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火中涅槃（第一卷：淘金） 嘈杂的叫喊，混乱的人群，呛人的浓烟，灼热的火焰。 当林肆好不容易睁开眼时，所有这一切仿佛争抢着挤进他的视野。 一名浑身着火的男子尖叫着满地乱滚，在他好不容易压灭身上的火苗时，紧挨着他的一间窝棚却突然倒塌，将其掩埋于内。 几个留着长辫子的男人试图扑打同伴身上的火焰，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身上也开始燃烧起来。 有人大呼救命，有人哭喊哀嚎，有人四处乱跑，也有人奄奄一息。 火，到处都是火。 “傻子！你怎么还在这发呆？快，快跑啊！这火太大，扑不灭了！” 就在林肆大脑还没有完全恢复之时，一道声音出现在他的耳旁，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拽着他的手臂，向着一处坍塌的缺口跑去。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些人......为什么留着辫子？” 林肆的大脑一阵抽痛，一股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逐渐浮现。 “我穿越了？这里是......1868年的旧金山！？” 想起来了，林肆的记忆完全清晰，他现在所身处的环境，正是19世纪中叶的北美大陆。 当北美圣弗朗西斯科发现第一块黄金后，无数怀揣发财梦的淘金者蜂拥而至，这里面就有着华工的影子。 林肆便是远渡重洋来到北美的华工之一，只是他并非自愿，而是被黑心商人骗来的。 不过来到这里的华工发现，自己不但赚不到钱，甚至连进入矿坑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待在外围做些脏活累活，任由那些白人欺辱。 但勤劳的华人还是展现出他们坚韧的性格和智慧，他们甚至在白人已经废弃的矿坑内淘出金沙，效率之高让人叹为观止。 可华人的勤奋并没有因此换来尊重，反而换来了那些白人矿工变本加厉的仇视。 很快，这种仇视就从言语上的侮辱演变为拳脚相加，直至此刻，居住着数百人的矿区华工营，被一场大火无情吞没。 林肆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他清楚记得自己看到的一切，这场大火并非偶然，而是人为的。 “快跑！哑巴，别管那些工具了，逃命要紧！” 山羊胡中年人一手拽着林肆，另一只手拽起蹲在路边捡拾工具的傻大个，拼上吃奶的力气逃出火海。 “呼呼呼......死了......全死了......四百二十七人，能活下来的都不足一百！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们只想好好工作赚钱，这有什么错？为什么连老天都不给我们活路！？” 片刻后，面部被熏到黢黑的山羊胡坐在地上，忽然仰天大哭，情绪几近崩溃。 “不是老天不给我们活路......是那些白鬼不给我们活路。” 就在这时，清醒过来的林肆从地上站起，视线透过不远处的浓烟和火幕，投向山谷另一侧的白人矿工营地。 就在这场大火来临之前，他亲眼看到几名白人矿工鬼鬼祟祟，拿着火把在华工营地周围转悠，本来他还想提醒大家，却不成想被人在身后下了黑手。 林肆伸手摸向自己后脑，那里的伤口已经消失，但鲜血却还没有完全干涸。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被那些白人矿工活活打死，这才有了林肆的机会。 “傻子，你刚才说什么？” 山羊胡擦干净眼泪，看着林肆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刁爷，我说这场大火是人为的，我亲眼看到几个白鬼在纵火，被他们发现差点打死......这些人渣越来越过分，我们待着这里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必须把幸存者都召集起来，白鬼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山羊胡男子名叫刁哲，是矿区华工营里唯一懂医术的，人送绰号“赛华佗”，相当有威望。 “傻子，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利索？” 赛华佗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起林肆。 “大概是被他们打了脑袋因祸得福，我已经完全好了，刁爷，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得尽快将大家召集起来，以防那些白鬼还有下一步行动。” “呃......好，好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刚刚逃命的时候我还看到石头和细狗他们几个都活着，我这就去叫人。” 赛华佗重新打起精神，朝着营地另一侧的出口跑去。 “阿......阿巴巴。” 这时，身材高大超过两米的哑巴啊啊啊连说带比划，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但很奇怪，林肆只是瞥了一眼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哑巴，你放心，我不会丢下大家的，就像你不会丢下我一样，大家都是背井离乡的同胞，如果再不团结就更没法活了，还有，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理想......” 在林肆记忆里，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谓大有来头，不但和自己同名，其父还是太平天国的“贞天侯”，勤王林启荣。 林肆是林启荣最小的儿子，从小就有些痴傻，却天生神力，身体的自愈能力也比一般人来的强。 在林启荣战死九江之前，这位痴儿被送出城去，但却遭到清军的围捕追杀。 哑巴就是追杀林肆的大内高手之一，但他却心向太平天国所描绘的大同世界，冒险救下这林家遗孤，想要坐船逃至宝岛。 可那收了钱的船老大却并未履行承诺，而是将林肆和哑巴当猪仔卖给了洋人，这才辗转来到旧金山。 林肆正琢磨着接下来如何应对，却耳朵一动，听到陌生的脚步正在靠近。 “狗屎，这些猪仔真是命大，特别是这个傻子，头上挨了那么多下还没死，万一他把我们供出去就糟了。” “这还不简单，没死那就再杀死他一次，这次割掉他的脑袋，我看他怎么活！” 山谷灌木丛里，三名头戴牛仔帽的白人矿工走了出来。 他们手上都攥着刀子，其中一人还拿着把古董火帽枪。 “是你们？驴脸比利，臭嘴汤姆，娘娘腔奥利弗。” 那三名白人矿工愣了一下，互相交换着眼神，彼此确定这纯正的美语是从林肆口中发出的。 “你还会说我们的语言？那就更不能留你了，下地狱去吧！” 驴脸比利正准备举枪射击，却发现林肆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并且伸手按在火帽枪的击锤上。 这种古董手枪发射全靠击锤捶打枪膛，林肆的这一举直接废了对方的手枪，还趁着对方发愣之际，一头锤砸在了比利面门上。 “哑巴！动手！” 林肆突然暴起卸掉对方的火枪，同时对着蹲在地上抱头哆嗦的哑巴大喊。 “见鬼！你去死吧！” 汤姆和奥利弗见状举起刀子，就要刺向林肆。 可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却浮现出一道阴影，身高超过两米的哑巴忽然就不抖了，还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着两个人的脑袋狠狠撞击在一起。 “咚”的一声闷响，臭嘴汤姆和娘娘腔奥利弗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你......你敢动我？我的人会送你下地狱！该死的黄皮猪！” 比利捂着被撞断的鼻梁，大放狠话。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华工就是一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蛆虫，根本不可能对他怎样。 特别是他面前的林肆，这傻子以前不管他们怎么欺负都只会傻笑，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似得？ “驴脸比利......如果我记得没错，就是你带头放火点燃了我们的帐篷，也是你用石块砸向我的脑袋，你认为......我会放你活着离开吗？所以......” “你......你敢！” “咚！” 比利话音刚落，林肆就捡起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啊！” 林肆手中的石块一下又一下砸落在比利脑袋上，很快后者就失去反抗能力，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但林肆仿佛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仍然一下又一下的砸落，抬起，再砸落，如此反复。 在他终于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赛华佗已经带着几个人返回，正愣愣的看着他，全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你都干了什么？你杀了他们的人......我要去告诉白大人！你这个傻子会害死我们的！” 这时，站在赛华佗身边，一名长着龅牙的精瘦男子大喊一声，转身就想要跑。 “细狗，你要是敢挪动一步，我就开枪。” 林肆平静的举起比利那把火帽击锤枪，对准了想要逃跑的男子。 “你现在的举动才会害死我们，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不然等待我们的只会是下一场大火。” ------------ 第2章：有难同当 龅牙男名叫细狗，是矿区华工圈子里有名的混混，平日里欺软怕硬好吃懒做，没少欺负之前的林肆。 “傻......傻子？哦不，大爷，我......我只是路过这里，什么都没看到！我......我承认自己以前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请......请大爷别跟我一般见识......” 细狗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以前被他当做烂泥随意蹂躏的傻子，今天却用石头把比利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就像地府里爬出的恶鬼！ “哼哼......你什么也没看见？” 林肆一边问着，一边走过去将手臂搭在细狗肩膀上。 “是是是，我什么也没看见！” 细狗坚定的回答道。 “不，你看见了，你不但看见了，而且这两个白鬼其中一个还是你杀的。” 林肆说着指向晕倒在地的汤姆和奥利弗。 “啊......啊？” 细狗被林肆说懵了，正想挣扎，却被对方铁闸一般的手臂揽住肩膀，半胁迫着来到臭嘴汤姆身边。 “对，就是他，他就是你杀死的，我看见了，用的就是这把刀。” 林肆的声音轻柔的响起在细狗耳边，他拿过本属于奥利弗的匕首，掰开细狗手掌，将匕首放进去，又帮忙握紧刀把，动作极慢但却坚决的捅进了汤姆脖颈里。 “啊......啊——！别......别这样！” 细狗看着咕咕冒出的鲜血，脸色吓到煞白，浑身都在颤抖。 “看，你就是这样杀死他的，这下我们算是坐在同一条船上了。” “啊——呜呜呜......大爷~大爷您饶了我吧~~~我以前不是人，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细狗非常没有骨气的跪在地上，对着林肆“梆梆”磕头，尿都快吓出来了。 林肆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像变戏法似得将其收入袖中，如同一名劝人向善的传教士，轻声道：“你已经杀了白鬼的人，哭也没用，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知道后果，所以......想活命吗？” “想，想！想活命，细狗想活命啊~~！” “很好，那么现在收起你的眼泪，拖着这两个废物跟我来，听我的包你能活命。” 林肆说完看向其他几名还在发愣的华工道：“那边那个是你们杀死的，谁都别想置身事外，告密者将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敌人。” 另几名华工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其中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走至昏迷的奥利弗身边，顿了顿，随即一咬牙，搬起一块比他脑袋还大的石头，猛地砸了下去。 此人名为洪十三，愣头愣脑一根筋，基本上谁也不服，属于茅房里的石头，所以华工营的大家都喜欢叫他“石头”。 “就......就是他们几个放的火吧？他......他们烧死咱们那么多人，就......就应该偿命！” 石头虽然嘴巴比较笨，激动的时候说话还容易结巴，但遇事之后主意还是挺正的。 “石头说得对，这些白鬼就应该偿命！” 赛华佗和另两名华工此刻也回过味来，红着眼睛扑上去，对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奥利弗拳打脚踢，直至其彻底断气。 林肆看了眼众人，平静道：“这么大的火别浪费......把他们都烧了吧，只要不留下证据，其他白鬼就不知道是我们做的。” 众人抬着比利三人的尸体，往还在燃烧的窝棚里一扔，不一会就传出股股烤肉的味道。 “唔......呕~~~” 一名华工直到这时才弯腰呕吐起来，而他的行为似乎也刺激了其他人，现场除了林肆和哑巴，所有人都开始干呕。 林肆环视了一圈，找了处不显眼的岩石缝隙，将比利的那把火帽枪埋好，沉声道：“围过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记住我的话，你们今天在后山隐约看到这三个人鬼鬼祟祟往远处走，去哪不清楚，都明白了吗？” “明......明白。” 众人虽然回答“明白”，但其实他们一点都不明白，如果有人问起直接说没见过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又等了一会，林肆见火势已经逐渐缩小，看向众人道：“现在开始救治伤员，顺便搜寻还能用的物资，我们需要另选一处地方撑起帐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众人早就没了主意，现在林肆说什么他们就机械的照做。 等到火势彻底熄灭了，另一边山谷中驻扎的白人矿工才姗姗来迟。 “见鬼，这些黄皮猪在干什么？怎么搞出这么大的火，人都快烧死完了，真臭。” “太恶心了，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有谁来把这里清理一下？” “哦上帝啊......太惨了。” 一些看热闹的白人矿工说着风凉话，少数还心存良知则在胸前画着十字。 原本居住着数百人的华工营地，此刻被焚烧殆尽，一片狼藉。 被大火吞没没来得及逃掉的人，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蜷缩在地上，浑身焦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而更多死者则是由于吸入了过量的浓烟，被活活呛死。 一顶挨着一顶的窝棚本就燃点极低，现在更是只剩下骨架。 侥幸逃生的华工们颓然的坐在地上，两眼木然，似乎都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烧伤。 一名年纪较大的华工行走于废墟之间，呼喊着自己亲友的名字，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很快，华工营的大火引来了矿坑的高层管理者。 负责这片矿区的经理名叫康纳德，他留着串脸胡，戴着副眼镜，双手插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火灾现场。 “真该死......怎么烧成这样？这得耽误多少工作？见鬼......” 康纳德说着从胸前口袋里取出条手帕，一脸厌恶的捂住口鼻。 “先生，您放心，廉价的华工有很多，耽误不了工作。” 站在康纳德身边的，是矿区监工头目麦尔斯，此人长着一个巨大的鹰钩鼻，阴狠暴力，对华工们下手极黑。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倒是负责这里的监工呢？我记得是会说些汉语的驴脸比利，他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露面？” 康纳德说着视线扫过身后人群，众人面面相觑，耸肩摇头，都表示没有看到比利。 “你们几个，去给我把比利找出来。” 麦尔斯脸色阴沉，恶狠狠的吩咐手下现在就去找，完后转向林肆等华工，用蹩脚的汉语问道：“你们，有没有人......看到比利？” 刚刚得到林肆授意的几名华工交换了一下眼神，由赛华佗站出来道：“那个......我似乎看到比利先生在后山出现过。” “我，我也看到了，他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石头迫不及待的跟着说道。 “我看到他们似乎很着急，东张西望的，我喊他们也不理我。” 细狗还自己添加了一些细节。 “我们也看见了。” “等等，不要急，一个一个说。” 麦尔斯的汉语很一般，说话的人一多他根本听不懂。 “先生，他们是说在后山看到比利三人，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林肆抄着一口纯正的美式发音，将大家所说总结翻译了一下。 “嗯？你会说英语？说的不错，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经理康纳德注意到了林肆，颇感兴趣的走了过来。 “先生，我之前由于重病在身不太方便，这两日才痊愈。” “嗯......” 康纳德上下打量林肆几眼，招手叫过麦尔斯，与后者耳语一阵。 “那么这件事就先这么办，不管发生什么工作都不能耽搁，一旦被罗文先生发现，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 “是，康纳德先生，我一定办好。” 麦尔斯看了林肆一眼，转身招呼了几个手下匆匆离开，方向正是后山。 康纳德扫了眼极为狼狈的华工们，对林肆道：“你叫什么名字？” “Joker·林，先生，我以前跟随过一位神父，还在他那里受洗。” “哦？你还是上帝的信徒？很好，我记住你了，现在带着你的人找地方重新搭建帐篷，对于死者我们会给出相应的赔偿，你告诉自己的同伴们，好好工作，其他的不用想。” “是，先生，我们会好好干的。” 林肆恭敬有礼的低下头，嘴角却下意识翘起，眼睛里也带着冰冷的寒意。 ------------ 第3章：如此赔偿 这位高高在上的经理交代完，重新用手帕捂住口鼻，远离了让人作呕的火灾现场。 赛华佗好奇的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傻......那个......小林，你还会说洋文？” 他差点漏嘴喊出“傻子”，那是林肆之前的绰号。 “刁爷，麻烦你把大家都动员起来，先给伤者处理伤口，没伤的跟我来，我们必须找地方先把帐篷撑起来，要不然今晚就得睡草地了。” “好，这个没问题，可是......你让我们说在后山见过那三个白鬼......” 林肆微笑着轻声道：“刁爷，其实在矿里，那些白人矿工很多人都会偷偷往外带黄金，只不过都做的很小心，没那么过分，现在比利三人的失踪，运用的好，对方只会认为他们是偷了金子潜逃，而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就是这么回事了。” “哦~~” 赛华佗一副心下了然的模样，再次看向林肆时忍不住翘起大拇指。 虽然他还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件事让白鬼头子相信，不过今天林肆的表现已经让他太过震撼，不由自主便选择了相信。 矿坑后山。 麦尔斯带着人到处寻找比利三人的踪迹，但却毫无收获。 “妈的......比利他们三个真的从后山跑掉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被罗文先生抓住的后果？” 麦尔斯卸掉帽子，用手揉搓着自己毛糙的脑袋，有些不敢相信比利能做出这样的事。 “头儿~~~你看这个！” 这时，一名监工在不远处挥舞手臂，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 麦尔斯快步靠了过去，看到草丛里某人遗落的物品。 那是一小袋金沙和一把梳子，一把断了两根木齿的梳子。 “这是......” 麦尔斯收起金沙，拿着梳子打量一阵，想起在这全都是男人的矿工营里，会随身携带梳子的只有一人。 “娘娘腔奥利弗！” “是啊，头儿，这好像就是奥利弗的梳子，他总是喜欢摆弄自己的头发，看来那些猪仔说的是真的，他们三个就是偷了金子往这个方向跑了！” “见鬼......这三个不要命的家伙......” 麦尔斯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拳头一攥就将那木梳捏成了几段。 “扩大搜索范围，我要知道他们逃到哪个方向了。” “好的，头儿。” 麦尔斯丢掉木梳，抬脚往回走，可他走着走着却忽然停下脚步。 “嗯？不对呀，如果比利他们三个是从这里逃走，为什么没有野草被踩踏的痕迹？” 麦尔斯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始在周围寻找起来。 不一会，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蹲下身，伸出两指捏起一撮泥土放在鼻端闻了闻。 “是鲜血的味道，很新鲜。” 麦尔斯拍掉手上沾血的泥土，起身搜寻着类似的痕迹，最后目光停留在已被大火烧毁的华工营地上。 “妈的......有人在撒谎，或者是......” 麦尔斯转身看着跟随在后的手下，冷声道：“这件事回去先不要声张，等我查清楚再说，记住，谁都不要告诉，包括康纳德。” “明白了头儿。” 就在麦尔斯等人搜索比利的同时，林肆已经带领幸存下来的华工，找了一处较为平整的高低，就地取材搭设帐篷。 他们利用剩余的帆布，树枝、树叶、破旧衣服和大块的石头，垒了一个圈，只留出一道出入口，并在中央升起一堆篝火。 好不容易做完这些，天色已经全暗，康纳德所谓对死者的“赔偿”，竟是可怜的每人1美元，以及一块硬邦邦的面包。 众人看着眼前的面包沉默不语。 这时，林肆拿起一块面包，手部用力环视众人一圈，压着声音道：“这是赔偿吗？不，这是侮辱，这是挑衅，这是白鬼高高在上对待奴隶一般的施舍！我要你们记住，记住今天所遭受的一切，记住这种耻辱，总有一天我们会讨回来的，为死去的同胞讨回公道！” 林肆说完，周围的华工们除了赛华佗和石头几人，却鲜少有反应者，大部分人还是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面包看，至于林肆说什么，仿佛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林肆知道，这些早就磨平了心性的劳工，根本不是一两句话便能打动的，或许他们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在被人轻视，被侮辱，甚至是被奴役，早就习惯了类似的生活。 这是可悲的，但同样是这些底层劳工的生存之道，如果他们事事都要争个对错，讨个公道，恐怕就不会活着坐在这里了。 “刁爷，给大家把面包发下去吧，今天也都累了，大家早点睡，明天一早还是上工。” 林肆见自己的话没多大作用，也知道想要改变这些人绝非一朝一夕，他只能先从自己身边的少数人开始影响，在潜移默化中把自己的理念灌输给他们。 “好的，来，一人一个不要抢，谁抢就得饿肚子。” 赛华佗在华工中间还是有些威望的，当下幸存者们一一接过面包，有些人还感激的对他鞠上一躬，却没人理睬林肆。 “小林，他们......你也别怪他们，这些人没什么文化，大字都不识一个。” 林肆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刁爷，我知道的，今天大家都累了，遭遇这种事脑子一定很乱，让大家休息吧，我们几个人再来开个小会。” 分完了面包，幸存的华工们一个挨着一个，蜷缩在旧衣服和树叶之下，陷入沉睡。 林肆给篝火里填了把柴，叫来白天的少数知情者聚在一起。 “诸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肆，不叫傻子，以前你们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忘记了，我在意的是以后你们会怎么做。” 以前没少欺负林肆的细狗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看这位抬手就取人性命的“傻子”，生怕对方跟他翻旧账。 “呃......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是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先来吧~” 赛华佗见大家没人吱声，便习惯性站出来打圆场。 “我本名刁哲，大家都知道，我会点医术，会写几个字，会看面相，反正就是什么都会一点，蒙大家看得起，有人叫我赛华佗，也有人喊我刁爷，嘿~受不起，受不起啊~” 赛华佗说完，愣头愣脑的“石头”紧跟着发言，举起手道：“我，我来~！我叫洪十三，家里排行十三，上面有十二个姐姐，我娘叫巧云，我爹叫洪痒，我爷......” “哎哎哎，石头，就介绍自己就行了，不用把你家八辈祖宗都讲出来。” 赛华佗看石头越说越离谱，急忙插话打断了后者。 “哦......我没啥别的本事，就是胆大，不怕疼！” 石头说着抬手就狠狠给了自己脑袋一下，完事憨憨的傻笑，可脑袋上却肉眼可见的起了个大包。 “这......” 林肆被他整的哭笑不得，经过自己记忆里的对比，他猜测石头应该是天生身体带有缺陷，感觉不到疼痛。 “你这傻子，脑壳坏掉了？” 细狗看着石头的傻样，稍稍定了定神道：“林......肆哥......不，肆爷！我本名谢启亮，由于长得这幅德行，从小就被人细狗细狗的叫，也就听习惯了~”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都是自家弟兄，你应该比我大才对。” 细狗快速摆动双手，笑着道：“不不不，肆爷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不管年龄谁大，我细狗都听您的。” “我叫乔仁良，是个厨子，喝西北风都长肉的那种~呵呵~” 细狗说完，一位脸蛋圆圆慈眉善目的男子接着介绍自己。 “肆爷，您就叫他胖子，这家伙做饭有一套，不管什么破烂食材，都能做的跟满汉全席一样。” 说起华工营的厨子，细狗顿时来了精神。 大家介绍完了自己，都把视线投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林肆对这个人印象还是很深的，华工营里的人都叫他阿福，是个剃头匠，也是这里唯一一个没留辫子的华人。 他的眼窝很深，鼻梁高挺，头发带卷，似乎是个混血。 “我......我......” 阿福“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还是细狗跳出来道：“肆爷，他没名字，就叫阿福，您也可以叫他鬼佬，半人不鬼的，连辫子也不留。” ------------ 第4章：剃发明志 “阿福，不用害怕，你只是混血，并不低人一等，还有，留辫子有什么可骄傲的？” 林肆看着窘迫的阿福，安慰了一句，手腕忽然一翻，一把匕首已被他攥在掌中。 “啊？” 细狗看到刀子吓了一跳，不知道林肆要做什么。 “辫子......本就不属于我们。” 林肆眼中一寒，匕首划出一道圆弧，直接削断了自己的长发。 “啊！？辫子......你把辫子剪了！” 赛华佗大惊失色，其他人也被林肆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其实太平天国的太平军都是不留辫子的，但林肆在被送出城前，为了掩人耳目临时编了辫子。 林肆不但削断了自己的辫子，还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锋利的匕首剃发，三两下把自己剃成了光头。 “给你，哑巴。”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剃完了头发，又把匕首递给傻大个哑巴。 “阿巴巴......” “我知道，这叫剃发明志，一天没有实现我们的理想，我就一天不蓄发。” “阿巴阿巴......” 哑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也开始动手给自己剃头发。 “哎呀使不得啊~~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剃不得啊~~！” “老祖宗？” 林肆嗤笑一声，看着赛华佗道：“谁的老祖宗？你的？我的？还是鞑子的？刁爷，您也算读过书认识字的，应该知道我们自古称呼自己为炎黄子孙，也就是炎帝和黄帝的子嗣，我问你，你可听过我们的老祖先留过金钱鼠尾？” “呃......这......可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蓄发梳辫子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发如同砍头啊！” “砍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清军入关要求汉人留辫子时，许多百姓誓死不从，当时也有许多人喊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话，但现在呢？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可是......” 赛华佗还想说什么，林肆却抬手打断他道：“刁爷，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讨论，毕竟这里不是满清，是新大陆，要想不被白鬼歧视欺辱，我们就必须自己先看得起自己，不要总是代入到奴才的身份上......” 林肆说到这里顿了顿，环视一圈道：“另外，从实际角度出发，你们不觉得这根辫子在打架的时候很碍事吗？我就不止一次看到，白鬼监工一手攥着几根辫子就将我们的同胞制服，这是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给自己天然设定一处弱点？” 细狗等人到底年轻，并不像赛华佗受到的封建荼毒那么大，对于林肆的说法都表示出了赞同。 “肆爷说得对，我们以前打架，只要先攥住对方辫子就基本上赢了，疼得嗷嗷叫。” 石头梗着脖子摊开手掌道：“我......我也要剃头！” “剃头这件事我不勉强大家，但能够成为弱点的辫子还是越早剪掉越好。” 林肆说着将匕首递给石头，可后者第一刀下去就见血了，却还不自知。 “还是我来吧，剃头这件事我在行。” 阿福抢下石头手里的短刀，从自己怀里取出一整套剃头的家伙事儿。 “也好，就让阿福来吧，刁爷，你如果心里还是排斥就再等等，不强求。” “呵......我......那我就再等等，等等......” 赛华佗尴尬的笑了笑，急忙挪远了一些，好像生怕谁趁他不注意剪了他的辫子。 林肆笑看着大家剃头，却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被石块包围的矮墙外传来异响。 哑巴看了他一眼，但林肆却示意不要声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了，你们说比利他们三个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林肆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众人都有点蒙圈，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大家愣了愣，还是赛华佗最先反应过来，忙接话道：“哎呀，这个谁知道呢，白大人的事咱们又不敢问，只是看见他们在后山不知道做什么。” “你们说......那三个失踪的白大人，会不会挖到金子了？” 林肆循循善诱的引导话题。 “嘶......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像！之前就听说他们会偷偷从矿上带金子出去卖，这次估计是挖到大块的了吧？” 细狗猜测道。 “我也听说过，但偷金子也不至于不回来呀，这矿场可是罗文先生的，他在城里势力很大，他们拿着金子也出不了手，除非他们跑去别的城市。” 阿福给出的猜测要更具体一些。 “我......我倒觉得他们是被杀人灭口了。” 石头结巴着说出这句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生怕这愣头青把实话给说出来。 “你......你们说，他......他们会不会是分赃不均，被人干掉了？” 听完石头的话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神有意无意望向林肆。 林肆又看了哑巴一眼，轻笑道：“好了不说了，这些事情都与我们无关，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早点睡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众人结束了话题，各自裹好御寒的衣物或树叶，进入梦乡。 新建的华工营外围，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匆忙离去。 “咚咚咚~” “康纳德先生，是我，布鲁诺~” 矿区最大的一间木屋里，经理康纳德咬着烟斗将门打开，门外则迅速闪入一道身影。 “怎么样？那帮华工有没有任何不满情绪？” 进来那人佝偻着身子，脸上满是泥污，他露出谄媚的笑容道：“康纳德先生，那些猪仔没有任何不满，他们似乎接受了1美元的赔偿。” “嗯......那就好，真是一群温顺的绵羊。” “康纳德先生，华工是没什么不满，但我却听到他们谈论失踪的比利三人。” “哦？怎么说？” “我听到他们说，比利三人是挖到金子潜逃了，也有人提出比利三人其实是被灭口，尸体不知道被埋在海岸山脉的哪里。” “什么？” 康纳德闻言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将烟斗塞入口中轻咬。 “比利他们是麦尔斯的人，今天他告诉我后山没有任何发现......看来这个结果值得商榷......布鲁诺，我现在立刻返回城里，再给我叫些人过来，矿区不能都用麦尔斯的人。” “是，先生，我这就去。” 佝偻且丑陋的布鲁诺躬身退了出去，还顺手关闭房门。 此人是康纳德专门找来的“耳朵”，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布鲁诺能听懂中文。 比利三人的失踪他白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综合从华工那里听到的传闻，他更加确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在布鲁诺走后，康纳德视线扫到大门把手，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当即从口袋掏出一条手帕，将里外的门把手仔细擦了一遍，这才满意的丢掉手帕进屋了。 而就在康纳德经理让人回城召集更多人手的同时，监工头目麦尔斯也在为自身安全考虑。 “你们，记住，明天把那个会说英语的猪仔单独叫过来，我要知道他是不是康纳德的人，如果是，找个机会......” 麦尔斯语气森冷，说着还伸出手掌，做了个划过脖颈的动作。 ------------ 第5章：自有办法 伴随着还没有完全退去的焦臭味，华工们一觉睡到天亮。 昨日的火灾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原本四百二十七名华工，仅存六十二人。 但即便如此，监工们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得，一早就将众人叫醒，挥舞着鞭子督促他们投入工作。 “你们这些蠢猪，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倒是会给自己找地方。” “不到一天就搭建起一个新营地，我都有些嫉妒他们了。” “嫉妒？那你跟他们换呀，说不定你还能在猪仔们中间成为猪仔之王~啊哈哈哈~” 一群监工肆无忌惮的嘲笑、侮辱他们，但华工们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仍旧笑脸相迎。 林肆也面带微笑，只不过将这几人的长相暗暗记在了脑子里。 “你们这些蛆虫，今天新人手还没到，你们要做完手里的活才能吃饭，听到了吗？” 说话的名叫林恩，是代替比利前来监管华工的。 他穿着一条仿佛自出生就没有清洗过的帆布背带裤，两丛倔强的鼻毛从鼻孔钻出，显得生机勃发。 “林恩先生，我们现在只有六十来人，很多人还带着烧伤，却要做四百人的活吗？” 林肆代表华工发出了疑问。 “见鬼，这里哪有你们质疑的份儿？你就是那个会说英语的猪仔？告诉你的人，只要今天的活能够如期完工，康纳德先生会给你们每人多支付1美金，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明白吗？” “多支付1美金？哦~感谢康纳德先生的仁慈，愿上帝眷顾者您。” 林肆虔诚的低下头，倒是让林恩有些诧异。 “嗯......很好，那么现在就把你的人召集起来，尽快干活吧。” “是，先生。” 林恩走后，细狗悄悄靠过来道：“肆爷，没必要对白鬼那么客气，您看他那嚣张的样子，一定没说什么好话。” “的确没好话，他让我们这六十来人，把四百人的工作做完，做不完就没有饭吃。” “什......什么？” 听到林肆的翻译，不止是细狗，其他人也跟着着急起来。 “肆爷，这白鬼是不想让我们活了？这怎么可能做得完啊！” “是呀，小林，要不你找经理说说，他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 赛华佗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林肆抬手示意大家先不要急，冷笑一声道：“找他？这条命令就是他下的，大家不必担心，先照着他们的话来，我自有办法。” 新一天的工作照常展开，面对矿场管理者的过分要求，那些华工却表现出了意外的顺从。 林肆默默看着那些长辫子同胞，有哀其不争，也有怒其不抗，可冷静下来又会觉得这些人很可怜，可怜到自己作践自己。 “肆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这时，胖子若无其事的走到林肆身后，塞给他一包东西。 林肆将其揣入怀中“嗯”了一声，两人又再度分开，各忙各的。 由于华工不被允许进入矿场采金，所以大家只能待在外围营地里，将矿上运来的大块石头敲碎，再运回去让白人矿工淘筛。 另外，华工们还得面对成堆臭气熏天的衣物、袜子，和损坏需要维修的淘金盘。 华工在矿场本就占少数，现在骤然减员三百多，工作量的激增让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林肆一边干活一边观察四周，既观察监工们的站位，也观察他们的巡逻范围和换班时间。 他不是莽夫，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就算他看不惯这些高高在上的监工，也不会蠢到和对方正面硬钢。 有着十五年佣兵经验的林肆深知审时度势，面对一个陌生环境时，你最需要做的便是先“隐藏”自己，观察形势，然后再做出相应的计划和对策。 当然，他也可以依靠自己的杀人手段独自逃出矿场，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在这个时代，长着一副东方面孔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针对，倒不如先行观察，再拉起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这样以后才能方便行事。 “嘿，你，那个会说英文的家伙，过来~！” 一名手拿皮鞭的监工，冲林肆大声叫喊着，招手示意他靠过去。 “先生，您有何吩咐？” 林肆依旧谦卑，让这些原本也没什么地位的白人监工们很受用。 “嗯，态度不错，我现在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如果撒谎或者隐瞒......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看到对方威胁似得摸了摸腰间匕首，林肆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配合对方表演。 “知道，我会没饭吃，没钱赚，甚至丢掉性命。” “你很识趣，是这群猪仔里我看着最顺眼的一个，对了，你的辫子呢？” “哦，觉得碍事就剪掉了。” “很好......” 那人上下打量林肆几眼，开口问道：“我问你，昨天你在什么地方看到比利他们三个的？” “就在后山，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 林肆答道。 “哦......原来如此......那你还有什么发现？比如......金子？梳子？小刀？或是......手枪？” 林肆知道这个蠢货在试他，但这种毫无技巧的讯问根本屁用没有。 “没有见到，先生，我只是远远看到那么一眼。” “哦......这样啊......” 不等对方继续发问，林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得。 “哦对了，我好像还看到了康纳德先生，他们似乎在谈论些什么，不过离得太远听不清楚......呃......不好意思先生，我的头有点疼......昨天不知道撞在哪里......” 林肆说着蹲下身，表情看上去非常痛苦。 “什么？康纳德先生？你......让我看看你的后脑。” 那名监工似乎想到什么，转过林肆脑袋，看到后者后脑上有一块血疤，仅从体积上来看似乎伤的不轻。 “见鬼......这是被人敲了闷棍吗？为什么这里面会有康纳德？我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头儿！” 自认为得到了重要消息的白人监工丢下林肆，自顾自跑开。 “哼~” 林肆嘴角微翘，骂了声“蠢货”，却将目光投向矿区最大的经理住所。 康纳德经理在木屋里打理好自己的胡子，戴好帽子，正准备出门巡视一番自己的领地，却听到窗外传来吵闹声。 “见鬼！你这该死的驱虫，回去！不许靠近这里！” 康纳德推门而出，就看到几个光着脑袋的华工正在被自己手下抽打。 他们看起来情绪很激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眼看那几个保镖就要拦不住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告诉你们了，要对我们的工人仁慈一些，看看他们，瘦弱的就像未成年的雏鸟，收起你们的鞭子！” 康纳德见势头不对，大声呵斥了自己的保镖。 可他还是听不懂这些激动的华工到底在说些什么，当即压低了声音道：“快去，把那个会说英文的华工找来，他叫......对，Joker，就是叫小丑的那个！” “好的康纳德先生，我这就去。” 康纳德一直担心的事情眼看就要发生了，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老板给华工开出的薪酬太低，条件也太过苛刻，而且监工队伍还不归他管，那些人全都听麦尔斯的。 试想，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一旦华工们群起而闹事，麦尔斯又袖手旁观，那他这个经理就要倒大霉了。 所幸这些华工一直都很温顺，即便是昨天那场火灾也没有激怒他们，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昨晚布鲁诺不是说没问题吗？那个丑陋的穷鬼！ 康纳德虽然心里紧张，但表面却努力摆出一副绅士模样。 此刻在他面前，带头闹事的正是细狗和石头。 细狗带着几个以前和自己偷鸡摸狗的混子，按照林肆的吩咐，专门到康纳德的经理室门前叫嚷。 ------------ 第6章：收买人心 “康纳德先生，您找我？” 不一会，康纳德派去的保镖带着林肆返回，这位经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说道： “林，你帮我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有事情可以好好商量，不要激动。” 林肆看了一旁大吵大闹的细狗等人，走过去装模作样听了一阵，这才转过身。 “康纳德先生，他们说......他们说......” 康纳德见林肆支支吾吾，顿时觉得事有蹊跷。 “林，你只管翻译给我，放心，我是一位绅士，不会动粗的。” “嗯......是这样的先生，他们说要六十个人做完四百人份工作才给饭吃也可以，但不能悄悄先给个别人食物，这样做不公平。” “嗯？悄悄给个别人食物？我......我没有这么做过呀？” 康纳德一脸迷惑，正待继续追问，却看到有一件东西从林肆怀里“啪嗒”掉在地上。 “这是......面包？你哪里来的面包？” 康纳德抢先一步捡起面包，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皱眉看向林肆。 “这......这......这是麦尔斯先生给我的......” 林肆一脸尴尬，双手搅动在一起，紧张的无处安放。 “嗯......这的确是矿场的面包，只不过是专门提供给白人矿工的......麦尔斯竟然偷偷给了你......” 康纳德眼珠转了转，忽然换上一副笑脸，将手里的面包塞还给林肆。 “林，这面包你拿着......嗯......你看，自从比利失踪之后，我这里就缺少一名翻译，我觉得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为我做事？你放心，我对待自己人总是很大方，你的薪水将会提升为......每月20美金！” “真......真的吗？愿意，康纳德先生，我当然愿意！” 林肆激动地眼含热泪，这一刻，手里的面包仿佛都不香了。 新晋上任的翻译林肆对着自己的“伯乐”鞠了一躬，然后看向细狗等人，大声将众人喝退。 看着闹事的华工悻悻散去，康纳德以往的优雅从容也找了回来。 “嗯，林，你干得不错，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去做那些脏活儿，你的任务就是替我看着那些华工，不让他们闹事，这面包你拿着，我不会告诉别人，但你也要记住，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是，谢谢，谢谢先生，我一定会用心为您办事！” 康纳德满意的打量林肆几眼，对手下保镖招招手道：“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他，还有帽子。” “嗯......啊？” 那保镖愣在原地，很显然不太愿意。 “照我说的做，回头我给你买新的。” “哦......” 那名保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和帽子递给康纳德，但后者却厌恶的向后退出半步，示意直接交给林肆。 “林，这件衣服和帽子现在起就是你的，它们能够证明你的与众不同，今后只要跟着我好好做事，类似的奖励绝不会少。” “太感谢您了！先生......我......无以为报！” 林肆穿上保镖的坎肩，戴上牛仔帽，整个人瞬间精神了不少。 看着逐渐远去的林肆，刚刚脱衣服的保镖有些不解的问道：“先生，为什么要对低贱的猪仔那么客气？不听话赏一顿鞭子就好了。” 康纳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手下，恨恨道：“蠢货！你难道还看不出麦尔斯已经在拉拢这些华工了吗？而且失踪的比利三人，很有可能并没有逃，而是被......” 康纳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早上好呀麦尔斯，我们的新工人什么时候能到？” 远处，监工头目麦尔斯带着几名手下走了过来。 “康纳德先生，新人手大概得明天才能到位，今天就让那些猪猡加班加点，我已经说了，做不完他们休想吃饭。” “哦？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康纳德表面拍着手，但心里却把麦尔斯鄙视到了脚底缝里。 麦尔斯左右看了看，靠近一些道：“康纳德先生，我刚刚听说，您提拔了一名猪仔，还让他不用参与其他工作？” 康纳德在心里冷哼一声，反问道：“怎么，我提拔谁还需要提前向你汇报吗？” “呵~那倒不用，您是经理，这里您说了算，我只是想提醒您，不要太相信那些华工，他们只是奴隶罢了。” 康纳德听得心中冷笑，暗道：“奴隶？奴隶你为什么要背地里拉拢？还不是为了夺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亡命徒’麦尔斯......！” 虽然心里那么想，但康纳德表面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现在的矿场绝大部分都是麦尔斯的人。 “呵呵~那是自然，我只是需要一名会说汉语的翻译罢了，倒是你，有没有比利他们的进一步线索？” 麦尔斯盯着康纳德双眼，无声的笑了笑道：“先生，我们已经可以确认，比利、汤姆、奥利弗三人已经逃离矿场，接下来会动用其他力量继续通缉他们。” “罗文先生的金子都敢偷，他们也真是大胆......你还有其他事吗？我现在准备去来上一份早餐，要不要一起？” 麦尔斯见对方下了“逐客令”，便笑着后退一步道：“那么我就不打扰康纳德先生了，告辞。” 康纳德站在原地，目送麦尔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低声骂道：“让我不要相信华工，但你却背地里拉拢他们，可恶......” 远离经理办公室之后，麦尔斯同样低声骂道：“该死......康纳德那家伙，竟然贼喊捉贼，比利他们三个分明是被他收买......妈的，想让我替你背黑锅吗？门都没有......！” 却说此刻不远处的巨大岩石后，林肆露出半张脸，将康纳德和麦尔斯的会面看了个清清楚楚。 “嘿~气氛不错，但火候尚有欠缺，接下来就是小火慢炖......” 林肆利用这些白人天然轻视华工这点，装傻充愣，先是用“不经意”间说出的消息蒙蔽麦尔斯，接下来又用胖子专门制作的假面包刺激康纳德。 当然，对方听不懂汉语也是林肆最大的一个优势，所以他才让细狗等人假装闹事，这样自己才能尽快走入康纳德的视野。 见到林肆穿着那些监工的衣服返回营地，赛华佗和细狗等人急忙围了过来。 “肆爷，这衣服穿在您身上真合适！嘿~比那些白鬼精神多了~！” 细狗羡慕的在林肆身上这摸摸，那捏捏。 赛华佗则小声问道：“小林，你......真的要为白鬼们工作吗？” “是......是啊，实在不行我们......我们就跟他们干！” 石头一根筋，想不通为什么，就知道干。 林肆看着几人，其他人虽然没说，但也都表现出了一定的担心。 “记住，在自身实力弱小，无法正面与敌人对抗时，便要从敌人内部着手，将其瓦解，毕竟在那些高傲的白鬼眼里，华工就是一群可以随意揉捏的绵羊，根本不敢对他们撒谎，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 “在自身实力弱小，无法正面与敌人对抗时，便要从敌人内部着手，将其瓦解......这句好，我必须要记下来！” 赛华佗琢磨着林肆的话，忽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到处找纸笔，歪七扭八的记了下来。 “太......太好了~让......让那些白鬼自己人打自己人，我......我们就在旁边看热闹~！” 石头激动的又开始结巴，但林肆却拍拍他的肩膀道：“石头，让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不是最终目的，毕竟换一波白鬼过来对待我们的态度只会更差。” “那......那啥是咱们的最终目的？” ------------ 第7章：最终目的 林肆看着大家微笑道：“最终目的？最终目的当然是带大家发大财，享大福，这不就是你们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旧金山最原始的目的吗？” “对~发大财，享大福！” 细狗听的内心激动，不自觉舔了舔发裂的嘴唇，虽然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发大财，但他却有一种直觉，只要跟着林肆，跟着肆爷，发财的那一天总会到来。 众人在得到了林肆所画大饼后，转过身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工作，干起来浑身是劲儿。 只不过他们没有忘记林肆的交代，在工作的过程里不断的抱怨着、咒骂着，肆意发泄心中的不满。 其实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压抑在内心的负面情绪，只不过在林肆的引导下，他身边的几人慢慢学会了将这些烦恼付诸于语言，付诸于行动。 不要小看这简简单单的几句抱怨，林肆让大家做的更多的是一种引子，是一种发泄渠道，他要让这些麻木的同胞们找回那种生而为人的血性，知道如何反抗，如何对不公平待遇说NO。 勤奋的华工再一次向那些懒惰的白人证明，在他们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六十人干四百人的活照样一天之内拿下，虽然他们已经累得手脚无力，但确确实实做完了。 康纳德对白天发生的那一幕心有余悸，急忙下令给华工们放饭。 麦尔斯看着狼吞虎咽的华工们，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渗出水来。 “头儿，这些黄皮猪他们真的做到了，那可是四百人份的工作，看来平时他们都在偷懒，我们应该告诉老板加收他们的人头税。” 