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引子 雪山之巅,寒风凛冽,日光昏暗。我艰难地把手指塞进在一条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扣住,然后拼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 终于,我把头探出悬崖,看到一栋金碧辉煌的庙宇,台阶下高耸的红色旗杆分外扎眼。 巨大的经幡在狂风中翻转着,猎猎作响。夹杂着冰粒的朔风骤然猛烈,呛得我几乎不能呼吸。 我不得不低下头将单薄的身体紧贴着冰冷而坚硬的岩石。用虚弱的肺奋力吸入着稀薄氧气,却感觉不到气息的存在。 我终于到了,却无法前进一步。这时,耳边传来低沉、飘渺的诵经声。 心中一阵凄楚。原来,功败垂成是我的宿命,拼尽全力也会急转直下,刻骨铭心也会始料不及。 在我的双眼行将闭住的一刹那我努力要记住一张稚嫩的充满怜惜的脸。 三个穿着棕红色亚麻袈裟的喇嘛发现了我,将我抬进偏殿。馨香让我清醒和温暖,但当我看清对面阴影中坐着的人时,我的心又一次冰凉。 是陈白。我无奈地转过头去,不远处的窗棂边,一只白色的鹦鹉站在微光里正歪着头看着我,光洁柔顺的羽毛笼着莹光。 “你来晚了,我已经找回属于我的东西。不过,我依然信守我们的约定,给你一个杀死我的机会。”陈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飘渺、庄严,又仿佛带着讥讽。 一束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透过朦胧的黄芒我向窗外看去。 ------------ (1)欣喜 妈妈拉开窗帘,边拾起韩琪东丢在地上的衣裤边抱怨着丈夫的无能。并一把掀开被子一角提醒韩琪东起床。 胡乱洗把脸,韩琪东眯着眼睛坐在茶几边,抓起馒头,机械地嚼着,手上胡乱按着电视遥控器。 “妇婴医院打扫卫生的王姨回话了,那个小护士不同意。嫌你太闷了。你王姨也是,话也不会说,多说和,她可倒好,一个鼻孔出气。。。”妈妈唠叨着。 “粥还没喝那。”出门时,妈妈对韩琪东嚷道。韩琪东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瞒犊子。。。” 通勤大巴里空气沉闷压抑,味道复杂怪异。除了单调的马达声,听不到任何声响,车窗外天还没完全亮,模糊的街道一晃而过。40分钟后,韩琪东站到办公楼前,看到含苞的杏花曼曼娆娆,透着纯纯的青萌与初涩。心头掠过一丝欣喜。 “你肝虚肺滞,阙户失和,印堂发暗,近期切记谨言慎行。” 韩琪东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周大仙对他说。周大仙原名叫周新,2001年和韩琪东同时来到宏伟区公安分局,是吉林大学化学工程专业和考古专业的双料硕士生。而他真正进入分局的原因是其改进了一套人脸识别系统,从而提高了公安部天网工程的效率。同时中医世家出身的他还是OPP乐队的主唱。没错他就是奇葩。分配寝室时,韩琪东和他又成了室友,平时一起喝酒,一起踢球,唯独很少一起住在宿舍。因为韩琪东是本地人,经常回家。而周新的夜晚又极其丰富。 “嗯,你再给我好好看看。今天早上到现在我一直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呼吸困难,脖子后面也老是感觉有诡异的阴风!难道我--” 似乎被韩琪东的形容吸引了,一脸傲慢的周新端详了韩琪东一会儿,说:“你毛衣穿反了。” “哦。谢谢。你说的有道理,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而且一直做一个异常清晰的梦,我梦见自己从新运大街西段的一个墙上贴着花花绿绿广告的高楼门洞走进去,可是你知道那里是轴承厂的家属区,一水儿的平房根本没有高楼。在门洞的对面是一个车棚间壁出阴暗的小卖部,前面围着一群在吃零食的小学生,车棚的对面有一家一楼住宅改成的看护班,住宅南面的阳台被改成一个门,原来的草地被铺上水泥,一张破旧的沙发靠在黑色的栏杆上。沿着楼间的窄路向北直走,会看到一栋6层的板式楼,临街的一组一楼是诊所,干净利落的李阿姨是这家诊所的主人。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她姓李的。就仿佛我在哪里生活过一样。入户门在楼的北边,绿色的单元门扇晃晃悠悠地挂在门帮上,改造过的暖气管线裸露在走廊里。上到六楼会看到一张绿色的旧门板依着顶楼的直楼梯搭起一个堆放杂物的平台。打开飞云进户门,迎面是一个精致的、黄白相间的壁炉,壁炉的上方是一副大师的水果静物写生。橘黄色的榉木地板铺满整个房间。头顶是一盏古绿色的盔式吊灯,西墙壁是一整面穿衣镜。右手的玻璃拉门里是客厅,白色的藤沙发,缀满画框的墙壁。对面两间卧室的过廊处挂着一副写着心正行端的字幅。月光透过绯红色的窗帘缝隙浅浅地照在床头,床头上的景泰蓝泛着幽幽的光,我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一个鼓着小嘴的小女孩睡得正香,我是谁?这是那?我正想着的时候身下突然传来一股暖意,伸手一摸湿湿的,这时,那个小女孩翻了个身挪到旁边继续睡。随即我闻到一股骚味,哇,这孩子尿床了,还居然知道自己挪到干净的地方去睡把我撇在尿窝里。我扯过一张小被垫在身下,继续睡。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发现一只小脚丫放在我的嘴边。原来我是被脚丫子踹醒的。” “然后那?” “没有然后,我醒了。妈妈叫我吃早饭。可是哪个梦太真实了,我的鼻子里现在还残留着尿骚味。” 周大仙若有所思地看着韩琪东。“你确定不是被自己的尿憋醒的。” “当然。” 周大仙伸出手握住韩琪东左手的小手指第二指节处。片刻,问:“类似的情况还有什么?” “恩,比如,我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个人,然后,就真的会在街上偶遇他。还有,我第一次去某个地方的时候,偶尔会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多年。。。” 说到这里,周新突然嘿地笑了一下。 “怎么?” “我们都在试图用自己熟悉的逻辑思维和习惯来解释世界,事实上,我们每个人对我们身处的空间知之甚少。我们的世界存在着不可理喻的荒谬。” 韩琪东若有所悟。但表示不懂。 “在我看来这个世界现实又平淡,即使你是神仙我是凡人,生活又有什么不同。” 周新不说话,从更衣箱里掏出一个水晶球说:“至少我知道你的未来。想看看你未来的妻子现在的样子吗?” 韩琪东连忙向水晶球里面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有时候,眼睛会阻碍我们看到世界真实的样子。水晶球不是这样用的。把手放到上面,闭上眼。看到了吗?” “乌七八黑的。不过影影糊糊的好像有影像,能再清晰点吗?” “你需要一根天线。”周新说着把一个银针灸进韩琪东的百会穴。慢慢转动着。“现在那?” “有了有了。街头人来人往,却有一个人静止不动,一定是她。我看到了,是一个女孩,我不认识她,白色的T恤衫,牛仔裤,双臂优雅地抱在胸前,她有一双清澄、乌黑的大眼睛,流露出倔强和任性,柔顺光泽的长发里夹着一条缀满蔷薇花的黄头带,一起垂在她的肩头。看,夕阳笼照着她优美的身体诱幻出淡浅的白色的光晕,使她仿佛拥有了主宰心灵的神奇力量。她好美啊。你一定是在骗我?” “哈哈,命中注定。”周新笑道。拔出银针。 韩琪东揉了揉眼睛。缓缓地问:“那我们是怎么开始的额?”心里迷迷糊糊地想:她会喜欢上一个看不到前途的警察吗 “既然已经注定,何必急于一时。”周新笑了笑。 “对了,大仙,我还看到了一个人,是陈白。他也在水晶球里。” 周新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心中暗想:“水晶球中的幻影是彼处空间,不可能与真实的世界发生交叉。莫非陈白也是个异能者。” 沈可欣站在星巴克的橱窗前欣欣然地向满天彩霞望去。一会儿,一个从容的微笑流出她的唇边,使她的面庞洋溢着一种迷人的疏离的美。 韩琪东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编排着他和沈可欣的开始,有浪漫的、忧伤的、仰或是史诗的,但它的发生皆不如此。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突如其来。韩琪东从未成想过他和沈可欣会有如此长久的交集、会经历那样多的历程、会有始料不及的结局。 事情起于一个佛教密宗的传说:被禁锢的七世活佛将横空出世,并统一往生三界。于是信徒们蠢蠢欲动。个别区域发生了小规模的骚乱。省局统筹部署警力,我和陈白被安排到黄宁协查。 陈白,男、28岁,身高175cm,,体重95公斤,圆脑壳,狮子鼻,厚嘴唇,不苟言笑,甚至有些阴沉。二级警司,他是市局里最具领袖范儿的 “非领导”,与局领导同行时多次出现将他误认为“最高首长”而将局长当成跑龙套的现象。因此,谢局长曾开玩笑道:“跟小陈的气质相比我们的班子成员都成了拎包的马仔。定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有小陈在场,大家一律走在他后面,免得让接待人员糊涂。”大家都乐了,只有陈白不乐。 黄宁地处青藏高原河湟谷地、南北两山对恃,是个宗教气息很浓的地方,伊斯兰教、回教、佛教、基督教、天主教五大宗教并存,其中佛教和伊斯兰教的影响尤为深远。信仰伊斯兰的男人大多戴一顶白帽;女人则用着宽大的头巾将顶、颈、肩整个包裹起来,仅露出面具一样的脸,皆浓眉大眼,目光坚定而纯净。傍晚抵达黄宁时兴致高昂的我拉着陈哥去喝酒。他推脱身体不适,要先休息一会儿再去,并提醒我将酒买回宾馆喝。我为了体验纯正的民族风情,七拐八扭地在胡同里找了一家写满回文的饭店坐下来,要了一盘羊排,十根肉串,开吃!羊肉的味道那叫一个地道。香得我差一点将自己的手指头咬下来。食欲大开时酒瘾难耐,我比划着酒瓶的样子,结果,上来的不是油盐酱醋就是饮料。最后,我模仿醉鬼东倒西歪。老板才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上立马黑线。义正言辞地向我长篇大论,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能猜到:伊斯兰教义是不允许喝酒的,喝了就是不敬。哼,他奶奶的,可以娶四个老婆的竟然和我讲纯洁,真是纯---属虚构。但看到周围那些埋了巴汰的伊斯兰面孔上舍生取义的神情,我估计我这个共产党的异教徒如果坚持喝酒会比萨达姆死得还憋屈。于是,我顿开茅塞,恍然大悟,并表示幡然悔过。虔诚地仰望乌黑的棚顶大声的祷告:“啊。你在吗?请你像宽恕我们单位里那些整天喝得五迷三道的,却自称回回儿享受着食堂牛羊肉小炒的俗家弟子一样,放过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甲所犯下的罪过吧!”我自以为演技了得,台词无人听懂,却不料被一句带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断喝。“你胡说八道些撒子。”错愕中见几个小伙子已经抄起了木棒。玩真的。是你们逼我出绝招的,我假意翻找东西却掏出警官证和手枪。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重,刚才怒气冲天的坏蛋停住脚步,并惶恐地后退。我暗暗得意:小样,知道害怕了吧,警察也敢惹。一阵含糊的嘟囔声在人群中响起,惊恐和疑惑的神色像传染病一样在众人的脸上蔓延。紧接着人们纷纷在我的面前跪下并匍匐在地。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我惊呆了。难道警察在本地的地位这么高吗?不对!我顺着大家敬畏的目光转头望去,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人—陈白。 因为距离较近我能从陈白眼神中看到一丝茫然,可见他对眼前的状况毫不知情。但他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明显强于我。表情中竟无丝毫的错愕,从容不迫地在我面前的桌子旁坐下来。一个老者伏在地上用貌似藏语的语言小心地阐述着什么。我敢打赌,陈白和我一样听不懂,心里暗暗担心。陈白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示意老者停下来,看了我一眼,说:“他是我信任的人。”老者一愣,瞬间明白了陈白的意思,开始用带着四川口音的汉语讲述。我对陈白的镇定和机变暗暗喝彩。老者讲述的似乎是一个法事的筹备情况,各种器皿,经文,方位等等,我听得莫名又乏味。陈白端然稳坐,脸上始终面无表情,偶尔放一粒花生米在嘴里慢慢咀嚼。老者讲完捧上一个包裹献上。我连忙充当马仔接过。这时,老者匍匐两步跪在陈白脚边,用藏语低声哀求着什么。陈白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停顿了一秒钟。老者感激涕零。后面的人群似乎要涌上来,争相让陈白摸顶。陈白摆摆手示意退下。 房间里只有我和陈白两人。 我低声问:“什么情况?” 陈白用他一如既往的淡定眼神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有人在门外偷听。然后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不清楚,应该是认错人了。” 我嘿嘿一笑,“陈哥,你想不想知道包裹里是什么?” 陈白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顽皮。 包裹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白色的瓷瓶,样子很古怪,像扭曲的金字塔。瓶子的表面油渍麻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涂了酥油。”陈白低声说。 瓶子摇起来咣当当响里面似乎装着某种液体,但黑乎乎看不清楚。“里面装的不会是酒吧?”我对自己有这样的猜测感到惭愧,感觉自己又一次亵渎了主。 陈白接过我手中的瓷碗,里面装着瓶子里倒出来的淡绿色的、散发着奇异馨香的浆状液体。陈白闻了闻,然后一饮而尽。 “什么东西?”我心中暗暗佩服陈白的勇气,但表情却超恶心。 “药酒。”陈白肯定地说。说着又斟满一碗。 想到刚刚那几个人或者佛教徒虔诚的样子,这瓶酒一定非同小可。说不定我们已经闯下大祸,里间了民族团结,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政治影响。忙提醒陈白:“此地不宜久留。” “你先走。”陈白向我摆摆手。 “我买好啤酒在房间等你。”我转身离开时,透过墙上的镜子看到一道绿光从陈白的眼中一闪而过。不过,我以为是反光并没在意。 我煞有介事地将老板的白帽扣在头上以示敬意,顺便将羊排打包。在酒店的商场里买了酒时,我发现墙上挂着的活佛画像中有一张脸看着面熟,怎么像陈白!不禁恍然:怪不得刚刚陈白哪么拽,真是认错人了,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七世活佛。大智慧者。天资聪慧坐则能言,幼则灵验,神通天地,是弥勒佛的转世化身,出生时手握智珠,极为神灵。”店主见我瞩目画像边介绍边从墙上摘下,“请一幅挂在家里保平安。” 我连忙拒绝。心想:房间里挂着同事的相片会被怀疑是同性恋的。准备回房间和陈白对饮,却敲错了门,一位大约15-6岁年纪,容貌清丽脱俗的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并用俏皮而欣喜的目光打量着我。她的可爱像阳光下的盛开的雪莲花一样炫目。我突然有一种时间被冻结的错觉。 “抱歉,我走错房间了。”我儒雅的深施一礼说。“保佑你!美丽的姑娘!”我将白帽子送给她。 她嫣然一笑,接过白帽戴在头上,白帽戴在她头上别有韵致。伊斯兰还是有道理的。 “来看塔尔寺的?” 她点点头,小小的鼻翼吸了一下,似乎嗅到了羊排的酥香,撇撇嘴,关上了门。 我站在她的门前回味良久。直到有人上楼才离开。坐在自己房间床上我魂不守舍,任由面前电视哗哗地响着。眼前一次次浮现女孩嫣然的笑容。 夜深了,陈白还没回来。我独自喝光了所有的酒,酣然睡去。 第二天,我们俩坐着破旧的中巴在崎岖的路上飞驰着,陈白的手上戴着一副灰色的手套,这个季节戴手套的人不少,但大多是女性,而据我了解平时陈白没有戴手套的习惯,反常!但我没有心思想这烂事。只期盼能与女孩在塔尔寺邂逅。 陈白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当车行驶到一处光秃的山岗时,他忽然睁开眼说:“我们下车。”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里是那?” “须倪山。”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远处的三座白塔。忽然眼中涌出泪水,并且手指开始微微地颤抖。我惊讶的看着他,因为在我的印象中陈白是淡定得近乎让人绝望的奇葩,从未失态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三生塔,三生塔尤存。”陈白用嘶哑的声音呢喃着。突然他仰望着天空大声说:“任奎日,天狼西北,紫薇动。终于回来了。”说完大踏步地向三生塔走去。我急忙跟着在后面,只走了几步远便将须倪山抛在身后,站在三生塔前面。怎么回事?是我视神经错乱了,还是空间错乱了。 三生塔是三座白顶金腰蓝座的高塔,中间的略高,代表着今世,另外两个代表前生和来日,到底是左右那一个是前生?搞不清。佛说,来世也是前生,方向不同,来世和前生刚好颠倒,所以无所谓来世前生。据说,开天眼的人能通过三生塔在来世和前生穿梭自如。正想到这里的时候,陈白在三生塔前忽然消失了,就像是被一阵风吹散了。我惊异的时候,他又出现在我的面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的背后,我转身望去,身后竟然站着那个白帽女孩。刹那间女孩像影子一样消失了。几乎同时,陈白也消失了。我忽然有一种直觉:陈白和女孩是认识的,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而且他们似乎都拥有某种强大的超乎科学的力量。“他们才般配。”我莫名其妙地自怨自哀起来。 我心神不宁地独自在寺里游荡,期间遇到几个用一年多时间,以五体投地的方式走到金瓦殿朝圣的老婆婆,并嘲笑她们的愚昧,后来又敬佩她们的虔诚。不知为何想起爱因斯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对大自然心存敬畏,因为我们对它知之甚少。想到爱因斯坦就想到物理,想到物理就想到学校,想到学校就犯困,就头疼。 独自回旅馆的路上,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心情愈加黯淡。正准备进房间时突然听到女孩的房间里传来喜悦的声音,声音清脆柔美,带着藏南口音。她似乎在自言自语:“我的宝贝兰花,知道吗再过两天我就要和你分开了。你答应我,无论身边是否有我的照顾,都要坚强,都要茁壮成长噢。今天我在寺庙看到一个奇怪的人,胖乎乎的、圆脑壳,戴着一副眼镜,眼睛却像花刺一样扎人,慢慢地围着寺庙转了一大圈,恋恋不舍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他。在金瓦殿的西北角上有一个茅草屋,那里我从不敢接近。因为那里住着镜湖这个家伙,你知道吗,宝贝兰花花,镜湖的背上有一缕紫色的毛儿,它是活佛坐骑獒王的转世,它总是在活佛转世的时候才出现的,看来活佛真的要出现了。但寺庙的喇嘛似乎不认得它,竟然随随便便地拿它来护院。我每次见到它都心惊肉跳。但那个奇怪的圆脑壳,却从从容容地走到镜湖旁边,而那个狠辣嚣张的镜湖,竟然温顺地趴下来,活像一只乖巧的哈巴狗,全无藏獒不可一世的倨傲和霸气。我猜这圆脑壳一定是前世的活佛,镜湖认得他。他似乎知道了我在这里的目的,嘿嘿,知道又怎样我才不怕他那,我已经等了这麽久,难道让我放弃,哼!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嘎嘎,我厉害吧,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我对你唠唠叨叨的你是不是不爱听?不爱听也得听。好了,浇水到此结束,快快长大--飞起来吧。” “胖乎乎的、圆脑壳,戴着一副眼镜,眼睛却像花刺一样扎人。”我暗想这描述的人分明就是陈白,“他是转世的活佛,不对,我记得他祖籍山东曲阜。可是,从今天他的诡异行为来看,是转世活佛也说不定。那么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是否意味着陈白凶多吉少?莫非陈白和这次以活佛转世为索引的暴乱有因果关系?我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 (2)舞蹈 考虑到陈白今天的诡异表现我决定偷偷进入陈白的房间搜查。在写字台的便签上我发现几个潦草的字:木禾日抦星北现水姿晴芒主杀戮不吉。应该是陈白留下的,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我看懂三个字:杀、不吉。 拿着便签我有些不知所措。 陈白一夜未回。 我推开窗,清凉的空气如一缕缕游丝在眼前漂浮。用嘴去吹,那清凉便揉裹成一团白雾。 昨晚我睡得很不踏实,脑海里反反复复是陈白阴沉的眼神和那女孩甜美的声音。忽然,我发现窗外居然有一个长廊将女孩的房间与我的房间相连,顿时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将针孔探头悄悄地粘在她房间的窗户上,通过数据同步收发器将她房间的景象传到我的手机上。接受信号传输的过程中,我的心跳的很厉害,手捂住屏幕,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你是警察,不是色狼、不是变态狂,一定要看有侦探价值的东西。 房间里很暗,但这个针孔探头是支持夜视的,我开始缓缓转动着镜头:宽大的圆椅上凌乱地搭挂着一件银色的猎装、黑色的裙裤;一领黑色的围巾静静地垂在扶手上,茶几上是一盒打开的提拉米苏,我甚至嗅到了它甜腻的香味儿。在梳妆台的镜波里,她沉沉地睡着,柔顺的长发蓬松在她白皙而精致的面庞边,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仿佛闭合的花瓣。薄薄的唇似乎抿着一个神秘的梦境。枕边放着一个暗红色的古色古香的盒子,粗糙而斑驳的木质衬托着她细致的面庞纯净而恬美。这时,她动了一下,用白皙而纤细的手指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似乎耳朵痒痒的,鼻子一紧,像要醒过来,却又沉沉睡去。 我痴痴地望着她的容颜,如在梦中。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水晶样的椭圆花瓶,几枚细嫩的白色的花枝亭亭玉立,那花朵很特别,样子像一颗豌豆,毛茸茸的。这时,几枚亮晶晶的伞状花蕾从豌豆里面飞出,在空中一闪一闪的发着柔美的白光,倏忽之间,熄灭了。 正在这时,陈白房间的门一响。我赶忙关了手机的屏幕。 上午开会时,我悄悄地打开手机监视。她正坐在床上把玩着一条项链一样的东西,珠子是黑色的。仔细看时,我吃了一惊,那珠子上雕刻的竟然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罗汉头,一个女孩为什么喜欢如此霸气的饰物。那链子很长,我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一米7-8,100多颗珠子;一会儿,她将那串罗汉头珠子放到那个暗红色的木盒里去,赤脚站在地毯上,伸了个懒腰,抿着薄薄的嘴唇,一脸娇柔的慵懒,纤细的手臂在脑后悠荡着,腰姿纤长,柔若无骨。 我看得痴了。 这时宋队开始布置人员,我关了监视。 再打开监视时她竟然在房间里跳起舞来,舞姿很奇怪,张牙舞爪的,却又十分好看,看得出,舞蹈的节奏感很强,但从幅度和力度来看似乎不是女孩子跳的舞蹈,而她却崩着嘴唇卖力地踩踏着节奏跳着。我不禁笑了—疯狂而可爱的舞者!托周大仙的福,我对舞蹈还是略知一二的,也许这是一个切入点。想起她昨晚看到酥香羊排时垂涎欲滴的样子,就去买了羊排喜滋滋地来看望她。走到她房门前,屋里仍然响着咚咚的舞点声,不禁莞尔。刚要敲门,突然听到陈白的房间也传来咚咚的声音,节奏和女孩的舞蹈很像,心中感到奇怪。凑近去听,“咚嗒嗒 ,咚咚—”越听越像,可是据我的了解,陈白平日深居简出,烟酒不动,声色不近,歌房、舞厅除了抓人从来不去。是局里名副其实的“奇葩”。要说他会跳舞就跟说奥巴马爱打麻将差不多,但现在的的确确从他房间里传来有节奏的踢踏声,更奇怪的是这两边声音是相似的节奏。 这小子昨天神秘消失又彻夜不归,现在居然在跳舞,什么情况?我看四下没人,便一手搭住门邦“一字马”攀上房门,透过门缝偷偷地往陈白的房间里望去,这一看惊得我“扑通”一下子从门上摔下来:平日不苟言笑、道貌岸然的陈白陈警司此刻闭着眼睛、拼命地摇着大大的圆脑袋,同时胖大的下肢伴随着节奏踩踏着地面,他竟然在房间里张牙舞爪地疯狂跳舞,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舞姿竟然和女孩一模一样。 “中邪了!还是灵魂附体?”我揉着摔得生疼的尾巴骨心里想。 门开了,陈白站在我面前,目光从镜片后面阴沉沉的望着我,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呲牙咧嘴的笑道:“这岁数一大,身体就缺钙,站都站不稳。” 他没吱声,转身进屋,我站在门前犹豫了两秒钟,进还是不进陈白的房间? 这时,女孩的房间也安静下来。他们有必然的联系吗? 强烈的好奇心和职业的使命感驱使我走进了陈白的房间,但心里咚咚地乱跳,一点底都没有。陈白貌似肥胖其实身体爆发力很好,平素搏击演练鲜有对手;虽然戴眼镜,但枪法在局里数一数二;心机又深又狠,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不愿和他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可是现在,我无意间发现了他的秘密似乎成为他的敌手。说实在的如果陈白愿意将我视为对手那对我几乎是一种荣幸。 陈白坐在床上,我坐在沙发上偷偷地观察陈白的脸色,他的脸红红的、刚刚做过运动的样子,神色并不吓人,反倒觉得他兴致很高,是舞蹈带来的兴奋还是其他的原因。我很想看看那女孩此刻在干吗?是不是也坐在床边休息,他们到底是谁在操纵谁的躯体?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时间过得很慢,沉默让我越来越不舒服,我决定打开僵局。 “我见到一种奇怪的花,”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不知道说这些是否合适,甚至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想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并将脚跟拉到身体重心的后面,以便随时可以站起来。“白色的、没有根、没有叶子、花蕾有指头那样大,令人奇怪的是,它的花蕾会飞,还发出浅紫色的光芒、不过很短暂,一闪就不见了。”突然,我意识到自己所讲的岂不是暴露自己不轨的行径吗。 陈白脸色一变,目光变得冷冷的,很吓人。“荼靡曼珠兰,仙界之花,人间是看不到的。”陈白说。 我的心头莫名其妙地一酸,他们果然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他真的知道。冲口说道:“既然人间看不到,你又是怎样知道的。”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即见如来。”陈白缓缓地说,看也不看我一眼。其实,他即便说从传说或书上知道的我也能接受。但他偏偏打哑谜。他的表现告诉我他亲眼见过荼靡曼珠兰,而且在一个特别的地方。莫非是仙界?鬼才相信什么仙界。但我根据平日对陈白的了解,他个非常靠谱的人,他默认见过就一定见过。脑子有点乱,思路越跑越偏,前世穿梭和灵魂附体已经是我在这个佛门重地能接受的想象极限,又来了个有名有姓的实实在在的什么仙界奇花。我还生活在微信统治的现代文明社会吗?我还是理智的警察吗?我来这里是办案的不是来洗脑的。我不想再兜圈子了,干脆直截了当问他刚刚在干什么? “你---”我正想问你刚才摇头尾巴晃得在干什么?猛地明白了,他跳的不是舞,那女孩跳的也不是舞蹈,是神,但不是平时驱魔降妖的江湖骗子们医治百病时跳的“大神”而是古代祭祀时巫师与天界交流的肢体语言。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就是陈白在操纵女孩,因为只有巫师才会这种舞蹈,而巫师是男人。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通过什么来操纵的那?从他听到荼靡曼珠兰的反应来看,似乎女孩的神通不低于他,而且女孩的舞姿明显比他更娴熟,哪么就是女孩在操纵陈白?可是她又是为什么那?以我对那段舞蹈的理解它的含义应该是祭天,或许还会有别的什么作用?太复杂了,还是想好再说。 “--你吃羊排吗?”我转过话锋。 他摇摇头,神色之间似乎要反问我在那里见过那什么所谓仙界的兰花,我可不能在他面前说谎,他一定看得出。连忙起身告辞。“有时间再唠,我得换条裤子。” “好吧,一会儿我有正事要和你说。”他似乎有比兰花更重要的事要交代。 ------------ (3)煞星 回到房间,我强迫自己梳理了一下头绪:美女、仙界奇花、警察跳神、灵魂附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那段神舞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女孩对之的了解一定比陈白更清楚。我连忙打开手机的监视看看女孩的动态,期望能发现蛛丝马迹。偷窥的兴致已经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莫名的沉重,感觉像主动接了一个大案,而且,女神和搭档还同时涉案,超级郁闷。屏幕里那个女孩正像个猴子一样在房间里上下乱串,好像在藏什么东西:窗帘里,茶几下面,枕头内衬里,壁画后,冰箱里、陈列柜的商品架隔层,忙得不亦乐乎,有时藏到一半,临时改变了主意,调皮地咯咯地笑几声。我想看清楚她藏的到底是什么,但她手脚麻利根本无法看清,但从质地和华丽的包装上初步断定是石头或者糖果,她在藏糖果、藏糖果!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藏完了,她满意地坐在沙发上,美滋滋地吃冰激凌。 我怎么看也无法将屏幕上这个可爱的小女生将能够灵魂附体的女巫联系起来。 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为她,为我也为陈白。 “我是警察,有事情请你协助调查。”我敲开她的房门,亮出警官证。 她的眉毛好奇的一挑,一丝调皮的笑意飞快在眼神中一闪而过:“警察?找我?好,你说吧我一定配合调查。” “你的姓名、职业、来此地的目的?” “必须回答吗?” “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汉语名字叫王冠,从扎吉雪山来。我犯了什么事,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你的神舞在那里学的?”我面对她清澈的眼睛,狠不起来。 “那你告诉我你有枪吗?”她反问。 “有。”我撩开衣襟给她看“你不必怀疑我的身份,你刚刚跳的舞蹈是什么意思----”不等我的话说完,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几个身披暗红色袈裟的喇嘛冲了进来,围住了我们。领头的一脸黑麻子的人用藏语恶狠狠地向我们大吼。我压住怒火,转头问冠冠:“他在说什么?” 冠冠说:“管他说什么,你不是有枪吗,拿枪打他。” “什么?”这小丫头比我还疯,虽然我也知道这几个人不是善类,但还不至于直接用枪威胁,我是在籍警察,不是临时工。 这时那喇嘛伸出手,似乎要什么东西,我心里明白了他们一定是在要她刚刚藏的东西。可是他们要糖果干吗?我掏出警官证示意他们老实点,这里是我说的算。那帮人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一个人竟伸手来抢我的警官证。 这时,冠冠以极其迅捷的速度掏出我腰间的配枪,对着喇嘛们大喝:“全体立正,向我看齐。不然,我就砰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帮喇嘛不仅毫无恐惧而且明显被击怒了。怒目圆睁地一步步逼近。 “大家保持冷静!”我大喊一声,心里暗叫:坏了!局势失控。 此时,冠冠对这领头喇嘛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啪”一声,当然---没有子弹射出,因为弹夹一直在我手里还没来的及装上那。 我一把抢过手枪:“靠,幸亏没装子弹。” 冠冠嗖地串上茶几,哼了一声:“虎犊子,早知道你这破玩意儿靠不住。”说着从口袋里抽出那条罗汉头链子。 那帮喇嘛看到链子大惊失色,惊恐地怪叫着后退,冠冠想也不想将那条链子挥向那群喇嘛。飞出的链子盘旋着停在喇嘛们的头顶,随即在链子中心涌出一团蓝色的烟雾,烟雾旋转着形成一个漩涡将企图逃走的喇嘛们吸住,令他们无法脱身,进而将他们身体吸扁,影子吸淡。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知所措。喇嘛细微的、绝望的尖叫声越来越低,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成一缕青烟无影无踪。十几条活蹦乱跳的生命就这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消失了! 我惊醒过来,感到手心发凉,我面前的女孩居然是个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终结者!而我不得不面对。 冠冠拍拍手,收起链子,嚣张地笑一下。转过身看到我乌黑的枪口指着她,惊奇地问:“你干吗?枪里又没子弹。” “现在有了。”我缓缓地打开保险。 “失踪的六个喇嘛与你有直接关系,请你和我回警局协助调查。现在,你把刚刚藏起的东西拿出来,我怀疑失踪的人员与这些东西有关。” 她歪着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伸手在茶几下一摸,软软的,真的像一块糖,我皱了皱眉,抽出来。果然是一块糖,或者类似糖果一样的东西。我把糖果扔到床上:“窗帘里,枕头内衬里,壁画后面,冰箱里、陈列柜的商品架隔层—还需要我说吗?” 她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正在这时,更多的喇嘛冲进来,手中竟然拿着AK47。冠冠再一次纵到空中。 我看到枪膛里喷射出火焰,但听不到声音,因为这次冠冠的罗汉链中释放出极其炫目的红色烟雾,将喇嘛们迅速裹起来。 我大叫一声:“不可--” 话音未落只见N颗子弹慢悠悠地从烟雾中飞出,似乎想努力飞进我的脑袋和身体,可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后拉扯而无法前行,停在我的眼前,终于嗖的一声消失在红雾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女孩的神物无意中救了我一命,她是我的恩人。 可是,她草菅人命更像是传说中的煞星。 ------------ (4)轮回 突然,四周一下子变得一片漆黑。那是一种彻底的、无可救药的黑,仿佛宇宙洪荒开始的前夜。我被这样的黑暗压得喘不过气来。摸索着掏出手机想借一点光,就在我的手指接触到锁键的一瞬间,我突然改变了主意。直觉告诉我黑暗对于我来讲是一种难得保护,冠冠的心狠手辣令我心惊胆颤。 我收起手机继续摸索着,脚下的地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金属而且是弧形的。什么情况?难道我在一个瓶子里吗? 这时,我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是冠冠。 她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我曾试图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快地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我来到了一个脱离了现实科学社会的神话世界里,我所拥有的一切常识和理论都变得荒谬可笑、毫无用处。难怪这里的信徒会如此虔诚。我们本来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不用担心,不久我们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这小丫头竟然在安慰我,但语气中的失落感痛入骨髓。 “不担心,就是有点晕。”我说的是实话。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呵。” “我有点想家。”我轻声说,努力酝酿着自己的多愁善感。再凶狠的女孩也是感性的动物,我必须拉近我们的距离,确保安全。“我的家乡很美,尤其是晚上,江船渔火,波光粼粼,信步江边,月姣风清---” “你有女朋友吗?”她悠悠地问。 “一个城市的美丽通常是因为那里有你在乎的人,坚信有人在那里牵挂着你,思念着你—我们的世界充满着爱。”忽然,我想到既然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哪么我是不是不应该用我的世界的常理来认定她。她不是凶手,不是妖魔,只是另一个世界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真想听听你童年的故事。”我用怀念的语气说,既想拉近彼此内心的距离,又想真正了解她。 她沉默片刻,缓缓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是神话吗?” “是神话还是笑话,都已不再重要,我只是不要孤独地蜷在时间的角落里。”她悠悠地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清澈而寂寞。和他一起的四个孩子是从数千名同一时辰出生的孩子中选出来的转世活佛候选人。他和我经常在扎吉山的山坡上玩。玩累了,就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看湛蓝、高远的天空下静静漂浮的白云一点一点被夕阳染成绚丽的紫色。有一天,一只硕大的藏獒悄悄地走到我的身后,我吓得钻到他的袍子下面,探出头偷偷地看。那藏獒一声不响的坐在下来,看着我们。他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说:“你来了。”然后,他抱起我坐在藏獒的身上,我清楚的记得那藏獒的背上有一缕紫色的、月牙儿型的毛。在寺庙门口临别时他对我说:“我们会再次见面,不过要等我再次转世。那时我会记得你,你肯记得我吗?”我点点头。 第二天他成为了真正的活佛。 第二次见到他时,他的样子有些不同,只有那双清澈而寂寞的眼睛依然如故。我们认出了对方。一个轮回的等候似乎仅仅是一瞬间。而曾经在一起的每一瞬间在我的心中都成为了无法泯灭的记忆。 那一世一个天份极高的孩子取代了他,我们本以为再也不必理会活佛的轮回可以快快乐乐地在人间相伴终身,可是,只有短短的几年后,在他16岁那年,他又被变成活佛。随后的几十年我时常见到他,可他却变得陌生,再也不爱我了。那一世我们相处的最久也是我最痛苦的一次轮回。 第三次见到他,还是在扎吉山的草地上。他用普拉吉错索将我变成一只喜马拉雅猫,这样我们可以在晚上偷偷地攀上寺庙的屋顶,看漫天闪烁的星河。眼看转世的期限越来越近,我们决定一起逃走,如果不成功就一起坠入轮回。可是那一晚,他没有来,我变成猫偷偷潜入,看到喇嘛们聚在寺庙的空地上念经,六个戴着黑色面具、穿着黑袍的巫师围着圣坛跳舞。而他紧闭着眼睛坐在圣坛中央,面前放着一个白色的扭曲的塔,我心里紧张极了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一会儿从圣坛的边缘射出数道绿色光芒,将他团团围住。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转世的过程吓得几乎叫出来,以为他会被那绿光吞吃掉。所有的喇嘛都匍匐在地。高声诵经。绿光消失了,他依然坐在那里慢慢睁开眼。但眼神已经变得陌生。他不再是那个有那双清澈而寂寞的眼睛小男孩而是积聚了上代活佛神通的转世活佛。他不记得我了。要他再记起我还要等下一次轮回。 每个人一生之中心里总会藏着一个人,也许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尽管如此,这个人始终都无法被谁所替代。 我等待着下一次轮回。 一次又一次轮回,期待的目标越临近,心里便越寂寞。达到了梦想,一切又得从新开始。 我洞悉了巫师的秘密,原来他们的舞蹈是在圣坛的固定地点踩踏出一定的力量,那圣坛的下面一定有一个机关,踩对了,就会出现转世塔并从圣坛边缘射出绿光。绿光经过那个转世塔把上世活佛的记忆注入到转世灵童的身体里。 这一次我本打算要用普拉吉错索打碎那个转世塔,彻底结束他的活佛生涯。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在人间相伴终身。可是,却功败垂成。” 她黯然的声音令我的心有被煎熬的痛。 我们相对沉默了。她在品味一次次轮回的甘甜和酸楚。而我在想如何帮助她达成自己的心愿毁掉转世塔。尽管可能会冒生命的危险,但生命不过是一个轮回罢了。有何所惧。 “问你几个问题,能如实告诉我吗?”我说。 “恩” “我们在那里?” “在混天伦里。” “混天伦是什么?” “一种法器。” “那些失踪喇嘛死了吗?”这个问题很关键。尽管喇嘛们相信轮回,但在于我这是命案。 “他们在普拉吉错索里,超度7日后升入灵界。” 我理解为他们暂时安全地健在,只是住的地方有点挤。 “你认识陈白吗?” “陈白?” “圆脑壳,厚嘴唇的大胖子,住在斜你对面。” “原来那个因为冤孽而被取消资格的倒霉活佛就在我的身边,怪不得,我明白了。”冠冠的语气变得寒气逼人。“他一定知道了我要伪装巫师趁机毁掉转世塔的计划所以来阻止我。哼!”冠冠冷笑一声。 我终于明白了陈白为什么要学跳那样的舞,他准备假扮巫师,以逸待劳打冠冠一个措手不及。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三天后才行,但那又有什么用,明天活佛转世仪式就要举行,他就彻底忘记我了,今生我们还没有见过面那。一切都晚了!” “你的仙界之花不能帮助你吗?” “混天伦能克制荼靡曼珠兰,奇怪,倒霉活佛怎么知道我有荼靡曼珠兰。” 我心头一惊,自己透露的秘密被陈白利用了。可恶的倒霉活佛!既然麻烦因我而起,那我一定设法挽回。可是我能怎么办那? 这时,我的眼前有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听到冠冠絮絮叨叨地说: “我的宝贝兰花,看到你,我就高兴,你不开花,我也喜欢你,我对你的坚强与固执感到满意!真象我!爽! 嘿嘿!千万别开花奥!开了我就不要你拉!” 荼靡曼珠兰白色的花蕾在漆黑中如一颗颗闪烁的星辰在眼前飞舞。星光下冠冠喜悦的脸如幻如梦,令人沉醉。 “为什么混天伦能克制荼靡曼珠兰?” “阳光!荼靡曼珠兰有阳光才能发挥法力。没有阳光荼靡曼珠兰无法突破混天伦映照的无边无际的黑暗迷宫。” “如果我们能马上出去,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说。 “说说看?” “答应我,别随便用普拉吉错索超度人,所有人都不喜欢糊里糊涂地被扔进轮回的。” “哈哈,你先解了混天伦的魔咒再说吧。” “我不会解,但我会给你的荼靡曼珠兰一点阳光。” “怎么给?” 冠冠的手指纤细冰凉,抓得我的腕子有点痛。 我打开手机的屏幕,转动监视镜头的角度。“我把阳光通过手机传送到荼靡曼珠兰上希望它能接受到。” “嘿嘿,”冠冠傻傻地笑着。“你真神奇。” “光和电信号本质是一样的。这是常识。”我也笑了。心里想你们那些吓人的法器才神奇那。 ------------ (5)爆头 高原的黄昏天空有着一抹苍凉的白。空气中弥漫青藏高原特有的泥土味儿。从混天伦里出来,我们感觉极度饥饿,决定犒赏一下自己同时研究一下对付陈白的方案。 扎西德勒酒店春意盎然的大厅里花团锦簇。我和冠冠点了两课牛排,比萨饼,水果沙拉,当然还有她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几大杯青岛扎啤,一起开怀畅饮。 突然,欢乐的情绪中感到一丝肃杀的寒意,我向门口望去,一个异常熟悉身影赫然出现在哪里。是陈白。 我的心一紧。这小子现在的身份可是神通广大、穷凶极恶的前世倒霉活佛,极度危险。我连忙埋下头,用手挡住脸,用眼神示意冠冠危险。 冠冠已经知道了陈白的到来。悄悄地对我说:“一会儿他过来的时候,一切听我的安排。” “他会过来?!”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和冠冠见面。但他们的见面无法避免。 “陈白阴森狠辣、冠冠火爆嚣张,两人一但相遇后果不堪设想。你们还是在你们的世界里火拼吧,千万不要为祸人间。