,这却是要看看这位究竟是不是那样薄情寡性之人。 结果让她很是欣喜。 这位似乎不在意筑基修为和元婴修为的差距,也没了“前辈”的范。 这是好事! 紫灵玉臂往外伸了伸,却是有意自己端起来喝。 她是个有分寸的人。 有些试探,不能太过。 总不能让元婴老怪喂药吧? 怎料 一阵热气吹过,楚鸿呵呵一笑,一小勺汤药喂了过去。 紫灵一惊,耳根微红,满是欣喜的喝了起来。 一勺. 两勺 三勺 时间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 一碗灵药,却是没怎么细细品味就喂完。 紫灵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早已有些破损的紫衫,不紧不慢的从储物袋拿了一套几乎一模一样的衣衫。 她看向青年,眸光流转不断。 怎料楚鸿却是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佳人脖颈微红,咬了咬银牙,一道净身术,有条不紊的穿起了衣衫。 楚鸿就这样看着那绝妙的身姿,欣赏之意甚是浓郁。 “前辈。” 紫灵微微叹息,走上前去,娴雅的倒起了清茶。 “我姓楚,名鸿。早年,有人为我取了字,号为子凤。你看看你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楚鸿饮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那不知前辈的道侣侍妾,都是怎样称呼的?” 紫灵清眸微动,看似问称呼,实则小心思却是问道侣和侍妾的事情。 但凡一个人有道侣,那这个人就不可能特别差。 但凡有侍妾,那就说明道侣的品行不是特别差。 “道侣和侍妾?”楚鸿目光微动,一听就知道紫灵的小心思,也不拆穿,慢慢的说道:“我那道侣复姓南宫,一向都是有容人之量的人。 若是论及修为,估计也差不多到了要考虑结婴事宜的地步。她一向唤我【夫君】。侍妾,早年遇到一个姓辛的龙吟之体的女子,注定受体质限制,早夭而亡。我看她一身阵法天资不凡,性子也不差,也就纳为侍妾。 这段时间她一直深度闭关,修为早就到了筑基后期,过段时间估计就会冲击结丹之境。她大多数时候是唤我为【鸿郎】。” 紫灵微微点了点头,知晓了大致的事情,心神安定不少。 结丹期的道侣,筑基期的侍妾。 “那,紫灵大胆一次,称呼【楚郎】,如何?” 说着,少女活泼俏皮的撒了一娇。 要是楚鸿不同意,她也有重新更改称呼的转机。 “好啊!” 区区名字,楚鸿却不是很在意。 楚鸿微微起身,看了看远方,问道:“那你是要去我修行之地一同修行,亦或是独自闯荡?” 紫灵眸子一亮,有些惊喜,“楚郎的意思是紫灵可以独自闯荡?” 独自闯荡,这意味着的东西可就太多。 至少,自由是有的。 作为妙音门的人,没有谁比紫灵更清楚高阶修士都怎样对待侍妾。 要是遇上个心好的,估计是失去自由,安心居住于洞府。 要是遇上心不好的,貌美的女子被随意送来送去,相互玩乐糟蹋也是常有的事情。 侍妾和道侣,看似生活在一个地方,实际上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但,要是有了自由,事情却又有了转机。 有自由的侍妾,本质上是红颜,这性质可大不一样。 “那是自然。”楚鸿呵呵一笑,看向远方,道:“楚某的侍妾,并没有那么多的限制。” “那紫灵就经营妙音门,可好?” 紫灵试探性的问了问。 相比于去洞府苦修,她更倾向于在妙音门修行。 有时候,自由是一个难以言喻的事物。 大多数时候存在感极低,可真要失去的时候,它的存在感又瞬间拉满。 “好啊!”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我修行有一门功法,即将有不小的突破,需红尘炼心,正好是在天星城常住。” 说着,楚鸿丢了一个小储物袋过去。 紫灵一看,眸光微动,有些惊诧。 这就是元婴中期大佬的富裕吗? 那是一堆符箓,大多数她都看得出价值,少数气息更为强盛,已然是无法估量价值的事物。 “那里面有一张圆环状的鉴子符箓,名为玄火鉴,也有十多张天火符和一堆中级符箓。 天火符是高级符箓,堪比元婴修士搏命一击的存在,释放时方圆十余里灼烧不断。 杀伐时率先释放那玄火鉴符箓,以作护身,则天火灼烧而不可伤你。” 话语间尽是轻描淡写,紫灵心中却不禁流过一丝暖流。 一夜春风到度,赠予这么多宝物,特别是堪比元婴修士搏命一击的符箓更是有十几张。 这要是说他丝毫不在意自己,那绝对是假的。 既然在意,那就够了! 楚鸿又丢了一个小储物袋过去,一看却是一堆灵石。 “红尘炼心,却是不太适合在妙音门这样繁杂的地方。你找个时间,去天星城的边缘帮我租一间适合凡人做生意的小屋子吧,顺带买一些常规性的傀儡材料。” “嗯。” 紫灵柔和而乖巧的点了点头。 楚鸿看了看绝美人儿,挥了挥手,一块散发阵阵灵气的玉石却是落到了地上。 灵气舞动,剑意盎然。 刹那间,“妙音门”三个字成形。 一眼望去,剑意刺眼,散发杀意让人惊骇。 这一看就是高人手笔。 相比于妙音门本来的那个匾额,这块匾额的级别实在高了太多。 “后会有期!” 楚鸿淡淡一笑,摸了摸美人秀发,青光闪烁,却是消失。 紫灵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小木床上的那一朵血色红梅,心情有些复杂。 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却有了一位温润元婴老怪的爱护。 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但肯定不是坏事! 不过,那位的潇洒和风采,真是让人羡慕。 那才是有修为底气的人啊! 没看多久,那柔和的眸光多了一丝果决。 她要夺权! 以往,她是没有底气,不敢也不能夺权。 这一次,有元婴中期的大人物撑腰,又有那么多符箓傍身,她却是谁也不怕。 哪怕是结丹后期的赤火老怪,她也丝毫不怕! 既然将清白送与了那人,适当扯一扯虎皮也是可以的。 那位既然留下字迹,说明也是准许扯虎皮的。 趁着这个机会,她要改一改妙音门的一些弊端。 让妙音门,唯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紫灵! 紫光飘忽,飘向一处辉煌阁楼。 相比于以往的小心谨慎,这道紫芒却是多了一丝自信! ------------ 哦豁,被审核了 如题…… ------------ 第二十六章红尘炼心! 小寰岛。 乱星海以星宫为尊,统治着外二十四岛屿和内十二岛屿,以灵岛为辐射,形成了内星海的大致区域,也即为星宫的大致统治区域。 魁星岛,即为外二十四岛屿之一,统治范围遍及周遭海域,势力非凡。 小寰岛,却是魁星岛治下一座相当平庸的附属岛屿。 灵气浓度不高,岛屿面积也不大。 因此,也一直没什么修仙者光顾,岛上的人基本上都是小寰岛的土著凡人,以劳作打鱼为生。 按理来说,这样平庸而普通的岛屿,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人特意光顾。 但…… 楚鸿不一样! 小寰岛以北,万米高空之上,一袭墨绿道袍的俊朗男子轻踩着白云,如履平地,似是御空而行,举手投足间尽是不凡气度。 此人,正是赶来魁星岛的楚鸿。 小寰岛并不大,目光流转,楚鸿轻易的就看到了岛屿上那唯二的两座百余丈大小的山峰。 若是没记错,噬金虫应当就是沉睡在这两座山峰的地层。 因韩立修筑洞府,养了些许灵草,却是让上古时偶然进入假死噬金虫苏醒。 一代传奇,也就此起航! 青光闪烁,人影动摇,已然到了两座山峰链接处的一小块平地。 楚鸿没有迟钝之意,神识一寸一寸的扫了起来。 以他的修为,神识覆盖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不过,神识覆盖实在太杂,看到的事物太多,未必可以找到那精小的事物。 噬金虫! 虫豸一族的共主渠鳞道祖灭亡分裂的产物! 当噬金虫修炼吞噬到一定的地步,化作唯一,也将走上道祖之路。 姑且,算得上是渠鳞道祖死前的产物。 这玩意,楚鸿相当重视。 这绝对是有资格作为杀手锏的东西。 抛开道祖死前产物的事实,《奇虫异录》记载:噬金虫,聚居凶虫,爱食奇虫,善吞五金、天地灵气,凶厉无比,水火不侵,栖居于灵木之下,玉木困之,蛛类克之…… 编造奇虫榜的那个老东西大概率是没真正的看过成熟体的噬金虫,也就依仗着前人留下的描述名录排名,也就让噬金虫的排名并不是特别高。 可要真论起表现,单单就“水火不侵”,大幅度免疫水火法术的伤害,已然足以让人惊骇。 要论起用处,杀伐、防御、群攻……基本上遍及了大多数攻击杀伐的方式。 这玩意即使落到大能遍布的灵界,那也是足以驰骋的存在。 要是真让噬金虫修炼成熟,灵界自可轻松纵横。 当然,优点极多,却也不是没有缺点。 一则,噬金虫要数目多才有摄人的效果,这要求其主人有着不凡的神识。 单单就是这一条,已然拦住了不少修士驾驭噬金虫。 神识要求看似不明朗,实则一旦到了实战的时候,就会相当明了。 要是神识不强,噬金虫不成群,也无法发挥噬金虫真正的效用。 二则,难养。 这也不是说噬金虫不好养活。 相反,噬金虫的生命力相当了得,也相当好养活。 但,养活是一回事,养好又是一回事。 绝大多数奇虫吃了可以晋级的东西,噬金虫吃了基本上没什么效果。 要想养得好,年份高的灵草、灵草、灵丹,一点也不能少。 这一条,基本上可以拦住绝大多数人界修士。 养不起,根本养不起! 人界资源稀少,年份高的灵草、灵药,那些老东西自己都不够吃,这么可能本末倒置,去养奇虫? 楚鸿眸光微动,细细扫视起来。 一般人养不起,但他养得起。 绝灵小世界这些年已经放了不少灵石修养,灵气浓郁已然到了可供炼气期修炼的程度。 过段时间,他去渡一渡红尘劫,顺道修习傀儡之道。 以傀儡去挖灵石,慢慢的自然可以将绝灵小世界充实起来。 有了这些灵气灵石,养一些噬金虫自然没什么难度。 没道理韩立都养得起,他养不起啊! 这玩意作为杀手锏一样的存在,他是不可能放过的。 神识一寸一寸的扫,一点一点的动。 约莫扫了一炷香的时间,楚鸿神识微动,却是扫到了一块银灿灿的米粒大小的银色虫壳。 其人心神大振,越发郑重的扫了起来。 没多久,却是扫到了那上面吊着一颗光灿灿的银球,有尺许大小,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那是万米岩石下的一片小缝隙,恰好容纳了那光灿灿的银球。 楚鸿心念微动,召出两只血玉蜘蛛。 这是他最早喂养的两只,人界一年,绝灵小世界百年。 这么多年过去,又有灵草灵药喂养,两者已然修炼到了六阶,银灿灿的蛛壳早已化作紫金,相比于常规性的血玉蜘蛛,其有了质的飞跃。 特别是蛛丝,黏着修士可有麻痹之效。 一般来说,元婴修士也得以法宝才可切断其蛛丝,大多数结丹修士,几个呼吸即可被麻得血气翻涌,灵气大乱。 若是时间稍久,麻痹昏倒也不稀奇。 当然,若论及效果,其最好的优点是不惧冰火侵蚀,可以困住灵火。 此外,以其蛛丝经特殊处理,编织的衣衫几乎冰火不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凿!” 淡淡的声音传过,两头血玉蜘蛛接收到命令,一个个挑动锋利的蛛腿,往下狠狠的凿击起来。 两只血玉蜘蛛,一个凿,一个以蛛丝拖动石块,让通道空旷起来,却是有条不紊的配合了起来。 不到一炷香,一道丈许大小直通底下的深幽通道形成。 楚鸿大致看了看深度,罢了罢手,道:“止住吧!” 那一直负责挖的雄蛛一跃而起,乖乖的落在了脚边。 楚鸿挥了挥手,收了两头血玉蜘蛛,往下落去。 青光闪烁,楚鸿已然到了那小岩石缝隙的边上。 一道火球术甩了过去,银球汹汹燃烧了起来,一刹那即分裂为点点银光,嗡嗡之声不断。 那汹汹燃烧的烈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看样子却是被吞噬了去。 沉睡无尽岁月的噬金虫,苏醒! 楚鸿,也看到了噬金虫真正的样子。 那是一个个黄豆大小的飞虫,獠牙不小,除此以外看起来别无特殊之处。 楚鸿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两道白液从血玉蜘蛛口中喷出,化为两张几丈大小的蛛网,将那些银甲披身的噬金虫一个也不落的困住。 噬金虫似是察觉到危险,一个个有条不紊的组合为箭矢状,化作一只银箭,似是要射穿蛛网一样。 可惜,六阶血玉蜘蛛的蛛网实在太密,几乎没有孔洞,任凭这些噬金虫如何作乱,却也没有逃出生天的意思。 一阵尖锐的嘶鸣声,这些噬金虫有变化了战术,以锋利的獠牙噬咬起了蛛丝。 可也没什么效果。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指尖光芒闪烁,将这些噬金虫一个不落的收进了绝灵小世界,又单独划了一片百余丈大小的空间,丢了不少灵草、灵药,供给生存。 看着那些啃食灵草的噬金虫,楚鸿眸光微动,丢了几株千年霓裳草到那片小区域。 一看到霓裳草,本是啃食灵草灵药的噬金虫齐齐往霓裳草飞了过去,似乎霓裳草的诱惑力远远大于灵草灵药一样。 楚鸿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 霓裳草作为诱导妖兽繁育的灵草,也可作用于奇虫。 恰好,噬金虫的本质是相互吞噬厮杀,进化己身。 逐步杀伐、逐步繁殖,却是适合霓裳草发挥作用。 这一波噬金虫,已然是几百只的规模。 不过,真要等这些噬金虫适当发育,注定会厮杀起来,届时估摸着就会剩下十几只。 如此,又一步繁育,又一步杀伐,数目也将慢慢增多起来。 等噬金虫厮杀吞噬了几十次,也就角逐出了一些值得培养的存在。 这些值的培养的噬金虫,也即是杀伐最为强盛的那一批,适合杀戮征伐。 青光闪烁,楚鸿一袭墨绿道袍,消失无踪。 …… 这一日,天星城一处不知名的小坊市,某个不起眼的小店铺来了一位新东主。 一位看起来相当俊朗的青年,一起做生意的人上前问了问,却是姓张,名为小凡。 那店主一接手了店铺,却是将店铺名改为“张氏木雕”,既卖一些木雕,也卖一些符箓,甚至卖一卖茶叶,生意做得相当的杂乱。 好在,他尚且有一女伴,以轻纱遮面,隐约间的样貌看上去也就中等,却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 女子心细,一些生意摆布置放什么的,放得倒是美观,生意也不是太差。 不过,女子一向羞涩,且不好抛头露面,却也不常看到张店主的女伴。 相反,这位张店主却是个交谈流利的,不时会走去其他店主家串门,谈天说地。 偶尔要是谈得累,他也就休息一段时间,雕刻一些木雕,以作售卖。 要是有冤大头顾客,他也会雕刻一些玉雕,当作牌面。 生意,从来都是漫长的。 慢慢的也就没人过多关注那位新店主。 除了年轻俊朗了一点,那青年也没什么稀奇的。 这种夫妻小店,这些做生意的人看得实在太多,自然也不值得过多关注。 而这两人,自然就是楚鸿和紫灵! 大衍决修炼至第四层,需要入世磨炼心境,否则可能会存在受不了修炼时的心魔反噬,前功尽弃的事情。 以楚鸿的修为,修炼一个大衍诀第四层自然是没什么难度。 不过,入世经历这种事情,早晚都得经历,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楚鸿也就试试凡人的生活。 顺道,也可以学一学傀儡之道。 作为修真四艺外人气最高的副业之一,傀儡的作用相当广泛。 灵木玉石、神树灵材,都是傀儡的制作材料。 要是极端一些,修真者的身躯也可以作为傀儡材料之一。 这是一条相当了得的康庄大道楚鸿却是相当有兴趣学一学。 紫灵一向聪慧伶俐,知晓楚鸿这个大人物游历人间,也乐得来适当卖卖货物,悠闲自在。 越是深入的接触修仙界,她越是清楚这样悠闲的生活是多么的难得。 不是开店卖货那么简单。 一个炼气期小修士,为了生存,开店卖货维持生计。 一个元婴老怪,游历人间,观望人间烟火色,开店图一个玩乐性质。 两者都是开店卖货,差别多了去了。 而最大的差别,在于底气。 若是紫灵自己开店,她定然是战战兢兢,有些紧张。 可要是让她和楚郎一起开店,天塌了有大佬顶着,也无需担心什么。 两者心态,大不一样。 紫灵很是珍惜这样的悠闲岁月, 除了这是真的悠闲心悦外,这也是她和楚鸿少有的两人可以独处的时间。 紫灵活泼温柔,心灵手巧,一身姿容何其摄人,楚鸿也自然乐在其中,时常宠幸鞭挞。 大多数时候守店实在收益不大,紫灵也会让人来守一守店,她则是去向楚鸿学习符箓之道。 越是相处亲近,她越是清楚这位楚郎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 符箓宗师,即是在乱星海也是横着走,真心一点也不夸张。 日常有这样的宗师相伴,紫灵自然也会主动学一学符箓一道,有个一技之长。 如此,佳人修行炼符,楚鸿则慢慢雕刻制作傀儡,偶尔调戏逗弄,也是悠闲安乐。 不过,越是生活,楚鸿却越是可以体悟到修仙者和凡人的差别。 世俗人的生活确和修仙者大不一样。 相比于修炼之人一个闭关就几十年的悠长岁月和漫长生活,凡人的生活有快有慢。 快则几十年匆匆岁月,慢则一举一动尽是生活气息,非修炼之人可媲美。 凡人精彩一生仅仅是高阶修士眸光下的一小个段,并不起眼,也不值得关注。 修炼者看似精彩的一生,自然是让人羡慕。可要真论级一生精彩,却也不好分辨。 修炼之人寿命悠长,却常常闭关修行。 看似成熟,却也未必。 楚鸿就这样观摩着凡人的生活,一边慢慢雕刻机关,制作傀儡。 如此,时光匆匆,二十年岁月…… ------------ 第二十七章 虚天殿,极阴让柱! 二十年! 这几乎是凡人正直年富力强的一生。 作为一间经营了二十年的小店,“张氏木雕”早已小有名气,生意也慢慢有了不小的起色。 楚鸿,也慢慢的被熬成了一位看上去五十来岁的老人。 一袭墨绿道袍,些许白鬓挂上了青丝,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莫名的儒雅书生之气,又有一种特别的统帅气质。 一眼看去,竟是浩瀚人物,卓尔不凡。 “楚郎,清茶。” 一袭紫纱的紫灵似是看出了那清澈眸子间的些许眷恋之意,特意泡了清茶。 这位一向媚骨天成的绝美女子,白皙的玉指轻轻端着热茶,关怀的眸光尽是倾心柔和,一举一动尽是柔媚钦慕之意。 二十年的沟连交心,她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一如,楚鸿早年为乱星海人,却误入一特殊禁制,不得已去往了一片名为“天南”的修仙灵土,独自一人,孤苦无依的打拼。 苦苦修行,却是成为元婴修士兼符箓大师。 恰逢那名为“天南”的修仙界动荡杀伐,其以一己之力,威慑一方。 待一系列的事情安定,却是搞到一个特殊的超远传送阵,坚定重临乱星海,以解心神之乱,借此步入元婴中期。 一如,楚鸿的道侣和侍妾。 道侣南宫婉是佳偶天成,那是一个心存大道,彻彻底底的苦修之人;侍妾是传送阵之事,那是一个善解人意,天资不俗的温婉之人。 两者,相伴他的时日都不长。 紫灵一向都是聪明人,她也大致看得出楚郎究竟有没有说谎。 没有说谎! 一则,天南的事情,描述相当细致。 她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子,偶尔趁着郎君心情大好,也就会不经意的问一些事情。 或许是有了兴致,楚郎也特意向她描述过天南。 那是一个迥异与乱星海的资源苦短之地。 没有海洋,唯有绵绵不绝的陆地。 正道、魔道横行,大国、小国交织,元婴修士聚居不断,杀伐不断。 那是一个卷到让人有些绝望的地方! 紫灵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 她主要是关注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事实并没有让她失望,一些细致的描述,要是真的没有看到过,那绝对是编不出来的。 二则,楚鸿乃是凭空冒出来的元婴中期大佬。 这样的人物,要说修炼到元婴中期都声名不显,那绝对是有蹊跷。 也唯有天南修行,一朝归乡的事情说得清。 这一来,她的心神彻底安定了起来。 执念归乡,说明是个念旧的人。 元婴老怪大多数狠得不似人,心念故乡可是天大的优点。 这些年的相处,她也可以察觉到青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本是元婴大人物,脾气却温和得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单就这一点,人品绝对没什么问题。 女子,心神慕强。 妙音门,乃是乱星海的小宗门之一。 且,这是少有的女性修士齐聚,共谋生路的宗门。 说是谋生路,可说到底也就是想方设法的讨好一些大人物,谋求一线生机。 要是天资差,早早的就被送人,以作为炉鼎。 要是天资好,容貌美,那就更是难逃被大人物玩乐糟蹋的事情。 作为妙音门修行的女子,紫灵相当清楚一行人的结局究竟是何等的凄惨。 看似风光无限,大人物爱慕,可又有谁不是纯纯的玩乐之心呢? 大人物的侍妾? 那是差的结局? 不,那其实是好一些的结局! 大多数的人,炉鼎是绝对的遭遇。 作为炉鼎,基本上也免不了被送人尝鲜玩乐的过程。 要是命好的,修为大废,可解除奴仆禁制。 可一来一去,又有哪个男子容得下一个被不知多少人糟蹋过的女子? 如此,孤独终老,基本上就是宿命。 要是命不好,那凄惨的方式可就太多太多 紫灵知道的实在太多,也太惶恐。 越是如此,紫灵越是庆幸自己的运气。 说到底,越是妙音门的人,也越是清晰自己的定位,越是知晓自己可能的遭遇。 她,紫灵,平日里倚仗着智慧,许诺送一些炉鼎,自然可以请动一些结丹大人物出手。 可时间一长,谁敢保证不会翻车? 看似聪慧,谁又敢轻视那些老东西。 偏偏,她没有能力脱离苦海。 以她乱星海第一美人的营销,要是没有了妙音门撑腰,下场会更差。 妙音门说的那些大人物,大多数也就结丹修为,其侍妾炉鼎,大多数都是筑基女修。 而她,作为一个筑基女修,竟是有机会遇上那么一个有机会让她脱离苦海的人。 嗯.说实话,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 元婴中期的修士,性子温和,品行纯良,谁不犯迷糊? 日夜遭受恩宠,直通心房,谁的心又能不动摇呢? 早些年隐隐有的些许戒备慌张,早已消逝,唯有爱慕之意。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将一杯清茶端起,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小店,旋即又尽是果决之意。 “虚天殿重启,红尘炼心,也差不多结束了啊!” “那,我就将这间小店卖了?” 紫灵心神微动,轻声道。 她和楚鸿知心交心,自然也知道楚鸿的一些选择。 这小店,以楚郎的性子,看似流连,却绝不会过多止步,回首观望。 “好。” 不出紫灵预料,楚鸿淡淡的点了点头。 紫灵嫣然一笑,容光流溢,花容绽放。 女子爱美,她一直以紫纱遮面,却是没有将自己易容衰老的意思。 毕竟,不是谁都有楚郎那样的气质。 看上去的确是老头模样,可一身儒雅书生之态,又有位高权重之气,一样迷人。 楚鸿呵呵一笑,一口将清茶饮尽,看了看天际那抹直通云霄的圣山。 “走吧,去圣山!以你的修为,差不多也到了试试结丹的阶段。几年前,如音已然结丹。我一位道侣两位侍妾,就差你没有结丹了啊!要是红颜枯骨,佳人薄命,为夫可甚是心痛啊!” 青光挥洒,两边白鬓消失。 看着那有心情调戏自己的郎君,紫灵心神大好,一副豁达的样子,往前迈了两小步,似有挥斥方遒之意。 “仙途漫漫,逆天而行,早晚都得坐化的!” 说是这样说,佳人眸光间却是多了一丝坚定之意。 结丹修为五百年寿数,可御空而行,那才是真正的“仙人”,谁又不渴望呢? 以往,她处境艰难,不敢有太多求仙之心。 如今,有了郎君庇护,她自然也有意往上走一走,探一探长生之道。 于筑基修士而言,结丹修为的五百年寿数乃是天堑,元婴修为的千年寿数,说一句“仙人”也没什么。 修仙一途,差距大哦! “嗯。你是我的女人,若是有意往上争渡,我自会倾心倾力的支持你。” 楚鸿了然的点了点头,轻轻抚了抚佳人秀发, 看其乌黑秀发,一举一动的柔媚之意,没少受到滋润。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紫纱面罩遮掩,却也可看出那欣喜之意。 一些许诺,实在动人心啊! 青光闪烁,冯虚御风,两人已然消失。 圣山,第四十七层。 楚鸿慢步走了上去,看了看一道传音符箓。 那是他的好徒弟,韩立的传音符箓。 一看,却是韩立重修功成,稳固了结丹修为,有意找寻恩师。 偏偏他不知道楚鸿的具体方位,也就实在不好找。 恰好,他的一个名为金青的朋友,有意找他组队下上古修士坟墓,寻求奇宝。 韩立去了! 他去下副本了! 楚鸿眸光微动,要是没记错,这个副本应当就是玄骨副本。 要是算算时间,韩立差不多也入了虚天殿,这会儿估计正与玄骨上人勾心斗角呢! 当然,有了天火符护身,韩立的底气怕是足了不少,也不见得就怕了玄骨。 楚鸿不急不慢的从储物袋搞出一块玉简,顺势催动灵气。 四十七层的一座洞府阵势打开,却是楚鸿以往租借常居的那一座洞府。 天星城圣山租借都以百年为单位,他这却是尚且余下一些时间,上山前又续了百余年,拢共一百多年的租借时间。 看阵势打开,楚鸿大步走了进去,紫灵有些好奇的也走了进去。 圣山越高,灵气浓度越高。 星宫向外开放的洞府唯有五十层以下,四十七层基本上是有机会租借的顶级洞府。 一进去,相当浓郁的灵气传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程度。 这是足以支撑结丹修士修行的灵气浓度。 楚鸿试了试灵气浓度,旋即从绝灵小世界搞出两座咕嘟冒着泉水的灵眼之泉。 “虚天殿三百年一启,我却是得去一趟。这几天,我且传授你结丹经验。我去虚天殿,你也差不多巩固修为,着手结丹事宜。” “嗯。” 紫灵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水汪汪的,看向楚鸿的眸光尽是钦慕之意。 楚鸿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轻轻搂住佳人柳腰,慢慢吻了上去。 乱星海第一美人,真心名不虚传啊! 试过,才知道紫灵究竟是何等的绝世尤物! 那是真润真嫩啊! 一望无际的寂静海域,这段时间却是热闹了不少。 不少修士飞来飞去,似是观望着什么了不得的事物。 不过,大多数修士都似乎缺少了什么事物,就这样干着急的看。 一阵青光闪过,楚鸿远远的看向那有些热闹的天际。 天际之上,一道凝厚的金色光罩萦绕,相距海面千丈的天上漂浮悬挂着一座雄伟巍峨的宫殿,纹丝不动。 那宫殿高约百丈,通体用洁白无暇的美玉制成,精致华美之极,散发着淡淡的莹光,于云霄中犹如琼楼玉台。 虚天殿! 楚鸿挥了挥手,一道虚天残图落到手心,注入些许灵力,锦帕化作一道白光,引着他轻松穿过那巍峨宫殿的金色光罩。 一入大殿,目之所及的是一条笔直且一眼望不到头的狭窄通道,以晶莹透彻的美玉砌成。 青光闪烁,直直的向着一处玉璧赶去。 两者相撞,蓝芒闪过,玉璧化作通道,直通一处三四百丈之广的厅堂。 雄伟宏大之极,实乃楚鸿生平仅见。 奇特的是,厅堂竖直放置着几十根粗大玉柱。 这些玉柱精雕细磨,每一根上都刻有不少珍禽异兽,一个个栩栩相如生,灵气十足,竟无一个相同。 而一些柱子的顶端,则或站、或坐,数十名衣着各异的修士。 这些修士除了个别几人外,都是一人独占一根柱子,静坐休养生息。 楚鸿扫视一眼,却是看到了几个熟人。 韩立! 极阴! 楚鸿看到了韩立和极阴,两人自然也看到了他。 韩立眸光大动,不禁闪过一丝喜色,可看了看边上那虎视眈眈的玄骨上人,又想起那名为“九曲灵参”的东西,心神大动。 他看了看恩师,并没有上前相认的动作,悄然传音,简述了这段时间下副本的经历,顺带问了问“九曲灵参”的效用。 九曲灵参,传说中的仙草,有出神入化的疗伤妙用。 不过,有助于结婴这个说法却是韩立第一次知道。 说着,韩立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心中却是期待异常,隐隐也有些许担忧。 期待,自然是希望向恩师确定那【九曲灵参】的妙用为真。 担忧,自然是不希望听到坏消息。 他区区四灵根,资质实在太差,好不容易得知了有助于结婴的东西,实在不愿意放弃。 “九曲灵参,却是有效。不过,不曾想虚天殿竟然尚且有存活的,修行之路不易,但凡有些许机缘,也不可错过。既然你有谋划,那你我就暂且莫要相认。” 一句简单的话,直让韩立热血沸腾。 九曲灵参,竟然真的有助于结婴! 恩师,也相当理解他的做法。 楚鸿根本看都不看韩立一眼,一个陌生的结丹小修士,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他,看向了一处高台。 那个位置,一个老农打扮,满脸苦色的黑瘦老者正愤怒的看着他,睚眦欲裂,目光不善。 一声冷哼,尽是威严和不屑,一道青光毫不留情的扫向黑瘦老者。 清冷不屑之声,悠扬传遍。 “极阴,滚!” ------------ 第二十八章 极阴让柱! “滚!” 冰冷寒声,悠悠回荡。 几乎同一时间,淡淡的特殊威压遍布,直指极阴老怪。 早早静坐养神的老怪物,皆是悄然望了望那一袭墨绿道袍的俊朗男子,眸光间隐晦闪过些许忌惮之意。 元婴中期! 乱星海,莫名多了一位元婴中期的大人物! 不少老怪物脑海间一一闪过不少身影,搜寻那些早已成名又消失的人物,看能不能吻合。 一个元婴修士但凡要成长起来,那就有着成长轨迹。 既然有成长轨迹,定然是要杀伐,要遭人记恨,这是绝对避免不了的事情。 一个个元婴修士,哪一个没有死仇,哪一个没有灭门之事? 不到一个呼吸,不少元婴老怪尽是皱眉,连连闪过忌惮之意。 没有吻合的人! 元婴中期,绝对的顶级强者,哪怕这位是长久闭关苦修的人物,往上细数三四百年,也绝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既然没有吻合的人,那就不是苦修之人,大概是夺舍年轻人重修的老东西。 大概率是认识的人,但是夺舍,造就生面孔! 这就有些难办。 几百年的时间,元婴修士都换了一批,鬼知道究竟是哪一个老东西夺舍啊? 不知道是谁,一旦杀伐起来,不太清楚底细,也就无从防范,容易被阴一手。 乱星海元婴修士就这么些,几百年打交道,谁都有些什么底牌,哪怕没真正遇上,却也知晓那么些许苗头。 有了那么一点苗头,也就有了防范的机会。 怎料,莫名冒出来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不知晓任何底细。 这却是未免有了一种如芒在背之意。 元婴中期,不知底细,要是真阴人,绝大多数元婴初期的修士都扛不住,基本上是一击致命。 不少元婴修士相视一眼,皆是有试探底细之意,却无人主动得罪人。 这些老怪物,似是有了默契一样,齐齐看向极阴祖师,呈看戏的态度。 让极阴去试探! 这种侮辱元婴修士的大场面,实在少有,极阴大概率是忍不了的吧? “楚道友,你已灭我灵身,我都没找你的麻烦,可莫要欺人太甚。” 极阴脸色阴沉,袖袍紧紧握拳,似是走到了怒气的边缘,将要杀上一场。 人要脸树要皮,哪怕是一向脸皮厚的极阴,也不禁深感有失面子,有点下不来台。 一行元婴修士尽是眸光微动,心神大振。 哦,姓楚啊! 看样子,这位新面孔的楚道友与极阴老怪有仇怨? 既然有陈年仇怨,说明的确是老怪物,大概率是夺舍重修? 看戏的元婴修士退得又远了不少。 极阴老怪元婴初期,定然是干不过这位生面孔楚道友。 两者杀伐起来,极阴大败,少一个去虚天殿争抢的人物,楚老怪施展神通,也可暴露一些底细。 场子有些乱,元婴修士矛盾争锋不断,让不少结丹修士暗自担忧,又暗自欣喜。 元婴修士和结丹修士的差距实在太大,堪称天壤之别。 唯有这些元婴期的老怪物们纠缠不清,结丹修士才有机会混水摸鱼,有些不菲的收获。 可他们也怕元婴修士真的杀红了眼,不管不顾起来。 结丹修士,真心扛不住这些大人物的冲击。 一根玉柱之上,一袭蓝袍,黄须曲卷的壮汉微微皱了皱眉头,本是有意上前护一护极阴,似是想到什么,也就没有上前阻拦。 这却是乱星海魔道领袖人物之一、元婴中期修士,蛮胡子。 适才,他与极阴、青易两人有了交易。 万法门这些年一直着力于找寻“金丝蚕”,有一段时间又没了消息。 这一看,大概率就是让万法门得逞,找到了这有机会拉起虚天鼎的奇虫。 也就是说,这一次基本上就是决定虚天殿、补天丹、蛮荒古宝.一系列圣物的机会。 过了这一次,也就没有了机会。 恰好,极阴搞到了两头异种火蟒,也有机会拉起虚天殿。 当然,要是拉不起虚天殿,有了异种火蟒,捣乱让万天明不能得到虚天殿也没什么难度。 为此,他、青易居士、极阴祖师三人达成一致,悄然为盟。 为了预防极阴撂挑子不干,他是要拦一栏,主持公道的。 不过,他也有意看看这位楚道友的底细,却是止住了脚步。 “我说了,滚!” 楚鸿眸光微微一凝,大手汇聚灵气,狠狠的压了过去,一点也不留情。 两人早有仇怨,他自然不可能给这老东西半点脸面。 这一次,极阴注定不能活着走出虚天殿。 这一掌的威力并不大,本质上就是灵气压迫,并不是神通法术,没有太大的伤害性。 不过,没有伤害性,不代表没有侮辱性。 这一掌,看似是攻击,实际上是选择题。 要么顺势反击,两者相战。 要么接了这一掌,却不会受什么伤,顺势让柱。 极阴脸色难看起来,谁不是元婴修士啊? 就要发作,顺势杀伐,却悄然看到了那些持看热闹态度的元婴修士。 这一看,心神一凉,又冷静了起来。 元婴初期干元婴中期,基本上没有胜算。 这楚老怪符箓也多,上次就是依仗着几张符箓,将他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干不过! 极阴紧皱着沟壑粗眉,他这次入虚天殿,乃是有大谋划。 小不忍则乱大谋! 极阴脸色阴沉,紧咬牙关,冷哼一声,硬受了这一掌,转身顺势泄力,慢步往后退去。 他却是又找了一根边上不起眼的柱子,盘膝而坐。 看似平静,实则心神紊乱。 楚老怪的出现,打破了他的一些谋划,他得好好思虑一番。 这么多元婴修士和结丹修士看戏,有意看一看极阴的硬骨头气质。 怎料,他竟是忍了这口气! 一些精一点的人,悄然摸出了留影珠,不早不晚的记录这一趣事。 元婴让柱,这场面实在少有。 话说,这次虚天殿之行,却是有两次让柱妙谈吧? 不少人望向一袭蓝袍的蛮胡子,那家伙不久前从一个小辈手上抢了一根柱子。 何其相似啊! 一处并不起眼的角落,一袭淡蓝衣袍的玄骨上人心情微好。 作为极阴的恩师,也是被背刺的那一个人,没有谁比他更恨极阴那个孽徒。 极阴要吃瘪,他就高兴! 可惜,他修为不够,否则定是要上去挑一挑火,让两人当场斗起来,让极阴重伤起步。 一边,韩立捏了捏拳头,看向蛮横不讲理的蛮胡子,深深叹息。 让柱之事,实乃奇耻大辱啊! 不过,若论及根源,无非就是修为的事情。 以恩师的修为,甚至可以让元婴修士含恨让柱。 他这个结丹修士让柱,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韩立深深呼了一口气,看向那似是体修的魔道元婴修士,向道之心越发坚定。 蛮胡子,我记下了! “在下万法门万天明,恕万某眼拙,不知这位道友名讳?” 玉柱之上,不等楚鸿静坐休憩,一位紫袍玉带的中年男子却是打起了招呼,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久居高位的气势。 万天明,乱星海三位大修士之一的万三姑的侄子,正道赫赫有名的元婴中期修士。 他早在楚鸿入堂的时候就已注目,这会儿却才一副求问交友的样子。 “散修楚鸿,不值一提!” 楚鸿淡淡一笑,却也不说假名。 一来,他上次杀极阴的时候说了一个“楚某”,不幸暴露了姓氏。 二来,元婴中期的修士,早已过了抱假名的阶段,说一说真名也未尝不可。 “散修?” 万天明眸光微微一凝,呵呵一笑,作了一计礼,“不知道友与那极阴老魔有何恩怨?我万天明为正道领军人之一,若是极阴老魔不知好歹,冲撞了道友,一齐除之?” 说话时,万天明并未神识传音,而是赤裸裸的说了出来,丝毫不顾及极阴老怪的脸色。 “不必。”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万天明一怔,微微笑了笑,也不执着于问什么,静坐起来。 看这样子,定然是不信什么散修的说法。 一众元婴修士相视一眼,皆是有些许忌惮之意。 饶是如此,却也没有谁主动上去试一试这位楚道友的神通底细。 万天明、蛮胡子、楚老怪,唯三的元婴中期大人物,没谁会怀疑元婴中期修士的含金量,也没谁敢试探其神通法术。 毕竟,要是真打起来,什么时候止住,可就是难以控制的事情。 一时间,场子又静了起来。 没多久,一阵蓝光闪烁,人影一闪,走进了两名白衣老者。 这二人须发如银,衣襟飘飘,如人间仙人一样。 多的不说,气质是相当了得。 大多数结丹修士看到这两人入堂,尽是眸光汇聚,有了些许恭谨之色。 一些怕遭受无妄之灾的结丹修士,那一直提着的心,却是暗自松了不少。 正魔两道的元婴期老怪物,要么有些羡慕,要么是厌恶和无奈具有。 楚鸿淡淡看了两人一眼,也就静心修养起来。 这两人却是星宫负责监督虚天殿盛会的人物,一个元婴初期,一个元婴中期。 两人入堂,人人心思各异,却没有谁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衣老者,微然一笑,看上去相当和气,道:“这次的虚天殿之行,两位圣主恰好苦修,无法亲临主持。为此,由我们两个执法长老代表星宫来监督此次盛事。” “这次寻宝的规矩,同历届一样。凡是在寻宝中随意恃强凌弱或者想杀人夺宝者,都将被我二人出手阻止,并且也会被我们星宫追缉剿杀。 当然,星宫的监督,仅限于虚天殿的外殿。内殿之事,即使执法长老也无权限插手。哪怕是有道友运气不好,即将要身死道消,我们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诸位都应该懂得我二人的意思了吧?” 这位白衣老者一说了话,就扫视全场。大多数修士看到他的目光纷纷低头退避一二,哪怕是元婴初期的修士也不例外,盖因这位白衣长老乃是元婴中期的修士。 唯有楚鸿、万天明和蛮胡子无有退让之意,丝毫不觑。 都是元婴中期,谁也没必要怕谁。 白衣老者一怔,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万天明和蛮胡子竟然也参与了这次的夺宝?那位静坐的道友,也是元婴中期的修为。三位元婴中期,事情有些难办了啊!” 白衣老者一边,一位冷脸老者也是神色微动,目露些许难色。 这几千年,魔道和正道隐隐势大,有壮大之意。 为此,这三百年一次的虚天殿之行自然成了打压正魔两道的手段之一。 星宫能人异士无数,统治时间长久,早就将虚天殿外殿的一些规则摸清楚,有操纵入殿考核的权限。 倚仗着这些权限,又有两位元婴修士出马,偶尔袭击一两位元婴修士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一次的难度似乎有些大了吧? 三位元婴中期,玩什么? 情报上有说万天明和蛮胡子会插手? 那墨绿道袍的青年又是谁啊? 两人犯难起来,悄然找了柱子坐下,相互交流起来。 这事不太好搞。 以往,没有元婴中期的修士入局,星宫派一两个元婴修士打配合,基本上轻轻松松的达成目的。 这一次,却是大不一样。 他们俩也不指望留下元婴中期的修士,商议却是为了不让元婴中期逮到什么证据。 有些东西,不能放到明面上。 翌日一早,一阵轰隆之声响起,宫殿那白茫茫的阵法禁制隐隐似是有了松动迹象。 看到这一幕,却是无人静坐,皆是郑重起来。 星宫的两位执法长老相视一眼,一齐走到一处有些松动的石板,轻轻摇晃起来。 一阵耀眼白芒闪烁,一座丈许大小的小传送阵凭空形成,让不少人微微一惊。 那阵法,竟是丝毫看不出存在的迹象。 两位执法长老互望了一眼,修为高的那人上前一步,道:“从此过去即可,好自为之。” 言罢,两人齐齐走上传送阵,白光闪烁,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鸿呵呵一笑,青光闪烁,飘然而至,传送消失。 有相距近一些的,也顺势走了进去,白光闪烁不断,没一会儿就不剩什么人。 ------------ 第二十九章噬金虫 ! 凉风习习,枝叶摇曳。 偶尔一道白芒幽然飘过,携起阵阵寒意。 青光闪烁,一袭墨绿道袍的楚鸿慢步走出,神识肆无忌惮扫来扫去。 虚天殿一行,哪怕算上星宫执法长老,拢共也就四位元婴中期的修士。 作为四位元婴修士之一的存在,虚天殿一行于他而言危险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无惧,自然无畏。 “洺风林?” 楚鸿眸光微动,挥了挥手,一块巴掌大小的碧绿镶金圆环落到手上,散发阵阵红焰,化焰为罩,往外延伸百步。 赤焰延伸,偶有一两只白雾鬼物碰上火焰,“滋滋”作响,化作灰灰。 待玄火鉴清理了一批鬼物,楚鸿慢慢看起了这赫赫有名的鬼冤之地。 虚天殿第一关,鬼冤之地。 鬼冤之地遍布鬼雾,笼罩范围极广,也就有了不少特殊的地势,洺风林就是其一。 这是第一关少有的危险禁地之一,以往葬身的结丹修士不少。 以林为积怨之地,本就阴气十足,又有不少结丹修士运气不好,含恨葬生,也就一个个化作厉鬼。 这些厉鬼生前都是为了入虚天殿一探究竟,怎料大业未成,中道崩阻,心怀怨恨嫉妒而死,本能嫉恨之心让这些修士即使化作厉鬼,也心有不甘,要拉人下水。 这一来,鬼冤之地的难度系数却是越来越高。 甚至,偶尔会有堪比结丹后期修士的鬼王出没,嫉妒怨恨的要拉有意入殿的人下水,一齐化作厉鬼,无有轮回,不得超生。 楚鸿神识扫视,看到了几只鬼王级数的小鬼,微微摇了摇头。 挥了挥手,指尖绝灵小世界微动,一道道嗡嗡声响起,近万只的赤金色噬金虫萦绕飞舞,尽是狰狞凶恶,看上去相当好斗。 若非早已有了控神禁制,这些噬金虫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反噬。 这是它们的本能,相互厮杀,谁也不服谁。 这是楚鸿这二十多年养出来的五代噬金虫,足以作为元婴杀伐的绝招。 一代噬金虫仅仅是沉眠的噬金虫,通体呈银色,似米粒大的甲虫。 这一代的噬金虫,大多数就是虫卵,少数孵化,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威慑力。 饶是如此,依仗着噬金虫一族的天性,要是数量足够多,一代噬金虫也足以让筑基修士纵横。 二代噬金虫为一代噬金虫繁衍的虫卵孵化,从孵化起始就一直吃“霓裳草”以成长,银甲之上却是有了不少的金色小点,一些厉害的可达到金甲近半。 这一代的噬金虫,结丹修士遇到也得发憷。 三代噬金虫为二代噬金虫厮杀吞噬而进化。噬金虫一向好斗,楚鸿有绝灵小世界特意种植培养霓裳草,这些噬金虫却是不缺自身进化的资粮。 但,当噬金虫进化到了一定程度,却是到了一定的瓶颈。为了进化,噬金虫相互厮杀角逐,吞噬同类。 那个时间段,万计乃至于十万计的噬金虫一度厮杀到仅仅余下一两百只。 这一两百只噬金虫吞噬了同类,又有霓裳草不断供应,甲壳上的银斑又消退了不少,一些杀得狠的甚至银斑仅仅剩下五分之一左右。 这几百只噬金虫进化不小,又慢慢繁衍起来。 繁衍,厮杀,繁衍,厮杀,繁衍. 一直不断重复,持续不断,慢慢的又有了万余只三代噬金虫。 三代噬金虫,结丹修士遇上基本上得废,元婴初期的修士也得忌惮痛楚。 第四代噬金虫为三代噬金虫厮杀进化。当三代噬金虫厮杀到了一定的地步,斑点基本上不会怎么变动,霓裳草的效用也慢慢有了消减。 为此,楚鸿做出了一个违背.咳咳,的决定。 以天雷竹喂噬金虫! 楚鸿雕刻的那二十多年的时间,绝灵小世界早已过去了两千多年,本是仅有根须的天雷竹早就化作一片竹林,一根根没有到万年金雷竹的程度,但胜在数目相当的多。 以天雷竹喂噬金虫,效果不差! 一只只噬金虫,吃了天雷竹,辅以霓裳草,慢慢也就有了些许蜕变特性。 自此,第四代噬金虫长成。 第四代噬金虫斑点近乎九成以上化作金色,仅有些许夹缝,为银斑遍布。 四代噬金虫,已然无惧一些元婴修士的法术神通,防御力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噬金虫之所以强势,无非两个特性。 一则聚集杀伐吞噬,二则相当强势的防御力。 如果说三代噬金虫怕元婴初期修士的神通,怕被元婴初期修士大招秒杀,那么四代已然没那么多的顾忌。 第五代,也即为楚鸿目前持有的噬金虫,乃是以第四代噬金虫厮杀进化。 噬金虫的厮杀特性相当奇怪,大多数时候并不会杀同类,可要是到了一定的进化时期,就差那么临门一脚的时候,却是会毫不犹豫的杀向同类。 第四代噬金虫的厮杀是相当惨烈的。 四代噬金虫,单一一只的修为已然达到了假丹期,为了进化而相互厮杀。 那段时间,为了让杀伐刺激一点,楚鸿甚至适当放大了噬金虫生存的空间。 没事的时候,就以上帝视角看一看那些厉害噬金虫的杀伐吞噬。 若是算成绝灵小世界的时间,那这一次进化的杀伐基本上杀了近一年。 杀了一年,修养一年,蕴养一年,进化百年。 自此,五代噬金虫成形。 五代噬金虫,通体呈赤金色,隐隐有一点点银色斑点,任意一只的修为都达到了结丹初期的地步,一些厉害的甚至达到了结丹中期。 一只结丹期的奇虫算不得什么,十只也不能让元婴修士多看两眼,一道元婴级数的神通,轻松灭之。 一百只大多数元婴修士微微皱眉,将会选择拉扯战术。 要是这一百只配合得好,恰好又仅仅米粒大小,目标不大,元婴修士估计得被缠得厌烦。 要是没有范围性攻击的元婴修士,就是被拖一两个时辰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既然可以被拖住,那自然不太可能存在什么团灭的事情,总有那么一两只悄悄的跑得掉。 一千只! 元婴初期修士看到就得跑,不敢有匹敌之心,元婴中期修士也得发憷。 一万只! 嗯.那基本上得是大修士都发憷的程度。 “去。” 楚鸿微微抬了抬手,指向深幽深邃之地,那几只有些踌躇的鬼王。 结丹后期的鬼王,早已灵智大开,哪怕不怎么比得上正常人,却也差不了多少。 几只鬼物聚在一起,估计是算到了虚天殿开启的时间,要拉一波人下水。 可惜,这几个货运气不好。 “嗡嗡!” 数以万计的噬金虫,齐齐冲向莹莹黑影鬼雾,噬咬起来。 几大鬼王大怒,阴气遮天,似是要盖过噬金虫,却不待有太多反应,阴气便被吞噬。 噬金虫样子小,可吞噬天赋却相当了得,一口一口的噬咬着鬼道阴气。 一时间,鬼嚎之音不断,阵阵响彻。 差不多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几头鬼王阴气被吞噬殆尽,维持不住肉体,化作漫天飞灰。 楚鸿眸光微微一凝,招了招手,噬金虫似是受到指令,以赤金之甲组合起来,化作一尊两丈大小的战车。 一些多余的噬金虫,老老实实的化作赤金茶几,落在了王座之上。 赤金战车,隐隐金光闪烁,犄角不凡。 楚鸿呵呵一笑,御空而上,不急不慢的坐了上去,慢悠悠的泡起了清茶。 旗帜飘扬,战车一点也无惧意,大摇大摆的往内殿的方向飞去。 这是一处不知名的花园,不但种植着成片不凡的灵草,也有七八座精雕细琢的小亭子,似是供给人休息。 此刻,这些亭子周围稀稀拉拉的或站或坐着几十位修士。 这些人,修为最低的都是结丹期,一个个看上去要么血迹斑斑,要么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基本上都是经历了厮杀,艰难过的鬼冤之地。 万天明、蛮胡子、极阴老怪、青易居士等一干元婴修士也都在亭子内闭目养神,静心修养。 星宫负责本次执法的两位长老,也悄然休憩在一片空地上,无声无息的静养起来。 忽的,鬼雾大开,隐隐生出一条笔直的通道,一道墨绿道袍的修士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修士神态从容至极,看上去极其悠闲,丝毫不受鬼雾干扰的样子,一看就是大人物。 不少修士愕然的看了看,又急忙合上眼睛。 不是楚鸿,却又是谁人? 韩立看着恩师到来,心神大定。 这次虚天殿之行,元婴老怪的数目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他一个结丹初期的小修士,基本上是快要垫底的存在,实在是心慌啊! 楚鸿大致看了看场内的情形,微微摇了摇头,走到一座小亭子,却是静坐修养起来。 虚天殿禁制都有特定的启动时间,即使是星宫之人也没法更改。 这一修养,却又是一段相当长久的时间。 就在大多数人等待得有些不耐之际,那两名星宫执法长老修养静坐之地,一片光秃秃的石板上升起一阵刺目闪耀的白光。 看到这一幕,不少修士有些激动的起身。 这也是一座阵法,大致与先前的那座相似,一看就是去往下一关的传送阵。 不等一行人有什么过多反应,那位元婴中期的白衣长老不紧不慢的走了起来,细致大量了一会儿,便看向那些激动的修士,道: “这个传送阵,就是传送到下一关“冰火道”的唯一路径。不过在进入第二关前,诸位却是有一些时间去采集些灵草、灵果,作为第一关通过的奖励。若是觉得下一关太危险的,也可以重新传回此地,静等即可。一个月后,自会出现直接传送回大厅的传送阵,诸位可以自行回去。 不过,无论是想闯第二关,还是到此就心满意足的人,都只有一整天的时间去采摘灵药。若是过了这个时间,还心存贪婪的待在里面没有出来,那就永久无法脱身了。 据我所知,凡是被关在里面的修士,还从来没人能在下次开启虚天殿时,再见到的。至于消失的原因,至今还没有人知道。所以诸位不要心存侥幸之心,故意遗留在里面。” 白衣老者声音不大,却响彻了全场,让所有的修士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些人中,有知道此事的,心不在焉,不知道此事的,则面露惊讶之色。 这竟是通用法阵,第一天通往虚天殿药田,往后的时间通往虚天殿内殿。 白衣老者一说完此话,就看向那有些冷淡的执法长老,两人互望,旋即踏上传说阵,白光闪烁,消失不见。 这一次,其他的修士没有在迟疑,纷纷涌上了前去。 时间有限,多一些时间寻找灵物,自然收获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不远处,韩立与玄骨上人交谈起来,主要就是九曲灵参的取宝之地。 “韩小子,走吧!” 玄骨上人眸光微动,隐隐有了些许期待之色。 他体内尚且有一个鬼魂,等他将韩立骗去,让这鬼魂夺舍了韩立,两者合力,杀一个极阴不在话下。 韩立目光微定,就要说什么,一道温和的声音却是传来。 “立儿,且去吧!” 韩立一惊,悄然望向恩师的方向,却看他没有任何反应。 “去吧,为师也会去。” 淡淡的声音,让人心安无比。 韩立心神大振,看了看玄骨上人,混在一行人中传送了过去。 相比于大多数珍贵灵材是在内殿,九曲灵参却是在药田的位置,恰好玄骨知晓这个秘密。 楚鸿看了看一齐离去的玄骨上人,呵呵一笑。 他这乖徒儿来一趟虚天殿,主要就是为了有助于结婴的九曲灵参。 而这九曲灵参,并不在虚天殿内殿,反而是在这虚天殿的药田私藏。 这一来,为了报仇的玄骨上人却是盯上了韩立的肉身,有了一道谋划。 可惜玄骨上人太了解乱星海了! 也正是他太了解乱星海,所以他注定会被阴一手。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慢步往前走去,踏上传送阵。 白光闪烁,人影消失。 ------------ 第三十章玄骨死! 青翠幽幽,绵延不绝。 一眼望去,蜿蜒延续万余里的长绝山脉,尽是奇灵珍物。 一蓝一青两道光芒闪烁不断,悄然间掠过一座灵气贫瘠的山林,慢慢止住。 蓝袍修士挥了挥手,一道灵气打到特定的小缝隙,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小缝隙竟是散发阵阵白芒芒的灵气,看那灵气的浓郁程度,俨然不亚于大多数元婴老怪杀伐间汇聚挥洒的灵气。 “前辈,那九曲灵参就是生长在这个地方?” 韩立看了看那相当浓郁的灵气,心下已然有了些许把握,知晓九曲灵参的事情大概率是确有其事。 这种程度的灵气,堪比四五个灵眼之泉肆意散发挥洒。 以他这些年的眼界,也唯有碧灵岛矿洞深处的灵气可与之比拟。 可这小山一看就不是蕴养有大型矿脉的样子。 也就是说,玄骨上人灵气触动的那一处缝隙,大概率是隐含了某种特殊的聚灵阵法,将灵气汇聚,千年万年的蕴养灵物。 那缝隙散发的灵气,一看就是蕴养了相当长久的时间。 “就是这个地方!” 玄骨上人似笑非笑,遍及周身的阴云散去,掏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金丝球过去,其散发淡淡光辉,看样子是经过特殊的炼制。 看韩立似是有些疑惑,玄骨上人一声冷笑,五指猛然抓住金丝球,指尖黑光一闪,一道道金丝从球间悄然喷放,往复交叉起来,编织为一面小巧的金丝网,精致异常,闪闪发光。 “九曲灵参,唯有纯金之物可捉住,你将这东西拿好,捉拿即可。” 玄骨上人淡淡一笑,一双血色红瞳散发些许恐怖诡异之意,又掏出四支黄色小旗子和一块阵盘,慢慢看了起来。 韩立眸光微动,他在天南的时候可没少看典籍秘术。 金丝小球看着有点像是乱星海的特产,他不太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那四支小旗子和阵盘,他却是几乎一眼就看出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四象玄武阵! 那是一种特殊的防御阵法,有些偏向于土属性,版本相当的多,从炼气期到元婴老怪,都有使用这种阵法的迹象,一向声名斐然。 至于,玄骨上人这一种四象玄武阵威力究竟如何,却是与炼制阵盘的阵法大师和阵盘、阵旗的炼制材料有关。 不过,玄骨上人那阵法气息细微之处有些特别,估计是被做了手脚。 韩立隐晦的察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心神大振,干脆将计就计。 “前辈这是什么阵法?” 似是看到了韩立有些惊诧的目光,玄骨似笑非笑,将阵法丢了过去。 玄骨上人眸光微动,道:“四象玄武阵。小子,事先说好,我助你捉拿九曲灵参,你助我杀了极阴那个孽徒。” “四象玄武阵?前辈放心,极阴老怪欺师灭祖,实在是人神共愤,韩某定然是不会食言的。” 韩立敷衍的答了一句,一边“不经意”的查看起了阵法,似是看有没有被种下手脚。 不过,他举手投足间有种半吊子的模样,一看就是似懂非懂。 一看韩小子不懂得阵法,玄骨心神微动,不禁有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喜意。 “豁,为何你这么将阵旗给他?以他四灵根的资质,定然是不肯放弃九曲灵参的,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一道神识传音隐晦的冲向玄骨上人,尽是浑厚之意。 “呵呵!”玄骨一声冷笑,看着那仔细查验的韩小子,神识传音道:“那小子多疑,要是不将这旗子交予韩立,他会放心去抓九曲灵参?以这小子结丹初期的修为,要是不能一击制胜,将他困得不能动弹,他定然是会反抗,一旦打起来,不小心将这具肉身灭了,你有夺舍的机会?” “嗯?不是说进入内殿,杀了极阴再夺舍吗?”浑厚声音一惊,“你对我说的是假话?” “我自极阴那个孽徒背叛,早已不信任何人。”玄骨话语间尽是寒意。 “这韩小子知晓我的身份,又狡诈多端。要是他察觉到什么,将我出卖给极阴那个孽徒,可就一切都完啦!虽然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很低,可我却是绝不愿冒任何风险。这韩立,早早杀了为好!”玄骨又补充了一两句。 “哼!”