由于比利失踪而顺利上位的林恩愤恨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可麦尔斯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收他们的人头税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是能够因此而得到1美元吗？放弃这种愚蠢又带不来利益的想法，你难道没看见康纳德正在努力拉拢这些华工。” “康纳德经理拉拢华工？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些蛆虫有什么好拉拢的？” “真是愚蠢......他提拔了那个会说英语的华工做翻译，不就是在变相拉拢他们吗？等明天城里的新一批华工运来，这些你口中的蛆虫人数将会比之前更多，虽然他们肮脏、胆小，可一旦在数量上形成规模，康纳德就会利用这股力量来压制我们。” “压制我们？”林恩不解的问道：“头儿，他干嘛要压制我们，我们都是效命于同一个老板啊？” 麦尔斯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手下？要不是他会说两句汉语且还算听话，自己真想一脚将他踢回乡下的猪窝去。 “你难道忘了，我早上让人去打探华工的口风，他无意中说出在后山遇到比利时还看到了康纳德？我还奇怪，前一阵就感觉比利三人有些不对劲，看到我总是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如此对比他们三个应该早就倒向了康纳德那边做了叛徒！这次他们的失踪很有可能是康纳德对我们的一次栽赃陷害，看着吧，他绝对没安好心！” 麦尔斯冷冷的看着华工营地的方向，顿了顿道：“告诉兄弟们，最近把家伙都给我带到身上，如果这些华工敢耍什么花样，我们就杀一儆百。” “哦，知道了头儿。” 林恩嘴上答应着，但内心却对自己老大的担忧颇为不解，他觉得这些华工是那么的软弱好欺负，别说只有区区六十人，就是明天再调来六百人，你只要冲天开上一枪，他们就会吓的全部趴在地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敢乱动，这种人有什么好怕的？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相比较前一天晚上的沉默，幸存华工们明显话多了一些。 “我们真的做到了，我们干完了四百人份的工作！哦~这是我近一个月来吃的最饱的一次，那位先生发了慈悲。” “是啊，他看起来很好说话，太好了~看来以后我们的日子可以稍微好过一些。” 听着那些工人小声议论，细狗一脚踹在一名华工身上，骂骂咧咧道：“放屁！他仁慈？赛你母，你脑壳坏掉了？那都是我们争取来的！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足我们食物？那是因为怕我们闹事！可我们呢，一场大火烧死了那么多人，我们就像没事人一样，还坐在这里感谢白鬼的仁慈？你们真是一团烂泥，扶都扶不起来！” 由于细狗平日里就在华工营横行霸道，这些幸存者们也习惯了被他辱骂殴打，当下都低着头，不敢还嘴。 可细狗看见这些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实在是活的太憋屈，太窝囊了。 “赛你母，一群扑街货，告诉你们，肆爷已经当上了康纳德经理的翻译，看见了吗？他穿着白鬼的衣服和帽子，以后见到他都给我客气着点儿！” 其实不用细狗说，华工们已经看到林肆的打扮，远远见到他就绕着走，仿佛他穿在身上的不是坎肩，戴的不是牛仔帽，更像是皇帝御赐的黄马褂。 “好了，细狗，也别为难他们，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不管怎么样今天大家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吃饱饭，就是一个好现象，早点睡吧，养足精神，记住，无论什么时刻都要让自己保持最好的状态，以迎接有可能到来的危险和挑战。”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这句我也要记下来。” 赛华佗慌忙的找来纸笔，又将林肆刚刚那段话记在了本子上。 “刁爷，能......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赛华佗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名瘦弱的华工走到他面前，唯唯诺诺的问了句。 “哦，是赵家老四啊，你有什么事，说。” 赛华佗收起纸笔，看向对面，那名瘦弱的华工扭捏了一下道：“是这样的，刁爷，昨天那场大火把我们的书信也一并烧干净了，所以我们想麻烦您，替我们代笔，重新写一封信寄出去，要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对呀，今天太忙，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些家信全部都烧掉了，那么......好吧，你们一个个排着队，重新给我说一遍，我来写。” “唉~好嘞~谢谢，谢谢您刁爷！” 林肆看着赛华佗面前很快排起的长龙，搜寻自己的记忆，想到他这是在帮华工营里的同胞们往家里写信。 虽然矿场里的华工就和签了卖身契的奴隶没有两样，可那些雇佣他们的资本家还是允许他们每半个月往家里寄一封信，也会同时将他们亲人的信件带回给他们，也算是让这些人有个念想，不至于乱来。 赛华陀准备好纸笔，华工们说，他在纸上写，书写的动作很快，可林肆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位什么都懂一点的刁爷写了许多字他都不认识，明显是错字、别字，还有一些涂涂抹抹修改的厉害，压根看不出来是一个字，而就这样的水平，在华工营里却变成了受人尊敬的先生，这不得不说是另一种悲哀。 看着赛华陀在热心地帮大家写家信，林肆将细狗他们几个招呼到另一边小声道：“我觉得有必要开始教你们识字，还有那些白鬼说的英文，简单的对话和单词你们必须掌握，要不然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啊？识......识字？我长这么大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现在突然要让我学写字......” 石头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一脸苦涩，而细狗却瞬间来了精神，抹了把鼻子道：“肆爷，您可能不知道，别看我长这个样，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呢，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在我小时候给我报过私塾，只不过我不爱听那些先生之乎者也，总是溜出去掏鸟蛋，再往后家道中落也就没那个机会了。” “哦，你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写一个我看看。” 林肆折了根树枝递给细狗，后者装模作样的在沙土地上划拉自己的名字，写的那叫一个抽象。 “阿福，胖子，你们呢？会写字吗？” 阿福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道：“我......我只会写数字，一到十。” 胖子也不好意思的憨笑道：“我不会写，但是认识一些字，基本上都是菜名，跟吃的有关。” “阿巴~阿巴巴~！” 哑巴双手比划着，林肆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是识字儿的，你比他们都强。” “什么？哑巴识字儿？他居然比我都强？！” 细狗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身后那傻大个，而林肆却在心里补了一句：“哑巴之前可是大内侍卫，会认字写字也算正常。” 他想到这里忽然间眼角瞥向一脸期盼等着赛华佗写信的华工们，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 第8章：说不如做 “哗啦啦~哗啦啦~” 次日清早，就在林肆等人投入新一天工作时，不远处的矿场入口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以及重物在地面的拖拽声。 所有人都好奇的停下手里的活，朝那边望去。 只见两名手拿猎枪的白人监工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一长串儿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留着辫子的华工。 他们眼睛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仿佛三天没有吃饭般，每挪动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而且这些华工脚上还带着一根将他们拴成了一串的铁链。 “这些该死的白鬼，把咱们的人当牲口一样赶......！” 得到林肆命令昨天抱怨了一天的细狗，今天不用特别交代，已经习惯性的骂出口了。 “这些应该就是填补空缺的新劳工，大家都不要看了，继续工作。” 林肆提醒了一声，众人这才重新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 “先生，康纳德先生，您要的人手我找来了，一共十五人，都带着家伙。” 身材佝偻相貌丑陋的布鲁诺小跑到康纳德面前不远处，恭敬地弯下了腰。 康纳德看着被带到面前的十五人，满意的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微安定了些。 “干得不错，布鲁诺，给他们安排好住处，还有，你另外有任务。” “是，先生。” 不远处，麦尔斯目睹了这一切，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狗娘养的......康纳德到底想做什么？” 麦尔斯恨恨的爆了句粗口，转身对着林恩道：“今晚把咱们的人都集合起来，我有事要安排，再等下去就被动了。” “哦......好的头儿。” 林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着一切，暗暗记下康纳德与麦尔斯两人的反应。 有了新人手的康纳德底气明显足了很多，他甚至都没有通知麦尔斯，而是直接把林肆叫到面前，让他做翻译，给新来的华工训话。 “康纳德先生说了，你们的工钱是每月20美元，但扣除人头税每人10美元，保险1美元，伙食和房租4美元，到手还有5美元，这比你们在家乡赚的多多了，要懂得感恩。” 林肆将康纳德的话翻译给这些新来的华工听，而这些人则全都低垂着脑袋，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相当麻木。 “......” 林肆轻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些华工在来这里之前，恐怕遭受过非人的待遇，他们的眼神都很空洞，如同行尸走肉，只是机械的按照命令行事。 而林肆在翻译的同时，康纳德却悄悄将布鲁诺叫到身边， “如何？他翻译的可有差错？” “先生，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翻译的很贴切，甚至比我都翻译的好。” “嗯......那就好。” 康纳德并没有完全信任林肆，专门让布鲁诺隐藏在他身边，看看这位新提拔上来的华工翻译是不是真心为他办事。 结果让康纳德非常满意，他认为林肆已经在他和麦尔斯之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林，帮我看着这些新来的，将我的仁慈讲给他们听，督促他们好好干活。” “是，先生。” 在林肆的帮助下，这新来的五百名华工很快就被安置被大火烧毁的华工营旁边，他们第一天的工作就是搭建属于自己的窝棚。 “动作快点你们这些懒驴！” “啪~！” 新来的监工们似乎想要争抢着在康纳德面前表现，那鞭子挥舞的频率都快赶上抽陀螺了。 “先生，这位先生，还请您不要打坏了他们。” 林肆笑盈盈的凑到一名新来的监工面前，阻止了对方继续挥舞鞭子。 “嗯？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挥我？只不过是穿着人类衣服的猪猡罢了，多管闲事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那名监工说着就抡起鞭子，劈头抽向林肆面部。 只不过他的鞭子被林肆稳稳抓住，分毫不能移动。 “你......！” “先生，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康纳德先生需要这些华工来完成矿场的工作，如果因为你们的暴力致使华工受伤无法工作，那耽误了事情是你向康纳德先生解释？还是说你会替这些华工把工作做完？” “唔......” 那名监工眼角抽搐了几下，愤恨的松开鞭子。 “猪猡，我记住你了。” 放完狠话那人扭头离去，林肆轻蔑一笑，随手将鞭子丢在地上。 “你没事吧？” 他抬手去扶刚刚被鞭打的华工，这才发现对方身材瘦弱矮小，分明还是个孩子。 “啪~” 忽然，那挨了几鞭子的孩子一巴掌打开林肆伸出的援手，抬起头，用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 “我不需要叛徒可怜......白鬼的走狗......” “嗯？” 林肆没想到，在这麻木至极的矿场华工营，自己也有被骂走狗的一天。 “嘿~骂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呸！谁要告诉你名字！” 那孩子没有理会林肆，还朝他吐口水，转身就跑没影了。 “这孩子......有点骨气。” 林肆毫不在意的擦掉身上口水，又去阻止其他监工殴打同胞了。 新建的华工营在林肆的刻意帮助下，建造的非常顺利，而且并没有那么拥挤，每隔几个窝棚就预留出来一条紧急逃生出口，他要尽可能避免上次的火灾事件再次发生。 自从康纳德的人手来了之后，他和麦尔斯之间就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双方都有所克制，谁也没有试图打破这种平衡。 “康纳德先生，这座矿场已经很难再挖出金子，我们还是建议罗文先生放弃吧。” 康纳德的经理办公室内，麦尔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最近几天，他们矿场采出的金子越来越少，已经有些无法维持日常开销了。 康纳德沉着一张脸，嘴里咬着的烟斗抽的飞快，搞得满屋子乌烟瘴气。 “这件事我会写信告知罗文先生，你让工人们再试试，新建一座矿场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吧，您是经理，您说了算。” 麦尔斯带着自己的人重新回到矿场，指挥着那些白人矿工继续往深了挖掘。 林肆站在一棵树下的阴影中观察一切，嘴角带着笑意。 “很好......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出锅了。” 就在林肆转身准备返回的半路上，却忽然听到一块岩石后传来叫骂声。 “哎呦~！他妈的......你这小杂种，是在找死！” 林肆绕过岩石，看到不远处，是上次被他夺下鞭子的监工，他似乎正在这里上大号。 此刻，那监工手上拎着个孩子，正是那日朝林肆吐口水的小孩。 “放开我你这个鬼佬！敢打老子......老子杀了你！” 那孩子一口一个“老子”，虽然被别人拎在半空，可还是张牙舞爪试图还击。 “这小子......比华工营里那些大人都有血性的多。” 林肆满意的点点头，在那名监工试图掐死孩子之前，将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唔？！咕咕咕......” 那名监工喉咙里不住涌出鲜血，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瞬间抽走，很快就瘫软在地上抽搐。 “啊......啊......” 那孩子看着沾染到自己手上的鲜血，脸色煞白，身子也不住往后挪动。 林肆抽出匕首在对方身上擦了擦，这才笑着说道：“嘴上说一万遍也不及动手做一遍，要杀便杀，切忌提前告知对方。” “你......你你......” 那孩子“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恐怕遇到疯子了。 ------------ 第9章：盗门传人 林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用匕首开始在地面上挖坑。 挖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眼那孩子道：“过来帮忙呀，你想看到什么时候？” “哦......哦。” 那孩子仿佛忽然回过神来，爬到林肆身边就用双手开始刨土。 林肆见坑挖的差不多了，便一脚将那名已经咽气的监工踹进坑里，紧接着两人又开始填土。 当他们将最后一捧土结结实实的踩平之后，那孩子才终于松了口气，“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怎么，第一次见杀人吗？” 林肆语气轻松的问道。 “那......那倒不是，只是......第......第一次这么近见到。” “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那孩子看了一眼林肆，确定这人就是个疯子，忽然间呲着牙齿，抬手握住林肆刚刚杀人的那把匕首，对着他道： “你......你别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做什么，接下来就是杀了我灭口了吧？因为我看见你杀人了！” 林肆颇为惊讶的摸了摸自己肋下，虽然他的确有些大意，可这孩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走了他的匕首，的确是有些本事。 “小子，别紧张，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再说了，刚刚那个人是你杀死的，又不是我，你看，刀子还在你手上握着呢，我如果想现在喊一声，你就会被他们用火枪打成筛子，而我绝不会被人怀疑。” “你......你说什么？” 孩子到底是孩子，被林肆这么一吓，顿时就有些失了方寸。 林肆见状忽然向前跨出一步，双手如闪电般，左手切，右手接，那把短刀又一次回到他的手中。 “你......好厉害。” 那孩子捂着自己发麻的手腕，仿佛任命了一般，身体也不再抖了。 他声音不大，但却很清楚的说道：“我没有名字，爹娘从小就叫我麻钱儿。” “麻钱儿？这个乳名倒是稀罕，你爹娘呢？怎么一个人被抓到这里来？” 麻钱儿咬了咬嘴唇，低着头道：“爹娘在来金山的路上没撑住，都死了。” 林肆“哦”了一声，随即指着刚刚埋人的地方道：“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很难发现，好了，现在去把你手上的血迹洗干净，衣服直接扔掉，我给你找件新的，还有，扔石子儿只会激怒敌人，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如何用刀。” “什么？你要教我用刀？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和那些白鬼不是一伙的吗？” 林肆摊开手，露出了非常阳光的笑脸道：“穿他们的衣服就跟他们是一伙的？你的脑袋需要多转转弯，走吧，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认识。” 林肆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一种品质，是此刻华工营里除了他和哑巴所有人都不具备的品质，那就是敢于向命运挥拳的品质。 当他带着麻钱儿往回走时，这孩子一路上都显得有些拘束，东张西望，好像生怕谁看到他们两个埋尸。 “不用怕，没人看到，而且那家伙的死如果利用的好是对我们有利的，对了，麻钱儿，你刚刚的那个手法是跟谁学的？” 说起自己刚才显露的本领，麻钱儿皱了皱鼻子道：“跟我爹学的，我们家三代都属盗门，但跟市井里的小偷小摸不一样，我们是讲规矩的。” “哦，盗门？有意思，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搬倒这里的白鬼，瓜分掉他们的金子。” “你......说什么？你......真是个疯子。” 不一会儿，林肆带着麻钱儿回到了他们在高地上用石块垒出的单独营地。 赛华佗还在奋笔疾书帮大家写家信，其他劳工则全部都在工作。 “刁爷，还写着呢。” 林肆带着麻钱儿坐到了赛华佗身边，后者放下手里的笔，掸了掸手中信封道： “写完了~！只要把信寄出去，大家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能落地了，唉~只是可惜那些死在大火里的同胞，他们的家人只能收到一笔安葬费。” 林肆冷笑了一声说：“安葬费？恐怕没那么简单，即便真的会给，也是层层剥削，剩不下几个钱。” “这群该死的白鬼，真把咱们不当人看！咦？这孩子谁家的？” 赛华陀这才注意到林肆身边跟着的孩子。 “他叫麻钱儿，是前几日新送来的华工，这小子本事大着呢，我有一个计划，现在有了他就更方便行事了。” “计划？什么计划？” 林肆俯下身在赛华佗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后者睁大了眼睛望向他，半晌才道：“这样可行吗？非得这么做吗？” “刁爷，你要这样想，我们是为了帮他们，现如今他们所谓的安稳生活根本就如同水中的月亮，一戳就破，我今天可是听见白鬼他们在讨论要放弃这座矿坑，一旦他们这么做了，我们这些人的去留便更成问题，到时候甚至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更别提赚钱了。” “什么？要放弃这座矿？他们......他们又把金子挖完了？” 赛华陀以前经历过一次换矿，在这些白人认为矿里没有金子后，他们就会舍弃矿坑，仿佛蝗虫一样涌向下一座矿坑。 但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华工就遭了殃，没有活干就意味着没有钱赚，没有饭吃，他们的伙食会被压缩到一天一顿，且仅有一块面包，但与此同时，华工们的身上却还要背负着沉重的采矿装备，打包好的帆布帐篷，日常用具等，就如同牛马一般的牲口，负重前进。 然而即便只是身体上的劳累也就罢了，在这一路上他们还得忍受来自白人矿工的辱骂、殴打，有时甚至还会闹出人命。 但负责维持秩序的监工们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有华工不幸被殴打身亡，他们也只会像处理垃圾一样将其丢在路边，任由野狗分食，连挖个无名坟墓都不肯。 林肆知道赛华佗的担忧，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有我呢，照我说的做，麻钱儿，我需要会用到你的盗门本事，让我看看你会不会辱没了祖师爷的脸面，跟我来。” 给赛华陀交代完了自己的计划，林肆又带着麻钱儿到那些白人矿工工作的地方转了一圈，虽然他受了不少白眼和辱骂，但由于他的翻译身份，却并没有被过分为难。 当他们两人重新回到华工营地后，林肆带着麻钱儿钻进一间帐篷，而后者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从怀里哗啦啦倒出一堆按小袋分装的金沙。 “这些白鬼手脚真不干净，果然身上都藏着金子呢！” 是的，林肆带他出去这趟就是为了让麻钱儿摸走那些白人矿工私藏在身上的金沙。 由于是私自偷藏，即便丢了他们也不敢声张，只能自认倒霉，而他却要这些金沙另有用处。 “干得不错，小子，如果这次计划能成，给你记头功。” 麻钱儿得意的揉了揉鼻子，扬起脑袋道：“偷这些白鬼的钱袋太容易了，以后要还有这种事记得再叫上我。” 林肆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凡事都不能大意，俗话说的好，乐极生悲，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肆说着手腕一翻，先前那把匕首便出现在他掌中。 “我说过会教你用刀，怎么样，想不想学？” “想，当然想！” 麻钱儿迫不及待的说道。 不过他说完之后却嘿嘿一笑，接着道：“不过我只想学你的杀人手法，刀子我也是很熟悉的。” “哦？对呀，我忘了你们家三代都属盗门，盗门的人应该很熟练用刀。” 麻钱儿得意的眨眨眼睛，张开嘴巴舌头一翻，露出了藏在嘴里的一小截刀片，紧接着他舌头一裹，又将刀片卷了回去。 “我们盗门的刀不是用来杀人的。” 林肆看到这小子露出的口藏刀片绝技，颇感诧异，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手。 “厉害厉害，那么这样，我教你杀人的手法，你教我口中藏刀片的本事，怎么样？” 麻钱儿人小鬼大，背着手点了点头道：“虽然你不是盗门中人，但你刚刚也算救了我一命，你教我杀人手法，我教你口藏刀片，咱们就算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好啊，你这小子，我喜欢。” ------------ 第10章：踢到铁板 “康纳德先生，我们前几日新调来的人手少了一人。” 次日清晨，康纳德刚刚洗完脸刷完牙，准备享用一份热腾腾的早餐，却收到了这个让他闹心的消息。 “什么？少了一个人？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先生，少的那人名叫比利，昨天还有人看到他，可等今天早上起来工作的时候就找不到他人影了。” “又是比利......” 康纳德现在听到“比利”这个名字就牙疼，上一个失踪的比利还没找到，这怎么又丢一个？ “立刻派人去找，对了，去后山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还有，这件事尽量不要告诉麦尔斯他们那帮人，你们在私下调查。” “明白，先生，我这就去。” “见鬼......我刚调来的人手这么快就失踪一个，麦尔斯......难道又是你？” 就在康纳德咬牙切齿咒骂麦尔斯的同时，后者也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一定又是康纳德找人做的......他无端端调来那么多人，还全都带着枪，这分明就是为了针对我！你们要尽快找到巴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了头儿，我们这就去。” 麦尔斯口中的巴里是他的一名手下，至于此人现在的下落，恐怕只有林肆知道，此刻正安详的躺在海岸山脉的某个无名坟墓里。 是的，林肆知道平衡的重要性，既然康纳德那边死了一个人，那麦尔斯这边也不能厚此薄彼，便找机会干掉一个，就是平时嘴最臭骂他们最难听的那位。 林肆知道这两个人的死瞒不了多久，但他也根本没想隐瞒多久，就在双方私下里寻找失踪者的同时，金矿上的工作仍旧照常运行，日复一日。 “狗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肆爷不是不让我们去惹新来的华工吗？” 两名总是跟在细狗身后耀武扬威，欺软怕硬的混混一脸愁容，他们一个叫阿莱，一个叫阿耀。 细狗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不说我不说，这么多人肆爷怎么会知道？再者咱们也是帮肆爷立立威，新来的那五百多人说不定还能搜出些好东西。” 细狗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手上掂了块石头，趁那些监工偷懒摸鱼的工夫，跑去新来的华工营里骂骂咧咧。 “你们都给我听着，大爷我叫细狗，你们可以叫我狗哥，或者狗爷~！这片矿场的华工营是我罩的，如果你们想过得好一点，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阿莱和阿耀虽然还是担心被林肆知道，可这种事他们以前天天做，此刻重拾起来没有任何滞涩感。 细狗放完了狠话，阿莱和阿耀走到两侧的窝棚门口，在这个人身上踹一脚，那个人头上薅一把，又瞪眼睛又咧嘴，做出一副凶猛的表情。 “大......大爷，我们真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身上这破衣服也是那些白鬼给的，我都几天没吃饭了。” 一名华工挤出笑脸，双手抱拳向细狗三人哀求。 细狗上下打量他几眼，一巴掌抽在了那人的脸颊上，骂道：“赛你母，敢骗我？也不打听打听我细狗是什么人，你看看你，这衣服比别人干净，脸颊上还带肉，他们说自己没钱我信，你说自己没钱，当我傻呀！” 那名华工“哎哟”一声，被扇了个眼冒金星，而细狗不等他自己拿出来，便上下其手开始翻找。 不一会儿，他还真从这人身上找出了点东西。 鞋里藏着五美分的硬币，腰间内侧贴身绑着两片腌菜和一块儿有些发臭的奶酪。 “赛你母，又有钱又有吃的，还敢说自己没什么东西？这就是不老实的代价，给我打！” 细狗二话没说，直接将那发酵的奶酪丢进嘴里生嚼起来，阿莱和阿耀对着那人一阵拳打脚踢，直到对方哀嚎求饶，匍匐在地上为止。 细狗将那腌菜撕扯开两半，分给阿莱和阿耀，继续往下一间窝棚走去。 “你们都看清楚了，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自己老实交出来，我还可以给你们留一些，要是被我搜出来......那就屁都不剩下了！” 这些逆来顺受的华工没人愿意惹事，细狗三人看起来颇为霸道，又是老工人，在摸不清状况的前提下这几百华工竟无人敢反抗。 除了那些实在没有的，细狗还真就搜出了一堆好东西，当然，这对于他们来说算是好东西，如果是那些白人监工恐怕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狗哥，这一趟真的发财了~！光美金就搜出来六块多钱，还有各种吃的、用的，还有那个小子不知道在哪儿偷的女白鬼肚兜，你闻闻，真香呀~！” 细狗翻了个白眼，从阿耀手里将那所谓的“肚兜”抢过来，一把丢到了路旁的草丛中。 “瞧你那点出息，带着这玩意儿在身上不吉利！你没看还带着血吗？在这华工营地里，只有钱和吃的最珍贵，听到了吗？” 阿耀有些舍不得，看着那件“洋人肚兜”，低声哦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细狗三人的前方不远处，不知从哪冒出一个身材敦实，双肩宽阔的方脸汉子。 这人皮肤黝黑，眉毛浓密，就那么直愣愣的瞪着细狗，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嗯？赛你母，还真有那不长眼的。” 细狗骂了一声，将刚刚搜过来的东西包在衣服里绑好，指着对面那人道：“你是干什么的？敢挡我们的路，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那汉子不屑的呸了一口说：“我管你是谁！不就是个欺负同胞，攀附洋人的烂仔！” “什么？你敢骂我？给我打！” 在细狗的一声令下，阿莱和阿耀怪叫着冲了上去，可还没等他们的拳脚落到别人的身上，就眼前一花，在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到了地上站也站不起了。 细狗凶狠的表情甚至还停留在脸上，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阿莱和阿耀被人家一拳一脚，只一招就放倒在地。 “赛你母.....你这扑街货，知不知道我老大是谁？我老大是肆爷！矿区华工营的翻译，跟经理是好朋友，你敢惹我，小心我老大收拾你！” 他说着忽然抡起拳头，就朝对面那人脸上打去。 可那方脸汉子不躲不闪，任由细狗的拳头打在脸上，连脑袋都没有歪一下，冷哼道：“哼~你是十天没吃饭吗？就这一点力气也敢为非作歹？我管你什么四爷、五爷的，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细狗一看自己的拳头根本奈何不了人家，抬脚就准备踢，但对方后发先制，沙包大的拳头瞬间印在了他的右眼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肚子上，最后一拳打得他鼻血横流，脑袋一扬就摔到了地上。 看到细狗捂着鼻子满地乱滚，那人倒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而是将华工们被搜刮走的财物一股脑的又拿了回去。 “你......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有种就留下名字！” “哼~我叫阿宝，要是想报仇随时恭候。” “阿宝......我记住你了，有种你别走，我叫我大哥去！” 细狗和阿莱、阿耀三人互相搀扶着，逃的极为狼狈，忙活了一天，临了搜刮来的财物又被人家抢回去了，更重要的是脸上还挂了彩，这要是被林肆看见问起缘由，他可怎么交代呀。 ------------ 第11章：大内侍卫 “细狗，你脸怎么烂了？被谁打的？” 次日，林肆看到细狗见了他躲躲闪闪，便将其叫住，走近了一瞧，这家伙竟然顶了个乌眼青，明显是被人给打了。 “肆......肆爷，没......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的。” “细狗，我和你交代过什么？有事情不要瞒我，我不希望计划开始之前受到一些不可控因素的影响。” 看到林肆脸上露出了阳光般温暖的笑意，细狗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是新......新来的那帮人，我......我就是过去收他们点保护费，可里面有一个很能打的，我们三个人没打过人家一个，就......就被揍了。” “什么？被新来的华工揍了？你小子，瞧你那点出息，还在收什么保护费？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肆爷，我......我错了。” 林肆摇了摇头道：“哪个打你的？带我去看看。” 细狗眼睛一亮，知道林肆这是要给他出头，当即就来了精神。 “是一个叫阿宝的，个子长得不高，力气倒不小，而且还是个练家子！” “还是个练家子？有意思。” 林肆跟在细狗身后，冲蹲在路边玩泥巴的哑巴招了招手，让他一起跟着去。 哑巴虽然表面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但那两米多的个头摆在那里，一般人见了都得绕着走，包括练家子。 他的宗旨还是对自己人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这新来的五百多名华工他是准备都争取到自己身边的。 走入新修建起不久的华工营，两旁窝棚里正在干活的华工们都会对着林肆点头哈腰打招呼。 这位身穿洋人衣服戴礼帽的同胞，在他们眼里就和那些监工没什么区别，全是属于自己惹不起的那类人。 “阿宝~~狗日的阿宝在哪儿？给老子滚出来！赛你母，我大哥找你！” 有了林肆撑腰，细狗这家伙顿时又嚣张起来。 “龅牙狗，是不是昨天挨打没挨够？信不信我卸你一条腿！” 细狗正叫骂着，便见一人从路旁的窝棚里走出，身材虽不高，但却很敦实，一双手掌又大又粗，布满了老茧。 然而林肆还在打量那人的时候，却察觉到他身后的哑巴状况有些不对。 “哑巴，怎么了？” “阿巴巴~~阿巴~~！” “什么？你说这人是宫里出来的？” 听哑巴这么一介绍，林肆更感好奇了，这些洋人抓猪仔居然都抓到皇宫里去了？还是说这家伙跟他们一样，也是原本要去别的地方，结果被船老大半道运到了旧金山？ 哑巴还想说什么，对面那叫阿宝的男子也看见了这个鹤立鸡群的大块头。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大喊一声：“刘斩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叛徒，哪里跑？！” 那人这一嗓子吼的，周围所有华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向他望去。 他下意识的动作和喊出的内容，让林肆瞬间明白，此人搞不好是宫里派出来追杀他和哑巴的，应该也是一名大内侍卫。 那人先是习惯性的摸向腰间，却不见了他的长刀，但这并不影响他如猛虎一般扑向哑巴。 “哑巴小心！” 林肆站在那人前扑的道路上，却没有试图去拦截，而是闪身让开。 在不知道对方深浅的时候，他不愿意在人前动手，那样容易被有心人摸清他的底细。 只见那敦实异常的男子阿宝，几步就跨到了哑巴面前，右手握拳，一拳就砸向了后者胸口。 可他本身个子就不高，大概只有一米六，而哑巴则超过两米，他那一拳在距离哑巴胸口还有十几公分的时候就停住了，且无法往前再多动一分一毫，因为哑巴的大手已经盖在了他的额头上，让他无法近身。 “......呀！” 阿宝似乎是受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耻辱，从前被哑巴狂虐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大吼一声，决定进攻其下三路，转身就是一记扫堂腿。 哑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任由对方踢在他小腿上，就跟踢在一根石柱上没有两样。 “阿巴阿巴。” 哑巴挥着手示意对方先不要打，但阿宝岂会听他的。 “刘斩云，你阿巴什么？不会说话吗！” 哑巴张开嘴，用手指着自己的半截舌头，示意他真的无法说话。 “被人割了舌头？活该！不怕告诉你，这次我们就是奉了老佛爷的命令，专门到金山来寻你，和我一起来的还有苏公公，你应该也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别以为能打得过我就可以高枕无忧！” “喂！你们那边在吵什么？全部都回到原位上去工作！林，让你的人全部都回去！” 这边的吵闹声引起了监工们的注意，麦尔斯和康纳德的人同时朝这边赶来，当他们看到林肆也在时，便让他传达自己的意思。 林肆听到了对方所说，看了眼哑巴道：“不要还手，让他打。” 哑巴虽然不知道林肆为什么这么说，但他知道，自己一直所保护的这位自从脑子恢复正常不再憨傻后，就变得极其聪明，他说的话一定有道理，自己照办就是。 哑巴听话的收起双手，举在头顶，整个人蹲在地上，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 “阿巴~阿巴~” 阿宝看到了不明所以，还当是哑巴心存愧疚，准备束手就擒，顿时就来了精神，一拳一拳的落在对方脊背上。 “喂！该死，我叫你停手没听到吗？” 从营地两侧赶来的监工已经将手中的火枪举了起来，但身为大内侍卫的阿宝不远千里从皇宫来到旧金山，终于发现了自己此次任务的目标，又岂会轻易放弃？再说他根本就听不懂那些监工在喊什么。 “刘斩云，不要怨我，怨就怨你抵抗皇命，连老佛爷的话都敢不听，今天我便给你个痛快！” 那阿宝说着伸出宽厚的右掌，运足了力气就要拍向哑巴头顶。 可当他高举右手还没来得及落下之时，“砰砰砰”之声从几个不同的方位同时响起，他的动作也猛然一滞，胸口、背部，被火枪打中的地方开始咕咕向外冒血，刚提起的一股内力仿佛被针扎破的气球般，泻得无影无踪。 “你......你......刘斩云......他......就是长毛军余孽？你们跑不了......苏公公来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阿宝断断续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但身体却不可抑制的倒在地上。 刚刚开枪的监工共有六人，其中四发子弹都击穿了阿宝的肺叶，即便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了。 “见鬼......我都说了停手，你这该死的家伙，该死！该死！” 一名白人监工收起火枪，冲到出气多进气少的阿宝身边，抬脚就往他身上猛踹。 “先生，先生！” 林肆喊了两声，见对方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一把拽着其后脖领，将那人拉了个趔趄。 “你干什么！” 那名愤怒的监工准备举枪指向林肆，抬手后却空空如也，当他再一次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火枪不知什么时候竟落到了对方的手中。 ------------ 第12章：家乡来信 林肆看着对方手里的枪，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因为这名监工所拿武器，比比利的那把火冒枪要好上太多了，这是一把通体散发着金属光泽，把手处由核桃木打造的左轮。 “先生，我是说他已经死了，不要让他的血弄脏了您的靴子，枪刚刚掉在地上，我帮您捡起来了。” 林肆将枪口翻了个面，重新递还给那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那名监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一把夺过左轮，放进腋下的枪袋里，还朝着阿宝的尸体啐了一口。 他指着林肆道：“你找人把他抬到后山埋了，还有，他们刚刚为什么起冲突？你为何不提前阻止？” 林肆摊开手苦笑道：“我也不清楚，他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们两个是第一次见到他，结果他大喊了一声别人的名字，冲过来就打。” “见鬼，这批华工都是从港口运来时间不长，他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林，别忘了康纳德先生交代给你的事情，安抚好他们，别让他们闹事，不然的话连你也要跟着一起受罚！” “是，先生，我明白的，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围在这里~~~” 林肆说着回过身，将不远处还在看热闹的华工们全部驱散。 那些监工看到冲突已经解除，这才一个个把手枪收回枪袋。 林肆看了眼已经彻底没有气息的阿宝，对细狗道：“抬上他，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刚刚被枪声吓到的细狗这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和哑巴两人将阿宝抬往后山的无人山谷，挖个坑就算是坟墓了。 “哑巴，这人你认识？他刚才说苏公公也来了是什么意思？那公公很厉害吗？” “阿巴巴......阿巴巴。” 哑巴连说带比划，而林肆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大内第一高手，以前是你的顶头上司？这就不好办了......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因为某种原因失散，那什么苏公公也并非走的官方渠道，不然也不会被人卖来矿场...... 行了，先不想那些，等他过来真的找到我们再说吧，如果能沟通尽量坐下来谈，如果油盐不进，别说他是什么大内第一高手，就是宇宙第一高手也必须给我变成尸体。” 林肆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待在一旁的细狗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公公”、“大内第一高手”、“让他变成尸体”，这些词光听起来就是些不得了的事情，他一个混子，何德何能竟然卷入这种大事件里？ 在阿宝的插曲过去之后，华工营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直到有一天，一辆马车远远驶进了矿工生活区，才让那些麻木的华工眼睛里起了些许波澜。 这辆马车是专门运送物资的，驾车的人听说是生活在旧金山的一位华人老表，早十年便在这里闯荡了。 林肆知道，他计划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时机已经成熟，当即与赛华佗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急忙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驾着马车那人上身穿着西装，下身着一条黑色粗布裤子，脚上却穿了双布鞋，显得不伦不类。 他头戴高礼帽，将长辫子盘了起来塞入帽中，在看到赛华佗时，眼神里尽是抑制不住的优越感。 “是你啊，刁哲，他们的家信都写好了吗？” “写好了写好了，都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每个月都要麻烦您，真是过意不去。” 赛华佗将他帮大家写的书信打包好，吃力的放进了马车后斗，又从马车上取下一个麻袋。 “辛苦您了，虎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赛华佗将麻袋取下，笑呵呵走到驾马车那人面前，往后者手里塞了些东西。 那人看了一眼，满意的揣进口袋，用鼻孔看着赛华佗道：“我走了，你们这地方又脏又臭，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希望下个月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他说完挥舞着马鞭，原地掉头，“执拗执拗”的往白人矿工区驶去。 马车上还拉了一些货物，大多都是日用品和酒水，那些在城里只卖5美分的东西，只要拉进矿区就能涨到1美元，没办法，谁让这里的矿工赚了钱也没地方消费呢。 赛华佗拎着麻袋朝林肆点点头，两人一同走进一个开间的帐篷里。 看到这个麻袋，周围干活的华工们全都踮起脚，也有不由自主靠过来的。 “刁爷，这是......我们的信到了吧？” 华工们一个个探着脑袋往帐篷里瞧，有一位等不及的大着胆子上前询问。 “是啊，信到了，不过这个月收信的人却少了三百多......” 赛华佗一边整理麻袋中的信封，一边说着沉重的话题。 大家想起前一阵那场大火，许多人都低下了头，甚至还有暗自抹眼泪的。 赛华佗重重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们先去忙吧，我整理好今晚下工念给大家听。” “好......好嘞，辛苦您了刁爷。” 支走了那些华工，赛华佗整理信封的手忽然就有些颤抖。 林肆走到他身后，在赛华佗肩膀上按了按道：“他们迟早要知道这个真相，你瞒不了一辈子。” “是......我知道，可一想到大家要面对的真相，我就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他们......哎，算了，也许你说得对，我瞒不了他们一辈子，是时候告诉他们真相了。” 赛华佗捏着手中的一封信，而这时如果有人识字，一定会发现，这些所谓的“家信”上面，写着的竟然全都是中药处方。 是的，这些全都是药方，华工营里从来就没有收到过哪怕一次家信，那些将他们骗来金山的洋人公司，根本没打算履行这项义务。 赛华佗其实早就知晓，但为了能让大家安心，为了每月的那点念想，他便主动从驾马车的阿虎那里买来这些没用的旧药方，当做家信念给大家听。 与此同时，像是约定好似得，康纳德和麦尔斯同时发现了自己失踪手下的尸体，并展开一系列联想。 “见鬼......麦尔斯那个家伙，竟然杀了比利......” 康纳德的经理办公室内，一众枪手围坐在周围，地面上则摆放着已经烂掉的比利。 康纳德用手帕捂住口鼻，厌恶的摆摆手说：“快把他抬出去，太臭了。” 在众人将尸体抬出掩埋后，康纳德面色阴郁的点燃烟斗，想了想道：“可恶......最近你们都小心着这点，尽量不要单独外出，我要给罗文先生写一封信，这个麦尔斯......野心太大了。” ...... “头儿，巴里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找出凶手，给巴里报仇！” “报仇！” 此刻，麦尔斯的房间里也围着一群人，他们情绪激动，有人甚至已经掏出手枪。 “先别冲动，这件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麦尔斯揉着自己毛糙的金色卷发，愁眉紧皱。 “把枪都收起来，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看来，是时候和康纳德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 第13章：火上浇油 麦尔斯制止了自己的手下现在就去找麻烦，让他们回去之后老实睡觉，其余的事等明天天亮他会去找康纳德当面问清楚。 毕竟两人上面还有个罗文先生，坏了那位先生的生意，其结果都不是他们两人能承受的。 “该死的，我看肯定就是康纳德找人做的，要不然他为何从城里调来那么多人，还都带着枪？明显是针对我们！” 走出麦尔斯的房间，几名白人监工仍然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头儿还是太小心了，我觉得咱们就应该先下手为强。” 另一人也附和道。 “好了，头儿这么说一定有他的主意，你们不要添乱，现在都回去睡觉，但记住，不要脱衣服，枪不离身。” 说话的一名高大男子名叫鲍勃，是麦尔斯团队里的二号人物，为人凶狠，沉默寡言，但对他们老大却极其忠心。 “明白了，我们这就去睡。” 赶走了众人后，鲍勃这才迈着步子，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可就在这时，他眉头一皱，远远的，似乎看到自己木屋的窗户边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见鬼，是谁？我的东西都敢偷，我看你是存心找死！” 鲍勃掏出枪袋里的左轮，几个大步便跨到了房间侧面，借着天上的月光，他看到一名身材瘦小的华人少年，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妈的，你们这些猪仔，连我的主意都敢打，真是活腻了！” 鲍勃嘴里骂着，拇指已经扣动了左轮的击锤，他才不会因为对方还是个少年而手下留情，在他眼里，这些华工就和山里随处可见的虫子几乎可以划等号。 可就在鲍勃想要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他却发现自己手腕一轻，等他将视线下移后才心头一惊，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从手腕处齐根断裂，掉在地上。 “啊？” 鲍勃正想要大声的惨叫，一只手却从他身后探出，死死捂在了他的口鼻上。 与此同时，一件冰凉的事物也自他肋下刺入，正中脾脏，只几秒钟的功夫，大量鲜血从他身体里涌出，也捎带着带走了他的体温和生命。 那只大手的主人正是哑巴，而动刀子的则是林肆。 解决掉了麦尔斯的副手，林肆蹲下身，将那断手的指头掰开，拿起对方的左轮，用鲍勃的衣服擦擦干净，收进了腰间，一招手，让哑巴和麻钱儿尽快撤离。 在林肆的眼中，麦尔斯要比康纳德难对付一些，所以为了保持平衡，必须削弱麦尔斯一方的势力，鲍勃就成为了他的第一目标。 另一边，康纳德手下有一名会计名叫雅各布，整天喝的醉醺醺的，而今日也不例外。 他从阿虎的马车上买几瓶酒，这几日便整日醉生梦死，而酗酒的结果则导致他半夜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缓解小腹的鼓胀问题。 雅各布打着酒嗝，摇摇晃晃走出自己的木屋，待到哗啦啦啦的水声响起时，却忽然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罩住了脑袋，紧接着便是一阵胡乱的拳打脚踢。 “啊~~~是谁？救命啊~别打我，我是雅各布，敢打我，我要告诉康纳德先生！你是谁？” 雅各布还想报出自己的名字恐吓对方，而换来的却是脑袋上狠狠挨了一砖头，砸的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下面的话也没办法再说出口。 看到套在雅各布脑袋上的麻袋渗出血迹，那肥胖的身体也不再挣扎，周围几道黑影互相打了个手势，一溜烟的消失在夜幕中。 雅各布其实应该庆幸，袭击他的是细狗、石头、阿福，还有胖子，这几人虽然下手也不轻，但却都没有下死手，留了他一条命。 “唔......” 等袭击他的人都走光了，雅各布这才挣扎着将头上的麻袋扯开，伸手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大声的惊叫。 “来人啊~~~来人~~~杀人啦~~~康纳德先生，有人要杀我~~~！” 他一边哭喊一边用手捂着流血的脑袋，往康纳德的经理办公室跑去。 康纳德睡得正香，却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吓得一激灵，整个人从床上弹起，还顺手抽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枪。 “是谁！” 他低声喝道。 “康纳德先生~是我，雅各布，有人要杀我！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什么？有人要杀你？” 康纳德点燃了自己的煤油灯，拉开房门，而满头鲜血的雅各布则跌跌撞撞的摔了进来。 “哦~我的上帝，雅各布，究竟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可看到他的长相了？” “麦尔斯......一定是麦尔斯的人！康纳德先生，整个矿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您的人，敢动手打我的只有麦尔斯！他......他一定是想要了我的命，只是我命大才逃过一劫！” “见鬼......麦尔斯越来越猖狂了，现在立刻去召集人手，天一亮我们就把他赶出矿区！” 康纳德终究还是没有那个魄力直接和麦尔斯开战，狠了半天心也只是想着将对方赶出矿区。 然而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康纳德还没来得及有动作，麦尔斯那边倒先炸开了锅。 原因无他，而是因为麦尔斯的左膀右臂鲍勃，一早被人发现吊在自己木屋的门口，右手齐腕断裂，身子下方流了一大滩鲜血，看样子在昨晚就一命呜呼了。 