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玉佩识人 永旭三十九年。 沈华锦睁开眼,揉着隐隐作痛的头。 入目的是陌生的环境,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竹林,时不时传来几声鸟的啼鸣。 低头一看,脚下一双绣花鞋,淡青色的襦裙,腰间半枚玉佩,玉佩成色不错,不像寻常百姓家买得起的,衣裳虽然脏了些,倒也能瞧出料子价格不菲。 原主身世应该不差,但怎会连个随从侍女也没有? 莫不是遇上匪徒走散了? 如此也罢,她没有原主半分记忆,这下倒不容易露馅了。 沈华锦站起身,拍落襦裙的尘土,一路朝右走。 “放肆。”男子愤怒的声音响起。 沈华锦吓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才发觉自己这是踩到了男人的手,她面露歉意,学着电视剧中古人的样子拱手道歉,“抱歉。” “滚。” 男人话音刚落又昏睡了过去。 沈华锦也不生气,毕竟是自己理亏,别人踩了自己一脚,不生气才怪。 “醒醒,这荒郊野岭的你也敢昏在这里,也不怕被野兽吃了。”沈华锦扇了他两巴掌,仍旧不见他醒转。 “一个人是走,两个人也是走,谁叫我人美心善呢。”沈华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扶住他,这才迈开腿走。 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好几次险些摔倒,走了小半个时辰,沈华锦扶着男子靠在树下。 刚好前面有条湖,沈华锦在湖边洗了把脸,看清了原主的容颜,水中映出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眼眸清澈宛如湖水,唇红齿白,皮肤白皙似雪,不施粉黛却也清丽脱俗。 沈华锦呆了一瞬,这原主的容貌竟和她如此相似,也不知会不会同名同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都能穿越,容貌名字相同也不足为奇了。 沈华锦沾湿手帕,替男人擦拭伤口,扯下他的外袍包扎,以免血尽而亡。 男人紧闭双眼,用黑巾遮面。 “也不知黑巾下是何模样,许是太丑了,不敢露脸?看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个好人,我莫不是救了个杀人的恶魔?” 沈华锦摇了摇头,越发好奇他的长相,手最先做出了行动。 一阵清风吹来,手中的黑巾落地。 男人背靠树,眉眼细长,鼻若悬胆,五官如雕刻般精致,嘴角似笑非笑,一双丹凤眼缓缓睁开。 男人容颜绝世,只是眉眼间全是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她。 男人瞥见她腰间的半枚玉佩,戾气全消,言语温润,“在下萧清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我叫沈华锦。”沈华锦有些疑惑,他这转变的也太快了些,上一秒还以为要杀了她,下一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萧清砚嘴角微微上扬,捏着手中的玉佩,阿锦,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六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跪在男人旁边。 “起来吧,责罚免了,下不为例。” 暗卫们疑惑,主子今日有些不对劲,这要换成以前早责罚他们了。 “主子,您伤势如何?要不要请太……” “不必,回宫吧。” “你是皇帝?”他说的是回宫而不是进宫,是皇帝无疑了。 “大胆,不可对陛下无礼。”暗卫剑刚出鞘,又被按了回去。 “不得对沈姑娘无礼。”萧清砚不悦道。 暗卫不明所以,陛下何时对女子这么体贴过,莫不是这燕齐要有位皇后了,道歉准没错,“沈姑娘恕罪。” “无事,你也是护主心切。” “沈姑娘可愿随我回宫?”萧清砚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竟然找到了她,哪还有不带在身边的道理,若是她不愿意也无妨,他也可以偷偷去看她。 他莫不是想要她入宫为妃,偿还救命之恩,宫中可不是好呆的,他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自己与他又是头一次见面,宫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他又能否会护她,又护的了几时。 但不入宫她也无处可去,这世间对女子多有不公,自己无人护佑,又能活得了吗? “我若入了宫,还有自由?”皇宫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出入的,她也不想被困在宫中,对着四周城墙就是一生。 萧清砚松了一口气,笑道,“沈姑娘不必多虑,入宫后你便是宫中贵客可随意出入皇宫,无人阻拦,我也是为了沈姑娘的安全着想,你今日救了我,若是被我的仇家发现了,会找你麻烦的。” “姑娘放心,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宫中有人找你麻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理由再拒绝,“你如此盛情,那我便去住上些时日。” 初来乍到,有个靠山也是不错的,住段时间也无妨,不搭上自己便好。 “陛下,车来了。” 暗卫也不知从哪弄来辆马车。 沈华锦扶着萧清砚的手背上了马车。 马车空间很大,垫子柔软,桌上还有几碟糕点。 萧清砚坐在她对面,慢慢合上了双眼。 困意袭来,沈华锦靠着马车睡了过去。 萧清砚睁开双眼,坐到沈华锦旁边,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能睡得舒服些。 二人腰间的半枚玉佩重合在了一起。 “这次带你入宫,也不知对与不对,但我不愿再与你分开,我会护住你。” 萧清砚平时充满戾气的丹凤眼,此刻满是柔情,小声道,“阿锦,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她仍如初见那般,明媚善良。 当年,若不是遇到阿锦,他也撑不到如今。 他从小生母早逝,父皇不爱,时常受到兄弟欺辱,十二岁那年,父皇让他去南离当质子,他一气之下逃出了皇宫。 他在宫外落水还是她救了他,她当时也是离家出走,他们在破庙住了三天,她被家人接走,临走时给了他半枚玉佩,保他平安,祝他一路顺风。 她曾说,这世间本就艰难,百姓苦不堪言,陛下暴戾无道,燕齐需要明君,他此去南离凶险万分,若是筹谋得当,熬过那些岁月,待回国后,陛下欠你的也应当加倍偿还给你。 ------------ 第二章 暴君又疯又癫 沈华锦再次醒来时,已到了宫中。 偌大的寝宫中只有她一人。 宫女从门外进来,见到她醒来,很是欣喜地上前替她更衣,“姑娘,奴婢青枳给您更衣。” “萧……陛下呢?”差点大逆不道说出了皇帝的名讳。 “陛下,吩咐奴婢照顾好姑娘,晚些时候他会过来看姑娘的。” 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立后,选秀也只有过一次,朝臣起初还会劝他应以国嗣为重,早日开枝散叶,稳定江山社稷,国君不可无嗣,帝王身边怎可没有女人?众人见劝说无果,争相把自己的女儿孙女送入宫中,帝王迫于形势收入后宫,却从不踏入任何妃子宫中,身边也不让女子近身,久而久之,宫中传闻陛下好男色,就更没有女子敢近身了。 如今陛下,竟带了位美人回宫。 不出半日,这事传遍了整个皇宫。 两个宫女在假山后躲懒。 “听说陛下从宫外带回了一名女子,莫不是要立后了?” 比她年长些的宫女,有些嫉妒,语气轻蔑,“平民女子怎可为后,陛下定是被她蒙了双眼,等陛下看清了她,也就弃了她。” 小宫女一脸茫然,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她,“覃青姐姐,圣上之意不可揣测。” 覃青心中不服,凭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子能得陛下青睐,她容貌也不差啊,宫女当中属她容貌最为突出,但陛下从未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她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当今圣上又疯又癫的,她贪图高位,却也不想死。 洗漱好,宫女送来晚膳。 十几道菜,色相味俱全。 八宝鸭,桂花鱼翅,鱼香肉丝,间笋蒸鹅,佛跳墙,白灼虾,清蒸鲈鱼,菱白鲜,银耳羹…… 每一道菜都让人食欲大开。 沈华锦坐下自顾自吃了起来,古代的伙食真不错,她自己一个人吃这么多菜也吃不完,抬头看向青枳,“你也过来一起吃吧,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 青枳大惊失色,跪在地上摇头拒绝,“姑娘身份尊贵,奴婢不可同您一桌用膳。” 青枳跪得太突然,吓了沈华锦一跳,她放下碗筷扶起青枳,“在我眼里所有人都一样,没有任何尊卑之分,在我的家乡人人平等,没有尊卑之分,男女可同桌吃饭。” “姑娘的家乡真好,奴婢听着也很是羡慕。”羡慕中也心存疑虑。 沈华锦看出她眼中的不可思议,在她那个时代最为正常的事,对这来说都是大逆不道的,也不再强求。 御书房内。 萧清砚砸了砚台。 三名臣子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陛下三思啊。” “哈哈哈哈哈。”萧清砚大笑。 “众位爱卿当真是好的很呐!不如朕退位,让尔等另择明主如何?” 暴君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们更加害怕了,抖着腿声音颤抖,“陛下恕罪,臣等知罪。” “竟然知罪,那便拖下去吧。”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啊!” “聒噪,还不快拖下去,是想要朕亲自动手吗?” 侍卫用布塞住他们的嘴,拖了出去。 萧清砚重新坐回龙椅,眼神依旧充满戾气,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 刚满十二去当质子,十六回国,十八登基,直到如今已过八年,无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权势地位他不在意,但只有这些才能护她。 “摆驾,去瑶华宫。” 还好,他身边还有一个她。 瑶华宫离御书房很近,他没让太监喊话,直接进去。 “阿锦,这晚膳可合你口味?” 沈华锦抬头撞上他带笑的眉眼,一时有些失神,这人长得也太妖孽了,笑起来的时候真让人想犯罪,但她没那个胆子。 “膳食很合口味,陛下要不要也尝尝?” “好。” 沈华锦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留下一起用膳。 晚膳过后萧清砚回了御书房继续批奏折。 沈华锦沐浴出来,卧在青枳事先准备好的躺椅上看星星。 “青枳,你看这星空好美啊,我好久都没见到过了。” 她在大城市很少能看到这么美的星空,上次见还是在山上看到的。 “奴婢,也瞧这星空很美。” 青枳抬头看了眼,星空确实美,但能否看到第二次就不一定了,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她幼时父母双亡,被亲戚卖进宫中,整日过得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青枳,你说陛下是个怎样的人?”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抱紧萧清砚的这条大腿,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陛下……陛下是个……”青枳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华锦发现青枳眼里的恐惧,害怕,身子还有些抖。 “你别害怕,跟我说说陛下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当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青枳收敛情绪很快,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横竖以后自己都是沈华锦的人。 “暴君?”沈华锦捂嘴惊讶,若是个明君还好,虽说伴君如伴虎,这要是个暴君,自己怕不是一个不小心就丧了命,她有点后悔跟他进宫了,这下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造的。 “姑娘,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青枳小声提醒。 “不过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您是陛下主动带回宫的第一个女子,陛下待您与她人自是不同。” 青枳继续安慰她,“姑娘也不必害怕,陛下也是身不由己,想必在南离那四年里陛下也不好过,回国后先帝也是对他不闻不问的,陛下的兄弟没少跟他对着干,好几次陛下差点被刺杀身亡,直到两年前陛下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成功登基,陛下这几年也有在好好治理国家,百姓生活有所改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陛下只是脾气越发古怪暴躁,但据奴婢所知晓的,陛下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她才发觉用晚膳的那段时间,所有宫人皆是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方把头埋进去,身体还有些颤抖。 陛下身世如此曲折悲惨,难怪又疯又癫脾气古怪暴躁,让宫人害怕。 不过她倒是没觉得自己怕他。 ------------ 第三章 永亲王 萧清砚慵懒的靠坐在龙椅上,斜眼看着殿中大臣,“有事奏,无事都给朕滚。” “一群就知道吃白饭的废物。” 大臣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个个腿直打哆嗦。 李尚书一早便听闻暴君从宫外带回了名女子,这是不是说明陛下开始好女色了,他女儿乃京都第一才女,才貌双绝,若是进宫定能为后,望眼整个京都只有他的女儿才有那般母仪天下的仪态。 欲望打败理智,他强忍着直打哆嗦的腿,开口,“陛下,臣有一女才貌双绝,臣愿送入宫。” 萧清砚走下龙椅,看着李尚书似笑非笑,“李爱卿有心了,一个皇后之位,满不满意?” “陛下,抬爱了,小女……”李尚书的嘴角差点压不住。 下一秒暴君大笑,“哈哈哈哈哈。” “皇后之位怎能满足?不如朕将这皇位让给各位?” 底下的大臣互相对视,得,暴君又开始发癫了,这皇位他是能让出来,但哪个不怕死的敢坐上去。 “陛下恕罪。” “臣等不敢。” “好一个恕罪,好一个不敢,朕看你们是好得很!” “一个个的都敢管上朕的私事了。” “来人!” 两名侍卫走进殿中,“属下在。” “把李尚书拖进大牢。” 李尚书直喊冤,“陛下恕罪,臣罪不至死啊。” 李尚书还抱着一丝希望,陛下应当没查出自己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事,不然也不会在今日处罚他。 萧清砚手上参他的奏折砸了他一脸,“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朕拖下去处死。” 希望彻底破灭,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你个弑父杀兄的暴君,等着被推翻吧暴君。” 李尚书被侍卫拖下去前还一直骂骂咧咧。 “苍天有眼,暴君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哈哈哈哈哈,先皇当初就不该迎你回宫,你就是个煞星,日后人人得而诛之。” 众大臣差点惊掉下巴,腿也更加抖了,这下暴君不得让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李尚书胆子也忒大了点。 萧清砚看着一群不会干实事,只会喊息怒的废物直呼,“滚。” 众人如释重负,连滚带爬往宫门去。 每日早朝,是萧清砚最烦的事,实事没一件,就知道想方设法往他后宫塞人。 经此一事,大臣们渐渐安分了。 半月过后,沈华锦实在无聊得紧,带着贴身宫女和两名侍卫出去游玩一番。 古代集市繁华,许多新鲜玩意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好在萧清砚钱多又大方,她喜欢的都能买下来。 逛了一上午,沈华锦脚都有些乏累了,索性就近找了间酒楼。 四人进了福云轩。 福云轩是京城第一酒楼,达官显贵聚集之地,此时正午,人极多。 楼下没位置,小二带人上到二楼,转了一圈,发现也没了空雅间。 小二一脸歉意,生意太好也是种烦恼。 沈华锦正要离开。 却被人喊住,“姑娘留步,可否一同用膳?小爷我请客。“ 那人蓝色锦袍,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却过于散漫,看起来像个冤大头! “好啊。”沈华锦爽快答应,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侍卫们先她一步进去,生怕里面的少年不怀好意,只是他的脸怎么那么熟悉,猛地想起,“永亲王殿下。“ 三人纷纷行礼,“见过永亲王殿下。“ “无须多礼,这便是我皇兄带回来的美人吧?“后一句却是盯着沈华锦问。 “皇嫂。“少年脆生生的喊。 “皇嫂好,我是萧清羽,叫我清羽就好羽就好。 沈华锦不悦,“小子,说话注意措辞,是恩人!“这小子居然喊她皇嫂,她可不刚肖想当他皇嫂啊。 萧清羽见她脸色不好,估计是不喜欢他皇兄,也许是害羞?所以才不喜欢这个称呼,当即小心翼翼唤了声,“那,恩人姐姐?怎么样?“ “你开心就好。“恩人姐姐是什么鬼?随便他吧。 “恩人姐姐,我请客,你随便吃,感谢你救了皇兄,如果可以你顺便把他后半辈子也给救了。“ “恩人姐姐,你应该知道的,就我皇兄那个性子,没有你,他得孤独终老。“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错了…“沈华锦瞥他一眼,叫来小二,“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大客户啊,喜得小二见牙不见眼,“贵客,稍等。“ 萧清羽疑惑,“什么错了?” 沈华锦故意逗他,“我跟你皇兄八字不合,若是她娶了我,还敢纳妃,我一个不小心就废了他。“ 萧清羽吓得脸一白,“恩人姐姐果真彪悍,皇兄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好不容易等到菜齐,沈华锦和萧清羽一桌,侍卫婢女一桌。 萧清羽呆呆地看着佳肴,味同嚼蜡,都怪他嘴贱。 沈华锦见他如此,不免有些好笑,“殿下,莫要局促,方才我开玩笑的,再者说了陛下身份尊贵,岂是我能肖想的。“ “怎么能是肖想,恩人姐姐容貌倾城,定不是那等庸脂俗粉能比的,与皇兄一起乃天作之合。“ 容貌倾城?女子最喜欢的便是人家夸自己,沈华锦也不例外,“殿下,真会说话。“ 一顿饭下来,沈华锦吃得心满意足,萧清羽也对她好感暴涨,“沈姐姐第一次来京城吧?一定不知道哪里最好玩!不如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沈华锦一听,来了兴趣,“好啊,那走吧。” “你们拿这么多东西,挺不方便的,不如先回去吧,这里有永亲王殿下在就可以了。”沈华锦寻了个理由想支走他们。 “难道你们还不放心本王吗?本王会照顾好沈姐姐的,她一定会毫发无损的回宫,“萧清羽自信满满的承诺。 永亲王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理由留下,况且他可是陛下极为宠爱的胞弟,谁敢惹怒他。 “是,属下这就离开。“ 青枳眼巴巴地看着沈华锦,想要留下来,“小姐,奴婢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沈华锦心中不忍,“那行吧,你留下来。“ 出了福云轩,七人兵分两路。 沈华锦五人继续逛,两侍卫往皇宫方向去。 “现在我们去哪?“沈华锦很是好奇。 萧清羽神秘兮兮道,“秘密,你等下就知道了。“ 秘密啊,还搞这么神秘,不过,她喜欢! 五人停在赌坊门口,沈华锦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这地方,我经常来,今儿定带你赚个盆满钵满。“萧清羽很是自信。 他身后的侍卫,不忍直视,他们家殿下老毛病又犯了,上次输的只剩里衣,定是被陛下揍得太轻。 来钱快?她正好缺钱呢,都说富贵险中求,去试试也不是不行。 “竟然,你这般自信,我便信上一回。“他这么自信,肯定是赌中大佬。 二人自信满满的进去,三人则在门口等着。 青枳好奇,她还没进过赌坊呢,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们殿下,真的能带我家姑娘赢吗?“ “等下,你就知道了,定然是惊喜。”两侍卫委婉道。 赌坊里鱼龙混杂,萧清羽带着一身男装的沈华锦挤进人群,拿出银子银票重重拍在桌上,“小爷,我又来了,这次定让你们输个精光。” 这次他要一雪前耻!让皇兄对他另眼相看。 众人意味不明的一笑,“欢迎欢迎。“ 这不,人傻钱多的主,又来送钱了。 一个时辰后,沈华锦黑着脸出来,萧清羽穿着里衣,耷拉着脑袋跟在身后。 不出两侍卫所料,他们家殿下这次又输得只剩里衣。 沈华锦没理他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到了宫门口,沈华锦实在忍不住了。 她走到萧清羽面前,皮笑肉不笑,“小子,你说带我赚个盆满钵满,结果呢?钱一分没赢,全输了,你还连衣裳都输了!“ 沈华锦撸起柚子,“今儿不揍你一顿,我就不信沈。” 下一秒,宫门口传来萧清羽的惨叫声。 萧清羽被沈华锦追着打到了御书房门外,这才住了手。 一路上,宫人侍卫们都不敢拦,一边是皇帝的胞弟,一边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哪一边他们都得罪不起! “哼,小子,莫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见一次揍一次。”沈华锦放下袖子,哼了一身便带着青枳离开。 正巧看到萧清砚走出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萧清砚疑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问道,“刚刚她是不是在瞪朕?“ 侍卫看到了,但不敢说实话,“怎么会呢,陛下一定是看错了,沈姑娘怎么会瞪陛下呢?“ 可不,您胞弟害人家输了个精光,这会儿人正在气头上,您又是王爷的亲兄长,瞪一下都算轻的了,也不看看永亲王殿下被揍成了什么惨样! ------------ 第四章 赌坊 侍卫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萧清砚听完沉着脸,“萧清羽,朕有没有说过不准再进赌坊,你居然还敢带阿锦去。” “来人,送永亲王回府,禁闭三月,如若再犯,就等着去南疆吧。” 萧清羽抓着萧清砚的衣角,“皇兄,半月行不行?一个月呢?”三个月不能出府,不得被闷死。 “皇兄,我可是你最爱的弟弟啊……” “再不闭嘴,朕连夜送你去南疆。”萧清砚合上门,懒得再看他。 南疆蛇虫鼠蚁极多,又是久旱之地,寸草不生,哪有京都繁华富足,他死都不想去。 禁闭三月就三月吧,若是再讨价还价,他皇兄是真会连夜送他去南疆。 沈华锦越想越觉得蹊跷,萧清羽运气差就算了,连她也一局不曾赢过,莫不是……。 啪。 沈华锦重重放下茶杯,气愤道,“那人定是出老千了。” “青枳,咱们出宫。” 沈华锦依旧带着青枳和两侍卫一同出宫。 啪。 沈华锦重重把一沓银票拍在桌上。 “本姑娘今日心情好,再来陪你们玩儿几局。” 赌坊内修饰华贵,气氛充满神秘和紧张,却也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但这并不足以吓退他们想要在此实现一夜暴富的美梦。 “姑娘这是还不死心,昨日那小子连裤衩都快要输掉了,这是在家哭鼻子不敢出来了?哈哈哈哈。”男子揭开骰子,看着面带头纱的女子嘲讽。 “今儿可要换你哭鼻子了!” “哈哈哈哈。” 男子大笑,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狂妄自大的姑娘,“老子可是这的赌王,哭鼻子?那可真是笑话。” “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话,真真是笑话。” “俺们老大可是赌王,姑娘等会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爹娘。”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这女子昨日是第一次来,对赌局生疏的很,她是必输无疑了。 “废话不多说,开始吧。” “好嘞。” 赌王开始摇骰子,他示意沈华锦先猜。 “我选小。” 摇骰子的手停下,“姑娘选好了?可要改?” “不改。”沈华锦面不改色。 “大。” “再来,还是小。” “姑娘又输了,这次是大。” …… 接连试了十几次,眼看着钱都要没了,青枳有些急了,附在沈华锦耳边,“姑娘,这可怎么办?” 沈华锦反倒很镇定,“瞧着吧,他很快会人财两空。” 竟然自家姑娘都这么说了,定是有把握的,她相信姑娘定会赢的。 “你出老千?” 沈华锦一句话惊呆了众人。 在这赌坊出老千,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定会被打个半死,钱没了是小,人没了就惨了。 赌王被当众戳破出老千,气急败坏,“休要胡言,老子可是赌王,出老千?那可真是笑话!” “是不是出老千,诸位一看便知。” 沈华锦早已让侍卫走到他身后,在他的位置上找出了好几颗做了标记的骰子,这下人证物证俱在,他反驳不了了。 “什么赌王,原来是个出老千的货色。” “怪不得老子这么背,一次没赢过,这是人家出老千了。” “这种人就该乱棍打死。” “还钱,还钱。” 众人争先恐后拿回输掉的银钱,嘴里仍在骂骂咧咧。 “呸,什么赌王。” “你个骗子。” 赌坊管事的头子,叫人把赌王打了出去。 这下他可是钱没了,命还落在别人手里,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华锦美滋滋的拿回了所有银票,一路上哼着小曲儿回宫。 青枳虽然听不懂,但是莫名觉得好听。 瑶华宫附近有一大片湖,湖中莲花开得正好,阵阵清香飘来,令人神清气爽,沈华锦偶尔会来湖边赏荷。 今日,湖边来了位不速之客。 女子一袭白衣似雪,鹅蛋脸,秀眉纤长,容貌艳丽,身材凹凸有致,一举一动风情万种,透着一股妩媚。 她对上沈华锦的眼神,透着一股蔑视。 她瞧不上沈华锦,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女子,怎配入陛下的眼。 她痴迷陛下多年,父亲也有意让她入宫为妃,偏偏陛下两年前开始便不再让女子入宫为妃,连立后的想法,也不曾有过,后宫的女人也不曾碰过,她起初以为陛下有何隐疾,亦或是只喜欢男子,为此伤心了许久,几日前得知陛下带回了位女子,她又喜又怒,陛下喜欢女子她亦是欢喜的,可凭什么是这么个身世低贱之人,她不服。 今日一见,美则美矣,除了容貌一无是处,身份低贱,不像她,身份尊贵,能够成为陛下助力。 “你便是陛下从宫外带回的美人?长得也不过如此。”女子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善。 “是长得不过如此,不过,比你美就足够了。”沈华锦也不惯着她。 “你,你可知我是谁,敢这么同我说话?”莫清清从小都是被别人捧着长大,哪受过这种气,当下很是气愤。 “我管你是谁,死了照样白骨一堆,身份尊贵了不起啊。” “你放肆,我乃福昭王之女,你今日若不跪下道歉,本郡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华锦压根不怕威胁,反而笑道,“郡主又如何,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萧清砚不还是不喜欢你。” 被戳中心事的莫清清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扇过去。 “啊,你放开。”莫清清吃痛,她没料到这贱人竟敢对她动手,捏住了她的手。 莫清清在看到萧清砚的时候,脑子闪过一个念头,直接扑进水中,反正在别人眼中看到的是,沈华锦一怒之下推莫清清落水。 沈华锦被她推了一把,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听到扑通的落水声。 耳边想起呼叫声。 “救命。” “救命。” “救救我。” “郡主。” “来人啊,救救我家郡主。” 宫女们瞧见动静,拿着竹竿放入水中。 莫清清被救上来的时候,一直咳个不停。“咳咳,咳……” “沈姑娘,您再如何得陛下宠爱,也不能推我们家郡主落水啊。”贴身婢女为她抱不平,黑的也要说成白的。 沈华锦一阵无语,到底是谁推的谁啊。 “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挑衅在先,又故意落水来陷害我家姑娘,真是好没道理。” ------------ 第五章 陷害 莫清清靠在婢女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惜,活像沈华锦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这里好生热闹,朕莫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萧清砚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戏谑。 “陛下,不要怪沈姐姐,清清落水与沈姐姐无关,是清清自己不小心。”莫清清的一番话,看似是为沈华锦脱罪,实则是隐晦的说明了就是沈华锦推她落水,她的小动作没人看清,在别人的视角看来就是沈华锦推的她。 暴君喜怒无常,又疯又癫的,但他可不会容忍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推人下水的狠毒女子,到时候证据确凿,沈华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她是陛下的恩人又如何,陛下最讨厌的便是威胁,还有挟恩图报。 “竟然不是阿锦推下去的,那还不快滚。”萧清砚最是讨厌她这副娇花样的表情,可惜莫清清猜错了,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除了对他的阿锦。 “陛下,你……” “还不快把她拖出去,是要朕亲自动手吗?” “是,陛下。”两侍卫毫无怜香惜玉,架着莫清清的胳膊就往宫外走。 “陛下,陛下……。” 婢女小跑着才能追上,“郡主。” “你们慢点儿,别伤了我家郡主。” “阿锦,你没事吧?” 沈华锦眉眼弯弯,心情颇好,“陛下真是慧眼,这若是换成他人,定会认为是我推她莫清清下水。” 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萧清砚喉结滚动,说出的话带有承诺一般,“阿锦,你放心,我信你,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无论对错与否。” “萧清砚,你就不怕我骗你?” 男子深邃的眼眸,坚定的看着她,“你不会的。” 他的阿锦善良,勇敢,永远一腔真情待人。 他的眼神太过坚定,险些让沈华锦误以为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好友知己,若不是他们才认识半月,她差点就信了。 “竟然你那么信任我,我必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 “听说你今日去了赌坊,还抓到了出老千的人。” 他下了早朝就要去瑶华宫找她一同用膳,不成想扑了个空,他等了两个半时辰,才从暗卫口中得知阿锦去了赌坊,他怕她吃亏就要出宫找她。 看来真是小瞧了她,这点事又怎会难倒她,莫清清也是个没脑子的,就她那点小手段还能骗得了他,也陷害不了他的阿锦。 “是啊,我是不是很厉害。”沈华锦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萧清砚无奈一笑,“是,很厉害,不过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答应我,那等鱼龙混杂之地下次不要去了,嗯?” 他后面的话不容置喙,但也带着祈求,“可好?” “好。”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管事太监洪公公怒斥,“御前失仪,成何体统!” 侍卫深知自己御前失仪,可眼下也顾不得太多了,“陛下恕罪,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宫女们早已退下,她们可是很惜命的,不该听的她们绝不会听。 侍卫看着沈华锦欲言又止,“陛下……” “何事快说,沈姑娘是自己人不必防着。” 竟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顾虑了。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泸州那边大战过后,本就损失惨重,还在休养生息,一场暴雨下了半个多月,庄稼被淹,堤坝垮了,许多百姓如今居无定所,又适逢灾疫横行死伤无数。” “洪咸,让人去宣成大人,工部侍郎进宫。” “奴才,这就去。” ------------ 第六章 南下泸州 成大人成闫这午睡才刚闭上眼,就被洪公公的到来吵醒,怒气也不敢发,衣服边走边穿,生怕去迟了暴君找他麻烦。 他在宫门口和工部侍郎姚齐碰面,拱手行礼,“姚大人,好巧。” 姚齐回礼,“是啊,成大人。” “也不知陛下找我们何事,如此急?”成大人深呼吸一口气,还好有姚大人陪他一同面圣,差点没吓死他,还以为是哪里惹到暴君了,害他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 “许是泸州水患之事,我也正要进宫呢,正好碰上了来宣旨的宫人。” “泸州大战后,水患又来势汹汹,过后又发生瘟疫,如今泸州城门关闭,只许进不许出,城中百姓大半都染上了瘟疫被隔离在一处大院中,请了许多名医也都束手无策,实在瞒不住了,这才派人进京都来禀告。” 成闫一脸震惊,“竟有如此严重,那还不快快进宫找陛下。” 两位大人跑得匆匆忙忙,身后的太监也加快了脚步。 御书房内,暴君慵懒的靠在龙椅上,沈华锦在替她研磨。 洪公公上前回禀,“陛下,两位大人到了。” “宣。” “臣,参见陛下。”二人一同喊道。 “泸州之事,二人大人如何看?可有解决的法子?” “臣觉得治水患修堤坝最要紧。” “陛下,臣觉得首要的是要先治好疫病,此病来势汹汹,泸州城中大半百姓都染上了。” 二人各持己见谁也不让谁。 “先修堤坝。” “治疗疫病最紧要。” 萧清砚思虑再三,觉得二者都很重要,当下决定,“你二人兵分两路,姚齐去修堤坝,成闫去泸州安抚好百姓,务必控制好疫病的蔓延,莫要殃及各城。” 二人对视一眼,此法最为妥当。 “臣遵旨。” 直到他们走后,沈华锦一直在磨研,她还以为会被他们以干政为由赶出去呢,结果他们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暴君什么都没说,可能是迫于暴君的威压吧。 “阿锦,你觉得我如此安排如何?”萧清砚仿佛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沈华锦内心一片茫然,你才是皇帝啊大哥,你问我这些,我怎会知道。 “萧清砚,我也觉得此想法甚好,一来缓解了疫病的蔓延,二来也为后续有可能到来的暴雨做出了防备,只是还少了一事。” “哦?少了何事?” “陛下,要开仓振粮了,暴雨,洪水过后庄稼被淹,百姓颗粒无收,朝廷需要为百姓安排住所的同时还要准备充足的粮食给泸州的百姓。” 萧清砚轻弹了下沈华锦的额头,毫不吝啬的夸赞她,“阿锦,真是聪慧,和我心有灵犀。” 还好她的古言小说可不是白看的,像瘟疫,治水患这事做好了可是大功一件,更能得民心,书中皇子为了夺嫡之路的坦荡,大多抢着干,那些办法书中都有,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来皇宫大半个月了,萧清砚待她很好,任她直呼他姓名,这可是宫中头一份待遇,他的妃子也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她好像至今都不曾见过他和某个妃子一同出现在任何场合。 萧清砚走过去挡在门口,拦住她的去路,“阿锦,陪我一同去泸州可好?” “你离开了,那朝中政务怎么办,奏折谁批?”沈华锦不太认同他的做法。 萧清砚揽过她的肩膀,胸有成竹的笑道,“放心,还有清羽呢,有太傅在你就放心吧。” “我可是暴君,你哪次见过我有在专心批奏折,我知道我不算个明君,也知道他们私底下一直称呼我暴君。” “毕竟我又疯又癫的,动不动就当场杀人,朝臣和百姓恨我又怕我,但又不得不依附于我,除了清羽,我还有个一直觊觎我皇位的兄弟,去年他犯了事被我借机囚禁在皇陵,不过算算日子他也快要回来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心里你是个好皇帝,我知道你杀他们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关心百姓疾苦,还要主动去泸州关心,帮助百姓,我相信你会是个明君的。”沈华锦有心安慰他,在她看来萧清砚也算个挺不错的人,有她的帮助,他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她想清楚了,竟然都穿越了,那她总要干件实事吧,所以她决定把暴君辅佐成一代明君,这就是她的梦想。 “阿锦,你知道吗?我不想当明君,也不在意这皇位,我厌恶整座皇宫,但我又不得不坐上龙椅,只有权势才能让我做我想做的事,保护我要保护的人。”萧清砚语气中带有一丝悲凉,内心有某种痛楚一般。 “我同你一起去泸州,只要你愿意,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不要把什么事都压在心底,这样不好。”沈华锦对上他的眼睛,世间万物仿佛禁止,她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 只要你愿意,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 这番话,她儿时也对他说过,只是如今物事人非,他满身污泥,双手沾满献血,不再配得上那么美好的她。 萧清砚自知失态,调整好情绪,嘱咐她,“阿锦,你先回去收拾包袱,好好休息,我们明日一早出发去泸州。” 沈华锦回到瑶华宫时,青枳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三菜一汤。 清蒸鲈鱼,红烧茄子,白斩鸡,鸡蛋菜花汤。 自从第一餐太多佳肴吃不完,之后,沈华锦提出了节俭,她每顿只要三菜一汤。 鲈鱼鲜嫩美味,茄子入口即化。 沈华锦吃得津津有味,宫中的御膳真是不错。 用完晚膳,沐浴过后,天色渐晚。 沈华锦开始收拾包袱。 刚到宫中,萧清砚派人送来了许多时兴的衣裳,首饰也送了一大堆,起初她并不好意思收下,他只说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竟然他都这么说了,再不收,就显得她不识好歹了。 有礼不收一惯不是她的风格,不收白不收,谁还会嫌钱多呢。 青枳也在一旁帮着她收拾,“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奴婢陪您一起。” “我和陛下要去趟泸州,你且安心待在宫中。”沈华锦深知此去危险重重,她并不想带青枳涉险。 ------------ 第七章 男女授受不亲 沈华锦起了个大早,用完早膳出来的时候,萧清砚正站在马车下等她。 “萧清砚,你来得真早。”沈华锦笑眯眯地说道。 萧清砚宠溺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阿锦,来得也早。” 说话就说话,咋还动上手了呢。 沈华锦佯装不悦,一把拍开他的手,“我才梳好的发型,你可别给我弄乱了。” “发型乱了,朕替你梳。” “陛下,难道不知道吗?民间只有丈夫才能给妻子梳头。” 话一出口沈华锦便后悔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是要问他索要名分吧。 萧清砚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承诺般道,“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当你夫君,日后天天给你梳头。” “可别,你是皇帝,金尊玉贵,后宫妃子无数,我们只能算是对方人生中的过客,仅此而已。” 过客?萧清砚情绪低落。 沈华锦没察觉到他的心情,继续往下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高墙后院,不喜欢被约束,不喜欢过金丝雀一般的生活,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由自在吗?他是头一次从女子口中听到,他是皇帝,自由自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很难,但他可以为她试上一试。 不等他回应,沈华锦先上了马车,掀开窗帘,“萧清砚快上车吧。” “来了。” 一路上,沈华锦出奇的安静。 他们出行只带了一队作侍卫打扮的暗卫,人虽然不多,但个个身手不凡。 泸州灾情刻不容缓,成闫和姚齐先他们一步出发。 京都到泸州,坐马车行程慢,一路走走停停,最少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到。 沈华锦不会骑马,却也不想拖萧清砚的后腿,便同他共骑一马。 众人快马加鞭,在半个月后终于到了泸州城外。 一场暴雨过后,洪水席卷而来,堤坝毁坏,城外的百姓房屋被冲毁,县令让人搭建了临时住所供百姓居住,也能更好的控制疫病的蔓延。 庄稼被毁,粮食稀缺,沈华锦瞧见泸州百姓碗里少的可怜的米粒,心中很是心酸。 有人说这是一场天灾,是为了警示暴君的所言所行。 百姓没有分辨能力,往往偏听则信。 一路上有不少诋毁暴君的流言蜚语。 萧清砚似乎早已习惯了,他对那些流言蜚语一贯的一笑了之,他不在意百姓怎么看他,也不在意别人评价他是明君还是暴君。 “萧清砚,你不要听他们胡说,那是他们不了解你,你一听到泸州有灾情,第二日就往泸州赶,哪个皇帝能像你这般称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了暴君并不像传闻那般不堪,只是别人看不出来罢了,她有心安慰他。 萧清砚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别皱眉,会变难看的。“ ”他们的想法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做好我该做的就足够了。” “姑娘,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好心的姐姐,给点吃的吧。” 一对祖孙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跪在他们脚下。 祖孙二人拒绝沈华锦要扶起她们的手,眼里满是祈求,“求求好心的姑娘,公子,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公子,咱们不是还有一些饼吗?要不然就给两张,她们也怪可怜的,喝的米汤里没什么米,那个小女孩都快饿脱相了。”沈华锦于心不忍,但也不好自作主张,只好先问萧清砚。 “于飞,给她们两张饼。” 于飞从食盒中掏出两张饼递给祖孙俩。 “谢谢,谢谢好心的公子姑娘们。” 祖孙俩接过饼,狼吞虎咽的吃着。 “他们那有吃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回头看。 泸州百姓瞧见饼,如饿狼扑食般围着沈华锦等人。 若不是有暗卫拦着,他们都要扑倒萧清砚二人了。 “公子姑娘,给点吃的吧。” “行行好,就给点吃的吧。” 泸州人不要命的扒拉着暗卫,暗卫又不能真伤着百姓,只能拦着不能动手。 场面一度失控,萧清砚怕误伤沈华锦,拉着她便运转内力施展轻功逃离了现场。 城门口。 “差点就要被他们给吃了。”沈华锦劫后余生,那场面简直不要太恐怖。 “记得下次不要如此莽撞,这种时候不该给她们食物的,一人有了,别人瞧见了也想要,你若不给他们便一直缠着你,把你生吞活剥都有可能。” “那你刚刚怎么不同我说,也不拒绝。” “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 “萧清砚,明明我们才认识不久,你为什么总是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我们以前见过吗?”这是她一直以来最为疑惑的事,他对她不像主人对客人那般友好又疏离,反而像故友重逢。 “你不记得了?”萧清砚捏紧手中的玉佩,怕她记得又怕她不记得。 沈华锦生怕露馅,怕让他发现这具身体换了个灵魂,虽然这很离谱,保不齐萧清砚会相信,她算是知道了萧清砚很可能喜欢原主,若是知道真正的她不在了,保不齐会让我这个穿越者的下场很惨。 她可不敢贪恋暴君的好,等他洗掉暴君的骂名,成为一代明君,到时她也该退出了。 若是能回去她自是欢喜不已,回不去,她便择一处世外桃源隐居,若是无聊了,四处闯荡江湖也不错。 “那场大火,我死里逃生,又磕到了头,忘了以前的事。”沈华锦没敢抬头,怕被发现撒谎。 萧清砚把沈华锦拽入怀中,声音低哑,又带有一种失落,“只要你没事就好,忘了便忘了。” 只要她还在,即使忘记他又如何。 温香软玉在怀,还是他喜欢的人,此生足矣。 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安心,她有些贪恋这个怀抱,但是理智不允许,他后宫可是有一大群妃子的,她身为现代女性不可能会喜欢有妇之夫,即使是在古代。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沈华锦挣脱掉萧清砚的怀抱,往后退开几步。 萧清砚以为是自己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她了,忙道歉,“是我鲁莽,冒犯了阿锦。” ------------ 第八章 瘟疫横行 沈华锦有些不自在,忙岔开话题,“这次灾情刻不容缓,我们不妨先进城看看情况。” 许久得不到回复。 她抬眸看去,男子站在那,一动不动,眉头微微皱起,慢慢对上她的视线,“阿锦,城里危险,你在城外等我便好。” 沈华锦想也没想就拒绝,“我说过我会和你一同进城,就不会反悔,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再者说了,如今情况危急,多个人多份力量,你身为帝王隐瞒身份也要过来主持大局,我又怎会临阵脱逃。”沈华锦眼神坚定。 虽然很凶险,但她也不会走,她是惜命,但也想尽一份微薄的力量。 竟然她不走,那他护好她便是,“那你跟在我身边,莫要乱走。” “好。” 于飞带着一队暗卫来到宫门口复命,“主子,城外百姓已安抚好。” “做得不错。” “进城,去县令府上。” 二人上了马车,朝县令府去。 进城后,看不到一个人影,家家门窗紧闭,街道两旁许是没人清扫,满是落叶。 一段路后,沈华锦掀开窗帘,远处有十个侍卫守在大院门口,她猜测那里应该就是感染瘟疫者的隔离区了。 侍卫们拦着一对老夫妻,不让他们进去。 老夫妻不顾他们的阻拦跪在地上,盲眼老妇人颤巍巍的掏出最后的银钱,眼神里满是祈求,“求求官爷让我们见见儿子吧,我儿没死,他没死……” “您二老节哀,令公子今儿早上挺不过去,死了……” 话一出口,老妇人受不住刺激,一口献血吐出,晕死了过去。 老大爷还未能接受儿子的死讯,看着老伴又伤心过度晕了过去,“老婆子,老婆子你醒醒啊,可别吓唬我,你要有点儿事,让我可怎么活……” 两侍卫上前帮着老大爷扶着老妇人往家赶。 沈华锦放下窗帘,心情沉闷,“这场瘟疫,不知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老人失去孩子,妻子失去丈夫,年幼的孩子失去父母。” 萧清砚知道一切言语在这个时候都是苍白无力,但也不能太过于悲观,“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泸州的百姓会恢复健康,泸州也会恢复繁荣。” 马车渐渐停在了县令府门口。 “主子,到了。”于飞小声提醒道。 最先下车的是沈华锦,如今的她一身墨绿色锦袍,一头青丝高高束起,颇有几分英气。 出门在外还是男装更为便利,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萧清砚刚下马车,县令急急忙忙走上前来迎接,“齐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下官已为各位备好客房,里边请。” 暴君萧清砚这次来泸州的事无人知晓,一来是为了稳定民心,二来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宁王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已久,若是知晓他离宫去了泸州,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急,本官要先了解泸州现在的情况。” 县令热泪盈眶,本以为会像上次来个贪生怕死的狗官,正事不办,就知道躲在府中享乐,最后再出些没用的法子便拍拍屁股走人。 “诸位请随我来。” 大堂内,萧清砚坐在上首。 县令张明安,沈华锦等人分坐两边。 张县令的手下把近日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泸州自战后,损失惨重,连日暴雨导致堤坝毁坏,庄稼被淹,粮食快要见了底,大半泸州百姓又染上瘟疫,死了上百人,每天人数都在增加,未感染者不得出门,感染者统一隔离在大院中,如今的泸州人心惶惶。 “张县令,莫忧心,工部侍郎和成大人这几日便到了,堤坝会尽快修好,百姓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下官,替泸州百姓多谢大人。”张县令激动的就要跪下道谢。 沈华锦吓得连忙扶起他,“这还是多亏了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 陛下?暴君?他当真如此好心,此次天灾,他们都对暴君的统治颇有微词,传闻暴君一向随心所欲,会在意百姓的死活?他视人命如草芥,他人的死活全看他心情。 张县令显然不信,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对暴君不敬,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他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手一拜,“多谢吾皇隆恩。” 夜晚,沈华锦独自坐在桌前发呆。 这古代可真不好过,没有手机没有网,至今她还不曾找到原主的家人,也不知原主的家人是否还在。 呸呸呸,肯定在,好端端可不能咒人家。 今儿是月圆之夜。 沈华锦看着月亮,心里想着家人。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他们肯定很担心,以她老妈的性子这么多天见不到她估计都要去报警了。 她至今找不到回去的法子,又不敢贸然自杀,若是回去了还好,若是回不去那就是真的玩完了。 还好抱上了暴君的金大腿,日后吃喝不愁,就是有点冒险,当时一时脑热,还要辅佐暴君成为一代明君呢。其实她没多大把握,纯粹就是小说看多了,也想当个名垂青史的功臣。 那就先从抗瘟疫,修堤坝开始吧。 翌日,沈华锦不顾萧清砚的阻拦跟着他们到了隔离瘟疫者的大院。 院子很大,容纳了许多患者。 大夫们蒙着面纱,忙着给患者熬药喂药。 咳嗽声此起彼伏。 沈华锦远没有萧清砚来得镇定,她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内心慌乱不已,手指紧紧撺在一起,勉强能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我不想死,呜呜,我想阿爹阿娘了,呜呜呜。”窗口下躺在床上的小女孩,渐渐哭出了声音。 沈华锦循着声音走过去,放了一颗糖在女孩手心,声音轻柔的安慰她,“小妹妹,别怕,你不会死的,等你好了就可以见到阿爹阿娘了。” “见不到了,他们都说阿爹阿娘死了,呜呜呜呜。”小女孩看着手里的糖,越说越伤心。 “小妹妹,你爹娘没死,他们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不信今晚你看看,最亮的那两颗星星就是你爹娘,他们就在天上看着你呢。”沈华锦为了不让小女孩伤心,扯了个连她都不信的谎话来哄。 小女孩擦干眼泪,懵懂天真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了,哥哥从来不骗人的。” ------------ 第九章 离开 小女孩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在大夫的安抚下喝完药又睡了过去。 沈华锦跟着大夫走到门口,艰难地问出了那句话,“那个小女孩是否还有救?” 大夫摸着胡须,摇头叹息,“可惜了,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段时间见惯了生离死别,他已有心无力,只能尽力做好他能做的。 大夫走后,沈华锦愣在原地。 院中气氛压抑,咳嗽声此起彼伏,有新的患者被送进来,有断了气的被送往城外墓地火化。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弄清楚这疫病的来源,得从根本遏制住它的蔓延。 春末夏初,瘟疫蔓延的速度在增长,此前泸州一片繁华,除去天灾外曾经历了一场大战。 战争! 莫不是疫病的来源,战场上相互厮杀,近距离接触的人并不少,若这是敌军蛮国的阴谋,而战争只是导火索,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使瘟疫在整个燕齐传播,到时国内大乱,人心惶惶,便是他们一举攻下燕齐的最佳时机。 沈华锦回屋拉上萧清砚就往县令府赶。 “你这么急做什么?我这个皇帝还在这呢!” “我怀疑这事不对劲,这场瘟疫像是蓄谋已久,背后之人目的是将燕齐吞并。”沈华锦在他眼中看不到震惊,也没有疑惑。 “阿锦果真聪慧,和朕想的一样。”萧清砚给她倒了杯茶,眼中盛满笑意。 “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在泸州静等消息即可,朕早已命人去蛮国查探。”萧清砚手支着脑袋闭上眼假寐。 沈华锦应了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皱着眉咽下,嘴里还残存着丝丝苦涩,“还是适应不了这茶的味道。”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马一个急踏,发出长长的嘶鸣,马车狠狠震颤,若不是萧清砚反应迅速拽住她,便要朝外摔了出去。 “主子,沈姑娘,你们没事吧?马车差点撞到位姑娘,属下不得已才停下。”于飞朝着车厢解释。 “注意点。” “是。”自从沈姑娘出现后,陛下的脾气好了不少,若是以前他少不了挨一通骂,然后被赶回他原来的地方训练个把月才能回来。 马车重新行驶。 到了县令府,沈华锦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屋子。 入夜后。 萧清砚换上夜行衣,带上一半的暗卫随他前往蛮国,留一半保护沈华锦。 暗卫们商量了半天,于飞被推了出来。 他犹豫再三,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您真要去蛮国?恕属下多嘴,您贵为九五至尊,这等事交给属下,您不用亲自去。” 萧清砚不喜欢别人反驳他,什么能不能去,能不能做,若他想,任谁都拦不住,“朕做事还要你说,再多言就滚回京都。” “是。” 于飞朝着众暗卫摇头。 他们就知道,陛下还是不会改变主意。 沈华锦一夜未眠,顶着一双黑眼圈出来,正好遇上县令夫人的丫鬟山巧。 “夫人让奴婢请公子到前厅用膳。” “齐大人也在吗?” “齐大人?奴婢未曾见过大人,许是出府了吧。”一早夫人派人到房中请齐大人,但房中无人,院中没不见,便是出去了吧。 不在? 出去也不同她说一下,他果真还是怀疑她,也是,他们才认识多久,换做她也不会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沈公子。” “公子。” …… 山巧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怎……怎么了?” “夫人还在前厅等着,沈公子可还要过去?” 初来乍到,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主人家的到好意。 她笑着道,“劳烦,姑娘带路。” 从她的房间到前厅,周围种满了鲜花,有少部分是她不曾见过的名贵花种,一阵风吹来,能闻到馥郁的花香。 “若我没猜错的话,贵府夫人,定是位爱花的女子。” “公子说的不错,我们夫人确实爱花,府中的花还是夫人嫁进来那年老爷为她种下的。”丫鬟说起这事,眼中满是羡慕。 “县令和夫人当真是恩爱。” 前厅里,沈华锦方踏进门口。 县令夫人热情似火的迎了上来,“公子,初来乍到,我们也不知你爱吃些什么,就略备些酒菜,望公子莫要嫌弃。” “夫人如此好客,沈某怎会嫌弃,反倒还怕麻烦了夫人。” “沈公子安心住着便是,等瘟疫稳定了,等齐大人回来了,我们再小聚一场。” “等?齐大人莫不是要离开很久?” “难道你表哥没同你说?” 二人如今以表兄弟的身份相称。 沈华锦摇了摇头。 县令夫人才知她说漏了嘴,试图补救,“许是齐大人,怕你担心不便告知你。” “瞧我,这还说漏了嘴,真是对不住啊,沈公子。”县令夫人亲自给沈华锦夹了几道菜,以表歉意。 她昨日一眼看穿了沈华锦女扮男装的身份。 当真有趣,那位齐大人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高贵气场,身份一定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出门在外还带了一名女子。 他出门都不告知她,要么是不信任她,要不就是不想让她陷入险境。 昨日她一直在关注他们,那男子虽然在同他人说话,眼神有好几次都是看着沈华锦的,不信任她这种说法她是不信,那便是不想带她涉险。 “夫人不必道歉,就算表哥不在府中,不还是张县令和您吗。” “说的是,日后若是有事,你尽管来找我们。”张县令举杯,一饮而尽。 午时已过,沈华锦方得到消息。 成大人和姚大人已到。 “你是说两位大人到了?” “是的,奴婢方才探到消息,就立马回来告知公子。”沈华锦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及时赶到了,不然泸州弹尽粮绝,就该乱了套。 “阿雨,我们也出去瞧瞧。” 阿雨是她来的那日,县令夫人派来伺候她的人。 “是,公子。” 沈华锦出了县令府,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走过去。 一路上依旧窗户紧闭,门倒是开了,隐约能听到些窃窃私语。 等领到食物后,门又被快速的关上。 ------------ 第十章 受伤 县令府距离隔离区不远。 她到的时候,官兵正在不远处,搬运粮食进仓。 成闫带了太医过来替泸州百姓救治。 沈华锦走进屋里,成闫和张县令还在商讨。 “陛下,这次往下拨了二百五十万两白银修筑堤坝,此外还送了一大批粮食给泸州百姓。” “下官替泸州百姓多谢圣上隆恩,多谢成大人专程跑这一趟。”张县令放下茶杯,起身鞠了一躬,差点忍不住要哭出来。 “若……若不是陛下,恐怕泸州百姓熬不过这一劫。”如今泸州粮食撑不过两日,所幸京都送来了食物。 成闫扶起他,拍了拍肩膀,“都是我们燕齐的百姓,陛下自不会置之不理,这才派了下官前来。” 张县令擦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说的是,陛下果真是深明大义,深爱百姓,真是明君风范。” 明君?你是不在京都不见陛下真面目,那样子就不像个明君,暴君的事干了个遍,除了没被美色所获,不过也差不离了,最近新来的沈姑娘颇得他盛宠,礼物大把大把的往瑶华宫送,说不准那位将来会是个妖妃了。 成闫汗颜,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圣上爱惜百姓,这次还派了工部侍郎姚大人督工修堤坝。” “事不宜迟,我们过去堤坝看看。”张县令转念一想,一拍脑门说道,“瞧我这脑子,成大人千里迢迢二来,甚是辛苦,我这就安排人带您去休息。” 堤坝这事本就不归他管,他也不会,他也就是负责运送粮食和银子过来,此时办完便可回京复命。 不过休息片刻再回去也不迟。 “实在对不住了,如今泸州情势紧张,瘟疫还未得到控制,城门只进不能出,只能委屈成大人多住几日了。”成闫口中的妖妃佯装抱歉道。 “阁下是何人?” 张县令介绍道,“这位是陪同齐大人一同来泸州的沈公子。” “瞧我这也是大意了些,差点忘了,如今泸州城只能进不能出,这也是为了燕齐百姓的安全着想。” “张县令也是为民着想,本官委屈些又有什么关系。” 张县令想了想,心中还是担忧,皱着眉头,“姚大人带着人修筑堤坝没问题吗?” “张县令,不必多虑,陛下选的人肯定不会看错的,等到疫情稳定,多加派些人手,堤坝修缮完毕不成问题。”沈华锦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成闫配合道,“是啊是啊。” 其实她把握也不大,不过不是还有暴君在吗,时间人力问题而已,这个时代虽然远远比不上现代,不过修筑堤坝是不成问题的,在古代这可是大功一件的好事。 蛮国境内。 “陛下,那群蛮国人当真狡猾,竟把瘟疫传播到了我国。” “就是一群畜牲,干不过俺们,给俺们传播瘟疫,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老子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啥那么红。” “陛下,他们追来了。”于飞捏着受伤的胳膊,跑回来禀告。 来了蛮国两日,如今的情况也算了解了。 如今蛮国不止边境瘟疫横行,似乎他们的国都百姓也染上了瘟疫,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潜人入了泸州,导致了如今泸州的局面。 萧清砚睁开眼,眼圈泛红,目露凶光,“上。” 两方人打了起来。 萧清砚带出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敌方来了上百人。 即便武力值再高,也会有耗尽的时候,昨日也是大干了一场,死了一半的人。 势力悬殊,再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飞吐出一口血,抹了把嘴,“主子,我们快坚持不住了,您先走,我带人断后。” “想走?门都没有,窗也没有。竟然来了,也该让我这个东道主招待招待各位,你们说对吧?” “大将军说的对。” 男子一身黑甲,威风凌凌的骑在马上,他的眼神像是盯着猎物不放的猎人,“给我上,活捉了他,本将军给你们升官。” 双方再次激战。 萧清砚头戴面具,长发用金冠竖起,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长剑在他手中有规律的转动,逢人过处,皆死于他剑下。 不过半刻钟后,敌人处于弱势,死伤人数较多。 敌方将领哈沐斯,好几次险些死于他剑下。 哈沐斯知道,那个人快坚持不住了,他手持长弓,半眯着眼,慢慢对准他的方向,内心一片澎湃,“燕齐人,受死吧。” 萧清砚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此时已经躲闪不急,硬生生挨了一箭。 他眉头紧皱,用力拔出长箭,眼神死死盯着哈沐斯,发力朝着他的方向把佩剑往他的方向射去。 正击心脏,哈沐斯坠马,直到死前眼睛还未闭上。 蛮国人失了主心骨,无心再站,屁滚尿流的逃跑了。 萧清砚终是没忍住昏了过去。 所幸于飞手快,接住了他。 “主子……” 于飞摸到他拔剑后的伤口,血流不止还有些发黑,“主子,这是中毒了。” “于飞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回京?” “先回泸州吧,沈姑娘还在泸州,如今救治陛下要紧,她定会有办法的。” 沈华锦这段时日都在隔离区忙的脚不沾地,那边人手不够,她又不能当个吃白饭的索性去给患者煎药喂药。 一开始萧清砚的人阻止她,见毫无结果之后,只叫她当心些,莫要让主子担心。 今日那边不需要她过去。 一闲下来真是不习惯。 她小声喊了一个名字,“莫三。” 窗外闪现人影,他弯腰行礼,“沈姑娘,有何事需要属下去做?” 沈华锦玩弄手中的花瓣,直到只剩下花杆,内心有些担忧,“萧清砚,可有消息了。” 莫三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主子的消息。” 莫三在沈华锦的叹息中,又回到了他原来的地方。 主子真是偏心,出门带莫四,于飞,莫一,也不带我。 难道是我没用,才会被留在泸州?但是我没用主子又怎么可能派我保护沈姑娘。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主子对我寄予厚望,只有我才能保护好沈姑娘。 ------------ 第十一章 老和尚 半梦半醒间,沈华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彻底惊醒。 她顾不上穿鞋,快速抽出枕头底下的短剑,躲在门后,努力平复心情,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沈姑娘,陛下他受了很重的伤,嘴里还一直喊着您的名字,属下不得已来请您过去。”于飞隔着门回道。 萧清砚受伤了? 于飞久久得不到回应,正欲开口。 门便从里面推开,沈华锦提着裙子从他面前飞奔而过。 她抬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心中越发不安。 莫不是伤的太重,没几天了? 屋中的氛围很压抑。 “这是药方,只是其中有一味药引及其难寻。”太医犹豫着说道。 “是何药引,我去寻来。” 太医看着来人,个头不大,长得眉清目秀,着一身白色寝衣,外头盖了件披风,瘦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此药名为雪莲,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那里常年下雪,至今很少有人能够摘到,陛下只剩不到七日的时间,若是这期间还找不到雪莲,老臣也无能为力。”太医叹息一声,对她略带怀疑,“公子,当真要为陛下去找雪莲?” “当真。”沈华锦想也没想,当即应下。 于飞扶着莫四的手,艰难起身,当场拒绝道,“不可,陛下昏迷前让我们保护沈公子,怎可让她冒险去雪山,还是属下去吧。” “你别逞强,好好养伤,不就是上雪山摘雪莲吗?七日内我定带着雪莲回来救陛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萧清砚带回来的人都受了伤,之前留给她的人,她也不好全部带去,不过有莫三在就够了。 “莫三,你去收拾下,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公子。” 于飞还想找些人保护她,被她拒绝了,如今太多人出城,未免太过引人注目。 “你们出去吧,我想陪陛下一会儿。” 临走时,她还想再多看看他,毕竟他那样的容貌看一眼少一眼。 于飞被莫四扶着离开。 太医待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好像嗅到了一丝重要的线索,莫不是陛下真的是断袖?好男色。 这小白脸不会是他的男宠妃吧,上一个好歹是个女人,这次直接是男子了。 太医越想越觉得生气,真是世风日下,陛下这很可能会后继无人,江山不稳呐。 一挥衣袖,鼻中轻哼一身,转身大步离去。 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替他们合上门。 身为陛下的臣子,我真是太贴心了,这么大个秘密我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虽然陛下不算个明君,但也没祸害过燕齐,姑且算他是个好皇帝吧。 沈华锦坐在榻前,握着萧清砚的手。 男子脸色发白,唇色没有了往日的艳红,成了黑红色,整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憔悴不堪,也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成竹在胸的说保护她。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并且逐渐开始信任的人。 她无法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雪山凶险,但她愿意一试。 “阿锦,别怕……” “阿锦,我会保护你的……” “阿锦……” 男子张开口,小声的说着什么,等到沈华锦凑过去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名字。 原来他做梦还会喊她的名字。 沈华锦唇角微微翘起,耳朵悄悄的红了。 “萧清砚等我,千万别死那么快,你要是死了,我就卷了你的私库跑路。” 半个时辰后。 沈华锦背着包袱,带上些干粮和水,骑上马和莫三一同朝着雪山的方向而去。 说来也奇怪,她在现代还未骑过马,这头一次骑马就很熟练,想来应该是原主会骑马,到她这就熟能生巧了吧。 不止她觉得奇怪,莫三心中也很疑惑,他原本觉得闺中女子很少善骑马,沈姑娘也不例外,出乎意料的是她骑得又快又稳,这下自己不用教她,也不用等她,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他们是偷着出城,这事只有太医,于飞,莫四等人知晓,如今的局势越少人知道越好,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泸州到雪山需要两日两夜,包括休息时间,一个来回怎么说也要四日四夜,等回到泸州就剩下不到两日。 二人一路驰骋,偶尔歇息会儿,又开始赶路,直到两日后的卯时到达雪山脚下。 系好马绳后,二人只能徒步上山。 沈华锦挑了根足够结实的木棍当拐杖,艰难的在雪地上行走。 莫三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寒风凛冽从脸上吹过,都是刺骨的寒冷,沈华锦拢紧身上的狐裘,总算暖和些。 走了一个半时辰,眼看着就要到雪山顶了,一个和尚打扮的老人,竟是直接倒在了他们面前。 莫三谨慎地上前查看,发现老人只是劳累过度饿晕了过去。 在沈华锦疑惑的目光下,他解释道,“他走了太远的路,饿晕了过去。” 沈华锦了然,“原来如此。” 她走过去扶起老和尚靠在石头上。 老和尚睁开眼,咳嗽几声。 沈华锦从自己的包袱中给他分了些干粮和水,好在他们在最后一个驿站补充了些食物,足够吃两天的。 待身体好受些,方开口道谢,“多谢施主。” 见老人独自一人上雪山,她有些担忧的劝道,“不必客气,您老人家一人来雪山很是危险,趁着太阳还未落山,还是快些回去吧。” 沈华锦说完,正要离开,却被老和尚叫住了。 “女施主,慢些走,贫僧有几句话想与女施主说。” 莫三摇头,为了安全着想,示意她不要过去。 沈华锦却认为这老和尚看着面善不似坏人,让他不必担忧。 她蹲坐在一边,好奇的问道,“大师,要与我说些什么?” 其实她也很好奇,这老和尚到底要和她说什么。 “贫僧法号静悟。” 静悟看了眼莫三。 沈华锦突然意识到,大师同人说话,旁边是不允许有外人在。 这或许就是大师的怪癖吧。 “莫三,劳烦你先过去,我等下上去找你。” 莫三看了老和尚一眼,谅他也不敢做什么,便同意了,“是。” ------------ 第十二章 机缘 “静悟大师,您要与我说些什么?” “女施主,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静悟大师闭眼双手合十继续默念,“阿弥陀佛。” 秘密被发现,她有片刻的惊慌,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大师,有什么办法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吗?” 静悟大师睁开双眼,“天机不可泄露,时机一到,女施主方可回去。” 原来还是可以回去的,但时机又是什么时候? “大师,时机是什么时候?您可否给我个提示?”竟然还有回去的可能,她就不会放弃。 “女施主,您与真龙天子缘分不浅,你是否能回家还得靠他。” “靠他?缘分不浅?” “女施主,对我有一饭之恩,贫僧只能说,您若好好辅佐陛下,有朝一日或许还能回去。” 就在沈华锦想要再问下去的时候,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哪里还有老和尚的影子。 我靠! 人呢?不会是个骗子吧。 莫三不放心的又走了回来,看了眼周围,半分老和尚的影子也没了,一时觉得不对劲,“公子,那老和尚呢?莫不是个骗子,跑那么快。” “谁知道呢?信则有,不信则无。” “不重要了,还是先去找雪莲吧。” …… 雪山之巅。 一片白茫茫,冷风刺骨,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二人找了半天,才从皑皑白雪中,看到了雪莲。 莫三正要下去采摘雪莲。 一个人影,闪现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摘我的雪莲?” 沈华锦没应他,反问道,“你又是谁?” “我乃这雪莲的守护者金九,你们若想摘它,得先过了我这关。” 金九年过不惑,胡子拉碴,鬓后的头发花白,他一身白衣,墨发披散,他比一般的中年男子还要俊美,久经岁月的洗礼,略显沧桑,却也能让人看出,他年轻时定是位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美男子。 原来雪莲还有人看守。 时间不多了,他们要速战速决,萧清砚还在等着她。 莫三是个暗卫,凡事能动手就绝不动口,抽出剑就要和他对决。 沈华锦按住他即将出鞘的剑,眼神示意他莫要冲动。 “前辈,若能割爱,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尽量满足。”硬的肯定行不通,只能来软的。 “我有两个条件,若是二位能满足,雪莲,我送你们。”金九爽快的答应。 莫三警惕的看着他,“公子,会不会有炸?让属下去把他打趴下,再去夺了雪莲也一样。” “别冲动,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沈华锦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那人看起来身份就不简单,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若是惹恼了他,事情可就麻烦了。 莫三不再冲动,站在沈华锦身后,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前辈,开条件吧。” “第一个条件,听我讲个故事。” “听故事?”沈华锦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没想到居然是要听他讲故事。 佑国国主有位美丽的乐心公主,公主是国主唯一的孩子,若是那位公主不曾遇到那个负心人,她本该安康常乐,寻一位驸马恩爱一生的。 公主十六岁那年偷偷出宫,遇到了那位导致她悲剧一生的少年,她单纯善良对未知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她与少年成为好友,经常出宫找他玩儿,久而久之喜欢上了他,想要带他回宫让父皇替他们赐婚,起初国主并不同意,奈何公主以绝食相逼,最后国主同意了少年和公主的婚事。 少年为了储君之位,利用公主的喜欢,在他们成亲那日,带领周国军队里应外合攻占了都城,包围了皇宫,公主的父皇母后拼死一战,最终死于敌方剑下。 公主自知一切都是她酿成的后果,她愧对父皇母后,愧对佑国百姓,愧对先祖打下的江山,她最终自刎于少年的面前。 这公主是真惨,心爱之人亡了自己的国家,父母战死,国没了,她没能力报仇,只能陪着国家一起亡。 这不会说的就是他的故事吧。 他,就是那个少年。 沈华锦肯定的说道,“前辈,就是那个少年吧。” 金九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要我说,前辈你也是活该,好好的驸马爷不当,心上人不要,就为了那储君之位害死了你的心上人,值得吗?” “值得啊,我后来不就如愿成了皇帝吗?”金九仰头灌了一口酒,酒液入喉辛辣无比。 “这么多年了,这酒还是喝不惯。” “帝位原来也不是我想要的,她死后多年我才明白,她才是我想要的,每每午夜梦回,我都希望她能来我梦中,可她一次都不曾来过,她定是恨极了我。” 你害死她,害死她父母,亡她国,她不变成鬼魂来找你索命就不错了,还让她去梦中找你。 这要换成我,死也要拖上你一个。 他这模样真是像极了渣男,人活着你不爱,死了你追悔莫及,真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大哥,你行行好,还有啥话,啥条件快说,我还等着雪莲救命呢。”眼看着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时间长了就会多一分危险,她不得不提醒他快点。 “救命?姑娘是要救你心上人啊?”金九直接用袖子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 “前辈果真厉害,还能看出我是个女子,不过你猜错了一点,本姑娘救的可不是心上人。” 金九以为她害羞了,并没有多问,他指着峭壁之下的雪莲道,“第二个条件,姑娘亲自去摘雪莲,若摘到了便送给姑娘,若是摘不到,这便是姑娘的命数了。” 他原以为这么瘦弱的姑娘,不会为了一株雪莲,冒着跌落悬崖粉身碎骨的风险。 “希望前辈遵守诺言。” 沈华锦找出麻绳系在身上,经过几番检查,确认稳当后,叫来莫三帮她抓紧绳子。 “莫三,本姑娘和你主子的命,今日可都在你手上了,你可千万别松手啊。” 莫三神情严肃,举手指天发誓,“姑娘放心,莫三就算死了,今日也不会放手的。” 沈华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你。” ------------ 第十三章 雪莲 沈华锦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心一横,跳了下去。 不过几米的距离,身形稳稳的停下,她快速抽出匕首,快准狠插入石壁中。 脚下是望不到地面的谷底,若摔下去定会粉身碎骨,她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往下看。 雪莲距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 莫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姑娘,您没事吧?属下这就拉你上来,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属下都没法交代。” 绳子发出响动。 沈华锦出声制止,“不要动,我快要够到雪莲了。” 绳子不再动。 沈华锦借力往旁边荡去,努力伸手去够雪莲。 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都差一点。 沈华锦心一横,使出全力荡了过去,顺利摘下雪莲。 “莫三,我摘到了。”沈华锦兴奋的喊道。 笑意不达眼底,绳子最终承受不住重量,竟生生断开了。 察觉到手中的力量在消失,莫三探头去瞧,茫茫白雪中除了一声喊叫,哪还有人影。 “姑娘。” “姑娘。” 莫三一阵绝望,“这下死定了,陛下肯定会杀了我。” 金九朝下看去,心下松了一口气,有些赞赏道,“这姑娘真是命大,果真让她摘到了。” “什么命大?摘到什么?人都没了,我命也快没了。” “大师,你说我是回去等死好,还是直接跳下去找死?”莫三压根没听清金九说什么,默默安排自己的死法。 沈华锦使尽全身力气才接近地面,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也不见莫三拉她一把,莫不是真以为她掉下去了! “莫三,金九你俩就没看到我这么大个活人吗?” 莫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心里一阵发凉,“大师,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好像听到了姑娘叫我。” “莫三,你死不死我不知道,你要是不拉我一把,我就真死了。”沈华锦无奈,她后悔啊,怎么就只带了他一人,这莫三是怎么当上暗卫的。 莫三看向声音来源处,有一双手艰难的抓着地面,右手上还有一把匕首,这不是沈华锦又是谁。 莫三不费吹灰之力,一把将沈华锦拽上来。 “这是真刺激,下次可不敢玩了。”她拍着胸脯,惊余未定,腿还在打哆嗦。 “姑娘,属下看您面色发白,您没事吧?”沈华锦没摔下去,他可太高兴了,主子有救了。 “我看着像没事的样儿吗?你家主子救命要紧,你先回去吧,我再缓缓。”沈华锦把雪莲塞进他手中。 莫三看着雪莲犹豫再三,主子还剩不到四日,还是救主子的命要紧,“那属下,就先回去救主子,姑娘且到山下好好歇息,属下回去后派人过来接姑娘。” “走吧走吧。” 沈华锦目送莫三离开。 他还真是不客气,也不再劝劝她,或许她还真跟他一起回去。 “嘶,疼死我了。” 刚刚太紧张没感觉到痛意,这一放松下来,左手手腕处,脚腕也有些刺痛。 沈华锦掀开袖子,左手手腕处一片通红,还被划伤了一个小口,脚腕处也划伤了一点。 金九扔过来一瓶东西,“便宜你了,这可是上好的药膏,止血祛疤的好东西。” “多谢。” 沈华锦拔出塞子,冰冰凉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她皱起眉头。 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眼一花晕倒在地上。 金九目瞪口呆,不是吧,他的药膏没毒啊,这姑娘莫不是想讹他。 “姑娘,沈姑娘,醒醒啊,这冰天雪地的你也不怕长眠于此。”金九毫无怜香惜玉地摇了沈华锦几下。 只能无奈摇头,苦笑道,“这辈子果真是罪孽深重,看在你像她那般善良的份上,老子当回好人把你扔下山。” 说是扔,到底没那般狠心,他一把将沈华锦扛在肩上,步伐稳健朝着山下走。 心里突然心酸,眼眶泛红,“如果我没有野心,没有攻进佑国,阿乐的家人健在,她也没有自刎,会不会我们的孩子也如这位姑娘一般大了。” “可惜啊,可惜没有如果,阿乐恨透了我这个人渣。” …… 两日后,莫三及时赶回泸州。 萧清砚服下药后,当晚醒了过来。 “阿锦呢?”萧清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沈华锦。 于飞等人心虚不已,自知不能再隐瞒下去,“姑娘要同莫三去给您找雪莲,找到雪莲后姑娘就先让莫三回来了,毕竟陛下当时病情很危险,一刻也耽误不得。” “还不快派人去找,若找不到你们提头来见。” “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三日内定能带回姑娘。” “罢了,朕亲自去找。”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您的病还没好,若是加上路上颠簸,病情会加重的。” 萧清砚掀开被子,匆匆穿好衣裳,不顾众人的劝阻大步离开,在门口处与人撞了个满怀。 他最讨厌女人碰他,正欲发火,待看到沈华锦那张脸,他便咽下即将出口的话。 沈华锦揉着发疼的额头,这人的胸口就跟块石头做的那般硬,心下的不满顿时被激发,“仗着高了不起啊,走路不看路,上赶着寻死呢!” “真是晦气,这几天不是差点被蛇咬,就是被狗追,猴子还抢我的食物,银子还被偷了,你个光长个儿的还欺负我,不就是嫌本公子矮吗!” 沈华锦越说越委屈,眼泪也跟着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她直接就着萧清砚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萧清砚静静的等着她骂完,再安慰她。 众人都不敢出声,就她那架势,指不定会连着他们一起骂。 她骂完了人,头也不抬的,直接就回房了。 莫三在于飞耳边嘀咕,“姑娘莫不是,不知道她骂的人是陛下吧。” 莫四凑过来说道,“估计是。” 于飞没理他,转身朝着暮色而去。 萧清砚看着她的背影呆愣在原地,她这是没认出自己,也是,她都没抬头。 这就走了? 不过想着她刚刚那副模样,倒是觉得心疼又可爱。 不过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心疼,阿锦这副样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 第十四章 你想要什么 “阿锦,我能进去吗?”屋外响起萧清砚的声音。 沈华锦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不是病了吗,醒这么快? 她才回来,他就来这么快。 “进来吧。” 萧清砚推门而入,少女一身浅蓝色长袍,身上的披风还没脱下,雪花化开在披风上面,有一小片水渍。 “屋里银碳充足,披风落了雪莫要再穿,小心着凉。”他走过去替她解开披风,放在一旁,自然而然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他笑道,“阿锦,真是厉害,我听莫三说,雪莲还是你亲自下去……” 看到她白嫩纤细手腕处的伤口,他顿了下,收敛笑容,握住她的手臂查看,“阿锦,疼不疼?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不值得。” “早就不疼了。”沈华锦笑着安慰他,“你很好的,起码对我很好,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好不好呀!” 方才一通发泄过后,她心情好了很多。 “你有什么想要的?权势,地位,钱财?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 沈华锦愣了一下。 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玩笑,只要她说出来,他就会给。 沈华锦慢慢凑近他。 男子的睫毛很长,不知道哭起来泪珠落在睫毛上会是何等好看。 “我想要……”她欲言又止,激起他的好奇心。 “你想要什么?”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权势,地位,钱财,包括他,就连封后的圣旨他都提前写下。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等我日后想到了再找你兑现。”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她也不想平白遭人惦记。 “好,若是你想到了,记得找我兑现。” 沈华锦打着哈欠,打发他走,“知道啦,您就先回去歇息吧。” 萧清砚见她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内心软成一片,“阿锦,早些休息,我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吩咐他们去做。” 出门前,他又特意叮嘱了一番。 沐浴过后,她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翌日。 一阵吵闹声将她吵醒。 她掀开帐子,坐在床上皱着眉头。 张府婢女听到动静,走过来解释,“外头百姓恐慌,如今闹着要出城逃命呢,姑娘莫要担心,齐大人已经派人去解决了。” “如此便好,那你先下去吧。” “是。” 沈华锦更衣洗漱后,走出了屋子。 休息了一晚上,总算回血了,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光,伤口结痂没那么疼了,萧清砚毒已解,堤坝开始修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她越走越近,大门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 若不是官兵拦着,百姓怕不是都要闯进了县令府。 “诸位冷静,有什么困难咱们慢慢说,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放他娘的狗屁,你们要有法子,我们还至于城门都不能出吗?” “就是就是。” “今儿要是不把城门开了,老子跟你们拼命,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在外边。” “官爷,你们就行行好,让我们出城吧,照这样下去整个泸州哪还会有活人。” “官爷行行好……放我们出城吧。” 百姓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 萧清砚抽出侍卫的长剑,快准狠的将带头闹事男子的头砍下。 “噗呲。” 一颗人头落在前头的百姓脚下。 “杀……杀人了。” 百姓门越发恐慌。 萧清砚将剑扔回去,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聒噪,谁再吵,就是这个下场。” 话落。 一片死寂。 百姓们哪见过这般血腥,纷纷慌了神,四处逃窜,回到了家中,门窗紧闭。 这还是她第一次撞见他杀人。 萧清砚转身才发觉她一直在盯着他看,心虚的擦手。 她看到他杀人会不会怕他?会不会再也不敢靠近他? “阿锦,你不要怕我,是那个人带头滋事被我发现才杀了他。”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少女的表情,生怕她会远离他。 沈华锦抑制住内心的恐惧,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她面前,头还落了地,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发现自己开始看不透他,如今还有些怕他?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了。”她只想尽快逃离他,这一刻她是真的不想面对他。 萧清砚开始慌了,他不该当她面杀人的,若是他能早些发现她在身后…… 沈华锦一想到那个场景,不禁作呕。 这下是真没忍住,她直接蹲在墙角吐了,隔夜饭也给吐了出来。 于飞站在身后,“主子你杀人真血腥,姑娘怕是快吓死了。” 萧清砚瞪了他一眼,正欲发火。 于飞识趣的闭嘴。 ------------ 第十五章 好转 沈华锦烦躁的坐在榻上,她怎么就走了呢,不就是看他杀了个闹事的人吗,以前又不是没在剧里看到过。 是有些害怕,恐惧他,倒也不会。 一连三日,她不去找萧清砚,他倒也没有过来。 用过早膳后,沈华锦躺在软榻上晒太阳。晨光熹微,心头一阵暖暖的,瘟疫也在有所好转,想来不日他们便能回京了,也不知青枳如何了,她走后莫清清有没有找她麻烦。 “姑娘不好了,齐公子他似乎是感染上了瘟疫,您要不要去……” 丫鬟话没说完,一转头,沈华锦跑没了影。 “齐公子本就伤重未愈,眼下又染上瘟疫,若是明晚再醒不来,怕是凶多吉少。” “您不是神医吗,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主子。” 莫二抽出长剑,抵在神医的脖子上,“救不了主子,你就陪葬。” 神医也不是被吓到的,他遇到过不少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病人家属,早已没那么怕,当即怒骂道,“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明晚醒不来就是死了。” “你……”莫二气急,当场就要挥剑砍下。 于飞出手把他剑打飞了出去,“不得对神医无礼,快道歉。” “就庸医一个,也配让人道歉。”莫二不屑,在他眼里治不好病的,就都是庸医,学术不精的庸医。 “你……你个”神医气得吹胡子瞪眼。 “齐公子如何了?”沈华锦直接越过众人,微微弯腰握着床上人的手。 她的手温热却怎么也捂不暖他冰凉的手,眼眶通红,“你快醒醒啊,我是阿锦,我这几天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也没有怕你。”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呼吸微弱,脸色苍白。 “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她越说越伤心,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公子,人没死,还有救呢,别急着哭丧。” “还有救?”沈华锦疑惑地问道。 神医点头。 “那他怎么没动静。”沈华锦拼命摇了几下,仍旧不见他醒转。 “莫急,但你要再摇下去他就没命了。” 