浑厚男子顿了顿,问道:“没了韩小子,你怎么杀极阴?” 也不是男子气馁,实在是以他和玄骨目前的实力,遇上极阴不太可能有什么胜算。 哪怕他夺舍了韩立,顶天也就发挥结丹期的战力。 元婴老怪和结丹修士的差距,大得让人绝望。 玄骨一声冷笑,十分自信的道:“极阴的玄阴大法,乃是我亲自传授,早就留下了一些足以置他于死地的破绽。等你夺舍了韩小子,以你我之力,足以灭了那畜生!” 报仇一事,玄骨早就计划,等韩立去抓九曲灵参的时候,他就以四象玄武阵将其困住,以助力体内的那个老鬼夺舍,从而两者合力,去杀极阴老怪。 自从遭到背叛,他是谁也不肯相信,又怎会将报仇的事情寄托于韩立这样一个陌生人? “嘶”浑厚男子一惊,玄骨极阴,这两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玄骨收徒极阴,少说得六七百年以前,也就算是这个暗子埋藏了六七十百年,从小就算计起了极阴。 都不是好东西! “那小子可是有金雷竹,你怎么办?” 男子一顿,问起了金雷竹的事情。 作为魔道鬼修,金雷竹简直将他克死,玄骨是夺舍重生,可一身修为也都是魔道修为,也被克制不小。 玄骨看了看那有些不老实的韩小子,沉吟道:“没遇到你之前,我的确是有意要与韩小子联手的,一心想着复仇,也就没太顾及金雷竹的事情。” “不过,乱星海有多少金雷竹,我难道不清楚吗?据我所知,乱星海的金雷竹不出三根,那臭小子有能有什么威胁力?” 玄骨冷哼一声,满是不屑与自信。 “也罢。那就杀,待我夺舍肉身,也可更好的帮你一把。” 男子这么说,却是有意稳住诱惑玄骨,表明两人杀玄骨前是利益共同体。 玄骨心底冷笑,却也没说什么。 “韩小子,这阵法交由你去主持。” 玄骨看向心有戒备的韩立,将阵盘丢了过去,一副彻底任由对方干预的样子。 韩立一怔,这剧本不对劲啊? 他一向修炼大衍决,神识高绝,玄骨和那老鬼的对话,他也偷听了不少,可是早早就知道玄骨体内还有一个老东西,要夺舍他呢? 不应该是他看了阵法没问题,那老东西去布置阵法吗? 毕竟,一看玄骨这样式,就知道他绝对会翻脸的。 不对劲,这阵法上的后手不少。 韩立脸色微沉,玄骨怎么搞他,他基本上都猜的差不多,估计就是趁他捉拿灵参的时候以阵法困住,进而夺舍。 也就是说,这阵法可能不受阵盘控制? 韩立收敛心神,将阵盘接了过去。 玄骨算得很好,也很全面。 可惜,他是仙二代! “那就请前辈教一教晚辈如何布置这法阵,等韩某捉拿了九曲灵参,就去为前辈报仇。” 韩立查验了阵法,似乎并未看出什么破绽,心神一喜,却是反向说起了承诺,似是要稳住玄骨上人一样。 玄骨一看,微微笑意浓郁不少。 这韩小子,一看就是要捉拿了九曲灵参就反悔。 可惜,他是捉拿九曲灵参的时候就反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玄骨诡异一笑,慢慢上前教导起来,“以四大小旗,呈四大方位放置,相互隔着百余米即可。” 韩立一副了然的模样,就地布置起了阵法。 装不会有得适当装,要是装作连催动阵法都不会,那就有点过犹不及。 一看韩立将阵法布置得差不多,玄骨丢下一个尽是腥臭之味的玉匣子。 韩立一惊,有些戒备的问道:“这是什么?” 玄骨上人淡淡看了韩立一眼,心神大定。 韩小子戒备,说明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杀伐陷阱,这就是好事。 “麝兰兽的粪便,就去灵参一向受其诱惑。” 这么一说,韩立似乎安心不少,耐心静侯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玉匣子散发的腥臭之味越发浓了起来。 韩立和玄骨上人,两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任何惊扰之意。 于韩立而言,要是没有九曲灵参,他未来的修行之路怕是会相当难走。 于玄骨而言,要让体内的老鬼夺舍韩立,定然是要一招就制住韩立,让他不能反抗。 这一来,也唯有等九曲灵参真的出没,韩立惊喜之至,没有太多防备时才可以做到。 他这一身修为,相比于当年实在差了不少,不这么搞,却是有可能让韩小子闪出阵法。 要是争斗起来,韩立肉身尽毁,他这一趟也就白干了。 两人,一人持阵,一人持金丝,心思各异,却都希冀九曲灵参的踪迹。 忽的,四象玄武阵外黄光一闪,却是一只鬼头鬼脑的野兔。 这野兔通体雪白,一双血红眼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不时东瞅西瞅,一副胆小谨慎的样子。 饶是如此,野兔也不断的向玉匣投去陶醉渴望的目光,颇为人性化。 韩立兴奋起来,眸光紧紧的盯着白兔。 有些懒散的玄骨也悄然认真起来,紧紧的看着韩立。 不知名之地,一道墨绿道袍男子,悄然看向玄骨上人。 “稳住。” 淡淡的声音,却是神识传音。 韩立身子微振,心里有了底气。 这时,白兔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四周,又大致兜了一圈,却迟迟不进阵法。 韩立不禁有些焦虑起来。 这样子,九曲灵参莫不是识破了什么东西? 忽的,白兔身形一闪,跳纵起来,竟是消失。 韩立心中一寒。 这时,白影一闪,那白兔竟是又急速的跳了过去,残影微动,竟是直奔玉匣。 一含住玉匣子中的东西,又毫不迟疑的往外冲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韩立心神发愣,又急忙反应过来,催动四象玄武阵法。 这小兔子,定然是没识破阵法的,否则以它的谨慎样子,早就奔逃而走。 饶是如此,没有识破陷阱的九曲灵参,为了搞一样东西,竟是小计策不断。 可惜,有心算无心。 就在白兔即将跳出阵法范围的那一刻,一道黄光射起,落在白兔即将奔逃的必经之路上。 白兔一惊,半空的身子一扭,划过一道弧线,却是要换个方向奔逃。 可惜,太晚了。 慕然,一道四方形的黄罩升起,将这牢笼紧紧困住。 一道金网适时飞出,恰好将那白兔套上。 这却是玄骨,他负责掌握金网。 “前辈。” 韩立一喜,却是看向了布置阵法的四道小旗,眸光间有些担忧。 意思也明显,不把阵法收了,他不敢去拿灵参。 玄骨不急不慢的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一道蓝芒闪过,将那布置阵法的旗子打碎一支,化作灰灰。 一支旗子化作灰灰,四象玄武阵的光芒也就消散。 顺手,走进去慢慢托起金丝白兔,丢向韩立。 韩立满意的点了点头,青光闪动,就去捉拿困住的九曲灵参。 怎料,就在他摸到金丝网的一刻,只觉体内法力如同凝固一样,无法提取分毫,真元竟是让着金丝网禁制困住, 几乎同一时间,本是破碎的四象玄武阵闪过一道红芒,两支旗子不动,一支旗子微微一偏,恰好化作三才之相,红芒大起,笼罩了韩立。 这四象玄武阵,竟是隐含三才大阵。 四象玄武阵,化为三才大阵,威力丝毫不差。 真元凝固,大阵围困。 这一下,竟是让韩立分毫不能动弹。 “前辈,这是干什么?” 韩立悄然间握紧几道符箓,又摸了摸胸口的几根万年金雷竹,看似慌张,实则又不那么慌。 “杀你!” 一道彻底迥异于玄骨的浑厚之声响起。 遮天盖日的乌云升起,化作一道碧绿色诡异身影。, 其面目模糊,满身鬼气,两只手化成碧绿色巨蟒,狂舞不已,毫不犹豫的冲向韩立身后。 看其动作,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兴奋之感。 看样子却是鬼冤之地的鬼王,好不容易有了复生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浩瀚之声响起。 “小辈,过了吧?” 浩瀚之音,如天雷滚滚,直指碧绿身影。 “啊?” 碧绿身影似是受到了什么攻击,狠狠的抱住头颅,痛呼起来。 韩立明明相距他不足两步,他却无法走进分毫。 “元婴中期?!” 一直掌控三才大阵的玄骨一惊,看向天际之上,那屹立于一道赤金色虹桥之上的俊朗青年。 那人,赫然是这次入了虚天殿的三位元婴中期修士之一。 “前辈,恕晚辈鲁莽,不知韩道友竟是前辈的人,无意开罪,请前辈饶恕。” 玄骨大惊,没有任何迟钝之意,果断求饶。 哪怕是他的巅峰期,也远远不是元婴中期老怪物的对手,更遑论如今的他仅仅是个夺舍之身? 玄骨一阵心寒,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 他这段时间才重新出没,唯一接触的人也就一个韩小子。 可韩小子,怎么会是楚姓元婴的人? 那种老怪物,看得上一个四灵根修士? “韩道友,九曲灵参要想助力结婴,却是得丹方辅助,玄骨无知,开罪了道友,不知可否饶恕一场?” 玄骨看向韩立,知晓韩立也是关键人物,当即利诱起来。 玄骨又望向楚鸿,言辞凿凿的道:“前辈,玄骨本为极阴恩师,却遭极阴背叛,含恨而死。怎料韩道友机缘巧合救了玄骨一命,这却是不远万里,特来杀那极阴老鬼。求前辈饶恕一条生路。” 他这么说,却是想起了楚鸿和极阴有恩怨。 “呵!”楚鸿冷笑一声,“杀了你,丹方一样是立儿的。” 话音未落,一连四五道贯穿几里的天火冲刷而下,灼烧起来。 韩立早已恢复自由身,从储物袋掏出“玄火鉴”符箓,催动起来,不受分毫影响。 “啊!” “且放心去吧,极阴那老东西也注定陨落,不枉你复仇之心。” “啊” ------------ 第三十一章 联合! 汹汹烈火,灼烧着一切。 为了让玄骨的传承不彻底失去,秉持着保护性杀伐的原则,彰显正统修士的道义凛然,表达元婴修士的威严 咳咳楚鸿搜了搜他的神魂。 作为曾经的元婴修士,自信到有纵横乱星海的底气,玄骨的确是有不少好东西。 一则,九曲灵参的炼制方式。 九曲灵参有助于结丹修士结婴,一向都是了不得的丹药。 玄骨偶然知晓了九曲灵参的藏身之所,也就慢慢关注起了九曲灵参的炼制。 丹方,也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二则,一种融合消解火焰的秘术。 修仙界的火焰,大致分为三种:修士之火、妖兽灵火、天地灵火。 修士之火,即为结丹修士的丹火,元婴修士的婴火。 这些火焰乃是修士到达一定境界后的标配,本是威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更多的是倾向于用途,没有特别的短板。 妖兽灵火,即为一些天生擅长火焰之术的妖兽,经修行种族神通,炼成的灵火。 这些火焰,大多数威力惊人,且一旦妖兽死去,也可被轻松夺取。 不过,这种东西不太容易流通,一朵火意味着一位同阶妖修,基本上搞不到。 天地灵火,即为灵脉孕育之火、天生灵物之火。 这种东西,一般是经历时间孕育,不一定的天地孕育,也可以是修士布下特殊阵法,以时间孕育凝结。 一如火山岩浆,就是这一类。 相对普遍,但威力不怎么有保障, 为此,天资聪颖的人,搞出了融合灵火,成就更为强盛的火焰的秘术。 这玩意不是很常见,却也并不特别罕有。 玄骨的这一种秘术,却是颇为奇特。 大多数融合火焰都是两两叠加,玄骨的秘术并不限制火焰数目。 三则,以乾蓝冰焰合成鬼道圣火修罗圣火的秘术。 楚鸿眸光微微一动,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修罗圣火的威力,绝对算得上人界顶尖。 玄骨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竟是有依仗着“修罗圣火”纵横乱星海的心思,可知其究竟是何等的重视修罗圣火。 原著,仅仅是修罗圣火即将合成的一点火花,就让玄骨饮恨西北 楚鸿看了看手心那朵散发阵阵阴寒之气的玄阴鬼火,心神念转,有了些许异样的心思。 修罗圣火啊! 他微微沉吟,掏出一块玉简,将九曲灵参炼制丹药的方式镌刻,丢给了爱徒。 “九曲灵参炼制为丹,方可效用大增,你且收着吧。” “多谢师父。” 韩立一喜,急忙行了一礼。 楚鸿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噬金虫形成的虹桥落下,乘着两人往休憩方位飞去。 乘风而起,楚鸿心神大悦,掏了掏储物袋,干脆将那一堆血玉蜘蛛送了人。 唯独留了一对四阶的血玉蜘蛛,以作虚天鼎拉鼎灵物。 这些年,血玉蜘蛛经历了不小的发展,数目早已过百。 可惜,有了噬金虫,哪怕修为最高的已经有了六阶的水准,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培养血玉蜘蛛。 相比于形式明朗的噬金虫,血玉蜘蛛的出路估摸着得从血脉返祖去搞,实在费心费力,不如送人。 好歹也是奇虫榜上赫赫有名的存在,也不知他这徒儿与血玉蜘蛛会擦出什么火花。 “这是.血玉蜘蛛?” 韩立看了看恩师丢过来的灵兽袋,心神一惊。 那灵兽袋中竟是有一对六阶血玉蜘蛛和两对五阶血玉蜘蛛,其余一连几百只血玉蜘蛛,本是相当罕有的奇虫,已然成族。 这可是奇虫榜上有名的奇虫。 奇虫榜看似奇虫不少,可大多数都早已灭绝,一些也是罕见。 但凡榜上有名,已然是亿万虫灵中的顶尖物种,值得重视养育。 “为师主养的灵虫乃是噬金虫,血玉蜘蛛仅是作观赏之效。你若有意,就看看能不能用一用吧!” 说话时,楚鸿望了望脚底的赤金色虹桥。 韩立一怔,这才有时间看起了“虹桥”。 这一看,心神大颤。 这哪里是什么法宝神通,这分明是灵虫啊! 一只只灵虫似是可交流一样,紧紧挨着,以虫壳金甲,紧密化作了虹桥。 关键是他根本看不出什么特殊的特性。 可没有特性,元婴修士可能当作主养的东西? 一看,韩立有些谨慎沉稳的心越发稳重起来。 元婴修士,一个个底牌都多得吓人啊! 恩师养着血玉蜘蛛,估摸着是拿来拉车的吧? 饶是如此,韩立也热血沸腾起来,恨不得紧紧的捂着灵兽袋。 六阶,恩师看不上,他看得上啊! 那可太看得上喽! 这可是相当于人族结丹中期的存在。 且灵虫妖兽一向强于同阶人族,有了这几只血玉蜘蛛,不说纵横结丹期,却也差不了多少。 韩立心中一暖,六阶妖兽,看似不在意的相送。 可这玩意也绝不是白捡的啊! 这玩意的培养,绝对是一笔极大的资源。 恩师相送,何其暖心啊! “多谢师父。”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一只只血玉蜘蛛的禁制解开,韩立急忙挤出精血,重新种下禁制。 等禁制种得差不多,他已然慢慢谋划起来,如何喂养这些奇虫。 血玉蜘蛛一看就是雌雄独居的灵虫,这下子却是有机会养成聚居型。 韩立都不敢想象,要是几百上千只血玉蜘蛛齐齐围殴,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楚鸿看了看隐隐有些“意气风发”的爱徒,呵呵一笑,又问道:“虚天殿一行,已然有了九曲灵参,你可要入内殿一探究竟?” 韩立一怔,沉吟起来。 有了九曲灵参,他的元婴路也有了那么一丝希望。 若是从稳妥出发,估摸着是没必要去虚天殿内殿。 可. 韩立心神微动,不禁想起了那名为补天丹的东西。 他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似补天丹那样有利于资质的东西,实在是他渴望至极的东西。 那东西可不得了啊! 一旦服下,他基本上可以拥有三灵根的修行资质,往后修行路上都容易不少。 关键的是,这一次有恩师护着,说危险其实也没那么危险。 至少,要是三百年以后他再来一次,未必安稳多少。 “去,弟子远远观望即可。” 韩立目光坚定。 修仙一路,该稳得稳,该争一得争。 元婴老怪相杀,他或许可以趁机捡漏。 “好。” 一座青黑两色的高大险峰,自中间鬼斧神工一样被一分为二,一直裂到根基位置,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大峡谷。 远远望去,山峰分裂的中间部位,闪烁红蓝异光,妖异至极。 大峡谷入口,三十余位神色各异的修士静坐着休憩,人人神色间都有些许凝重。 即将步入第二关,不少人却是有些决议不定。 这次的虚天殿之行,元婴老怪实在太多,让人莫名心慌。 结丹修为不易,放眼外界,但凡不胡乱惹事,也是可以一生逍遥,不少人却是不肯入殿一探。 一如魔道大修士六道极圣的道侣温夫人,收了灵草就闭目养神,根本没有入殿一探,去争一争虚天鼎的欲望。 楚鸿一袭墨绿道袍,无风自动,静静伫立着看向远方。 他要等一个人,找一个盟友! 韩立也不隐藏什么,老老实实的站在恩师边上,持弟子姿态,俨然没有了掩饰的意思。 他这次入虚天殿,本就是为了九曲灵参,又受制于玄骨,这才不得不隐藏身份。 如今,九曲灵参入手,他也没了隐藏身份的必要性。 相反,老老实实的持弟子姿态,那些元婴老怪多少也会顾忌些许,真要是逮着他,为了要挟恩师,也不会一击致命的杀了他。 殊不知这一举动,引得一黑衣少女连连观望,有些惊诧。 忽的,一道洞穿金石的厉啸之声如滔天巨浪一样传来,震得不少修士隐隐骇然,不敢直视。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金黄光球如天外流星一样狂啸而至,将那人衬得如神如仙,让人心生敬畏。 “这就是托天魔功?”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那金光遍布之人,赫然是蛮胡子。 这蛮胡子浑身金芒刺眼,赤裸的手足隐隐生出密密麻麻从铜线一样的鳞片,犹如天生的金色赤甲,流转森森寒光,不可摧毁。 这是顶级体修! 饶是以楚鸿的眼光来看,也不禁微微赞叹。 “轰!” 金光落地,震得山脉摇晃。 这就是乱星海鼎鼎有名的托天魔功? 不少结丹修士皆是心生忌惮惊惧之意,就连元婴修士也连连侧目。 别看都是在乱星海混,托天魔功也鼎鼎有名,可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认识蛮胡子,也就从未见识过托天魔功的威势。 “看来蛮道友收获不小啊?” 楚鸿神色淡然,暗暗传音。 蛮胡子一怔,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位有些神秘的楚道友竟是会暗自传音于他。 微微沉吟,蛮胡子道:“这次,找到一颗寿元果,恰好又杀了一只冰雪蟾,却不曾想这妖兽内丹大大有益于托天魔功的修行。” 楚鸿有些意外,这蛮胡子.嗯,也真是个实诚人。 修炼到元婴期的人,谁的心眼子都不差。 但,一旦对比,蛮胡子的心眼子却是少了些许,也就显得实诚。 “道友刻意传音,却是何意?” 蛮胡子一看楚鸿那边没有声响,主动了不少,问了起来。 同为元婴中期修士,又是有意入虚天殿的三位元婴中期修士之一,他不得不重视这位陌生道友的存在。 “道友入内殿,是为了虚天殿,还是为了虚天鼎中的东西?” 楚鸿慢悠悠的坐下,神识传音。 蛮胡子隐晦的看了看静坐修养的万天明,心神微动。 这位楚道友一看就是有意与他联合。 三位中期修士,要是两者联合,基本上可以横着走。 但凡这位楚道友拖得住万天明,他就可以压着剩下的人打。 “本人这次一探虚天殿,却是为了补天丹和寿元果!” 蛮胡子老老实实的说了这么一句。 有的东西,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寿元将近,谁都得搏一搏。 早闻补天丹有延寿功效,他这次是势在必得。 “哦?那也真巧,楚某是为了虚天鼎,恰好没有重合!” 楚鸿淡淡传音。 他却是有意与蛮胡子联合。 以他一人之力,布下诛仙剑阵,估摸着也是有机会以一敌二,挫败蛮胡子和万天明。 但,夺宝是夺宝,杀伐是杀伐。 没必要一人独行。 为此,他却是选择与蛮胡子联合一段时间。 蛮胡子微微沉吟,问道:“道友有把握拉起虚天鼎?” 虚天鼎一向被乾蓝冰焰覆盖,这也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搞到虚天殿的缘故。 “我养了一对四阶血玉蜘蛛,无惧乾蓝冰焰。” 楚鸿没有掩饰什么。 “东西怎么分?” 蛮胡子有了兴致,问了起来。 他本是与青易居士和极阴老怪有联盟,可这个联盟战力实在太次,他也不那么在意。 相比于三人联盟,楚鸿说的这个两人联盟,夺得虚天鼎的几率无疑大得多。 楚鸿微微沉吟,“虚天鼎归我,虚天鼎的东西归你。” 说是这样说,但真要是分起了东西,顺手不小心多搞了两样东西不过分吧? 蛮胡子有些心动,“好,一言为定。” 这一次,虚天殿大概率是要被拉起来重现人间。 于他而言,不落入正道之手就行。 楚鸿呵呵笑了笑,静静修养起来。 一阵地动山摇,红蓝光大盛,裂出两个狭缝。 两个通道入口,皆树有三四尺大小的石碑,一个书曰“玄晶道”,一个书曰“熔岩道”。 楚鸿眸光微动,看向爱徒:“这冰火两道,也是传送阵,你我一旦传送,估计到不了一处,你且稳妥为主,小心谨慎。” 说着,又丢了一颗冰寒属性的妖兽内丹过去。 “多谢师父。” 韩立一喜,稳重的点了点头。 有恩师赠予的内丹,又有不少符箓傍身,他定可安然无恙。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散发道道热气,让人口干舌燥,头昏脑涨的熔岩道,闪烁而去。 两个时辰,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沙漠,密密麻麻的小虫飞舞,席卷起来。 ------------ 第三十二章 盛华兰! 简陋朴素,青石遍布。 这却是冰火道达成时暂时休憩的小石殿。 东西南北,皆有七八丈高大的青石门,却紧紧封闭,让这大殿似是牢笼一样。 万天明、蛮胡子、极阴老怪、青易居士. 一尊尊元婴老怪和结丹修士脸色阴沉,不时看向边上静坐修养的两位星宫长老。 一个个尽是怒气滔天,心神不满,隐隐间则蕴含着忌惮之意。 就连一向低调,鲜有怒色的韩立都不禁连连侧目,尽是不满之意。 冰火道,难了不少。 从未有过的聚居型铁火蚁,聚居型鼹鼠,变异的巴蛇. 冰火道本就冰火极盛,一些特殊的位置让人受制颇大。 可这些奇虫妖兽,一个个都是不远不近的恰好出没于那些困境之地,让人险死还生。 要说没有星宫长老的手段,谁也不信。 冰火道的死亡率,高得吓人。 进入第二关的修士估摸着是三十多位,目前已然只有十八九位。 这么恐怖的死亡率,任谁都是发憷。 不满,则是有些担忧下一关也被采取这种措施。 不,不应该是担忧。 几乎是一定! 星宫两位执法长老,一定也会加大第三关的难度。 这些年,正魔两道势大,隐隐有威胁星宫统治地位的迹象,为了削减正魔势力,虚天殿之行一就成了不二之选。 这些事去,大多数修士都暗自知晓,可星宫势大,也唯有忍气吞声。 但,这一次实在太过,异变太大,难度太高。 气氛不禁诡异沉重起来,哪怕是万天明和蛮胡子,也忍不住暗自忌惮,多想起来。 虚天殿的一些禁制可是相当不凡,要是星宫有意翻脸,稍有不慎,怕是容易吃亏。 约莫两个时辰,那元婴中期的执法长老咳嗽一声,慢慢起身,道:“也不知是哪位道友有些莽撞,却是触动了些许未知的禁制,让冰火道大变。我二人仔细寻觅,却是未有解除之法。这次虚天殿一过,我二人定然向两位圣主请罪,面壁百年,以赎罪过。” 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不少人心中暗骂,却也不敢上前质问。 蛮胡子冷哼一声,狠狠的注视着两人,不满之意甚重。 这时,楚鸿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一袭道袍微微飘舞,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恰好,一阵轰鸣之声响起,那七八丈高大的青石慢慢升起,露出了四座特殊的传送阵门。 “这四条通道,有三条通往一座阁楼,分别藏有【古宝】、【丹药】、【功法】、【符箓】、【阵盘】】等上古修士遗留的东西。不过,样样都有禁制封印,任何人都只有一次机会拿取一件东西。 一经到手,将会立刻传说到下一关的极妙幻境。极妙幻境一过,直通虚天内殿。若是有道友无意闯入极妙幻境,无意获得古修士藏宝,且在此等候一段时日,可自动传送到虚天内殿。” 虚天殿三关,实际上就两关,第三关可闯可不闯,不影响入内殿的事情。 不少人目光流转,没有任何迟疑之色。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可没谁甘心空手而归。 哪怕知晓第三关难度估计会高上不少,也让人做了手脚,这些修士也义无反顾的入内一搏。 一时间,身形闪烁,皆是入了禁制。 楚鸿看了看【古宝】禁制,青光闪烁,走了进去。 “星月阁?” 楚鸿看了看那散发阵阵金辉的古字,慢步往前走了过去。 这是一座三层式的小阁楼,隐隐金光遍布,神秘非凡。 一入一楼,楚鸿大致看了看摆放的东西。 功法! 目之所及,尽是闪烁光芒的功法,大多数呈五行之色,偶尔有一些特殊的功法呈不凡色彩。 确切的说,有三本功法光芒奇异,吸引了他。 楚鸿伸手一摄,一道灰白色的功法入手,灰白之光飘摇,化作些许古字。 功法效用的大致阐述! “龙凤合鸣功?” 以天地阴阳大道,以阴增阳,以阳补阴,阴阳相济。 一看,连连摇头,顺手摆放好。 他可是正派人物,纯白无暇的好人,怎会搞这种邪魔外道的污秽东西? 简直是有辱斯文啊! 不过,据说有助于女修容颜貌美,恰好他有意将这座小阁老都借一借,也就顺带收了吧! 好歹也是男女阴阳有益的功法,并未某一方汲取采补的功法。 要是紫灵和如音,某一位有意修行,也就顺带承受呗! “大五行幻世决?” 楚鸿看到一五彩皆具的功法,不禁止住了脚步。 一看,微微摇了摇头。 五灵根修行,以幻术为主的功法,可一定程度豁免元婴心魔劫。 呵,都特么五灵根修士,有机会以五灵根修炼到结丹巅峰的人,差这么一点磨难吗? 都干到这个地步,减少一点心魔劫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人啊? “空灵合一决?” 楚鸿一怔,看向这第三本特殊的功法。 一楼厉害的功法不多,大多数都是平庸货色,他驻足的这三本都是最为醒目不凡的存在。 “化气为剑,炼气为剑?” 这是一本有益于特殊的炼制性功法。 其本身也有修行秘诀,但楚鸿却是更为重视这秘诀背后附带的化气为剑的功法。 按照这上面的描述,化气为剑功法,乃是用来炼制一种有助于修士空间遁术的法宝。 楚鸿紧皱眉头微微舒展,顺手将功法放下, 这东西适合他的诛仙剑阵,有时间可以看看能不能借鉴些许。 要是可以让他将诛仙剑阵那密密麻麻的剑气都炼成实体那可就有意思了。 那也就相当于他那好徒儿大庚剑阵的超级增强版。 大致看了看一楼,除了这几部,基本上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水货,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功法。 楚鸿当即不作停留,步入二楼,细细看了起来。 一看,上古神通秘术。 一点点光辉,映照着一张张秘术。 楚鸿大致看了看介绍,基本上都是元婴级数的神通秘术。 一些特殊的秘术需要外力相助,早已失传,非这个时代可以修成。 一些秘术却是相当普遍,有机会炼成。 事实上,大多数上古秘术都不如这个时代的秘术。 但凡流传到这个时代的秘术,早就经历了不知多少能人异士的修整,早就非是原版可比。 不过,一些特别早的秘术神通,特别是正魔大战时期,灵界有人增援,却是留下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可以适当借鉴! 步入三楼,上古炼丹术,上古炼器术、上古制符术、上古阵法术。 一叠一叠的炼丹。炼器、符箓、阵法密谈,镌刻着炼制上古丹药的丹方,炼制各种厉害法宝的要求,制作一些上古符箓的秘术,兼着一些附着的法术神通,也有一些久经失传的阵法阵盘。 楚鸿心神大振,这些东西的确是相当有用。 上古炼丹术,不少灵药自然是灭绝,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是有机会找到一些幼苗的。 有了幼苗,自然也就有机会炼制丹药。 上古制符术,这玩意相当适合他。 相比于炼丹,受制于灵药的灭绝,制符可不存在这些事情。 有了这些东西,他未来可炼制和修成的神通秘法,可是又会多了不少。 阵法,这东西楚鸿不太擅长。 不过,真要论起来,它也和符箓差不多,不怎么受制于材料,顶天也就是一些古文阵法符文不好理解。 这玩意也适合辛如音,可交由她研究,但凡研究出一两个厉害的禁断大阵,就是大赚特赚。 “有缘者居之啊!” 楚鸿心神微动,慢步走出阁楼,看了看这金辉遍布的光彩,挥了挥手,一道奇异之光闪过,将小阁楼悄然覆盖。 奇异之光散去,禁制大阵似乎察觉到什么,金光闪烁不止,将他卷了出去。 人去楼空! 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楚鸿却是到了一间空荡荡的石室。 石室空无一人,唯有一座阵法通道悬止,清冷无比。 楚鸿目光微动,看了看绝灵小世界中的“星光阁”,满意一笑,大步走向传送通道。 一望无际的长桥之上,白云飘飘,映照琼台玉阁,似是天上仙境一样。 楚鸿大致试了试,这长桥似乎是有特殊禁制,让人无法飞行遁步,唯有一步一步的走。 空灵长桥,似有淡淡模糊而不可闻的奏乐。 楚鸿一边往前走,一边欣赏起来。 慢慢的,悠扬弦乐之声清晰了不少。 白云似是为之感染,一个个有了形体,化作各式各样的宫装少女,袅袅飘舞起来。 这些女子看上去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个个美貌异常,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扭动着那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轻笑着舞动。 偶尔看到楚鸿回眸,各个轻语含笑,含情脉脉的看向他,仿若楚鸿就是那个让她们钦慕之极的情郎。 忽的,悠扬乐声一动,缠绵柔和起来。 隐隐有花前月下的欢恋之意,让人深埋心底的欲望浮起,一切情欲涌上心头。 楚鸿一怔,默念净心决,慢慢往前走去。 这种缠绵悱恻的音乐,实在太低端。 一千句一万句,其实也敌不过少女一声轻哼之声。 没意思! 忽的,弦乐一动,蓦然有了哀思悲怨之意。 一直舞动腰肢的少女,也各个有了悲伤之色,蕴含无尽幽怨,似是怨妇一样。 那支离破碎的悲伤破碎,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 一旦目光看向某个少女,那幽怨悲伤的眸光,却又婉转灵动起来,一副任凭予取予求的模样。 楚鸿心神微动,修仙界就是玩得花啊! 看楚鸿没有止住脚步的意思,弦乐又是一转,隐隐传出一些让人心跳的淫靡娇呼。 白云一闪,那些少女一个个长大了七八岁,化作艳美丰满的绝美少妇。 这些绝代佳人个个满面带红晕,双目似火,不停的作出一些挑逗的动作,并一步步的褪去了身上的轻纱宫装. 那甜美小嘴呼出的娇喘呻吟之声,不时挑起男人心底的暗藏情欲。 有的手按丰胸的冲楚鸿飞抛媚眼,有的则柳腰扭动的抚摸全身,还有的竟两两的搂抱在一起,当众开始假凤虚凰起来. 有的化作端庄大方的贵妇,有的化作热情似火的荡妇,有的化作清纯可人的少女,有的化作冷艳傲霜的贞妇,风情各异,气质多端。 楚鸿眸光微动,慢慢欣赏着往前走去。 区区色相,实在难以吸引住他。 他一直往前走去,却是到了一座平顶的黑色殿堂。 尚未靠近黑殿,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迎面扑来。 黑,非常的黑! 一眼看去,大殿尽是沉沉的黑,一种黑中惨红的诡异颜色,仿佛整座大殿都是由热血浇盖而凝固成黑色一样,充满了邪恶的气息。 楚鸿看了看这有些新奇的东西,微微沉吟了起来。 要是没记错,这应当就是极妙幻境真正的难点。 看得到自己最想看的东西! 没有迟钝犹豫,楚鸿大步迈了进去。 他也有些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希望看到什么。 “呜呜.哼.” 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之声响起,从远处断断续续而来,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子。 楚鸿一怔,只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有一种莫名的陌生。 “谁?” 楚鸿心神微振,隐隐有了些许揣测。 断断续续的哭声没有止住,一直不断。 楚鸿冷哼一声,大步往前探去。 一看,却是一位淡蓝色宫装女子,其容貌秀丽,说不上特别惊艳,却有一种书香门第的知书达理之气。 举手投足,看似哭泣,却也颇为文雅。 看其身段,俨然是个佳人少妇。 “夫君!” 悲悲戚戚的声音不绝,少女柔弱的看向楚鸿,既有钦慕,也有伤感。 楚鸿脸色“唰”一下冷了下来,却又不知为何,回暖些许。 “华兰?!” 看着那莫名熟悉,却也有些陌生的少妇,楚鸿深深一叹。 要是没记错,他也得有四五百年没有去那个世界了吧? 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宰执天下,却未有长生之力,没有让妻子长存的长生威力。 “夫君,你还记得华儿吗?” 少妇悲切一泣,小巧精致的鼻子,清透明亮的眸子,柔和温雅的气质,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楚鸿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曾经的妻子。 一叹! 几十张天火符箓飞舞,化作漫天火海。 “啊!夫君,不要!” “夫君,我是华儿啊!” 楚鸿静静的看着那幽怨消逝的幻象,叹道:“可惜,不是真的!” ------------ 审核了 新章节审核了…… ------------ 第三十三章 虚天鼎之争! 一座高塔,直插云霄。 约莫有十余位修士相聚静候,大多数都静坐修养,一言不发。 韩立也位列其间,静心等待。 一看恩师未至,他不禁时不时的望一望极妙幻境的传送禁制。 恩师修为通玄,哪怕是在这次虚天殿之行也是一等一的人物,韩立从不担忧恩师的安危。 不过,看着万天明、蛮胡子、极阴老怪等元婴修士,他心底实在难以平静。 方才,蛮胡子和万天明起了争执,两者竟是有意拉帮结伙就这么干起来的意思。 元婴神威不凡,让一向自噱结丹高人的韩立,有了一种小喽啰的特殊感受。 谁曾想结丹修士也有当小喽啰的一天啊?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要论起他最难过的日子,非得是炼气期。 等到了筑基期,有幸拜师,越国动乱,正魔杀伐,却也不能让他有太多忧虑之心。 真要论起来,顶天也就忙了那么一点。 待到结丹,成为结丹真人,又有恩师赠予的符箓傍身,独自闯荡,自然有些勾心斗角和险死还生。 可那基本上都是结丹期的内斗杀伐,元婴老怪一向神秘,无论是天南的元婴修士,亦或是乱星海的元婴修士,地位逼格都差不多。 这一来,他却是没怎么察觉到元婴修士的压迫,“小喽啰”的感觉也基本上没有过。 这一次,虚天殿之行,元婴修士论堆,他一个结丹修士,真就是小喽啰,连大气也不敢乱喘。 忽的,一道黑光闪烁,楚鸿慢步走出禁制。 早已等候多时的韩立不禁一喜,心神大定。 “师父” 韩立上前,持了个弟子礼。 “嗯。”楚鸿微微点了点头。 “道友既然到了,那就一齐入殿吧!” 一袭儒雅长袍的万天明呵呵一笑,指了指那直入天际的高塔。 “哦?星宫两位道友是什么情况?” 楚鸿不急不慢的问道。 “星宫两位道友消磨了传送禁制,无意入殿。” 蓝袍怪人蛮胡子一声颤笑,言语间尽是争斗之意。 虚天内殿没有传送禁制,入殿即可。 通往极妙幻境和虚天内殿的禁制既然消磨,那就无人可重入虚天殿,星宫的两位执法长老,自然也没有了干扰鼎争的机会。 也就是说,虚天鼎就是在这十几位修士去争。 念及此处,蛮胡子心神大振。 截止目前,元婴修士的数量并不多,也就六七位。 一旦他和楚道友联合,二打五绝对有不小的机会,就算不能成事,也能坏事。 “既如此,那就入殿吧!” 楚鸿一边慢悠悠的往前走去,一边儒雅的笑了笑。 蛮胡子一看,也不等什么,纵声一跃,“既然星宫的那两个家伙不会捣鬼,那就有意思啦!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人影已然入了高塔。 这一看,就是有意争先。 “道友,请。” 万天明儒雅一笑,往前伸了伸手,身影闪烁,也入了高塔。 “走吧,立儿。” 楚鸿温和一笑,看了看一边静静侍候的爱徒。 不知何时,他边上多了一位黑袍紧裹,素纱遮面的女修士。 楚鸿一眼就认出这估摸着是元瑶,当即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其人,“这位,看样子是立儿的熟人?” “晚辈元瑶,拜见前辈。” 元瑶心神一动,既有紧张,也有期待。 虚天殿实在太危险,她根本玩不转,要是有这位楚前辈领头,一切就容易得多。 这也是她刻意相距韩立近了不少,营造一种老熟人的缘故。 “哦?” 韩立眸光微动,猜到了元瑶的想法,微微沉吟,解释道:“师父,这位元姑娘是弟子的旧相识。” 他和元瑶在冰火道就相认,却是到了最后一关才真正的一齐走。 “也好,一起去吧。”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慢步往前走去。 “多谢前辈!” 元瑶清眸一喜,急忙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韩立一声苦笑,也慢慢走到元瑶身边,慢慢跟了上去。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本是黯淡的传送阵又一次散发阵阵耀眼的白光。 白光微微一顿,两道模糊的人影渐渐显露,一看却是星宫的那两位白衣长老! 按照约定,星宫执法长老是不能出现在虚天殿内殿的存在。 此刻,两人皆是谨慎的望了望四周,一看真的没有人留存,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些人都去了内殿。可惜,任凭这些老怪物老奸巨猾,小心谨慎,也绝难以料想到星宫早在千年前就破解了虚天殿的传送禁制。什么时候进入此地,根本随心所欲。” 那修为高一些的白衣老者轻笑道。 “走吧,我们千万小心一些。除非他们真取出了虚天鼎,否则绝不要轻易的出手,暴露了这天大的秘密。” 那修为低一些的老者声音冰寒,相当小心谨慎。 星宫掌握虚天殿的禁制,这个秘密迟早都要暴露,但必须彰显暴露的价值。 他们,必须得趁着这次的虚天殿之行,干出一些业绩。 “这个自然,走吧!” 修为高绝的白衣老者狡黠一笑,颇为赞同。 这话一出,两者纷纷化为白光,直入楼阁。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青石通道,严实粗厚的墙壁,每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会处看到一扇雕刻着奇怪符文的石门,都让人不禁注目心神,多了一种肃穆之感。 这些石门外形大小一样,十余丈长宽,成正方形,有时朝南,有时朝北,还有的东西方向开设着,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可寻。但它们上面全闪着淡淡的白光,一看就是施展了什么禁制在上面了。 “虚天殿五层,每一层都有傀儡镇守。第一层的傀儡差不多是结丹初期修士的水准,第二层傀儡最弱的也是结丹中期。三层以上,唯有元婴修士有过去的实力。每一层,又有一些石室,藏有些许宝物,持虚天残图可破开禁制。不过,一旦得到宝物,也将被禁制传送,退出虚天殿。” “一旦将宝物取走,这石室也将光芒尽散。” 楚鸿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些散发阵阵光芒的石室以及那些失去光芒的石室。 韩立眸光微亮,将关注点放到了“取宝即传送”这一特性上。 虚天殿大佬太多,哪怕有恩师相护,他也不太敢大意。 如今,知道这个传送特定的他,却是隐隐有了些许想法,有时候或许可以利用这个规则逃跑。 不管用不用得上,关注了再说。 一边,一袭黑袍遮面的清冷女修,眸光微动,也是有了些许想法。 楚鸿又指了指一些深邃黝黑之地,挥了挥手,一道天火遍布,灼烧一切。 看着那不断的“滋滋”声,楚鸿笑呵呵的道:“这些石室大多数都有傀儡守护,你二人取宝的时候,切记小心。” “啊?” 黑袍女子一怔,“前辈不一起吗?” 话一出口,她也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连连摇头。 元婴中期的老前辈,一看就是为了夺取传说中的虚天鼎。 虚天鼎位于五楼,楚前辈又怎会过多驻足别的楼层? 楚鸿洒然一笑,丢了十几张符箓过去,青光闪烁,直奔第五层取鼎。 宝物,有缘者得之! 一座差不多百余丈的祭坛之上,蓝光闪烁不止,偶尔震动金光,看上去极其不凡。 若是细细一看,就可法决那些金色光团间竟是有六只尺许长短的碧绿巨蚕,口吐一根根拇指粗大的金丝直直伸进洞中,身子左右摇来晃去,拼命的往后拉扯。 六只金丝蚕每一次的拉扯晃动,都让洞中蓝光疯狂闪烁。 这蓝光,自然就是赫赫有名的乾蓝冰焰。 金丝蚕拉动的东西,却是被乾蓝冰焰紧紧裹住的虚天鼎。 祭坛边上,万天明和两位以他为首的元婴修士目光灼灼的看向那闪烁蓝光,一刻也不敢放松。 “豁!万道友手段真是不凡,竟是找到了金丝蚕这样早已绝种的奇虫拉扯虚天殿?” 一道青光飘舞,一袭墨绿道袍的楚鸿不急不慢的显露身形。 万天明眸光一寒,微微沉吟,拱了拱手,道:“道友,何不安稳相处?待将这虚天鼎拉出,万某愿与道友瓜分这鼎中宝物。” 成事实在太难,坏事又实在太容易,万天明也不得不出言利诱。 要是利诱不成,也唯有动手试一试,以武服人。 “哦?道友愿意给多少?”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饶有兴致的问了起来。 “以万某之见,不如.” “嘿,你倒是想得美啊!” 一袭蓝袍的怪人蛮胡子和极阴老怪等人匆匆赶来,远远的就出声呵斥。 蛮横的蛮胡子二话不说的一抬手,两道金色当即化为长虹,向万天明三人激射而去。 “寒蛟。” “离龟。” 万天明冷冷的喊了一声,一道青光和一道蓝光飞射而下,拦截住了金光,拼斗到了一起。 “回!” 蛮胡子微微一怔,冲着前方一招手,两道金虹飞遁而回,重化为了两把金色小刀落入了其手上。而那青蓝之光也不追赶,就在原地一个盘旋后,显出了原形。 一只数丈大小的白色小蛟和一只半透明的奇异巨龟。 蛮胡子一看清楚两物后,神色骤然一变。 “疯婆子的寒蛟,天缘子的离龟?” 儒衫老者模样的青易居士一惊,平静的目光有了些许惊诧之色。 “怪不得,万天明等人这般自大。竟然将那两个老怪物的灵兽借来了。可据我所知,这两个老怪对这两个灵兽珍惜异常,从不借他人的。这两个家伙怎么到手的?” 看到这一幕的极阴祖师也有些骇然的说道,同时面露恼怒之色。 这可是乱星海顶级修士的灵宠,真要论起战力,绝不低于任何一位元婴修士。 “哼!不借也要看什么人了。万天明是疯婆子的亲侄子,有资格借来这两个灵兽,有什么奇怪的?“ 蛮胡子神色阴沉的说道。 “那这可有些棘手了!这两个畜生可是神通不小,拼起命来的话,我们三人可一时半刻无法摆脱了的。”青易居士盯着白蛟和巨龟有些担心的说道。 “青易、极阴!你们的青棘鸟和天都尸留着做什么的。虽然它们不是这两个畜生的对手,但是缠住它们一会儿总可以做得到吧。我们又不是非要击败万天明等人,只要随意的杀死一只金丝蚕,就可以了。“蛮胡子面带狞笑的阴声说道。 儒衫老者和极阴老怪面面相觑,露出了迟疑之色。 “放心,我也会让我的灵兽出战的。这次与你们两个家伙合作真是麻烦!”蛮胡子斜视了极阴二人一眼,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一看两人神色一松,他又看向了隐隐有意坐壁旁观的楚鸿,“道友,不是一齐联合了吗?为何不出手?” 这话一出,本是有些自信的万天明心神大震。 要是蛮胡子与楚道友真的联合,那事情可就难办了啊! 楚鸿看了看似是有些得意的蛮胡子,微微摇了摇头。 这家伙估计是怕他作壁上观,趁机偷袭,却是将事情说穿。 “楚某向来不喜灵兽,却是没什么厉害的灵兽。” 说是这样说,楚鸿却也放出了一只四阶血玉蜘蛛,虎视眈眈。 目前的局势,自然是以干掉万天明为主。 不过,这也是一时的事情。 等虚天鼎真正的被拉了出来,估计就是元婴修士的大乱斗混战。 蛮胡子看到楚鸿的那只四阶血玉蜘蛛,心神微动, 不等他做什么,祭坛之上异变骤起。 一只碧绿色的金丝蚕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金光迅速黯淡, 几乎同一时间,它口中的那根金丝,一颤之下崩裂开来。 “不好!”万天明脸色大变,不禁惊呼。 左边一方,三只金丝蚕突然少了一只,余下两只根本拉不动,金光一阵削减,金丝当场断裂。 这一来,左边却是没有了拉扯的力量。 右边三只受力太偏,一阵“呼啦”之声转动,三只金丝蚕却是被拉进了洞坑。 “咚!” 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传来。 洞口蓝光迟钝,寒意大减起来。 看到这一幕,正道之人的脸色全都很难看。 而原本正要出手的极阴等几个老魔则面色怪异的大眼瞪小眼起来,脸上的表情同样精彩之极。 “哈哈!哈哈“ 蛮胡子捧腹大笑了起来。直笑的下巴的黄须颤抖不已,一副痛快之极的样子。 极阴和儒衫老者也反应了过来,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面容,都笑嘻嘻的瞅向正道三人。 如此一来,万天明的脸上更是铁青。 为了此次取宝,他费了如此大的心机,花了这般大的代价,竟只落个被魔道中人嘲笑的结果。 这让万天明的心火,腾的一下再也压不住了。 猛然他一转身,目露阴寒之色的瞪向了极阴等三人。 这一看,俨然是有意要杀起来。 “怎么,万门主是要施展儒家三大神功之一的天罗真功吗?” 蛮胡子一脸的挑衅。 万天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理智占据了上风,沉声道:“走!” 说着,他一甩袖子,飞奔而走。 不过,临走前,他却是不禁多看了两眼四阶血玉蜘蛛. ------------ 第三十四章 元婴之争! 万天明走了。 他这一走,场中气氛不禁特殊起来。 极阴老怪和青易居士相视一眼,悄然达成共识,皆是往边上退了两步。 场中仅仅四人,楚鸿和蛮胡子都是中期老怪,他二人却是必须得联合,共同进退。 特别是极阴老怪,一副没有拉鼎准备的样子,一双戾眸悄然隐匿,乖乖的样子拉低了不少存在感。 极阴是个聪明人,几乎一眼就分辨出了事态实况。 截至目前,有拉虚天鼎资格的就两个人。 一个是楚鸿,一个就是他。 既然在拉鼎,怎么着也得有一个早拉,一个晚拉。 早拉的一个相当吃亏,晚拉的一个则是一定程度具有主动权。 无它,早拉鼎的那个人,一旦拉了鼎,过程有了些许困难,那就拉也不是,放也不是,进退两难。 相反,一旦晚拉的那一个掌握好时机,可能就那么一拉,就足以让虚天鼎出世,也就具有了夺鼎的主动权。 极阴不准备当早拉鼎的那个人。 要是他早早的拉鼎,事情确实有些难办。 一旦他早拉鼎,哪怕是青易那个老东西坚定的偏向于他,估摸着也是无缘虚天鼎。 四位元婴修士,蛮胡子和楚鸿都是中期的老东西,一旦他早拉鼎,拉也不是,放也不是。 受了些许掣肘,哪怕是联合了青易居士,也绝对是干不过伺机而动的蛮胡子和楚老怪。 拉鼎,就失去了一些机会,没有太多夺鼎的机会。 恰好,他有变异火蟒的事情尚未暴露,楚老怪估摸着并不知晓这特异火蟒的存在。 极阴却是巧妙的选择低调,伺机而动。 极阴可以分辨大致情形,蛮胡子和青易居士自然也可以。 蛮胡子粗目微动,看了看懒散打着哈欠的楚鸿,又看了看有意联合争鼎的极阴老怪,心神微动,没有说什么。 他是知道极阴有两只变异火蟒的,但他选择默不作声。 于他而言,极阴和青易居士联合,也绝对赶不上楚鸿的压迫。 一旦极阴早早拉鼎,那他和楚鸿都是常规状态。 蛮胡子一向自认不若于人,却也不会小看任何同级修士。 相比于常规状态的楚鸿,一个一边拉鼎,一边争斗,受到掣肘难以发挥实力的楚老怪才是一个好的楚老怪。 他倾向于让楚鸿拉鼎! 楚鸿拉鼎,他依仗着体修强横,抢了虚天鼎就逃,哪怕扛着极阴和青易居士的神通攻击,也绝对没什么大碍! 为此,他却是什么也没说。 楚鸿看了看有些乖巧的极阴老怪,又看了看似是无能为力,不能拉鼎,也不知道极阴有变异火蟒的蛮胡子,冷哼一声,往边上走了两步,又伸了伸手,指了指寒洞。 一阵白光闪过,两只血玉蜘蛛一齐跳了进去,紧绷拉扯着蛛丝,往寒洞赶去。 就在即将步入寒洞的那一刻,楚鸿挥了挥手,两只血玉蜘蛛悄然止住,慢悠悠的闲逛起来。 楚鸿看向极阴老怪,轻笑道:“极阴道友,早闻道友养了两只变异火蟒,不如一起拉一拉鼎?” 他将血玉蜘蛛放出去,自然是因为不缺少一两只四阶血玉蜘蛛,也不怎么担心有人伺机而动的事情。 一旦元婴修士混战,他布下诛仙剑阵,虚天鼎自然是囊中之物。 不过,他不担心有人旁观,却并不代表他喜欢有人旁观。 极阴有着无惧乾蓝冰焰的变异火蟒,自然也得让他的灵宠去闯一闯。 极阴脸色大变,不禁看向有意看戏,伺机而动的蛮胡子。 意思也相当明显,为何将这个消息告知楚鸿呢? 蛮胡子粗狂微吼,冷声道:“楚道友也真是神通广大,竟是知晓极阴老鬼有这么两只火蟒。” 这么说,却是为了告知极阴和青易居士,变异火蟒的事情并不是他说的。 殊不知,极阴脸上冷青起来,越发难看。 蛮胡子说了这话,可就是坐实了他的确是有两只变异火蟒啊! 饶是极阴一向忌惮蛮胡子,也不禁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真特么傻呗啊! “道友当真是惊世智慧啊!” 极阴一声冷笑,讥讽起来。 蛮胡子一怔,反应了过来。 可看极阴嘲讽的样子,他也不禁冷笑了一声,脾气上来,指了指寒洞:“极阴,拉鼎!” 这么嘲讽,我蛮胡子不要面子的吗? 楚鸿呵呵一笑,温和的指了指寒洞,“道友,请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悄然捏了几十张天火符入袖。 万天明可没那么傻,早早伺机等候。 待会儿,又得是一场元婴修士的大乱斗! 极阴脸色有些难看,深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操纵起了变异火蟒。 楚老怪看样子是没有拉鼎的意思。 这一下,他要么杀了变异火蟒,要么试着拉鼎。 杀了变异火蟒,楚老怪估摸着不得不硬上。 可那时,事情的性质又不太一样。 那时候,楚老怪的血玉蜘蛛将是唯一可拉鼎的东西,一切可又反了过来,些许受制于他。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拉鼎。 蛮胡子和楚老怪都是元婴中期修士,楚老怪功法气息中正平和,一看就不是魔道功法。 这两人,不可能是一家的人。 既然不是一家,他就不信两人斗不起来! 寒洞蓝光深幽,将极阴的脸映照起来,诡异至极。 他看了看寒洞,往怀里一摸,掏出一个乌黑的灵兽袋,将袋口往下轻轻一抖。 红光一闪,慕然有了两只四五丈大小的火红巨蟒。 这两只怪蟒披满了指甲大小的火红领片,蛇首七寸隐隐有符文样式的怪异花纹,蟒目红光闪闪,似是有火焰燃烧一样。 怪蟒往下倾斜,就要落到寒洞,极阴急忙抬起衣袖,藏在指尖的两粒药丸飞射而去,两只火蟒一甩头颅,灵活的将药丸吞了进去。 “去!”极阴指了指寒洞,一边御使特殊法决,口念咒语。 火蟒在一片咒语声中红光闪烁,鳞片化作黑红之色,精神大振的游向寒洞。 “砰!” “砰!” 一连两声。 火蟒两条蛇尾往地面上狠狠一砸,如利刃一样深入地底。 紧接着,两者身子往前一窜,如若无骨一样长了些许,化作两根黑红细索。 两条火蟒,就这样咬住虚天鼎,狠狠的拉动起来。 饶是如此,虚天鼎摇摇晃晃,却也没有被拉动提起的样子。 极阴老怪似是早有预料,微微沉吟,口吐两口乌黑的精气,附着于两条火蟒之上。 两条火蟒红光大振,浑身赤红如血,力气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 几只灵兽,就这样拼命的拉着虚天鼎。 蛮胡子冷眼旁观,有些谨慎忌惮的看向一袭墨绿道袍,没有分毫紧张之意的楚鸿。 万天明取鼎的时候,一行人自然是众志成城的要阻拦他。 万天明这一走,争鼎之事却是有些僵持。 楚鸿有血玉蜘蛛,极阴有变异火蟒。 蛮胡子念及此处,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什么许诺联合,统统作废。 可他没有拉鼎的灵兽,哪怕真要夺鼎,也得是等有人将虚天鼎拉上来。 如此,他却是老老实实的做起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角色。 寒洞蓝光耀耀,几只灵兽拼命拉扯,也仅仅是让沉重的虚天鼎一点一点的挪动。 饶是如此,虚天鼎也的确是被往上拖动,一点一点的往上。 一看这一幕,除了些许拉扯的声音外,一行人都屏住了呼吸,凝神细望。 眸光闪动,既有期待,也有踌躇紧张之意。 忽的,一道“呲啦”声轻响,远远的从那早已无人的区域传来。 这道声音并不特别大,但到了拉虚天鼎的关键时刻,一行人都寂静的悄然屏住呼吸,这道轻轻的“刺啦”声却是相当的明显。 本是看戏的蛮胡子一惊,急忙回首望去。 这一看,他不禁脸色一变,大骂一声,急忙一拍腰间的灵兽袋,一道黄光飞射而出。 光华一敛后,一只浑身黄斑点的豹子模样的灵兽出现在了身前。 这特殊的豹子不仅身体是普通豹类的数倍之大,并且在豹首之上生有第三只兽目,隐有黄芒在目中闪动。 青易居士也转过身来,目中寒光一闪,冷声的说道:“万天明?我的青棘鸟和乌道友的两只妖尸都已经被灭了。他们果然不放心我们取宝,又杀了回来。” 楚鸿和极阴拉鼎前,为了免却有人干扰,青易居士和极阴都布置了些许手段。 既是防外,也是护内。 “尽量多拖延些时间,这虚天鼎虽已提出了一大半,但越到后面洞中的吸力也就越大了。不是短时间可以拖出洞口的。”极阴祖师面罩寒意,却没有露出惊慌神色。正道中人的去而复返,似乎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就依乌兄所言!”青易居士知道大战将来,也干净利索,无意拖沓,双袖一阵飞舞,大群的青色光团狂涌而出,竟是百余只麻雀大小的青棘鸟。 不曾想,万天明三人竟是大步走进。 “好,很好!”万天明扫了一下祭坛上正拖拉虚天鼎的血玉蜘蛛,和蓝光乱颤的洞口,竟神色平静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青易居士和蛮胡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对方这话是何用意。 “好?我当然很好。但是阁下不来的话,本人的感觉就更好了。“蛮胡子怪眼一瞪,不客气的反说道。 “万某也不想来这一趟的,但是谁让我等刚走出去没多久,竟发现这位小友拥有早已灭迹多年的血玉蜘蛛。如此一来,万某怎舍的就这样一走了之呢!”万天明淡淡的说道。 但是刚说完此话,他就然嘴唇一动,发出了一声古怪的低鸣 蛮胡子等人一怔,尚不知对方搞什么鬼把戏。 忽然,白光一闪,窜出一只老鼠般大小的蓝色小兽,其闪电般的一下蹿到了万天明的手臂之上。 这时,万天明脸带讥笑之色的望向几人。 “化石兽?”青易居士一惊,不禁失声的叫出了小兽的名字。 “嘿嘿!若不是在下事先将此兽留下监视几位,万某又怎会来的这般及时?而这化石兽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它只要钻入石中隐匿起来,就算几位道友法力通玄,也不可能马上发现此它的。