这下即便麦尔斯想要和康纳德和谈，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忍不了了。 麦尔斯知道，事到如今他如果再不让手下们出这口恶气，他这个老大也就当不长了。 “走，抄家伙，跟我去见康纳德，鲍勃不能白死！” 麦尔斯咬了咬牙，掏出手枪一挥，他手下二十多人一个个叫骂着，气势汹汹向康纳德的经理办公室走去。 却说康纳德那边刚刚把自己的人手召集在门前空地准备训话，就听到远处传来吵闹声，眯眼望去，心头一惊，身子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康纳德！你为什么要对鲍勃动手？我已经一忍再忍，你却仍不知足！” 看到麦尔斯那边的人来者不善，康纳德这边的人手也全部将枪掏了出来，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浓郁到只要见一点火星儿便会彻底燃爆。 “麦......麦尔斯，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想造反吗？你就不怕罗文先生？我才是这里的经理！” “康纳德，你虽然是经理，但我还是负责矿区安全的！之前我们两人一直是如此分工，从没出过差错，可你前一阵为何要从城里往矿区调人，还都带着枪？” “我......我当然是为了自保，你的实力越来越强，那些白人矿工都听你的，现在就连华工你也要拉拢，我这个经理说话还有人会听吗？！” 麦尔斯气的呲牙咧嘴，怒道：“谁他妈要拉拢华工？那只是一群臭虫！你如果想拉拢尽管拉拢便是，可现在，你先杀了巴里，又杀了鲍勃，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别拿罗文先生压我，今天就算他站在这里，我们的事也不会善了！” “什么？我杀了鲍勃？明明是你的人差点杀了雅各布！你看看他，脑袋现在还在往外渗血呢！” 康纳德指着一旁比他还躲的靠后的雅各布，后者探出脑袋，指着自己的额头道：“对！看看我的脑袋，如果不是我命大，昨晚就被你的人打死了！” 麦尔斯眉头一皱，心里本能的察觉出事有蹊跷，可现在现场的气氛已经被烘托到这样的高度，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平息的，今天必须见血。 “见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你这个废物？再说如果我真想杀你，你怎么可能还站在这儿？” 听到麦尔斯的话，康纳德也察觉出事情有些怪异，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麦尔斯这家伙讨厌是讨厌，可只要是他做的从来就没有抵赖过。 “同胞们~~~上呀~~保护康纳德先生~~~！” 就在双方都觉得事情蹊跷时，远处却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与叫嚷声。 那是华工，乌压压的一群华工，足有五百人。 他们情绪激动，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带头的正是林肆，大喊着“保护康纳德先生”，气势汹汹的朝这边冲来。 ------------ 第14章：希望破灭 时间回到前一天晚上，所有华工做完了手头的工作，并迫不及待地聚集在了赛华佗的帐篷前，等待后者给他们念家信。 赛华佗看着面前朴实劳作却得不到尊重的同胞，心中一阵苦涩，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摊开一张信纸道：“这是胡家老三的信。” “我~~我在这儿~~~刁爷，嘿嘿~是谁寄来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抬手挤了进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表情有些腼腆。 “胡老三，是你老娘托人写的信，我现在就念给你听。” “是俺娘？太好了~~他老人家身子还硬朗吧？” 这黝黑的汉子搓着手，就那么席地而坐，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大概是想起了远在家乡的母亲。 赛华佗身子侧了侧，借着火光开始念道：“老三啊，你在金山还好吗？娘这边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邻村赵大娘最近给你说了房媳妇，娘替你去看了，那闺女长得结实，一看就是好生养的，等你在金山赚了钱回来，娘就给你张罗把媳妇娶了，给咱老胡家传宗接代，那样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还有，最近村里那条河又发了大水，不过你放心，咱家的地没淹，娘找了同村的几个小子帮忙，把麦子全割了，只是交完皇粮也剩不下多少粮食，娘还得多编些草鞋去卖。 娘真想你啊，不知道我儿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没有娘给你纳的鞋底儿，穿着还习惯吗？要实在过得不习惯就早些回来吧，咱家这一亩三分地儿够吃了，我儿一定要记着，什么都没有平安回家重要，娘很好，勿念。” 赛华陀念完了那封信，再抬头看那黝黑的胡家老三时，对方竟然泪流满面，眼泪一串一串滑落脸颊，将脸上的污垢冲刷出一条较为浅色的痕迹，这才让旁人发现，原来他的皮肤本身也不算黑。 “娘......娘啊——孩儿不孝~~~您那么大年纪了，孩儿也没有守在您身边~~~呜呜呜......您放心，儿子挣了钱一定回去好好伺候您，给咱老胡家传宗接代！” 胡家老三哭得像个孩子，他身旁的华工们却没有一个人笑话他，甚至还有其他人暗自抹着眼泪，同样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 “行了行了，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哭的？” 赛华佗貌似嫌弃的将胡家老三赶走，伸手在嘴巴上沾了些唾沫，翻到下一封信，看了看说：“陈迪，你媳妇儿写给你的。” 叫陈迪的男子听完兴奋的挤了过来，将长辫子向后一甩，脸上止不住的笑容，看着旁边的其他华工道：“我媳妇儿~是我媳妇儿给我写的信~~” 赛华陀展开信封，声音抑扬顿挫，开始念道：“你个死鬼，到底赚到钱没有？我听人说金山满地都是金子，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偏不让，不要被洋人那边的娘们把你的魂勾去，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打你闺女。” 赛华佗念到这里，那陈迪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而周围的华工们则传来了善意的笑声。 “说起你闺女啊，你走的时候她才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可现在已经满地乱跑，会叫娘亲了，只是孩子从小就吃不饱，有些干瘦......还有，我让她叫爹爹，她怎么都不愿开口，你这死鬼，如果再不回来，女儿都要不认识你了，记住，我们娘俩还在家里等着你呢，盼早日归来。” 说起自己的闺女，陈迪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在他决定来金山发财之前，专门让自己女人怀孕，生下孩子，这才放心大胆的坐船来了北美。 可他在金山一干就是两年，现在摸摸口袋，别说攒下钱了，就连明天的饭能不能吃饱都成问题，这让他哪里有脸面回去见自己的妻女呢？ “杨自立~~~你弟弟写来的的信~！” 赛华佗那边继续展开一封信，自顾自念了起来。 “大哥，在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咱爹已经去了，他得了重病，原本是想让你寄些钱回来的，可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了。 你放心，我卖了家里的老牛，给爹办的丧事一点不比其他人家差，就是一直没你的消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别人都说金山遍地是金子，可你为什么从来没往家里寄过一文钱？ 哥，你还活着吗？给爹守完孝我也准备出去找活干了，如果金山真那么好赚钱你给我回个信儿，我去找你，如果不行我就去试试新金山，听说那边也有金矿。 我想把咱家的老宅子卖了，反正爹娘都已经不在了，闲着也是闲着，我看李家的两兄弟从金山回来，穿的人五人六，大家都叫他们金山客，风光的很，你应该不会比他们混的差吧？如果能收到我的信，请尽快回复。” 赛华佗念完了这封信，那名叫杨自立的华工“嚯”地站起，走近了道：“不对啊，刁爷，这信上是这么说的吗？我弟弟为何说我没寄回去一文钱？ 当时我来的时候，洋大人还说会给一笔安家费，在之后每个月还有五美元的工钱，那洋大人说都给我寄回家了呀，为何我弟弟给我爹办丧事都得卖掉家里的老黄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赛华佗将信收起，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想问呢，好了，下一封。” “不是，刁爷，您帮咱问问，那安家费呢？每个月说好的五美金呢？为啥我弟弟一文钱都没收到？他们把我们的血汗钱寄到哪儿去了？” 赛华佗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手中的下一封信，抬手道：“孙家老二，你爹写信问你要钱呢，说你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往家里寄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那孙家老二也挤过人群，满脸不可思议。 “不会呀，刁爷，我和自力哥一样，每月的钱都是由洋大人替我寄回家里的，而且走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会给一笔安家费，那不是都签了合同按了手印，怎么现在突然说没有呢？” 听到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先前听信的胡老三和陈迪也觉出不对来，他们家人信中也说了类似的话。 “刁爷，您和林肆爷不是关系很好吗？他会说洋人的话，您让他帮咱问问。” “刁爷，帮咱问问吧，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我们这么多人离乡背井，每天当牛做马一样的干活，为的不就是能让家里过好日子吗？可到头来，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收到钱？我们的钱都哪去了？” “对呀，我们的钱哪儿去了？不会被那些白鬼私吞了吧？” “不能吧，他们不能这么干吧？事先都说好的，咱们说好的呀。” 看着人群逐渐开始骚动，赛华陀在心里暗叹一声，把信封收起，站起身道：“大家先别急，先别急，就像你们说的，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工钱，不可能平白消失掉，是这，明天早上我找林肆爷，让他帮咱问问白大人，大家放心，这件事一定得问清楚，要不然别说你们，就是我也不答应。” 赛华佗今天所编的信件内容，都是林肆提前交代给他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戳破华工们最后一道心理防线，那就是他们的家庭。 他们之所以在这里逆来顺受，任人揉捏却不曾反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家人，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赚到钱荣归故里，成为家人的骄傲。 可现在，一封封来信都在说明，他们的家人根本没收到一分钱，他们这么久辛辛苦苦卖命赚来的血汗钱不知流到了哪里。 这个消息让华工们一下失去了最后一道希望，他们的内心终于开始焦急起来，而这个焦急的情绪还需要酝酿，一晚上的时间刚刚好，不多不少。 ------------ 第15章：趁势而为 虽然这一晚赛华佗将众人都劝了回去，可心中有事的华工们哪里还能睡得着？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有了，不见了，消失了，这让他们内心深处最后一丝寄托也烟消云散，很多人一觉醒来嘴唇上都急出一个大泡，只想立刻来到康纳德面前问个清楚。 天刚蒙蒙亮，赛华陀就被华工们从睡梦中推醒，半拖半拽的将他拉出窝棚。 “刁爷，别睡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能睡得着？去找找林肆爷，让他帮咱问问洋大人！” “什么洋大人？就是些白鬼！白老鬼！不给我们的钱，还用鞭子抽我们，把我们当牲口一样圈养着！那场大火烧死了咱们多少人......结果呢？每人只赔了1美金，一块烂面包，他打发要饭的呢？！” “就是，咱们去问个清楚，如果这件事不给咱们解决，不给咱们个说法，老子就不干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赛华佗几乎是被悬空架到了林肆的窝棚前。 只不过这些华工们在到了林肆门口时，都下意识放低了音量，他们都有些害怕这位会说洋文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平时说话很和气，还会制止细狗继续欺负他们，可大家看到林肆就是会下意识的拘谨、害怕，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存在着某种血脉压制。 “小林啊，你看看，我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的，只是大家真的很急，担心自己的工钱没能送回家人的手里，要知道这是我们大家伙儿待在金山唯一的念想了，如果大伙的钱真的被人贪污，我也压不住他们，不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赛华佗当着林肆的面，将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还特别强调“不知道大伙能干出什么事来”。 听到他这么说，身后那些华工们竟然破天荒的跟着吆喝起来。 “对，没错，我们要我们的工钱，如果有人敢动我们的钱，我们就和他拼了！” “和他们拼了~！这些白鬼从来就把咱们不当人，现在连咱们的救命钱也要贪，他们良心过得去吗？” “白鬼佬哪里来的良心？今天要是不给咱们一个交代，咱们就都不干了！” “不但不干了，我们还要砸了他们的矿场！” 林肆环视了一圈，与赛华佗进行了一个无声的眼神交流，抬手道：“大家先别急，这件事我会替大家去问个明白，如果真像你们所说，那事情的确不小，就咱们这几十人稍显不够，前一阵不是新来了五百多老乡吗？我希望大家把这件事向他们说说清楚，我们一起去问康纳德先生，人多一些更能显出我们的团结和决心。” “好！林肆爷说的对，新来的那帮工人里有我的老乡，我去说！” “我也去，那里面也有我的老乡！” 林肆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涌向华工营地，知道今天的事情可成，这些逆来顺受的华工如同绵羊，如果不是把他们逼到悬崖边上，他们是不会奋起反抗的。 而这些人离乡背井为的是什么？为的自然是挣这份辛苦钱，但你人也打了，骂也骂了，侮辱也侮辱了，到头来却不给人发工钱，这谁受得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这些到旧金山来做着发财梦的华工，很多都是同乡，甚至还有带着亲戚关系的，他们涌进华工营这么一宣传，那新来的五百多人也渐渐骚动起来，可这个时候，偏偏康纳德和麦尔斯的人纠结在一起互相对峙，没人看着这些华工，这让紧张不安的情绪逐渐在人群中传播发酵。 很快，林肆一声令下，大家伙有义愤填膺的，有痛心疾首的，也有刚睡醒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反正大家走他们也就跟着走，乌泱泱的一群人便来到了康纳德经理办公室的空地前。 只不过林肆答应带他们去询问工钱的事，等到了地方他却用英语喊出的是“保护康纳德先生”，他要借着华工的这股怒火将麦尔斯扳倒。 至于林肆为什么选择帮助康纳德而扳倒麦尔斯，细狗他们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肆爷，咱为啥要帮那个康纳德？就不能把这两帮子白鬼都赶走吗？” 林肆指了指他道：“细狗，你记住了，咱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就算我们凭借着人数将康纳德和迈尔斯都赶走，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带着更多的人和枪回来？你敢保证下一个接管这里的人就一定比他们好对付？ 你错了，如果我们真那么做了，迎接我们的将是毁灭性的打击，至于我为何帮康纳德而不是迈尔斯......原因也显而易见，因为康纳德更蠢，更好糊弄，这就够了。” ...... “保护康纳德先生~！麦尔斯要造反，我们不能让他伤害如此善良的先生！” 林肆喊着口号，身后带着乌泱泱且情绪激动的华工，彻底打破了麦尔斯与康纳德之间的平衡。 “见鬼......这些猪仔来做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麦尔斯像是抓住了这件事情的关键，他正想质问林肆，却听到人群里传出“砰”的一声枪响。 康纳德身边的一名手下当胸中枪惨叫着倒地。 突如其来的一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当然，这枪不是别人打的，正是混迹于人群中的林肆，他要给这场即将到来的爆炸丢下最后一根火柴。 “见鬼，麦尔斯反了，彻底反了，开火！干掉他们！” 康纳德吓得摁住帽子，躲在木屋后方，而他手下那些人不用他交代，看到同伴被击中后，纷纷掏枪开始还击。 康纳德这边的人已经开枪，麦尔斯这边也不甘落后的同时开火。 “砰砰砰~！” 双方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拔枪互射，很快就造成了数人伤亡。 两帮人边打边往后退，寻找掩体，可这周围空空荡荡的，唯一的退路又被数百名华工堵了个严严实实，只能尽可能快的开枪，力求将对方的人先干掉。 而原本气势汹汹的华工们，看到前方突然发生枪战，顿时受到惊吓，做了鸟兽散。 只不过他们人数太多，混乱之下互相拥挤踩踏，当第一个人摔倒后，越来越多的华工摔倒在地，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林肆混在人群里，推开拥挤而来的华工，对哑巴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摸到麦尔斯等人身后，一刀一个，抹了两人的脖子。 麦尔斯一边拔枪射击，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口中骂了句娘道：“见鬼......该死的狗屎，我们被人算计了！撤退~撤退~~~谁敢挡路一并杀掉！” 麦尔斯说着一脚踹开一名抱头乱跑的华工，又开枪击毙一人，带着他的手下冲进人群，开始往山下逃去。 康纳德看到自己竟然占了上风，而他此前视作牛马的华工，在这关键时刻竟然站在了他这边，看来他之前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给这些华工一点好处，他们就会把你当上帝一般感恩戴德，今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 第16章：压抑已久 麦尔斯带人这么一跑，基本上已经坐实了之前康纳德的猜测，跳进黄河也别想洗清。 “康纳德先生，您没事吧？” 林肆快步跑到康纳德身边，伸手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后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拍干净腿上的尘土，努力维持着上位者的人设。 “林，你们能在危急时刻赶来帮忙让我很意外，但也说明了我是对的，我对于华工们的仁慈得到了回应，做的不错！没想到迈尔斯那个家伙竟然想杀了我......我必须要立刻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罗文先生！” 惊魂未定的康纳德急忙叫来布鲁诺，示意他立刻下山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罗文先生。 布鲁诺转身刚要走却又被他叫住，康纳德想了想抬手道：“你先等一下，我要写一封亲笔信，你带过去，这样整件事情才变得更可信。” 康纳德回到自己的屋里，拿出笔纸刷刷刷写了一封简明扼要的信件，信上只说麦尔斯和他的人企图夺权，抢夺金子，被自己发现双方爆发枪战，现在麦尔斯等人已经逃出矿区，请罗文先生再派一些人手来维持矿区治安。 反复读了几遍自己所写的信件，觉得没有疏漏了，康纳德又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火漆盖在上面，这才吩咐布鲁诺骑马下山。 突然爆发的枪战将远处的白人矿区的矿工们也吓得不轻。 这些白人矿工平时和麦尔斯等人关系都处的不错，听到枪响他们下意识就想寻找庇护，但却发现麦尔斯和他手下那帮人竟然一个都找不到了。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枪战？” “不会是那些猪仔华工造反了吧？” “怎么可能，那些家伙，你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造反，过去看看。” “对，咱们过去看看。” 矿工们丢掉了工具，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都朝着康纳德的住所靠了过来。 然而，等走的近了这些矿工才发现，前面道路竟然都被华工给阻拦住了，数百名的华工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着什么，他们那卑微怯懦的样子看的这些白人矿工一阵心烦。 “喂~！你们这些稀泥里的烂虫子，都给老子滚开！挡在这里做什么？” 一名大胡子白人矿工拽住两名华工的辫子向后一扯，那两人吃痛，哎哟喊了一声地倒在地，其中一人或是被拽的有些用力，头皮撕裂，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啊！头......头好疼！” “你们做什么？为什么打人？我们只是想来问问自己的工钱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们的家人没有收到？当时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按了手印的，我们只是想知道自己的钱去了哪儿，这也有错吗？” 一名华工愤怒的朝那大胡子咆哮，大胡子矿工不明所以，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华工的愤怒与情绪却切切实实的传达给了他。 “妈的......这些猪仔想做什么？他敢对我吼？弟兄们，打死他！” 大胡子矿工认为自己的威严遭到了挑战，一记老拳击打在了那愤怒的华工面门上，打得后者鼻梁骨折，倒地不起。 “白鬼打人了~~~白鬼私吞了咱们的工钱，不给咱们留活路~~~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吗？打他~~打他们~~！” 华工这边也有怒气未消的，看到自己人又被打，压抑已久的怒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最先动手的，是经历过那场大火的六十多名幸存华工，新来的那五百多人一开始只是站在原地两眼茫然，但双方的混战一触即发，裹挟着他们，如同一场泥石流里的泥土，翻滚其中，无法脱身。 白人矿工们普遍人高马大，加上伙食也比华人好得多，刚一打起来他们一个就能撂倒华人矿工这边三四个。 可现场的华人矿工在人数上却占有着绝对优势，加之那些从来不知抱怨的长辫子，今天突然发了疯一样向他们发起进攻，让这些白人矿工在心理上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更重要的是，华人矿工来的早，人员较为集中，而白人矿工是三三两两结伴过来的，斗殴最开始发生时他们还能占有一定的优势，可打着打着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前后左右全部都是华人，即便他们人高马大，即便他们拥有力量上的优势，可这些华人十个打你一个，双拳难敌四手，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的呀。 当第一名白人被打倒在地痛哭求饶后，愤怒的华工们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们大声叫嚷着“这些白鬼都是骗子，骗了他们的血汗钱，将他们从千万里之外哄骗到这里当奴隶，他们来金山是为工作为发财的，不是为了给人当牛做马的。” 其实说出这话的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然将细狗平日里抱怨的言语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没错，这就是林肆让细狗每天都在人群中抱怨咒骂的原因，他就是要将这个仇恨的种子深埋在每个人心里，一旦有了契机，这些种子便会悄悄生根发芽，直至开花结果。 康纳德看着这一百人对一百人的大混战，顿时就有些懵了，抬起手大声叫嚷着让大家不要再打，可已经红了双眼的华工与白人矿工哪里还能听进去他的话。 “砰~！” 一声枪响在众人的耳边炸开，这才让混乱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林肆拿着枪对天开了一枪，看着大家深吸了一口气道：“诸位同胞，请你们暂时停手，听我说，康纳德先生就在这里，我现在就要代表大家询问他安家费以及工钱的事情，你们不要再打了，如果再打下去只能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结果。 我们出门在外，寄人篱下，一味的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当然，我们不惹别人，别人也休想欺负我们，我们华人也不是好惹的，我们是最团结的，现在大家先听我说，听听康纳德先生怎么说。” 林肆制止了华工们，又换上英文朝那些白人矿工喊了一通。 “康纳德先生有话要说，你们全部住手！如果再有动手者，我会赏他一颗子弹！” 林肆的声音极为响亮，传出老远，扭打在一起的华人矿工和白人矿工渐渐分开，各自站了一排，泾渭分明。 看到众人终于停下，林肆双手捧着手枪，递还给康纳德。 “先生，您的枪掉了，请原谅我的鲁莽，刚刚也是迫不得已我才对天开了一枪。” 康纳德干咳了两声道：“没关系，你做得很好，林，你的冷静让我刮目相看，这些矿工平日里都被麦尔斯那些人带坏了，是时候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 第17章：有仇必报 矿区枪战已经过去三天，康纳德的信也已经送到了他老板罗文先生手中，只是等待回信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康纳德对于林肆的信任与日俱增，并且听取了后者的建议，为了安抚华工，决定每人现场补贴5美元，以后都用华人管理华工，当然这个管理者非林肆莫属。 白人矿工们对于那一次的群殴印象深刻，他们似乎察觉到这些留着长辫子的华工并非像平时表现的那样胆小懦弱，他们也会生气，也会反抗，也会露出狰狞的一面。 不过这样的情绪在新一批白人矿工涌进矿区后又一次烟消云散。 这就是罗文先生的回信，他将矿区的白人矿工数量增加到了一千人，并且让康纳德加快对这处矿脉的采集，以求在最短时间内榨干它的最后一丝价值，至于那五百华工，亦是如此。 “肆爷，这就是您新做出来的牛仔裤，真的那么耐磨吗？” 细狗看着林肆手中新制作出的蓝色帆布裤，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是的，林肆根据他的记忆，让营地里的裁缝做出了一条牛仔裤的样板，他记得牛仔裤这种东西就是在淘金时代被人发明出来，并且一直火到了他所生活的那个年代，这种裤子的发明最初就是为了供应给矿区的淘金者们，因为它够耐磨，够皮实。 林肆亲自做实验，将牛仔裤套在了自己腿上走了几步，脱下对裁缝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让对方再做出一版来，毕竟用帆布制作出的牛仔裤还是太硬了。 “对，这就是牛仔裤，会为我们带来大把美金的裤子，可不要小看它，据我知道，在其他矿区已经有人发明出了类似的东西，但咱们这裤子比他的更先进、更合理，只要投入市场就能迅速将其他品牌杀到片甲不留。” 林肆心里很清楚，矿区并不是他们这群人的长久立足之地，加之这座矿脉的金子已经被挖掘殆尽，一天比一天产量少，那位幕后老板罗文先生很有可能放弃这里，届时在整个淘金大环境都开始走向低迷的前提下，他们这些华工的未来就成了迫在眉睫需要考虑的问题。 牛仔裤便是林肆为大家考虑的未来，介于旧金山各种排华法案还不是那么的苛刻，林肆准备在矿区挣够第一桶金后，便前往城市租赁场地，批量生产这种裤子，毕竟他有着超前几百年的理念，绝对有信心碾压市场上的同类产品，届时也算是给这群不远万里来到北美的同胞某一条出路。 而林肆真正的想法，却是利用牛仔裤进行原始资本的积累，他的目标远远不止卖裤子这么简单。 “肆爷~肆爷~您快来看看呀，麻钱儿被白鬼们打了~！” 随着胖子在远处的呼唤声，林肆眯眼望去，就看到麻钱儿满脸是血，被几个人抬着放到了赛华佗的帐篷里，后者正手忙脚乱的打开自己的医药箱，为那孩子处理脸上的伤势。 “怎么回事？” 林肆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过去，沉声问道。 胖子脸上带着焦急道：“这已经不是那些白鬼第一次打咱们的人了，自从他们的人数增加到一千人后变得越来越过分，越来越霸道，有时我们根本没有惹他们，只是走路的时候视线接触就会换来一阵毒打，麻钱儿看不过去他们欺负人，就做了弹弓，躲在暗处帮咱的人出出气，谁知道被那些白鬼抓住，半条命都打没了，要不是我们发现的及时，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 “咳咳咳......” 赛华佗正在试图给麻钱儿止血，但后者却突然开始剧烈挣扎，双手在面前的空气里乱抓，两脚乱蹬，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麻钱儿？麻钱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赛华佗本来就是个二把刀医生，眼下看到麻钱儿这种反应，顿时慌了手脚。 林肆见状低喝一声道：“都让开！留出些空间，他这样的反应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堵塞气管了。” 林肆说罢走上前，将麻钱儿抱起，双臂环绕在后者身前握成拳头，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收缩，试图帮助麻钱儿把气管里的异物给逼出来，这正是后世专业人士经常会用到的海姆立克急救法。 就在林肆挤压到第五下的时候，麻钱儿突然间咳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样东西，却是一颗染血的牙齿。 当这颗牙齿吐出后，麻钱儿大口大口吸气，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他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的妈嘞......是一颗断牙，差点要了这小子的命，小林，你刚刚那种方法太神奇了！” 赛华佗看了个目瞪口呆，在脑中默默将林肆刚才的动作演练了一遍，决定回头再用纸笔记录下来。 “那是海姆立克急救法，专门针对被异物堵塞气管的情况，回头我详细告诉你。” 林肆简单说了一句，将麻钱儿放平，俯到他耳边小声道：“麻钱儿，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点？” 堵在气管里的断牙吐出来之后，麻钱儿的情况好了很多，喘息着小声道：“肆爷......是......是一个光头，他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他手上......沾过人命。” 麻钱儿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见多识广，对方是真的凶悍还是徒有其表，他基本上一眼便能辨认。 揍他的大汉属于新来的那波矿工，他一来就在白人矿区里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就像华人居住区里的细狗一样。 “光头，带刀疤......行，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用管，刁爷，麻钱儿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出去一趟。” 赛华陀看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然风轻云淡的林肆，心中没来由的一冷，鸡皮疙瘩都冒出一层。 看着林肆戴上帽子挤出围观人群，赛华陀扭头正好对上胖子的视线，两人都瘪了瘪嘴。 他们知道林肆要去做什么，那个带刀疤的光头很有可能活不到明天，这就是林肆，这就是他们又敬又怕的肆爷，这就是华工区现在极其护短，有仇从来不过夜的林翻译。 没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林肆都奉行睚眦必报，加倍偿还的原则，你敢打我的人，那我必须就要弄你，而且是立刻、马上，绝不让你多过一天安稳日子。 白人矿工区里，高大凶悍的凯恩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招摇过市。 其实他的身份原本不是矿工，就是罗文先生手下的一名打手，只不过因为犯错被自己老板发配来了矿区。 这大光头心中一直带着火气，看谁不顺眼就施以一顿老拳，而很不幸，矿区的华工就是他最看不顺眼的人群。 “凯恩大哥，今天那个小猪仔不知道死了没有，竟敢用弹弓袭击我们的人。” 一名狗腿一样的麻子脸跟在凯恩身旁，说起了白天的一幕。 凯恩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延伸至嘴角，这使得他的表情即便是平时也看上去颇为狰狞，嘴巴也因此而歪到一边。 “哼~一个小杂种，如果不是老板交代过，我肯定要拧掉他的脑袋。” “老板？老板交代什么了？是罗文先生吗？” 凯恩瞪了那麻子脸一眼，凶狠道：“不该你打听的事不要乱打听，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险。” 麻子脸打了个哆嗦，悻悻的笑了笑说：“是是是，老板的事情的确不该多打听，凯恩老大，我那里还有城里运来的一瓶好酒，今晚你有没有时间？让小弟请你喝一杯。” 凯恩听到有好酒，脸色立马缓和了一些道：“算你识相，走，去你那儿看看到底是什么好酒。” ------------ 第18章：另有目的 当晚，凯恩在麻子脸家喝完了整整一瓶的朗姆酒，借着酒劲他吹嘘自己在罗文先生手底下时是多么风光，打架从来没输过，在罗文先生与其他人抢地盘、抢金矿的时候他也是冲在最前面。 凯恩所描绘的热血场景听的其他矿工两眼放光，时不时发出惊呼感叹，竭尽自己的词汇储备，各种赞美变着花样的往凯恩身上砸，砸得他浑身舒坦，下意识认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凯恩大哥，以后我们都跟着你混，等到咱们这矿区开不下去，回到旧金山，你可别忘了弟兄几个！” 凯恩被这些人吹捧的有些飘飘然，大手一挥全部答应了下来，待到酒水喝完，牛皮吹尽之后，凯恩这才摇摇晃晃的准备回自己屋睡觉。 夜晚的矿区要比白天寒冷十度左右，海岸山脉时不时还会有野狼、野狐、野猪等野兽出没，特别是在晚上，隐隐约约便能听到狼嚎声。 凯恩独自在碎石路上走着，忽然听到自己侧手方传来低沉的狼叫。 “呜呜呜......” 那是狼崽儿受伤之后的鸣叫，有些低沉，有些虚弱。 “嗯？受伤的幼狼？嘿嘿嘿~真是上帝的恩赐，明天可以吃一顿狼肉了，不过可惜，要是把今天这瓶酒留着和狼肉一起喝，那滋味一定会更美。” 凯恩说着从小腿侧面的皮质小袋中抽出一把短刀握在手上，朝着那幼狼发生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一丛灌木，声音似乎就藏在后方。 凯恩抬起手中的短刀左右劈了几下，将灌木多出的枝桠砍断，伸手向两边一分，露出了后面的一幕。 但在这一刻，他有些懵，因为被他分开的灌木后方并没有什么狼崽，而是站着一个人，一个穿西装，戴高礼帽，脸上带着笑容的华工。 “见......见鬼......” 凯恩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寒光一闪，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漏风，等他反应过来用手摸向喉咙时，触手却是滚烫的血液。 “呜呜呜......” 凯恩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却仍然无法阻止鲜血从指缝间流出，很快，他扑通跪倒在地，到死也不敢相信会是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华工取了他的性命。 “阿巴巴......” 林肆身后，身材高大佝偻的哑巴低声嘟囔了几句。 “我明白你的意思，哑巴，现在麦尔斯的人已经被全部赶走，如果再出现尸体康纳德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不过......我并不在乎，怀疑就怀疑吧，我刚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个凯恩应该是康纳德幕后老板故意送来矿区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我们华工，不，说打压有些太委婉，他就是要赶走我们，利用暴力手段赶走这些已经无法为他创造价值的华工。” “阿巴阿巴阿巴。” 哑巴又是一阵嘀咕，林肆脸上露出笑容道：“想赶我们走其实很容易，只要钱给到位就行，可如果他们不愿意给，那咱们就自己拿。” 林肆这次并没有处理凯恩的尸体，任由他半个身子倒在灌木里，而屁股却撅到外面。 第二天一早，凯恩的尸体就被其他矿工发现，并且在人群里引起不小的骚动。 康纳德亲自来到现场，用手帕捂着口鼻，一脸不情愿的作出指示。 “你们昨晚和他喝酒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麻子脸几人一脸迷茫的摇头道：“先生，没......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凯恩他和平常一样，喝完酒就准备回去睡了，我们矿区里的人都听他的，也没人和他起过冲突啊。” 麻子脸说到这儿忽然间顿了顿，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补充道：“就是前天......他打了一个华工小孩，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麻子脸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可笑，那些华工别说杀人了，你打他的时候他连你眼睛都不敢看，如此懦弱卑微的一群人实在和杀人凶手联系不到一起。 “打了一名华工，还是小孩？” 康纳德咬着他的烟斗，努力的回想，想起林肆身边就总是跟着一个还没长大的华人小孩，而他的矿区华工营里似乎只有一个小孩，那就是麻钱儿。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查清楚的，你们来几个人，把他埋了吧。” 其实矿区里出人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总是出现被抹脖子的人命就有点不正常了。 在康纳德承诺会查清楚离开后，白人矿工人群里，一名黑头发、黑胡须，眼神阴郁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名叫凯特，是和凯恩一起被送进矿区的人之一，而他才是处理矿区华工遣散的负责人。 在他来的时候，他的老板罗文先生给了他两种选择，第一，用少量金钱做补贴遣散掉这些华人；第二，用暴力驱赶的手段将这些华工赶走，具体会使用到哪种方法全靠凯特自行定夺。 虽然凯特手里是拿着一笔钱，但是他却不想将这些钱分给华工，一分钱都不能。 所以他来到矿区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白人矿工联合起来，冲在最前方的便是光头刀疤脸凯恩，也是他的亲弟弟。 此刻看着弟弟的尸体到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凯特捏紧了拳头，然而他竟然忍住了，没有发怒，没有咆哮，没有立刻就去寻找凶手，而是默默的忍住了。 要是林肆在场，一定会对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在面对这种情况，“愤怒”才是一般人该有的反应，不愤怒，甚至没有让旁边的人看出一点异样，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类人。 就在林肆等待着白人矿工上门挑衅时，却意外的发现没有一个人来他这里兴师问罪，包括康纳德。 拿着棍子、砖头的细狗等人此刻都站在林肆身后，忍不住小声问道：“肆爷，白鬼们看样子是不会来了，这倒是稀罕。” 林肆眯起眼抬手说：“让大家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看来这群人里还有高人指点，最近都留意着点儿，那些白鬼矿区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面孔。” “好嘞，大家都散了吧，干活去，没事了已经~~” 林肆摸了摸下巴，忽然间噗嗤笑出声。 长着深眼窝高鼻梁的阿福不明所以，小声问道：“肆爷，您笑什么呢？” 林肆止住了笑声，眼神幽幽望向远处道：“我笑这次对面终于派来一个像样点的对手，希望他的动作能再快一些，这样耗下去对我们双方谁都没有好处。” “啊？肆爷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阿福摸了摸自己天然自来卷的头发，脸上表示出了困惑。 “你不用知道，也不用听懂，现在加大宣传力度，能剃头的都给我把辫子剃了，你先看看在上次的冲突里，咱们有多少人是被白鬼扯辫子扯受伤的？告诉那些人，如果想留住自己的头皮就剪掉辫子，除非他们想让白鬼哪天连辫子带头皮一起给扯掉。” ------------ 第19章：是非之地 “林，你看看，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所以，帮我看好他们，我把你当自己人，告诉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座矿场开不长久，罗文先生就要将生意转移到其他矿区，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带你走，你的语言能力和算术能力都让我印象深刻，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在这里。” 第二天，考虑好久的康纳德还是决定将林肆叫到他的办公室，晓以利害，苦口婆心的说了半个多小时，最终竟然还打出感情牌，说什么自己人，会带他离开矿区到城里发财。 当然，林肆对于他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是，康纳德先生，能够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愿上帝保佑您，我一定会看好他们的。” 林肆虽然心中嗤之以鼻，但表面却感动的一塌糊涂，就差跪下来喊义父了。 康纳德对于林肆的反应相当满意，摆了摆手道：“好了，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有你知道就行，过两天罗文先生派出的车队就会到，届时矿区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会被运走，我也会在那个时候先行返回城市，过后会吩咐马车夫将你和第三批货物一同带回来，放心吧。” “是，谢谢先生，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您的大恩大德我会永记于心~！” 林肆又是一通高帽子扣在了康纳德头顶，这才走出经理办公室，回想着对方刚才说的话。 “过两天城里会来几辆马车，运走矿区所有值钱的东西......” 当然，说的直白点，就是要运走所有黄金，这会不会是他们的一次机会？ 原本林肆是想利用麻钱儿从白鬼矿工那儿摸来的金沙做启动资金，回到城里开厂制造牛仔裤的，可现在却有了一个更好的机会，摆在面前的肥肉要是都不吃，他林肆也就不叫林肆了，更何况对方那样对待他的人，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赔偿。 又过了两天，驾着马车的阿虎再次来到华工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看到赛华佗小声说道：“喂，刁哲，这是最后一单生意了，我这里有点好货，你要不要来上一些？” “好货？” 赛华佗看了眼对方所拿的纸包，竟然是大烟叶。 这种东西不光能用来抽，还可以用来入药，赛华佗考虑了一阵，从自己贴身的暗袋里抠出一点金沙子塞进了阿虎的手心里，换来一小撮烟叶。 他的这个举动被林肆完全看在眼里。 “虎爷是吧？总听刁爷说起您，说您是咱们华人的骄傲，即便是在城里也手眼通天。” 林肆笑呵呵的走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阿虎和赛华佗的交易，不让其他人看到。 阿虎上下打量和自己穿着有些相似的林肆，嗤笑一声说：“你就是那个会说英语的华工？不错，打扮起来有模有样的，但我还是要告诫你，永远不要把自己当作白人，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把你当同伴，你永远都低人一等，在国内叫奴才，在这里就叫华工。” 林肆一副受教的模样，不住点头，手腕一翻，一袋比赛华佗拿出还要多的金沙塞进了阿虎手中。 “虎爷，我想打听个事儿。” 阿虎在手心里掂了掂那重量，心中有些惊喜，再看林肆的时候也顺眼了不少。 “你想问什么，只要是关于城里的事儿我都可以告诉你。” “虎爷，我想知道旧金山那位罗文先生，他最大的对手是谁？” “嗯？” 阿虎心中升起一丝警觉，又打量了几眼人畜无害的林肆，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想了想道：“如果说罗文先生最大的对手，那应该就是杰森矿业的老板杰森先生，他们两个人都是开金矿的，同行是冤家，而且之前为了抢地盘爆发过几次大规模冲突，有一次甚至将咱们华工都卷进去了，死了不少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肆笑着解释道：“哦，就是想了解一下，康纳德先生答应要带我进城，我是怕自己到时候分不清朋友和敌人，闯了祸，所以先找您打听清楚。” “康纳德要带你进城？呵呵呵~~小子，做什么白日梦呢？我带你进城都比他带你进城要更现实一些~！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肆，您叫我小四儿就行。” “洋文跟谁学的？” “一位牧师。” “呀呵~你还信洋人那套？嗯，有前途，我记住你了，后会有期，有缘再见吧。” 阿虎双拳一抱，做了个江湖上的礼节，这才一扬马鞭，驾着他的小板车去白人矿工那里交易了。 在阿虎走后，赛华佗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个......小......不是，肆爷，你真的要跟康纳德去城里发展？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大家都很相信你啊。” 林肆拍了拍赛华佗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将他藏在怀里的烟叶儿顺了出来，装进自己怀中。 “放心吧，刁爷，就算我想，康纳德也不会真的带我走，还有这玩意儿我帮你保管，如果是药用每次可以少拿一些，如果你要抽烟......不好意思，在我这里，这玩意儿是绝对不能碰的，明白吗？” 林肆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罕见的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犹如实质的压力和压迫感，让赛华佗如坠冰窟，仿佛被数百只毒蛇死死盯住，又仿佛跌入狼穴，落入虎口。 赛华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说：“我......我不抽这个，就是想留着配药用。” “那就好，同样的话我以前都对你们说过，女人、大烟、赌博，只要粘上就会如附骨之蛆，慢慢蚕食掉你的意志和健康，最终夺走你的性命，想跟着我林肆发财就要切记远离这三样东西。当然，我并不是说你们不能找媳妇，等到生活安稳了，存够了一定的钱，即便你们不找我也会替你们找，家庭总归是要有的。” 林肆绽放出一个阳光般温暖的笑意，驱散了赛华佗身上的阴寒，拍拍他的肩膀，这才离开。 然而，在林肆为华工们谋划退路的同时，凯特也同样在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当阿虎的板车驶进白人矿区后，凯特甩给他一叠美金，招呼了一群人从板车下方的夹层里取出了大量经过打磨开刃的刀子和斧头。 阿虎点数了一下手里的钱，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道：“先生，你们在矿区应该用不到刀子和手斧才对，我以为你们会买更多的锄头、铁铲和淘金盘呢。” 凯特冷冷的瞪了阿虎一眼，后者急忙住嘴。 “不该你打听的事情少打听，除非你认为自己已经是时候去见上帝了。” 阿虎卸掉帽子抵在胸口，朝对方行了一礼，不再多言，直至所有的武器全部卸完，他才逃也似的赶着马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第20章：细狗发飙 “呜呜呜......” 夜深人静之时，华工营里响起极为压抑的呜咽声。 很快，这悲伤的情绪感染到其他人，坚强一些的唉声叹气，暗自抹泪，脆弱一些的实在忍不住，哽咽出声。 大家都感到了绝望，最近一段时间在细狗等人刻意散播的负面情绪影响下，大部分华工都觉得他们被骗了，他们的钱很有可能要不回来，自己亲人的期盼，这么多年的付出都化作乌有，一时之间悲从中来，这才忍不住哽咽出声。 细狗听的心烦，那呜呜哭声将他从睡梦里吵醒，猛地撩开窝棚帘子，探出脑袋骂道：“哭哭哭，哭你老母啊哭！说起来也都是男人，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敢还手，我真替你们感到丢人！就连鬼佬和胖子也比你们强！” 无端端躺枪的胖子和鬼佬阿福感到一阵阵尴尬，但细狗却似乎骂上了瘾，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双手插腰道： “我要是你们，早就找一处没人的悬崖跳下去一了百了，还活着干什么？有爹的爹死了，有娘的娘跑了，有媳妇儿的可能也改嫁了，就因为你们拿不回去钱，还在外面白做了几年牛马。 活该你们倒霉！看你们一个个那窝囊样，让剪个辫子都不敢剪，被人吐到脸上都不敢用手去擦，真为你们感到悲哀！就是悲哀！扶不起的烂泥，废物！” 细狗越骂越上头，从嗓子里齁出一口老痰，“he~~~~tui~!”吐在了地上，接着吼道：“只要是个爷们儿的都他妈别哭了，从被窝里给老子起来，几年的辛苦钱全被那帮白鬼给抢了去，你们就能如此忍气吞声？” 这时，一名华工掀开帘子，也走了出来道：“不然还能怎么办？这里本身就是白鬼的地盘，咱们就像一片片无根浮萍，走到哪里都被人歧视，被欺负，你在这儿不被欺负，换个地方一样被欺负。” “呸~！你就活该被人欺负，说的好像在国内你就混得很好一样，混得好的又怎么会跑来这里？包括我细狗在内，来这儿忍气吞声为的是什么？为的当然是发财，可现在呢，财没发了，连肚子都快填不饱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座矿就要被放弃了，我们所有人都会失业！失业懂不懂？就是没活干了，没饭吃了，没钱拿了，连那被克扣完的每个月的5美金都没有了，我们都会饿死在这里，一个人也跑不掉！” 细狗的话很明显在人群里引起了骚动，哭声慢慢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小声的讨论。 现在的华工们都没了睡意，他们走出自己的窝棚，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既是讨论细狗这话的可信性，也是讨论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即便这个矿场不要人，我们也可以去别的矿场碰碰运气，那些白鬼总归是要洗衣服修淘金盘的，这些我们都在行。” 一名华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是呀，金山这么多金矿，总会有我们吃口饭的地方，拿不回去钱，我是没脸回家的，说不定换个老板会对我们好一些。” 