尽管我喜欢冠冠想助她一臂之力,但她名花有主,而且我是个凡人,跟你们不是一个级别的,还是不要把我牵扯进去。”我心中暗暗祈祷。 “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只要我用叉子叉起提拉米苏上的樱桃,你就用枪打他的眉心。懂吗?必须是眉心,否则我们都将被打入轮回,懂吗?”冠冠郑重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 “你打过眉心吗?”冠冠察觉到我的不安问道,并用期盼的目光望着我。 看着她的眼睛,我没有理由让她失望。 我点点头,“打爆头是吧,我最拿手!”心里却清楚:我的枪法虽然不赖,偶尔也能打出10环但和陈白没法比,他是局里的狙击手,拿着特种津贴,爆头根本不算事,人家追求的是无间歇爆头。如果说我还有机会赢的话,那就是目前陈白手里没有枪,而我有。 “冠冠,我去方便一下。”我啤酒喝多了又紧张,内急。 “已经来不及了。”冠冠示意我坐下,努努嘴。我回头一看,陈白已经面无表情地径直向我们走来。我心里一惊,内急一下子无影无踪。 冠冠悄悄拉开了手包的拉链,普拉吉错索赫然在目。我将手伸进口袋打开手枪的保险,并坐到冠冠身边。只等冠冠的叉子一叉到樱桃就开枪。 陈白坦然地坐在我们对面,看也不看我们,抓起小碟中的香爆玉米,吃了几粒。 冠冠冷冷地用叉子挑着“要命樱桃”旁边的巧克力吃。 沉默大概持续了有1分钟,却漫长的犹如一个世纪。 我感到口干舌燥。端起扎啤一饮而尽。 “他已另有所属,你打破轮回也是徒劳。”陈白厚厚的大嘴唇反刍一样倒腾着。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说。 我讨厌他冷酷的冷静。 “我会相信你的话?” “今日之执,他日之悔。” “你骗不了我。”冠冠叫道。 陈白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这家伙恶的很,一下就夹中了冠冠的要害。 陈白把手伸进口袋,冠冠一手抓住普拉吉错索,一手将叉子对准樱桃。 这时,我刚刚无影无踪的内急,突然一下子蜂拥而至。我措手不及手心憋得发凉,天呀,看来,陈白的头没爆,我的肚子怕是要爆了。但我必须先打这一枪。我食指搭在扳机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爆头,必须爆头,没有选择。 陈白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这是他的号码,你可以自己去问。”说罢,站起身走了。 “你怎么看,是个圈套吗?”冠冠严肃地看着我问。 “我、我、先方便一下,一会儿我们再商量。”强敌离去的轻松令我的内急更加猛烈,我憋得都快站不起来了,偏偏邻座的混蛋却“滋滋”地将汤喝得直响,还吧嗒嘴。 “不行,先留下意见,等你回来我们再商量—”冠冠的口气不容反驳。 “这明明就是一个圈套,阴险、龌龊的圈套。”我气急败坏地说,心里骂道:陈白这Y那里是要对付冠冠,明明就是借刀杀人,我快被你害死了。 我急匆匆跑向洗手间。 几分钟之后我身轻气爽地走过大厅巨大的芭蕉树时,看到窗外不知何时细雨菲菲。街口的灯光流离盈烁,一片朦胧的柔美。 看到冠冠时,她神色落寞,真如“梧桐更兼细雨、点点滴滴到黄昏”一般。 “为什么说是个圈套?”冠冠问。 “很简单,既然是陈白送来的东西就一定是有所企图。企图就是圈套。” “那你说他身边能有其他女人吗?”冠冠地问我,忧虑的目光分明想让我告诉她:没有,但这样的答案她又一定不肯相信。女人就是这样矛盾。 “凭女人的直觉,你认为有吗?”我心里想喇嘛可比和尚更懂得享受生活,听说密宗藏教比演艺圈还乱。守身如玉只是神话。 “我现在那里还有直觉。”冠冠叹口气。 “我相信陈白一定不会撒谎,我们不妨打电话试试。”我说。 冠冠缓缓地点点头。想到即将和他通话,她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滴滴—滴滴”电话响了很久,终于通了。 “喂,哪一位?”电话的那边传来一个轻灵又沉稳的声音。我有一种预感:电话的另一端就是活佛本人。今生他现在还没有和冠冠相见过。 “能听出我谁吗?”冠冠问。 “听不出来,但觉得很熟悉。你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 “是我,冠冠!” “你好!---” “好个屁!你怎么每次都是这样,说好彼此记得的!说话不算数!--我找你有事,你到扎西德勒酒店来---不行----给你两分钟---你身边怎么这样乱---转什么世---恩--好吧-挂了。” 好家伙!我在旁边听得直竖大拇哥。打心眼里钦佩她的气魄,敢这样和“转世弥勒佛”讲话的估计只有释迦牟尼了。 “我刚刚的口气是不是有点冲?”她放下电话,有些忐忑地问我。 “可以理解,他答应来了?” “没有,哎,心情飞流直下三千尺。你看用不用我再打电话去解释一下:我是因为吃醋情绪才不稳定,平时我很温柔的。” “不必解释,越描越黑。听出眉目没有?” “他身边有很轻的脚步声,还有丁丁当当的声音,我听着像首饰,比如:耳环儿、项链之类的东西相互撞击的声音,一定有女人。还有水流动的声音,莫非有女人给他洗浴—” “停!”我打断了她的猜测。心想,她再想下去就儿童不宜了“你过于敏感了,别忘了他现在只是个15岁的孩子。” “那又怎样?年龄说明不了什么?”她很固执地反驳。 我不想更多辩解:“那你想怎么办?” “今晚在他转世之前,带他远走高飞,顺便将她身边的女人全部超度上魔界。”冠冠说。 我嘴里的酒喷出大半。“大开杀戒。够爽快!但他还没认出你,没来得及爱上你,冒然行事会不会适得其反。” 她叹口气,似乎在说:我知道。 ------------ (6)一见钟情 “作为一名优秀的刑警最应该具备的素质是什么?”有一次我的美女上级静薇这样问我们。 “勇敢、机警、忠诚—”大家七嘴八舌。 “最应该具备的素质是耐心。”静薇说“剥丝抽茧的耐心和细致。谁能告诉我,上、下午我有什么不同?” “变漂亮了。” “老了。” “白马非马,你不再是你。”大家的回答越来越离谱。 “你换了一套耳钉,你一共有五套耳钉,蒙乃尔的梯形耳钉“成长”你戴的次数最多,菱形碎钻的“林荫微光”你仅仅戴过两次,你现在戴的“意外青春”和上午的“无极限”很像。”瑜浩轻轻的说。 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静薇竖起了大拇哥。但大家惊讶的不是瑜浩细致的观察力,而是这小子竟敢暗恋静薇,不然的话谁会对一个女孩这样用心。 “像磐石一样的耐心,像棋手一样的缜密。置于死地而后生,与高手对决中你处于的位置越危险你生还的机会就越大。”我清楚地记得静薇随后说的话。 公巴隆哇巷幽静的青石路在淡淡的月光下如一条飘动的白练在疏落的巨树和矮丛间起伏,路的一旁是青石堤下的涓涓细流。白天这里可以看到青叶婆娑的绿树和丛林里细小的紫色花蕾,这正是塔尔寺最神奇的地方,当四周景物晚冬残雪的时候,它却春意盎然,完全孤立于凡间的四季更替之外。 转过“大经堂”巨大的幡杆,金瓦殿赫然在目。 我用心记下路径的每一个曲折和遮掩物,安排撤离路线。 寺庙房间的窗户很小呈长方形;墙壁则是用一种特殊的植物茎砌成的,这样的墙壁不仅保暖而且还有着良好的透气性,很适合常年酥油香味萦绕的诵经传法。可在我看来这样的房间结构不堪一击适合突袭。 我悄悄地围着金瓦殿针对突袭和撤退的路径绕了一圈。然后推开南面厨房的侧门。跃过一段狭小的过廊,藏身在一段矮墙下,这里能听见厢房里传来的低沉的诵经声。一阵脚步声从大殿的方向传来,一个喇嘛端着类似于钵的东西在我身边蹒跚走过,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前面是一个丁字型的胡同,胡同很窄,两人不能并行,两侧的墙壁光溜溜的很高。我知道这个胡同是内室和外厅之间除了大殿经堂外唯一连接的通道,而大殿经堂里昼夜灯火通明且有喇嘛诵经,所以要想从内室出来这是最隐蔽的、唯一的出路。如果冠冠得手一定会从这里脱身。我躲在一处立柱的阴影里静静等候。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地从胡同里走出来,是陈白。他不声不响的走到庭院的中央,四下看了一下,便在庭院中央的假山旁盘膝而坐。一双手掌掌心向上放在膝盖上。掌心发亮犹如握着两颗鸡蛋大小的珠子,我忽然想起超市老板介绍七世活佛时曾说他手握灵珠而生,此时看到他奇异的双手心中一凛。他离我大约有20米左右的距离。因为大殿灯火通亮所以从我这里看去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历历在目。但他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作为阻击冠冠的地点,而不是胡同口那?难道冠冠会明目张胆地从大殿经堂中劫持灵童出来吗?我疑惑地向陈白前方望去,在他对面,经堂大门两侧的墙壁上雕刻着狮子和白象驮顶着的云雾缭绕的灵界魔境图案。月光下的灵界魔境图案云飞雾涌,其中的景物似乎要破壁而出,甚至隐约可闻号鼓之声,诡异异常。陈白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坐在那,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微笑。我预感到这家伙不仅要阻止冠冠戴走灵童,似乎还另有所图。 “像磐石一样的耐心,像棋手一样的缜密。置于死地而后生。”我提醒自己。并将子弹上膛。 不知过了多久,陈白突然站起身形,我忙闪目观瞧,只见一只通体具黑的大猫从经房的正门一跃而出,月光下快得近乎鬼魅,脖项上缠着一条罗汉头链子。是冠冠!这时,陈白双掌平伸,猛吸一口气,向黑猫喷去。黑猫竟然被吹得扶摇而起,悬在半空中。顷刻间,冠冠现了少女身形,衣襟翩翩,宛如迎风而舞,骤然间挥出普拉吉错索直向陈白的顶门打去。陈白双掌一错,似乎念了一句口诀,普拉吉措索停在空中无法移动半分。陈白双掌一陡立。从那普拉吉错索中竟掉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陈白不待少年落地,双掌一翻,分别击向冠冠和少年,欲将冠冠和少年分别拍入墙壁两侧上的灵界魔境中。原来这家伙不仅要把冠冠打入灵界魔境,也要将转世活佛打入灵界魔境,他取而代之。 ------------ 脑袋进水了 “放手。”我喝了一声,直奔陈白冲去,一步跨去就和陈白来了个面对面,我正纳闷自己怎么如此快,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四周似乎存在一个强大的气场,将我托起,随即身体直向墙壁上的灵界魔境跌去。耳畔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几种乐器的合奏:轻灵的古筝,急促的琵琶,低沉的长号,伴随着令人心烦意乱的念经声。我感到一阵眩晕,随即似乎有一丝丝的东西从脑袋里被吸出,神志渐渐模糊,突然屁股被踹了一脚,听到冠冠大喊一声“樱桃”,身体一停,头脑清醒了许多。不待多想举枪向陈白的眉心打去。 夜色中,从我的枪管中喷出的子弹轨迹清晰异常,但慢慢悠悠的似乎在透明的液体中努力穿行,眼看子弹要射入陈白的眉心,我心头一喜,自己竟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打出爆头,这是幸运!谁知,陈白竟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双手在自己的眉心处一挡,子弹骤然落地。也正是在这时,一颗普拉吉错索上的珠子打在陈白的胸口,他一下子被一种透明的液体包裹住了动弹不得。 四周烟雾升起,烟雾中噼里啪啦下饺子似的从空中掉下一大堆喇嘛,其中包括昨天被冠冠困在索中的那些喇嘛,普拉吉错索断了他们也自由了。 我从空中摔下来,连忙爬起来去救冠冠。可是,烟雾弥漫无法看清。我摸索着来到壁画前,隐约地看到壁画中她在一片阳光明媚的荒漠中向我挥手,笑嘻嘻的,似乎向我说什么,而我却听不见。努力去抓她的手,却如镜里探花。原来我们已经身处不同的世界。难道,我们就要就此分离吗?不,不要!我大声喊着。魔境中的她似乎听不见,看不见我了。秀发舞风的她华丽丽一个转身,融入魔境的沙海中。 回到宾馆的我筋疲力尽,不久,便昏昏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头空荡荡的,似乎有许多记忆被抽走了。这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谁呀?我心里想:不会是冠冠吧,昨晚她在壁画里笑嘻嘻的不见忧虑,是不是自有脱身的办法,对了,她有仙界奇花,说不定已经脱身了。我兴冲冲的打开门。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陈白。我吓了一跳,慌忙要拔枪,却发现自己仅穿了一条短裤,怎么办?看来我只剩下装死一条计策可用。 “hello,goodmooning,mr 韩 ”还没等我躺下。陈白用一口正宗的营口海蛎子英语,咧着大嘴向我笑道:“看我带来什么,哈啤耶,还有正宗的牦牛干,手抓羊肉,香葱羊脑,烤羊排。牛人吧,别愣着,来搭把手。” 我糊了糊涂地接过一袋子啤酒。 “你猜怎么着?!”陈白边兴奋地叨咕着边贴近我。 我吓得连忙退了一步。 “切—”陈白笑了一下,神秘地说“刚刚拉我的出租车司机说,扎西德勒的顶楼的“宜心园”里不仅有正宗的泰式按摩,还有印度女郎—嘿嘿,一会儿咱哥俩去研究一下。” 这是陈白吗?怎么性格大变。想起昨夜他被一团水状的液体包裹住,心中暗想,这小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我扔下啤酒直奔冠冠的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空气中飘浮着一缕奇异的香味--- 和陈白喝酒时,我试探地问:“塔尔寺墙壁上雕刻的景物是真实的吗?” 我这样问很冒险,因为说不定会唤起他失去的记忆,毕竟昨晚我搅乱了他精心布置的行动。如果他发飙我性命不保。但一来,我太想知道冠冠的行踪和处境;二来,我看这小子神经兮兮的看来是真的脑垂体短路,不妨赌一把。 “当然是真的,人间、仙境其实是一回事。”陈白大嘴唇吧唧着说,似乎没在意我慎重的口气。 我连忙拿出冠冠的相片,指着她脚下的沙漠问:“这个地方在那?” 陈白看了看相片,踌躇道: “这个地方,我好像去过。但记不清了,如果有沙粒的样本就好了。”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想起昨晚冠冠踹了我一脚,连忙取过外裤仔细搜寻起来。在牛仔裤粗糙的纹理中,几枚白色的沙粒在高原明媚的阳光下静静地闪着桀然的光华。我的心怦怦地跳地很厉害,隐约地想:我们真的还会再见面吗?经历了魔界灵境的洗礼她还会记得我吗?她有理由记得我吗?我们是朋友吗?她还爱着那个她为之奋不顾身的灵童吗?在她生命的时光里她要怎样渡过孤独而漫长的等待? 我弹了自己一个脑瓜崩儿,事情还没有确定,自己先颠三倒四地起来了。说不定这几枚沙粒和魔界灵境毫无关系那。 陈白将沙粒尽数倒在手掌里,仔细观察。又轻轻向沙粒吹了一口气,拢住手掌放在耳边倾听。 我很欣赏他研究事情时专注的神情,自信、敏锐很有男人味。虽然我不太理解他将沙粒放在耳边倾听的辨别方式。难道不同地方的沙粒说不同的方言吗!但我知道一定有他的道理,而这道理一定是唯一的、有足够说服力的逻辑方式。 “敦煌鸣沙山的沙粒。”陈白肯定地说。 ------------ 是你吗 “哦”我答应一声,暗想:“原来她在那!”不知为何刚刚热切的期盼却突然变成了莫名寂寥孤独,我要不要去找她?为什么要去找她?她忠贞着自己的爱恋,我为何要去暧昧。 我有些懊恼地将牛仔裤摔倒床上,这时一个东西从兜儿里面掉出来,是一块糖,昨天她藏在茶几下面被我搜出的哪块糖。她有时像顽皮的小猫一样有趣喜欢把东东藏起来。这些糖的包装差距很大但都散发着一股败草的醇香。我忽然明白了她藏这些糖的原因,这些糖是她和活佛在几世轮回中都喜欢吃的口味。 这块糖也许是我们见面的理由。 “走,去敦煌玩。” “我们还有任务。” “已经和当地警局把事情说清楚了,没有必要一直耗在这里。”我心想:暴乱原因是活佛转世的预言,你才是祸根。必须把你带走。你走了,这里就平静了。 没有合适的航班,我们只得坐上驶往敦煌的火车。我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暗暗想:如果见到她,只将糖交给她转头就走,一刻也不停留,她只管守着她坚贞的爱恋,我只管回去当警察。从此天各一方吧。 过了兰州已是黄昏,苍凉的黄土高原,烟尘漫漫,沟壑粼粼,夕阳孤零零地挂在寥廓的苍穹,地面上星罗棋布的褐色沙被植物,顽强地支撑着生命。 那一夜没有月光,列车在荒漠中肆意狂奔,荒漠的夜空宁静而璀璨,繁星如烟,银河如练,曾经朦胧而遥远的星星,这时却低低地,仿佛就在窗前、就在檐脚。忽然,想起荼靡曼珠兰(这个名字当初我怎么也记不住,不知为何这时却能脱口而出)飞舞的花蕾和花蕾下她喜悦的脸,如此瑰丽的星辰她是否也曾看过,而那时她又在想着谁哪?是那个忘了她的灵童吗?难道一眼回眸,一场相逢,真的可以成为沧海桑田的守望,那么这样的痴心会不会伤了同样痴心的另一个谁? 愁怀满绪,形单影只,只好举杯邀月,可皎月暗香如横笛低吟,浩渺间不见踪影;而霜风消黯又掩盖了菊影芍姿,徒留下满目晶莹又孤单的寒星与我对酒放歌吧。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睡在江南水乡的某个木床上,轻柔而湿润的风舞动着红色窗格旁的嫩黄色的窗纱,风中有小河潺潺的宁静,也有风铃悦耳的轻灵;一双娇燕嬉闹着掠过绿枝影映的窗檐。似乎是听到一声呼唤,我骤然起身,奔到窗前。只见冠冠长发披肩,一袭黑色的衣裙,颈项间绕了一带 “淡墨云烟”的围巾正伫立在小桥褐色的石栏旁四下张望。“我在这,我在这。”我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着。而近在咫尺的她却丝毫听不见,焦急间皱起眉头。我的心一阵冰凉,是不是她在人间而我闯进了魔界灵境!从此自己摆脱了凡间轮回,永生不会与她重逢。猛然间醒来额头上冷汗潸潸,举头望去,车窗外夜色阑珊。 冷清而萧索的敦煌古城在朝阳昏黄的柔光中孤零零的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我下了车便直奔“莫高窟”“月牙泉”。 陈白说的没错,鸣沙山上的沙粒和我口袋里的样品一模一样,不仅如此,我还听到了山头有风吹过时那清越灵动的鸣沙声,就如在他掌心中听到的一样。 “月牙泉”结了冰,一片寂寥。 “莫高窟”外清澈湛蓝的天空下挺拔的胡杨林尽显傲然的风骨。 我租了两匹骆驼,向大漠进发,向导提醒我必须在傍晚返回,否则,就会迷路困死在沙漠里。我没心情听他瓮声瓮气的汉语,将手一摆径直向大漠深处驶去。 细沙如烟,沙鸣阵阵,丘壑如缎,变幻起伏。我焦灼地催促着懒洋洋的骆驼,奋蹄狂奔。转眼间,竟是夕阳西沉,皎月出尘。我茫然地伫立山头,四周是浩瀚的沙海,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好长。骆驼扬起头冲着远方的沙头哼鸣,仿佛是催促着我的归程。 沙漠的夜晚超乎寻常的寒冷,沙粒像一颗颗冰雹击打在我憔悴的脸上,我蜷缩在两个骆驼之间簌簌发抖。 醒来时,头重的几乎抬不起来,声带出血,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感觉快不行了。我艰难地笑了,“了却一世尘缘,堕入一次轮回,一切总会从新开始,彼此又将相见如初。” 在敦煌低矮、破旧的小珍所里,我打了几个小时的点滴后,戴着无尽的遗憾蹬上了回乡的列车。 从黄宁回来,大家说我和陈白都脱胎换骨似的。曾经洁身自好的陈白变成了道德败坏的警界恶棍,而之前不着边际的我却变成了沉静清澈的思想者。 的确,回来后,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凝望天空出神,浩渺的苍穹无论是彩霞满天的绚丽,还是风轻云淡的宁静,这时,仿佛仅仅属于我一个人。 坐在办公桌后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望去,巨大的楼宇只给天空留下不规则的一角,几乎看不到云,只有一片淡蓝色,填充在高大的建筑物之间。天空是那样拥挤,仿佛心灵也被束缚,于是,悄悄地将身边的世界放逐。我会不知不觉想起她。回忆起我们曾经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 青叶凝露,宿鸟低吟的夜晚,倚坐在窗台上,看那深蓝色的夜空,一弯新月,一缕云彩,像一页吹弹可破的沙画,细致又朦胧,而内心深处那份深藏已久的眷恋,便脆弱得一发不可收拾。 秋雨弹窗,狂乱而淋漓,天与地似乎失去了界限,迷失在空濛的天色里,拥有着初识的纯真和懵懂,前世生涩的时光仿佛呼啦啦地扑面而来。 飞雪漫天,一片苍茫,不知不觉间岁月又一次交替,人世又一次轮回。不知我们何时才会在时间流转的街头擦肩而过,骤然回眸—是你吗?! ------------ 闹红尘 早晨,我在父母的争吵声中醒来,他们又因为钱在为各自老家的亲属争执。听到我的起床声,他们停下来,黑着脸准备早饭。我搬开洗手盆上接滴水的钢盆,哗啦啦洗起来脸来。 今年的夏天来得毫无征兆,轻扬的小雪刚把情窦乍开的桃花拒之门外,一场寒流又将梨花惹得泪流满面。白了头的青草守着落英缤纷、遍地湿红,感慨着青春易逝,世事无常。 清风盈袖的夜晚斗转星移。刹那间,烈日炎炎,一夜入夏。 看着窗外娇艳的桃花,瑜皓摇着头说:“天气失控。末日真的来了。” “如果世界末日。你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我问他。 “我会告诉静薇---”瑜皓神秘的说“我已经关注她很久了,---” “哈哈,对她来说,你的暗恋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我对模样华美的瑜皓笑道。 “暗恋?!我是想要她U盘的密码,因为我怀疑她在北京时装发布会上录的名模走光视频就在那里,那是我最喜欢的模特---” “切,德行。尺度大到什么程度?” 随后我们两个一起研究了几个U盘密码破译软件,并在网上下载了多个木马程序。现在唯一差的就是静薇的U盘了。终因互相推托,谁也不敢去静薇的办公室将U盘“拿”出来不得不作罢。 太阳金灿灿、暖洋洋的,因为晚上要值夜班,吃过午饭后我便睡着了。晚上值班的时候熊祥来了。开着新买的尼桑“轩逸”一脸炫耀又猥亵的坏笑。“看看我新娘子娇美的烤漆,明眸善睐的转向灯,性感的座椅—” “可拉倒吧!连倒车影像都没有,配置比贫困户的补助还低,也就勉强能咕噜罢了,显摆啥。”我讨厌他那炫耀的德行,一盆凉水泼得他冰透心。 “这是标配。”熊祥愤愤不平。 “标配就是低配。瞧这胶条粗拉拉的、远光灯罩污漆八黑的,对了,还有可怜的排气量。” 熊祥略显沮丧地摸着下巴,神情就像自己的新婚妻子被发现原来是戴着假发的秃顶。 这时,所里乱哄哄地涌进几个人。案情很简单:富二代酒后驾车,刮碰后仗势欺人。 熊祥一见富二代来了主意,把我叫到一边说:“配合一下,这傻逼是大通车行的公子,我的“轩逸”就是在那卖得,我早看好一台高配尼桑。现在机会来了。” 那个戴着耳钉的傻小子正张扬着给老爸打电话咋咋唬唬地摆事儿,丝毫没注意到他已经引起了警察的兴趣。 熊祥一把抢过电话:“这不是你** 的地方。蹲着去。” “什么时候放我走?”二代老实了许多。 “走?!”熊祥哼了一声“今晚你就在号子里下榻吧,韩子给他安排个房间。”熊祥眼神很有内容的说。 “前天晚上做恶梦吓死的那个铺位空着。”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不行,他临死前吐得满床都是,还没收拾。”熊祥摇摇头。 二代一脸的疑惑,做梦也能吓死? “那就下雪那天洗凉水澡洗死的那个吧,铺位干净!”我有点不耐烦地说。 “早被人占了。” 二代打了个冷颤。 “躲猫猫躲死的那个怎么样?”熊祥问,“那几个鸟人还玩吗?” “玩,屁大个地方,除了墙还是墙,往哪藏,能隐身还是能离线?这不,昨天选出躲猫猫的人又被打死了。”我咧咧嘴。 二代听明白了,吓得直哆嗦。“警察叔叔,我要回家。” “家是肯定回不去了。”熊祥一脸的阴狠。意思是:回老家倒还可以送一程。 “瞧把孩子吓得,安排个温馨点的吧。这孩子看着挺乖的,挺懂事的。”我貌似仗义地说,其实在点拨。“那就安排同性恋那屋吧。” 二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闭嘴,”熊祥吼了一声,富二代鼻涕拉沙地咬住嘴唇,憋回哭声。看着他的惨象,熊祥叹口气,似乎动了恻隐之心“实在不行,就在我车里忍一宿,明早送分局。但我的车配置太低了,又是新车---哎” “警察叔叔,只要你让我一个人呆着,我明天给你换一辆高配置的。”二代一脸的祈求,“求求你了,警察叔叔,就让我住车里吧。” 熊祥一脸的不耐烦:“行了,跟我来吧。”出门时,他向我夹了夹眼睛。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稻香村”喝扎啤时,熊祥打来电话,说答应下午1点送罗哥的女儿学舞蹈,但现在车行选车离不开,只好有劳我了。 罗哥大名罗唯,身材五短,皮肤黑不溜秋,但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做事精明干练,人缘颇好。罗嫂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也算是美人坯子,可是一双缝眼令她的颜值暴跌,但因为曾是省队的跳高运动员,其身材修长挺拔错落有致。两人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后经人介绍吃了几付药终于怀上了。也不知吃了什么灵药,他们的女儿希蕊彻底摒弃了父母的外形缺陷,完全集中了父母内在外在的优点,不仅肤如凝脂,秀目生辉,而且身材高挑比例绝佳,是万里挑一的芭蕾苗子。 因为堵车,我到罗哥家楼下时已经晚了。希蕊正趴窗前张望,看见我,便蹬蹬跑下来。边跑边喊:“叔叔快点,不赶趟了。” 当我锁了车大步跨上少年宫半圆形的露天阶梯时,希蕊已经一溜小跑进了楼。二楼的走廊里乱哄哄地挤满了孩子妈妈。有两间教室,一间标着武术室,一间标着舞蹈室,我连忙挤到舞蹈室的门口寻找着希蕊,教室很宽敞,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巨大的练功镜上,并不刺眼。教室的中央铺着已经褪了色的纤维地毯,地毯的周围是忙乱着换上或换下舞蹈服的家长和嬉闹的孩子。孩子们叽里咕噜乱动,因为服装款式颜色相同,加上房间里嘈杂不堪,要找一个孩子真不是容易的事。正在我焦急的时刻,四周突然静下来,一阵的寒意刺激着我的后背,转头看去,只见从武术室里昂然走出一个英姿飒飒的姑娘,乱哄哄的人群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变得鸦雀无声,那姑娘傲然前行,视面前的人群如无物,堪堪走到我的面前速度竟丝毫不减,直撞过来,我连忙让开一步,退到一旁。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看到她清亮的眼波一转,微扬嘴角泛出一丝“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嚣张和得意。这时,我听见希蕊的声音从武术室传来。原来武术室现在变成舞蹈室了。教室里音乐已经响起。孩子们都换上蓝色的舞蹈服正在集合,我蹲在地毯旁一边从包里往外掏舞蹈服一边巴拉身边的希蕊:“赶快脱衣服!”巴拉了两下,发现巴拉的腿不像是孩子的腿,抬头一看,刚刚那位傲气逼人的姑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想起自己刚刚的台词,我一阵窘迫。她却走到孩子们面前,踩着节拍,大方又俏皮地扭动着腰肢,领着孩子们跳起舞来。原来她竟然是希蕊的舞蹈老师。 ------------ 重复 这一节课的项目是:绷脚。 孩子们上了把杆后,她背着手在略显空旷的教室中央巡视。她的肩很放松地低垂着,显得她的脖颈纤长而优美。后背平而直,轻搭在背后的手掌像风中的蝴蝶浮动盈姿。她步态很特别,脚掌拖拉着在地面上擦过,似乎步履蹒跚,却轻盈如掠过夕阳的惊鸿。 “抬起,绷,收—”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居高临下的严厉。 “大家注意我的腿。”她抬起右腿,“绷,收—明白了吗?”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听不清在说什么。她索性卷起黑色的舞蹈裤露出小腿,边掐着肌肉边说“这儿痛就对了。明白了吗?” 我站在她的左侧,就在她放下腿的一瞬间通过明亮的练功镜发现在她右腿的外侧有一处淡淡的胎记。这个图案我仅仅看过一次,却无法忘记。我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它了,可是现在它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有几秒钟短暂的眩晕。 难道真的是她?!可是怎么可能!她居然有和冠冠一样的胎记。 我在教师介绍栏里找到了她:她叫徐碧瑶,在本地读的高中,本科在广州外国语学院毕业,后考取武汉音乐学院研究生,港龙芭蕾舞团骨干。貌似和青藏高原一点关系都没有。相貌身材也不像,她是标准的芭蕾演员,气质身材极尽优雅,而冠冠略显健壮,有些婴儿肥。在她的演出剧照中我再次看到了她腿上的那枚胎记,极淡极浅但形状绝对没错。从她的毕业时间推断,她今年应该是24岁,我去年和王冠分开时她17岁,7年的时间去哪了? “你们老师有男朋友吗?”车上我问希蕊。 “不知道,不过,常有一个秃头男来接她。”希蕊边看我拍的课上相片边回答。 “秃头?不会是和尚吧。”我笑道,心中掠过一丝失落。 希蕊听了笑个不停。 “瞧你乐得,再拍一张,给你们老师发过去。老师的电话号码有吗?”我拿起局里的高档相机说。 “这是她的电话号码。” 我心中一喜。拿到她的电话号码后我的心里喜忧参半,忐忑不安:我给她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路霸”在先,“色鬼”在后。如果我想要将我们之间的交往向好的方向发展下去的话,就必须格式化目前的印象,取而代之的是存储一种新的风格程序。这种风格必须是有冲击力的、能充分体现我的丰富内涵的版本。 那么能充分体现我的内涵的风格是什么那?我第一次认真地反省自己,想得都快走火入魔了也没有个所以然:大家都叫我疯子,我不得不承认这个评介基本靠谱,我在做事方面历来追求天马行空毫无规矩可循,这一特点虽然在办案时会因突发奇想令侦探过程柳暗花明,但大多数情况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语言表达方面则习惯了天上一脚、地上一腿,还时常爱钻牛角尖。这是我的风格和内涵吗?或者是我最大的缺点?!如果改掉它,自己是否就趋近完美了!对! 就从体现严谨的处事作风和严密的语言习惯这两点入手!我顿开茅塞,拿出了秒表。 我酝酿着语言,恰捏着时间,估计她现在吃完晚饭正在休息,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好!”电话里她的声音清脆中略带慵懒的娇柔,与上课时雷厉风行的气魄各有千秋。 “你好!我姓韩是罗希蕊的叔叔因为希蕊的爸爸昨天去铁岭为12.21抢劫案的疑犯查案底今天赶不回来希蕊的妈妈因为公司的原料纤维有疵点去丹东化纤总厂商谈赔款事宜也回不来他们原定让好朋友熊祥接送希蕊学舞蹈但熊祥因为意外获得了汽车提高配置机会脱不开身正巧我昨晚值班今天在家休息就让我负责照顾希蕊下午在舞蹈室看到你给希蕊辅导芭蕾手位的情景很生动就拍了下来希望你能喜欢我拍的照片本想下课后向你要邮箱以便将相片给你但下课时你身边围着一群学生家长不方便交谈而且希蕊告诉我她有你的电话号码这也正是我能够给你电话的原因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能把你的email或QQ号告诉我吗谢谢!”我一口气说完。用时58秒符合普通话的语速标准,相信她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并对我严谨的处事作风和巨强的语言表达能力留下深刻的印象。 话筒那边似乎愣住了,停顿一会儿才略带不耐烦的问“干吗?” “我、我想要你的QQ号,给你发你和尧尧的合影。”我突然觉得自己糗极了。 发完相片,我坐在电脑旁等着她上线。 她的图标很有趣,是个脸上脏兮兮的小猫。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那个爱吃提拉米苏爱喝啤酒的冠冠。图标色始终暗着,灰蒙蒙的仿佛是记忆,我不禁又想起了我的黄宁之旅。 第一次感觉到等待是如此惬意的事,守着她的图标,似乎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回忆、憧憬,甚至还幻想着若隐若现的小幸福。我坚信她今晚会在上线浏览我发的照片。 她会不会隐身上线?要不要给她留了言?我想了想。不行,刚才已经弄巧成拙,据我对女孩的了解,她们对殷勤的男人有很强的戒心。一旦我显得太刻意会对日后的交往不利,还是等待吧。况且我确信她不会隐身上线,这和她高调、坦诚的性格不符。今天是星期六,她不会不上线的。 22:04她的图标一下子亮了。我的心猛地一跳。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并没有马上和她交谈,有意缓解了一下刚才的唐突,“再等3分钟”,我给自己定下了与她交谈的时间期限。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我的心怦怦地跳得很厉害,担心她会突然下线,渴望她在这时会发现一篇感兴趣的文章,一个歪歪的笑话或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图片--- 22:07我迫不及待地发出了早已写好的信息。 “照片看到了。还可以,就是人物的表情怪怪的,应该是房间的采光不好造成的。谢谢你。”她淡淡地回复。 “也许是我照相的水平有问题。”我手忙脚乱地击打着键盘,头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不断提醒自己语言要严谨,要注意素质,如果有机会就将自己刚刚的糗态在她的记忆中删除。 “恩,你是做什么的?”她漫不经心的问。 “我是警察,和罗希蕊的爸爸是同事。” “哈,我之前并不知道罗希蕊的爸爸是警察。工作很有趣吧。” 她似乎被警察的职业引起了兴趣。 “警察的行当并不有趣的,只有恐怖。如果你感兴趣,趁着今晚月黑风高。我讲给你听。”我被她的好奇鼓舞,虚荣心爆涨。 “哈哈,吓唬我。放马过来吧。”她豪侠气十足,嗯,果然是冠冠。 “我表达能力很强,足以用一句话就吓倒你,你信吗?”我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能留下内涵丰富和风格鲜明的深刻印象的机会。 “很久没有人把牛皮吹得如此清新脱俗了。”她俏皮起来。 “知道我发给你的相片里人物的表情为何显得古怪或诡异吗?”我煞有介事地说。 “一句话说完了吗?诶呀呀,晚风习习,月朗星稀,景色怡人呀。” “表情之所以显得古怪或诡异---”我顿了顿“是因为我用来照像的相机通常用来给凶杀现场的尸体拍照的。这是第一次用来拍活着的人。” “含羞草硬件等与压抑感—” “含羞草硬件等与压抑感—什么意思?”我疑惑不解。莫非是新的网络用语吗?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次的等待令我焦急万分。我有些 懊恼自己开这种没深没浅的玩笑来吓唬她,不会真的吓到她吧? “我手里的零食掉在键盘上了,我巴拉糕点渣儿时胡乱打出的字。”她终于回复了。 我长出一口气,这个曾经喜欢超度苍生的“大人物”竟然被我的玩笑吓得把手中零食都掉了。意外!不禁兴奋地说:“你爱吃提拉米苏的习惯一直没变。哈哈!” “含羞草硬件等与压抑感—” “诶呀”我打了自己一个爆壳。“得意忘形。” “对不起,该打,该打。”我忙不迭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吃提拉米苏的?你早就认识我?还是正在监视我?”她恼了,咄咄逼人。 “==,接个电话”这时电话铃响了,是宋队的电话,通知我到分局准备做DNA取样。 当我再次将目光转移到屏幕上时。她的图标已经变成了灰色。 我茫然了一会儿。我们的第一次交谈竟会以这样方式收场令我始料不及。 “晚安”我无奈又真诚地对着屏幕上灰色的小猫轻轻说。据说恐惧照相的人甚至不敢照镜子,希望她睡前能正常洗漱不被我杜撰的玩笑而左右。 ------------ 蝴蝶 忽然想去看看陈白。自从黄宁回来他放荡了一阵。后来又深居简出,听说一直在研究审讯用的药剂。 当我推开陈白的房门时,他正聚精会神地给一只鹦鹉针灸,那只鹦鹉毛色雪白只在右腋下有一点黄。陈白小心地把银针透进它的腹部,轻轻捻动,问:“感觉怎么样?”我对中医略知一二,陈白针法是典型的通天火,施于奇经八脉时会有麻涨的感觉,可听到陈白居然煞有介事地问一只鹦鹉,不禁暗暗笑他调皮。正要奚落他,就听鹦鹉用清晰的普通话说:“涨!”我惊得一句话噎回去,呛得咳嗽不止。“你养的什么怪物?”我好不容易停止咳嗽,喘息着问。 “闭嘴,闭嘴。”鹦鹉叫道。 “哈,你还挺嚣张的。”我心中惊诧,脸上却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她吃坏肚子了。已经拉了两天,心情不好。”陈白解释。我看到窗台上狼藉的酸奶空盒子,笑道:“吃这么多酸奶,不拉稀才怪,活该。” “关你屁事,关你屁事。”鹦鹉尖叫道。 “哈,要不是看你是病人,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吃。”我暗暗称奇,这鹦鹉不会真的能听懂我的话吧!不然,我们之间的对白怎么毫无违和感。 “装B,装B。”鹦鹉毫不示弱,我哭笑不得的同时,心中涌起莫名的恐慌,莫非它真的能听懂人类语言。 “蝴蝶,注意素质。”陈白呵斥道。 “你管他叫什么?蝴蝶?!”我惊异中带着不解。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陈白看了我一眼。 “大惊小怪,大惊小怪!”蝴蝶附和着。 我看了看陈白和那只叫蝴蝶的鹦鹉,感觉被他俩打败了。 “不说了,不然我也需要医生。”一个可怕的念头莫名其妙地在我的头脑中一闪而过。我走到窗台前发现一盆腊梅开得娇艳便假意欣赏起来,捋一捋思路,这只鹦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那?突然,我发现另一种不寻常,就是我面前的这盘腊梅!它是退休的陈局长养的稀有品种,花朵大,颜色娇,花开时炫目缤纷,极其惹人瞩目。唯一缺点是花期极短,只有9天,而且只在数九天的三九里绽放,所以外号九儿。可是现在已过立春,它应该残败才对怎么开得如此繁盛。我仔细端详,居然发现九儿的躯干上有数个针孔,莫非陈白也为它施针了,它是植物怎会有穴位? “它命由我不由天。”陈白不知何时站在我背后淡淡地说。 我心里一惊,后背掠过一丝寒气。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可可就是冠冠,但可可一定和冠冠有联系,在密宗佛教中七年为一世。莫非冠冠在灵界魔境中已经完成她的转世?哪么陈白是不是也恢复了记忆和神通,他还要夺回他的活佛宝座吗?冠冠的普拉吉措索废了祭祀巫师和陈白,使她成为了唯一拥有开启轮回塔记忆的人,哪么陈白会找冠冠索要那段能开启轮回塔的祭祀舞吗? 一定是因为我的神色很郑重很夸张,陈白笑了一下,抚摸着九儿的花瓣说,“我只是通过经脉刺激唤起它盛开的记忆而已。” “你试过人吗?”我一脸警觉,心里莫名地恐惧。 陈白又一笑,没有回答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但愿陈白不知道可可的存在。”我暗暗祈祷。 ------------ 意外的相亲 可可空间的文章有的细腻深情,有的诙谐易趣,但无不睿智隽永,纯净清澈。她的相册中有许多关于舞蹈的照片,其中有她演出的,讲课的;也有她小时侯的---那个露着细小而洁白的牙齿、一脸灿烂笑容的小女孩眉目中依稀有冠冠倔强、率真的影子。 我笑了,带着淡淡的忧伤。我该不该告诉她我和冠冠的经历,但她的人生如此完整,她会相信吗?也许她只是碰巧有和冠冠同样的图案而已,也许陈白永远都不会找到她。 清凉的晚风中不知从何处飘来如泣如诉的小提琴声,而她的身影就在这缓缓流动的曲波里翩翩起舞--- 不知不觉间,一弯橘黄色的月牙高高地挂上淡蓝色的天宇。“如果我们无法开始,那么就让我一直默默守着你吧,守着你的烟雨人生,守着你的岁月沧桑,直到红颜皓首,玉指嶙峋,也许这是另一种与子偕老。”我喝干了最后一瓶酒寞寞地想着,趴在电脑旁睡去。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新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妈妈为我介绍女朋友,晚上7点见面。 “干什么的?”我问 “老师。” “老师?”我心里直打怵,教师都有说教癖加行为强迫症。这点倒和警察有异曲同工之处。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将来成天刀光剑影地逐鹿中原。恐怕没有太平日子好过,说不定还会殃及池鱼,令父母受累。 “你考虑一下吧,女孩很漂亮,也很能干,收入不菲。” “收入不菲这四个字太吸引人了。再加上漂亮能干,这样好的条件你妈妈干吗不留给你,可疑。” “哈哈,可疑就对了。人家是没相中我,不然那里轮到你。” “切。嗯,”我犹豫一下。 “装那。别勉强。莫非有心上人了?” “哪里有!好吧。改天我请老娘看二人转。” 下午经过少年宫门前时我对自己说:“但愿她今天有课。我看她一眼就走。” 少年宫二楼的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家长在低声交谈,教室里音乐的声音很大,但我仍然听到了她清脆、熟悉的声音,不禁长出一口气,躲在门后通过墙壁上巨大的练功镜开始搜寻着她身影。 看到她的一瞬间,我有轻微的眩晕,伴随着短暂的心悸,手心脚心明显地发凉,我连忙深吸一口气才平静下来。 她正在领着孩子跳维族舞,手掌轻巧地挽着腕花,身体微微后倾,脚跟利落的扬起--- “大家停下来!”她拍了拍手说。 四下里一下子静下来。 “注意腰的位置和眼神,眼睛向下看。”她边打着节拍边示范。“嗒嗒 ,嗒嗒----” 我不懂舞蹈,只觉得她美得令人窒息,原本苗条高挑的身材舞动时忽然变得婀娜丰盈,英气勃发,大草原的广阔无垠,纵马驰骋的豪迈气概无不在举手抬足之间刻画得细致生动韵味十足。令人怦然心动,暗暗叫绝。 因为担心被她认出,我一直躲在其他家长的身后,这时却不知不觉直愣愣的站在最前面。恍惚间清醒过来,吃了一惊,逃也是的溜掉了。 7点,大府酒楼。一楼大厅宽敞而安静。我在东南角临窗的一个位子坐下来等待小新妈妈介绍的那位“老师”自投罗网。 我无聊地看着窗外红尘里来往的人群,想象着他们各不相同却又平淡无奇的匆匆岁月。不知怎么想到了可可,她又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日子?是否也会被亲戚朋友拉去相亲?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会害羞吗?调皮吗?还是像她的前世一样霸道?她会偶尔温柔吗?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淡黄色的桌布上留下一块明亮的白。我看了一下时间,7点15分,老师迟到了,也许是故意的。看来这位“老师”又是一位懂得故作矜持的自恋狂。我暗自冷哼了一声,又想,说不定她真的有几分姿色才如此傲慢。如果真的是美女那倒可以原谅。想到这,不禁有些好奇地向门口张望。这一望可不得了。竟看见可可上身穿淡绿色丝缎小衫,下着绿色长裤,耳边挂着巨大的金色耳环儿,正跨出巨大的旋转门。我一时间心虚气短,心理上的感觉如同被捉奸在床,连忙拿起面前的餐盘挡住自己的脸,并假意擦拭盘底。正在慌乱间一位女服务员走过来微笑地对我说:“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啊?你过来一下,对,就站在这里,你看这个磁盘,胎体纤薄如纸,瓷胎—瓷胎洁白如玉,釉面光明如镜----”我偷眼望了望她,她正绕过电梯旁金碧辉煌的牡丹花丛准备上楼,无意间向这边一瞥。 “你看着这儿—”我连忙侧了侧身子,让自己的脸完全被盘子挡住。对服务员说:“一瓣中国红的牡丹,颜色醇厚饱满,艳而不媚,典雅大气—”再次偷看时,她已不见踪影。我不禁长出一口气,稳住心神。见服务员疑惑地望着我,便微微一笑,轻弹盘沿,铿然有声。“听这声音,虎啸龙吟,犹如金戈铁马纵横驰骋。虽然这件藏品没款没范儿,但我敢断定这是宋代官窑的。它的名字应该叫做“红釉牡丹白玉富贵盘”,价值在200--300万之间,并且有很大的升值空间,请收好,它不要用来装食物,而是用来承载文明和历史的---”我正要将餐盘交给服务员结束自己的灵机一动时,突然,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韩风”。转头一看可可正笑盈盈地站我身后。我吓得手一软,“呯”的一声,把我刚刚鉴定的“红釉牡丹白玉富贵盘”摔得粉碎。 服务员一脸落井下石的坏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看什么呀,我赔不起。”我一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糗样,无奈地对服务员说。 “赔什么赔,赶快收拾了。”她不耐烦地说。一副师长的专横。 小新的妈妈介绍的女朋友竟然是她!沈瑶是她新改的名字。 剩下的时间里,我低着头不敢看她,脑袋里一片空白,讷讷地回答她的提问,紧张得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我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俺的神呀,我在说什么! “我有两个家,一个爸妈住,一个自己住。”