而现在看来,万某这一后手还真的留对了。” “现在万某给几位两个选择,一是让我等击杀那两只变异火蟒和两只血玉蜘蛛,让这虚天鼎继续在洞中沉睡,二是三方平分此宝,本门主不可能让你们魔道独享鼎中宝物的。”万天明单手抚摸了一下手臂上的化石兽,目光又在那血虚蜘蛛上转了两圈后,才慢悠悠的说道。 此刻的万天明似乎胸有成竹,一副不怕几人的样子。 “平分?” 一直观望的楚鸿呵呵一笑,挥手一招,也不知什么东西入了他的手。 “楚某都要啦!” “嗯?”万天明脸色一冷,又看了看蛮胡子,确认两人没有联合,方才说道:“道友,正道一方,魔道一方,道友为散修,独自一方,三方一齐瓜分了这宝物,不过分吧?” “好啊!那虚天鼎归我,虚天鼎中的宝物,你二人平分,如何?” 楚鸿呵呵一笑,一边悄然捏紧了玄火鉴,早已封禁于绝灵小世界的墨雪神剑和十方坛也悄然飞舞起来。 一旦他想,念头一动,那两件奇物即可布下大名鼎鼎的“诛仙剑阵”。 这一场是注定要打的,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这时,虚天鼎发出了一声激烈的爆鸣之音,刺耳摩擦之声大起。 几人急忙望去,看到祭坛中的蓝光一阵摇晃,隐隐有龙吟之声传出,一道火光从洞中飞射而出。 此光在祭坛上急速盘旋后,化为一只双头的火焰巨狼停在半空中。 此狼全身燃烧着汹汹烈火,一见众人后,就四肢一蹬的要飞遁而走。 楚鸿眸光微动,大手一摄,灵气笼罩,俨然要将其摄入手中。 几乎同一时间,其人嘴角讥讽一笑,丢了一沓符纸。 “轰!” “轰!” “轰!” 一沓符纸,天火横飞,让一众元婴修士大为惊惧,哪怕是万天明和蛮胡子这样的中期修士,也丝毫顾不得夺宝,皆是使出看家本领,防护起来。 一如极阴老怪、天悟子这样的元婴初期修士,则是目露绝望之色,有些不可置信。 高级符箓! 可即便是元婴修士,也没谁有这么多高级符箓肆意挥洒吧? 哪怕是元婴后期大修士的侄子,万天明估摸着也没有遇上过这么多的高级符箓吧? 惊惧者有之,绝望者有之! 一片无尽火光,隐隐有淡淡的声音传出。 赫然是。 “诛仙剑阵,启!” ------------ 第三十五章 乱杀元婴修士! 深邃幽幽,灼灼烈火。 让人心悸的无边灵火,遍布楼阁,让人退无可退。 一片无尽火光,灼灼燃烧深处,隐隐有淡淡的声音传出。 赫然是。 “诛仙剑阵,启!” 一声低沉的长啸迸发,逐渐拔高,转为激昂清越,声裂金石直冲云霄。在啸声之中,一道巨大的豪光冲天而起,如被禁锢了千年万年的巨龙,轰然跃出驰骋九天,呼风唤雨而来。 狂风呼啸,天地变色。 璀璨的光芒翱翔于,霍然迸发,放射出万丈光芒,如炽热的太阳落入人间. 那光影深处,一个身影缓缓显露出来,那光辉实在太过灿烂,竟不能看清他的容颜。 那璀璨而壮观的光柱,通天贯地,不可一世。 火光之中,一人持剑,漠视世间。 无尽杀意降临人间,天地间尽是肃杀之气。 墨雪神剑,以布剑阵! 以那白光神剑为引,无尽密密麻麻的小剑气形成,十方十位皆有一座黑色祭坛,散发肆意戾气为其源泉。 密密麻麻的气剑,俨然是有包裹一切的样子。 几乎同一时间,天火符箓爆发的灼灼烈火喷向一行人,尽是杀伐之气。 相距烈火中心近一些的三目豹和化石兽,察觉到灼烧之意,连连嘶鸣,却无济于事,皆是化作飞灰散去,连抵挡的资格都没有。 这两大奇异妖兽,竟是连骨架子都不曾留存,唯有一滩黑土,似是诉说着什么。 相比起化石兽和三目豹,变异火蟒和血玉蜘蛛的运气无疑好上不少,一张碧蓝色的符箓悄然落到四只妖兽脚边,生成火盾将其护住。 火焰侵袭,却是伤不了负责拉鼎的两种妖兽。 本是儒雅之相万天明,早已没了丝毫儒雅悠闲之意,寒眸闪过一丝焦虑,却是决断非常,毅然紧捏法决,身形滴溜溜一转,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分身。 那两个分身齐齐无惧,皆是手持防御性法宝,又齐齐捏出法决,形成一座大盾,拦截天火。 怎料,那天火似是什么都能燃烧,一些竟是附着于护盾和法宝之上,灼烧起来。 那天火符齐齐爆裂的余波,也让两道分身连连退步。 分身一退,一直紧捏法决的万天明也不得不退。 待两道分身将天火拦住七八分,都已然化作飞灰,灼烧而亡, 一向胸有成竹的万天明,急忙将余下天火拦下,连连退步。 待天火攻势退去些许,万天明不禁松了一口气。 怎料这一呼气,却是大口大口咳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万天明一向修习儒家三大法决之一的天青罗功,那两道分身的存在却是有些特殊,有些类似于道家一气化三清,却也不太一样。 他与那两道分身,却是有不小关联。 两道分身覆灭,他不但失去了一道了不得的神通,也受到反噬,受了不小的伤。 蛮胡子修炼的是乱星海三大魔功之一的托天魔功,一向自恃肉身强横,无惧同级任何修士。 事实上也是如此,有着强横的肉身,蛮胡子打架基本上就没吃过亏,哪怕是偶尔遭遇围殴,也可以轻松逃离,甚至反打埋伏之人。 但,这一次有些例外。 看到符箓爆发火焰,蛮胡子无有畏惧之心,运转托天魔功,金光闪烁,肉身遍布一层薄薄的特殊鳞甲,却是有意硬抗。 不曾想那天火竟是连他那鳞甲都可灼烧,哪怕是施展神通,也极难压制,唯有灵气覆盖,将其压得熄灭。 一阵灼烧爆裂,却是让蛮胡子一层鳞甲破了大半,托天魔功俨然破功,需得重修。 饶是如此,蛮胡子看了看其余几人的遭遇,也不禁暗自送了口气,庆幸功法给力。 儒衫老者轻易居士一拍天灵盖,一道青光从头颅射出,化作一只大手,拦着天火。 一边施展神通,轻易居士一边以法宝化作画卷,死死的抵挡。 谁曾想根本抵挡不住,灼烧之意肆掠,难以招架。 烈焰猛烧,要是不出预料,等法宝和法术神通被灼烧破开,他定是得被烧得不成人样。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亦或是多年的散修生涯让轻易居士习惯性的查看逃跑路线。 他的位置,却是恰好相距一个石室不太远。 虚天殿禁制,一向是拿了石室宝物的一刻就会被传送出虚天殿,失去夺鼎机会。 其人当机立断,青光闪烁不止,以虚天残图破开石室禁制,也不管那宝物究竟是何等的差,却是拼命拿了宝物。 一道白光闪烁,在他即将挡不住天火的一刹那,却是将他传送走,夺回一条老命。 极阴老怪脸色大变,他是知道这天火符箓究竟是何等的强势。 上一次,仅仅几张天火符已然将他那三成灵身灭杀,这一次竟是几十张肆意抛洒。 情急之下,他有意以天都尸火抵挡,却不曾想天都尸早已被万天明灭杀。 无奈,他也唯有掏出一些防御法宝抵挡,一边施展防护性法术神通。 怎料他实力实在不够,也没有轻易居士的果决,又相距楚鸿实在太近,实在是无力抵挡。 一道天火闪过,哪怕极阴老怪拼命抵挡,却也无济于事, 顷刻间,已然被烧得不成人样,彻底重伤。 极阴老怪大骇,元婴出窍,有意逃遁。 不曾想万天明躲过一劫,正好看到这一幕。 万天明也是果决之人,一颗看似不起眼的紫色珠子轻飘飘的飞过去,直直的打到极阴老怪元婴,竟是将那元婴打得破损,昏沉过去。 就在万天明即将抓到极阴老怪元婴的那一刻,一道剑气划过,恰好将他拦住。 楚鸿伸手一摄,掏出一个玉盒,将极阴老怪破损的元婴收了进去。 万天明脸色微变,却也无能为力,没有说什么。 一直跟着万天明混的两位元婴修士,一位幸存元婴,落到了万天明的手上,看样子可以救一救,天悟子则是巧妙的遁入向师兄天缘子借的七阶离龟腹中。 离龟一向防护非凡,一直遭受灼烧,可承受的时间却是要长那么一点。 趁着天火爆裂适当止住和离龟即将被烧死的时间差,他却是巧妙从离龟腹内逃遁而出,除了受到些许爆裂震荡的余波伤害,他竟是没受什么伤,成为除了轻易居士外受伤最轻的人。 符箓齐发,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幸存的几人,齐齐望向那天幕之上,密密麻麻遍布的气剑。 相视一眼,惊惧者有之,绝望者有之! 一看,哪怕是雄才大略的万天明,也不怎么在意虚天鼎的归属,已然无意争鼎。 这悬挂天际的剑阵,实在让人心慌。 剑光密布,烈火灼灼。 一时间,大殿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万天明、蛮胡子、天悟子面面相觑,尽是有了逃避之意。 场中本是七位元婴修士,结果轻易居士逃跑,极阴老怪肉身尽毁,元婴被抓,无名元婴修士肉身尽毁,修行大失。 这一来,就剩下四个,有一个还是楚老怪。 也就是说,这是三打一的场面。 偏偏楚老怪不讲武德,一下子撒了一大把高级符箓,实在让人瞠目结舌,根本反应不过来。 哪怕是贵为正道领袖人物之一的万天明,也实在惊骇至极,难以想象有人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高级符箓。 这么一个并不特别宽阔的空间,又是一大把范围性攻击的高级符箓,哪怕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来了也得硬抗。 这谁遭得住啊? 万天明已然重伤,蛮胡子魔功被破,天悟子倒是完好无缺的状态,可他是元婴初期,根本干不过。 这怎么打? 最重要的是,谁也无法保证,楚老怪到底有没有更多的高级符箓。 要是有,那玩个锤子啊? 三人一看,已然没有了争鼎的欲望。 关键是,这个结果,无论是蛮胡子亦或是万天明,都能接受。 于蛮胡子而言,心理预期是不让万天明夺鼎,不让正道得逞,楚鸿既然是散修,哪怕夺鼎一让人可以接受。 于万天明而言,苦苦谋划百年,一朝功亏一篑,自然让人难受,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唯一的好消息,那就是鼎落不到魔道手中,也勉强可以接受。 虚天鼎的事情,未来也可以谋划,目前还是保命要紧。 不过,三人面面相觑,却也无人主动冲杀剑阵。 不清楚剑阵究竟是什么威力,不敢胡乱闯荡。 楚老怪这剑阵看上去极为不凡,他们三人已然身受重伤,要是乱闯,怕是会出事。 一袭墨绿道袍的楚鸿淡淡的看了看三人,却是将目光移向一只银狼。 天边,一头银狼低吟一声,双头扭曲,化作一头独角巨狼,隐隐竟是有顶着诛仙剑阵剑气杀出去的样子。 楚鸿戏谑一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底隐隐有了些许谋划。 声东击西! 那银狼二话不说,低下头颅,猛然仰头,一声长啸,一道刺目银光从银色独角上激射而出,攻向剑阵。 不仅楚鸿注目于它,万天明和蛮胡子也注目于它。 他们三人都有意闯阵,却不太清晰这阵法的威力,这银狼恰好可以试试水。 银光不大,仅仅半尺大小,却一阵刺鸣,一闪即逝的将几道剑气击破,消磨了去。 剑气一旦碰上那银光,竟是化作一团灰白之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十张符箓释放,火光滔天,银狼就是倚仗着这一招,将天火消磨,护住了自己。 楚鸿眸光微动,上界的一些传承的确非同寻常,单单就这银光消磨之术,就相当不凡。 可惜,数量实在太少,也就没什么效果。 哪怕那银光绽放消磨了剑气,也没什么太大出逃的机会。 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剑气,不单单是形成了近似实体一样的“墙”,甚至有着不小的厚度。 那银光消磨剑气,仅仅是消磨几道剑气,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 消磨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生成的速度。 楚鸿目光微动,紧捏法决,挥了挥手,一道道剑气分离而汇聚,紧紧的围向银狼。 银狼闪躲不断,剑气也追了过去。 慢慢的,剑阵内部已然有了不少单着的剑气。 万天明、蛮胡子、天悟子却是尚未察觉。 直到 楚鸿法决一转,无尽剑气“刷刷”而下,一刹那就将剑阵内部布满,无差别的攻向剑阵中的任何人。 蛮胡子、万天明、天悟子皆是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太大动静,有意伺机而动。 起初,三人基本上是轻轻一拍就将剑气拍掉,可时间一长,事情性质却是有些变动。 越来越难拍,剑气越来越多! 一道简易的剑气,堪比一位结丹巅峰修士的一击,偶尔大一些的剑气,力道甚至要大上不少。 根本扛不住! 不对劲! 万天明和蛮胡子反应相当快,知晓不能长留,皆是有了不小的动作。 两人法宝齐出,齐齐攻向一处。 一向互为敌人的两人,竟是暂时联合起来。 “轰!” 两道法宝轰击一处,竟是将那剑阵轰出了一个空缺小点。 可几乎是一瞬间,那剑气又密布起来,剑阵内部的剑气越发密密麻麻,隐隐竟是有让人寸步难行的样子。 几乎同一时间,银色小狼猛然缩小,化作一只尺许大小的迷你小狼。 看它那样子,却是有意闪躲出围困它的剑气。 它闪出去了。 但,遇上了更多的诛仙剑气。 几十道剑气毫无顾忌的冲杀而去,迎头猛击,刺得银狼直直惊呼,却也无可奈何。 待剑气将那银狼彻底困住,楚鸿大手一摄,将其摄入手心。 剑气萦绕,小狼慢慢露出一只小巧的狼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楚鸿呵呵一笑,轻轻揉一揉狼兽。 蛮胡子和万天明看到这一幕,齐齐身子微振,心下有了决意。 要是困得久一点,那银狼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蛮胡子不再迟钝,大喝一声,身子蓦然膨胀起来,浮现一层淡淡紫光,将他隐隐笼罩其间。 膨胀时,有触及剑气,竟是将剑气挡了过去。 偶尔有剑气深深扎进去,他身上那层淡淡黄光,似是淤泥一样绵绸,却是让剑气扎了进去,却又触及不到他的身体。 有些像是木剑插淤泥,蛮胡子恰好就在那层淤泥之下。 不过,观其脸色铁青,可知晓这神通估摸着是压箱底级别,代价不低。 万天明深深叹息,小心翼翼的掏出两颗小药丸,眸光闪过一丝犹豫,却又多了一丝果决,竟是服了下去。 他那儒雅的身子肉眼可见的一颤,气势猛的一涨,竟是比起全盛时期都要强上三分。 天悟子眸光闪过一丝绝望,却也实在没办法,也使了某种秘术,气势大涨。 不过,哪怕他气势大涨,也远远不及蛮胡子和万天明羸弱时期。 他,要想有条生路,就得第三个闯,趁着蛮胡子和万天明跑掉,剑阵未曾彻底密布的时候逃跑。 楚鸿静静的看着三人不凡手段,轻轻一笑,揉了揉手心小狼,在它那惊奇的目光下又掏了一把天火符,肆意抛洒而下! 火光滔天,肆意灼烧着一切。 又一把! 第三把! 第四把! ------------ 第三十六章 团灭! 烈焰灼灼。 一道又一道天火符箓爆裂,火势滔天,连绵不绝。 那连连不断的灼烧轰击,一连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看了看几乎将一切都灼烧干净,甚至隐隐有灼烧虚天殿禁制迹象的无尽天火,楚鸿挥了挥手,一道巴掌大小的圆环倒悬,散发阵阵奇光,暂且将些许天火稳住。 楚鸿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切,神识肆意扫向灼灼火光。 一颗淡绿小人沉沉悬浮,看样子遭受了重创。 那是元婴修士特有的元婴! 看那元婴小人的模样,基本上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天悟子。 几百张天火符箓,几次连续不断的撒下,实在太让人惊骇,也太让人绝望。 天悟子仅是元婴初期的修为,根本扛不住这么多天火符箓爆发的轰击,早已化作飞灰,身陨道消,唯留元婴昏沉。 蛮胡子和万天明呢? 藏起来了吗? 楚鸿心神微动,又是一把符箓捏着,看样子又是有意撒一把符箓试水。 看到这一幕,其手心一脸可怜兮兮的小狼,也不禁连连转头,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凶残的吗? 长见识了啊! “啊!” “道友,杀!” 就在楚鸿神识肆意扫荡,搜寻蛮胡子和万天明的时候,一声痛楚大呼,一道几乎看不清身形的魁梧壮汉飞至半空,灵气舞动化作百余丈高大的虚影,手紧握拳,狠狠的压向楚鸿的方向。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支赤金长剑,受灵气催动,化作一道百丈大小的金龙虚影,一齐冲向天幕之上那悠闲的墨绿道袍。 楚鸿目光微微一凝,那被烧得不成人样的壮汉俨然是蛮胡子,赤金长剑估计是万天明的东西。 蛮胡子肉身没被烧灭,小小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却也并不特别惊诧。 作为乱星海鼎鼎有名的元婴中期老怪物,修习的又是以防御为主的托天魔功,蛮胡子硬生生抗下那爆裂轰击,勉强维持人形也不是没可能。 至少,从这虚影攻击的气势来看,其早已是强弩之末,连维持人形都有些勉强。 或者说,他的肉身早已破碎,却依仗着多年修行魔功的强横,勉强维持稳住,没有彻底坍塌。 那不成人样的肉身,烧得几乎没有五官,基本上也毁得差不多。 这肉身看似没毁,实则早已毁灭。 哪怕蛮胡子侥幸逃出生天,也绝对不能长久维持身形。 待他难以长时间维持,那破碎的肉身迟早彻底坍塌,化作一滩血水。 若不夺舍重修,蛮胡子一身修为基本上就废了。 当然,夺舍重生的前提是逃出生天! 楚鸿眸光微凝,无尽气剑密密麻麻形成,护于身前,暂时挡一挡两者冲击。 几乎同一时间,其一边手捏法决,一边神识扫视,试图找寻着万天明的元婴。 蛮胡子主修肉身,勉强可以维持身形,万天明却是主修儒道功法,决计没有稳得住人形的本事。 这时,手心捧着的小银狼左右观望,却是拍了拍楚鸿的手。 看到楚鸿回转的目光,小狼可怜兮兮的指了指百丈大小的蛮胡子虚影,又一脸讨好的人性化模样。 看它那样子,俨然是有意自告奋勇,要“忠诚”的阻拦蛮胡子。 楚鸿一怔,双眼滴溜溜一转,挥了挥手,紧紧将其围困的剑气消散,小狼却是恢复了自由身。 一看有了自由,小狼一喜,往上飞去巨大化,释放道道银光攻向百丈虚影,脸上则是人性化的讨好之意。 这银狼,却是有意弃暗投明!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抽出些许心神,看向一片深幽火焰覆盖之地。 那里有一道儒雅元婴小人,不是万天明又是谁人? 那元婴小人尽是惊骇之意,正悄摸摸的以法力为引,掏出一只储物袋中的虚天残图。 看样子,却是要学青易居士的方法,以虚天殿传送禁制悄然逃跑。 一声轻笑,楚鸿挥了挥手,千万计的剑气横飞,隐隐有意将那元婴小人制住。 儒雅元婴小人脸色大惊,急忙施展了好几种法术,连连闪烁,急忙奔往虚天殿特有的藏宝石室。 可惜,密密麻麻的剑气实在太过密集,大多数的石室又都被过往修士开启,破坏了禁制。 这儒雅元婴,一时间,却是根本找不到逃跑的传送禁制。 饶是如此,其也不肯坐以待毙,一边抵挡着追去的剑气,一边闪烁不止,找寻石室。 一看这一幕,楚鸿掏了掏灵兽袋,干脆将其打开,又指了指万天明的元婴。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紧密的“嗡嗡”声响起,一只只米粒大小的赤金色飞虫遮天蔽日一样攻向那遭受围困的儒雅元婴。 一只只赤金噬金虫,似是将修士元婴当作特殊的食物一样,竟也可以轻松啃食。 数以万计的噬金虫如蝗虫过境,一只一口,噬咬着那儒雅元婴小人。 “不!” “这是什么玩意?” “不!” “道友,有话好说啊!” 修仙,一向不乏一些狠人。 特别是魔道,狠人奇多,也就钟意于搞化身、元婴傀儡等特殊事物。 搞分神,自然也离不开将元婴划分为二。 这是一个魔道之人都闻之色变的过程。 噬金虫的噬咬,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过程。 不过,特点是分的特别多,一次就撕裂一小点。 起初,万天明尚有些许神智,连连许诺求饶。 等过了一会儿, 几乎不到十个呼吸,那元婴已然消磨沉迷,失去了意识。 噬金虫则是连连噬咬,丝毫不客气,一只噬金虫的噬咬很小,但数目实在太多,也就显得相当的快。 一连的哀嚎求饶之声,直直让天幕上的那头小狼也为之微微颤动。 那是一种痛! 深入灵魂的痛! 她本是有些许逃跑的心思,看到这一幕. 嗯,逃跑的心思更是浓郁了不少。 不过,逃不掉啊! 那儒雅修士可是元婴中期的老怪物,他都逃不掉,狼狼怎么逃得掉啊? 小狼眸光微动,攻击蛮胡子虚影越发卖力起来。 既然跑不掉,也唯有好好表现,争取别被虐待喽! 几乎同一时间,蛮胡子虚影突兀一动,肉身往边上一移动,奔命一样往一处相对薄一点的诛仙剑气奔去。 他采取的策略与万天明不一样。 楚鸿布下的诛仙剑阵范围实在太广,几乎遍布了虚天殿内殿的第五层。 这也意味着几乎全部的杀伐争斗,其实都是在他的剑阵攻击范围之中。 逢此高手,万天明采取的策略与青易居士一样,都放弃了破去那遍布密密麻麻剑气的剑阵,决意以虚天殿传送禁制为引,以求逃生。 也即是从剑阵内部逃脱,不求破阵之事。 青易居士的事情证明这个方法是行得通的。 诛仙剑阵,并没有阻碍虚天殿禁制的能力。 但,万天明运气不好! 虚天殿这么多年经历的元婴老怪实在太多,大多数石室的东西都被掏走,禁制自然也无从说起。 青易居士纯粹是运气好,他看上的那处石室,藏宝相当垃圾。 至少,元婴修士是看不上那处藏宝的。 这一来,那处石室的禁制却是没被破坏,青易居士眼观六路,也就好运的逃出生天。 万天明运气不少,相距尚且留有禁制的石室太远,却是被制裁。 蛮胡子看似以肉身抵挡,竟是有为万天明博取一线生机的样子,实则却是在赌。 他在赌楚鸿会去追万天明的元婴。 为此,他那虚影看着不凡,实际上威力也就是一位普通元婴修士的水准。 楚鸿作为布下剑阵的元婴中期人物,绝对是轻松抵挡。 相反,当他和楚鸿相抗上的时候,他在楚老怪眼里已然是“不能逃脱”、“轻松被拖住”的角色。 蛮胡子就赌,赌楚鸿会一个都不放过,不会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蓝光闪烁,其已然到了密密麻麻的剑气边上。 蛮胡子大吼一声,身子一横,头上散发阵阵奇光,似是有非同一般的防护力,以头向前,脚向后,横着冲撞了过去。 看他这样子,竟是以肉身硬抗剑气冲刷,以谋求一条活路。 极致的痛楚呼声,一道元婴小人出窍,竟是在肉身被彻底消磨前,跨越出了诛仙剑阵的范围。 这就是蛮胡子的选择。 往外走! 诛仙剑阵范围几乎覆盖了虚天殿内殿的第五层,却也并非全部。 以十方台为媒介,作为剑阵源泉,每两个十方坛间却是有那么一小部分的空缺位置没有彻底覆盖。 他就以将强悍肉身横着遁走,将头赋予几乎最强的防御力。 当身子横着,拼命往前横飞,头却是硬生生抗住了无尽剑气一刹那的攻击,往外露了出去一点点。 又趁着头彻底被摧毁的一小点时间,以成功外露的一小部分头为媒介,将元婴往外渡去。 这一来,竟是以极其精妙而微小的时间,成功渡过了那一层剑气之墙。 楚鸿看着这一幕,目光微微一凝,青光闪烁不止,就要上前杀去。 蛮胡子逃了出去,却也并没有彻底逃出去。 既然蛮胡子选择往外走,那就是放弃了第五层的石室,大概了要从第五层逃到其余楼层的石室,以其余楼层的某一间石室禁制为引,传出虚天殿。 这肯定有一个过程。 元婴中期的修士,元婴中期的元婴。 这可是两个概念。 要拿捏蛮胡子的元婴,基本上没什么难度。 怎料,逃出诛仙剑阵的蛮胡子却是脸色骤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元婴小人抬头猛然向一侧的某处瞪眼望去,脸罩寒霜的大声喝道:“谁在那里鬼鬼崇祟的?给大爷滚出来!” “呵呵!蛮胡子道友,风采依旧啊!” 一道金光罩闪过,将蛮胡子元婴困住。 两道白色人影缓缓出现在了光罩之中,为首之人戏谑的望向极其狼狈的蛮胡子。 这赫然就是负责虚天殿事宜的两位元婴执法长老,为首之人更是元婴中期的修为。 “是你.们?” 蛮胡子目瞪怒吼,本是欣喜的心凉了一截。 这特么什么运气? 你就告诉我,这怎么跑? “星宫?” 楚鸿淡淡看了两人,顺手将蛮胡子、万天明、天悟子、极阴老怪的储物袋收起,天悟子那浑浑噩噩的元婴也顺手被掏走。 挥了挥手,诛仙剑阵划开一条空缺的口子,数以万计的噬金虫飞舞而去,将三者围了起来。 “两位道友,这虚天鼎遇上了有德之人,你们莫不是要阻拦不成?” 一道法决捏起,以墨雪主剑为引,密密麻麻的剑气汇聚融入,那墨雪神剑一点一点的耀眼起来,刹那间即化作百丈大小的黑白长剑,向那两道虚影冲去。 “轰!” 为首的白衣元婴修士目光一凝,掏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将那百丈神剑暂且拦截。 两者相撞,金色光罩肉眼可见的缩小,落入下风。 白衣元婴修士看了看密密麻麻的诛仙剑气,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楚道友可真是散修?” “的确如此。”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 “在下金奎,添为星宫大长老,后会有期吧!” 老者深深看了楚鸿一眼,既然真是散修,那虚天鼎出世也可以接受。 但凡这东西不落到正魔两道,就是可以接受的范畴。 当然,这也是因为老者不认为自己干得翻布下了诛仙剑阵的墨绿袍青年。 星宫留下了暗子,让他们有手段可以看到虚天殿发生的事情。 他可是硬生生看着这位楚道友以一打六的啊! 那种豪横的打法. 金奎大长老挥了挥手,白色星光闪过,留下一张早已使用过的金色符箓。 那金色符箓一落地,自主燃烧化为飞灰,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化身符?” 楚鸿微微皱了皱眉头,深感大势力底蕴深厚。 挥了挥手,噬金虫飞舞而至,化作一四四方方的铁框,将蛮胡子的元婴彻底困住。 自此,蛮胡子的元婴也落到了他的手上。 一道银光闪烁,丈许大小的银狼身子缩小,化作尺许大小,飘到楚鸿脚边,一脸人性化的讨好之意。 小狼举手投足间可怜兮兮,有一种莫名的可爱之意。 楚鸿淡淡看了小狼一眼,伸了伸手,那小狼伸过头颅讨好的蹭了蹭,顺势跳了上去,狼影淡化,化作一柄黄红两色的玉如意,两端皆有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狼首,看上去极其不凡。 一阵细细端详,楚鸿搜了搜几个老怪物的储物袋,慢慢悠悠的收集战利品。 一看楚老怪似乎没有关注自己,狼首玉如意中的灵性微微松了口气, 事情办砸了! 第一件事情就办砸了! 好吧,它那么做,其实也是为了适当试探,看能不能有机会跑。 结果就是,根本不敢跑。 太狠了,杀得太猛了! 且不管银狼的想法,楚鸿却是有条不紊的搜集起来。 一切尘埃落定,他看向那特意搞了几张“玄火鉴”符箓保护的变异火蟒和血玉蜘蛛。 “拉鼎!” 淡淡的声音有一种不容置疑 ------------ 第三十七章 虚天事毕! 杀人夺宝,无本万利。 楚鸿一边看着几只灵兽拉动虚天鼎,一边掏起了搏杀的战利品。 万天明和蛮胡子都是元婴中期的老怪物,天悟子、极阴老怪和无名元婴修士也都是跻身元婴期相当长久的老东西。 人一老,经历的事情就驳杂,机缘宝物什么的也就多。 饶是楚鸿经历非凡,也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杀人夺宝,又不知道敌人究竟有些什么好东西,实在让人不免有些期待。 不作迟疑,楚鸿将万天明的两个储物袋摄入手心,神识探入,搜罗起来。 一连两次,神识入了两个储物袋。 看似繁忙,实际上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他已然将神识移出。 看了看万天明的两个储物袋,楚鸿微微沉吟,挥手一摄,一道金光飞舞,飘飘而起。 又一摄,一道玉质盒子飞起,静静悬浮而起。 又一摄,一道特制金盒升起,隐隐散发阵阵奇光,却是从盒子内部传来。 一道清气洒落,诛仙剑阵似是受到指令一样,又繁复运作起来,将一片空间紧紧围困,密不透风。 如此,楚鸿挥了挥袖袍,一道不轻不重的灵气催动,玉质盒子打开。 盒子一启,一道婴儿大小的元婴腾腾而起,眸光间尽是惊骇。 “道友,求道友手下留情,某愿为道友奴仆.” 不等那元婴将话说完,楚鸿一挥手,一阵嗡嗡声响起,噬金虫飞舞而至,噬咬起来。 直到噬金虫将那修士元婴噬咬了差不多十分之一,将他硬生生咬得沉沉睡去,没有外力绝不可能修复,楚鸿才将盒子紧紧盖上,收纳起来。 这元婴小人,却是那位无名元婴修士的元婴。 这人修为羸弱,根本没抗住他第一波符箓爆裂,却是肉身尽毁。 那个时候,楚鸿正去夺取极阴老怪的元婴,这无名修士的元婴却是落到了万天明的手上。 不过,这无名元婴修士的运气也是真好。 要是他扛到第二波符箓攻击,一连几百张爆裂,又有噬金虫乱杀噬咬,说不定都留不下元婴小人。 这会儿,有了楚大善人留一留情面,未来说不定有机会化作一颗助力元婴修士破境的太乙长生丹,也算是死有其所。 有的人,死时轻于鸿毛。 有的人,死时重于泰山。 侥幸留存,化作一颗丹药,也不枉此生。 至于为奴为婢,元婴老怪太过狡猾,根本不敢留啊! 又一阵青光闪过,金盒玉盖被打开。 金盖打开的一刻,道道蓝光如汹涌的潮水般从中喷薄而出,将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照亮。 那光芒璀璨夺目,又缓缓散去,唯留些许晶莹亮光。 楚鸿定睛望去,那光芒的中心,竟是一株灵草! 灵草通体晶莹剔透,似是蓝色的水晶雕琢而成,叶片闪烁柔和蓝光,叶脉流淌神秘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天地奥秘。 灵草一出,本似平静的空气弥漫着醇厚的灵气,仿佛有一层淡淡的灵雾在缓缓飘动。 这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一呼一吸间轻松可察觉到灵气顺着鼻腔涌入身体,如同清凉的溪流滋润着人体,让人心旷神怡,一切疲惫感一扫而空。 “清灵草?” 一看这灵草样貌,楚鸿不禁一喜,急忙掏了本有关灵草的古籍查阅起来。 一连看了几眼,确认的确是清灵草,儒雅青年不禁长舒一口气。 说实话,他之所以将这金盒搞出来,纯粹就是看金盒子不凡,灵草也有灵气外溢之相。 不曾想,竟是清灵草这种好东西? 不愧是元婴中期修士! 这下子,进阶大修士的难度却是容易了不少。 一般来说,似人界这样的世界,修炼者的修为上限都是化神后期。 修士修炼至化神后期,即可自主飞升灵界,探寻深远长生之路。 可人界不一样。 自上古时期正魔杀伐以来,人界几乎迎来了世界降格,修为上限降至化神初期。 这看似仅仅削了修炼者的上限,实际上却是一波大削弱。 灵气浓度大减,奇异珍稀灵草大幅度灭绝消失。 灵草灭绝,相应的灵丹自然也消失。 慢慢的,有助于元婴修士修炼的灵药几乎可遇不可求。 绝对大多数的资源,已然无益于元婴修士,有助于元婴中期修士晋级到大修士的资源,那就更是少得可怜。 元婴中期修士破境,又需得丹药外力辅助,偏偏有益于中期修士破境的丹药不多,难度也就越发难以想象。 一种种灵草,皆是难求的机缘。 乱星海形式复杂,有助于元婴中期修士破境的灵药双手即可数清。 其中之一,就有清灵草。 清灵草,绝对是乱星海少有的有助于元婴中期修士破境的灵草之一。 若是细究起来,其并非灵草,而是灵气。 一些灵气极致浓郁之地,以时间长久沉积,即可诞生清灵草。 其炼制的清灵丹,一旦吞服,可从修士经脉灌入一堆灵气,从而冲击瓶颈。 这是少有的纯粹灌顶的灵丹。 楚鸿实在没想到,万天明竟然有这种好东西。 不过,真要论起来,万天明也是乱星海少有的元婴中期修士之一,有意渴求大修士之境,也没什么稀奇的。 楚鸿又望向那悬浮的金光。 那是一柄长剑,足足三尺长,六寸宽。 楚鸿注重的却是这长剑的材质。 庚金! 金属性灵材巅峰的存在之一。 楚鸿心神微振,细细看了看那柄长剑。 掺杂了不少别的材料,可要是真提纯起来,估计也有一块巴掌大小。 不多! 不过,若是配合空灵合一诀“炼气为剑,化气为剑”,将剑气实体化的能力,说不得可以让他炼制出一些夹杂了庚金的剑气。 密密麻麻的剑气,突兀的冒出一支擦着就伤,碰着就亡的庚金剑气. 楚鸿深深舒了口气,将三件宝物郑重收起。 说实话,万天明的储物袋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只能说,不愧是正道老牌元婴中期修士,就是有含金量。 一边放三件宝物,楚鸿一边检查起了万天明其余杂七杂八的宝物。 除了那三件不凡的东西外,万天明储物袋中有着大量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若是换算成下品灵石,差不多是六七十万。 此外,也放置了不少灵材、灵药,不乏一些相当珍贵的辅料。 也有一些玉简,刻着一些不凡的正道法决,儒道秘术,适合修身养性。 楚鸿将那些灵石、灵药、灵草掏了过去,玉简事物则是速记起来,并没有装入自己储物袋的意思。 元婴老怪都太狡猾,鬼知道万天明有没有在某个玉简上布置一些追踪法术啊? 要是真有,时刻暴露位置,那可就太招惹仇家喽! 看完万天明的储物袋,楚鸿心中已然相当满足,又看起了蛮胡子和极阴老怪储物袋。 万天明的储物袋已然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哪怕极阴老怪和蛮胡子储物袋的东西不怎么样,他也不会很失望。 一看,也相当有意思。 蛮胡子的储物袋有一块玉简,刻着号称乱星海第一防御魔功的《托天魔功》,简述相当详细,甚至有一些蛮胡子的修炼心得镌刻,也有不少修炼经验。 除了玉简,其储物袋也有不少防御性宝物。 不过,大多数都不太适合元婴修士防身,已然没那么珍惜。 此外,蛮胡子储物袋中灵石也达到了六七十万的数目,几乎堆成百丈大山。 相比起蛮胡子和万天明的储物袋,极阴的储物袋却是寒酸不少,灵石四五十万。 除了灵石,极阴也无愧于魔道之人,尽是些阴邪之法,炼尸什么的记载相当详细。 这两人的储物袋,楚鸿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处理方式。 灵石留下,宝物单独存放一个储物袋,玉简则是暗自记下,丢火销毁。 无名修士的储物袋,不提也罢,除了一些灵石,也没什么可关注的。 楚鸿长舒一口气,心情大好。 杀人夺宝,无愧于无成本创业啊! 一次厮杀,一波就肥了起来。 这时,一直拉鼎的血玉蜘蛛和变异火蟒有了异动。 一道龙吟长啸之声响起,阵阵连绵不绝。 紧接着,沉闷的雷鸣响起,一看上去拳头大小的五色光团从蓝色火焰中进射而出,冲天飞起。 楚鸿目光微亮,挥手一摄,将那五色光团摄到手心。 一看,却是不出所料。 “补天丹啊!”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顺手将补天丹丢到储物袋存放。 补天丹这种东西,他早已吃过一颗,资质也一直潜移默化的提升。 他本就是双灵根资质,有了极炫的那一颗补天丹,足以将修行资质提升到堪比天灵根的水准。 这一颗,却是没必要服用。 收了补天丹,楚鸿认真起来,郑重的望向缓缓被拉起的虚天鼎。 那大鼎实在是太重,哪怕是两只四阶血玉蜘蛛和变异火蟒联合,也唯有一点一点的拖动挪移,将其慢慢的拉伸。 好在,没有外力的阻拦影响,血玉蜘蛛和变异火蟒拉虚天鼎的过程却是相当稳固。 慢归慢,却胜在足够的稳。 没多久,楚鸿已然看到了虚天鼎的全貌。 那特制的鼎看上去呈扁圆,两耳三足,高约四尺,直径丈许,不算很大。 顶端有一微凸的圆形盖子,四周雕刻有虫鱼、走兽及众多的山水树木等各种画面,虽然看起来简陋粗糙,但却栩栩如生,甚至给楚鸿一种迎面扑来的蛮荒远古的气息感受。 此鼎刚一露出洞口,就开始轻微的嗡鸣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同时包围此鼎的蓝色冰焰,也“噌”“噌”几声,一下高涨变大了数倍。 一刹那,乾蓝冰焰周遭十余丈范围,都淡蓝色光辉的照映之下,彻底冰封了起来。 楚鸿呵呵一笑,玄火鉴为引,试图容纳冰寒属性的乾蓝冰焰,又以特殊控火法决,慢慢接引着冰焰的飞舞。 这个过程相当慢,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楚鸿手上已然多了一朵徐徐燃烧的蓝色火焰,左右冲突,蠢蠢欲动,看上去不是特别稳定,却又一只冲不出掌控,颇为安稳。 这一看,已然是被顺利收服的火焰。 至于冲突不断,却是乾蓝冰焰的特性。 看着乱,实际上乱中有序,又没那么乱。 几乎同一时间,血玉蜘蛛和变异火蟒也成功将虚天鼎拉起,老老实实的摆放着。 楚鸿大笑一声,收起虚天鼎和乾蓝冰焰,大步往外走去。 这一次的虚天殿,没白来! 一处十余丈大小的乳白色水池,散发阵阵白雾清香。 一袭黑袍的元瑶一看韩立紧紧相随,似乎察觉到这石室禁制有问题,心神却是一寒。 她有意送一些万年灵乳,将韩道友骗走,怎料却是没什么效果。 她一心寒,神情却是有了些许破绽。 韩立一看这一幕,心中越是笃定石室禁制藏宝不凡,望着元瑶不紧不慢的问道:“元姑娘能否告知里面藏的是何宝物吗?道友竟是肯送韩某一些万年灵乳,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禁制藏宝应该更加珍贵才对吧?” 韩立一边说着,眸光一边冷冽起来。 元瑶一看韩立目光冷冽,心中凉意阵阵,不禁心慌起来。 这位可是元婴修士高徒,她是真打不过。 “韩兄真是说笑了!小女子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如何知道里面藏的是何宝物?韩兄多心了!好.好吧!我实话实说了。我的确知道里面是何物,不过此物虽然价值不在万年灵乳之下,但是对我来说更加的重要。所以元瑶才情愿以灵乳相换的。里面有一截未用过的养魂木!“元瑶本是有意强笑着推搡过去,但是见韩立眼中的冷色越来越寒后,急忙一改口的说了出来。 “三大神木之一,可以佩戴身上滋养魂魄元神,慢慢让神识壮大的奇木?”韩立怔住了,愕然的问道。 “就是此物。不过,我看中的并不是它滋养元神的奇效,而是此木可以寄居魂魄,保证神智不散的功用。”元瑶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黯的低声道。 “养魂木,万年灵乳!“韩立口中喃喃的自语起来。 “怪不得会被安置了一口灵泉,竟是为了滋养这灵木?不过,韩某也有些好奇这灵木效用。” 韩立慢悠悠的道。 这话一出,元瑶脸色“唰”的冰寒起来。 看样子,却是免不了一场搏杀啊! 怎料,韩立却又插话道:“放心,经过这么多年的滋养,这养魂木的个头一定不小的。我只要一小节根部即可,不会和元姑娘争抢最重要的主干。”韩立微微一笑。 “只要根部?”元瑶先是一怔,脸色缓和了下来 “当然,作为补偿,元姑娘刚刚说的万年灵乳,韩某也是要的。” 韩立又补充了一句。 元瑶心神一松,嘻嘻笑了起来。 就要说什么,一道浩瀚威严之声却是响起。 “元瑶小友竟是有养魂木?不知,可否匀一匀,送楚某一份?” 话音未落,一道墨绿身影凭空走出,看上去尽是儒雅温和之意。 元瑶一惊,脸色大变。 韩立却是一喜,连忙持弟子礼:“师父。” 来人,正是杀穿了虚天殿的楚鸿。 楚鸿看了看好徒儿,呵呵一笑,丢了五个储物袋过去。 这是那五个元婴修士的东西。 一些留存的不适合元婴修士的东西,他没有拿,留在了其中。 “这是万天明、蛮胡子、极阴老怪、天悟子等人的储物袋,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韩立大喜,又是恭敬一礼:“拜谢恩师。” 元瑶脸色则是又差了些许,眸光间尽是惊诧。 修士的储物袋,代表的东西可太多。 普遍代表,性命! 也就是说,楚老怪以一己之力杀了五个元婴修士? 怎么可能啊? 那里面不是有万天明和蛮胡子这样的中期高手吗? 元瑶心中一寒,却是不敢迟疑。 “既然前辈看上了养魂木,却是元瑶的荣幸,就一并交于前辈吧!” 元瑶心中尽是不甘和惊惧,面上却颇为镇定,一副真心实意让宝物的样子。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禁制,“就要一段!” 元瑶一怔,旋即大喜,“前辈请。” 嘿,她还得感谢咱呢! ------------ 公布中奖名单哈! 咳咳……这本书精品的时候,搞了个起点九月的月票活动,按照月票序号抽奖,奖励是1688点币。 截止目前,除了起点每天更新给的六张月票,剩余的367张是姥爷们投的。所以就在1-367号选取随机数10个(附图)。 起点如下:225、115、183、164、66、109、289、116、205、27 Q阅的话,人少一点。然后那边月票似乎没有序号。所以,就以书友排行榜来作为标准,书友值1000以上有136人,选取1-136随机数5个,序号如下(附图):86、26、18、3、20 中奖的姥爷,可以进一下书友群,找我哈! 下个月的话,活动继续,也是起点十人1688点币,Q阅五人1688阅币 最后,祝国庆节快乐,顺带请假一天,么么哒! orz! 爱你们! ------------ 第三十八章 史上最强小白脸!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 一望无垠的寂静幽海,染上了一片金红奇光,熠熠生辉。 微风轻拂,海面微微波动,泛起阵阵涟漪。 一道青光闪动,一前一后两个男子悠然而立,静静的望着落日余晖。 稍微靠前一些的男子容貌俊朗秀逸,一袭墨绿道袍随风而起,举手投足间尽是洒脱逍遥,却又有一种泰然自若的气势。 这样的气度,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往后一些的男子相貌普通,一双眼睛较为清澈,一袭青袍品质上乘,也颇有洒脱自在之意。 不过,相较于墨绿道袍男子,青袍男子气度却是差了不少。 这二人,却是从虚天殿传送而走的楚鸿和韩立师徒两人。 海浪涛涛,楚鸿双手背负,微微沉吟,心中有了些许计划。 以他的修为,这段时间要考虑的基本上就是入大修士之境的事情。 这一次运气好,搞到了一株清灵草。 若以清灵草炼制清灵丹,可增长一成入大修士之境的概率。 恰好,他又搞到了蛮胡子、极阴老怪、天悟子和无名元婴修士的元婴。 既然涉及修士的元婴,那就涉及太乙长生丹。 以大修士元婴炼制的太乙长生丹,可增长修士入化神的概率。 那么,以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修士元婴炼制的太乙长生丹,怎么着也有助于修士步入元婴后期吧? 而太乙长生丹,要以太乙长生旗炼制。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得想方设法的搞太乙长生旗。 太乙长生旗的炼制,刻不容缓! 楚鸿清眸微凝,太乙长生旗吗? 等他巩固修为,天雷竹也差不多可以成长为金雷竹,旗杆是有的。 旗帜 八阶妖兽皮,蛮胡子和万天明的储物袋都有留存。 可要是作为杀器,八阶妖兽皮炼制的未免就差了些许。 要真论及质变,最好的得是十阶妖兽皮. 不过,要是特意去杀十阶妖兽,未免不太符合实际。 乱星海一直都有十阶妖兽,楚鸿也知道都是些什么存在。 但,不太可能干得过。 妖兽向来都比同阶的人族修士强盛,十阶妖兽相当于人族的大修士,却又要厉害不少。 一只十阶大妖,一打二,干两位元婴后期大修士,基本上没什么太大难度。 他一个中期修士,要是打一打人族的大修士也就罢了,打十阶妖兽. 有难度! 要是早早设下陷阱,以有心算无心,也不是不能打。 不过,打得过和杀得了又是两回事。 行不通啊! 楚鸿长叹一声,深思踌躇起来。 要是实在不行,也唯有将就将就,以八阶妖兽皮炼制成宝。 等以太乙长生旗炼制了太乙长生丹,入了大修士之境,再行更新换代之事。 麻烦是麻烦了一点,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嗯. 嗯? 忽的,一阵灵光乍现,楚鸿清眸不禁一亮。 行得通! 行得通啊! 要搞,就搞十阶妖兽的皮! 为什么炼制太乙长生旗? 为的不就是多一件压箱底的法宝? 以八九阶妖兽的皮也可以炼制太乙长生旗,但效果绝对是大减,炼制的太乙长生丹效用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等未来阔绰,太乙长生旗可以更新换代,但初代版本怎么着也得十阶妖兽皮炼制。 妖族和人族差不多,人族的元婴后期是个大的分水岭,妖族的十阶也是个极大的分水岭。 八九阶妖兽皮炼制的东西,效用远远不足十阶妖兽皮炼制的东西。 是,他是没有十阶妖兽皮,可有人有啊! 星宫那么大的底蕴,搞不到一张十阶妖兽皮的存货? 可问题又来了,太乙长生旗的炼制,除了主材料,辅料也不少啊! 一些特殊的辅料,说不上稀罕,却也难找。 都麻烦星宫? 那他一个散修,究竟该以什么姿态去搞星宫的十阶妖兽皮? 到底是站着把饭吃了,还是跪着渴求? 楚鸿心神微动,隐隐有了点子。 若是没记错,星宫少主,乱星海第一仙二代的凌姑娘,恰好在外游历吧? 他不禁看了看一身墨绿道袍,映着大海又看了看这英俊的皮囊。 一声轻叹,心间已然有了决意。 苦一苦这皮囊吧! 一切,尽是一念。 楚鸿长舒一口气,回首望了望虚天殿所在的方向,眸光微动。 “上船,为师有事交待。” 说着,他挥了挥手,一艘百余丈大小的青舟横立,顺势慢步走了上去。 韩立紧紧相随,两人齐齐上了青舟。 小木桌摆放两个木凳,韩立老老实实的泡起了清茶,一举一动看上去相当娴熟。 “这次虚天殿之行,实在凶险非常。好在,收获也是颇为不菲。这补天丹,就是其一。”楚鸿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袋掏出一颗五彩丹药,传了过去。 “补天丹?!” 韩立一惊,急忙双手将丹药捧了起来,平静的呼吸也不禁沉重起来。 “拜谢师父。” 韩立心神大为激荡,深深呼了口气。 他可是知道的,虚天殿之行,说是争夺虚天鼎,可实际上大多数元婴修士都是为了补天丹。 这次,也就是恩师修为通玄,灭杀了五位元婴修士,无人阻挠。 否则,估摸着也是争夺补天丹。 不曾想,这补天丹竟是有他的份? “这补天丹,传言非实。并无延长修士寿数之效,唯一的效用却是改善修士的修行好资质。以你四灵根的天资,将这补天丹彻底炼化,修行速度估计可以堪比三灵根修士。” “多谢师父。” 韩立长舒一口气,心神大振。 没有延寿功效,也不影响补天丹的重要性。 改善资质,这实在太关键。 四灵根,那是真的难混啊! “可有空白玉简?” 韩立急忙掏了好几块空白玉简,恭敬奉上。 青光拂过,楚鸿一点一点的将“星光阁”记载的一些相对优质的法术神通镌刻,一连耗费了几十张。 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大用,顶天就是借鉴些许,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送予韩立。 一阵沉吟,干脆从绝灵小世界掏出几只尚未彻底苏醒的噬金虫卵,传了过去。 “这噬金虫卵?” 这些年,韩立有了元婴修士的师父,也算是成了仙二代,一些古籍典籍什么的根本不缺,自然也就知道不少东西。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相貌普通的缘故,他却是没有那种博识温雅之气。 “嗯,噬金虫。” 楚鸿挥了挥手,一只单独的赤金噬金虫从灵兽袋掏出,嗡嗡作响。 又掏出一件相对还行的法宝,静静放置,任由噬金虫啃食。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噬金虫那幼小米粒大小的身躯,愣是将法宝啃食了一个大洞。 那大洞空缺的灵材,早已超过了噬金虫身躯的大小。 这一看,噬金虫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韩立惊住了! 奇虫榜第十二位的聚居型灵虫,一只就这么猛,一堆. “噬金虫卵,你且试着养育吧!若成,或可化作一大助力。” 楚鸿却是没有藏私的意思。 他未来注定得去往别的世界,他饲养的噬金虫也注定会有新的进化之路,而非成为凡人世界观的道祖。 既如此,不如送一些让韩立饲养,化作一大神通。 “拜谢师父。” 韩立大为感动。 越是步入修仙界,他越是知晓这样的师徒之恩究竟是何等的难有。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根本就是独一份的存在。 师父师父。 他的师父,真的如师如父啊! 楚鸿洒然一笑,一口将清茶抿尽。 “虚天殿的事情已过,你有何打算?” “弟子大衍决却是早早到了第四层,涉及历练红尘之事。这般,却是有意去一趟魁星岛修养,顺带巩固修为,以图结丹中期。” 韩立老老实实的说道。 有了楚鸿这样的存在庇护,韩立入结丹的时间却是早了近三十年。 那三十年,他要么是吞药提升修为,要么是找人下副本,经历非凡。 他又是结丹修士重修,底蕴非常,却是隐隐察觉到了结丹中期的瓶颈。 “好。”楚鸿挥了挥手,几十张天火符飘起,落在小木桌上。 “为师也有些事情,就此一别吧!” 说着,青光闪烁,直奔西方而去。 韩立急忙恭敬行礼:“恭送恩师!” 楚鸿呵呵一笑,回首看了看尚且没有宗师气度的爱徒。 虚天殿的事情一过,师徒二人又得相当一段时间分别。 看似不久,实际上起码百余年起步。 大修士闭关,实在是长久。 下一次师徒相聚,估计会是天南重遇。 那时,韩立要么已经结婴,要么准备结婴。 那时候的韩立,可就没那么“普通”喽! “青舟若是尽力催动,遁速可堪比元婴修士。记得下次还我。” 淡淡的声音,似是从耳边传来一样。 韩立又是一礼,笑道:“弟子谨遵师命!” 天幕之上,青光连连。 南明岛 作为乱星海相距星宫较近的岛屿之一,南明岛一向繁荣昌盛。 一袭墨绿道袍的楚鸿不急不慢的游荡来去,看着稀稀拉拉的大小船只,连连摇头。 这本是一座依仗着星宫的繁荣岛屿,不曾想却是人去楼空,不复繁荣之相。 究其缘由,却是逆星盟的一些事情。 说起来,这事与他也颇有干系。 虚天殿临世的那段时间,乱星海谣言四起,说天星双圣元磁神光大成,即将破关而出。 起初,正魔两道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些谣言,却不曾想谣言没多久,星宫就陆续向各大小势力发出了“天星令“,责令乱星海各大宗派首领和岛屿之主去往天星城觐见天星双圣一次,否则将会以对星宫不敬的名义加以剿灭。 不待正魔两道高阶修士有什么反应,星宫又悄然宣布了一个悲惨的消息——参与虚天殿夺宝的正魔两道元婴修士,损失惨重。 就连蛮胡子和万天明这样的扛鼎人物,也没有成功存活。 杀人者,姓楚! 这个消息,本来是没有人信的。 乱星海元婴修士数目就那么多,根本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位元婴中期的修士。 不少正魔两道之人尽是义愤,言语间也颇有不信和不屑。 直到虚天殿禁制消散,归于封闭,万天明和蛮胡子也没有任何消息。 虚天殿的事情早已结束,万天明和蛮胡子依然没有踪迹,那事情可就有些难办。 慢慢的,通过一些结丹修士的作证,推论出了一个让人惊骇的结果。 不单单是蛮胡子没有任何消息,入了虚天殿内殿的元婴修士都没有消息! 一时间,这位“楚姓修士”名震星海,天下传名。 恰好,轻易居士让人发现了踪迹,这位也是入了内殿的人物之一。 迫于一些压力,轻易居士不得不现身说法,将他的大致经历说了出来。 一句话,的确是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人物。 他不知道楚老怪杀没杀蛮胡子和万天明,反正他是亡命奔逃,侥幸得了一命。 事情真相一出,乱星海正魔两道都有些沉默。 万天明和蛮胡子可是正魔两道顶梁柱一样的人物,其余几位元婴修士也都是响当当的顶尖修士。 一下子死了好几个,实在是不小的损失。 没有人是傻子,星宫的算盘自然也让人猜得七七八八。 天星双圣,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干正魔两道! 偏偏,这是阳谋! 名义上,星宫可是乱星海的统治者,要是不去,未免“不尊王化”。 这一来,星宫自然也就有了名正言顺削弱正魔两道的机会。 可要是真的去觐见天星双圣 那两位可都是曾经无敌乱星海的人物,单独觐见,要是真干起来,又是星宫核心区域,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 正魔两道损失了万天明和蛮胡子这样的顶梁柱,要是天星双圣真的搞人,正魔两道怕是会一蹶不振。 这个代价,无人敢赌。 反正,正魔两道的元婴修士,没一个是敢单独觐见天星双圣的。 阳谋,无解! 怎么办? 既然无解,那就掀棋盘! 正道万法门总护法万三姑和魔道第一人的六道极圣,宣布联手成立逆星盟,号称要打破星宫对乱星海的霸权,彻底结束星宫的统治。 逆星盟一成立,不少隶属正魔两道的宗门纷纷参与,各地也许多势力纷纷响应,甚至有十几名元婴期的散修巨枭也担任了长老一职。 为了应对星宫的“天星令”,逆星盟也向乱星海的势力发了一种名为“逆星令”的鬼牌,并声称凡是向天星双圣觐见的势力,都将自动成为逆星盟的敌人,不予放过。 这一来,乱星海局势大变,俨然化作两个巨无霸的争端。 一些繁荣的城池,却是无人敢常驻。 “豁,乱星海即将大乱,前辈这是要去星宫朝圣吗?” 忽的,一道中性悦耳之音响起。 楚鸿不禁回首望去 ------------ 第三十九章 驰骋星海!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楚鸿回首望去,眸光微动。 说话之人相距他大概十余步,一袭星宫制式白衣长袍,小脸白嫩如玉,黛眉入鬓,凤眸修鼻,唇红娇嫩,却是一个绝美之人。 一眼望去,其人从容自若,气定神闲,让人第一印象就不禁高上不少。 让人有些惊诧的是,那人竟是有些雌雄莫辨。 若说那人是男子,其淡淡笑意却未免有那么些许女子的柔和,其容颜艳梅俏丽,举手投足间自有温雅柔媚,眉宇间那一丝娇媚之意,却是决计遮掩不住。 若说那人是女子,可他淡淡笑意间的意思懒散,举手投足间的潇洒自信,却也相当醒目。 其人动作是男子的举止,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脂粉之气,低沉的声音偏向于中性,有一种说不出的怪感,让人雌雄难辨。 楚鸿眸光微凝,心神一振。 正主来了啊! 不得不说,这凌玉灵的姿态样式,实在是男女通吃。 那潇洒而又柔媚的样子,哪个男子不会有征服之心? 那懒散温雅的样子,哪个女子又遭得住呢? 有意思! 楚鸿也不禁承认,这的确是长到了他的审美上。 潇洒自信,隐隐有君临天下贵气的女子,实在罕有! 这时,楚鸿目光一凝,不禁望向远方。 有人! 他的神识察觉到了百余道光芒,一些人身着诡异绿袍,一些人身穿银杉腰束金带。 一看,就是逆星盟派来占据南明岛的人。 楚鸿不禁思量起来,以他的修为,又修炼了大衍决,神识早已遍布两三百里。 也就是说,有人正从两三百里外赶来? 以那些人赶路的速度,两三百里,怎么着也得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够用了! 有些东西,看似老套,实则是经典永流传。 既然是经典,那就永不过时,深得人心。 譬如:英雄救美。 楚鸿脸上挂起儒雅笑意,慢步往凌玉灵的方向走去。 “朝圣?小友说笑,楚某一介散修,何来的朝圣之意?” “散修?” 凌玉灵秀眉微凝,又看那儒雅英俊的青年慢慢走过来,暗道有些大意,沉稳的心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这段时间,逆星盟势头甚大,一往无前,长驱直入的夺得了星宫不少统治岛屿,但凡是个逆星盟的元婴修士,哪个不是嚣张跋扈至极? 