沈华锦停下动作。 “最迟明日他便会醒,若是不醒,你们得准备后事了。”神医出门前插刀似的又补了一句。 行走江湖惯了,他是真不怕死。 一群人都大惊小怪的,区区小病能有他治不了的?刚刚也只是吓他们一下罢了,只是他这把年纪了差点把命吓进去。 “都出去吧,莫要扰了主子休息。” 于飞把众人赶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沈华锦此时坐在床畔,紧紧握着他的手。 “萧清砚你可不能死。” “你要是死了就当不成名垂青史的明君了,还会是那个暴君,会遗臭万年的,所以你要挺过来,你也不想名声那么坏对吧!” 她伸手描摹他的眉眼,他的睫毛很长,皮肤比她的还白,他的鼻子高挺,有种病态美,越发像个童话中的睡美人。 手轻轻摸着他的脸颊。 直到推门声响起,她快速缩回手,她可不想被人传出有龙阳之好的流言。 事关陛下的药,不可出现半点差池,于飞煎药试药皆亲力亲为。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桌上。 “姑娘,该喂陛下喝药了。”于飞小声提醒道。 “你喂吧。”沈华锦以为是挡到他给萧清砚喂药了,退出几步。 于飞纳闷,这种时候话本不都是女主争着要以唇为男主喂药的吗?难道他看的话本是盗的? 于飞将勺子凑到萧清砚嘴边喂了进去,没一会就流了出来。 沈华锦用手帕擦干他嘴角。 这也喂不进去啊,可怎么办? 对啊,松开他嘴喂进去不就可以了。 “于飞,你松开陛下的嘴,把药给他灌进去。” “灌进去?”这不是对主子大不敬。 “快点啊,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晚一点他就要死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到了她这成了侍卫不急,姑娘急。 沈华锦原以为要劝他很久,没想到他速度还挺快,真的就松开萧清砚的嘴,直接将药灌了进去。 “于飞大人,陛下醒来之前就得你来给他喂药了。” 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于飞犹豫道,“姑娘,这不好吧,陛下要是知道属下给他还灌药,不得治我个大不敬之罪。” “放心,这事没第三个人知道,你快出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就可以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于飞怎么想的,她可不想像小说女主那般,男主喝不下药,就亲自用嘴喂。 那也太…… “是,属下告退。”看来这药他是非灌不可了。 这两日沈华锦衣不解带的待在萧清砚房中照顾他,连吃饭也在他房中。 深夜,沈华锦累的睁不开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因着担心他今夜醒不过来,她睡眠很浅,在一双冰凉的手碰到她时,惊醒了过来。 一双朦胧的眼眸,竟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几秒。 “阿锦,那日是不是吓到你了,以后我不会再当着你的面杀人了,不要怕我好不好……” “咳咳……咳咳咳” 沈华锦拿个软枕放在床头,扶他靠上去,替他轻拍后背,疲惫的眼里掩藏不住的担心,“你有没有好些?” 萧清砚深怕在做梦,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敢松开,怕这都是一场梦,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意,“阿锦,不要怕我……” 沈华锦反握着他的手,“我没有怕你,倒是你,若是今夜再醒不来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委屈,“我怕你醒不过来,我怕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锦,不要怕,我答应你,我死之前一定替你安排好后路。”萧清砚轻轻一拽,沈华锦落入他怀中,正要起身,又被他拽入怀中,他的下巴抵着她头,他很享受此刻的氛围。 沈华锦无奈又挣脱不开,只好安安静静任他抱着,不就是一个友谊的抱抱吗。 “阿锦,我想回宫后……”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让沈华锦中断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莫要再想这些。” “可是,阿锦……” 沈华锦趁机挣脱开,逃也似的离开屋子。 萧清砚轻叹一口气,“罢了,来日方长。” ------------ 第十六章 刺客 沈华锦合上房门转身的那一刻,差点被吓一跳。 “你们站这做什么?齐公子醒了,不进去瞧瞧?”话音刚落,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方才看到沈公子脸有些红,莫不是病了?” “病了?不可能吧,我猜肯定是被主子调戏了……” 一旁的张县令等人。 这是我们能听的吗?原来齐公子好男色。 众人默默开始打起小算盘。 原来齐公子好这口,赶明儿找几个色艺双绝的男倌送过去,若是哄高兴了,没准他还能在陛下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张县令想想就觉得开心,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旁边几人也是一般无二。 莫三一阵无语,回头疑惑的看着于飞,眼神询问,他们这是癫了? “看样子中毒不浅。”于飞淡淡道。 沈华锦没回房,而是施展轻功越上了房顶。 她手撑在后面,仰头看着圆月,似乎是想要透过月亮看到什么。 自古每逢佳节倍思亲,今晚的月亮让她想起了她的家人。 去年的今天她还在奋战高考,每天都是父母关切的话语,虽然辛苦,但也乐在其中,原以为高考结束是新的开始,结果确实是开始,在古代重新开始。 “这不是沈姑娘吗,齐公子醒了?” 抬头看过去,县令夫人不知何时也上了房顶,此时坐在她旁边,和她一样的姿势。 “醒了。”沈华锦淡淡道。 县令夫人多精明的人,马上就听出了她的不高兴。 齐公子醒了,她不高兴肯定不是因为这件事,她看着月亮很入神,那便是思念家人。 “姑娘是想念家人了吧,想来你未成亲,等过些时日就该和家人团聚了,该开心些,没有什么比见到亲人更高兴的事了。” “夫人,是不是也想见亲人了?”沈华锦随口一问,便见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想不想见,又有何用,他们早已不在了。” 沈华锦本无意戳中人家的心事,心中有些愧意,“抱歉夫人。” 县令夫人也是个豁达之人,“无事都过去了,如今我也过得很好,有些人活在心中就够了,以后莫要夫人夫人的叫着多生分哪,如若不嫌弃,叫我祁姐姐便好。” “祁姐姐。”叫一声姐姐,多简单的事,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哎,好妹妹。” 两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个月后,萧清砚的病情好的差不多了,泸州疫情即时得到防控和治疗,百姓恢复生机,泸州城也渐渐热闹起来。 为了堤坝的建设开始广泛招工,年轻男子积极报名上工,妇人们更是做好了吃食带过去给他们补充体力。 萧清砚更是忙的整日见不到人影,她除了偶尔和祁姐姐聊聊天外,就是去堤坝看看工程如何,给工人改善些伙食,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阿锦,收拾下,我们明早回京。”门外响起萧清砚的声音,似乎还有些疲惫。 沈华锦没马上回答,直接开了门,面前的人身上沾了不少泥渍,他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开门,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收拾好东西,早点休息。” 沈华锦轻柔的说道,“你也要早点休息。” 翌日。 用过早膳,和祁姐姐告别之后,沈华锦踏上了返程的路。 一行人趁着天色未亮出了泸州城,想来过不了多久泸州的百姓便会知道皇帝亲临泸州,陪他们共渡难关,抗瘟疫,参与堤坝修筑,到时他的名声也能好些。 为了低调回京,他们选了辆不显眼的马车,但也只是外面不显眼而已,里面皆是上好的金属所筑,任他再强的利剑也击不破。 马车空间很大,二人相对而坐,茶香袅袅,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叫。 “阿锦,泸州这趟你也算立了功,回去后我封你为女官好不好?”立后立妃她肯定会拒绝,当个女官应当不会拒绝了吧。 “当个皇宫的贵客也挺好的,女官什么的挺麻烦的,我不喜欢。”沈华锦想也没想就拒绝,还以为他会赏赐些金银珠宝呢,有点小气哎。 “你不喜欢那便不当了。”女官也是他随口提的,左右两者没甚区别,能护着她便是。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下一秒响起于飞的声音。 “主子,是刺客。” 萧清砚拔剑而出,深邃的眉眼看着她,“阿锦,呆在这,别出去。” “你们是何人,可知晓拦的是谁?” 带头的刺客个头极壮,看起来应该也是个练家子。 “我们是谁?哈哈哈,二狗告诉他们老子是谁。” “我们老大可是排名榜上赫赫有名的第三刺客,李剑心。”二狗趾高气昂的介绍自家老大,“怕了吧,还不快投降,好让俺们给你们个痛快。” “不知所谓,管你李不李剑心,兄弟们杀。” 一时间,林中刀光剑影,树叶纷飞,平添了一些色彩。 萧清砚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长剑挥洒直直朝着李剑心而去,末了又飞回来。 李剑心一时不察,竟生生被割了喉,一声惊叫过后,没了气息。 对方没了主心骨,顿时乱了阵脚,除了那个叫二狗的机灵些逃跑的够快,剩下的死的死伤的伤。 莫三踩着一人的肋骨,脚下慢慢用力威胁道,“刚刚你们不是很狂吗?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主子满意了,说不定能给你死个痛快。” “没啥好说的,俺啥都不知道。” “对,没啥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是吗?”沈华锦听到外面的动静没了,偷偷掀开窗帘一看,对战结束了,他们开始审人。 她正好也想试试,他们的嘴会不会像小说里那般威逼利诱都嘴硬的不行。 萧清砚听到声音回头,“阿锦回去,这里脏的很,莫看。” “没事,我替你审他。” 被压住肋骨的男子皮肤黝黑,滋着口大白牙强忍痛意,还不忘调戏沈华锦,“呦,哪来的这么水灵的妞,来让大爷瞧瞧,美色在前死也值了。” 于飞狠狠踹了他几脚,莫三加重脚下的力道。 敢当着他们主子的面调戏他未来妻子,这人怕不是活腻歪了。 不用看也能知道他们主子的脸,黑的能滴出墨。 ------------ 第十七章 首辅小外孙女 “朕,看你是活腻了。” 沈华锦清楚的听见,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连刺三刀,刀刀入肉,鲜血喷涌而出,甚至滴到了萧清砚的衣服上。 他嫌弃的瞥了一眼,不顾男子尖锐的求饶声,最后一刀插入要害,男子直接倒地,没了气息。 “这!就是下场。”萧清砚几乎杀红了眼,他本不想当她面杀人,但是他一听到别人羞辱他,忍不住就要杀了那人。 “萧清砚,你冷静点,先回车上,这天都快要黑了,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沈华锦安抚着萧清砚,松开他手里的剑,二人上车前沈华锦眼神示意他们赶紧速战速决。 萧清砚坐在软垫上,盯着一语不发的沈华锦默默的给他倒茶,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了,“阿锦,你生气了吗?” 话一说完,继续盯着她的表情,想着若是她生气了该如何哄她。 “你不用一直盯着我,我没生气,再者说了那些人本就该死,若是你不杀他,那便轮到他杀我们了。”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她不杀刺客等着刺客来杀吗? “剩下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杀了还是送回京城?” “送回京城审出结果后,按照燕齐律法处置。”这个结果她应当是满意的吧,她不喜血腥,那这个结果就是最好的。 他这点小心思她还不知道吗?不就想要她知道他不是杀戮血腥的人吗?自古皇帝哪个不是踩着尸骨登上高台的,又在乎过谁会不会不喜欢呢,也就只有萧清砚是个例外了。 “你只管放手去做,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沈华锦笑着承诺道。 萧清砚半信半疑道,“真的,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当然啦,我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要是翻船了,我肯定就溺死了。” “我的船不会翻,你也不会溺死。”他的承诺重如千金,说了,便不会食言。 “那以后可要靠陛下多多照拂!”沈华锦笑道,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若是被他察觉到他,等待多年的女孩换了个灵魂,不知她又会是何等下场,不过下场肯定不比刚刚那个刺客好过。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说不定在那之前她就回去了呢。 “自然。” “主子,问出来了是炎安王的人,只是余下的刺客都咬舌自尽了,属下疏忽,请主子责罚。”于飞的声音在窗外想起。 “请主子责罚。”于飞和众下属皆跪地请罪。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掀开窗帘,漏出那张不怒自威的俊脸,此刻他的心情还不错,也不为难他们了,挥了挥手,“下不为例。” 莫三疑惑,“主子心情真好,要是天天心情都这么好,我是不是以后犯错都不会挨罚了。” “那我向主子告假一年,出去娶个婆娘回来,主子应该会同意的吧?” “小六,你这美梦做多久了?你哥哥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女人的手呢,你就想着娶婆娘了!” “你俩真没出息,主子出发前,还答允我回来之后给我告假回家成亲。” 莫六莫五此刻战线一致,“滚。” “都滚,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于飞平日里最烦听他们讨论这些个,偏偏这种时候还在说,他都想直接给他们爆头了。 “启程,回京。”他一声令下,车队开始前进。 念着萧清砚的伤还未好全,回京途中他二人也不用赶行程,坐了一月马车方到京都。 甫一进城门,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繁华。 街道两旁的店铺里人头涌动,川流不息,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那日出宫匆忙,她都未来得及看一看这京都的景象。 “萧清砚,我想下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就当放松一下了,反正也快回宫了,还有于飞他们在,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沈华锦生怕他不同意,接着强调道,“我就逛一会,逛完我们就回宫?” “好,等你尽兴再回宫也不迟,左右有我在,出不了意外。” 她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她原以为他是皇帝不会陪他一起逛,没成想还能等她玩尽兴再回宫。 “那我们下车吧。”沈华锦正要推门下车,手中被塞了块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面纱,不过他倒是谨慎,那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面纱一戴,倒也方便些。 他二人逛街,只留了于飞和莫三,其余人把马车停在路口,便骑马回宫了。 上次逛的不过瘾,这次逛了很久,买的东西不多就几盒糕点,剩下的玩意儿也没啥特别喜欢的,她也逛得差不多了,午膳也吃了,是时候回宫了,她也不好让皇帝这么个大忙人陪他闲逛太久。 萧清砚倒是乐在其中,他以前在宫中除了批奏折,上朝就是睡觉了,没什么空闲时间出宫,儿时倒也出去过,只是没有这般轻松过,在她眼里他可以不是个皇帝,他们就像个知己朋友那样相处。 “请问公子姑娘,你们可曾见过我家姑娘?”婢女模样打扮的小丫头,浅蓝色的衣裙,周身有些狼狈,发丝凌乱了些,也不难瞧出她可爱活泼的个性。 于飞伸手挡在他们面前,神情严肃,就差没把快给老子滚写在脸上,“莫要惊扰了我家公子和姑娘。” 婢女没被吓走,反而揭开手中画像,“画像中人,乃我国当朝首辅的小外孙女,二位可曾见过?提供信息者,首辅重重有赏。” 于飞瞥了一眼,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不过要按照这画找人,倒是难得很,再仔细一看,那一丝眼熟又消失了,也是,首辅的外孙女,他怎么可能会见过。 他忍不住吐槽道,“小丫头,你们这的画工不行啊,照这模样找下去,猴年马月都见不着你家姑娘。” “什么叫不行,你懂不懂欣赏,这画连我家姑娘都说我画的好,你休要胡说。”说她什么都行,可就是不能说她的画不好。 ------------ 第十八章 安贵妃 “画的很好,下次麻烦怼到你家姑娘脸上再画,也许能画出一两分神韵。” 竹苓气急,“你……” 临走时还不忘踩他一脚。 “嘶,主子等等我。”他跳脚回头,自家主子走出了很远,连莫三都走了。 回到皇宫,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暴君的贵客陪他去了泸州。 慈安宫中。 几个浓妆艳抹,婀娜多姿的嫔妃围坐在一起嗑瓜子唠嗑,聊聊沈华锦的闲话。 “妹妹我也是急啊,以前陛下不近女色,动不动就发疯杀人,我瞧见了都害怕,每次见了陛下都吓得腿软。不成想,短短几年,这新来的贱人能得陛下如此宠爱。”宁妃楚依宁绞着手帕,嫉妒的红了眼。 “可不是,以前众姐妹都得陛下宠爱就算了,可如今凭什么来个低贱的狐媚子就夺了她们的宠。”舒妃看着碾碎的瓜子,心中嫉妒的发狂,恨不得眼前的瓜子就是那贱人。 张美人故作安慰道,“二位姐姐,莫要生气,气急伤身哪!” 舒妃心高气傲,平日里就是个趾高气昂的主,最是看不起她这种低贱的小人,想她刚入宫时以为张美人就是个好的,结果背后捅她胆子,害她当年差点被陛下逐出宫,若不是她爹官居一品,陛下给他些颜面,不然哪还有她的今天。 “张美人,莫不是想拿咱姐妹当枪使,你好渔翁得利?”舒妃抚弄着新做的指甲,瞧也不瞧她一眼。 张美人心虚,面上仍笑意盈盈,“妹妹哪敢,只是如今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就是沈华锦,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们当中位分最高的安贵妃开口,“妹妹,想如何对付她?” “她不是仗着陛下喜欢她吗,等陛下厌恶了她,到时候如何处置,还不是贵妃姐姐说了算,哦呵呵呵。”张美人笑得花枝乱颤。 安贵妃压根没把她放眼里,不过她倒是她们共同的敌人,“说的是,话说,陛下应当是开窍了,本宫也该替各位妹妹们去看看陛下。” 宁妃面上不喜,却也只能跟着众姐妹一起赔笑,“贵妃姐姐国色天香,定能得陛下宠爱,让陛下厌弃了那贱人去。”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若她不是已故太皇太后的亲侄女,能位居贵妃?不就是仗着那老太婆的宠爱。 “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妹妹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多聊聊也是好的。”安贵妃恨不得三步并做一步,马上出现在皇帝面前。 紫宸殿外。 沈华锦早已让人支起烧烤架。 院中的烤肉滋滋冒油,香味蔓延。 青枳跨进大门都快要吓死了,她家姑娘真是勇,敢在暴君寝宫外支起火架。 “姑娘,奴婢听闻陛下不喜重口味的食物,您支起这么个架子烤肉,万一惹怒了陛下……”青枳知晓陛下宠爱姑娘,但不知这份宠爱会不会参杂别的,能持续多久,担心她被责罚,小心翼翼的劝道。 沈华锦勾住她肩膀,笑道,“没事的,我问过陛下了,放心吃吧。” “奴婢身份低微,怎能与姑娘同食,这于理不合。”青枳膝盖下弯准备跪下。 沈华锦扶住她的手,阻止下跪,佯装不悦,“你要再这样,就要生气了。” “姑娘莫气,青枳只是担心这于理不合,您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挑出错处。” 沈华锦拿了把羊肉串塞她手里,语气不屑,“这有什么,我又不在意,这世间活着本就不易,及时行乐就挺好,哪怕我知道明日会死,此刻也要活得高兴。” “姑娘真是豁达。”青枳闻着牛肉的味道,直咽口水,忍不住开始吃起来。 “这才对嘛,来,都来,一起吃,今儿本姑娘让你们吃个够,都敞开了吃。”沈华锦招呼着一旁的太监宫女。 安贵妃还未踏进大门,鼻子先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肉香。 “画意,你有没有闻到羊肉串的味道。” 画意深深嗅了一口,“奴婢也闻到了。” 陛下不喜重口味的食物后宫无人不知,这肯定是那贱人趁陛下不在烧烤,这下可抓到她的错处了。 安贵妃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笑容,跨进了大门,朝着沈华锦而去。 “沈妹妹真是好兴致。” 人未到声先至。 宫女太监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青枳也跟着一同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沈华锦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的吃着烤肉,“真香,青枳你的技术又进步了,来,大家一起吃。” 安贵妃压下怒意,笑道,“都平身吧。” “若本宫没猜错,这位姑娘便是陛下带回宫的沈华锦!” “沈姑娘,我家娘娘问你话呢!你怎能如此目中无人,无视我家娘娘。”画意看到自家娘娘的脸色立马明白过来。 沈华锦不紧不慢站起身,“原来是娘娘,陛下应该快回来了,娘娘请自便。” “放肆,见到我家娘娘为何不跪?”画意走过去对着沈华锦高高举起手,巴掌还未落下,胳膊被抓住重重甩了出去。 “你……” “贵妃娘娘,我家姑娘年纪尚小,请您莫要如此为难,娘娘也不想被陛下发现吧。”青枳有意说出陛下,免得她们再为难。 “你敢威胁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安贵妃示意手下太监宫女。 青枳被人按住,画意上前泄愤,正好可以一雪前耻,让这贱人看看她的厉害。 “安贵妃,我本不欲惹你,可你偏偏不识好歹,敢动我的人,你今天也是要完了。”沈华锦撸起袖子,推开按住青枳的人,一人赏了个大嘴巴子。 “爽。”好久没打的这么爽了。 安贵妃气得笑容扭曲,这不是在狠狠打她的脸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堂堂贵妃今儿就不信治不了她? “来人,给我抓住她。” 贵妃在一边指挥,沈华锦避着太监宫女跑。 食材掉了一地,烧烤架上的食物传出焦糊味。 “我的烤肉……我还没吃够呢” 真是可惜了。 萧清砚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她都快要被他的妃子给折磨疯了。 ------------ 第十九章 我永远信你 安贵妃瞥见墙外一抹黄朝这边过来,迅速跌落在地,显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别打了,都是本宫的不是,妹妹只不过是不小心推了本宫,本宫不该如此小心眼,不该要妹妹道歉。” 宫女太监埋头跪了一地,“奴婢参见陛下。” 这戏说来就来,不愧是资深宫斗老人,可惜暴君不吃这一套。 “你是何人?”萧清砚猜她是自己的某个妃子,但他并不清楚是谁。 安贵妃脸垮了下来,还得赔着笑,“臣妾是陛下亲封的贵妃,陛下忘了吗?” “贵妃啊!” 安贵妃心中一喜,但又立马跌入谷底。 “那现在不是了,来人,把贵妃打入冷宫。”萧清砚抬手示意。 安贵妃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陛下,臣妾知罪,饶了臣妾这次……” 萧清砚径直走到沈华锦身边,“阿锦,有没有受伤,要不朕把她杀了?” “我没事,杀了她?倒也不至于,进了冷宫她就老实了。”沈华锦双手环胸,俯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美人,美人落泪甚是可怜,但谁让她先找的麻烦,她这人不喜欢麻烦,但也不怕麻烦。 暴君毫不留情的挥手,侍卫上前拖着安贵妃往外走。 她的宫女小跑着跟在后面,“娘娘。” 看着满地的狼藉,沈华锦倍感可惜,这安贵妃真是可恨,好好的烧烤都被她搞砸了,真是光长美貌不长心。 “抱歉,把你这里弄脏了,我帮你收拾收拾……” 沈华锦捡起脚下的篮子,装起地下脏污不堪的蔬菜和肉。 萧清砚盯着地上的食物,良久,发生震惊众人的事,九五之尊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陪她一起收拾残局。 陛下都亲自动手了,他们的手脚也更麻利的动起。 …… 寝宫内,沈华锦靠在软榻上,旁边的青枳给她扇风。 “好热,啥时候能回家吹空调……” 萧清砚放下手中的烤肉,疑惑不解,“何为空调?阿锦你想家了?可是记起了什么?” 一连三个问号,萧清砚你要不要这么细节。 “空调啊,是一种的神器,夏天能制冷,冬天能制暖,特别是这种时节,开着空调吃西瓜别提多爽了。”沈华锦试图蒙混过去,“不说这个了,我还是什么都没记起……” 萧清砚总感觉她在隐瞒些什么,她可能对他还不够信任,他也知道不能对她太过急于求成,逼得太紧。 “朕回头让人多给你送些冰块,记住,切勿贪凉,不可多放。” “好啦,这么晚了,烧烤你也吃了,我就先回去了。”这深宫后院的,她无名无分,可不能久待,免得让人怀疑,日后离开可就麻烦了。 “阿锦,你要是想起来,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可好?”萧清砚捉摸不透她,她总如儿时那般有一种神秘感,但也说不上哪里神秘,身上肯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阿锦,我永远信你,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萧清砚眼中清澈透亮,此刻不含任何算计,坚定的看着她。 沈华锦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讪笑道,“你知道的,我信你,不要多想了。” “青枳,咱们回宫。” 青枳行礼后,跟着沈华锦离开紫宸殿。 回宫后的日子,总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唯一的好处是,她有随时出宫的令牌。 沈华锦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软垫上,青枳喂给她一块海棠花糕。 嘴里弥漫着海棠花香,糕点软糯可口不腻。 她满意的点头,“海棠花糕不错,下次多做点。” “你也吃。”沈华锦给她嘴里塞了一块。 “谢谢菇娘……”青枳咬着糕点。含糊不清的道。 一盘糕点吃完,她拍了拍手。 马车恰好停下。 “姑娘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沈华锦挥手,“去吧去吧。” 青枳下车后,进了条小巷子,身影渐渐隐没。 隔壁庆宣楼二楼。 “主子,一切处理妥当,满门无一活口。”黑衣男子跪在地上回禀。 “干的不错,回去领赏。”男子啜了口茶,满意的点头。 黑衣男子又重新退回角落里。 男子一袭白衣,头发也是一根白发带竖着,眼眸深不可测,容貌艳丽无双,他乃都城被盛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当朝大将军盛玉卿。 “我说玉卿你也快二十有三了吧,不是兄弟我催你,你什么时候成亲?” “池子安,你能别像个媒婆似的催婚,吵得很!”盛玉卿烦躁的看向楼下。 那辆马车似乎有些眼熟。 哦,想起来了,他原在皇宫中见过,一般为了方便出行时,宫中妃子会用。 不知道会是哪位妃子呢? 不管是哪位妃子,对他都起不了任何作用,萧清砚这人残暴疯癫,没有软肋,两年了,他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想要杀了他为家人报仇,还得从长计议。 四年前,萧清砚回国后不足一年,开始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是那一年他慕家,百年名门望族,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若不是那日他在外游船逃过了一劫,怕是早已白骨一堆,后来他隐姓埋名,立下赫赫战功,从尸山血海中拼出一个前程,如今也算是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他坚信假以时日,血海深仇必能得报。 眼眸暗淡,又在一瞬间亮起。 清风吹动窗纱,露出女子若隐若现的脸庞。 容貌渐渐清晰,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女子笑着朝巷中出来的人招手,“青枳,这里。” 一颦一笑间皆让人陶醉其中。 池子安对他这副样子,简直闻所未闻,好奇的凑过去。 意味不明打趣他,“原是看上了陛下带回宫的那位沈姑娘。” 盛玉卿看着远处消失的马车,收回目光,惋惜,“可惜了,她若不是暴君的人,本将军兴许还能留她一命。” 池子安还在赞叹她的美貌,“如此千秋绝色佳人,杀了,着实可惜。” “不愧是玉卿,眼中只有仇恨,美人如浮云,想来沈姑娘就如那昙花一现,过后众人只记得她的美。” ------------ 第二十章 梦欢楼 沈华锦换了身男装,出现在梦欢楼,今儿她是位翩翩公子。 门外揽客的青楼女子,瞧见了沈华锦如饿虎扑食般围上去。 “呦,这位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俊俏的小公子,找奴家陪您啊,奴家可温柔了,身娇体软易推倒!” “一边儿去,小公子,奴家陪您啊。” “你们挤着我家公子了……”青枳哪见过这场面,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容易挤到沈华锦身边。 沈华锦颠了颠手上的银两,她们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趴她身上。 老鸨扭着水蛇腰,推开沈华锦身边的女子,“呦,贵客啊,小公子看咱们这的美人们,可有喜欢的,随便挑。” 来人浓浓的脂粉味,她小心拿扇子遮住鼻子,“本公子想见花魁。” 老鸨装作为难的样子,“实在不是奴家不通情理,只是咱们语嫣姑娘今晚有约了。” “您看能让我插个队?”沈华锦又加了两倍的银子。 “没问题,公子请随奴家来。”老鸨爽快的收银子,带着人上二楼。 十六号房外。 “语嫣,贵客来了,出来接客啊!”屋里一阵忙乱许久未开门。 老鸨一脸谄媚,“小公子,稍等,咱们语嫣定是想给您一个好印象,这才慢了些。” “好说好说,本公子不急。” “语嫣姑娘慢慢收拾,能得佳人相伴,本公子多等等也无妨。”沈华锦善解人意道。 “小公子,真是大善人,长的俊,脾气还好,当真是咱们语嫣姑娘的福气。”老鸨匡匡就是一顿彩虹屁,怎么好听怎么说。 “公子进来吧,奴家准备好了!”屋内女子娇俏的声音想起。 准备好了?她准备什么?难不成还想跟她假戏真做,她就只是想打探个消息啊!听说青楼还是个打探消息不错的地方,不少朝中重员也会来这梦欢楼,如今这世道,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家中的腻了,便会出来尝鲜,有了娇妻美妾照样会光顾野花。 “小公子,进去吧。”老鸨推搡着沈华锦进去,顺带关上门。 老鸨走后,青枳没得到吩咐,也不好进去,“公子,奴婢就在门口,有事您叫奴婢。” 她也实在不想进去,楼里的姑娘们脂粉味浓重,穿着露骨,方才上楼时还被几个姑娘摸脸摸脖子,羞得她面红耳赤,她只想马上逃离,这要让陛下知道姑娘来了梦欢楼,她不拦着还一起胡闹,指定是一通罚。 语嫣拉着沈华锦坐在椅子上,顺势坐她怀里。 这么主动的?若她没猜错,那接下来应该就是灌酒了。 “公子,奴家美吗?”语嫣纤纤细手攀上她的脖子,迫使她面向自己,声音轻柔妩媚。 怀中女子一袭艳丽红衣,头发披散,容颜绝美,一颦一笑间更添妩媚。 语嫣将酒杯送到唇边,“小公子,奴家喂您。” “我自己来。”沈华锦接过酒杯,眼睛一闭,杯中酒一饮而尽。 美人美酒,美人倒是美,酒在她心中却算不得美酒,入喉辛辣刺激,胃里一股灼烧之感。 “咳咳……咳咳咳”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作死,真是作死,她突然好后悔来青楼。 “奴婢瞧着公子是第一次饮酒吧,无妨,奴婢陪你多喝几杯,日后饮酒千杯不醉。” 一阵头晕目眩,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断开,她含糊不清道,“怎么会有两个语嫣……” 完了,她一杯倒! 若不是语嫣手快,沈华锦怕是整个人摔在地上。 她扶着人躺到床上,眼里只剩下浓浓的杀意。 她见到沈华锦的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子,只是一个女子为何要扮作男子,她身上疑点重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出于好奇来青楼瞧瞧,二是探查消息,若是真被她查到什么……爷肯定饶不了她。 若是一,证明此女单纯好玩。 若是二,那便只有一死。 窗户那边发生响动。 男子轻车熟路的坐下,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语嫣跪在地上,“爷,奴婢能否杀了她,此女来历不明,为了以防万一……”她做了个杀的手势。 “不急,这人本将军认识,随她去吧,左右也查不到什么。”男子收回床上的目光,心情似乎不错。 美人醉酒的样子分外可爱,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等她酒醒,送杯醒酒汤。” 爷半月找她一次,每次都神出鬼没的,这次居然心软了。 她果然是红颜祸水。 那年梨花微雨,她卖身葬母,爷怜惜她身世悲惨,收她为己用,教她练武识字,她也不负所望,在众多暗卫中被选中。 十岁那年,她入了梦欢楼,明面上是人人捧着的花魁,背地里是杀人不眨眼的暗卫。 手中沾染鲜血无数,该不该死,无不无辜,该不该杀的人她一个都没放过。 …… “进去吧,你家公子喝醉了……”语嫣敞开门,走出去。 “多谢。”青枳越过她,小跑着到床边站定,确认她是睡着,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 她回头时,门被关上,语嫣人也消失不见。 灌完我家姑娘跑得还挺快,她决定了就算以后她家姑娘拿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同意再来这梦欢楼一次。 要不是她有些武功傍身,铁定被那俩洪水猛兽拖进去,手都快摸她胸上了,要不是她反应快,这会怕是…… 隔壁房传出暧昧声响。 “不要啊,爷” “你可真调皮啊……” “轻点” “美人,爷疼你…………” 阿弥陀佛,我的耳朵不干净了。 光是那话就羞得青枳面红耳赤。 捂着两只耳朵,蹲在床边,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声音渐渐消失,动静越来越小。 她也熬不过,睡了过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脸上暖融融的。 青枳推门而入,把托盘放在桌上,端着醒酒汤走过去。 沈华锦看着醒酒汤摇头,“我能不能不喝?” 这玩意儿光是闻着,味道就怪怪的。 “姑娘,您就喝了吧,不然头疼您也不好受。” 无奈,她只能捏着鼻子干下一碗。 ------------ 第二十一章 诬陷 “醒酒汤真难喝。”沈华锦皱着眉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昨晚喝完那杯酒之后的事,她完全不记得。 她也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一杯倒,不知道那个语嫣是否看穿了她,真是天意弄人,十有八九是发现了。 没猜错的话,语嫣应该是发现了,所以一早醒来人就不见了。 “青枳,回宫。”一晚上没回去,不知道萧清砚有没有发现,得快些回去,要是让他以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指不定随意出宫的令牌就被收回。 二人一前一后的下楼。 青枳忍不住吐槽,“姑娘,昨日奴婢就该拦着您一些,这要是让陛下发现您来了青楼……” “无妨,你不说我不说,让那几个暗卫闭嘴……好像不行哎,迟了,暗卫是他的人,萧清砚肯定知道了。” 沈华锦破罐子破摔,“左右我就喝了一杯酒,在梦欢楼睡一晚,他应当不会生气吧!”其实她也没底,萧清砚对她确实好,基本没对她发过脾气。 “姑娘,您自求多福,奴婢这条小命可就靠您了。” “姑娘,小心……”青枳拽上沈华锦后退。 三人在楼上打斗。 刀光剑影间,东西匡匡坠地,有客人下来迟了,碰上他们打斗,不慎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好好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以坠楼而终。 “死,死人了……” 梦欢楼内,人人自危,慌忙逃窜,生怕祸及自身。 “陈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老子可不管什么是死期,不过明年的今日倒是你的忌日。”黑胡子大汉挑衅道。 “狂妄小儿,不知死活。”瘦汉子明显被逼急了。 主仆二人躲在桌后。 沈华锦压低声音道,“暗卫呢?怎么不见人,不会昨晚都走了吧……” 青枳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好一阵过后,才平复,“奴婢也不知。” 三人的打斗越来越近。 心跳越来越快,青枳紧紧拽着沈华锦的手,慷慨就义道,“姑娘,若是他们打过来,您先走,奴婢拖住他们。” “青枳,你……”剩下的话还来不及出口,桌子便被掀翻在地。 沈华锦凭着求生的本能,迅速反应过来,护着青枳连连往后退。 “我数到三,你快跑出去找人救我……” “三” 青枳急得冒汗,“姑娘还是你先逃,奴婢拖住他们。” “二” “来不及了,他们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一” “姑娘” 青枳被沈华锦推向门口,头也不回,直接消失在门外。 “跑得倒挺快……,可要快点带人回来救我。” “噗……”黑胡子一口老血喷出。 躺地上直接没了动静。 沈华锦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脚不听使唤的愣在原地。 关键时刻腿软,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瘦汉子的小弟被推出去试探地上那人的气息。 小弟手指伸过去,又快速缩回来,手都是抖的。 声音颤抖道,“大哥,他死了……咱们杀,杀人了。” 小弟瘫坐在地,吓得尿出来,一把抱着他大哥的腿,哭嚎,“大哥,哥啊,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死……” “没骨气的东西,旁边不还有个现成的替罪羔羊。”瘦汉子扯回衣角,嫌弃的踢开他。 “羔羊?大哥,什么羔羊好不好吃?” 小弟文化水平明显不高,愣在那想了会,认真的点头,“大哥,你主意真不错,若是吃饱了再上路,小弟就没那么怕了……” 沈华锦:? 瘦汉子:? “他奶奶的,你个饭桶,啥时候还想着吃……”瘦汉子被他气得头痛,他身边这么就有个如此贪吃的。 小弟不明所以,“不吃就不吃,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我看着你吃。” 忍不了了,忍无可忍,瘦汉子怒骂,“吃,你就知道吃,人都死了,我是让那娘们替咱们顶罪。” 瘦汉子恨铁不成钢,整张脸气的通红。 “老大我懂了,这就三个人,到时候咱们统一口供,说是目睹这娘们杀了人。” 二人一拍即合,眼神中透着小算盘。 沈华锦蹲在角落,盯着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心里直发毛。 这小算盘打的真响,杀了人还想让她顶罪,哪有那么好的事。 青枳走后,她猛然想起她还会轻功,瞅准时机或许能逃出去。 天算不如人算,轻功使不出来,也不知昨晚的酒是不是被下过药。 瘦汉子走上前,不等沈华锦开口,直接一掌劈晕。 她闭眼前,一帮人远远看进来,大声议论着,手心似乎握着什么,还黏糊糊的。 皇宫。 寝宫内一片死寂,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萧清砚在瑶华宫等了一个晚上,直到日上三竿人也没出现。 脸色越发难看,于飞不敢上前触他的霉头,心中默默祈祷,沈姑娘啊,拜托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陛下就要暴走了。 “于飞,你说是不是朕做得不够好,她为何去青楼也不陪朕。” 这不是你做不做得好的问题,问题是沈姑娘她想去青楼玩,结果她就真去了。 于飞只敢在心中吐槽,就算给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朕是不是特别该死,生来人人厌弃,不得旁人待见,连她也不愿来见朕。”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起,站起身,用力掀翻桌子,一应物件应声落地,一片狼藉。 宫女太监跪了一片,个个头埋得极低,生怕被暴君盯上。 “陛下息怒。” 莫三刚要出宫替主子办事,碰巧遇到了青枳一脸慌张的回宫,听到她说姑娘出事了,这才施展轻功拉上青枳回瑶华宫。 “陛下,梦欢楼中,有三人当众闹事,姑娘看情况不对,让奴婢先回来找陛下救她……”青枳跪在地上把前因后果复述一遍。 “倒是还记得让朕救她。” 这话听着不像生气亦不像责备。 “陛下,沈姑娘被诬陷杀人,让人关进了大牢。”莫五打探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回宫禀报。 “杀人?诬陷?哪个不要命的蠢货干的。” “走,去刑部大牢。” 萧清砚亲自策马出宫。 于飞和莫三紧跟在身后。 ------------ 第二十二章 靠山 黑暗处的老鼠吱吱的叫着,在四处蹿来蹿去。 老鼠爬上沈华锦的手背。 刚好对上她的双眸吱吱的叫唤。 沈华锦吓得直接甩开它。 “这毛茸茸的东西真吓人,鸡皮疙瘩都快吓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了解现在的处境。 她晕倒前,手中被人塞刀,竟是成了他人的替罪羔羊。 “也不知道青枳回到皇宫没有,萧清砚知不知道她被关进大牢,可千万记得来救我。”沈华锦抱着胳膊,缩在干草上。 “我劝你想开些,这地方竟然来了,就出不去喽。” 沈华锦找到发出声音的地方,隔壁牢房,年轻女子由于缺乏食物,面色蜡黄瘦的只剩皮包骨,一头乌黑的长发,得不到打理,又脏又打结。 年轻女子的话丝毫影响不到她,她始终相信萧清砚肯定会救她。 那女子似乎话中有话,说不定她还真能问出些有助于萧清砚的信息。 “为何出不去?姐姐,可否详细说来,我也能做些准备。” 年轻女子显然不想理她,不再发一言,任她如何磨破了嘴皮子,对方都不曾开口。 沈华锦索性只能摆烂等人来救。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放了碗稀粥和一个发臭的馒头在地上。 光是闻着味就很嫌弃,偏偏那年轻女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末了,又盯着她的碗瞧。 沈华锦试探,“你是不是想吃?” 年轻女子眼巴巴地问,“可以吗?” “可以,但吃完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还有这里进来了,为什么不能出去。”沈华锦把馒头塞过去给她,粥也顺着小口倒她碗里。 这会儿沈吃不下任何东西,她想吃给她也无妨,总比浪费了好。 年轻女子看着碗里的粥和馒头,重重点头,“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一个馒头一碗粥虽然不够她果腹,但也勉强能够活着,她大口的吃馒头喝粥,喝的快了又忍不住咳起来。 “你慢些,吃太快,对身体不好。” 年轻女子放下碗,一抹嘴,无所谓道,“都要死的人了,管她身体好不好。” “你犯了何罪,这么严重?” “什么罪重要吗,说了也没人信,我压根就没给人下毒,蹲了两年牢,还有一月我就要被处死了。”年轻女子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要被处死的人不是自己。 “重要,你说出来,没准我还能替你洗脱冤屈。” “说的倒容易,如今暴君性情古怪,都不一定管事,那些个奸臣当道,滥杀无辜,鱼肉百姓,何况你是个女子,如何能帮我?”年轻女子显然不信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只要你说,说出来了才会有办法解决,若是不说,别人又怎会知道。” 年轻女子想了想,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她说了兴许还能活命。 我叫阿梦,从小父母双亡,和外祖母相依为命,生活虽然很苦,但苦中带甜。我原以为能和外祖母一直生活下去。 直到三年前,我在山中采药,救了一个瘸腿的男子,我带他回家,为他治疗腿伤,他长的很好看,我们村很多少女会偷看他,我也不例外,但他从不会对任何女子笑,她们问他话,他从不应答,他只会对她笑,在她伤心时哄她,为她编花圈,她能看出来他也喜欢她。 原本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下去,会一直在一起。直到他腿伤痊愈,一连消失三个月,她为此伤心了许久,某个夜晚他突然回来了,带了一帮人来到他们的村子,那一夜整个村庄血流成河,他们杀了村长,杀了外祖母,杀了那些曾倾慕过他的女子,他们杀了所有人,唯独没杀她,把她关进狱中折磨他。 她问他为什么?他说看过他狼狈样的所有人都该死!但他却不杀她,要留下她慢慢折磨,看她恨他又杀不了他。 “抱歉,害你想起这么悲痛的往事。”沈华锦对她同情不已,同样身为女子,为她觉得不值,果然山中的男子不能乱捡,会屠村。 “这么久了,我都快要忘记了……”阿梦苦笑,要是自己会武功当时拼死也要拉他下地狱,可如今她一介平民又身处牢狱中,自身都难保。 “阿梦,坚强点,等我出去后想办法捞你,到时候让那个渣男给你们全村人赔命。” 阿梦半信半疑,“多谢姑娘宽慰,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谢谢你。” “阿锦。” “阿锦。” 狱卒打开牢房,一抹黑色身影闪现到沈华锦面前。 待看清萧清砚的脸,人被他搂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宽厚。 “萧清砚,你来得挺快,还好我有你这靠山,不然就真要被他们给陷害了。” “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对一个失手把人杀了,正好诬陷到我这个倒霉蛋身上,我真是冤死了!” 萧清砚轻拍她肩膀安抚,声音轻柔,生怕吓到她,“好了,没事了,有我在。”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沈华锦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呜呜呜,这里好黑,还有老鼠,馒头还是放了几天的,稀粥的米少的可怜,我一整日都没用膳,昨晚还被人灌了酒,一杯倒!” 萧清砚的脸色越发低沉,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疼得慌。 他拦腰抱起沈华锦,大步离开牢房。 只留下莫一在此处善后。 送她回到瑶华宫后,萧清砚直接回了寝宫,一连三日不曾去找她。 “姑娘,你偷偷去青楼还发生那等事,你不知道陛下当时都快吓死了,现在你平安回来,他生气倒也正常。” “您要不再去哄哄?”青枳试探道。 “人要有骨气,我哄了三日,三日都吃闭门羹,再说了在门外哄三日,面都没见上。”沈华锦郁闷的坐在榻上。 她肯定是穿越史书上混的最惨的,别人穿越不是公主,郡主,小姐,就是皇后,王妃。她倒好直接是个平民百姓。 注定她这地位,皇后肯定当不上,嫔妃说到底还是妾,她也不会与人共侍一夫。 ------------ 第二十三章 盛玉卿 “姑娘,您要的糕点准备好了。”小宫女从门外提着食盒进来。 沈华锦拿上食盒,往外走。 青枳一猜就知道,她这又是去找陛下,果然嘴硬心软。 “姑娘,诚意满满,相信陛下肯定会消气……” “我可就去这一次,再哄不好,我也没办法了。” 青枳嘿嘿一笑,“姑娘人美心善,陛下再大的气也会消。” 沈华锦显然对这话很受用,当下加快脚步,往御书房而去。 此时他应当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正好给他送些糕点。 “盛玉卿,你别越界,阿锦不是物件,不是你想用军功就能要来的。”萧清砚一本奏折,直接砸他身上。 盛玉卿一身朝服,长身玉立,不偏不倚的被奏折砸中,语气仍旧不带丝毫退让,“臣知晓沈姑娘是陛下的恩人,但也不能如此霸道将人长留在皇宫,陛下这与强抢民女何异。” “那又如何,强抢民女?朕不在乎,朕的名声已经烂的彻底,连心都是黑的,若不是你还有些用,朕早就该杀了你。” 不出所料,暴君已经生气了,看来沈华锦在他心中不一般,对方有了软肋,日后复仇之路,也会顺利些。 盛玉卿本就没打算真的要走沈华锦,不过目的已达到,他该走了。 “臣告退。”盛玉卿甩袖转身离开御书房。 御书房内气压低,连呼吸声都小了,生怕呼吸都会惹怒暴君。 沈华锦在御书房外迎面撞上了盛玉卿。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可对方却知道她。 男子温和笑道,“姑娘便是陛下的恩人吧,果真艳丽无双,在下盛玉卿,不知可否与姑娘交个朋友?” 青枳在后面小声解释,“这位盛玉卿公子是咱们燕齐的大将军,他立军功无数,只是身世凄惨,父母早逝,他小时候常常吃不上饭,差点饿死。” 身世这么凄惨,也能有如今的高位,当真是不容小觑。 “多谢将军谬赞,您也是英武不凡,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给陛下送糕点,告辞。”沈华锦并不想多做停留,萧清砚还没哄好,事关她的后半生,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和他交朋友。 “沈姑娘留步,可否借一步……” “不可以,你我才不过一面之识,无话可说。”沈华锦不留情面的拒绝,朝着御书房而去。 盛玉卿想要上前,被莫一拦下,“盛将军,不要挑衅陛下。” “哼。”盛玉卿大步朝宫外走。 他压抑着心中的仇恨,每次见到萧清砚,他都恨不得杀了他,只是还不到时候,不过也快了,到时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一步步夺走属于他的一切,包括那个女人。 “将军,那女人也太不识好歹了,世家小姐您都不看一眼,偏与她交个朋友还被拒绝了。” “这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将军您还是换一个吧?”小厮最是看不起这种攀高枝的女人,不就是攀上了暴君,就不屑与他们将军当朋友。 盛玉卿顿住,握紧拳头,心头有种偏执的疯狂,“不就一个女人,就没有本将军得不到的,若是得不到就毁了。” 沈华锦进到御书房,发现氛围不对,试图缓和气氛,“陛下,您正直风华正茂,可千万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气大伤身。” “像您这样日理万机,俊逸无双的高贵美男子,那等人就不值得你动怒。” 她都说到这份上,骂了那人还夸了他,心情应该好些了吧。 宫女太监见到沈华锦如同救星一般。 他们互相看了眼,又赞同的点头,沈姑娘定能哄好陛下,最后他们一致退出御书房。 萧清砚的视线一直未离开奏折,但耳朵始终在关注她。 上面的人一直在专心看奏折,一点回应也不给她。 沈华锦打开食盒,拿出两碟糕点放在桌案上。 “这两道点心分别是,芙蓉糕,海棠花糕,很好吃的,你试试。” 沈华锦拿起海棠花糕喂到他唇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些祈求,“你试试,不好吃我让人再重做。” 男子仍旧没理她,换了本奏折继续看。 “萧清砚,你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真的什么都答应?”萧清砚终于抬头,淡淡的问道。 “真的,只要我能做到。”萧清砚的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要不是还存在点理智,不想挖太多坑,不然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真是美色惑人。 “那等我想到,你可要帮我实现。” “好。”沈华锦爽快答应下来。 见她应下,萧清砚的心情好了不少。 拿过她手里的海棠花糕,放嘴里咬一口,还挺好吃,不似往常那般难吃。 “萧清砚,我那日路上同你说的阿梦,怎么样了。”前几日他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好问,方才记起阿梦的事。 “我让人处理好了,阿梦仇已报,她过几日应该要回家了,你可要给她送别。”她的事,他一向很上心,即使生气要做的也还是会做。 “我替阿梦谢谢你。” “对我不必说谢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不喜欢沈华锦总是疏离的对他。 但除了谢谢她好像没什么能给他的,但是她亲手烤得肉还不错,“那我今晚烤肉给你吃。” “好。” “盛玉卿什么来头,竟让你生这么大的气。”帝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他却是个例外,整个燕齐都把他当暴君,只是前段时日暴君去了趟泸州,陪百姓一同抵抗瘟疫,修筑堤坝,他的名声不再那般不堪,甚至还有百姓直言,若是陛下一直有此爱民之心,治国之心,定能成为载入史册的一代明君。 “他觊觎你,朕知道你不会喜欢他,便骂了他一通,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这样?”沈华锦不解,“我也不认识他,他到底是如何看上我的?” “我刚刚在御书房外见到他了,他说要同我交朋友。” “你可否答应他?”萧清砚有些紧张,生怕沈华锦同意。 ------------ 第二十四章 能屈能伸的戚嫔 沈华锦双手撑在桌案上看她,问了一句连她都震惊的话,“你想我答应吗?” “若是,我不想,你便不答应吗?”他是个很自私的人,特别是在她面前,别的男子盯上她,他都会嫉妒的发狂。 “我又不认识他,怎会答应。” 萧清砚松了一口气。 “你以后也莫要答应他,他这人复杂的很,背后肯定与什么人牵扯到一起,具体的我还没查出来,你若是跟他走得近,会很危险。” “他有什么来历吗?就连你都查不出来。”她原以为他一个大将军,战功无数,不会对萧清砚造成威胁。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慕家灭门逃过一劫的遗孤。” “慕家遗孤?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萧清砚回忆起那年。 他为了储君之位,不顾一切接手了那一桩案子,案子牵扯甚广,不少人死在其中,慕家也被连累,遭人陷害灭了满门,他亲自动的手,灭了慕家满门。 “若他真是慕家后人,他迟早会找我报仇。” “那你为何现在不杀他,趁早把他扼杀在摇篮里,以防他找你报仇,若是我,我定是会斩草除根,毕竟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转念一想,沈华锦又觉得有些不对,他的做法也是比较妥帖的,“你那样做也很好,万一他不是慕家遗孤,你就错杀了一名大将,失去民心,若他真是,他没犯错倒也能饶他一命,若是对你有害再杀他也不迟,说不定你把真相告诉他,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阿锦,这不可能,虽然不是我促成的结果,但杀他满门的的确是我。” …… 翌日。 沈华锦闲来无事来御花园中闲逛。 此时,御花园内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尤其是牡丹花更是娇艳动人,花香四溢,如梦如幻。 沈华锦坐在凉亭中惬意的喝茶赏花。 这日子好不快哉。 突然想到什么。 她似乎还不知道除了燕齐以外还有哪些国家,不过面前正好有个现成的人可以问。 “青枳,你应该知道吧,我来皇宫前,不小心摔了脑袋忘记了很多事。” 青枳努力回想起来,点点头,“姑娘确实说过,如今可是想起什么?” 她心中一阵欢喜,莫不是姑娘开始恢复记忆了。 沈华锦摇摇头,“我倒是想,但就是没有任何记忆。” 青枳重新给她倒茶,“姑娘不必心急,迟早都会想起。” “你给我说说这个世界除了燕齐之外的国家吧。” 青枳放下茶壶,“好。” 除了燕齐之外有两个大国,南离和北宣。 南离皇帝年幼,太后掌权,外戚干政。在多年前两国开战,燕齐大败,陛下还是皇子时便被过去当质子,以示两国交好,一待便是好几年,回来时,陛下变得越发沉默,先皇依旧对他不冷不热,有时候甚至当他不存在,他感受不到回国的喜悦,除了逍遥王,没一个希望他回来,久而久之他的性格越发扭曲,直到登基前夕,弑父杀兄,彻底成了恶魔般的存在。 北宣重武轻文,同南离形成对比。北宣皇帝好战,经常同小国打仗。苛捐杂税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朝臣死谏,皇帝置若罔闻,依旧沉迷美色,日日美人美酒不离身。 “那三大国如今国力相较如何。”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奴婢听闻,三大国中,如今咱们燕齐国力最强,北宣最弱。” 若是萧清砚同任何一个国家联合,剩下的那个必定从此消失,如今三国和睦相处,也不知能持续到几时,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些都是历史趋势。 “姑娘为何问这些。” “想多了解些,日后也能帮到陛下。”毕竟她还有个伟大的梦想,但是会很难实现。 “本宫瞧着这亭中是哪个宫女在偷懒,原来是沈姑娘,都怪本宫眼拙。”戚嫔揶揄道。 沈华锦算是听出来了,这人暗讽她是个没名没分的人,跟个宫女没区别。 “眼拙就不必要了,若是娘娘有爱心,大可把眼睛贡献出去。”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就要承担后果。 “你,你个贱人,知道本宫是谁吗,就敢骂本宫……” “大胆,这可是戚嫔娘娘,还不快给我们娘娘跪下磕头请罪。”小宫女一脸刻薄相,狗仗人势般,语气拿捏死死的。 “戚嫔又如何,贵妃不也照样得罪我进了冷宫,莫不是你也想去冷宫体验一下。” 戚嫔狠狠瞪了宫女一眼,她就不该听这小妮子的,说什么也要在她面前摆一下女主子的架势,真是作死,她差点忘了戚嫔是怎么进去的。 “沈姑娘,本宫刚刚是在同你开玩笑,这几日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您就当个屁放了吧。”戚嫔摘下手中的金镯子,硬塞给沈华锦。 “戚嫔娘娘,这是害怕了,方才那么嚣张的气势都去哪儿了?” “您人美心善,仙女下凡,怪不得陛下待你极好,若我是男子定也会倾慕于你。” “你说吧,要如何才会向陛下告状,我什么都答应你,除了命。”戚嫔心一横,为了不进冷宫她能屈能伸,看着跪下的小宫女,她心中悔恨啊,她就该听梁侍卫的,这宫女就不应该留在身边,这可不就坏事了。 沈华锦想不到这人如此没气节,不过也怪可爱的,虽然骂了她,但道歉也诚意满满,不像是假的,见她似乎对旁边那个宫女不满,若她没看错的话,戚嫔对她充满了怨怼。 看来是可能是受到身边人挑唆了,有点脑子但不多,就当可怜她,识人不清,这事也就算了。 “看在这镯子的份上,下不为例哈……” 免费的镯子不要白不要。 戚嫔忍痛割爱,心都在滴血,那可是她最爱的镯子,不过为了梁侍卫她继续忍。 “绝对没有下次,沈姑娘慢慢赏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戚嫔提起裙摆朝寝宫的方向小跑回去,生怕慢了沈华锦后悔。 “戚嫔娘娘,倒是能屈能伸,姑娘就这么原谅她了?” ------------ 第二十五章 梦境 沈华锦拨弄金镯,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镯子不错,送你。” 戚嫔也是个可怜人,入宫多年不受宠,深宫后院多寂寞,找她麻烦也是受人挑唆,不过心眼倒也不坏。 青枳哪里见过这么贵重的赏赐,拒绝的话脱口而出,“镯子太贵重,奴婢受不起,姑娘您自己留着。” 她并非贪财之人,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拿自己应得的,不该拿的她绝不拿。 “一个镯子而已,收下吧,日后我还有好多事要麻烦你。”沈华锦替她戴上镯子,摁着不让她摘下。 “真好看。”沈华锦看着手镯很是满意,笼络人心她是会的,一来青枳会更卖力的帮她,二来她送的东西足够贵重,别人想要贿赂她的婢女胜算不大。 “奴婢,多谢姑娘赏赐,日后肯定好好替您办事。”青枳有些受宠若惊,也更坚定了她的立场。 …… “救命,来人啊。”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 呼救声越来越近,她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小男孩在水中拼命的叫唤,声音越来越弱,眼看着就要力竭,沈华锦一跃跳入湖中,拼命朝着小男孩的方向游过去。 好不容易游过去,竟直接穿过小男孩的身体。 她不死心般试图拉住小男孩的手,结果还是一样。 难不成真的要看着他死在面前吗?这是梦还是她死了,莫非睡前喝的茶有毒? 她又立马否定,不可能,茶是青枳倒的,她没理由害自己。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是梦境。 她不想放弃,何况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再次伸出手,眼中燃气希望,下一秒手穿了过去,希望破灭。 她百思不得其解,梦境是有何玄机,救人她是救不了,让她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是她疯还是这个世界癫。 小男孩身体沉下去前,被一只小手拉住,费力的往回游。 小女孩费了好大的力气,脸都憋红了,拉他上岸后累得直接躺下。 “累死我了,小哥哥你下次别来湖边啦,可不是次次都能遇上我这么人美心善的救你。” 小男孩双手在撑在地上,眼眶泛红,一副劫后余生的狼狈样,缓了一会儿,别扭的说道,“多谢。” “不客气。” “小哥哥,你家人呢,怎么不来寻你?”小女孩心里盘算着要是小哥哥没人找,她不介意带他一起走。 “我没有家人,娘亲死了,我爹都要把我送去南离当质子,我才没有这样的家人。”小男孩鼓起腮帮,假装不在意。 小男孩有些受不了她满是同情的表情,显得他很可怜,“不要同情我,人都要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在家是死,在南离也一样。” “我没有要同情你,只是觉得小哥哥你面对死亡如此豁达,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小女孩朝他伸出小手。 小男孩犹豫几秒,最终牵上她的手。 小女孩满意地笑了笑。 二人拉着对方的小手,进了附近的破庙。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哦!”小女孩给他介绍秘密基地。 破庙像是很久都没人住,东面的墙塌了,偶尔会有冷风灌进来。 冷风灌进湿透的衣裳里,小男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嫌弃地看完整个环境,“你不会是想在这过夜吧?” 小女孩铺好稻草,坐在地上,堆起树枝,从荷包里掏出火折子生火。 火苗冒出,慢慢燃烧起来,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暖融融的,精致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一副吓唬他的表情,“小哥哥若是不喜欢,就快离开吧,这附近到了晚上可会有野兽出没,你可得跑快些。” “你别想吓唬我,我只是累了不想走而已,这地虽看上去破了些,我还是能忍忍。”小男孩捏紧衣角,傲娇道。 “给你,我离家出走时拿的饼子,这个可好吃了,我以前每次离家外祖父都会给我准备两食盒的饼子,耐放还好吃。”小女孩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饼,扳成两半,最大的一半给了小男孩。 “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坐在角落烤火吃饼子。 小女孩安静的吃着饼,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一无聊就会来这破庙躲一两天,若是外祖父发现她不见了就会来找,有时候很快发现,有时候太忙了等到婢女去找才发现。 小男孩味同嚼蜡的吃饼,眼睛看着火苗想起了娘亲还在的时候,他们背着他父皇烤红薯吃,娘亲是将军之女,从小在边关长大,烧烤野味喝酒样样在行,只是父皇不喜欢,她就把那些习惯都改了,努力当好母仪天下的皇后。 “我想娘亲了。” 小女孩指着天上的星星,用外祖父告诉她的话安慰他,“想娘亲就看看天上的星星啊,找你觉得最亮的那一颗,找到了那就是你娘亲变的,她会在天上看着你,陪你喜怒哀乐,陪你一起长大。” “娘亲会看见我?” 小女孩一本正经的忽悠,“肯定会看见的,你看她是不是亮了很多?她是在对你笑呢。” 小男孩看着星星,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你怎么对着星星许愿?星星又不是流星,怎么可能会实现?” “信则有不信则无。”他睁开眼睛,很严肃道,“所以我相信,也信你。” “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明儿把你卖去倌馆,你长得如此好看,一定能卖不少钱。” “你不会的。”小男孩知道她是吓唬自己,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他。 突然安静下来,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树叶沙沙。 小女孩把玉佩扳成两半,半边塞回怀里,半边系上黑绳,握住他的手放进去。 手里的半边玉佩还有余温,他想还回去,被阻止了,“南离不算个好去处,这半块玉佩你留着,保平安用的,玉佩是我娘亲花重金得来的,我和阿姐一人一块,它很灵验的。” 玉佩被小女孩小心的系在腰带上,“莫要弄丢了,这可是我第一次送人礼物。” ------------ 第二十六章 身世 阳光照进寝宫,渡上一层金黄色。 鲛绡宝罗帐内,沈华锦伸了个懒腰,盘腿坐在床上。 青枳听到动静走上前,挂起鲛绡宝罗帐,“姑娘,要起来吗?” “起。” 青枳走到门外吩咐,“你们进来摆膳,你们两个把东西放进去,姑娘要洗漱用膳。” “是。” 沈华锦不习惯有人伺候,让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青枳。 换好衣裳洗漱后,沈华锦坐下用膳。 今日是水晶包和肉丝粥,她早上吃的不多,这两份刚好够吃。 用完膳,她又是躺在梨花树下纳凉。 她想起什么回头看去,青枳不知去了何处。 “这青枳,不知又去哪了,这里可真是无聊的紧。” “姑娘,奴婢在这。”青枳从外面跑回来,塞给她一个信封,“这是永亲王殿下给您的。” “给我的?”这好端端的,永亲王没事干嘛给她写信。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字条。 沈姐姐,速来福云酒楼,急事。 十一个字,也值得一个信封。 沈华锦看完信,塞进袖中,掏出令牌,往宫外走。 “姑娘,奴婢也去。”青枳拿着帷帽跟在身后。 姑娘出宫可不能把她丢下。 出宫的路很顺利,自从安贵妃进入冷宫后,除了戚嫔这个意外,没人敢再找她不痛快。 “沈姑娘这是又出去玩儿?注意安全。”宫门的守卫见到她,算是又见到老熟人了,沈姑娘不摆架子,性子温和,不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不起他们这些守门的侍卫。 “诸位辛苦了,等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些点心。”沈华锦跟这些侍卫都挺熟的,偶尔回宫还带些点心给他们。 “多谢沈姑娘。” “客气,诸位好好干,陛下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陛下亏不亏待,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出宫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老是那副随时会活剥了他们的样子,怪害怕的。 车夫早已等在宫门口,见到沈华锦出来,找出梯子放在车下。 沈华锦踩上梯子走进马车里,青枳跟在身后,坐在垫子上开始煮茶。 马车骨碌碌朝着福云酒楼而去。 一路上车水马龙,快一个时辰才到福云楼下。 沈华锦挤着人群进去,青枳紧紧跟在身后,差点她二人就被挤散了。 小二看着沈华锦非富即贵的打扮,越发卖力的准备给她推荐菜品,还未开口,就被截胡了。 “羽公子,在何处?” 小二有些尴尬,原是有约了,还好他没报菜名,“姑娘,请随我来。” 小二把她带到厢间,笑着道,“姑娘进去吧,羽公子就在里面等您。” 沈华锦推门而入,萧清羽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她的时候有些震惊,遂又恢复正常,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沈姐姐不会来了。” “既是殿下相邀,我怎会不来,说说看,什么事这么急。” “之前听皇兄说,你进宫前摔伤脑袋,忘记了以前的事,我冒昧帮你查了查,算是知道了一些你以前的事,可要听听?” 沈华锦心中有些慌乱,这人真是碍事,没事查她干嘛,不过也不全是坏处,能知道些也是为了日后做保障。 沈华锦许久没回应他,以为她是生气查她,手心都快出汗了,试探的问道,“若是你不想知道,便当我从未查过,可不能为了这事伤了咱们的和气,而且这事是我自作主张,不关皇兄的事,皇兄他可是百分百的信任你。” “你不用紧张,竟然查到了就说。” 萧清砚喝口茶,润润嗓子开始把他查到的说出来,“你是当朝首辅林敬的小外孙女沈华锦,你幼时父母战死沙场,外祖母思女心切,不久后离世,你还有个阿姐,名叫沈华妤,你们从小在林府长大,我查到的就是这些。” 听完后,她也是有些震惊,原主的身世背景还真不小,双亲是殉国的将军,外祖父身居高位,怎么说也算是世家小姐。 “岂不是,最近林首辅在找的人就是我。” “那可不,话说沈姐姐,你可真值钱,林首辅居然舍得花赏金千两寻你。” 萧清羽有些羡慕,“要是我以后不见了,皇兄能花百两寻我就不错了。” “你皇兄不是对你挺好的,花万两救你都舍得,只是你别是被赌坊的人绑的就成。” “沈姐姐,你还是吃东西的时候最可爱,这从前的事还是莫要提了,再者说了,我前几日着人送的赔礼,可还喜欢?” “勉强入眼吧。” 隔壁的厢间刚刚就有声音传过来,这下声音越发大。 沈华锦用扇子遮住萧清羽即将说出口的话。 对他比了个手势。 在萧清羽疑惑的目光下,趴在壁纸旁偷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你又好的到哪里去,以为自己还能像从前那般金盆洗手,晚了,一切都迟了。” 隔壁厢间两个男子似乎是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沈华锦听得模模糊糊。 男子恼羞成怒,“那又如何,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我干了这行可没想过事情败露,还能好好活着。” 另一个男子气得推翻了茶杯,“你竟想过事情会败露,为何又要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男子一脸懵,认为对方在强词夺理,“你别胡说,老子没做过的事,是不会认下的,老子说了没说出去,就是没说,你少诬赖人。” 噼里嘭啷,是隔壁重物倒地的声音。 二人谁也不信谁,彻底打了起来。 “你敢打老子。” “有什么不敢的,敢做不敢当,打你还算轻的。” 男子彻底忍不了了,一吐为快,“别还以为你贩私盐的事我不知道,我要是说出去,你死的比我还要惨,还有你在城中买凶杀人的事老子也知道,你杀的还是你的兄弟。” 沈华锦透过捅穿的壁纸看到。 另一男子见事情败露,掏出短剑,趁对方不注意直接捅进他心脏处。 男子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狠心,死前眼睛都是睁开的。 ------------ 第二十七章 贩私盐 男子站在原地,吓得浑身颤抖,嘴边嘟囔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没想杀死你的。” “公子,您……没事吧。”侍卫突然推门而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迅速反应过来关上门,开始默默收拾起来,似乎习以为常。 “没,没事。”男子缓了好一会,吩咐道,“记得毁尸灭迹,本公子今日没来过这里。” “晚了。”早在他们内讧的时候,沈华锦便叫暗卫让萧清砚派人过来。 秦明见到鱼贯而入的士兵,吓得腿软,面上又故作镇定,“你们放肆,我爹可是户部侍郎,识相的还不快放开老子。” “管你爹是谁,这里发生的事,我们可是在隔壁听的清清楚楚。”沈华锦正面对上他不慌不乱,心中胸有成竹,且证据确凿,拿下他是一定的。 秦明不见棺材不落泪,试图蒙混过去,“你们在隔壁,又怎知他不是自杀诬陷于我,这人曾与我结有梁子,你们可得明查。” “秦公子莫要再挣扎,你贩卖私盐,动手杀人,为本王亲眼所见,你这番话,难不成是在认为本王陷害你不成,传本王令,立刻捉拿归案,彻查秦府。”萧清羽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发号施令。 身后的官兵一拥而上,将负隅顽抗的主仆二人拿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 围观群众自觉让开路。 议论声不绝于耳。 “发生何事了,那不是秦公子吗,怎的就让他们抓了去?” “你还不知道吧,我方才偷偷蹲在外边,听到了一些,这秦公子啊,同人争执,失手把人给杀了。” “这个我也听到了,这秦公子还贩卖私盐呢,真是死不足惜,我看秦府算是彻底完了。” “可不是,还好老天有眼,他算是遭报应咯,他以前可做过不少缺德事,我家小叔子不小心挡了他的路,竟生生废了他一条腿。” “还有此事,也难怪他会失手杀人,这种人就该死,我呸……” “秦家当真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彻底倒台才好,莫要再出来祸害人。” 秦家在京都的名声极差,户部侍郎是秦明的亲爹,为人贪赃枉法,贪财好利,见色起意,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有人当众举报却不了了之,其夫人更是恶毒,新进府的小妾不出半月都是生生被折磨疯的。 不出一日,秦家三日后处斩的消息传遍京都,百姓拍手称快,直夸陛下英明。 沈华锦回到瑶华宫用完晚膳,累得直接躺下。 今儿真累,不过好在秦家这毒瘤算是彻底消失,若不是今日他们去福云楼,不然还不知道秦家干的那些破事,简直丧心病狂。 萧清砚亲自下令抄没秦家家产,于三日后处死,这又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翻个身继续趴在床上,近距离看到弯腰低头与她平视的萧清砚惊得坐起,捂着胸口,“你吓死我了,这大晚上的差点魂归西天。” 萧清砚直起腰,坐在床沿,平静道,“是你想事情太入迷,我进来这么久你都没发现。”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有事派人跟我说就好,不必亲自来一趟。” 萧清砚沉默不语。 沈华锦开玩笑道,“总不会是想我了吧。” 他肯定不会的,后宫妃嫔,天下美人还不都是他勾勾手指就能得到的。 “我想你了,阿锦。” 这句话在耳中炸开,全都是,我想你了,阿锦。 这不太像他身份能说出来的话,也没想到堂堂九五之尊还会对她说这些。 “我知道了。” “就一句知道了,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被萧清砚盯的有些心虚,下意识的点头又摇头,“没有。” “算了,时间还长,日后再说也不急。”萧清砚叹息,真是拿她没办法。 “萧清砚,我今日帮着永亲王一起拿下了秦家,算是大功一件吧?” “算,你要什么尽管说,我有的都会满足你。”萧清砚宠溺的看着她,金银财宝他多的是,不管她想要什么,他定都能双手奉上。 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要什么,不过问他要个心愿也不错,到时候以备不时之需,“留着日后,你答应我一个心愿?” “一个心愿而已,十个我都能帮你实现。” “自然,你可是最英明神武的陛下,我信你。” 沈华锦突然感觉嗓子疼得难受,走到檀木桌边坐下,猛灌两杯茶下去,总算好受些。 萧清砚看着她奇怪的举动,也跟着坐在旁边,“你这是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无妨,就是嗓子有些疼,明日就会好了。”定是这几日上火的东西吃多了,下次可得管住嘴。 沈华锦回忆着这几日的美食,每一样都是她在现代不曾尝过的,味道甚好,不输于现代美食,就是少了些灵魂。 “那你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虽然很想陪在她身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他们定能天天在一起。 沈华锦送走萧清砚后,关上房门,重新躺回床上。 她想了许久,实在想不通要不要回林家。 林家是原主的家,她要是回去,得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是穿越而来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且不说有没有人信,一旦说出口不被人当成妖怪杀了都算好的。 原主的记忆她是一星半点都没有,倘若说失忆了,她那些曾朝夕相处的家人不是傻的,总归会怀疑。 若是不回去,纸终究包不住火,她是林家表姑娘的身份迟早会被人知晓。 萧清羽竟然能查到,那别人也可以,左右是迟早都要回林家的。不过现在主动回去也不是个法子,一来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光知道回林家,若是有心人多加揣测定会说她是假冒的,毕竟林家家世显赫,一旦攀上,荣华富贵一生。 二来,她还有很多事没做,离开了皇宫再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况且,她不会一直待在这,去了林家,一旦回去了,也是徒增他们伤心罢了。 ------------ 第二十八章 中秋晚宴 萧清砚慵懒的靠在龙椅上,俯视下面众臣争论不休。 真是厌烦,每日早朝都是争论这些,一点实用的都没有,真是一群废物。 “陛下,老臣认为您昨日此举多有不妥,秦侍郎多年在朝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子犯下那等事实属罪该万死,但也不该处死全族,判流放……”与秦侍郎交好的苏尚书站出来,企图为好友求情。 “秦尚书当真好的很,何时朕的决定能轮到你来质疑,莫不是这户部尚书当腻了?” 苏尚书心道不好,他就不应该为了多年情谊冒险一问,这下他也是自身难保了。 “竟然苏尚书如此善解人意,三日后便当主斩官,替朕送秦爱卿最后一面。” 丧心病狂,这暴君简直杀人诛心。 苏尚书生生吓晕过去。 萧清砚好心让侍卫送走人,“来人,送苏尚书回去,记得让人好生照顾,切勿忘了三日后的事。” “诸位爱卿,可还有要替秦家求情的,不妨都说出来,朕一定宽宏大量的满足各位。”宽宏大量特意被他加重语气。 众臣纷纷跪下,敢怒不敢言,齐声喊,“陛下英明,臣等无异议。” “既无异议,便退朝吧。”萧清砚一甩衣袖,转身潇洒离去。 朝臣面面相觑,复又转身离去。 “陛下,当真是越发残暴,那苏尚书半条腿都快入土的年纪了,让他去当主斩官,岂不是要他老命。” “我瞧着那沈姑娘也是个红颜祸水,这其中也是有她的功劳。” “曲大人,此话何解?” “你们想想,为何沈姑娘一出宫便能捉获秦家贩卖私盐一事,定是蓄谋已久,谁是主犯还说不定呢。” 盛玉卿从他们身边走过,似笑非笑的开口,“曲大人慎言,祸从口出,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这人啊,就是嘴笨,不会说话,不像诸位黑锅遍地甩,各位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这个武夫一般见识。”盛玉卿嘴毒是公认的,此人仗着军功没少树敌,整个朝堂的人他都怼了个遍。 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人自知吵不过,又惹不起,干哼几声,甩起袖子便走。 盛玉卿不屑,一群孬种,不过心情不好骂上几句真是爽快。 朝堂上的事传的很快,包括盛玉卿的话也传到了沈华锦耳中。 彼时,沈华锦刚用完膳,躺在榻上,悠闲的吃点心,听八卦,这无聊的日子只能这样打发过去。 “你说盛玉卿居然帮我说话?”沈华锦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不熟,而且她还拒绝了他的交好,他还能帮她说好话,真是难得。 青枳轻摇扇子,为沈华锦带来丝丝凉爽,嘴里还在继续说,“千真万确,奴婢的小姐妹的妹妹的姨夫的亲戚在宫里当差亲耳听到的。” 这关系听的有些复杂,不过这不重要。 “那他人还挺好的,以前莫不是我误会了他。” 青枳这番话可不是为了给盛玉卿刷好感度,只是凭着直觉,真心觉得盛玉卿真是这捉摸不透的人,可不能让姑娘被他骗了去。 “姑娘,奴婢也觉着他人不错,但他嘴毒是众人皆知的,嫌少有人没被他骂过,陛下他都敢骂。”言外之意是此人绝不简单,肯定是在迷惑姑娘你,可千万不能信。 她又不傻,也能猜的出来七七八八。 不过也算欠他个人情,若不是他,估计现在全城都会在传她与此事有关联,想拖她下水,虽然是谣言,但传久了也不妨有人信以为真。 “姑娘,四日后便是中秋了,陛下准备举办晚宴,方才派人来问姑娘是否要去凑凑热闹,若是您不喜欢,奴婢这就去回绝。”青枳差点忘了这一回事,最近真是有些健忘。 快中秋了?这时间真快,一晃都来了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是她来后的第一个宴会,她肯定是要过去凑凑热闹的,见识下燕齐的盛大晚宴,她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沈华锦咽下嘴里的糕点,意兴阑珊,“去啊,就当凑热闹了。” “好,奴婢这就去回复,想来礼服陛下应该快送来了。”青枳内心雀跃不已的小跑着出去。 沈华锦隔老远都能瞧出她的兴奋。 不就是一个晚宴吗,青枳怎么比她还高兴。 青枳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排的宫女,就连萧清砚身边的章公公都亲自过来。 章公公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咱家见到姑娘是真真儿高兴,陛下还是头一次让人提前半月给姑娘做衣裳,当是把姑娘放心尖儿上。” 沈华锦听着这话就像是萧清砚派人给她送婚服似的,这章公公也太热情了,她都有点吃不消。 “公公辛苦了。”沈华锦朝青枳使了个眼色。 青枳很快明白过来,立马从袖口掏出荷包塞给章公公。 “小小心意,真是辛苦公公。” 这些她还是从古装剧里学来的,总归没有坏处,说不定危机时刻,这章公公还能雪中送炭。 章公公推搡着不收,“姑娘还是留着吧,咱家是奉陛下之命过来给姑娘送衣裳,岂能再收姑娘的银子。” 几番推拒之下,青枳喜滋滋的收回荷包,心中只觉得这个公公还是个善解人意的。 “请公公代我多谢陛下,衣裳我很喜欢。”沈华锦让青枳亲自送章公公离开,这可是萧清砚身边的公公,还是要多给几分薄面。 青枳回来的时候,沈华锦在对着华服发呆。 “姑娘可要试试?”青枳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家姑娘换上这华服是何等模样。 沈华锦摸着上好的缕金海棠云缎群,广袖边上还绣有金丝边,裙摆处大片的金丝蝶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般。 “不用试了,晚宴直接穿就好。” “姑娘,是不喜欢吗?”青枳以为她是不喜欢才不愿意试。 沈华锦又躺回榻上,一脸满足,还是躺着舒服。 瞧着青枳的模样起了挑逗心思,“我要是说不喜欢,你会不会告诉陛下,我刚刚的话是骗他的。” ------------ 第二十九章 晚宴 “不会。”青枳想也没想直接回道,“奴婢是姑娘的人,姑娘不喜欢背叛,即使那个人是陛下,凡是不利于姑娘的话,奴婢都不会说。” 沈华锦满意点头,这下她算是培养出了心腹。 晚宴当日。 沈华锦坐在梳妆台前,宫女在给她梳妆打扮。 镜中之人,肤如凝脂,脸庞姣好,眉毛下是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眼睛,唇角微微弯起,更添几分清丽脱俗。 女子盘着垂云髻,发间别着精工细作的珠钗,一身缕金海棠云缎裙,凸现腰身细软,一举一动宛如落入凡尘的仙子。 沈华锦满意的起身,在宫女惊艳的目光下转了一圈。 青枳捂着笑,“姑娘真像仙子,今夜一定艳压全场。” “是啊是啊,姑娘今儿真美!” 想着时辰差不多了,沈华锦才出发。 进殿前正好碰上了戚嫔。 之前挑事的宫女也不在,许是被她换下了。 戚嫔主动上前打招呼,“沈姑娘,今儿真是美艳动人。” 沈华锦见她也不是讽刺之意,应该是不会再惹她,回以笑容,“戚嫔娘娘,也是貌若天仙。” “沈姑娘真是会说话,本宫真是越发喜欢你了,改日去我宫里陪我说说话。”戚嫔这人性格跳脱,不记仇,经此一事过后,陛下也不曾找她麻烦,更对沈华锦好感加倍。 “好说好说,得空便去。” 两人一同入殿,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那位着缕金海棠云缎裙的美人是宫中哪位娘娘?”贵妇打扮模样的夫人好奇问道。 旁边的宫女解释,“回夫人的话,那位是陛下的救命恩人,暂住在宫里的沈姑娘。” 旁边的金夫人凑过来,饶有兴致的开口,“听我夫君说起,这沈姑娘前段时日还陪着陛下去了趟泸州。” 这话成功激起了贵妇的兴趣,“哦?可是当时泸州瘟疫横行,堤坝修筑之时,若是如此这沈姑娘也是胆大,心善。” 柳夫人停顿会儿,继续说下去,“据说沈姑娘主动给百姓施粥,还为陛下上雪山摘雪莲,救了陛下两次,如今颇受盛宠,想来若是她愿意陛下说不准会给她个妃位。” “说不准,这沈姑娘最后能荣登后位呢,瞧着就是个不好惹的!”金夫人直觉这位姑娘并不简单。 “也不一定,听说这沈姑娘没家世背景,还是个孤儿,这岂能为后!” 嫔妃按照位分坐,戚嫔和沈华锦隔了十几人。 沈华锦因着是陛下的恩人,众人不敢怠慢,位置安排在右边第一排。 贵妃进了冷宫,如今位分最高的便是舒妃,她也被排到了沈华锦旁边。 大殿里,从进来到现在,不少人都在盯着她看,小声议论着,不过她并不在意。 倒是对面往下三桌的少女,一直盯着她看,似乎是在透过她看一个人。 她莫不是认识原主? 沈华锦对上她的视线,少女没有被抓包后的尴尬,反而对她灿烂一笑,露出她的酒窝,煞是可爱。 该不会这么巧,真认识原主? 她似乎也觉得她有些熟悉,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莫不是她也有一天会和一个陌生人自来熟? 沈华锦同样报之以微笑。 少女回头同她母亲说完话,直接朝她这边过来。 一条蓝色发带竖起青丝,簪上银簪,高高竖起,少女着一身烟笼云缎百花裙,双手各一串银镯,每走一步,脚下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 “阿锦,你还当不当我是你闺中密友了,我回给你的信,你怎的一封不回?我去府上找你,林首辅说你不见了,可担心死我了……”少女语气责备又担心的持续输出。 “姑娘,我们认识?”沈华锦试图蒙混过去。 晴天霹雳,眼前的少女如遭雷劈般,又不甘心般伸手捏上她的脸,在看到她脖子上那颗痣脸色又恢复如常,“这脸看着也不像假的,脖子上有颗痣没错啊,你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那点儿侥幸心理也没了。 趁众人还未发现到她们这边气氛不对劲时,沈华锦拉着少女出宫殿,避开宫女太监,停在角落处。 少女不明所以,跟着她一顿操作,做贼似的躲来了角落。 “我几个月前,摔伤了脑袋,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女拉着她转一圈,又扒拉她脑袋,关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还摔到哪里没有?脑袋还疼吗?我去给你请太医过来。” 沈华锦拉下她的手,安抚她,“我没事,只是当时救了陛下,又碰巧失忆,只能暂住在皇宫。” “阿锦,最近可想起些什么?” “倒是想起来一些,不过还不是时候回去,我……”剩下的话被少女一巴掌扇过来,堵住说不出口。 少女积压的情绪爆发,“沈华锦,你失忆回不去我能理解,但你都想起来了,为何还不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外祖父前段时间翻遍了整个京都和庄子都在找你,庄子上的人说,你被一场火烧死了,他们都在劝你外祖父给你办丧事。” “你外祖父哪里肯,他说死要见人活要见尸,直到这几日林府还在派人找你,阿锦什么叫不是时候回去,林首辅很担心你的,就算你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也是要回去的,你始终是他最疼爱的小外孙女。说来,你阿姐也快要回来了。阿锦,回去吧,回家!” 沈华锦的心有些闷闷的痛,眼泪滴落在手心,灼热滚烫,明明不是她的家人,她的心竟也跟着痛起来。 少女环抱住她,轻拍后背,“阿锦,莫哭了,是我下手太重,要不你打回来?” 想了许久,又经过少女一巴掌之后的来接,她竟然借用了人家的身体总该替原主做些事,起码不能让她的家人伤心。 “打你就不用了,我决定回去,你说得对,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竟然想起一些,就该回去了。”沈华锦退离怀抱,擦干眼泪,坚定的说道。 “阿锦,可别再把我忘记了,我叫燕霜霜。” ------------ 第三十章 毒药 燕霜霜看着她微红的右脸,心虚低头,塞给她一瓶膏药,“阿锦,这个药膏你涂上,能消肿止痛。” “你打的你涂。” 燕霜霜理亏,又无奈一笑,拆开木塞,倒出药膏小心涂抹在脸上,“阿锦,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我们两个一起玩,你摔了碰了都是我给你涂的药膏。” 沈华锦下意识脱口而出,“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话说出口沈华锦也愣住了。 燕霜霜手上的动作一顿,药膏落地,她顾不及捡,惊喜道,“你想起来了?” “没有。” “那这句话,你怎么记起来了,这可是我以前帮你擦药过后,你总说的。” 燕霜霜情绪有些低落。 “燕霜霜,你堂堂大小姐,擦药这种事不是婢女吗?你怎么亲自给我擦药?” 回忆涌上心头,燕霜霜扬起笑容,“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助,以前在外游玩受伤,都是你我二人互相帮着对方涂药,幼时跟人打架没打过,我当时哭的可惨了,还是你帮我揍回去的,你回去后还被林首辅念叨一通,但你不改,每次架你还是照打,身边还多了一个我。” 不愧是敢扇巴掌的关系,二人这友谊坚不可摧。 …… 聊得都快忘了时辰,直到燕霜霜的婢女过来催,二人才回去。 刚一坐下,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林大人到。” 众人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华锦也跟着一同行礼,毕竟规矩不能废,她不行礼萧清砚也不会说她什么,但她并不会如此引人注目,今儿要是不行礼,明儿就会传出她是让陛下罔顾礼法的祸国妖女。 萧清砚走过去想要亲自扶起她,被使眼色拒绝。 知道她不想太过惹人注意,便作罢。 帝王威严的声音响起,“诸位平身,今儿是中秋晚宴各位吃好喝好,不必在意朕,开席。” “谢陛下。”