细狗气的牙根发痒，对着那人破口大骂：“我赛你母啊，你当牛马当上瘾了？在这个人家当几天，又要去那个人家当几天，你下辈子干脆投胎成牛马得了！最好就是干一辈子活，临了被人做成肉吃掉！” 那名华工被他喷了一脸口水，低下头唯唯诺诺道：“那你说怎么办？我是没办法的。” “我说怎么办？”细狗看了众人一眼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听说过两天运黄金的车会来把这座矿区里的黄金全部运回市里，我提议，咱们干票大的，劫了他们所有黄金，拉到其他城市去倒手一卖，只要有了钱在哪不能生存？ 之后，你爹可以选个好点的地方安葬，你娘也不用再编草鞋套生活，你也不用担心自己媳妇儿嫁给别人，自己娃管别的男人叫爹，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怎么样？敢不敢干？” 细狗此话一出，周围的华工们全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他们一个个瞪大着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细狗，好半天才有人哆哆嗦嗦道：“细狗，你是不是疯了？抢他们的黄金......怎么抢？他们手上有火枪，就算抢了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还是老老实实的工作更安全，起码......起码我们还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赛你母，那就tmd别哭！一群废物！” 细狗骂完转身钻回了自己的帐篷，而其他华工也都低着头，无声抹了抹眼泪，各自返回窝棚里。 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离谱，这些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人，根本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刚钻进帐篷里，细狗急忙转身，透过缝隙向外看了看，这才献宝似的说道：“肆爷，我刚刚表现的怎么样？演的像不像？您教我的那些话都没打绊子~！” 帐篷角落的阴影里，林肆就坐在那儿面带笑容，肯定的点了点头。 “不错，细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有了今天这个预防针，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到时候动手谁愿意跟着我们来就来，不愿意来的也不勉强，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帐篷里，哑巴、胖子、阿福，还有正在养伤的麻钱儿都挤在里面，大家身上揣着这几天收集来的武器，无非就是一些刀子、锥子，以及胖子手中拿的大锅铲。 次日，林肆作为会计雅各布的助手，正在帮他盘点账目，就听到屋外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人似乎正是康纳德。 “先生，老版的人已经到了，马车比较难走，还得晚一天。” “很好，今天就开始准备，把所有的金子打包装进木箱，还有那些文件和账目，也必须在今天之内全部盘点完，到时候回去老板肯定是要看账本的。” “雅各布和那个华工正在里面弄呢，应该今天之内就能完成，先生，你真的要带那个猪仔回城里吗？” 另一个声音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道：“带他？怎么可能，带着一个猪仔在身边是会被别人笑话的，我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帮我稳住其他华工，不过说起来那小子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更重要的是他的英语够好，如果他不是黄皮肤我可能真的会带上他，怪就怪他自己选错了出生地点。” 这时，另一道声音的主人压低了音量，继续说着什么，可惜林肆就听得不是很清楚了，只听到什么“铁路”、“公司”、“缺人”等字眼。 “喂，林，你那边怎么样了？看看我这本。” 脑袋上留了一个疤的雅各布，将厚厚的一本账册推到了林肆面前，让他做最后的盘点总结，因为他发现这位黄皮肤的数学能力相当的强，特别是心算和口算，见鬼，他真想把林肆的脑子切一半安给自己。 ------------ 第21章：计划开始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林肆回到华工居住区，发现这里的工人虽然昨晚被细狗骂的狗血淋头，但今天仍然是那么乖巧。 只不过人群里的气氛有些沉重，也有些压抑，大家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一成不变，就刚刚他走过的那段路，就听到不下三名华工在小声的爆粗口，这在之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这就说明他们心里还是不服气，不认命，想要与命运抗争，接下来就要看有几个人是愿意将内心的那股气付诸于行动了。 运送金子的马车会在第二天抵达，夜里，康纳德会提前带着他的人，将所有金子和值钱的东西打包准备好，林肆就是要在夜晚动手，在所有人最疲倦，警惕心最懈怠的时候，劫走这笔创业资金。 用他的话说，这原本就是属于华工们的报酬，而这些鬼佬每月扣掉了他们一半的薪水，美其名曰收什么“人头税”，现在自己只不过把这些债一次性夺回来罢了。 “肆爷，哥儿几个都准备好了，阿来、阿耀那里动员了十几个人。” 看到林肆回来，细狗迫不及待的第一个跑上去汇报情况。 “肆爷，我那边......我那边不是很理想，只动员来五个，都是平时最爱吃的，体型跟我比较接近。” 胖子不好意思的笑着挠了挠头，而阿福那边双手搅动着衣服，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我......我一个人也没找来......” “不要紧，别灰心，阿福，有你来就够了。” 林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最后大家都把视线投向了赛华佗，他是华工营里最受尊敬的人之一，如果他出面应该可以拉来不少愿意冒险的工人吧。 “我那边儿......我那边儿倒是说服了三十来人，基本上也都是以前那拨工人里的，新来的工人很多都不认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林肆点点头，看着大家道：“行，这些人就够了，给大家分发武器，有什么拿什么，实在没有的抓块石头也行，到时候我会从正面进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哑巴，你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那几个枪手，细狗，带着你的人四处放火，对，没错，就是放火制造混乱，重点照顾白鬼矿工区那边，我不希望咱们的计划最后被他们打乱。” “放心吧肆爷，交给我了，上次是他们烧咱的帐篷，这次换咱做东了。” 林肆继续道：“胖子，你带着刁爷他们准备好板车，得手之后立即装车，按照咱们先前规定的路线下山，向东走。” “好的，我记住了。” 做完了安排，林肆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估摸了一下时间说：“现在大家都下去准备，我那边一旦事成就会发信号，细狗，看到信号你就点火，胖子的人马提前到交接地点等待，都记住自己的任务。 我要你们晓得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一旦失败，我们面临的将是数十名枪手的追杀，而且消息传回去旧金山，那位罗文先生也不会放过我们，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虽然最终林肆这边只动员起了五十来人，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因为他最初预想的也就是百人以下，六、七十的样子，人太多一是不好管理，二也不方便出逃。 众人在帐篷里做着最后的检查，林肆听着帐篷外逐渐响起的鼾声，眼中寒光一闪。 “是时候了，哑巴，我们走。” 哑巴脸上带着傻笑，跟在林肆身后钻出帐篷，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林肆走后，细狗、赛华佗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接着便是咽唾沫的声音。 别看他们刚刚说的轻松，此时真要干起来难免还是紧张，毕竟这是赌上身家性命的一次决定。 “阿巴巴~巴~” 两人走在寂静的山路上，哑巴小声嘀咕着。 林肆没有回头，低沉着嗓音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凡事都有牺牲，就如同大草原上迁徙的角马，它们明知路过水塘会被鳄鱼袭击，可还是要义无反顾的扑进迁徙的洪流中，而那些掉队的，没有跟上的，只能沦落为鳄鱼的口中餐，这便是物种迁徙与进化中的丛林法则，也是铁律，优胜劣汰，我们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 “阿巴巴~阿巴。” “你不需要听懂，你只需要明白，我们的初衷一直没有改变，可是要如何才能实现我们的理想？那一切都要建立在足够的硬实力上，北美这片蛮荒西部什么是硬实力？记住，第一，枪！第二，钱！第三，人！这就是硬实力，所以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但凡事都要迈出第一步，今晚就是属于咱们的第一步。” “阿巴巴巴~” “呵呵~谢谢，哑巴，谢谢你的无条件支持和信任，好兄弟，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在给康纳德当翻译的这段时间，林肆已经摸清了对方手中的武装力量，以及存放金子的地点。 金子被安置在后山一座山洞内，这山洞只有一个出入口，并且二十四小时都有两名枪手守在门外。 这两名枪手都是康纳德手底下最好的枪手，他们每个人配备有一把猎枪及一把 手枪，另有短刀两把，口哨一枚，一旦遇到什么危机情况，一人负责开枪掩护，另一人则会及时吹响口哨通知同伴。 林肆选择动手的时间位于凌晨两点到三点，这时候即便那两名看守白天已经提前睡过觉，还是会忍不住打瞌睡，思想抛锚。 他带着礼帽，穿上西装，就那么一步一步来到康纳德存放金子的山洞前。 今晚，存放金子的山洞不止有两人，而是由四人看守，看来明天就要完成交接，康纳德也变得小心起来。 但林肆并未慌张，他相信哑巴，相信这位慈禧身边的大内高手，如果是在暗处偷袭，解决掉四个人是很简单的。 山洞外，看守金子的四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忽然，他们面前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轻快的口哨声。 “是谁？是谁在那里？滚出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突然而至的口哨声让四人都紧张的端起猎枪，而林肆则站在背光处，高举双手，用轻松的口吻道：“我虽然是个牛仔~~~在酒吧只喝牛奶~~~诸位，这首歌如何？介不介意伴随着音乐跳一支舞呢？” “见鬼，跳狗屎的舞，把手举起来，站在这里让我看清是哪个大胆的王八蛋！” “估计是哪个酒鬼吧？” 四名枪手看到林肆只有一个人，当下紧绷的神经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很快，在对方走至火光照耀范围之后，他们心中又一次揪了起来。 华工，来的是一名华工！准确的说他们都见过，那是康纳德身边的翻译，还有个英文名，似乎是叫小丑？ “Joker·林？是你！深更半夜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我会先将你击毙，再去报告给康纳德先生。” 为首的一名守卫将猎枪平举到面前，作势瞄准。 林肆急忙解释道：“哦哦哦~不要开枪，这是一个误会，我迷路了，真的，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正和同伴唱着歌跳着舞，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儿。” “什么同伴？你的同伴在哪儿？” 林肆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在月光的和火把冷暖色调交替汇聚的分界线上，显得那么诡异，那么渗人。 “我的同伴......可不就在你们身后吗？” “什么？” 四名看守下意识的一顿，就要转身，但转到一半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停住了，手里的枪仍然指着林肆。 “见鬼，你在诈我们！去死吧！” 一名守卫说着便要举起猎枪，先赏林肆一发子弹，可他手部抬起之后却发现猎枪的枪管前端竟莫名其妙的少了一截，同样少了一截的还有他的手指。 “啊？什么？” 林肆耸了耸肩，遗憾道：“你看，我刚才告诉过你们的，我的同伴就在你们身后，可你们偏不信。对了，忘记告诉你们，我的同伴还是一位用刀的高手，大内高手哦~” “噗噗噗噗！” 随着林肆的口哨声再度响起，四颗大好的人头几乎在同一时间脱离了他们的主人，飞上半空，献血似喷泉般喷洒的到处都是，四具无头尸体硬邦邦的向前倒下。 哑巴出现在他们身后，脸上带着憨厚的傻笑，手里一把经过打磨的宽刃刀片被他轻轻一甩，那些血迹竟然全部被甩掉，不留一滴。 然而，就在林肆和哑巴处理掉山洞门前的四个看守时，位于华工营地外围的丛林中，也隐藏着一群人。 这些正是手拿刀斧的白人矿工，整整一千人，将五百名华工的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拥有鹰隼一般眼睛的凯特无声挥了下手臂，数十根火把被点燃，下雨似得朝着华工营地里飞去。 凯特没有听从自己老板罗文先生给出的二选一解决方案，他既不会给华工遣散费，也不会将他们暴力驱赶，他选择了第三条，将这五百名华工......全部杀光。 ------------ 第22章：血腥之夜 林肆和哑巴处理完四名看门人，正在收集对方的枪械，就看到不远处有点点火光逐渐闪烁起来，并有星火燎原之势向周围扩散。 “这个细狗，我说等我的信号再开始放火，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林肆笑骂了一声，但很快便察觉出不对来，因为那火光燃起的位置更靠近华工营地，而非白人矿工营地。 他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哑巴道：“不好，出事了，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天晚上越乱越好，发信号让胖子他们过来运金子。” 哑巴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根炮仗，在旁边的火把上点燃，用力丢上半空。 “砰”的一声，胖子和赛华佗那些人急忙推着板车，朝着发出信号的方向赶去。 细狗那边看到信号，也挥手叫来手下。 阿莱和阿耀用打火石把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燃，然而在他准备放火的时候却发现，这偌大的白鬼矿工营地，怎么半个人都没有？ “妈的，见鬼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大晚上的都跑哪去了？” “狗哥，你看那边！那边怎么有火光燃起来了，是谁在放火？” “赛你母......那不是我们的地方吗？狗日的，这帮白鬼比咱们快了一步，他们又要烧咱们的帐篷！快，点完火去找肆爷，问问他怎么办！” 噼里啪啦的火焰从小小的几处起火点逐渐连成一片。 沉睡中的华工们被浓烟呛醒，看着陷入火海的营地，一时之间没了方向，只剩下尖叫和漫无目的的奔跑。 不过好在新华工营建立初期，林肆每隔几步就预留了可以通向外围的通道，这让那些慌不择路的华工们即便是乱跑也能有几个真的跑出火焰包围圈，不至于被活活烧死。 可他们真的逃得掉吗？在这大火围绕的外围还有一千名手拿刀斧的白人矿工等待着他们。 “英雄们~~干掉这群蠕虫，不干掉他们，你们的生存空间将会越来越小，你们面临的将会是失业，想想吧，想想你们身边的黄皮猪在最近几年增长了多少？再这么下去新大陆就要变为他们的殖民地了！拿起武器来~~~把这些蝗虫赶出我们的家园~~~杀！” 凯特举起了手斧，大声咆哮着做战前动员，类似的话他没少在白人矿工营里宣传，此刻喊完之后，上千的白人矿工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着从烈火中逃出的华人砍了下去。 一时之间，惨叫连连，血液喷溅在那些杀人凶手脸上，不但没能制止他们，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的凶性，以至于手上的刀斧挥舞的越来越快。 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什么的华工，一个照面就被砍翻了许多人。 大家一边尖叫一边抱着头逃窜，也有一些人和白人矿工扭打在一起，场面一时之间陷入混乱，双方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但白人矿工这边以多打少，又提前准备好了武器，可以说是一边倒的碾压屠杀。 “白鬼~~~老子和你们拼了~~！” 这时，一名脊背着火，满脸是血的华工，发了疯一样扑倒在一名白人矿工的身上，死死抱着后者，不顾那些刀斧雨点般落在他的背上，仍咬着牙不松手，直到将那名白人矿工也一并点燃成人形火把这才咽气。 “同胞们~~~老乡们~~~白鬼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咱们留啊，细狗说的对，一味的忍让躲藏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现在竟然要将我们全部杀死，跟他们拼了~~~！” 人群里终于有回过味来的，开始对着周围同伴大声呼喊，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头或者是燃火的木头，激发着身体里那最后一点点剩余的勇气，与白人矿工们扭打在一起。 “肆爷，肆爷大事不好了！” 林肆刚刚跑回华工营地外围，迎面就对上了细狗等人，后者急的满头是汗。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那些白鬼矿工大半夜不睡觉，带着家伙把咱们营地给点了！不过他们点的是新来的那帮工人的营地，咱们山坡上的营地还没有被波及，弟兄们也都撤到了树林里。” 林肆看了眼火焰越来越旺的华工营地，知道以事不可为，但今晚的混乱情况却是他们可以利用的。 “细狗，你带着大家去那些白鬼营地搜刮一波，完事之后马上去和胖子他们会合，下山，不要回头，只管往下跑，按照我之前给你们制定好的路线，不要等我，我会赶上来的。” “可是肆爷，其他人怎么办？” 林肆知道细狗指的是此刻被白人矿工围困屠杀的那些华工。 林肆深吸一口气道：“记得我昨晚跟你说过什么吗？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机会咱们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不管迎接他们是怎样的结局，都怪不得别人，现在留下只有死路一条，快走。” “哎！” 细狗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转身带着其他人去和胖子等人汇合，运送金子，另一批人则拿着麻袋，跑到还没有完全被火焰吞没的白人营地，将一些看起来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来了个混水摸鱼。 华工营的屠杀还在继续，此刻双方都杀红了眼，但很明显白人矿工在人数上占有着绝对优势，手里的武器也更加犀利，最重要的是，华工那根要命的辫子，现在几乎化身成为了阎王爷勾魂的毛笔。 只见那些人高马大的白人矿工，一把就能揪着几名华工的辫子，只需要用力那么一拽，那几人就惨叫着倒地，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 也有的华工在打斗中才发现自己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火焰点燃，直到火烧上了他的头皮才反应过来，可那时已经太迟了。 他们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同时对付几名身材壮硕的白人矿工，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挨了多少斧，直到临死眼中还带着深深的不甘与悔恨。 双方爆发的混乱很快便席卷了整座矿场营地，这里面也包括康纳德的经理办公室。 打红了眼的矿工们踹开康纳德的房门，冲进去一阵搜刮，而后者虽然手上拿着枪，却吓得根本不敢扣动扳机，因为他知道，一旦开枪，他只能打死一到两人，可其他发疯的矿工会把他瞬间撕成碎片。 康纳德瞅准机会从窗户跳了出去，跌跌撞撞的想要往山下跑。 可当他抬眼望去，山下却已经化为一片火海，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刀斧剁断骨头那让人牙根发酸的咔嚓声。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干什么......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心中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康纳德，被侧面涌来的一群华工撞倒在地，而这些华工和四处翻捡抢劫的白人矿工又再度厮杀到了一起。 “啊~~~啊！滚开，全都滚开~~~不要靠近我！” 康纳德拿着枪四处乱射，这过程里打中了两名华工，也打中了一名白人矿工。 但很快，他枪里的子弹就全部打完，可其余子弹还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没有了子弹的枪也被他哆哆嗦嗦丢在地上，一脚深一脚浅的准备从那陡峭崖壁冒险逃生。 可此时仍然天黑路滑，康纳德一脚踩空，整个人都向着悬崖下方滑去。 他转过身两手在崖壁上乱抓，手指深深的嵌入泥土里，即便指甲翻裂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我是康纳德，谁救了我，我就带他去城里，去旧金山~~~有没有人听到我说话？” 绝望的康纳德喊到声音沙哑，但周围那些人早就杀红了眼睛，谁还会在意到他这个即将坠崖的经理。 可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礼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借着月光，康纳德看到了一张带着和煦笑容的脸庞，内心深处忽然就燃起了希望。 “林......林！快点拉我上去~~救我~~你忘了吗？我们要一起去旧金山，我要带你进城的，快拉我上去啊！你还在等什么？” 来者正是林肆，他卸掉帽子扣在胸口上，蹲在康纳德面前不远处，笑眯眯看着对方。 “哦，康纳德先生，原来您在这里，我是来找您告别的，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有一句话想要在临行前送给您，其实不是我不想救您，但谁让您不是黄皮肤呢？要怪就怪您生错了地方，再会~哦不，或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会了，永别吧。” 听到林肆的话，康纳德的脸一片煞白，身体开始不自觉的哆嗦，既有恐惧也有愤怒。 这分明是昨天他说给另外一名手下的话，居然被对方听到了。 “不......林，我那是开玩笑的，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救救我~~~！” 林肆重新戴好帽子，站起身对康纳德轻轻行了一礼，随即道：“康纳德先生，很遗憾，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说完，林肆抬脚重重踩在了康纳德的双手上，将他的指骨几乎全部踩碎。 再也无法着力的康纳德身体缓缓下滑，直至彻底坠下悬崖，沙哑难听的惨叫声融合在这被火染红的夜空里，分外妖娆。 ------------ 第23章：逃出矿区 目送着康纳德跌落悬崖，林肆嘴角上翘，走进前者的房间内，打开书桌抽屉，找到了他先前写信所盖的火漆印章揣进兜里，这才抽身离去。 山谷营地中的屠杀还在继续，烈火伴随着鲜血，交织成了一副摄人心魄的地狱场景。 死人，遍地都是死人，有华工的，也有白人矿工的。 林肆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他取完了康纳德的火漆印章，躲过混乱的人群，并没有恋战，顺着与众人提前计划好的路线向山下跑去。 当他跑到山脚处不远时，看到落在后面的细狗，正躲藏在一棵大树后，见是林四急忙向他招手。 “肆爷~这边~往这边走~~” 林肆快步跟上，两人拐过一道山路，看见他们大部分人都集中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三辆板车，上面装满了大小不一的木箱。 “肆爷，营地里怎么样了？那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刚才我远远看到，那群天杀的白鬼正在追杀咱们的同胞。” 胖子脸色煞白，在问出这个问题时脸上的肥肉都跟着轻微颤抖。 “管不了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如果罗文先生派来运送金子的人抵达，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死在这里的同胞只会更多。” 大家知道林肆说的没错，可远处将天空都照亮的火焰和响彻山谷的惨叫声，仍然让众人内心煎熬，极其痛苦。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只是埋头赶路，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耳朵里只有那些华工所发出生命最后时期的呐喊，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山路崎岖难行，板车上的金子又过于沉重，大家不得不全力护住板车，在这个过程里由于过于颠簸，板车上的箱子坠落了好几次，也导致一些矿石泼洒在了道路两旁。 林肆吩咐大家掉了的就不要再去捡，他们现在缺的不是金子，而是时间。 不知什么时候，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天空中的晨曦已经射过树荫缝隙，洒在他们的身上、脸上，为他们照亮前路。 海岸山脉中隐隐约约升起薄雾，而矿工山谷的惨叫也逐渐平息，直至完全消失。 林肆他们已经逃离矿山区域，之前他利用自己翻译身份的便利，最大限度地探索了周围地形，并画出了简易地图，在对照着自己后世记忆中绘制路线图，没怎么费力气就离开了那座人间地狱。 队伍里仍旧没人说话，只有板车车轮发出的吱呀声，以及大家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林肆抬手道：“到这里差不多可以了，大家休息一会儿，我来给你们放哨。” 林肆找了一处较为平整的草地，让人把板车推到靠近山体的部位，用周围茂密的藤草稍作掩饰，其余人则席地而坐，大多眼神麻木，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肆知道，刚刚的屠杀对这些华工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让他们生出一丝迷茫和恐惧。 但这个时候没人能帮到他们，他们只能依靠自己跨过这道坎，只要跨过去，以后就会彻底克服内心的那股卑微与懦弱，也只有剪掉心里那根辫子，他们才能真正的在这片处处是生机也处处是危险的西部大陆存活下去。 ...... 天色越来越亮，在进入矿区的主干道时，一支马队正在缓慢前行。 走在最前方的一人戴着宽边帽，脖颈上围着色泽鲜艳的大方巾，脚蹬高筒皮靴，身着紧身马裤，长着棕色的络腮胡和方下巴，一眼望去就让人生出一种硬汉的即视感，而他的这身装扮也是典型的西部牛仔装扮。 他腰间毫不避讳的插着两把左轮，马背上还挂着套索、水壶和鹿皮小包。 这些被称为牛仔的硬汉，是美洲西部开发队伍里的先锋官，还被后来的人们称赞为“马背上的英雄”，而实际上他们之中能真正被称为“英雄”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些投机者、冒险家，或是身背命案的逃犯。 这些人大多性格粗鲁，彪悍暴力，且骑术娴熟，能够熟练使用枪械和套索，也可以在西部荒漠中应对各种危险及恶劣的天气。 比如现在这支负责去运送黄金的队伍，正是由十二名能力出众的牛仔组成。 负责这次运送黄金任务的牛仔头领名叫罗德里戈，他在同伴中还有一个绰号，叫做“漂亮小子”。 随着马背颠簸扭动身体的罗德里戈忽然间举起了右手，并握拳。 马队其他成员看到他这个动作后，立即原地停止，目露警惕之色。 罗德里戈看似慵懒的四处打量，却忽然间从腰间抽出左轮，并在指头上转了两圈，指着路边的灌木丛大喊道：“是谁？给我出来！不然下一秒钟我就送你去见上帝！” 罗德里戈发出警告，但路旁的灌木丛里并没有人走出，仿佛只是他多疑的神经质。 “好吧，看来你并不珍惜我给你的机会，想跳舞吗？” 罗德里戈再次炫技似得拔出了另一侧的左轮，双手转动了几圈，拇指抠开击锤，“砰砰砰砰”，连续扣动扳机。 随着枪声响起，那灌木丛后方“啊”地传来一声惊叫，一名浑身衣着破烂，满是血迹，脑袋后还留着长辫子的华工从里面冲了出来，朝着远处似乎没有尽头的荒漠跑去。 他没有穿鞋，就那样发了疯的奔跑，在这个过程中还摔了一跤，光是看起来就摔的不轻，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很快就从地上翻起，继续逃跑。 队伍里有人抬起了步枪，但罗德里戈却挥挥手道：“把他交给我。” 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黄棕色大马迈开四蹄，朝着那逃跑的华工追去，仅是几步就缩短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长辫子猪仔？这应该是山上矿区里的工人，为什么会逃到这里？给我停下~！” 罗德里戈从马鞍侧面的摸出那根绳索，绳索前方被结成了圆形的索套。 他左手攥着绳子尾部，右手将索套举过头顶不断转动着瞄准目标。 “嗖”的一声，罗德里戈将索套掷出，那绳索快速飞向逃跑中的华工，准确无误的套中了他的脑袋，这使得周围响起一阵叫好声。 “想跑？先问过我的左轮再说。” ------------ 第24章：宛如地狱 一击得手，罗德里戈狠狠一拉索套，绳索收紧正好勒在了那名华工的嘴巴上。将他整个人拽的几乎腾空而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看到罗格里戈准确套中目标，身后的其他牛仔顿时响起一阵口哨声。 “你们再看看周围，为什么猪仔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康纳德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 罗德里戈催马向回跑去，而那名华工被套住嘴巴，就那么拖在马后，如同一袋垃圾般被拽了回去。 等到罗德里戈抵达车队停下来的时候，那名华工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变成了破布片，皮肤上多有刮蹭，鲜血淋漓，疼的他不住挣扎翻滚。 “你们里面有谁会说猪仔的语言？问问他怎么回事。” 罗德里戈看着自己同行的那些人问了一声，换来的却都是耸肩摇头。 “见鬼......都给我把枪拿好，我们加快一些速度，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车队加快了行进速度，然而当他们越来越接近矿区时，表情夜变得越来越凝重。 昨晚的那场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不管是华工营地还是白人矿工的营地都已经在这场大火中所剩无几。 燃烧所产生的浓烟在半空中扭曲，上升，消散，组合成各种各样仿佛远古怪兽一般的形状，张牙舞爪异常狰狞。 罗德里戈等人手上握紧了枪，随时留意着道路两旁的灌木丛，生怕那里下一秒就会窜出魔鬼。 而当他们终于抵达矿场核心区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我的上帝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德里戈手中的枪缓缓下垂，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此生难忘的一幕。 原先热闹熙攘的矿区，此时寂静残破，除了还在燃烧中帐篷发出的噼啪声，就只有树枝上乌鸦的鸣叫。 它们贪婪的注视着随处可见的尸体内脏，仿佛在挑选先吃哪个好。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有华工的也有白人矿工的。 当众人进入这里，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混杂着硝烟味儿，争抢着钻入人们的鼻腔，呛的他们不约而同拉起领巾捂在口鼻上。 原先的矿工们以各种各样扭曲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大部分华工死于利器劈砍，鲜血与内脏混迹在成堆的尸体里，渗入周围的土壤和草地，滋养着那些无名花草。 而白人矿工的尸体大多与那些华工纠缠在一起，他们的四肢互相缠绕、拥抱，被大火烧成焦炭，如果不是脚上残留的靴子，你甚至无法分辨谁是白人，谁是华工。 而那些仍旧活着的白人矿工，大部分都双眼空洞的坐在地上，有少数人手上还抓着几根染血的长辫子，浑身都在颤抖，也有人双手交替握在胸前不住画着十字，他们虽然是制造了这场惨案的施暴者，但面对着地狱一般的血腥场景，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感到好受。 地狱，这山谷矿场里的景象让罗德里戈想到的第一个词便是地狱！ 其实他在城市里跟随罗文先生也没少参与枪战和火并，但如此惨烈的场景也是头一次见。 他现在终于明白，在山脚下见到的那名华工为何会出现在那儿了。 看到罗德里戈和他的车队进入矿区，那些犯下反人类恶行的白人矿工们，才从呆愣和麻木中清醒了过来。 罗德里戈骑在马上，将领巾捂在口鼻端，皱眉低声喝道：“你们这里谁管事？康纳德呢？他在哪里？” 罗德里戈喊了几声，从人群里跌跌撞撞跑出一名中年人，他鼻梁上架的眼镜已经碎了一片，身上的衣服几乎无法遮蔽他的身体，脸被硝烟熏得黢黑，口鼻处也是黑红一片。 “罗德里戈先生！我......我是雅各布，康纳德先生的会计！在这场冲突爆发之后，有矿工趁乱闯进了康纳德先生的办公房间，我去看过了，那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康纳德先生也不知去向，很有可能......有可能已经遭遇不幸......” “什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会死？黄金呢？罗文先生的黄金呢？！” 罗德里戈其实并不关心这山谷里死了多少人，他担心的是自己今天的任务没法完成。 “黄金黄金......康纳德先生已经命人装进了木箱，就在后山的山洞里，我......我这就带您去。” 雅各布在躺满了尸体的道路上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后山走去，可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几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从那个方向迎面走来。 “罗德里戈，山洞那边不用去了，黄金已经被人偷走，不翼而飞，我怀疑是那些华工干的。” 迎面走来的这群人，为首的正是大屠杀缔造者——凯特。 他浑身都沾染着鲜血，但绝大部分都是华工的。 在屠杀结束之后，他已经第一时间带人去检查了山洞里的金子，但那些金子却不翼而飞，从地面上散落的物品能够判断，是被有心之人趁乱运走的，而方向却与他们平时所走前往旧金山的道路背道而驰。 骑在马上的罗德里戈忍不住惊呼道：“你说什么？黄金被人偷走？！凯特，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是罗文先生的黄金！谁敢这么做？华工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是你......” 凯特那如鹰隼一般的眼睛丝毫不退让的与罗德里戈对视，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又伸手活动了一下脖颈道： “如果你说是我带人杀了这些猪仔我承认，但你说是我偷走的黄金......很抱歉，不是我做的我当然不会承认，你有怀疑我的时间倒不如按照物品散落的方向追出去，说不定还能追上那些不要命的猪仔，对了，他们之中有人会说我们的语言。” “见鬼......你们几个，顺着痕迹追过去看看！” 罗德里戈派了三人，骑快马，按照凯特所说的方位追了出去。 “凯特，就算你杀光了这里的华工，但搞丢罗文先生金子这件事也足以要了你的命！如果你不想死，知道该怎么做。” 凯特冷冷的瞥了罗德里戈一眼，扭头就走，而他的声音也轻轻的飘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从那条路下山他们会经过一个小镇，那里有我的线人，一群猪仔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留意到，更何况他们还带着金子，我一定不会让罗文先生遭受哪怕一点损失。” “那样最好......！” 罗德里戈咬着牙说。 看到凯特等人已经离开，罗德里戈回头看着自己的人道：“见鬼......我们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在四处搜寻一下，看看偷金子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还有，把幸存者都召集起来！” ------------ 第25章：我想回家 “好了，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上路，这些金子越早脱手越好。 海岸山脉的山脚下，林肆手搭凉棚，观察了一阵他们来时的道路，决定继续前进，不再多做停留。 众人有些疲惫的从地上站起，重新打起精神，或推或拉，装载着黄金的板车吱吱呀呀的继续向前行走。 林肆为大家设计的这条路线是有讲究的，他之前便在阿虎那里听了一下谁是罗文先生的死对头，再结合着自己上辈子的记忆，制定出这么一条路线。 大家推着车又往前走了一阵，越是离开西海岸山脉，周围的绿植也变得越稀少，直到他们脚下的草地和泥土变成了点缀着枯黄草堆的戈壁，大家这才抬起头打量前路。 林肆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这才是狂野西部该有的样子。” 这种稀树戈壁滩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照射在每个人的身上，地平线方向热气蒸腾，让人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跟着融化。 在这戈壁荒漠上，仿佛全无生机，有的只是一片死寂，这里唯一会动的东西似乎只有偶尔被风吹动，弹跳而过的风滚草。 “顶你的肺......” 细狗下意识爆了句粗口，摸摸提前准备好的水壶，抬头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省着点喝，细狗，相信我，你会为刚刚的那几大口水而感到后悔。” “啊？” 细狗喝水的动作顿在那里，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将水壶塞子塞上，重新挂在腰间。 这段路程对于他们来说走的并不轻松，一来正午的阳光毒辣，天气炎热，二来还得时刻提防着周围冷不丁蹿出的毒蛇、蝎子、蜥蜴等物，吓的细狗大呼小叫，直到被林肆一脚踢在屁股上才终于有所收敛。 可就在这时，队伍里传来“扑通”一声，有人倒在了地上。 “老蔡，老蔡你怎么了？” 赛华佗第一时间分开人群，将摔倒的那人翻了个个儿，拖高脑袋。 “刁......刁爷......我......我不想死......” 名叫老蔡的华工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平日里身体还算硬朗，但今天不知何故，走着走着就摔倒在地，而且看那样子相当虚弱，似乎无法再起身继续行走。 赛华佗将手指搭在对方脉搏上，呼喝着让周围看热闹的人散开，脸色却逐渐沉了下去。 “他怎么样？” 林肆走过来问道。 赛华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幅度的摇了下头，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林肆看了眼躺在赛华佗怀里，嘴唇干裂，脸色煞白的老蔡，想了想说：“大家不用担心，老蔡只是累了，有些口渴，我会留下来照顾他，大家继续前进，再走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人类居住的地方，我承诺到了那里给大家买酒买肉，好好犒劳一顿。” 原本饥困交加的众人，听到有酒有肉，立刻便来了精神，大家在细狗的招呼下重新赶路，推着板车艰难的前行。 看到众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林肆蹲下身问道：“已经没办法了吗？” 赛华佗摇摇头道：“没辙了，老蔡大限将至，他太累太辛苦，又受到连番惊吓，药石无灵，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他能不能在走之前少受些苦......” 虚弱的老蔡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极速流逝，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断断续续说道：“刁爷......肆爷......我......我想回家......” 林肆沉默了片刻，对赛华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 赛华佗虽然不知道林肆准备怎么办，但内心深处不愿触及的地方却隐约猜到结局。 “老蔡，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送回家的，你现在睡一会儿，睡醒就到家了。” 林肆挪到老蔡身后，让后者靠在他身上，双臂绕住了老蔡脖颈。 突然，林肆双手猛地一掰，老蔡脖子传来一声轻响，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离他而去，老蔡人生中第一次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既然你选择了跟我走，那咱们就是兄弟，哪怕你我刚刚认识，我也会把你带回家，放心吧......” 林肆将彻底瘫软的老蔡放平于地面，伸手从捡来的靴子侧面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赛华佗虽然先行离开，但放心不下的他一直坠在队伍最后方，每走三步就要回头眺望一眼。 终于，林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但却只有林肆。 赛华佗有些担心的迎了上去道：“肆爷，老蔡他......” 林肆拍了拍腰间鹿皮袋说：“老蔡在这里，他会一直跟着我们，以后找机会送他回家。” “啊？” 赛华佗有些不明白，直到他看见那鹿皮袋中的小拇指，这才明白林肆的意思。 队伍继续按着林肆所指方向前进，出了名能吃苦的华工在这一刻表现出了自己的坚韧，在横跨荒凉戈壁后半段时，没有一个人喊累，也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要去的地方提出质疑。 “水......有水~~前面有水~~~！” 最先喝完自己水囊里饮用水的细狗，指着前方大喊。 在众人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座小水塘，脚下的黄沙和枯草也渐渐变得翠绿，看上去就让人心情愉悦。 “快，都走快一点！老子要喝水！” 细狗再也忍耐不了，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可当他跑近一些之后，却忽然停在原地，身子都有些僵直。 “细狗，怎么了？你不是口渴......” 胖子笑呵呵走过去，一句话没说完，也停在了那里。 林肆眯眼望去，原来在那水塘另一边的树杈下方，居然吊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已经有些风干的尸体。 那尸体的脖子和树杈中央连着一根麻绳，双脚下方坠着块石头，当有风吹过时还会左右摇晃，仿佛钟摆。 “死......死人！” 细狗吓得双腿一软，如果不是胖子刚好站在旁边将他扶住，今天就要出丑了。 “死......死人有啥好怕的，之前见过的......还少吗？” 石头梗着脖子结巴说道。 他说完径直绕过细狗和胖子，拿着自己的水壶，想要去水塘里装水。 但下一刻，石头的动作也僵立原地，完全没有了继续打水的想法。 “死......死人！好多......多......死人！” 林肆摆手让大家先不要靠近，自己一个人慢慢靠了过去。 他单手按在腰间的左轮上，一步步绕过面前阻挡视线的大树。 林肆看到，在这颗树后大大小小还吊着十多人，看身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最小的恐怕还不到十岁。 其中一具生前个子较高的男人，由于双脚距离地面不远，此刻也不知被什么动物啃掉了半截小腿。 “这里的水先不要喝，不干净，我们另找水源。” ------------ 第26章：爱心泛滥 “肆爷，我们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 赛华佗抹了把汗，看着前方明显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接近某座城市或某个镇子。 林肆掏出自己画的简易地图，计算了一下距离和时间，他们从西岸山脉向东南方走已经大半天，再往前应该就是圣何塞的地域，但很明显，那还有一段距离。 圣何塞，也叫做圣何西，在1864年铁路通往旧金山之后，这里便发展成为淘金者的商品供应地，以及农产品的集散加工中心。 林肆判断，前方就算不是圣何塞，也是分布在其周边的小镇子、小村庄，只不过从这里吊着的十多具干尸来看，那里很有可能盘踞着阿虎口中的势力。 没错，林肆之所以选择这个方向，就是因为圣何塞是由罗文先生的死对头杰森矿业所控制的地盘，据说他们的老板杰森人称“麦地送葬者”，在他年轻时与人发生冲突，赤手空拳在麦地里以一敌八，并将对方全灭。 “刁爷，通知大家继续前进，身上带枪的都攥到手里，即便不会用也可以吓唬吓唬人。” 赛华佗看了一眼远处那些摇摇晃晃的尸体，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急忙转身跑回去通知大家。 “林大哥，我也想要一把枪。” 这时，伤还没有完全好的麻钱儿杵着根木棍走到林肆身边，羡慕的看向他的腰间。 林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臭小子，用枪的日子还在后面，你先玩好自己的弹弓吧，他们大多数人都不会开枪，如果真遇到危险或许木棍和石块用起来更顺手，我们要做的只是一种威慑力，毕竟手枪最具威胁的时候，就是它射出子弹之前。” 麻钱儿挠了挠头，很明显现在的他还无法理解林肆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现在面前这名看似脸上总带着和煦笑容的男子，敬佩之意更胜从前。 推着板车的华工们非常听话，林肆说这里的水不能喝他们便不喝，好在除了细狗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还剩余一些，不至于渴死。 可是，当大家逐渐远离这片水塘时，林肆却发现胖子不见了踪影。 “胖子人呢？” 林肆看到最后一个跑步追上来的赛华佗，开口询问。 赛华佗摇了摇手，说起话来有些喘。 “不......不管他，咱们先走，那胖子菩萨病又犯了，非要把那吊着的十几具尸体放下来挖坑埋了，劝也不听。” “哦？” 林肆微感诧异，之前在他的印象里，跟这个负责华工伙食的胖厨师并没有多少交集，没想到他还有着这一面。 不得不说，这种品质在这混乱的世道既有好处也有坏处，而就他个人经验来说，坏处占了绝大部分。 “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去看看。” 林肆走到那片水塘后方，看见胖子正提着从营地里带出来的铁铲，挥汗如雨。 他走过去，伸手按在了对方肩膀上。 胖子回头看到是林肆，挤出一个笑容，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肆爷，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不会误事的，您别看我这样，我的体力还可以。” 林肆表情温和的说道：“我陪你一起。” “啊？这......这怎么使得，肆爷，您还要带着大家去寻找出路呢。” “胖子，虽然刁爷管你这种行为叫什么‘菩萨病’，但在我看来，它恰恰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欠缺的品质，我不会要求你改变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 胖子因为这个间歇性 爱心泛滥的毛病，从小到大没少挨骂，他原本以为林肆肯定也会嘲讽他一顿，命令他赶快走，却没成想会听到这样一番话，要么说肆爷就是比他们这些泥腿子有本事呢，人说出来的话都那么好听。 “肆爷您说，我......我听着！” 林肆指了指那具小腿已经被啃食殆尽的尸体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他们埋到地下，路过的野狗野狼等野兽还是会将他们的尸体刨出来，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这......” 胖子一时之间没法作答。 林肆继续道：“相反，你把他们挂在外面，除了那位个子太高的老兄，其他尸体都还算完好，如果他们还有家人或者朋友，说不定能将他们的尸首带回老家安葬，可一旦你把他们埋到地里被野兽分食，到时候想找都找不到了。” 胖子看着那些如风中残烛一样摇晃的尸体，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过了一会儿他重重叹了口气道：“肆爷，您说的对，万一他们还有亲人朋友呢，如果我给人家埋了，那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咱们走吧，是我做事不过脑子，让您见笑了。” 胖子其实想说，“他们都这样了，如果有亲戚朋友也早该来了”，可又觉得世事无绝对，万一呢？所以还是听林肆的吧。 “你能这样想最好，等咱们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我还想拜托你为大家解决饭食的问题，到时候你在咱们这些人里挑两个帮工给你打下手，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肆爷，做饭这事儿咱最在行，有人帮忙更好了。” 说起自己最在行的烹饪一道，胖子很快就将刚刚内心深处浮现的愧疚之情压了下去，二人沿着这个话题不断深入交流，说着说着便追上了大部队，再也没人提胖子识图埋葬那十几具尸体的事儿。 穿过了挂满尸体的水塘，众人没走多远，便隐隐约约在地平线上看到一座镇子的轮廓。 “嘿~~停下~！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做什么？” 一名骑着红棕大马的牛仔远远停在了林肆他们队伍的面前，高声询问着。 他在问话的同时，将马背上的长枪端在手中，一副随时戒备的模样。 其实这也不怪他，毕竟五十多个衣衫褴褛的生面孔出现在了镇子周围，任谁都会觉得紧张。 “先生~~别紧张，我们是来找杰森先生谈生意的，我们是山里的矿工，原来的老板封了矿坑，所以带着自己挖到的金子来和他做交易。” 林肆丝毫不隐瞒地拍了拍板车上的木箱，高声回答道。 “什么？找杰森先生谈生意？” 那牛仔诧异的重复了一遍，轻夹马腹又靠近了一些，却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勒住马缰，又一次举起手里的步枪。 “见鬼......你们这帮猪仔，就凭你们也想和杰森先生谈生意？快说！你们究竟是做什么来的？” “砰~！”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林肆极为迅速的拔出腰间左轮对前方开了一枪，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做了一通极为花哨的转枪小把戏，这才将左轮收入枪袋。 骑在马上的那位牛仔嘴唇轻轻哆嗦着，眼睛下意识瞄向被人一枪打掉的牛仔帽，喉头轻微蠕动了一下。 “你......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要先回去通报一声！”