我想要说什么! “工作不忙,但有时几个星期回不了家。”我— “我们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当时和一个大脑袋、圆脑壳、翻鼻孔的人在一起。”瑶瑶突然说。 韩琪东听了,心中一惊。手中的茶杯掉在桌子上。茶水撒了一身。“我,我。。。” “我们再联系吧。”瑶瑶笑了笑,起身离开。韩琪东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舍。 7:45分,韩琪东沮丧地躺在宿舍的床上。小新的电话如影行随地跟来了。“相亲怎么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听那一个?” “好的。” “我打碎了酒店的宋代瓷盘,没赔。” “哈,坏的那?” “相亲也打碎了。” “哦,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那一个?” “坏的。”韩琪东苦笑着。 “沈老师不满意你,嫌你语言表达能力太差。”小新的口气里有点幸灾乐祸。 “情理之中,好的那?” “她居然答应和你交往下去。” “啥!”韩琪东豁然坐起,头咣地一声撞在上铺的铺板上。 “你交桃花运了。” “错,这是命中注定。” ------------ 失踪陷阱 本以为我和她再没什么交集,却不料第二天我们就见面了。她的学生潘兮兮在课间失踪了。 “说说过程吧。”我主动要求宋队安排我和她谈话。 “课间孩子们都在房间里玩,潘兮兮和张佳慧、陈子瑶在走廊的窗户边玩,上课了张佳慧和陈子瑶找不到潘兮兮就跑来告诉我。”她的脸上带着焦急和茫然的表情。 “窗户开着吗?” “嗯。” “走廊里有家长看到三个孩子在一起吗?” “有,齐慧宁的妈妈看到他们在一起玩,但没有看到潘兮兮离开。” “两个孩子来了吗?” “没有,张佳慧说看到潘兮兮蹲在地上然后身体慢慢变淡就消失了,还说闻到了臭鸡蛋的味道。小孩子说的有点不着边际仅供参考吧。” “还有其他人闻到特种味道吗?” “陈子瑶也闻到了,不过她说是潘兮兮放的屁。” “有没有人看到烟雾?”我想起了冠冠的普拉普多链子。 她仔细想了想,摇摇头。“你还是问问其他人吧。” “你家里有没有刻着罗汉的玉石链子?”我问。心中非常紧张。 她并没有回答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她的眼神告诉我,我猜对了。 “大约1米7左右长,由108棵罗汉头组成。对吗?” “不对,没有哪么多,我只有十二颗,但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这条链子之前有108颗。那条链子我只在上15岁的那年戴过一次。你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在那里?” 她正要回答,宋队推门走了进来。边看记录边对我说:“怎么样?有线索吗?陈白说他有办法。”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不能让陈白见到她。便说:“我发现一个疑点要和她到现场核实一下。”说完拉起她的手就走。她的手指纤细,凉凉的。 “站住,把手放开!”宋队瞪了我一眼,“拉拉扯扯,注意形象。” “她是我没过门的女朋友。” “什么关系?”宋队没听清。 “你胡说什么?”出了警局的门,她一把甩开我。 “我没胡说。我非常靠谱。我已经有方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潘兮兮。我先去买一包烟。” “还说你靠谱,你吸烟吗?!刚刚还说要和我一起去少年宫吗?有一句真话吗?让我怎么相信你能找到潘兮兮。” “你怎么知道我不吸烟?”我惊讶。 “是介绍人说的。”她脸色微微一红。 “哦,我买烟不是自己抽,是去行贿。” “什么人差你这一包烟,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她又急了。 “我说去行贿,又不是给人行贿。” “听不懂。你爱干吗干吗去吧。”她转身要走。 “等一下,如果有人问你是否去过西部或是否懂藏族的祭祀舞,千万要说没有、不懂,记住了吗?生命攸关那。”我郑重地说。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没吱声。走了。 “千万记住我的话。相信我。我是认真的,我非常靠谱。”我望着她的背影喊。 我买了一包玉溪,悄悄潜入药剂室。之所以要潜入因为这个地方一直由陈白负责。而直觉告诉我这起案件很可能和陈白有关,鹦鹉也许是同谋。搞定一只鹦鹉我还是有把握的。上次来的时候我注意到纸篓里有多个玉溪烟盒,陈白是不吸烟的,哪么烟一定是给蝴蝶吸的。我确定屋里没有人之后小心地打开门。 “鬼鬼祟祟,鬼鬼祟祟。”蝴蝶叫道。 “嘘。小点声,你的成语用的不对,成语一定要在特定的语境下才能体会真实的意境。比如,我悄悄地走进来,是韬光隐晦,隐姓埋名,替天行道,暗度陈仓。” “说人话,说人话。” “雪中送炭。”说着我掏出玉溪烟。 “点上,点上,好哥们儿,好哥们儿。”蝴蝶兴奋地扑打着翅膀。 “必须地,哥们儿之间不用多说话,指定到位。” 蝴蝶深深地嘬了一口,慢慢吐出。 “怎么样?” “爽歪歪!”蝴蝶眯着眼睛,歪了一下头,说。 “你是爽了,可兄弟我这心里还堵着那,一个聪明伶俐,玉树临风的小孩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且整件事情隐约指向的幕后黑手就是陈白,如果是他,哪么他的用意就一定在沈瑶,沈瑶和王冠到底是什么关系?要知道答案就要从失踪的孩子入手,怎么找到孩子那?能不能给点提示?” 蝴蝶只顾吸烟,不理我。 “我知道陈白对你恩重如山,但你想想他竟然为一己私利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其心何其歹毒,正所谓:义无反顾,大义灭亲。你懂我意思吗?” “做梦!” 我一听恼了,但强压怒火,说:“我知道你们情深义重,快刀斩乱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你要想清楚一个6岁的孩子就像脆弱的花朵,时间拖的越长,他的危险越大,如果他遭遇不测,而你又知情不报足以视为同谋,等待你的将是人民的审判,你的青春就有可能在笼子里度过。所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做梦!” “你这鸟儿,咋油盐不进,我用了怎么多成语劝导你,你咋还这个态度,挑明了讲,你是有前科的,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上次看到陈白给你针灸,我就觉得你眼熟,回去之后我仔细一想,想起来了,去年我在黄宁见过你,就在塔尔寺金殿的路边。你敢说不是你吗?你曾参与叛乱,对不对?你不承认也没有用,俗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场事件涉及到抢械,投毒,严重扰乱社会治安,并造成严重影响,死亡多人,轻伤无数。数罪并罚把你烤了都不屈。听明白了吗?” “做梦,做梦!” “嘿,你还来劲了是不?信不信?”我掏出了打火机。就在火焰亮起的一瞬间,我霍然明白:“你是要我做梦,因为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对吗?” 鹦鹉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对我的猜测很不满。 “明白了,不是我,我的悟性不够,是要可可做梦,你要给她托梦。对吗?” 鹦鹉吐出一个烟圈。 “OK。这次意思表达的太清楚了。”我喜出望外。暗暗佩服自己的智力。 正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我连忙钻到桌子下面。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除了陈白。想到陈白我心里忐忑不安。还好,那声音并没有停下来。我仔细辨别着足音的节奏,确认它真的走远了,才爬出来。 “乖,哥们儿有时间再来看你。来,兄弟再给你续一颗。” 从房间出来我赶紧给可可打电话,电话居然不通。心情紧张起来,会不会陈白已经对可可下手了。我连忙向审讯室走去,要确定陈白是否在那里。这时,电话响了,是可可。 “你在哪里?”我急忙问。 “在警局。” “听着,原地别动,我马上来接你。” “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你妈喊你回家睡觉。” “什么?”她被我的莫名其妙激怒了,吼了一声。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马上到。” “你到了我才危险。”电话啪的一声挂了。 我转过屋角,看到了走廊里的她一身淡雅的衣着站在窗前,双手抱在胸前,侧面柔美而优雅。我心神一荡。正在这时我看到陈白从走廊的另一端走向可可。我加快了脚步,堪堪走到可可面前抢在陈白出手之前伸出了手,挡在他们之间。“沈老师,幸会,幸会。” 她瞪了我一眼,敷衍地用手指在我的手上碰了一下。这时,宋队路过,看了我一眼:“什么情况?” 韩琪东一愣,刚才他顺口说瑶瑶是女朋友,现在又假惺惺的客气,难免令人起疑。 “她找我有别的事。”我一边向她使眼色跟我走,一边用沉稳的声调说:“今天事挺多的,刚刚接了失踪案,虽然姑妈几十年了第一次回国,应该去机场接,但这是私事,我们下班之后再商量。。。” 出了警局,我发现陈白并没有跟来,长出一口气。“对不起,我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有一件事情非常复杂,用一句话两句话很难讲清楚。” “跟陈警官有关,对吧?” “对。” “他找到我了。” “他把你怎么样了?” “他能把我怎么样?不过他问了我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你早上告诉我无论谁问都要回答:没有、不知道的哪两个问题。” “他还说什么了?”我心中一惊,忙问。 “他给我喷了一种香水,说是安神的。后来,你打来电话了。” “什么香水?”韩琪东警觉地在她的头发上闻了闻。 瑶瑶下意识的一闪身。 “怎么有臭味儿?” “放屁!”她笑着推开韩琪东。 “对!就是屁味,硫化氢的味道。张佳慧不是说潘兮兮失踪的时候她闻到了臭鸡蛋的味道吗?” 韩琪东想:一直在研究致幻剂,并已经在审讯中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现在看来他用来对付瑶瑶了。他一定是不能确定瑶瑶就是可可的转世,所以才设计出孩子失踪这个桥段,以便能理直气壮地获取瑶瑶的前生记忆。哪么这个孩子在那里那?如果陈白真是活佛转世,哪么他不会轻易杀生的,孩子一定是安全的,一定在一个合理的地方,那里才是合理的地方那?通过我刚才的举动,他会不会怀疑我,会不会恼羞成怒?他会撕票吗?必须尽快找到孩子! “我们现在立刻、马上要做的事情。应该尽快找个地方睡觉。”韩琪东抓住瑶瑶的手郑重其事地说。突然,发现瑶瑶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不,不,你别误会。我想说的是有个叫蝴蝶的鹦鹉要给你托梦,告诉你潘兮兮在那里,你,你能信吗?”韩琪东连忙松开手,小心翼翼地实话实说。 “你觉得自己的说法正常吗?”瑶瑶呵了一声,反问。 韩琪东认真地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正常,但又怕自己贸然反驳会令瑶瑶不高兴。一时间犹豫不决。 “我也是醉了。”瑶瑶转身就走。 “你去那?” “回家呼呼啦。”她头也不回地扬扬手。轻盈的背影灵动柔美。韩琪东呆呆地看着,醉了。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不知何时陈白站在韩琪东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转过身见是陈白,心中一惊。如果别人说我不会当真,如果是他说那很可能意味着一场生死之战。“你想怎样?” “人的痛苦往往是因为追求了错误的东西。”他眼睛看着远方飘渺的白云缓缓地说,神色端严,目光深邃。 “错就错吧,为了自己的梦想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枉此生。”我淡淡地说,这一刻心中充满了为可可去死的渴望,如果能让自己爱的人平安快乐,死又能怎样?陈白看了我一会儿。慢慢地说:“我有一个梦想,让世人安康快乐,不为心魔所惑,不被形劳所困。解天下之苦,救凡人之难。” 我听了陈白的话心中一阵迷茫。随即想,这小子说的好听。不就是想当活佛吗,想当教主吗!教主生死予夺,奢华糜烂谁不爱当,可是教徒却身心被缚如同行尸走肉。即便这小子佛心尤在,怎奈妄念难消,到头来还不是要奴役众生。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莫非他的法力还没有恢复。莫非他要恢复法力与可可有关。 “你在试图用药剂唤起前世的记忆,对吗?”我突然问。 “应无所往而生其心。无色无相,无始无终。”陈白说完,转身走了。 “无色无相,无始无终。啥意思?他放弃当活佛了?或者恰恰相反?如果可可听到这句话会不会认为我更加不靠谱,也不一定啊,她的前生与佛有缘说不定有更深刻的解释。”我叹口气,心中颠倒不已,“也不知道可可的梦做得怎样了。” ------------ 开战 正想的时候,可可的电话来了。 “怎么样?有线索吗?”我忙问。 “我刚到家,突然想起一个事,我在15岁的时候见过你,在敦煌,那天你牵着两头骆驼,急匆匆的,险些撞到我,你没有跟团,而是独自向沙漠的深处走,还喊着一个名字:冠冠。冠冠是谁?” “你还记得什么?”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记得陈警官当时也在,不过他的样子怪怪的,走路有点跑偏。” 我心想:当时陈白被你的普拉吉措索打得脑袋进水了。走路能不跑偏吗?可可为什么会想起15岁的事情,莫非和陈白的药剂有关?不对,我和陈白去敦煌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她怎么说在15岁的时候见到?冠冠被打入魔镜时大约15岁,可可今年24岁,9年的时间去那里了? “你是否记得扎吉雪山,祭祀舞蹈,或者前生的事情?” “什么前生!?说着说着就不靠谱了,不想说就算了。谁稀罕听。” “记得乖乖睡觉。”我趁她挂电话前,急忙嘱咐。 “管得着吗?”啪的一声,电话挂了。 我想趁她睡觉的空当捋一下思路。正盘算着从那里入手时电话响了。是可可。 “什么事?你咋还没睡觉?”我知道她的有些任性,但救人的大事岂能含糊。 “嚷什么?谁说我没睡觉!” “那?”我心想,这么大一会儿功夫做梦来得及吗。 “梦太奇怪了。我梦见一只小青蛙趴在一个火柴盒一样大小的房子里,我能听见水流的声音,从窗户上看去,可以看到干枯的树枝中有一个黄色的球,这时一只巨大的长着无数条腿的怪兽飞速地爬过来把我吓醒了。” “就这些?梦里没有人?”我迅速地思索着,小青蛙应该代表着潘兮兮,可是为什么那?水声代表的河边,金色的球代表着什么?无数条腿的怪兽是什么? “没有。但小青蛙一定是潘兮兮,因为他曾演过青蛙王子。” 王子?我突然想到了宫殿,在少年宫的西南方向有一座喇嘛庙,大殿前有一根串着星月的旗杆,星星锈成黑色,而月亮却金光闪闪。哪么说潘兮兮还在少年宫!合理,这个地点太合理了。他应该在能看见喇嘛寺旗杆上月亮的房间里。 “我知道他在那里了,我去接你,我们得一起找。” 淡淡的妆使可可的五官愈加精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不知为何我总是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忧伤。是不是她还在为那个等不到的人煎熬。 “想什么那?”她边系安全带边说,嘴角微微一抿,调皮和羞怯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们要面对的是极其强大和疯狂的敌人,也许我不该让你参与。”我缓缓地说。 “为什么不叫上你的同事?” “因为一切只是推测。” “哦,我知道了,我相信你就行了。” “带兰花了吗?” “什么?” 看来她的仙界之花没在身边。 “不过,我带了这个。”她说着把一串手链在我眼前晃了晃,是普拉吉措索的一部分。我见识过它的威力,突然又见到,心中一惊,车子险些撞到树上。 “收好。” “它究竟有什么魔力?”可可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说不清楚。 少年宫到了。我们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对周边的环境进行了认真的排查。我的郑重神色感染了她,她略显紧张。 在少年宫的三楼,中央舞台的南侧,靠近卫生间的地方我找到了一个与梦境相像的房间,但是没有找到潘兮兮。 “盒子代表房间,金球代表方位,水声代表卫生间,这里都具备,可是我们到底忽略了什么?”我认真捋着思路。 “别忘了还有无数条腿的怪兽那?”她的表情略显夸张,很可爱。 “我觉得那个怪兽应该代表看守潘兮兮的人,只有看到潘兮兮才能遇到,可以暂时不考虑。啊,我知道了,在你梦中的那个盒子是正方形的,而我们找到的房间是长方形的,所以,潘兮兮不在这里。是因为房间的形状不对。还有,这里看到的月亮还是月牙,不是金球。说明方位也不对。” “可是,少年宫里根本就没有正方形的房间。只有长方形和圆形。”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奇怪?!” “没有特殊需求谁会建造正方形的房间。” “哪么有间隔出来的正方形房间吗?”我灵光一闪。 “有!”她认真想了想。 “在那里?”我急切地问。 “转身。”她对我说,“看,舞蹈大厅就是唯一被间隔过的,而且是正方形的,它的窗户能看到金球,但要看到必须飘的很高或伏的很低。” 我奔到大厅的扶栏旁仔细观察,的确它附和梦境要素,唯一缺少的就是那只小青蛙。而且从这里看去整个大厅一览无余,别说孩子就是真的有一只青蛙也能一目了然。 “也许,它本来在这里,只不过蹦啊蹦的蹦走了。”她笑道。眼神中带着天真和顽皮。神色间与冠冠颇为相似,我突然想到了普拉吉措索。 “我想看看你那条手链。” 这是我第一次触摸这条圣物,珠子是黑色的,质地似乎是石头,但手感温温的、柔柔的,似乎能捏软一般,雕刻极其精致,罗汉的眉目非常传神。心里突然想:她还在爱着那个活佛吗?前生她们已经分离,今生还没重逢。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等待。 “等待真的值得吗?”我喃喃地说。 “得不到的东西,我们会一直以为他是美好的,那是因为你对他了解的太少,没有时间与他相处在一起,当有一天,你深入了解后,你会发现他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美好。” “你真的这样认为。”我喜悦地抬起头。 “这就是你手中的那颗菩提罗汉珠代表的含义。” 原来她在解说罗汉珠。 “哦,那这颗那?”我抚摸珠子的时候,心里忽然觉得好像忽略了一个人。陈白在那里? “如果不珍惜生命,哪么生命无异于惩罚。” “这颗那?” “不要因为众生的猜忌和无知而烦恼,那是因为自己,好臭啊。” “什么意思?真的好臭!”我也闻到了。这种味道似乎在那里闻到过。对了,好像是在陈白的办公室里。正想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长着无数条腿的巨大的怪物在屋顶爬过。那是一只巨大的潮虫,小时候在园子里的砖下面时常会看到。但这一只实在太大了。 “看怪兽出现了。潘兮兮一定在这里,我们分头找。”她推了我一把,自己匆匆跑下楼梯。 “真讨厌,指手画脚的当自己是老师吗?”我慢吞吞地走向楼梯的另一边,趴在扶手上,嗖的一下滑到一层。第一次来到舞台下面,感觉一切都很新鲜,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在登台台阶下面有一个小门,随手一拉,开着那。便钻了进去,里面很暗仅从地板的缝隙透过一格一格的光。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朦胧间飘来一个小女孩和爷爷的对话: “世界上有永远吗?” “永远并不是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遥不可及,有时候它短暂得令你无法察觉。” “爱情能被时间冲淡吗?” “如同爱情使人忘记时间一样,时间让人忘记爱情。” 是在排练新剧吗?我不感兴趣索性弯着腰继续往里走,突然发现在角落的柜子上躺着一个孩子,他似乎刚刚睡醒,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猛地从柜子上一骨碌下来,蹬蹬地向我爬来,看他的身量应该有十岁吧,怎么不走路要爬那?他爬到我身边扬起头用超萌的眼神看着我。 “你不会走路吗?”我问。 “我喜欢爬。”他傻笑着。 我笑了,摸摸他的头顶,“真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巧克力给他,他喜出望外。 “谢谢叔叔。” “叫哥哥。” “谢谢哥哥。” “真乖!你叫什么名字?” “潘兮兮。” 这时,头顶的地板咚咚响起来,似乎有人在跳舞,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 “看看去。”我说,潘兮兮在我身后迅速地爬着。在舞台的另一端,透过地板的空隙我看到一个阿姨在跳舞,她的身后一个胖胖的,戴眼镜的叔叔在跟着跳。那舞蹈张牙舞爪的,一点也不好看。 “好臭!”潘兮兮小声嘟囔。 的确!这时我看到地上的夹克旁放着一盒烟。心中一喜,抽烟可以解臭味啊。 “潘兮兮,听哥哥话不?”我摸着他的头问。 他点点头。 “乖,去把那烟给哥哥拿来,别让人发现了。” 潘兮兮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向香烟爬去。我在地板下面悄悄跟着。潘兮兮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绕到舞台的幕布后面然后头顶着幕布慢慢爬向香烟。我估算一下距离,幕布的长度应该刚刚够潘兮兮爬到烟盒的位置。就在潘兮兮要拿到烟盒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幕布噗地一下从潘兮兮的头顶滑回原来的位置,使得潘兮兮赫然暴露在舞台上。我暗叫一声糟糕!这时,跳舞的两个人也吓了一跳。 “快跑,快跑啊。”我心里喊着。 潘兮兮绝对够哥们,见被敌人发现毫不畏惧,一口叼起烟盒,转身爬回。那胖叔叔惊怒着大踏步地追过来。 我必须救潘兮兮,他是为我赴汤蹈火的。张慌之间看到脚边放着一个裸露的电线,我刚刚学到电学,知道它的厉害。连忙抓起放在胖叔叔的必经之路上。 胖叔叔一脚踩到电线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但他顽强地想爬起来,我连忙把电线按在他的屁股上,他剧烈的颤抖起来。看他面目变得越来越狰狞我也害怕了,忙松了手。他的脸色发黑,似乎烧焦了。潘兮兮似乎也被着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呆了,竟然忘了逃。 胖叔叔挣扎着爬向潘兮兮。潘兮兮忙转身向幕布爬去。那个跳舞的阿姨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潘兮兮爬到墙边竟没有爬向地道潘兮兮顺着一条绳子竟然向棚顶爬去。估计是为了保护我,真够哥们儿。胖叔叔虽然身体不协调但爬的速度仍然超快,眼看着要抓住潘兮兮的脚,只听得阿姨一声大喊:“住手!”我也看到危险,原来那条绳子的一头栓着一个沙袋,沙袋的重量超过潘兮兮的体重,所以他爬上去没问题,可是加上胖叔叔就不行了。拴着沙袋的绳子从沙袋堆里窜出,绳子上的潘兮兮突然跌下,下面的胖叔叔被砸个正着,轰然倒下。潘兮兮坐在胖叔叔软乎乎的肚子上不知所措。 我抱起潘兮兮,从他嘴上拿下惹祸的烟盒。 “他没事,就是昏过去了。”阿姨异常冷静地摸了摸胖叔叔的脖子后说。我松了一口气。 烟盒里的烟是黑色的,表面粗糙不平,闻起来有一股P味。“这是什么东西?”我把它扔得远远的。 “哥哥我们还是走吧,我害怕!”潘兮兮拉了拉我的衣襟。 “我觉得我们应该报警!”阿姨说。 这时我的意识有些清醒,看着胖叔叔有点眼熟。“我怎觉得认识他,他好像就是警察。” “他真是。”阿姨拾起一张警官证,他叫陈白。 “我们把警察打了。”潘兮兮惊惧。 我们面面相觑。 “如果我们把他的警官证藏起来,把他的脸画成别人他不就不是警察了吗?”潘兮兮建议。 “瞧瞧这孩子的智商,说干就干!来,潘兮兮过来帮忙。”我拿起舞台旁边的画笔在胖叔叔的脸上勾画起来。“阿姨你—算了。觉得好像见过你。” “你们别玩了。”阿姨催促道。但我和潘兮兮兴致正高毫不理会。 这时,陈白似乎要醒过来。阿姨连忙搬起他的头在地上一撞。 “我喜欢有始有终,快画!”阿姨看着我们惊奇的目光说。 “大功告成!快走!”我抱起潘兮兮就走。 出了少年宫的大门,小风一吹,我的神智瞬间清醒。 “潘兮兮!”可可惊讶地抓住潘兮兮的胳膊,“终于找到你了,你妈妈都快急死了。你真靠谱,真的把孩子找到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我看着怀里的潘兮兮一头雾水。 “太好了。”可可连忙给潘兮兮的妈妈打电话。 我也电话宋队,说孩子找到了。“是自己玩累了,就在角落睡着了。”我对自己的解释将信将疑。而潘兮兮也说不出所以然。姑且这样认为吧。后来,我跟周大仙谈起此事。他说我也许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冠冠转世以及陈白用药剂求舞等等都是我的臆想。转世从时间上无法对应。 “可陈白研究药剂是真的呀。每月单位都有拨款。而且那天下午,陈白画的跟李逵似的来上班,警官证也没有,被门卫挡住了,发生了争吵。在我的记忆里我上初二的时候确实和一个阿姨和小男孩在少年宫的舞台下面整蛊过一个警察。只是那位阿姨的相貌很模糊。” “你所看到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心灵的投影。” “投影?” “人们在认识世界,并试图把握自己的人生,而人生从来都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不过,有机会倒是可以把普拉吉措索上的珠子借来研究一下。”周大仙锁好更衣箱的门,点上一颗烟得意地吸上一口。 我不置可否。因为总是觉得恶心,就请假回家了。 ------------ 手上的舞蹈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我整理办公桌时,熊祥鼻涕喇喇地走进来。囔囔着说:“感冒太难受了。有药没?” “发烧不?” “不发,就是头痛,像要裂开似的。”熊祥艰难地转动着眼球做痴呆装。 “嗓子疼吗?” “不疼。” 我看了看他的症状,应该是病毒性感冒的初期,他身体素质好,不用吃药,扛一扛就能过去。不过,这丫一年也不感冒一回,这次落到我的手里,不能轻易放过,非吓他个半死才肯罢休。 “不像普通的感冒。”我表情极其费解和古怪地说,“感冒是上呼吸道感染,必然伴随着嗓子发炎,咳嗽。像你这种单单头痛的应该考虑是其他因素引起的。” “什么因素?”熊祥慌了。我心中暗乐。 “其实像你这种身体素质好的人是最危险的,因为很多疾病的苗头都被掩盖住了,等到身体真的扛不住了才爆发出来,可是已经药石乏力,为时已晚。哎。” 熊祥冒汗了,这些话如果是普通人说给他,他可能不以为然,但出自我这个号称医学世家传人之口无异于宣判。 “那我到底是啥病?” 我心中大乐,表面上却做学者的严谨装。犹豫了一下,这个犹豫也是装的,因为此时的犹豫有三大好处:1、说明自己下面做的事是深思熟虑的、对待朋友很负责。2、暗示他的病确实很蹊跷。3、虽然犹豫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对于熊祥忐忑的内心来讲不亚于宣判前的煎熬。 “你把右腿抬起来。”我故作高深。 熊祥抬起右腿,感冒本来就四肢无力,再加上被我一吓。熊祥晃晃悠悠明显站不稳。 “你的平衡感降低了,怀疑是中枢神经受到压迫,但愿不是脑袋里长了什么东西,,”我话没说完,熊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面色惨白。 我慌忙扶住他。看来玩笑开大了。连忙说:“你就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多喝水,睡一觉就好了。” “啊?!”熊祥明白过来,像大狗熊一样扑过来。“你小子!看我揍不死你。” “等病好了再揍,你现在谁都打不过。听话,乖乖回家躺着去。” “难怪人家都说:白大褂黑心肠,不是豺狼胜豺狼。你们才是社会最大的毒瘤。” “别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就现在你这鼻涕剌剌的德行去趟医院,验血、验尿,CT、B超,折腾不死你。咋还以怨报德!” “德?缺德!你早晚受报应!哼,”熊祥气的直哼哼。 “我什么教都信,什么佛都保佑我,哈哈,记住多喝水。”我大笑着送客。 事实上,什么佛也没保佑我,我就顾着整蛊熊祥,却忽略了一件事,这丫壮得跟熊似的,竟然没抗住的病毒,相对单薄的我怎么能抵挡着住。下午,我头疼欲裂。溜溜睡到下班的时候才清醒了许多。仍然浑身乏力。这时接了可可的电话。她听我有气无力的动静,便问:“生病了?”我哼了一声。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像下定决心似的说:“你几点到家?我去看你!” 我暗自心喜,终于有机会和女神单独相处了。 没有风,夕阳将棕色的楼体分割成明和暗两部分。围墙上巨大的南瓜叶子和黄色的南瓜花在凉爽的暮色中愈加葱郁,旁边婀娜的芍药花、俏丽的月季花,恬静而淡定地绽放着。 不知何处飘来风铃清脆的叮当声,只有几声一切又归于寂静。 我边清理自己的蜗居边猜想可可会给我戴什么礼物。水果?太俗。鲜花?太假。补品?太过。书?小食品?---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上身穿细格短袖紧边小衫,下着黑色背带热裤,旅游鞋。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优雅的脖颈。手里提着一个“陈婷”的红白相间的舞蹈包。清爽爽地站在我的面前。 “看你神采奕奕的,不像生病的样子!”她笑道。 “我这属于回光返照。” 她大方的在沙发上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一颗普拉吉措珠说:“送给你。” 我大喜过望,爱不释手。那个珠子上用篆体刻着: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这是真的。” “当然。” “真的?”我难以置信。“你放心,我一定把它藏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一个连我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的包放哪里?”她转移了话题。 “给我。”我把包放在衣柜里,然后给她洗葡萄。回头看到她正拿起茶几上我新买的书看,那是一本关于二战期间纳粹集中营的书,里面有许多记录犹太人悲惨命运的图片。很震撼!很血腥! “别看!”我连忙警告她。“吓人!”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倔强,把书捧起来认真地看起来。 “吃葡萄。” “放那吧。”她聚精会神地把那一页看完。看到生命的尊严被如此践踏,她一副沉重的表情。把我递上的葡萄推到一边,“吃不下!”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目光深邃而凝重;夕阳笼罩的身上,有着玉质般纯净细腻的光泽,流露出优雅、宁静的气质和超越世俗浮华的风范。 我充满怜惜的同时有了一个主意。进卧室拿出我的骷髅木偶。 我的骷髅木偶很有礼貌地向她打招呼。她先是一愣,乐了。抢过木偶玩起来。 看到她高兴玩骷髅木偶,我突然想起心中的一个疑问,听人说:舞蹈演员的脚是畸形的。因为长期练功,脚的前端被足尖鞋夹裹的扭曲了。但一直没有亲眼目睹。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就委婉地提出来。“让医生检查一下你的脚伤,如何?” 她头也不抬地说:“其实,结果我自己都知道,不是能不能医治的问题,是我肯不肯治的问题。” 我专业地垫了一块手巾在腿上,说“机会难得,不要违医忌药。” 我用毛巾裹着她的脚,她的脚很柔软,很有力,很灵动。仿佛是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物体。我甚至有一种想法,自己喜欢她的脚要超过喜欢她的本身。 她的脚掌骨骼的确变形了,骨节很大,增生和瘀血结痂很严重,这样的脚跳舞应该是很痛的。我无法想象她是怎样坚持的? “你应该多休息。”我郑重地说。 “习以为常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她想把脚撤回来,因为不喜欢这种有些暧昧的举动和被检查的目光。 “你知道芭蕾起源于哪里吗?”我抓住她的脚笑着问。 “什么意思?”她不解的瞟了我一眼。马上意识到我的话语中有聊侃和调笑的成分,猛的收回了脚,我猝不及防,脚尖踢在下巴上一个趔趄,面色甚是尴尬。 “我知道中国古代有一位著名的舞蹈家,是她发明了芭蕾。”我气馁地说。 “你想说赵飞燕吧?!”她面色中丝毫无“伤人”的愧色,似乎是我咎由自取。我倒暗暗佩服她的坦荡。 “当然不是,”我本来要演绎赵飞燕的故事,卖弄一下“渊博”的历史知识。不料被她捕个正着,连忙思路“漂移”,“我说的这位,不仅容貌倾国倾城还胸怀大志。拯救自己的国家于水火之中,捎带脚发明了芭蕾舞。” “别买关子!谁?”她猜不出,笑着喝道。 “这是一个关于脚的故事,我想讲给你的脚听。”我一本正经地说。重新把手巾铺在腿上示意她把收回的脚还给我。 她嗔怒地望着我。不肯。 “别把医生的关心庸俗化。我只是想为你坚强的芭蕾脚尽微薄之力。绝不会动手动脚。不过,刚才你真的吓到我了,还是第一次在我工作的时候,病人会动。” 她笑了,样子有些受宠的甜蜜。把脚给我。“不怕熏到你吗?” “话说春秋年间,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一个女孩对自己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亲说,我要用自己的双脚改变自己的命运!父亲说:支持你!只要你自己能承受辛苦。“人不仅要能吃苦,还要给自己创造机会。”她说。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就来到了村庄的唯一一座木桥上,当中一立,手持一条白练舞得飘飘欲仙。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这座桥不是普通的桥,而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是国道上的一座桥。那她为何要在这里劫道那?”我看了看她的脸色,她微微的笑着,蛮有兴趣的听下去。 “为什么?”我问,自己也在暗中盘算:到底为什么那? “快说!”她催促道,她看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猜了。 “因为她想见一个人,一个将要对她的一生产生重要影响的人,一个能够改变她命运的人。确切的讲是一个男人,” “切!”她对故事俗套和隐含的男权思想不屑一顾。 “她见到这个男人了吗?当然见到了,因为他无路可走。他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决定将她献给另一个男人。” “哼,”她的面色有些难看。 “献给了他们的国君。因为他认为她虽然出身贫寒但气度不凡。能够做皇后。”她的面色多云转晴。 “当她第一眼见到国君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他们的国君正在减肥。正在吃正宗的垃圾食品。白菜帮子、烂菜叶子。哪里有一点君主的奢华。国君见到她,哇,倾国倾城,不禁哈哈大笑,那位大臣看到君主如此开心不禁暗喜:这次君主必有重赏,果然,听君主高声吩咐左右将大臣推出去斩了。大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减肥餐把国君的智商减下来了。于是,他也哈哈大笑,把国君笑愣了,吩咐推回来,问:“你笑什么?”大臣心想我怕的要死哪里是在真笑,不过是想引起你这个神经病的注意而已。但表面上还是哈哈大笑。国君又问一遍为什么笑?大臣回答:“不知道为什么笑,才笑。”这个倒是实情。不想,国君点点头,你的反应还是蛮快的,我正有一件事与你商量。“什么事?”大臣硬着头皮问,因为此时他还不能确定国君是否正常。国君说:“我见这女孩国色天香,想把她送去做潜伏,你觉得怎样?”“美人计!要得,硬是要得。”大臣连声称是,“不过,单独送去唯恐令人生疑,不如,亦真亦假,送俩个,另送一个实诚,孤傲的美女作掩护。也可衬托她的灵动可人。”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不过出了一点点意外,那个冷傲的美女,身材高挑,舞技高超,深受宠爱,这个卧底女孩竟然没有机会接近国君。于是这女孩心生一计,设计了木顶足尖鞋,并排练出用脚尖跳舞的舞蹈。一下子征服了国君。出色完成了颠覆敌国的任务。猜出她是谁了吗?” 她咬着食指,想了想:“西施。” 我竖起大拇哥。 离别的时候,她看到我恋恋不舍的样子,笑道:“多休息,别想多了。” 我站在窗前看着她纤美的身影转过褐色的楼角,心中默默地想:“如果她心里在意我,就能够感觉到我在这里守望着她,只要回头看一眼。此生我们就要在一起。”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她上车时或有意或无意地向我的窗口一瞥。我的心一跳,招手喊她,可是,出租车载着她绝尘而去。 ------------ 一个人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可可在有意躲避着我,一缕青烟,一掩红墙,有时是一段空白的时间就轻易地阻隔了我急切的目光。 我苦苦追寻,茫然若失地徘徊在空荡荡的街口。 终于,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下我们同时转过身形,从天而降的邂逅,将彼此惊呆。 她似乎意识到这场逃也逃掉的相逢是一生无可化解的宿命,又似乎对这样的结果等待已久。 无论如何,她看到我时,欣喜又如释重负。美滋滋、自然然地、恋人般挽住了我的手臂,我们一起穿过暮霭沉沉中宁静的街,亲切地与遇到的熟人搭讪。 远处,等待我们的是一扇温馨的门。 醒了,窗外细雨潇潇。 我却莫名地沉浸淡淡的忧伤中。 梦境,清晰而真切,仿佛是从我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某个平行的时空里游离出的记忆碎片。 我不要梦境,我要真实的生活。我拨了可可的电话,可是没人接。也许,她在上课不方便。我自怨自艾地解释给自己听。把玩她送我的普拉吉措珠时,突然好像记起了什么?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在少年宫的舞台下面在一个胖警察叔叔脸上乱画,那个胖叔叔现在想起来相貌很像陈白,而那个阿姨很像可可,不知道可可是否有这样的记忆?有时间和可可研究一下她的普拉普多手链也许能找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但如果她是冠冠的转世恢复了记忆的她会不会不理我?!那样我们之间刚刚萌发的好感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头疼啊!不想了,感冒还没好那。 窗外的雨迫不及待地倾泻着,房间里很静。我闭上眼,意守空灵,心与神通,雨滴击打在玻璃上发出的低沉声音混合着苍蝇振动薄翼在空气中飞行的声音缓缓地传入我的耳朵。我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力灌右臂,扬起了切菜刀。 “计时开始!”我心中暗暗对自己说。 行刀如风,我左手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冰凉的刀锋落下时激起的空气漩涡。 11秒6 !成功!但我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很细心地检查自己的作品,案板上的土豆丝有多根没有断, 是力道不均匀造成的。我摇了摇头,有些沮丧。 哇!这里怎么有一根是透明的,比头发还细,怎么吃呀,嚼起来一定粘糊糊的没咬头。速度虽然提上来了,但准头和力度差了许多。我索然地将切好的土豆丝焯了,用糖、醋、辣椒油呛了一下,又加了点芝麻。哎,凑合吃吧。 正吃着,电话响了,是可可。她的老师和大学死党来演出,吃得high了,要去唱歌,没地方。 “放心!我去联系。当然是最好的。而且免费。”我答应着。心中暗喜:她能想到我,说明心里有我。 给歌厅打过电话,心理不踏实。这是她第一次找我帮忙,可别搞砸了。我想想,还是去一趟,当面说一声稳妥。 在“艺华隆”的吧台和小辉唠了会儿,离开时,却和可可她们一伙人走了个顶头碰。我一愣,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在死党面前介绍我;但如果假装不认识她们,小辉又在身边,我刚刚提到来的是不错的朋友。正犹豫间,她口气很冲地对我说:“安排好没?”明显是喝了。 大概是因为知道我帮忙的缘故,她们热情的邀请我加入。我连忙推脱:“不会唱歌。” 一个大眼晴,尖下巴的女孩笑着说:“伺候局总会吧,哈哈。” 我看了一眼可可,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愿意加入的,这是难得的在她朋友面前确定身份的机会。她笑了一下,似乎默许了。 “留下吧,保镖兼司机,一会儿送美女们回家。”孙老师笑道。 孙老师30岁上下的年纪,打扮入时。眼睛很大,很灵活,只是眼神流转间带着风尘的妩媚,不知是酒喝多了的纵情,还是江湖漂泊的真实流露。她们都叫她孙老妈,亲昵而戏谑。这个称呼,我听起来不太舒服,也许,在我的心目中和老师还是有距离的。坐在我旁边的粉嘟嘟的帅哥姓于,大家都叫他泡泡。估计是条奄奄一息的鱼。李洋是她大学的舞伴,不帅但很有型,目光中带着一丝酷酷地傲气,发型也很另类。不知为何,看到他第一眼就能感到他的敌意,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很在意我和可可的关系。那个让我伺候的女孩,叫周瑶。是一群人当中最乖巧的一个。喜欢歪着脑袋摆pose。瑞瑞是她们这个“恶人团”中最活泼、漂亮的一个,嗓门大、点子多又极富表现欲。就是喜欢冒黄腔,那些丰富的性联想和她纯真、甜蜜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使我大跌眼镜。可可没有正面介绍我,因为场面有点乱,不太适合“谈婚论嫁”。我虽然心有憾然,但看到眼前这几个死党个个是搞怪高手,自己也生怕招架不住。挑战大家听觉极限的“麦霸”瑞瑞被轰下去了。她不甘心坐在那里听别人折磨她的耳朵又提议大家赛舞,由孙老妈作评点。大家轰然叫好。但显然这个提议是不怀好意的,瑞瑞第一个就选中了可可,并点名了舞蹈。我不懂舞蹈,但从大家的哄笑声中,察觉到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舞蹈,而是很整蛊的,甚至是限制级的舞蹈。在我的好奇和惴惴不安中,可可和李洋被推到场地中央。低缓的音乐响起。敲着 “棒、棒、棒—”时快时慢的节奏,仿佛是森林里原始部落鼓噪的聚会。可可婀娜地走了两步,背对着大家站定,侧低下头,脸红红的,不知是醉酒还是害羞,模样很是动人。李洋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踏着节拍深情款款地向她走来,她则侧着头步步逃离,保持着原有距离,但不是彻底的离开,而是一种矜持和挑逗。我的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痛。终于李洋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她止住了脚步,一脸的喜悦和憧憬。音乐突然爆发,变得急促。李洋的手一转,她的身子跟随着李洋的手臂旋转着,一下子落下李洋的腿上。大家轰然调笑起来。但这似乎仅仅是暧昧的开始。我深吸一口气,觉得一股热气直撞头顶。我低下头假意吃葡萄,不敢面对她和李洋,嘴角带着苦涩而古怪的笑容。“时刻保持自己的风度。”我告诫自己。人的心理有时真的是很奇怪的,越是逃避越是在意。傍边有人鼓掌大笑。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可可几乎是骑在李洋的腿上,如影如随,并迅速地扭动着胯部。我知道为什么瑞瑞要选这个舞蹈了---这个舞蹈太龌龊了。嫉妒如此锋利,看一眼都会受伤。我有些后悔自己喜欢上一个跳舞的女孩。我不了解她的世界,很难接受她的生存部落。我该怎么办?是努力使自己投入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逃离?他们分开了,默契而快捷地踏动着脚尖,摇摆着胯部,一脸的兴奋。除了我,大家都被感染了,跟随着节拍扭动起来。我的心情释然了许多。庆幸自己没有爆发,肮脏的舞蹈终于要结束。 音乐孑然而止。李洋伫立不动。我暗暗舒了一口气,但从大家古怪眼神中我体会到一种不祥。果然,她轻飘飘地一转身,藏到李洋的身后,双臂从李洋的腋下突然伸出,一下子拉开了李洋的上衣,露出李洋性感的胸膛。