逆星盟势力大涨,星宫自然也有人偏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既然有不少修士偏向于逆星盟,自然也有不少修士投向星宫的怀抱,去往星宫朝圣。 她看那人一身上位者紫贵之气,又是相当低调的上岛游玩,又是朝向星宫的方向赶路,她却是将这人默认为偏向星宫的人,就以为是个去朝圣的呢! 怎料,散修? 这世道,逆星盟和星宫二选一,怎会有散修呢? 就在这思量时,青年已然走到了她边上。 凌玉灵心神一凛,急忙恭敬一礼,“晚辈玉灵,见过前辈。” “不必多礼!” 儒雅青年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从一间小摊摄了两个灵果。 凌玉灵清眸微动,淡淡的笑了笑,一副从容谬样将灵果拿起。 从容归从容,她却是不敢贸然乱吃灵果,一双清眸悄然望向青年,待看到青年毫不在意的吃着灵果,她也就装模作样的吃了一口。 看似吃着,实际上那被咬下来的一小块果子却是被压在舌头下,从未吞服。 元婴老怪的东西,真心不敢乱吃。 鬼知道人模人样的老东西,有没有险恶之心啊? “恕晚辈眼拙,不知前辈名号?” 凌玉灵一边装模作样的吃着灵果,一边望向潇洒啃着灵果的俊朗青年。 她一向博览群书,乱星海元婴修士的画像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这位她可是从没看到过,画像上也从没看过这么一位年轻的元婴男修 “楚!” 青年毫不在意的说道。 “楚?!” 凌玉灵悄然看了看青年,心神大震。 姓楚的元婴修士,乱星海可太少了! 一个个老怪物,要么是名号即为称呼,要么是道号即为称呼。 楚,这种一看就是姓氏。 元婴老怪,一个个奸猾的要死,大多数修炼的时间一久,甚至连自己的真名都会忘记,基本上不会以实际的姓氏行走。 要是没记错,这段时间就有一位名震星海的楚姓元婴修士吧? 大多数乱星海的人都认为那位楚姓元婴修士是星宫暗自培养的人,甚至一些星宫的元婴老怪也认为是星宫自己人,可凌玉灵早有小道消息。 不是,不是星宫培养的人! 金奎大长老与那人有过交际,那人的灵气属于是中正平和的类型。 据金奎大长老的消息,那位是从未见过的元婴中期修士,估计是准备冲击大修士之境的人物。 可也绝不是正魔两道的人。 但凡是正魔两道的人,绝不至于灭了那么多正魔两道的元婴老怪,让正魔两道元气大伤。 最重要的是,有独自以一打六,且灭杀两位元婴中期修士和三位元婴初期修士的人物,真实战力绝对是大修士级别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哪怕修为仅仅是元婴中期,也不可能居于六道极圣和万三姑之下。 哪怕修为影响,其地位真的低了那么一点,也绝对会将其单独列出,搞一个“副盟主”什么的以示意其地位非凡。 那位是真散修! 这位也是散修! 难道? 凌玉灵忍不住问了一句:“乱星海动乱,逆星盟和星宫相互杀伐,前辈既是散修,神威盖世,何不入了天星城,任星宫执法长老,威风一世?” “威风,逆星盟势大,小友怎的就认为星宫必胜呢?且说老夫志不在此,就算是我有意权势,与其担惊受怕的押注,也不如坐山观虎斗。等两方分出了胜负,偏向胜者也不迟啊!” 楚鸿淡淡一笑。 “怎会如此?须知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并未一个待遇。星宫统治乱星海千年万年,底蕴实在深厚,非是区区一个逆星盟可比,凌啸天和温青两位圣主也是深谋远虑之人。 这一战,星宫怎会输呢?” 凌玉灵话语间颇有底气。 星宫的底蕴实在深厚,真不是区区一个逆星盟可比的。 这逆星盟看似浩浩荡荡,威势不凡,可说到底也就是个草台班子。 看似平静的逆星盟内部,矛盾争端定然是不少的。 别看不少人喊着要干星宫,一旦星宫局势有了好转,大多数人绝对反手投向星宫的怀抱。 这场杀伐战争,也是她的父母主动挑起。 胜负逆转,顷刻间的事情。 “星宫之人,敢直呼宫主大名,小友也真是个妙人啊!”楚鸿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凌玉灵。 凌玉灵神色一滞,打起了哈哈,“咳咳.晚辈师从一位元婴修士,却是不免有些放浪形骸。话说.额.敢问楚前辈这是要去往何处,乱星海混乱了起来,星宫和逆星盟都控制了各大岛屿的传送阵,出行可是极为不易啊!” 她说这话,纯粹是为了转移话题,也不指望得到什么答复。 修士行踪,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也重要,反正是不太可能向外人透露的。 不过,让凌玉灵有些惊奇的是,这位楚前辈居然颇为好说话。 她一个“无名”的结丹小辈,又是陌生人,都可以一起说话叨叨那么久。 难得啊! “去往天星城,买一些东西,传送外星海。” 诶? 凌玉灵一惊,悄然看了看青年的脸色。 怎么连踪迹都说出来了,不会搞灭口什么的吧? 好在,青年的脸色相当平和,没有丝毫不喜怒气。 “外星海?外星海一向为妖兽海域,凶险非常。就晚辈所知,那个鬼地方甚至有十阶妖兽,前辈.” 不等凌玉灵话说完,几道白光闪过,落地走出几位身着白袍的结丹修士。 那几人一落地就要走向凌玉灵,看到了楚鸿的存在却是不禁一哑。 一人硬着头皮上前,向楚鸿行了一礼,又看向凌玉灵:“凌师弟,有些要紧的事情,要一齐去执行任务。” 一边说着,他一边急忙传音:“师弟,情况紧急。收到细作消息,魔道即将派人来占领南明岛,不出一刻钟” 话音未落,他不禁望向远方天际,百余道相当醒目的长虹御空而行。 敌人,已然就在眼前! 凌玉灵也不禁脸色一白,悄然看了看身边的楚姓前辈。 也不知道金奎大长老的判断有没有错,要是这位也是逆星盟的人,那玩个锤子。 “逆星盟?你们不逃跑吗?”楚鸿呵呵一笑,望了望几人,“我是散修,你们可不是啊!” 凌玉灵心神一松,这位不是逆星盟的人就行,那就有的玩。 “相见即是有缘,送你点东西。” 楚鸿洒然一笑,掏了三张符箓:“切记,一齐催动!” “多谢前辈!” 凌玉灵一喜,恭敬行了一礼。 “走!” 天际之上,本是有意落地的逆星盟修士一看有白光遁走,蓦然决意,毫不示弱的紧紧追去。 几乎同一时间,余下的逆星盟修士临空而立,将南明岛围了起来。 楚鸿微微侧目,这些逆星盟的修士,一种身穿银杉腰束金带,另一种则是通体绿袍的诡异修士。 正魔两道齐齐出动! 细细看去,修为最高的人乃是两位结丹后期的老者,正魔两道各有一人。 这时,绿袍修士中飞射出一名绿袍老者,却是魔道驻扎的那位结丹后期修士。 此人不慌不忙的飞遁到上空,一双精目望了一下四周后,沉声说道:“诸位道友听好,我乃逆星盟护法苍云龙,奉王长老之名向大家通告一件事情。 本盟刚刚击溃星宫之人,为了不发生什么误会,还希望诸位道友暂不要急忙离岛。等两个时辰后将星宫残余追剿完毕,大家再自行离开。 道友们尽请放心,本盟只是针对星宫和其帮凶的,绝不会留难其他的同道。” 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异常,让南明岛修士可听得一清二楚。 不少修士禁面面相觑起来。 逆星盟势大,也没人敢自找麻烦的出言反对的。 一时间鸦雀无声! 当然,这也是因为逆星盟的人看上去并不会刻意为难身份清白之人。 逆星盟的修士说完这话,一个个银杉金带的修士,井井有条的拆除着南明岛上的护岛大阵,布置自己的阵法。 魔道的绿袍绿袍修士则分为两波,一波去往南明岛港口的位置,那个地方涉及传送阵,大多数修士来南明岛都是为了中转,为的就是传送阵,一股则是飞往岛屿深处,却是要搜查星宫余孽。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等两个时辰? 不可能哦! 青光一闪,其人已然飘飘而上。 “咻!” “咻!” 一连十余道正魔两道的修士齐至,一个个目露凶光,杀意非凡。 “道友这是何意,连两个时辰也不肯等候吗?” 一袭绿袍的魔道青年,剑意汹汹,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傲然,尽是魔道天才的意气风发。 楚鸿飘然而立,看了看那修为臻至筑基后期的魔道青年天才,有些惊诧,“老夫可不是筑基修士吧?” “管你是不是筑基修士,退回去!” 青年大喝一声,一道剑气凝聚,冲刷而至。 楚鸿一怔,不禁一声冷笑。 一挥手,一道青光洒落,将其一巴掌打落,深入地面。 那青年咳血不止,正要说什么,偏偏连爬起来的力量都一点没有,血水止不住的外涌,他却连呕血的都做不到。 本是口吐鲜血,嘴巴却仿若成了水井一样,汪汪的往上冒起鲜血,平静流淌。 这一巴掌,他竟是肉体有些溃散,连一点细微动作都难以做到。 “小辈,何至于这样没有眼力见?” 一声轻哼,尽是不满。 楚鸿连连摇头,他既没有主动外显修为的意思,也没有主动掩饰修为的意思。 那小魔头,看不出元婴修士的修为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但,你总不能看不出御风而行是结丹修为以上的专属吧? 况且,都说了不是筑基修士。 还特么称呼道友? 差劲! 那些围困着楚鸿的筑基期修士也不禁连连退步,不敢直视。 逆星盟行事,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敢不给面子。 这段时间,他们这种筑基期去围高阶修士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那些被围的修士也都不敢乱动,主打的就是给面子。 这一次,竟是有些例外! 不少人看着那悲惨的青年,身子微微颤抖。 这才想起,他们似乎是筑基期修士,以往的那些结丹修士顾忌的一直都是逆星盟,而非他们本身。 而顾忌,也一直都不等于不敢动手. “咻!” “咻!” 一绿一银两道光芒闪过,落在一行人身前。 这是那两个结丹后期的存在。 “小辈不懂事,请前辈恕罪。” 绿袍老者身子微微颤抖,有些不敢置信。 这小小的南明岛,怎会蹦出元婴老怪呢? 楚鸿吸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百余里外乍的起了一道通天火光,愣是将天际照得通红,即使相距百余里,也看得到那透亮的光点。 一看这一幕,楚鸿微微摇了摇头,“罢了,下不为例吧!” 青光闪烁,飞遁而去。 绿袍老者恭敬行了一礼,颤抖的身子慢慢直了不少,一直等到墨绿道袍消失,才敢正式仰头。 一声长舒。 “都礼貌点!” “是!” ------------ 第四十章凌玉灵:他不一样! 深邃幽幽,灼灼烈火。 火势滔天,连绵不绝。 一向冰冷的大海,“咕嘟咕嘟”的冒起了热泡,竟是白烟袅袅。 灼灼火光,猎猎燃烧。 凌玉灵深藏海底,紧紧捏着一张碧绿圆环符箓,有些惊诧的望向肆意灼烧的大海。 这符箓,这么牛逼? 三张符箓,一张为碧绿的圆环符箓,两张为释放灼灼烈火的符箓。 那两张符箓齐齐释放,竟是让追她的那几个结丹期老怪物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连渣都不留一点。 她也是身份不凡的人,自然也搞到过一些高级符箓,星宫也一直都有留存高级符箓,作为底蕴事物。 不过,这种程度的高级符箓,实在是少有!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察觉,一张符箓就足以让那些结丹修士灰飞烟灭。 凌玉灵秀眉微动,这绝不是元婴初期修为的符箓宗师! 高级符箓也有强弱之分,影响因素则是符箓宗师的修为。 修为高一些,灵气的凝练程度会高上不少,也就让符箓储存的威力强盛。 作为星宫少主,她可没少使用一些以往符箓宗师留存的高级符箓。 不过,那些都是元婴初期符箓宗师留下的高级符箓。 一人一生,精通一道已然实属难得,修为与符箓兼顾,实在强人所难。 元婴初期,已然是星宫倾力培养的符箓宗师的最高修为。 至于,元婴中期的符箓宗师? 星宫是不会让元婴中期的人物主修符箓的。 元婴中期,应当做的是倾力修行,以图进阶大修士之境。 饶是如此,元婴初期的符箓宗师,也绝对是星宫的重点保护对象。 看了看那灼灼燃烧的火海,凌玉灵心神大震。 那位毫不在意的送了两张高级符箓,看样子可不是缺高级符箓的人。 什么人不缺高级符箓,不心疼高级符箓? 唯有符箓宗师! 不是符箓宗师,绝对会心疼高级符箓的损失。 一张张高级符箓,可都是一次性的东西,用一张就少一张,谁会毫不在意的送人? 也就是说,那位是元婴中期的符箓宗师? “嘶” 绝色美人不禁吸了口冷气,她可算是知道为啥正魔两道五六位元婴修士被干得团灭喽! 符箓宗师! 要是存个几百张高级符箓,又是相对封闭的空间。 莫说那几个人是元婴初期和元婴中期,哪怕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出手,也基本上得玩完。 秒不掉人家,就是人家秒你。 “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鲤啊!” 凌玉灵慢慢起身,微微叹气。 有这等人物,她的雄心壮志怕是难以实现喽! “小友,人都死完了,何必一直躲躲藏藏?” 这时,一人踏水慢步而走,淡淡的说话。 声音并不大,却一丝不减的传入大海深处,如同人在身边一样。 凌玉灵清眸一凝,捏起法决。 海面上水波荡漾,一道白光闪过。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凌玉灵嫣然一笑,向那青年行了一礼,一丝风情不经意的流出。 一眼看去,丝毫不复颓丧之意,一点也没有叹气的样子。 “前辈急着赶路去往天星城,可天星城这段时间早已戒备森严,似前辈这样的元婴修士,决计难以进入。 您要是不嫌弃,玉灵愿为前辈带路,找关系搞到天星城传送的机会,以报前辈搭救之恩。” 凌玉灵清眸滴溜溜一转,不经意闪过一丝狡黠,又深深藏匿起来,神色尽是从容的说道。 “好啊!那就一齐吧!” 凌玉灵太嫩了! 那眸光闪过的狡黠之意,一眼就被楚鸿轻松捕捉。 他也猜得到凌玉灵这么主动提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逆星盟势大,谁也不知道从南明岛去往天星城的路上有没有人去堵她。 为此,以搭救之恩为前提,同一位元婴修士一齐去往天星城,无疑是将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楚鸿二话不说,选择答应。 一看这位楚前辈竟是选择答应,凌玉灵立马笑盈盈的从储物袋掏出一艘轻舟,“前辈,请。” 一时间竟是眼波流动,明眸顾盼。 饶是楚鸿,也不禁多看了两眼这样的潇洒姿态。 女子潇洒,凤临天下,真是一种独特的魅力。 凌玉灵一怔,嫣然一笑,媚态百生。 一入轻舟,凌玉灵就识趣的奉上热茶。 “嗯茶香四溢,入口细腻清爽,微甜而轻苦,回口微甘。若是聚而品之,苦味却又占据了上风,若是分而品之,则甘苦尽半。” 楚鸿轻轻闭上双眸,细细品味起来。 “星宫之茶,确有独到之处啊!” 楚鸿不禁称赞了两句。 说实话,他是第一次从茶中品味到“细腻”,那种聚而满天星的特殊味道,也是从未品过。 相当特殊,却又恰到好处。 “前辈竟是茶道行家?” 凌玉灵有些惊诧,一次品茗就将星宫名茶“满天星”说了个七七八八,绝对是个沉浸茶道的存在。 不过,元婴中期修为,又是符箓宗师,哪来的这么多空余时间品茶啊? “哈哈!老夫修行四百余载,唯有品茶一个品味爱好,自然也是有点真东西的。” 楚鸿看似说茶,实则不经意的说了修行岁月。 自古套路得人心! 凌玉灵是结丹初期的水平,估摸着已是近百岁的年纪。 相差三百岁,看似很大。 可但凡是见识广一点的修士就可知晓,三百岁也仅仅是大多数元婴修士进步一个小境界的时间而已。 四百余岁,于元婴修士而言也仅仅是青年! 修仙世道,四百余岁与一百多岁的道侣搭配罕有。 但,五百余岁与二百多岁的搭配却是不少。 要是往后推,七八百岁的大修士与四五百岁的元婴初期女修,那就是天作之合。 不老! “四百余载?” 凌玉灵不禁一惊,要是她没有认错人,这位楚前辈可是元婴中期的人物吧? 甚至,大概率是符箓宗师? 四百余载的元婴中期符箓宗师散修? 这天资? 要是有资源,熬也能熬成大修士啊! 甚至,一探传说中的化神之境,也并非没可能。 星宫历代宫主的进阶都有详细记载,大多数入了化神的宫主,四五百岁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元婴中期的修为。 嘶. “嘶咳咳,恕晚辈直言。前辈,散修实在是不好混啊!” 凌玉灵轻微咳嗽一声,清眸微动:“抛开晚辈是星宫之人的身份,晚辈说句公道话。星宫统治乱星海万余年,底蕴实在深厚,不知有多少藏宝珍物。 逆星盟是新兴的势力,却也有两位大修士坐镇,各大宗门也是底蕴非常。相较于这两者,乱星海实在是没有太多散修的位置。 须知,这一次逆星盟形成之时,就有十余位散修奋不顾身的加入。要说这纯粹是为了逆反星宫,那实在不太可能。 以晚辈之见,那些散修大多数都是被星宫通缉的人物,也实在是上天入地无门,好不容易有了指点江山的机会,自然毫不犹豫的参与。 乱星海,好歹有个【星】字,不管是星宫的星,亦或是逆星盟的星,都没有散修的星啊!” 凌玉灵一边说着,一边悄然观望楚鸿的脸色。 一看他没有不满之意,甚至不时持认同赞赏的点头,心神不禁振奋。 “以前辈的年纪修为,若是入了星宫,双圣定然是以礼相待,便是那星宫第一执法长老的金奎,也绝不敢胡乱得罪前辈。以前辈的天资,要是有了大势力的支持,未来步入大修士之境简直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以晚辈浅薄之见,这场逆星盟和星宫的争斗,本是与散修无关。可若是前辈主动拾取,那就是天大的机缘啊!” 凌玉灵一边说着,一边绘制美好蓝图。 饶是楚鸿,也不禁连连点头。 看这样子,凌玉灵猜到了他是虚天殿那个无名散修的事情。 以这个为前提,凌玉灵绘制的这个蓝图,绝对是相当的合格。 抛开一些开挂的人,散修定然是缺资源的。 一个人的资源,也容易片面偏颇。 散修一己之力,搜集的东西也绝对没有大势力齐全。 凌玉灵绘制的这个蓝图,却是以他修为元婴中期为基础。 一个元婴中期的散修,仅仅四百余载修行岁月,绝对会渴望入大修士之境。 甚至,一些野心勃勃的人,都会渴求传说中的化神修为。 偏偏这个时候,绝大多数散修都缺乏晋级资源。 但,大势力不缺。 逢此乱世,的确是投向大势力的好机会。 “楚某就连道侣都没有,仅有两个侍妾,也都是苦修之士。大道独伴于身,又怎有入某一个势力的心呢?” 楚鸿一边看似婉拒,一边却是“不经意”的透露了一个信息。 没有道侣! “你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怎的操起了星宫之主的心?” 楚鸿洒然一笑,看向那潇洒娇媚的白衣。 “啊这.” 凌玉灵打了个哈哈,又有些惊奇的问了起来:“前辈这样的修为,竟是没有道侣?” 大概是星宫功法特殊的缘故,她却是不自主的关注起了“道侣”这个信息。 星宫功法,一旦夫妻双修,都到了元婴中期,双修之下却是有助于一齐突破到大修士之境。 这也是为何历代宫主都是夫妻,且两位基本上都是大修士。 究竟利不利用星宫镇宫功法的特性,凌玉灵自己也不太清楚,没有明确的规划。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会着重关注“夫妻”、“道侣”这些信息。 “你这个小丫头,关注点也真是有趣。” 楚鸿淡定的点破了凌玉灵的易容,又淡淡道:“楚某修行四百余载,已然是元婴修士,自然也是响当当的苦修之人。苦修,何来的时间去找道侣?那两个侍妾,一个是苦修的阵法天才,一个是乱星海鼎鼎有名的妙音门紫灵仙子,也都纳了没多久。” “女色啊!无趣,不如苦修!” 凌玉灵一惊,不曾想楚前辈却是看透了她的易容之术。 要知道,她这易容术可是星宫那边特意搞的,大多数元婴修士都不能看破。 可一看楚鸿神色淡然,眼眸清澈,也就轻松了起来。 “紫灵仙子,竟是前辈的侍妾?” “这事啊?这事可就说来话长.” 两人慢慢闲聊起来。 既是涉及天文地理,也涉及乱星海秘事,偶尔涉及掌权者之事。 说话之时,俊朗青年偶尔夹杂一丝幽默风趣,一丝贵气让人不禁注目。 他也不同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元婴修士,当凌玉灵诉说时,他会耐心倾听,认真注目,一点也没有前辈高人的架子,不时也会点头赞赏。 他似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可与女子谈笑风生,意气风发,心怀美好憧憬。 他似是一个气吞天下的热血青年,有纵横天下之志,为之持续奋斗。 他似是一个心胸宽阔的掌权老人,包容一切,却有归于平淡之心。 他气质多变,时而潇洒肆意,时而稳重谨慎,时而壮志豪情,时而温和儒雅,时而贵气滔天,时而温情满满. 轻舟飞渡,凌玉灵的清眸却是越来越清亮 几日过去,两人视野范围已然有了天星城。 饶是凌玉灵也不禁松了口气,尽是欣喜。 也不知是不是交谈合得来的缘故,她欣喜的清眸却是不禁望向那淡定品茶的俊逸青年。 楚鸿看向有了些许女子姿态的凌玉灵,心神微动。 聊天,往往会聊出不少火花。 少年、中年、老年,霸道、温润、深沉,这么多款,自然也有凌玉灵喜欢的风格。 看似几天的时间,实际上聊的东西可是相当不少。 “前前辈,要到天星城了。” 凌玉灵挥了挥手,轻舟慢了不少。 不知怎的,欣喜一过,她也没那么期待天星城的事物了。 她不是苦修之人,可也从没少过苦修经历。 这么多年,这位的确是少有与她谈得来的人。 没有之一! 他的见识,他的眼界,他的气魄,他的温良,天下罕有。 同样,经历了掌权者教育,一向被当作下一任宫主培养的她,也是见识不凡,眼界高绝,气吞天下,却隐匿一丝柔和娇媚。 以她的经历教育,无论是同龄人,亦或是修为等同的人,都没有谁可以望其项背。 差距实在太大,自然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那些同阶修士看似有趣的话题,在她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提不起兴趣。 可楚前辈不一样,两人是真的谈得来。 两人谈论的轻松,话题的契合,实在让人着迷。 楚鸿目光微凝,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撩法,撩凌玉灵,却是没什么难度。 凌玉灵心智成熟,看似不好撩,实际上也没那么难。 作为未来的星宫之主,凌玉灵受到的教育实在非凡。 受限于一些限制,她基本上没有倾诉的机会,理论上也不可能会有那么一个可以供给倾诉的人。 这不,他就抓住了这个空缺。 咳咳话说,怎么提出搞十阶妖兽皮的事情呢? 这会不会有点吃软饭的嫌疑啊? 这么快就提,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啊? “咳咳.玉灵,不知天星城可有大型拍卖会?” 楚鸿不看少女有些复杂的眸光,淡淡问道。 “拍卖会?” 凌玉灵一怔,“前辈要买什么?” “十阶妖兽皮!” ------------ 第四十一章 第一版太乙长生旗!紫灵入结丹! 轻舟飞渡,灵风吹拂,掠过佳人青丝。 “前辈,要买十阶妖兽皮?” 本是有些不舍哀叹的凌玉灵,心头猛的一震,清眸水汪汪,复杂的望向身边的俊朗青年。 迷恋不舍之际,却是多了一丝理智。 相比于妖兽内丹、妖兽骨架,妖兽皮的效用和价值无疑都要小一些。 不过,无论价值怎么小,那也是十阶妖兽的东西啊! 天星城的拍卖场,怎会拍卖十阶妖兽东西呢? 是,星宫是统治乱星海万年岁月,底蕴深厚,藏宝无数。 可十阶妖兽的东西,效用和地位都不可能低。 那种东西,内部都得争抢,又怎会流出拍卖呢? 这个道理,哪怕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士都懂,这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物,可能会心存侥幸,傻傻的认为天星城拍卖会有十阶妖兽皮? 凌玉灵不信! 不知怎的,她的心有些慌了起来。 她不禁以审视的姿态悄然看了看淡定品茶的青年。 她的真实身份,乱星海也没有几个人知晓,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那. 凌玉灵眸光复杂,望了望那人。 两人谈论志趣相投,他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他大概是看上了“师从一位元婴长老”这一特性? 凌玉灵心神微动,究竟是不是看上了她“师从元婴修士”? 她不禁试探起来:“前辈,十阶妖兽皮,怕是不太可能流到天星城拍卖场吧?” 楚鸿眸光清澈:“说是买,但天星城拍卖场怕是不会有十阶妖兽皮。灵儿不是有一位元婴老前辈吗? 如今,星宫和逆星盟相争,一些宝物的流通估计不会那么困难。不知可否将那位道友请来一叙,以那位道友为媒,看能不能让十阶妖兽皮以拍卖的形式流出?” 一模一样! 这竟是与她的猜测一模一样! 凌玉灵不禁身子一寒,一切的铺垫,竟是为了搞一张十阶妖兽皮? 她有些慌! 这一切,竟是一位元婴老怪的算计吗? 从相识,谈论,闲聊,调笑 那谈笑风生的青年,那成熟稳重的青年,那毫无架子的元婴中期修士,那充满温柔关怀的人 她不愿相信那是假的,可从理智分析,堂堂元婴中期的人物,为何对一个相识不久的小姑娘那么好? 也唯有谋划! 一次谋划,弃之如敝履! 她有些慌,有些愤怒,也有不舍与迷恋。 这几天的经历谈吐,的确是让人流连痴迷的。 但,理智让她不得不怀疑起来。 窃以为的知己,窃以为的性子相合,竟是一场谋划迎合吗? 她不禁有了一种遭受背叛和欺骗的感觉。 “玉灵可否冒昧一问,前辈以十阶妖兽皮作何用?” 凌玉灵袖袍紧紧捏着,清眸闪过一丝失望。 入了谋划,看透了谋划。 但,没那么高兴。 “修炼一门神通。你不是说星宫老怪物太多,处处受人掣肘吗?等神通炼成,我来当你的靠山。” 楚鸿淡淡一笑。 “靠山?” 凌玉灵一怔。 她悄然望了望青年的脸色,淡淡笑意是那么的温和,仍是那毫无架子的俊朗之人。 凌玉灵不禁微微叹息,为了让自己帮他搞十阶妖兽皮,都胡乱向一位结丹修士许诺了吗? 他是不是忘了,说了不入星宫的。 “那前辈可要修炼快一些,玉灵区区一个星宫护法,逆星盟势大,说不得哪一天就上了前线,身死道消。” 凌玉灵一声叹息,心间实在复杂。 这位楚前辈,真的是她百余年以来唯一性子相合的人。 可惜,遇人不淑. “好!” “嗯嗯?” 一道青光飘过,几十张高级符箓飘落,静静的悬浮在凌玉灵身前。 “前辈这是为何?” 凌玉灵一惊,看了看那飘飘然的高级符箓。 “送你护身的。不然,等我出关,你却身陨道消,未免有些让人伤心。” “啊!” “啊?” 凌玉灵有些懵,白皙葱指微动,指向那些符箓:“护身的?” “不然呢?” 楚鸿淡定的品了口茶。 凌玉灵的脑子乱了起来。 不是,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她刚刚才分析起来,那么的合理得体,结果. 峰回路转,你说分析是假的? 凌玉灵看了看几十张飘飘然的符箓和几张碧绿圆环符箓,灵活的脑子硬是被砸得有些懵。 几十张元婴中期符箓宗师炼制的高级符箓,都可以联系星宫的人换一张十阶妖兽皮了吧? 元婴中期修士炼制的高级符箓,绝对是可以当做传世底蕴的东西。 哪怕是拿来用,掌握好时机,也可以化作保命的东西。 相性之下,十阶妖兽皮反而没那么金贵。 她有些乱! 若没有送符箓一事,单单从青年为了十阶妖兽皮来看,无意是图穷匕见。 可有了送符箓一事,那就是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就送珍宝。 她还在怀疑。 不过,是怀疑自己冤枉了人。 好吧,甚至都不用怀疑。 就是冤枉了人! 完蛋,推理错了,冤枉好人了! “咳咳.” 凌玉灵脸色不变,战术性的咳嗽一声,将符箓收了起来。 待将符箓收入储物袋,她才象征性的问道:“前辈,这不太好吧?” 也不知怎的,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方才是多么的愤怒悲凉,这会儿就有多么的高兴。 方才是怎样的愤恨背叛和算计,这会儿就有多么的信赖和安心。 几十张符箓,说贵重自然是贵重的。 不过,作为星宫的继承人,她也不缺那么几十张高级符箓。 她安心和高兴的却是她和那人的性子相合是真的,相遇相识也是真的。 一切都是误会。 嗯.她冤枉了好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他之间是真的。 “碧绿圆环符箓名为玄火鉴,一旦释放,可化作防身之盾,且有吸纳火焰之效。一张玄火鉴符箓,差不多可供给十几张天火符运转爆裂。你若是遇上危机,运转玄火鉴符箓,释放天火符即可。 若是遇上元婴老怪欺负人,十几张一齐释放,大修士以下重伤起步。” 楚鸿淡淡的品着清茶,甚至都不用看凌玉灵的那有些惊喜的眸光,就知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让凌玉灵怀疑,这是破绽? 不,这是他故意卖的破绽。 这是一个从小受到近乎人界第一等教育的女子,聪颖伶俐,却又不乏上位者的绝对理智。 凌玉灵,也是唯一一个与他闲聊谈论谈到权谋术论的女子。 凌玉灵实在太聪明了。 上位者的教育,让她注定会疑虑一切。 相识几天,就要十阶妖兽皮,谁都会怀疑,凌玉灵这样的掌权者更是如此。 她也会心生爱慕,却又不会是空洞的恋爱脑。 那么,究竟怎么撩这样的女子呢? 答案是九真一假,辅以事实和反转。 元婴修士莫名的对一个小修士那么好,又突兀的提出了十阶妖兽皮的事情,任谁也得认为这是一场谋划。 这是一定的。 相交相知的时间太短。无论是什么样的方式提出要求,都会让理智的人怀疑起来。 怀疑一切是场骗局,谈论性子相合都是假的,唯一真的是谋划。 怎么办? 既然怀疑,那就让她不敢怀疑。 趁着她怀疑的时候,将她搞懵。 怀疑是虚无幻想的,符箓是真金白银的。 要说为了一张十阶妖兽皮,顺手送“工具人”几十张高级符箓,谁信? 你信吗? 楚鸿相当清楚,乍的提出要十阶妖兽皮,定然会让凌玉灵心生疑虑。 心有疑虑,追究细枝末节,时间一长,疑虑加重,也就深化为受到欺骗的愤怒,隐隐夹杂一丝潜藏的希冀。 要是不能解除这一丝疑虑,任由她胡乱去思索,那事情也就糟糕起来。 怎么解除这一丝疑虑? 砸钱! 砸出一个远远高于凌玉灵预期的钱,告诉她,你不是工具人! 前脚怀疑,心神悲伤崩溃。 后脚受到重视,两级反转,情绪基本上拉满。 有了这么一次经历,信任危机彻底解决,寻求十阶妖兽皮的事情也就没那么引人注目。 甚至,有些顺理成章。 等又一次现身的时候,以绝对的修为给予毫不迟疑的支持。 这个时候,一些细枝末节已然不重要。 信任和倾诉之心,又有绝对的修为实力和时间的沉淀,爱慕之心实在是水到渠成。 当然,这事说着容易,实际上施行起来难度相当高。 本质上就是定制的局,一旦成功,爱慕和信任也将无比坚定。 “前辈放心,玉灵定然将事情办妥。” 凌玉灵潇洒的拍了拍胸脯,打起了包票。 不就是一张十阶妖兽皮吗? 既然是楚前辈要,莫说是一张,十张也能搞到! “好。” 楚鸿呵呵一笑,起身眺望起了直插云霄的硕大天星城。 凌玉灵嫣然一笑,双手背负,望向远方。 心,微微颤动。 琼楼玉宇,古色古香。 一张丈许大小的桌子。 “虚天殿一别,不曾想玉灵说的人竟是楚道友?” 一袭白袍的魁梧大汉有些意外的望向淡定饮茶的青年,神色间有些惊诧。 “楚某不曾想灵儿说的师长竟是金奎道友,实在是幸会。” 一袭墨绿道袍的俊朗青年有些意外的望向魁梧大汉,神色间也有些惊诧。 一袭女装的凌玉灵一边品茶,清眸却是在两人间止不住的流转。 为了让楚前辈有个准备,她却是提早说过师门长辈的名号。 为了让金奎大长老有个准备,她也说过楚前辈的事情。 不过,或许是误会,这两人都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不曾想,竟是演了起来。 浑然天成,毫无痕迹。 “明人不说暗话。” 楚鸿呵呵一笑,“楚某有意炼制一门法宝,本是要以九阶妖兽皮炼制,不成想灵儿说星宫底蕴深厚,有十阶妖兽皮。厚着脸皮,也就请来了金奎道友。” 一个字,要是没有十阶妖兽皮,九阶也能将就对付一下。 “不知道友以为,十阶妖兽皮作何价?” 金奎不经意的望了望静静品茶的凌玉灵,看其清眸时不时的望向俊逸青年,不禁微微叹息。 要是真能成,他也是持双手赞成。 一位四百余岁的中期修士,前程实在远大。 不过,这种人物,玉灵怕是不好驾驭吧? “三张天火符箓,如何?” 楚鸿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三张天火符。 “这是道友诛杀逆星盟之人的那种符箓?” “正是!” 金奎目光微动,微微沉吟:“三张实在太少。十阶妖兽皮,到底是十阶的东西。十张吧?” 金奎这话一说,凌玉灵不禁望了望腰间储物袋,又望了望有意还价的青年,眸光不禁闪过一丝喜意。 几十张说给就给,毫不犹豫,十张符箓心痛至极,讨价还价。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地位重啊! “八张!” 楚鸿淡淡道。 八张高级符箓,要是御使得当,足以扭转一次元婴杀伐的战局。 十阶妖兽皮再是珍贵,也仅仅是死物。 “也罢,成交!” 金奎大长老爽朗一笑,从储物袋将早已准备的十阶蛟龙皮掏出递了过去。 乱星海有资格成就十阶妖兽的种族不多,蛟龙一族是拥有十阶妖兽的常客,星宫留存的十阶妖兽皮,也大多是蛟龙一族。 楚鸿呵呵一笑,将八张符箓递了过去。 有凌玉灵作为媒介,办事就是快。 “金奎道友,可否让楚某与玉灵小友单独说会儿话?” 楚鸿眸光清澈的问道。 金奎望向凌玉灵,看她没有反驳之意,也就微微点了点头。 一道白光闪过,消失不见。 “逆星盟之乱,波及甚大,我这般去往外星海,少则十年,长则百年。人生相逢,自有分别。” 楚鸿淡淡一笑,饮了口茶,又慢慢起身。 “临走之际,玉灵可否送我一个东西?” 看着有些走近的楚前辈,凌玉灵不禁往边上挪了挪,问道:“前辈要什么?” “一吻可好?” 话音未落,楚鸿轻轻搂上佳人柳腰,轻轻吻了上去。 轻触即收,青光闪烁,逍遥而去。 凌玉灵一怔,眸若秋水。 “早说嘛!” ------------ 第四十二章 紫灵结丹,银月认主! 天星城,圣山四十七层。 青光飘落,一袭墨绿道袍的楚鸿慢步往前走去。 挥了挥手,一道传音玉简触动了洞府防护的禁制大阵。 “楚郎,虚天殿一行结束啦?” 惊虹飘过,禁制大阵消解,紫灵有些欣喜的扑上前去。 一颦一笑,容光流溢,花容绽放,妩媚娇艳至极。 “嗯。”楚鸿轻轻搂着佳人柳腰,牵起白皙柔荑,抚了抚那柔滑秀发。 试着感受了些许紫灵的修为,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温声道:“修为破境,却是尚有虚浮之兆,未曾稳固。” 紫灵,结丹! 清眸微动,佳人乖乖的点了点头,一举一动有着些许妩媚之意:“本是稳固境界,可楚郎安稳归来,灵儿却是喜不自禁,出关相迎。” 嘶. 楚鸿长舒一口气,不禁越发疼爱起来。 他也清楚,紫灵的话定然是有修饰的成分。 不过,观其气息,基本上就是这几天刚刚突破的样子。 不顾巩固修为,毫不犹豫的出关相迎,的确让人心生怜爱啊! “虚天殿一行,收获不小。恰好这段时间,乱星海正魔两道合成逆星盟,逆反星宫。为夫却是有意去往外星海苦修一段时间,以求大修士之境。短则十几年,长则百年,你是要经营妙音门,亦或是” “灵儿早就是楚郎的人,自然是相随楚郎。” 紫灵眸光清润,连连答道。 她一直苦修闭关,却也知道逆星盟的事情。 逆星盟起势,短短时间就形成了相当成熟的联盟,绝非一时兴起。 既是早有谋划,又是特意逆反星宫,那真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相比于一两个宗门的斗争,这一次可没人敢调停。 逢此危机,楚郎神通广大,有机会将她拉出乱世,坐观山河动荡,她又怎会不紧紧相随? 至于,妙音门? 她又不是保姆,世道乱了起来,也唯有自求多福。 修仙争渡,也是办法的事情。 “也好。” 楚鸿挥了挥手,青光卷着一部名为《龙凤合鸣功》的功法,“巩固修为实在太慢,怕是得几年的时间。你且试着运转功法上的法决,为夫助你稳固境界,待将境界稳固,以传送阵去往外星海,你慢慢巩固修为也不迟。” “好。” 紫灵看了看功法简述,小脸微红,妩媚的点了点头。 一夜鱼龙舞! 碧灵岛 二十多年过去,辛如音早就入了结丹期。 长久分离,一朝相聚,自然少不了倾诉亲近,苦苦索取。 一次滋养,却是让辛如音越发温婉贤惠,说话都轻轻柔柔的。 食髓知味,楚鸿干脆腾出两个月的时间安抚辛如音和紫灵,夜夜笙歌。 辛如音润,紫灵也润,但润又有特点分别,自有奇异感受。 两个月的时间,又是夜夜笙歌,紫灵和辛如音也慢慢熟悉起来。 两人都是聪明人,却是相处和睦,你一声姐姐,我一声妹妹,自有特色,尽是温和善意。 两人和睦相处,楚鸿也安心不少,越发勤恳耕耘。 两个月过去,紫灵选择闭关巩固修为,辛如音则是研究起了阵法,顺带闭关苦修。 楚鸿,也有了要忙的事情。 碧灵岛灵气最为浓郁之地。 看了看灵气几乎化雾的深邃矿地,楚鸿掏出了谋划得来的十阶蛟龙皮,又掏出一些琐碎而珍稀的辅料。 挥了挥手,数以万计的上品灵石汇聚,凝结为简易的筑器台,天火落入,触碰灵气,灼灼燃烧起来。 “咦?道友是要炼器?” 白玉腰带上,轻轻挂着的双首玉如意闪过一丝白光,一只看上去乖乖的小狼跳了出来。 “哦?” 楚鸿淡淡瞥了一眼小狼,问道:“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单纯的器灵啊!怎么称呼?” 小狼一怔,扒拉着小爪子,可怜兮兮的说道:“银月。自古以来,妖兽精魄一旦被炼成了器灵,就应神智尽失,但不知为何,我却是记得一些生前的东西,迷迷糊糊的。生前,我曾是银月狼族的人。所以,就自己取名叫银月喽!” “银月狼族?” 楚鸿有些惊诧,一副从没听过的样子。 “没听过,但我看得出你说的并非假话。” 一阵沉吟,他似是相信了小狼的话。 “银月从不说假话的。” 小狼一脸的可爱样,说着这话不禁让人心生怜意。 一边说着,它不禁悄悄观望青年的脸色。 几位元婴修士夺鼎,本以为是势均力敌,不曾想竟是单方面的屠杀。 凶残,太凶残了。 那种打法,实在太豪横。 一看那种打法,它就知道自己得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路。 本来,它是有意逃跑的。 但,它是器灵! 受限于器灵规则,根本逃不了。 若是结丹期小修士,它可以哄骗一下,设法将玉如意哄骗到手,逍遥跑路。 玉如意落到了元婴修士的手上,几乎是它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下界这些元婴期的老怪物,一个个狡猾奸诈,根本骗不了。 谁曾想运气居然不错? 它落到了元婴修士手上,但却是有机会人间无敌,纵横世间的人物。 四百岁即将入大修士的人物,但凡不出什么大问题,不说板上钉钉的入化神,却也差不了多少。 但凡修炼到大修士之境的人物,就没有谁是天资差劲的。 绝大多数大修士不能入化神,就是机缘不够的缘故。 机缘不够,致使入大修士的时候年纪太大,已经没有时间去收集入化神的资源,徒劳的老死。 四百岁的大修士,机缘基本上是拉满的存在,留给搜集入化神资源的时间也足足有七八百年,入个化神实在没不那么难。 关键的是,这是一个好人! 这几个月的时间,它可是一直都有意识的,看了不少.嗯.男欢女爱。 不过,也从侧面证实了一些东西。 这是一个相当大方元婴老怪,且相当有前途,要是老老实实的一起混,下场不会差。 可以抱大腿! 从这段时间的一些观察,它也看得出来,这位大概率是要炼制旗帜法宝,似乎很关键。 趁着这个机会,它也就出来表忠诚了! 忠!诚! “哦?看你这样子,潜藏时间怕是不短,知道的东西不少吧?” 楚鸿淡淡一笑,指尖轻轻的敲起了玉如意。 轻轻的敲击声响起,清脆而悠扬。 小狼乖巧的小脸微动,灵眸闪过一丝紧张之意。 作为器灵,法宝本身要是损毁,它也就完蛋了。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楚鸿自然是知道银月都知道些什么,却也照例问话。 “额道友放心,银月是女.女器灵!从虚天殿起始而已,也就看了些真性情的事情,顺道见证道友绝世风姿。” 小狼怯懦道。 这么久的观察,它可太熟悉这位的性子。 隐私被看,谁都得愤怒,特别涉及男欢女爱。 为此,它却是特意说起了性别。 女器灵看尚且有救,不至于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一巴掌拍得神魂俱灭。 “我不放心你,你有三句话的时间说服我。” 楚鸿冷冰冰的看了看小狼,指尖清脆的敲击着玉如意,大有一句话不对劲就将其击碎的架势。 小狼微微松了口气,灵眸滴溜溜一转,乖乖的道:“器灵认主。道友这样杀伐果决,却是银月希望看到的,也是银月希冀的主人。” “哦?区区口头认主,就想活命?” 平淡的冷笑,尽是不信任。 “银月有一秘术,可将主元神挪移,化作别的法宝的器灵。 道友不是有一玄火鉴吗?银月可将主元神挪移到其间,这样一来,道友不但本命法宝威力大增,就连银月的生死也在一念之间。 作为你的器灵,银月但凡有丝毫敢不利于主人的念头,主人都可轻松感应。这样,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小狼蜷缩起来,耳朵上下扑腾,一脸的可怜兮兮。 其实,要真抡起杀伐利器,那个诛仙剑阵才是楚鸿的压身之宝。 不过,那玩意灌注了太多戾气煞气,实在有些邪门。 它要是成了墨雪神剑的剑灵,怕是会被感染,神智混乱。 楚鸿不怕,不代表它不怕。 相比之下,玄火鉴气息中正平和,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器灵挪移?”楚鸿有些惊诧,似是察觉到什么。 稍有沉吟,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怪不得不曾听闻过银月狼族的名声,竟是灵界生灵?” “嗯,灵界的。” 小狼摸了摸额头,既是自豪,也有沮丧。 “既是主动现身,自是有利可图,却是为了什么?” 说话时,指尖却是不再敲击玉如意。 银月不禁欣喜起来。 看这样子,九成九是可以互利共惠的。 “银月不想做器灵。具体的不太清楚,但我有些许残缺记忆,记忆中有记载,若是器灵可重新拥有身体修炼一种秘法,且寄身之器的主人修炼至化神期,精进的一刻,却是可以让器灵自由。 银月一生凄苦,以往知晓这个秘法,却也心生绝望,不敢多有图谋。不曾想竟是苍天眷顾,落到了主人的手上。 让银月惊喜的是,主人天人之姿,四百余载已然修炼到了谋求大修士之境的地步,未来一入化神却非难事。 更让银月惊喜的是,这段时间的悄悄观察,却是知晓主人并非暴虐弑杀、忘恩负义之人,又知晓主人重情多恩,却是心有侥幸,出来一叙,以求自由身。” 小狼一脸的委屈巴巴,拉了拉楚鸿一角衣衫,卑微而可怜。 嘶. 饶是楚鸿一直在演戏,也不禁一怔。 这阿谀奉承的水平也不高为什么就那么让人高兴呢? “也罢。修行之事,有灵界的东西参考也是好事。” 楚鸿眸光魏微凝,挥了挥手,碧绿的火环飘起,却是玄火鉴。 “不过,除了玄火鉴,却是得多一道禁制。” 说着,一道元婴禁制毫不留情的落下,深深扎住。 银月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尾巴。 债多不压身,多一道禁制也就那样。 待禁制种下,小狼将玄火鉴和双首玉如意贴合,身形消失,玉如意阵阵银光闪动,连连响起夹杂些许痛楚的呼声。 一连痛呼一炷香,玄火鉴中传出银月的声音,火光一闪,银狼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举手投足尽是虚弱,没有太多精神。 “如何?可顺利?” 那冷冰冰的脸消失,淡淡的温和笑意挂了俊脸,尽是关怀。 “痛得死去活来的。不过,主人这玄火鉴自有中正平和之气,又没有器灵驻留,痛苦归痛苦,却是没什么大碍。” 小狼无精打采的摇了摇手。 “长痛不如短痛。既是成了楚某的器灵,你可安心,我也可安心。你不是要肉身吗?楚某却是知道一只适合的四瞳灵狐.” 银月一惊,露出人性化的喜色:“四瞳灵狐?” 本是无精打采的精神,猛地多了口气。 它早已是器灵之身,夺舍实在艰难,这也是它为何摊牌抱大腿的缘故。 要是没有人以外力相助,它夺舍难度实在太高。 不曾想,竟是有四瞳灵狐? 银月狼族克制的种族,就有四瞳灵狐,哪怕没有外力相助,它也可轻松夺舍。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那灵狐藏在天南,怕是得等我入了大修士,重返天南,执掌天南修仙界,方才有时间。估摸着怕是得百年岁月,却是得劳烦你忍耐一段时间。“ “没问题。” 银月的积极性一下子就高了起来,日子一下就有了盼头。 “不过,天南是什么地方啊?” “楚某故乡,一处相似于乱星海的修仙灵土。” 银月了然,也就不再关注。 “主人这却是准备炼制阵旗?” 银月看了看那些悬浮的灵材,有些惊奇的问了起来。 禁制一下,它的身份也就有了那么些不同。 特别是亲密性方面。 修仙一途,人人都顾忌私密性的问题,哪怕互为道侣,也有那么些禁忌不能过问。 种了禁制的不同,特别是它这种生死一念间的存在,可以问的话题其实比起大多数道侣都会多一些。 “楚某修行功法为太乙长生决,可修炼一种名为太乙长生旗的法宝。” 楚鸿一边说着,一边以空白玉简凝刻了太乙长生决丢过去。 银月大致看了看,放下玉简:“也就是说,主人是准备炼制太乙长生旗,从而炼制太乙长生丹,结合请灵草的清灵丹,两丹齐服,入大修士?” 银月有些惊诧,狼首止不住的点了点,兽眸尽是欣赏之意。 有些人真是活该成功啊! “嗯那主人要不先炼制清灵丹?银月新入玄火鉴,却是得修养个把月的时间。 等银月修养好,以玄火鉴和主人的天火相结合,炼制太乙长生旗的成功率却是远比一个人炼制好得多。 若是主人可将虚天殿温养炼制,借此掌握乾蓝冰焰。主人掌握乾蓝冰焰,银月挥使玄火鉴,阴阳相济,炼制成功的概率又要高上不少。” 银月懒洋洋的趴着,给了个建议。 “阴阳相济的炼制之法?”楚鸿一怔,他想过这个方式,却选择了放弃。 “阴阳相济,不太好控制阴阳平衡吧?” 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 “可以的。银月狼族有秘术,可控制阴阳平衡。若是炼制得体,这太乙长生旗说不定能在克制火木双属性的情况下额外多出克制天下阴阳法宝神通的效用呢!” 银月一边说着,一边以玉简丢了一份名为“阴阳炼器术”的秘诀。 楚鸿细细一看,心神微动。 “好,你且修养,我试着掌握乾蓝冰焰!” 说着,楚鸿挥了挥手,数以万计的上品灵石化作一间简易的小屋子。 他大步走进,却是试图炼化虚天鼎,从而掌握乾蓝冰焰。 银月无精打采的趴着,微微眯着眼睛,修养起来. ------------ 请假一天,调整状态 不少读者都说最近的文有问题,我看了一下午,相比于以往确实有不少问题,太过侧重一些无关的东西,节奏方面也有些慢了。今天调整了一天的大纲,把一些没必要的都删了。请假一天,调一下状态! OrZ! ------------ 第四十三章 大修士! 流光易逝,一百载岁月。 碧灵岛上,似是受到感召,丝丝缕缕的清灵之气如灵动的丝线一样,从四面八方疾驰汇聚。 一波又一波,汹涌澎湃,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旋。 慢慢的,气旋越来越大,悠悠旋转呼啸,不断的凝练、纯化,似是被投入了一座无形的灵炉。 待灵气旋涡大到一定程度,骤然一滞,猛的往一处冲击而去,并被一丝无损的容纳。 那清灵之气灌体的核心区域,却是一位双眸微闭,神色肃穆,一袭墨绿道袍的俊朗青年。 观其气息,悠长平稳。 “呼!” 一声长舒,双眸微睁,楚鸿缓缓起身,拍了拍袖袍。 看了看遍布的灵石灵矿,随意丢放的丹炉灵草,他不急不慢上前,一点一点的拾取收集。 看似平凡的动作,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独特的欣喜之意。 大修士! 一入大修士,性质可就彻底不一样。 大修士的修为,若是配合【落境散】,化神以下几乎是秒杀乱杀! 任你再是怎么厉害的元婴修士,一击【落境散】,掉落一个小境界且不说,又是重伤状态。 哪怕是天人之姿,也得阴沟翻船。 况且,这一次,他不但修为入了大修士之境,虚天殿也炼化成功,借此掌握了乾蓝冰焰。 恰好,上次搜魂玄骨上人的元婴,搞到了乾蓝冰焰合成修罗圣火的秘术. 楚鸿挥了挥手,一朵淡淡的灰白色火焰飘飘而起,一动一不动,似是一朵纯洁的小火花一样,相当的乖巧。 不过,若是细细看去,就可看到灰白火焰焰心那闪烁不定的淡金弧光。 那弧光乃是辟邪神雷,号称魔道克星的存在。 几乎是楚鸿将其召出的那一刻,一道难以想象的严寒之气从焰心散发,凝结一切可凝结的事物,就连那灼灼燃烧着天火的炼丹炉,竟也有凝结之势。 这,却是修罗圣火! 一百余年的苦修,时间实在太过充裕,足以让人做成太多的事情。 又一挥手,修罗圣火隐匿消失,楚鸿手上却是多了一杆金灿灿的旗子。 那旗子丈许大小,无风而悠然舒展,炼丹炉中天火灼灼,热气腾腾,偏偏有了旗子的阻拦,竟是一点热气也难以传过去。 同样,修罗圣火严寒凝结了一些可凝结的事物,这旗子一出现,那些冻得硬邦邦的冰块,却是一下子就消散而去,化作一滩水,看不到一点曾经紧紧冻住的痕迹。 这是太乙长生旗,它也被楚鸿成功炼制。 甚至,有了银月的相助,太乙长生旗不仅是不受火木之术影响,也不受阴阳之气侵扰。 青光绽放,旗子消失。 楚鸿长舒一口气,慢慢的收起了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规划往后要干的事情。 凡是谋定而后动,不能等事情去找人,而应是主动出击。 楚鸿微微沉吟。 以他的修为,又有用之不尽的符箓相佐,【落境散】的相助,人界逍遥无敌不敢说,保五争三却是板上钉钉。 至少,一些化神期老怪,他都没有任何惊惧之心。 化神期再是厉害,也就一条命,他可不止一条! 这一来,却是无须有太多顾忌,可以专心搞自己的事情。 其一、既是入了大修士,首要考虑的事情自然是向上看,一窥化神之境。 相比于别的境界,元婴后期却是有些特殊。 元婴后期,特意被人列出来,称为大修士,自然是有原因的。 元婴后期,看似为元婴期的一个小境界,实则颇为深奥。 大修士和大修士的差距,远非简单的制衡那么简单。 大修士若是往上,便是化神期,也即是人界修为的巅峰。 作为化神期的预备役,大修士理论上是可以摸到一些化神门槛的。 这也意味着,厉害的大修士可触及天地之力,有些许运转天地之威的可能。 特别是一些有潜力冲击化神期和即将冲击化神期的老怪物,拼命一击,已然有了一丝运转天地五行的迹象。 而有资格运转天地之力的存在,早已非是人海战术可杀伐。 弱一些的大修士,也就抵挡四五名元婴中期修为的围殴。 这样的大修士,人海战术可轻松叠加灭杀。 提升修为,就两条途径。 要么,就是拿时间硬磨。 要么,服用灵丹灵药,炼化灵气。 楚鸿不禁望了望丹炉边上剩下的一颗太乙长生丹,心神微动。 大修士元婴炼制的太乙长生丹有助于破镜化神,一般元婴修士的元婴,炼制太乙长生丹,蕴含的灵气也相当的不少啊! 心念一至,也就有了决意。 死道友不死贫道! 乱星海元婴修士不少,估计也不会小气,借一些元婴用一用. 不过,这事估计也就搞两三次。 乱星海搞一次,天南搞一次。 要是运气好,慕兰草原也可以搞一次。 大晋水有点深,化神老怪太多,不好乱搞。 三次一过,估计就会遭到人界化神老怪的警告,列为重点对象,不得胡乱屠戮元婴修士。 这却是人界化神的共同约定。 化神期实在太厉害,要是谁心中发狠,就是轻松屠了人界的全部元婴修士都没问题。 为此,化神期共同约定,若非受到挑衅开罪,就不可肆意屠杀元婴修士,迫害人界的中流砥柱。 本来,这仅仅是化神期的约定。 但,要是真有人元婴期就有了明确超出元婴修士的战力,可做到轻松屠杀任何元婴期的修士,那些老怪物也会警告,让人一起遵守约定。 原著的韩立,就遭到过警告。 楚鸿细细算了算,双眸微微亮了起来。 乱星海,正魔两道元婴修士百位起步,哪怕屠戮三分之一,也有三十道元婴。 天南元婴修士三百位起步,适当收割,怎么也得有一百道起步吧? 慕兰草原,元婴数目差不多是天南的一半. 大致一算,一两百道元婴修士的元婴定然没什么大问题。 够吃了! 其二,源书的两个目标,一个是修为化神,一个则是万载传名。 修为化神水到渠成,万载传名却是得从符箓着手,适当传承道统。 为了稳妥达成,乱星海、天南都可以布局,留下传承。 一念至此,规划也有了大方向。 看了看掏起的剩余的三颗太乙长生丹,心念微动,又丢进了丹炉,炼化起来。 一挥手,青光绽放,临空百里。 “恭喜主人,一百年苦修,修行大成。” 一道银光闪过,银月一脸的欣喜,上前祝贺。 几乎同一时间,青光、紫光飘过。 一袭淡蓝衣袍的辛如音温柔一笑,“恭贺鸿郎!” 紫灵嫣然一笑,嬉笑的眉宇间尽是妩媚之意,“恭贺楚郎功法大成,位居大修士!” 饶是楚鸿,也不禁长笑一声。 “好!同喜同喜!” 说着,一挥手,却是凭空掏出两袋精心包装的丹药。 “一人一袋太乙长生丹,不许贪多。” 温和的笑意,让人安稳轻松。 “太乙长生丹?” 紫灵一惊。 这些年,她与银月有不少交流,自然知晓助力楚郎破入大修士的两大丹药之一就是太乙长生丹。 “稀释过的。不过,助力结丹修士拓宽瓶颈,顺带提升修为,却是绰绰有余。” 楚鸿呵呵一笑。 太乙长生丹也分药效,最好的药效自然是一颗元婴一颗丹药。 为了安稳破镜,以稳妥为主,他却是将五颗元婴都炼化为丹。 不过他仅仅服了两颗就成功破镜,又服了两颗稳固修为。 多的一颗,他却是添了些灵草,又一次炼化,成了二十颗弱化版的太乙长生丹,分作两小袋,送予两人。 辛如音也是一惊。 楚鸿巩固修为这段时间,碧灵岛已然无人闭关,却是免不了一些交谈。 不过,银月严格遵守不乱说话的原则,仅仅是提过这么一种丹药的存在,从不说太乙长生丹究竟是什么东西。 即便如此,却也足够。 太乙长生丹,乃是助力鸿郎破镜入大修士的东西。 一道淡黄光姗姗来迟,稳稳止住。 菡云芝急忙行了一礼,恭敬道:“恭贺师公,仙道大成。” “哈哈哈!” 楚鸿微微一笑,掏出一绿十红的十一张符箓,抛了过去。 “同喜同喜!” “拜谢师公!” 早已结丹的菡云芝连连行礼,尽是恭敬。 不知怎的,她说这话却似是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尽是悲痛哀愁之意。 直到这时,楚鸿方才认真看了一眼徒媳,“怎的,却是有伤感之事?” 菡云芝清眸微动,鼻子一耸一耸的,本是要忍着,可实在忍不住,一下子竟是蹲下哭了起来。 “师公,夫君死了,他死了!” 一边哭着,她似是觉得失礼,怕触怒了师公,就要擦眼泪起身。 可又实在忍不住,眼泪哗哗的掉,连连痛哭起来。 “死了?”楚鸿一怔,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却仍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紫灵一看,悉心解释道:“二十年前,韩师侄以元婴修为现世,却是与六道传人温天仁有了杀伐之事,不少修士暗自观望绝世一战。韩师侄修为神通不凡,却是占据了上风,又以天火符将温天仁逼至绝境,杀得身陨道消。怎料温天仁将死之际,竟是有六道极圣附体降临.” 