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常年混迹于马背与枪械当中的牛仔，被林肆这一手给镇住了，他知道，对方如果想杀他，有一百种方法，而且会在他扣动扳机之前完成。 “见鬼！从来没听说过会有猪仔的枪法如此之好！如果这些人说的是真的，他们车上的那些木箱里一定装着不少黄金，这下发财了！” ------------ 第27章：酒吧对峙 “肆爷，没问题吧？” 华工们都听不懂林肆刚刚和对方说了什么，只看到那家伙大呼小叫，被林肆一枪打掉帽子后转身就跑。 “没问题，我只是说要和他的老板谈生意，咱们慢慢向前走，另外你们几个跟我来，我们要提前做些准备。” 被打掉帽子的牛仔一路狂奔返回小镇，连马都顾不上栓，冲进他们平时聚集的酒吧内，一嗓子盖住了里面吵闹的所有人。 “老板！金子~~~有金子~~~！” 他很幸运，或者说林肆他们很幸运，此刻，杰森矿业的老板杰森·斯卡曼就坐在酒吧里面。 这座镇子叫做新乐镇，位于加利福尼亚西岸东南，是旧金山与圣何塞之间的中转小镇，也是杰森所控制的据点之一。 酒吧里的众人正在喝酒吹牛，哈哈大笑，可听到有人高喊“金子”，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大门的位置，并且停止交谈。 杰森被几个大汉簇拥在一张酒桌前正在玩牌，他留着黑色较长的卷发，猪鬃一样的短胡须，身材魁梧，眼神里透漏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把话说清楚。” 那名牛仔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老板，现在外面来了一伙矿工，他们推着三大车的黄金，说要和您谈生意，这些矿工全都是黄皮猪仔，我看到很多人还留着辫子。” “什么？一群黄皮猪仔推着三车黄金？尤金，你怕不是昨天的宿醉还没醒吧？” “猪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推着黄金？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大家不要理他，来~继续喝~！” 这位叫尤金的牛仔眼看酒吧里的人都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急得满头冒汗，但他的老板杰森却一巴掌拍在了桌面，让所有人都保持安静。 “尤金，你继续说。” “老板，是真的！他们有五十人左右，推着三辆大板车，还有一些人或背、或抬着一些行李，为首的那位黄皮猪会说我们的语言，很流利，听不出一丝口音，枪法也很准，明明是我先举的枪，可我还没来得及瞄准帽子就已经被他打飞了。” 杰森听到这儿似乎来了兴趣，他坐直身体，让周围几个打牌的小弟先散开，身体后靠，从胸口的袋子里取出一根雪茄，他身后所站的保镖很有眼色，划着了一根火柴替老板点燃。 杰森轻吸了一口，让雪茄的烟气在口中充分缭绕包裹，这才缓缓吐出，咧嘴一笑。 当他咧开嘴时，露出了四颗金灿灿的黄金门牙，上面两颗，下面两颗。 “他们是不是从西北方来？” “是的老板，您......您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五十个黄皮猪仔，又带着黄金，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就一定来自西北方海岸山脉，那里是罗文的地盘，看来他的金矿出事了。” “罗文的？老板，您的意思是说这些黄皮华工都是罗文的人，他们偷了金子逃出来了？” 杰森眼含笑意道：“不光是偷了金子这么简单，你说他们领头的人会说英语，枪法还很好，只是偷根本不可能跑出这么多人和三车金子，我猜......他们是用抢的。” 杰森说到这儿，酒吧里的其他大汉表情都变得有些严肃，甚至有的人下意识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不管是偷还是抢，我只想问问杰森先生，对这些金子有没有兴趣？” 杰森等人还正在说话，却听大门口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一名男子推开酒吧双开百叶门，皮靴踩踏在木地板上咚咚作响，正是林肆。 “你！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看到林肆竟然不请自来闯入酒吧，里面坐着的大汉呼啦一声全部站了起来。 林肆身后，是一脸傻笑的哑巴，明明两腿打颤却摆出一副凶狠表情的石头，还有躲在最后面的细狗。 “呵呵~朋友们，别紧张，我不是来惹麻烦的，我是真的想和杰森先生谈笔生意，金子，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人不喜欢，而我，将会是以市价百分之七十的价格转让一批给您，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会发生的。” 林肆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吧台旁边，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一杯威士忌，谢谢。” 杰森自从林肆进入酒吧后，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对方的眼睛。 是的，如果不是他确认眼前这人的确是黄皮肤黑眼睛，他都会有一种错觉，和他说话的是本地土生土长的牛仔。 林肆无论是从口音、动作，还是打扮上，都与本地人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他更优雅，更从容，还有点文质彬彬。 “他妈的黄皮猪，凭你也想和我们老板做生意？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轰爆你的脑袋，抢走你所有的金子，那样什么市价百分之七十？我一分钱也不会出！” 距离林肆较近的一名大汉恶狠狠的吼着，竟然抬手将枪抵在了林肆脑袋上。 但下一刻，他眼睛一花，发现手上的枪不知什么时候被一个脑袋都要顶到天花板的傻大个华工夺走，此刻正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打量。 “什么？我......我的枪？该死的蠢驴，把枪还给我！” 哑巴虽然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但不管怎么说两米多的身高在那里摆着，即便是在普遍人高马大的西部他也是鹤立鸡群。 “别紧张先生，我朋友只是对你手上拿着的玩具比较感兴趣，哑巴，把玩具还给这位先生，我不是教过你不要随便拿别人东西吗？” 林肆虽然和哑巴说话的时候像是在训斥，但话里话外却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 哑巴前后左右看了看那把手枪，呵呵笑着，双手成掌猛的往中央一合，等到他再次摊手把枪还给那名大汉时，后者脑门子不由渗出一层细汗。 只见哑巴手心里那把枪，已经被他空手捏变了形，眼看是没法继续使用了。 而哑巴的这个举动就像踩到了野猫的尾巴，酒吧里其他牛仔咔咔咔，全部举起枪对准了他们几人。 “哦哦哦~别紧张，别紧张先生们，我们真的不是敌人，没必要这样，如果你们谁的枪不慎走火......我只能遗憾的和大家同归于尽，连同这间酒吧一起飞上天，我劝你们还是将枪口往下面挪几分的好。” 林肆说着解开外套扣子，像两侧一撩，他的衣服内侧竟然挂满了那种土质的雷管，不但如此，石头、细狗、哑巴身上也同样绑满了雷管，就藏在外衣下面。 “来......来呀！妈的，有本事就......就开枪！老子带着你们一起死！” 石头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往前踏出一步，吓得周围那些牛仔齐齐向后闪避。 “你们这些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看到林肆这几位华工身上绑满了雷管，在场众人不用谁提醒，急忙把枪口对准地面，他们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擦枪走火，以这种雷管的数量来说，一旦引爆别说他们这座酒吧了，就是旁边的两栋建筑也休想幸免。 ------------ 第28章：合作愉快 “全都住手，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上门来找我们做生意就都是客人，瘸子，给他一杯威士忌，记在我账上。” 杰森老板终于发话，他将翘在桌面的脚收了下来，坐直身子，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刚刚在那里玩牌的小弟非常识相的退到一旁，而林肆则卸掉帽子摁在胸口，轻轻行了一礼，走上前坐在了这位老板的对面。 “小子，你一点都不像其他的华工，有胆量，我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Joker·林，这就是我的名字。” “小丑？呵呵~有意思......你能来找到我肯定知道我是谁，做什么的，而我想知道的是，你这些金子的来源。” 林肆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道了声谢，轻轻摇晃酒杯，接着仰脖一口全部喝掉，摆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他倒不是故意装逼，而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碰酒，难免有些唏嘘和怀念。 “我既然敢做就不怕认，杰森先生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是海岸山脉里的矿工，隶属于罗文先生，首先我们并不是故意背叛他，而是他手下的牛仔们不讲规矩，对矿区华工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我们被逼反抗，运走了自己辛苦积攒的金子。 是的您没听错，这些金子原本就应该属于我们，这是当时我们同胞背井离乡，跨越千万里来到这儿应该得到的，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只不过他们没有履行。” 杰森一边听一边在下意识点头，他在心里对林肆重新做了一番评估，看来眼前这个华工不但会说英语，会玩枪，还胆子够大且心思缜密，甚至还知道合同。 “小丑林，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很准，在整个圣何塞也只有我敢收你这批金子，其他人，你就算把市价压到一成也卖不出去。” “所以我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其他地方，我知道杰森先生收下这批金子会承担一定的风险，我在这里可以承诺，我和我的人除了对您心存感激之外，还可以帮您做一件事情，前提是......市价的七成半。” “哦？你们能帮我做什么事情？” 林肆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了标志性的和煦笑容。 他将威士忌倒了一滴在桌面上，用手指画起了画。 “杰森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只是一笔黄金交易相信还不足以让您心动，所以我还带来了其他礼物......新的金矿，新的商机，彻底打垮您竞争对手的绝佳机会。” 杰森眯起了眼，下意识将身子往前凑了凑，他发现林肆用威士忌在桌面上画的似乎是一幅地图，很简易，但他确定那就是地图。 “这是什么？藏宝图吗？我们可不是海盗。” “呵呵呵~杰森先生说笑了，但您的说法在某种意义上没有错，这虽然不是藏宝图，却是金矿的矿脉所在，别人都以为旧金山的金矿已经被挖掘一空，无利可图，但那些人都是鼠目寸光，没有脑子的白痴，他们不知道这里除了金矿还有其它值钱的东西。” 是的，林肆之所以敢和杰森矿业的老板谈生意，靠的并非这一次性的三车黄金，而是他脑袋里所装的后世知识。 他记得自己以前在旧金山旅行时，参观过相应的金矿遗址小镇，那里的导游为他做过详细的介绍。 加利福尼亚不但有大量的黄金矿床，还有银矿、铜矿、铁矿、锡矿、煤炭等，甚至是温泉和石油，这些才是他所能够倚仗的最大底牌。 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即便杰森想要对他们黑吃黑，也会在心里掂量掂量，而对方能够将势力发展到这么大，与罗文斗的有来有往，就说明他不是愚蠢的家伙，只要有脑子，林肆就有把握说服他。 相反，对方如果是一个无脑的莽夫，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做完这笔买卖就尽量跑路，而现在看来，这位杰森老板相当精明，林肆就喜欢精明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新的金矿地点？” 林肆笑着纠正道：“不只是金矿。” 杰森眯起眼睛身体后靠，重新将雪茄咬在嘴里嘬了两口，仿佛是在考虑。 “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挖出新矿藏？” “杰森先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我却选择相信您，外面的三车黄金让您的人先拿走，您只需支付一半的费用，另外一半在我真正挖到矿藏后您再支付，可一旦那样的话，找到的矿脉我和我的人要分其中两成，您没意见吧？” “要分我杰森的钱？小子，你很有魄力......好，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不是一半的钱，我只会先付你十分之一，其他九成在你真的开采到矿脉后，我会当做你投资的费用，转给你部分股份。 而你，能分到的则不再是两成，而是四成，怎么样？接受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人付钱，不接受就请转身走出这里，我可以答应不把你的行踪卖给罗文，仅此而已。” 当杰森说出这个新方案后，林肆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猛地一拍桌面。 “成交。” 他的爽快让杰森愣了那么几秒钟，有一刻甚至以为自己上当了，可又想不出哪里上当了。 杰森觉得自己给出的条件应该相当苛刻，他料定了这些华工只能在他这里脱手黄金，便将首付款压到只有一成，至于什么股份，分钱，那都是之后的事儿，其中变数太大，却没想到这个小丑林如此痛快便答应了，难道是自己还不够苛刻？ “怎么，杰森先生想要反悔？” 林肆看出对方的犹豫，右手肘抵在桌面上，身体前倾，而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也丝毫不掩饰的传递给了对方。 杰森呵呵一笑，露出四颗大金牙道：“反悔？哦~怎么可能？我可不是那种人，只不过刚刚听我手下说你不但英语说的好，枪法也很准，我很好奇你的枪法能有多准？” 这次与刚刚情况相似，杰森话音刚落，就见林肆猛地转身，在转身的同时两柄左轮已被他握在手中。 “砰砰砰砰砰~！” 林肆左右开弓，连续扣动扳机。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将酒吧里的人都吓得不轻，可当他们看清楚林肆射击的方向后，却忍不住心头一惊，愣在原地。 林肆所开的第一枪打爆了吧台上放着的一瓶酒，而他的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则全部击中了因为第一枪而飞上半空的木塞。 “好枪法！” 杰森眼睛睁的又圆又大，忍不住惊叹出声。 林肆让两把手枪在手指间来回转动，仿佛杂耍，等卖弄够了才将其收入枪袋，又博得一阵低呼。 “不知道我的枪法杰森先生是否满意？又是否与咱们的交易有直接关系？” “呵呵呵~” 杰森干笑了几声，心中加了警惕，承认自己小看了面前这位华人，如果刚刚对方选择的不是转身，而是向前开枪，那么他现在早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非常有意思，超出了我的想象，小丑林，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持续下去，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挖到自己所说的矿脉。” ...... 荒无人烟的稀树草原上，两名骑着马的牛仔看向远处不断扭曲蒸腾的地平线，呼出口气。 “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到了杰森的地盘......回去告诉罗德里戈，那群华工很有可能去了圣荷西，这件事瞒不住，要立刻汇报给罗文先生。” ------------ 第29章：他们来了 “喂，石头，肆爷和那个白鬼聊得那么开心，应该是生意谈成了吧？” 一直躲在哑巴和石头身后的细狗，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特别是刚刚林肆开枪时，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掉头就跑的冲动。 石头甩开了细狗的手，低声道：“我......我怎么知道？我又听不懂洋文，你......你不要老拽我！” “拽你一下怎么了？不要乱动！” “就不......不......不想让你拽。” 两人正在那里小声嘀咕，却见林肆扭过头道：“细狗，去告诉弟兄们把车上的金子卸下来，和杰森先生的人进行交接，大家先在路边稍等，很快我们就有住的地方了。” “啊？” 细狗和石头同时一呆，很快反应过来。 “哦，好，好的，我这就去。” 细狗逃也似地冲出酒吧，还差点摔一跤，他知道林肆的豪赌赌赢了，他们不用再待在深山里那暗无天日的劳工营地，也不用害怕被眼前这伙凶神恶煞的白鬼射成蜂窝。 在这一刻，细狗深吸了一口气，他忽然发现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弥漫着香甜，不，难道这就是肆爷口中所说的自由的味道？ 车队就停在新乐小镇一处较为空旷的广场边上，镇上往来的人群看到忽然涌进这么多华工，全都露出了警惕的表情，站得远远的，对他们指手画脚，小声嘀咕。 只不过在面对别人的评头论足时，这些华工早就习惯了，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这座小镇。 “刁爷，听说你以前游历过很多地方？” 麻钱儿手里把玩着他的弹弓，左看右看，觉得什么东西都那么好奇。 赛华佗捻了捻胡须道：“那是自然，有什么不懂的你完全可以问我。” 麻钱儿一点都不客气，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道：“刁爷，那栋房子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赛华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那栋棱角分明，楼体长方，但顶部尖尖，前面还挂着一个硕大十字架的建筑。 “这都不懂？小子，听好了，那地方叫做教堂，就是洋人的土地庙，看见门外那些穿大褂的了吗？那些是神父，就是洋人的和尚、道士，这下懂了吗？” “洋人的土地庙？原来如此......那刁爷，那些人又是干什么的？怎么一直往我们这边看，还冲我笑呢。” 赛华佗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或站或坐，聚集着三名头发棕黄的妇女。 她们头上插着羽毛一样的饰物，身着束腰裙，露出肥硕的臂膀，感受到赛华陀在看她们，甚至还给了他一个飞吻。 “哎哟我的妈~~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你这臭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胡乱打听什么？那是洋人的......青楼！你、你、你、你们几个也别看了，那种地方是你们可以进的吗？” 赛华佗指着几个偷偷往那边瞧的华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赛华佗，你们干什么呢？肆爷让卸车，跟里面已经谈好了。” 这时，细狗匆匆跑出酒吧，一句话没说完，注意力就被街对面露大膀子的壮硕妇女所吸引，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 “赛你母......这白鬼的女人长得真带劲......” 细狗站在原地，伸手抹了把嘴角流下的口水，竟然不自觉的往那边走了几步。 “细狗，你忘了肆爷怎么说的？我刚刚听到里面砰砰打枪，还以为你们干起来了呢。” 赛华佗很没有眼色的走过来，站在细狗面前，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你个老扑街，我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提醒！” 细狗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的去板车旁卸货。 1868年，正处在北美联邦政府的黄金高价阶段，每盎司的价格已经从19世纪初期的20美元，攀升到现在的180美元。 林肆他们这次从矿场运出来大约200公斤，也就是20万克，7000盎司的金子，但这些金子还存在很多杂质，加之杰森的刻意压价，最终两人敲定的金价是每盎司30美元，总共21万，第一笔支付一成，也就是21000美元。 “这......这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得怎么花呀......” 细狗看着摆在面前绿油油的美金双眼发直，颤抖着双手在上面轻柔抚摸着。 21000美金，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巨款，但对于五十人之多的华工来说，似乎又并没多少。 林肆将这些钱装到皮箱里，笑着说：“行了，别看了，这么点钱就这样，那以后可怎么办？现在我们需要拿着这些钱干点正事。” 林肆拎起皮箱，转身对一名身穿卡其色夹克的年轻人道：“山姆，麻烦你了，帮我们找个住的地方，另外我们还需要衣服，工具，以及......枪。” 山姆是杰森为他找来的对接人员，这小伙子是旧金山人，头脑灵活办事也很牢靠。 “放心，老板交代过的，需要什么东西给我列一张清单。” “好的，谢谢。” 林肆说话非常客气，但山姆在看向他时视线总是有些闪躲。 看来林肆刚刚在酒吧里露的那一手的确震慑到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山姆。 “你们跟我来，老板说让你们先住在他名下的旅馆里，回头再重新找地方。” 山姆招了招手，示意林肆他们跟在自己后面，紧接着他又说道：“有几件事我必须提前告知你们，林先生，相信你也知道华工在这里的处境，天黑之后尽量不要让你的人单独出门。 还有，西部大部分酒吧都不对华工开放，像你刚刚那样闯进去的结果，不出意外会被枪打成马蜂窝，当然，除非你们走到哪儿都喜欢随身带着雷管。 这座镇子就是个贼窝，每天晚上都有人被刀砍、棒击，或者拳头揍个半死，毕竟每个输光钱的倒霉蛋都想搞点钱回去翻身。” “呵呵~谢谢你的善意提醒，我明白的。” 林肆礼貌的回答道。 “你明白？那就好。” 这座镇子的街道并不宽敞，道路两侧林立着各种建筑，有房顶尖尖的教堂，有莺莺燕燕的妓院，有人来人往的饭馆，有乌烟瘴气的赌场，也有必不可少带着双开百叶门的酒吧。 在这里，真正单纯的所谓“老百姓”根本不存在，镇子上的成员大多都是罪犯、赌徒、冒险家和投机者，当然，还有逃兵和娼妓。 如果有人能听懂英语，肯定会被街边醉鬼所唱的小曲吸引，那里面有几句歌词是这么唱的： “1849年矿工来了， 1851年娼妇也来了， 等他们搞到一起去， 本地人就出现了。” ------------ 第30章：罗文先生 旧金山，在西班牙语里被称为圣弗朗西斯，地处北美加利福尼亚太平洋沿岸，在1848年美墨战争之后正式并入联邦版图。 这里因为金矿的出现而迅速发展，从一个只有两百人的落后残破小镇，一跃成为所有人趋之若鹜的藏宝地。 仅仅两个月后，联邦政府任命的总督沿河岸巡视，就发现已经有超过四千人的淘金者正在这里挖掘金矿，淘洗金沙。 当时的旧金山盛况让整个北美的人都沸腾了，船员们抛弃了船只，士兵们离开了营房，仆人们抛弃了他们的主人，农民典当了田产，工人扔下的工具，公务员也离开了写字台，甚至连传教士们都将他们的上帝抛在脑后，纷纷聚集向加利福尼亚，义无反顾的投身到这如火如荼的淘金狂潮之中。 当然，能够真正淘到金子赚到钱的人只有极少数，而这里面有些聪明的家伙发现了其他商机，比如有人专门给这些矿工兜售淘金盘，有人依靠牛仔裤发了家，也有人仅靠卖水就赚得盆满钵满，不管怎么说，旧金山都制造了一个又一个财富奇迹，即便此时淘金热已经慢慢退去，但这里仍然是许多人追梦和奋斗的最终目的地。 旧金山富人区，一栋足有七层带着硕大花园的独立庄园内，死里逃生的矿区会计雅各布正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在他对面，一位脸颊细长，头发油亮，留着两撇小胡子且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正左手刀右手叉，慢条斯理的切割着面前一块孜孜冒油的小牛排。 这位，就是海岸矿区的实际拥有者，也是旧金山地下世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罗文先生。 这位先生有一个怪癖，他用餐时就算是再重要的事也要先放在一边，如果有谁试图打扰他吃饭，他就会让那人永远也无法开口吃饭。 雅各布想看又不敢看，偏偏他的这位老板还吃得非常仔细，非常慢，雅各布站在那儿扭扭捏捏，似乎是有些尿急，可他又不敢提出来去上厕所，就那么像一条被针扎中的青虫一样扭动身体。 终于，就在雅各布觉得自己的膀胱快要炸掉时，他面前不远处的那位先生放下刀叉，用干净的餐布轻轻擦拭嘴角。 他吃完了。 罗文挥了挥手，让仆人将桌上的餐盘全部撤走，这才满足的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靠在了椅背上。 “雅各布......我对你有印象，那个既胆小又精明的家伙，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你说有人偷走了我的金子？” 雅各布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急忙点头道：“对，对对，罗文先生，有人趁着矿区工人们冲突之际，趁乱偷走了黄金！康纳德先生也在这场冲突里不幸丧命，现在我们怀疑您的黄金就是被那些逃跑的华工偷走的！” 罗文一边听着一边踱步到餐边柜旁，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烟盒，打开烟盒，里面规规矩矩躺着六根上好的古巴雪茄。 他掏出一根来放在鼻端嗅了嗅，似乎并不在意道：“哦，康纳德死了？太可惜了，虽然他的能力有限，但一直都是最听话的那个，我会想念他的，另外，你说偷走我金子的是华工，是那些黄皮肤留辫子的华工？” “是，是的先生，凯特......凯特他们可以给我作证！那些华工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他们甚至还偷了枪！” 罗文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伸手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悠悠开口道：“上次康纳德给我来信，说是麦尔斯偷走了我的金子，这次你又说是华工偷走了我的金子，我罗文什么时候变成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下等人了？” “这......这个......” 雅各布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却听罗文继续道：“回答不上来吗？那就让我来替你回答吧，由于你们的无能，导致我的黄金接二连三丢失，这次倒好，直接被人家一锅全部端走，知道吗雅各布，有时候无能本身就是一种罪，但凡是人或物都应该有一个自己的价值，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你说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雅各布从罗文的口中听出一丝危险的意味，急忙摆手解释道：“先生，先生您听我说我！我只是一个会计，具体......具体的事情都是康纳德先生处理的，那麦尔斯的确和他有过一场枪战，矿场的所有人都有目睹，当时那些华工还是站在我们这边帮忙赶走了麦尔斯和他的人，对，当时领头的那个华工，就是这次偷走黄金的策划者！” “领头的华工？我不知道自己雇来的那些长辫子们有谁能够领头，他叫什么？” “他......他的名字很奇怪，他叫小丑，对他说自己叫Joker·林，是个奇怪的家伙，他的英文甚至比我还有大多数工人都要正宗，而且举止有礼，就像个上层人士。 他还精通数学，他很奇怪，现在想想他该不会和那麦尔斯是一伙的吧？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华工，二十故意打入我们矿场的，对，一定是这样，他们早有预谋先生！” 罗文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小丑林？这个人我会找到他，后续的事也会有人跟进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雅各布，你作为康纳德的会计，却擅自丢下他自己苟且，你不觉得这样很没有义气吗？” “不，先生，我......我还会算账，我可以帮您工作，我是有价值的，请您不要抛弃我！” 罗文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你说的对，雅各布，你是有价值的，来人，带他去犬舍，我那些小家伙们已经好几天没见荤腥了，带雅各布先生去那里实现他的价值。” “是，老板。” 两名打手闻言走上前，一左一右将雅各布凌空架起，而后者一张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可是听说过罗文先生的犬舍，那是专门毁尸灭迹用的，到那里实现他的价值什么意思？什么价值？让他去喂狗吗？ “先生！先生请您饶了我吧！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个会计，我只是个会计~~~~！” 雅各布求饶的声音在空旷走廊里回荡，但很快他就被拖出了这栋气派的别墅，来到杂物房旁边一处被专门挖掘出的地下室门口。 那里的地面由铁网阻隔，下方是一群红着眼睛的猎犬，正在汪汪乱叫，它们的叫声摄人心脾，獠牙森然，口水四溅，一看就是饿慌了的表现。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我不想喂狗......我不想喂狗！罗文先生，我是有价值的，我是有价值的~~~~！” 打手们根本不理会雅戈布的哭喊，打开地下狗舍的顶棚，拎起这位矿山会计，一甩手就丢了下去。 “不——罗文，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你会下地狱的......” 掉入犬舍的雅阁布很快便被周围凶残饥饿的猎犬淹没，这些已经不知饿了多久的猎犬争先恐后扑向面前的猎物啃咬、咀嚼，而天花板上的网格大门也在这时哐当一声关闭，罗文先生的小家伙们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 第31章：冤家路窄 罗文站在他的大房子三层阳台上，居高临下注视着狗舍的全过程。 在他身后，则站着“漂亮男孩”罗德里戈。 “你带两个人去一趟，圣何塞，去看看我的金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他们真到了杰森的手里，替我给他送一件礼物，顺便问个好。” 罗文没有回头，说话的语气也相当平和，罗德里戈站直了身子说：“好的老板，我知道了。” 他转身退出了房间，虽然罗文先生并没有暴跳如雷，但以罗德里戈对他老板的了解，一场大战已在所难免。 与此同时，林肆众人在山姆的带领下来到小镇靠近边缘的一栋三层旅馆前。 这里远离镇子的闹市区，旁边的道路和交通也相对较为便利，最重要的是视野很开阔，这点林肆相当满意。 这里是杰森的产业，如果三层旅馆全部注满能住两百人，而这里原本住的人也不多，在他为华工找到合适的居住地之前，这里是最佳安置地点。 林肆让大家将三辆板车停在旅馆旁边的空地上，大部分人留在门外，由他们几个代表领取房门钥匙，再分发给大家。 可就在林肆几人踏入旅馆一层大厅时，从上侧台阶迎面走出来几个看似平常的牛仔，但当双方视线接触的那一刻，旅馆大厅里的气氛骤然间降低到了零点。 麦尔斯，从旅馆台阶下至一层的牛仔正是麦尔斯和他的手下，他们也在这里。 当山姆也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诡异时，就见这两帮人几乎同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枪指向对方。 “呵呵呵......真是冤家路窄，你们这些黄皮猪竟然出现在这里，看来康纳德那个蠢货已经被你干掉了，我早就应该猜到，那一切事件的背后都是你在搞鬼。” 麦尔斯看到林肆他们，就像猎人看到了猎物。 林肆这边有枪的也全部举了起来，不管会不会开，起码能造成一定的威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麦尔斯先生，你误会我了，我们也是受害者，如果你现在可以去矿场看看就知道我说的全部属实，罗文派来的人想要将所有矿工杀光，我们只是趁乱逃出来而已。”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该死的黄皮猴子，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林肆耸了耸肩道：“是吗？但我可不这么认为，今天我们人多。” 他说着指了指门外，已经听到动静的华工们伸长了脑袋往里看，只是从旅馆大门望出去的话，就会发现外面堆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全是脑袋，看上去似乎已经将这里包围。 麦尔斯心中一惊，的确，他此刻身边只带了四个人，其他手下大部分都在赌场或酒吧里快活，如果真打起来，先不说这帮华工手里也有枪，就光他们的人数，一人一拳也能将他们四个揍成肉泥。 “你得意不了多久......我们走！” 麦尔斯权衡了一下局势，收起枪，蛮横的伸手推开石头，在华工们让出的一条通道中快速离去。 “肆爷......这怎么办？那个白鬼监工会不会带人找咱们的麻烦？” 赛华佗几人都认得麦尔斯，并且心中或多或少还残存着恐惧。 “放心，他不敢太出格，这里可不是他的主场，先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然后睡一觉，养足精神。” 林肆瞥了麦尔斯的背影一眼，便没有再理会，而是接过山姆递来的房门钥匙，分发到大家手里。 其实这栋旅馆的居住环境相当一般，每个房间里只放着四到六张床，一张桌子，和存放私人衣物的木箱。 这里的地板和台阶都陈旧到有些开裂，踩在上面吱吱呀呀响，很难不让人担心哪一脚就会把它踩出个窟窿。 虽然这里的环境并不尽如人意，但对于这些苦哈哈的华工来说，却已经堪比五星级酒店。 “哎呦~~~我这辈子活这么大，还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麻钱儿一进入房间就跳上床，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满脸都是享受。 “的确是，好久没睡过正经屋子了，这都要感谢肆爷。” 赛华佗放好自己的小药箱，四处打量这间稍显拥挤的小屋。 “呵呵~说什么谢不谢的，放好东西我们就下楼吃饭，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大家吃一顿肉。” 林肆看见大伙高兴，自己也露出笑容。 “呼~~~呼~~~” 另一边，哑巴丝毫不在意短出一截的小床，居然已经躺在上面传出鼾声。 要说华人还是非常内敛的，即便他们现在人人都很激动，但旅馆内却只有少数大笑和尖叫声，其他人都默默地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待遇，甚至还有人因此而流下眼泪。 旅馆为华工们准备的晚餐是一块面包，搭配一块干瘪的肉干，一坨腌菜以及一杯清水。 虽然这些食物远远算不上丰盛，但大家却吃得格外香甜。 在天色彻底暗下去之前，山姆终于把林肆要的衣物送至旅馆，至于枪械和马匹则还要等上一天。 却说在旅馆偶遇了林肆之后，麦尔斯就把自己的十来号人都召集起来，搬到了另一家旅馆。 “杰森先生，千万不要相信那些猪仔，特别是那个领头的，他非常狡猾。” 酒吧里，麦尔斯站在杰森面前，想要把林肆等人的“恶行”告知这位地头蛇。 “麦尔斯，你说让我不要相信那些华工，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杰森头也没抬的说道。 “杰森先生，请相信我，看在我带来的那些金子份上！” 当初麦尔斯在矿山被打跑之后，就一路辗转来到新乐镇。 其实康纳德并没有冤枉他，林肆的栽赃也只是锦上添花，因为他和他的手下的确一直在偷偷往外带黄金，只不过每次的数量较少，不容易被人察觉。 杰森吐出一口烟雾，不甚在意的说：“很可惜，麦尔斯，他们带来的黄金是你的几十倍，你说说，我该相信谁？” “什......什么？” 麦尔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杰森的态度却错不了，看来是不会动那些华工的。 “切......” 麦尔斯的心里啐了一口，只能放弃杰森的帮忙。 可现在林肆他们不但人多，还有了枪，要是正面对上绝无可能打赢，看来还是要另想办法。 “头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麦尔斯恶狠狠的将路旁野狗踢飞，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收拾东西，我们先离开这里，去旧金山。” “啊？旧金山？可罗文先生不会放过我们的。” 麦尔斯忽然露出个冷笑，说道：“原本的确不会，但现在......有了那些猪仔，我们就可以把事情全部推到他们身上！但在走之前......还要留一点礼物给这些蠢猪们。” ------------ 第32章：建造家园 当晚，这些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如牲口一般坚持到现在的华工，终于睡了一个在他们远离家乡来到旧金山以后最安稳的觉。 不过这安稳的一觉却不包括林肆，他在后半夜从床上翻起，敏锐的察觉到了空气里微不可闻的烟雾，并提醒旅馆工作人员，没有让火势进一步扩散。 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麦尔斯做的，这家伙和他们似乎是杠上了，在临走之前不但丧心病狂的试图点燃旅馆，还把林肆他们新买的马匹也全部放跑。 “林，我们老板让我来，代表他对你表示小小的歉意，跑丢的那些马我们会负责追回来，另外我们老板还额外赠送你一辆马车，他还有其他事，一早就返回圣何塞了，他让我带句话，祝你马到成功。” 第二天，山姆驾驶着一辆马车等候在旅馆门口，传达完了杰森让他说的话。 林肆礼貌地表达了感谢，接着问道：“请问杰森先生为我们找好住处了吗？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旅馆里，你知道的，这并不安全。” 山姆心里也很清楚，让华工和其他人混居是很容易出事的，更何况是手里有枪的华工。 “哦，是的，老板说了，镇子东边有一座废弃的磨坊，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自己把那里打扫打扫，住五十多个人应该是够的，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们一句，你口中那所谓的矿脉最好不是用来讨价还价的，我们老板不喜欢被骗。” “那是自然，我也不喜欢撒谎，谢了，还要麻烦你为我们带路。” 吃饱喝足又每人换了身新衣服的华工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他们没有一个人丢掉自己的旧衣服，哪怕已经烂得像破门帘，他们仍然将那些衣物包好，当做宝贝似的背在背上。 在这崭新的一天，林肆惊喜的发现，和他一起逃出来的这五十多名华工，又有很多人剪掉了长辫子，现在还留辫子的人数比例已经不足一半，这可是个好现象。 一行人牵着马跟在山姆的马车后，穿过新乐镇，朝镇子东面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便看到一处荒废的磨坊。 这里杂草丛生，道路泥泞，磨房上的风车也破烂不堪，旁边还是一个坍塌了一半的马厩，仓库里尽是灰尘和蛛网，能看出来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就是这里了，老板让我负责和你们对接，我会随时关注你们的进度，安顿好之后尽快开始干正事，有什么需要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那么今天就这样了。” 山姆的态度算不上热情，倒也还算客气，在他离开后，这些朴实勤劳的华工们无一人抱怨从干净的旅馆搬到了满是杂草和蛛网的废弃磨坊，他们反而变得更加兴奋。 “来来来，来几个人把这边的草拔一拔，再来几个人去捡些石块和树枝来，把那窝棚房顶补一补，万一遇到下雨天我们也不至于变成落汤鸡，还有会手艺的，把这石头台阶和木栅栏都修理一下，其余人先把卫生打扫起来~~胖子，你带俩人盘个灶台，大家一会儿干累了还得吃饭呢。” 在华工之间德高望重的赛华佗，条理清晰的指挥着大家，搞卫生的搞卫生，修房顶的修房顶，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好在这些华工别的不行，但干活都很有一手，很快，荒废破败的磨坊虽然算不上焕然一新，但也整洁干净了不少。 胖子找了两个帮厨，在原来马厩窝棚下有泥巴和石块垒了个灶台，又将他从矿场一直背出来的铁锅支在上面。 在早上离开新乐镇时杰森送给他们的马车里，装载着面粉和一些晒干的鱼干、肉干，当然，这些都是林肆自己花钱买的。 “肆爷，咱们中午喝疙瘩汤，我最拿手的。” 胖子嘿嘿笑着，脸上和手上都沾满了面粉，他面前的大铁锅此刻热气袅袅，里面的清水已经煮到沸腾。 林肆拍拍他的手臂道：“大家的伙食就拜托给你了，我们现在出去再打些野味给大家加餐，另外，刁爷，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吃的野草，荤素搭配才更健康。” “好嘞~！” 华工们建造家园的速度，让那些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本地人暗暗啧舌。 “嘿，你们瞧呀，那帮猪仔只用了一早上的时间，就将那磨房清理出来了。” “他们不但会干木匠活，还会做石匠的工作，有厨师，好像还有医生，和我以前认识的黄皮肤都不太一样。” “奇怪，杰森先生为什么要收留这些华工？这些人不是都应该待在矿场里做苦力吗？” “杰森先生的事怎么可能是我们能猜的？不过我听说在这帮华工刚来镇子上的时候，在酒吧里有枪声响起，但最后不但没打起来，他们反而像朋友一样有说有笑，真见鬼，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不过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黄种人的确非常能干，明天，明天我准备拿着店里自制的靴子到这儿兜售一番，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躲在远处的本地人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着，其中也有人想打林肆他们的主意，但却都被山姆及时教育了一番，所以此刻围在旁边的人更多都只是好奇。 时间临近中午，磨房里的卫生基本上打扫完毕，华工们利用石头和木板，以及旧衣物，先搭起了一条大通铺，无论如何晚上睡觉有地方了。 胖子煮了一大锅疙瘩汤，他将肉干、鱼干切成小块儿丢在里面，还有赛华佗采摘回来的野菜根，虽然材料有些寒颤，但卖相却出乎意料的相当不错。 林肆和哑巴骑马在外面转了一圈，等他们回来时手上便提着几只野兔，当即胖子让人在旁边生起一堆篝火，要将这些兔子做成烤肉来吃。 大家各司其职，各自忙碌，没人叫苦也没人叫累，反而能听到阵阵欢声笑语。 同样是干活，但大家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干得如此情愿。 其实很简单，以前不管做什么都是在替别人干，而今天他们为自己干，为自己充满希望的美好未来而努力，总是让人有使不完的力气。 当大家把一切都准备好，围坐在篝火旁时，原本的中午饭却已经变成了晚饭。 胖子给大家一人舀了一碗疙瘩汤，搭配上买来的面包，一口干的就一口稀的，还能吃上那么一块滋滋冒油的兔肉，幸福感油然而生。 “兄弟们~~~我提议啊，既然我们现在要跟着肆爷自己去挖矿，倒不如学那些洋人，咱也成立个公司什么的，肆爷，您看怎么样？” 吃到兴起处，细狗站了起来，在人群里高声提议道。 “呵呵~细狗这个提议不错，肆爷，可以考虑，经常到矿上来卖东西的那个阿虎，他就是旧金山某个堂口的。” 赛华陀第一个开口支持。 “是呀肆爷，咱们兄弟以后都跟着你干，得先取个霸气的名字......我看就叫鱼龙帮！威武霸气，一定能发扬光大~！” 细狗嚷嚷着提议了一个名字，却遭到赛华佗、石头、胖子等人的一致群嘲。 “鱼龙帮？什么鱼龙帮？刚刚才说要成立公司，怎么搞的像土匪山贼似的，我们又不去打家劫舍。” “就啊，你还鱼龙帮，怎么不干脆叫水泊梁山呢？” “细狗脑子里也就这点墨水，让他坑蒙拐骗可以，让他起名字还是算了吧。” 细狗听到塞华佗这么说，当即就不服气了，双手插腰道：“你个老扑街，说我没墨水，你倒是识字儿，那你给起一个呀，起个像样点儿的。” 赛华佗伸手捻了捻胡须，摇头晃脑道：“我起就我起，我觉得咱们起名还是要有一定的寓意，嗯......肆爷名字里有一个‘肆’字，他要带着我们一起发财，而且要长久的发财，只有那样我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我看......不如就叫肆久堂吧？” ------------ 第33章：宫里来人 当赛华佗说出这个名字后，周围的华工们全都安静下来，口中低声念叨着。 “好~！我觉得刁爷这个名字取的好，寓意也好~！肆爷是咱们的领头人，带着咱们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就叫肆久堂！” 胖子手里举着饭勺，兴奋的附和道。 “我我我......我也赞成这个名字！” 激动的石头结巴了半天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肆久堂不错啊，听起来很有气势，让我想起北京的四九城。” 麻钱儿这小子也跟着起哄。 “肆久堂......肆久堂......” 细狗口中重复了几遍，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还是咧嘴道：“行，就让你得意一回，是比我起的好听一些，不过我们还得看肆爷的，只要他拍板了我没问题。” 这时，众人都将视线齐齐望向林肆，而后者则一脸笑容道：“就按刁爷说的办，从今天开始，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肆久堂的原始股东，你们出的每一份力我都会记在账上，等到以后公司步入正轨，谁出的力多，便分的多，怎么样？大家有没有异议？” “没有，没有异议，呵呵呵~~肆爷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只要咱们肆久堂以后做大做强，现在在座的各位都是老板，哈哈哈~~！” 细狗这次脑袋倒是转的挺快，开心的仰天大笑，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人生巅峰。 其实在这个时代，甚至更早，不光北美，单单是旧金山就已经有几家华人注册的公司。 宁阳、合和、冈州、阳和、三邑、人和等六大会馆，联合组成“中华会所”，又被人称为“六大公司”。 这些华人先驱者们经历了漫长的排华法案折磨，但他们还是依靠着坚韧的品格与勤劳，从小商小贩做起，洗衣服、园丁、搬运工、鞋厂学徒，他们就如草坪上的野草随遇而安，落在哪里便在哪里扎根，而且生命力极其顽强。 当然，同样是在排华法案的干涉下，华人的生存空间被一再挤压，很多正当营生都不允许华人去做。 就比如在矿场，只有白人矿工才能进入一线，而华工只能待在外围做那些最脏最累的工作，这也就导致了那些找不到活计的华工被迫转入地下，并且迅速发展成了一股极具华人特色，且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烟管、妓院、赌场、茶楼、戏台、暴力、谋杀，这一切的一切，就是最初构建起唐人街雏形的元素。 就在林肆他们用心经营自己的落脚点，并准备为以后幸福生活打牢基础的同时，一艘残破不堪，摇摇晃晃的蒸汽船，则出现在了旧金山海岸上。 “你们这些蠢驴死了没有？没死就给老子都爬起来！到地方了，挪动你们肮脏的身躯，从我的船舱里滚出去！” 一位粗鲁的，长着橘红色胡须的大汉，对着船舱里不住咆哮，不一会儿，在几名翻译的帮助下，一群面黄肌瘦，嘴唇发白，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华工从里面挪了出来。 这艘船是从天津港开往旧金山的，很不幸，他们在海上遭遇了风暴，三分之二的乘客没能活着抵达目的地。 当然，这艘船的主人并不会因此而对他们的丧生负责，因为他在这些人上船之前就已经收取到了相应的费用。 稀稀拉拉的华工离开关押了他们几十天的，黑暗、肮脏，充满恶臭的船舱，终于重新沐浴在阳光下，这让他们体内似乎又涌起一些力气。 在这群华工队伍的最后面，有三人明显与其他人不太相同，因为他们的衣着布料考究，手工活也非常细致，明显不是那些苦哈哈，跨越千山万里来淘金的工人。 这三人一老两少，老的那位身高最多一米六，脸颊凹陷，一半的头发都已花白，但却仍然疏到一丝不苟。 另两名年轻人个头较高，但脸色同样很差，他们走在老者的两边，如同他的随从。 而这三人都有这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没有胡须，举止也有些做作。 “哎哟~~这些天杀的白皮鬼，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吭也不吭一声，就这样把我们赶下船了？” 老者身后的一名年轻人，似乎对于那艘蒸汽船船长的作为有些不满。 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块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尖着嗓子道：“咱家是怎么交代你的？不要多管闲事，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任务，老佛爷还在京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呢。 再说了，这里已经不是大清国，在人家的地盘上别给咱大清朝丢脸，咱家现在只想快些找到那两个挨千刀的，把他们押回去复命。真是......一把年纪了还要离乡背井遭这份罪，等找到他们看咱家怎么收拾他们~！” 这老者越说越气，咬牙切齿的样子搭配着他的兰花指，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这时，另一边的年轻人指了指码头的角落道：“爷，咱们当时上船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说让咱找戴高帽，手上举牌，写着‘大清’字样的人么？您瞧，那边就有一位。” 花白头发老者踮着脚尖想要看，但奈何个子太矮，被周围人挡住了视线。 当下，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掐了旁边年轻人一把，怒道：“蹲下！你个没眼力劲儿的猴子！” 年轻人吃痛，急忙蹲在地上，老者动作熟练的跨坐在他肩头，当那年轻人站起后，老者的视野瞬间开阔许多。 “清......真要命，咱家只认识个清字儿，其他的写的什么意思？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咱大清的子民，走，过去问问。” 旧金山码头上人头攒动，往来货船以及从世界各地汇聚于此做着发财梦的家伙全部挤在这儿，不远处正有一群本地人，高举抗议标语，对着码头里这些新来的家伙破口大骂。 只不过很明显，这些人听不懂英语，也就无从得知旁边的本地人骂的有多难听，甚至不知道人家是在骂他，仍然若无其事，充满兴奋的到处打量。 这三人来自紫禁城，头发花白的老者名叫苏明喜，是慈禧皇宫大内负责后宫安全的侍卫统领。 原先哑巴就是在他的手底下当差，但自从出了那件事后，苏明喜没有被株连砍头已是万幸，在老佛爷心里的分量却也大打折扣。 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的苏明喜怎么能忍耐如此落差？当即主动请缨，要亲自带人，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将哑巴和那太平天国的余孽抓回紫禁城，向慈禧复命。 这不，通过外务大臣的联系，三人登上一艘开往旧金山的蒸汽船，一路上如同那唐三藏西天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片他们完全陌生的土地上。 三人走至码头旁边一群工人聚集的地点，只见有一名明显东方人长相，但却穿着洋人衣物的男子，手中举着牌子和简易的扩音喇叭，在那高声招呼着。 “这边这边~~~~所有要去淘金发财的人都在这边集合~~~！” 苏明喜三人挤到举牌的那人面前，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道：“喂~我们是宫里来的，邢大人有没有和你吩咐？快给我们安排马车和住的地方。” 那名站在木箱上的华人男子随意瞥了说话人一眼，不耐烦道：“想去的就在后面排队，一个一个来。” “嘿~大胆~！