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可不敢不在意,一个不慎脑袋就可能搬家。 众人回到原位坐下,谈话的声音没有方才那般大。 萧清砚一杯接一杯的烈酒入喉。 众人也不发现了暴君今日心情不佳,他们可不敢触霉头,纷纷埋下头,当做自己不存在,讨论声也没了。 沈华锦明显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眼神询问。 沈华锦:你怎么了? 萧清砚摇头:无事。 沈华锦见他不想说,也就不上去问了,自顾自的吃起来。 席间,歌舞升平,舞女们衣诀飘飘,翩翩起舞,歌声悠然悦耳。 沈华锦却无暇欣赏。 她看到林首辅也就是她外祖父的位置,他朝着她这边盯了很久,最后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半晌过后,他似乎确认了,眼里泛着泪花。 正欲站起身,却被一道声音制止。 “有刺客!”女子惊慌大喊道。 话落,女子吐血倒地晕了过去。 章公公站到萧清砚面前大喊,“护驾。” 萧清砚直接绕过他,把沈华锦拉到身后。 章公公又小跑过去挡在他面前,生怕萧清砚遭遇了不测。 禁卫军听到动静把宫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太医颤抖的手收回,磕磕绊绊回道,“陛下,恕老臣无能,人死了,此人中的毒无解,老臣也没办法。” “死了?” “什么毒?竟然连阅毒无数的李太医也无解。” “死人了?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今日可不能死了……” “救,救命……” 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夸张,且贪生怕死。 “今日之事,朕定会查个水露石出,诸位还请等此事了了,再走。”萧清砚面容冷峻,目光凛冽。 他紧紧握住沈华锦的手,压低声音安慰她,“阿锦,别怕,有我在。” 沈华锦回握住他的手,温暖又有力。 她知道今夜的事一定不简单,很可能就是冲她来的,她有预感,但猜不到谁会对她下手,但谁都有可能。 “你们看,沈姑娘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沈华锦低头去看,地上有一小包奇怪的东西。 她还来不及捡,舒妃抢先一步拿了过去,递给太医,“李太医,你瞧瞧可是这毒药?” 李太医接过药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不一会儿心中有了结果,在暴君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回陛下,沈姑娘脚下的毒药,与死者中的毒是同一种。” 老太医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生怕暴君一个不高兴原地杀了他。 议论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竟不成想这沈姑娘还是个蛇蝎美人。” “人长得倒是美若天仙,心肠却是蛇蝎心肠。” “真是人不可貌相,真是歹毒。” “真真儿是瞎了眼,亏我还以为沈姑娘心善呢,却也能干出此等害人性命的事。” 死者的丈夫,跪在地上职责完沈华锦,又求着暴君处死她,“陛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沈姑娘杀了我夫人,就该偿命。” 萧清砚此刻的眼里布满杀意,深邃的眼眸里透着冷酷的光,他抽出侍卫的剑,若不是沈华锦拦的快,抓住了他持剑的手,那人便要人头落地。 “萧清砚你冷静点,莫要冲动,不然就坐实了罪名。” 萧清砚冷静下来,坚定道,“阿锦,他们动不了你。” “我信你,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男子劫后余生,跪也跪不稳,只能借助双手死撑地面,冷汗直冒,他太冲动了,忘了眼前这人,他是谁都敢杀。 刚刚那一幕落在众人眼里,不妨有人认为陛下是在包庇沈华锦。 “陛下,果真是在意那沈姑娘。” “真真儿是红颜祸水,此女更不能留了。” “陛下都要动手了,怕不是那沈姑娘真是凶手?” “都如此明显了,那还能有假!” “你凭什么认为,就是我杀的你夫人?” “仅凭一包毒药吗?那未免也太过儿戏了,毒药在我就脚下,便是我的吗?你怎知不是旁人故意陷害于我。”沈华锦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让在场众人无话可说。 ------------ 第三十一章 林首辅 男子涨红着脸,认定就是她下的毒,“证据确凿,你若是找不出陷害你的人,便是你下的毒。” “我和你夫人无冤无仇,毒死她有什么好处?你莫要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沈华锦嗤之以鼻,没想到还有人会用这种招式对付她。 男子气急,又不能当众对她下手,不断跪地磕头,“求陛下为臣做主,臣的夫人不能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萧清砚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语气愠怒,“等着便是。” “陛下,属下刚刚在外面捉到个鬼鬼祟祟的宫女,她神色慌张,定是知道些什么。”侍卫架着宫女上前,毫无怜香惜玉的踢她小腿处,宫女秀眉微拧,跪了下去。 “陛下饶命,奴婢只是身子不舒服,想要回去躲懒……奴,奴婢什么也没干。”宫女的头紧贴地面,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被发现。 “抬起头。”沈华锦上前挑起她的下巴,宫女因为害怕不敢看她。 “姑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不能诬陷奴婢啊,奴婢不是有意看见您给那位夫人下毒,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求姑娘饶命。”宫女拍开沈华锦的手,不断跪在地上磕头,一口一个饶命,加上那一番话,让众人误以为沈华锦下毒被她发现,不惜毁尸灭迹。 沈华锦不怒反笑,“你倒是说说我何时下的毒?” 宫女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怎编接下来的话,抬头时透过人群,看着舒妃的方向求救。 沈华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哪料人家舒妃压根没想理她。 宫女泄气,却又不甘心,只能继续编,“奴婢看到姑娘和燕姑娘一起回来的时候,路过那位夫人的位置,亲眼看到姑娘趁机在茶里下毒。” “如此说来,燕姑娘还是我的同伙了?” 燕夫人拽住自家闺女的手松开,她方才就是怕燕霜霜越帮忙反倒越乱,燕霜霜回来的时候说漏嘴,她才知道她果然没看错,沈姑娘就是林首辅的小外孙女。 “你这婢子莫要胡言,本夫人的霜霜连个蚂蚁都不敢弄死,怎会干那等害人性命的事。”燕夫人怎会容忍她人诬陷,当下出口反驳。 “燕姑娘……”她这次又多得罪一人,这燕夫人可不好惹,真要扯上燕霜霜,她只会死的更惨,宫女立马否认,“回燕夫人的话,燕姑娘,奴婢没看到她靠近那位夫人。” “本姑娘倒是好奇,你一个宫女为什么对沈姑娘那么关注,莫不是受人指使,陷害她不成。”要不是她娘亲拦着不让,她早就忍不住了。 宫女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那模样好不可怜,“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沈华锦冷眼瞧着,上前拽起她,宫女慌乱挣扎下,有东西从袖中掉落。 “看吧,证据确凿,本姑娘就说你是故意陷害。” 沈华锦看清掉落的东西,正是一模一样的毒药包,若不是她太过紧张一直抓着袖口,不然她还发现不了。 宫女被甩在地上,第一反应是看着远处的舒妃,舒妃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知道任务失败,若是再连累舒妃,她家人怕是都保不住。 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宫女直接咬舌自尽,死在了大殿中。 她一死,线索便断了,即使她不是主谋,也有人会为了给个完美的结果说她是主谋,一个死去的宫女而已,人们只当她是不甘心,心生妒忌,这种事人们权当是看个笑话。 “大人,如今真相都这么明白了,就是这宫女毒死了你夫人,望大人,下次不明真相可不要再胡乱给人安罪名,若是这件事换个人你安有命在。” 如此一场闹剧下来,沈华锦早已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陛下,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萧清砚当即点头同意,知道她是想找个理由回去,毕竟这种宴会他自己也不想参加更何况是她,语气温和道,“阿锦,回去小心些。” 沈华锦刚迈出几步路,便被拦了下来。 “沈姑娘留步。” 朝臣当中走出来一名老者,胡子有些花白,头发经过岁月的洗礼也白了一大半,面容有些憔悴,在看到她的时候心情有些激动。 燕霜霜有些激动,跟自家娘亲小声道,“莫不是林大人看出了她的小外孙女。” 燕夫人肯定道,“定然,那可是林大人的小外孙女,怎会认不出。” 沈华锦看向身边的青枳。 青枳立马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解释,“姑娘这位是林首辅。” 自从见过燕霜霜之后,她就知道躲不过了,干脆直接表明身份。 少女乖巧的喊了一声,“外祖父。” “外,外祖父?” “外祖父?” “林首辅居然是沈姑娘的外祖父。” “原以为陛下的恩人是宫外的平民女子,竟不想身份如此高贵。” 金夫人跟着附和,“别人是麻雀变凤凰,这沈姑娘本身就是凤凰。” 在场众人皆是震惊不已。 更有些家世地位不及她,也不受暴君待见的嫔妃,气的手帕都快绞碎了。 林首辅眼眶微红,颤抖着手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小外孙女的头发,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哎,小阿锦乖。这么久了,该跟外祖父回家了吧?” 沈华锦有些心虚,又有些好奇的抬头问,“外祖父,就不问问我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回家?” 林敬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儒雅温和的谦谦君子,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但自从有了小外孙女以后,次次惹祸都是他这个外祖父替她收拾残局,他护短,久而久之脾气也就大了起来,若是有人说她外孙女的不是,别人一句,他有十句还回去。 “小阿锦,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你若是不说外祖父便不问,所幸庄子上那场大火没有伤及你,都怪外祖父,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外祖父可怎么向你爹娘和外祖母交代。” ------------ 第三十二章 舒妃之死 众人见怪不怪。 在京都众人心中,谁家小子小时候没和他小外孙女打过架,还被揍得哭爹喊娘,最后上林家讨说法,还被林首辅怼得无话可说。 燕家同林家交好,是第一个冲上去道贺的,“恭喜林大人,寻回外孙女,改日我带霜霜上贵府拜访。” “好,到时略备薄酒款待。”林敬的疲惫愁容一扫而光,今日的晚宴还真是意外之喜,幸亏来了,不然都不知道他家小阿锦离他如此近。 同僚纷纷上前恭贺,这不得趁着这个时候拍拍林首辅的马屁,要过了今晚日后可不拍不了了。 “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 “恭喜林大人。” “恭喜林大人,多年未见,您家小外孙女真是出落的越发明艳动人。” 燕霜霜离开位置,跟着凑上前,热络道,“林爷爷,今日我是比您还先发现了阿锦的身份,本来还想着明个儿救拖她回去见你呢,没想到您也来了。” “霜霜有心了。”林敬眼神和蔼,燕霜霜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把她当成了半个孙女。 林敬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他方才一直关注着沈华锦,旁边舒妃的一举一动他也没放过,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宫女死前一直看着舒妃。 “陛下,今夜我家阿锦可不能白受冤枉,容老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事多半跟舒妃娘娘有关。”林敬跪在地上,铿锵有力的说道,大有一番不给他个说法,他就赖着不走的意思。 舒妃攥紧帕子,眼神有一丝慌乱,又快速恢复如常,大喊冤枉,“陛下明鉴,臣妾就算有十万个胆子,也是不敢陷害沈姑娘的。” 吏部尚书舒健从位置上下来,跪在台下,大有一副受了屈辱的模样,“陛下,舒妃娘娘纯善,定不会作出那等事。” 林敬平日里就讨厌他这副做派,整日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坏事却没少干,也不知道那暴君怎么容忍下来的,他平时可没少联合人参他,可就是没有任何用处,连带着对陛下也多了几分怨言,只希望陛下不要再这么纵容下去,不然江山迟早要亡。 “是与不是,一查便知。方才老臣问了李太医,碰过毒药的手会残存有气味,让太医一探便知。” 萧清砚斜靠在龙椅上,低垂着眉眼,看着台下的猴戏。 他不傻,相反舒妃开始行动他就知道了她的意图,不过沈华锦那么聪慧肯定不会中招,他等着看戏便是。 “查。”萧清砚挥手,眼中明显不耐,他耐心不多,沈华锦今夜肯定是要回林家了,想想就堵得慌,好想杀人泄愤。 杀人泄愤?他都快忘了,自从和沈华锦重逢,他都快忘了以前日日杀人泄愤,只有杀人才能使他冷静下来。 李太医颤巍巍的起身,退软的发麻,每上前一步,汗毛直竖,好容易站到舒妃面前,硬着头皮,“老臣多有得罪,还望娘娘伸手。” “你放肆,本宫是舒妃,手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舒妃双收拢在袖袍里,坚决不松开,闭眼又睁开,强迫自己露出眼泪,模样好不可怜,“陛下,臣妾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臣妾定不会作出陷害沈姑娘的事。” “你什么人,与朕何干。”萧清砚最讨厌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平日里都由着她们,只当做看戏,今日却不同,他们竟敢把主子打到他的人身上来,该死。 “李太医,你不动手看,是等着朕亲自动手?” 区区一个妃嫔又如何,不听陛下的才死的惨,李太医心一横,抓起舒妃的手,细细查看一番,不用凑近也能闻到那股毒药的味道。 舒妃面色惨白,再也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李太医拱手回禀,“回陛下,舒妃娘娘手上确有此毒气味。” “舒大人,无话可说了吧,什么纯善,分明是恶毒,蛇蝎心肠,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林敬痛骂,如今可算是为民除害了。 “舒妃下毒罪不容诛,赐死。其父舒尚书,教导不严,多次害人性命,秋后问斩。故判舒家流放。” 舒尚书直接晕死过去。 舒妃破罐子破摔,竟然都要死了,不得过过嘴瘾,突然大笑,笑声尖利,响彻整个大殿,“暴君,萧清砚你就是个暴君,性命对你而言不过是如草芥一般,我的今日,便是你沈华锦的明日,他萧清砚就没有心,你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吗,不,他没有心!” “疯了,真是疯了,舒妃怎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众人吓得直冒冷汗。 萧清砚不怒反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那人说的不是他,“继续说。” 舒妃死到临头倒是没那么怕他了,继续骂道,“暴君,你的江山迟早要亡,你个嗜血怪物,你不知道吧,我曾经亲眼看到陛下你一晚上连杀十五人,他们个个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有个幼童,你简直丧心病狂,你这种人注定得不到别人的真心。” 萧清砚大笑着走下台阶,握着剑柄,大胯步走到舒妃面前,剑尖划过她的脸颊,笑得越发猖狂,“爱妃这模样当真美极了。” 舒妃抬手摸上去,手心一股湿润,鲜血流到襦裙上,又滴落在地板。 众人一阵唏嘘。 最终忍不住晕倒在地。 “今儿真是痛快,好久都没这么畅快了,诸位好好喝,朕就先走了。”萧清砚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心中薄凉,他早已不在意这些,世人都说他是暴君,那他便是又如何,又无人敢说他的不是,只会背后说,他听不到便当不知。 沈华锦于他很重要,但……无所谓了,他不在意她的看法,只想强留住她的人。 萧清砚当众离席,侍卫宫女还在收拾现场,众人也没有心大到,还能继续留下来吃喝。 沈华锦跟在林敬身后想了许久,突然停下,“外祖父,您先去瑶华宫等我,我去看看陛下,再跟您回家。” ------------ 第三十三章 回家 “去吧。” 林敬慈爱的看着少女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墙角。 “林大人,请跟奴婢来。”青枳丝毫不敢怠慢。 领着林首辅往瑶华宫的方向走。 方才大殿中沈华锦认亲的时候,她都惊呆了,原本她还以为沈姑娘只是一位失忆的平民女子,宫中人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今夜身世曝光,不少人都惊住了,以前平民女为后得到的多是反对,如今沈姑娘家世显赫,更是无人敢反驳。 沈华锦轻车熟路的走进萧清砚的寝宫。 找了一圈人影都没看到。 章公公端着醒酒汤进来,看到她也是意外之喜,“沈姑娘您还没走呢,陛下现在心情不好,姑娘能否帮咱家去劝劝,陛下就在偏殿。” “好啊,我也正要去找陛下。”沈华锦一口应下。 沈华锦往偏殿去。 远远的便看到萧清砚坐在台阶上,一口接一口的饮酒,似在为了什么事借酒消愁。 沈华锦加快脚步。 路上她想了很多,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的身份她知道了,却一直没跟他说,直到今晚才被揭晓,换谁都会生气的吧。 萧清砚放下酒杯抬头正好与她对视上。少女的眼睛明亮透澈,笑起来眼尾弯弯,“萧清砚你不要不开心了,我要回家了,我们聊点开心的好不好?” “不好,我喜欢喝酒,不喜欢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查你是因为我信你,你说你失忆,我信了,就什么都不问,我怕你伤心。”他的声音很淡,却令她感到莫名的酸楚。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声音酸涩的继续开口,“你身上的玉佩少了一半。” 沈华锦解开腰上的玉佩,疑惑他怎么知道的? 她的玉佩并没有给任何人看过,若是不仔细看的话是瞧不出这是半块玉佩。 “八年前我失足落水是你救的,玉佩是你送我保平安的,你要我在南离好好活着,这些你都忘了,可我都记得,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忘记过。”萧清砚索性直接说出来,若是不说,等她回去了,她也不会知晓。 萧清砚偏头,不愿让她见到狼狈的一面。 沈华锦突然记起那天晚上做的梦,女孩救了失足落水的男孩,送他玉佩,分毫不差。 原来这也是她。 只不过不是这个她。 “萧清砚,我会记起来的。”沈华锦有些落寞,他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很好的皇帝,等她走了,他的心上人就可以回来了,应该不会等太久。 “萧清砚,你不要伤心,不要生气,舒妃的话你不要当真,她就是死到临头不想让你好过,你当她是个屁放了就好了。” 萧清砚放下酒杯,扭头看向旁边的人,“阿锦,你还是这么会宽慰人,我不伤心,相反我心情很好。” “你放心,就算我回家了,我们依然是朋友,况且我还有令牌,我可以随时来看你。” 随时回来看他。 萧清砚听后,脸色好转许多。 “今日舒妃的事委屈你了,今夜过后再无舒家,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 “我知道,不过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事事都维护我,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好。”不过谁欺负她,谁就得死。 萧清砚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如常。 “我走了。” “嗯。”萧清砚淡淡回应了一声。 沈华锦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都这么晚了,还是回家要紧,她还真有点期待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有一种想要回家的迫切感,就跟以前在学校放假的时候一样。 萧清砚落寞的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生气,那林老头来得真不是时候,一来他未来皇后都没了。 不过她回家倒是挺开心的,算了,他大人有大量,原谅林老头了。 沈华锦回到瑶华宫的时候,青枳已经帮她收拾好东西。 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走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想带,毕竟这些都是萧清砚给她的,连吃带拿,欠的太多,日后就不好还了。 沈华锦看着金碧辉煌的寝宫,竟也有些不舍,一咬牙道,“这些东西我就不带走了。” 青枳不舍的拉上沈华锦的手,“姑娘,您能不能带奴婢回林府,奴婢什么都会干,一定不会成为姑娘的累赘。” “青枳,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天,沈华锦也很舍不得她,到人毕竟是萧清砚的,她总不能离开皇宫,还把宫女带走吧。 林首辅也很赞同,“毕竟不是我们林家的东西,小阿锦想要什么,外祖父都给你买,咱们回家。” 到了宫门口,沈华锦回头安慰,不停抹眼泪的青枳,“莫要哭了,我又不是不来皇宫了,开心点儿,青枳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青枳牵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又反复提醒生怕沈华锦后悔,“姑娘,您说过奴婢是您的人,您可不要忘了奴婢,奴婢是真的很想跟你回林府的。” “好了,我都知道,你快回去吧,宫门要关了。”沈华锦好一通安慰,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无奈摇头,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青枳这么容易哭。 沈华锦上马车前,最后看了一眼皇宫,有些不舍,舍不得青枳,舍不得萧清砚,还舍不得有些做作的戚嫔。 “小阿锦,回家了。” “来了,外祖父。”沈华锦听到催促声,转身进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黄土。 城楼上,男子深邃的眼眸,看着消失的马车,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他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只是好不甘心,他今晚说了这么多,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章起,是朕说得不够明白吗?她为什么一点回应都不给我。” “陛下,沈姑娘还小,日后肯定会明白您的心意。”章起又是心酸又是高兴的,陛下终于有了喜欢的女子,以前任他磨破了嘴皮子,陛下都不会召人侍寝,更不会让女子近身,他相信陛下这般天人之姿,定会抱得美人归。 ------------ 第三十四章 林府 马车缓慢行驶,最终停在林府门前。 林敬先下的马车。 一个婢女打扮的十五岁少女,风风火火的自府中跑出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姑娘。” 府中的王管家呵斥,“你这丫头,莫要咋咋呼呼,仔细惊着了姑娘。” “王管事,你就放心吧,只有姑娘吓人的份,别人哪能吓到她。” 王管事无奈乜她一眼,双手一拍,府中奴仆齐身喊,“欢迎二姑娘回家。” 沈华锦看到这波操作,着实受宠若惊,原主是真受宠。 “欢迎二姑娘回家。” 即将喊第三遍的时候,沈华锦终于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林敬一挥手,“各位辛苦了,明日发双倍月俸,都散了吧。” “谢老爷。”众人乐得见牙不见眼,二姑娘回家了就是好,老爷比平时都大方不少。 在路上林敬了解了沈华锦这段时日经历的一切,又是自责又是心酸的,也不知道以前送她到庄子上是对是错。 压下心绪,林敬脸色疲倦,带沈华锦回到她的院子,嘱咐了几句,不太放心的回去了。 目送着外祖父离开,沈华锦才慢慢打量起院中的一切。 门扁上写着,灼华苑。 院子不算很大,却也不算小,院中有座假山,流水澹澹,院墙有棵梨树,树叶刚入秋便黄了一大半,墙角边架有梯子。 竹苓跟在身后饶有兴致的说道,“小时候您说梨花好看,第二日,老爷便在这儿种了棵梨树。 “梯子是您被老爷禁足,偷偷爬出去用的。那一池塘的睡莲也是您最喜欢,大姑娘从军前陪您一块儿种的。” 竹苓懊恼的一拍脑门,愧疚的都快要哭了,“姑娘,那天奴婢不应该把您留在庄子上,不然您也不会失忆的,都怪竹苓,竹苓愧对将军和夫人。” “这不关你的事,我若有此一劫,是如何都避免不了的,方才你说大姑娘,那是我阿姐?”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府中的一切都感到很熟悉,像是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不过如今还是先弄清楚这些关系比较好。 竹苓拉着沈华锦进屋,贴心的给她倒茶,自己则站在旁边把她们从小到大的事,娓娓道来。 “在姑娘五岁那年,将军和夫人殉国,蒋军是孤儿没有亲人,夫人临死前把两位姑娘托付给了她爹娘。后来老夫人思女心切,郁郁而终。老爷便越加娇惯你们,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摘下来。” “只是大姑娘从小在军营中耳濡目染,对什么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唯有练武是她喜欢做的事。老爷也是由着她来,但是四年前,大姑娘背着老爷偷偷参军,这一走便是四年,大姑娘寄信回来的时候,老爷才知晓,当夜发了好大一通火,又无可奈何,只每逢战争起,老爷便烧香祈福,佑她平安。” “那阿姐什么时候回来?”沈华锦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桌子,她还挺想见识见识这位胆识过人,勇赴战场的奇女子,她的阿姐。 竹苓不知道从哪来找来一个荷包半成品坐在对面绣,听到她的提问,抬头想了想,“下月中旬,便回来了。” 折腾了一夜,又同竹苓讲了好一会儿的话,睡意说来便来,她打了个哈欠,眼泪花都要冒下来,“竹苓,你也休息吧,我要睡了。” “姑娘,床铺好了,您快去睡吧,今夜是竹苓守夜,有事儿您喊一声。”竹苓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外室守夜。 沈华锦掀开锦被,倒头便睡。 一夜无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 院中奴仆个个忙着手里的活,丝毫不敢怠慢,看到她在门口,恭敬的喊了声姑娘。 竹苓习以为常,这时候才从小厨房端来早膳。 沈华锦看着桌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还有些奇怪,原主口味竟然跟她分毫不差。 海棠花糕,梨花糕,皮蛋瘦肉粥,蒸饼。 这些她在皇宫经常吃,没穿越之前,她也一直喜欢吃。 昨晚没怎么吃,肚子早已饥肠辘辘,一下子吃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几块糕点,才堪堪饱腹。 见她吃完,竹苓又吩咐婢女送上来一杯奶茶。 沈华锦怀着疑惑的心情喝了一口,味道和印象中的一样。 “竹苓,京都也有奶茶?” “姑娘,您怎么连这都给忘了呀,这奶茶是您教小厨房的张妈做的,您以前可是最喜欢饭后喝一杯,老爷噬甜您还经常给老爷送去,就连大姑娘也是经常过来问您要奶茶。” 原主自己做的!? 莫不是原主就是她,结果她失忆便忘记了。 转念一想,也不是没可能,但又太离奇,明明穿越前的事,恍若昨天才发生。 “姑娘,慢慢喝,老爷上朝去了,等会儿会过来看您,以前若是想不起来了,便莫要再想了,林府是您的家,只要记得家和亲人,其余的都不重要。”竹苓收拾好碗筷,安慰自家姑娘,又不忘补一句,“竹苓同姑娘一块长大,您可莫要连奴婢也记不起来了。” 沈华锦无奈笑道,“好,迟早有一天会记起你的。” 竹苓这才眉开眼笑,带着人端着碗筷离开。 奶茶喝完,竹苓正好从门口进来,沈华锦心念一动。 反正外祖父还没回来,待着也是无聊不妨出去走走。 竹苓对她家姑娘这副表情,可谓是熟悉至极,“姑娘,等着奴婢给您拿家伙。” 沈华锦看着她从压箱底拿出两身男装。 这是比青枳都了解她。 这一提,她倒还挺想青枳的,她不在,小姑娘指不定在哪偷抹眼泪。 “小公子,奴才给您更衣。”这会儿竹苓倒是演起来了,一看就是习惯了。 “竹苓,你真是讨厌,莫要打趣我。”沈华锦故作娇羞姿态。 竹苓一喜,以前她和姑娘换男装总要玩闹一番,这话也是姑娘以前说过的,能记得点儿,她就很高兴了。 二人换好衣服,朝大门走去。 路过的奴仆,都在她们走过去后,重新议论起来。 ------------ 第三十五章 红瞳 “二姑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听说那场大火,火势很大,烧死了很多人,幸好咱们姑娘没事。” “是啊,老爷平时最疼爱两位姑娘,特别是二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老爷可不得心疼死。” 新来的婢女,对府上的事不太了解,也不相信偌大的林府,主子还是位高权重的首辅,会这么在意两个女娃娃,这府上连个男丁都没有,偌大的家业怕是要完。 心中的嫉妒更甚,凭什么她们生来便是世家女,克死了爹娘非但没有跌落尘埃,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女。 “再疼爱有什么用,偌大的家业怕不是也要完。”她最终忍不住吐槽出来。 旁边看不惯她的女子,笑斥,“你懂什么?两位姑娘金尊玉贵,生母又是老爷的独女,偌大的家业便是姑娘们的嫁妆,林大人原配夫人的娘家富可敌国,当年出嫁场面可谓是壮观,那嫁妆看得整个京都的人都红了眼。” 王管家很得林敬重用,又是看着两位姑娘长大的,哪里容得了人在背后嚼舌根,他狠狠瞪那新来的婢女一眼,“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乱嚼舌根,通通发卖了去。” “是,奴婢们知错。” “散了吧,都干活去。”王管家遣散了人,迈着老胳膊老腿一阵风似的朝门口去。 “公子,等一下老奴。”王管家气喘吁吁的站在马车旁边。 沈华锦听到声音掀开窗帘,看到王管家扶着腰直喘气,疑惑不已,“王叔,这是怎么了?” “姑娘好几年没回家了,京都又发生了大变化,可要老奴陪您一块儿出去,省的那些没眼力见的欺负姑娘。” “不劳烦王叔,还有竹苓在呢。”沈华锦知道王管家是在关心她,但也不忍心让人家一个上了年纪的陪自己逛,那不是累的慌。 露出竹苓的半个脑袋,小姑娘信心十足的拍胸脯,“王叔,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谁能欺负的了姑娘。” “王叔,我们走了。”竹苓清脆的声音喊道,“李叔,可以走了。” 王管家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眼里有些欣慰,心中一阵感慨,“二姑娘,真是长大了。” 竹苓拿出准备已久的食盒。 在沈华锦震惊的目光下,端出好几碟的零嘴。 “竹苓,你当你家姑娘是猪啊,刚吃完早膳,还带这么多零嘴。” 海棠花糕,梨花糕,芙蓉糕,核桃酥,椰子糕,桃片糕,绿豆糕,桂花糕,玫瑰水晶糕。 “姑娘,这是你以前的习惯,每次出门都会让奴婢带些糕点,您说这些还不够您和竹苓吃的。” 竹苓还在摆弄糕点,她瞧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吧,这确实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姑娘,尝尝这个玫瑰水晶糕,小厨房新做的。”竹苓夹上一块糕点,递到沈华锦嘴边,眼神期待的看着她。 沈华锦接过玫瑰水晶糕张嘴咬上一小口,在竹苓灼灼的目光下,点点头,“味道挺好。” 竹苓满意一笑,挑挑拣拣,让她吃了好几块糕点。 “竹苓够了,你自己吃吧,我再吃就要胖成猪了,”沈华锦拦住她的动作,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还剩这么多可不能浪费了,姑娘吃不下,竹苓替您吃。” 真是比青枳还会投喂她,这两人生怕她会饿死。 “姑娘,老爷说您刚回来,让奴婢陪您去镜宣阁挑些首饰,那是咱们家的铺子,京都第一首饰铺,您可要去?”竹苓嘴里塞着糕点,还不忘替自家姑娘操心首饰。 “那便去瞧瞧。” 马车转了个方向,朝镜宣阁而去。 巳时刚到,首饰铺人不多。 沈华锦甫一进去,眼尖的掌柜,便认出了东家。 孙掌柜匆忙跑出去接待,丝毫不敢怠慢,笑意盈盈,“少东家,怎的亲自来了,有瞧上的尽管说,回头我着人送到府上。” 幸亏他认识竹苓,不然还不知道眼前男装扮相的少女正是少东家。 “孙掌柜,最近京都可有什么时兴的首饰?” “竹苓姑娘和少东家稍等,我这就去拿过来。” 孙掌柜找来店小二招待她们,便亲自去拿首饰。 店小二听到她们和掌柜的对话,才知晓此人正是少东家,前不久林家消失在庄子上的二姑娘。 “少东家请喝茶。”店小二端来几盘糕点,一壶茶。 沈华锦静坐在位置上等候,没有碰糕点,反倒是竹苓,她似乎很喜欢吃,少女胃口大,食欲好。 “慢点吃,小心积食。”沈华锦给她倒上一杯茶。 竹苓继续吃着糕点,一脸满足,“不会积食的,糕点很好吃,公子尝尝?” 沈华锦摆手拒绝,她已经吃不下了。 两盘糕点见底,孙掌柜才带人端着首饰出来。 孙掌柜一一介绍,“这件白玉凤凰钗是最近京都最流行的,如今全京都只剩下这一支。” “金玉纹青玉簪,本店卖的最好。” “缠丝双扣镯,最适合少东家这般妙龄少女,好看又不俗气。” “这是石菱花银耳坠,卖的也很好,若我没记错,这还是大姑娘最喜欢的那类耳坠,低调奢华。” “少东家可有看上的?若是没有,本店还有其它的,包您满意。”孙掌柜使出了十分的耐心,生怕少东家不满意。 “全都要了,银子王管家自会给你的。”沈华锦略一思索,这些她还挺喜欢的,好不容易出来逛一次,可不能白来。 “好嘞,这就打包送府上。” 买完首饰,竹苓也吃得差不多了,正要离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竹苓正要开口。 对方带着帷帽,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他的侍从人高马大的,身上煞气很重,面无表情的道歉,“抱歉,我家公子还有急事,银子是给你们赔罪的。” “道歉接受了,银子就不必了。”对方也不是故意的,沈华锦并没有为难他们。 一阵风吹过,男子的帷帽被吹起一边,在沈华锦的角度,恰好看到男子一双红瞳,眼眸深似火,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人和物。 ------------ 第三十六章 萧清炎 在他看过来之前,沈华锦迅速偏过头,离开了镜宣阁。 红瞳青年走到柜台前,掏出一锭银子,“本公子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公子来拿。”孙掌柜从柜台下拿出包装好的礼盒。 侍从拿上礼盒,主仆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离开。 “公子,方才那位姑娘看到了您的眼睛,可要……”侍从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红瞳青年无甚在意,“不过一个女子,无妨。” “姑娘,您不逛了吗?” “不逛了,好困,我要回去睡觉。”沈华锦慵懒的靠在竹苓身上,眼皮都在打架。 这才刚入秋,天气依旧炎热,没有半点凉意。 竹苓轻摇扇子,才能给她带来点凉意。 马车开到一半,忽然停住。 沈华锦慌忙稳住身形,差点就摔下榻,心情不免有些窝火,这大白天的谁这么无聊,扰人清梦。 在沈华锦开口前,车夫最先解释,“二姑娘,前面有人发生口角,导致道路堵塞。” 闹事的声音越发大起来。 “红瞳!是那个灾星。” “是炎王,陛下那位从小养在山上的二皇兄。” 青年帷帽落地,眼神目无波澜的看着人群,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 “原来是咱们的炎王殿下,本世子还以为是哪个灾星呢,敢问殿下,在山上可是害死了亲娘?”男子试图挑衅面前的人。 然而青年并不做理会,绕过他便要走。 男子偏不如他意,拦住他的路,“殿下,刚刚撞了我,不道歉就走,是何道理,果然是有爹生没娘养。” 男子越说越过分,把青年逼到墙角,语气轻蔑,“史书记载,红瞳者天下灾星,殿下你出生那年北方大旱三年,南方水患,百姓饿死,淹死者众多,上山后又克死生母,殿下真真儿的灾星。” 红瞳青年身穿一件玄色暗纹缎面圆领长袍,墨发披散在肩头,腰间黑玉缎带,坠有一枚纹龙玉佩,身姿挺拔,单是站在那颇有一副清俊端雅之姿,配上那双红瞳越发妖冶得不似凡人。 沈华锦不是个找事的人,但敌不过对方骂的太狠,周围还有人小声议红瞳青年。 “红瞳又怎么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好好活着就因为一双异瞳就活该被世人厌弃吗?”沈华锦挡在青年身前,身形虽矮小却挺拔,却有为不平之事出头的热烈,“水患,旱灾皆是天灾,就算没有殿下的出生,该来的总会来,望诸位慎言。” 男子对眼前这个说教他的人,心中不满极了,当下勃然大怒,“老子可是昌乐侯府的世子路昌黎,你教训本世子,怕不是活腻了。” 沈华锦不屑,看也不看他一眼,“世子又如何,就你这般作态,迟早被废。” 路昌黎不怒反笑,笑声瘆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声音带着狠意,“殿下我可不敢动,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就不一样了,来人给我抓住她。” 人还没靠近过来,红瞳青年拉上沈华锦拔腿就跑。 路昌黎面上一怒,踹了手下一脚,“还愣着做什么,不快去追。” 风在耳边吹过,男子的手温热,他们撞开人群,朝着前方奔去,直至甩开路昌黎的人。 实在跑不动了,沈华锦睁开男子的手,撑着膝盖,累得直喘气,好久都没跑过这么远了,身体素质还是太差。 男子衣诀飘飘,还有几缕墨发落在脸侧,眼眸带着让人猜不透的神秘感,他嗓音温润低沉,“姑娘心思纯良,多谢今日帮本王解围。” 沈华锦摆手笑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倒是本姑娘今日这身装扮,让殿下认出我是女子,殿下好眼神。” “本王从小在山上长大,见过不少女扮男装的少女,久了一眼便能识出。” “本王姓萧,名清炎,姑娘直接唤我名字便是,殿下殿下的叫,着实见外。”萧清炎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头一次没有杀人,而是带着眼前的少女跑出人群,若是换成昨日,那路家小儿便是他的刀下魂。 沈华锦思纣片刻,委婉的拒绝他,“殿下是王爷,我不过一个平民女子,还是莫要冒犯了殿下。” “公子。”竹苓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沈华锦匆匆行了一礼,朝着马车的方向过去。 萧清炎看着消失的马车,神色暗淡下来,竟不知哪一步走错了,若是旁的女子早已自报姓名,露出羞怯,她却毫无任何波澜,当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怎么说他也算是人中龙凤,只不过生来不祥,若她也……到时杀了也不迟,左右玩玩而已。 沈华锦坐在马车里,若无其事的喝茶,直被竹苓盯的不自在,“你看我做甚?” “当然是看姑娘好看,您姿容绝色,奴婢在想您未来的夫婿会是怎样的人中龙凤。” “姑娘,您在宫中住了那么久,陛下对您又是胜过后宫妃子,有求必应,您可……” 沈华锦当下便否认,“莫要胡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不会为任何人困于深宫宅院。” 她从未想过要在这里同一人厮守白头,情爱于她而言远没有自由重要,那个人对她是不错,但他值得更好的,那个女子是属于这个世界,属于他的良人,而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她。 “姑娘是竹苓见过,最特殊,也是最好的人,我会一直陪着您自由自在,肆意洒脱。”竹苓眼神坚定,仿佛在起誓一般。 沈华锦失笑,“你真傻,你到时候该找个良人相伴,好好生活,而不是想着陪我。” “我才不傻呢,姑娘是我的恩人,救我性命,若不是那年您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竹苓,不然竹苓就沦落到青楼那种风尘之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竹苓每每想起,都无比庆幸,能遇上姑娘,跟在姑娘身边,可是她最骄傲的事。 沈华锦无奈,只能随她去,多个人陪自己也挺好的,不过在那之前得给她找个好去处。 ------------ 第三十七章 冤家 回到林府,已至午时。 王管家特意在门口等着二姑娘回家。 一看见马车,飞快的冲上去,笑意堆满在脸上,“二姑娘,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在等你用膳呢!” 沈华锦虽疑惑,但脚下动作却快了起来,“外祖父,怎么不先吃啊,王叔,下次你劝着些外祖父,不必等我。” 王管家紧紧跟在身后,“老奴劝了,但您也知道老爷的性子,他心疼您,您不会回来他怎么会吃,这还得姑娘亲自劝才有用。” “好,我知道了。” 沈华锦没想到穿越后,遇到的亲人也是极好的。 “外祖父,下次您早些吃,莫要再等阿锦,您身子骨弱,饿不得。”沈华锦亲自给林敬舀了一碗汤。 王管家也在旁边附和,“二姑娘,说得是。” “是是是,外祖父听阿锦的。”林敬宠溺一笑,给她碗里夹了块鱼肉,“阿锦,多吃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 沈华锦夹起鱼肉,尝了一口,眉眼弯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等你阿姐回来了,她可还要你陪她逛遍京都。” “逛遍京都?”她统共也就出去了几次,还没把京都逛完,她名义上的阿姐可真猛! 林敬放下筷子,替她解释,“你阿姐从小就活泼好动,性子跳脱,以前可没少带你逛遍京都,好似怎么都不嫌腻。” “外祖父没什么胃口,阿锦继续吃吧。” “外祖父慢走。”沈华锦抬头看了眼,沉思片刻,又低头继续吃。 林敬看着小外孙女吃得开心,心中也着实高兴,年轻真好。 抬步迈出去,看着远方久久回不过神,心中哀叹,“也不知道,阿妤如何了……” 燕齐边境。 风吹战旗,鼓声震天,黄沙飞卷,险些迷了人眼。 两军交战,杀得不可开交,刀光剑影间,血流成河。 少女银甲着身,外罩一件红色披风,乌黑亮丽的长发束成马尾,眼神锐利,手起刀落斩杀敌军将领,不辨雌雄的脸庞沾上眼前人的鲜血,她毫不在意用手一抹,纵马疾驰而过,成功砍下敌军的旗帜。 少女爽朗一笑,大声喝道,“如今,你们的主帅已死,放下武器者不杀,不放者,就地格杀。” 声音一停,敌方没了将领便如同一盘散沙,自知没了希望有人放下武器,有人还在垂死挣扎,不过是毫无结果的反抗,照样活不成。 “沈兄这次功不可没,回京后定能一举封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兄弟们喝酒。” “好说好说,到时候管够。” “喝个屁的酒,小爷我还躺在这呢,沈华你还有没有心?”少年嘶哑的声音响起,话一出口,由于伤势太重晕了过去。 沈华妤看着少年,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二人在军营中可谓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少年什么都要跟她争个高低,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当个冤家,可他却在危急时刻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沈华妤翻身下马,叫来两个士兵,吩咐道,“你们两个送贺副将回营帐。” “是,沈副将。” 少年依偎在石头旁,肩膀中了箭,胸口也被刺了一刀,鲜血汩汩,浸湿了银甲,嘴角的血干涸,唇色发白,乌发凌乱,此时虚弱不堪,被士兵往营帐送。 “将士们,都速度点,清理完战场,今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多谢沈副将。”将士们又加紧了速度。 沈华妤一番说辞下来,加上又打了场硬仗,早已精疲力竭,干脆席地而坐,心也已经飞回来京都。 也不知道外祖父身体还好吗?阿锦有没有好好吃饭,如今长成了何模样。 想来如今从军已有四年,她也离开家人四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士兵一步一步立下军功成了小有成就的沈副将,等到班师回朝又是另一番封赏。 多年努力并没有白费,唯一遗憾的是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告诉他,她女扮男装四年,也和他相处了四年,不知不觉从冤家转变成了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旦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便是欺君之罪,受连累的还有家人,所以她不能自私,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 沈华妤回到营帐换了身常服,又去隔壁营帐看他。 贺浔的侍卫守在外面,见到沈华妤直接让她进去。 沈华妤进去的少年还未清醒,衣裳被人脱掉,换上了白色里衣,面色憔悴的躺在床上,手腕处绑有绷带。 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平日怼她的模样,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必如此。 少年眼眸微动,小声的嚅嗫,沈华妤凑过去听,才发觉他是要喝水。 沈华妤转身倒上茶,喂到他嘴边,少年还未清醒,觑着眉头,不肯喝,“烫。” 无奈之下,她只能给他吹凉,重新凑到嘴边,少年才启唇喝下。 “沈华妤你真笨,若不是小爷好心救你,你就……。” “阿妤……我。” “我喜欢……阿妤。” 声音太小,沈华妤只以为是在骂她,“贺浔,你还真是不讨喜,做梦都在骂我。” “沈副将,将军找你。”营帐外将军的人过来喊她。 沈华妤回头看他一眼,掀开帐子离开。 她走后,贺浔睁开眼眸,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到头来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对一个朝夕相处的同伴,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对方还是男子,他真是魔障了,男人堆里待久,都要成断袖了。 “吴七。” 吴七听到声音,快速进入帐内,一阵惊喜,“世子,您终于醒了。” “沈副将刚刚过来看您了,似乎还挺担心的,属下见她心情不太好,许是您救她受伤,她心中内疚。” “吴七,你管她内不内疚,小爷是不小心替他挡了一剑,才不是为了救他。”贺浔淡淡道,但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家书派人送回去了吗?老头子知道小爷回去,准会大摆几桌庆贺。” “昨日便派人送回去了。” ------------ 第三十八章 望月楼 沈华妤从将军营帐出来,已入夜。 银白的月光普照在大地上,天上繁星点点,树影婆娑,偶尔几声怪异的啼鸣。 战事告一段落,眼看着快要班师回朝了,心中不免有些感慨,时光易逝,好在没有白费。 沈华妤不知不觉走到了贺浔的营帐,恰巧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吴七。 “贺浔,他怎么样了?” 吴七端着水盆,看到沈华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世子,他刚醒,沈副将可要进去看看?” 沈华妤犹豫半晌,终是没迈出去,反而将手里的白色瓷瓶塞给他,“我便不去打扰他休息了,这是金疮药,劳烦你拿给他。” “替我谢过他的救命之恩。”沈华锦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吴七端着水盆,看着手里的金疮药叹息,小声嘀咕,“这两人真奇怪。” 营帐里传出贺浔不耐烦的声音,“吴七,你倒个水是不是也把自己给倒了。” “来了,世子。”吴七回过神来,倒掉水,进了营帐。 …… 沈华锦用完午膳,便回屋午睡了。 她蓦然睁开眼睛,眸底是未散去的恐惧,她拍着胸脯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刚刚睡着,做了噩梦,睡意瞬间消散。 “竹苓。”沈华锦试探的叫一声。 下一秒,竹苓拿着半块糕点出现在她面前,擦了擦嘴角,疑惑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沈华锦半垂着眉眼,盘腿坐在床上,反正也睡不着,正好可以了解一下以前的沈华锦,“竹苓,你说早膳喝的那杯奶茶,是我教小厨房的人做的,那我是什么时候会做奶茶的?” 竹苓咽下糕点,走过去坐下,努力回想,就在沈华锦以为她忘记的时候,她眼睛一亮,想起来了,“是在姑娘五岁的时候,那年夏天天气尤其炎热,姑娘不知怎的捣鼓出了奶茶的配方,成功做出了奶茶,连老爷都喜欢喝。” 五岁啊?这么小,越想越不对劲,她好像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竹苓欲言又止,看着姑娘的样子,她似乎是真忘了失火前的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还在犹豫,沈华锦却等不得,只想快点弄清楚真相。 “竹苓,你别遮遮掩掩的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下定决心开口。 “姑娘您从小早慧,总是说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连你阿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五岁那年你做出的奶茶是奴婢们从未见过的,且口味多样,将军和夫人也都喜欢喝。也是那一年,突遭变故,将军和夫人殉国,姑娘受不住刺激病了半个多月,病好后,您开始每天都做一套奇怪动作,还说是什么广播体操。” 竹苓停顿了会,灌了一杯茶,继续道,“等到七岁那年,姑娘开始习武,不过姑娘您对习武一窍不通,也实在不是练武的料,最后只会轻功,以求自保。十岁那年,您斥重资建立了情报网,如今已是京都第一青楼望月楼。” 沈华锦端着一盘瓜子磕,听到望月楼有些惊讶,不确定的问道,“这么说,第一青楼肯定很赚钱咯,不过我应该没让人家姑娘卖身吧?” 竹苓一笑,“怎么会,姑娘的望月楼只卖艺不卖身,里面全是美人,也是您培养的刺客,她们负责查探消息,也负责杀人。” 沈华锦一拍大腿,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没想到她还有一家青楼,能卖艺,能查消息,能杀人,也不失为一大幸事。 竹苓吃完最后一口糕点,起身离开后没多久,又返回来,“姑娘,今日是望月楼重新开张的日子。前段时间您失踪,奴婢就只能让她们暂时关门。” “正好您回来了,可要去看看?画鸢姑娘,这几日正闹着要见您。” “画鸢是何人?为何要见我?”沈华锦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脑袋挖空了就是想不起来。 “画鸢是望月楼的花魁,是姑娘以前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想到那个画面,竹苓就忍不住佩服自家小姐,当年画鸢姑娘被先帝灭了满门,躲在死人堆里逃了出来,还是姑娘路过救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随你一同去。”左右也是睡不着,不如去看看谁这么想见她。 沈华锦又重新换上男装,手中折扇一摇,端看就是位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竹苓换上男装,也是位清秀的少年,脸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 这次二人去青楼,为了小心行事,并未从大门出去,反而选择爬墙。 “竹苓,我不是会轻功吗,怎么还要爬墙。”沈华锦看着梯子,突然想起自己会轻功。 “姑娘,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奴婢也不知道。” 沈华锦摇摇头,想不起来便不想了,她足尖轻点地面,纵身一跃,在对面的墙角稳稳落下。 竹苓紧随其后,轻松一跃,站定在她旁边。 沈华锦装作若无其事,一展折扇笑道,“走吧,咱们潇洒去。” 皇宫,紫宸殿内。 “回来了?比朕预想中要快,倒是不知道他胆子如此大,一回来就敢盯上朕的人。”萧清砚手中的茶杯生生被捏碎,眼眸闪过一抹杀意,又快速恢复如常。 于飞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炎王。” “先留着,若是胆敢觊觎阿锦,杀了便是。” 于飞最终还是把沈华锦去青楼的事说了出来。 萧清砚听后神色如常,重新往另一只茶杯倒茶,推向于飞,淡淡道,“喝茶。” 于飞受宠若惊,陛下给他倒茶不是第一次了,可他还是不敢喝,笑话,陛下给他一个侍卫倒茶,他敢喝吗。 萧清砚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喝。” 于飞跪在地上,手心直冒汗,坚定的拒绝,“陛下,金尊玉贵,属下卑贱不堪,您的茶属下如何能喝!” “你从小跟在朕身边,又陪朕熬过南离的日子,这杯茶,当是朕感谢你的忠诚。”当年去南离当质子,只有于飞愿意跟在他身边,始终不曾背叛他。 ------------ 第三十九章 花魁 “多谢陛下,属下定不负陛下的期望。”于飞双手捧起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任远那边如何了?” “任将军最近一次传信回来说,这几日便要结束那边的战事,最快三月底到京都。” 萧清砚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墨发用嵌玉金冠束起,一身黑色蟒袍,衬得肤色如皓雪般,他沉默一瞬,不容置疑道,“布局,等收网。” “属下这就去办。”于飞恭敬点头,大步离开。 夜色诱人,华灯初上,望月楼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多是达官显贵,他们在青楼女子的簇拥下走进去。 楼内金碧辉煌,墙上挂着精致的刺绣屏风,每一副都绣上惹人遐想的旖旎故事,柔软的波斯地毯铺在地上,每一步都如走在云端上。 舞台上,佳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长袖曼舞,披帛欲掉未掉露出雪白的香肩,脚步轻盈,衣诀飘飘,眼神流转间似含春水,回眸间众生倾倒在她曼妙的舞姿下。 台下男子个个眼里闪着欲望,有人竟为一舞的美人,不惜一掷千金,“本公子看上她了,要为美人赎身。”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画鸢一介青楼女子,恕不能答应公子。”一舞落幕,美艳女子微微欠身,语气坚定。 男子当众被落了脸面,尤其对方还是个不识抬举的低贱妓女,当即脸色黑了下去,“别不识抬举,为你赎身,是老子看得起你,今日老子要定你了。” 画鸢还是头一次受到如此羞辱,心中难堪,却也不想闹得太难看让楼主为难,只能咽下委屈,走到台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画鸢以酒赔罪,望公子不要为难奴家。” “老子是兵部侍郎的嫡长子娄贤霖,从来说一不二,容不得你拒绝,今日你若是不跟我走,老子砸了这望月楼。”娄贤霖砸了茶杯,扔下三千两银票,欲要将画鸢打横抱起。 画鸢后退一步,娄贤霖便往前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被逼到了角落,佳人急得落泪。 娄贤霖得逞的笑意还未放大,就被一矮小的俊逸公子拦了下来。 “公子可莫要逾矩,咱们的花魁画鸢姑娘可不卖身,亦不会跟你这等人走,不单是她,整个望月楼的姑娘们都不会。” 画鸢躲在沈华锦的身后,扯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道,“少主,您终于回来了,画鸢都快要吓死了。” 沈华锦回头安慰她,“莫怕,本公子这不就回来了。” 娄贤霖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见眼前的男子面容清俊,细皮嫩肉的同方才的画鸢不遑多让,甚至还要比她好上几分,当下起了贼心,用他的咸猪手碰上沈华锦的脸,“竟然画鸢姑娘不肯,不如小公子代劳。” 众人见怪不怪,整个京都无人不知,兵部侍郎的嫡长子男女通吃,后院豢养美人小倌无数,是京都女子的噩梦,至今无正妻,毕竟正经人家谁会让自家女儿嫁入那等虎坑。 “娄公子,真是让人开了眼。” “分明是辣眼,是个断袖还惹得众人皆知。” 有人默默替那位公子,捏了把汗,却无一人敢上前,那样的家世,谁也不想跟他对上,否则影响仕途。 “要本公子代劳,你配吗。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儿,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本公子看你一眼都嫌恶心,真当我们望月楼是什么地方,这里卖艺不卖身,你要么安安静静的看,要么滚。”兵部侍郎的嫡长子又怎样,谁也不能动她的人。 “本公子乃沈姑娘的挚友,惹恼了我,谁都别想好过。” 娄府侍从劝道,“公子咱们还是先离开吧,那小子的靠山是沈华锦,那娘们可不好惹。”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想起几年前,他当街调戏姑娘,被沈华锦差点踢坏了命根子,害他躺了两个多月,想想都疼,但又惹不起,他爹不但不心疼他,伤好后吊起来打了一顿,又足足躺了一月。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先跑为妙。 娄贤霖露出谄媚的笑容来,“原来是沈姑娘的朋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快速拿上银票,逃也似的离开望月楼,跑的太快,鞋子掉了又回去捡,惹得众人大笑。 几个玩的较好的好友,非但没跟娄贤霖走,还又聊了起来。 “娄兄,这次丢脸丢大了,指不定怎么报复这位小公子。” “一看你就不了解他,你是不知道,他爹知道他惹了首辅家的小外孙女,把他揍个半死还亲自去林家赔罪,生怕被林首辅那一帮人参上一本。”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娄兄除非不怕死,不然他不敢惹沈姑娘,人家家大业大,京城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得的,曾经打遍京都子弟,就连皇子都敢打,先帝不仅不动怒还夸赞她,反倒是皇子们被大骂一通。” 有人艳羡,“不愧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 闹剧过后,继续载歌载舞。 透过纱帘清楚的看到美人们窈窕的身姿,曼妙的舞起来,足尖轻点,长袖挥舞。 望月楼从建立之初,卖艺不卖身,众多无家可归的女子大多都会来此,个个貌美动人,技艺高超,引得许多文人雅客,达官贵人慕名而来。 画鸢的厢房内。 沈华锦坐在案几前,有些不太自在的偏过头。 反倒是画鸢一直盯着她看。 “少主,我觉得你变了。” 画鸢的话一出口,沈华锦惊得掉下茶杯,她难不成看出来了? “奴家觉得少主比上次过来的时候还要貌美动人,若我是男子都想把您娶回家。”画鸢快准狠的反手接住茶杯,稳稳放在案几。 竹苓撑着脑袋嗑瓜子,顺便插上两句,“画鸢你真是越发调皮了,小心姑娘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画鸢不服气还嘴道,“你还不如我呢,少主把你卖了你都在给她数钱,还嫌少了呢。” 沈华锦一个头两个大,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所以然来,结果虚惊一场,这两个莫不是憨憨。 ------------ 第四十章 不欢而散 “好了,说正事。” 画鸢收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回道,“属下查到了,炎王会在皇家狩猎场设下埋伏,趁机杀掉皇帝。” “消息准确?”沈华锦又重复了一遍。 “消息准确,是属下亲自去查探的。” 事关萧清砚的事,她必须去告诉他。 “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华锦来不及多想直接朝楼下走去。 画鸢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老鸨看到沈华锦刚要打招呼,人直接略过她走了。 老鸨迷茫的看着画鸢,似乎在说这是怎么了? 画鸢无奈摇头。 出门没坐马车,竹苓去附近雇了一辆,朝着皇宫驶去。 御书房。 一拍桌案,随手扔出去十几本奏折。 “那群老不死的,天天尽想着管朕后宫的事,什么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当朕是猪吗!” “传朕口谕,庆安侯覃西永,宋国公宋运维,深得朕心,特赐美人三名,以示恩宠。” “愣着做什么,还不派人去。” “老奴这就派人送去。”章公公汗颜,抹了把虚汗,陛下当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等等。” 章公公回头,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 结果下一秒,再补上一刀,“余下的也送一位美人,朕也该让他们尝尝管人闲事的后果,再有下次朕直接打包他们的子嗣出去和亲。” 章公公生怕殃及池鱼,等话说完,不作停留便忙着吩咐人去。 于飞拾起地上的奏折,放在案几上,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阿锦如何了?” “陛下,人家才回去一日,你若实在舍不得直接娶回来便是。” 萧清砚乜他,“娶她还不到时候。” “陛下您是怕被沈姑娘拒绝吧,这要是让林首辅知道您惦记他的小外孙女,指不定会把人藏哪去。”于飞毫无眼力见的吐槽。 萧清砚翻看奏折的手一顿,似笑非笑道,“于飞你莫不是想去死牢看守。” 死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凡是进了死牢无一能活着出来,看守死牢这活,一年前他进去干过,差点在里面恶心死。死牢是萧清砚用来折磨人用的,里面磨人的手段有上万种,进去的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现在回想起来,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不,属下并不想,属下这就去问问沈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看您?” “陛下,沈姑娘到了。”莫一自门外进来,身后跟着沈华锦。 少女一身男装,站到案几前。 于飞等人识趣的退出去,阖上门。 竹苓生气地看着拦在门前的侍卫,“好狗不挡道,我家姑娘还在里面呢!” “我当是谁呢,原是拿副丑画寻人的丫头。”于飞非但没生气,反唇相讥道。 “什么丑画,我的画哪里丑了,分明就是你不懂得欣赏。”竹苓叉腰,脸上气鼓鼓的,侮辱她可以,但是不能侮辱她的画。 殿外一言我一语的小声争吵。 殿内,萧清砚主动给沈华锦倒茶,语气略有些不太高兴,“林家的姑娘总算舍得来找朕了。” “才一天而已,再说,咱们可是朋友,我回家都没去找过霜霜,这不就来找你了!” “霜霜,叫的倒是亲切,不如你唤我一声阿砚?可好?” 她来可是有正事的,不是来讨论称呼的。 沈华锦直接无视他这话,开门见山道,“炎王殿下,这时候回来的蹊跷,很有可能会在皇家狩猎场对你下手,你小心些。” 看他的表情,似乎早就猜到了,也是,他是皇帝,别人想对他做甚么,他还不清楚吗,当真是关心则乱。 “朕早就知晓,就是不知阿锦竟如此关心我。”萧清砚身体微微前倾,循循善诱,“不若阿锦陪我同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未来皇后的风姿仪态。” 沈华锦脸色发烫,睁大双眸,装作不懂,“什么皇后,咱们是挚友,红颜知己,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 “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皇后不是谁都能当的,更不能随意许诺,我会陪着你,但不会一直陪你,我有我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路要走,你是燕齐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困于深宫后院,我不喜欢,我也不愿意。” 她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她对他是什么的感情,但也能看出来他对她的心思,不过这不是好的现象,她竟然不能许诺他未来,就不该给他希望。 “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若是你愿意,我的后宫会只有你。” 萧清砚甚至愿意后宫只有她一人,不过,自古帝王多薄情,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趁还没动心,趁早辅佐他成为明君,回家才是她最重要的事。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我要的自由你给不了。”沈华锦一拍桌子,激情澎湃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先渡过皇家狩猎那一关,再慢慢整顿朝堂,壮大国力,统一天下,届时你想要什么没有。” “喝茶喝茶,再说你天人之姿,风华绝代,就该当个明君,享天下人的供奉,后世人提起便是名垂青史的明君,岂不快哉。”沈华锦试图转移话题。 “你把我说的这么好,为什么……”萧清砚话未说完,被她打断。 “莫要再说了,我要的自由你就是给不了,不废话了,我心情不好,走了。”话说了半天,敢情他一个字没听进去。 “沈华锦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明天就派人上林家提亲,等咱们大婚后,我再纳三四千个嫔妃,让你们天天宫斗,气不死你。”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就是个暴君,性格本就阴晴不定,保不准哪一刻便不正常了。 “你强娶就算了,还要用三四千个嫔妃来气我,你也不怕肾虚,生产队的驴都没你会娶。” 沈华锦一甩门,扬长而去,气死她了,好的不听非要找骂。 于飞还被竹苓瞪了一眼。 真是郁闷死了,这两主仆真是他的克星。 “陛下,沈姑娘她……”于飞问的小心,深怕触了霉头。 ------------ 第四十一章 狩猎 “气死本姑娘了,萧清砚真是油盐不进,好好的江山不想着坐稳,还想要纳三四千个嫔妃来气我。”她真是越想越生气。 干脆找了个角落,寻根树枝画起来。 某萧姓皇帝,祝你未来子嗣七八千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看得竹苓目瞪口呆,捂住嘴巴,“姑娘,你不怕陛下肾虚?” 沈华锦扔下树枝,满意的拍手走人,“真不错,反正肾虚的不是我。” “姑娘。” 沈华锦头也没回,“竹苓你叫我?” “奴婢没叫。” 青枳跑得气喘吁吁,“奴婢总算追上姑娘了。” 沈华锦回头瞧见一身宫女打扮的青枳,有些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青枳,你怎么在这?” “奴婢,方才远远地便见着姑娘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您。”青枳眼神闪烁,犹豫半晌,“姑娘,我想继续跟着您,您什么时候回宫里住。” “我如今的身份不适合在宫里住,不过你若是有事大可以来找我。” 青枳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只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沈华锦面色如常,眉眼温和道,“青枳,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姑娘,您好好保重,奴婢会一直在瑶华宫等您回来。”青枳依依不舍的在沈华锦催促的目光下离开。 “那人是前段时间照顾姑娘的?竹苓瞧着她似乎很舍不得您,姑娘您可真薄情,这么美的人都不要。” 沈华锦笑着打趣,“不若让竹苓你进宫去陪青枳吧,本姑娘可以成人之美。” “姑娘,你真坏,奴婢就是单纯的想多个姐妹一起照顾姑娘。” “就你会说,走了,回家。”沈华锦同萧清砚不欢而散,这下只能先行回府,不过消息传到了,就可以了。 直到她们消失在夜幕中。 角落里走出来两个人。 于飞盯着那句话,努力憋笑。 “你莫不是傻了,看个字,成这副模样。”萧清砚推开于飞,下一秒青筋爆起,不怒反笑,“沈家阿锦,你当真是好样的。” 什么鬼话? 三四千个嫔妃,六七千个子嗣,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真当朕是猪吗? “把这块地给朕挖了,一点痕迹都不能留。”萧清砚说完,拂袖离开。 萧清砚一走,莫一等人从暗处闪现出来。 “主子,当真是猛!” 于飞踹了莫三小腿肚,“吓死人,每次出现都神出鬼没的。” 莫三嚎了一嗓子,看傻子似的瞧他,“于飞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想死,你一个暗卫,别老那么娘们,等着吧,主子迟早把你踹下去。” 莫一没理会他们两个,故作神秘道,“我知道了。” 莫四搭上他胳膊,疑惑,“莫一,你知道什么了?” “沈姑娘一定是爱极了主子,不然哪个姑娘会许这么美好的愿望。”莫一捡起树枝,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四人凑上去,差点惊掉下巴。 莫一还在旁边画上了沈姑娘大度的看着陛下和一众嫔妃卿卿我我,言笑晏晏,好不快活,底下还有他们的孩子。 舍去无数个头,七后面加上三个零。 漂亮,杀人诛心。 “莫一,你有福了,简直杀人诛心,陛下见了肯定谢你全家。” 于飞拍手戏谑,“莫一,你有没有什么遗言?” “莫一,你的家当我已经想好怎么替你保管了,你就安心的去吧。”莫四惦记他的家当不是一天两天了,逮着机会就要替人家保管。 “你们胆子忒小,说好了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呢?这多好笑,怎么不笑了,不好笑?”莫一疯狂的在死亡边缘线徘徊,浑然不知萧清砚就站在他身后。 “好笑,朕也觉着好笑。” 莫一艰难回头,跪在地上着急的想对策,“陛下,属下刚刚梦游说的话,您信吗?” 萧清砚本来回去了,但中途又折返回来,正好遇见这一幕。 “你猜朕信还是不信?” “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莫一这是一时放飞自我,一世后悔。 萧清砚黑沉着脸色,眸中晦暗不明,“进死牢半年,撬开那些罪犯的嘴,倘若漏掉一个,你也别出来了。” “是。”莫一认命的消失在角落,去往他这半年间的住处。 沈华锦自从回了林家,日日吃喝玩乐,同燕霜霜买买买,半个月就这么一晃而逝。 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猎日也随之而来。 天刚破晓,泛起鱼肚白。 沈华锦不情不愿的被婢女们拉起来梳妆打扮。 她神情恹恹,转头期待的看着竹苓,“你去跟外祖父说我起不来,便不去参加什么狩猎了。” 竹苓扳正她的身体,苦口婆心劝慰,“姑娘,这是您头一次参加皇家狩猎,不可不去。” 沈华锦无奈,只能咸鱼一般任由她们摆弄。 “姑娘,今日定是女郎当中最美的。”竹苓笑着夸赞。 “竹苓说得对,咱们姑娘定是最美的。” 沈华锦勾唇一笑。 镜中的少女一身红色骑装英姿飒爽,墨发用同色系的发带扎起马尾,眼睛明而亮,如水般柔和,腰间一根黑红色的腰带,越发衬得纤腰盈盈而握,身姿挺拔,婀娜多姿。 沈华锦在她们的摆弄下梳洗完毕,换上衣裳,用完早膳,便坐上马车,同一众大臣及家眷,由皇帝带头朝着皇家狩猎场而去。 一路上颠簸的难受,好几次沈华锦难受的险些吐出来。 林敬心疼她,“阿锦,你若实在难受,外祖父这便去禀明陛下,让你回家。” 沈华锦拦下他,故作轻松,“外祖父,不必担心,阿锦没事,不必要因此而麻烦陛下。” 她越表现成没事的样子,林敬就越心疼。 沈华锦重新调整个舒服的姿势,闭目躺在软榻上,方才好受些。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京都前往皇家狩猎场。 直到一个半时辰,终于抵达。 沈华锦哆嗦着腿,被竹苓扶下马车。 车队前方。 当朝皇帝,一身明黄色骑装,头发用金色纹龙玉冠固定着,腰带处挂有半枚玉佩,长身玉立,显得整个人丰神俊逸,如天神般的存在,高贵冷艳。 ------------ 第四十二章 挑衅 对方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一瞥,转过头去,带着一众大臣离开。 林敬临走前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这次皇家狩猎,男子进去狩猎,女子留在外面喝茶赏风景。 萧清砚狩猎从来不带嫔妃,偶尔兴起才会进去狩猎,不然便坐在外面等候。 沈华锦被领到女眷休憩的空地上。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茶水,椅子铺上柔软的垫子,沈华锦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的右方是燕霜霜。 燕霜霜见到她来,热情喊道,“阿锦。” “早啊,霜霜。”沈华锦眉梢带笑,出来玩儿图的就是个开心,她心里盘算着怎么着也得进去体验狩猎的感觉,若是能猎上只兔子也不错。 位置的中央没人,也无人敢上去坐,那毕竟是后妃的座位。 “果真粗俗,一个庄子上住的野丫头,也配同本郡主坐一处。”沈华锦左方身穿云烟罗纱裙的少女,神色傲慢,一脸嫌弃的样子。 燕霜霜素来和这位少女不合,二人互相看不上眼,见她欺负上沈华锦,当即变了脸色,“宜宁郡主慎言,若是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 宜宁郡主语气轻蔑,“本郡主可不是被吓大的,你不过一个户部侍郎的千金,也配同本郡主叫嚣。” “沈姑娘你不过多了层首辅外孙女的身份,再如何说你也不过是介孤女,不论是千金还是民女,你都不会是本郡主的对手,陛下未来的皇后只能是我方宜宁。”她自小的心愿便是当萧清砚的妻子,这从未变过,她对他志在必得,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与他并肩而行的人。 “郡主说的是,孤女便是孤女,再怎么麻雀也成不了凤凰,横竖是给人乐子。” “说的不错,咱们在场最尊贵的谁不知道是宜宁郡主,容貌和才情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 众人纷纷附和。 沈华锦不以为然,不就是郡主,又比她尊贵到哪里去,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堆。 她与之对视,毫无退缩之意,“郡主是吧,别怪我没提醒您,我这人脾气可不好,你再说一句,保不齐我会作出什么过分的事。” “当本郡主是吓大的,实话跟你说,凡是本郡主看上的,任何人绝对抢不到。”方宜宁胜券在握,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就算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也不例外,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 “方宜宁,莫要仗着你郡主的身份胡言乱语,沈姑娘再怎么说也是陛下的恩人,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少女柔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制止这一番吵闹。 沈华锦一眼看过去,少女对她颔首一笑。 少女一身月白色缎裙,发上别有月季花发簪,整个人温温柔柔的,给人一种如沐清风之感。 方宜宁不悦,“唐容宁你少多管闲事,不过是个时日无多的病秧子罢了,本郡主不欲与你多说。” 方宜宁向来嚣张跋扈惯了,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唐容宁重新缩回角落,不愿让别人看到她病怏怏的模样。 “我原以为,你只是单纯讨厌我,想要皇后之位罢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可惜了这副皮囊。”沈华锦从袖口掏出匕首,凑近方宜宁,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把匕首抵在她的腹部。 “你……”方宜宁瞪大双眼,她竟敢…… 在别人的角度看来,她们像是凑在一起咬耳朵,没人敢再凑上去。 沈华锦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故作阴狠,“要么道歉,要么我把你扎成刺猬。” 匕首抵在腰间,心脏扑通响,一如回到了多年前,心底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唐容宁,对,对不住,我不该那么说你。”方宜宁憋了半天,吐出一句道歉的话。 “无妨,我只是不想你们吵起来。” 方宜宁一阵憋闷,眼不见为净,找人换了个位置。 沈华锦当做没看见,继续同燕霜霜说下去。 “唐容宁乃大学士独女,自幼体弱多病,高僧曾言活不过十八。”燕霜霜对她深表同情,平日里对她多加照顾,这样柔弱美丽的人,不当是这般。 “不过她人倒是不错,只是命运不公。”沈华锦叹息,这世道不公之事太多太多,这只是其中之一。 “姑娘们在聊什么?不知本王能否有幸听上一听?” 姑娘们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恰巧路过,见各位玩的开心,也想来凑凑热闹。”萧清炎说得真心,还配上一副假笑。 对上沈华锦的视线,愣了一瞬,似乎是意外她出现在这里,不过他又快速调整好情绪,走过来。 “沈姑娘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上次多亏了沈姑娘,本王还没来得及谢你。” 此人表里不一,外表有多和善,内里就有多恶毒,她查过萧清炎,此人杀人无数,比萧清砚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狠。 “举手之劳,若是别人见着也是不会不管的。” “清炎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同容宁说,容宁也好给清炎哥哥接风洗尘。”唐容宁苍白的脸色,在看到萧清砚的时候泛起红晕,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萧清炎向来不在乎这些虚礼,但也不好驳了大学士千金的好意,对他来说唐容宁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登上高位的垫脚石。 “容宁妹妹有心了,只不过你身子不好,需要好生休息。” 心上人的关心,唐容宁很受用,“多谢清炎哥哥关心,容宁会好好休息的。” 见过了萧清炎,她也不再留下,带着人便离开了,毕竟她的身体不如常人,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一病不起。 萧清炎依旧带着帷帽,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诸位好生聊着,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了。”临走时,萧清炎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沈华锦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是他的计划要开始了吧。 ------------ 第四十三章 重伤 “我还是头一次到这儿来,着实有些手痒,想去试上一试,走了霜霜。” 燕齐皇家狩猎场,不止男子,女子若有兴趣也可参加,里头还有侍卫看守,太过凶猛的野兽不会出现,这也更好的保障安全,必要时候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阿锦,我陪你去。” “不行,你不会骑射,等我回来给你猎只兔子。”沈华锦跨上马背,手握缰绳,说完便骑马朝着狩猎场而去。 燕霜霜情绪低落的往回走,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没学骑射呢,不然还能陪阿锦一同进去。 燕霜霜回去的时候,宜宁郡主也不见了,余下的人似乎不受影响,聊的甚是开心。 沈华锦循着他们踏马留下的痕迹,直到进入树林深处,除了大臣外,见不到萧清砚。 远处的草丛里有红色的血迹,她纵马过去,翻身而下,血腥味浓重,用木棍挑开丛林,五具尸体呈现在眼前。 尸体身上的衣服不像是皇宫侍卫的,他们皆是被一刀抹杀,甚至眼睛还未闭上,死前一定是见到了什么震惊的事。 杀人的手法应当很熟练,这些人明显是冲着萧清砚而来,还未来得及出手便亡于敌手。 沈华锦自嘲,她还真是多管闲事,他身边高手如云,岂会需要她。 “陛下。” 陛下?萧清砚?他过来了? 沈华锦循着声音过去,来人皆是皇宫侍卫,带头的人见到沈华锦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沈姑娘您怎么在这?还是快回去吧,这里很危险,陛下不见了,我们还要去找。” “洛大人,陛下不是同你们在一起,怎会不见?” 此人是侍卫统领洛瑞风,她在皇宫见过一面。 洛瑞风长剑染血,衣服上也沾上了血迹,神色狼狈解释道,“方才陛下带我们从这边和刺客打到了树林深处,那些人分明是想要陛下的命,步步紧逼,也是在那我们和陛下走散了。” “沈姑娘,属下派人送您回……” 话还没说完,沈华锦纵马进入深处。 “大人,沈姑娘进去了,我们可还要进去……” 洛瑞风没想到沈华锦会是这个操作,换作是寻常女子听到有危险,大概是会害怕得离开,她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洛瑞风调转马头,声音洪亮,“继续进去找。” “萧清砚。” “陛下。” “萧清砚。大哥,你倒是吱个声啊。” 不会是死了吧? 应该不会,暴君可不会那么容易死。 沈华锦坐在马背上,恨不得望眼欲穿,越往里边走,野兽的声音越发大,直让她毛骨悚然。 “阿锦。”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沈华锦回头看,萧清砚满身是血的躺在草地上,哪里还有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华锦翻身下马,跑过去扶起他,心跳越来越快,男子浑身冰凉,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抖,“萧清砚,你不是说知道萧清炎会害你吗?你不是有把握吗,怎么如今还会弄成这样……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带你回去找太医。”沈华锦试图扶起他。 萧清砚却纹丝不动,反倒是扯起笑容安慰她,“别哭,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后悔……那天不该同你……同你争吵的,以后……不会了,我只是想……” “别说了,我才没有哭。”沈华锦一抹眼角,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好……不说了,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喜欢我,你想要……的自由我……都可以给……你。”萧清砚胸口中了一箭,还剩一小节留在血肉里,此刻说话,异常艰难,眼里泛着泪光,满是祈求的看着她。 沈华锦尝试了好几次,勉强扶他站起来,没走几步,又重重摔下去,倒在他身上。 萧清砚闷哼,想使劲,却怎么也动弹不得,直接摆烂,“阿锦,你先走吧,找人来救我,不然我们都得死这儿。” “你倒是挺会为人着想的,闭嘴吧,再说下去,你直接死于话多。”沈华锦从他身上爬起来。 萧清砚果然听话的闭上嘴。 没一会儿,竟生生晕了过去。 沈华锦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又重新扶起他,这次格外小心,走两步停一步的,好不容易把他放在马背上,后背湿透,浑身像虚脱了一样。 她翻身上马,长鞭使力挥向马屁,黑马受到刺激,感受到痛觉,奋力往前奔去。 少女一身骑装,长发随着动作的起伏飞扬,越来越快,她一刻也不敢停,生怕久了他会失血过多而死。 洛瑞风不知何时追了上来,耳边风声呼啸,“陛下,如何了?” “陛下伤势严重,你快回去请太医。”沈华锦在见到他的时候脱口而出。 洛瑞风听罢,一夹马腹消失在眼前。 沈华锦出了狩猎场,太医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她停下马,莫一带人上前扶他下去,一行人进了帐子,没多久除了太医,都被赶了出来。 此事只有太医和萧清砚的人知道,不宜过多让人知晓,恐对萧清砚不利,前有南宣北离对燕齐虎视眈眈,后有萧清炎觊觎皇位已久。 大臣和女眷都被于飞打发走了,现在这种局面只能越少人知道越好,沈华锦换了身衣裙,好不容易劝走林敬又返回来。 恰巧听到他们的谈话。 太医脸色发白,额头直冒汗,所幸说出来的结果不算太坏,“陛下伤处太多,胸口那一箭若是再深一些,就是大罗天仙也救不回来了。” “陛下今夜便会醒来,日后好生休养,莫要再动用武力,免得牵扯到伤口,后果不堪设想,这副药,记得按时给陛下服用。”太医苦口婆心的叮嘱完,便走了。 “沈姑娘,您要不要进去看看陛下?” “好。”沈华锦没拒绝,她过来本就是看他的。 于飞掀开帐子,沈华锦直接走进去。 榻上的男子毫无血色,嘴唇发白,穿着里衣静静的躺着,墨发散在枕上。 沈华锦坐在榻边,看着他出神。 ------------ 第四十四章 四大刺客 不是说暴君武力值高? 沈华锦转念一想,也是,武力再高也耐不住对方人多,也有力竭的时候,何况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这次摆明了就是炎王想置他于死地。 一直到午夜,沈华锦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感受手中的触觉立马惊醒过来。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日。” 沈华锦抬眸对上青年的目光,他竟还有心情调侃她。 心下一阵愤怒,对上他带笑的眉眼,又无可奈何,“你还有心情笑,不是说早有准备,这就是你准备的结果,要不是我出现及时,你就嘎了。” “嘎?”萧清砚疑惑。 沈华锦没好气道,“就是死了。” “我这不还是没死,放心,我命大。” “是,你命大,都赶着给对方送人头,你那么多暗卫和侍卫呢,关键时候怎么就你一个在那?” 萧清砚压下思绪,耐心解释,“是我低估了炎王,他调虎离山,引走了大批暗卫和侍卫,雇了江湖杀手刺杀我,那人武功不在我之下,差一点……我便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江湖杀手? 据她所知,如今江湖有四大刺客,他们武力高强,为人办事全看心情,四人经历各不相同,能说的上是悲剧人生,种种原因导致他们走上了刺客之路。 第一刺客华阳,乃亡国太子。本是天之骄子,未来的国君,一朝国破家亡,以他的能力和手段大可以复国,众人也都是如此认为,对他是虎视眈眈,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亡国的三月后他人间蒸发。华阳的身份鲜少有人知道,她也是花了大价钱,经过多方打听才清楚了解他的过往。他用华阳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人前,一夜间一个人灭了两大世家满门无一活口,无人查出是何人所为,从此在刺客界位列四大刺客之首。 第二刺客女艾,乃世家女。及笄之日未婚夫杀她满门,另娶她人,将她困在宅院日日折磨,送入军中充当军妓,日日活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等到军队大败,趁乱出逃,遇到了她师傅。原以为师傅会是久旱逢甘霖,视他为恩人,亲人,却不想那人却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教会了她武功,夜夜将她困于房中行苟且之事,她忍辱负重十多年,武力越发精进,终于不堪其辱亲手弑师。她的未婚夫也在师傅死后第二日,被她做成人彘,悬吊在家门口。人称女阎罗,最是厌恶男子,那年她家乡的风流男子皆死于她手,暴尸荒野。 第三刺客俞善信,身世不明,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于三年前成为刺客。此人锱铢必报,钱到位什么事都能干。四大刺客当中,最善伪装,出手率最多,阴险狡诈,恨世间不平事。 第四刺客石尔,花魁之子。生父抛妻弃子,生母在青楼生下他,母子二人艰难度日,他痛恨生父,厌恶当妓女的生母,直到十岁那年,他被好男色的富家公子买走,无论他怎么求饶,生母都不为所动,此后在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富家公子折磨人的手段生不如死,他最后在他的新婚夜痛下杀手,使下种种杀人手段,硬是折磨了三日才咽气。他也在出逃途中被贩卖进杀手组织,被培养成了杀人于无形的刺客,在最后一场生死赛中脱颖而出,成了唯一活下来的人。 “莫不是四大杀手之一的俞善信?”沈华锦几乎笃定。 “正是此人。”他们交手之时,揭开了他的面纱,他的容貌和画像中的一般无二。 “话说他与你无冤无仇,也不至于为了钱要置你于死地,莫不是萧清炎许他无法抗拒的条件?”沈华锦问完,起身给萧清砚倒杯茶。 萧清砚接过茶杯,看着水中飘浮的茶叶,一口喝完,放下茶杯,继续刚刚的话题,“这就是萧清炎,他在山上没白待,笼络人心的手段当真是越发高明。” 沈华锦心下了然,考虑了一会儿,打起鸡血,“所以,我们要在他再次出手之前做好足够的准备,好一网打尽。” “好了,你快睡吧,明日一早回城。”沈华锦扶他躺下,替他掖好被子。 萧清砚嘴唇微张,嗓音沙哑,带着祈求,“阿锦,留下来陪我。” 本来等他醒了,她是打算要走的,竟然他都提出要求了,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她就勉强留下来吧。 见她点头,萧清砚方闭眼安心睡去。 沈华锦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似乎是怕她反悔偷偷走掉,还要拉着她的手才肯睡。 沈华锦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描摹他的眉眼,他的眉毛很长,鼻梁高挺,嘴唇比之前红润了些,肤色更显白皙,老天爷真是待他不薄,身处高位,容貌绝代风华,唯一不好的是众叛亲离没有人爱,除了她和萧清羽,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他睡着之后,沈华锦试图拉出手,无奈太紧,只能任由他拉着,一夜间只能趴在榻边,也不知何时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能感觉到颠簸,她睁开眼,正好对上萧清砚的眼睛,他心情似乎很好,加上休息了一夜精神好了不少,“终于醒了,我叫了你半天都喊不醒,只能抱你上马车直接回城。” “回城?”