紫灵不禁上前挽起楚郎的手,轻声道:“韩师侄不敌,就要身陨道消。温天仁和韩师侄相杀的那座小岛,却是突生鬼雾,竟是将一座小岛都吞了进去。以往入了鬼雾之人,未有生还之相,韩师侄多半怕是遭了难了。” 说着,紫灵不禁拉了拉郎君的手,意欲安抚。 相比于那些无情的元婴修士,她的郎君却是颇为念旧有情,过激之下,怕是会做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 楚鸿心神微动,一脸的不信,“怎会如此呢?” “这,怎么如此啊?” 他一边楠楠自语,一边紧紧拉着紫灵玉手,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其挺直是背却是佝偻了些许。 他不禁望向远方,眸光闪过一丝追忆,又呆滞了些许。 直到,一声长叹! “哎” 楚鸿脸色苍白不少,却仍是看向徒媳勉励道:“斯人已矣,好好修行吧!” 说着,青光绽放,抄起小狼直奔内星海的方向。 “楚郎?” 紫灵一惊,急忙唤了一声。 “无碍!” “既是踏入了大修士,且神通大成,乱星海自有为夫纵横。星宫和逆星盟争斗不休,也是时候安稳一些了!” 浑厚之声中正平和,却蕴藏丝丝怒气。 任谁都看得出,楚鸿和韩立如父如子,早已非是简单的师徒。 楚鸿,近五百岁的修行岁月,气血旺盛,新炼制成了压箱底的法宝,过往无一败绩。 以大修士修为出关的那一天,传来了徒弟的噩耗。 仇人是谁?清楚! 仇人在哪?清楚! 仇人是何修为?清楚! 他,注定不会善罢甘休! 青光幽幽,临海而飞。 银月看了看主人阴沉脸色,试探性的问道:“主人,可是要去杀六道极圣,为韩师侄报仇?” “立儿出事,自当有一份交待。” 楚鸿脸色阴沉,看上去竟是怒极。 “可逆星盟势大,元婴修士起码是百余位起步。主人和六道极圣,怕是不太可能单打独斗吧?” 银月悄声说道。 楚鸿轻轻拍了拍小狼的头,脸色缓和些许:“散修,有散修的打法。” 话音未落,青光绽放,越发快了起来。 银月一看主人胸有成竹,也就猜到了什么,懒洋洋的趴在肩头,昏睡起来。 散修大多数成长不起来,一旦成长起来。 一个元婴散修,干跨一个有元婴修士的宗门,没一点难度。 区别在于,究竟要不要脸,是否下三滥。 青光微动,楚鸿看似脸色阴沉,实则心神大振。 说曹操曹操到! 鬼雾吞噬,看样子他那乖徒儿韩立已经去到了天南。 不过,有了乖徒儿的遭遇,他却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出师之名”。 六道极圣以大欺小,他这个师父去报仇不过分吧? 杀了六道极圣,夺了元婴也不过分吧? 顺带,杀了逆星盟几十个元婴修士,也不过分吧? ------------ 第四十四章什么是惊悚片? 极阴岛 乱星海,以往万余年的时间一直都是被庞然大物星宫统治。 为了便于统治,星宫却是选择以岛屿辐射覆盖统治区域的方式布局乱星海,掌握了三十六座岛屿,如星星散落,一齐拱卫中枢天星岛。 不过,乱星海势力格局发展万余年,实在远非星宫统治一切那么简单。 星宫三十六座统治岛屿,大多数都是慢慢发展而来,就连岛屿名录,也更新换代过好几次。 偶尔变化动荡之际,未免有一些相对优质的岛屿落到宗门修士亦或是修为不凡的散修手上,作为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的修行之地。 这样的事情,但凡不涉及星宫底线,星宫却也不会出手干预。 极阴岛,就是那些遗落的优质岛屿之一。 这是一座足足千里大小的岛屿,一条长达四百余里的悠长山脉向外延伸,似是江海一样蜿蜒起伏,偶尔山脉沟壑之地,小山脉向外延伸,或陡峭险峻,或平缓舒展,一路延展至岛屿的边缘。 看其灵气充裕,却气候阴沉,天际之上尽是乌云密布,阳光难以穿透云层,看上去有些昏暗。 岛上建筑不少,多以阴森诡异,黑灰色调为主,一些建筑上刻有奇异扭曲魔影,一些则是刻着奇怪符号和图案,似是什么邪恶的修炼法门。 这座岛屿的主人,本是乱星海赫赫有名的魔道元婴修士——极阴祖师。 怎料上一次虚天殿开启的时候,乱星海凭空冒出一位狠人,几乎将去往虚天殿内殿的元婴修士屠戮殆尽。 极阴祖师也是遭受重创,身陨道消。 一座岛屿,一个势力,没有元婴修士,要想长存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极阴祖师一向横行霸道,也没少得罪别的元婴修士。 他既身陨道消,自然有人去极阴岛寻仇,灭杀他的门徒,覆灭其道统。 若是不出意外,定会有一场关于争夺极阴岛岛屿归属权的杀伐盛事。 可惜,逆星盟横空出世,岛屿却是被征用。 经六道极圣和万三姑商议,决意将极阴岛拿出来,作为元婴修士杀伐的奖励之一。 逆星盟和星宫的一次大型杀伐,一位陆姓散修表现出众,竟是袭杀了一位星宫元婴修士,致使其重伤不愈而亡。 这极阴岛,就此落到了陆姓散修的头上,供其开宗立派,传承道统。 清风悠悠吹过,荡起一片海浪,叠叠而起。 “彭!” 海浪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的撞向海滩,激起道道浪花飞溅。 岛屿上负责守候的筑基期蓝袍小修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的眯着眼睛,偶尔看到有商船上岛,挥手示意那些人上岛。 他是陆道人的大弟子,四十年前拜师。 如今,师父闭关,他就是最大的老大,没事就看看那些不成器的师弟,检查一下那些师弟的修炼进度是否可以威胁到自己。 一些平淡的日子,也算得上逍遥自在。 “喔!” 蓝袍修士无聊的看了看一望无垠的天边,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年,星宫和逆星盟的争斗越发狠厉起来。 哪怕是他那修为深厚的师父,却也受了些伤,退居修行之地养伤。 不过,这跟他没什么关系。 极阴岛在乱星海众多岛屿中位置较为偏僻,远离核心区域,哪怕逆星盟和星宫相争,极阴岛也不太可能受什么影响。 加之这些年逆星盟盟连连得利,极阴岛却是连一位星宫元婴的影子都没遇到过。 与其守岛,不如睡睡觉。 忽的,银光绽放,一道浩瀚灵力闪过,将那修士轻松钳制。 蓝袍小修士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惊恐。 怎么会? 就极阴岛这样的偏远海岛,星宫的人怎么可能过得来啊? 银光飘舞,一只小狼漂浮而起,咯咯一笑:“我替主人问话,你老实答复,不然就搜魂喽!” 轻声细语,小狼那狠厉的样子看上去也莫名有些可爱。 但,小修士却没有满头冷汗,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思。 他急忙道:“前辈请问,晚辈定是知无不言。” 有资格搜魂的存在,实在是让人惊骇。 “陆道人在什么地方?” 银月双手抱起,淡淡问道。 “师父?” 小修士眸光闪过一丝迟疑,一道银光轻飘飘而至。 “嘭!” “咳咳.” 轻轻一击,小修士连连咳血,顾不得什么,急忙道:“岛屿灵脉以北,那最高的山有一座洞府,陆道人就在那儿。” “哼,敢迟疑,不信你喽!”小狼眸光一动,银光旋涡转动,一下子就深邃起来。 “看着我。” “陆道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小狼轻轻道。 那蓝袍小修士也不知受了什么术法,竟似是察觉不到疼痛一样,眸中的恐慌也消失不见,唯有空洞木然。 “阴冥山以北,最高的洞府。” 小狼一跳,双爪负起:“陆道人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恩师以受伤的名义返岛,实际是有意破境。这段时间,应当是深入苦修。” 小修士一字一句的说道。 “可能破开洞府禁制?” 蓝袍小修士似是傀儡一样,手指慢慢移动,指向储物袋,道:“有一玉佩,可解洞府禁制。” 话音一落。 一道青光飘过,悄然将储物袋摄走。 青光绽放,又缓缓消逝,走出一位墨绿道袍披身的俊朗男子。 “走吧,银月。” 楚鸿颠了颠玉佩,呵呵一笑。 银月一飘,趴到那宽大的肩头,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看那倒地沉眠的小修士。 “陆道人竟是苦修闭关,那可就有意思啦!”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既是深入苦修,心神定然沉浸。趁着陆道人防备松懈,以玉佩摸进去,一击必杀。” “主人说得对!” 话音未落,青光绽放,飘摇而去。 上下四方,足足六道灵眼之泉汩汩外涌。 灵泉流动,道道灵气升腾,遍布雅致洞府的各个角落。 “豁!这么穷也敢冲击元婴中期,不怕失败啊?” 隐隐约约,似是有淡淡的声音传来。 “道友,醒醒!” 淡淡的声音轻轻呼唤,尽是温和善意。 陆道人沉浸苦修,却是有些迷糊。 那些声音有些近,却也有些轻。 他,并不为外界干扰。 “道友,醒醒!” 那温和的声音大了起来,如在耳边一样。 几乎同一时间,也有一温暖的手拍了拍肩头。 “呼!” 陆道人从沉浸修行的状态,硬生生的被唤醒,不等长舒一口气,入眼看到的便是一只银色小狼扒拉着他的储物袋。 小狼边上,一位俊朗青年淡定的喝着茶。 平淡宁静,却让陆道人这样的元婴修士汗流浃背。 几乎的一刹那,汗滴便直直流下,根本止不住。 什么是恐怖? 这就是恐怖! 一睁眼,身边多了个人! “你们.” 陆道人大惊,就要起身杀伐,一朵淡淡的不起眼的灰白小火花却恰好就在他头上一尺高。 他一起身,不出意外的碰到了小火花。 “兹啦”一声,灰白色火光大起。 陆道人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及发出,身影就在火光中溃散了开来,化为了灰烬,消失于无形。 就连元婴,也没剩下! “嘶~!” 饶是银月,近乎见证了修罗圣火诞生的它,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灼烧? 太夸张了吧? “嘶~!” 楚鸿也不禁吸了口凉气,连连摇头:“就连元婴都烧了。下一次狩猎却是不太好用修罗圣火,改成十方禁制大阵、太乙长生旗和天火吧!如音百年修行,修为已经是结丹中期,倾心倾力炼制的十方禁制大阵,困一个元婴修士,应当是没什么难度的。” “也好,也好。” 银月煞有其事的点了点狼头。 这修罗圣火,简直吊打天火。 它也是看过天火神威的狼。 上次,几百张天火符箓爆裂,天火灼灼燃烧,将六位元婴修士打得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但,相比于修罗圣火,天火是真心不够看啊! 一朵不起眼的小火花,一下子就将人烧得渣都不剩? 太吓人了! “走吧,去南鹤岛。” 楚鸿长叹一声。 青光绽放,消失无踪。 南鹤岛 这是一座以灵鹤出名的岛屿。 本来,这是青易居士的修行之地。 作为散修中大名鼎鼎的狠人,青易居士一向声名赫赫,威势不凡,无人敢胡乱得罪。 怎料,逆星盟成立,欲与星宫争夺统治之权。 又有星宫发布“天星令”,逆星盟发布“逆星令”,却是让乱星海的局势向着两极分化走。 要么投向逆星盟,要么投向星宫。 散修,以往的确是吃得开的。 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人敢惹。 但,自从逆星盟和星宫你死我活的干上,事情却是有些难办。 太大了! 逆星盟和星宫都太大了! 以往,散修打不过也可以跑。 两极分化,动轴三四位元婴修士齐齐行事。 散修的时代,早已消亡。 为此,青易居士也不得不选择一方,以供给庇护。 他选了逆星盟! “咕!咕!咕!” 南鹤岛最高灵峰之上,一眼几乎可以看到岛屿的全貌,眺望即可看到无边星海景观。 灵鹤长鸣,不时飞舞来去。 青易居士不禁心情大好,细饮灵酒。 一杯下肚,又要提起酒壶来一杯。 怎料手提了个空! 他不禁转头望去,一看,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石桌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墨绿道袍的男子,悠闲的看着远方大海,一只小狼爬上石桌,提着酒壶试探性的品了两口,似是察觉有些合胃口,豪饮起来。 “你你?” 青易居士心神猛的一跳,身子都软了不少,莫名丢失了不少力气。 吓人! 实在太恐怖! 以往,他也看过不少魔道老怪物搞些邪门歪道,诡异非常。 但,也没这个恐怖! 他不禁指向那淡然处之的俊朗青年。 看似指向,实际上指尖则是夹杂了些许奇特白灰,趁机撒了出去,蓝光一闪就要逃亡。 “嘭!” 逃亡不到百丈,一道近乎透明的屏障现行,将他死死挡住,不得寸进。 “道友请留步!” 青年呵呵一笑,招了招手,眸光尽是轻蔑,似是呼唤猫儿狗儿一样。 青易大骇,连忙行了一礼:“道友做客南鹤岛,实在是青易鲁莽,请道友莫要怪罪。青易,自罚三杯。”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储物袋掏出一壶酒,连饮三杯。 就在第三杯即将入肚的那一刻,“噌!” 楚鸿眸光微凝,双指紧夹,慢慢看了起来。 快!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那是一道绣花针大小的青黑色针形法宝,看上去颇为奇特,似是融于空气一样。 速度之快,未闻其声而针先至。 相距百丈,攻击隐蔽,速度奇快。 大多数元婴修士,根本不可能及时反应。 “好,好法宝!” 楚鸿缓缓起身,不禁抚掌称赞。 “青易道友,法宝何名?” 青易身子微微一抖,精明的眸光微动,急忙伸手:“青冥神针,若是道友看得上,就送予道友吧!” “不必!楚某也仅仅是猎奇心,真要是用针形法宝,实在是不太擅长。” 一边说着,楚鸿一边死死握着不断散发青黑奇光的法宝。 那只手尽是青光遍布,一股独属于大修士的气息死死的压着青冥神针。 慢慢的,青光压到青黑光,又乘胜追击,直直将那青冥神针压得黯淡无光。 一件闻名乱星海的法宝,俨然半废。 “道友!” “噗!” 法宝连心,青易一下子就重伤,大口咳血。 修士一生,基本上都仅是蕴养一件法宝,也即是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半废,修士本身又岂能安然无恙。 楚鸿手心微动,青光大涨,狠狠的灌向青冥神针,本是黯淡的青冥神针,骤然青光大盛。 相比于那有些许黑气的诡异感,青光遍布,却是多了一丝浩然正气,光明正大。 “噹!” 一挥手,青光消失。 青易居士精明的眸光一下子就黯淡下去,一道青光小人元婴满是惊慌,却无处可逃。 几乎同一时间,青易居士尸身额头上,丝丝鲜血外涌。 “道友,走好!” 话音未落,一道青光席卷,将那元婴死死裹住,放入一块玉盒。 “走吧,银月。下一个去什么地方?” “六道极圣拥趸着甚多,先干掉他的小弟吧!嗯.奇渊岛。” 青光大涨,席卷着小狼远遁而去。 一切,是那么是平静,似是什么也没发生。 唯有那滴落的酒水,诉说着什么。 ------------ 第四十五章灭杀六道极圣! PS:踏马的,硬生生悄咪咪总结了一个星期,发现问题是什么了! 哭.节奏问题! 凡人世界观太长,写的太慢了! 等我速通,十五张内拿捏! 星宫,圣山之巅。 一位披着淡灰长袍的女子举目眺望,清眸微动,将巍峨天星城的一切,尽数囊括。 女子肤白如玉,黛眉入鬓,凤眸修鼻,唇红娇嫩,端的是个姿色绝美的人儿。 一眼望去,气度雍容华贵,举手投足竟是有王者贵气,一双凤眸微凝,更是让威严紫贵之气越发不凡。 不过,那囊括一切的凤眸,那袖袍隐藏的握拳小手,都似是期待着什么。 一百余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一百多年,以六道极圣和万三姑为首的逆星盟,仗着“双圣不能走出天星城”的猜想,拼命的疯狂扩张势力。 曾经乍然崛起的逆星盟,早已起势,非同小可。 星宫三十六岛屿,有二十六座都落到了逆星盟的手上。 时间一长,未免人心惶惶。 人心易动,自然也少不了内斗。 星宫,可谓是内忧外患。 其实,要想解决这个困境,也没那么难。 只要双圣于众目睽睽之下,夫妻联手杀几位逆星盟的元婴老怪,谣言自然平息,内斗也将为之消解。 哪怕是汹汹来犯的逆星盟,也将为之震颤,气势大减。 但. 偏偏,这个不太难的解决方案,实际上很难。 因为,双圣真的不能长时间走出天星城!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逆星盟的谋划。 以双圣不能走出天星城为基准,一步一步的蚕食星宫势力,最终几十位元婴修士齐聚天星城,一齐围殴双圣。 星宫的人看得出逆星盟的谋划,却也没有解决办法。 六道极圣和万三姑,两位都是大修士的实力,哪怕看得出人家的谋划,没有相应的实力,也根本难以插手,逆转不了局面。 星宫,垂垂危矣! 怎料,天无绝人之路,有狠人横空出世,杀了逆星盟六七十位元婴修士,打破局面。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起初,事情是不为人知的。 三个月的时间,太短太短。 元婴修士寿逾千载,几个月不露面是常态,哪怕一年、十年、几十年不露面,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这种事情,绝对没人敢怀疑质问什么。 哪怕是大修士之境的六道极圣和万三姑,也绝不会多问短时间内的事情。 短时间的事情,代表着行程行踪,乃是绝对的隐私。 事情被发现,起因是逆星盟十年一度的“逆星会”。 这是一场结丹修为以上方有资格参与的盛会,就连大修士六道极圣和万三姑也会现身。 本意则是结算逆星盟修士过往十年的战绩战果,以联盟宝物奖励一些功勋卓著的修士,示以嘉奖。 顺带,也会举行交易会,促进高阶修士的资源交流。 以往,逆星盟一百多位元婴修士,逆星会差不多可以凑齐八十位起步。 毕竟,万三姑和六道极圣都参会,也就意味着有机会与大修士交易资源。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好机会。 三个月前,逆星盟照常举办逆星会。 百余位元婴修士的联盟,盛会却仅仅到了四成左右。 六道极圣和万三姑当机立断,亲自去一个一个的找人。 一找,找一个消失一个,除了少数闭关隐蔽的人,无一人有踪迹。 从一些细枝末节,两人推断出了结果。 死了! 都死了! 一个个尸骨无存。 起初,六道极圣和万三姑尚有意隐瞒一些事情。 怎料那人甚是凶猛,找到了逆星盟的总部,堵着逆星盟的元婴修士宰杀。 天天死人。 出门就死,尸骨无存。 搞得人心惶惶,逆星盟元婴修士连走出逆星盟的总部都不敢。 要么瑟瑟发抖,要么悄然观望。 本是进取甚猛的逆星盟,一下子被砍得半死不活,连连撤离统治岛屿,人人自危起来。 三个月,乱星海局势动荡,几乎为之逆转。 逆星盟,元婴修士大损,一连损失了六七十位元婴修士 本来,逆星盟势大,星宫连连败退。 有了此事,却是让那逆星盟人人自危,无暇自顾,百余年间丧失的二十六座岛屿趁机收回了大半。 大大小小的一些岛屿,也重新归入星宫统治。 凌玉灵凤眸眺望,心神微动。 轻描淡写的宰杀元婴修士,敢到逆星盟堵门,修为怎的也得是大修士。 可乱星海统治势力一向明确,既不是星宫的人,却又宰杀逆星盟的人。 那就是散修! 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拜见少主。” 一位衣着华贵、神态沉稳的中年大汉一步一步登上天梯。 观其修为,深厚稳固,却是元婴中期的大人物。 这样的修为,哪怕是放眼乱星海,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存在。 就在他即将登上圣山之巅的那一刻,大汉微微躬身,向一位修为结丹巅峰的女子行了一礼。 “大长老客气,玉灵年纪尚小,却是受不得重礼。” 凌玉灵微微转身,轻轻一笑,罢了罢手。 那大汉,却是与楚鸿有过两面之缘的金奎大长老。 凌玉灵罢了罢手,示意劳苦功高的大长老不必多礼,可金奎大长老非要行礼,她却也没有闪躲之意,一丝不落的受了礼数。 “前段时间,特意请大长老调查,可是有了消息?” 见礼一过,凌玉灵凤眸微动,不禁问了起来。 说话时,却是不经意的多了一丝关切之心。 “少主且看。” 金奎大长老慎重的点了点头,掏出一块留影石。 一道灵气波动,留影石一一闪过一位墨绿道袍男子寂静的杀伐场景。 留影之人似是畏惧,相距甚远,身子又微微颤抖,却是让场景有些模糊。 不过,模糊归模糊,一些神通却是看得清楚。 “哦?”凌玉灵清眸微动,心下了然:“看样子,百年前身陨道消的韩姓散修,的确是楚前辈的徒弟啊!我就说嘛,除了楚前辈的徒子徒孙,怕也没人搞得到那么多天火符箓。可惜.” “楚前辈一向与世无争,又是散修,没道理逮着逆星盟的人杀。这么凶厉,怕是为徒复仇。说来也是,好不容易将徒弟培养到了元婴期,也算是后继有人,却被老一辈的六道极圣杀害,谁心中不愤?” 凌玉灵微微摇了摇头,眸光闪过一丝决意,挥了挥手:“趁着这个机会,让星宫的长老都到前线去,将丢失的岛屿都抢回来。” 金奎点了点头,就要远走,似是想到什么,不禁问道:“少主可要为那位带句话?” 凌玉灵身子微颤,背过身去,双手背负,轻声道:“若他肯见我,自会来找我的。” 金奎了然,行了一礼,缓缓退去。 一望无垠的海面,道道浪花摇动,滚动之声深沉浩荡。 但,那看似波动大海,却连一只游荡的低阶妖兽都没有,实在有些安静。 动中有静! 一道灰光似是察觉到什么,悄然止住,现出一位面容阴森的冷酷老者,目光如电的观察四周,神色有些凝重。 其人举手投足,尽是威严从容,一看就是一等一的上位者。 “六道道友,轮到你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百余丈的传来,老者不禁一惊,从容姿态不复。 一看,一位身着墨绿道袍的俊朗男子轻飘飘的踏海而走,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楚道友?” 六道极圣喉咙嘶哑,冷声道。 逆星盟死了那么多人,他自然也猜到了元凶可能是谁。 “楚某出关,特意来送道友早升极乐长生天,修道成仙!” 楚鸿呵呵一笑,丝毫没有即将有一场杀伐的凝重感。 “呵!” 六道极圣看了看四周悄然形成的透明大阵,冷笑道:“道友确信,这阵法困得住人?” 一边说着,一边挥了一击,攻向大阵。 “嘭!” 那看似猛烈的一击,似是碰到水波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道极圣脸色不禁难看些许。 真要论起来,以蛮力攻击大阵,大阵肯定是困不住他的。 但,足以阻拦他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实在太久! “道友猜一猜,楚某的十方禁制阵法,布置了几个?” 几个?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六道极圣脸色骤变,神识猛的一扫,望向海底一只银色小狼。 那小狼抱着一堆布阵材料,有条不紊的布置法阵。 几乎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又布置了一个新的阵法,那是一个彻底迥异于十方禁制大阵的阵法。 三才大阵! 三才大阵一过,小狼又挥洒灵材,两三个呼吸轻松布置了一个新的十方禁制大阵。 其后,四象大阵,十方禁制大阵,五行法阵,十方禁制大阵 如此,连续往复,一直布置阵法。 “好好好!”饶是六道极圣的修养,也不禁连连怒笑,心神大骇。 看那小狼崽子的样子,怕是会一直布阵。 阵法连阵法,阵法包阵法。 少则十来个,多则几十个,上百个。 这阵法,怎么破?! 就问你,能怎么破? “道友,就这么自信,单打独斗杀得了老夫?” 六道极圣一声怒吼。 看那小狼布阵的样子,这片百余丈大小的海面,怕是除了他和楚老怪,无人可入。 单打独斗,这么自信的吗? “道友试试,不就好啦?” 楚鸿深深一笑,从容的伸了伸手,儒雅随和的道:“道友,请!” 话音未落,道道火红符箓引动,轰然爆裂,携着灼灼灵火,覆盖了全部的海面,烧得海水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 “杀!” 几乎同一时间,六道极圣一声惊呼,双手捏起法决,结出复杂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顿时,他的身边涌起了滚滚的黑色魔雾,魔雾中隐隐传出阵阵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 也不知那鬼雾究竟有什么东西,竟是硬扛着灼灼天火的燃烧,冲向楚鸿。 他的目的很是明确。 楚鸿符箓之多,早已通过轻易居士的嘴外传出去。 六道极圣也相当顾忌,符箓那种东西一旦多起来是真心扛不住,唯有趁着符箓尚未成势之前,硬生生扛着爆裂灼烧,擒敌擒王! “好!” 楚鸿双手快速舞动,一道道法诀打出。 几乎是一刹那,一道紫气率先升腾而起,其速如电,其势无匹,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贯穿。 这道紫气仿佛是一个引子,十方十位,飞起六色光芒,红、橙、黄、绿、蓝、靛,六道光芒如长虹贯日,划破天际,向着楚鸿所在的位置破空而去。 当七色光芒汇聚的那一刻,光芒耀眼至极,让人无法直视。 待光芒稍稍减弱,一把奇大的七色巨剑逐渐在虚空中成型,流光溢彩,虹光闪动。 神剑散发着无尽的威严与凌厉的气息,仿佛能够斩破世间的一切邪恶。 奇大的七彩巨剑连连分离出各色小的单色气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分布于天空之上,仿佛一片剑的海洋,将一切紧密笼罩。 楚鸿左手剑诀一引,那漫天密密麻麻的气剑分作两三波,一波紧密笼罩一切,一波化作小型牢笼,将他护住,一波则是密密麻麻的飞向六道极圣,发出破空锐啸。 看似繁复的事情,实则仅是一刹。 六道极圣面色阴沉,抬手间,身前的魔雾迅速凝结成一面黑色盾墙,硬生生地挡在了,密密麻麻的气剑面前。 “轰隆!” 一支支气剑轰击着魔雾,响起了一声声惊雷,巨无形的音波随着劲风掠过,让下方的海面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击即成,楚鸿手中法诀不变,青光扫过储物袋,又是几十张符箓飘动,炸裂起来。 “噗!” 两者齐齐相击,六道极圣不禁咳了口血,魔雾几乎是被天火逮着烧,一点一点的减弱。 “嘭!” 一百张! “嘭!” 一百张! “嘭!” 一百张! “哼!” 六道极圣脸色惨白,他这具肉身撑不住了! 其人当机立断,往储物袋一招,慕然多了一道元婴初期的傀儡,心神一动,元婴飘舞,入了那元婴初期的傀儡身体。 几乎同一时间,六道极圣肉身几尽焚毁,化作一滩飞灰。 “要不是老夫六极真魔功尚未大成.” 六道极圣以元婴初期的身子施展功法,修为大弱,魔雾滔天,苦苦支撑起来。 怒吼之声,却是充满懊悔。 早知道就杀道侣,杀同道炼制傀儡了! 六极真魔功,六道傀儡,他为了追求战力,却是一具都没有炼制。 以他的炼尸术,但凡有两具元婴中期的尸首,何至于这般苦苦支撑? 打是打不过的,他不禁思索起了逃跑的方法。 楚鸿冷哼一声,丝毫不给机会。 一挥手,手心升起一道灰色小火花,猛的暴涨,光芒耀眼夺目,他挥舞着灵火,冲了过去。 “嘭!” 小火花轻轻滴落在六道极圣身上,猛地灼烧起来。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楚鸿双手探起,将那大修士之境的元婴紧紧握住。 “道友,一路走好!” ------------ 请假一天! 卡文,哎! Orz! ------------ 第四十六章 重返天南! 星宫,圣山之巅。 云雾如纱,袅袅缭绕。 一袭灰白长袍的凌玉灵,玉手轻执着一席,莲步轻移,每一步踏出,必有一道淡淡灵气悄然生成阶梯,稳稳地托着她向上攀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登上圣山之巅,缓步走上前去。 她那如秋水般的凤眸微微闪动,看向山顶记载的消息,一丝波动眼眸中划过。 “爹,娘。六道极圣,死了。” 佳人向着半空那一道百余丈大小的乾坤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轻声道。 她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向父母汇报这一重大消息。 那一道百余丈大小的乾坤轮,神秘而威严,遵循着阴阳之道缓缓转动。 几乎就在凌玉灵说完的一刹那,乾坤轮核心之地,传出一道尽是不可置信的浑厚磁性声音。 “六道死了?” 紧接着,乾坤轮核心处微微一动,猛地转了一点幅度。 一道青光如闪电般闪过,一位身着灰白长袍的中年儒生从中缓缓走出。他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一切秘密,精神矍铄、器宇轩昂,更有一股威严不凡的气度,显然是长期身居高位之人,不怒自威。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位穿着白蓝襦裙的温婉女子优雅地缓步走出。 她举手投足间温婉大气,柔意似水,容貌与凌玉灵有七分相似。 “爹,娘!” 凌玉灵凤眸微微一动,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这两人,赫然是当代天星双圣,星宫之主的凌啸天与温青。 凌啸天性子急一些,连忙追问:“六道真的死了?” 他的脸上满是急切之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信。 六道极圣,绝对是乱星海千年难遇的枭雄,哪怕是他也深为忌惮。 自从他和夫人温青被元磁神山这个大坑套牢之后,六道极圣就越发猖獗,在乱星海可谓横行无忌,说是纵横乱星海也绝不夸张。 这样的人物,究竟是哪里来的高手,能够将他灭杀? 凌玉灵娓娓道来:“这几个月,逆星盟似是得罪了一位大修士修为的散修。那位散修神通不凡,从逆星盟的一些岛屿开始围猎堵杀,杀元婴修士如宰杀鸡鸭一样轻松容易,一路势如破竹,竟然连续杀了六七十位逆星盟的元婴修士。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不曾想那人却是横冲直撞地杀到了逆星盟总部,掏出了六道极圣的元婴,长啸宣告六道已死。 魔道众人顿时仓皇失措,人人逃窜。那人又与万三姑展开激战,逆星盟之人皆是逃窜,无人敢拦。” “万三姑和六道极圣一死,逆星盟却也成不了大气。” 凌玉灵眸光微微闪动,一边说着,一边将记载着详细情况的玉帛传了过去。 这一代,老一辈的恩怨可着实不少。 她的母亲温青,乃是乱星海魔道第一人六道极圣的亲妹妹。 逆星盟与星宫之争,若是抛开万三姑的影响,那简直就是舅子打妹夫和妹妹。 当然,六道极圣人性泯灭,凶厉狠辣,一些事情并非一句舅子打妹夫和妹妹那么简单。 温青性子温婉,一向耐心十足,然而这一次却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小步凑上前去,看起了夫君手上持着的玉帛,一刻都等不了。 她那温婉的眸子轻轻转动,柔和之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怨恨,似是忆起了往昔的种种。 六道极圣,实在是太狠太毒。 饶是她早已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想起那位“好哥哥”也不禁有着一丝畏惧。 “真的被杀了?!” 记述之人乃是坐镇前线的大长老金奎,事情有详细记载。 温青一看,长舒一口气,仿佛心中积郁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死得好啊!”凌啸天一声长啸,那声音中充满了快意和释然。 长啸声中,他的身形如闪电般闪烁,又走进了乾坤轮。 温青却是多驻足了一会儿,她静静地眺望远方,目光中似有万千思绪在缓缓流转。 忽的,她轻声问了一句:“灵儿,那人如何?” 同为女子,她心细如发,敏感地察觉到了女儿的心思动荡。 上一次,大长老和女儿交谈,也隐隐提到了这位楚姓道友的存在,言语间透露出两人有不凡的交情。 “那人?” 凌玉灵微微一怔,凤眸闪过一丝复杂:“他修为太高,又是心中向往逍遥自在的人,星宫怕是未必容得下。” “哦?星宫双圣之位,留不住?” 温青有些意外。 “他才五百岁。” 凌玉灵淡淡的补充道。 “五百岁?”温青有些惊诧,不禁沉吟起来,“这是有意入化神的人,星宫留不住人实属常情。” 忽的,她话音一转,问道:“你觉得他如何?” “自是极好的。” 凌玉灵小脸微红。 “那他觉得你如何?” 温青又问道。 凌玉灵凤眸微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玉简轻飘飘地飞上圣山之巅,携着一张火红符箓。 “天火符?”凌玉灵一喜,小步上前将玉简接到手上,仔细地看起了玉简上的铭文。 “他来了。” 凌玉灵不禁望向母亲,有些欣喜。 “星宫,未来却是你的,你有主意就好。” 温青看了看女儿的姿态,温婉一笑,道:“星宫一向是双圣为主,夫妻一体的事情,也并非不能例外。万事,你自有决意,不后悔就好。” 言罢,飘向乾坤轮。 凌玉灵凤眸微微一动,两步并作一步,急切地奔向山下。 …… 星宫主殿。 仙音袅袅,裙袂飘飘。 一道道容貌绝佳的轻纱女子,或含蓄纯洁,或大方娇媚,身姿轻盈,翩翩起舞。 “楚前辈,请。” 凌玉灵轻轻一笑,潇洒地抬起酒盏,向对面的人示意。 那笑容温和柔媚,如春日暖阳一样,明媚动人。 “请。”楚鸿呵呵一笑,微微抬了抬酒杯,一饮而尽。 一看这一幕,凌玉灵不禁一笑。大修士向结丹修士抬杯子,在乱星海,也就她有这个待遇了吧? “说来,灵儿是双圣之女的身份,楚某也是前不久才知晓。不曾想,双圣之女,竟会去往南明岛那样的小地方历练。” 楚鸿话语间有些意外,似是第一次知晓凌玉灵的隐藏身份。 “乱星海实在是动乱,玉灵又有意外出历练,也就去了相距星宫不是太远的南明岛。不曾想逆星盟动乱,实在有些措手不及,幸得前辈相救,让玉灵捡了一条命。” 凌玉灵嘻嘻一笑,又抬了抬酒杯:“说起来,真是得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呢!” “吉人自有天相。以你星宫少主的身份,怕也不会缺那么两张高级符箓。”楚鸿温和一笑,也抬起酒杯饮了一口。 “说起来,近日乱星海动荡不安,逆星盟连连颓废,偌大的势力顷刻之间烟消云散。玉灵早早猜测到是前辈神威盖世,却不曾亲眼睹得,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凌玉灵一脸的钦佩之色,那眼神中满是敬仰。 杀元婴修士如杀鸡一样,实在是让人惊骇不已。 “六道极圣以大欺小,杀了楚某唯一的徒弟,楚某也是无奈入场。”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 “往事已矣。既然立儿大仇得报,那事情也就过去了。楚某顺道来一次天星城,却是向你道别的。” 咳咳顺带求一份化神修士的进阶经验。 顺带哈! “道别?”凌玉灵微微一怔,急忙问道:“可否多问一句,前辈是要去往何处?” 她的心中甚是不解,以大修士的修为,在乱星海都可以肆意纵横,何谈道别一说? “天南!”楚鸿呵呵一笑,掏出一张玉帛丢了过去。 那玉帛上是他没事的时候依据一些记忆中的东西,大致描绘出的成人界地图。 “天南?”凌玉灵看了看玉帛,微微点了点头。 天南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但大晋为修仙圣土,星宫却是有详细记载。 她就说嘛,乱星海怎么可能凭空冒出一个元婴修为的老家伙? “这么说来,前辈并非乱星海人士?” “早年曾是乱星海之人,却误入禁制,传送到了天南,修行大成,重归故土看一看,却不曾想风波不少。”楚鸿不急不慢地说道。 他的身世版本不少,但大体都是“乱星海-天南-乱星海”这一套流程。 至于,那个所谓的“早年”究竟是什么时候,就看各人的想象喽! 反正,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前辈去了天南,有时间可会回到乱星海看一看?” 凌玉灵心情莫名有些低落,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 “既是入了大修士,修行愿景也无非就是一窥化神之境。”楚鸿长叹一声,又笑道:“天南,楚某怕也不会久留。只是,天南修仙界也甚是混乱,三位大修士和一对修有特殊功法的元婴中期夫妇自成势力,四分天南。 所谓达则救济天下,天南的动乱,也差不多得止住,楚某却是得去一趟。往后,修仙圣土大晋怕也得去看一看。乱星海,我本是无萍之根,既是看望了成长故土,也没什么太多留恋的东西。 不过,既然灵儿在乱星海,或许是会来看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眸光清澈地欣赏着舞女的风姿。 凌玉灵凤眸微微一动,道:“那玉灵就等着前辈。” 一边说着,佳人一边端起酒盏,静静饮了起来,凤眸波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鸿看向那眸光复杂的佳人,灿然一笑,“相识许久,有个请求,不知可否满足?” “什么?”凌玉灵下意识地仰首,看到的却是那截然不同的眸光。 相比于以往的清澈,青年的眸光猛地灼热起来,充斥着让人呼吸急促的欲望。 “可否,楚某擅曲,灵儿可擅舞?可否为楚某舞一曲?”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向弹琴美人,挥了挥手,那女修识趣地退下。 醉眸微醺,佳人罢了罢手。 不是否决,而是无需多言! 袅袅仙音,如丝如缕,萦绕耳畔,仿佛自九天之上飘落。 绝色佳人翩翩起舞,身姿轻盈,似飞燕掠水,一举一动尽是柔媚温雅。 裙摆随着舞动飞扬,长发飘飘,如瀑布般洒下,划出优美的弧线。 看着绝色美人那轻盈身姿,盈盈秋水一样的凤眸,青年眸光也慢慢痴迷起来。 琴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紧张…… 直到,琴声止住,青年慢慢走上前去,环上佳人腰肢。 佳人舞动的身姿一僵,不禁绷直紧张起来。 “请前辈怜惜。” “灵儿.” 隐隐约约,雨打风吹之声不断。 一连十余日,夜夜笙歌不止。 楚鸿走了! 走前,顺带杀了几位一直暗戳戳反对凌玉灵的元婴修士。 那些老东西,早早就隐晦的知晓了凌玉灵的真实身份,一个个拉帮结派,一直有意捣乱,浑水摸鱼。 逆星盟势大的时候,也有一些老东西不老实,两边下注。 凌玉灵提了一嘴,楚鸿也就顺带收了几颗元婴。 走时,楚鸿特意炼制了几颗太乙长生丹赠送,以助力凌玉灵早日结婴,修为大进。 此外,他也顺带赠予了凌玉灵不少符箓和法宝,几株金雷竹,总结了一份关于符箓之道的炼制经验。 他这几个月杀了近百位元婴修士,搞到的法宝、灵石、灵草什么的实在太多,根本装不下。 除了一些较为稀有的东西,别的他留着也没什么用。 楚鸿送了东西,自然也拿了一些东西。 星宫一向是乱星海霸主,历代宫主也有好几位造化不凡的入了化神期,留下了不少关于修士的进阶经验。 修士进阶经验,一向极具借鉴意义,楚鸿却是拓印了一份,参详起来。 一切处理得差不多,楚鸿借了星宫的传送阵,直奔碧灵岛。 天南,荒原。 一道通天金光闪过,震颤周遭,从中走出几人。 一袭墨绿道袍的楚鸿慢步走出,大量了一下荒原的样貌,眸光闪过一丝怀念。 “两百年岁月匆匆,楚某终是重返天南了啊!” ------------ 艹,估计是下午或者晚上发! 难整! 我写了五六千稿子的,但是不太适合,干脆删了。 woc了呀! 出场不太好搞! 搞了三个版本,难受。 第一个版本是越国流风山,魏无涯拉拢人,主角恰好出场。 这个版本是原本大纲的,但是我发现不太好整。 被我否决了,这个出场,后续涉及天南慕兰之战,剧情拉得太长了,没有百十张根本搞不了。 第二个版本是阗天城,那玩意不是有个交易会吗? 也可以让主角出场。 还是不行,太长了。 交易会后面有古魔和天南战争,单是这两玩意就得拉扯二三十张,太长了。 然后就是第三个版本,直接大决战,主角出场,决定胜负,三五张拿捏,然后转大晋,涉及化神,二十张凡人大结局。 嗯......第三个版本没写完...... 请一早上吧! 下午或者晚上发! ------------ 第四十七章 天南决战(一)! 虞国。 霞光闪动,轰隆鼓声不断。 一道道慕兰法士催动法器,齐齐向边界散开。 一直负责观望的天南修士看到这一幕,急忙发回了传音符。 片刻,一道悠长的钟声传出,早已蓄精养锐的天南修士也一一催动法器,化为无数惊虹冲天而起,向着一处铺天盖地的奔去。 韩立一袭青袍临空而立,看着这即将杀伐的一幕,脸色有些沉重。 无它,大决战到了! 天南以南,有两大草原,一为慕兰草原,一为天澜草原。 三大修仙区域,又以天南为最北,天澜草原为最南,慕兰草原则是被夹杂在两者之间,地理位置最差,既得防范南方同为游牧民族的天澜人,也得防范北方实力雄厚的天南人。 近些年,慕兰人越发势弱,竟是有亡族灭种之危。 为了有一片休养发展的灵土,慕兰人干脆破釜沉舟,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天南四大联盟相互内斗之际,向天南入侵。 起初,慕兰人来势汹汹,确是让负责抵御慕兰人的十国盟有些措手不及,连连败退,丢了不少土地。 好在,天南三大修士反应相当迅速,立刻达成一致对外的意向,止住了内斗趋势。 三大修士齐心,号令天南元婴修士奔往前线杀伐,却是短时间就将颓势稳住,甚至隐隐有了反攻的迹象。 不过,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天南和慕兰,看着差距大,实际上却没那么大。 慕兰是要灭种,不得不百余位元婴修士倾巢而出,背水一战,战意盎然。 天南不一样。 天南看似有着三百余位元婴修士,实则往北一些的元婴老怪,一个个都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根本不肯出力。 哪怕三大修士召集,却也不可能真的逼得太狠,唯有以“至少为天南出手一次”为条件,适当性的逼迫。 而出手一次,实在是不难。 以北的那些元婴老怪,一个个早就刷够了条件,返回宗门休养。 这一来,真正参战的也就是东、西、南三边的修士,剃掉那些闭关的老东西,剃掉东、西、南三边划水的人,也就一百余位元婴修士常驻边境。 此外,天南一方本就是四大联盟临时联合,内讧、拉帮结派什么的实在太多。 三百位元婴修士,有了那么多因素干扰,竟是与慕兰草原僵持起来,难分胜负。 双方僵持,天南自是不怕,可慕兰人却又怕天澜草原偷袭大后方。 为此,以俘虏的千余名支援边境的修士和一些珍宝,威逼利诱的提起了元婴修士的赌战,有意早一点结束争斗。 那些修士,一个个都是为了拖住慕兰攻势被俘虏的人,若是不救,实则让天南修士寒心,边境修士也绝不敢奋力死战。 三大修士也没办法,不得不同意赌战之事。 所谓赌战,也即是二十位元婴修士一对一的杀伐。 赌斗过程,败者必死。 待赌斗结束,顺势启动大决战,决一胜负。 赌注,则是双方未来千年万年的气运! 败的一方,底蕴大失,没有几千年根本不可能缓过来,基本上就得半废。 天南底蕴尚好,败了颓废几千年。 慕兰本身底蕴就不怎么样,败了基本上就是灭种。 这是一场决战! 败的一方,不但损失十位元婴修士,也将丧失千年万年的底蕴,彻底衰落。 赌约成了! 韩立嗯,为了一坨巴掌大小的庚金,他自愿成了参与生死赌斗的十位元婴修士之一。 五色灵光遍布,清鸣声、长啸声此起彼落。 天南修士和慕兰法士,相隔十余里时噹然而止,敌视观望起来。 一方毫无退路,背水一战,才能让族人有活命的机会,不至于亡族灭种,一方久居故土,不容外敌入侵,一样的士气高涨。 双方尚未动手,可那惊天的杀气却早早弥漫而起。 韩立漂浮御空,冷眼望向远处的法士大军。 一眼望去,对面的霞光片片,每一片霞光中都足有数百名法聚集。 而这样的霞光,足足绵延了十余里之远。 他不禁大致估量了一下。 “六七万!” 饶是见过乱星海的大世面,韩立也不禁连连皱眉。 双方主力都未曾抵达,已然聚集了六七万修士,要是主力抵达,怕是得十余万修士之争。 乱星海资源丰富,天星城也宏伟浩瀚,但星宫与逆星盟之争,却相对散乱,没有这一场杀伐之争那么震撼人心。 以往难以一见的高阶修士,一眼望去比比皆是。 目之所及的修士,一个个都是筑基期起步,哪怕是结丹真人,也并不起眼,说一句小喽啰也不夸张。 本是十万里难得一遇的元婴老祖,足足汇聚了两三百位,代表着天南和慕兰修士巅峰的三大修士和三大神师,也一个不落. 稍微打量了一下双方阵势,韩立不禁微微叹息。 天南底蕴深厚,却与慕兰有些难分高低,不是没有原因的。 单单看法士和修士列队的差距,已然清晰明了。 法士有条不紊,哪怕催动法器临空,也保持着一种玄妙的阵势,一个个默不做声,仅是以敌意的目光望过来。 修士一方却有些混乱,看似勉强保持着阵势,实际上却混乱无序,不但窃窃私语声不断,且不时有人脱离,自行其事。 若不是有督战修士和高阶修士呵斥,韩立都甚至怀疑有的修士会悄悄逃跑,出工不出力。 韩立一声叹息,也没说什么。 有差距是很正常的事情。 相比于一向抵御天澜人的慕兰法士,天南修士大多散漫习惯,一个个小聪明都不少,集体意识几乎为零。 “那是?” 一阵地动山摇,韩立不禁一震,望向缓缓出现在视野的十几头异常庞大、似是小山一样的蛮荒巨兽。 “七阶?” 韩立眸光微动,那些巨兽的气息差不多是七阶妖兽。 不过,若是算上体型和肉身蕴含的通天灵气,怕是得元婴修士或者几十位结丹修士牵制。 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乌云,韩立看了看天上,又看了看其下的乱糟糟的修士队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忽的,一道特殊的光幕吸引了他的注目。 那是一队修士! 红绿两色服饰的男女修士,各有十六名,分别抬着两口巨大棺木,一黑一白,并排而列。 棺木上面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符策,有数十张之多,看起来诡异之极。 “合欢宗弟子!” 韩立神识刺探了一下,那棺木似是被人施加了非凡的禁制,根本无法穿透。 除了这两口棺木外,其余修士队列中也有一些古怪惹眼的东西出现。 某正道宗门的修士一齐抬着一个高约六七丈的青铜高台,台上架着一面巨大铜锣,直径丈许。 而铜锣表面金光灿灿,不时有白色符文浮游现出,附近有一名赤膊上身的巨汉,双目紧闭的盘坐其旁。 远处,十几只乌黑雕像,三四丈之高,似乎有些残破,尽是上古凶兽的模样,栩栩如生的被一些飞车凭空托着,不知有何用途。 稀奇古怪的东西一直往前延续。连绵不休。 看到这些,韩立心神安定不少。 看来,天南宗门都意识到赌斗之事非同小可,甚至决定到了天南未来千年万年的事情,一个个都将自己压底箱的一些宝物掏出。 这样一来,胜算自然大增了不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源源不断天南修士飞遁,法士大军也静静列队,看样子到齐。 六七万修士齐聚的战场,竟是鸦雀无声起来,有一种莫名的诡异寂静。 这时,法士大军骚动,飞遁而出了三个人。 枯瘦老者、矮子、中年儒生,却是慕兰三大神师。 修士一方,也飞出了三道惊虹。 至阳上人、魏无涯、合欢老魔三人。 双方在相隔数十丈,遁光一敛,皆是御空临立。 “怎么样?几位道友反悔还来的及,只要将天南让于我们慕兰族一半,就可以停止干戈,化敌为友。否则,不管输赢,你们天南修仙界恐怕会元气大伤的吧?” 仲姓儒生望着三大修士,冷冷的说道。 “笑话。我们天南修仙界会元气大伤不假,但你们慕兰人若是此战败了,却是灭族的下场。我看该谨慎的应该是你们法士吧?” 魏无涯一扬下巴,淡淡的说道。 天南败不起,慕兰就败得起? “多说无益,既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那就只能生死一战。不过,生死之战之前,先进行赌战。你我双方共同派人布下禁制吧!无论输赢多少,赌战一结束,我们马上放手一战。“ 枯瘦老者倒也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是决意天南和慕兰修仙气运的一战,赢者通吃,败者注定万劫不复,一点一点的走向深渊。 “赌战自然可以,俘虏呢?” 合欢老魔冷笑一声,看向老者。 老者一怔,眸光闪过一丝迟疑,嘴唇微动的向后方传音了几句。 法士阵营涌动,走出干余名赤手空拳,除了一身衣衫外别无他物的修士,从队列中被推了出来。 这些修士神色各异,既有面红耳赤者,也有冲着众法士怒目圆睁之人。 修士大军一看,却是骚动起来。 这些都是被俘虏的修士,自然有许多同门将他们认了出来。 三大修士相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样?既然看到了人,也该安心了吧?且进行赌战吧!” 那慕兰神师中的矮子有些耐不住。 “阁下怎么如此心急?莫非这次赌战,你们打算动什么手脚?”魏无涯出其不意的说道。 “你们不敢赌战的话,我们就用这些修士祭旗,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矮子脸色微变,威胁起来。 “阁下是要挟我们?“ 魏无涯虎目寒光一闪,厉声道。 “谈不上什么要挟。但是要是不参与赌战,慕兰留着俘虏也没用,杀了祭旗激发士气,也不是不可能。” 枯瘦老者上前一步,语气阴森了几分。 “要我们赌战也行,将俘虏都先放了,我们就答应赌战。”至阳上人眉稍动了几下后,缓缓说道。 他却是有意拉回一些俘虏,增长士气。 “放了?你认为我们会做这种蠢事?”矮子不客气的说道。 “可我们也信不过你们。若是赌战结束,你们不守诺怎么办?”魏无涯淡然道。 “就算如此,我们” 矮子就要说些什么,枯木老者却将其打断道:“好了。” 他又望向三大修士,目露凶光:“我们可以放出一半的俘虏,余下的看输赢情况,如何?” “好,就如此办!你们放人,我们布置禁制。” 三大修士齐齐相视一眼,知晓这是对方的最大让步,也就同意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一批俘虏被解除禁制,飞入修士大军。 至阳上人早有安排,立即又修士上前检查,确认无误才放心让俘虏走进修士大军。 韩立并不关注这些事情,反而死死的盯着修士和法士的布阵事宜。 双方皆有精通阵法之道的阵法师,以这些人的阵法造诣,若是有谁做什么手脚,自然一目了然。 没一会儿,十道都覆盖了七八十丈的白光罩腾起,立于两军阵营。 双方阵法师都确认无误,认为都没有问题,才纷纷撤走。 阵法师一走,双方都替换上了十名结丹期修士和法士,却是监督阵法运行的人。 一切事宜完毕,天南修士和慕兰法士,近十万修士大军,两百余位元婴修士,六位大修士级数的人物,皆是将目光望向赌战屏障,气氛凝重起来。 法士大军,突兀的遁出十名黑袍罩体的人,个个阴气弥漫,魔气惊人。 “魔修?” 韩立瞳孔一缩,喃喃低语了一句。 看似有些紧张,实则却是放松了不少。 若是别的同级修士,他尚且顾忌不少。 魔修? 呵呵 青光一闪,其人化为一道青虹,飞射出了修士大军。 几乎同一时间,一位黑袍修士也飞向韩立所在的方向,齐齐入了阵法。 白潆潆的罩壁浮现,将二人与外面的一切隔绝了开来。 而其他的修士和黑袍人,也一对对的同样入了光罩。 一时间,远处观战的修士法士大军鸦雀无声,人人屏住了呼吸,有些紧张的看着光罩中有些模糊的十对人影。 一入光罩,韩立就没理会别的事情,仅是静静的看向黑袍人,身形一动不动。 青光流转渐盛,体内飞剑自行颤抖起来,时刻可以飞出伤敌。 丹田之处,早已汇聚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色光球,灼灼颤动。 辟邪神雷,专克魔道! 这时,黑袍人两手一掐诀,低沉古涩咒语声缓缓传出,阴寒魔气狂涨数尺,一下子化为了漆黑如墨的触手,狂舞不停起来。 韩立眼睛一眯,死死的盯着黑袍人的动作,缩在袖口中的双手传出轻微的霹雳声,隐有金光在闪动。 魔修,他从来不怕。 辟邪神雷,早已让他有了灭杀同级魔修的本领,一旦双方杀起来,他甚至有机会秒杀那黑袍人。 忽的,瞳孔化为赤红之色,口中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声,无尽魔气一散,黑袍下身躯竟开始膨胀起来。 转眼间,体形涨大了倍许有余。 “咦?” 韩立微微一怔,那黑袍人气息大为变动,也不知为何。 黑袍人血红双目,露出了疯狂之色。膨胀的身躯又突然手缩起来,眨眼就化为三尺来高的一个侏儒,身形一下倒射到了身后的罩壁之上。 “嘭!” 不等韩立有秒杀的机会,黑袍人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莫名的爆裂了开来,身躯每一寸都化为血沫,四溅飞射。 韩立有些愕然,不解之余,有些惊疑起来。 “不对!” 韩立猛的一惊,那黑袍人的血沫碎肉都粘在了罩壁上,竟没有一丝掉落的意思,且诡异的蠕动了起来。 几乎是一刹那,血肉化作团团血雾,沿着罩壁一下蔓延开来,将把白色光罩大半化为了血红之色,发出了闻之欲呕的血腥气息,刺鼻之极。 韩立大骇,急忙将手中的神雷丢向罩壁,狠狠砸去。 “砰” 罩壁多了一丝裂痕。 有效! 他正心中大喜,怎料血光一闪,大片血雾一闪之下掩盖掉了那一丝裂痕。 本是大半血红的壁罩,彻底化作血红,饶是韩立远超同阶修士的神识,也仅仅可以隐约知晓外面的情况。 一模一样,十处场地,都上演着一模一样的事情,无非就是有的人一点反抗都没有,有的人反抗失败。 那些慕兰法士,早早的掉头返回法士大军,一看就是早有谋划。 韩立心神大动,连忙酝酿丹田神雷. ------------ 第四十八章天南决战(二) “怎么回事?” 至阳上人一惊,飞身往前轻轻一划,一道刺目的剑气一斩而下。 “咚!” 轰隆隆的剧烈响动,血罩也仅是微微一颤。 “呵呵,房宗主,成功了!希望血罗罩真像贵宗说的如此厉害,有将十名元婴修士困在罩中半日的效果。天南一旦少了这十人,自然实力大减不少,足够天南和慕兰一决雌雄。” 法士大军,慕然多了一男一女两道黑袍,枯瘦老者抚着须发,笑呵呵的说起了话。 “放心!血罗罩是本宗六大秘术之一,元婴修士没有半日的时间,断然难以破开。哪怕是大修士,也得半刻钟起步。但,既是有我等杀伐,定然是不会给那些人这个机会的。” 黑袍人撇了老者一眼,冷冷笑道 几人说话,也没有传音,根本没避着天南三大修士。 不少元婴修士脸色微变,一下子沉了下去。 “大修士!” 就连修士大军统领龙晗,也不禁口干舌燥,涩声道:“第四位大修士!” 天南三大修士相视一眼,至阳上人微微摇了摇头。 搞不了! 半刻钟的消耗,根本不可能有这么长的空挡期。 “慕兰怎的多了一位大修士?” 合欢老魔脸色有些难看,不禁望向龙晗凤冰,脸色阴沉。 大修士,差距并不会特别大。 关于慕兰三大神师,三大修士早有预料安排。 若是三大神师无人负责指挥,三人齐齐上阵,那就三大修士打三大神师,龙晗凤冰负责指挥,顺带合击欺负中期修士,打出元婴修士的突破口 若是三大修士有人留下负责指挥,那就是三大修士打两位神师,龙晗凤冰以修士大军法阵为基,联合几位元婴中期的修士,也足以牵扯负责指挥的神师,三大修士三打二分出胜负,也就决意决战胜负。 