你知道这位爷是谁吗？这可是苏公......” 他正想搬出苏公公的名号，让对面给他特事特办，但苏明喜却将小太监向后一拽，低声道：“在人家的地方就要听人家的安排，让等咱就等等，只要不误了大事，其他的都好说。” “可是爷，您什么时候遭过这份罪？小东子我都看不下去~！都是那些该死的长毛匪，还有那刘斩云，没良心！害得我们跑到这满是白鬼的蛮夷之地，真想念宫里的生活啊......” 苏明喜又在那小太监的软肉上掐了一把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想回去了？告诉你们两个，都给咱家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不光代表自己，还代表着我们大清上国，别被这些蛮子给小看了，别人都能等，咱家为什么不能等？” “是......爷，是小东子错了，您息怒，别生气，等，咱就在这儿等。” 三人没有再说什么，他们站在人群后，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周围乱七八糟，肤色各异的码头工人，眼睛里竟然带着的都是鄙夷与优越。 可他们不知道，在码头另一边，负责接待他们的人从白天等到了晚上，最后只能给北京写了一封信，猜测苏公公三人应该是在某场海难里为老佛爷尽忠了。 ------------ 第34章：暗中窥伺 新乐镇郊外的磨坊里，华工们已经把这里打造成了舒适的集体宿舍。 外面道路两旁的野草并没有完全被清理，反而被两个心灵手巧的华工修剪成了云字纹的造型。 破烂不堪的磨房风车也被擅长裁缝的华工爬上去修补如初，在有风的时候扇叶会轻轻开始旋转，带动着磨坊里的磨盘缓慢转动，这一发现让胖子非常兴奋，如此一来他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他还想试试在周围自己种些麦子，如果能自给自足，那以后就不用在粮食上发愁了。 赛华佗带着麻钱儿把周围跑了个遍，标记出哪里生长着什么样的野草，哪些能吃，哪些又能入药，让这位盗门出身的小家伙受益匪浅。 哑巴和石头手里拎着棍棒，每天都在磨房周围巡逻，一来是为了防止那些眼馋的小偷小摸，二来遇到野兽什么的，也能顺便给大家晚上加个餐，一举两得。 阿福重操旧业，为大家理发修面，要说起来他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剪掉辫子，他每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但这却让阿福感到异常满足，他说自己从来没有感受到被这么多人迫切需要过，这感觉真好。 而林肆在这几天，则着重将自己记忆中的那些矿脉地点，绘制成了更加详细的地图，还为他们的肆久堂做了一套发展方案。 根据他们现在所处的方位向周边辐射，林肆可以确定的就有两处金矿，一处银矿，和一处铜矿。 不过他的首要目标还是金矿，原因很简单，现在的金价正处在最高位，等今年一过，到明年，虚高的黄金价格泡沫便会被戳破，无数倒卖黄金的投机分子将会连底裤都输掉，所以他要坐上这波行情的最后一辆末班车，好好的大捞一笔。 “肆爷，您尝尝，这是那些白鬼喝的酒~！” 细狗神秘兮兮的跑到林肆身边，拉开外衣，里面竟然藏着一瓶酒。 “你这臭小子，在哪搞的酒？可别告诉我你是偷的。” 细狗苦笑了一声道：“肆爷，您看您说的，我细狗别的不会，但就是听话，嘿嘿~~这是我和镇子上那些居民换的，那天看白鬼们喝得过瘾，就一直想尝尝鲜，当然，第一个想起的还是孝敬肆爷您。” “行了，我的年纪比你还小呢，可别说孝敬的话，你要是想喝就自己喝，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酒的味道和你想象中的相差很大。” “相差很大？白鬼喝的酒不也是酒吗？味道能差多大？嘿嘿~肆爷，这可是您说不喝的，那我就拿走了。” 细狗拿着酒，带着阿莱和阿耀，三人跑到个没人的地方，拧开瓶塞，先是闻了闻瓶口，紧跟着迫不及待就往嘴里灌。 “噗~~~呸呸呸~！这什么味儿啊？那些白鬼管这玩意儿叫酒？难喝死了！” 细狗喝了一大口，但几乎就是下一秒，那口酒就被他全喷了出来。 “这下亏大了，花了我整整一美元，就换来瓶这玩意儿？扑街......那白鬼肯定是在骗我！” 细狗气的抡起瓶子就要往墙上砸，却被阿莱、阿耀死死抱住。 “狗哥~~您不喝给我俩呀，我俩不嫌难喝。” “去去去，滚一边去！难喝我也要喝，要不然钱不是白花了。” 细狗有些肉痛的看了眼酒瓶，捏起鼻子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喝完这口他才将酒瓶递给阿莱和阿耀，结果这两个小子和他刚刚一样，喝下第一口时全都喷了出来。 林肆看着这三个家伙，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纸张上。 可就在这时，林肆突然有所触动，猛的抬头看向东面的草原。 远处，有一片低矮灌木丛，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微微摇晃了几下，随即便恢复平静。 “东边过来的人......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林肆可以确定刚刚有人在注视他们，而且这人并非来自新乐镇，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新月镇东面的马贼、逃兵，或是难民。 二、罗文先生的人。 虽然没有看到窥视者的模样，但林肆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里是杰森的地盘，罗文派的人来少了奈何不了他们，如果派的人多了很有可能被误会要和杰森全面开战，所以，极大可能是那些徘徊在草原上的马贼，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这些新出现的华工，并且打起了坏主意。 想到这儿，林肆心中下定主意，回身吼道：“细狗，别喝了，我有任务交代。” “肆爷，什么事？” “你去，挑选几个身体好脑子也机灵的，我要对你们进行必要的训练，这样就算我不在你们也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肆爷您要训练我们？太好了！” 细狗一蹦三尺高，转身就在磨坊里到处寻找合适的人选。 不一会，十名身体相对较为健康的工人站在了林肆面前，这里面还包括石头、胖子、阿福、阿莱、阿耀，和细狗本人。 林肆看着面前的十人，点点头道：“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落脚点，就不能把安全全部放在哑巴和石头两个人身上，他们精力也是有限的。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所有人都开始分批接受训练，训练包括空手格斗、器械格斗、射击、制作陷阱、跟踪、伪装等，而你们就是接受训练的第一批人。” 林肆说得仔细，大家听得也认真，不知不觉一讲就是一个小时。 “说了这么多都不如亲自上手试试，还有，以后每天早上起来都跟着我跑步，练体能，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肆爷，我......我的身体很好，不用练了，您还是先教我用枪吧！” 石头闻言站了出来，非常有信心的拍了拍自己胸脯。 林肆看着他，摇头道：“你那不是身体好，是有缺陷，石头，你的问题不小，必须比其他人更加注意才对......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就照你现在这股子虎劲儿，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嘿嘿~可能是运气好。” 石头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毛病，有时候打完架血都顺着裤腿流到地上了，可自己还是浑然不知，光是觉得头晕。 “要想活得长久可不能单靠运气，我们还需要加强自身实力，以及......谨慎。” 林肆绕着石头转了一圈，小声自语道：“看来有必要给你量身打造一些防护用具......” 林肆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奔着实用的来。 他计划带着大家锻炼身体，空手格斗主要训练拳击和关节技；器械格斗则集中在长棍和匕首上；射击自然是手枪加步枪，他也不求人人都是神枪手，但基本的常识和使用必须精通。 就这样，林肆带着第一批的十人，开始了有针对性的训练。 第二天，他找到山姆，拿出自己绘制的设计图，让对方帮忙找一位铁匠，打造一件特殊的“衣服”。 ------------ 第35章：言传身教 训练，学习，规划，准备。 林肆按部就班的将所有事情都一一过了遍，在这段日子里，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时有出现，他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草原上的马贼，或者强盗什么的。 为了能让大家更好地保护自己，林肆加快了对众人的格斗术相关训练。 “大家看好，我演示一遍，这几个动作虽然看似简单，但却相当实用，在实战中运用得好基本可以一招制敌。” 林肆说着，对细狗招了招手道：“来，细狗，配合我给大家做示范。” 细狗不明所以，很高兴的走到林肆身边，一副“我果然很受宠”的表情。 “我先给大家演示空手格斗中如何快速制敌，细狗，打我，随便用什么方式。” 林肆说完便摆好姿势，等着细狗发动进攻。 “啊？打......我可不敢，肆爷，我怎么敢打您呢......” 细狗讪讪的笑着，双脚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让你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不打我可打了。” 看到林肆要动手，细狗着急忙慌的，也没多想，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他这一拳是下意识打出，直奔林肆脸颊。 就在这时，林肆左手一档，顺势抓腕反拧，右手抓紧细狗手肘关节，轻轻一推。 “哎哎哎~~~疼疼疼~~~肆爷~肆爷轻点~~~！” 细狗咧着嘴喊疼，整个人因为吃劲都快蹲到地上了。 林肆松开他，示意细狗继续进攻。 细狗揉了揉手腕，再次挥拳打去，却被林肆用同样的方式制住关节。 不但如此，林肆还会用拳头比划在他的口鼻、眼睛、咽喉、还有裤裆...... “记住，人的嘴唇、鼻子和人中都相当脆弱，而且这里分布的神经较多，只要打中就能重创对手，严重的甚至一拳休克。” 林肆说着，动作极为迅猛的用手掌击打在细狗下巴上，不过那看似迅猛的动作，落在后者身上时却已经收力。 林肆接连做出推掌击下颌、插掌击眼、扫肘击颈等动作，却正是他以前做雇佣兵时最常用的一种格斗技——以色列马伽术。 “还有各种关节技、擒拿术，这个要在反复长期的训练中慢慢摸索。” 林肆保持着一个动作，并没有立刻放开细狗，而是对着其他人说道：“这是最基本的擒拿手，作用就是在最短时间内让敌人失去反抗能力，我不求你们都变成功夫大师，对敌的时候一旦制住对手，插眼、锁喉、撩阴，这些招数能用都给我用。 还有，我要你们记住，以你们现在的水平，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特别是在生死对决的时候，不管你本身多么能打，能用枪就不要用刀，能用刀就不要空手，有长刀就不要用短刀，当然，在手边暂时没有武器的时候，捡块石头都比你空手强。” 这次林肆终于放开了细狗，后者哭爹喊娘的赖在地上不起来，还说自己胳膊断了。 “细狗，接下来我要给大家演示近战短刀的用法，你赖在这里是不是还想配合我啊？” 林肆幽幽的说出这句话，细狗立马从地上弹起来，老老实实坐在人群里不敢吭声。 “嘿~仔细听着，这些技巧勤学勤练，能在关键时刻就你的命。” 林肆说完拔出自己腰间的短刀，在指缝间来回旋转，看得大家眼花缭乱。 “匕首可是近身战之王，只要运用得当，有时甚至比枪还管用！” 林肆说到这突然间手臂一甩，刚刚被他拿在手上的短刀“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 “咄~~！” 短刀钉在了远处一颗大树上，尾部左右摇摆发出嗡鸣。 “哇哦~~~” 人群发出一声低呼，但林肆的眼中却带着一丝戏谑。 在那颗大树后，他再次感觉到被人窥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把我说的好好消化一下，各自找对手练一练。” 林肆拍了拍手，众人一哄而散，不一会，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对练。 虽然他们的动作缓慢且笨拙，但那股认真劲儿却实实在在。 林肆走到大树旁将匕首拔了出来，视线望向远处草原，发现这名窥伺者胆子越来越大，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 “哑巴，你跟我来一下。” 林肆冲哑巴招了招手，将他单独叫到大树后，低声吩咐了几句。 “阿巴巴巴~~” 哑巴嘿嘿傻笑着点点头，当下纵身一跃，一个旱地拔葱窜到了树杈上。 上去之后哑巴双臂抱在胸前，开始闭目养神，而当他这么做之后，整个人都似乎融入到了树冠中，即便就站在树下也难以发觉。 林肆又看了眼草原，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喊道：“麻钱儿~~我要去一趟镇子，上次还给你新制作了一把弹弓，要不要一起去？” “新弹弓？真的？！去去去，我要去~~！” 正在拉着赛华佗比划擒拿术的麻钱儿精神一震，转身放过了不断求饶的老人家，一蹦一跳的追赶林肆去了。 赛华佗喘着粗气，朝着林肆的方向摇摇抱拳行了一礼，如果不是林肆喊得及时，他真害怕麻钱儿那个愣头青将他手臂掰断。 林肆带着麻钱儿，来到镇子上唯一一家铁匠铺里。 由于他上次是山姆带来的，而山姆就代表着杰森老板，铁匠铺的铁匠并没有为难林肆，看到他就将打造好的器物拿了出来。 “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和你图纸上画的是否一致，话说回来，这件东西有点意思，但是却过于笨重，对普通人帮助也不大。” 老铁匠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壮硕老头，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一身腱子肉比大多数年轻人都结实。 林肆看着面前的衣服和弹弓，笑着点头道：“呵呵~很满意，谢谢您的付出，这些算是我个人的感谢。” 林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粒金沙，就那么放在了砧板上，完后拿着东西，只留给老铁匠一个潇洒的背影。 “乖乖......我敢向上帝发誓，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特别的猪......嗯......华工。” 老铁匠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那粒金沙，放在太阳光下，眼角的鱼尾纹逐渐加深。 林肆拿着铁匠铺打造的器物回到磨坊，开口高声喊道：“石头~~~过来~！” 正和胖子扭打在一起的石头“哎”了一声，却被对方抓住破绽，摔在了地上。 “你......你......你耍赖！” 石头级不服气的喘着粗气，但胖子却憨笑道：“嘿嘿~是你自己分心，怪不得我，反正我赢了，后面三天的碗你来洗~！” “我......你......！” 石头嘴笨，在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时，胖子已经哈哈笑着做饭去了。 “石头，过来，看我给你量身打造的衣服合不合身。” 林肆拿出自己专门绘制图纸让铁匠打造的衣服，套在了石头身上。 “好......好沉啊。” 石头刚穿上这件有些像坎肩的衣服，就觉得身子一沉，仿佛背了块磨盘在背上。 “以你的力气过几天就习惯了，嗯......大小正合适，怎么样？以后你不管走到哪都要穿着它，它会保护你身上大部分的弱点，甚至替你挡住子弹，哦对了，还有这顶帽子。” 林肆说着拿出一顶类似后世橄榄球运动员所戴的头盔，罩在了石头脑袋上。 “再护上脑袋，这样就不怕受伤了。” “肆......肆爷......这......这些都......都是您专门给我买的？我......我......呜呜呜......” 石头被林肆这么一搞，竟然感动的哭了起来。 “哎呦呦，怎么还哭上了？好了好了，挺大个男人，坚强一些！” ------------ 第36章：去他妈的笑容 林肆给石头打造的新衣服类似防弹衣，在背心里塞了一层铁板，护住了心脏、脾脏等要害部位。 原本林肆还想着给石头打造一条铁裤衩，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有了这套“盔甲”的石头，训练起来更加卖力，那酷炫的外表看的细狗、麻钱儿等人艳羡不已。 “林，过去一周时间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全部准备好，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去寻找矿脉？” 这日，负责和林肆对接的山姆已经失去耐心，主动上门催促。 “哦，亲爱的山姆，还有一样东西，我必须看到了才会出发，否则我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又怎么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你说呢？” 看着林肆那无可挑剔的笑脸，山姆在心里啐了一口。 “林，你要的枪太多了，我不可能满足你。” 是的，当初林肆写给山姆的清单上，只剩下“枪械”还没有到位。 山姆有着他的打算，毕竟林肆他们都是华工，并不是“自己人”，如果给这五十多人都配备上枪械，那么这座镇子谁说了算就不一定了。 林肆依旧不慌不忙道：“山姆，你看看，看看这片荒芜可怕的大草原和戈壁沙漠，如果我们没有枪来保护自己，任何一股盗贼都能抢走我们的劳动果实，更别提金子了，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杰森先生的员工，挖出的金子他占大部分。” 山姆有些生气林肆的态度，忽然是伸手抓住后者的衣领，恶狠狠道：“听着，黄皮小子，我已经受够了被你指使，说实话我根本不相信你的鬼话，金子要是那么好挖出来，你早就他妈的百万富翁了，又怎么会躲在这里？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在躲旧金山的罗文，他现在满世界的找你们，还托人给老板送礼物，我敢打包票，如果你在短时间内挖不出金子，那么就等着迎接罗文的怒火吧！我们老板可不养闲人！” 山姆说完用力推了一把林肆，但是却发现没能推动后者，继而冷哼一声道：“我奉劝你立刻开始自己的工作，如果你们还想活命的话。” 扔下一句狠话，山姆转身离去，只字不提枪的事。 林肆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生气，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山姆刚刚透漏出的信息上。 “罗文......要给杰森送礼？这可不太妙......” 他站在原地轻揉下巴，过了会儿将帽檐压低，朝着山姆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 “这是罗文先生的一点点感谢，我们需要将这件礼物和这封信送到杰森先生手里，还请山姆先生代为传递，事成之后还会有类似的感谢。” 山姆看着自己面前绿油油的美金，眼中贪婪的神色一闪而过，非常自然的卸下帽子盖在了上面。 “今天我们并没有见过面，这封信和礼物是一个孩子交到我手上的。” 站在山姆对面那人会心一笑道：“呵呵~了解，山姆先生是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山姆面无表情的又将帽子拿起，可当他重新戴好帽子的同时，桌上刚刚放着的美金却不翼而飞。 “你们要找的华工就在镇子东面的老磨坊那里，但我要提醒你，不能在这里动手，不然会引起战争。” 对面那人微微一笑说：“请放心，我们不会那么鲁莽的，只会在他们离开镇子后动手，而且保证干净利落。” “那就好。” 两人快速完成了一笔不可告人的交易，那名叫不上名字的牛仔从后门离开山姆的住所，一路小心的朝镇子边缘走去。 当他来到一处无人小巷时，看到了等待在那里的同伴——“漂亮男孩”罗德里戈。 “怎么样？他收下了么？” 罗德里戈在得到罗文的命令后，就开始动用所有关系追查林肆等人的下落，终于在一天前被他找到。 “收下了，那个山姆一看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他答应帮我们转交礼物和信，他还说那群猪仔就住在东面的老磨坊。” “嗯......看来麦尔斯没有骗我们，这群该死的家伙，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罗德里戈将手里的一根黑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一摆手道：“走，我们去看看，如果他们真在那里......我们就尽快做完手里的活计，回去交差。” 罗德里戈带着手下正准备离开小巷，去亲眼证实一下消息的真实性，却猛地顿住脚步。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一个人。 “你是谁？” 罗德里戈眼中涌起警惕之色，右手缓缓伸向腰侧的枪袋。 可对面那人根本没有给他机会，抬头露出一张笑容灿烂的东方面孔，正是林肆。 “华工？！” 罗德里戈心中惊异，加快了拔枪的速度，他身边的另一名牛仔慢他半拍，也在试图拔枪射击。 可他们的动作再快却快不过林肆，只见这位前佣兵王双手同时一抖，两把短刀已经闪电般飞出，一把扎中了刚刚与山姆交易的男子咽喉，另一把扎在罗德里戈小臂上。 “漂亮男孩”的反应终究要快一些，可他虽然挡住了自己的要害，但也错过了拔枪的最佳时机。 林肆速度极快的栖身上前，右臂手肘猛地上抬，击打罗德里戈那漂亮的宽下巴。 罗德里戈身子极限后仰，堪堪躲过这一肘，可下一秒，一阵剧痛就从他小臂上传来，原来是林肆将他手臂上插着的那把匕首又给拔了出来。 “唔......见鬼！” 罗德里戈身子不断后退，想要开口大声呼救，但即便如此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出来，因为他必须全神贯注躲避对方暴风雨一般的攻击。 “反应能力不错，但很遗憾，到此为止了。” 林肆一记撩阴脚被避过之后，忽然收手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呼呼呼......妈的......去死吧！” 罗德里戈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继续攻击，但他根本不想去问，而是第一时间把手伸向枪袋。 “噗~！” 罗德里戈刚刚触碰到腰间的左轮，可视线中的世界忽然就旋转起来。 “扑通~” 天地旋转思维凝固，在“漂亮男孩”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自己没了脑袋的身体，以及后方身高足有两米开外的大个儿华工。 他手里拿着一把看似异常锋利的砍刀，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 罗德里戈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脑子里只想着一句话。 “去他妈的笑容......” ------------ 第37章：惊喜礼物 林肆看着软软瘫倒的无头尸体，走到咽喉中刀的那个牛仔身边，伸手握住刀把左右转动了几下，这才猛的抽出。 “把这两个人处理掉，我要去看看我们亲爱的山姆先生究竟要转交什么礼物？” “阿巴~阿巴巴~” 哑巴嘟囔了几句，拖着那两具尸体往墙头后方一扔，只听扑通扑通两声，那两具尸体便沉入了一墙之隔的化粪池中。 其实在林肆听到山姆不小心说出的情报后，就已经知道这家伙不对劲，随即便悄悄跟了过去，在窗外将山姆交易的全过程全部收入眼中。 林肆选择先下手为强，干掉了罗格里戈与他的跟班，接下来就轮到这几天一直在帮助他的山姆了。 却说此时的山姆正躺在自家床上，兴奋的数着手里的钞票。 一张，两张，三张......这一次他只是卖了个消息，又顺道给老板带一件礼物和一封信，就赚到了整整一千美元。 还有那个盒子，他有些不太懂，里面除了一封信外，只放了一把钥匙，钥匙也能当做礼物吗？不过大概自己老板是能看懂更深层次的意义吧，只要确认不是炸弹就行。 山姆正将那一千美元翻来覆去的点数，却忽然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枪，把美金贴身放好，走到窗户口向外张望，却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又想了想，山姆打开大门，不放心的绕着自己家转了一圈。 “难道是我听错了？嘿~管他呢，今天晚上可以去好好爽一爽了。” 山姆收起枪，重新开门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又一次将贴身放着的美元拿出来点数，却没有留意，桌上要他带给杰森老板的盒子，位置稍稍有所偏移。 怀揣着一千美金的山姆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其他事，把那些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天色暗淡之际换了身干净衣服，剃了胡须，剪了鼻毛，哼着小曲儿出门快活去了。 林肆一直潜伏在他的住宅周围，注视着这位“关键先生”，直到他第二天早晨坐上了前往圣何塞的长途马车，这才回到老磨坊那里。 新乐镇与圣何塞之间几乎每天都会来往一辆长途马车，这种由六匹骏马拖拽的马车即送信件邮件，也搭载客人。 坐在马车里的山姆嘴角上翘，眯着眼睛，还在回味昨晚那温柔一夜，直到马车夫拉响连接着驾驶位的铜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到站了。 早就轻车熟路的山姆换乘了另一辆马车，前往杰森在这座城市里最核心，也是他最常待的一个地点——麦田杀手酒吧。 浑浊嘈杂，热气腾腾的酒吧内，山姆拐过大厅里的桌椅，来到内部的经理室，与门口站着的保镖低声交流了几句。 对方侧身敲响了木门，就听里面传来了慵懒的声音道：“进来。” 山姆抱着盒子推门走了进去，看到自己的老板杰森，正叼着雪茄在里面吞云吐雾，而他左右手两侧及对面还坐着三人，桌面上摆放着一些美金、筹码，以及扑克。 “山姆，告诉我一个理由，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杰森的问话态度相当明确，我给你的任务是与那些华工对接，而你现在扔下了自己的对接目标一个人跑回来，这是在做什么？在杰森眼中这就是偷懒。 “老板，是这样的......小丑林要的所有东西我都给他准备好了，可他却迟迟不去勘探他口中所谓的矿脉，已经十天时间了，他还窝在您施舍给他的老磨坊里，每天带着那些华工跑来跑去，不干正事。” 杰森取出口中的雪茄，甩下两张牌，开口道：“你以为矿脉是那么好挖的吗？之前又不是没去矿场待过，还是说你在怀疑我的眼光，认为我做了一笔赔钱的买卖？” “不不不，老板，我怎么敢怀疑您的眼光，其实......” 山姆想了想，自家老板与那群华工的交易是占了大便宜的，就算那些人撒谎，根本找不到所谓的矿脉，杰森也不吃一点亏，毕竟他只花了微乎其微的价格便得到了那些黄金，这和天上掉馅饼基本没什么区别了。 山姆决定绕过这个话题，拍了拍手里的小木箱道：“我来是有另一件事，老板，一天早上我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被一个孩子拦住，说是有人送给您的礼物，还说让我务必交到您手上，我觉得这件东西或许对您有特别的意义，又不放心其他人，所以才亲自跑这一趟。” “一个小孩儿？哪儿来的小孩？新乐镇还有你不认识的人吗？” “是一个外来者，老板，他说他是替罗文来送的。” 听到罗文这个名字，杰森正在打牌的手忽然停在半空。 他抬头望向山姆，眯着眼睛，把即将甩下的两张牌收起，与其它牌交叠整齐，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牌友先行退出。 “罗文会那么好心送我礼物？你这个蠢货，是不是已经偷看了里面的东西？” 以罗文对山姆的了解，后者不可能在不确定礼物的安全性前提下，就这样冒冒然给他拿来。 山姆点了点头，确定里面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危险。 不过即便如此，杰森也并没有亲自动手去打开那个木盒的打算，他身后走过去一名魁梧的壮汉，接过木盒，放在了距离杰森最远的对角线，伯动卡扣，拉开盖子，露出了摆在里面的东西。 可是，当房间里的人看到木盒中那所谓的礼物时，全都皱起了眉，这也包括山姆本人。 杰森目光在那东西上停留了片刻，冷冷的望向自己的好手下山姆，等待后者给他一个解释。 但山姆又如何能给自家老板解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摆放着一把钥匙的木盒里，此刻怎么变成了一只染血的耳朵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老板，我拿到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不是这样的，里面......里面是一把......” 山姆惊恐的试图为自己辩解，他想说里面原本放的是一把钥匙，但很可惜，最重要的一个词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砰”的一声枪响所打断。 山姆嘴唇哆嗦的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口处的衣服正在迅速向外渗出血迹，而杰森坐在那儿，手中的左轮 枪口还有一缕青烟正在向上漂浮。 “吃里扒外的东西，这样的礼物你也敢往我面前送，你是在替罗文嘲讽我吗？该死......不要以为我杰森还是十年前的杰森，即便是旧金山也并非你罗文一个人说了算，我迟早会杀回去的，洗干净屁股等着吧......！” 杰森的脸色阴沉的厉害，仿佛能凝出一层冰霜。 他摆手示意，让身后的壮汉将那木盒重新关闭，至于里面的信，根本没有想要看的欲望，就连同山姆的尸体一起拿去处理了。 杰森双眼深邃，仿佛陷入了某个久远的回忆当中。 他放下雪茄，收起手枪，左手拂过鬓角的长发，当那里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撩起时，这才露出了下方一道丑陋的疤痕，以及缺少了一只的耳朵。 ------------ 第38章：淘金计划 那木盒里的礼物无疑是林肆换掉的，但他割下那只耳朵时，根本不知道杰森与罗文还有着一段夺耳之仇，也算是歪打正着，彻底将两人之间的矛盾激化。 由于山姆触怒了他的老板，最后只能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新派来与林肆对接的是一位贼眉鼠眼的小个子。 他名叫卡尔，颧骨很高，有些龅牙，说起话来总喜欢四处打量，看来以前应该也是“盗门”中人。 “事情就是这样，山姆被调去做别的了，以后这里由我负责，除此之外我还要传达老板的原话......加快你的进度，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两万美金并不足以支撑你们这五十多人生活下去，你要多给自己做打算。” 林肆看到换了人，知道自己的偷天换日奏效了，他笑眯眯的取下宽檐帽摁在胸口上，露出一颗大光头，朝卡尔行了一礼。 “当然，卡尔先生，其实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明天一早就会派出少数精锐人员前往目标地点探路发掘，一旦发现有矿脉的踪迹，会第一时间报告给杰森老板，请他放心。” “那就好，我在这里期待你的好消息。” 送走了卡尔，林肆已经确认他们暂时摆脱了来自罗文的威胁，就让那两位大佬先斗着，他接下来的重心将会全部放在正事儿上。 “肆爷，工具已经全部装好，粮食和水也都全部到位，可以出发了。” 次日清晨，细狗装好了马车，站在旁边等候林肆的最终命令。 虽然林肆有着后世的记忆作支撑，有百分之百把握可以找到矿脉，但必须的准备还是要做齐的。 马车上除了干粮和水，还有一些淘金所用的淘金盘、铲子、铁镐、耐磨的牛仔裤、防身用的刀棍、少量的火枪和子弹，以及一条狗。 第一次的探路队伍林肆带着哑巴、石头、阿福、细狗、阿莱、阿耀，以及强烈要求跟来的麻钱儿。 林肆的第一站是新乐镇东北方向深入丘陵地带的一座金矿，这座金矿产量并不是很大，之所以第一个选择它就是因为近。 伴随着一团团弹跳而过的风滚草，林肆他们这支淘金先遣队正式出发了。 大家对于这趟旅程充满了期待，感觉只要有林肆带队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几人赶着一辆马车，另骑了两匹马，外加一条探路犬，就这么走了两个小时。 正午的阳光下，广裘的草原苍凉而寂静，草地间歇的泥土被晒到开裂，时不时还能看到胆小的田鼠从里面探出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这些淘金者。 这一路上的树木虽然不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星罗密布的点缀在大草原上，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一次出现，而且林肆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 他看了眼哑巴，后者心有灵犀的“阿巴阿巴”比划着什么。 先前林肆让哑巴躲在大树上观察窥视者，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真相。 哑巴描述完之后，林肆微微挑了下眉毛道：“哦，居然不是马贼？头上插着羽毛，面有纹身的野人......” 林肆自然知道那并非野人，而是此地的原住民印第安人，而且听哑巴的描述，对方还是个小孩子，似乎没有恶意，纯粹就是好奇。 林肆等人又走了一段，前方的道路明显开始变得高低起伏不平，草原已经走完，接下来是丘陵，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汪汪~~~” 背上驮着勘探工具的狗子这时叫了起来，而林肆也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在河道中淘金是这个时代众多淘金者的共识。 “走，伙计们，我们的目标就在那边，加把劲儿，到了地方就能休息。” 细狗闻言抬头喝完了皮囊中的最后一滴水，可那似乎仍然无法滋润他干裂的嘴唇。 “顶你个肺......终于要到了，我感觉自己的屁股就快要从中间裂开......” 细狗刚抱怨完，旁边的石头就嘿嘿笑着道：“你......你的屁股以前中间是没缝的吗？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貔貅，只进不出，光吃不拉？” “赛你母！石头，你最近越来越没规矩了，老子的玩笑也敢开？我看你就是存心找打，欠收拾！” 恼羞成怒的细狗抬手就去扇石头的脑袋，却忘记了后者现在带着林肆专门给他打造的铁帽子，这一巴掌下去石头没怎么样，他自己的手掌倒是疼的厉害。 “哎哟~~~忘了你还有个铁脑壳，赛你母......真疼！” 石头看着细狗的窘样，开心的大笑。 “哈哈哈~~~我有肆爷量身打造的盔甲，我才是咱们肆久堂的二......二当家~！你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你个扑街货，有本事把盔甲跟帽子都摘了跟我打一场！” “摘......摘了你也打不过我。” “嘿~你这个茅坑里的石头，反了你了！” 细狗和石头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他们便绕过丘陵，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条河 这里的河水清澈见底，深度大致到膝盖，河边的树木较为茂密，地面上则铺满了大小形状不一的石子，正是淘金的最佳场所。 “好了，别闹了，你们两个要是劲大就去把帐篷扎起来，我们休息一会儿，准备开工。” 大家满怀希望的开始将马车上的工具等物卸下来，那条黑白相间的狗子则这儿闻闻，那儿闻闻，抬起后腿四处做着标记。 林肆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灌木丛，有些佩服这位印第安小孩，他们可是骑马坐马车的，但对方却一路步行跟了下来，先不说毅力，仅是这体力就不得不让人佩服。 一行人扎好了帐篷略作休整，在河水里将水囊灌的饱饱的，这才拿着淘金盘、铁镐、铲子等物，各自寻找顺眼的位置，进入工作状态。 较为心细的阿福双手端着淘金盘，将裤腿卷起站在河里，半俯下身子，一点一点将淘金盘中的泥沙滤掉，一个地方不行就换一个地方，非常有耐心。 细狗和石头两人抡着铁镐，在周围的岩壁和泥沙上一通乱挖，似乎是在较劲，他们在比看谁能最先挖出金子。 哑巴手上拿着铁铲，脸上带着傻笑，跟在林肆身后，而林肆则牵着那条狗到处转圈。 众所周知，狗的嗅觉能力远超人类，最少也是人类的一千二百倍，而林肆现在所牵的这条狗就是问镇子上的铁匠买来的。 铁匠之前做过矿工，这条老狗跟着他，也算立下过汗马功劳，在淘金热退去之后，已经不想四处漂泊的铁匠原本想带着这条狗安度晚年，但林肆的出现却让它能够继续发挥余热，最终，林肆以五美元的天价买下了这条赖皮狗。 至于这笔交易到底划不划算，只有林肆自己知道，毕竟在矿场里干过的狗子不但嗅觉敏锐，而且还对那些氧化后发出气味的含硫矿藏更为敏感，在缺乏先进勘探仪器的时代，这种老狗的作用远比它本身要大得多。 那狗子不断在周围努力的嗅着，忽然，它停在一个地方蹲了下来，不住摇晃尾巴，还汪汪叫了几声。 林肆眼睛一亮，指着那里道：“哑巴，开挖。” ------------ 第39章：意外收获 哑巴抡起铁铲就是一顿猛挖，三两下就挖出一道两米多深的坑洞。 “咔”的一声，在哑巴又是一铲子铲下去的时候，却发现铁铲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很明显那并非泥沙。 “咦，这是什么？” 林肆示意哑巴先不要往下挖，他叫来麻钱儿和阿莱、阿耀，将周围的泥土全部清理出去，居然挖出了一个箱子。 “这......” 林肆抬眼四顾，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埋箱子？ 林肆使了个颜色，哑巴点点头，让所有人都远离那口箱子，用铁铲一点一点塞进箱口的缝隙中，猛的用力一撬。 “咔~” 箱子上的锁头被哑巴撬成了两半，箱盖向上翻起，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哇......” 阿莱、阿耀、麻钱儿三人眼睛都看直了。 金币，他们能挖到想要的金矿，却挖出一整箱金币。 “这什么逆天的狗屎运气？” 林肆在心里自嘲的骂了一句，靠近了拿起一枚金币，在手中检查了一番。 这似乎是一百年前，那些大陆开拓者们收集到的财富，不知是谁将它们埋藏在这里，却再也没有命挖出来，一直尘封于此，直到眼下才重见天日。 这些金币呈不规则圆形，上面有的印着较为抽象的动物，有的则是抽象化的人头，应该是之前某大型印第安人部落所铸造，最后又被掠夺者集中在了这里。 “肆爷......这些都是宝贝啊，发财......我们发财了~！” 细狗几抱着一箱金币，眼睛里都在放光。 林肆挠了挠头自语道：“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说道：“先把这箱金子装车，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些只能算是一笔小财，要想靠着这点金币养活我们所有人不现实，只有找到矿脉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是，肆爷，我就说吧，跟着肆爷准没错~！随便挖两下就能挖出金子，我看这矿脉或许就在下一铲子。” 兴奋的细狗也不去他刚刚选的地方抡铁镐，而是绕着挖出宝箱的地点，开始把这个坑洞扩大加深。 石头和阿莱、阿耀也赶过来帮忙，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就将这坑洞挖成了足以将他们所有人都埋进去的大坑。 但遗憾的是，除了一些死人骨头和兽骨以外，更多的只有泥沙，再也没挖到哪怕一粒金子。 “呼呼呼......” 细狗扔掉铁锹，看着磨出血泡的手掌，坐在地上直喘气。 “呼......我不行了......我得歇会儿，顶你个肺......怎么还挖不着金子？” 林肆瞥了他一眼道：“所以我带你们来，是要平均分散开多点寻找，而不是让你们把地球给我挖穿，你看看人家阿福，不急不躁，已经从河里淘出那么多金沙。” 细狗伸长了脖子看去，就发现阿福虽然累得满头是汗，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他手边，是一粒粒在阳光下散发出诱人光泽的金沙，虽然数量不多，但起码有所成就，不像他们，连根毛都没有挖到。 “阿福，你这家伙一个人不声不响吃独食，我也要去河里淘金~！” 细狗一看又来了精神，丢下铁镐，又去马车上拿了副淘金盘，跳进冰凉的河水里，开始学着阿福的样子，试图过滤出金沙。 阿莱、阿耀见状也跟着他们的狗老大，将手上的铁镐和铁锹换成了淘金盘。 林肆笑了声道：“石头、麻钱儿，你们别学他们三个猴子搬包谷一样，来，咱们在这几个地方挖一挖。” 林肆指着刚才被狗子用尿做标记的位置，示意几人挖挖看。 至于那条重金买来的老狗，此刻竟然趴在太阳底下惬意的打着盹，似乎没有了继续工作的欲望。 “沙沙沙~” 忽然间，正在打盹的老狗猛然抬起狗头，向旁边的树丛望去，口中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林肆看了一眼，转过头跟哑巴做了个无声的交流，若无其事道：“我要去撒泡尿，你们谁要一起？” 哑巴“啊啊”了两声，示意自己也要一起去。 两人走向那个树丛，装作要撒尿的样子，可哑巴那两米多高的身体却将林肆完美的遮蔽住了。 “沙沙沙~” 灌木丛再次传来了轻微的摇晃，一条肤色偏黑的手臂从里面探出，紧跟着是脑袋、身子，他趴在地上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猫着腰，用极快的速度跑到林肆他们的马车旁，抱起刚刚挖出的那箱金币转身就跑。 可他刚一转身便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林肆笑眯眯看着对方道：“你能听懂英语吗？西班牙语？法语？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还有，这箱金币可是我们挖到的，你这叫偷，就不怕我割断你的喉咙吗？” 林肆虽然脸上在笑，但手中锋利的小刀那么隔空划拉了几下，看的人情不自禁就想捂住自己的脖子。 此刻，站在林肆面前抱着箱子的，正是一位印第安土著少年。 他脸上涂抹着代表某种图腾的油彩，头顶插着羽毛，身材又黑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到林肆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拔腿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林肆伸手捏在那少年的后脖领子上，直接将他原地提了起来，任其挣扎踢打，却根本无法挣脱。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东方巫师~~！这些金币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是被那些该死的侵略者抢走的，我今天只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你要是再不放开，奎帕会剥掉你们的头皮，将你们穿在木棍上去喂草原狼！” “哦？原来你会说英语？那就好办了。” 这少年口中所说的话虽然带有浓重口音，但还好林肆听得懂，他刚刚还在担心，虽然自己精通九国语言，但这里面却并不包含印第安语。 他猜测少年口中的“奎帕”，大概率是他们部落的头号勇士，便笑着指了指旁边走过来的哑巴道：“你认为你口中的奎帕能打过他吗？” 那少年看着仿佛巨人一般的哑巴，咽了口唾沫，仍然梗着脖子说：“个......个子高又怎么了？奎帕是我们最勇敢，强大的勇士，从来没有输过！” “没有输过？没有输过你们怎么会被白人赶到草原上？看你这样子怕不是饿了有两三天了，那么厉害的勇士难道还找不来吃的东西吗？还有，从老磨坊那里我就注意到你了，为什么一直监视我们？ 我和我的同伴应该跟你和你的族人从来没有见过面，更别提有什么矛盾和冲突，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只能先将你穿在木棍上去喂我的狗了。” 林肆作势用小刀在那少年脸颊上比划了一下，吓得后者还想要逃，回身却发现那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巨人，已经堵住了他的退路。 ------------ 第40章：土著之殇 那少年一看已无处可逃，竟然放下箱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兽骨小刀。 “你们别过来！我......我会剥掉你们的头皮！” 林肆笑着朝远处喊了一声。 “麻钱儿~~你过来~！” 麻钱儿答应一声，颠颠跑了过来，一眼便看到头插羽毛的印第安少年。 “肆爷，这是谁？” “一个小偷，交给你了，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麻钱儿听到林肆要检查他的训练成果，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好嘞~您就瞧我的吧~！” 林肆又看向印第安少年，猛地出手夺过那把兽骨小刀，指着麻钱儿道：“只要你能打赢他，我就放你走。” 印第安少年警惕的看了眼摩拳擦掌的麻钱儿，指着林肆道：“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他受伤了可不要怪我！” 这位印第安少年话音刚落，就张开双臂扑向麻钱儿，都不用林肆说“开始”。 不过麻钱儿却早有准备，并没有让对方的偷袭得手。 他微侧身体，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大背挎就甩了出去。 “扑通~！” 印第安少年只觉眼前的世界忽然打了个颠倒，等他在此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上。 “怎么样，服不服？” 林肆双臂抱在胸前笑着问道。 “服？服什么？怎么可能！” 印第安少年从地上爬起，手脚并用的在地面上爬行，他这次把目标放在了麻钱儿的下三路。 “这小子，怎么跟狗一样？” 麻钱儿见状不断后退，但还是被对方抓住双腿，两人跌倒变成了扭打。 印第安少年似乎非常擅长缠斗，两人扭了一会，他便占据了上位，跨坐在麻钱儿身上，双拳雨点般落下。 “呀~~~呀呀呀！” 只是这少年一通乱打，力气没少用，可收效甚微，基本都被抱头护脸的麻钱儿挡了下来。 要知道林肆可是专门教授过他们近身缠斗和关节技的。 “怎么样？认不认输？认不认输！呼呼呼......” 印第安少年乱打一气之后，气息明显开始紊乱，体力也下降严重。 麻钱儿瞅准机会，在对方力竭之时腰部猛地向上一顶，那少年没有准备，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麻钱儿顺势双臂前伸，勒住了对方脖颈，拿到一个“断头台”的体位。 “唔......！？” 印第安少年被勒住脖子，口中呜咽着无法挣脱，在麻钱儿逐渐收紧的手臂下，双眼慢慢上翻，眼看就要失去意识。 “好了，到此为止，麻钱儿胜。” 麻钱儿闻声松开了手臂，那名印第安少年软塌塌的趴在地上，在一阵激烈的咳嗽过后，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神智。 “哼~” 麻钱儿用大拇指一抹鼻子，骄傲地仰起头。 “肆爷，这家伙根本不经打，赢得无趣。” 说完，麻钱儿潇洒的一个转身，拿起铲子继续挖矿去了。 “呵呵~你输了，你说我要怎么处置你......是剥掉你的头皮喂狗？还是活埋？肢解？或者......烤来吃？” 林肆平静的语气所说出的内容，听得那名印第安少年遍体生寒，倔强的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恐惧。 “不......不要吃我！你们这帮野蛮人！我......我本来是想找你们帮忙的！” “哦？” 林肆忍住笑，决定不再吓这个孩子。 “早点说实话不就好了，我们能帮你什么？你又能付出什么？” “啊？” 印第安少年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真的要吃他。 “我......我叫艾密塔，我们的村庄被野蛮人烧毁，男人被杀死，女人沦为奴隶，没有地方住，没有东西吃，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林肆听到对方的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自己所了解的那段历史。 没错，19世纪中叶，加利福尼亚的印第安人遭到了大批淘金者的侵略。 白人淘金者们为了矿产、烟叶、苦力，对这些原住民采取了极其野蛮的掠夺和屠杀。 而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联邦政府对于这种现象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这极大程度上变相鼓励那些淘金者捕杀原住民。 不但如此，联邦政府甚至下令，要求印第安人全体大迁移，一些印第安部落被迫放弃了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退往荒芜的草原或沙漠中央，艾密塔的部族就是被迫大迁徙中的一个。 “你们活不下去我很遗憾，但我们华工也比你们好不了多少，你又如何认为我能帮到你？” 林肆很冷静，绝不会因为你多么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他只会优先保障自己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我......我看到过你的本事，你能在新乐镇落脚就说明了一切！虽然......酋长也你们自身难保......但......但是我们都是黄皮肤，黑头发！我觉得我们可以互相帮助，联合起来抵抗那些白皮侵略者！” 艾密塔瞪着一对大眼睛，死死盯着林肆，似乎是想得到对方的回应。 可林肆却被这孩子的天真差点逗笑。 “联合抵抗？怎么抵抗？用你们的烟袋去抵抗他们的枪炮？如果你是在白人刚刚抵达这片大陆时跟我这么说，我会非常高兴的答应下来，可现在......他们有枪，有军队，有美金，有城市，有一切，可你们......只有妥协，现在才想起反抗已经太晚了。” “可我们......！ 已经太晚了吗？分明我们一直在抵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我们就活该被白人奴役吗？我想不通！” 林肆替艾密塔整了整歪掉的粗布麻衣，沉声道：“没人愿意被别人奴役，但前提是你自己得够强，只有强大到让人望尘莫及，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实力的呐喊就是狂吠，毫无意义。” 艾密塔低下了头，他咬着嘴唇，双拳紧握，过了一会却又放松下来。 “你们......是在寻找金矿吗？我知道一个地方，我在那里找到过金块，我也可以告诉你在哪儿......但......” 艾密塔这句话还没说完，却见林肆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脸上一片悲愤决然之色。 “艾密塔，你说得对，同样身为弱势者，我们应该守望相助，抱团取暖，只有那样侵略者才肯放下他们不可一世的傲慢，静静坐下来听我们的意见。 艾密塔，带我去你的部落，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们，不过你记住，我并不是因为你要告诉我哪里有金矿才帮你的，我是真心同情你们的遭遇，让我为你们做点什么吧。” “呃......啊？” 艾密塔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面前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华人，前一刻还在嘲笑他的天真，后一刻却能如此丝滑的转向另一个极端？他是怎么做到的？ ------------ 第41章：敌人的敌人 “你......你真的愿意帮助我们？” 艾密塔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我的朋友，我叫林，Joker·林，我和我的同胞备受白鬼的歧视，我认为你说的很对。” 艾密塔定了定神，点头道：“其实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你们的训练很有意思，手上还有枪，我看到那些白人对你很尊敬，之前从没见过他们和黄皮肤的人那么客气。” “尊敬？哦不，他们可一点都不尊敬我，只是看中了我的价值，如果我没能挖到金子回去，迎接我的很可能是子弹。” 林肆自嘲的耸耸肩，看了眼挥汗如雨四处挖掘的同伴们，知道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土生土长的印第安人说不定可以给他们惊喜。 “伙计们，收拾东西，去见见我们的新朋友。” 林肆带着艾密塔来到众人面前，分给他一些食物和水。 艾密塔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随即将面包和水一股脑全部塞进嘴巴里，差点因为被食物噎住而一命呜呼。 “新朋友？肆爷，我们不挖金子了吗？您说的新朋友就是这个小野人？” 