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公元192年,即初平三年。 兖州,东郡。 谯沛军营。 望着营里络绎不绝的甲士,李翊叹了口气,心中万马奔腾。 穿越了。 真的穿越了! 前世作为全球最成功的商业巨擘,没想到竟会穿越到这个饿殍遍野、易子互食的乱世中来。 “看来真是上辈子缺德事干太多,老天要惩罚我。” 李翊无奈地摇摇头,当即决定—— 把上辈子干得缺德事,来个超级加倍! 没错。 无奸不商,前世他李翊既然能将那些商业同行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一世同样也能凭借自己的权谋闯下一片天地! 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他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 用两天时间,已经弄清楚了眼下的处境。 他是曹阿瞒的亲卫,也就是魏武大帝的小弟。 这个起点可太好了! 在这个盗贼蜂起,奸雄鹰扬的动荡年代,能活下来本身就不是件易事。 更别说还能够直接榜上一条大腿。 尤其现在的曹操还没有起势,甚至可以说这一年的他相当落魄和失意。 李翊很有机会展露头角。 “混账!” 主帅大营,曹操愤怒地将案椅推倒在地。 营内所有人齐齐跪下,高声呼喊: “主公息怒。”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恐与不安,生怕说错一句话被曹操砍了。 因为这一年的曹操脾气相当暴戾。 他先是雄心勃勃的会盟十八路诸侯讨董,以为能够匡扶汉室。 不想各路诸侯皆心怀鬼胎,弄得最后一地鸡毛,不欢而散。 然后又不甘心放任董卓逃走,于是率兵去追,结果被打得全军覆没。 本就少的家底一夜赔光不说,连自己的小命都差点儿丢了…… 自此以后,曹操彻底心死,决心用雷霆手段走出一条自己的霸道! 机会很快到来,兖州蛾贼暴动,斩杀刺史刘岱。 曹操被拥立为新的兖州牧。 他能不能东山再起,就要看他能不能平定蛾贼,坐稳这个州牧位置了。 这件事并不容易。 曹操手里只有三万人马,而蛾贼有三十万人! 曹操对此格外重视,将境内的车马、粮食全部调走。 不想,东郡调来的八万斛粮草,到前线只剩下了三万! 叫曹操如何不怒? “竖子安敢乱我法度!” 曹操气得须眉倒竖,厉声暴喝。 跪伏在地上的粮秣官战战兢兢说道: “……主公息怒,近日大雨连绵,兴许是路上损耗了。” 曹操闻言,陡然变色: “汝欺我为三岁孩童耶?” “八万斛粮草纵有损耗,岂能只剩三万?” “这中间层层克扣,有多少人从中捞了油水你应该心知肚明。” “此事务必深挖严查,定要查出幕后主使。” 粮秣官喏喏称是。 他也很无奈,克扣军饷古来皆有。 他一个微末小官,哪里敢去动那些人的蛋糕? 李翊见此,知道机会来了,准备起身出列。 身旁一名亲卫小声提醒道: “子玉莫要胡来!” “曹公性烈,断不可此时惊扰了他。” 李翊弯唇一笑,反问: “狗会汪汪叫,鸭会嘎嘎叫。” “你可知鸡会什么?” 那亲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机(鸡)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话落,李翊已来到帅营中间。 在万众瞩目之下,从容不迫地拾起掉落在地的军折。 众人皆目瞪口呆,暗道此人怕不是疯了。 曹操眼睛微眯,鹰隼般的目光落在李翊身上,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一般。 光是被这眼神盯着,就令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可李翊却神色如常,十分平静。 他在商场不知跟多少大鳄斗智斗勇,什么场面没见过? 作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察言观色。 李翊非常清楚,此刻曹操愤怒的点在于有人贪污军饷。 他需要的是有人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顶撞他。 “主公息怒,关于军饷贪污一事,属下倒有办法可以解决。” 李翊将捡起的军折重新放回桌上,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曹操眉梢轻挑,望一眼李翊,“你?” 沉吟半晌,终究还是说道: “也罢,你且说说有何办法。” 李翊微微一笑:“禀主公,此事难点在于追究军饷贪污。” “中间可能会有官官相护,甚至中高层军官袒护下层军官的情况出现。” “最终导致钱粮亏损越来越多,问题的根源得不到解决。” 曹操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看来确有几分本事。” “也难怪你有勇气站在我的面前。” 他第一反应是先认可李翊的能力,这也是李翊常用来PUA属下的招式。 因为这会让属下觉得自己的能力得到了重视。 “那你觉得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 曹操竟翘起了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翊。 就像一个面试官在考校学子一般。 李翊抱腕道: “此易事耳。” “主公可着荀令君,程先生去彻查此事。” 众人闻言,无不嗤之以鼻。 我道这小子有甚高招,就这? 要是这样就能出来装逼的话,那我上我真行啊。 就在众人纷纷嘲笑李翊不自量力之时,惟有曹操连连颔首。 只有他知道,李翊这个安排有多么精妙。 荀彧人清如水,是个正人君子,于军中掌管财政。 程昱执法严苛,为人铁面无私,于军中掌管刑法。 一个管司法,负责抓人。 一个管财政,负责查账。 这两个人的组合,绝对能最有效率的解决贪污军饷一事。 事实上, 在出事以后,曹操第一时间就派了这二人去调查。 李翊能想到这一层,已经想当了不起。 可如果只是想到这一层,仍旧无法解决曹操所面临的问题。 荀彧他们只是查案时不会有顾虑,而官官相护的问题仍旧得到不解决。 他们极有可能推一个底层军官出来当替死鬼,幕后主使仍旧逍遥法外。 “不过属下以为,光遣荀、程二人还不够。”李翊又突然开口说道。 曹操一怔,没想到你小子居然预判了我的预判。 “那你说说还应该派遣谁?” “在下以为应该直接从营中挑选四十名候补军官。” “候补军官?” “不错。” 李翊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让他们去配合查案,只要查到哪个官员有贪污罪状,便就地逮捕。” “然后从这候补军官里面挑人,直接安排他们上岗顶缺。” ------------ 第二章 奇谋震曹营,毒士初试刀 妙! 妙啊! 曹操听闻李翊的这个提议,激动地连连拍手。 让候补军官去配合查案,查出后直接顶缺。 那可以想象这些人在查案时,是个什么积极性。 还官官相护? 我今儿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找出罪状,把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给干掉! 利用人性去攻击人性。 这个李翊可真是个奇才啊! “来人,赐座!” 曹操心情大好,拉着李翊坐下。 “汝在我身边侍奉多年,我竟不知你有这等才学。” 李翊自谦道: “曹公过奖了,在下这些不过都是愚夫短见,我还要多跟主公学习才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作为商场里打滚的人,这些恭维话李翊几乎信手拈来。 曹操放声大笑:“我平日观你少言木讷,这两日倒是开窍了。” 李翊抱腕道:“这都是平日跟在曹公身边耳濡目染,受了些教益。” 谈笑间,又是一个马屁。 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今天虽然当了出头鸟,但并不想抢主公的风头。 自己能想到这些,主公其实也能想到。 给足曹操面子的同时,也不给自己树政敌。 “看来是曹某眼拙了,你确实是个精明能干之人。” 曹操微一停顿,又接着说道: “方才你的提议甚好,不过尚有一事令我烦闷。” 李翊不假思索道: “主公说的是被贪污掉的军饷吧?”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看李翊的眼神已由最初的冷漠变得相当亲切。 “不错,你果然很聪明。” “按你的办法,此次查案应能够顺利查出幕后主使。” “但我们此次查案的目的非是要抓人,而是要追回贪污掉的军饷。” 曹操虽然痛恨手下人贪污,但眼下正在打仗。 杀再多人,也没有先补齐粮饷重要。 就怕抓到人之后,这些人已将钱粮偷偷转移。 即便是杀了,也于事无补。 正说间,帐外传来一声响动。 两名文士走了进来,向曹操作揖道: “拜见曹公。” 曹操颔首,对李翊说道: “子玉,我来为你引见这二人。” 话音方落,李翊已经拱手作揖: “李子玉见过荀令君,程先生。” 嘶…… 此言一出,荀彧一怔,程昱也是一怔。 他二人都不曾见过这少年,这少年却能清楚地喊出他二人的名字。 曹操心里也诧怪,荀彧、程昱都是自己身边的重臣。 平日里商议军务,周围下人是不得入内的。 纵然李翊是自己的亲卫,也断不可能分得如此清楚。 曹操也懒得细究,而是先问二人道: “此次贪污军饷一事,你二人查的如何了?” 二人对视一眼,拱手道: “禀曹公,目前已查出部分主使,我等已将其暂时收押。” 曹操点了点头,正式向二人介绍李翊。 “此为我身边近卫,他适才提出了一个追缴军饷的方略。” 二人听完李翊的办法后,无不发出小声地惊叹。 “妙哉,如此一来,就不用怕官官相护,徇私舞弊了。” 程昱捋着长髯感慨道。 他与荀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一部分主使。 而仅仅为了抓这些人,中间都不知受到了多少阻挠。 因为实在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 “想不到主公身边还有这样的奇才,真是贤臣佐明主。” 荀彧吹捧曹操之际,又看向李翊,问道: “李翊郎君,荀某有一事请教。” “你乃近卫,与我等平日见面甚少。” “如何只一眼,便能认出我和仲德来?” “这自然是因为——” 李翊眼神往下移,双眸竟是看向了荀彧的裤裆之处…… 啊这…… 荀彧下意识退后一步,暗道此子该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但其实李翊仅仅是根据荀彧身上的熏香判断出来的。 这是汉代上流社会,男子用来彰显身份的重要之物。 而荀彧腰间总是佩戴着香囊,故而历史上有着“留香令君”的美名。 “呵呵,在下之所以能认出荀先生,乃是因为香囊。” “所谓‘云飞凤台管,风动令香君’,‘桥南荀令过,十里送衣香’。” “我虽不认得荀先生,但隔着数里也能闻着那幽香,故而才敢笃定。” 虽然这话带有些许吹捧,但李翊语气缓急得当,吐字清晰。 给人一种耳目清新的感觉。 听完李翊的解释,曹操、荀彧、程昱均是一怔。 好缜密的分析,好严谨的推理。 此子竟能单单从香味儿上就能识人。 其心思之机敏聪慧,可见一斑。 “原来如此。”荀彧轻抚下颔,又道: “荀某早年举孝廉出身,的确任过‘守宫令’,只是这令君一称还是不敢当。” 李翊笑道:“荀先生过谦了,原相国长史,名士何颙曾言——先生乃王佐之才。” “如何当不得令君二字?” 荀彧呵呵地笑出了声。 这样一个明事理,又机敏聪慧的少年,谁不喜欢? “好啊,看来李公子真是隐麟在渊,腾必九天呐。” “那荀某也想请教请教,按照你的方法,抓住人之后要该如何追回被贪污的军饷?” 荀彧上来便指出症结所在,此事最重要的是补齐军饷,保证此战能够顺利进行。 李翊拱手道: “既然能抓到贪污的军官,那就请荀先生严查其户籍,连带着家产一起抄没。” “如此既能补齐粮饷亏空,又能杀鸡儆猴,使得旁人不敢贪腐。” 程昱打断李翊说道: “此事程某也想过了,但我们抓到的几个军官名下都已没钱。” “纵使是想抄家,也无钱可抄。” 曹操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厉喝: “定是此辈已将钱粮转移至其亲友名下,不然不可能将如此多的巨款一夜挥尽!” 李翊咧嘴一笑: “那就更简单了,将其亲友的家一起抄了不就完了么?” 此言一出,荀彧等人无不震惊。 “若搞连坐,只恐于法不合,有失人心。”荀彧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些军官平日里军饷是多少,他的那些亲友难道心里没数?” “既然敢接受这些不法钱粮,那便是知法犯法,抄他们的家也不怨。” 众人闻言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竟无一人能够反驳李翊的观点。 ------------ 第三章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曹操一拍案椅,喊一声:“曹洪!” “末将在!” 人群中走出一员身长八尺,肩宽背阔,声如巨钟的将军。 此人便是曹操的族弟曹洪。 当年曹操被董卓打得全军覆没,差点儿被杀,就是靠曹洪舍命相救。 最后喊出了那句著名的“天下可以无洪,但不可无公”的话语。 “汝即刻领三千铁骑,回东郡,抄没贪污者的家产。” “连带其家属亲友一并查抄,随时充公!” 曹操到底是个雄主,主打的就是一个果敢,人狠话不多。 说抄家就抄家。 “末将遵命!” 就在曹洪准备离开之时,一名小校突然急匆匆地冲进大营。 “报——” “不不不好了,禀主公,营里一名副官他他他……” “他怎么了?”程昱不耐烦地问道。 “他自尽了!” “什么!?” 营里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荀彧无奈地叹口气: “此人定是怕追查,祸及家人,想来个死无对证,以保证妻儿后半生衣食无忧。” 程昱附和道: “也有可能是其上级怕他将自己供出来,以其家人性命威胁,故而寻此短见。” 曹操听后大为光火,恨恨道: “此辈实在可恶,贪污我军中粮饷,使我军将士不得果腹。” “如今事情败露,竟以寻死逃避罪责。” “捞了我军中这许多、 钱粮,凭什么你一死,这钱就要归你儿子?” 曹操气得牙痒痒,目光看向李翊,问道: “子玉,你来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曹营中两个最顶级的谋士荀彧、程昱都在,而曹操却没有选择问这二人,而是直接问李翊。 一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这个新发掘的人才的重视。 二是这件事一直都是李翊在出谋划策,曹操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荀彧等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在李翊身上。 都想看看这年轻人到底是腹有良谋,还是虚名无实。 李翊不紧不慢,先问荀彧道: “先生掌管财簿,可能查出此人的户籍所在。” 荀彧点点头,“军中大小军官,皆有名户在册,一查便知。” “那就好办了。” 李翊面上罩了层寒霜,嘴角竟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 转身来到曹洪跟前,皮笑肉不笑道: “就请曹将军领着手下将士,将此人的家属亲友全部捉拿,然后尽行诛戮!” 卧槽!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这什么活阎王? “你、你疯了?” 曹洪目瞪口呆,他作为一名武将,早已见惯生死。 但仍是被李翊的这个提议给怔住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只因李翊的这个提议实在过于歹毒。 之前连坐抄没其亲友的家产已经够狠的了,这次倒好,直接一起杀了。 纵然贪污粮饷的军官有罪,也不至于杀其全家罢? 何况有些贪污少的,甚至都不用杀,打几十军棍就完事了。 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李翊。 很明显,他们想听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翊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舍命抵赖,此等刁恶之风断不可助长。” “若不加以严惩,不足以震慑其余军官。” “只是此法是否过于严苛了些?” 曹洪虽知李翊是想杀鸡儆猴,但作为一名武将。 这些人都是跟自己一起上过战场,拼过命的,也算半个兄弟。 将其本人杀了还不够,怎么忍心连其家人一并给屠戮了? 李翊看向曹洪,此人自己就是个贪污头子。 据史料记载,曹洪能力虽强,但一生都贪财吝啬。 不过考虑到他对曹操的忠心,应该不会参与此次贪污。 毕竟此战关系到曹老板能否东山再起。 他估计也是被这雷霆手段给吓到了,生怕有一天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李翊也就给他来个敲山震虎,提点一下曹洪。 “曹将军,此法看似严苛,实则不然。” “为的就是要防止剩下的军官接着自杀,从而舍命抵赖,逃避罪责。” “通过屠戮其家人亲友,就是要告诉剩下的人——” “只要你不自杀,配合调查,那就只抓你一个。” “如果你敢自杀,那事后就要抓你全家,全部问斩。” “孰轻孰重,这帮人心里应该有数。” “并且李某相信此事过后,有很多人都会主动过来投案自首。” 一时间,所有人都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也奇怪,明明看起来相当残暴的策略,经李翊解释之后,却又变得…… 那么的合理! 程昱兴奋地说道:“主公,李翊郎君说得对啊!” “只要此法得以实施,一定可以杀鸡儆猴,使得军中贪腐现象立刻遏止。” “并且此次被贪污的军饷也很快能够水落石出,全部追回。” 荀彧却仍旧有些迟疑,忧心忡忡道: “此法虽好,但终究过于残暴。” “这一并诛戮的家属亲友,有多少是无辜的,仍未可知也……” 李翊呵呵一笑: “荀先生倒是心善,小子佩服。” “不过先生需知,乱世需下猛药。” “即便此法过激,错杀了好人,那也不过只害了一家人而已。” “可如果放任自流,在一县便害一县,在一州便害一州。” “军者,国之重典也,不成规矩,如何能明令军规,申明法度?” “主公又如何早定天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所以,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可放过一个。” 这话就说得太漂亮了,因为李翊直接将它拔高了高度,上升到了国家层面。 所谓只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那我就无懈可击。 荀彧果然被怼的哑口无言,无力再反驳。 曹操那阴翳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好一个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你小子年轻轻轻,却如此狠辣果敢,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李翊抱腕自谦道: “曹公过奖了,都是平日里在主公身边早晚聆听教诲,这才侥幸蒙着了。” 卧槽,兄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都已经力压曹营众人了,还搁这侥幸呢? 一时间,众人感觉自己宛如一条酸菜鱼。 又酸又菜又多余。 ------------ 第四章 熟读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哈哈哈。”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既然你有如此才学,在我身边只做一名侍卫岂不虚度年华,暴殄天物?” “以后你就跟在荀彧身边,出谋划策,一并参与此次征讨蛾贼的军务吧!” 曹操抚须笑道。 李翊赶紧谢恩: “谢曹公,末将虽肝脑涂地,也当报答曹公知遇之恩。” 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通过这件事,不仅赢得了曹操的赏识,还能够进入谋士圈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 最重要的是, 再也不用起早贪黑,每天守在曹操身边了! 接下来的十日,李翊每天都跟在荀彧身边配合他查案。 由于其狠辣果敢,很快便追回了被贪污的军饷。 而更有意思的是,原本从东郡运来的八万斛粮草。 经过这次连坐抄家之后,最后竟还多出了三万! 曹操大喜过望,这种能财生财,鸡生蛋的人才可不多。 于是大手一挥,赏赐了李翊三万钱。 而李翊也很会做人,先是拿出一万钱拿去孝敬荀彧、程昱这些前辈。 又拿出一万钱去给曹营诸将买牛羊酒肉。 最后一万钱,更是直接分给了自己以前的“同事”。 这就叫苟富贵,勿相忘。 李翊他自己一分钱也没有留。 只有小商人才会贪图蝇头小利,而大商人都知道要放长线钓大鱼。 今日的付出,是为了将来得到更多的回报。 “子玉,你既有如此才学,怎会只做主公身边一名侍卫呢?” 营内,荀彧挑着烛火,一边批阅军折,一边问李翊道。 他做事向来一丝不苟,但今夜却忽然心血来潮主动与李翊搭话。 李翊断不可能放弃与这未来的“尚书令”搞好关系的机会,躬身道: “时事所迫耳。” “小子家中本也藏书万卷,后来家道中落,为求生存。” “只得应征入伍,以征尘为食,以血水为饮。” 荀彧抬眸看向李翊,面色复杂,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孩子也是个读书人。 忧的是这孩子天赋如此异禀,却被耽误了,属实令人惋惜。 “兵事伤人伤己,一旦投身其间,再难退还。” 荀彧慨叹一声,沉吟半晌,复又展颜笑道: “你既说你家中藏书万卷,那你且说说你读过哪些书?” 李翊嘴角微微一翘,心头暗自窃喜。 就知道聊这个话题能引起荀彧的注意! “回先生,小子九岁时便已通读了《鬼谷子》、《司马法》、《尉缭子》。” “十二岁时,《吴子兵法》、《孙子兵法》、《孙膑兵法》俱已谙熟于心。” “十五岁时,《六书》、《三略》、《武经七书》无一不精通。” 卧槽! 李翊这话别说放古代了,就是放现代那都是神人。 未等荀彧开口,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汝这黄口小儿,有甚本事,敢发此狂言?” 二人侧目看去,乃军中校尉夏侯惇也。 此人是曹操的族弟,早年间还帮曹操顶过杀人的罪。 可以说与曹操有着过命的交情。 也正是仗着这层关系,夏侯惇才敢公然闯入荀彧的营帐。 荀彧面色不豫: “元让来此何为?” 夏侯惇忙赔礼道: “先生恕罪,某方才在帐外巡逻,听到这小子大发狂言。” “故而心中不平,冒然闯入,还请先生见谅。” 李翊笑呵呵地拱手道: “小子见过夏侯将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夏侯惇见李翊不失礼数,便问: “汝方才所言,可有夸大?” 李翊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说道: “句句属实,无一虚言。” 嘶…… 此言一出,连荀彧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么多兵书,就是荀彧自己都不敢说全部精通。 你小子如此年幼,而去还中道从军了,怎么敢说出这种大话来? 然而, 李翊方才所言没有丝毫吹牛的成分。 作为商贾世家,世代经商,他从小就被父亲逼着读兵书。 因为家里的祖训就是“商场如战场”,与资本家的博弈比之战场厮杀更要残酷冷血! 战场上的刀剑那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而商场上的算计,全都是不可捉摸,难以预料的。 这便是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得益于此,李翊从小就把兵书背的滚瓜烂熟。 加上之后与资本家的实战博弈,使得他已将兵法韬略了然于胸。 “好小子,那我且来考考你。” “你若答得上来,我奉你为师。” “你若答不上来,哼哼,我要你一只手!” 荀彧忙起身劝道: “元让,不可胡来!” 夏侯惇却摆摆手: “先生宽心,某自有分寸。” 他其实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李翊,哪能真砍他一只手? 无非是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儿教训罢了。 李翊从容一笑: “将军请出题便是。” 夏侯惇轻嗤一声: “你既说你熟读兵书,那我且用《孙子兵法》来考考你。” 荀彧在旁无奈地叹了口气。 《孙子兵法》连他都不敢说全部理解了,何况是李翊? 但荀彧不知道的是,《孙子兵法》只对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晦涩难懂。 经过后世一千多年的洗礼,已经有不少军事家为它进行过注解。 李翊读到的自然是注解过后的《孙子兵法》,自然要比荀彧他们懂得多。 所以李翊才会这般自信满满…… 夏侯惇从书卷中拾起一本书,扬声念道: “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见不可察。” “故经之以无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就请李翊先生,将这兵书上提到的道、天、地、将、法,为某解释一番。” 夏侯惇还特意将“先生”二字提高了一个声调,语气中竟是嘲弄。 他自幼学习枪棒,熟读兵书,后来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即使如此,也只能将这五个致胜维度云里雾里的大致理解。 他倒想瞧瞧这位“奇才”要如何解释这五个维度。 “哦?呵呵……” 李翊眼皮眨动,只是略作思考,便朗声回道: “要解释倒也不难,我且用高祖取天下来对此解释。” 唔……汉高祖? 夏侯惇一怔,寻思这小子也是想引经据典,高祖事迹哪个汉朝人不知晓? 他特意挑这一段来讲,分明有意取笑自己! “请试为惇言之。” 夏侯惇伸伸手,示意李翊接着说。 此时,李翊的声音接踵传出。 “先说‘道’,昔年高祖为义帝发丧,天下归心。” “这便是在道义上占据了上风,此为道胜。” “再说‘天’与‘地’,高祖与项羽约定先入关中为王。” “高祖先项羽一步入关,得了天时。” “后据益州之地,天府之土,得了地利。” “有了这天时地利,高祖取天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至于这最后的‘将’和‘法’,高祖善举贤能,有功必赏。” “故韩信、张良、郦食其等辈俱往投之。” “反观项羽,有官不封,有贤不用,唯一的范增还被其气走了。” “试问以高祖用韩信之兵,张良之谋,樊哙之勇,项羽如何敌之?” “二者的领兵之法高下立判,楚军只能以正合,而汉军往往会以奇胜。” “此便为《孙子兵法》之精髓所在。” 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字句铿锵! 李翊这段由繁入简的话语,直接把荀彧、夏侯惇即身旁一干副将全都惊愕了! 不明觉厉的惊愕! 道、天、地、将、法。 以正合以奇胜。 这是一个侍卫能悟出来的道理吗? 夏侯惇瞬间感觉自己这半辈子都白活了! 李翊真正诠释了什么叫深入简出,用最浅显的话语,来诠释最晦涩的兵法。 比起那些教书先生“故弄玄虚”的讲法截然不同,让人一下子就记下,且死死印在脑中。 “以上不过是小子的粗浅理解,还望将军赐教。” 李翊恭恭敬敬地朝夏侯惇行了一礼,宛若晚辈向长辈请教一般。 什么杀人不见血? 这就叫杀人不见血! 任谁都看得出来李翊的理论高明,可他却任摆出一副谦卑姿态。 令夏侯惇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不敢,不敢……” 夏侯惇红着脸,赶忙扶起李翊。 “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今日某算是服你了。” “孟德身边能有公子这样的奇才,实乃我辈之幸,兖州之幸,天下之幸!” 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次论道,竟让李翊收服了一个迷弟。 作为未来的魏国大将军,高安乡侯,李翊算是又给自己压了一注。 “夏侯将军过誉了,适才论道皆乃戏言,不必放在心上。” 李翊这是话中有话,提醒夏侯惇别忘了他们之前还有个赌注。 某人可是说了输了要拜自己为师。 但李翊又故意说是戏言,既给足了夏侯惇面子,又让他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夏侯惇一拍手,“害,今日是我有眼无珠了!得罪了先生,还望先生恕罪。” 李翊噗嗤笑道:“我乃后生晚辈如何当得先生二字?” “先生适才之言,如雷贯耳,使惇受益良多。” “今晚长夜漫漫,惇愿再听先生讲经。” 这一声声先生喊下来,基本已经默认李翊是他夏侯惇的老师了。 ------------ 第五章 我在采取一种很新的战术 夏侯惇这厮虽然虎了些,却也是个守信之人。 别看李翊是商场出身,无奸不商。 但他们这类人其实最喜欢的就是守信之人。 “曹公前日领兵去攻打境内黄巾贼众,算算日子,今晚该回来了。” 孙羽背着手,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一怔,应和道: “是,主公今晚差不多该回来了。” “……唉。”李翊叹口气,“依照李某的推断,只怕曹公难以全胜而还啊。” 轰! 此言一出,众人如遭雷击。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座寂静,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在这一瞬凝固了! 什么叫难以全胜而还? 那不就是打了败阵了吗? “子玉慎言!” 荀彧赶忙上前捂住李翊的嘴。 打败仗这种话可是相当不吉利的,尤其在军中那更是大忌。 夏侯惇也有些不解。 “虽然黄巾贼势大,然终究是乌合之众,比不得董卓西凉残暴之师。” “八年前某随兄长追随皇甫将军,张角、张宝、张梁等辈尽行诛戮。” “如今兖州境内的黄巾贼众,不过是其余党罢了。” “八年前我兄长便能胜之,难道如今反而会败?” 若不是他已知晓李翊的本事,就单是这句话,都可能直接让他拔剑砍人了。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夏侯将军不妨先听听子玉的分析吧。” 荀彧在一旁劝解道。 其实曹操之所以会失败,主要还是轻敌。 黄巾贼确实是乌合之众,但就算再废物人家也有三十万人呐! 就哪怕是人均吐口唾沫,也有不小的涛势。 你曹操手下这帮人也不是什么精兵,之前的精锐不都被董卓给打光了么? 当然,这样低情商的话李翊是不会说的。 “咳咳……” 李翊轻咳一声,酝酿了下情绪,款款解释道: “曹公所率之兵,皆乃新募之士,前后训练不过数月,人数不及蛾贼之十一。” “纵然曹公精通兵法,面对声势浩大,人数众多的蛾贼也难以招架。” “以正面击之,必然溃败。” 魏武大帝之名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早年的曹操败阵是真没少吃,他那出色的统率才能也是在一场场战役中磨炼出来的。 “不可能,我等都和黄巾贼交过手,其战力实在不足为道。” “就算是新兵,也不可能会输给这群乌合之众。” 夏侯惇及身后的副将纷纷出言反驳。 他们都选择性地忽略了人数问题。 真当人海战术堆起来,你就知道为什么质量干不过数量了。 “报——” 大帐外“哒哒”的马蹄声响彻,战马上的骑士高声呼喊: “急报,急报!” 众人赶忙出营接着,询问是何事。 那骑士浑身是血,沙哑着嗓子嚎道: “……主公、主公与蛾贼战于寿张之东,大大大败。” “兖州兵折损大半,济北相鲍信将军为救主公,殁殁殁于阵中!” 此言一出,众皆哑然。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住了。 “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夏侯惇等人焦急问道。 “主公已经回来了,就在帐外。” 众人赶忙出营。 曹操伏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一群衣甲不全的败兵。 “主公!主公啊!” 夏侯惇上前接住曹操,眼眸中几乎要垂下泪了。 望着众人焦急模样,曹操竟然笑了: “我轻视贼人,故有此一败。” 他也来不及整顿,径直朝主帅大营中走去。 “所有文臣武将都进来!” 众人应声而去。 曹操又望一眼李翊,沉声说道: “子玉,你也进来。” “喏。” 李玉也起身跟随大众进了主帅大帐。 曹操一进帅帐便一头栽在椅子上,整个身躯仿佛都已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众人分立左右,俱不敢开言劝阻。 须臾,曹操脸庞上竟流下泪来。 渐渐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众将无不愕然,他们对曹操这人很了解。 曹操的性格其实是很坚强,很少哭的。 之前被董卓打得全军覆没,险些丧命,曹操也不曾哭泣。 缘何这次却哭了? 因为此次大战,曹操损失了一位好兄弟,好战友,更是好知己——济北相鲍信! “我与蛾贼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曹操捶胸顿足,一想到鲍信为救自己而死去的画面,他便怒火满腔。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只有鲍信支持他去追击董卓。 曹操入主兖州时,是鲍信去游说各大门阀世家,使他站稳脚跟。 曹操手下缺兵,鲍信更是直接将自己麾下的兖州兵马尽数交给了曹操统领。 这样的好兄弟,好战友,死在自己面前。 叫曹操如何不心痛如绞? 所以自寿张之东归来,曹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报仇!报仇!还是报仇! “主公,蛾贼欺人太甚,末将请命领军前去攻灭蛾贼!” 族将曹仁看着曹操这个样子委实心疼,主动请缨出战。 而曹操心头虽然愤怒,但此刻还是保持了理智。 挥了挥手,拒绝了曹仁请战的提议。 “蛾贼势大,我军兵少,不可轻敌!” 实际上,曹操也是经过这次大败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蛾贼。 这些贼人虽然大多是老百姓组成,但他们从青州杀至兖州。 一路上浩浩汤汤,与官兵大小战无数次,早已磨炼出了能媲美官军的战力。 低估蛾贼单兵战力,这才是曹操落败的根本原因。 “文若,我军现在还有多少人?”曹操问。 “算上夏侯渊将军驰援过来的三千人,我军尚能出战七千余人。” 嘶…… 蛾贼势大,足足有三十万之众。 七千对三十万?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当真正把具体数字摆出来以后,众人才意识到两边差距如此之大。 “我军新败,兵无战意,蛾贼数量庞大,此战恐不能短时间取胜啊。” 荀彧忧心忡忡地为曹操分析当前的局势。 而曹操此时却将目光看向了李翊。 他出征的这段时间,特意将李翊安排到了荀彧帐下,就是为了锻炼他的行军主事的能力。 虽然时日不长,但曹操还是想考校一下这少年郎。 “子玉,吾观你跃跃欲试,你便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李翊闻言,赶忙出列。 他早就有了破敌之策,就等曹操主动点名了。 只不过自己作为晚辈,绝不能在曹营众谋士都在的情况下出列。 这样就等于是打他们的脸。 须得是众人都束手无策之时,方可出手。 “禀曹公,依属下看来,境内蛾贼皆乌合之众耳。” 面对领导的万能说辞,先吹捧一番。 曹操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 “蛾贼战力却是比不得我军,但其人数众多,我军数次与之正面交锋,皆不能取胜。” 李翊浅浅一笑: “曹公勿忧,蛾贼虽号称有三十万之众,但其中成年男子有几何?战力剽悍之精壮男子又有几何?” “这其中多少人是拖家带口,携老扶幼?” 此言一出,立马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翊。 仿佛发现了华点。 曹营中,包括荀彧在内的众多谋士,他们全都是顶级门阀出身。 尽管才智出众,但思考问题也会有局限性。 那就是不能站在底层视角去思考问题。 三十万贼人听起来可怕,但说白了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揭竿起义罢了。 这些人造反,肯定是要带着家人一起走的。 那么三十万人就存在大量的水分。 “不错,汝果然能见旁人不能见之处。” 曹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着说。” “属下以为,蛾贼所倚仗者,无非就是人数众多。” “而我军优势在于战力强悍,但人数稀少。” “何不扬长避短,以我军之优势攻敌军之弱势?” 李翊用循循善诱的方式,慢慢为曹操分析眼前的局势。 荀彧轻捋颔下长髯,问道: “子玉,莫非是想以彭越扰楚之法以击蛾贼?” 彭越是西汉开国名将,他也是早期游击战的创始人。 李翊微微一笑,“然也,不过须得更精细些,我更愿称其为游击战。” 游击战?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什么战役没经历过。 可这游击战却是闻所未闻。 “哦?这何谓游击战?” 曹操眼眸微眯,看向李翊的目光充满了希冀…… “这游击战总结下来,无非就十六个字——”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 “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曹操眉梢一挑,仔细回味着这十六个字。 自幼熟读兵书的他,很快便理解了其中的精妙。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在悟出这战法奥妙之处的一瞬,曹操爽快地笑出了声。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好一个游击战术!”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曹操竟在原地来回踱步,不时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仿佛在埋怨此前的自己不该犯那种低级错误。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曹操刚刚入驻兖州时,太急功近利了。 想要快速覆灭蛾贼,以此来笼络兖州世族百姓的人心。 不想反倒自上枷锁,束手束脚,酿成大错。 ------------ 第六章 在我家大吃大喝,不把自己当外人? “曹公,蛾贼大多来自青州,并不熟悉兖州地利。” “我军皆出身兖州,更能发挥‘敌进我退’之优势。” 见曹操开悟,李翊抓住机会乘胜追击。 “贼人步兵多,马匹却少,我军虽败,尚有三千精骑。” “若能以骑兵席卷如风,那这‘进退我追’一条便大有可为。” “方才某已言明,贼人大多拖家带口,那这三十万人之中老幼妇孺少说有半数。” “如此一来,‘敌驻我扰’的战略,便能将这帮贼人的弱点无限放大。” “这便是属下方才说的,扬长避短,以我军之优势攻敌军之劣势。” “蛾贼本非劲旅,又缺乏良帅,组织涣散。” “大胜之时,尚可稳住阵脚,乱战取巧。” “这便是最后一条的‘敌疲我打’。” “试问曹公,若在此时予以贼人迎头痛击,贼人焉能不败?” 呼…… 长长的呼气声。 李翊大开大合,一口气将上述分析全部说完,没有丝毫的卡顿和紧张。 引得曹操足足凝视了他半炷香之久。 李翊也不惧,迎上曹操的目光,丝毫没有因为阶级差距而显示出怯弱。 “子玉,你果真年方弱冠么?” “回曹公话,属下确实刚刚弱冠。” 若是算上前世的话,李翊少说也活了五十多岁,比曹操都大。 他的人生阅历比曹营众人都要丰富,自然不可能有丝毫怯场。 “汝之才学,可惊可叹。” 曹操捋着长髯,感慨道: “生子当如李子玉呐!” 卧槽! 怎么把我和江东杰瑞放在一起比呢? “曹公过誉了,属下与主公膝下那几位龙虎公子比起来,实在才疏学浅。” “汝能提出游击战这样的战术,汝之才学便已远胜过我那几个犬子。” 曹操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在竹简上挥墨,将这战术记下来。 最后高书四个大字——《论游击战》! 然后命人将此书分与营内诸将看。 显然,曹操打算将李翊的这个战法直接当做兵书传承下去。 众将看完之后,无不拍手称赞。 “一进一退,一退一追,一驻一扰,一疲一打,妙策,妙策啊!” “有此战法,何愁蛾贼不破?” 哒哒哒…… 就在众将欣赏游击战时,帐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 “禀主公,大事不好!” 一名哨骑飞下马来,惊慌失措地拜倒在曹操身前。 “何事如此惊慌?” “青州来得蛾贼一路北上,已经抵达濮阳境内。” “他们沿途席卷各郡县,濮阳守军不过数千人,难以抵挡!” “濮阳太守差小人来请曹公,速速驰援!” 话音方落,夏侯惇挺身出列。 “末将愿领三千精兵,去驰援濮阳!” 荀彧赶忙出来劝阻,对曹操说道: “上兵伐谋,攻敌于心。” “既然子玉已经提出了游击战术,主公何不试试是否可行?” 曹操点点头,“文若之言甚合我意!” 于是对众将吩咐道: “曹仁、夏侯惇、李典出列。” “在!” 三将应声而出。 “你三人各领一千精骑,兵分三路去驰援濮阳。” 未等三人领命,曹操又接着吩咐道: “你三人此次领兵须要谨记,不可正面对敌,牢记‘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十六字真言!” “此役不求大胜蛾贼,但求其不得安宁。” “每日骚扰偷袭,若是撞见见好便收就是。” “三队骑兵轮番休息,日夜不停,每日骚扰,不得间断!” 曹操不愧自幼熟读兵书,一下子便理解了游击战的精髓,并很快将其运用至实战之中。 三人对视一眼,旋即拱手领命。 “得令,我等一定不辱使命,保得濮阳无虞!” …… 陈留。 李翊方才献了奇谋,却突然被调离了军帐。 有好事者纷纷猜测老曹这该不会是飞鸟尽、良弓藏吧? 但李翊可不这么认为,恰恰相反,他反倒认为自己已经被曹操重点培养了。 陈留是什么地方? 那是曹操老家啊! 虽说曹操已采用了自己游击战术,但兖州毕竟是四战之地。 他将自己调回陈留,更多是出于一种保护。 也是想磨炼一下李翊的心性,看他能不能耐住性子。 李翊当然不惧这种挑战。 曹操本就是大族,待在他的府邸,那还能吃亏不成? 由于有曹操的手札,李翊在府内倒也颇受礼遇。 比方说这桌上吃的,那都是烤羊腿、上等鹿肉,狗肉,还有各式水果等…… 李翊作为老饕,那是一点儿不客气,每日朵颐,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尤其是这狗肉,这是汉朝十分流行的一种肉食。 这让前世在法国餐厅吃惯了鹿肉的李翊感到十分新鲜。 “那个李翊自到我府上来后,每日吃喝,而且顿顿都是鹿肉、狗肉,哪像来客?” “分明是把自己当做这曹家之主了。” 下人们纷纷埋怨道。 曹昂呵呵笑道: “些许肉糜何足道哉?” “此人是父亲保举到我府上的,必然有过人才智。” “我等只需遵照父亲之命,好吃好喝待他,等父亲平贼归来之后再议他事。” 下人们见曹昂都这么说了,只得低头说道: “是,我等谨遵大公子吩咐。” 李翊跟他们一样都是底层出身,凭什么能够在曹府里耀武扬威,每日好吃好喝? 阶级思想在这些人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让他们去伺候曹操这些主子,或者荀彧那样的门阀世家,那他们心甘情愿。 可若是让他们去伺候一个没有家世背景,年少没资历的小辈,那他们怎能不心生嫉妒? “大哥未免太过好心,我家里的酒肉又岂是白与人吃的?”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一个十五六岁年纪,身着紫色缎花碎裙的少女叉腰走来。 下人们见到她,脸上无不露出惶恐之色。 齐齐躬身跪拜道:“参见大小姐!” ------------ 第七章 曹操大女儿好正点 来的这名女子正是曹操的长女,未来大名鼎鼎的清河公主。 此女性格强势霸道,故而府上下人皆十分怕她。 曹昂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 “贤妹莫不是舍不得那些肉糜?” 清河冷眉一挑,摆手道: “非也,我曹家富有兖州,岂惜肉糜?” “只是那个李翊既非王侯将相,也非士子公卿。” “乃是草莽出身,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我曹家岂能容忍此辈在我府上如此傲慢。” 曹昂无奈一笑,自己这个妹妹什么都好。 就是太势利眼了,骨子里瞧不起底层出身。 “贤妹莫不是忘了父亲的叮嘱,要我等善待李翊,不可怠慢。” “我没忘!” 清河冷声冷气地哼哼道:“只是此人自来我府上之后,每日只知道吃喝,全无半点自知之明。” “我今日非得教训一下他不可,也好叫其知道,这曹家谁是主谁是仆。” 话落,掠过曹昂便向李翊的房间走去。 曹昂在背后高声喊她:“贤妹莫要莽撞!” 但清河平日骄横惯了,连曹操都不管她,又岂是曹昂能叫得住的? 房间内。 热气升腾,烟雾缭绕。 李翊正于木桶内洗澡。 虽然此时的洗浴技术还不发达,什么沐浴露,香皂啥的都没有。 但曹家毕竟财大气粗,澡豆、皂荚、艾草水、草木灰等一应洗澡工具无一不俱全。 在这个时代,那都是上流阶层才能享用的。 尤其是这个“澡豆”。 它是用猪的胰腺磨成糊,然后再用豆粉、香料混合…… 最后再等它自然干燥。 这种早期肥皂工艺如此复杂,而且是在粮食紧缺的东汉末年,其珍贵程度自不必说。 这就是为什么曹府上下如此看不惯李翊的原因。 曹家倒不是舍不得那点儿澡豆。 只是你李翊无论怎样都是一个外人,怎么就好意思主动要,还大手大脚地用呢? 但曹家不知道的是,李翊这已经是相当收敛的做法了。 依着他的想法,你曹家好歹也是大户,自己洗澡时怎么也得有几个侍女、丫鬟服侍吧? 以前在天上人间时被人洗惯了,突然要自己动手洗澡,还真有些不适应。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响动。 杂音中只听到几声“大小姐不可进去”便听不清了。 李翊便从木桶里起身,穿好婢女提前准备好的白净衣服。 房门一打开,李翊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只听得“啊”一声。 清河一个不慎,小腿蹬蹬往后退着,憋着小嘴捂着大胸抬头。 来人身形挺拔如松,五官端正,剑眉入云。 目若琳琅,有星灿之色。 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英气。 “这家伙端的竟生得如此好看~” 清河一边揉着被撞疼的胸口一边小声嘀咕。 与此同时,李翊也低头看向面前的小美女。 此女柳眉杏眼,樱桃小口。 年纪虽小,却已波涛汹涌。 暗想该不会是吃营养快线长大的吧? 不过,曹家都是北方人。 北人喜欢吃牛羊等高热量高脂肪的肉食,那此女有如此巨物也符合生理学常识。 “哦~” “适才冲撞了大小姐,恕罪恕罪。” 李翊佯作不知,朝清河拱了拱手。 清河一边按揉着胸口,一边上下打量李翊。 她之前便听说了这少年曾是父亲的侍卫,因为才智过人,被晋升为了谋士。 只是父亲为何不将他留在帐内听用,反倒将他从前线调回来坐享安乐呢? “你便是李子玉?” 见这小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李翊倒也不惧,笑着道: “正是鄙人,未问小姐有何吩咐?” 被李翊反过来直视,清河的脸一下子红了。 暗骂此子果然无礼。 一般来说,下人是不能直视主人的目光的,尤其两人男女有别。 可李翊不但敢直视她的眼睛,甚至也像她那样上下打量。 这令清河颇感不适,狠狠瞪了他一眼,扬唇道: “我听闻你在前线战场为我父亲立了大功,可有此事?” 李翊呵呵乐道: “那不过是仗着曹公虎威,将士们用命所致,非我李翊一人之功也。” 李翊说话滴水不漏,清河竟抓不到他的破绽。 于是,又转移话题,故意寻衅道: “你身为臣子,不在前线为我父亲效力,如今却龟缩在我府上每日吃喝。” “是何道理?” 李翊早知她来者不善,心里也备好了说辞,笑道: “小姐错怪属下了,非是李某不肯效死力。” “而是曹公命我回陈留韬光养晦,我若不遵从,岂不有负曹公美意?” 清河柳眉一挑: “即便是我父亲的意思,你身为臣子,难道就真忍心坐看我父亲在前线拼杀?” “而你自己却在我府上每日消遣娱乐,虚度年华。” “枉你还是个男人,我若是你,早就找颗大树撞死了。”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清河公主历史上是个善妒骄横的形象。 曾经因为夏侯楙纳了许多妾室,气得清河直接捏造罪名上书曹睿。 想直接置夏侯楙于死地。 这种毫无妇德,刁蛮任性的女子李翊对她是没有好感的。 直接横眉冷声回道: “李某受曹公知遇之恩,虽肝脑涂地,也当以死相报。” “如今曹公命我来府邸韬光养晦,我虽每日吃喝,可心中却时时牵挂着前线战事。” “大小姐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 “今无端以恶言伤我,实在令李某汗颜,也有负曹公相托之意。” “这……我,我……” 清河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李翊本就是曹操叮嘱要照顾的客人,清河来发难一事并不占理。 而李翊的态度又不卑不亢,叫她发怒也不是,服软也不是。 正是两难之际,忽然身后响起一道颇具威严的女声—— “汝之刁难,可以休矣!”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俏丽的中年美妇。 一袭紫色长衫,淡峨眉,丹凤眼。 皮肤细腻,脸色晶莹。 身材丰腴圆润,不像人母,反倒像个三十出头的花信少妇。 她神情端庄从容,身后跟着一众曹府家丁。 自带着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威严又不失柔美。 ------------ 第八章 玩弄人心,李翊这人太狠了! “母、母亲……” 一见了丁夫人,清河初时的威严瞬间荡然无存。 身子一哆嗦,将头一低,再没了刚才的神气。 如果说这府上有谁是清河最怕的人,那自然是丁夫人。 丁夫人乃是曹操的原配夫人,生有一子一女。 正是长子曹昂,长女清河。 平日里曹操虽惯着清河,但丁夫人可不惯着她。 清河将目光偷偷瞥向一旁的曹昂,心里嘀咕,“定是你出卖了我!” 曹昂仿佛读懂清河心思,只是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避开了清河的目光。 丁夫人信步走来,指着李翊,对清河喝斥道: “李公子是你父亲叮嘱要好生照看的客人,他不仅仅是你父亲的得力臣子,更是我曹家的贵客。” “而你却因些许小事,便堵其家门,以恶言相逼,此岂是待客之道?” 面对丁夫人的质问,清河无言以对。 只能低下头,两只手蜷进袖子里,嘟囔道: “母亲,孩儿知错了。” “下次再也不敢了。” “既然知错,便向李公子赔罪吧。” “什么!?” 清河眉梢一挑,怔怔道: “要……我给他……” 她骨子里有着极强的阶级思想,仍为主永远是主,奴永远是奴。 岂有主要奴仆赔礼道歉的道理? 丁夫人陡然变色:“还不快去!” 清河不敢忤逆母亲,只得僵着脚步走到李翊身前。 先是抬眸狠狠地瞪一眼李翊,然后才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吐出来几个字: “适才多有得罪,望李……李公子恕罪。” 李翊面色不改,唇边仍挂着笑意,拱手还礼道: “在下相信小姐绝非有意为之,李某自不会放在心上。” 这话在清河听来就像是赤裸裸的讽刺,仿佛他压根儿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般。 “李翊,你给本小姐等着!” 清河咬紧银牙,哼一声,扭头便走了。 “这孩子从小骄横惯了,她父亲又时常不在身边,缺乏管教。” “子玉莫要放在心上。” 丁夫人柔声说道。 “呵呵,夫人言重了。” “李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况小姐年幼,不能明事理。” “李某身为曹公属下,更应有匡正其行之责。” 丁夫人闻言大喜,连忙说道: “好啊,子玉之言正合我心意。” “这孩子平日骄纵,我总担心其日后惹出祸事来。” “子玉既然有此心思,不如便由你来负责纠正她的品行。” 李翊:“…………” 我正是跟你客套一下,你这还当真了呢? 李翊心头一阵无语,暗想这妮子历史上可是敢谋杀亲夫的狠人。 这种坏女人,最好的作法只有敬而远之,哪有去亲近的道理? 不过转念一想,丁夫人这样做又会不会是在试探自己? 毕竟自己到曹府以来,一直没干什么正事。 她首次给自己分配任务,若是回绝了,她这主母的面子上怕也不好看。 念及此,李翊抱腕道: “既是夫人相托,那李某愿效犬马之劳!” 丁夫人见李翊答应得如此果断,心头喜不自胜。 现在有点儿能理解夫君为何如此重视他了。 至于能力究竟如何,还要观他能否摆平曹家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说干就干。 李翊做事的习惯就是绝不墨迹,就算刚才得罪了,我照样敢现在直接去找你。 待问清楚清河去向后,李翊便往后花园去了。 行了数步,便装着清河蹲在花丛里扯花了。 一边扯还一边骂: “死李翊,臭李翊,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本小姐面前求饶!” 该说不说,这妮子还挺记仇的。 也符合他李翊一贯的做事风格。 有恩可以不报,有仇必须报。 李翊正打算上前打声招呼,忽然侧面走来一群莺莺燕燕的丫鬟。 她们正手提花篮,一边采摘鲜果,一边有说有笑地闲聊着。 许是太入神,也没注意道丛内的清河和李翊。 “嘻嘻嘻,今日你们瞧见大小姐被那位李公子说教的场面没?” “她平日里蛮横惯了,就知道欺负我们,如今面对李公子却吃了哑巴亏。” “被夫人呀,按头跟李公子道了歉哩,嘻嘻。” “咯咯,真解气,谁叫她平日老欺负咱们。” “要不是有夫人和曹公在,就她那性子,放在这乱世中早被人打死了,都没人替她收尸哩。” 丫鬟们不知暗处藏着人,竟越聊越起兴,把她们平日对清河的厌恶全部吐出。 清河在丛内将这些话听得真切,气得直锤地面,咬牙恨恨道: “这帮狗奴才!平日里竟是这般说我的!” “呵呵,我觉得她们说的挺委婉的,要是私下没人骂你,那我才觉得奇怪。” 清河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正是那张熟悉又讨厌的脸。 “……啊!是你!……唔……” 清河正要开口叫喊,却被李翊伸手捂住了嘴。 “嘘,小声些,莫叫她们听见了。” 清河狠狠瞪一眼李翊,一掌拍开李翊的手。 “呸!” “听见怎的?” “我是主,她们是仆,我就是要叫她们听见,我要她们不得好死!” 李翊无奈笑笑,心里头真想骂一句愚蠢。 这种单纯的释放暴戾,没有一丝战术美学,是李翊最为讨厌的。 “你现在出去责罚她们,她们只会更加恨你,下人们也会更加讨厌你。” “将来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下人在私下你骂你,到时候你还有把所有人都责罚一遍么?” “这……我……” 清河挠挠头,皱皱眉,竟无言以对。 “呵呵,小姐不必烦恼。” “我倒也一法子,不但可以使她们对你更加忠心。” “还能使她们相互猜忌,替你出气。” 清河眼睛一亮,箭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 “你有法子?” “快说,快说!” 由于两人贴的太近,清河高高的胸脯直接顶到了李翊的下颔。 该说不说,这近距离一看。 这曹家大小姐柳眉杏眼,琼鼻红唇,芙面桃腮。 年岁虽小,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此时她粉面桃腮,朱唇张合,竟有种说不出的娇俏。 真是便宜夏侯楙那小子了。 “呵呵,此事倒也不难。” 清河松开衣领,跪坐在李翊身旁,娇声道: “你若能替我出气,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 这正中李翊的下怀,既然要调教清河。 那就必须想让她敬服,不能有抵触心理。 “欲要出气倒也不难。” “小姐只需在晚时,将这几个丫鬟叫到一处。” “然后对她们说:‘今天有人向我说,你们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 “当事人只有她们几个在场,这样一来,她们肯定会相互猜忌是对方告了密。” “并且担心自己受罚,以后肯定会更加小心翼翼地服侍你,而不敢有二心。” 清河瞪大眼睛,满脸动容,震惊不已。 狠! 太狠了! 没有用任何刑罚,没有半句责骂。 仅仅只是利用人性之短。 来能令这群和气的姐妹从此心生芥蒂,相互猜疑。 清河美眸怔怔地看向李翊,此人外表清秀俊美,内心却如此阴险毒辣。 难怪父亲会对他如此喜爱。 她在短暂的敬佩过后,内心里竟然升起了丝丝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与李翊为敌。 …… 长夜漫漫,月白风清。 陈留郡通往濮阳的官道上。 三千铁骑正在大道上疾驰。 这些人都是曹操麾下最精锐的部队。 统率他们的分别是曹仁、夏侯惇、李典,一众曹操的心腹爱将。 此刻他们要奉命前往濮阳,去解那里的蛾贼之围。 “传令,命军队少歇片刻!” 一声令下,三千人纷纷下马。 有的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充饥,有的去找水源,有的去释放水源。 经过了两日不停歇的急行军,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疲惫之色。 “报——” 就在众人正在歇息之时,一名哨骑飞马来报。 “禀将军,前方发现大量贼人!” “哦?” 三名将帅几乎同时起身。 “可探听清楚是哪出贼人?” “应是围困濮阳的蛾贼。” 夏侯惇皱了皱眉,暗想他们俱是骑兵,而蛾贼携老扶幼,速度不及自己。 所有才会在半道上遇着。 “元让,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曹仁一脸兴奋地走过来,“我军正要去濮阳击蛾贼,不想半道遇上,省去许多路程。” 李典忙在一旁帮腔道: “此时咱们三人正好一鼓作气,攻其不备,重创蛾贼。” 三人几乎一拍即合,现在正值深夜,敌人又毫无防备。 对于夜袭而言,简直再好不过! 三人立马点齐本部军马。 “诸位此次出击须要谨记主公之言,不可正面迎敌。” “当以偷袭、骚扰为主。” “不求大胜,但求小捷,贼人若是举大军来击,我等撤走便是。” “我三队骑兵轮番冲击,日夜不停。” “遵命!” 铿锵有力的呐喊声响起…… 此时正值深秋。 寒风刺骨,冷气如刀。 “哒哒哒……” 正在陷入沉睡的黄巾军,被滚滚如雷的马蹄声惊醒过来。 “是官兵……官兵来了!” “官兵来了!” 睡梦中被吵醒的黄巾军,纷纷奔走呐喊。 他们主要由妇孺,老者,已经成年男子组成。 遇上官兵突袭,第一要务当然是想叫醒成年男性。 ------------ 第九章 搞人心态我是专业的 这些黄巾军最大的特点就是组织混乱,没有官兵那么职业化。 同样是遭遇袭击,官兵肯定能够在第一时间组织好军队。 要么撤退,要么反击。 但黄巾军由于缺乏统一训练,面对突袭,那就只能相互奔走。 叫醒一个是一个,至于是反击还是撤走。 那都没有人决断,直接便上去干。 干不赢再各自逃命。 这便是汉末农民起义军的最大特点。 而还没有等到这帮黄巾贼反应过来,风中已传来数不清的霹雳声。 无数的羽箭呼啸而来。 宛若死神镰刀一般,无情地收割着这些贼人性命。 众人还未从睡梦中清醒,便已有数百人被夺去了性命。 “奶奶的,快抄家伙,跟他们干……跟他们干!”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已有不少成年男子从睡梦中醒过来。 在弄清楚情况之后,迅速地拿起武器,准备反击。 蛾贼最大的优势就是数量庞大。 尽管组织混乱,但凭借人数优势,依然是很快便集结出了一支上万人的部队。 就当他们气势汹汹地要去跟官兵大干一场之时,却发现那些突袭过来的骑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宽敞的大道之上,只有错乱的脚印,以及不断远去的马蹄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呸!一群没卵蛋的怂包玩意儿。” “这些人就是那个新上任的兖州牧曹操的手下?我看也不过如此。” “可惜,本来还想着趁今日骑兵多,抢些马匹来武装部队呢。” 望着道上的尘烟,黄巾军士骂骂咧咧。 再之后,自然是只能发下武器,回去安抚妻儿老小。 接着睡觉养足精力,明日继续赶路了。 众人回去,安抚受到惊吓的家人,耽误不少时间。 自己的精力也有些疲惫了,于是倒头便睡。 可只是过了约莫个把时辰,又听到一阵蹄声如雷呼啸杀来。 数不清的箭矢射向黄巾军的人口稠密之处。 仿佛射靶一般,依着人头多,几乎一射一个准。 短短片刻,黄巾军又损失了几百人。 整个黄巾军乱作一团。 别看几百人对于几十万的基数而言不值一提。 但有人杀过来,却足以惊扰所有人。 每个人都害怕下一个被杀的会是自己。 妇人失去丈夫的啼哭声,孩童被惊吓的哭泣声,老人失去孩子的哀嚎声…… 刹那间,响彻整个黄巾军。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恐慌,惊诧,不安。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成年男性们,再次拿起武器,誓要找官兵报仇雪恨。 可…… 就在众人费尽心力,好不容易集结好庞大的军队时。 官兵们早就一骑绝尘,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干你娘亲啊!” “你们这帮龟孙儿,有能耐的别跑,真刀真枪地干啊!” “日死你仙人!” “……” 叫骂声不绝于耳,每个男人脸上都充满了愤慨,纷纷咆哮着,宣泄自己的不满。 可不满过后又能怎样? 追又追不上,人少了打又打不过。 众人除了怒骂以外,只能吃了这两个哑巴亏。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再次放下武器。 回去继续安抚家人,然后接着睡。 可是…… 这次仅仅只过了半个时辰,他娘的,狗日的官兵骁骑居然又杀回来了! 无数的箭雨向黄巾军扫荡过去。 数百人的性命再次被无情地夺走。 常言道,事不过三。 一晚上官兵连续三次突袭,委实可恨! 众人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别说成年男子了。 就连许多妇孺,老人都纷纷拿起武器,拾起树枝,捡起石头。 雄赳赳、气昂昂地聚拢在一块儿,要去找官兵拼命。 但当众人集结在一块儿时,那狗日的官兵居然又又又……又不见了踪影。 无语。 错愕。 懵逼…… 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干脆都不睡觉了,今晚就在这里等,等你小子再来。 今日非把你们全干死在这里不可。 可是自第三次突袭过后,那支骑兵就再也没来过。 众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愣生生一夜没睡…… 一夜不合眼,每个人的气色都充满了疲惫与虚弱,眼里也全是血丝。 他们不明白官兵的用意是什么。 这样做,每天晚上就杀几百个人。 难道还指望通过这种方法把他们三十万人全部杀尽不成? 远处的山坡上…… 曹仁、夏侯惇、李典三将骑在马背上,眺望着山坡下的黄巾营盘。 “哈哈哈哈……” 三人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不服不行呐。” 夏侯惇大笑起来,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李翊才华的。 如今真正实施他的战术,才惊叹于其如此精妙。 “依着李先生这‘游击战’的战法,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山下的那帮蛾贼便会溃散。” “等他们失神之际,不用我等出手,自己就要不战自溃了。” “哈哈哈……”曹仁听罢,也跟着大笑,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打趣道: “元让何时称呼那小子为先生了?” “你平日里不是最瞧不起这帮小辈么?” 李典笑道: “听闻前日夏侯将军与李翊对赌,输了便认其为师。” “徒弟见了师父,称一声先生也不为过。” 夏侯惇老脸一红,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谁将此事传出?我定要重重责罚此人。” 李典、曹仁闻言大笑。 前线曹军利用游击战术,不断骚扰着黄巾军,使其苦不堪言,叫苦不迭。 曹操见战事基本已被控制住,且覆灭三十万蛾贼非一朝一夕之功。 便留夏侯渊在前线接着指挥。 自己则回陈留亲自督运粮草,顺便也去看看李翊。 看看这小子被自己冷处理了这么多天,心态有没有发生变化。 陈留郡,曹府。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听闻曹操从前线赶回,丁夫人赶紧率领府上下人出门迎接。 “前线战事紧急,夫君如何便回来了?” “呵呵,前线战事已经稳住,我回来督运粮草,顺道回来看看你。” 丁夫人脸微微一红,轻哼: “只会说嘴~” “你专程回府,想必是专门来看李翊的吧?” 曹操一奇,饶有兴致问: “夫人是如何得知,我专程回来是看李翊的?” ------------ 第十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丁夫人作为主母,眼界非寻常女子能比。 她也能见到别人不能见之处。 “李翊才智出众,机敏聪慧,只是年纪小了些。” “他前日在兖州为夫君立了功,夫君不升反降,将他调到我府上休养生息。” “想来是要磨炼其心性。” 曹操一喜,握住丁夫人的手道: “知我者,夫人也!” “李子玉确实是块璞玉,我有意栽培。” “旁人立了功,必然心焦,我特地将他从前线调回,就是想看看他作何反应。” 丁夫人抿嘴一笑: “那我想这少年郎必不令夫君失望。” “这些时日,他在我府中饮食自若,并没有因为受到冷落而感到焦虑。” “哦?” 曹操伸手捋着颔下胡须,“此子年纪轻轻,心态却如此沉稳,果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物。” “他现在何处?” “哈哈,正带着清儿在后院读书哩。” “什么?” 曹操又是一惊,“你说清儿她竟然,竟然愿意读书,还是和一个草莽出身的男子……” 清河平日里最是厌学,并且骨子里瞧不起草莽出身的平民。 而今日却一反常态,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止如此,清儿自认识了子玉后,便每日缠在他身旁……” 丁夫人话说一半,竟捂嘴笑了起来。 曹操起身转向后院,他非要亲眼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来到亭院,果然见着一男一女。 清河伏在李翊身旁,一边剥着葡萄,一边往李翊嘴里送。 两人有说有笑,仿佛缔结了深厚友谊。 李翊察觉到身后有人,见是曹操,忙起身行礼: “哦,主公回来了。” 清河见状,喜上眉梢,箭步上前搂住曹操的脖子,盈盈笑道: “父亲,您回来了。” 曹操一时有些懵逼,这丫头今日怎会如此乖巧? “方才你们在谈论什么,竟聊得如此开心,也与我说说。” 清河掩唇,咯咯笑道: “父亲,您带回来了的这个李翊可有意思了,这几日他在与我讲《三十六计》。” 自那日午后,清河已对李翊彻底解开了心防。 每日都缠着他身边,李翊便为她讲故事。 作为现代人,各种引人入胜、光怪陆离的故事,李翊如数家珍。 而对于没有手机、电视的清河而言,这些故事使她相当着迷。 有时候都已经到了深夜,还在李翊房里听他讲。 如果不是丁夫人严厉训斥,估计清河能直接听一个通宵。 “哦?这《三十六计》是何物?”曹操问。 “嘻嘻,父亲常年统兵打仗,应对这故事相当感兴趣。” “方才子玉再为讲‘苦肉计’,说的是……” 原本苦肉计,是周瑜打黄盖,最终诈降成功骗过了曹操。 使得赤壁之役大获成功。 而现在,李翊自然要将主角稍加魔改,换一个名字。 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精髓没有变。 八十万大军毁于一旦的结局也没有变。 “可叹可叹,这皇甫德若是稍微精明一点,识破这诈降之计,岂非早就一统天下了?” 曹操听后,大为唏嘘。 一面又暗暗提醒自己,今后若是遇着了苦肉计,须得提防一手。 将这个故事回味了半晌,曹操这才笑着对清河说道: “清儿,为父暂借李翊一用,你先下去吧。” 清河面色不豫,嘟囔着说道: “干嘛?父亲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听的?” “呵呵,军国大事,你个女儿家不便在此旁听。” “……唔,好罢,不过父亲用完时需得将人还我。” 曹操不怒反笑:“你这孩子,把我的人拐去,还向我讨价还价起来了。” 清河离去后,院内已只剩李翊与曹操二人。 “不知前线战事如何?” 李翊知道曹操肯定是来跟自己聊军务的,索性便主动开口。 “亏得你的游击战术,暂时解了濮阳之围。” “只是……唉……” 李翊望向曹操,问: “曹公可是在想要如何安置这三十万蛾贼?” 曹操眼睛一亮,欣喜道: “子玉,看来你不光有大将之才,还懂治国安邦之道啊。” 三十万蛾贼数量庞大,岂能直接覆灭? 何况这些人口都是古代重要的生产资源,岂能全部诛杀? “只要游击战术安稳实施,蛾贼溃灭是早晚的事。” “曹公真正需要考虑的是,在兖州这个四战之地要何去何从。”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虽然曹操之前输给了蛾贼,但他仍旧对击败他们有十足的信心。 他真正要考虑的是如何在这个积贫积弱的兖州,发展壮大,从而进取天下。 “之前我在营中便听文若说,汝自幼熟读兵书,兵法韬略谙熟于心。” “既然你提到这个话题,那曹某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曹操手一挥,直接将这个皮球又踢回到了李翊身旁。 而李翊自为曹操献策那一刻,就已经打算好了。 在这个门阀争雄的时代,自己没有背景,想单干是绝对不可能的。 唯有投效一方势力,才能明哲保身。 此时的曹操虽然弱势,却正是自己崭露头角,博取信任的机会。 李翊从石桌上拾起一块木板,在上面敲了敲,为曹操分析天下局势。 “当今天下,以袁氏兄弟为先。” “冀州袁绍,兖州曹公,荆州刘表为一阵营。” “扬州袁术,徐州陶谦,幽州公孙瓒为一阵营。” 没错,此时的曹操严格意义上是袁绍的小弟。 “刘备、吕布皆有争雄之心,然无立身之地,不足为虑。” “至于西凉马腾、韩遂,西川刘焉,皆无力争霸中原。” 曹操精神为之一振…… 李翊的思路很清晰,一下子便把当今天下诸侯的实力给话分清楚了。 “子玉所言甚是,兖州积贫积弱,又是四战之地,该当如何破局呢?” 曹操开口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哈哈哈……” 李翊仰头大笑,这是常规套路了。 别人越是关心的问题,就必须先卖一下关子。 若是急着说出,便失去了高人的风范。 “子玉发笑,想来是成竹在胸了?” “呵呵,曹公,当年高祖斩白蛇起义时,其处境与曹公比如何?”李翊反问曹操道。 曹操一愣,真要说创业,那刘邦开局可比自己难多了。 自己好歹还有一个兖州,而刘邦兵寡粮少,连个地盘都没有。 最后却灭秦、灭楚,成为了大汉的开国皇帝。 曹操眉宇间一川不平,他并非生气李翊用刘邦来反问他。 而是惊叹这小子魄力不小,竟想直接比肩高祖的开国大业。 思考片刻,曹操回道: “高祖起兵之处,虽然势力微小,但他身边却有了一帮文武骨干。” “诸如萧何、曹参,樊哙周勃等。” “后面更有韩信、张良、陈平、郦食其等贤才加入,可谓左膀右臂。” “如此方能一统天下。” 李翊点了点头,“曹公说得不错,这些人的确为高祖成就霸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当年楚王项羽,神勇无敌,高祖对之十战九败,缘何高祖最后能够获胜?” 曹操挥了挥手,朗声道:“害,那是项羽刚愎自用,不能用人之故嘛!” “还有呢?”李翊又问。 “这……” 曹操沉吟半晌,实在想不到项羽还输在了哪里。 “当年高祖对战项羽,屡战屡败,身边的将士却越来越多。” “反观项羽,除垓下之役以外,几乎百战百胜,然而身边的将士却越打越少。” “何也?” 哦! 曹操猛然醒悟,终于明白了李翊想表达的是什么了。 他曹操已经像刘邦一样拥有一帮贤才了。 现在缺少的不就是底层民众的支持吗? 民心所向,无坚不摧。 民心向背,寸步难行。 “子玉是想让我团结兖州百姓?” “然也,当年项羽只因齐国叛乱,便灭杀一国百姓,齐人深恨之,故而皆去投了汉王。” “致使项羽后期无兵可招,无人可用,除了故地江东以外,已成了孤家寡人。” 李翊起身来到曹操近前,朗声说道: “曹公,这三十万黄巾军所名为蛾贼,但其实都是走投无路穷苦百姓。” “若能将之安置,则能够极大促进兖州的发展。”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话本身是在提醒封建君王要爱民如子。 但性格腹黑的李翊更能从这句话中看到它深刻的含义。 百姓重不重要? 当然重要! 那爱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要维护自己的统治! 有句话叫华夏百姓是最淳朴最善良的。 这话可不是吹牛,因为纵观历史上的农民起义。 除非是真的活不下去了,那百姓根本不会造反。 他们想要的,只是活下去,仅此而以。 只要百姓安分守己,才能保证他们去从事生产。 人力资源是古代最重要的资源。 他们既是劳动力,又是生产力,更是源源不断的粮源、兵源。 谁掌握的人口多,谁就拥有更强的争霸能力。 李翊劝曹操爱护百姓也好,劝他安置蛾贼也好,都是从现实利益出发的。 当然,这些话都不能放在明面儿上说。 必须以更加高深的口吻,那粉饰自己的正义性。 至于是不是真的正义,并不重要。 只要别人相信,百姓相信,那自己就是正义的! ------------ 第十一章 我用一颗豆,便能击破三十万大军 曹操何其聪明? 他很快便明白了李翊话里的意图。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对爱民背后深意只字不提。 “既然这三十万蛾贼于兖州发展如此重要,那要如何使其安抚?”曹操接着问道。 这些农民军就是这样。 他不造反时,你怎么欺负他,只要不被逼上绝路,就坚决不肯造反。 当他造反时,无论你许下怎样的高官厚禄,他们就是头铁,就是不肯投降。 “呵呵,这些黄巾贼子之所以如此顽固,乃是因为心中有一个信念,曹公知道是什么吗?” 曹操眼睛一亮,脑海里立马浮起一行大字——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些黄巾军深信他们大贤良师的这个口号,怀着这个信念在战斗,故而宁死不降。” “张角的这句谶语其实只是用来控制黄巾军的口号罢了。” “苍天是不是真的已死,张角不关心,他只需要让手下这群黄巾军相信就好。” “只要这些人相信,即便是农民军,他们也能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 曹操点点头,“不错,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击垮他们的这个信念。” “只是具体应该采取何种步骤呢?” “呵呵,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李翊故作深沉,站起身来,“曹公请随我来。” 两人走到一处葡萄架下。 李翊顺手摘下几颗葡萄交给曹操,有些反客为主。 曹操接过葡萄,忽然说道: “这葡萄乃是当年张骞出使西域时,从丝绸之路带回来的,我家里便栽了几株。” “平日用来酿酒,招待四方来客。” 李翊微微一笑,自己也摘了颗葡萄送入嘴中。 “准确来说,这葡萄是当年李广利将军从大宛国带回来的。” “自那时起,葡萄便在我国推广种植。” 曹操笑道:“难道子玉想用这葡萄来击溃蛾贼的信念?”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谁料李翊却郑重其事地说道: “差不多,不过用的不是葡萄,而是这个!” 说着,李翊从葡萄架下捡起一株盆栽。 “这是在下这些天种的大豆,若要破蛾贼,正要用到此物。” “哦?” 曹操皱着眉头接过盆栽,放在手中仿佛观摩,百思不得其解。 “这小小盆栽,如何能够击破三十万蛾贼大军?” 他非常清楚大豆是军中重要的粮草,既能给军士充饥,又能作为战马的精粮食用。 可要用它来击败贼人,这属实超出了曹操的想象力。 “曹公可知当年张角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拉起百万黄巾军的吗?” 曹操摇了摇头,尽管黄巾军是迫于世道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 但这么多人竟能全部归属在张角麾下,其人格魅力的确不俗。 “当年张角利用‘符水除病’、‘符咒驱邪’等小把戏,俘获了一批坚实的信众。” “然后再利用这帮信众在各大村落种植大豆。” “……哦?” 曹操眉头紧皱,更加好奇张角这样做的缘故。 “怪事就在此时发生,无数的村落田地里凭空长出来一节石碑!” “石碑上刻着字,随着时间流逝,石碑也越长越长,上面显露的字迹也越来越多。” “最后长出了十六个大字,振聋发聩——”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此件怪事震惊了当地农户,纷纷认为这是上天的指引。” “一来二去,各处农户都成了太平教的教徒,这些思想也在他们心底里扎根。” “日久年深,不可动摇……” 李翊将这些事向曹操娓娓道来。 曹操一边听,一边点着头,感慨道: “利用石碑破土的异象来蛊惑民心,难怪那张角能够在一夜之间拉起百万教众……” “子玉,你难道想说当年张角是用大豆来使石碑长出来的么?” “不错。” 李翊接着说道,“张角命人提前将石碑埋好,然后种下大豆,豆子遇水生芽,变成‘豆芽’。” “这些芽根不断生长,便将石碑顶了出来。” 这…… 即便已经得知真相,曹操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这豆子如此微小,芽根又脆如累卵,竟能够撼动大石,让石碑破土而出。” “其用到的力量何止百斤,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李翊耐心解释道: “曹公乃是名门之后,不习农务,对作物不了解也属正常。” “任何植物在生根发芽之时,都能形成千钧之力,即便在悬崖峭壁之间破土而出,照样能够长成参天大树。” “蝼蚁尚能抬三倍于己之物,何况豆芽?” 这里李翊还非常高情商地说曹操是名门之后,其实就是阉宦之后,但李翊故意不提。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 两人不知不觉已聊到了傍晚。 忽听得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在短暂的嘈杂声之后,声音竟朝后院而来。 两人同时起身,只见一人一马犹如鬼魅一般钻出。 “主公!” 骑士显得十分疲惫,赶了一夜路,身子早已被寒风冻僵了。 可他仍然亢奋连连,一头拜倒在曹操身前。 “文烈!” 曹操一眼认出了来人,这名年轻骑士不正是他的族子—— 曹洪的亲侄儿曹休。 当年曹操于陈留起兵,号召天下英雄一起讨董。 宗族内的将领夏侯惇、曹仁等将纷纷带着手下人前来投靠。 而当时还身处吴地的曹休听到这个消息后,不远千里赶来投靠。 曹操最爱青年才俊,故亲切地称其为“千里驹”。 “前线战事如何?” 曹操一边替曹休擦拭身上的尘土,一边询问战况。 “禀主公,前线大捷!大捷啊!” 曹休由于过于激动,后面那个“捷”字都没有喊出来,便连喊了两声。 “曹仁将军、夏侯惇将军、李典将军兵分三路,日夜不停地骚扰敌军。” “蛾贼大军疲于奔命,军心大乱,在损失千余人之后,仓皇逃窜。” “我军缴获粮草辎重无数啊!” 随着曹休不断汇报的军情,曹操的眼睛越瞪越大,旋即把手一拍,“好,好!” 一连说了两个好,一声比一声大。 “以慰鲍信将军在天之灵呐……” 激动之下,曹操拍在石桌上的手都颤抖不已。 “子玉,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做?” 见曹操明知故问,李翊笑道: “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了。” “……哈哈哈。” 曹操仰头大笑,“好一个趁他病,要他命!” “子玉,我真是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儿挖掘你这个人才了。” 话落,转头对曹休吩咐道: “传令下去!” “兖州境内所有州郡官兵,皆兵分三路,日夜不停,昼夜不息,每日骚扰蛾贼!” “记住,只求小胜,不求大捷,但有功者,一律重赏!” “主公放心!” 曹休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曹操突然叫住。 “回来!” “主公还有何吩咐?” 曹操与李翊对视一眼,旋即相视一笑。 将手中的盆栽交给曹休。 “主公,这是……” 曹休一脸愕然,疑惑地看向曹操。 “我另有重任要交付于你,你即刻去挑选百名精明能干之士,然后……” 曹操俯下身子,在曹休耳边低语两句,授予密计。 …… 兖州。 城郡之外,烟尘滚滚。 一个残破的“曹”字大旗迎风飘扬。 风过之处,带起阵阵血的腥臭。 官道上,树林间,农田里,几乎兖州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留下几具黄巾军的尸体。 在遭遇了几轮游击战的打击之后,黄巾军的锐气已失。 他们每日不得安眠休整,所有人的脸上都失去了神采。 令人绝望的是,三十万黄巾军士,面对数千曹兵竟毫无还手之力。 短短几天时间,每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想打,但根本没机会正面交手。 想要跑,两条腿却又跑不过人家四条腿。 迫于形势,只能一退再退。 可换来的结果就是官兵的穷追不舍。 这下每个黄巾军都心态崩了,干脆直接摆烂。 你爱咋咋的罢,只求下一次的游击杀死的不要是自己。 抱着这种摆烂心态,黄巾军开始放弃进攻濮阳,转而回青州去了。 因为这个曹操实在太过可怕,是一个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战胜的对手。 眼见黄巾军要走,曹操当然不答应。 换作以前,曹操肯定是希望息事宁人,早点儿让兖州安定下来,发展生产。 但经过与李翊的辩论之后,这三十万蛾贼那可都是他立足兖州的重要资源! 有了这三十万人,就代表着大量的劳动力,还有隐形的兵源。 可以成为他将来争霸天下的储备。 谯沛军寨,中军大帐。 “主公,这帮蛾贼还是拒绝投降!” 夏侯惇在帅帐前的地图上敲了敲,“这些贼人心如铁石,连续回绝我等好意,实在不知好歹!” “他们不但不投降,还命人写了一封书信过来挑衅。” 说着,将书信递到曹操身前。 曹操将之展开,直接信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汉室天数已尽,黄天当立,劝君莫要逆天而行。” ------------ 第十二章 给黄巾军一点小小的科学震撼 “哈哈哈……” 曹操看完这封书信后,不怒反笑。 “张角都死多少年了,这帮反贼群龙无首,竟然还妄想着要代汉自立。” 夏侯惇抱腕道: “依末将看,趁着这帮贼人士气低落,不妨一鼓作气将之歼灭,永绝后患。” “不,留着这帮人我另有大用。” 曹操摇了摇手,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此等天杀的贼人,骨子里就下贱鄙陋,要我说直接将之斩尽杀绝便好。” “主公何必心慈手软?” “请主公下令,让末将领三千军士,将这帮反贼尽行屠戮。” 夏侯惇再次作揖请命。 话一出口,曹操当即摆手: “元让莫不是忘了穷寇莫追的道理?”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个小小的错误决策,都有可能葬送眼前的大好局面。” 靠着李翊的游击战术,好不容易将蛾贼置于股掌之中,曹操可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 “难道就放任这群反贼回青州?鲍信将军的仇不报了?” “死去那么多将士的仇不报了?”夏侯惇焦急问道。 “元让!” 曹仁连忙在一旁出声喊住情绪愈发激动的夏侯惇。 “一切听主公断言便好,何必多问。” “况我等虽用游击战术让贼人疲于奔命,然其终究势大,正要全部覆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以我目前军中实力,若果真要殊死一搏,那必然也是惨胜。” “到时外地诸侯乘虚而入,我军力防备不住,如何守住兖州?” 曹仁这番见解可谓相当清晰,令一旁的曹操深感欣慰。 他坐在帅帐内,闭目养神,仿佛等待着什么。 夏侯惇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帐外传来一声响动。 曹休端着一株盆栽走进帐内。 曹操睁眼,笑道: “文烈,你让我等得忒久了。” 曹休回道: “自受命以来,末将一直小心翼翼地照看着这株盆栽,直到今日方有些成果。” 两人一前一后地搭话,直令众将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是在聊什么? 为何我听不懂? 主公不瞒着征剿蛾贼,在军营里种花儿玩? “诸位都过来好好看看吧。” 曹操眼眸望向那株盆栽,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夏侯惇、曹仁、李典等将听后,纷纷围拢了过来。 都好奇这盆栽有甚名堂,竟如此兴师动众。 只见盆栽内一块石碑已经破土而出,足有一寸高度。 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行小字,以篆体书写——“以彼……” “以彼什么?” 众将纷纷交头接耳,不明所以。 曹休也有些懵: “这是李翊在曹府里种下的大豆,主公让我带回军营好生照看。” “如今大豆已快成熟,每隔上几个时辰,这石碑便会向上蠕动几分。” 众将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些了什么,只是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子玉之才,非汝等所能及也。” 曹操一面夸赞,一面当着众将的面,伸手握住那探出头的石碑。 手掌猛一用力,轰然将那块石碑整块从土里拔出。 众将大惊,纷纷问曹操为何这样做。 曹操看一眼石碑,旋即哈哈大笑,又将石碑交予众人看。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诸位,今日之事,断不可向外言及。” “凡有泄露者,立斩不赦。” 曹操果断下令,命众人严守秘密。 一声令下,整个曹营的将士都行动起来。 一晃十日过去。 这十日官兵都放缓了对蛾贼的游击与骚扰,让处于崩溃边缘的贼人喘了口气。 蛾贼本就读书少,没什么心计。 他们不知道这是曹操的缓兵之计,只当是官兵黔驴技穷了。 于是暂停了撤出兖州的步伐,转而周旋于各州郡。 毕竟刚从青州那边劫掠过来,那边的生产力还没恢复。 不是迫不得已,他们并不想这么快就回青州去。 这日,一众黄巾军士日常去农庄找当地农户“借”粮食。 当然,是必定能借到的物理方式。 本来诸事顺利,结果有一帮人去突然发现田地里多出来一块石碑。 他们经常去“征粮”,对这些田地已经相当熟悉。 田里无缘无故多出块石碑,立马引来众人的注意。 起初,众人仅仅只是将这则怪事汇报给了自己的头目。 头目并不在意,众人也就暂时将此事搁置。 不想当这些军士过两天再去那块农地时,陡然发现之前那块石碑仿佛长高了。 并且上面居然还刻了字。 这下不得了,唬得众人火急火燎得将此事汇报给了头目。 头目这次不得不亲自过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惊起地发现这石碑上面的字并不陌生。 这些人虽然没文化,不识字。 但当初教条里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十六个还是认识的。 而这石碑上的字,正是“苍天已死”里的天字。 “这难道是天神降职了?” 头目又惊又奇,立马将此事汇报给了渠帅。 由于此事过于怪状,引来越来越多的黄巾军的关注。 连带其家属都纷纷赶来现场围观。 这些人本就深信他们的“太平道教”,如今在村口发生了与当年教内同样的奇事,谁不震惊? 所有人都守在了石碑前,他们一晚上不睡,只为等候苍天新的指引。 次日,天刚刚蒙亮。 细雨绵绵。 深秋本就多雨,无数的黄巾军却仍是冒着雨水过来查看石碑。 映入眼帘的,在“天”字之下,又多出一个字来——“命”! 是天命! 有认字的激动地喊出来天命二字,所有人的情绪都在此刻被调动起来。 每个人都坚信,上天新的指引即将到来。 他们将会在失去大贤良师张角之后,迎来太平教的第二春! 又过了一天。 石碑果然如之前一样,第三个字跃然而出——“已” 天命已…… 已什么? 所有人黄巾军都已经紧张到无法呼吸了,上天的指引十分关键。 他们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干脆所有人都不睡觉了,全部都守在石碑跟前。 这些守夜的人中既包括男子,也包括妇孺,全都怀着虔诚的心理,等候上天最后的指引。 得益于秋雨滋润,石碑生长得很快。 众人没等多久,便迎来了第四个字——“尽” 天命已尽! 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黄巾军的眼前。 ------------ 第十三章 要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 天命已尽!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说不出话来。 每个人都如丧考妣,失了魂一般,错愕地愣在远处。 还没有完! 石碑后面又长出来两个字——“黄天”。 黄天? 这不就是指代他们这些黄巾军么? 上天想让他们做什么? 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最后的结果。 终于。 到了第五天的下午,石碑再次长长。 这一次,露出了所有的字。 “快看,这——” 每一个黄巾军士都发出了阵阵惊呼之声。 他们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天指引他们接下来的去路,竟然是—— “天命已尽,黄天归曹!” “天命已尽,黄天归曹……” 不管这则碑文对众人来说是打击也好,是重燃希望也罢。 他就像之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样,迅速在人群之中传开。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不再迷茫,他们已经知道苍天接下来要他们做什么了。 黄天归曹,归的哪个曹? 自然是信任的兖州牧曹操了! 这下所有人都仿佛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难怪之前自己三十万人都打不过曹操,原来是天命在曹! “天命已尽,黄天归曹!” 所有人都高声呼喊着这个口号。 他们就像抬圣物一般,抬着石碑,浩浩汤汤地向曹营进发。 曹营诸将起初还以为是蛾贼突然发起了一次总攻,准备列阵还击。 结果再问清楚以后,他们这才知晓,这帮人竟然是来投降的! “哈哈哈……” 以曹操为首的曹营众人,无不发出了豪爽的笑声。 这也是自起兵以来,一次重压的释放。 因为击破蛾贼大军,就代表他们终于能够在兖州立足安身。 终于有一个栖息的地盘可以养精蓄锐,为日后争雄天下去做准备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三十万蛾贼,皆望风而降。 这平叛速度之快,以至于曹操自己都差点儿相信了碑文上的字。 “传我令,先将众蛾贼妥当安置,勿要生事。” “剩下人全部班师回陈留!” 曹仁、夏侯惇、夏侯渊等将齐齐拱手,声如巨钟: “喏!” …… 兖州,陈留,曹府。 曹操星夜赶回家向家人报喜,前线大捷。 丁夫人喜出望外,命仆人杀猪宰羊,摆宴庆祝,为曹操接风洗尘。 宴上除了曹操的家人以外,还有同宗族的曹氏将领与夏侯氏将领。 这是曹操用人的习惯,以血缘纽带为基准,一律重用亲人。 至于李典等非血缘武将自然参加不了这场家宴。 但席间,偏偏有一个并非曹氏宗族的人在宴上。 那人便是李翊。 “此役,我等能大破蛾贼,平定兖州叛乱,子玉功不可没,曹某提议诸位敬子玉一杯。” 话落,曹操第一个举起酒杯向李翊敬酒。 见着曹操带头,其余众将哪敢不跟? 一个个纷纷举杯,然后是丁夫人、曹昂等人纷纷举杯。 作为商场里打滚出来的,这种酒局李翊应付起来太娴熟了。 他也是连忙举起酒杯,向曹操还礼道: “此皆仰仗曹公虎威,将士们用命所致,非我李翊一人之功也。” “既是曹公敬酒,李某当连饮三杯。” 李翊这哪像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俨然一个职场老油条。 不禁引得曹操一阵大笑,伸出大拇指赞扬道: “子玉,真豪杰也!” 其余诸将也是纷纷在旁应和。 “不错,子玉果真是少年才俊呐。” 这些将领的称赞虽有借着酒兴发作的缘故,但大多数人还是发自真心的。 因为李翊的这个做法实在太敞亮了。 任谁都知道,此次能够平定蛾贼李翊当居首功。 可这少年不但不贪功,反而谦逊地表示是众将的功劳。 叫谁看来不喜欢? 李翊并非是不贪功,而是他太想进步了。 混迹职场这么多年,使他深谙一个道理。 在领导面前,该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 不是你的,不能明抢,否则就是自寻苦吃。 只要慢慢积攒了人脉,日后便能以下克上。 邓艾有句话说得好: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能屈能伸,才是丈夫。” 酒过三巡,曹操也有些微醉了。 他目光扫一眼众人,先是命下人将丁夫人等家眷送回府内休息。 席间独留李翊等一众下属。 众将还以为曹操是想接着跟兄弟们再喝两口,一个个醉眼朦胧地说着荤话。 只有李翊脑子清醒,开口说道: “眼下已只有我等,曹公有甚难处,便请直言吧。” 众人一愣,什么? 难道主公把他们留下来不是要喝酒,是要讨论公事么? “子玉果真聪明睿智,既然你提到了这个话题。” “那你便来说说我现在所虑何事?” 夏侯渊有些疑惑,接着酒兴问道: “蛾贼不都已经招降了么?” “还有什么事是值得大哥忧虑的?” 由于不是在军营里,夏侯渊便直接以兄弟相称。 李翊插话道: “所忧之事,正是这三十万蛾贼。”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不解。 “怎么?这蛾贼难道不是真心归降?” “呵呵,非也。” 李翊牵唇笑道: “请神容易送神难,三十万蛾贼便是三十万张嘴,要如何妥善安置,这才是难题。” 众人这才醒悟,凭空多出三十万人来。 这户籍问题,安置问题,粮草问题都是需要重点考虑的。 期间需要耗费多少行政资源更是难以想象。 “如此说来却也麻烦。” 众人把头一低,莫衷一是。 “害,当初要是听我的,早些发兵,多杀些贼人,不就没有今天这事儿么!” 夏侯惇略感烦躁地抱怨道。 “自古杀俘不祥,当年白起坑杀赵国俘虏,最后结局有多凄惨你难道不知?” 曹仁在一旁打断他说道。 “诸位说得不错,况且兖州现在百废待兴,正缺劳动力。” “这三十万人正好为我所用。” 这才是曹操真正关心的问题,他可不在乎什么杀俘不祥。 只是单纯需要这些蛾贼替他建设兖州罢了。 要可持续的竭泽而渔。 ------------ 第十四章 吵架的艺术 “昨日已有不少世家大族的领袖前来找我,似乎对我们收编蛾贼一事颇有微词。” 曹操蹙着眉,一脸忧虑地说道。 众人这才明白,曹操真正的阻力在哪。 是兖州的世家豪族,名士乡绅。 毫不夸张的讲,三国就是门阀世家的三国。 遍观所有诸侯,他们背后必定有门阀世家的支持。 凡是没有的,不是被灭就是被手下人造反。 强如曹操,他之所以能坐上这个兖州牧的位置。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靠着兖州背后世家大族的支持。 如果侵害这些大族的利益,那他们既然能捧起曹操,同样也能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主公,此事还是需要倚靠各家大族的支持才行呐。” 李翊在一旁建议道。 毕竟只有这些大族才能够拿的出那么多的粮食,来供养这三十万战俘。 “此事却难呐。”曹操捋着长髯,一脸无奈。 “主公若觉得此事难办,在下愿为主分忧。”李翊主动请缨。 “哦?”曹操眼前一亮。 “主公明日可将各大氏族,兖州名士请来衙署,由在下出面来说服他们接纳降贼。” 曹操闻言大喜,这是他最想听到的回答。 谁都可以去得罪这些氏族,唯独他曹操不行。 如果能由自己的属下出面,说服这帮世族那就再好不过。 次日,衙署大堂。 一大早,堂内就已经人满为患。 来的全是兖州各郡的各大豪族,其实都不用曹操主动邀请。 这些人很多是自发主动找来的。 为得就是一件事,劝阻曹操不要接纳降贼。 从名义上分析,这些豪族士人自诩清流,怎么可能愿意跟一群反贼和解,且同居一个屋檐下呢? 从现实角度分析,三十万蛾贼就是三十万张嘴,这都耗费多少钱粮? 这些世家大族又不傻,要养着三十万人肯定是要从他们口袋里掏钱的。 如果不掏,免不得又要激起叛乱。 所以在众人看来,接纳这些蛾贼就等于是养虎为患。 堂上,以李翊为首,荀攸、荀彧等一众谋士都坐在大堂之上。 堂外簇拥着一排排黑甲武士,用以维护治安。 堂内人声鼎沸,有一人的话语尤为刺耳。 “听说那曹阿瞒竟然要招纳三十万蛾贼入兖州,简直是愚蠢至极!” 以荀彧为首的众人齐齐皱眉,曹操现在好歹是兖州之主。 此人未免忒也狂妄,竟敢直呼曹操为曹阿瞒,实在无礼至极。 “此乃何人?” 李翊坐在椅子上问一旁的荀彧道。 “此人乃陈留名士边让,字文礼,曾担任过九江太守。” “他的家小均死于黄巾之乱,故而与蛾贼有着深仇大恨。” “想来他会是此次招纳降贼的一大阻力。” 哦……原来是边让啊…… 李翊对他并不陌生。 此人历史上就因为阻止曹操招纳降贼,被曹操给砍了。 但也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曹操由此得罪兖州世族,后来吕布联合张邈一起袭取了兖州。 可以说一个小小的边让,给曹操制造了不少隐患。 “啊,原来是颍川荀先生,两位见礼了。” 边让率先走来,他刻意无视了李翊,而是向荀彧、荀攸进礼。 二荀齐齐拱手还礼:“边先生,久仰,久仰。” “这位是曹公帐下谋士李翊,字子玉。” 见边让无视李翊,荀彧便主动开口介绍。 边让略感诧异,他初以为这少年郎只是二荀身边的随从,不想竟与二荀同列。 “果真是少年英才啊。” 边让一边拱手作揖,脸上却皮笑肉不笑,看不出半点称赞之意。 但要说当面对你笑,背后捅你刀,这种事李翊可太擅长了。 “呵呵,哪里哪里,天下谁人不知边先生博学辩,在下已是神往已久。” “今日得见君颜,甚感荣幸。” 边让陡然变色,李翊这番恭维的话换作平时倒没什么。 可现在两边是要针锋相对的,这小子上来给你戴高帽子,听起来就像是一种讽刺了。 “哼。” 边让轻哼一声,不加理会李翊,转而来到二荀身前,眉头一蹙,语气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两位先生,可知我兖州将要大祸临头否?” 二荀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笑着摇了摇头。 “未知也。” “黄巾贼子屠戮生灵,逆天无道,是我大汉的蛀虫。” “如今曹操竟然想要招纳三十万黄巾降贼入兖州,我兖州子民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么?” 曹操? 直呼其名讳? 边让此举就太没礼貌了,他哪怕喊一声,“曹兖州”、“孟德”、“曹公”等都还好。 可当着曹操属下的面,不用任何敬词,竟直呼“曹操”大名。 在平辈之间,这种喊法几乎等于是骂人! 好在二荀皆为官多年,见过大风大浪,并未发脾气,而是耐心解释道: “公言差矣,蛾贼起于微末,如今新败于曹公,已无力再能作乱。” “曹公心怀仁德之心,故而将之收入兖州,从事生产。” “教化其劣性,使其沐浴王化,此乃大仁大义之举也。” 边让眼眸微眯,暗道这二荀果然能言巧辩。 “黄巾恶贼屠戮兖州官民,为其所害之人何止十万?” “前任兖州牧刘岱,济北相鲍信皆死于蛾贼之手。” “杀朝廷命官,其罪一也;杀平民百姓,其罪三也;公然拒抗官府,形同造反,其罪三也。” “有此三大罪状,两位先生难道还有替贼人开脱么?” “况且退一万不讲,即便我等赦免贼人之罪过。” “但贼人本天性顽劣,乃首鼠两端之辈。” “倘若将其安置于兖州,从中造反,届时我兖州百姓如之奈何?” “倒不如效仿白起,掘坑以杀之,以壮我大汉之威!” 这边让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心肠却异常歹毒。 效仿白起,坑杀三十万降贼。 这说得倒是轻巧,你寻私仇,却想让曹操来帮你背这口黑锅。 荀彧混迹官场多年,最懂打太极,见边让言辞激烈,便开口劝慰: “此事兹事体大,边先生可先回府,容我等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回家等消息? 边让自己也是当过官的,岂不知这里面的门道。 回家等消息不就是没消息么?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 “哼,贼人多达三十万,使其入兖州,州郡震动。” “倘若出事,谁来担责!?” 边让重重地拍了拍堂上的桌子,情绪十分激动。 “我来担责!” 边让话刚一说完,只听见嘈杂声响起一道炸雷般的吼声。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那位眉目如画的少年郎。 只见他的眼眸一如往常的清澈、宁静。 仿佛这句慷慨激昂的话语,没有在他心中激起一丝丝波澜与涟漪。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从容与自信。 “汝乃小辈,怎敢在此议论大事?” 边让一甩脸色,上来便以辈分来恐吓李翊。 李翊面不改色,笑道: “昔年孟子三岁以语启父,甘罗十二岁出任秦国宰相,我朝冠军侯十七岁封狼居胥。” “公何以欺我年少,不能议论大事?” “……这,我……” 边让语噎,一时竟接不上话。 没想到李翊的话却接踵而出—— “况曹公在时,尚与我议论军中大事。” “而边先生旧时曾为九江太守,无所作为,黄巾造逆,未能建功。” “今番见平克黄巾之乱的功臣面前,怎的以恶语相向?” “……你!” 边让气得须眉倒竖,没想到这个后生晚辈如此不尊重长辈,竟敢揭露自己的丑事。 然而李翊的攻势仍旧不减。 “我曾听闻边先生一家老小曾为黄巾贼所害,故而与之结仇。” “今曹公行大仁大义之举,收纳降贼,先生却反劝我主将之杀害。” “不知是真心替兖州军民所考虑,还是为循一己之私呢?” 这…… 边让被怼的哑口无言。 吵架的艺术就是这样,你不能光防守,还得反击。 当年诸葛亮为什么能够舌战群儒? 就是因为秉承着一个原则——先防守,再反击。 比如虞翻出来攻击诸葛亮,诸葛亮在防守完之后,便去揭他丑事。 说你之前劝主投降孙策,如今又劝主投降曹操,看来是旧病复发。 通过讽刺虞翻习惯性投降,使得他不敢再出来辩论。 边让无言以对,可堂下仍旧坐着一帮名士豪绅。 见边让败了,纷纷站出来与李翊辩论。 “小子如此巧言善辩,莫不是与贼人私通,收了他们什么好处?” 这种泼脏水,扣帽子的话术通常是想逼你恼羞成怒。 正确的做法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谁先急。 “非也,非也。” 李翊笑着摇了摇头,“蛾贼之祸,不是因为李翊而起,而是你们逼反了蛾贼!” “你说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子竟倒打一耙。 “你有何证据,说我等逼反蛾贼?” “那你等又有何证据,说我与蛾贼私通?” 李翊冷声反问道。 这…… 众人面面相觑,被这个回旋镖打得哑口无言。 李翊款款起身,知道防守完了之后,就该主动出击了。 “诸位可知这群蛾贼因何造反?” ------------ 第十五章 李子玉大堂舌战群儒 众人默默无言,他们生怕说错一句话又被李翊给怼回去。 “自灵帝以来,改年号为中平,而天下却未得中正平和。” “盗贼蜂起,奸雄鹰扬,异族时常寇边。” “苍生困于水火,百姓苦不堪言。” “而诸位皆是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坐拥家资万贯,良田千顷,却纵容属下欺压乡里百姓。” “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厄,而莫之恤!” “这便是天下百姓的生活现状!” 话说一半,李翊便停顿了下来,没有接着往下说。 因为凡是讲大道理,一定要慢,学会适当停顿。 给足听众一定的消化时间,才能使你的话语显得有道理。 “这些百姓本都是贫困百姓,只因走投无路,被迫造反。” “他们一路从青州杀到徐州,再从徐州杀到兖州,风餐露宿,拖家带口。” “所为的不过是一口饱饭可以充饥,一片砖瓦可以挡风雨。” “若非情非得已,又有谁愿意冒着诛九族的风险,舍弃家园,背井离乡,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呢?” “我闻前日民间出土了一块碑文,上书‘天命已尽,黄天归曹’的指引,此乃天意也。” “曹公上顺天意,下合民心,将这三十万蛾贼一并接纳,有何不妥?” “诸公却齐聚于此,妨碍大义,何也?” 李翊一套组合拳下来,又是大义、又是天意,又是民心。 这些恰恰都是古人最看重的点。 只要你敢违背这三点,那便是政治不正确,要遭万人唾弃的。 果然,这一番攻势下来。 众人再没了最初的嚣张气焰,但面上虽服软,心中却是不甘。 “纵然这帮贼人是迫于无奈,但是其数量庞大,万一再反,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等万不能冒此风险。” 有士人出言提议道。 “诶,是呀是呀。” “……说得对。” 立马,一群人都跟着附和。 显然这才是最接近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 “呵呵,方才我已言明,这帮贼人都是背井离乡,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 “如今曹公将之收纳,使其得以安身,倘若诸位不夺去他们的家园,他们又怎会造反?”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只要你们不欺压百姓,谁会吃饱儿了没屁事儿去造反。 衙署之内,鸦雀无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目瞪口呆。 现在维持秩序的曹仁也好,还是主事的荀彧、荀攸也好,每个人都认真地听着。 “子玉之言,真乃金玉良言也!” 荀彧微微颔首,对李翊的言论非常高兴。 “不错,李先生之言,堪称是这堂内最响亮的话语!” 曹仁在一旁振臂高呼,不管他听没听懂,他都要帮一帮场子。 毕竟这关系到他们老曹家的利益。 “三十万蛾贼纵然倾心降服,那我这兖州要如何去供养他们?” 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个核心问题。 甚至可以说,这才是根本问题。 所有的氏族来此,就是担心要他们掏钱掏粮,甚至可能会侵占他们的田地。 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这才是众人团结一致,来此发难的原因。 “我兖州地少人稀,陡然接纳三十万降贼,只怕用不到半年时间,我州郡仓禀将不剩一粒一粟。” “届时若再有他郡贼人来犯?如何对敌?”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对呀,如何对敌?叫我兖州官兵饿着肚子去打仗吗?” “就是就是,到时候曹操收纳的这三十万降贼可会知恩图报,帮着我们去抵御贼人?”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众人万变不离一个钱字。 见李翊不答话,众人只道是他无计可施了,纷纷乘胜追击。 “呵呵,小子莫要在此大言不惭。” “如果你能凭空变出十万石粮食出来,那这三十万贼人我等举双手赞同其入兖州。” “若是拿不出粮食,你便与那帮贼人一同滚出这兖州去!” 众人蔑视地望一眼高台上的李翊,显然这场舌战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他们要反败为胜,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狂徒。 “哈哈哈……” 李翊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一怔,忙问:“汝为何发笑?” “……哈哈,我笑你等无谋,脑中少智。” “诶,你!” “哎呀呀,这个李子玉实在是太过藐视我等了!” 众人恨得咬牙切齿,他们可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竟被这黄口小儿如此折辱。 曹仁在一旁拔剑喝斥: “诸位安静,勿生骚乱!” 众人慑于曹仁武力威慑,这才渐渐平息了情绪。 李翊说话依旧慢条斯理,和缓平静: “方才诸位也说了,兖州人少,现在我州郡屡遭大乱,荒田无数。” “将这帮人安置进来开垦荒田,从事生产,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此乃修耕植以蓄军资之道也。” 嘶…… 修耕植以蓄军资! 荀彧、荀攸二人闻得此言,全都深吸了口气。 二人皆是政务高手,他们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修耕植”就是鼓励耕种养蝉,让人有饭吃,有衣穿。 “蓄军姿”就是满足军队的供应,使得军粮足备。 这是一个很宏大的战略构想,看来这李翊从一开始就已经规划好了。 “哈哈,我道你有何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愚蠢至极的言语来。” 此前一直默不作声的边让再次恢复神气。 作为曾经的九江太守,这修耕植以蓄军资一事算是涉及到他的专业领域了。 “让这群贼人去开垦荒田,你说得倒是容易。” “我且问你,这其中要用到的耕牛、农具、种子,如何得来?” “若无这些物什,那便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无稽之谈也。” “总不能要我等替他们打造农具,准备种子吧?” 说到这儿,边让再次哈哈大笑,看来方才是他一时大意了。 这小子胸中的才略也不过尔尔。 “哼,枉你边让还是一代名士,竟连三岁小童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明白!” 声音如雷贯耳,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边让陡然变色,怔怔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 “没有耕牛、种子、农具,如何开垦荒田?” “曹操难道还想主动提供这些物什不成?” “纵然他能拿出来一万人的,还能拿出十万人,三十万人的吗?” 声音冷冽,字字铿锵。 边让坚信自己的观点不会有错。 “这些黄巾军全都由农民佃户组成,耕田所需要用到的耕牛、农具、种子他们本来就有,又何须他人准备?” “纵然不能保证人手皆有种子,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一县小城之内几钱便能买到,又何虑哉?” 清脆爽朗的声音在衙署间长梁上环绕,不绝于耳,振聋发聩。 尽管李翊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珠玑,每一句都发人深省…… “这……” 边让冷呼一声,暗想这不可能吧? 这帮贼人造反还带这些东西? “怎么?你不信?” 仿佛看穿了边让冷心的想法一般,李翊笑着走至其身前。 “这些贼人造反,武器只能选用农具,难道还以为他们会专门去打造宝剑环刀不成?” 开玩笑,他们要是有那个实力,就不至于亡命天涯了。 “至于耕牛,牛于农民而言那更是如同命根子一般,你难道认为他们造反,会不把牛带上?” “还是认为,因为要造反了,就把牛都给吃了?” 边让的发言是典型的皇帝种地——金锄头思维。 他们从来不会站到底层人民的视角去思考问题。 所以才会对黄巾贼有信息误差。 “你……你……你……” 一连三个你,边让被步步紧逼的李翊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退伍可退,一头撞到墙上,吃痛地喊了一声“哎唷”。 李翊这才大笑着回到了堂上,潇洒自如。 独留下边让蹲在地上捂着脑袋,狼狈不已。 “这都是你理想状态下的构想罢了!” 有人仍不死心,继续出言反驳: “纵然诸事都解决了,可以将蛾贼安置,但这春播夏种,秋收冬藏,一来二去,耽误许多时日。” “在未能收获的时间内,贼人拿什么吃饭,还不是只有去抢!” 李翊眉梢一挑,正色道: “这才是曹公今日召尔等前来此处的缘由。” “曹公将从军中拿出一万石粮食来,用以供养贼人。” “诸位都是当地大户,想来拿出些粮食对诸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就知道…… 这下终于明白,李翊这小子算是图穷匕见了。 说千遍一万遍,不还是要他们拿粮食出来嘛。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尤其是这年头,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呐…… 众人有的低着头,有的将目光瞥向一旁,有的干脆直接扭头就走。 曹仁赶紧命武士关闭大门,禁止所有人出入。 被阻拦住去路的氏族,顿时变了脸: “怎么?曹阿瞒何时也干起强盗勾当来?” “见我等不从,难道还要明抢不成?” “他曹阿瞒如何能做到这个位置的?还不是靠我等抬举。” “若没有我们,尔等焉有今日?” ------------ 第十六章 不杀人,不代表我不敢杀人 曹仁被这一声声“曹阿瞒”气得拔剑,怒喝: “黄巾贼席卷兖州,我等在战场上浴血拼杀,才保得州郡平安。” “你等不思感恩便罢,反而以唇语相讥我主,着实不识好歹。” “若无我等,你等又岂能安然在此,与我等并列而坐?” 边让冷嗤一声: “汝乃一粗鄙武夫,岂知天下大事。” 这些名士骨子里是瞧不起这帮武人的。 曹仁大怒,拔剑喝道: “总之,今日你等这钱粮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 边让面上罩了一层寒霜: “怎么,你老曹家还想要明抢?” 曹仁冷笑一声: “便是明抢,你待怎的?”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诶呀,这曹操实在太过无礼,太藐视我等了。” “当初我等就不该让他入兖州,否则岂有今日啊!” “……” 堂内众人纷纷出言抱怨,要是曹操今日这逼着他们拿钱粮出来,那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以后肯定是要报今日的一箭之仇的。 二荀赶忙上前拉住曹仁,劝他冷静。 李翊大声道: “诸位且听我一言!” 众人闻声纷纷朝李翊看去,也不知这小子又有卖什么名堂。 “这钱粮不是白拿的,而是暂时借给这些蛾贼。” “待来年秋收,再以十一税加倍还给你们。” “况兖州内如此多的荒田,谁接纳的蛾贼越多,那将来的田地便越多。” “我想诸位都是明白人,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一笔账都算不明白吧?”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沉默了。 此前坚定反对蛾贼的心,瞬间动摇了。 他们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这其中的利害。 李翊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作为一个商人,他懂谈判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众人排斥接纳蛾贼是为利益,李翊说服他们接纳蛾贼,也是为利益。 只要涉及一个利字,那么不用任何刀枪,便能威服众人。 曹仁在一旁大声喊道: “我等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收服了这三十万蛾贼。” “倘若不予接纳,必然将其逼反。” “届时免不得兖州再遭生灵涂炭,到时候兖州席卷各州郡,后果你等当要自负!” 众人陡然变色,曹仁这话虽然是明面上的威胁。 但的的确确是大实话。 李翊、曹仁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将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我支持曹公的决定……将与蛾贼的往日仇怨一笔勾销,容他们来兖州罢。” “还有我……我王家也愿意。” “我赵家也愿为曹兖州分忧……” 登时,一些明事理的氏族、名士纷纷站出来响应李翊。 但这些人之中依然有一些踌躇不定的…… 这其中便包括边让。 他与黄巾贼有着深仇大恨,是绝不可能妥协的。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边让仰头大笑,挥舞长袖。 “黄巾贼杀了那么多兖州官兵,尔等倒是轻松,一句话便将仇怨一笔勾销。” “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官吏难道都能放下仇怨,接纳这群蛾贼吗?” 曹仁冷声厉喝: “众人都已应允,独你与曹公作对,是何道理?” 边让向天抱拳道: “非是我与曹公作对,而是站在天道的角度,替天行道。” “你!!!” 曹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走到李翊跟前,小声问道: “先生,多数人都已应允,但仍有少数像边让这样的顽固之徒不肯答应。” “这你看如何是好?” 从进入大堂以来,原本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李翊,此刻却陡然变了脸。 拍案而起,大喝: “法度不可废!此事已经定了,凡有不从者,立斩不赦!” 众人都被李翊的突然暴起给吓了一跳。 暗想这小子此前不还和颜悦色的么? 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就是之前跟大伙儿争锋对麦芒时,也不见他如此愤怒啊? 