怎料,慕兰人竟有四位神师? 这下子,要么是三大修士打四大神师,连连败退。 要么是三大修士打三大神师,龙晗凤冰长时间牵制一位神师。 “唉!” 龙晗凤冰相视一眼,皆是长长叹气。 他二人修习了不凡的合击之术,可力敌大修士。 但,那也仅仅是短时间的事情。 时间一长,根本扛不住的。 龙晗和凤冰头皮骤起,三大修士又何曾不慌? 若是不细算,单单看数目,慕兰人的谋划仅仅困住了十位元婴修士,让天南的决战少了十位元婴修士而已。 而天南元婴修士一向都比慕兰人多,哪怕这一次被困住了十位,天南元婴修士也比慕兰多十余位。 困住了十位元婴修士,似乎不影响大局! 实际上,账可不是这么算的,也不能这么算。 赌斗,生死之斗。 一旦赢的一方,可拉开十位元婴修士的差距,将直观的影响决战胜负。 为此,天南派出的人基本上都是最能打的那一批。 什么韩老魔、陈老魔、碎魂真人、天杀真人、御兽真人. 一个个要不就是“老魔”,要不就是“真人”。 元婴修士,有外号头衔的,基本上就是最能打的那一批。 就这一次派上场的那些元婴修士,要么是中期修为,要么是韩立那样的初期打中期的人物。 也就是说,困住的是十位元婴中期修士,天南元婴修士中的擎天玉柱,除了三大修士最顶的那一批人。 这十位被困住,意味着元婴期的高端战力少了大半。 若是以一位中期修士对标两三位初期修士来算,一下子特么少了二三十位初期修士的战力。 但,这也仅仅是初步测算。 事情比少了二三十位初期战力严重的多,特别是慕兰人多了一位大修士,这一严重性就又拉高了不少。 中期修士,有一个一直被忽略的作用。 制衡大修士! 初期修士也可围殴大修士,但神通差距实在太大,仅能作为辅攻。 制衡大修士,主要战力一直都是中期修士。 而这一次,最能打的那些中期修士都被困住,脱身不得。 三大修士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难看。 至阳上人脸色微沉,无奈叹道:“失算了,这次吃了个大亏。好在,慕兰人仅是将几位道友困住,并无性命之忧。” “也罢,修士大军确实得龙晗道友指挥,若慕兰没有神师负责指挥,大不了三打四。” 合欢老魔脸上凶光一闪,阴森的说道。 同为大修士,三打四自然是落入下风,但也仅仅是落入下风,要不了老命。 这样程度的杀伐,大修士和大修士之间一直都是制衡,但凡三打四拖得住,决定胜负的就成了元婴修士和结丹修士,以天南的底蕴,也并非没有胜算。 “哼!那就杀!” 至阳上人衣袍无风自动,厉声道。 魏无涯微微点了点头,大修士数目不如慕兰人,也唯拖一拖。 一看没有异议,合欢老魔御空而行,直指慕兰神师:“久闻慕兰神师,一身通天灵术深不可测,兼具奇异之效。易某三人有意领教一下,不知几位可敢出来一战?” 合欢老魔一声大喝,似是什么秘术,竟是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方圆数里嗡嗡直响,颤颤震动。 双方大军都有念咒,可饶是近十万修士的咒音,竟也一时被压了下来。 一些修为低浅的法士,身形连连震动,差点栽落。 一看合欢老魔的阵势,枯瘦老者连连皱眉,又淡淡看向法士大军的几人:“慕兰神师和天南三大修士,迟早都有一战,以决意胜负。不过,我必须留下来主持大战,维稳大势。 大修士之争,却是得麻烦房宗主帮帮忙。房宗主的天刹真魔功,已经登峰造极,甚至可借天煞真魔的真魔气出手,对付一人定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没有上场参与大修士之争的意思。 一场涉及慕兰存亡的战争,怎么着也得有神师级数的人物及时应对,指挥大军。 “既然有了约定,本宗主自然会出手的。说起来,房某也想见识一下天南第一魔修的神通如何!“ 黑袍男子冷冷道,眸中绿光一闪,黑气罩体徐徐升空,奔了过去。 仲姓儒生和毕姓矮子,二话不说,也连忙化为一道银虹和一团红光,直奔三大修士。 天南三大修士一看,相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 三打三! 六人相视,齐齐化作惊鸿,往高空遁去。 六道光辉,悄然消失。 没一会儿,天际色变,一会儿火红,一会儿乌黑,炸雷的爆裂之声大起,不时有刺目的银虹、彩霞急闪而过。 六位大修士交手,天南大军和法士大军也一样杀伐起来。 负责指挥大战的龙晗一看,毫不犹豫的一声令下,发起攻击。 攻击的命令,刹那间就落到了负责第一波攻击的修士耳中。 一座青铜架上,大汉两眼圆睁,浑身冒出尺许长的黄光,双手一抡铁锤,对准铜锣中心处就是狠狠一击。 一团刺目的金光爆发开来,诡异的是只见光芒闪动,却无声无息。 就在那团金光出现的瞬间,爆裂了开来,化为点点的金星,向对面激射而去。 “噗噗” 轻响声传来,金星化为了一团团的金色轻雾。 大汉手中铁锤不停的狂击,密密麻麻的金星从铜锣中迸射而出,金雾如同波浪一般,向着法士大军狂涌而去。 一支十丈大小的三角黑幡,在两名修士狂摇之下,一只黑色蛟龙从幡面上若有若无的化形而出。 此蛟妖目一睁,一股股青黑色妖风,从蛟口中悠然喷出。 风啸声大起,一股股飓风化为黑茫茫的一片,飞沙走石,让人无法视物。 一边,九位红衣少女玉臂托起手中红盘,口中发出悦耳的咒语声。 红光一闪,九口红灿灿的铜片突然从盘中飞出,往空中一聚,再滴溜溜的一转。 一面数尺大的火红古镜出现在了那里,镜面上灵光闪烁,从镜中喷了拳头大小的无数火鸟,每只火焰罩体,口吐火苗。 一阵清鸣声后,箭矢般的直接投射飞出。 一边,三名锦衣老者,站成了三角形祭起了背后的巨大葫芦,冰寒刺骨的白色寒气夹杂着无数的雪花冰雹,将身前的大片区域变成了冰雪天地,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对面吹去。 几乎同一时间,各色光柱,滔天魔火,从修士阵营中接连祭出,结合那些第一轮攻击的异宝,连成了一气,覆盖住了整个法士阵营。 枯木老者一看,脸色微变,令人集结法阵,化作防护光罩,死死抵住攻伐。 “上异兽!” 一声令下,大大小小的异兽被放出,有的滴溜溜乱转后被青光包裹,有的凝结出一团清水,有的自行爆发出火光. 青光、水火,凭空化形出来的形态不一的一只只妖兽。 有十余丈长的黄色土蟒,有七八丈高的巨大火狼,有体形若有若无的青潆蒙怪鸟,有水雾罩体的蓝色妖龟. 这些妖兽一现形出来,立即扑向了对面的修士大军,悍不畏死。 一只又一只,连连不断,似是消耗不尽一样。 “外面打的很热闹啊!”韩立喃喃的自语。 “看样子,也差不多到了出去的时候。姜、越、紫金、车骑四国的元婴修士可是恩师留下的势力,不能让那些老怪物被灭杀。” 韩立心神微动。 姜、越、紫金、车骑四国,一向都是恩师的基本盘。 上次,鬼雾混乱,他被传送到天南,赶赴流风山。 方才知晓,这些年姜、越、紫金、车骑四国无人能服众,一些涉及决断的事情也就难以处理,搁置了不少。 出于解决一些事情的态度,他却是主动走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那些老怪物本是一个个谁都不服谁,可看他是恩师唯一弟子的身份上,竟也无人说些什么,默认了以他的观点调解处理一些紧急事务。 从那些人的行为举止来看,那些人是服恩师的。 既然是服恩师的,那就不能轻易葬送,让姜、越、紫金、车骑四国小联盟势力衰落。 一张口,韩立喷出了一口青潆潆小剑,化为尺许长的一道青虹,狠狠斩在了罩壁上。 “砰” 一声闷响传来,罩壁纹丝不动,反倒是飞剑被反弹丈许之远。 韩立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将飞剑一收后,单手一翻,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了手上。 一抛,两手一掐诀,黑光闪过后,一座十余丈高的小山,无声息的狠狠砸了过去。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紫色魔焰蓦然往罩壁上轻轻一按。 “兹啦”一声,罩壁上的血雾就凝固了起来,泛起了耀眼的紫光。 韩立一喜,紫罗天火是他偶然得之,看样子的确有效。 心念一动,他那丹田处蕴养的辟邪神雷轰然而出,趁着血雾凝固,狠狠冲刷而去。 “嘭!” 罩壁破裂,韩立倒飞而出。 重获自由,韩立不禁打量了战场的情况。 除了他,尚未有元婴修士破掉罩壁,皆是被围困。 目光所,无论天空还是地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灵光宝气闪动不已,各色爆裂声更是此起彼伏。 双方的修士和法士或几人,或一群,形成了无数的大小战团,彻底混战在了一起。 一时间,根本看不出哪一方稍占了上风。 韩立周围,十余名结丹修士看他竟是从血罩逃出,心神大骇。 “不好!他是元婴修士,快叫大上师过来。” 一名结丹法士率先反应过来,不禁大叫一声,身子连连往后飞去,手上则是捏起法决,御使一柄碧绿色飞刀干扰。 这一呼,不少结丹期的法士都反应过来,要么御使法宝攻击,要么念起咒语,要么挥使了不得的神通,攻向那淡淡看着的青衫男子。 不过,除了率先反应过来的那人,却是无人往后撤去。 “咦?” 看这些竟是有舍身为人掩护的样子,韩立不禁有些惊诧,旋即脸上煞气一闪,大袖一甩,青光点点,数十口青竹蜂云剑从袖口中蜂拥而出。 顺手一道法决打出,飞剑轻轻一颤后,马上又分出数道剑光出来,密密麻麻的剑光就将簇拥起来,剑气冲天,气势惊人。 “去。” 百道剑光,光芒大放,十余位结丹修士一一化作肉泥。 韩立微微摇了摇头,就要去为那些被困住的道友破去血罩,慕然心神大振,连连往后退去。。 几乎同一时间,相距韩立最近的一道血罩灰光一闪,一名锦袍大汉毫无征兆的出现,淡淡的看向他,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韩立一惊,不知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不禁神识一扫. ? 什么玩意? 元婴后期? 不是说慕兰只有三大神师吗? 韩立心里骇然,连忙问道:“慕兰不是只有三大神师?阁下又是何人?” 说着,他连忙打量周围,有意找机会逃跑。 哪怕他一向善战,也绝不是大神师的对手,差距实在太大。 唯有逃跑! “哦?看出本人是慕兰神师,尚且如此镇定?在下田锺,正是慕兰的第四神师!” 锦袍大汉无惊无喜的说道。 这时 “咻!” 一道长长的尖鸣,一只青鸟双翅一展冲天而起,无数的火灵气如同万流入海一般,丝丝的朝青鸟身上灌注而去。 方圆十里,火灵气不稳起来,任何施展火系法术的修士法士,都发现自己的法术威力,一下减小了一半去,不禁大吃一惊。 一位恰好处于青鸟腾空路线的元婴修士,遭到青鸟双翅拍击,竟是化为飞灰,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圣禽?” 田锺心神微振,轻呼了一声。 韩立一看,趁机往灵兽袋一抓,近百只噬金虫嗡嗡飞去,他则连连飞遁逃跑。 “若是成熟噬金虫,老夫尚且顾忌三分。未成熟的.呵呵!” 神师田锺身形诡异一闪,竟是将辟邪神雷躲了过去,又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尚未成熟的噬金虫,身形闪烁,追了过去。 “此战必赢!” “杀,是圣禽!” “必胜!” 看到那通天而起,几下子就灭杀元婴修士的灵鸟,一些法士高声长啸,连连发动了疯狂的攻击,兴奋异常。 一个个法士,气势大涨。 负责指挥的枯瘦老者看到灵鸟神威,脸上也难得的露出笑容。 阴罗宗的黑袍女子,望着火焰中的青孔雀,眸光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正道太真门,大名鼎鼎的太真七修脸色骤变,面露骇然之色。 “不好,这妖兽有问题。” 话音一落,七位联合起来大修士之下无敌的元婴修士连连退去,神色惊骇。 秒杀元婴修士,连元婴都不曾留下,实在太邪门,大修士也绝对做不到。 “没想到慕兰人竟然搞出这样的妖禽,甚至有第五位藏匿的大修士,这下麻烦大了。“ 一向负责指挥的龙晗脸色微变,口中低不可闻的喃喃了一句。 所谓: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龙晗一向都是指挥型的统领人物,让他也连连色变,可知晓这妖禽是何等的不凡。 但凡一些见过世面的元婴修士,都看出了一个事实:那妖禽,怕是超越了大修士层次! 云幕之上,本是杀伐的三大修士齐齐脸色大变,抛弃了相互攻伐的神师,往下方退去。 他们三人,看似一直在天上打,实际上一直都有神识观察下方。 第五位大修士,灵气堪堪元婴后期,但可引动天地灵气的妖禽. 难办! “这妖禽?” 三大修士落下,韩立也借机脱身,跑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看向那天际屠杀元婴修士和结丹修士的妖禽,韩立也不禁连连色变,乱星海的六道极圣也没那么强吧? 这玩意,不属于人界! 韩立心神微动,不禁起了逃跑的心思。 “引动天地灵气,本体化神期以上的妖禽,神识下界吗?” 至阳上人脸色微动,喉咙有些发涩。 引动天地灵气,已然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 不单单涉及天地灵气的调动,也涉及法术神通的领悟和施展。 本体未曾下界,不代表人家对法术神通的领悟和经验消失了啊! 看似妖禽灵气程度堪堪入了后期,可要是真打起来,三大修士起码要两人才能堪堪拖住那畜生,且是连连败退的拖。 偏偏,慕兰尚有五位大修士。 哪怕龙晗凤冰拖住一位大修士,也有三位空缺呢! “打不了也得打啊!” 魏无涯长长一叹,谁曾想慕兰竟是有这种东西呢? 这下子要是真败了,三大修士一个也活不了,天南万年都缓不过来。 哦不,没有了大修士的庇护,天南究竟有没有天南人都说不定呢! 说不定,万年以后,天南都只能出现在古籍之上。 “那灯控制着妖禽吧?”合欢老魔观察四周,看向有些奇怪的慕兰圣女,心神大振。 “抢灯?” 至阳上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那慕兰圣女身处法士大军,枯木老者一边指挥大军,一边护着她。 不好抢啊! 或者说,根本行不通! 因为 本是提出决意的合欢老魔看向慕兰圣女,脸色铁青起来,眸光相当明显的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三大修士落下,三大神师自然也落下。 恰好,三人都到了慕兰圣女身边。 根本抢不了! 饶是一向乐观的魏无涯,也不禁连连摇头。 哪怕他也是杀到大修士层次的人物,却也没有干过这么难打的仗。 怎料 “哈哈!” 一声长啸,天地色变。 本是战火纷飞的阴郁苍天,慕的有了一道璀璨金光,似利刃般划破苍穹,光芒万丈,普照大地。 雄浑的长啸之声似雷霆万钧,震颤乾坤,竟使得诸多临空而立的修士如遭重击,纷纷落地。 一股磅礴气势如汹涌浪潮般向四周扩散,令人心潮澎湃,敬畏不已。 “两百年匆匆而过,岁月流转,风云变幻,不知昔日的故人仍健在乎?” ------------ 第四十九章 天南决战(三) “哈哈!” 一声长啸,如惊雷乍响,震颤乾坤。 本是战火纷飞的阴郁苍天,蓦的有了一道璀璨金光,似利刃般划破苍穹,光芒万丈,普照大地。 雄浑的长啸之声,犹如雷霆万钧,其声浪滚滚,竟使得诸多临空而立的修士如遭重击,身形不稳,纷纷落地。 一股磅礴气势如汹涌浪潮般向四周扩散,令人心潮澎湃,敬畏不已。 “两百年匆匆而过,岁月流转,风云变幻,不知昔日的故人仍健在乎?” 杀伐凶厉的修士之争,痛呼悲切之声、怒吼狠厉之声、绝望叹息之声,皆是被长啸之声毫不留情的镇压摄住。 天地悠悠,唯留一人的声音游荡。 不少杀伐的修士、法士,心神为之震慑,竟是忘却了杀伐之事,连连仰首望向九天之上的金光破空异象。 “大修士?!” 合欢老魔一惊,不禁上前一步。 “大修士?” 至阳上人铁青的脸微微一动,有惊奇,也有疑虑。 单从这散发的气势来看,这位陌生的大修士,丝毫不弱于慕兰妖禽。 其一声长啸,火、木双属性灵力为之一散,就连那慕兰妖禽聚集的火属性灵气也消散不少,说是引动天地灵气也丝毫不为过。 有望化神的人物吗? “楚道友?!” 魏无涯猛地一惊,有些唉声叹气的脸回暖不少,眸光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两百年,竟是修炼到了通天彻地的程度吗? “恩师!” 有意忍辱负重逃跑的韩立为之一惊,逃窜之心消失得无影无踪,规规矩矩的望天幕行了一礼。 既然恩师驾临,且又是这样的威势,那天南和慕兰之争就尚有转机。 若非逼不得已,谁又会逃跑呢? 天幕之上,金光璀璨如浩瀚星海倾泻,光芒熠熠,神圣而不可侵犯。 一道伟岸身影在那绚烂金光之中若隐若现,宛如神祇降临凡尘。 此人负手而立,周身似有神秘气息流转,散发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气场。 他微微低头,俯瞰着下方那杀伐遍布的沙场,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 紧接着,他缓缓转动眼眸,将那如电般的目光投向遥远处。 在那里,一只青鸟正聚集着火灵之力,火焰升腾,光芒耀眼。 “咻!” 青鸟似是察觉到哪审视的目光,火焰微微颤动,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赤焰飞腾,灼烧一片云彩,就连天际也似是要燃烧一样。 然而,那身影仅仅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掏出一支阵旗一样的东西,飘然挡在身前。 “轰!” 轰鸣之声不断,却丝毫不能逾越那丈许大小的旗子,看上去气势汹汹的灵火,连一点杀伤效用都没有。 那光芒中的身影微动,呵呵一笑:“这孽禽,就交于我吧!” 话音一落,持剑,向天! 苍穹之上,隐隐响起奇异的吟咒声,如满天神佛低唱,如九幽恶魔狞笑,未知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如潮水般淹没了天南修士和慕兰法士,无一例外。 十方十位,埋藏于山石深幽之地的“十方坛”,通天黑云冲天而起,直照在他的身上。 黝黑深邃的戾气、煞气,化作红、黄、青、赤、绿、橙、蓝七色,横亘天穹,汇聚到了墨雪神剑之上。 天地轰然变色! 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七道奇光汇聚,缓缓出现了一支闪耀着七彩颜色的气剑,不断变大,从主剑之中不断分离,越来越多,刹那间遍布天空,将同一片天地都衬得七彩流转,美艳无匹! 一阵光芒闪烁,无数凌驾在半空之中的气剑,夹杂着无比凌厉之势,冲了下去,直向慕兰法士。 剑落如雨,天地一片肃杀! 慕兰法士,一片鬼哭狼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断肢碎肉飞溅,血肉横飞,腥风血雨,如地狱一样。 一道道剑气,筑基修士碰撞就死,结丹修士擦着就伤,哪怕是元婴修士也得为之触动,不敢小觑。 剑气纵横,却又飘向遥远深处合拢,隐匿消失。 忽的,天地动摇,无量剑气越来越密集,看似飘忽的剑气,竟是猛地现出,将近百里的山河笼罩。 一直相杀的慕兰法士,尽数囊括其间。 剑气纵横飞舞,断肢碎肉不断,连连杀去。 不过,若是细细观察,就可知晓剑气无意主动伤人,实在是战场修士太多,无意触碰而已。 那些剑气的攻击对象,一直都是慕兰圣禽,慕兰法士仅是顺带攻伐。 那天幕之上,密密麻麻的剑气紧紧锁定着远处那散发着强大威势的慕兰圣禽。 光芒身影双手微微抬起,一股浩瀚的灵力涌动而出,轻喝一声,一道璀璨光芒乍现。 刹那间,天地变色,风云涌动。 数之不尽的剑气纵横交错,迅速向四周扩散,凌厉的剑气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向着慕兰圣禽奔腾而去。 “咻!” 慕兰圣禽兽眸闪过一丝愤怒,丝毫不惧,喷涌赤焰烧杀起来…… …… 这样的法阵,杀伐之盛,不管是慕兰法士,亦或是天南修士,都是第一次见识,皆是为之惊骇。 慕兰大军深处,枯木老者挥手将一道偶然攻向他的剑气拍散,舒展的眉头紧皱起来,眸光闪过一丝惊惧。 一道剑气,已然不亚于假婴修士的一击。 仅仅一道剑气啊! 看那边界,隐隐将战场囊括的密密麻麻的剑气,近乎密不透风…… “嘶……” 枯木老者不禁望向黑袍人,惊疑的问道:“房宗主,大晋修仙圣土,元婴修士千万,就连传说中的化神期亦有存世。 不知,房宗主可否看出此人神通修为究竟到了何等的程度?这样通天彻地的阵势,相距那传说中的化神期又有多远?” 枯木老者有些心慌。 大修士和大修士也有差距。 慕兰圣禽说到底也仅是灵界大人物神识降临,灵气程度勉强达到了堪比大修士的程度。 凭借着搅动天地灵气的“化神期”手段,欺负手段一般的大修士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若是长啸之人修为已然到了要考虑化神期的地步,那圣禽却也未必拼得过他。 说到底,圣禽是神识降临,就连肉身都是灵气灌注而起,根本不能支撑长时间的杀伐,若是时间拖久,怕是会出大问题。 此外,看那人御使的无量剑气,威势实在不凡,却又似乎不消耗他的灵气,实在让人惊骇震颤。 他严重怀疑,圣禽干不过! 黑袍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人一声长啸搅动天地灵气,哪怕是放在大晋的大修士行列去比较,怕也是上等。观此法阵……” 黑袍人有些脸色有些难看,长叹道:“没有两三位大修士,怕是拿不下他。哪怕是陆仙子掌控的慕兰圣禽,怕也未必……” 黑袍修士没有往下说,但几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法阵,单单一支剑气已然不凡,堪称元婴之下无敌。 若是百道、千道剑气一齐杀伐,哪怕是大修士也扛不住。 甚至,这都没考虑主剑。 剑气不凡,那主剑的威势怕是就越发难以匹敌。 黑袍修士一叹,眸光闪过一丝挣扎。 这一次,他和道侣答应相助慕兰人,却是为了修炼阴罗宗的镇宗法宝“鬼罗幡”。 两大修仙灵土涉及生死存亡的杀伐,死的修士、法士不知凡几,若是以那些死去修士的生魂充入鬼罗幡,就可炼制成一大底牌杀器。 本以为是一场轻松愉快的杀伐盛事,千里迢迢的从大晋奔赴,为的就是爽一波。 不曾想,天南一方竟是有硬茬子? 这样的硬茬子,大晋也少有啊! 枯木老者一惊,隐晦的看出了黑袍修士的迟疑,急忙相劝道:“房宗主无须担忧。那人修为不凡,可慕兰也有四位神师,一旦有房宗主相助,就有了五位大修士战力。 除却天南三大修士,三打三,慕兰也尚有两位大修士可腾出手呢!圣禽也相当不凡,若有一位大修士相助,也未必就落入下风。” 中年儒生也连忙劝导:“房宗主且放心。这一场杀伐,筑基修士和结丹修士近十万,就连元婴修士也有不少陨落。 一旦事成,按照约定,那些人的魂魄都会是房宗主的。说起来,大晋宗门神通不凡,房宗主神通未必不如那人,尚有一战之力啊!” 慕兰圣女也连连点头,沉声道:“以四位神师和房宗主的神通,五打三抓一抓天南三大修士的破绽应是不难。这一场,慕兰先发制人,早已胜了九成,优势一直都在我们这边的。” 一看房姓修士有了退意,慕兰圣女也连忙劝阻。 房姓修士有退路,慕兰可没有啊! 这是慕兰生死存亡的决战! 一看几人劝阻,黑袍人不禁沉吟起来:“嗯……” 谋划不易,即将大功告成,黑袍人却是不肯半途而废,挣扎的眸光有了决意:“也罢,那就杀!” 枯木老者大喜,急忙说起了自己的看法:“那通天彻地的法阵,看样子是地底埋藏了东西,以供给阵法剑气生成。 那东西,受剑气遮蔽,看不清具体方位,却是得有元婴修士绕着阵法边缘走一遭,想方设法将地底埋藏的东西断去。 待会儿,真要与那人杀伐,怕也得破阵……” …… 一声长啸,支援赶来。 本是有些沉默的三大修士一个个都起了精神,阴晴不定的脸色一一回暖。 至阳上人虎目微动,捏碎一道玉牌,大名鼎鼎的太真七修似是察觉到什么,连忙往回赶。 合欢老魔一看,也猜到了什么,一道魔气挥动,往一对奋力杀伐的夫妻冲去。 那夫妻双剑合璧,似是修有合击之术,一人为元婴中期,一人为元婴初期,杀起来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哪怕敌人是慕兰四名大神师级数的人物,也是被两人压得一边倒,连连败退。 魔气冲至,夫妻二人似是察觉到什么,一道合击,往后飞快退去,慕兰四位大神师脸色难看,却也无法阻拦。 魏无涯一声长啸,本是杀伐正盛的化意三刹急忙往后退去,一点也不管苦苦支撑的四位慕兰大神师。 几乎同一时间,韩立往前方飞去,一道金雷向着慕兰人的血罩飞去,夹杂丝丝灵火,灼烧起来。 一道道通天金雷闪落,将血罩轻松破去。 天南负责赌斗的九位元婴中“各位道友。” 至阳上人一看九大战力脱困,心神大振,喜意连连。 天南本就是实力雄厚的一方,只是受了算计,高手尽失,落入下风。 如今,有了楚道友的支援,却是引起不少连环反应。 不单是将让人有些捉摸不定的慕兰圣禽拖住,也让慕兰人有些措手不及,让韩立有了破去血罩的机会。 九位元婴中期出世,战局已然逆转! 不到三个呼吸,九位中期修士,合欢老魔呼唤的合击夫妻,至阳上人呼唤的太真七修,魏无涯呼唤的化意三刹一一到来。 “慕兰五位大修士,除却三位,尚有两位留存。龙晗指挥大军的统领能力,实为元婴修士之最,不参与争斗。 若是那负责指挥的大修士也参战,碎魂道友、化意三刹、天恨道友、韩道友、天杀道友、一齐攻伐那新晋大修士,以那新晋大修士为破绽。田氏夫妇和余下的六位道友,可一齐拖住枯木老者。 楚道友法阵不凡,慕兰人恐会派人惊扰,太真七子去阵法边缘杀伐,顺带守护阵盘阵眼。 若负责指挥的人不参战,诸位一齐围殴慕兰人的新晋大修士田姓修士,以此人为破绽,太真七子也是去守护阵盘阵眼。” 魏无涯神色严肃的安排起了杀伐之事。 无论是一对一单挑打伤至阳上人的天恨老怪,亦或是威名赫赫的碎魂真人,化意三刹,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以那新晋大修士为破绽,断然无错。 一行人皆是连连点头,尽是赞成之意。 慕然多了不少高手,一向脸色阴森的合欢老魔都不禁有了一丝喜意。 “善!” 一行人心神大振,杀将过去。 …… ------------ 请假一天 呜呜,教案写不完了…… ------------ 第五十张 天南决战(落幕)! 天幕之上,剑气如汹涌浪潮般纵横交错,凌厉至极。 一道道剑气汇聚一处,恰似璀璨星罗,攻势如狂风骤雨,一刻不停,疯狂地袭向慕兰圣禽。 那剑气一击接着一击,锐不可当之势仿佛能撕裂虚空,紧密相连,近乎密布成坚不可摧的实体,密不透风。 这样的攻势,大多数大修士都决计难以抵挡。 不过,慕兰圣禽好歹也是灵界妖物临凡,实力超凡脱俗,本体也是化神期以上的存在,更具搅动天地灵气的神通,抵挡起来却是仍有余力。 只见它灵焰喷涌吞吐,火焰颜色鲜艳夺目,红中带紫,紫中透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那灵火燃烧之际,光芒耀眼夺目,热浪滚滚翻腾,炽热的火焰如同汹涌澎湃的狂暴浪潮,丝丝缕缕地将剑气烧灭。 灵火不凡,剑气密布,两者皆是以攻代守。 一人持剑,一禽吐火,两者遥遥相对,一时间竟是陷入僵持之态。 楚鸿眸光微微一动,神识如潮水般一扫,望向下方杀伐不断的战场。 法士大军深处,圣女盘膝而坐,身上莲影若有若无,清眸时不时望向十盏灼灼燃烧的古灯,又隐晦地着重望向一盏青焰古灯。 看其举止,似是与慕兰圣禽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神识与古灯联在一起,让她可轻松看透十余丈内的一切动静。 楚鸿眸中闪过一道异光,挥了挥手,盈千累万的剑气瞬间汇聚萦绕起来,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剑气屏障,将慕兰圣禽的神识和视野彻底隔绝。 “银月。” 楚鸿摸了摸储物袋,轻声传音过去。 一头可爱的小狼应声跳出,剑气萦绕在其周围,掩护着它悄然奔向灯火。 就在银月即将抵达的一刻,楚鸿左右手齐捏法决,七彩墨雪主剑凝结,光芒闪耀,聚成不凡神通,攻向慕兰圣禽。 小部分剑气悄然转动方向,如同一道道闪电般往下方落去,密密麻麻地攻向守护古灯的慕兰圣女。 慕兰圣女神识遍布,可察觉周围十余丈的危机,自然也察觉到了猛然袭来的密布剑气。 但,十余丈的距离实在太近,剑气纵横的速度实在太快。 饶是慕兰圣女元婴中期的修为,也难以闪身躲避。 一看剑气密布,慕兰圣女心中一惊,不得不催动古灯,古灯光芒大放,化作一半包围性的屏障,抵挡起来。 就在这时,两支受到特定控制的剑,猛地转了个方向从其身后偷袭。 一支剑如毒蛇般攻向她的身子,另一支剑则如闪电般攻向她的手心。 “咻!” 剑气破风之声响起,慕兰圣女神识覆盖,急忙躲避,可古灯却不免被擦着点边,那白嫩的手心也不禁有些拿不稳。 趁着这微小的失误,一道银光闪过,攻伐而去,一只小狼爪子死死抓住古灯,一把夺了过去。 小狼一看达成目的,不禁得意一笑,连连飘身往后退去。 “休想!” 慕兰圣女一惊,面色苍白无血,急忙上前追去。 看其银牙一咬,两手一扬,大片莲影如同雪花般向银色小狼飘去,夺灯之心可谓决绝。 怎料小狼丝毫不担忧,反而耸了耸头,指了指她的身后。 慕兰圣女一惊,也察觉到什么,急忙转身施法防护起来。 “噔!噔!噔!” 一道道剑气丝毫不留情的紧紧攻去,如暴雨般砸向圣女。 其左躲右闪,苦苦支撑,既不能脱身,也不敢脱身。 小狼一看,兽眸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喜悦,将古灯微微抬起。 “呼!” 狼口轻轻一吹,一道银光覆盖灯芯。 古灯青光一闪,就这样熄灭了去。 八盏铜灯似是有什么感应一样,齐齐颤抖起来,灵光一闪,灯焰也——消失。 一盏盏古灯,化作一团团灵气,溃散了开来。 “不!” 慕兰圣女惊慌失措,大声尖叫起来。 “你绝逃不走的。” 慕兰圣禽实在太关键,要是因她的失误致使慕兰战败,哪怕她是圣女,也决计没有好下场。 如今,既然灯芯已灭,怕是唯有抓住凶手才能免于责罚。 一念至此,慕兰圣女惊慌的瞅了一眼青鸟方向,发现圣禽还没有马上消失的样子,心中稍定就要追去。 可那密密麻麻的剑气攻势实在太狠,她也唯有一边躲一边逃,苦苦支撑,无有回天之力。 趁着这个时间,道道剑气聚拢,密密麻麻的围成囚笼一样的事物,将小狼紧紧护着,飞往天幕之上。 待慕兰圣女逃过一劫,剑气早已消失大半,小狼踪迹更是无从说起,难以找寻。 慕兰圣女看着有些异常的慕兰圣禽,脸色红白交错,孤零零的浮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堂堂元婴中期的圣女,慕兰一族实打实的五号人物,竟是有种可怜悲凉之感。 天幕之上,慕兰圣禽兽眸微动,酝酿火灵之气,有意一击必杀,决定胜负。 作为神识下界的存在,它注定不能长久支撑,打得越久它的劣势就越大。 一口通天火灵之气酝酿,青鸟一口青色火团,猛地攻了过去。 相比于赤焰,那团青火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灵火,炽热无比,光芒耀眼。 那青火燃烧之时,似是一颗璀璨的青色太阳一样,轻松照耀百里山河。 火焰跳动之间,仿佛有无数神秘的符文在闪烁,每一道符文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一击过去,竟是连连击碎剑气,直直攻向持剑青年。 青年连变法诀,召了不少剑气,方才将灵火挡住。 慕兰圣禽大喜,连连吐出青火,一击又一击,连续不断,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去。 就在它有意搞一波大的攻伐,挥发更强劲的杀招时,忽的察觉到体内的灵力疯狂的流失。 青鸟一惊,顾不得伤人,急忙扭首一看。 这一看,鸟眸大颤。 法士大军深处,哪里有什么漂浮的古灯? 青鸟心中大慌,尚未来得及尖鸣一声,受其聚拢的火灵之气就不受控制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那青鸟身子连连缩小,仅是一个呼吸,就从十余丈大小缩到尺许大小。 一双兽眸,尽是不甘之色,死死的望向持剑青年,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向法士大军。 慕兰人献祭珍宝,以古灯为媒介召它下界。 慕兰人付出了代价,它又何尝不付出下界的代价? 怎料真特么不争气啊! “噗嗤!”青鸟身形爆裂,化为无数青色灵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鸿呵呵一笑,拍了拍小狼的头:“干得好!” 话音未落,眸光闪过一丝狠厉,望向下方杀伐的芸芸众生。 十方坛早已埋藏,诛仙剑阵早已布好,慕兰百余位元婴修士皆是入了大阵 一挥手,源源不绝的剑气一转,如汹涌的潮水般攻向下方。 剑气纵横交错,攻向慕兰几十位元婴修士,偶尔触碰法士修士,断肢残肢不断,血肉横飞,染红一片大地。 慕兰圣禽和楚鸿相杀,一直都受到天南修士和慕兰法士的高度关注。 作为双方最高战力,两者的胜负几乎可决定这一场杀伐盛世的胜负。 慕兰圣禽的消失,让不少法士脸色连连大变,修士则是精神大振,士气高昂起来。 枯瘦老者、矮子、中年儒生,慕兰三大神师齐齐脸色骤变,一边抵挡天南修士的攻伐,一边神识传音,不甘的交流起来。 事情有些难办! 圣禽落入下风,天幕之上的那人剑意汹汹,大修士层次的争斗怕是会不容乐观。 偏偏,明知道可能失败,也不能逃跑。 天南和慕兰的这一场杀伐,动员修士近十万。要是慕兰的神师逃跑,慕兰法士怕是会尽数葬送…… 三大神师神识传音交流,一时间却是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直到,密密麻麻的剑气纵横而起,却是让三人没有了逃跑这一选择。 无尽剑气遮掩之下,三片看似不起眼的灰白小火花一闪一闪,落在了三人身上 不等三人有什么反应,灼灼烈火升腾,一只大手伸出,将三人元婴擒下。 另一边,一直勤恳杀伐的黑袍修士看到慕兰圣禽消失,眸子一冷,心神大寒。 看那天幕之上闪闪烁烁席卷而来的剑气,他知晓大势已去,却是心生退意。 独属于大修士的神识遍布百余里大小的沙场,有意找寻道侣。 嗯? 黑袍人一怔,他看到了一滩肉泥。 一滩,肉泥! “啊!” “是谁,是谁杀了本宗主的夫人?我要将他抽魂炼魄,以雪此恨。” 阴云飞舞,传出炸雷般的的吼声,尽是愤恨悲凉之意。 看到这样的狠戾杀伐之气,悄然掏着储物袋的韩立面色微动,心神不禁猛的一跳。 大修士和元婴初期的差距实在太大,他可不想又被追着跑啊! 好在紧随着黑袍男子的话语声,合欢老魔的声音也飘渺之极的悠悠传来。 “尚未分出胜负,阁下又何必走的这么着急?易某正想多领教一二道友的魔功呢!” 一股灰白色雾气,恰好拦在了阴云前边一点。 “滚开,房某可没心思和你切磋什么。若是道友冥顽不灵,可别怪本宗不客气。” 阴郁云雾,阴罗宗宗主声音冰寒无比。 他实在没想到,这一次的杀伐竟是会这么凶险。就连道侣,也葬送于此。 “不客气?易某活了这么多年,可真没被人不客气过几回。你有什么手段,尽管始出来就是!”合欢老魔冷笑一声,没有丝毫退让之意。 就目前来看,天南优势不小,与房姓修士的杀伐也从未落入下风,可一点也不怕他。 阴云中的黑袍男子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阴森的说道:“好,你既是如此不知进退。 本宗主也没心情多浪费时间,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宗至宝【鬼罗幡】的威力。” 说着,房姓修士脸色阴沉的掏出一道丈许大小的幡布,片片阴云升腾,翻滚不止。 一边催动法宝,他却是悄然观望起了剑气法阵的边缘。 他要跑! 既然道侣不幸已失,慕兰大势也已失,那也就没必要徒劳的耗费功夫。 趁着慕兰人主力征战,去一趟慕兰人的大后方,效果也差不多。 慕兰人,天南人,都一样的。 他专心于挥使至宝,心神却是没怎么注意观察周围的事情。况且,战场易变,一来一去的法术可不少,爆裂轰鸣之声不止,值得他关注的事情不太多。 他那一身黑袍,炼制非凡,也是一件法宝,足以拦下大多数低阶修士的法术神通。 殊不知,一朵拇指大小的灰白小火花,悄然飘下,静落衣袍之上。 “嗯,什么东西?” 大修士的警觉,让他急忙望向黝黑衣袍。 “不好!” 话音未落,小火花猛地灼烧起来,根本不给一点反应的时间。 那小火花燃烧之际,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高温和强大的破坏力,仿佛能将一切都化为灰烬。就连灵气压制的时间都没有,黑袍人尸骨已然焚毁。 就在灰白火花即将灼烧其元婴之际,一道清光闪烁,大手将元婴探起,紧紧握住。 “多谢合欢道友相助,将这人的心神吸引。” 楚鸿呵呵一笑,抱了抱拳。 直到这一刻,易姓修士才真正的看清了那天幕之上人影的真实样貌。 “道友言重。” 一点一点看着黑袍人究竟是怎样入套的合欢老怪不敢怠慢,连忙行礼。 那一朵小小的灰白火焰,实在是让人惊骇。 饶是他看了灭杀黑袍人的全过程,也想不出究竟改怎样应对。灼烧得实在太快,即使反应跟得上,肉身也根本扛不住。 顶天就是元婴出逃,偏偏人家守着,你一个元婴,怕也逃不掉。 合欢老魔不禁摸了摸鼻梁,后背有些发凉,身子怎么站怎么不自在,入了大修士近三百年,他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手段。 青年呵呵一笑,青光绽放,如法炮制,一连灭杀十几位元婴修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竟是有四五十位元婴修士栽到他的手上。 不少元婴修士望着这一幕,有的躬身行礼,有的更是口称前辈,尽是恭敬惊惧之意。 一战,惊天下! ------------ 卡文…… 啊!!明明有大纲,偏偏坐了一个小时,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主要是有意要化神结局了,难整…… 请一天。 Orz! ------------ 第五十一章银月! 一场惊心动魄的杀伐,宛如末日降临,那一朵朵灰白的小火花悄然飘落,无情地灼烧着一切。 天南的元婴修士们,望见此景无不胆颤心惊,满心皆是胆寒与惊惧。 慕兰大神师,竟是如待宰的小羔羊一般,被人轻松灭杀,竟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元婴修士之间本就存在差距,这一点任何人都心中有数。 可如今这般巨大的差距,实在是太让人惊恐。 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出,这般模样,不是待宰羔羊又能是什么呢? 就连天南三大修士,也惊骇胆寒,望之发憷。 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位不单单是秒杀元婴修士,也近乎秒杀大修士! “乘胜追击!” 魏无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大喝一声,随即催动毒术,杀向慕兰修士。 至阳上人和合欢老魔也很快回过神来,连连施展神通,扭转战局。 不少元婴修士陆续反应过来,纷纷杀向慕兰人。 一时间,惨呼声不绝于耳,血染沙土大地,将百里山河染成一片血红。 道道鲜血如河流般涌动,渊源不绝。 神师级数的人物近乎灭绝,慕兰人自然没了反抗的机会,溃不成军,连连败退。 …… 阗天城,议事大殿。 楚鸿一袭墨绿道袍,双眸微闭,端坐在长椅之上。 天南三大修士一个个正襟危坐,一举一动尽是小心翼翼,丝毫没有大修士的姿态。 不少元婴修士眸光微微闪动,不时悄然望向那端坐的俊朗青年,眼眸中意味众多,但皆是以敬畏为主。 待过了一会儿,元婴修士一一集齐,楚鸿双眸微微睁开,环视了一圈。 其目光所至之处,元婴修士尽皆躲闪,无人敢与之相视一眼。 稍微沉吟片刻,他甩了甩袖袍,温声说道:“楚某心在大道,一向都是苦修之人。天南大势,无意插手,尔等无需担忧。”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以这位的杀伐之术,要是真有意更替天南大局,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一旦更替天南大局,注定有人是受益者,有人是受害者,利益格局也必将为之动荡。 届时,怕又是一场杀伐之事。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就一定是受益者。 “道友仁慈。”大修士魏无涯不禁起身行了一礼。 “道友仁慈!”至阳上人和合欢老魔也连忙起身,一一行礼。 “道友仁慈!” “前辈仁慈!” 其后,天南元婴修士一齐起身,行礼拜谢。 不过,一些人称呼“道友”,一些人称呼“前辈”,这让楚鸿微微侧目望了两眼。 一声叹息,楚鸿罢了罢手,说道:“楚某也是元婴期,尚未化神,前辈什么的却是当不得的。不过,修行一道,楚某也勉强算得上半个先行者。” 说着,他又补充道:“过段时间,楚某将赶赴大晋,一求化神之境。经此一别,怕是得几百年的时间。既是同为修行之人,不妨一起论道,交易物资亦可,也是一件雅事。” 修行之事,不单单是杀伐,也得有那么些许人情世故。 即将去往大晋的他,不介意留下一份善缘。 平淡的话语,一下子让场子热了起来。 不少元婴修士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与即将化神的大修士交易修行资源,可是极其难得的事情啊! 哪怕是天南三大修士,也皆是兴致勃勃…… 论道时间近一天,楚鸿便赶往越国。 赶往边界杀伐之前,他曾让辛如音、紫灵、南宫婉相见一面,介绍三人相识。 如今,也过了一段时间,相信三人却是有了个初步的相识。 他这次去“教育”一下三人,夜夜笙歌百余日,也就足以促进三人情感。 稍微修养些许,他却是得去往大晋一趟,试图化神。 …… 云梦山,绿踪沼泽。 一袭墨绿道袍的楚鸿,身姿挺拔,一手紧紧握着狼首玉如意,悠然地在这片区域懒散游荡,全然不顾忌沼泽中不时穿梭游弋的凶猛妖物。 偶尔,有妖兽杀气腾腾地冲来,楚鸿仅仅微微散发些许气息,那强大的威压便如汹涌的浪潮般扩散开来,让一只只妖兽一下子血脉沸腾,满心恐惧,惊慌失措地逃匿而去。 往前百余丈处,一只尺许大小的雪白小狼格外引人注目。 它浑身散发着道道银光,一边谨慎地负责探路,一边小心翼翼地搜查着什么。 小狼的一双兽眸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与希冀,灵动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它那神识不断扫来扫去,哪怕是一点微小的细节也绝不放过。 四瞳灵狐,对于它而言实在是太过关键。 倘若无法搜查到此物,那么它恢复自由身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 修行者本就是逆天而行,而夺舍之事更是有伤天和。 在修行界,夺舍之事尚有三大铁律之说。 其一,修仙者不得夺舍凡人,否则神识将会溃散。 其二,修为高者向修为低者夺舍,且法力差距越大便越安全。 其三,修行者一生仅可夺舍一次。 这便是修行者的夺舍铁律。 器灵,大多都是浑浑噩噩地受修士掌控,有灵智的器灵实在是少之又少。 既然没有灵智,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夺舍之事。即便是放眼灵界,器灵夺舍的传闻也是极为少见。 若非银月传承记忆中有着些许关于器灵夺舍的知识,它也断不会如此希冀能够重归自由身。 相比于修士夺舍修士,器灵夺舍修士的限制同样存在。 不过,其难度却是高了不少。 问题的关键便在于修仙夺舍三大铁律之二的“高修为向低修为夺舍”。 这一条看似简单,实则相当难以达成。 一旦被人打成器灵,无论是受制于法宝的限制,亦或是因为神识衰落无法修养,都会使得神识弱到极点。 单就银月而言,在灵界之时修为起码是化神起步,可落到人界,神识也就仅仅达到元婴修士的水准。 此外,器灵本质上是灵,而妖兽和修士本质上则是血肉之躯。夺舍之时,器灵犹如无萍之根,而妖兽和修士有肉身相助,自然强势不少。 以银月堪比元婴修士的神识,想要夺舍一个适合的血肉生灵也是千难万难。 幸运的是,人界竟然存在四瞳灵狐。 四瞳灵狐,可是少有的被银月狼族克制的种族之一。 一旦真的找到四瞳灵狐,那它恢复自由身的事情也就达成了大半。 这也是它苦苦寻求搜查的缘故。 一人一兽,在这片神秘的地域游荡起来,苦苦找寻了许久。 忽的,楚鸿的神识似乎扫到了什么,他的眸光不禁微微凝起。 “咦?” 一声轻微的惊诧之声响起,楚鸿挥了挥手,动作轻柔地捞起小狼银月,青光大盛。 一道威压气息闪过,楚鸿已然带着银月落到了一处清灵平地之上。 他大手轻轻一摄,那雪白狐狸便轻松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四瞳灵狐?就是它,不会错的!” 银月细细一看,不禁满心欢喜,轻声呼喊起来。 那雪白狐狸看上去与雪云狐有七分相似,最为不同的则是它身上有着一身奇特的清灵之气。 有了那么一丝清灵之气,本是浑浑噩噩的妖兽眸光都变得清亮不少,看上去也似乎聪明了些许。 银月心神微微一振,正要施行夺舍之事,忽的一道不大不小的压力闪过,似是重若泰山,却又仿佛没有那么沉重。 一句淡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友看上去有些奇特,谋划老身的灵宠,可问过老身的意见啊?” 那淡淡的话语,让人根本分不清其主人究竟在什么方位,有一种莫名的霸道之感。 银月微微一怔,却也丝毫不慌。 从那人的话语中,它已然听出了一些不凡的东西。 譬如,因为修为有着不小的差距,那人神识扫视,估计没有扫到它身边的这位大人物究竟是怎样的修为。 一念至此,它也就没什么可慌的了。 它身边这位几乎在人界无敌手,确实也没什么值得担忧的。 楚鸿察觉到小狼的眸光,不禁灿然一笑。 “小地方的牛鬼蛇神就是多,尽是装神弄鬼之辈。” 话音未落,一道清光大盛,如同一道璀璨的闪电,狠狠劈向百余丈外一座高达百丈的小山。 清光既落,猛地划开一条直勾勾的道路,直通一处隐匿的封闭石室。 “走吧!”楚鸿一挥手,小狼捞着四瞳灵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一进入石室,都不用楚鸿费力去寻找,那位说话之人,就在他身前十余丈处的石台上盘坐着。 那是一位身着黑色衣裙,头挽木钗的少妇。 少妇相貌秀美,却脸色苍白,眼光流动溢彩,隐隐有一层莹光罩面。 让人有些愕然的是,那美妇人半边衣袖空荡荡,竟是个残臂之人。 楚鸿尚未开口,那少妇就可怜兮兮地施了一礼,妩媚的眼波流动:“晚辈洞府修建于此,怎料却是察觉有人捉拿灵宠,不曾察觉到前辈行踪,请前辈恕罪。” 少妇有些慌,它也不曾想到那小狼身边的青年竟是一剑劈山,非同小可。 说话之时,少妇若有若无地抬起洁白如玉的皓腕。她那袖袍颇为宽大,又仅仅穿着那么一层薄衫,一抬起袖袍,却是让人眸光可透过袖子,不经意间看到不少东西。 一眼望去,端的是圆浑柔软,非同凡响。 楚鸿却不为所动,眸光微微一扫,淡淡问道:“尸魈?” 话音一落,少妇脸色大变。 绿烟滚滚,发出阵阵惨叫声,一刻都没有停下,一会儿尖鸣高昂,一会儿粗哑狂暴,仿佛忽男忽女的变化个不停,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楚鸿淡定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担忧。 这只尸魈,修为也就假婴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紧接着,一道散发淡淡粉红的绿芒猛地罩住雪白的四瞳灵狐,白狐几息之间就身形狂涨了几倍,褪去了浑身的白毛,化为一个浑身赤裸,拖着一条狐尾的娇媚少妇。 相比于尸魈,这是真正有血肉的“化形妖兽”。 楚鸿微微抬了抬眉头,问道:“尸魈修行,吞噬血肉无数。你也没少坑害修士,为何做出如此姿态?” “前辈,小的这妖狐化身的皮相还不错吧?” 相比于黑衣少妇的模样容颜,白狐化形,一挺丰满雪白的胸膛,两点殷红微微颤抖,颇为魅惑诱人。 “晚辈也是不幸,偶然才成了僵尸。要是前辈愿意饶了晚辈,乃至于助力晚辈脱困,晚辈一生为奴为婢,定由前辈定夺。” 说完,赤裸少妇羞答答地望向楚鸿,却丝毫没有遮掩之意,眸光魅惑至极。 太浪了!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拍了拍小狼脑袋:“方才就觉得四瞳灵狐与其有些特殊联系,看样子就是其备用夺舍之身。你且夺舍吧!” 说着,一挥手,两柄剑气横飞,将那少妇钉住。 银狼一声低啸,化作一道银虹冲了过去。 “噗噗”声接连响起,银团一飞入雾气之中,自动爆裂拉开来。银光粉雾交织在了一起,传出了妖狐一声惊怒的闷哼声。 “你要干什么,不可能,你是……不……” 妖狐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一阵乱语中,竟惊恐的惨叫起来。 转眼间,那妖狐的凄厉叫声戛然而止。 那粉雾似乎丧失了灵力的驱使,渐渐散开,露出里面的情形。 妖狐所化的赤裸少妇,浑身颤抖地趴伏在地上,身上闪烁起粉色和银色的光芒,分别占据着其半边的身子,两种光芒交织到了一起,仿佛在争夺什么似的。 不一会儿,银芒占据上风,将那粉光逼得节节后退。 “不!”那少妇猛然双手一抱头,痛苦至极地大喊一声。 丰满的娇躯一个翻滚,白光闪烁,缩小重新化为了那小巧玲珑的白狐。 这时,白狐身子放射出刺目耀眼的银芒,就见银芒中白狐一翻身之下,迅速化为了赤裸少妇的诱人形态。 等她一站起身来,看其除了双眸绿色变为澄澈的黑瞳外,容颜仍和被夺舍前一模一样。 看到楚鸿直视的目光,少妇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身上的要害,迟疑了一下后,有些踌躇的说道:“主人,可有衣衫吗?我这样子,有些不太习惯。” 说完这话,女子秀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 楚鸿微微一怔。楚鸿轻轻挥了挥手,一袭墨绿道袍飘然而去。 少妇见状,低声道谢:“多谢!” 她那玉手轻轻抬起,温柔地将墨绿道袍披在了身上。 刹那间,娇躯的赤裸春光被遮住了大半。 一样的容貌之下,这女子与那尸魈的举止截然不同。 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韵味,尽显斯文温雅之态。 楚鸿看着她,不禁呵呵一笑,淡淡地又看了两眼。 容貌身姿差不多,他还是喜欢银月这一款! “走吧,去大晋!” 少妇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微红。 一道清光绽放,两者蓦然消失。 ------------ 请一天假 唉,实在是出乎预料的卡死,两点钟都没憋出来…… ------------ 第五十二章 向之礼! 大晋,华云州! 作为大晋沿海的大州之一,华云州一向有不少海外修士出没,以妖兽灵材换取一些内陆的修炼资源。 故而,此州的大型坊市不少,常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一些小型坊市,也借着机会沾了些光,但凡不是偏僻荒废,都会有一定的人流量,收入不菲。 开江镇相距大海仅二百余里,其内就有一座沿海小型坊市。 坊市,一向都是资源汇聚之地。 既然开江镇有小型坊市,自然也有一些小门派驻扎,借此谋求生路。 相距开江镇仅几里,有一座高约二三百丈高,占地十余里大小的小山脉。 那山脉微小,灵脉自然更是短小低劣,但凡是个有点规模的小修仙时间都不一定看得上。 然而,这座勉强可以称作灵山的小山之上,却住有一个修仙小派“天符门”。 以其宗门驻地的寒酸来看,天符门基本上就是修仙门派的底层存在。 天符门败落衰微,却也是少有的渊源悠久的宗派。 不过,相比于大晋十大宗门的太一门、阴罗宗这样的从上古时期就传承下来,且代代辉煌昌盛的宗门,天符门却是望之不如。 几万年前,创立天符门的天符真人曾以自创的三大密符威震大晋,甚至差一点让宗门跻身十大正门之列。 天符门也一度门人过万,雄踞一州之地。 然而,成也符篆,败也符篆! 阵丹器符,修真四艺。 符箓作为唯一一个可直观杀伐性的东西,其威势之显赫不容小觑。 一个元婴初期的符箓宗师,杀伐战力几乎是大修士之下无敌手。 若是修行高深,达到元婴后期,一如那位创立了天符门的天符真人,说一句“化神之下无敌”、“同阶一挑几”也无人敢质疑什么。 这也是符箓的独特魅力。 一旦修行有成,哪怕本身杀伐之术不太行,倚仗着源源不绝的符箓,也足以让同阶修士发怵。 似是巅峰期的天符门,宗门子弟人人符箓不断,哪怕宗门子弟人数少于大晋正道十大宗门的任一一位,也足以不惧。 不过,符箓宗门优点不少,劣势自然也不少。 宗门,最重要的东西自然是传承。 偏偏,符箓一道是出了名的难以修炼。 专于修炼,则荒废符箓之道,哪怕成了大修士,符箓之道跟不上,也难以同阶无敌。 专于符箓之道,则荒废修炼,难以成为大修士。 殊不知天符门创派祖师天符真人也堪堪入了大修士之境,就知晓符箓之道和修行究竟是何等的难以平衡。 此外,天符门仅是于制符之道上有一定的造诣,主修功法上却是平平常常。 这一来,自然是不足以支持门人长久辉煌,故而传承几代,也就一路败落。 万余年过去,天符门门人仅仅百余人,掌门和长老都仅是筑基修士,甚至到了只能倚仗一些符策秘术,勉强苟延残喘,延续宗门。 这样没落的宗门,除了一些差不多一样败落的小宗门修士,几乎是不会有高阶修士来往。 一些负责轮值的天符门弟子,自然清闲懒散,要么打坐修炼,要么闲聊说话。 这一日,两名负责值守宗门的炼气期弟子凑在一起唉声叹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师兄,三元坊市真的要关闭了吗?要知道,三元坊市几乎占了本门一小半的收入。没有这些灵石,本门怕是会越来越难混啊!“ 一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男弟子,喃喃问道。 大晋很大,但也竞争大,很难混。 “关不关门,又哪里是本门能做主的呢?”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微微叹息,无奈道:“灵风门势大,向来霸道,早已下了通牒。要么合并坊市,要么关闭三元坊市。” “合并坊市,似乎还行?” 那十六七岁的青年弟子有些惊喜。 “什么还行?据我所知,合并坊市,宗门不能参与任何管理之事,灵风门为了安抚,估计会一年拨上千灵石打发打发。只是,一年一千灵石,都不到本来的三分之一好吧!” 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哼哼了几声,愤愤不平的说道。 “啊?那金霞山和明阳谷是什么态度?三元坊市乃是三家一起打理,要是三家联手,未必就怕了区区风灵宗。” 年纪小一些弟子眼珠眼珠子转了转,机灵的说道。 “哼,仅是灵风门,自然我无需顾忌什么。不过,就我所知,风灵宗似是请了一位假婴老祖助拳,事情怕是有些难办啊!” 年长一些的弟子长长一叹,连连摇头。 “假婴老祖?” 年少弟子一惊,旋即沮丧的摇了摇头。 那等神威盖世的老祖级人物,哪怕三大宗门联手,怕也难以望其项背。 “车到山前必有路咦,那是什么?” 年长弟子本是有意安抚什么,仰首却望到了一道湛青光芒,不禁一怔。 年少弟子也望了过去,却看天边灵光闪动,一道数丈长的青芒闪烁不断。 “这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 年少弟子惊慌的叫了一声。这样惊人的遁光,绝非筑基期掌门和长老可施展而出。 “不知道,也许是来找掌门或是长老的吧!”年长弟子也有些茫然,自我安慰了一句。 青光绽放,似乎远远看见了天符门的两名弟子,遁光一闪,直落而下。 光华一敛,一袭墨绿道袍的俊朗青年静静伫立,双手倒背的望向两人。 “此处可是天符门?” 青年容貌俊朗清逸,静静伫立不怒自威,双手背负自有宗师气度。 两人一看,面面相觑,却是不敢直视。 “正是白竹山天符门,敢问前辈可有事情要晚辈效劳?” 两人相视一眼,连忙恭敬行礼。 “没找错就行。楚某来白竹山,却是有意一窥天符门传承符箓之术。不知贵门掌门可在否,你们通禀一下。”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天南一战过后,他去了一趟越国血色禁地,将“六丁天甲符”捞了出来。 一阵研究,有些许感悟,却是得借鉴一下天符门的传承。 当然,这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 楚鸿隐晦的望了望天符门驻地,他隐隐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 他夜夜笙歌、乐哉乐哉的那段时间,他那乖徒儿韩立恰好去了极北之地,搞到了大衍神君和大衍决汇本。 恰好,韩立又知晓恩师需要木属性神木,也就将手上的玄天仙藤根须划了一半,并伙同大衍决汇本一齐赠予。 到了楚鸿的地步,修行大衍决实在没什么难度,短时间就修炼到了第六层。 如此,透过天符门禁制,却是可察觉到那瘦小老头的存在。 他这次,也是有意来找一找那人,看能不能搞到一些有助于破境化神的东西。 要是搞得到一点,又有几颗大修士元婴炼制的太乙长生丹,他也就差不多到了破境化神的时候。 就在楚鸿望向天符门的那一刻,天符门藏书阁,一位身形瘦小的老者身子一滞,眸光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回首望了过去。 “两百年的时间,干到这个地步了?” 淡淡的呢喃声,有着些许疑惑惊诧。 “前辈稍候一下。“ 一边,年长一些的青年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张传音符,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连忙将传音符往后一抛。 符箓化为一道火光,一闪即逝。 没一会儿,一名身着黄色锦袍的老者飞驰而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晚辈天符门掌门岳真,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敝门,未能远迎,望前辈恕罪!” 岳真有些惶恐。 作为天符门掌门,他修为虽低,但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更是远远的看过几位元婴修士的英姿威势,却是猜到这泰然处之的青年大概率就是元婴级数的老怪物,心神不禁惶恐担忧起来。 元婴期老怪物,恐怕动动手指就能轻松灭杀了天符门这样的小宗门,看弟子的符箓描述,竟的特意来了一趟,也不知是祸是福。 “呵呵,不必惊慌。楚某散修出身,有意观摩符箓之道,却是特意来一趟白竹山,欲一求天符门传承一观。” 看那几人忐忑不安,楚鸿轻轻一笑,罢了罢手。 “观摩宗门传承?前辈请。“ 岳真心头一松。 既然是为了观摩宗门传承,那就不是来灭门的,好事啊! 要是抓得住机会,说不定可以借机留下一点人情。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客气什么,大腿一抬,径直飞身而上。 岳真一脸的恭敬,打出一道符箓飞往某处,旋即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白竹山不大,峰顶的建筑物自然也不多,除了一间正式待客的大殿,几处阁楼,也就一些弟子居所,可谓相当朴素。 一入大殿,楚鸿淡淡往前几步,毫不客气的坐到一张椅子上。 岳真几人不敢落座,只好胆战心惊侍候着。 不一会儿,一道白光闪烁而来,却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温师叔。” “师叔祖!” 岳真和两名弟子相继行礼,那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却是天符门唯一的结丹修士,老祖级人物。 “前辈。” 温姓修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看楚鸿罢了罢手,他唯唯诺诺的坐到楚鸿斜对面,恭敬问道:“前辈是对制符之道有兴趣吗?本门别的不说,在炼制符策上的确是有一些研究的,宗门历代祖师也搜集了不少有关符策的典籍。前辈若不嫌弃的话,可以看上一看。顺便指点我等晚辈一二。” 温姓修士话说得相当圆满,明明是楚鸿上门要观摩天符门的典籍,他却一副卑微的样子。 看他那样的姿态,楚鸿也不禁微微侧目,“也罢,那就去看一看。” “太好了!前辈观摩敝门典籍是敝门的荣幸。前辈是否先歇息一二,待明日再行.” 温姓老者面上一喜,小心的问道。 “不必,这会儿遣一人带我藏经阁看看即可。”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 天符门典籍并非他的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是去会一会那位两百年未见的师兄。 温姓修士连连称是,行了一礼,走在前方带起了路。 青光一闪,几人到了一座三层样式的阁楼,通体被一层淡青色禁制笼罩住。 当楚鸿和温姓修士步入一楼的时候,一名老者低首盘坐在蒲团上,手中还握着一块玉简,似乎是在查看着简中内容。 “李师侄,过来见过楚前辈。” 天符门掌门岳真一直紧紧相随,他瞅了一眼老者,毫不客气的吩附道。 说着,他又向楚鸿解释道:“前辈,这位李师侄是专门负责打理藏经阁的弟子,欲藏经阁的典籍都了如指掌。” 那名老者似乎被岳真的声音惊醒,急忙将玉简一收,麻利的跳了起来,小跑上前。 “不曾想竟是师叔祖和掌门亲临,恕弟子有失远迎。” 老者满脸皱纹,两眼细小,目中透着丝丝圆滑,满脸的赔笑之色,向着两人行了一礼。 他又望向楚鸿,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人向之礼,拜见楚前辈。” 楚鸿眸光微动,有些愕然古怪。 他似乎有些意外。 看向之礼有意行礼,其人一步上前,罢了罢手,恰好将那一礼躲了过去。 “既然他通晓典籍,那就为我说说典籍。诸位要是没事,且各自忙去吧!” 楚鸿一边装模作样的翻着典籍,一边挥了挥手。 “既如此,晚辈告退。” 温姓修士相当有眼色,以为楚鸿是要认真看典籍,行了一礼也就退了出去。 “咳李师侄,一定前辈吩咐。” 岳真念念不舍的叮嘱的两句,尽是艳羡之色。 他本是有意自己为楚前辈介绍的 一句话说完,岳真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 唯留楚鸿与小老头。 “两百年未见,向前辈风采依旧啊!” 楚鸿轻轻一笑,一副遇到老熟人的模样。 向之礼一叹,试着感受了一下眼前青年的修为,微微一叹:“哎黄枫谷岁月的确是令人回味啊!一如当年,还是喊向师兄吧!” “那楚某就逾矩一次,向师兄。”楚鸿粲然一笑,又是行了一礼。 “两百年未见,向师兄” ------------ 第五十一章 化神! 白竹山,天符门。 一青一黄,两道淡淡光芒临空而立,俯视着一切。 向之礼看了看手上莹莹生光的两颗名为“太乙长生丹”的丹药,心神大振,眸光不禁连连闪过惊诧之意。 “以楚师弟的说法,两颗丹药可增长两成入化神的机会。师弟两百年修炼到元婴后期,机缘的确非同凡响啊!” “向师兄说笑,修炼到大修士,谁又没有点机缘呢?” 楚鸿淡淡一笑,看了看手上那名为“太蚀花”的灵药,拜了一礼:“多谢向师兄成全,若是师弟得偿所愿,定不忘此恩。” 他这次特意来天符门,主要就是为了从向之礼手上交易一些有助于破境化神的东西。 他手上太乙长生丹不少,几颗一齐服用,足以将他破境化神的机会提升到五成左右。 不过,单一的太乙长生丹,哪怕数目不少,于破境而言刺激也未必就足。 哪怕服用再多太乙长生丹,也难以太多提升什么,破镜之时也得有不同丹药辅佐。 为此,他却是特意来找了向之礼,两颗太乙长生丹交易了一株太蚀花。 以太蚀花炼制太蚀丹,可增长一成化神的几率。 六成几率化神,说不上板上钉钉,但也差不了多少。 须知,大多数大修士为了虚无缥缈的化神期,哪怕是一成几率也敢搏一搏。 两三成化神几率,几乎就是大晋十大宗门大修士的待遇。 也唯有大晋十大宗门,有让大修士两成几率化神的底蕴。 如今,六成,早已稳妥得不能再稳妥。 哪怕一次化神不成,他也有几颗太乙长生丹留着,可二次化神。 向之礼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黄光大盛,消失不见。 楚鸿轻轻一笑,望向一处海域,青光大盛。 苦竹岛,一座大晋名不见经的小岛。 此岛常年为淡蓝迷雾笼罩,偶尔有船只修士途径,却也看不清丝毫异样。 岛屿之主名为苦竹老人,于大晋内陆的绝大部分修士筑基、结丹,乃至于元婴修士而言仅是无名之辈。 不过,却也有一些修为高深的元婴中后期修士,曾与苦竹老人有过交集,知晓此人的存在,且大都忌惮异常。 而于大晋海域修士而言,苦竹老人则是声名赫赫。 其修为仅是元婴中期的修为,可凭借着三百六十五口寒竹飞剑和苦竹岛上的一株天桑神树,却是被绝大多数海外修士视为堪比大修士的存在。 其三百六十五口寒竹飞剑,神速无匹,擦着就伤,碰着就亡,实是非同小可。 天桑神树,一向名扬天下。以其为阵眼施出的万木大阵,神妙异常,曾威震海外修士万年之久,乃是海外众所周知的几座上古奇阵之一,哪怕是元婴后期修士强闯入阵,一身神通也要削弱三分。 因此,大多数知晓苦竹老人的元婴修士,都会有意的绕过苦竹岛,不肯徒增麻烦。 这一日,苦竹岛却是来了一位不速恶客。 九天之上,青光大盛,几乎将蔚蓝大海也映衬为湛青色。 一道青光,风驰电掣的伫立于连绵百里的雾海上方。 光华一敛,现出一名俊朗青年的身影,一身墨绿道袍,颇有宗师气度,正是楚鸿。 楚鸿眸光微凝,直直望向蓝雾弥漫的岛屿。 苦竹老人的万木大阵名扬天下,让不少水货大修士都为之忌惮,自然是有不凡之处。 不过,他可不是一般的大修士。 修为上不是,神识上就更不是! 楚鸿神识一扫海雾,诺大的岛屿在海雾弥漫间若隐若现,迷雾之下,岛屿之上,一道绿潆潆光幕漂浮,几乎沿着岛屿边缘,将苦竹岛一丝不漏的笼罩起来。 岛屿深处,一片葱葱绿绿的参天树木,动不动就是三四十丈大小,且种类繁多,都不是外界能够轻易见到的珍稀树木。 树木丛生,却有十几株一看上去就比别的树木一大截,那是是一种紫濠潆的奇异桑树,遍布树林各处,排列之间暗含天地玄机。 看那神树,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天桑神树无疑。 天桑神树边上,一株株黑竹紧紧排列,望上去都是百丈高,而片片黑竹最为中心的位置,却是一株几十丈粗的参天黑竹,望上去相当惊人,历经岁月洗礼。 那却是赫赫有名的苦竹。 楚鸿大袖一挥,道道青光直击迷雾,震得万木大阵连连作响。 几乎就在万木大阵震颤的那一刻,迷雾之下传来几道长短不一的厉啸,啸声既是惊诧又是愤怒。 长啸之声不断,绿潆潆光幕飞快奔出十几道奇异光芒,气势汹汹,直奔楚鸿。 那袖袍轻轻一击,却是惊动了苦竹岛上的人。 楚鸿大致扫了一眼,那些奇异光芒,既有筑基期小修士,也有结丹期小修士,为首的一名老者更是结丹后期的修为,威势不凡。 “什么人,竟敢到我苦竹岛放肆” 老者身形一闪,一脸的怒容,似是要兴师问罪,神识肆无忌惮的扫过青年,怒容却又急忙收敛起来,袖袍酝酿的杀伐之术悄然褪去。 老者心中咯噔一下,语气一下婉转起来,他恭敬的行了一礼,礼貌的问道:“前辈,不知前辈到本岛有何贵干?” “楚某久闻苦竹道友的名声,特意来一趟却是有事相求,小友能否通禀一二。” 楚鸿看都不看那结丹期老者,淡淡的说道。 “这实在是不巧。岛主几年前闭了关,不宜出面会客,前辈真有要事的话,也可与晚辈说上一二,苦竹岛的事情,晚辈也能做上一些主的。” 老者一怔,赔笑着说道。 他这话也不是乱说。 作为苦竹老人的大弟子,苦竹岛上一应事务,基本上都是他管着,说是说一不二也没什么夸张的。 “苦竹道友苦修闭关,不能一见实在是遗憾。不过,既然你可做主,却也无妨。楚某早闻苦竹岛苦竹天下闻名,且有一株天桑神树,哪怕相比起三大神木也差不了多少,不知是否为真?“ 楚鸿随和一笑,笑眯眯的看上去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 “苦竹和天桑神树?前辈此话何意?” 老者心中一凛,脸色微变。 别看青年那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很好相处,他可是相当清楚,要是达不到这老怪物的要求,那人立即就能翻脸。 这会儿有多随和,待会儿翻脸怕是就有多恐怖。 “也没什么。只是,楚鸿有意炼制一门神通,要用到天下难得的灵木神树。苦竹道友的苦竹和天桑神树,天下闻名,楚某实在是不想错过,为了表达诚意,却是有意以两枚可增长两成几率入大修士之境的太乙长生丹,以作为交易。不知小友以为,如何?” 楚鸿淡淡一笑,一边说着,一边袖袍一拂,一道精心制作的玉盒漂浮起来。 修长手指轻轻的往玉盒点了几下,盒盖轻启,一枚莹莹光辉遍布的丹药熠熠生辉。 要说有助于入化神的太乙长生丹,他的确是没那么多。 不过,有助于入大修士的太乙长生丹,他几乎可以论袋计量。 “要交易苦竹和天桑神树?” 老者脸色一变,有些不知所措。 苦竹尚且好说,天桑神树可就有些难办。 苦竹岛的万木大阵,可就是基于天桑神树为阵眼而布,实在是没有交易的可能性。 “不错。贵岛苦竹和天桑神树不凡,然楚某的太乙长生丹也差不了什么。苦竹道友修为震慑海域,可元婴中期就是元婴中期。有了楚某的丹药,若是苦竹道友有些别的什么机缘,或许可以一窥大修士之境呢!当然,楚某也知晓天桑神树于苦竹岛而言意义非凡,苦竹和天桑神树,都是仅需一截十丈粗的主干即可。“ 楚鸿淡淡笑意消失不少,认真的说道。 相比于天雷竹,天桑神木和苦竹却是有些不太一样。 万年的天雷竹即为金雷竹,足以纵横四方。 万年苦竹和天桑神木,却是仅怀抱大小,并未有苦竹岛的非凡阵势,神木蕴含的能量也远远不能与天雷竹相媲美。 苦竹和天桑神木,都是成长周期相当长久的东西。 单就苦竹岛这一株,可能几经易主,但大晋关于它的记载却是相当长久,往前甚至可追溯到正魔大战时期,起码五六万年。 这么长的时间,方才成就了苦竹岛万木大阵的阵势。 时间实在太长,楚鸿有些耗不起,有意要一些现成的。 一些直接炼制太乙长生旗,一些则是入绝灵小世界去长时间培养。 楚鸿自然相当有礼貌。 以他的修为,本是可以抢的。 不过,他人品好,选择交易。 “灵丹和神木灵竹,孰优孰劣自然是难以断定。不过,这事晚辈却是不能做主,请前辈见谅。” 老者脸色阴晴不定,沉吟了半响,迟疑的摇了摇头。 苦竹和天桑神树,要是去了一些主干,怕是会元气大伤,没有几千年都难以恢复。 这种事情,他不敢乱做主。 楚鸿眸光微冷,望着老者一言不发起来。 作为即将化神的大修士,除了那几个化神期老怪物,他可是谁都不怕。 他要干的事,就注定没有干不成的! 老者一看楚鸿脸色冰冷,心下一沉,连忙解释起来:“前辈莫要误会。并非晚辈不给前辈面子,实在是岛主闭关苦修,这些事务小的做不了主啊!” 楚鸿不为所动,袖袍处青光颤动,海域大风四起,浪花翻溅。 “此事事关重大,晚辈实在做不得主。要不,前辈稍微等一会儿,晚辈冒着恩师责罚的风险,看看恩师的态度?” 老者一看那无风自动的袖袍,连连打起寒颤,一咬牙连忙说道。 看这动静,要是他不给个说法,怕是连命都没有。 万木大阵自是不凡。 但,看那人的态度,俨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根本无惧恩师的修为名声,起码是同等修为的人物。 万木大阵,怕也未必拦得住啊! “好。楚某就等你一会儿。“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冷冽脸色缓和不少。 老者抛出一枚传音符,将交易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人则是悄然退到万木大阵之下,不敢露头。 苦竹和天桑神树是岛主的,丢了也就丢了,顶天被责罚。 命,那可是自己的,只有一条! 没一会儿,一声悠悠的苍老声从苦竹岛传出:“不曾想竟是有大修士来访,老夫未能出去远迎,望道友见谅!” 说着,一名绿色长袍,白发如雪的身影飘出万木大阵,临空而立。 一看,白发人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竟仿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样。 老者一看到白发人影,立刻脸色大变的深施一礼,紧接着无声的站到一边,束手而立。 “道友就是苦竹老人?“楚鸿礼貌一笑。 “不错,老夫就是苦竹。道友看上去很是面生,莫非是从内陆来的道友,敢问尊姓大名?” 绿袍人一声长笑,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楚某的确不是海外修士。上次,拜访了一位化神前辈,求得一丝机缘,却是有意闭关一趟,以奢求化神之境。不过,闭关前却是有意炼制一些法宝,看上了苦竹和天桑神树。冒昧来访,望道友不要见怪。” 楚鸿定定的看向那人,随和的道。 苦竹老人脸色微变,惊道:“化神?道友是即将闭关化神的人物?” “哈哈!化神一途何其艰辛,失败者百之九九,楚某也未必能成。” 楚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罢了罢手。 苦竹老人一看,凝重之色越发浓郁。 一叹,道:“也罢,天桑神树和苦竹,道友要是看得上,那就交易吧!” 都要化神的人物,特意讲一讲道理,他能不答应? “好说好说!” 楚鸿灿然一笑,将太乙长生丹丢了过去, 一挥手,无视万木大阵,直直将天桑神树和苦竹的上半截拽走。 苦竹老人看了看灵竹神树,又看了看那散发不凡光芒的丹药,也不知该哭该笑。 话说,真有两成? 大晋,一处无人而灵气浓郁的灵山。 道道五行之气腾起 ------------ 第五十四章 飞升!(凡人篇大结局) 大晋,无名灵山。 月华高照,清辉如雪。 漫天光华闪烁不止,奇异天象震动不绝。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天地色变。 龙吟长啸之声震动四野,千里山河翻滚震颤,望者无不骇然。 虚空一抖,山河断裂,大岳高耸,银瀑垂落,古木参天,长河奔腾。 赤野万里,五行灵气,似是受到引动一样,竞相奔往那寂寂无名的荒野灵山,闪烁阵阵奇异光芒,隐隐形成五彩光带。 远远望去,灵气滴溜溜的转动,化作漏斗模样,往一处倾泄而去。 单是灵气聚集的余波,便足以使得灵山动荡,沙石走动。 “嗷~!” 无名灵山之巅,一头丈许大小的银狼仰天长啸,月辉一点一滴的洒落,近乎将灵山盖住一样。 一声长啸,银狼周围一道银光闪过,化作一位一袭白衣、姿色婀娜,容貌绝美的女子,一双白皙小手轻轻往前一搭,银眸闪过一丝担忧和希冀之意。 “主人,要化神了啊!” 淡淡的话语,希冀之意不断。 话音未落,姿态婀娜的银月挥了挥手,掏出不少阵旗样式的东西,不急不慢的沿着无名灵山边缘,一点一点的布置法阵。 看其布置的法阵,样式繁多,聚灵之阵,三才禁断大阵、四象禁断大阵、小五行禁断大阵、五行禁断大阵、阴阳禁断大阵、十方禁断大阵. 银月的储物袋的东西似乎无穷无尽一样,不断的掏出阵盘阵旗,连连布置起来。 偶尔,其也会藏匿一些符箓,隐于法阵之间,一经触动,哪怕是大修士也绝对受不住。 一袭白衣的银月足足布置了近千道法阵,一道连着一道,连绵十余里。 单是用作法阵消耗的灵石,就达到百余万下品灵石,足以支撑一个有元婴修士坐镇的中大型宗门几年的消耗。 哪怕是元婴修士,大多数卖法宝、卖灵草、卖灵材,东凑西凑,也就百万灵石的身家。 也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相当好。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悉心的落下法阵。 直到 “诛仙剑阵!” 银月清眸微微一凝,从储物袋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碧绿圆环法宝,催动灵焰生成,紧护其身。 她又掏了不少东西,皆是清灵之物和清心符箓事物。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郑重其事的念起了那名为“净心咒”的法决,以灵气催动,心神寂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 银月又以玄火鉴天火缚手,郑重的从储物袋将一柄寒意肃杀之气逼人的黑白剑形法宝掏出,轻轻握起。 一看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女子不禁心神一安。 她可是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去!” 一看安然无恙,银月心神大定,轻叱一声,十道十余丈大小的祭坛齐齐落入十方十位。 几乎同一时间,雄雄紫气,其速如电,其势无匹,冲天而起,霍然现身于这苍茫世间,落到了那似玉非玉的奇剑之上。 银月一袭白衣猎猎作响,右手持剑,小脸肃然,左手紧握剑诀。 无名灵山,悠悠传来了她低低的吟唱,似梵音、似异咒,似魔啸。 忽地,她左手剑诀挥动,直刺苍天,十方十位,七彩光芒顿起,如长虹贯日,破空而来。 耀眼至极的光辉吞没一切,似旭日落入人间,无法正视,灿烂的光芒从奇剑之上迸发出来,将方圆百里映衬得如白日一样。 七色光芒融为一体,升腾而起,化作了一柄七色巨剑,流光溢彩,虹光闪动。 十方十位的戾气、煞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墨雪主剑渐渐分离出各色小的单色气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遍布于天幕。 狂风呼啸,剑芒乱闪。 未及地面,已是飞沙走石。 地面龟裂,似是灭世之威。 银月缓缓仰首,清眸闪过一丝惊诧。 “这就是……主人持剑时的威势吗?” 十方十位源源不绝的戾气、煞气充斥奇剑墨雪,催动密密麻麻的剑气根本不需要她挥使半分灵气。 甚至,戾气、煞气经奇剑转化, 乃是会有少量的灵气反哺。 “去。” 白衣女子一捏法诀,念念不止,一声低沉的长啸,一道道剑气迸发,将方圆百里的千余道法阵遮蔽,盖压天幕。 如此,其手持长剑,不时望一望天际意象,老老实实的等候起来。 无名荒山,意象不断,连连不绝。 不少元婴期老怪物察觉到意象,敏感一些的一看意象持续时间和威势就猜到可能是有狠人欲破境化神,哪怕心中好奇大修士入化神的事情,却也不敢走近,老老实实的观望。 一些不那么敏感的,一看到无边剑阵威势,也就知晓引动意象之人究竟何等不凡,也不敢有任何异动,悄然观望。 起初,尚且是一些途径的元婴修士顺道观望。 时间一长,有人欲破镜化神之事几乎传遍大晋,不少元婴修士心生敬意和好奇,纷纷特意赶来观看。 一些大宗门的大修士级数的人物,本是苦修闭关,听闻有狠人破镜,也急忙出关相看,试图寻求破镜经验,一看破镜化神之势。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流转百余年。 不少元婴修士有急事,早已远去,也有不少修士心生好奇,为一看新晋化神老祖真颜,特意等候一场。 亦有深者,干脆远远布阵打坐,耐心等待起来。 这一日,清月高悬,洒落道道清辉。 忽的,一道龙吟长啸之声,清月悸动,余波动荡千里。 天幕之上,一人青光灼世,赤足缓步而出,一举一动有龙虎之姿,举手投足间睥睨众生之意。 看其行走,步步生莲,尽是清灵之气,袖袍无风自鼓,青丝飞舞,道袍飘飘。 清辉照耀,圣光护体,风雷开道,恍若成仙。 赤步走出,天幕震荡,云雾散落。 近者,似天风席卷,元婴修士难以立足。 远者,沙石飞舞,草木灼灼而生,千里生机勃勃。 但见其一挥手,十余里法阵寂灭,烟消云散。 不少远远观望的元婴修士看到这一幕,心神大骇,皆是恭敬行礼。 “拜见前辈!” “拜见前辈!” “拜见前辈!” 几百位元婴修士一礼,声震四野,千里彻响。 “免礼!” 青年淡淡一语,罢了罢手。 一语,竟是将几百位元婴修士的声音轻松压了过去。 话音并不特别洪厚,却有一种莫名的旺盛,一语如天降圣音,夹杂不少五行天地灵气。 “尔等特意来一趟,也是罕有。” 楚鸿看了看一道道元婴期修士的身影,微微沉吟,挥了挥手,几沓天火符甩了过去。 “老夫化神,心中高兴。高级符箓,一人一张!” 话音未落,几沓符箓一张张分离,落入一位位元婴修士手上。 “拜谢前辈!” “拜谢前辈!” “拜谢前辈!” 几百位元婴修士皆心神大喜,连连行礼。 谁曾想,化神老前辈破镜一喜,竟是赏了一张高级符箓呢! “嗯。”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那些欣喜的元婴修士,不禁起了一丝捉弄之意。 一挥手,一块妖兽骨落到手上,天火、修罗圣火、五行天地之气汇聚,顷刻间就将那兽骨炼制为法宝样式的东西。 又一挥手,道道铭文刻下,繁复无比。 若是有符箓宗师看到兽骨铭文,就会知晓其上镌刻的乃是“天火符”、“赤灵符”、“降灵符”等十余道罕有的高级符箓炼制方式。 兽骨镌刻的东西不少,一个小角落则是记载着一种以灵气稳固符箓的炼制方式。 若是符箓宗师修行,几乎可将符箓炼制成功率提升到一成的地步。 楚鸿一声轻笑。 一挥手,又是几沓符箓悬浮,那镌刻了兽骨铭文的兽骨则是被砍成了五六片。 一片上有一两种奇特高级符箓炼制方式,其中一块最大的兽骨上更是单独刻着那奇特的炼符修炼之法。 “楚某一生修行符箓之道,最不缺的就是符箓。本为散修,既是入了化神,却也没有立下道统之意。为免一身旷世绝学散失,就将那些东西都刻在这兽骨之上。 若是有缘者可集齐,或可走通老夫修行之路。不敢说一入化神期,化神之下无敌手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东西,有缘者得之!” 话音一落,符箓和兽骨散落,飘向十方十位。 楚鸿一挥手,收了十方坛和墨雪神剑,抓着银色小狼,青光大盛,无影无踪。 不过,他走了,无名荒山走不了,几百位元婴修士更是走不了。 不少修士面面相觑,望着散去的兽骨和符箓,皆是目露异样光芒。 一时间,无名荒山竟是有些寂静。 直到,一道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问了一句:“那位楚前辈,是不是说他一生擅长炼制符箓,却是散修,无意立下宗门,未免绝学消失,就送了传承。得之,轻则化神之下无敌手,重则一如楚前辈,一窥化神之境啊?” 那是一位八尺高的粗犷壮汉。 他这一说话,几乎所有的元婴修士都将目光望向了他。 “抢!” 一个字,打破了寂静和平衡。 一场几百余位元婴修士的杀伐,降临! 九天之上,一袭白衣,姿态婀娜丰润的银月望着杀伐狠厉的元婴修士,不禁捂嘴一笑。 “主人这几句话,怕是得死几十位元婴修士吧?” 楚鸿俯瞰着一切,轻轻一笑:“不知。不过,我也是有原则的人。那些肉身被毁的元婴修士,元婴肯定是自愿用作恭贺楚某化神的贺礼。那些肉身没被毁的,走了也就走了。这一次,收礼究竟收多少,随缘!” 银月不禁轻笑一声,眸光却是望向那墨绿道袍身形,眸光流转不定! 真是妙人啊! 楚鸿入了化神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向之礼特意来找了他,送礼贺喜。 楚鸿,也经向之礼引荐,融入了人界化神修士的小圈子。 不过,一个个得知有了新晋化神,脸色都有些难看,态度都有些强硬。 一个态度,一起飞升! 几个化神期老怪物,寿元将近,一直都在考虑飞升的事情。 几人一边忧愁飞升之事,一边也忧愁人界的事情。 本来,几个化神期老怪物一起飞升,人界自此无化神期修士,乃是相当完美的解决方案。 一起飞升,人界就没了化神老怪物,也不担心有人算计自己的徒子徒孙。 但,猛地多了一个年轻的化神。 这就有些难办! 化神期两千年寿元,新晋化神定然是不急于飞升之事,也定然不乐意一起飞升。 可要是不强求新晋化神飞升,也不是个事情。 要是留一个化神老怪物在人界,那可真就是相当恐怖的事情。 人界,予取予求,真就不是谎话。 为此,几个化神期老怪物的态度都相当强硬。 要么一起飞升,要么遭受群殴,干死新晋化神,了却身后之事再飞升。 飞升之事,楚鸿心中并不抗拒。 不过,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的。 那几个老怪物态度强硬,楚鸿的态度自然也强硬! 一时间,却是有些陷入僵持。 好在,经向之礼调解,争端却是有了决意。 人界化神,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楚鸿大量补偿。 楚鸿,则是与几人一齐飞升,保证人界无化神修士以大欺小。 如此,事情却是定了下来。 匆匆两百年岁月。 这一日,楚鸿临空而立,悠悠一叹,直奔大晋。 百余年的时间,他早已将人界的事情安排妥当。 他去了天南,炼制了几袋子的高级符箓,炼了几百颗太乙长生丹,送予南宫婉、辛如音、紫灵三人。 南宫婉苦修之士,楚鸿就携她游转山河,助她入了大修士之境。 辛如音苦修阵法,楚鸿就收集了不少上古阵法相赠。 紫灵姹女素阴体适合修炼魔功,楚鸿就将六道极圣的功法送予她,供给资源修炼。 紫灵和辛如音,也皆是修炼到了元婴中期的地步。 楚鸿也去了乱星海,为那绝美人儿、绝代风华的凌玉灵稳固山河,送符箓和丹药。 他唯一的徒弟韩立,历经生死,早已入了大修士之境,修为不凡。 银月,昆吾山之事,它却是趁机飞升。 临行飞升,楚鸿又将六丁天甲符修成,身边之人一人一份。 此外,他也特意炼制了几杆太乙长生旗相赠,从爱人到侍妾,从徒弟到徒媳,一人一杆。 哪怕几人没有修炼太乙长生决,有着太乙长生旗,也足以炼制一些元婴为丹,增长修为。 一切安排妥当,人界化神相会。 一日,化神尽皆飞升。 人间,再无化神! ------------ 请假一天 复习一下武动乾坤剧情。 爱你们! Orz! ------------ 第一章 武之极,动乾坤!(5k) 东玄域,远古战场。 清晨的阳光,携着丝丝凉意 林动微微仰首,望向璀璨大日,缓缓张开手臂,长长舒了口气。 顺着视线望去,他看到了蛮荒森林核心处的那座雄伟山峰! 一眼望去,一股极端浓烈的凶煞之气,自森林核心往外延伸,似乎望不到尽头一样。 林动怔怔不语。 半响,眸光中的火热一丝丝浓郁起来,喃喃自语:“这就是百朝山吗?” 远古战场,百朝大战! 汇聚了东玄域初级、中级、高级,乃至于仙王朝万千精英于远古战场,经历长达一年的厮杀,拼死的努力,与人斗,与天斗,与己斗,苦苦榨干潜力. 所为的,就是走到这里! “哈哈!百朝山,百朝山啊!” 一边,莫凌、苏魁一行人也尽是兴奋激动之色。 一样都是大炎王朝人,几人一年的时间没少受到林动的关怀。 不过,哪怕有着林动关怀,他们一年的时间也没少经历厮杀。 一年的厮杀,压榨潜力,拼命的修炼,拼命的节约时间,拼命的血战。 为的,就是看一看百朝山。 他们,甚至都不奢望拜入八大超级宗派,仅仅是希冀看一眼传说中的百朝山。 饶是如此,有资格看到百朝山,也胜过了六七成的王朝精英。 若是几人重归大炎王朝,更是有资格镇压一方王朝的存在。 百朝大战,名副其实! “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林动目光流转,望向身边一位样貌俊美异常,甚至有些妖异,偏偏看上去又有些懒散的青年。 俊美青年哈了口气,一双妖异的眸子微动,似是想起什么,缓缓道:“选道宗,貂爷有熟人!” “哦?为何?” 林动一惊,莫非道宗有什么说法不成? 就在俊美青年要说什么时,一道浩瀚光芒闪过。 天幕之上,光华遍布,慕然多了一人。 看其一件古朴而尊贵的月白色袍子,袍子上绣满花鸟鱼虫,日月星辰,煌煌万族,端坐于一方赤金王座之上,身后一道千丈大小的道轮缓缓转动,散发道道奇异余晖。 光芒洒落,虚空震颤,金莲灿灿,蛮荒森林勃勃长起,似是受到君王恩赐一样。 看其一身光芒,散发一股独特的浩瀚威压,尊贵、大气、古朴、至高、伟岸、几乎将远古战场一丝不落的遮蔽。 林动一行人涅槃的修为,竟是一点也抵不住其无意识散发的道道威压,一个个呼吸急促,寸步难行。 那人神色肃然,金口轻启,似是天言,如道道天雷轰鸣。 “百朝大战,优者上,劣者落,优中选优。登百朝山者,须将涅槃印修炼至紫金之色,入得紫金涅槃之榜。不论过程,只看结果!” 天言既落,其人玉指轻拈,天幕生莲,那萦绕百朝山的特殊屏障缓缓褪去。 几乎同一时间,那浩瀚威压也消散不少。 “呼~呼!” “那位.真的是修炼可达到的存在吗?” 一道轻微喘息声传出,尽是惊骇之意。 林动眼神一凝,猛地望向那无声出现的身影。 那道悄然林立的身影,身着湛蓝衣衫,一张容颜有着如雪般的白皙,玉鼻挺翘,黛眉如月,看上去是男子装扮,可那相当明显的阴柔之气以及典型的美人瓜子脸,却是将她的女子身份暴露无遗。 此时,这一身蓝衫,女扮男装的漂亮女子,眉目尽是迷茫之意。 那样的宏伟神威,双方差距,犹如天堑一样,实在让人生不起半分追赶之心。 “姑娘是何人?” 林动视线微动,拱手笑笑了笑,惊诧的心头涌上一股警惕之意。 这女子,不简单! “你是叫林动吧?我叫蓝樱,来自仙王朝。”蓝衣女子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复杂,淡淡的道:“低级王朝,好多年都没出现过你这样的人物喽!” 看她那样,似乎并不知晓林动心中的忌惮警惕一样。 蓝樱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那有些俊美妖异的青年,从那人身上,她隐隐察觉到一种危险的味道。 “你们一行人,藏龙卧虎,名不虚传啊!” 少女贝齿轻咬,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紫金涅槃印,唯有位列紫金涅槃榜可修炼出。那么多的参赛者,选拔未免有些苛刻吧?” 林动没有答,反而是轻声问道。 “有机会修成紫金涅盘印的,哪怕是到了超级宗派,也会被着重培养,可位列亲传弟子。 当然,入超级宗派的机会也并非那么稀少。杀伐之时,超级宗派的人,将会关注表现优异者,哪怕这些人没有修成紫金涅槃印,也有机会被看上,位列超级宗派记名弟子” 蓝樱眸光复杂的望向什么也没有的天幕,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乃至于受到过仙王朝帝王的召见。 饶是如此,却也不曾想修炼之人竟是有这么恐怖的存在。 言如天言,神如天心! “这样啊?”林动了然,笑道:“以蓝樱姑娘的优秀,估计是早有宗派预定吧?“ “仙王朝本乃是九天太清宫的嫡系,我自然也是要入九天太清宫。“蓝樱轻笑道,却是没有否认。 “九天太清宫?” 林动一怔,粗野的他眸光不禁复杂起来。 以九天为名,真是高高在上啊! 她也是! 蓝樱一看,以为林动是第一次知晓超级宗派的事情,笑吟吟的道:“东玄域八大超级宗派,九天太清宫是其一,道宗也是其一。” “哦?那不知八大超级宗派,谁实力最强?”林动好奇的问道。 八大超级宗派实在是太神秘,一直知道的不说,说的不知道。 远古战场,那些高级王朝和仙王朝的人知晓的东西多一些,可那些人统统闭口不提,不交流有关的事情。 中级王朝和低级王朝的人,则是没什么信息来源,根本无从知晓。 饶是他已经入了远古战场一年,也少有知晓八大宗派的信息。 甚至,他都不清楚八大宗派究竟有哪些。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说这些的,他却是有意多问一问。 “八大超级宗派,执牛耳者,应是元门!“ 蓝樱红唇微抿,清眸有点复杂。 “元门?” 林动微微点头,名字确实磅礴大气。 不过,林动却是没有注意到小貂微不可察的有些微变的脸色。 “东玄域八大超级宗派,并不和睦,彼此的竞争也相当激烈。日后,你我说不定有交手的机会。”蓝樱戏谑的道。 林动汗颜,却也并未否认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真要争斗起来,也不是他有资格左右的。 这时,浩瀚之声又起。 “吾宣布,百朝大战,正式开始!” 浩瀚之声悠扬,天幕之人消散而去。 一刹那,蛮荒森林颤抖起来,破风之声不断,响彻而起。 一道道身影,铺天盖地的奔往那最后的角逐场,欲一抢先手优势。 “先走一步。林动,希望有机会在百朝山上角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低级王朝的人走到这一步,可别让我太失望啊!” 一看漫天人影闪动,蓝樱嫣然一笑,娇躯一动,化为道道残影掠出。 “不愧是入了涅槃金榜的人啊!” 林动一声轻叹,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对了,小貂。道宗,你有熟人?” 林动微微偏头,望向妖异俊美的二弟。 “嗯!” 小貂微微点了点头,望了望天幕,眸光闪烁淡淡意外。 “你也有熟人!” 林动一怔,什么叫他也有熟人? 小貂一看,懒散摇了摇头,悉心解释道:“上次,你、我、小炎三兄弟结拜。我不都说了嘛,小炎是四弟,你和我争二哥之位,大哥早已有了人啦!” “哦~” 林动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当初,结拜的时候的确是有过“大哥”的说法。 小貂说他早已结拜了一个大哥,既是结拜,那就是四人结拜为兄弟。 小貂逾矩,代大哥收结拜老弟。 他和小炎也没在意,就答应了。 怎料 “真的有个大哥?” 小炎一惊,心中有些好奇。 他可是知道小貂究竟是何等的傲,竟是有人折服了他? 小貂微微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复杂: “那人,曾经去了妖域,甚是狂妄,貂爷与之一战,惜败一招!” “惜败一招?” 小炎一惊,脸上有些不信。 以小貂的脾气,真要惜败一招,那大概率会说不分上下。 如今,既然说什么“惜败一招”,那就怕不止一招哦! 小貂脸色慕地一红,又悄然消失,语气不禁硬了不少:“惜败一招!” “林动,你要是拜入道宗,看在貂爷的面子上,那人认了两个结拜弟弟,东玄域就任由你和小炎纵横,貂爷的复仇大计,也将得以施展。” 小貂如是说道。 说着,他心中也不禁暗自嘀咕。 几百年过去,大哥怎么这么骚包了啊? 林动微微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人脉就是那位从未相遇过的大哥?” “不知.” 忽的,一道玄奇光芒凭空而起,散发点点光辉。 本是平静的虚空,莫名多了一丝裂缝,并飞快破碎,流动旋转起来,形成一道灰白相间的丈许通道。 “哟!这不是貂爷嘛!” 一道淡淡的声音从通道响起,尽是调侃之意。 一人凭空而渡,一袭月白道袍,光辉流转,不可直视。 大炎王朝一行人皆是一惊,连忙行礼。 那人,竟是巍峨、浩瀚、宏伟身影之人。 他轻松压塌虚空,破空而至。 “大哥!” 小貂也不惊讶,以那人的实力,要察觉到他实在太容易。 “大哥,这是你二弟和四弟。本来我是二弟的,跳到三弟了。” 小貂一声轻微咳嗽,脸色微红,上前两步,指了指林动和小炎。 林动和小炎相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有心喊一声大哥,可双方差距实在太大,小貂又是“代兄收弟”,要是大佬不喜欢,徒然行礼怕是会惹人厌恶。 “哦?” 无上之人不禁有些惊诧,往林动和小炎望去,眸光丝毫没有无视弱者之意,反而闪过一丝追忆。 “一人,从低级王朝一步一步走到天才云集的百朝大战,杀了一个又一个比自身强悍之人,敌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却也走到了最后。处境是底层,却注定不普通。一头变异的妖虎,忠实憨厚.” 说到这里,人影上前两步,微微点了点头,称赞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不差!” 林动和小炎皆是一喜,知晓被认可了,连忙行礼:“林动(小炎)拜见大哥!” “嗯!”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缓步上前将两人扶起。 挥了挥手,天地挪移,斗转星移,四人悄然到了一出灵气遍布的陌生之地。 林动和小炎一惊,这样的神威,实在是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 哪怕是小貂,也不禁一声轻呼,有些忍不住的问道:“我的天,老大,你老实说,你干到什么地步啦?” 楚鸿轻轻一笑,挥了挥手,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落地,香炉袅袅。 他一边掏出几根香,一边淡淡笑道:“一个,真正的普通人!” “普通人?” 林动和小炎有些疑惑,小貂却是眸光大震,有些噎住。 大哥可是跟他说过普通人的啊! “普天之下,通天之人?” 小貂大惊,妖异脸庞有些憋不住,连忙问道:“莫不是转轮境?” “转轮境?” 林动一怔,他都没听过这个境界。 “修炼一途,窃阴阳、夺造化、转涅槃、握生死、化转轮、掌轮回。即为淬体、地元、天元、元丹四境,造形、造气、造化三境,涅槃九级,生玄、死玄两境,转轮一境、轮回一境。 东玄域八大超级宗派的掌教估计也就死玄境,转轮境即使放眼天元大陆都是一等一的绝世人物。 至于轮回境,可生生不息,万劫不灭,早已是上古时期才有的人物。传说中的符祖,八个弟子都是轮回境人物。”小貂解释道。 这一说,林动和小炎顿时一惊。 这岂不是说这位是超越了八大超级宗派掌教的存在? 楚鸿淡淡一笑,不急不慢的将几炷香递了过去,瞥了小貂一眼:“貂爷胆子不是挺大的嘛?怎么,这么不敢猜?” “嗯?” “嗯?” “嗯?” 这一说,三人皆是齐齐望向他。 “轮回境?” 小貂语气都有些不自信。 楚鸿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结拜吧!” “吾楚鸿” 说着,他望向三人。 林动三人倍感殊荣,连忙跟着道:“我林动(小貂、林炎)” 楚鸿温和一笑,接着道:“今以天道为鉴,愿与林动、小貂、林炎三人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天道为鉴? 林动一惊,这就是大佬的日常吗? 三人连忙依次说道:“今以天道为鉴,愿与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四人说完,天上一阵轰鸣,雷声滚滚。 “初次相见,也没什么好的礼物。” 楚鸿微微沉吟,挥了挥手。 嗡嗡! 天际雷霆波动,化为一道巨大的雷霆漩涡,雷芒射下,一道古老的符文缓缓升起,将那雷霆一丝不漏的吸纳。 随即降落,缓缓到了林动手上。 “这吞噬祖符,为兄早已修炼大成,无须祖符也可施展祖符之威,二弟且收着吧!” “祖符?” 林动心都颤了起来。 这就是大哥吗? 这个大哥,他认定了! 就算是死,也绝不含糊! “拜谢大哥!” 林动恭敬行了一礼。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祖符威势不凡,未免你受其伤害,却是有了些许封印,根据你的修为和掌控力度,可不断削去封印,直至将其彻底掌控。” 说着,也一挥手,一摊威势不凡,压塌一切的血液落出。又以散发阵阵奇光的玉盒装载。 “天玄大陆最后一只黑暗圣虎,落到了我的手上,四弟可详细参详,具体情况也一样,给了封印。” 说着,楚鸿又掏出一本古籍,递了过去:“上古大妖炼体之法,四弟也可以试试。” “大哥,我的呢?” 小貂一惊,迫不及待的问道。 “火焰祖符。” 楚鸿一挥手,一道奇异光芒飘了过去。 “多谢老大!” 小貂大喜,哈哈大笑。 “嗯,好好修行,东玄域有我,不要怕事!”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一挥手,斗转星移。 三人眼前一亮,又回到了原点,就连大炎王朝几人的动作都没有一分变化。 林动看了看手心的东西,知晓那并非一场梦。 一系,不禁一声长啸,眼中攀起一丝狂热,手掌一挥,似是飞翅大鹏,暴掠而去。 小貂、小炎紧紧相随. ------------ 第二章 师弟--周通! 十日杀伐! 铛! 一道古老悠扬的钟吟之声的悠悠传出。 钟吟悠扬,浩浩荡荡,久经不息。 钟声即过,一向杀伐争斗的人尽皆豁然抬头,眸光间尽是狂热渴求,什么也不顾,连忙急速登山。 既然有了钟吟,也就意味着百朝大战正式结束,八大超级宗派的人将出世,收杰出者为弟子。 一年苦修,一切的一切,就为这一刻! 一道道光芒身影,疾驰飞遁,尽显神通。 一位位修行之人,一落地,皆是掩饰不住欣喜之意,连连左看右看,一点也待不住。 看一看百朝山之顶的样貌,也是百朝大战胜者的特权! 一眼望去,乃是一片平坦光滑的青石广场,除了虚幻缥缈的光芒弥漫,什么也没有。 若真要是论起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经历了一年的厮杀,又是胜者的专属,哪怕再是普通的东西,也有了不普通的意义。 林动扫了一眼,看不少人眸光紧紧的盯着天幕之上,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 一看,眼瞳骤缩,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愕之色。 只见天幕之上,奇光交织纵横,连绵汇聚,形成了一道道光椅。 一连七座光椅,在那浩瀚天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夺目。 光椅之上,一道道如神祇般的光影静静端坐,他们偶尔目光开合之间,只是淡淡的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然而,就是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眼,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可怕威压,仿若实质般地肆虐而起,直直地压得下方众人的心神剧烈震颤。 超级宗派! 仅仅是这四个字,便仿佛有着千钧之重。 不少绝世奇才,平日里在各自的王朝或势力中那可都是傲气十足、眼高于顶的存在,然而此刻,望着那些高高在上、散发着无尽威严的存在,却都不由自主地有些忍不住想要卑躬屈膝起来。 东玄域,八大超级宗派无疑是绝对的主宰者。 无论是那些庞大的王朝,亦或是形形色色的其他势力,都只能仰人鼻息,紧紧依附于超级宗派之下,方才求得一线生机,得以存活下去。 一片寂静! 七道光椅之下,一位位往日里在各自领地被视作天才奇才、天骄神女的人物,都全然没了丝毫的傲气,一个个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道道超级宗派的强者,徐徐临空而来。 他们神色冷峻,谁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仅是静静地望着东向位,那眼神之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人物降临。 七位无敌强者,已然分别位列东、西、南、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大方位之七,唯独那东向位却是尚有空缺。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的眸光瞬间变得火热起来,心中都暗暗猜到了几分。 那一位曾经威压一切、声名赫赫的存在,想必尚未莅临此处吧! “豁,老大排面不小啊!” 小貂那妖异的脸庞微微一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调侃了一句。 说是这样说,可实际上他心里一点也不意外。 若大哥真有轮回境的实力,莫说是这东玄域,就算是整个天玄大陆,那也得对其恭恭敬敬、做小伏低的,这些超级宗派的长老、殿主什么的,老老实实的等一等,实在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 林动微微点了点头,坚毅的脸庞上却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奇怪之色。 他本是出身草根,一路靠着自己的努力与拼搏,在这残酷的修行世界中艰难崛起。 可谁能想到,这一次,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成了东玄域一等一的二代了呢? 林动身后,一位紫衣男子不免多看了两人几眼。 一声微乎其微的声音有些惊诧呢喃道:“老大?” 两人几人交流些什么,天幕之上猛地浮现出一道道轮,那些轮盘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流转不断。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现出,只见那人身下是一座赤金王座,王座散发着浩瀚威严的气息,光华在其表面流动闪烁,仿若流淌的金色河流,璀璨夺目。 其一件古朴而尊贵的月白色袍子,袍子上绣满了花鸟鱼虫、日月星辰、煌煌万族。 其身后,千丈大小的光华道轮缓缓转动着,那道轮散发着伟岸浩瀚、古朴至高的气息,让人仅仅是看上一眼,便心生敬畏。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道轮光华流转之间,恰好将那高悬于天空的曜日遮挡了起来。 一眼望去,那灼灼大日此刻仿佛是只为其一人而照耀一般,那道轮的光华流转不息,相比之下,竟似比那曜日还要明亮几分。 “楚殿主!” “楚殿主!” “楚殿主!” 此人一出,那些原本神色波澜不惊的绝世人物,此刻要么微微起身,要么轻呼一声打招呼,态度皆是极为恭敬。 不少天之骄子见此情形,目光在那身影身上流转不停,心中不禁有了些许揣测。 看样子,这人的实力定是最强的呀! “嗯。” 那楚姓殿主从始至终都没看所谓的“天之骄子”们一眼,他只是月白袖袍轻轻落在王座扶手之上,微微眯着眸光,仿若在闭目养神一般,神色间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淡然。 看其这般地位超然的模样,不少人不禁有些惊诧。 “这位,莫非是元门之人?” 一位中级王朝的天才弟子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问了一句。 在他的理解中,元门作为八大超级宗派之首,向来是威风凛凛,也唯有元门的人物才有可能有这样的排面威严。 “豁!你这消息有些闭塞啊!” 林动身后,一袭紫衣的青年有些敬畏的望了望那浩瀚身影,笑着说道:“若是没推断错,这位应是道宗荒殿之主,两百年前可是杀得东玄域惊颤的楚殿主。” “荒殿之主?” 中级王朝的天才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他确实也知道这位是楚殿主,可也就是刚刚才知道的,消息来源还是天幕之上那几位行礼之时的轻呼声呢。 毕竟,低级王朝和中级王朝没什么太大区别,消息都相当闭塞,对于一些涉及八大超级宗派的特殊消息,根本就难以知晓。 那些高级王朝和仙王朝的人对此也都守口如瓶,不轻易透露,所以他们自然也就无从知晓。 一袭紫衣的青年轻轻一笑,见有不少人都望向自己,顿时来了说话的兴致,便开始娓娓道来:“两百年前,楚殿主横空崛起,杀得那一代人不敢直视,威名赫赫,在这东玄域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余年前,其悉心教导的师弟周通,那也是个狠人。周通一人一剑,就击毙了元门好几位长老,那一战,杀得元门又惊又惧。 怎料,元门……藏污纳垢之地,其三大掌教一看无人可拦得周通,更是有意以大欺小。 不曾想,楚殿主为救师弟,一剑杀了元门三大掌教之二的人元子、地元子。 就凭他师兄弟二人这般威势之盛,东玄域第一宗门的元门几乎被杀得半废。 元门三大掌教仅余天元子,如此一来,这东玄域究竟以谁为尊,可就尚且存疑啦!” 紫衣青年话音淡淡,可这话语里所蕴含的信息量却是极大,无论从何处听闻,皆是一样的震撼人心。 饶是天幕之上的七道身影,听到这话,也不禁连连侧目,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那一战,有些人也有所耳闻。但,没有那么清楚! 元门负责百朝试炼的人,一袭白袍,那白袍之上又有一轮黑日,如阴阳沉浮,本是静坐修养,听到这话,顿时不禁一怒,双目大睁,就要施与惩戒。 可当他看清说话的是紫衣青年时,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一番,却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动作。 “啊~!” 中级王朝的天才弟子眸光微亮,一看紫衣青年有些好说话,连忙又问了起来:“这位兄台,不知八大宗门都有哪些优势,又以谁为最好呢?” “嗯,看……” 紫衣青年轻微咳嗽一声,先是指了指天幕之上一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说道:“那是九天太清宫的人,其宗门以女子为主,术法高深超然,攻辅相守,进退有度。不过,男子要想入其宗门,难度却是有点高。” 紫衣男子笑了笑,又指了指一边的灰袍服饰老者,接着介绍道:“那是万傀门,哪怕是在超级宗派中也是强劲的存在。 要是真论起来,保四争三,擅长炼制傀儡,门下弟子倚仗傀儡,可以多打少,同级极为强横。据我所知,他们门派甚至有传说中的仙傀存在。”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望向那阴翳老者。 能以多打少,可是相当吸引人的优势。