沈华锦坐起身,这才发现他们是在回城的马车里。 “嗯,就快到城门口了。” 这么快就到城门口,她是猪吗,竟直接睡到了现在,真是有点无地自容。 萧清砚看出她的窘迫,好心情的笑道,“阿锦,昨夜照顾我累了,睡到现在才醒,也是情有可原。” “以后莫要再如此莽撞了,做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别轻易出手。”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未免管的有点多了,人家毕竟是皇帝,做事肯定是有他的章法和顾虑,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是我逾矩了,你做事肯定自有考量。” 相处久了她都快要忘了他是皇帝,有时候话一出口她才知道逾越,可他却从未发觉有什么。 “不要有顾虑,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是一路的,你的想法便是我的想法。” ------------ 第四十五章 拒亲 “主子,城门口到了。”于飞朝里头喊。 “多谢你送我。”沈华锦道谢,提起裙摆就下马车。 他的速度还挺快,沈华锦刚走两步,林家的马车便到了。 “姑娘,你没事吧,您昨夜没回府奴婢都快担心死了。”竹苓跑下马车,拉着沈华锦上下查看,没发现伤处才作罢。 竹苓又把提前准备好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嘴里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姑娘,你饿不饿?渴不渴?奴婢在车上准备了茶水点心,府上也备好了午膳。” “哎?陛下也在啊,他怎么走了?姑娘你推我做甚……” 沈华锦推她一同上马车,“你话太多了,先回府,你家姑娘快饿死了。” “姑娘将就吃些,回府还有大餐呢?”竹苓将糕点全部摆出来。 全是她喜欢吃的。 沈华锦拿起糕点就吃,一下子吃了四五块,喝了一杯茶,肚子才好受些。 回到府中好一通安慰林敬,陪他一同吃了午膳,才勉强安抚好,她才能回院子。 梨花树下。 沈华锦惬意的躺在美人榻上。 “姑娘,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最近京都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动,您的婚事可有不少世家子弟盯着。”竹苓将葡萄喂到唇边,少女张开红唇含下。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不用理会,我的婚事自有外祖父做主,他们若是不想死,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凑上来。” “姑娘,前厅……”婢女急匆匆跑进来。 竹苓斥道,“白玉,你怎这般横冲直撞的,小心冲撞姑娘。” 沈华锦咽下葡萄,直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语气温和,“不急,慢些说。” 白玉喝完茶,缓了好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是昌乐侯府,他们的世子想要娶姑娘,现在还在前厅要同老爷结亲。” “呸,他也配,那样的人怎配娶姑娘,姑娘看他一眼都会污了眼睛。”昌乐侯府的世子路昌黎在京都的名声可谓臭名昭著,府中尚未有世子妃,子女倒是不少,还在外面养了外室,前段时日还闹得沸沸扬扬,前未婚妻也因此退婚。如今倒是盯上了首辅家的外孙女。 “外祖父如何说?”沈华锦倒并不在意,她外祖父疼爱她,断不会让她嫁给这种人。 “老爷当场拒绝,还把他们的东西全扔了出去。” “过去看看。”沈华锦带着人朝前厅而去,毕竟是她的婚事,还得她亲自拒绝。 还未踏进去,里面还有谈话声。 “林大人,你外孙女说白了就是个孤女,从小生活在庄子粗鄙不堪,我儿能看上她就该烧高香,莫不要不识好歹,错过了我们这桩婚,就等着哭吧。”若不是他唯一的儿子见了沈华锦一面,死活要娶她,不然他才不会低声下气过来求娶,竟然他们不识好歹,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论吵架林敬可就没输过,知道往人痛处戳,“我家阿锦千金之姿,世家贵女,岂是你家小子那臭名昭著的人能配上,真是痴人说梦,一个退婚的二手货,也配当我们林家的女婿,我呸。” 路志中被人戳到痛处,恼羞成怒,留下一句走着瞧,灰溜溜的离开。 出门时正好遇上沈华锦,没好气的哼一声。 “你哼个屁,你儿子就是个二手货,休想同我家攀亲。”林敬气的就差要把鞋子扔他身上。 路志中的家仆捡齐礼品,在百姓看好戏的目光下,灰溜溜的离开。 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大起来。 “昌乐侯府这是被拒婚了?” “那可不,昌乐侯府世子玩的花,若林家姑娘嫁了那可不就是给人当后娘。” “林大人精明的很,府中就那两个宝贝疙瘩,宠的无法无天,自己去给人当后娘,都不会委屈了她们。” 年轻妇人抱着怀中小儿,插上一嘴,“说的不错。” “说来也奇怪,似乎是有四年多不曾见到,也不曾有过林家大姑娘的消息了。” “这有什么奇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岂是我等想见就能见的,话说,那二姑娘,我也是远远瞧上过一眼,说是天仙也不过分。” 沈华锦扶他坐下,轻拍后背顺气,“外祖父,莫要同他们置气,不值当。” 林敬越想越气,一拍桌子,语气愠怒,“就凭他也敢肖想我们阿锦,当真是恶心人。” “阿锦,你放心,你们姐妹两个可是外祖父的宝贝疙瘩,若是你们不喜欢,外祖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委屈了你们。” 当真是受宠,搁在这古代很少能有这份偏爱。 “好了,莫生气……” “外祖父还有公事要处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林敬调整好情绪,神情严肃的回书房。 那老头儿先不义的,就别怪他无情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是个什么模样,这次不参上他一本,他就不姓林。 “外祖父这是气疯了?”沈华锦双手环胸,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低声呢喃,“莫不是侯府要完了。” “什么完了?”竹苓只听到两个字,眼神中半是迷惑半是愤怒,“侯府世子当真是没半点自知之明,才和姑娘闹完矛盾,就想着娶您。” 在竹苓心中,姑娘什么都好,这样的人侯府世子哪里配的上,就连他看姑娘一眼,她都觉得玷污了姑娘。 沈华锦笑了笑,沉默不语。 她走出前厅,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去,一路上奴仆们恭敬的喊着姑娘,喊完又继续干手里的活。 等到沈华锦带着人走远,他们又凑在一起。 “今儿路侯爷来咱们府上结亲,被老爷拒了。” “我去送茶水也听到了,老爷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拒了,想来也是,咱们姑娘容貌身材家世那是顶好的,就那风流子弟怎配。” “姑娘人好,大姑娘人也好,这府里的主子大方的很,节假日还有双倍月俸。” “谁说不是呢,别的府里关系复杂,夫人姨娘斗得你死我活,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下人,幸好我当年进的是林府。” ------------ 第四十六章 他也配 “再说一遍!”萧清砚靠着龙榻,周身的气压低的吓人,眼里弥漫浓浓的杀气。 于飞跪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昌乐侯府世子想要娶沈二姑娘。” 不出所料,陛下又生气,生怕下一秒殃及他,快速答道,“但是被林大人拒绝了。沈二姑娘也没答应。送去的东西也被扔了出去。” 扔了啊?扔的好,就他也配娶阿锦! 算她没瞎,若是她敢答应,他不介意杀了觊觎她的人。 “拒了好。” 于飞挠了下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您之前让属下查沈小姐,最近查出了一件林家的秘密。” 萧清砚兴趣不大,抬眸看了一眼,语气淡淡,“说。” “陛下可还记得那位屡立战功的沈副将?” 萧清砚回想了一下,方才想起那位,“同贺浔不合的那位?” “拒属下查探,沈副将便是沈大姑娘。”当时查到的时候,他都惊呆了,一个女子竟然去从军,且同贺副将平分秋色。 “有意思,这二人不愧是姐妹。” 于飞听不懂言外之意,所以不懂就要问,“沈大姑娘毕竟是沈姑娘的亲姐姐,犯的还是欺君之罪,陛下要如何做才不会伤了她的心?” “趁身份还未暴露,直接扼杀在摇篮?若是如此恐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她确是欺君之罪,又有军功在身,自古除了已故的林将军,这是我朝有史以来第二位女将,陛下当如何?” 萧清砚轻轻挪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听罢他的话,一句话便直接止住了话头,“于国有利,不伤及国之根本,无论男女从军有何不可。” 他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什么三纲五常在他这里都不作数,男女皆可从军,女子不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又会牵连到阿锦,事关她,得慎之又慎,当找个合适的时机坦明了身份。 “皇兄。” 内外想起太监的阻拦声。 “殿下,您改日再来吧,陛下龙体不适,得静养。”章公公拦在门口,袖子直擦汗,好端端的永亲王殿下怎么也来了。 少年大大咧咧,一副今日进不去便不罢休的模样,“章公公你就让本王进去吧,皇兄受伤本王这个当弟弟的也该关心关心。” “殿下。”他可太为难了,陛下说了谁也不能进,这主儿要进,他也是不让的。 “让他进来。”帝王低沉威严的声音传出来。 萧清羽笑呵呵的推开章公公,脸上一副得意,“本王就说了,皇兄肯定会让本王进去的。” 少年推门而入,朝着龙榻处走去。 “找朕何事,总不会是特意来看朕的吧?”对于这个弟弟他是万分头疼,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仗着他这个皇兄简直是在京都横着走,破事都干了个遍,他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呈上来。” 身后的侍卫拿出千年老参。 “皇弟不是看你伤了吗,特意寻来着千年老参给你补身体,我知道你受伤这件事不宜声张,我可是谁都没透漏。” “不过皇弟还真有事要求皇兄。”萧清羽偷偷瞥了自家皇兄一眼,默默在心中吐槽,真凶,怪不得娶不上媳妇。 “说。”萧清砚言简意赅。 “皇兄我想去南宣,燕齐的大好河山我都逛遍了,就想换个地儿,我知道皇兄肯定会同意的。”萧清羽希翼的看着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朕,这事没得商量,给我滚回府上继续学习,国子监就要考试了,这次再垫底,朕扒了你的皮。” “皇兄,人家只喜欢玩儿,不想学习嘛,呜呜呜……”萧清羽成心恶心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萧清砚确实也被恶心到了,不过并不如他意,直接抹杀了那万分之一的希望,“滚回去,日后若再恶心朕,朕给你和郑姑娘赐婚。” 萧清羽一阵晴天霹雳,吓得跪趴在龙榻前,抱不到他皇兄的大腿只能抱被子,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郑姑娘郑慧,京都无才无貌重达两百五十六斤的刑部侍郎之女,想想他都害怕,就他这小身板不分分钟被压死。 “皇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回去温书。” 萧清砚这招屡试不爽。 “站在。” 萧清羽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面上一喜,难道皇兄良心发现,改变主意了?肯定是的,他可是皇兄又亲又爱的弟弟。 “听说两日后宜宁郡主府上举办宴会,你过去。” 萧清羽以为他听错了,有些不可思议,“皇兄你说什么呢?我一大老爷们,人家小姑娘的宴会我去做甚,再说人家也没邀请我。” “哦?莫不是为了沈二姑娘,皇兄是怕她被别人为难吧,我若去了有什么好处?”他差点忘了那位沈二姑娘,这次可得好好坑他皇兄一笔。 “你一纨绔子弟,没请帖去人家宴会还少了,就知道坑兄,事若办好了,考试拿第一,朕便允了你的条件。” 萧清羽嘀咕,“你不让去直说,别给了我希望,又破灭。” “你说什么?” 萧清羽光是看着他的眼神就怂了,“我说,就我这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没请帖也会去,放心吧皇兄,我肯定不会让皇嫂被人欺负了去。” “皇兄可别忘了答应我的,年后我就要去南宣。”深怕他反悔,萧清羽说完,头也不回的哼着歌跑了。 章公公也有些无奈,他偷瞄了一眼,陛下神色如常,默默松了一口气,常言伴君如伴虎,他也是有丢丢害怕滴。 宫门口处,萧清羽哼着歌兴奋的转一圈结果撞上了一个少女。 少女宫装打扮,刚刚被风沙迷了眼,一不小心,差点被撞掉手中的食盒。 少女为了低调特意换上了宫女装扮还带了面纱,弯腰低下头行礼,“奴婢见过永亲王殿下。” “你没事吧?若是伤到了本王给你请太医。”萧清羽刚刚的力道不小,差点就把人家撞倒。 “没事。” 单单是看眼睛,萧清羽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本王觉得姑娘像我的一位故人。” ------------ 第四十七章 阿砚 “故人?谁啊?”沈华锦戴着面纱,猜到他还没认出她,故意逗他,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萧清羽故作神秘,捏着下巴,眼睛眯成一条缝,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大笑道,“像我未来的皇嫂。” “你真幽默。”没意思,他真无聊,还装作不认识她。 她这一身打扮,让他很是好奇,“沈二姑娘你这是什么打扮?” “身份不同了嘛,让人瞧见我进宫,岂不是多生是非,不与你多说,先走了。” “说的在理,沈二姑娘慢走。” 萧清砚的伤还挺重的,他应当在寝宫。 她有些犹豫,今时不同往日,贸然去他的寝宫,岂不是落人闲话,不过,她扮成宫女应当没事了。 说走就走。 沈华锦一身绿色宫女装,挺直腰板,根据记忆里的路线,没多久便找到了萧清砚的寝宫。 章公公出来瞧见她,先是一惊,然后是脸色难掩的喜色,“沈二姑娘来了,陛下可是久等。” 见到她宫女打扮,他这心里可别提多感动了,陛下当真是选对了人,沈二姑娘为了见陛下一面,换上宫女的衣裳也要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沈二姑娘爱陛下爱的深沉。 章公公的表情由惊讶转到好奇,再到感动,最后就差…… 他莫不是傻了? “章公公,我来找陛下。” “老奴这就带您进去见陛下。”章公公生怕她跑了,走着走着,小跑过去推门而入,尖着嗓子喊,“陛下,您看看谁来了?” 萧清砚靠在龙榻上,头也未抬,只盯着手上的书,语气不耐烦,“今日不见客。” 章公公正要说沈二姑娘来了,被沈华锦拦住了。 沈华锦压低声音,“你先出去,我有话同陛下说。” 章公公一副我懂的表情,自认为识时务的走了,还不忘合上门。 他这表情,莫不是又懂了。 “陛下,我给您倒茶?” 萧清砚正要发怒,这群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抬眸看到沈华锦的时候,生生压下了怒意,转而一副久痛难忍的模样。 他刻意压低声线,捂着胸口,“阿锦,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要痛死了。” 沈华锦放下茶杯,拿出食盒的药喂给他喝。 “这药是专治疼痛的,我外祖母那边的方子,很好用,这还是我外祖父怕我伤口疼告诉我的。” “怎么样?有没有比宫里的药好用些。” 见他不说话,沈华锦泄气,“就说嘛,宫外的药也不一定好用,也不知道是哪个庸医的药。” 他的阿锦还真是好骗。 见他一副好笑的表情,沈华锦知道自己又被他骗了,当即直接将剩下的药给他灌进去。 “这药好喝吗?”沈华锦皮笑肉不笑的看他。 “好喝,就算你喂的是毒药也好喝。”萧清砚不按套路出牌,宠溺的看着她,眼里一片温柔。 好喝个屁,别以为她不知道有多苦,她偷偷试过药,苦的她连吃了好几块糖。 “你真是饿了,什么药都吃得下,就不怕我药死你。”沈华锦故意逗他,摆明了就是知道他拿她没办法。 萧清砚看着她,面前的少女一身绿色宫装,透过面纱能看到她明媚的笑容,肆意又张扬。 他说出口的话,丝毫没有犹豫,“朕若死了,阿锦,你可是要陪葬的。” “陪……陪葬?” 他知道他是个疯子,他若死了,当然希望她幸福快乐的活着,但一想到她会同除了他以外的人结婚生子,他就会疯,所以他宁愿带她一起赴死。 他若坠入地狱,她也别想光鲜亮丽的活着,一同坠入地狱才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沈华锦手一抖,瓷碗碎了一地。 靠,萧清砚这疯子,狗皇帝,暴君。 死了还要拉上她,亏她还想助他一臂之力。 “陛下病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皇宫她是一秒都不想多待,这暴君喜怒无常,指不定哪天死了,就要她陪葬。 门刚打开,又被萧清砚快速合上。 门外的章公公一愣,老脸一红,他家陛下真会玩。 “你做甚?我不喜欢你,你可别乱来。”沈华锦被压在门上,双手抱肩,直视他的目光,他若是敢乱来,她袖中的刀不介意让他当太监。 “你觉得朕会做什么?若朕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也反抗不了,所以,阿锦乖乖听话,做我的皇后好不好?”萧清砚在她耳边低声道,他的呼吸让她全身发软,险些站不住。 深呼吸,吐气吸气,可不能上他的当。 沈华锦试图推开他,反而被他越抱越紧。 “说话?阿锦要不要当朕的皇后,若是点头,朕和朕的江山都会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没有。甚至我的命都会是你的。”萧清砚拉过她的手,放到胸口,语气暧昧,“听到了吗?朕喜欢你,心悦你,你说一句心悦朕,不论是真假。” “说……说不出口,我还是直接陪葬吧。”沈华锦偏头不看他,“但你也别死太早,当上明君再死也不迟,暴君都当过了,不当明君试试,岂不可惜。” 他要她陪葬?没问题。 那得他当上明君才可以。 别说陪葬了,让她五马分尸都可以。 反正到时候任务完成,她就可以回去了。 “陛下觉得如何?”沈华锦盯着他的眼睛。 不止眼睛好看,他的容貌她看一辈子都不会腻,这身材不当男模都可惜了。 萧清砚无奈,还以为她会求饶,若是求饶,说不定他真会努力活着死在她后面。 “不要叫陛下,叫阿砚。”萧清砚不喜欢如此生疏的称呼,再次重复了一遍,大有一副她不叫就不放开的架势。 沈华锦酝酿良久,不情不愿憋出那两个字,“阿砚。” “再叫一声。”萧清砚附在耳边诱哄。 “阿砚。” “继续,最后一声。”萧清砚继续诱哄。 他的阿锦连叫他名字都这么好听。 “你不要得寸进尺。不叫了。” 事不过三,他和她又不是情侣关系,她承认她不讨厌他,但也没喜欢上他,这么叫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第四十八章 你就是她 “好了,不逗你了。”萧清砚松开手,重新躺回榻上。 药果然有效,伤口处的疼痛感不再强烈。 沈华锦愣在原地,摸了摸早已红透的耳朵。 这人当真是伤了脑袋。 “药方留给你,我走了。”沈华锦留下药方,还没走到门口,后面传来一阵痛呼。 “嘶,疼。” 萧清砚捂着伤口处喊疼。 他偷瞄一眼,悄悄弯起唇角,果然她又回来了。 “很疼吗?要不要叫太医?”沈华锦紧握他的手,正要松开出去喊太医,被他拦住了。 “不用喊太医,我睡会就好。阿锦,可否等我睡了再走?” 面前的九五至尊半敞开里衣,露出大片肌肤,胸口处留有三道陈年旧疤。 她看着就觉得疼,肉眼可见之前一定伤的很深,如今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 萧清砚轻轻地垂下眼睑,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声音低沉带着委屈,“阿锦,就一会儿……” “嗯。”沈华锦最后如他所愿留下来。 “闭眼快睡。”见他一直盯着她,不耐烦的瞪他一眼,“不睡,我就走了。” “闭眼了。”怕她真的走,萧清砚听话的闭上眼。 一刻钟后,男子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 沈华锦试探喊道,“萧清砚。” 龙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她松了一口气,还好睡了。 握着的手还未松开,他的手指纤细,略有些冰凉。 她松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低声呢喃,“若我不是真的沈华锦,你该会杀了我吧……” 她很确定他说过的话,一定会说到做到,他要她陪葬不像是假的,倘若他发现他真正喜欢的人早已死了,而她这个假冒的下场必定凄惨。 越想越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他才智过人,早晚会发现,如今之计必须尽早开始谋划,从哪里开始为他招揽人才,培养势力,积攒民间威望,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明年还有三国朝会,不久之后必会有一场大战。 直到门被合上,龙榻上的男子,睁开眼眸。 “不会的,你就是她……若你不是她,早就白骨一堆。”他的语气冷漠而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阿锦,即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她的习惯和喜好,他了如指掌。 回到府上刚坐下,竹苓便急急忙忙的推门而入。 “姑娘,宜宁郡主给姑娘送来了请帖,邀您两日后参加她的宴会。” “宜宁郡主定是不怀好意,想要在宴会上让姑娘出丑,姑娘咱们要不要去参加?” “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她有什么花样。”她就知道方宜宁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竟然如此,惹到了她,那她也别想好过。 竹苓有些担心,犹犹豫豫的开口,“要不别去了吧,我担心她会对姑娘不利,您刚回京都不久,您二人又是从小到大的死敌。” 沈华锦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她对我做不了什么。” 两日后。 康宁王府。 宜宁郡主设宴,来的都是些京都名门世家的小姐,少有些是家世不怎么样的。 个个穿的光鲜亮丽,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赏心悦目。 王府侍女来来往往,端上各式各样的美食美酒。 旁边美人在跳舞,也在抚琴,当真是乐哉。 沈华锦到王府门口正好遇上燕霜霜,二人一同结伴进去。 “阿锦,她邀你来肯定不怀好意,要不我陪你直接走得了,左右不过是……”燕霜霜小声提议。 沈华锦还未开口。 后面跟上来的世家小姐出言嘲讽,“二位姑娘莫不是胆小,都快开席了就要走。” 燕霜霜挺直腰板,往沈华锦面前一站,反驳她,“谁说我们怕了,我们现在就进去。” 说着便拉上她朝里面走。 “阿锦,有我在,她们别想欺负你。”燕霜霜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信你。” 沈华锦随着众人入席。 一眼忘过去,除了前几日见过的人,她都觉得面生。 那天帮她解围的唐姑娘不在,想来也是,宜宁郡主再怎么说也不能逼迫一个身子弱的人过来吧。 “今儿本郡主设宴,大家吃好喝好。开席吧。” 浅黄色锦裙的少女,对宜宁郡主一顿吹捧,“郡主今儿真是美若天仙,莫不是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羡慕羡慕。” 宜宁郡主着一件艳红色的曳地长裙,墨发用金冠竖起,脸上化了梅花妆,举手投足间清冷又富贵。 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讨人喜欢,“今日设宴也是为了让诸位姐妹,认识这位刚回京不久的沈二姑娘。本郡主也没想到沈二姑娘会应邀而来,当真是欣喜。” 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想要看她出丑罢了,分明就是在给她结仇,现在巴结康宁王府的人不少,她就是想借机让人为难她。 京都如今最负盛名的便是宜宁郡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绝,康宁王府从小便是把她当成皇后来培养,也是众万所归,名门世家当众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女子。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那该死的暴君,至今未有立后的打算,就算选秀也不曾选上她,让她被好一通嘲笑,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 “郡主真是善解人意。”沈华锦皮笑肉不笑,内心对她极为鄙夷,长得人模狗样的,尽不干人事。 她早已派望月楼的心腹打听过了,这是一场鸿门宴,她嫉妒她与皇帝的关系,怕她抢了她的的位置,设计在宴会上毁她清白。 沈华锦杯中酒见底,旁边伺候的侍女为她倒酒,趁她在和燕霜霜说话,偷偷下药在酒中。 任务完成,侍女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宴会。 握着袖中的簪子,眼里一片金光,害怕转瞬而逝,“计划成功,事成之后郡主会给她一笔银子离开。” 这笔银子是她当一辈子侍女都挣不来的,只是可惜了那位姑娘,不过谁让她得罪了郡主,该死。 “你是何人,救……命” 侍女被突然从院墙出现的女子打晕。 女子一身黑衣,全身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 第四十九章 下药 “真是弱不禁风,我还没怎么用力呢。”黑衣女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女一顿吐槽。 男子揶揄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个母夜叉一样,一拳头干死一头牛。” “你怕不是想死,回头我就让姑娘给你安排个母夜叉管管你。” …… 宜宁郡主朝她举杯,“庆祝沈二姑娘回京,本郡主先干为敬。” 沈华锦提前吃了解药,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倒过酒杯给她看,当做毫不知情,“郡主客气。” 宜宁郡主很好的压下一闪而过的恨意,沈华锦你就等着瞧吧,过了今日,别说是陛下,连京都的公子哥也不会娶你一个破鞋。谁若挡了她的路,下场都会很惨,她就不信陛下会娶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为后。 在心中默念三个数,三,二,一。 她盯着沈华锦的方向,对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燕霜霜也注意到了,眼神询问:宜宁郡主怎么老盯着你看,你可得小心些,我怀疑她对你不怀好意。 沈华锦: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古言宫斗宅斗她可不是白看的,竟然她有胆下药,就要承担起后果。 沈华锦扶额装作头晕,宜宁郡主见状好心的问道,“沈二姑娘,莫不是酒饮多了头疼?” “许是吧,我这一高兴就喝多了。” 宜宁郡主唤来侍女,“花月,送沈二姑娘去客房歇息片刻。” “是。” “那便麻烦姑娘了。”竹苓扶着沈华锦起身。 “沈二姑娘,请随奴婢来。”花月带着沈华锦离开。 “这沈二姑娘,莫不是故意躲着咱们,不过喝了两杯就醉了?” “是啊,本姑娘倒觉得这果很是酒香醇,不醉人呀。” “人家外祖父桃李满天下,家世显赫,岂会与我们为伍。” “再显赫也比不过宜宁郡主,现如今皇室并无公主,郡主也不过两位,要说未来的皇后,我倒觉得非阿宁莫属。” “是啊是啊。” “是啊。” 一众贵女,不免有人心中不屑,却也只能表面附和。 她们可不敢得罪康宁王府。燕齐四位王爷,其中两位是异姓王,皆为燕齐立下汗马功劳,乃前朝皇帝所封。 康宁王有兵权在手,不宜过快动手。福昭王早年救暴君废了一双腿,并无威胁。炎王有造反之心,背后势力不容小觑,不容易连根拔除。永亲王暴君的胞弟,为人懒散,脑子里只有游山玩水,不务正业。 燕霜霜可不怕她们,人家都欺负上来了,哪还有避开的道理,“我们家阿锦,有才有貌,身世确实差郡主那么一点点,不过陛下可不喜欢郡主,皇后之位将来指不定花落谁家。” “哦?燕姑娘不妨说说谁那么大的狗胆,敢同本郡主抢。莫不是你?” “郡主还不知道吧,燕姑娘可是有心上人的。” 宜宁郡主嗤笑道,“不妨说说看,本郡主很是好奇燕姑娘会喜欢怎样的男子。” “新晋状元郎,易舜卿。” “路姑娘说的不错,放榜那日燕姑娘可谓是勇猛,那状元郎身上大半的帕子绢花都是她扔的。”浅绿色衣裙的少女,透过燕霜霜想起那日的场景,忍不住又笑起来。 “笑笑笑,有甚好笑的。本姑娘行得端坐得正,大大方方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何况你们眼中的状元郎可是我未来的夫婿,我朝他扔帕子绢花有何不可,京中女子皆可,我这未婚妻有何不可,又不丢人。”本来她是不想说太早的,竟然她用此事嘲笑她,那就别怪她虐她。 绿衣少女有些尴尬,合着她就是个小丑呗。 宜宁郡主对此人并无印象,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若在说下去出丑的便是她了。 居然是未婚夫妻。死丫头,这福气好的嘞。她都有点羡慕了,呸,羡慕个锤子,她的目标可是皇后。 “诸位姑娘聊着呢?不知本王可否过来凑凑热闹。” 众人循身看过去,不是萧清羽又是谁。 宜宁郡主郡主起身,喊了一声,“清羽哥哥,怎么来了?” “见过永亲王殿下。”其余人一同起身行礼。 萧清羽毫无形象的坐在首位。 “不必多礼。就当本王不存在,该吃吃该喝喝,本王可是来加入你们的。” 他摆手示意,众人又重新坐回位置上。 首位被人占了,宜宁郡主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了另一边。 他环顾了一周,见不到沈华锦的身影。 莫不是这么快就中招了,若真是让他们得逞,皇兄不得找他算账。 心脏跳的有些快,是吓的。 “沈二姑娘呢?怎么没瞧见她。” “沈二姑娘不胜酒力,宜宁让人送她去歇息了。”宜宁郡主面上好意回答,内心骂声一片。 沈二姑娘,沈二姑娘,就知道沈二姑娘,一个陛下是这样,这个废物王爷也是这样,她沈华锦到底是有什么好的,能让他们如此在意。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时候到了。事情应该办成了。 “想来沈二姑娘应当快休息好了,我们不妨先过去看看。” 绿衣少女配合道,“好啊,我陪郡主一同去。” “我们也去。” “姑娘,她们莫不是对沈姑娘做了什么。我们要不要也过去……”风玉小声询问。 燕霜霜没犹豫,“本姑娘也一同去。” “清羽哥哥可要一同过去?” “好啊,本王正好有要事麻烦沈二姑娘,便随你们一同前去。” 众人浩浩荡荡,朝着王府最偏僻的客房而去。 萧清羽顿感不妙,如此偏僻,也不知她们的手段,他未来的皇嫂能不能逃的过去。 最后一间客房门外。 不用说也知道这里不止偏僻,连个洒扫的宫女也没有。 明眼人都知道,这下那位沈二姑娘可就惨了。 在场的贵女,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她们府上哪个没有妾室?庶女也不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府里的姨娘们屡试不爽。 “郡主呢?”人群中燕霜霜最先发现方宜宁不见了。 绿衣少女疑惑,郡主刚刚可还在她身边呢,莫非她会遁地? ------------ 第五十章 康宁王妃 “美人儿,爷疼你。” “你真坏……”女子娇滴滴又妩媚的声音传到门外。 “爷这么坏,你不也喜欢嘛……”男子的声音令人作呕。 花月匆匆赶过来,正巧听到里面的动静。 声音格外熟悉。 是郡主?! 不不会的。郡主怎会在里面,定是她幻听了。是的,肯定是幻听,在里面的分明就是沈二姑娘,她亲自送进去的。 但他们似乎在说郡主不见了。 “花月你家郡主呢?怎么没见到她。”燕霜霜又问了一遍。 花月支支吾吾,“奴,奴婢也在找郡主。” “不见了?郡主刚刚还在本姑娘身边,什么时候走的?” “是啊。我也不知。” 里面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 竟传出了男子的喘息声,还有女子的求饶声。 接着是男子不堪入流的话语。 听得一众贵女们红了脸。 “里面莫不是有人在苟合?” 绿衣少女捂脸,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这不是沈二姑娘的客房吗,当真是世风日下,青天白日的世家小姐居然同男子……” “没有证据的事,你莫要胡说,里面的人不一定是阿锦。”燕霜霜站出来反驳,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只能默默祈祷阿锦不在。 “是或不是,一看便知。”同绿衣少女交好的曹丹燕最先走至门口,话音刚落推开了大门。 “啊啊啊!”少女羞得捂住眼惊叫出声。 听到喊声,绿衣少女吓了一跳,不满道,“曹丹燕,你喊甚,本姑娘都快被你吓……” 众人不明所以,走至门口一探究竟。 “你是谁?” “郡……郡主!” “啊啊啊啊啊啊!!!”声音响彻整个王府上空。 “啊啊啊啊啊啊!”床上的少女惊得将身上的男子踹下床,裸身钻进被窝。 这个时候她才清醒,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心中羞愤难当,这下全毁了。 她甚至不敢相信。躺在这里同男人苟合的该是沈华锦,她不是喝了药吗?不,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的。 “不,不该是这样的。” “狗奴才,你竟敢对本郡主……你个肮脏的东西,一条贱命,也配染指本郡主。”方宜宁没了往日的傲气,骂的歇斯底里。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宴会还未结束,郡主竟干出这等事。” “本姑娘当初觉得兄长高攀不上郡主呢,如今只觉……” “郡主这下名声全毁,还有哪个世家子弟迎娶。” “哪怕做个妾,都是抬举了她。” 她们的言语简直不堪入目,而她又无力反驳,只能躲在被窝里。 那男主也清醒了过来。 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眼泪鼻涕一大把。 “郡主,小的不知道是您,小的错了,不该贪恋您的美色,郡主饶命……小的还未娶妻,不想死。” “滚……同本郡主何关,贱命一条,来人,给本郡主杀了他。” “你们都给本郡主滚,滚啊,都滚出去。” “宁儿,母妃来了。”自门口走来一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 “见过王妃。”众人纷纷行礼。 美妇人重重的扇了花月一巴掌。 花月被扇得倒在地上捂着脸求饶,“王妃饶命。” 美妇人正是康宁王妃。 “贱婢,你就是这么照看郡主的。来人,花月护主不力,发卖掉。”康宁王妃用手擦净手,神情凌厉。 花月哭着求饶,头都磕出了血,还是被侍卫连同男子一起架出去。 “宁儿,我可怜的宁儿,莫怕,母妃在呢,有母妃给你出气。”康宁王妃将少女搂进怀中。 “母妃,宁儿怕,宁儿的清白没了,母妃女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知从宴会出来落后了她们一步,竟被人打晕,醒来就在这了。” “一定是沈华锦,肯定是她害我。”方宜宁眼中蓄满泪水,眸子里的恨意喷薄而出。 康宁王妃咬牙切齿,“岂有此理,敢害我的宁儿,本王妃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方宜宁紧紧抓着康宁王妃的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那个脏了本郡主身的狗奴才决不能活。母妃,我清白没了。我日后还怎么当母仪天下的皇后,陛下定是嫌弃极了。” 康宁王妃反握住她的手,耐心安抚,“宁儿,母妃定会为你报仇。虽做不了皇后,但只要进了宫,牢牢把握住陛下的心,何愁皇后之位不是你的。” “只是我……”方宜宁犹豫半晌,红了眼睛。 “宁儿,还有你父王在。” 人全被赶了出去,合上大门,康宁王妃让人给方宜宁更衣,检查身体。 收拾妥当后,方宜宁被侍女扶回了院子。 众人围在院子前。 康宁王妃坐在早已备好的椅子上。 美妇人抚摸着单蔻,看了一圈,问道,“沈二姑娘呢?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逃了。” “王妃娘娘,我只不过是在屋里呆的闷,出去走走罢了,您怎还乱给人扣帽子。”沈华锦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身月白色绸缎的衣裳,发上简单的挽了一个髻,上头有一支银簪,脸上未施粉黛,在一众女子中显得清丽脱俗。 “看来是本王妃误会了,那客房出现的男子是怎么回事,沈二姑娘可得好好解释。”康宁王妃的语气中满是威胁,透着隐隐的杀意。 “莫不是沈二姑娘记恨郡主,这才找人……”绿衣少女趁机落井下石。 萧清羽看了这么久的戏,算是看明白了,果真如皇兄所说,今日是沈二姑娘的鸿门宴。若不是她幸运躲过一劫,不然被脏了身子的便是她。 宜宁郡主当真歹毒,白瞎了那一副皮囊。 “姑娘慎言。沈二姑娘怎会是那等毁人清白的女子。” 亲王开口解围,绿衣少女自然不敢再多说,不甘的跺脚瞪了沈华锦一眼。 狐媚子,小小年纪竟也学着勾引人,陛下就算了,连永亲王也被她勾搭上了。 “本王妃的女儿今日受此大难,还是在沈二姑娘住过的房中,无论如何必须给个说法,如若不然本王妃要你……” “要她如何?王妃没有证据,怎可随意诬告他人。” ------------ 第五十一章 清白 “殿下莫要多管闲事,此事沈二姑娘必须得给个说法。” “阿钟,把人带上来。”萧清羽转头吩咐下属。 不多时阿钟拽着即将被发卖的花月扔到地上。 花月跪在地上求饶,“殿下我说,我什么都招。” 萧清羽一撩衣袍闲散的靠在椅背,轻摇折扇,笑得如沐春风,“姑娘莫怕,从实招来,或许本王还能饶你一命。” 少年虽然笑着,但花月却从他带笑的眉眼中看到了临近死亡的危险。 方才又被对方威胁,不过若是他真能保她爹娘哥哥不死,她就算是死也值了。 “奴婢都招,是郡主对沈二姑娘怀恨在心,威胁奴婢在她酒中下药,带她去客房和男子苟合,若我不答应,郡主就杀了我的家人。” “我就说了我家阿锦绝不是那等随便之人,这下打脸了吧,今日这事王妃娘娘不给个说法,我想林大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郡主竟如此狠心,青天白日的毁人清白,当真可恶。” “若我是沈二姑娘是决计不会原谅她的,若不是幸运,恐怕现在名声尽毁的就是沈二姑娘了。” 一时间,康宁王妃方寸大乱,暗暗咬牙,她就知道花月这贱婢不靠谱,关键时刻竟然敢出卖主子。 “仅凭这个贱婢的一面之词,怎能给郡主定罪,分明是诬陷,一个贱婢的话本王妃为何要信,来人拖下去处死。”康宁王妃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她。 花月跪在地上扯着沈华锦的衣角求饶,“沈二姑娘奴婢错了,求您救救奴婢。” 地上之人哭的格外可怜,说不动容是假的,但她不是圣母,今日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只怕她现在下场不比她好。 她始终认为伤害过自己的人绝不可原谅,即便原谅也只会是陌生人,她没那么大度,害过她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竟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你的家人我们会善待。” 听到不涉及到家人,花月哭着磕头,“谢沈二姑娘善待奴婢的家人。奴婢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沈华锦转头不再看她。 萧清羽抬手示意,侍卫将宫女脱了出去。 不多时外头想起女子的喊声,不过一刻钟,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王妃好自为之吧,本王回去定当向皇兄如实禀告。”萧清羽起身留下一句话,潇洒离开。 他自认为处理的还不错,沈二姑娘并未受到过多责难,也恢复了清白,皇兄对他的承诺总该兑现了。 “王妃娘娘,您府上的侍女都招了,郡主如此对我,想必该给林府一个说法吧,这便是王府的待客之道,恕小女子无福消受,告退。” 她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们如今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竹苓,咱们走。”沈华锦俯身行礼转转身离开一气呵成。 “王妃娘娘,天色不早了,臣女也该回去了,免得家人担心。”燕霜霜见好友走了,她也不想再留下去。 康宁王妃气的扶额,无奈摆手,“走吧。” 她又一挥手打发众人,“都回去吧。” “臣女告退。”众贵女俯身行礼告退。 林府。 书房内,林首辅一拍桌子,怒不可遏,“混账,他康宁王府是当老子不存在,竟如此羞辱人,明日老子带人参他几本。我家阿锦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他们当真禽兽不如。”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康宁王府发生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如今一个下午过去,半个京都的人都知晓了。 沈华锦前脚进府,后脚就被林敬叫去了书房。 “外祖父喝茶,仔细气坏了身子。”沈华锦端上茶杯递给怒火中烧的林敬。 若不是她拦着,当朝首辅真就会拿着双刀杀进王府。 “阿锦受委屈了,外祖父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林敬本来就对她有愧,今日发生的事他更觉愧疚。 若是当初他日日将她带在身边,也不至于,庄子失火,导致她失忆。 “阿锦不委屈,她们的计谋没得逞,反倒是宜宁郡主,这下是名声尽毁,王妃娘娘都快气疯了。” “自作孽不可活,人在做天在看,凡事必有因果,这就是她种下的果。” “老爷,二姑娘,好消息。”王管家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林敬才压下的怒火,这会心情不太好,“什么好消息,莫不是康宁王府被灭门了……” “这倒不是,是大姑娘传信回来了,如今外头都在说这次班师回朝陛下会亲自封赏两位骁勇善战的副将。”王管家拿出未拆封的信件,越说越兴奋。 林敬接过信拆开,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心情大好,“不愧是我林家的子嗣。” 沈华锦凑过去看。 信中是凯旋的消息,还有对外祖父的问候,以及对她这位妹妹的关心。 “告诉府中下人,大姑娘痊愈,不日将回京,她从军之事不到七人知晓,乃欺君之罪,万不可透漏出去。”兴奋之余后便是担心。 “老爷放心,老奴嘴严得很,就算被人砍了脑袋,也不会暴露了大姑娘去。” 林敬是相信他的。 王管家继续接着方才未说完的话,“陛下封赏的两位副将其中一位,便是咱们府上的大姑娘。” “大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二姑娘也总算寻了回来,老爷当真有福气。” 林敬满脸骄傲,过后又是一脸的担忧,“四年未见,也不知阿妤瘦没瘦,军中辛苦,等她回来可得好好补补才行。” 林敬慈爱的摸了摸沈华锦的头,“阿锦可还记得你阿姐,最近有没有想起来些什么?” “并没有,我……我还是想不起来,但我听着阿姐的名字就觉得熟悉,等见到她或许能想起一二。”沈华锦如实回答,她确实光听着名字就觉得熟悉。 王管家跟着附和,“老爷也莫要担忧,二姑娘竟然觉得熟悉,想必也快记起来了。” 林敬看着走远的外孙女,叹息一声,“但愿吧。” ------------ 第五十二章 班师回朝 三个月一晃而逝,年关将至。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整个京都,少女在人群中拢紧狐裘,手中捧着汤婆子,她的目光停留在城门口。 今日是高将军班师回朝的日子,全城百姓将城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维持皇城秩序的士兵废了好大功夫才留出供将士们回城的路。 “想当年高副将,呸,如今是高将军了,高将军当年出征无人看好,家人阻止,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此话不可谓真理。”老人拄着拐杖忆起当年,感慨道。 “高将军神勇,乃燕齐的英雄。”众人跟着附和。 “听我传信回来的兄弟说,这次班师回朝还有两位大功臣,也就是高将军手下的两名副将。” 听到这话,抱着女童的妇人眼睛一亮,跟着应和,“我夫君信中也同我说过,那两位副将年少有为,屡立奇功,深受高将军重用。” “我也听说了,小道消息传,这次两位副将说不准就会被陛下封为将军。” “也不知传闻中的副将是何等模样。” “那肯定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京都不少世家小姐聚集在此,想入非非,手上捏着帕子,心中期待不已。 阅云楼二楼包厢。 萧清炎收回目光嗤笑,“我这皇弟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就凭高泉和两个毛头小子,也敢和我斗。” “殿下,可是准备出手了?”盛玉卿放下酒杯思纣片刻,下定决心,“微臣,同意殿下的条件。” 萧清炎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诺,“答应你的事,本王会办到。” 盛玉卿颔首给他敬酒,“多谢殿下,微臣敬殿下一杯。” 萧清炎喝下酒,目光依旧看向城门口的少女身上。 “高将军他们回城了。”人群中一声高呼。 下一刻,沈华锦便看到军队浩浩荡荡的进城。 场面热烈而壮观。 为首的人骑着一匹黑色战马,身着金色铠甲,神情严肃,右手放在腰间的宝剑上,整个人显得威武又雄壮。 他的身后是黑色披风银色铠甲的少年。披风被风吹得鼓起,少年的墨发编成几根辫子竖起高马尾,整个人贵气不凡。 旗帜随风飘扬。 将士们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光,转换成了回家的喜悦。 百姓止不住高呼,“欢迎将军回城。” “欢迎将士们得胜归来。” 高将军挺直了腰板,享受着百姓的崇拜,面上仍板着脸,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将军果真神勇,只不过早已娶妻,着实可惜。” “我倒是觉得他身后的那位副将不错,他年少有为,玉树临风,贵气不凡,不知娶妻与否。” 世家小姐们私下讨论起来。 “那不正是镇国公的独子,贺世子。” “据说当年世子叛逆得很,镇国公一气之下将他送去军营,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副将。” “若我没记错的话,世子年十八,尚未娶妻,或许我还有机会当上世子妃。”少女用手帕遮脸,笑得芳心荡漾。 “回去洗洗脑,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世子妃也是你能肖想的。”莫清清嗤笑。 总有些人就是那么不要脸,总是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比如那个不要脸的贱民。她居然还是林首辅的外孙女。 少女无故被骂,只能忍气吞声,谁让人家是郡主。 莫清清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心中一阵憋闷,她现在是看到条狗都想骂。 “姑娘府上传信,大姑娘到家了。” 沈华锦听罢,转身离开。 高将军回头同贺浔问道,“沈华,怎不和我们一同回城。” 贺浔刚和沈华吵了一架,心中很是不爽,“回家找他妹去了。” 高将军见他不太高兴,也不再多言,心中无奈,这人定是又和沈华吵架了。吵完就是这副鬼样。 “将军,末将还有事先回去了。” “走吧。本将军终于要清静了,这几年都快被你们两个吵得精神错乱。” 贺浔策马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他们两个终于都走了,这几年吵得他脑仁疼,这二人从进军营第一天就吵到今日,这贺浔吵不过就要拉人比武,这胜负欲也不知哪个女子受的了,怪不得这么大了还未娶妻。 侍卫策马跟在身后,“世子,等等属下。” 贺浔扯着缰绳,犹豫半晌,最终不好意思的问出口,“吴七,你会不会喜欢男子?” 吴七惊的差点摔下马,支支吾吾半天,“世子,属下不卖身的。” “本世子还不至于饥不择食。”贺浔扶额,还是不问他了,搞的他像个断袖。 不过他貌似就是个断袖。 沈华倒是潇洒,一到京都就跑了,他都快气死了。 越想越生气,连带着看吴七也越发不顺眼。 吴七挠头,世子殿下怕不是吃错药了。他又没说错,世子这么问,是个人都以为他是断袖,差点没把他吓死。 他突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有沈副将在,虽然他们老是吵架,起码世子不会像现在一样问他喜不喜欢男人。 他脑子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猜测,世子十有八九是喜欢沈副将。他这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 沈华锦下了马车,提起裙摆直奔前厅而去。 竹苓跟在身后喊,“姑娘您慢些,小心摔了。” 沈华锦回头,笑得灿烂,“不会摔的。” 府中这几日修整了一番,花花草草都修剪了一遍。一下子整个林府都焕然一新了。 沈华锦在门口顿下脚步,乖巧的喊,“阿姐。” 少女脱下戎装换上红装,脸上未施粉黛,眉眼英气俊逸,笑起来如阳光般温暖。 经过多年的磨练,她的肤色有些黝黑,身材匀称有力,步伐稳健。 她朝沈华锦走来,姐妹二人拥抱在一起。 沈华妤红了眼眶,抱紧怀中的妹妹,“阿锦瘦了,日后阿姐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阿姐,我不是猪。白就行,胖就算了。”阿姐莫不是想拿她当猪养。 沈华妤破涕为笑,拉着妹妹坐下,想起外祖父说过的话,眼神中满是愧意,“阿锦能叫我一声阿姐,阿姐就满足了,若是想的起来便好,想不起来就算了。你只需记得阿姐和外祖父永远都是你的亲人。” ------------ 第五十三章 意中人 “阿姐不必担心。”沈华锦安慰她。 “怎么能不担心,好在庄子上那场大火没伤到你。” “用膳吧,阿妤辛苦了,这些年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多吃些肉补补,这虾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林敬往沈华妤碗里夹了虾。 沈华妤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剥虾,手指纤细,才一会儿功夫剥了半盘虾,推到林敬面前,“谢谢外祖父,您也吃。” 一顿饭下来,祖孙三人吃的其乐融融。 镇国公府。 贺浔跪在院中。 镇国公府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个不孝子,老子让你进军营,没让你在军营安家,这一走就是四年,一年一封信,你是让你娘忧思成疾啊。” 贺浔跪在地上不老实的摇晃,“这就是爹您的错了,军营是您送我进的,您还让我没事少往家里寄信。” 少年朝着衣着华丽,站立在一旁抹眼泪的美妇人求救,“娘,这可不关我的错,都怪爹。” 美妇人乃镇国公的夫人楚氏。 楚氏心疼儿子,扶他起来,眼睛怒瞪丈夫,“好你个贺洮山,儿子这么瘦过得那么苦都怪你,今晚你就去书房睡吧你,气死老娘了。” “别啊夫人,为夫错了,夫人。”镇国公嬉皮笑脸求饶。 楚氏没理他,拉着贺浔就往回走,脸上满是疼惜,“儿啊,受苦了,娘让人做了一大桌你爱吃的。” “谢谢娘。”少年调皮的回头冲自家老爹扮鬼脸。 镇国公气哼哼,“臭小子。” 膳厅内。楚氏不停得给贺浔夹菜。 “浔儿多吃些,军营不比家中,你看看你都饿瘦了,还黑了不少。” 贺浔看着饭碗里堆成山的菜,无奈笑道,“娘,太多了,不必再夹了。” “不多不多,你多吃点,吃完娘带你去你爹的好友家,他家姑娘肤白貌美,有才有貌的你肯定喜欢。”楚氏放下筷子,只等着贺浔用完膳,就出去登门拜访,若是相中了,她岂不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当祖母了,光是想想就忍不住笑。 贺浔艰难咽下嘴里的菜,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去。” “臭小子,由不得你不去,你若不去,老子绑也要把你绑去。都十八了,同你这般大的都娶妻了。你这不想那不要的是不是想让我贺家绝后,你个不孝子。”贺洮山拍桌怒骂。 “贺洮山你骂他作甚,这事说来还不都怪你,趁他小送他进军营,不然老娘都可以抱孙子了。”楚氏说完作势掩面而泣。 贺洮山忙急着安抚自家夫人,“夫人莫急,左右都是为夫的不是。不若我们收个愿意让夫人你一年内,当上祖母的义子如何。” “主意不错,不光多了个儿子还有了孙子。” “为夫就知道夫人会同意。”贺洮山乐呵道。 贺浔吐槽自家老爹,“爹你为老不尊,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家收义子。” 楚氏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最终险些抄家伙,大骂贺洮山,“儿子说的不错,你个为老不尊的,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外室,现在想要带回来跟我的浔儿争家产?” “夫人冤枉,为夫我身上是连半个铜板都没有,哪里养的起外室,呸,我,我对夫人一心一意,夫人难道还不知道吗。”他贼胆都没有,那个贼心也不敢肖想。 楚氏冷哼,“算你识相。” 楚氏是了解他的,当年他为了娶她可是十里红妆,差点搬空整个镇国公府,以前他还有个通房,娶了她之后便再也没进过别的女人房里。 为了不让自家爹娘闹起来,也是不想他们再操心他的婚事,直接摊牌了,“爹娘,我有意中人了。” 楚氏明显不信,以为他是在糊弄她,“浔儿,莫不是在骗娘,你成日里都跟一群男人在一起,怎会有意中人。”她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事,“你莫不是喜欢男人?” 见他没立即否认。 贺洮山也急了,在屋里转着圈,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呀!这下我贺家就真的要绝后了。” “儿啊,你可莫要吓娘,娘再也不逼你娶亲了,你父亲好友家的姑娘,竟然你不愿意,咱们便不见。只是你莫要再拿此事吓娘。”楚氏捏着帕子揩泪。 他爹娘当真是戏精,说演就给演上了,他差点都要信了。 “儿子,没有意中人。”儿子有意中人,还是男的,还是先不承认了,免得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楚氏眼泪说收就收,拍着胸脯,“还好不是真的,浔儿当真是越发会开玩笑了,都吓到娘了。” 贺浔看到自家娘亲身后的板砖,犹豫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还好他反应快,不然明年的今日就会是他的忌日。 贺洮山转移话题,“浔儿不愧是我贺家儿郎,为父听闻你同另一名副将很快就要被封为将军,当真是一大喜事。” “我儿出息了。”楚氏欣慰之余,不忘提醒自家儿子,“今夜的回朝宴,我儿定要打扮的好看些,最好迷倒一大片京都的姑娘们。” 贺浔一贯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那是,小爷可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 …… 宫门口。 沈华锦搀扶着林敬下马车,“外祖父慢些。” 沈华妤最后下来,正巧碰上了从马上翻身而下的贺浔。 贺浔同她对视,后者快速收回目光。 楚氏出现在身后,突然出声,“浔儿,你盯着人家姑娘作甚?” “那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从未见过?” 楚氏想了想,才想起前几日好姐妹说起过。 “那是林首辅的外孙女沈华妤,你自是没见过她,传闻沈大姑娘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鲜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今日还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 楚氏偷偷看了几眼,满意极了,“为娘瞧着这姑娘不错,林首辅为人又正直,这姻亲倒是不错。” 贺浔越发觉得她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几年他都在军营里,那又没有姑娘,莫不是在梦中见过? 沈华妤走在妹妹身后,试图降低存在感。 ------------ 第五十四章 回朝宴 “阿姐,你躲我身后作甚,莫不是贺世子会吃人?”自从下了马车,她便瞧见沈华妤有意无意往贺浔那边看。 “比吃人还恐怖,他这人记仇的很,若是发现你阿姐我女扮男装……”沈华妤偷偷瞥了一眼,那人早已收回目光,回头同他母亲说话,她偷偷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他没过来,应当是还没认出。 燕霜霜远远的便瞧见沈华锦二人,提起裙摆小跑着过去,深怕晚了沈华锦会消失。 “阿锦。”燕霜霜盯着沈华妤看了良久,露出甜甜的笑容,“沈姐姐。” 若她没记错的话,她姐姐貌似时间久了不见面就会忘了那个人,这么多年没变,只是除了她和外祖父例外。 “阿姐,这是我好友,燕家的姑娘燕霜霜。”沈华锦主动替她解惑。 燕霜霜?沈华妤懊恼,她这毛病当真是麻烦,才多久不见,又把人给忘了。 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让妹妹感到困扰,故作惊讶道,“原来是霜霜姑娘,这么久不见,真是越发好看了。” “多谢沈姐姐夸奖。”燕霜霜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阿锦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进去吧。” 燕霜霜挽着沈华锦的手,三人一同朝大殿而去。 林敬早已随着同僚一同进去,沈华锦三人在外面聊了片刻,进去后人差不多到齐了。 沈华锦她们的位置靠前,燕霜霜同她们隔了好几个位置,为此她特意调了位置坐在沈华锦旁边。 回朝宴男女不同桌,但只要对方同意可随意调整。 “康宁王到。” “康宁王妃到。” “郡……方姑娘到。”太监差点嘴瓢,陛下前几日因为宜宁郡主陷害沈姑娘给她下药之事,大发雷霆,当晚就黜免了方宜宁的郡主之位。 树倒猢狲散,更何况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宜宁郡主,与她交好的小姐妹也就没有继续巴结她的必要了。 这下她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世家子弟避之不及。毕竟一个同侍卫私通到床上的女子,他们瞧不起,厌恶至极,就算她是为了下药陷害沈华锦,依旧是令人不齿。金尊玉贵的郡主偏偏要作成这副模样。 她一落座,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又收回来。 她抿着唇,脸色苍白,眉眼低垂,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心中却早已骂开了。 看着沈华锦没事人的样儿,心中的恨意越发浓重。 她死死地盯着沈华锦,二人对视在一起,后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前者恨不得当场手撕了她。 沈华锦你个贱人,若不是你,我会沦落到此,郡主之位没了,母妃本就不受宠,如今因着她的事他们大吵一架,往后更是不受待见了。 “宜宁郡主。”话一出口,莫清清故作懊恼,“哟,瞧本郡主这记性,差点就忘了方姑娘已经不是郡主了。”后面七个字她故意加重语气。 “你……”方宜宁即将出口的话,被康宁王妃拦下。 “你什么你。” 二人的父王都是异姓王,平日里是谁也瞧不上谁。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想嫁给萧清砚,想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的方宜宁别说皇后之位了,连高门家的贵妾她都当不了。 “清清不得无礼。”福昭王妃这时才出口阻拦。 莫清清碍于母妃在场只能悻悻闭嘴。 另一头,沈华妤同燕霜霜聊的起劲。 “我去找阿锦,没一次能见到沈姐姐,原来是沈姐姐不在京都。” “你方才说的,我还从未见过,我长这么大还未出过京都,当真是好生羡慕沈姐姐,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出去看看。”燕霜霜眼眸发亮,从未像此刻这么兴奋过。 沈华妤还在给她讲她所看到过的风景。 大漠雄鹰。 自在快意。 飞鸟与鱼。 …… 这些都是燕霜霜向往的。 “陛下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沈华妤二人止住话头。 众人跪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年皇帝一身紫金龙袍,发上是象征皇帝地位的龙冠,他长身玉立,脸上略有些散漫,却也显得威严不可侵犯。 “平身。” “多谢陛下。” 众人落座。 萧清砚靠在龙椅上开始今夜的主题。 他朝章公公看了一眼。 章公公立马明白过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高将军领兵有方,作战勇猛,赏黄金万两,宅子一处。” “贺副将贺浔年少有为,杀敌无数,屡立战功,特擢升为将军余下赏赐送到府上。” 章公公继续念。 “沈副将沈华,英勇无畏,最后一战斩杀敌方将领首级,特擢升将军,余下赏赐送到府上。” “这沈华是何许人也?好生厉害。” 有人嫉妒,“厉害?不过一个武夫,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武夫罢了。” 朝中武官怼他,“他不厉害你厉害,你的嘴倒是厉害,就是不知上到战场会如何?” 另一个武官附和,“他许会吓得屁滚尿流。” 朝中文武双方,谁也不让谁,非要争个高低。 “若是没有俺们武官,你个瘦不拉几的,分分钟就被杀头。” “一群没脑子,只会动用武力的莽夫。” “你这话可说错了,俺们副将,错了,现在是贺将军,俺们将军文武双全,能文能武,不像你个文邹邹的弱鸡。” “住嘴,陛下还在这呢,你们这样成何体统?”章公公出声喝道。 “诸位是对朕有意见?不妨说出来听听,若朕觉得好赏银千两,若是不好今夜拿他助兴。可好?” 发癫了,暴君又发癫了。 这几日上朝,文武百官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简直是敢怒不敢言。 自从那次吵架过后,萧清砚也不再对沈华锦隐藏他的情绪。 助兴?怕不是拿人命助兴。 文武百官出奇一致对视一眼,心道,陛下您可真会玩儿。 有人突然出声,“今夜的回朝宴,好似少了一人。” 对面的大人,看了一圈,恍然大悟,“是沈华将军未到。” 贺浔刚接到沈华的回信。 他起身行礼,回道,“陛下,沈将军身子不适,托臣告知陛下。” ------------ 第五十五章 他敢放心 “那位沈将军好大的派头,莫不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沈将军许是真的病了,再者说陛下乃九五至尊,胸怀宽广,定会谅解臣子。”沈华妤亲自为自己辩解,她这好不容易才擢升的将军,可不能就这么没了。这人也着实可恶,她是有哪里得罪过他,就一小人,见不得人好。 沈华妤同那人对视,不过几秒又收回目光。 路志中脸色有些难看,被女子反驳他面上有些挂不住,言语带刺,“不过一介女子,男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简直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路侯爷话说得过分,还不许人辩驳,莫不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哦?路侯爷对朕不满?”萧清砚眯起眼眸,眼中透漏着危险气息,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吓得路志中,跑到大殿中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明鉴,臣冤枉,臣没有,臣绝无此意,臣……” 萧清砚摸了摸后耳,笑得开心,“路侯爷的表演不够好,那便给朕助兴吧。” “来人,拖出去暴晒三日,然后分尸喂朕的新宠。” 路志中吓得直接昏过去。 众人习以为常,背后依旧冒冷汗。 暴君还是那个暴君,什么时候才能成个好明君。 唉,当真是愁。 路志中当众被拖出去,嘴里还在喊着求饶,暴君嫌吵,“给朕拔了他的舌头。” 话是对路志中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她的。 “阿锦旁边这位是何人?朕瞧着有些兴趣。”萧清砚装作不知情,期待沈华锦会作何反应。 林敬生怕这暴君又搞什么幺蛾子,“陛下那也是老臣的外孙女,您可得高抬贵手,老臣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 再一次被点到名的沈华妤表示很无奈,这坎儿是过不去了吗,为何一直提她,早知如此麻烦,她就男装出席了,左右她沈华妤还比不过大将军的名号。 “陛下,阿锦年纪尚小,您莫要如此……” “朕如何?朕是关心阿锦,长姐回来了,也不同朕说,阿锦别气了,都是朕的错,朕那日不该同你生气。”萧清砚以一种众人极其不理解的姿态开口,语气中带着哀怨,活像沈华锦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林敬摸了一把虚汗,语重心长的劝道,“陛下是君主,莫要被儿女情长所误,阿锦年纪尚小,不懂分寸,若是哪里让您误会了,老臣给你赔罪,只求陛下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沈华锦昨夜没睡好,自萧清砚到宴席上就一直强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他们的谈话声自动被她屏蔽掉。直到沈华妤推醒她。 沈华锦强撑起眼皮,睡眼朦胧,“阿姐,你推我作甚?” 沈华妤偷偷指着前面给她看。 “林首辅放心,朕不会伤害阿锦的。” 放心?他敢放心?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觊觎阿锦。 “陛下,回归正题,今夜毕竟是为三位将军设宴庆贺,我们的事容后再说。”沈华锦一出口,不出所料,众人皆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有人嫉妒,有人激动。 ------------ 第五十六章 她是朕的,娶她者死 果然,传闻中的沈姑娘说话当真有用。 暴君不再提下去,转而拿起桌上的酒杯,“朕敬二位将军一杯,贺你们得胜归来,也祝燕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前者的是客套话,后者是他希望阿锦能平安呆在身边,不然他才不会理会燕齐的处境。 这个皇朝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以前不知道留下的意义,自从遇见了沈华锦它才有了继续留下的意义。 萧清砚一饮而尽。 高泉同贺浔回敬,“臣多谢陛下。” 有一男子酒意正酣,以酒壮胆,不顾他爹的阻拦,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注目下,跪在大殿中央。 “陛下,臣倾慕沈二姑娘,求陛下为我二人赐婚。”覃浩安鼓足勇气,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萧清砚听罢,手指加大力道,碎酒杯参着血留下,他似无所觉,下一秒冷笑,语气轻蔑,“娶她,你配吗?朕平生最厌恶觊觎朕的东西的人,被人碰过的东西朕都不会看一眼,人也是,可阿锦你娶不得,朕舍不得伤她,她是朕的,娶她者死。” 他握紧拳头,鲜血淋漓,用力踹翻了案几,案几倒地的声音回荡整个大殿,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越来越重,暴怒吞噬了理智,“来人将他拖下去杀了。” 覃浩安睁大眼眸,吓得双腿发麻,他不过是想娶个女子罢了,竟然惹来了杀生之祸。 当下只得不停的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 庆安侯浑身冒虚汗,第一时间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陛下浩安是臣唯一的儿子,求陛下手下留情。” 庆安侯是炎王党的人,背地里干过不少害人性命的事,他早就想杀了他,不过先杀他儿子泄愤也不错。谁让他胆敢觊觎她。 侍卫走上前将覃浩安拖出去。 覃浩安哭爹喊娘的求饶。 暴君充耳不闻。 庆安侯老泪纵横。 庆安侯夫人求饶无果,生生哭晕了过去。 “日后谁胆敢再觊觎阿锦,以他为例,都得死。”暴君一阵泄愤后,神清气爽的离开了。 路少爷喝酒压惊,此刻庆幸不已,“幸亏本世子,有贼心没贼胆,不然这就是下场咯。” 昌乐侯也被吓得不轻,“好在沈二姑娘上次未同意。” “沈二姑娘真是好手段,竟将陛下迷的团团转,宴席上当众为你杀人。”方宜宁明嘲暗讽,羡慕又嫉妒,心中暗骂沈华锦这个贱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莫清清跟着嘲弄,“本郡主觉着方姑娘此言在理,姑娘家就该守好本分,莫要学那狐媚子胡乱勾引人,简直是自甘下贱,不堪入目,水性杨花。” 沈华锦不怒反笑,“那又如何,陛下就是喜欢本姑娘,他宴席上为我杀人有何不妥,何况覃浩安名声不好,玩死不少清白家的姑娘,死不足惜,你们两个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明里暗里的勾引陛下,朝他抛媚眼,故意摔倒在他面前,使的下作手段可不比我少。” “你们最好祈祷陛下莫要娶我,若是娶了我,他的后宫就得干干净净,整个后宫只能有我一个,本姑娘就是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 萧清砚去而复返,站在宫殿外面,正好将沈华锦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侍卫见了他正要开口,被他眼神一吓,紧闭嘴巴,老老实实站岗。 “你……你”莫清清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宜宁气的脑袋疼,眼睛直冒火,沈华锦个贱人妒妇,偏偏她就说的是实话,也有资本说出来。 满朝文武及家眷皆是一惊。 林首辅却不以为然,言语中满是慈爱,“阿锦说得不错,男子三妻四妾不能要,若是那人不能只阿锦一个,外祖父也是不同意的。” 以林首辅为首的一队人,有几人不管对不对就是站出来巴结,“林大人说得在理,沈二姑娘当真有福气。” 她的话挡了不少人的路,朝中谁不想将自家女儿送入后宫,只是暴君不肯收,若是强行送进去别说成为未来的国舅爷了,自家女儿的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沈二姑娘身为女子,应当遵从女子的本分,男子三妾妻妾很正常,陛下就算喜欢你又如何,时间久了难免不会觉得腻,女德女戒,难不成沈二姑娘白读了不成,当真是为女子所不耻。”最遵从女德,以夫为天,主动给丈夫纳妾送女人的京都女子模范,吏部尚书周秉权的夫人王氏言语嘲讽,生生将她说成了不堪入目的善妒女子。 贺浔看不过眼,出言解围,“夫人话未免说得太难听,女子不应只为男子而活,她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活出自己就是最好的,再者说,凭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该遵守本分,这世间本就不公,夫人同为女子何必为难女子。” 贺浔的话发自内心深处,女子就该为自己而活,他的父亲只有母亲一人,只是这世间不公,女子不易,他生平最是讨厌束缚,任何于他不喜的她都会舍弃。 沈华妤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有些惊讶,萍水相逢,他不像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今日竟会替阿锦解围,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敬佩。 若不是阿锦拦着让她不要理会他们狗叫,不然岂会任由他们继续。 “夫人当真是大度,也不知心里是不是也这般想法,周大人好福气。”贺浔都开口替她妹妹说话了,她这个当阿姐的可不能再坐以待毙。 吏部尚书周秉权碍于她背后的林家,不敢多加为难,面上不显,心中早已骂开了。 燕霜霜很赞同她的话,羡慕林家姐妹二人都是如此洒脱之人,会做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沈二姑娘如此行事,也不知陛下能否消受得住?” “谁说不是呢,我原还想着让我家阿凌入宫,这下是玄之又玄咯。” “本姑娘就不信了,那贱人迟早要完,自古帝王三宫六院,等陛下腻了,她指不定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 第五十七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于飞站在身后,试探问道,“主子,可要进去?” 萧清砚转身潇洒离去,“不必。” 今夜她的话,证明她心中或许是有他的。 于飞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不上前去,这一上去就表明心意,倘若沈二姑娘答应,不就可以在一起了。 宫宴子时结束。 众人差不多都走完了。 燕霜霜起身告别好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阿锦,沈姐姐,我先回去了,过几日我去找你们玩。” 沈华妤微微点头。 “好。”沈华锦纤长白皙的手指,剥着橘子皮。 沈华锦将橘子塞进她手,看着指甲一点黄,面上故作嫌弃,“阿姐,你真麻烦,每次都要我剥橘子。” 沈华妤剥开橘子,塞入口中,橘子酸甜可口,细腻多汁,满嘴都是清香。 她将一瓣橘子塞进沈华锦口中,眼睛笑起来像月牙,“阿锦真好,最会给阿姐剥橘子。” 沈华妤吃完橘子,擦拭净手指,扶着林敬起身,“外祖父慢些。” 她回头看向沈华锦,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春花荡漾,她虽然不忍心打扰她的幻想,但他们还要回家。 “阿锦回家啦。”她伸手拍了拍沈华锦。 沈华锦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贺浔走在离他们几尺远的距离,他想了一晚上还是想不通,沈二姑娘为什么那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酒喝的也有点多,情绪有些不稳,酒劲儿一上来,走路摇摇晃晃的。 吴七要扶他,被他推开了。 快要摔倒的时候,吴七又扶住他,“世子您醉了,属下扶您。” 贺浔又甩开他,坚持自己走,走了几步路,又停下,一脸认真的问道,“吴七你说,沈大姑娘,怎么,那么,熟悉,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 他断断续续的话还未说完,国公夫人坏笑道,“浔儿莫不是像看到了你未来媳妇儿。” 贺浔摇头,“不是,是觉得她像……”话还未说完直接睡了过去。 国公夫人一张脸垮了下来,不死心的晃了自家儿子几下,“儿啊,你别吊娘胃口,到底像什么?你倒是说啊,说出来为娘去给你提亲。” “夫人不妨明日再问,浔儿醉了。”镇国公扶着自家夫人安慰,心中暗骂臭小子,就知道吊他媳妇胃口。 “夫君说的是,我明日再问,若是他不肯说呢,这小子嘴严的很。”国公夫人无奈吐槽自家儿子,醉酒都不说的话,酒醒以后就算撬开他的嘴,他也是不会说的。 “罢了,左右他还未及冠,再等两年也无妨。” “夫人说的是,为夫听夫人的。” 沈华锦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经过转角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拉到角落处,她快速掏出短剑朝着面前人的胸口扎去。 就差一毫米短剑便会插入胸膛,男子及时抓住她的手,声音低沉,“阿锦是我。” 沈华锦松开手,短剑被萧清砚拿在手中,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眼眸温柔,一直盯着她看,他轻声笑道,“我今夜很高兴。” 沈华锦疑惑,“你莫不是喝醉了,喝醉能让人高兴吗?为何我觉得酒很辣很难喝。” 他的身上酒气不重,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格外好闻。 萧清砚将短剑还给她,握着她的右手,一直盯着她看,“方才你在殿中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放心,我会空悬后宫,此生唯你一人。” 沈华锦呆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帝王,我方才说的话只是想气一气她们。” “可是我当真了,你得负责。”萧清砚越靠越近,凑到她耳边,低声蛊惑道,“你喜欢我,才会在意这些,不然你是不会理会她们的,阿锦,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只是不擅于表达。”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越跳越快,她不得不承认,她也是喜欢他的。 沈华锦用力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你是喜欢那个儿时救你的沈华锦,还是如今的沈华锦,或者是喜欢这副皮囊。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你会不会杀了我,让她回来。” 另外一种可能她不敢赌,希望很渺茫,她不确定她是几个月前穿越的,还是幼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失忆过。 萧清砚没有犹豫,他坚定的走向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决,“阿锦,我了解你,你就是你,整个世间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无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杀你,即使你不是她。但我不会认错,喜欢你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说不心动是假的,起码在这一刻她动心了。 便是如他所说,信他一回。 萧清砚等了很久,久到以为她会拒绝,直到她笑意盈盈的说喜欢他。 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缠着她再说一遍。 沈华锦无奈,还是遂了他的愿,她踮起脚凑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与君相向转卿,与君双栖一生。” “阿砚,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萧清砚激动的抱着沈华锦转了几圈,嘴角压也压不住。 “萧清砚你放手,转得我头晕。”沈华锦拍开他的手,捂着有点晕的头,声音闷闷的。 萧清砚绕到她身后,帮她揉眉心,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抱歉阿锦,我刚刚太激动了,头还疼吗?朕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沈华锦享受着他的按摩,头疼渐渐缓解,转身拉过他的手,没一会儿便松开,她的内心舒展开,摇头拒绝,“不用麻烦太医,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萧清砚不确定的问。 “真的没事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要出宫了,再迟些阿姐要过来找我了。” 沈华锦松开他的手就要离开,萧清砚却不肯放开,眼神略带祈求,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活像要被沈华锦这个负心的女子舍弃了一般。 “阿锦我能偷偷去林府找你吗?朕一日不见你如隔三秋。” ------------ 第五十八章 离则康乐,合则凶险 “你想来便来吧。”她就算不同意,他也是会去的。 听到她的回答,萧清砚满意的松开手,站在原地看她离开。 沈华锦走了一段路,又跑了回来,神秘兮兮道,“阿砚你低头,我有话同你说。” 萧清砚听话的低头,少女踮脚在他冰凉的唇瓣落下一吻,趁他还未回神,跑远了去。 阿锦说心悦他,方才还亲了他。 他还在细细回味,少女唇瓣很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于飞自墙角落下,站立在一旁,见自家陛下一直盯着远处的人影看,直到消失还未回神,活像被勾了魂去,“主子莫看了,沈姑娘人影都没了。” “于飞你有心悦的女子吗?” 还未等他开口,萧清砚兀自说道,“你肯定没有,朕有,阿锦说她心悦朕。” 于飞无语凝噎,“是,属下没有,陛下高兴就好。” 萧清砚心情大好,但不妨碍他继续补刀,对于飞略带嫌弃道,“你真没出息。” 为何陛下的高兴要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他孤寡他有错吗?不,他没错,错的是陛下那番诛心而不自知的话。 萧清砚边走边说,“回头让章公公拟旨,朕要空悬后宫,朕要让阿锦成为燕齐的皇后,朕唯一所爱之人。” 于飞并不意外此举,他早就知道,主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后宫的女人他从未碰过,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依然只有沈华锦一人,空悬后宫是迟早的事。 “后宫的嫔妃可要……” “不必,送出宫即可,让她们日后自由嫁娶,满足她们任何要求。”萧清砚薄情冷心,不爱后宫中的女人,当时迫不得已让她们入宫,此刻他不再受大臣压制胁迫,阿锦也回来了,她们是时候要离开了。 “属下明白。” 沈华妤先她一步回到马车里。 她端坐在一旁,寒凉的夜风吹过,少年骑马而过,身后的马车里国公夫人着急的喊,“浔儿,你醉了,快回马车里。” “小爷没醉,还能再喝。”少年摆手拒绝,一如那日策马肆意而过,眼眸清澈透亮,整个人肆意张扬毫无畏惧。 “阿妤,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林敬将手中的汤婆子塞给她,生怕她着了凉。 沈华妤收回思绪,握着捧着手里暖烘烘的汤婆子,寒意瞬间驱散,声音柔和,“阿妤无事,方才我瞧见妹妹同陛下一起,许是快回来了,外祖父莫要担忧。” 林敬神情严肃,“外祖父怎能不担忧,我思虑再三,阿锦是万万不能离陛下太近。” 沈华妤疑惑不解的问道,“外祖父这是为何?如今京都无人不知,阿锦就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孙女能看得出来,阿锦也是喜欢陛下的。” “外祖父前几日替阿锦,在高僧那算了一卦姻缘,此卦凶险,恐有性命之忧,离之此生安康,合之危险重重。”比起她的喜乐,他更希望她能够平安。 沈华妤心下了然,他们都是她的至亲,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来保护他们,这就是她当将军保家卫国之外最重要的事,既是对阿锦有害的人,合该离远些。 ------------ 第五十九章 生辰贺礼,赠以长剑 “外祖父,阿姐,我回来了。”宫门关闭前,沈华锦提起裙摆上了马车,坐在自家阿姐旁边。 车夫赶车离开皇宫,朝着林府的方向而去。 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沈华妤以为她冷到了,将汤婆子塞到她手里,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阿锦方才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沈华锦脸不红心不跳的随意找了个理由借此蒙混过去,“宫里有只极可爱的狗,我去逗它去了。” 二人并没有拆穿她。 林敬还是同往日一般叮嘱,“知人知面不知心,狗也一样,阿锦日后逗狗可要小心些,莫要被他咬到。” 总感觉外祖父在暗示她什么,莫不是方才看到了? “外祖父可是听到或是看到了什么?阿锦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沈华锦继续装作不明白。 林敬摸了一把胡须,也不拆穿她,“外祖父能看到什么,难不成阿锦有事瞒着外祖父?” 沈华锦有些心虚,面上笑道,“阿锦怎会有事瞒着外祖父。” 她掀开车帘,估算着时间,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阿姐我好困,明日不是还要陪你去逛京都吗,我先睡会,到了叫我。” 沈华锦挪了个位置直接靠在自家阿姐的身上,没一会便熟睡过去。 醒来时已是翌日。 她刚坐起,婢女听到动静端上水盆进来,“姑娘醒了,便来洗漱用膳吧,大姑娘等会就要过来了。” “阿姐过来作甚?”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她一时忘了要做什么。 “阿锦还是同以前一般,一觉醒来就把要陪阿姐逛街的事忘个精光。”少女今日一身男子打扮,殷红色长袍,外罩一件黑色斗篷,腰间挂有一把短剑,衬得他风流俊逸。 沈华锦还是头一次见到女扮男装的长姐,她今日这一身打扮,若不是知道她是阿姐,她还以为有个陌生男子闯入她的闺房。 “阿姐莫要调侃我,您可是大将军要稳重,妹妹我日后可是有的是大腿抱了,外祖父是当朝首辅,阿姐是当朝唯一女将军。”竹苓挂起床帘,沈华锦起身换衣裳。 沈华妤替她理了理裙摆,笑道,“阿锦开心便好,有阿姐和外祖父在你的背后永远有靠山,好了,快洗漱用膳,阿姐在马车上等你。” 沈华锦吐掉口中的漱口水,点头应下。 沈华妤今日裹得严实,屋里只有沈华锦和她的婢女,并无其他人知晓她换了男装,更不会想到她就是新晋的将军。 出门前她纠结良久,最终还是以男装出行,这样比较方便些,那日回来她在外面换回了女装,今日出去她特意遣开院中婢女,只有贴身婢女春露跟着。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沈华妤一路避开人群,上了马车。 车夫是林府的老人,瞧见了陌生男子打扮人,正要上前拦下,被春露阻止,“阿伯,这位是二姑娘的义兄,待会二姑娘要带她熟悉熟悉京都。” “原来是这样。”车夫是个老实人,竟然是主子义兄,那边合情合理,他也就没再多问。 等了一刻钟,沈华锦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的开口,“阿伯,等久了吧,可以出发了。” 沈华锦钻进马车,手里捧着汤婆子,一头钻进少女的怀抱,撒娇道,“阿姐,外头真冷,我都穿成球了。阿姐是不知道,方才外祖父见我出门,又让人给我多加了几件衣裳,现在是不是像个球。” 沈华妤轻拍她的后背,看着穿得像个球的妹妹,有些忍俊不禁,“是有些像呢。” “阿姐。”沈华锦故作生气的嘟嘴。 沈华妤像安抚小猫一样给她顺毛,“阿锦哪怕穿得像个球,也还是京都最好看的球。” “这还差不多。” 姐妹二人说话的功夫,马车便到了目的地。 南城最繁华的地段,来这边的多是富贵人家,衣裳首饰也是出了名的好,胭脂水粉比北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家住在北城外围,距离南城较近,北城有福云楼京都第一酒楼,南城有第一首饰铺玲珑阁。 她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她想为贺浔打造一把长剑,作为他的生辰礼,图纸就在昨晚完工。她看中了南城第一兵器铺临戎铺,京都大多数识货之人皆在此处打造兵器。 “姑娘,公子,到了。”车夫朝里喊。 沈华妤最先下马车。 几年没回来,南城是比从前更繁华了,以前的铺子置办的更宽大了。临戎铺也不例外。 沈华妤感叹完,伸手扶着自家妹妹下马车。 沈华锦穿得笨重,走起路来有些慢,索性一时半会儿也逛不完,便让车夫先走,晚些时候再来接她们。 “义兄,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沈华锦坐在廊外的茶铺,她闻不得兵器铺里的味道,便在外喝茶等她。 沈华妤不放心她,一连叮嘱好几遍,生怕她被歹徒抓走。 还是沈华锦嫌她啰嗦,催促她快进去。 沈华妤没再说什么,直接朝里头去。 “阿姐也真是的,我都多大了,还把我当个小孩子。”自从回了林家,林首辅生怕她再出现类似的意外,每次出门都要叮嘱半天,硬要她多带几个侍卫才能出门,沈华妤回来了也不例外,二人是将她看的紧紧的。 “大姑娘也是关心则乱,姑娘当真好福气,世家里难得有姐妹和睦相处,怕都是些见不得对方好的,背地里尽是使绊子,亲姐妹在利益面前什么也不是,也就是咱们姑娘最有福气。”竹苓见茶杯空了,重新添上茶,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羡慕不已。不过她更羡慕自己能跟着现在的姑娘。 沈华锦坐在角落处,刚好能挡住外头的风,她端着茶杯,并未喝下,又重新搁下。 “他们怎会出现在这儿?”等她再一次抬眸看去,二人便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怪,莫不是本姑娘眼花了?”沈华锦起身,踱步到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本姑娘可是习武之人,眼力自不会看错。” 竹苓跟在她身后,奇怪的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姑娘莫不是在找我们?” ------------ 第六十章 女扮男装,遇死对头 “你们怎会出现在这?”沈华锦意外他们会出现在这。 贺浔神色得意,见到沈华锦并不意外,“我就说嘛,方才看到的就是沈姑娘。” 萧清砚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他今日一身黑色锦袍,袍角绣有金丝边,腰间一条白玉缎带,其上坠有龙纹祥样式的玉佩,显得眉眼温和,整个人看起来不似往日那般戾气。 “阿锦在这作甚,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府?” 沈华锦转头看到从兵器铺出来的少年,笑着拒绝他,“我还没开始逛,不着急回府,你看,我等的人出来了。” 贺浔目光移向那边,恰好同沈华对上视线,“巧了沈将军,你也在。” “贺……贺浔,你……你怎么在这。”沈华妤一出来便看到,不免有些意外,吓得结巴。 贺浔看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沈华你怎么还结巴了,见到小爷莫不是特高兴?” “高兴你个头,你在这儿作甚,没事我就先走了。”沈华妤不想暴露身份,只想着快些离开这个人,昨夜他便见到了女装的她,可千万别把她识穿。 “我同萧兄恰好路过此地,不如一起逛逛?”贺浔偏不如她意,朝着萧清砚使了个眼色,后者却没理他,反倒是一直在同沈华锦说话。 沈华妤下意识拒绝,“不必,我同义妹还有要事,就先……” “义兄。”沈华锦走过来同自家阿姐低语,看着萧清砚不忍心拒绝他,只能坑她阿姐了。 “说。”沈华妤言简意赅,这怕不是要坑她。 沈华锦抓着她的手臂,满脸笑容的撒娇,“义兄,反正多两个人也不多,不妨一同去,你昨夜看中我院中那枚玉佩,我回头送你。” 沈华妤故作嫌弃的推开她,“都多大了还撒娇,真拿你没办法。” 