大家哄笑四起,音乐骤然响起舞蹈更加疯狂地继续。 我霍然站起。嫉妒、恼怒、自怜、鄙视---将我的情绪忍耐力推到了极限。我的喉咙里咕噜着自己也听不清的声音。我对自己说还是放弃吧,不是逃避是放弃。这里不是你喜欢的人群。何苦自作自受。体面地离开吧!我掏出手机举在耳边。大踏步地走出房间。在卫生间里,我不断地向自己脸上泼水,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刚刚的一幕却如噩梦在脑海里驱之不去。走过她们房间的时候,我的心恋恋不舍,知道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头。不禁脚步蹒跚。“也许她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她在表演,而我却入戏,无力自拔!我错了吗?我们都没有错,也许只是相遇的太早,我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接受她。那就给彼此时间吧。”走廊里昏暗而迷离。偶尔擦肩而过的人也面目模糊。离她们的房间越远我就越坚定。正在这时,一个人喊住了我。“帅哥,走过房间了。”不是沈可,是瑶瑶。瑶瑶夸张地笑着,向我招手。我看到她坦然而畅快的笑容。突然发现自己刚刚想法的很猥亵。她们只是一群喜欢舞蹈和搞怪的小女孩,没有我想得那样龌龊。我这样想也许才是真正的不堪。瑶瑶边把我推进去房间边余兴不减的叫道:“你错过了瑞瑞很多精彩的镜头。”瑞瑞的脸红红的,鼻尖、额头满是汗珠,看来她刚刚被整蛊过。看到我和瑶瑶进来,高声叫道:“窑姐,该你了。就和他跳企鹅舞。”“不行!他跳企鹅舞会很难看。”沈可高声反对。这令我心中掠过一丝甜蜜的欣慰。 “没关系,我要和瑞瑞一起跳探戈。”我突然兴致高昂,决心要融入这个群里。大家听到我要和瑞瑞跳舞,哄声四起。瑞瑞夸张地向大家深施一礼。这个鼻翼里镶着一颗钻石的女孩,站在我身边时是淡定和乖巧的。与人前那个鼓噪疯狂的女孩判若两人。音乐响起,她嘴角一抿,眼神一整,神色亲切又端庄。迅速地进入了舞蹈状态。我想起可可曾经说过:真正的舞者,听见音乐响起的瞬间,就进入舞蹈的状态,此时不再是普通的人,而是沟通人类和浩瀚自然情感的精灵。做到这一点并非一日之功,要勤学苦练才行。瑞瑞的手掌很软,但骨节很大,多个位置磨出茧,我意识到手掌的柔软也是舞蹈的一部分。就像沈可说的:体会细节就是体会情感。瑞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对细节的把握很到位。但我的舞技实在是烂。瑞瑞悄悄地对我说:“跟着我。”然后背对着我,似乎是靠在我的胸前其实一直用肩膀指点我摇摆。这个在外人看来亲昵地舞步,要求舞者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才能达到默契。她的死党们在不满地起哄,瑞瑞的眼中掠过一丝烦躁的扫兴,我想这是因为我的烂吧。这样的神情刺痛了我的自尊心。我轻轻地对她说:“我们打个赌吧,10秒之内,我把你衣领后面脖子上的5个扣子解开,再扣上,你察觉到我在解扣子就算我输。”喜欢搞怪的瑞瑞笑着点一点头了,惊喜中带着好奇。转过吧台时,我右手的无名指蘸了一点酒,笑着告诉她:“计时开始!”解扣子是我从好朋友熊祥哪里学来的惯偷秘笈,用中指和食指解扣子、扣扣子。使得是巧劲,要点是轻。刚毕业时因为其好玩曾经苦练了几个月哪。我解开了就用无名指在哪里点一下酒,再系上。瑞瑞全神贯注地感觉着。样子有些怕痒又害羞。10!我赢了。瑞瑞为我鼓掌!不知情死党们仍在起哄。声讨瑞瑞这样快就跳完了。我嬉笑着给大家斟酒递水果赔不是“怪我舞技太烂糟蹋了瑞瑞才华。”可可的脸色有些古怪。赛舞就此收场。孙老妈煞有介事地点评,瑶瑶获得最佳肌肉奖,因为她选了个比他还瘦弱的泡泡当舞伴,还反串男角。瑶瑶高声抗议,“我是小鸟依人型的,只是当时别无选择。”泡泡当然是最佳苗条奖。李洋获得最佳献身奖,以资鼓励他舞蹈时丢失的上衣纽扣,并为艺术奉献“色相”。沈可获得最佳淑女奖,孙老妈还大大地赞扬了她的贤良淑德,我怀疑这个老江湖看出我和她的关系不一般。我本以为瑞瑞会获得最佳潜力奖,因为她的舞技完全没有得到发挥。可是却被大家一直推举为最佳表情奖,因为她舞蹈时纯真的专注和娇羞的甜蜜与音乐所要表达的内涵极为贴近。可可举着麦克风要瑞瑞说出当时在想什么,瑞瑞大笑着欲言又止。我获得最佳勇气奖,因为跳得这样烂也敢下场。离开时,孙老妈安排我送可可回家。坐上车后,她的脸色沉沉的。刚转个弯,她就叫停车。“怎么了?”我问她。她根本不看我,只是冷冰冰地低声命令:“下车!” 我有些懊恼地被赶下车。车子绝尘而去。我知道她愤怒的理由,就像我在她舞蹈时的逃离一样。 午夜的天空,流云如雾,只有疏疏落落的几点荧星。十字街口孤单的交通灯茫然地眨着眼睛。走在细雨飘落的街头,喧嚣渐行渐远,耳畔的旋律却越来越清晰震撼。拥抱着漆黑的夜我翩翩起舞,谁在乎凌乱的舞步,我只要释放心中的孤独和苦涩;谁在乎夸张的寂寞,我是你不曾共舞的舞伴,在记忆的舞台上尽情地旋转,曼舞, “得不到的东西,我们会一直以为他是美好的,那是因为你对他了解的太少,没有时间与他相处在一起,当有一天,你深入了解后,你会发现他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美好。”陈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那又怎样,我不会放弃她的。”我警觉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一样东西:佛的漠然。 陈白不语。只用悲悯的目光看着我。 “这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问,因为这句话是可可的普拉吉措索上的一颗珠子上刻着的一句话。 我的右手突然锁向陈白的咽喉,他的擒拿极其厉害我必须先下手。但他似乎早有防备,身体微倾,左手一引一扣,将我的右臂缠在左臂外侧。我心中一惊,左膝狠狠地顶向他的裆部。正在这时陈白在我的额头猛砸了一下。我一阵眩晕,他的声音飘渺地传来:找到它,带给我。 ------------ 隐形人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沿着古旧斑驳的青石台阶拾阶而上,路边是一个个卖麻花、卖灯影牛肉,卖明信片的窄小店铺,店铺间偶尔会出现幽深、曲折的小胡同,不知道通向何处。在胡同口,有一间屋檐上挂着五颜六色啤酒瓶的店铺,门边一颗巨大的、碧油油的芭蕉在烟雨中伫立着,叶子上流下的雨滴一滴滴落在树下粉红色的合欢花上。顺着合欢花旁的碎石路向胡同里面走大约10几米的距离,就可以看到一扇红色的门,门当上镶着一块蓝色的铁牌上面写着幸福大街狗狗胡同5-3号 房间不大但明亮整洁,粉色的窗帘下一张樱桃红的木床,鹅黄色的床单,淡绿色的被子。床的对面是一款暗红色古色古香的秦筝;在屋子的西北角有副木质的旋梯直通屋顶的阁楼。 那一晚的月亮很大很圆,低低地悬在窗檐下。温软的,淡黄色的月光幽静无声的照着旋梯上的台阶。 突然,我看到阁楼上发出一团耀眼的白光。 “西咪咯,咪咯咪咯咪咯” 接着,一只黑色的猫儿,轻盈地走下旋梯,转过红色的立柱后,那黑猫竟然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又大又圆的眼睛在月光下如清澈的秋水般沉静透明。 那少女将一块黄色的植物块放在水晶花瓶里。然后,手腕一翻,一支小小的魔杖出现在手掌中,“西咪咯,”用那魔杖一指花瓶,一团柔和的光照在那水晶瓶里的植物块上,顿时,赭色的蔓条如蚯蚓般爬出水晶瓶,心状的叶子也瞬间长出。 我不禁“啊”惊叫了一声。 那少女转过身,瞪着乌黑的眼睛巡视着。走到我的面前,用手中的魔杖挑去蒙在我身上的绿色细绒盖装,俯下身仔细观看,她的脸颊白皙光洁,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我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她发现后,她用那魔杖在我身上一指,那样身上也会长出一条条赭色的枝条来。她看了一会儿,用食指在我的琴弦上一拨,我哇的一下叫出来。 “果然在这里。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一只猫在黑暗中走下旋梯---”不等我说完,她用手中的魔杖一指,我感到一阵眩晕,头脑里空白一片,四周也慢慢变白,我像是被扔到一个无人知晓的隐形的世界里。 当我再次慢慢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她正在吃苹果。 “早!” “不早了,太阳都出来了。”她笑盈盈地,看来心情不错。 “没上课吗?”。 “没有。你怎么知道我要上课?”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瞎猜的。”我低声说,她年纪轻轻的当然是学生。 “喂,那你猜猜我姓什么?”她扬起嘴角。 “你—”我暗想:我亲眼看到你是猫变的。 “姓毛(猫)。“ “哈哈,你什么跟半仙似的。那你再猜猜我是哪里的人?” “你—”我想猫都爱吃鱼,就猜海边的吧,“你是海边的,大连,锦州,丹东中的一个吧。我凭直觉猜--锦州。”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她突然跳起来,用魔杖指着我。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你真的是猜的。”她歪着看着我。 “真的,真的。” “可拉倒吧。”她娇憨地撇撇嘴。 “你说可拉倒吧,哪你就是沈阳人。” “阿拉上海人。” “侬不是上海人。” “那你猜猜我叫什么?” “这个难度太大了,我猜不出。” “你可以问问来哥呀。” “来哥?是谁?”我一头雾水。 “如来佛。” “啊!” “你是谁?”她问。 “我是喂,你就叫我喂子吧。或者叫那个谁也行。”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躲到我的古筝里?” 这个很难解释,因为我就是古筝,被她那句“西咪咯,咪咯咪咯咪咯”彭得一下变得能听到看到周围的一切了。如果她知道我就是古筝,会不会将我变回去呀。不行,不能说。 “我是保护动物协会的动物警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巫师的咒语困在你的古筝里了。”她是猫应该不会伤害动物警察吧。我心中暗暗祈祷,但愿她能相信。 “你说你是动物警察,有照片吗?”她认真地说,“你和动物在一起的照片。” “没有。” “单独动物的照片也行,有吗?” “难道警察的身份还不如动物吗,要用动物来证明警察的真实。天呀!真是猫儿的逻辑。”我气恼道。 “那就是没有了。”她说着举起魔棒。 “别把我变成动物!”我大叫一声,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右手腕上被陈白的擒拿手箍成的於紫仍在隐隐作痛。 “陈白!”我霍然起身,“这小子劫持了可可。”我冲进陈白的办公室,里面出乎意料的整洁,空气中诡异地流动着淡淡的香水味儿,陈白不在。那只叫蝴蝶的鹦鹉也不在。 “潜逃了。”我慌忙拨打可可的电话,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 “你找谁?” “让可可接电话。” “什么可可,神经病!”电话啪嗒一声挂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号码,没错!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可可。我必须马上见到可可。 我跑过少年宫的大厅时,突然,停下脚步跑回来站在教师榜前疑惑不解,原本贴着沈可相片的位置,现在是另一个女生。 “可可,可可那?” “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叫沈可的老师,叫沈瑶的也没有。”坐在我面前的浓妆艳抹的校长有点不耐烦的说。 我本想深入盘问,突然发现门外的大厅是圆形的,我记得很清楚:可可和我说过经过重新装修大厅是正方形的。是我记忆错乱了。 人头攒动的街头,冷风在桔黄色的路灯光中打着漩儿,丝丝的寒意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用力向我怀里钻。 我呆呆地站在街头茫然地看着身边的芸芸众生。 路边鞋摊的主人正在把缝纫机的摇臂小心地装进油迹斑斑的帆布口袋。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前,女老板穿着一件单薄的粉色小衫表情张扬地站在台阶上,用为富不仁的目光看着过往的人流。 火锅店二楼杂乱的阳台里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孤独地站在那,等待着儿女的探望。 前面不远,一位敞开衣襟的男子兴奋地将扑向他的女儿高举过头顶,身边恬静的妻子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辆红色的宝马车在我面前滑过,车内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匆匆向我投下幽怨的一瞥---- 那一刻,夜色如玻璃般透明。 突然,眼前的一切静止下来。我产生了一种离奇的错觉:自己被安放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瓶子里;与周遭轮转的景物,身边或熟悉的或陌生的人群一起存在于这个巨大的、透明的供人观察的时空里。而所有这一切组成了我平凡、简单又自以为独特的一生。 “我到底是谁?”我心里喃喃地问。 “大韩。”一个人从背后一把将我抱住。 回头看时,是海龙、熊祥和国双。“打你电话怎么不接?走撸串去!”三个人吵闹着在三好街的露天烧烤摊上撸起串来。 几杯酒下肚,我仿佛又回到的自己熟悉的生活。 淡青色的天宇上孤零零的挂着一弯细月、一点金星。楼宇的边缘与天空连接的地方是一片模糊的幽红色。 熊祥正张牙舞爪的讲述他孤身追捕两个歹徒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经历,“知道什么是烟熏眼妆吗,我当时就是。靠。” 我笑了,目光透过暮色中渺渺轻扬的烟雾,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短袖T恤衫,蓝色牛仔背带裤、圆圆的脸庞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女孩。她臂弯里挽抱着几本白色的书稿,正美滋滋的走过来,越过街沿时,轻盈地一跳,脑后的马尾辫在空中抖了一个细花;扬起脸,一个微笑在清爽的晚风中绽放开来。我好像在那里见过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越走越近身姿中似乎蕴含着一个节奏,很熟悉,呼之欲出。我愣愣地看着她,极力地想把她和某个旋律连接起来,但却偏偏想不起。直到她来到我的身边,我的手机轻轻吟唱起那个旋律,才恍然大悟。她也在这时歪下头,猫一样黑色的眼波好奇地一瞥。这不是我在梦中遇到的那个猫女孩吗?我端着酒杯呆在那里。 “嘿嘿,傻了你。”熊祥在我的眼前摇晃着手掌。 “刚、刚、那个白衣服女孩我在梦、里儿见过。”我情急之下结巴起来。 “什么白衣服女孩?” “你听,”我举起手机,里面正播放着《下一个天亮》。 “什么?接电话吧。” “等等,我从没有设置过这首歌做铃音。你们真的没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吗?” “刚刚有一只白猫在墙上穿过。”熊祥说。 “不是猫是狐狸,脑门上还贴着火焰状的金印。”海龙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说。 “白狐狸!哈哈,聊斋啊,这酒喝得有点意思。”熊祥大笑。 我接通电话,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你在路边吃东西吗?” “对,你是谁?” 电话却突然挂线了。我站起身环顾四周,在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寻找着猫女孩。但看到的只是一张张冷漠和陌生的脸。 电话回拨居然停机。 一定和陈白有关系。我拨陈白的电话,居然也停机。 “陈白在执行任务中被疑犯踢中要害正在医院打点滴。”熊祥说。 我站在病床边看着陈白安详熟睡的脸,感到很陌生。他夺走的普拉吉错索藏那里了?我记得他让我把一样东西带给他。是普拉普多索还是仙界奇花哪?难道,他要和我做一个交易,如果我把他要的东西给他,他就把有可可还给我。可可是不是和冠冠一样被他打入灵界魔境?他让我找到那样东西,那东西一定只有我能拿到,可是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在那里? 毛毛在给鹦鹉喂酒,“小蝶,好酒量!”鹦鹉仰起脖子,咕咕噜噜地喝起来。“喝完了,帮我找东西。” 鹦鹉一听顿时停住,用脚把酒杯推到一边,转过脸去。 “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鹦鹉叫道。 “是你把链子弄丢的,你赔。诶呀,每次说起这事就装聋作哑,耍赖是不!转过头来。哼。”毛毛气得抱着肩转过头去。 “看我流泪,你头也不回。”鹦鹉唱到。毛毛扑哧一声笑了。 ------------ 日记 陈白醒了,看了一眼韩风的背影,打开日记本。认真的翻看着。日记本上原本空白的地方竟然渐渐显露出字迹:放屁秦。 “原来蝴蝶失踪前所说的预言中的人居然是他。”陈白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那个在我身边尿床的女孩长大了,有些沮丧地偎依在我的怀里,“怎么了?”我问。她不说,但看到我急切的表情又有些害怕,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来捧我的脸,眼中满是爱惜和安慰。我的心忽然麻酥酥的疼。她一定是我的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我突然看到女儿的肩膀上有一个清晰的於紫的牙印,心中一惊,忙撸起袖子检查,胳膊没事,当我撩起裤子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腿上满是道道血痕,“宝贝。”我搂着女儿大哭起来。醒了。 “我的宝贝有危险!”我一骨碌爬起来。颠三倒四地穿好衣服,揣了一把藏刀当武器冲出家门。突然,我楞住了。我的宝贝在那里?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何来女儿?她即使不是我的女儿也一定是我最重要的人。她在那里?脑袋混浆浆的,我坐在台阶上仔细回忆,但心里却知道一定没有结果。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精细的人。懊丧地走下楼想去街边吃早点,当关上单元门看到门上花花绿绿的小广告时,心头一愣,我知道女孩在那里了!在青年大街西段,我找到了那个贴满小广告的门洞,可是,却没有找到那栋曾出现在梦中的白楼。那里只有几排破旧的红砖瓦房。正游移不定的时候,看到静薇从对面走过来,她问我来干嘛,我无法跟她解释清楚,就说来保护一个美女的安全。她扬起脸,一丝笑意在初生的太阳下闪着桀然的光。擦肩而过的时候发现她的那条蓝色印花的过腰裤显得她的臀部丰满而性感。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大仙听了我古怪的梦境后说:“你出神了。这在我们休习道法的人中出神是很平常的事情。但一定要做到收发有度。能出不能收,整个人都会不好。你回去吃点安神的杞菊地黄丸好好睡一觉。” “别提睡觉,忌了。” 日子忽忽悠悠的过着,这一个月发生了三件不可思议的事。第一件:可可真的失踪了。我不知道用失踪这个词是否恰当,因为从户籍、走访等等调查中,始终没有沈可这个人,罗希蕊的舞蹈老师是一个有点娘娘腔的男人。小新的妈妈承认给我介绍了女朋友,但这个女老师是永寿小学教语文的,姓李,而且她体格健壮和芭蕾舞根本搭不上关系。更为奇怪的是,当我找到可可的死党周瑶时,她居然说我是可可。还说当初我为了接近她化身为一个美女可可和她一起历险。沈可似乎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我拿着她送我的普拉吉措珠莫名其妙,“一朵花开的时间”是否代表着一个轮回,珠子的含义是否预示着什么?陈白让我找到的东西是否就是这颗珠子?面对我关于可可的质问,陈白不置可否。我没凭没据又打不过他,几次想下黑手报复都被他发现,只好作罢。有时也暗暗的想:如果可可是冠冠的转世那么她心里也许更希望遁入轮回与她的活佛重新开始。想到此,失落中带着一丝欣慰。 第二件事:蝴蝶飞了,陈白出院了。而我居然成了狙击助理的助理,也就是陈白的助理。陈白整天猫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但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比我更焦虑。莫非与那只叫蝴蝶的鹦鹉不见了有关。 第三件事,小肠的咖啡酒屋开业大吉!“小肠”学名常向南,名字怪怪的,感觉像指南针。今年27岁,身高1米85。浓眉大眼,很是英俊,尤其一身雪白细腻的肌肤,吹弹欲破,长在这小犊子身上真是浪费;身材偏瘦,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活像一根香肠。因为长的高,本来大家都叫他“大肠”,可有一天,局里有事找他,打手机无人接听,就给他家里打电话.“喂,是大肠吗?”“是呀。”“你奶奶个茄子地咋不接电话那?”同事口无遮拦地骂道。“谁奶奶的,######---(此处省略脏字N个)”后来才知道,接电话的是他老爸,他老爸的昵称也叫“大肠”,并且叫“大肠”的时间远远超过他,于是, “小肠”诞生了。 有一天,在二道街的小渔村,熊祥、海龙、我、小肠边吃海鲜,边说起自己的梦想。“我的梦想是花四块钱,买两注双色球,中1000万,”熊祥脸喝的红扑扑的,“据说,这样的机遇和挨雷劈差不多,苍天呀,神仙妹妹!就用雷劈我一回吧!”大家齐声大笑:“熊祥欠劈。”最后说梦想的是“小肠”,“我的梦想是开一间兼营白酒和西餐的咖啡酒屋。”太幼稚了,太无聊了,大家一致认为“小肠”胸无大志。一个月过去了,熊祥没挨劈,小肠的咖啡酒屋倒是开业大吉。说是开业大吉,其实,小肠的酒屋并没有隆重推出,不仅没有隆重推出甚至没有招牌,它只是小区里临道的一间普通的楼座子。不留意看甚至无法知道它的存在。咖啡酒屋的外表虽然“凄凉”,内在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食物的加工精致独到,装修也浪漫高雅。门口是以暗红色为主色调的吧台,往里走有两个风格迥异的休闲区,一个简洁明快,一个繁复多姿;经过一个拱门是四个独立的温馨静谧的用餐区,在酒屋的南北两侧墙上,原来阳台的位置,被改装成悬空的舞台,北面的放置一架钢琴,南面的在一串珠帘的后面放置着一副古筝。我非常喜欢里间可以边上网边享受咖啡和提拉米苏的休闲间。于是,下班后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这里,甚至上班时也偶尔来坐坐。 那天的雨;阴凉而纠缠,淅淅沥沥地挥之不去。 下午刚刚开完会,我的心中超级不爽,本来是一起简单的案件,竟演绎的如此复杂。疑犯已经确认,只是关于案发的具体时间,有两种声音。其实,本来无关大碍,但因为有省里来人调研的缘故,这个细节竟然提到了一个高度。我提供的时间数据与省里的分析有出入,局长找到我,用带着暗示色彩很浓的口气,让我复查,确保数据的准确,其实是要和省里的分析吻合。我想了想,便顺水推舟了,还煞有其事的编了个自己失误的理由,来迎合省里的意见。本来以为哄得领导开心就万事大吉了;不想,今日开会时,领导竟将我的这个“机灵”当做重大的管理漏洞提出来,令我羞愧难当,懊恼不已。 没有撑伞,顶着落寞的细雨我踱进“小肠”的咖啡酒屋,酒屋里很冷清,只有瑶瑶坐在休闲间里上网,本来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做理疗的。因为半个月前她的右腿韧带拉伤了。可是排练很紧张,她一直硬撑着不肯休息,但昨天排练做竖叉时,她实在无法劈下去,几次NG之后导演竟让她下场,她留下服装,哭着离开了。后来,导演来电话让她回去,她没有明确答复。没有了晚上的排练,理疗似乎也毫无意义,她一整天耗在咖啡屋里边纠结边上网。我本来是和她坐在一个区的,可今天却只想一个人呆会儿,一杯烈烈的伏特加入肚,我竟毫无醉意,坐在酒吧椅上发呆。小雪走过来。小雪是酒屋中唯一的一个专职陪酒女。因为我和“小肠”的关系不一般,又常常在酒屋里耗着,所以相对熟络一些,其实,我倒觉得真正使她和我亲近的原因是我一直没有从内心看不起她,她是个外表世故其实内心有些傻傻的女孩。她知道我有点喜欢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也不想知道。她想得没错,我喜欢她把一个陪酒女作的如此兴高采烈的样子,很有趣。她要了一杯鸡尾酒,坐在我的身边,我目不斜视继续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事。她把一个樱桃丢进我的酒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端起酒杯转身走进另一间休闲区,独自坐在沙发上,细细地品味伏特加的辛辣。原本嬉笑殷殷的小雪这时讪讪地坐在原地,心中猜想着也许她和我不可能成为真正平等的朋友。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冷冷的风夹着雨丝吹进来,空气中充满着纠结的落寞。酒屋中的三个人,各自躲在心灵的角落自怨自艾。 孤独的铜壶发出滋滋的声响,壶嘴冒出的渺渺白烟变幻着单薄的身姿。不知何时昏暗的屋角亮了一盏灯。 幽静的雨声中一丝丝清越的琴声若有若无传来,如梦如幻。 那琴声轻巧的一个转折,细微而有力的中音快速地流动着,仿佛内心中不可抗拒的坚持和自信在蠢蠢欲动。 我深吸一口气,潜意识中莫名的冲动,轻轻地在我的心头一掠而过 伴随着旋转地摇指,单音越来越坚定有力,像一个渴望飞翔的梦想,一道照亮梦想的光芒。而夹杂其间的转折的搓音和重复的音符,与我心中沮丧和懊悔不谋而合,我抬头望去,细密的珠帘后面,一个隐约的身影如青烟般浮动,一双灵动的手在古筝上任意滑过。 音曲忽然转为明快,快捷的音符像急促滑过湖面的雁足,瞬间腾空而起,没有了失落的牵绊,只有专注的努力和飞翔的欢愉。 轻快地勾搭中舒展平和的抡指泛音仿佛翱翔在万仞雪峰之巅自信而从容。 从另一个角度我审视自我,为自己刚刚的迷失感到惊讶。 透过珠帘缝隙我看到纯净而深邃的一瞥, 琴声变得华丽而单纯,仿佛是一个小女孩在炫耀自己梦想,她毫无顾忌的挥洒着、舞动着、渲染着自己的喜悦。 不知何时起一只黑猫安静地蹲坐在古筝前歪着脑袋聆听着,毛茸茸的耳朵不时抖动一下,仿佛听得入神。 一个调皮的笑容从珠帘后映入我的眼中。 抡指、跳跃、旋转、飞翔在一个个简单的单音伴奏下完成得令人目不暇接,那是怎样一个关于理想的梦境。 慢慢地轻快的摇指渐行渐远,归于无声 那只黑猫站起身形,踱到舞台的边缘,向前一跃,刹那间,融化在无尽的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的心此刻一片清明,看到瑶瑶正转过脸来嫣然一笑,对我说:“送我去排练吧。” “决定留下来演出?!” “恩,决定了,留下来!我离不开舞蹈,那里有我所有的梦。” 我们走过小雪身边时,她踢了我的腿一脚,说:“你欠我的。”我撇撇嘴。 “第一次看到猫儿也喜欢音乐。”我在车上笑着说。 “什么猫?” “难道你没看到?”我有些惊讶。 “也许是角度的原因吧。”瑶瑶淡淡地说。 角度能让本来存在的东西消失吗?我愣愣地想,最近我总是出现幻视,可能是太疲劳了. “猫终于出现了。”陈白拿着日记本,喃喃地说。目光变得异常炙热。“我需要一条狗。” 小强是缉毒科涛子的爱犬。纯种德牧,据说它的父亲还得过专业大奖。体型健硕,毛发柔顺光亮,嗅觉极其出众,曾在婴儿的尿不湿里嗅出少量毒品。 夕阳从窗外斜斜的照进来,我收拾好办公桌,准备下班后找涛子喝酒。可是涛子临时有事出去了,只看到小强蹲在门口。我边喝酒边在电脑里看《武林外传》边等涛子,小强居然也聚精会神地和我一起看。我心中暗自稀罕,这狗的智商不低啊,喜剧也看得懂。我转过身向它招招手。它跑过来用充满稚气的眼光审视我。我笑了,倒了一杯酒在它面前。小强闻了闻,有点恶心地撇了撇嘴,躲开了。“请留步。劝君更尽一杯酒。”我略带醉意朗声道。小强回过头好奇地望着我,然后跑过来舔干那杯酒。“乖,”我暗暗称奇,小强好风雅啊!居然以诗下酒。也干了一杯。继续吟道:“白日放歌须纵酒。”小强哼了一声表示满意,又将面前的酒舔尽。“呼儿将出换美酒。”小强又干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小强添了一杯酒抬起头看着我,意思是:我已经干了,你养鱼那。“缓缓,我喝不了急酒。”我笑着也干了。又给它倒了一杯,它不喝,坐下来等着我说出带酒字的诗。“等菜哪?噢,明白。有点见懵。借问酒家何处有。”小强干了。“红酥手,黄藤酒。小样我还能喝不过你。”小强和我一饮而尽。“把酒问青天。干。谁不喝谁是狗,狗不理包子。”“葡萄美酒夜光杯,干!”“酒逢知己千杯少。”小强不喝了,瞪着眼睛看着我。“你啥意思?说过的不算吗?挺讲究啊。”我醉眼朦胧地说。“嘎哈,看我像包子啊。以为我没词了,告诉你,哥是文艺青年,当年高考语文成绩全市第三。给你来个绝的,压箱底的,一片冰心在玉壶。喝吧。”但小强不喝,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我,意思是壶里装的一定就是酒吗?“当然,那时没有可乐,没有果汁,何况送别当然用酒了----”小强嫌我唠叨,向我汪汪两声,索性走到门前望天,不理我。“不喝就不喝,太累了,拿我当秀才了,老子是兵。”我赌气走了。在大门口和陈白走了个顶头碰。他手中拿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貌似是针。莫非他要对小强施针。 “难怪小强智力超常。我真笨!”我暗暗叫道,小强的嗅觉如此厉害,莫非陈白要找什么那?鹦鹉?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鹦鹉和那只在酒屋里神秘消失的猫有关。 ------------ 她不属于这里 “她不属于这里。”小肠见到我抚摸酒屋里那架白色的古筝时说。 我知道他说的不属于不仅是这架古筝还包括它的演奏者。这正和我的想法吻合。 “你知道我学过2年音乐,对乐曲的演奏略懂一些,先后找了几个女孩都和这架古筝不合拍。直到遇到她。毛毛。”小肠的手指轻轻在琴弦上划过,顿时纯正、清澈的筝音在整个酒屋中流动,久久不散。 “她是杨娜妮老师的爱徒,每天中午来这里弹20分钟,作为报答我提供比萨饼作为午餐。所以,她是教师,她不属于这里。”我猜不出小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但由此产生了一种感觉:小肠说的演奏者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会魔法的女孩。她会随时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因为她与我所浪迹的世界格格不入。 第二天的中午,我守着门口张望。她会来吗?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子正沿着舞台陡峭的楼梯走下来,堪堪露出头,便停下,闪着乌黑的眼波,向屋内投下好奇的一瞥。是她!就是她!我在梦境中遇到的女孩,那个街边在我身边突然消失的女孩!原来她真的存在。我坐在婆挲而巨大的绿萝篷后面盯着她,生怕她会又一次突然消失。她目光灵动而纯净,我的心中忽而涌起一阵暖意。她没有发现我的关注,自娱自乐地踏着懒散而喜悦的步伐走下梯蹬,灵巧地越过楼梯的转角,就在她在拐过转角的一瞬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在壁画上的夜空里一闪而过。那是一只猫的影子。 我霍然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想起了冠冠和她的普拉吉措索,魔索能够将人变成猫。难道普拉吉措索在她手里。是它带走了她?!还是她本身就是一只猫。哪么,可可那?我扑到壁画前搜寻出口却毫无结果。 “你是不是在楼梯拐角处安了个暗门?”我直接问小肠。他是单位有名的黑客,思维方式很变态。他设的机关我从未破解过。 “我提醒你一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慢慢琢磨吧。”小肠听到我的问题咧着超大的嘴笑起来。 窗外,花园里的刺茅草在午后的冬阳下泛着干涩的、黄橙橙的光。这刺茅草又称甸甸草,可以长到一米多高,草本笔直,叶尖细窄、锐利如茅,故称刺茅草,生命力极其旺盛,即使在初冬万物萧瑟,艾草枯涩之时,它仍然撑着金黄的身子傲然而立、生机勃勃。 一阵风儿吹过,突然,我看见哪个女孩竟然出现在花园里。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围着花园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入口,“这个变态的黑客连个花园的门也不放过,偏要设个关卡机关才爽。”我暗骂小肠。 翻墙。 她正在聚精会神地逗弄着什么东西,我好奇地走近一看不觉吃了一惊。她逗弄的竟是一条金黄色的小蛇,那金蛇宽宽的头上长出两个红色的肉瘤,仿佛是龙角。这时它正立着身子头颈向后一缩,引诱她的手指前伸,却用尖尖的尾巴迅疾地刺向她的指尖。她微微一笑,似乎对这金蛇的招数已经烂熟于心,右手手掌一立,躲过蛇尾,同时用无名指“啪”地弹在那金蛇的尾巴上,左手的食指闲暇地挠一挠脸颊,似乎那里有些痒。 那金蛇骤然前冲咬向她右手的手背。她手腕轻轻一翻,顺势拢过一蓬刺茅草,在掌心一展,那金黄、笔直的叶子均匀地铺在小蛇的面前,小蛇被挤得向后一缩,她提起左手,食指与拇指将叶子一捻,随即用中指一拨,刺茅的锐尖便迅即地向小蛇的头刺去,那小蛇甚是灵巧,左躲右闪,后仰前藏,始终不让刺茅草扎到,她咯咯地笑起来,忽而,右手的小指柱立在中央的一枚草本上,食指和拇指急速地在草间扫过,顿时间一波一波跌宕而干脆的声响在空气中汹涌,急促又欢快。 那小蛇紧张地立住、认真地听着、似乎在酝酿致命一击。 调皮的笑意盈满她乌黑的眼波,左手轻轻搭起一根颤动的草叶迅疾地向金蛇抡去,锐锐的草尖笔直地刺在金蛇的红角上,金蛇吃疼,恼羞成怒地向前一窜,猛恶地直冲过来。她吃了一惊,忙侧身闪过。那金蛇却嗖地一下钻到草丛里径直逃走了。 这时她看到我,脸上仍挂着顽皮的笑容。阳光灿烂无比地从她的身后照进来,她萌萌的笑意,亲切而热烈。 “好一个金蛇狂舞。”我笑道。 她不置可否,似乎对我保持着警惕。径直走到花园的西北角一按一推,竟推开了一扇门,匆匆上楼去了。我抬头望去,冬阳下宽大的落地窗里一株硕大的发财树欣欣向荣,她娇小的身子在黑色的铁艺旋梯里一跳一跳地像一个音符。 “能弹一曲《战台风》吗?”我见她在古筝上弹着一首练习曲活动手指,便搭讪着问她,她手下不停,微微倾过身子听清我的问话,然后亲切又坚定地对我说:“不能”。坚决地态度似乎要告诉我她只是食客而非演员,她不属于这里。她口音的尾音很特别,我一下猜到她是锦州人,因为我也是锦州人。 “如果我猜出你的籍贯是不是可以?” “考虑一下,” “大连、锦州、丹东,总之是海边的。” “呵呵,阿拉上海人。” “哈哈,你是锦州的。”我想起那个梦境。对白是如此一致。 “你是干什么的?”她突然警觉起来。 “猜。” “你是警察!” 我一愣。梦里不是这样说的。 “可是,你的模样有点像---”她一时间无法描述我粗犷得近似于狰狞的嘴脸,加上这两天没刮胡子,我估计如果自己露出丰满的肚腩,扛上一把鬼头刀,完全就是一刽子手形象。刽子手和捕快倒是一伙,都是公务员。 “像外科医生?”我试探着说。尽量美化自己。 “对。我正想说这个。”她着意看看我的肚子,上下打量,眼中却是一副越看越像刽子手的神色。 “同样是面对惊恐的眼神,警察得到的是反抗和咒骂,而外科医生得到的却是尊重和红包。哎。”我感慨道。其实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个警察。 她不以为然点点头。 不想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煞有介事地问:“颅外科是治什么的?”看来她竟然把我当医生了。 “颅外不是脑袋外边,所以颅外科不是治疗头皮屑的。海飞丝才是。”我耐心地向她解释。幸亏,我懂医学,对这样的问题容易糊弄。 “病是三分治七分养。”接着我有讲解了一番药理与养生。 “你懂得这样多,不会是药剂师吧?”她怀疑地看着我。 我笑而不答。拿不准她是患有失忆症还是根本不在乎我是干什么的。 “恩,你是位优秀的药剂师!”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药剂师就药剂师吧! “白萝卜和胡萝卜一起吃是不是有毒?”中午她吃比萨饼时不经意地问我。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突然想到她会不会将“被”药剂师的我又转化成厨师了。 无语中。心中隐隐地想:就凭她这记忆力,如果普拉吉措索真的在她手中,那一定凶多吉少,说不准落在那个旮旯了。 下午,她把一个装糕点的纸袋交给我,说:“收拾好。” 我打开一看。竟是那条金蛇。我一时间没明白她让我收拾好的意思。但我想到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暂时是“优秀的厨师”,我估计是让我把这条蛇烹饪成美食吧。可我那里是厨师!对于美食,我唯一的收拾就是--吃光。我认真地想了想。我倒真的可以把这条蛇收拾一下。泡酒!这可是我的强项。 回到局里,我先给蛇作了一个外科手术—拔牙,麻醉剂现成的,因为担心被它反咬一口,用量尽可能大一点。尽管第一次当牙医,但过程进行的还比较顺利,为了保持金蛇原有的天使容貌,我对创面进行了细致的缝扎。然后,把它用滤网小心的包裹起来,边缘用夹子夹紧放到实验用的高压釜里将金蛇和米酒的混合液加热加压,为了迎合她的口味我特意加了单晶冰糖和柠檬汁。蒸出的气体再经过三次往复式冷凝, 冷凝液呈金黄色,酒味中有浓烈的森林清香,我将冷凝液放在磁芯旋转器中充分搅拌90分钟。然后用大号的XO瓶子将去渣的浆酒收集起来,浆酒很浓稠,泛着幽幽的金属般的光泽,再将金蛇认真地盘在浆酒瓶子里,此时,金蛇的颜色淡了许多,在浓浓的酒液中时隐时现,宛如烟云中的蛟龙。这并不算完,还有画龙点睛的一笔。 我家老太爷有一瓶黑皮茅台,是那时酿的特供酒,只有十大元帅才有资格喝,不过,那年一来,元帅们纷纷倒下,便有少量绝版的黑皮茅台流入“寻常百姓家”。老爷子当年是秦老的警卫员,偶得机缘弄到两瓶,宝贝似的过年才肯拿出浅浅地抿上一小杯,就一小杯便仿佛喝了青春泉一样精神焕发,两眼放光。比看到我这个长孙都兴奋。我偷出一杯黑皮茅台,放到泡酒里,用木塞子将瓶口塞紧放在摇摆机里将浆酒摇匀。最后,进入到泡酒流程的最后一个阶段---静止,吸收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这样处理的泡酒,醇香不亚于浸泡数十年的。 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我带了“收拾”好的金蛇酒,在小肠的酒屋等她,迫不及待想和她一起品尝。据我观察小小年纪的她是品酒的行家里手! 突然,外面喧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糊香,犹如炊烟。 酒屋的门被咣的一声推开,一个矮胖子站在门口。 这个人我认识,姓张名丰,他的哥哥是我们这个小城赫赫有名的人物-张刚。张刚倒腾油品起家,现在兼作房地产、餐饮、建材生意。几天前刚给女儿提供一个与阿英、阿伦、阿阳、阿本同台的机会作为生日礼物。其政治影响和经济实力可见一斑。而且为人谦和豪迈,在黑白两道都很有威望。而他的三弟张丰则是一个十足的痞子。仗着哥哥的势力,专横跋扈,胡作非为,江湖人称张三疯。 张三疯叫嚷着对小肠说:“你花园里的草我都弄干净了,没有!我的金龙一定就藏在你的酒屋里。” “找,必须找出来,即使把我的酒屋翻个个,也在所不惜。”小肠强力支持,苦苦的表情似乎在暗骂:靠!剧毒的蛇也不看好了!想害死人呀! 什么金龙,不会是泡在XO瓶里的金蛇吧! 我看到张三疯的嚣张的德行心里不爽,索性和他一起发疯。 我把“金蛇XO”明目张胆的放在面前的酒台上,赌一赌张三疯的视力,但我心里却知道他一定看不到,他的自以为是决定了他的盲目。 11:45,她准时出现,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有点纳闷。我担心她被张三疯的爪牙问询,连忙招手示意她到我身边来。 “尝一下”我迫不及待地倒了一小杯“金蛇XO”。 “怎么了,这些人在找什么?咦!这是什么酒?”她嗅到诱人的酒香。 “先品尝一下。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我催促。急于听到她这个行家的赞扬。 “恩,细腻悦人、甘洌浓郁、醇厚丰满。”她不急于啜饮,而是将酒杯在鼻下摇晃。 赞!真是行家,对酒香的体会很贴切。 听到她的评价,我兴奋得要爆炸,表面却作苦恼装,“就这些!” “绵延、纯正、磅礴。”她抿了一小口,细细回味着口感。 “外观?” “浓郁的黄褐色说明是陈年的老酒,且色泽和谐,韵味丰富,酒曲一定非同小可,恩,醇美无暇的佳酿!” 她又品了一口,这次没有评价而是一脸的欢喜。 “他们在找什么?”她随口问。她的目光很纯净,毫无“杀生”之念,我突然预感到自己可能误解了她“收拾好”的含义。 “花园里的那条金蛇。”我神秘兮兮地告诉她。 “昨天我不是放你那里了吗,拿出来还给人家。”她被我的神秘感染,也压低了声音。 “给不了。” “为什么?” “你知道我是干哪一行的吗?”我没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认真地问,心中忐忑不安,因为这个问题关系到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你不是厨师吗?!咋了?” 我临近崩溃,看来她真的对我毫不在乎。 “你把一个活物交给一个厨师,它会怎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略带沮丧。 “你。”她的声调提高了N多分贝。“你把它吃了。”她一脸的不忍。 我摇摇头。 她长出一口气。兴奋地抿了一大口,“好甘洌的酒,还有我最喜欢的柠檬味道,那里弄的?” “特供的。”我拿过那瓶金蛇XO,“我专门为你收拾的。” 此刻,瓶中的金蛇若隐若现。 “你故意把金蛇藏起来了对不?悄悄告诉我,你把金蛇藏哪里了?”她调皮地问。微微倾过身子,将美丽无暇的脸庞靠近我,白皙而精致的耳廓宛如一件工艺品。 “在你手里?” “我手里?”她不解。 “我把它泡酒了,你喝的就是。” 她看着我愣了几秒钟,突然说:“原来你是警察!” 这样的反应倒把我弄得有点晕。警察和泡酒有什么关系吗?!这是什么逻辑! “你一定是!”她很认真。 “为什么?也许我是外科医生?”我为自己辩护。 “同样是面对惊恐的眼神,警察得到的是反抗和咒骂,而外科医生得到的却是尊重和红包。”她喃喃地说。 “哈。”我笑了,这个她到记得。 这时,小肠走过来。心疼地看着卷起的地毯,歪倒的椅子,打碎的酒瓶,刮花的墙壁。无奈地对我说:“就像是遭遇一场台风袭击。” 他匆匆喝了一杯金蛇XO,来不及回味,就跑去厨房帮忙找金蛇了。 她瞟了我一眼,心照不宣。 “台风,台风,很贴切的比喻!”我有感而发地对她说。她不语,径直走向舞台。 窗外的刺矛草青烟渺渺,身边的人流张皇失措。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我凝神地听着毛毛为我演奏的《战台风》。 紧凑的刮奏,磅礴的密摇宛如强大的气团挟带着气势汹汹的豪雨。 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阴云密布之下,我被她精湛的艺术表现力深深感染着。 张三疯听到乐曲声大刺刺地走过来,歪着脑袋冷冷看着我这个 “闲情逸致者”,目光中充满了乖张和挑衅,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左手托起下巴,有意无意间用手臂藏住了金蛇XO。 张三疯突然问:“你是干什么的?” 这个在平常不过的问题,不知为何今天听起来有些滑稽。我懒得回答,索性竖起食指,示意他别打断我的雅致。 我明显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寒意,估计张三疯要发疯了。 我不信他的邪,手指在台面上击打着节拍,继续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毕竟,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在我的酒杯里。 小肠察觉到酒屋中潜在的危机,匆忙走过来,和三疯低语几句,又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知趣点,别惹他。” 这时,舞台上的她感觉到了身边气氛的紧张,“四点扫摇”和“柱外刮奏”的乐曲张力明显增强。我仿佛置身于汹涌、漆黑的大海之中,低沉的乌云压的我喘不过气起来,狂风夹杂着耀眼的闪电,仿佛要摧毁整个世界。 “甘洌浓郁、醇厚丰满的 “装饰密摇”,难得!”我赞叹。 “什么?”小肠疑惑地看着我,他是懂古筝的,但用甘洌浓郁、醇厚丰满来形容“装饰密摇”还是头一次听到。 紧张中充满战斗喜悦的“扣摇”和“扫弦双食点”出现了,这是我喜欢《战台风》的原因。 “纯正、磅礴、绵延、色泽和谐、韵味丰富,恩,醇美无暇的演奏!”我拍案叫绝。 她听到我的赞扬如此熟悉和离奇,笑了。 “二哥,你品酒还是听曲,疯了吗?”小肠和我急眼了。 我倒杯金蛇XO 递给他,在他耳边小声说:“喝一杯,你也会疯。” 这时,他看到瓶中的金蛇,大惊失色,险些叫出声来。 陈白来了,带着小强。当他看到她时我感到一股杀气。小强也与往日不同,眼神中充满了野性和傲慢。陈白用针灸为小强塑造了另一个更为强大、凶残的内心。很显然,陈白要用小强来对付能变成黑猫的她。 “她不属于这里。”我挡在她的面前。这时,她纵身一跃飞上楼梯,与此同时,一只白色的鹦鹉从半空中突然出现并抓着我的金蛇酒向外飞去。陈白右掌一翻,掌心涌出一团白光,猛地向鹦鹉击去。毛毛将手一挥,似乎用什么东西阻隔了一下陈白的攻击。紧接着,我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陈白阴郁的脸。 “毛毛在那里?”陈白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拒绝回答。”我说,脑袋里却盘旋着一个旋律,“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 女巫一枚 “除非你把可可还给我。”我说。 陈白没有回答,却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总是在纠结着可可,有没有想过可可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我为什么要杜撰?” “因为她。那个和蝴蝶在一起的女孩。你想说服自己摆脱对她的迷恋。”陈白点起一颗烟,我印象中陈白是不吸烟的。何况,那烟的味道臭哄哄的。“告诉我,她在那里?” “你能不能别对我下迷药。”我一把抓掉陈白的烟。 突然,后脑上一凉仿佛被摧了一下。 “告诉我你和她之间的一切。”陈白手搭在我的内关穴上轻轻地在我耳边说。 “她叫毛毛。”我坐在椅子里闭着眼睛喃喃地说,“我和毛毛在锦州是邻居。 毛毛从小就讨人喜欢,在幼儿园的时候,因为懂礼貌,每次见到老师都问好,还得过小红花那。 有一次,小区里的几个孩子玩演戏,有的当皇上,有的当娘娘,有的当武将;最倒霉的是当奸臣,被皇上一道圣旨推出去问斩。毛毛自然是当娘娘了。 皇上金口一开,“太监传旨。” 毛毛踢了“武将”一脚要他客串太监,武将麻爪儿了,两手空空哪来的圣旨呀,这时旁边极力要参加游戏却始终被毛毛拒之门外的孩子“傅人帮”赶紧站出来,高喊道“我家有圣旨。”说罢蹬蹬地跑回家去取。 “傅人帮”家书香门第,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弃文经商,他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傅二代”。 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把祖父珍藏的乾隆圣旨拿出来讨好毛毛。 毛毛上下翻看一下那块金光闪闪的锦缎,不满地说:“怎么是布,我要的是纸!”傅人帮一脸委屈。 “行了,凑合用吧,你当太监。”毛毛大度地说。 傅人帮连忙答应“我是太监,我是太监。”人齐了,大家玩的不亦乐乎,玩完演戏玩迷藏,玩完迷藏玩跳绳---等到天彻底黑了小朋友们才相约明天再玩,各自回家。却发现傅人帮的圣旨不见了。黑灯瞎火的大家也找不到,有的干脆回家了。只有毛毛和我、利威在找,但还是找不到,毛毛仗义地说:“等一下,我回家取去。” 过了一会儿,毛毛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英文本上的条格纸,郑重其事对傅人帮说:“这是我英文本上剩下的最后一张纸了,是绝对的“圣旨”。你拿去吧。” 傅人帮感激地接过来:“谢谢,明天我还当太监。” 第二天傍晚,傅人帮的爷爷拄着拐棍追打傅人帮,边打边喊:“圣旨,我奶奶的圣旨。” 后来,他奶奶的圣旨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不过已经失去了收藏价值。 上小学了,我们俩还有秦利威被分到了一个班。毛毛仍然是班里最乖巧、懂事的孩子,不过,有时她也顽皮的很。上课的时候会给利威讲恐怖故事,吓得利威惊声尖叫。 在普化小学里有一位勤快的清洁工,每天总是早早地来到学校,用一把大扫帚将操场打扫的干干净净,将每一间教室的门窗擦得锃光瓦亮。毛毛很喜欢他,每次见面都打招呼。“老师早!” 有的同学取笑毛毛说:“你干吗管打扫卫生的叫老师,他根本不是老师,哈哈—” “不,他是老师,在学校上班的都是老师,他打扫屋子,也是老师,是屋师。”毛毛坚持自己的观点。 第二天看到那位叔叔,毛毛干脆就叫:“屋师早!”屋师笑着点点头。 后来发生了令我和毛毛“刻骨铭心”的事情,还与屋师有关。 第一件是:“刻骨”。 上四年级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毛毛、我、秦欣欣。一起偷偷地钻进公园的马戏棚子里看马戏,三个人挤在前排角落的一张椅子上,睁大眼睛看着那些狮子、老虎、狗熊表演。由于是溜进来的,三人约定谁也不许出声,只能悄悄地看,免得被撵走。可是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我不断地发出:“老神了!”的惊叹声。我喊一声毛毛杵我一下,喊一声毛毛杵我一下。虽然被杵得很疼但我的赞叹情不自禁。当看到老虎跳火圈时,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句“老神了。”又要脱口而出。毛毛见状不好,一把捂住我的嘴,我一口气上不来,情急之下狠狠地咬了她的手一口。这一口比老虎咬得都狠,一口见骨。毛毛放声大哭起来,吓得老虎、狮子蹲在柱子上不敢动弹。 第二件是:“铭心” 毛毛平时丢三落四的,好忘事,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情况会好转,不料却愈演愈烈,到了小学六年级几乎到了“过目及忘”的地步。 毕业前的一天,那位清洁工“屋师” 突然找毛毛。由于看到屋师表情古怪,毛毛警觉地要我和她一起去。在安静、宽敞的会议室里,屋师郑重地对毛毛说:“我要离开这里了回灵界魔境去。你是我见过的最懂礼貌,最善良的孩子,而且,也是唯一称呼我为巫师的孩子,嘿嘿,我真的是巫师呦。既然我们有缘就送一朵花给你。”说罢他手中出现了一朵粉色的、能从花蕾中飞出星光的花朵,他手一抖,那花朵变成了他平时扫操场的扫帚。 “送给你。” “谢谢。”毛毛说。 “骗人,”我大声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巫师。你不过是魔术师而已。” “有巫师,他说的一定是真的,你看学校多干净,一定是用魔法清扫的。”毛毛和我辩解。 “哈哈!”屋师笑着说“你们骑上这把扫帚试一试它能不能飞不就知道了吗。” “好 好!”毛毛拍手叫好。 “骑就骑,反正它也不能飞!”我赌气地说。 可是—可是— “老神了!”我坐在飞起来的扫帚上大声叫道,这次毛毛没有堵我的嘴。 “快告诉我怎么让它飞!”从扫帚上下来后,毛毛兴奋地拉住屋师的手。 “当然有咒语才行,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屋师调皮地眨着眼睛。 “那你就告诉他吧”毛毛信任地指着我,“我记不住。” 咒语我只听了一遍,就铭记在心。 小学毕业后,我去了沈阳育才,和毛毛失去了联系,但在偶然的情况下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艺术节,一个圆嘟嘟的脸,黑黑的大眼睛的小女孩儿,让我一下子认出了她。这丫头古筝弹得居然那样好!她恬静了许多,不过眼神中偶尔还会闪过孩提时顽皮的神色。 另一次是在篮球争霸赛。她抱着篮球乱跑的形象很疯狂,与那个弹古筝的恬静小女孩判若两人,令我惊诧不已。 但两次她都没认出我,这在意料中,她的失忆症估计已经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不知道那把能飞的扫帚还在不在! 现在想起来童年的那次飞行很模糊,很像一场梦!可是那个巫师告诉我的咒语却记忆犹新,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用得上。 去年夏天,在一个舞蹈教室,我突然发现一个长着白色翅膀,坐在把杆上的背影很像她,便喊了一声“毛毛。” 她转过头。 “老神了!真的是你。”我惊叫。 “你是老神了!”她在我的提醒下居然恢复了一点记忆。 故地遇故交,不醉不休,必须的! 这丫头喝酒很吓人,属于我干了你随意型的! 我们边喝边聊起童年的那些事儿。 “记得吗?你是橡树,秦欣欣是考拉,哈哈”我笑道。 “对,她现在还喜欢抱我的胳膊那。” 干杯---为了考拉!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有点醉意“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叫你毛毛吗?” “曰。”毛毛面颊绯红,醉意阑珊。 “因为我家的狗狗叫毛毛!” 毛毛大笑。“你家养狗!怪不得你喜欢咬人。” 我们不约而同地想起“刻骨铭心”的事。 “你的巫师扫帚还在吗?”我急切地问。 “在我妈妈家。” “老神了!”我惊喜。 “你能不能不要说老神了,像在看马戏。”毛毛笑道。 “我还记得扫帚的飞行咒语那!” “隔了这么久你还记得咒语,你老神了!”毛毛惊讶不已。 “怎么你也说老神了!” 干杯---为了老神了! “今天我要开扫帚!嘟嘟。”毛毛豪气冲天。 “不行,今天不行!”我保持着一点清醒“你喝高了,开扫帚属于醉驾。要扣分的。” “你才喝多了!”毛毛生气了,要咬人。 “那你告诉我,你姓什么?”我醉眼朦胧地问。 “我幸运,我幸福,我兴奋。”毛毛笑着又干了,“你随意!” 我们拿着扫帚来到普化小学的操场上时,巨大的月亮挂在老榆树的树梢上。清凉的夜风扶摇着老榆树的叶子,树根边的草丛里宿虫低鸣。 骑在扫帚上,我伏在毛毛耳边神秘地说“咒语是—”。 “大点声,这里没有人偷听。”毛毛用后脑勺顶了我一下。 “咪格西咪嘎”我大声说“起飞!” 怎么回事啊,扫帚一动不动。 “什么烂扫帚,我们被那个巫师骗了。”我气得大叫。 “会不会咒语过期了。”毛毛猜测道。“或者你记错了。” “怎么会错!” “我来说咒语,也许是你的锦州口音太重了。扫帚听不懂方言。”毛毛信心满满地双手合十,闭目大叫:“米格西咪嘎。” 老神了!扫帚再一次飞起来了。带着我们俩在操场的上空一圈一圈的转圈。感觉像坐过山车。 我的兴奋劲还没过,就觉得头一阵眩晕,看来坐过山车的警告:酒醉者禁止乘坐是有道理的。 “毛毛!快停车。我要吐。” 坐在校园的沙坑里,毛毛难掩成为女巫的快乐。“说,你有什么愿望,我动动手指就可以帮你梦想成真!” “我现在头好晕,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好吧,我让扫帚送你!” “不必,我还是走回去吧。”我连忙说。“记得你答应我要替我实现愿望的,嘿嘿,我的非分之想很多那。” “那可不一定记得,你知道我爱忘事!说不定明天连你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 “对!你说不定会忘了我的。”我直挠头“但你现在是女巫,你会魔法,你可以给自己施魔法让你记住我呀。” “耶—聪明!我是魔法小女巫啊!”我们兴奋地击掌庆祝。 “时刻提醒自己记得“老神了”。”毛毛说做就做,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好了,明天一定记得你,放心吧。” 我回到家,踉跄着打开电脑,却发现屏幕保护不知何时变成了毛毛的头像。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啊。 打开电视,屏幕上毛毛对我摆pose。 见鬼了!还是我喝多了吗? 我打开冰箱找饮料解酒,却发现毛毛在冰红茶的商标上冲我微笑。 多了,我一定是喝多!到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洗完脸,我一抬头,毛毛正在面前的镜子里专注着我。吓得我一下子醒酒了。 “一定是毛毛的魔法搞的鬼。” 我连忙给毛毛打电话“你在干吗?” “在听歌。”毛毛的嗓子有点哑,估计是喝酒喝的。 “可是,你现在在我家的书房、客厅、冰箱、卫生间里—” “你在说什么?” “现在,我的四周到处都是你,神出鬼没的。” “咦,不是你要我时刻提醒自己记得你吗?怎么反倒怪我。” “可是,你的魔法使反了,是你有失忆症不是我!可现在你是在时刻提醒我记得你,而不是提醒你记得我,弄得我心惊肉跳的。而且酒喝多了肚子胀得很,又不敢去排毒,我、我马上要中毒身亡了。求求你赶快忘了我吧。” 此后,我再也没有遇到毛毛。那天晚上的事也变得很模糊,一定是毛毛对我施了魔法。从此,我们相忘于江湖。 “原来仙界灵花一直在人间。毛毛在那里那?”陈白说着加大了剂量。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黄河在崇山峻岭间挥洒着气势磅礴地身姿,浩浩荡荡、连绵不绝。兰州城沿河而建,东西40余里,南北3-4里,匍匐在巨大的山峦之间,甚有藏龙卧虎之势。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就是在那里。中午,我正将兰州拉面塞进自己的嘴里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想不想去天堂?”我咳嗽了好一会儿,才从天堂的边缘爬回来。看清身边险些将我送进天堂的人。是一个眉目清秀,体态婀娜的女孩。乌黑的长发、鼻梁上架着一幅红框的眼镜,眼神中盈满调皮的笑意,她说可以叫她毛毛。 “兰州与拉萨,咫尺之遥,错过可惜了。”毛毛声音非常悦耳。 我犹豫不决,因为年初的暴乱,拉萨正在军管,形势很动荡。我抬起头,看见她小巧的鼻子向我皱了一下,模样很动人,便说:“我考虑一下。” “没有时间犹豫了,下午走。从西固到火车站需要一个小时,15点33的车。这次活动你是领队,不过费用由我支配。” “一共几个人?”一听带队我来了精神。 “就我们俩。” “啊,可我是男的。”我冲口而出。她奇怪地看着我,意思是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不然这么危险找你干吗。 我心理却想我本来不是好人,与美女同行需要时时把持自己,太累。嘴上呐呐地解释说,自己的吃住很随便不像女人要求高。“好办”她拿出手机,手机上挂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扫帚,在我的眼前晃呀晃的催眠道:“忘掉自己是个男人,过女人一样优雅的生活。”像个女巫。 我乖乖地掏出钱包。 车厢里,拥挤、肮脏充斥着复杂而古怪的气味。女巫兴高采烈地与身旁蒙着阿拉伯式宽大头巾的妇女攀谈起来。旁边一个头戴白帽的男人,有些色迷迷的看着女巫,几次抢过话头。海拔渐高,由于高原反应,耳朵蜂鸣起来,头有些胀。我突然想起了那首歌《坐着火车去拉萨》唱得那样欢天喜地,苦笑了一下,这就是女人舒适的旅行吗? 27个小时的路程那。卧铺都舍不得买。她那里是女巫分明是小气的巫婆。女巫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跟她走。天哪,洁白的窗纱、干净的地毯,这节车厢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空气中有草原清新的芳香。整个车厢像飘浮在空气中一样安宁。她怎么办到的!她真的是个女巫。 “吃东西的时间到了。”女巫从包裹里掏出一大堆巧克力、奶酪、酸奶、甚至还有一个冰激凌,总之是甜的东西。火车驶过西宁,景色愈见苍茫。天地悠悠,岁月如流,夕阳下巍峨的雪峰瑰丽圣洁,金黄色的草原细致柔美。 女巫将头枕在车窗上,眯起眼,嘴角浮起心满意足的微笑,一副陶醉的样子。“像飞翔一样自由。” 凌晨1点,我从睡梦中醒来,过了格尔木了。窗外,一轮明亮硕大的圆月,发着皎洁的白光,恍惚间仿佛置身于浩瀚的宇宙空间,挣脱时空的束缚,人世的轮回。而扑面而来的雄伟的亘古的山峦巨大的看不到边缘,仿佛回到宇宙洪荒的初期,孤独寂寞。 女巫鼓着腮帮沉沉的睡得香甜,一缕青丝浮在耳边。 高原的晨曦映红天际的时候,淡白色的月球罕自飘在蓝色的天空。 青藏公路上朝拜的人们己经起程,虔诚的一次次伏下身体。去拉萨是他们一生最大的唯一的梦想。很多人仅仅为了这个梦想活着。 女巫洗漱回来,素面朝天,更见清丽,耳边多了几个耳环,头发扎起来,缀了小巧的、艳丽的饰物,一对青色的玉环戴在白皙的腕上。 “牦牛,快看,野牦牛。”女巫欢快的叫起来。 “藏羚羊,藏羚羊,真精神,它在看我们那—” “野驴,野驴!” “神鹰,披着霞光的神鹰—”女巫欢蹦乱跳地在车厢两边流连。 西西里藏语的意思是美丽的少女,晨曦中的西西里映着高原圣洁纯净的光芒,一如少女纯真喜悦的心灵。 措那湖海拔最高的淡水湖,阳光下一片蔚蓝。湖边几只毛茸茸的牦牛慢吞吞的啃着草。而天空,蓝的那样纯净,仿佛是透明的。低低的,薄薄的几朵白云飘在远处环绕圣湖的雪山之巅。 河流有白色的、蓝色的,随意曲折,自由、欢快地流淌的着,在阳光下跳动着淋漓的波光。成片的牦牛群不时映入眼帘,有时是藏人在放牧。有时是藏獒在看管。房屋边大多竖立着经杆,花花绿绿的在寒风中屹立。 到了那曲,1名藏族人走来,坐在旁边,笑着好奇地看我们,露出黄黄的牙齿,女巫拿出兰州的水晶并递给他,他高兴地吃起来,用轻柔的藏语,亲切地搭讪起来,“曲尼初任,--”似乎在介绍自己,女巫被他迷一样轻柔的藏语引得哈哈大笑。两个人操着对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起来。气氛热烈而亲切,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使我产生一种他们能沟通的错觉。 快到拉萨了,填身体状况表的时候,我好奇地去看女巫的年龄,200岁!莫非她真的是女巫。 拉萨火车站是我见到的最美丽、整洁的车站,流畅简洁的建筑线条,迷离的灯光,树木草坪,只是众多的站岗的军人,使人联想到这里刚刚发生过残酷的暴乱。女巫紧张又兴奋,有一种亲临战场的感觉。战场,一定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吧。 远处一片空寂的黑暗中一座辉煌的宫殿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布达拉宫仿佛是悬浮在空中梦境,绚丽、神秘、遥不可及。 夜色中的拉萨河安静地流淌着。 出租车上,司机操着一口川味普通话说: “放心,汉族人在拉萨还是安全的,有事,打110,来得不是警察是军队,只要你是汉族准没事,藏族人,有理也往死里打。” “女的可得小心,藏族人喜欢烧人。”说的我心里自豪又发毛。 进入市区了。街道很冷清,路灯昏暗,树木凋零。偶尔,会有一两辆三轮车缓慢地游荡。 在旅馆登记时,服务员问,“标间,一张大床和两张床都是80元一晚。”我担心服务员误认为我们是情侣会令她难堪,忙说,“不好—要两间--。”没等我说完,她将我一把拉开:“边拉去。”然后大声对服务员说:“我来说,要两个房间。”服务员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有区别吗?“住一起安全。”服务员嘟囔道。 安顿好行李,我们迫不及待地来到布达拉宫前一顿狂拍。 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在我旁边的床上酣睡。什么时候进来的? 宫墙内的山后部分称做“林卡”,是布达拉宫的后花园。清凉的晨雾在龙王湖流动,神骏的苍鹰在龙王湖上空翱翔, 今天是藏族的女人节,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是一圈圈转经的人流。在布达拉宫内看到镶嵌的成吨黄金时,真希望她用魔法将这些黄金变小、变轻装到口袋里。在布达拉宫脚下,遇到一个买石头的老者,看到我欢喜地把玩一块绿鬃石便神秘地对我们说,女人节的阳光有一种魔力,当它从三生金塔的缝隙穿过绿鬃石石心的时候,有慧根的人会在石头里看到她的前生。我对此将信将疑,可是奇迹真的在她的手中出现了,绿鬃石里我们看到一个一手牵着羊,另一只手拿着经轮转经的老太太。难道我的前生是她手里的一只羊!再也不吃羊肉串了。我们曾想在八角街住20元一宿的地热房,即体验藏族风情又经济实惠。但地热是用牛粪烧的,实在受不了那气味,逃了。因为昨晚多花了一间房钱,她居然要靠乞讨补回来。于是她除去装饰品,戴上我的帽子和眼镜,站在人群中讨钱。这女巫真的不寻常。晚饭的时候,我们决定用一顿经典的藏族大餐给自己的旅途画一个完美的句号。便鼓足勇气撩开油腻污浊的藏族餐馆的门帘。屋里昏暗幽深,弥漫着呛人的酥油味儿。四周坐着充满敌意的藏族人。我们挑了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要了两份糌粑,两杯青稞酒和一份风干肉。 心中的紧张令我们充满莫名的兴奋,举起酒杯,女巫皱起鼻子,低声说:“为美梦成真,干杯!”“坚决同意!”我们一饮而吐-----这是什么酒,一股泔水味儿。回头看去那个脏兮兮的藏族伙计正把酥油茶倒进碗里,加糌粑面,用黑黝黝的手指不断搅匀,捏成团,难道这就是我们要的糌粑,没有筷子,伙计示意我们用手抓着吃。我用食指尧了一点,放进嘴里,味道像炒面,还可以。但想到伙计的手指,实在难以下咽。“怎么样?”女巫一直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心中拼命回忆电视上的饮料广告,脸上挤出一丝心旷神怡的微笑,“就是这个味。”女巫捂住嘴险些呕吐。再看那盘风干肉,黑红色的、细细的肉肠一圈圈盘在盘子里,活像一坨屎。我们不约而同大喊一声:“买单” 晚上我们又回到最初的旅馆,躺在床上透过窗前的树影看不远处的布达拉宫,嘴里用力嚼着打包的风干肉。不知是受到佛教神灵的熏陶,还是她身上的扫帚有辟邪功能,我心中丝毫没有对娇美的她产生非分之想。两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跷着二郎腿,东拉西扯到半夜,各自睡去。只是在起夜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她的身上浮动着闪光的花蕾。大概是眼花了吧。因时差的原因,西藏的天亮得很晚。8点30分,在茫茫的晨色中,我们踏上归去的列车。她安静的坐在窗边仿佛陶醉于山水之中,禅思于尘世之外。过了西宁,兰州在望,离别在即。她仍慵懒地蜷伏在铺位上。下午1:30准时到达兰州,傍晚便各奔东西了。我有点想她。 转眼一年过去了,我在执行任务时负了伤,傍晚和小强在南湖散步,不想竟与她巧遇,想起一年前那场没喝成的酒,便在月下、花间小酌起来。月下的南湖幽美、空寂,仿佛远离尘世的桃源。毛毛边喝边兴致盎然地谈起上学时有趣的人和事:教练、篮球,却唯独没有我。时光荏苒我们难道真已将彼此忘记。酒醉之后,我放歌纵欢。毛毛厌我吵闹,要带着小强坐扫帚先回家。我也要坐扫帚。争执之时,我们竟在空中发生交通事故。扫帚无法使用了。没办法,只好扛着它打车回家。出租车司机怎么也找不到我们说的幸福大街和狗狗小区,竟把我们送到了兰桂坊。早晨醒来,鼻息中尽是桂花浓浓的香味儿-- “幸福大街和狗狗小区。”陈白微微一笑。 ------------ 静薇 “什么时候发生的?现在状态如何?”宋队推开门说。 “后脑受到冲击,不过,没有生命危险。”陈白缓缓地说。 “也就是说他还有记忆,能够辨认犯罪嫌疑人吗?”宋队问顺行医生。 “试一试吧。” “小韩在调查一件抢劫杀人案,他的口述对案件的侦破至关重要。马上开始!”宋队坚定地说。 韩风头上被裹着纱布,两眼直勾勾的躺在沙发里。活像刚刚喝了一斤白酒还没醒过来的样子。 “罪犯多高?我说三个答案,对的你就点点头。”宋队轻声细语地说。 “180公分、170公分、160公分左右?” 说道160公分左右时,韩风缓缓点点头。大家相顾失色,韩风1米84竟然被1米6的罪犯给撂倒了,太不可思议了。这小子一定会功夫吧。 “胖还是瘦?” 韩风不置可否。大家明白了:不胖不瘦,体态均匀。 “以前见过吗?”宋队继续问。 韩风点点头。大家精神一振,有门!既然是熟悉人做案,范围缩小了不少。 “你们是怎样认识的?” “梦-----”韩风艰难地说。 “蒙了--记不起来了,没关系!这是脑震荡的正常现象。”宋队安慰道。“因为什么动的手?” “音----” 韩风的声音越来越低。 “因为什么?----”宋队有点急切。 “曲----” 韩风有气无力地。 “取?、取什么东西----哦,明白了--”宋队转过身对重案组的人员说“立刻排查遇害地周围的银行,审查所有的监控录像,犯罪嫌疑人就在取钱的人当中。” 韩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这时, 静薇的办公室里,她刚刚得到韩风受攻击的消息。 “现在什么情况?”她问熊祥。 “初步认定是有前科的人员作案,目前正在进行排查。”熊祥将刚才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陈白那?” “交代完情况,有急事走了。” “当时的现场除了陈白还有谁?” “小强。” 静薇想都没想就对熊祥说:“去把小强领来,我有事问它。” 熊祥满腹狐疑地将小强领到静香的办公室。审警犬?头回听说,真是天下奇闻。 “坐下,熊祥我没对你说。”静薇一脸严肃,小强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 “韩风是怎样认识嫌疑人的?” “汪” “上网认识的。” “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男的就叫一声?”静薇问,熊祥暗中一拍大腿,刚刚宋队怎么没问是男是女?因为受害的力量较大,想当然地认为是男的。 小强没出声。 “女的。漂亮吗?”静薇继续问。熊祥却暗笑道:看来女人都是嫉妒的。 “不回答,就是漂亮了。” “她叫什么?”静香问。熊祥差点没晕倒:大姐,小强是狗,怎么会知道名字。太雷人了。 小强想了想,怎样才能回答领导如此刁难的问题那? “喵--喵”小强叫了两声。 熊祥一下坐到地上,他万万没想到,小强会学猫叫。 “叫毛毛。知道了。”静薇看了一眼小强。继续问:“韩风的开机密码是什么?我要看一下聊天记录。” 熊祥再次晕倒。 “汪汪。” “wangwang,明白。也是QQ上线密码吧。”静薇打开韩风的电脑,并上线了QQ。 “找到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或者说网上恋人。”静薇笑道。 熊祥看着电脑上的毛毛,心想:“韩风这小子整天坐在电脑前,大家都以为在为大家炒股,还嘘寒问暖的经常请吃宵夜。原来他是在泡妞。”便恨恨地说:“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收拾她还轮不到你。趁着个机会给韩风做个CT,挨一回打也不容易。”静薇笑道。 “你的表现也不错。”静薇拍拍小强的头。 “汪,汪。”受到表扬小强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看着静薇叫了两声。 “哦,你是说他们不单单是在网上聊天,在实际生活中也有接触。对吗?” 静薇撇撇嘴,表示对下属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小强看了一眼静薇低下头也哼了一声,表示同样不感兴趣。 熊祥彻底蒙了,“难道小强的智商已经达到能理解网恋的地步了吗?这还是狗吗?貌似比宋队都聪明。” 这时,陈白急匆匆地走进来。他要领走小强。 静薇看到陈白急切的样子,心中一动,陈白平素最是沉稳,怎么今天有些失态?他要走小强的理由也很牵强?听涛子说陈白几次给小强施针,小强的智商也明显提高,而陈白却从未显现出欣慰和炫耀,哪么他就是想私用小强,到底要用小强干什么那? “小强我另有别用。”静薇说。陈白走后。静薇载着小强跟踪陈白向幸福大街狗狗胡同的方向走去。 (23)灵花碎 在幸福大街狗狗胡同5-3,当陈白出现在毛毛面前的时候,毛毛笑嘻嘻地问:“你真厉害,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放屁秦告诉我的,把轮回塔还给我?” “轮回塔现在不在我这里?蝴蝶把它藏起来了。我也在找它。” “上一世你用普拉普多索分开轮回塔时,前世塔就在清瀑的身上。到我救下清瀑时,轮回塔已经不知去向,不在你的手里又在那里?你们视轮回如儿戏,对死亡毫无敬畏之心,不配拥有轮回塔。”陈白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是你想将现世活佛困入灵界魔境,自己取而代之。你为一己私念害得六大巫师变成行尸走肉。而且普拉普多索的分崩离析你难推其责。更何况清瀑嘉措活佛英武贤德,已成大统,你死了心吧。老实回魔境是正经。”毛毛笑道。突然,身体悬在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金轮陡然出现在毛毛刚刚的位置上方。 “信口雌黄。跳梁小儿岂能让仙灵两界归附。”陈白说着,右手一翻,从掌心涌起一个白亮的光球,盘旋着飞起。 毛毛手中的魔棒抖动一团红雾裹住光球,双方争持不下。正在这时,一道白影在窗外闪过。 “是蝴蝶!”陈白和毛毛连忙抢到窗前,只见蝴蝶踉踉跄跄地在空中飞着,明显是醉驾。 “好机会!”陈白和毛毛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般若波罗密。”陈白掌中的光球将蝴蝶罩住。 “米格西米格。”毛毛的魔棒化成一朵米花霞光万道封住四面八方。 光影中的蝴蝶目光炯炯,羽毛烨烨生辉,整个身体仿佛骤然变大。突然嗖的一声蝴蝶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了。光球破裂,落英满地。 此刻,坐在车里的静薇正寻思该不该继续蹲守陈白。突然看见一片彩色的液状物滴在车前窗上,正要查看,却见那物件如光屑般纷纷扬扬地飞起来,闪烁着消失在空中。正惊异时,一只鹦鹉嘭地一声出现在副驾驶座上。 “美女,快开车,江湖救急。”鹦鹉叫嚷着。 “哈,如果我不同意那?”静薇板着脸,心中却暗笑,谁家的鹦鹉,真逗。 “你不会拒绝的,对吗?小强。” 后排的小强哼了一声表示同意。静薇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小强,心中暗叫古怪。便说:“你去哪?”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鹦鹉唱到。 “你居然喝酒了?”静薇惊道。 “嘿嘿,放屁秦酿的酒真他妈有劲。” “谁是放屁秦?” “你们天天见面还问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人生若只如初见,清月出岭光入扉。”鹦鹉胡乱叫道。 静薇边启动车子边琢磨:“本局的同事中没有姓秦的。”正要再问几句,却见鹦鹉摆弄起了防狼喷剂。连忙大叫:“别动!” 却已经晚了。 “诶呀,妈呀,啥玩意儿?”鹦鹉叫了一声。 静薇屏住呼吸将车停在路边。待烟雾散去,鹦鹉已经消失了。“鹦鹉一口的东北口音。难道鹦鹉说的放屁秦和陈白、韩风有关。”静薇暗想。回头看了一眼小强。小强惭愧地埋下了头。 “我们谈谈吧,小强。”静薇说。 ------------ 被偷走的时间 静薇坚持让我休息两天,我便呆在单身宿舍里玩游戏。傍晚,周大仙带回一个青色布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外形有如扭曲的金字塔的暗青色的陶器摆弄起来。我问他是什么,他瞟了我一眼。不答。递给我。它比我想象的要重,而且我的手掌能过感觉到它有一种波动着的阴寒。我透过瓶口向里面窥探,瓶子的内壁黑得清澈透明,上面闪烁着白色的荧光,那荧光仿佛漂浮在广袤宇宙的黑暗当中。我凝神去看那荧光时,那点点荧光突然旋转起来,我感动自己的大脑中的记忆被一阵风吹起,丝丝地吸进瓶子的黑暗中去。吓得我连忙闭上眼睛,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消失。慌忙将瓶子还给周大仙。他见我表情古怪,也没问。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对我说:“这个瓶子应该是一对。” “你怎么知道?” “直觉。阴阳和谐是万物的大道,也是道家的基本思想,你最近有没有接触到奇怪的物件?” 我想了想,不能告诉任何人普拉吉措珠的事情。便摇摇头。 “你仔细想想。” “算了。”周大仙看着我茫然的表情摆摆手,点上一只烟。“最新的量子力学的研究表明,粒子的趋近性能使两枚处于无限远的粒子相互感应,从而趋近。请注意这个无限远的概念,它意味着粒子能够穿越时空,我们所处在的时空也许正在感应着另一个时空的某个粒子,或者被感应着。一只蝴蝶在这个时空扇动翅膀也许在另一个时空会引发一场海啸。” “我认识一只叫蝴蝶的鹦鹉。” “你太容易受到暗示了。这并非好事。不过,记住:属于你的,上帝一定会放在你的掌中,假如失去了,上帝会加倍补偿,不属于你的,经过努力也会失而复得。”周大仙吐了一个烟圈,走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我,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那个陶器和我的普拉吉措珠有某种联系,它似乎在我记忆中出现过。记忆是不是能以粒子的状态存在?如果是的话,我是否能找回缺失的记忆。我忽然想起陈白说过的一句话:“可可这个人是因为毛毛而虚构出来的。哪么毛毛那?是不是也是虚构的?我身边的世界那?”我惊恐地望着房间里的两个样式相同的、同样镶着玻璃镜的柜子,其中的一个镜子里映出一只手,那是只左手,拇指、食指、中指间夹着一颗普拉吉措珠,那是我的手,夹着的是可可给我的花开之珠。我呆呆地看着后背冒起一丝凉气。伸出手想要抚摸它却又不敢。那枚珠子忽然无缘无故的旋转起来。我吃了一惊,莫非它感受到了什么?低头向自己的手掌望去,那棵珠子正在我的手中慢慢消失。 门开了,宋队大踏步走进更衣室。 “这鬼地方是人呆的吗!”宋队向我抱怨道“看看这墙,跟尿垫子似的。” 我抬头望去,棚顶和墙角长满青苔。如果打了个喷嚏头顶就会有黄白相间的粉末飘下来。 我表情生硬地一笑。 “搬家!”宋队大喊一声。 雨后,低凹不平的操场上集了许多水,但刚刚搬完家的同事们兴致高昂地踢起了足球。 我伏在二楼走廊的水泥栏杆上,喜悦地向下观望,嘴角不时浮起一丝微笑。 毛毛走到我身边,带来一缕淡淡的幽香。 “看神仙也在搬家。”她惊喜地叫道,指着天上的一大片白云。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的,高高的天空中,一大朵仙女形状的云朵正缓缓浮动。 “哪仙女手中捧地是什么?” “像首饰盒。”毛毛扶了一下眼镜,仔细地看。目光清澈而专注。 “我看像电脑的显示器。” “该打。”毛毛在我的背上捶了一拳“人家是仙女,不是网民。”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我叫道“一定是,一定是。” “玩具熊仔!” “对,是玩具熊仔!” 毛毛高兴地用力摇着我的胳膊。孩子般大声笑起来。 “看后面,那个长着长长胡须的老神仙手里还抱着一个高压锅那。” “亏你想得出。”毛毛笑了“我看,恩,是一面大鼓。打雷时敲的。” “那旁边还有把手,就是高压锅。” “笨,那是鼓锤。老想着吃。”毛毛使劲向我皱起鼻子,一脸可爱的鄙视表情。 “后边那两个大汉扛着的应该是一条大鱼吧。”我指着天空变幻的云朵。 一片红色的枫叶静静地从枝头飘落,拐过黄色的墙角,不见了-- 风安静地在湿润的街上流动--- “真像”毛毛扶着我的肩头,一跳一跳地,“看那鱼的尾巴还在动那---那—那你看—” 她又跑到我的另一边,歪着头看:“大鱼长出犄角来了,变成水牛了。” 我笑了,周围的空气像欢快的溪流冲击着我的身体。 “后面的庞然大物像一个柜子。” “是钢琴。”毛毛肯定地说。目光中有一丝沉醉。 “神仙不玩键盘的,就喜欢弦乐。” “瞎白话”毛毛踢了我一脚,“我说钢琴就是钢琴。怎的。” “好,好,但现在钢琴长出腿,变成斑马了。” “那就更对了,黑白相间。” 身后的窗台上,一本日记在风中轻轻翻动,兰色的字迹一点点飘散— 墙上的时钟欢快地奔跑着— 天空中的云朵变成了一艘巨大的船,缓缓地在我们头顶驶过。 “看,幸福正在路上那”毛毛憧憬地说。 不知何时,繁星满天,我和毛毛静静地站在栏杆旁看那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调皮地眨着眼。 看着她,心中洋溢着春风般的喜悦。我忽然想:我们之间关系是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亲密,仿佛其中有一段时光被偷走了。 “陈白找你了吗?”我问。 “嗯,我们讲和了。” “讲和?” “是呀,他说,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追求了错误的东西。过往之心不可求,未来之心不可求,我为什么不珍惜眼前那。” 我若有所悟。我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感情那。 “你说的眼前人是大白鹅还是我?” “你可拉倒吧。”毛毛笑道。“我约了陈白喝咖啡。” “什么?!”我愣住。 ------------ 比赛 在小肠的酒屋里,毛毛找到陈白。 “你嘎哈把蝴蝶弄得哪么聪明?” “这个问题很难解释,上一世的我也参与了。”陈白的表情有些沮丧。 “它打坏了我的仙花。你得负责。” “找回轮回塔才是首要任务。本来我已经有一个了,可是现在—-,普拉吉措索当初变成了三段,最长的一段还在黄宁。其余的除了一颗,都有着落了。” “放屁秦除了我的地址,还和你说了些什么关于我的事?”毛毛漫不经心地问。 “放屁秦是蝴蝶失踪前对我说的。后来我经过留意韩风的日记,确定了放屁秦就是韩风,在唤起他的前世记忆过程中知道了你的地址。” “说不一定蝴蝶把轮回塔给弄丢了,它爱喝酒而且喝多了就断篇。”毛毛气愤地哼了一声。 “降服自己,改变自己即使是仙佛也是难事。”陈白叹口气、抿一口咖啡。 他们没有注意到,壁画的丛林中,一只白鹦鹉的眼睛眨了一下。 这时,小肠走过来似乎很惊讶陈白和毛毛聊得很投机。“明晚有球赛,鲜啤免费。别错过。” 世界杯半决赛德国对西班牙,我看好德国,下了重注,但“保罗”哥偏偏选了西班牙,令我很是忐忑,这只小章鱼如有神助已经六盘皆中。沮丧间突然想到了毛毛。现成的女巫就在身边怎么忘了,虽然这女巫记忆力不好但第六感一定不会输给一只“海鲜”。想到此我连忙拨了毛毛的电话。 “德国和西班牙我选哪一个?” “章鱼选的哪一个?” “西班牙。” “你选德国。”毛毛的口气像在和谁赌气。 “为什么?如果它选德国那?” “那你就去死!”电话啪的挂了。 这丫头的情绪不太对头,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我赶紧来到她位于幸福大街狗狗胡同的月亮城堡。她拿着手机,杀气腾腾给我开了门。 “你在干嘛?”我试探着问。 “焚书坑儒!” 我吸了一口凉气,一定是失恋了!正删帅哥的肉麻短息和电话号码那。再看看茶几上的烈酒更加确认。 “你不会一棍子打翻一船人是男的就删吧,嘿嘿。”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果然好酒。 “谁说我失恋了!我们处的非常好!看你一脸倒霉样才要失恋哪!”这丫头还嘴硬。我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个好法?哼,难道会比我的女友强。”虽然被她言中,但顾及尊严,我偏要和她比试一番。 “他关心我,不管多近的路,即使过条马路也要开车送我。” “太夸张了,拿轿车当立交桥用。”我暗道:既然你胡诌就别怪我瞎掰,“我的她更惦记我,无论出多远的门儿,遇到好吃的都为我打包。” “恶心。天气这样热,当心食物中毒!”毛毛恶狠狠地。 “这是感情。我就是她的王子,只要我话锋突然打住,她立刻就打颤。”我很得意。“生怕不小心冒犯我。” “切,我就是他的玛利亚,只要我语气一打横,他马上就--打鸣。” “打鸣?你和大公鸡拍拖。” 毛毛险些将冰桶扣到我的脑袋上。“他是公鸭嗓,不行呀。” 继续!我决定和毛毛比到忍无可忍。 “我咳嗽一声,她就紧张得非带着我去医院打针。” “我皱一皱眉头,他就如临大敌地拉着我去打劫。” “打劫?” “疯狂购物!别名打劫。”毛毛挑衅地扬起下巴。 “要比就比个痛快!”看到毛毛的挑衅,我暗想。 “我加码,赌一顿大餐。”我说“看谁的对象对自己更体贴。” “不行,我在减肥。不如我们赌别的。”毛毛对我的挑战正中下怀,“我施下魔咒,谁要是输了让他变怪物。”说着掏出扫帚手链放在茶几上。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扫帚的残缺。 “怪物?”我有些不寒而栗,但仍然拉硬。“好!” “不过,这回我们比比谁的侣伴够烂。”毛毛一脸坏笑。我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这丫头删了男友的短信还不过瘾,看架势非要“破口大骂”他一顿才够爽。 “好,不过不许言过其实,否则,也变怪物。”我决定死撑。 “好!一言为定。”我们击掌为誓。 “女士优先。” “他威化饼干的体格,一吹空调就伤风。” “够烂。”我有些幸灾乐祸地,叹口气继续说:“我的她横行霸道的脾气,一杯啤酒下肚就耍酒疯。” “够烂。” 1:1 我们对干一杯。 “他外表文质彬彬,皮肤流光水滑的其实身上有白癜风。” “哦,够烂。她模样清秀温柔,其实骨子里是人来疯。” “够烂。” 2:2 我们再干一杯,决定再战。但谁也不愿先开口。沉默了一会儿。 “背后揭人短,不素质,毕竟我对自己的要求是个绅士。”我休战。 “我也是矜持自重的淑女。”毛毛放下二郎腿,表情中已无情感失落的懊恼,却充满求胜的欲望。“其实,有一个大款儿一直对我情深意重。” “也有一位大腕儿对我情有独钟。”我见毛毛出招,正中下怀,毫不示弱。 “那个小子,帅得像伴郎。” “那个女生,靓得像平模。” “他喜欢枪,身边总围着荷枪实弹的保镖。”毛毛一副趾高气扬的德行。 “她钟爱刀,房间里挂满了奇形怪状的凶器。”我一脸杀人不偿命的狠样。 “他整天带着钱乱串儿”毛毛眼神中充满喜爱的笑意“不送出个几百万,就闹心。不知道日子咋过” “每个人见到她都俯首帖耳,她一天不收拾几个刺头,手就痒痒。觉得生命失去了意义。” “他---”毛毛还要说下去,却惊讶地望着我:“你好像有点变化,看着很别扭。” “你—”我揉揉眼睛,“你和刚才也不太一样,是不是我眼花了。你怎么长出六个耳朵儿,跟野生六耳猕猴似的。” “你的发型好怪,像鸡冠似的。你现在越来越像家禽。” “衣冠禽兽!”我们俩同时惊恐地大叫,“一定是我们言过其实了,所以才变成怪物。” “怎么办?”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生怕毛毛忘了咒语。都怪我明明知道她记忆力不好,还要和她赌什么变怪物,让她施什么魔咒呀。万一她忘掉解除咒岂不是超级恐怖! “你施的魔咒,你一定会解!对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想,我会解魔咒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毛毛一脸的无辜加茫然。抿了一口酒。 “啊!”我险些晕倒,“都这时候了,先别喝了。我长个鸡冠怎么上班。” “凭天由命吧,也许--”毛毛稳住神说,“你赶快说出实话,对你情有独钟的靓女倒底是怎么回事儿。就会恢复原样。” “我,我,其实—”我有点窘,却有不得不说“她是发廊的大工,给老板买手腕子的大腕儿。虽然对我特别热情,但说不定她是个妓女。我根本就不会考虑。” “我的大款儿,其实是开运钞车的,一点前途都没有。虽然我很喜欢他,但一定不会嫁给他。”毛毛调皮地一笑。急切地问:“怎么样,我还重影吗?” “好一点了,现在四个耳朵儿,少了两个。哈哈,继续--”我高兴地叫道。 “现在的男友对我一点都不好,嫌弃我,说我丢三落四的。其实,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他学美容打扮自己,为他学厨艺讨好他的家人,每次他送我回家,我都真诚地对他说,我会记得我们一起渡过的浪漫之夜,记得他的每一句话。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爱他、永远记住他。可是—有时我真的不小心会忘记他---但不管怎样,我的真心他应该感受得到--”毛毛的眼中洋溢着深情,看着叫人心疼。 “其实,我的女友对我一点都不满意,嫌我穷,埋怨我不思上进,没心没肺,对她不够体贴和温柔。其实我已经煞费苦心了。而且我发现了她很多的坏习惯,但我不断警告自己对待女友的缺点一定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宽容大度总有一天会让她重新认识我。我怎么样?还像公鸡吗?” “还差一点—”毛毛拍手叫好。 “我可以忍受三角恋,”我继续坦白,“因为那样说明女友很有魅力,但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她居然还是同性恋!” 毛毛边喝酒边偷偷地笑。“同性恋?!你的运气真好!” “该你了?”我羞恼地催促她“四耳猕猴!” “我不讨厌他是装腔作势伪君子。但无法接受他是搔首弄姿的伪娘!”毛毛作出最后陈述。 我们俩同时上下左右地审视对方。咦!耳朵不重影了。发型不怪异了。 “哇,为我们恢复成人类!干杯!”我们搔首弄姿,兴奋不已。 平局!回到同一起跑线了。我们俩同时翘起二郎腿,有点遗憾。 “也许,我们应该更多地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毛毛扶了扶眼镜,一副很有心得的样子。 “当男人不容易呀,不仅社会压力大,在女人面前更是小心翼翼。受多大的委屈,也不能负气而走,否则,就会被讥讽为没涵养。只要女朋友生气不管对错都要负荆请罪,不然,就被耻笑为没风度。在大街上不小心看一眼美女就成了轻浮浅薄的负心人---难啊,男人都快成负翁了。” “这年头,当女人也不容易。”