许是笃定李翊不敢加害自己,边让一脸不屑地冷声喝道: “汝乃曹家一看家护院的守户之犬耳,安敢发此大言!” “难不成还真敢对我等动手?” 李翊冷声一笑,一向牙尖嘴利的他,此刻态度竟变得异常决绝。 “曹仁!” “末将在!”曹仁赶忙拱手回应。 “将边让拖出去,立刻枭首,以儆效尤!” “……呃,喏!” 略微停顿了一下的曹仁,在接到命令以后,果断率领手下武士将边让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边让满脸不可思议,万没想到李翊竟敢越俎代庖,滥杀天下贤士。 “汝怎敢越过曹公来杀我!” 边让声嘶力竭地呐喊,眼看真的要死了,这一次竟知道喊“曹公”了。 “呵呵,曹公以委任我为此次接纳蛾贼入兖州的总理大臣,凡遇生杀大事可不奏曹公,自行决断。”李翊冷声笑道。 话落,荀攸在一旁应和道: “李子玉所言不虚,曹公确实已将此事全权委任给了他。” “这!这……” “我有何罪,你竟要杀我!?” 边让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哼,你三番五次地对抗官府裁决,还说无罪?” “竟然不斩你,怎能申明法度!” “来人,速速将此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边让傻眼了,暗想自己不过就是言语顶撞了一下,这也叫对抗官府裁决? 难道你们这些官府连不同意见的声音都不想听到吗? 也太霸道了罢! 这一次没人能救得了边让,只听得堂外一声风响。 一名双手沾满鲜血的武士走入大堂,向李翊抱腕: “先生,已将边让斩首!” “好,现在还有谁不服曹公决定?” 李翊鹰隼的目光环视一圈,冷冷地扫过众人。 众人早已被吓破了胆,纷纷拱手表示: “我等皆愿服从曹公号令!” 这下,整座大堂内再有没有一道反对的声音了。 不论是曹仁也好,荀彧也好,他们全都被今天的结果给震惊了。 原本以为要说服所有的氏族,要耗费好几天时间,付出极大的代价。 没想到仅仅只杀了一个边让,就全部屈服了。 这李翊到底有何魔力,如何这么轻松地解决掉连曹操都觉得棘手的问题? ------------ 第十七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先生,我有一事不解。” 曹仁第一个忍不住问道。 “来前主公曾说,便是杀掉一半兖州氏族,这帮人也未必肯接受蛾贼入兖州。” “缘何先生只杀了边让一人,便能使众人威服?” 这个问题荀彧、荀攸也很好奇,都凑了过来想听李翊如何解答。 “呵呵,不是我杀了边让众人才服。” “凡事都涉及一个利益,我用利害关系向众人陈述了接纳蛾贼入兖州的重要性。” “众人是因为知晓这其中的利害的关系,才愿意接受,而不是因为我杀了边让。” 曹仁听了,更加不解。 “既然众人都已心服,那先生为何还要杀了边让。” “他可是兖州名士,杀了他,先生就不怕得罪兖州的世家吗?” 李翊闻言,竟然笑了。 “曹将军,我教你一个道理,比起得罪世家,更不能得罪群众。” “在大部分氏族都已经接纳降贼的时候,边让此时站出来提反对意见,他便已经脱离群众了。” “此时的世家也早已分为两派,一派接受,一派不接受。” “我杀边让,就是要将这两派彻底分开,再无合并可能。” “众人慑于我武力威慑,纷纷臣服。” “所以,那极少数的不接受一派,也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要杀边让了吗?” “边让他作为反对派的代表,他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死,这一点很重要。” 荀彧等人听后,同时颔首。 “想不到子玉如此年幼,竟如此善料人心,我等不能及也。” “呵呵,诸公过奖了,我等既同为曹公办事,何必计较强弱。” 李翊一如既往地保持下狗心态,在同事面前尽量收起自己的锋芒。 众人在打扫完现场之后,整个衙署也变得安静起来。 士绅名士们齐齐告辞,表示一定配合官府工作。 李翊等人也赶紧打卡下班,准备各回各家休息。 快步走出衙署,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李翊是真讨厌跟一群又酸又臭的腐儒打交道,这帮人太死脑筋,完全不懂得变通。 有时候,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都能跟你犟半天,着实叫人讨厌。 刚刚走出衙署大门,正面停靠着一辆马车。 这是曹府专门为李翊准备的车驾。 马夫见着李翊,弯腰走上前,笑嘻嘻道: “先生,小的等你多时了。” “……嗯。” 李翊微微颔首,正要上车,车上的门帘却被轻轻挑开。 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 不是曹家大闺女是谁? “怎么?看见本小姐,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清河坐在车内,盈盈一握的柳腰,妩媚动人的身姿。 那挑动心弦的柳眉,无不透露着一股子魅惑。 “呵呵,不想大小姐竟然亲自来接在下。” “令不才李某感激涕零,感激涕零。” 清河自然听出这话外的阴阳怪气,没好气地将头甩向一旁: “哼,你少自作多情了。” “我是替我父亲来监督你的工作的,你既领重任,可莫辜负了我父亲的厚望。” “呵呵,是是是。” “不过小姐来得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结……结束了?” 清河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整个人都目瞪口呆。 父亲明明说过,这帮世家大族极其难缠。 要想说服他们接纳降贼,短则三五天,长则半月。 这李翊半天时间就搞定了? “快!车上细说!” 清河立时化身好奇宝宝,箭步上前挽住李翊胳膊,将他拉上马车。 “我听说那边让一贯善辩,最是难缠,你可将他也给说服了?” 清河靠在李翊身旁,像个邻家小妹一样,睁着大眼睛望着李翊。 “呵呵,是说服了,不过是物理意义上的说服。” “什么叫物理说服?” “就是被我一刀给剁了。”李翊一脸平静地说道。 “什么,你把他杀了?” 清河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有何不妥么?” “……咯咯咯。” 清河掩唇浅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子玉,本小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早就看那个边让不爽,父亲也对他颇有不满。” “你今日将他杀了,既全我父亲一桩心事,也让本小姐心头畅快。” 两人有说有笑地聊了一整段路程。 很快,马车到了曹府。 车下站在曹仁。 他见李翊走出车内,赶忙上去接住。 “先生今日辛苦了。” “呵呵,曹将军专门在门口堵我,恐怕不是为了跟我道一声辛苦的吧?” 李翊柔声笑道。 曹仁挠挠头,暗想这帮文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 为何一个个都这么聪明,仿佛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 “哈哈哈……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先生。” 曹仁干笑两声,“我大哥在书房内等你了,说是有要事与你商议,请你回来之后去见他。” 若是换做别人,下班了还要被老板找,大多数人肯定会心生抱怨。 但对李翊而言,这哪是加班呐? 这不妥妥的要进步吗! 曹操连荀彧、荀攸都没找,独独要找自己,这个机会能不把握住? “噢,既是曹公找我,我这便去。” 李翊甫一跳下马车,车内顿时传来一声牢骚。 “哼,父亲也真是的,回家了也不叫人安生。” 曹仁见是清河,陡然变色: “大小姐,你怎么会在……” 清河挑挑眉,哼道: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我作为父亲的长女,就不能去衙署看看你们的工作做得如何?” “呃,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曹仁低头,眸光轻轻瞟向清河。 暗想大小姐怎会和先生坐同一辆马车呢? 这未免太不合礼法了,若是叫旁人看见。 只怕有辱门风啊…… “曹将军,些许琐事,无须叫旁人知道。” 曹仁自然不想生事,连连点头,“末将晓得的。” 而清河自幼娇生惯养,完全不知道她和李翊坐同一辆马车不合礼法。 见两人当她的面交头接耳,故意不给她听到,顿时生气了。 “喂!你们两个背着我说什么呢?”清河嘟嘟嘴,没好气道。 “那我就先去找曹公了,告辞。” 李翊无视清河,径直往书房方向而去。 “喂,李子玉,你竟敢无视本小姐。” “你给我站住。” 一连喊了两声,李翊完全不理,若无事发生一般。 只看得曹仁瞠目结舌,心里暗叹: “造啊!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平日我们这些将军见了大小姐,俱不敢忤逆她。” “先生的境界果然不是我等所能及的。” 清河见李翊无视自己,气得直跺脚。 “哼,死李翊,臭李翊!” “今晚晚饭,你别想跟本小姐一桌。” 她骂完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 又小声补了一句: “就是跟本小姐坐一桌,我也绝不理他……” …… 曹府,书房内。 “修耕植以蓄军资……” “好一个修耕植以蓄军资!” 曹操一个人在书房内,还在回味这句话。 今天衙署内发生的一切,荀彧都已经全部如实汇报给了曹操。 曹操对李翊的表现又惊又喜,比起说服众人。 更令他关注的是“修耕植以蓄军资”这句话,短短七个字却已解决了纳降蛾贼的根本问题。 可谓是越读越有滋味,越品越令人回味无穷。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昔日高祖曾以此言评价张良。” “如今我曹操难道也要得到自己的张子房了么?” 曹操与荀彧第一次见面,就曾感慨过这是自己的张良。 直到见到李翊之后,曹操才发现自己下的定论有点儿早了。 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 曹操即命来人进来。 “哈哈哈,纳降黄巾的首功之人来了……” 一边笑,曹操直接拉住李翊,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卿真乃我知心者也……” 他说话的同时,还不断用手轻拍李翊的手背。 感受到老曹那粗犷的揉掌,又糙又硬。 李翊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作了个揖: “曹公过奖了,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曹操意味深长地望一眼李翊,叹道: “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 “子玉啊子玉,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一介凡夫耳。”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说的铿锵有力。 曹操眼眸再度望向李翊。 这个出色的少年郎,眉目如画,五官俊朗,有天日之表。 令本就是颜控的曹操越看越喜欢。 “呵呵子玉,你今日说的那句‘修耕植以蓄军资’,为我军划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 “凡事不可有始无终,你既规划了发展方向,那顺便再规划一下扩张方向吧?” “我军接下来将向何处发展,是为上策啊?” 李翊眼珠子一定,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话语更是一字一顿—— “既然曹公问起,那在下就以实言相告了。” “我军未来的方向只有一个——” “修耕植以蓄军资,奉天子以令不臣!” 卧槽…… 奉天子以令不臣。 如果说前面那句“修耕植以蓄军资”还好,后面那句“奉天子以令不臣”则完全是一道惊雷了。 曹操一脸惊愕地看向李翊。 你小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 第十八章 奉天子以令不臣 “奉天子以令不臣……”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曹操很快便认真思考起这条战略的可行性来。 他手底下的的人才,大多都是颍川人。 而这帮颍川士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汉室极为忠臣。 尤其是以荀彧为首,他之所以辅佐自己,就是因为相信自己能够匡扶汉室。 如果能够迎奉天子,那荀彧等颍川士人毕竟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比起荆州、冀州、甚至益州等许多对汉室忠诚的青年才俊,都一定会纷至沓来,前来投靠自己。 “此处更无六耳,你且将这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战略细细讲来。” 曹操坐回书桌上,一脸郑重地看向李翊。 他也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有半点差池。 李翊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为曹操分析到: “自董卓造逆以来,汉室倾颓,群雄并起。” “天下虽乱,然而大汉天子仍旧是天下共主,这在许多人心目中都没有变过。” “只有经过天子敕封的才是名正言顺,就如同曹公担任的兖州牧一般。” “可如果不遵从朝廷号令,则可视为矫诏乱命,号召天下英雄共讨之!” 李翊分析的第一点,便是让自己以正统自居,占据道德的制高点。 像擅自称帝的袁术一样,就同时被曹操、刘备、吕布、孙策讨伐。 最后杀身丧命,落得个冢中枯骨的下场。 “当年晋文公纳周襄王,诸侯服从。” “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而天下归心。” “曹公乃是首倡义军之人,如果能够迎奉天子,那么天下士人谁不过来投靠主公?” “此所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陡然一惊,拍案而起: “好一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古今成大事者,必要笼络人心。” “子玉之言真令曹某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这种遇事果决的老板就是好,不墨迹。 “天子如今仍在长安受苦,李傕、郭汜等逆贼早晚生死。” “曹公应当早做打算,不可迟误。” 曹操点了点头,“天子”可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政治武器。 若是落在了别人手里,那就不好了。 “子孝!” 明白奉天子好处的曹操,当即展现他一贯的雷厉风行。 “即刻派使者去长安,向朝廷奏明我愿迎奉天子的态度。” “喏!” 曹仁正要领命而去,迎面正撞见荀彧、荀攸叔侄俩。 “主公!” 二荀一进屋子便朝曹操下拜: “方才主公的话语,我二人都在屋外听到了。” “能够迎奉天子,是顺天意合人心之举,我等枉活半世,今日终于得遇明主了!” 这一声主公喊得铿锵有力,如果说二荀此前对曹操的态度尚有所保留的话。 那么此刻,他二人已下定决心要尽心辅佐曹操了。 “文若、公达快快请起。” 曹操连忙扶起荀彧叔侄二人。 “我曹操祖上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 “一生为汉臣,一世为汉臣,有逾此誓,当遭万箭穿心而死。” 嘶…… 荀彧、荀攸二人听罢,大受感动,纳头再拜。 他们都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忠君爱国是刻在骨子里的。 曹操的一系列举动,让他们终于看到了实现理想抱负的机会。 这也是曹操希望看到的效果。 李翊构建的“奉天子以令不臣”的策略好处就在这儿。 让天下的世家子弟们,无法忤逆奉迎天子这份功德。 只要能够成功得到天子,那么颍川士人可尽掌于他曹操之手了。 “你二人来此还有何事?”曹操问。 荀彧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明来意。 “主公,如今兖州诸事皆定,我军中尚缺一位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谋主,来统领众人。” 一个阵营里,谋士可以有很多个。 但谋主只能有一个,他必须拥有凌驾于所有谋士之上的地位。 当众人意见不一时,由谋主出来统筹意见,将最好的方案呈给主公。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既能让所有谋士各抒己长,又不至于因为意见太多而显得杂乱无章。 袁绍就是因为手底下谋士太多,又没谋主。 手底下人一个个勾心斗角,相互内斗。 加上袁绍自己又是个好谋无断的人,愣生生在官渡输掉了一场飞龙骑脸的必胜局。 “不错,如今万事皆定,州内百废待兴。” “我军中的确需要一人能统筹全局,制定方略。” “并且这人还必须有着极强的临场应变能力,能够遇事不惊,从容应对。” 曹操一边捋着长髯,一边含笑望着荀彧叔侄: “你二人可有好的人选?” 荀攸先开口道: “李子玉天下奇才,先后为主公解决了蛾贼叛乱,何不令其为谋主?” 李翊陡然一惊,荀攸这小子是在害我呀。 现在的他的确立了一些功,但地位远没有到能够凌驾在众人之上的程度。 何况他资历甚小,在这个重视辈分的年代,岂能服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翊作为过来人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主公,我还年轻,万万担不谋主一职。” “还请主公另择贤明。” 李翊果断向曹操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不是他不觊觎谋主这个位置,而是他的羽翼尚未丰满,坐上去也难以威服众人。 荀攸笑道:“子玉天纵奇才,令我与叔父都佩服不已,你就莫要自谦了。” 李翊也是一个人精,很快就明白了荀攸的意思。 这家伙是在敲打自己呢。 荀攸的心眼儿比荀彧要多,他是见自己近日风头正盛,想劝自己收敛收敛锋芒。 当然也不能说荀攸是在故意针对自己,相反他是在以退为进地变相保护自己。 毕竟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就越被千万双眼睛觊觎。 如果没有匹配对应位置的实力,就不要往上去。 显然,李翊还没有这个实力。 他刚刚崭露头角,既没有形成派系,又没有豢养门生。 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 李翊现在势单力孤,绝不能站在高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在曹营中保持谦逊的原因。 “呵呵,荀先生过誉了。” “我本愚顽之人,平日还要多跟两位先生学习教益,哪敢觊觎这谋主位置?” ------------ 第十九章 送房送车,绝对的良心企业! 见李翊连番推辞,荀彧、荀攸二人对视一眼,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他二人正是因为欣赏李翊的才华,才故意试探李翊。 他们非常害怕李翊年少轻狂,立了功后忘乎所以,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但显然他并没有被功利心迷失心智,反而仍旧保持谦逊和善。 “子玉子玉,真是一块璞玉啊。” “我等当要好好栽培此人。” 荀彧、荀攸心底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好生培养。 将来成为国家之栋梁。 曹操也看出二荀在敲打李翊,便道: “文若、公达推举子玉,子玉又坚持不受。” “既如此,你二人可还有更好的人选?” 话外意就是我知道你心中有更好的人选,快别卖关子了。 荀彧便开口道: “主公若果真要选一位谋主,那我这儿的确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微一停顿,继续道:“此人亦是我颍川人士,姓戏、字志才。” “此人精通兵法,腹有韬略,是个难得的大贤。” “主公若果真求贤若渴,何不去求此人相助?” “则主公大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曹操大喜,即命荀彧修书一封,将戏志才从颍川招来。 “子玉,既然这谋主一职,你坚持不受。” “那这‘别部司马’可有想法?” 曹操笑着问李翊道。 别部司马主要负责兖州内政,类似于内政里的总军师,权力比不得谋主,却也干系重大。 曹操让自己去做别部司马,这不就是为了培养自己。 为将来当谋主铺路么? “哈哈,既然是主公委任,在下怎敢推辞?” “臣一定尽心竭力,将这兖州事务妥善打理。” 当了别部司马,等于也是变相的升了官。 此前自己虽立了不少军功,但一直没有得到升迁,名义上仍然是曹操的侍卫。 现在基本算得上是有了具体官职了。 “既无他事,臣先告退了。” 刚下班就被叫到办公司开会,又不给加班费。 唉,真没想到古代也有996啊。 现在的李翊还真是有点儿饿了,从早上忙到晚上,滴米未进。 不过老曹也真是的,自己好歹也是破黄巾、降黄巾、收世族,立了这么多的功劳。 你咋就不多给点儿奖励呢? 自己拒绝谋主的位置,是为了韬光养晦,隐忍不发。 但你也不能真的就只封个别部司马吧? 物质上的奖励呢? 前世习惯了出入前呼后拥,现在自己身边没个仆人使唤,还真有些不习惯。 难不成老曹真被自己的演技给折服了? 真的就觉得自己是高洁不屈的正人君子,一点儿黄白之物都不要? 开玩笑! 我可是个商人,钱就如同我爹,怎么可能连自个儿的爹都不要呢。 心头正烦躁的李翊,正准备回房间简单对付两口,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黑夜中响起。 李翊揉揉眼睛,暗想屋外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火把? 定睛一看,这外面儿竟站在一千多号人,前前后后,堵门了整座大院。 未等李翊开口询问,只见众人齐刷刷地上前一步。 “踏踏……” 清脆响亮的脚步声徐徐传来,李翊一脸懵。 这大晚上的,搁这站军姿呢? 什么情况? “拜见先生!” 千名黑甲武士见着李翊,齐齐向他跪下,行了一个军礼。 声音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部队,不然不可能装备如此精良,素质如此之高。 “你们这是……” 李翊话还未说完,一种黑甲武士中走出来一名少年将军。 “末将拜见先生!” “我奉主公之名,率领千名武士从即日起听后先生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不是曹操的千里驹曹休么? 借着周围人的火光,李翊看清了这年轻人的面庞。 我滴个乖乖。 曹老板出手果然阔绰啊。 刚才自己还抱怨没给自己配几个属下,这一配就是千名武士。 还让曹氏宗族的武将到自己手下听命,这是对自己有多重视? 以后出门,带着千名小弟,那岂不是见着路上的狗都可以上去踹两脚? 但这还没完,曹休的话语接踵而至。 “曹公知道先生没有自己的宅院,于是在陈留郡东街衙署旁购置了一处新的豪宅,送给先生。” “至于仆役、丫鬟、马夫,全都已经配备!” 送房送车,还送司机,还有暖床丫鬟? 这简直良心企业啊! 这让上辈子当了几十年黑心资本家的李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老板家里,确实不合适。 不过李翊也敏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玄机。 在衙署旁为自己购置新宅子? 这不就是在提醒自己要努力工作么? 果然还是想压榨李某的劳动力啊…… 我李翊何人,岂能够为了区区俗物就…… “除此之外,府邸内还存有金子,锦缎无数,以供先生日常花销!” 诶!哟!喂! 你要是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作为商人,李翊当然爱钱。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钱若是在他李翊手里,那他就能够有钱使磨推鬼! 李翊连忙道: “诸位冒着风雪,等了我一晚上,都辛苦了。” “大家不如到我府上去,喝一杯酒,暖暖身子吧。” 众人闻言大喜,齐齐振臂欢呼。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平易近人的领导。 当夜,李翊拿出府里所有的美酒,鲜肉。 再命仆人将府内的牲畜一并宰了,用来招待曹休等人。 大家全都欢喜不尽,一直喝到了凌晨三四点钟。 在大伙儿都醉意朦胧的时候,李翊更是大手一挥,从库内取出大量金银锦缎用来赏赐众人。 众军士本就喝了酒,见李翊这个新老板如此慷慨豪爽,一个个感动得痛哭流涕。 纷纷表示,自己就是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也要誓死效忠李翊。 当然最后的效忠一词有些过了,他们应该效忠的是曹操而不是李翊。 但这的的确确是他们的真心话,酒后吐真言嘛,尤其现在上了头。 李翊也没有出言提醒,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心腹,免得将来受制于人。 何况作为资本家,他太懂PUA属下的办法了。 拿出对自己毫发无损的财物,施以小慧,就能笼络人心。 何乐而不为? 加上这帮人还肩负自己的人身安全,更不能亏待了他们。 只要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以死报效自己的决心,那自己就等于拥有了一千条额外的性命。 这就叫投资! 他李翊可从不做亏本买卖。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李翊一边帮着曹操处理兖州事务。 一边和自己手下这帮兄弟喝酒打好关系。 一直相安无事,只有清河那个刁蛮丫头时常堵自己家门口,非要逼着李翊陪她玩。 大多时候都被李翊以公务繁忙的理由给挡回去了。 有一次清河急眼了,竟然跑到曹操面前,要求他撤掉李翊的职务。 谁料一向待清河如掌上明珠的曹操听了这话后勃然大怒,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顿。 清河哭得梨花带雨,丁夫人又跑到曹操那去闹。 最后还是靠李翊出面安慰,并答应她,每七天之内一定抽一天时间来陪她。 这事儿才算了结。 总的来说,曹操兖州这边还算一片欣欣向荣。 但有的人却过得不太好。 …… 青州,平原。 这里的主人乃是平原相刘备。 虽然他号称是国相,但这地方实际上连一个郡的大小都没有。 黑夜中,灯火融融。 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刘备、关羽、张飞手上都各自忙活着什么。 三人寝则同席,眠则同被。 尤其是在这大风大雪的北方,能够一起大被同眠,是相当温暖的。 二弟关羽在灯火下读着春秋。 三弟张飞则坐在关羽对面,拿起画笔在一张白纸上画着美人。 别看他是一屠猪贩酒之辈,为人粗犷,但他却极为擅长画画。 尤其是画美人,那更是他们涿郡一绝。 反观刘备,就没有两位兄弟的闲情逸致了。 他认真地翻阅着案牍上一卷卷文书,里面既有平原的政务,又有着各地的情报。 现在的他虽然势力微小,却时刻关注着天下大势。 “咦……” 刘备翻着翻着,忽然眼珠子一定,从案牍中好奇地拿起一卷书。 “怎么了大哥?” 关羽、张飞同时问道。 “兖州……兖州的蛾贼叛乱已经平定。” 刘备眉头微皱,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案卷上的文字。 “好凌厉的手段,好果决的动作!” 刘备连连慨叹,将书卷递给两位兄弟。 “曹操平定了兖州的黄巾叛乱,收编青州黄巾三十余万,男女百馀万口!” 刘备脸上难掩惊愕之色。 他曾在讨董联军与曹操有过一面之缘,二人当时其实聊得还挺投机。 甚至刘备觉得自己的境遇更曹操还挺像的。 他在同学公孙瓒的保举下,当了平原令,等于变相的是替他看守门户。 而曹操同样也是在发小袁绍的帮助小,在兖州站住脚跟,同样也是帮袁绍镇守南方,替他监视袁术动向。 两人都是别人的“看门狗”,现在的曹操却已经坐稳了兖州牧的位置,实力大增。 而他刘备仍旧待在小小的平原,没有任何展翅的机会。 叫他如何不心里惆怅? ------------ 第二十章 自负的袁绍 冀州,邺城,衙署。 “这个曹阿瞒莫不是疯了?” 轰的一声,一个身长貌伟,披着红色披风的男人豁然而起。 此人正是汝南四世三公的袁绍,现如今的冀州之主。 冀州是大汉最富庶的州郡之一,而袁绍本就家族雄厚,得了冀州便是如鱼得水,猛虎添翼。 更恐怖的是,在前段时间他征服了在冀州诸郡啸聚山林,不可一世的“黑山军”! 现在手握雄兵数十万,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 是天下诸侯中最强的男人,没有之一! 但眼下,袁绍却因为一封竹简而勃然大怒。 原因则是曹操纳降百万黄巾贼。 要知道曹操此刻名义上是袁绍的小弟,是专门替他镇守南方,看守门户的“家犬”。 现在他收降百万黄巾,意欲何为? 让袁绍这个老大心里怎么想? “主公息怒!” 沮授、许攸、郭图等谋士赶紧在一旁安抚…… “曹阿瞒若无我,如何做得东郡太守?” “只因前任兖州刺史刘岱意外身死,才让他曹操侥幸上位,得了个偌大的兖州。” “如今将境内的蛾贼彻底平定,不尽行诛戮便罢,竟全部纳入麾下。” “你们说他这不是心生反骨,意欲叛我吗!” 沮授等人面面相觑,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曹操这个人胸有大志。 表面上屈服于袁绍,但背地里却暗自积攒实力。 “主公息怒” 郭图一脸谄媚地对袁绍说道,“那曹阿瞒不识天命,妄自接纳三十万蛾贼。” “兖州本是贫瘠之地,平白无故多了这许多张嘴,兖州的生产岂能供给?” “届时蛾贼吃不上饭,必然再次造反,他们本就是一群不忠不义之徒。” “那曹阿瞒不是为自己埋下了祸根么?” 郭图的话立刻让袁绍反应过来。 对呀,兖州不是冀州,那么穷的地方怎么去养百万黄巾? 真要出言夸赞郭图之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主公,我看未必……” 袁绍抬眸,乃是別驾沮授。 此人本是韩馥旧部,自己得到冀州后,他便归顺了自己。 沮授的话还在继续: “曹操纳降卒三十万,男女百万余口,虽然短时间内会增加兖州的负担。” “但一旦让其撑过去,那这帮人到时候开垦荒田,耕种养蚕,甚至成为后备兵源……” “长次下去,兖州必然富庶起来。” “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那曹操势必成为中原一大强权。” “到时后袁公又如何能够坐稳这冀州之位呢?” “愿明公早做打算,不可养虎为患。” 言下之意,就是劝袁绍赶紧趁曹操现在羽翼未丰,给他灭了。 不然让他发育起来,就很难搞了。 “哦?” 袁绍轻蔑一笑,用眼睛斜睨着沮授。 曹阿瞒威胁他冀州?威胁他袁绍? 这小子从儿时起便是自己的小弟,什么时候还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我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冀州沃野千里,人口百万。” “而那曹操不过是一阉宦之后,若我给他东郡作为安身之地,他甚至都没有地方可以歇脚。” “如今纳降了一群顽劣的贼人,便能威胁我袁绍了?” “……哈哈哈。” 袁绍放声大笑起来。 作为豪门出身,他骨子里便瞧不起阉宦出身的曹操。 更不相信小老弟能够逆袭成为老大哥,看门狗会反过来咬主人! 沮授沮授,可笑!可笑! 小小曹操,可笑!可笑! 看着袁绍一脸的不屑,沮授更加心急。 “主公,那曹操素有大志,时人称评价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郁郁久居人下?” “况其此次击破兖州蛾贼时间过于迅速,其手段之凌厉,令人瞠目结舌。” “此前他一直郁郁不得志,近段时间却突然腾飞,想必是得到了一位大贤。” “背后有高人相助,才使得他一举壮大。” “依照在下的愚见,不如趁曹操羽翼未丰,赶紧发兵南下,席卷兖州。” “届时凭借我冀州的钱粮,足以供养这三十万降卒,百万黄巾男女。” “我们在以此为基,发展生产,鼓励农桑,不出三年,天下将再无人是明公对手。” “到那时候,我们便可以逐鹿中原,图谋天下!” “愿明公三思!” 言辞恳切,有理有据。 沮授几乎是掏心窝子地为袁绍分析了眼前的局势。 但袁绍这个人本就好谋无断,尤其是现在上了年纪。 他更希望听一些顺耳的言语。 就是你得一边献策,一边夸赞他有多英明神武,然后他才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 但像沮授这帮刚直的进言,袁绍是不喜欢的…… “哼!” 袁绍冷哼一声,“接纳三十万蛾贼便是养虎为患,你劝我将之接纳意欲何为?” “……这,主公我……” 沮授一时无语,他明明是出于好意啊。 “不必再说了!” 袁绍粗暴地打断沮授的解释,将长臂一扬,语调极高。 “莫说以后,便是现在,天下诸侯又有谁是我敌手?” 骄傲,自负! 自董卓灭后,袁绍的事业节节高升。 现在的他的确处于意气风发的阶段,有着狂妄的资本。 “主公啊!” 沮授上前还想要再劝,却被郭图拦住。 “袁公明鉴,以明公之神武,冀州之强盛,扫平天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区区曹操,纵然得了一位贤才,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不足虑!不足虑!” 唉,愚蠢。 愚蠢至极呐! 沮授一脸无奈的看向郭图,也不知他是真蠢还是假蠢。 怎么会天真的认为现在的袁绍就能够蔑视群雄了? 没错,现在袁绍的实力的确是众诸侯里最强的。 但还没强到可以目中无人吧? 尤其是曹操,他就在自己屁股后面。 如果放任不管,你是真不怕后院着火啊! 沮授欲待开口再劝,袁绍却已经不耐烦了: “此事不必再提,我料那曹阿瞒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至于他得了个什么贤才,哼,岂有劝住接纳三十万蛾贼的贤才?” “曹操这是自取灭亡,哈哈哈……” 笑声响彻整座衙署…… ------------ 第二十一章 吃人太缺德,所以刨刘备祖坟吧 兖州,陈留郡,李府。 李翊不愧是天选打工人,今晚又是忙到了凌晨两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百万黄巾入兖州,这其中牵扯到太多事务。 他这个别部司马想偷懒都偷不了,有时候甚至还得去找老曹借一些政府官员过来听用。 不然是真忙不过来。 不过也许是老曹怕自己工作太辛苦了,专门赐了自己十来个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丫鬟。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丫鬟,那都是主人的私人物品。 换句话说,这些丫鬟本就是给李翊暖床用的。 说好听点就是填房丫头。 前世在天上人间“三妻四妾”习惯了,现在到古代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体验一把了…… “老爷,您回来了……” 守在门外的家丁一见着李翊,立马笑脸相迎,箭步上前迎住。 一只手拍去李翊肩上的白雪,一边问道: “老爷,今晚要几个填房丫鬟?” “你说呢?” “……诶,那就两个?” 家丁试探性地比了两根手指头。 “呵呵,两个怎么够?” “我要二十个!” 今晚的李翊兴致勃勃。 他本就喜欢吃牛羊等燥热食物,加上当了别部司马后。 那每天喝鹿血,吃驴鞭真是想不充满活力都难呐。 …… 当晚,李翊的房间内。 在下人的安排下,六个填房丫鬟款款步入其中。 莲步轻移,红烛雾淼。 二十个当然是李翊口出狂言了,一晚上六次已经是极限了。 众女齐齐跪伏在李翊跟前,喊一声:“老爷。” 她们都非常的规矩懂事,李翊甚至都不用问她们的名字。 因为在这个时代,她们只是一种工具而已…… 她们的命运也早在出生的那一天起决定了。 “上来吧,我喜欢被动……” …… 清晨,日上三竿。 李翊难得晚起,他伸了个懒腰。 感觉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果然,这种事情不能过度,一旦过度整个人就没精神了。 不过昨晚倒是开发了不少新姿势,算是涨知识了。 推开大门,一缕冬日暖阳照射在李翊的脸颊上,有些晃眼。 “这是要开春了吧?”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见一名少女迎面款款走来。 “大懒虫,都日上三竿了才起床,你是怎么替我父亲当差的?” 清河叉着腰,娇声哼道。 这小娘皮,真是犯贱呐…… 谁希望每天一大早起来就被人甩脸色啊? 仔细一打量,这妮子倒是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冲她这个臭脾气,以后真该找个机会给她日飞。 “找我什么事儿?” 李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哼……我,我去衙署没找到你人,怕你没吃饭……” “就准备了些餐食给你送来,你,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关心你。” “……我是怕你饿坏了身子,无法替我父亲当差。” 清河脸颊微微泛红,从身后取出一个竹篮。 里面装着满满一箩筐的菜肴。 有米酒、羊脯、牛肉、鹿干…… 还有些一些新鲜的葡萄,青梅。 尤其是这牛肉! 李翊许久没吃牛肉,看见篮子里的卤牛肉顿时食指大动。 要知道,在古代吃牛肉可不容易。 当然了,对于当官儿的来说,那还是想吃就吃的。 毕竟只要给牛安上一条“病死”的罪名,就可以随便吃了。 谁又会纠结那头牛是不是真病死的呢? “好,算你有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翊也不多叙礼,接过饭篮子,就坐在阶下狼吞虎咽起来。 清河则蹲在李翊身旁,两只手撑在脸颊上,傻笑着望着李翊吃饭。 “干嘛?” “吃你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神金啊! 李翊翻了个白眼儿,这人莫不是就是早期吃播,喜欢看别人吃东西? 经过一夜苦战,李翊食欲大增,风卷残云般地解决掉了篮子里的饭食。 正要将篮子还给清河之时,迎面走来曹休。 “先生!先生!” “唉,你怎么还在府里,我正到处寻你。” 李翊抬眸,暗想平日不见你们找我。 怎么我奋战一晚上,起得晚了,你们全都扎堆找来了。 “什么事啊?” 李翊恢复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态,背着手看向曹休。 曹休也知自己失礼,赶紧作揖赔礼道: “哦,拜见先生,拜见小姐。” “行了,不必多礼,到底有什么急事,叫你如此慌神?” 李翊摆摆手,示意曹休快说。 “唉!” 曹休叹了口气,“昨日我们收到了主公送来的粮草。” 由于每个军团都是独立的,所以曹休这一千多人的军士也是单独发口粮。 “然后呢?”李翊问。 曹休面露难色:“那些粮草仅够吃十天,可主公那边却说这是、这是……一月之粮!” 哦? 此言一出,清河与李翊都皱了皱眉。 “这算好的,先生是主公心腹之人,其他军团十日要做两月口粮用!” 曹休眉宇间一川不平,连连叹气。 “现在整个兖州,三军动荡,人心惶惶,恐生祸乱啊!” 十日的粮食,要撑两个月。 这的确强人所难。 而造成这一切的缘由,便是因为年年战乱,田地荒芜,造成收成锐减。 何况今年还接纳了三十万蛾贼,使得本就贫瘠的兖州更加不堪重负。 现在所有的问题都扎堆到了一块儿,彻底爆发了。 尽管曹操已经从兖州各大世家那里,拿到了起初约定好的粮食。 但这些对于兖州军民而言,仍然是杯水车薪。 “兖州终究是太过贫瘠了啊……” 李翊叹了口气,连连打仗,今年又强吃这百万人口,的确压力山大。 但你不吃也不行呐,总不能把这百万劳动力白白放跑,便宜其他诸侯吧? “现在兖州军民人心惶惶,主公担心迟早要出事,所有让我来找先生商议对策,拿出个主意来。” “先生,这事儿不可不重视呐!” 曹休显得很焦急,他太清楚军队吃不饱饭的后果了。 人是铁,饭是钢。 军队一旦饿了肚子,到时候不用蛾贼造反,直接自家军队就给你哗变了。 “莫急!” 李翊一脸平静地安抚曹休,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 这状态让曹休看了,那紧张慌乱的心竟一下子变得平静了许多。 “先生可有办法了?” 李翊略作思索,真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历史上的曹操是怎么解决兖州饥荒的呢? 那就是靠“老实人”程昱的大义灭亲,直接把他家乡饿死的乡人晒成肉干。 然后作为军粮交给曹操,愣是帮老曹渡过了这次危机。 等到第二年,便迎来粮食丰收。 苦尽甘来,皆大欢喜。 但是,这个办法太不人道了。 虽然李翊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吃人实在是太畜生了。 当然,主要还是李翊自己不想吃人。 “凭现在的兖州,根本无法供养兖州这许多人口……我看只有……” 李翊看向曹休,郑重其事道: “只有去别的州郡去购置粮食了。” 这…… 曹休迟疑半晌: “其他州郡的粮商应该储备了不少粮食,只是如今这世道,粮食比黄金都贵。” “若想从他们手中买来粮食,只怕要花上不少钱啊。” 清河在一旁插嘴道: “这我知道,父亲前年就曾在黑市商人手中买过粮食。” “这帮人已经看不上寻常的钱币了,他们非得要真金白银、珠宝绸缎,甚至是武器、女人才肯交换。” 哦? 现在市场上的粮食竟已经紧缺到要以物换物了么? 自董卓乱政以后,大汉的经济体系就已经全面崩溃。 国内物价丝毫不输给民国。 十万钱买一斛粮食,那都是常事儿。 “先生,要不咱们……” 曹休忽然灵光乍现,在李翊身前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虽然他话里没说明,但看他那死出就知道准没憋好屁。 “兖州本就贫瘠,去抢无异于饮鸩止渴,断不可为。” 李翊果断将曹休这个馊主意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曹休一脸无奈,“唉,抢又抢不得,买又买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的只有听从程先生的,将死人做成肉干,来充作军粮么?” 李翊眉梢一挑,这程昱动作好快啊! “军中已经开始吃人了?” “哦不不不,还没有,只是程先生提出了这个构想,但是被荀先生拦住了。” “不过要是再拿不出粮食来,恐怕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讲到这儿,曹休把头一低,十分无奈。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人是愿意吃人的。 李翊瞧瞧脑袋,沉吟道: “我记得陈留郡自西郊二十里处,有一陵寝,你们可知那是谁的么?” 清河仿佛一个在老师面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般,连忙举手抢答: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父亲说过。” “那是中山靖王刘胜次子,中山国第二任中山王刘昌的陵寝!” 嘶…… 中山靖王? 那不是小备备的祖宗么? 好,有办法了! 就踏马是你了! “文烈勿忧,我已有办法了。” 曹休大喜,“先生请说!” 李翊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吃人一事太过缺德,咱肯定是不能干的。” “所有就刨刘备祖坟吧!” ------------ 第二十二章 月黑风高盗墓时 三日后。 陈留郡西郊外,一处陵墓。 月色如霜,周围寂静的环境格外阴森。 黑夜下,一队百余人的骑兵冒着月色飞驰。 他们全都穿着黑袍,戴着面巾,与黑夜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众骑士停在陵墓前,点齐了火把。 从中走下了一个身长七尺有余的少年将军,他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环境。 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才小心翼翼走到另一名黑衣人身前,躬身道: “先生……这里便是中山靖王的陵墓了。” 李翊背着手,俊目逡巡一圈,这里的环境诡异的可怕。 但作为从小看盗墓笔记长大的他来说,越是诡异,他越兴奋。 在现代不能干摸金盗墓的缺德事儿,在古代却可以尝试一番。 但比起李翊的轻松自如,曹休等一众将士可就没有那么自在了,一路上全都在那犯嘀咕。 作为古人,他们平日最敬畏的就是鬼神。 尤其这里还是老祖宗的陵墓。 李翊现在带着他们做的事儿,与逆天而行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不是李翊下令,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来。 “呵呵,诸位将军平日战阵厮杀,连死都不怕,难道害怕死人坟墓?” 李翊用半开玩笑的方式,来缓解现在紧张的气氛。 曹休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但确实没之前那么抵触了。 “想不到这中山靖王刘胜的次子,陵寝竟如此宏伟!” 借着火把的灯光,李翊看清了这陵墓的构造。 占地面积极大,格外恢宏。 不禁有些感慨,一个小王的坟冢都占去如此多的土地。 而许多百姓甚至都没有一处立锥之地。 怪不得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己把这陵墓给刨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何况这中山靖王也不是什么好饼,纯纯的酒色之徒。 人生最大乐趣就是娶老婆,生孩子。 按史料记载,这中山靖王刘胜一生有一百二十多个儿子。 若是算上女儿,估计得两百往上了。 刘备作为刘胜的后人,也不知得追溯到哪一支去了。 “怎么样,找到入口了没?” 一想到即将盗墓,李翊心中又兴奋又激动。 这古代小王的坟冢里,都会塞什么东西呢? “禀先生,已经找到了,是……是否现在进去?” 曹休壮着胆子,强装镇定。 “莫急,让你们准备的蜡烛带了没有?” “哦,带了带了,先生可要现在点上?” 曹休赶紧从包袱里取出一根蜡烛,这玩意儿在汉代极为贵重。 即使是曹府,也只能拿出百来根。 “现在不点,等进了墓穴之后,你们在西北角出口方向将蜡烛点上。” “哦?这是为何。”曹休奇道。 李翊呵呵一笑: “所谓鸡鸣灯灭不摸金,鸡鸣便是天亮的意思,灯灭了,咱们就该走了。” 虽然他李翊不算迷信,他盗墓的基本规矩还是要讲一讲的。 曹休等人本就敬畏鬼神,见李翊将此事讲得如此庄重,立马引起重视。 “末将晓得了!” “好,切莫忘了。” 李翊再次出声提醒。 他将点蜡烛一事用玄学的角度为曹休讲解,只是单纯为了让他们心安。 而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有一句俗话叫:“人点蜡,鬼吹灯”。 这不是迷信,而是有实际依据。 通常墓穴都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容易缺氧。 而人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就会产生头晕眼花,呕吐腹泻等生理反应。 时间一长,就会四肢无力,想走也走不了了。 古人遇上这种情况通常以为是鬼神作怪,从而很少会去盗墓。 而通过点蜡烛的方式,就是为了检测洞穴里的氧气是否足备。 如果不够,蜡烛就会熄灭。 如果仍然亮着,那就可以继续干。 这便是“鬼吹灯”的原理。 时间慢慢流逝。 一行人在墓穴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虽然是天气寒冷,众人此刻却全都汗流浃背。 因为洞内太过缺氧,每个人都热得受不了。 “这,这还要走多久啊?” 有士兵小声问道,显然洞内外天差地别的环境,让他们心底里都产生了恐惧感。 “我、我快走不动了。” 见抱怨声越来越多,曹休拔剑喝道: “先生尚不曾喊累,尔等平日受先生大恩,今日怎敢懈怠?” 众人闻言大惭,再没有一个人出声抱怨了。 突然,墓穴入口处出现了一道微弱的火光。 一名小兵急匆匆跑来,激动地说道: “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棺柩了,有好几十口!” “我方才打开一个看了看,里面全是金子、金块、金条、金砖……” 这名士兵许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说话都开始哆嗦。 “……还有、还有好多金银玉器,珠宝玉石,数不胜数啊!” 众人个个听得瞠目结舌,眼睛都绿了。 将此前的害怕全都抛诸脑后,纷纷嚷嚷着要去开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人对金子本能的渴望与追求。 “大家先别急。” 李翊保持了充分的冷静,安抚众人的情绪,又对一旁的曹休说道: “文烈,你先带人去检查一下那些金子到底是真金,还是用黄铜做的,看仔细些。” 如果是真黄金,那他们就发了。 如果是黄铜做的,那他们也不亏,这玩意儿也值钱。 “遵命!” 曹休也变得兴奋起来,带了两名武士去棺内检查。 所有人都将目光直愣愣地看向曹休,一个个提心吊胆,眼神中又期待又激动。 半晌, 曹休兴冲冲地回来复命,磕磕巴巴,嘴都快打瓢了。 “先生,先生!是金子,是真金子!” 李翊心头一跳,但面上仍作镇定之色。 握手成拳,搭在唇边轻咳两声: “看清楚了吗?确定是真金子?” “末将万不敢欺瞒先生!”曹休眼睛里直冒金光。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小王的陵墓竟富得流油。 就凭今日获得的财富,哪怕以后遭天谴也值了! “诸位,可还有劲儿?” 李翊笑眯眯地问众人道。 而前一秒还在抱怨走不动路的士兵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地吼道: “随时准备着!” “请先生下令吧!” ------------ 第二十三章 区区杀父之仇,不报也罢 众人如狼似虎地看着李翊,就等他一声令下将墓穴的内金银玉器全部搬走。 “文烈,咱们带来的马车装的下么?” 曹休面露难色,“我们只带了三驾马车,若是想将陵墓里的金银全部带走,少说也得来回跑十几趟。” 李翊眼眸一转,“既如此,你即刻带人去搞一些马车来,无论用何种手段,越快越好。” “此事耽误不得!” “喏!” 众人开始搬起金子来,李翊在一旁统筹。 “诸位好生干,等今晚将这些金子搬完了,每人赏一……赏两块金子!” 众人原本就不奢望能得到这些金子,只希望能够搬一般,有点儿参与感就好。 没想到李翊大手一挥,竟要每人赏两块金子。 那得换多少粮食,买多少女人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乌压压的一群人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将几十斤重的黄金,成堆成堆地往外搬。 众人的干劲一下子被李翊调动了起来。 他这样做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提高众人的干活效率。 同样是担心有人在干活的时候,偷偷私藏一些黄金。 所以与其等他们私藏,不如直接拿出来赏赐。 这样一来,众人肯定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去私藏了。 很快,曹休那边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些马车。 这大晚上的,李翊当然不会去追问这些马车的来历。 而是催促众人加快行动,务必在天亮之前将金子搬完。 这一刻,对于鬼神的敬畏在黄金面前全部荡然无存了。 洞内, 人流涌动,火光摇曳。 一辆又一辆马车,被装满了金银玉器。 浩浩汤汤的从中山王刘昌的陵墓里搬出。 经过一晚上的奋斗,李翊一下子富裕了起来。 现在不仅能够在别的州郡买到粮食,还能去买生铁,武装将士。 曹操对州郡中突然多出来的粮食又惊又喜,连忙找到李翊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翊深知曹操为人,所以也不避讳,直接坦白是掘地刘备祖坟。 曹操听罢,叹了口气: “那刘玄德当年与我有着会盟之意,如今祖坟被刨,着实叫人遗憾。” “惜哉,痛哉。” 短暂的痛惜之后,曹操又认真地说道: “子玉,兖州可还有先王陵墓,咱们一并刨了吧!” 好你个曹阿瞒,“如痛”是吧? 李翊果断拿出一张图递给曹操,义正言辞地说道: “曹公,我已命人将兖州境内所有先王陵墓的位置给画出来了。” “咱们可出动全军将士,去刨老刘家祖坟!” 曹操果断答应下来,即遣曹洪、夏侯惇点齐将士。 按照所画之图的位置,去挖坟。 冬去春来。 靠着李翊的大善人行为,老曹成功发了一笔小财。 成功撑过了这一年的饥荒。 春天正是万物竞发的时节,这也意味着离收获不远了。 兖州所有的士民百姓全都翘首以盼,一年的辛苦劳作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距离兖州之外的河内之地,虽已入春,却寒风依旧。 冷风如同小刀子一般,不断割人皮肉。 两个失意的人坐在一处,相互吐露衷肠。 其中一人,身长九尺,虎背狼腰,一双俊目皂白分明。 身上罩着锦花袍,腰上缠着狮蛮带。 虽然失意,却没能抹平英雄豪杰身上的棱角。 此人便是威震天下,功名赫赫。 号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吕奉先。 “公台兄这次却是失算了……” 吕布一边痛饮着美酒,一边无奈叹气。 坐在他对面男子正是陈宫陈公台。 “……唉。” 陈宫同样无奈叹气,只是不断地和吕布对饮。 两个人是真正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先说吕布,按理说他有着除贼之功。 本来杀了董卓之后,完全有机会成为大汉的中兴之臣。 可没想到王允这个猪队友,成功逼反了西凉军。 搞得吕布最后不得不狼狈逃出长安,去投奔袁术。 由于自己太过高调和装逼,被袁术扫地出门。 无奈之下,又去投靠袁绍。 袁绍此前扫平黑山军,就是靠吕布打赢的。 没想到袁绍这厮又怀疑自己有二心,想派人刺杀自己。 吕布怕自己一世英名最后死于小人之手,果断离了袁绍去投靠河内的张杨。 张杨待吕布倒是不错,没怎么排挤他。 只是岁月蹉跎,人已将老。 吕布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张杨手下过了一年,什么事都没做成。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威震天下,有着除董之功的温侯啊。 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这样憋屈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想多呆,没想到在这时候遇上了同样失意的陈宫。 他劝吕布暗自召集并州旧部,等待时机。 只要兖州一乱,便可乘机窃取。 吕布也信了,没想到一年过后,兖州不但没有因为接纳蛾贼乱作一团。 反而变得固若金汤,越来越富。 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唉,公台兄啊。” 吕布为陈宫斟了一杯酒,叹气道: “当初你跟我说,只要曹操一死,我便可效仿曹操接替刘岱那样,入主兖州。” “如今一年过去,曹操不仅活的好好的,那兖州也越来越富。” “现在曹操兖州牧的位置已经坐稳,只怕我等机会已失。” “奉先不必着急。” 陈宫皱了皱眉,兖州的情况却是令他所料未及。 他极大低估了曹操的能力。 但…… 他陈宫又岂是等闲之辈。 “兖州现在兵精粮足,我等确实取之不易。” “可如果曹操离了兖州,咱们在趁机偷袭,那兖州不是唾手可得么?” 吕布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若果真如此,吕某袭取兖州易如反掌。” “只是,此事谈何容易?” 所谓让曹操离开兖州,肯定指的是让他带大军离去。 但凡带的少,都很难攻取。 “呵呵,奉先稍安勿躁。” 陈宫眼睛一眯,心中已经酝酿出了一个计策。 吕布顿时急了: “公台兄就莫要卖关子了,还请先生教我。” “在下一定洗耳恭听!” 见吕布虚心求教,陈宫这才满意地说道: “我闻说曹操最近要接其父曹嵩回兖州颐天年,他们必将途经徐州。” “我们可以使人在徐州将曹嵩刺死,然后嫁祸给徐州刺史陶谦。” “如此一来,曹操为报父仇,必然兴兵讨伐徐州。” “届时兖州空虚,将军要取兖州还不是易如反掌嘛。” 吕布一听,有些迟疑,心想曹操真的会为了报父仇就起大军去攻打徐州么? 区区杀父之仇,至于么? 他吕布都连杀两个爹了,不也啥事儿没有。 “奉先啊,陶谦在徐州深得民心,取之不易。” “曹操在兖州根基未稳,贸然进攻,短时间内难以取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奉先不可迟疑啊。” 吕布停顿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妙计,妙计啊!” “公台兄这借刀杀人之计,可谓刀刀见红!” 吕布豁然开朗,朝陈宫拜了一拜。 “此事务必要办的谨慎小心,妥善处理,断不可出差池。” 陈宫捋着颔下胡须,小心翼翼地叮嘱道。 一场阴谋在河内酝酿。 …… 陈留郡,衙署。 曹操日常处理着公文。 周围站着曹仁、夏侯渊等宗族将领。 “哈哈,如今饥荒已过,我兖州粮草充足,军民一心。” “再过几年,必能够逐鹿中原,进取天下了!” 曹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是他自讨董结束以来,第一次显露出这种笑容。 这两年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度精神头都快垮了。 好在现在终于熬过来了。 “哦对了!” 曹操忽然想起什么,“如今父亲大人还在徐州的琅琊郡,现在兖州已经安定下来。” “是时候该把父亲接过来,让他老人家享享清福了。” 曹操微一停顿,语气竟有些踌躇: “你们就说做儿子的想他老人家了!” 曹仁等将听到这话,心头也有些感动。 “大哥,要不就由我亲自带一队人马,去徐州琅琊将曹老太爷给接到兖州来?” 但这个提议被曹操拒绝了。 他挥了挥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徐州是陶谦的地盘,我等贸然带兵前往,只恐惹起两家争斗。” “何况我兖州刚刚才有起色,不宜大动干戈。” “只需书信一封,让我父亲乘车驾过来,我料那陶谦断不会为难我父亲。” “还是主公考虑周全,我这就去办!” “有劳了……”曹操目送曹仁离去。 信使很快从陈留出发,奔向徐州琅琊。 曹嵩在得到曹操的书信之后,当即向曹操回信,然后命全家老幼开始收拾,准备回陈留跟家人团聚。 不想派回去的信使却在半道之上遭人截杀。 尸体被麻利的处理掉后,吕布有些不解地问陈宫道: “公台兄,为何我们要放走陈留的信使,却要半道截杀兖州的信使?” 陈宫听完哈哈大笑: “这是为了利用信息差,让曹操与陶谦反目。” “毕竟这事儿咱们必须做得滴水不漏,才能够激活两人之间的矛盾。” “待时机成熟以后,我们再让两家决裂,然后乘机夺取兖州!” ------------ 第二十四章 典韦那必然是我的! “公台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吕布虚心向陈宫请教道。 “自然是寻机刺杀曹嵩了。” 吕布皱了皱眉:“要杀曹嵩倒也不难,只是先生也曾说过,要嫁祸给陶谦,就必须做得滴水不漏。” “徐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亲自动手,恐怕难以甩清嫌疑啊。” 陈宫呵呵一笑: “奉先不必焦虑,此事我早有预料。” “徐州刺史陶谦,身边有一部将名曰张闿,此人乃是黄巾旧部,贪财好利。” “我们只要将曹嵩的行程偷偷散布出去,张闿若是知道曹嵩家财万贯,岂能不率军截杀?” 吕布闻言大喜: “先生神机妙算,吕布佩服!佩服!” 两个人哈哈大笑,已经能够预料到将来曹操陶谦二虎竞食的场面了。 …… 陈留。 这段时间李翊也没闲着,趁着兖州事务减少,他抓紧时间命曹休训练这一千武士。 同时,时不时地去曹营里闲逛。 算算时间,这时候典韦应该出来了吧? 既然要培养自己的羽翼,怎么着也不能放过典韦。 尤其他就在陈留军帐,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李翊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拿出黄金百斤来,拿去送给陈留太守张邈,以此交好。 按史料记载,典韦就是张邈麾下的小兵,后来是被夏侯惇推荐给曹操的。 张邈本就是一代名士,他久闻李翊大名,见其主动与自己交好,焉有拒之于门外的道理? 两人很快成为朋友,在混熟以后,李翊也是能够自由出入陈留军营了。 本来他想按照名册,直接将典韦找出来。 可惜名单上竟然没有他的名字! 这倒是出乎李翊的预料…… 自己可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五百斤黄金都送出去了,可不能连典韦的面儿都见不着。 于是想出一个办法。 李翊以检阅军阵为由,在校场上竖一杆牙门大旗。 只有有人能够将大旗扛起,赏赐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军营里的将士纷纷踊跃尝试。 可不抬不知道,一抬吓一跳。 这大旗看着不重,实则需要五、六个,甚至七八个成年男子才能将之抬起。 李翊张贴的榜文在墙上挂了一上午,而参与其中的甲士却越来越少。 还有很多没参与的,仅仅只是看一眼,便知难而退了。 “先生,您在这儿已经坐了一上午了,要不先回去吃饭吧?” 曹休站在李翊身旁,关心问道。 随着连日的相处,人已经对李翊相当敬佩和尊重。 “不急。” 李翊喝了一口茶,今天说什么也得把典韦找出来不可。 曹休叹了口气,不解地问道: “先生忙活半天,就只为等一个能踏起牙门旗的人。” “事后还要送千两黄金,这真的值得么?” 一千两黄金就能得到典韦,这事儿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值得的。 不过李翊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呵呵乐道: “古有郭隗千金买马骨,今日我设千金便能得到一位能扛旗抬起牙门旗的壮士,如何不值?” 曹休默然无言,心想即便真有人抬起大旗了,那无非就是力气大了些。 人品如何,武艺如何,都不知晓。 花千两黄金属实浪费。 这笔钱已经足够武装一支三千人的直属部队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粗犷的吼声。 “将这牙门旗抬起,果真赏赐千金?” 李翊抬头望去,一个身长九尺,虎背熊腰的壮汉阔步走来。 由于他身形高大,走起路虎虎生风,脚步声都不断发出“踏踏踏”的巨响。 李翊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虽然还不敢断定,但这体貌放在古代那也是相当罕见的了。 “不错,本官一言九鼎,只要有人能扛起这面大旗,即刻赏赐千金,绝不食言。” 李翊一边笑着,一边向身旁的曹休招手。 曹休会意,朝身后挥了挥手。 几十名亲卫手走上前,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盘黄金。 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壮汉也不再墨迹。 当即撸起袖子,闲庭信步走到牙门旗面前。 只是看了一眼,便将那旗杆一把抱住。 这旗杆比人的大腿还粗,光是望一眼便觉沉重。 周围聚集了许多来看热闹的士兵。 只听得一声风响,那壮汉大吼一声,宛若倒拔垂杨柳一般,将那门大旗给扛了起来。 大旗立地的一瞬,周围士兵全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就连李翊都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常听人说谁谁谁有万夫不当之勇。 今天亲眼见了,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 这他娘的要不是典韦,我特么倒立洗头! “哇呀呀呀!” 壮汉青筋暴露,声如巨钟。 “将旗放在何处!” “放在原处吧。” 咚……咚…… 话音方落,只听得一声巨响,壮汉将牙门旗插回地面。 地上清晰可见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众人瞠目结舌,一个个嘴巴都张成了O形。 这得有多大力气才能扛起这面大旗呀! “先生果然眼力不凡,这张邈军中真有能人所在!” 曹休忍不住发出一阵感慨。 “呵呵,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文烈啊,你要记住,我们这个时代从来不缺少英雄。” 曹休身躯微微一震,顿时肃然起敬: “先生之言振聋发聩,末将受教了。” 壮汉这时走了过来,向李翊抱腕一礼,说道: “现在这千两黄金可是俺的了?” “是也不是。” “哦?大人难道要失信于俺?” “哈哈哈。”李翊大笑一声,“我方才说的是只要抬起大旗便赏黄金千两。” “而壮士你不仅抬起了大旗,还将之插回了地面,我当加倍赏你。” 话落,对一旁的士兵大声道: “来呀,再取千两黄金来,再杀一头牛,犒赏这位壮士!” 嘶…… 这样的奖赏莫说这壮汉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张邈手下的军士,已经李翊自己手下的军士全都虎躯一震。 抬起一面旗便赏赐两千两黄金,那直接实现财富自由,后半生衣食无忧了呀! ------------ 第二十五章 职场御人术,进了公司就是家人 “先生,这!” 曹休在一边都听傻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你知道两千两黄金是什么概念么? 尤其还要杀一头牛。 要知道牛可是这个农业时代最宝贵的资产。 在军中也是极为重要的资源。 通常只有打了胜仗,或者即将打一场大仗才会杀牛的。 李翊纵然再怎么爱才,此举都未免太过了。 “我意已决,不得复言。” 李翊语气严厉地说道。 曹休不敢违命,只得照做。 那壮汉却已经感动得五体投地,扑通一声便给李翊给跪下了。 士为知己者死,他也不是傻子。 李翊如此厚待自己,肯定是真的因为欣赏自己,而不是单纯为了取乐。 “多谢大人厚恩!日后但有用我之时,俺必当以死相报!” 李翊嘴角微微翘起,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典韦不必客气,这都是你应得的。” 啊这…… 壮汉闻言大惊失色,怔道:“大人如何知俺本名?” 能扛起这牙门大旗的,除了典韦还能有谁? 唯一不清楚的是,为何典韦在张邈军中改了名。 原来,在典韦家乡富春,那里的县长时常欺压乡里百姓。 典韦气不过,直接在集市上当众将之杀死。 然后割下那县长的头颅,大摇大摆地离去。 之后几百个人去追杀他,但愣是没有个人敢靠近,让典韦最终扬长而去! 不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典韦最后还是改名换姓,投身军营。 这也是他杀人之后除了落草为寇之外,唯一的出路了。 “典壮士,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要向曹公举荐你,让你做军中的先锋大将!” “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典韦先是一惊,旋即磕头如捣,连连拜谢。 “先生大恩,韦当以死相报!” 不打仗的前提下,军功升得可是很慢的。 尤其张邈现在严格意义上讲是曹操的小弟。 而李翊直接将典韦提拔为先锋大将,等于是帮他跳槽到了更好的公司。 这种知遇之恩叫他如何不大受感动? “好,你先在我帐下做一都尉,待日后有用你之时,我自当向曹公举荐。” 职场PUA第一部,进了公司就是家人。 跟着老板好好干,以后你肯定能够飞黄腾达。 典韦心思单纯,再次拜谢:“多谢大人!” 终于收服了典韦,李翊心中大喜。 凭借今日对他的恩惠,日后等他功成名就以后,肯定能成为他李翊的党羽。 注意! 任何势力下,都会产生党羽。 这并不根据你的人品如何,也不根据你是否愿意结党就不发生。 因为只要你有了权,就自然会有一帮人主动向你靠近。 而只要你不放权,你就不可能阻挡这帮人靠近。 这是权力行使的必然性。 这便是党羽的由来。 李翊坚信自己将来能够掌大权,而有他在,典韦肯定不会被曹老板一炮害三贤了。 凭借他自身的实力,将来怎么着也是个樊哙级别的大将。 将他拉拢过来,对自己有利。 就像当年吕不韦下注秦王嬴政一样,奇货可居。 “对了,这两日怎么没见着夏侯惇将军。” 李翊心情大好,有点儿思念自己这位“徒弟”了。 曹休回道:“他奉主公之命,前往兖州边境去接曹老太爷了。” “哦?” 李翊眉头微皱,“曹老太爷可是要途经徐州,路过陶谦的地盘?” 曹休不假思索:“是啊,曹老太爷身在琅琊,自然要从徐州路过。” “那陶谦一直想与主公交好,所以也派了人前来护送曹老太爷,这一行应该不会有事。” 而李翊却不以为然,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祸事,祸事了!” “啊?先生何出此言?”曹休一脸懵逼地问道。 “陶谦虽然是一位正人君子,但性格庸弱,尤其上了年纪,对手下人的掌控能力极弱。” “若是他的部下有人贪图曹老太爷的钱财,该当如何?” “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啊这! 曹休听到这话,心头顿时“咯噔”一下,脑瓜子嗡嗡的。 “先生的意思是,曹老太爷这次回兖州会有危险?” 你说呢? 曹操可是阉宦出身,这听起来好像挺低贱。 但要是放在东汉末年,你就知道它是何等的权势滔天。 曹嵩当年花了上亿钱来买官,有多富不必说了。 此次他回来也没个护卫,但凡有人贪图他的钱财。 那他只有死翘翘。 毕竟很少有人能够抵挡金钱的诱惑。 即使是李翊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不会为了小利而舍弃大利罢了。 “这,这这……” 曹休忙道:“那我即刻去知会主公一声!” “诶不可!” 李翊将他拦住,“事急从权,你来回一趟就耽误时间了。” “倒不如你现在就拜飞骑星夜赶往徐州琅琊,告诉曹老太爷怀璧其罪,不可多带钱财在身上。” “是,我这就去!” 曹休轰然起身,骑上一匹快马便走了。 李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希望曹嵩这老头不要凉吧…… 历史上曹操就是为了报父仇而屠徐州,杀得河水都变红水了,被后人冠以三国第一屠夫之称。 这也是曹老板一生最大的黑点。 不过怎么讲,屠杀老百姓这种暴行在任何时代都是不被接受的。 尤其杀的还是自己的同胞。 从利益角度分析,屠了徐州也会极大破坏当地生产力。 之前就说了,人口是古代最重要的资源。 它代表着兵源和粮源。 徐州本来就富,若将它屠了,等于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的资源。 “典都尉。” 李翊到底是放心不下,当即吩咐。 “在!先生有何吩咐?”典韦抱拳问道。 “你现在就带十余名骁骑,火速赶往徐州琅琊,沿途护卫曹老太爷的车队,务必保其平安到达兖州……”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派大军去接,一是不赶趟,二是陶谦肯定不能答应。 而派少量的部队去能否护的曹嵩一路平安也得打个问号。 但好在,典韦来了。 典韦一人便可胜过十万雄兵,让他赶过去,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先生放心,典韦一定不辱使命!” 典韦抱腕一礼,旋即翻身上马。 只听得“踏踏”的马蹄声在校场内响起,十余名骁骑呼啸而去,消失在了大道之上。 呼…… 李翊长舒了口气,心想自己这个打工人真是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该做的都做了。 祝愿曹嵩好运吧! …… 徐州,琅琊郡。 曹嵩的车队已经行了一日,一百余辆马车上装满了金银珠宝。 沿途,陶谦果然派遣张闿率领所部护送。 车驾大约行了一日,眼看就要出琅琊了。 车队停在山脚下歇息。 就在这个当口,曹休带了三五个骑士风尘仆仆赶来。 这一趟,他们每个人都累死了两匹马。 曹休本人更是两天两夜没睡,就是为了赶来阻止曹嵩。 可当看见数百辆装满金银玉器的马车时,曹休傻眼了。 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李翊会让他不必禀报曹操,抓紧时间赶去琅琊了。 果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么多金银珠宝,莫说别人看了心动,就是曹休自己都有些心动。 如果不是自家人的话,曹休说不定真上去抢了。 “可是文烈么?” 曹嵩认出是曹休,这孩子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曹休吞咽了口口水,也来不及解释,跪拜在曹嵩身前,焦急劝道: “老太爷听我一言,出门不露白,露白必失财。” “如今老太爷带着这一百余车的珠宝行远路,途中又没个护卫,必遭贼人觊觎啊!” 曹嵩见曹休这么着急赶来,却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财不外露,不禁笑出了声。 “呵呵,文烈太过多心了。” “陶使君知我要回兖州,专程遣部将张闿护卫,怎说我身边没人保护?” 说着,曹嵩向身后指了指。 “看吧,这么多士兵,又会有哪个贼人不开眼,敢来劫我?” 曹休顿时无语了,他说的护卫不是这个啊! “老太爷,我的意思是咱没有亲属护卫,那张闿乃是陶谦部将,如若怀有异心,于半道上抢劫,届时该如何是好?” “这不等于是将我之性命托付于他人之手,仰我鼻息么?” 曹嵩听到这话,顿觉扫兴。 “昔年阿瞒曾称赞你是千里驹,有英雄气,如今怎的如此庸弱,畏缩不前?” “那张闿乃是陶使君心腹之将,岂能够谋财害命?” “况且若只是因为怀璧其罪这一点,便瞻前顾后,又岂是我曹家的行事风格?” 以前老曹家可是权倾朝野,风靡大汉的存在。 曹嵩当年跟着他干爷爷在朝堂上嚣张跋扈惯了,自然不会将张闿放在眼里。 “老太爷三思啊,您如果有什么闪失,那主公该有多伤心?” “末将这次星夜赶来,就是为了劝阻老太爷舍弃金银细软,独自前往兖州。” “这些钱财又不会跑,日后我们再差人来取,又有何不妥?” “恳请老太爷三思!三思!” 曹休单膝跪地,苦口婆心地劝道。 “文烈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 曹嵩态度十分强势,果断回绝了曹休的提议。 ------------ 第二十六章 李翊当真神机妙算,我悔之晚矣 曹休懵了,心想曹老太爷是这么贪财的人么? 你儿子都当了兖州一把手了,将来还会缺钱么? “老太爷,您这是为何?”曹休不解地问道。 一旁的曹德忍不住了,他开口解释道: “文烈有所不知,我们这车队带了大量的金银细软,将来到了兖州,能够置换多少粮食?” “我大哥有吞吐天地之志,纳四海八荒之心,有了这笔钱,将来逐鹿天下,岂不是一大助力?” 曹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闹了半天,老太爷这是替他儿子考虑了。 想来也是,乱世之中只有真金白银才是硬通货。 之前李翊还专门带他们去盗墓来搞黄金,如今老太爷这里带来这么多财物,的确可以成为曹操的一大助力。 “老太爷的心意,末将明白。” “只是兖州的饥荒已经度过,并不急需着用钱,这笔钱还是先留在琅琊,等将来有机会再找人取吧。” “何况我家先生再三叮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世道一定要防小人啊。” 曹休再次出声劝道。 曹嵩语气格外坚定: “陶使君曾经与我同朝为官,情谊深厚,怎会无端害我?” 曹休顿时急了,骂他可以,但绝不能诋毁先生。 “老太爷,我家先生确实是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就连曹公都时常与他讨论天下大事,其人确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啊!” 就在曹休与曹嵩争辩之际。 忽听得南面鼓声大作,骤然火起。 数不尽的火矢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凶焰冲天。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数十名曹家奴仆就被射死。 “不好,有刺客!” 徐州上将军张闿大喊一声,拔剑高呼御敌。 众军士将曹家车驾团团围住,可就在下一秒。 那张闿忽然转过身来,一剑砍向曹府管家。 曹府管家始料未及,被张闿一剑剁下头来,滚落在地。 其余奴仆顿时懵了,什么情况? 不是说有刺客么? 怎么张将军拔剑砍向自己人? 可没给他们多思考的时间,剩下其他的张闿士兵纷纷拔剑,径直向曹家人冲来,一个个凶神恶煞。 咚……咚…… 众奴仆高声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车队乱作一团,数不清的曹府仆役倒在了血泊之中。 整个山谷间,喊声大作,鼓声大举,惨叫声不绝于耳! 宛若奏响一曲地狱亡魂歌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惨死在火海之中。 而此前一直叫嚣着绝不可能有刺客的曹嵩,望着周围火光,脚底下的尸体,早已吓得双腿发软,面色惨白。 啪嗒一声,曹嵩整个人委顿在了地上,仿佛吓傻了一般,不知所措。 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曹休口中那位“先生”说的话。 之前他有多埋汰那位先生,现在就有多后悔。 果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老太爷,先躲进车内!” 曹休赶紧搀扶曹嵩进入马车,自己则拔剑守在车外。 山谷中,杀意腾腾。 举目眺望过去,无数的黑衣人与徐州兵交汇在一起。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相互厮杀,而是合兵一处,宛若一柄利刃一般。 将曹家人这块奶酪,狠狠刺穿! 他们杀戮,狂笑,抢夺女人和金银珠宝。 现在的他们是女人也要,钱也要。 只有男的,要全部杀光! “不要慌!不要慌!” “都聚到我这儿来!” 曹休不愧是一位武将,这种紧急的情况下,依然保持了理智。 先将众人合在一起,避免被乱军冲杀。 众人很快都逃到了曹休的脚下。 “列阵迎敌!” “列阵迎敌!” 紧要关头,曹休振臂高呼。 尽管此来他只带了几名亲卫,可仍然没有惧怕,摆出了一道还算凑合的阵型。 只是面对贼人大军,他们这么几个人能抵挡几时就不好说了。 贼人冲杀过来,曹休带人抵抗。 一连砍死数人,贼人大军不减反增。 “如果坐以待毙,必死于此地!” 曹休心念一动,一个纵跃跳上了马车,对前头一名亲卫喊道: “快,驱车!” 马车飞驰而起,载着曹嵩一路南奔。 周围曹家下人见状,登时明白曹将军这是要舍弃他们呀! 于是一个个都挣扎着起身,高声喊道: “曹将军,不要丢下我们!” 曹休哪里肯理? 只是专注着指挥亲卫驱车。 但由于人太多,不少曹家人直接爬上了马车。 曹休拔剑在手,将率先爬上车的人手指砍断。 那人惨叫一声,摔落车下。 曹休果断下令道: “再有爬车之人,将其十指一并砍断!” “喏!” 几名亲卫齐声齐齐拔剑在手,将那些爬车的曹家仆人砍断手指。 车驾只稍行了一小段路,果然再没有一个曹家人敢爬车了。 曹休暗自叹道: “先生说得对,人不狠站不稳。” “大难临头之际,就该不惜一切代价来逃生!” 待在李翊身边时间长了,曹休本人也变得狠辣果敢起来。 但他反而非常庆幸能在李翊身边接受教益。 如果没有他的熏陶,曹休今日肯定没法做出如此狠辣果决的命令。 可如果他不下这个命令,他跟曹嵩都会死在乱军之中。 “哈哈哈……” 猖獗的狂笑声响彻山谷。 “杀!杀!除女人外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咱们必须做得干干净净!” 徐州上将张闿舔了舔刀口上的鲜血,这种打家劫舍的感觉真好。 让他又回想起了当年在黄巾军里,陪大贤良师纵横天下的日子。 “桀桀桀~” 一群强盗不断狞笑着,将屠刀伸向那些幸存者的身上。 将这凄冷的月色映衬得更加惨白。 “不好了将军,曹嵩那老头跑了!” 一名小兵飞身来报。 “什么!?” 张闿嘴角一抽,一只手抚摸着那一箱箱金子,然后狞声道: “追!” “一定要将这老儿杀了。” “若是叫他活着回到兖州,我等就要大祸临头了!” “遵命!” 一队骑兵从山谷中驰出,追上了曹嵩的马车。 “不好将军,贼人追上来了!” 一名亲卫向曹休汇报道。 ------------ 第二十七章 曹家的魏武风骨! 踏踏……踏踏…… 距离曹嵩的车驾越来越近,曹嵩现在只有悔不当初。 他探头扒向车窗,望着车后滚滚而来的骑兵,吓得肝胆碎裂。 “这……这……贼人快追上来了。” 曹休喊道:“快!再快些!” 他喊的这两声也仅仅只是出于安抚曹嵩,毕竟马车就是不可能跑得赢骑兵。 “哈哈哈,曹嵩,你命休矣!” 只听得哒哒哒的几声响,十几名骑兵队伍赶上曹嵩的马车,正要提枪去刺之时。 只听得耳旁风声呼啸,数只小戟凌空飞出。 扑簌簌地直接将追杀而来的骑兵砸倒在地。 “这……什么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凌空飞来的铁戟所吸引,只见来人膀大腰圆,虎背熊腰,面相凶神恶煞。 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恶鬼一般。 怒气冲冲,杀焰腾腾! “典韦,是典韦!” 曹休见着典韦,如获救命稻草。 “典君救我!” 曹休高声呐喊。 典韦大声道: “将军放心,某特为此前来!” 曹嵩听得车外动静,忙问曹休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爷勿惊,此人乃是我家先生新晋收的都尉,有万夫不当之勇。” “有他在此,我等无忧矣!” 曹嵩腾的一下坐倒在地,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众贼人见着典韦,厉声喝道: “来者何人?竟敢闯到这里来。” “哇呀呀……呀呀!” 典韦暴喝一声,一拳打倒一个贼人! “吾乃陈留己吾人,典韦是也!” 话音方落,典韦宛若饿虎扑食般冲入敌军军阵中。 三下五除二,立时将围困过来的贼人生生打死,其状甚惨! 皎洁的月色下,十几名黑甲武士骑马飞来。 他们都是跟随典韦一起过来救曹嵩的骁骑。 典韦牵过一匹骏马,对曹休道: “曹将军可先上马,我留下来救曹老太爷。” 曹休忙道: “不必,老太爷在此!” 旋即转进车内,对曹嵩说道: “老太爷,车内终究不安全,还是上马吧。” 曹嵩现在对曹休几乎言听计从,再不敢反驳,先是楞柯柯地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马。 张闿见着曹嵩就要逃走,当然不肯放。 “快!追上曹嵩,连带来人一并砍死!” 张闿一边嚷嚷着,一边招手。 说话间,便有将近百余名贼人朝典韦冲了过去。 “都尉,贼人迫近!” 有士兵向典韦汇报道。 典韦并不慌乱,而是有条不紊地搀扶曹嵩上马。 “贼人五十步时乃呼我!” 士兵疾呼道: “都尉,贼人已经……五十步了!” 典韦从身后取下十数只小戟。 “贼人十步时乃呼我!” 不多时,士兵高声喊道: “都尉,贼人已经……十步了!” 典韦将小戟攥在手中,身形站定。 “贼人五步时乃呼我!” 士兵忙道: “贼人,贼人……已经五步了!!” 话音方落,典韦暴喝一声。 双手攥着十余支小戟,呼啸而起,奋力掷向冲来的贼人。 绚烂的寒芒闪烁夜空,殷红的鲜血浸透皎月。 十余支小戟例无虚发,每一戟都精准地命中了敌人。 卧槽! 众贼一阵愕然,这踏马是人是鬼? 他们本就是群素质不高的山贼,打家劫舍只为图财,犯不着为了追杀一个老头白白把命给丢了。 “谁还敢上前送死!” 典韦拦腰截住众人去路,厉声暴喝。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众贼皆望风披靡,不敢上前。 “……这!” 就连张闿也被这黑面修罗给吓了一跳,连续退后数步,还因为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头儿,我们这……” 众贼眼巴巴地看着张闿,仿佛在说:“要不还是算了吧哥,算了吧。” 张闿一咬牙,喊一声:“退”。 众人便似鬼门关逃出一般,果断转身,鼠窜而走。 典韦仍旧立在原处,见众人的确已经走远,这才大笑两声离去。 恶来典韦,一战成名。 …… 典韦成功托住了张闿的追兵。 那边曹嵩在曹休的护卫下,得脱大难。 “这一次若非文烈还有那位壮士相救,我不得复生矣。” 曹嵩死里逃生,竟喜极而泣。 曹休道:“这都是先生的安排,老太爷要谢也是该谢先生。” 曹嵩颔首:“说得对,待回兖州之后,我一定要亲自见一见你口中那位先生。” “我还要告诉孟德,他有高人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一时间,被舍弃的财宝对曹嵩而言此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那些钱原本是他打算留给儿子创业的,如今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有李翊这样的天纵奇才辅佐,何愁吾儿大业不成? 与此同时。 官道一旁的树林中,一匹快马飞快窜入,从上面跳下来一名骑士。 “禀将军,张闿领兵攻杀曹嵩车队。” “曹府众人死伤大半,唯有曹嵩与一名年轻小将死里逃生。” 这名骑士带有很浓的并州口音。 而他汇报军情的这位将军,乃是吕布麾下的陷阵营统帅高顺。 此番,他接到军令。 率领所部陷阵营军士五十名,秘密赶至琅琊郡,目的只有一个——截杀曹嵩。 陈宫是个聪明人,作为谋士,永远都是两边下注,防患于未然。 张闿乃一匹夫,有勇无谋,陈宫是不可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的。 所以他派遣了高顺秘密前往,只要曹嵩没死,就乘机杀之。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激化曹操与陶谦矛盾的同时,他并州人也能甩清嫌疑。 因为张闿是真的去截杀陶谦了。 自己不过是帮他补一刀而已。 “诸位准备好,待曹嵩赶到后,就地杀之。” 高顺心思缜密,做事沉稳。 他来之前特意将周遭地形勘察了一遍,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曹嵩逃路的去向。 月色下,陷阵营军士一个个顶盔冠甲,严阵以待,眼眸中闪烁着凶光。 就在这时,丛林中传来连续不断的“沙沙”声。 高顺确定这一定是曹嵩来了。 “准备!” 高顺大手一挥,陷阵军士将手中镰刀举起。 “动手!” 嗖嗖嗖…… 一声令下,寒芒阵阵。 数十柄镰刀勾住了曹休、曹嵩战马的马脚。 马儿发出唏律律的惨叫声,旋即应声而倒。 马上的曹休与曹嵩也都从马背上坠落了下来。 “可恶!这里竟还有伏兵!” 曹休捂着受伤的右臂,咬了咬牙。 他们总共就十余骑,为了分散追兵的注意力,特地将人分成了八队,分八路而走。 本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敌人的追击,没想到前面还有埋伏。 看来真是草率了! “唉……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曹嵩的脸色十分难看,望着周遭的枪林,他也知今日是难逃一死了。 “老太爷,容我死战!” 曹休忍着右臂伤势,拔剑在手,将曹嵩死死地护在身后, “杀!” 高顺本就人狠话不多,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现在的曹嵩、曹休都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趁你病,要你命! “呀呀呀!!!!!” 曹休双手舞剑,奋力死战。 与众陷阵军士厮杀在一处。 尽管曹休武艺高强,但连日奔波,加上鏖战一夜,他早已经筋疲力尽。 何况这些陷阵军士都是高顺一手调教出来的劲卒,远非寻常士兵可比。 几个回合下来,在众人的围攻下,曹休很快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文烈,你先走吧,不必管我了!” 曹嵩见曹休这精疲力尽的样子,心尖儿一颤。 “我已年老,人生已无牵挂,而你还年轻,功业未建。” “断不可在此送命!” “老太爷,我……” 曹休大口喘着气,他现在可分不出神来劝曹嵩。 “今日穷困至此,大家都已尽力,你不必自责。” “只有你杀出重围,活下来,才有机会为我报仇!” 曹嵩此时死志已萌,说这话时语气竟显得异常的平静。 与之前刚遇上贼人时的慌乱简直判若两人。 人就是这样,当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之后。 他就已经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了。 如今再次面对死亡,他已经能够从容应对。 “老太爷不可如此啊!” “若是不能将你活着带回兖州,我有负先生重托,更无颜回去见我家主公!” “唉……”曹嵩无奈摇头。 曹休也是他们曹氏宗族的青年才俊,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少年时的孟德一般。 他怎忍心见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年,为了他这糟老头子在此丧命呢? “这是我的命令,速去!” 刹那间,曹嵩那浑浊的老眼中竟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一把将曹休拉至自己身后。 “走”! 曹嵩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奋力向一名士兵砸去。 那士兵躲闪不及,当即被砸倒在地。 好在他们陷阵军士装备精良,头盔都是精铁打造。 若不然刚刚那一石头砸下来,脑花都得爆出来。 “老太爷!唉!” 曹休将心一狠,到底还是扭头走了。 “想杀前朝太尉,看尔等有没有这个本事!” 曹嵩在这一瞬仿佛找到了当年做太尉时意气风发的感觉,用略显沧桑的声音高声呐喊。 ------------ 第二十八章 曹操恭喜你,你爹死了! 世人都知曹嵩是阉宦之后,跟着其养父曹腾横行朝野。 但他其实也是个博览群书的经学院博士。 并且还著有《防务论》等军事著作。 换句话说,他曹嵩年轻时也是一个——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安邦之才。 虽然岁月磨去了他身上的棱角,但骨子里的傲气还是在的。 他曹家是绝不能向贼人奴颜婢膝。 曹休是一位青年才俊,将来一定能够辅佐曹操成就霸业。 曹嵩今日已是穷途末路,说什么也得为他儿子留下一位曹家火种。 月色之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此刻却显得悍勇无畏。 他手提木棍,奋力冲向数十名陷阵甲士。 这是他们曹家最后的脊梁! …… 兖州,陈留郡,衙署。 曹嵩的死讯很快传了回来。 “父亲啊,您老人家死得好惨呐!” “孩儿对不住你啊!!” 曹操在署内嚎啕痛哭,伤心欲绝。 众将一个个群情激奋,纷纷请战。 “请主公下令,末将只需五千精兵,三日之内便能踏平五凤山,将恶贼张闿生擒回兖州。” “到时候由主公亲自将此恶贼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夏侯惇、李典、乐进、曹仁等一众心腹将领个个争先。 他们一者当然是想为曹操出气,二者更是想要立功。 自平蛾贼之后,许久没有打仗。 他们都盼望着升迁的机会。 此时李翊也赶到了衙署,门口站着曹休、典韦。 他们的级别还没资格进屋参与军阵。 但二人同样十分悲伤,尤其是曹休。 见着李翊来了,情难自禁,跪倒在地,哭拜道: “先生,末将有负先生重托……我我我……没能救回曹老太爷。” 他想起那晚曹嵩为自己断后的情景,心如刀绞。 典韦也是把头一低,向李翊请罪: “先生,末将以为只要截住张闿等人去路,曹老太爷便可高枕无忧。” “万没想到张闿在前面还埋有伏兵,唉……都怪我,若能早点儿想到这一点……唉!” 典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无比自责地向李翊拱了拱手: “请先生治罪!” 李翊背着手,眉头微皱: “此事颇为蹊跷,截杀曹老太爷的恐怕另有其人,日后我自会调查清楚。” “你二人不辞辛劳,千里奔袭徐州,已经尽力。” “我会向曹公为你二人请功的。” 曹休、典韦两人一听,又惊讶又感动。 他们明明没能救回老太爷,结果李翊不但不治罪,反而要向主公请功。 这……这什么良心老板! 当李翊的小弟也太幸福了吧! “主公现在何处?”李翊问。 曹休擦了擦眼泪,起身说道: “主公就在衙署里面,他刚刚失去父亲,已经是肝肠寸断,痛苦万分。” “在里面捶胸顿足,曹仁将军他们怎么劝也劝不住。” “先生还是进去宽慰一下主公吧。” 李翊负手走进署内,众将见着,纷纷拱手一礼。 “先生也来了,你也过来宽慰一下主公吧。” 李翊举目看去,曹操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 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先下去吧。”李翊对众人说道。 众将也的确已经心累了,安慰人的事儿本就不是他们这群武夫擅长的。 见李翊主动让他们出去,一个个如蒙大赦,纷纷转身离去。 “唉,就拜托先生了。” 李翊现在是别部司马,在军中已经有了很高的地位。 他完全有资格留在署内单独面对曹操。 一干武将纷纷起身离去后,李翊这才走上前向曹操作揖行礼。 曹操沉声问:“子玉来此何为?” 李翊眉梢一挑,朝曹操走近几步,刻意将声音压低: “一来为主公悲伤,二来为主公道喜!” 话已出口,曹操猛然抬起头,惊愕地看向李翊: “子玉,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刚刚失去父亲,何喜之有?” 说话间,曹操一掌猛然拍向案牍,须眉倒竖,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李翊脸色依旧十分平静,丝毫没有被曹操的震怒所吓到。 “如今祸福相依,大事可期!” 此言一出,曹操眼眸猛然瞪大。 他是一个何等聪明的人? 当然听出了李翊的话外音,自己父亲惨死徐州,正好给了他一个发兵的理由。 兖州到底穷困,尽管接纳了百万黄巾之后拥有无限的潜力。 但要见到成果,至少需要个三五年。 而徐州却地理位置极好,盐铁资源丰富。 并且与冀州、青州、兖州、豫州、扬州紧紧相连,交通发达,东部临海。 进可攻,退可守,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争霸天下的天赐之所! 以曹操此时的野心,当然对它垂涎三尺。 曹操也就不再装作愤怒来试探李翊了,而是抬头凝眸看向他,眯着眼睛道:“细说!” “呵呵,主公心如明镜,又何必要考问在下呢?” 李翊迎上曹操的目光,脸上显得轻松从容。 李翊的声音再度传出: “自我军大破蛾贼以来,收纳青州之兵,势如破竹,威震四海。” “但却有着一桩难言之隐……” 曹操一改此前颓废面貌,嘴角竟然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难言之隐?” “我军虽然坐拥雄兵二十余万,粮草丰沛,却只能蛰伏在兖州一隅。” “主公若是想逐鹿中原,争霸天下,必须去开拓更广阔的天地。” “北边的袁绍势力雄厚,断不可取。” “南边的袁术,荆州的刘表,皆兵精粮足,不易攻取。” “只有徐州,物产丰富,鱼盐发达,实乃中原首望之地。” “主公其实心里早就惦记着徐州了。” “否则主公刚刚的哭声中,又怎会有如此凛然的杀机?” 曹操将身子一晃,坐在了椅子上,脸上竟闪过一丝惬意。 “子玉,你真知我心也。” “我在屋内号啕大哭,就是要人们把我的悲伤之情传出去,让全天下的诸侯都知道我与陶谦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曹操失去父亲固然心痛,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他早已成为一代雄主。 在短暂的悲伤过后,所图谋的自然是徐州! ------------ 第二十九章 听你讲话如饮美酒,令人陶醉~ “子玉,你也是个聪明人,咱们聪明人之间就不藏着掖着了。” “就把你的想法说与我听听吧。” 曹操凝眸望向李翊。 “在下以为……”李翊有条不紊地为曹操作出分析,“取徐州有两难。” “一难,徐州刺史陶谦乃是朝廷亲自敕封的长官,此人以宽仁为本,待民厚道。” “在徐州的官声口碑堪称是上佳,如此官民一心,取之大是不易。” 曹操点了点头,对第一点分析表示认同。 “至于这第二难么,冀州的袁绍,南阳的袁术他们都觊觎徐州,对其垂涎三尺。” “只因他们相互掣肘,没有去攻取,故而迟迟不曾进兵。” “可若是我们先去取,便容易触犯众怒,树敌于众诸侯。” “他们能听凭主公任意攻伐徐州么?” 曹操叹了口气:“我所忧虑的,正是这两难。”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要是他有雄兵百万的话。 管你徐州陶谦官民一心,管你什么冀州袁绍、南阳袁术,全都给你一勺烩了。 但没办法,现在的曹操实力还是太弱小。 菜,就只能多练。 “不瞒你说,此前我已经与荀彧他们商量过了。” “众人都劝我先不要攻取徐州,而荀彧则劝我可以去攻取。” “现在也是两难,既然你来了,便说说你的看法吧,这徐州是取还是不取。” 没想到自己手里拿的还是压哨的一票,那基本上是李翊最后的建议,将直接决定曹操打还是不打。 “陶谦纵容部下杀害主公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何况陶谦虽然宽厚,却为人迂腐,待人虽然仁慈,却近乎昏昧。” “像陶恭祖这样的人,怎配据有徐州?” “徐州早晚易属他人,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主公去取?” 曹操眼睛一亮,李翊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两个问题的症结所在。 徐州虽然官民一心,但陶谦为人太过软弱,整个徐州都外强中干,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打。 至于担心惹怒其他诸侯,李翊的分析简直太好了。 反正大家都要取,那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曹操去取? “说得好!” 曹操兴奋地拍案而起,“继续说!” “徐州乃是天下大州,扼黄河而连泰山,与我兖州合并,正好能解决我军地理位置不好的问题。” “如今陶谦杀害主公父亲,主公正好借报父仇之名,发兵徐州。” “苍天送徐州给主公,如同送一杆大旗给狂风!” “主公不必犹豫,即刻命曹仁将军整军备战便是。” 原本李翊已经安排人去救曹嵩了,为的就是想先发展内政,积蓄实力。 等将来强大了之后再去攻打徐州。 没想到曹嵩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只能说是天意。 既然天意不可违,那他就必须劝曹操发兵攻打徐州。 李翊不想浪费这个绝佳的机会。 因为曹嵩的死,是发兵的绝佳借口。 同时,哀兵必胜,众军士为报仇雪恨,肯定能够上下一心。 所以尽管没能避免曹嵩的死,但也得将他的死给利益最大化。 这便是李翊的行事手段。 “真是真知灼见呐。” 曹操连续眨动眼睛,饶有兴致地看向李翊。 “……哈哈哈,子玉啊子玉,众人之中,只有你和荀彧劝我攻打徐州。”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听你讲话简直如饮美酒,令人陶醉。” 曹操一边笑着,一边重新卧回榻上。 “如今我已悲伤过度,不能执笔,就请子玉代我拟一道哀疏,上奏朝廷。” “表明我为报杀父之仇被迫起兵的决心。” “主公明鉴,在下已经拟好,请主公过目!” 李翊从怀中取出提前拟好的奏疏,将它交给曹操。 “哦?” 曹操翻身从床上坐起,一把夺过奏疏,快速地扫过一遍,旋即朗声大笑: “子玉呀,你还真是料事如神,竟把我的心思猜得如此透测。” “看来你早就料定我一定会去取徐州了。” 李翊拱手道:“在下只是跟在主公身边,多学了些教益罢了。” 曹操大喜,连忙传令帐外的曹仁: “子孝,你即刻去传令三军,十日之后起兵讨伐陶谦,为我父亲报仇雪恨!” “遵命!” 曹仁听说要攻打徐州,自是心中窃喜。 他们这些武将最盼望的不就是建功立业吗? 待所有人都离开衙署之后,曹操隔着窗户,目视苍穹,口中喃喃: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李子玉,你到底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 走出衙署,曹休赶忙跟了上来。 “怎么样先生?主公那边说了什么?’ “主公下令十日之后攻取徐州。” “哦?” 曹休眉头微微一皱。 李翊望着曹休,呵呵一笑: “文烈,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啊。” “你难道就不想报徐州的一箭之仇么?” “哦,不!”曹休矢口否认道,“仇当然是想报!” “只是徐州乃是四战之地,如今我们的实力远不如二袁,更有吕布、刘备等枭雄蠢蠢欲动。” “如果我们冒然举大军去攻伐徐州,会不会引来众诸侯的忌恨呢?” 听闻此话,李翊又是一笑。 “主公此前也有着和你同样的忧虑,只是你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只站在自己的视角去看问题,却不会换位思考。” 换位思考? 这…… 曹休顿了一下,有点儿不明所以。 “呵呵,我们去攻打徐州,害怕被其他诸侯偷家。” “可其它诸侯若真要来攻打我们,他们难道就不怕被偷家了么?” 曹休恍然大悟。 对呀,现在天下形势未定,谁敢轻易动兵? 冀州的袁绍虽然实力雄厚,但曹操明面上仍然是他小弟,他在道义上没理由出兵。 并且幽州的公孙瓒仍然虎踞辽东,他不搞定公孙瓒,怎么敢南下? 至于南阳的袁术,孙策近日声名鹊起,带着一帮孙坚老臣横扫江东。 袁术担心后院起火,肯定也不敢轻易动兵。 第二日清晨。 和煦的阳光透过云雾照射在陈留的衙署大堂上。 这里聚集了一众曹营文武诸将。 众人激励的讨论争吵着,商议攻伐徐州的具体战略与方案。 这也是曹操的出兵习惯,出征前要先聚集文武商议,规划好具体步骤之后方可出兵。 这便是谋定而后动。 曹操是真正的好谋有断,与袁绍的“好谋无断”正好相反。 会议从早上便开始,一直讨论到了中午。 坐在这里的,都是聪明过人的奇谋之士,以及征战多年久经沙场的老将。 文左武右,依次起—— 大堂左侧坐着的是以荀彧为首的文臣领袖,戏志才、荀攸、程昱、毛玠等文官。 大堂右侧坐着的是以夏侯渊曹氏宗族武将为首的,曹仁、曹洪、夏侯渊等武将。 曹氏宗族武将之后,才是李典、乐进等外姓武将。 这也是老曹的用人习惯,凡是曹氏宗族的,优先重用自己人。 然后再根据能力出众与否,重用外姓武将。 “志才,你初来我军,主公便委任你为‘军师祭酒’。”荀彧率先开口,“不如便将你的高见说来与诸位听听。” 戏志才是荀彧一手举荐过来给曹操的,结果上来就给了一个“军师祭酒”的位置。 可见其对戏志才相当器重,这也是荀彧为何先点他的原因。 等于是给他初来职场表现的机会。 “高见不敢当,只是在下以为兖州方才平定蛾贼叛乱,正是与民生息的时机。” “冒然动兵,只恐伤及根本,还望主公三思而后行。”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大伙儿全都没想到荀彧极力推荐的一个谋士,上来竟然就要和大家唱反调。 曹公把大伙儿聚一块,不就是商议怎么进兵的吗? 各抒己见,抒的那是怎么进兵的己见,不是退兵的己见啊! 曹操皱了皱眉:“志才,此次将公等聚于大堂,是商议怎么进兵的。” 戏志才性格向来是有一说一,不怕跟老板唱反调,他提出自己的观点: “曹公明鉴,兖州地盘微小,本无实力与众诸侯争雄。” “去岁得了百万黄巾,用之开垦荒田,发展生产,不用三五年便可使我兖州壮大。” “到那时候,去取徐州也好,冀州也好,都易如反掌。” “如果冒然动兵,大伤农事,还愿主公三思。” 曹操眉头紧锁,兖州根基弱他怎会不知? 真要说戏志才的分析有没有道理? 完全有! 兖州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口,但人口也需要时间消化。 戏志才他是希望曹操求稳,不要赌,等打牢根基之后再去逐鹿中原。 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曹操不想放过此次报父仇的机会去取徐州。 尤其徐州殷富,曹操也需要一些敛财的手段。 不能总干刨人家祖坟的缺德事儿。 他目光逡巡一圈,独不见了李翊。 便问一旁的荀彧道:“众人可都已到齐了么?” 荀彧明白曹操的话外之意,躬身道:“李子玉尚未赶到。” 曹操佯作大怒:“都已经晌午了,为何如此松散懈怠?” “曹仁,你即刻差人去将他找来!” “喏。” 曹仁正要领命而去,却见李翊迎面走来。 手里还捧着一叠案牍。 ------------ 第三十章 料事如神,戏志才震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向李翊。 颇有一种真主角都是在最后来个粉墨登场的感觉。 李翊手里捧着案牍,不便行礼,只是微微躬了躬身子: “曹公恕罪,在下来迟。” “子玉向来勤勉精进,今日因何来迟?”曹操问。 他是在给李翊台阶下,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然后好服众。 要是换作别的领导,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了。 “方才我去军中督运粮草了,因而耽误了些时间。” 曹操颔首,“既为公事,那便情有可原,请入座吧。” 李翊谢过,撩衣落座。 “既然子玉方才去清点粮草了,那依照你的推算,我军此次出征,有几日粮草可食?” “回禀曹公,去岁饥荒已经熬过,加上从外地商户那里购置的粮草,足可支三月之久。”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打下徐州了。” 曹操偷偷看一眼一旁的戏志才,佯作踌躇道: “方才志才却劝我不要此时攻打徐州,说是会伤及兖州农事,破坏根基。” “对你,你有什么看法?” 李翊不假思索: “徐州殷富,只要拿下徐州,兖州被破坏的生产,足可以在徐州补回。” “何况我大汉以孝治天下,陶恭祖与主公有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此仇若是不报,岂不遭天下耻笑?” “当年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后来辅佐吴王大破楚军,然后掘墓鞭尸,终报父仇。” “此乃传世佳话,我三军早已枕戈待旦,只等曹公一声令下,发兵徐州。” “到时候也将陶谦老儿千刀万剐,然后再鞭尸泄愤。” 李翊这里设置了一个语言陷进。 他转移了矛盾,将杀父之仇全部扣到了陶谦头上。 一者,是为了让他们出兵更具合法性。 二者,是希望曹操只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在陶谦身上便好,不要对徐州百姓动手。 到时候就委屈一下陶谦,他不是以宽仁为本么? 那你肯定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徐州百姓。 大堂里的武将皆是主战派,李翊话已出口,众将齐齐出声附和: “说的是说的是啊,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戏志才立马出言否决: “李司马所言,乃是建立在我们必定能够取下徐州的前提下。” “如果失败了,便得不偿失。” 李翊弯唇笑道: “以曹公之神武,诸位之英才,取一个小小的徐州有何难处?” “戏祭酒也是一代名士,应该也明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道理吧?” “凡事都怕失败的话,那干脆也不必去打天下了,大家解甲归田好了。” 众将再次拍手附和:“说得是,说得是啊!” 戏志才也知道李翊是在偷换概念,只是冷静地分析道: “在下从未怀疑过主公和诸位的能力,只是陶恭祖在徐州深耕多年,取之不易。” “方才李司马也说了我军粮草只能够维持三月,若是三月取不下徐州,我大军便也被生生饿杀。” “何况北方的袁绍,南阳的袁术,荆州的刘表,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 “万一我军起大军去攻打徐州,他们在背后偷袭兖州,该如何是好?” 这话算是道出了此次出征最大的难题。 徐州要是打不下来,无法就是折损几分战力而已。 可如果在打徐州的时候,老家被偷了,那这次豪赌可真是输得连裤衩都没了。 曹操眉宇间一川不平,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尽管李翊多次安抚他,诸侯不敢轻易动兵。 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万一哪个诸侯心血来潮偷袭兖州,那大家就无家可归了。 这次攻取徐州,完全是一次豪赌,而且是梭哈式的豪赌。 曹操把整个身家性命都压了上去。 原本一直嚷嚷着要出战的武将们,此刻全都一言不发。 他们征战多年,当然能够分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去打,有可能被偷家。 而凭借兖州目前的实力,根本没法分两路兵,一路打,一路守。 两难呐两难。 就在众人都愁眉不展之际,李翊却放声大笑起来。 众人一怔,纷纷看向李翊。 曹操微一皱眉,问道:“子玉,何故发笑?” 李翊勾唇道:“不瞒诸公,李某正为此事而来。” “哦?”曹操眉梢一挑,顿时来了兴致,“依照你的意思,我们这次可以放心出兵徐州?” “……不错。” 李翊将怀中抱着的案牍取出,交给一旁的曹休,吩咐道: “文烈,你便将这书信念与诸公听吧。” “是。”曹休伸手接过。 众人纷纷侧耳倾听,看看这个李翊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曹休望着文书上的内容,目光快速扫了一眼,先是一惊,旋即朗声念道: “幽州战报,公孙瓒率大军三万在界马水迎战袁绍!” “冀州战报,袁绍调派十万兵马征讨幽州,与公孙瓒大军相持不下!” “荆州战报,刘表起荆州兵六万,命大将蔡瑁攻打南阳。” “南阳战报,袁术起无路大军,命纪灵为先锋,截江迎战刘表!” 轰! ……轰隆隆! 曹休的声音回荡在长廊之上,声声入耳,字字珠玑。 整个衙署霎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曹操本来面色平静,伴随着曹休的朗读声,瞳孔越瞪越大,旋即便是一阵狂喜! 真是天助我也! 李翊说得对,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哈哈哈……哈哈哈……” 登时,曹操大声地笑了出来。 荀彧、程昱、毛玠等人无不震惊。 尤其是戏志才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愣在远处,表情凝固得像琥珀。 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料事如神。 把北方的战事,南方的战事全都统筹进来了。 一向恃才傲物的戏志才,此刻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看来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天助曹公,天助曹公啊……”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荀彧等一众文臣领袖眉宇间顿时舒展开来。 众武将无不欢呼雀跃,击掌相庆。 这不就是千载难逢的战机么? “……子玉啊。” “子玉真乃神人啊!” “……哈哈哈。” 曹操那声震瓦砾的笑声再度在衙署里响起。 ------------ 第三十一章 顺风吹牛皮,逆风讲道理 对于曹操而言,他目前真正忌惮的诸侯也就二袁以及刘表公孙瓒。 这些人要么基业大,家底厚,要么有大量的精兵猛将。 除此之外,什么河内的张杨,流亡的吕布,平原的刘备,他曹操都不放在眼里。 “子玉,我大军即刻出发,应当先取何处?”曹操问。 李翊分析道: “徐州与兖州隔着谯沛与鲁国,须越过这二地,先取东莞,再下琅琊。” “之后便是东海、下邳、广陵、彭城。” 曹操笑道:“与我所见相同。” 旋即开始点将…… “曹仁、夏侯渊……” “末将在!”二人应声而出。 “我命你二人为先锋,领军三万直抵东莞,我自率十万大军殿后。” “末将领命!” 曹仁与夏侯渊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兴奋之色。 先锋是最容易立功的,最后清点功绩时,不管战况如何,先锋将都是直接名列前茅。 道理也很简单,先锋就等于打头阵。 让你第一个上去玩命儿,不给你算头功算什么? 曹操接着统筹,“荀彧、张邈、夏侯惇……你们负责驻守兖州,务必要在我征完徐州之前,担保万无一失。” 李翊眉梢一挑,顿觉这安排有些不合理。 这三人之中除了荀彧靠谱以外,张邈、夏侯惇这二人是不能托付大事的。 先说夏侯惇,江湖人称常败将军。 但凭着与曹操的裙带关系,愣是有着“打仗没赢过,升官没停过”的调侃。 当然了,夏侯惇其实也并非庸才。 他武艺其实不错,也能带兵打仗,就是遇上稍微强一点的就干不赢了。 但他要真的一无是处,也不至于被曹操重用。 夏侯惇最强的地方,在于他练兵能力极强。 曹操的青州兵,以及后来威震天下的虎豹骑都是由夏侯惇一手训练出来的。 但夏侯惇此人毕竟是一员武夫,脾气火爆,做事粗心。 曹操让他来留守兖州,心也真是大。 而另一个定时炸弹则是张邈,历史上他可是在背后捅了曹操一刀。 联合吕布,一起偷袭了兖州。 有这两个不确定因素在,李翊当然不能放心。 “曹公,夏侯将军心性火爆,留守不妥,不如带上前线一起作战。” “……不必,新纳的青州军还需元让训练,就让他留守兖州为我看守门户吧。” 曹操留夏侯惇自然是有自己的安排。 青州军一群新瓜蛋子,出征的这段时间他当然需要夏侯惇帮他训练新兵。 这样等出征回来之后,马上就有新的兵源补上。 李翊微微一怔,思考片刻,然后夏侯惇说道: “夏侯将军,你留守兖州,凡遇大事,都须与荀先生商议。” “不可自作主张,明白么?” 这颇为说教的口吻,换作别人夏侯惇早就不耐烦了,但李翊不同。 夏侯惇可是拜他为师了。 “是,先生之言,惇牢记于心。” 曹操一愣,暗想夏侯惇平日最是看不惯这些文人,尤其李翊还是个少年。 而李翊今日用如此说教的口吻,他居然听了,还照做了? “子玉,看来你与元让也有些交情啊。”曹操调侃道。 “哦,惭愧,只是平日多与夏侯将军谈论军事,故而交往甚繁。” 李翊自不会当着众人面说夏侯惇是自己徒弟的事,不然以他的性子,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至于这个张邈,按理说历史上他是因为曹操屠徐州,加上得罪了兖州世族,才联合吕布偷袭兖州的。 自己目前已经拉拢到兖州世族的支持,只要之后阻止曹操屠徐州,理论上他应该不会搞偷袭。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翊还是决定命曹休留守兖州,让他监视张邈的动向。 曹休对此感到很不解: “张太守乃是主公同窗旧友,先生为何要叫我去监视他的动向?” “此人已经与曹公貌合神离,我担心我们大军前脚离去,张邈便联合外人偷袭兖州。” “啊?” 曹休咽了口口水,按理说以张邈与曹操的交情,他没理由叛变啊。 但既然李翊都这么说了,曹休自然会引起重视,只是心中仍是有些不解。 “既然先生觉得张邈不值得信任,为何不劝主公换人?” 李翊解释道: “现在明面上张邈并没有任何反意,所以我现在是先射箭后画靶。” “我如果将这话与曹公说了,曹公必疑我无端进谗言,陷害好人。” 曹休恍然大悟,“先生高见,休一定会监视好张邈动向。” 都说谋士先谋己,明哲先保身。 先生总是能够使自己远离危墙之下啊…… 曹休感慨道。 …… 三日后,曹操大军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浩浩汤汤向徐州进发。 陶谦这人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是有过带兵打仗的,甚至可以说军旅生涯相当漫长。 他还和“汉末三杰”之一的皇甫嵩一起征讨过北宫伯玉。 可惜的是,如此多年的征战经验,并没有把陶谦淬炼成一代名将。 反而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为人越来越软弱迂腐。 反观曹操,经过平黄巾、讨董卓、灭蛾贼等多场大战的淬炼,军事水平已经相当之高。 加之身边聚集了戏志才、荀攸、李翊等一众奇谋之士。 在众人的筹划下,曹操主力殿后,先锋大军一路势如破竹。 连克东莞、琅琊、东海郡,一鼓作气将徐州西部城池全部攻陷。 仅仅只用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整个徐州西境、北境全部落入曹操之手。 不过在一段势如疾风的攻势之后,曹军的攻势却暂时停缓了下来。 因为大军现在被徐州重镇——彭城挡住了去路。 彭城是徐州防守最严密的要塞,徐州半数兵马都囤积在此。 陶谦甚至将最精锐的“丹阳兵”都聚集在了彭城。 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将曹操阻挡在彭城之外。 起初,仗着连续取胜的高昂士气,曹操下令直接强攻。 但没想到彭城守将曹豹凭借着彭城的坚固,以及精锐的丹阳兵,竟生生挡住了曹军的攻势。 双方死伤都相当惨重。 城下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光是远远望上一眼,便宛若人间炼狱,惨不可言…… 曹操不得不下令暂停攻势。 毕竟攻城战,进攻方永远是最吃亏的。 通常守城的士兵,一个人就能挡住进攻方的十个人左右。