她昨夜好说歹说,拿了好些东西跟她换,她都不同意,今日反倒是为了个男子拱手送她了。 她无奈叹息,当真是妹大不中留,但外祖父昨夜的话她还记得,她得趁她还没陷入更深及时制止,要找个时间同她聊聊,不过不是现在,一时纵容也无妨。 她其实并不想棒打鸳鸯,更不想她陷入险境,唯一的妹妹说什么也不能为了个男人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 沈华锦以为她是怕身份暴露,才会拒绝。 “无妨,有我在,你不会暴露的,我瞧着贺浔没那多心眼子,定是发现不了。” “我义兄答应了,那便一起吧。” “甚好,小爷还未同沈将军逛过京都,不知下次可否同你再逛一次。” 沈华妤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两个大老爷们逛京都有什么意思。” 贺浔不赞同,手中的折扇一拍,端得一副少年公子意气风发的模样,“年少自是意气风发时,这大好年华,两个大老爷们怎就不能一同逛了。” 他看了眼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是隔了十几个人,有些不满,“沈华你离我这么远作甚,我又不吃人,你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瞒着我。” 沈华妤瞪大眼睛,两手背在身后,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心虚,“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 第六十一章 老子是男的 “没有便没有,咱们都这么熟了,你义妹就是我义妹,一起逛逛又如何,再者说了陛下还在这。” 贺浔回头挑眉问道,“你说是吧萧兄。” 萧清砚淡淡道,“嗯。” “贺将军,”沈华锦倒是笑得不怀好意,“接下来可莫要后悔。” 贺浔虽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也没继续问,反倒是一拍胸膛,信誓旦旦,“不后悔,不就是陪二位逛逛,有何后悔的。” “那走吧。” 四人离开兵器铺,开始逛起京都。 沈华锦二人跟在他们身后。 她低声道,“贺浔定会后悔的,我偷偷跟你说,我义兄比我都会逛,不逛个遍是决计不会回去的。” “是吗?”萧清砚的心情似乎很好,微微勾起唇角,“阿锦若是喜欢,我陪你逛到腻为止。” 沈华锦抬眸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子,一脸笑意,“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有。” “是什么?”沈华锦好奇,能让他心情这么好的会是什么。 “你昨夜说心悦我,我很高兴。” 沈华锦伸手捂住他的唇,看着前面没有回头意思的二人,心中松下一口气,有些紧张,“在外面不准说这些,我阿姐还在,你知道的,他们好像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不过你放心,我家人很好的,我喜欢的他们也定会喜欢,总有一天我们……”沈华锦怕他不高兴,接着哄他,说些能让他喜欢的。 萧清砚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摩挲着,神色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切有我,介时我会给你一场燕齐最盛大的婚礼,你将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青年眉眼温柔,俊美无双的脸带着笑意,竟让沈华锦红了脸。 “好啊,我等你。” 他的承诺,她安心。 如果不能回去,或许她可以试着爱上他。 “阿锦快来,我们去买首饰。” 在她回头前,沈华锦快速甩开他的手。 萧清砚有些不悦,看着沈华妤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 沈华锦应了一声,追上去挽着她的手撒娇,“阿兄我要最贵最好看的发簪。” 沈华妤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她里里外外把自己看一遍,又想了想,她好像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她一没贪赃枉法,二没强抢民女。 “阿兄。”沈华锦又叫了一声。 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沈华锦重复刚才的话,“我要最贵最好看最精致的发簪。” 贺浔抢在前面开口,“今日二位的花销小爷包了。” “这不妥。” “有何不妥,你妹妹就是小爷的妹妹,初次见面就算是给妹妹的见面礼了。” 贺浔不容她拒绝,接下来每到一个店铺,酒楼,茶坊,古玩店,都是他出银子。 起初沈华锦二人还会拒绝,后面拒绝无效,只能由着他。 四人带出来的婢女侍卫六人,个个手中塞满了东西,没一只空闲的手。 贺浔看着那些东西,震惊道,“沈华你是要把铺子给买了吗,这么多东西他们都要拿不下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吓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她不可置信道,“买了这么多胭脂水粉首饰,你莫不是自己用?还是说你好男色。” 周围路过的人听到此话,纷纷竖起耳朵听八卦。 还有人投来不可置信,鄙夷等目光。 沈华妤气的骂他,“贺浔你脑子坏掉了,老子是男的,可没有用胭脂水粉的癖好。” ------------ 第六十二章 无愧于心,甚合朕意 贺浔摸了摸发带,讪笑道,“原来是妹妹用。”他转念一想,不怕死的说道,“我倒是不怕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有这个癖好。” 沈华妤朝他翻白眼,阴阳怪气,“贺浔你当真是与众不同,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倒霉女子会嫁给你。” “什么叫倒霉女子,小爷容貌尚佳,军功在身,为人真诚大方,喜欢小爷的人能从京都排到南离。” 沈华妤还未开口,衣袍被拽动,她低头一看,小女孩一身布衣,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小丸子,手里提着花篮,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哥哥你真好看,要不要买朵没有哥哥好看的花回去呀!” “小妹妹嘴真甜,这些花哥哥全要了。”沈华妤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笑意的从荷包里掏出银子给她。 夜色不早了,小妹妹嘴又甜,不妨直接买完她的花,这样她就可以早些回去了。 小妹妹连着篮子一同给了她,声音稚嫩带着童音,“谢谢哥哥买我的花,祝哥哥早日觅得良人。” 沈华妤失笑,“小妹妹知道什么是良人?” 小妹妹的目光闪烁着无邪与纯真,她认真的回答,“爹爹说过,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良人,娘亲就是爹爹的良人。” 喜欢的人是良人? 那他会是良人吗? 沈华妤听到远处的妹妹在叫她,没再想下去,“小妹妹说得对,天色不早了,快回家吧,别让你爹娘担心。” “哥哥再见。”小女孩向她告别,小跑着回家。 小女孩没跑几步路,她的爹娘正好出现,男人弯腰将小女孩抱在怀中,女人温柔的给她擦汗,笑着夸赞她今日的战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消失在人群中。 沈华妤眼眶一热,心中酸涩,看着他们满是羡慕,若是爹娘还在,他们也该是这般幸福。 “你怎么了?”贺浔见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有些担忧的问出口。 沈华妤调整好情绪,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无事,只是风沙迷了眼,现在好些了。” 贺浔不信,但也没有拆穿他。 方才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他知道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妹妹和外祖父,此刻应当是想念爹娘了。 另一边,沈华锦逛累了,萧清砚陪她坐在茶肆喝茶。 “我最近听闻年后是三国朝贡,南离和北宣觊觎我国国土,有意暗中联盟,这次朝会所图必定不小,他们势必会企图发起大战,你打算如何做?” “我早已做好打算,只是胜算不大,毕竟南北两国联盟实力不容小觑。” 萧清砚看着她认真道,“若是我败了,我的人会带着你们逃离京都,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完一生。” 这也是他能为她找到的最好的退路,他能死,但她必须要好好活着。 沈华锦没感到意外,她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只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受。 “阿砚,其实你不必如此,若是国亡了,只要能平安活着,日后也能杀回去。”她的望月楼知晓世间事,楼中人遍布三国,没有什么事,是她想查但查不出来的。 …… 翌日,金銮殿内。 章公公念完圣旨,朝臣对其内容的反对声铺天盖地而来。 保皇派,中立派,炎王派。 三派半数以上的人都在反对。 “陛下,您废除三宫六院此举实在不妥,您本就没有子嗣,如今又废除后宫,这让我燕齐的江山社稷如何是好?老臣还有何颜面面对先祖,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陛下三思,您就算不为江山社稷着想,也要为了沈二姑娘想想,您此举不就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于她于陛下来说都没有好处。” 炎王戴着帷帽,眼睛被遮挡,眸中一亮,站到中间,弯身行礼,“陛下,臣也觉得不妥。三国朝会在即,此时不是陛下能任性的时候,若是如此,岂不是会让诸位心寒。” 林首辅跟着走出来,言辞犀利,“陛下莫要冲动,阿锦年纪尚幼,若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话,您莫要当真,老臣的外孙女自幼无父无母,被老臣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且她意不在后宫,求陛下收回旨意。正如炎王殿下所说,如今三国朝贡乃重中之重,切莫要让他国有可趁之机。” “求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啊。” “三思?”萧清砚冷笑道,“朕要废除后宫谁也不能阻止,三国朝贡也不是理由,朕不会利用女人稳固江山社稷,朝会朕也早已想好对策。” “日后若是谁再给朕后宫塞女人,朕十倍奉还,看他吃不吃得消,府上夫人高不高兴。” 有妻管严的大臣,当场噤声。 心中暗暗决定,日后可不敢再给暴君塞人,他们可不敢赌,暴君一向说到做到,别说十倍奉还了,就是再多一个,他们夫人都要闹上半天,脸都得肿上十天半个月的。 “镇国公觉得如何?” 镇国公慢步走出来,看着高位上的暴君,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有些不寒而栗,颤巍巍道,“臣,臣无异议。” “盛将军觉得呢?”他接着问下一个。 盛玉卿站出来,薄唇轻启,“臣无异议。” 他心中不屑,就算有异议又如何,暴君只会听他乐意听的,今日早朝除了三国朝贡之事,暴君废除后宫是铁了心的,无人能改变,他也不想改变。 当真是美色误人,那个女人也不知是用了何手段能让暴君唯她一人,不过倒好,他既有了软肋,日后对付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同炎王唱反调,但二人目标一致,那便是推翻他的统治,杀了他。 他当他的皇帝,他大仇得报。 “贺将军又觉得如何呢?”萧清砚不厌其烦的继续问下去。 少年将军不情不愿的走出来,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这是陛下的家事,臣没有资格谈论,您是君,我是臣,只要陛下无愧于心就好。” 萧清砚站起身抚掌大笑,“好一个无愧于心,甚合朕意。” “章公公退朝。” 萧清砚大笑离开,整个宫殿都是回荡的笑声。 章公公佛尘一扬,尖着公鸭嗓喊,“退朝。” ------------ 第六十三章 欺君之罪 章公公跟在身后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陛下情深至此,若是沈二姑娘知晓定会高兴。” 萧清砚停下脚步,深色的眼眸似乎要透过宫墙看到什么。 见他没有说话,章公公便继续说下去。 “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陛下您这年纪该要娶妻生子了,老奴瞧着沈二姑娘也喜欢陛下,若不提早定下来,到时林大人给沈二姑娘定亲,可有您后悔的。”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可把他急死了。 “不急,她还小,等此间事了,朕以天下为聘,迎她为后,让她成为整个燕齐最尊贵,最让人羡慕的女子。”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只想给她最好的,身份也是,他名声不好,朝中局势不稳,天下尚未一统,还不是时候。 萧清砚手中把玩着一根梨花样式的发簪,心中想到她若戴上一定很美。 “陛下,人抓到了,多亏沈二姑娘的密信。”御书房外,于飞从暗处闪现出来,语气崇拜,“沈二姑娘神机妙算,竟查到了这么秘辛之事。” 萧清砚抬步进入御书房内,长身玉立站在窗口,除了于飞剩下的人退出了御书房,章公公最后一个出去,顺带合上了大门。 “我们在南离的探子查到,南离太后时日无多,皇帝尚且年幼,就在不久前南离摄政王杀了太后,挟持幼帝,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弑君夺位,从而引发三国大战。” “三国朝贡是他们的阴谋,南北两国已立下盟约,借朝贡此行来探查燕齐,伺机留下人到时里应外合攻下燕齐。盛玉卿暗地里倒戈向他们,只不过证据不能够定罪,若不是沈二姑娘提醒,我们未必能这么快查出来。” 萧清砚神色冰冷,语气冷得没有温度,“他还真是贼心不死,等证据确凿杀无赦。”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去排查。” 他似乎想到什么,心情来了个大转弯,看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梅花笑出来,“下月便是宫宴,着人好生准备,朕要给阿锦一场最盛大绚丽的烟火。” …… 林府。 梨花苑。 少女柔若无骨的侧躺在贵妃榻,婢女给她捶腿捏肩,竹苓将葡萄喂到唇边,她启唇含下。 微眯着眼睛,好甜。 “阿姐这葡萄很甜,你要不要尝……”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将葡萄搁远了些,“差点忘记了,阿姐对葡萄过敏。” 沈华锦还未察觉到不对,反倒是沈华妤面上激动,“阿锦,你又想起来了,阿姐确实对葡萄过敏。” 为了让她放心,沈华锦随口说道,“最近确实是想起了一些,只不过很少。” 她葡萄过敏,沈华锦是不知道的,当时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竟不成想是真的。 沈华妤捏了一块梨花糕放进嘴里,软糯香甜,心中甜丝丝的。 “无妨,能想起便好,想不起也不急,左右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记忆在她这里无关重要,她始终是她的妹妹,即使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也不会改变。 她不想搞得太煽情,换了个话题,“还是你这的梨花糕好吃,入口即化,软糯香甜。” “既然阿姐喜欢吃,等会让竹苓给你带些回去慢慢吃。” “好啊,最好也给阿姐一包你最近新得的茶叶,此茶味道甚好,我正好可以送他。” 沈华锦眼睛一亮,若是她没听错的话,她阿姐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阿姐,他是谁,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少女被戳中心事,脸色绯红,吞吞吐吐的否认,“哪有,没有,绝对没有,你阿姐,我,常年混在军营,又是,以,男子之身,哪会有,劳,什子心上人,阿锦可,莫,要胡,乱说。” “好好好,没有没有,是我胡说了,不过你回朝宴那日偷偷看了贺小将军好几次,我都看到了,阿姐你的心上人就是贺……” 话还未说完就让自家阿姐堵住了嘴,佯装威胁,“这事谁也不能说,保密啊。” 屋中早就只剩下姐妹二人。 “阿姐喜欢就要说出来,不然日后会后悔的,只不过若是说了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阿锦你喜欢陛下,阿姐那夜看到陛下亲了你。” 沈华锦咯噔一下坐直身体,并不是感到很意外,她早就知道迟早会让人知晓,没有再否认。 “阿锦,外祖父不会同意你嫁入皇室,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谁又能确定他此生唯你一人,若是你们偏要在一起,过程很艰难,稍有不慎还会有生命危险,外祖父求高僧为你算了一卦,离则康乐,合则凶险。” 沈华妤疼爱她这个妹妹,自然不愿她深陷险境,柔声劝慰,“阿锦你还小,日后还有无限可能,就同你儿时所说那般,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你的志向可是要养一个后院的面首。” 她差点忘了,几个月前,她的志向可不就是要养一后院的面首。不过,一后院的面首又如何,还是不及他容貌昳丽。 “这事你先别说,外祖父那边我会同他坦白,纵使再凶险,我也还是不会放弃的,就像阿姐不顾个人安危去参军,如今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晋升成了将军。”竟然应了他,她便不会食言,她不怕危险,她只怕不能护着他,她还有望月楼,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沈华锦抓着她的手臂撒娇,“阿姐,你就放心吧,我手底下还有望月楼,底牌还在,谁也休想伤了我。” “你莫要担心,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赶紧想法子坦白你的女子身份,若是被当众拆穿,犯下欺君之罪,怕是……” 这一直都是林敬的心头事,每每想到此他都不能安心睡好觉,从前是担心她受伤,现在也是担惊受怕的,哪日若是被拆穿沈华妤怕是在劫难逃。 沈华锦端起琉璃盏,葡萄一颗接着一颗送入口中,腮帮子鼓起,含糊不清道,“不过阿姐放心,我会想法子帮你的。” ------------ 第六十四章 你莫不是女子 “你好好的便是,阿姐的事自己解决,断不会连累到你和外祖父。”沈华妤丝毫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帮她,但也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让她为难。 沈华锦放下琉璃盏,起身整理好裙摆,眉头渐渐皱起,她不赞同她说的话,故作生气道,“你若是再如此想,我可不理你了。” “莫生气,阿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你和外祖父担忧,我可是上过战场的,立过战功,左右不过是贬为庶人。”她话说的轻松,可若是一朝贬为庶人,她又怎会甘心。 沈华锦明白她的意思,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阿锦,阿姐还要去军营,不能陪你了。” 沈华锦挥手赶她,“去吧去吧,记着小心些。” 沈华妤离开梨花苑,回到她的闺房,遣开婢女,换上军装消失在林府。 她不在的时候她的贴身婢女时雨会为她打掩护,她此前从军还是多亏了时雨,不然中途定被她外祖父抓回来。 时雨早已习以为常,大姑娘从军的日子,她还是同往日那般,丝毫没让旁人查出异常,后来林敬不放心,只留一人在大姑娘身边。旁人皆以为沈华妤不喜人多,不爱在人前露面。 城外十几里地的军营。 骄阳似火,无情的炽烤着大地。 将士们在规定的场地内实行高强度的训练。 天亮前,士兵们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背着重物负重前行,跑完用过早膳后又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他们个个挥汗如雨,汗水浸湿了后背,但心中怀揣着为国为名,建功立业的理想。 沈华妤照常来到军营,去了训练场,看着他们训练时的眼神坚毅,一腔热血,心中难免思绪万千。 当年她初入军营也是这般场景。 只是同一批人,留下的不过寥寥数人,他们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但一入军营身不由己,在进来的那一刻便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 嘈杂的声音停止,马儿的嘶鸣渐渐停下,士兵们的吆喝声也跟着停下。 士兵们列好队,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喊,“沈将军。” 沈华妤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眉眼俊俏非凡,墨发束在银冠中,只在鬓角垂下几缕碎发,声音刻意变得粗犷,“都给我好好训练,表现好了今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士兵们听罢高兴的喊道,“多谢沈将军,还是沈将军体恤咱们,不像贺将军他可……” “我怎么了?”贺浔的声音自身后想起。 说话的人听到声音立马拍马屁似的开口,“属下是觉着将军训练有方,实乃不可多得的将才,属下仰慕将军已久。” 他一通马屁拍下来,贺浔心情愉悦不少,不过片刻又板下脸,“话是说得不错,不过训练还是要加倍。” “将军你……” “都滚去训练,莫要躲懒。”贺浔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回营帐。 “怪不得贺将军至今一人,一看便知是不解风情,怕是没哪个女子会喜欢。” 旁边的人手肘捅了对方一下,看着沈将军进了那人的营帐,又联想到某日偷看到的场景,“你怎知贺将军不解风情,你怕是没不知道他对喜欢的人可好着呢!” 训练途中有片刻的休息。 众人像是闻到了瓜,凑过去好奇问道,“兄弟,此话何意,莫不是贺将军有了心上人,你还知道是谁?” “是谁?” “好啊你,臭小子,知道这么多也不知道跟俺们讲讲。” 瘦高个男子看着贺将军的营帐,被几人追问,差点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住了嘴,“俺……俺啥都不知道。” 他可不敢说,那夜差点被发现,还有贺将军那吃人的眼神,若是说了,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他家娘子。 “嗐,你这小子,平白害老子白高兴了。” “去去去,俺还以为是啥事。” “你咋还结巴上了,真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咱们,你莫不是不敢说,无妨偷偷告诉我,我同你保密。”男子一脸胡茬,眉毛处还有划痕,他这人观察最是仔细,旁人的一点动作语气,都能让他察觉到。 “你两够了,有啥不能说的。”略年长些,身形更高大的男子,一拳头拍在那人肩膀处,差点飞出去。 瘦高个男子,连连摆手,“嗐,你们还不知道俺,俺能有啥事能瞒得了你们。” “说的也是。” “休息结束,都好好训练,别聊了。”新上任的副将过来喊他们训练。 营帐里。 贺浔悠闲的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姿态慵懒,眉眼间英气逼人,五官如雕刻般精致,少年今日只用一根发带竖起长发。 他眼帘半垂,支起身体,正好看到他心心念念之人,只不过一瞬间的欣喜很快消失在眼眸下,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不是休假了?昨日才见过,莫不是想小爷了才来!” “毕竟小爷姿容绝色,在边境就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如今回了京都更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沈华妤坐在他对面,倒了一杯茶润喉,茶水入喉不再那么冷,身子渐渐暖和。 “贺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臭不要脸,这么多年日日见到你,我都快要对你的脸免疫了。”沈华妤故意多看他几眼,看完又扶额,一副嫌弃的样子。 不出所料小世子不乐意了,不过没有反驳,倒是不怀好意的笑道,“你我也认识四年了,不止我,就连整个军营的人,都没同你洗过澡。” 沈华妤最怕的事便是在军营中洗澡,她从来都是等到夜深无人的时候,才敢到附近的河边匆匆洗完就回去,就连深冬也不例外。 她有些紧张,竭力镇定下来,头脑飞速运转,把她觉得可疑的事都想了一遍,都没有想到露出破绽的地方,渐渐放下心来,他定是在诈她。 “听闻一里地外的温泉池疗效不错,沈华你不如陪我去泡温泉?” 原来只是泡温泉,并没有发现,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当即拒绝,“我不去!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泡个温泉还要人陪。” “你怕不是有什么隐疾才不敢去吧?说出来我又不会嫌弃你,反倒是这般扭捏姿态,让我怀疑你莫不是位女子?!” ------------ 第六十五章 老子可是纯爷们 沈华妤气得当场否认,“什么女子,老子可是纯爷们,整个军营就连高将军的武力值都跟我不相上下,你说我是女子,你莫不是娶不上媳妇,都妄想见到的男人都是女子不成?” “小爷根正苗红,正直的很,你……你莫要胡说,这要传出去小爷真娶不到媳妇,你负责啊!”她说对了一半,贺浔心下有些慌张,但又很快平复下来。 不过他的表情都被她看在眼里,少女凑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颇有一番视死如归的模样,“去就去,今夜谁不去,就是小狗。” “那便说好了,今夜小爷在温泉池等你。” …… 午觉睡醒,沈华锦应了燕霜霜的邀约,此刻二人在福云楼小聚。 少女支着下巴,羡慕极了的样子,“阿锦今日早朝上的事,你也听说了吧!陛下为了你下旨废了三宫六院,想来今夜过后,燕齐的陛下一生只会有你一人。” “若是我未婚夫婿也能这般一心一意对我便好了。” 月初她爹娘给她订了一门亲事,那人是工部侍郎的嫡子,她曾远远的见过一面,早已芳心暗许,便欣然同意,只是世间男子少有同陛下那样的,就连他父亲还有通房。 “陛下自然很好,我心中也欢喜,不过我希望霜霜你也要幸福,那姚家的公子我见过,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熟读圣贤书,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听闻他在京都的名声极好,身边还不曾有过女子。”燕霜霜拿她当好友,有什么新得的小玩意儿都想着她,她自然希望好友能够幸福,知晓好友订亲,她特意查过那人的底细,是个品行端正的世家公子,配好友实乃良缘。 燕霜霜两颊发红,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沈华锦含笑吐槽,“霜霜还害羞了……” 燕霜霜嗔怪的瞪她,“阿锦你越发讨厌了,看破不说破嘛。” “好好好,下次一定。” 燕霜霜面着窗口的方向,半天没有动静。 沈华锦刚要开口,也被楼下渐渐大起来的动静吸引着看过去。 福云楼下一场闹剧。 几位书生打扮的学子,围在一处起了争执。 七人对二人。 那二人当中,沈华锦瞧着很眼熟,有一人正是燕霜霜的未婚夫。如她心中所想,燕霜霜果然怒气冲冲的朝楼下走去,沈华锦怕好友受欺负,先一步自窗口翻跳下楼,稳稳落地。 有人最先看见沈华锦自窗口而下,不免心中嗤笑,他最是厌恶这种女子,当众露面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这不是沈二姑娘吗,果真是庄子里长大的毫无教养!大庭广众之下以这种方式露面,莫不是想要勾引男子不成?” 工部尚书嫡次子从小娇纵跋扈,幼时没少被沈华锦单方面暴打,可谓是又菜又爱玩儿,没一次挨打是冤的。 他后面那几个同伴也跟着大笑,“赵公子说的是,此女子当真是毫无教养。” “此事不关沈二姑娘的事,莫要因你我之事迁怒于她,何况人家如何都不关尔等的事。”姚子述看不过眼,出言制止,也不想人家姑娘平白让他们辱了名声。 燕霜霜跟在身后出来,拨开人群见到沈华锦她并不感到意外,倒是见她被骂,站到她身前双手叉腰,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赵付文又是你个死小子,几年没被阿锦揍过,这又是皮痒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他就要暴走,朝着身后的人气急败坏道,“给本公子揍他们,出了事我担着,不过一个死了爹娘的孤女,有首辅护着又如何,林沈两家没个男丁,绝嗣不过是早晚的事。” 沈华锦精致的眉眼染上怒气,眼眸似乎冒着火星,一字一顿道,“赵付文你要不要再说一遍,刚刚本姑娘没听清。” “小爷还怕你不……”身后的同伴吓得捂住他的嘴,不顾他的反抗,笑着同他们道歉,“赵兄喝醉了,并不是有意冒犯诸位,我代他向诸位道歉,刚刚的事也是误会,赵兄的玉石不是那位公子拿的,可能是忘在学堂了,还望两位公子大人有大量,该日必登门赔罪。” “姚公子看起来可不是这般想的。”燕霜霜曾在酒楼见过那几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无非是前几年被沈华锦揍怕了,且又是文弱书生,禁不主打,偏带头的赵付文是个反骨仔,每每被打的哭爹喊娘,回去又少不得一顿打,打完还得跟着上门赔罪。同行的几人都要以为他是受虐狂。偏他自个儿还不自知。 “真是对不住了诸位,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几人正要离开,沈华锦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也不敢得罪他们,只能扯起笑意,小心翼翼问道,“各位还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本姑娘要他亲自道歉,还要扇自己五巴掌,这么大个人了,就要为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别以为我们林家好欺负,下次再说,本姑娘割了他的嘴喂狗。” 燕霜霜朝他竖起大拇指,对着他们幸灾乐祸,“你们可别忘了,阿锦当年可是打便京都无敌手的女霸王,几年不见莫不是以为她好欺负了不成。” “不敢不敢,沈二姑娘人美心善,我们怎么会欺负她呢。误会了。”张公子以前跟着赵付文混没少被连累挨打,直到现在见了沈华锦,腿都在直打哆嗦。 今日若是赵付文那个大爷的不道歉,他们也别想走了,他心中后悔不已,奶奶的,要不是他们同赵家有利益牵扯,不然早就先跑了。 “赵兄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屁股上的伤还未好全,若是再动手回去免不了还要混合双打,咱就服个软?”张公子眼神祈求的劝道,都快要给他跪下了。 本不愿道歉,但又实在怕他爹娘的混合双打只得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歉,“对不住。” “你说什么这么小声,饭白吃了?”燕霜霜装作没听到,故意为难他们。 赵付文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情不愿,又加大了音量,“对不住。” ------------ 第六十六章 狗听了都想翻白眼 “这还差不多,滚吧。”沈华锦让开位置,瞥了他们一眼又收回眼神,眸中的厌恶不言而喻。 七人一来被她以前揍怕了有心理阴影,二来是她背后有首辅做靠山,还是燕齐人人知晓的陛下将来要娶的皇后,得罪她怕不是活腻了。 但也总有人不怕死来招惹她,赵付文是其中一个。他只会逞口舌之快,过后又会被逼着乖乖到林家赔罪。这是原主的记忆,但不多。 姚子述作揖,行了一礼,“今日多谢二位姑娘解围。” 沈华锦礼貌点头。她并不善于交际。 反倒是燕霜霜眉眼皆是喜色,“姚公子不必多礼,我和阿锦碰巧见到便下来看看,能帮到公子就好。” “不过今日真巧,还能在这儿遇到了姚公子。” “这可真是太巧了!我倒还以为是……”跟姚子述同行的男子,表情夸张,又一副让人好奇的模样。 燕霜霜顺势问道,“是什么?” 她心中有猜想,但是不敢肯定,纤纤素手藏于袖中,有些想看又不敢看他,耳朵倒是竖起,深怕错过了什么。 姚子述看了张公子一眼,后者住了嘴。 “燕姑娘莫要误会,我二人当真只是凑巧,不过能遇上姑娘还是挺走运的,。”姚子述面不改色,一片坦然,实则耳朵缺悄悄红了。 “可不,我就说我出门前怎么如此幸运捡了十两银子,原来是姑娘幸运女神附体。”韩家的嫡子韩以礼哄女孩子的法子,一套一套的。 沈华锦总觉得在哪听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韩公子真会说话,也不知日后会哄了哪家姑娘的芳心。” “燕姑娘,这你可错了,姚公子比我还会哄女孩子高兴。” 韩以礼怕她误会又补充道,“燕姑娘可莫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姚公子最会哄未来娘子欢心。” 他都怕说慢一步,让姚子述不高兴了,回头可是有他受的了。 好在众人散开,无人再注意到楼下四人的交谈,偶有路过的人看几眼,皆是惊叹其长相样貌不俗。 燕霜霜面上乍现红晕,她看过去,前面的人也在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行为举止也并无半分不妥。 不过片刻,他拉上韩以礼匆匆离去。 韩以礼惯不会看人脸色,为人单纯得很,他有些生气又无奈,“姚子述,你走那么快作甚,这多好的机会,你难道就不想和你的心上人多相处一会儿!” “我同还她尚未成婚,不宜过多相处,这对她影响不好。”姚子述熟读圣贤书,知道这对女子影响不好,他今日原只是想着远远的瞧上一眼也是满足了,哪里能想到半路出来几个碍事的,还让霜霜他们解围,若是连累到她们,他当真是万死难得其咎盖。 “说的也是,女子名节固然重要,是我鲁莽了。” “不过我想起一件事。”韩以礼故意卖关子。 姚子述问都没问直接走了过去。 韩以礼跟在身后,试图激起他的好奇心,“那可是关于贺小将军的事,你就不想听听?” 姚子述此时满脑子都是燕霜霜,哪还有空听他说别的,随意敷衍,“不就是贺浔的事,他的事能有什么好奇的,莫不是他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他喜欢妖怪不喜欢人?不会是他不是人吧?” “姚子述,你书院第一就算了,还偷看话本,就这思想狗听了都不想理你。” ------------ 第六十七章 令人折服 刚入夜,军营中便开始摆起篝火,不一会儿便传出滋滋冒油的肉香。 军营中的兄弟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偶尔兴起就高歌几曲,好不认闹。 氛围热烈,久了众人都开始无所顾忌,话都说得大胆些。 “听说梦欢楼的花魁姑娘歌甜人美,那小腰细的呦。” “你小子脑子里就知道美人。” “美酒同美人乃世间最快乐的事。岂不美哉。” “美则美矣,不过全靠想象,还是美酒靠谱些,实在些。”壮汉一口饮尽杯中酒,用袖子直接拭净酒渍。 “大柱说的是,还是美酒和肉最合我心意,哈哈哈,喝,今夜喝他个不醉不归。”瘦高个男子举起酒坛朝向众人,而后一饮而尽。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觉得沈华有些奇怪?咱们同他和贺浔一起进军营,可还从未同沈华一起洗澡,就连见都从未见过。” 有人挑起了这个话头,众人又是有说不完的话。 “嘿,你还别说,我曾无意撞见过贺浔洗澡,那身材是个男人都羡慕。只是我也从未同沈华洗过澡。” “那也着实奇怪,我曾有几次半夜解手回来都没看到沈华,那时便觉着好生奇怪,等回头问他,他说是洗澡去了。” “沈华曾说他有洁癖,不想同人一起洗澡,看都不带看一眼的,莫不是有什么秘密?” “秘密?王贵你不妨说说沈华到底有什么秘密,本将军当真是好奇的很。” 王贵听到他的声音,手中香喷喷的羊腿霎时间没了味道,他转过身去,神色有些惶恐,“秘密?沈华能有什么秘密?总不会他是女子的秘密吧?” 军营中除了新兵,大多都是同沈华相处多年的战友,平时吃穿住都一起,不过后来沈华救了高将军,杀敌有功,升了职位也有了自己的营帐。 “呵,就算你王贵是女人,小爷都不觉得见怪,若沈华是女子,哈哈哈哈。”贺浔宁愿相信五大三粗的王贵是女人,都不相信沈华是个女的。 他二人一同进入军营,出生入死多年,沈华什么样他没见过,除了个头不算大,行为举止不似姑娘,大敌当前临危不乱同他配合天衣无缝,二人偶尔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他人很犟,决定的事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二人为此没少吵架,军中大多知道这二人是冤家死对头。 “什么女人?王兄你娶婆娘了?还是咱们贺小将军被如狼似虎的女子逼婚了?”沈华席地而坐,来时只听到他们似乎是在说女子,倒是没往自己身上想去,毕竟谁会怀疑陪自己同吃同住出生入死的同伴是女子,莫不是想女人想疯了。 王贵哈哈笑道,“沈兄还是这么幽默,俺都好久没回过家了,哪来的婆娘,不过要是沈兄愿意给我介绍的话,俺是不会拒绝滴。” “如狼似虎?”贺浔轻声念这几个字。 沈华疑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再如狼似虎的女人都没有沈华你好。” ------------ 第六十八章 喜欢 他这是在骂她还是夸她? “来来来,你们也一起来喝喝酒。”大柱拿来两杯酒。 贺浔瞧了一眼,还是同往常一般拒绝了,“小爷不喝酒,你自己喝。” “呐,沈华喝酒。” 沈华妤没拒绝,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王贵一拍她肩膀,乐道,“沈兄好酒量,来来来,一起喝,继续继续。” “小河还不快给沈将军满上。” 名叫小河的少年,个子不算高,皮肤是正常的麦色,他乐呵呵笑着,给沈华添酒。 “多谢。” “将军不必客气。” “哎?贺将军怎就走了,莫不是酒不好喝?肉不好吃?”想起不知何时离开的贺浔,王贵挠头奇怪的问。 “贺浔喜静,不爱饮酒,你们随意喝,不过要有分寸,别忘了明日还要训练。” “一定。分寸俺们还是有的,不会误了明日的训练。”王贵认真的回复,手中也没闲着,继续添酒。 沈华妤叮嘱了几句,便也离开此地,朝着温泉池而去。 冬日的夜格外寒凉,她特意换上了厚厚的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张脸。 今夜她骑马出来,策马而行,手持缰绳,一扯缰绳马儿跑了起来,越跑越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已到了贺浔所说的温泉池。 她翻身而下,将她的马同贺浔的留在一处,而后步行走过去。 远远的便能瞧见,一副美人浴图。 美人一身湿透的里衣贴着身体,完美的将他的好身材尽数显露出来,长发湿答答的垂在脑后,背靠在池边。 他眼睛闭着,耳朵却很灵敏,方才听到马蹄声,他就知道他到了。 “你来了。小爷还以为你同他们喝上瘾不会来了。”他的话中有一股酸溜溜的气味,沈华妤只觉得莫名其妙。 “来了。这不是担心你会溺死,想着过来替你收尸。” “沈华你就气我吧,别人都说我们是死对头,一言不合就开打开骂,你既还当真了?” 他为人比较闷,有时候还毒舌,一开始入军营年少轻狂口无遮拦有什么便说什么,瞧着他瘦弱矮小不免有些看不起,就这样的他一拳能打死十个,结果这话让身后的沈华听见了,二人当场比摔跤,骑马,射箭……一个是从小深得将军指导各方面皆是有两下子的少女,一个是国公府长大从小习武还被踹进军营的毛头小子,场场比下来少年累得满头大汗,最终还是打了个平手,自那之后二人结下了梁子,上了战场之后意见不合也是这般各持己见,但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二人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升官,直到如今皆成为了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 “难道不是?” 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说,“当然不是,咱们早就不是死对头了。” 沈华妤还站在温泉池旁边,纠结良久还是没动。 贺浔回头看过去,少女裹着斗篷,就剩一张脸留在外面,以为他后悔了,故意激他,“沈华来都来了,你再不下来,就当真成狗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怕不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戏弄于她。 沈华妤脱完斗篷,继续接下来的动作,但面前还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她脸色绯红,好在有夜色遮挡没让他看见。 “贺浔,你看看着我作甚,还不快转过去?”沈华妤虽然对外是男子,但毕竟是女儿身,被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盯着,还是会觉得害羞,而且这还是她喜欢的人。 贺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半点要扭头的意思,沈华妤急了,“贺浔你这看着作甚,莫不是喜欢男人,过来找我消遣来了。” “若我说是呢?”贺浔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已经憋了很久,今夜约他出来就是为了说明白,扭扭捏捏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不打算瞒着了。 沈华妤嘴唇微张,她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岸上开始穿衣的少年,“贺浔你是男人。” 贺浔很淡定,“我知道。” 沈华妤不淡定了,她都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我也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少年依旧淡定,仿佛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很好。 “不过那又如何?”他继续捡起地上的衣裳往身上套。 沈华妤想跑,但脚不听使唤,像是定住了一样,挪也挪不开。 “贺浔你断袖!?老子可是直的对男子不感兴趣,你这是看上我哪了,我改还不成吗?”她急了,生怕他会硬来,开始有些慌,虽然他们武力值不相上下,但她毕竟是女子。 “我喜欢你还活着。”贺浔套完最后一件衣裳,开始系上腰带。 沈华妤嘴角一抽,很是无语,“这……确实改不了。” “所以你到底是看上我什么了?” 虽然她心里是挺高兴的,但她如今还是男子的身份,敢问哪个女子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个断袖还能淡定的。 高兴归高兴,但他居然是断袖,其实也不算是断袖,他喜欢的是女扮男装的她,但谁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若是他单纯的只是喜欢男人的沈华,而不是女扮男装的沈华妤。 贺浔整理好衣裳,朝着沈华凑近,“喜欢就是喜欢,若说是看上了什么?那当然是全部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沈华妤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被他抵在树干,他低头直视她,眼里多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或许有过,但她没看到过。 “一开始我只觉得遇上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虽然你瘦弱矮小,但你从不安于现状,别人不服你,你就拼尽全力让所有人都服你,你若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他继续说下去,“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你纵横沙场的模样,喜欢你大战胜利之时的大笑,喜欢你所以才同你斗嘴,你的每一次喜怒哀乐我都看在眼里。”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男子而喜欢,也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沈华,同我并肩作战,共患难的沈华,不会因为性别而改变。” ------------ 第六十九章 百解灵 沈华妤被他抓着肩膀,被逼着直视他的眼眸。 “所以,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男子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开口。 两情相悦最是让人值得高兴之事,不过她瞥了周围一圈,心想现在还不是什么。 贺浔也发现了,他挡在沈华面前,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看着来人眼里直冒火。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沈华妤警惕的看着那十几个蒙面黑衣人。 “当然是取二人项上人头的人。” 话落,他们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就开打了。 二对十九,但也处于优势上方。 贺浔的赤霄剑破空而出,出手狠辣没一剑是落空的,他手握剑柄,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游走在敌人之间每一刀都落在对方身上,周身散发出肃杀之气。 沈华妤也没有落后于他,少女握着青虹剑,虽没有他那般狠辣但也是出手利落。 蒙面黑衣人处于弱势,目前死了近一半的人,带头的终于舍得发话,只是话中皆是带有必死的决心,“杀,都给老子狠狠杀,若是完不成任务,你们也不用活了。” “是。” 自从敌方老大开口之后,他们便不要命般的乱杀,被伤的每一道伤口都不曾皱过眉,个个都抱上了必死的决心。 纵使沈华妤上过战场,但总归力量是有些悬殊,对方似乎是死士,经过高强度的训练。 眼看着贺浔杀红了眼,他的身后冒出个黑衣人,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直直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贺浔小心。” 沈华妤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了致命一剑,导致右肩处被刺了一剑,而后她强忍着痛楚,提起左手将黑衣人一剑穿心。 用力踹将那人踹进了温泉池里。 沈华妤一阵虚脱,青虹剑掉落,身体无力往下坠去,她暗道不好,伤口有毒。 “沈华。”贺浔左手扶住她,右手右脚就直接将剩余两人一并斩杀,踹出几米远。 他放下剑,抱着沈华妤走到树下,让她背靠树干能好受些,此时他的眼里只有后悔,“沈华,你怎么还是那么笨,我用得着你给我挡剑?这下好了。都怪我,我不应该今夜让你来这里,不然你也不会……” 沈华妤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少年悔恨的话,若不是她受了伤,怕牵扯到伤口,不然她都得捧腹大笑一场,他也有今日,笑归笑但她还是很感动的。 “沈华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都这样了还想着笑小爷。笑吧你,痛不死你。”贺浔抬头看到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有心情笑他,他松了一口,那应该没事了,那也许只是个普通的毒。 贺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是他从国公府带出来的百解灵,他倒出解药,喂进沈华妤的嘴里,语气还是没变,“吃吧,毒死了好上路没痛苦。” “那还真是要谢谢你。让我没有痛苦的上路。”沈华妤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乐得配合他吞下了解药。 吞下解药,可能是起效果了,不出片刻,沈华妤直接昏睡在贺浔怀里。 ------------ 第七十章 暴露 沈华睡着时很安静,不似醒着的时候那般话多。 他的拇指轻轻的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嗓音沙哑,“一定很疼吧,都疼得皱眉了。” 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贺浔深呼吸一口气,不断给自己打气,都是男子,这有什么。 他的双手慢慢移至沈华的肩膀处,格外小心的解开他的衣裳,一层又一层的慢慢剥开。 直到他看到了那人衣服最后一层里面的裹胸布,贺浔面上立即染上潮红,强压住内心的的激动和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如同珍宝一般给陷入昏迷的少女上药,包扎伤口,最后替她整理好衣裳。 一切处理完毕,又郑而重之的将她拥入怀中,身体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以及即将冲破胸口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还有这样的秘密,亏他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个断袖,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论她是男是女都不会影响他喜欢她。 不过,她的胆子倒是大,女扮男装参军,又成了威名不小的将军,这在燕齐也不是没有过,但也是犯了欺君之罪,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从前的很多事就解释的通了,原来从前他以为的瘦弱矮小只不过因为她是女子。她不同他们一起洗澡,反而不论冬夏都是深夜一人到湖里洗。原来这四年同他出生入死,同他斗嘴,同他相伴四年的人竟是女子,他早该猜到的。 “爹娘,阿妤……想你们了。”贺浔听到声音又将她抱紧了些,披风也裹严实了。 他轻拍少女的后背,语气温柔,眉眼里皆是担心,“没事了,快睡吧。” “阿妤会照顾好外祖父和妹妹。阿妤……好想你们。”沈华妤用力攥紧他的衣服,眼泪不要命似的掉下来。 贺浔怕碰到她的伤口,给她擦眼泪的时候格外小心,擦完又柔声安抚,“别哭了,还有我陪着你呢。” 沈华妤此时不慎清醒,因为肩膀处还受了伤,哭起来的时候肩膀处也在隐隐作痛,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停不下来,加上酒劲上头,似乎是要把多年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沈华妤抬起头,就着贺浔的衣裳擦眼泪,也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继续说下去,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贺浔那个坏蛋,第一次见就骂我,骂我瘦弱矮小的不像个男人。” 她这是喝醉了,开始翻旧账。 可方才她过来的时候还不曾醉酒。她这醉的可真是时候。 “是是是,贺浔是坏蛋。”贺浔配合她骂自己。 “贺浔他就是个坏蛋,好女不跟男斗,我才不会生气呢?”沈华妤憋着眼泪不出三秒又肆无忌惮的落下,于是哭的更大声了,“本姑娘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你以为我想当男人吗?男人哪里好了,天天一身臭汗,睡觉还打呼磨牙放屁,还有贺浔那个狗脾气,不过还好我武力值还是不错的,他只能嘴上厉害,动起手来就找不到便宜啦。” “你说贺浔,怎么那么毒舌,军营里没几个人没被他那张嘴骂过。” ------------ 第七十一章 我心悦他 “那你讨厌他吗?”贺浔紧紧的盯着她,手心在冒汗,也在害怕她会说讨厌他。 沈华妤推开他想要站起来,站到一半又重新摔进他怀里。 少年闷哼一声,拉着她坐下,不让她乱动,以免弄到伤口。 沈华妤定定的看着他,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大声喊着表明心意的话,“我心悦他。” 沈华妤说完便推开他,少年突如其来的反常,定定的看着她,心脏也跟着跳个不停,竟被他推得往后一倒。 他躺了良久,才缓过神来,惊喜的看着她,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少女,循循善诱道,“再说一遍好不好?” 沈华妤挥开他的手,不愿意如了他的意,眉头一周皱,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是谁啊,我好话不说第二遍,我才不会跟那个毒舌说。他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的。” 贺浔连哄带骗好一阵都不能让她再说一遍,现在是真恨不得他就不该有这么毒舌的一张嘴。 “那你喜欢贺浔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保密好不好?”贺浔有些庆幸,好在沈华醉酒之后有时不认人,比较好骗。 “不好。”沈华妤突然瞪大眼睛,凑到他身前,扒拉起他的脸,顺便还点评起来。 她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眉眼,“这是眉毛和眼睛,你的眉毛很长,眼里还有我。” 她突然泄气了一般,蹲在地上控诉他,“为什么你的眉毛和眼睛,还有全部的全部都那么像贺浔那个坏蛋。” 贺浔无奈又好笑,双手抱胸竟直接在她面前笑出声,“贺浔就是我,不然你说我为什么像贺浔?” “你没有贺浔好看。” “是是是,我没有贺浔好看!” 他的目光像夜空一样深邃神秘的深沉,又温柔的撩人,沈华妤心念一动,突然上前抱住他的腰身,还一个劲儿往他怀里拱,似乎又是在控诉,“你下次不可以说女子长成我这样可怜?我哪里可怜了。” 贺浔小心翼翼的环住她的腰,将她搂的更紧,他贴在她的耳畔,呼吸声温暖而轻柔的吹拂,“是我错了,你若是能忘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沈华妤眼睛很亮,就好似盛满了夜空中的繁星。 贺浔被她推开也没有生气,反而神色认真的看着她点头,“只要你愿意便什么都可以。” “那我跟你坦白件事,你别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沈华妤有些心虚的看他一眼,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开口,“我们吵架那天,我偷了你两年前亲手酿的梅花酒。” “沈华。” “你喊我做甚?你说的不会生气,你要实在气不过,我跟你说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沈华妤不甚清醒,说话的时候,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 那天她实在很生气,又不小心在那棵梅花树下被绊倒,恰巧想起贺浔埋的梅花酒,当夜便喝了个尽兴。后来因为心虚,连续几日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贺浔也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几日她总躲着他,想来是因为做贼心虚。 ------------ 第七十二章 齐人之福 “好啊,你说。” “其实我不叫沈华,那是骗你们的。”沈华妤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贺浔面色平静,并不感到意外。 “我是沈华妤,林府表小姐。不过府上都唤我大小姐。” 林家不似别的高门大户般注重规矩,主人家为人宽厚仁慈,对待府上奴仆也是极好的。 “沈华妤?” 怪不得那晚总觉着那沈大姑娘似曾相识,原来心上人就是眼前人。 “是不是很意外我竟然是女子,那你会不会告发我。” “不会,对你不利的事我都不会做,对你不利的话,同样我也不会说半句。” 沈华妤醉醺醺的,眼神迷蒙,薄唇微张的时候,贺浔能够闻到她她身上的淡淡的酒香,沁人心脾。 少女靠在他身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贺浔摸了一把她柔软的发丝,眼神无奈又宠溺,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不同的是,来时心上人在心中,回时心上人就在怀中。 …… 京都巷尾处。 “月黑风高夜,卜卦宜杀人。”冰冷如骨的声音,自高空响起。 女子一袭红衣似血,三千青丝随风飘荡,偶尔几次风大了就会将女子的整张脸都遮挡住,等风过去,头发落下,那双染血的双眸会定定的朝着那位白衣男子看过去。 白衣男子对那双眼睛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深入心底的害怕,他在怕她。 红衣女子笑得癫狂,“哈哈哈,越郎你在怕我?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 被叫越郎的男子面色越发恐惧,眼球越来越聚焦,他瘫坐在地,因为害怕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红依,我错了,我保证,不,再同她见面,你原谅,我,好不好,红依,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我是,真的爱你的,啊。” “爱我?哈哈哈哈哈!?” 红依笑得越放肆,就越证明她被伤的有多深,她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若是从前她定然是信了他并死心塌地的爱他为他去死,可现在不同了,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也不足以泄愤。 “爱我?”红依用力挑起他的下巴,仿佛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死物,但又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 男子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头就要落地,“我是爱你的依依,若不是那贱人勾引我,用那些个下作手段逼迫于我……我是不会……” “你猜我会信吗?”红依松开他的下巴,用力一拧就使他的双手脱臼,带血的匕首冰凉的划过他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俊容上。 红依手下一用力,划开了一道小口,男子惊得大喊大叫,“救命,有人吗?谁来救救我,救命,救命。” “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有胆做,就要做好被我弄死的准备,谁让你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上我。” “一边说心悦我要娶我为妻,保护我周全。另一边背着我同别的女人成婚,膝下儿女双全。敢问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偏你一个全享了齐人之福。” ------------ 第七十三章 癖好 男子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额头破了也不曾察觉到。 “红依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信我,这次我一定带你私奔,咱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重新开始。” 红依言笑晏晏,此时的面容肖似夺命的鬼魅般可怖,纤纤细指温柔的抚摸在他的脸上,“越郎,你千不该万不该骗我的,你竟敢骗,便要做好入棺材的准备。” 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男子倒地再也起不来,渐渐的便没了气息。 “又完成一个任务目标。”女子微微用力撕扯下人皮脸,露出一张人人害怕又以为耻的脸,左眼下有一大块疤痕,右眼下是一处刀疤痕,睫毛不长,她不说话的时候眉眼显得很温柔,嘴唇很薄,眼眸里是数不尽的哀伤和痛楚,若是没有那两道疤,她还会是位样貌出挑的姑娘。 她将作案工具藏于袖中,她为自己又杀了一个该死的人而兴奋,也不知从何时起,她以杀人为乐。但她所杀之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贪财好色,为了自己而抛弃牺牲女人的男子。 她红依,乃最近京都男子血案当中闹的沸沸扬扬的罪魁祸首。她总是一身红衣似血,长发遮挡脸庞,赤足停留之地必有血案。 “第十九个。”红依低声呢喃,嘴角上扬,她很满意这次的凶杀案。 杀人,她似乎早已经就习以为常了,才十九个负心汉,这离她的目标还是很远,自从被负心薄幸的狗男人骗心骗身,差点坠崖而亡之后,她就立誓要杀遍全天下的负心汉。 她今夜扮演的角色是,与她同姓名的青楼女子红依。红依的事她早有耳闻,那是一个十分可怜的姑娘,她同情她的遭遇,所以越郎就是她的第十九目标。 青楼女子红依,自幼在沁芳楼长大,十五那年第一次接客便遇到了越郎,自那之后,因为越郎的关系红依更加坚定不再接客,满心满眼都是他。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有结果的时候,偏偏红依被他的糖衣炮弹迷了眼和心。 直至三年过去,越郎终于同意带她远走高飞,可红依不知道的是男人两年前就已成婚,现如今儿女双全,还纳有两房美妾。他的妻子也是个狠角色,两房美妾被收拾的服服贴贴,在她跟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红依的存在她早就知晓,只不过她就一番试探,今夜的越郎就是迫不及待来灭口的。 红依也是前几日才盯上的他们二人,并且对他们了如指掌,更知道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她很同情在青楼长大且对待感情真挚的红依,所以她很乐意为这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画上句号,便是要那故事中的男主角死! 只有他死了,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她的潜意识中就认为,爱情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女子应当好好爱惜自己,不应沉迷情爱,她之前没有做到所以她后悔了,她决定赎罪,所以负心薄幸的男子就该死? 她有了一种奇怪的癖好。她喜欢上了杀人的感觉。 ------------ 第七十四章 越兴 负心薄幸,朝秦暮楚的男人就都该死。 红依最后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满意的离开。 天刚蒙蒙亮,出摊路过巷尾的小贩打着哈欠走过去,一个不注意被绊倒,起身正欲破口大骂,猛地怔在原地,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上前探他的鼻息。 “死,死人了……”小贩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东西都忘了拿。 “老垂,你这是咋了,怎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老垂嘴里还是那几个字,“死人了。” “死……死人了?” 男子听罢急急得便跑去官府报官。 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官府便来了一队人。 尸体被众人围观,百姓大多都在恐惧,胆大些的却还在议论。 “这杀人凶手也忒胆大包天,天子脚下也敢用这不入流种手段杀了这么多人。” “谁说不是呢。” “只希望快些找到凶手,也好让这些人入土为安。” 人群中有妇人不到不害怕,反而有些解气的骂道,“呸,这死玩意儿,好端端的差点害了我家闺女。” 有人不解,大着胆子问道,“大姐,何出此言?都说死者为大,你这么说未免刻薄了一些。” “刻薄?像这种人死了比较好,生前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这人幼时同我家闺女定了娃娃亲,本以为二人是两情相悦,这都快要成婚了,结果竟被我家那口子碰到了他同别的女子做那龌龊事,私下里还成了婚有了一双儿女,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家。” “竟还有此等事,那实在是死的不冤。” 有知情人事,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在哪见过他,索性一箩筐的话接连说出来,“听我一个好友说,这越公子常常去青楼光顾一个叫红依的女子,若是这也就罢了,竟还同时吊着三名女子。” “当真是世风日下,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前还干过强抢民女之事。” 周围的人不再那么恐惧害怕,反倒是恨不得朝着尸体猝一口,眼里大多都是厌恶。 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但若是干出这等破事那可真是为人不齿,若是喜欢一同纳进府便是,何必如此。 “李大人,您终于来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围观百姓识趣的让开一条道,供他们查验尸体办案。 仵作跟在李大人的身后。 待看清地上躺着的人后,迅速拿着自己的工具去查验死者死因。 仵作对着尸体认真检查一番,最后了然于心,答案还是一样的。 他恭敬的回到李大人身边,拱手道,“回大人,死者越兴,同以往十八人的死因一致,小的敢断定这一定是同一人所为。” 李大人跟着上前查看尸体,一边的下属识趣的将死者翻了个面,将其头发撩起,那人脖子后是三个细小的小孔,若是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此人。”李大人摸着胡子,神情复杂。 沈华锦今日醒的早,用完早膳,便带着竹苓出来逛逛。远远的便瞧见这边围了不少人,就跟着过来看看。 ------------ 第七十五章 十九件凶杀案 沈华锦拨开人群走进去。 后面跟进去的竹苓拉着旁边的妇人问道,“夫人,这里发生了何事?” “自然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人死了也是活该,活着也是祸害了好人家的姑娘。”妇人对此嗤之以鼻。 “说得不错,不过,这些杀人案,桩桩件件似乎是一人所为。同是以毒针杀人不见血。” 沈华锦对前十九件凶杀案,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才短短不到二十日竟死了十九人,可见凶手之猖狂,也不知是与死者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 大理寺这段时日都在负责此案,但仍旧查不到线索,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只有,凶手是女子。 “李大人如何了?”大理寺少卿迟来一步。 李方之摇头,叹息道,“还是老样子,仵作已验尸,这是第十九个了。” 早在仵作开始验尸,大理寺少卿来之前百姓就被疏散开来。 沈华锦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李方之不但没有赶走她,反而问起她可是瞧出了什么? 沈华锦自从泸州回来之后,在民间的声望有所提高,暴君在百姓当中的形象也有所改变。 一个身处高位的帝王,一个高门世家女,二人屈尊降贵,相互携手,陪泸州百姓抗疫,修筑堤坝,早已深入民心,众人无一不在夸一声好。 “并未。只不过这已经死了十九人,我猜测今夜凶手也定会再次出手,为了以防万一今夜必须加多一倍人手。此人不抓住,恐京都危难。” “沈二姑娘说的是,本官回去便加派人手,务必抓住凶手,将真相公之于众。” …… 距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 沈华锦从榻上睁眼,慢慢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竹苓,帮我拿衣服过来。” 竹苓在外室打瞌睡,听到自家姑娘唤她,也想起了今夜要做的事,瞬间睡意全无,拿着她的夜行衣过去。 “姑娘,奴婢伺候您穿衣。”竹苓拿着夜行衣就要给她换上。 沈华锦摆手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换衣服。” 她并不习惯别人伺候她穿衣,若不是必要时候她都是自己换。 沈华锦换上夜行衣,顺手将长发用红丝带竖起。 不多时,竹苓也换了一身夜行衣。 二人为了方便办事,特意换了衣服。 “姑娘,咱们真的不告诉大姑娘他们吗?”竹苓有些犹豫,说了,他们是肯定不会让姑娘去,不说,若是出了意外…… 沈华锦自然知道这些,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语气轻松,“没事的,咱们只躲在暗处凑个热闹罢了,若是出了危险,不是还有竹苓你保护本姑娘。” “姑娘放心,竹苓定会保护好您,不过您可别忘了答应过奴婢的话,切勿像从前那般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若您出了事,竹苓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竹苓很清楚自家姑娘的性情,但又不想拒绝她,左右她家姑娘都是会逢凶化吉的。 沈华锦板着脸,故作生气道,“竹苓你胆子肥了,这是不信任你家姑娘我?!” 竹苓无奈,“信,奴婢最信任的便是姑娘你了。” ------------ 第七十六章 梨花糕 “走吧,轻点,莫要让外祖父和阿姐知道。” “姑娘您就放心吧,老爷睡下了,大姑娘院中也熄了灯。定不会让他们知道姑娘不在。”竹苓轻声说道。 沈华锦点头表示知道,随后轻轻一跃,稳稳站定在墙下。 竹苓紧随其后也跟着跃下。 “姑娘东街第二条小巷,据画鸢所说,今夜那便是凶手杀人所在地。” 暮色中,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越过层层屋顶,最终在阴暗角落处停下。 “姑娘,等会儿您莫要冲动,那人来历不明,想来功夫了得,您千万小心。一切有竹苓在。”竹苓絮絮叨叨,不放心的小声叮嘱,她清楚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知道说再多也无用,不过还是继续说下去,姑娘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那又如何,她武功还是能为姑娘拼死一挡。 沈华锦将一块儿梨花糕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话。 竹苓瞪大眼睛表示不满,但又抵挡不住软糯香甜的糕点的诱惑,开始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姑娘真好,知道竹苓没吃饱还给留了梨花糕。” “你开心就好。”沈华锦背靠墙小声道。 她早就知道竹苓是不会轻易安静下来的,平日里话最多的便是她,只能带些吃食过来堵住她的嘴,果然不出所料,竹苓还真是个小吃货。 “她怎么还没来?不会是画鸢的消息不准吧。”竹苓咬着糕点,面上疑惑道。这不应该啊,画鸢是不会骗她们的,莫不是画鸢被骗了? 竹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别急,等会就到了……看,这不就来了吗!” 竹苓回头小心瞥了一眼,来人一身红衣似血如鬼魅般妖冶,令人心惊害怕。 再次看过去,她们才发现一位蓝色锦衣华服,头带玉冠,面容清俊,蓝白相间的腰带系上玉佩的男人,此时正害怕的盯着面前的红衣少女。 他的腿在发抖,牙齿也在打颤,额头冒着虚汗,惊恐的瞪大双眼。眸中全是害怕。 “姑娘饶命,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死了我那年迈的老母可如何活下去。”男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少女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挑起他的下巴,“这下知道上有老下有小了?从前招惹我,哄骗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你的命,说实话,我不在乎。但你偏偏就是不能活,还记得琳琅吗?我是琳琅派来索命的,这下清楚了吧。” “你,你不是琳琅!快说,你是谁,有何目的,若是放了我,条件随你开。”发现她不是琳琅,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害怕了。 “我既是琳琅,也不是。”沈华锦松开他的下巴,就像是在看个死物一般,“做好准备,等会便送你上路。” “上路?”男子吓得瘫坐在地。 “你可知道我是谁?若是被我父亲知道你这般对我,你能有明活着?识相的乖乖给我离开,说不定小爷一高兴就会给你一条生路。” ------------ 第七十七章 我高兴就值得 “我管你父亲是谁,今日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你。” 红衣女子手里的银针泛着寒芒,眼角带笑,肆意又张狂,“像你们这种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臭男人就全都该死。” 男人害怕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看着不断向前的女人,身上冒着虚汗,全身瘫软在地,口中还在求饶,“饶了我吧,我错了,琳琅我是爱你的,若不是那个女人逼我,我就不会……” 红衣女子打断他的话,眼中满是嘲讽,她真是替那个叫琳琅的女子感到悲哀和不值,这样的男人怎配她寻死觅活,最终一尺白绫自缢。 “就不会?不会什么?不会因为救命之恩照顾她到床上。不会因为酒醉你们二人互许终生。还是不会因为……所以我的一腔真心当真是错付了。”红依眼眶泛红,她同情琳琅的遭遇,也恨这世间薄情寡义的男人。 “去死吧。”话毕,红依将银针扎向他。 “住手。” 黑夜中有两个人同时出声。 沈华锦朝着声源看去,男子也是一身夜行衣,墨发披散在背后,薄唇红润,眉眼有些戾气,但在看到沈华锦那一瞬间戾气全无。 “阿锦,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沈华锦感到意外,这时候他不应该是在皇宫吗?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萧清砚朝她走过去,眉眼温和,柔声回答道,“闲来无事,出来走走。” 这大半夜能想着出来案发现场闲逛的就只有他萧清砚了。 “你们当我不存在呢?我劝二位莫要多管闲事。”在她动手的时候被人打断,她是真的会生气,眼里的火星都快要喷薄而出。 “姑娘,同他们是何仇何怨,竟连杀了那么多人。” 红依笑道,“这京都的治安也不过如此,如今杀了这第二十人才被你们发现,不过也值了,谁让他们都该死。” 沈华锦眉头微趋,看着对面的女子,忽而笑道,“姑娘好手段,只是就不怕脏了手?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你亲自动手,是非公道自有律法判定。” “律法?律法会惩治那些负心汉?他们蒙骗少女,欺辱少女,用完就踹,将她们视做物品一般随意践踏真心,有的丧心病狂的将她们残忍杀害,所以他们就该死,我不介意亲自送他们上路。”红依女子手法干脆利落,大力摁住男子将银针送入他后脖子处,男子挣扎不得,最终丧命。 男子本来还期待有人来救他,没想到不过眨眼间就没了气息。 “你……”沈华锦惊呆了,她没想到那人会动手这么快。不过也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怜。 萧清砚挡在沈华锦的面前,背对她,语气清冷的问道,“值得吗?” 红依愣住了,不过片刻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样子,语气轻松,“值得,只有杀了这样的人我才会高兴,只要我高兴了就值得。” “公子当真是长得副好模样,只不过皮相惑人,姑娘仔细些莫要被蛊惑了去,若是姑娘愿意,我替你除了他,免得日后他背叛姑娘。” ------------ 第七十八章 信 萧清砚神色冷了下来,但他下意识看向她,想知道她会如何说。 “不劳姑娘费心,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只是你杀了人终归是要受到惩罚。”沈华锦知道她是在离间他们,但她没有上当。 红依将银针藏入袖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可笑,男人的心思最是难猜,特别是花心俊美的男子,若是现在不除日后可有姑娘后悔的。惩罚又如何,他们就都该死,我贱命一条又有何惧,我曾立誓要杀便这天下负心之人,只不过这一日来得倒是快。” 竹苓站在二人身后,这一番话听得她云里雾里的。 “难不成那凶手所说,姑娘喜欢他?”竹苓小声道。 于飞双手抱剑,语气笃定,“你家姑娘当然喜欢我家主子了。” 竹苓听到声音,看向他,下一瞬板起脸,生气道,“原来是你,几个月前街上拦住我的人。还说我的画丑。” “所以你这是有自知之明了,不过也不迟。”于飞挑眉,欠欠道。 “你……你不识货。我的画,我家姑娘都夸好。”竹苓骄傲的双手叉腰反驳他。 “你家姑娘骗你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好骗。”于飞见她鼓起的嘴,涨红脸,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胡说我家姑娘从不骗人。倒是你……”竹苓白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不忍直视的模样。 于飞摸了摸鼻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不自在道,“你这么看我作甚?” “哼。”竹苓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路过他时还重重踩了一脚。 于飞闷哼一声,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主子不屑的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就像是看了个傻子。 主子看他作甚,莫不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于飞下意识抹了把脸,主子当真是莫名其妙。 今夜一切出奇的顺利,红依的银针杀人只能近距离,加上她本身就没什么武功在身,对付寻常男子绰绰有余,但遇上的却是萧清砚这种武功高强的便只能落败。 她自知逃脱无门,也不再挣扎。 生死对于她来说早已不重要,她索性顺着墙坐下,等着他们将她关入大牢,然后处死。左右人早晚都有一死,或早或晚都无所谓了。 沈华锦朝前走去,却被那人扯住了袖子,她转头看去,萧清砚摇头。 “无妨,她不敢对我做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吗?”沈华锦拉过他的手安抚道。 萧清砚这才收回手,任由她一步步走过去。 眼眸清冷,很好的将戾气掩下,他右手握着剑柄,有信心能护住阿锦,若是这人敢耍花样,便必死无疑。 红依警惕的看着她,墨发随风掠过眉眼,红唇潋滟,她柔若无骨般靠在墙上,忽而笑道,“姑娘可信情?” 若那人是萧清砚,她想她是信的。 “信。”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曾经也是信的。不过如今想想也真是可笑,我为他倾尽所有,被千夫所指,人人厌恶,可他呢,他给了我什么?” ------------ 第七十九章 该死 红依眼中早已不复当初的爱意,只剩下仇恨。 她笑的癫狂,“所以,我第一次杀的人便是他。接着我杀了第二个负心之人,那人宠妾灭妻养外室,还负了一名良家女子,我杀他不后悔。我杀过的每一个人,我也不曾后悔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从下手杀人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没有退路了,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们是该死,只是不应该死于你手。不过这个世道本就该死,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做官从商,而女子就要守女德,学《女戒》《女训》,相夫教子。”她们都是些可怜的柔弱女子,没见过天地海阔,山川湖海,所以才会甘愿被困于小小的宅院之中。 “我若是不杀,他们便会继续祸害良家女子,所以我偏要杀了他们。” 红依很意外,眼前的少女也会同她不谋而合,“我也不曾想到姑娘会有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甚合我意。我厌恶这没有女子半分地位的世道,没人做主,我就替自己做主。” 沈华锦不由佩服她,能在这种世道反抗也是难得,只不过方法用错了,路也走错了。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当真不值。 “姑娘保重。若是可以愿姑娘往后顺遂,事事如愿。” “多谢姑娘。也愿姑娘得偿所愿,得良人相伴。” 二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都在诚恳的祝福对方,哪怕希望渺茫。 她们说完话,大理寺少卿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大批侍卫。 “沈姑娘。”大理寺少卿荣新海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他转身的瞬间看到沈华锦旁边的男子,立马跪下行礼,“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属下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身后的侍卫也跟着一同下跪。 萧清砚神色淡淡,瞥了一眼道,“都平身吧。” “谢陛下。” 众人纷纷站起,有秩序的立在一旁。 “陛下恕罪,微臣来迟了。”荣新海弯腰低头手举在额头前请罪。 “下不为例,再有一次朕摘了你的乌纱帽。”萧清砚御下很严,办事追求效率,能者居之,若是不行,就一个都别想留下吃白饭。朝中除了一些根基深的臣,基本上除的差不多了。 荣新海颤抖着手,点头哈腰,“陛下说的是,微臣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阿锦,天色太晚,朕送你回府。”萧清砚自然的握上她细嫩的手,朝着林府的方向走去。 沈华锦停下回头冲荣新海道,“荣大人,凶手已抓获,该审则审,还请莫要太过,早日给她个痛快。” 大理寺审犯人很有一套,且使用的都是些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同为女子,那位也是个可怜人,能让她少受些罪,她也乐于助她。 “沈二姑娘放心,下官有分寸。” 这话的意思便是应下了她。 红依感激的道谢,“多谢姑娘大恩。” 能死的痛快些,这便是她如今所求。 ------------ 第八十章 不愿 一路上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沈华锦被他握住的手有些紧,试图挣扎了一下,但没挣扎开,反倒越紧了。 旁边的人低头看她,想了很久,最终说出一直想说的话,“宫宴上,朕下旨娶你为后。你可愿?” 他要给她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他们的成婚的消息也要郑重,嫁衣他快完工了,聘礼也早已备好,万事俱备,只要她一句愿意。 沈华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如今还不是时候。三国朝会在即,她不能成为他众人皆知的软肋,什么意外都会发生。 “不愿。” 萧清砚苦涩一笑,又恢复如常,“意料之中,不过我还是会等你。” 竹苓嘴里咬着烧鸡,于飞同她并排走在一起。 “我家主子那般好,你家姑娘怎么老是拒绝。” “姑娘她自有考量,说到底还是你家主子不合她意。” 于飞替自家主子否认,“我家主子千百般好,同沈二姑娘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竹苓鼓着腮帮子,仔细擦净指上的油,看着前头手拉手走在一处的璧人,很赞同于飞的话,“确实相配。只要姑娘喜欢便好。” “沈二姑娘自然喜欢,我家主子可是京都女儿家梦中的完美夫婿。主子他能文能武,惊世绝艳。” 萧清砚左手扣住沈华锦的头,右手搂住她的腰身,微微俯身试探的啄了下她的唇瓣,见她没有反抗,渐渐加深了这个吻,然后更深入的探索。 沈华锦慢慢闭上眼,攥紧他胸前的衣服,脸上绯红,她听到了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跳声。 直到她憋红了眼,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萧清砚才停下,又在她额前轻轻印下一吻,眼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爱意,“阿锦。” …… 回到院中,沈华锦洗漱完,留了一盏灯,便上榻歇息。 半个时辰后,还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砰的一声。 沈华锦翻身掉到榻下,揉着额头盘腿坐着。 “姑娘,姑娘……怎么了?”竹苓听到动静提着灯笼进去,揉着眼睛问道。 “无事,只是睡不着。” “睡不着?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竹苓打着哈欠,灯笼放在圆凳上跟着坐下。 “最近外祖父在给我物色夫婿,但我有喜欢的人,只是外祖父不希望林家卷入皇家,也不会同意我嫁给萧清砚。”沈华锦很清楚,林家是清流世家,外祖父虽是保皇派,但他从没想过要将外孙女送进后宫。 “奴婢看的出来您很喜欢陛下,陛下也很喜欢您,奴婢只愿姑娘心想事成,无论您做任何决定,奴婢都会陪着一道。”在竹苓心中,她将姑娘视作家人一般,只希望姑娘过的好。 “竹苓,谢谢你。”沈华锦很庆幸,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还能有这般好的人陪她。 “姑娘,奴婢相信您的眼光,老爷也定不会逼迫您。姑娘还是同儿时一般从未变过。” 沈华锦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下去,嗓子这才没那么干。 “从未变过?” “是啊,姑娘的性格还是同以前一样,行为举止也一样,只是少了些记忆。”竹苓从小跟在沈华锦身边,最是了解她。 ------------ 第八十一章 阿妤 “在竹苓心里,姑娘始终是姑娘,从未变过。” 竹苓重新替自家姑娘铺好床褥,眼睛都快合上了,“姑娘,时候不早了,快歇了吧。” 沈华锦虽没有睡意,但也听话的躺回榻上。 竹苓见她躺了回去,也就放心的关门离开了。 连续半个多月,沈华锦几乎是跟着自家阿姐逛遍了整个京都,临近年关萧清砚也是越来越忙,很少来找她。 福云楼。 沈华妤抱着红色雕漆剑匣,走进福云楼,朝着店小二问道,“贺将军可来了?” “将军在楼上雅间等着,小的给您带路。”店小二笑着回答,恭恭敬敬的给他带路。 店小二对他陌生,但对贺浔那可是熟悉的很,京都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既是他的贵客,他们更得好生招待。 沈华妤还未曾以将军的身份在京都正式露过脸,是以除了家人还有贺浔,无人知晓她是沈将军。 她一路跟着店小二来到雅间门口。 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就是这里,小的也给您带到了,就先退下了。” “多谢。” 小二受宠若惊,摆手道,“都是小的该做的。” 沈华妤欲塞给他一锭银子,他没敢接,急匆匆的便离开了。 奇怪,跑这么急作甚,银子也不要。难不成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门被从里头打开,露出贺浔的脸,他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剑匣。 “贺浔你这礼物接的未免也太顺手了些,也不怕那是我送给别人的。”沈华妤揶揄他。 贺浔抱着剑匣,挑眉道,“阿妤今日定是只给我送礼物,旁人怎会有此待遇。” 沈华妤早已见惯了他这副模样,自从坦白了她女儿家的身份后,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黏着她,在京都跟着她们逛了半个月他也不嫌累。只要她出府,十次有九次都能遇到他。 贺浔左手拿着剑匣,右手拉着她坐下,“阿妤你能来我很高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也只是让人随便打造的剑,你能喜欢便好。”其实剑是她画了很久的图,修改了好几遍,才拿图去让人打造的。 “阿妤同我是心有灵犀,我也正想重新打造一把剑,这还多亏了阿妤。”自从知晓了她的身份,贺浔不再掩藏自己的心意,如今更是一口一个阿妤的叫着。 沈华妤看着关闭的门,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贺浔,你莫要这么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些难以启齿。 贺浔故意逗她,“以为什么?” “以为……” “嗯?”贺浔凑的更近。 沈华妤恼他,将他推远了些,“旁人不知晓,会以为你是断袖,这要让人传出堂堂贺将军居然是个断袖的传闻,看你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当一回断袖,娶了你,你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再者说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男妃子,我娶个男夫人又如何?”贺浔从不在乎旁人说什么,他向来都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但事关沈华妤的事,他总会慎重些,但娶她,是谁也不能阻止,性别也不行。 ------------ 第八十二章 不认账 沈华妤懒得同他争辩,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我何时说过嫁你了?” 贺浔生怕她会说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名字,“你不嫁我,那你想嫁谁?” “自是建功立业,待天下太平后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自由在外没有束缚的快活喽。” 如今燕齐时局不稳,外国虎视眈眈,国内多的是狼子野心之人,到时若是还能活着,她只想同家人安然度日。 “我可以陪你一道,我爹娘说我可以入赘的。”贺浔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贺国公也就只有贺浔一根独苗苗,舍得让他入赘?莫不是他诓她? 沈华妤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执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炸肉丸,又放了一块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口感鲜嫩,汁水饱满,唇齿留香,蘸上点辣酱也是香辣可口。 