我很有同感地说,“自己买车,一起供房,警惕小三,当心流氓---无论心理多累多苦,嘴角始终都得挂着自信的微笑—女人--遭罪呀” “同情,同情---共勉,共勉!”我们俩寒暄一番。 再比试什么那?今天不决出高低,辜负了清风明月,良辰美景。我们对望一眼,暗自盘算。 正在这时,我们的电话同时响了。 “是他!” “是她!” 我们俩如获至宝,比赛继续! “就比谁更恩断义绝,心狠手辣,快刀斩乱麻。”我盯着毛毛的眼睛,一副在此一搏的架势。 “同意!一分钟计时开始!” 我们几乎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知道你是个真诚坦率的女孩”毛毛的男友说话慢条斯语的,看来我赢定了。“你对我很好,我会永远记得。但我觉得作为伴侣我们之间真的有很大距离,所以,请你忘了我吧!” “不—”毛毛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不要说不,还是忘了我吧,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男友感觉良好的坚持。 “我压根就没记住你,怎么忘了你!”毛毛坦率地说。 “那—那-打搅了。”男友失望地挂了电话。 毛毛耸耸肩。向我打出胜利的手势! 我的女友还在指责我的不是。“大姐,你还是先把洗手的习惯改好再谈吧,”我耷拉着脑袋“你每次洗完手都甩得我满脸都是,今天没有时间谈了。我已经超时了。”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 “你赢了!恭喜!”我垂头丧气地举起酒杯。 “感情上哪有赢家呀。”毛毛深沉地和我碰杯。 “无论怎样,我们都要继续微笑、挚爱、生活。”我笑道。 ------------ 法器 静薇认真研究了陈白的档案,并查阅了相关的卷宗,在结合近两年陈白的日常行为后,她得出了一个连她自己的不敢相信的推断,陈白就是传说中密宗藏教七世活佛。而且他将主宰三生往界。“世界末日。轮回塔应该已经在他手上,可是他为什么还没有行动?莫非轮回塔弄丢了?鹦鹉也不见了,莫非鹦鹉知道它在那里?轮回塔是什么样的东西?”静薇想,“我为什么不问问周大仙那?” 我喜欢的男生牙齿很白 我喜欢的男生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爱上他, 我喜欢的男生肩膀很宽 我喜欢的男生像我一样爱他, 当瑞瑞和瑶瑶走进小肠酒屋的时候,酒吧里飘荡着低沉的吟唱。这几天瑶瑶和瑞瑞的心情都不爽,很想喝酒,便结伴来到小肠的酒屋,准备不醉不休, 她们要了两杯MANHATTAN,细细品味着其中的苦辣,仿佛是回味着伤感和失落。 沉醉中的她们都不说话。这一刻,身边的时间旋转着将她们拉进一个无力自拔的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瑶瑶忽然说:“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你是舞台上的腕儿,还怕别人看吗?”瑞瑞表情夸张,“好冷的笑话。” “不舒服,像被复印机扫描,”瑶瑶皱着眉,扭了扭脖子,似乎后背很痒。 瑞瑞环顾四周,寻找着。没有啊会不会是瑶瑶神经过敏?就在她扭过头,准备放弃寻找的一瞬间,一道灼热的目光令她一震。 “好家伙,看过好色的目光,但如此贪婪的却是头一着。”瑞瑞心中暗道。“这眼神怎么和减肥中的胖丫看到肯德基似的。” “我找到他了,就是坐在郁金香傍边的那个秃头。我去把他两个眼睛的电源拔了。”说着瑞瑞从椅子上跳下来。 “别冲动,”瑶瑶一把拉住瑞瑞,“你看他和谁在一起。” 瑞瑞向秃头的旁边望去,竟是穿着便装的韩风韩警官。此时,他正抻着脖子和那秃头交谈,神色毕恭毕敬的,仿佛这秃头是微服私访的“总统”。 的确,今天我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和小肠一起陪活佛体验百姓生活。“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百分之百地满足活佛的要求。否则,立即下岗。而且要追究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听清楚了吗。这是政治。在未来的24小时你们两个有权调度特警。这是荣耀。”谢局长强调再三。 这时,遥遥和瑞瑞看到韩警官向她们招手示意过去,可是感到韩警官的表情很怪,似乎隐瞒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便迟疑了。 “管他什么古怪,见招破招。”干了MANHATTAN,瑶瑶和瑞瑞体内的拉丁舞热情鼓噪起来。 “韩警官在工作还是在休闲,”瑞瑞一语双关地问。“这位目光很萌的帅哥是谁?” 我没有最直接回答瑞瑞的问话,而是用外交官的特有表情和声音向她们说:“瑶瑶,瑞瑞,这位是降边嘉措先生,他刚刚从西宁来,很高兴认识两位漂亮的女生,很想请你们坐下来喝一杯,不知你们可否赏光。” “我们还要去上课,恕不奉陪。”瑶瑶回答,礼貌地向降边嘉措先生点点头。 令瑶瑶和瑞瑞惊讶的是韩警官转身对降边嘉措先生翻译说:“她们深表荣幸,虽然要去上课,但愿意留下来。”这家伙是不是理解力有问题。还是故意整蛊她们,怎么当面扯谎。 这时,我转过脸,一脸哀求的神色看着瑶瑶。“瑶瑶,就一杯,一杯好吗?” 看到韩警官这幅可怜相,瑞瑞差点笑出声来。笑道:“不就是一杯酒吗至于这样紧张吗?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她看了一眼瑶瑶,毕竟,这个老头看中的是瑶瑶。瑶瑶说得算。 这时,那位降边嘉措先生用藏语大声地问了韩警官一句什么。 韩警官面向降边嘉措先生时又是一副自信从容的神色,用古怪地腔调慢慢地说:“这两位女孩说,单单喝酒没有趣味,希望玩个小游戏。我们这里叫行酒令。” 韩警官可真够能胡编的。 “瑶瑶,”我转过脸又是一副可怜相“降边嘉措先生是藏族的重要人物。是活佛!神通广大,懂吗!任何一件小事都会造成政治影响。” “活佛?!” “嘘!小点声。” “好吧!”瑶瑶终于点点头。 韩警官大喜。 “酒令,我在行!”瑞瑞自报奋勇。“降边嘉措先生能听懂我的话吗?” “一点点,他的汉语水平相当于学前班。” “十以内的加法会吗?”瑞瑞问活佛。 韩警官不解。这时降边嘉措先生却用生硬的汉语答道:“加法没问题!” “好,咱们就比这个。如果输了要受罚的,同意吗?”瑞瑞笑道。 降边嘉措笑了,他听懂了,眼睛却一直偷偷看瑶瑶。 “我一定不会输,如果输了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活佛的汉语有些东北口音,坑爹呀。 两个拉开阵势。瑞瑞举起拳头,伸出一个指头。“这是几?” “1!” 瑞瑞伸出两个指头。“1+1=几” “2!”活佛看着瑞瑞的手对答如流。 瑞瑞伸出四个指头。“1+2=几?” “4!”活佛看着瑞瑞的手,大声回答。 瑞瑞笑了,又一次证明人类的理性与感性的分歧,活佛也未能幸免。 “哈哈。” 降边嘉措先生也笑了。兴奋地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降边嘉措先生说这是他玩过的最有趣的游戏,”韩警官翻译道,“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瑞瑞看了一眼瑶瑶,征求她的意见。 “你自己拿主意吧,别过分。”瑶瑶笑道。 瑞瑞从小就有个心愿--剃光头。觉得短头发摸起来毛绒绒的很有趣。可是家里一直不同意。现在突然想起来,就说:“我要摸摸他的秃头!” 韩警官听到瑞瑞的要求竟然呛得咳起来。“这个绝对不行!” “你又没问他怎么知道不行。”瑞瑞恼了。韩警官真讨厌! 瑶瑶笑了。在瑞瑞耳边小声说。“活佛一生中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摸别人的头顶,赐福给别人!他的脑袋只有佛祖才可以摸。懂了吗?你选了一个最不应该选的,哈哈” “换个要求吧!”韩警官说。 “可我就这一个愿望,”瑞瑞有些沮丧“算了,啥也不要了,拜拜。” “不拜拜!”活佛站起身挽留。他拿出一个黄橙橙的盒子递给瑞瑞。看样子是要认赌服输,赌债金偿。 瑞瑞鄙视地望了他一眼:难道我长得像拜金女吗!想把那盒子扔了又担心韩警官刚刚说的什么政治影响!便说:“我不喜欢黄色的东西,你如果非要了结的话,就把--”瑞瑞上下打量了一下活佛,实在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令我感兴趣的东东,就随手一指他右手腕上的木质、黑色链子说:“就它吧!” “普拉普塔基,这个不行!它是神器,能解决很多问题。而且它不属于我。”他坚决地摇摇头。 “滚犊子。”第二次被拒绝,瑞瑞恼了,“突鲁反仗、毛楞三光的,懒得和你掰扯,拉到拉到!” “瑞瑞,注意素质。”瑶瑶见瑞瑞面目狰狞连忙提醒她。 “瑞瑞,降边嘉措问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他一句没听懂。”韩警官貌似也没听懂瑞瑞地道的东北方言。 “瑞瑞不相信嘉措先生会解决她面临的问题,比如,他能让一个瑞瑞爱着的男生像她那样爱她吗?”瑶瑶悠悠地说。 “普拉普塔基,交换时间的链条。站在不同的时空里,对问题的看法会有所不同,人会变得智慧。”降边嘉措说。 “交换时间?”瑶瑶和瑞瑞不解。 “瑶瑶,你想不想知道20年之后的这个傍晚你在干什么?”活佛看着瑶瑶绯红的面庞说。 瑶瑶点点头。 降边嘉措把普拉普塔基戴在瑶瑶的左手腕上,认真地拨弄着上边的佛珠,貌似调整时间。 “他是在作法吗?”瑞瑞小声问韩警官。 “很像,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韩警官不安地说。 突然,瑶瑶坐直身子。这一举动令聚精会神地看活佛做法的瑞瑞和韩警官吓了一跳。时空穿梭吗还是灵魂附体? 瑶瑶眼睛微闭,双手在面前抓挠着,不会真是灵魂附体吧,仔细一看,倒像是在弹钢琴。是巴赫的曲子,瑞瑞记起刚刚见瑶瑶弹过。 “这就是她20年后正在做的事情?”瑞瑞一脸狐疑。 活佛点点头。 “你确定?” 韩警官用眼神制止了瑞瑞的盘问。 瑞瑞拨通了瑶瑶的电话小声问:“自己一个人在家吗?” 面前的瑶瑶做接电话状,“老公去军区开会了,这不刚刚结束“十一”阅兵吗。各部门都在授奖。” “你老公受到嘉奖了吗?”瑞瑞问。 “他呀,”瑶瑶一脸的幸福,“已经上报少将了,这次阅兵差点把他累吐了血,哈哈。”瑶瑶骄傲地笑起来。 “还记得你第一次被气的吐血的事吗?”可可小心地问。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人生有许多珍贵的东西,是值得我们一生回忆的;但也有许多必须放弃的需要我们去删除的东西。回忆让我们痛苦,悲伤,快乐,幸福过。也让我们明白了很多的道理。”瑶瑶说着身子悠闲地向后靠去,双脚似乎要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可现在面前根本没有茶几。瑞瑞连忙推了韩警官一把,韩警官忙单腿跪在地上,双手捧住瑶瑶的脚充当茶几。 “时光如烟,”瑞瑞不禁有些感喟。 “一会儿再和你通话,瑞瑞。我在英国读书的儿子给我发相片了。” 像是作了一场梦,瑶瑶一下子醒了,看到韩警官跪在自己面前吓了一大跳。 瑞瑞和韩警官看到瑶瑶吃惊的表情却惊喜异常。 “轮到我了。” 瑞瑞戴上普拉普塔基的一瞬间,四周似乎腾起一阵烟雾,等她看清面前的局势时,这局棋已经回天无力。面前的女儿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一定要赢你老妈才开心,”瑞瑞上去就是一巴掌。“敢躲,看我掐不死你,” 这时电话响了,是瑶瑶。 “自己一个人在家吗?”她声音很小。 “和女儿在家。这个死丫头,知道我今天过生日还敢赢我。过来!让我咬你一口解气!瑶瑶等一下。”瑞瑞狠狠地咬了女儿的手一口。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还手,真是怪事?恩,一定是长大了,懂事了! “你老公没休息吗?”瑶瑶小声地问。 “他昨天去上海了,明天去北京,十一也没闲着,飞来飞去的。” “瑞瑞,还记得2010年十一的事吗?” “嗯哪,记得,当时真是傻。那天同学聚会,大家都为我和他的分手惋惜。偏偏在这时他打来电话说很想我,我犹豫了一夜,第二天便飞去北京看他。不成想到机场接我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他女朋友。我当时的心呀,一片一片的,我没理他,直接去了王府井。独自坐在长安街的椅子上,看着暮色里来往的人流,心境要多凄凉有多凄凉。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后悔,当时干吗没去大剧院看演出。” “时光如烟,”瑶瑶有些感喟。 “一会儿再和你聊,瑶瑶。老公给我寄礼物了。” 烟雾散尽,瑞瑞发现任警官恐惧地望着自己。 “咦!韩警官,你左边的脸怎么红了,让谁打的?哎呀!你的手上有两排牙印。” 韩警官哼了一声不理瑞瑞。对降边嘉措说:“大师,可不可以让我也试试普拉普塔基。”说着不怀好意地看了看瑶瑶和瑞瑞。 降边嘉措缓缓地摇了摇头。“因为你职业的关系,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用普拉普塔基。” “为什么,”韩警官一脸的不解和失望。 “你想没想过,如果20年后,你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你会怎样?” “会怎样?”三人一起问道。因为瑶瑶和瑞瑞还想看看玄孙长得啥模样那? “如果你去的时空中没有你,那么,现在的你就会立刻死翘翘。” 瑶瑶和瑞瑞吐了吐舌头。暗叫:“好险!” “所以,你有没有时间近一些的、你一直想去却没有去成的空间?”活佛笑道。 “有。我要去救人。”韩警官郑重地说。 “救人?!好样的。我们先撤了,免得殃及池鱼。”瑶瑶笑道。 不知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看到遥遥和瑞瑞用恐怖的眼神看着我。 “顺利吗?”瑶瑶轻声问。 “你开始极度愤怒像疯了一样,腿不停地抖,仿佛随时要踢人,后来又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瑞瑞问。“是不是没救成?” “不,我看到她了,她叫盈盈。5岁了。” “什么?”瑶瑶和瑞瑞莫名其妙。 我闭上眼睛,刚才的一幕一幕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全家在草坪上聚会。生病的我要喝酒,盈盈坚决阻拦,我强忍气恼与她商量,就喝一杯,她不答应。当看到我恼怒、阴冷的眼神时,她吓得哭起来,但仍坚持不让我喝酒。妈妈扔过一瓶酒来讲情。盈盈不敢看我盛怒的脸,却直接将酒扔回去,说:“我爸有病不能喝”。饭后收拾垃圾时她还努力干活,免得惹我再生气。她关心、爱护爸爸,却要承受可能挨打的恐惧。她忙碌着本不应该她干的活,只是为了迁就、讨好疯狂的爸爸。一个孩子对爸爸的爱护,是如此纯粹,勇敢。这个世界上父母对我的爱太沉溺,妻子的爱太挑剔,最完整爱我的人是我的女儿。我很幸运有这样一个乖女儿,她是我生命的天空和港湾,正如我是她的天空和港湾。我所有为她受过的苦,担过心都没有白挨,黑夜里为她偷偷流过的泪也没有白流。 “你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嗯,女儿。” “那孩子她妈是谁?” “静薇。” “你的上司!”瑶瑶和瑞瑞惊呼。 这时,降边嘉措说了一句藏语,语调很紧张。我听懂了。他说的是:“他来了。”转头向门口望去。 静薇出现在门口。但我想降边嘉措说的他不是静薇而是静薇身后的人:陈白。 看到静薇,瑶瑶向我眨眨眼和瑞瑞调笑起来。而此时的我终于明白了降边嘉措来的真实意图和他为什么要带这件法器,他要说服陈白。却忽略了他刚刚说过的话,他的普拉普塔基不属于他。而普拉普塔基是普拉吉措索留在黄宁最长的那一部分。他也可能是为陈白送东西的。 我想起陈白说过的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我推测降边嘉措此行一定枉费心机,却没料到后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 可可的世界 当我离开时,瑶瑶和瑞瑞一边一个挽着我的胳膊,大摇大摆地从静薇的面前走过。 “你们想害死我。” 瑞瑞耳语道:“放心,命中注定的。” 静薇厌恶地瞪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陈白和降边嘉措之间的谈了什么。第二天,静薇找到了我。 “陈白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比如说让你找什么东西?” 我惊异地看着她。我的表情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什么?” “我,我,”我在思量该不该把普拉吉措珠的事情告诉她。“我不知道。” “什么?”静薇的目光很锋利。 “他说,找到它,交给我。但我不知道他要我找的是什么?” “他要得只有一样东西:轮回塔。在鹦鹉手上。你知道鹦鹉在那里吗?” 我豁然开朗。“原来是轮回塔。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只鹦鹉的名字叫蝴蝶。” “名字毫无意义。他还说过什么?” “他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是生死之交。” “为什么?” “他在忽悠我,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愚笨怯弱,贪利无良,还有点神经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唉,我到现在为止就没做过一件像样的事。而且,我知道他的能量,我连做他的对手都不配,更何况做搭档。”我叨叨鼓鼓地说着,心里纠结着昨天在普拉普塔基的幻境中知道打女儿的人是静薇时无能为力的懊恼。 “哈,”陈白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孺子可教,如果我告诉你的我们的合作因为你的失败而成功,是不是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我无语。这个我信。 陈白拿出了一个黑色三角形的陶器。就是我在周大仙那里看到的那个。 “慈悲是你最好的武器。你应该感谢给你逆境的众生。”静薇忽然说。 “聪明,”陈白看一眼静薇。然后缓缓地说,“轮回塔本就属于我。也只有我才能让它发挥神奇的魔力。” 我和静薇不由得倒退一步。 “生命给每个人一扇窗,也给了人不同的风景。打开不同的窗就会得到不同的风景。有时候,你会偶然成为别人的风景。” 我茫然不解,这和轮回有什么关系。听陈白继续说:“可是,对于掌握了宇宙奥秘的人来讲,他可以看到不同窗口的风景,可以看到窗外风景的交集和因果。” “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做的。”陈白脸上带着微笑对我说。 “做什么?” “做你认为应该做的。而我将给你不同的世界。”陈白说着,走到窗前,推开了窗。 我来到窗前,一下子惊呆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难以割舍却又曾经证明不存在的人-可可。她身着黄色棉服正翩翩走过。帽子边缘灰色的貂绒围绕着清丽的面庞更显精致。是她,真的是她。她还记得我吗? 上楼的脚步不知不觉轻了,深恐惊扰了她和我心中的一个梦,悄悄地拉开门,她就在那,乳白色的高领绒衣,黑色紧身裤,俏然而立,面额上的粉刺不见了,说明这段时间她一定生活得很舒心。但孤单、倔强的眼神却依旧。教室里的人很多,我躲在窗边的角落里,看不到她正面,却能清晰听到她的声音,是她!可是我为什么惴惴不安。她不断地纠正孩子们的缺点,站姿、腿和手的位置、表情。当示范维族舞的时候,她在我的身边旋转着,近在咫尺。而我却害怕曲终歌罢,彼此会礼貌的说声再见。 有个孩子,左右总是反的,她索性拉过她一起示范给大家,又用自己的衣襟做比较,腹部有折,对了!说明放松了。错的无折,腰不要挺直。这是第一次,我听到她要求孩子们腰不挺直,做了几次孩子也达不到要求,她便不耐心起来。“芭蕾最美的姿态,往往是你最舒服的,你痛苦,烦恼是因为你还差一点而没有领悟那个境界,你的努力还差一点而没有达到那个位置,心通了,力到了,你自己舒服了,观众看到的也是最美的。美的意境在于姿态中蕴涵的延伸意识。”她强调着。 下课了,家长七手八脚地给孩子换衣服。一个穿红色羽绒的奶奶拉着他的手述说着远在澳洲的孩子对可可老师的思念。她听着,眼中波光淋漓。 “真冷,都快冻僵了。”课间时,可可扬起眉毛对我笑道。寒冷不但没有蜷缩她的身体,反倒令她兴致盎然。 宽敞的舞蹈室里,巨大的映镜如湖面般安静而清澈。木质把杆陈旧而舒适。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照进来,在轻扬的红尘间洒出数道光芒,宛如天堂般的宁静和祥和,房间西北角的窗户上仍然挂着盛夏时遮阳的红白格相间的布单,虽失去光泽,却给人亲切、自然的温暖感。一切如此真实。 “你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把更衣室的地板拖一下。有人将它踩脏了。”可可边将紫色的披肩细心的叠好,边对我说。言语虽然客气,但语气却不容违背的严厉。这种严厉背后是信任和亲切。我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近。我茫然地向窗外望去:2010年1月3日的下午。新年清爽而润泽的风在喜气洋洋的街头横冲直撞,活像一头在原野上撒欢的小鹿。 可可站在屏幕前,右手的食指不时捋一下额角的头发,细心地研究动作。我却恍惚自己是否真实的存在。 孩子陆陆续续地来了,场地逐渐热闹起来,孩子们有的嬉笑追逐,有的将腿立在把杆上边压腿边唠嗑。 音乐声中,可可不时地校正孩子们滑稽的肢体。 “大家停下来。”可可拍了拍手掌,“谁能告诉我什么是飞翔。” “用翅膀飞。” “用力跳。” “不停地转圈。”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 “首先要相信自己能够飞翔,腰板挺直,头昂起来。” “老师,刚才你还低头那。”家惠叫道。 “当你飞翔的时候,难免要遇到风呀,雨啦,你要低下头走,但大家怕不怕呀。” “不怕!” “对,所以要勇敢、坚强的挺起头。这点佳佳做的最好。抬头的时候很有力量。大家给她鼓掌。” 佳佳在掌声中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快乐地转了一圈。 冬日傍晚的余晖,急促而苍白,斜斜地拉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熊祥约我吃饭,我向可可摆了摆手告别,我的心里忽然很想快些离开她。她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几个人乱哄哄的喝到9点才散。回家的路上,我从少年宫的楼下走过,发现舞蹈教室的灯仍然亮着。熟悉的乐曲,在清冷而璀璨的夜色里回荡。 我轻轻走上楼去。 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可可正在跳她的《飞翔》。 这支舞听她讲解了无数遍了。却从未看她完整跳过。现在,她正用身心演绎着飞翔。因渴望而执着的眼神,因不屈而坚强的脊梁。迅捷而灵动的脚尖旋舞着,身体如搏击风雨的征雁,起伏跌宕。 我看懂了她的梦想:她要一个更大,更宽广的舞台来展示她的生命,她要她的生命精彩纷呈,她要她的天空绚丽多彩。她自信能做到,并渴望着这一天尽早到来。 看着看着,我心里突然觉得万分对不起她,残酷的现实让她那样无助,一点点的前进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生命中真正想要的东西,自己一点也给不了她。我这个平凡得近似于卑微的警察,除了喜欢,什么都无法给予。有时候连为她多做一点杂事心中还埋怨她的指颐气使。我这个低檐下平庸的燕雀,还是离开渴望飞翔的鸿鹄吧。 我悄悄地走掉了。我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气愤地说:“你什么毛病,来了又走了。”啪地挂了电话。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明白了我离开她时她欲言又止的含义:天太晚,她有点害怕。想让我陪她一会儿,毕竟和警察在一起安全一些。而我却又自怨自艾离开了。 窗外一直在下雪,我手中颠倒着手机,呆呆地看着窗外慢慢变得一片空白。向另一扇窗望去。却丝毫没有想为什么陈白要给我可可的世界。 ------------ 毛毛的世界 窗外的雪停了,清凉的风像雀跃的孩子在朦胧的夜色中撒欢。毛毛打来电话。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只知道她恋爱了。一个“三高”男在煞费苦心地追求她。“三高”男不仅展开“死皮烂打”的正面攻势,还“树上开花”向毛毛相依为命的妈妈下手,并哄得妈妈欢心拿到关键的赞成票,这使得原本对他冷淡的毛毛一时间没了主意,竟委以笑焉。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学会变脸了那?”电话里毛毛略带忧伤的聊侃自己的情感遭遇。 “哎!”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想到:他的变脸很正常,一个不择手段追求爱情的人,在心理上都有自卑和自负的倾向,尤其是初期被拒绝之后,他的自卑会变异成卑微和阴谋,而当他得到女孩的倾心之后,那自卑又变成自私和倨傲,他在满足了虚荣心的同时,会觉得付出的太多,太不值得了,所以他要践踏来之不易的感情。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的烦恼永远消失。” “什么办法?” “让他永远消失!” “呵呵,这个玩笑太冷了。” “----”我无语,因为我说的是真的,她温柔善良,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一点点伤害。 “你说真的?吓人。” “我的办公室有一种东西:贝德萘酚。粉末状,人体可通过皮肤吸收,进入人体24小时后,心脏猝停。死亡症状和普通心脏病症状相同。”我缓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对她不想有一丝隐瞒。 “放屁秦!你是警察!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想法。” “哼,你约他在兰桂坊见面,我也去。他如果委婉地分手,就放过他。如果他不顾及你的感受。我就把他带走。” “他没犯法你干吗抓他。不过你见一见他也好。呵呵。”毛毛无力地维护他,而我发现她并没有相信我真的想“带走”三高男。 兰桂坊淡蓝色的灯光中流淌着IVY的歌“约会”,歌中少女初次约会前的羞怯和遐想在昏暗而颓废的流光中演绎的异常低回。 我要一杯“血玛丽”浅浅地品味着,右手中指的戒指里藏着“贝德萘酚”--实验室里的终极杀手。心中排练着对白:“你好我是毛毛的朋友,幸会。我自然地伸出手和他轻轻一握。嘿嘿,第二天他就杆屁了,而去尸检的我又会装模作样一番,结果不言而喻--心脏猝死。这个喜欢追逐女生的恶棍也许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嘿嘿,判官听法官的,法官听法医的,所以别得罪法医,道理就这样简单。他是博士又能怎样欺负女人就该死!何况他身为博士死于实验室里的终极杀手也算为科学献身吧。不对,他是吹萨克斯的博士,贝德萘酚是化学实验室里的终极杀手两者好像不搭。管他那。”我想象着 “致命牵手”心中竟期待起来。突然觉得如果这枚戒指戴在毛毛手上似乎更有戏剧效果。分手时,他绝情地说: “再见,我们的再见意味着天各一方,再也不见。”却不知道握手之后彼此真的是阴阳相隔,永生不见。嘿嘿 。 “傻笑什么那?”有人拍了我一掌。 我回头一看,是静薇。 “你怎么也堕落到这里。”我笑道。 “切,这家酒吧是我朋友的。是你不肯常来捧场才少见多怪。”我们轻轻碰杯。 “我主要是来体验生活,研究犯罪心理。”我一本正经。 静薇用高跟鞋踢了我一脚。“装!” “那我们切磋一下,考考眼力。你告诉我这里谁最好色?”我问。 静薇端着酒杯的右手食指轻松地一挑。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早已烂熟于胸。 我回头望去,发现毛毛的男友竟然已经到了,坐在一段矮墙的后面。 “就是他。”静香笑道。 “我觉得你看错了。他看上去很老实。”我申辩道。 “老实人怯弱,有心没胆,所以好色。但这家伙目光游离有时又虎视眈眈,不仅好色还喜欢一夜情。” “证据在那?也许人家有女朋友。是在等人。”我心里虽厌恶他,但听到别人说毛毛曾喜欢的人的坏话,心里不舒服。 “3分钟,他会真正爱上我。”静薇自信地说。 “赌一瓶XO。” 静薇向博士招招手。博士看到了,眼睛一亮。站一旁的我心中一沉,他虽然带着眼镜,但看静薇时像蚊子一样盯,不折不扣的色鬼样。 “哪一行?”静香得意地问博士。 “音乐学院,教萨克斯。”他很规矩地回答,有点博士的味道 “你那?” “化工学院,学高分子材料的。” “什么是高分子?”博士一副学者的求知状,我对他的印象有好转,一个对知识感兴趣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低分子聚合就是高分子,比如可乐瓶子---”静薇懂得不少。但如何让博士爱上她那,难道靠知识的距离吗? “你给我的印象不坏,就是—”静薇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我知道她要动心思了。 “就是什么?”博士急切地问。 “你为人太谨慎了,做事少气魄,做人少气度,恐怕难成大事。” “恩,你说的有道理”博士讷讷的回答“其实,我就是一个搞音乐的,也谈不上成不成大事,成大事是你们学理工的事。” 静薇微微一笑,面带嘲讽,其实是转攻为守,欲擒故纵。果然博士的自尊心被激起。 “说我难成大事恐怕你自己也做不到吧。”博士像一个反应迟钝的蜥蜴,刚刚察觉到自己的尾巴被咬了一口。恼羞成怒地说。 “恼了吗,就当我们不打不相识吧,干一杯!”静薇嫣然一笑,似乎胜卷在握。 “嘿嘿,--”博士被哄得高兴。 “一个大男人,与女孩发生争执,还要女孩主动去哄,说你没气度没错吧。”静薇笑道。 博士面红耳赤走开了。 “你赢了吗?”我问静香。 “他的脸都红得发紫了。还不算我赢。” “他是恨的!” “被征服的恨就是爱。”静薇自信地撇撇嘴。 这时,我看见毛毛身着黑色紧身服、深色长裤轻盈而婀娜地走进来。她将平日的长发盘起,素面朝天。在昏暗的灯光下清丽脱俗,犹如淤泥中盛开的莲花。 由于静薇在身边,我无法有明显的行动,只是侧耳倾听毛毛和博士的对话。 “我要时尚—你那?”博士轻蔑的说。 “时尚会随着时间流逝,品味才是永恒的经典。”毛毛说。 “品味?你---呵呵” 我看到毛毛的忧伤,那缕忧伤浮现在她清纯的眼中,使得她少女纯真的面庞上流露出一种知性的成熟美。难道这样的美还不够有品味吗? “你百无是处,一事无成,---”博士唠叨起来。 毛毛冷静地看着这个曾经信誓旦旦的男人在一张张变脸。原本那张厚道、真诚、怜惜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丑陋、虚伪、龌龊的嘴脸。 “够了!”这时的毛毛真的后悔没有听从熟悉博士的人的劝告。而把感情荒废在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身上。 “好吧,我明确地说,我爱上别人了。”博士坦率的无耻令我怒不可遏,我一定要把他“带走”。我轻轻转了一下戒指,露出筛孔。大步向毛毛和博士走去。 就在我准备伸出右手将博士带走的一瞬间,毛毛突然挡在我和博士中间,吓得我连忙关了筛孔,毛毛才幸免于难。 “别拘留他,随他去吧。”毛毛怜悯地说。却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了这个负心人从生到死走了一遭。看着博士的背影,毛毛落寞地说:“学会忘记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无论怎样,我们都要继续微笑、挚爱、生活。”我苦笑道。 毛毛笑了一下,独自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很喜欢毛毛?她对你的感情也不一般。”不知何时,静薇来到我的身边说。 “我,我,”我心里模模糊糊的。抬头向窗外看去。 ------------ 静薇的世界 我躺在床上,边打滚边嘲笑坐在地板上玩玩具的盈盈,盈盈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站起身蹒跚着走到床边,双手把住床沿,一条腿蹁在床沿上,身子一缩,同时另一条腿用力的蹬了两下终于爬上床来。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盈盈腿一蹁,骑跨在我的脖子上,挥起小手掌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一本正经地教导:“不许嘲笑别人。” 我哈哈大笑起来。 “听,妈妈回来了。” 她走路的声音与旁人不同,清脆而活泼。 “外边冷吗?”我边接过静薇的皮包,边问。 “你不是也刚刚从单位回来吗,冷不冷不知道吗,没话找话。”她一手扶着紫红色的门框,一手拉开长靴的拉链,仰起脸嗔笑道。客厅里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柔美而清丽。 “饿死了。”她欢快地叫道。 “好,马上开始做饭。” “什么!还没做饭!你回来竟磨叽什么了?”她不悦地将手套扔在沙发上。 吃饭时,她对我精心烹制的菜肴并不上心,眉宇间似乎有些心事。 “有什么事吗?”我关切地问。 “有又怎么样,你又帮不上忙,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 “我还会吃,嘿嘿。”我讪笑道。想调节一下略有沉闷的气氛。 她没有笑,将一大块排骨夹道我的碗里,“这样肥的东西也叫我吃,安得什么心。” 面色轻松了许多。 吃过饭,她让我去买个牙刷给她。我回来时听见她在打电话。她讲话的声音经过了修饰,显得轻柔悦耳,但语速却加快了许多。我心里很喜欢她这时的语调,豁达而干练,又不失女人的柔美。与平时的挑剔和娇蛮不同。 “房间的面积多大?”她从洗手间刷过牙出来问我, “143.” “宋队的儿子才上初中,他就给准备了结婚的房子,想得可够长远。”她带着聊侃的表情道。看我的眼神中似乎在嘲弄我家境的寒酸。 我哼了一声,真的恼了。闷闷地走到窗前向窗外看去。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回过头。陈白和静薇已经不知去向。 周大仙来了。看到一脸懊恼的我问:“怎么了?” “没事,触境伤怀。” “相由心生,境由心转,你的心里面盛着阴暗的东西。是它在折磨你。” “陈白用你的轮回塔让我看到了三个不同的窗口,三种我不同的人生。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留在那个人生里。” “我想你错了三件事:第一,轮回塔不是我的。第二,不是陈白从我这里拿走的,是静薇。第三,这里只有两扇窗子,你不会看到三种人生。” 我惊奇地发现这间屋子真的只有两扇窗,哪么?莫非,可可的世界真的如陈白所说是我虚构出来的?我为什么要虚构那? ------------ 回到真实世界么 “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或者多读些佛典。否则,在劫难逃。”周大仙端详了一会儿我说。 “这两样我都接受不了。” 我懒得理他,别过脸看着窗外。静薇正从她的红色鲜亮的奥迪A4上下来,下车时露出雪白的小腿。 静薇腰板儿笔直,步态婀娜地走过一丛茉莉花,粗糙而疏落的枝丫衬得她精致的五官更增俏丽,黑亮的大眼睛里透出自信和霸气。 “你和她差距太大没可能。静虑离虚妄,持珠脱凡尘。现实一点别自寻烦恼。”周大仙说。 我哼了一声。见他盯着静薇看,便伸手挡住了他色迷迷的眼睛。“不许看。” 心中在猜测:周大仙说的没错,我和静薇的确不合适,哪么我和静薇在那个空间是怎样开始的?她是否还保留着那个空间的记忆? 第二天早上起来晚了,我好歹扒了一口饭,赶紧上班,出门时,看到大衣的袖口脏兮兮的,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忘洗衣服了,再坚持一天吧,反正沥沥拉拉地已经拖了几个星期,不差这一天。穿鞋子的时候,不禁又撇了撇嘴,这几天北方的雪勤得很,活活把我的一双皮鞋变成淌水鞋,看着鞋面上白花花的水渍,暗中叹口气,对不起,实在没工夫擦你了,你就将就着和我一起上路吧。我挺挺腰板对自己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别在乎邋遢的衣着。但想想自己黑不溜秋、满脸横肉的德行实在和儒雅的风华不沾边,腹内的诗书气固然没有错别字倒是不少。别恶心自己了还是早点到单位抽时间把衣服搅了、鞋擦了是正经。 公交车里很挤。窄小的空间弥漫着复杂的气味,也难怪,人类的胃肠蠕动是在清晨进行的,所以,有废气的排放在所难免。我晕头涨脑地挤到窗边,用力将冻住的窗户欠开一条缝隙,清凉又清新的空气令我的神智清醒了许多。 街道上脏兮兮的满是浑浊的泥汤,办公楼的广场上停满了蓬头垢面的轿车,只有一辆奥迪A4整洁如新,在初阳下闪闪发亮显得鹤立鸡群,使得停在旁边的车辆自惭形秽,远远地隔开一段距离。那是静薇的车。 走过静薇的办公室的时候,向里面望了一眼,她正在窗前浇花,那是两盆价值不菲的花据说是兰花和海棠花中的极品。有着轻灵又绕口的名字,我老是记不住。极难培育。也许正是培育难度大的原因吧,花朵皆美丽得无以伦比。兰花清幽馥郁,素姿凝华,宛如裹着轻纱的仙子,遥不可及。海棠花则英霞灿灿,绚烂夺目。犹如斯皮尔伯格的大片,精彩层出,令观者透不过气来。 这两盆花在总部可是久负盛名的奇葩。很符合静薇做事情的态度: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让人喝彩。 她浇花的背影有一种特殊的韵致。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风韵,有的娇小妩媚,有的精灵剔透,但都不及静薇。她的风韵流动着金属般的光泽,清冷而迫人眉睫,仿佛是一件锋利、精致的冷兵器。 “有事吗?”静薇突然转过身问。我逃也似的跑了。 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脑袋空空地似乎忘了什么,又似乎想去幻想另外一件梦寐以求的事。不明所以。愁眉苦脸地打开电脑。 这时,静薇叫我到她办公室一趟。我心中忐忑又兴奋。 她正在打游戏,见我进来,笑道:“坐吧。跟我讲讲你和陈白在黄宁的事。”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讷讷地讲述了黄宁的经历,包括七世活佛,转世,冠冠被陈白打入灵界魔境;只是隐瞒了去敦煌找冠冠哪一段。 “嗯。”静薇听完之后,似乎对我所讲的并不认可。 “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了,有一只神奇的、叫蝴蝶的鹦鹉,当时它也在场。不信可以问它。哦,算了。反正你也不信。” “我信,因为我见过那只鹦鹉了。” “它又说了什么?这很重要!”我腾地站起来。 “没什么,那天它喝多了。有鹦鹉的消息马上通知我,回去吧。”静薇向我摆摆手,望着窗外时,脸色很凝重。我很少见她这样的神色。 “等等。”她突然叫住我,用异样的神色说:“你不要胡乱猜疑。遇到事情的时候最好先动动脑子。” “这一点,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教过我了。”我笑道。 她似乎没有心思听我的玩笑。皱着眉头哼了一声。 我预感到她知道更多关于陈白和活佛的事情。心里骤然轻松。静薇对事物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方式,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直达事物实质。即使从不曾接触过的领域也触类旁通,并迅速游刃有余,似乎根本不需要熟悉的过程。以至于我常常想:是不是我所受的教育方法有问题,会不会学校为了方便管理我,故意教给我一整套愚笨的思维方式,不然为何我对问题的理解老是习惯在原地兜圈子而且越兜越累最后不得不放弃思考那。事实上,我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或许,智力真的是硬伤。 午后的天空,突然下起雾,浓浓的,将城市裹得好紧。远远望去城市仿佛是空中的城堡,孤泠泠地在雾气中飘荡。 ------------ 你是天使 “有时,我觉得自己的生活非常不真实,而且身不由己。我要自己的生活。”我对周大仙说。“你知道吗?未来的我有可能上了我的上司,一个高不可攀的美女,我们的家境、个人条件等等都非常不搭,这怎么可能!” “你想知道你和静薇的未来吗?” “我已经略知一二。” “也许不够。” 说着,周大仙拉开一副扑克牌,然后翻转一个白色的瓷瓶,有白色的沙子从里面流出,流到到周大仙的手上并顺着他的指缝簌簌滑落,却没有落到地面,沙子在空气中慢慢变成一只白色的鹦鹉。我惊奇地发现这只鹦鹉居然是蝴蝶。难怪,静薇找不到它。蝴蝶抖抖颈上的羽毛,蹒跚着向那摞扑克牌走去,端详了一会儿稳稳地叼起一张,转过身看着我。我缓缓地伸出手去,心中迫切地又害怕。因为我知道扑克牌上一定写着我和静薇的命运。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当我的手拿到牌的一刹那,突然,扑棱一声。我吃了一惊,猛地抽回手,却发现眼前的鹦鹉消失了。周遭的静物也大不相同。我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怀中揣着一把锋利的刀。我努力体会着这个未来的自己。 心理体验 :烦躁不安,身体里有一怪物在不停的蠕动,它一次次想要站起来控制我的躯体。我拼命抵抗却知道结果一定是徒劳的;头脑昏沉沉的纠缠不清,除了无可救药的绝望,一切都模糊。做吗?!一定要这样做吗?我想劝阻自己的冲动但一个声音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脱口而出:杀! 目标:他自以为很优秀,因为他爬得的位置很高,所以有资格鄙视仰望他的人们:一群一无是处的蠢货,一群可有可无的白痴,一群胸无大志的废物。的确,在他的面前,卑微的我神经绷得紧紧的,常常莫名其妙地张皇失措。似乎随时会跪下来;是的,他做到了,在他面前我迅速地失去了自信,真的变得可有可无、一无是处。 他是谁?他是静薇爱上的军官。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么你就会清楚地知道她爱不爱你。我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被那个隐形的军官偷走了。我与静薇间喜悦的眼神,亲昵的微笑,暧昧的小动作一点点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无言,发呆。内心的挣扎带来的吵闹似乎无休无止。厄运似乎在最不适当的时间挤进我本已经不堪重负的生命。 杀机开始在一个不期而遇的见面。我和静薇偶遇到他,他嘴角扬起高傲的微笑:“你的男友原来是他,他很怕我。哈哈。”静薇鄙夷地看着我,不再理我。那一刻我动了杀机。是他让我彻底失去了静薇的心,失去了幻想中的尊严,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杀!是我摆脱心里煎熬的唯一途径,我别无选择。 临别时我给静薇做了最后一顿晚饭,尽管她不再爱我,至少我曾爱过她,希望她会偶尔记起那个傻乎乎的只知道爱她的人。我看了父母,父母在冷战。我冷冷清清地吃完饭,头也不回地走了。世界没有什么可真正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我突然感到从未体验过的自由。死,原来如此轻松欢畅。快意恩仇,原来如此让人迫不及待。 月亮高高地、冷冷地挂在天空;雪,在静静的夜里白得刺眼。我守在他的楼前,兴奋又迷茫。20:12,还有30分钟他就会喝完酒回来,但他永远回不到家。兴奋又迷茫的等待感觉忽然觉得很熟悉。突然想起一个人。很多年前,临近高考的时候,因为家里不支持我上大学,原本学习优异的我决定放弃高考,而工作。想到未来没有考试的日子心中兴奋又迷茫。当我向同学说起自己的想法时,同桌的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不仅漂亮而且聪明伶俐学习优异,是所有男生追逐和暗恋的女神。也包括我。但我自惭形秽,从不曾想过要追求她。上课时,我心不在焉的做错一道简单的题,她将我的本子重重地摔在书桌上大喊:“你怎么这样傻!”说罢收拾书包搬走了。我呆呆地坐在那。这是她高三对我说的唯一的一句话。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学,就因为她那六个字。四年后,我的人生也为之提升。她就这样成了我的天使。我突然想听听她的声音,我要告诉她,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和懵懂而纯真的爱恋,还有那本写满她名字的,那记载关于她的一点一滴的小幸福的日记本。接通电话的一霎那,曾经魂牵梦绕的声音令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地发抖。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对世界的诀别,我坦然对向她述说尘封已久的心事。