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古代战争,进攻方永远都是想办法把敌人骗出城来决战的原因。 否则这个战损比没人承受的了,何况是刚起家的曹操。 望着城头下遍地尸骸,曹操不得不感慨…… 这还是他自发兵徐州以来,第一次受挫…… 没想到陶谦老儿手上居然还有这么一支精兵。 尽管曹操的青州军在夏侯惇的调教下,已经初具战力。 但他们毕竟还是黄巾军出身,训练也才不到一年时间,仍然改不掉他固有的毛病—— 顺风猛如虎,逆风病成猫。 彭城外,曹军大寨。 “那陶谦已将彭城周围百姓全部迁入城中,坚壁清野,不肯与我军正面对敌……” 夏侯渊眉头紧锁,愁眉不展。 “唉,我率军强攻城池,敌人负隅顽抗,我军死伤惨重。” “现在将士们已经心生怯意,再打下去,只怕于我军心不利。” 曹洪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彭城,对丹阳兵,又恨又无奈。 “人说陶恭祖不善军事,不想他手上还有这样一支军马……” 曹操皱着眉,摸着颔下的胡须发出一阵沉吟。 军师祭酒戏志才与荀攸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主公。”荀攸为曹操分析道,“这丹阳兵不善野战,但却极为擅长守城。” “加上这彭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我军前番几次试图强攻,都未能占到便宜。” “不错。”戏志才附和道,“彭城坚固,若要强攻,极为困难。” “若真想取,只能通过围困,将彭城内的粮草耗尽,才能拿下。” “但……唉……” 戏志才说到这儿,又摇了摇头。 “迁延时日,打成持久战,诚非我军所愿呐……” 对于曹操而言,最不能用的战术就是围城。 因为你劳师远征,肯定是比不过人家以逸待劳。 何况曹操出来得越久,老家就越危险。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可对于易守难攻的彭城而言,你越是想速攻,死的人就越多。 曹洪大声道: “既然强攻不成,不如我们效仿攻琅琊那样,直接绕道而行,奇袭陶谦老巢下邳。” “两位军师觉得如何?” 结果戏志才与荀攸竟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直接回绝了曹洪的这个提议。 “之前我们绕过东莞,奇袭琅琊,是因为打了陶谦一个出其不意。” “如今战事已历半月,陶谦早有防备,怎可能放我们绕道去袭下邳?” 荀攸点了点头,在一旁帮腔道,“正是如此。” “何况我们大军已经深入,若是绕道进攻,被曹豹反应过来,与陶谦里应外合,夹攻我军。” “那到时候,我们便有来路,无归路了。” 曹操眉头紧锁,只觉头大。 现在曹军战争形势相当严峻! ------------ 第三十二章 蝴蝶展翅,掀起微澜 曹操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睁眼看时,猛然发现帐内似乎少了一个人。 “子玉呢?他又到哪去了?” “哦,曹公派他去督运粮草了,何故忘却?”荀攸在一旁答道。 曹操这才想起李翊已经被他派去督运粮草,短时间内回不来。 这也没办法的事儿,谁让李翊是别部司马呢。 掌管的就是军中内政,他不去运粮草谁运? 尤其李翊还是荀彧的门徒,让他去督运曹操才能放心。 毕竟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是军中的重中之重,开不得半点玩笑。 可现在没了李翊,曹操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无措。 “唉,子玉何时回来?”曹操揉着太阳穴问道。 之前靠着戏志才、荀攸等人的谋略,依然能够势如破竹。 如今遇上彭城这块难啃的骨头,曹操短时间内还真拿不出办法来。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荀攸道。 曹操沉吟半晌,对曹仁道吩咐道: “子孝去传令三军,让将士们暂停攻势,只将彭城围住便好。” “等子玉回来之后,我们再商议进兵之策。” “喏。”曹仁领命而去。 “诸位也都下去休息,养精蓄锐,择日再与陶谦决战。” “……遵命。” …… 兖州,陈留郡,太守府。 此时的陈留太守张邈面色十分凝重。 他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貌清癯,气质儒雅,眉宇间却又透着几分英气。 尤其是他那双犀利的眼睛,正死死凝望着张邈,仿佛在期待他快点儿给出答复。 “孟德乃我同窗旧友,要我趁他出征徐州时偷袭兖州,此事断不可为。” “公台兄还是请回吧。” 张邈犹豫了半晌,到底还是拒绝了陈宫的提议。 “孟卓兄莫非忘记我们昔日的交情了么?”陈宫问。 “从未忘记,只是孟德待我不薄,我断无理由背叛他。” 张邈说这话时底气很足,因为曹操跟他关系确实很好。 他曾经得罪过袁绍,而此时的曹操是袁绍的小弟。 所以袁绍就下令让曹操杀了张邈。 但曹操不但不听从,反而责怪起袁绍说: “我与张邈乃是同窗好友,不管发生何事我都该容得下他。” “如今天下大乱,岂能自相残杀?” 而此次征讨陶谦,曹操更是直接对家人放话说: “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去投靠张邈。” 单凭这份信任,张邈对曹操都感激涕零了。 “待你不薄?哼哼,难道孟卓兄忘了袁绍曾令曹操杀害兄台?” 张邈眉梢微微一挑,旋即恢复平静,淡淡道: “孟德已经拒绝了袁绍,断不会害我。” “……哈哈哈。” 陈宫仰头大笑,“曹操此人心肠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昔日我从中牟县弃官追随于他,路过其伯父吕伯奢家,他误杀好人之后,竟放出狂言——”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陈宫说这话时,语气已经相当愤怒。 我可以对不起天下人,但天下人不能对不起我。 这就是一句极度自我的话。 “如此自私自利的人,孟卓兄竟然会相信曹操会留着你?” “莫要忘了,此时的曹操尚且依附于袁绍,他的实力更是远不如袁绍。” “倘若将来袁绍再次逼迫曹操,曹操难保不会屈从。” “孟卓兄乃当代名士,岂可将身家性命寄于曹阿瞒之手?” 这…… 张邈一时噎住,有些接不上话。 其实待在兖州,一直都坐立不安。 毕竟袁绍的现在的实力确实太强大了,而曹操又是袁绍的小弟。 倘若袁绍再逼迫曹操杀自己,那他真的无计可施。 “兄长,公台兄说得对啊。” 屋外忽然走进来一人,乃张邈之弟,时任广陵太守的张超。 “超弟,你怎会在此?”张邈略感诧异。 “曹操大军攻打徐州,兄长难道就不替弟弟考虑么?”张超问。 张邈一时默然。 广陵是徐州南部的一个郡,而张超就是广陵太守。 曹操攻打徐州,损害的肯定是他张超的利益。 “曹操重用荀彧等豫州名士,而视我兖州人如同草芥。” “兄长应当为我们兖州世家多考虑考虑。” 张超开口劝道。 “这这这……”张邈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陈宫眯着眼睛,他知道张邈在犹豫什么。 兖州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如果背叛了曹操,谁又能够接管兖州呢? 他可不想成为兖州的罪人。 于是,陈宫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张邈。 张邈接过,上面落款人竟是吕布,还加盖了“温侯”的印绶。 书信内容大致就是劝张邈配合自己偷袭兖州。 此外,还许诺了高官厚禄。 看完书信,张邈整个人变得愈发紧张起来。 手中握着的信笺也不住颤抖。 陈宫继续劝道: “当今雄才四起,天下纷争,孟卓兄有如此广阔的土地与善战的士兵,却处于四面受敌的处境。” “抚剑四顾,也算得上是人中豪杰,可却反而要受制于他人。” “那曹操乃阉宦之后,您乃是兖州八厨,当世名士,服侍这样的人岂不有损自己身份?” 啊这…… 张邈心尖儿颤了一下,作为名士,他们爱惜的就是自己的羽毛。 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名声被诋毁。 陈宫的声音接着从耳边传来: “而吕布乃当世第一猛将,能征善战,英勇无敌。” “况且有着灭除董卓之功,乃汉室之忠臣,朝廷亲自敕封的温侯。” “与这样的人共事,岂不胜过服侍那曹阿瞒么?” 张超在一旁连连帮腔道: “就算吕布私德有亏,但毕竟于国有功。” “我们不妨暂且将他迎来兖州,静观其变,相机行事。” “如此必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在陈宫与张超两个人连番信息轰炸下,张邈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松动。 他沉吟半晌,旋即从椅子上坐起,握着陈宫的手,诚恳说道: “先生之言真令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先将温侯这信笺拿与众世家看。” “到时候大家一起起事,如此方能成功!” ------------ 第三十三章 论奸诈,你比我差远了 张邈终于下定决心反曹,陈宫也是长舒了口气。 “此事务必严格保密,孟卓兄切莫泄露,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陈宫再三叮嘱张邈,张邈连连应声答应。 “公台兄,你们就先从后门出去,以免被人猜忌。” 他微微停顿一下,又补充道: “劳烦回去替我禀报温侯一声,就说陈留这一隅张邈一定能够把控好,请他放心。” 陈留是兖州的经济命脉,掐死陈留,就能够袭取兖州。 这也是为什么陈宫选择来找张邈的原因。 陈宫匆匆地作了个揖,然后从后门扬长而去。 他的行踪极为保密,万不能让人察觉到他来过兖州。 见陈宫徐徐走远,张邈长舒了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将书信藏于袖中,对下人传命道: “来人呀,替老爷我准备新衣,我要出门一趟。” 事不宜迟,张邈必须现在就出门去联络兖州各世家大族。 他方一打开房门,迎面便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脸上挂着一抹轻松惬意的笑,令人胆寒。 张邈顿时僵住,楞柯柯地喊出三个字: “李……李先生……” 张邈震惊地望着李翊,他竟然还随身带着几十名黑甲武士。 左右两旁分别站着曹休、典韦,皆威风凛凛,怒目圆睁。 张邈心里直犯嘀咕,暗想李翊不是上前线了么,怎么折返回来了? 而且又为什么会带兵闯入自己的府邸,莫非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 张邈紧张得冷汗直流,面上仍是强颜欢笑,朝李翊拱手作了个揖: “哦,原来是先生……先生不是随曹公去征讨徐州了么?” “为何会在出现在这里?” 李翊微微一笑: “我奉曹公之命,督运粮草。” “现在回兖州,是为了清点粮草,好择日送上前线。” 张邈心想也是,李翊是别部司马,掌管军中辎重。 回兖州督运粮草也正常,可是…… 特么的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好巧不巧,刚好与自己要起事的这一天撞在了一块儿! “李子玉心思缜密,善察人心,我断不可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来……” 张邈一边想着,一边笑着朝李翊拱了拱手: “原来如此,先生一路辛苦了。” “只是为何会到本官府邸来?” “哦?”李翊眉梢一挑,望着张邈似笑非笑: “听张太守的语气,似乎不太欢迎李某啊?” “呵呵呵,哪里哪里……” 张邈皮笑肉不笑道,“先生是客,今日能够在百忙之中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这话颇为阴阳怪气,暗示你身肩重任,居然还有闲心跑到我这里来。 李翊何等人精,当然听出张邈的话外音。 他奉命回来督运粮草,顺道过来探一下张邈虚实。 不想刚回来,曹休就向自己汇报说张邈今日秘密接待了一个北方来客。 李翊立马引起重视,带人堵到了张邈家门口。 “既然张太守知道李某繁忙,难道就不会请我进门,吃一盏热茶么?” “把我晾在门外,岂是待客之道?” 张邈先是呵呵的干笑两声,旋即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先生若执意要吃本官府上的一杯茶,那本官自无吝啬的道理。” “只是先生带着这么多甲士围我府邸,不知是来吃茶的,还是来劫舍的?” “……呵呵,断断不敢。” 李翊咧嘴一笑,“只是张太守也知道李某这一趟回来是督运粮草的,兖州境内各府郡粮草皆已上缴。” “我清算下来,发现仍旧有少缺。” “久闻张太守府中储粮颇丰,所以我与荀大人商议一番。” “决定从张太守府上取些粮草到前线去,不知张太守介不介意啊?” 你特么! 张邈傻眼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只笑面虎,居然还说自己不是劫舍的。 直接从我府上取粮,甚至连个“借”字都懒得用,就明抢呗? 最可恶的是,这小子还把荀彧给搬了出来,分明是故意在向自己施压。 “哦?莫非张太守有难处?” 李翊轻佻地看向张邈,眼眸中颇为嘲弄。 “还是说张太守舍不得储粮,见我强取,心中不悦?” 嘶…… 看着李翊那嚣张的模样,张邈恨不得一巴掌给他呼地上。 但曹休等几十名甲士在后面怒目而视,按立鞘中宝剑,张邈刚有这个念头就马上打消下去了。 ……唉。 打又打不过,惹又惹不起。 张邈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短暂的挣扎过后,张邈终于强颜欢笑道: “先生说得哪里话,我与孟德是至交。” “既然前线粮饷吃紧,本官又岂会舍不得府上的些许金银?” “哦?”李翊眉梢一挑,“可李某适才明明见着张太守眉头紧锁,分明心中不悦。” “若是张太守有难处,大可不必勉强,李某直接走人便是。” “别到时候等曹公回来参我一本,说我强人所难~” “……哈哈哈。”面对李翊的阴阳怪气,张邈只能干笑。 眼下联合吕布反叛在即,他可不想出什么差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要搬便搬吧。 反正等兖州易主后,多的都赚回来了。 “先生误会本官了,我道是什么难事。” “既然是前线粮饷吃紧,那先生只需差人到我府上知会一声,本官必命人将粮饷备好送到前线去。” “先生何必亲自来这里跑一趟呢!” 呵呵…… 李翊嘴角竟勾起一抹浅笑。 张邈后脊一凉,这抹笑容仿佛一柄尖刺一般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脏。 因为这抹笑与之前的笑容都不同,那是一种从容得意的笑。 仿佛李翊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可能,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张邈出汗如浆,心头直犯嘀咕。 今日之事他做得滴水不漏,没道理这么快就泄露出去。 李翊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投靠了吕布。 ……然而。 李翊确实已经知道张邈投靠吕布了。 因为张邈此人并不大方,今日这么爽快地就答应给钱,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担心暴露什么东西! 做的越少,错的越少。 张邈这么积极地想要甩清事务,只能说明他在谋划着什么,怕露出破绽来。 心念于此,李翊面颊上仍旧平静如水。 “既如此,那李某就不客气了。” “典韦,你带十个弟兄,去府上取钱粮。” “喏。”典韦领命而去。 张邈心头扬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厮只支走了十人,还留了几十个甲士在身边。 看来今天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了。 “先生已经拿到钱粮了,还留在此地莫非另有指教?”张邈问。 “……呵呵,指教不敢,就是搬运钱粮需要些时间,这段时间里不妨容李某多叨扰一会儿。” “吃张太守府上几杯茶,你看是如何?” 啧…… 张邈嘴角一抽,看来今日联络兖州世家的事只能先暂时搁置了。 必须先把眼前这个麻烦给清理掉才行。 “既然先生有如此闲情逸致,那本官自无拒之门外的道理。” “请吧……” 张邈语气已相当冰冷,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翊。 李翊面不改色,纵身掠过张邈,大笑着走入府内。 府内,下人将茶斟好,两人对面而坐。 府外,典韦领着甲士将大箱大箱的金银珠宝,锦罗绸缎往外搬。 远远看上去,还以为太守家被打劫了似的。 反观屋内,陈留太守张邈此刻却气定神闲,向李翊敬茶: “此为我府上的‘太平猴魁’,是先帝招待文武百官时用的茶,先生请慢用。” 李翊端起茶杯,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道: “好茶好茶。” 然后便放下茶杯。 这一举动可以说相当无礼。 一方太守主动向你敬茶,你非但不喝,还直接将茶杯往桌上一撂。 这简直是一种羞辱! 张邈面上罩了一层寒霜,冷冷说道: “听闻先生少年英才,人中俊杰,辅佐曹公大破蛾贼。” “一时名声大噪,今日一见,果真见之不俗。” “……哈哈哈,哪里哪里,在下也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 张邈见李翊仍是一副故作轻佻的状态,心中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大声吼道: “本官身为陈留太守,与先生共事曹公,我与你本无仇怨。” “奈何今日却要苦苦相逼,是何道理!” 这时,李翊反倒将先前的热茶端了起来,有条不紊地抿了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张太守既知你我共事曹公,就当尽心辅佐,不可怀有二心。” “然而张太守却朝秦暮楚,珠胎暗结,欲勾连外人袭取兖州。” “难道李某还要对张太守这样朝三暮四之人有好脸色么?” 张邈陡然变色: “先生何故以恶言中伤于我?” “我与孟德有着同窗之谊,岂会勾结外人害他?” 呵呵,急了…… 李翊是属猫的。 猫抓老鼠都有一个习惯。 那就是抓到老鼠,不会第一时间吃了它,而是玩弄它。 直到它被生生地吓死,然后方可食用。 张邈现在越是紧张,李翊就越是兴奋。 张邈越是慌乱,李翊就越是想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方才我与你交接之时,已从你身上搜出来书信,你还敢否认?” 张邈大惊失色,赶紧从袖口中取出吕布的书信。 结果拿出来的一瞬,发现书信完好,“温侯”的印绶也在。 张邈抬眸再看时,只见李翊从容地品着茶,望着自己冷笑…… ------------ 第三十四章 你越急,我越兴奋! 张邈楞柯柯地望着手上吕布的书信,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 震惊? 呆滞? 难以置信? 仿佛都不是。 他抬眸看向李翊,那张笑容灿烂的面颊却宛同冰窟一般寒冷刺骨。 仿佛是一个猎人在嘲笑自己可怜的猎物一般。 “你……你诈我!” 张邈又气又怕,指着李翊的鼻子骂道。 “人言曹孟德奸诈,你比曹操奸诈十倍!!” “多谢夸奖。” 你越急,我越兴奋。 我就喜欢看你恼羞成怒,却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咣……咣啷啷!” 寒芒乍现,趁张邈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李翊已将手中茶盏“咣”的一声摔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几十名黑甲武士迅速地闯入里面。 这帮人训练有素,将张邈团团围住,剩下的人则守住大门和窗户。 叫张邈欲走无门,投窗无路。 张邈在这一刻,才真实地感受到什么叫绝望。 李翊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曹休阔步走来,先是睨了一眼张邈,哼一声,转而走到李翊跟前,拱手道: “先是,府上下人皆已被控制住。” 张邈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惊。 暗想自己这府上守卫也有近百人,就算打不过曹休典韦,也不至于被他们几十个人就控制住吧? 正当张邈疑惑之际,太守府外又传来几声“踏踏踏”的脚步声。 “先生,我们来了!” 曹纯带着一百多士兵闯入太守府,对张邈及周围下人厉声喝道: “我奉主公之命总管陈留郡署治安,尔等速速放下武器,接受调查。” “但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清脆的声音响彻整座太守府。 曹纯麾下百余军士齐齐地拔出了佩刀。 威风霍霍,杀气凛然! “呵呵,曹将军辛苦了。” 李翊朝曹纯抱腕一礼。 曹纯乃是曹仁之弟,也是曹操的堂弟。 是曹营中的一位悍将。 他接到李翊的传令后,就急忙率领所部赶来太守府。 正好撞见两边人马剑拔弩张,他一进来,刚好制住张邈府上人马。 “先生说的哪里话,你我同为主公办事,理应相互扶持。” “如今有人想趁主公征讨徐州之际,背后作乱,我岂能坐视不管?” 张邈暗道一声完了,全完了…… 现在只能再赌一把,把希望压在曹纯身上了。 “曹将军,我是冤枉的。” “李子玉今日带人到我府上勒索钱财,我不依从,他便带人抓我。” “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往院坝上看看,那都是从我府上取出来。” “我与孟德乃是同窗旧友,将军难道宁愿信一个黄口小儿,也不愿意相信我与孟德之间的情谊?” 哦? 曹纯眉梢一挑,暗想竟有此事? 他也是刚刚接到消息,说张邈密谋造反,所以赶紧带兵赶了过来。 现在两边僵持,似乎有些难断。 “先生,张太守所言是真是假?”曹纯走到李翊身边问。 “呵呵,金银是我取出来的不假,不过这可不是勒索,是张太守亲口答应给的。” “何况李某也并非是为了牟取私利,而是要用这笔钱拿到前线去犒赏军士。” “曹将军,此人擅自带人闯入我府上,搬运钱粮,当依法论处。” “你快将此贼拿下,等孟德回来我好向他奏表你的功绩。” 瞧着张邈恼羞成怒的模样,李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表情愈发从容。 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张邈,呵呵笑道: “张太守啊张太守,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与吕布私通的书信尚且藏在袖中,要如何辩解?” 这…… 张邈方想起自己刚刚被李翊诈出来书信,现在被点破,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曹纯瞧出张邈状态不对,走上前,朗声质问道: “张太守,能否容末将搜身?” 张邈心如死灰,将心一狠,从袖中掏出书信,便要含进口中吞下。 说时迟,那时快。 背后的曹休早有准备,只听得他暴喝一声:“放肆!” 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其手腕,再将身子一压。 张邈整个人顿时被擒住,失去了反抗能力。 曹纯也连忙喊道:“拿下!” 话落,两名武士冲上前,协助曹休将张邈捆住。 从他手中夺下了书信。 “将军。”武士将书信递给曹纯。 曹纯打开一看,只见薄绢上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孟卓兄如晤,吕布拜上。” 曹纯大吃一惊,赶紧继续往下看,通篇写的都是劝张邈配合他偷袭兖州的内容。 直到最后,一段小字格外醒目。 “两日后,孟卓兄可以联合兖州各郡氏族,邀其策应。” “于晚时,将陈留南门大开,布自率并州铁骑杀入,定然一举拿下陈留。” “倘如是,孟卓兄当居首功。” 曹纯越快越是心惊,整个人紧张的额头冷汗直冒。 原来张邈竟然真的勾结吕布要袭取兖州! 兖州现在的兵力根本打不过吕布,若是兖州氏族与吕布里应外合,他就要完蛋了! 曹纯后怕之余,转而变为愤怒,大声质问张邈道: “张邈!你还敢说你没有谋反!” “我大哥待你不薄,你却怀有异心,想要趁他出征之际谋取兖州!” 吧嗒一声…… 张邈如一滩烂泥一般坐倒在了地上,脑瓜子此刻嗡嗡的。 现在人赃并获,他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唉,张太守,主公与你情谊深厚,你竟心怀不轨……” “……唉,我真不知要怎么说你才好。” 曹休一脸无奈,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张邈会背叛曹操。 而张邈的背叛,甚至比外来的袁绍、袁术更加可怕。 因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外敌入侵,尚可抵御。 内生叛乱,如何防备? 何况陈留还是兖州咽喉,经济重地。 若是丢了,吕布兵锋所指,必然陷落。 而曹操刚入主兖州,还没有完全得到兖州人的认可。 他们肯定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曹操这边。 所以张邈一旦成功,那兖州大概率就要落入吕布之手了…… ------------ 第三十五章 李翊简直是肝帝中的肝帝! 张邈既已擒缚,兖州危急暂时解除。 曹纯走到李翊跟前,向他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若非先生,兖州必失。” “曹纯在这里谢过先生了!” “呵呵,哪里哪里。” 李翊保持自己一贯的下狗姿态,“在下也不过是一时侥幸蒙着罢了,即便张邈谋反,相信以将军之神武,也能使兖州化险为夷。” 曹纯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羞惭道: “先生言重了,前有徐州兵,后有吕布并州狼骑,若无先生,我曹氏一族必遭大难!” 说到这儿,曹纯下意识将目光望向李翊。 他并非曹营重将,鲜少见到李翊本人。 今日与李翊相会,仿佛如沐春风,令人神清气爽。 难怪主公会如此喜欢他。 “先生,张邈既已擒获,不知该如何处置?” 本来负责掌管陈留治安的是曹纯,张邈应当由他来决定如何处置。 但现在他却问起了李翊,既是表达自己对他的尊重与感激,也是想接受一点智者的教益。 “张邈毕竟是陈留太守,纵有反意,我等也无权治他的罪。” “且先将他打入打牢,严刑拷问,查出其同党。” “然后将其余人全部抓获之后,等曹公回来定夺!” 妙! 妙啊! 曹纯也是当了几年官的,一下便听出了李翊这个安排有多合理。 首先不治张邈的罪,等于不越俎代庖,给曹操留面子。 其次逼问其同党,又能帮曹操省下一堆麻烦事。 到时候曹操回来见诸事都已经做好,同党也全部抓获,岂能不大加赞赏? “明白了!” 曹纯转身对众人吩咐道:“来啊!先将张邈打入大牢严刑拷问,务必问出其同党有谁!” “各氏族处也要严加监视,但凡有人有图谋不轨的迹象,即刻捉拿,不得迟误!” “喏!” 众人领命而去。 曹纯将诸事安排好后,又问李翊道: “先生,既然张邈已经下狱,末将是否应该将张邈通敌文书禀报给曹公知晓?” 曹纯行事一贯雷厉风行,想快速将张邈这个兖州隐患给处理掉。 “诶!不急!” 李翊急忙拦住曹纯,“曹公与张邈情谊深厚,若是知道张邈谋反之事,必然受到影响,从而耽误前线战事。” 历史上张邈造反后,曹操杀了他全家。 这明显是由爱生恨,黑化了呀。 “……何况。”李翊微一沉吟,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何况吕布那边还不知晓兖州出事,我们不妨权且将此事压下,让吕布误以为陈留无虞。” “待他按照信上的原计划进行时,我们可提前做好准备,设下埋伏,将其擒下。” “此所谓将计就计。” “好一个将计就计!” 曹纯对李翊这个计策大是佩服,“先生智谋过人,末将佩服。” “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李翊撂下一句话,转身欲走。 曹休吃了一惊,忙道: “先生难道不留下来与我们一起擒拿吕布么?” “呵呵,前线正在打仗呢,我身负运粮重任,若是迟误了,曹公可不宽恕。”李翊气定神闲地说道。 “可是若无先生,我等只怕镇不住吕布。” 曹休又想起上次奉李翊之命去救曹嵩的任务,那一次失败,让他愧疚了很久。 现在他是真的不想再辜负李翊的重托了。 “文烈宽心,吕布有勇无谋,不足为虑。” “何况他并不知晓兖州事变,若按计划行事,岂能失败?” “你等若觉此事不妥,可先与荀先生商议。” “有荀先生谋划,此事定然成功!” 李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曹纯在一旁忽然道: “先生之言,我等谨记。” “只是听闻那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我等恐非他敌手。” 吕布本就是并州名将,他在北方打匈奴人时就已经声名鹊起。 后来归顺董卓后,率领西凉军挑战十八路诸侯,更是名声大噪。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名早已深入每一个大汉臣民心中。 现在的吕布几乎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 “此易事耳。” 李翊没有丝毫犹豫,对一旁典韦吩咐道: “典韦,你便留下来协助曹将军共击吕布。” 典韦微微一怔,问道: “先生不是说要带我去徐州斩将立功么?” “缘何又将我留下。” “……呵呵。”李翊弯唇一笑,“徐州陶谦实乃庸弱之辈,典君去了岂不大材小用?” “而吕布乃世间虎狼,若能将之击败,方为当世之英雄。” “况徐州战事胜败不足以伤及根本,而兖州有失,则大势皆去。” “我将你留在兖州,实为留大功于你啊。” 典韦听罢大惭,连忙拜道: “原来如此,先生之言,韦一定铭记于心!” 在诸事都已安排妥当后,李翊起行出发徐州。 曹休送行,一连送出三十里。 “文烈先回去吧,兖州事务还要倚仗你们,不必再送。” 曹休上前握住李翊的手,眼含热泪,拜道: “先生上前线,务必保重!” 呃…… 李翊见着曹休这热泪盈眶的样子,心想至于么? 不就是短暂的分别么? 难道这就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古人的确重视感情。 都说刘备爱哭,其实这是深受儒家思想导致的。 这使得他们格外重视感情。 狠辣如曹操,在送别好友时,都曾痛哭流涕过。 遇上关系好的,甚至要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比如刘备第一次见到赵云,就和他一张床睡了。 周瑜和蒋干更是从小睡到大。 所以总有人调侃说,三国全员男同。 “文烈安心,徐州弹指可定,不日便回。” 李翊出声宽慰曹休,曹休再拜。 然后是一直目送李翊车驾的背影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折路返回。 …… 徐州,彭城。 曹操的大军已将彭城团团围困,足有十日之久。 可彭城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变得更加固若金汤。 城高池深,粮草丰沛,这便是彭城的倚仗。 曹操眉头紧锁,对他而言,最不利的就是拖延时间。 一是粮草顶不住,二是担心老家被偷。 “主公,这样拖延下去不是办法。” “要不还是让末将领兵强攻吧!” 曹洪主动请缨道,“咱们四门齐攻,就不信打不下来一个小小的彭城!” 他性子本来就急,尤其这次出征还赶时间。 一想到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了,居然连陶谦的面儿都还没见着,更加心急如焚。 “哼,无知。” 曹操没好气地骂道,他伸手指了指远处高耸的城墙,对众人道: “你们看看,好生看看,彭城城高池深,城墙坚厚,我若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到时候强攻不下,将士们锐气尽失,还如何去面对下邳的陶谦?” 曹洪听到这话,默然无言。 曹仁望着高耸的城墙,无奈一叹: “这彭城城墙如此之高,我们的云梯都够不着,要是强行攻城,只怕损失不可估量。” 曹操背着手望着城墙,正在思考破城之策。 这时,“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夏侯渊飞马而至,向曹操汇报道: “主公,别部司马李翊已押运粮草从兖州赶到!” 曹操闻言大喜,“子玉回来了?现在何处?我要见他!” 此刻的曹操开心的像个孩子似得,火急火燎地赶回营帐。 李翊早已在帐内等候。 “哦,曹公,在下已将粮草押运回来了。”李翊拱手作了个揖。 曹操喜道:“诶呀,子玉回来真解我燃眉之急啊!” “现在军中正好缺粮,你若是再晚个二三日,我生怕军中哗变。” 李翊的确为了处理张邈谋反一事,耽误了些时间。 但他也知道前线军情如火,所以在料理完兖州事务之后,便日夜兼程地便赶回前线。 好在刚好赶上,若不然真因为缺粮引起军中哗变,那可是要砍头的。 “只因阴雨连绵,道路泥泞,故而耽误些时日,望曹公恕罪。” 李翊并没有明说是因为张邈耽误了时间,怕使曹操分心。 而是只说因为天气原因耽搁了。 “嗯,这几日确实是春雨连绵,你能及时赶到,我心甚慰。” 曹操望着李翊那满脸风霜之色,也不忍心责备。 “子玉一路辛苦了。” 曹操先嘉奖一番李翊的辛劳,然后开始商议公事。 “我大军自起兵以来,一路势如破竹,连克琅琊、东莞等地。” “如今行至彭城,此城城池坚固,粮草富足,又有丹阳兵驻守,实难攻取。” “我大军强攻数日,死伤惨重,无奈之下,只得先将城池围住。” 曹操先将目前的形势一一给李翊说了。 然后开始询问计策,“不知子玉可有破城之策?” 李翊微一沉吟,“不瞒曹公,我将粮草押运回来之时,已将彭城的地形勘察过一遍。” “此城易守难攻,我军若要强攻,实属不智。” 曹操暗暗吃惊,心想李翊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竟一刻也不多歇,就跑去勘察地形了。 这是有多肝? 简直是肝帝中的肝帝,工作狂里的工作狂。 “那……” 曹操试探性地看向李翊,“既然强攻不成,子玉觉得我军取彭城,该用何策?” ------------ 第三十六章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曹操大军已经被彭城阻挠了十多天了,再耽误下去,只怕见不着陶谦的面,自己就要被迫撤兵了。 李翊迎上曹操的目光,沉吟道: “曹公,在下此次攻取徐州,应当奉行一个原则。” “哦?某愿闻其详。”曹操饶有兴致地问道。 “此次进兵,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只要牢记这十六个字,徐州唾手可得。” 嘶…… 曹操仔细回味这李翊方才提出的这个策略。 李翊先给足曹操一定的思考时间,然后才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曹公此次起兵是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兴得乃是正义之师。” “故而徐州之兵没理由与陶谦同仇敌忾,他们现在如此拼命抵抗,无非就是担心兵败被杀,自己的家人田产全被祸害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是曹公能对徐州百姓施以恩惠,那陶谦所能倚仗的又有谁呢?” 曹操眼睛一亮,立马感受到了这计策的精妙之处。 “妙,妙,妙哉!” 曹操高兴地连连拍手,旋即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李翊。 “子玉,你为何能够如此善料人心?” 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曹操算是看明白了,李翊这小子简直是一个玩弄人性的好手。 任何人在他手中都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而这正得益于李翊前世的经商经验。 作为一个资本家,如果不会PUA员工,让他们被压榨的同时还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 那他是如何成为全球商业巨头的? 李翊自不会说是经商的缘故,只是依然保持谦卑姿态: “只是跟在主公身边时间长了,多受了些教益罢了。” 原身是个孤儿,父母死于黄巾之乱,所以很早就被曹操收入帐下充作侍卫。 曹操虽然多疑,但自己本身就是个奸诈的人。 李翊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确实可能是从自己身上学到的这些算计。 曹操大笑道: “你这玩弄人心之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哈哈哈。”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一起商议了收买人心的具体方略。 第一条,便是打响一个政治口号。 向全徐州百姓宣布,此战只问罪陶谦本人,其余人不问。 但要是襄助陶谦忤逆,按同罪论处! 第二条,便是拿出粮食来大施恩惠。 将此前打下的琅琊、东莞等地,发放粮饷,让百姓们知道投靠曹军是有好处的。 这第二条是最重要的,毕竟前面那句口号是虚的,漂亮话谁都会说。 只有拿出真金白银来,才能让人们知道你的诚心。 尽管曹操军中粮草已经吃紧,可李翊还是力劝曹操拿出一部分粮食来分给百姓。 作为一个谋士,一个商人,本就讲究奇货可居。 现在拿出来的粮食作为赌注,换来徐州人心。 赌对了徐州就唾手可得。 而李翊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赌徒。 在具体策划全部定下之后,曹操心情大好。 忽然心血来潮地问李翊道: “子玉,此役我军兵锋正盛,缘何为被阻于彭城之外?” 这让李翊颇有一种领导做年终考核的感觉。 他郑重其事地答道: “陶恭祖庸弱昏昧,本不足为虑。” “然而徐州百姓,徐州的豪强世族们却是此次进兵的最大阻碍。” “因为我们一旦打下徐州,就意味着徐州的财富要重新洗牌。” “这些人为了捍卫自己的既得利益,当然会和陶谦同仇敌忾。” “在我们举兵鏖战之际,不断给陶谦输血,这是徐州难打的根本原因。” “所以征服徐州,不在于打下多少城池,杀掉多少人。” “而是要笼络人心!笼络徐州士人、豪强、百姓的心。” “只要这些人跟陶谦离心离德,那徐州便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哈哈……” “哈哈哈……” 曹操听完李翊这话,爽然大笑,笑得格外晴朗。 显然,他对于李翊这篇“总结报告”很满意。 不仅为曹操总结了此次出征的失误与所犯下的错误,还指出了症结所在。 这样的下属,哪个领导不爱? 计较已定,曹操当即吩咐众文武齐聚彭城,开始部署攻心战略。 …… 中军大帐。 以荀攸、戏志才为首的谋士,和夏侯渊等曹氏武将纷纷到齐之后。 曹操这才对众人吩咐道: “现在在徐州全境张贴告示,扬言曹某此次出兵,只为报父仇,与民秋毫无犯。” “凡是为我父服丧者,皆可免死。” “若助陶谦抵抗者,杀无赦。” 曹操雷厉风行地下完这个命令,又对徐州已攻下的城郡施以恩惠。 “此外,凡是我军打下的城郡,田税减免三年。” “开仓放粮,赈济乡民,凡是因我军进兵而田产房屋被毁的,皆可来我军领取赔偿!” “即日兑现,绝不拖延!” 戏志才等人听后连连点头,都说恩德加于西海,则天下归心。 曹操如今给出的恩惠,绝对算得上是大恩大慧了。 毕竟战争年代,能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求。 荀攸补充道: “不如再加一句,反诛陶谦者,赏千金,食邑万户。” “让陶谦身边之人离心离德,陶谦本人也必将畏惧,与众人貌合神离。” 戏志才眼珠子一转,也跟着补充说道: “除了在已攻陷的城池、州郡张贴告示以外,还应当用箭矢将告示射入彭城、下邳等未克之地。” “让百姓知道我师是仁义之师,出征乃堂堂正正之名。” 妙,妙啊! 伴随着两位军师的补充,整个曹营都沸腾起来了。 只要能够分化、离间、拉拢徐子世族豪强,那陶谦必将众叛亲离,陷入绝境。 计策很快开始实施并扩散。 曹操的告示榜文也很快传到了下邳城。 陶谦见着曹操的文书之后,惊叹道: “曹孟德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这可如何是好?” 陶谦万没想到曹操竟会使出如此歹毒的计策,让所有的矛盾都只针对他一人。 一声下来,座下无人应答。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曹操告示影响。 陶谦见此,仰天恸哭道: “若诸公无计救我,那老夫情愿自缚往曹营,任其宰割。” “也好救徐州百姓,保得尔等官位。” 也不知这话是否带有讽刺挖苦之意,众官皆默然。 这时,有一人站了出来,喊道: “府君,在下有计破敌!” ------------ 第三十七章 备备梨哥齐下场 就在陶谦恸哭之际,一个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打破了沉寂。 众人一看,乃徐州本地豪族糜竺也。 此人乃徐州首富,家财万贯,但却为人豪爽,广施义财。 眼见陶谦心怀仁义,又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糜竺也看不下去了。 决定出面帮这老好人一把。 “糜先生有何良策教我,只要能保住徐州百姓,老夫任何事都能做。”陶谦三句话不离百姓。 糜竺为陶谦分析道: “府君久镇徐州,人民感恩,岂会轻易被曹阿瞒笼络?” “今曹兵虽众,但未能攻破我家城池。” “只要府君与百姓坚守不出,待曹操粮食耗尽,自然退却。” 陶谦闻言,摇头叹了口气: “曹操兵威正盛,如今又用榜文收买人心,纵然徐州百姓怜我,不肯投靠曹操。” “也难保人人如此。” 众人闻言,全都默而无言。 曹操自己都没多少粮食,却拿出来分给百姓。 这几乎是在放血收买人心,这种玩命儿的气魄。 以陶谦懦弱的性格,是很难做出来的 “老夫我现在每日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曹操一日不退病,我一日不得安枕。” “府君莫急,在下还有一计,管教曹操死无葬身之地。” “哦?糜先生快快请讲!” 糜竺抚摸着颔下胡须,正色道: “我愿亲往北海郡,去求孔融起兵救援,孔北海与府君交往甚厚,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陶谦点了点头,“孔北海定会救我,只是只有这一路兵,也未必敌得过曹操。” 孔融在打仗方面甚至还不如陶谦,人陶谦好歹还是上过战场的。 所以不是陶谦看不起孔融,而是对他的实力不放心。 糜竺补充道: “府君何不再遣一人前往青州田楷处求援?” “青州与徐州唇齿相依,相信田青州一定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有了这两路兵,配合我徐州之兵,足以逼退曹操!” 陶谦大喜,他之所以面对曹操避而不战,不就是因为曹操人多吗? 曹操接纳了百万黄巾,能够轻易拉出几十万人的大军出来。 所以陶谦只能狗坚壁清野,不敢正面接战。 可果能够得到北海和青州兵马的援助,那就可以正面迎敌曹操了。 “好!好!好!” 陶谦激动地老手颤抖,“就请先生即刻动身前往北海,青州那边我再遣陈登前去。” 商议已定,糜竺、陈登二人兵分两路前去求援。 北海国坐落于徐州以北,北海相孔融乃当世名士。 他从小便以“让梨”而闻名天下。 不过此时的他也不好过,因为北海也在闹饥荒。 黄巾贼聚众作乱,带兵围困北海。 北海孔融只得向平原刘备求援,刘备带兵一千,成功解了北海之围。 孔融大摆宴席为刘关张三人庆功。 糜竺赶到北海之时,正好赶上宴会。 人报徐州糜竺求见,孔融道: “糜竺来此,必然是陶恭祖有急事求我。” 于是赶忙命人将糜竺请进来。 糜竺便将张闿杀曹嵩之事对众人说了。 孔融听罢,感慨道: “陶恭祖与我情谊深厚,今日有难,我不能见死不救。” 刘备在一旁连连点头,感慨道: “杀曹嵩的乃是张闿,与陶恭祖无关,其人乃是仁人君子,不该遭受如此不白之冤。” “想必那曹操是想借父报仇之名,好趁机掠取徐州。” 糜竺叹道: “曹操之心,谁人不知?” “如今徐州大难临头,我主遣我来求救孔北海,愿明公早日发兵,救我主于水火。” 孔融皱了皱眉,他北海其实也不是块多富裕的地方。 比之兖州都有不如,发兵就等于与曹操作对。 这么重大的事,孔融也不得不慎重。 “糜先生莫急。” 孔融上前扶起糜竺,“曹操与我无仇,我不好擅自用兵。” “待我书信一封送去解和,如果曹操不从,我再发兵,名正言顺。” 糜竺急道:“曹操之心,实在徐州,怎肯解和?” “只有孔北海发兵,才能逼退曹操。” 孔融一时间陷入两难,忽然瞥见一旁的刘备。 暗想他竟愿意来北海救自己,也一定愿意去救陶谦。 “玄德公乃是汉室宗亲,今曹操纵兵掠取汉家城池,何不与我同往前去救援陶恭祖?” 刘备推脱道: “非是刘备不愿救援,奈何兵微将寡,不敢轻动。” 孔融呵呵笑道: “我愿意尽起北海之兵前去救援陶恭祖,一是念在旧时情谊,二是为了大义,不愿陶谦遭此不白之冤。” “玄德公以仁义闻名天下,今徐州有难,难道就没有仗义之心么?” 这话果然奏效,刘备听到这话,便道: “既如此,就请孔北海领兵先行,容我先去公孙瓒处借个三五千人马。” 孔融一愣,心想公孙瓒远在幽州,刘备这一去别不回来了吧? “那玄德公务必尽快,切勿失信徐州,失信天下人。” 刘备闻言陡然变色,他这辈子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质疑他的仁义之心。 “孔北海以为刘备是何许人也?” “圣人云: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不管刘备借得到的兵,借不到兵,都一定亲往徐州!” 孔融这才放心,一面点兵,一面写信送往徐州,为曹操解和。 就在徐州、北海两头忙得焦头烂额之际。 兖州此时也不太平。 风平浪静的兖州下,暗地里却潮水翻涌。 子时一刻,万籁俱寂。 陈留郡,南门。 距离城门百里之外,一支八千人的骑兵部队正在悄然逼近。 古代骑兵最为珍贵,组建一名骑兵的成本,足以组建十名步兵。 所以大部分诸侯都是以步兵为主力,骑兵为辅助,用来打游击。 可有两支部队却例外。 分别是西凉兵与并州兵。 这两支兵是大汉战力最强的存在。 因为他们地处边境,常年与外族人打仗,战力远非内地军团能比。 而这一支八千人的骑兵部队,既有并州人,又有凉州人。 可谓战力最强的人聚在了一块儿。 而领导他们的人,乃是有着天下第一猛将之称的吕布吕奉先! ------------ 第三十八章 无双飞将大战古之恶来 在吕布身旁,还有一位文质彬彬的儒生格外引人注目。 “奉先,前面便是陈留郡的南门,我已经与孟卓熊约好,三更时分举火为号。” “届时他们便会打开南门,迎我军入城。” “只要我们的骑兵乘势杀入,便可一举破城,拿下陈留,控制整个兖州咽喉。” 吕布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万分激动,可面上仍然说道: “此事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一想到漂泊了这么久,终于要有一块地盘了,吕布难掩内心的激动,又紧张又兴奋。 陈宫微微笑道: “奉先放心,今早孟卓兄已经传信于我,说他已经成功策反了兖州境内的世族豪强。” “届时各郡县一起起事,和咱们里应外合,大事可期,兖州可得!” 吕布听到这话,激动得两眼放光: “有劳先生了!” “这出谋划策的事吕某不擅长,但行军打仗却是无人能敌。” “接下来,便交给我吕布吧!” 提起方天画戟,吕布双腿一夹马腹,催动胯下赤兔马快速前行。 他要率领自己的并州狼骑狠狠地砸向兖州。 宛如一朵火莲一般,炸出凶凶烈焰来! 哒哒哒…… 数以千计的战马在田地里发出轰鸣的践踏声,宛如一柄尖刀直刺陈留南门而去。 “呔!城下何人?” 城头守军见着城下人马,大声质问道。 “我奉张太守之令,前来换防陈留守军,速速开门!” 吕布在城头下大声回应。 “可有暗号?” 城楼上的声音再度传来。 吕布向身后把手一招,当即众铁骑纷纷举起手中的火把,然后再放下。 如此往复三次,是为举火为号。 城头上的士兵见了,这才放心地说道: “原来真是换防守军,请稍后,我这便开门。” 吕布心头窃喜,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一扬。 兖州…… 我的了! 须臾,只听“砰”一声巨响,南门大开。 “哈哈哈哈……” 吕布发出阵阵狂笑,“中吾计矣,将士们,随我冲,拿下兖州!” 方天画戟迎风扬起,在月色下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弧线过处,八千铁骑鱼贯而入,杀进城中。 就在这时,只听得耳旁风声呼啸,锐器撕裂夜风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阵箭雨骤然落下,离弦之箭携裹着山呼海啸的力量,如狂风骤雨般射来…… “啊啊啊……” 立时,刚刚闯入的并州狼骑倒下大片。 有的被箭矢当场射死,有的则被射落马下,痛不欲生,惨叫哀嚎…… 由于这些人都是骑兵,目标本来就大,加上骑在马上,巷道狭窄,不好避箭。 一时间完全成了活靶子,被扑面而来的箭雨射得如同马蜂窝一般。 “什么!?” 吕布骇然失色,左顾右盼,望着周围倒下的兄弟,又惊又怒。 前面说了,骑兵是古代最贵最费钱的存在。 现在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射落大半,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叫吕布如何不怒? 更可气的是,那些未被射死的士兵,摔落马下,被战友的马匹践踏而死。 因为战马受了惊,骑士也难以稳定其情绪,在巷道内四处乱窜。 将半死不活的并州军踩地哀嚎连连。 与此同时。 只见得北面一阵火起,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喊杀之声。 “杀呀!” “生擒吕布小儿!” “活捉吕布!活捉吕布!” 吕布还未及反应,却见南门突然关闭,火光大起,杀声震天。 数不清的曹军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 望着潮水般涌来的曹军,吕布万分惊惧,心中更是诧怪。 他的脸色变得犹如白纸,左顾右盼,四处寻觅,高声大喊: “孟卓何在?孟卓何在?” “何故负我!” 显然,吕布以为是张邈出卖了他。 “哈哈哈……” 就在这时,城楼上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吕布小儿莫要喊了,张邈那厮也被我家先生设计擒获,你若是这么想见他。” “我倒可以在黄泉路上送你一程!” 说话之人正是曹休。 他身边还站着曹纯等陈留守将。 几乎陈留内所有留守的武将全部都赶了过来,就是为了给吕布织下这张天罗地网。 曹纯望着楼下被不断射杀的并州铁骑,心头激动万分。 要知道,若想在野战下击败这支狼骑,岂不得出动至少两万人马。 尤其领导这支军团的领袖还是吕布。 可现在,在狭窄的巷道内,铁骑根本施展不出它的威力。 而曹军却可以用极小的损失,占据地形,通过箭雨将他们射杀殆尽! “吕布小儿,你这‘里应外合’图谋袭取兖州的诡计,也被我家军师识破。” “你本是无谋之辈,也敢在我们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如今成了瓮中捉鳖,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曹纯一言以蔽,无情地嘲笑着城楼下的吕布。 猛虎再凶狠,落入陷阱之中也施展不出自己的爪牙。 吕布听闻此话,勃然大怒,扬起画戟破口骂道: “曹家小子,安敢小觑于我!” “吾有方天画戟,追风赤兔。” “纵有百万曹军,又能奈我何?” 话音方落,吕布纵马奔驰,宛若一道红色火焰般撞入曹军之中。 这一撞,其势如惊涛骇浪,石破天惊。 画戟过处,人头落地。 锋刃平过,激起浪花朵朵…… “人言吕布英勇无敌,今日一见,果真见之不俗。” 曹休暗自感慨,估计全天下也就吕布能在这种绝境之下还敢主动冲阵吧? “哼,此贼果真一武夫,有勇无谋。” “如今身陷重围,不想着怎么突围,却只会怄气。” “难怪先生说吕布不足为虑。” 曹纯轻声哼道,“快!往南门增援,今日务必擒杀吕布!” 城头下的曹兵越聚越多,一个个如狼似虎般扑向吕布。 要是能够擒住此人,绝对是此战头功。 所以每个人都格外积极。 “哼,一群蝼蚁,蚍蜉也想撼动大树?” 吕布眉毛飞舞,将手中画戟舞得如中秋之月一般,抡圆了扫荡群军。 他没有因为人越来越多而惧怕,反而是抖擞精神,越战越勇。 而一旁的陈宫就没有这么好过了,他武艺平平,身陷重围只能勉强自保。 哪里还有余力像吕布一样去冲阵? 眼见周围曹兵越聚越多,陈宫高声冲吕布呐喊道: “奉先!此地不宜久留,速速撤离!” “之后重整旗鼓,再做计较!” 说着一剑砍倒身前来人,又大声冲周围并州儿郎喊道: “今日穷困至此,诸公何不死战?” 这话果然奏效,并州铁骑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突然奋起。 而经陈宫这么一提醒,吕布也反应过来。 继续这么缠斗下去,纵然自己再是骁勇,最后恐怕也会力竭不敌,兵败而亡。 于是果断舍弃了前排曹军军士,冲南门方向逃去,那里的守军最为薄弱。 “诸公随我死战,夺我生路!” 吕布大吼一声,再次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闯出来一名魁梧大汉。 声如巨雷,响如洪钟。 “哇呀呀呀……” “三姓家奴休走,陈留典韦在此!” 典韦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一双虎目瞪得浑圆。 手持双铁戟,脚下健步如飞,如猛虎下山一般,直冲吕布杀去。 “哼,找死!” 吕布平生最恨别人叫他三姓家奴,眼见来了一个黑脸壮汉,又是个没听说过的名字,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尽管这壮汉身材魁梧,但比之张飞如何? 这天底下能让吕布正视的黑脸将军唯有张飞一人而已。 眼前这个粗蛮汉子——不配! 握紧方天画戟的手用力了几分,舔一舔被夜风吹干的嘴唇,双眸如炬,凝视来人。 终于…… 吕布暴喝一声,将方天画戟高高举起,奋力砸向来人! “蝼蚁,敢与我争锋?” “汝命休矣!” 风中传来一阵金戈击鸣之声,碰撞出团团火花。 见吕布开始动真格了,周围的并州狼骑们也一个个提振士气,红着眼睛。 纷纷挥动战戟,紧紧跟随吕布的步伐,向曹军杀去。 因为他们明白,今日穷困至此,只要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吕布要将拦路的壮汉轻易斩杀之际。 却发现这人似乎与周围曹军有所不同。 他似乎并不是泛泛之辈,与周围曹军都有所不同。 “早想会会你吕布了,今日定要打个痛快!” 吕布成命甚早,典韦早就期待着能与他有交手的机会。 今日总算撞上。 无双飞将与古之恶来相会,注定会是一场恶斗好杀。 尽管是黑夜,但那匹艳红的战马,那顶二龙斗宝亮银冠,以及绚烂夺目的方天画戟都是格外引人注目的标志。 这一场好杀,吕布画戟狂舞,直刺典韦要害。 典韦双戟舞得如纺车儿一般,密不透风,竟让吕布在一瞬之间都有些遮拦不住。 三十个回合下来,吕布竟未能在这名籍籍无名的恶汉身上占得便宜。 反而由于此贼力大,将他的手腕都震得有些发麻。 上一次能让吕布占不到上风的时候,还是在虎牢关前鏖战刘关张。 ------------ 第三十九章 我不喜得徐州,喜得卿也! 尽管典韦在与吕布的鏖战之中,不分胜负。 但这并不代表典韦的武艺在吕布之上。 吕布之所以为吕布,就在于他无尽的体能与精湛的武艺。 像张飞已经算体力极好的存在,但在和吕布大战一百回合之后,也渐渐由于体力不支而枪法散乱。 若非关羽及时入场,张飞多半要败下阵来。 而吕布除了有着三英战吕布这样的傲人战绩之外。 他其实还有一个更加快恐怖的濮阳一挑六的战绩,这才是他的巅峰战绩。 濮阳打的是哪六人? 分别是:李典、乐进、典韦、许褚、夏侯惇、夏侯渊。 最后的结果当然也是吕布败退而走。 但不管是三英战吕布也好,亦或者濮阳一挑六也好,吕布作为战败一方都不会受到嘲笑。 因为在这样的围攻之下,还能全身而退,就足以证明你的含金量了。 李翊心里也清楚典韦一人敌不过吕布,所以临走前特地为他准备了一副几十斤的铁甲。 这样一来,纵然杀不了吕布,也能使他脱层皮。 典韦力大如牛,即使托着几十斤的铁甲也依旧行动自如,双腿健步如飞。 身子在空中闪转腾挪,战甲擦着画戟不断摩擦发出阵阵金铁击鸣之声。 吕布这才明白,眼前这人简直是一辆“重装坦克”。 他披着这样厚重的铁甲,只攻不防,为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消耗自己的体能。 几十斤的生铁对吕布来说虽然不足为道,可要是每一个回合都混着这几十斤铁,那也是相当难受的。 更何况典韦武艺虽不如吕布,但吕布想拿下典韦,没个百十回合也是断断不可能的。 若是换做平时斗将还好,可眼下是什么时候? 身陷重围,生死关头,吕布哪有心思和典韦纠缠? 可他越是着急,就越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典韦本就是“疯狗”似打法,像牛皮糖一般死缠烂打。 吕布越是想摆脱他,他就越要咬上来,将你撕咬成片。 又是五十回合下来。 吕布叫苦不迭,想走走不掉,想杀此人短时间内也做不到。 真是进退两难! 典韦抖擞精神,愈战愈勇,丝毫没有被铁甲拖垮体能。 身子依旧如同猎豹一般,速度快如闪电。 铁戟折射着幽光,不断向吕布砸去。 绚烂的火花在月色下,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而许多原本打算随吕布突围的将士,此刻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身死战。 只有等吕布清除掉眼前障碍之后,他们才好突围。 “蝼蚁,萤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吕布越战越是心焦,气得睚眦欲裂,须眉倒竖。 手中画戟如同狂风骤雨般向典韦拍去。 典韦左右开弓,双膀齐齐发力。 势大力沉的双戟一戟更比一戟猛,一戟更比一戟快…… 而由于是在巷道里,吕布引以为傲的赤兔马此刻却难以得到发挥本领的机会。 相反,逼仄的空间反而限制住了赤兔马,变相拖累吕布的空间,使他游走不方便。 终于典韦抓住机会,一记铁牛冲撞,直飞向吕布。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吕布防不胜防。 典韦身形又大,周围空间又小,叫吕布一时间不知如何招架。 只听得“啪”一声巨响,两具健壮的肉体撞击在一起。 吕布心肺一震,只觉身子仿佛被野兽狠狠撞击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似的。 他双腿发力,死死地夹着马腹,并未被典韦撞下马来。 可仍觉喉头一甜,连咳两声,吐出来一滩鲜血。 “哇……呕……” 吕布头晕眼花,这一撞可不好受,暗想眼前这人简直又莽又颠,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而对面的典韦此刻也同样不好受。 他原以为靠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加上身上这副铁甲,怎么着也得把这吕布撞散架不可。 可没想到吕布竟还能够在马背上屹立不倒,宛若一面钢板一般,纹丝不动。 吕布咳血的同时,典韦也觉喉咙粘稠稠的,旋即也咳出一滩血出来。 “……咳咳……再来!” 典韦高举双臂,向吕布再次发出挑战。 然而这一次,只是他的虚张声势。 因为这一撞,已经使他的双腿迈不动了。 换做常人早已倒下,典韦凭借自身的意志力硬生生地扛着。 吕布误以为典韦无事,心中惊骇万分,哪里还敢分神再去和这莽夫搏命? 面对典韦的挑衅,吕布无动于衷。 这一战,吕布没胜,典韦也没败。 而周围的并州狼骑见着这幅情景,士气立时如山崩地摧。 这些年胜仗打了不少,不都是仰仗于他们的领袖吕布么? 靠着吕布的万夫不当之勇,他们能够倚仗他的威势,奋勇杀敌。 如今老大被人干吐血了,剩下的活叫他们这些小弟如何去做? “吕布负伤,诸位还在犹豫什么!?” “速速拿下此贼,取吕布首级者,赏钱三万!” 曹休抓住机会,果断下令陈留守军朝并州军杀去。 曹军本来被吕布杀得肝胆俱裂,但眼见其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一个个顿时似打了鸡血一般,士气如虹。 他们嘴上嗷嗷叫着,“杀吕布!杀吕布!” 挥舞战戟,挺出长矛,旋转环刀,收割人头。 在陈留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 “大捷!大捷!” “兖州大捷!” 一匹快马飞速将战报传回到了徐州曹操处。 “兖州?什么大捷?” 曹操原本在帐内批阅军折,听到兖州大捷这个消息时一脸懵逼。 暗想自己老家不是好好的吗,大捷是什么鬼? “主公,吕布率军夜袭了兖州,被荀先生他们设计挡住。” “吕布兵马折损大半,侥幸逃脱,却也身负重伤。” “什么!?”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惊讶又暗自庆幸。 庆幸的自然是兖州没有出意外。 可惊讶的是自己的老家居然真的被人偷了! “吕布他一介匹夫,哪里来得如此胆识竟敢偷袭我的兖州!” 曹操拍案怒吼,恨不得盖一碗饭在桌上。 军士回报道: “陈宫做了那吕布的军师,是他怂恿吕布偷袭兖州的。” 曹操一听“陈宫”二字,顿时释怀。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陈宫恨我,劝吕布袭我兖州,是为了向我复仇。” 曹操心中五味杂陈,陈宫作为他的“初恋”,曹操对他是又爱又恨。 “主公,荀先生特地在奏章中称赞李翊之功。” “说若非他的谋划,我等断不能如此轻松的保住兖州。” “更不能重创吕布元气。” “哦?” 曹操暗暗吃惊,猛然看向帅帐一旁的李翊。 “这也在你算计之中么,子玉?” 见李翊一脸淡定的站在旁边,好像跟个没事儿人似得,更令曹操心惊。 “是,在下回兖州督运粮草之时,偶然察觉到吕布那边有异动。” “故而与荀先生商议,设下埋伏,将吕布瓮中捉鳖。” “本想借此机会捉住吕布,为曹公除去一大隐患,万没想到叫他走脱了。” “请曹公治罪。” 装逼的最高境界算是被李翊拿捏住了。 立了这么大的功还要以退为进,简直是逼王中的逼王。 “那此前你耽误时日,也是因为吕布?” 曹操猛然想起李翊回来得晚,当时自己还在责怪他为何迟误。 “是,因为兖州乃主公基业,在下不得不先急后缓,望曹公恕罪。” “既然如此,子玉为何不直接说明,反而推说是因为阴雨天导致的?”曹操问。 我要是直接说明,不就体现不出我的伟大了么? 当你做了一件好事时,不要大肆宣传。 你越是宣传,便越会招致别人的反感。 只有通过别人的口述传达,让别人知道你做了好事,你自己却保持低调不说明。 这才能体现出你的难能可贵。 这话自不会明说,李翊面上只是说道: “曹公专心与徐州战事,在下不敢用兖州事务使公分神。” 曹操果然大受感动,忍不住上前握住李翊的手,慨叹道: “真是天赐良玉于我!” “汝先助我取徐州,后又替我守兖州。” “徐州之战,不管最后结果如何。” “我都不喜得徐州,喜得卿也!” 不喜得徐州,喜得卿…… 这绝对是曹操一句发泄情绪的话。 对于商场出身的李翊而言,他当然知道老曹这是在收买人心。 可要说老曹一点儿真心没动,李翊相信也是不至于的。 因为曹操也是人,不是畜生,他也有人最基本的情感。 这番肺腑之言,肯定是真的想表达对自己的感激。 “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曹公不必介怀。” “好,吾生有四子,皆不如你聪慧。” “以后你可自由出入我的府邸,你也可以时常来与我谈经论道。” 这一个恩典绝对是相当大的。 虽然没有实际的奖励,却释放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政治含义。 那就是把李翊当成了亲人对待。 要知道,在这个优先重用曹氏宗族的曹营中,能被允许自由出入曹府,是何等的恩典。 更何况李翊还是一个文臣。 曹家人基本都是武将,还没有一个掌管文略的。 李翊算是先例! ------------ 第四十章 刘备深感无奈 徐州,彭城。 “呼……” 长长的一声呼气,刘备站立城头,望了眼城下数不尽的曹军,再回头望了眼身后已经没有锋矢的弓箭,心中万马奔腾。 他从公孙瓒那里借来了三千人马,还有勇将赵云。 火急火燎地赶到徐州,也来不及和陶谦多叙礼,便过来协防了。 几日下来,虽短暂顶住了曹军的攻势。 但他却惊讶地发现徐州将士们的战意越来越薄弱。 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从城头下射上来的无头箭矢,上面捆绑着密密麻麻的篆体小字布绢。 这些箭矢虽然无锋,不能伤人,却能伤心。 里面的攻心之策,无时无刻地不在动摇徐州官兵的军心、民心。 刘备自己也看过了,大意就三条。 此战只诛首恶陶谦,不问罪于旁人。 徐州所克之地,免税三年,并开仓放粮。 优待俘虏,凡是主动开城投降的俘虏,官升三级。 这寥寥数语,足以使远在下邳的陶谦如坐针毡,使刘备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曹操以此心战使徐州军民与陶使君离心离德,貌合神离,长此下去,徐州必失。” 刘备眯着眼睛,眉头紧皱。 他当然知道曹操没这么好心,就光第一条就看出了端倪。 只诛首恶陶谦? 杀你父亲的是张闿,关陶谦什么事儿? 这不就是你想借报父仇之名来掠取徐州么? 而更令刘备深感不安的是,曹军特意将彭城西面一门放开。 为的就是让那些败退回来的士兵,将曹军优待俘虏,发粮升官的消息传达回去。 这算是一步狠棋。 因为这些败兵你若是不放他们进城,那必然引起城内亲属的不满。 可如果你放这些人进城,那就会把曹操的这些优厚政策更坐实,让城内百姓更加坚信书信中写的是真的。 “什么?曹操真的开仓放粮了?与民秋毫无犯?” “还有减免田税,此话当着?” “……” 一传十,十传百。 越来越多的徐州百姓,听到那些败逃回来的士兵口述,愈发坚信曹操是真的来问罪陶谦的。 毕竟曹操刚死了父亲,还能如此善待徐州人,自然令他们心生感动。 而人性也往往就是这样。 陶谦对他们的好,他们习惯之后会觉得理所应当。 而曹操一个外来客,突如其来的好,反而会令他们感动。 就像人对亲人的劝告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却对外人的劝告深信不疑是一个道理。 李翊正是抓住人性的这个弱点,采取攻心战术。 只要再来个把月时间,彭城必将不攻自破! …… “唉,曹营中必有高人相助啊。” 城楼上的刘备再度叹息,目光不由眺向远方。 自己放弃平原相位,孤身来徐州冒险。 这是有价值的,徐州殷富,不是平原小国能比。 如何能在徐州获得哪怕一郡的立锥之地,都远远胜过在平原为相。 所以自刘备踏入徐州以来,他基本暂时依附于陶谦,而不再是公孙瓒的看门狗了。 “大哥,不必心急。” 关羽见着刘备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中也猜到了一二,开口安慰道。 “听闻吕布近日突袭兖州,曹操到时候首尾不能相顾,必然撤兵。” 刘备深吸一口气,“若吕布偷袭成功,此时该有捷报传回,但时至今日也没消息,我担心……唉……” “哼……”张飞哼唧一声,大声道:“管他兖州如何,大哥不如与我一千精兵,俺亲自下场与那曹贼决一死战!” 张飞跃跃欲试,便要下城去找曹操决战。 “三弟,不可!” 刘备一把将张飞拉住,“眼下敌众我寡,纵然贤弟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好退却眼前曹兵。” “打又打不得,时间长了,徐州军民皆与陶使君离心离德,这要如何是好?” 张飞虽然粗蛮,却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知道越拖下去,越对他大哥不利。 关羽捋着颔下的长髯: “再等等吧,并州狼骑一贯骁勇,吕布虽然无谋,却也能征善战。” “眼下曹操大军尽出,兖州空虚,没道理能挡住吕布。” 刘备沉吟半晌,附和道: “贤弟说得甚是,不管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待我书信一封给曹操,向他说明这其中利害关系,盼他退兵。” 张飞叉着腰,哼哼道: “常言道,贼不跑空,曹操这厮打着报父仇的旗号来攻取徐州,岂会轻易撤兵?” 刘备道:“纵然不能退却,也当使其明白我等守城决心,使其知难而退。” 于是写下书信,命使者送去曹营。 此时的曹操正在与众文武商议下一步的进兵策略。 “诸位以为,这两路兵该如何退却?” 徐州想着退曹操兵,曹操也想着把北海、青州的兵给退了。 本来他攻打徐州最大的优势就是人数,结果一下子多出来两路兵马,使得曹操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最可恨的是,连一个小小的平原相刘备都敢借幽州兵来助陶谦。 实在令人生气! 由于徐州兵力大增,曹操不得不分了军势,暂缓攻城。 而田楷、孔融也惧怕曹兵势猛,不敢轻易进兵。 等于两边同时卡住了。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 “禀主公,徐州有信使来见。” “哦?”曹操心头正烦闷,没好气道,“将书信拿来!” 荀攸等人道:此必是陶谦遣人来写信求和,盼我等退兵。” 李翊呵呵笑道:“恐怕未必是陶谦。” 下人将信呈上,曹操拆开一看,果然不是陶谦。 “是刘备写的信。” 曹操将书信对众人摇了一摇,表示李翊又猜对了。 “子玉,竟然是你猜对的,便由你来念这封书信。” “让大伙儿都听听这信里写的是什么吧。” 曹操背过身去,一来是因为烦闷,不想看。 二来这也是他收买人心的套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手下人的信任。 意思是我没把你们当外人,更没有藏着掖着。 ------------ 第四十一章 气到吐血的陶谦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翊,李翊再次成为现场焦点。 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前世在公司做年终报告的情景。 李翊对此早已习惯,他展开书信,大声朗读道: “孟德兄如晤,玄德百拜。” “备自关外得拜君颜,嗣后天各一方,不及趋侍。” “向者,尊父曹侯,实因张闿不仁,以致被害,非陶恭祖之罪也。” “目今,黄巾余孽扰乱于外;董卓余党,盘踞于内。” “愿明公先朝廷之急,而后私仇。” “撤徐州之兵,以救国难。” “则徐州幸甚,天下幸甚!” 不得不说,小备备还是颇有才华的。 这短短几十字的内容,没有一句废话。 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可没想到曹操听完信后,却勃然大怒: “刘备乃何人,也敢来写书劝我!” 他本就烦闷孔融、田楷来救援陶谦,结果刘备这厮一个小小平原相也敢来襄助陶谦,与自己为敌。 现在更是大言不惭的写书来劝自己退兵。 你种猪站前来报道——你也配吗? “来人,将使者推出去斩了!” 曹操一声令下,便要斩掉来使。 “诶,不可不可!” 李翊急忙出面拦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刘备远来救援,若斩其使者,其必然更加死心塌地襄助陶谦。” “不如我们表面上答应撤兵,以慢刘备之心,然后暗地进兵,如此彭城可破。” 比起杀人,李翊最擅长的是诛心。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怕死的人太多,可心气儿一旦没了,便与行尸走肉没有两样。 所以,诛心与攻心是李翊最喜欢的招数。 戏志才在一旁应和道: “主公,子玉所言有理。” “我们应当先礼后兵,主公只可以好言相劝,然后暗自进兵。” 见两大谋士都这么说了,曹操怒气渐消。 下令摆酒设宴款待来使,然后表示自己愿意撤兵。 暗地里,却叫曹仁、夏侯渊抓紧整备,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 前线战情如火,后方的下邳城却显得相对平静。 陶谦长子陶商这一日专门去后花园探望自己的父亲。 自曹操起兵以来,陶谦便害了一场大病,陶商是专门过来看望父亲病势如何的。 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前两天还卧病不起的陶谦,此时竟在后花园赏鱼浇花。 整个人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父亲身子安康否?”陶商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侍奉在陶谦身旁。 “哈哈……”陶谦浅浅笑一声。 “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喜事频频传来,老夫这病体自然好得快。” 喜事? 陶商眼珠子一转,暗想这段时间曹操大兵压境,连破数座城池。 眼瞅着彭城也快被拿下了,哪来的喜事? “不知父亲喜从何来?”陶商好奇问道。 “……呵呵。”陶谦在自己儿子面前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老夫深为曹操大兵虽困,如今曹贼退兵在即,我心头自然欢喜。” 啊? 陶商心头更加疑惑,暗想徐州虽然得到了北海、青州的援助,但也只能勉强和曹操的兵力怼个平。 而且考虑到田楷、孔融畏惧曹操兵势,敢不敢和曹操硬刚都成问题。 父亲是怎么就能判断出曹操要退兵的? 陶谦看出了陶商心中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商儿,前日父亲收到了兖州的急件,根据咱们在兖州布下的探子回报说……”陶谦的嘴角微微翘起,已难掩脸上的笑意。 “吕布率领并州铁骑突袭了兖州。” “哦?”陶商先是一惊,然后又道,“只是那吕布自从长安败逃之后,一直颠沛流离,手中的兵力还能剩多少,战力又能剩多少?” 陶谦听到这扫兴的话,心中有些不悦,也不知是说给陶商听还是说给自己听,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吕布纵然兵败,手中依然有个残兵七八千。” “何况曹操大军皆在我徐州,兖州岂能不空虚?” “到时候他首尾不能相顾,哪里还有心思来攻我徐州?” 人只会相信自己的愿意相信的话,陶谦现在对曹操之后会撤兵深信不疑。 “这……” 陶商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更加奇怪。 “父亲,既然曹操有后顾之忧,那为何不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以此来稳定徐州人心?” 要知道,自曹操采取攻心战术之后,徐州人心浮躁。 陶谦却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给压着,叫陶商着实看不明白父亲的这个操作。 “哈哈哈……” 陶商抖了抖衣袖,取出一封竹简递给了陶商。 陶商打开一看,眼睛登时张大。 这封竹简上赫然写着徐州官员的名字,还有他们与曹操书信往来的具体时间。 每一封往来书信,都记录得十分清楚。 “父亲这是……” “呵呵,我若不装病,如何能知道徐州有这么多首鼠两端的人呢?” 啊! 陶商大吃一惊,“原来父亲你没病!”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陶商心里又惊讶又对父亲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能做到一方老大的人,不会韬晦隐忍,那这几十年的官儿岂不白当了? “徐州的腐败已经滋生多年,众人欺我庸弱,为所欲为。” “这一次,老夫要借击败曹操的威势,来好好整饬一下徐州的官场!” 陶谦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精芒。 诚然,他不是一名出色的军事家。 但为官几十年,岂能没点儿政治手腕? 当年楚庄王荒废朝政三年,最后将那些奸臣一并铲除,一鸣惊人。 今日他陶恭祖也要效法楚庄王了。 “彭城那边有玄德公坚守,曹贼短时间必不能破。” “待其知道兖州出事以后,必然回撤,如此彭城之围立解。” “彭城若是保下,那么此前被攻陷的城池自然也能一并收回。” 陶谦捋着胡须,悠然自得地说道。 他虽然年老,好在临死之前干出了点政绩。 现在刘备又依附于自己,徐州的局势似乎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父亲高明,孩儿深感佩服!”陶商拱手道。 “……哈哈哈。”陶谦抚掌大笑。 而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际,水榭外传来一道声音。 “……主公,兖州有新的信笺来!” 陈登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是陶谦的典农校尉,掌管徐州农事。 同时,他还是徐州士人代表,是徐州势力中最强大的一支。 就连陶谦都要敬他三分。 何况陈登本就能力出众,胆识过人,上一次去青州求救田楷便是由他办成的。 “元龙,兖州又来信笺了?” 陶谦微微一顿,让陈登直接拆开信笺念出来便是。 因为他这几天收到的兖州信笺,基本都是世族作乱,吕布偷袭的战报。 陈登也不迟疑,展开竹简,徐徐念道: “明公在上,特斩获兖州情报。” “吕布联合兖州世族豪强,偷袭陈留,大战于南门。” “前者身中埋伏,兵马折损大半,吕布负伤而走。” “仓皇逃窜,不知去向。” 纳尼!!! 陶谦听到这话,差点儿没当场栽进池子里。 幸亏被陶商一把扶住。 “父亲,这……” “不不不,没理由的……” 陶谦喃喃自语,表情僵住,整张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 “曹贼大军全都在我徐州,吕布手上兵马少说也有七八千,且都是能征善战的劲卒。” “他吕布再是无能,怎么可能被打得大败而走?” 陶谦还在自我安慰,希望是前线情报有误。 陈登皱着眉头,道:“主公,完全有可能!” “那就是有高人识破了吕布意欲偷袭兖州的想法,提前设下了埋伏。” 此言一出,陶谦腿已经软了。 他本就年龄大了,身子骨不好,再被这话一打击,顿时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父亲!”陶商赶紧上前将陶谦扶住。 陶谦嘴巴嗫嚅了一下,“吕布远在并州,曹营中人如何得知他会偷袭兖州?” 陈登凝着眉,说道: “听闻曹营中有一位少年英才,姓李名翊字子玉。” “此子足智多谋,善料人心,去岁就曾帮助曹操大破蛾贼。” “前日往我徐州射下带字羽箭亦是此人之谋。” “或许是他预判了吕布要偷袭兖州的打算,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陶商有些难以置信,“那不过是个小子,一只手顾着前线战事,一只手还能伸回兖州后方?” 这实在太过诡异,令他根本不敢相信。 陈登叹道:“国家社稷,从不缺乏有主见有主谋之人。” “只是不想这样的奇才却被曹贼收了去……” 听到这话,陶谦的精神头立时垮了。 双目中的神采不复存在,一颗心如坠冰窟。 他瞪大双眼,眼含热泪,恸哭道: “可恨呐!” “苍天助贼不助我!” 喊罢,陶谦身子如遭雷击,“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将池子里的水染红。 旋即整个人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父亲,父亲……” 陶商第三次去扶陶谦,“来人,传医官,快传医官!” 陶谦则努力地睁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吩咐道: “快……快……快派使者去请袁绍、袁术、刘表、公孙瓒,他们都贪图我的徐州……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就说只要他们愿意来救徐州,我愿意割城答谢。” “若是拿不了城的,我愿为其附庸,替他看守门户。” ------------ 第四十二章 新仇旧恨,发动总攻! 陶谦这是下定决心要和曹操搏命了。 已经不惜直接割献城池来换取救援。 “唉,是是是,孩儿照做便是……”陶商无奈点头答应。 他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陶谦这是黔驴技穷了。 不然不至于用割献城池的办法。 可即使如此,也很难换到救援。 因为能摇到的人都摇过了,不想救的还是不会救。 像公孙瓒、刘表之流,他们与徐州分别隔着青州、兖州,你割献城池又有何用? 他们即便拿到城池也无法管理徐州的飞地。 至于袁绍,此时的曹操是袁绍的小弟,就更不可能来救援陶谦了。 陶谦、陶商父子两人抱头痛哭,对徐州未来的局势感到绝望。 陈登在一旁看到二人的哭泣,却是眯起了眼睛。 陈登可是徐州名士代表,他的出发点永远是以家族利益、徐州世家利益为先。 现在徐州易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陈登似乎该为他们家族选择一个新的徐州之主了…… “曹操……” 陈登心头喃喃。 原本以为曹操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必然会撤兵回兖州,没想到他竟能一次次地化险为夷。 可见曹营当中的确是卧虎藏龙。 …… 彭城外,曹军们开始大规模地整军备战。 离发动攻心战术已经又过了五日,现在不止彭城,徐州全境都已经产生了动摇。 在李翊的建议下,曹操终于决定对彭城发起总攻。 只要彭城这个徐州重镇拿下,那么剩下的城池几乎弹指可定。 “传令三军,各营三更造饭,命军士们吃饱喝足。” “在三个时辰之后,将彭城四面合围,发动总攻!” “喏!” 此言一出,所有将军士兵都齐齐拱手应和。 他们已经在彭城死磕多日,不知有多少将士倒在了城下。 可以说他们对这座城池有着深仇大恨,都恨不得要在今日一雪前耻! 而如今总算是等到了发动总攻的日子。 这一战,曹军士气如虹,而彭城守军却早已军心涣散、离心离德。 似乎战局还未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胜负。、 就在曹操点兵点将,准备发动总攻之际。 李翊再次出面,向曹操提出战略上的建议。 “曹公,方才我听闻主公打算将彭城四面合围来发动进攻?” “是,彭城已是行将就木,我让士兵们四面合围定能一举拿下。”曹操自信满满地说道。 若论决机于两军阵前,调兵遣将,那李翊肯定是不如曹操的。 毕竟他没学过这玩意儿。 整个曹营只怕也没人能比曹操更加懂得指挥作战。 但若论统筹战略,出谋划策,料算人心,这可是李翊的看家本领。 他立马意识到这道命令之中有一大缺陷。 “曹公,请听我一言。” 李翊正色向曹操谏言,“岂不闻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眼下彭城守军已经人心离散,倘若我们围死彭城,等于将他们逼上绝路。” “那他们肯定会殊死一战。” “可如果我们围三缺一,放开一扇大门,那他们肯定会苟且偷生,不会拼命。” “如此一来,彭城还不是唾手可得么?” 李翊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他利用的是人求生本能。 曹操点了点头,赞赏道 “子玉之言大是有理,我军此次只为夺城掠地,的确没必要将军力浪费在与徐州军的拼杀上。” 于是曹操转头对一旁的夏侯渊吩咐道:“妙才,南门是你在守,你将军士撤出南门,放任彭城守军离去。” “喏。”夏侯渊领命而去。 “将士们,彭城陷落在即,今日一定要将之拿下。” “给我杀!!” 曹操拔剑在手,厉声大喝。 将士们士气大振,纷纷舞动长戈戟钺,高声呐喊:“杀呀……”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这一次终于攻守易型,换作曹操来做这主导一方了! “杀……” “杀……” 伴随着山呼海啸的喊杀之声,数以万计的曹军开始全面攻打城池。 他们举起弓箭射向城头,举起长戈击打拒车。 见草就烧,见墙就砸。 整座彭城都陷入一片火海。 西门、北门、东门,三路齐进,势如破竹。 而不出李翊所料的是,徐州守军本来还想殊死抵抗,却发现南门守军薄弱,一个个都抱有侥幸心理。 想着先拼一下子,若拼不赢就从南门逃走。 基于这个原因,徐州兵士气低落,战力更是只能发挥到不足五成。 而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徐州除了不想抵抗的士兵之外。 还有大量已经有投曹倾向的士兵偷偷打开城门,放曹军入城。 “不好了……有细作将西门打开了……曹军主将曹仁率军杀进来了……” “大事不好,南城门也被人打开……李典、乐进领军杀入城中。” “……这、这、这北门也被夏侯渊攻破,曹军杀进来了!” 一条又一条哀报传来,给彭城笼罩了一层新的阴影。 “杀……” “冲进去!” “拿下彭城!拿下彭城!” 打仗就是这样,越是顺风,士兵们的斗志就越是高昂。 如今直接杀进城中,曹军更是一个个士气如虹,争先恐后地闯进城中。 而城中百姓基于曹操发布的榜文,一个个也都默契地回到屋内,没有配合徐州兵守城。 所以曹军一路进城非常顺利,挡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一支负隅顽抗的徐州军而已! 而领导这支徐州守军的正是陶谦心腹爱将曹豹,以及徐州支柱“丹阳兵”。 可惜,丹阳兵虽强,但在曹操连续攻心战术的打击下,他们的士气也越来越低落。 尤其还是在坐守无援的情况下,更加令人绝望。 “顶住……给我顶住……” “后退者斩!” 曹豹浑身是血,还在拼死抵抗。 漫天焰火,无数人撕心裂肺地恸哭、呐喊。 血与铁交融,汗与泪作歌。 很快,数不清的穿着曹军宛若一柄尖刀刺入豆腐块儿一般,狠狠刺入彭城心腹地带。 徐州守军与丹阳兵瞬间被撕开了一个裂口。 而这个裂口宛若被蝗虫撕咬一般,不断放大。 无法制止! ------------ 第四十三章 粥里掺水添沙,活畜生啊! 整座彭城,在曹军不断的打击下,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夏侯渊、曹仁、曹洪一众曹氏武将奋力冲杀。 李典、乐进等外姓武将也不甘落后,率领麾下军士,士气如虹,毫无畏惧地朝这群螳臂当车的丹阳兵冲杀过去。 短兵相接无懦夫! 曹军战时舞动战戟,锋芒毕露,嗜血杀戮。 只杀得天昏地暗,敌军悲鸣。 眼看彭城已经陷落大半,岌岌可危。 远在南城楼上的刘备,此刻正眯着眼睛,眉头紧锁,望着彭城战场上的局势。 整个人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西门、北门、东门都已沦陷,现在只有刘备这一南门尚未被攻克。 说来也怪,偏偏只有南门是曹军数量最少的一环。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留下的这个缺口。 “大哥,还愣着做什么?” “咱们赶紧去支援吧,否则彭城真的就要陷落了!” 张飞提枪赶来,神色焦急地来劝刘备赶紧发兵。 “三弟,去不得!” 刘备一把将张飞拦住,态度坚决。 “诶呀!”张飞急得直跺脚,“难道大哥真要眼看彭城陷落不成?”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张飞可以说是相当憋屈。 无论是曹豹还是刘备,他们都选择坚守不出。 张飞想带个几百人出去杀一杀曹军的锐气刘备都不同意。 如今眼看曹军就要破城而入,刘备居然还不让打,叫张飞如何不心急? “三弟,不可莽撞!” 关羽手提青龙偃月刀,一手捋着颔下长髯,丹凤眼微微一眯。 “我们本就是负责守南门的,岂能擅离职守?” “万一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何况敌众我寡,曹操大军有十万之众,我们手上不过才堪堪三千人而已。” “冒然进攻,只会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这……!”张飞急得直挠头,大声嚷嚷道,“那难道就不管了?要是其他三门全都陷落,咱们这南门也保不住啊。” 张飞虽然粗莽,但不是没脑子。 他还是能分清形势的,只有保住其他三门,他们这个南门才能守住。 否则其他三门一失,南门纵然有关张二将坚守,照样挡不住曹军潮水般的攻势。 “三弟你过来看……” 刘备拉着张飞的手,指向南方城门,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今其他三门皆已沦陷,我们现在去救也无济于事。” “只有我们的南门还没有失守,它目前已是彭城唯一的出路了。” “如果我们放弃南门去支援,那等于是放手一搏,必须打退曹军。” “否则丹阳兵再无退路,只有全部困死彭城!” 刘备面色凝重,向张飞道出了不可支援的真相。 南门是唯一的出路,城中虽然有不少世族和百姓都已经心向曹操。 但仍然有不少骑墙派、中立派,甚至仍旧忠于陶谦的人,仍然不愿投靠曹操。 那这些人如果想走,就只能走他刘备把守的门户。 这也是一次笼络人心的机会。 “彭城百姓们,请往这边走!” “快!” 见百姓扶老携幼地在城中奔逃,刘备大声喊叫,掩护百姓往南门撤退。 “快……快走!” 听到刘备的呼声,百姓们也不在似无头苍蝇一般乱闯,在刘备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往南门撤离。 他们此前都有受过陶谦恩惠,所以没有背叛陶谦。 原以为陶谦已经足够仁义,没想到这位刘玄德更是仁义中的仁义。 生死关头没有丢下百姓逃走,而是坚持为他们把守门户,真是大仁大德也! “大哥,我去疏散百姓撤离。”关羽自告奋勇请命。 “二哥,俺随你同去!”张飞也不想闲得没事儿做,嚷嚷着要陪关羽一起去。 “不用了……” 刘备喊住二人,“你们都不用去了。” 他眼眸凝起,指了指南门方向,“这就是最后一批要撤走的百姓,剩下的人都已经……唉,都已经投靠曹操了……” 刘备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彭城百姓在曹操攻心战术的打击下,大部分都已经向他倒去。 “好厉害的攻心战术,曹操这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刘备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让与自己素未谋面的百姓倒向自己,这种手段不可不谓高明。 因为杀人之剑从不可怕,可怕的是诛心之剑。 曹操正是用这柄利剑,斩断了徐州百姓与陶谦的联系。 心念于此,刘备此次不得不高看两眼曹操。 只是他心中奇怪,曹操这样一个“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性格,怎可能有这么厉害笼络人心的战术? 难不成……又是那位少年英才? 刘备心里直犯嘀咕。 李翊的名声虽不至于家喻户晓,但的确在不断水涨船高,刘备也略知一二。 但也仅仅只是知晓他是个少年人。 至于籍贯、姓名等,皆是一概不知。 “唉……” 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无奈又感慨。 当年他效力同窗公孙瓒,任平原相。 曹操则效力儿时好友袁绍,任东郡太守。 两人的境遇几乎相同,可短短一年不到,曹操就已经成为了一州之长尊。 如今更是龙骧虎步,逐鹿天下,有进取中原的野心。 他刘备却除了两个兄弟以外,什么也没有。 什么时候他刘备才能得到一位属于自己的谋主呢? 哪怕一个也行啊…… 一想到曹营里的奇谋之士多到能五排刷大龙,刘备心里是真酸。 “二弟、三弟、子龙,城中百姓基本都已经撤离了。” 刘备提醒道,“一会儿便是丹阳兵撤离,我们随他们一起走,咱们权且退回下邳。” “回见陶使君,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是……”关羽、张飞、赵云同时应声,每个人心情都无比凝重。 尽管这一战刘备这三千军士没有直接参与作战,且几乎毫发无损。 但却因为守住了重要的南门出路,也赚足了一波人心。 虽然这南门是曹操故意留的,只是正好落在刘备身上。 但不管怎么讲,刘备通过这次守城还是赢得了许多人的感激。 视线回到彭城。 在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过后,也终于是进入了尾声。 清点兵马,曹军这边损失不大,就是正常攻城死掉的人数。 这也多亏了城内世家、百姓的支持,否则伤亡代价不可估量。 曹操登上高台,按立在城楼之上,吹着微风。 享受着征服的快感,打仗最大的乐趣也在于此。 “主公,我等已经探明,负责把守南门的正是刘备,他并没有选择支援其他三门。” “而是坚持把守南门,掩护彭城百姓撤离。” 戏志才手里捧着一卷案牍,向曹操汇报军情。 闻言,曹操点了点头。 “哼,刘备这厮倒是懂得收买人心。” 曹操耸了耸肩,他采纳李翊的攻心战术,笼络了徐州大部分的人心。 没想到还被刘备横足插了一脚,捡漏喝了口汤。 “主公,这彭城已破,那我们……”戏志才有些犹豫的看向曹操。 他想说的是,该不该屡行诺言,开仓放粮给百姓。 此前为了收买人心,曹操是将自己的军粮发放给了百姓。 现在大军自己的粮食也快见底了,这彭城再继续发下去,只怕大军撑不了两三日,更到不了下邳。 “子玉,你说呢?”曹操看了眼身旁的李翊,他也在享受城楼上的微风。 胜利的感觉很好,李翊阖上双眼,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见曹操问起,便道:“曹公能一路至此,正是得益于攻心战术,我们不可失信于徐州人。” “那这粮食怎么办?若是再发放下去,我军中粮食只怕支撑不住了。” 戏志才表达了自己担忧。 “戏祭酒放心,我已命士兵将彭城内的仓库封好,里面的粮食钱币皆未挪动。” “一会儿我便差人去取粮,拿去发放给百姓。” “可是将士们日夜辛劳地攻城,就等着破城之后领赏。” “大伙儿们翘首以盼,我们却将府库里的钱粮拿去发放给百姓,将士们那边该怎么办?” “李司马就不怕引起军士哗变么?”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连一旁的曹操神色都变得紧张了。 因为军士哗变可不是一件小事。 比起失信于百姓,先稳定军心明显更加重要。 “将士们自然也是要赏的。” 李翊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我们可以先从府库里拿钱赏军士,剩下的再拿去接济百姓。” 李翊还是能够分清主次,安定军心之后,才是安民。 “我大军人数众多,赏完将士之后,只怕没剩多少钱粮可以接济百姓了……” “呵呵,这个简单。” 李翊微微一笑,“咱们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只需在城门各处布置粥棚每日施粥,让百姓们别饿肚子就行。” “若是还不够,那就多掺点儿水,往粥里添些沙,如此一来,肯定够用了。” 卧槽…… 不止戏志才,就连曹操都惊了。 什么叫黑心资本家,这就叫黑心资本家。 这李翊要是当个老板,还不知要怎样压榨底下员工。 不过细细一想,李翊这个做法也并非不可行。 毕竟乱世之中,百姓们只能吃土、啃木,能喝口热粥已经相当幸福了。 至于添沙子,那更能加快饱食度。 主意虽然畜生,但的确是一个实际可行的方案。 ------------ 第四十四章 左拥右抱,天下我有 在乱世之中,易子互食是常事。 通过吃土乃防止腹中空虚,免得饥饿。 比起这些,曹军肯发放热粥的确是一大善举。 区区几粒沙又有何妨? “除了设置粥棚以外,咱们还需严明军纪,让徐州百姓尽可能地倒向我们。”李翊接着补充道。 曹操颔首,当即吩咐左右: “传我令,我军兵卒入城,不得劫掠百姓财物,不得践踏百姓田粮,违令者皆斩!” 说到这儿,曹操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又加重几分。 “除此之外,那些因为攻城时房屋、田地被摧毁的,一律加倍赔偿。” “凡是帮助过我军的世家大族,另行封赏。” “凡是帮助过我军的平民百姓,可选择无主耕田,自由耕种,绝不收回!” 在古代,农民能得到一块自己的田地,那绝对是天大的喜事。 曹操在大方向上依然是采取了李翊那老三样的攻心战术,即—— 诛贼首,善待百姓,拉拢世族。 “徐州平定,子玉功不可没啊……” 曹操转过身,笑着望向李翊。 忽然,他瞧见李翊的袜带开了,主动蹲下去,要帮他系上…… 古人的鞋子虽然没有鞋带,但袜子上都有袋子,很容易松开。 “曹公……” 李翊下意识想要自己去系袜带,毕竟让领导给系鞋带这种事还是不太好的。 “这一战,你与志才出谋划策,曹某深表感激……” 曹操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迅速替李翊系好了袜带,笑着起了身。 “我不过是在战略上提出了一些方案而已,真正在前线出谋划策的还是戏祭酒,在下安敢与戏祭酒争功?”李翊拱手。 李翊这话也不算过谦,毕竟他不是一个个真正的古人,这也只是他第二次上战场。 真正要统筹战场全局,临机应变,还是不如戏志才、荀攸这些奇士的。 不过戏志才听到这话却倍感惶恐,“不不不,李司马的攻心战术,戏某佩服之至,我还得多向李司马学习才是。” 没想到一想心高气傲的戏志才在李翊竟如此谦虚,曹操又惊又喜。 作为领导,他需要时常调教属下。 而对戏志才,他最喜欢的就是改一改他狂傲的毛病。 只可惜,军帐中无有这样的奇谋之士,能在智略上稳稳压过他。 这下好了,李翊的出现,让戏志才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也开始沉淀自己,慢慢进步。 曹操朗声大笑: “好好好,你二人在此次攻伐徐州的战役中都居功至伟。” “子玉善料人心,能见旁人不能见之处。” “志才擅长奇谋,能够临机应变,统筹战局。” “你二人真是相得益彰,天下无敌!” 曹操笑着抱住二人,颇有一种天下我有的感觉。 哈哈…… 戏志才浅笑一声,在他看来,曹操将他拿来和李翊并列,属实是让自己高攀了。 都说上兵伐谋,攻敌攻心,攻心可以比伐谋强多了。 因为它能够轻易地瓦解敌人战力。 何况李翊少年英才,绝对不是单纯的善料人心那么简单。 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心机,内心更是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即使是戏志才,也不知道李翊腹中有多少韬略奇谋。 “明公,将士们今日破城,可以烹羊宰牛,饮酒庆祝。” “不过战事仍未结束,不可松懈啊。” 李翊时刻保持着警惕,在前世他就是工作狂,内卷王。 这一世他也丝毫不懈怠,小声提醒着曹操。 “嗯,子玉说的是。” “传令!让将士们休整一日,明日咱们便兵发下邳城!” 曹操的声音传入风中,极富穿透力。 每一个城中将士都能从风中感受到曹操心中的喜悦与亢奋。 彭城是徐州门户,拿下彭城,那么徐州便是门户大开。 陶谦老儿这下避无可避,终要与曹操决一死战了! …… 下邳城,城楼上。 彭城失陷的消息很快传回下邳,城内一片风声鹤唳,人心浮动。 大家都知道陶谦大势已去,徐州的局势已逐渐明朗—— 徐州要改姓曹了! 城楼一角,刘备按立女墙,眺望着远方…… 烟尘滚滚,旌旗蔽日。 万马奔腾,蹄声如雷。 隆隆的喧嚣,标志着曹操大军正在迫近。 “好雄壮的军队,好快的行军速度……” 刘备发出一阵感慨,不过面颊上仍然是喜怒不形于色。 丝毫没有因为大难临头而表现出丝丝的紧张感。 关羽、张飞二将忙着去训练士卒,征兵备战,身旁只有赵云一人在侍奉。 “玄德公,在下心中有一事不解。”赵云忽然开口。 由于他是被刘备从公孙瓒处借来解徐州之围的,所以主公仍然是公孙瓒,便不称呼刘备为主公。 “子龙有话直说便是。”刘备转身看向赵云,语气相当和缓。 赵云眺望一眼远方的飞沙走石,感慨道: “如今战事陷入焦灼,河北袁绍、南阳袁术他们都拥兵数十万,只要一声令下,便可轻易地解了徐州之围。” “可直到现在,他们都按兵不动,不肯发兵救援徐州。” “而玄德公兵不过万,将只关、张,为何……为何还敢去与曹操的十万大军相抗?” “何况陶谦大势已去,下邳城早晚失守,玄德公又何必螳臂当车,迟迟不肯离去呢?” 刘备微微迟疑半晌,旋即却是咧嘴笑出了声。 他的表情自到徐州以来就十分凝重,此刻竟意外地放松起来。 “人生天地间,以信义为立身之本,我既答应孔北海要救援陶使君,岂能失信?” “何况乱世之中,当以仁义对抗不仁,以信义拒敌不义。” “再者,备身为汉皇后裔,理应除贼扶汉。” “陶使君乃是贤弟钦命的徐州刺史,素以仁义为本。” “曹操则是想借父报仇之名,乘机掠取徐州。” “我助陶谦而对抗曹操,乃是助仁义对抗不仁。” 赵云听罢,大受感动,忍不住朝他抱腕作了个揖: “玄德公真乃仁德之君也!” “公既有如此抱负,云应当拼死相助!” 说罢,赵云便提枪赶去练兵备战了。 他走前还不忘看一眼刘备的背影,感觉他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 第四十五章 我的眼睛就是尺! 赵云走后,刘备长舒了口气。 其实,除了大义之外,刘备又怎会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平原到底是一小国,根本不足以争雄天下。 徐州乃中原富庶之地,曹操已经坐拥了兖州。 如果自己再不努力争取一下,那恐怕一辈子都要碌碌无为了。 就在这时…… 有两个文人迅速地登上了城楼,朝刘备快步走来。 刘备望见这二人,精神立马为之一振,也迅速走了过去。 “公祐,子仲你们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这二人分别是孙乾、糜竺,都是徐州名士。 从刘备踏入徐州起,二人便倒向了刘备。 而刘备也深知徐州派系复杂,主要由六大家族控制掣肘,所以也希望主动交好这些名士。 两边算是双向奔赴。 “主公,陶使君依然卧病不起,不过内部争斗却是愈演愈烈。” 孙乾皱着眉,神情复杂。 他为何会在刘备一入徐州时,就向他靠拢? 还是因为陶谦无能,或者说能力不够。 因为徐州派系林立,几乎完全由世家们控制着。 陶谦手上根本没有多大实权,也没办法做出太多改变。 这便是为什么外界认为陶谦庸弱的原因,实际上是他单纯能力不够,解除不了徐州的几大世家的威胁。 但好在刘备来了,孙乾也好,糜竺也好,他们都认为只有刘备能改变徐州错综复杂的局势。 “他们……都怎么说?” 刘备眉头微皱,刻意将“他们”二字稍稍地提高两个声调。 孙乾如实说道: “似乎……呃……陈硅、陈登父子似乎有意降曹,而丹阳派的曹豹则坚持要抵抗。” “但似乎有一人,对主公颇有成见……” 不等孙乾说完,刘备抢先答道:“是陶使君的长公子吧?” “是……陶公子对主公来徐州一直抱有很大的敌意。” 刘备此前也和陶商接触过,发现这个表面庸弱的长公子,实则暗中韬晦隐忍,是一个手段狠辣的人。 他看出来刘备是他的威胁,所以对刘备一直抱有很大敌意。 毕竟陶谦若是死了,按理说就该由陶谦他儿子来继承徐州。 可现在刘备的到来,无论是陶谦也好,徐州的一众豪强名士也好,似乎都更倾向于让更有能力的刘备来领导徐州。 陶商对此当然有危机感。 “陶公子面上虽然不说,可暗下却已对主公颇为不满,主公要早做打算,不可迟疑啊。”孙乾小声提醒道。 刘备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我自有法子避祸,你且附耳过来。” 孙乾连连点头,脸上却仍有忧虑之色。 “主公这法子虽好,只是如今曹兵大军压境,若是下邳丢了,一切都是妄谈啊!” “放心吧公祐,曹操不会攻下邳的。”刘备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主公何以断言曹操不会攻取下邳?”孙乾大感疑惑。 要知道曹操可是冒着风险来攻打徐州的,如今徐州已取三分之二,眼看打下下邳就能彻底吞下徐州。 曹操除非脑袋被门挤了,不然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放弃攻打下邳? “因为曹营之中有高人在……” 刘备嘴上虽然十分肯定,但表情却异常严肃认真,没有丝毫轻松的样子。 他看向孙乾,郑重其事地说道: “徐州曹操已拿下大半,剩下一个下邳也无关痛痒。” “若是强行拿下,对于曹操弊大于利。” “曹操现在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或许会执意攻打下邳。” “可如果那位高人看出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应当就会劝说曹操放弃。” 讲到这儿,刘备将头低下,陷入沉思,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 徐州,下邳。 久违的风沙在这座富庶的城郡上拍打激荡。 滚滚黑烟铺地而来,争鸣的号角此起彼伏。 凌冽的寒风袭面吹过,凛然的杀机飘荡而至! 须臾,但见漫天烟尘之下。 数不尽的曹字大旗舞动,士卒肩并着肩,接天连地而来。 曹操坐在车驾上,在十万大军的簇拥下,杀至下邳城下…… 这支曹军经过徐州之战的淬炼,已经相当精悍。 每一个甲士身上的战甲皆已残破不堪,但每个人的面色却都更加坚毅勇敢。 他们都是从死亡中走出并活下来的。 每一个人的战袍上都有着敌人与同胞的鲜血,现在他们要徐州人血债血偿了…… 下邳守军望着城下铺天盖地的曹军,一个个都不由身躯一震。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曹操眯着眼睛看向城头,他敏锐地察觉到徐州兵的士气已经相当低落。 这一战或许不会太困难…… 城头上还有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大概也就刚满三十岁。 如今陶谦病重,那这人只可能是他的儿子陶商。 陶商身旁,分别站着刘关张三兄弟,他们气质骇俗,曹操一眼便能认出。 不过令曹操感到意外的是,城上的守军都披白甲穿白袍。 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即…… 曹操冲一旁的曹仁使了个眼色,曹仁会意,纵马飞驰,率军杀至城楼下。 高声冲楼上喊道: “城上的守军听着,赶快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人亡,将你陶家满门抄斩!” 打仗讲究先礼后兵,曹操这也算是例行公事。 当然了,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下邳肯定不会投降的。 而令人意外的是,就在曹仁刚刚喊完话之后,下邳城门竟然打开了! 咚……咚…… 城中走出来一人,骑在马上独自向曹军走来…… 哦? 曹操吃惊地从车驾上坐起,举目眺望,来人似乎是陶谦的长子陶商。 他独身前来却是为何? 莫非真打算开城投降? 陶商一身孝服,在护城桥上朝曹军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姿态放得很低。 旋即,他扯着嗓子高声大喊: “曹公亲领大军前来兴师问罪,我父子倍感惶恐,故而举城戴孝来向曹公请罪。” 曹操听到这话,暗自冷笑。 现在来摇尾乞怜有鸡毛用? 他都打到这儿了,可能因为你现在服软就饶你一命吗? 早干啥去了? “曹公,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翊皱着眉,在一旁说道。 “哦?何以见得?”曹操问。 “这下邳城虽然遍插白旗,却暗藏强攻硬弩,恐怕不是真心乞怜,而是早就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李翊用手指了指城头。 曹仁问道:“莫非那小子是想将我们骗进城中,然后暗伏弓弩手将我们射杀?” “那倒也未必。”李翊摇了摇头,“这招式太过愚蠢,徐州人应该不至于傻到会奢望用这种方式来对抗我军。” 毕竟陶商真要想勾引曹操入城,正常人肯定都是先遣一支先锋军进去,看到没问题之后再进。 “或许他们是想通过谈判来劝退我军,如若谈判破裂,再以死相拼。”李翊分析道。 果然,这边话音方落,那边陶商又高声大喊: “曹公,可否来桥下一叙?” “在下愿当面赔罪。” 闻言,曹操骑着马在一众护卫下徐徐向前。 一直到距离护城河还有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停下,这个距离是最安全的。 曹操挥动马鞭,跃马向前,扬鞭指着陶商问道: “汝等有何罪?” 面对曹操的质问,陶商忽然痛哭流涕: “我等本欲交好曹公,故使张闿护送曹老太爷回兖州。” “不想张闿贼心不死,暗中加害曹老太爷,这实在出乎我等所料。” 张闿本是黄巾旧部,陶谦却让他护送,这安排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讲到这儿,陶商已是声泪俱下,捶胸顿足,仿佛真的愧疚万分似的。 “如今大错已经酿成,我父子悔之晚矣。” “父亲现在卧床不起,时日无多,他自知对不住曹老太爷,故而让我徐州军民个个披麻戴孝,来向曹老太爷服丧。” 本来前段对话,都是在向曹操请罪。 曹操本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毕竟这些话哄哄小孩子还行。 但如果想通过摇尾乞怜,媚敌示弱来哄骗一个政客,那政治未免就太简单了。 果然,陶商哭着哭着,话锋却陡然一转。 好似是说给曹操听的,又好似是故意说给一旁的李翊听的。 总之希望有人能听懂他的话外音。 “曹公啊,我下邳城南连江淮,与豫州接壤。” “北境已尽属曹公,再无反叛之心,还望曹公能看在昔日同盟的情谊上,网开一面,宽容些时日。” “让我等率军南下,去袁术处将张闿那厮揪出,然后剜心剖腹,为曹公雪恨。” “届时我等会将张闿贼厮的头颅,连同下邳城一并奉上!” 嗯? 曹操眉头一皱,望着陶商声泪俱下的样子,他却听出了阵阵杀机。 又联想到李翊方才说城楼上暗伏强弓硬弩,这陶商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张闿,袁术…… 曹操眼眸微眯,略作沉思。 短短几息时间,他似乎明白过来了。 陶商是在提醒他,下邳城与南面接壤,往南便是袁术的地盘。 如果曹操再拿下下邳,那就等于直接和袁术接壤了。 两个诸侯之间将彻底丧失一个缓冲地带,很有可能爆发直接冲突! ------------ 第四十六章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更大的战争 一想到这儿,曹操额头不禁渗出一滴冷汗。 不是他惧怕袁术,而是袁术这人太混,徐州这块肥肉自己已经咬了一大口。 现在连袁术嘴边的肉都要抢,那袁术能不急眼么? 何况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曹操现在还真不太像这么快就跟袁氏作对。 直到这一刻,曹操才终于明白陶商的用意。 原来这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提醒他下邳地理位置特殊,千万慎重。 念及此,曹操迟疑了。 曹仁在一旁见曹操默然,误以为他真被陶商这番说辞给打动,在一旁提醒道: “主公,老太爷的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咱们下令攻城吧!” 曹操摆了摆手,止住了曹仁。 又看向一旁的李翊,问道:“子玉知我心思否?” 李翊点了点头,他其实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 “我大军打着替曹老太爷报仇的旗号,兴师动众,不可半途而废。” “不过念在陶谦父子颇有诚意的份儿上,宽限他几日也无妨。” 曹操恍然大悟,李翊是在提醒他,下邳确实可以放了。 但我们劳师动众,不能就这么简单地退兵,不然内部不好交代,天下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所以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陶商瞧见曹操那边窃窃私语,心里已经猜到他们听懂自己的话外音了,于是再次加重语调喊道: “曹公明鉴,我父子虽然有罪,但毕竟是无心之失,无心获罪啊。” “乞求曹公看在当年同盟之情,稍恕我父子罪过,暂且收兵。” “容我等将贼人擒拿,再亲自登门向曹公请罪。” 一言蔽…… 陶商双膝跪地,低着头,摆出一副下位者的姿态。 这个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毕竟陶谦与曹操再官职上其实是平起平坐的。 曹操望着陶商沉默良久。 一息,十息,二十息! 整座下邳城都屏住呼吸,全都沉默了,静静地观察着护城桥上的局势。 直到五十息时,曹操终于开口了。 “陶商听着,你父子纵兵杀害我父,本应罪不可恕。” “但念在你父子披麻戴孝,全城为我父亲服丧的份儿上,且暂饶你们一死。” “你们赶紧回去整军备战,十日之后我要取你们的首级祭奠家父,以慰我父在天之灵。” 话落,曹操调转马头,撤兵离去,回营驻扎…… 陶商凝望着曹操远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凌冽。 他心里嘀咕,曹操你若是足够聪明,应该就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十日之后若是退兵了,那下邳城就会是你和袁术的缓冲地带。 他们老陶家也将成为曹操的肉盾,替他阻挡袁术北上。 …… 曹军暂缓了攻势,安营扎寨,下邳之围仍然没有撤出。 局势目前看来依旧十分紧张,除了最高领导之外,没有人知道徐州未来的局势如何? 大营内,曹操在帅案上面色凝重。 曹仁在一旁却急得不可开焦: “兄长,你不会真被陶商那油嘴滑舌的小子给骗到了吧?” “就凭他让全城人披麻戴孝,我军便要撤军,那岂不白来一趟?” “咱们好不容易打到下邳来,马上就能一鼓作气,将整个徐州全部纳入彀中。” “主公不可在此时迟疑啊!” 夏侯渊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道: “子孝,你别说了,大哥现在不也烦着么?” “再说了,也没说要撤军,大哥下的命令不是先缓十日么?” 曹仁大声嚷道: “还缓什么啊?兵贵神速,再给陶谦他们十日,等他们修好城墙,拿下就难了。” “何况我军粮草已所剩不多,不宜再拖延下去。” 曹操这时忽然睁开眼眸,说了一句:“你们说够了没有?” 几名将领见曹操不悦,赶紧闭嘴。 曹操脚步一顿,鞋子与石阶摩擦片刻,消去了鞋底的泥泞。 须臾,他抬起一只脚,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发现陶谦、陶商父子比我想象的要厉害许多。” “你们还记不记得,今日白天子玉曾说这下邳城关虽遍插白旗,可每一杆白旗之下都暗藏着强弓硬弩。” “今日我到城下时就曾仔细观察,果不出子玉所料。” “那陶商表面曲意逢迎,出城乞降,实则暗中韬晦,隐藏杀机。” “我若再向前一步,必死于乱箭之下!” 嘶…… 众将皆是一怔,没想到陶谦父子这两个表面老实的家伙,竟然暗藏恶棍本相。 “兄长,既然陶谦父子如此无礼,那我们更应该下令攻城啊!” “为何还要宽限十日,给足他们准备的机会?” “下邳要比你们想象的难以攻打……” 曹操挥了挥手,凝眸望着众人。 “陶谦虽然兵重,但城中百姓、世族、还要他的丹阳兵,此刻都会跟他站在一起殊死一搏。” “因为全城戴孝,陶谦在面子工作上已经做好,我们若再强攻,便是得理不饶人了。” “加上这下邳城城高池深,粮草富足,攻打起来只怕不会比彭城要更加轻松。” 讲到这儿,帐外忽然走进来了几人。 分别是戏志才、荀攸、李翊等一众谋士。 曹仁见了诸位先生,赶忙箭步上前,问道: “诸位先生来得正好,方才主公说下邳取之不易,我大是不解。” “陶谦再是顽抗,不过区区两万守军,我们有十万精甲,岂能拿他不下?” 由于方才帐内都是曹氏亲族的人,所以曹仁是叫曹操兄长。 现在有外人进来了,曹仁便改口叫主公了。 戏志才看一眼曹操,微微迟疑了一下,旋即开口道: “主公此前虽然连战连捷,但攻城器械却损失不少。” “今日视察敌情,这下邳城高约三丈,比彭城还要坚固。” “我们必须得新造一批云梯、冲车才能攻城,这少说也得要十日啊。” 戏志才这话就是安抚曹仁,也是安抚营中主战的众将。 其实白天李翊已经将陶商的话告诉戏志才等人了,他们是何等聪明? 当然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一齐赶来,先安抚主战派的情绪。 然后才是商讨收兵和进兵哪边的收益更大。 ------------ 第四十七章 刘备敢领徐州,就将他碎尸万段 其实,曹操下令暂缓时日,又何尝不是给自己留一个扣子? 他要用这空闲的时间决定出,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好。 那边戏志才还在忙着安抚主战派的情绪: “诸位仔细想想,下邳与彭城的情况不同。” “下邳有陶谦亲自坐守,城池守军必然士气高涨。” “何况众人是背水一战,与门阀世家沆瀣一气,哀兵必胜,打起来将会是一场硬仗。” 曹操见众人的情绪安抚的差不多了,又看向一旁的荀攸,佯作主战的样子问道: “公达,你觉得十日之后进兵是否妥当?” 荀攸明白曹操的话外意,他是要自己和戏志才唱双簧。 戏志才负责安抚情绪,现在差不多了,该轮到自己讲出大军真正需要面临的问题所在了。 “诶,在下以为下邳不是取之不易的问题,而是该不该取的问题。” 啊…… 此言一出,曹仁、夏侯渊等将纷纷一怔。 什么玩意儿? 刚刚不是还在讨论下邳城好不好打么? 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该不该打的问题上了? 曹操佯作不解,道:“公达此话何意啊?” 荀彧面色肃穆,一本正经地说道: “下邳城与淮南的袁术地盘紧紧相连,若我们夺下徐州,主公当然是勒兵回去灭掉吕布这个隐患。” “只是徐州刚打下来,政局不稳,袁术会不会在这时候趁虚而入呢?” “而徐州军民在这时候又是否会心向曹公,殊死抵抗呢?” “等到那个时候,咱们是否又要大动干戈,再次出兵讨伐徐州呢?” 一连三个问题,把曹仁等将说的一愣一愣的。 曹操面色反倒是舒缓了许多,他正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将荀攸他们召来“演戏”。 毕竟将士们再拿下彭城之后一个个战意高昂,直接泼他们一盆冷水大是不妥。 曹操轻呼口气,看向荀攸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 “诸位现在都听明白了吧?” 曹操目光逡巡一圈,大声道: “志才为诸位讲述了取下邳城的难点,公达则讲述了取下邳城的后果。” “今日将诸位聚集于此,就是要用这十日的时间商讨出一个结果来。” “这下邳,是取呢还是不取。” “诸公也都是曹某信得过的人,大可直言无妨,不必避讳,各抒己见便是。” 诚然…… 下邳城尽管沆瀣一气,背水一战,哪怕是陶谦父子做好了万全的守城准备。 但曹操手上现在毕竟有十万精甲,又是一支胜利之师,士气正旺。 等攻城的器械重新打造好,下邳城也很能抵挡的住曹军的攻势。 现在真正的问题是,取下下邳之后,便要与淮南接壤。 直接触碰到了袁术的核心利益。 袁术一直将下邳、广陵一带视为自己的后花园。 所谓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袁术本人又是出了名的冢中枯骨。 以他的性子,会坐看曹操将徐州全部吞并吗? 曹操实力这两年的增长的确很快,但目今天下最强的两股势力,仍然是袁绍袁术这两个袁氏兄弟。 “没想到我大军好不容易杀到下邳城下,竟还会有这样一层顾虑。” 