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阴翳老者似是听到了紫衣男子的评判一样,阴翳之色都消失不少,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喏!那边的是符谷和神宗,八大超级宗派中主修精神力的存在,辅修元力。” 紫衣男子又指了指两道身影,那两人周身有一种磅礴如海一样的精神力,让人仅仅是看上一眼,便感觉那精神力仿佛要将自己淹没一般。 紫衣男子想了想,评价道:“这两宗秘术不少,且颇为神秘。不过,主修精神,辅修元力,难度却是有些高。最重要的是……” 说道这里,男子却是停顿了下来,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位兄台,最主要是的什么啊?” 有擅长精神力的天才,一看其中似是有什么说法,连忙问询起来。 “嗯……神宗主修精神,可当今精神力最强者不在神宗;符宗主修符道、符印,可当今符道、符印成就最高者也不在符宗。” 紫衣男子缓缓道来。 这一说,不少主修精神和符印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术业有专攻,主修精神力和符印的宗门,却并无此道最高成就者,这确实有点难评。 天幕之上,神宗和符宗负责百朝试炼的人也有些绷不住了,脸色纷纷阴沉下去,显然是对紫衣男子的这番评价有些不满。 “那……敢问兄台,精神力和符宗修行精深者究竟在何处?” 那擅长修炼精神力的天才连忙追问。 “道宗,荒殿之主,楚殿主!” 紫衣男子看向一袭月白道袍的男子,眸光间竟是有些狂热。 “那边的剑宗,一套元力蕴藏剑罡的修炼之术颇为厉害,门下弟子单挑起来攻伐无双。 洪荒殿,肉体最为恐怖的存在。据我所知,洪荒殿尚有高手存世,有些被低估。”紫衣男子又指了指余下两人。 只见一人背负剑匣,隐隐有凌厉剑气散发,一人体态彪悍,赤裸着上半身,青筋暴起,似是虬龙,蠕动的青筋时不时发出低沉的龙吟虎啸。 两者一看,皆是不凡。 八大宗门介绍完,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宗门选弟子,弟子也得选宗门。 有人心有不甘,问了问,“那师兄以为,元门究竟如何?” 紫衣男子说了不少,却也没说元门的优势。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不怎么样,藏污纳垢之地!” 紫衣男子不屑一笑,罢了罢手,脸上尽是轻蔑之色。 “嘶……兄台小声点。” 那问话的人看元门之人面有不愉,心头一惊,连忙示意噤声。 “切!”紫衣男子摇了摇头,不屑道:“有些东西,自有公诸于天下的时候,总有一日……哼!” 说到此处,紫衣男子冷哼一声,仇视轻蔑的望了望那元门负责人。 “这……” 哪怕问话的人再是迟钝,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不知兄台名号?”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紫衣男子大笑一声,飞身而起,直奔天幕:“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周通!” “什么?” “啊?” “他就是那个狠人?” 一行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一些本是有意选择元门的人更是心神恍惚,不知如何是好。 看那位狠人的话,元门似乎有些大瓜,究竟选不选? 这时,天幕之上月白袍男子微微睁眼,温和一笑,“周师弟出关了啊!” “师兄!” 一袭紫衣的青年正是周通! 那个一人杀上元门的狠人! 那个第一个将大荒芜经修成的天才! 那个掌握了空间祖符的大气运者! “师弟不必多礼!” 檀口轻启,楚鸿挥了挥手,叹道:“这一次,本是有意看一看是否有杰出天才,欲收为弟子,传承衣钵。然,大失所望!” “欢欢这段时间在闭关破镜,为兄且去看看,百朝山的事情,便交由师弟全权处置吧!” 周通乃是他悉心教导大的人,他很是放心。 “是,师兄!” 周通连连点头。 他出关不久,也是无聊,特意来看一看有没有杰出的人,壮大道宗! 楚鸿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天地色变,阴阳倒转。 道轮缓缓消失,其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 (本章完) ------------ 第三章 应欢欢! 自上古时代、传说中的符祖剿灭异魔皇始,东玄域就是孕育绝世奇才的摇篮,诞生一位又一位堪称旷古绝今的巨擘人物。 那些盖压一世的存在,威仪天下,震古烁今。 哪怕历经千年万年的漫长时光流转,也时刻震慑着世间。 一位盖世人物的崛起,也就意味着一方势力横空出世,波澜壮阔、争渡天下。 盖世人物崛起之时,王朝便兴盛繁荣。 一旦盖世人物不幸陨落消失,那与之紧密相连的王朝则无可避免地走向衰败,渐渐凋零,唯留落寞的废墟,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东玄域,广袤辽阔。 一座座王朝似天上繁星点点,密密麻麻地散布,数不胜数。 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王朝衰败灭亡的悲歌,那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在岁月的侵蚀下逐渐消逝,化为历史的尘埃。 同样,也不断有新的王朝如雨后春笋般新生崛起,激烈厮杀,争渡不息。 按理来说,世事风云诡谲,没有什么势力是永恒的存在,岁月的洪流会毫不留情地冲刷一切。 不过,总有那么一些极为特殊的存在,长久屹立,静静地坐观世间的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却始终保持着那份威严与昌盛,堪称永不衰败! 元门、九天太清宫、道宗、万傀门、符谷、剑宗、神宗、洪荒殿,即为走出盖世人物数目最多、持续时间最强、传承最为久远的八大超级存在,也是东玄域坐观苍生,堪称不朽的势力。 八大超级宗派,代代有绝世人物坐镇,横压一世。 哪怕是所谓的“衰落”期,也足以压倒一切,非是别的势力可媲美。 八大超级宗派,就是这片名为东玄域的大地,绝对的统治者,名副其实的主宰者,以其无上的权威和深厚的底蕴掌控着一域的风云变幻,为棋盘上的执棋者,决定着世间的走向。 东玄域很大,却也很小。 大到足以容纳万千王朝,无量宗门,小到仅仅容得下八大超级宗派,不多不少,正正好好! 八大超级宗派,以太极八卦之位,屹立于东玄域八方八位。 东玄域,西南方位有着一片绵延十余万里山河的辽阔山脉,云雾缭绕,玄奇妙幻,沟壑纵横,泾渭分明,一眼望不到尽头。 绵延不断的辽阔山脉之上,遍布着成百上千的王朝,其间恢弘的楼阁数不胜数,金光遍布,元气纵横。 而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道域,盘踞着八大超级宗派之一的道宗。 那连绵不绝的万千王朝,皆是以道宗为首,将这道域奉为圣地,受到道宗庇佑,存活发展。 道域核心地域,一道近十万丈大小的光罩笼罩着一切,遥遥青天为之倾倒,天上星河也暗淡无光。 那是道宗护山大阵! 一眼望去,可看到一座座渗透着古老沧桑之意的大殿,那是古之历史的沉淀,沧海桑田的见证者。 岁月变迁,却依旧屹立不倒,见证了道宗的兴衰荣辱,其列于苍穹之下,破风无量,直冲云霄,自有特殊气息。 道宗,一位位弟子们或是专心致志地修行,或是认真负责地值守。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弟子们的修为尽是涅槃以上。 若是他们去往一些低级、中级王朝,凭借着自身的修为实力,足以轻松镇压一切。 若是去往一些高级王朝,他们也绝对是备受尊崇的座上宾,可位列隐世高手之流。 而这样的弟子,道宗有十万之数! 道宗,自创立门派之初,便以天地洪荒之称来设立大殿,并且设置了正副殿主,为八大绝世人物,地位仅次于宗主,地位无上,备受尊崇。 天殿的“天皇经”,地殿的“地皇经”,洪殿的“洪经”,荒殿的“大荒芜经”,皆是道宗顶尖武学,为镇殿功法。 荒殿,设立之初本为四殿之首,其镇殿功法“大荒芜经”更是威震天下,初代殿主杀得人人惊骇,乃是东玄域修为前十的人物。 不过,大荒芜经的修炼要求实在太过苛刻,过往岁月,饶是荒殿人才辈出,却也无人可领悟其精髓。 一部镇殿功法即便再是精深奥妙,可若是弟子们无法领悟其中的奥秘,那也只能是空有绝世深妙而难以施展。 空有绝世深妙而难以施展,却也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没有了镇派功法的有效加持,荒殿弟子们在与其余三殿的弟子相较之时,自然是难以与之相抗衡,久而久之,荒殿便在道宗内常年位居末尾,逐渐走向了落魄的境地。 没有前途,除了一些性格执拗、头铁的人物还愿意坚守在荒殿修行之外,也就无人选择入荒殿修行,荒殿也就越发落魄。 就这样,荒殿在这种落魄的状态下,一直持续了近万年之久。 事情总会在不经意间迎来转机。 就在两百年前,时任荒殿殿主的尘真,为了能够振兴荒殿,毅然决然地试图去领悟那部高深莫测的大荒芜经。 怎料,不曾想在领悟的过程中,他受到了大荒芜之意的强烈影响,导致双目失明。 突兀的打击,让其心神落魄,选择外出游历。 也不知是不是峰回路转,他游历的途中,却意外地救了一位落魄之人——楚鸿。 无人知晓楚鸿究竟是何来历,其入了道宗也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楚鸿横空崛起,明悟大荒芜经,玄之又玄,杀得东玄域震颤,人人惊骇。 修行大成,楚鸿适当修改了大荒芜经,将大荒芜经简化为“大荒经”,荒殿弟子修行起来却是没那么困难。 一百年前,在那场备受瞩目的百朝大战之中,道宗出现了一位天资不凡的弟子,名唤周通。 楚鸿慧眼识珠,看中了周通的天资,便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而周通也的确不负众望,在楚鸿的悉心教导下,成功修成了大荒芜经,凭借着这部功法的强大威力,他又是杀得一代人不敢吱声,掀起了一阵波澜。 不少人心神惊惧,却也艳羡大荒芜经的威势,选择投向荒殿。 两百年过去,其人早已位列荒殿之主,荒殿也越发昌盛,记名弟子几万,正式弟子过万,亲传弟子三千,毫无疑问是道宗第一的存在。 荒殿,落于道宗西南。 那里,有十余道直插云霄的山峰,道道如银河一样的瀑布倾洒而下,那瀑布的水流汹涌澎湃,轰隆震响,那震响声在山谷间悠悠回荡。 山壑纵横,三条千余丈的清河倒悬而去,逆流而上。 若是细细望去,便可知晓河水竟是涅槃之气。那是三条丹河! 一位造化境的强者,为求一窥涅槃境,苦苦索求的仅仅是一颗涅槃丹而已。 而今,却是丹流成河,可谓是将超级宗派的深厚底蕴一览无余! 噌! 一道清风吹过,淡淡青光闪过。 不少值守的弟子看到这一幕,皆是连忙行礼。 “楚师伯!” “师伯!” “殿主!” “殿主!”一袭月白道袍的楚鸿轻轻落步,微微点了点头。 青光闪过,其人已然入殿。 独留几名弟子交流起来。 楚鸿眸光微动,也不掩饰步伐,慢步走到一座煌煌大气的殿宇。 他察觉到了一道特殊的气息! “豁,小师叔?!” 荒殿,一名身姿绝佳,亭亭玉立的红衣妙龄少女,从打坐修行中惊醒,欣喜的呼了一声。 红衣少女口音清脆,说话间似是乐器轻轻敲击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少女一袭红衣,小步跑上前,修长玉手轻轻挽起楚鸿的胳膊,红唇轻启:“小师叔,百朝大战结束这么早的吗?” “嗯,尚未结束。不过,那批弟子除了一两位值得关注,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事情也就交给了别的师弟。” 楚鸿面色淡然,实则着重看了看那修长的玉手。 那双玉手白皙细腻,如最为完美的羊脂玉,修长的玉葱没有丝毫瑕疵,玉手之上,光芒微闪,引人注目。 楚鸿不禁连连侧目。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什么冷傲无双、姿容绝色,风华绝代的佳人妙人,他都谈过,也有过相互依偎的经历。 陆雪琪的冷傲绝美,田灵儿的可爱活泼,辛如音的温柔体贴,紫灵的独立自主,姿容绝世,凌玉灵的风华绝代、凤仪天下,南宫婉的包容温婉 应欢欢,绝不是他经历过的姿容最漂亮的女子。 不过,这一双完美玉手,却是无人能比,让人颇为惊艳。 柔嫩顺滑,修长细腻。 “周通师叔的确是负责的人,可将小师叔安排的事情办妥。” 应欢欢连连点头。 嗯? “欢欢是怎么知道周通师弟出关的事情呢?” 楚鸿温和一笑,深深看了应欢欢一眼。 啊? 应欢欢小脸一红,轻捂小嘴,羞涩道:“周师叔去找了姐姐,我看他也没什么要忙的,也就让他去帮帮你。” 周通,却是她姐姐应笑笑的爱人! 为了妹妹的幸福,姐姐少搞一点暧昧,没什么问题吧? 楚鸿一看佳人羞涩,轻轻一笑,一手缓缓拉上佳人一只玉手,一手悄然搂上其盈盈一握的柳腰。 精神力微动,虚空大颤,两人却是落到了一道万丈深涯边上。 涯边,一石桌,一茶壶,两石凳,两茶杯。 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如果往前走两步,却是可看到荒殿弟子的一切行径,修行、打坐、比斗,一览无余。 应欢欢看了看搂着自己腰肢的修长手指,脸色微微泛红,却也没有说什么。 “可要陪我喝喝茶?” “好!” 清脆,利落! 应欢欢虽是有些羞涩,却也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她相信他不是木头,知道自己的心思。 同样,她也相信自己不是傻子,清晰的察觉得到他的心思。 郎有情,妾有意。 楚鸿轻轻一笑。 嗡! 一道元力波动,两杯清茶浮现。 楚鸿端起一杯,应欢欢也轻轻端起一杯,慢慢品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涯边,看道宗风云。 看她那时而羞涩而又有些丝毫不退缩,敢爱敢恨的样子,楚鸿也不禁心生感慨。 该死的魅力啊! 以他的经历,气度实在是不凡。 既有年轻人的外表,又有绝世风采人物的自信,偏偏还有些许无微不至的关怀,暮年之人的成熟稳重。 就这气度,谁看了都得迷糊! 此外,又有杀灭元门嚣张气焰,横空崛起压倒一世,助力道宗站稳跟脚的经历,应欢欢心有倾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说到底,相差两百岁,于修行一途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太大的差距。 女孩子倾慕,有意亲近,楚鸿自然也没什么拒绝的道理。 一边欣赏美人,楚鸿一边看起了虚无的书籍。 【源书之主】:楚鸿(一转轮回) 【世界】:武动乾坤 【类型】:东方玄幻 【目标】:武道之极/万载传名 【天赋】:能转车轮/过目不忘/累世成道/修道奇骨/符道奇才/武道奇才 【君子藏器于身】:登天梯*3(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天梯链接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与绝灵小世界,化其为内世界) 【源点】:12 【寿命】:226/不死不灭 【功法秘术】:太乙长生决、太极玄清道、空明幻虚剑法、缩地成寸、净心咒、武帝决 【特殊物品】:绝灵小世界、墨雪神剑、十方台、玄火鉴、雷霆祖符 【特性】:归墟(延寿/转生/复活/回返) 【一源点:一世转生寿命;延寿一世寿命的百分之十;供给一次复活;回返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一次。】 【注:每个世界随机刷新“器”用作防身。时间不暂停,源主经历一天,曾经历过的世界自主发展一天。】 上一世,凡人世界目标达成,奖励却是所谓的“登天梯”,武帝决和武道奇骨,皆是这一世的福利。 至于,雷霆祖符. 楚鸿只能说,早了两百年入世,有了剧情搞到符箓实在不要太简单。 当初,他去妖域找小貂,为的就是借一借它的祖石,从而有了一些不菲的交情。 八大祖符,火焰祖符、吞噬祖符、雷霆祖符都被他搞到手,空间祖符在师弟周通手上,生死祖符有定数,转世为慕灵珊,位置确切。寒冰祖符,未来会落到爱人应欢欢的手上,黑暗祖符在黑暗之殿,洪荒祖符在洪荒殿。 也就是说,除去那些有主的祖符,别的他都收集完了! 楚鸿不禁望了望天幕。 满级了啊! (本章完) ------------ 第四章 哪有什么冰主,我一直都是应欢欢啊! 断崖之上,寒风凛冽。 “呼!” 应欢欢纤细的手指轻轻捧起一杯热茶,吹了一口气,热气袅袅升腾,轻轻抿了一口。 她抬眸看向身边之人,只见对方淡然地眺望远方,那身姿在这凛冽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坚毅。 少女红唇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她轻轻转动清眸,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上,那里静静躺着几片有些冰冷阴寒的雪花。 少女不禁微微一叹,心中涌起一股眷念不舍之情。 这雪花仿佛带着某种预示,让她的思绪渐渐飘远。 无雪自生! 这奇异的景象背后,却是那轮回印的迹象越来越重了。 看样子,那个上古之时的“她”,怕是就要在不久的将来苏醒记忆,然后以一种无可阻挡之势横压一世。 “怎么?” 楚鸿察觉到了少女那微微波动的心思,他回首望了过来,目光中满是关切。 应欢欢微微皱眉,红袖随风飘舞,眸光中透露出些许挣扎,她轻声说道: “也不知,究竟我是我,还是我非我。” 这话语中满是迷茫与无奈,那轮回印就如同一个紧箍咒,让她不敢丝毫松懈。 轮回印! 那可是上古之时轮回境大能的特征! 在这漫漫修行一途之中,能够掌生死、入轮回的,无疑是站在了天地间修行的巅峰。 那些轮回境大能早已将生死掌控于股掌之间,岁月的流转、时间的消磨,都难以抹去他们存在的痕迹。 而有些渡轮回境失败的人物,为了能有新生的机会,便选择入轮回,保留些许神通灵性,然后在这世间静静等待下一世的崛起。 她有轮回印,而且是生来就有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也是轮回者。 迟早有一天,上古之时的那个“她”将会苏醒过来。 要知道,轮回者苏醒记忆,基本上都是以上古之时的存在为主的。 上古之时的那些轮回存在,他们的修为何等通天,无论是丰富的经历,还是那漫长的长存岁月,都绝非是这轮回新生的存在所能相比的。 红衣少女不禁又深深叹了口气,她就是应欢欢呀,她不是上古之时的某位大人物,她也从来不想成为那位未知的大人物。 她,应欢欢,有着疼爱她的父母,有着和蔼可亲的师兄弟,还有着那个让她倾心爱慕的爱人。 这一切,是那么的圆满。 可惜,如今有了这轮回印,一切却都有了变数,让人心境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修为越高,轮回印对我的影响也越深了。” 应欢欢再次轻声说道,那清脆的话音虽然并未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她心中那越来越深的担忧。 楚鸿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有了他的相助,应欢欢已然成了死玄境巅峰的存在。 若是其往前再走一步,便是转轮之境了,而转轮境距离那神秘莫测的轮回境也仅仅是一步之遥。 一般来说,到了转轮境,上古之时轮回者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大,那沉睡的记忆也会逐步苏醒。 一旦苏醒,便是一步踏入轮回,待轮回功成,便会彻底归位! 也就是说,待她修为又进一步,就很有可能受到上古之时的“她”的影响了。 时至今日,应欢欢哪怕只是正常的呼吸,都仿佛在不自主地变强,一步一步朝着那苏醒记忆的方向缓缓走去。 她根本不知道上古之时的“她”究竟是何人。 不过,她却是可以断定,那人主修的是冰系功法。 以她现在死玄境的修为,哪怕她从未修炼过冰寒属性的功法,可却能发挥出远超于死玄境的冰寒功效。 那必定是一个主修冰寒属性的存在。 若是再算上轮回者性别不改这一点,那就是一位修炼冰寒属性功法的女性轮回境强者! 楚鸿也不禁微微一叹,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少女那冰凉的小手。 他知道应欢欢是冰主,也知道这轮回之事是以这一世的应欢欢为主。 可是,有些事情,就算说出来也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呀。要是让应欢欢知道她是冰主轮回,那她心理压力怕是会更大。 毕竟,冰主可不是常规性的轮回大佬,其背后所牵扯的事情太过复杂。 唯一的解决方式,自然是她修成冰主,掌握一切,这样或许才能让她心神自安。 “没事的!我只知道,你一直都是我的欢欢。” 楚鸿轻轻抚了抚佳人的美背,悉心安抚道:“事事皆有转机。以古籍记载,轮回者也有不少以新生一世为主的例子。” 应欢欢轻轻颔首,微微侧过头,将头靠了过去,她在楚鸿的怀里寻找着那一丝慰藉。 究竟是以谁为主,却是得看上一世轮回者的性子。 若是那上一世的轮回者性子乖张凶厉,那恐怕这一世的自己却是怎么也争不过的。 若是性子温良,大概率是以新生一世为主,可这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我有预感,天玄大陆怕是会乱起来。”应欢欢轻轻倚着楚鸿,认真的分析道:“实在太不正常啦!” “哦?怎么说?”佳人有心说话,楚鸿自然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应欢欢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掰起手指算了算:“小师叔两百年就成就了轮回境,一路无比的顺畅。周通师叔百年修炼到了轮转境后期,而且空间祖符出世还认主了。 洪荒殿那里,小师叔遇到了出世的洪荒之主,炎主也出世了,现在半闭关半修炼着。小师叔去了妖域,天妖貂族长直言心神有些慌乱。 此外,八大祖符,以往千年不曾出世的东西,也有好几样都出世了。这样的盛世,偏偏没有盛世该有的一点气度.”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不平之事啊!”应欢欢认真看了看倾慕之人,继续说道:“大荒芜碑,亦是镇压着异魔九王殿,可惜运气不好,遇上了小师叔。否则,定是可以杀得东玄域大乱的。” “这么多绝世人物现身,又有师兄这样的天地气运之子诞生,实在不是安宁的迹象啊!” 楚鸿没事与应欢欢交谈的时候,却是提到过气运之子的说法,应欢欢对此深以为然。 有些事情,若是太巧,可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楚鸿两百载入轮回,在应欢欢看来,那就是当之无愧的气运之子。 看着佳人那认真的样子,楚鸿轻轻抚了抚其白皙细腻的脸庞,轻声道:“没事的,有我!” 应欢欢微微点了点头,清眸微闭,她在楚鸿的安抚下,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忽的,她睁开双眸,眼中透着一股坚定,道:“小师叔,助我入转轮境吧!” “嗯?”楚鸿一惊,不禁望向应欢欢,眼中满是惊讶。 应欢欢双眸红润,却无比坚定地说道:“助我,苏醒上古之时的力量吧!我相信,我一直都会是应欢欢的。” “好!” 半响,楚鸿沉沉道。 道宗,青台之上。 新一届的百朝大战已然过去,这场大战可谓是精彩纷呈,诸多天才少年崭露头角。而道宗作为东玄域的名门大派,也迎来了新一届的弟子。 林动,这个在百朝大战中大放异彩的少年,于紫金涅槃榜争夺之中位列第一,他的出色表现自然是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 “林动,可有意一入天殿修行?”    天殿殿主韦森目光闪闪,带着几分期待,有意拉拢这个潜力无限的少年。 毕竟,百朝大战的冠军,那可是一等一的好苗子,若是能将其收纳,日后必能为天殿增添不少光彩。 林动深吸一口气,抱拳道:“承蒙殿主厚爱。不过,我想选择荒殿。” “荒殿啊!”韦森一叹,也不再说些什么。 自从荒殿有了那位的存在,天殿的确是没什么竞争力了。 “哈哈!林小子天资不差,百朝山试炼,师兄也侧目关注过,却是落不到天殿啦!” 荒殿副殿主周通一笑,他身着紫衣,随风飘扬,颇为意气风发。 韦森微微点了点头,他也仅仅是适当拉拢一下而已,既然林动心意已决,又有楚殿主的关注,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走吧!” 又是选了一会儿,新晋弟子们也都陆续有了选取的殿,周通一挥手,紫光遍布,他乘着这光芒,带着一行人缓缓远去。 自此,林动却是正式入了道宗,开启了他在道宗的修行之旅。 铛! 铛! 铛! 这一日,道宗的钟声悠扬响起,一下接着一下,整整十二响。 钟声响彻不止,悠扬回荡。 “道宗弟子,集结天幕,一举诛魔!” 一道浩瀚威严之声彻响,那声音如雷贯耳,回荡不止。 “炎主,洪荒之主,可曾苏醒?” 长长的道音,震动东玄域,人人可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人心神惊诧,他们纷纷抬起头,望向天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天太清宫,当代宫主乃是一位转轮境的美妇人,她神通秘法通玄,在这东玄域也是赫赫有名,她的威名早已彻响天下。 “究竟是怎么回事?” 美妇人遥遥望向道宗的方向,冰冷的神色闪过些许不解。 她曾与那人有过交集,知道那人绝对是个讲道理的人物,如今这般震动东玄域,怕是要出大事情了。 “炎主,洪荒之主,不都是上古时期符祖的弟子么,意思是尚且存活到了后世?” 美妇人心念微动,心神惊诧,震颤之极。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上古时期的人物竟然会再次现身,而且似乎还牵扯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这时,天幕之上慕然多了一道特殊的光彩,那光彩一一闪过道道奇光,映照了些许过去的事情。那些过往之事,看起来有那么些许杂乱,似是一个人的经历。 不过,杂乱之事亦有注目之点。那杂乱似是记忆的事物,就有一段是关于元门的事情。 那段记忆,乃是一某一人的视野为主。 一眼望去,却是一处魔气缭绕之地,元门三大掌教之二的地元子与人元子,以一个相当卑微的态度,祈求着力量。 那里元气奔腾,魔气呼啸,场面甚是诡异。 不少有见识的人皆是心神大颤。 魔狱! “倘若魔皇愿赐予力量,元门将为魔皇行事,倾心倾力。” 元门二掌教丝毫没有往日的高傲,老实谦恭的说道。 “这样吗?” 魔气缭绕,一只手猛地伸出 不少人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元门,竟是与魔狱有了交易,暗自倒向异魔。 这一发现,让众人惊愕不已,元门作为东玄域的大派,竟然做出如此之事,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元门?” 美妇人心神微震,“那几个家伙怎么敢的啊?” 绕是心中震撼,美妇人却也没有迟疑什么,大喝一声:“九天太清宫弟子,集结!” 同样的事情,不少超级宗派也是一样,皆是集结弟子,有意一齐剿魔。 异魔,实在是让人心神惊惧,它们在历史上曾经肆虐横行,足足杀怕了天玄大陆世世代代的人。 那是目之所及的危机,但凡有点本事的人物都受到过异魔的影响。 东玄域,天幕之上。 灼灼燃烧的火焰闪过,空气都热了几分。一道黑影负手而立,淡淡问道:“怎么?” 看似淡然,实在又有几分惊诧。百年未见,竟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吗? 几乎同一时间,洪荒殿闪过一道洪荒之气,盖压一切,让人心神微颤。 “杀魔吗?”男子看上去相当壮实,鼓起的肌肉相当夸张,一呼一吸似是真龙咆哮,雷霆怒吼。 洪荒之主! 忽的,天幕飘雪,慕的冷了三分。 花雪飘飞,寒冰顿起。 一道冰蓝妙影闪过,蓝发飘舞,傲然于世,临空而立。 “小师妹?”炎主一惊,眸光有些复杂。 “我不是冰主,我一直都是应欢欢!”一袭红衣飘飘的应欢欢认真道。 “应欢欢吗?”炎主眸光复杂,微微一叹。 “无论是冰主,亦或是应欢欢,都是小师妹!” “异魔纵横,唯有先下手为强!” 一道浩瀚之音闪过,一袭月白道袍的楚鸿闪过,双手轻负。 一挥手,大荒芜碑微颤,连连断裂,化作一柄非金非石的长剑。 其散发道道奇异魔气,轻轻挥洒,便是荒芜一片。 那是他以异魔之气蕴养的墨雪神剑! 养剑百年,重新出世! “先下手为强吗?杀谁?” 炎主问道。 八大符主,都是轮回转世的存在。 如今,一世集结了三位,的确足以剿灭异魔。 “元门,妖域!” 楚鸿淡淡道。 这两个地方,异魔都已悄然出世。 “好!” 光辉闪动,几人消失。 (本章完) ------------ 第五章 天元子,你输了! 元门。 一道道直插云霄的长峰之上,元门弟子一个个战战兢兢,眸光惊恐,不知所措。 宗门弟子聚集,一看就是为了静待什么。 只是,或许是双方差距太大,看似明确的目标,却也使得不少元门弟子有些迷茫。 作为东玄域长存万载的的超级宗派,甚至曾在相当一段时间名列八大超级宗派之首的存在,其一向行事霸道,俯瞰一切。 以往,几乎不可能存在弟子迷茫惘然的事情。 但,那是以前! 当道宗荒殿之主楚鸿一声长啸,召集了三位可能是上古八主存在的那一刻,一切早已局势大动。 不少弟子眸光惊颤,实在绝望,生不起丝毫抵抗之心。 一来,若是道宗那人没有说谎,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宗门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私通异魔。 异魔,一向都是天玄大陆的死敌,双方早已没有挽回之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既是通魔,那就什么都不再重要。 道德大义之上,也不容许他们助纣为虐。 二来,远古八主的存在实在太有压迫感。 上古之时,异魔皇入侵,符祖横空崛起,收徒八大弟子,即为远古八主。 远古八主,人人都是有祖符的轮回境存在。 这样的人物,以往都是传说中的才有耳闻。 要是打起来,实在让人生不起抵抗之心。 元域,那些依附于元门的王朝皆是连忙召集子弟,固守自己的疆域,绝不插手元门与道宗之争。 如今的元门,既没有大义,也没有实力。 元门落败,早已是定局! 一旦元门落败,道宗大概率不会将依附于元门的王朝抹杀。 不过,要是跳得狠一些,定然是会遭到清洗。 低调! “轰隆!” “轰隆!” “轰隆!” 遥遥天穹,神雷滚滚。 天地苍穹,烈风猎猎。 一道浩瀚光辉闪过,光华灼灼,慕然多了一人。 看其一件古朴而尊贵的月白色袍子,袍子上绣满花鸟鱼虫,日月星辰,煌煌万族,端坐于一方赤金王座之上,身后一道千丈大小的道轮缓缓转动,散发道道奇异余晖。 光辉洒落,苍穹震颤。 电光猎猎,雷涛汹汹! 看其一身光芒,散发一股独特的浩瀚威压,尊贵、大气、古朴、至高、伟岸、几乎将元域一丝不落的照耀。 “噌!” “噌!” “噌!” 一连三道奇光闪过。 一魁梧壮汉,体态健硕,眸光深邃犀利,举手投足间龙吟虎啸,震得苍穹微颤。 一灰衣青年,眸光炽热,一袭火红长发,熊熊烈火伴身,火光映衬苍穹,照耀一片火红,炽热火燥,威风凛凛。 一红衣少女,深蓝长发飘扬,肌肤白皙细嫩,吹弹可破,眸光冷冽冰寒,一身阴寒之气,寒风猎猎,雪花飘飞,绝世娇艳。 洪荒之主! 炎主! 冰主! “天元子,滚出来!” 一声长啸,苍穹震动,天地色变。 “哼!” 一道冰冷之声彻响而起,魔气缭绕,鬼啸之声不止。 一道道魔气黑影,猛地汇聚而起,缠绕而起,相互吞噬。 慕然,一道千丈大小的深黑匹练暴起,匹练纵横而过,凡是沾染之人,皆是遭到腐蚀,化作森森白骨,连惨叫都来不及,便临空而坠,毫无生还之地。 也不知那深黑匹练有什么奇特之效,除了可将沾染之人的身体腐蚀,也可硬生生的将人的灵魂拖出,缠绕丝丝魔气,壮大那无边黑雾。 如此阵仗,哪怕是一些知情的元门弟子也不禁连连闪避,掠过一抹抹浓浓的惊骇之色。 元门掌教天元子,俨然是有意吞噬宗门子弟,壮大魔气。 一些不知情的弟子,则尽是不可置信,喃喃念叨。 “怎么可能?师门竟真的通魔?” “异魔之气!” “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啊?何其之蠢?” “完蛋啦!” 元门一向崇尚狼性文化,没有丝毫宗派团结之气。 按理来说,其弟子也都是一个个狠人独狼。 可看到这样惊骇的一幕,这些“独狼”也不禁为之惊颤,心神大骇,连连退避。 “呵!” 楚鸿一看,轻轻撑起身子,往前轻踏虚空,漠视道:“时至今日,你也要挣扎吗?” “以吾之见,元掌教若是自愿交出关于异魔的记忆,自毁己身,或可将功补过。万万载史书之上,汝仍是那威名赫赫的元门掌教,而非私通异魔的奸佞。” 雄浑元力纵横,淡淡话音似是雷鸣一样,轰隆彻响。 “杀!” 天元子冷呵一声,一字化波,如滚滚龙吟,狠狠的冲向几人。 “呵!” 楚鸿心神微动,恐怖的精神力微动,虚空自生一道奇光,将那龙吟震碎。 “轮回境?” 冰主应欢欢一看,不禁有些惊诧。 天元子简简单单的一声呵斥,却是有了轮回境的威势。 也就是说,他已然走入轮回! “哼!魔皇大人相助,吾未必不能杀了尔等。” 深幽黑雾深处,黑光一掠,一位白袍男子,瞳孔黑白相融,举手投足间阴阳浮沉,除了元门掌教天元子,还能有何人? 说是这样说,天元子脸上也不禁有了些许凝重之色。 远古八主,三个徐来! 压力,实在不小! 不过,他无所畏惧! 以他轮回境的修为,早已超脱生死,俯瞰轮回。 哪怕是元古八主,也决计难以将他彻底杀死。 这是轮回境独有的优势! 没有绝对性的力量,不能彻底杀死同为轮回的存在。 哪怕上古之时,异魔皇也是以魔皇锁一步步瓦解轮回修士心神,让那些人彻底沦陷,失去轮回的机会,从而杀死当世之身,将轮回境修士彻底磨灭。 以一敌四,无所畏惧! 看天元子的姿态,炎主不禁暴呵一声。 轮回境,就是麻烦! 万万载岁月,他一直常驻世间,为的就是剿灭一些轮回的敌人。 一旦那些人生生世世都不能成功苏醒,轮回苏醒的概率也就会越来越低,直到彻底沉沦。 这是彻底磨灭轮回修士的主流方式! 作为远古八主,他们也仅仅是比起别的轮回境修士强上不少而已,达不到彻底杀死的地步。 这也是为何天玄大陆杀伐万万载,却难以结束战争的缘故。 异魔皇打不过符祖,但符祖杀不死异魔皇。 异魔王打不过八大符主,但八大符主也杀不死异魔王,唯有封印! 难办! “几位,试试老夫这一招吧!” 天元子冷笑一声,一道魔光猛地暴射而出,上触苍天,下及大地。 苍穹猛地黯淡,凄厉惨叫之声不断。 元门弟子,一个个身体爆裂,血肉汇聚浓浓魔气,涌荡而起。 “轰!” 魔气荡漾,粘稠的大地弥漫魔气,似是有什么恐怖事物破地而起。 魔气滔天,弥漫散布。一个个元门弟子,低沉爆裂,眨眼间竟是无一人存活。 不少远远观望的超级宗派老怪物,亦或是通过特殊手段遥望元门之事的人物,皆是连连色变,叹声不断。 元门掌教天元子,手段狠辣,毫无人性,为了施展一道神通,竟是不惜将传承了万万载的元门彻底葬送! 他已经疯了! “小心点!”    寒光一动,应欢欢缓步上前,美目关怀。 今时今日,她的修为早已非是以往,却是可察觉出大地破裂而起的磅礴魔气。 她苏醒了上古的记忆,也渐渐恢复了些许上古之时的修为,驻足一重轮回境。 迟早一天,她将驻足昔日的巅峰,驻足三重轮回之境。 深邃的黑芒动荡,一道道魔影撕破大地,狂暴窜出。 “似乎是被操纵的异魔?” 炎主有些惊诧。 那魔影实在是太熟悉。 不过,一道道魔影没有丝毫灵智,皆是嗜血暴虐,一看就是遭到人的操纵。 “可笑!” 洪荒之主不屑轻叱。 这些异魔,大多数都是涅槃境,少数不凡的存在,也才堪堪轮转,实在不值得他高看一眼。 “嗯?不对.” 就在他有意一击毁灭一切的时候,他不禁连连侧目,深深的望向大地深处的存在。 无量粘稠魔气肆虐,一道千丈大小的魔影缓缓爬出,看上去通体漆黑,生有四目四臂,一张狰狞的黑齿利口,魔气滔天,不断喷吐。 几乎同一时间,一股滔天魔气席卷,道道魔影闪烁不止。 待魔气散去,现出六道身影。 相比于那些残破的魔尸,这六道魔尸保留相当完整,眼眶有魔气流动,甚至有丝丝生前威压扩散而起。 “大天邪魔和异魔王?” 洪荒之主不禁郑重起来。 那千丈大小的黑影,乃是异魔中一个相当强悍的种类,曾为异魔皇坐骑。邪魔之力,堪比两重轮回劫的存在。 上古之时,他曾与大天邪魔有过交手,不分高下。 那六道魔影,生前皆是异魔王,乃是符祖亲自斩杀,尸身被异魔皇抢走,不曾想却是送给了天元子。 哪怕六道魔影乃是受到操纵,不能发挥生前的全部实力,却也是堪比轮回境的存在。 若是算是天元子,那就是一位两重轮回境和七位一重轮回境的存在。 “幸好喊了人。” 应欢欢看了看那几头异魔王,不禁娇艳一笑。 远古八主,一个个实力威震世间。 不过,实力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若论实力,八主最强的乃是冰主,天资最好,可力敌异魔一族的天王殿,有望直追符祖。 实力第二的则是吞噬之主,为符祖年纪最大的弟子,可力敌异魔一族二王殿。 冰主和吞噬之主,都是渡过了三重轮回劫的存在,冰主更是三重轮回劫巅峰,仅是差了临门一脚即可一窥“祖”境。 不过,远古八主的威名也大多数都是两者打出来的,让人下意识的认为八主不可敌。 实际上,除了冰主和吞噬之主,余下六主都才二重轮回劫,远远没有到不可力敌的程度。 这一次,大天邪魔定然会与洪荒之主做过一场。 她修为尚未达到昔日巅峰,也就打一打两位一重轮回劫的异魔王。 余下五位,却是得渡过了两重轮回劫的炎主和小师叔瓜分。 若是没有喊人,就她和小师叔杀向元门,待她爆发些许昔日底蕴,赢肯定是会赢的。 不过,不会那么轻松! 忽的,楚鸿说话了。 “天元子,你猜猜,吾可否彻底灭杀轮回?” 淡淡的话音,让天元子冷汗直流。 “不可能!”天元子大喝一声,尽是斩钉截铁。 或许是为了说服自己,他连忙补充道:“何为轮回?俯瞰生死,蔑视转生,即为轮回!轮回者,不死不灭,哪怕一世失败,亦可转世重来,新生崛起。冰主不就是这样的吗?” 说着,他望向应欢欢,似乎验证自己的说法。 应欢欢、炎主、洪荒之主却是侧目望向楚鸿。 若是可彻底杀死异魔王,那事情可就好办得多。 天玄大陆实力一直都不俗,若不考虑异魔皇的存在,八主纵横,足以镇压一众异魔王。 不过,有个事情却是相当尴尬。 没有彻底杀死的能力! 一次次的封印,一次次的逃脱,事情一直都解决不了。 若是楚鸿真有彻底杀死轮回境的方法,那就可成为逆转战局的存在。 趁着异魔王遭到封印,一起去围堵,几乎可将异魔王彻底消灭干净。 看着三人的目光,楚鸿微微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可杀轮回!” 应欢欢美眸微动,闪过一丝喜意。 小师叔不愧是气运之子! 炎主和洪荒之主不置可否,却都有着些许期待。 “轮回不死不灭,你那些异魔为何没有轮回转生机会呢?”楚鸿一声轻笑,脸色猛地肃然:“符祖,不就可以彻底杀死轮回境的存在吗?没有什么是不死不灭的,所谓的不死不灭,无非就是没有遇上修为更高的人。” 天元子脸色微微阴沉,深深的望向那人,欲看出其究竟是不是说谎。 直到 天元子想到什么,心神通达:“你从未杀过轮回境强者,又怎么知晓自己可杀轮回呢?” 他认为,那人是在说谎! “说得也对。”楚鸿点头赞同,旋即眸光犀利,道:“那就杀一个试试!” 说着,楚鸿微微闭起双目,又猛地张开。 双目一张,其眉心处,—枚深邃的仿佛有着雷霆、火焰、空间、吞噬旋涡的神秘之眼,闪烁不止! 当那神秘之眼闪烁之时,即便是远古八主的炎主和洪荒之主,也不禁猛的涌上一股骇然之意,无法言语的危险之感,遍布全身。 楚鸿凌空盘坐,眉心漆黑深邃的眼睛缓缓的张开。 那枚神秘之眼,似是有黑洞流转,而其内既是包含着雷霆之光,又有灼灼火意,吞噬之力,空间切割,玄奥无比。 “祖符之眼?” 洪荒之主脸色微变,却又有些恍然。 八大符主,人人都会祖符之眼。 不过,都不足以彻底灭杀轮回境的存在。 楚鸿这一枚祖符之眼却是有些不同。 他的修为明明不如上古之时的冰主,但这枚祖符之眼散发的威势,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怖,让人隐隐有直面符祖之感。 “这样吗?” 应欢欢也不禁恍然大悟, 远古八主,都是单一修行祖符。 若将八大祖符看成符祖,那八主都仅仅得到了一小部分符祖威势。 可若是将祖符齐修掌握,哪怕仅仅是两道祖符,都可产生质变。 四道祖符,已然大为不同。 “楚鸿,轮回是不灭的。” 看八大符主竟是有些赞成认可,天元子有些心慌起来。 大喝一声,杀气凝聚,暴喝之声,“万魔冥河,魔蚀万物!” 魔气纵横,以一种席卷天地之势,疯狂的冲向那盘坐的青年。 魔河过处,天地仿佛都是被撕裂了开来。 那种声势,就连应欢欢几人都脸色微变。 “祖符之眼,净魔之光!” 楚鸿中气十足,轻声喝道。 一道不过手掌大小的黑色光芒,悄然的掠出。 这道光芒与那浩瀚的魔河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之别。 光芒掠过,一闪而下。 无量魔河,陡然凝固,一抹魔水,相距楚鸿的脸庞仅有一尺,却也再难向前半分。 魔河荡漾,波动闪过。 浩瀚魔河,竟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融,邪恶无比的魔气,也是铺天盖地的消散而去。 淡淡光芒,顺势冲过手掌,掠过天元子的额头。 天元子动作一滞,眸光一暗。 “楚某都说了,符祖可杀轮回!” 楚鸿起身,认真道:“天元子,你输了!” “而赌注,是你的命!” (本章完) ------------ 第六章 祖!(大结局) 一击杀轮回! “嘶” 哪怕是应欢欢,美眸也不禁连连闪过惊诧之意。 作为轮回的存在,她有着冰主的记忆,却是可知晓巅峰时期的冰主神通是何等的通天彻地。 三重轮回劫巅峰的存在,绝对的天玄大陆无敌人物。 除却符祖、异魔皇两人,无人可敌的存在。 哪怕是异魔一族的二把手--天王殿,也才堪堪与冰主相抗衡而已。 她是天玄大陆真正的天才,堪称上一代的气运之子。 然而,哪怕是巅峰时期的冰主,也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击彻底灭杀轮回。 轮回大修,滴血重生亦不在话下,且可轮回转世,积蓄新生。 冰主可一击杀灭一重轮回劫修士的肉身,却不可能彻底将其杀死,更遑论彻底灭杀,连轮回的机会都打没。 炎主和洪荒之主也尽是惊诧。 如此一击彻底灭杀轮回修士的浩瀚之力,竟是源自于一位一重轮回劫的存在? “看来,异魔一族的事情,这一代就会有一个了结。” 洪荒之主心神微喜,浑厚一笑。 说着,其大手往上一推,道道磅礴元气汇聚,化作一制千丈大小的巴掌,拍向大天邪魔。 应欢欢和炎主也反应过来,一人寒意叱天,一人赤焰滔天,攻向六大异魔王。 楚鸿往前走了一步,就要相助,一齐杀去,却是察觉到了什么,望向遥遥苍天。 “呵呵!设计了这么多年的棋子,就这样遭到焚毁,实在是有些可惜。” 天幕之上,猛地多出一人。 那人临空而立,看了看几人,微微一笑,道:“炎主,洪荒之主,万千载不见,别来无恙啊!” 其人淡淡之声,悠扬散布,盖压一切。 几乎同一时间,道道魔影闪烁,无量魔气弥漫,几乎盖住了东玄域,且止不住的往四周散去,魔气滔天。 东玄域的宗派,也不时传来惊呼之声,一只只异魔凭空而起,杀向四方。 似道宗和九天太清宗一样的存在,宗主有先见之明,率先集结了弟子,虽是有些苦战,却也不至于抵挡不住,苦苦支撑。 一切运气不好的,则是遭到滔天魔影覆盖,几个呼吸就什么都不留,尸横遍野,残肢不断,血流成河。 “什么人?” 蓝发飘逸的应欢欢目光冰冷,叱声问道。 远古八主,虽然都是符祖的弟子,但主要的杀伐时期和巅峰期却不太一样。 作为八主中的小师妹,冰主成长起来的时期,有几位异魔王都早已被封印,唯留天王殿、二王殿、三王殿那样的狠人。 偶尔也有异魔王遭到释放,但基本上都是别的师兄师姐去处置,她唯一负责的就是打异魔一族的天王殿,偶尔打一打二王殿和三王殿。 “哦?”青年缓缓仰首,露出一张格外阴冷苍白的脸庞,一举一动看上去颇为阴柔。 其双目狭长,一片漆黑,似是深渊一样。 “这位,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冰主?倒是忘了,冰主修为通天,一向都是打天王殿,不识得小王也是常事。”青年微微一笑,“小王,魔狱四王殿!” “四王殿?” 应欢欢轻哼一声。 异魔一族,十大王殿。 若是论起来,最难打的无疑是天王殿,唯有冰主可力抗。 除了天王殿,二王殿和三王殿也都相当不俗,都是三重轮回劫的存在,隐隐高于远古八主平均水平。 远古之时,一旦打起来,八主打十王,破绽就在二王殿和三王殿。 吞噬之主可敌二王殿,但三王殿也是三重轮回劫的存在,却是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至于,四王殿? 既然不是三重轮回劫的存在,修为断了一层,修为却是远远难以匹敌前三的异魔王,炎主都无惧! “四王殿?” 楚鸿微微侧目,笑而问道:“楚某历练之时,曾杀过九王殿与十王殿,却是不知四王殿是何水准?” “呵呵!”四王殿冷笑一声,道:“那两个东西废,何德何能与本王相提并论?” 说是这样说,其人眸光却是闪过丝丝忌惮之意。 彻底灭杀轮回,实在太让人瞩目心慌。 “那几位又是何人?” 楚鸿一笑,望向其身边的几人。 他可以察觉出,那几人也是异魔王,且是活生生的异魔王。 一道黑影,面罩遮脸,眸光深幽诡异,咧嘴一笑,牙齿森森。 “在下,魔狱七王殿。” 以王殿命名的异魔王,都是渡过两次轮回劫的水准,堪比远古八主。 从远古之时,符祖与异魔皇厮杀,却受制于十大王殿,不得不培养八位弟子牵制,就可知晓异魔一族十大王殿究竟是何等的不凡。 楚鸿着重看了看他那面罩,若是没猜错,那应当就是异魔皇赐予的魔皇甲。 有了魔皇甲,这位七王殿的战力未必就比四王殿差! 忽的,苍穹微动。 一道黑影闪过,一声轻笑,手掌一探,手心处竟是有一枚诡异的邪恶眼睛。 他张开手掌,邪眸微动,漆黑而粘稠的光束闪动,撕裂云层,震起道道涟漪,轰向相距极近的炎主。 炎主赤焰滔天,轰然挡起,却被震得连连退了十余步,眸光惊骇。 “三王殿?” 三王殿,妥妥的渡过了三重轮回劫的存在。 若真是论起来,八主中也唯有冰主和吞噬之主可力敌。 应欢欢脸色微变。 谁曾想屠一次异魔,竟是引出了魔道三位王殿? 既然小师叔杀了九王殿和十王殿,那魔道就仅仅余下八位王殿。 近乎一半了! “冰主,我本是不准备露面的。以我的实力,若是偷袭,尔等没有半点反应的机会。”三王殿温和一笑,手指划过脸庞上狰狞的伤痕,看了看手心眼睛的一道冰霜,脸色愈发温和:“可惜,你出世了!” 应欢欢淡淡看了他一眼。 冰主之时,曾与异魔三王殿有过一次交手,差点一次就将他干废。 仇恨,延续万千载! “那就再把你冻成冰雕好了。” 应欢欢气势丝毫不弱。 三王殿轻笑一声,道:“现在的你,怕是不行吧!” 应欢欢眸子一冷,玉手一璇,冰寒之气席卷而起:“那你就试试!” “好啊!今日,就把你杀了!” 三王殿脸色猛地一变,扭曲起来,瞳孔有着无尽怨毒。 魔气冲天而起,苍穹也为之颤抖。 看着大动干戈的男子,应欢欢看了看虚空,轻笑道:“你还是这么喜欢躲来躲去?” “小师妹的感知,果真不凡啊!” 虚空一阵扭曲,走出一位一袭黑袍的人影。 苍穹之下,其苍白头发披散,双瞳璀璨如银,看上去极为神秘。 “空间之主!” 楚鸿微微侧目。 他曾去过妖域,见过这位存在。 “百年未见,小友都走到了这个地步啊!” 空间之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转身,望向三王殿:“哟,老熟人啊!万千岁月,你的脸不是被小师妹撕烂了吗?好了啊?” 三王殿脸色一沉。 按理来说,空间之主仅仅是两重轮回劫巅峰的存在,决计是干不过他这个三重轮回劫的。 只是,他运气有些背,空间之主的一些神通相当克制他。    两者若是打起来,他估摸着是占据上风,却也很难奈何得了那人。 就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望向遥遥天幕,道:“呵!大天邪魔王也来啦!” 无边海域,滔滔魔气席卷,万丈黑影暴射而起。 天地,一下子昏暗起来。 那是一道足有万丈大小的魔影,身体遍布伤痕,有着八只巨大莫臂。 楚鸿不禁望了望下方的四臂大天邪魔。 元门的那只是死去的四臂大天邪魔,勉强两重轮回劫。 这一只,八臂! 大天邪魔一族的王! 看这大天邪魔王的气息,有些极端恐怖,起伏不定。 不过,哪怕是气息的最低点,也是妥妥的三重轮回劫存在。 气息巅峰,更是无与伦比,甚至超过了异魔三王殿。 若说死去的那只大天邪魔是异魔皇坐骑,那这一只就是异魔皇的左膀右臂! 楚鸿脸色微变,知晓怕是要走到最终的一步。 心神微动,一道青光飘过,去找寻一位名为姜茵茵的人。 “冰主?你果然还活着!” 大天邪魔王一声厉啸,满是狰狞。 应欢欢就要应答,其百余丈宽大的肩膀处,两道魔影缓缓而出,对着应欢欢颇为绅士的弯了弯腰:“冰主,万载不见,别来无恙啊!” “四王殿与五王殿?” 应欢欢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雷响,两道身影闪过。 “看来,万载岁月过去,又是一次杀伐啊!” “雷主、黑暗之主。” 三王殿温和点了点头,也不惊讶。 那几个老东西早就苏醒,看到要进行决战,怎么可能不赶来? “他妈的,怎么会这么乱?” 一声大吼,一人持长犁而至。 那是祝犁大长老,乱魔海的龙族老祖。 “唯有杀!” 一道震动苍穹的天貂之影闪过,却是妖域天妖貂一族的老祖,小貂的父亲。 两者,皆是两重轮回劫的顶尖人物。 天幕闪动,一道浩瀚生死之意闪过,临空而立。 观其气息,有些许不稳。 不过,也是震慑一切的存在。 生死之主! 应欢欢一叹,一道碧绿玉杯甩入大地。 吞噬之主已死,丧失轮回,远古七主,齐至! 几人一看那绿杯,皆是神色微变,却也没有任何疑意。 七主,齐齐打入一道光芒。 那玉杯受到影响,彻底融入大地,形成一道无法摧毁的神殿。 那是祖宫阙,远古八主之六可开启,可助转轮境修士凭空多出三成入轮回的机会。 这也是天玄大陆即将有顶级修士长久杀伐的象征。 “哈哈!即便有祖宫阙,又能如何?当初,符祖都没办到的事情,你们又能怎么办?” 三王殿嗤嗤一笑:“待天王殿苏醒,魔皇入侵,哪怕是符祖复苏,也决计无力回天!” 楚鸿微微摇了摇头,不禁长啸一声:“无需复活符祖,我将超越符祖!” 话音未落,其人已然入了祖宫阙。 这些年,他收集了不少东西,就连世界胎盘都落到了他的手上。 即刻,可入祖境! 时光匆匆,十年! 低沉魔音滚滚,似是有恐怖而邪恶从存在看向大地。 “真是.熟悉的力量啊!” 魔云深处,一道漠然之声悠扬,却没有丝毫感情,令天地震颤。 “异魔皇!” 生死之主脸色苍白,不禁一叹。 十年时间,异魔一族的实力一直增强,甚至多了一些不知名的异魔王层次的人物。 饶是如此,天玄大陆也苦苦支撑了下来。 但,今日,似乎就要结束! 魔云之上,道道魔气纵横,似有王座屹立,俯视苍生。 恐怖的威压,弥漫大地。 早已入轮回之境的林动目光坚毅,却也苦苦支撑。 谁懂一重轮回劫打三重轮回劫的感受啊? “哦?冲击祖境吗?” 魔影望向祖宫阙,有些惊诧:“不曾想竟是可走出这样的人物。可惜,本皇不可能让尔等成功。” 话音未落,一道灼灼魔气轰然而下。 “不好!” 应欢欢脸色骤变。 符祖的东西,未必遭得住异魔皇的猛烈轰击。 滔天寒冰直直迎击,竟是将那魔气拦住。 “烦!” 一道道鬼脸魔火,灼灼炙烧苍穹,猛地呼啸而出。 应欢欢连忙结古老法印,寒冰阵阵,紧紧直迎魔气,欲将那魔焰冻住。 “哟!有点意思,但也仅仅止步于此啦!” 一只万丈大手猛地冲向应欢欢,一把抓住她,将她紧紧禁锢住,魔焰滔天,欲致其余死地。 “为何要挡我呢?” 异魔皇摇了摇头,不屑道:“本皇,是无敌的!” 那一掌,太惊人,太恐怖。 “小师叔,再见了。” 应欢欢脸色一白,红润眸光闪过泪花,心中喃喃低语。 十年的杀伐,异魔一族攻势实在太狠。 作为冰主的她,绝对是遭受围殴最多的人。 她,时时刻刻都是重伤! 这一次,却是无力抵挡! 怎料 一道通天青光绽放,轻松将魔手击退,无边魔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道浩瀚雄浑之音飘过。 “谁在称无敌,哪个敢言不败?” 楚鸿入了祖境,轻松的杀了异魔皇。 一场盛大的婚礼,彻响天玄大陆。 楚鸿,应欢欢,却是迎来了一段难得的美好时光。 一切的征途,却是不可能止住。 他去往遮天世界,逆流完美,见证一切,杀伐一切,超脱一切。 直到 他存在于无尽时空,无限宇宙,又归于纯真的一。 他又从一而走,无尽初始之地,横渡一切,跨越一切。 他从无尽原始的一,成就无尽原始的无限,又归于同级的一。 就这样,无限的无限,无限的一,一又到无限,持续往复的更迭。 他,成了那个唯一的一,超越了一切. (本章完) ------------ 完本感言! 首先,非常感谢各位书友的陪伴。 当我敲下这个字的时候,心情十分的复杂。 结局实在太仓促。 这是我第一本诸天文,实在没经验。 写作期间,也犯了不少错误,都是各位点出,让我有了不小的进步 本来,后续还会有遮天、完美和永生。 不过,追读有些崩,这几个世界的世界观也有些大,实在超出了花雪的能力范畴。 这本书,倾注了我很多心血,单单是大纲就有不下三十万字。 奈何啊! 多的不说了,也唯有积累写作经验,以后呈现更好的故事。 关于新书,已经有了两个方向。 一本是诸天权谋:知否、大明王朝1566、雍正王朝、庆余年...... 一本是关于丧失的文,走红色路线,钢铁洪流滚滚,成为那唯一制定规则的人。 这两本,估计都会写的。 不过,不太确定是那一本先写,特别是第一本有知否篇,花雪这一本一搞了知否篇,反向不错。 出于灵感问题,估计是先写丧尸那本。 不管先写哪一本,花雪都会争取给大家呈现更好、更波澜壮阔的故事。 再次谢谢各位书友的陪伴! 这个月的月抛抽奖,估计会是一号凌晨,到时候发感言章评论区,大家关注一下就行! 我们,下一本书见! Orz!(轻点) ------------ 新书问题+十月中奖名单 新书的话,大家都评论我也都看了。 放心,权谋那本肯定会写的。 不过,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精神,知否也有点灵感枯竭。 所以,为了缓解一下,也积蓄一下灵感,估计会先开那本末世。 , 中奖的锦鲤(评论区附图哈): 148,183,196,265,84,50,134, 153, 263, 149 Q阅:188,189,103,2,72 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