她用了两块手机电池才听完我的故事和心情。同时,拉回了我伫立在深渊旁的生命。那一晚,她又一次成为我的天使。 我丢下刀子,缓缓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心里想:“曾经,我认为,爱一个人就是宠她,迁就她,为她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尊严和自我。 曾经,我不知道,如果你不跪下来,就没有人会骑到你的头上。” 之后,我和她没有再通话,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在节日互致短信问候。那一晚的倾诉似乎从未发生。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曾经无意间成为过别人的天使。总有那样一个人会在生命即将消逝之际,想要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样子,因为在他或她的一生中你从未真正离开过。 我抬头望着雪白的月色,心中忽然落寞起来。 原来我和静薇的未来并非如我想象的美满。 夜色中巨大的、光怪陆离的城市渐行渐远。 风从窄小的窗户吹进来,吹进醒来的城市所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经过一段空间的渲染,原本尖锐或笨重的喧嚣居然宛如乐曲般在空中飘浮。仿佛在述说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和一段刻骨铭心的忧伤。 ------------ 放屁秦 “谁是放屁秦?”第二天一早,周大仙突然把我叫去问。 “你怎么知道放屁秦?” “是蝴蝶说的。是个法医。你熟悉吗?” “他是我。” “你!我还以为是陈白。” “嗯,和陈白也有点关系。” “仔细讲讲?” “说到放屁秦我不得不提到另外三个人。第一个人名字叫国双。25岁,是个沉静、阳光的帅哥,无任何不良嗜好,唯一的放松方式就是打篮球,但也适可而止,从不让自己的体力透支,永远保持着神智和身体的最佳状态。大家可能很意外,一个警察有必要如职业运动员那样要求自己吗?事实上,对警察的要求一直就像他这个样子的,只不过大家都在违规罢了。为什么他偏偏没有呢?因为他不是警察。他是一名国宝级的狙击手,人事关系挂在省武警部队,只是人在本市。我不知道他的枪法到底有多厉害,但我知道一定比王义夫之流的射击国手要强许多倍,因为他有个习惯就是执行任务时枪膛里的子弹数目等于罪犯的数目,一般情况就有一发子弹。理由不仅仅是他要求自己狙击的完美还有狙击现场不给他打第二枪的机会。他的每一枪都必须是十环!第二个人是陈白,不熟悉狙击的可能不知道,狙击其实是由至少两个人完成的,一个人负责狙击,另一个负责辅助,包括选址、测量距离、伪装、诱敌等,必要时可以代替主狙击手击毙罪犯。也就是狙击手的副手。当分局要组建狙击组的时候,大家一致认为陈白是副手的不二人选。原因很简单他心机又深又狠,不仅对现场的把握能力超群,而且对人性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的最大特点就是善使险着。当初,白塔幼儿园劫案发生时,就是他设计了让刚刚毕业的静薇化装成幼儿园阿姨用装着报纸的文件袋去给劫匪送钱。文件袋的后面是一把上膛的74式手枪,他对静薇说劫匪在拿到文件袋的一瞬间,你是隐形的,从容地击毙他。事实确实如此,静薇拿着手枪大模大样地向劫匪走去,一枪将劫匪击毙。那个装着报纸的文件袋就是她的隐身衣。后来,静薇立了功成了我们的领导。陈白却被领导冷落了,原因是:一、他认人准,静薇当时还是个任性调皮的女孩儿,陈白却发现了她冷静机警的潜质,比那些名正言顺的主管领导要强。二、领导担心和这样人共事没有安全感,怕自己的“灰色外套”被扒掉,所以,陈白在那次劫案中的表现被“隐形”了。大家心里清楚分局里要论能力非陈白莫属,就极力推荐他当这个副手。但事实上陈白是不适合担当这个职位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太胖了,因为体重过高,很多狙击点他无法就位,在一次省里举行的狙击演习中,陈白就将超市的货物架压塌了。另外,因为他体积偏大,伪装特别费劲,常常不得不藏在垃圾桶里。但有时根本找不到超大的垃圾桶。不管怎么说,陈白是国双名正言顺的副手,享受着狙击手的待遇和荣耀。第三个人是海龙,24岁了,英俊得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素养也很好,文质彬彬的,是公认的警局王子。刚刚买了一辆帕萨特。总是主动邀请大家搭乘,但每每被婉言拒绝。手比车新,外加近视(做过手术了,效果还行)谁敢以身试车。大家一致提出等他撞过一次车之后再考虑与帅哥同行,至于现在还是小命要紧。弄得海龙很是郁闷。可偏偏有那不怕死的,竟然主动请缨,视死如归。那个人就是我。海龙感动得就差拉着我的手说谢谢啊。“送份报告给市局,能安全回来就行,别无他求。”我笑道。但事与愿违呀,也可能是海龙太想证明自己了,在新运大街和武圣路的交通岗,我们由西向南遇红灯右转,一辆轧道机正常从北向南直行,拐过岗后,99.99%新的帕萨特竟然一头撞在轧道机的巨大而结实的圆柱形屁股上--追尾了。结果,帕萨特的保险杠瘪了,轧道机的速度提升了0.01%,人家轧道机理都没理我们扬长而去。不过因此我和海龙也定下了生死之交的盟约,绝不将这件糗事告诉同事。如有违约下次正面撞轧道机来报应。此外,海龙,秉性聪明细致,自从陈白压倒超市的货物架那次事件后,宋队就提名让他当陈白的副手,已备在关键的时刻,能不辱使命。今年在组织建设方面,上级机关要求各分局提出切实的合理化建议,为此,局里广泛地征求了大家的意见,但提出的合理化建议胡扯六拉、云山雾罩的没一个合理的。最后,不知谁提出要加强隐患意识,应对紧急情况,要求给海龙配备一个副手,潜台词是如果陈白和海龙同时拉肚子怎么办!而这个给一个副手的副手配副手的建议竟然被采纳了。更为离奇的是这个狙击手的副手的副手的副手的人选居然是我---一个法医。简直是滑稽。不过还有更滑稽的那,我当选的理由居然是我不会把罪犯的身体弄得很难看,因为收拾罪犯身体的人同样是我,我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本着谁打碎谁负责的原则,这个副手的副手的副手非我莫属。哈哈。” “讲了半天和放屁秦有点关系也没有,再说,你也不是法医呀。” “哦,放屁秦是毛毛给我起的名字。她以为另一个自称法医的人是放屁秦,可是那个人是我假扮的。” “我总是觉得你和毛毛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是被清除了。你们到底是怎样开始的?静薇说你有一个网上恋人,不会是她吧?” “诶呀,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一直怀疑是陈白用轮回塔把我记忆抽空了。但我没有依据又打不过他。” “为什么不找小肠帮忙?” “言之有理。”我恍然。 在小肠的酒屋。我忐忑不安地问:“你确定能恢复?” “怎么?又不想恢复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我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有点害怕,怕什么那? ------------ 被偷看的记忆 “你的日志里没有放屁秦的字样。但我恢复了陈白电脑的里记录并发现了放屁秦。可是,日期不对,提前了14年。”小肠摇摇头,表示不可思议和无能为力。 我却心头一惊,14年刚好是两个轮回的时间。哪么说,会不会小肠恢复的是另一个空间的我们的记录。在那个轮回里,我是否比她大14岁。 “好了!看吧。日志和日记都在这里。别太伤感!”小肠笑着离开了。 那个谁 8:31:23 小猫,让我想象一下你,黑色的,圆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灵动而沉静,轻轻走下旋梯,仿佛是透明的。 毛毛 8:58:51 道行不深哦 毛毛 8:59:03 还得修炼 哪个谁 8:59:08 太难了 毛毛 9:00:48 你怎么找到我的 毛毛 9:01:08 来哥告诉你的??? 哪个谁 9:01:59 我是警察,真的。来是谁? 毛毛 9:02:08 如来 哪个谁 9:02:26 晕 毛毛 9:04:00 警察都像一样跟半仙似的?? 哪个谁 9:04:42 你恨警察,不理你了 毛毛 9:05:23 我恨警察干啥 就是没啥好印象 呵呵 哪个谁 9:06:04 我要去抓贼了。 毛毛 9:06:32 别手软 -- 毛毛 8:33:06 喜欢周杰伦? 毛毛 8:33:14 你崔超啊 毛毛 8:33:38 不像 毛毛 8:33:58 巍威 毛毛 8:34:27 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呀 哪个谁 8:35:22 大仙饶命,大家叫我巍子 毛毛 8:35:47 不认识 确定 哪个谁 8:37:43 本人已死,没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掘坟。拜拜 哪个谁 8:44:14 原来你是北方的丫头,老亲切了 哪个谁 8:45:38 难怪嘴厉害, 毛毛 8:46:01 呵呵 可拉倒吧 我不算厉害 哪个谁 8:47:07 可拉倒吧,哇,你是辽宁人 --- 那个谁 10:25:29 还是让我猜猜你的男朋友吧:帅气,才华横溢,善良,开朗,有点冒险精神的男孩。 毛毛 10:26:46 我去洗头发了 这你都能猜到? 那个谁 10:30:58 如果那都能猜到,我就不是警察了。不过我被搞糊嘟了,什么时间你洗头,太不规律了。 你想采访啥 边吃边聊 那个谁 12:23:38 你真的想当狱警吗? 毛毛 12:23:51 想 那个谁 12:26:12 我记得你在上一次节目中曾对警察表示出没有好感,为何有如此大的改变?请你谈谈 毛毛 12:44:56 恩 是啊 就是因为 我认为的警察都没好人 所以我才想牺牲我自己去拯救这只没有人性的队伍的灵魂 ----- 毛毛 14:04:18 我不会把钱花在保健品上 跟朋友娱乐也适可而止 那个谁 14:05:32 大师,不理智和适可而止是反意词 那个谁 14:06:03 你把我搞晕了 那个谁 14:07:49 还是存银行吧,但我总忘密码,太难了 毛毛 14:09:12 我认为花在 健康的饮食 百分之50 好的杂志书籍百分之10 衣服鞋饰品化妆品20 娱乐百分之5 剩下的存起来 --- 那个谁 14:24:57 聪明,我见的红尘女子太多了。不太相信爱情。 那个谁 14:26:21 我认为世界上最糟糕的职业,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妇科医生。 毛毛 14:26:42 哈哈 妇科医生 为啥 那个谁 14:29:22 对女性失去神秘感的男人,跟太监有啥区别 毛毛 14:28:44 哈 毛毛 14:29:16 完了 要心存美好 生活才能美好 毛毛 14:33:23 呵呵 我就是觉得你像女人 有魅力有阅历的成熟女人 毛毛 14:34:12 感觉我空间的东西 只有女孩才会喜欢的 那个谁 14:34:37 也许,还是个妇科专家那 毛毛 14:35:02 哈哈 你是妇科专家 恩 我咋没想到呢 那个谁 14:35:28 秦利威是女的吗? 毛毛 14:35:40 你咋知道他 那个谁 14:36:22 他分娩的时候,我在场 毛毛 14:36:29 你可拉倒吧 那个谁 14:38:10 你空间的文章,很淡雅,纯美。我用她们来洗涤自己的灵魂。 毛毛 14:38:38 恩 谢谢,, 毛毛 14:38:57 我也一直在努力学习着 那个谁 14:41:27 文章有阳刚,阴柔之别,我偏爱委婉的,更喜欢豪放的, 毛毛 14:38:57 你写的东西我挺喜欢 那个谁 14:47:21 谢谢,再见 听完这首歌 我得去完成今天的任务了 -------- 下面是陈白的记录。 我不告诉你!嘿嘿因为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可以提醒你,你曾经和谁透露过电话号码。 哈哈哈哈哈!对你撒娇的男人应该更少,使劲猜! 你去沈阳了?我不在沈阳。 我明天凌晨到沈阳,我们在那里见。 好吧,那以后我不骚扰你了,你看行不? 哈哈哈哈!可是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呀!万一那天我忍不住去沈阳见到你,刚好你是坏人哪咋办? 对吗!因为我没见过你。 你请我什么? 不行!吃饭! 那你请我吃什么? 有素食馆吗?你的地盘当然你选了,你在沈阳什么地方? 毛毛是谁? 你真的在沈阳当警察吗? 我好知道去那里找你呀?我还没睡醒哪。 当然不是!还有你的知道礼尚往来,以后你得给我讲笑话。 T T又一次证明我对警察的看法。 预料之中 我不认识你呀--怎敢和去吃你的饭呐!,再说我在深圳 嘿嘿可是我也听过一步错步步错啊 哎呀,巍子没跟你说我有失忆症吗?一般自己说过的话多数不记得!哈 谢谢夸奖!完了完了你这样不理智,看来不见得你是对的! 地狱当然是留给自己了,那样舒服的地方。 对天堂向左深圳向右,我到地狱找你 给你做烧烤吃 我告诉我叔叔你做垃圾食品给我吃 千万别告诉他,不然我们没得吃,你喜欢吃啥我就给你啥哈哈啥,吃饭小心噎到。 对不起,叔叔就是放屁秦。 呵呵没关系,用心良苦还是要谢谢你! 叔叔?疯子?放屁秦?我该叫你什么你?思来想去还是叫你叔叔最贴心,因为我们有六十岁的约定虽不与子携手,但能互诉衷肠,让疲惫的心灵可以粞粞这也许是我存在的意义,最优雅的姿态。 哈哈哈叔叔千万别整容。 ------- 她很恬静,是一种在仲夏雨后的清晨沿着溪流走入森林深处的微凉的宁静,这与她讲解时经过刻意装饰过的教师语调形成了有趣的对比。 她的声音很像一个小女孩在老师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上讲台学老师讲课。每个女人都会修饰自己的声音,但能让人会心一笑的几乎没有,而她是。 她的眼睛很特别,起初的印象的慵懒,可当她低下头轻拂瑶琴的时候,那层倦怠的疏懒,变成迷雾般的梦幻,透过那清雅的音韵,灵动的手指,一个藏匿于心灵深处的完美世界悄悄揭开它的一角,那是一个令人沉醉的,痴迷的,拥有无穷魅力的世界。现在,我明白了她对音乐的热爱,因为她有一双沉醉过的眼睛。 今天,她化了妆,淡淡的粉脂,掩盖了青春的痕迹,脸庞平洁了许多。房间里弥漫着紫罗兰般的香气。她真的成熟许多,并非因为她懂得修饰自己,她的表情庄重了,一改初出校门的稚气;语气从容稳定了,不再是刻意去模仿老师的腔调,而变得像所有老师那样喜欢喋喋不休。 六月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她的身体笼罩着细致的、透明的、淡黄色的光,笑容依旧略带青涩,但神色从容了许多。两年了,我依然记得初次见面时,那个亲切,勤奋、恬静的小姑娘正为了理想的幸福奔跑的样子。 我是如此急切地等待着她的出现,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而与此同时,我又在隐藏着自己,欺骗着自己,艰难地揣测着自己在她的想象中的样子,因为,那个自己我同样陌生. 今天我写了一小段文字,很烂。但她来看过。太兴奋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发了一张韩国明星的图片给我,说:“你说我咋怎么喜欢他那?”这是她第一次提到喜欢这个词。她在暗示什么吗?我想着心跳又加速了。不过,当我曲解那张举着相机的帅哥是好色之徒的时候,她笑了,示意曲解得精彩!能让她开心是我最得意、最开心的事。 她说我一定是她熟悉的人。我沉默了。是的。有时候我就坐在她对面。生怕一但她知道了我是谁?哪么我们的关系就会变得生硬,我再也不能喜欢她。她虽然好奇也不细问。这多少令我有些失落,真是矛盾。 你竟然认为我是个女人,一个有品位的女人。啊,我告诉你,我是一个妇产科医生,你连声说对极了。一时间兴奋的我顺口胡诌说:小威分娩的时候我在场。“扯吧!”你不高兴了,那时小威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小威是男是女,结没结婚。只是隐约感到当时她在恋爱。你那? 那天你穿了一件碎花的小衫,衬托着你白皙的脖颈如羊脂玉般细腻,浅浅的笑,乌黑的眸,我的心如花般绽放. 今天你上了素淡的妆。 我想让你慢慢地了解我,于是我把自己真实的梦讲给你听。你看过了却没留下痕迹,我曾经如此迷恋时间的魔力,真的希望它能为我改变.以便能够让我带着成熟的心境回到年轻,让我们相逢。 你会突然在我脑海中出现,在会场上,在检查的路上,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仿佛你一直在我身边。“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这是我给你的一张相片配的画外音,你下午看到了,乐得不行。 你的一句问候,一个快乐的图标轻而易举地让我忘记自己的下定的决心。我有恢复了期待看到你图标亮起的日子。 我和你打招呼,你敷衍了两句就跑掉了。搞得我有些失落。一会儿,你憨憨地说:洗头去了,头痒得厉害。“怎么快就洗完了?”我高兴起来。 我们真的有很大的差距,我的内心深处是如此惧怕这道年龄的鸿沟. 日子过得真快,我们已经彼此熟悉,可以亲切地呼对方的名字,可以聊侃。 我在你的空间里看到精彩的文字,腕表上的都市,忽然觉得我们之间不仅仅是年龄的距离,还有彼此的环境,心情烦躁起来.而你却毫不知情,细心的抚慰. 丹丹是你的朋友生病了,我们第一次在长途汽车上聊得开心,你下车了。我真的非常高兴减少你旅途的寂寞,这是我真真正正觉得为你做过一件事。非常开心。 我编了和下水道喝酒的故事,本以为你会嘲弄我的贪杯,谁知,第二天你却小心地问我,好些没,其实,我那里有喝酒。面对你真挚的关怀,心中甜甜的,酸酸的,有带着一些怅惘。 那一天你给我看了你和秦欣欣的合影,两个窈窕、喜悦的背影,手臂围成一个心形,迎着初生的太阳。阳光把你的全身照得发亮,青春的力量似乎能突破图片将看得它的萎靡老人充满。我呆呆地看着,你哪么近,又哪么远。秦欣欣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这令我有些意外,有些失望,我害怕你也一样,但你幽默顽皮、清婉端庄没有一点农村人的势利。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秦欣欣有男朋友了,你流露出一点失落,试探着要我说出真实的姓名。并暗示知道我一定是身边熟悉的人。的确,我就在你身边。 那天下着小雨,我从外面回来,想偷偷地看一眼上课的她,快走近门口的时候,透过碎钻的玻璃看到正在向外张望的她,她的样子如此模糊却又如此真切地铭记在我的记忆中.却没料到那是真实生活中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编关于爱和分离的故事,尽管心中如此害怕分离。 我开始想象我们的开始,一遍又一遍,幻想着它的浪漫。我们到底该怎样开始? 可可是我编出的名字,编出的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加你的好友秦欣欣时用的名字是来自秦朝的风。我总是害怕你会发现我的秘密,然后疏远我,真的到那时,我期盼在你的好友的空间里知道你的信息。你看了我的那篇文章之后竟然认为我的身边真的这样一个放屁巨响的警察,于是就有了放屁秦。放屁秦就是我。 是否让我们重新开始、真实的面对,开始属于我们的故事。 我呆呆地望着那个空间的自己,我该怎样选择自己的窗口。两个空间的彼此该怎样拯救自己。 ------------ 月亮城堡 “毛毛住在那里?”静薇突然推开门问。我连忙关了界面。 “她,她在月亮城堡?” “月亮城堡?” “月亮城堡是毛毛从达达大师手里赢来到。?” “赢的?” “当时,毛毛和达达大师赌掰腕子,达达大师允许毛毛用两只手,结果,毛毛一只手掰腕子,另一只手给了达达大师一眼炮。结果---” “我问的是地址。” “幸福大街狗狗胡同5-3.” “情况有变,海龙、熊祥、你去月亮城堡蹲守。目标是一只鹦鹉。” “蝴蝶?!” “对。抓到它直接交给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密宗佛教的转世灵童得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原本不打算即位的他改变了主意。陈白要提前动手了。” “之前为什么不动手?” “还不是因为你。” “我?!”我大吃一惊。真狗血的答案。 “对,你把一颗普拉吉措珠藏在一个陈白无法找到的地方了。普拉吉措索是另一半轮回塔。别用茫然的眼睛看着我。”静薇脸上浮起恼怒。 “哦。”我是真迷糊了。 “总之,关于七世活佛一统往生三界的传说是真的。也就是说,陈白将主宰世界。那枚珠子在那里?” “在可可的世界里。”我心里迷糊糊地想,陈白主宰世界有什么不好吗?! “什么意思?” “在我的脑袋里,不,别误会,它在我的意识里。怎么拿出来?” “难怪陈白找不到。我想我知道现实活佛得到的是什么了?” “什么?” “你的普拉吉措珠!” “什么!不可能!”我大叫。太不可思议了。可是以我的经验事情的发展总是一次次证明静薇是对的。没办法,智力是硬伤啊。 “先抓到鹦鹉。听明白了吗?” “是!”本来我想建议她去找周大仙了解一些情况。但想想还是算了。我想到的事情,她一定早就想到了。何苦自取其辱。还是乖乖听令吧。 ------------ 一颗普拉吉措珠 在月亮城堡蹲守一夜,清晨,我的头虽然昏沉沉、涨呼呼的,但精神异常兴奋,坐在单位宽大的沙发里,任窗外温暖的金灿灿的阳光照着脸上,惬意!忽然,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阵寂寥。仿佛自己是一只飞翔在辽阔冰洋上的麻雀,太阳高举在头顶,脚下却没有一枝可以栖息的树枝,只是不停地飞。 天刚蒙蒙亮,毛毛拉开月亮城堡淡绿色的窗纱,任轻柔、清凉的晨风抚过乌黑的长发,捧了一杯燕窝,安静地凝望着远处苏醒的城市。 此刻,北京寒风凛冽的街头,瑶瑶头戴玫瑰红绒帽,脖子上绕着淡黄色围巾,脚下一双白色长靴正在大口吃着新疆羊肉串,“老板再来碗羊汤撒。” 我看到熊祥在和小强开玩笑,他把一个包裹藏在沙发的下面,然后要小强去找,小强很快找到了。但熊祥表情凝重地摆摆手,示意小强找错了,继续找。小强转悠了一圈,仍然把刚刚的包裹从新叼回来,一脸期盼地望着熊祥。熊祥再次表示,它错了,继续。小强一脸的茫然。熊祥却一脸的坏笑,向我眨眨眼。这时小强回来了,无辜又沮丧地叼着那个包裹。我走上前去一把将熊祥推到在地。 “你发疯?!”熊祥向我嚷道 “你咋二虎吧唧的,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小强的一生” 。 “说什么那?” 这时涛子走进来,把小强搂在怀里。对熊祥说:“警犬最重要的品质就是信任,信任警官,信任自己。你这样做摧毁了它的信任,它的鉴别能力就此消失。我想小强该是退休的时间了!” “我也不知道呀,嘿嘿”熊祥讪笑。 “怎么办?”我有些伤感地问涛子,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类似的事情在其他的队里出现过,被戏弄的警犬都像中了魔咒一样,突然变得懒散、呆滞,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最后的命运只有退役。以这样不光彩的面貌退役结局恐怕是葬身食客的肚腩!想到此,不禁为小强悲哀起来。 “怎办呀,涛子你想个办法,”熊祥惊慌起来,搂着小强“大哥,亲哥,我错了!我错了!” “没有用的。”涛子叹了口气,“警犬是简单和单纯的动物,对待自己信赖的人不会有丝毫的戒心,你的过失它理解不了,它已经除去了自己的永远摘不掉的枷锁,它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包括它自己!自由有时候就意味着毁灭。” “真的不行吗!” “除非小强能长出翅膀,从原本的思想中跳出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所发生的事件。但那样的难度太大了,毕竟它是狗,伪装和欺骗对于他来讲太不可思议。” 熊祥囧在哪里。 我们几个静静地守着小强,观察它,等待着那个命中注定的厄运慢慢显露出他狰狞的面孔。 小强变得很倦怠,耷拉着耳朵儿走到墙角,趴下来,头枕在前腿上,昏昏欲睡,活像个在古老的屋檐下晒太阳的老汉,朽木欲枯,摇摇欲坠。 我忽然想哭。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海龙。 “特使活佛找到了。”海龙喃喃地说,“不过,情况很不好。他点名要你来。” “走,去看看。” 在一个普通小区的房间里,我们看到了降边活佛。他看到我就叨叨咕咕说起来。 “什么意思?”我问海龙。 “他说了一个地方,不过,我听不明白。但他说你去过。” “我?”我愣住了。 这时,活佛疲倦地扶着头,海龙连忙送他进卧室。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我边问海龙边打量古气盈然的房间。奇怪!这间屋子的陈设似曾相识。 “是他找的我。我来得时候,他正在熬汤。” “汤?活佛熬汤。”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以他的活佛级别应该只会喝汤。又想活佛的大脑有上千年的轮回沉淀,可以说是吸足天地之灵气,取尽日月之光华,论聪明程度比牛顿的脑袋有过之无不及,他熬的汤一定是惊世骇俗的神品,说不定会改变人类的饮食进程。 “是什么汤?”我急切地问。 “好像叫冲动汤。”海龙撇撇嘴。 “虫洞汤!”我心头一惊暗想“莫非和黑洞有关,根据广义相对论的推断,宇宙中黑洞之间有虫洞相连,穿过虫洞,就进入了另一个全新时空,但这仅仅是一种科学的假设,暂时还没有人能够发现虫洞,并利用虫洞做时空的穿梭。莫非密宗早已掌握了这项技术,难怪活佛们能在前生今世往来穿梭。” 厨房的门突然开了,小肠闯进来,一把抓住海龙的胳膊, “你放在桌子上的是什么药,” “你喝了?!”海龙惊道。 “嗯,我喝了,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不像是梦,一定是真实的,将要发生的事!我记得梦中那个地方的每个细节。” “什么样的梦。”我和熊祥急切地问。 “生命源泉就此枯竭,”小肠的话越说越玄。“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的发生,世界终于走到了尽头,我真的希望那是一个梦,它是陈白调制的一种致幻的药物,对吗?” 我们大家都盯着我。 我慢慢地、坚定地摇摇头,我忽然明白了,刚刚活佛说的话,他说的那个地方,是灵界魔境。的确,我去过。我也知道陈白去那里了。“它不是致幻剂,是一种能够调动宇宙质量使人的思想到达不同时空的化合物。” “切,胡扯!”熊祥哼了一声,“奥特曼看多了,神经了,那里有这种东东,我尝尝。” 小肠浅浅地倒了一小杯,准备递给熊祥,“我也希望自己在做梦。” 我想起活佛的普拉普塔基索,那个能将人的意识带到未来的锁链。明白它的名字为什么是“冲动汤”了,因为喝它需要勇气,因为如果那个空间没有自己,哪么这个空间的自己也将消失。 熊祥抓起杯子。 “慢着,我提醒你。小肠之所以能够醒来,是他所去的时空还有他,如果你去的时空中你已经不存在,那么现在的你就会马上消失。明白我的意思吗?!” 熊祥愣愣地站在那里,表情僵硬,突然,他夸张地大笑起来,“你妈的,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整蛊我,先是用小强,现在又用料酒汤,过愚人节吗?” 我一把抓住熊祥的手,“别喝,你可是短命相,说不定真的一去不回,” “那就来生再见。”熊祥将“虫洞汤”一饮而尽。 我们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就像是一阵风吹过,熊祥的身子渐渐变淡,真的,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小肠懊恼中带着惊恐,“真的,原来是真的,我就知道是真的!谁来拯救世界。” “怎么办?”海龙问。 “我觉得,首先应该通知领导。”我颤颤微微地拨通了静薇的手机。 “你、你马上到南文化小区来,要、要快。”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在月亮城堡蹲守吗?去南文化干嘛,说清楚!”她迅疾的语气中包含着对我惊慌的不屑。 “拯救世界!”我像溺水一样呼救。 时间过得很慢。小肠发着呆,紧张地啃自己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全然不顾指甲缝隙里的污垢;海龙站在窗前出神;小强相对活泼一点,从办公桌的下面翻出一双的足球鞋,津津有味地舔着,样子憨憨地,我突然想:它如果是一个人类的话一定是一个很怀旧很性情的人,没准还是懂得浪漫的人那,不然的话为什么毛毛那样喜欢它,忍不住想笑,却又觉得这样的情绪和房间里“死到临头”的悲壮有些不搭嘎。便低下了头装着苦恼的揉眉头。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毛毛。 “在那里?和小强在一起吗?”我告诉了他地址,还没来得及叫她别来,她笑说一声:马上到。就挂了。 “发生了什么事?”静薇一进房间就察觉到房间气氛的凝重。 “一场噩梦。”我无力地说。简单地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包括熊祥的离奇消失,“就在这,就在这把椅子上,熊祥像一堆细沙,被风吹走了,就在我们眼前眼睁睁地消失了。” “我亲历了那场噩梦,”小肠的目光惊恐而绝望,缓缓地说,“未来的某个时间黑暗席卷世界,一切生命都随着迅速枯萎。像是时间流失的失控,我们一下子被抛弃在空寂的时间尘埃里。”大家都不做声,就连小强也专注地看着,似乎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多么地至关重要。 静薇撇了一眼小肠,眼神中对他诗一般的描述很反感。 这时,小强不安起来,眼睛盯着那把熊祥消失的空椅子,一脸的疑惑地吠叫。 大家都警觉地盯着那把空椅子,样子很像发现敌情的小强。 这时,熊祥消失的那把空椅子上,渐渐地有实体凝结,慢慢形成一个人形,不,不止一个, “是熊祥!他回来了!拯救发生了!”小肠惊讶的叫道。 “他好像背了一个人。”我不安地望着,熊祥身后那个模糊的“人” “他,他,”熊祥指着身边的那个人想说些什么,却一下子昏过去了。 我和静薇连忙扶住熊祥和那个“人”。 这时,那个人的眉目渐渐清晰,面容俊朗平和。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静薇,他虽然在看着静薇,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也在看着我,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的目光,纯净、睿智、神圣,我突然有一种为这样的目光牺牲的冲动。潜意识告诉我他是现世活佛。 “守护生命之光。”他虽然面色平和,但这几句话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生命力量,他张开手掌,掌心里慢慢升起一团绿色的光。大家惊讶地望着这团绿光,就在一刹那间,那人的手一歪,晕了过去,那团绿光径直向地面坠落。 “啊,”大家突然明白了绿光的含义,生命之光,拯救未来世界的源泉,但同时又眼睁睁地看着它的粉碎、熄灭。就在那绿光将要坠地的一瞬间,小强突然冲上去一口将它吞了下去。 “啊,”这样的变故太突然,大家不由得异口同声,心情七上八下。 “生命之光,得救了吗?”大家相互望着,期盼着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一些安慰的鼓励。但看到的尽是迷茫。 就在这时,更为奇特的事情发生了,淡淡的绿光包围了小强,小强在绿光中竟然慢慢变成了一个男人。 “啊!”大家再次异口同声,变化太过离奇,小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他是谁?” “他是小强。”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惊,因为刚刚我还在想小强如果变成人的奇怪想法,没想到竟然这样快就发生了。 “我不是问他,是问他,”小肠转过头盯着静薇臂弯里的那个人。 “他?” “他?” “小强,你说,他是什么人”我脑子有点乱。问眼前这个相貌堂堂、人模狗样的裸体“小强”。 “对。小强你说。” “大家别乱,”静薇冷静地说,“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 静薇却欲言又止。 我探了探陌生来客的颈动脉,很微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送急救吧。”我征求静薇的意见,我有一种预感,静薇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信息。 “应该送寺庙。”海龙这时低沉沉地说。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海龙的说法更合理。 “不,”静薇缓缓地摇摇头,“那样不能解决面临的问题!我要去那个世界。阻止对他。你们原地待命。”说着轻轻地把他扶在椅子里,细心地梳理好略有凌乱的头发,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大家听不清静薇说了什么,但从那人信任的目光中大家知道静薇做的对。 转过身,静薇将杯中的“冲动汤”一饮而尽。 “别冲动---”还不等我说完,静薇和那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们怎么办?”小肠怯生生地问。“也许,我们该去帮忙?” “原地待命。静薇最讨厌别人瞎搅和了。”海龙叹口气。 房间里的气氛再度沉闷起来。 这时,门开了。毛毛走进来,她略有惊讶地看着屋里这一张张莫名其妙的脸。问:“小强,去哪里了,我带了它最喜欢的鹅肝给它,” “小强,小强,”毛毛喊着, 大家都紧张的瞧着里面房间的门,因为刚刚“成人”的小强溜进里面穿衣服去了。 “在里面?”毛毛看到我们古怪的表情,差一点笑出声来。 我忐忑不安地点点头,因为小强现在的生理状态很不稳定,介于半人半兽之间。“你最好别进去?不太合适。”我无法和毛毛解释清楚,因为我也晕着那。 “为什么?它在换内衣!” 我点点头。毛毛显然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她很逻辑地认为,大家故意让小强藏起来,要作弄她。 “吓它一下。”毛毛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慢慢地蹲下身来,轻轻推开门。发现一个帅哥正蹲在她的面前,凝视着她, “啊!”毛毛吓得一下子跳起来。 帅哥亲切地说,“毛毛,鹅肝是给我的吗!真香!那个谁倒些毛毛喜欢的普洱茶来。” 那个谁?!小强竟然这样称呼我!欠尅。不过,看在他一身雄壮的肌肉把我的那件衣服穿的很有形的面子上,忍了吧。何况,现在还有更棘手的事情。 “那个谁倒杯咖啡。毛毛昨天失眠了,想喝咖啡。”小强推开里屋的门,对我说。 “毛毛很用功,每晚都练功到深夜,毛毛她-----”小强兴奋地喋喋不休。端了咖啡屁颠屁颠地进屋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那个对他的“人生”至关重要的人已经消失。 “静薇和那个人在灵界魔境中并肩战斗,他们貌似相互认识,怎么会那?”我暗暗想。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肠叫道:“快看,静薇遇到麻烦了。” 果然,静薇出现在椅子里,她双目紧闭,皱起眉头,呼吸也急促起来。天使的身形也是忽隐忽现。一定是死亡如影如随! 静薇的脚不由自主地擦动着地面,很显然,灵界魔境中的她正在奋力奔跑,更确切地说她在和死神赛跑。 “静薇,加油!”小肠叫出声。 突然,静薇一下醒了。她擦擦额头的汗,站起来,忙乱地在抽屉里翻找着东西, “什么?” “曲别针。有吗?” “曲别针?”我疑惑不解。 “没时间解释了,”静薇抓过曲别针,倒了一杯“冲动汤”。走到天使面前坚定地说,“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跑赢撒旦,”说完一饮而尽。 天使的身形再次模糊。 “那个谁把珍藏的XO送进来,好,小巫!听你的,我亲自去取。”小强兴致高昂地走出来,不客气地从书柜里翻出一瓶XO,这家伙变成人,嗅觉却一点没退化。 通过半开的房门我看到毛毛向镜子里的自己扮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我向小强招招手让他过来,小强四脚拉跨地坐在活佛的软榻里,大敕敕地说:“有什么话麻溜儿地,我忙着那。” 我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你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你。” “以前我是狗啊能夹尾巴,现在怎么夹。” 我一时无语! 小强或者现在应该叫阿强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开了。我突然变得忐忑不安,因为我发现小强的面部生理状态不是很稳定,比如刚才,脸上突然涌出许多细细的、棕色的毛发来。小强是这场灾难唯一的受益者,如果天使获救,那么,小强就得不到成人的机会,它会变回一只牧羊犬。静薇的拯救过程决定着现实中小强的存亡。 静薇再一次气喘吁吁地醒来,一把抓过小肠的佩枪,“海龙你联系宋队,让特警待命。并沿着205国道联系省内武警戒备。” “到底什么情况?用不用我们参加?”我急道。 “你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静薇白了我一眼。 “静姐,加油。”小肠喊一声。 “恩”静薇朗朗地一笑。一口干了“冲动汤”。消失了。那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我去应付一下吧,不过,别抱太大希望,”毛毛边打电话边从屋里走出来。“再见!大家!” “我还想听你童年的趣事那。”小强恋恋不舍地拉住毛毛的手,炙热的目光仿佛要把毛毛融化。 毛毛回头嫣然一笑。 看着毛毛婀娜的背影,小强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鼻子。 “德行。没见过美女。”小肠拐了一下小强。 “恩恩,平生初见那!”小强感叹,这倒是实话。 这时,静薇再次醒来,二话不说,一把抢过出海龙的抢。 “海龙!请示省局,启动自治区核武预案。姑奶奶和他拼了。你,找到鹦鹉后---哎,算了吧。”静薇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嘱咐几句,但时间不允许。 “啊,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大家齐声惊呼。 静薇太快了,她喝下“冲动汤”的一瞬间,她、天使一下子都消失了。只有一种可能:陈白没有给她第三次机会!她去的时空已经是陈白的世界。我有一瞬间的轻松,仿佛卸掉了一套巨大的枷锁,解决了纠结已久的问题。 “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救静薇?”小肠试探着问。在场的几个人级别相同,平时听哈听惯了,冷不丁遇到如此重大的事件一时间不知所措。大家都看着我,毕竟我和静薇的关系与别人不同。 “魔界和现实其实是同样的世界,我觉得她不会有危险的。”我喃喃地说。突然看到大家疑惑的眼神中带着不屑,又说:“我不是不敢去,也不是不想救她,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她不希望其他人添乱,和她在一起时,我的判断和方式永远是错的。所以--” “你这次的判断会不会也出错?!她怎么可能没危险,她只是不希望我们冒险罢了。”海龙一脸的痛心疾首地说。 “要先找到蝴蝶才行,它是整个问题的关键。”我说。但大家无语。 “好吧!我去。”我地端起一碗“虫洞汤”一饮而尽。四周一下子变得黑漆漆一片,慢慢地隐约的楼宇在昏暗中显现。我站在寂静冷清的街头茫然四顾。举头望去,月亮困在厚重的云层后面,挣扎地吐放出沉重的光华,斑驳的光华将漆黑无尽的夜空涂抹得若隐若现,神秘诡异。 “这里是那?好像来过?”我正回忆着,忽然,胳膊被人一把抓住,尖锐的指尖重重地扣到肉里,耳畔听到一个低低地声音“救我。” 我连忙回头看去,吓得我差一点跳起来:超大的眼睛,凶狠的眼神,猩红的嘴唇,五颜六色锋利无比的长指甲, “诶呀,你,你是人是鬼?”我失声叫道。 “嘘,小点声,是我、周小妖、瑶瑶,刚比赛完还没卸妆那!” 我定睛细看,果然是她。超速的心跳才渐渐平静。“什么情况?你也遇到他了?” “他们两个演员出口堵我,” “他们两个?”我疑惑不解。莫非是活佛和静薇。 “嗯,手里还拿着鲜花。” “鲜花?你说的是谁?” “保时捷和脚踏车。” “感情的事你自己决定吧,我帮不上忙,我得赶紧去救人,” “这可是我的初恋!” “我去晚了,就会有无数人的生命遭遇危险!初恋这件小事,自己拿主意吧!” “你去那?” “我,我也不知道。”我茫然四顾,周遭的世界虽然晦暗但并不恐怖。与想象中的灵界魔境不同。莫非真如陈白说的:魔境和现实其实是一个世界。 “初恋搞不好也会出人命,你干吗不先救我。”小妖生气了,尖尖的鞋跟将地面踹得金星乱跳。 似乎有点道理。 她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紧接着又是一条。 “NND,都这样肉麻,这两个瓜种就像约好了一样,总是一起烦我!”小妖骂了一声。 “这样吧,小妖,你对着月亮发誓心里到底喜欢哪一个多?”虽然今晚的月亮貌似自身难保,但我仍要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解决掉保时捷和自行车其中的一个。 “保时捷英俊潇洒,家境又好,总是能给我惊喜,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动不动放狠话,要我滚。自行车才华横溢,温柔体贴,对我也是一往情深,就是爱吃醋,不让我拥有自己的情感空间。唉,越想越乱烦死人咯”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一个主意,”我沉吟道,这两个童鞋性格迥异,又不共戴天,干脆让他们火星撞地球。死磕! “什么主意?快讲。”小妖喜上眉梢,巨大的眼睫毛银光闪闪活像两盏LED车灯。 “我们不妨来个逆向思维,你把回应保时捷的狠话,对自行车说;再把回应自行车狠话,对保时捷说,看看两人的反应,那个能接受你的狠话就说明他有很强的包容性,孺子可教,可以考虑继续发展。” “恩恩,有点道理,好,说干就干,免得夜长梦多。”小妖打开手机。 “保时捷,我他妈的喜欢和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是当自己是谁呀!”嘿嘿!小妖调皮地笑着继续回信息。“自行车,今后别缠着烦我了,去死吧。” “OK。你现在守株待兔吧”我一阵欣慰,暗自欣赏自己的足智多谋。 小妖的手机突然“嘟”的一声怪响,好像是两条信息在里面发生了车祸,看来火星真的撞地球了。 小妖连忙打开手机。“NND,这回他们两个倒是异口同声。” 我伸头一看。只见瑶瑶的短信上写着L“再见周小妖,只当彼此做了一场噩梦,别再找我了,”我吐了吐舌头,这下弄巧成拙了,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都怪你,让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初恋情人。”周小妖魔性大发,面目狰狞地向我咆哮,十指抓狂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暗想:我自己的事都整不明白,还给别人出主意,怪只怪瑶瑶遇人不淑。不过,这种情绪性的突发事件我倒是有办法应付,那就是把当事人吓迷糊。随即,貌似恍然地一声大叫:“诶呀,不好,但愿他们别承受不住这突然的打击,想不开咯。” “啊!”小妖听我一说,果然吓得面目全非。“都怪你,马上把他们完完整整地找回来还我!” “好,交给我吧。有困难找警察叔叔准没错。”我暗想:真是没事找事,祸不单行。这两鳖犊子一定找地方喝闷酒去了,上哪里找去呀,怎么将瑶瑶快糊弄走,我好拯救世界。不过,我真的能拯救世界吗?自己都不信。我正想着,一抬头,只见小强和毛毛正从剧院的台阶上走下来,原来他们也来看演出。 “你们怎么来了?”我急道。心想:是不是陈白已经一统灵界魔境和真实世界。 “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你对毛毛的态度好点。毛毛你不别往心里去,他平时就这样,说话不走脑子,太嫩,年轻人吗总有个成熟的过程。你说你干吗来了?”小强质问我。 “你们快点救人那?”瑶瑶在一旁叫道。 “救人?救什么人?”小强突然警觉起来。 “阿强!有一起失踪案,需要你参加,现在你和小妖到演员出口,那里有两捧鲜花的青年是重要的线索,查到失踪人员马上和我联系。”我想赶紧把瑶瑶支开,向毛毛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是!”小强啪地一个立正。 “快去吧,”毛毛亲昵地拍了小强的后背一下。 小强一溜烟地和小妖跑远了。 “你们,你们?”我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小强的背影,毛毛一脸的爱怜, “你知道吗,我真幸运!”