曹仁急得直挠头,对曹操拱手道: “主公,末将也只是一武夫,无非替主公在这样的战略上做出合理判断。” “还是请主公自行拿定主意吧,不管决定如何,末将都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将一愣,心想好你个曹子孝这时候表起忠心来了? 你就这么想进步? 那咱们也必须跟着一起进步啊! 于是,众将齐齐拱手出列: “我等皆愿听候主公调遣!”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操抚须大声笑道: “好好好,诸公忠心可嘉,吾心甚慰,吾心甚慰。” 有了这样一批敢打敢拼,忠勇可靠的将士,曹操自然安心许多。 但真正的大方略还得靠他的谋士。 “若是单从利益上分析,似乎不打下邳的好处要多些。” 荀攸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不打要好些。 但却又没有把话说绝。 因为他内心非常清楚,只要是个熟读兵书的人,都能看出留下下邳当肉盾,绝对利大于弊。 可曹操这么聪明果决的人,竟会在这件事上拿不定主意。 说明他心中肯定还忧虑着另外一件事。 “主公,可是除了袁术、陶谦之外,还担心着另一个?” 戏志才也看出了曹操心中的忧虑,主动开口问道。 曹操望一眼戏志才,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错,只是这个人曹某也无法断言……” “唉……” 曹操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望着帐外下邳城方向出神。 众人皆感疑惑,不知道曹操说的是谁。 “诶,子玉。”荀攸走到李翊跟前,好奇问道:“今日你随曹公一起到城下了,你知道曹公所忧之人是谁么?” 李翊眨巴眨巴眼睛,弯唇道: “陶商今日扮猪吃老虎,用下邳城的利害关系来劝说主公。” “我料他并无这般大的本事。” “定是另有高人教他这般说辞。”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感到疑惑了。 “是谁?谁呀!子玉你就莫要再卖关子了。” 一时间,众人都围了过来。 李翊微微一笑,顺着曹操看去的方向指了一指,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 …… 徐州,下邳。 听闻曹操今日没有攻城,卧病不起的陶谦,病色稍有好转。 待下人服侍他用完药之后,陶谦命人去将刘备请来。 陶谦本就已经年老,加之又染病在身,心中已经产生了要将徐州这块烫手山芋交到刘备手中的想法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下人乃是陶商安排到他父亲身边的,下人在去找刘备之前,先将这个消息带给了陶商。 “大公子,陶使君欲召见刘备!” “哦?要做什么!”陶商凝眸问道。 下人摇了摇头,“老爷只说召见,具体是为了何事,小的也不知啊。” 嗯…… 陶商背着手,沉吟半晌,旋即淡淡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刘备那边我去喊就是了。” “……呃,是!” 下人离去之后,陶商先召曹豹来见。 此人对陶家比较忠心,对刘备这个外来客相当敌视。 陶商便将这件事全盘与曹豹说了。 “哦?主公要召见刘备?” 曹豹摸了摸下巴,眉头紧皱,“现在主公病重,这个时候召见,难不成要将徐州让给他!” “我是父亲长子,徐州本该我有,只恨徐州的门阀世家未必肯服我。” “父亲有意想找刘备来平定各派,唉,若真让刘备领了徐州,那以后这徐州还有我的容身之地么?” 陶商叹了口气,望着曹豹正色说道: “曹将军你有所不知,那刘备表面上来助我父亲把守徐州,实则暗怀吞并之志。” “他自入徐州以来,便与庶人派的糜竺、孙乾走得相当近。” “其他的门阀世家也都主动向刘备示好。” 曹豹大吃一惊,想不到刘备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憨厚老实,竟还藏着这样的心思。 “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借此机会试他一试?” “哦?怎么个试法?” 曹豹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辣,在陶商耳旁将声音压到最低: “我带一众刀斧手伏于左右两侧,若是主公让徐州大印给他,他刘备要是敢受……哼哼!” “我便率人冲出去将他碎尸万段!” 陶商大喜,“妙计!妙计!” “此事须要小心……” 不多时, 刘备只身前来,看着床榻上脸色煞白的陶谦,刘备作揖拜道: “陶公,不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玄德呀,你乃汉皇宗亲,与我又是故交,就不要多礼了。” 陶谦伸着手颤巍巍地让刘备坐下…… “今日唤你前来,倒也不是什么要事,只是要和你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现在四下里也没外人,咱们呀就好好聊聊吧……” 没有外人? 刘备眉头微微一皱,直觉告诉他四周埋藏着杀机,房间内绝对不止他们两个人。 莫不是暗藏了刀斧手? 刘备不敢断言,却也不得不谨慎。 “陶公,你要保重身体啊……” “玄德,你且听我一句肺腑之言……” 陶谦托着病体,用尽平生力气艰难地说这话。 “目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朝纲崩坏。” “老夫遍观天下,能匡扶汉室者,惟玄德你一人而已。” “陶公,这!” 刘备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似乎已经料到陶谦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陶公啊,备德薄智短,匡扶汉室自当尽力,但这天下绝对不止备一人在匡扶汉室。” “像陶公这样的正人君子,难道不也是心系天下苍生的么?” 一言蔽,刘备拱手再拜,诚惶诚恐。 “……咳、咳咳……说得好……” 陶谦神情激动,急忙对屋外的陶商喊道: “商儿,快把徐州大印取来。” “是,父亲。” 俄顷,陶商迅速地从后厅里的一个黑色锦盒中取出一枚印玺。 而这正是徐州的关防大印。 刘备正欲开口,陶谦却已将大印递到了他的跟前。 随着而来的是陶谦语重心长的叮嘱—— “玄德啊,这徐州关防大印就交给你了。” “徐州的百姓也都托付给你了,望你勿要辜负徐州,辜负这里的黎明百姓,也勿要辜负老夫的重托!” ------------ 第四十八章 刘备到底是真仁义还是假仁义? 陶谦突如其来的示好,令刘备有些无所适从。 他明白陶谦为什么突然要自己领徐州牧,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陶谦的话语却不断传来—— “玄德,你不必推辞了,天下乃归有德者天下。” “徐州百姓官僚皆爱戴你,徐州大印非你莫属。” “明日老夫便上奏朝廷,表奏你为徐州牧!” “这!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刘备豁然往后退了两步,连忙用手推开陶谦递过来的锦盒。 尽管他的确想要徐州,但此时拿徐州会害他陷于不义,这事儿他断断不能为。 “河北袁绍,淮南袁术都比刘备德才兼备,陶公何必要给我呢?” “袁绍、袁术能拿,为何你刘备不能拿!?” 陶谦目光浑浊,凝望着刘备,“想那曹操乃世之枭雄,凭空得了个兖州不知足,又来图谋我徐州。” “玄德公身为汉皇后裔,德行操守天下人都有目共睹。” “老夫宁可将徐州让与你,也绝不将它拿给曹操这样的卑劣之徒。” “……唉,虽然徐州已经大半落入曹贼手中,只剩得下邳、广陵二地。” “但这二城皆城高池深,粮草丰沛,足以屯兵立业,玄德公就不要再推辞了!” “若是陶公果真不能再继续治理徐州,理应由陶公子受领徐州,怎么也轮不到我刘备啊……”刘备再次出言拒绝,并提议让陶谦儿子来继承徐州。 而一旁的陶商却表现得很谦逊,“玄德公不要推辞了,我无才无德,不足以受领徐州。” 面对陶谦父子的连番谦让,刘备却依旧不为所动。 他豁然起身,正色说道: “今日我受大义而来解徐州之围,若是领了徐州,世人便要道我刘备是专为徐州而来。” “如此不义之事,我刘备宁死不为!” 说罢,扭头向屋外走了。 唔…… 陶商目视着刘备远去的背影,眼珠子骨碌碌转动。 暗想摆在眼前的肥肉都不吃,难不成他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他刘备了? 陶谦还在床上,朝着刘备苦口婆心地劝告: “玄德啊,你要多替徐州百姓着想!” “你回去再仔细考虑考虑,徐州牧一职非你莫属……” 呼…… 刘备摇了摇头,他回头看向病榻上的陶谦,大义凛然地说道: “禀陶公,刘备断不能为此事。” “若是我刘备今日领了这徐州牧,从此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今日有言在此,只要曹操退了兵,在下即刻离去,绝不复留!” 话落,刘备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他必须要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 他刘备漂泊半生,太渴望建功立业了。 他希望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了。 下邳、广陵这两块富庶之地,说不馋是假的。 可刘备向来以仁义立身,如果通过放弃仁义来受领徐州,乃是舍本逐末。 刘备自然不能受领徐州。 所以他这一退,退的是大义凛然,退的是光明磊落。 待刘备走远…… 陶谦一改此前的病态,虽然仍然不够精神,却不是方才那副要死不活的状态。 “商儿啊,我就说你错怪玄德了吧。” “他岂能与曹操这样的奸雄相提并论?” “人家是正人君子,乃是真心实意地要替我们击退曹兵,岂能别有所图?” “唉……咳咳……” 陶谦咳嗽两声,又叹了口气: “十日之后,曹操便要攻城,凭我下邳现在的军力,根本无法抵挡。” “自刘备入徐州以来,你和曹豹就一直排挤人家,现在大敌当前,理应同仇敌忾,共御强敌。” “有什么事,都等退了曹兵再说吧。” “……是父亲,孩儿……谨记……” 陶商抱腕作了个揖,心中总觉得刘备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过要不是之前他教自己用下邳地理的利害关系去游说曹操,曹操估计也不会宽限这十日。 至于十日之后曹操到底攻不攻城,只能听天由命了。 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感觉真不好受…… 陶商徐徐退出了房间。 陶商一出房门,曹豹马上就迎了上来。 “公子……刚才在屋里你为何不摔杯为号呢?” “那可是杀掉刘备的好机会啊!” 刘备这厮常年与关羽、张飞形影不离,这二人俱有万夫不当之勇。 曹豹平时还真没什么好机会下手。 “唉……”陶商长长地叹了口气。 “刘备并未露出想要独霸徐州的野心,况其来是为了助我们守徐州,如果我们杀之,便是于理不合。” “何况我父亲对他颇为倚重和信任,不便在父亲跟前动手……” 曹豹立马听出了陶商的话外音,躬下身子,小声问道: “那公子的意思是?” 陶商眼眸中闪过一丝凛冽,睨一眼曹豹,恶狠狠道: “今日白天,人多眼杂,或许刘备自己也有顾忌。” “我们晚上再去试探他一回。” 说话间,陶商已将徐州大印递给了曹豹。 “你就说,白天是我父亲考虑不周全。” “现在夜深人静,不会有第三个人,再把徐州让给他。” “如果刘备受了,你即刻调集城内所有的徐州兵、丹阳兵将之围杀在府内。” “这……”曹豹迟疑半晌,“丹阳兵末将倒是能够调动,只是这徐州兵未免肯听我调遣。” 陶商嘴角轻轻一撇,拍了拍大印,呵呵冷笑道: “大印在手,如何不听调遣?” “你就说是我父亲的命令,他们必然听从!” “好,末将明白了!” 陶商安排完后,嘴角微微翘起,望着屋外的天空,冷声自语道: “刘备啊刘备,且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正人君子,还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吧……” 念及此,一抹精芒在陶商眼角骤然浮现。 那边刘备也回到了馆驿。 孙乾、糜竺、关羽、张飞等文臣武将都在那里等候…… 见刘备平安过来,众人皆是长舒了一口气。 “大哥。”张飞突然开口,神秘兮兮地走向刘备。 ------------ 第四十九章 成全他不代表成全他 刘备也知张飞想要问什么,便将刚才在屋内所发生的一切,如实跟众人说了。 众人听罢,无不唏嘘感叹。 张飞则是大大咧咧嚷道: “又不是强占他家的,哥哥拿了这徐州又怎的?” 刘备厉声叱道: “翼德要陷我于不义乎?” 张飞听到这话,才不情愿地止住嘴。 而孙乾则郑重其事地向刘备汇报道: “主公,大喜事。” “徐州兵皆心向主公,若是到了非常时刻,想必他们会站在主公这一边!” 这话孙乾说得相当委婉,其实就是他和糜竺联手去拉拢或者说是策反了徐州兵。 而徐州兵大多是底层人民出身,与庶人派的孙乾糜竺关系最密。 而刘备又以仁义著称,向来视百姓如亲子,两边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大哥。”关羽也向刘备主公邀功,“丹阳兵起初虽然不服我们兄弟,但凭着这段时间的军功,我与翼德还有子龙已经树立起了不小的威望。” “如果真到了必要时刻,丹阳兵未必就完全是我们的敌人。” “好好好,你们都做得很好。”刘备连声赞叹。 在他看来,徐州直接受领是不妥的,但如果是自己谋定就另当别论。 毕竟刘备也不是傻子,他最强大的个人能力便是识人。 当初能一眼在闹市中认出关张两位英雄,便足以证明他眼力过人。 刘备怎会看不出陶商对他心怀不满,今日虽表面让徐州给自己。 背地里却暗藏着杀机。 刘备也不得不谨慎防范。 “一切事务都要按计划进行,诸位务必小心行事,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刘备再三叮嘱,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保持着自己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状态。 眼眸里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 下邳城外,曹军大营。 帐内聚集着曹营一众文武贤臣。 曹操坐在帅案前,表情凝重,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唉。” 曹操叹了口气,提出自己的顾虑。 “志才、公达,还有诸位,不瞒你们说,我从未将陶谦、陶商父子放在眼里。” “今日即便将他们放了,也不过是如同放走两只野鸭一般。” “如果能够留下下邳与广陵二城,作为我与袁术的缓冲地带,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 曹操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李翊,幽幽道: “就如同子玉所言,我真正放心不下的是刘备!” “此人当初在会盟之时,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平原相,连与众诸侯落座同席的机会都没有。” “但我却在此人身上看出了雄心壮志,这股英雄气,是其他几路诸侯身上都没有的。” “现在他离了公孙瓒,转头来到陶谦这里,只怕是另有所图……” “陶谦父子绝非刘备敌手,眼见徐州守不住,定会将之让给刘备。” “即便不让,以陶谦父子的能力,也很难保住基业,徐州早晚易属他人。” “主公是担心我们退兵之后,让刘备做大?”荀攸问道。 “不错,刘备此人素有大志,他比袁术之流更加可怕。” “这样的英雄豪杰断不可给他用武之地,若是叫他得了徐州,发展基业,我担心将来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麻烦。” 曹操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娓娓道来。 这才是曹操真正说要准备十日,然后攻城的原因。 他是真的在攻与不攻之间陷入两难。 不然单纯从利益角度考虑,怎么着也该见好就收,就此退兵了。 众将面面相觑,丝毫不知该如何决断。 戏志才与荀攸也同样陷入沉思。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刘备、袁术这两杯毒酒总得喝一杯。 陶家父子、刘备、袁术,小小的下邳城,看似局势明朗。 实则暗流涌动,一点儿也不太平。 曹仁忽然开口,打破沉寂: “主公,那个刘备当真就这么值得顾虑么?” “想他手中无兵无粮,当初剿黄巾时,也不过才堪堪得了一个安喜县令的职位。”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刘备除了有个仁义的好名声外,还有什么?” “末将愚钝,实在不觉得刘备能够比汝南的袁术更加可怕。” 曹仁是一个武将,思维比较直。 在他看来,刘备现在就是很弱小。 一没兵,二没地,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反观袁术,背靠四世三公的豪门。 坐拥富庶的淮南,兵粮足备,虎踞南方,这才是真正的心头大患。 曹操居然会在这二人当中纠结,实在令人感到费解。 而曹仁不会想到的是,如果不是因为袁术与刘备现在实力悬殊。 曹操甚至都不会将他和刘备相提并论。 在曹操看来,袁术不过是一冢中枯骨,早晚必被他擒杀。 而刘备才是隐渊之蛟龙,早晚要一飞冲天,不得不防。 李翊在一旁笑道: “曹仁将军既然只见过刘备一面,怎么就敢断言他不是英雄?” “岂不闻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 “目今天下大乱,群雄并举,所谓英雄便是要能够适应天时,顺势而上。” “刘备敢弃了平原,而只身投入一个局势错综复杂且不明朗的徐州中来,这样的胆识与魄力,想想也不会是常人吧?” 这…… 曹仁噎住,无法对答。 曹操听了却很高兴,要知道,在他心目中,只有他曹操和刘备才能算是天下英雄。 当初在讨董会盟时,曹操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现在看刘备敢孤身闯徐州,更加印证了心中的这个想法。 听到众人瞧不起刘备,曹操心中其实反而是有些不高兴的。 因为自古英雄相惜,曹操把刘备视为和自己一样的英雄。 将来不管是朋友也好,敌人也罢。 如果被众人瞧不起,那和瞧不起他曹操有何区别? 说他重视的敌人,不过尔尔,那他曹操成什么了? 曹操朗声大笑: “子玉说得好,还真不瞒你说。” “当初讨董会盟之时,我曾与刘备还有长沙太守孙坚有过一次短暂的相会。” “当时我就断言,当今天下只有我和刘备还有孙坚是英雄。” “其他的人不是英雄,而是枭雄!” “只可惜,孙坚最后却因一念之差,死于小人之手。” “现在天下英雄,只我与刘备二人,你们说这样一个人我能够不加以防范么?” 真要说的话,曹操这话还是挺狂的。 毕竟三国虽然是乱世,却也是英雄豪杰辈出的年代。 用过江之鲫来形容都毫不夸张。 曹操说只他与刘备二人算英雄,确实有些狂妄了。 虽然他也有狂的资本,毕竟辛弃疾说过——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子玉,你也来说说你的建议吧。” 荀攸主动开口,他与戏志才现在也拿不定主意。 “……嗯。”李翊沉吟半晌,分析道: “当年春秋战国时期,大国之间往往会留下一个小国,不是灭不了它,而是为了让这个小国作为缓冲地带。” “避免两个大国直接接壤,以免将两国关系闹僵。” “或许留个缓冲地带,不是坏事。” 李翊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不过这话却把曹仁等将给整懵了,就连荀攸都有些意外。 “先生,你方才明明已经承认刘备是英雄了。” “既然之前说他没有展露头角是因为没有用武之地,那为什么现在又要给他用武之地呢?” 曹仁不解地问道。 “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 李翊笑呵呵地回答道。 很明显在他看来,留下一个缓冲地带的好处要更多。 “先生真这么认为?” “如果我们只是单纯撤兵,那的确很难说这是一次正确的选择。” “所以我们还应该多做几件事。”李翊意味深长的一笑。 嘶…… 众人好奇心顿时被勾起,一个个翘首以盼,想听听李翊有何高见。 “正如曹公所笃定的那般,如果我们撤军,那么陶谦父子定然不是刘备对手。” “这下邳城与广陵郡早晚要归属于刘备。” “而刘备又是人中龙凤,有了这两郡之地,必然是猛虎进林,青鸟上天,蛟龙入海。” “所以我们……” 众人轻咽了口口水,纷纷好奇李翊接下来会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在万众瞩目之下,李翊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所以我们不妨直接表奏朝廷,就说陶谦年迈,病重缠身不宜在为一州之长尊。” “所以特表举刘备为下邳太守,表关羽为广陵太守。” “将下邳、广陵二城直接让给刘备。” 啊? 啊!? 众人纷纷一怔,目瞪口呆。 留下缓冲地带的想法他们都能够理解,但这直接成全刘备的想法却是他们万万不能理解的。 原本还以为李翊会说出什么高论,来限制刘备呢。 结果他反手一个上奏朝廷,成全刘备了! “李司马……”荀攸正要开口表达自己的疑惑,李翊的话却再度传出。 “诸位莫急,我话还没说完。” “表奏刘备为下邳太守,关羽为广陵太守,并非是单纯为了成全刘备。” “在下以为,这样做对曹公有三大好处!” ------------ 第五十章 徐州水太深,没人把握得住 三个好处?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怎么也理解不了这种养虎为患的行为对曹操有什么好处。 而且居然还说有三个! 面对众人的疑惑,李翊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曹公向朝廷表奏刘备为下邳太守,是占住了道义的名分。” “而刘备又素来以仁义行天下,日后若是敢起兵反抗曹公,那便是不义,便是恩将仇报。” “不仅失了道义,还会被天下人嘲笑,被朝廷唾弃。” “刘备乃是个聪明人,若是知趣,定不敢忤逆曹公。” “此其一也!” 古代升官有着门阀限制,像刘备这样一个平原相陡然成为下邳太守,级别上虽然大差不差,但实际权力却大了许多。 绝对算得上是升官。 虽然这升官跟曹操没多大关系,但只要他向朝廷奏表,那就是在道义上于刘备有恩。 刘备自诩汉室宗亲,如果不承认这份恩情,就等于不承认朝廷。 这无异于自毁长城。 而他一旦承认,如果日后反抗曹操,都会落个不义的名声。 也算是给了刘备两杯毒酒,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呼…… 荀攸微微颔首,李翊这话一出,他也算是品出一点味儿来。 李翊还是那个李翊,依然是那么擅长给人挖坑。 “李司马,这其二呢?”戏志才忍不住问道。 李翊抿唇一笑,继续开口: “其二,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敌人的朋友是敌人。” “刘备在曹公推举下成了下邳太守,至少在表面上算是两家交好。” “那么对淮南袁术而言,绝对是一次挑衅。” “以袁术的性子,他会任凭刘备坐拥下邳、广陵么?” “哦,我懂了!”曹仁忽然灵光乍现,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祸水东引,把下邳的矛盾转移到刘备身上。” “让两家互相交恶,彼此消耗,咱们在坐收渔翁之利!” 嘶…… 曹仁这么一说,众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全都想明白了。 此前不是担忧拿了下邳,被袁术这快狗皮膏药缠上么? 现在我把这条疯狗拿去咬刘备,既害了刘备,又能消耗袁术。 妙计! 妙计啊! 刘备虽小,却有关张之勇,加之其颇得民心。 整个下邳军民与他沆瀣一气,怎么着也得硌疼袁术两颗牙。 袁术虽大,兵马虽多,但能力平庸,本人又昏昧无道。 正好抵消,如此一来,两败俱伤。 既限制了刘备,又消耗了袁术。 让曹操可坐享其成。 “没想到这才两点好处,那第三点好处呢?” 荀攸心中愈发好奇,方才那两点已经让他觉得非常精妙了,不知这第三点是什么。 “第三点,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在曹公出征徐州之际,吕布趁机偷袭了兖州。” “虽然被我和荀令君设计挡住,但仍旧使他逍遥法外。” “我们这次撤兵,便可以回去剪除这个隐患。” 众人听罢,无不表示佩服。 对李翊的这个分析大是赞赏。 曹操面上却显得很平静,他开口道: “子玉方才说得头头是道,我也觉得有理。” “公达,志才,你们便下下去拟定具体的章程吧。” “子玉,你留下。” 见曹操有意要和李翊单独相处,众人也不自讨没趣,纷纷告退。 待最后一个人出了帐后,李翊率先开口问道: “曹公不知还有什么不明之事,需要询问在下?” 曹操先是微微一怔,仿佛在说居然又被你小子猜出我的心思了。 但对于李翊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来说,你专门把我留下来,不是要训话就是要问事儿。 这有什么难猜的? “方才你为我分析了撤兵的三条好处,但我以为你并没有把话讲完。” “照实说吧,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在我面前直言无妨。” 听到这话,李翊还是有一点儿吃惊的。 曹操果然是世之奸雄,自己已经非常善于掩盖自己的情绪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波澜不惊,没想到竟还能被曹操看出来。 厉害,厉害! 李翊佩服之余,便道: “禀曹公,不是在下不愿意直言。” “而是因为徐州的事务相当复杂,一时半儿会说不清楚。” 尤其刚刚还有一堆武将在,要是只跟荀攸这些聪明人说还好。 若是曹仁、夏侯渊这帮武夫问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哦?”曹操眉梢轻挑,嘴唇微微翘起,“现在只你我二人,你直说无妨。” 李翊深吸一口气,“曹公可知,徐州这样的富庶之地,为何陶谦拿在手中却毫无作为。” “北上不能制袁绍,南下不能战袁术。” “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李翊这么一问,曹操还真有些懵。 这是个华点,徐州这么富庶的地方,陶谦怎么拿在手里一点儿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呢? 人袁术拿个淮南至少还能够虎踞南方呢,怎么陶谦在山东就一点儿作为都没有呢? “陶谦此人性格庸弱,无争雄之心,故而无有作为。”曹操答道。 “呵呵,曹公此话实有不缺,但却不完全对。” 嘶…… 曹操更加好奇了,忙问,“那还有什么原因,曹某还真不知道了。” “陶谦早年在朝中为官时,也是性情如火,后来到了晚年一味追求明哲保身,确实变软弱了。” “但徐州局势错综复杂,派系林立,甚至能够出现以下克上的局面。” “基于此,陶谦才真正选择充耳不闻,放弃干出一番事业来。” 曹操眼睛睁大,惊道: “子玉,你是说陶谦之所以干不出事业来,是被徐州内部派系掣肘?” “没错,曹公别看陶谦手下文武和睦,其实他们私底下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陶谦根本管不了。” “这些人大体可分为三股势力——” “陈硅、陈登为首的名士派。” “曹豹为首的丹阳派。” “徐州富户糜竺,以及名士孙乾的庶人派。” “陶谦为了管理好徐州,让老家丹阳派掌管兵权,暂时坐稳了徐州牧的位置。” “然后为了巩固统治,又趁机拉拢名士派,打压庶人派。” “呵呵,可惜名士派根本不买陶谦的账,暗地里又想削弱丹阳派。” “这里面的争斗,可有趣得很呐……” 李翊嘴角微微翘起,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公司底下员工们的争权夺利。 那可真是一段峥嵘岁月…… ------------ 第五十一章 用徐州人来治徐州 “子玉,你难道想说?”曹操仿佛听懂了李翊想表达的意思。 “没错。”李翊呵呵乐道,“徐州的水太深,刘备根本把握不住。” “所以我们并不是养虎为患。” 换个思路想,刘备前期可是打不死的小强,以他的跑路能力。 曹操若真要强攻,即便拿下下邳,估计还是会放跑刘备。 既然如此,还不如留着他当挡枪的肉盾。 接下来,李翊又由浅入深,简单地为曹操介绍了一下徐州目前的状况。 “陶谦如今病重,倘若他真的死了,刘备想要谋下下邳,那么作为陶家嫡系的丹阳派只怕不会心甘情愿地将兵权交给他。” “关羽、张飞纵有手段,恐怕也很难让所有丹阳派的人全都屈服。” “何况刘备向来亲近庶人派,我听说他与徐州的糜竺、孙乾就走得很近。” “而庶人派与名士派向来水火不容,两杯毒酒,刘备必须选一杯来饮。” 呼…… 曹操也是官场出身,自然知道权力争夺的残酷。 徐州不仅仅是一个大粮仓,更是一个大染缸。 军政分立,三派对立。 刘备纵然得了下邳、广陵,屁股只怕也坐不安稳。 更别说淮南还有一个袁术虎视眈眈了。 “子玉,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徐州局势过于复杂,你也不希望我卷进去对吗?” “你认为我跟刘备一样,都控制不好这三大派系。” “呵呵,曹公明鉴。” 李翊话说得很委婉,现在的徐州就是一滩浑水,谁进去都免不得惹上一身骚。 历史上的曹操是怎么解决徐州派系林立的? 那就是直接屠城。 杀的那个叫“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所过多所残!” 这个方法简单粗暴,对于李翊这样崇尚战术美学的人来说是相当鄙夷的。 何况老曹这招也没起到什么效果。 徐州的生产力被打击破坏不说,三年内还爆发过五次叛乱。 完全起到反作用。 搞得曹操不得不分神去平叛,俨然是一个随时要炸的火药桶。 曹操捋着胡须,问道: “假如徐州局势真的如此复杂,难道我之后便永远不取徐州了?” “何况我们已经打下的城池,这里面难道就不存在派系林立?” 李翊笑道: “曹公不瞒你说,徐州只要妥善治理,平定这里面的派系也容易。” “哦?那曹某愿闻其详。” 李翊故作神秘,平静地说道: “归根结底一句话——” “用徐州人治徐州,以徐州人制徐州!” “第一个治,乃是治理的治。” 曹操眼前一亮,虽然他没有听说过这种管理办法。 但却隐约能感觉到这里面包含的高深智慧。 李翊接着补充道: “就如同曹公刚刚所说的那般,丹阳派、庶人派、名士派他们不仅仅只存在于下邳城。” “徐州的每一个州郡他们都有触及,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我们与其卷入到这场旋涡之中,不如放开手脚,给予徐州人高度自治权。” “让他们恶龙互斗。” “徐州只要能给我们提供粮食、士卒、战马,军械,这些就足够了,又何必在乎是谁统治的徐州呢?” “行政权、兵权统统都可以放,只要保证徐州仍处于我们的掌控就行。” “这便是徐州人治徐州。” 曹操略作思考,分析这里面的可行性。 李翊也给足他时间,不着急往下说。 等过了好长一会儿,李翊才接着抛出自己剩下的观点。 “方才我为曹公说明了如何用徐州人来治理徐州,曹公心中肯定在担心给予徐州太大的权力,生起叛乱该怎么办。” “方法也很简单,三个派系中庶人派是最弱的,这是我们要优先扶持的一派。” “丹阳派掌握着军权,我们仍然可以让他们保留兵符在手。” “名士派掌握着行政权,我们依然可以让他们继续治理徐州。” “至于最后的庶人派,里面有太多想要升迁的人了,我们可以赋予他们监察权。” “这样一来,名士派可以用手中的权力来限制丹阳派手里的军权。” “庶人派又可以通过监察权来限制名士派的行政权。”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手中的权力都是由曹公赋予的。” “他们不管怎么相互争斗,都必须忠于曹公,否则就会被另外两派打倒!” 李翊的这套理论,说白了,就是让公检法与行政部门完全分离…… 他在公司里也是搞这一套,手下人随便斗,只要忠于自己,那怎么咬都无所谓。 主打一个赛博斗蛐蛐,胜者为王。 相互制约么…… 曹操摸着下颌胡须,眉头紧皱,细细地品味着李翊的这套理论。 徐州人治徐州,徐州之人制徐州…… 曹操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真是越琢磨越觉得有滋味。 俄顷, 他的眸光一亮,隐隐觉得,这个方略可行!能行! “子玉啊子玉,你的洞穿力与判断力,真是令我鞭长莫及呀!” 曹操上前执住李翊的手,发出阵阵感慨。 “此事当速做决断,我军出征已久,兖州那边还是早些回去照看的好。” 曹操点了点头,当即下令曹营众文武大臣在吃过晚饭之后,马上重回帅帐开会。 一刻也不多耽搁! 曹操也贴心地让李翊下去把晚饭吃了。 傍晚时分。 曹仁、曹洪,夏侯渊、戏志才、荀攸等一众重臣纷纷入帐。 他们心里都清楚,曹操肯定要做出最后的决断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将与曹操共进退。 见众人来齐,曹操稍稍地平复了一下心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已经做好决定。” “从东莞郡、琅琊郡、东海郡、还有彭城当中挑选出有才干的名士作为郡守,由他们负责来治理这些郡县。” 这道命令一出,众人都略感吃惊。 暗想我们好不容易打下这些州郡,难道不应该派自己人去治理吗? 怎么还把权力还给了徐州人? 但这还没完,曹操接着说道: “此外,要设置一个专门的监察机构,从庶人中挑选德可以服众,才足以配位的人,来行监察之事。” “至于本地的徐州兵,也不必调任,仍旧留在徐州,听后原本将领的调遣即可。” 众人又是一怔,不仅放行政权,连军权都不收? 曹操知道大家的疑惑,哈哈笑道: “凡遇大事,直接向我曹操禀报。” “这便是李子玉所提出来的,徐州人治徐州之策!” 讲到最后,曹操还不忘点名表扬一下李翊。 曹仁、夏侯渊等将都是先反应了一下,没能第一时间明白这条战略的好处。 而戏志才、荀攸则是眼珠子一转,立马醒悟。 “明公,此计甚妙啊……”戏志才略作思索之后,当即脱口道。 尽管这条方略在历史上还没有实践过,但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有理有据,完全能够吃透徐州那帮人的心理。 不过戏志才在短暂的吃惊之后,很快也察觉到了似乎还有一些缺陷。 “主公,此计妙虽妙,不过在下以为应当再补充一点。” 唔…… 曹操心头窃喜,他就喜欢谋士们多点开花,查缺补漏,相得益彰。 “志才直言无妨!” “彭城!” 戏志才一针见血地指出遗漏的点。 “彭城与其他城池都有不同,他与下邳唇齿相依,我们不能像给其他郡县一样赋予自治权。” “或者说即便给了,也得再加一条!” “驻军。”不等戏志才开口,曹操已经顿悟…… “不错,就是驻军。” “我们在大方略上不必变动,但还是需要派遣一员心腹将领驻于城外。” “不是为了监视彭城,也不是为了插手彭城的内政。” “而是为了防范下邳城那边的动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随时做好抵御下邳城派兵来犯的准备。” 荀攸接着补充道,“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敲打东莞、琅琊、东海等地,让他们知道大权在明公这儿。” “哈哈哈……” 曹操听完众人的分析,抚须大笑。 他开心极了,走到戏志才、荀攸跟前,挽着二人胳膊,赞赏道: “志才、公达,还有子玉,有你们三人在,我何愁大业不成啊!?”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再次在曹营里响起,声震瓦砾。 这次是曹操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遥想在一年年,他还是一个靠老大哥袁绍怜悯,只能苟延残喘。 替他驻守南方,监视袁术。 如今一跃成为横跨两大州郡,中原的一大强势力量。 麾下精甲十万,谋士如云的诸侯了。 回想这一路走来,曹操只觉诚惶诚恐,感慨万千。 心头更是无比欣慰! ------------ 第五十二章 挖个坑给你,你还必须跳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曹营之中。 曹操目光逡巡一圈,最终落在了曹仁身上。 还是自家人用起来最放心。 “子孝……” “末将在!”曹仁应声出列。 “我给你三万人马,你就留守徐州,将兵马驻扎在彭城之外。” “你也无需过多问询彭城内政,只需紧紧监视下邳动向即可。” “尤其是刘备与袁术的动向。” “末将领命……” 听完刚才的分析,曹仁已经深刻意识到驻守彭城的任务之艰巨。 曹公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既倍感荣幸,又压力山大。 “传令三军,大军明日便返回兖州,宣告凯旋!” “好!!!” 此言一出,全军欢声雷动。 将士们出征在外,最盼望的就是班师凯旋这一天。 因为这意味着能够回去和家人团聚,并且还有接受封赏。 简直美滋滋…… …… 徐州,下邳城。 城墙之上,刘备按立墙头,眺望着远处曹营。 他每日都会来此处眺望,观察对面的动向。 曹营处,鸣金收兵的声音此起彼伏。 曹军士兵一个个拔营拔寨,迅速地撤离。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别人撤军,士兵们都是士气低落,垂头丧气的。 因为仗还没打赢撤退,基本等于输了。 而曹营士兵撤退,却一个个昂首挺胸,鼓声阵阵,声势不减。 仿佛打了大胜仗一般, “真不愧是曹孟德啊……” 刘备发出一阵感慨,又望了一眼手中的书信。 这是曹营使者送过来的,里面有曹操的亲笔书信,信中写道—— “我闻陶谦卧病不起,时日无多,曹某大仇已报,已无意再取下邳、广陵,特此退兵。” “玄德仁义之名著于四海,曹某即日奏报朝廷,表奏玄德为下邳太守,关云长为广陵太守。” “玄德亦不必致谢曹某,尔若安好,吾心甚慰。” 尔若安好,吾心甚慰…… 刘备望着最后一句话,眉头紧锁。 这信上的内容不多,但杀伤力极大,侮辱性极强。 刘备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曹操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他这是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偏偏自己还不得不跳。 这便是阳谋。 明知别人算计你,你却无可奈何。 曹操这是要走自己的路,让他刘备无路可走啊! “主公,曹操退兵,还说要保奏您为下邳太守,关将军为广陵太守……” “这不是一件大喜事吗?怎么您看起来却闷闷不乐的?” 孙乾瞧见刘备脸色不对,在一旁关切问道。 要知道,刘备得了下邳太守的敕封,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即便日后不得已谋定下邳,那都不会受到道德的谴责。 因为这是朝廷封的,官方认证! “唉……”哪知道,刘备却再度叹了口气。 “公祐啊,你哪里晓得,曹操这一封奏书看似表我为下邳太守,实则暗藏杀机。” “想要置我刘备于死地!” 啊! 什么!? 孙乾大惊失色,这…… 不等他开口询问,刘备的声音已再度传来。 “公祐,你不妨想一想。” “倘若曹操真的上表朝廷,奏我为下邳太守,那我是受还是不受?” “这……为何不受?”孙乾不解地问道。 天下人仍然向汉,官方认证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呀。 “呵呵,如果受了,曹操于我便有恩情。” “那日后我若是出兵攻打彭城,天下人会如何评价我刘备?” “他们会如何在背后戳我刘备脊梁?” “我若主动出兵,便是先落入不义。” “可若不出兵,只等曹操来攻,那便永远错失了先机。” “日后又怎么去收复琅琊、东海等徐州的失地?” 讲到这儿,刘备背着手,望着城下撤退的曹军,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乱世之中,良知尽毁。” “我刘备从小便立誓要以仁义行天下,倘若将来反攻徐州,便是失信。” “便是失义于曹操,失仁于天下人。” “呵……呵呵……” 刘备又是一阵苦笑,“与其说曹操是在表奏我为下邳太守,不如是给我刘备挖了一个坑,等我跳进去。” “可偏偏这又是朝廷的旨意,备不能不受啊……” “曹阿瞒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好,他的‘徐州牧’的位置也将做得更稳。” 一番话说下来,将孙乾惊得目瞪口呆,脸色大白。 没想到曹操看似好意的一封奏书,竟然如此阴险! “这……这……这个曹阿瞒真是诡计多端,奸诈无比!” “唉!”刘备一拳狠狠地打在石墙上,目光深邃,“这两年曹操使出了不少奇谋,令人叹为观止。” 刘备表面上说是曹操使出奇谋,暗地里却在想那位曹营中的奇谋之士。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咱们把眼前的危机给解除了不是吗?” 孙乾出声安慰刘备,“短时间内不必忧虑曹操。” “而且有了这封奏书,咱们与陶商公子的博弈,胜算也会大很多。” “陶商公子?” 刘备眉梢微微一挑,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如果不是孙乾提醒,他甚至都快忘了徐州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因为他根本没有将陶谦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日后麻烦多了去了……” 言及此,刘备磕绊了一下,“我们看似得了下邳、广陵,实则这个位置一点儿也不得安宁,我们得做好准备了……” 刘备是一个雄主,他的脑袋始终保持着清醒。 眼下的局面看似复杂,但刘备却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在哪里。 陶商并不可怕,真正难对付的是效忠他的丹阳兵,还有丹阳派的代表曹豹…… 徐州兵已经心向刘备了,可丹阳兵仍然是陶家的死忠…… 第二个麻烦点,便是名士派。 刘备虽然已经拉拢了庶人派的孙乾、糜竺,可名士派仍然保持中立,不轻易站队。 陈硅、陈登父子更是谜语人中的谜语人,完全猜不透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至于最后的一个麻烦,便是淮南袁术。 袁术一直视广陵为自己的后花园,并且一直看不起刘备。 现在被刘备得了,他袁术岂肯甘休? 只怕过不了多久,袁术就会领兵前来“造访”。 ------------ 第五十三章 先刨刘备祖坟,再挖首席谋士 前不能主动进攻曹操,后又要防袁术偷袭,真是进退两难。 “唉……”刘备叹息一声,他这次是真的感觉自己被曹操摆了一道。 就是不知这条阳谋是曹操一手策划的,还是他背后那位天才奇士谋划的。 “大哥,大哥……” 急促的脚步声从城梯上传来。 回首望去,正是关张兄弟,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 不等刘备开口询问,张飞便大大咧咧地嚷道: “……大哥,陶谦那老家伙又喊你过去。” “陶使君唤我?”刘备微微一怔。 “听说陶公此时病重,奄奄一息……” 微微一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许是他想再次把徐州让给大哥。” 张飞叉腰,哼唧道: “大哥,这次陶谦再让徐州给你,你可千万别再推辞了。” “俺们又不是强占他的,有甚好理亏?” 在张飞看来,刘备此前已经两次推辞不受了。 常言道,许一许二不许三,这一次实在没理由再推辞了。 但张飞不知道的是,刘备前两次不受徐州,既有道义层面上的考虑。 就像晋文公退避三舍一样。 也有实力上的考虑。 刘备当时在徐州的根基并不稳当,若要了徐州,是拿不稳的。 与陶商博弈的筹码也完全不够。 现在不同了,刘备已经成功拉拢了庶人派,孙乾、糜竺都成了自己坚实的拥趸。 张飞、关羽更是已经控制住了徐州兵。 丹阳兵也有少部分人心向自己。 即便多数仍然心向陶家人,但凭借关张之勇,刘备认为他们已经对自己构不成实际上的威胁了。 至于陈登、陈硅为首的名士派,他们本就是投机倒把之徒。 只要自己与陶商的博弈没有明显落入下风,他们就会保持中立。 而自己一旦进入上风,名士派一定会倒向自己,刘备有这个信心。 如今筹码已足够,时机也已到,是时候谋定徐州了! “陶商公子现在何处……?” 刘备保持自己一贯的冷静,并没有因为徐州近在眼前而乱了方寸。 “他也在陶公那里……”关羽答道。 “善!” 刘备颔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继而缓缓睁开眼睛,眸中闪过几许锐利与锋芒。 “二弟,你带五百甲士伏于府外,若有变故,当听我号令,切不可擅动。” “三弟,你也带五百甲士去围住衙署,不可让里面传出半点风声,更不可走漏一人。” 刘备雷厉风行的下了两道命令。 关羽伏于城外,保证了此行的顺利。 张飞控制住衙署,防止了别外生枝。 这两个安排几乎天衣无缝。 但对刘备来说还不够,他将目光最后落在赵云身上。 “子龙,你随我一道去见陶使君。” 最后带上赵云为贴身保镖,应该就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刘备眼眸凝气,对众人叮嘱道: “你们务必谨记,如果陶商没有先动手,咱们切不可轻举妄动。” “倘若陶商动手,那么……” 刘备眼芒渗人,语气坚定,“公等大可便宜行事!” 最后四个字的“便宜行事”,刘备还刻意调高了两个声调。 所谓便宜行事,就是可以不请示上级,自行决断、灵活处理问题。 刘备这话也算意味深长,情商极高。 没有明说让关张赵动手,实际上却充满了暗示。 “我等明白,大哥/玄德公尽管放心!” 众人齐齐拱手,纷纷开始行动。 小小的一座下邳城,一时间杀机四伏,暗流涌动…… …… …… 徐州,琅琊郡。 曹操一边退兵回兖州,途经徐州郡县,顺道选拔本地官员。 “公推民选,琅琊郡太守,琅琊郡监察校尉人选已经出炉……” 曹操能力极强,很快便挑选出了琅琊本地的官员。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本地声望极高,同时本人又极具才干。 这些优点都完美符合曹操的选官标准。 琅琊郡的新任太守来到曹操跟前,曹操亲自为他颁发印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权威。 随后又将一枚刻有玉麒麟的印绶,交到一名年青人身上。 这人便是曹操亲自挑选的监察校尉。 他的职能就是可以向曹操直接弹劾琅琊的任何官员,而无需走中间流程,权力极大。 但却唯独不能弹劾拥有军权的将军,又间接地限制了他的监察权。 “……哈哈,琅琊的青年才俊果然不少啊,我原以为选拔官员时会有些繁琐。” “没想到这帮人倒不逊色于颍川的名士。” 曹操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茶,这是他自出征以来最轻松的时刻。 选拔后生晚辈,确实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享受。 而曹操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陡然提醒了一旁的李翊。 琅琊多青年才俊,这是为什么? 因为琅琊诸葛氏啊! 诸葛家族是琅琊第一望族。 他们家族最著名的人物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诸葛亮! 只不过因为历史上老曹屠城,诸葛家为了避祸,举家搬迁到荆州去了。 也算是间接地成全了小备备。 不过既然被李翊撞上了,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刘备。 不单单是为了诸葛亮,更是为了他背后的家族。 诸葛家族也是世家豪族,虽然比不上袁氏、司马氏这样的豪族。 但至少也是T2梯度的存在,尤其以他们的名士为代表。 曹操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地选拔出青年才俊,就是得益于诸葛家在琅琊的强大影响力。 而诸葛氏最厉害的地方,还是他们的政治投资。 长子诸葛瑾投靠孙吴,做到了大将军之位。 从弟诸葛诞投靠曹魏,同样做到了大将军之位。 二子诸葛亮投靠蜀汉,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三分天下,诸葛氏属实是赢麻了。 所以有蜀汉得龙,东吴得虎,曹魏得狗的说法。 不管怎么讲,诸葛家这个政治投机的敏锐嗅觉,绝对是三国独一档。 “哒哒哒……” 战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名飞骑快马赶到,骑士快速地下了马,跪倒在曹操跟前。 “禀主公,兖州有信使来!” 曹操挥了挥手,示意骑士将信拿来。 这名骑士既然没有说是急报,说明也不是什么太过紧急的事,曹操也没太在意。 “大哥,是谁写的信?” 夏侯渊好奇地凑过头来。 “是文若……” 曹操粗略的看了一遍信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使得周围人更加好奇。 “……呃,荀先生说了什么?” 曹操微微一笑,问: “你们有谁能猜到文若说了什么么?”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 兖州事务繁多,加上又不是急件,他们怎会知道荀彧这次写的是什么? 待众人都表示不知道之后,曹操又将目光看向李翊,问道: “子玉知否?” 其实刚刚曹操问的是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李翊在内。 而这次又单独问一遍李翊,仿佛觉得他心里面知道,就是故意不说。 而事实上李翊确实知道,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说得越少,错得越少。 尤其是在伴君如伴虎的古代,如果不是领导主动问,李翊通常都是选择保持沉默。 “想必是与吕布有关。” 李翊简单地回答曹操的问题,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曹操闻言大笑,将信笺在众人面前摇了一摇。 “公等皆乃饱学之士,而眼力与判断力却皆不如子玉一人。” “文若信中说吕布自陈留兵败以后,一路东逃,在陈宫的策划下,攻破了濮阳,暂时苟延残喘。” “他劝我速速赶回兖州,除掉吕布这个隐患。”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众将都是有些吃惊的。 没想到吕布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在陈留被揍成那个奶奶样了,居然还有余力能攻破濮阳。 “……哈哈哈。” 曹操放声一笑,面对众人的惊愕,他反倒表现得很轻松。 “吕布世之猛虎也,手下并州军本就是劲卒,何况从董卓那里收编了不少西凉军,即便损失惨重,依然有很强的战力。” “我大军尽出东征徐州,濮阳防守薄弱。” “加之陈宫为其出谋划策,濮阳失守也算在情理之中。” 夏侯渊急道: “既然如此,我们赶快回兖州吧!” “若是让吕布这贼子喘过气来,只怕难以收拾!” 趁着东征徐州的大胜,众将都战意高昂,士气旺盛。 纷纷主动请战,想趁着这股势头,一举平定吕布的叛乱。 “呵呵,吕布这个隐患自然是要除的。” “不过倒也不必专为他一个人而改变我们的行程计划。” “徐州的官员照常选举,待全部选完之后,我们再回师。” 曹操显得很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吕布打下濮阳而影响好心情。 但夏侯渊等一众武将可就没有曹操这么好的心态了,纷纷劝谏: “主公啊,吕布本就是一匹饿狼,如今又得了陈宫相助。” “上次没能在陈留将之剿杀,现在得了濮阳立足脚跟,如不早除,只恐生出祸乱呐!” ------------ 第五十四章 琅琊诸葛氏,奇才四五家 面对众将的提醒,曹操却不以为然。 脸上依旧显得无比轻松,“区区吕布,不足为虑。” “如今徐州方定,这才是我们该真正关心的大事。” “如果不将子玉的三权分立之策贯彻落实,日后所酿之祸则十倍于吕布矣!” 不得不说,曹操依然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在大是大非方面,依然能够分清楚主次。 荀攸心念一动,谏言道: “曹公说得极是,不过吕布这人反复无常,难保他又不整出什么意外来。” “要不咱们还是先派一人回去盯着,反正徐州这边大局已定,不必留太多的人。” 这个提议相当中肯,曹操当即也同意了。 他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还是选择了李翊。 “子玉,你便和曹仁带五千人先回吧,替我盯着点儿吕布。” “待我处理完徐州事务之后,再领大军折返。” “喏。” 李翊、曹仁两人同时拱手。 须臾,曹仁点齐麾下五千兵马,便要和李翊启程返回兖州。 但李翊却表示先不着急。 曹仁问为什么。 李翊诡谲莫测的一笑: “曹将军且先随我走一趟,咱们难道来一趟琅琊,怎么着也得拜访一下这里的主人才是。” “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望着那么渗人的笑容,见惯生死的曹仁背脊竟有些发凉。 李翊扑哧一笑: “曹将军不必紧张,李某又不是什么恶人,你在怕什么?” 曹仁心头直犯嘀咕,他现在都对李翊那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命令记忆犹新。 好在他是自己的队友而不是敌人,要不然未免太过可怕。 “既然先生要去,那末将便‘舍命陪君子’吧!” “……哈哈哈,曹将军你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好像要让李某欠你一个大人情似的。” 两人同时大笑,一时间,帐内传来久违的欢快笑声。 残阳如血,冷峻的气氛弥漫在诸葛府内。 “哒哒哒……” 村口处,数百匹战马的马蹄声响彻云霄。 无数曹军宛如洪流一般涌向诸葛府。 村里的村民一个个提心吊胆,暗想战事已经结束,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顶盔冠甲的士兵闯进村来? 但好在这些人并没有烧杀抢掠,而是有目的地奔向诸葛家。 没有人知道等待这个徐州第一富户,充满传奇色彩的家族命运是什么。 此时,府邸当堂。 正上方坐着的正是诸葛氏一族名义上的领袖,族长诸葛玄。 本来族长应该是他兄长诸葛珪,可惜先兄两年前不幸病逝。 族长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但两兄弟还是留下了三子两女。 三子正是诸葛三兄弟—— 诸葛瑾、诸葛亮、诸葛均。 三人依次坐在左边席位。 两位两女亦是当世才女。 分别是诸葛雪、诸葛兰。 依次坐在右边席位。 而诸葛玄身旁还站立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公子。 他便是诸葛珪的儿子诸葛诞,未来的曹魏大将军。 这些人个个都是当世奇才,不负诸葛之名。 而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诸葛均也才仅仅八岁出头。 而年纪最长的诸葛瑾则是刚满十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期。 至于诸葛雪与诸葛兰则刚满十五,精通音律、奇门八卦等多种才艺。 而这些晚辈当中最为优秀的当属排行老二,年仅十二岁的诸葛亮。 他是这些后辈当中天赋最好,涉猎最广的。 尽管年纪不大,却已经开始参与家族中的很多重要事项。 甚至一些决策,他都有提建议,并且里面都包含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而诸葛家也往往能在这些建议中获益,使得诸葛亮在乡里名声大噪。 “唉,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诸葛玄挥了挥手,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今曹操坐拥徐州,大肆启用琅琊本地官员,这对我诸葛家本是好事。” “可没想到他还重用了大量的庶人,还赋予了他们检察权,使得我辈中人皆受其掣肘。” “也不知这曹操控制徐州,是福是祸……” 本来曹操用徐州人治徐州的策略对诸葛家来说是一件好事。 毕竟琅琊诸葛氏几乎垄断了本地的人才。 但没想到曹操还用重用庶人,直接打破了门阀壁垒。 极大削弱了诸葛家对人才的垄断。 这还不够,这些被启用的庶人,居然还被赋予了检察权。 而他们的监察权,还正好是针对他们诸葛氏这样的名士派的。 你说气人不气人? 诸葛玄眉头紧皱,他觉得还不如之前陶谦打理徐州呢。 至少他们家还能保证在琅琊的垄断地位。 结果曹操一来,第一个受到冲击的便是他们诸葛家。 偏偏他们家还无法反击。 因为曹操这招三权分立,使得人人有汤喝,保证了大多数人的权益。 所有人都拥护他,诸葛玄也不好出面反对,不然就是不合群。 其实,诸葛家也喝到了汤。 只不过之前是他们家独占一口锅,里面的汤全是自己喝。 现在曹操把锅里的汤强行匀了出来,分给了其他势力。 使得诸葛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为此,诸葛氏一族紧急召开了大会,商量他们家族未来该何去何从,如何发展。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开会,所有人都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 今日,诸葛亮与长兄诸葛瑾同时归家,诸葛氏族人算是到齐。 “曹操龙骧虎步,野心不小,他表面同意徐州人自治。” “实则削弱了本地大家族的权益,间接巩固其自身统治。” 诸葛瑾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曹操的目的。 闻得此言,诸葛亮也是眼眸微眯,发表自己的意见: “徐州、兖州皆是四战之地,群雄逐鹿,并非安身之所。” “依亮之见……” 诸葛亮看向诸葛玄、诸葛瑾,神色正经严肃,语重心长地说道: “叔父、兄长,还有两位长姊、贤弟,不妨我们离开此间,转头别处。” “避开这中原的战火与锋芒,别图安身之策。” 什么!? 此言一出,诸葛玄惊得眉毛都竖起来了。 让你给我憋坨大的,可没让你给我拉坨大的呀! 等你半天了,结果回来就告诉我搬家? ------------ 第五十五章 卧龙初露锋芒 “孔明,你说些什么疯话?” 一向喜爱诸葛亮的诸葛玄此刻也蚌埠住了,忍不住厉声斥责道: “我诸葛家的基业都在琅琊,若是搬迁别处,岂不有毁祖宗基业?” “叔父莫急,让孔明把话说完。”诸葛兰在一旁柔声劝慰。 她清楚诸葛亮向来处事谨慎,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诸葛亮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 “亮的意思是搬迁不错,但也不是举家搬迁。” “我们仍留部分族人在徐州,但可以让其他人转投到别处去。” “因为亮觉得,中原不久将陷入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不论是我们诸葛家也好,亦或者河北甄氏、崔氏、本州的陈氏等,全都难免其祸,受到波及。” “夫济大事者,应能够审时度势。” “我诸葛氏一族要想在这场中原大战中明哲保身,必须迁一部分族人到别的州郡去。” 诸葛亮滔滔不绝,条理清晰地讲出了自己的观点。 虽然此时的他年纪还很小,却已经有非常独到的见解,与审时度势的能力。 如今曹操占据兖州、吞并徐州,已经成为中原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 将来与河北的袁绍迟早一战。 诸葛亮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提出让家族搬迁避祸。 而之所以不举家搬迁, 一是因为祖宗基业在琅琊,不好轻易舍弃。 二是因为中原大战既是灾祸也是机遇,若是能够抓住,及时地站好队,家族未来必能够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孔明说的有道理……” 家中长姊诸葛雪也开口了,“如今中原局势尚不明朗,袁绍、公孙瓒、曹操、袁术之间必有一战,最终鹿死谁手还不好说,我等也无从预判。” “叔父和诞弟可以蛰伏于此,待得时机成熟,再一举出仕。” “凭借咱们布下的产业、田产,人才,伺机而动,诸葛氏必然兴旺!” 言及此,诸葛玄与诸葛诞对视了一眼。 他作为一家之主,最适合留下了的自然是他这个族长。 最适合去外地发展,巩固人脉的自然是这些后生晚辈们。 诸葛亮在一旁帮腔道: “二者,南境的孙策用传国玉玺从袁术那里换回了父亲的旧部,如今出征江南,手下武将云集,又得了江南氏族的支持。” “如今正缺少一位合能够纵横捭阖的论客,而这正是兄长之所长,以瑾兄之辩才,若能去投靠孙策,必得重用。” 我…… 诸葛瑾欲言又止,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还是呼口气又咽了回去。 现在明显是要多边下注。 诸葛亮让大哥去投靠孙策,说明比起袁术,他更看好孙氏。 至于剩下的人,诸葛亮都还没有作出判断。 因为现在局势实在不明朗,很难说未来诸侯谁执天下牛耳。 不过即便如此,诸葛亮也有对自己和兄弟姐妹们的安排。 “均弟,还有两位阿姊……我听闻荆州襄阳城外,有一名士,号为水镜先生。” “其人博学广识,乃天下奇才,近日正广收门徒,虽然门槛极高。” “但均弟自幼与我同习兵书,通晓战法,必能通过水镜先生的考验。” “两位长姊也精通八卦地理,不妨与我和均弟同去拜入水镜先生门下。” 两位姐姐还未开口回应,诸葛亮又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我听说水镜先生交友甚广,荆襄又多青年才俊,两位长姊品貌兼备,若能寻得一个好人家。” “也是一件大喜事啊!” 话音方落,诸葛雪与诸葛兰脸色几乎同时一红,娇声叱道: “你这小鬼,还编排起姐姐来了!” 虽然二女年仅十五,但这在古代确实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两人又都是才女,骨子里的骄傲是必然的,她们当然想找一个青年才俊作为良配。 见两位姐姐不再说话,诸葛亮已知二女答应去荆州了。 于是,又上前挽住诸葛均的肩膀,说道: “均弟,我听闻水镜先生有一好友,名唤黄承彦,其妻乃是襄阳名门蔡家的嫡长女。” “其弟正是刘表的荆州水军统帅蔡瑁,而其还有一女,名唤黄月英,与你年纪相仿……” “若是有机会得到黄姑娘的青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后成为黄承彦的贤婿也是一件美谈呐……” “日后你在荆州的仕途也必然一帆风顺,届时再有两位长姊夫家的帮助,那我诸葛氏在荆州崛起将是必然。” “绝对不逊色于我们如今在徐州的势力。” 诸葛亮款款的一段话,把家里的长辈、兄弟、姐姐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且都是有理有据,既考虑到了家族利益,又考虑到了兄弟姐妹们自身的利益。 “如此安排,许是最佳。” 诸葛玄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同意了。 这时,一名仆人急匆匆地跑来。 神色焦急地喊道: “不好了老爷!府外发现了大量曹兵,正朝咱们诸葛府方向过来!”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暗想自己家族似乎没招惹曹操,他带这么多兵过来干什么? “孔明,你快带着你的这些兄弟姐妹先走,去荆州!” 诸葛玄果断下令。 “可是叔父,我们走了你和诞弟怎么办?” 诸葛雪担忧地问道。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曹军此来,只恐来者不善。” “你等皆是我诸葛家的青年才俊,断不可出意外,你们先走,此处有叔父把守。” 不等诸葛雪再开口,诸葛玄狠狠地推了一把诸葛瑾,叱道: “你是兄长,带他们先走!” “曹兵来得快,现在只怕走不了了!” 这…… 诸葛玄一时间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焦头烂额。 诸葛亮小声提醒道: “叔父莫急,咱们后院还有一个地窖,兄长还要均弟,两位阿姊可以先躲进去避祸。” “等曹兵退了,再走不迟。” 诸葛玄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对对,亏得孔明提醒,险些忘却。” 真是人一着急便容易健忘。 当即诸葛亮跟着诸葛瑾、诸葛雪等人去了后院的地窖。 与此同时,只听得屋外“咣当”一时响。 诸葛府的大门被推开,迎面走入李翊和曹仁。 其余士兵则安排守在门卫,没有擅自闯入。 只有十来个武士跟随在曹仁身后,随时听用。 这也算是先礼后兵…… 曹仁按立腰间宝剑,走在李翊右手边。 神情显得很不耐烦,他本来就瞧不起这些门阀世家,尤其还是一帮腐儒。 如果不是李翊执意要来,他宁愿跑去猎狍子。 “大白天的,你们关什么门!” 曹仁大声嚷嚷道。 诸葛玄面色一变,虽然他们也是一族之长,但面对不讲理的官兵,那也是有理说不清。 “诶,曹将军莫要无礼。” 李翊拍了拍曹仁的肩膀,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 旋即阔步走近,抬眸一看,却是一怔。 人呢? 堂堂诸葛府,居然就只有一个诸葛玄和几名下人,其他族人呢? 别告诉我全都出门了。 不等李翊开口,诸葛玄率先上前作揖行礼。 “老夫乃琅琊诸葛氏,诸葛玄,未问先生大名?” 李翊当即抱腕还礼,微微笑道: “曹营微末之士,李翊李子玉。” 哦? 他就是李翊? 李翊虽然还没有到名震天下的程度,但在徐州却是人尽皆知。 因为就是他提出的三权分立,这一招阳谋可把他们诸葛家整的够呛。 诸葛玄原以为提出这道策略的怎么着也是个长者,没想到竟是一个少年郎,只怕比诸葛亮也大不了几岁。 “原来是李先生,久仰久仰。” 两人相互叙礼完毕,诸葛玄马上命人看茶。 品了一会儿香茗,诸葛玄看一眼周围的武士,个个神色肃穆,杀气凛然。 他心知来者不善,便开门见山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李先生莅临寒舍,有何见教?” 不等李翊开口,一旁的曹仁大声道: “我们再找一个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亮’的人,你们诸葛家有没有!?” 大哥,你说话别这么直…… 李翊有些无语,自己的高人气度一下子就被曹仁给打破了。 难怪古代那些雄主都喜欢带文人在身边,因为人家情商是真的高。 你小子三句放不出一个好屁,懂不懂什么叫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啊? “……孔明,曹家人好像在找你。” 由于曹仁喊得声音极大,藏着地窖里的诸葛瑾听得真切。 “亮弟年纪尚小,他们为何却要找你。”诸葛兰有些不解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连聪明机智的诸葛亮都答不上来。 他虽然在琅琊小有名气,但还不至于让曹军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找自己吧? 众兄弟姐妹皆是不解,只能将耳朵贴在门檐上,仔细聆听大厅内的动静。 “不知将军找孔明做什么?” 诸葛玄眼眸微眯,小心翼翼地问道。 曹仁极为不耐烦地吼道: “俺们找人还有向你汇报一声不成?” “废话少说,有便说有,没有便说没有。” “莫要耽误俺们时间!” 呃! 这人怎么这样! 莫说诸葛玄有些吃惊,就连周围的下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向曹仁。 这些武夫实在是太粗鄙了! ------------ 第五十六章 小子很拽啊?看我敢不敢杀你! 诸葛玄在短暂的惊诧之后,心里略加思考,暗想这些人专门来找诸葛亮。 那说明他们肯定对孔明有所了解,如果自己还要假装不认识,必然惹祸。 所以还是实话实话的好。 念及此,诸葛玄强颜欢笑着作了个揖: “不瞒诸位,孔明正是我的侄儿,今年年方十二,还是个孩童。” “不知诸位专程来找他是为了何事?” “多少?十二!”曹仁一惊,似乎……有点小啊。 他原以为李翊专程来找的人,怎么着也是个大人物,但听诸葛玄说他才十二,这不一小孩儿么? “先生,咱们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甚多,只怕不是这家。” 李翊却是呵呵一笑,对诸葛玄说道: “我要找的正是你家小侄,就请诸葛先生将令侄请出来吧。” 十二就对了,如果不是小孩儿是大人,反倒证明李翊找错门了。 现在你诸葛玄亲口承认他十二岁,正好符合历史上的年纪,那李翊断断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哦,莫非先生有难处?” 见诸葛玄迟迟不动身,李翊抿了口茶,目光斜睨着看他,令人毛骨悚然。 诸葛玄被这眼神看得后脊背一凉,站起身来还未说话,曹仁为首的武将士兵纷纷按立鞘中宝剑。 又把诸葛玄吓得退后两步。 “诶,我等是客,你等莫要惊扰了诸葛先生。” 李翊嘴上虽然在劝说,但并没有让众人收兵。 按理说诸葛氏也算一大世家,在三国要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统治者通常都会尽量拉拢这些世家,而不敢轻易得罪。 之所以李翊敢这么嚣张,是他真不怕得罪诸葛家。 因为自己的三权分立之策,已经拉拢到了琅琊其他家族。 你诸葛家势力再强大,也不差你这一家。 眼见诸葛玄被曹军为难,藏着地窖里的诸葛亮便要起身出去。 “孔明,哪里去!”诸葛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诸葛亮的衣袖。 “他们要找的是我,我不能让叔父为难。”诸葛亮语气坚定地说道。 “正因为他们找的是你,你才更不能去啊!”诸葛均担忧地说道。 诸葛雪与诸葛兰也几乎异口同声地劝道: “正是,曹操绝非好人,此次专程派兵来找你,又如此不敬叔父,绝对来者不善。” “孔明若是出去了,恐惹祸上身。” 诸葛亮此时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有了责任感,面对兄弟姐妹们的劝告,他仍旧面色不改,坚定地说道: “纵然有祸,我自当之。” “岂可因我一人之故,而害了叔父?” “如此不义之事,亮宁死不为。” 说罢,便要起身。 “……孔明。” 诸葛瑾正要开口再劝,诸葛亮却抢先接话道: “兄长,荆州我恐怕去不了了,就劳烦你带着他们去襄阳找水镜先生。” “……唉,好罢。” 诸葛瑾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会先送他们去荆州,之后再去江南投奔孙策。” 诸葛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依次朝诸葛瑾、诸葛雪、诸葛兰等一众长辈作揖行礼。 “兄长,阿姊,均弟、诞弟,你们千万保重。” “亮拜别!” 众人皆沉默无言,垮着一张脸,说不出的难受。 大堂那边,火药味儿正浓。 曹仁性子刚烈,加之瞧不上诸葛玄这个儒生,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交出诸葛亮。 当下勃然大怒,拔剑喝道: “老东西,俺们给你脸了是吧?”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交不交人!” 气势汹汹,杀气凛凛。 曹仁不是开玩笑,要是诸葛玄再说两句没边儿的屁话,他是真的要砍人了。 李翊赶忙起身拦住,柔声宽慰:“将军莫急,莫急,咱们有话好说。” 虽然他这次是来抢人的不假,但也不想真的搞成绑架。 咱混文士圈的,还是要讲点儿体面。 李翊作为一个体面人,是最反感单纯使用暴力的。 完全不符合他追求战术美学的人设。 “诸位不要为难我家叔父,诸葛亮在此!” 一片喧闹之中,突然传来一句声音嗫嚅,却又带有几分英气的喊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阔步走来。 目若朗星,面貌清秀。 年纪虽小,而眸中却处处透露着果敢与坚决。 面对曹仁等一众如狼似虎般的武人,少年也丝毫不惧,迎着刀剑便往前走。 “孔明,你……” “唉!!!” 诸葛玄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怎么出来了!” 他之前坚持了这么久,一直没有透露诸葛亮的行踪。 这下倒好,你自己主动暴露了。 “叔父,他们要找的是我,我岂能让您替我受罪?” 诸葛亮平静地回答道。 “……唉,你是我族中俊杰,将来诸葛氏的复兴都仰仗于你,你若有个闪失,将来九泉之下叫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叔父放心,他们必不害我。” 诸葛亮在面对刀剑如林的曹兵,没有丝毫慌乱,语气平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曹仁听到这话,又好奇又好笑。 虽然他们的确不是专程来杀诸葛亮的,但你一个小娃娃面对这么多气势汹汹的曹兵,就敢狂言说我们不敢杀你? 咱们征战沙场多年,连徐州牧陶谦都敢杀。 怎么就不敢杀你一个小娃娃了? 曹军上下都觉得有些被看扁了。 副将牛金更是拔剑在手,龇嘴露牙,眼神凶恶地看着诸葛亮,厉声喝道: “小子!看见老子手中的宝剑没有?” “它今年已杀了无数的徐州人,身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你想不想试试它锋利不锋利?” 说着,刻意在诸葛亮眼前晃了一晃。 李翊心头扑哧一笑,暗想你们这帮大人吓唬一个小孩儿有意思吗? 但他也没有出面制止。 作为千古名臣,李翊是真想看看年仅十二岁的诸葛亮会如何应对。 同样心思的,还有以曹仁为首的曹军,他们都冷笑着望着这个孩子。 说我们不敢杀你? 你看我们敢不敢! 周围下人全都紧张地替诸葛亮捏了把汗。 诸葛玄更是吓得面色惨白,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 ------------ 弟五十七章 收千古名相为弟子! 面对如狼似虎,刀剑如林的曹军,诸葛亮面色不改,淡定地回了一句: “我听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 “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 “曹公威德加于四海,断不会专程来为难我一个小孩儿。” 这话答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令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孩童能说出来的话。 牛金微微一怔,旋即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在下光和四年生人,今年十二!” 诸葛亮如实答道,没有丝毫怯意。 “……哈哈哈,你一个髫龀小儿,安敢口出狂言。” “汝道我宝剑不利否?” 牛金再次将宝剑在诸葛亮眼前晃了一晃,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气势更加凶猛。 仿佛在告诉他,我是真的敢杀你,不是开玩笑。 诸葛亮也感受到了牛金身上的杀气,他眼神笃定,言语坚决: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今日诸位将军闯入我家大门,胁迫我家长辈,亮虽为幼髫,也断无退缩之理!” 嘶…… 曹仁等将都暗自感叹,这小子果真有点儿骨子。 难怪李翊专程要来找他,看来不是虚名之辈。 “……啪啪啪。” 大堂内传来李翊的掌声,众人望去,李翊笑眯眯地走过来,上前摸了摸诸葛亮的头: “小先生,你如此能言善辩,将来是想做苏秦张仪么?” 这一声“小先生”已经包含了李翊对诸葛亮的认可。 因为古代不是什么人都敢称先生的。 李翊作为曹营重臣,称呼他为小先生绝对是赞赏。 但后面一句话,又带有一点儿挑衅的意味。 苏秦,张仪都是战国时期有名的舌辩之士,而李翊这句话其实是调侃你诸葛亮今天是想像他二人一样用舌头来说服咱们曹兵吗? 诸葛亮听懂了李翊的话外音,他先是拱手作了个揖,随后答道: “禀先生,苏秦张仪虽为辩士,却也是真英雄真豪杰!” “苏秦佩六国相印,而张仪则两次出任秦国宰相。” “这二人皆有匡扶社稷的大智大勇,绝非恃强凌弱之徒。” 这话的攻击性就比李翊强太多了。 李翊最多只是调侃,而诸葛亮这句话就完全成了反击。 你说我诸葛亮是苏秦、张仪那样的舌辩之士,等于是调侃我只有一张嘴厉害。 但我告诉你苏秦、张仪都是真英雄真豪杰,你不配看不起我们这样的辩士。 牛金等人大怒,拔剑在手,厉喝道: “小子无礼!” 敢说我们是恃强凌弱之徒,这换谁听了不生气。 但李翊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这,先生息怒,将军息怒。” “孔明年纪尚小,不懂事,还请诸公宽宏大量,饶恕他吧!” 诸葛玄赶紧上前按住诸葛亮的头,向众人道歉。 他也知道诸葛亮刚才这番话说得太过分了。 心中更是暗暗叫苦:“孔明啊孔明,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人家现在是刀架我们脖子上,说剁了咱就剁了咱,你还敢这么说话? 真是知道自己阳寿额度啊,要不然谁敢这么作? 而诸葛亮并不是作死,是他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必须态度强硬。 这些人专程来找自己,肯定不是要加害自己,要不然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随便派个将军过来把自己剁了就行,哪需要李翊这样的重臣亲自跑一趟? 一定是他们看中了自己什么,才故意刁难试探。 自己若是退却了,说不定反倒会有性命之忧。 而诸葛亮的推测完全正确,李翊这么做确实是在故意试探他。 他此来的目的就两个—— 第一,控制诸葛氏。 第二,带走诸葛亮。 尤其第二点,诸葛亮虽然已经展现出了成熟的心智与机敏,但毕竟年纪还小,又是一块璞玉。 有很大的培养价值。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李翊从第一开始就已经在培养自己的党羽了。 现在的诸葛亮就是他将来要重点培养的亲信。 选中他至少有四个好处。 第一,诸葛亮能力出众,将来迟早要一飞冲天,位极人臣,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翼。 第二,诸葛亮人品绝佳,又以忠义为本。 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嘛。 培养他为自己的心腹,将来不用担心被背刺。 李翊可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从来不会百分百无条件信任一个人,不论他是什么身份。 第三,诸葛亮年纪还小,三观没有完全形成,以李翊的御人之术,很容易给他塑造一个新的价值观。 并且这么小的年纪,也不容易引起旁人注意,不用担心被别人怀疑在拉帮结派。 第四,刘备将来失去了一个重臣,间接削弱了敌人。 “……哈哈哈,小先生果然有学识啊。” 李翊不吝赞美,再次表达对小孔明的喜爱。 “汝识我否?” 面对这个问题,诸葛亮知道不能再用先前那个强硬态度了。 因为人家给你好脸色,你再甩脸色就是不识好歹。 于是诸葛亮也换了一副语气,答道: “先生奇谋大破兖州蛾贼,攻心下彭城,三权分立徐州。” “小子身在琅琊也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先生仙颜,实在三生有幸。” 与之前强硬的态度截然相反,这一次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是一个晚辈的姿态。 这把身后的曹仁跟牛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暗忖这小子上一秒钟不还挺拽的么? 怎么这一秒又变得这么谦卑了。 ……呵呵。 这些武夫自然不会理解。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诸葛先生,方才我等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恕罪。” 李翊也顺势给诸葛玄一个台阶下,朝他抱腕赔礼。 诸葛玄赶紧还礼,见好就收: “不敢不敢,李先生能够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这时候,李翊便开始说明来意: “不瞒先生,我听闻琅琊有一天才少年,姓诸葛名亮,字孔明。” “所以今天故意带人上门前来试探。” “今日一见,果真见之不俗。” “我欲将他收为门徒,不知先生尊意如何?” 诸葛玄听到这话,眼眸一亮。 原来他是为了收诸葛亮为门徒的,这倒挺意外? 李翊此刻已是曹营中的重臣,而曹操又已坐拥了兖州、徐州,实力不俗。 若是能让孔明进入曹营,拜在李翊门下,那对他个人,以及整个诸葛家族而言绝对算是一件大喜事啊! 但事关诸葛亮的人生大事,诸葛玄也不好替他做决定。 “孔明,你怎么看?” 诸葛玄把选择权交给了诸葛亮自己。 众人目光落在这孩子身上,期待他的答复。 诸葛亮眨巴眨巴眼睛,沉吟半晌,答道: “不瞒叔父,亮此次离家远游,见到了无数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目之所及,皆恋生惧死之容。” “耳之所闻,皆哀痛流涕之声。” “而今天下,奸臣弄权,百姓蒙难,如我之乡里者不知凡几!” “丈夫在世,既知黎庶苦痛,岂可困坐终老?” “所以我愿立下远志,欲匡扶社稷,以安天下!” “李先生乃当世奇才,如能够拜入前辈门下,早晚聆听教诲,则实为诸葛亮之幸事。” “不为逞勇杀伐,只为救护苍生!” 好!好志气! 不止诸葛玄,就连曹仁等将听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誓言都倍感热血沸腾。 瞬间感觉这一趟没有白来,这小子的确值得栽培。 李翊也很高兴,他要的就是这个精气神。 如果诸葛亮态度有丝毫犹豫,那李翊反而会不满意。 既然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咱作为老师也不能丢份儿。 高低也得给你整两句高逼格的话。 于是李翊来到诸葛玄这个家长面前,再次问道: “诸葛先生,你这位晚辈,欲从此之后常伴刀兵。” “所食者,征尘耳。” “所饮者,血水耳。” “兵事伤人伤己,一旦投身其间,再难以退还。” “届时转战千里、枕戈待旦,纵午夜梦回之时,亦与厉兵鬼卒偕行。” “先生可愿意放心将他交给我么?” 诸葛玄听闻此话,心下感动,又对诸葛亮这个孩子将远离故土,常伴刀兵感到难过。 “我虽为诸葛氏一族之长,然则孔明这孩子却机敏聪慧,有超乎同龄人的智慧。” “如今既怀有大丈夫之志,得遇良师,老夫有岂能让他终老林泉?” “只请李先生好生教诲这孩子,那我诸葛家感激之至!感激之至!” 诸葛玄顿首,一连朝李翊拜了三拜。 李翊将手搭在他的腕手,柔声道: “老先生放心,孔明我定好生培养,绝不辜负你们的期待!” 看见诸葛家族这么重视诸葛亮,李翊是真的放心了。 这就等于是培养诸葛亮为自己的心腹,将来就直接拉拢到了诸葛一氏。 ……哈哈哈。 紧张的气氛渡过,堂内终于传来欢快的笑声。 诸葛玄命下人杀牛宰羊,款待众人。 待宴席过后,李翊也不多耽搁,当即带着诸葛亮回兖州去了。 能收一代名相为自己的弟子,李翊还是有点小骄傲的…… …… ------------ 第五十八章 遇上好学生也是一种烦恼 琅琊诸事均已安排妥当。 李翊乘着车驾,在曹仁等将的护卫下返回兖州。 路上,李翊还专门把诸葛亮一并接到了车上。 同乘一辆车,这在古代也是莫大的殊荣。 孔明这孩子也十分好学,一路上一直在虚心求问,李翊嘴上几乎就没停过。 但他对此仍旧乐此不疲。 终于,陈留到了。 李翊也算如蒙大赦,终于能歇一歇了,看来这老师不好当啊。 有时候遇上好学生,也是一种烦恼。 如今的陈留郡还是曹休主管。 李翊赶回陈留时,会有快骑过来提前通报。 曹休知是李翊回来,便率亲骑亲自出门十里迎接。 “文烈、典君,你们这些时日辛苦了。”李翊牵着诸葛亮下车,与二人见礼。 二将齐齐拱手,“先生能平安回来,我等倍感欣慰!” 随后,曹休又向李翊汇报了兖州近些时日的事务。 李翊一一口头处理了,有些处理不了的,就等曹操这个老板回来拍案决定。 “先生一路风尘仆仆,不如先回府歇息。” 诸葛亮还是很懂事的,他主动帮李翊拍打狐裘上的灰尘,又替他整理衣衫。 “不急,我等回来,理由先去一趟曹府,见一面丁夫人才是。” 人情世故方面,李翊可太懂了。 曹操不在,丁夫人身为主母就是老大。 你作为小弟回来怎么着也得去见一见女主人吧? 思虑的功夫,车驾已经到了曹府。 李翊也算老熟人,又是重臣,所以无需示意门子通传,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问过几个仆人才知道,丁夫人有事出门,自己扑了个空。 李翊寻思那就退而求其次吧,主母不在,那就见见少公子呗。 结果仆人又说丁夫人就是陪曹昂一起出门的…… 李翊无语了,只能问一问清河那死丫头最近过得咋样。 没想到仆人听到这话,顿时兴奋了。 他们表示李翊离开的这段时间,清河时常念叨自己。 许多晚上甚至都睡不着觉,独自在月下发呆…… 李翊听到这话倒有些意外,没想到清河那么善妒骄横的人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她现在何处?”李翊问。 “大小姐就在书房,荀先生在给她授课。”仆人答道。 纳尼! 这丫头开窍了,居然开始学习了。 莫说李翊震惊,仆人自己都感到震惊,他接着补充道: “先生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大小姐除了平日的女红针织之外,专程找到了荀令君。” “请他教授自己治世经典。” “或许……嘿嘿……” 仆人话到嘴边,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或许什么?”李翊直接问。 “或许是小姐想跟先生多找一些共同话题……” 李翊听到这儿,才想起清河之前每次缠着自己,大多聊得家里长家里短。 而自己又是肝帝,时常都是聊工作,话题无非是行军布阵、治国论道之类的。 她作为女子,的确理解不了,也插不上话。 “……也罢,我且去看看她学习成果如何。” 说着,李翊阔步往书房方向走去。 诸葛亮从衣兜里取出一吊钱币,送给那名答话的仆人。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 那仆人连连顿首,喜笑颜开。 诸葛亮快步跟上李翊步伐,却发现他并没有着急进门。 而是在屋外听墙根儿。 一是不想打扰孩子学习,二是也想听听这丫头平时学些什么。 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道女声的提问: “敢问荀令君,这六艺,应当如何细解呢?” 这道声音很清脆,李翊一下子便能听出是清河的声音。 只不过比之前要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分温婉。 看来读书改变气质是真的。 屋内接着传来荀彧的声音。 “所谓六艺,便是指礼、乐、射、御、书、数……” 荀彧拿起木条在桌上轻轻地磕着,他是一个温婉君子。 讲起课来非常耐心与细致。 “‘礼’不单单指礼节,它还包括了吉礼、凶礼、军礼、宾礼等……” “孔子有云: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禀实而知礼节。” “人们只有掌握了礼节、礼数,才能在各种场合之下从容有度。” “‘乐’通常指吹拉弹唱,这是贵族们最喜爱的活动,即便在平民之中亦能发挥作用。” “‘射’通常指射箭的技术,讲究稳准狠。” “‘御’则是古时士大夫驾车时的技巧,这也是咱们生活必备的技能。” “‘书’则通常指书法与文采,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大小姐只要多读书,整个人都会更有精气神。” “最后的‘数’不光是指算数,它还涉及到阴阳地理,星象八卦,立法等。” “我们平时只要积累到足够多的‘数’,这样做起事来才会真正有数……” 荀彧由浅入深、滔滔不绝地为清河讲解了六艺。 以他荀文若的级别,相当于清华教授一对一的辅导。 当然了,荀彧肯定要比清华教授级别还高。 也就清河是曹操长女,才有如此待遇。 不然以荀彧的身份,旁人还没真没资格让他一对一授课呢。 “先生,他所讲的内容……” 诸葛亮开口询问一旁的李翊。 好巧不巧,今天李翊才刚刚给诸葛亮讲了六艺。 而李翊讲得与荀彧讲得有出入,诸葛亮立时觉得有些费解。 但他的声音却惊扰到了屋内的清河。 “什么人?” “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跑到这儿来听墙根……你可知这里是谁的府邸么?” 见被发现了,李翊也不装了,阔步走进去。 露出职业微笑,向荀彧行了一个礼: “呵呵,荀令君,叨扰叨扰……” 荀彧当即作揖还礼: “李司马,久违久违……” “你何时回来的?怎不见你通报一声?曹公呢?” 李翊一一答复: “刚回来,曹公尚在处理徐州事务,待诸事安置妥善之后再回兖州。” “我本欲来曹府面见丁夫人,不想其出了门。” “因见着荀先生授课,一时听得入神,这才没有通报。” “……呵呵,还望荀先生多多恕罪。” 荀彧听到徐州战事凯旋的消息很是高兴,连忙摆了摆手。 “不妨事,子玉辅佐曹公征战徐州,大是辛苦。” 清河见二人来来回回叙礼,完全无视了自己,气得直跺脚,大声喊道: “喂喂喂!你们当本小姐是空气么!” ------------ 第五十九章 双灾降世,我以阎王对阎王 清河性格打小就强势,曹操又常年出征在外疏于管教。 她完全不清楚对荀彧这种级别的人物这样说话是失礼的。 好在荀彧性格温婉,并没有跟她计较,只是继续跟李翊聊了一些前线战事的问题。 “原来如此,这三权分立一策,的确能够很好地治理徐州……” 荀彧听完李翊的管理徐州之策,不吝赞赏。 “……哪里哪里,我大军前线耗粮无数,若无荀令君在后方掌管后勤。” “我几十万大军只怕要被生生的饿杀了。”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旁人只关注前线将领们的挥斥方遒,却丝毫不知道后方掌管后勤的重要性。 诸葛亮六出祁山,五次因为后勤问题那退回川蜀。 刘邦建立大汉,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无悬念地被排在了第一位。 力压张良、韩信。 可见后勤是多么重要。 清河见两人聊得兴起,许是想插上话来,哼唧道: “可不?荀先生这次为了筹备前线的粮食,可是费了好一番劲哩。” 哦? 听到这话,李翊倒颇感意外。 虽然前线士兵很多,每日消耗的粮草也极大。 但他们并没有出征多久,如今也已凯旋。 按理说凭借去年的丰收和外地置购过来的粮食,绝对够用了。 怎么会出现筹备粮食苦难的问题呢? “去岁五谷丰登,怎的会筹备粮食困难?” “令君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李翊本以为荀彧掌管后勤,唯一的麻烦就是管理,贪污,及时筹备等。 他万没想到还会遇上粮食不够的问题。 “……唉,子玉有所不知啊。” 荀彧苦笑着摇了摇头,“今年四月,天降大旱,我兖州已经整整四个月不见分毫甘露,滴雨未降啊……” 嘶…… 李翊微微一惊,旋即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天降大旱就是古人最头疼的问题。 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那,我们是否可以像去年一样到外地去购置粮食呢?” 反正兖州还要不少中山靖王后人的陵寝,实在不行就接着去刨刘备祖坟呗。 古话说得好,薅羊毛要逮着一只羊薅。 “……唉,没有了没有了。” 荀彧挥了挥手,满脸无奈。 “不止我兖州一地,其他各州同样遭遇干旱,我大汉十三揍俱无甘霖降下。” “许是这些年,战事频繁,杀业太重,老天降下惩罚来了……” 古人重视天命,面对手足无措的自然灾害时,只能归咎于老天惩罚。 李翊微一沉吟,好像《资治通鉴》上确实记载了初平四年大汉遭遇干旱这一事。 只是没想到为这么严重。 “如今庄稼不生,粮食无收,百姓苦不堪言。” 若是曹公再不早点儿结束徐州战事,那我军此战必败无疑。” 所以荀彧才会这么关心前线战事,因为他们大后方是真的快顶不住了。 好在终于结束并打赢了。 清河也跟着叹了口气,“照着今年这旱情,只怕七月的粮食是收不上来了……” “连我们家也不吃米面,改吃肉咯。”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因为庄稼不生,颗粒无收,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牛羊等牲畜也不好养活,所以像曹家这样的大户也只能把这些牲畜吃了。 “……唉,其实这还不算完。” 没想到遭遇大旱之后,荀彧又紧接着补了一句更猛的话。 “大旱尚未结束,蝗虫却又滋生,连仅存的一点儿粮食都不剩了。” 清河像捧哏一样在旁点头如捣: “是呀是呀,子玉你是不知道,你们出征这段时间,来了好多蝗虫。” “把兖州里的庄稼全咬坏了,咱们陈留这一隅已经算是好的了。” 李翊心道难怪回来这一路上,民有菜色,也不见百姓下田干活。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蝗灾本就与旱灾是并生的。 因为蝗虫特别喜欢温暖干燥的环境,干旱会使它们大量繁殖、生长。 所以旱灾到来之时,往往也伴随着蝗灾。 两相灾害之下,百姓自然苦不堪言。 “……唉。” 李翊虽然是个利己主义者,但听到这两项灾情之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民之所求,不过是衣可以蔽体,食可以果腹。 仅是这一点儿需求,却也难煞世人…… 历史上的曹操是怎么渡过蝗灾、旱灾的? 让百姓们饿着呗。 等饿死的人差不多了,粮食就够吃了。 古人实在太难了…… “现在市面上的粮食已经卖到了一斛四百万钱……” 荀彧接着说道,“但我估计等到了七月,价格还会上涨,只怕七百万都不止……” 七百万! 饶是李翊这样巨鳄,听了都不禁张大嘴巴。 他们家族虽然世世代代都是奸商,但家族里有一条祖训,也是底线—— 那就是绝不发国难财! 现在的粮食危机,粮商们就是在发国难财。 一斛粮七百万钱是什么概念? 整个兖州的中山靖王后代陵墓,算下来总共也才不到几千万钱。 等于把刘备祖坟全刨了,都不够买两斛粮食的! 最夸张的是,这次蝗灾范围之广,横跨了大汉七个州,等于大半个中国。 史称“七州蝗”。 “我现在知道丁夫人为何出门了……” 面对这样的灾情,作为曹操不在的顶替,丁夫人和长子曹昂肯定要联络各世家一起面对灾害。 并且严格控制粮商炒粮。 但在巨大的利益和不可控的灾害面前,丁夫人的努力只怕也是徒劳无功。 “之前仲德找到我,说今年若是解决不了粮食危机,或许只能……唉,人竞相食了。” 荀彧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回也真是束手无策。 李翊一寻思,这“老实人”程昱真不愧是食人狂魔,整天就惦记你那吃人。 去年被自己刨祖坟渡过了难关,今年又想做人肉包子。 害搁那吃人呢! “……嗯,荀先生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李翊沉吟半晌,灵光乍现,想到一个好点子。 “……哦?子玉你真有办法!” 荀彧大喜过望,原本跟李翊说这件事本就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办法。 “嗯,只是能不能成我也没有十成把握……” “害!现在大难临头,不管有什么办法,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都应该试一试!” 荀彧情绪显得很激动。 诚然,作为曹营重臣,就算遇上粮食危机他也不用担心被饿死。 但他是真的心疼大汉子民,希望能少饿死一些人。 “好,那我去试一试。” 李翊目光扫一圈,看见一把毕恭毕敬的诸葛亮,疾呼一声:“孔明……” 诸葛亮听得呼喊,急忙恭恭敬敬地跑了过来。 “先生有何吩咐?”诸葛亮拱手问。 “你随我到集市上去走一遭,顺带教你一门手艺。” 李翊浅浅一笑,以诸葛亮的天赋,估计学得很快,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清河一听李翊要上街,忙探头道: “……等,等等,我我也要去!” 微微一顿,又接着道:“我也要学你那门手艺。” 李翊笑道:“你这么笨,怕是学不会。” 清河顿时恼了,跺脚道: “谁说我笨了?我可聪明了!” “不信你问荀先生。” 说着,将目光投向荀彧。 荀彧呵呵笑道: “是,大小姐秀外慧中,聪明伶俐,是个好苗子。” “子玉你带上她,兴许能成为你的助手。” 秀外慧中,就她? 这老姐们儿跟这个成语不能说是完美符合,至少也是南辕北辙了。 有哪个秀外慧中的人能够想到要联合小叔子谋害亲夫的? “……也罢,既然是荀先生开口,就带你一起去见见世面。” “嘿嘿,谁带谁见世面还不一定呢。” 清河喜笑颜开,拉着李翊的手便往屋外跑。 “子玉,快点儿……” …… 陈留郡,集市上。 虽然百姓生活困难,但好在曹休的治安搞得还不错。 集市依然能正常开业。 李翊身边跟着诸葛亮、清河,身后还有十来名护卫。 其实也要不了这么多人,他今天无非就是要买点儿胡麻、油菜、菜籽、红枣之类的东西。 现在干旱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李翊必须趁着粮价飞升之际,多买点儿。 “……诶诶,李翊。”清和有些不耐烦地叫住李翊,“你之前说有办法解决蝗灾,是什么办法?” 李翊笑着反问道: “假如有人招惹了你,你将如何?” 清河不假思索,“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敢惹姑奶奶,我叫他不得好死。” ……哈哈,不愧是你。 李翊大笑,又问道: “那如果是动物呢?” 清河一愣,低头沉吟半晌,答道: “那就剥它的皮,抽它的筋,食它的肉!” “……啊!先生你该不会是想说……” 诸葛亮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明白了李翊的用意。 “诶,你说对了。” “我解决蝗灾的办法,就是吃了它们。” “曹小姐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蝗虫将我们的庄稼吃得颗粒不剩,我们是不是该吃了它来报仇雪恨?” 诸葛亮与清河对视一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 …… ------------ 第六十章 蝗虫不可怕,吃起来嘎嘎香 虽然早就知道李翊是个活阎王,但你不能真把自己当阎王做事啊。 清河与诸葛亮全都瞠目结舌,且不说蝗虫这玩意儿能不能吃。 关键那种几百万几千万甚至可能上亿的蝗虫,你怎么把它们吃完? “先生,您打算让……谁来吃这个蝗虫?” 诸葛亮发出灵魂拷问,显然在他看来,吃蝗虫简直等于上刑啊。 “蝗虫数量极多,光靠你我,自然不可能吃完。” “须得发动群众,大家都来吃,这样才能克服难关。” “什么什么?” 清河两只眼睛瞪得浑圆,痴痴地望着李翊,张大嘴巴说道: “本小姐也要吃?”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兖州牧的长女,沦落到去吃蝗虫,传扬出去叫她怎么做人? “……呵呵,正因为你是曹公的女儿,才更应该为万民做表率啊。” “不要!我才不要吃这个东西。” 清河使劲摇头,像个拨浪鼓一样。 “臭李翊,我知你是故意戏弄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清河把头偏向一旁,一脸傲娇,仿佛识破了李翊的把戏一般。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李翊无奈地感叹一声。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让我吃蝗虫,不是想戏弄我?” 清河睁大眼睛问道。 李翊意味深长地一笑,“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春秋时期的故事。” “齐国国君齐灵公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看妇人女扮男装。” “于是他让宫内的宫女全都换上男装。” “而齐王的这个癖好,很快传遍齐国上下,国内妇女不论老少,争相模仿。” “一时间齐国女子个个峨冠博带,英姿飒爽,英气勃勃。” “整个齐国全都充满了阳刚之气。” 说着,李翊还不忘看一眼清河。 清河直迎上李翊的目光,仿佛在说看什么看,说我阳气重? 李翊咧嘴一笑,继续说道: “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 “女人们都开始穿男人的衣服,看上去男女不辨。” “女性的阴柔之美却消失殆尽。” “没有了红袖善舞,钗环叮当,更没有软玉娇音。” “齐王担心有伤风化,便下令禁止国内女子穿男装。” “并且规定,凡是女子穿男装,一经发现,就要撕破她的衣服,扯断她的衣带。” “官员接到命令,也是雷厉风行,严格执行。” “可最后的效果却不甚理想。” “于是齐王很懊恼地问晏子说:‘我已经下令禁止女扮男装,也撕破了她们的衣服,为何仍然制止不了这个风气?’” “晏子回答道:‘您让宫中女子都穿男装,却禁止宫外的女子穿男装,这就好比门外挂羊头,店内却卖狗肉一般。’” “这样一来,如何使国民信服?” “不如先禁止宫内这一女扮男装的现象,这样外面的人自然不会再敢违抗。” “齐王照晏子说的做,不到一个月,国内再没有女子穿男装了。” 李翊滔滔不绝,有条不紊地为二人讲完这个故事。 意外的是,不止诸葛亮连连颔首,就连清河都若有所思。 看来她多少已经领悟到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李翊的声音再度传来。 “齐灵公的故事告诉我们,正人先正己,只有身体力行地修正自己,才能够带动其他人朝自己希望的目标改进。” 李翊在公司时就是身体力行,所有手下员工才个个心甘情愿地努力工作。 道理很简单,公司老总都冲了,你凭什么不冲? “现在我们想让百姓们吃蝗虫,我们这些高层就要开个好头。” “由我们来带动社会风气,百姓们之后便会自发地吃蝗虫。” 尤其古代百姓都偏愚昧,如果他们看到那些贵族吃蝗虫,他们肯定会觉得这是上流社会的风气。 然后自己在吃蝗虫时,就不会有抵触,反倒觉得很高级,寻思我也跟贵族一样了。 李翊这招也是在利用人的虚荣心,抓住人性的弱点。 “可是,这个东西叫人如何下咽嘛……” 清河嘟囔着嘴,虽然明白了李翊的良苦用心,但还是下定不了决心。 “所以这就是我今天带你们出来的目的。” “咱们要做一道菜,油炸蚂蚱,带动全民来油炸蚂蚱!” 一听“油炸”二字,清河与诸葛亮全都食指大动,口中生津。 要知道,古代的油可不便宜,也不好吃。 之前一直是从动物身上的脂肪提油,直到张骞出使西域后,带回了芝麻。 咱老百姓才能够吃到一点廉价的食用油。 李翊想要做的,就是提炼植物油。 这玩意儿炸蚂蚱才好吃。 毕竟官员们带动社会风气是一方面,你真正好吃又是另一方面。 两相合并,才能真正渡过这次蝗灾。 “这次动作,我们必须要快。” 李翊为二人叮嘱道,“四五月正是蝗虫的发育期,这是它们肉质最饱满的时期,我们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带动人们吃蝗虫。” 蝗虫在后世可是一道美味佳肴。 你要是清洗干净,然后撒点儿孜然、鸡精啥的,吃起来嘎嘣脆,嘎嘎香。 而且蛋白质丰富,富含维生素,甚至有壮阳的功效! 绝对是食物中的上品。 你平时要是去下个馆子,哪怕就普通的苍蝇馆儿,没个七八十块钱,也甭想吃到一盘炒蝗虫。 汉朝人烹饪的习惯通常是清蒸,所以根本不懂美味,更不会吃蝗虫。 “可是先生——” 诸葛亮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幼时乡里也闹过蝗灾,当时乡民们因为饥饿,也曾吃过蝗虫,但大多数人吃过之后,都害了病。” “而且有中毒迹象,这蝗虫真的可以食用果腹么?” “……嗯。”李翊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咱们必须抓紧时间,等到了六七月,夏毒一来,则蝗虫不可食,灾亦不可免。” 夏天,蝗虫基本已经完全成型,这时候的蝗虫群聚在一起,便会产生剧毒。 而百姓没东西吃,缺乏营养,这时候吃蝗虫,可不就要中毒么? ------------ 第六十一章 肮脏的游戏,而我是肮脏的玩家 古代百姓面对蝗灾很容易产生一个误区。 就是不是快饿死了,不会去吃蝗虫。 但真正等百姓饿到要吃蝗虫的时候,蝗虫已经完全成群,怀有剧毒。 这时候百姓去吃,自然中毒。 李翊要做的就是让百姓们在蝗虫未完全成型的情况下,自发地去捕捉、食用蝗虫。 以汉代传统的清蒸烹饪方式肯定不行,那玩意儿整出来不好吃。 必须得油炸,推广油炸蚂蚱! 要做到这一点,只能想办法榨油。 动物油成本极高,不是百姓负担的起的,只能用植物来榨油了。 李翊今个儿要做的就是在市集上把所有能榨油的植物通通一扫而空。 “先生,这儿有上好的胡麻!” 诸葛亮用手向前指了一指。 那商贩瞧见李翊前呼后拥的,定是非富即贵,赶忙上前热情招呼。 “公子您可真有眼光,某家的胡麻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全要了……给我包好,送回府邸。” 李翊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甚至都没有问价,便全部买下。 胡麻就是传统意义是的芝麻,张骞出使西域后带回来的。 这玩意儿出油量极大,李翊得拿它做实验。 “先生,现在市场上这物价……” 一名下人俯身来到李翊跟前,小声地提醒道。 李翊斜睨他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 “再贵也得买……” 他心里清楚,随着盛夏越来越近,物价只会高不会低。 现在不抓紧时间出手,之后有钱都没地儿买了。 好在靠着丁夫人和曹昂的努力,通过联络兖州各世家,暂时控制住了陈留的物价。 没有太离谱。 顶多比平时贵了十来倍左右,对李翊来说还能接受。 “公子,我这儿还有三车油菜,您要不要瞧瞧?” 其他商家也看出来李翊是要提油,也是主动上前招揽生意。 “……嗯,油菜挺好,也全都打包送回家去。” 李翊微微一顿,又对那名商家说道,“如果你们还要其它油菜,也可以来找我,有多少我要多少。” 对于这样出手阔绰,还不还价的顾客,哪个商人不喜欢? 连连点头称是:“公子放心,如果还有油菜,一定第一时间给您送去!” 李翊自己就是商业巨擘,他太了解这些小商贩的这些心理了。 他不会通过讨价还价来贪图这点儿蝇头小利,就是为了给商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从而变相垄断货源。 看似互惠互利的背后,其实都是算计,这便是商场。 “孔明啊,你再带人去市集上转转,看看有没有红枣,茶籽之类的。” “如果有,不论数量价格,全部买下,不必吝惜钱财……” 很豪,壕无人性。 饶是清河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出身,也不敢这样乱花钱啊。 要是被她老爹曹操知道了,还不得打断她的腿? 而诸葛亮就更是震惊了,他们家族在徐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富户。 之所以这么有钱,还不是秉着万事从俭的原则。 通过节省,不铺张浪费,才有诸葛家的今天。 而李翊这做法,感觉就像是个一夜暴富的暴发户一样,完全不懂理财。 而诸葛亮不知道的是,李翊不是不爱钱,相反他太爱钱了。 哪有商人不爱钱的? 只是他明白钱生钱的道理。 做生意本来就不是一本万利,有舍才有得。 商场更是一场肮脏的游戏,李翊则是一名肮脏的玩家。 他榨油的目的,当然是出于遏制蝗灾。 但同样也是在为自己谋取私利。 三国是世家门阀的三国。 李翊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入他们,并超越他们。 “……诶诶诶,李子玉,咱们为何要储存这么多的油菜、胡麻?” “如今甘霖不降,我们不是应该去囤积粮食么,难道饥荒来临之时,还要靠油来果腹么?” 清河不解的问道。 “哈哈……”望着清河那天真的眼神,李翊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笨你非要嘴硬,光读死书是没用的。”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咱们买的这些油菜、胡麻它岂能够像粮食一样储存?” 李翊买到手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给它炸了。 古代的盐铁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相当于现代的石油。 而食用油还没有得到属于它应有的地位,李翊现在就要帮它重新登上宝座。 然后成为自己上升的台阶…… …… …… 徐州,下邳城。 第一次坐在下邳太守的位置上,刘备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这是他自起兵以来,第一次得到一块真正的地盘。 不过他现在还高兴不起来,下邳的情况不容乐观。 甚至他午夜梦回之时,都在反思自己舍弃公孙瓒,南下徐州的做法是否正确?是否赌对了? 正常来说,拿到下邳应该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屁股还没有坐热,袁术就派来使者。 要联合刘备去攻打曹操。 这很明显是一次试探,袁术要看看刘备的态度,看他屁股往哪边倒。 刘备现在也是两难。 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主动去进攻曹操。 毕竟这个下邳太守的位置就是曹操讨来的,如果此时进攻,不就背了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这要刘备将来如何面对天下人? 所以他万万不能接受。 可是,如果忤逆袁术,那自然两边交恶。 可以预见,双方很快就要兵戎相见。 “……唉,苦也苦也。” 刘备叹了口气,这一刻,他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现在这个下邳太守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是进亦忧退亦忧…… 一点儿也不轻松! “如今朝廷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大哥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为何闷闷不乐……” 关羽走过来,轻声宽慰刘备。 “何况,如今陶商已被软禁,下邳、广陵再无人不服大哥。” “现在局势大好,大哥又有何事可愁呢?” 陶商当然不可能是刘备的对手,自上次政变之后。 刘备几乎兵不血刃的便打倒了陶家。 “二哥说得极是啊……” 大咧咧张飞也在一旁附和,“咱们漂泊多年,今个儿好不容易有块自己的地盘,大哥有什么不开心的,当饮一杯才是!” 刘备望了两兄弟一眼,他能成为关羽张飞的大哥,肯定是有着远超他们的领导力与眼力。 不然如何让关张二人对他如此心悦诚服? “两位贤弟有所不知啊……” 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前有猛虎蛰伏,后有恶狼伺机而动。” “唉,只怕过不了多久袁术就要派大军兵临城下了。” “我方入主下邳,想要挡住袁术的攻势,难呐……” 刘备话说的很委婉,别看他已经成功击败陶家,入主下邳。 但历史遗留问题还有很多。 庶人派的孙乾、糜竺倒是拥护他。 而陈登、陈硅为首的名士派是典型的投机倒把之徒,刘备短时间内很难拉拢到他们的支持。 至于丹阳派的曹豹,自政变以后,已经成了张飞名义上的下属。 丹阳兵名义上也归关张兄弟调遣。 但懂的都懂,曹豹明显不服刘备,丹阳兵更是只认曹豹。 如果袁术大军来犯,甭说指望丹阳兵跟自己同仇敌忾。 只要他们不在自己背后捅刀子,刘备都已经觉得是烧高香了。 张飞脾气火爆,见曹豹不服管束,原本想去找他麻烦。 但最后被刘备、关羽拦住了。 现在下邳强敌环伺,刘备必须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即便是不能团结的,也只能安抚不能刺激。 否则一石激起千层浪,会让很多摇摆不定的中立派心生反意。 “哼,要我说大哥就是心肠忒好。” 张飞不满的叉腰道,“要我说,直接斩了那不听话的曹豹,杀一儆百,看看下邳以后谁敢不服。” “这样一来,大哥在下邳的统治不就稳当了么。” “唉,三弟你就说两句吧,别惹大哥烦恼了。” 关羽拍了拍张飞的胸口。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也能够拎得清。 现在下邳易主,各阶级动荡不安,人心浮动,谁敢先动手? 有那么一瞬间,关羽甚至觉得这下邳太守没什么好当的。 前不能攻打曹操,后又要防袁术偷袭。 内部更是不敢轻易杀人,防止人心变动。 曹操让我大哥当的这个下邳太守,可真窝囊啊! “下邳这帮腐儒属实可恨,咱们又不曾亏待他,他们为何就不愿意站在咱们这一边。” 张飞气得直跺脚,大声嚷嚷道,“曹操那边打下徐州大半地盘儿,怎么不见那帮腐儒闹事?” 嘶…… 张飞不经意的一句抱怨,却陡然提醒了刘备。 是啊,同样是徐州,同样是派系林立,错综复杂的徐州帮。 为何曹操打下的四郡却风平浪静,各门阀完全不闹事儿,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二弟……” 刘备眼珠子一定,神情肃穆。 “大哥有何吩咐……?” “你可差人前去打探曹操那边是如何治理徐州的,务必要查清楚。” 刘备一本正经地吩咐,心头思绪万千。 张飞挠挠头,问道: “大哥,听说吕布那厮攻破了濮阳,兴许他能帮我们分担西边的压力。” “……呵呵,此事却难呐。”刘备无奈摇头。 “这是为何?”张飞不解地问道。 ------------ 第六十二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张飞虽然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吕布这个三姓家奴,但虎牢关一战,他还是知道吕布实力不俗的。 曹操刚刚打完徐州,兵马疲敝,总不至于这么轻松地就击败吕布吧? 这次不等刘备开口,一旁的关羽抢先答道: “曹操徐州凯旋,士气正旺,吕布在陈留兵马折损大半,纵然骁勇,也绝非曹操之敌手。” 张飞虽然粗莽,但他也是有脑子的。 要不然怎么打进武庙的? 面对这个问题,张飞也有自己的见解: “二哥这话不完全对,曹操虽然刚刚得胜,但他徐州之所以退兵,定是受困于粮草匮乏。” “不然怎会不乘胜追击,一举拿下下邳、广陵?” 张飞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曹操的核心问题。 “如果曹操回到兖州,粮草问题得不到解决,那吕布那厮不就有机会了么?” 关羽与刘备对视一眼,刘备忍不住赞赏道: “翼德啊,你还真是心细如发。” “如今徐州干旱已有多日,估计兖州那边也不好过。” “如果这旱情能够持续下去,或许吕布真能够反扑曹操……” 刘备没有上帝视角,自然不会知道今年是大汉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干旱。 张飞眼珠子微微凝气,朗声笑道: “大哥、二哥,这事儿好办。” “俺冲天咆哮三声,管教老天爷三月不敢降雨。” 哈哈哈…… 一听张飞这话,关羽、刘备全都笑出了声。 三人都知道是戏言,但刘备的心情却是好了许多。 …… 兖州,陈留,李府后院。 “哐,哐,哐……” 风中不断有打铁声传来。 典韦平日除了操练宿卫之外,喜欢用闲暇的时间来打铁。 他的武器是双铁戟,其实还有副武器,就是小铁戟。 通常腰间会盘个十来支,专门用在战场上投掷敌人,无往不利。 这时,院外传来嘈杂之声。 典韦停下手中伙计,出屋去看。 是荀彧带人来了。 而且来的人还不少,有清河、曹昂、夏侯惇,甚至是曹纯、曹休都来了。 这么大的阵仗,典韦自是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 “大公子,大小姐,荀先生,诸位来此何干啊……?” 荀彧率先开口,笑呵呵道: “我等是专程来找子玉的,听说他已经开始筹备应对蝗灾,所以想来看看。” 昨日丁夫人与曹昂又一次去联络世家门阀,他们又将物价成功下调了十分之一。 但他们都担心照着这个趋势下去,陈留经济迟早崩盘。 听荀彧说李翊已经找到解决蝗灾的办法后,曹昂等人也是带人亲自登门拜谒。 典韦朝众人拱了拱手,说道: “……好说,我家先生正在大院,诸位请。” 众人谢过,未走两步,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咦……?” 众人猛地抬头,鼻子很明显地动了一下,都被这股味道所吸引。 “……嗯,好香的气味啊。” 清河耸了耸鼻子,嗅了嗅风中的气味。 这种香味不同于熏香,是一种醇香,令人闻了食指大动,肚子都有些咕咕叫了。 只见下人丫鬟们一个个手里提着桶,焦急地忙碌起来。 曹纯伸手拦住一个下人问李翊现在在做什么。 那下人答道: “回将军,我家先生正在榨油,说是纯天然的植物油……哎呦,可香了呢。” 那边夏侯惇也是口中生津,催促道: “速去看看,打老远就闻到这香味儿,真想尝上一口!” 众人议论纷纷地赶去。 李翊正在院落里忙着榨油。 亏得曹操给他置办了豪宅,他没有像其他大户一样,金屋藏娇,花天酒地。 而是把空闲着的院落改造成了榨油坊。 他前世的企业里,旗下就有炼油厂,几乎控制了亚洲百分之二十的食用油。 所以他对榨油还是颇有心得的。 这玩意儿本身也不难,古人本身就已经掌握了榨油技术。 像《齐民要术》里面就写得很直白—— “煎麻油,水气尽无烟,不复沸则还冷。” “可内手搅之,得水则焰起,散卒不灭。” 简单概括就是反复“炒”就完事了。 跟榨动物油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汉朝人还没掌握这项技术而已。 至于什么红枣、菜籽、油菜花都是榨油的作物,汉朝人也没能充分利用起来。 当然了, 三国统一后不久,他们就学会了。 自己这个技术也算没领先时代多久。 “孔明啊,学会了么,这就是榨油……” 李翊指了指从木制器械中榨出来的滴滴油脂。 诸葛亮目瞪口呆,他从小便接触到了“百工”,知道如何熬制鱼油,大火炒油…… 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木制器械榨油的。 当然了,惊讶的不止诸葛亮一人。 府内不少下人都被这香味吸引,跑过来看,院里很快就挤满了人。 “子玉,你在榨油么?” 