细狗看着头插羽毛，脸涂油彩的艾密塔，有些好奇，想要伸手去摸，却被后者敏捷的躲开。 “他可不是野人，而是这片大陆的原住民，也就是最初的主人，可现在同样被白鬼欺负的无家可归，比我们还惨。” 林肆说到这话锋一转道：“最重要的是......艾密塔见过金子，那里应该就是金矿的确切所在地，帮助他们也就是帮助我们自己，而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可以走这一趟。” “金子？” 原本几人对于这些新朋友还带着些许防备，但是当林肆说出“金子”后，大家再看向艾密塔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片刻后。 “听四爷说你叫艾密塔？我叫麻钱儿，今年14了，你多大？” “我叫艾密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是在说年龄吗？我13岁。” “你13岁？哈~我比你大一岁，小子~输给我不丢人，毕竟我可是练过的。” “你的意思是比我大一岁？怪不得你力气大，对了，你刚刚用的打架技巧好像很厉害，能教教我吗？” “你问我刚才和你比试时用的招数？嘿嘿，我可以教你，你看，这是锁技，肆爷管这招叫‘断头台’，听起来就厉害。” 麻钱儿和艾密塔坐在马车车厢顶部，虽然语言不通，但毕竟是同龄人，仅靠比划和猜测，居然就那么沟通下来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时不时还传出大笑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沟通的。 “肆爷，咱们真能相信这个小野人吗？” 细狗看了坐在车厢顶上的艾密塔一眼，快步追上林肆问道。 林肆小声说道：“相信，为什么不相信？咱们有什么可被骗的？再说了咱们还有枪，怕什么，与其担心被骗，倒不如担心万一找不到金矿如何向杰森交差，所以......任何有可能找到金子的线索我都不会放过。” 由于林肆他们的马车上还装有提前准备的干粮和清水，所以他们需要立刻找到艾密塔的族人，先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再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金矿所在，那样会省去不少麻烦。 按照艾密塔的指引，林肆他们一路向东，逐渐靠近一片较为原始的林地。 这里地面高低不平，四周全是石块和树桩，马车已经无法继续行进，只能停在外围。 “我的族人们就在那里面，我去叫些人来帮你们搬东西。” 艾密塔双手一撑就从马车顶上跳了下来，高兴地往林地里跑去。 林肆并不是很放心，对哑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悄悄跟了上去，而其他人则在原地待命，守护马车。 林地中能够明显看到人类踩踏的痕迹，证明这里的确有人居住，而且看那些脚印的数量，人数应该在一百人左右。 可走着走着林肆就觉出不对来，这里的脚印太过杂乱，而且里面的某些印记明显与其他不同，毕竟印第安人可穿不起皮靴。 “艾密塔，嘘......” 忽然，林肆伸手拽住艾密塔，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不一会，一道人影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出现，是一名年龄大约十八九岁的印第安少年。 而他的背后，两名白人牛仔正骑着马追赶，这两人一个举枪，一个抡动索套，瞄准后向前一抛，准确的套在了印第安少年脖子上。 “唔......不......不......救我......” 那名印第安少年被勒住脖子无法出声，可马背上的牛仔却哈哈大笑，用力一夹马腹，将自己抓到的“猎物”就那么拖拽在奔跑的马匹身后，疾驰而去。 “啊？！” 艾密塔低呼一声道：“那是康纳！我们......我们的藏身处已经被那些侵略者发现了！那些混蛋！” 艾密塔挣扎着想要冲上去帮忙，却被林肆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乖乖在这里等着，那些人交给我们，就当是我送给你们部落的见面礼。” 林肆眼睛微眯，掏出腋下左轮，背部弓起，如同一只准备狩猎的野兽。 “哑巴！” 林肆低喝了一声，和哑巴两人快速朝着前方移动。 穿过低矮灌木之后，一座竖立着茅草帐篷的印第安部落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此时，那些印第安土著正在被白人猎手无情屠杀，一些女人抱着孩子的尸体绝望痛哭，老人们跌倒在地无法站起，少数男人则陷入以少打多的不利局面。 那些茅草帐篷大多坍塌燃火，鲜血和尸体随处可见，而那些白人侵略者们却骑在马上践踏而过，口中传出的笑声听上去异常刺耳。 他们手拿猎枪、长刀、索套，肆意蹂躏这些原住民，就仿佛对方只是供他们玩乐的猎物，并不是人类。 快速接近中的林肆打眼扫视一圈的同时，已经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砰砰砰~！” 林肆人还未到便率先开枪，击中两名骑在马上的牛仔。 “砰砰砰~！” 林肆继续不断扣动扳机，一口气打完了转轮中的子弹。 由于这个时代的左轮更换子弹较为麻烦，他并不想浪费时间，便随手丢出左轮，砸在一名白人牛仔的面门上，手腕一翻抽出两把短刀，开起了近身杀戮模式。 “噗噗噗~！” 另一边，巨人一般的哑巴手持长刀，刀法大开大合毫无花哨，每一刀都力道十足，甚至能将对手拦腰斩断。 这两名杀神的突然出现，让那些白人牛仔一时之间乱了阵脚，心中惊骇之下露出破绽，竟有不少人被反抗的土著所伤。 “见鬼，那两个是什么东西？给我干掉他们！” 为首的一名牛仔举起马鞭指向林肆，大声命令着。 这时，一名骑马的牛仔快速朝林肆冲了过来，并在同时举起猎枪射击。 但这个时代的枪械本就不够精准，再加上马背颠簸，最后子弹只打中了空气。 就在他准备开第二枪时，发现那名突然出现的家伙与他面对面冲了过来。 “嗯？找死！” 牛仔猛地一抽马臀，决定就这么冲过去将对方撞死。 而林肆速度不减，只是在前冲的过程里抬手甩出一把短刀。 短刀深深地扎入骏马左腿，让这批棕黄色的大家伙痛嘶一声，猛地向前栽倒。 马背上的牛仔也在强大的惯性下向前栽倒，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可就在这时，前冲的林肆也已赶到了，他对准前扑的牛仔面门，抬起自己的膝盖。 ------------ 第42章：非我族类 “咔！” 林肆的膝盖在双方同时前冲的作用力下，深深嵌进了那名牛仔的面部，导致其面骨瞬间就碎成了无数块，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这样被活活顶死。 “啊？什么？”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牛仔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内心震惊这是来了个什么怪物。 袭击印第安村落的强盗共有二十多人，可在林肆与哑巴出现后，他们便迅速减员到十五人，而且剩下这十五人里起码四人都会落下残疾。 “妈的！撤，我们撤退！” 为首的牛仔见势不妙，急忙拉转马头，招呼手下先行撤退，等搞清楚来人是谁再想办法找回场子。 牛仔们听到老大的召唤，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被林肆这个杀神盯上。 却见林肆若无其事的，将插在敌人身上的短刀拔出，甩了甩道：“哑巴，把那个领头的留下。” 哑巴憨笑着点头，举起自己那把雪亮的长刀，眯眼瞄了瞄，运足力气投掷了出去。 “嗡~！” 长刀划破两人之间的距离，带着与空气摩擦出的嗡鸣转瞬及至！ “噗~” “啊！” 长刀扎入带头的那名牛仔后背，又从前胸冒出，直接来了个对穿。 中刀之人惨叫落马，吓得其他牛仔狂抽马臀，头也不敢回的逃离这里。 “根西酋长~~~奎帕~~~米娜~~~！” 看着一片狼藉的营地，艾密塔眼眶里带着泪水，大声呼喊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艾......艾密塔？你......你还活着！我以为你......” 这时，一顶倒塌的帐篷后方，走出一位印第安少女，她似乎就是艾密塔口中的“米娜”。 “米娜！太好了你还活着！奎帕呢？酋长呢？” 艾密塔迎了上去，前后转了一圈，检查少女是否受伤，好在只有一些擦伤，并无大碍。 “奎帕被他们引走了，酋长受了枪伤，这两个人......是谁？他们好厉害。” 米娜有些警惕的看着林肆和哑巴，压低了声音问道。 “米娜，他们是我请来帮忙的华工，这位林先生很有本事，带着自己的族人在新乐镇落脚，就连那些侵略者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艾密塔说完脸色忽然一滞，他看到一名头戴七彩羽毛冠的老者，正靠在帐篷外，身下流了一大摊血。 他的一条手臂，被人齐肘斩断。 “根西酋长！？” 艾密塔扑倒在那名老者身边，不知所措的叫喊着。 在老者身边，两名印第安妇女试图为他止血，但似乎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艾密塔，让我来试试，不然他死定了。” 林肆出现在艾密塔身后，随手从燃烧的帐篷里挑了根火苗跳动的木棍。 “忍一忍，忍住就能活，忍不住......就只能抱歉了。” 林肆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懂他说话，但这位老者却直视着他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就这样，在其他人震惊的注视下，林肆将那着火的木棍贴在了酋长断臂创口处。 “呲~~~~” “啊——！” 火焰与血肉接触的那一刻，一股令人作呕的烤肉味飘散而出。 酋长的断臂创口被灼烧的一片焦黑，但却神奇的不再流血。 酋长大叫一声，身子骤然间绷紧，却很快因为过度疼痛晕了过去。 “酋长？根西酋长？！” 艾密塔摇晃着老者，口中大喊他的名字，却被林肆制止。 “不要打扰他，今晚对他非常重要，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的意志了。” 林肆一边说一边取出赛华佗制作的中药药丸给对方喂下。 这种由十几种药材制成的药丸有一定消炎止痛、清热解毒的功效，在缺乏抗生素的年代里，也算是疗伤圣品了。 为酋长上好了药，林肆吩咐艾密塔，找专人看护，随时注意酋长的伤情发展。 在这段时间里，期初被调虎离山的印第安战士也纷纷返回，共有十人。 林肆这才了解到，这座看起来足有百人规模的印第安村庄，真正的成年男性只有十八人，其余皆是老幼病残，毫无战斗力。 赶回来的印第安战士们既自责又悲愤，因为就是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原本就凋零的部落人数进一步减少，就连酋长都危在旦夕。 “东方人，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帮助，但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一位身材高大但略显瘦弱的印第安男子，虽然口中是在感谢林肆，但说话的语气却并没有多少诚意。 “奎帕！林是我请来的，我们都是受害者，理应团结起来共同抗敌！如果刚刚没有林和他的伙伴，我们这里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林肆还没说话，艾密塔就愤怒的冲了过来，对着比他高出一头的男子据理力争，丝毫不惧。 “艾密塔，你还太年轻，要知道同一种族的人都有可能互相残杀，更何况是自身难保的东方人？他们能帮我们什么？他们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更危险？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奎帕，林可以帮助我们，他有食物，有枪，还有钱，只要我......” “够了艾密塔！你不是酋长，也不是负责部族安全的勇士，想要发号施令就等你当上酋长那天再说吧！” “你......！” 艾密塔在和男子争吵时用的印第安土著语，林肆也听不懂，但光是看两人的神色就能猜出一二。 “艾密塔，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先离开，你们这里应该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艾密塔不好意思的看向林肆，他咬着嘴唇，脸色阴晴不定。 “哎......走吧，我们说好的，你帮助了我和我的族人，我带你们去发现金子的地方，林，很抱歉......只要根西酋长能醒来，我有把握说服他！可他要是醒不来......酋长的人选就只能是奎帕了......” 林肆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笑道：“艾密塔，你是好样的，他们终究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那么现在......我们走吧。” 虽然林肆和哑巴刚刚帮助了这里的印第安人，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大家都沉浸在失去亲人和家园的悲痛中，实在分不出精神招待客人。 林肆是理解的，再说了，他的目的本来就是金矿，只要艾密塔信守承诺就行，至于其他印第安人，他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去保护他们。 ------------ 第43章：不止金矿 满怀愧疚的艾密塔一路上不知道向林肆道了多少次歉，虽然后者已经告诉他没关系的，但这个少年却认定了是自己的错，是他没能履行诺言。 “肆爷，刚刚怎么了？我们听到有枪声。” 看到林肆安全返回，守在外围抓耳挠腮的细狗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林肆随意摆摆手说：“没什么，帮助我们的朋友解决了几个敌人，艾密塔现在就带我们去发现金子的地方，大家准备出发。” “现在就走？不需要给他们留下点干粮什么的吗？” 麻钱儿有些疑惑，但看到艾密塔铁青的脸色后，他也不便多问，只能小声的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安慰着这位新朋友。 两个同龄少年又一次爬上马车车厢顶，但这次艾密塔沉默了很多。 林肆几人赶着马车，在艾密塔的指引下，绕过一片碎石滩和林地，沿着一条野兽踩出的小径，劈开树枝与藤蔓，竟然发现一处直通山谷内的小路。 林肆啧啧道：“艾密塔，你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艾密塔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说道：“我是和伙伴一起打猎时，追逐一只兔子发现这里的，不过很可惜，当时和我在一起的伙伴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林肆让哑巴挥舞长刀，将入口两侧的枝芽全部砍断，命细狗和石头几人在外面看着马车，而他本人则和艾密塔走在最前方，留意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或袭击。 “就是这里，我当时在这里还摔了一跤，以为是被石头绊倒的，结果发现那块石头的断面居然是金色的，只不过它太沉，我没来得及将它带走，在之后我们连续遭遇了侵略者的围捕，也便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穿过被树木遮蔽的小路，艾密塔带着林肆来到了山谷内侧，这里有一座天然的岩洞，周围碎石嶙峋，荒凉寂静，一副未经开发的远古丛林模样。 林肆和哑巴拿着刀在岩洞外围搜索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猛兽之后，他们这才开始留意那些散落在旁的石头。 “汪汪~” 林肆带来的老狗抽了抽鼻子，堆积朝着岩洞的方向叫了几声，似乎有所发现。 林肆按照狗嘴所朝的方向仔细搜索，果然在一堆碎石中发现了一块与其它石头都不相同的坚硬物体。 “这......这不是金子。” 林肆将那块类岩石的东西在崖壁上敲了敲，敲掉外皮包裹的岩层，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内胆。 “这是质量相当高的铜矿？不错，虽然不是金子，但也非常有价值。” “汪汪汪~！” 就在这时，老狗跑向岩洞的另一侧，再次朝着众人狂吠，这次它不但出声提醒，甚至还用前爪在地面上一阵刨挖。 “阿巴阿巴~~” 哑巴跟着赖皮狗在那里挖掘了一阵，忽然间语气兴奋的举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那石头断面里闪烁着的正是金色。 “哦？又有金子又有铜，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挖到宝了，多谢你了艾密塔，这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哑巴，留下两个人看车，让剩下的人把进来那条路清理宽敞一些，我们要在这座山谷里建造一座营地，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呆在这。” “阿巴巴~” 哑巴答应一声，原路返回去叫人，而林肆则望向那不知有多深的岩洞，自语道：“这座洞穴感觉非常宽敞，可以当做天然的避难所，只需要清理完里面的毒虫就可以了。” 艾密塔有些羡慕地跟在后面向里张望，但在缺乏亮光的情况下他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就在这时，艾密塔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拍脑袋道：“先生！这里如果能住人的话，我和我的族人可以搬进来吗？只要躲在这儿，那些白人侵略者一定找不到我们！” 林肆看了他一眼，在艾密塔头上摸了摸道：“好小子，这时候了还不忘记自己的同胞，你说的没错，这座山谷如果利用的好，住一两百号人没有问题，要是这座岩洞里的空间够大，再来一百人都装得下，只是......我看你的同胞们似乎并不信任我，让他们来这里他们愿意吗？” “可我们现在连好不容易搭起的帐篷都被烧毁了，他们不来这里又能去哪儿？难道继续向沙漠的中部行走吗？那里只有荒芜的沙漠、戈壁，蝎子与毒蛇，根本不是人可以居住的地方！我们部族是以狩猎为主，可在那种鬼地方让我们狩猎什么？狩猎蜥蜴吗？” 林肆知道这小家伙说的在理，加之他原本就想雇佣那些印第安人，想了想说：“你先不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今晚你回去时刻注意酋长的伤情，如果他命够大，能撑过来，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 毕竟他是一位长者，考虑问题肯定比其他人要全面，说出的话也更有威信，我也会回去调集我的人，运送一些设备和工具过来，届时我们可以共同开发这座山谷。” “共同开发......您的意思是？” “呵呵~我的意思是我想雇佣你和你的族人们为我工作，我会付你们报酬，并且管吃管住，提供相应的庇护，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艾密塔原本苦着的一张脸逐渐笑开了花，他重重点头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先生，您真是一位好人~！原本我还想着我们住在这里是不是要向您付出些什么，没想到您还肯付我们报酬，您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了！” 林肆被艾密塔说的有些愣住，老脸不可察觉的红了一下，因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来到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善良”来评价他。 是的，林肆之前不管是对手还是战友，对他最多的评价便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善良”。 不一会儿，细狗几人满头大汗的来到山谷内，他们一路披荆斩棘，仿佛浑身力气用也用不完，看来都是金子的作用。 “呼呼呼......顶他的肺......金子，真的有金子！肆爷，这小野人没骗咱们，发财了，这下真的发财了~！” 细狗在碎石堆里翻出一块核桃大小的金矿，开心的又跳又叫，不停亲吻手里那块矿石。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大家把周围的地面都清理一下，升起一堆火，然后用烟将这座山洞好好熏一熏，把那蛇虫鼠蚁都熏出去，再搬些石头、树叶和稻草把床铺铺好，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 阿莱、阿耀，你们两个把马车上的东西卸完之后就赶车回去，回镇子里通知大家，明天一大早带着设备和工具多来些人，只留几个看家就行。” “好的肆爷，我们这就回去叫人！” ------------ 第44章：别无选择 艾密塔听取了林肆的意见，跑回已经变成废墟的营地，就守在根西酋长身边，时刻观察他的情况，寸步不离。 其余的印第安人强忍着悲痛开始重建他们的营地，而男人们则削尖了长矛和箭矢，二十四小时轮番守护在周围的交通要道，避免那些白天吃了亏的侵略者们带人返回报复。 他们也知道，这里很有可能无法继续居住，但还是要等大酋长的伤势稳定下来一些后，再走上迁徙的道路。 这一晚，断臂的根西酋长经历了高烧、抽搐、失温等症状。 艾密塔和米娜守在旁边，高烧时为他用水擦拭额头，低温时找来干稻草和兽皮毯层层包裹，抽搐时两人按住大酋长的肩膀，并往他口中塞入一截木头，防止他咬伤自己的舌头。 在这个过程里，艾密塔还将林肆送给他的药丸喂进大酋长的口中，剩下的便只 有祷告了。 他祷告太阳，祈求月亮，拜托万物之神，将自己能想到的神明都拜了一遍。 终于，根西酋长在折腾至凌晨四点多时才慢慢平复下来，陷入沉睡。 也不知什么时候，艾密塔趴在酋长身边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梦到根西酋长正在教导他人生的意义，说完还伸手替他整理散落在脸颊上的长发。 艾密塔觉得痒痒的，下意识用手去揉，却猛然间惊醒。 “啊？” 艾密塔睁开睡眼，使劲揉了揉，紧接着一抹喜色迅速蔓延至他的脸颊。 “大酋长！您......您终于醒了！” 在艾密塔身边，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终于恢复意识，此刻正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替艾密塔整理头发。 “醒了......我差点就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但它说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还必须带领你们找到新家园......辛苦你了......” “根西酋长，您快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您，我早就已经被狼叼走了！您......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大酋长试着抬起身子，但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重新躺好。 “我还有些虚弱......艾密塔，在我晕过去之前，记得有一名东方人......” 艾密塔扶着酋长躺好，激动道：“那是林先生！是他帮了我们，也是他及时为大酋长您处理伤口，我们当时都吓坏了。” “他人呢？我要......当面谢谢他......” 艾密塔摇头道：“奎帕他们不信任东方人，将他们赶走了。” “什......什么？” 根西酋长皱眉道：“这怎么能行？我们什么时候如此对待过帮助我们的客人？艾密塔......咳咳咳......” “根西酋长，您放心，林他们没有走远，不但如此，他们还找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山谷，林告诉我，如果可以，他愿意雇佣我们部族的所有人，而且提供吃住，还有报酬可以拿。” “真......真的？” 根西大酋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雪中送炭的感觉。 “是真的！大酋长，我们随时都可以搬过去，他那里正需要人手呢。” 留给这些土著们可供选择的道路其实并不多。 他们要么拼死反抗最终被灭绝，要么继续向东迁移到沙漠蛮荒地带。 这两种选择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可以画等号，而现在林肆给了他们第三种选择，这样的诱惑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大酋长苏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营地，所有人都哽咽着感谢上苍保佑，却唯独忽略了那个黄皮肤的东方人。 “大酋长，都怪我们上了那些白皮侵略者的当，要不然......” 部族勇士奎帕单膝跪在根西酋长面前，脸上尽是悔意。 “奎帕......你不必自责......如果你们当时没有被引开，很有可能已经全部战死了......我想问的是，在缺少你们的保护下，那些侵略者为什么选择了撤退？” “这......” 奎帕有些语塞，说实在的他不愿意承认多亏了两名东方人，因为他觉得保护部族是自己的责任，虽然别人帮了大忙，可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艾密塔都已经告诉我了，帮助我们的是两个东方人......奎帕，你怎么可以赶走我们的恩人？我平时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咳咳咳......” 大酋长说的有些激动，忽然咳嗽起来，吓得奎帕急忙低下了头。 “是我的错！大酋长，都是我的自尊心作祟，我愿意向他们道歉，愿意为自己的疏忽承担一切后果！” “呼......” 大酋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奎帕好一阵，这才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先退下收拾东西。 等到大酋长周围的人走光了，只剩下奎帕时，前者这才伸手虚扶了一下。 “奎帕，我知道你的内心想法，说实话我也无法相信那些留着辫子的华工，但是......我们现在别无选择，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要知道，只要我们和那些东方人待在一起，等下次侵略者找上门，也有人能替我们抵挡一阵......奎帕，看看你的周围，我们还剩几个战士？在这么下去我们只会走向彻底的消亡......” “啊？大酋长，您的意思是......” 奎帕抬起头，有些迷惑的看向根西酋长。 “我的意思是......依附东方人只是暂时的，我要你在暗中好好观察监视那些华工，一旦出现什么奇怪举动，我们立刻脱离他们......只要能保障族群的延续......我们可以舍弃任何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舍弃任何人......” 奎帕喃喃自语了两句，眼神忽然变得坚定。 “是，大酋长，您的话我记下了，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族群！” 有了根西大酋长的支持，艾密塔带领着剩余的族人，举家搬迁到那处隐蔽山谷内。 当然，这已经两日之后，林肆的队伍已经将山谷里休整一新，还将岩洞内部也清理干净，居住环境出乎预料的舒服。 “欢迎欢迎~~欢迎根西酋长和朋友们，我是Joker·林，这些都是我的同胞。” 林肆笑容满面的握住大酋长剩余的那只手，向他介绍了山谷中刚刚划分出的不同区域。 在这个过程里，林肆摆出一副晚辈的低姿态，让奎帕等骄傲的印第安战士心中稍微好受了些。 “从今天开始，贵部就住在这里为我工作，我会支付你们相应的报酬，免费的住房和食物，以及......庇护。” ------------ 第45章：下马威 林肆在说出“庇护”两个字时，还有意无意看了奎帕一眼，这让后者面部肌肉都抽搐了一下，仿佛被人隔空扇了一记耳光。 “大酋长，这边是我们以后最重要的工作区域，这里是生活区，这里是活动区，还有这里，我们平时会在这里操练，如果你们的人感兴趣也可以加入进来，” 在林肆介绍到训练场时，石头和细狗正在那里扭打，试图将对方摔倒在地。 奎帕咬着牙，感觉对面这个东方人是在故意羞辱他。 “林......你知道我听得懂英语，我现在正式向你发出挑战！身为根西部族的第一勇士，我必须要试试你够不够资格为我们提供庇护！” 奎帕再也忍受不了，跨前一步站在了林肆面前。 虽然他说的什么华工们听不懂，但那种态度和语气，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出火药味。 “你要向我发出挑战？认真的吗？” 林肆笑眯眯的看着奎帕，仿佛只当对方在开玩笑。 “当然是认真的！如果你连我都打不赢，我就带着族人们离开这里往东去！如果你赢了我......” 奎帕说到这里顿住了，因为他根本没想好自己输了会怎么办。 “呵呵呵~那如果我侥幸赢了你......你就割掉自己的舌头怎么样？” 林肆笑着说出这句话，却让周围能听懂英语的人皆是一惊。 “林......先生！请您原谅奎帕的无礼，他......” 艾密塔紧张的站在两人中央，试图阻止这场冲突。 艾密塔话还没说完，林肆就抬手阻止道：“这是男人之间较量，关乎脸面，也关乎我在这座山谷中的权威，放心，我不会用枪，甚至不会用任何武器。” 林肆说完摊开手，还冲奎帕挑了挑眉毛。 “林先生，我的意思是怕您受伤......” 艾密塔有些不好意思道：“奎帕他......是我们部族的第一勇士，虽然人有些骄傲自大，但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他曾经一个人面对六只野狼，并且成功击杀两只！” “哦？” 林肆不为所动的笑了笑道：“第一勇士？那打起来才过瘾，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奎帕此刻已经气的脸颊通红，他自十八岁起就成为部族内的第一勇士，从未有过败绩，而今日这个看起来颇为瘦弱的东方人，竟敢当面挑衅他，实在可恶！ “即便空手我也能打败你！” 奎帕攥紧双拳在自己胸口捶打了几下，正准备走到空旷处，却被大酋长根西用土著语叫住。 “奎帕，不要伤着这位先生，也不要让他输的太难看。” “放心吧大酋长，我有分寸。” 奎帕自信满满的走至空地中央，而他身后的其他印第安战士们，则发出奇怪且整齐的声音，似乎是在为他加油。 “这群野人鬼叫什么？肆爷可是他们的老板，看他这样子是想和老板动手？” 细狗有些不满的看着那些印第安战士，而石头却已经摩拳擦掌，仿佛林肆一声令下，他就会第一个冲出去干架。 “你们两个别冲动，肆爷什么实力你们还不清楚吗？这叫做下马威，如果肆爷不给那些野人一点厉害，他们这么多人以后怎么管理？” 赛华佗将细狗和石头往后拽了拽，示意他们不要乱来。 场地中央，奎帕和林肆面对而立，前者不断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好像是在模仿某些动物；后者则放低重心，摆出一个后手拳的拳架。 “肆玖堂的都给我看好了，今天就是一场实战演练，演练内容就是基础的重要性。” 林肆抱着拳架，大声招呼众人仔细看。 “喂喂喂，肆爷要教训那个大个子野人了~！” “可肆爷比人家矮一头，又不用枪，能打过吗？” “是呀，对方看起来很彪悍，茹毛饮血的，咱们可是正常人。” “你们说什么呢？这是看不起肆爷吗？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 细狗听到自己这边有人质疑林肆，当下气的鼻子都歪了，上去就要教训那人。 就在这时，场地中央的奎帕忽然大喊一声，整个人像箭一样射了出去，惊人的爆发力让他在地面留下一个土坑。 细狗的注意力被瞬间吸引，虽然他嘴上力挺林肆，但内心也是颇为担忧，毕竟林肆的强项是枪法和刀法，空手格斗的话，面对手长脚长的野人的确很吃亏。 奎帕的格斗技大多来自实战，以及对野兽捕猎时的模仿，加之他天生手长腿长，这让他在捕猎或者对战时，总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动作。 随着奎帕的突然发难，在场不管是华工还是印第安人，口中都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迅猛的拳风快速逼近，而林肆却仍然面带微笑，只是微微侧身便躲了过去。 “啪！” 紧接着一声脆响，林肆摆动小腿，一记低扫抽在了奎帕大腿外侧。 “唔......！？” 奎帕心中一惊，依靠强大的核心力量半转身体，一拳横扫而出，直奔林肆太阳穴。 “奎帕！” 根西大长老看的心惊，生怕奎帕下手不知轻重，万一要是打死了林肆，那他们不但失去了新的避难所，很有可能跟这群华工结仇，到时候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不过根西酋长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奎帕横扫一拳并未能击中目标，林肆低头往前一钻就来到了对方身前，小腿再次摆动低扫。 “啪！” 又是一声脆响，奎帕的大腿连续遭到两次抽击，如同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异常愤怒。 “可恶.....啊！” 奎帕含怒出手，双拳在半空中挥出了残影。 但林肆就如同狂暴海上的一叶扁舟，总是风浪再大，他摇摇晃晃就是不倒。 不但如此，林肆每每瞅准机会就会用低扫抽打奎帕的大腿外侧，搞得后者不厌其烦。 “呀！别跑！” 奎帕越打越怒，越大越急，突然间他整个人如狮子搏兔，飞扑起来，试图将林肆压在身下。 “破绽，到处都是破绽。” 林肆摇了摇头，矮身前移，抓着对方的手臂往怀里一带。 “啪~！” 这次奎帕没有被踢，而是整个人平平拍在了地面上，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疼痛。 “看清楚了吗？在面对比你高大的敌人时，恰好手上又没武器，不要慌、不要乱，攻击他的下盘，在限制他移动的同时激怒他，让敌人失去冷静和判断力，就像这样。” 林肆说着指了下躺在地上的奎帕。 “什么？！” 虽然林肆这段话说的是汉语，但奎帕却天然以为对方是在嘲讽他，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打脸，彻底激怒了这位部族第一勇士。 “啊——！去死！” 奎帕双手撑地弹了起来，红着眼睛再次扑向林肆。 这次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根西大酋长的交代，出手便是杀招，誓要将这个羞辱他的东方人置于死地。 ------------ 第46章：“跛腿”史密斯 “肆爷！小心！” 围观的华工们被吓得不轻，因为那大个子野人他不讲武德，说好空手对战的，可这家伙恼羞成怒之下，居然抽出一把兽骨小刀，奔着林肆胸口就刺了过去。 下一刻，奎帕前冲的身体猛然间一顿，左侧大腿传来一股股剧痛，让他的动作只能做出一半就无疾而终。 林肆站在原地笑着朝众人解释道：“看到了吗？即便是看似没有什么伤害的低扫，只要在同一个位置叠加伤害，也能让对手失去抵抗力。” “......” 面对林肆的谈笑风生，围观的大家都已经陷入沉默，特别是刚刚喊得最凶的印第安战士们，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第一勇士会输，而且输的如此没有悬念。 “混蛋......我是不会输的！” 勉强站起的奎帕还不死心，哆哆嗦嗦举着短刀，仍倔强的攻向林肆。 林肆看着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一股仿佛能够降低气温的杀意瞬间外放，包裹住奎帕的身躯。 “我给你脸了是吗？敢在我面前玩刀子，如果不是看你们部落还有用，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林肆说的是汉语，奎帕听不懂，可那有如实质的杀气却分毫不差的接收到了。 奎帕觉得自己在面对野兽时都没有感觉这般危险，面前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东方人......很危险！ 林肆在说话的同时往前跨出一步，整个人瞬间就来到了奎帕身侧。 他右腿绊在奎帕身后，右手则抓住对方面部，手脚同时发力，猛地将这位第一勇士的脑袋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虽然这里是较为松软的土地，但如此大力的撞击还是让奎帕瞬间失去意识。 林肆看着双眼上翻的奎帕，拍了拍手，这才转向根西大酋长，幽幽道：“怎么样？我有没有资格为你们提供庇护？” 根西大酋长额头已经见汗，他微微垂下脑袋，以手按胸，沙哑着声音道：“我们根西部族会按照您的意志而工作，请您为我和我的部族提供庇护......” “好，把这个碍眼的家伙拖下去，大家帮忙建起帐篷，今晚多做些饭，欢迎我们的新朋友加入~！” “哦~~！肆爷万岁~！” “万岁~~~万岁~~~” 细狗激动地带领大家高喊“万岁”，却把赛华佗吓了一跳。 “哎呦祖宗，这可不敢乱喊，是要杀头的！” 赛华佗刚说完，自己就意识到这里不是大清。 林肆抬手虚按了两下，周围的欢呼声这才停止。 “好了，大家辛苦一下，尽快让这里转动起来，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林肆轻松击败奎帕这位根西部族第一勇士，让其他印第安成员大为震惊。 用赛华佗的话说，这次的“下马威”效果显著，这群新加入进来的印第安部族非常听话，在面对华工时态度也很谦逊。 随着采矿设备安装完毕，这座山谷的开发也逐渐走上正轨。 大家团结一心，不但在这里建造起自己的新家园，外挖掘了一条导流渠，引来河水，解决了众人的日常用水问题。 可就在山谷营地如火如荼加紧工作的同时，一伙马贼已卷土重来，带着三十号人，三十把枪，杀气腾腾的回来复仇。 “老大，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那些家伙是从山里跑出来的黄皮猪，以前是属于旧金山罗文的财产。” “罗文？那个矿场主？哼......不管他们是谁的财产，杀了我们的人都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付出血的代价......！” 大漠峡谷内，十几名头戴牛仔帽的牛仔正在快速行进中，这伙人是由杀人犯、暴徒、流氓、小偷和逃兵组成的抢劫团伙。 他们的头领名叫“跛腿”史密斯，听说之前是代表南部蓄奴州出战的小军官，之后打了败仗逃到西部，在这里纠结了一群恶棍，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他们借着联邦西进运动的大势，到处屠杀劫掠印第安部落，同时他们也抢劫商队，袭击小镇，总之是无恶不作，没有下限。 这次在袭击根西部落时，被林肆和哑巴杀了个措手不及，当场就被干掉五人，还有三个重伤的没能挺住，就相当于一场战斗便损失了八名好手，这如何能不让史密斯心疼呢？ 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他没有鲁莽的带人立即杀回去，而是派人从侧面打听林肆等人的身份背景，确定对方没什么威胁后，这才带领着更多的恶棍卷土重来。 当这十几人跑出峡谷后，从侧面位置又出现二十来人，两帮人合为一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此前吃过亏的根西部落所在地。 “老大，那些该死的印第安野人全都跑了，一个不剩。” 当这些土匪抵达原先根西部族所在地时，只看到满地的狼藉，还有他们已死同伴被动物啃食留下的残破身躯。 这五个人不管刚死的时候是否完整，都被绑在了一根木头上，矗立原地，仿佛是隔空发出的挑衅。 “有胆子......对方这是料定了我们会回来，他根本不怕我们......呵呵呵......好，很好。” 跛腿史密斯怒极反笑，他看向戈壁远方，问道：“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是哪？” “老大，好像是新乐镇，杰森的地盘。” “杰森......派几个人去看看，多收集一些情报，另外......联系‘恶狼’强尼，我有一种预感，这次的对手不简单，我们必须要召集更多人手。” “好的老大。” 就在跛腿史密斯召集人手的同时，林肆也没闲着。 “肆爷，还是那几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已经发现咱们的车队了。” 阿福一身牛仔打扮，再搭配上那副混血长相，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是华人。 这段时间林肆派他混在新乐镇杰森的商队里，暗中观察是否有陌生人出现，果不其然，被阿福发现了史密斯留在这里的探子。 林肆不是那种被动挨打的性格，他更愿意主动出击，将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 当时他和哑巴出手帮助根西部族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那些亡命徒不会和他善罢甘休，后面肯定还会回来报复的。 而且林肆他们要在山谷内开矿，需要长时间往返与山谷营地和新乐镇之间，想要一直隐藏行踪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想办法将威胁引出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不怕他们发现，就怕他们不来......阿福，在镇子里放出消息，就说山谷中发现大量印第安人，是根西部族，他们扬言干掉过一伙侵略者，并且不畏惧任何报复。” “这......好的肆爷，我这就去办。” 由于阿福的长相优势，林肆专门给他开小灶教授英语。 这段时间阿福混迹于新乐镇的商队内，口语有了很大的进步，只要是不熟悉他的人，最多认为他的口音有些奇怪，根本不会怀疑这是一名华工。 ------------ 第47章：亡命之徒 “嘿，史密斯，听说你找到一只肥羊？难得还能想起我。” “恶狼”强尼带领着自己手下的恶棍土匪们闻讯赶来，这使得史密斯可以动用的人手增加到了六十人，而且这六十人可都是手拿武器的恶徒，无一善类。 “那是自然，强尼，这也算是还了上次欠你的人情，这会让你们先抢，不用谢我。” “恶狼”强尼是个长头发的老烟枪，他咧嘴笑时，会露出一嘴黑黄相间的难看牙齿，如果有人不幸正好站在他对面，一定会被他嘴里的气味熏到怀疑人生。 强尼带着自己手下二十号精锐加入了史密斯的这场狩猎行动，这些家伙就是一丘之貉，干正事不行，坑蒙拐骗杀人放火的勾当一个比一个积极。 只不过史密斯在这里还是玩了个心眼，虽然他不觉得林肆这些华工，外加一群印第安土著能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可他还是把强尼的人推到了最前面，一旦有什么意外也是这帮倒霉蛋先冲上去，他和他的人总归是有回旋的空间。 “我的人已经在这里观察多时了，那群华工和土著以为联合在一起就能抵抗我们，实在是笑话，今天我们就用手里的枪告诉他们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他们这些外来者如果想生存下去，只配夹着尾巴做奴隶~！” “跛腿”史密斯的战前宣言简单而粗暴，但不可否认这相当有用，那些手拿火枪的牛仔们嗷嗷怪叫，一个个都显得迫不及待。 “兄弟们，史密斯今天大发慈悲，让我们先抢第一轮，全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今天抢的最多，杀的最多，回去以后我还有额外的奖赏~~~现在，甩开你们的马鞭，端起你们的步枪，分食掉前方山谷中的肥肉！上呀~~！” “恶狼”强尼怪叫一声，猛地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二十多名牛仔疯狂挥舞马鞭，在荒芜的沙地上踩出一个个沙坑，扬起漫天烟尘。 站在后面的史密斯无声拉起系在胸前的领巾，用它捂住口鼻，随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道：“先让他们跑一阵我们再出发，最难啃的骨头当然要交给恶狼。” 史密斯身边的人一个个露出坏笑，虽然他们此刻是盟友身份，但平日里打架斗殴，互相拔枪对射的事儿也时有发生，所以他们巴不得恶狼强尼的人碰一鼻子灰，这样他们无形中就能多分一份。 杀气腾腾的马队在荒漠上快速疾驰，速度越来越快。 山谷外围，一处凸起的小山包上，负责警戒的华工看到这一幕，连滚带爬的从土坡上滑了下去，快速跑入山谷，一边跑一边喊：“肆爷不好了~~白鬼土匪来了~~~他们来了有二十多个，后面看不清的还有好多~~~” 山谷内，林肆正陪同着他的新联络员，那位有些龅牙的卡尔巡视矿场的运作，忽然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有马贼要袭击我们的矿场？他们知不知道这是杰森先生控股的矿场？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林肆听到这个消息表现的相当惊讶气愤，甚至还带着一点恐惧。 他看向旁边的龅牙卡尔，有些为难道：“卡尔先生，您看，不是我们不想好好干，是有人眼红我们的金矿，就连我说出杰森先生的名字也不好使啊。” 卡尔气的在口中骂了声娘，猛的掏出枪袋中的左轮，对着自己带来的手下道：“跟我去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连老板的金矿都敢抢，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虽然卡尔身边只带着五个人，但他并不害怕，因为这里骑马的话距离新乐镇并不算太远，杰森又在此处经营已久，没人敢在他的地盘上乱来，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些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亡命徒。 就在卡尔带着他的人走出山谷时，远远就望到一条由尘土组成的长龙正在快速朝这里奔袭。 马蹄踩踏地面传来的震动声已经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身体上，那犹如鼓点般的震颤会让人不由自主产生紧张情绪，分泌出相应的肾上腺素。 “见鬼......这些人是哪儿来的？不像是平常周围游荡的那些投机者......妈的，你，快给我回镇子上去叫人！其余的把枪都掏出来，给我狠狠的打！拦住他们，老板的金子一粒也不能丢！” 外表猥琐的卡尔真遇到事情态度居然意外的强硬，举起枪，选了块天然岩石做掩体，露出半个身子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站在他身后的林肆目睹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回头对艾密塔使了个眼色。 林肆准备先动用新投靠自己的印第安勇士，考验一下他们的忠诚度和战斗力，至于自己手里为数不多的枪手，还是要放在关键时刻使用。 强尼的人马越来越靠近山谷入口，马蹄踩踏的黄沙荒漠也变成了稀疏草坪，尘土减少了，视野也变清晰了，有眼尖的指着喊道：“老大，是恶狼强尼！这帮人平时都在北面活动，他们怎么敢打我们的主意？” 卡尔气得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道：“好一个恶狼强尼，今天就让你变成死狼！开枪！都给我狠狠的打！” “砰砰砰~~” “啪啪啪~~” 卡尔这边加上他一共六人，派出一个，还剩五人，有三把手枪和两把步枪，隔着老远便开始射击，看的林肆大皱眉头。 “一群蠢货......” 林肆在心里骂了一句，看来卡尔这几个家伙内心也很紧张，他们手上的武器有效射程最大的也就一百米，而且想要在百米打中敌人的概率，恐怕和被猫杀死的概率几乎相等，这纯粹就是在浪费子弹。 果不其然，和林肆想的一样，卡尔五人不断扣动扳机，不知道打出去多少发子弹，可对面那些骑马的家伙没一个人跌下马背，那些子弹仿佛都飞到了天上，丝毫没有对敌人造成伤害。 可虽说没造成伤害，但影响倒也是有的，突如其来的枪声将恶狼强尼等人吓了一跳，他们胯下的马匹也出现了短暂的骚乱，前冲之势减弱不少，甚至有两个倒霉蛋因为紧张没有控制好马匹撞在一起，顿时跌了个人仰马翻。 “见鬼，让他们离得近一些再开枪！换弹换弹！” 这个时代的左轮 手枪本来更换子弹就比较麻烦，再加上精神紧张，会让他们觉得原本就狭小的弹夹此刻竟变得如同针眼大小，怎么塞也塞不进去。 恶狼强尼被突然响起的枪声吓得匍匐于马背，可他左右观察了一下自己这边，除了两人相撞倒地外，其他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才定了定神，举枪大喊道：“杀！这些蠢驴根本不会用枪，把他们统统干掉，一个不留！” ------------ 第48章：猎人反击 “见鬼......这些该死的混蛋，杰森先生的矿场都敢抢，你们不想活了吗？！” 心中焦急的卡尔朝着来人大声吼叫，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响，恶狼强尼和他的人开始还击了。 “见鬼，快躲起来，躲起来！” 卡尔捂着自己的帽子蜷缩在岩石后方，周围的地面和岩石上时不时的会溅起一个个坑洼，那是子弹撞击后产生的效果，吓得他缩起手脚根本不敢乱动。 “卡尔先生，这边来，夺进山谷里。” 就在卡尔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原先他并不放在眼里的林肆忽然出现，并且拉了他一把。 “林？你们要怎么和他们打？你的枪太少了！” 卡尔在被林斯拉回山谷后，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卡尔先生，刚刚应该你也注意到了，我雇佣了很多本地的印第安人，他们不管男女老少都非常擅长打猎，拥有精湛的陷阱制作和弓术，只要我们把敌人引到山谷中，就能反客为主，发挥出我们的优势。” “什么？让他们进入山谷？不不，林，你不能这么做，老板的淘金设备和矿石不能受到损伤，让你的那些印第安人去山谷外迎敌，就现在！” 林肆无声的骂了句脑残，但表面却恭敬答道：“好吧卡尔先生，我这就让他们出来。” 由于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这种局面，林肆在之前就做过一套方案的演练，刚刚在他给艾密塔使眼色的同时，后者便已经回去通知奎帕以及其他印第安勇士，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就像林肆说的那样，这些土著部落无论男女老少都擅长打猎、骑术和弓箭，稍作训练便可以在防守的时候起到大作用，比如现在。 “冲啊牛仔们~~~杀光他们，哈哈哈~~！” 恶狼强尼看到对面不再打枪，料定他们已经没有子弹，又或是被自己的阵势吓到，总之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杀呀~~~第一个人头是我的！” 跑在最前方的一名牛仔看到匆匆向山谷里后撤的目标，抬起挂于马鞍侧面的猎枪，“砰”的开出一枪。 子弹击打在树干上，炸起无数碎屑，虽然没能打到人，但却吓得众人蜷缩身子，情况极为狼狈。 “哈哈~来吧女士们~！不要害羞，撩起你们的面纱，让我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 土匪们一边叫嚣着一边打马往深谷里冲，忽然就在这时，一支箭矢越过山谷树丛缝隙，准确的钉在了那人前胸位置，竟然把这个冲在最前方的牛仔带到倒飞出去，只剩下失去主人的马匹还在向前奔跑。 “什么？” 恶狼强尼看到这幕心口骤然一紧，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但此刻他们冲都已经冲了，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 “冲冲冲~~给我杀进去，不要后退~！” 越来越多的牛仔已经跑到山谷入口处，但迎接他们的却是更多支箭矢。 “嗖嗖嗖嗖~” “啊——” 面对密集的箭矢，恶狼强尼的手下纷纷中箭从马背上跌落，其中有一个倒霉蛋被箭矢射中了眼睛，疼得满地乱滚，却没喊几声就因为过度疼痛直接晕了过去。 “该死......该死......史密斯，你可没说过这里的人都带有武装！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看到自己的手下纷纷落马，恶狼强尼已经意识到上了史密斯的当，但此刻十几名手拿长矛的印第安战士已经从山谷里冲了出来，让他没有时间去质问史密斯。 后方，跛腿史密斯见到恶狼强尼果真遭到了对方的犀利反击，吹了声口哨道：“看看看看，多么英明的决定，那群土著果然还拥有一定的防御力量，现在才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冲啊牛仔们~~~别让他们有继续搭弓射箭的机会，开枪，用火力压制住他们~！” 跛腿史密斯大手一挥，带着他的人马掩杀而上。 “根西部族的勇士们~~~为我们的亲人复仇的时刻来了！拿起你们手中的长矛，贯穿敌人的身体，不畏生死，勇往直前~~~！” 在第一天就被林肆教训了一顿的奎帕收起了他的傲慢和自大，在苏醒之后放低身段，跟随营地里的华工们一起训练。 现在的他舍弃了那些幅度较大破绽百出的战斗习惯，将最简单、最有效的攻击方式发挥到了极致。 直刺、横扫、格挡，现在的奎帕战斗时基本上只使用这三招。 进入近身混战之后，恶狼强尼跟他的手下便失去了他们最大的优势。 虽然也有人终于在近距离打中对手，但他们甚至来不及高兴，就会被其他方向刺来的长矛贯穿腹部、肩膀，或大腿。 他们发现只要是手中拿枪，亦或是刚刚开枪的人，就会遭到三根或以上长矛的同时袭击，这让恶狼带来的人更加胆寒，很快便没有了战意，纷纷向后逃窜。 “强尼，太丢人了~！