沈华妤又夹了一个放碗里,抬头时贺浔正盯着她看。 沈华妤在军营随意惯了,直接用指腹一抹嘴唇,疑惑道,“你不吃吗?这炸肉丸子味道着实不错。” 贺浔将炸肉丸子夹回她碗里。 沈华妤以为他嫌弃自己,心情有些低落,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我不喜欢油炸类的食物。你既然喜欢我让他们再上一盘?” 她咽下嘴里的肉丸子,喊住他,“不用,这些便够了。” 贺浔没再动筷,全程都是在看沈华妤吃,好几次都看的她不好意思再吃下去,反倒是他一直说他不饿,不用管他。 沈华妤一顿饭吃下来,多少有些不太自在,吃个半饱便放下了筷子。 “饱了?”贺浔问道。 沈华妤点头,“饱了。” 就你这么看着,没饱都被看饱了。 “走吧。”贺浔起身走到沈华妤面前,朝她伸手。 “你不吃?” “不饿。你既吃好了,我们便走吧。”她迟迟没伸手,贺浔以为是女孩家脸皮薄,主动牵过她的手。 他的手宽大温暖,刚碰上就驱散了一些寒意,只是想到不合礼数刚要松手,却被他大手包裹着小手,还凑到嘴边哈气给她暖手不停的搓热,“阿妤,手怎么这般凉,等会儿让人给你准备汤婆子暖手。” “你……这般不合礼数吧,再说我也没这么娇气。” 贺浔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般在意礼数了,我可没忘记,那次你在军营里喝醉酒抱着小爷亲。” 沈华妤吓得捂住他的嘴,还好周围没人,也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索性直接不认账,“你胡说,我怎会轻薄你。” 贺浔早就猜到她会不认账,反正来日方长,也没多和她计较,“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认为我不认账?” 贺浔挑眉笑道,“小爷可没说。” “算了。”沈华妤淡淡道。 “今夜宫宴,你必然是要以沈将军的身份出席,回朝宴你没去百官对你颇有微词,说你仗着军功目中无人,恃宠生娇。” “一群老顽固,还是胆小如鼠之辈,有事就知道议和,无事就要参上一本。” 武官同文官天生不对付,一方主战,一方主和,常常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疯批暴君一顿狂摔,骂的他们狗血淋头才停下。 “今夜我便以沈将军的身份进宫,说辞我早就想好了,沈大姑娘病未痊愈不便出席。” “如此,我便放心了。” ------------ 第八十三章 难缠又无赖 “出来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贺浔抓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不过两个时辰,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沈华妤笑着扳开他的手,“这可不像你,也不知前几日翻我墙院的是谁?” “是谁,胆子这般大,连我们沈将军的墙院也敢翻。” 这人还真是……难缠又无赖。 眼前的少年眉眼如画,眼里全是她,往日在战场上的狠辣都不像是他,任谁都不会想到以前势同水火的二人,竟也成为了彼此最依赖的人。 沈华妤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你是第一个。不过小爷本就长的丰神俊朗,可是京都美男子排行榜中的前三名。”贺浔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 “你真不谦虚。” “实话,为何要谦虚。” …… 梨花苑。 “阿锦。”沈华妤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屋里在梳妆打扮的沈华锦丝毫没有注意到。 沈华锦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竹苓给她装扮。 “姑娘这个梨花簪如何?”竹苓拿着梨花簪问道。 沈华锦眉头一皱,“换一个,同服饰不相配。” “这个呢?”竹苓又从匣子找出一支银簪。 “再换。”沈华锦看了一眼,还是不满意。 “那这支呢,可还满意?”沈华妤掏出赤金如意簪到她面前,簪子做工精致,上面还嵌有三颗明珠。 沈华锦接过簪子,仔细看了一番,满意一笑,“簪子甚好,很适合我今日这身织金海棠云锦裙,谢谢阿姐。” “你喜欢便好。”沈华妤从她手里拿过簪子,亲自替她簪上,随后笑道,“阿锦真美,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儿郎。” “阿姐,你今日是去见贺将军了吧。” “嗯。”沈华妤没打算瞒她,左右这事早晚她也是会知晓的。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之前我就觉得他对你不一般,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好友知己,反倒像……在看心上人。” “那次泡温泉,酒劲上来,不小心说漏嘴了。” “什么?阿姐,那你没事吧,他会不会……”后面那句她没问出来。 “他不会告密。这事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也会向陛下坦白身份。”贺浔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他不但不会揭穿她,还会帮她一起隐瞒。 “能得阿姐如此信任,想必是在阿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也不知道会不会越过了我这妹妹去。”沈华锦故作伤心般,还假意揉了揉眼睛。 沈华妤认真的给她戴上最后一只耳环,笑道,“光是妹妹这般美貌,在阿姐心中的地位谁能越了过去。” 竹苓心中羡慕不已,这一幕姐妹情深是她怎么也羡慕不来的,她感慨道,“二位姑娘姐妹情深。奴婢瞧了也好生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难道本姑娘对你不好吗?我可是拿你当妹妹,日后无需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沈华锦板着脸抬头看她。 “姑娘莫气,竹苓听您的便是。” ------------ 第八十四章 喜欢才是最好的 在她心中姑娘永远都是最好的。 “今夜我和外祖父的位置没在你旁边,阿姐你小心些,朝中那些人可都是些豺狼虎豹,你战功赫赫,最是让人眼红时。”朝臣大多是看人下菜,有人巴结,有人嫉妒想踩上一脚的也不是没有。 沈华妤替她梳头,眉眼带笑,“阿姐知道了,倒是你也要小心些,今夜宫宴那些世家贵女准会又找你茬。” 她向来最讨厌这些,要她面对那些世家小姐还不如去战场上痛快杀敌,当初也有一个原因是为了远离这些尔虞我诈,军中虽累了些,却没有这般复杂的人际关系。 “嘶。阿姐你莫不是要谋杀亲妹。”沈华锦吐出一口凉气。 沈华妤连忙放下木梳,“阿锦,你没事吧?阿姐在军中糙惯了,下手不知轻重了些。” “无妨,阿姐毕竟是大将军嘛,怎能给我一个小女子做梳头这种小事。” 沈华妤伸手挠她,“胆子大了你,连阿姐都敢取笑了。” 沈华锦怕痒,左躲右闪的,眼泪都快笑得掉出来了,“阿姐我错了。真的很痒啊,咯咯咯。” 沈华锦举着双手投降,沈华妤方才作罢,“看你下次还敢取笑我。” “不敢了不敢了。”沈华锦连连摆手。 “何事这般高兴,不妨也跟外祖父说说。”林敬一身红色官服,衣袍上绣着象征身份的图案,步履缓慢而稳健,带给人一种温暖和煦的笑,在看到自家两个孙女的时候眼神格外慈祥。 “外祖父。”姐妹二人同时乖巧的喊道。 沈华锦走过去抱着外祖父的胳膊撒娇,“阿姐她欺负我。她知道我怕痒还挠我。” “你啊,还是没变,小时候也是这般向外祖父告状的。”林敬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的宠溺。 每每想到她们小的时候,他都很是怀念,虽然妻女不在了,好在他还有她们姐妹二人,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们如今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旁的他也不贪心,只希望她们姐妹平安,陪着时日无多的他。 “咳咳咳。”林敬用手帕捂嘴咳嗽。 “外祖父,您没事吧?我扶您坐会。”沈华锦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下。 “外祖父,您怎么样了?阿妤给您倒杯热茶。”沈华妤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过去。 林敬偷偷瞥了眼那抹嫣红,将手帕放入袖子,缓了一会摆手道,“外祖父无事,许是走过来时受了寒。” “外祖父有事直接让人叫我们过去便是,何须您亲自来一趟。”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外祖父想你们了,正好你们姐妹二人都在,就想着过来看看,待会便一道去皇宫。也顺便叮嘱阿妤一番。”这是沈华妤头一次参加宫宴,也不知能不能应付的来,想着还是要叮嘱一番。 “阿妤,今夜万事仔细些,莫要惹事,也别怕事儿,若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记得反击回去,外祖父永远是你们的后盾。”林敬放下茶杯,语重心长道。 沈华妤点头,“外祖父放心,阿妤自有分寸,定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再说了您外孙女我可是燕齐的女将军。” 林敬拍了拍她们的手,“外祖父只希望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一生安平健康。适合不是最好的,喜欢才是最好的。若是连喜欢都做不到,这一生便坎坷不平。” ------------ 第八十五章 看破不说破 “外祖父放心,我们省得了。” “如此,外祖父也放心些,我先上马车,阿锦收拾好就出来,阿妤万事小心,也莫要觉得紧张,外祖父会在一旁帮着你一些。” 沈华妤扶他离开梨花苑,边走边说道,“外祖父安心,阿妤有分寸的。” “阿锦的事你也知道吧。”林敬几乎是笃定的语气。 “外祖父说什么呢?阿锦能有什么事。”沈华妤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林敬叹气,“不必瞒着我,我什么都知道,平日里看破不说破罢了。你们都是外祖父看着长大的,心中想什么有什么小心思,我能不清楚?” “什么都逃不过外祖父的眼。我跟阿锦也不是故意瞒着外祖父的,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同您说。”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外祖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你们平安康健足矣。”林敬当了三十多年的首辅,历经两朝,什么事没经历过。 沈华妤扶着林敬上马车,“阿妤明白外祖父的良苦用心。” “时候不早了,阿妤也去准备准备。” “阿妤就先走了。”沈华妤关上车门离开。 沈华妤回到院子,换了一身官服,墨发高高竖起用一根白色发带系上。 镜子里的她身材高挑,肤色因为常年日晒雨淋没了京都女儿家的肤如凝脂,略有些麦色,外表看起来也算得上是位英气俊逸的翩翩美少年。 “姑娘,若真是位公子奴婢都想嫁了。”无论看了多少次,阿元始终觉得自家姑娘当真是天生当将军的料,女扮男装也是相当帅气不逊于京都那些个少年郎。 “瞧瞧说得什么话,这是又不喜欢府中那个小侍卫了?” 阿元脸上红了一大片,低头不敢直视她,“姑娘,您又取笑奴婢。” “不过姑娘您是怎么知道的?奴婢明明瞒的很好。”她喜欢了小侍卫两年,前段时日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又怕被人发现,都是偷摸着见面。 沈华妤往腰带挂了一枚玉佩,头也没抬的说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要记住任何事都有被发现的一天,日后你们不用偷摸着见面,光明正大的见,本姑娘又不会坏了你的姻缘,相反到你出嫁那日,我亲自给你添妆。” 阿元跪下来跪得突然,声音呜咽,“奴婢何德何能让姑娘对我这么好。” 沈华妤忙扶起她,语气温柔,“阿元你也陪了我十几年,我从军那几年也是你一直在帮着我隐瞒身份,也是辛苦你了,如今你也有了喜欢的人,我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 阿元眼眶湿润,连忙表忠心,“姑娘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也定会闭紧嘴巴,替姑娘死守秘密。” “别总是死啊死的,不吉利,时辰也不早了,你便留在府中替本姑娘做做样子,本将军要去参加宫宴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阿元一听到好吃的,立马笑了,“是,那奴婢就等着姑娘带好吃的回来。” 沈华妤走出闺房,避开人群,偷偷从后门出去,阿元早已让人牵了马系在那里,她走过去,翻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 第八十六章 拱了他家白菜 宫门处。 林家马车行至宫门口,车夫掀开车帘,朝里头喊,“老爷,二姑娘,到宫门口了。” 沈华锦出了马车,又等在下面扶着外祖父下来,“外祖父,您小心些。” 林敬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这么紧张做甚,外祖父身子硬朗着呢,不必担心。” “自然,外祖父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沈华锦讨好笑道。 “你这孩子,嘴怕不是又抹了蜜。” “林大人,二姑娘,你们也来了,可用过膳了。”镇国公贺洮山突然上前来打招呼,这是沈华锦没想到的,林敬也有些不解,明明没什么交集,如今怎么热情起来了。 “贺国公今儿看着心情不错,可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贺洮山前几日还是一副死人脸就跟别人欠了他银子一般,今日倒是容光焕发。 “你怎么知道我小儿快要娶妻了,说不定我很快就要当祖父喽。”贺洮山不顾他儿子的阻拦,硬是在同僚当中炫耀了一番。 这事还要从三日前说起。 贺国公夫人每每见着自家儿子都发愁的很,那么大年纪了同龄的人都娶妻生子了,他倒好媳妇也没有一个,只是也不知从何时起,他连吃饭也会傻笑。 贺国公夫人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他中邪了,要给他请太医,哪知贺浔一听吓得连连拒绝,这下贺国公夫人没再犹豫认定他是中邪了带上太医就要给他看病,无奈之下贺浔只好说出他有了心上人,不然以他娘的性子,指不定会把他关起来治病,那到时候连阿妤都见不到了。 “贺将军你要娶妻的事,沈将军可知道?”沈华锦远远看着贺浔,用唇语问道。 贺浔偷偷做出一个手势,拜托她不要告诉沈华妤。 “恭喜贺国公,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得小世子这般青睐。”林敬真心祝福,贺国公也不容易,儿子太让人操心,这么大了才娶妻,哪像他,如今外孙女都这般大了。 贺洮山哈哈大笑,满眼都是喜悦,“同喜同喜,到时还得邀您共喝一杯。” 沈华锦嘟囔,那可不,你儿子看上的可是我外祖父的亲外孙女,不得好好请他喝上一杯。 林敬不知道这些,笑着应下,若是被他知道了,少不得揶揄臭骂一通,拱了他家的白菜还在他面前炫耀。 “阿锦。”燕霜霜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抱了她个满怀。 沈华锦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这燕霜霜也怪热情的,她还是不太适应,“霜霜你可以放开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燕霜霜松开手,“我见到你太激动了,你是不知道我爹娘他们给我定了亲,只是那人我不喜欢,定婚那日我故意搞砸了婚事,回去被骂了一通,罚了半个月禁闭。” 天知道她有多厌恶,她不喜欢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成婚也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不然她宁愿终身不嫁,这种想法她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自从和阿锦相处久了,不免也想活得像她一般洒脱。 “你若不后悔,我便支持你。想来燕大人和夫人也是会理解你的,女子就该为自己而活,能选择想要的生活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阿锦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我爹娘或许不会同意,但我也想为自己好好活一次,我才不想只当个守礼端庄的贵女,相夫教子。” ------------ 第八十七章 宫宴 “阿锦,该进去了。” “来了外祖父。”沈华锦同燕霜霜道,“霜霜,我们先进去了。” “那我等会过去找你,我娘在催我过去。”燕霜霜说完,朝着她娘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宫门口,车水马龙,各家的公子姑娘们纷纷下车入宫,人群中沈华锦扶着外祖父一步一步朝着设宴的大殿而去。 进了殿中,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些时候,人也快到齐了,扶着外祖父坐到位置上没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走到沈华锦身边。 小太监恭敬的行礼,然后道出此行的目的,“奴才奉陛下之命,过来请沈二姑娘过去一趟。” 沈华锦先是看了林敬一眼,他在和同僚谈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她低声道,“你先出去等本姑娘。” “是,奴才就在殿外等着沈二姑娘。”小太监说完,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大殿。 萧清砚为了沈华锦的名节,想着低调些没有让章公公去请她,而是派了个不显眼的小太监过去。 沈华锦走过去,对林敬低声道,“外祖父,殿中有些闷,阿锦出去透透气。” “去吧,小心些莫要乱走。”林敬哪里不知道她这是要去找萧清砚,但他没有拆穿,反而耐心叮嘱。 “阿锦自会小心的,外祖父莫要担心。”沈华锦说完,便带着竹苓离开了大殿。 一直盯着沈华锦看的莫清清,将她进入大殿之后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她嘴一撇,捏着茶杯,小声怒骂,“这小贱人,定是又去勾引陛下,当真是水性杨花的狐媚子。” 贴身侍女在一旁小声安抚,“郡主消消气,这里人多眼杂,莫要让人抓了把柄,要注意言行。” 莫清清瞪了侍女一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郡主。” 侍女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知错,求郡主恕罪。” 周围的人注意到这边动静,开始小声指指点点。 “郡主也未免太嚣张跋扈了些。” “这大庭广众的让贴身侍女当众磕头,传出去这般凶悍的恶名,日后哪家好儿郎敢娶。” “说的是,郡主确实过分了。” 福昭王妃低声训斥,“清清注意言行,为娘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皇宫不比府里,有什么回府再说。” “清清知错。”莫清清忍下怒气,低声认错。 福昭王妃朝着众人笑道,“让诸位见笑了,本王妃的小女不是有意的,只是府上的侍女犯了错,让小女说了几句,就吓得认错。” 众人谁不知道,莫清清自小嚣张跋扈,谁也不看在眼里,只是他们不敢得罪福昭王府,竟然王妃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能不识好歹,揪着此事不放。 “王妃娘娘也莫要生气,想必郡主也不是故意的。”福昭王妃交好的小姐妹最先开口替她解围。 宋国公夫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毕竟郡主还小。” 想要结识福昭王妃的人一个跟着一个附和。 “娘娘宽心,郡主真性情,岂会胡乱罚人,定是这侍女做了什么可恨之事。” 福昭王妃听到她的话,眼睛一亮盯着侍女不放,下一瞬摆手示意,“情画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带回府中听候发落。” “娘娘不要,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情画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将人拖了出去。 “要我说,王妃娘娘还是太善良了,像这种以下犯上的婢子就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 第八十八章 吾此生足矣 燕霜霜在下面小声嘀咕,“善良什么,无非就是做了亏心事想要遮掩罢了。” 燕夫人睨了她一眼,“霜霜。” 燕霜霜看了自家娘亲一眼,低头小声道,“娘,你瞪我作甚,我不说就是了。” 燕夫人很无奈,叹息道,“祸从口出,小心着点,等没人的时候再说。” 沈华锦跟着太监来到隔壁没有人的宫殿。 “沈二姑娘,陛下就在里头,奴才就不跟着进去了。” 沈华锦摆手道,“如此,那你就先下去吧。” 太监得到应允便离开了。 周围无人独留下沈华锦一人在此处。 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就在那一瞬间殿内的蜡烛全都燃起来,如白昼般明亮。 “萧清砚。” “萧清砚。”她关上门再次喊出声。 “阿锦,回头。” 沈华锦听到声音回头看过去。 青年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上面绣着象征皇帝至高无上地位的祥龙,腰上挂着半枚玉佩,头戴冠冕,他步履稳重的朝她走来。 “你让人叫我过来,是有何重要的事。”沈华锦看他,那人也正盯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笑道,“自然是想见你了。” “宴会上不就见到了,你作何又要私下唤我过来。” 萧清砚将她拥入怀中,摸着她柔软的发,心中就觉得满足,“温香软玉在怀,吾此生足矣。” “这么会说,是不是又偷看话本子?”沈华锦一开始还挣扎,后来挣脱不开,便任由他抱着。 “肺腑之言,你知道的,我不看话本。我所行所言皆发自内心。”他又说道,“皇宫寂寞孤独得很,阿锦今夜可否陪我守岁。” 陪他守岁?这孤男寡女的不好吧,一来他们还尚未定亲,二来谁知道萧清砚这斯会不会对她……她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应该不会,那斯正人君子的很。 “阿锦?”萧清砚又喊了一声。 沈华锦抬头看他,“怎么了?” “今夜陪我守岁如何?” “不可。” 萧清砚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为何?” 沈华锦后退一步,拉着他的衣袖,想了想,认真道,“熬夜对身体不好,等晚宴结束,本姑娘要回家睡美容觉。” 他想了很多个她会拒绝的理由,没想到会是这个。 他有些无奈,但又不想强迫她,“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不过无妨,还是那句话,我们来日方长。” 沈华锦表示她很无奈,为什么暴君老是说这些,虽然她是喜欢他,但她最终还是要回家的,虽然她也很舍不得,但是另一个世界她的父母就只有她一个独生女,若是她没了,他们怎么受得了。好在这个世界,外祖父不只有她一个外孙女。 言归正传,这么久过去了,燕齐也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日,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 沈华锦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不要将时间总浪费在儿女情长上,身为帝王就该将心思全部用在社稷。新年过后,便是三国朝会,你作何打算?” “阿锦,今夜你就不能不说这些吗?” ------------ 第八十九章 眼睛进沙了 她其实也不想说,只是不想越陷越深,她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总有要离开的那天。 她想了很多,不能再看他继续沉沦下去,只能快刀斩乱麻。 “你为我不必做到如此,身处高位不能有软肋,我不过是一介孤女,为我不值当。幼时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换成任何人见了也是不会见死不救的,难不成是谁救了你,你都要以身相许。”沈华锦双手藏于身后,眼睛直盯着他,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没说一句话都像是要扎进心窝子。但她强忍泪意,她不能心软的,只有这样对他们都好。 萧清砚更近一步,握住她藏在身后的手腕,越握越紧,咬牙切齿道,“你就是这么想的?我从前说的你半分不当真?孤女又如何,你不是在意身份的人。值不值当我说了才算。以身相许的那个人只能是你沈华锦,旁的谁都不行。” “疼。快松手。”沈华锦皱起眉头,这人力气怎这般大,手都快要被他拧断了。 萧清砚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上,一手抵着墙防止她逃跑,一手护着她的头。 “疼?现在知道疼了,那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忍了多久,最后呢?等来了什么,等来的是你一句失忆了不认识我。我能怎么办,心悦你我根本就控制不了,你说你要助我成为明君,你陪我去泸州抗瘟疫,修筑堤坝,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护,为我九死一生去摘雪莲。这些又算什么。”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就不信她心里没有他。试问这世上,有谁能为一个不想干的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 沈华锦手上忽然一烫,她抬头看他猩红的眼,试探性问道,“你哭了?” “谁哭了,朕可是九五至尊,怎么可能会哭。”萧清砚傲娇道。 他才不会告诉她,是被她气哭……什么气哭,对,他是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哭,太没面子了,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萧清砚松开她的手,走过去倒了一杯茶灌入喉中,然后放下茶杯,坐在凳子上扇风掩饰尴尬,不再理她。 这人什么意思?这是不打算理她了?莫不是觉得在她面前哭很没面子? 对,没错,肯定是这样,若换成是她,她可能早就跑了。 沈华锦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喊了他好几声,他一声没应。 她也不生气,也不敢生气,谁让她是罪魁祸首呢。 “萧清砚。” “萧兄。” “陛下。” “清砚。” 他哼了一声。 “阿砚。” 这一次他终于肯看她了。 “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 “第三次了。”他淡淡道。 “什么?” 什么第三次了。 “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了,我不想再听到一次,事不过三,若是再有一次,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控制不住会吓到你,伤到你。 沈华锦笑道,“那你别哭了,我保证不会再说。” “朕哪里哭了,分明是眼睛进沙了。”萧清砚死不承认,方才掉眼泪的人就是他。 ------------ 第九十章 太监不好当 “嗯,知道了,没哭。” “陛下时辰到了。”殿外,章公公开始来催了。 “陛下你等我走远了,再离开。”沈华锦不等他开口,推开门提起裙摆就跑开了。 守在外面的竹苓也是吓了一跳,下一秒跟着追上去。 章公公疑惑的看着自家陛下。 萧清砚不作理会,一拂袖摆扬长而去。 陛下这是又作甚,难不成又和沈二姑娘闹别扭了。章公公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不然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个能牵扯到陛下情绪的人出来。 “陛下,等等老奴。”章公公追在身后喊。他都一把年纪了,陛下就不能……唉,实在是伴君如伴虎。这年头,太监真不好当。 沈华锦刚坐下,燕霜霜得了她娘的准许,便过来与她同坐。 燕霜霜百无聊赖的数着果盘里的各色水果,猛地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前方刚上任的沈将军沈华。她总觉得他很眼熟,似乎是她见过的人,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霜霜你想什么呢?”沈华锦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不过她不担心阿姐会暴露,毕竟阿姐的男装可是特意打扮过的,妆容也修改过,饶是她也差点认不出来。别人就更不好说了。 燕霜霜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太监尖利的嗓音打断了。 “陛下驾到。” 萧清砚从殿外走进来,每一步都很庄严肃穆,直走到龙椅上,眼神俯视众生般看着纷纷下跪的朝臣和家眷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萧清砚说完,便慵懒的倚靠在龙椅上。 “多谢陛下。” 得到了起身的令,众人又重新按照品级高低的顺序入座。 “今夜良辰美景,朕特此设宴以贺新年,今燕齐连打几场胜战,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多亏了我燕齐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在此,朕替百姓们谢过几位将军,诸位大臣,还有我燕齐的万万将士们。”萧清砚一番慷慨陈词后,起身接过内侍托盘上的酒一饮而尽,以此来表示对他们的感谢。 往年他都是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大臣们又捧起酒杯起身,“陛下治国有方,臣等敬陛下。” “愿今后燕齐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今儿是家宴,诸位不必拘束。”萧清砚说完,下一秒拍掌道,“歌舞起。” 说是不必拘束,谁又敢当真,只不过是往年上位者都会说得客套话罢了。 一群舞姬们身着流光溢彩的舞衣,衣摆随风飘扬,腰间束带绣着的金丝泛着光芒,头戴珠翠,她们面带笑容,一举一动尽显妩媚,行至舞台上,便开始随着悠扬的琴音扭动着腰肢翩翩起舞,身姿轻盈的犹如飞燕一般。 众人面带笑容,重新坐下,一边和同僚谈话,一边欣赏歌舞。 大殿中极具奢华,雅致的桌面上摆满了各色珍馐美食,香味弥漫在空中。 沈华锦开始对着桌上的各色美食动手,吃得格外开心。 上首的萧清砚瞧见了,心中的郁闷也跟着散去,舞姬们跳得卖力,他看也不曾看一眼,只偶尔盯着沈华锦看。 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招来小内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又让人走了。 ------------ 第九十一章 梨花糖 萧清砚气压有些低,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旁边的章公公一开始还在劝,后来见实在劝不过,又想着今夜是宫宴,多喝几杯也无妨,便由着他喝。 这人没事喝那么多酒作甚,也不怕喝坏了身子,她招来小太监,轻声道,“麻烦公公帮我把这袋梨花糖交给陛下。” 换作是旁的人,就算给他十个脑袋,他也是不敢私自帮人给陛下送东西,可沈华锦是谁?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能帮她送东西,来日等她正式入主中宫,他还愁攀不上高枝吗。 小太监接了梨花糖,讨好的笑道,“姑娘放心,奴才一定给您送到。” 除了梨花糖外,还有银子。小太监眯着眼将沈二姑娘姑娘打赏的五两银子揣入袖子,不愧是林家的姑娘,随随便便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这下可够他老娘美滋滋生活好长一段时日了。 沈华锦再次看去的时候,小太监将东西交给了章公公,后者几乎没有犹豫想必是知道了是沈二姑娘送的,直接就转交给了萧清砚。 他打开囊袋,将一颗梨花糖塞入口中,甜而不腻,还带有梨子的清香。算她还有良心,还知道拿梨花糖讨好他。 萧清砚抬头正好和她四目相对,看着少女娇艳欲滴的红唇,他的心跳的飞快,心中那点燥欲也没了,只看得到她好似在说,“别喝酒了,吃梨花糖吧。” 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就在她还要继续说时,他又偏过头,没看歌舞,似是在对着旁边窗口的梅花。 “这人怎么这般喜怒无常……”她莫不是又惹到他了,怎如此小心眼。 “阿锦你说什么呢?怎么还老盯着陛下看。”燕霜霜观察了很久,从陛下进来到如今,阿锦连跟她说话都是心不在焉的,动不动就盯着陛下看,难不成陛下脸上真有花。 “哪有,你看错了。”沈华锦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看歌舞。 “是吗?” 沈华锦将糕点塞了她满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肯定是的。不说了,安安静静吃你的糕点吧,御膳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 “薛的系。”燕霜霜含糊不清的说道。 “炎王殿下到。” 太监尖利的嗓音又响起。 下一刻,炎王萧清炎姗姗来迟,他也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直接走到萧清砚左边的首位坐下,甚是嚣张跋扈道,“臣来迟了,陛下不介意吧。” “朕介意,你就滚吗?”萧清砚从来不会给他好脸色,若不是那老不死的威胁他,他能让他活到此刻?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最后默默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自顾自的饮酒看舞,这一个是天子,一个是王爷,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红瞳在燕齐被视作禁忌,但他好歹是个王爷,从前也有不知死活的拿此事妄想拿捏他,最后那些人都无故失踪了。 萧清炎最拿手的就是忍耐,情绪从不会外露,“陛下说笑了,臣既来迟,便自罚三杯。” 三杯喝完,他突然将话头转向了她。 沈华锦被他盯得发毛。 “许久不见了,不知沈二姑娘近来可好?自那日分别后,本王对沈二姑娘便再难忘。”萧清炎每说一句,都能感受到萧清砚要刀了他的心,他当做没看见,甚至还有意挑衅他。 沈华锦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人家毕竟是一朝王爷,她不能不回答,“多谢殿下关心,臣女很好。” ------------ 第九十二章 有何用 “那日还是多亏了沈姑娘帮本王解围。”萧清炎今夜没有戴着头纱,红色的眼瞳幽深,一身属于王爷的朝服穿在身上衬得他身姿如玉,墨发就那样垂落在肩头,显得姿容昳丽不凡。 “殿下客气,臣女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换作是旁人,臣女也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沈姑娘果真心善又貌美,难怪迷得本王这弟弟遣散了后宫,此生非你不娶。”萧清炎言语中满是不屑,只怕全天下就只有他这个蠢弟弟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萧清羽方才一直在认真看戏,这会儿倒是朝萧清炎看去,他素来不喜欢这位皇兄,尤其是他回来之后老是针对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对他说话,他从来不会客气,“沈姐姐聪慧善良,又生的美,人见人爱的,皇兄喜欢她有何不可,倒是二皇兄你,若实在看不过眼走便是。” “萧清羽这就是你对待皇兄的态度。”萧清炎瞧不起他成天一副吊儿郎当的作派,不过也正合他心意,就凭一个暴君,一个闲散王爷,这燕齐的江山迟早会落到他手里,届时这二人的下场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他忽而又笑道,“也是,本王不过区区一个小王,如何还不是陛下说了算,还不是陛下的胞弟想要如何就如何。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是不敢不从。” “你……。”萧清羽暗道不好,这人是要坏了他皇兄的名声,虽然他皇兄坏的彻底,也没剩啥名声了,但也不能一丁点不剩啊。 想要挑拨离间,不得不说他用的这招着实好,想要他们君臣离心,暗示他们,他的今日就是他们的明日。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帝王还没开口,他们自是不敢说什么。 “这炎王殿下,刚下山不久,迫不及待的就要坏事,也不怕陛下一个不高兴让他脑袋搬家,阿锦你说殿下他是不是在山上住久,脑子坏掉了,这天下还不是萧清砚的,他这么做岂不是离死不远了。”燕霜霜低声道,说的时候还不忘朝他们看过去,深怕被听到。 沈华锦不置可否,末了还提醒她,“当心隔墙有耳,以后莫要说了,这要是让人听到了,燕家可不就惹上了麻烦。” 燕霜霜挨着她坐,贴心的喂给她一颗葡萄,讨好的笑道,“这话我是不敢再乱说的,谁让你是我的好姐妹呢。葡萄甜吧,听说是进贡过来的。” 沈华锦轻轻咬破,一股甘甜的汁液在口中炸开,酸中带甜,口感甚好,她接连吃了好几颗,最后一碟葡萄就只剩下两三颗在里面。 萧清砚在上面撑着下巴,瞧了下面那人一眼,见她吃得正欢,宠溺一笑,又招手唤来章公公,让人将他的那份葡萄也偷偷给了沈华锦。这小没良心的,光顾着吃了。 “皇兄。” “作甚。”萧清砚没好气的回他。 “没,没什么。”萧清羽心里犯怵,他皇兄此刻有些可怕,他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朕要你的命有何用,既然下山了就给朕安分点,不然朕不介意亲自动手。还有朕对何人好还不至于让你们评头论足的,下次再让朕听到通通把头当球踢。”萧清砚说了今夜最长的一段话,说完也不再理他们,待宴会过半他便离开了。 萧清炎也没再理萧清羽,只自顾自的喝酒,呆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离开了。 ------------ 第九十三章 我不会去的 “阿锦你知道谁惹恼了陛下吗?”燕霜霜嘴里嚼着,也不耽误说话。 “谁知道呢?陛下的喜怒惯是如此,旁人怎猜得透。” 燕霜霜很赞同,“说的也是。” 沈华妤和贺浔的位置是安排在一起的。 二人看起来,似乎相处的极好,有说有笑的,但只有沈华妤知道,大多数时候都是贺浔在说,她跟着应他。 “阿妤你看我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妻了,我娘这段时日都在给我相看各家小姐了。”贺浔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也像他看围着她转的那群毛头小子那样不爽。 结果出乎意料,人压根就没理他,眼睛盯着台上,手里吃着糕点。 贺浔也不生气,凑的她更近了些,在她耳边亲昵的喊,“阿妤。” 这番举动在旁人看来着实不合礼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臣,轻哼,“世风日下,恬不知耻。” 贺浔当做没听到,沈华妤在他凑近过来,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时,身子一僵,一只手藏于桌下,试图用力推开他,末了咬牙切齿,“离我远点,这要让人看到成何体统,指不定传出我二人是好龙阳。” “小爷看谁敢!” “若我没看错的话,刚刚周大人好似看见了。” “是他啊,这周老头有事没事就知道递折子,陛下近来也是对他烦的很。知道了又如何,左右我们迟早有一天也是要正大光明的手牵手。”贺浔反握住她作乱的手,一根一根扳开同她十指交缠,另一只手将自己那盘糕点放到她面前,笑道,“见你盯它好久了,吃吧,小爷特意给你留的。” 沈华妤面色绯红,想要挣脱开,却被握的更紧了,她紧张的左右观察后松了一口气,好在无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索性就让他牵着,谁让糕点这么好吃,就算是感谢他吧。 “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三国朝会万不可出现疏漏,你可要注意些。”宫宴娱乐,沈华妤还是不会忘记国事,特别是三国朝会这般重要的国家大事。 她能想到的事,贺浔也能想到,他早就做足了准备,在她问出来的时候,也就答了出来,“放心,一切准备妥当,只要他们不使诈,不动不该动的念头,朝会便一切顺利,若是……那也无妨,只要他们敢,小爷要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华妤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也不知是不是战场呆久的后遗症,总之防患于未然嘛。 “如此甚好。”沈华妤转头看他,忽而想起来他一开始要和她说什么来着,想到这她问道,“刚刚你要和我说什么?” 贺浔声音压得更低了,他挑眉笑道,“我阿娘最近在给我相看各家小姐,要我娶妻了。” 沈华妤抽开手,无所谓道,“那就去呗,世子殿下魅力无限大,本将军等着喝喜酒。” 话虽是这么说,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心塞塞的,她希望他拒绝,但她又有什么理由呢,他迟早是要娶妻的,总也不能等到她恢复女儿身那日。 “你吃醋了?”贺浔仍是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儿,话说得倒是认真,“莫担心,我不会去的。” ------------ 第九十四章 虚言 “当真?”沈华妤抬头看他,少年笑得真诚,不似作假。 “真不真,你以后自会知道的,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不是虚言。”他这个不会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但他会用行动来证明他的真心。 自从他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这人说话是越发中听了。 “你倒是会说。” “自然。”贺浔挑眉。 沈华妤就知道这人夸不得,一夸就会上天。 “阿锦你看。”燕霜霜示意沈华锦看过去,低头耳语,“那莫清清今夜可是盯着你看了许久,帕子怕是都要被她绞碎咯。” “随她去。本姑娘就喜欢她气急了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爽的很。”沈华锦盯了回去,仿佛在对她说你能奈我何。 莫清清临出门前,被她母妃再三叮嘱不可再惹是生非,只忍得气红了眼,心中万分不甘心,却也只得一跺脚,忍下这口气,扬着高傲的头颅离开大殿。 “就走了?莫清清不会是憋了个大的阴谋吧。” 沈华锦一口气喝完杯里的酒,语气轻松,“走了也好,她太蠢,看不清形势,早晚会连累了家族。” 异姓王有泼天富贵,又是曾经手握兵权威胁皇权的存在,势必不能久留。燕齐的两位异姓王是燕齐的开国功臣,他们的爵位延续百年,若不是早早上交了兵权,怕是只剩白骨一堆。 康宁王府近来蠢蠢欲动,若不是萧清砚的雷霆手段压着怕是都要镇不住了。 竹苓见自家姑娘贪杯,忙劝道,“姑娘酒喝多了伤身,还是喝杯茶吧。” “不,本姑娘还要喝,倒酒。”她很喜欢今夜的酒,趁着外祖父此刻无暇顾及她,偷摸喝上几杯胭脂醉。 燕霜霜自己到了一杯酒,顺带也给沈华锦倒了一杯,对上竹苓的眼神,她道,“无妨,你家姑娘高兴就随她去吧,等回去后喝些醒酒汤便是。” 竹苓只好作罢,心想着回去得让姑娘多喝几杯醒酒汤,不然明早又该头疼了。 燕霜霜不胜酒力才喝了两杯,脸都红透了,似乎快要醉了,她感觉头有些晕,眼前出现了两个沈华锦,她摇头晃脑,抓着好友乐道,“阿锦,有两个阿锦,好神奇,你是不是会法术啊?” “法,法术?霜霜你酒量真差。”沈华锦戳了戳她的脸颊,肌肤滑嫩,眼神还懵懵的煞是可爱。 “姑娘莫戳了,燕姑娘醉了。”竹苓眼疾手快扶着快要掉下去的燕霜霜。 燕夫人那边也注意到了燕霜霜的不对劲,同旁边的夫人结束话题,便走了过来。 “霜霜醉了,本夫人先带她回去。沈姑娘也少喝一点,这酒后劲大。”燕夫人扶起燕霜霜,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沈华锦少喝些,她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将她当做半个女儿,怜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 “燕夫人啊!燕夫人慢走。我改日去府上找霜霜玩儿。” 燕夫人每每看到她都格外和蔼,“好,燕家到时大开门,等着沈姑娘来。” ------------ 第九十五章 病弱美人 燕霜霜走后,沈华锦便一人独坐,稍显无聊了一些。 来了这么久,她也没什么朋友,燕霜霜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她性格开朗,不拘小节,朋友很多,但同沈华锦最为要好。 “沈二姑娘。” 沈华锦抬头看到她有些意外,二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还是礼貌性的回她,“唐姑娘。” 少女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外罩一件红色大氅,皮肤异常苍白,宛如冰雪,眸子泛起病态的光,她的声音弱弱的,她如弱柳扶风般脆弱,好似被风一吹就会倒下,身旁的婢女小心搀扶着她。 沈华锦突的想起来,她便是京都有名的病美人吧。美则美矣,只可惜活不长久。 连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对她怜惜,沈华锦扶她坐在一旁,声音越发温柔生怕吓到美人,“唐姑娘过来是有何事?怎不让婢女来,你身子不好该要多休息的。” “无妨,在家中闷的久了,多出来走走才是好。沈大姑娘今日怎的没来,倒是那位久位谋面的大将军竟来了。”唐容宁无心的一句话,沈华锦怀疑她或许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敢确定,转念一想一个闺阁女子而已,或许只是误打误撞。 沈华锦道,“阿姐这几日受了风寒,得好生养着,外祖父便让她留在家中。” 唐容宁略带歉意,她原也是好奇一问,“我同你姐姐也是志趣相投,上次宴会相谈甚欢,合该去看看她。” “唐姑娘有心了,我代阿姐先谢过了。只是你过来肯定还有别的事吧,不妨说说。” 唐容宁犹豫已久,抿唇道,“听闻炎王殿下同你关系不一般,我想想问问你,你觉得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来问心上人的。 唐容宁说完,害羞的低下头。 原来病弱美人,也有位藏在心间的人儿。 只是,是谁都可以,偏偏她喜欢的是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炎王殿下。在她看来,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萧清炎心中没有情爱,而病弱美人唐容宁定不会是他的良人。 “炎王殿下,英俊潇洒,天人之姿,才华横溢为人应当是不错的。”她实话实说,但那只是表面,他内心怕只是个狼子野心之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的望月楼早就将他查的一清二楚,但更深层次的就不好查了,毕竟那人也不是吃素的。 “我同沈二姑娘实在聊的来,不知能否结交你这位朋友,我这个人生来体弱多病,自小就被困在府中,每日的汤药更是必不可少的。”唐容宁眼睫毛一垂一垂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她问的小心,最后补上一句,“若是沈二姑娘觉得为难,我也是不会勉强的。” 美人都如此说了,她更不好意思拒绝了,“唐姑娘说得哪里话,我自小在外头野惯了,反倒是唐姑娘你金枝玉叶,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才女,也会想着同我做朋友,我觉着不可思议。” 唐容宁扬起笑容,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血色,她今夜不虚此行,能交上沈华锦这个朋友她是极高兴的。 ------------ 第九十六章 烟花盛宴 “沈二姑娘同我做朋友才是让我意外,像姑娘这般自在洒脱无拘无束,性情又这般好的貌美姑娘实在少见。” 唐容宁心生向往,“从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也没人强逼,我却不同,自小要学琴棋书画,礼仪女戒,稍有不慎言行有失,就会受到惩戒。” 唐容宁的一生,古代女子的一生。或许能有所不同,但少之又少,沈华妤算得上是离经叛道,女子从军,世道并不认同。像沈华锦随心所欲,能有喜有悲,家世显赫的家族中也是几乎没有。 他们希望培养出众人眼中知书达礼的贵女,以此来拉拢权贵,为家族增添助力,但他们根本不会在意她们想要什么。 沈华锦就算有心也无力,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想反抗也是不容易的,她只能安慰唐容宁,“唐姑娘偶尔放纵一回也未尝不可,女子本就没有什么该不该,只有想不想。” 唐容宁对她的见解,简直闻所未闻,不过她觉得很在理,且她时日无多,放纵一回,不留憾事,听着尚且不错。 夜幕低垂,在朦胧的月色中,一阵巨响打破了宁静,随之而来的烟花照亮了一片天空,绚烂无比。 殿中的人,听到声响纷纷朝外看去。 “是烟花!京都好多年都不曾放过烟花了,真好看。”距离殿门很近穿着浅绿色衣裳,裹着厚重披风的姑娘惊呼道。 大殿几乎没了人,他们都去看烟花了,唐容宁也跟着出去了,沈华锦原还想着去找自家阿姐,刚到外面转了一圈愣是找不到她。 沈华锦抬头,一阵阵的响声过后是一片片绚烂的烟花,它们照亮了整片夜空,也映亮了他们的眼。 烟花五彩斑斓,煞是好看,今夜还是一场视觉盛宴。 她站在偏角落的树下,周围没有人,竹苓也不见了踪影。 她刚想要离开,就被人从背后拍了肩膀,她条件反射般抓住那人的手,下意识的就要甩肩而过,那人也是反应迅速,他臂力惊人定定按住她的肩膀,全身的力都压在脚下。 他凑近沈华锦耳边,呼吸的热气激的她脖子一惊,刚要反抗,但在闻到独属于萧清砚身上清冽好闻的檀香时,停下了动作,松开了手。 “萧清砚,下次不要这么吓我,后果自负的。” “我很想你。”萧清砚从后面抱住她,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头埋在她的左肩处,语气里存了些埋怨还有思念。 沈华锦还是头一次和异性靠这么近,她身体僵硬,但没有感到丝毫不适,也没有推开他。 “烟花是我让人特意为你放的,喜欢吗?” 先皇尚在那年,宫宴有人借故放烟花借机往皇宫放了一把火连烧几座宫殿,那夜先皇早早的离席回宫,差点就被烧死,自此,宫中乃至整个燕齐都不能私自放烟花,违者当众处死。那个规矩直到今日才被破除,而萧清砚只想博美人一笑。 “喜欢。只是你就这么为了我破了先皇的规矩?” 萧清砚不屑道,“这有什么?他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 第九十七章 他向来视礼法于无物,话说得嚣张,也有嚣张的资本。 “阿锦,朕想每日醒来见到的人都是你,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萧清砚扳正她的身体,同她面对面,他俯视着她,她却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年轻男人也不恼,相反,他很冷静,“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逼你,要是你想说了,我就会听。无论你最后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尽我所能成全你。” 后半句并不是他的真心实意,他不可能会做到,但也不想让她哭,所以,他会尽量满足她。 宫宴结束后,沈华锦回了林府。 林敬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回到府里就去睡了。 姐妹二人守夜,到了五更天,才各自回屋。 沈华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都是萧清砚说的话。那人说完,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二人就这么僵持下去,最后,还是他无奈一笑,让她出宫了。 说来也奇怪,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但救命之恩真的就值得让他念念不忘这么些年? 不到半月,就是三国朝会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的来,那些人若不是迫于燕齐的威压,是不会就这么轻易过来。他们的骨子里,杀伐很重,过来只可能是试探燕齐的内部实力。找到弱处,试图攻之。 她望着房梁出神,很快就睡了过去。 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揉着眼睛,盘腿坐在床上,打着哈欠,直到房门被打开,她才道,“竹苓,让人进来,我要洗漱了。” 洗漱完出来,桌上早就摆好了早膳。 冒着热气的薏仁粥,鲜嫩的豆腐羹,一盘水晶饺,还有两碟糕点,云片糕,梨花糕。 沈华锦一个人吃了一碗薏仁粥,半碗豆腐羹,五个水晶饺,两块云片糕,三块梨花糕,才揉着饱腹的肚子,走到内室,换了一身格外喜庆的衣裳出门。 林家不怎么注重规矩,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大早的林敬就出门了,沈华妤也被约了出去,她闲着也是无聊,便想着出去走走,消消食。 府中挂满了灯笼,处处都喜庆极了,她在府里遇见的婢女,都会笑着祝她新年快乐,她也给每个人都赏了红封。 “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竹苓左手抱着食盒,嘴里嚼着肉干,紧紧的跟在自家姑娘身后。 街道上满满的年味,格外的热闹,两人挨得极近,生怕走散。 沈华锦右手拿着肉干,左手是一包梨花糕,她吃得心满意足,“我也不知道,那就随便走走吧。那挺热闹的咱们也过去瞧瞧。” “哎,姑娘等等我。” 沈华锦走得很快,竹苓小跑着跟上去。 主仆二人费力的挤进人群,跟着众人一同为精彩的节目喝彩,时不时的就跟着附和几句,等到散场时,已至午时。 竹苓望着青云楼,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饭菜香气,狂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姑娘,“姑娘逛了这么久,也应该饿了吧,不如去吃一顿再逛?” 沈华锦方才还不觉得饿,经她这么一说,倒是真饿了。 看着福云楼,她也是挺想念这里的菜,“那就吃一顿再逛。” ------------ 第九十八章 死丫头,你飘了 沈华锦刚进去,店小二热情的迎接,“沈二姑娘还是老地方?” 她淡淡嗯了一声。 店小二赶忙走在前面带路。 来了多次,她也是轻车熟路了。 进了二楼包间,店小二还在卖命的推荐菜品,“本店的最新菜品清炖蟹粉狮子头,最近这道菜卖的极好,每日限量,刚好就剩这最后一份,沈二姑娘可要尝尝鲜?” 沈华锦点头,“那就点一份。” 店小二继续推荐,“五彩皇鱼丝,本店招牌菜,仅排第二。味道独特鲜美。” “来一份尝尝。” 店小二还在继续推荐,“玉扇香菇,水晶虾仁,珍珠鲍鱼,三鲜丸,西湖醋鱼,金玉花翅,清凉鲜鹅肉,这些都是本店热卖,您看如何?” 沈华锦打了个响指,勾唇一笑,大方道,“那就都来一份好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得尽兴了,“再来一壶好茶。” 店小二呵呵乐道,“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安排。” “姑娘会不会太多了?这……咱们也吃不完。” “竹苓你是不是低估了咱们的饭量,指定吃的完,别忘了上次十个菜你一点没剩。”她之所以点这么多菜,正是因为了解她们两个的胃,浪费可耻,不然她也不会点这么多。 竹苓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瞬间焉了吧唧的,自家姑娘又把她喂胖了,“姑娘,吃完这顿竹苓就减肥。” 沈华锦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拧眉道,“不用减肥,你又不胖。等会吃完再逛逛就当消食了。” “真的?”竹苓半信半疑。 沈华锦拉她坐下,趁机弹她脑门,“你家姑娘我何时骗过你,倒是你,无人的时候不必站着,坐下同我一起等,我都快等不及要吃狮子头了。” 竹苓捂着脑袋,点头如捣蒜,“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竹苓永远相信姑娘。” “傻样儿,别等哪天我把你卖了,你还在给我数钱。” “您不会的。”竹苓始终相信她家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福云楼上菜很快,特别是对于贵客上菜更快。 店小二推开门,一排人端着菜上去。 九个菜,色香味俱全。 沈华锦满意一笑,掏出一锭银子给他,“本姑娘非常满意,这是赏你的。” 店小二将银子揣入袖口,心中格外高兴,这沈家的姑娘就是大方,他笑眯眯道,“多谢姑娘,姑娘可还有何吩咐。” “暂时没有,你们先下去吧。”沈华锦一挥手,店小二就带着人关门离去。 “本姑娘迫不及待要开动了。”沈华锦拿起筷子,直接朝着狮子头下手,一口下去柔软嫩滑,汁香四溢,肥而不腻。 沈华锦给旁边的竹苓夹了一块,“快吃,这狮子头比从前吃过的都要好吃。” 竹苓是个实打实的吃货,听到自家姑娘这么说眼睛都亮了,夹起碗里的狮子头就往嘴里送,入口就是香浓醇厚的滋味,她直点头,“姑娘真的好吃哎,这是竹苓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狮子头。” “瞧你那傻样儿,放心,日后只要本姑娘在,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姑娘真好,竹苓只恨自己不是个男的,不然就嫁给姑娘了。” “死丫头,你飘了。我家主子还没娶妻,你就想着嫁你家姑娘。”于飞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他欠欠的说道。 竹苓也不甘示弱,“也不知哪个死小子偷看别人用膳就算了,还偷听别人说话。” “死丫头。” “臭小子。” “刚刚还是死小子,现在就成臭小子了?吃这么多,小心胖死你。” 竹苓转头跟自家姑娘告状,“姑娘,那臭小子说我胖。” 沈华锦也没看他,还在继续吃,待嘴里的东西咽下道,“给我家竹苓气的,你可得哄好了。对了,你家主子呢,该不会是他派你来监视本姑娘的?” “属下见过沈姑娘。主子他……” “阿锦这话说得,真是伤了本公子的心,哪有什么监视,只是天气甚好,想着来邀美丽的沈二姑娘一逛。”萧清砚捂着胸口坐下,装作一副被伤透的模样。 竹苓费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推开凳子就跪了下去,“奴婢拜见陛下。” 萧清砚一个眼神过去,于飞秒懂,连拖带拽的将竹苓带了出去。 “你别拽我啊。姑娘……”竹苓的话就这么被关上门打断了。 ------------ 第九十九章 萧清砚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眼神从进去就没离开过她,“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福云楼不愧是京都第一酒楼,本姑娘可是斥了巨资吃这一顿。这份清炖蟹粉狮子头,味道极好,尝尝。”沈华锦用自己的筷子夹了狮子头放到他嘴边。 萧清砚先是一愣,而后低头就着她的手吃完了整块狮子头。 沈华锦耳朵悄悄的红了,她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吃了?那是她用过的筷子。 “这……是我的筷子。”沈华锦犹豫道。 “无妨,我不嫌弃。” 这是嫌不嫌弃的问题吗?他这皇帝当的未免也太接地气了。 “这清炖蟹粉狮子头,味道鲜美,着实不错。回头我让御膳房的厨子学学,届时成功了也让沈二姑娘尝尝。” “好说好说。你要不要一起吃?你一进来,竹苓都出去了,不吃的话我一人也吃不完,倒是浪费了。”沈华锦犹豫的看他,“不如,把他俩一起叫进来吃?” 萧清砚直接拒绝,“于飞他吃撑了。竹苓许是也吃饱了。他们不在,我陪你便是。” 于飞:主子,我对您忠心耿耿,您却为了美人…… 竹苓:我没吃饱,但是我不敢说。 竹苓看了旁边的人一眼,目光停在他的肚子上,“你吃撑了?陛下真好,他的属下看给吃得多壮,我还没尝到味道,就让你给拉出来了。” 竹苓越想越生气,陛下那她不敢放肆,但于飞面前她还是有几分胆子的,她双手叉腰,仰起脖子道,“我不管,你必须赔我一顿饭,我快饿死了。” 于飞略过她,往楼下走。 竹苓在后面喊,“你做什么去?” “用膳。”于飞一反常态,只回了两个字。 “用膳?”竹苓此刻觉得他真是个好人,知道她饿了,还要请她吃饭,她咧嘴一笑,小跑着跟上去,“于侍卫等等我。你人还怪好的嘞。” 二人在一楼靠窗的位置,点了六菜一汤。 福云楼的菜品是出了名的贵,这一桌的价格也不菲。 当皇帝的侍卫可真有钱。也不知皇帝收不收女侍卫……竹苓摇了摇脑袋,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姑娘这么好,给的钱又多,皇帝的侍卫哪有姑娘的婢女好,她才不稀罕。 竹苓小声道,“其实你不必点这么多,福云楼很贵的。万一吃不完不就浪费了?” “竹苓姑娘怕不是忘了某人一顿吃了整整十五个大饼,五碗面条……” 他还在细数。 竹苓差点咬碎银牙,踹他一脚,恨恨道,“臭小子,你敢跟踪姑奶奶。” 于飞疼得嘶一声,眉头皱紧,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解释道,“我多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跟踪你,当时查案路过看到的,你那时光是看着就可下饭了,这会儿也是,让人食欲框框往上涨。” 这是骂她饭桶? “你才是饭桶,你全家都是饭桶,我能吃怎么了,能吃是福,你懂不懂。瞧你这瘦不拉几的,武功肯定不怎么样,等哪天你家主子辞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于飞急着解释,“你别急啊,我全家就我一个。我也没说你是饭桶啊。放心,只要我不死,主子是不会抛弃我的。” 竹苓都要后悔死了,她没事干嘛还要扯上人全家,合着这还是个孤家寡人。好生可怜。 竹苓这下变得格外殷勤起来,还贴心的给他多夹了几道菜,“这些菜我以前陪姑娘吃过,味道极好,你多吃点。刚刚是我言语冒失,我这人说话就这样,你可别往心里去。” “不会。” ------------ 第一百章 病入膏肓 吃到一半的时候,府里派人过来找,说是外祖父病倒了,沈华锦撂下筷子,也没顾得上喊竹苓,就钻入马车往回赶。 萧清砚担心她,便也跟着一同过去。 马车里沈华锦紧紧攥着帕子,红了眼眶,她不断看着窗外到了哪里,时不时的催道,“张叔,快点。再快一点。” 她很慌,她怕外祖父就像她现代的外祖父那样,在她还没有好好和他说话,没能学会外祖父家的方言的时候就这么走了,明明就差一点,她总想着时间还很长,却没想到,意外总是来得很突然,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外祖父,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试图寻求安慰,希望外祖父不会有事。 萧清砚抓着她的肩膀,为她擦去眼泪,他的声音有着能让她安定下来的魔力,“你放心,林首辅不会有事的。我派人进宫去请太医了。” “对,外祖父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华锦渐渐平复下来,擦干泪痕,望着窗外,心中想着还有多远到家。 车夫一路疾驰,很快停在了林府门口。 马车还未停稳,沈华锦就先跳了下来,提起裙摆朝着青竹堂跑去,萧清砚跟在后面,候在门口的管事见了忙跪下行礼,“奴才见过陛下。” “王叔,外祖父如何了?” “起来吧,林首辅怎么样了?可有碍?” “回陛下二姑娘的话,太医还在里头,老爷的病……”王管事微弓着腰,神情疲惫,老泪纵横道,“老爷原不想让姑娘们知晓,怕你们担心,但老奴实在不想继续瞒下去……” “两年前,老爷外出遭了劫匪,被人险些伤中了要害,差点丧命,半年前又开始吐血,当时太医就说老爷……没多少年了。” “没……没多少年了?”沈华锦头重脚轻,若不是有萧清砚扶着,怕是要摔了。 “阿锦。” “外祖父怎么什么都不同我说,不,不会的,外祖父身子康健,怎会如此,那群劫匪呢?我带人杀了他们。”沈华锦说完就要回屋拿剑,被王管事拦住了去路,“二姑娘莫去,那些个穷凶极恶之人早已入了地狱。” 就在这个时候,太医走了出来。 沈华锦上前问道,“我外祖父如何了?” 她心中还在隐隐期待,希望王管事说的都是假的,外祖父只是太累才晕倒。 苏太医面色很不好,沈华锦心头咯噔一下,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沈二姑娘请恕老臣无能,首辅早已病入膏肓,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外祖父。”沈华锦几乎是冲进去的,她跪坐在林敬的榻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决堤。 “外祖父,阿锦来了,都怪阿锦,都是我不好,外祖父病了我都不知道,是外孙女的不孝。” 林首辅睁开眼,布满皱纹的脸,格外慈祥和蔼,他扯起一个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背,“傻阿锦,人各有命,只要你们姐妹二人好好的,外祖父就无憾咯。” “胡说,外祖父是要长命百岁,我和阿姐都离不开您。” “什么离不离的开,外祖父可陪不了你们一辈子。” “外祖父……”沈华锦红了眼眶,眼泪掉的更凶了。 林敬忙安抚她,“好好好,外祖父一定长命百岁,陪着咱们阿锦,还有阿妤。” “外祖父别急,王管事派人去传信了,阿姐应当快回来了。” “外祖父,阿妤回来了。”沈华妤穿着身军装,风尘仆仆的就赶了回来,女装都来不及换。 她蹲在榻边,握着林敬的另一只手,眼眶也是红彤彤的,“外孙女不孝,来迟了。” “无妨……咳咳……来了就好……咳咳咳,呕……”林首辅笑着笑着又咳出了血。 “外祖父。” “外祖父。” “林首辅。” “老爷。” ------------ 第一百零一章 朕早就知道 林敬靠在床头,捂着嘴咳嗽,手里沾上了鲜血,沈华锦掏出手帕擦干净,她眼眶湿润,睫毛上都是泪珠,看上去让人很是怜惜,林敬心头酸涩,苍老无礼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外祖父无事。你们莫要担心。” 他抬眸这才看到沈华锦身后的皇帝,秉着君臣之道他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萧清砚忙上前阻止,“首辅身子不适就不必行礼了。” “多谢陛下体谅。” 等到林敬到了休息的时辰,众人才离开。 “阿姐,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沈华妤白净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像是被刀划伤的。 沈华妤不甚在意的笑道,“无妨,许是练武的时候伤到的。” 她后面的话,只有沈华锦能听到。 萧清砚注意到了她们之间的小动作,他并没有拆穿,今天在场的林家奴仆,他们必不会将沈华妤女扮男装参军的事泄露出去,太医那他已派人去警告,而他也早就知晓了沈华妤的事。 “阿姐,你日后可要小心些。” “放心。阿锦莫要哭了,咱们日后也定不能在外祖父面前哭,免得让他老人家担心,阿姐身不由己,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若是阿姐去了战场,届时阿锦可要连着阿姐那一份孝敬外祖父。”沈华妤很清楚她们现在的处境,外祖父是要辞官了,而她也在不久之后又要重返战场,林家虽然是高门世家,一旦林敬没了,她们也终究只是一介手无寸铁的孤女,但她当了将军就不一样了,起码最后能以一身军功护她无虞。 “我知道的阿姐。” 沈华妤将她拉远了些,看着萧清砚的背影悄声问,“阿锦,陛下怎的也来了?我的身份,完了,我女装陛下也见过,这下是,阿锦你放心,此时阿姐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沈华妤从一开始就会想到有败露的一天,她早就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 她的想法,沈华锦早就清楚不过,她不会置之不理,姐妹就应当齐心,外祖父和阿姐就是她最后的亲人了,于情于理她的要管。 “阿姐,陛下他一向赏罚分明,一来,你对燕齐劳苦功高,战功显赫,二来,你虽是女扮男装参军,但也没有做出对不起家国的事情。在燕齐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女子上战场,再者说了,咱们的娘亲也是陪爹爹浴血奋战过的女英雄。” “话是这么说,但这是件麻烦事。待会儿,我去和陛下坦白。”沈华妤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可也由不得她选择,为今之计只能坦白从宽。 “坦白什么?阿锦可是有事瞒着朕。” 萧清砚挥退了所有下人,握着沈华锦的手去了隔壁的屋子,并关上了门,只留沈华妤一人在院中站着。 看着关上的门,沈华妤本能的想要踹门进去,但转念一想,阿锦同陛下关系不一般,她还是不要凑上去了,她忍下冲动,大跨步往自己院中走去。 沈华锦被他堵在门框,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处,她使劲全力也没能推开他,只能任由他如此,她叹息一声,“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阿姐就是沈华,沈华就是沈华妤。” “朕早就知道了。” ------------ 第一百零二章 “那你方才为何不拆穿?我阿姐可是犯了欺君之罪,你会不会把阿姐砍头。”沈华锦对上他的眼,男人的眼里弥漫着笑意。 他不回答,只是反问她,“这要看你如何做了。朕不会趁人之危,但阿锦你可以啊。” 还说不会趁人之危,这分明就是,为了阿姐她豁出去了,“说吧,你要我如何做?不过先说好了,我阿姐好歹也算是为了你的国家你的百姓鞠躬尽瘁,你可不能拿他们那套对付她。” 萧清砚松开她的手走到桌边,沈华锦跟过去很有眼力见的给他倒茶。 他没喝茶,反倒是身体前倾,离得她更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想三国朝会那天你也一起来,咱们共讨国事。” “啊?” 萧清砚挑眉,“怎么?阿锦贵人多忘事,可是忘了你曾说过要辅佐朕成为明君?” 她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 “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萧清砚看她似乎是高兴得很,不免起了疑心,他故意问道,“辅佐我成为明君之后,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是说这是你的任务?” 后面那句,他只是随口一说。 “任务?你怎会如此想,我只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统一天下,收复河山,当个名垂青史的明君。” “那你想不想当明君的皇后,死后和我一同葬入皇陵,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明君的皇后诱惑力挺大的,就是一同葬入皇陵就算了吧,她还是要回家的。倘若真回不去了,她想她也是愿意的。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她不想骗他,只认真回道,“阿砚,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们之间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说不失望是假的,他从未这么在意过一个女子,但在她心里,他好似可有可无一般,他永远都猜不透她的心。 她能为他豁出性命,却不能给他一个承诺。哪怕是骗他的,他也不在乎。 萧清砚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便离开了。 沈华锦在屋里坐了一会,才起身出去。 竹苓一直等在外面,见到她出来紧张的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沈华锦摇了摇头。 周围的奴仆都在忙活,这会儿倒是少了些早上的年味儿,府里气氛浓重。 林敬病倒的事儿,整个府里都传遍了,平日里常有官员往来,今日因着外祖父病了,就闭门谢客。 “姑娘您也莫要太过忧心,老爷一定会没事的。” 沈华锦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 “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是,姑娘。”竹苓不放心的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弄得沈华锦哭笑不得。 她摆手笑道,“你走吧,我真没事儿。” 竹苓见她真没事,才去干自己的活儿。 沈华锦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 最终她决定要找回记忆,她最近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 第一百零三章 一月后,林首辅辞去官位,自此在京都安心养病,度过最后的日后的日子。 三国朝会近在眼前,南离派了丞相和公主前来谈和。 北宣则派了太子过来,他们早在几日前进了京都入住官驿。 三国朝会事关天下安危,贺浔和沈华妤主要负责这次朝会的安全事宜,日日忙得脚不沾地。 沈华锦这一个月,都是在府里照顾林敬,直到最近有所好转,她才能放心的出来逛逛。 月亮升起,星光璀璨。 望月楼,三楼。 画鸢掀开帘子进去,见到沈华锦惊讶道,“主子怎么过来了。有事派人过来吩咐便是,怎的亲自过来了?” 屋子里丝竹声声悦耳,美人翩翩起舞,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了。 “今儿好不容易得空,就过来看看。” 画鸢过去给她倒酒,没等她问就先开了口,“主子,属下怀疑他们这次谈和不怀好意,背地里定有勾当。” 沈华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南离的公主也过来了,他们许是要让公主和亲,事先派个卧底过去,日后里应外合,攻打燕齐。北宣的太子也过来了,今日就要到了。听说北离的太子,至今未曾娶妻,但往东宫里纳了一后院的美貌姬妾,听说日日都有被他玩死的女人被丢出去。” 竹苓听了都觉得胆寒,有些替那些女子感到可惜,“她们也是可怜。” 画鸢是杀手暗卫,早已对这些司空见惯,她不以为然道,“人各有命。所以小竹苓日后可要擦亮了眼睛再找男人。就上次那男的,你可莫要被他一顿饭就给骗了去。” “画鸢姐姐,你说什么呢?竹苓只想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竹苓低头掩饰红了的脸蛋。 画鸢挑起她的小下巴,调笑,“呦,这是害羞了呀。” “什么男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丫头平日里总跟在她身边,也没见她怎么跟男子说过话,深藏不露啊她。 沈华锦支着下巴看她,眉毛一挑,揶揄道,“小竹苓出息了。是哪家的小子,若真是看上了,本姑娘替你做主。” “姑娘莫要听画鸢姐姐乱说,我只不过是同于侍卫吃了一顿饭而已,那天姑娘也在楼上用膳。” “原来是这样。” “不过你若是喜欢他,本姑娘去陛下面前给你说说亲。” 竹苓吓得跪在地上,“别别别,姑娘莫要拿奴婢开玩笑。奴婢同于侍卫清清白白。且奴婢没有喜欢的人。” “瞧你吓得,不喜欢就不喜欢。别跪着了,诺,那边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点心,去吃吧。” “多谢姑娘。”竹苓高高兴兴的过去吃点心去了。 沈华锦吃着点心,继续听画鸢汇报。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用不用先同陛下说?”画鸢最新得到了一个刺杀情报,她左思右想,事情非同凡响,甚是危险,她并不放心主子一个人。 沈华锦摆手,“不必,此事我自有打算,届时你多安排些人保护我便是,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行踪。” “是,属下遵命。” ------------ 第一百零四章 我想回家 “这酒不错。”沈华锦点头,打了个响指,“有美酒,怎么能少得了美人呢。去给我叫几个美人过来。” 画鸢笑道,“难得主子有这么好的兴致,属下这就去让人过来。” 沈华锦摆手催她,“快去快去。” 竹苓看着画鸢走远。 这个画鸢真是的,姑娘醉酒胡话她也当了真。她可不能跟着犯糊涂,回头陛下要是知道了,对姑娘的名声可不好。 “姑娘,这回头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您点小倌,他不得生气。”竹苓给她重新倒了一杯茶,继续说下去,“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更深露重的走夜路不安全。” 沈华锦酒量不好,几杯酒下肚,头就开始晕得慌,话也是语无伦次的,“也,也好。他还是个小心眼儿,我们还是回……回家吧。” “姑娘小心点儿,奴婢扶着您。”竹苓接住差点摔下去的沈华锦,她就这么靠着竹苓,身上的重心都靠了过去。 竹苓扶着她走的格外小心,生怕磕着她,“姑娘,小心脚下,有台阶。” “姑娘。” 竹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家姑娘送上马车,人一碰上榻就睡了过去。 她贴心的给自家姑娘盖上毯子,随后朝外头喊道,“张叔,回府。” 马车开始平稳的行驶。 “回家……我想家了。爸妈我想回家了。” “爸妈?回家?”前面的二字竹苓听不懂,后面二字只当她是想回府了,她拍着沈华锦的背小声安抚,“姑娘咱们这就回家了。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梦里沈华锦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她推开熟悉的大门,见到了很久都没见过的父母,她投入到他们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喊着爸妈,在他们面前撒娇。 马车忽然停住,沈华锦撞到额头,直接从梦里清醒过来,眼泪沾湿了睫毛。 车夫在外头询问,“姑娘,一位姓萧的公子想见您。” “不见,回府。什么萧姓公子,扰我清梦,天王老子来了本姑娘都不见。”沈华锦此时不甚清醒,只知道被扰了好梦,还因为那人撞到了额头,她不动怒都算脾气好了,哪还有心情见他。 竹苓帮她揉着额头,心跳快得吓人,她只能再劝着姑娘,“那人可是陛下,姑娘还是见见吧。” 普天之下,姑娘能认识的萧姓公子敢大半夜来找她的,恐怕只有陛下了。 沈华锦抱着毯子,缩在角落继续睡美容觉,任竹苓接下来怎么叫唤都不见醒来。 竹苓也只能无奈的下马车。 她走到萧清砚面前,头极低,最后一咬牙大有要豁出去的架势,“我家姑娘睡着了,不方便见您。公子不如明日再……” “不必。本公子去看她一眼就走。”萧清砚越过她,直接进了马车里。 竹苓想要阻止,就被于飞拦在了一边。 她急得跺脚,“你让开。我家姑娘还在里面呢。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这要让人看见了让我家如何自处?” 于飞丝毫不让步,挡在她面前,见她如此着急,也是为了护住,他于心不忍便耐心解释,“你别急啊,这个时候没人会出现在这,主子做事有分寸,他看到了沈二姑娘自然会走。” “放心,不会影响到你家姑娘的清誉。” ------------ 第一百零五章 酒后吐真情 马车内。 蜡烛微弱的灯光映照在少女身上,萧清砚清楚的看到有几缕发丝落到嘴唇边上。 他在她面前蹲下,伸手轻轻将她的几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儿,又贴心的放到耳后。 萧清砚从袖口掏出精心准备好的梨花簪,珍而重之的插入她的发间。 “梨花簪是我刻了好几个晚上,今夜完工便拿来送你的。只是不巧你没能第一眼看到,不过无妨,我替你看也是一样的。” 睡梦中的少女手随意一抓,就握住了旁边男人的手腕,下一秒睁开眼,半梦半醒的看着他,待看清来人后,她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少女看到他眉眼弯弯,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借着醉意她神秘兮兮道,“你凑近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萧清砚靠近了一些。 沈华锦眉头一皱,还是不满意,伸手拽着他的领子凑到他耳边,热气喷洒在耳边,酥麻麻的,“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的家在二十一世纪。” 少女松开手,又倒回了榻上。 萧清砚一惊,俊俏的脸充满疑惑,“二十一世纪是何地方?” “那是一千年以后的世界。”沈华锦费力的从榻上爬起来,坐直了身子,回忆起从前。 “在我们那个世界,代步的工具就有很多种,有两个轮的电瓶车,四个轮的轿车,还有能在天上飞而且短时间内就能到达很多地方飞机。” “飞鸡是何物?”他还从未听说过鸡还能飞,还可以载人。 沈华锦噗嗤笑道,“那是可以载人的飞行工具,不是你想的那种鸡。” 萧清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沈华锦继续说下去。 “我们那里的北方有暖气,南方有空调。你们这里夏天用冰块,我们那里夏天可以吹空调。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玩儿手机消遣时间。” “手鸡?”这是什么奇怪的物种。 “你不用管那是何物?我是想说若是哪一日我死了,你不要伤心,因为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回家了。” 少女滚烫的泪水滴在了萧清砚的手上,他觉得异常的刺痛。 “可是我舍不得你。”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才能回去。” “我只知道,我若是离开了,你答应我别哭,不要做傻事。做好你的明君就是对我的报答。”沈华锦的眼泪掉的很凶,最后抽噎起来。 “呜呜……” 萧清砚将她搂入怀里,抱得很紧,怕她真的会消失,他的心就像缺失了一块,此时疼痛难忍。 “不会的。你不可以离开,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你,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死的,想都不想用死来逃离朕,因为我会疯的。”男人熬了几个晚上,红血丝布满眼眶,此时红得吓人,他说出的话似是承诺又是威胁。 沈华锦虽然喝醉了,但还是能听懂他的话,待情绪稳定下来,男人松开了她,少女就着他的袖摆擦眼泪。 “有些话清醒的时候我不一定会说,但我现在不清醒可以说,我其实很喜欢你,想每天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想当你唯一的妻子,想陪你同生死。” 这些话她清醒的时候绝不可能会说,所以只能这个时候说。 ------------ 第一百零六章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萧清砚便神色如常的从马车上下来。 萧清砚临走时吩咐竹苓,“照顾好你家姑娘,别忘了提醒她明日去朝会。” 竹苓福身行礼,“奴婢明白。” 待人离开后,竹苓进了马车,车夫驾车离开。 上了马车,她才松下口气,幸好陛下没对姑娘做什么。 翌日,沈华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起身时,竹苓早已替她备好了水,还有衣裳。 沈华锦洗漱完,在竹苓的催促下匆匆用完早膳,换上新衣裳,梳好发髻,正犹豫着用哪根发簪,突然找到一根梨花簪,看着它发呆。 竹苓出声解释,“簪子许是昨夜陛下送与姑娘的。做工精细,上面的梨花也是栩栩如生,这般精细的雕工,想来陛下定是用了心思才寻来的。” 沈华锦爱不释手,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竹苓帮我簪上。” 竹苓拿过发簪,替她簪入发间,看着镜中出水芙蓉,花容月貌的女子不免连连赞叹,“姑娘美貌,奴婢看了也不免心动,簪子更衬姑娘今儿的衣裳,美得像天女下凡。” “就你嘴甜。” 女子冰肌玉骨,笑起来魅惑众生,身材凹凸有致,腰肢只堪盈盈一握便能折断。 沈华锦摸上发间的簪子,越发爱不释手。 昨夜的事,她半分也不记得,也不知道他是何时送的簪子,她应当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她摇头排除这种想法,内心坚定,她定不会胡乱说,她嘴可是很严的。 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满意一笑,提起裙摆就离开了庄家,踏上皇宫的方向。 沈华锦靠在车壁,毫无形象的盘腿,手里还有一碟蜜饯,小桌上都是竹苓准备的她平日里爱吃的零嘴。 “等会儿进宫你不必跟着我了,你就去找青枳玩儿,还有糕点你记得拿给她,上次进宫我都忘记去看她了,你替我哄哄人家。” 竹苓瘪嘴,故作不高兴,“瞧瞧姑娘对人家那般好,奴婢可是羡慕得紧。” “你家姑娘我什么亏待过你。” “那是,姑娘待竹苓可好了!” “算你有良心。” 眼看着离皇宫越来越近,她心中发堵,右眼还一直跳个不停,直接闭上了眼思考。 萧清砚这个时候让她去,定不是什么好事,三国朝会,那是天下大事,事关三个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往来,朝中重臣俱在,南离派了使者和公主,北宣派了太子过来。 南离有意让公主和亲,北宣太子也是有意在燕齐和亲,以此来维系和平。 但这些只是表面作派罢了,三个国家分崩离析太久了,压不住他们想要一统天下的念头,沈华锦的望月楼探到口风,接下来的时日少不了腥风血雨,南离北宣的人背地里狼狈为奸,早就达成一致目的。就等着这次朝会来挑事,引战。 马车渐渐停下,车夫隔着帘子提醒,“姑娘到了。” 沈华锦跳下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守门的侍卫见到她,还是同以前她住在皇宫时一般热情的打招呼,“沈二姑娘早啊。” “早。你们可要好好执勤,日后定能升官儿。” 侍卫们都已经习惯了,毕竟沈二姑娘每次进宫都会说。 ------------ 第一百零七章 朝会 紫宸殿。 “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燕齐陛下何时来?可让本宫好等。”男人等得一脸不耐烦。 “太子殿下莫急,我们陛下就快到了。”盛玉卿出声安抚。 男人身着华丽的锦袍,袍上绣着繁琐的图腾,头上戴着嵌有宝石的紫金冠冕,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身份,腰带上挂有一支长笛,长笛上坠有一个小配饰,他此时坐的不甚端正,怀里抱着的美人在给他喂酒。 他就着美人的手喝下酒,蓝色的眼眸里带着调笑,下一秒却又将美人推开,看向说话的人道,“盛将军久仰。不知将军可否婚配,本宫的皇妹年方二八姿容绝色,将军可要见见?” 盛玉卿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拒绝,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不必。” 太子皇甫宜故作可惜,“那真是遗憾。” 盛玉卿眸色淡淡,别以为他不知道皇甫宜是什么心思,想借此联姻来拉拢他。 皇甫宜看他无意,也不恼,转而看向了南离的公主。 南离公主一身红色骑装,长发弄成辫子状,腰间别有一把红色长鞭,她有倾城之貌,但美丽的皮囊之下是嚣张跋扈的性格。 她察觉到对方明晃晃的视线,不悦的将茶杯重重搁下,“北宣太子盯着本宫作甚?” “公主殿下倾城之姿,本宫难免多看一眼。”皇甫宜不但没收敛,反而还直言坦白。 “无耻。” 好在声音不大,只有旁边的使臣听到,他汗颜的劝道,“殿下且忍忍,别忘了两国之间的合约。” “本宫要你说。”南离公主恨恨的盯着他,若不是事关两国,她早想将这好色的无耻之徒剥皮抽筋,喂了野狗去。 这时太监的尖利的嗓音响起。 “陛下到。” “臣等拜见陛下。” 朝臣们跪下行礼。 “见过燕齐陛下。” 两国的太子公主和使臣们只弯腰行礼。 萧清砚手一抬,瞥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诸位免礼。” “谢陛下。” “谢燕齐陛下。” 众人重新入座。 除了陛下之外,还多了一人。 朝臣们觉得不妥,但又不敢明说,那可是陛下的心上人,他们只敢怒不敢言,偷偷瞥了又瞥。 沈华锦的位置就在萧清砚的下首,旁边是南离公主,她的位置是他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彰显她的身份,虽还未行三书六礼,但燕齐无人不知她的身份,自然无人敢反驳。 高位上的皇帝,明黄色的龙袍加身,上面用九龙金丝线绣着盘龙,腰上垂挂半枚成色俱佳的玉佩,神情严肃,不怒自威,周身散发出王者气息。 年轻帝王俊美绝伦,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犹如老天最满意的艺术品,他的一举一动皆是让人赏心悦目。 南离公主一时看入了迷。 沈华锦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又抬眸看高位上的人,男人同她对上视线,盯得她脸色发烫,又低下了头,喝茶冷静。 萧清砚收回视线,心中暗喜,算她还有良心,知道回头看他。 ------------ 第一百零八章 “早前便听闻沈二姑娘风姿绰约,天生丽质,乃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皇甫宜自沈华锦进来,便直盯着他看,眼里的欲望不言而喻,此时更是毫无顾忌的就说了出来。 “多谢太子殿下夸奖。”沈华锦不喜欢别人这么盯着她看,特别是眼前的之人,强忍着恶寒同他微微一笑。 皇甫宜虽府中美女如云,但还是看中了眼前女子的美貌,他勾唇一笑,“不知姑娘可否婚配?本宫选你为妃可愿?” “北宣太子慎言。朕未来的皇后也敢出言不逊,朕看你是想找死。”萧清砚手里的酒杯瞬间成了粉末,眼眸幽深,语气中含有怒意。 皇甫宜嗤笑一声,“一个女人而已,值得陛下得罪我国不成?” 皇甫宜就不信,一个女人就能让他堂堂九五至尊的帝王得罪前来议和的国家,二者孰轻孰重他不会不晓得。 南离公主被奉为南离国第一美人,自幼被捧着长大,众贵女之典范,但在见了沈华锦的第一眼,眼中充满了敌意。 不光是皇甫宜不信,她也不信天潢贵胄的帝王会为了一个女子主次不分,在她看来一但涉及自身利益再是宠爱的美人,终究还是会被弃。 南离公主声音娇柔,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位上的帝王,“北宣太子说得不错,陛下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伤了两国和气呢。” “你们耳聋了不成,朕的女人岂像那等随意送人的玩物,有事说事,若让朕再听到一次,管尔等议不议和,照杀不误。”