荀彧带人赶到,闻到这个香味,也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哦,荀先生来了。” 李翊拱手朝众人抱腕行了一礼。 不等他先开口询问你们来干什么,那边曹昂却已反客为主,先问道: “先生,你榨这么多油是要做什么?” 李翊微微一顿,不假思索地开口答道: “禀大公子,榨油自然是为了吃。” “用来炒菜,炸鱼,煎肉都极为香醇可口。” 吃?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油难道不是用来喝的吗? 这个时代,还没有对煎、炸、炒有个具体的概念。 自然不理解李翊想表达的意思。 李翊笑道: “诸位来得正好,我今日便趁着这个机会给诸位演示一下。” 这个时代门阀世家都是靠田产垄断生产,从而成为豪强。 李翊后来居上,短时间内得不到那些豪强那样的千亩田地。 那只能通过垄断资源来提升自己的势力。 这油坊便是他打出的第一张牌。 趁着曹昂、荀彧这些公子、名士都在,赶紧让人们知道油可以用来炸蚂蚱,而蚂蚱可以果腹食用! 从而带动社会风气。 其实榨油的想法他很早就有了,因为这玩意儿成本低、上手简单。 在古代也基本是一本万利。 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之前自己的势力还不够。 若是提前拿出这项技术,只怕斗不过那些世家豪强,反过来被他们垄断。 现在时机成熟,是时候展现一下真正的技术了! ------------ 第六十三章 厨神李翊,简直全才 今天荀彧、曹昂等人来得正好,如果他们不来,李翊反倒要主动去找。 因为榨油这件事儿,不是李翊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正如前面所说,之前想开榨油坊但迟迟不动手,就是因为自身势力不够,怕反被其他门阀垄断。 现在自己虽然已经有了一些人脉和权力,但想完全垄断也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拉合伙人进来入股。 做生意就是这样,如果只想着自己挣钱,是不可能做大做强的。 格局要打开。 赢要一起狂,输要一起扛。 必须要拉一帮人下水,或者说是拉一帮人入股当合伙人。 行话叫融资。 荀彧、夏侯惇、曹昂他们,有人的手上有兵,有的人手上有权,有的人名气大。 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也是李翊最需要的。 尤其是第三点的名气,那简直相当于现代的广告。 生意好不好做,完全看你广告打得好不好。 产品质量无所谓,你广告打好了,人们潜意识就会觉得你家产品是最好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拉荀彧等人入股,也是李翊的政治投资。 官场上有一句话,你有我有,大家才能做朋友。 如果没有利益捆绑,如何让彼此关系更进一步? 把大家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才能同心渡过蝗灾嘛。 这时,诸葛亮拿了一口大铁锅,递给李翊。 由于汉代没有大铁锅,他们蒸菜煮饭都是用的“釜”,所以也就没有“炒”的概念。 这口铁锅也是李翊让工匠打造的,因为本身工艺简单不复杂,铁匠们也是信手拈来,按李翊的要求轻轻松松就打好了。 只是不明白李翊用这么口锅要干什么,又不好蒸菜。 “这是……” 众人面面相觑,望着这个不像“釜”不像“镬”的东西,甚至有点儿像战场上的盾牌。 “这个叫锅,炒菜用的。” 锅…… 炒茶…… 短短一句话,出现了两个让众人费解的词。 锅是什么? 炒菜又是什么菜? 李翊也不过多废话,继续对诸葛亮说道: “孔明啊,你去厨房把腊肉和韭菜取来,我给诸公演示演示……” 一提到腊肉和韭菜众人就不陌生了。 韭菜就是壮阳菜嘛,男人的最爱,北方人尤其喜欢吃。 至于腊肉那更是古人的传统美食,上古时期便有腊肉的做法,周朝时期更是风靡一时。 寻常老百姓,通常都是过年吃回腊肉。 至于李翊、荀彧这样的上层阶级,自然是想吃就吃。 食材很快取来,众人这下都明白李翊是要做一道菜了。 只是他用的工具比较特殊,是他们没见过的“锅”。 “……呵呵,子玉是要效仿伊尹易牙耶?” 荀彧在一旁打趣道。 伊尹和易牙都是古代著名的厨神,看来荀彧也是对李翊这道菜寄予厚望。 “令君且看好罢……” 李翊撸起袖子,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 清河、曹昂这些名门出身,一辈子没下过厨的更是目不转睛。 曹休则是暗想我家先生又懂兵法,又懂人心,还会下厨,可真是个全才。 在众人的注目下,李翊提起那口黑锅,诸葛亮在一旁打下手。 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头搬过来,然后搭一个三角形的简易灶台。 底下铺好木炭、最后将黑锅架上去。 灶台其实不稀奇,厨房就有。 但为了给大伙儿演示,李翊还是做了个简易的灶台。 并且露天演示,也能更直观地让人们见识到油、铁锅、炒菜三者混合的好处。 稻草点上火,放进木炭里面。 深红色的火焰在大锅底下烧起。 “哦?用这么个东西来煮饭,也不加水,这菜能好吃吗?” 夏侯惇饶有兴致地望着这口黑锅,对李翊这个新奇的做法又诧异又倍感好奇。 要知道,夏侯惇也是军旅出身。 他们军人行军打仗的时候,吃饭都是会背一个煮食用的陶罐。 因为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带陶罐才方便。 但这玩意儿太容易碎了。 如果换成鼎,又太沉,还会拖慢行军速度。 如果李翊这个叫“锅”的东西能够做饭,不仅可以方便携带,还很结实。 必要时候,还能够当做盾牌来作为防具使用。 李翊没有理会旁人的闲言闲语,而是全神贯注地忙着手上的活计。 他将一勺刚刚酿制出来的芝麻油倒入铁锅之中,然后等大火将之慢慢沸腾。 接着将腊肉切成薄片,放进去。 顿时,油香与腊肉的香气融为一体。 飘荡开来,使得周围观众无不吸了吸鼻子,口中生津,食指大动。 热油下锅,李翊左右开弓,不断爆炒。 这腊肉用的不是猪肉,而是上等鹿肉。 三月的小鹿,肉质鲜美,口感绝佳。 紧接着便是放下酱料,这已经是汉朝为数不多的佐料了。 腊肉翻炒均匀之后,韭菜下锅,又是一顿爆炒。 火焰腾腾地覆盖整个锅面。 “嘶……” “咕噜……” 人群中不断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蒸、煮、炒、烩、焖等各种做法当中,“炒”的香味是最浓的。 围观的不管是夏侯惇也好、荀彧这样的名门也好,甚至是曹昂、清河这样的富家子弟。 不争气的眼泪全都从嘴角滋滋地往下流。 目光更是死死地盯着锅里的腊肉炒韭菜…… 最后翻炒几下,一锅的炒菜被倒入盘中。 李翊问一旁的诸葛亮道: “孔明,学会了吗?” 诸葛亮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李翊也欣慰地点了点头,这种教一遍就学会的感觉真是不错。 “既然学会了,接下来便由你来炒。” “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多炒几锅起来,让众人分食!” 好诶!!! 此言一出,周围立马欢声雷动。 主要都是下人在狂喜,要知道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哪里敢奢望能和这些公卿大臣们同吃一盘菜的? 李翊这个做法算是在与民同乐了。 这也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之一。 不是说你炒盘菜,就能够收买人心。 而是平时都把握好这种细节,下人们日久年深,一点点接受李翊的恩惠。 自然会对他忠心耿耿。 李翊将锅交给诸葛亮,自己则是端着那盘热乎乎的韭菜炒肉,拿到众人面前。 “大公子,大小姐请。” 李翊在众人面前还是很给清河面子的,称呼她为小姐。 按照身份地位,也确实应该优先给这二人吃。 “咕噜……” 清河咽了口口水,强忍着腹中馋虫涌动。 平日里她虽然刁蛮,但基本礼节还是懂的。 她将目光看向身旁的曹昂,等着兄长先吃,她才好第二个吃。 “唔……” 曹昂眼睛一亮,赞不绝口地说道:“善!善!大善,此菜只应天上才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嘶溜…… 看见曹昂吃得这么香,夏侯惇等人更加馋了。 “该我了……” “好吃!” 清河连连点头,眼冒明星。 “来,诸位也尝尝吧……” 李翊见二人都吃过之后,这才将炒菜端到荀彧等人跟前。 夏侯惇早已饥渴难耐,第一个箭步上前。 “好,让某来尝尝……” 这味道甚至诱人,他们平时吃的都是蒸的煮的,无盐无味,这盘喷香的韭菜炒肉自然令人口水直流。 夏侯惇也不客气,直接徒手抓起一把来,放在嘴里大口咀嚼。 “咕咚……” 刹那间,夏侯惇只觉自己的味蕾仿佛要上天一般,嘴里满是香味,回味无穷。 这就是常年吃面食的缘故,吃惯了白味,再吃这种炒菜自然觉得唇齿留香,人间绝品。 一旁的曹休、荀彧望着夏侯惇如此陶醉的眼神,不免也食指大动,按捺不住躁动的情绪。 主动上前寻了两双筷子,夹起来便吃…… 而两人的反应也几乎与夏侯惇如出一辙,皆是赞不绝口,连连点头。 “不想腊肉还有这般做法……” 荀彧摸着下颔胡须,连连感慨。 “……呵呵,令君过奖了,不过这还不是李某想做的唯一一道菜。” 李翊微微一笑,冲一旁的诸葛亮喊道,“孔明!” “先生有何吩咐?” 诸葛亮刚刚出锅了一盘炒腊肉,色泽虽然比不上李翊炒的那盘鲜亮,却也非常的香。 毕竟他才十二岁,只看一遍炒成这样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取水缸里捞两条鱼来,咱们接下来炸鱼!” 炸鱼最大的好处就是去腥方便,李翊之前也将方法交给了诸葛亮。 就是往铁锅里面倒满油,然后把鱼的内脏取出,洗干净后扔锅里炸就完事了。 等到鱼两边金黄之后,便能出锅了。 “诸位今日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李某自当拿出美味佳肴,请诸位美美吃上一顿。” “屋里请吧!” 李翊伸出手,示意众人进屋。 他今日可是准备了一堆的新鲜食材,原本打算晚宴时将众人宴请过来。 既然大伙儿主动找上门,那就趁热打铁,直接款待众人吧。 …… 接下来,又是一顿爆炒。 韭菜炒腊肉,韭菜炒鸡蛋,油煎鲫鱼,一阵山呼海啸,香味儿飘遍整个院落! ------------ 第六十四章 桌上风起云涌,桌下暗流涌动 是夜,月白风清。 李府,正厅内。 饱了,彻底的饱了…… 荀彧、曹休、夏侯惇,以及曹昂兄妹全都下意识地捂了捂肚子。 从下午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吃,一直吃到了傍晚黄昏。 中间还伴随着插科打诨,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夜晚。 李翊抬手又敬了众人一杯酒。 众人虽已撑了,但主人敬酒,宾客岂好推脱? 只得强忍着,满饮一杯。 李翊见时机成熟,问众人道: “诸位觉得我这油榨得如何?” “哦?好极好极……” 众人齐声称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家就算真的觉得不好,也不可能嘴上说出来。 “那诸位觉得,我若开设油坊,在兖州、徐州境内售卖,可得利否?” 这……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这油的确算是一门很新颖的生意。 如果能够大规模开设油坊,应能获得不菲的利润。 虽然汉朝政策是重农抑商,商人似乎在社会上不怎么露脸。 但那毕竟是前期,到了汉末商人的地位已经很高了。 因为世道混乱,物资匮乏,商人在社会中起到的作用就很明显。 像鲁肃、糜竺都是商人出身,但在乡里也并未受到任何歧视。 所以在李翊提出这个观点时,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不提经商如何如何。 何况油坊若是由他们这些官僚阶级控制的话,那便算是国企,更不能算作经商了。 “不瞒诸位,我正打算开设油坊。” 见众人沉默无言,李翊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 “在下以为,油坊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奈何李某德薄智短,不足以撑起两大州的油坊建设。” “所以想与诸位合作,一同经营这油坊。” “之后利润平分,你们看是如何?” 合……合作? 荀彧等人均是一愣,既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李翊却清楚,不拒绝基本上就等于要答应了。 “咱们一同出钱,经营这油坊,谁出的钱多,谁分的份额便多。” “我们权且称之为股权吧!” “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 李翊打算直接放股,他不在乎油坊能分得多少利益。 榨油不是目的,平蝗灾也只是捎带手的事儿。 最终目的是要将自己的利益与众人捆绑在一起。 以后自己的利益一旦受损,他们也就跟着受损。 这便是人情世故,也是李翊的布局—— 荀彧,未来的尚书令,总览一切政务。 夏侯惇,未来的大将军,统领曹魏兵马。 曹昂,真正的嫡长子,未来绝对的曹魏核心继承人。 只要不让他死在宛城,曹丕、曹植都没有机会。 所以油坊不重要,自己能分到几份股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把三人拉到自己这条船上来,这一点很重要。 只有利益被捆绑在一起,才能构建命运共同体! 李翊也相信这三人会加入自己。 毕竟没人会嫌钱多。 曹氏宗族中,像曹洪,俗称“要钱太守”。 曹营里最大的贪污头子,之前平蛾贼时,李翊就曾提点过他。 可惜这人死性不改,曹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翊自然不会拉他入伙。 而要说曹营中谁最穷,那非夏侯惇莫属。 网上一直传言说夏侯惇是常败将军,俗称打仗没赢过,升官没停过。 调侃归调侃,但要明白的一点是曹操是一个雄主。 如果夏侯惇真的是酒囊饭袋的话,是不可能得到曹操的信任与重用的。 夏侯惇最大的特点就是清廉,而且大方。 他一生没有购置过豪宅,也没有给子女留下太多遗产。 那曹操赏赐的那么多钱财上哪去了? 答案是全部分给了手下兄弟。 每年的俸禄也好,曹操逢年过节的赏赐也好,全都分给了士兵们。 所以夏侯惇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士卒也极为忠心。 他打仗虽然不太行,但带出来的兵却是曹营里最好的。 这便是曹操喜欢他的原因,甚至还把清河公主嫁给了他儿子。 考虑到夏侯惇衣兜里比脸还干净,当李翊一提出分红时,夏侯惇几乎是第一个心动的。 至于荀彧,他虽是豪门,但也为人清廉,不受贿赂。 比起其他豪门出身,他家里相对而言确实略显“囊中羞涩”。 至于曹昂,作为曹操的嫡长子,未来的继承人。 他的政治眼光同样毒辣,他的想法与李翊几乎如出一辙。 分不分红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和李翊绑在一起,这一点很重要。 李翊是父亲的宠臣,前途不可限量。 曹昂要拉拢他,自然要入他的股,和他上一条船。 这一点与李翊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双向奔赴。 “好!既然诸位都没什么异议,我们且简单分一下股。” 李翊信誓旦旦地对众人说道: “现在物价飞升,但李某仍以平价来算。” “就以十万钱为一股,诸位想买多少股,可自行决断!” 李翊这个作法可太有诚意了。 在顶着蝗灾、旱灾,物价飞升的情况下,仍然以平价来算。 这里面的差价损失,最后肯定要算在李翊头上。 可李翊不在乎,把这三人拉上船比什么都重要。 凭借油坊的利润,早晚能把亏损的赚回来。 只是多赚少赚的问题罢了。 “十万钱么……” 这其实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让三人投资一个市场上从未出现过的项目的确需要深思一番。 但短暂的迟疑之后,荀彧率先开口: “我权且投五十股吧!” 靠着颍川荀氏的名头,五百万钱荀彧还是能拿出来的。 “我也投五十股!” 作为曹家长子,曹昂自然也能拿出来这笔钱。 只要能拉拢李翊,五百万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兄长,借我点儿钱呗,我也想投一股……” 清河推了推曹昂的胳膊,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诶!你莫胡闹,上一边玩儿去。” 曹昂罕见的不悦,不耐烦地推开了清河。 在旁人看来这好像只是一场简单的商业投资。 其实却是一场暗流涌动的政治投资。 清河看不明白,自然不能理解曹昂为何发怒。 “哼,不借就不借,凶什么嘛。” 清河一扭头,气呼呼地走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侯惇身上。 …… ------------ 第六十五章 发动群众,这样效率才是最高的 这…… 面对众人的咄咄目光,夏侯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的钱都分给兄弟们了,兜里比脸还干净。 要是再不挣点儿钱,只怕自己儿子娶媳妇都给不够彩礼的。 “……呃呵呵。”夏侯惇干笑两声,踟蹰地说道:“李先生,可否赊账啊?” 这话一出来,连李翊周围的下人都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堂堂曹营大将军,居然想找他们家先生赊账。 听起来的确令人笑掉大牙。 但李翊却表现的很善解人意: “夏侯将军家里拮据,这我能理解。” “若是想要赊账,那倒也不难。” “不过以夏侯将军的俸禄,只怕短时间内也还不上。” 夏侯惇听到这话,脸立马就红了,如果不贪污,短时间内他还真凑不出五百万钱了。 但李翊的话很快再度从耳边传来: “不如这样吧!” “如今兖州蝗灾大起,荼害生灵,百姓苦不堪言。” “夏侯将军不妨带着手下人去捉蝗虫,我如数给你钱。” “你若是捉到一只,便给你一百钱,十只便是一千钱。” “如此一来,五百万钱很快就能还上。” “这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件好事,将来必有福报啊……” 诶呀呀…… 一听到李翊开出的这个慷慨条件,夏侯惇未及反应,那边荀彧先坐不住了。 起身向李翊拱手作揖拜道: “若果真如此,则兖州幸甚,曹公幸甚。” “子玉此乃大仁大义之举啊!!” 那边曹昂也跟着起身,拱手谢道: “先生,我替我父亲谢过先生了。” 李翊这一招可谓两边讨好,既满足了夏侯惇的需求,又让荀彧等人感激。 最重要的是,还能有效抑制蝗灾。 可谓一箭三雕! 夏侯惇掰了掰手指,有些算不明白这个账。 他痴痴地问一旁的荀彧道: “……呃这,荀先生,我得捉多少只蝗虫才能还上这笔钱呐?” 这笔账对汉朝人来说的确不可能秒算出来。 即使是精通数学的荀彧也是先默算了片刻,然后才得出结论。 如实地向夏侯惇解答道: “五万只……” “将军须捉五万只蝗虫。” 五万? 夏侯惇挠了挠头,只觉脑瓜子嗡嗡。 训练五万个兵对他来说倒是小菜一碟。 但蝗虫个头小,飞来飞去,实在不好捉。 又不是抓五万头猪。 “夏侯将军,五万只蝗虫换五百万钱,这可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差啊……” 瞧见夏侯惇的为难,李翊拿出了自己的顶级PUA之术。 夏侯惇也没多想,楞柯柯地答道: “呃对对对,是美差!是美差!” “先生可真向着我啊!” 这时,李翊冲周围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当即会意,来到桌前开始收拾碗筷。 荀彧等人立马明白,李翊这是下逐客令了。 于是个个识趣儿的主动站起,向李翊请辞。 “今日多谢李司马款待,就此别过……” “哈哈哈,就此别过……” 荀彧、曹昂等人一一请辞。 那边夏侯惇也想离去,却把一下人拦住去路。 “夏侯将军留步,我家先生有请。” “先生请我?” 夏侯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立马反应过来,拍手喜道: “定是先生有良策教我!” 于是屁颠儿屁颠儿地折返回去,来到了李翊房间。 一进门,就拱手作揖道: “夏侯惇拜见先生!” 之前人多,夏侯惇不好承认他拜了李翊为师。 现在只他二人,夏侯惇便将自己的姿态放了下来。 “先生今日专门留我,必是有教诲。” “如有良策,某愿洗耳恭听!” 话落,又是一拜。 李翊欣慰地看了看夏侯惇,这人虽然实诚,但悟性还真是不错! “元让啊,你打算怎么去捉这五万只蝗虫……” 李翊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杯热茶给夏侯惇。 夏侯惇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旋即毕恭毕敬地答道: “我率麾下兵马,昼夜不停地去捉,三日之内,定然将五万只蝗虫捉到!” “……哈哈哈。” 听到这话,李翊笑得合不拢嘴。 “先生何故发笑,莫非觉得某是在大言欺人?” “……哈哈,夏侯将军常年待在军营里,手下士兵也都是战场拼杀之辈,平日不习农事,不了解蝗虫作息。” “就这般捉法,莫说三日,便是三十日,将军也捉不齐这蝗虫呐。” 这…… 夏侯惇顿时噎住,李翊几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 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平时舞刀弄枪的,杀敌人还行。 可要说去捉蝗虫,还真不如上阵杀敌强呢。 “如此……请先生教我!” “其实要捉这蝗虫倒也不难,将军只需要用我的方法,莫说五万只蝗虫,便是五十万也好办呐。” 哦? 夏侯惇眼睛顿时一亮,一脸好奇地看向李翊: “某愿闻其详……” “方才我已经说了,将军与手下士兵都是军营出身,不习农事,自然不善捉蝗虫。” “可农田百姓常年与作物打交道,他们对蝗虫的习性可谓是一清二楚,了如指掌。” “若是能够发动群众,让百姓去捉这蝗虫……” 夏侯惇恍若大悟,一拍脑袋: “末将晓得了,我这便带人去让百姓捉蝗虫去!” “且慢!” 李翊出声阻止跃跃欲试的夏侯惇。 “百姓岂会放弃农事,听你号令,任你驱使?” “若是用强,只恐激起民变,反对曹公不利。” 这…… 夏侯惇急得直抓耳挠腮,心想上阵杀敌都没这么麻烦,怎么捉个蝗虫就如此费劲耗神呢? 李翊则是靠近了他一分,意味深长地问道: “将军觉得我许你的一只蝗虫,百钱价格如何?” “自然是划算无比。” 夏侯惇虽然对金钱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但一只蝗虫一百钱,怎么听都是血赚的吧? “那三十钱于百姓而言,又如何呢?” 夏侯惇略加思索,虽然他们这些官僚阶级不了解底层人民的生活水平。 但夏侯惇还是清楚,三十钱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绝对也是一笔值得努力争取的钱财。 “应该也不少。”夏侯惇答道。 “这不就得了,百姓擅长捕捉蝗虫,可他们不愿意主动去捉,因为没有好处。” “如果夏侯将军能从那一百钱里分出三十钱来,让百姓们去捉蝗虫,五万只蝗虫还不是手到擒来?” “若果真如此,将军还能从中赚取七十钱的差价,何乐而不为呢。” 夏侯惇顿时醍醐灌顶,拜道: “诶呀呀!!!” “先生之言,真令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若是用这个办法去鼓励百姓捉蝗虫,那整个兖州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定会趋之若鹜,主动去捉蝗虫!” 夏侯惇很快明白了李翊为他安排的好处,忍不住箭步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谢道: “先生真仗义之士也!” 这小子手劲儿还真大…… 李翊心里暗叹,你们这些习武的能不能有点儿边界感。 别上来就亲亲抱抱的…… “对了先生!”夏侯惇忽然好奇,“先生要这么多蝗虫干什么?若是为了给百姓除害,叫我们直接杀便是。” “何故要将它们捉来,此等害虫,岂不冲撞了先生?” 夏侯惇粗中有细,还关心了一下李翊的人身安全。 尤其李翊给了他合作共赢的机会,他对李翊现在是又尊敬又感激。 “我捉它们自由妙用。” 李翊也不明说,毕竟他让夏侯惇去捉的目的,本质上是在帮他。 想要拉他入股,上自己的贼船。 但又不好直接给钱,那就只能安排个差事,让你去捉蝗虫了。 两人正聊得火热…… 忽地,院落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程司马来了……” 是两名下人快步跑来向李翊汇报。 哦? 程昱? “快请!” 程昱也是曹营重臣,主动登门拜访,李翊也不敢怠慢。 少时, 程昱走进房间来,朝李翊拱手一礼: “哦,李司马别来无恙……” 程昱面虽含笑,身上却威风腾腾。 食人狂魔的气场就是不一样。 这位可是曹营里狠人中的狠人,狼灭中的狼灭。 “哦,程司马幸会幸会……” 李翊当即拱手还礼,一边落座,一边请程昱入座。 由于两人都是别部司马,所以官位上算是平级。 只不过李翊管陈留这边,程昱管鄄城还有老家东阿那边。 历史上吕布偷袭兖州时,只有程昱所管辖的地方没有被攻破,其能力之强可见一斑。 “哦?夏侯将军也在!” 程昱落座时才看到夏侯惇,忙起身行礼。 夏侯惇拱手还礼,道: “既然程先生来了,那某就先行告退,两位先生聊吧。” 他也想自己一个粗人,肯定听不懂两个文人的谈话。 与其自找没趣儿,不如主动撤离。 “无妨,大家同为曹公效力,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李翊格局打开,为程昱斟了一杯茶。 “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今夜特地前来,必有要事与我相商?” 程昱抿了口茶,呵呵一笑。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不瞒李司马,我此次回来一是交付东阿、鄄城的税收粮草,二嘛是要与先生聊聊濮阳那边的事务。” ------------ 第六十六章 因为难才做,而不是因为它简单 程昱短短的一句话,就体现了李翊这个陈留别部司马的好处了。 两人虽然官级相同,但实际上李翊这边要更牛逼一点。 因为他管陈留这边,陈留是曹操大本营,等于首都,自然权力更大。 这就好比市委书记官职虽然一样,但最牛的永远是北京上海。 懂的都懂。 “这些钱倒是解了燃眉之急了,程司马一路辛苦。” “之后我会把这些钱粮如数交给荀令君的,程司马宽心。” 程昱颔首,“李司马的人品,程某自然信得过。” 他抿一口茶,稍稍一顿,接着说道: “李司马想必已经知道近来旱灾大起,久不降甘霖了吧?” “此事我已知晓。” “……嗯,不瞒李司马,我曹营此前囤积了不少粮食在濮阳,偏偏此城被吕布攻破。” “所以此次旱灾怕是很难影响到吕布了。” 哦…… 李翊微一沉吟,暗想吕布这厮运气倒是真好。 程昱的声音接着传来。 “各郡县囤积的粮食应该撑到七月份,问题不大。” “只是照着今年这旱情,只怕七月难以丰收了……” 程昱无奈地摇摇头。 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挺过蛾贼叛乱,迎来了一年的丰收,转年又遇上这么大的灾情。 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等到秋天时局势会变得很困难,兖州人口又多,我恐生出祸乱来,到时候只能……” 害惦记你那逼吃人呢!? 李翊翻个白眼,这程昱一撅屁股,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整天想着你那吃人,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现在我担心的是,等曹公安顿完徐州回来,着急着去攻打吕布,收复濮阳。” “但我军的劣势恰恰是少粮,吕布多粮,若是吕布坚守不战。” “以我军之劣势攻吕布之优势,只恐胜负难料呐……” 夏侯惇一听打仗顿时来神,问道: “那如此,依先生的意思呢?” 程昱轻捋颔下长髯,沉吟道: “依我之愚见,不如等明年再攻吕布,先挺过今年的灾情,把我军之劣势变为我军之优势。” “如此方能上策。” “待曹公回来,也希望李司马多多劝劝曹公。” 李翊这才明白,程昱为什么专程来找自己。 感情是来找他对口供,统一意见的。 毕竟到时候他们这帮文臣意见统一了,肯定能够左右曹操的决策。 夏侯惇急道: “不抓紧把吕布这个隐患除了,等到明年他不就喘过气来了嘛!” 他这次虽然没有上徐州前线,但意见竟意外地和前线将军们一致。 都觉得应该抓紧时间灭了吕布。 武将是这样的,只需要专注打仗就行了,而文臣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程司马,现在旱情刚起,趁着还没加速恶化,我等应当赶紧去储藏粮食。” “不论需要花多少金银,能买多少便买多少。” 李翊语气凝重地说道。 程昱眼珠子转动,眉宇间一川不平。 “李司马,现在屯粮绝非是好时机。” “眼下旱情太过严重,粮食紧俏,市面上的粮价都处于高峰期,只怕有价无市,难买呀。” “再难也得想办法……” 李翊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 “现在不抓紧,等盛夏来临,粮食才是真正的有价无市!” “咱们可不能在这时候舍不得花钱。” 很显然,程昱还在奢望夏雨到来,解决旱情。 可李翊却清楚这次大旱,至少要等到七月份才会降雨。 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寄希望于上天,不如以我人力改变命运,程司马不可迟疑!” 讲到这儿,李翊上前拍了拍程昱的肩膀。 程昱也是心乱如麻,在纠结有没有冒这个风险。 身为别部司马,掌管后勤,他深知钱粮来之不易。 现在市场上的物价这么高,却要大规模入手。 万一后面夏雨来了,不就亏大发了么。 “我听说江南那边旱情还没有太严重,就劳烦程司马受累,走一趟江南吧。” 李翊为程昱出主意。 听到这句话,程昱才没那么纠结。 “也好,那我就走一趟江南吧。“ “对了程司马!”李翊提醒道,“此去江南,有劳程司马再去购置一些旱稻、水稻的种子回来。” “哦?李司马取这些物什莫不是想——” 李翊颔首道: “正是,李某想在兖州推广旱稻梯田。” 旱稻梯田是一种水稻的种植方式。 中原人习惯吃面食,田间种植的大多是小麦、大豆。 至于稻米,在中原是很少的。 不是中原人吃不惯,而是水稻水稻,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儿吃水。 而北方哪有那么多湖泊? 故而种植起来很麻烦。 尤其水稻的收成还比不上小麦。 程昱眉头微皱,捋着胡须叹道: “难呐难呐,要在中原推广水稻,需得围湖造田,光是这项工程就规模不小,不是你我能够轻易推动的。” 程昱不愧是读书人,一眼便看出了推广水稻的难点。 夏侯惇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李翊,惊叹道: “先生居然还懂农事?” “……呵呵,既为别部司马,自然略懂略懂。” 像李翊也好,程昱、荀彧也好,都要从事内政。 而修内政,首当其冲的便是农事。 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我亦知此事甚难,然则正因为它难所以我们才要去做。” “而绝不是因为它简单。” 李翊语气坚定地说道。 围湖造田,梯田种植,是水稻推广的必要工程。 它能够极大地减少水分的丢失,并且保证水分的吸收…… 这样一来,稻子也能够自身调节,适应干旱气候。 可以说是非常抗灾的作物。 推广了它,之后再遇上旱情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束手束脚了。 虽然这玩意儿产量不如小麦,但收获比小麦快呀! 这对于一个军团来说,绝对是好事。 可以让你在军事决策当中占据绝对的主动与先机。 并且, 稻子是围湖,湖中的青蛙、鸭子都可以用来对付蝗虫。 既保证了农民的经济效益,还能有效抵御蝗灾。 对北方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 第六十七章 万人空巷,万物皆可炒! 程昱本人也清楚围湖造田的好处,北方也并非没有种植水稻的,只不过规模不大而已。 不等程昱继续思考,李翊已经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此次下江南,程司马捎带手在买一些鸡、鸭、鹅、蛙一类的。” “我自有大用。” 这…… 程昱也明白李翊的用意。 种植水稻,可以顺手养鸡鸭蛙,能有效防患蝗灾。 种植旱稻,则可以抗旱灾。 但两种作物都有自己的弊端。 首当其冲的水稻,围湖造田工程浩大,要动用的人力与资源都是不可估量的。 而旱稻这玩意儿在北方虽然常见,但是不好吃。 李翊面色不豫,沉声道: “如今刚过人祸,又逢天灾,粮食紧缺,还管好不好吃?” “等到酷夏一来,蝗灾旱灾齐至,庄稼绝收。” “到时候老百姓要么啃树皮、要么吃泥巴,还敢嫌弃旱稻可不可口么?” 在李翊看来,程昱与现在的老百姓就是低估了这次灾情的严重性。 他们都以为大旱不会一直持续,老天也不可能一直不降雨。 然而这次大旱就是一直持续,老天也是真的直到了七月份才开始下雨。 今年秋收之前就是很难收齐粮食了。 李翊虽然已经在着手培养百姓们捕捉蝗虫,趁着它们还在发育期时,养成捕捉的好习惯。 但这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蝗灾,饥荒。 真正要做到万无一失,还是得保证水稻的产量。 湖泊中养的鸭子、青蛙,也都是蝗虫的天敌。 即便到了蝗灾最严重的时候,成万上亿那都是来者不惧。 “程某已知晓李司马的用意,只是此举终究工程浩大,并且成本极高。” “万一有个差池,这里面的代价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 程昱这话已是说的相当委婉,别说他们两个人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 就是让曹操这个老板亲自来拍案,也得思虑再三。 “程司马不必再犹豫了,此事就按我说的做,一切后果李某自行承担。” “干大事而惜身,等到事发悔之晚矣。” “现在你只管带人去采购鸡、鸭、蛙,不及成本,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 “且一定要保证在六月前在兖州境内,推广、种植上水稻!” 呼…… 眼见李翊决心已下,程昱也不好多加阻拦。 毕竟人家已经坦言敢担责了,这时候自己再反对就有些不合适了。 程昱当即起身,朝李翊拱了拱手: “既然李司马如此有自信,那程某也不好拂先生的面子……昱照办就是!” …… …… 襄阳城,一方驿馆。 诸葛雪等人已经成功来到了荆州。 送他们来的诸葛瑾已经去江东投靠孙策了。 现在的诸葛雪就是家中的长辈。 由于此前诸葛亮为了诸葛氏被曹家人带走,作为长姊的诸葛雪时刻关心着自己的这位弟弟。 并且与他保持着书信联系。 有时候聊一些大事,有时候也聊一些家长里短。 总之得保持联系,确认平安。 今天这封信,诸葛亮提到了用“锅”炒菜的这个概念。 这种新颖的做菜方式打破了汉朝人传统用“釜”蒸煮的概念。 诸葛亮信中的本意只是单纯为姐姐分享他在兖州遇到的新奇事物。 但诸葛雪却对这“炒菜”产生了浓厚兴趣。 诸葛家人人全才,厨艺自然也有涉猎。 她按照诸葛亮信中的描述,也如法炮制打造了一口黑锅。 然后用油、韭菜炒肉。 最后的成品果然比之传统菜肴香醇数倍。 “李翊,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品尝着自己所炒的菜,诸葛雪放下手中筷子,口中喃喃自语…… 知兵法、会韬略、善察人心。 就连厨艺都有涉猎。 很难想象李翊这个年轻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念及此,诸葛雪心中对诸葛亮的担忧消减许多。 因为诸葛亮是家中天赋最好的,没能跟随他们下荆州拜入水镜先生门下,实在是一件憾事。 起初,诸葛雪担心孔明会被耽误。 可现在看来,这个李翊的确是天纵奇才。 孔明待在他的身边接受教益,或许对他的学识会有很大帮助…… “阿姊,是孔明回信了么?” 诸葛兰瞧见诸葛雪趴在窗边入神,上前问道。 诸葛雪反应过来,将信递给诸葛兰看。 “孔明提到了他在兖州跟随李翊的所见所闻。” “韭菜炒肉?” 同样作为老饕的诸葛兰一眼便瞄中了信中提到的“炒菜”。 诸葛雪笑着将筷子递给诸葛兰,咯咯道: “就知你贪嘴,我按孔明所言,如法炮制做了这道‘韭菜炒肉’。” “你可尝尝可口与否?” 诸葛兰立时食指大动,夹起筷子便捏了一把塞进嘴里。 “好吃!!” 诸葛兰反复在口中品尝,这种香味是她从来没有尝过的。 感觉比蒸煮出来的食物要香,与寻常的烤肉相比又是一种别有不同的香味。 令人回味无穷…… “原本我还担心孔明待在兖州,会虚度年华,现在看来这个李子玉确有真才实学。” “我也宽心了。” 诸葛雪感慨道。 一听这话,诸葛兰立马放下手中的筷子。 真香归真香,但心疼弟弟的姐姐还是要发表自己的看法的。 “会做菜不代表就有本事,纵然那李翊腹中有些才学。” “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也不见得长我们几岁,怎就能做的孔明的先生?” “比起精通奇门八阵、五行数术的水镜先生,跟着这样的长者亮弟才能学到更多本领哩。” 显然,诸葛兰还没有从诸葛兰被曹家强行带走这件事中平复心情。 毕竟诸葛亮是为了保全诸葛氏,做出的自我牺牲。 诸葛雪若有所思,旋即抬眸看向诸葛兰。 “兰妹,找我有什么事吗?” 诸葛兰点了点头,答道: “现在已经确认了,三天后水镜先生司马徽要在一众求学子弟中挑选八人作为关门弟子。” “襄阳附近的隐士庞德公,还有本地名士黄承彦都会在当日出面捧场。” “这个荆襄盛会声势浩大,来了不少外地的青年才俊。” “今早我路过茶摊、酒肆时,听人说水镜先生之所以要收八名弟子,乃是为了一句谶语。” “号称水镜八奇!” “也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诸葛兰将自己打探到的情报娓娓道来。 为了这些情报,可花了不少粮食。 因为旱情虽然还没有波及到荆襄来,但已有不少外地客商来荆襄收购粮食。 使得荆襄的粮食也成了硬通货。 诸葛雪沉吟半晌,明眸问道: “水镜先生乃天下名士,有多少世家门阀渴望拜入他的门下。” “只怕这次来了不少官宦子弟吧?” 这世道名头最重要。 诸葛亮和庞统还没有出山时,卧龙凤雏的名声就已经传遍天下了。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二人师承水镜先生,热搜买好了,常年榜一不掉。 名气自然大。 “不错。”诸葛兰点了点头,“的确有不少的世家子弟。” “光我知道的,就有荆州牧刘表的长子刘琦,庞德公的孩子也会参加。” 诸葛兰微微一顿,又忙道,“哦对了!” “听说庞德公还有一个从子,叫庞统庞士元,此人号称是此次俊杰中最杰出的代表。” “几乎必被水镜先生收入门下。” “可我觉得,若是孔明能来参赛,不见得会输给那个庞士元。” 扑哧。 诸葛雪浅笑出声,若是真才实学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像刘琦这样的世家子弟,以为背靠荆州牧刘表就能得到司马徽的青睐,只怕也难。 水镜先生是出了名的不慕名利,断不会因为你的家世就破例收你为弟子。 “既然有这么多青年才俊过来参赛,妹妹可要擦亮眼睛,莫要错过了大好少年!” 这…… 诸葛兰面颊上立马嫣红一片,轻轻推搡道: “阿姊莫要取笑我,我又不曾参赛。” “均弟年纪又太小,阿姊你的学识最广,你才要多努力才是!” 嗯…… 诸葛雪虽然学的多,但每项技艺都不是大师级别。 跟那些青年才俊相比,她还真没有太足的把握能被水镜先生看中。 她眼眸抬起,望向苍穹。 默默祈祷三日后的选拔赛,自己能够脱颖而出…… …… …… 兖州,陈留郡。 在李翊、荀彧、曹昂等人的推力下,油坊顺利的成立了…… 这三人在兖州什么力量不用多说。 在他们的大力推广之下,只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整个兖州大街小巷已是遍布油香。 连带着,还有被一并售卖的铁锅。 以荀文若的名气,他君子的名声保证了产品的质量。 大家都信得过荀令君。 以曹昂的政治力量,保证了油坊的信誉。 因为不怕你跑路嘛。 最后还有夏侯惇的亲卫,亲自维护市场秩序,解决一切市场纠纷。 凡有闹事者,强买强卖者,不遵律法者。 一律逮捕下狱。 在这三套组合拳下,油与铁锅迅速地普及。 其中还有不少人当街演示怎么炒菜。 什么韭菜炒鸡蛋,炒腊肉,炒鹿肉,统统不在话下…… 所谓万物皆可炒! 一时间,万人空巷,家家户户都出来观看这种新奇的做菜方式。 ------------ 第六十八章 垄断市场,金票大大滴! 起初人们对这种新奇的做菜方式是有些排斥的,毕竟没人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但架不住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香了! 尤其后来还发现,这玩意儿不止可以炒韭菜、炒腊肉。 只要是可以吃的,菜啊肉啊往锅里倒就完事了。 那浓郁扑鼻的香味简直令人沉醉! 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各地酒肆的大厨们,家庭主妇们,已经研究出了六十多种菜肴,三十多种可油炸的食材…… 李翊见炒菜这个风气在社会上逐渐风靡,于是果断下令。 让市场上售卖的铁锅一律平价出售! 也就是他只要收回成本就可以了,不多赚你一分钱! 起初这个提议,遭到了荀彧与曹昂的强烈反对。 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咱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 你平价出售,这与白送有何区别? 但两人不知道的是,李翊作为商业巨鳄,资本家中的资本家,全球十大经商巨头之一。 难道还会不懂怎么做生意么? 不! 太懂了! 平价出售铁锅,只是他的布局。 铁锅的利润并不高,而且它用的时间很长,平民是不会经常换的。 而油则不同,它几乎天天用到,这才是利润大头。 李翊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有两点。 第一,打响市场名头,给顾客留下一个好印象,让他们知道我的买卖货真价实,不会坑蒙拐骗。 第二,是为了让家家户户都拥有铁锅,从而让他们养成用油的习惯。 等习惯养成之后,他们就离不开油了。 这样一来,靠着垄断的油坊,利润还不滚滚而来么? 一升油卖出去,算上成本,看起来好像没挣多少。 可几十升几百升地卖呢? 且每天都能稳定售卖呢? 这里面的利润,只有李翊这个在商场打滚了几十年的人才会懂的。 终于到了分成的时候了…… 曹昂、荀彧、夏侯惇这几个主要股东带人送来了四箱黄金。 折合下来,足足有几百万钱。 这还只是“炒菜”没有完全推广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利润! 而且是已经分完红后,李翊独享的利润! “先生,看……看!这里面是七成的收益!” 夏侯惇激动的手都在颤抖,做梦也没想到做生意居然会这么来钱。 那历代统治者为什么还要重农抑商呢? “我的那一成,还有大公子和荀先生的一成都已经扣除掉了!” 其实送来四箱金子,只需遣几个下人来就行了。 根本没必要让荀彧、曹昂这样身份的人亲自前来。 三人之所以同时登门,就是为了向李翊道喜! 他们的油坊生意迎来了开门红! 面对四箱金灿灿的黄金,李翊却表现的波澜不惊,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 没有显得有多兴奋。 不是他不爱钱,是挣得这些钱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垄断市场,就该挣这么多! “呵呵,诸位辛苦了,先在我府上饮一杯茶再走吧。” 话落,李翊从一旁的婢女喊道,“桃红,为贵客斟茶。” “喏。” 这名叫桃红的丫头,也是李翊的填房丫鬟。 因为在床上的功夫很有天赋,情商挺高,叫声又好听,李翊就把她带着身边伺候。 在府内下人里面也算是独一份的殊荣了。 “诶!好茶!好茶啊!” 众人赚了钱,顿时觉得这府上的茶都香了不少。 李翊起身从箱子里面取出几块黄金,放在夏侯惇跟前。 夏侯惇一愣,“先生,这……” “这算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分红。” 夏侯惇此时名义上是股东,但还没有实际交钱入股。 李翊这个提前分红的行为,也太仗义了吧! “诶不可不可!某还未给钱,怎么能够提前拿分红呢?” 李翊淡淡道: “你要替我捉蝗虫,这里面需要下不少的成本。” “你总得需要些本金,才能够发动百姓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夏侯惇才想起自己口袋里的那点儿,还不够发动百姓们去捕捉蝗虫呢! “还是先生考虑得多啊!” 夏侯惇起身连连拱手行礼,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也不必谢我,十万只蝗虫好生抓吧。” “嗯?不是五万只么?” 夏侯惇脱口而出道。 “你若再问,便是十五万只了……” 李翊咧嘴一笑,露出了那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夏侯惇挠挠头,心想也是。 李翊已经足够仗义了,你怎么好意思跟人家斤斤计较五万还是十万? “好,十万就十万。” 夏侯惇再次抱腕,大声道:“我已经让将士们去张贴告示了,有不少百姓报了名,相信再过两天,就会有收获。” “好了,诸位难得来一趟,也都别走了,我让后厨备菜,咱们今日好好喝一杯。” 作为主人,李翊还是非常礼貌的邀请众人留下吃饭。 大家本就是同事,也算增进情谊吧。 曹昂率先道: “我就不多叨扰了,回去还要和母亲商量一些事宜。” 荀彧也跟着道: “我衙署那边也还有些公事没有处理完……” 两人同时表示歉意,李翊也不多强留,亲自送二人出府。 只有夏侯惇性子大咧咧,心想有酒喝为什么不留下? “桃红,府上还有什么好酒,快拿出来。” 桃红欠身答道: “禀公子,府上还有两坛三十年的九酿春酒。” 这两坛酒是陈留望族卫氏送来的。 毕竟李翊也是当官儿,总会有人来主动交好。 李翊这段时间也收到了不少礼物。 这两坛陈酿算是派上了用场。 三叠小菜,两壶热酒,一张案牍。 夏侯惇与李翊分坐两旁。 “干了……” 两人一起豪饮,吃肉嗑瓜子,下葡萄干。 真叫一个美! 那边夏侯惇喝得十分尽兴,言语间已经有些磕磕绊绊了。 而李翊则十分清醒。 喝酒对商人来说是必修课,平日出门应酬,喝的都是伏特加、威士忌这些高精度的烈酒。 就古代这酿酒技术,根本醉不倒李翊。 “……不瞒先生,嗝……先生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啊……” “什么燃眉之急?”李翊问。 夏侯惇嘿嘿一笑,脸已经熏红,朦胧道: “……我儿子要娶媳妇儿了!” ------------ 第六十九章 小姐水很深,你儿子把握不住 所谓酒后吐真言。 夏侯惇一时喝上了头,口无遮拦,竟将儿子的婚事给说漏嘴了。 之所以说他口无遮拦,乃是因为他儿子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 “那……我该说恭喜恭喜?” 李翊掐指一算,夏侯惇这里面能够娶妻生子的儿子,应该就那个夏侯楙吧? 就是被诸葛亮评价为野鸭的那位。 这孩子除了长得帅以外,也是个纸上谈兵,夸夸其谈的庸碌之辈。 而且唯一的优点帅还不是特比帅,仅仅是稍微比普通人好看一点儿的那种程度。 虎父生犬子了属于是。 “……那不知是哪家新妇将入贵府大门呢?” “哈哈哈……”夏侯惇大声笑了出来。 “不瞒先生,我看中了大哥的长女清河,那孩子也算我从小看着长大,心眼儿不坏……” 无语,都谋杀亲夫了还不坏。 “而且清河这丫头也到了适婚年纪,人也长得标致,正配我儿英才。” 这后面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有一说一,清河这妹子长得确实还行。 尤其是屁股大,古人就看重这个。 因为好生养嘛。 “……嘿嘿,等大哥从徐州回来,我便上门提亲。” “择选一个良日,便与我儿完婚。” “我想大哥也不会拒绝。” 曹操还真不会拒绝。 因为他很喜欢夏侯惇,把女儿嫁给他儿子曹操也乐意。 尤其古人还推崇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 本就与夏侯惇有亲的曹操,就更加不会反对跟他家联姻了。 夏侯惇情到深处,又豪饮一杯…… “……嗝,不瞒先生,之前我一直在犯愁怎么去跟嫂子下聘礼,也跟嫂子当面提过两次” “但都被嫂子以清儿年纪太小给回绝了,说这种婚姻大事,还是须等到大哥回来共同商议才好。” “我便寻思,是不是之前两次我下的聘礼太过寒碜,叫嫂子瞧不起,觉得有辱门楣。” “现在好了,多亏先生拉我入股,有了钱,就不愁我夏侯家绝后了。” “先生……可真是……嗝……某的大恩人呐!” “请受我一拜!” 开始耍酒疯了是吧! 李翊一阵无语,酒喝得好好的,突然要下拜了。 待会儿是不是还要舞刀弄枪啊? 你别把我房子给拆了。 我刚装修好的。 夏侯惇没有在意李翊嫌弃的表情,反而越说越起劲。 “清儿这孩子平日常常跟着先生,听嫂子说她品性也好了不少,此皆为先生之功也……” “我也信得过先生的手段……” “先生既然时常与清儿相处,可知她人品如何,可配我儿为妇否?” 那可太配了。 清河公主与驸马夏侯楙夫妻两人不说是相敬如宾吧。 起码也是水火不容了。 一个背着媳妇偷偷纳妾(纳妾需要正妻同意) 一个是联合小叔子陷害丈夫。 两人简直是天作之合! “嘿嘿,常听人说清河时常赖在先生家里不走,唉!” “你说这孩子也是,女儿家家的,也不知道避点儿嫌。” “哦,我没有埋怨先生的意思哈!” 夏侯惇本来聊得好好的,突然又话锋一转。 开始吐槽起清河时长往李翊家里跑了。 李翊寻思,你埋怨表情都写脸上了,不会演戏就别演行不行。 不就是想说我跟清河有一腿吗? 但李翊对她真没什么非分之想啊! 他李翊府上这么多填房丫鬟,还缺你一个吗? 至于说什么贪慕曹家未来的权势。 那等曹节、曹华这些贤惠的女人长大,小爷再去娶,他不香吗? 何必非要惦记你一个小小的清河。 你以为谁都跟你家那头猪一样,见了白菜就想拱? 眼见李翊脸色有些不悦,夏侯惇连忙改口: “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某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先生的人品某还不放心吗?” “以先生的功绩,真去向我大哥提亲,我大哥焉能不同意?” “哪里轮得到我家那小子。” “只是……嘿嘿,先生或许不在意,就是坊间有些风言风语。” “我儿子的名声倒没什么,就怕污了先生的一世英名……” 嘿…… 这话说的。 谁说夏侯惇情商低的? 这不挺会说话的吗! “行了,我明白将军的意思。” “其实清河这孩子性子挺执拗的,有时候虽然刁蛮了些,但本性应该是不坏。” “若能循循善诱,好生开导,将来应当也是一名良妇。” 点到为止,李翊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清河这丫头水很多,也很深。 就看夏侯楙那小子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 徐州。 曹操刚处理完手头工作,便接到了兖州的书信。 原本以为又是什么紧急之事,没想到是夏侯惇寄来的。 是向他提亲的。 并且还把丁夫人的话给复述了一遍,说是要跟曹操先商量。 夏侯惇算是提前给曹操打个预防针,不然等他回来,直接被拒会很没面子。 “元让想与我结为亲家?” 曹操望着夏侯惇的书信,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曹仁、夏侯渊见状,纷纷上前道: “大哥,清儿这孩子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 “元让那儿子也算一表人才,若我两家能够交好,乃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啊。” 大家本来都是堂兄弟,见夏侯惇想联姻。 曹仁、夏侯渊巴不得撮合撮合,好跟着吃喜酒。 “……嗯,话虽如此。” 曹操眉头轻皱,脸上仍旧显得有些纠结。 “只是夏侯楙为人轻佻,我看不是个能做大事之人。” 曹仁与夏侯渊对视一眼,脸上都显得有些尴尬。 心想大哥,有你这么说自家孩子的么? 幸亏夏侯惇不在现场,不然还不得尬得人家扣出三套房啊。 曹操见二人脸色不对,忙道: “哦,你们不要误会。” “我没有嫌弃夏侯楙的意思。” “只是清儿这孩子本就心性高傲,平日骄横惯了,将她嫁于夏侯楙,只恐二人不合。” “将来会生出事端。” 曹操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一眼便看出两人不是良配。 而历史上的曹操也的确没看上夏侯楙。 他看上的是豫州名士丁仪,想把女儿嫁给他。 但被曹丕拦了一把,说丁仪这个逼长得太丑了,清河又是个颜控,只怕不会喜欢他。 曹操最后被曹丕说服,最终还是决定把女儿嫁给夏侯楙。 后来发现丁仪这个人很有才华,曹操肠子都悔青了,大骂曹丕误我。 丁仪也由此忌恨上了曹丕,改投曹植。 毕竟到手的媳妇儿没了嘛。 “那大哥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 夏侯渊问道。 “……嗯,小子清河年纪还小,夏侯楙也未及弱冠。” “我看还是等二人成年,再谈婚论嫁吧!” 听曹操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拒绝了吗? 职场经典话术——以后在说。 以后在说就等于是我不同意,但又不好拂你面子,所以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好吧,既然大哥这么决定。” “那容我等也书信一封,好开导开导元让,叫他莫要多想。” 曹操连连点头,喜道: “嗯,如此最好!” 待曹仁、夏侯渊全都离去之后。 荀攸走进了房门。 “公达来了,吃点点心吧。” 在军营之外,曹操对手下人没有什么君臣束缚,待属下还是比较友善的。 荀攸谢过,拾起一块点心含在口中。 “主公方才是回绝了夏侯将军的婚事?” “嗯,现在清儿年纪还小,不急着谈婚论嫁。” 曹操翘起二郎腿,也饶有兴致地吃着点心。 见荀攸欲言又止,曹操眉梢一挑。 “莫非公达觉得不妥?” “哦,不敢不敢,在下绝非此意。” “只是觉得……呵呵……” 曹操笑道:“公达直言无妨!” “喏。”荀攸拱手答道。 “在下斗胆猜测,主公不是觉得大小姐年纪太小,而是单纯不想将小姐许配给夏侯楙。” “哦?” 曹操佯作不悦,冷声道: “你说我看不上夏侯楙,那我看上了谁?” “大小姐秀出紫薇,遍观天下贤士,当择选一位年纪相配,且有才华的贤婿。”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须得是主公的心腹之臣,这样才能保证他对主公的忠心,保证曹家的未来。” 曹操咧嘴一笑: “那我营中有这样的人物吗?” 荀攸也笑了: “主公心如明镜,又何必要拷问在下?” “其实主公早就看上李翊了,只是考虑到两人的性格相悖,不好做媒。” 李翊心机深沉,善察人心。 清河品性刁蛮,骄纵放荡。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能够结合在一起。 荀攸接着说道: “在下斗胆猜测,曹公故意放任小姐在李翊身边,一是为了培养二人的感情。” “二是要磨炼小姐的心性。” “等时间长了,在观察后效。” 曹操爽朗地大笑道: “公达啊,你怎么把我的心思猜的这么透测?” “不瞒你说,子玉之才我甚爱之。” “其父母早亡,无牵无挂,没有任何亲属在世。” “如能与我联姻,其必终生为我所用,不复有二心。” 曹操也有着自己的算计,希望能够利用李翊没有亲信的一点,将他变为自己的嫡系亲属。 ------------ 第七十章 水镜八奇,当有一名女子! 曹操与李翊都是工于心计之人。 曹操想利用李翊没用亲信这点,将其变为自己的女婿,巩固两家关系。 李翊也在暗地里交好权贵,扶植自己的亲信。 没有谁是错的,都是必要的考虑。 作为一个君主,就必须处理好臣下关系,尽量将之笼络好。 而作为一个臣子,就必须扶植党羽,拉帮结派,才能够明哲保身。 毕竟古代就是伴君如伴虎,不做好自保手段,指不定哪天就被噶了。 “现在想必清儿那丫头在兖州和子玉过得很好吧……” 曹操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 …… 池塘倒映着蓝天,白云在河水中摇曳。 襄阳城郊外,山野之间,河流之畔。 一百余名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跪坐在竹席之上。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本地的青年才俊,也有外地的世家贵子。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了一张自备的桌子,桌上有一折由童子分发的竹简。 竹简上的内容则是水镜先生设下的考题。 今天这么多青年才俊齐聚一堂,目的只有一个—— 拜入水镜先生门下。 毕业于一个好大学日后找工作都会更方便。 同理,拜一位名士,日后出仕也更有优势。 除学子之外,还有不少世家门阀的族长跑来现场观看考试。 场面相当热闹。 而比较意外的是,现场来了这么多人。 可唯独不见考官。 不止水镜先生司马徽没见着人影,就连此前传闻中说要一起过来压场子的庞德公、黄承彦都没有到现场来。 诸葛雪起初还有些紧张。 毕竟周围学子都是男儿,她一女流,若非顶着琅琊诸葛氏的名头,根本没机会坐在这里。 所以她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不过在看到周围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学子时,她紧绷的神经顿时舒缓不少。 这就是家世好的自信,同龄的情况下,她相信自己不会输给他们。 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人格外显眼,他其貌不扬,放浪形骸。 概括下来就一个字——丑。 但是又丑得很特别,也就是特别丑。 听周围人谈论,这个人就是那位号称将在这次考试当中拔得头筹的名士,庞统庞士元。 “断不能输给此人……”诸葛雪低吟一声。 一想到眼前这个丑逼,号称是比自己的弟弟还要有竞争力,她便愤愤不平。 暗自立誓此次考试无论如何也要胜过他。 而就在这时,书僮大喊一声: “诸位考生,现在可以开卷了……” 话音方落,原本还在七嘴八舌相互交流学术经验的考子们立刻停止了东张西望,全都变得安静起来。 才发觉里面的考题居然五花八门。 什么诗书礼仪、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兵法韬略全都有涉及。 好在诸葛雪家学渊博,这些知识都有涉猎。 提笔错落分毫,挥洒如墨。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考生们全都紧张地答完了前面的题,而当准备写最后一题时。 却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考题。 这…… 众考生全都疑惑地挠了挠头,无字的题他们是真不会做啊。 与此同时,此前宣读考试的那名书僮却开口了: “诸位考生不必着急,我家先生说了,这最后一题可以自由发挥。” “把你自己认为了不起的学术知识写下来,就可以了……” 唔…… 诸葛雪眼珠子一定,知道这题暗藏玄机。 让考生写自己认为了不起的学术知识,看似简单,随便在历史上挑一个牛逼的就完了。 实则不然。 然后再看你的天赋如何。 光是这道玄机,怕是要难住一半儿的考生。 可是, 虽然猜到了水镜先生的用意,自己又该写什么内容好呢? 诸葛雪陷入了沉思。 正常而言,如果自己按照传统的五行八卦、兵法韬略来写,会不会落入俗套,与其他考生雷同。 最后铩羽而归呢? 心念于此,诸葛雪环顾左右。 坐在左边方向的,乃是荆州牧刘表的长公子刘琦。 他作为一方诸侯的儿子,写的内容多半是治国论道、国家经典之类的。 右边跪坐的乃是刘表麾下大将蔡瑁的儿子。 作为将门之后,那写的内容肯定离不开兵法韬略,行军布阵之类的东西。 坐在正前方方向的,那位本次考试最大的黑马庞统庞士元。 听说他是隐士庞德公的从子,既然是隐士前来拜师。 那么必然反其道而行,写的出仕入仕之类的…… 简单分析完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诸葛雪一时间也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有些患得患失,不知该如何下笔。 呼…… 轻吸了口气,诸葛雪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 她是顶替诸葛亮来得,本来这个坐在这个位置的应该是他。 现在自己顶上来了,如果没有被水镜先生选上。 诸葛雪会内疚一辈子。 “孔明啊孔明,这道题可真是难倒我了……” 诸葛雪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 忽然,脑海里灵光乍现。 提到孔明时,陡然想起了前些天他给自己寄的信,提到了炒菜这个概念。 在一众世家子弟中,谁会把“厨艺”这一项放在眼里? 可恰恰是最平凡的,才是最有效的。 民以食为天,就是皇帝老子也得吃饭。 而用“锅”来“炒菜”可不就是一大学术突破吗? 呼…… 又是长舒一口气,诸葛雪如释重负,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下。 若非前日打开孔明的书信,看到了李翊的“炒菜”。 把这个写上去,绝对不会落入俗套! “民以食为天人,煎麻油,水气尽无烟,不复沸则还冷。” “可内手搅之,得水则焰起,散卒不灭……” 诸葛雪提笔写下了信中提到的“炒油”,又将炒菜的概念按照信中所写的内容,加上自己的一点理解,写在白纸上。 须臾,落笔,起身。 诸葛雪成了所有考生中最先答完题的人。 见她起身,周围的一干考生纷纷下意识抬眸,望向她。 旋即全都露出惊讶的目光—— 最先答完题的,竟是一名女子! ------------ 第七十一章 女公子小胜庞士元 此女乃何人也! 众考生目光齐齐地望着诸葛雪,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士子公卿,哪个不是家世显赫? 没想到最先做完题的竟是一名女子,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诸葛雪眼眸微眯,在众人的注视下,握紧竹简的手又添了几分气力。 她大声对掌事的书僮喊道: “敢问这位仙童,现在可否交卷?”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满座皆惊…… 原本安静的考场,一时间又变得嘈杂起来,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话题无一离不开这位女生,有说她虚名的,有夸她厉害的,也有嘲笑她女儿身来考试的…… 书僮忙组织考场纪律,大声嚷道: “诸位考生请安静答题,勿要交头接耳!” 庞统此时也抬起头来,用那双小眼睛打量着这名女子。 心里头直犯嘀咕:“她会写什么呢……?” 余光瞟向诸葛雪的同时,趁她不被,伸腿绊她一跤。 诸葛雪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手中的竹简也随之摔落出去。 庞统早已预谋地上前,假装帮诸葛雪捡竹简,实则目光迅速地扫了一眼。 厨艺?! 这…… 庞统暗思此女来拜水镜先生为师,最后写的学术知识竟然是厨艺。 这种答案,能上得了大雅之堂么? 到底是一妇人。 头发长,见识短。 许是我多虑了…… 庞统念及此,不再将诸葛雪这个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他整了整衣冠,满脸歉意地将竹简还给诸葛雪,赔礼道: “女公子,恕罪恕罪,在下不是故意的。” “无妨……” 诸葛雪也没放在心上,转头便将竹简递给了那名书僮。 “女公子答题可真快啊!” 童子赞赏了一句,笑道: “请稍后,容我将竹简送入庄舍,交予我家先生品鉴。” 话落便要转身,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 “仙童请留步!” 庞统箭步上前,毕恭毕敬地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仙童,在下也答完题了,请将我的也一并交予先生吧!” 庞统就在刚刚诸葛雪交卷的一瞬,也完成了最后的答题。 作为琅琊诸葛氏,庞统一直将诸葛家当做此次考试的第一劲敌。 尤其诸葛氏还是外来户,庞统作为荆襄本地人,怎么着也得为咱荆襄人争口气。 断不能叫这第一名落到琅琊去。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叔父,还有水镜先生都是主考官。 此次考试,基本就在他和诸葛家里面选一个第一名出来。 既然如此,那自己的交卷速度也不能落于人后,正好做个对比。 看一看孰强孰弱。 厨艺厨艺…… 庞统心里头还在反复琢磨诸葛雪的最后一答。 大丈夫处世,当立不世之功,平步青云,直达云霄。 岂能入庖厨,做妇人之工? 念及此,庞统更加有信心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此次考试的头名。 初春微寒,几缕寒梅迎风盛开。 就在众考生学子埋头苦答之际,竹舍之内,三名中年男子,与一名年约八九岁的女孩儿正坐其中。 煮着梅花,品着香茶,有说有笑。 “水镜兄,你以为今日之考试谁能拔得头筹?” 说这话的,乃是现居岘山南沔水鱼梁洲上的隐士,庞德公。 他不算名士,算隐士,因为他从来没有进过城府。 唯一的爱好就是耕作、弹琴、读书吟赋。 与妻子也是相敬如宾,每年只做一次。 自律能力不可不谓极强。 但爱爱少了,子女自然也少。 终其一生,也只有庞山民一个儿子。 “……呵呵,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此次考题只要用心作答,谁都能够脱颖而出。” 说这话的人,乃是襄阳本地名士黄承彦。 姐姐嫁给了上将军蔡瑁,也算相当有权有势了。 除他之外,还将自己的女儿也带过来了。 年仅九岁的才女黄月英,也就是未来诸葛亮的老婆。 此女是真正的天降紫薇星,天才中的天才。 不仅知识渊博,而且还是个发明家。 据传,诸葛亮的木流流马,诸葛连弩,都是黄月英参与设计的。 诸葛亮治蜀之时,黄月英发明了大量的农具器械,极大促进了蜀地的生产力。 “哈哈,黄公此话怕是有些滑头。” 庞德公放声大笑,“此次考题云里雾里,莫说这些士子,就是老夫有的题也捉摸不透。” “说谁都能脱颖而出,未免太过高看这些年轻人了。” 司马徽见状,反过来问道: “那庞德公觉得,谁有机会拔得头筹呢?” “这个嘛……呵呵……” 庞德公默而不答。 黄承彦与司马徽则是互看了一眼,相视一笑。 黄月英瞧出三位大人无聊的人情把戏,直接拆穿道: “庞世伯是觉得您的那位侄儿会脱颖而出吧?” “……呃这,呵呵。” 庞德公干笑两声,他正是觉得自己的侄儿庞统会是第一名。 但这话不好直接说出来,不然就显得太不要脸了。 黄承彦上前抱住黄月英,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庞德公恕罪。”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神却好像在跟闺女说干得漂亮! 就在三人调笑之际,书僮已经走了过来。 “先生,有人交卷了!” 唔? 此言一出,三人皆惊。 这么重要的考试,这么快就交卷? 但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庞德公率先开口了。 “交卷的考生可是叫做庞统么?” 在他看来,能这么快交卷的,除了他侄儿还能有谁? 嗯…… 那名书僮看了看手中的竹简,点了点头: “好像是有一个叫庞统的。” 呵呵,那就好…… 诶等等! 有一个? 意思是还有另外一个? “到底有几人交卷?”庞德公问道。 “……嗯……两个!” 书僮摇了摇手指,比了个二。 嘶……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刚刚还说这次考题很难,没几个人能脱颖而出。 结果这么快就有两人交卷了。 “还有一人是谁?” 黄承彦顿时来了兴致,这个庞德公整天吹嘘他侄儿多么多么厉害。 现在有人站出来跟他侄儿旗鼓相当,黄承彦当然喜闻乐见。 “我看看……” 小童怀抱着竹简,偏头去看。 “是来自琅琊诸葛氏的诸葛雪。” 琅琊诸葛…… 这个名号众人还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家会派一个女子前来参赛。 “我听说诸葛玄家中有一子,名亮字孔明,他可有来参赛吗?” 黄承彦好奇问道。 听说此人也是颇有才学,天赋不输庞德公那位侄儿。 最重要的是,长得比庞统帅多了。 古人向来重颜值,黄承彦还是很想见见这位叫诸葛亮的少年的。 “……嗯。”小童微加沉吟,旋即摇了摇头,“这倒不曾见着。” 唉…… 那还真是可惜。 黄承彦叹了口气,听闻诸葛家搬迁到荆州来,以为诸葛亮也会跟着来。 毕竟荆襄的学习环境好,诸葛亮这种天赋型选手没跟着一起来,实在令人惋惜。 “好了,将考题拿来我看吧……” 司马徽挥了挥手,吩咐道。 “喏。” 小童急忙双手捧着竹简递了过去。 一旁的黄承彦、庞德公,包括小月英也都将头凑了过来。 考题前半部分涉及的大多是兵法韬略、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类的。 诸葛雪与庞统各有各的见解,都很独到。 不过庞统在荆襄长大,常年跟庞德公、司马徽这些名士打交道,他的解答自然要更加精辟一些。 “……呵呵。”司马徽抚须一笑,“要我说,还是士元的答案要精辟一些。” “这位叫诸葛雪的女公子虽然有独到的见解,但在精妙上要稍逊士元一筹。” 听到司马徽的夸赞,庞德公有些傲娇地昂了昂头。 如果说前面庞统的答案能得90分的话,诸葛雪大概能得85分。 虽然成绩不差,却遇上了更加变态的庞统。 “两位世伯莫急,这不还有最后一题嘛。” 黄月英打断两人的谈话。 “呵呵,最后一题,我让众学子自由发挥,写认为有价值的学术知识。” “此题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主要为了考察学子们的临场应变的能力。” 司马徽率先查看的是庞统的竹简。 庞统写得是合纵连横之术,并且论举了张仪相秦的例子。 “……哈哈,士元当真豪气纵横,学这连横之术,莫不是将来要效仿苏秦张仪,用三寸肉舌扫平天下?” 众人哈哈大笑,几乎已经快要拍案决定此次的头名就是庞统之时。 目光又落在了诸葛雪的答卷上。 映入眼帘的只有两个字——厨艺! 哦…… 众人倍感新奇,在大家都写怎么治国论道之时,诸葛雪竟然写了难登大雅之堂的厨艺。 比起其他豪气纵横的答案,确实小家子气了些。 “两位世伯,月英倒不觉得此题不好,所谓民以食为天,若能用厨艺造福百姓。” “也是一件福泽万民的好事!” 黄月英主动开口,对诸葛雪的这道答题兴趣颇浓。 不等司马徽开口,“哈哈哈……”黄承彦已经笑出声来。 “看来我们家月英总算是遇到知己了!” ------------ 第七十二章 不怕猪拱白菜,怕白菜不合口 言及此, 黄承彦一边慨叹,一边伸手抚摸女儿的脑袋。 继续说道: “诸位有所不知,我家月英除百工之外,每日必专研厨艺。” “她烧的菜,比我府上的管家婆还要香上三分呐……” 哈哈哈…… 此言一出,司马徽与庞德公都笑了。 黄月英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开始学烧菜了。 而历史上的黄月英也的确是一大厨神。 馒头就是她发明的。 后来诸葛亮征南蛮时要用人头祭祀,不忍心再造杀业。 便用了馒头代替。 而馒头在中国食物界是什么地位自不必多说。 日销量过亿,战绩可查! 除了花卷之外,谁敢说能稳压馒头一头? “好好好,这竹简上提到了用‘锅’‘炒菜’,月英什么时候有空,也替我们做两道菜试试。” “我等也好一饱口福啊,哈哈哈……” 黄月英此刻却全神贯注地看着那道竹简,越看越是心惊。 这里面提到的炒菜概念十分新奇,颠覆了传统的用“釜”蒸煮的方式。 她敢断言,炒菜未来势必要成为一种主流的做菜方式。 这会是厨艺界的一大革新! “这位女公子究竟是何许人物……?” 黄月英眨巴了一下眼睛,万没想到在一众青年才俊当中,会有一位女公子脱颖而出。 她现在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这位大佬,跟她交流交流厨艺上的经验。 …… …… 陈留郡,曹府。 清河腰间挎着一个小背后从后门回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往返于李府与曹府,早出晚归,不知岁月。 而主母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清河没干正经事儿,以丁夫人的性格自然不会放纵她。 但清河跑去李府是听课的。 李翊除了每天忙公务、经营油坊之外,也会用闲暇时间给诸葛亮讲课。 给他灌输一些自己的思想,保证他未来能够忠于自己。 有时候忙不过来,也会托荀彧帮着讲课。 清河便是过来蹭课的,反正也不多耽误功夫。 她要坐边上听就听呗,李翊也不拦着。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清河每到傍晚便从后门儿溜回来。 学知识还是有用的,没心没肺的清河现在也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了。 女孩子家家大晚上从别的男人府上出来,还是得学着避人。 意外的是,清河这丫头也挺好学的,每次回来之后,都会把上课老师讲的内容记在竹简上。 然后带回闺房复习,每次总能都能总结出一些新的知识点来。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清河眉头舒展开来,心情大好。 “哼,臭李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话本小姐没文化。”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读书,就是为了能跟李翊搭上话。 以往李翊与同事谈经论道时,她只能楞柯柯地在旁边听着,一句话也插不上来。 现在也能偶尔“之乎者也”,讲两句大道理出来了。 就在她沾沾自喜之际,丁夫人忽然板着脸走进了房间。 清河微微惊讶,瞧母亲面色铁青,心中惧怕,连忙行礼。 “女儿拜见母亲……” “今日缘何晚归?” 丁夫人冷冷开口。 啊? 这…… 清河把头一低,心道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每日晚归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您难道会不知道? 丁夫人可不像曹操那么惯着她,她不敢忤逆母亲,老实交代道: “今日在荀令君手下听课,故而回来的迟了。” 她刻意只提荀彧,没提李翊。 因为李翊与她年纪相仿,坊间关于她二人的风言风语自己也听过一些。 而荀彧作为长者加君子,位高权重,搬他出来似乎是最优解。 “听课?” 丁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眼,面色依旧冷若冰霜。 “清儿有这好学之心再好不过,既然你如此好学。” “明日我便请先生到府上来给你授课,省得你整日去叨扰荀令君。” “啊?这这这!不不不……” 清河连忙回绝了母亲的这个提议,“其他的教书先生,怎么能跟荀令君比?清儿要跟令君学道,不和他人学!” “哼。” 丁夫人轻哼一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荀令君教得你,旁人怎么就教不得你了?” 清河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我不嘛,我就跟令君学,其他的人我不学!不学!” “唉……” 听到这话,丁夫人无奈地叹口气。 她看见清河明显已经在耍无赖,无计可施了。 “你好学是一件好事,但是须得知道,你一个女儿家家时常往别的男人府上跑,于你清白有亏。” “传扬出去,也有损我曹家的名声。” 清河仿佛抓住了盲点,上前握住丁夫人的手腕,嘻嘻笑道: “母亲既然担心女儿的名誉,那不妨便让李翊来我府上讲课。” “这样一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胡闹!” 丁夫人甩开清河的手臂,厉声叱道: “李子玉乃是你父亲亲封的别部司马,掌管陈留政务。” “平日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岂能够分神专门来府上给你讲课?” “你每日去叨扰他工作我说你,你怎敢欺心,妄想他专门来府上伺候你一人?” “你这顽劣之徒,是真一点儿都不替你父亲着想!” 被丁夫人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清河无言以对。 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丁夫人,小声问道: “那母亲你……到底是觉得女儿叨扰了李司马工作,还是担心女儿清誉有损呢?” “自然是两件都有!” 丁夫人斩钉截铁的答道。 李翊这孩子丁夫人还是很喜欢的。 又年轻又有才华,关键工作还那么努力。 这种三好少年,丁夫人甚至都觉得清河配不上人家。 不是怕猪拱白菜,是怕自己白菜污了人家的食槽! “唉,算了,先不说这个了。” 丁夫人越想越心烦,拿手绢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你恐怕还不知道,前两天你夏侯伯父来找我提亲了!” 清河瞪大眼睛,怔怔问道: “提亲?替谁提亲?” 你说呢? 丁夫人翻了个白眼儿,夏侯惇家里全是儿子。 而曹家除了清河之外,曹节、曹华这些女眷牙口都还没长齐。 还能向谁提亲? ------------ 第七十三章 她这个年纪哪懂什么叫做……爱 啊……啊…… 清河目瞪口呆,夏侯世伯来找母亲提亲? 要把自己许配给夏侯楙? 这…… 虽然说古代女子十二岁就能嫁人,但清河明显还是小孩子心性。 是否具备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连丁夫人自己也吃不准。 万一夫妻二人以后生活不和谐,惹出什么事端来。 夏侯家和曹家两边面子上都不好看。 “母亲同意了?” 清河心尖儿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地问道。 “害,这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母亲哪能擅自做主。” “我暂时以你年幼推辞了过去,等你父亲从徐州回来后,咱们在做商议。” 清河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呼……那便好,那便好……” 丁夫人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清儿,你老实跟为娘说,你是不是喜欢李司马?” “这……” 清河俏脸一红,被母亲突然这么一问,竟有些茫然无措。 我我我…… 一连三个我之后,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李司马年少有为,尚未婚配,又是你父亲的重臣。” “若你二人果真情投意合,那母亲也断无阻拦之理。” 清河低下头,柳眉紧紧地皱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涌上心头。 “母亲,孩儿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跟李司马在一起,比较自在,没有约束。” “这是我跟其他人在一起时,都没有过的感觉。” 这是清河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有多少女子是对爱情有深刻认识的? 就清河这年纪,放现代就一初中生。 既不懂什么叫做情,也不懂什么叫做……爱。 所以她跟李翊在一起,自己也完全分不清到底是喜欢李翊。 还是把内心里他当成一个兄长来尊敬爱戴。 丁夫人沉吟半晌,旋即展眉笑道: “好吧,母亲当你嫁给你父亲时,其实也是什么都不懂,但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如今清儿你既自有主张,我与你父亲也不多强求你。” “感情的事你自己做主吧!” “孟德那边我也会去跟他说说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家中长女,丁夫人还是很疼这个女儿的。 尤其她的心仪对象,不是什么街溜子,而是一个人品俊美的有为少年。 虽然夏侯惇家里那位公子夏侯楙也不算太差,可偏偏李翊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实在太过闪耀。 就宛如夜空中的一颗明星,要与日月争辉。 不是夏侯楙这只萤火之光可以比拟的。 包括其他兖州内的青年才俊都是如此,对比李翊,全都望尘莫及。 “不过婚事虽然可以暂时推辞,但你毕竟还未出阁,不可再向往常那般随便跑到李司马家中去了。” “即便真有事要去,须得我同意。” 丁夫人捂着眼睛,下达了死命令。 清河这次不敢顶嘴,因为她方才差点儿就被母亲嫁出去了。 现在哪还敢多提意见? “清儿你不要怨恨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父母经典话术,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既然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读一些女儿家的该读的书了,免得日后嫁人惹出事端来。” “学业什么的先放一放,就在家读《女戒》。” “好生学一学什么是‘三从之道’,‘四德之仪’。”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等你嫁了人,父母就再也管不了你了,你也要好自为之。” 当然了,这最后一句话更多是恐吓。 虽然的确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说法。 但不代表女儿嫁出去了,娘家真就不管了。 娘家势力强的话,男方也得掂量掂量,不敢轻易得罪。 像清河日后即便是谋害亲夫,最后事情败露了。 身为皇帝的曹睿也没有把清河怎么样。 毕竟这是他的亲姑姑。 “母亲,孩儿……” 诚然,清河本人还是不愿意去读《女戒》的。 《女戒》是大汉文学家班固的妹妹班昭写的,通篇都在教女人该如何三从四德。 对于从小任性骄纵惯了的清河而言,无疑是在扼杀她的天性。 “嗯?为娘说的话可有何不妥?” 丁夫人挑眉问道。 “……是,是……” 这一刻,清河到底是低下了她高傲的头,眼神中再没了从前的神采。 …… …… 兖州,濮阳城。 城楼之上,一个身长九尺、虎背狼腰的将军与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正迎着凛冽的夜风,交谈着什么。 “先生,听说曹操就要回兖州了,这可比你预料的时间要快上许多。” 说话之人正是吕布,站在他旁边的是陈宫。 自陈留兵败以后,吕布一路东逃。 在陈宫的建议下,倾力打下了边陲的濮阳,暂时有了个安身之地。 但两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原本计划打下整个兖州,缩水成了一座濮阳。 光靠这一隅,如何抵挡曹操回来的十万大军? “此事也的确出乎我的所料……” 陈宫眉宇间一川不平,感慨道: “徐州局势错综复杂,按理说他曹阿瞒不可能这么快地将之解决好。” “更令人诧异的是,这段时间徐州四郡竟没有一人滋事,也没有一起叛乱,实在匪夷所思。” 陈宫趴在墙头上,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曹操更厉害的地方还不在于此,而在于他向天子奏请。” “表奏刘备为下邳太守,关羽为广陵太守。” “……高明,实在是高明呐!” “先生!此话……此话怎讲?” 吕布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曹操表奏刘备为下邳太守,不就是养虎为患么? “……呵呵,曹阿瞒是个奸诈小人,竟走了一步如此高明的棋,叫人不得不佩服。” 陈宫没有理会吕布的发问,而是自顾自的感慨。 吕布见他不理自己,性子急躁的他又接着问道: “先生?先生?唉,先生!” 吕布连喊三声,嚷嚷道: “光他曹操走的几步棋有多高明,现在最重要的是……曹操马上要回来了!带上他的几万兵马!” “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即刻进攻濮阳呢?” 吕布虽然骁勇,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陈留之战兵马折损大半。 能攻下濮阳都还是因为曹操倾巢而出,濮阳防守空虚,才勉强打下来的。 现在曹操全师回境,吕布可真没有信心能挡住曹操。 “曹操乃当世之枭雄,有仇必报。” “我军趁其东征,一举偷袭了濮阳,你认为曹操会放过我们吗?” 陈宫望着夜空,淡淡地说道。 啊这…… 吕布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来回踱了好几步。 “既然如此,我看我们只有弃城而走,改投别处去了!” “哈哈哈……” 陈宫大笑,笑声竟有些凄厉。 吕布面色不豫,沉声道: “先生何故发笑?” 在他看来,陈宫这样笑是在讽刺他无能吗? “温侯莫急,濮阳是我军流了无数血才打下来的,岂能轻易舍弃?” “那……守又守不住,走又走不得,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先生就要再卖关子了!” 陈宫捋着颔下胡须,徐徐为吕布分析道: “曹操此次回师必然是要攻打濮阳的。” “但在我看来,他却不会选择此时进攻,而是要等到七月。” “哦?先生如何见得曹操七月才来攻濮阳?” 吕布心头重燃一丝希望。 如果能让他多几个月的时间喘气,这段时间里招兵买马,修补城防。 等曹操大军来攻时,他守住城池的信心也会增加几分。 “曹操攻下徐州大半,独独留下下邳、广陵,这里面虽然有战略方面的考量。” “但更多是后勤因素,几十万大军,粮草耗费不可不谓不大。” “今年又闹了旱灾,曹操此时若执意起兵,只怕未攻我濮阳,他兖州内部就已生出叛乱了。” “所以只有等到七月粮草丰收之后,他曹操才好起兵。” 陈宫一针见血地指出曹军的症结所在。 接着又郑重其事地提醒吕布道: “所以我们一定要利用好这段停战的时间,招兵买马,训练士卒,修建城墙。” “濮阳之于兖州虽然渺小,但也算得上是城高池深,没那么容易攻陷。” “何况,不还有温侯你吗?曹营诸将之中,谁人是奉先的敌手?” 陈宫这段半吹捧半实事求是的话,一下子增添了吕布的信心。 他脑海里闪回激荡,想起了那日陈留与典韦鏖战的画面。 手舞双戟,臂力千斤,与自己大战百回合不分胜败。 到最后还被他弄伤了。 当时也是吕布大意了,万没想到典韦这个莽夫竟然会用玉石俱焚的方式,不要命地来跟自己一换一。 吕布负伤之后,见典韦仍然耀武扬威,自己心中也生起了怯意。 可事后反应过来,如果典韦当时当真无事的话,为何不敢再主动上前进攻了? 说明他当时肯定也是强弩之末了! 想通了这个环节之后,吕布对典韦的忌惮便小了几分。 只要下次小心些,不被他极限一换一,他断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何况上次还是巷战,赤兔马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才是他的完全体! ------------ 第七十四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先生之言,布晓得了。” 吕布如同吃了颗定心丸,没有刚才那么急躁了。 “不过,即便曹操真的拖到七月份来攻,濮阳一座小城,终究不能长久啊。” 话锋一转,吕布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就算靠着他的武勇,能暂时击退曹操的攻势,但就这么一座小城,如何抵挡曹操滔滔不绝的进攻呢? 陈宫眼眸微微闭起,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 “奉先莫急,我还有一计,可以针对曹操大军压境。” 唔…… 吕布顿时来了精神,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计将安出?” “曹操若攻濮阳,粮草乃一大软肋,必然是想要速战速决,我们可以利用好这一点,在上面做做文章。” 微微一顿,接着道: “我听说濮阳城外的田氏一族,与夏侯惇关系甚密。” “如果我们能够拉拢田氏,向曹操献上假情报,将他赚进城来,来个瓮中捉鳖。” “曹操不就有来无回了吗?” “此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起上次被骗进陈留里面任人宰割,吕布就心头滴血,死了那么多精锐啊。 若能够以牙还牙,那就再好不过。 “不过先生说田氏与夏侯惇交往甚密,他会跟咱们联合吗?” “哈哈……” 陈宫笑出了声,“奉先你记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给予足够多的利益,田氏一定会和咱们合作的。” “你等着看吧,咱们只需多派一些细作,监视曹操动向。” “等到七月他领军来攻时,咱们只需依计行事,管教他曹阿瞒有来无回!” 呼…… 吕布长舒口气,之前陈宫几次出谋划策都被人识破。 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了。 …… …… 兖州,陈留郡。 丑时一刻,家家户户都已熄灯。 只要少数鸡鸣狗盗之辈,在这时候出来忙活。 曹休带着人在上夜班巡逻,维护着城市治安。 黑夜之下,一匹快骑飞马奔向李府。 “站住!什么人!” 典韦拦腰截住来人,厉声喝斥道。 他身为李翊宿卫,专管府上安保。 那人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掏出腰牌,嚷道: “我乃曹公内侍,有急事要见李司马!” 两天前,曹操已经回兖州了。 只是不知为何深更半夜的忽然要找李翊。 内侍原本以为拿出腰牌之后,便能够轻松入府。 谁料典韦却道: “这可不行,我家先生已经睡了。” “足下还是明日再来吧!” 那内侍大吃一惊,怔怔地上下打量一眼典韦。 仿佛在说你JB谁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奉曹公之命来见李司马,你,你竟敢阻拦?” 内侍厉声质问道。 典韦面色不改,淡淡道: “某身为宿卫,有护卫先生安保之责。” “不能随便放你进去!” 典韦的确忠心,他亲眼目睹一个时辰前李翊的书房还亮着灯。 这般加急加点儿的工作,好不容易躺下来休息。 实在不忍心别人去打搅他。 内侍急眼了,大声道: “我有曹公的口令在,你一看门武夫,竟敢拦我?” 典韦也是暴脾气,拔剑喝道: “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敢拦。” “你!!!” 内侍气得说不出话来,见典韦虎背熊腰,又不敢继续激怒他。 只在两边相持之际,巡夜的曹休带人走来。 “何事在先生门前争吵?” “哦,原来是少将军,小的见礼了。” 内侍见着曹休,如获救星,指着典韦告状道: “我奉曹公之命,急召李翊会见。” “这匹夫竟然横加阻拦,不予通报,将军来评评理。” “他这么做,对是不对?” 哦? 现在要见先生? 曹休皱了皱眉头,典韦身为宿卫,拦住内侍没有错。 内侍奉了曹公之命,半夜闯府,也没有错。 真要说,这事儿还错在曹操。 你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找员工开会,不是闲得蛋疼么? 平时李翊工作已经够辛苦了,深更半夜还要起床加班。 叫人看了属实心疼。 别说典韦拦着,曹休都想把这个人给乱棍打走。 但…… 毕竟是曹老板派来的,上头的面子不好拂啊。 “典君,依我之见,先去通禀一声先生吧。” “万一真有什么大事,也别迟误了。” 曹休的面子典韦还是愿意给的。 “好,将军稍后,容某通禀。” 典韦人粗心细,蹑着脚步走近李翊房间。 只是轻轻敲了敲李翊的房门。 “谁啊?” 李翊睁开双眼,从睡梦中醒过来。 不管他工作有多累,从来都是浅睡。 因为深睡会给他带来不安全感,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先生,是我……” 典韦在屋外尽量压低声音回道。 不等李翊回话,一双皙嫩白皙的手上前挽住李翊的脖子,软香软语地娇声说道: “公子,管他是谁,咱们接着睡吧……” 说话之人是李翊的填房丫鬟。 她也不是第一次伺候李翊了,所以在床上说话比较随性。 在李翊右手边还睡着桃红和另一名填房丫鬟。 昨晚他玩了个一王三后,另两名姑娘都被折腾得睡死了。 “诶,别闹。” 面对这具香软的身体,李翊非常果断地伸手将她推开。 他可从来不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 “何事?”李翊出声问。 “曹公那边派人找先生过去,我推脱先生已经睡了,那人执意不肯走……所以某才斗胆前来搅扰先生清梦……” 曹公找我? 李翊只是微微停顿思考了一下。 “何不早说呢?” “来,为我更衣。” 片刻的犹豫后,李翊果断翻身从床上坐起。 张口双手,等待侍女更衣。 那名丫鬟不敢忤逆,只得拖着疲惫的身躯,为李翊穿好衣服。 又从衣架上取下鹤氅,小心翼翼地为他披上。 轻轻地拍了拍氅上的尘土。 完事了还不忘从后背上伸手将他抱住,撒娇道: “先生此去,几时回来?” 撒娇女人最好命。 即便她是一名填房丫鬟,但在后李翊做完羞羞的事后,只要不下床。 她的胆子就是最大的。 临走之前,才敢鼓起勇气发问。 ------------ 第七十五章 这就叫未雨绸缪 “曹公半夜找我,想来是有要紧事,你们就别等我了,安心睡吧。” 李翊安抚好填房丫鬟,披上衣服便往屋外走。 在门外等候的内侍见着李翊出来,慌忙行礼: “李司马,搅扰搅扰。” “是曹公托我来找您的……” 上来先甩锅,可不是小人要打扰你睡觉,都是老曹吩咐的。 “无妨,足下带路便是。” 李翊本就是勤勉之人,不会在这种事上发脾气。 他跟随那名内侍,快步走上一辆马车。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在黑夜中响彻,驶向曹府。 …… 曹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曹操背对着窗,透着月光与火光读着书。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曹公,不知深夜叫某前来所为何事?” 一进入房门,李翊便直接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曹操转过身,见李翊面有风尘之色,大是辛苦,将手一挥。 “坐……” 说着,自己先跪坐在了桌案的一旁。 李翊谢座,跪坐在了桌案的对面。 周围服侍的下人都已被曹操屏退,屋内只他与李翊二人。 “先生一路辛苦,可要喝口茶提提神?” 曹操为李翊斟满了一杯茶,将茶盏递给他。 “哦不用……” 李翊挥了挥手,“为主公效力乃我辈分内之事,曹公有何吩咐直说无妨。” 曹操把脑袋向前凑过去一分。 “这两天我回来,看见民间开设了不少油坊,然后还贴了不少捕捉蝗虫的告示。” “程昱更是在高价屯粮,拿着府库的钱四处去购买水稻与旱稻的种子,鸡鸭鹅蛙等家禽。” “这些行为都古怪至极。” “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出自你的手笔。” 他话虽然没有挑明了说,但明显带有几分质疑的口吻。 毕竟这些行动都是大动作,你作为下属是不是该给我这个老板一个解释? 李翊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曹操的眼睛。 按理说这些事的确应该先通禀一声曹操,但曹操当时远在徐州,灾情又急如火。 来回一趟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自己如果不提前行动,应对灾情,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曹操也并非不是通情达理之人,只要你的行动是为大局着想,曹操一般不会追究。 当年于禁就曾先进军后禀报曹操,最后抵挡了敌人进攻。 曹操也没有怪罪于禁,反而称赞他善于变通,是一个好榜样。 所以李翊才敢冒着越权的风险,提前行动。 “这倒也不是在下一人的意思,是我与荀令君、大公子他们商议之后,共同决定下来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李翊布局的好处了。 之前提前把荀彧等人拉上了船,与自己的利益绑在一起。 赢要一起狂,输要一起扛。 法不责众,曹操肯定不能把所有人都责罚一遍,何况还有自己的儿子在。 果然,曹操听到有这么多人参与了,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我不在徐州,自然该由文若、子脩、还有足下一同理政。” “既然是尔等共议出来的决定,总该有个缘由吧?” 嗯…… 李翊眼珠子微微一转,从明面上来说他当然是为了解决灾情。 往深了说也是在为自己牟取私利。 但后者不能摆到台面上说,前者又有些上帝视角。 毕竟没人会想到这次灾情会持续到七月份。 “不瞒曹公,如今大汉境内,旱灾蝗灾齐至,李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解决灾情。” 曹操点了点头,他在徐州已经看到不少庄稼不生,回到兖州时这个情况则更加严重。 李翊的做法似乎合情合理,但…… “去岁丰收,府库尚有储粮,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吧?” “我听说你甚至还想要围湖造田?” “是。” 见曹操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李翊索性也不装了。 围湖造田这个工程太过浩大,必须由他这个老板来亲自拍案。 他们这些属下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不瞒曹公,在下也学过一些‘阴阳之术’。” “夫济大事者,不仅仅要懂为将之道,更要识天时,晓阴阳,懂人生。” 霍…… 曹操抬眼望一眼李翊。 暗想你小子懂的还挺多。 虽然汉朝推行儒学,但道学与阴阳学也同样盛行。 阴阳学大概相当于天文学,当然肯定要比天文学更复杂一些。 它还涉及到历法、占卜之类的。 诸葛亮不就经常被敌人吐槽为“诸葛妖道”吗,因为他经常利用天时地利来打仗。 其实他就是早期的天文学家,通过观察气象来判断形势。 古代对这种行为称之为“观星”。 一个会看星象,天时的谋士在古代可是很吃香的。 曹操惊喜之余,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忧,问道: “莫非子玉观天时,发现了什么不祥之兆?” 好在李翊真的学过阴阳之法,毕竟他们商人也讲究一个好彩头。 不然还真回答不上曹操的问题。 “不敢欺瞒曹公,近日旱灾严重。” “大道阴阳,无极太一,天地阴阳,相克相生。”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我夜观天象,此乃人祸触怒上天,将使四月滴雨不下。” “庄稼不收,飞蝗遍野。” “有鉴于此,在下才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等曹公回来再行禀报。” 最后一句,人祸触怒上天肯定是李翊有意夸大的说法。 他这也是入乡随俗。 三国人有很强的宿命论思维,年年打仗,死了太多人。 这时候发生了什么灾情,人们通常会觉得是上天故意降下惩罚。 李翊接着说道: “中原如此大旱,届时不管我们从徐州攫取到多少财富,在市场上都买不到粮食。” “所以围湖造田的工程势在必行,也请曹公雷厉风行,莫要迟疑!” 曹操陷入沉思。 他已经算是君主里面不那么迷信的一类人了。 但他毕竟是个古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种东西就算不信,也最好保持一个敬畏的态度。 “你的心意,曹某明白了。” 过了许久,曹操才缓缓开口。 “不过围湖造田的工程实在浩大,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这种事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慎重。” 不说别的,光是占用田产这一点,就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有些地方还涉及到人家祖产,给钱都不一定同意。 光是想想,曹操都觉得头大。 “不妨事,只要曹公有这个心思便好,围湖造田并非一日之功。” “咱们可以慢慢来。” 比起曹操的悲观,李翊则相当乐观。 他对围湖造田有信心,更不怕这其中遇到的阻力。 他喜欢挑战,大丈夫就是要迎难而上。 尤其是牵扯到利益的事,他太懂怎么拿捏这些人了。 李翊利益,他的名字就是为这个而生的。 “也罢,先不聊这个了。” 曹操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说道: “今晚叫你来,还有另外一桩事。” 不等他说完,李翊便接话道: “可是为了濮阳吕布?” 曹操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正为此事!” “如你方才所说,中原大旱,我军又刚刚征讨完徐州,缺粮缺草。” “而吕布在濮阳缺粮草丰沛,以逸待劳。” “所以我意攻濮阳一事不急于这一时,可以等七月之后再去攻打,届时我们胜算会大许多。” “在你之前,我跟文若、妙才他们也都商议过了。” “他们都表示同意,现在就看你的看法了。” 啊? 我又是最后一票? 想到上次讨论是否出征徐州时,自己也是最后一票。 不同的是,当时战与不战的两派势均力敌,自己那一票刚好可以压轴。 这一次,曹营众臣全都清一色的选择了推迟。 “曹公可还记得当初我们放弃攻打下邳、广陵的原因么?”李翊问。 曹操一凛,放弃攻打下邳的原因有很多。 但李翊这话题的指向,明显是指为了回来解决吕布所以放弃下邳。 “自然是记得。” 曹操的语气变得更凝重了一些。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还未遇上旱情,现在赶上旱灾、蝗灾,庄稼不生。” “此时攻打吕布,只恐激起兵变,铩羽而归啊……” 李翊却道: “正因为如此,咱们才更应该抓紧时间解决掉吕布。” “等拖延到七八月份,灾情若是不减,非但不能反攻吕布,还有可能被他趁势偷袭别的郡县。” “望明公深思……” 比起众人一致的避战态度,李翊则坚持要贯彻攻打濮阳的策略。 曹操凝眉沉思。 “子玉,你这是笃定灾情会持续到七八月份么?” 如果史书没写错的话,确实是会持续到七八月份。 虽然说尽信书不如无书。 但灾情这种东西,那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啊! 这玩意儿咱可没有赌的资本! “八九不离十。” 李翊还是选择了稳一手,没有把话说死。 “何况照目前这灾情来看,无论如何也小不了。” 这一刻,曹操算是懂了。 你私下里鼓动百姓捉蝗虫、推种旱稻、屯粮,都是在做最严重的打算吧。 我们通常把这种行为叫做未雨绸缪。 ------------ 第七十六章 小爷有军令状免疫buff 呼…… 想通了这个关节,曹操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他心中只剩下一个隐患。 “子玉,依照你的谋划,如果我们此时去进攻吕布,那粮食从何而来呢?” “要知道现在各郡县府库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储粮了,光是赈济灾民尚且力所不逮。” “哪里还有余粮拿去征剿吕布?” 曹操心里清楚,要是顶着灾情把粮食拉到前线去打仗。 那仗还没开始打,大后方必然直接起火。 所以此时攻濮阳,无异于耗子扯猫蛋——没事儿找事儿干。 曹操眼眸望向李翊,这个年轻人向来做事周全,从不鲁莽行事。 他既然敢做这样的决定,想必是留有什么后手,曹操也是内心里狠狠期待着。 李翊心中当然有底气,底气就是那些蝗虫。 但这话还不能现在说,说出来曹操肯定觉得荒唐,不肯发兵。 于是李翊换了一个说法,向曹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如果曹公信得过在下,攻濮阳城的粮食由我来负责。” “我保证,不管之后是否大旱,是否遇上蝗灾。” “粮食一定如数供给到前线去,分毫不差。” “你要如何作保?”曹操问。 “愿立军令状!” 李翊拍着胸脯保证。 军令状这种东西,只有马谡能够触发,他丝毫不慌。 曹操沉吟半晌,打心眼儿里讲,能快点儿解决掉吕布他肯定希望快点儿。 毕竟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 李翊向来做事谨慎,既然敢立军令状,说明他是有把握的。 “也罢!” 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曹操最终拍案决定。 “就依照你的来,如期攻打濮阳,不必等到七月之后!” 微微一顿,又道: “你今晚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喏。” 李翊还真是有些累了,昨晚叠了一晚上的罗汉,现在双腿都有些乏力。 是该回去歇会儿了。 …… 冉冉火焰,袅袅黑烟,徐徐升腾。 曹操望着屋外的黑烟,知道这是下人开始做早饭了。 他们大约每天四五点的时候就要起床,提前备餐。 “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菜?” 曹操信步走进厨房,见庖人正在用一种很新奇的厨具做菜,不禁好奇问道。 “回禀老爷,这个叫锅,我们是在炒菜。” 炒菜? 之前曹操回来的路上,的确见着有百姓用这种方式做菜。 当时他也没在意,结果自己府里的庖人也在用这种方式做菜。 “谁教尔等这般做菜的?” “是李司马,他不光教我们,还教了咱们整个陈留郡的人。”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炒菜,都已经传开了,其他郡县也有人在模仿。” 庖人如实答道。 曹操暗想难怪这两天的饭菜意外地很好吃,不想竟是李翊带起来的风气。 “君子远庖厨,子玉还学这个?” 曹操随口吐槽了一句。 那庖人以为是在问自己,便答道: “禀老爷,小人以为这种炒菜开拓了不少新的食材。” “之前好多人不吃的野菜,现在都能被炒来吃了。” 是么…… 曹操摸着颔下胡须,隐隐感觉李翊保证军粮供给,跟他发明的“炒菜”有关。 那就拭目以待吧…… 心念于此,曹操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 “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你们即刻去守在文若、公达、还有志才他们府邸外。” “待他们醒来,便第一时间知会他们,来我这里。” “一同商讨进攻濮阳的事宜。” “喏。”下人领命而去。 曹操打了个哈欠,都说属下工作累。 他这个老板其实也不轻松啊。 李翊至少还能回去补个回笼觉,他曹操一会儿还得接见众大臣,这才叫辛苦。 …… 不过,李翊这一趟回府并没有上床补觉,而是直接去书房办公去了。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一旦醒了就直接开始工作。 这是他前世就养成的好习惯,提醒自己时刻保持警戒,丝毫松懈不得。 要不然员工怎么会称呼他为肝帝呢。 步入书房,李翊缓缓展开竹简。 很好,程昱没有让他失望。 交代的几件事儿基本都已经办好。 不仅在扬州买到了大量的水稻种子,并州也差人顺利买到了旱稻种子。 现在这兵荒马乱之际,购买这些种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须得是个有手段,有脑子,还得有一点人脉的人才能办好。 而程昱就是这样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才。 至于高价屯粮这项差事,也办得不错。 从程昱汇报过来的情报看,应该够大军支撑一个月的了。 一月之内,必须拿下吕布。 至于兖州百姓,到时候就吃蝗虫吧。 最后这项购买鸡鸭鹅蛙等家禽的任务,程昱倒是没有买到太多。 李翊倒也能理解,家禽在古代本来就是宝贵的资产,用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饥荒用的。 没那么容易买到。 不管怎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既然程昱那边已经把工作做好,自己这边也成功说服了大老板。 那么围湖造田工程必须马上开启。 旱稻的推广种植比较简单,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北方的作物。 随便找些水分含量充足的土壤种植,就能形成梯田了。 真正的难点水稻,这玩意儿是南方鱼米之乡的作物。 水稻水稻,听名字就知道吃水。 它最需要的就是湖泊,这个才能保证它源源不断地得到水源供给。 反正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总结下来就八个字—— 遇山开山,遇湖填湖。 要不然怎么说围湖造田的工程浩大呢。 听起来简单,中间这耗费的人力、物力、粮食都是天文数字,不可估量。 唉…… 果然是件棘手的事。 正在李翊开始筹划具体的工作如何开展之时,屋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公子……屋外有人想见您。” “谁呀?” 李翊非常不耐烦地问道。 屋外的下人也是被吓了一跳,李翊平时工作最讨厌被人打扰。 如果不是因为外面的客人来头大,他宁可得罪也不愿意来打搅李翊工作。 “是,是曹家小姐,她她她说她想要见您……” ------------ 第七十七章 不是每个被退婚的都是萧火火 曹家小姐? 李翊眉头微微一皱,暗想难不成是清河那死丫头? 她不是被她妈禁足了么,怎么还有空跑我这里来? “唉……让她进来吧。” 李翊深知清河的性子,若是不见她,只怕要一直守着自己家门口不得安宁。 可惜,好不容易得了几天清闲。 须臾,清河迈着轻快的脚步,笑意盈盈地走进了屋子。 “李司马,今日倒是起得早,不曾懈怠。” 她终于知道叫李翊的官名了,看来这几天禁足读《女戒》没白读。 “我何时懈怠过?”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李翊头也不抬地去看她,只是一味地低头工作,手中的毛笔可是不停歇。 嘁…… 清河见李翊这怠慢的样子,心中大是不爽,但今日她的确是有事要求李翊。 所以只得强忍脾气发作,面上仍旧含笑,弯唇道: “今日天气不错,不知李司马是否有空陪本小姐出门走走?” 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编贝,笑意欣然。 只不过笑容中还带有一丝丝狡黠。 “没空!” 李翊脱口而出。 “你你你……” 清河没想到李翊这么不给面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子玉你别太过分,你好歹也是我父亲的下属,怎么能这么不给本小姐面子!” 清河气得直跺脚,直接把父亲搬出来吓唬李翊。 但李翊又岂是被吓大的? “你也知道我是你父亲的下属,不是你的。” “我身为军中别部司马,有要事在身,你哪有权力使唤我?” “若是耽误了军情,你吃罪得起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搬出曹操来吓唬我,我直接拿出公事来压你。 看看到底谁占理。 “……我我我。” 清河果然被怼得哑口无言,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行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李翊怼完人之后,也不苦苦相逼,顺手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清河挠挠头,嚣张的气焰顿时没了,嘿嘿傻笑道: “就是想让你陪我出门一趟嘛。” 嗯? 李翊眉梢一挑,面色顿时不豫,厉声道: “再不说实话,就请回吧!” “来人,送客!” 话音方落,典韦带着数名黑甲侍卫冲入府邸。 “小姐,请吧。” 典韦可不像李翊那样给清河面子,态度凶恶地要赶她出门。 清河被这恶汉吓了一大跳,连声求饶: “别别别……别赶我。” “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李翊挥了挥手,典韦颔首,领着众人退了下去。 清河长舒了口气,心头直犯嘀咕,暗想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李翊。 “我直言相告就是了。”‘ 微微一顿,偷偷看了眼李翊的神色变化。 “……其实……其实我是想让你陪我去夏侯府一趟。” “夏侯府,去夏侯府干什么?”李翊皱眉问。 “……嗯,也没什么!” 清河嘴唇微微一翘,掐着腰,语气笃定: “就是退婚!” 卧槽! 听到这句话,李翊差点儿没从椅子上坐起来。 你是真敢啊。 一个女儿家家敢去退婚。 而且对象还是你父亲的得力下属,你就不怕你父亲知道后打断你的腿? 李翊一猜就知道退婚是清河自己的主意,不然她不可能专程来找自己。 “你们什么时候订婚的?”李翊问。 “就在昨天!” 清河顿时来气,“哼,母亲那边都答应好了先不订婚,等我父亲回来再商议。” “结果我父亲回来后,夏侯世伯那边就找上门来要与我父亲提亲。” 李翊暗想自己没记错的话,曹操是不怎么看得上夏侯楙的。 是经过好几轮拉扯,最后无奈才将清河嫁给夏侯家的。 怎么清河这么小,曹操就答应下来了呢? 李翊心中诧怪,便问道: “你父亲昨日同意了?” “同意了……” 清河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父亲说我年纪还小,要等几年再谈论婚事。” 李翊顿时恍然大悟,暗想说你蠢你还死鸭子嘴硬。 你父亲这不明显是一个“拖字诀”吗? 夏侯惇是自己的亲表兄弟,曹操不好拂他的面子。 但又不太想这么早把你嫁出去,所以就用过几年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几年之后,成与不成在于你我,何必顾忌夏侯家? 这个清河真是一点儿没遗传到她父亲的奸诈啊。 “你看起来挺高兴是不是?” 清河一个箭步上前攥住李翊衣袂,“我嫁出去了,你是不是特高兴,终于没人来烦你了。” 你知道就好。 李翊伸手推开她,“行了,放手!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你慌什么?” “凡遇大事,要有静气。” “似你这般大吵大闹,岂能闹死夏侯楙不成?” 清河被教训一顿后,果然冷静了许多。 但态度依然强硬。 “所以我这不是专程来找你了吗?” “你一向足智多谋,快帮我想想办法。” “我不想嫁给夏侯楙那个呆子,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好一个合格的妻子。” 哼~ 看出来了。 “行了,你父亲说过几年,就是没有把你嫁出去的打算。” “至于夏侯楙那小子,本身便是一个好色之徒。” “这几年里,你收罗些美女,暗使人给夏侯楙送去。” “只要夏侯楙将之收了,便落了口实,有得是退婚理由。” 卧槽。 早期仙人跳是吧? 清河目瞪口呆,李翊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老阴逼。 整起人来也太狠了。 “我觉得那样太麻烦了,而且太便宜夏侯楙那小子了。” “还是直接去退婚来得痛快。” “人我都带来了,都是我府上信得过的人,你陪我一起去,帮我镇镇场子!” 清河眨巴眼睛,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 李翊有些恍惚,感叹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堂堂曹家嫡女,带下人去重臣家退婚。 你以为你是纳兰嫣然啊? 就不怕夏侯楙当场给你来一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当然了,夏侯楙那小子是不可能咸鱼翻身的。 真放现实里,你就不怕曹操把你屁股打开花? “咳咳……” 李翊清清嗓子,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退婚一事非同小可,得从长计议。” “还计较什么?我哥已经带人在门外候着了,就差你了。” 啥玩意儿? 你还把曹昂给拉下水了? 那就好办了! 有这个嫡长子在,李翊还是有必要出马的。 这可是自己的重点投资对象。 顺便就当卖清河一个面子吧。 “行了,退婚也不是不可以。” 李翊话锋一转,“不过不能是今天,须得缓两天。” “为什么还要等啊?” 清河满是不解的问道。 “我自有分寸,你若是不愿等,便自己去吧,我不掺和……” “诶别!” 清河开口道。 “嘿嘿,我等,我等还不行嘛。” 说着,宛若一只小雪狐一般靠向李翊身旁,拿头蹭了蹭。 玛德,你是狗吗? 李翊不耐烦地将她推开。 这一举动恰好激起了清河的逆反心理。 你不让我蹭,我偏蹭。 一时间,屋内鸡飞狗跳。 …… …… 曹府,书房。 屋内聚集着一帮曹营重臣。 曹操面色凝重地望着众人,说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子玉向我断言说大旱要持续到七月份,所以我才召尔等前来。” “一同商讨这濮阳,是急攻呢?还是缓攻呢?” 与曹操第一次听到的反应一样。 荀彧、荀攸、戏志才、毛玠等人纷纷瞠目结舌。 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过于离谱。 是,现在的确遭遇了灾情。 但李翊直接精准地推算出四月大旱,六月飞蝗,七月绝收、八月得雨。 这也太儿戏了! 每个人的眼眸中都闪过无数狐疑! 可偏偏…… 李翊此人向来谨慎心细,从不大言。 尤其此前他的种种高论,一一印证,料事如神,从未出现过任何纰漏。 有着珠玉在前的先例,似乎又值得信任…… “难怪子玉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如何对抗飞蝗,应急旱灾、乏粮。” 荀彧抚须感叹,这也在你的计算中吗子玉? “其实此事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曹操向众人感慨道: “但子玉的为人大家向来清楚,他断不会在这种大事上胡言乱语。” “何况此次他还立了军令状,力劝我在旱情加重之前去攻打濮阳。” “他比你们都要势在必得,我见他从未这般郑重其事,所以才与尔等商议。” “明公,在下以为李司马说的甚有道理!” 