毛毛对我说,“第一次看到阿强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似曾相识,彼此间有一种难以描述地亲近,交往起来时那样的欢畅自然,仿佛水到渠成,”毛毛的脸红红的,“他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恩恩,”我知道,因为每次我在局里值班,早上起来小强总是把我扔在沙发上的臭袜子叼过来给我,的确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他对我忠贞不渝、死心塌地,他凝视我的时候,样子傻极了、可爱极了,” “同意。”小强的用情专一,我是佩服的。我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毛毛真相,可是也许这个真相已经毫无意义, “初恋就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是不是很幸运?!我简直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原来幸福真的是一种眩晕。” 看到毛毛快乐的样子,我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和阿强结婚,”毛毛羞怯地说。 我有点晕,身体晃了晃。 “我要把月亮城堡装修一下,在花园里建一个游泳池,春天的时候,花园里绿草茵茵,波光淋漓,阿强和孩子们在草地上嬉戏打滚,对了,还要养两条狗狗,一个黑的,一个白的,” 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小强的喊声,连忙跑过去。 “两个目标在此分手,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小强说。“很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我盯着周小妖,“我们有回到起点了。向东追还是向西?” 小妖痛苦不堪望着我,“救命呀,你说,保时捷还是自行车?” 晕,“客观一点的话应该追自行车,因为他跑得慢,容易追到!” 毛毛和小强莫名其妙。 “对,向东,”说着,小妖向东狂奔。刚跑几步,小妖一个急刹车。叫道:“不行,还是向西,” 我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小妖又从西面跑回来,“向东,” “向西,” “向东,” 毛毛弱弱地问我,“我们为什么不分头去追?” 我看着小妖在三岔路口,往回奔驰,无奈的摇摇头,对毛毛说:“初恋这样的小事别人帮不上忙,哎,作孽呀” “说什么那?谁作孽,作什么孽,小心天打雷劈,”小强叫道。 正说着天空中一声巨响,漆黑的云朵突然被点亮,天空中摇曳着巨大的身影。我连忙挡住眼,再看时,只见一个人正走向我。是陈白。当看到他腰间的佩枪时不觉吃了一惊,那是小肠的配枪。小肠的配枪不是在静薇的手里吗?怎么在他这里?静薇那? 四周陷入黑暗和空寂,时间和空间一下子失去了坐标,我仿佛被送到无垠的太空,孤零零地悬挂在月亮的背面。生命失去存在的理由,生活无所适从,我望着莫名的“无极”发呆,心里想,这就是陈白的混天伦吗,还是自己心灵的角落?静薇那?天使?熊祥?陈白?毛毛?小强?周小妖?他们都在那里?是否和我一样!那么谁来拯救我们?不知何时,我睡着了,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的我出现在静薇的梦中,冬日温暖的阳光下,静薇围了一条洁白的绒巾,望着遥远的蔚蓝的天际,天空没有身影,她又在看什么那?一根羽毛正悠悠地从天空中飘落。静薇伸出手,那片羽毛就端端正正地落在她的手心里,像一朵圣洁的花,于是静薇知道是他,心里想着:“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请你在我的婚礼上来看我,因为你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去教堂。”有人说,婚姻中的两个人一个在生活在现实,一个生活在自己描绘的世界里。我不知道自己生活在那里? 我梦见了毛毛。毛毛找不到阿强的身影,孤单地站在空旷的街头茫然四顾。“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请你在一年的某一个时间想起我,笑一下,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最想和你分享,”她想。这时,小强来到她的身边,嘴里叼着一支鲜艳的红玫瑰,“乖,”毛毛惊讶地接过花,那花瓣纷纷落下,芬芳阵阵,“我会记着那段时光,我们的时光,”毛毛拉起小强的爪子握在手中说,心里想着阿强,却不知阿强就在她的身边。小强凝视着她,心里想着:“你见,或者不见,我就在哪里,不悲不喜,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梦见了周小妖。周小妖靠在巨大的榕树上,飞快地发送着信息给保时捷,“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请不要恨我,因为我也不会恨你,虽然是你犯的错,但也许是我不对,开始想你了。”眼泪不知不觉滴落在手机屏幕上碎成朵朵泪花。 梦见了我的女儿。她长大了,高高的,瘦瘦的,戴着一副高度眼镜,眼神中的孤傲和冷静很像静薇。那天是她的生日,我们围着一块小蛋糕,闪烁的烛光照耀着我们喜悦的脸,在她吹灭蜡烛的一瞬间,我听到了她心中的愿望:让妈妈回来。忽然觉得万分对不起她。 梦见了蝴蝶。它在不停地说脏话:“狗屁。傻逼。狗屁。傻逼。” 梦见了周大仙,他手中拿着一个白瓷瓶。脚步踉跄地边喝边唱。 ------------ 新年愿望 我一下子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单身宿舍的床上。恍惚记得自己昨晚喝醉了,半夜起床跑到公共卫生间呕吐;正巧,周大仙也弯着腰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呕吐,看我捧着手盆,他只好抱住马桶,我们两个此起彼伏地一阵狂呕个痛快。 “有水吗?”他眯着眼睛问我,我边钻进被窝边说:“柜子里有,自己拿,记着关门。”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很有些醉生梦死的颓废。“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问周大仙,不等他回答又自言自语说:“其实,无所谓。我是个一事无成的呆瓜,谁又会在乎我的生死那?” “哈,”周大仙笑了一声,“蝴蝶说,有人用前世塔封了灵界魔境之门,而只有你能重启魔境之门。看来它说的不对?” “蝴蝶在那?”我腾地跳起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周大仙笑道。 “它还说些什么?” “说希望你在杀人之前能想一想。” “杀人?杀谁?” “杀死一个对你非常重要的人。” 会不会是陈白?!我想。同时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很滑稽。 “放心,凭我的智商我杀不死我要杀的人。” “别灰心,没听人说吗:再牛逼的智商也干不过傻逼的坚持。” “滚!” “我在那个时空里?可可的,毛毛的还是静薇的?”我心里想着扭过头向窗外看去。熟悉的钟楼上清晰的写着时间2011年12月31日15点45分。 原来是静薇的世界。 还有几个小时2011年就将悄然离去。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在北京王府井书店门前看到的那两个乞讨者。爷爷是个盲人,很高、很清瘦,戴着一顶黑色的毡帽,容貌很粗旷。他乞讨的乐器是一件长长的、大大的七弦琴。感觉很重很累赘。他拉着一首不知名的乐曲,悠悠地摇曳着行人匆忙的心灵。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卑微,反倒有一种令人羡慕的满足和幸福,与他相比我忽然觉得渺小、苍白和虚妄。新年到了,我渴望自己在新的一年里能扎扎实实地为自己女儿做一件事。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38)真实世界的感觉 来到单位,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陈白。刚才周大仙说,有人用前世塔封了灵界魔境之门,而只有我能重启魔境之门。既然灵界魔境之门被封陈白只好来现实来找我了。哪么是不是静薇也回来了? “静薇不在这里。”陈白仿佛看透我的心思。“她在你曾经去过的空间里。” 我突然出手切向他的颈动脉。但他庞大的身躯极其灵活的一转躲开了。 “只有面对现实,才能超越现实。”陈白淡淡一笑。 “少跟我装逼。跟你丫的拼了。”我掏出藏刀狂刺。陈白一把叼住我的手腕,顺势将我按在地上。 “希望你懂得:每一种创伤都是一种成熟。”陈白闲暇地给我灌“心灵鸡汤”。气死我了。 这时,宋队走过来。 “真想要静薇回来就得听我的。”陈白低声在我耳边说。 “你们在干吗?”宋队厉声喝问。 “切磋一下。”陈白说。 宋队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我。说:“警告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现在什么身份?”在陈白的办公室,我问陈白。 “和你一样二级警司。但如果得到那枚你藏起来的、代表的生命的普拉吉措珠的话,我就是往生活佛。” “既然这颗珠子对你如此重要为什么你从没有逼迫我找回生命轮回之珠?” “那是因为这颗珠的代表着随性,随缘。欲得之必先从之。且欲则妄,妄则贪,不成佛也。” “我的确有一颗珠子,是可可送给我的,只有在可可的世界她才存在。可是可可的世界是我为了逃避对毛毛的感情想象出的,她是不存在的。她的世界也是不存在的。我不知道自己说明白没有。” “非常清楚。” “你能去可可的世界取到它是吗?” “但愿不会太晚。” “如果我给你普拉吉措珠,那你得把静薇还给我,行吗?我不想要未来的女儿没有妈妈。” “佛只保佑肯帮助自己的人。” “哦。”我似懂非懂。“那我们开始吧。催眠我。” 陈白点上一颗烟,臭味慢慢飘出。躺在陈白的刑椅上我迷迷糊糊地。 “想象一下可可?”陈白的声音很遥远。 “她腰肢柔软,仿佛是一汪水,她极其聪明极其善解人意,以至于我常常苦恼:是她的心爱上了我,还是她的智商让我爱上了她。所以有时感觉她很近很近,有时候却又感觉很远很远。她不属于任何人,包括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娶她,因为我早已失去了自己。” “想象一下她的家。” “推开家门,我吃了一惊,满屋狼籍,窗户大开着。是窃贼,毁了我一天的整理和擦拭。报了警之后,我坐下来稳定一下烦乱的心情,等待警察的到来。忽然,地上一张书笺映入我的眼帘,书笺上白色的玫瑰已微微泛黄,而周围凸起的浅粉色花纹却愈发凝重,这是他大二时送我的新年礼物。当时真是纯纯的爱情,每天只想着见面,只要见到了便对一切心怀感激。我们都没有很多钱,为了能一起吃夜宵,也要紧衣缩食,记得爱吃一种又辣又甜的炸豆,偎依着靠在墙上细细品尝,时常被辣味呛得咳嗽不已。 他是北方人,性格倔强又好面子。而我的公主脾气也是说翻就翻;相熟之后,吵闹不断。常常感到体贴是如此脆弱,而容忍更是痛苦。但是因为年轻很容易原谅对方也原谅自己。记得一点烛光下彼此柔和的脸和那个今生今世的诺言。 他从未说过爱我以至于分手时我也以为自己根本未曾爱过他,只是因为寂寞,需要有人陪我。我烧掉了与他有关的一切,为了忘却,更为了强调自己的理性。这个书笺算是个幸运儿。忽然,我发现这枚书笺的边缘微卷,原来它是被重新粘裱过的,因为时间长了,边缘干裂开来。细细地分开,书笺间竟赫然是几根被细致地编成盛开花朵样的头发。我知道中间那根长发是我的,周围细心呵呼的绿叶是他的。这时才明白了当时他索要头发时调皮的神色,明白了他要我收藏好书笺的含义。他一定想在将来的某个时候一起揭开这秘密。也许是我们满头白发的时候吧。 一缕青丝带回我们甜辣、纯真、盛开的花样年华。原来他是深爱我的,尽管彼此之间有太多的分歧。他依然坚信我们会结合,会相伴此生。而我竟让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随灰烬飘散。 有时侯,时间是最温柔,最锋利的刀,会将永远无法挽回的内在,不经意间毫无保留的剖示给我,让我看到自己鲜活的昨日和现在的平淡。 警察来了,问我是否丢了贵重的东西,我摇摇头。我最珍贵的东西,我的花样年华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这不是可可。可可那?为什么每一次当我想要自己的生活的时候,它总是不在原地。我是在沉睡还是醒着?”我懊恼起来。 “如果生活是一种在黑暗中醒着,另一种在光明中沉睡。你要那一种?”陈白问。 “醒着!” “一种随波逐流,一种梦寐以求,你要那一种?” “梦寐以求。” “一种美梦成真,一种化成泡影,你要那一种?” “美梦成真。” “那恰恰说明你在沉睡。哎,随性,随缘吧。” 我睁开眼睛,醒来。 (39)你的样子 ------------ 你的样子 “海青琴,你知道吗?”有一天女儿问我。 “它是不是琴中的学霸。” “嗯。不过有更厉害的。彻海清。” “什么是彻海清?” “在昆仑上的瑶池边有一座书院,书院以海拔高度和精湛的制琴技艺闻名遐迩。书院的主人叫肖兰音,她有八个徒弟,阿甲,阿乙,阿丙,阿丁,阿戊,阿已,阿庚。” “好像缺了一个。”我津津有味地听着她给我讲的故事。 “嗯,对,原来是有八个徒弟,后来死掉了一个。” “我知道了,一定是摔死的。” “你怎么知道?” “刚刚你说了海青书院以海拔高度闻名。” “嗯,他们每年的招收学生的钱大部分用来修缮台阶。阿乙有两个徒弟小楼和肖莲。肖莲天资聪慧,在她12岁那年完成了海青书院的梦想,研制成功了威力奇大的彻海清。” “那是什么?” “是一把琴,一把能够控制万物生灵的琴,由玉石、楠木和凤凰心胞做成。” “厉害。” “对呀,就是因为它非同小可,所以肖莲将它藏匿在逍遥峰的火山湖里,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她虽然隐蔽的很好,但仍然有人从一些蛛丝马迹上察觉到彻海清已经横空出世。这个人就是她的师父,阿乙,但其实他不是阿乙,真正的阿乙已经被囚禁在昆仑山底的地牢中,而这个貌似阿乙的人,则是处心积虑想要霸占昆仑书院的阿丁。他----”” “彻海清还在火山湖里吗?” “嗯,不知道。肖莲因为功课紧,很久没有去了。” “但小楼去偷偷地去看过,他潜入冰冷的湖底,来到那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旁边,那里是一个石洞,他伸手向里面摸去,却摸了一个空。彻海清丢了!” “啊!” “小楼心中一惊,探进头张望,没有,那个小小的、刚好放下彻海清的石洞里空空如也,就连压着彻海清的石头也无影无踪了。一定是有人偷走了。” “会是谁那?” “为了不打草惊蛇,小楼没有立刻告诉肖莲,而是暗自查访,首先排查失踪的人员。令小楼惊奇的是:诺大的海青书院没有私自一个离开者,按说得到彻海清的人几乎天下无敌,怎么肯默默无闻地继续呆在海青书院,莫非有其他企图?小楼想到这里忽然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偷彻海清的人一定不怀好意。他为了能独霸彻海清的力量很可能要对肖莲下毒手。哪么他会是谁那?” “等等,你的故事是谁给你讲的?” “蝴蝶。” “网名。” “应该是吧。也可能是真名。” “你见过她吗?” “没有。” “你们怎么聊天?” “语音。怎么了?” “他是不是从没有打过字?” 盈盈想了想,“还真没有。有点奇怪。” “她的声音是不是有点怪,公鸭嗓。” “没有啊,她的声音非常标准。啊,不对,有一次她突然发出了极其古怪的声音,很尖利,很含糊,像是鸟叫的声音。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家里的鹦鹉在捣乱。” “不是鹦鹉在捣乱,蝴蝶就是鹦鹉。” “什么?我一直在和一只鹦鹉聊天,爸,你的思维能不能正常点。” “以后能,但这次不能。我得去趟爷爷家。” “干吗?” “偷东西。” “偷爷爷家的东西也犯法。” “就一口酒,爷爷不会介意的。” 当我把特质的醇香美酒交给盈盈的时候。 “干吗?”她很不解。 “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只要妈妈。”女儿黯然地说。 “妈妈打你,你生气吗?”我突然问。 “不,真的不,但是爸爸你生气是吗,所以你不愿去找她。蝴蝶说,是爸爸把妈妈弄丢了。我不信。” “妈妈看不起爸爸!爸爸生来就笨,又口吃。总是做错事,但爸爸也有尊严,可是妈妈为什么总是喜欢在爷爷奶奶训斥爸爸。奶奶不知道背地里哭过多少回那。当初姥姥姥爷在咱家住,妈妈生怕爸爸对姥姥姥爷不好也常在姥姥姥爷的面前训斥爸爸。这太低估了爸爸的善良也太自私了。”我突然激动起来,声音越来越高。 “其实,妈妈没有看不起爸爸,不然怎么会嫁给你,”女儿小声说。“不说了,爸爸给我画画吧,爸爸画画最好了。”女儿笑起来。 看着她稚嫩的脸上堆起了笑容,眼中却浸含着泪水。我知道她在哄我开心。女儿年纪虽小,但那份理智和聪慧却远远超过我。当别的孩子上学有车送的时候,她却要挤公交,而且坚持不让我送,因为那样又浪费了一块钱。当有的同学因家长的地位或灵活被关照的时候,她却在坦然地学习,丝毫没有因为我的低微死板而埋怨。尽管我不让她干家务活,但她总是默默地把我做差的家务整理好,还说做好大事就要从做好小事做起。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接人待物和静薇已经越来越像。我工作上马马虎虎,生活上丢三落四,社会上窝窝囊囊,我真的不知道能给女儿什么。 “有了鹦鹉,我就可以去救妈妈了,我答应你一定把妈妈找回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爸爸,你在恨一个人的时候应该先去爱他。”女儿扬起小脸说。 “嗯,爸爸答应你。” 女儿在我的怀中睡着了,我小心地为她盖好被子。在关台灯的时候,我突然在女儿的课外书上用红线勾勒出一行子:爱是恒久忍耐。 多年来是女儿在支撑我,支撑着这个家。她教我怎样用单纯,聪慧的心诠释世界,教我善待世界,去感受生活的美丽。 我醒了。 (40)我爱你,不是让你对我好,而是想让你更任性。 零星的残雪堆在枝丫里,树木在清冷的空气里有着淡黑色的寂寞;一轮橘黄色的盈月静静地挂在近处的树边,而她美丽的月华如沙、如雾环绕在周围,我凝视着皎洁的月亮,仿佛凝视着古画中峻峭峰巅的一团月光,有着恍惚隔世的美,过了一会儿,一缕云彩飘过月亮美丽的面庞,更增风韵。 到了单位,还没等我去找陈白,陈白自己找上门来。“局里安排去趟黄宁,就我们两个。” “黄宁。”我叨念着,昨天我遇到蝴蝶时,它说的两个字也是黄宁。就让我们在开始的地方结束吧。 这家酒店是陈白执意要住的,在新华门附近,档次高得惊人,由于这次任务的目的是黄宁,北京只作短暂停留,根本没有必要住三天,但陈白似乎另有所图。坐在华丽的绒缎沙发里,对面的陈白淡定从容。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便用锋利的刀割下一块的火龙果放到嘴里,等待着。陈白开口了,从水果讲到味觉,从味觉讲到食欲,从食欲讲到欲望,从欲望谈到了理想,“你的理想是什么?”他问。 我想说出自己的理想是进天堂,但想想别气他了。便喃喃地说:“也许是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并不重要,人要摆脱的是生老病死带来的烦恼和痛苦!你痛苦吗?”他一本正经。 “还行。”我一时间搞不清他神神叨叨地要干什么。 “信仰,只有信仰才会带给你真正的快乐!” “我是不会信佛的,你别打我的主意,”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 “世界改变了我们,但最终我们要改变这个世界,建立一个祥和的世界,才是佛的本意。” “要创建怎样的世界是政治家考虑的,政治与我无关。何况,我的未来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如果我没有把静薇的世界还给你,你一定会杀了我是吗?” “我打不过你,之前试过很多次了,你不也知道吗?” “也许时间不对。我承诺,如果我食言,一定给一个机会让你杀了我。”他的语气非常平稳,我无法听出任何端倪。 “你为什么让我杀你。” “不恕众生,无颜成佛。” 过了一会儿,陈白又说:“一个人只有经历过死亡,才会真正领悟生的含义。”陈白的话让我听起来瘆的慌,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立起来。他平静地靠在沙发上,右手一招,像变戏法一般,一只白色的、圆滚滚的鹦鹉出现在房间里,轻轻落在杯子沿上。尖尖的喙,小小的尾巴,右腋下有一朵黄毛。鹦鹉扭着灵动的小脑袋,左顾右盼。我如同看到侏罗纪恐龙一样,不敢妄动。我认识它,它叫蝴蝶。它不应该在这里。 “轮回塔由两部分组成,前世塔,来世塔。佛谓修世,其实在修身。菩提树下,佛祖苦思说服众生向善之道。因为众生皆榆木疙瘩脑袋极为愚钝,让他们通达微言大义是一件很难的事。“那就画个圈吧。”佛祖最后决定。轮回就是画圈。轮回可以解释人文的一切问题,命运多舛就往前世赖。欠债不还可以往后世拖。而且极为方便易行。做好事即是积德,做坏事就是损阴。所以,佛谓修世,其实在修身。但是,我佛固然慈悲,却并非妄言。世人知其一不知其二。被世人定义为人文科学的佛学其实是在掌握了运用宇宙能量方法的前提下提出的。佛学还是通向宇宙的窗户。即使被芸芸众生崇拜的有德行的人,受天赋的局限也不一定是真正能掌握宇宙能量的人。我们都在努力接近佛祖,于是,就有了轮回塔。它让我们能够不断积累自己的能量。” 陈白为什么突然要对我说这些?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时机尚未成熟。”陈白对我说。我听不懂,也不想懂,我的目标很明确:给女儿一个她想要的世界。 这时,陈白从浴池出来了,它披着白色的浴巾,腆着雪白而丰满的肚腩,赤足而立。随即掏出一个涂满酥油的瓶子。我认出是那年我在黄宁的酒馆里信徒奉上的瓶子。里面装的是-酒。陈白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凡尘浊世立幽兰,独倚轩窗暗香散,明志何须仰天啸,一身清雅更悠然。”陈白妩媚地抖抖浴巾,做飘飘欲仙的清雅之状, 看到他一身肥肉的“清雅”,我一阵恶心,陈白怎么变成这个调调。看到我,陈白的眼中秋波荡漾,向我招招手,露出黑黑的护胸毛,毛骨悚然地唱到:“妹娃子要锅河,那一个来推我吗,” “还不是他妈的我来推你吗?”我答应着,瞧他的变态的德行我恨不得一脚把他从窗户踹下去。心中暗道:这酒真厉害! “这个世界不适合我,”陈白忽然多愁善感地胡言乱语。 “理想的世界总是遥不可及,时间,空间,那一个更真实。理想,理想,这个幼稚的话题总是不断被提起,” 我默默听着,无语。 “想不想到灵界魔境去看看,”陈白突然问我。我吓了一跳,一把抓住枪。 “放心,不会让你去死,虽然死亡令人醒悟世事。”陈白呲牙笑道。“用时间去换空间,用空间去换时间,懂吗?” 我摇摇头。 “GO,GO,灵界魔境一日游,”陈白异常兴奋。 “有个问题?”我忐忑地问。 “讨厌!这样多问题,好了,好了,快说吧,”陈白的腔调真恶心。 “我可以带相机吗?” “当然,”陈白咯咯地笑起来,“我来冒充导游,保证你满意,走,先去卫生间,” “干嘛,”我被这个变态人吓了一跳。 “诶呀,快走啦!”陈白在撒娇, “不要碰我!”我抓起相机,进了洗漱间。 站在浴缸前,陈白仰起头,喉咙里汩汩地响,一会儿从嘴里发出一道黄色的光,他双手掬着,笼着嘴,黄光消失了,他的手中捧着四棵珠子。 “普拉普多珠。来自命运之索。你应该不陌生吧。” 我不置可否,觉得自己正在陷入一个阴谋里,莫名的恐惧。 他把珠子放在浴缸的四个角上。坚定地看了我一眼。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表情太可怕了,仿佛在与这个世界作别。 这一刻终于来了。女儿的愿望马上就会实现。我跳上浴缸。 “比我还急。没看错你。”陈白诡异地笑了一下。 浴缸中的水翻滚起来,一会儿又变得平静,我看到了晨曦中一条古老的街道出现在面前。我们两个从浴缸的边缘纵身一跃,踏上灵界魔境中的那条路。 这是一个畸形的空间,一个充斥着无奈和貌似极乐的世界 我看到一个长了翅膀的天使,孤零零的悬挂在房檐上,他的翅膀太小,不足以飞翔;他的起点太高,无法落地。尴尬又无助, 我看到貌似快乐的人物,咧着浮肿的腮帮傻笑,一段被歪曲的历史,一段欺人的盛世,我看到一匹黑色的马爱上一位姑娘,却不得不因为肤色的歧视而演绎悲欢离合,我看到勇气的力量被囚禁在矮小的笼子里,我看到似是而非的光芒在墙壁上孵化早产的胚胎,我看到需要帮助的手在帮助别人,我看到衣冠楚楚的霸王龙在歌颂和平,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姑娘坐在海边守望着一片纯净的蔚蓝,一个巨人从墙壁上猛然露出好奇的脸,盯着我看,黑色的、粗大的鼻毛几乎扎到我的眼。 这是一栋“包豪斯”风格的房间,有着半透明的、花瓣一样的棚顶,高高的、光秃秃的墙壁。置身其中宛如隔世。 “你自己回去那个肮脏的世界吧,我要留在这里,”陈白突然对我说。 “静薇在她应该在的地方吗?” “能走出这个房间,我就考虑把静薇带给你。”陈白说。 我看到一个貌似门的巨大出口,但黑沉沉的无法打开。在矩形出口的两侧的墙壁上有两幅类似的图形,左面的一幅,上端写着:密码在哪里?下面是一串表格,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数字。右面的一幅,上端写着:找出两个相同的数字。下面也是一串表格,每个格子里是一串数字,每个都不同。 我是否能回到那个“肮脏”的世界,就看能否解开这两道题。 第一道题很简单。因为没有人知道密码是什么,所以密码一定不是下面任何一个格子里的数字。那么密码在哪里那?就在“密码在哪里?”这句话里。 第二题我费了一些周折,查看了每个格子,每个格子里的数字都不一样,那么,我突然看到有两个格子里的数字仅差一个数字。一个是:78954324,一个是7895424。我擦掉其中的一个3,这样两个相同的数字产生了。陈白竖起大拇哥,“还有一道题,一道没有题目的题,” 这叫什么题? 我还是推不开那扇门。我上下左右观察一番,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扇门的台阶很特别,不是矩形的而是倒梯形的。不像是台阶倒像是台面。那么是放什么的台面那?我想不出。抬头望去,阳光金灿灿地从窄小的玻璃窗照进来宛如怒放的花蕾。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静薇的极品海棠。这台面会不会是放花的!那么它不是一扇门而是一扇窗,那么门在哪里那?一定在窗子的下面,我需要找到一个让整个房间提升起来的那个按钮或者开关。那样才会看到真正的门。如果找不到开关,我就要被困死在这里。天色暗下来,我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陈白抿着嘴嘿嘿的偷笑,真恶心。我可不想和一个变态的活佛在这里过夜。这时,我看到角落里一个尿尿小孩的雕像。“变态!”我突然想到这个词,看了看尿尿小孩雕像的小JJ,那个小JJ越看越像开关。我用力一扳。整个房间轰然而起,一扇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暗红色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推开门只见山峦起伏,寒风凛冽。远处,飞雪漫漫的山腰有一座金顶绿墙的大殿。莫非我们来到另一个灵界魔境。寒风逆袭,我不禁倒退一步。脚下传来隆隆的落雪声。毫无疑问,掉下去一定必死无疑。莫非,杀死陈白的时机已经成熟。我正想着,忽见陈白双手一合口中念了一个诀,刹那间,手心迸出耀眼的白光。我心头一惊,正要回退,他一掌打在我的腰间,顿时,我翻滚着跌下悬崖。 “可恶的陈白居然真的骗我。”强劲的气流瞬间让我窒息。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到我的身边,一会儿一个黏糊糊的东西在刮我的脸,同时,一股腥臭的热气喷到我的脸上。心头吃了一惊。睁开眼一看居然是小强。 陈白去推殿门。居然没推开。这时,两边涌出几十名手持武器的喇嘛。 “活佛即位。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陈白笑了。双手一翻,只见门两侧的墙壁上霍然出现灵界魔境。随即,白光一闪,陈白将护卫尽数打进灵界魔境中。殿门大开,只见数扇幔帐之后,一个巨大的白盘正中端坐这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他就是转世活佛。在转世活佛的面前是一个黑色的扭曲的三角形陶器-轮回塔。 一个身穿黑袍的巫师,缓缓走上圆盘,如御风般在圆盘上滑行一周。 陈白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巫师的体态轻盈,舞姿翩翩,纤细的玉足准确地踏在圆盘的方位格里,一道道光柱从圆盘的边缘升起,当16道光柱冲向天空的时候,转世活佛面前的轮回塔微微撼动起来。 陈白突然一步跨到转世活佛面前。一掌打向活佛的腰际,一掌扶住轮回塔。恰在这时,一枚子弹从对面的房脊上射出,直射向陈白的眉心,与此同时,巫师袍袖一展,三枚佛珠分别打向陈白的印堂,檀中,丹田。 陈白临危不乱,双掌一错,身前出现一面红色的光墙将子弹和佛珠困住。 看到小强,我的心一下暖起来,MT,狗比人强多了。伸手去搂小强的脖子的时候,发现在我的身边站着几个持枪的人。他们用枪筒在我的身上搜索着,突然,其中一个人发出了一声尖叫。 “死亡之印。死亡之印。” 他们将我架起,沿着崎岖的小路向山腰走去。这里的地形很古怪,四周是四座巨大的雪山,在雪山的顶部有一个圆形的光口。恍然间,仿佛在一个巨大的雪山金字塔里。四周不断出现埋伏的士兵,转过一块巨石,一座大帐出现在眼前。站在大帐前,我突然发现大帐的帐帘边缘花纹编织的得极其精致,而且图案似曾相识。再看周遭的布局环环相扣,极其精细。说明这里的主帅不仅是个军事行家,同时,还是一个追求细节的完美主义者。突然想到了静薇。 帐帘一挑,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静薇。不错,是静薇。我正要喊她,却见她的身边端坐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我也认识,是那位被熊祥背回的人。原来他们还活着。静薇脸色冷峻,大踏步向我走过来。我的心砰砰跳得很厉害。她的容貌不在靓丽,眼神中也多了一些沧桑。难道,我们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她撩起我背后的衣襟,冰凉的手指在我的腰间捏了捏。随后,坐回大椅。始终没有正眼看我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男人招招手,一个卫士端上一个银盘,银盘中是一个暗红色的檀木盒。男人托着木盒,来到我的身边,目光炯炯,嘴角带着一丝诚恳的微笑。对我说:“我们等了很久但从未想过要放弃。”说着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颗绿莹莹的珠子。我认得。记得它曾把小强变成了阿强。但陈白说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和状态,它是可可留在我意识之中的花开之珠。原来,现实活佛先陈白一步找到了它。是在灵界魔境中吗?一定是!不然还能在那里。可可是冠冠,那颗珠子原本是冠冠的。 “普拉普多索中最重要的一颗,生命之珠。也是死亡之珠。”他说。那棵珠子突然变成一把利剑。“传说,死亡之使将持死亡之剑杀死妖孽,带来光明,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也许,传说是错的。他不是我们要等的人。”静薇终于开口了,口气中带着我熟悉的不屑。每次听到这不屑的语气,我都火冒三丈,这次我尽量压制住。只是看了她一眼不回答。 “何以见得?”男人问。 “他和活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我们另寻出路吧。” “山头绿光已现,难道我们还有时间吗?” “我可以杀死陈白。”我大声说。 “凭什么?”静薇哼了一声。 “就凭这就话是陈白自己说的。”我回答。 静薇扶了一下头,“和你说不明白,你爱怎样怎样吧。”说着走出大帐。 “我相信你。但是我们修筑的天路还没有抵达天窗,你怎么出去?而且,陈白已经动手了。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男人指着雪山说。 我在大帐四周查看,看到一个四块大石围起的行军灶台,上面架着一口大锅。灵机一动。纵身跳进铁锅中,对男人说:“在四个方向各打一炮,引发雪崩,气流会把我冲上去。” “神经病!”不远处的静薇说。“雪崩了,我们怎么办?做事从来就不长脑子,敌人的话也可以相信吗?!” 我不想和她吵,只是看着男人。他点一点头。 天窗的绿光已经布满雪峰之顶。我坐在锅里,心如止水,豁然大悟。向静薇招招手。她来到我的身边,侧着身子,眼睛盯着别处。 我缓缓地说:“我答应一个小女孩做一件事,我一定要做。无论结果如何。” “嗯,说完了。”静薇不耐烦地说。 “还有,我爱上一波忧郁,一丝寂寞,一段舞动的旋律,一片飞翔的羽毛。爱上时间的魔力,心弦的颤动,生命的变幻,宇宙的深邃。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从未想过把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只是很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厌恶过你,因为你很少体谅我,后来我知道是我不懂得你爱的方式,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爱你,不是让你对我好,而是想让你更任性,更像你自己。因为我爱的是完整的你。” “可是,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们已经--”静薇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个男人。 “嗯,我不想知道。尽管时间流失,也许有一天我们忘记了彼此是如何走过的,但哪又怎样,时间已经把我们融为一体,刀枪不入。只是希望明天早上醒来,阳光在,明媚在,你在,我在,爱情在。” 天窗已经完全被绿光笼罩。四面的炮声响起,雪浪隆隆如同奔雷,巨大的气压几乎令我窒息,骤然间,我腾空而起。直向天窗飞去。在过天窗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完全处于失重状态,然后,迅速下落。“不可以。”我大急,叫道。心头却是冰凉。完蛋了。我又坠回那个世界。可是,那个世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女儿也不能出现。嘭的一声,我晕了过去。醒来时,风像针一样扎人。云雾中太阳的微光令我欣慰。我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绿光蒸腾的殿宇就在山顶。那里有个我必须干掉的人,有一个我必须拯救的世界。寒风凛冽。我艰难地把手指搭在雪山的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扣住,努力向上爬。猛烈的夹杂着冰粒的朔风让我睁不开眼睛,不得不低下头将单薄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岩石。虚弱的肺在奋力呼吸着,却感觉不到气息的存在,一阵眩晕。这时,耳边传来低沉、飘渺的诵经声。原来,功败垂成仿佛是我的宿命,拼尽全力也会急转直下,刻骨铭心也会始料不及。在我的双眼行将闭住的一刹那我努力要记住一张稚嫩充满怜惜的脸。 三个穿着棕红色亚麻袈裟的喇嘛发现了我,将我抬进偏殿。馨香让我清醒和温暖,但当我看到对面坐着的人时,我的心又一次冰凉。是陈白。他身后不远处的窗棂边,一只白色的鹦鹉站在微光里,光洁柔顺的羽毛笼着莹光。 “你来晚了,我已经找回属于我的一切。不过,我依然信守我们的约定,给你一个机会杀死我。并把你要的世界还给你。”陈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飘渺、庄严,又仿佛带着讥讽。 一束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透过朦胧的黄芒我努力向窗外看去。 “不错,我要杀死你。”我站起身,手中多了一柄绿光莹莹的剑。 陈白垂下眼帘,面色安详的点点头。在他的嘴角我居然看到了一丝微笑。我举起了剑向他的脖颈砍去。突然,我听到了一声音:“盈盈。盈盈。”扑棱棱一道白影向窗外飞去。我突然想起盈盈那晚对我说的一句话,在恨一个人之前应该先去爱他。刹那间,四周的静物豁然变得清晰。冠冠,毛毛,静薇的影像纷沓而至。我的思维也在一瞬间异常灵光。终于明白了陈白要我杀死他的目的。“他要回到坠入轮回,做当世和灵界的主人,统一三生,无妄无相。”不,我不能让他得逞,尽管暂时还想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静薇不想让他成功,静薇一定是对的。想到此,我手臂一弯,将剑向口中送去。就让生命之剑融化在我身体里吧。就在生命之剑插入我的身体的一瞬间,陈白突然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手腕宛如扣上了一个钢箍无法移动半分。我手指一松,剑落向口中。我心中一乐。就在我以为自己成功的时候,一股扭力将我身体甩向旁边。陈白合身扑上。我慌忙去推陈白。这时,长剑落下刺透陈白的心脏。刺穿他的身体,刺在我的左掌掌心上。我感觉身体的血液迅速地从伤口喷出,并燃烧,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鲜血注入我的体内。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盈盈。梦中我们在一起跳舞,曲子是《今夜无眠》。我们边跳边篡改着歌词,“今夜不睡觉,明天也不睡觉,后天也不睡觉,一个月呀不睡觉,你的功夫练成了-----,这个月不睡觉,下个月也不睡觉,---”女儿已经笑弯了腰。静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瞥一眼我们,笑吟吟地说:“一对神经病。” 陈白把静薇和女儿的世界还给了我。哪么他一定也实现了他的梦想成为了三生的主宰。想到此,背后一阵冰凉。醒了。发现自己躺在黄宁宾馆的床上,旁边床上的陈白正在呼呼大睡。他不应该在这里!是不是我还在梦中,继续睡。 屋内,巨大的窗帘又重又厚透不过一点光,空调鼓噪着低闷的声音吹着干涩的热风,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味道。我借着闹钟里昏黄的光看清了时间:6:03。身旁的陈白尤自鼾声如雷,突然他没了声息,睁着雪亮的眼睛看着我,吓了我一跳,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我索性闭上眼睛,翻过身子,放了一个巨响的屁,来抗议陈白的眼神,房间的味道更加浓烈, 6:10,我假意醒来,陈白在看电视《百家讲坛》。我夸张地摇摇晃晃地去卫生间,卫生间很清凉,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规整地放着几排洗漱用品,我洗澡时,发现左掌的掌心,有一道极特殊的断纹。是剑伤。哪么,我就应该在下一个轮回里。 “6:40了还不起吗?”我来到陈白床前,去拉他的手。想看看他的那双能迸出能量球的魔掌。却发现他的掌心光洁平整。他不再是神通广大的活佛了?想不通! “1880元一宿,我得多躺会儿,好好享受。”陈白抽回手,倒了一杯免费威士忌,故作优雅地喝着一口。滑稽地眨眨眼。 7:30奢华的自助餐厅里甜美、亲切的服务员笑吟吟地引导我们用餐,菜肴很丰盛,味道特地道,尤其是“猪肉炖粉条”和鱼子酱寿司。我和陈白喝了四瓶啤酒,爽! 8:00 会上杨将军问大家。“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苦笑了一下,理想?我的理想就是未来我能和自己的女儿生活在一起。想法虽然简单却不容易能实现。 “我的理想就是让世界公平,公正,平等,自由。”轮到我时,我回答。 陈白的理想是人人各得其所。我听得心里直发毛。 “人要忠于的理想,更要面对现实,”将军说,“有时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大粪坑,但别放弃自己的信仰。” 我突然想起一首儿歌。什么红,枣红,什么枣,酸枣,什么酸,醋酸,什么醋,高处,什么高,年糕。什么年,1987年我学会了开汽车,我上坡下坡压死一百多,警察来抓我,我逃进了女厕所,厕所里没有灯,我掉进粑粑坑,我和粑粑做斗争差点没牺牲。 9:30 休会,大家去喝咖啡,吃小食品。突然发现一张桌子上居然摆着静薇的名牌,她来了吗?我的心砰砰乱跳,额头见汗。“至于吗!”暗骂自己。在会务组那里得到确认后,我在人群里急切地搜索起来。没有,没有。 10:00杨将军给我们讲台海局势和朝韩冲突,没心思听, 10:05静薇的座位空着。 10:07静薇的座位空着。 10:08身后的杜勇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给他一个假笑, 11:00我看到静薇,但被傍边的人挡住90%。我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坐姿,但应然无法看清楚静薇,她也在动,似乎在和我捉迷藏, 11:30午餐时间,我慢吞吞地走在人群里,看到静薇穿着嫩黄色的高领羊绒衫,黑色的休闲裤,倚在凳子的扶手上,摆弄手机,乌黑的短发垂下来,衬托着她白皙的脸庞更显清丽,偶尔,她会把头发拢到耳边,露出喜悦的眼神和上翘的嘴角。我走过去叫了她一声。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礼貌的点点头。眼神中分明不认识我。原来我们还未曾开始。我不知该说什么,犹豫间,被人流推攘着往前走去。 11:50大厅的钢琴弹起--《我们的时光》。我心中一阵欢喜,一阵迷茫。仰头望去,巨大的玻璃穹顶下瀑布般地垂下15道白色的晶莹璀璨的灯链,下面的挂满礼物的喜气洋洋的圣诞树。今天居然是圣诞节。 12:30我黯然走进空空的电梯,等待关门的时候,一大群人嬉笑着涌进来。静薇几乎是一头把我撞到电梯的角落里,她半低着头姗姗地一笑,牙齿像贝壳一样晶莹。我感到一阵地动山摇的眩晕。 “你怎么了?”傍边有人问我。“脸色不好,” “没事,我晕电梯!” 几个女孩子在笑,静薇背对着我也在笑,头发上甜甜的香气惹得我心头一颤。 “一切顺其自然吧。”我对自己说。 13:21逛街开始,我和陈白变得很38,又是挑剔样式又是比较性能,结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其实主要的原因是口袋很挑剔。 17:50白白溜达一下午的我们已经饥寒交迫,举步维艰。看到电梯都会大喜过望。可是又看到了电梯旁的ZARA店,于是继续考验自己的体力和忍耐力。 18:30“逛不动了,去买鞋吧,还能坐一会儿”我提议。 先是陈白假意买鞋,我坐在旁边等,借机休息一下。然后换成我当买主。 “这双鞋样子不错,”我对陈白说,陈白坐在那答应着。“试试吧。” “有大号的吗?”我问 “请您等一下,我去取。”我心中一喜,心安理得地、舒舒服服地坐下了。店员屁颠屁颠地跑了。陈白偷偷地笑。 “这双鞋真的很舒服,可别弄假成真,要买鞋吧。”我暗想。 “您穿着真合适,让您的朋友看看。” 陈白不知是不是别有用心居然点点头,“不错!” “打完四折,1988元。您照镜子看看。”店员欢快地搬过镜子。 我没认真听店员的话。 “1988打四折,还行。”我动心了, “您听错了。是打完四折,1988元。” 唉,老问题又来了,太贵了, “觉得,觉得,”我认真查找鞋子的毛病,可是真没有!“样式不是很理想。”我赶紧放下鞋子,逃走,生怕自己会真的买下它。 事实上,我已经喜欢上这双鞋了,念念不忘,感觉那一双都没有它好。所以也没有兴趣去比较。吃过晚饭躺在床上计算着自己的钱包余额。突然跃起向西单冲去。买!必须买下那双鞋否则睡不着觉。 感觉真是一样很不可思议的东西,某些东西、某些人会在不经意间走进你的心,然后永远无法替代更无法驱逐。 在晚宴上我看到了静薇,她就坐在我邻桌。 她不停地用手机发着信息,白皙而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飞舞,眉毛不时喜悦地跳动,有时捂住嘴吃吃地笑。甚至在大家一起向部领导敬酒时,她站在人群后,仍在偷偷发信息,发得高兴时竟自顾自地将手中的酒喝了一口,然后自顾自地回到座位上坐下。看她沉浸在自己的欢乐当中。我黯然祝福。 放焰火了,寂静的夜空变得绚丽夺目。 我看到了一只白色的鹦鹉落在窗外梧桐树上,轻轻挥动一下翅膀。我笑了,举起手想和蝴蝶打个招呼,谁知掌心却迸出一团白光向它射去。蝴蝶嘭的一声消失在夜色里。惊诧间我骤然明白,那把生命之剑在陈白死亡的一瞬间把他的神通传给了我。 我愣愣地看着被窗外的焰火映照得斑驳诡异的手掌,流下泪来。 在这个轮回中我们该如何开始。 ------------ 窗外 推开不同的窗,你将看到截然不同的人生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