萧清砚声音清冷,冷漠中带有杀意。 北宣太子想不到在燕齐帝心中,那女人的地位如此之重,方才的那点心思只能掐灭在摇篮里。 “开个玩笑,二位莫要放在心上,本宫自罚三杯。”皇甫宜为表他那点不存在的歉意,喝了三杯酒赔罪。 喝酒赔罪?把她当成那等以色侍人的女子来羞辱她,就想了事,这人分明就是不将燕齐放在心上,不说她是未来的皇后,她的身份也不低,岂能容忍。 “知道的以为太子是来议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是来挑拨关系的,堂堂一国太子竟也是这等无耻之徒,本姑娘好歹是世家贵女,岂容你随意想要就能要了去的。” 对于这种不将女子当成人看的,沈华锦自然不会对他有好脸色,“本姑娘这次就不计较了,若是再有下次,太子出门可要注意些,万一哪日老天爷看不过眼,劈死你可就麻烦了。” 皇甫宜气得脸成了猪肝色,也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日寻到了机会便将她抓去狠狠折磨,未来的皇后又如何,还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等那时过足了瘾,定让她沦为千人骑万人枕的荡妇。 朝臣没一个敢出声,使臣们也不敢开口,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本就是来谈和的,这下竟有些剑拔弩张。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 ------------ 第一百零九章 联姻 南离公主瞥了沈华锦一眼,收回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 “公主殿下也不遑多让。” 沈华锦也不与她多说,直接步入主题,“太子,公主与我们陛下今日可都是为了议和而来,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来。” 南离国幼帝尚小,太后当权,她作为太后最宠爱的女儿自荐前来谈和,她也有意想要同燕齐和亲,谋得皇后之位就是她的终极目标。 她到燕齐之前早就打探清楚了,陛下身边那位叫沈华锦的贱人不过是他的救命恩人,身世不及她高贵,而今父母双亡,有个当首辅的外祖父也辞了官,身份更是不值一提,自古帝王多薄情,只要她顺利入宫,日后还怕拿捏不了她。 一个是对他的王图霸业有帮助的女人,一个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花瓶,熟轻熟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我国愿意让出三座城池,再送贵国一万匹战马,燕齐陛下觉得如何?”这是南离为了这次公主能嫁给燕齐陛下做出的最大让步,起初南离太后直截了当的拒绝,最后还是在南离公主软磨硬泡之下,为了女儿的幸福还有国家的安危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此话一处,众人震撼不已。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燕齐也才刚休战不久,战马稀缺,一万匹马诱惑力极大,单是三座城池就表示南离国的诚意十足,他们哪还有不满意之处。 兵部尚书陈兴,“南离国诚意十足,只是不知条件是何?” 礼部尚书张立,也是被震惊住了,诱惑力着实不小,“光是三座城池,诚意就足够大了。” 工部侍郎姚齐,顺着南离公主的视线看过去,见她一直盯着陛下看,心中的猜想便证实了,看来那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铁定是冲着陛下来的。 “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陛下曾经可是在南离国当的质子,公主殿下莫不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了陛下,是以用了今日来求和之事。贵国的条件莫不是要公主和燕齐联姻不成。”萧清炎主动提及当年的旧事,有意戳萧清砚的痛处,南离当质子是陛下一生的耻辱,也就只有他敢当众说出来。 朝臣们面色大变,头更低了。 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九条命也是不敢妄议陛下的。 “萧清炎你好大的狗胆,本王的皇兄岂是你这种小人能够非议的,当年若不是皇兄,去南离当质子的就该是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要踩上一脚,你怕是嫌命太长。”像这种场合萧清羽很少回来,只是今日听说萧清炎也去了,他怕皇兄吃亏,就屁颠屁颠的跟过来。这不一到门口正好听到对他兄长不利的话,要是再不出口就不是他的性格。 “皇兄当年是大义,若是没有他能有你们现在奢靡的生活,若是没有他,你萧清炎还能躲在寺庙里苟延残喘至今?少拿你的不幸针对我兄长,他能有今日说明我兄长天命所归,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萧清羽说话从来不怕得罪人,他的后台可是皇帝,他嫡亲的兄长。 ------------ 第一百一十章 芳心暗许 萧清砚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被他的影响。 皇甫宜当作和事佬般,“永亲王殿下,怎如此动怒?陈年旧事过了就是过了,不提就是。”他扫了萧清炎一眼,那厮是真不怕死,莫不是寺庙住久,傻掉了,如今他还不想惹怒上头那位,倒不如替他解围,总归不会出错,“炎王殿下,这可是你的不是,都是兄弟,哪还能有隔夜仇,你这样做这不是……唉不说也罢,总归还是兄弟。” 萧清炎皮笑肉不笑,“让太子见笑了,本王只不过同陛下开个玩笑罢了。” 兄弟?可笑。帝王之家厮杀最凶狠的就是兄弟,一个不留神你自以为最信任的好兄弟就能要了你的性命,莫说是帝王之家,就是普通百姓之间的兄弟情也不过如此,若是动到了对方的利益管你是谁,照样斗个你死我活。 在他看来皇甫宜也不是个好东西,北宣九个皇子,上演了一出九龙夺嫡,状况激烈,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死的死残的残,最后扮猪吃老虎的皇甫宜成功夺得了储君之位。 九个皇子,除了他,就剩一个废了腿的,两个命不久矣的,一个断了手的,还有一个绝嗣的,剩下的全死了,留下的无一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真狠!不过若是能与他联盟,杀了萧清砚那小子,登上皇位,指日可待。他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萧清砚也是大度,没有怪罪他,但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他,“朕岂是那等小气之辈,皇兄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山上也不好过,说来也是朕没能早点让你下山。皇兄也莫要伤怀,既然回来了,就把旁的心思收一收,咱们就还是兄弟。”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有不臣之心,朕能让你下山就能让你囚在山上,也能让你永远消失。 这话傻子都能明白过来,但萧清炎是何许人也,他不怕死,背后又有筹码,他岂会就此苟且偷生。 萧清炎当然不敢表现出来,他拿起酒杯,声音淡漠道,“臣敬陛下一杯,恭祝陛下马到功成,三国谈和成功。” 萧清羽依靠在他的位置上,心里嗤之以鼻,让他嚣张,最后还不是让皇兄压制的死死的。 回归正题。 南离公主出的条件诱惑力极大。 沈华锦也是被震惊了。 南离国的公主莫不是恋爱脑?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就不怕萧清砚临时反悔,利用她踏平了南离国? 萧清砚同样震惊,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对南离公主越发反感。如此大的诚意所图必然不小,妃位她看不上,后位便是她所图的要求。 妃位,后位,他一个都不会给。 在他心中,仅一人足矣,她可是小气的很,他也不愿委屈她。 他抬眸看着下面那人,见她吃得开心,对周围的事充耳不闻,暗恼她是个没良心的,但垂下的眼睑却是宠溺。 南离公主也看到了,她眼里的嫉妒油然而生,不过她笃定,没有哪个上位者能够拒绝她。不过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美人罢了,找个时机杀了便是。 南离公主表明心意,语气势在必得,她甚至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沈华锦的方向,“在南离皇宫见到陛下的第一眼,本宫便芳心暗许,决定此生非陛下不嫁,母后说了,只要陛下肯娶本宫为后,三座城池,一万匹战马悉数归于陛下囊中。”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拒绝 南离公主势在必得,她盯着高位上的男人,似要将他看穿,目光柔和,语气轻柔,“陛下觉得如何?” 萧清砚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不可,朕已有心悦之人。” 吏部尚书周秉权第一个出来劝道,“还请陛下三思,既然贵国有如此大的诚意,不妨陛下给个妃位,也是不错的。” 礼部侍郎孙在典跟着站出来附和,“周大人说得在理。” “南离公主觉得如何?”工部尚书赵君平则是看向她。 南离公主自是心有不甘,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只要陛下愿意,本宫也就愿意。” 后位没了,妃位也不错。她都退让如此,就不信他还不同意。 “南离好意,恕朕不能接受。尔等愿意谈和,燕齐自是欢迎,但朕的后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萧清砚拒绝的毫无余地。 “陛下。” “还请陛下三思。” “都给朕住嘴,谁再多说一句,就给朕拖出去。”萧清砚揉着眉心,忍着不耐烦的语气骂道。 朝臣们吓得噤声,不敢再多言,他们不敢拿性命去赌,皇帝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南离公主高高在上的姿态,一下子跌入谷底,她没想到,萧清砚会拒绝的这么彻底,心中是越发的愤恨那位叫沈华锦的女人。 沈华锦瞪了他一眼,这厮是真会惹事,给她惹上这么大个麻烦,这下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她看着萧清砚的方向,眼眸瞪得溜圆,丝毫不影响她干饭的速度。 看在萧清砚的眼里,他宠溺一笑,只以为她是不高兴。随手招来小太监,让人给端去几盘她平日里爱吃的糕点。 “既然陛下执意如此,本宫也无话可说,望日后陛下莫要后悔。”南离公主身为一国公主,她都放低姿态了,燕齐皇帝还是不领情,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这次谈和本就不是真正的目的,只要计划成了,还怕成不了他的女人,到了那是还不是她说了算。 萧清砚冷漠道,“朕从不后悔做过的事。” 南离议和以失败告终。 底下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满皇帝的作为。 “一个女人而已,左右他后宫无人,不给后位,一个妃位罢了,也不是给不起。” “沈二姑娘当真是红颜祸水。” “慎言。脑袋不想要了?” 众人噤声,不再继续。 倒是北宣的太子折扇轻轻一摇,端得一副偏偏贵公子的样儿,“我国愿意给贵国八千只羊,两座城池,六千匹马,以彰显与燕齐的盟约。” 条件虽不够南离开的诱人,却也不是小数。 “你的条件是什么?”虽说对方是来议和,诚意不算差,怎么也是要回报一些。 皇甫宜瞥了沈华锦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他此行想要在燕齐纳个妾回去,她就是最合心意的,只不过那是燕齐皇帝的人,他不好下手,不过可以图图徐之。 沈华锦不知道他的心思,若是让她知晓了,铁定会将他蒙了头,暴揍一顿。 “本宫想要在燕齐选一位太子妃。”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子妃 此话一出,众人并不觉得意外。 前有南离公主觊觎后位,后有北宣太子选妃。 萧清砚知他贼心不死,偏又故作不知的询问,“不知太子,看上了哪家的千金?” “不急,等本宫想好了,再告知陛下便是。”皇甫宜不疾不徐的回答。 “如此,北宣太子多留一段时日。南离公主过是看上了别的夫婿也可告知朕。若是再妄想其他的,恕不远送。” 萧清砚说罢,一挥手,借故离开了。 沈华锦也跟着一道离开。 北宣太子,南离公主也先后离开。 其余人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只不过半日,此事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福云楼里。 沈华妤看着窗外络绎不绝的人群,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 “听说今儿个陛下召见了北宣太子与南离公主,且两国给出的东西诱惑力极大。奇怪的是陛下竟拒绝了南离公主,北宣太子又还在我国选妃,这又是有什么阴谋?”沈华妤思来想去总觉得他们目的不纯,她看向对面发呆的人,直接过去弹了他脑门。 贺浔方才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她,“啊?” 沈华锦不悦的瞪他,“贺浔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这都第几次了?再有下次……哼哼” 被她不怀好意的盯着,贺浔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赶忙安抚,“阿妤,我听到了。不就是北宣太子看上了你妹妹,南离公主觊觎陛下,他二人目的不纯,不过陛下都拒绝了。你就放宽心,议和不过是表面,仗肯定是要打的。” “若是开战,苦的是黎明百姓。也不知我能否有幸等到天下太平之日。”这一阵子她都在苦恼,睡也睡不好,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贺浔顺势将她拉入怀中,轻声低语,语气郑重,“阿妤放心,我们终会等到海清河晏那日。” 冷不防被他拉去怀中,忐忑不安的坐在他的大腿上,耳边还是他呼出的热气,整个的脸都要红透了。 偏生那人又调笑着问了一句,“阿妤,你害羞了?” 沈华妤推开他,矢口否认,“没有,只是天气热的。” “我吃好了,就先走了。”沈华妤越过他,直接走了出去。 贺浔跟在她身后,“一起。” 二人刚下楼梯,便听到了堂内众人的闲聊。 “听我大伯家当大官的亲戚说,南离国的公主嫁妆丰厚,那可是一万屁战马,三座城池。”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惊讶的说道。 一时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下一秒有人惊讶的问道,“啊,我滴老天爷啊,这丰厚的嫁妆,南离国岂不是出了血本。” “那可不是。这事关两国的安危,但陛下拒绝了。”有知情人士插嘴。 壮汉叹息一声,“可惜了。陛下竟然拒绝了,扬言此生只娶沈二姑娘一人。这岂不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行为。” “糊涂啊!美人哪有江山重要。陛下这是被人迷了心智。那妖女当真是祸国。” “诸位慎言,再胡言乱语,仔细了你们的脑袋。”贺浔早就看不过眼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沈华妤听到他们这些话,眉头紧拧,语气不善道,“胡言乱语,陛下的事岂是尔等能非议的?沈二姑娘也是你们能如此污蔑的,本公子看你们是活腻了。” 有人恼怒,不服,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他们知道眼前这二人身份不一般,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单是国公府的世子,他们就得罪不起,有人眼尖的发现,他旁边矮一些的男子,是新晋的沈将军。 有人却是不怕,他目光盯向这边,“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陛下着实是昏了头,放着三座城池,一万匹战马不要。这让日后咱们老百姓怎么信服他,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个妃位,给出去又如何,咱们不吃亏。” 沈华妤不屑与他争辩,这样不知利弊的人说了他也不一定会懂。 三座城池,一万匹战马,那可不是好得的,谁又会知道他们还会提出什么不平等的条件,说是谈和,其实双方都心知吐明,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据她多年的战斗经验,直觉不会这么简单。 “你若真如此认为,不妨去同圣上去说。” 那人一噎,陛下是何许人也,那可是九五之尊,岂是他想见就能见的。 瞬间不敢开口了。 林府梨花苑。 沈华锦出宫后,看过了外祖父才回到院中。 此时,正悠哉悠哉的躺在软榻上,吃着香甜可口的梨花糕。 面前突然出现一人, 竹苓警惕的抽出剑,挡在沈华锦面前,“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沈华锦认得他,那是萧清砚的暗卫。 她放下糕点,瞥了竹苓一眼,示意她放下剑,等着他开口。 莫四拱手行礼,“莫四,见过沈二姑娘。属下特奉主子之命前来保护沈二姑娘。” “那便留下吧。迟点本姑娘让竹苓给你安排住处。”既然是萧清砚派来保护她的人,自然不能亏待了。 莫四心头一慌,直接拒绝,“沈二姑娘不必麻烦,属下哪里都能睡,树上屋顶都可。” 见他如此坚决,她也就随他去了。 下一秒,人就从她们眼前消失。 竹苓愣在原地,眼睛瞪的溜圆,又是羡慕别人武力值的一天,“姑娘,他溜得真快,奴婢可真后悔当初没能学成暗卫那般厉害,不然姑娘当初也不会……” 她很自责,若不是因为自己武功弱,没能保护好姑娘,要是她当初……姑娘就不会失去记忆,还在外流浪了一段时日。 竹苓想到此处,眼眸泛着水光,“姑娘,都是奴婢” 沈华锦打断她的话,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无所谓道,“无妨,你也尽力了,再者说了,咱们小竹苓还是为数不多会武功的女子,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哈哈哈,不要想太多。” “姑娘放心,竹苓日后一定寸步不离保护姑娘,不让您再受伤。”竹苓握着剑郑重其事的说。 沈华锦愉快的吃着桃片糕,还拉着竹苓坐下一起吃。 主仆二人就这么坐在一起,惬意的吃糕点。 “姑娘,距离您回来都好几个月了,您可想起些什么?”竹苓很快又懊恼的说道,“都怪奴婢多嘴,这事可急不得,姑娘想不起来也无妨。”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奇怪 竹苓这一开口,她将想起来,她差点就把失忆的事给忘了。 沈华锦有些心虚的看她一眼,装作没事人一般,“不急。” 她擦拭干净手,起身走到院中的梨花树下。 竹苓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也一道跟了出去,正好看到姑娘站在梨花树下,一脸关切,“姑娘,天冷,咱们还是回屋里去吧?” 沈华锦无奈望天,低声呢喃,“我还能回去吗?” “这儿不就是姑娘的家吗。”竹苓不明所以,总觉得今日的姑娘好生奇怪。 沈华锦瞥她一眼,“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竹苓也不再说什么,带着几个婢女,麻溜离开了。 偌大的院中,只沈华锦一人。 她看着皇宫的方向,心中不安,似是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才半日不到,整个京都都传出她是祸国妖女,皇帝为她拒绝了三座城池,一万匹战马。 他本就名声算不上好,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犹如雪上加霜,她如何能不忧心。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皇甫宜此行目的绝不单单是选妃那么简单,她在他眼中捕捉到那一丝道不明的情愫,总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南离公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宴会上她几次三番盯着她,眼里除了嫉妒,也有杀意。 越想越头大,这都什么事啊,她今日就不该去。 “算了,不想了,爱咋咋滴吧!” 驿馆。 北宣使臣住处。 黑衣男子敲响大门。 里头传来男人的声音,“进。” 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朝着里面的人行了北宣标准的礼,待被叫起后说道,“殿下果然料事如神,那件事如今传得京都人尽皆知,燕齐陛下风评更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若是不将那女人送去和亲,亦或是拒迎娶南离公主,等待他的只会是百姓的不信任,朝廷的动荡。” 男人依靠在软榻上,衣衫半敞,麦色的肌肤格外的健壮,美人面色绯红,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白皙的肌肤水嫩,她伸手喂给他一颗葡萄。 男人张嘴含下葡萄,转而嘴对嘴喂美人,丝毫忽略了在一旁等待的侍卫。 美人眸光含泪,好一阵过后,男人才放开,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人还是柔若无骨般靠在男人怀里,娇嗔道,“殿下,真坏。” 皇甫宜抬起她的下巴,大笑道,“本宫瞧着,青儿就喜欢本宫坏。” 青儿害羞的低头,小手抚在男人的胸口,“殿下讨厌。” “殿下?”侍卫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萧清砚?他不过是个暴君罢了。幼时不受宠,还是南离国的质子,不足为惧。等本宫同南离国那女人联手,事成之后,这天下还不就是本宫的!她也不例外。”皇甫宜双手碰上美人纤细的脖颈,在她瞪圆的眼眸下,直接拧断了。 他抬手,躲在暗处的暗卫将人脱了出去。 侍卫对此司空见惯,自家主子做这事早已是家常便饭般,他不在乎身边的美人偷听重要机密,因为他会在下一秒直接下杀手。 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殿下,陛下那边?可还要按照原计划进行。”侍卫看了他一眼,有快速低下头。 皇甫宜沉思片刻,眸中的亮光闪过,笑道,“不必,本宫已有了更好的主意。至于父皇那边无需理会,只要拿到我们想要的,还愁父皇怪罪。” 侍卫看他一眼,见自家主子盯着他看,眸中的意味让他脱口而出的话成了,“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你真自信,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差点连位置都保不住。 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主子是真会要他命。 皇甫宜收回视线,看向砚台,侍卫领会,赶忙上前铺平信纸,研磨。 待信写完,侍卫接过信,朝门外走去,隐没在黑暗中。 南离使臣住处。 “哗啦啦。”桌上一应物品碎了一地。 “贱人。长得一副狐媚子像,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就会喜欢她了?本宫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脸去,若不是她本宫何曾要受那等委屈。”南离公主泄愤般扫落了桌上的物品,面色狠厉。 “殿下息怒。” 侍女吓得跪地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主子盯上出气。 “莫儿。” 贴身侍女应道,“奴婢在。” 南离公主瞥她一眼,压下心中不快,“起来吧。都起来。” 侍女们起身,除了莫儿外,剩下的侍女有眼力劲的退出去。 莫儿交上信,“殿下,那边方才送了信过来。” 南离公主拆开信,看完之后直接扔进火盆里,被火苗吞噬,渐渐化成了灰烬。 “他当真痴心妄想,本宫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南离公主不屑道,她不认为他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莫儿不知信上的内容,但看到公主的表情就知道了,那应该是不好的事。 “殿下,接下来要如何做?既然燕齐陛下拒绝了殿下,那您可要另选京都权贵子弟?”莫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南离公主摇头,“不可,本宫金尊玉贵,怎可下嫁。不妨再等上几日,他若是还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她虽动不了萧清砚,但区区一个孤女,还怕杀不死她不成? “莫儿,派人盯着,若那贱人出来,同本宫说。” “殿下是想趁她出门,杀了她?”莫儿试探道。 “蠢!如若这样做,本宫还能安然离开燕齐?你这蠢货,白瞎跟本宫这么久,仔细点你的脑袋。”南离公主恨铁不成钢,若不是人手不够,且还是伺候她多年的,不然早就打杀了去。 “奴婢愚钝,还望殿下恕罪。”莫儿吓得跪地,头埋得极低。 南离公主挥手,“还不快滚下去。” 莫儿如释重负般逃离出去。 公主殿下喜怒无常,真害怕哪日掉了脑袋。 莫儿摸着脖子,打了个哆嗦,更害怕了。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说了错,不说也是错,小命危矣! 皇宫 御书房。 “放肆。”萧清砚拂袖将一堆奏折扔了出去。 奏折砸在几位朝臣身上,他们忍着痛,跪在地上高呼,“陛下息怒。” “息怒?尔等就知道让朕息怒,一群饭桶,朕偌大一个燕齐大国,还需让一个女人来牺牲?此事无需再议,违者朕杀了他。”萧清砚冷哼一身,拂袖离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萧清砚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章公公紧跟在后面,“陛下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身后的宫人头极低,大气也不敢喘,就怕一不小心惹怒他。 “于飞。” “属下在。” 萧清砚看向林府的方向,眸中晦暗不明,“让莫四保护好她。那两处派人盯着点。” 于飞如实回道,“陛下莫担心,沈二姑娘那边属下同莫四说了,那两处已派人盯着。” “嗯。” 一连好几日,沈华锦都未曾出门,直到今日,她坐不住了。 用完早膳,又去了一趟外祖父那边,回去换了一身衣裳,便出了府。 马车里,沈华锦靠在软榻上,边听着青越汇报,边给自己倒茶。 “主子,属下打探到南离公主那边知晓了您今日要出门,她便也跟着出了驿站,这次怕是想找您麻烦。”青越将打探到的消息和她的猜测一股脑说了出来。 沈华锦看了窗外一眼,外面的街道上格外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 前几日那一出,她便知晓了躲不过去,那人是盯上她了,今日怕不只是来找麻烦这么简单。 “一切如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杀我我必诛之。” “属下明白。” 竹苓欲言又止。 沈华锦喝下半杯茶,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示意她开口,“有事便说。” 竹苓神色担忧,“姑娘可需奴婢多叫些人过来?” 沈华锦想也没想就拒绝,“不必,有你们二人还有莫四在便足够了。” 虽说南离公主对她不怀好意,但毕竟他们还身处燕齐,谅他们也不敢出杀招,否则她若死了,他们也别想活着归国。 “姑娘放心,奴婢会保护好您。” “属下会保护好主子。” 沈华锦给她们各倒了一杯茶,笑道,“那便有劳二位了。” 竹苓二人犹豫半晌,还是受宠若惊的喝下沈华锦倒的茶。 姑娘还是从前的姑娘,从不把她们当下人看。 马车停在了东街的琅玉阁。 竹苓二人先下了马车。 沈华锦随后跳下马车,主仆一行三人进了琅玉阁。 伙计见了沈华锦一身华贵的锦裙,外罩一件白狐大氅,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绝色,就知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他笑眯眯的过去招待,“小的带姑娘去瞧瞧咱们店里新进的首饰。” “那便劳烦你在前面带路。” 伙计带她们上了二楼。 一连热情的介绍了十多件发簪,耳环,手镯等首饰,但没一件让她满意的。 伙计想着带她去看最后一件,这件若是还不能让她满意,他都要怀疑她是来浪费他时间,过来只看不买的主。 他们这家店可是京都一等一的首饰铺,开业至今的客人一直以来都很多,老顾客也常来,那首饰虽然贵了些,但质量样式绝对没的说,今儿还是头一次,来个这么挑剔的主,若不是看她衣着华丽家世显赫,他便要赶人了。 竹苓也瞧出了他那点心思,给他塞了一两银子,“我家姑娘眼光高,你可要挑仔细了。” “小的这便你们去看最后一件,保准你家姑娘会喜欢。”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争吵 伙计带她们去看最后一件首饰。 “这是本店最近卖得最好的首饰,如今只剩这最后一件,姑娘可满意?”伙计笑眯眯的介绍,他一度将此物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此物名为九仙琉璃镯。” 沈华锦点头,“名字倒是不错,这镯子本姑娘要了。” 伙计将要给她包装起来,却被人先一步拿了去,他正要开口怒骂那人,但抬头时闭上了嘴。 来人当是非富即贵,不是他能惹的。 “你们是这是何意?手镯是我家姑娘先看上的,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竹苓眼睛瞪的溜圆,这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明抢的。 “啪” “放肆,你这贱婢也配同我们殿下这么说话。”莫儿抬手重重的扇了竹苓一耳光。 竹苓捂着被打红的脸,知她们身份不凡,为了不连累到自家姑娘,只能默默忍受。 “啪啪” 沈华锦上前毫不客气的打了莫儿两耳光。 “本姑娘的人也是你能随意打的,这便是教训。” “你……” 莫儿捂着脸退到南离公主身后。 “废物。”南离公主恨铁不成钢。 “好大的狗胆,本宫的人你也敢动。” 沈华锦揉着打疼的手心,轻哼一声,“既然公主管不好自己的人,那只能民女来替你管教管教。” 瞧见她们手里的镯子,她算是看明白了,对方是来找茬的,早知她们会跟过来,没成想连到手的镯子都要硬抢,这和强盗有何区别?今日抢她的镯子,明日是不是就要抢她的心上人? 不过这倒像是南离公主的作风,毕竟她觊觎萧清砚不是一天两天了。 南离公主接过镯子,挂在中指上转上两圈,最后她身边的侍女上前欲要将银子递出去。 沈华锦抢先一步夺回手镯,将银子扔到伙计手中,“里头是三百两,多的算是赏你的小费。手镯原就是本姑娘先看上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多谢姑娘。”伙计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小心翼翼的看向另一边,“殿下,本店除了那只九仙琉璃手镯,还有别的样式,同样是京都姑娘们之间最为欢迎的。” 南离公主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从小到大还没有本宫得不到的东西。沈华锦,本宫今日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下乖乖放下镯子离开,要么给本宫磕头谢罪,说不定本宫高兴了就把镯子赏你了。” 莫儿跟着趾高气昂,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了,“识相的还不快磕头谢罪,我们公主人美心善定是不会为难你的。” 沈华锦不为所动,眼眸对上她的,气势上她可不能输,“民女尊称你一声公主,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燕齐的公主了不成,你一个他国公主,也敢威胁忠臣之女,前首辅的外孙女,怕不是当真以为我好欺负?” “本宫金尊玉贵,如今代表南离来议和,你们自然得放客气些,再者你不过一个前任首辅的外孙女罢了,哪日死了,看谁还能记得你。燕齐陛下到那时可就是本宫的囊中之物。”最后一句话,南离公主凑到沈华锦耳边压低声音。 “痴心妄想,即便我死了,后位也绝无可能是你的。”这话不是她笃定,据她对他的了解,即便她不是坐上后位上的人,那也不会是这位异国公主。 萧清砚算不上明君,名声很坏,但他也绝不会养虎为患,放任一个有异心的人留在身边。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离公主抬手,身后便多了七个壮汉。 沈华锦淡定的站在对面,她的身后除了两个婢女之外就只有萧清砚派来保护她的侍卫。 双方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手镯本宫看上了,你得给我,他也是本宫的,识相点你就滚,如若不然,本宫不介意在你身上使点手段。”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对面的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当真以为她是棉花。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何况殿下还是一国公主,这番作派同泼妇有何区别?陛下不是物品,没有让不让退不退的理,他喜欢谁不喜欢谁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只知道他如今喜欢我,那便谁也沾染不得。”她语气坚定,丝毫不打算退让,那可是她看上的人,哪有半途而弃的道理,就算她弃掉,想来他也是不愿意的。 沈华锦将九仙琉璃镯戴入手腕,看向她的眼神冰冷,“手镯和他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抢走才是。” “我们走。”沈华锦欲要离开,却被拦了路。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殿下这是打算明抢?” “你给本宫磕个头,本宫便大发慈悲的放过你。”今日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贱人,她就不知道一国公主看上的东西,不是她能抢的。 “南离公主好大的威风。” 人未到声先至。 来人一身青色的华贵衣袍,他同萧清砚长的有几分相似,眉眼带笑,是个活泼开朗的少年郎。 他路过琅玉阁瞧见他沈姐姐的马车,原是打算过来打个招呼,没成想到竟看到了这一幕。 南离公主看向声音来源处,一眼便知道了他是谁。 看来今日是教训不得她,不过暗地里就不信她还能逃得过。 她扬起笑容,惊讶道,“真是凑巧,没想到今日还能遇到永亲王殿下。不知能否请殿下喝茶一叙。当年陛下就同本宫说过殿下这位俊美少年郎的皇弟。” 这人是燕齐陛下的胞弟,她有心讨好,但对方却不一定领情。 “本王也曾听皇兄提起过你。” “哦?不知陛下说了本宫什么?”南离公主一脸期待的看向她,眼眸中充满属于女子的娇羞。 萧清羽认真想了想,遂而讥讽道,“皇兄说殿下除了空有美貌,却也是格外的不饶人。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是。” 南离公主脸一垮,似是想到什么,拿出帕子掩面而泣,“陛下当真是如此想我的?可怜我多年心中一直念着他,本宫何曾不饶人,只是她们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自是得好好教训一番。” “别装了,你堂堂一国公主竟还明抢我未来皇嫂的东西,是以为我燕齐没人了不成。”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萧清羽就看出了她不是个善茬。 “沈姐姐你没事吧?还好今日被本王遇到了,不然她不得欺负沈姐姐你。”萧清羽眼神不善的看了她们一眼,又回头关心的问她。 沈华锦摇头,“你沈姐姐是什么人,可不是谁都能欺负我的。对了,你怎么出现在这儿?”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皇兄他很喜欢你 “我方从城外回来,这不在楼下看到沈姐姐的马车,便过来瞧瞧。” 沈华锦一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原是如此,既然遇到了,不妨一道去福云楼用午膳?” 萧清羽应下,“好啊,沈姐姐相邀我定去。” 两人就这么无视掉南离公主,这可把她气的够呛。 “哼。”有萧清羽在,她也不好太过放肆,轻哼一声便离开了。 “沈姐姐她如此为难你,回头我去同皇兄说,让她别再出现在你面前,平白无故的惹沈姐姐作甚。”萧清羽瞥了一眼那人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厌恶此人。 沈华锦倒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好了,用午膳去。” 一行人离开琅玉阁,朝着福云楼而去。 刚一入内,店小二热情的招待他们。 为首的男子,店小二记得,那是经常来他们店里的永亲王殿下,她身边的女子,瞧着也不似普通普通百姓,应是高官家的嫡女,她也算是福云楼的常客。 店小二领着他们上楼。 “二位来得可真是巧。本店现在就只剩这最后一间雅间。” “里边请。” 待二人入内坐下,店小二方问道,“二位要吃些什么?” 萧清羽大手一挥,“老样子,招牌菜全上一份。”他又转头问沈华锦,“沈姐姐可还要再加一些?” 沈华锦摇头,“不必,已经够多了。” 光是招牌菜就有十八道。 这么多他们二人也吃不完,她又不是猪再加几道岂不是吃不完又浪费掉了。 “好嘞,殿下,姑娘稍等,小的这就让人上菜。”小二说完,贴心的关上门。 福云楼上菜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十八道菜很快上齐了。 竹苓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家姑娘。 沈华锦也注意到了,正要问出口,一眼便看到了从楼下对面出来的男子,方才明白过来。 怪不得她家竹苓最近总是发呆,有时候还偷乐,被她不小心瞧见了也不承认,原来是有心上人了。 “想下去便下去吧。” 竹苓高兴坏了,但又犹豫了,“姑娘真的可以吗?” “去吧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沈华锦催她。 竹苓面色一红,垂着头嘟囔,“姑娘说什么呢?奴婢只是一个人出去逛逛。” “是是是。”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她家的竹苓也不中留。 竹苓得了应允,开开心心的就出了福云楼。 “沈姐姐这是要当媒婆?”方才楼下的人,萧清羽也是瞧见了。 沈华锦拿起猪蹄就啃,吃得格外满足,待咽下口中的猪蹄道,“媒婆我是没兴趣,不过当我家竹苓的媒婆我是挺有兴趣的。” “你家竹苓都已有了心上人,那沈姐姐你什么给我皇兄一个名分?他可是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我从未见过皇兄如此在意过一个女子。我从前就知道皇兄有过一个很在意的女子,皇兄他寝宫里藏有那位女子幼时的画像,我瞧着与沈姐姐你有几分相似。”面前的菜肴萧清羽丝毫未动,他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如流的人群。 皇兄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知道那女子是不是沈姐姐,但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误会。 沈华锦没有说话,少年认真道,“所以,沈姐姐你不要怀疑,皇兄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 第一百二十章 出了福云楼,沈华锦见到了从对面回来的竹苓,她转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萧清羽正要叫人,被沈华锦拦下,“不必,还有莫四在。” 临走时萧清羽提醒,“若下次她还找你麻烦,沈姐姐不必客气,惹了麻烦算我的。” “不愧是好兄弟。”沈华锦拍他肩膀,心情很好。 “小竹苓咱们回府。”沈华锦转身上了马车,竹苓跟在身后进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他深深叹息。 “殿下可还要进宫?”侍卫出声提醒。 “走吧。”萧清羽上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他到宫门口,便碰上了北宣太子。 北宣太子破天荒的同他打招呼,“哟,今儿运气不错啊,出宫还能见到永亲王殿下。” “是挺倒霉的。本王今日就不该出这门。”萧清羽一副见了倒霉神的样子。 北宣太子的脸色渐渐沉下,“贵国就是这般的待客之道?” “难不成北宣太子这般觊觎我未来皇嫂,也是北宣作派?”萧清羽疑惑,“莫不是太子殿下这次进宫是为赐婚?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无论是哪家,可别死性不改偏选那一位。” 皇甫宜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本宫自有主张,不劳永亲王操心。” 萧清羽极厌烦此人,遇上他哪有不过过嘴瘾的道理,谁让这人总是觊觎沈姐姐,“如此甚好,望太子殿下早日归国,可莫要动不该有的念头。” 皇甫宜不再言语,拧着眉头拂袖离去。 “殿下,您这样做会不会有些……” “怎么你觉得本王过分?”萧清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仿佛他要是敢这么说,等待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侍卫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他赶忙摇头,“属下只是觉得殿下还是骂得轻了,像他们那种都快成了砧板上的鱼,也不知夹着尾巴做人的,得教训教训才是。” 萧清羽重重拍了他肩膀,夸赞道,“说的在理。” 萧清羽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嘴里不断嘀咕着,“也不知皇兄何时赶走这群烦人精。本王当真是一刻也不想见到他们。” 御书房外的侍卫见到是他,很快就放行了。 殿内。 堆积如山的奏折上,萧清砚还在继续埋头苦干。 章公公瞧着很是心疼,贴心的上前给他倒茶,“陛下再忙,也该顾着身子一些,回头让沈姑娘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了。” “是吗?朕瞧着她都快忘了朕,这么多日过去,也不见她过来。” “这不是首辅病了,沈姑娘定是忙着照顾呢!” 他面色稍缓,话是如此,但他能察觉到她总想与他之间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就算众人皆知她是他未来的皇后,但她一日未点头,他始终不安心。 “朕如何不知道这些,朕只是怕她不喜欢朕。”他向来对一切了如指掌,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没有什么能难到他,但对于她,偏偏是例外。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她的若即若离让他觉得自己会失去她。 “罢了,朕先处理政务。”晚些时候再去找她便是。 总归是他不能没有她。 章公公识趣的退回原位。 “皇兄。”萧清羽屁颠颠的过来找他。 萧清砚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头也未抬,淡淡道,“你过来作甚?” 萧清羽凑过去弯下腰,盯着堆成山的奏折眉头一拧,“皇兄你当皇帝真辛苦,每天都是堆成山的奏折,那些大臣丁点事儿都要上奏。还好我只是一位闲散王爷,每天只会吃喝玩乐,当真是快活似神仙。” 比起皇兄他的小日子,简直是快乐似神仙。 萧清砚手一顿,叹息一声,“清羽,皇兄不能护你一辈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学着处理一些政务。” 每每看到这个弟弟就让他头疼,偏偏他还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萧清羽过去拿回来一盘梨花糕,坐在对面吃着,丝毫不在意这些,“皇兄年轻力壮,定延年益寿,臣弟定当不负母妃遗愿,当个闲散王爷。” “你啊你……惯会用母妃来压朕。”萧清砚变脸极快,下一刻板着脸,一副没商量的语气,“这一招以后都不管用,自明日起你日日进宫来,朕会亲自教你,如此朝局动荡,外国虎视眈眈,为以防外一,你断不能再无所事事。” “臣弟明白了。”萧清羽对国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事到如今,皇兄都开口了,他也不能再拒绝。 “既然想明白了,便出宫去,朕诸事繁忙没空同你玩闹。”萧清砚依旧是头也不抬的赶他走。 萧清羽像是没听到,一直没动。 “还有何事?”萧清砚终于舍得抬头看他。 但语气已有几分不耐烦。 “臣弟今日路过琅玉阁,碰巧遇到了沈姐姐还有南离公主。” “阿锦可有被为难?”只要同她有关,他便会格外关注。 萧清羽点头又摇头,“沈姐姐确实被她为难,我进琅玉阁时,那南离公主要抢沈姐姐的手镯。” “后来如何?”萧清砚并不担心,依照她的性子是断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去。 萧清羽笑道,“那自然是沈姐姐赢了,那人摆明了是强抢,也不是南离国是如何教养的公主,竟这般难缠又不懂礼数。” “皇兄,他们什么时候离开,我总觉得他们再待下去,定是别有用心,北宣太子要选妃,南离公主还偏要嫁给你。当真是一群难缠又可恨的。”萧清羽气愤道。 “他们三日后便离开了。”萧清砚淡淡道。 萧清羽疑惑道,“他们不是还要选妃,嫁皇帝吗?” 萧清砚冷眸直视他,他脖子一冷,怂道,“皇兄我错了。” “滚!” “好嘞。” 萧清羽麻溜的跑出御书房。 福云楼,二楼最末尾的雅间内。 皇甫宜脸色阴沉,他重重搁下茶杯,语气当中是掩饰不住的怒意,“萧清羽那个毛头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宫作对,本宫看他是废物王爷当久了,不知天高地厚。”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子殿下,不必动怒,那小子不过是仗着背后有狗皇帝撑腰罢了。”萧清炎神色淡淡。 “倒是太子,可想好要娶哪家千金?” 萧清炎见他不作回应,试探道,“莫不是还想要她?” “本宫若说是呢?” 萧清炎红色的眸子一闪而过的杀意被他掩饰的很好,“本王劝你死心,沈华锦不是你能娶的。她可是萧清砚的女人。” 皇甫宜瞥他一眼,反唇相讥,“炎王不也是看上了她,本宫娶不到,王爷又何尝能娶!” “这就不劳太子费心,你还是想好再娶哪家的千金罢。” 萧清炎淡定的喝茶。 自那一面起,他便将她归为所有物,她不能嫁去北宣,也不能嫁给狗皇帝,待事成之后她就只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皇甫宜哈哈大笑道,“炎王也是瞧上她了吧。” 这话他很肯定。 “放心,本宫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世上多的是美人,本宫又何必同你抢。”这话不假,既然他都明说了,他又何必自找麻烦,平白多个敌人。 炎王和狗皇帝不和,众人皆知的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既是萧清砚的敌人,那就是他北宣的朋友。 “本王就喜欢同太子这样的爽快人交朋友。为表示诚意,那件事本王便答应太子,到时候咱们来个一箭双雕。” “甚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二人一同举杯,互相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随后一饮而尽。 又经过一阵合谋,二人才先后离开福云楼。 萧清炎戴上帷帽,行走在人群里。 “王爷,可要坐马车回府?”侍卫万时出声问道。 萧清炎欲开口拒绝,但还未还来得及,便被汹涌的人群撞到。 少女不小心被人群撞入一名男子怀中,她急急忙忙退出去,还未等她开口,那人便主动关心道,“唐姑娘可有受伤?” 听到熟悉的声音,唐容宁心中悸动,却又很好的掩藏起来,她规规矩矩行礼,“臣女见过炎王殿下。回王爷的话,臣女无碍。” 少女被从人群中跟上来的婢女扶着,她快速的看一眼面前的男子,有帷帽的阻挡她看不到男子的容貌,但她自小鼻子异常灵敏,凭着他身上的气味就能认出来。 萧清炎疑惑道,“本王戴了帷帽你如何认出来的?”说完,他又叹息一声,“也是,本王天生红瞳,像我这样的灾星,就算戴着帷帽遮面,又有谁能认不出来。” 看见心爱之人如此贬低自己,她心痛万分,遂而开解他,“王爷不必伤怀,您生来尊贵,文武双全,像您这样完美的人,要是没点缺点,这让别人怎么活。” 这一番话下来,萧清炎心情好上不少,对面前的少女又多了几分好感,“唐姑娘真有趣。不知姑娘要去哪?可要本王送你。” 唐容宁手心出了薄薄的细汗,她想同意,又因为男女大防,不敢同意,最后拒绝道,“臣女多谢王爷好意。只是不用了,臣女的马车就在附近。” “如此,那唐姑娘下次见。” 唐容宁是翰林学士之女,她父亲是中立派,若是能借机拉拢过来,他也就会多几分胜算。 唐容宁面色一热,拉上婢女就匆匆逃离此地,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很快,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主的记忆 萧清炎看着走远的白色背影,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回神,上了马车离去。 待上了马车,唐容宁缓了半晌,才在婢女的叫唤中回过神来。 “姑娘,您没事吧?奴婢瞧着你脸有些红,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面对贴身婢女的关心,唐容宁心虚的拿手帕在脸上擦几下,“这天有点热。” “是吗?”阿元半信半疑,虽说新年刚过,天气也还是冷的。 唐容宁不再说话,又恢复成以往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她安安静静的泡茶喝茶。 “阿元,本姑娘方才在王爷面前可有不妥之处?” “并无。姑娘自是端庄优雅,乃是京都城里榜上有名的大美人。” “就你嘴甜。” “奴婢说的是实话。” 梨花苑。 到了半夜,雨淅淅沥沥地下,滴滴答答的打在窗外的叶子上。 守夜的丫鬟在外间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室内,鲛纱帐里的少女睡姿四仰八叉,似乎觉得冷了又随手抓过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梦里她睡得不安稳,冷汗渐渐冒出来。 梦中的一对年轻夫妇,男人一手抱着一个女孩,美妇人则在一旁给男人擦汗。 “夫人辛苦了,为夫这一生无甚所求,唯一之幸便是娶了夫人,还有两个冰雪可爱的女儿。” 妇人衣着富贵,温柔的笑着看他们,“这也是妾身之幸。” 梦里的小女孩其中有一人,沈华锦瞧着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何人。 画面又转到另一边。 装饰华贵的宅院里,满身是血的士兵跑得太急,摔在了门口,很快又站起身,朝里面走去。 屋里的美妇人在逗着两个女儿玩儿,方一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就走出去,见到带血的士兵急切的问道,“状况如何?将军何时归?” 士兵的眼眶通红,将他们都不愿意听到的话艰难吐出,“将军牺牲了。夫人节哀。” 美妇人听后很冷静,“你且在这等着,本夫人等会同你一起回去。” 士兵回绝,“夫人不可,将军死前让属下保护夫人和小姐们离开。” 美妇人不再理他,转身便回了屋里,换了一身战甲出来,她临走前走到女儿们面前,眼里最终还是留下了不舍的泪珠,“阿妤,阿锦,你们日后好好听外祖父外祖母的话,健康平安的长大。” 她含泪将她们拥入怀中,下一刻又松开,在她们额头上印下最后一吻,“阿妤照顾好妹妹,日后你们二人要相互扶持。” “阿娘。”小女孩年幼,不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但也跟着哭出声。 “阿娘,我舍不得你。阿娘能不能别去。”稍大一点的小女孩儿,抹着眼泪哭。 美妇人擦干眼泪,抓着姐妹二人的肩膀,露出慈爱的笑容来,“阿妤阿锦,你们要记得阿爹阿娘,永远爱你们。” 话落,美妇人头也不回的跟着士兵走了。 姐妹二人被婢女紧紧的搂在怀里,半分也不敢放松。 沈华锦对这一幕,似是感同身受般,跟着红了眼眶。 阿妤?阿锦? 这应该就是原主的记忆了。 或许也是她的记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松兰 燕齐的将士们成功击退敌军。 这本该是他们最兴奋的时刻,可没人露出笑容,反倒是在场的人纷纷红了眼眶。 院中躺了两个人。 一个是久经沙场,浴血奋战从无败绩的勇猛将军。 一个是穿了铠甲的女人,她身上深受数剑,凭着最后一口气让人送了回来。 旁边的男人,他的丈夫,却是英勇殉国了。 两个小女孩扑在女人身上嚎啕痛哭。 “阿妤阿锦,原谅阿爹阿娘,不能陪着你们了。”女人费力的伸手摸着姐妹二人肉乎乎的小脸蛋,艰难的扯出笑容来,“莫要哭,爱哭的女孩子会变丑的。” “阿娘,你疼不疼啊?阿妤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小阿妤小心翼翼的朝伤口呼气。 小阿锦握着女人的手,豆大的泪珠的滚滚而下,“阿娘,阿妤不要阿娘离开。阿娘能不能不要走。” “阿娘不疼,阿娘只是想你们阿爹了。” 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一不红了眼眶。 女人叫来贴身婢女。 “芝兰。” 唤芝兰的婢女扑在地上,通红的眼眶看向女人,“夫人,奴婢在。” “芝兰,你我主仆三十多年,阿妤阿锦,就拜托你帮我送到我爹娘那里去。”女人面上虽毫无血色,沾上血污的脸,依旧是美的惊人。 “夫人放心,奴婢会送小姐们平安回到京都。”芝兰承诺般开口。 “夫君,我要去找你团聚了。”女人吊着的最后一口气,在这一刻慢慢掉下,最终闭上了双眸。 姐妹二人扑在两具尸体上,嚎啕痛哭。 “阿爹阿娘!” “阿爹阿娘!” “阿锦醒醒。” 沈华锦猛地睁开眼,汗湿了全身,枕头上也被沾湿了,一缕青丝粘在脸蛋上。 “阿锦可是做噩梦了?外祖父怎的都叫不醒。”林敬坐在凳子上安抚她。 沈华锦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抽噎道,“外祖父,我想梦到阿爹阿娘了,我想他们。” 林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外孙女,似是穿透时光,看到了独女幼时在他面前撒娇喊阿爹的模样,从不流泪的他,此时也红了眼眶。 “阿锦莫哭。日后还有外祖父陪你。阿姐也会陪着你。” 痛哭一场过后,沈华锦渐渐平复情绪。 外祖父年纪大了,待了一会儿,困了便歇息去了。 沈华锦用完早膳,抱着汤婆子,裹着被窝懒羊羊的靠在软榻上。 按道理来说,昨夜那场梦,等梦醒之后,她不该如此难过的,那场景就像是亲身经历的。 看来她要尽快查明原因,有一种可能她或许不会信,但又不是完全没可能。 她极有可能缺少了一部分记忆。 “竹苓,让松兰过来一趟。” 松兰是望月楼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找她一定能行。 “奴婢这就去。”竹苓放下手中的绣品,裹上披风就从后门匆匆离开。 “莫四。”沈华锦朝空气喊了一声。 下一秒,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 “姑娘有何事吩咐?” “告诉你家主子,三日后郊外的梅林见。” 莫四心中一喜,沈二姑娘中午是开窍了,知道约主子赏梅。 “属下这便去说。” 来无影去无踪,人消失的飞快,不过眨眼之间。 也不知他这么开心作甚,只是约他主子赏梅罢了。 好些日子没见他,她还真是有点思念得紧。 御书房。 萧清砚刚下朝,用完早膳便回了御书房批奏折。 此刻头疼得紧。 他一连扔了好几本奏折出去,“那群老不死的,正事一堆烂主意,反倒是喜欢揪着朕的后宫不放。” “朕看他们是闲得慌,是想让朕给他们松松骨头。” “陛下息怒。”章公公待他发泄够了,捡了奏折放回去。 门口的侍卫进去,“陛下,莫四有事禀告。” 萧清砚脸色稍缓,抬手让他叫人进来。 莫四抬步走进去跪下行礼,“陛下。” “可是她出了何事?” 换成平时沈华锦是不会有什么让莫四过来告诉他,只可能是她出了事。 “沈二姑娘无事,只是姑娘约主子三日后梅林见面。” 一旁伺候的章公公,笑着道,“沈二姑娘这是要约陛下出去游玩呢!” “算她有心,告诉她朕会准时赴约。” “是。” “回来。”萧清砚突然出声喊住他。 莫四回头,“主子可还有何吩咐?” 萧清砚揉着眉心,“她昨日离开琅玉阁可有心情不好?” 莫四想了想,“并无,姑娘一切安好,昨夜还比平时多吃一碗饭。” 莫四纠结过后还是将早上的事说了出来,“只是今早起来,姑娘许是做了什么噩梦,醒来后哭了一场。” 哭了?做个噩梦还能哭鼻子,当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章公公。”萧清砚朝章公公使眼色。 章公公很快寻了个上好的紫檀木盒出来,交给了莫四。 莫四抱着紫檀木盒。 主子当真是贴心,姑娘看见了许是高兴的吧。主子对她真是什么宝贝都舍得送,隔三差五的让他过来汇报沈二姑娘的近况,礼物也是经常往里头送。 “南离公主的事,朕替她报仇。让她莫要将昨日的事放在心上。”关于她的事,萧清砚免不得多说几句。 “属下明白。” 就算主子你不说,沈二姑娘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人家该睡就睡该吃就吃。 该说的说完,萧清砚挥手赶人,“你可以滚了。” 莫四其实很想翻个白眼,但是他没命翻,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莫四前脚刚走,前首辅林敬就出现在殿下。 小太监进去禀告,“陛下,林首辅来了。” “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小跑着出去,没一会儿,他就扶着林首辅进来。 林首辅正要行礼,却被大步走下来的萧清砚伸手拦住,“林大人不必多礼,快坐。” “谢陛下。”林敬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入座。 萧清砚跟着坐下,不用想也知道林敬今日来此的目的,他先开口,“林大人可是为了阿锦的事而来?” “陛下既然知晓,老臣也就不多说些无益的。老臣自知时日无多,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锦。” 阿妤他倒是很放心,她从小就比较独立懂事,事事都做得很好,如今又是一国的将军,她喜欢的人也是个顶好的儿郎。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林大人这是何意?” 林敬沉默良久,看着他严肃起来,“陛下,也不必继续瞒着老臣,你同阿锦的事,老臣早就看出来,只是不点破罢了。” 萧清砚一早就做好准备,他知道并不意外。 “依林大人的意思,是会反对吗?朕虽拥有天下,但名声不好,不少人背后叫朕昏君。不过那又如何,朕不在意!” “陛下无愧于民便好,据臣所知,陛下也是做过不少利于百姓的事,早前你杀的都是些恶贯满盈,搜刮民脂民膏的奸臣,他们有的是盘踞多年,错综复杂的百年世家,你的手段虽暴力不通情理,但也是情有可原。”林敬是看着少年帝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一开始他不对他看好,认为他是个不择手段,暴戾残忍,且心思深沉的阴险之人,迫于局势,为了动荡的皇朝,他不得已跟他站队。 所幸,他没让他失望。 比之从前风雨飘摇的燕齐江山,而今就要尘埃落定。 他的话,萧清砚认为不是没有可能,起码他是不会阻拦。 萧清砚表明态度,他的声音坚定而诚挚,“林大人放心,朕对阿锦绝对真心,朕能为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林敬活到这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话要是换成小姑娘们听了是心动不已的,但他并不会全信,萧清砚后宫无人的事他是知晓的,只是人生很长,谁又能保证他会一直喜欢阿锦,他总要给她留条后路。 帝王的承诺,一诺千金,说不动容是假的。 “陛下也是和阿锦相处了一段时日,应当知道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属于她的东西别人不能染指,她从不会委屈自己,你们若在一起怕是总有一人要先低头。阿锦的性子怕是不会主动低头,那时就怕陛下恼了她。”他总得为她筹谋才是。 萧清砚眸光略显柔和,谈及沈华锦的事他总是乐于听,“朕明白林大人的顾虑,我会给阿锦一道圣旨,内容随便她提,这是朕对她的真心,也是给林府的诚意。” 这是萧清砚最大的诚意,林敬很满意。 随意一眼扫过去,目光定在帝王明黄色龙袍腰间的玉佩上,半块玉佩。 他认出来了,那是他女儿女婿亲自雕刻给沈华妤姐妹二人的,人手一块。 想起那日,他在阿锦房中瞧见半块,当时也没多想,只当她顽皮磕坏,现在想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又怎会不小心磕坏,那年刚回林府她可是日日夜夜抱着玉佩,半刻都不松手,谁都不让碰。 若是阿锦真这么喜欢,他又怎么舍得不同意。 他很快收回视线,但萧清砚还是发现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看到。 二人又谈了一刻钟,林敬才起身离开皇宫。 萧清砚又在继续批阅奏折,偶尔还会盯着奏折发笑,意识到章公公的目光他又立马收敛。 “章德。” “老奴在。” 萧清砚解下玉佩,捏在手里看着,似是想通过玉佩看到她。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朕三日后带于飞出宫,你便留在宫里守着。” “是,老奴遵旨。”章公公早已习惯,自家陛下出宫经常不带他,他曾悲催的想过,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嫌他老胳膊老腿走的慢。 后来久了,就不这么想了,陛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奏折批到一半,萧清砚便回了寝宫试衣服。 一连换了二十多套便服,还是没试到满意的。 “这件身上有龙纹,一看就知道是皇室的人,太引人注目。” “这件太老气。” “这件太丑了。” “这件衣裳的颜色朕不喜欢。” “阿锦讨厌这个颜色。” …… 章公公已经免疫了,“陛下那件衣裳甚好,听闻沈二姑娘最近极喜红色。” 萧清砚目光转向那件织金锦红色长袍。 既是阿锦喜欢的颜色,那就是它了。 他穿衣素来不喜旁人服侍,章公公则安静的站在一旁,偶尔给他提上几句。 梨花苑。 沈华锦午睡起来已是申时。 竹苓听到动静,撩开鲛纱帷帐。 见自家姑娘醒来,她便让人进来摆膳。 “姑娘可要用晚膳?”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你这一说我也是饿了。”沈华锦穿着松松垮的中衣,举起双手伸懒腰,末了揉一下自己乱的像鸡窝的头发。 竹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待洗漱过后,沈华锦方过去用膳。 林府的三个主子鲜少一起用膳,沈大姑娘经常整天不在,林家家主身体不好就在房中用膳,沈华锦有自己的小厨房,除了节日外,其他时候都是不在一起用膳。 晚膳还是和往常一样的三菜一汤。 五味杏酪鹅、庆元豆腐、水晶虾、银耳莲子羹。 还有额外的膳后甜点,梨花糕、云片糕。甜品乌梅汤,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习惯。不过,从回到林府那天起,不用她提醒日日都是如此,她原以为自己和原主的口味一样,如今想来却也不完全是。 用过晚膳,沈华锦照常在府中逛了一圈回来。 竹苓早就让人在梨树下摆好了吃食甜汤,供她消食回来看星星。 沈华锦裹着厚厚的大氅,手捧着汤婆子,惬意的靠在躺椅上。 夜幕下,皎洁的月光铺洒大地,繁星点点,璀璨夺目。 旁边的婢女在给她是不是的投喂她,而她只用安安静静的躺着赏月看星星。 这种日子实在惬意满足。 竹苓给她喂了一块梨花糕,待她咽下方开口,“姑娘,莫四回来时说等姑娘空了,再叫他过来,他有东西要交给姑娘,还有陛下的话。” 沈华锦朝着月色喊了一声,“莫四。” 莫四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声音落下,他便出现。 他这回手里拿着一个紫檀木盒。 他交给竹苓。 竹苓拿过来给她,紫檀木盒有些重,她问道,“这些都是陛下送我的?他还说了什么?” “自是送给姑娘的,主子说三日后一定去。” “本姑娘知道了。回头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主子说了,这得姑娘亲自去道谢才有诚意。”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日后,南离使臣议和失败回国。 北宣太子未能迎娶王妃,误打误撞在青楼收了一名美艳舞姬,议和也算成功。 不过议和成功与否,三国之间对此没有太多关注,彼此心知肚明,议和只是下下策,只要国力强盛起来,势必还会起战。 南离、北宣使臣先后离开燕齐。 翌日。 梨花苑。 沈华锦自梦中惊醒。 “姑娘你没事吧?可是又做噩梦了?”竹苓听到动静,掀开鲛纱帷帐就进来。 沈华锦擦掉额间的虚汗,方想起今日约了萧清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估摸此刻是辰时,用完早膳再去也不迟。 也不知最近怎么了,老是梦到以前的事,她有中大胆的猜测,她可能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结合最近种种,加之去年回来喝到的奶茶,就不是这个朝代会有的,且味道甚是熟悉,几日前还在房中找到几张白纸,纸质很薄,材质上乘,听竹苓说那是她从前在庄子上尝试了几十次才做出来的。 “姑娘。” 沈华锦回神,鞋也没穿就走下去。 这个时节,即使穿着袜子踩在毛毯上还是有些许凉意。 竹苓拿上鞋就追过去,“姑娘穿鞋,仔细着了凉。” “竹雪端水进来给姑娘洗漱。” “竹溪你们几个让人摆膳。” “等等。”沈华锦突然叫住她。 “姑娘还有何吩咐?”竹青等在门口。 “本姑娘要喝冰饮,多加点橙子、葡萄。” “不可,姑娘您忘了,前几日您贪凉多吃了一些,夜里肚子可疼得慌。”竹苓身为她的贴身婢女,自然不希望主子再受罪。 吃不到想吃的,沈华锦也是不罢休,她笑嘻嘻的走过去,“我就吃一点,不碍事的,这么久没吃我都馋了。” 见她丝毫没动容。 沈华锦一副委屈的样,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就吃这么一点点。” 竹苓无奈,最终还是依了她,“就一点点,一点都不能多。” “好。”得到想吃的,沈华锦就进去洗漱。 洗漱过后,桌上摆好了早膳,还有她最喜欢的冰饮。 冰饮是凿碎的冰淋上液体状态的酥,上面加了去了皮的葡萄还有小块的橙子肉,里头还浇了些蜂蜜进去,闻着就香甜爽口。 就这么一小杯,沈华锦留着当膳后甜点,也不过吃了三分之一,就被竹苓无情的收走了,她只能恋恋不舍的砸吧下嘴唇。 “好竹苓再让我吃一口,就一口。”沈华锦的美眸滴溜溜的盯着远处的冰饮。 竹苓视若无睹,“冰饮好吃,但不可多食,姑娘若是在想吃,等过几日再食。” “姑娘时辰不早了,该更衣出门了。” 沈华锦坐到铜镜前,任由婢女给她梳头。 竹苓在一边给她挑首饰,最后拿出一根鎏金戏珠步摇,梅花银耳耳坠。 镜子里的少女,长发挽了一个髻,随后用鎏金戏珠步摇固定住,耳环也是竹苓挑的,最后她将手中把玩的梨花簪也插入发间。 梳好头,方开始更衣。 一切准备妥当,临出门时沈华锦心中有些发慌,隐隐觉着有不好的事要发生,踏出去的脚又抬了回来,她转身回到房中揣了把匕首才出门。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郊外梅林距离皇城不到一个半时辰。 马车停在梅林入口处。 沈华锦跳下马车,正好看到附近也停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他来得倒是快,居然这么早就到了。 一眼过去,整片梅林望不到头,格外的壮阔美丽,风吹过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 沈华锦伸出手心接过一片花瓣,冰冰凉凉的。 “姑娘这里的梅林可真好看,奴婢还不曾知道这里会有这么美的梅林。”竹苓学着自家姑娘伸出双手接住花瓣,一脸的惊讶。 “是很美。”沈华锦赞叹。 “梅林虽美,但在我眼中,不及阿锦十分之一。”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 沈华锦抬眸看向声源处。 忽而一阵风拂过,漫天的梅花飞扬,出现在前方的男人一身如梅花般红艳艳的长袍,外面罩着一件酒红色的大氅,衬得这个人格外的张扬肆意。男人俊美无涛的脸,越发勾的人心痒痒的,他唇角勾起,笑着说完那句话。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男人已走到跟前,他弯腰凑近,两人之间只隔一指的距离,趁机在她额头敲了一下,“发呆作甚?” 沈华锦揉了揉额头,瞪他,“刚刚在想,到底是何等模样的男子才会配的上这梅林?” “朕觉得阿锦就如梅花般洁白艳丽。”萧清砚折了一枝梅花回来塞进她的右手,然后牵着她另一只手,二人漫步在梅林中。 奴婢侍卫则是远远的跟在身后。 “阿锦的手还是这般凉,可是生病了?”萧清砚停下脚步,双手揉搓着她的手,试图捂热。 沈华锦只觉得手有些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热,她不自在的想要抽回手,却被男人握的牢牢的。 “莫要动,我帮你捂热。” 男人的手热热的,就像他的心一样,总想试图捂热她。 沈华锦淡淡点头,“好啊,只要不觉得凉。” “不会,朕喜欢替你捂手。冬日出门汤婆子不可离手,莫要贪凉,对身体不好。”萧清砚将梅花插入她发间,在手捂热时,让人送来汤婆子。 事关她,他总是比她还要上心。 “谢谢。” “你我之间不用言谢,朕可是很乐意为未来皇后效劳。”萧清砚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偶尔还会替她拿下落在发上的花瓣。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兴起时,沈华锦挣开他的大手,将汤婆子塞到他手里,毫无顾忌般在梅林中张开双手肆意的旋转。 男人则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心上人,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偷偷朝着梅花使了内力,下一瞬,梅花花瓣落得更欢。 少女在花瓣雨里愉悦的旋转,她的身姿轻盈而曼妙,似树稍的梅花般随风摇曳,又似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她的笑声清脆悦耳。 似乎为了应景般,上方开始飘雪,雪花落在发间还有肩头,少女一身淡紫色的长裙,脸上未施粉黛,依旧美的惊人,腰间是一条白色的玉带,上头依旧是半块玉佩,外罩一件雪白色的大氅,此刻她笑对着面前的人,“萧清砚,你看,下雪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愿 萧清砚宠溺一笑,抬步走去,握着少女的手,“听说在梅林下雪时,许的愿望会成真。” “所以,阿锦你的心愿是什么?” 沈华锦作势闭上眼,双手合起来许愿。 萧清砚静静的待在她身边。 “我希望……”沈华锦突然停住。 “什么?”萧清砚追问。 沈华锦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声音很小 “裂天印!”方舟仰天咆哮,将体内所有的力量,凝聚在双手手印之上,轰出最强一击。 看见魔兽的动作,辰枫心里顿时大喜,招式依旧不变,体内的那气海中的星魂猛地一涨,星魂再次疯狂的朝着重剑里面涌入。 李老头晚上也是隐隐作痛,都去了八趟厕所,眼睛现在都变成了熊猫眼,嘴唇干燥的都起了白皮。 回家之后,其实她心中有很多的情绪,但是他知道这些情绪也不能给慕北辰说,因为慕北辰知道了之后,他的心中一定会有很大的压力,而温心并不希望这些压力全部传递给他,慕北辰最近还为了慕老爷子的事情在着急。 只经过屠凤栖这般一提醒,她倒是要庆幸,亏得屠凤栖不曾出事,如若不然,倒霉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世严道长,依我看我了修真界永久的太平,这些邪魔歪道一定要一并的除尽。”无尘抢上前,对世严道长大声说道。 “嘿,我们都需要你用特异功能把他制伏!”卡特低声急速说道。 不过想这个实在是太费脑筋了,温心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种烧脑的事情就交给那些有本事的人来做吧。 顿时金光大作,强大的轰击震得包裹在向苏身上的黑气也为之一荡。 陈夕没有说话,拉着她继续走,走出一段路,看到有一个休息的长椅,才停了下来。 可能被水鬼吓死,可能血流尽而亡,可能被湖水呛死……反正壮汉都得死。 “各位伯伯,叔叔婶婶再见!”江昊辰和江昊宇,江雪也礼貌的说了一声后跟着江九月就走了。 “清浅,今天晚上该用天玄玉了。”君紫幽站在房间里,看着坐在椅子上,面色稍显苍白的慕清浅,“你若是想明天早上离开烟城,今天晚上就必须将天玄玉融合了,这样你体内的神印生命树封印才能打开。 尤其是在华夏这块土地上,能够得到一省之长的邀请无疑是最大的荣誉,谁不都是感激涕零激动不已,恨不得立马奔赴会面的地方,和省长来一个促膝长谈。 他极力间睁开了双眼,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手上的那只灰色的戒指,在半空中,幻变回了原来晶莹剔透的蛋的模样,神威煌煌!数不尽的刺眼光芒就是从它的周遭散发出来的,无尽的云气缭绕在它的周围。 身上原本如同泉水般涌动的查克拉,马上就枯竭地就好像只有一滴滴的水,在滴落了。 “冰瑶呢?”慕清浅四下看了一圈,不仅风流不见了,连冰瑶都不见了。 回到201寝室的那一刻,张明轩脸上依旧绽放着那种让人有些难以形容的惊喜笑容,像是一个傻子。 将军肚丈夫一只手薅着头发,另一只手猛地扇起耳光来。顿时,赵云恬已是血溅满脸,令人难以直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在纸条上写上了名字,然后交给了班主任诸葛昕薇。 如果是别的势力,是不会将这些低级的修者放在眼里的,可是偏偏是神木族人,这些人可是高从影的力量源泉,这些人的损失,会让他的力量削弱,所以高从影非常的生气。 ------------ 第一百三十章 我等你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对方的人依旧很多,他们就剩不到二十人。 萧清砚将死在他匕首下的人,踹飞出去,快要力竭的少女被他护在身后,“阿锦,你先走。” “要走一起走。”沈华锦当然不会如他所愿,她是不会走的。 “听话,阿锦,他们的目标是你,不会将朕如何的!” “你放屁,他们会把你 “乌拉卡!”威廉温柔地轻呼一声,随即坐到了王后的床沿边上。 而现在出现了一名凡轮天宫强者,死亡星殒殿将会如流星般崛起,脉轮天宫强者,也唯有强大的帝国和强大的日级宗门才会具有,这就说明了死亡星殒殿现在已经属于高层次势力的范围。 这巨大的动静,使得整个皇都城都知道了国宫之中正发生着剧烈的战斗。 韩琦和叶清臣最大的不同,实际上在于,叶清臣是一个有操守的,而韩琦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才是好男儿,说白了,也是一个迎合这个时代特点,为自己扬名的说法的。 “孙叔,别闹。”正在酝酿情绪的二货男扭头不满的扫了几乎已经算是青龙山二把手的孙宏振一眼。 “还要打吗?”成步云表露出强大剑意,自然是希望震慑对方,免得两败俱伤。 “嗡!”所有的神纹巨塔发出了一阵炫耀的光芒,一副无形的神纹印阵笼罩着整个森罗城,天上的月华之力不停的缓缓汇聚而下。 “嗡!”天晶石亮起了灰黄两色的光芒,一块石头神纹在天晶石之中显现,石头之上缠绕着一道白芒。 主神们的肤色都很正常,外露的皮肤上也没有什么鳞片之类的,不过额头眼角等地方,却有些主神会有一些怪异的地方。 陆川抓住她的手,冷着脸护着她起身,眼神不客气的望着周围那些人。 杨神现在得到了六指黑侠这样的高手,对陈胜这种级别的已经没多么在意,任他去留。 青年恶狠狠的吓唬了吴涯一句,便将注意力又转向了汹涌的人流。 不过是看在他们此次出主意的份上,他哪里会自降身份与柳家这样不入流的掺和在一起。 再狠心再恶毒的人,只要良心没有完全泯灭,骨肉亲情对于他来说,多少还是有点的。 一处硕大的棋盘之中,每个棋子皆有十余丈之高,其上更有两个帅台,各居其位。 看来原著中,熟悉的人都来了,林凡眼中似乎波澜不惊,心中却在暗自打算。 见到这家伙无耻到这种程度,叶辰就要上前揭露,却被妹妹叶灵拦住了。 她紧张的挥了挥头发,正要接起,突然想起来她哥曾和她说过的话。 第二天一早,叶辰让妹妹准备搬家去半山腰别墅后,就去了一趟江州最大的古玩城。 原本一切看着都很正常,林大少爷率先走了出來,面色红润,看着有些喝多了,脚步却还是稳当的,其他几位公子也是差不多的状况,却沒有胡言乱语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看着大家都是有节制的,并未敢狠灌水酒。 他可不信那能胜过自己半筹的家伙会干这样的蠢事,什么上兵伐谋震慑他国,若那人真只有这点智谋,那就太让他失望了。 又一声闷响,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水花四溅,溅了已经爬到井边的黄峥一头一脸。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坠崖 喉头涌起一股腥甜,一口黑血自嘴里溢出,滴落在叶子上,闭上眼的前一刻,只来得及捕捉到少女浅紫色的衣角。 林府。 昨夜忙得太晚,沈华妤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难得有空,便去了一趟青竹陪外祖父用午膳。 外祖父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这几年来难免容易乏累,陪着说了半个时辰后的话,沈华妤方才离开。 他如果真的那么爱唐宁,那么在找回她以后,他就不应该再去碰唐倾,而如果他没有那么爱唐宁,那……就不有现在的萧凤亭。 万夫长们一个个严正以待,转头给了将士一个严厉的眼神,然后井然有序进了城,连脚步都放轻了不少,生怕惊扰了百姓。 或许,夜玄离并不想告诉自己也不一定,那又是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自己? 他气喘吁吁的冲到了唐倾的房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他挂上去的那团蛇肉并没有被取下来。这一次他终于没耐性了,径直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唐倾。 萧雅身体软弱无力,将丹‘药’服下后,一股股醇厚的灵气顿时在全身扩散,令她感觉好了许多。 吴用暗想,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当初来到这白云道观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这锡杖在人家门上摇动,却去把人家的门敲裂了去?人家那可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山门呀!真是没有一点的职业道德,还说是得道高僧呢。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不过只能写在你的手上。”吴用突然神秘兮兮地道。 骨龙只是看了他一眼,空洞的眼孔里,绿色火焰微微跳动,深处一根指骨点了点他的脚,又点了点脚下的泥土,似乎在说,不要发出声音。 黑袍男子目光森然,那是凝若实质的杀气,连周遭的空气都是凝固。 走着走着,没走两步,忽然耳边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响声,随即,一只猫从一旁的草丛中钻了出来。 梁侯府中,今天一早,便抽调了许多的兵士,随着桓玢一起前去广阳门外。 浑身上下酸痛地要死,某处还肿得一走路就疼,这样她怎么上班? 因此,对于之前的训练,尤为卖力,而从边疆调集的边军们也同样如此,他们见禁军士卒如此精锐,也不甘示弱,天天一大早就起床训练,到了晚上还会练上一阵。 “那么看上去我们这场会议需要搁置一下了,正好,我也需要处理一些问题。”桑拉将双手微摊了一下。 银甲狮的能力和稀缺性,现在还是非常抢手的,他人在军校比较安全,平时去月兽界后也自信没人可以伤害他,但是自己母亲和弟妹就有些隐患。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两次三次可以说是巧合,等到所有动手之人每次全都死绝,那就是真实存在的诅咒。 “东番开这门恩科,是为我大明选才还是为你东番举士呢?”洪承畯放下那公告,认真问道。 上午她礼物就收了一大堆,如果十个月后她生不出一个孩子来,要怎么给大家解释? 这样乾途情何以堪,自己居然被无视了?他们到底有没有看清楚状况?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处境?还是说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危机意识? 这首律诗极力赞扬李邕熙之美,称其眉如远山,手指洁嫩,长发似瀑布,手臂白如藕,最后还将其比成星星月亮。就连宋铮听后也不禁暗赞,黄嵩这个大坏蛋还真有点水平。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死不明 “箭头有剧毒,里头还加了软筋散。”太医检查完,惊呼道。 “这群人当真可恶。”若是他们不甚被射中,后果不堪设想。 两者加在一起,不甚中箭,一旦被落入他们之手,只怕不死,也性命堪忧。 于飞也想到了一点,他喝道,“加速,快些找到陛下,都给本大人速度点。” “是。”侍卫们越发加快了速 史云岚怒喝一声,反手一掌拍向完颜峰胸前大穴,完颜峰后退半步,左手一挡,史云岚又向熊倜扑去,完颜峰手腕一翻,却又扣住史云岚右臂。 当然,也不敢亏待他,万一十八铜人阵再出什么故障的话,那不还得靠谢浪来解决? “咬你?太脏本帝的口了。”羿锋冷笑一声,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两声啪啪之声在空间响起,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吴松看了自己全新的属性之后很臭不要脸的发表了一番让人作呕的赞美之词。 何雪剑又道:“因为我死并不足惜,但雪域山庄绝不可以被外人找到。”他们三人此刻若是被杀了,别人便不会知道何记杂货铺后面便是雪域山庄。 她将那箱子放在地上,慢慢打开,那沙沙的响声已经很明显,好似低沉的万马奔腾之声,等到箱子完全打开,所有人便惊呆了。 “大长老…”,叶落•西山抬手帮大长老把双眼闭了起来,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双目竟然变得赤红,但是他的赤红与李海的不用,李海的眼珠是整个眼瞳都是血红sè的,而叶落•西山仅仅是双眼上布满了血丝。 听到“痛苦至极”这四个字,云沫心疼得腿发软,身子晃了晃,若不是燕璃的手从后面将她揽着,估计就坐在地上了。 说着,谢浪身上的温度立即就上升了,如同火炉一样,将屋子烤得暖暖的。 “大个子别伤心了。”伊妮莉斯罕见的乖顺,她微微低头,并没有抵触克雷顿的抚摸。 而且像这样肆无忌惮的击杀,必定会引起两个宗‘门’的厮杀,众人停顿了一会之后,只见幻影已经飞跃着逃脱了,而众人顿时才反应过来,大声的怒骂着。 随着诸位大神通者圣人一一到齐,火榕与镇元子长吁短叹一番,便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金军两路入侵南宋,搜山检海捉拿赵构。西路军的由完颜昌盛率领,主要任务是捉拿孟子太后,进展极其顺利,一度打到后世的南昌;东路军的统帅则是兀术,战略目的是彻底灭亡南宋。 正说着话,贼人又是一丛箭射来,射在岳云身上,叮咚声不绝于耳。 “无妨,不用管他们。”清风看了一眼章邯等人,毫不在意的说道。 然而可惜的是,楚休并没有赌的恶习,他这一次之所以会来赌场下注,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搅弄舆论而已,现在事情已经做完了,实在是没有必要留在赌场,浪费时间。 须臾,二十棍打完。除了皮肤破了,感觉火辣辣的,倒没有什么不妥。 那边,背嵬军、破敌军、前军、选锋军还在不住冲阵,敌人的已经被他们连破六阵,被紧紧地压缩成一块。 那黑甲人也只是手印一收,那阴魂和鬼将便是不见踪影,他看也不看转身便走。 楚休和李广利并无互信的基础,楚休也不是他的心腹,现在却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楚休,难保他有些别的后手。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死了 “陛下。” 再次醒来时,已是翌日。 萧清砚睁开眼的第一时间,鞋也来不及穿,身上就只有一件里衣,便匆匆跑出寝宫。 章德发现时,人已经跑出了寝宫,他快速拿上黑色大氅还有陛下的长靴追上去,“陛下,您好歹更衣穿鞋再出去啊!” 萧清砚充耳不闻,现在的他只想快些找到阿锦。 追到宫门 三十万,两首歌!买断版权!而且还是给一部普法剧做主题曲片尾曲。 机场里,看着陆家明跑前跑后,倒是杨璇一下没适应过来。原本都是她跑前跑后准备各种事宜,猛然被拔高到一个指挥的位置,有点懵。 因为重心移到丝带上,大乔想要保持平衡,就要把双腿绷直站立,尽量挺起翘臀,高开叉的简短裙摆滑落到腰际,加上拍摄角度,使得镜头内肤若凝脂的大腿及臀部若隐若现,让人恨不得换个角度看个清楚。 又花费了一天的功夫把自创武功藏入武侠里,他开始出版发布武侠了。 “嘿,伙计,我干的是经纪人的活儿,这点事情,不算什么!”佛兰克得意的笑道。 “将军,卑职请战!”正当秦超考虑着是不是乱箭干死老黑的时候,一名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稍显瘦弱,但却并非秦超那般若不惊风的关中府兵拱手请战。 如果将纪子龙身上的一切得到,上官世家,势必称霸北域,甚至能够轻易的挑战最强太域的云中观,而这些,都是对方过往不敢想的。 当尘烟散去,就看到,远方那一座长生宫,不知何时,已经飘飞出了空间裂缝,它从天空坠落,无数座山峰都被它沉重的重量压塌,就连这大地,都仿似不堪重负,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音与响动。 “不错,我就是她的前世,紫华仙王。”紫华仙王淡淡的说道,看着沈浪的双眸中,闪烁着杀机。 杨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在人界的时候,他的确很怕鬼界的上位者,无论是阴阳判官,还是阎罗王,都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一时之间,谢鹤亭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门’。便是躲在家里,那些慕名而来的毁友们,也一个个笑得让他极为恼火。 若只是天风、地波那般人物,他们打不过便可落荒逃走,可是若有这天兽城的城主钱线豹参与其中,等若举城皆敌,能否逃走实在没有把握。 修炼者们发现,这种飞仙之光作用很大,可以用来炼器,提升器具的品阶,也可以用来提升修为和实力,比一般的天材地宝还更加珍贵。 “老祖。”如今的齐苍,也不过恢复百分之一的力量,可站在齐玄易面前,也让齐玄易无法窥探分毫,好似汪洋大海一般,竟然完全看不清身前。 陈容的院落里,仆人们因为主人不在,都无所事事的,突然看到陈容回来,一个个喜形于‘色’,他们一窝蜂地涌上,围着她询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江城策借故躲到了饭店之外,在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吸起了香烟。 站在‘门’旁,她呆呆地望着院落中挥剑狂舞的冉闵。看着他,她的眼神中有着冷漠。 因为她相信,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她是凤驰的未婚妻的事情了。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吃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打开天和森林的地形图,南宫然紧紧地盯着地图,片刻,他的目光凝聚在了地图上的某个点上。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忆 “阿娘,是有何热闹的事?” 约莫十四五岁小姑娘,自门外蹦蹦跳跳的跑进来,脚腕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姑娘站在妇人的身后,好奇的打量她。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动静,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猜是那位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姑娘醒来了,她实在好奇,就想着进来瞧一瞧。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提着各种蔬菜、一些海鲜及肉类食品还有厨房用具和一些调味料。 不过这样也好,听说他们的种植地升上去就是一在一处只有一个缺口的台地上,有几个自动炮台,一个可操作的升降防护墙和几个给值夜者使用的带紫光灯的哨塔。 “那怎么可以?我和你爸奋斗了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们肯定要风光地为你们办个婚礼。你们不用管也不用操心,我们俩都会负责到位。主要,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或老师请过来?”萧尘的妈妈又说道。 至于说利用舆论、粉丝给公司造成舆论压力,这个想法也只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就被她否定了。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那高空之上的雷云已经是遮盖了方圆百里之内的范围。 “太不可思议了!人力竟能同古兽相拼几乎是骇人听闻!”轩辕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当下手中裂海齿黑芒尽闪,纵黑火玄兽迸收回熊熊巨火,竟是一头向磅礴的剑气撞来。 上次的事情,她做的隐蔽,虽然在学校里掀起了一股风浪,但当时正在暑假,这事最后也没有真的闹大。 海公公跟皇帝来到珍妃的荣乐宫时,三位娘娘正打的投入,居然没有察觉到皇帝的到来,海公公正要出声,被皇帝拦住了。 在三人之中,要说灵魂人物应该就是这孙伯符了,孙伯符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虽然孙家不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家族,但是因为这个家主的足智多谋,因此这京城孙家也越来越强大了。 我想班主任也能给感受到我有没有和她做过吧,她冷冷看了我一眼,问:你怎么会在我宿舍的? 说到这里,宗令猛的一挥手,一道神光笼罩了整个密室,化为一尊罩。 在路上的时候,我叮嘱宋思思多注意魔都这边的问题,怕我不在的时候,夏青会打什么鬼主意。 