说这话的人乃是军师祭酒戏志才。 这令众人都颇感意外。 此前戏志才曾在出兵徐州的问题上与李翊发生过分歧。 本以为两人会生出嫌隙,可结果却恰恰相反。 徐州的大捷,使得戏志才被李翊深深折服。 他也学会低下头,开始反思自己。 去换位思考,站在他人的角度去分析策略是否合理。 当他开始尝试站在李翊的角度去分析攻濮阳的策略后,立马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 第七十八章 问得越多,错得越多 整个曹府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戏志才一人身上。 戏志才只是眼神微眯,郎朗开口。 “诸公且细想,李司马从不妄言,既然他笃定四月大旱、六月飞蝗、七月绝收、八月得雨,那这种事我们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粮草问题既然会变得捉襟见肘,那对于濮阳,我们更应该趁灾情未进一步恶化之前急攻才是。” “两害相权取其轻!濮阳本是一个屯粮之地,吕布那边的粮食问题不会像我们这边这么严重,如果拖延下去。” “我们的弱点会被无限放大,万一吕布趁势席卷其他州郡,则兖州危矣。” 戏志才提出了两个论点,一个是站在自身角度分析,一个是站在敌人角度分析。 不过除这两点外,戏志才还有第三点。 “志才,你是不是还想说李司马最近的筹粮之措?” 荀彧敏锐地察觉到戏志才想要表达什么,当即反问。 “正是,正是!” 戏志才颔首,笑道: “李司马既然敢立军令状,说明他有把握筹集到攻下濮阳的粮草。” “既然军粮足备,即日攻濮阳,与来年复攻濮阳又有何区别?” “吕布本就是虎狼之徒,上次在陈留让他捡回了一条命,这次更应该早早剪除,免生祸患。” 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总结下来就一个点。 只要李翊说对了,那这场仗就必须打。 如果李翊说错了,那这场也能打,因为他会筹备好军粮。 在戏志才提出这个观点好,众人都没有提出质疑。 因为万一真的被蒙对了,谁在这个时候出来质疑,谁最后就得背锅。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精着呢。 “公达,你怎么看?” 曹操将目光看向荀攸,宛若老师上课点名一般。 这个一贯不苟言笑的谋士,有着“百出”的奇谋。 他的意见,也几乎是曹操必听的。 只见荀攸眼眸转得飞快。 “明公,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咱们进攻就是讲究一个出奇制胜,如何体现这个‘奇’字呢?” “那就是此时进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吕布无谋,陈宫智迟。” “此时出击,绝对能够打濮阳一个措手不及。” 荀攸选择了随大流,提出了主动进攻的意见。 其实即便他心中想的是缓攻,也会提出急攻。 因为曹营中已经有两个重臣提出急攻了,他作为人精,不可能此时出来唱反调。 “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着感慨道: “公等所见相同,甚合吾心意。”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了,那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击破徐州之后的余勇,一鼓作气发兵濮阳!” 打仗最怕的就是意见不统一。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雄主来拍案决定。 袁绍这方面就比较倒霉,虽然麾下谋士如雨,但都在争权夺利。 他自己又好谋无断,最后官渡被曹操打得大败。 而曹操底下的谋士意见都很统一。 曹操性格也果断,大家斗志都这么高昂了,他也不扫兴。 果断下令,让那支出征完徐州的凯旋之师马上去收复濮阳。 务必要将吕布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剿灭掉! “来人!” 曹操疾呼一声。 数名甲士应声而入。 “传我军令,明日即开拔五万大军,出征濮阳。” “命夏侯渊为先锋,曹洪负责总督后军,中军我亲自率领。” “不收回濮阳,绝不罢兵!” 还是一如既往地优先调用曹氏宗族将,非常曹操氏的用人。 …… ……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大军要出征濮阳,这粮草乃是重中之重。 因为今年灾情严重,不比以往,丝毫马虎不得。 尚在范县购粮的程昱接到了一封熟悉的书信,急忙打开。 果不其然,是李翊发来的。 而内容也如程昱所想。 大概就是讲曹操要发五万大军攻濮阳,你这边赶紧把囤积好的粮食拿出来,拉到前线去。 “各部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程昱做事也雷厉风行,“马上将境内所有粮草押运好,送到濮阳前线,迟误者立斩!” 吩咐完毕后,众苦力齐声喊喏。 “程司马……” 一名郎将阔步走来,忧心忡忡地对程昱说道: “咱们这段时间购置的粮食,只够一月之久。” “若是一月之后,粮食吃尽,李司马那边再要,咱们如何拿得出来啊……” 这名郎将的担忧不无道理。 其实每个官员身后都有自己的派系。 这名郎将显然就是程昱范县这边派系的人,也在为他们的利益考虑。 “这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了……” “啊?什么这……” 那名郎将张大嘴巴,没能明白程昱这话的意思。 陈留那边可是管着他们范县这边的,到时候找他们要粮,拿不出来,肯定是要治罪的。 程司马怎么能说不归我们考虑呢? “李司马那边答应曹公,持续不断地供粮,我们这边如何向陈留交代?” 郎将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五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是一个天文数字。 之前征伐徐州时,为了供给那十几万的大军。 是足足动用了整个兖州一年丰收后的储粮,就这样才勉强打下徐州。 现在打濮阳,又要用五万人,这里面耗费的粮草,真不知道兖州的生产力还能不能抗住。 “李司马既然敢夸海口,自然有他的决断,我等只需依命行事便好。” “其余不必多问。” 程昱的做法很聪明。 面对解决不了的难题时,就不要瞎操心。 上面怎么安排,你就这么做。 这种情况,你问得越多,错的就越多。 把该做的都做了,出了事儿你自己是不用怕担责的。 程昱作为一个在职场打滚了十来年的老油条,太懂这里面的套路了。 “是,是末将多问了。” 郎将拱手请罪,不敢再问。 “好了,我让你们去并州、扬州买的旱稻、水稻种子,你们买到了吗?”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郎将如实回答,“只是……”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 第七十九章 鬼神之女,几分像男儿? 只是…… 郎将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开口问道: “只是……这种子我们该运往何处呢?” “旱稻需要土下有水,水稻又需湖泊灌溉。” “末将在兖州生活多年,尚未见过有如此地方,可供大量种植旱稻、水稻。” 虽然兖州的土壤贫瘠,但不至于完全无水,旱稻还是能够种植的。 但没办法集中在一起大规模种植。 至于水稻,这就是最严重的问题了。 因为兖州根本没有湖泊可供灌溉…… 只有大江大河,但这水根本没法用来种植水稻…… 后面这段话是郎将心中的疑惑,他考虑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口来问。 但程昱却轻呼了口气,明白了郎将的意思。 “忘记我方才给你说的了吗?” “不该问的,别问。” “陈留那边怎么吩咐,咱们范县这边就这么做。” “多问则多做,多做则多错。” “此乃为官之道也,你需谨记!” 程昱心里自己对围湖造田工程也持怀疑态度。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将来不论发生何事。 成则自己分功,败则全身而退。 …… …… 兖州,濮阳城,演武场。 “呀!看招!!!” 一柄长枪犹如破晓之箭划过黎明前的黑夜。 一名身着细红甲胄,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在练枪。 枪头迎着朔风,刺出寒芒阵阵。 而与她对练的乃是陷阵营统帅——高顺。 “枪,乃百兵之王。” “出枪只讲究四点,快、稳、准、狠。” 高顺一边面授武艺,一边与少女对练。 “枪之于其他兵器,就在于一个字快!”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你现在出枪太慢了,等枪刺出去时,敌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记住要诀——” “枪出如蛟龙出水,枪收如猛虎回山。” “不留丝毫破绽,方能在战阵之上克敌制胜!” 嗤…… 女子练习得很是认真刻苦,早已经满头大汗,浸湿了背后的红色衣衫。 在刺出最后一记中平枪后,双臂终于乏力,再也支撑不住。 “啊”一声,浑身疲软,弃了枪,委顿在地。 “……唉,小姐累着了,就先休息片刻吧,不必勉强。” 高顺见少女双手都在颤抖,已经完全握不住枪杆了,开口劝谏。 她每天要出枪一千次,这对于还在发育期的少女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负荷。 少女柳眉一挑,喘口气,从地上重新爬了起来。 “有甚累的?” “方才不过出枪刚满一千次,我打个盹儿,现在我休息好了。” “咱们接着练!” 这…… 高顺先是一愣,旋即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向来是不苟言笑的,但见这少女如此执拗,心中还是忍不住佩服和欢喜。 …… 紧贴着演武场的一处高台上,吕布与一名女子并肩而立。 这女子年约三十,丰腴貌美,体态雍容。 虽不如那名少女青春活泼,却成熟知性,气质华贵。 而她正是吕布的正妻——严夫人。 严夫人乃是吕布在并州未发迹时,便嫁给了他,可以说是真正的结发之妻。 吕布对她也是十分敬重爱护。 而由于吕布常年颠沛流离,也没有留下什么子嗣。 只有严夫人为他生下一女,名吕雯,字玲绮。 吕布的武艺可谓是天下闻名,可惜却没有生个儿子来学习他的武艺。 所以吕玲绮自出生以来,便受到了许多非议。 总有人说:“若是温侯生得是个儿子该多好。” 这些话进入吕玲绮耳朵里后,便主动找到父亲,希望他教授自己武艺。 吕布当然欣然同意。 可惜女子不像男子那般力气大,吕玲绮既使不动刀,也挥不动戟。 这是生理条件决定的。 最后便选择了更加轻快灵动的枪。 而吕营中使枪使得好,当属高顺。 吕布便让高顺担任吕玲绮的枪术老师。 “……哈哈哈。” 高台上传来吕布的笑声。 “不愧是我吕布的女儿,这武艺又进步不少啊,哈哈哈……” 吕布露出了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暗叹自己的基因果然强大。 这才十三、四岁就已经达到了一个中级武将的水平了,要是再练个三五年,不得比肩个上将啊? ……哈哈哈。 想到这儿,吕布激动地拍了拍石墙。 严夫人却摇了摇头。 “女孩子家家哪能整天打打杀杀的?” “这成何体统,将来找个好人家都找不到。” “倒不如让她回闺房,让我来教她读《女戒》。” 望着玲绮那汗水涔涔的模样,严夫人是看在眼里,疼在眼里。 自己美丽的女儿,因为习武,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 哪个母亲看了能不心疼? “怎么会呢?” 吕布则不以为然。 “当年妇好有万夫不当之勇,不也照样嫁给武丁,夫妻两人伉俪情深吗?” 妇好是商朝时期的一名女政治家,号称古代第一女武神。 她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是古代许多习武女子的榜样。 当然了,想达到妇好的武艺,那是不可能的。 吕布也仅仅只是吹个牛逼而已。 因为妇好那个女人纯纯挂逼,一生灭了二十多个古国。 甚至打到印度去了,把当时还是雅利安人的古印度狠狠地教做人。 妇好也被商王武丁授予了“大祭司”与“战神”的身份。 这也算是古代女子的最高殊荣了。 吕布拿妇好举例,也只是为了给严夫人自信,让女儿以妇好为榜样。 向着这个方向努力,将来的成就自然不可限量。 “唉……” 严夫人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倒不是担心女儿习武如何如何,她是想快点儿把女儿嫁出去。 因为现在濮阳的局势太过危险了。 万一城破,落入敌人之手,免不得要遭到凌辱。 所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秘密联络世家大族,看看有没有谁愿意跟他们家联姻。 但众世家也不是傻子,濮阳现在就是块烫手山芋。 谁要是敢接手,就是在和曹操作对。 在局势明朗之前,没有哪个世家会在这时候出手的。 就在这时。 “温侯……”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吕布与严夫人同时转身。 出现在二人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吕布的谋主——陈宫陈公台。 他脸上也添了几分风霜之色,这几天也是大为劳累辛苦。 “哦!先生……” 见着陈宫,原本还满面含笑的吕布,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事情办得如何了……?” 吕布有些担忧地问道。 “温侯宽心,诸事均已安排妥当。” 陈宫眯着眼睛,露出一丝狠厉。 “细作回报,曹操那厮虽然来势汹汹,但只带了一月之粮。” “只要按照我们的原计划进行,一月之后,曹操必败无疑。” “到那个时候,我们便能生擒曹操,反攻兖州,席卷诸郡,大业可成!” “哈哈哈哈……好!有公台这番话,那我便放心了。” 吕布放声大笑,拍了拍陈宫的肩膀。 这是,又有一名小校急匆匆地跑过来。 “报——” “温侯!曹军杀过来了!” 哦? 吕布与陈宫对视一眼,虽然有些惊讶,但仅是短短一瞬。 来得好快! “走!” 吕布一把夺过小兵扛着的方天画戟,与陈宫联袂走上城楼。 北方凛冽,吹的大旗朔朔直响。 吕布将手搭在眉间,遥遥眺望。 但见远处黄土漫天,沙尘滚滚,烟雾接天连地而来。 数以万计的甲士踏着隆隆的脚步声,气势汹汹而来。 “来了多少人?” 吕布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他已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生死。 丝毫没有被铺天盖地的曹军给吓到。 “据斥候回报,步兵四万,骑兵八千,有将近五万的甲士。” 陈宫在一旁回复道。 这个数量是濮阳城守军的三倍还多。 但听到这个悬殊的兵力对比之后,吕布依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整个濮阳城也是严阵以待,没有漏出丝毫慌乱。 正常来讲,攻城战是所有战争中最难打的。 一个守城士兵大约相当于攻城士兵的10人到20人之间。 所以三倍的敌军数量还不至于吓到吕布,吓到吕营众将。 一般人选择攻城,要么就是在有十倍兵力的情况下,强行攻城。 如果没有,通常是选择围城,待城中粮食耗尽时,再选择攻城。 但曹军已经明确只有一月之粮,只要撑过了这一个月,曹军必败! 而在吕布与陈宫的身侧。 张辽、侯成、郝萌、魏续等八健将早已到齐。 高顺也领着陷阵营前来守城。 每个人的眉头都紧锁着,他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守城准备。 檑木滚石就摆放在城楼上,为今之计,只有死战,击退强敌! “来了!” 陈宫沉吟一声。 吕布则是轻声冷笑: “早晚会有这么一战,他曹阿瞒来得正好。” “我要报昔日陈留的一箭之仇!” 一想到上次在陈留被算计,折损了大半的并州精锐,吕布就心头滴血。 陈宫则一丝不苟的说道: “温侯,我们已经选择了坚壁清野。” “所以这第一场守城战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样才能让曹操感到急迫!” ------------ 第八十章 城上断肢横飞,城下尸横遍野 哼哼~ 吕布发出一声冷笑,“有我吕布在,曹阿瞒想要破城,没那么容易!” 吕布可不是陶谦。 他手下的士兵也远非丹阳兵能比。 更别说还有以张辽为首的八健将,以及高顺的陷阵营。 这套阵容,吕布有信心守住濮阳。 虽然说永远不失守不至于,但仅仅只是守一个月,这个吕布还是有把握的。 …… 三日后。 东方旭日初升,浓雾渐渐散开。 沉寂数日养精蓄锐的曹军向濮阳发动了总攻。 依然是采取了围三缺一的策略…… 即只围三面,留一面供守军逃生。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防止守军死命相抗,让他抱着偷生的念头,降低战斗力。 步兵四万压阵,骑兵八千分列左右两侧,保护侧翼。 还有两千先登兵作为死士,负责先登夺城。 他们俱穿着黑色的铠甲,全身覆盖,刀箭不入。 最精良的防具自然要给先登的士卒。 “咚咚咚……” 伴随着隆隆的鼓声,五万曹军宛如一台发动机一般,开始运作。 吕布身着百花袍,手提方天画戟,按立墙头。 身后站着一排排并州精锐,个个杀气腾腾,严阵以待。 与徐州之战不同的是。 这一次的濮阳之战,是真正的强强对决。 并州兵常年在边防地区与匈奴人作战,战力远非内地军团可比。 而曹操的兖州、青州军经过了这两年大小十数战的淬炼,战力也已经超过了寻常军团。 两边将士皆是身经百战,一经碰撞,自然是掀起血雨腥风。 城下, 曹操坐立中军,亲自指挥将士攻城。 族弟夏侯渊为先锋,一马当先。 在云梯与冲车的掩护下,冒着箭雨不断向前推进。 曹洪率步兵压上,每个人都高举着盾牌,垒起一道厚厚的壁垒。 用以防护天上数不清的飞矢。 城上, 吕布手提方天画戟,指挥若定。 手下八健将,各司其职,指挥着自己的部队。 哪里该射箭,哪里该扔滚木礌石,全都有条不紊。 鼓声大作,号角大举。 旌旗猎猎,迎风掣曳。 曹军在盾阵的掩护下,逐步逼近城池。 他们一边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一边口中不住地呐喊: “杀……杀……杀……” 通过声嘶力竭的嚎叫,来达到提升勇气的目的。 坚定自己的信念,敢于迈向前方。 啪啪啪…… 一架架云梯搭在墙上,悍不畏死的将士开始往城楼上攀爬。 咚咚咚…… 冲车也已杀到城门之下,开始不断撞击着城门。 楼上滚木礌石源源不断地落下,宛若一片轰雷,怒拍群山。 箭矢与枪戟铿锵飞舞,长矛与标枪交相辉映。 箭雨如飞蝗遮盖天地,礌石若暴雪呼啸而过。 男儿碰撞,火花颤颤。 硝烟弥漫,刀刀见血。 沉吟低吼,杀声不绝…… 整个濮阳城都被一片肃杀与惨烈的气息所笼罩。 偌大的城池看不到一点生气。 …… 日近黄昏。 这第一场攻城战,双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 曹吕二人都希望能在第一战中拔得头筹。 战况之惨烈, 城上断肢残臂乱飞,城下尸横遍野不见活人。 熊烈的战火燃起滚滚浓烟,笼罩着整座濮阳城。 就在白天那面还在迎风招展的“吕”字旗,此刻却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摇摇欲坠…… 每当曹军就要攻上城头之时,那柄方天画戟一定会精准地将之击落。 携裹着排山倒海的劲力,推落城下。 吕布精疲力尽地斜靠着柱子上,大口喘着气。 饶是以他的充沛体能,在经过高强度一整天的对战之后,此刻也累得汗流浃背。 但他却顾不得歇息,仍有曹军在往城楼上爬。 “张辽,高顺速速带人去守南门!” 吕布一声吩咐,再次手提画戟奔向城头。 方才他仅仅只歇了不到半分钟! “蝼蚁,死来!” 吕布嘶声大吼,嗓子早已沙哑。 “啊啊啊……” 那些好不容易登上城墙的曹军,都会被一拥而上的并州军给活活砍死。 或者直接被推下城楼,摔成肉酱。 凄厉的惨叫,疯狂的杀戮,炽热的战火。 两边将士都早已杀红了眼,不顾生死,只想着一个念头—— 要么杀死敌人,要么被敌人杀死!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洒在了中军大阵里的曹操面上。 此刻的他,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望着城下那遍地的尸骸,饶是久经沙场的曹操,也不觉触目惊心。 “真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曹操由衷地感慨道,“吕布这厮果然英勇啊!” 他今日集中兵力,强攻了一整天。 就是想先给并州人一个下马威,杀杀他们的锐气。 只要第一天打没了他们的威风,失了心气儿,那后面的战争就好打了。 可没想到,却遭到了并州人的顽强抵抗。 吕布也算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非常清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这第一场仗,不过对面攻势有多么凶猛,他都必须顶住。 两边都憋着一口气儿,谁也拿不下谁。 “明公,天色将昏,将士们也已厮杀了一天一夜了,还是先暂时撤退,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晚吧。” 戏志才催马跑来,向曹操谏言。 “若是再打下去,只恐将士们士气耗尽,再无战意了……” 攻城战就是送士兵们源源不断的送死,这个说法一点儿也不夸张。 “鸣金收兵!” 曹操一挥手,撤退的命令下的也十分果断。 今日这一仗,双方都损失惨重。 但非要说的话,还是曹操吃亏。 守城战,永远是进攻方是吃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曹操观察了一天,非常清楚,照今天这个打法。 是绝对拿不下濮阳的,只能让将士们白白送死。 “蹬蹬蹬……” 马蹄声从远处响起,夏侯渊、曹洪等将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士兵们撤退,离开战场。 几位将军经过一日的拼杀,也是双目泛红,浑身是血。 每个士兵脸色都非常沉重,或不甘,或愤怒。 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要知道, 此前他们攻伐徐州时,同样是攻城战,可没打得这么艰难过! ------------ 第八十一章 天降奇人于世间,助曹不助刘 许是徐州的征伐,让这群曹兵产生了迷之自信。 他们想着偌大一个徐州都已拿下。 岂能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濮阳? 然而,他们低估了并州军的战力。 也低估了以吕布为首的并州将领的战力。 此前他们听到过陈留的捷报,说是吕布遭遇十面埋伏,并州狼骑折损大半。 吕布更是仓皇逃窜,宛如丧家之犬。 可问题来了。 既然吕布兵马折损大半,且同样是败给了陈留的曹军。 为何这次他们作为凯旋之师,数量数倍于敌人的情况下,却没能打下一个小小的濮阳呢? 众将士皆百思不得其解,带着悔恨与不甘各自回营。 …… 在经历了上一次攻城战后,吕布军与曹军陷入了僵持。 原本攻势迅猛的曹军,在第一次猛攻之后,便选择了围城。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竟没有发起一次进攻。 这是曹操的决定,里面有着他的多方考虑。 一方面,打仗讲究个——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曹操之前一鼓作气发动了总攻,没能攻下,所以不能马上接着进攻。 否则士兵们的锐气会丧失殆尽,再无任何战力可言。 同时,当战报传回曹操的帅案上时,惨烈的数据表明。 濮阳城,以现有的是不能够靠速战速决实现了。 相持战是攻城战的常见情况。 不过比起相持,对曹操及曹军而言,真正的考验还是粮草。 李翊送过来的粮食现在只能够支持十多天了。 尽管李翊已经立下了军令状,说是一定会保证后续粮食的供给。 但万一有个差池,他这五万大军不用被吕布攻伐,自己就会被生生的饿杀。 “子玉啊子玉,你可莫令我失望啊……” 眺望着西边儿陈留方向,曹操两眉紧锁,发出阵阵慨叹。 …… …… 徐州,下邳城。 人与人的悲欢有时候就是相同的。 那边吕布曹操打得不可开交,刘备也同样不好过。 他手里握着一封书信,是袁术给他的最后通牒。 态度也很坚决—— 要么与我一起对付曹操,要么就成为我袁术的敌人。 两杯毒酒,任君择选! 而袁术之所以这么着急地逼着刘备表态,是因为现在机会来了。 趁着吕布与曹操决战于濮阳之际,隔壁的彭城必然空虚。 他要求刘备配合自己,一同进攻彭城。 彭城一旦拿下,便能够顺势收复其他诸郡,一举拿下整个徐州。 其实以他袁术的实力,倘若当真想要进攻徐州,是完全足够的。 他就是怕刘备这个不稳定因素,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袁术要逼着刘备表态,要么帮曹操,要么帮我袁术。 想要骑墙两头吃,想都不要想! 他袁术是什么人? 岂能让你刘备占到他的便宜? “唉,两难呐两难……” 刘备发出一阵苦笑声,这简直没得选。 曹操正在与吕布决战,自己这时候偷袭,便是不仁。 舍弃恩义,背刺曹操,便是不义。 他刘备以仁义立身,岂能够放弃自己的立身之本? 所以真要选的话,刘备还是更愿意打袁术。 “大哥有什么好纠结的!” 张飞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看那袁术就是在虚张声势,咋呼呼说要发兵半个月了,也没见他一个兵打来。” “真要来了,我与二哥自行领兵当之便是。” “哥哥又有何烦恼?” “三弟,征伐天下并不是只有打仗。” 刘备无奈叹道。 他始终坚信,只有笼络人心,广施仁政才能够一统天下。 而攻城略地,仅仅只是一个手段罢了。 关羽捋着颔下长髯,皱眉道: “大哥,我倒觉得曹操此时攻伐吕布并不明智。” “他刚刚打完徐州,粮食匮乏,今年又遭遇大旱。” “此时出兵,不是取死之道么?” 张飞连连点头,在一旁帮腔道: “就是就是。” “俺可是听说了,前些天那曹操攻打濮阳,打了一天一夜。” “连扇门都没能攻破,你说他打了个蛋呐?” 呵呵…… 刘备被张飞这话给逗乐了。 他其实也觉得曹操现在进攻吕布太过冒险了,万一粮食耗尽,那可是有兵变的风险呐。 反正换作他刘备,肯定不会选择在此时出兵。 “对了大哥。” 关羽忽然想到些什么,向刘备汇报道。 “根据咱们的细作回报。” “兖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曹操最近采买了大量的旱稻、水稻的种子。” 哦? 刘备眉梢一挑,暗想这曹操难道想围湖造田不成? 在北方搞围湖造田,这可是需要不小的魄力啊…… 但这还没完,关羽接着说道: “曹操还贴出了告示,呼吁兖州、徐州的百姓捕捉蝗虫。” “听徐州人说,一只蝗虫能到衙署去换到三十钱。” “大哥你说,曹操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关羽熟读《春秋》,对细微的事物观察也十分仔细。 曹操的种种举动着实怪异,叫人不得不防。 刘备眉头紧锁: “现在田里是有不少飞蝗,难道曹操是在为将来的旱灾、蝗灾做准备么?” “什么!?” 关羽与张飞几乎同时叫喊出声来。 “那曹操难道还有预知未来的本领,知晓旱灾、蝗灾来与不来?” 刘备摇了摇头,“曹操或许没有这个本事,但他营中却有这样的奇人。” 自兖州平定以来,曹操一路飞升地太快了。 快到不可思议,快到像做火箭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他麾下那位奇谋之士有关。 张飞与关羽对视一眼,然后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声: “大哥说的,莫非是那位曹营玉郎?” 坊间传言,曹营中有一位玉郎。 人品俊美,奇谋百出。 先后为曹操平定兖州,谋定徐州。 声望一路水涨船高,尤其是其“三权分立”的定徐州之策。 更是让每一个徐州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三权分立本质上是保证了徐州人的利益。 这种利好人民的事,人民当然把他记在心里。 因为他, 人品如玉,谋略无双。 故而民间亲切地称赞他为“玉郎”。 “曹营玉郎……” “可恨呐,天降奇人于世间。” “助曹不助刘啊!” 刘备仰天长叹,内心嘶喊。 ------------ 第八十二章 打不过就加入! 刘备这个人最大的优点的就是不认命。 百折不挠,终不为下。 所以后来才有昭烈帝的谥号。 尽管感慨自己命运多舛,没有属于自己的“玉郎”。 但不代表他就要屈服认命。 刘备当机立断,对关羽吩咐道: “二弟,即日起,咱们下邳、广陵二郡也张贴榜文,号召百姓捕捉蝗虫。”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玉郎真的断定之后蝗灾会加剧,那刘备就必须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不过价钱需要压得低一些,二十钱一只足矣。” “只要百姓们捕捉到,各郡县衙署即刻兑换,不得失信于民。” 之所以压价是因为刘备不像曹老板那么财大气粗,即便是二十钱也得是刘备勒紧裤腰带才能凑出来的。 要是之后蝗虫泛滥成灾。 搞不好他们三兄弟还得重操旧业,用来补贴家用。 刘备织席贩履,关羽看门护院,张飞屠猪宰狗。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大哥,这……” 关羽与张飞几乎同时喊出声来。 曹操此举本身就十分怪异,外人看来跟脑袋被门挤了没什么两样。 难道大哥你也被门挤了,怎么会失心疯地去效仿曹操捕捉蝗虫呢? 关键二十钱一只,这累积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就他们三兄弟那点儿家业,可经不起霍霍啊。 “不必多言……” 刘备的态度很坚决,不容两位兄弟提出质疑。 “除此之外,三弟你也去扬州购买些水稻,旱稻也差人到并州买一些来。” “等种子买到,咱们也在下邳推广两稻的种植。” 下邳、广陵的湖泊远比兖州要多,而且东边还临海。 种植水稻有天然的优势。 而这里的百姓本就有不少人在种植,刘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彻底在下邳、广陵推广水稻,取代小麦。 “至于这最后的屯粮一事,我会去与糜先生商议,尽量以低价从市场上购买到粮食,防患于未然。” 糜竺是徐州首富,又是亲刘派。 有他的帮助,夏季真的遭遇大旱,下邳应该也能挺过去。 “大哥,你就这么相信曹操?”关羽眯着眼睛问道。 这些举措耗钱耗力,把这些功夫花在军力上,下邳的战力能提升好几倍。 可大哥偏偏选择了相信那莫须有的六月飞蝗,七月大旱。 刘备顿了一下,捋着自己颔下的胡须,沉吟道: “二弟,自洛阳与曹操分别以来,我们本在同一起跑线上。” “可如今几年过去,曹操已经成为了中原首屈一指的霸主。” “而我刘备却依然在徐州一隅苟安,不管我与他相比能力如何。” “都说明了一件事,曹操肯定是做对了什么事,而我们必须也做对。” “否则我们与曹操的差距便会越拉越大。” 念及此,刘备便联想到了曹操近两年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举措。 可事后看,曹操都取得了成功。 容不得刘备再去质疑。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吧!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过江,我也过江。 你捉蝗虫,我也捉蝗虫。 你推广水稻,我也推广水稻。 主打一个抄作业! “对了,兖州那边的局势,也多些细作前去监视。” “密切关注那里的战局!” 刘备一边吩咐,一边目光眺望西北方向。 濮阳战局陷入僵持,曹阿瞒的粮食还能撑多久? 现在旱情逐步加重,粮价也在飞速上涨。 兖州身处中原腹地,干旱尤为严重。 许多地方的粮食,都是有价无市。 曹操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应该…… …… 兖州,濮阳。 曹军将濮阳围得水泄不通,但却并没有发起任何攻势。 曹军大帐,中军大寨。 曹操面色凝重地望着自己的帅案,时而看看送来的文书,时而又看一眼地图。 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文武大臣,个个面色肃穆,不发一言。 “咱们的粮草还能支撑几日?” 曹操率先打破沉寂。 这个问题,他每天都会问一遍。 因为除了第一月的粮草,陈留那边就再没送来的新的粮草了。 而一个月,是绝对不够曹操攻下濮阳的。 粮秣官战战兢兢地出列,先扫一眼众臣脸色,然后才诚惶诚恐地答道: “禀,禀主公,粮草尚可支撑六天……” “但李司马那边,那边……” 粮秣官支支吾吾地不敢再往下说。 六日之粮,对于一支五万大军而言,绝对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主公,主公!” 曹洪这时冲入了营帐,神色焦急。 “我已经派人找程司马问过了,可程司马说他那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别说粮了,就是一个铜板儿也拿不出来!” 因为程昱主管范县、鄄城,所以他那边负责押粮过来。 李翊则是在陈留那边负责统筹。 “拿不出来?” 曹操眼珠子一转,又问道: “那陈留那边呢?李司马没有什么动作?” 这不问还好,一问曹洪顿时变色。 “害,主公有所不知。” “本来咱府库里还有不少钱,尽管现在粮价飞涨,但用剩下的钱溢价买粮,还是能够买到一些。” “咱将士们也能再支撑几日。” “可李司马倒好,在明知前线缺粮的情况下,不但不买粮,反而把钱拿去买蝗虫了!” “这岂不荒唐吗?” “眼看咱们这儿的粮食紧俏,马上就要见底,李司马却无动于衷,这样下去,迟早惹出祸事来!” 曹洪语气非常激动,言辞里充满了对李翊的不满。 他并不了解陈留那边的情况,更不知道李翊购买蝗虫的用意。 而是怀疑李翊是不是在贪污,拿买蝗虫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们,未免太敷衍了吧! 我曹洪虽然号称“要钱太守”,但再怎么黑也没你这样的。 前线打着仗呢,你把钱贪得一毛不剩啊! “购买蝗虫?” 曹操微一沉吟,对这事儿倒也有些印象。 好像是李翊为了防患蝗灾搞出来的政策吧。 还说什么捉一只蝗虫能换三十钱。 这价格对于一方诸侯而言,的确是九牛一毛。 比起一匹战马动辄百万,三十钱的价格的确微不足道。 但架不住蝗虫多啊! 像你这样造,兖州、徐州加起来的税收也经不起你霍霍的。 “要我说李司马这个举动实在太过分了,主公干脆给我一支兵马,我回陈留一趟。” “亲自去问责!” 曹洪也不敢直接说抓人,只说问责。 因为李翊的官职要压他一头,他没资格抓人,否则便是以下犯上。 荀攸见证,出言劝告: “曹公,李司马此举是为了遏制蝗灾。” “何况府库里的钱,也不全是拿去买蝗虫了,还有不少钱拿去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了。” 正常来说,将士们阵亡或者重伤落下残疾,都应该给家属发放一定的抚恤金。 乱世之下,给的也不多。 通常就是几匹绢布,几斛粮食,百十钱,主要看政府什么充裕给什么。 而给抚恤金本身也无可厚非,这能极大地提高军团凝聚力,与士兵的士气。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前线将士再过几天就要杀马充饥了,你还有心思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 怎么的, 前线将士的命不是命啊? 戏志才见众人表情凝重,也站出来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主公,既然李司马已经承诺或如数交齐粮草,咱们只需放宽心便好。” “专注于眼前的战事,才是正经。” 其实戏志才也没有十足的信心认为李翊为及时送来第二批粮食。 可他不这样说,难道说粮食没了,咱们完了? 这话一出口,将士们就该哗变了。 所以他只能说李翊一定会完成自己的承诺,大家要信心这一点,用来提振大伙儿的士气。 “子玉从我多年,早年间一直隐忍不发,近两年开始崭露头角。” “我相信他定不负我,诸位也不必担心……” 曹操也是驰骋沙场十数年了,他也明白现在安抚人心的重要性。 “主公……” 曹洪作为前线打仗的将士,心态可就没那么好了。‘ “要不咱们先撤出包围,退军二三十里地,如此一来……” “万一李司马那边的粮草没有及时送到,咱们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往后方撤,可以缩短补给线。 曹洪的这个提议是十分务实的。 “再等等吧……” 曹操挥了挥手,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李翊。 相信他的能力。 近两年来,从帮助他平蛾贼,收世族,到定徐州,立三权,每一项政务曹操都看在眼里。 李翊此人胆大心细,能见常人不能见之处。 他既然敢放出豪言,就一定会做到,一定会。 曹操不断地这样安慰自己,而目光却又不自觉地往陈留方向望去。 …… …… 兖州,陈留郡。 李翊正在衙署处理公文,曹休信步来。 “先生!蝗虫都捉来了。” 李翊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有多少袋?” “两万袋左右。” 曹休如实回答,他实在搞不懂。 先生让捉蝗虫是为了遏制蝗灾,他可以理解。 可为什么李翊偏偏还要让他保存起来呢? ------------ 第八十三章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李翊听到有两万袋蝗虫被送到陈留来,心中欢喜。 果然还是劳动人民最伟大,发动群众永远都是事倍功半。 “濮阳那边有消息吗?” 李翊心情大好,站起身来问曹休。 这…… 曹休顿时面色一变,表情十分的凝重。 “濮阳那边军情如火,曹公多次差人前来催粮。” “包括程司马也是一日三信过来叮嘱,再不把粮送过去,前线就要顶不住了!” 看得出来,曹休是真的替李翊感到担忧。 这军粮若是耽搁了,那可是要军法从事的。 “文烈勿忧,我们即日便把粮食送到濮阳去。”李翊出声安慰道。 “可……可是粮食从哪来呢?”曹休诧怪道。 李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粮食你不是已经给我送过来了吗?” 啊!? 曹休先是一怔,旋即便是一阵懵逼。 “先生……先生是想说,那些蝗虫便是此次要运往前线的军粮?” “呵呵,没错,蝗虫虽然肉少,但再小也是肉不是?” 李翊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曹休赶紧跟在李翊身后,追问道: “先生,以前也闹过蝗灾,当时百姓们吃了,都身中剧毒。” “或乏力,或身死。” “咱们把这些蝗虫拿到前线去给将士们吃,那……那将士们吃了……还能有战力么?” “嗯,文烈说的不错。” 李翊拍了拍曹休的肩膀,“不过百姓们吃了之所以中毒,是因为蝗虫已经泛滥成灾。” “现在的蝗虫正处于发育期,肉质鲜美,不仅能够果腹,还是一道美味佳肴。” “将士们吃了之后,非但不会中毒,反而会士气大振呢。” 呵呵…… 李翊一如既往的自信,已经走到了大门之外。 典韦见证,当即手提双戟跟在其身后。 连带着十余名黑甲侍卫也一并跟随。 这是典韦的职业素养,除非李翊出动开口说不用跟。 那么典韦都会在李翊出门时,主动跟在他身边保卫其安全。 “先生,现在我们要去往何处啊?” 曹休见李翊似乎不是朝濮阳方向去的,好奇问道。 “濮阳自然是要去的。”李翊知道曹休在疑惑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先去一趟曹府,把清河那丫头的婚事给摆平了。” “省得她整天来烦我,不得安宁。” 真正的强者,就是能够信手拈来地处理好每一件事。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曹府。 曹休不是外人,李翊又是重臣身份,所有两人都不用通禀便直接进府了。 不过先来迎接的不是丁夫人,而是曹昂。 “文烈,李先生。” 曹昂笑着上前,向二人拱手行礼。 二人同时抱腕还礼。 “先生专程到我府上来,莫非是找清河的?” “呵呵不是,李某是专程来找大公子的。” “找我?”曹昂咧嘴笑道,“李司马可是个大忙人,怎会有空来找在下?” 李翊答道: “不瞒大公子,在下身兼运粮的重责,不日就要押运粮草送到前线去。” “在那之前,我想替令妹了却一桩心事。” 心事? 曹昂微一沉吟,心中顿时猜到李翊说的是夏侯家婚事的事情。 “……嗯,清河并不想嫁人,我父亲又不喜夏侯楙。” “这桩婚事似乎该退,只是碍于两家情面,不好直说。” 李翊呵呵乐道: “你们两家碍于情面不好开口,李某作为外人倒是方便。” “大公子不妨便和李某走一趟夏侯府吧。” 李翊这个安排相当妥当。 首先他没有找当事人清河。 退婚这种讲脸面的游戏,清河去了就太伤人自尊了。 曹昂作为嫡长子,他出面相当于曹操出面。 找他去的目的,是让他给李翊压场子。 毕竟这是人的家事,自己出马未免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只要曹昂去了,就代表这是曹家的意思。 态度要表明清楚。 皓日当空,漫天云层。 陈留郡,一处破落的府邸门前。 李翊眨巴眨巴眼睛,用手遮住烈日,透光指缝看清楚了门匾上写的大字——夏侯府。 真是夏侯惇的府邸……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早就听说过夏侯惇穷,没想到穷到这种程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油坊的分红,夏侯惇应该也拿了不少。 怎么宅院丝毫不曾修葺呢? 唉,不用说。 肯定又是他把这些钱分给手下的弟兄们了。 夏侯惇这人打仗虽然不行,带兵却很有一套。 他家境困难,曹操也赏了他不少宅院,帮他改善住宿环境。 但夏侯惇无一例外地,都分给了手下士兵。 说好听点儿,这叫品德高尚。 说难听点儿,这叫不懂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没错,夏侯惇太过实诚也是一种缺点! 你想啊,你一个统领数万青州兵,未来大魏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居然住在这么残破的府邸。 表面上看,好像你夏侯惇挺耿直清廉。 侧面看,打得不是曹操这个老板的脸吗? 旁人不知道的,都以为曹操待属下刻薄。 这你不让曹操这个老板里外不是人了吗? 所以说,夏侯惇这种太过实在的性格也是一种缺陷。 有机会,还是稍微提点一下他吧。 “李司马不必诧怪,其实我跟父亲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曹昂率先开口,这破败的门墙,是真难以想象屋子的主人竟会是曹营大将。 “走吧……” 李翊招呼一声,与曹昂并肩而行。 曹休、典韦则带着一众侍卫紧随其后。 见有来人,一干看门护院的下人跑了过来,手持枪棒。 “站住!” “此乃夏侯将军府邸,尔等乃何人,为何不请自来?” 由于夏侯惇本人喜欢舞枪弄棒,所以府里的宿卫也都是配备的枪棒。 可当这些人走近之后,瞧见当头两人的面孔,顿时吓了一跳。 未及开口,那边曹休已经开口怒叱: “大胆!” “见着大公子和李司马,还不行礼?” “焉敢阻拦?” 啪啪啪…… 话音方落,众人齐齐跪地。 跪得干脆,跪得利落。 “我等有眼无珠,不知是大公子和李司马造访,有失远迎,万死万死。” 曹昂倒没心思跟下人计较,只是开口问道: “不知者无罪,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我是来找夏侯将军的。” 一名下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夏侯将军出门了,不知几时回归。” “只有我家二公子,夏侯楙在府上。” 估计夏侯惇是组织百姓捉蝗虫去了,那这样更好。 免得他那个家长脸上难看。 “既然夏侯将军不在,我们便找你家公子商议些事儿。” “请带路吧。” “好……好……大人请。” 下人们齐刷刷地裂开成一道缝,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供众人前行。 步入后院,夏侯楙那小子正在练枪呢。 看来夏侯惇实在爱枪,不仅让下人耍枪棒,就连儿子也得练习枪棒。 曹昂、李翊也没有出声打扰,就站旁边看他。 可下人却有眼力见儿,哪敢让这两位爷在旁边等候呢? 于是主动跑上前,小声对夏侯楙喊道: “公子爷,曹公子还有李司马来了。” 哦? 夏侯楙顿时停下手中枪棒,举目看去。 曹昂他是认识的,见过不少回。 李翊他倒是第一见到。 这位名噪一时的天才少年,给夏侯楙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润如玉。 眉眼带有几分阴翳,可整张脸又显得浩然正气。 尤其那双湛明如波,浩如深海的双眸,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这双眼睛…… “曹公子,李司马,家父不在,两位前来有何见教?” 夏侯楙语气冰冷,带有几分抵触情绪地问道。 因为他知道这两人来者不善,不然不可能带这么多的兵过来。 此话一出,李翊倒是不爽了。 先不管他们是不是来退婚的,就你这个态度,是待客之道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父亲是曹营大将,就可以目中无人。 不知道小爷与曹昂是什么身份吗? 这个夏侯楙,就是典型的古代公子哥类型。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咳咳……” 李翊清了清嗓子,原本还想着自己与夏侯惇有着师徒情谊在,给你留点儿面子。 可你竟如此轻佻傲慢,那小爷也不给你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不瞒小公子,本官与大公子来贵府,只为了一件事。” “那就是退婚!” 李翊直接开门见山,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且语气也同样傲慢。 跟我比狂,小爷狂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咔! 话方一出口,风中已经能够听到夏侯楙那双拳握紧,发出的骨骼碰撞声响。 但真放在古代,尤其是大将门下。 那绝对是奇耻大辱! “先生……” 曹昂也绝对李翊太过直接了,在一旁似乎想要找补。 但李翊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曹昂稍安勿躁。 他也不想这么直接的,但这个年轻人实在是有些气盛。 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还分不清大小王。 “哦?莫非小公子心中不悦?” 李翊十分轻浮地望着夏侯楙,表情嘲弄。 宛如在看一只败犬。 ------------ 第八十四章没你爹,你站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曹昂就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这种情况,他的确不需要发言。 他的话越少越好。 因为退婚这种事最好是让两家之外的人来做。 他今天来这里,仅仅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 “李司马!” 夏侯楙拳头紧握,握紧长枪的手也不禁发出阵阵摩擦声响。 “你今天是专程来使我夏侯家难堪的么?” 呵呵,即便是又怎样呢? “这件事本与李司马无关,你却非要掺和此事。” “是要羞辱我整个夏侯家吗?” 眼见夏侯楙这小子竟敢直接上升高度,那李翊也不是吃素的。 当场回应道:“你能代表夏侯家吗?” 一针见血,字字如刀。 夏侯楙怔住,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要说现在夏侯当家的,当然是夏侯惇。 即便夏侯惇不在,也该由嫡长子当家。 他夏侯楙在家中排行老二,好像确实代表不了夏侯家。 “诶不对!” 夏侯楙摇了摇头,当即反驳道: “李子玉,你休要强词夺理!” “这婚事是我父亲与曹公定下的,退与不退哪能轮得到你来做主?” 好嘛,现在连李司马都不叫了是吧?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曹公只是不好拂令尊面子罢了。” “至于你父亲那里,我自会去说。” “当然了,为表歉意,曹家也是有赔礼的。” 李翊最后一句刻意将“曹家”调高了两个声调。 他始终在提醒众人,今日退婚的是曹家,他李翊只是负责做个中间人罢了。 话甫方落,一众侍卫抬着两口箱子走进屋来。 不肖说,也知道里面装的是金银玉器。 看这重量,应该有不少钱。 这些钱当然是曹家出。 这也从侧面证明,曹家是真不喜欢夏侯楙。 至少丁夫人和曹操夫妻二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李司马,大公子,这些东西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因李司马一言之故,而轻易废弃?” “今日你来退婚,曹伯父可知晓此事么?” 不得不说,夏侯楙这点上倒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知道应该从曹操方面入手。 曹昂知道这时候该自己入场了。 “此事,曹某自会向家父表明,小公子就不必操心了。” 你们…… 面对曹昂与李翊的双重施压,夏侯楙倍感压力。 可恨父亲此时到外面捉蝗虫去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叫儿子这般被外人欺辱。 “李司马,曹公子,今天你二人一同前来,是专程来向我们家发难的吗?” 夏侯楙厉声质问道。 “便是发难又怎样呢?”李翊轻描淡写地回复道。 “你!……李子玉,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你?哼,凭你也配?” 李翊斜睨一眼夏侯楙,冷冷道: “如果没有你父亲,你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孩子。” “你父亲见了我尚且尊称一声先生,你乃一黄口小儿,怎敢对我不敬?” 什么叫装逼,什么叫发狂吟。 这就叫狂吟。 李翊决定今天一定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好好上上课。 倘若当时进府门时,他态度恭顺。 那一切好说。 大家都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体面地处理这件事。 但你一上来就甩脸色,也就莫怪我李翊不给你父亲留情面了。 “我李翊是什么人,你住在陈留难道还不清楚?” “陈留太守张邈与曹公乃是同窗至交,不也这样被我打入狱,听候发落。” “你比张邈如何?” 一连串的质问,将夏侯楙怼的哑口无言。 “李!翊!” 夏侯楙龇牙咧嘴,握紧枪杆,有着想一枪将眼前之人捅死的冲动。 哼~ 典韦背背双戟,在身后怒目而视。 仿佛夏侯楙敢有一丝一毫的不轨之举,他就会上前将之就地斩杀。 尽管他是夏侯惇的儿子! “小公子也不必烦恼,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夏侯家的。” “我们是不会带走的。” 李翊再次切割夏侯楙与夏侯家。 “至于曹公那边,大公子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会向曹公说明。” “我与你父亲也是故交,他那边我也会去说明,你就甭操心了。” 总之一句话,与你无关。 估计此刻夏侯楙内心里都已经气炸了。 退婚对象是我,结果到头来自己连个发表意见的权力都没有。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武大郎的例子已经证明了,没钱别碰高配。 夏侯惇这个家底儿,堪称曹营最穷。 清河又是曹操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 你俩结合,真以为会有好结果吗? “另外,没有别的什么事儿,咱们就先走了。” “小公子不必远送。” 李翊话一说完,便带着曹昂等人扭头就走了。 只留夏侯楙在后院的大风里凌乱。 他心态直接崩了。 这哪是来跟我商量退婚的? 这不明摆着是来通知我的吗? “李子玉,这笔账我记下了!” 夏侯楙咬牙切齿,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找个机会报复李翊! 你等着瞧吧! …… …… 兖州,濮阳城外。 曹营大寨,中军大帐。 “军中还有几日之粮可食?” 曹操每日一问,每问提心吊胆。 “只……只剩两日之粮了。” 粮秣官先是看了一眼曹操的脸色,然后才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这个数字。 其实他比曹操更紧张,粮食短缺,真要问责。 他肯定是少不了要挨上一刀。 “主公,眼看粮食就要见底,若是两日之后粮食拿不出来,将士们就只能够杀马充饥了!” 曹洪焦急万分地说道。 杀马充饥无异于饮鸩止渴。 当一支军队开始这样做时,那离覆灭也不远了。 “可以用小斛分发军粮,以应薪火之急。”曹操万般无奈地说道。 正常来讲,当军粮紧俏见底时,最正确的作法就是撤军。 趁着粮食耗尽之前,还没有激起兵变,这是最优解。 可一向性格谨慎的曹操,此时却没有这样做。 甚至都没有撤掉围城,缩短补给线。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 第一,当然是出于对李翊的信任。 曹操生性多疑,可却偏偏坚守了一个原则。 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既付予李翊重任,就相信他绝不会辜负自己。 相信李翊,就等于是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 ------------ 第八十五章 看破不说破,此乃为臣之道 “大哥!” 听到曹操要用小斛分粮的决定,曹洪一时情急,竟脱口而出在军营里喊曹操兄长。 “用小斛分粮,只恐令军士不悦!” 这话说得已是相当委婉。 什么是小斛分粮? 就是把原本一人份的粮食,拆成多人份。 等于士兵每顿吃一张饼,你给分成好几块儿给人家吃。 那你说士兵心头能高兴吗?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也是如今无可奈何之下的权宜之计。” 曹操皱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这么办吧,把两日之粮,拆成六日,自上往下。” “不论官职高低,均以小斛分粮!” “喏……” 粮秣官应声答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徐徐退下。 他总觉得这样分粮食,肯定会激起士兵们的不满。 毕竟人家前线打着仗呢,还不给人吃饱肚子,谁会替你卖命? “王大人,主公那边怎么说?” 见着粮秣官回来,众差役齐齐凑了上来。 粮秣官苦笑着说道: “主公让我把粮食拆分成六日份儿,发给将士们吃。” 什么!? 众差役全都瞠目结舌,这种作法不怕激起士兵哗变吗? “王大人,万一士兵们……” 话未出口,粮秣官便挥了挥手打断众人。 “这个担忧曹洪将军也提过了,可是主公不听。” “我等位卑职小,又如何劝得住呢?” “唉,主公怎么吩咐,咱们下头就怎么做吧。” 众差役闻言,只得从命。 这时,营外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早有斥候喊道: “李司马押粮回来了!” “李司马押粮回来了!” 粮秣官闻言大喜,“我主有救了!” 于是,亲自率着众差役赶往迎接。 “下官王垕,恭迎李司马!” 李翊颔首,示意王垕起身。 他一边招呼差役将运粮的袋子压到粮仓里去,一边亲自去粮仓查看情况。 “营中还剩几日之粮?” 李翊背着手,询问道。 王垕跟在身旁,毕恭毕敬地答道: “禀大人,军中只剩下两日之粮了。” 两日…… 看来自己赶到的很及时,再晚个两天,怕是要出事。 “嗯?” 走着走着,李翊忽然瞧见众差役正在将粮食分成数份,装在小袋子里。 “你们在做什么?”李翊问。 王垕抢先一步答道,“禀大人,是曹公吩咐我等将粮食拆成六日之粮,用来缓解军粮紧俏之急。” “将粮食拆分,不怕激起兵变吗?” “……呃,大人说的是,只是主公如此吩咐,我等也不得不照办。” “好在大人现在押粮回来了,我想这道军令也可以撤了。” “来人!不必再拆分粮食了,将粮收回袋中。” 王垕一声令下,命众人将拆成小份儿的粮食重新装好。 众人应声从命,开始行动。 王垕面露喜色,正准备回头去看李翊时。 身子猛然一震,只见李翊目光冷峻,宛若一柄利刃直穿他的心肺。 这种眼神比曹操杀人时还要可怕。 王垕哪见过这气势,当即吓得委顿在地,磕头如捣: “……大大大人,小人可是做错了什么?” 李翊啧啧两声,竟然笑了,只是带着几分寒意。 “汝死期将至,尚不自知啊。” 王垕如遭雷击,被这话吓得肝胆俱裂,连连叩首。 “大人何出此言?” “小人愚昧无知,求大人为王垕指点迷津。” 李翊这时候才想起来,王垕不就是被曹操那个“欲借汝人头一用,以安众心”的那位吗? 还流传出了一句千古名言—— “汝死后,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这项权谋的原理就是,军中粮食不够,曹操便让王垕少分粮食。 导致了军中士兵不满,纷纷怨恨曹操。 曹操便甩锅到王垕身上,说是他贪污军粮,于是当众斩首。 士兵们信以为真,觉得曹操是真心待他们好,于是个个奋勇作战,攻破了城池。 这道计策不可不谓毒辣,成功地转移了矛盾。 与李翊的妙算人心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曹公欲借汝人头安抚众心,汝岂不是死期将至吗?” 王垕听罢,顿时汗流浃背,如坐针毡。 难怪方才他一直觉得忐忑不安,原来果然是有陷进在这里面。 “我……我我是主公的心腹官员,跟随主公多年,主公怎会害我?” 尽管心中已经信了七七八八,可王垕仍是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如果曹操真的要安抚众心,为什么就不能选个别的替死鬼,非要选他这位跟随多年的老臣呢? “正因为你是跟随主公多年的心腹之人,所以才要杀你。” “啊?” 王垕更加疑惑,这是什么逻辑? 越是忠心的越要杀? “因为这样你的死才有价值,才能够服众。” 李翊一语道破真相。 说白了, 如果曹操安抚众心选的是个官小儿的,或者说是跟自己关系不够好的。 那杀了根本不痛不痒。 相反, 如果是一个跟随自己多年,忠心又有能力的,杀了才更加能够使众人信服。 王垕听罢,磕头如捣蒜: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先生救救我……” 这样死的实在太过憋屈,王垕根本接受不了。 “汝先起来吧,我自有法子救你。” 李翊为何要救王垕? 第一, 曹操也是人,他杀王垕不是没有愧疚的。 “汝妻子吾养之”虽然经常被拿来玩梗,但的的确确是曹操对王垕的补偿。 所以曹操在杀王垕时,说话也是尽量简洁。 一句“欲借汝人头一用,以安众心”就完事了。 尽可能地让他死得体面一点。 说到底,杀王垕也是曹操的万般无奈之举。 官大能力强的,曹操肯定舍不得。 官小的又不能服众,所以只能折中选择王垕。 第二, 李翊在尽可能地拉拢曹营众人,王垕虽然官职微小,但却是曹操的心腹。 而且他临死之时,仍然保持了对曹操的忠心。 一句:“曹公保重,王垕告辞!” 体现了他的责任感。 因为他也明白,自己不死,曹操无法激发出士兵的战斗力。 这也符合李翊用人的标准,人品第一,能力其次。 光凭这两点,便值得李翊救他一命,将他拉拢到自己身边来。 “你现在仍旧按照主公吩咐的那样,以小斛分粮。” “我带着粮食去面见主公,主公自然撤回命令。” 自己撤和曹操主动撤是有本质区别的。 王垕幡然醒悟,向李翊叩首道: “先生的救命之恩,王垕永生难忘。” “日后虽肝脑涂地,也当以死相报!” 说罢,对着地面连连叩首。 直到把头磕破了,血流了一地。 这正是李翊所期望的。 “此事断不可教外人知晓是我教你的,明白吗?” 李翊不忘叮嘱。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王垕抬起满是血污的头,连连颔首。 杨修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屡屡看破曹操的心思,被才曹操杀了吗? 但严格意义上讲,看破曹操的心思,不至于让曹操杀了你。 相反,他还会欣赏你的才智。 杨修错就错在,看破还要点破。 你屡屡点破曹操的心思,那曹操还有何恩威可言? 这才是杨修被杀的真正原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即便让曹操发觉你看破了他的心思,他也不会怪罪你。 但你一定不能当众点破,让曹操失去威信。 这便是为官之道,为臣之道。 在接到传讯后,曹操也是领着众文武大臣出来迎接。 因为李翊的到来简直是一场及时雨。 他们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粮食。 粮食运过来没有? 运来了多少? 只见大营之外,屯粮的营盘里,数不清的粮草络绎不绝地驶进营内。 望着这么多粮草。 不止曹操,就连戏志才、荀攸,曹洪等一众文武大臣,全都露出了笑容。 如果这些袋子里面装载的是小麦、谷子之类的作物。 那他们至少可以再撑一个多月。 再给曹操一个月的时间,那吕布纵是有三头六臂,也照样给他干翻。 “……呵呵,子玉一路辛苦了。” 曹操走上前,拍了拍李翊的肩膀。 赞扬的同时,顺势去摸了摸袋子。 咦? 这手感不对啊? 曹操常年打仗,小麦谷子的手感一下子就能摸出来。 但这袋子里装的东西,明显与之不同。 “这……” 曹操急忙扯开袋子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袋子里装的哪是什么小麦稻谷? 分明是一只只死掉的蝗虫! 这些蝗虫长得也参差不齐,有的身材娇小,像是刚刚出生。 有的又身材肥硕,肉质饱满。 “李司马,这便是你给大伙儿带回来的军粮吗?” 荀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就听说李翊在陈留大肆号召百姓捕捉蝗虫。 可没想到,他捉蝗虫的目的不是单纯想遏灾,而是要拿来吃。 还是拿来给前线将士们吃。 坏了。 这波冲我来了! “是。” 李翊也是回答地非常爽快,“这些蝗虫足够咱们将士吃上个把月的了。” 见李翊竟然没有一句解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全都相顾无言,不知说什么好。 蝗虫那是鸡鸭鹅蛙吃的东西,怎么能拿给人吃呢? 而且听说蝗虫还有剧毒,让将士们吃了,你就不怕大伙儿一泻千里啊? 真不知李翊这小子怀揣的是什么心思! ------------ 第八十六章 真香定律永不过时 人一旦饿极了,会吃泥巴,啃树皮。 那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现在曹军应该还没有沦落到要吃虫子的地步吧? “诸位不必焦虑。” 李翊柔声宽慰众人,对伙夫传令道: “来人,埋锅。” “准备造饭!” 吃蝗虫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后世还有吃蝉、吃蜈蚣、吃水蟑螂的,多了去了。 何况蝗虫富含蛋白质,正是士兵们需要补充的能量。 尽管众人仍旧心存怀疑,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选择相信。 很快,士兵们用石头搭好了灶台。 添上干柴蒿草,然后生火。 “倒油!” 李翊这次前来,专程带来了油。 一时间油倒进锅里,喷香的油香顿时传遍开来。 李翊徒手抓起一把蝗虫,扔进锅里爆炒。 滋滋滋…… 油沾着蝗虫,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 众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油锅,真要说这味道有多难闻,那倒也没有。 但一想到蝗虫那形态,众人都不免有些难以下咽。 火焰蹿起,烟熏缭绕,扑面而来。 靠的近的,全都捂住鼻子,被呛得连连咳嗽。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人这般做饭。” “弄得烟雾四起,也不加水,食材用的还是蝗虫。” “这样的饭菜做出来岂能够好吃?” 曹洪忍不住出声抱怨。 “我曹洪宁可战死在沙场,也不愿吃这种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对着油锅指指点点。 那边李翊丝毫不为外界所动,仍旧自顾自地忙活。 其余伙夫也都架起锅,学着李翊的动作,依样画葫芦。 这玩意儿本身工艺也不复杂,众伙夫上手也快。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少人是第一次用锅,不能够像李翊一样精准控制火候。 大火烧得很旺,油在锅内沸腾。 很快便将绿油油的蝗虫,炒得金灿灿的。 众人的态度也产生了转变。 原本绿色的时候瞧着确实恶心,但现在变成了金黄色,尽意外地有些勾人食欲。 有馋嘴的,此时更是直接流下了哈喇子。 “呵呵,诸位莫急,马上便好。” 李翊一边翻炒,一边安抚众人躁动不安的情绪。 要知道同等质量下,这蝗虫的蛋白质含量可以比肩牛肉。 维生素含量更是秒杀龙虾螃蟹。 前世李翊尽管富可敌国,吃得也大多是什么“冰糖百合马蹄羹”、“奶汁鱼片”、“佛手金卷”啥的美味珍馐。 可若是心血来潮时,也总是会吩咐厨师给他做一道炒蝗虫来解解馋。 很快,蝗虫在油锅里已经完全入味。 李翊便提起锅,将之全部倒入一口大黑锅里。 “诸位,谁想先来试试?” “……” “……” 此言一出,众皆默然。 所谓枪头打出鸟。 或许确实有人愿意尝试尝试,但之前没有人吃过,谁都不敢做这第一只小白鼠。 尤其此前还传闻有人吃蝗虫害了病。 要不然鲁迅怎么会说:“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是勇士”呢。 “哈哈哈……” 见众人无动于衷,李翊反倒笑了。 “既然诸位不愿享受这美味,那就恕李某不恭。” “先行享用了。” 话落,直接伸手抓起一把蝗虫放进嘴里。 嘎嘣脆, 肉质鲜美,入口弹牙。 旁边的侍从正想递筷子,瞧见李翊吃得这么香,也只好默默收了回去。 李翊之所以不用筷子,就是为了证明这蝗虫无毒! 可以放心大胆地食用。 大块儿吃! 嘎嘎吃! 库库吃! 你看我都这么吃了,不也屁事没有吗? 其实,之前的饥民吃蝗虫中毒还有一点原因。 那就是很多人是生吃,或者只是简单地煮一下就吃了。 这种吃法,别说是吃蝗虫,就是吃其他的野生动物也遭不住。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当百姓已经沦落到要吃蝗虫的时候,就说明他是真的已经饿到两眼昏花,熬不住了。 当然也就没耐心再去蒸煮处理了。 而李翊挑选的这些蝗虫可是正处于发育期,肉质鲜美。 同时经过了大火的高温爆炒,再多的毒素也都给你烧干净。 这…… 众人围着李翊看“吃播”,尤其他还吃得那么香。 想不馋都难呐。 “罢,我来试试!” 跟随李翊一同前来的曹休,率先出列。 他对先生的信任那是发自内心的,先生都吃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吃的? 曹休也不挑挑拣拣,学着李翊的样子,抬手便抓起一把放在嘴里。 “嘎吱……” “嘎吱……” 众人能明显听到曹休的咀嚼声,或许大家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蚂蚱腿儿再小也是肉,比起小麦谷子,这也应该算“肉”吧? 开始有不少人上去主动尝试。 这头一旦开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众”。 别人做了,自己也会照着做。 这是人的天性。 “味道还不错。” 有不少军官发出感慨,这玩意儿就是看着膈应人,吃起来倒是不赖。 而且越吃越上头! “曹公请。” 由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吃了,大家的心理防线也在逐步降低。 李翊亲自盛了一盘蝗虫送到曹操跟前,请他食用。 “不必了……” 曹操婉拒了李翊的好意,他倒不是不敢吃。 而是对李翊的决策感到担忧。 就算李翊证明了蝗虫真的能够食用,可以当饭吃。 但够吃吗? 一只蝗虫才多大点儿,塞牙缝都不够。 而军中都是什么人? 那可是每天都要上战场的壮汉! 饭量本就远比普通人大,曹操很担心李翊带过来的这些蝗虫够不够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造的。 “子玉,你此来带了多少袋蝗虫?” 数量才是曹操最关心的问题。 “足有一万袋。” 李翊如实回答。 还剩下一万袋正在路上运着呢。 李翊是怕前线将士们饿急了,才先带着这一万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一万袋……” 曹操眉头紧皱,捋着长髯陷入沉思。 须臾,曹操缓缓开口: “这小小蝗虫,不及我拇指大小。” “将士们每人一天不知要吃多少,你这一万袋够我们食用几天?” 一想到这些蝗虫,还是每只花三十钱买来的。 曹操就更加心头滴血。 感情咱曹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是吧。 谁经得起你这样霍霍。 ------------ 第八十七章 老曹,别整这些尬的 就在曹操担忧蝗虫够不够吃的时候,曹洪抱着一个碗跑了过来。 “主公,这蝗虫越吃越好吃,您要不要尝尝?” 李翊笑道: “方才将军不是说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吃这蝗虫吗?” 曹洪一时语塞,只得干笑两声赔礼道: “适才一时戏言耳,先生勿怪勿怪,嘿嘿……” “不说了,这蝗虫真香啊!” 话落,又开始嘎嘎炫起来。 与此同时,一名伙夫跑过来问道: “先生,先前炒的那锅蝗虫吃完了,是否还要再炒?” “当然。” 李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将士们吃饱肚子的。” “大伙儿敞开吃,随便吃,吃到撑为止。” “只有吃饱了,大家才有力气打仗!” 随便吃? 曹操与曹洪都是微微一惊。 他刚刚才提出了蝗虫万一不够吃的问题,你李翊反手就来个随便吃。 什么意思? “子玉啊……” 曹操上前拉住李翊,“我们的蝗虫不多,这样敞开吃,够吃多久的?” 蝗虫不多这话听起来就怪别扭的。 曹操说完这话后都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嘴给堵上。 “……哈哈哈。” 李翊顿时笑了,看向曹洪,问道: “曹将军,你吃饱了吗?” “若是不够,我再去给你盛点儿?” 此话问得本身有些莫名其妙,曹操未及反应,那边曹洪倒是下意识地捂了捂肚子。 嘿! 你还真别说。 这肚子倒真没怎么撑,但意外的却有了饱意。 “某好像有些吃不下了……” 曹洪挠了挠头,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子廉,你食肠宽大,平日每顿都能吃好几碗饭。” “今日怎么才吃了一点儿蝗虫,就饱了?” 曹操十分诧怪地问曹洪道。 “这……我也有些想不明白,感觉也没吃多少,就是有了饱意。” “……哈哈哈。” 李翊笑着开口,为众人解释。 “不瞒曹公,这蝗虫体量虽小,却能够果腹。” “常人吃不了一两斤,便要饱了。” “似子廉将军这般食肠宽大之人,最多也不过吃三碗。” 开玩笑,蝗虫富含的蛋白质可以媲美牛肉。 吃蝗虫,就等于吃同等体量的牛肉。 大侠们动不动就是什么“小二,切十斤牛肉”。 这都是纯纯吹牛皮的。 正常人一天能吃个两斤牛肉都属于逆天的存在。 一些两米多的运动员,每天规定要吃三四斤的牛肉,然后训练时做大量的运动。 就这个运动量,加上这个身高体重,仍然有许多人表示吃不下这么多牛肉。 因为牛肉的蛋白质含量极高,你吃两口就饱了。 牛肉的历史地位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要不然贝爷在荒野求生时,为什么总说某某食物蛋白质可比牛肉…… 所以,吃蝗虫也是同理。 除了口感味道比不上牛肉外,它就是“破产版”的牛肉! “好,待我亲自来试试。” 曹操终于忍不住了,这小小的蝗虫体内竟然会蕴含这么大的能量。 看来只有自己亲自来一探究竟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些蝗虫全都炸得格外酥脆,外焦里嫩。 透过阳光,更显光泽。 “曹公觉得如何?” 李翊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 尤其曹操从小吃惯了蒸煮类的菜食,再吃这种油炸食品,反差感绝对会令他流连忘返。 曹操没有着急回答,只是不露声色地又伸出筷子,架起一只金灿灿的飞蝗放进嘴里。 牙齿不断地咀嚼,舌头细细地去品味那酥嫩的质感。 果然如曹洪所说,这玩意儿初吃或许不会觉得有多惊艳。 但越吃越上头。 如果停下来,就会觉得嘴里空落落的。 曹操原本还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夹,到后面干脆也学众人模样,直接伸手开抓。 这个行为基本等于回复了众人的疑惑—— 油炸蝗虫好吃!能吃! 嗝…… 曹操打了个饱嗝,也没吃多少,却已经感觉到撑了。 这玩意儿的能量含量真的很高。 若是能够配上一壶老酒,在下雨天一边看书一边享用。 那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好,子玉果然是机敏过人,机敏过人!” 曹操吃饱后,也是对李翊赞不绝口。 感叹自己没有信错人。 而李翊也确实很感激曹操愿意相信自己。 因为前线战局非常危险,军中粮食更是只剩两日。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君主,可能都会选择在此时撤退,保全生力军。 但曹操没有,他选择了相信,相信李翊。 相信李翊一定会把粮食送到。 而李翊也没有辜负曹操的信任,如期将粮食送到了前线。 这场危机的化解是相互的。 但凡两人有一边出了问题,不信任对方,都会酿成灾祸。 但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来来来,志才,公达,你们也都过来吃。” 曹操举起手,非常开心热情地招呼众臣都过来食用蝗虫。 众人领命,齐齐上来享用。 “子玉……” 趁众人用饭之际,曹操冲李翊使了个眼色。 李翊当场会意,跟着曹操一同进了帅帐。 两人的默契也真是越来越好了。 “此间既无外人,更无六耳,坐吧。” 帅帐里只有曹操与李翊两个人。 曹操非常亲切地招呼李翊坐在自己旁边。 他伸手扶起李翊的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虽然有点儿男同,但在汉朝属于正常现象) “子玉,一路辛苦。” “你此来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曹操一边抚摸李翊的手背,一边表扬他的勤勉。 李翊对这样的“男同”行为早已见怪不怪,直接开口道: “曹公单独唤我前来,必是因为濮阳一事。” 曹操欣慰地点了点头,忍不住重重拍了拍李翊的手背。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卿卿啊。” 卧槽! 真勾八肉麻啊。 李翊真是服了你们这些老六,能不能别整这些尬的。 有事儿说事儿不行吗? “卿卿”在古代通常是热恋中的情人,对对方的爱称。 但两人关系好的时候,也可以这样用。 虽然说君主表达对自己的下属的喜爱用“卿卿”也不算违和。 但非常的膈应拧巴。 要不然怎么说三国全员男同呢…… …… ------------ 第八十八章 先出招者,必将受制于人! 曹军出征濮阳,也快一个月了。 战局已经到了最焦灼的时候。 曹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战事上,如今李翊押粮来到前线。 众谋士中,只有他还没有参与过濮阳战略的谋划。 “子玉此次用蝗虫代替粮食,不可不谓不妙。” “就是不知后续是否能保证蝗虫源源不断的供给?” 曹操率先抛出一个问题。 “曹公宽心,蝗虫繁衍生长得极快。” “只恐其泛滥成灾,未见得不够吃的。” 嗯…… 曹操点了点头,眉头却依旧没有舒缓多少。 “按子玉的办法,我军确实还能再打上一个月。” “只是……” 微微一顿,叹道,“将士们每日吃蝗虫,要不了多久也会吃腻。” “而且天气逐渐燥热,每日食用此等油物,我恐军士害病。” 曹操不愧是曹操,就在众人都在欢喜有粮食吃的时候。 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蝗虫的缺陷。 每日吃单一食物,很容易吃腻。 而且天气燥热,一顿两顿吃还好,如果日日吃油腻食物。 绝对会产生厌食症,然后就是生病。 如果只是为了生存还好,大家怎么都能咬牙熬过去。 可现在是在打仗,没力气没干劲,怎么去和穷凶极恶的并州军血拼? “曹公真是心细如发,在下佩服。” “哦?听子玉所言,莫非也考虑到了这个情况?”曹操一奇,问道。 李翊点了点头。 就哪怕是打游戏都应该知道,食物的多样性才能提高士气。 只让军士们每天吃蝗虫,军士的确很难保持一个高昂的斗志。 所有古代才会时常有“犒军”这个行为。 辛弃疾诗里写的“八百里分麾下炙”,便是杀牛犒军。 “八百里”就是一种名贵的牛。 “不瞒曹公,我此次运蝗虫过来,仅是为了解决军中粮食紧俏的问题。” “保证我们在攻陷城池,之后退军的这段时间能够平稳渡过。” “如果我们能够趁士兵们对‘油炸蚂蚱’还有新鲜感的这几天里,将濮阳城攻下,则大事可期!” 曹操眼眸一亮,忙问: “那……计将安出?” 自上次攻打濮阳之后,曹操便再未发动过第二次大规模进攻。 因为损失太大了,两边都遭不住。 他也很好奇,李翊要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濮阳。 李翊微一沉吟,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我军数倍于吕布,然自上次兵战以来,两败俱伤。” “究其原因,乃是因为我军是进攻方,吕布是守城方。” “此无异于以我军之短处,攻吕布之长处,故而城池不下。” “若要取城,就得先破吕布。” “若要破吕布,就要发挥我军长处,即兵力优势。” 讲到这儿,李翊话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何发挥曹军的兵力优势? 那就是诱吕布出来打野战! 攻城战之所以难打,就是因为发挥不了兵力优势。 哪怕你有一百万人,城池就那么大。 你的城梯每次就只能爬那么几个人,根本发挥不出数量优势。 “嗯……” 曹操摸了摸颔下的长须,细眼微眯: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子玉之言正是吾心中所想。” “不瞒你说,这几日曹某一直在诱吕布出城决战。” “可惜吕布始终坚守不出,眼看粮食耗尽,这才进退两难。” 吕布也不是傻子,双方兵力这么悬殊。 怎么可能放弃守城优势,跑出来跟你决战呢? 任凭曹军怎么在城下辱骂,吕布他始终充耳不闻,若无事发生。 李翊眉梢轻挑,沉声道: “我军粮食紧俏,濮阳那边不可能不知晓。” “我们不妨命军士拔营,徐徐撤退。” “然后在前线减灶,假装已经有不少人撤退了。” “如此一来,吕布必然兴兵,趁夜结营。” “我们埋伏在侧,便可毕其功于一役,大获成功!” “此乃孙膑迫兵减灶之法也。” 孙膑减灶, 就是通过减少做饭的灶,假装粮食不够,快没人了。 然后诱使敌军来攻,最终齐军大破了魏军。 嘶…… 曹操眼眸凝气,仔细思考此法是否可行。 “子玉之谋合甚合吾心意。” 话锋忽又一转,“只是吕布有陈宫辅佐,他会不会识破我军的计谋呢?” 李翊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答道: “陈宫智迟,不必担心!” 陈宫智迟,意思就说他这个人虽然有谋略,但是来得晚。 李翊坚信,等陈宫反应过来中计时,就已经大势已去了。 “……嗯,子玉识人向来敏锐。” “就照你说的去办吧,命军士减灶,再传令后军徐徐拔营!” …… 兖州,濮阳城。 望着城楼外,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的曹军,吕布显得十分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慌乱。 他的身旁还站着吕玲绮,虽然女儿年纪尚小。 但考虑到她习武将来迟早要上战场,所以还是需要出来见见世面的。 “玲绮啊,你看城下那数万曹军如何?” 吕布开口问道。 “在女儿看来,那不过是一堆土鸡瓦犬,破砖烂瓦!” “凭着父亲手中的方天画戟,胯下的追风赤兔马,定能将这群鼠辈斩尽杀绝。” “孩儿愿为先锋,为父亲斩将立功!” 吕玲绮微微提了提手中的长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哈哈哈……” 听到这儿,吕布忍不住放声大笑,“好啊,玲绮有这般锐气,何愁曹贼不破?” “咱们算是濮阳城,一门父女双飞将啊!” “……哈哈哈。” 沙沙沙。 一阵脚步声从楼道上传来。 陈宫信步走来,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 上来也不多见礼,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温侯,时机到了!” 唔…… 原本还在和女儿有说有笑的吕布,脸色唰的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走到陈宫跟前,正色问: “先生所言,莫非是指可以出兵了?” 嗯…… 陈宫点了点头,“温侯且看……” 摇手一指,指向了城楼之外,曹营方向。 “今日围城的曹军在造饭过后,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而且今日做饭的灶台明显比往日少了许多,围城的兵力却丝毫没有减少。” “温侯可知是因为什么么?” 吕布眼眸一睁: “说明曹操心虚!已经开始撤兵了。” “不错,没有人比我更懂曹操。” 陈宫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曹阿瞒生性奸诈,此必是他的疑兵之计。” “就算不是,根据咱们细作的探报,也足以表明曹操的粮食只可支一月。”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曹操要么是在故弄玄虚,准备撤兵。” “要么便是已经开始克扣军粮!” “不管是哪个原因,我们此时出击,必能够大获全胜!” 好! 吕布激动地直拍女墙,要知道,以他的武艺,哪能像现在缩头乌龟一般不出去? 尤其这几天曹军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都被吕布忍过去了,就是因为他知道只有忍过去。 等曹操粮食耗尽,便是主动出击的时候。 现在曹军的种种表现,加上陈宫的信誓旦旦。 足已经证明—— 攻守易型了! 反击的时候到了。 “此次出击,先生有几成把握?” 吕布开始做最后的确认。 要知道,他的家底儿在上次陈留大败后已经被霍霍的差不多了。 现在是一点儿都输不起。 否则他也不可能忍住这么多天不出战。 “足有九成,可以博弈!” 陈宫一如既往地自信,向吕布耐心分析。 “这个时期,恰恰是曹操最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必须抓紧时间破城,才能够保证军士不哗变。” “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如期进行。” “以曹操那多疑的性格,只要计划实施成功,他必定铤而走险。” “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一举生擒曹操,反攻濮阳。” “拥有立身之本后,便可涿鹿中原,争雄天下。” “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饼不嫌多,饼不嫌大。 吕布很吃画饼这一套,“哈哈……” 一声大笑,眼眸陡然睁开,“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曹操啊曹操,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一旁的吕玲绮听得楞柯柯的,完全不知道父亲与公台先生在说些什么。 “父亲,我们不是要出兵吗?你们说的计划是什么?” 吕玲绮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 吕布难得在谋略上装一把,宠溺地摸了摸吕玲绮的脑袋。 “你就放心吧,看父亲和你公台叔叔是如何将曹阿瞒的首级悬于濮阳城门之上的!” 两边的博弈在此时正式开始。 濮阳城上,风起云涌。 濮阳城外,暗流涌动。 曹操独自一人待在帅帐之内,静静地等待着。 尽管两边已经同时出招,但谁在明谁在暗还不清楚。 先出招的人必将受制于人。 曹操要做的,就是默默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濮阳先漏出破绽的机会。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曹操轻轻地吟诵着。 这句话本是荀彧用来评价李翊的。 现在曹操化用,将青萍、微澜比作时机。 “时机何时到来呢?” 曹操仰望着星空,感慨连连。 “主公……” 这时,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 ------------ 第八十九章 没有人比我李翊更懂人心 “主公,主公……” 伴随着一道焦急的声音,夏侯渊急匆匆地闯入了大帐。 虽然不通禀一声有些失礼,但毕竟是同宗兄弟。 两人都不会在乎这些。 “发生何事了妙才?”曹操凝眸问道。 “主公!” 夏侯渊慌不迭地向曹操拜道: “田氏的族人偷偷溜出了濮阳城,还捎来了一封信。” 说着,将信双手递给曹操。 曹操拆开来看。 夏侯渊在旁说道: “田氏表示他们已经控制住了濮阳南门,邀请我等即刻出兵。” “我们里应外合,两边夹击,必能够一举攻破濮阳城!” 呼…… 田氏献城? 曹操对该田氏一族也不算陌生。 这是濮阳的一大望族,与夏侯家交往密切。 在曹操入主兖州时,田氏也是在众世家中积极地站出来,拥护曹家统治。 吕布入主濮阳,田氏不得不委身屈奉。 这一点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 “今晚便要攻城,是否过于急切了?” 曹操毕竟多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害,城内形势紧急,他们当然要抓紧时间。” 夏侯渊倒是对田氏十分信任。 “那位信使就在营外,他说了十万火急,田氏已经买通了城南守军。” “如果今夜不急攻,迟则有变。” “主公不可迟疑啊!” 曹操眼睛微微一眯……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昨天,他兴许会采纳。 因为粮食紧俏,他必须豪赌一把。 但就在刚才,李翊已经将粮食运来了。 他曹操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何况李翊的“迫兵减灶”之策已经开始实施,只等吕布上钩。 现在有必要中途放弃,打乱原有计划吗? 这会不会是濮阳先出的一招呢? 毕竟李翊说过, 先出招者,必将受制于人。 “主公啊,田氏与我乃是故交,断不会欺瞒我等。” 夏侯渊拍着胸脯向曹操打包票。 “主公莫不是忘了,当初在徐州时,我们攻破彭城,靠的就是里应外合。” “现在濮阳同样难取,我们与田氏里应外合,便能复刻彭城之功啊!” 夏侯渊摩拳擦掌,已经等不及今晚就要攻破濮阳了。 但曹操却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 “彭城的氏族是由我们引导,敌人在明处。” “濮阳的田氏却是自内向外发,敌人在暗处。” “不可轻易下定论。” 睿智、冷静、精神、多疑,曹操就是这样一个枭雄。 放在任何情况下,其他诸侯或许都直接采纳了。 但曹操还是选择稳一手,观察后效。 “妙才,你且先去稳住那位田氏信使。” “主公啊……”夏侯渊还想再劝。 曹操却挥了挥手,“快去吧,好生款待来使,勿要怠慢。” “……呃,是。” 夏侯渊无奈退出帅帐,怏怏不乐地走了。 那边曹操则吩咐一旁的甲士道: “去,把子玉、志才、公达叫到帅帐里来议事!” 曹操最大的优点还是愿意听取群众意见。 纵观三国众诸侯,愿意积极听从手下意见的,基本都能够成就一番霸业。 而那些刚愎自用,武断无谋之人,往往是最先覆灭的。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帅帐里,荀攸等人已经纷纷赶来。 路上,甲士已经将曹公召他们来的目的提前说了。 也就是田氏打算开城献门的事。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让谋士们提前思考,做好问答准备。 免得到了帅帐面见主公时,六神无主,不知所云。 方一入帐,戏志才便率先开口: “事情我已知晓,明公召我等前来,许是担心田氏献城一事有诈。” “私以为田氏与夏侯家关系莫逆,在明公入主兖州时,更是大力支持。” “而吕布则是外来客,才来濮阳不久,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与田氏建立联系。” “即便是建立联系了,以吕布的德行,又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濮阳第一大族拉拢呢?” “所以,依着在下愚见,田氏必是真心献城。” “我等在濮阳已经延误了一月之久,旱情日益严重,不宜接着耽搁下去。” “此乃天赐良机,愿主公明察!” 戏志才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毫无保留的全盘拖出。 闻言,曹操微微颔首。 没有着急下定论,天赐良机确实是天赐良机。 可这的确是一次赌博,尽管赢得概率很大。 但依然存在输的风险。 如果他的本金已经输光了,当然可以赌一把。 可就在昨天,李翊已经把新的赌资送来了,曹操完全没必要冒那个风险。 “公达,你觉得呢?” 曹操回头望向一旁的荀攸。 “田氏一族不像是首鼠两端之辈。” 荀攸捏着胡须,眉头紧皱。 “只是这献城的时机未免太过急促,叫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哈哈…… 曹操轻声一笑,“那依你的意思,这城今晚到底是取呢,还是不取?” 荀攸沉吟半晌: “取则有陷城之危,不取又恐坐失良机。” 你搁这搁这呢。 曹操早已习惯,一个聪明的打工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太极。 说有用的“废话”。 当谋士拿不定主意时,就只能把两者的利害关系给你陈述一遍。 至于怎么选,只能由你这个当老板的决定。 因为这种事只有老板才能承担得起风险。 下面的人是担不起的。 戏志才倒是没有那么纠结,再次发言道: “这世间岂有绝无风险之事?” “如果做什么事,都抱着想赢怕输的思想,就永远成不了大事!” 这话说的很硬。 也很有道理。 其实来的路上,戏志才在心里也已经反复推演了无数种可能。 真要说的话,万事皆有可能。 不存说田氏百分百忠于曹公,也不存在百分百忠于吕布。 所谓的推演判断,本就是根据概率更高的事件来确定选哪一边。 所以有,顶级谋士往往是顶级赌徒的说法。 因为每一次的推演判断,都是一次赌博。 有的是小赌,有的是豪赌。 “曹公明鉴。” 戏志才再度开口,语气凝重。 “战阵之上,局势瞬息万变。” “常言道:奇计胜兵,奇谋生财。” “如果我们一味的按部就班,老老实实的围城。” “以濮阳之坚固,吕布之骁勇,便是再围上一年,也恐难克。” 讲到这儿,戏志才的语气明显又加重了几分。 “还望曹公速速定夺,如果犹豫不决,只恐错失良机!” 戏志才与郭嘉的性格如出一辙,都是疯狂的赌徒。 要说奇计百出的话,这哥俩肯定是比不了荀氏兄弟的。 但若要论捕捉战机,抓战场细节,并迅速地作出雷霆判断。 那天下间无出这二人左右。 哪有赌徒放过赌桌上对手差牌机会的? 曹操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李翊身上。 这一次又是他最后出来提意见。 他会不会像往常一样,站出来推翻别人的观点呢? 曹操这样想着,李翊的话却令他颇感意外。 “戏祭酒说的不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此乃千载难逢的战机,曹公不必迟疑。” 令人意外的是,李翊没有在最后站出来提出标新立异的观点。 而是认同了戏志才的观点。 既然你观点相同,又何必久久不发言呢? 搞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论呢。 曹操无奈笑笑,问道: “子玉也觉得田氏是真心献城?” “非也。”李翊摇了摇头,“我以为田氏绝非真心。”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李司马何处此言?” 荀攸、戏志才几乎同时出口。 饶是他们两个,也只敢笃定田氏有一定概率不是真心。 而且戏志才还认为这种概率是极小的。 但李翊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来断定,田氏就是不怀好意! 曹操却显得很满意,呵呵乐道: “若论行军布阵,统筹战略于全军,李卿不如诸公。” “若论洞察人心,见常人不能见之处,列位诸公皆不如李卿。” 尽管李翊还没有开口解释,曹操便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这也打开了曹操的心结。 此前他犹豫不决,就是担心田氏有诈。 现在李翊直接站出来笃定,那曹操心里的这块石头就可以放下了。 毕竟没人会喜欢抱着怀疑的心态,去做一件有风险的事。 “李卿啊,你便给众人说说你的看法吧。” 曹操对李翊的称呼愈发亲昵。 让他给众人解惑,其实也是在给自己解惑。 他想看看李翊是如何得出田氏诈降的结论的。 “简单,一句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是李翊的口头禅,是他时常放在嘴边的话。 众人对视一眼,暗想李翊真是什么事都避不开一个“利”字。 果真是人如其名,“李翊”“利益”。 “田氏一族与夏侯家交笃甚厚,这两年来对曹公在兖州的统治也是资助不少。” “他们真会因为这个便背叛曹公吗?” 戏志才有些不解,难不成此前的种种行为都是装出来的? “当然。” 李翊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因为田氏它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 “一个人,我们可以用忠孝仁义来约束他的行为。” “可一个家族,就不是靠道德便能够规范得了的。” “他们一定会从家族利益出发,而不是靠与某个人的交情!” ------------ 第九十章 宁惹阎王,莫惹李郎 字字珠玑,如雷贯耳。 李翊一语便道破了个人利益与家族利益的区别。 “此前看似田氏向我军主动示好,并不代表他们有多忠心,而是对他们家族有利益。” 李翊的话还在继续。 “曹公入主兖州,实力越强,地盘越稳固,那自然有利于他们田氏一族发展。” “毕竟没有哪个家族想在一个动荡不安的州郡下生存。” “所以他们资助曹公,完全是出于自保,完全是因为有利可图。” “如果吕布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那他们为什么不投靠吕布?” 说到底,田氏一族的行为动机,还是商人的投机倒把。 哪边更有利,就往哪边倒。 李翊自己便是商人出身,怎会不懂骑墙的道理? 当年刘关张三兄弟在涿郡招兵买马时,商人张世平不也跑来资助镔铁、钱粮么? 他们非亲非故,张世平凭什么要白送钱给刘关张? 还不是因为刘关张把涿郡的黄巾军驱逐了,那他们这些商人才能够恢复商路,从中牟利。 所谓资助,无非就是变相地交保护费罢了。 何况刘备年轻时本来就是个“黑社会”头子。 同理,曹操在陈留起兵时,同郡望族卫氏也跑来资助。 不就是想着等曹操将来发达了,身为老乡的卫氏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从曹操身上牟取到更多的利益吗? “有理。” 戏志才颔首,对于洞察人心这块儿,他自愧不如李翊。 “只是为何田氏投靠吕布便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 “曹公已经是兖州之主,还打下了徐州。” “吕布不过就只占据了一个濮阳。” “孰轻孰重,田氏难道还拎不清吗?” 这个疑问也是曹操想问的。 他也奇怪,自己明明待田氏不薄,他们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哈哈哈。” 李翊咧嘴一笑,“说到底商人终究是贪心的。” “比起已经分到的饼,他们更渴望一张更大的饼。” 这话说得再直白不过。 说白了,曹操的统治离不开依赖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 但兖州不是只有你田氏一家。 与曹操同郡的卫氏,还有张氏,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家族? 哪个不是与曹操交情深厚? 凭什么要重点照顾你田氏? 所以,在兖州已经被瓜分完的情况下。 田氏如果想要谋求到更多的利益,就只能是重新洗牌! 而这个洗牌人,他们选择了吕布。 吕布乃天下第一猛将,又有除国贼之功。 田氏选择将宝压在他身上,如果他能够打败曹操,入主兖州。 那他田氏便是吕家的第一功臣! 正如同当年资助曹操起兵的卫家一样! “曹公已经围困濮阳有一月之久,田氏若真想助曹公破城,就该早日献城。” “而不是等到曹公已经粮食耗尽,濒临撤兵的时候跑来献城。” 李翊最后开始作出定论。 “此必是陈宫之谋。” “他算准了曹公粮食紧俏,于是这时候派田氏过来献城。” “而曹公如果在没有新粮送到的情况下,恐怕也会选择在此时铤而走险。” “倘如此,则中陈宫之计也!” 呼…… 曹操长舒一口气。 看来自己多疑还是有好处的,如果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儿,选择先观望一手。 换作任何君主,在这种情况恐怕都会选择出击。 可千万不要觉得选择观望是一种稳重的表现。 因为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如果你判断对了,确实是陷阱。 那当然可以评价你是成熟稳重。 可如果你判断错了,错失了良机。 那别人必然就会评价你是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所以站在曹操的视角下,是非常难选的。 二选一,只要错了,就是骂名。 他没有上帝视角! 不止是曹操,此刻就连荀攸、戏志才都十分信服李翊的说辞。 在揣摩人心这一块儿,真的没人比得上他! “哼……” 在短暂的呼气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无尽的愤怒! 曹操胸口跌宕起伏,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别忘了他的名言——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就是我可以对不起天下人,但是天下人不能对不起我。 “我待田氏不薄,此辈竟敢私通吕布意欲加害于我。” “实在其心可诛,其族可灭!” 曹操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李翊已经从他的眼眸中读到了杀意,便顺势讲道: “方才我所说的机不可失,便是在于此。” “我们不妨将计就计,效仿当日陈留之谋,再赚吕布一回。” “待攻破濮阳之后,将田氏一门,满门抄斩。” “以平曹公之怒。” 嘶……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李翊依旧是那个李翊。 雷霆手段,杀伐果断。 真是宁惹阎王,也莫惹李朗啊! 李翊见众人看重自己,笑道: “诸位不必惊慌,田氏一门既怀簒逆之心,那自不当留。” “正好也起到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作用。” “叫兖州、徐州的各大世家安分点儿,别惹出事端来。” 李翊毕竟是资本家,眼光放得非常长远。 他知道如今灾情逐渐加重,社会动荡不安。 而能够左右这些的人为因素,就只要这些世家。 不求他们站出了帮多少忙,至少也要安分守己。 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好啊,李翊之言甚合我意。” 曹操的眼眸一下子凝起,“上兵伐谋,我们便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照例派遣一支军马去南城门,诱吕布主力前去围剿。” “然后我们再调集主要兵马,从东、西、北三门进攻。” “吕布主力皆在南门,其他三门必然空虚。” “以我军的兵力优势,定然可以趁其空虚一举拿下。” “最多一个时辰,濮阳便收回来了!” “到时候三门齐入,连同南门的军队会合。” “四面围剿吕布,他便是插翅也难飞!” “哈哈哈……” 曹操狂笑着,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吕布人头挂在城头上的情景了。 他的安排也是非常迅速,几乎是李翊提出将计就计的同一时间,便做出了相对于的部署。 这便是雄主。 能够正确采纳谋士建议,然后迅速做出行动! ------------ 第九十一章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该死就死! 夜。 长夜。 濮阳城,南门。 这座大门明面上看,士兵稀少,防守松懈。 可实际上,却暗伏弓弩手于左右两侧。 滚木礌石更是堆积如山,只要有敌人踏进来。 必将掀起血花朵朵。 城楼之上,陈宫按立墙头,负手眺望着星空。 一言不发,静静地感受着微风带来的凉爽。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众人耳畔。 无数人的目光向来人方向望去。 一抹亮红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 吕布那标志性的百花战袍,已经手中凛冽的方天画戟,在星光下显得更为杀气逼人。 他的面色非常凝重,自陈留兵败以来。 他无时无刻都在渴望着报仇。 “温侯不去南门守候,到此作何?” 瞧见吕布跑上城头,陈宫问道。 “公台先生……” 吕布眼眸凝起,面色担忧。 “如今已是三更时分,夜晚过了大半,那曹营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若是他们后半夜还不来,如之奈何?” 为了这场埋伏战,大伙儿可是熬夜一晚上没有睡。 就是为了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一战上。 最后如果扑空,每个人都会感到失望。 “再等等吧……” 陈宫则显得十分气定神闲。 “以曹操的性格,他没理由不赌这一把。” “除非他能够找到新的粮草。” “但如今中原大旱,庄稼绝收,兖州情况尤为恶劣。” “我濮阳这边情况已经算好的了,他曹操要供养五万大军,消耗远比我军更甚。” “所以,他一定会来的……” 陈宫再次将眼眸凝起,眉宇间透露着笃定。 吕布本是急性子,一晚上干等着已磨了他大半的心性。 正欲再开口时,忽听得“唰”一声。 只见城外一阵火起,一道火光直冲南门而来。 众人忙俯首去看,乃是曹营中浮现出了一撮撮火把。 紧接着,便是一众兵马迅速集结,往南城门方向涌来。 “曹贼来也!” 这一下, 陈宫瞬间激动起来,差点儿没跳起,一改方才的淡定神色。 其实现在已是后半夜,他自己心里也发虚,是不是判断错了? 但他作为谋主,在众人都不自信的情况下,他必须自信。 非常军心必将大乱。 现在终于,终于可以一释重负了! “来得好!来得好啊!” 吕布与身后的并州狼骑也同样激动。 只要曹操按照原计划那般,进入他们的包围圈。 那便可以一雪前耻,报当初在陈留时的一箭之仇!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里面都憋着一团火。 上次陈留中伏,并州狼骑折损大半,惨不可言。 现在,他们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奉先啊……”陈宫赶忙叮嘱吕布。 “曹操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你快速速做准备去吧。” “这一战,咱们一定要生擒曹操!” 陈宫心里很高兴,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自中牟县弃曹操而去之后,他便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在战场上正面击败曹操。 然后指着鼻子对他说,你是错的! “先生神算,接下来便交给吕某吧!” “奉先切记!” 陈宫仍旧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曹操一定要将之生擒,不单单是为我。” “只有活着的曹操,对我们才最有价值,兖州剩下的城郡才最好取!” 吕布点了点头,他明白陈宫的意思。 利用曹操来换取剩下的城郡。 有点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了。 吕布拱手一拜,提起画戟便冲下了城楼。 …… …… 与此同时。 曹营大寨,无数甲士迅速地集结在一处。 明面上,似乎三军已经向南门开始进发。 但实际上,那只是一支用来虚张声势的疑兵罢了。 大量的军马、器械,已经悄然往其余三门开始进发。 曹操之所以选择后半夜,就是为了消耗守军的耐心。 等他们心浮气躁的时候,瞧瞧是防守意识最薄弱的时候。 同时,为了进一步的提高隐蔽性。 他还让每一匹马的马蹄都裹上布,将马蹄声降到最低。 马嘴上也要带上套子,防止受到意外惊吓而嘶鸣。 他更是下令,除了南门的军士外,其余三门军士全都不配备火把。 为的就是用这种反差感,来迷惑吕布。 好在天公作美,今晚的星空格外明亮,即便没有火把,将士们也能勉强摸着路。 看着大军井然有序地向前进发。 曹操眼眸眯起,环顾左右。 目光最后落在李翊身上。 确切地说是李翊背后的一众黑甲武士身上。 这帮人他再熟悉不过,他们是李翊府上的侍卫。 是由曹操亲自给配备的。 足有一千人之多,李翊这次到前线来,直接带了七百人过来。 而领导这支部队的正是曹操的亲侄子曹休。 “子玉,你确定要让这支部队去防守南门?” 言语间,透露着对李翊的关心。 因为这支部队是李翊的嫡系部队,相当于心腹。 谁会舍得把亲属侍卫,拉到前线去,而且还是最危险的地方? “曹公放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他们一定不会辜负主公的信任。” 李翊浅浅一笑,面上显得很轻松。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亲卫送上前线? 当初本就约定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些侍卫在自己府上永远得不到晋升的机会。 只有上战场,他们才能够斩将立功,平步青云。 而当这些人升迁之后,他们毫无疑问会成为李翊的心腹重臣。 所谓的门生就是这么来的。 尤其像典韦、曹休等人,这些青年军正是年富力强的阶段。 正渴望着建功立业,上一次没能参加征讨徐州。 两人已是大失所望,被吊足了胃口。 现在拉上战场,一定能够爆发出更强的战力。 当然了,如果只是想混军功的话,完全可以去其他三门。 因为南门是最凶险的,将要面对吕布及并州主力。 但富贵险中求,狭路相逢勇者胜。 越危险的地方越有价值。 说难听点儿, 李翊将这些人送上最危险的战场,本就是一场考验。 只不过代价极大。 赢了,你就能节节高升。 输了,你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李翊在这方面显得很无情,当把这些人送到南门的那一刻。 就代表他已经进行了一次筛选。 那就是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毕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除此之外,还有战略上的考虑。 吕布穷凶极恶,英勇无敌。 遍观曹营诸将,只有典韦才能与之相抗。 派典韦他们去,也能尽可能多地拖延时间。 帮助其他三路大军,快速攻破城门,配合夹击。 “你就这么有信心?” 曹操瞧见李翊的脸色如此从容自信,还是有些诧异的。 毕竟李翊并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 大多时候都是在背后谋划,或者统筹军务。 李翊微微一笑,语气中除了几分严肃还带着一丝不苟。 “非是在下自信,而是信任这些兄弟们!” 说完,回头问众人道: “此次攻南门,尔等都准备好了吗?” 话甫方落,以曹休为首的众将齐声高喊: “时刻准备着!” “时刻准备着!” “……” 声音震天,响彻云霄。 七百人愣是喊出了七万人的气势。 这些人平日广受李翊恩惠,无不期待着报答他。 这也是古人最浪漫的地方。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曹操见着这些武士斗志竟如此高昂,心里头也是感慨连连。 看来李翊这段时间将这帮人调教的不错,忠勇可嘉。 越是如此,曹操越是惋惜。 “真的,不要再增派些军队吗?” 曹操沉吟许久,还是忍不住询问。 去南门说白了就是以身作伏,纯纯当炮灰。 而这帮人不是不知道,此去就是为了团队牺牲。 可他们依然义无反顾,这份忠勇,叫曹操实在于心不忍。 这些人一定是李翊辛苦调教了许久,才会如此昂扬。 “继续增派人马,其余三门攻势就要减弱了。” “如果曹公真的关心南门将士,就应该让剩下的军队全力攻打其他三门。” “入城之后,配合南门将士夹击吕布。” “如此众将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濮阳才能攻破!” 李翊淡淡地回复道。 脸色比曹操都更要平静。 呼…… 曹操重重地呼出口气,将手搭在李翊肩上。 “既然子玉主动请缨,曹某岂能不成全你这份热忱之心?” “那南门便交给你了,其余三处城门尚需我亲自临阵部署。” “万事小心,万事小心……” “臣一定不辱使命!” “不过在去南门之前,尚需向曹公借一物?” “何物?子玉但说无妨。” 这种紧要关头,曹操根本不可能吝啬。 要钱要马还是要人,曹操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别无他物,我只要曹公坐下的马匹。” 我的战马? 曹操回头一看,自己的绝影奋力昂着头,仿佛也期待着上战场。 “明白了……子玉一定要多加小心。” 没有丝毫犹豫,曹操直接将绝影牵给了李翊。 虽说在古代,坐骑是一名统帅的灵魂。 人在马在,但曹操非常清楚李翊这么做的目的! ------------ 第九十二章 预判你的预判 绝影乃是三国十大名马之一。 曹孙刘各有一匹。 曹操之绝影,刘备之的卢,孙权之快航。 它们虽比不上吕布的赤兔,但各有各的风采。 曹操又将自己的红袍取下,递给李翊。 “将这红袍带上,做戏要做全套。” 话落,曹操与李翊相视一笑。 很明显,曹操已经猜出来李翊是想找人假扮他。 只要吕布发现了曹操出现在南门,那一定会更加集中兵力。 曹操又从队伍里挑选了一匹骏马骑乘,往西门而去。 待曹操走远之后,曹休走来,主动向李翊请缨道: “先生,这红袍便让我来披吧!” 显然,曹休愿意去假扮曹操,成为万众之矢。 “文烈须知,披上这红袍意味着什么。” “还是让典韦来披吧。” 李翊正打算将红袍递给典韦,曹休忽然跪伏于地。 “先生!休自随先生以来,未立寸功,却饱受恩惠。” “今日攻取南门,凶多吉少,休愿以死报答先生。” “何况典君身材高大,不宜取信吕布,还是让休来披吧!” 曹休连连叩首,信誓旦旦地恳求道。 他似乎十分渴望得到这次机会。 李翊考虑一下,沉吟道: “也罢,不过战阵之上不可勉强。” “须知刀剑无眼……” 虽然说黑夜之下,不便分辨。 但典韦那树大招风的身材,的确不太好假扮曹操。 让曹休来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曹休大喜过望,再拜连连。 “多谢先生!休一定不负先生重托!” 曹休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战袍,披在了肩上。 现在人马皆已点齐。 李翊望着众人,作出最后的战争动员。 “将士们,此役关系重大,大家只需尽力而为便好。” 李翊考虑许久,还是说了一句尽力便好。 但他越是这样说,将士们就越感动,越要拼命。 毕竟他们不顾安危地随李翊到前线来,既是想立功名,也是想报答李翊的恩惠。 “我只有一个要求……” 微微一顿,“活着回来!” 李翊没有给将士们灌输太多的心灵鸡汤,仅仅只是点到为止。 他也知道,这是最能够激发他们斗志的方式。 “我等一定不辱使命!” 众武士齐齐振臂高声呐喊,响彻天地。 “去罢……” 与之相衬的,李翊并没有嘶喊,仅仅只是平静的一声去罢。 “唏律律…… 战马嘶鸣! “踏踏踏……” 马蹄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濮阳城外,唯独这南门格外声势浩大! 这帮人有信念,有斗志! 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向前进发! …… …… 当夜, 濮阳城南门火光漫天,箭雨簇光。 先头部队已经开始攻打城门了。 他们早就知道有埋伏,所以直接天价放起火来,制造混乱。 让吕布他们短时间内反应不过来。 熊熊烈焰,铺天遮地。 这也是曹休下达的命令,既是为了用大火迷惑敌人,同时也是让我方将士知道。 后方就是曹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唯有死战!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大火很快惊扰了南门守将,他们急忙与田氏对暗号。 田氏族长安抚众将,这正是他们约定的口号,举火为号。 只是没想到曹操上来就直接放火开大,也不多问两句。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打起来了,就没有退路可言。 “曹阿瞒,枉世人称你诡计多端,不想今日也中了我家军师之计。” “如今自毁城门,焚烧退路,你今日是插翅也难飞了。” “……哈哈哈。” 城楼上的守军开始发出无情的嘲笑。 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终于可以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了。 “不好……我中计了!” 曹休惊慌失措地大喊,可心里却丝毫不曾慌乱。 仍旧从容指挥着手下军士,迅速前进。 典韦作为先锋队带头冲锋。 望着周围早已架好的弓弩,已经严阵以待的士兵。 典韦回首冲身后士兵高声呐喊: “诸位不必惊慌,凡有刀箭,俱冲典韦而来。” “公等又有何惧?” 这话就太提振士气了。 跟着典韦冲就完事了。 “杀呀……” “杀呀……” 七百武士配合着三千青州军,合力突破南门,往内城杀! 吕布望着城下那些奋不顾身的曹军,心里惊叹之余,也急忙纵马加入战场。 只要在战阵之中,将曹操擒下,那就万事皆定! 与此同时,东、西、北门三处城楼上的并州守军,合计不过千人。 因为大军全部被吕布拉到南门去围剿“曹操”了。 “以我军之长,攻敌军之短。” 曹操看了眼天色,感慨李翊这句话的哲理实在精妙。 “时机已到,攻城!” 曹操拔剑在手,一声令下。 四面烈火,轰天而起。 金戈激鸣,血肉横飞。 曹休领着七百绝地武士,奋力死战,成功杀退了并州狼骑的第一波冲锋。 但很快,吕布带着骑兵编队又接连发起了第二波,第三波冲锋…… 一时间,南门内。 尸横遍野,断肢横飞。 饶是如此,凭借着典韦的勇猛,以及众将士的奋力死战。 仍旧是抗住了并州军的一波又一波冲锋。 有的人甚至已经身中数刀,奄奄一息了,可仍旧凭着一口气撑着。 这完全是靠着一股信念。 靠着要报恩的信念撑着! 这幅情景,不止并州军看了目瞪口呆。 就连远在城楼上观战的陈宫也看得呆了。 “不想曹军竟如此顽强……” 不过有吕布、张辽等猛将在,看他们还能坚持到几时。 “报——” “不好了公台先生!” 一名斥候忙不迭地奔跑过来。 累得气喘吁吁,面色却宛如白纸。 “何事如此惊慌?” 陈宫心头扬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是谋士的第六感。 那名斥候跪伏于地,颤声道: “西城门被曹操带着数万大军攻破了城门,守将已经被杀。” “他们已经往南门方向杀来了!” 曹操在西城门? 那这个曹操又是谁? 不等陈宫细想,又有两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奔跑过来。 “东城门遭遇突袭,曹军主将夏侯渊正在攻城!” “报……北城门已经……已经被曹洪给攻破了,也往南门杀来了!” ------------ 第九十三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什……什么? 在听到西门、北门相继失守,就连东门也岌岌可危的消息后。 一向淡定自若的陈宫此刻也终于不淡定了。 他眼眸中闪烁着惊骇的目光,在这一刻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唉!” “误中曹贼之计矣!” 陈宫智迟,他的反应不出李翊所料,到底还是慢了一拍。 “快!” “派人掩护温侯的家眷,速速从南门撤退。” “还有!再派人去通知温侯、还有张将军、高将军他们……” “马上撤退,不要犹豫!” “这是唯一的机会,晚了我等便死无葬身之地矣!” …… 夜风渐起,雾气升腾。 杀喊声,悲鸣声覆盖整座濮阳城。 陈宫此刻宛如一条丧家之犬,两眼无光,颓然地倒在地上。 漆黑的夜色,弥漫于血腥杀戮的战场。 吕布越战越勇,在曹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三姓家奴休走,典韦在此!” 典韦从斜面里杀出,专找吕布决斗。 吕布原本突阵是为了寻找曹操,见又是典韦杀出来阻挠自己。 不由大怒道: “匹夫欺人太甚。” “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于是拍马舞戟,直取典韦。 两人战不三合,张辽拍马赶到。 只是他却不是来帮忙的。 “温侯不要再打了,曹军从其余三门杀过来了!” “公台先生让咱们迅速弃城逃走!” 吕布勒马急停,一双虎目瞪得浑圆。 “什么?” “我们已经中计了,南门根本不是曹军主力,他们集中优势兵力攻破了其他三门。” “再不走,我们就死定了!” 听到这儿,吕布捂紧胸口,差点儿没被气吐血。 现在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 那就是濮阳没了…… 更残酷的事实是,最后剩下的这些并州狼骑恐怕也保不住了。 “唉!” 吕布在内心一阵痛苦挣扎过后,到底是咬牙扭头走了。 他虽然人品不算上佳,但战场之上舍弃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仍是令他十分痛苦。 “唏律律……” 伴随着赤兔马的嘶鸣,吕布与张辽急退而去。 只留下还在拼命抵抗的并州士兵,露出绝望的目光,看向吕布的背影…… …… 一夜过后。 久违的“曹”字大旗再次在这座古老的城郡上空飘扬。 滚滚的黑烟散去,久久不散的是浓郁的血腥。 士兵们在积极地打扫战场,掩埋尸体。 李翊亲自带人监督,尤其着重提醒众人,务必要处理好尸体。 这玩意儿要是处理不好,可是容易引发瘟疫的。 “害,昨夜若非不是吕布那小子的赤兔马跑得太快,俺一定要将之擒来,绑到先生面前!” 典韦还在津津乐道地回味昨晚鏖战吕布的情景。 “……呵呵,典君昨晚立功不小。” “回头我将绝影送与你,有此战马,下次再见着吕布时,将军就不怵了。” 由于昨晚凯旋,曹操心情大好,抬手便将爱驹赐给了李翊。 而李翊对昨晚的战果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原本以为会死一大半的人。 没想到最后自己的人只死了三分之一,完全可以接受。 “多谢先生!” 典韦听到绝影马,兴奋地连连顿首。 宝马配英雄,典韦早就渴望有一匹神驹。 昨夜见着曹休骑乘绝影,他心里头那叫一个酸。 转头来到一个街道,只见一众负伤的士兵在这里接受医官的治疗。 他们大多数已经残疾。 或断臂,或盲目,或截肢。 哀嚎声不绝于耳。 其状惨不可言…… 这些伤兵在见着李翊时,纷纷挣扎着起身想要施礼。 李翊忙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躺下,好生休息。 唉…… 也许这就是,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吧! “先生……” 曹休这时候抱着一卷文书跑了过来,“曹公的赏赐下来了。” “我们分到的奖赏足有七八车之多!” 一般奖赏都是在破城后,从府库里取出来的。 李翊这支军队昨晚功绩卓著,自然得到了不小的封赏。 “将赏赐分给受伤的兄弟们吧。” 李翊挥了挥手,示意曹休去做。 “先生好仁义啊……” 曹休忍不住感慨。 仁义? 呵呵…… 李翊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听过别人这样称赞自己了。 商人最重利。 他将赏赐分给受伤士兵,自然有同情因素在。 但更多还是为了收买人心。 就像前世他也捐了很多款,资助了很多慈善机构。 但那也只是作秀,给公司树立一个良好形象罢了。 濮阳攻破后,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 颁布法律,设置地方官,免除田税等等…… 这些事,都得由李翊这帮文官来做。 当然了,这其中还包括处决那些首鼠两端之人。 “哦?怎么这里跪着这么多人。” 李翊走到城中心,只见百十来人被捆绑了,押解在原地。 有老有小,有男有女。 “禀先生,这些人便是此次与吕布私通的田氏一门!” 曹休误以为李翊真不知道,在旁边解释道。 田氏一族的族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 此刻蓬头垢面,完全没有一位长者的风范。 李翊走到他跟前,淡淡问道: “足下识我否?” 族长点头如捣: “……识得识得,您不就是曹营玉郎吗?” “小人在濮阳也听说过您的大名。” 此时的田氏族长宛若丧家之犬,只想着活命,连连向李翊求饶。 “既然知道是我,为何还敢私通吕布找死呢?” “兖州三十万蛾贼我也能轻易破之,你田氏一门有几颗脑袋可以砍的?” 面对李翊赤果果的讥讽,族长也不敢反驳。 只是一味地摇尾乞怜。 “此前不知道是先生来了,若早知道是先生。” “便是给小人一万个胆子,也断不敢与先生为敌!”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连连咂舌。 还是一族之长呢,这也太没骨气了点。 大伙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在周围起哄。 骂的那叫一个难听,看来平时也没少受田氏一族的气。 而正是这一声声骂阵,更加坚定了李翊处死田氏的决心! …… …… ------------ 第九十四章 我心善,就只灭你满门 倘若周围百姓纷纷对田氏表示同情,那李翊的确需要斟酌斟酌。 毕竟不能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可百姓既然纷纷唾弃。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不是想要重新洗牌吗? 我帮你洗! 就从灭你满门开始! “当家的,不必求他!” “成王败寇,不容分说。” “这次是咱们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名中年妇女在人群中咆哮道。 “此女乃是何人?”李翊问。 不等旁人回答,那族长连连叩首道: “此乃拙荆王氏。” “哦,原来是王夫人,失敬失敬。” 这一声王夫人喊得格外的讽刺。 王夫人也知李翊故意嘲讽自己这个败犬,咬牙道: “曹操入主兖州时,我田氏亦出力不少。” “可曹操只厚待卫氏,张氏。” “就连颍川荀氏这个外来户待遇都比我们好,我们凭什么还要拥护你曹家的统治?” 果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真要说曹操对田氏不好那也不至于,至少相对不如卫氏、张氏而已。 但人的嫉妒心是无穷的,有求当可以重新瓜分兖州时。 田氏便甘愿冒这个风险。 “哦?听你这个口气,仿佛田氏造反,跟你脱不了干系啊?” 王夫人倒也硬气,昂首道: “就是我教唆的,你待怎的?” 玛德,你还挺自豪。 怪不得别人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 田氏本来好好的一濮阳大户,就愣生生地被你这个利欲熏心的女人给霍霍了。 “既然如此,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李翊背着手,俯视着地上的王夫人,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王夫人在撂下这句狠话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顿时消减不少。 看来她内心还是害怕的,只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才最后嘴硬一下罢了。 “任我处置?” 李翊目光逡巡一圈,上下打量一眼王夫人。 虽然此刻蓬头垢面,但五官还算端正。 虽然她已不再年轻,但身材还算丰腴。 我看这王夫人也是风韵犹存呐。 要不…… 王夫人瞪大眼睛,捂住胸口,惊恐道: “……你……你想干嘛?” 嗯,我确实想干。 不过你这种破鞋还是算了。 回头在田家看看有没有姿色不错的女眷,带回去暖床。 至于这个女的,也别浪费。 “你背叛曹公,其罪难赦。” “想要就这么一死了之,做梦!” “来呀!” 话音方落,两名武士上前将王夫人架起。 “夫人!” 族长大声嘶喊,他已经知道李翊要做什么了。 “大人,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家夫人吧。” “我们知道错了。” 说着,匍匐上前,抱住李翊的脚,连连叩首。 头破了,血流了一地。 曹休大怒,一脚将其踹倒在地,门牙都踢飞了两颗。 “混帐!” “当初你们背叛曹公时,难道就不曾想过会有今日?” “叛徒都该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就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王夫人身形颤抖,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李翊咧嘴一笑,笑容十分可怖。 “我李翊平生最不喜欢浪费粮食。” “文烈啊,将这个女人带到营中去。” “告诉兄弟们,凡是昨晚参过战有军功的——” “所有人皆可排队!” 话音方落,众军士振臂高呼。 女人在古代本来就是一种战利品。 这种做法在古代也并不罕见,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古代军队的常规操作。 东吴就曾规定只要年满十四的未婚女子,都要到前线去“犒赏”军队。 以此来提高人们参军的积极性,不然东吴怎么可能拉出那么多兵来。 对此只能说,不能拿古人和现代军队比。 他们不是人民之师。 从来不是为人民而战,而是为封建统治者而战。 如果不是因为濮阳本来就是曹操的地盘儿,按理说破城之后里面的妇人一个都跑不掉。 八岁到八十岁都幸免不了。 这话一点儿不夸张! 因为这些封建士兵自律性本来就不强,在中世纪更是要用山羊来泻火。 山羊都敢冲,其他还有什么不敢冲的? 所以当李翊入乡随俗,下达这个命令后。 士兵们都显得异常兴奋。 因为王夫人这种级别的女人,应该先由高级军官享用。 他们这些底层士兵是没机会接触到的。 即便王夫人不如一些年轻的丫鬟漂亮,这些士兵也会更兴奋。 因为她身份更高贵,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夫人啊……” 头顶头顶青青大草原的田氏族长,此刻睚眦欲裂,双目无光。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李翊是多么可怕。 曹营之中流传的那句,“宁惹阎王,莫惹李郎”。 看来是真的! “老田啊,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翊俯身蹲在族长跟前,皮笑肉不笑,颇像高启强。 族长晓得李翊的厉害,再度叩首道: “都怪小人猪油蒙心,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谗言。” “现在只求大人饶我一命,我愿现出全部家产,只回田里做一富家翁算了!” 可以,刚刚还表现得那么伉俪情深。 现在就是听信谗言了。 呵呵,男人~ 李翊打个哈欠: “那就把你们家的账簿交出来吧,省得我去找了。” “老实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族长闻言大喜,顿时如拨云见日,连连顿首: “是是是,我这就拿给先生看!” 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本账簿,双手递给李翊。 曹休上前接过,先翻阅查看。 这是为了防止田氏耍诈。 李翊翻了个白眼儿,合着这小子一直藏身上的,怪不得昨晚没搜到。 虽然说没有账簿,也不是不能正常丈量土地。 但这无疑会增加工作量,李翊可不想多费事儿。 “先生,我已经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真的账簿。” 曹休说着,将账本递给李翊。 李翊摆了摆手,道: “既然文烈都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是没问题。” “好了,来人!” 两名黑甲武士,挺身出列。 “田氏一门勾结吕布,欲造反加害曹公。” “其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本司马奉曹公之命负责审查田氏一案。” “现今结案,定其为谋逆罪!” “着将田氏一门上下一百三十口人,尽斩于市。” “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得令!” 身后的一众士兵齐齐拱手答应。 田氏族长闻得此言,内心顿时如山摧地崩,万马齐喑。 这……这不对吧? “大人!” “您方才不是说,只要我交出账本便饶我一死的吗!?” “哦,你不说,我差点儿把你给忘了。” 李翊不耐烦地说道: “我只是说考虑饶你一死。” “现在我考虑完了,决定赐你一死。” 这话没毛病吧? 周围人听得真真切切,李翊原话说的确实是“考虑”二字。 田氏族长傻眼了,万没想到李翊竟比曹操还要奸诈! “足下既然是一族之长,还是让你死的体面些。” “来人,将他从城楼上推下去。” 开玩笑! 自己都把他老婆关起来,让士兵们排队了。 用屁股想,也该知道此人留不得。 “喏。” 两名武士上前将族长架起,任凭他此刻如何挣脱,都挣脱不了。 族长心如死灰,口中骂骂咧咧不停: “奸贼!” “最是无信义之人!” “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翊将这族长临死之际,倒是硬气了一把。 想带着骨气下地狱是吧? 那我可不能成全了你。 于是上前捏住那族长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冷冰冰地说道: “是吗?” “你在阳间都不是我的对手,到了阴间就能翻过身来吗?” “这天下想要杀我的人多了,可他们最后都成了冢中枯骨。”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曹休心中也是不忿,暗想此贼谋逆不说,到死都还不知道悔改。 临死之前,竟还敢对先生出言不逊。 实在可恨至极! “先生,不妨割了他的舌头,看他还敢不敢多嘴。” 李翊没有回答,羞辱完族长之后,转身就直接走了。 曹休知道不说话就等于默许。 于是二话不说,抽刀上前,抬手便割了那族长的舌头。 一时间,族长口腔喷血。 竟当场疼得昏死了过去。 “将军,这人晕死过去了。” 小兵上前摸了摸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 “不必管他,仍旧遵照先生的命令。” “将他推下城下去!” “喏……” 田氏族长被从城楼上推下去摔死。 其余族人也一一被押赴刑场,全部斩首处决。 这些人当中或许有人确实没参与谋反,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无论是曹操还是李翊,都不打算留活口。 “先生,田氏一族还有几个三岁孩童。” “不知是否也要处死?” 就在李翊回到衙署准备处理公文时,有刑场的人跑来向李翊汇报。 因为三岁小孩儿哪有自我认知能力,他们在想要不要考虑留一命。 将来充作官奴什么的? “留此孽种,将来好为其父母报仇吗?” “还不快去!” 李翊气得直拍桌子。 暗想这些刑场行刑的人都是猪吗? 我特么都已经灭了田氏满门了,怎么可能再留两个小的? 等他们将来长大,好专程来找我报仇? 想我死就直说! ------------ 第九十五章 子玉子玉,深知我意 在灭了田氏满门之后,田氏的事务仍旧没有结束。 那就是他们家偌大的产业,该怎么处理。 首先肯定是不可能分给百姓的。 在三国这个世家当道的年代,“打土豪,分田地”基本等于找死。 所有李翊的作法是,将这些产业仍旧交给濮阳的世家来经营。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 一来,缓和了与世家豪强的关系。 使他们不必因为自己灭了田氏满门而感到惊慌。 杀田氏,更多是为了给濮阳其他的世家提个醒。 敢造反,尤其是李翊眼皮子底下造反,那结果就只有一条—— 富贵无望,灭族有份! 第二条好处,当然就是成功拉拢到了这些世家,使他们更加亲近自己。 毕竟这些人原本就被田氏压一头,现在这条恶龙没了,大家一起来瓜分它的肉。 而让他们吃到肉的,就是李翊! 这时,曹休从屋外走来。 他已经监斩完了田氏一门,身上还带有浓浓的血腥味儿。 “先生,曹公差人请你过去一趟,说是有紧急会议。” 李翊依旧十分从容,不慌不忙地问道: “是单请了我一个呢,还是大家都去了。” “荀先生他们都去了。”曹休脱口而出。 “嗯,知道了。” 李翊一语双关。 既是回答曹休,又是表明自己已经知道曹操要商议什么事了。 濮阳衙署之内,文官武将纷纷到齐。 都是曹营重臣。 曹操说这次是有紧急重大的会议要召开,大家都不敢怠慢。 一个个面色肃穆,一言不发,都等着曹操先开口。 由于关系重大,曹操一度想把荀彧、夏侯惇也从鄄城、陈留那边调过来参加会议。 但考虑到来回一趟太麻烦了,只好作罢。 先与荀攸、夏侯渊他们商议也行。 “志才,人是否都已到齐?” 曹操闭着眼睛小憩,他已一夜没睡,眼皮子底下有浓浓的黑眼圈。 “都到齐了。” 戏志才目光只是在人群中快速地扫了一眼,便作出了结论。 这是他独有的细节观察能力。 “很好……” 曹操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沉重。 “在会议开始之前,曹某要表彰诸位在此次濮阳一战中的英勇表现。” “尤其是子玉,在此役中屡立奇功,当居首功。” “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李翊依旧保持自己的下狗姿态。 “还有文烈,虽然年少,此次却甘冒矢石,亲攻南门。” “勇气可嘉,忠义可表!” 曹操也夸奖了曹休,这也是曹休首次参加重臣会议。 倒不是因为他官职高,而是他此次表现卓越,给予他一个殊荣。 不过由于年轻资历小,所以只能坐在末席。 “濮阳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现在摆在我军面前的,有三个重大问题。” “这三个问题关系到我军的存亡,未来的发展,甚至是成败与兴亡!” “不可不重视啊……” 曹操的语速非常慢,尽量让自己的这段话一字一顿,使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这第一件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 “就是此前子玉说的仰观星象。” “四月大旱,六月飞蝗,七月绝收,八月得雨。” “现在已是四月底,旱情日渐严重,看来子玉前日之语绝非是危言耸听。” “我们不得不引起重视!” 古代发展,永远都离不开一个话题——粮食。 民以食为天从来都不是一句虚言。 “……唉,蝗虫固然能解一时之急,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曹操说出了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 粮食! 尽管李翊用“油炸蚂蚱”耍了个小聪明,成功击破了吕布。 但要考虑到兖州全境百姓的生存发展,光靠蝗虫是不够的。 它毕竟不是主粮,百姓也不可能只吃蝗虫。 何况李翊发动百姓捕捉蝗虫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遏制蝗虫生长。 既然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那估计六月是起不了蝗灾了。 只能说有利有弊吧。 百姓虽然不能靠吃蝗虫顶饿了,但也不用担心蝗虫出来毒害庄稼。 “此前接纳黄巾男女百万口,已是给兖州增加了不少的负担。” “今年又遇上如此严重的旱情,着实是难办啊。” 荀攸在一旁无奈地叹口气。 这种自然灾害,真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此前子玉曾找我商议过围湖造田的工程。” 曹操忽然提出了李翊之前提出的推广水稻的话题。 “不知诸位觉着可行否?” 围湖造田,推广水稻? 众人面面相觑,光是听上去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小的工程。 水稻、旱稻的产量比不上小麦,但好处就是一年两熟到三熟。 如果现在能够成功种植,便能挺过这次危机。 “不过这水稻不需要雨水灌溉吗?” “倘若果真如李司马所言,老天不降雨,这水稻同样不生长啊。” 戏志才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他虽然谋略过人,对农事却一窍不通。 毕竟他的出身注定了他这辈子不用下田干农活。 “倒不是说水稻不需要雨水灌溉,只是不会像小麦那般依赖雨水。” 李翊在一旁为戏志才解释道。 “水稻真正依赖的是由活水自下而上的浇灌,这样便可自行生长。” “那李司马说的水稻,几月能够成熟丰收?” 戏志才提出了一个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种水稻还是旱稻还是小麦,重要的是粮食什么时候能够收上来。 白猫黑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 “只需三月足矣。” 李翊脱口回答,“现在如果我们栽种,小稻七月便能成熟,八月便能够丰收。” “各郡县靠着原有仓库里的粮食,加上蝗虫的推广食用,应该能够撑到八月……” 嗯……这…… 曹操表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可内心却是悸动连连。 他始终观察着李翊的神色,发现他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种从容就连曹操都没有,因为有时候他是装的,而李翊却是认真的。 只是…… 曹操眼眸凝起,沉声问道: “推广水稻需要湖泊,兖州地处中原腹地,罕有湖水。” “何况围湖造田的工程又十分浩大,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完成的。” “即便此时派遣民工去截断水流,至少也要耽误十数日。” “耽误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恐怕就已经错过了水稻的最佳播种时机了!” 念及此,曹操又是一声叹。 荀攸、戏志才等人也是眼眸深深凝起,如果不是因为濮阳战事,会不会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搞围湖造田呢? 但谁都不会明说出来。 因为说出来,就是在打李翊的脸。 当初是李翊力主曹操去攻打濮阳的,曹操也欣然同意了。 现在要是说这个, 表面上在打李翊的脸,实际上打的是曹操的脸! 既得罪同事,又开罪老板。 没人会傻到说这个。 李翊环视众人,见他们表情异常严肃,不禁扑哧一笑: “诸位不必忧虑。” “我来濮阳之前,已经勘察过兖州地形了。” “陈留南郡五十里外有一太寿河,水势平稳。” “来前我已组织民夫前去截断水流,形成了梯田。” “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种植水稻和旱稻了。” 啊!? 听到这话,众人全都激动得差点儿原地站起。 “子玉啊子玉,你在家做得好大的事!” 曹操赞叹连连,这小子真是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原来李司马早有准备,为何不早说呢?” 荀攸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长舒了口气。 “来前大家都忙于濮阳战事,我不愿让诸公分心,故而不说。” “现在曹公既然问起,我便直言。” 嗯…… 众人默默颔首,暗叹李翊想到真是周到啊。 他真的,我哭死…… “子玉果然是及时雨,立下如此大功,我当要好好赏你。” 曹操捋着长髯,赞叹道。 “此事并不完全是我的功劳,是荀令君顶着巨大压力,开启的围湖造田。” “如果没有荀令君的支持,单凭我一人,是没办法开启的。” 李翊说的是实话,围湖造田工程浩大,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 如果没有荀彧的影响力,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尤其曹操还在前线,两人商议着先斩后奏,本身就冒有一定风险。 所以李翊才更要拉上荀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万一真怪罪下来,总不可能连两人一起处置了吧? “好好好,原来文若也参与了。” “你们都做的很好!” 曹操豁然而起,原本的愁容满面在此刻变得万里晴空。 “若然八月果真能够收获稻种,李司马与荀令君当属第一功!” 说完,当即吩咐从人。 “传令下去,陈留境内所有郡县农户,于太寿水池附近种植稻田!” “凡是响应政府政策的,一律免三成税。” “除此之外,所有郡县官员,都去寻找水流。” “不计成本,不惜代价,截断水流,围湖造田。” “在兖州、徐州的境内,全面推广水稻种植!” 曹操这个总老板开始拍案,在兖州、徐州全境内开始围湖造田。 这也是李翊所期望的。 饶是他先斩后奏,也只能是在陈留搞围湖造田。 不是不敢扩大规模,而是他与荀彧的极限就在那儿。 继续向外推广,已经超出了两人的职权范围。 所以,最后只能由曹操这个老板来拍案决定承担后果。 ------------ 第九十六章 我曹操从来不亏待有功之臣 尽管曹操一夜没睡,但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振奋。 下达完全面推广围湖造田的工程命令后,就该择选出统筹人员了。 曹操目光逡巡一圈,忽然摇了摇头。 提笔在竹帛上写着什么。 须臾,他将写好的字交给一名随从。 “汝即刻快马加鞭,将我的手令送到陈留去。” “命荀彧、夏侯惇全面负责统筹此次围湖造田的工程。” “喏。” 随从当即领命而去。 听到曹操的这个安排,李翊颔首点头。 夏侯惇握有重兵,且性格粗犷,不惧权贵。 他能够保证此次工程的顺利进行。 荀彧则基本上是曹操的后勤部长,权力最大的文臣,加上他颍川荀氏的影响力。 两人配合,应该能让这次水稻、旱稻的推广一帆风顺。 只要不出意外,八月就能迎来丰收。 在那之前,就让百姓们吃陈粮,加上蝗虫凑合着吃吧。 咬牙挺过去,反正活着比什么都好。 …… 粮食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短暂的兴奋过后,曹操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轰然落下了。 那么…… 接下来便是会议的第二个问题! 曹操冲一旁的戏志才使了个眼神。 戏志才会意,站起来表面向曹操汇报,实则是说与众人听。 “禀曹公,根据咱们派出去的斥候回报。” “那吕布兵败之后,身边已只剩二三十人,带着残兵败将逃往徐州去了。” “依在下看,吕布不是想投靠刘备,就是要去淮南投靠袁术。” “不过他最有可能投靠的应该是……” “是刘备!” 不等戏志才把话说完,李翊已经提前说出口了。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去。 “李司马何以见的就一定是刘备?” 荀攸开口询问。 吕布投靠谁,其实很重要,它关系到曹军的战略问题。 这样一位无双猛将,世之虎狼。 使刘备袁术的实力天平发生倾斜。 咳咳…… 李翊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吕布自长安败给李傕、郭汜之后,先去南阳投了袁术。” “后来又先后投靠张杨、袁绍。” “如此首鼠两端之人,天下诸侯谁肯留他?” “只有刘备,此人向来以仁义立身,把仁义看得比生命还重。” “倘若吕布穷途末路去投靠他,他不收留,世人必会觉得他心胸狭小,不能容人。” “所以我是吕布就会选择去投靠刘备。” 李翊分析的头头是道。 曹操点了点头,“子玉分析的倒是有理。” “不过凡事不绝对,万一吕布真的去投靠袁术了,对我军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淮南袁术,兵精粮足。 何也? 就是因为袁术帐下缺少一位能征善战的猛将,而刘备手下有俩。 如果袁术得了吕布,只怕会打破徐州的均势之策。 “曹公放心,吕布绝不会投靠袁术,袁术也断不会收留吕布。” 李翊信誓旦旦地向曹操保证道。 “哦?子玉又是何以如此笃定呢?” 按理说袁术与吕布可谓是同病相怜,各有各的问题。 吕布勇猛善战,但是没兵没粮地盘儿。 袁术虽然兵精粮足,但手下武将素质一般,连只有两城的刘备都压制不了。 如果他二人能够互补,恐怕会爆发出相当可怖的战力。 “先前我曾说,吕布曾在兵败长安之后,去投靠过袁术。” “只因时间很短,所以诸位许是不知晓。” “吕布此人心高气傲,根本不甘于居于袁术麾下。” “袁术又气量狭小,不能容人,在吕布投靠他时,对吕布颐指气使。” “吕布一怒之下,便去了北方投靠张杨。” “所以两人本就是有矛盾的,性格又冲突。” “他们两个如何能够再次走到一起呢?” 李翊依然十分笃定,至今为止,他还从来没有预判错过。 既然他说吕布不会投靠袁术,袁术也不会收留吕布。 那基本就不用担心二人的结合了。 戏志才在一旁笑道: “……哈哈,那吕布乃是三姓家奴,若当真投靠了袁术。” “说不定两人自己便会打起来了,他已弑了两任主了,若能把袁术也杀掉。” “对咱们还是件好事哩。” 哈哈哈……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全都笑了。 大家都知道戏志才是一时戏言,只是想缓和一下紧张压抑的气氛。 不过徐州与吕布的问题还是需要重视的。 “李司马,你觉得吕布与刘备联手,会如何?” 曹操索性直接询问李翊,听听他的见解。 “……哈哈哈,曹公心如明镜,又何必拷问在下呢?” “在下驽钝,还是请主公为我解惑吧。” 这就是李翊与杨修的最大区别。 李翊知道隐忍韬晦,给领导面子。 杨修则是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开门我上车,领导讲话我先说。 主打一个不怕死。 要说这天底下,最了解刘备与吕布的,就是曹操了。(仅就对手而言) 他之前是担忧吕布与袁术结合会生出祸患,而吕布与刘备联合,反倒不用担心。 “哈哈哈……” “李翊是怕自己锋芒显露过盛吗?” 这…… 此言一出,不止是李翊。 就连荀攸、戏志才、夏侯渊等一众人全都怔了一下。 心想你咋还把实话给说出来了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都明白这个道理。 不然不可能混到今天的这个位置。 “曹公,我等……” 虽然曹操点的是李翊,但荀攸等人却知道这话是说给他们所有人听的。 “诶,公等不必多想。” 曹操挥了挥手,示意荀攸等人稍安勿躁。 “自古帝王多有杀功臣,但我曹操从来不亏待有功之人。” “公等只要保持忠心,勤勉做事。” “曹某定不负诸公,我也相信诸公定不会负我!” 这话与他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有些冲突。 但这的的确确是曹操的真心话! ------------ 第九十七章 李翊是谁?是孤的张良! 曹操此人虽然生性多疑,但他却贯彻了一个非常好的原则。 那就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管是轻浮的郭嘉也好,还是后面投靠过来的庞德、张辽。 曹操都予以了信任,并且这种信任是相互的。 谁也没负谁。 “也罢,就让我来说说刘备与吕布的联合会如何吧。” 曹操笑着望向众人,看起来心情的确是好了许多。 “徐州局势复杂,派系林立。” “刘备能够凭借自己的魅力与手段,暂时稳住下邳的局势。” “原本刘备与袁术算是二虎相争,袁术稍强,刘备稍弱。” “现在吕布的加入,使得刘备有了直接对抗的袁术的资本。” “但他偏偏又不得不防一手吕布,毕竟他可是有着弑主的前科。” “而吕布此人本来就是个半生飘零之辈,风往哪边吹,他便往哪边倒。” “兴许袁术稍微贿赂些金银竹帛,吕布便会临阵倒戈。” “所以,这三人聚在一起,下邳与淮南的均势的确会被打破。” “但是也会变得更加混乱,如果他们乱成了一锅粥,那我的东边儿不就高枕无忧了吗?” “……哈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他的分析头头是道,句句珠玑。 把吕布、刘备、袁术三人的性格分析得无比透彻。 饶是李翊也是暗自点头,心中佩服。 毕竟他作为后来者,是有上帝视角的。 可曹操没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曹操作为同时代人,还能对三人的行为动机作出如此透彻的分析。 只能说不愧为一代雄主。 第二个问题不算难,在众人的一通商议分析之下。 大家都觉得放走吕布不完全是坏事。 作为一根搅屎棍,来你这儿你会恶心。 可去敌人那儿,那你内心只会狂喜。 曹操将吕布赶走,让他去霍霍刘备袁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便是第三个问题了…… 这个问题其实比前两个问题还要关键,或者说牵扯最大。 那就是在兖州局势稳住,徐州战罢恢复之后,接下来该怎么走? 这个问题对于一个政治集团来说,其实很重要。 没有宏观的战略图,就等于走一步看一步,在乱世之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诸位,如今兖州八郡,徐州四郡的局势都已经稳固。” “照理说我们接下来应该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以待天时。” “然而我们身处中原腹地,此乃四战之地也。” 曹操恢复了肃穆的脸色,对这个问题十分重视。 “如今北有袁绍、公孙瓒,南有袁术、刘表,西边有李傕、郭汜,东边还有刘备、吕布等虎狼之徒蠢蠢欲动。” “看似我们已经打牢了根基,实则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局势变化而改变形势。” “所以,诸位以为该何以破局?” 曹操也算是熟读兵书了,四战之地最是难守。 他现在关心的不是接下来该打谁,而是接下来该怎么守! 没错,以如今兖州、徐州之地,好生发展一段时间。 就足以跟天下任何诸侯掰掰手腕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真的能够平稳发展。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先天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 中原大地,注定要饱受涂炭之苦。 这个问题一经抛出,在场所有人都低头陷入了沉思。 因为这个问题太过笼统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变化。 除了走一步看一步,根据形势作出决定外。 现在统筹宏观战略似乎太早了。 “……唉,若是文若在此,当能解我烦忧。” 曹操感慨一声,平时都是由荀彧帮他制定宏观战略。 可惜文若现在在替他守家,没空过来。 李翊沉吟半晌,开口道: “曹公,不管接下来我们的对手是谁。” “但有一条战略是绝对不能变的。” 不等李翊说完,戏志才在一旁插嘴道: “李司马指的,莫非是迎天子以令诸侯?” 其实私下里,大家都说的是“挟天子”。 但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下,戏志才还是说成了“迎天子”。 因为政治是最讲脸面的游戏。 “正是!” 李翊颔首,“我们如今四面受敌,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迎奉天子来兖州。” 此言一出,曹操的眼眸微微眯起。 这个问题他们在一年前就讨论过了,只不过因为各种场外因素被耽搁。 现在局势稳定下来,似乎真的该引起重视,好好讨论讨论迎奉天子的事了。 “如今汉室虽然倾颓,但天下士人仍然多数心向汉室。” “如果我们能够迎奉天子,幸驾兖州,绝对是顺应人心的大好事。” 荀攸捋着颔下胡须,对此表示了高度认同。 要知道,天子在华夏就是至高权力的象征。 曹操就曾以天子的名义下诏,让刘备去攻打袁术。 刘备明明知道曹操是在用阳谋坑他,却不得不奉诏。 因为他是汉室宗亲,拒绝天子诏就等于否认自己的宗亲身份。 这便是“天子”的含金量! “对抗诸侯,是争霸,胜败乃兵家常事。” “对抗天子,便是叛汉,可号召天下英雄共讨之!” “曹公如今的实力不算弱,但还不足以能够威慑到袁绍、袁术等辈……” “可如果我们能够迎奉天子,便能使天下士人归心。” “底层民众最是愚昧无知,他们也一定不敢轻易助贼叛汉。” 李翊话就说得更加直白了,“天子”就是这个乱世中最有利的政治武器。 会议聊到这儿,大家似乎都已经明确一个目标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扫向西方…… 山峦遮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众人心中的渴望。 那时…… 一片断壁残垣的古都洛阳。 那是驼铃古道前,一座古老的城郡长安…… 如今的天子就在长安,他期盼有人能救他出来,有人能带他回家! 奉天子以令不臣!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天子这么珍贵,为何众诸侯迟迟不来“劫驾”呢? 是不想吗? 说来简单,做来难啊…… 天子远在长安,曹操与京畿地区直接挨着,都有千里之地。 中间还要跨过关隘、城池、各路世家门阀。 层层打点,遇到的阻碍简直不敢想。 更重要的是,李傕、郭汜几乎直接继承了董卓的遗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西凉军仍有几十万上下。 战力另说,但肯定不是兖州那几十万蛾贼这样的臭鱼烂虾可以碰瓷的。 更别说是要从他们手里抢人。 迎奉天子的愿景很美好,可现实却很骨感。 于是,你便会发现一个神奇的现象。 那就是众人在讨论完迎奉天子的好处之后,却对如何迎奉天子一事缄口不言。 因为大家都明白,现在去抢夺天子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曹操眉头紧皱,沉吟道: “关中局势复杂,除了李傕、郭汜之外。” “马腾、韩遂、杨奉、董承、张济……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袁绍那边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想去争夺天子实在是难如登天。” 历史上的曹操虽然成功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过程却一点儿也不轻松。 曹操在迎奉天子的路上,差点儿死在路上。 他为了抢速度,抛弃辎重粮草,一路狂奔。 最后一众士兵衣衫褴褛,跟个乞丐一样见到了天子。 讲个笑话, 曹操是去“救”天子的,最后却是被天子“救”了。 因为当时他们已经没粮食了,是天子那边分出的粮食给曹操。 不然曹操都活不到回兖州,直接就饿死在路上了。 所以曹操对刘协还是有愧疚的,不仅把自己最贤惠的两个女儿曹节、曹华都嫁给了他。 曹丕篡汉之后,刘协也是善终,活得比曹丕都久。 “曹公不用担心……” “倘若天子东归洛阳。” “那么除了冀州的袁绍外,就数曹公的兖州离洛阳最近。” “届时陈留直发洛阳,不过几百里地。” “到那时,天子不就被曹公迎回来了吗?” 李翊主动宽慰曹操。 这…… 曹操眼眸一凝,李翊这话说的虽然没错,但…… “天子怎会主动去洛阳么?何况还有李傕、郭汜掣肘。” 我当然是站在上帝视角知道的。 不过按李翊的人设,即便是从人心角度来分析,也好判断。 “禀曹公,那郭阿多(郭汜)乃一贩马之徒,李傕乃屠猪宰狗之辈。” “这二人皆匹夫也,久必生嫌隙。” “加上如今关中大旱,天子即便想不东归洛阳也难呐。” 如果没记错的话,李傕、郭汜反目之后前前后后打了几十仗。 全是内战,愣生生把几十万的西凉兵可消耗光了。 这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什么? “国舅董承,河内的张杨,投靠朝廷的韩暹,他们都不满足于天子被李傕、郭汜控制。” “只要李傕、郭汜内讧,他们一定会力劝天子东归洛阳的!” 李翊再次信誓旦旦地向曹操保证道。 如果是别人这样给他画饼,开空头支票。 曹操肯定不带信的。 但这个人是李翊啊! 曹操的张良级别人物。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既然他说天子会主动回洛阳,那就一定会! ------------ 第九十八章 你女儿不够色 徐州,下邳城。 数十骑,连带着一队车驾在原野上奔跑。 他们个个狼狈不堪,风尘仆仆,还有不少人受了伤。 终于赶到了目的地下邳城。 却不敢全部上前,只命一名轻骑入城去面见刘备、 其余人则全部留在城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静静等待着。 吕布确实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刘备不肯收留他,他是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搞不好只能落草为寇,那种事情吕布是真拉不下脸。 “公台先生不必自责,濮阳一战要怪就只能怪曹操太过狡猾。” “那个什么玉郎太过奸诈。” “是我们低估了曹操的实力,若是能够早点儿歼灭南门军队。” “或许此刻我们便不会站在这儿……” 自濮阳兵败以来,陈宫一直闷闷不乐的。 这是吕布唯一的军师了,即便屡屡被曹营高人识破计谋,但也不能不用。 毕竟真的没人了。 “奉先说的有理,我们当下要做的是应该尽快忘掉濮阳的战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现在放眼整个天下,我们唯一能够谋划到的,就只有刘备的濮阳城了。” 吕布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公台先生,你说……刘备他会收留我们吗?” 沉默。 冗长的沉默。 过了许久,陈宫才略微的点了点头。 “会的,一定会的。” 哦? 吕布内心暗喜,但脸上仍是不安,“先生何以笃定?” “原因有三。” 陈宫比了三根手指头,在吕布跟前晃了晃。 “其一,刘备以仁义立身,如今我们穷途末路前去投靠,刘备若不收留,便有负仁义之名。” “其二,将军有着除国贼之功,乃汉庭有功之臣。” “刘备既然自诩为汉室宗亲,岂能拒将军于千里之外?” “其三,刘备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曹操、袁术。” “曹操他不能打,袁术他打不过。” “所以他需要将军的力量。” 陈宫一边说着,一边给吕布掏地图,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奉先且看,下邳城以西有座小城名唤‘小沛’,它能够隔开曹操与袁术。” “而刘备正缺一人守小沛。” “若是我们愿意替他镇守小沛,刘备一定会将小沛借给我们。” “届时我们招兵买马,东山再起,不在话下!” 历史就是一个大圈子。 之前曹操替袁绍看门,刘备替公孙瓒看门。 现在轮到吕布替刘备看门了。 吕布皱着眉头: “要我去替刘备看守门户,做那守户之犬?” “难道我们真的就要这样傻愣愣地替刘备去阻挡曹操袁术吗?” 害…… 陈宫长叹一声。 “说什么犬狗不犬狗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个安身之地总比四处飘零的强。” “何况……” 讲到这儿,陈宫眼眸微眯。 “但陈硅、陈登父子,还有丹阳派的曹豹只怕未必真正心服。” “刘备这个下邳太守的位置并不稳固,对我们的控制也是微乎其微。” “这样我们在小沛便能保有极高的自治权,届时是不是真的要替刘备阻挡曹操袁术,在于你我。” “何必看他刘备脸色?” 这话立马点醒了吕布。 是啊,真要能够招兵买马,东山再起的话。 那我吕布还非得替你刘备打工吗? “那先生的意思是……?” 吕布虚心求教,仿佛心中又重燃了希望。 “……哈哈。” 陈宫气色也好了许多,他摇手一指,“我听闻丹阳派的曹豹有一女,年已及笄,豆蔻年华,就是尚未婚配。” “因为她相貌平平,加上性格强势,那些豪门公子没一个敢娶。” “而出身低贱的平民,曹豹又看不上。” “所以曹女才迟迟没有嫁人,温侯若是能够将此女娶过门儿。” “那我们夺得下邳的机会就又大了几分。” 这…… 吕布有点儿懵,心想夺下邳跟娶曹豹女儿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吕布也算个好色之徒,但你曹豹女儿不够色啊! 这叫我怎么下的去鸟? “……奉先呐,你好生想想。” 陈宫耐心地为吕布解释道。 “若是你娶了曹豹女儿,那你我两家便是亲家。” “有着这一层关系,将来夺权,曹豹他是心向刘备呢,还是向着将军呢?” 提醒到这个份儿上,吕布终于恍然大悟。 他征战沙场不在话下,可人情世故方面确实不太懂。 敢情公台先生是在下一步大棋,自打从投靠刘备时,就已经安排好了。 先蛰伏在刘备身边,屯驻小沛,然后再建立与曹豹的关系。 等实力壮大了,再慢慢夺权,抢走刘备的下邳…… 妙! 妙啊! 吕布眼珠子一转,觉得此计可行! 只是…… 吕布猛然想到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那就是他有老婆啊! 正妻严氏还在呢。 古代男人虽然可以三妻四妾,但人家曹豹的女儿总不能收做妾室吧? 妻子和妾的地位是着有云泥之分的。 妻子要明媒正娶过门儿,家庭地位仅次于家主。 妾则不用举办婚礼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地位也仅仅是只比下人高。 妻子甚至有权力给妾上刑法,这都是合法的。 说难听点儿,妾在古代基本上是男人发泄杏欲的工具。 “先生,我那夫人……” 吕布正想开口,陈宫却早已料到吕布会说这话。 “奉先呐,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比起天下来,一件衣服随时可以舍弃。” “你怎么还舍不得几件衣服?” “岂非妇人之仁?” 按陈宫的意思就是直接把严氏休了,然后明媒正娶曹豹的女儿。 毕竟人家肯定是不能让自家女儿给你当妾室的。 “这……容我考虑考虑吧。” 吕布挥了挥手,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这个人,正如曹操所评价的那样。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虽然吕布人品看起来不咋地,可对家人却很好。 严氏是吕布未发迹时便跟着他的结发之妻,两人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 吕布是真的狠不下心来,将她休了去娶别人女儿。 ------------ 第九十九章 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吕布这个人从道德上看,连杀两个义父,肯定没法洗。 但他却是三国里唯二没有屠过城的诸侯。 还有一个则是刘备。 所以人性就是这么复杂。 吕布不是曹操,他狠不下心来对亲人残酷。 “诶呀!奉先,若是能够得到曹豹的支持,便等于得到整个丹阳派的支持。” “为了徐州,为了将来能够争雄天下。” “何惜一女子?” 陈宫情绪十分激动,在屡次败给曹操之后,他已经有些魔怔了。 似乎打败曹操,成了他心中的一种执念。 “此事以后再议……” 吕布挥...... 两者在各自后退了数步之后,叶尘才看清这个当下森罗殿高手之人,乃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和尚,穿着一件朴素的黄色僧袍,脖子上还挂着一大串棕黑色的佛珠,脸色虽然满是赘肉,却一脸笑嘻嘻喜庆的样子。 天景道长急忙行礼道:“多谢师傅关心,不过蓬莱仙岛距离我们这片大陆,隔着茫茫大海,路途太过遥远,就是半仙想要飞过去,都是危险万分的,弄不好迷失在茫茫大海,以徒儿这点微末道行,又怎么去得了蓬莱仙岛呢”? “油腔滑调。”花无泪转怒为喜,低嗔一声,反而抢在叶尘之前,先钻进了马车。而看到她娇羞的模样,叶尘也是低笑一声,紧随其后。 “不过那个时候也仅仅算是一个特殊的不死异能而已,所以没有对你进行多大的关注,但是后来你在处理四气邪灵之后获得了超级速度之后,就不得不关注你了。”罗南的脸上稍微严肃的一点,不过总体上来说依旧是微笑着。 洛依雪弱气的说着,丢开法杖,身体前倾,径直的往洛澈身上倒去。 试想,若是届时古兰国王城真误以为他们有心谋反叛变,派兵镇压,届时他们必然腹背受敌。不但会无法彻底诛灭所有活尸,还会落了个居心叵测,意图谋反的罪名。 绿色光芒消散,洛澈手臂上的绿色灵纹也随之收束,最终消失在了视野中。 其实叶尘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很清楚,甚至比谁都清楚,无论是活死人还是冷傲云,都想自己亲手解决了六王爷和昊天门,以消这一年来的耻辱等。 他的眼睛同样刺痛,黑色一会儿晕染他的眼瞳,一会儿又迅速褪去。他终于松开捂住眼睛的手,艰难地抬起头来。只见,在他满脸狰狞的面孔上,有一滴血泪从他的眼中流下,像是在哭泣。 鉴于已发生多起严重心理疾病患者杀人及自杀事件,造成了严重不良后果。 不过时代变迁,曾经的兄弟姐妹们,估计都在导弹下灰飞烟灭了。 二狗子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撕心裂肺的,那惨叫声穿透村子的黑夜,在人们头顶回荡着,听起来有些渗人。 而这个密林实在是过于晦暗不明,就像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让他的心里顿生警觉。 跟这娘们的关系,萧宇越发觉得奇怪,刚认识却觉得很熟悉,一点生分的感觉都没有。 霍爵深沿着简染被打湿的一缕发丝向下撇望,头发贴着锁骨一直延伸到身前那片白皙圆润的肌肤。 儒学直播现在很火,正常情况下签约的话肯定得付出比较大的报酬,这对于平台来说肯定是个巨大的负担。 那黑衣人气得五官扭曲,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身上绳索朝沈拂扑去,可无奈绳索捆得很紧,又有侍卫压着,纵使他如何努力都摆脱不了这困局。 想到就做,道士将子母剑一合,双手抡起长剑,就劈向链接蚕丝的石壁。 ------------ 第一百章 小子不才,毒计冠曹营! 面对刘备的抄作业行为,李翊也是从容不迫,当即甩出了两板斧。 一是禁止油对外出售,二是禁止造锅技术对外流出。 这项禁令是暂时的,也是专门用来针对刘备的。 刘备一定不会知道,用蝗虫渡过旱灾最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要“油炸,煎炒”! 油很好的隔绝了蝗虫的毒素。 煎炒则能将油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而煎炒的必要条件,则是必须用到锅。 虽然技术的推广与传播是不可避免也不可逆的。 但在信息滞后的古代,是不可能这么快就传播到境...... 由于直接把狼人的尸体都烧了个一干二净,所以场面虽然没有刚才那么血腥,但却比刚才更加震撼……而且这一次,这些狼人无处可逃也没办法做出任何抵抗,只能呆在原地乖乖等死。 仙界一战,他纵然放弃天宫,认他消失,或者放弃天宫令,至少还妖族一个自由,也不会任由人族来奴役。 这要是平时多么荒谬滑稽的场景却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嵌合得密不透缝。 这么晚了,他跑到真意太极拳馆去做什么?又是什么人出手把他打死的?作为一名袭警杀人的通缉凶犯,早就得到高层授意的警方根本没有替他伸冤的打算,象征性的敲开拳馆的门,随便盘问了几句后便收队了。 “有近路在,何必走远。”他仰望这城上空,也已看出这城有异变。 周成博和孙远,无声无息,面色没变,也没吐沫,但是生死不知。 接下来,就是一翻毫无营养的口水战,两人就像是真的对上了一般,让众人看的十分的过瘾。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又是阴天,天色格外昏暗,都看不清场内的情况。 这一战,奕打了将近半个时辰,总共出现了五百多模仿奕的黑影,全部被击杀,而这一幕也看得六位魂者无比震惊,它们能够看出,这后出来的五百多黑影的实力,要比先前的实力强大很多,去没有想到,奕竟然轻松解决掉。 谭佳佳一直看不起这样的人,什么事情都不会,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只知道挥霍家里面的财富,竟然把好好的一个灵芝堂给彻底的毁掉了,还犯罪想要弄假的珠宝和首饰。 想起上一世那些个貌合神离的日子,傅悦君的心,又生生的痛了起来。 不过,黎惜恩还是不放心,一直抓着黎焰的手,直到得到了黎焰的保证,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跟着林若走向马车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确定爹爹还在。 “那就赌一赌,世子的双手手指头是单还是双吧。”她轻笑着,灯影绰绰打下来,遮盖住她眼底的冷厉之色。 他虽非良善之人,可是也不想看着别人为他而堕入深渊,其实傅月影本性纯良,她值得更好的一切。 “那是因为他是天音寺的方丈,如果全寺上下都像你我师徒二人这般没有一点雄心大志,天音寺估计就要泯然众人了。”普智笑着说道,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若是她真有心复辟帝制,那么肯定会联系那些分散在各地的保皇党系军阀,但是她没有。 更让他震惊的是,酒店门口的录相中也没有商浩然出现过的痕迹。 在白梦身上开了几个口子放出毒血,涂玉还顺手把一个解尸毒的药丸还有一个生血的药丸塞到了白梦嘴里,效果虽然不错,味道那也是相当得劲爆。 “昨晚忽然想到了一个时间驳论,所以睡得有些晚了!”白梦摁着胸口缓和着自己紧张的情绪说道。 主仆三人慢慢走出了赌坊,沿着长街一直走到了街尾才坐上了莫家的马车。 ------------ 第一百零一章 曹操做得,我刘备也做得! 吃蝗虫这件事本就已十分匪夷所思。 而刘备的话却是接踵而至。 “不错,我起初也觉着此事匪夷所思,但据咱们在兖州的细作汇报。” “曹军是用了油做食材佐料,此外还用了一种新颖的釜具,名为锅。” “然后再用一种‘炒’的方式将蝗虫做出来,据传美味异常。” “兖州不少郡县的百姓都在用。” --下 --纵-- --横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刘备一句句地说,糜竺听着越是惊诧。 除了油以外,其他的东西他是一样也不知道。 锅是什么? 炒又是什么? 这两个概念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也太难以置...... 南瑜总算从汤怀瑾的魔爪中解脱出来,她拿着的大包已经被丢在脚边,她够了打开,拿出退烧药还有带着的温水。 “论勺?你们也太瞧不起咱们项先生了吧?居然论勺?来,直接来一盘吧。”宁凡无所谓指着菜单说道。 她太清楚周来那么说,代表的是什么。她下意识的抓紧了沙发的扶手。空洞着一双眼眸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周来。 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看着他这会这么的狼狈,萧太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南瑜不愿在跟罗亚恒废话,直接召集全公司开会。公司目前的情况。哪里还能让南瑜去顾及罗他恒的感情纠葛,稳住阵营才是她要做的。 如果她有这样的实力与机会,恐怕她也会报复回去,不比汤怀瑾差。 看着那银针,他们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如果上前去阻拦的话,那死的一定会是他们。 夔龙鼎在空中一转,发出呼啸声响,如一道青色闪电,飞向赵如是。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他被我咬了一口,不得已松开了嘴,问我。 季柔和傅景嗣回到家之后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再一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季柔却一点都没有安心的感觉。 看着宁远潇洒修长的背影,刚刚还对其横加指责,甚至是冷嘲热讽的围观者,立即就转了风向,各种溢美之词,赞不绝口。 说实话,以艨艟一艘船,在蒸汽机出现问题的情况下来对付这数十艘渔船,的确打得有些艰辛。 动作又是像街痞一样,但很帅气。半张侧脸,远看就像一幅画,安静冷淡。真正撩起来,再好的防御盔甲都会被她卸下。 因为在这段时间不长的相处之中,刘明朗隐隐感觉到陆晨是一个挺淡泊的人,这也是这类身怀绝技的人的一个特点,恐怕对名利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他体内的真气,赫然在这个时候毫无保留地疯狂涌出,仿佛就像不要钱一般。 如此一来,反倒是激发了他们的心性,让他们寻思着下一次进入战争片段之后,更努力一些,万一自己也得了这种好处,岂不是发大了? “今天下午准备一下煤气罐啥的,修一下三轮车,明天早晨就出摊了!”苏楠楠道。 陆晨背后的师门是真实存在的,而司马流云就算再嚣张也要有所忌惮。 刚才在棺材里蜷缩得浑身都不自在,这下出去了可算是放轻松了。 茂密的树林,坑坑洼洼的土路。深处的沼泽面上,木枝缓慢的下沉,吞噬的魔鬼在此。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我最后还是败了!我败给了无怪和乱天,到了现在,竟然又败给了他们的后人!”此刻,眼前的机器人不断的呐喊,声音之中满是悲戚之色。 “那我何时能拿到这些灵药?早点拿到,我也好早点回去让师尊炼制。”既然吟花夫人答应了全部的灵药,他就没什么客气的了,反正是双方自愿交易。 ------------ 第一百零二章 有不从者,可杀之 荀彧可是一个一心向汉的人物。 按理说,接驾天子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连他都认为此事宜缓不宜急,可见是真的需要慎重考虑。 “曹公不妨仔细想想,天子现在身陷贼窟。” “如果我们要迎接天子的话,必定需要谋划司隶。” “可是洛阳一带自董卓西逃之后,就已经被一把火焚烧殆尽了。”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如果要重建,需要耗费多少钱力?” 这话其实就是向曹操表明了,长安那面远,你现在去接驾在哪歇脚? 中途怎么补充供给? 荀彧的这个考虑已经十分周全了。 曹...... 只见车上为并没有多少人,也就二十来人,不过却也坐的差不多了,加上叶天一行人刚好座满。 说完,徐川就爬上了自己的床,双腿盘膝而坐,便是要进入修炼状态。 身后,卫时依然沉默挡住寝室内唯一的救生舱体,不仅凯撒。就连摄像机都难以寸进。 一声惨叫未传远,见血发青年他们一行人淹没在雷海,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但想必也是凶多吉少,而后雷海再次朝着徐川所在的方位蔓延,徐川没有朝虚空遗迹飞去,而是拿出雷公船。 一路上各个疗养院院里都播放着太极拳乐曲,疗养员们随着仙幻般的乐曲在翩翩起舞。 而这种秘金就如同地球上的超导体一样,可以完美地传输玄气内力,浪费不超过百分之十。 孙景浩轻笑点头,而后跟颜兮月坐在一边等着苏无双从里边出来。 完了,电卡之类的都在林茵茵那儿,这黑漆漆的,她根本不知道林茵茵平时放在什么地方。 剩下的人只感觉浑身打了一个冷禅,只见那名大汉,整条手臂已经血肉模糊,能看到里面的肉末,可是令他们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手臂上的骨骼,难道他手臂没有骨骼,他们在心里疑惑的问道。 “哎呦,本王的好将军,你终于来了!”这位大王继续干嚎中。而仇安钺一看见他的脸儿就直接想喷饭——诶,他这是想表达自己非常的激动吗? 并且失去这次顶着巨大压力,付出极大代价,运用周密布局,困住伊远九成以上的成建制精锐武装力量的机会后,吞并伊远的计划也已经成为了泡影。 灭城的事情,近百年就发生过三次,两次在国外,一次在华夏,只是普通世人并不知晓而已。 可是,一转眼,那猫妖就不见了,钟石满场搜寻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猫妖的身影。果然,这些年,他太过依赖于魔灵鼠对敌人的识别能力,一失去魔灵鼠,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失去了敌人的踪迹。 而一旁,卓老爷和卓月在听到卓轩的腿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的话后,二人都已经激动地泪盈眼眶。 这次宴会,艾莫希斯并未参加,她找了个理由推脱了,全权委托侍卫长常达代表自己举行宴会。 “找长安城管?做什么?”鬼魂一听,语气顿时变得凌厉了许多,似乎怀疑狄仁杰在图谋不轨。 “王保平?”林江北摇了摇头,没有想起这个王保平是何许人也,一个丝绸商人竟然有能力让观湖楼歌场在杭城所有歌场之中名列第一。 当然,还不止这些,那些黑庄们纷纷表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从今天起会按照杨涛指示,配合无间的狙击“海通AAA”。 所以,我有心和你谈谈追加投资额,适当替你们分担一些压力和风险,可我们基金的钱,你也懂得,都是要合伙人拿的。 他年纪和闻天音其实差不多大,但是在钢琴界的地位,着实是要差上很多个等级。 ------------ 第一百零三章 刘备名声扫地 徐州,下邳城。 城中的每一个中药铺都挤满了人,药署外更是哀嚎一片。 不少人排着队,少数没钱看病的,也只能是在街头强忍疼痛。 “诶呀……哎呦喂……痛也!痛也!” “痛煞我也!” “谁说的这劳什子虫子可以吃的?简直是胡扯!胡言乱语!”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我就说,蝗虫怎么可能食用?我家乡闹饥荒时,就有人吃蝗虫吃死了。” “这刘备诚心要害我们呀!” 一时间,百姓们的抱怨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全都是因为吃蝗虫吃出了毛病。 更离谱的是刘备新官上...... 昨儿沈菀从陆离那里分了一百五十个大钱的事情,她可是眼红了一晚上。 虽然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但是在剑山,却无人不知剑山秦韵之名,剑山分为十杀,每一杀皆都是厉害的角色,妖骨便是第十杀。 “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此人相貌虽威严无比,但此刻的目中却露出了柔和之意。 一直等沈越全部讲完,沈菀自己试了试五禽击的聚力技巧,发现的确是可以让自己的全身的力量凝聚一处,瞬间爆发。 “侯三竟然趁我们不注意掀开封印金棺,我们要不要上报?”一个胸口流血不止的副组长问道。 所谓三岁看到老,打他孩子记事起就爱玩电子游戏,输赢的那种,上学的时候给认可不吃饭也要把饭钱送出去,而等到大学毕业了上班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然目前制作系统的事还不确定,但确实是妈妈也没有触发制作系统。本来还以为得要拜师才行,目前看来,拜师,还得看师傅的心情。 几人纷纷同意,毕竟熊猫宝宝在手,心里自然也懒得在乎这些细节。 灌完了一瓶又一瓶,大家以为他要现场表演喝酒的本事,纷纷鼓起掌来。 没啥子好说的,林奇明显感觉到李强的面部变化,给林奇倒了一杯热水后又消失不见。 方萍英觉得要说周云梅不去问许荷要钱,当真就不是周云梅的风格了。 苍天宗现如今所积蓄的力量也是普通仙人所难以想象的,不过百万年的时间,苍天宗的力量已经辐射着向仙界、魔界、妖界等同等层面的世界,延伸了过去,而且也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根基。 许荷暂时还不敢将自己和栓子的事情告诉段凤华,支吾着就答应了。 “不必。”花未央起身,移动着宠大的身体把自己的房间细细打量了一遍。 那人与他算是穿一条裤子的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密,不光他本人本选入了这次进入埋骨之地的名额中,连与他这一脉亲近的人也被殃及了。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人影晃动,那些先前离去的人,再次聚拢在一起,远远地观望。 武王府的人边战边退,行动之间,动作凌厉无比,丝毫不见虚弱。 吻了好一会儿,林萧默才舍不得松开她。韩汐鸥的眼里一水的温柔,挠得林萧默更加心痒痒。 林瑟瑟胸口微微喘气,嘴唇喃喃的动,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随即混合着自己“移天神诀”和“灭世魔身”的力量对着古霄挥出了一道毕生最强的掌劲。 钟灵一听,上前抓住我,急切的问道:“你是说魇魔来过了?”我点了点头,心中一惊,看来魇魔应该是敌人了,不知她有没有做什么手脚。不过,钟灵接下来的行为让我有点无语起来。 那上背负了无敌之名几百年之久的男人,单是提名字,便可以令任何人都丧失对抗的勇气。 长空看后面倒下的大山,再看林逸,双眼眯起,眼色复杂,紧盯着他手中的黑剑。 ------------ 第一百零四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段时间跟着李翊学习教益,诸葛亮收获良多。 眼看大家夙兴夜寐,努力耕耘的水稻终于要迎来丰收。 诸葛亮是打心眼儿里替先生高兴。 可先生的神色却十分地严肃,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这令小诸葛很是迷惑。 “因为我在担心另一件事……”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李翊一边感慨,一边伸出手,迎接热辣的日光。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谶语吗?” “记得。” 诸葛亮点了点头,“四月大旱,六月飞蝗,七月绝收,八月得雨。” 他的记性很好,李翊问什么,都能够马上脱口而出...... 经佳玛提醒,石轩也是猛然想起,这情形的确和战机升级改造状态类似,战机的属性同样是以问号显示,只有在改造完成后,才会显示战机的各样属性。 “是,但是大伯伯,我确实是考虑过了,去南城对大家都好。”点下头,按理说这种时候就应该顺着往下说,但楚九歌实在做不出这种事,他只坦诚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明明是互有情意,可她却总是躲避自己,不过是因为他每个月还要变成狗罢了。 施辛格,卡梅隆,托尔金等人心里都乐了,这苏圣人在接连的胜利之后,恐怕是被狂妄冲昏头了,开始瞎搞了。 后来在接到靳侯爷带着儿子准备和她见面时,她是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去的。 而这如此夺目的辉煌还只是表象的东西,这些都不过是外在表现的东西,这些是华夏的一部分,但是却不是最重要的。 他远远的跑开,对着阿诺就是连续几箭。但都被巨盾挡住了,箭矢滑开,掉落一边。 但你要说我伙同胡来徐有利,以一件卖价不足百元的花瓶骗走博物馆五个亿的资金事情,周天自然不会承认,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么缺德的事情。 但是他从头至尾都是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到沈纤生命健康的事情,她只是一如既往的,一次再一次的冲到沈纤的面前,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朝着瞬间发现自己的怒气。 但是,虽然他们这么做了,那些虫兽终究还是有一些合体成功了。 听到这话,沈纤心里面很忐忑,就算是艾伯特不要,但是他的父亲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恐怕到最后很有可能会不得而为之。 上午,吴刚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只是同个剧组的,大家也都了解吴刚这是得罪了顾潇潇。剧组里面,众人都在讨论。 季云泽没有再追问,顾芜见他没有异样,做好这里的事情,就出了病房,刚到医院的大门,就见到面目全非的周彤,她被吓了一跳。 天下没有无源之水和无本之木,不管当初王莽是怎么研究出来的黑气用法,总要有东西提供,或者说作为产生黑气的装置所需的能源,我反反复复的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觉得,负责给整座登天墓的黑气提供能源的,是建木。 当然,微博下面的留言也不光是好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生活不如意的人,只会在网络上利用键盘发泄着心中的戾气。 “只是这样,宗主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徐威努力平复心情,开口问道。 迟来的杀猪声叫得惊天地泣鬼神,把围观的人吓了一跳,然后龙玉楼直接痛晕了过去。 门外终于安静了,路漫也懒得管路启元走没走,只要他不打扰到邻居,他就是在门外赖一晚上,她也不会搭理。 晚宴的时候,夏洛特终于见到了城堡的主人欧根妮伯爵,有些意外。 ------------ 第一百零五章 雨阵阵下,风一直刮 当夏侯惇入水的那一刻,大家都明白了这是他作为一名大将的责任感。 如果他不带头跳,便没人敢跳了。 典韦见状,也跟着跳了下去。 周围将士瞧见二人均是入水,只犹豫了片刻,也都纷纷如下饺子般跳入水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一幕感动了堤坝上的所有人。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其余在场的精壮农夫,也都纷纷加入进去,堵在了决堤口。 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夏侯惇,帮助曹操。 更重要的是帮助自己。 救堤坝,就等于是在救兖州,救这几个月大家的辛苦劳作。 “堤坝上的人...... 洪凉生身体稍微好转一点立刻从医院里搬了出来。淮真穿了一次黛拉给她的年轻时穿过的素黑旧旗袍,据说是她最瘦那年做的。除了肩不太合适,衣服有点空以外,其他也还挺好,洪凉生一看却直乐。 两人当即驱车前向华影传媒影视公司,这是夜莫星第二次过来,第一次是过来面试。 颜兮月眼看着陌生人越来越多,多到让他连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看着孙景浩一脸真诚看着自己,鼻子一酸,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随后捂着鼻子立刻跑开了现场。 临近十点,西泽仍没得空,只好委托麦克利送另两名值夜联邦警察与淮真同车返回市区。 他也不在意,只是给那票损友们通知了一声,然后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地去KTV玩儿。 夜千宠就坐那儿,压根就不说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偏偏他权当视而不见。 他压根就没想带她出去吃,因为酒店里已经摆好了菜,看得出来,有的是他自己做了温着的。 瞳孔猛地一缩,余光就见了那男人扬手狠狠往她身体站着的位置砸下去。 毕竟是新闻经济版块,大篇幅还是主要报道昨晚盛霆集团十周庆政商云集的盛况,还有对盛霆集团和明霆昊传奇发家故事的报道。 人家都是人家,不过按说,一个王纳几个妾,但她不该盯上世子。 “是,大人!”侍卫应了一声,就匆匆下去将那闹事之人给带了过来。 见高贵妃执意要给,吴老太太和宁国公府世子夫人、镇国公府夫人等人急忙示意家里的晚辈上前谢恩。 “这个炮仗是信号,外面接应的人听到声音,便会炸了这个山洞,所有人都会死这里!”钟笙背着厉鬼有些吃力的说道。 君心终究是个孩子,听到那襁褓中孩子的哭声,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但杨业曾与程笛姐弟二人过招,并不认为程笛武艺有多好,她又为何要来说自己有绝技不便外传呢? 臣恳请陛下收回老臣的首辅之位,准许老臣告老还乡。老臣的兄弟虽不成器,但毕竟是一母同胞,老臣愿意效法定国公,捐出一半家产。 “哼!废话真多。”话音落地,白水泽已经身影变幻朝幽戈威逼而来,他一动手,水潭翻滚的巨浪陡然变急,一波接着一波往幽戈拍击而去。 刚刚那几个中年人对秦平的态度,显然是挺怕他的,哪里像是去求人的样子。 “吟!”一声震天龙吟后,山顶上也是出现了一道飓风,往空中的龙卷风卷了过去。 那只不知道开了多少别胸膛的枯手终于深深的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看到脸色苍白并处于昏迷状态的灵公主,韩冰立刻不知所措。刚才害自己不是很开心吗,现在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是哪?”突然间,周围从一片漆黑中出现了几点血色光芒,好像是一座杀阵,血色光芒形成一个个血液傀儡,这不就是血傀儡杀阵吗,还记得当时在地下魔窟中遇到过,这里怎么也有。 ------------ 第一百零六章 别人报忧我报喜 决堤了吗? 我们终究是晚了一步吗? 稻子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吗? 曹操心头焦虑万分,一连发出三个灵魂提问。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这名信使身上,紧张的心情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显然,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要能保住哪怕是几百亩的稻田便好。 毕竟洪水一来,几千亩的稻田说冲垮就冲垮。 大伙儿们都不想白忙活一场。 “曹公……稻田无恙!稻田无恙啊!”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啊? 啊! 此言一出,整个衙署都是静寂一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对这个消息都感到...... 【作者题外话】:谢谢大家的支持,在评论区看到了很多鼓励的话,谢谢大家喜欢水水。 “那有那么多随心的。皇帝可是本宫见过最理智的男人,若是连他见了你都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王弟迎娶你后,又会怎样。”慕容玲珑说到这里俨然是一副看狐狸精的眼神看赫连和雅。 看来是要翻旧帐了,和雅想这个时候是不是她要抹把泪,说几句比如说慕容飞鸣早就怀疑她了,她离开也是慕容飞鸣要杀她之类的话。 和雅叹了口气,看阿静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想到东方凌风对她那种莫名的信任她也觉着的确是那么回事。她点了点头,然后将这里的事情,包括她说的那些谎话都告知了阿静。 资深的员工来到锦洋办公室的时候,锦洋的办公室出奇的安静,锦洋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椅前,一动也不动。 安丽思亚不满地叫了一声,从李辰按下的车窗一跃而出,化做一道流光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慕容银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召唤过暗夜魔奇了,因为他现在的灵力特殊,在眉心处有一个丹田似的存在。 一想到自己以后将要和这种极品的男人共同执行任务,她心里就好像有股邪火在熊熊燃烧。 石屑哗啦啦的掉了下来,他一直摆着那个击打的姿势,一动不动。 有了太子殿下这个榜样在,天越的士兵们更是斗志高昂,尽情将这些日子兵败后退的屈辱驱逐出身体。 而我不想被人算计,只能让自己不断变强,让自己成为可以和他们博弈的人。 一阵悲愤的气息弥漫在苍狼家族的队伍,所有人都将这股悲愤转化为力量,向叶峰这边展开最强的攻击。 而,顾诗允的思绪早就飘到了远方,昨晚的事情,她还记得,只是自己怎么晕倒在大街上了,后面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慕家一家人都极其在意顾诗允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曾经被顾诗允当成是筹码的孩子。 千歌眼中冷光一闪,摸到手腕上的镯子,正要发动暗器,手突然被抓住举了起来,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那背影有几分萧条寂寞,馥笙却目中无波澜地看了许久,但是只有弄月发现她紧握的左手,白色丝巾殷红一片。 太监总管高喜被关入慎刑司,四妃之一的刘淑妃谪降为刘嫔,迁居冷宫旁的凌寒殿,刘淑妃的父亲朝堂上求情,惹的皇上大怒,贬官出京。 一想到许刚他还把这玩意儿当好嚼呼泡在酒里多宝贝似得我胃里就泛着酸水儿。 “今晚早点儿睡觉。”齐承霖说道,直接就捞起了齐佑宣,就像是捞布娃娃一样,特别轻松。 这一说,倒是说得乔菲有点不大好意思了,连忙红着脸说谢谢,她可从来没这样过。 李凯琦的语气中透着一种平静,似乎是早就把北堂英烈给看透了。 “就是你说的黄仙。”墨衡起身,用另一只手按了按之前被炸了的那只手,像是有些僵硬,不方便动似得。 ------------ 第一百零七章 三家乱斗,我渔翁坐收 放眼整个天下,皆遭大难。 可唯独幽州公孙瓒局势还算稳定,除了本身地理位置影响之外。 还得益于前幽州刺史刘虞的宽仁政治。 他是真正的践行以仁义治国之道,为政以宽仁为本。 不断屯粮,稳定粮价。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对外族的乌桓、鲜卑等游牧民族也采取怀柔政策,尽量避免战争冲突。 这就是公孙瓒所接收的幽州,一个内部粮草丰沛,又没有太大的外患问题。 远在东北又不受大旱影响。 他将这些年刘虞囤积的粮食全部堆积在了易京楼里,号称三百万石。 这就叫匹...... 接下来,苏睿在网上找到辨别紫檀的经验,对手里的紫檀进行一一验证。 如果手上有一支精锐的骑士团的话,在自己的部队核心保留一支随时出击的威慑性力量也是很有必要的,但考虑到自己手上都是一些一二阶的骑兵魂魄,朱鹏最后也就没召唤幽冥骑士团现世。 史密斯才刚刚开口,刚刚还在静坐的巴克利突然跳了起来,一手堵住史密斯的嘴巴,“查尔斯”三个字只发了“查”的音就被巴克利硬生生的阻止。 正在想着蛋糕店的苏睿,一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沈晴的电话,说生产基地的初期规划图已经出来,并且发到他的邮箱里,让他有时间的时候看一下。 果真如她所料,她隐匿身形出了长生渡,外头没有几个值守的人,大摇大摆的从值守的人跟前走过,附近这一块都是西林院的地盘,她若是想要离开前往幽冥海的话,还得从西林院那地方过。 嬴奶奶叹了口气,走到水龙头旁继续接着刀姐没洗完的盆洗了起来。 既然早有预算,丁不二就做好了援手金蛟族的准备,当然何时援手,如何援手,就是一个非常微妙的时刻,而现在这个时刻,就是他最期望的。 可是拨开层层伪装,直面内心的时候,发现事情确实就是人家说的那样,无差无错。 心中狂怒,龟丞相虽然将修为稳固,不再跌落,但万年心血毁于一旦,就是想要恢复到原来的中位至尊也没有了希望,更别说晋级大能了,心头滴血,大意了,要是早早发现太上教尊的暗手,断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当乾刀的身影狠狠的砸进乾家时,恐怖的力量刹那间摧毁数十座建筑物,地面之上更是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就好似被星辰撞击过一般。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是身处在那一个被自己画出来的圈里。 顾北辰一听,立马抬了脚步,丢下话,“萧景,你扶着奶奶……”话落的时候,他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天台门的后面。 看到那袭来的血骷上人,大山猿直接一跃而起想要给予对方狠狠的一击,但面对血骷上人这样的强者,同样是被对方一击轰飞,受了不轻的伤势。 王耀无言以对,对于他这种以往都是隔着屏幕,拿着手机操作英雄的玩家来说,这种画面真的想象不出来。 金色双翼的出现,让司徒惊空更加的石天,在司徒惊空的心里,有一种猜想越来越强烈。 因为,他不敢想象这是真的,甚至就是其他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虽然他在言语中尽力撇清,刚才送到招待所的六尊铜炉与自己无关,可卢灿还是能认定,那就是他的主意,而且,这些物品的出处有问题。 叶子瑜,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利用你和不利用你,都成了难题。 “一见面就这么犀利,没有人给你说这很不礼貌?”简沫翻翻眼睛。 ------------ 第一百零八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一刻,大家暗想难怪戏志才如此匆忙。 竟然带回来了一个如此劲爆的消息。 普天之下,也只有天子才能让一向沉稳的戏志才都如此不淡定。 下一秒,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李翊。 因为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向众人说过,天子很快就会东归。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而离开长安抵达弘农,便是开始的标志! “主公……”李翊也没想到天子东归的时机比历史上要快上许多。 应该是蝴蝶效应的缘故。 “现在时机已到,早做准备,万不可叫其他诸侯抢了去。” 此言一出,荀彧也连...... 金乌灵影虎大喜,张口将东西全部吞下,笑嘻嘻的模样,抓耳挠腮。 郑海无声无息的用枝芽缠绕着死掉丧尸的二星晶核收入手中,白菲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而且这些还仅仅是青壮力量而已,那些老家伙的实力,可能更强大的多。 许国华心中一动,现在已经晚上8点左右了,徐运这个时候约自己去承山市见面儿,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陆毅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能把照顾周的责任委托给他的父母了。其实不管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办法改变部队里的决定,最后的结果还是要回去的,这就是作为一名军人必须要做到的事。 依旧是向导在前面带路,在这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根本没有路,如果不是向导,朱颜他们肯定会迷失方向。 不过所有人都默契的保持距离,同时分出几缕心神,观察着彼此。 陆远桥向来不是情绪化的人,就算是遇见了麻烦事,也都能自己一一的解决,调理有序,并且从来不慌乱。 “这可就不怪我了,谁让你,自己拥有那么多让人嫉妒的东西。”妹子承认自己是嫉妒了,很嫉妒很嫉妒。 看来和他们预想的一样,大部分人都去参与实验了,外面很冷清。 有了武之本源种子,修行者便可以持续不断地吸收天地间的武道本源之气,从而能持续不断地强化自己的肉身,把武道修行之路从逆水行舟变为阳关大道,一片坦途。 劝退也好,吓退也好,蝶谷势力暂时离去,广慈真人也显露真身,玉山门下收拢起来,却发现帅府早已在易世风华和千刀灵的战斗所毁,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直接征用一户民宅便是。 它有两条短腿,强大的骨骼及肌肉网络支撑沉重的身躯。因为腿短,所以看起来比蛮龙略矮。 无数人的双腿都在不停地颤抖,如同背负一个大世界,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了。神帝之威,根本不是一般神灵能够承受的。 唯一真殿已经有一个少帝,而且也是唯一真道掌控者,若是得知姜云也是唯一真道掌控者,必定会想办法干掉姜云。或者,至少不会让姜云在唯一真殿待下去,以免威胁君临公子在唯一真殿的少帝地位。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李超偷偷转头看向郑义,莫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更是因为柳家在这些年,多次暗中帮助赵家、秦家和石家对付姜云,甚至亲自派遣杀手前来刺杀姜云。 杨铭萱对他这句简直就像是耍无赖的话十分无语,不过别的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暗暗叹气,继而转移话题。 慕皓晨说得没错,他的另外一个世界她做梦都想不到,只能亲眼目睹才能知道。 他先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因为知道了轩儿的存在,便认定她不会轻易的嫁人,所以,对于楚王殿下聘礼一事并不是太过在意。 ------------ 第一百零九章 好谋而无断者,袁本初也 现在的袁绍也是两难。 一方面拉不下脸来重新迎回天子,一方面又对沮授所提出迎回天子的好处有些心动。 他本就是广谋无断之人,面对这种级别的二选一实在为难他了。 正是踌躇莫展之际,忽听得两道声音从底下传来。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沮別驾此言断不可为!” 众人视之,乃谋士郭图与大将淳于琼也。 郭图是沮授的政敌,而淳于琼则是袁绍的心腹之将,汝颖门阀的代表人物之一。 当然了,后世对他更熟悉的名字是“乌巢酒仙”。 郭图与淳于琼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 天然山这边,还是有很多好吃的。这边的烤鱼,算得上是一绝了。 “哎!我早已经上奏朝廷,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武帝陛下刚刚闭关,让我们到别处求援”齐漱溟一脸无奈道。 “轰隆”一声,汐水剑在最高的那处石壁上端,砸出了一个大洞,她便将石头放入洞中。 林峰的态度很简单,尽管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如果不了解详细的情况,他还是有可能被虚天神君给“阴了”。 金塔剧烈的摇晃起来,许仙眼神一凝,双手猛的一张,浑身气势立刻暴涨,耀眼的金光绽放而出,道道可怕的银色电弧迸射而出。 “大哥,来吧!”布丁大声吼道,可怕的音波顿时让许仙脚下的高山晃动不休。 而寻常自我境,达到一百零八虎之力、突破到第五境之后,会有一象之力,这种象,是远古荒象,其成年后的肉身力量。 旗木临也脱掉鞋子走了进来,当看到旗木朔茂和旗木冴子的时候,不禁一愣。 也对,看他衣着简陋,想必来自荒僻山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了解阿法族拂尘道也属正常。 但是他们也发现了一点古怪,那就是,似乎神风营的人,都默认了林峰的实力。 “元宝!”突然一声清沉的声音传来,乐采薇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走到了元宝的面前,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一心喜欢我就好。”南宫烨轩郑重地答道。 何清为难的看着顾来子,又偷偷撇了一眼顾爷爷,发现他濒临发怒,赶紧脚底抹油,跟着顾来子跑了。 这让三家长老面色都是有些难看,一问之下,果然,都是遇到了幻境关卡。 元宝冷哼,想说什么,又实在不想打击宗政述,只得淡淡应了一声,反正又不是他要追妻,元宝觉得像宗政述这样的,追个妻子都这么费劲,实在是有些无能了。 林峰闻言也就笑着不说话,还万人坑,就是死个十万五十万人,也不可能形成这种规模。 渝城与北境相隔不远,北境这次战乱,渝城周边也受到了些影响。若不是战王殿下及时带领两万烈风军赶到击退了北辰人只怕不止北境丢了。这渝城也丢了。一旦北境与渝城丢了,北辰人直逼中州城。 那人说,你现在是一方诸侯,到了曹操那边还是一方诸侯,等于没什么变化。 完了,特意避开,都没能避得开,这个男生铁定就是来找她们麻烦的。 harry的嘴角又扯了扯,和他握了握手,然后才熟门熟路地往去休息室的那条走廊走去,找到写有弗朗西斯·巴沙特的那张门牌,在推门而入之前先有点惊讶地把嘴巴悄悄张成了‘o’型,然后才敲门。 他正想回头,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却发现那纤薄的白色已经落在了母亲的眼角。 伴随着这张明天而来的,还有他那巨大的拳头,他的拳头直奔叶尘而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上面连一点斗气都没有,作为一星斗帝境的他,在八星斗圣的面前,完全可以这般的狂傲。 ------------ 第一百一十章 袁绍心态崩了 关于天子的这个话题袁绍已经有些厌烦了,斜睨一眼田丰,问: “依你之见,要如何压制曹操才好啊?” 田丰正想开口,一旁的郭图抢先一步答道: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袁公明鉴,如今旱灾、蝗灾、涝灾齐至,咱们冀州如此殷富,尚且难保。” “那曹操这两年战事不断,兖州又远不如我北地富庶,怎么可能过得比我们还好。” “倒不如我们送曹操一些粮食,让他送些家眷过来,以为质子。” “如此一来,曹操不就完全被明公所掌控了吗?” 一边开口,郭图嘴角不自觉的...... 蚩尤一见心中大叫不好,本想退回紫霞洞,可奇门遁甲已经降临阵前,再要逃走,为时已晚。 秀婉看在眼里,悄悄将窗户关了,又吩咐下人去备甜汤,自己将蜡烛多点了几根。 而才子聚会,从天荒古秦之时便传了下来,之前一直都是在东胜宗,自从咸阳宫外宫被开启之后,就改到了此处。 可是,站在一旁的颛顼、风后、大鸿以及力牧等人,他们心里非常明白,共工实际这是“闹丧”之举。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上班簇,晚上去沈家吃顿饭,这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沈三爷有黑帮的背景,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一直在洗白从良!你们警方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吗?”肖云飞淡淡地说道。 “有些事,比如陈虎的事,你应当告诉他,至于后面的事,你要怎么样没人会拦得了你!走吧!我带你离开吧!”肖云飞淡淡地说道。 孟凡站在病床前,静等刘长春清醒清醒,他善恶分明,谁帮过他绝不会亏待对方。冯晓晓对孟凡很重要,刘长春能这么拼命就冯晓晓,孟凡就当他是自己人。这种人,信得过。 她脚尖在这边丘陵上轻轻一点,便掠过五六丈远的另一片丘陵,虽然行动迅速,但苦于此处并没有任何可以遮蔽之地。 “扎西多吉,今晚就交给你了。等我消息,海南帮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多吉帕兰说,将弯刀别再腰间,走出门。 “姐姐说能保护我,帮我打架不受伤的就是男人。”林茗儿一双可爱的杏眼睁得大大了,目光很是清澈,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我耐心的答道,无主之地的遭遇让我现在每到一地都有如履薄冰之感。 对于这种传闻,龙鳞飞倒是不屑一顾,淡淡的一笑。不过倒是气坏了他的母亲,龙府的当家主母田雪。 许多事都是不能预料的,不过当初乔宏致将种子种得比较均匀,四个生产队的范围内都有分布,并不叫人怀疑。 那些晶体是高能聚合物,是制作爆炸物的绝佳材料,售价自然也不低,一整只炎晶兽的量,恐怕要卖到六百万以上。 连隐形单位都能探出来,查探刚才那道黑影的底细应该问题不大吧? 清酒一壶,香烟袅袅,熏得人有些飘飘然。过槃将簪子摘了下来挑开香炉上的盖子,将香炉里的香灰用簪子挑了一些放在鼻端嗅了嗅,那香味却比平日里的香料要香上许多。 谛听疯狂地在锦盒里翻看着,却不曾发现任何线索,地上的花签以及零零散散的碎纸片躺在地上,不时被带起的风吹得翻了个个儿。 面对一个野蛮人,她怎么会以为只要把他的生命值清空了,他便会放弃了? 两天后我们回到了泰国,阿赞苏纳带着阿赞浓的法身和阿赞峰一起进了在深山坟地,闭关救治阿赞峰,我没有回罗勇在阿赞苏纳的驻地等消息,等了将近一个星期,我才见到了归来的阿赞峰。 ------------ 第一百十一章 谁开的价高,就倒向谁 徐州,小沛。 作为连接刘备、曹操、袁术三股势力的城郡,此间的主人乃是吕布。 七月逢大旱,八月又洪涝。 对于吕布这样一个客将本应欣喜,因为曹操那边的粮草肯定捉襟见肘。 只要彭城那边人心浮动,他马上就可以起兵反攻,夺取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尤其如今自己还成功拉拢到了老丈人,徐州丹阳派曹豹的支持。 只可惜…… 刘备的下邳、广陵同样受灾严重,颗粒无收。 这就难办了。 吕布现在完全是被刘备“包养”着,刘备现在自身难保,...... 想到这里,李妙雨对安不知之前说的话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识,对方果然是在选族上面有相当强的针对性,而幸好今天在配置兵力上面自己采用的是截然不同的战术。 而这样一来,恐虐这回合想要升级,就只能看帝国境内的那只放血者了,虽然他有三点攻击,而面对的色孽部队也全都是翻倍的血量,这一仗可并不好打。 看起来他比令主的人提前一步,然而‘绝’作为已开发宇宙的暗中控制者,天知道他们的科技达到什么程度? “这里怎么会有深渊古矿!”孙元化皱眉,这事情麻烦了,深渊古矿隐藏太多的奇珍,万一有些大势力心怀不轨,这样会给学院带来很大的麻烦。 来到餐厅,只见主座上坐着一名已进中年却依旧气宇非凡的男人。 首先成立它的不过是一些战队的经理而已,再来它也并非是一个官方性的组织。 它的嘴角还留着鲜血,它的一只爪子已经不翼而飞,甚至它的身体,龙飞都发现了呈扁平的形状,根本不是一个活着的生命应该有的模样。 秦美男愣愣地看着凤舞的反应,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今日她这么好说话?我有什么好朋友?葵花宝典是什么?为什么这几个词感觉好熟悉? 四周的人一阵脸绿,秉承天地气运而成?出现大劫才问世?圣域怎么会出现大劫? 当然,这种治疗对内伤比较有效果,苗素素现在的伤势就是内伤,对那些刀剑砍伤的效果相对就差多了。 宋翔是当了多年的里正,因此口袋里装满了从村民那里抠来的银子。 连传奇强者都要躲避,更别提那些普通的士兵了,但凡被剑气击中的,轻者断手断脚,重的直接就爆体而亡,场面一度非常血腥,让士兵们隐约有种溃败的感觉。 那些散修的心态,应该是陈胜吴广当年喊出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样,是一种反抗。 不过,这怎么能行呢?要知道,在前世,多少动都动不了的人,只要有一技之长,照样能够挺着胸膛做人。 木梓梨对王座发动了五波五分钟集结,TUR的人员也很团结,不到一分钟就把五波集结填满了,五分钟后,五列队伍出动了。 假面骑士克罗兹一边儿防着假面骑士鳄霸的攻击,一边试图将他的良知召回,不过确实徒劳而已。 这一连串的爆发别说这些只是普通人的城卫军士反应不过来,就连在树上看戏看得入神的黑衣少年都反应不过来。 同样化身巅峰的修为,杀手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对方斩杀。 曹统认可的看向庞元,他也想这么说的,只是他没这个胆子直接开口。 闻言,杨霖的心里咯噔一下。正如其名,李冰冰一向是很沉着冷静的,现在却哭着说着,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他不敢去想到底怎么了。 所以想着,如果可以利用自己的道中世界,可以把他们拖延住,反正就五分种就行了。 ------------ 第一百十二章 注定被铭记的一年 初平四年,年末。 这一年,是注定要被所有大汉人民所铭记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大事。 二月地震。 四月大旱。 六月飞蝗。 七月绝收。 八月洪涝。 中间还夹杂着战乱,亲人的生离死别。 这便是曹操诗中写道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有的人估计把这辈子要受的苦,都在这一年给受了。 现在正值九月。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北方冷得快,朔风呼啸,寒气逼人。 今年又是一个奇冷的冬天。 气候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明明夏季还烈日炎炎,滴雨不下。 可到了冬天,便是苍...... 这个提议暂时缓解了城堡门口紧张气氛,瑟希莉直接带着鲜血大公还有她的眷族们一路来到了城堡内的中央大厅。 “妈妈说过不能收别人的红包。”谁知道丁玫没有收下,又将红包塞回给了郑昱。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觉得宁岚配不上你?”显然司徒夜对秦枫这次的反应很不满,你即使不狂喜,但也露出一点幸福的神色吧,这反应是怎么个意思? “骗人,我还要再睡会儿……”这一回张静媛倒是有反应了,只是显然睡得正香,声音软糯香甜地撒娇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嘛!”说着还伸手将被拉下去的帽子重新盖回来。 突然间的急速让秦枫猛的靠在椅背上,然后稍显紧张的抓住旁边的把手。 雷生并没有盯着分粮,他只是看了一下风雷城百姓们的反应,做到心中有数后就领着昆建和莫青莲一起前往了定家的地盘。 不过对方信就好办了,郑昱看大排档老板娘的样子,嘴上说得好听怀疑他们是骗子,恐怕真实想法还是不舍得廉价的劳动力被挖走。 这辆车是他特意在现实世界买来的宝马7系,具体是什么功能他哪里知道的,只知道花费了两百多万。 原来这厮至从见到王蛮那神秘而恐怖的刀法,就生了忌惮之心,担心不是王蛮的敌手,这才拉上眼前的姬先生。他知道此人乃幽冥教的高人,有他相助必定能够打败王蛮。所以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定要说动这个先生。 看着郝仁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林锋又退了两步,直到背撞在墙上,无处可退。 两者反差之下引发了无数争议,李凤轩的唯饭和“优轩美地”的CP粉,都把她从头嫌弃到脚。 和唯不同,兰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这会儿正在忍不住暴躁,柯南和哀正满头大汗的安抚着。 真正要对比两边的战斗力,说句实在话,这帮会压根就不够拉车帮虐的。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不动身,食材供应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不错。”南宫云枭颔首,神色间却并无斩草除根之意,仿佛压根就没将所谓的金鳞蛇王放在眼里似的。 岑宇桐如果想取用他人的视音频素材,往往要经过专业软件至少一次、多则三四次的转码;而每次转码的时间都是1:1。 因为太久没见,两人吃完晚饭继续聊天,等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杨沐恩手里的坏帐被税务查了出来,但,这只是一系列败势的开始。 世尊有造物之能,曾在八宝功德池中以法力温养一株金莲。金莲生出三粒莲子,三粒莲子最后长成了三尊肉身。 微微颔首,就这样,刘雨婷进了王耀的房门,而王耀则是几步走出,与刘勇并行在一起,随着刘雨婷将房门关好,月色之下,二人之间的交谈开始了。 楚天再踏前一步,右脚膝盖往上一顶,西门兴丹田“噗”的一声碎裂,弯着腰倒在地上嚎叫。 ------------ 第一百十三章 戏志才病危! 本来被大风雪阻挡住西进去路,已经令曹操十分心烦。 眼下荀彧忽然上前,面色十分紧张肃穆。 “文若,你这是怎么了?” “有话慢慢说。” 曹操暗想荀彧一向沉稳,怎的今日偏就慌了神。 同时心中也扬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罕见的,荀彧磕磕碰碰说道: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主公,志才……志才他……唉!” 这与往日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荀文若截然不同。 登时,曹操两眉皱起,心中已是十分不安。 而荀彧的话还在继续—— “志才他……他患上了伤寒症!下人来报说,...... “你刚才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方尘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黄教授。 “上个月买了衣服包包。还给儿子打去10万。你说我能剩下多少。”何运昌老婆辩解道。 灵芸无奈,就随他去吧,反正一会儿,吃了亏,他就没有这么高的兴致了,毕竟她也经历的这种事儿多了,自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回身继续整理着货架。 灵异果:服用之后永久增加五十公斤的力量,无副作用。需要10点能量点兑换,最多可服用三颗,三颗之后继续服用无效。 悟空却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显然对于金发男子现在所说的话,连半个字都不肯信,手里暗捏法诀,只等佛教护教罗汉发动的那一刻,他有信心凭借脚下的筋斗云,只要让他寻到丝毫破绽就能带曲青烟远遁而去。 众人实力都不错,而且这个地方距离那里也只有不到十公里左右而已。 “好。你要加紧追查。扩大搜查范围。必要时报告上级。请求市局提供援助。”万强叮嘱道。 不过,当看到这些世界上的消息,杨不凡在想一件事,如果他之前没有用火烧的作战方法,那么不知道紫月城最终会不会守住?估计很悬。迟疑一会儿,准备有时间下线看看美国区怪物攻城战的视频。 方尘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说明了来由。却想不到,这位妙仁春始终背对着他,一语不发。 不得不说,柳生长寿的判断是准确的,因为他在拳头触及叶天身躯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叶天的笑脸,一张看起来特别灿烂的笑脸,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里,任谁都会相信,他是在这一漂亮mm展现笑意呢。 黑玫瑰太生气了,自己到底是吃错了哪‘门’子‘药’,得了失心疯,竟然想到为此人去求‘药’。像这样的恶人大坏蛋,应该早死早好。 我还算信任翡翠赵,至少在我帮他找齐全部沈家宝藏之前,我完全可以信任他。 这时候,我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因为大伯他们一走,我还有好日子吗?不知道赵欣又会干些什么事情来。 老九说话很直,很多时候不经大脑考虑,但这也是一种真性情的表现,如果真的输了,他的确是有退役的可能性的。 从草丛里钻出来的丫鬟身上穿着绿裙子,头上扎着绿色头戴,走路一拐一拐,脸上表情痛苦,看来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导致双腿发麻。 不过他内心狂喜不已,这石衣防御力惊天,而今被他得到,帝境谁还能敌他? 看见龙天在那里思考,轩浩启四人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静静的在那里等的龙天的安排。 在一路上有好几组想把龙天组进去,龙天都笑着拒绝了,毕竟自己不是来练级的,在说了自己也不需要练级。 此人正是坐镇皇宫的一座大山,保护艾比斯大帝安全的忠心耿耿的太监李察德,同样他也是天雷五圣之中实力最模糊的一位。 ------------ 第一百十四章 李司马不仅懂韬略,还懂医术 喜欢读书只是李翊的个人爱好。 商场如战场,秉持着这个理念原则,让李翊前世读了很多兵书。 闲暇之余,也会读点儿别的书。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至于《伤寒杂病论》,李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读过的,因为读的书太多了。 好在今个儿赶巧,正好遇上这种病状。 这些士兵上吐下泻的病症,正好与第七卷《辩霍乱病脉症并治》里面讲述的霍乱病极其吻合。 尽管对医书的一些专业知识理解还有些浅薄,但最后那句已经是描述的很直白了。 “来人,去取四逆,熬人参汤。...... 老人的声音缓慢而干枯,但却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就仿佛是春风拂面,夏日花香,秋收丰满,冬至团圆。 王右丞和萧婉云跟着大人跑到尸体边,只见肖千户的躯干抽搐了一会才停下。 讲真,如果想要有效的击杀陈让,那就得先让伤害,大到将他一具具假身,全部撑爆。 “卧槽了,连我都实打实地惧怕福儿姐了!我蜘蛛和蛇的警觉性,使我一丁点儿不敢得罪她”,王右丞擦了擦头上的汗。 三人不断地在周遭闪转腾挪,即便是宇宙武斗大赛的参赛选手,旋风黄沙,齐鲁。 走出感应玻璃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细雨中居然夹杂着雪粒子。 见谢南栀不问,芍药眼眸一亮,继续驾车,刚才的失言就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 北极星神萨曼·埃克,全身散发着明亮的光泽,那一缕缕象征着光芒的线条,不断地指引着地上的人们,找寻正确的道路。 傅清泽神色微滞,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眼前多出一份离婚协议,神色微微不耐——当然不会舍不得沈舒羽,奈何许下过承诺。 夜视仪,以像增强器为核心器件的夜间外瞄准具,其工作时不用红外探照灯照明目标。 天生高质量音线的慕沐沐全程没有换一下气,也没有一个卡点,就像是吃饭似的很简单轻松的驾驭着声线。 就连场主都非常倚重他了,毕竟能挖出来的东西有限,可要让这些东西更有价值,就得好好用脑了,那些场主没有这个头脑。 “走啦,我妈肯定喜欢,上次白姨用的就是这款,我妈还羡慕来着,”。 潘城卫的老家在黑龙江,路程太远,加之今年忙前忙后的,潘城卫彻底没了回老家的心思,因此也就跟Jack一块儿在基地窝着。 楚言打着哈欠从车上走下,这些人眼中的玄清门,在楚言眼中,也就那样了。 江无夜神念扫过洞天,发现林羽进入了一坐普通土屋,在喝着闷酒。 曲妙颜则是定定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刚毅的年轻男子,坚定点点头。 三天后,苏逸尘红光满面的回到了酒店,一回来先跟季秋道歉,他也没想到,这次进去了那么久,主要是幕后大佬心情好,说他好几年没来参与了,这次得好好聚聚。 在姜家的房顶上,林天看着这一切,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几个家伙就不能沉住气找机会吗? 自从封山之后,教主韩娟娟便亲自挑选各个支脉的精英弟子,进入盘古大殿当中亲自教导。 王鸿山听得又是一阵肉疼,多加一百人不要紧,关键是来回一趟,转眼四百万没了……不过为了长远打算,他想不借都不行,万一惹得五哥不高兴,三五年才来赌一次,那这代言还有用吗? 整个事情发生不过呼吸间,在场的众人都惊魂未定,不是让人都吃下药丸试验吗,怎么转眼就抓到了凶手。 毕竟,武道雷电法则比武道大地法则强大,是整个圣元大陆公认的事实。 ------------ 第一百十五章 大丈夫何惧一死? 陈留郡,城内最大的医署内。 曹操与荀彧、荀攸等人赶到时,署内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病患。 放眼望去,满目凄然。 曹操没有迟疑,在荀彧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偏房。 这里是戏志才所躺的位置。 这伤寒病症连许多上战场的士兵都扛不住,何况身体远不如他们强健的戏志才? 厢房内,还有夏侯惇等人也都纷纷赶到。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好歹也是同僚一场,大家也想在最后离别得体面些。 曹操尚未踏进房门。 便听到了戏志才与夏侯惇的对话。 “死不足惧……” “大丈夫择主而事...... “哎呦,你还害羞了?”大爷爷看了一眼慕云寒,随后两人都笑到。 所以就用最简单的办法,找同桌要了一个喝空的饮料瓶,直接去水房接了滚烫的热水,临时充当暖水袋使用。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们住哪里?”曾强依然咬住问题不放,看见刚才白鹤鸣随手拿出来的香烟就知道他们的物资应该很充沛,他可不想放过宰肥羊的机会。 常云平慢悠悠的从摇椅上起身,目送着舒清走出堂屋,面色一瞬间凝重了下来。 但是苏仙明显感觉到,剑无悔并没有真正离开。而是与苏仙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只等一个出手的机会。 情势危急,如箭在弦上,容不得他深思熟虑,容不得他犹豫退缩。 路灯远远一盏,略显昏黄,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此时的路灯更多的是点缀作用而不是为了照明。 吴清涛坐了下来,心中有些可惜。杨兰芝翘着二郎腿,洁白修长的美腿隐隐若现,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无数男人跪倒在杨兰芝的面前。 慕恩豪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了这个东西、这也导致他以后穿衣、不论什么季节、都是高领衣服。 只不过如今南疏已经有经纪公司,他们还要和亚淳商量一些事情,例如南疏的片酬之类的。 两人想了想,决定今天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歇在寝室里,恢复精力应对接下来的测验比较好。 走到一间普通房屋之前,虚手一迎:“少侠稍作歇息,晚上和明早有专人送来素食,明日一早辰时三刻便召开大会,请少侠莫要迟到。请。”虚手再迎,转身离去。 “哼哼……我们这次损失如此严重,确实是拜逍遥帝国所赐,可是我们真正的人员伤亡,却是因为无尽之海的特性,也就是深海区的特性。”安德娜冷笑了两声说道。 对于攻取徐州的事情,曹操有很强大的自信!在大破那百万黄巾之后,他曹军可是一支精锐之师!徐州陶谦纵然还有那丹阳精锐,可是陶谦垂垂老矣,这支丹阳精锐,还有当年的几分风范? 大厅之上,步千怀坐在客位,而家主孟云清则是在主位之上说笑着。 不过就在罗洛头疼的时候周围忽然间多出来了许多人,原来拉姆去搬来了救兵,只见姚英明人和拉鲁都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双眼相望,屏姬自然而然的撇下眼,而牧神也尴尬的转过头。 南疏也不矫情,有机会在面前,既然想好了要在这条圈子里面换,有个正规的经纪公司,也是好乘凉的。 “唉,眉清目秀的,可惜是个傻子!”被“袭击”的香肠姑娘和几位行人一样,纷纷扔下一句类似的话儿,各人忙各人的去了。 除了属性上有了变态的成长之后,玲珑的技能也多出了许多个,让杨不凡惊讶了一番,这他妈是何等状态? 此话一出。朱于森敏锐地感觉到。丁庆祥和向杰早就开始搜集吴江凯的罪证。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到隆南的第一把火。就是烧得漂漂亮亮的。拿吴江凯开刀。再合适不过了。 ------------ 第一百十六章 绝境靠李翊 可恶啊! 行至门外,曹操越想越气,拳头重重地砸在医署的墙壁之上。 咚的一声,巨大的闷响响遍整个后堂。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与戏志才相处的过往种种便会浮现在曹操眼前。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初见戏志才时的情景,戏志才见到自己说的那句话,仍然在心中回荡。 ——“士为知己者死,志才今生得遇明主,必将竭尽全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医官儿!医官儿!” “医官儿何在!” 咆哮式的大喊…… “曹公!曹公!” 听到曹操的喊声,几...... 设备室里,卡罗尔重新展开了车厢,然后接上了线路,达科塔的人也在一旁摆弄着电线。 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反正都是一些陈年旧事,或许,用你们人类的话语去形容,不过就是一些被遗忘在历史尘埃之中的往事。 并且这次在林青松的协助之下,考场还会用ai辅助监考,一旦出现疑似作弊的行为立刻就能被发现。 之前白宁的整体态度,就是竭尽所能的从果戈里手中获取更多隐秘信息。 段英武真正的底线,是能够对家主之位起到巨大影响的族中大比。 她只是想给秦毅前辈一点点压力,让秦毅前辈不要沉迷美色,早点回家,要沉迷的话可以沉迷在自己身上。 但就是这些却让林青松倍感安心,再加上味道也是真的合他口味。 剑骸们手执散发出腐朽气息的长剑,没有半分犹豫之处,顷刻间就爆发出远胜猎豹的速度,凶猛冲刺过来。 刘天立看着他们,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就像是人类看着地上艰难爬行的蚂蚁一样。 夏天点了点头,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将双手放在了灵魂石上。蜜娜儿也随后将双手放在了夏天的双手上。 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三人就在火山口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顺着绳索顺到了山洞里面。 和林智勇一起躲在暗处的林智骁,见孙晓君轻易不跟“林家兄弟”接头,立即示意扮作林鸿晖和林鸿达的两位徒弟过去拣起孙晓君扔下的纸团。 “怎么回事?”王鹏飞心中疑惑,但是也没想那么多。为了早解决早完事,王鹏飞激发体内残余的饕餮血脉能量,顿时力量大涨,浩瀚吞天拳凝结,充满磅礴气势的一拳正面轰在了屏障之上。 “如果我是你,我就跳过前面,直接从凌晨一点左右开始看,前半夜不会有太有价值的收获。”秦沧过了一会儿,在一旁凉凉的说。 甫出手,便是刚猛一掌,大开大合,掌势威不可挡,一人独处天地,好似唯一。 “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前几天就到了。”秦政来到夏子轩前面,一向严肃的脸难得一笑,跟夏子轩拳头一碰。 众人走来到墨家前面大宅前,看守的护卫对他们很熟悉,只因大家都知道,自家少主很喜欢彭萱,是以几人都是对彭江他们都很客气,只是现在对他们前来感到有些惊讶。 此人收起了火兽,众人方才好受一些,纷纷有些畏惧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 不过此刻的莫弘盛也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有股力量在不断的吞噬着他体内的剧毒。 秦逸得到了地灵菇,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么一来他的心里就不可能平衡。 而且,江凡目前已经有些树大招风了,利用这些武者做好事还好,如果利用他们做坏事,那真的会万劫不复。 这青年几人所在的位置距离炼魔之地的结界约有两三百米,在他们前方还有这不少修士,可见他们并不是靠前的。 ------------ 第一百十七章 掌握话语权,放屁也是香 面对一众患者,各医官也无可奈何。 他们只能将目光投向李翊。 “先生,这些患者已经病入膏肓,我等也束手无策。” “只能请先生出手了……” 众人无奈之下,又抱有一丝对李翊的期待。 他们拜李翊为师,一方面除了攀附高门之外,另一方面当然也是想学到更为精湛的医术。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不过,这对李翊而言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的医术全都是死记硬背的《伤寒杂病论》,如果自己通背一遍没有找到对应出处的话。 那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咳咳…… 面对众人的满...... 就在穆西风走出的第三步之时,那巨大的六足天龙却是睁开了双眼,散发出了一道无情的凶芒。 只不过在那次只有,幻灵兽便再次消弭于无形,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更不曾存在过一般。 慢慢走进他俩,我才发现他俩的脸色原来是非常的难看的,而他俩背后的梁大宝的脸色,竟然有些发蓝,显得非常的诡异。 也许,很多人都不懂他,觉得他高冷,但是我总能从她身上的一些安静也好、内向也好,看出几分朱砂的影子,甚至是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奇怪,我觉得我喜欢这个男人。 “你们走吧,也请听我一句劝,不想死的可以立即离开兽域,迟恐不及。”天蛮淡淡道。 虽然可能彻底的得罪对面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但是只要能够保证自己是个纯洁的男人,张易觉着这样做,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不行,不能够让他得逞,”宋铭心念电转,瞬间有了决断,下一刻,他大喝一声,声音之中蕴含了无上的精神威压,朝着陆无双冲击而去。 而另一边,一座高大的神格祭坛之上,那尊黑袍身影的身上,足足四道神光,齐齐闪烁。 “道和你误会了,卫阶并非是想用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来打动你!”卫阶略显哭笑不得地说道。 楚楚打着哈欠,不甘愿地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然后坐直身子,重新又和我在游戏中对战了起来。 十年于精灵而言不过须臾,但人类的一生又得几个十年呢。若非依托圣光的维系,恐怕崇翼早就不复存在了。 矮个武者眸露森寒而阴冷的眸光,如同一条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凌叶,嘴巴一咧,阴测测的道。 老火靓汤或许能够喝出交情,但一包方便面的老火靓汤,你也敢拿出来卖弄? 话音刚落,一根根精铁箭矢破空射出,宛如飞蝗一般向双头疾风狼射去。 昨日香港回归,如果蝴蝶效应不是大得没边的话,今天便会发生一起铭刻在世界经济史的金融危机。 好吧,我可以同意你请我吃饭,不过不是今天,因为我这里有一条信息需要传达给你。 凌叶呆傻当场,心中却始终不愿意相信,他要去凌家找雨菲,当面问一问。 只是三秒钟不到,吕岩的魔力海就耗了3成魔力,可想而知,这招厉害是厉害,但旋转不到几秒钟就能把吕岩给抽干了。 阿西娜的话顿时让气氛变得古怪起来,艾米丽和希瑞斯都刻意的退开一步,就连一脸寒霜克里斯娜都被艾米丽来到自己的身后。 “希望如此,对了,骨长老,关于我们新驻地的事情,不知进行了怎么样了?”福尔斯顿了顿,转向凌云,笑道。 天可汗刚从柳如是府上回来,正在考虑如何安置自家那位刚从中原避难西来的魔教教主夫人:“有刺客,保护天可汗。”天可汗身后的御林军一见房顶上红影一掠而过,朝天可汗飞奔而来,纷纷拔刀护驾将天可汗护在中央。 ------------ 第一百十八章 放诱饵,钓医圣 张仲景作为医圣,成名已久。 即便《伤寒杂病论》是在过几年之后写完的。 但如果这期间不做任何研究的话,他断不可能写得出来。 念及此,李翊愈发觉得此法可行。 当即站起身来,对一旁典韦吩咐道: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敞开大门,把前厅给腾出来……” “喏。” 典韦知道李翊这是要放百姓们进来,暗叹先生真是心善,说是圣人也不为过。 李翊又回头看向自己收的那一干“弟子”,“今日你们跟着我也学了不少东西。” “前厅就留给你们了,好生医治这些百姓……” “要闭门苦思了么?明白。”洪浩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阿房宫重建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也很希望左非白能想出办法来。 六个男人背靠着背捆在了一起,全身上下除了嘴里的臭袜子也就剩下了那根捆着他们麻绳,难怪莫子骞会说他们不雅,至于冷墨曦笑的是,他们的双手不是和平常捆人一样捆在身后,而是被捆在了身前,正好就挡在了胯下。 记忆中,一个身材肥胖,身着中山装的男人拿着戒尺,一下又一下地抽在十六岁的她身上。 高木尚仁把两幅人体构造图挂在墙上完全展开,随后拿了根木棍,开始教学。 但是,自己却和凤凰一族有那么一点儿牵连,那么……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机会找到地方出去的? 白宇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雪凝笑着挽上了他的手臂,和他一同在花园里面逛了起来。 有人跟她们一样,喊着罢手,幽冥一族的强者,也是一样的做法,会继续出手。 不少人都是发现了,这里可能不止一只怪物,能够将一个三阶异能者瞬间抓走的怪物,实力必定在四阶以上。 精神感知如流水般释放,梦言前端,一株绿色的植物浮现,缠绕着他的手臂。 刚才白芷的那一番话,让我想到了一种东西,叫做缝尸术。这种东西非常的邪门,原本是缝死人的,在古时候有些身首异处的人,为了能够灵魂安歇,所以说便会用这种方法将尸体缝在一起。 可就在这时,刘辩的一句话鼓励了他们,那就是“训练多流汗,战时少受罪”。 “以后说话注意点,你这样乱说话,会给别人带来很大困扰。”苏嫣然心底善良,也没过多追究。 听到这里,我瞬间着急了起来,急忙的看着面前的刘杰,而后轻声的说道。 范宁第一个反应就是西辽,历史上,辽国被金国灭亡,耶律大石在碎叶一带建立了西辽,最后被蒙古所灭,今天耶律洪基也要走这一步吗? 只不过,我倒是不清楚,这西山派和这鬼谷苏氏,又有什么样的恩怨。 在这片弹雨范围内,不论敌我,所有一切都是它的攻击目标,不过总有几艘特备坚挺的舰船冲了过来。 布兰顿摇头一笑,跪倒在吴风面前,真的给他舔鞋,而且还舔的极为认真。 千黎古蹲下来,把泥土拂在一堆,拿开砖头,想要把那盆花重新种回去。 即使从瞭望堡望去,棚户区的悲惨与苦痛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大雪降临,这些人就会在饥寒交迫中痛苦地死去,云州城外将尸横遍野,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那位城主父亲。 望着赵公明突然傲娇的嘴脸,嬴成蟜作势伸手去摸黑虎脑袋,被黑虎呲牙警告,笑着收手。 就好像没有了始皇帝坐镇,王族中人,妃子,公子公主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它倒是得到了一些信息,生灵神魂中的杂质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有,至今只有极少除去杂质的方法。 ------------ 第一百十九章 怕李翊还是怕我? 嘶…… 眼前的情景令曹操有些恍惚。 什么情况? 这些医官儿是在医治伤寒症么? 为何他们会表现得如此气定神闲,仿佛这并不是一种顽疾似的。 按理说,遇上疑难杂症,医官儿解决不了的,他们应该很紧张很焦灼才对。 怎的现在看起来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难道说这李府上下真有能人能够医治伤寒症?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曹操正思虑间,忽听得“啪嗒”一声。 距曹操不远的一处地方,一个患者从正堂内走出。 “好了好了,能走路了!” 周围人啧啧称奇。 那患者朝着众...... 就在林涵愣愣的看着这灰袍童子趴在地上捶地大哭的模样而有些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嚎啕哭声中,一道苍老声音的陡然响彻而起,却霎时是让得林涵汗毛倒竖的瞳孔紧缩起来。 随着整个房间彻底的陷入黑暗,阿鲁高不得不停止发射奥术飞弹,法杖的顶端开始放射出光芒,现在,他只能靠着光亮术,来维持身体周围不到四米范围内的视野。 七八只蟑螂人将这里围的密不透风,它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动动手指,杀死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类,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无法阻挡它们的狂妄和嚣张。 “不八卦会死?”林语无语道,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了一些,林语强忍着痛楚起身朝外走去。 “我待会儿还有事,要赶时间,至于价格,就按之前电话里说的那样。”李豪等下还要去趟车管所,时间上还真的是有点赶。 他用力眨了眨眼,将已经流下的一滴眼泪和眼眶割离,硬生生的将剩下的眼泪憋了回去。 面对满屋子越来越多的古董、珠宝,李豪觉得这次慈善捐赠,可以选一些平常用不到的东西,把它们拿出来捐掉。毕竟这些奢侈品,卖掉有失身份,放着又占地方,送人又不可能全部送完。 宫月口中的夫人,就是龙晨光的母亲墨青莲,原来暗宫有个监听狂人,根据监听的情报显示,上次威胁龙晨光的人,就是元影的得力干将元妖。 林语会赢?方巧巧,谢宁等人心中多出了一些期待同时也是对生的希望,林语行事随心绝不是大恶之徒,若是他打赢了老金和董承,那岂不是也意味着他们也可以逃出生天躲过一劫? 而且在解沐的眼里,封不鸣并不坏,他的心里除了杀封不异这一条之外,没有对任何人起过杀心,最后对他们出手,其实也没有必杀的想法,就是纯粹的出手而已,能杀死就杀,杀不了拉倒。 史倩薇和蒲巴巴看到金色液体中出现两只手,这两只手抓住上方悬挂的两把金色匕首。 下一刻,沈冰洁移身湖面,双手掌心齐出,待体内灵力完全集结时,口中娇斥一声,双掌猛然上提,顿时,青、红、紫、金、白五种光芒再次亮起,目光注视着那山洞,随着渐渐靠近,那黑影愈加清晰。 公会成员全部搞定,只剩下一个龙神了,问天地竟然在满是尸体的房间里,又卜了一道天卦,这一次,他的身体负担更重,青筋爆炸,血流如注,硬是撑着才算完,知道后路的他,连休息时间都没有,急忙开始善后。 “什么五虎,明显是五废!”斐元抽出太刀就朝着林天扑杀过去。 完全燃烧状态的凤凰天火终于撞上了天河,以撞击的一点为中心,仿佛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怪兽一般,竟然将光线吞噬了。 杜展一心想着做一桌丰盛的菜请柳如烟,还在心里捣鼓着找不一样的海鲜。 ------------ 第一百二十章 读书不仅懂礼数,还加情商 有救了! 有救了! 尽管曹操的声音不大,但却回荡在整个医署内。 一时间,医署里所有的伤寒症患者第一时间抬起了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有救了? 是指伤寒症患者有救了吗?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这不是绝症吗? 就在众人张望之际,那名被绑来的医官儿已经开始对戏志才进行望闻问切了…… “……嗯,戏祭酒的病症似乎并不严重,与今早我等治理的患者相比,已经算轻的了。” 医官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回忆李翊的教诲。 “你……”冷焱见到伊凯伦那双蓝眸紧紧地盯着江若曦,就是浑身不舒服,早知道这样,他就该早点断了若曦和他在网上的联系,管他是伊夫人的儿子,还是伊人坊的老大。 苏景在旁边看得愤怒至极,注意到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萧月夜后,他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握紧拳头就冲上去,使劲撞开那纨绔少年。 直到现在,历经数十万年,已经再也没有敢轻易靠近这片透着诡异的太古凶地,这里是古荒世界中最为神秘的凶地,无形中也成了十万种族列为的禁地,族内之人严禁靠近。 “吃了金四又吃曹家。看来以后我们这些老头子是没有立足之地了。”李北城话里有话。 一颗子弹,两个高速移动的目标,银雕看着狙击镜内的战果,刚毅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硬朗的微笑。 正好有个发传单的,递给米久一张,米久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把剩下的那叠传单都要了过来,然后当扇子扇。发传单的倒省心了,拍拍屁股走了。 “对,我都不会是那个唯一,所以,我谁都不愿意将就,周总,我希望我们只做朋友,可以吗?”林涵摇头拒绝。 一家三口打了一辆车,一起去了一家档次不是很高的酒店。因为是中午时分,李卫国为了迎接儿子回来,在这家酒店里面定了一桌,还请了一些以前的朋友。 那滔天的气势,让刑飞心中一阵恻然。一种无形中的威压直接从心灵上压迫到了心间,让他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如临大敌。 火炮不停的爆头,而这个新型的阵列式机炮也瞬间打得太一措手不及。 好在,持续一段时间之后,慢慢减弱了,最后,直接恢复了平静。 “可是恶魔之门不是一直在进行战争吗?都几百年了,从没断过。”塞西尔问到。 腾智州的保镖们,马上把王天杰的身体,以及王天杰的两条断腿捡走,拿去别墅的狗圈去了。 那些地狱恶魔根本到不了叶飞身前,纷纷被绞成碎肉。现在的叶飞完全是个全速运转的绞肉机,场面十分血腥暴力。 死亡主宰也满心疑惑,真的回来了?一切如梦如幻,他虽明知这是假的,但却更愿相信这一切为真。 山雾亦然随这东风西去,吹向西关,吹向月牙戈壁,吹向那祸乱之源的亡灵之地。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到了整天无所事事,呆在军中的诸葛上明,龙灵也搞不懂,为啥他到现在还赖在这不走。不过龙灵自然不会把诸葛上明搞到这里面来,把这分传承拱手相让的。 得亏如意万界葫可以隔绝一切,否则这等吞噬气运之举,立刻就会被羽化仙朝的臣工发觉。 “你等一等,我去找校长。”就在染红霞准备行动,跑上楼去找萧晚晴的时候,楼梯那里便有了动静。 汽车缓缓行驶,转过几条街道,到了司徒萧的办公署,原来青莲一直被秘密扣押在这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志才不死,奉孝不出 这…… 尽管李翊表现得信誓旦旦,可曹休仍是有些迟疑。 在他看来,一卷书,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堂堂郡守吧? 难不成人家为了这卷书,还要专门挂印封金,离开长沙……跑来兖州? “去罢,去罢……” 李翊挥了挥手,“记得千万收好这四卷书,只要你到了长沙交给张太守。” “不论他问什么,你只需要回答说不知道就可以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说着,李翊伸手拍了拍曹休的肩膀。 语气格外的笃定。 问我我就说不知道? 曹休细细想了片刻,只觉有理,便拱手道: “是...... 刑难眼中的不屑愈发的浓郁,好似没看到化龙的举动一般,隐隐有风雷之声的拳头继续直袭过去,在那名倒霉佣兵惊恐的眼中瞬间放大。 “不好!”跟着志村阳来剿灭间谍暗部队长暗道不好,连忙带着暗部高手对战。 “噗??????”这一支弩箭速度居然是其他弩箭速度的数倍,后发先至,一下子‘射’到了阿拉维战马的脖子上,然后几乎毫无停留的‘射’穿了马脖子,一下子刺进了阿拉维的腹部。 某一天,正当志村阳带着漩涡香奈以及宇智波绘里香泡完温泉之后,志村阳得到了黑绝的密报,便匆匆的分了一个分身跑了出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路边,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笑嘻嘻的倚靠在车旁边看着远处朝着自己行驶而来的法拉利。 电梯打开,触目的是简洁大方不失典雅的乳白色底色淡金色装饰的走廊,地上铺就的地毯都是上等的天鹅绒。 顾筝轻轻的环住梁敬贤的腰,静静的把头靠在梁敬贤的‘胸’膛,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享受流淌在彼此之间的柔情,那丝丝柔情像羽‘毛’般轻拂过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心里有了一种微妙奇异的美妙感觉。 陆少曦有些想不明白,要说蝮蛇发信息让黄蜂这个义兄弟替他报仇,还能说得过去,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又提及什么密码,陆少曦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毕云霄目瞪口呆的看着伊,这个姐姐真是神通广大呢,居然知道是他死缠烂打要拜先机道人为师的呢。 刑难杀了化龙,目露询问之色的看了看牧天,牧天微微摇头,这些人还有用。刑难无奈一笑,缓缓退回。 而耶鲁作为核心成员,且和苏珊联姻,现在可调配的资金高达六万亿米元。 一个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能在这儿过着如此清苦的生活,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但事实就是这样,她让自己活在一个完全不同于从前的世界里,无论是思想,认知,观念,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提到爸爸,洛琪鼻子一酸,又是一肚子的委屈,虚弱的跌座在床上。 缘起缘灭,是否真的是命中注定,还是机遇巧合?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追去的路上,韩奕骞便给肖言打了电话,让他立刻下令封锁全城。 张老板心里已经骂了十几遍李旺金是傻蛋了,人家话语清晰,是炎州公安局的,炎州公安局和万康县公安局不同,万康县公安局股长是中层领导,炎州公安局中层领导是科长呀。 “不怎么好看。”他不冷不热的回答,戒指这个话題太敏感了,他不想给她造成什么误会。 这罪恶的声音一遍一遍在放大,占据了蓝覃的整个思维,他瞬间已经变换了想法。 婉兮闭上眼,便仿佛闻见了那草原深处的风。那处的风更浩瀚、更干烈,草的柔韧之外又多了松柏的干燥的清芳。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守不判案,改行医 戏志才本就是聪明人,又听曹操如此说话,当下也已猜到这位先生是谁了。 不禁慨然叹道: “戏某自叹不如李子玉。” 哈哈哈哈……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听到这话,包括曹操在内的众人全都笑了。 “子玉确实是神人,不仅能够妙算人心,还能把志才你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如今兖州八郡、徐州四郡……数以万计的伤寒病患者,全都有救了!” “这是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呐!” 曹操的声音传出,很...... 付元这话多少让归海一飞有些得意,当年他同样是天级后期,对于那场大战自然是深切体会,现在两人问起,他也乐得聊聊。 糖宝还没做出反应,长留的紧急召集钟响起,“怎么回事?”花千骨和轻水不明所以,几个呼吸之间,天空中出现数道流光,那是弟子们御剑产生的。一道流光向她们两人飞了过来,是落十一。 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走了,白慕晴把最后一点工作做完也离开公司。 “你好像在提防着什么?”林风总觉得木灵子想自己成名造福人民的同时,又不想看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明星。 这天,GUYS日本分基地出现了久违的警报,在日本古出云国地区出现了巨大的空间裂缝,内部存在巨大的生命反应。碰上了这种情况,迫水队长立即召集起队员驾驶凤凰号前去调查。 粗糙的糜子粥下肚,全身暖和了很多,可是,已经受损的咽喉被粗糙的糜子划过,有丝丝的疼痛,这样的疼痛,铁心源一点都不反感,反倒有些享受。 就在他们抬头时,萧摇及围观的人,都发现了,这些人的眼里没有眼泪,表情也没有一丝哀伤。 自从跟林安南在电影院见过后,一连几天,白慕晴都处在心情低落中,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沈恪休息在家。 身为主将,嘎嘎还是带着部下走了一遭莫格营地,这里有残破的羊圈,牛圈,有空无一人的烂帐篷,沾染着血迹的牛皮婴儿兜子被野兽糟蹋的不成样子。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的甩耳光,慕容雨心中的怒恨与怨毒一下子飙升到极点,猛一转头,看向那个正冲她发火的爷爷。 等到用柳叶刀凿穿出足够两人钻入的洞口那般大时,我却发现诡异而奇特的一幕发生了:最初被凿开的那个缺口正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慢慢长出晶石来,而原本落在地上的碎石却渐渐消没了,就像融化于地面一般。 “苍夜,这就是你带出来的恶魔。”在黑袍恶魔把肖辰推进了房间里,对着坐在椅子上的苍夜愤怒地说完,转身重重地把门关上离开。 他们架着我直接将我塞进了车里,那么的不容抗拒,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 她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准备好碟子,然后开火……好像都没什么问题。 放弃顶壁的水层出口,我就只能把目标放在眼前的这四面墙上了。 手上的绳子绑的很近,脚也同样被绑了起来,不过嘴上却没有被塞东西,还能正常的说话呼吸,只是韩振汉的脖子上被现在也仍然是非常的酸痛。 老孙听后还真的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人了,我回头又一次茫然而看那片广袤水域,心中巨大的失落感怎么都压制不住。 兀良合查的意图很明显,他想跟眼前这三座寨子里面的人进行消耗,并且引出另外两座要塞里面的敌人。 她在半空缓缓的落在地上,狐魅一样的眼睛一勾一勾的看着凌夜枫。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花钱事小,耽误事大 曹休虽然不介意干强盗行为,但那只是针对普通老百姓。 这张仲景好歹也是一方郡守,真要绑架,就他们这点儿人手。 只怕是得竖着进去,横着出去。 除非李翊再给他三万人,他才有信心把张仲景给绑回去。 当然,那就相当于是直接打仗了。 ……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长沙郡,衙署大堂内。 几个病人依次排好,他们丝毫没有因为病痛折磨而感到焦急,是否对大堂主人的医术很有信心。 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光。 对于这些穷苦百姓而言,平日害了病,只能生挨着。 有闲钱拿去...... 水伊人想,这匹马一定是大牛以前的爱马,要不然,这一人一马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魏铁抬眸,看着眼前身穿军甲的齐厉,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齐厉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一切,以前在齐厉身上的影子全部都不见了,如今的齐厉才像一个王爷。 接下来的日子里,冷秋偶尔会自己出去,有时会骗上她一块,美名其曰散心,实则是去清理那些玩家。 “不然呢?”容兮噘嘴,在靠过来的夜疏离俊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起初她以为又是剧情崩了,毕竟她每到一个位面,剧情都会多多少少的崩掉一些,然后崩着崩着她也就习惯了不是?反正这种事情之前没少见对吧? 他说的越多,沈木白就越绝望,心想,大兄弟,你都没看到周围的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你吗,你清醒一点,跟我讲话你真的会倒霉的。 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以后的日子有可能被这个家伙盯得死死的,明明刚才五少爷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平民想告官,首先要递上状纸,然后要接受刑罚。刑罚有很多种,比如打板子,夹手指,滚钉子板等等。这是对百姓是否真有冤情的考验。 她们王妃的性子如何,她这个丫头是再清楚不过。虽说近来的事情几乎都凑在一起去了,而且几乎还都是不好的事情,可是要说王妃为此忧心到晕厥,这……委实太欠缺说服力了。 “那个,哈哈,没,没什么。你的建议非常不错,只是丁含郁肯定不会同意吧,我总要尊重她的意见。”我哪敢说下去,否则下一秒就要血溅五步了,只能希望丁含郁能反对,这样还能拖延下。 鲁伯之忙打圆场,解释说洛州初定,千头万绪,形势复杂,敌我双方犬牙交错,我们的工作还有许多没有做到位,所以朝廷派两位天使来指导工作,我们热烈欢迎。 忍不住苦笑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明白了为什么老臣九九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顾朝夕,俊脸一片薄红,额头上还有不少细汗。 “哼!这才差不多,不过记得要找一些天材地宝给雕大爷补补才行……”灵尊声音在吴越心头响过之后,连连发出数声凶戾的鸣叫,吓得魔教高手早已疾飞而去,哪里还顾得上魔教弟子。 而这时候,不光是韩家的侍卫,就算是其他韩家所有人,都几乎同一时间露出震惊莫名的表情,纷纷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其实在楚南心里,实际上魏惊尘连何彬彬的地位都不如。何彬彬虽然抠门势利,但至少他对楚南没有任何的看不起,恰恰相反还非常尊重他。就冲这点,也是魏惊尘比不了的。 五胡乱华之后,安师愈稳住江东半壁,立曹陵为帝,延续魏祚,又养望二十年,逼其禅位,这才建立了楚国。 “没事!周运,速度随天山山灵而去,这是一处外人都意想不到的世外福地,这里潜藏的宝物绝对能然人大开眼界!对黄陵前若能得到这场大造化,绝对会给我们加一个大大的筹码!”那上古圣皇忙道。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在曹休眼里,先生交代的事便是最重要的。 没有什么是比完成先生任务优先级更重的。 …… 此时的衙署大堂内。 张仲景正安抚着黄叙的情绪,对付伤寒症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心理障碍。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不要觉得自己得了绝症就死定了,自己放弃了希望,没了信念,精气神也就没了。 那便是真的没治了。 “叔父不必用这些话哄我……这伤寒症乃是不治之症,” 黄叙苦笑着摇了摇头,“起初发觉害了这病时,我的确害怕不已。” “现在已经看开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没有——”切割师傅摇头,这都是二十遍问话了。他的工作是切割原石,一旦原石不需要切割,他的工作就轻松了,红滩矿中,估计切割师傅是最清闲的人了。 “我……需要勇气。”淳于的脸依然向前,从他的侧脸我看到他恢复了正常。 孙钝得到了部川的空间按扭之后,立刻进入了改装船,他有进入改装室的权限,这是部川上船之后立刻就宣布的命令。 当然,如果想在无名湾修建基地,这必须与德国方面协商,毕竟,这是德国租借地的附属中立区。 地长的挺帅的。是有几分像木村拓哉。不过。刘霸道显然是不知道的。 跃过阳台,他将香蕉椅让给我,自己坐在地上,就像心理医生和病人。 目瞪口呆地看完黄老的惨状,胡三娘从后面跟上来,拍了拍梁善的肩膀一脸震惊的表情道。刚才那火焰出来时,她有种本能的惧怕,连族里的老祖宗都没有给过她这种感觉。 这两名士兵一边向南边搜索前进,一边用提在手里的那具探雷器在前进的道路上扫来扫去,显然,这是两名尖兵,他们负责为后头的主力部队开道,并担任前哨警戒。 我讶然第四集 第152章 往事从未已矣地从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一只白色的凤凰。雪白如云。没有一丝杂色,在日光下,浑身笼罩着一层月牙色的光辉。 混乱中,几匹军马的嘶鸣传来,让众人本就难受的耳朵更加难受起来,显然,那几匹军马也被炮弹炸伤。 穆朵害羞的把整个头都埋进了类的胸口,类侧过头,轻轻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穆朵的整个脸颊都被捧进了类的手掌里,唇瓣也被揉进了他在嘴唇里。 在场所有人闻言,无不是面露惊骇之色,不愧是尊老级别的人物,短短一句话之间所展现的魄力就不是他们能匹敌的。 可是她面前什么都没有,江衍按照助理的消息走到化妆间门前就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压抑又痛苦,他心里一惊,一脚踹开化妆间的门,然后就看到一脸痛苦的宋南烟。 谁能掌控监控设备,谁就是这时代的上帝。所以,足够庞大的监控系统往往又被称为上帝之眼。 他们在房间里找到了已经现出真身,奄奄一息的夏佑。幸好是穆朵和类来了,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他鸾鸟的真身恐怕会直接被吓晕过去的。而且,夏佑是异兽,现在除了穆朵拥有的神力,普通人也没办法救他。 叶晚冷冷地看了一眼,绕着她退后了一步,转了个方向就走开了。 西琉尔握着自己被攥疼的手臂,看着安歌离开的背影,低咒了一声。 虽说看起来是挺高端的,偌大的应该有数千平方的车间里分布着好几条全自动生产的流水线,各种履带、机械臂、3D打印……等等,但是这些玩意影视里网上都能看到不少,根本就不算稀罕。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天一跪!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黄叙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边张仲景却已经开始抓药了。 口中还不断呢喃,重复着那几幅药材,“麻黄三两去节,桂枝三两去皮,甘草二两……” 一边取药,一边不时地用余光瞥向手里的竹简,对照药材看是否抓对。 黄叙瞧见叔父那干劲十足的模样,也不知何故,许是被这份儿精气神打动。 竟真的对治好伤寒症抱有了一丝希望!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 …… 兖州,陈留郡。 一处高大的府邸,乃军师祭酒的宅院。 戏志才这些天一直待在屋里养病,药方调理得...... 万磁王漂浮在他们中间,简直就是一页孤舟行驶在波涛汹涌,白浪滔的大海之中。 从肩上拎下摄影机,发现机器已经炸开了,而且炸的很精巧,并不是真正的爆炸,只是彻底报废了。 看着瞬间石化的白思叶,苏暖在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总算恢复安静了。 太监不能私自出宫,这龙啸把太监带到了自己的别院来服侍他,可见当今皇上的确对他另眼相待。 “你要做什么?”直觉告诉亚伯拉罕·厄斯金博士,这个看着相貌俊美的青年绝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黑夜漫漫,我时而昏睡,时而清醒,寂静的宫殿像一座牢房一样锁着我。寒冷不算什么,冷的是我的心,能把我放在这里的不可能是那个忠王,那会是谁? 从楚蔷那里出来,我的心情好了许多,虽然为了这个皇子我也吃了很多的苦。但如今看他长的健壮可爱,心里的那些委屈也就释怀了。 这生生造化树留在这里,显然余下的生生造化果成熟后,风千肯定得不到,可要将生生造化树弄走,又有些不太现实。 那些还在质疑的网友辩解的唯一理由是这二十来个影评中没有一个是得到网站认证的资深影评人。 假山背后有一口井,比大街上的公用水井更近。砚君双手攀住墙上裂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蹬着墙壁竟也翻了进去,只是着地时狠狠摔跤,手掌膝盖疼得发麻。刚站起来,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顶住她后脑。 两者叠加使用,声势浩大,威力极其惊人,已经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 他寻思着,楚天阔不仅在江湖上威望重,备受尊崇,就连平民百姓都敬仰他。楚天阔如此深得人心,倘若他的太子身份被证实,一旦回宫,极有可能继承皇位。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更为可怕的是,这找到的高手,变成那般恐怖而可怕,却令人惊骇地还活着。 吕天明心中一震,有些意外地看了萧战一眼,心中着实被惊到了。 太子流落民间,这是坊间传言,大多数人都有听说。但是,他们只是把这当成了传言,听皇帝这么一说,证实这并非传言,而是事实。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这个姑娘似乎思路有点清奇,敢对着一个不知道底细的男子发出这种邀请?虽然她只是个高中生,可能心智没那么成熟,但这种程度的事情还是有点过了。 果然,还是这种很是阴暗的工作对她的口味,瞅瞅,表情多开心?眼神多高兴? 它们密密麻麻的悬浮在里面,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动,看上去还挺好看的。 莫宇凡尽量避免待在家里吧,不过最危险的夜晚时分还是要呆在屋子里。毕竟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提示二。 这次过府应当也算是侧妃了吧,那总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一顶轿子给没名没分的抬进来就了事吧? 这一次敌人可能有两个,特点貌似是壁虎游墙,类似蜘蛛的吸附能力,又或者是能够追上火车的终究速度。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儿…… “曹小姐,这是戏某欠李司马的恩情……” 面对清河,戏志才肯定是不能用爱答不理的态度的。 说完,咚……的一声,脑袋便磕了下去,如同捣蒜。 这阵仗倒是把清河给吓了一跳,忙遣身旁丫鬟上去扶。 “快,快去扶戏先生,扶他起来……”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这叫人旁人看着,像什么话?” 众丫鬟听命上前,可戏志才态度却很坚决,愣是不肯起身。 众丫鬟身份低微,又不敢太对戏志才无礼,多是轻轻推搡。 见他不从,众女也无可奈何。 清河顿觉凌乱,暗骂这些酸儒聪...... 大白鲨一阵剧烈反抗,等停止下来时,黑色眼睛变的越发明亮,充满了人性化。 旁边就坐着陈忠这个老家伙,在陈忠的旁边正坐着那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其他的人侯亮也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陈氏家族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声音从他耳旁响起,“肉肉呢,主人?”那个稚嫩的声音问道。伴随着声音,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的蹭他的脸颊,似乎是在催促。 这其中就是京城五少,不过,众人并没有看对方一眼,各走各的。 学强两点前就到了茶楼,两点一刻左右,丛向东推门进屋,“丛老板,你好忙呀!”学强起身握手。 半棵夹生的莴笋叶子,散在碗中。竹筷胡乱摆在一旁,调羹随意插在清粥里。盏儿四周,渐出些零星的粥水。 不知不觉,太阳早已下山许久,他来到了村口,发现村里火光冲天,似乎是燃起巨大的篝火,心下奇怪,忙慢慢向火光处靠近,来到断壁旁,隐藏起来,向里望去。 “林奋强,说什么呢?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刘雪琪皱起俏眉道。 原本,放火攻城会更容易些。只是,要将故都再焚烧一回,众兵士皆是不忍。 饭后,齐明远叫来他的司机老张,他和程市长一前一后坐进车里,二十多分钟后,奥迪轿车驶入“大清休闲旅游村”的大门,张师傅将车稳稳地停在一处专用停车位。 张浩看着公孙度的模样,不禁暗暗好笑,主动将这些人的来历大概跟他说了一下,只是告诉他这些是自己在大汉之外遇到的异族。 但是他是知道的,这还远远不够,想要真正的得到那个名额,需要的贡献值越多越好。 想要和平享用美食,必须要将这个大麻烦解决,顺着张一恒的气味游去。 乔薏宁捡起旁边还发亮的发箍,被苏西这么一抓,都掉了几根毛了。她心疼的抚摸了下,想起什么,转身看过去,就见刚刚蹲在地上给她拍照的江祁正肩膀微微颤抖着。 于此同时,王铭动了,身影一闪,直接来到步擎宇的面前,他连释放出武魂的机会都没有。 架子已经搭起来,人员准备就绪,一个订单都没有,几百上千张嘴张口要吃饭,设备空转就是在烧钱。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西装男说道,在进入这地下通道后他底气足了许多。 这若是一旦的接回了府去的话,他的六皇子府,会不会也变得很是难过呢? 四处肆虐的弹片,将三辆卡车全部打熄了火,集体趴窝在了原地,李远可不敢再逗留在原地,朝着卡车的位置又是轰出了十几发炮弹后,立刻收起迫击炮,弯腰在草丛里躲避,丝毫不敢停留。 她的事情发酵这么多天,但凡有个手机都能知道,他之前总是装的一幅对她情深浓浓的样子,现在她出了事,他半句问候都没有。 希尔维德心中的郁闷无法发泄,最后一道封印的关键并不在他自己身上,这让他更加无端地烦躁。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勾起欲望了 不管是娇耳也好,亦或者羊肉也好,其实都是为了御寒保暖。 把两者结合在一起,只是为了方便。 羊肉汤和饺子可以让人浑身暖和,助元阳,补精血,疗肺虚。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最最重要的是,李翊希望通过普及祛寒娇耳汤,让兖州、徐州的百姓从此以后有一个概念—— 每到冬至,便吃饺子。 这样以后,大家就没那么容易被伤寒侵蚀了。 羊肉汤祛寒效果同样强大,但对普通百姓而言,每年吃羊的经济条件是他们承受不了的。 也就李翊比较豪横,今天招待客人,直接拿羊...... 只不过,左手臂看上去要比右手臂大上很多,也粗壮很多,肌肉乍现,给人非常违和的感觉。 数十位妖王已经闪身而出,将武道本尊四人围了起来,堵住他们的退路。 正是怀着这种永不言弃永不服输精神尹昭天才能在这血煞池里面浸泡这么久而不死,但是那些血煞之气还有血煞池水全都阴魂不散一样缠绕着尹昭天,不停地钻向其体内想将尹昭天彻底崩溃掉。 徐则成慢慢直起了腰,眼中有泪光隐隐在闪动,缓缓扫射了一眼全体员工后重又返回了演讲台,而掌声在这一刻也停息。 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将三角形的布料往外撩开一些,早已蓄势待发的僵硬如铁像在黑夜中行走着,缓慢而困难。 林萧表情微怔,他好久没收到神威的信息,这眨眼就有这样的事情。 福家政男富有作战经验,他早有一套应急措施。那就是,一但遇到中国军队袭击的时候,警卫部队立即出动,对中国的部队进行清除行动。而炮兵呢,迅速地隐蔽,保护自己的马匹和装备,以免它们受到损失。 他们根本不敢全力与各大修真者厮杀,大半的心神,都落在苏子墨的身上,精神紧绷。 柳絮虽然也有任务,但戒指只有一枚,她也只能跟在林萧身旁,悠闲地看着他询问一个接一个的NPC。 正院花厅里,早就布置妥当,四角支着的炭盆已经将屋里烘得温暖异常,花厅前收拾出一片空地来,预备着杂耍艺人献技或是放烟花之用。 梁言微微一笑,也施展起了轻功,和谷之雨一前一后,朝邪剑仙的方向追去。 最开始的时候,他隔个一两天,就能往家带些粮食,钱也是一块两块的,现在嘛,隔个三四天,拿点东西回来,几个红薯,或者是土豆,以前可是一两斤白花花大米,差距太大了。 廖大亨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间却是看到了屋顶上出现一道身影,那是属于杭天逸所有的。 在宝琳想着以前自己的苦逼日子的时候,突然,一道温婉柔和声音的出现打断了她的回忆。 没了截教那些弟子相助,商汤虽还有不少截教外门弟子,但至少没那么危险了。 默默沟通山海珠,安冀的身形骤然消失在了灵台仙岛那块巨大镜金石壁的后面。 厅内众人没有一个不识货的,尤其李夫人冷虹霞及两个儿子李寻真、李寻欢都是擅用飞刀的绝顶高手,六道目光尽都被平放在胡垆掌上、极尽优雅之美的龙形飞刀吸引住,再也舍不得移开。 「怎么回事?那阵法之中为何多出一个吕自珍?」围观的修士中有人问道。 “我现在直播间的真实人数应该也就一万左右吧。”林月想了想道。 陆逸北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眼珠子一转,顺手将那鱼放入自己的碗里。 君无念很想说自己的精神力足够支撑元素技能合理施展,根本不需要提高体魄强度。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得加钱! 曹休平生很少将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 尤其对方只是一个看门护院的,若非有任务在身,曹休岂会拿正眼儿看他? “咳咳……” 一声轻咳,护院面露难色。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诶呀呀,这事却是难办呐。” “足下也知道张太守向来忙碌,每日除了为百姓治病,还有许多公文要处理,实在抽不出时间。” “照理来说,旁人不是想见我家大人便能见的,前日袁绍也曾差人过来,那使者等了足有七八日,现在还在馆驿中,没能见上张太守一面。” 七、八日? 曹休凝眸,暗想...... 感觉不太好的璃茉,翻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脸红了又白,看着周围的议论声,原来,原来。 伊又夏在心里叹了口气,缘分就是这样的奇妙,一旦你错过了,一旦你没有好好的把握,它就会从你的指间无声无息的溜走,再也回不来了。 看了一会儿街景,闲得无聊,叶飞从空间戒指中中取出一把自己锻造的宝剑。 于是这老头儿便就眼下这个时机布下了这么个假局,既是考验一下自己子孙的应变能力,也是想看一看这从大盘境出来之人到底如何? “丫头,你眼珠子在打转,到底在想些什么?”见袂央在想着心事,璃梦烟伸出手敲了敲袂央的脑门儿。 柏青点头:“韩姑娘待你比之上官待我,是一样的,男子寻觅一生,也只为找到一位疼爱自己的人。 灵鸠莫名的想起现代中的一句话,放在现在的情况真是无比的适合。 眼下,再去沉溺于过去之事自然无用,还是向前看吧,袂央心中早已打算要好好面对眼前的一切,不会再去为过去而劳费心神。 人数少了,在人海战中是一种悲剧,而人数少,加上力量被压制,那更是一种悲剧。 于是,这场战争,就成了不死族们的消耗战,而活着的生灵,要么投身战场,战死为止,要么,远远的避开主战场,躲进深山老林,就算是如此,运气不好的,也会遇到流窜的兵马,死于非命。 看着胖子搂着自己的肩膀异常的热情,赵子龙抬起脚一脚就将胖子踹到了一边。 “这风好强烈!陈晨准备好,一会看到我出手后你就跟上。”林可心紧握着手中的佩剑说道。 在来时的路上玉阳林冥冥之中就感觉到一股越发浓烈的危机,这是强大心灵生起的危机感,让玉阳林知道,越是靠近七曜天这股危机就越是强烈。 见到赵子龙是自己成名以后,第一个敢和自己对视而毫不避让的年轻人,林冲抚掌大笑。 但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竟然是盘古世界的地图显现在其中,更有六条宛如实质一般的气龙在其上盘旋绕转,低沉嘶吼,但又像是在围绕着皇甫狮上空的盘古鼎而绕转穿梭。 既然自己已经失言,那么掩饰也毫无意义,索性借此机会,向丽贵妃问个清楚。 不过,既然敢于开展这种业务,那么起码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了,这说明其幕后的人实力那是相当的强大,起码现在比起段业自己要强大。 二人急向前,越一刻钟,除了通道。前方再次出现一道石壁。石壁上,雕刻着奇奇怪怪的凹陷图形。 “哈哈哈……跟着魔兽。只等魔兽踩踏之时,我们一拥而上,灭掉破天城。一切破天城的东西,任你们抢夺!谁先抢到,就是谁的!”顺苍天手中铁棍挥出,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他们这三头猪,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就这么潦草的宰了,太暴殄天物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被李翊料算到了! 面对张仲景的咄咄逼问,曹休夜视镜见过世面的。 “咳咳……” 轻咳一声,曹休脸色也变得严肃几分。 “我知张太守心中有许多疑问。” “只是在下也只是听差办事,即便太守问我我也不知,纵然知道也不方便细说。” “若是太守真想知晓这其中的缘由,便随我去一趟兖州。”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到了那里,太守心中的一切疑惑都将明白。” 兖州么…… 张仲景沉吟半晌。 长沙距兖州有千里之遥,来回一趟少说过月。 最重要的是他虽然不稀罕长沙太守这个官儿,但既然当...... 一团人形的火光就在卓雄落下片刻之后便砸了下来,它挥舞着自己的燃烧的躯壳踉跄着扑向任何一个可能会扑倒的对象。 为什么步兵打不过骑兵,骑兵一旦冲锋起来,巨大冲击力让步兵的血肉之躯,根本没办法抵挡。 “孙夫人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西维笑着跟孙母客套,目光却转向了门口。 路南弦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的是殷少擎送来的裸色修身长裙,将她的身材包裹的十分完美,裸色的高跟鞋跟裙子正好相配,将她的气质衬托的优雅高贵。 她的话说到一般,停顿了下来,因为她再是粗神经,也看得出他这会儿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漆黑的凤眸,正沉沉地盯着她。 君谨言看着夏琪,没有回答。对他来说,不存在喜欢哪个的问题。只要是和她一起拍,那么怎么样都好。 一句暧昧的声音响起,令顾玲儿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接下来的举动。 现在身材线条美满流畅,而且白中光滑明亮,已经非常诱人可爱,将来会更好。 那就是厕所的排污管道,于是他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的在厕所安装了探测器,一旦有人特殊时间里进入警报范围,那么就会将信息传递到他这里。 她们本来已做好讨价还价的准备,没想到对方一句废话没有,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诚意。 嚣张的虽然是霓虹国的黑客,但实际上主力军和真正的高手,都是来自于米国和欧洲。 就在这时候,我耳畔又传来一道声音说:“他是我们中州唐家的朋友,大家不如给我们唐家一个面子。不要为难他。”唐少晨说着话,还朝着我使了个眼色。 当然,也正因为有了这个中间商,原来那些个不能交易的马匹,以及其他一些东西,才能够进行相应的交易。 “修复生物病患器官,没错就是它了!”经过再三权衡后,楚风终于将目标给确定了下来。 时不时的还伸手摸摸,倒是也没有要求进去试驾,看样子估计都未必会开车吧。 也没有注意到这是什么车,事实上任侠着辆保时捷卡宴也不过是百万左右,太豪华的车他不是没有,而是觉得在校园里面开着太骚包了,现在这个就刚刚好。 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工作,想要和丧尸浴血奋战?可以!接取任务获得赏金,或者带回变异丧尸的特定部位兑换奖励,详情请见工会告示。 打死他们也没想到,叶云还有这等仗倚,放出来的冥蛟凶残之极,居然能扫横全场。 这些人一想也是,我们两个都是苏大师带过来的,有什么事情,直接找苏大师就可以了。 所有的人都在劝我放弃,但是我知道此时不能放弃。和尚也不是犹豫的人,接连不断的对我出手。我逐渐的有些吃不消,这和尚的实力,恐怕已经和我差不多,甚至比我更强。 即便王家是昔日苏市三大家族之一,但在见了诛神会会长吴老三时,同样要以礼相待。 ------------ 第一百三十章 汉室何时能够幽而复明? 曹操在迎接天子这件事儿上,先后被荀彧、李翊打过两针强心剂。 所以态度十分坚决! “子廉,你此次西进洛阳,可有探听到长安那边的消息?”曹操问。 “大哥……”曹洪如实禀报。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长安那边的探子回报说,李傕、郭汜两人不合,先后大战十数次。” “中间郭汜还曾一箭将李傕的门牙给射掉了。” “……最后是张济出来说情,双方才各自罢兵,为此还交换了质子。” 曹操连连点头,之前族弟曹洪是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暂缓进程。 这多少还是有些遗...... 听到这里,沈追星才大吃一惊,刚想说点什么,宜伦公主朱允真来到了二人身边。原来朱允真得知二人单独在一起,生怕白轻尘对沈追星不利,这才赶来过来。 而那轮残月则被崩开了一个裂口,看上去宛如一个笑脸,甚为滑稽。 战斗过,才知道那淡金色枝条的坚韧程度!“就算是弑魔圣剑,也不可能一下子斩断数十根!“幻雪的斩仙飞刀威力怎么这么大? 陆鸣将这事讲给秦岚后,秦岚算是有些惊慌了,立即拉着陆鸣一起去捞鱼。 此时道魇上人丑态毕露,正当他饿狼一般的扑向身边的一位仙子时,一股太湖之水腾跃而起,向他攻来。 唐风心中咯噔一声,这个家伙这么沉得住气?既然这条路不行就换一条。 唐风看了下,这个金甲士兵的的生命不算高,才5W,攻击和防御对于天才选手来说,还顶得住。 就在此时,凌奇的纳米微型电脑响起了来电铃声,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他也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接过了枪,就算没摸过真的也能感觉出来这东西的不对劲,哪有塑料做的枪壳子?老孔一把把那人给抓了过来,几耳光打在他脸上,那人也根本不敢反抗。 红色的内丹,发出一声声奇异的厉啸,啸声异常尖锐,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战栗感。 整个冬木市现在空空如也,所有普通人都因为教会和官方的命令撤离了出去。 势力身份牌:一张身份牌可以录入身份,使得目标隶属于宿主势力。 就在陆雪胡思乱想之际,天牢的侍卫已经带着两人来到了雍王的牢房门口。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步步蚕食,这样等到最后自己双拳难敌四手,绝对是顾得了头就顾不了腚。 凌晨三点,十人队悄悄溜出旅店,赶到各个高楼下翻墙入室顺利进入各自的狙击点,静等郭英杰他们的行动。 十分不情愿的接过符咒,她一下子就没有了那种急迫感,动作也慢吞吞的了。 穆安安自然会意,施施然站起身,叮咛了我几句,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饭毕,梁听南又来了,把繁华叫出去嘀咕了半天,想也知道,肯定是给他讲我的“病情”,并建议他吃药控制自己。 上次他豪气出手,砸了4S店还送了自己一辆宝马,应该有实力能帮助自己脱身吧? 他本来以为,今天只是糊弄一个高中生,随便来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她签下“卖身契”,到时候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他的天赋是“钢铁皮肤”,属于土系的天赋,有用土系天赋的莫里亚血统后裔往往以力量著称。 两双眼睛,不对,再加林霖的一双,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中路,准备看着凯瑟琳这一波厉害的单杀。 他也知道,能得到这次机会,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可以说,他从来没想到过。 区别于法拉利以往的车型,这次的法拉利N1,采用的是全新利剑车头。 ------------ 第一百三十一章李翊计策一如既往的毒辣 对于东汉王朝而言,东汉的将军封的极少。 校尉在将军之下,但也是个不得了的官了。 可由于此前董卓专权,封赏了大量的校尉,导致校尉从此变得不值钱了。 后来李傕、郭汜把持朝政,又封赏了大量的将军,导致将军的名号也不值钱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其实平心而论,现在以汉庭的破败程度,即便封赏你一个将军之职。 无非就是个虚名罢了,跟闹着玩儿似的,又没有俸禄可领。 但总有些就是在乎这些虚名。 “杨将军想讨什么恩赏,朕依从便是……” 刘协强忍心中不...... 毕竟如果洛天幻还拿着双剑的话,那就无法打得对手措手不及了,所以洛天幻需要洛依绫继续为自己保管武器。 萧御史仍在他背后慷慨陈词,甚至列出了他与孙思道心腹师爷几度相会,收了对方若干礼物的时间、地点。 幸而他从这趟从榆林转回来时,找到了西安东面的商州大蛇沟白钨矿,如今正在开采,将来总有能用上钨丝灯泡的一天。 洗出照片上阳光灼灼,远处有郁郁碧草,近处有浅浅清溪,溪流旁生着星星点点不起眼的黄花,叫远山近水和画面正中一双璧人压得几乎看不见。 洛天幻拍了拍裂变的脑袋,而后者也发出一声低吼,回应着洛天幻。 一把把亮粉色的斩魄刀从天而降,竖在半空,每把刀的间隔约有一米左右,像是旋转楼梯似的一排排蜿蜒而上,绕着两人所在的地方排成四葬列结构。 武越并不知道,仅仅两天的功夫,在方夜羽的推波助澜下,吸星大法传遍整个江湖。 张家良这是对自己在常委会企图夺他权的一种报复吗?自己在常委会对他施加压力,他马用这种方式表示反抗?他这算是对我这个省长的反击吗? 她这一番话犹如行云流水,仿佛排练了无数遍。说得萨克森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他紧紧盯着她,眼中满是怒火。 蒋桦说得动情,素意唯有沉默,她其实无力争辩,这种无力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上的,她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有点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 见到这一幕,萧锋当下不由得笑了笑。怪不得这天门拍卖会会不断被人讨论着,这等交易方式,倒是直截了当。虽然和万宝楼完全不一样,也没有任何的安全性,但是也拥有别样的感觉。 就见两个纸人在杂草丛中摇摆不定,而他们碰触到杂草就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好像是人在上边走过一样。 但首次踏上总决赛赛场的魔术队,最终被经验丰富的卫冕冠军休斯顿火箭队,以4-0的总比分击败。 “喂喂,你们的留言的速度慢一点,我都看不清楚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了。”我提醒了一句。 叶玄取出一个圆球,这个圆球如水晶球一样的存在,通体圣洁气息。 “此子留不得!”第一眼,身为上一任帝屠宗的执法冷冥就看出来了萧锋的妖孽之处,甚至这样的妖孽之辈,他一生都没有遇到过。 叶玄回忆到那种感觉的时候,甚至是都有点温暖,好像是美美的睡过一觉起来的神清气爽。 宇靖铭说道:“我们已经成功连接到气象卫星,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卫星所在轨道下方的天气情况”。 这一下也就让暗月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是和徐峰结合有很大的关系,虽然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但换来了强大的实力,这也就叫有失必有得吧? 领袖点头对舰长说道:“我们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好一切准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比格局我李翊没输过 好一个先穿袜子后穿鞋,先当弟弟后当爷。 这些年,他曹操为了迎奉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 即便当一次弟弟又有何妨? 反正后面就轮到自己当爷了! 只要能和杨奉缔结同盟,那么司隶一带的重重关卡,便不足为虑了。 甚至师出都更有名了。 念及此,曹操心情大好,一连吃了几大口饺子。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嗯…… 香,真香! 如此一来,四股势力中战力最强的那一支便算是解决了。 那么……剩下其他三股势力呢? 尽管靠着曹操与杨奉联合,剩下其他三股势力也应该构不成什...... 导演虽然的很看得起她,但是拖延了剧组的进度,想来导演肯定现在又愁坏了。可是没有办法呢,谁让他们剧组的人没有把道具给弄好。现在害得她躺在医院里面,他也不想受伤呢。 沈寰九没搭理他,轻轻扭动自己的手腕,随即把衣袖放下,他偏头看着我,然后目光落在我无名指的戒指上。 查旋是通过那几个土匪跟她说话的态度判断出来的,还有就是芦寒沙的心气儿高,绝对不可能自愿跑来当压寨夫人。 本来今天心里落差就大,而且还被时微算计了,媒体来了又走,更是把她这儿当菜市场,如今除了自家人跟店里的员工,哪里还有什么客人。 她又做梦了,她梦到自己被教授大人给压了,就是那种光溜溜的那种压。 往日里那些事情她不晓得,但是她是相信自己哥哥姐姐的能力的。 待殷甫辰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还没等走,怀里的查旋就被人猛烈拉扯。 阮绵绵手一松,“啪——”的一声,手里原本捏着的那块瓷片又躺回了地上。 “曾董是有些心伤,不过也看惯了商场无情,本来曾董是想,褚家来人,既然褚琟对你无意,两家私下解除婚约便好,可褚家不露面,褚琟明明与你有婚约,却与白家……这才让曾董最为生气!”张烨愤愤不平地说。 反正钱也拿了,也没啥好不甘心的,少拍点还好呢,轻松,钱又多。想到这里,苏倾情的不安心态完全没有了。 夏海桐刚洗好澡准备睡觉,却被一阵熟悉的铃声止住,她有点疑惑地看着来电显示,然后接通了电话。 她接到锦云嬷嬷传來的讯息,此行來清禅寺名义上而言确实是來为大明朝及皇嗣祈福而來,四周是不是有宫中的人在旁监视,也是说不定的,所以那些表面的事还是必须做好,免得落人口实。 虽然揭得越多,她越恼他,可是手中的动作却越来越轻缓,因为纱布上早已血肉模糊,粘稠的脓血和纱布粘连在一起,稍稍一触便是钻心的疼痛。 见他脸上的表情,她故意道:“不是来找你的,是找崔管家的。”话音方落,只见他面色微微一滞,轻咳了一声。 他深知伴君如伴虎,便以不会理财为藉口,辞官返回苏州,这已引起明太祖不满。 她翻过身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其实这一切她早该想到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叶承志某个重要的人长得很像,叶承轩又怎会费尽心思要让自己成为他的棋子? 听到大夫的话,他低头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竟慌得不知所措。 谁料叶承轩只是倨傲一笑,然后优雅地坐在她的煎蛋前,开始品尝本该属于她的囊中物。 便在此时,那浪人端的又是一刀,我展开梯云纵轻功,身子平平飞落,如同乱花丛中的蝴蝶一般四处飞落。 这次离开以后,陈志凡便不能再以正常的身份去西班市了。不过,倪子寒怎么说也是帮自己的时候才被抓的,就算是违反天规,他也在所不惜。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曹公……” 李翊郑重其事地轻唤曹操。 虽然两人都选择了许县,但李翊仍是讲出了自己选许县的考量。 “许县地理位置特殊,特殊就特殊在它坐落于颍川与陈留的交界之处。”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陈留乃主公大本营,颍川又是我们的人才库。” “我们把许县设为都城,无论是颍川的人才输出,亦或者是陈留的战略支援,均是大有裨益!” 曹操点了点头,它就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才选择了许县。 左边输出人才,右边提供战略支援,简直两全其美! 但接下来,李翊又提出了...... 中箭后的钟子昂在马上一连晃了好几下,终于还是没有落地,又俯下身体骑马狂奔。 否则传出去的话,上官恋曲就算取回了四相圣袍,也是脸上无光,等于是又被人狠狠打了一次脸。 对于这样的人,杨毅会觉得害怕吗?不,杨毅反而感觉很轻松,以他的见识和学识,要是连这些无病呻吟,纸上谈兵的学者都摆不平,那他就可以做出块豆腐撞死了,而且,这不正是他刷名声的好机会吗? 甘窦夫的魔法力量再强,也强不到穿越时空,穿越各个世界,真要能他就是神了,他的魔法力量只存在于童话世界当中,他跟童话世界是一体的,所以福曼并不知道梅林和亚瑟王的故事,但这并不妨碍杨毅把他说的热血沸腾。 吕半仙一脸懵逼,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让他不要多问,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天玄子却是不屑地笑了声,手一抬一带,便是把他连人带叉摔到了一边,只见那被他撞到的墙壁便马上塌了。 宓珠只是恢复目前的法阵,不是什么难事,地面上残留着法阵的真气痕迹,只需要在上面将那些蓝色粉末重新按照阵法遗留痕迹布置就可以了。 秦孤月此时看到已经破掉了那金色穹顶的万千剑芒,琢磨着把这魔神古堡留在外面,万一魅魔之主与楚无炎等人搭上线了,自己岂不是要变成砧板上的肉? 郭天成生气自然是有原因的,他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牢房里所有人都对李东升毕恭毕敬的,甚至不怕被他的责难。 虽然秦孤月的离奇吐血,让人有些奇怪,但这一行人还是在完成了任务之后,用北野分院的传送石阵,回到了云京城的本部,由于洛绯凌的事情,楚无炎想要众人封口,所以各人都分到了相当丰厚的一份战利品。 此刻不仅有一盘盘瓜果和一壶壶奶茶被摆放到了每一位来客的面前,数只刚刚宰杀好的羔羊也正在从白色帐篷后的一辆农用车上搬卸了下来。 良久,秦昊放开了月儿,满含歉意地与李震相视一笑,掩饰了刚才的尴尬。 明面上看,他打败了一头妖王,杀死一头三阶妖兽,也还算过得去吧,不过要说什么战功之类的,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但是面对姚兰湘的质问,他便说自己这个也是经人介绍买来的,那边说的功效确确实实就是如此,他也不懂,他不过是按对方说的功效传达而已。 这下子可把梁红玉整不会了,她发现她已经落入了阿月的语言陷阱里了。 展一天眼见四周气雾,向着仿若无底大洞的火凤灵嘴中狂涌而入后,火凤灵身上的灵压又继续激增起来,其修为也再次有了增长。 这总理看到官员的眼神更是气愤,把自己内心压抑的怒火也一下释放了出来,看他的样子还真像是位人民的领袖。 此人还想挣扎一下,释放法术神通,可是他感觉到自己的法力、肉身之力全都被封闭住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黄家父子千里报恩 很快,店小二又上了两碗娇耳祛寒汤。 黄叙尝过之后,只是感叹中华大地物产丰富,真是什么样的美食都能吃到。 可张仲景却不一样。 当喝上第一口汤时,张仲景眼眸倏地一亮。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张仲景口中不断喃喃地吟道: “桂枝,羌活、生姜、白芷……嗯,都是些祛寒的药物啊……” “这汤又是用羊骨头熬的,羊性干燥,阳气重,亦有祛寒功效。” “先将药物包入面皮之内,再用羊骨小火慢炖,如此便可起到祛寒御霜的奇效。” “管他呢,不管怎样,咱们先进去试试再说,带着这几个妖族修真者,到时候要是不行,拉他们来垫背!”蓝色海洋里面传来蓝影的声音,粗暴的语气,吓得另外几个妖族修真者一脸骇然,努商更是皱着眉头,脸露苦笑。 下意识的,顾萌转过身看向来声音的来人。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顾萌的脸上有了丝丝的错愕。 来到地牢中,就见被锁链锁着的那个大祭司,浑身一片肮脏,早已没了十年庆典当日,那天下尽在我手的风光。 “这就是他的大招?”周云豹,无论是他还是海天神山的掌门人王天龙,亦或者是其他的超级门派掌门人,此时早已看呆了目光,眼前至尊魔皇那超然庞大的身躯,简直就不能用语言来描述看到这个场景的人心里的震撼。 岳云和赵福昕听到洪烈的话不知道有多开心,这样不仅消灭庙山土匪变得容易,而且少了这么一个劲敌是谁都高兴的,不过许大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吃惊。 这说话的老大完颜武进好像并没意识到这次事件是他们挑起的,到怪起宋人来了。 “警卫营,准备攀岩!”典韦一声令下,警卫营便即向着两旁的山壁奔去,想要准备攀岩。 但卓青天已经顾不得许多,但凡身边有人经过,便出掌猛力击打。期间也不乏因四处逃窜而被他打伤的大臣。 可偏偏,这次出的事情不少,死了这么多人,还死了重要官员。幸好,山本武暗自庆幸,从使馆地下室,可以到外围远处,再悄悄地转移到秘密地方。 “知道对手的能力当然要提前准备应对措施了,难道还傻不拉唧的等着敌人上门,让自己完全处于被动么。”何思涵哂然说道。 紧接着,只听他声音淡漠地继续开口说道:“在这里莱州府之内,本座便是规矩,便是律法,有些事情本座允许你们去做,谁都不会去为难你们。 不停往下坠的慌乱无措中,姬无镜眼尾下的泪痣像黑暗中唯一的一抹光。忽得目眩神迷,顾见骊身形一晃,慌乱地伸手,将手搭在姬无镜的肩。 不过多年交情,顾见骊知道龙瑜君是真的希望她去,这帖子并不是面子事儿。既然新娘子希望她去,她自然是要去的。 从院长的实验室出来,大致辨认了下方向,所在的位置是在被学院划为禁区的研究所范围深处。 没有人会知道昌帝的这一切给的并不是她骊云莞,而是她的姐姐骊云嫣。 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一个字都不能说,藏在宽舒衣袖下的双手,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那样的疼。 顾见骊一动不动地呆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扶着姬无镜躺下来,拿过一旁的披风仔细给他盖好,连头脸也一并盖上,不让他受风受凉。 门重又合上,我静静坐着,看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起身将桌上备好的酒倾倒在寝殿四周的窗棂布匹之上,然后将高照的红烛扔下。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帅与将之别 “饺子就不吃了……” 黄忠是个军人,自律能力极强,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他只是将碗里的烫酒一饮而尽,旋即站起身来,拍拍尘土。 “走了,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去拜谢恩公!” 一言蔽…… 四人走出酒肆,门外张仲景的车队早就在外边儿等候。 此番张仲景专门带了十余名随从,也就是他的弟子。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他来这里,就是要向李翊讨教医术的,倘若拜师成功。 那这些弟子就得尊称李翊一声师公了。 “哒哒哒……” 马蹄声响彻,马队再度踏上了征程。 …… 听了萧飞的话,徐福心中一颤,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两下。心中很清楚,以他的实力,的确没有和萧飞谈条件的资本。如果萧飞用残忍的手段对付他,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照样会听话办事。 石头运用起风系力量,速度瞬间提升数倍,身体变成了巨型熊猫,抓住一只三头鸟的尾巴,用力一甩,就把三头鸟给摔了出去。 黑白无常见状,心惊胆战,马上使用了自己的地仙法身。摇身一晃,就凝聚了一尊一丈多长的神魔之体。他们的法身,只有一丈多高。不过和萧飞比起来,依旧像是一个巨人。 再一次花费了不菲的时间,凌宙天终于大功告成。他并没有擦除自己的痕迹,而是直接断开了相互的链接。 越是深入里面,越是感觉危机重重,普通金丹强者想要在这片山林中行走,和作死没有区别。 梦无双心中一动,果然可行,当即加大筹码,五件六星极品,这也是他的极限了。 无数人心中惊悚道。这种画面,让他们在死亡中,都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敬畏,如同在面对一尊战神。 她凝视着那个萧字,眼睛里面逐渐变得模糊。她痴痴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四方山那个黄昏。 还带着三名身负怪物组织的人类,很明显是“黑食”组织的成员。 这并不是传说,对于洪荒仙界本源的开天之气来说,保护它的主人,这一点不难做到。 同时,在甲高、吐祥、青龙、铁甲、兴隆、朝阳等十几个乡镇里面,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你们可以通知你们的仙帝,就说是阴鸦来访,我就在这里等候。”李七夜化作一个白袍男子,他看着拦着他的护卫,淡然地道。 但是他双手刚接触到两人顿时脸色惊变,因为一股让他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狠狠的撞向他。 孙权拿着三个四一个五,还有一对“大将军”和一对“丞相”,半天没出声。 虽然几人都是身穿羽绒服,但是这强烈的寒风还是让他们不自觉的缩紧了身体。 “我觉得应该颁奖给蝙蝠侠。”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笑着打破了现场的冷清。 “在虚无中创造世界,这乃是创世大神才能办到的事情。不过我有万古融道诀,能够容纳诸天大道,演化万千大道。道,乃是一个世界的根本,现在的我,知晓了很多。”赵皓神识不断扩散,感受着绝对的虚空。 无比雄厚的药力几乎要撑爆他的经脉了,许天的经脉可是承受过各种力量的淬炼的,由此可见这仙药的药力是多么的可怕。 相互有看到,想要打招呼的崔珉豪被拉住,白马俊也是不语,相互出道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刹那间,整个岛屿的砂石被卷起,形成数道惊天的龙卷,向四周席卷而去。 “我只知道第三界有守护者的存在,是什么实力,有几位,我不清楚。”陈潇摇头。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张仲景来了,还是买一赠二 将与帅之别…… 什么是将,什么是帅? 樊哙能够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每每先登,他便是将。 韩信能够在中军大营中运筹帷幄,挥斥方遒,这便是帅。 李翊的话还在继续。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同为青州兵,于禁手下的士兵从未欺压过良善,对百姓更是秋毫无犯。” “所以考虑到于禁将军治军严明,能够服众,故而曹公将第五营主帅定为于禁将军,不知乐将军可有什么不服?” 此言一出…… 乐进哑口无言,于禁的治军能力在整个曹营中都是名列前茅的。 强如夏侯惇也只是练...... 杜明尚说不用她担心,可是,她怎么能不担心?究竟该怎么办呢? “我也搞不懂,反正我重塑肉身之后就成这个鬼样子了,还好其他的并未有什么变化。”龙千寻无奈的说道。 火莲花中央的完全的四种灵火能量,而凝聚了四种灵火的灵火盛筵就是相当于两种灵火凝聚的灵火盛筵威力的八倍!加上灵火原本就毁天灭地的能量,形成的这种级别技能,绝对不比武天尊强者手里的武技差。 两人走着走着,又聊起其他几个亲戚孩子的事,对比起来,都是感慨万分。 军方的人还算守信,景妩、玉落、胖子和谢锐一个不少,都出现在了广场上。 “主人,我也没有能力,先前在深潭底下我是动用了棍中残留的一丝神力才能将墓碑给搬上来,现在神力耗尽我根本没有办法再帮助主人带走这墓碑了。”盘龙说道。 “两百块,你想赚油钱回去看世界杯,也不用这么坑我吧。”王海涛翻了一个白眼,真以为自己的钱是大风刮下来的。 高台上,唐青青缓缓起身,右侧缓步跃上一名白须飘飘的清瘦老道,正是门中的另一传法长老飘木子。 “真的。”落天声音蓦地冷却下去,周围的空气中仿佛变成了大雪纷飞的冬季,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安维辰出了办公室,先给自己的大客户经理打了一个电话,让其在十分钟内给他准备好九十万现金。 团战打完,灵音几人便回家补给。而曹洪则慢慢收完兵线后,回到了野区打钱。之前貂蝉在中路带兵线,遭遇了梦孙玲珑。两人并没有交战,貂蝉直接去了下路带线打远古。野区被空出来了,曹洪自然不会放过打钱的机会。 凯撒用土遁忍术挖了个坑,将自己藏在里面,准备伏击路过的敌人。就在这时,大地忽然又颤抖了起来,凯撒发现前方冒出了一缕血红色的能量,他立刻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想要捕捉这点能量。 胡佛哼了一声,说道:“这里的实验室太简陋,根本就达不到我的要求!”说完,他不顾西奥多的挽留,推门而去。 那位声望颇高的大臣,这才反应过来,他大骂一声,直接冲向了国君。 这森林之大,也远超了想象。萝莉说这里叫死亡森林,然而,陆天雨一路所见,并没有任何一点死亡的气息。 月舞沉默,她不知道此时老人的求死之心有多大,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就如此逝去,她还是有些不忍心的,特别是这位老人的心性还不错,而且又是雕刻一道大师的情况下,她更是不忍。 云天扬双目一凌,已然是放出一股气势,这一股气势顿时压制着的钱胜身躯一颤,几乎动弹不得。 原本负手而立的的向南天,睁大了眼睛,那可是自己手把手教了十几年的弟子,竟然在那一剑之下,飞了出去,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刘峰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国内著名的曙光战队看上了,带着四个妹子打了一晚上匹配的他直接就下线睡觉了。明天还得打对抗赛,这次可是直接选出前三。一夜无话,刘峰养足精神准备着明天的比赛。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互PUA 说起来,这段时间由于李翊名声大噪。 全兖州的百姓都知道是他治好了伤寒症,导致许多平头百姓一见着他,纳头便拜。 李翊这扶人的动作都快养成习惯,形成肌肉记忆了。 可……黄忠、张仲景是何等人物?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武人也好,文人也好,重得就是一个义,重得就是一个德! 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开业解惑的恩师。 千里奔袭过来,好不容易见着本人,哪能不多跪几下? 李翊见二人如此模样,心中也蛮惭愧的。 他治病的手段,全都来自《伤寒杂病论》,包括他...... 这说什么来什么,江苒心说着怪兽,结果怪兽没来,鬼怪来了一只。 这天晚上江苒在宿舍入住,睡觉之前不谁突然提了一句,她们早上吃早餐回来,门口地上放着一张奇奇怪怪的纸。 而且她的目光还落在了陈飞身上,甚至那张冷若冰山的面容上仿佛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如同夜空之中突然闪烁的星光般,格外的美艳耀眼。 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还制定了什么狗屁议会规则,分什么议长、上议员、下议员、正式成员、外围成员之类的等级。 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李奇微微一笑,道:“保持这样,按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事的,否则的话,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那已经粉碎的头颅。 就在十几分钟前,叶青青给江寒雪打电话说过来借宿一晚,因为江寒雪在外面,便让她直接过来了,却忘记了陈飞住进来的事情,结果闹出了这段乌龙。 “叔公!”还不等庞德公继续询问,身后院内传来一声略显怯懦的呼喊。 项敖对项平也是无语,明明刚过三岁的项平,平日里的话语比不少承认考虑的都还多,让项敖不知是不是该高兴。 但是放到我们这边,还是相当的有仪式感的,并且没有道行的人没这个资格,因为它还有一个称谓叫做——“渡劫”。 本来安子晏是想要早些出院的,以免被家人发现,然而由于肝功能受损,最后他被医生硬是扣了半个多月。 在这过程中,刘佳更是发挥出了卖萌撒娇耍无赖的作风与各部门沟通着确定讲师与课程内容。 平等契约:双方契约后,召唤师和召唤兽权力平等,如有一方死去契约消失。 张东本来就对周围坏境比较敏感,所以这一想就把张东给惊醒了。 “爸,怎么会和我在一起呢?您不是开除了他吗?”糖精还对大牛的做法生气着,十分不耐的堵气着。 这就有点奇了怪了,这是要干嘛呢?难道我脸上就写着几个金光闪闪的的字“这人好说话”? 陈龙倒是被吓了一跳,百忙间低头,见陈兰那一张窄脸留着两道鼻血印,模样十分滑稽,忍不住又是噗嗤一声,喷了陈兰一脸唾液。随即翻起一掌,狠狠切在陈兰脖颈,陈兰眼前一黑,顿时再度晕迷了过去。 因为对张东心存感激,所以他们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影响了张东休息。 话说董卓和一众心腹谈论长安之事,陈龙在府内却振起雄心,定要叫王允施不得连环计。给王允府的拜帖已经送出,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貂蝉? 他薄凉的嘴唇吐出这句话以后,就将电话挂断,不管要说什么事,还是当着面说比较好。 身上的草药早已用完,明轩只得回到原来的洞中,去寻找那些以前用过的药材,看看还能不能发挥出一些剩余的药力。 原本混乱的形势再度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霎时间枪鸣声厮杀声响成一片。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虎狼之词 府上来了两位丁夫人。 一位是曹操媳妇儿自不必说,另一位丁夫人又是谁? 能被尊为“夫人”的,地位肯定不低。 桃红似看出李翊心中的疑惑,便温声提醒道: “先生,您忘了,还有一位丁夫人夏侯将军的妻室。” 哦…… 经桃红这么一提醒,李翊想起来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南弦生气,他主动认错,无奈又带着一丝妥协的语气。 “娘亲,我觉得我能闻着味儿找到阿娘的位置,我们去找阿娘吧。”白嫣嗷嗷的喊道。 季明轩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将手中的碗筷递给了梁依依,随后开口淡淡地说着。眼神也似乎是无一般地撇向了旁边那个梁依依,却没想到让梁依依看到之后脸突然一下子红了起来。 “真的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苏笑打量着沈浩,似乎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正要空出来一只手来按密码锁,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道满是错愕的男声。 苏倾情在后面脸都红了,心也在砰砰的跳着,那她是不是也调查到了自己的什么事? 阮玉一时纳闷,不过想来卫渊整天和苏笑待在一起。偶尔骂点不一样的也是正常的。 “是吗……我觉得他比我细心多了。”虽然有点洁癖,一个桌子都要让人擦几遍,但是看她到处扔东西,也不会说她,只是默默的把东西收回来。 “你就是警察呀?那正好,我们两个可是一直都站在门口的,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可跟这件事无关呀!”两个服务员,在极力的想要将这件事情和自己撇开关系。 见到景祀来了,容逸就故作轻松的找了个借口,说完人就直接跑了。 她知道韩歌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了,所以也不去撒娇强求,默默的就接受了。 我爱着你的浓烈,爱着你的美,这种爱很直接,可是,或许最后命中注定的,我们不可能会走到一起。 两者之间的关系类似孙悟空的猴毛和孙悟空本身,恶魔分魂仅仅是恶魔本体的一丝灵魂所化的存在,虽然拥有一定的智慧和类似本体的实力,但它的行动一般不受本体控制,除非是本体愿意,它的视野也无法与本体共享。 也就是说,你消费着健康的产品,还能像自来水一样的往你家来钱,哪里还能找得这样的好事? 带有毁灭性力量的灰光毫无悬念地穿过安珀的躯体,对方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在一瞬间化为了纷乱的蓝色水雾。 而幻梦实际上的境界只是君主一阶,但在君主低阶却是没有任何削弱的,基础素质提升百分之十五。 他不止一次向菲伦暗示着这一点,超凡的力量,广阔的土地,令人心醉的权力,美色,等等。 陈枫感觉骷髅人对于布阵是十分疯狂和执着的,有点入魔的味道了。 张三和李四对视一眼,手指拨动琴弦,将这首单纯而伤感的歌曲更加卖力的演绎。 整个世界咔嚓咔嚓的作响,那爆炸升腾的火焰和涟漪就像是被封禁了一般,轻轻的从这片空间中被擦拭而去。 “没有,没有,你今晚又说看到你爸又说听到他声音的,你是睡迷糊了吧。”我边说着,边一只手推着陶静往房间里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朝着陶叔叔他们两挥挥,让他们离开吧。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谨遵医嘱,好好治病 其实李翊平时很少为人看病,都是他私人医生给他看病。 他问的问题,也多是模仿自己私人医生时说得话。 “当然,这……很重要。” 但李翊又一寻思,这种问题现代人有不少都觉得害臊。 汉朝虽然还没那么保守,但毕竟四百年儒文化的熏陶。 还是稍微照顾一下丁蕙的情绪吧。 祁景焘苦笑着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回BP机上显示有急事的那个电话号码。 选手们都不是第一次在现场录制节目了,但是和京都的演播大厅相比,京都演播大厅的恢宏和现代感更强烈。 “没想到李姑娘和姓秦的有重大过节,我能问问是什么仇吗?”应少冲问道。 刘胖子乐的不行,说赵威一年也没进三个球,没想到这场比赛一下进了三个,不知道是对手运气太差还是佛牌起作用了,吴添忙说当然是佛牌的效果了,否则这三个机会根本就进不了球,刘胖子半信半疑没说话。 “这是阴风,无妨,在厉害阴险,也应该没有神界的断魂谷可怕。”晗兵露出了一丝抉择。 秦扬身影飘忽,已经到了科学院的另一侧,另一侧靠着另外一条大街,围墙高大,铁丝网纵横,带着电。 “嘿嘿,祁工,记录清楚有什么用?计算机设备的维护维修又不归我们信息中心管理。我们信息中心的人过去搞计算机设备维修,也只是叫过去帮忙而已。我们何必自己没事找事,考虑那些事情?”吴宏伟无所谓地说道。 马车进入到山谷的内部,在外面还有着遮掩,可是进入到里面立即是一片的空旷,没有任何的遮掩物。 “丁川,你什么意思”徐晓峰也是一下子沉下脸,这个丁川太过分了。 猩红的血液顺着肋差流淌出来,赤鹿宗熊的脸上已经变的极为苍白。 “有什么奇的,我刚生下就是凤凰胎,是不是,娘?”秦凤仪问他娘。 没做将军之前,他市井流氓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没姑娘家愿意嫁他。 周雪程低垂着眼,见她略微踮起脚尖儿,手指捏着袖口,轻柔擦拭着他脸颊的污迹。 宁宁不禁动了心思, 几次出门赏景, 见那边确实安静无声,可就这么找上门,多少有些犹豫。 叶楚收紧手的力道, 另一只手弯曲着,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到手肘,砸向那人的肩窝。 林天实力强大,炼药手段也是非常惊人,现在阵法造诣也丝毫不差? 原本栾梦竹带着一行同门弟子出来是为了历练一番,还有前往燕京有重要的事要进行。 走到山谷深处,来到了谷主宋工所在的恢弘大殿前不远的二进大门处,林天对一个守门的人问道。 虽然不能看出林天完全的实力,但至少能扛得住龙潭酒冲击的,其实力可想而知。 有一位身份高贵的血族在威斯敏特斯大教堂附近陷入危险, 恳求同伴的相助。 根据吴冕的目测,这多出来的150+,如果换算成真真正正的气血能量,怕只有50+左右,其余多出来的气血就好像是在原来气血基础上进行稀释一般。 “那就投我吧,反正别投宋哲,否则你们必死无疑!”陈枫警告道。 端木老太爷的话,别说是端木皓了,就是端木家二位老爷,都必须遵从,所以她打定主意,就算再难过,再难受,也要打赢这场硬仗。 ------------ 第一百四十章 跟着李翊有肉吃 人就是这么矛盾。 丁蕙一方面担心曹昂在战场上擦着伤着,一方面却又希望他能够在战场上建立功勋,为将来的继承之路打下基础。 “我听说汝南郡贼兵有五万人之多,而李司马那边出动的人马不过五千。” 辽军见对手厉害,却往这边冲得更急,他们每次出手,必有金兵倒下,金军竟有些胆怯,都往一边退开了。转眼间,辽军就杀到山包下,与金万城等正道豪杰战成一团。 就在道哥与邴雷荣沟通完后,刚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却不想却被几把黑洞洞的手枪指在的头顶。 却说无殇从西门赶来的时候便看见如此让他瑕疵欲裂的一幕,只见那城门前与芒山唯一的空地正呈现一种诡异的对立姿态。 这个时候的八皇子妃章梦瑜正在与林姝说话,不仅是她们俩儿,不少夫人太太都在延禧宫祭拜,大家无一不觉得唏嘘。 伍雪青别的话已被自动消音,余薇和严华华听到贵族那一段已经目瞪口呆。 就是说,每练到九层,后面的功法就会微妙的改动,然后自动升级一个档次。 美国队长兴奋的高高跃起,冲到角旗区附近和托特纳姆热刺的球迷庆祝这个进球。 莫青衣看着唐夜远去,愤愤的甩了甩衣袖,大步的离开了迷神殿。 “海外行者,”容希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便放开,“我和很多朋友都喜欢梅庄居士的第二部作品。”只是没想到她的第一部作品居然是末世,大跌眼镜+难以想象。 2006年的世界杯,在意大利和法国的决赛中齐达内以一个美妙的勺子点球彻底戏弄世界第一门将布冯,不仅让法国队以1:0领先,他这一个勺子点球也成为了经典之一。 松开之后便是杨芙上前,原本一系列的想法成为泡影,知晓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空谈,但又不想就这么放过江海,最后只是以二指禅掐了江海腰间的嫩肉这才算是完事。 外边萧何,已经带人将刚才的痕迹全部清除,尸体也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 来到府主跟前,才看到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或许年岁不止,但因为养尊处优的缘故难以看出风霜。 但既然答应了南宫鸢,拦在靖姨的面子上,还是要把那些南宫族人救出来。 云梦没想到李致远居然还有实力强大的宠兽,在舵下弟子在那宠兽下。死伤惨重,当下飞身而起,向着纹兽扑杀了过来。 此人是个奇才,一定是自己的师父陈钧闯入冰雪神宫之时使用了翻天掌被他所见,而他临摹了翻天掌,所以就有了这像模像样的前奏。 如果是别人,早已经死他的剑下,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就算他们打一百次,他也赢不了。 而就在此时所有的亮点尽数射出了光线,竟是连向天空的,这是为何? 他疯狂的吸收着这片诡异空间的力量,然后充斥进身前的这个世界中,世界中的人们,发现天变了。 这样的话,郑夫人有一点担心的,同时心中也挺激动的,最终她再次给郑衍身边派了几个保护的人,就说。 接着我对着刘明摆了摆手,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向里看去。 ”谢郡主“。易生哪里还敢多留,逃也似的跑出了红泪郡主的院落。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文化的就是好骗 许褚投的太快,令诸葛亮感到意外。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许褚投靠曹操本就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这人穿着一件非常得体的盔甲,右手拿着一只宝剑,全身透露出一股和煦如风的气息,让人心生好感。 “一下午还算乖。”陆湘给他夹了一块肉,算是对他下午的表现满意。 孙悟空那个直肠子火爆性格,怎么可能是刘邦这种空手能打下天下的超级腹黑男的对手。 夜帝学院一直都在黑暗里生存,甚至很多事情都需要保密,尽管待遇不错,但是和巨大的伤亡率比起来,这的确不算什么。 李子风硬头起身,正想再次冲击,可腹中翻涌,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孙锦有点不耐烦的抬着眼镜,但是,林温然提到了顾长渊,他不能不顾忌。 “郑胜和刘嗅儿都聪明的很,他们偷跑出去。我们想找到他们的踪迹很难。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吧!”郑汶挥手散了众人。 林温然欣赏着她的脸色,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托高了一些,和白一诺倔强不屈,傲然的眼神对视。 总之此人越战越勇,李子风的合金刀刃刺进他的身体,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疼痛的感觉,反倒是将李子风打的连连后退,他空有一身合金骨架,但在招式上不是这虎王面具的对手。 之前的一番交战中,楚凡强行动用了九字圣诀中的兵字诀,把古灵珠弄到手。 她怀孕的时间与你同她演戏的时间刚好吻合,心里默默的咆哮着这句话,许晋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怎么了,叶寒声的话让我听的想哭,他的语气虽然字字都很重,可是在我看来却充满了关心跟担忧。 之前她在父王面前多有挑唆,已经惹的父王对叶倾城又跑去找定王殿下的举动暴跳如雷,只要父王气的带人去将叶倾城给揪回来,那明日必定是满城风雨,叶倾城的那名声算是不用要了。 十年来的她是从来不信这些的,但是这次,她多么希望那些,会变为真实。 “既然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找好了……”骢毅将刘力这对狗父子从地上拽了起来,狠狠的将他们踹到了自己面前。 顾澜守着床头的壁灯,听着房间里时钟流逝的滴答声,心里更加失落起来。 碍于莫佑庭的面子,杜箬也只能将自己的号码输了上去,将手机递过去的时候,无意接触到叮叮的眼神,是那种仇恨的生冷,一闪而逝。 我就笑笑,说:别忘记咱们之间的约定,五年时间九位数,现在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太困难。 独孤凌梦嗤笑地指向二楼楼道一旁被绳子捆绑着,蜷缩在一起的黑衣警卫员。 自己远赴千里之外的帝都求学,牺牲着本该在家孝敬父母的时间在外漂泊,在父亲出事的第一时间却无法赶到父亲身边,韩林忽然感到前路一片迷茫。 听到王佳慈这么说我顿时沉默了下来,忽然间自己不知道该更她说些什么好,想要说的话太多了,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韩林来之前,神仙超市只有梦慈和玲珑,但是玲珑并没有像梦慈那样执着修仙,只有梦慈一直潜心修行,韩林觉得梦慈这样执着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才忍不住问道。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远征汝南 就在这时。 董昭忽然向曹操行了一礼。 “曹州牧,实不相瞒,其实满朝文武一直在等一位英雄,去救陛下于水火。” “现在陛下马上就要入洛阳了,董某不才,愿为曹公当先领路,助曹公入洛阳。” 微微一顿,又道,“只是希望曹公一路上能够肃清宵小之徒,以护佑陛下安危。” 所以即便是交出自己的软肋,只要能够避免恶天道再次出现,祂也毫不在意。 面对这数百土匪,他可不敢托大,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这个头目给拿了,其他土匪就是一盘散沙。 许凡离开了演武场,接下来的比赛不用参加还真是一件令人轻松的事情。 “什么?儿子!你看我像有这么大儿子的人吗?”陈寄凡毁了本命法宝之后本来精神力就没恢复好,后来炼制法宝又失败了一次,是以憔悴了很多,并没有袁三爷他们初见时那么惊艳。 两个刺客被缠在藤蔓之中无法动弹,他们想要催动火巫之术想要焚毁树木根系的想法也是枉然,因为这无异于自杀。 说话间,龙鳞飞的眸子落在了顾玲儿的手臂上。这时候,顾玲儿才意识到根本不是龙鳞飞抱着自己,而是自己爬在他的身上,而且是整个身子犹如钩子似的紧紧地勾住了龙鳞飞的身体。 一只巨大的猩猩手臂向许凡劈过来。许凡催动巫之力用血珀去阻挡,可是,猩猩的实力太过于强大,许凡的身体被震慑力弹压着飞了出去。 整个卖场突然间就静了下来,等到尖叫声想起之后整个卖场就乱了,服务员开始手忙脚乱的将那堆东西趴开。 “别忘了你的东西。”朱魅儿戏谑的说到。丢枪的保镖回来把枪拿走,灰溜溜的跟着信宜离开。 “哈哈,洞口就在前方。”钱诚心中一喜,顿时被自己的智商感动了。 少延顿时感到一阵的神清气明,自身仿佛陷入一股无形的妙绝之处一般,少延悻悻然的看向四周,顿时感到空气之内的天地灵气朝向少延的身体之内聚拢。 更何况,自己有一生的爱人柳梦琪相伴。相较那虚无缥缈的修真大道,和她在一起那实实在在的温馨甜蜜,让自己更感眷恋。 随后,林晓蕾跟刘盛强详细制定了此次行动的计划,一切就等今晚了。 如果犯罪或者死亡,只能有一个结局,这个哈姆雷特式的问题无论让谁选择都是残酷的。罗静琣透过橱窗看着窗外,手里的奶茶慢慢变冷,彭思哲也没有了胃口,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味如嚼蜡。 一旁的众人见状不经有些惊讶,他们起初还疑惑翔龙是否真的认识沙里娜三姐妹,但经过刚才的谈话,让那个事情成了事实。 林晓蕾知道背包的遗失也不能完全怪罗纳德,所以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罗纳德一起找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瘦很多了,相比普通人还是有些胖,可看起来五官清晰,俊俏非凡。 少延此刻转念一想刚上峰老道讲出的花与果,此刻才明白上峰老道的意思,原来,北斗老道也是一果,上峰老道以及北斗老道等七老道不知为何要定下这个奇怪的传承法决规矩。 如果只是因为针对她的话,那大概就是沐青搞的鬼,如果是想用这个谣言来吸引别人的主意,好让别人不再传对她们不利的谣言的话,就很有可能是林婉梦做的。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百对一万?优势在我! 黄巾军战斗力差,主要原因还是由一群平民组成。 他们大多是由寻常老百姓,拖家带口,也没有像样的武器。 所以黄巾之乱最开始时,虽然号称百万大军,但却常常最先几十万黄巾军被朝廷几万正规军追着打的画面。 汉末三杰就是靠刷黄巾军,刷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叶远非常担心,担心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出现。 堂堂土影,碰到打不过的对手,竟然需要求助于死敌雷影?这种丑闻要是发生了,大野木回村之后就得当场宣布引咎退位,不可能有第二个结果。 叶嘉轻轻应了一声,回到了她的办公桌,拿起手机拨向了之前一直关机的手机号码。 时臣的背弓了下去,将烟头按灭,然而身体坐直后却再也没有过去那样挺拔。 余丞山一掌拍在棋盘上。力道很重,将棋子都拍得震了好几下。一屋子的人,除却余泽尧外,其他人顿时都噤若寒蝉。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叶远要深入神禁领地,去追求那几乎不可能的希望了。 冀州,云墨率领的大军在此处终于追上了燕地的叛军,两方人着隔冀州,遥遥相对。 张有德习惯性的答道:“免贵姓张,张有德。”说完以后,他才觉得这话说的过于顺溜了一些,算了,只是陌生人之间的客套罢了,难道说两句话也不成吗。 这事儿可是让秋正东这个老子觉得很没面子。因此,安排我八位兄弟干了这一镖。 夏星辰一愣。这会儿,她也透过猫眼看到了那个男人。不似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中规中矩,庄重严肃,此刻的他穿了件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驼色风衣。 “伩儿不用紧张,你先歇着,朕去问问。”东祈临暗道这些太医没眼色,都让梨伩起了疑心。 “你先走!”坏坏一笑,阎十一猛地将蓝凰往空中一抛,在她的惊叫声和雷蛟的注视之下,身子一矮,从雷蛟的胳肢窝下面穿了过去,向前窜了一步,正好将蓝凰接在手里。 “这是命么!”蔷薇苦笑,她想着,秦戈再也不会来救自己了吧。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就是立即逃走也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闻言,陆羽目光扫过眼前的三十个手持武器的黑暗圣堂成员,开口冷冷的说道,言语之间满是低沉之意。 经张弥勒提醒,阎十一忙冲到古玩店大门口,仔细打量那张屏风,此时才发现,屏风整体是一张极薄的丝绸,成半透明状,桃花、流水以及那首暗语诗都是手工绣上去的,做工十分精巧。 事出反常必有因,刚才陆羽还竭力逃避着他的攻击,现在却让自己朝着他的胸口进攻,这样的事情是在太过反常。 “到是让她委屈了。”许庭明想了半响开口要进去,却怎么也没有说出口。 梨伩对着铜镜捏了捏自己比以前略微丰腴了些的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王二哪里还敢多说,心里也怕,谁知道那李元娘就这般干练,直接就带着人走了呢。 不过也没让张自强猜测太久,陨石的一个凹陷部位缓缓地开启一个特大的圆洞口,直径足有一公里、长达十几公里!好在这是在太空中,陨石也仅有一些微弱重力,否则这么大的一个机关根本没有设备可以带动。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谈判的最高境界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但也没有持续多久。 最后的结果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万余人的黄巾军多数向曹营军士投降。 饶是如此,殷红的鲜血依旧将曹营将士身上的铁甲染得一片红,看起来更加杀气腾腾。 三百对一万,这个战绩听起来很夸张。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的和睦,关系着一个家族的兴旺与否,现在胡玉漱和花灵儿,相处得十分融洽,这让陈霸和陈九悬着的心都开始放下。 这些奖赏都是他自掏腰包,也把他上次娜魅族之旅,得到的一百五十万两,转眼就花出去近二十分之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一两白银足够一个家庭三天的开销。 荀翊默不作声的抿了抿唇,又一次羡慕起这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 洛云汐吓了一跳,但反应也不慢,迅速拿开了自己的手,而也正是因为这一下子,加上悬崖没有支撑的点,洛云汐一下就摔了下去。 他这句感慨声很低也很轻,若是有人能听见,势必会被他语气中的熟稔而感到震惊。 哪怕神诀家族没落,也曾经是这片土地上数一数二的望族,受着众人敬仰和朝拜,身上肩负的责任也不容推卸,他这一生竭力的权衡利弊,自认为做的还是不错。 “哈哈,还特么的故做神秘呢!你要拿得出十两银子,老子就再送你十两!但是你若拿不出十两来,老子要你跪下学三声狗叫,然后再叫老子三声爷爷!”对方戏谑的道 ,声音故意说得很响亮,让在场的人都能够听清楚。 “好象是一个连金丹都没有的凡人吧?妹妹,我说的对吗?”云苏阡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尴尬的云苏陌。 我深吸了一口烟,把一些能够告诉他的事情就和他说了一遍,有些不能说的我也就直接略过去了,给他说完后,他笑了笑。 见娟娘已然为自己铺好了床,长夜对着孤灯格外冷寂,她只是不想睡,便叫茯苓取出从前制好的花灯,又悄悄披了大氅,带着茯苓去了清莲宫外。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那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是伸出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接下了那个罗家之人的拳头。 在听到万兰初的话语后,贺川也是一惊,心想着万兰初这是怎么回事儿,想要见见自己?贺川顿时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这边才刚开始让李安去联系万兰初,没想到万兰初那边却已经开始联系贺川了。 不仅是泛美联盟与外界没有想到,就连亲身参与此战的许多使徒,此前竟然都不曾知晓这个情况。如今使徒已经坐拥两大伪界强者,而外界纷纷猜测还不是使徒的全部实力。 见两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明白了过来,连忙反身回厨房,直接将水壶拎了过来。当我为他们续道第五杯的时候,一直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我们的老秦说话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就是四大使者中的右使大人,是我的上级。”奥斯本说到这,又忍不住行了一礼。 “叶兄,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呢!”西门汉森身子一闪,拦在了叶宇的身前,看着叶宇淡淡的说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川却是截然不知自己需要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去做决定。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 汝南的平定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一开始,大伙儿想着,汝南多股黄巾势力,加上许褚的义军。 每个两三月的,根本不可能平定。 但李翊真的只花了不到二十来天的时间就给平定了。 有人问题李翊是如何怎么轻松解决掉汝南的? 板栗不但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有健胃、益气、补肾和强心的作用。 里面传出了林妈隐隐约约的声音,林爸沉着脸走出了房间,好像要去一楼拿什么东西。 张毅目光一闪,看了冷漠成一眼,大手一翻之后,手中出现了一个丹瓶,手腕轻轻一抖,那丹瓶立刻飞射了过去。 八岁的冷籽言,说话依然奶声奶气的,跟五岁的时候,一样的天真活泼,只是少了些懵懂,多了几分灵气。 “召集四名卫士,卸下兵器,绿‘色’些什么。”马格斯将手中强弩‘交’给了副官,转身走向自己的战马同时吩咐道。 几乎令人难以置信,身为大主教,提阿非罗居然亲自出现在审判所如此血腥即便深信审判都是正确的教内高层也不愿踏足的地方!然而这其实算不了什么,因为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提阿非罗其人而已。 没有人回答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气氛因为这股寂静和低沉变得无比压抑。 “您放心,他天赋异禀,虽然憨厚老实却能吃苦,将来定会有不凡的成就。”君无忧相信所有的长辈都会是望子成龙的。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对于李云河的评价并无夸大。 十月底的时候,皇上一直断断续续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开始恢复了之前的工作狂状态,日日大早上的上朝听政,在几个大臣的上奏下,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立太。 锦卿点点头,心里感觉怪怪的,说到底,她也不忍看到在自己的附近,有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逝了。可再看看床上睡的香甜的锦知,还有为了她和锦知操劳了这么多年的刘嬷嬷,她没法去让自己做一个这样的圣母。 被典韦叫醒后,刘天浩起来和贾诩等人一起,吃了点肉食,又是喝了一点于夫罗族人酿制的羊奶酒,终于是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后者早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感受到四尊黄金石头人忽然涌入到战场之中,脸色惊变。 他打发走了送资料的人打开资料看着仅有的几张照片里人的面容流下了激动又喜悦的泪水。这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星竹姐。 云星竹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是胸闷,浑身疼。系统也告诉她说她受了内伤得好好休养。 “现在我要你们分散到冬雪原的每一个角落,将你们看到的画面,通过回溯卷轴传递给我。”叶辰下令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一片哗然、一个个呆如木鸡,那可不是一般的幸运。 现在,郑国的执政子罕带一个“军”去攻打宋国,另一个“军”则是跟楚共王合兵。 叶辰,则是十分机械的购买魔法经验药水,单纯的提升魔法师等级。 但现在来看好像根本没这回事似的……她们也就只是不挽胳膊了而已嘛。 “喏,这样天上掉下来的金币打孔,然后穿过一根红线,这样做成的吊坠挂在脖子上,就能保住一生平安呢。”惜柔温柔的看着林晨说道。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子王驾 哒哒哒…… 一队矫健的马蹄声响起。 “主公,你总算是来了……” 说话之人乃是夏侯渊,他正与曹纯领着一队虎豹骑往这个方向赶。 “怎么样妙才,可有发现天子的踪迹?” 曹操连忙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夏侯渊也不下马,直接在马背上回答。 “山脚下有瞧见车辙印。” “轮间有多宽?”曹操继续问。 董欣的意思,是现在是下班时间了,这些分流的患者,就都是急诊的了。 复盘内容基本上就是围绕着团队运营以及部分选手的操作来进行,跟陈余浩关系不大。 却在诸多绝巅势力联军惊疑不定时,云顶帝教大长老李疆,眼中闪烁过一抹寒芒,沉声喝道。 “喂喂喂,这次不能说话不算了吧?”他特别激动,将她揽在了怀里。 此时,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做过一枚符咒,黄色通络符? 至于内容嘛,林飞没有看过前世的原著,但是电视剧却是看过,尤其是还珠格格,这是寒暑假循环播放的电视剧之一,其中的剧情当然记得非常清楚。 邪念,一切都是邪念,班长哪里好了?也不就是有一点可爱有点温柔,总是那么照顾自己吗? 狼行则不同,他虽然也想走路上线节省一个TP,但兵线对他非常不友好,如果TP上线的话,很可能到线上一个经验都吃不到。 而当洛少看到后台里的虎亚币后,他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差点将林凡的手机给丢了出去。 最后竟然到了男三不得不谈判的地步,而且这场谈判是他求来的。 人总是能不断地成长,再见到沈烨灵时他原先仅剩的稚嫩少年气息已经消散,多了一些成熟稳重,以及学会了怎么去漠视这个凉薄的世界。 既然靠修为法力不行,那就只有想别的办法了!好在这堵墙上写着四个字:坐井观天。四个字之后另有一个空格,似乎让人填写另外一个字,只是这个字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此时此刻,整座地下空间里,警报声响成一片,局势已经‘乱’了起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已经朝这边冲了过来。 这十六人都是满脸兴奋,一齐点头,眼中更是散发出火热的战意,在四品武技的诱惑下,他们纷纷摩拳擦掌。 银在时崎狂三发动攻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想道了摆脱的方法了。 突如其来的尖叫惊的我一哆嗦,我急忙转头去看发出尖叫的林素。 我这下子真是感觉慌了神,再抬手一看表,和他之前跟我约定的时间,只剩七八分钟,这可该如何是好? “咚”,周有财终于忍不住直接摔倒在地,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不知道。”公子倒是实诚,沾染着咖啡渍的嘴唇微微开启,状如老实巴交的出言。 亚洲男子忽然显出一副冷漠极了的笑意,可令所有人心里猛然胆寒的是,这个亚洲男子的话音一落,他的整个身形就蓦然间如同矫捷的猎豹一般探跃而起就朝‘毛’里斯扑了过去。 说完一大堆话的凌嫣然看着凌慕然不再癫狂,而是愣愣的拿起了那副指甲,眉头不由的皱了皱,这反应和想象中有些出入了。 看着两人的表情,冥魂急忙解释起来,脸上的表情更加无奈委屈。 半个时辰后,慕容夜总算是醒了过来,刚刚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治疗,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竟比刚来时又虚弱了几分。“雪钰!”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他就急急的大叫起来,惟恐心爱的人再次离开。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没想到曹操能来啊! 夏侯惇上来就上攻击性,李傕自是不惯着。 当即变色,怒叱道: “既知我为大司马,怎敢劫驾?” “尔等才是意欲挟持天子东归的逆贼,本司马不过是想将天子请回长安而已。” 尽管两边都知道对方对天子是什么态度,但明面上的话必须得说得好听。 “哈哈哈……” 又或他离开的时候正好只是在摄像头被黑的那断时间?而他走的那条路,又正好绕过了其他所有的监控?她觉得不可能。正常情况下,哪怕再着急,也不可能刻意从后门走出去吧? 他一定要与民同乐, 做下属的也劝不动,只得吩咐人去后厨拿几个干净攒盒,连同江师爷和他们带来的差役的份,让厨子送来。 现如今,武越最需要考虑的不是隐藏在后面的BOSS,而是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蹭出尽可能多的积分。 火焰照耀周围的一切,洛天幻迅速将爆破炸弹安置在水晶塔之上,而在这时那双头寄生钢铁魔龙也张开那血盆大口,往洛天幻咬去。 施烨的发言听起来挺有道理,其实完全是胡搅蛮缠,但他人在这,却没有记者敢对他吱声,只能百爪挠心的眼看着主席台上的人强行结束发布会离开。 噢,我知道了,通知贾青备车,我们马上赶过去!“说完张家良摸起鼠标关了电脑。 但此时,叶妙睁大了眼睛,摸着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这两处是最像的。 说一千道一万,谁特么愿意有个克制自己的敌人存在于世上?而且还整日活蹦乱跳的,时时刻刻不忘给自己找点麻烦。 就听得走廊上一阵疾奔的脚步声,一眨眼的功夫,云景琪风风火火的来了,脚步有些虚浮,脸色惨白如纸,双唇也毫无血色。 米香儿静静地瞧着他,夫妻心意相通,她怎么会不理解丈夫的处境? “什么人”青衣男子微微皱眉,看着忽然间出现的君无药,他下意识的将其当做是下三界的人,身上的紫灵已经扩散,准备将闲杂人等清除。 叶溟轩的意思就是这第三次交手,一定要歼灭敌人的主力。这样一来纵然秃鹰的人马依旧占有优势,但是他们这方战斗力的强悍度也会令对方投鼠忌器,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能挨到格鲁的人马到来。 厚着脸皮为自己辩护,席惜之鼓起胸膛,装出一副非常有理的模样,严肃的和安宏寒讲道理。 在苍云峰里转悠了半日,花谣等人硬是把苍云峰内的弟子们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随意的挑了两名弟子。 她没和他们在大床上躺下来,而是指了指外面,慕泽跟着她走了过去。 东方尤煜更加是个迷了,席惜之和他见面的次数,掰掰手指,都能数清楚。 “可恶的人类,待吾冲塌这座桥,定要你们死无全尸。”声音悠长具有气势,其中夹杂着浓浓的恨意和怒火。 “如果不告诉吴祯,如果他日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也未必是好是,若是咱们先提前告诉他,兴许还有个预防。”叶溟轩是男人,自然比梓锦更了解男人。 梓锦不等杜曼秋说出什么事情,就连打带消将话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神态一派轻松。 一旁的夜部成员将韩姝毫不客气的话听在了耳中,一个个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那是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扎根于大殿中央,树冠可及殿顶,每一片树叶都散发着紫光,幽幽如同萤火,玄奥绚丽。 ------------ 第一百四十八章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洛阳城内。 晨曦透过日影,照进一处酒肆。 一大早,就有数不清的百姓来这里赶集。 大家大多穿着羊皮制成的新衣,目光明亮,仿佛对生活抱有十足的信心。 众人像往常一样来到酒肆,叫一壶热酒。 静静地聆听着说书人激扬文字。 良久,当那血红色的刀气彻底消散,那些还活着的人以及根本没受伤的人才回过神来。 素白的齐胸儒裙,裙摆及膝,用棕色丝线在衣服上绣出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粉色的丝线绣出朵朵桃花,样式素雅又不失可爱。 见柳无尘感叹,一个身体发福,挺着大肚腩,举着茶杯的中年商人走上前,恭敬地为柳无尘倒上一杯,开口问道。 都统府很大,总堂只有寻常演武场那么大,但实质的占地面积却囊括了几乎整个西后巷,因为各大队长也要搬迁到这里来,麾下锦衣卫也要有住处。 但他的这个动作彻底把雪母的耐心给耗光了,雪母把手中一个还撑着半杯酒的被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摔。 一番折腾下来,诡异的红色灵气没多少长进,对灵气的入微操控倒是更上了一层楼,也算是意外之喜,姬老爷子以前曾说修行之路在于脚下,莫不过于一步一停,大抵也是这个意思了。 当林渊彻底被捆绑住后,林渊身上的气息骤然消散,身体砰的一声往空中砸去。 还跟执事堂预支了五百两灵石,还有一些灵草准备备些丹药。因为她之前上交的丹药比较多,执事堂竟然也同意了。 不过那些丧尸只是最低级的一种被寄生体,他们的攻击能力对于零一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威胁!况且就算是最强的病毒体,也未必能够在零一的手里面讨到好处。 陈帆刚要反驳,却发现福嫣伸在桌子下的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脚背上,陈帆心里苦,但是陈帆不能说。 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陈宇豪,俏脸绯红的李海儿都忍不住责怪的瞪了李阳一眼。 同时服务员心里嘀咕道,现在那个大家族的人不喝咖啡?这家伙就是一个极品。 江天也不讲究,让中队长领路,找了一栋还算规整的军营住了下来。 但比起相当化境巅峰的樱木花道来说,太郎、次郎显然不算什么……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三郎、四郎? “后果?呵!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还要我在乎后果?”李阳嗤笑一声,不置可否道。 战斗终于结束了,张一楠等人一点忙也没帮上,她有些尴尬的走过来,本想问李阳真的把这些妖怪抓住了,可这不是明摆着的废话吗?所以话一出口,张一楠又换了个问法。 在某个间隙,手提炮又是一抬,将一个天境巅峰的暗虚生灵给轰中。 “你疯了不成,不说你能不能阻挡一会,你留下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心头顿时一紧,风尘连忙扭过头去,冲身旁的同行者怒声说道。却没想到,迎来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雕像处,火红的血液还在散发出雾气,偶尔飘来一缕都会被吸气功吸入身体。 霍斯北将定金付过去后,垂眸坐了半晌,拳头收紧又张开,如是反复几次。 “大声点,我没听清楚!而且对于我的命令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教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