此时已是本能反应,她冲口而出的却不是“你先走”,只因她明知自己是个拖累,却仍不愿让他离开自己。心想以他本事,有什么难关是应付不了? 两人间的战斗,全由鲜血维系,徒以生死作为唯一目的,却又是何等可悲。方才刀剑相击,自己的长剑远远荡了开去,虎口剧痛,险些拿捏不住。玄霜却是毫不留情,刀柄唰唰两记圈转,又是急攻而至。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叫“程倚天”的,交给薛藻的武功居然这么好。 “我靠……这么远……没事,我能够御剑,我马上赶过去,你拖延他们!”伏羲跳上了刚刚从农村集市上买来玩具木剑。 它只对普通人有效,对于身体素质达到普通人顶端的人比如张参都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鹰王与云杉凝望,情到深处,目中竟也泛出水光莹莹。这一次,他举手在她脸颊边,轻轻一碰。 既然醒过来的步惊云拒人千里,聂风与孔慈唯有先行离开他的寝居。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兄你属狗的 “殿下你是三岁吗?陛下失忆了难道不是要先去找太医吗?别闹了,还是陛下的身子要紧。” 经他一提醒,萧清羽才想起来,方才光顾着招惹他皇兄了,都忘记给他找太医。 “太医呢,还不快进来给陛下看看!”萧清羽朝着外头催促。 宋太医背着医药箱进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祖宗总算是想起来找他了,刚 右拳带着压缩的火焰朝前一挥,然后巨大的火焰笼罩住了黑色的魔人。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然而在得到了这本技能,并且如愿的学习之后,陈尹才现,自己又要面对另外一个无奈的选择。 突然之间,好不容易“复活”了的尼禄从后面扑了上来,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胸前的雄伟和李林的身体发生一些亲密的接触。 由于很久没有尝到幸福的滋味,邓丽君一下子就被冯奕枫的柔情所包围住,一时间意乱情迷,也不再反抗,与他回应着接吻。 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一旦别人得到,就会患上一种名为‘红眼病’的特殊疾病。 侧着身坐着,尽量让自己侧面对着前方。好在,司机挺色,总是偷偷摸摸的从镜子中偷窥简岚美妞的紫色,一脸的色眯眯。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包贝却也松了口气。 既然知道海军有着他们的计策,那么海贼一方自然也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随着白胡子一把脱下身上的长袍将之抛下,海贼的反攻开始了。 困住琉璃的那些雷王淡漠的看着郑易,以及被他压着挣扎幅度已经归于无的雷王,对他们来讲,死了这么一个家伙无非就是一堆肉块而已。 王启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邓太后明显不赞同他的意见,但王启年还是低下头,保持着庄重的表情。 “咦,你这是自己在跟自己玩拔河吗?”程怀默的声音却突然从另一边传来过来。 刘璃并不知道,用车票升级法身是多么天怒人怨的败家行为,可惜新人就是新人,哪怕你多智近妖,仍旧要因为经验不足而付出代价。这是无论在哪,都适用的规则。 当然在其他人看来,就像是林森早就在那里布置好了口袋阵,就等着那霸王猇来钻一样,只不过它的运气太差了,一家伙就把自己给缠了个结实,连一点动弹的余地都没有了。 何况那时候基本上所有的车票都失效了,他们空有乘客之名,并无乘客之实,等于是用凡人之姿承受了所有的折磨,当然痛苦异常。 自古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路运困难,水路运输却要好上许多。为了争夺这运输之路,两方不得不手底下见真招。 可惜刘璃的等人却没有任何欣赏风景的心情,无数的载具一个接着一个冲出刚开出的地洞。这二十几人心中都熟知作战计划,所以他们只做了一件事,调整到规定好的速度,向着香格里拉的深处狂冲。 林风这段时间,也确认了黛芙妮的忠诚,所以他决定,等到天亮,就带黛芙妮离开这里。 而昼虎虽然是“八门遁甲-惊门”的特有招式,原理却十分简单:以极其高速的正拳击打空气形成极高气压后压缩成虎型攻击敌人。 此时,延平府城墙下不远处,有几名护卫护着一名身着甲胃的人正往城门口走过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花香 “我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女子闺房他也不好硬闯,但要是没见到她,他是不会离开的。 “不可!”桐月一副没有商量的语气,“贺小将军还是先回去吧,等姑娘醒了,奴婢让人去告诉您。” “不进便不进,小爷就在门口等着,她何时醒,小爷就何事走。”贺浔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坐在院子里沈华妤的秋千上等着, 鱼龙族的守护长老,身处在自爆的中心,在那些傀儡炸裂的开始,先是闷哼了一声,然后咬着牙的瞬移后退。 方行一掌将歃血盟阵队拍散,紧接着,求仙盟三尊假丹存在以及南天盟还留有战力的两名副盟主开始朝着歃血盟散乱的队伍冲杀而去,手段血腥而残忍,一时间,头颅滚落,残尸抛洒,鲜血成河。 虽说庞煌有旧伤在身,战力大减,但武浩能一招制敌,足以瞧出他的修为精进的非常巨大。 “敬言,老弟你要明白,打赢了你也不一定有功,打败了那你可就是大错了。”吕夷简依旧极其语重心长的说着,说得佑敬言都不好意思再对吕夷简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了。 许贯忠还想说什么,又是一个浪来,许贯忠猛地一下,又跑到船头吐了起来。 一轮又一轮的金光炸射,不停地从各个龙舟上喷涌而出,仿佛流星火雨一般,不断地锤击着海面。 自打八门金锁阵被破,曹仁便要固守了。因为守,才是他曹仁曹子孝的看家本事。 上下摸索了一阵,这两个修士能够被翻找出来的东西都被大家翻着了出来,除了身上的服饰并没有什么了。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穆母喜欢孟雅茹。也能看出来孟雅茹喜欢穆泽,她感觉都是非常正常的。毕竟穆泽是很优秀的,如果穆泽不优秀的话,她当初也不会喜欢上穆泽。 因此在魔化“沙虫”发动吞噬神通后,他只是被迫移动了数十丈,便稳住了身子,然后手一挥,一团金色火焰便顺着吸力向着魔化“沙虫”飞了过去。 并且这些年里,因为沧元仙城周家的膨胀速度有些异乎寻常,以致于周围不少势力都开始调查起了他们的来历,试图寻找到他们崛起的原因。 这王威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百年前以紫府六层的修为,越阶斩杀了一头四阶上品水妖“黑水龙鳄”。 对方背后盯着一个巨大的紫色蛤蟆背,身上冒着烈火,看起来真像那么一回事。 傅秦屿因为听到了云乔的话,这几天对刘菲的态度真的好了不止一丁点儿,而且是主动的让刘菲住在了他的别墅当中。 凤霓裳的凤体,十分的完美,甚至比起柳馨身上的凤体,还要完美一百倍。 看见李扶摇进门,萧何的眼神有刹那的恍惚,总觉得樊哙手下这个千户李扶摇,有那么一点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不是面相上的熟悉。 融雪谷内虽然常年温暖如春,但天上的月亮还是按照日期来阴晴圆缺。 “凝儿觉得如今还可以逃得过吗,只要我想娶凝儿。”昊皓天抱住水若凝说道。 他是真的以为凤楚歌死乞白赖着帝绝尘,毕竟,他一直不觉得凤楚歌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得帝绝尘另眼相看,所以现在才这么肯定地说出那一番话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云隐冥有洁癖,曾经他最宠爱的一个姬妾失手洒在他身上一滴酒,被他一掌给拍飞出去,当场丧命。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瞧他 阿鹿很快便端了药回来。 “姐姐,快趁热喝吧。”阿鹿从怀里掏出一颗饴糖,“我从前喝药怕苦,阿娘总会在我喝完药后给我糖吃。” 看见饴糖,她记起来了,穿越之前每次生病,爸妈总把她当小孩哄,怕她不肯吃药还会拿糖哄。 一年不到,但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谈完合同他俩要直接回公司了,韩栖也没有打扰他们,自己打车回了公寓。 校场雅雀无声,才两个回合而已,他们号称40级以下无敌的索依就这样败了。不少人使劲擦拭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幕,不敢相信金石这一拳有这么大的威力。 她这段时间没有惹她吧,她也没有给自己安排得有饭局之内的吧。 ”听说慕容公子单挑妖皇,将她打得望风而逃,为咱们人类武者扬眉吐气,许多人都将你敬为大英雄呢!”姬水柔用无限爱慕崇拜的眼神望着慕容秀说道。 其中云若冰身上乃是一套冰蓝色的长裙,长裙上有一些星星点点的水晶点缀,闪闪发光。 剩下的3名CT一人在斜坡上试图压制狗洞里的那把沙鹰,另外两名CT迅速冲向A门。 可没想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次刺杀,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而告终。 明明看到这种伤人的话时很伤心,却还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死亡星又打了一个响指,给手下使了一个眼神,然后朝着副本拱门的方向走去。 七年的时间,大地变得荒废了起来,乌鲁克也变为了一片废墟,惟有几个神殿还在,惟有躲藏在神殿中间的人,还牵强活了下来。 众所周知,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演员的片酬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就是我演这部电影,你能给我多少钱?至于电影上映之后,挣不挣钱,我不管。 他得再琢磨琢磨自己的计划,有没有哪里问题一类的,避免到时候出岔子。 实际上很多手握灵器专利的博学者,并没有亲自开设工厂、公司,而是靠着专利授权来赚钱。 看到金龙王掌控的龙神本体上逐渐浮现出了隶属于当初龙神的气息。 如同寂灭掉的天地,他此时在其中依旧稳若泰山,双眸边缘有了一丝丝的狰狞之色。 “哈哈,对对。”苏晓可以想象,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就算不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只要是肉,怎么做都是好吃的。 这个魔术很简单,要的就是一个手速,而当杨浩将魔术完成,夏宇也就笑笑下了楼。 更何况是拼命,那些隐藏在黑暗深处的至尊们,当然不怕拼命血战,能成为至尊的都是碾压了一个时代的人物,不是不敢拼命的懦夫。 “詹姆斯,不用挖了。”杜克打断詹姆斯,平复一下气息,便迅速施展呼吸共鸣,将姬玉露收入气海。 第二天没过多久,一夜之间,整个东方的所有杀手神朝的训练基地几乎全部的被人屠杀殆尽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他酝酿的地底熔岩阵势,此时已几乎被完全扰乱,再难翻起风浪来,阿尔肯纳这次是再次占据了先手,重新化被动为主动。 如果把军营设计得太靠前,那极容易被火炮轰炸,虽然倭国的火炮是大明好几代以前的样式的了,但战争这种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过这些保安却是不管这些,直接将赵学长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混子 “下一步,王爷当如何做?”盛玉卿不忘给自己倒一杯茶,“味道不错,还是王爷这里的茶好。” “你若喜欢,回头让人给你送些。” “那便多谢王爷。” 回归正题。 “找个时机,直接杀了萧清羽,他若死了,日后再除了暴君,那么名正言顺继位的就是本王。”萧清炎危险的眯起眸子,笑意不达眼底。 “你知道?”青承想明白了一些事后,就有些气恼的看向了一旁的东方耀,东方耀一向聪明,这些事一定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总是出言阻止自己。 “那就放着吧,反正也不着急,说不定以后就会知道是什么了。”着急什么,他们反正还有时间。 然宋清漪心气儿高得很,寻常男子又怎能看得上,拖来拖去,便拖到了现在。 帝宫想要招收弟子,是冥主招收弟子,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参加,不过他想要的人,并不是很多。 每当她想将孩子落掉的念头一起,唐宋那张清朗如玉的脸,总会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心中不禁猜想,若肚子这孩子生下来,会不会也长得唐宋那般模样? 稚气未脱的顾寒倾,是什么样子?会浮躁吗?会冲动吗?会幼稚吗? “庸俗!”子依又不缺钱,怎么可能会因为钱而高兴,这种招数简直就是在自找打脸。 一个巫族的长老面容及其的苍老,几乎就是皮包骨头,狠戾的说道。 “臣的俸禄虽不够养家糊口,但臣妻子嫁妆颇丰。皇上觉的,臣像缺钱的样子吗?”燕麟笑道。 姚佳艺脸色一变,她的同伴有一个拉着她低声说这是大众场合注意影响。 果然,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广场上的其他势力纷纷是拱了拱手迅速的离去了,只不过,即便是离去,这些人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这边厢的对峙紧张中带着一丝香艳,而那边厢的争斗就比较一边倒了。 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四大圣地自己的门人弟子,并不在分配的规则之内。 面对下一秒就要死亡的压力,段晨深知自己无法抵抗,这一招的奥秘他不懂,此时的段晨只能调动眉心处神武灵印内的斗气拼命的抵抗。 一步步接近着目的地,终于,不过一会儿,叶卫便是走入了一处树木茂密的草丛内,而他也同时看到了在一颗大树上,正挂着一个红十字的箱子,显然,那便是系统发放的医药箱,也便是叶卫想要的东西。 震惊与呆滞只是持续了数秒时间,琉新便是陡然回过神来,二话不说,精神力蔓延而开,顿时那堆满石屋的回魂丸便是飞掠而起,最后源源不断的在琉新那极端火热的目光中,尽数投入他的空间戒指中。 李风抽出晨光破晓剑,一个疾步冲了过去,晨光破晓剑带着一层黑色火焰,狠狠地切割在了青色巨狼胸腹处。 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叶天凌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王荣好奇的打开一看,发现是个饭盒,再打开,里面装着几片面包还有些甜点,在旁边还有一杯乳白色的液体,王荣凑近闻了闻,一股浓郁的牛奶味扑鼻而来。 “什么!”裁判顿时一愣,随即皱了皱眉,这种比赛时刻竟然因为吃坏肚子不到场,想到在,裁判暗暗冷哼一声,他也是段家一名高层,对于这种连比赛都不参加的族人嗤之以鼻,暗暗已经将此人列入黑名单了。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找谁 阿鹿背着竹筐出来,一眼过去便瞧见村里那几个混子停留在自家院门口,言语污秽,她扔下竹筐拿着木棍就朝他们打过去。 “你们快离开我家,不准靠近她。” 杨二狗挨了一棍子也不恼,倒是笑得不怀好意,“你哥那臭小子,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能捡到这么好看的小娘子。” “同你何干?你们不准打她的主意。 教授话刚刚说完,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回看着周围,这时,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风,吹的火把忽暗忽灭的,好像是在警告他们,箱子上写的内容是真的一样,吹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继而,两人脚踩七星、足踏八卦、口中念念有词,绕着祭坛不断地转动着,随着他们的转动,其余十六位英雄身上散发出的气机,完全与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最近这几天对雒阳人民来说真是屋破又逢连夜雨,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简直堪称人间奇迹,说出去都没人信,所以布鲁斯对六耳所说的转世续缘,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无法相信。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他的积分都是零,而且整个地球使用者中也不可能有一个有积分的,这东西现在只是个象征而已。 “原来如此。”布鲁斯眉头一挑,表面上虽然没有动作,但暗里有些生气。 这也就成了第二个杀不了吴武陵的原因,或者说是祂杀不死任何人的原因祂没有神力可用了。 与紫霄宫不同,落日宫的帝君虽然也是号称‘闭关’,但是却还有午子篙这个武皇级别的代掌门坐镇,再加上他们也没有拿到易云斩杀那几名武王时的第一手资料,所以底气足的很。 李傕经常在自己家设酒宴请郭汜,有时留郭汜在自己家住宿。郭汜的妻子害怕李傕送婢妾给郭汜而夺己之爱,就想挑拨他们的关系。 徐伦还是不明白,或者说她更听不懂了,什么叫本质上一样但还是有区别? 这就是他们此刻内心的想法,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连禁忌的至尊神皇,也都一剑斩杀了。 前一刻他还在幻想如何破杀那蚩尤大军,现在却是多了一丝变数。 长天恐怕同样会毫不犹豫的去施行,最多在行事手段的激烈程度上,有所考量罢了。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在意水晶币,工作时也更加的用心。 叶风一声低喝之声落下之后,将残剑祭了出去,随即狠狠地向着老魔斩了下去。 以鲛敏姳为首的六十万军团势力,已经抵达了风帝都,与风皇汇合。 他的声音之中不带有任何感情,但高老庄的人却是能听到声音中的寒意。 而值得注意的是,袁遗本来一直是山阳太守,山阳郡则是兖州的大郡,不得不说袁绍在此时派遣袁遗,带着兵马离开了兖州,还有其他的意思。 既然已经决定了开设饭店的地点,林天就准备和苏姐姐返回瑶池。 乱世妖龙见无动静,银色爪子猛地一抓,宛若银色神铁浇注,神光璀璨,狠狠拍向玉虚云宫。 虽说,如今天庭已不是太一那时候,但人对昊天可没怨恨,因此,派了嫦娥下界而来。 左意瞟一眼垂着眼睫、一声不吭、即将要生气的男人,随后只见他从椅子上起来披上外套就出去了。 休息了一下,雷铜对着一名主簿说道,主簿带人迅速离去,这时,黄权也带人赶了过来。 ------------ 第一百四十章 二姑娘还活着 “俺是帮一位姑娘送信的。”石骏将信和玉佩给他看。 门房是林府的老人,自然认得那半块玉佩,拿了东西就跑了进去。 “老爷,大姑娘好消息!” “好消息!” 他的嗓门大,王管事掏耳朵拦住他就骂,“二姑娘如今生死不明,哪来的好消息,我看你是想挨罚!” “不是,真是好消息,有二姑娘 沈似水说着将手里的圆盘放到岩石上,圆盘自动的吸附在上面,当罗盘放上去的那一刻,罗盘上的指针急剧的转动着。 我们三个跟着吴凤鸣往回走,我跟阿东身上湿漉漉的,倒是上官青儿,她的身体依然很干燥,看来这避水珠确实是好东西。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因为他们刚刚都听见了叶蓉和温博士的对话,也都清楚这次实验是不可能成功的,这样一来的话,如果不能找到离开的办法,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罗昊笑着说道,不过说实在的,每次和莫灵聊天,倒是没有所谓的那层膜,无话不说,但是和于嫣然说话倒是需要斟酌斟酌,不然一动怒,便是拔剑相向。 “我的住处有什么好看的,跟其他姐妹的应该差不多。”顾紫月看着陈肖然。 只不过,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都距离太过遥远,似乎从另一个空间,通过空间裂缝,传进来的一般。 一会功夫,透明的玻璃上粘了许许多多的水汽,赵启光结实的影子被映射在了玻璃上面。 于嫣然在前面带路,由于收了罗昊的碧海潮心环,对于带罗昊前往落雷谷此事,显得十分上心。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告诉自己,罗昊也不会自动去发觉对方的秘密,毕竟就连自己不也有许多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一些东西? 贱贱马上叫服务生再拿两个杯子来,我忽然想到我开着车来的,如果喝的醉醺醺的回去,可能会让沈林风不喜。 再看络腮胡子他们,也是几下就逃到树林里了,转眼间就只剩下几具尸体还在道中。 观众、评委们依次落座,陆晨曦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竟没有发现程言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疑惑。 由此而推,斗笠人极有可能一眼看出刀客的不凡,这才伸手把这孩子救出。 “暂时还没有,我再看看。”桑若本来只是来这里看看,对照一下紫光魔塔领主记忆中的那些第七中心域领主,却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种情况。 这里面只有马邦不是很知情,昨天和胖子一起从山里回来后,俩人也算谈得来,还互相留了电话。 那边,夏亦伸手过去,将这对双刀握在了手里,沉重的质感,比之前在岛国使用的那把要好上太多,拇指轻轻在锋口拨弄一下,他能清晰的听到来自刀身的低吟。 我明白了,和椿树一边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和萧敬一边的,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 “我太喜欢这里了,这就是我梦想中的殿堂,”徐晓童双手捂住脸兴奋的道。 这时,只见那鬼绝低着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半晌之后,它张开狐嘴,一颗闪烁着冰蓝色光焰的虚无球体,慢慢的漂浮了出来。 而青云城的整体实力要比墨阳城强太多了,拔得头筹的马元杰和欧阳磊怎么可能只是一阶武灵这么简单?? “什么事?”杜萌不解,虽然他自忖打不过五大仙家,但至少五大仙家还有他的柳家叔父,但反观此刻柳四爷脸上阴晴不定,面色却极其难看。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逼宫 “阿锦姑娘可有受伤?”石骏紧张的问。 沈华锦摇头,“没受伤。” 石骏见她没伤到,松了一口气,提醒她,“若是他们再来,阿锦姑娘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揍他们,你也不必动手,免得脏了自己的手,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多谢石大哥。” “阿锦姑娘,住得可还习惯?”柳姨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 希米尔的实验室经过几天的打整终于完工,不论是面积还是设备的种类都比凯恩之前预想的要完备得多,看样子希米尔是真的想将这里作为以后的大本营了。 魏行山这会儿已经趴地上了,标准的卧射姿势,狙击枪用三脚架固定在了地面上。 杀手说的没错,从林虎这个事情上,就完全的可以看出大长老绝对不是一种心慈手软的人,如果大长老想要杀谁,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程虎抓了我一下之后,我的身体立即沾染了毒,而此时我身上和程虎身上的气味也基本一致了,所以在程虎的眼里,目前我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因为现在程虎也根本不会对我进行任何的攻击了。 司机回到车上坐下,没有多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发动汽车,带着秦风去了秦家。 “我去,我去!”燕娘早在一旁候着了,一直找不到个表现的机会。 “嘿,你想得还挺周到!”马王爷笑道,“你放心吧,咱俩人的身体交换,就是睡一觉的事情。 就算慕梓然不会答应张雪蓉那些无理的要求,可是免不了会被她揩油。 希米尔闻言忽然阴沉下来,凯恩觉得这种脸色或许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像老乞丐忽然正经起来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明白了。”宋惜君听完丁修的理论知识,接下来将枪紧紧地握在手中,开始练习丁修教她的姿势。 紫沉这会儿只觉得说不出的心酸。自己活了十七年,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按他的想法来说,有宗师坐镇,不应该会落败,除非对面有两三个以上的宗师。 “你也说过,宝物险中求,有缘人方能得之。”易憾膛对于刚刚出现的秘境很是心动。 叶葳蕤被穆龙一声怒喝吓得缩了缩脖子,但仍是满脸怨恨,死死的盯着水绝梳,和花绝语。 “我明白了,我马上去请示老爷。”楚山一脸凝重地就挂了电话。 在韩若冰的目光下,唐洛有点坐不住了,他就知道……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韩若冰。 觉得此言甚是有理,向阳没有再提关于夭拂雪的任何事,反倒从侧面表达出自己很想和江灵雀见面之意。 “相公…你没事吧。”清冷脸颊浮现一抹温婉动人,轻缓的柔声沁人心脾。 “我也不知道,昨天夜里,母亲突然患病,然后一直昏迷不醒。”钟谨很是着急地说道。 “他肯定不是图提亚,而是整个袋鼠国。”身为袋鼠国现在的实际掌控者,提克肯定第一时间就能通过国家层面的渠道得知天下事。 就这样,那个出头鸟,顿时坐在了地上,而那个一直都被他视为决胜法宝的长刀,也硬生生地落在了地上。 琉璃剑阵化虚为实,一把把冰质长剑闪耀着一圈圈光晕对着黑白无常直直的射去。剑阵在前,骆天在后,举着短剑的胳膊竟是和冰剑夹在一起,风声滚滚中,好似已经分不清了哪是骆天,哪是长剑。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沈华锦回来了 “是,外孙女这就进宫去保护陛下。” 皇宫方向火光冲天那一刻,若不是要留在府中保护家人,她一早就会冲进去。现下外祖父说的在理,她也有些担心贺浔,便不再犹豫。 她回房中,换上一身铠甲,拿上青玉剑,趁着夜色疾驰奔向皇宫。 距离太极殿还有一段路程。 贺浔拼死抵抗,脸上挂彩,冷斥道,“ 洪天明显的现了问题,直接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洪天,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翌日,惜芷和尹琮骑着马,往湖广省方向驶去。两人经此一别,心中待彼此更是不同往常,二人都对眼前人珍惜无已,生怕有一日对方再离己而去。 房间之内,宫萝丝闭着的眼睛忽而睁开,眼中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光彩。 清脆的马銮铃与沉重的蹄声踏在荒凉的官道,飘扬的燕字旗踏上归家的路。 就在血符倾天,神箭开弓聚势,即将离弦的那一刻,只听会场仙宫,虚空传出一声凌厉威严,怒剑龙吟般的剑吟声。 燕北毫不犹豫地对二人赠与金帛器物,并邀请其留于邺城越冬贺岁,专派心腹安排其在冀州的游玩与接纳麾下事宜,双方互通有无,联手共谋大业。 罗龙把规则给解释了一下,然后就是四名选手抽签决定上台顺序。 “域主,怎么样了?”盘古刚刚出来,刑天就往前走了一步问道。 萧御天本来也不想惹事的,不过,既然以山海宗的名义出手了,那就多借助借助山海宗的威势。 这个熟人名叫陈韦续,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虚,但实际上,他是这家公司的专职司机。 “胎中之谜何其艰难,传闻上古有着地府存在,调理阴魂,那样的修行大世都很少有人能打破这胎中之谜,更不要说现在地府不存,阴魂混乱不堪了。”绿竹对此却是不抱希望。 不过,这也只是那一瞬间的冲动而已,如果玉帝真的想要抓她的话,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躲不过的。 太妃声音洪亮,声线似带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即使高坐上几人再什么神色各异,也终究阻拦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林月失声道,不过话没说完,就连忙捂住嘴巴,惊恐的眸子下意识忘了往四周,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脂肪店的雅间。 听到朱建安的话,甘竟成洒然一笑,脸上的笑意令朱建安微微放松。 一阵寒暄过后,杨铭便开口邀约萧御天前往天海殿,商议如何攻打赤炎宗一事。 漫天浩大的雨珠,从他周身擦肩而过,却偏偏无法沾染他一丝半点。 口中一边愤怒的骂着青钢影,也是一边按出自己的W技能规避青钢影的E技能控制。 我错了,穿越大神,我不该骂你是个骚包男人,你放心,就算你以后再骚包,我也一定会尽量装作看不到的。 不过,如果他若是知晓龙星宇现在存在于此的只不过是一具分身的话,恐怕就会理解龙星宇为何会不在乎这些问题,为何又会不感到担忧了,又为何会不因为他的话语而感到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了。 经过他一番仔细的搜查后,别院并没有特别之处,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联合一统对他是稍有松懈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也是一件对马孝全有利的好事。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问题,他能够到这里,就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至少他是活着来了,你所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屁话,所以闭上你的嘴吧。”林洛顿时冷哼一声道。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通敌叛国 “沈姐姐,你们可否回去再腻歪,事情还没结束呢!”萧清羽突然出现在殿内。 他不说话沈华锦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没他提醒差点就忘了,还有正事呢! “外面如何了?” “都已全部拿下。”萧清羽看见她回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既然沈姐姐回来了,便有沈姐姐代皇兄处理皇宫一切事宜,我这段时日都快被折磨 雪华顿时眉开眼笑,乖乖地伸出手,浅江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掏出两颗雾松糖放在她手心里。 不由分说,罗悍甚至懒得开口骂两句,便直接提起那人衣领,施展出了大风车。 在这一刻,李天辰的眼瞳中运转起天体运行之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雷霆之眼。 在思考了片刻以后,他们还是没忍住,再次郁闷了起来,他的表情透着一丝丝的无奈,人都是这个样子的,都很自以为是,他们从未想过这是多么的过分。 曾经有个猴子大闹天宫,仙界那时候就成为了笑柄,自那之后,玉皇大帝对任何敢闹事的都不会姑息。 这是从他口中听到的最富有诗意的一句话了。我听得怦然心动,我突然意识到他是懂我的,他看得到我真实的内在。尽管,我可能还达不到他所说的那个标准。 “眼下两块令牌应该都在他身上,怎么才能拿到?”上苍岭首领沉声。 有人说仙道才是最适合人族的修行之法,甚至是妖族也能修行仙道,可是仙道那些人,平时根本就不居住在部落,当部落出事的时候,仙道之人也来不及保护。 此刻,被诅咒的精灵之心红白相间,争相辉印,闪耀着动人的光辉。 我也是没想到宋乔凡会讲这样的话出来,他忍不住开腔送菜,眼里闪过一丝丝惊慌失措,最好像真的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景。 曾经她对自己的身世问题很反感,不想去掺和那些事情,可是现在……她却不想再迷茫下去了。 从心里来说,对于刘畅和杨慧,陈晨的都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是张哲,考虑的也是自己这么做了张哲会不会有影响。 想起之前被逼着去跪拜那块诡异的雄石,韩冷轩的脸色黑了黑,不想再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屈晓妍的手臂楼上贺显明的脖子,配合着贺显明的吻,与贺显明唇舌交缠在一起。 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张达不得好死,但是眼下老婆的安危,却又该由谁来守护? 一路上我十分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说什么。 齐陌枫一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刘馥雅也懒得理他,拉着施雨竹往后院的果园走去。 现在的明星流行在网上po月度行程,杜经略身旁的守卫上网一查就清楚,不过守卫很清楚杜经略要知道的不是这样简单的内容,他看完行程后,直接致电经纪公司那边,询问更进一步的情况。 她笑了笑,而后低眸看向了金元宝的腰带处,那里挂着一个类似于香囊一样的囊袋。 而自从他们有了八音盒和海场的收入后,穆扬灵更是会时不时的帮他们查账,免得他们钱多了去干坏事,或是被下面的人糊弄。 没有神遗通灵至宝的庇佑,顾长生怎么可能抗得过三道天罚雷霆的洗礼? 陆倾凡则是直接接过了范云睿桌面上的检查报告翻看了起来,只看了几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已经……有转移病灶了么? ------------ 第一百四十四章自欺欺人 萧清羽越过他们,上前朝盛玉卿踢了一脚,“笑话,你难道不知你慕家做了何事?此刻还有脸质问我皇兄,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若不是念在你们从前的功劳,皇兄求父皇饶你一命,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不识好歹的人,当初就不该留下。 盛玉卿被踢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后,拼命摇头,“我不信,分明就是你们栽 龚兵挂断了语音,这二十五级的硬性条件是他用什么都弥补不了的。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必定会全国震动,但这三位大佬无论实力地位亦或者权力都非同凡响,所拥有的能量不可想象,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天衣无缝,此时整个“圣战之地”除了他们三人,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白秋返回天河之时,那自称‘御马监’的老头已是在原地等着他了。 蔡邕觉得可行,兴致勃勃的周旋于各营之间,与参战的将士聊天,了解战场经过和细节。 楚航刚想挣扎,立刻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触感是那般柔软,温热,一道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他连忙侧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他抬起眼皮,偷偷瞅了袁权一眼。袁权的目光虽然没有落在孙策的脸上,脸却变得绯红,头垂得更低。 如此老套的情节居然还能拍成电影,只能说明在这个时代电影基本上已经变成了古董般的存在,电影院里自然也没有掌声,寥寥几对观众木然地离开,只有井九的脸上带着兴高采烈的情绪。 反正也不会是他的钱,戏肯定会对外融资。之所以选择这部戏,也就是盯上了其时尚元素。在前世,这本就是普拉达的一部广告片。 舒茵急匆匆的奔上三楼,冲进娘所在的病房,一愣,病床上空无一人。 “蔡志明那……那边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让人送来了几万块的违约金。但……实……实际上这几万块连工钱都不够。 “亲爱的斯嘉丽,今晚的表演很精彩吧,你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表演吗?”唐-亨利还是按照惯例,简单地寒暄了两句。 他四处寻找着东西,想办法要爬到上面去。当初那些人也是要爬那么高,才能够将镜了放上去的。 “到底是谁在自毁青洪帮的前程,看来是你吧。”叶南往前迈了一步,说道。 闻珍珍抚在胸前的那一只手握得死死揪住自己的前襟,她不懂为什么所有的事到了上官雯菲那里就能被轻易的解决。 今天还好,反正他不是很忙。万一哪天他正在攻防战途中,威廉一个电话过来,他该怎么抉择? “你看,这些人的手,似乎和鸭掌一样有蹼。”说着,徐驰指指了那些人的手。 手舞足蹈,看似开心,不过后面的话严肃要更多一些,色厉内茬,单手捏紧、攥拳摆在华玉夜的面前进行示威。 叶行跟在凌风的身后走进房间里来。看到凌风低头俯下身去,似乎捡起了什么东西。 闻珍珍的不断恢复能力,确实让上官雯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所以,她试图用言语刺激闻珍珍,可惜,面对已经完全陷入疯狂的闻珍珍来说,她的话好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在大家印象中的上官雯菲向来都是从容不迫能够完全控制局面的,现在居然有能令她不安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在场的人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是所有人此刻都毫不迟疑地按照上官雯菲的话纷纷向虫洞外面跑去。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人诛心 大殿上,群臣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各执一词。 兵部尚书陈兴站出来,言辞激烈,“臣觉得炎王伙同盛玉卿逼宫谋反,此等乱臣贼子,罪无可恕,恳请陛下凌迟处死。” 炎王一派的宋国公也跟着站出来,“陛下,罪不至死啊,炎王定是受了奸人挑唆,还望陛下明察。” 兵部侍郎偷偷看了上司一眼,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附和,“宋国公所言不无道理,炎王殿下毕竟是陛下的兄长,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此刻他也顾不上兵部尚书会给他穿小鞋,重要的是他可是炎王一党的人,若是炎王真倒台了,哪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户部侍郎燕广庭嗤笑,“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你们几个当真以为陛下是瞎的吗,永亲王殿下是瞎的吗,还是以为全天下的百姓都是瞎子聋子,依臣所言谋反之人罪大恶极,凌迟处死不为过,这都算是陛下的仁慈。” 燕广庭是绝对站在皇上一边的人,一切以皇帝优先,他从前也自认为皇上是暴君,但也没有为祸百姓,也减免了不少百姓的赋税,更是偏远贫穷收成不好的地区甚至都免了两年赋税。 陛下还是皇子是那也是惊才绝艳的,从一众皇子当中脱颖而出,还是先帝的嫡长子,别人所说的弑父杀兄却是另有隐情,陛下不说是因为说了旁人也不会信,只会认为是在遮掩丑事。 底下吵得激烈。 萧清砚如今这副样子又不能主事,还得靠永亲王。 永亲王殿下坐在陛下左边的位置上。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看似好说话,但也是在没遇到严重之事,这种时候他越是这样,底下的人越是不安。 萧清羽瞥了众人一眼,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方才为炎王求情的人,他忽而笑道,顺着他们的话开口,“那依宋国公、娄大人之见,我这个摄政王该如何做?” 那两人腿一软跪下,声音有些哆嗦,“不……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们敢得很,本王暂时代替皇兄国事,你们就是这般试图糊弄本王吗?我看你们是不了棺材不落泪。”萧清羽皮笑肉不笑,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哈哈哈,好得很呐,既然舍不得炎王那你们几个求情的便一同进天牢陪着他,也好黄泉路上没那么孤单。” 宋国公心一慌,嘴还在打哆嗦,但又不死心,干脆拼一把,“王爷可别忘了……老臣,可是,世袭的爵位,为,了燕齐的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说了老臣,的先祖可是陪着开国皇帝打下这万里江山的功臣,你不能如此对我。” 沈华锦知道下面不少的人都在打量她,她故作不知,时不时的还得哄着萧清砚,让他安分点,这人动不动就摸她的手,扯她的衣服,还要缠着,还得嚷几句要离开,沈华锦被闹得烦了,对着他的手臂就是悄悄用力拧几下,奈何他的手臂跟铜墙铁壁似的拧不动,也打不痛,最后还是她的手受累,罪魁祸首还在乐。 气不打一出来,还得忍着。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咬牙切齿,“闭嘴,坐好,再乱动我回去就收拾东西出宫。” 萧清砚老实了,但手还没松开,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眼巴巴的看她,小声哀求,“我不动了,你能不能别走,他们很凶,我害怕。” 今儿一早,又请了太医给他诊治,身体倒是无碍,记忆没了不说,这人还被毒成了几岁的幼童。 自从见到沈华锦也只认识她,旁的人之前或许能靠近,现在却是一个也不让近身,他的手里时时刻刻还拿着送她的梨花簪。 萧清羽冷声道,“国公爷这是在威胁本王?” 宋国公破罐子破摔,他再赌一把,赌他不敢动手,众目睽睽之下,且他国公府还是功臣。 “老臣不敢。” “本王看你敢得很,来人,宋国公以下犯上,伙同炎王有谋反之意,即刻送入大牢,择日处斩。”萧清羽补了一句,“娄大人为一起。” 侍卫上前行礼,“是。” 宋国公吓得双腿发软,整个晕倒在大殿上,娄大人直接扑过去求饶,“陛下饶命,臣知错了。求陛下饶我一命。” 看来摄政王是铁了心要他死,若是陛下说情,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萧清砚躲到沈华锦身后,眼神有些慌乱,“阿锦他是谁?为什么要跪着?我怕。” 身姿挺拔的俊美男子躲到柔弱女子身后换成他人必定会被嘲讽一番,陛下却不同,失了记忆,又伤了脑袋,就算不是,也不会被闲言碎语,除非他活腻了。 沈华锦瞥了那人一眼,喝道,“还不快把人给本宫拖出去,免得惊扰了陛下。” “是,皇后娘娘。”侍卫们上前将人脱了出去。 炎王一事,处决已下。 萧清羽示意章德喊话退朝。 章公公刚要开口就被拦下。 “臣有异议。”江御史走到中间继续言辞激动道,“立后一事不可如此儿戏,沈二姑娘虽是将军府遗孤,林首辅的外孙女身份固然贵重但是不堪为后。” 哦吼!冲她来的,果然立后的事,没这么简单。 沈华锦也不生气,将陛下扶回去坐下,按住他那只将要摔东西出去的手,低声安抚他别生气。 萧清羽看了不为所动的沈姐姐一眼,她还真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可不会是息事宁人的。 “沈二姑娘不配,那谁配?莫不是御史大人家的孙女才配为后,听说江小姐贤良淑德,才貌双绝,品行端正可堪良配,听说炎王还未娶妻,不如让府上的江小姐过去当炎王妃。”萧清羽就是想恶心他,让他没事多管闲事,闲的他。 群臣大呼好家伙! 永亲王殿下这招简直是杀人诛心。 人家江姑娘这要是嫁过去,直接就成了寡妇,惨一点就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江御史不镇定了,硬挤出笑容来,“王爷是在开玩笑吧?老臣也觉得好笑,但……好笑归好笑,咱还是该有个度不是,王爷您可真幽默!” 萧清羽冷着脸,“谁跟你说是在开玩笑!” 喜欢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请大家收藏:(xiakezw)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药效 江御史笑得比哭还难受,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陛下,王爷,都是老臣这张嘴的错,口不择言,老臣突然觉得还是沈二姑娘和陛下最为般配,她为后,老臣绝无意见。” 萧清羽冷哼,“哦?是吗。” 江御史连连点头,“老臣此言绝无半句虚言,沈二姑娘姿容绝色,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乃世间不可多得的女子,还是世家贵女之典范,她为后老臣第一个不同意,谁若不同意我跟他急。” 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江御史怂了。 为了自家孙女不跳火坑,为了他的前程,面子算啥,陛下王爷高兴就好,他能屈能伸,都怪这张烂嘴,差点把他宝贝孙女给折了。 萧清羽也不为难他,瞪他一眼,“算你识相,滚回去吧。” 江御史也顾不上他人的目光,就这么麻溜的滚回位置上。 身边的老友戳他,幸灾乐祸,“江老兄能屈能伸,老弟佩服。” 江御史往旁边站,不打算鸟他。 这人坏得很,其实他刚刚也想说的就是胆子太小,不像他胆子大,差点给人送上门诛九族。 说多了都是泪,他一把年纪了,刚刚才想开,陛下的婚事可不是他能左右的,日后若想活得久必须少管闲事,自家夫人的话果然是真理,多听她的话指定没错。 “江大人倒是识相。不过倒是可惜了。”萧清羽故作惋惜的说。 江御史后背湿透,冷汗直冒,不停的用袖子擦头。 他说的可惜,可不就是差点就能数人头了吗。 还好他反应快,差点就上了他的当,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皇室除外,可他们一旦沾上炎王,可就脱不开了,幸好。 萧清羽不愧是陛下的胞弟,这手段不简单,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章公公得了吩咐,尖细的嗓音道,“退朝。” 文武百官松了一口气,高呼,“恭送陛下,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王爷。” 沈华锦进宫以后没回以前的宫殿,直接在萧清砚寝宫的偏殿,青枳也被她调了过来。 “皇后娘娘,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沈华锦刚走进殿内,青枳就迎了上去。 “奴婢还以为这么久了,皇后娘娘不会回来了。这半个月奴婢可担心死了,都想出宫去寻娘娘,他们都说您死了,奴婢才不会信呢,您是长寿之人。”青枳哭的伤心。 沈华锦扶起她,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青枳拿着手帕,擦了眼泪,笑出来,“是啊,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可算是回来了。娘娘自从回了林府,奴婢可是天天盼着您能再回来。这下如愿了,您如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陛下是喜欢极了娘娘。” 青枳替她高兴。 沈华锦岔开话题,“让人传膳。” “奴婢这就去。”青枳麻溜的走出去让人传膳。 竹苓给她揉你的腿,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沈华锦斜躺在软榻上舒服的眯起眼睛,“用完早膳就回府。我回来后,还没去见过外祖父,可莫要再让他老人家担心了。” “姑娘说的是,天刚亮传回姑娘回来的消息,老爷高兴坏了,就让奴婢进宫陪着姑娘,老爷现在可等着姑娘回家团圆。” 喜欢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请大家收藏:(xiakezw)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她本就是沈华锦 接近午时,宫里的马车在林府门口停下。 马车里的少女先一步跳下马车,扑向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敬。 林敬微微惊讶,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都多大的姑娘了,还是稳重些好,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少女声音闷闷的,泪水跟着淌下来,“我想起来了,外祖父阿锦全都记起来了。” 她记起来了。 坠崖被救醒来后,她一切都想起来了。 她是穿越者没错,但不是去年才穿来的,因为她本就是沈华锦,而不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 她带着记忆胎穿到燕齐,成了将军府嫡次女,一直在生活在边关,直到父母战死她和阿姐才被送回外祖家。 外祖一家对她们很好,她幼时体弱常年生活在庄子上养病,外祖父经常去庄子上看她,阿姐自幼习武,得空也会去看她,后来阿姐偷偷去参军四年不归,她也在去年庄子上的一场大火过后失去记忆。 她曾有一位师傅,师傅教她习武,又在离开之前将自己的心血望月楼交给她。 那是一位很神秘的女子,她至今不知道她的来历,算起来她快三年没见过师傅了。 林敬还是如往日一般温和,“想起来便好,想不起来也罢,外祖父在意的是你能平安顺遂,能见你平安归来,我放心了。” “呜呜呜呜,外祖父都是阿锦的不是。若是我那几年不闹着如庄子上住,也不会让您担心这么久。那日出门也是阿锦没做足准备,险些酿成大祸。”少女颤抖着瘦弱的身体,哽咽着说道。 沈华妤拍抚她的背,声音柔和,“想起来了便好,总归不会生疏了去。事情过去了便好,你也不是有意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阿姐和外祖父就放心了。” 沈华锦哭够了,退出温暖的怀抱,沈华妤心疼的给她擦泪珠。 “陛下?”林敬看到马车上下来的萧清砚吓了一跳,赶忙行礼,“老臣参见陛下。” “平身。”萧清砚习惯了一早上众人的行礼问安,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朝着沈华锦走去。 方才看她哭的伤心,他就想过去安慰她,后来一想她或许更需要亲人的安慰。 宫里的人都说他失忆了,他也感觉到他忘了很多东西,都唯独只记得一个人,她的名字和容貌他熟记于心。 他看得出来他们都想他恢复记忆,阿锦的外祖父看了他好几次,他应该是知道他失忆了。 “谢陛下。”林敬试探性的开口,“陛下可还记得老臣?” 萧清砚看他一眼,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那就是不认识,“不记得了。” “陛下能记起来多少人?” 萧清砚眼眸亮了亮,有些兴奋,“我记得阿锦。” 得了不用问了,陛下这副样子,幸好只记得他家阿锦了,若是连个人不记得那才是真的不幸,总归记得一个也是好的。 要怪还是怪狡诈的南离公主等人,仗着自己一国公主的身份胡作非为,现在好了,直接喜提天牢住所,南离国那边也在蠢蠢欲动,一直逼问何事归还公主。 天真,既然来了,又做出谋害燕齐帝后之事,焉还能有命回去?能送个人头回去,都是皇恩浩荡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阿锦可有把握 林敬将失忆的皇帝迎进府。 正厅里。 林敬坐在主位,另一个主位原本是让萧清砚的,只是他偏要和沈华锦坐一处,便也就随了他去,左右林府并不注重规矩,萧清砚也不在意。 “阿锦,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可是要跟着陛下回宫当皇后?” 才短短半日,沈华锦被封为皇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 朝堂里尽管有些人看不惯,也不敢再说,新皇后的靠山是前首辅,首辅桃李满天下,朝堂有多半他的人,愿意拥护她的人不少。 “我知道外祖父担心什么,阿锦有分寸的,如今陛下成了这个样子,多半同我有关,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他身边,帮他恢复记忆。”沈华锦说完后,给萧清砚倒了一杯茶。 萧清砚端起茶杯就喝,喝完还将茶杯放到她面前,滋着大白牙,“阿锦还要。” “好。”沈华锦继续给他添茶。 萧清砚这次喝了半杯就放下,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算不上精美的木制雕塑,自顾自地玩。 林敬看了他无奈叹息,起身离开前说道,“阿锦随我过来。” 见她要走,木雕掉了他也没察觉,手却一直抓着她不放,眼里带着祈求,“阿锦。” 沈华锦笑着松开他的手安抚,“别怕,我过会就回来。” 捡了地上的木雕,沈华锦便跟着林敬进了另一间屋子。 屏退下人,屋中只留下祖孙二人。 林敬神情严肃,面前的少女是他看着长大养了十多年外孙女,他这一生只有一女,但也是红颜薄命,最后只留下两个外孙女给他。他没有儿子,从前女儿就是他和夫人的命根子,女儿没了之后留下的两个孩子他也是如珠似宝般养大。 他们也是有出息,一人做了将军,一人当了皇后。 “阿锦,如今你已恢复记忆,外祖父知晓你的性格。你一旦决定的事无人能更改,我只问你一句当皇后你喜欢吗?你跟他在一起快乐吗?若是你不喜欢不快乐,那这皇后咱们便不做,外祖父能养你一辈子。”林敬怕这只是她一时冲动下的决定,“陛下的处境咱们都知晓,若你只是觉得愧疚才答应他,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尽管拒绝,后果外祖父担得起。左右不能让你因为愧疚嫁给一个人。” 沈华锦扶着林敬坐下,自己也坐在一边,“正因为我恢复了记忆,我才知道我只会更喜欢他。外祖父不必为我担心,他不会害我的,我也不是因为愧疚才接受他,相反我很喜欢他,我和陛下不是去年才遇见的。在陛下当质子前,我们便相识。” 林敬疑惑,“何时的事?也不见你同外祖父说过。” “七岁那年夏末,阿锦挨了外祖父的罚,偷偷离家出走,救了失足落水的陛下,那几日我便是同他在破庙,玉佩的另一半也是我送给他的。” 林敬也想起了那一次,也是那日他才发现她的玉佩没了一半,原以为她只是贪玩,弄坏了玉佩。 “皇后不好当,接下来你要如何做?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让陛下恢复记忆,阿锦你可有把握?”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锦长大了 “外祖父放心,陛下的记忆,阿锦会尽快帮他想起来,好在朝堂里有永亲王殿下帮着周璇。” 林敬欣慰,“阿锦长大了,外祖父总归也是老了,身子不中用,不然还是会为了你重返朝堂帮扶一二。” “外祖父宽心便是,好好保重身体,您这几十年都在为他的江山劳神伤身,已是做到了无愧于心,今后好好养病便是,阿锦还想外祖父陪我一辈子。” 林敬无奈一笑,“傻孩子,没人能陪你一辈子,外祖父也有不在的一天。” 沈华锦凑过去抓着林敬的手撒娇,“外祖父不许胡说,您会长命百岁的,也会陪着阿锦一辈子。” “好好好,外祖父会陪着咱们阿锦一辈子。” …… 皇宫。 御书房。 “这帮老东西,这几日就知道整些没用的,不是问陛下睡得好否,就是问本王睡得如何,有没有梦魇?安心否?身体康否?一日三餐用的好否?为了健康着想是否要出去松快松快?” 萧清羽随手扔开奏折,嗤笑,“出宫松快?怕不是某些人等不及要行刺本王,好自己上位吧,毕竟……”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章公公捡回奏折,“殿下莫要生气,为那帮人不值得动气,您可是陛下的胞弟。要咱家说那些人也着实可恨。” “心累,皇兄到底何事恢复记忆,这奏折本王算是看累了。当皇帝就跟生产队的驴没一刻能歇。” 生产队的驴?说得好,但可别再说了! “殿下歇歇?喝杯茶再继续。”章公公端了茶过去。 自从萧清砚失忆以来,朝堂里的一应事务全都交由永亲王处理,章公公负责在一旁协助。 萧清羽走到旁边的软榻上,随意倚靠,抬手招来宫女进去伺候。 宫女甲伸出纤纤细手将葡萄喂至他唇边,“王爷这葡萄可甜了。” 宫女乙跪坐着给他捶腿。 宫女丙又在身后给他捏肩,偶尔问一句,“王爷,这力道可还合适?” 某王爷一脸惬意的享受,“舒服!言秉,等会多赏些银两给几位美人。” 宫女三人笑着谢恩,“多谢王爷赏赐。” “王爷风流倜傥,仪表堂堂,我等能够伺候王爷,可是几辈子修来得福分呐!” “美人不光人美嘴也甜。本王甚是喜欢。言秉待会加倍赏。”萧清羽闭眼享受她们的服务。 言秉面无表情,“是。” 王爷人傻钱也多,这几日除了批奏折,可是没少逗弄宫女。 “王爷财大气租。也不知未来谁能当了永亲王妃,奴婢们可是非常羡慕的。” “是吗?那你可愿入本王府中,说不定不久以后还能见到本王未来的王妃!”萧清羽挑着宫女甲的小下巴调戏。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宫女,守好宫女本分,到了出宫的年龄便是要回家的。”天地良心,她只是随口一说,万没有进王府的心思。 宫女甲跪在地上,低着头继续解释,“奴婢只是羡慕,绝没有旁的心思。” 王爷风流倜傥,说没有心思是假的,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 第一百五十章 南音 “无趣。”萧清羽瞥了几人一眼,挥手赶人。 “章公公,太医最近可有说皇兄何事能恢复记忆,这奏折本王是多一天都不想再批了。”萧清羽抬眸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他想仰天长啸,“本王要出宫,本王要游山玩水。当皇帝不自由,当摄政王要批奏折更不自由,本王只想当个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啊啊啊啊!” 章公公转头装作没看到。 老奴很无奈,奈何老奴只是个太监! “该死的南离公主,本王找她算账去。”萧清羽起身,走出御书房,朝着天牢而去。 既然本王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章公公和言秉跟在身后劝阻。 “王爷,您可别冲动,事关两国,一切等陛下恢复记忆再说。”章公公也不是怕他找人麻烦,只怕他会把人玩死。 言秉,“王爷,等会儿您别亲自动手,有事尽管吩咐属下。” “本王自有分寸。” 天牢里关着的都是一些重型犯。 南离公主身份特殊,被关在最里头那的那间牢房。 里头没有窗户,不见天日,潮湿阴暗的牢房里,老鼠在里头跑来跑去,偶尔还有几只蟑螂在周围飞来飞去。 南离公主南音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嘴里一直嘀咕着,“别过来,都别过来,本宫乃南离国金尊玉贵的公主,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把我关在这里。” “可恶的燕齐人。都是沈华锦那个贱人的错。”南音说着说着就痴痴的笑了,“没关系,那个贱人现在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 “死了?”萧清羽用手帕捂着鼻子,居高临下的看她,“恐怕你要失望了,沈华锦非但没死,此刻正和皇兄一起琴瑟和鸣呢,他们可是般配的紧,待钦天监选定日子,他们可要大婚了!不知南音公主羡不羡慕?本王可是羡慕极了!” 刺激人,他可是拿手的!她不是喜欢皇兄吗,就拿皇兄的婚事刺激她。 果然,南音抬起头,面目狰狞,发丝凌乱,连带着那些精贵的头饰都被人拿了去,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一身白色的囚衣好不凄惨,早已没了往日风光。 南音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摇头,“不不可能,本宫的计划天衣无缝,她坠崖便不可能活,周围的谯石也够要了她的命。”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依旧笑着,越笑越癫狂,“哈哈哈哈,她就是死了,你别想来骗本宫,本宫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死了好,她死了本宫就是陛下最喜欢的女人。陛下只能是我的。” 萧清羽坐在狱卒送进来的椅子上,嫌弃的暼开眼,“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不过一个小小的南离国,就敢肖想我沈姐姐的皇后之位,当初也是看得起你们才同意两国议和,你们却蹬鼻子上脸,厚颜无耻,还敢对我皇兄他们下毒手。” “本王来就是折磨你的,你这辈子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在牢房住一辈子,要么一张席子裹了扔到乱葬岗,不得全尸体。” 南音吓得脸色发白,“不不可以,你们不能这么对本宫。”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藏起来当童养婿 萧清羽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南音面色苍白,几日没喝水,嘴唇裂开,整个人如今看起来,就和外面的乞丐差不多,又脏又臭,浑身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她没了往日的尊贵骄傲,此刻满是狼狈的扑倒在他脚下,妄图用那张美艳的脸勾起他的同情心,“求殿下饶了我吧,南音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只要殿下绕我一命。” 事到如今她早已没了退路。 母后宠爱她,不只是因为她是母后的亲生女儿,也是因为她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母后这个人不重感情,她的心里只有权力,她只爱对她有用的人,如今她没了能利用的价值,昔日里再风光无限的公主又如何,母后是不会救她的,若是救,便不会等到现在。 “殿下,南音可以做您府上的侧妃,不,妾也可以,南音不介意的,只要殿下能救我,我便一心一意对殿下。”昔日的公主哭的梨花带雨,卑微极了。 可萧清羽是何人。 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只有,从未有过儿女情长,在外游历的那几年什么样的没人没见过,南音美则美矣但他不喜欢,也不会喜欢。 萧清羽最讨厌女人在她面前哭,还是面前这个罪该万死的女人,他烦躁的转过身,不再看她一眼,“你别不知足,好好珍惜活着的日子吧。” “你错就错在不该惹她,也不该听信北宣太子的话害她,这下他是跑得快,公主你倒是惨了。”话落,萧清羽走出牢房。 早知便不来了,现在更烦了,还得回去批奏折。 用完午膳后,沈华锦陪着萧清砚去到了他们儿时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是距离京都不远的荒野之地,平日里没什么会经过。 再走上小半个时辰就是幼时留宿过的破庙。 沈华锦牵着他走在前面,竹苓、青枳和于飞等人跟在身后。 “阿锦,这里是什么地方?”萧清砚不知道这里是哪,可还是乖乖的跟着她。 沈华锦忆起他那日一人孤独无助的浮在湖面上,好生狼狈又可怜,“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当时你落水是我救了你!你可有印象?” 萧清砚认真想了想,又摇头,“想不起来。但是阿锦救了我,我很高兴。若是没有阿锦,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我喜欢阿锦。” “傻子。若是我当时救了你,偷偷把你藏起来当我的童养婿,你或许就不会经历这些事了。”沈华锦踮起脚,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盯着他俊俏的脸怎么也看不够。 她后悔了,当时她就不该一个人走的。 皇帝的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不会好好待他。 不敢想,他当时那么小,就要一个人离开国家,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当质子,想想就是一个惹人怜惜的孩子。 “阿砚,我后悔了。”沈华锦眼眶通红,声音很低。 他还是听到了,不知道她后悔什么,可他还是继续说,“别后悔,虽然我不记得我经历过什么事,但那都和阿锦无关。” 萧清砚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脑袋撕裂般的疼痛,他忍不住捂着脑袋,整个人摇摇欲坠。 “阿砚。” “主子。”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直心悦你 沈华锦及时扶住他,“阿砚,你怎么了?” “阿锦,我想起来了,自醒来后,只记得去年我才遇见的你,只是方才我想起来了,原来我们的缘分那么早就开始了。”萧清砚平日里深邃的眼眸,此刻透亮,似碎碎的星光。 “在南离当质子很辛苦吧!”沈华锦虽然不知道他在南离那几年过得如何,但她觉得肯定过得不好。 “忘记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沈华锦心头一紧,越发的心疼他。 沈华锦抱着她的腰身,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用力的心跳,此刻才觉得他是鲜活的。 少女抬起的眼眸,泪水沾湿了睫毛,她心疼他,“阿砚,日后有我在,你不会再过得那么辛苦了,我会一直一直心悦你的。” 萧清砚搂紧她,面上泛起红晕,“我也会一直一直心悦阿锦。” “姑娘和陛下终于又在一起了!”竹苓羡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我若是也能遇见像陛下对姑娘那么好的人就好了。” “陛下就算失忆也会记得咱们家姑娘,不似话本中男主失忆任何人都记得,唯独忘了女主,又同别的女人在一起,等到女主失望透顶了,才想起来后悔。”竹苓用胳膊戳了戳旁边的青枳。 青枳,“啊?是,竹苓姐姐说的是。” 于飞双手环胸,站在她后面,“是吗?但竹苓你怕是要失望了,陛下这样的男子可不是谁都能遇见的,不过你看我如何?” 竹苓冷哼一声,“不如何。虽然你是长得不错,但你脸皮贼厚。” 于飞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问她,“我?脸皮厚?那你说说我脸皮怎么厚了。” “当真要我说?”竹苓转身看向他,怕他后悔又问了一句,“我若是说了,你别揍我,也别生气。” “我脾气好着呢,怎么会生气。至于揍你,我是那种随便揍人的混蛋吗?” “像。我觉得挺像的。”青枳说完快速躲在竹苓身后。 “青枳咱俩可都是一个皇宫里出来的,你可不能叛变。再说了我何时像混蛋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怕你无颜再面对竹苓姐姐,我还是不说了。” 不记得?他记性可好了,就是酒品不好,喝多了容易忘事。 于飞立马否定,一定不关去年的事,去年他也只是喝醉了一次,一定不是那次。 青枳,“真要我说?” 于飞十分肯定,“说!” “那我说了?”青枳看向竹苓,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她才说出来。 “去年姑娘回府不久之后,姑娘带了竹苓回皇宫。那一夜我们都喝酒了,尤其是于飞侍卫你喝的最多,最后被莫四他们怎么拽都拽不回去,一直缠着竹苓姐姐,你说你喜欢她,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后面还抱着竹苓姐姐的腿说你不是故意说她的画丑。” “你说你想陪她去看日出日落,带她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带她去吃遍这世间的美食。结果呢?”青枳越说越气愤,“你倒好一夜睡醒,酒醒了啥也不记得了,白白害竹苓姐姐伤心了几个晚上,你最后还巴巴的往人眼前凑,不是脸皮厚是什么!”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半块玉佩 “真,真的?”于飞不确定的去追问竹苓,“她说的可是真的?” 竹苓白了他一眼,“假的。” 他倒是忘的快,她可不打算就这么原谅他。 “那就是真的,你现在不愿承认也无妨,左右都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所有家当都归你管。” 他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日真不该喝酒,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了,也没能让她松口。 “谁要答应嫁给你了,我可是要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的。” “不嫁就不嫁吧,我也是跟在主子身边一辈子的,但说好了,你不嫁给我,就谁也不许嫁!” 于飞说完就后悔了,他这样说也不知会不会让她厌烦,若真是烦了,他就真没可能了。 “不嫁就不嫁!”竹苓说完,趁他没反应过来就追上自家姑娘去了。 青枳路过他,打趣道,“原来于飞侍卫也不是只知道杀人,还挺会哄姑娘的。”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像是夸人的。” 二人手拉手,一直走到破庙里。 从前的破庙勉强还能算是个遮风挡雨的地儿,此刻屋顶塌了,只剩三面墙。 荒凉更破败了。 “阿锦,我不光是想起了这里,还记起了破庙发生的事,有关你的全部记忆我都想起来了。”萧清砚和她十指紧扣,透过破庙回忆起了他们的过往。 “我们当时在这里住了几日,你说你是离家出走到这里来的,那时的你一身粉色的锦裙整个人看起来粉粉嫩嫩,一看就是高门世家备受宠爱的小姐。而我虽生在皇家,却是个不受宠从小在冷宫里长大的皇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又不合身满是补丁,比世家后宅里的庶子还要活的艰难。” 说起来这些,他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像是说得不是他的事一般,沈华锦却是越听越心疼,“你别说了,都过去了。” 自揭伤疤只会让人难过,她不想他把自己的伤疤揭开,再难受一遍。 萧清砚解下腰带上的玉佩,拿在手里给她看,“宫宴上我同你说过的,我见到了玉佩才认出你的。我对阿锦日久生情,小时候就对你念念不忘,长大之后我才知道,你是我日思夜想也要娶回家的女子。” “谢谢阿锦你让我知道了,活着也是一种幸福,若是没有你,儿时落水那次我就死了,若是那次没死成,去了南离我也不想活着。” “为何?”沈华锦不希望她有这样寻死的念头,“若是没有我,你也要活着,你活着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母后,为了你的弟弟,你也要好好活着。” “所以,我遇见了你。你告诉我要好好活着,活着回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有好好听你的话,我回来了,还拿回了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沈华锦从袖口拿出那半块玉佩,放在他手心里合成一块,“这是我阿爹阿娘就给我们最后的东西了。我和阿姐一人一块。阿爹说过,玉佩可以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可以送给我们心悦的人。”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拿了玉佩就是世子妃 “阿妤,你什么答应嫁给我,当我们国公府的世子妃!” “这话你都说了很多遍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今日难得休沐,距离炎王逼宫造反已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沈华妤捂着耳朵摇头,“听不到听不到。” 少年一身藏青色云纹窄身长袍,腰封紧紧贴在劲瘦的腰间,显得宽肩窄腰,长身玉立,墨发用同色系的发带竖起,整个人看起来越发俊美绝伦。 贺浔双手抱胸跟在她身后,她话音刚落,少年忽而似一阵风般越过她,趁她不注意拿了头上的发钗。 沈华妤下意识摸了摸头发,她的发钗没了,下一秒才发觉,发钗不知何时到了少年手里。 “贺浔。”沈华妤追上去,踮起脚就往他拿着珍珠发钗的手伸去。 沈华锦矮了贺浔一个头,踮起脚才勉强到他的下巴。 “贺浔,还给我,不然的话……”沈华锦微眯起眼睛,威胁他。 贺浔往后退了几步,摇了摇手中的发钗,笑得欠揍,“不然如何?不然你当我的世子妃,本世子给你十倍百倍的发钗如何?” “不如何。若是你喜欢的话,尽管拿去,左右我也不经常戴。”沈华妤转头往另一边去,不再理他。 这人好生可气,昨日才买的发钗今日到了他手里,反倒是不容易要回来了。他的那点心思她还是清楚的。 “阿妤等我!”贺浔追上去,眼神幽怨,“阿妤,你骗我,你上个月说过心悦我的,会嫁给我。” 贺浔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的影子,一步一步慢慢走,一个不留神,差点就将前面的少女撞翻在地。 沈华妤眼疾手快扶稳旁边的柱子,转头瞪他,“贺浔。” “怎么了?”见她没事,贺浔松了一口气,有一脸无辜的看向她。 “发钗还来,那是我昨日才买的,整个京都就只有这一支。”沈华妤摊开掌心。 贺浔听话的将发钗还回去,还附赠了一把精致的匕首。 匕首做工精致,图纹清晰。 沈华妤将发钗重新戴回发间,又把匕首拿在手中把玩,越看越喜欢,“削铁如泥,小巧精致,我很喜欢。” 似是想到什么,沈华妤解下腰间的玉佩,就要给玉佩划伤一刀,中途却让人拦了下来。 沈华妤茫然的看他,“你作甚?” 贺浔震惊的看她,不理解她为何会做出这番动作,“你不是说过这块玉佩对你很重要吗,我看你带了五年,现在为何又要划了它,莫不是要试匕首是否削铁如泥?” “你若真想试,我再去寻块玉佩过来。” “不用。等会你便知晓了。”沈华妤拦下他,不再听理他,重新将匕首对准玉佩划开了两半。 贺浔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忍不住问道,“阿妤你这般做,你爹娘知道了会不会去你梦中,将你臭骂一顿。” “你爹娘才会将你臭骂一顿。”沈华妤无语。 “傻子。这玉佩可是高僧开过光保平安的,送你半块。我阿爹阿娘说过,这块玉佩可以一分为二,有一半是给我心悦之人的。” “普天之下,只有两块。我和阿锦一人一块。我给了你半块,阿锦那半块早就给了陛下。” 贺浔笑嘻嘻的结果玉佩,“我拿了你的玉佩,你便就是我的世子妃。”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虚了 “我可没说你收了我的玉佩,我便是你的世子妃,你可莫要胡说。” 沈华妤收好匕首,也不等他直接进了天一酒楼。 大堂里人不多,沈华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小二端了茶壶过来,问道,“姑娘要用些什么?” “卤猪蹄,烧鹅,水晶虾,西湖醋鱼,都来一份,还有五宋鸡翅,多放辣椒。”沈华妤点了自己喜欢的菜,也给贺浔点了他喜欢的辣鸡翅。 贺浔喜辣,最喜欢的便是天一酒楼的五宋鸡翅,有多辣就加多辣。 “姑娘稍等。” “阿妤,玉佩送我你不后悔?”贺浔生怕她反悔收回去,小心的系在腰带上。 “送给旁的人或许会后悔,但看在小世子这么好看的份上我又怎会后悔呢。”沈华妤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她的声音压的很低,活像个女流氓似的盯着他看。 贺浔被她盯的面上发热,故意转移话题,“军中事物繁忙,今日过后我便没空陪你了。” “无妨,我最近也不得空,只是今日恰巧得了闲。” “二位,你们的菜上来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多谢。” 五道菜,色香味俱全,牵动着沈华妤的味蕾。 虽然在军营里不挑食,什么都吃。但那都是迫于形势,不吃就没得吃,不过回了京都就不一样了,又可以当回她的大小姐,喜欢的可以多吃,不喜欢的可以不吃。 沈华妤给他夹了一块鸡翅放入碗中,“这盘五宋鸡翅看着就辣,你试试,可还喜欢?” “既是阿妤夹的便都喜欢。” “何时说话这般好听了?还没尝就喜欢吃。若是很难吃呢。” 贺浔执起筷子,咬了一口鸡翅尖,香辣可口,很合他的口味。 沈华妤凑过去,“味道如何?” “很好吃。” “阿妤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从前在军营经常针对你,跟你作对,又混蛋又毒舌。”贺浔突然翻旧账,“两年前,庆功宴那晚,你喝醉了便同千夫长,副将几人在背后骂了我一晚上。说我毒舌,混蛋,老是跟你作对,喜欢动不动就跟你干架,你我二人的军帐都让我们弄坏了三次,你还说我喜欢抢你人头……”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 沈华妤拿了一只卤猪蹄堵住他的嘴,“莫说了人多嘴杂。” 她也想起来了,那夜酒劲上头,一时口快,就把贺浔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自己骂了还不行,还拉着军营的几个兄弟一起,等酒醒她就后悔了,当时还庆幸贺浔不知道。现在想来,他就是知道了,怪不得那夜过后连续半个月贺浔看到她就躲,她当时还以为是贺浔抽风,不然就是良心发现了。 但也就是持续了半个月,半个月过去,他们又恢复了原样,军中同他们一日参军的人,分为了两队,各以他们二人为首,每每动起真格来,就属他二人干的最狠。 贺浔放下卤猪蹄,特意给她夹了一只水晶虾,“你心虚了!” 沈华妤吃着水晶虾,又拿起一只卤猪蹄吃起来,试图用吃东西来掩饰她的心虚。 喜欢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请大家收藏:(xiakezw)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郡主养面首 隔壁的空桌来了三个少女。 小二热情的招待,“郡主可要吃些什么?” 莫清清大手一挥,“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给本郡主上一份。” “好嘞。郡主姑娘们稍等,菜马上就来。” “听说福昭王妃最近在给郡主相看京都的青年才俊,不知可有郡主心悦的。” “楚楚你可莫要拿我寻开心,那些个纨绔子弟怎入得了本郡主的眼。”说起这个莫清清就恼。 孙雅茹知她不开心,安慰几句,“郡主也莫要不开心,他们入不了你的眼,只是京都才俊多得是,总有你喜欢的不是。” “雅茹说的是,郡主难不成还喜欢陛下?” 宋楚楚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清清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如常。 孙雅茹松了口气,幸好这祖宗今日没发脾气,宋楚楚也真是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你们也不必如此小心,本郡主心悦陛下在京都闺秀圈里早都传遍了。心悦又有什么用,本郡主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可陛下心中眼里就只看得到装得下沈华锦。” “本郡主不服,凭什么!就凭她一个孤女,寄人篱下,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也配同我比。我自认不比她差,但他就是不愿看我一眼。” 莫清清越说越伤心,一面说一面擦眼泪。 宋楚楚和孙雅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又来,一个多月都快哭了四五回了,回回出来,就哭这个。 莫清清抬眸看了二人一眼,眸中带泪,哭的梨花带雨,格外惹人怜惜。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本郡主都哭成这样了,你们不打算哄一下。 “郡主,莫伤心,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能只在一棵树上吊死,您可是郡主日后有了驸马爷,还可以养一片树林的面首。” 莫清清和孙雅茹同时看向她。 “楚楚,我平日里就说让你少看些画本子,这话你也敢说出来,仔细让你爹娘听了去。” 莫清清震惊之余,又问道,“还能如此?” 宋楚楚点头,“听闻几百年前的一位郡主,婚后不喜郡马爷,便在府中养了百来个面首,个个貌美。” “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如此我还算赚了呢。” 宋楚楚试探性的问,“郡主可还喜欢陛下?” 莫清清毫不犹豫,“喜欢。陛下好看的紧。一百个面首我都不换。”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陛下才会生的这般好看。” 得,说了半天白说了。 “菜呢?小二还不快上菜,本姑娘等的花都谢了。” “来了来了。让三位久等了。” 待上完菜,小二退下。 三人止住话题,开始闷头干饭。 “雅茹说得不错,这天一酒楼的蟹粉狮子头甚是好吃,赶明儿让我阿娘也过来试试。”宋楚楚吃了一个狮子头,又夹一个,“郡主也尝尝,味道甚妙。” 莫清清瞥了蟹粉狮子头一眼,又收回目光,夹了块萝卜,“你们吃吧,我最近吃不得这么油腻的食物。” “这道香脆藕不错,爽脆可口,也不油腻,应当合郡主的胃口。”孙雅茹给莫清清介绍另一道菜。 莫清清很给面子的夹上一块,尝了一口,点头道,“着实香脆可口,甚合我意。” 喜欢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请大家收藏:(xiakezw)后宫三千,我独得暴君恩宠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沈二姑娘的长姐 孙雅茹余光一瞥,又偷偷看一眼,同一旁的二人道,“那不正是林家大姑娘吗!” “林家大姑娘?”莫清清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那是何人?” “沈二姑娘的长姐,沈华妤。”宋楚楚解释。 “原来是她。只是她何事同镇国公府的小世子这般要好了?莫不是看上了人家的身份。”莫清清一向不喜欢沈华锦,但凡 “帝威,看来帝君修为还未恢复,这威压确实恢复了不少嘛?”冥王淡淡的声音响起。 但是,赫连托对寻找鸳鸯铜锁的事,却不曾放弃,他想利用拓跋雪找到鸳鸯铜锁,因此,他决定将拓跋雪养大,教她武功。 姑苏土蓦然消失了,只见他的人已经沉到了地面之下去。他是一教之主当然不止一个绝技,除了防御之外,他还有一个极厉害的地遁地鼠剑法。 浮现的人如果我在的话,一定会认出正是四位圣人之一的老子,而这位老者,也不是别人,除了道祖鸿钧还能是谁? 另外,除了这九万多将士外,杨渥还带来了他的控鹤军三千人作为随身亲兵。 他一个显露出来的身子立马变大,皮肤底下,一块块硕大的肌肉激爆凸出,不断膨胀,强化。 这一两天拓跋杰来过几次探望,但他都因悲伤过度,而水米未进。 听了英俊的话林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说实话,她真的不想让英俊去赛什么车。 进院回屋安子一懵,上官晨板着张俊脸稳坐,两动物一左一边神态各异。 至于那空姐组的组长凤姐也离开了,去安排和监督其她的空姐做事去了。 “没有办法,必须跳呀。”流沙带着宠溺的眼色柔声柔气的说,然后情不自禁的拉着曾吕的芊芊细手,增添她的勇气。 韩万涛此时却把精力放在了骑兵连身上。郑芝龙送来了100多匹马,安德里亚斯又挑选了一批战士,一共120人的混成旅骑兵连正式成立。 不是吧,她还什么都没说了,连城雅致难道就知道了?这也太神了吧? “唐撼这边又出了点问题……”容诺将事情前后说出来跟容颜说了说。 你说你不会?哼,能爬到高位的人,没有一个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既然已经结了仇,要么你死,要么我活,就这么简单。 寥落百年事,裴回万里忧。途遥日向夕,时晚鬓将秋。滔滔俯东逝,耿耿泣西浮。 城西府河中白鹤分流处,所产鳊、白、鲤、鲫,鱼肥味美,是水产中之上乘。 这款游戏目前还没有进行正式运营,张诚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拿到了一个中国区内测邀请码,能够提前享受到这款品质极高的网游。 周末发现,自己又开始陷入了一种罪犯思维,尽管他还没弄明白泰德为什么不一碰到凯瑟琳就下杀手,但是,起码他找到了泰德若是来停留在此地的隐藏方法。或者说,自己的隐藏方式。 听到这,张太白总算明白太虚为何会两次问他与伊芙蕾雅的关系了,因为太虚这个救伊芙蕾雅的办法,需要用他十年的‘自由’来换。 挂掉电话后,我的心七上八下地跳了起来,连握着鼠标的手都开始颤抖。这时候,邮箱提示自动弹了出来,不经意间我看到了标题上的“老婆亲启”四个字,那一刻脑海天旋地转,忙不迭地打开了邮件。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异国刺客 莫清清后知后觉,突然捂嘴同二人问道,“你们不觉得沈二姑娘很肖似一个人吗?” “何人?”宋楚楚疑惑。 反倒是孙雅茹惊讶道,“我知道了,沈大姑娘同沈小将军样貌差不多,莫不是沈小将军遗失在外的妹妹。” 莫清清否认,“众所周知,二人可是已故沈将军的亲生女儿,当年的归家宴轰动全城,若不是亲生 这是什么枪,威力怎么会那么大?这么远的距离还能轰中?这确定不是火箭炮之类的东西么? “谢谢你!”秦与月眼中含着笑,接过了王一兵递过来的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有点甜。 “你们立即整队,跟我一起抵挡金军追兵,掩护剩下的人过河!”高怀远看到有宋军已经过河,但是却慌的像受惊的兔子一般,于是立即对他们下令道。 艾伦一边拍着头发上的雪沫子一边说道,这些雪都是刚才悬崖上震落下来的。 在投石机的打击下,兽人士兵只能仓皇后逃,甚至带动着后面不明所以的其他士兵一起逃跑,正式的进攻还没有开始,兽人的前沿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五爷爷,您老人来了。”蔡英恭敬地向从他身后走来的老人行礼。 许朝阳还在声嘶力竭的高声呼喊,但是没有话筒的他,声音根本穿不出去……蓦然,头顶上的重量让他喉咙里的话忽然哽住了。 走在最前方的团长霍伊宁忽然低喝一声,刚刚踏足于祭坛前广场的众人心里都是一震,大家沿着霍伊宁的目光望去,广场上的一幕让他们都彻底地惊呆了。 “卫所的土地人口,真的只有在册的那么点么?”徐元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鬼子的督战队虽然要挡住后退的帝国士兵,但所谓兵败如山倒,这些所谓的帝国勇士,勇敢的冲破督战队的防线,一路屁滚尿流钻进曲头县,龟缩起来。 走到二楼楼梯口,发现赵星月正与顾倾城针尖对麦芒的时候,杨幺不由就觉着头大起来。 夜凌皱眉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和这赤月说再多也没有用,对方怕是恨不得杀死自己。 二奶奶接到东瑗的回礼,满心愉悦,破天荒赏了送礼的寻芳两个八分的银锞子。 竹青虫,就是一个一念一意都可败敌的怪物,这一点从刚刚那些突然听到他声音的人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这种级别的人哪怕是随意的一声对普通人来说都会被吓得心惊肉跳,更何况他还是用不悦的口吻发声。 许梦的几个姐妹闻言,均是从穿戴上最好的装备,药品什么的也全部都准备好,看得出来,她们很重视这次的任务。 这一战,可以说是击溃了刺客公会一半以上的实力,不仅如此,救出的众人更是连番的对刺客公会的分殿进行轰炸,就算自己放过这夜凛,怕是对方为此也就焦头烂额吧。 本来依靠‘御龙功法’,本是可以忽略这种感觉,但是此刻,却是再度使得夜凌冷汗淋漓。 那一娘的神色震撼无比,望着面前的这道身影,却是苦笑了起来。 “放心吧孔叔,我会的。”我知道孔叔是怕我因为对吴倩的感情,到时候临时倒戈,毕竟那对他而言,绝对不是损失这么简单。 闪电雷球出现在左手掌心中,这招曾经重创过米诺斯,可见它对于五级高手的杀伤力了。这四个剑师级杀手没有米诺斯强,虽然暗黑斗气很诡异,但达瑞清楚,他们四个中不论是谁,只要被雷球正面轰中,都必死无疑。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想当太上皇 “这不明摆着。”有人不屑又嫉妒,“当真是世风日下,这女子不好好在闺阁里待着等到了议亲的年纪以后便在相夫教子,偏要抛头露面,进全是男人堆的军营里,好生不要脸。” 有人跟着附和,“说得不错,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听说她阿娘也是参军的。” 沈华妤拳头捏的咯吱响,正要上去将出言不逊的男子教 乔清话落,苏离殇惊愕地抬头,眼中已经带上了浓重的恨意:“他在哪里?”卫福的蛊昨日已经被云无给解了,但是这不代表苏离殇不恨年绝。 听到这里,东方凤菲一惊,不是吧,难不成真的有不长眼的人来了? “只需连续扇三下即可招来霞雨,反方向扇一下即可让霞雨消散。”看着东方凤菲开心的样子,夜倾墨满眼宠溺的说道。 说话间,唯耳尖的听到房间内有声音,对柯南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同时结束了话题。 “姐姐,我去帮你切餐后水果!”兰笑嘻嘻的跟着唯走进了厨房,把客厅让给自家爸爸妈妈说话。 说着,东方凤菲把如何解除封印的事情和所有人解释了一遍,包括妖族的情况和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等。 输了,他输了,难道他……我一个念头,不敢再想下去,陈道天的那口气……难道真的散了? 一直开着直播间不是不可以,不过她不保证自己能一直保有最佳的状态。 本来第一节课是竹紫瞳的课,但是竹紫瞳却没来上课,是另一个老师来代的课。 唐炎正沉浸在震动中,突然,一股熟悉的波动传来,连忙抬头,正望见最后一缕雷芒彻底湮灭。 山脚下,感知着上方两股宗师境巅峰的气息,宋游紧了紧手,略有犹豫的神色之中,最后却还是踏足而上。 几乎是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着马东,打死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番情景,这个男人,尽然如此猖狂霸道!? 林飞羽说想要瑶池一个交代,并且真的是杀上昆仑,这本身就足以说明了,他本身有这个实力和底气。 再一次的见到他,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恐相逢是梦中。 半个时辰后,在场的所有弟子自由组队完成,直接由黑玄带领,朝着死亡森林的方向而去。 只见刘长庆精神萎遁,浑身血污,头发也让火烤得蜷成一团,极是狼狈。龙腾听他说到“这不滚过来了嘛”,但觉得这蛇谷诸人力战而死,自己蓄意取笑甚是不该,不禁又有些后悔。 此刻林轩也不知道是被雷着了,还是因为太虚弱了,面上忍不住的流出了一丝丝细汗。 唇齿之间,柔软的摩擦着气息,隔了那么长的时间,终于又再次唤出了那三个字,苏修缅。 如此反应,张仙浮等人自然是知晓,林飞羽所说的,应该就是真的,而对于苏璃之前所说的林飞羽只修炼了不到时间的话语,有所怀疑起来。 “第二步,命魄命魂融合。”林飞羽依然是盘膝而坐,这三命合一的第一步,就是推动命星入识海之内,而第二步,乃是命魄和命魂融合。 可是,渡劫期的高手,已经看不上天级功法,他们所需要的是圣级功法,甚至是仙级功法,因此不会有渡劫期的高手来到这天荒神域。 杰瑞第二个出来,他看到苏染染的时候,暂时被吸引的,只是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