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可是你却抓不住，这就不能怪我了，欠你的人情现在两清，哈哈哈~~~开火！” 跛腿史密斯和他率领的恶棍们也已杀到，他们根本不管还在混战中的恶狼及其手下，只要进入射程便掏枪射击，砰砰砰的枪声连续响起，而这次，仅一个照面便有数人中枪倒地，这里面既有印第安战士，也有恶狼的手下。 “见鬼！狗娘养的史密斯，你在打谁？？你是想要连我也一起干掉吗？我早该想到你没那么好心，去死！” 恶狼强尼也是被打急了，盛怒之下他竟然将枪口对准了史密斯的方向扣动扳机。 别说，这一次他手里的左轮非常争气，子弹划过遥远的距离，从三人的身侧擦着飞过，准确击打在史密斯的左腿膝盖上。 “啊！见鬼......强尼，你这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不去死？！” 史密斯吓的匍匐在马背上不敢起身，他看了眼已经向外冒血的伤口，心中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中枪的左条腿原本就是瘸的。 山谷入口处，林肆看到对方已经人马尽出，急忙吹了声口哨。 奎帕等印第安战士听到他的召唤，慢慢收拢队形向山谷里退去。 “不用管我，别让这群肥羊跑了，把他们全部干掉！” 史密斯甩开搀扶他的手下，命令所有人继续进攻，而他自己则躲到一块岩石背后开始处理伤口。 矿场山谷的入口虽然已经经过林肆等人的修整和拓宽，但相比较于空旷的荒漠，他已经算得上羊肠小道了。 跛腿史密斯的那些恶棍手下骑着马发出怪叫，胡乱的向前放枪，以便拥挤着想要跑在最前方。 忽然就在这时，冲到最快的两人毫无预兆的向前栽倒，他们口中还在发出嚣张的嚎叫，可下一秒整个面部就和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妈的有陷阱！” 跟在后面的人看到同伴突然向前摔倒，急忙拉住马缰，定睛瞧去，却是在大草坪里隐约藏着一根绳索，正是绊马索！ “伙计们~~~不要骑马了，他们跑不远，步行前进~！” 这群强盗纷纷跳下马背，拿着枪和刀，迈开双腿，跨过一根又一根的绊马索，继续往山谷里追去。 可他们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可不光是绊马索，很快，正在奔跑中的强盗们怪叫一声扑通倒地，另一边跑着跑着的一个恶棍也凭空消失，待到同伴走近查看时才发现，那家伙已经掉入了用树叶掩盖的陷阱内，而那陷阱下方竖满了锋利的长矛，只要掉下去，连营救的功夫都省了。 “陷阱！所有人注意~~~这里到处都是陷阱！” 是了，林肆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这群印第安土著的特长，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任人欺凌和驱赶的受害者，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猎人——夺命复仇的猎人。 ------------ 第49章：不能放过 “林，这......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卡尔看着混乱不堪的强盗追兵，耳中则充斥着这些家伙的惨叫与哭嚎，身体没来由觉得有点冷。 林肆护在他的身边，笑眯眯道：“这只是为了保证杰森先生的矿场可以在不受任何威胁的前提下正常运行，看，这些土著还是很有作用的，还请卡尔先生将今天的战况如实汇报给杰森老板。 另外，我们的运输路线也已经暴露在了这些亡命徒的眼中，仅靠我和这些土著还远远不够，毕竟我们这里的金子拥有着让绵羊都张口咬人的威力。” 卡尔下意识点点头，在最初他听说林肆雇佣了一群印第安土著时还颇为不满，但今天他也确实意识到，如果不是这群人，别说杰森老板的金子保不住，就是他本人也会死在矿场，没有例外。 “你放心，我们老板不是迂腐之人，只要听话又能给他赚钱，无论你的皮肤是什么颜色他都不会在意。” “哦~赞美我们的老板，愿上帝保佑他长命百岁。” 林肆半真半假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之后则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还未完结的战斗。 当这些亡命徒进攻路线受阻后，也让他们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 “注意脚下！这些该死的土著布置了陷阱！” “谁有火石？我要一把火烧了这座山谷！” “蠢货！一把火烧完了这里我们抢什么？好不容易才到这，不能放火！” 已经处理完伤口一瘸一拐跟进来的史密斯，将提议放火的那名手下一巴掌扇的在原地转了半圈。 此刻他咬着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没错，跛腿史密斯已经意识到对方早有准备，可现在的他和刚才的恶狼强尼一样，根本没法退，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不将山谷里的人全部杀光，是无法平息他的怒火的。 “史密斯？是你吗？你这该死的混蛋！我是卡尔，你连我们老板的矿场都敢抢，我猜你一定是活腻了！” 卡尔似乎听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属于谁，扯着嗓子朝那边大喊。 “卡尔？龅牙卡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史密斯也是心头一紧，杰森是谁他当然知道，那位“麦田送葬者”的势力遍布圣何塞，以及旧金山小部分地区，手下人员众多，生意遍布各大领域，是他们这些流窜作案的土匪无法比拟的。 之前他也担心过，这才派人在周围询问和侦查，可得到的消息表明这处矿场里全都是华工和印第安土著，杰森老板最多跟他们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这才敢肆无忌惮动手的。 “见鬼......我们被人耍了，后退，全部后退！撤出这里！” 史密斯不知道，他所打听到的那些消息都是林肆故意泄露给他想让他知道的消息，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被利益蒙蔽双眼，失去基本的判断力，贪婪终会战胜他们的理智，而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跑？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敢打我们老板金子的主意，只能用你们的鲜血来平复他的怒气！” 看到对面要跑，卡尔又来了精神，伸手摘掉帽子，动作麻利的为左轮换好子弹，招呼他手下四人道：“给我追，一个都不能放跑！” 林肆看着慌乱向山谷外逃窜的土匪们，脸上的笑意更盛，他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声穿透性极强的口哨。 “肆爷的信号？兄弟们，推！不要放跑一个白鬼~~~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 山谷两侧的崖壁上，细狗和石头各带着十人埋伏在左右，听见林肆的信号后他们一起发力，将提前布置好的石块从顶部推了下去。 “轰隆隆隆~~” 这些大小不一的岩石顺着斜坡向下急冲，速度越来越快，并在滚动的过程里裹挟着更多小碎石奔涌而下。 沉重的石块加上惯性的冲击，造成的杀伤力堪比子弹，即便是只有拇指大小的石块飞溅而下，只要砸中人的脑袋，也会让人瞬间血流如注。 跛腿史密斯的手下很快便有人被飞石砸住，惨叫声连连，可现在的他根本顾不上那么多，知道自己上当了，这里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金矿，只有陷阱。 “躲开！让我先走！” 史密斯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下，但后者却回过身，举枪对准了他。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的无能，我们才死了那么多人！” “什么？” “跛腿”史密斯有些惊讶，甚至忘记了继续逃跑。 失控了，他的人马已经彻底失控了。 好在那名手下并未真正开枪，而是在他松手之后扬长而去，只留下史密斯一人于原地发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呆立原地喃喃自语，就在这个时候，山谷外却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 “砰砰砰！” “啊~~~别杀我！别杀我啊！” 很快，史密斯就看到自己刚刚逃出山谷的那些手下又跑了回来。 在他们身后，一群骑着马的牛仔手持猎枪，将他们像驱赶牲畜一般赶到了一起。 “丢掉你们的武器！这里是杰森老板的私人矿场，你们已经踏过界了！” 一名孔武有力的大胡子手持双管枪站在最前方，朝着这群已经毫无战意的土匪喊话。 “勒夫！就是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卡尔举着枪从里面追了出来，朝那名骑在马上的大汉叫喊着。 “他们当然不会跑，你这个蠢货。” 大胡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卡尔，似乎对他的表现相当不满。 “嘿，勒夫，这不怪我，我怎么会知道这帮家伙胆子这么大，连老板的矿场都敢抢？” 卡尔似乎有些怕那位马背上的大汉，急于为自己辩解。 这时，跟在旁边的林肆忽然冒出一句：“为什么还留着他们？这些人需要对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枪响，刚刚还在发呆的“跛腿”史密斯就被近距离打中脑袋，而开枪的正是林肆。 他的这一行为似乎刺激到了赶来救援的其他抢手，众人在胡子大汉勒夫没有下命令的前提下，应激式的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嘿！停手！我需要留活口！” 大胡子勒夫看到这一幕相当不满，朝着四周大吼，但却被枪声和惨叫声掩盖，根本没起到多大作用。 “见鬼......留下几个活口，我们还要问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的！” 勒夫气的用马鞭抽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枪手。 ------------ 第50章：情愫、手套和无头尸体 勒夫好不容易制止了开枪的手下，但在如此近距离的密集射击下，那群土匪也没剩下多少人了。 “嘿！你，谁让你开枪的？” 大胡子勒夫看着林肆，表情凶狠的问道。 “呵呵，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下次是谁都敢来这里抢劫，我们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林肆若无其事的收起枪，回望向马上的勒夫，寸步不让。 “哼……算你运气好，看在金子的份上，老板替你挡住了罗文的报复，但你不要得意，别忘了这里到底谁说了算，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但凡你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会切掉你的家伙捅进你屁股里。” 林肆面对勒夫粗鲁的威胁丝毫不见生气，仍然笑脸相迎。 不熟悉他的人大概会觉得他认怂了，但对林肆已经有所了解的细狗等人却知道，肆爷这是动了杀心。 “如您所愿勒夫先生，那么这里的后续就交给您了，可不能耽误了杰森先生的生意。” 林肆貌似谦卑的低下头，他的退让令大胡子勒夫很满意，当即押着那些命大没死的家伙离开山谷。 这一战，林肆和他的同胞们实现了“零伤亡”的傲人战绩，而新归附的根西部族印第安勇士，则折损了三人，另有七人不同程度受伤。 虽然出现了一定伤亡，但对于根西部族来说，这已经算得上一场大胜了，因为敌人那边，仅是被他们手刃的仇人便多达二十人，剩下的则被勒夫带来的人杀的杀，捉的捉，一个也没能逃走。 有了这一次的胜利，根西部族那些土著再看向林肆时，眼睛里不光是畏惧，还多出一丝崇拜。 “林先生，这是我卷的烟叶，您......您试试......！” 印第安少女米娜双手捧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烟卷，递给林肆，之后娇羞一笑，转身跑开。 赛华佗笑呵呵看着这一幕，虽然他听不懂那女娃在说什么，但以过来人的经验判断，肯定是对林肆有想法。 印第安女性在感情方面较为直接，如果见到心仪的男子是不会太过矜持的。 林肆手上拿着烟卷，凑到鼻端闻了闻，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呵呵~肆爷，那小丫头对您有意思啊，我看你俩年纪也合适，倒不如......” 赛华佗说着翘起双手大拇指，做了个磕头对拜的动作。 林肆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姑娘年纪还小，再说我也没有那种想法，我们现在就如无根浮萍，寄人篱下，哪有闲工夫去操心那个？” 林肆说完盯着手里的烟卷出神，他觉得似乎又有一个绝妙的商机摆在眼前，只不过他还需要时间和机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肆爷，赛华佗这个建议不错，而且米娜长得也漂亮，挎大，我听人说挎大好生养，肆爷以后肯定多子多福~！” 这时，刚训练完满头大汗的麻钱儿跑了过来，坐在林肆身边说道。 “你个臭小子，都听谁说的？不用问，肯定是细狗，那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林肆一语中的，说得一旁的细狗不敢吱声。 “行了，不开玩笑了，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去已经有三天，我猜我们的投资人杰森也该出现了，接下来就是大家赚大钱的机会，最近都留点心，注意周围一切奇怪的事情和奇怪的人，对于罗文我们不能不防。” “肆爷，我刚才可不是开玩笑啊，这婚丧嫁娶可是一个人的头等大事。” 赛华佗摊开手喊冤，而林肆则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大家这才散去各自忙碌。 根西部族营地内，一脸羞红的米娜跑回自己帐篷，找到躲在里面的艾密塔。 “艾密塔，我已经把亲手制作的卷烟送给他了，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米娜的英文不好，虽然现在已经跟着艾密塔苦练，但还是只能和林肆说几句简单的短语。 艾密塔笑着道：“放心吧，我观察很久了，林先生不反感烟草味，相反，他还总是一副很回味的样子，所以我断定他以前抽过，一定会喜欢的。” 米娜听到他这么说，稍稍放下心道：“可是......我们身份悬殊，他是老板，我只是一个没有家庭的孤儿，他......能看得上我吗？” 艾密塔一副小大人模样的摆手道：“不能，我还观察了，林先生虽然从来不讨论有关女人的问题，但有时候还是会本能的往你们那边看，特别是你们洗澡的时候，所以我敢断定，起码他绝不讨厌你。” “真的？太好了~！” 米娜双手合十在胸前，一脸向往之色。 “米娜，如果你能和林先生组成家庭，那么我们部族就彻底解放了~！说不定你还能当上下一届大酋长，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记得让我当头号勇士~！” 米娜羞涩的点点头，居然默认了艾密塔的YY。 其实她在林肆打败奎帕那天起就对这个神秘的东方人产生了兴趣。 在那之后，米娜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林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还拜托艾密塔打听一些林肆的喜好和习惯。 当然，我们肆玖堂的老板自然看出这位印第安少女的心思，但对此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因为在林肆心中，认为家庭和情感都属于“软肋”、“弱点”，他现在距离自己的目标还有着不远的距离，在那之前他不能让自己拥有能够被敌人拿捏的弱点。 拥有了能够让自己崇拜的男子，米娜每天都笑意盈盈的，非常有活力，有时还会用土著语轻声歌唱，每每这个时候总能吸引来一些虽然听不懂但却爱听的光棍们。 “呵呵呵~米娜，很久没有听到过你唱歌了，你的歌声还是那么清脆悦耳。” 根西大长老的断臂伤势已经趋于平稳，现在的他在断肢处捆绑了一根树枝，代替手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日常事务。 “大酋长~谢谢~谢谢您喜欢听我唱歌。” 米娜优雅的曲腿行礼，欢快的如同一只小鹿。 这座矿场在林肆的调度下，所产出的黄金数量每日攀升，再加上那些品质不错的铜矿，未来估值相当乐观。 平稳安全的生活让山谷里渐渐多了一些笑声，大家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四处漂泊。 细心的米娜发现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想要用兽皮给林肆缝制一双手套。 由于这个时代缺乏电灯这种夜晚的照明物，山谷营地里的工作一般也会在天黑后停止。 这时，根西部族的老弱妇孺们会聚在一起说悄悄话，还会低声歌唱，做手工，或是朝华工那边投去好奇和羡慕的目光。 米娜昨天拜托奎帕为她打来一只野兔，今天就准备动手制作兔毛手套。 在远离中央营地的人工水道下游，米娜将野兔的皮毛完整剥下，放在水里清洗干净。 她在水道旁升起一小堆火，借着火光开始动手缝制。 “嘿~亲爱的林，这是送给你的，请一定收下！哦......不不不，这么说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嗯嗯......尊敬的林先生，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笑纳！嗯......不不不，这样又显得太过生疏......哎~到底要说些什么呢？” 米娜一遍遍预演着与林肆见面的场景，但总是不太满意，她觉得不是自己嘴笨，肯定还是因为掌握的英文单词有些少，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哎~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印第安少女耸了耸肩，打算熄灭火堆回去睡觉。 可就在她刚刚熄灭火堆起身时，忽然察觉有一道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后。 那道身影看起来相当高大魁梧，米娜由于刚刚熄灭火焰，视觉还处在调整期，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啊？你......你是谁？你想做什......” “咔~” 米娜下意识抱紧了自己制作的兔毛手套，可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清脆的嗓音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石臼捣碎山核桃一般的声响。 刚刚还在憧憬未来美好生活的印第安花季少女缓缓倒地，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 第51章：绝佳机会 “米娜啊——！” “这......这是米娜？到底是谁干的？！” “我可怜的米娜啊......你死得好惨啊！” 第二日清晨，早起晨跑的华工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经证实身上的衣着以及随身物，确定身份为印第安少女米娜。 她的衣衫完整，身体没有外伤，证明死前或死后并为遭受侵害，而且她脖颈上的项链以及随身携带的小物件也均未丢失，可以证明并非劫财。 林肆沉着一张脸站在尸体旁，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米娜的尸体缺少了头部，然而大家找遍山谷都没能找到丢失的脑袋。 可以林肆的经验判断，米娜的脑袋应该是被某种巨力直接压碎，地面上那一大滩血迹和分不清是什么的物质，应该就是她的头发和头骨残渣了。 可到底是谁？谁会这么做？现在的山谷应该处在安全期，罗文和杰森正斗得激烈，马贼土匪也刚被他们杀干净，就算有新来的一时半会也威胁不到他们，到底是谁？ “来几个人，先把米娜的遗体下葬，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出杀人凶手，还米娜一个公道......” 林肆低声说完，想了想又道：“哑巴、石头、细狗，从今天起你们每晚轮流带人在山谷中巡守，所有人到时间必须进入自己的帐篷睡觉，不得外出闲逛。” “啊？好......好的肆爷。” 林肆伸手按在已经哭成泪人的艾密塔肩上，小声道：“你知不知道米娜在出事之前正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睡觉？有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艾密塔用衣袖抹了把脸上泪水和鼻水的混合物，啜泣着说：“米娜......米娜她正在给你缝制手套......她......她想送你礼物......她喜欢林先生......到底......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么可怕的事情？米娜那么善良，那么美丽，是谁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艾密塔越说越难过，越说越激动，最后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肆看着米娜到死都紧紧攥在手中的兔毛手套，轻轻吐出口气，蹲下身掰开尸体已经僵硬的手指，将那双米娜还未来得及送出的兔毛手套收入怀中。 “好了，所有人都回去干活，其余的事我会安排。” 林肆挥手示意大家不要围观，只留下少数人将米娜安葬，又亲手为她撰写了碑文。 “根西酋长，这次是我的失职，造成了贵部族的减员，对不起。” 林肆身为根西部族的庇护者，却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行凶，不管怎样他都得给这些投靠他的土著们一个交代。 根西大酋长脸色有些难看，情绪也相当低落，但他还是没敢在林肆面前怠慢。 “先生，这不怪您，发生这种事谁也想不到，明明我们已经将敌人赶跑了，为什么还是会......哎......” “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林肆又安慰了大酋长几句，这才返回事发地。 他在米娜遇害的地点转了几圈，皱起眉头。 “奇怪......” 林肆有些想不通，米娜的死法太过蹊跷，仿佛是被千斤顶、压缩机、大卡车等物碾压过似得，可这几样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所以可以排除掉。 那么排除掉机器选项，又怎么会造成这种恐怖诡异的死法呢？被巨石砸到脑袋？可周围也没有石块啊，或是被人用巨力抡动大铁锤做的？ 林肆摇摇头，准备这几天在矿场好好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在他看来，既然凶手能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姑娘下杀手，那么他一定带着某种目的。 可奇怪的是，此人一不求财二不求色，那么他为什么杀人？又是使用什么方法杀的人？ 遗憾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肆明里暗里调查了好几个他觉得略有可疑的目标，却都没能得到结果。 ...... “哈哈哈~~~林，你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没想到你真的找到了矿脉，而且距离新乐镇如此之近~！为什么我们之前都没有发现？” 米娜遇害事件过去一周后，坐镇圣何塞的杰森老板亲自莅临山谷矿区，查看这座属于他的“摇钱树”。 “不敢不敢，我之所以能够顺利找到矿脉，全靠杰森先生的庇护和支持~！” 杰森非常满意林肆的谦卑，他看着源源不断采集而出的矿石，露出嘴里的金牙道：“现在我可以再付你一部分美金，但矿场的股份必须再让出一些，你要知道，我这段时间在旧金山和罗文斗得很厉害，最后还是联邦政府出面调停，我损失了很多人手和生意。” 林肆装作非常惊讶，大张着嘴道：“啊？真的吗？哦~天啊，杰森先生，这......应该的，让出一些股份是应该的，让您遭受损失真的很抱歉！” “呵呵呵，不要紧，这些不用你管，你只管给我找到更多金矿就行。” 杰森貌似大度的摆了摆手，命人抬过来一个木箱，打开箱盖，里面码放着一层绿油油的美金。 “再接再厉我的朋友，罗文那边你不用害怕，只要有我杰森在一天，他就别想碰你。” “有杰森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有件事我不得不现在就告诉杰森先生，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意是否能够做得长久。” 林肆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正式，这让杰森心里不由重视起来。 “这么重要？那么......跟我去镇子里谈吧，这里人多眼杂。” 林肆带着哑巴和麻钱儿，跟随杰森返回新乐镇。 杰森将酒吧包间里玩牌的手下全部赶走，还让人守在门外，这才慢条斯理的坐在他的木椅子上，顺手倒了两杯酒，并推给林肆一杯。 “说吧，我希望是好消息。” 林肆摇晃着玻璃杯中的廉价威士忌，仰脖一口喝掉。 “绝对是好消息，但也需要一定的魄力。” “有屁就放。” “呵呵~杰森先生，我觉得我们的黄金产出速度还是太慢，而且仅是开矿供应原石并不能让黄金的价值最大化，如果真的想赚大钱......还是得靠金融。” 杰森听到这两个字，将喝到一半的酒杯放回桌面，重复道：“金融？你的意思是......股票？” 林肆打了个响指道：“差不多，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买卖黄金合约，紧跟行情，利用现阶段黄金价格虚高，投资市场火爆的机会，大捞它一笔。” “嘶......具体说说。” 很显然杰森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虽然他不是很懂林肆所说的那些名词，但这并不影响他嗅到其中所蕴藏的巨大商机。 是的，自从林肆得知自己所处的年份后，就一直想要找机会搭上这波疯狂的黄金浪潮。 1868年，联邦政府整体物价水平下跌，通货紧缩严重，资本家的利益受损，而黄金的价格飙升让这些人摆脱了困境，以至于在纽约华尔街为首的黄金交易市场变得如火如荼，人们疯狂追捧这种能散发出耀眼金色光芒的矿物质，而投机者们则趁机买断黄金市场的黄金，做空合同，将黄金价格拉扯到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 第52章：华尔街二人组 自从联邦南北战争结束后，新大陆的发展障碍基本被扫除，随着移民潮以及西部淘金热的兴起，推动着铁路运输、工业及城市化都在飞速向前发展。 胆大心细的人趁着这个机遇积累起了雄厚的财富，而这个时代也是联邦历史上最为腐败的时代，官商勾结、行贿受贿、以权谋私等现象屡见不鲜，贫富差距逐渐加大，阶级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而这一切污秽都被欣欣向荣的表面繁华景象所掩盖，其下所潜藏的危机一旦爆发，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掩埋于这场金融泡沫的雪崩之下，在马克吐温笔下，这个时代也被称为“镀金时代”。 纽约，华尔街。 一间高档酒店的顶层套房内，午后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斑斑点点投射入房间里深棕色的橡木办公桌上。 木桌两端此刻正坐着两名男子，他们口中咬着最为昂贵的古巴雪茄，手里摇晃着色泽琥珀一般的红葡萄酒，身穿考究的高档西装，正是最近一段时间在华尔街相当出名的两位操盘手——古尔德和菲斯克。 古尔德留着茂密的橘色串脸胡，眉毛又长又粗，身材魁梧，整个人看上去既稳重又精明。 菲斯克脸蛋圆润，身材臃肿，但头发胡须都打理的一丝不苟，加上那一身质地考究价格不菲的西装以及俏皮的红色领结，打眼一瞧也是曼哈顿中区里的成功人士。 这两人自年初携带着一笔资金闯入华尔街后，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走了大批的资金。 他们行事诡谲，做事奸诈，不讲公平也不守规矩，是典型的强盗资本家。 当然，他们同样也是极为老辣的操盘手，总能先别人一步嗅到市场里的商机，而这次，他们准备玩票大的，于是乎将目标对准了黄金。 套房内烟雾缭绕，这两位老烟枪把房间里抽的如同火灾现场，要是这个时代就已经生产出自动灭火器的话，想必他们早就被淋成落汤鸡了。 “菲斯克，最近的黄金市场怎么样？” 大胡子古尔德让昂贵的雪茄烟雾在口中充分缭绕，之后才满意的吐出，操着极富磁性的烟酒嗓开口问道。 身材矮胖却非常有魅力的菲斯克抿了口红酒，伸手一弹桌面上放着的这几份资料。 “总的来说非常不错，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内，黄金价格一路稳步攀升，那些自以为得到了内幕的家伙趋之若鹜，毕竟只需十万美元的保证金你就可以买到价值两千万美元的黄金合约，呵呵~天知道整个纽约的黄金市场上能不能找出价值两千万美元的黄金实物？可这些人偏偏就信~上帝啊，这都是他们的贪婪所致~” 古尔德满意的点点头，想了想，眯起眼睛说：“黄金价格已经被我们抬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步，想要成功操纵到最高价在顶峰交割，我们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菲斯克深以为然的撇撇嘴，接话道：“是的，毕竟联邦国库里还储藏着这个国家一半的黄金，只要他们到时出面抛售黄金，基本上就能平抑金价过度波动，那么我们的计划就会付诸东流，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出应对方案。” 古尔德抬起夹着雪茄的手指点了点说：“菲斯克，你记不记得在上次舞会里给我们递名片的律师科尔宾？” “当然记得，那个自作聪明的年轻人，与其说他是律师，我看他更像是一名投机者。” 古尔德轻笑一声说：“我不管他是律师还是投机者，我只在乎他的另一个身份，他可是格兰特总统的妹夫，看来我们需要与这位先生巩固一下良好的个人关系了。” “哦？这个消息属实吗？我听说格兰特总统是一名军事家，对于商业市场的运作和法则并不感冒，如果是真的我们的确要和这位年轻的律师打好关系。” “是啊，在这之前我们继续低调购入黄金合约，不要让他们察觉出异样，夏季过后联邦的农产品就要开始出口国外，只要利用好贸易合同的签订时间差进行黄金交割，就能完美规避货币贬值带来的风险。” 菲斯克一口喝掉了杯中剩余的葡萄酒，让空酒杯在手指之间来回转动。 “我会立即着手进行详细的分析和准备，我们需要精确计算每一步的风险和回报，确保一切都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对了，我听说加利福尼亚那里有人连续开采出几座矿脉，质量和数量都非常可观。” 古尔德放下雪茄，抬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我也听说了，为了那些矿场，旧金山的土鳖矿主们打得不可开交，让我想想他们叫什么来着......哦，似乎是叫罗文和杰森，一群只会使用蛮力的土匪终究成不了大事。” 菲斯克似乎并不太同意同伴的说法，说道：“不，古尔德，能够在被遗弃的地区连续发现优质矿脉，这绝对不是用‘运气’就可以解释的，我觉得咱们在低调买入黄金合同的同时，应该派人去那里调查清楚，毕竟如果在我们做空合约时还有源源不断的黄金从加利福尼亚产出，会无形中增加我们买卖的成本以及风险。” “你说的不错，对了，上次沃顿总督靠着我们的内幕消息大赚了一笔，听说他的表亲在旧金山警察局做警长，我们可以通过他的关系好好了解一下，提前排除这个隐患。” “呵呵呵~对，提前排除这个隐患。” 菲斯克与古尔德相视一笑，在这间充实满雪茄烟雾的酒店套房内，决定了整个华尔街，甚至整个联邦政府接下来的黄金价格走向。 没错，这两人就是林肆准备搭上的黄金顺风车，他清楚地记得，在1869年的时候，这两名被称为“华尔街最古怪二人组”的杰伊·古尔德和詹姆斯·菲斯克，酝酿及操纵了一场惊天阴谋。 他们故意抬高黄金价格，做空黄金合约，在黄金价格达到顶点时于高位顺势卖出。 由于当时的联邦政府推行金本位，美元与黄金脱钩，因此存在着极大的套利空间，在操盘手的引导下，民众们疯狂涌入投资市场，加之市场腐败现象严重，官商勾结、哄抬物价、伺机抛售，使得黄金市场一路暴跌，无数人损失惨重，而这一天也被称为金融市场的“黑色星期五”。 ------------ 第53章：总统妹夫 在古尔德和菲斯克这两位华尔街有名操盘手刻意接近下，格兰特总统的妹夫科尔宾很快便和他们打得火热。 几人整日里成群结队的出入高档消费场所，科尔宾还在这两位好友的帮助下在股票市场大赚了一笔。 “哈哈哈~~~我亲爱的朋友菲斯克，上次你给我推荐的那只股票让我顺利赚到了一栋房产，我得感谢你，感谢你的内部消息~~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我来买单，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 科尔宾作为总统的妹夫，行事一点都不低调，相反，他利用着这层关系四处招摇撞骗，当古尔德和菲斯克找到他并推荐了一只股票后，二人就成了他最为亲密要好的伙伴。 “科尔宾我的朋友，多谢你的慷慨，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听说今晚百老汇有新排的一出舞蹈，他们的舞团首席戴安娜小姐冠压群芳，我们不如去一睹风采如何？” 身材圆润但打扮精致的菲斯克与科尔宾勾肩搭背，给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哈哈~菲斯克，原来你喜欢戴安娜小姐，你信不信今晚我可以把她约出来陪我们吃饭？就凭我姐夫的关系她一定不会拒绝。” 科尔宾这家伙已经被金钱和阿谀奉承彻底击倒，说起话来口无遮拦，这让菲斯克没费多大工夫就能从他口中套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两人围绕着美女这个话题又深入的交流了一下看法和意见，随后哈哈大笑，聊得相当愉快。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大胡子古尔德却不合时宜的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但足以让科尔宾听到。 “嘿~古尔德，你今晚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有心事吗？不要总板着脸，来，喝一杯~！” 科尔宾递给古尔德一杯酒，后者勉强接过，仰头直接灌了下去，仿佛与那杯酒有仇似的。 “他怎么了？是被女朋友甩了吗？” 科尔宾转头问向菲斯克。 菲斯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唉，不用理他，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昨天看到街上的失业者增多，上前询问，原来是一些失业的淘金者。 你也知道，随着西部的金矿逐渐开采枯竭，很多矿场被废弃，工人们也便没了工作，没有了工作就没有了收入来源，只能流落街头。 古尔德这家伙天生一副正义心肠，他甚至在想自己出钱投资，多勘探开采出一些矿脉，为那些失业的人提供工作岗位。 毕竟这样一来有利于社会治安稳定，但是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我们帮得了一个帮得了两个，却帮不了千千万万受到影响的矿工们。” 菲斯克这话半真半假，的确有很多西部的淘金者和矿场主因为金矿枯竭而失业，但他们远没有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再者小矿厂倒闭是因为大多数矿场都已经被罗文和杰森这种大矿场主所垄断，这才挤的他们没了生存空间。 很显然，科尔宾并不明白这里面的具体情况，听到菲斯克添油加醋的介绍后，他放下酒杯，耸肩道：“哦~古尔德的人品真是令我敬佩，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菲斯克摇了摇头道：“是啊，除非联邦政府出面囤积黄金，抬高金价抑制通货膨胀，否则这些可怜的家伙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不但如此，就连我们的许多投资也会受到通货膨胀的影响。 我们手上的美金即便是存在银行里也会一天天的贬值，我们的资产将会缩水，我们的努力付诸东流，哦上帝啊~~光是想想就让我害怕，算了吧科尔宾，今晚的表演我还是不去参加了，我必须得为自己的未来多打算打算。” “嘿这怎么行？咱们说好的，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通货膨胀？它不光会影响到那些工人，还会影响到我们放在银行里的美元？哦见鬼！这怎么行？谁也别想打我钱的主意！” 菲斯克不着痕迹的与古尔德做了个眼神的交换，继续循循善诱的引导着这位总统妹夫，总之就是给他灌输一个潜意识，那就是如果你不这样做，你的资产就会在无形中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你变回与街上那些穷光蛋矿工一样。 当然，这也是可以阻止的，去说服你的总统姐夫吧，告诉他让黄金市场自由运行，不要进行过多的干预，另外赋予他们更多的权利，在关键位置推荐可靠的自己人，比如说纽约财政总管的助理，这就是个好职位。 满脑子都想着不能让自己的钱受到通货影响的科尔宾，在第二天的家庭聚餐中就唠唠叨叨的向他那总统姐夫抱怨起来，他抱怨美元贬值，并且将菲斯克给他所说的那一套拗口难懂的金融理论复述了出来。 格兰特总统虽说对于商业运作以及其中的法则所知不多，但对于像古尔德这种有着社会责任心的金融家兴趣还是很浓厚的，加上自己小舅子煽风点火，他也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就这样，所有事情都按照着古尔德和菲斯克的预想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旧金山警察局。 警长威廉刚刚接到了一封电报，是他远在纽约的表亲总督发来的。 “警长，您找我？” 一名年轻的警员轻推房门，走进警长办公室。 威廉警长虽然大腹便便头发稀疏，但整个人坐在那里由内而外都散发出一股威严。 “库克，我听说最近罗文与圣何塞的杰森闹得很厉害？” “是的警长，不过已经被古德温神父从中调停平息下去了，这两天他们都比较收敛。” “调停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事情闹起来的？” 那年轻警察想了想道：“似乎是因为金矿的事儿，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罗文在海岸山脉的金矿出了事故，很多华工都跑到杰森那里，还带去了一些金子，罗文派人送给杰森一只断耳来威胁他，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因为金矿和华工？这里面怎么还有华工的事？库克，我要这两个人的所有信息，还有他们手下的金矿，下午之前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明白了吗？” 年轻警察站直了身子，大声回道：“明白了警长，我这就去办！” 支走了手下警员，威廉警长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罗文......杰森......你们最近生意搞得风生水起嘛......要不是我的表兄提醒，我都不知道你们赚了那么多钱，但每月却只上交那么一点......这些对社会稳定既没有贡献还有影响的人，就应该被驱逐，被淘汰，至于金矿......就转让给有能力接手的正规商人吧。” ------------ 第54章：人靠衣装 “肆爷~肆爷~~~出金子了，又出金子了~~~！” 在杰森支付了第二笔款项并加大投入力度后，林肆又带着他的团队挖掘出两座金矿和一座银矿。 如果说找到一座两座新矿脉有运气成分，可林肆前前后后已挖出四座矿脉，这就绝不是用“运气”二字能够解释的通的，杰森将这一切都总结为“神秘的东方寻矿术”，这是他的原话。 “呵呵呵~大家辛苦了，我拜托卡尔定制的工作服已经到了，现在就分发给大家换上，从今天开始我们肆玖堂也有属于自己的工服了。” “哦~~~” 随着林肆的宣布，三两满载着物资的马车驶入山谷营地，而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的车夫，居然还是林肆他们的熟人。 “虎爷？” “赛华佗？是你们？” 没错，来的正是旧金山唐人街的二道贩子，阿虎。 阿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海岸山脉里的华工，他还以为这些人要么死了，要么被卖到别的什么偏远地区。 “虎爷，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次给我们送物品的还是您，咱这也算是缘分啊。” 赛华佗和阿虎最早相识，两人见面难免一番寒暄。 “赛华佗，看来你们现在过得不错，原来是傍上杰森老板这颗大树了，高明啊，来，让你的人开始卸货吧。” 阿虎跳下马车，拍了拍车厢道。 林肆见状也走了过来，习惯性递出一根烟卷。 “虎爷，来支烟。” 当林肆把烟卷递给对方时忽然有些恍惚，因为这根烟卷还是米娜亲手制作的，他身上就剩下不到十根了。 “原来他们所说的林老板就是你，当初我就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果然如此。” 阿虎没有客气，收下林肆递来的烟卷。 “虎爷，有些事情想向您打听一下。” 林肆走近了低声问道。 阿虎看了眼其他车一起跟来的同伴，示意林肆跟他走到车厢背面。 “你想问什么？” 林肆小声道：“虎爷，我想知道华尔街那边的消息。” 阿虎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斯一眼，他没想到这个从山沟矿区里走出来的猪仔，居然会对华尔街的消息感兴趣。 “你凭什么认为我手里会有华尔街的消息？”阿虎反问道。 林肆呵呵一笑说：“虎爷，大家都是同，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肯定了解，因为你背后的老板比罗文或者杰森更加神通广大。” “哦，你还知道我的老板？” 阿虎挑起眉毛，上下打量林肆，而后者只是微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林肆当然知道，阿虎的背后站着致公堂，而致公堂的背后则是那个所有海外华人组成的庞然大物——洪门。 阿虎点了点头道：“具体的消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还不了解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华尔街那边金价每天都在上涨，纽约所有的资本家和中产阶级都把钱投入到了炒作黄金合约中，其中也有不少人赚的盆满钵满。 有件事我不瞒你，我们老板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过好高骛远，好运气不可能跟你一辈子，老老实实在杰森手底下干活已经是你们的福气了。” 林肆笑着抱拳道：“多谢虎爷提点，这就够了，今后我们这里如果还需要东西还得麻烦虎爷呢。” 阿虎对林肆的印象不错，他觉得此人圆滑、精明，又识时务，身上具备了一切生意人的特质，这样的人如果条件允许，不发财那才是怪事。 林肆和阿虎的对话很快结束，华工们一窝蜂的涌过来帮忙，将三辆马车上的衣物全部卸下。 完事之后，阿虎摁着头上的帽子微微点头朝林肆告别，挥舞着马鞭扬长而去。 “来来来，大家不要挤，在后面站好，我叫到名字的上前领衣服~~~” 赛华佗搬了张木桌坐在空地上，开始对照着以前拟好的名单，挨个喊人上前领取衣物。 林肆给他们定制的工装有些类似于中山装，只不过面料更加耐磨，款式更加宽松，背后还绣有一个“肆”字，也证明了他们肆久堂的身份。 这些平时里面黄肌瘦的华工，经过这段时间伙食的改善以及身体的锻炼，搭配上板正的工装，整体气质瞬间便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肆看着换好衣服的众人点了点头说：“嗯，不错，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新衣服精气神都出来了。” 除了大家那昂扬向上的精神，另一件让林肆欣慰的是，此刻，他们华工营里跟出来的兄弟已经全员剪掉了那碍事的辫子，通通剃成了光头，而这些人里只有一人例外，没错，那就受到封建思想荼毒最深的赛华佗。 “赛华佗，看看老子穿上这身新衣服靓不靓？你也是的，咱们肆久堂就差你一个人还没剪辫子，要不要我们来帮帮你？” 细狗换好了新衣服，带着阿莱、阿耀招摇过市，等他走到赛华佗面前时，一眼便注意到了后者那碍事的金钱鼠尾。 “你个臭小子，不要动！肆爷都没说什么，我......我还得好好想一想，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箭我也得问过我爹娘才行。” “问过你爹娘？省省吧~~这里谁不知道你家里早没亲人了，你是到坟头上去问吗？” 塞华佗有些不太自然的干咳两声道：“用你管！我就是去坟上问怎么样？走开走开，别打扰我办正事！” 气急败坏的塞华佗用力推开细狗，快步离去。 “嘿~这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我们全部都把辫子剪了，只有他这么不合群，怎么？难道奴才还没当够？真是贱骨头！” 细狗骂了几句，随后将注意力从赛华佗身上挪开，看到远处闷闷不乐的石头。 “哈哈哈~~~你个扑街仔，怎么样？背着乌龟壳穿不上漂亮衣服了吧？哈哈哈~~~你可以试试把它脱下来，我来帮你。” 石头拿着分到手的新衣服却怎么样也套不上去，因为他还穿着林肆专门给他定制的铠甲和头盔，自从他穿上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脱下来过，甚至吃饭睡觉全都穿着。 为了不将这盔甲弄生锈，他从穿上的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洗过澡，身上一阵一阵的发酸，所有人见了他都要绕着走。 石头白了细狗一眼道：“用......用你管，扑街狗闪开！我看你们就......就......就是嫉妒肆爷给我一个人打造的盔甲！我......我去找裁缝给我改大一些就行了。” 石头结结巴巴的说着，和赛华头一样，一把推开拦路的细狗，快步离去。 “嘿~~~今天这都是怎么了？我狗爷最近是不是给他们好脸太多了？一个个都忘了什么身份？我可是肆久堂除肆爷之外的二号人物，他们这些家伙......改天得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尊卑有序！” 细狗骂骂咧咧的将地上被风吹来的纸团一脚踢开，那团纸跌跌撞撞被风吹着，展开了一角，却是前几日的报纸。 报纸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幅手绘图画，上面用英文写着： 【布洛斯顿矿坑外逃华工猪仔一人，此人身高一五六，留着花白相间的长辫，极度危险！如有发现者请立即与当地警局联系。】 ------------ 第55章：命运多舛 “呼呼呼......” 洛杉矶贫民区，一片低矮的窝棚通道内，一名身裹破布的矮小身影走街串巷，于人群里跌跌撞撞的行走着。 “扑通~” 他脚下忽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前一天因为下雨而积攒起的水洼中，搞得满身都是泥水。 “呼呼呼......这群挨千刀的......小东子，小豆子，你们在哪儿啊？如果还活着吱一声，爷来救你们......！” 这位裹着破麻衣的矮小身影，正是从紫禁城里走出来的大内禁军统领，苏明喜苏公公。 半个月前，他带着两名心腹小太监于旧金山码头登陆，却阴差阳错的跟错了队伍，被卖去大山里的矿场挖矿。 苏公公几时受过这等苦？以前的他都是在后宫里伺候各种答应、贵人，甚至是皇太后，怎么可能去给这些蛮夷白鬼挖矿出力？ 发现上当的苏公公大发神威，连续打倒了多名矿场监工，但很快，他的腿部就中了一枪，加之腹中饥饿使不出力气，当场就被制服。 矿场主被苏公公所展现出的中华武术吸引，并没有杀他，而是想让他教自己。 可是双方碍与语言不通，加之苏公公有要事在身，根本不可能妥协。 就这样，苏公公被那矿场主关在水牢里，不给吃不给喝，饿了整整七天，这才将其放出，用美味的食物勾引苏公公，企图逼他就范。 可谁知即便是七天滴米未进的苏公公，仍然攒着一口气，在对方解开他手脚后突然爆起发难，连续打倒了数名矿场监工，包括那名矿场主在内。 不过，等他逃出监牢之后，却找不到自己随行带来的两位小太监了。 苏明喜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没敢耽搁，一路闷头逃出矿场，并在山脚下劫了一匹马，冲进就近的村子里偷走了当地居民晾晒在外面的破布被单裹于身上，一路辗转，不知怎么就跑到了洛杉矶。 只不过我们的大内总管不懂英文，甚至这辈子也没出过几次宫，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犹如外星。 强烈的挫败感如潮水一浪一浪打在他身上，将这位意气风发的大内总管折磨的不成人形。 “当啷”一声，坐在地上歇气儿的苏明喜忽然发现，有人往他面前扔了一枚硬币。 “这......你们这些蛮夷，把咱家当叫花子了吗？我......” 苏明喜本想攥起硬币扔还回去，可举到半空的手却不断颤抖，不知是因为饿到脱力还是别的原因，最终还是放弃了。 “咳咳咳......” 刘明喜咳嗽了几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攥着路人丢给他的那枚硬币，拖着虚弱的步伐，循着空气里飘散的香味，站在了一家面包摊前，并对着摊主打开手掌。 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明白对方一定能读懂他的意思。 面包摊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看了眼身材矮小浑身泥污的苏公公，缓缓摇了摇头道： “哦，可怜的家伙，你一定饿坏了，一美分......实在不好意思，你只能买到这些。” 面包摊的老板指了指摊位旁放在篮子里的过期面包，并且收下了苏公公掌中的硬币。 苏明喜也不嫌，他张开手抓着两枚坚硬如石头的过期面包，张嘴就啃，可这第一口就差点崩掉他的牙齿。 “我的亲娘勒......怎么这么硬？蛮子就是蛮子，不行，我得找点热水来泡着吃。” 苏公公抱着两块坚硬如石头的过期面包，摇晃着走向贫民区最高的那栋建筑——教堂。 在这里躲藏了好几天的他并不是漫无目的，身为一名绝顶高手，他懂得观察，他明白这个墙上挂着十字架的建筑物每天都会给流浪汉发放一些稀粥，就好像是他们大清朝的寺庙一样。 苏明喜裹好了粗麻布，混在排队领取食物的人群队伍中，一点点往前挪动。 “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教堂的神父每当给一位流浪汉打完稀粥，总会来上这么一句，并在胸口连点四下，苏明喜现学现用，也低着头连点了四下。 当他接过那碗热粥时，迫不及待的将面包塞了进去，一点一点，终于把那两块坚硬如铁的面包吃进腹中，恢复了一些体力。 “老佛爷保佑，请您保佑明喜能够顺利捉到叛徒，将他押回紫禁城......唉，以前在宫里总是能听人说宫里这不好那不好，现在出来了才发现，这些白皮蛮子过的那才叫一个惨！如何能比得了宫里的生活？这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御花园里的狗都比这吃的好！小东子，小豆子，你们两个还活着吗？” 苏明喜戚戚然的想着，忍不住眼含热泪。 “请问......你是华人吗？” 就在苏明喜蹲在街角啃完了两个坚硬面包之后，一道熟悉的乡音传入他的耳中。 苏明喜抬头望去，发现在他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看那姑娘的穿着打扮无疑是大清朝的子民了。 现在的苏明喜已经能听懂，出门在外别人都管自己叫“华人”。 他露出渴望的神情道：“是......我是华人，这位姑娘，看你的气质和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吧？” 那位脸蛋儿消瘦，气质有些清冷的少女微微一笑，随即摇摇头说：“唉~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这里不是大清，我也不是钮祜禄碧石，你可以叫我郎金花。” “啊？” 苏明喜听到对方说出的姓氏，身子一抖僵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道：“你......您是我大清八旗子弟？钮祜禄氏可是镶黄旗的后代，怎会流落至此？” 忽然，苏明喜身子一震，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改坐为跪，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参见郡主殿下！老奴苏明喜，奉老佛爷之命来到这里捉拿叛贼！您......您贵为镶黄旗后代，怎么会流落到这蛮荒之地？” 那少女被苏明喜这一跪给跪懵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忍着笑急忙上前搀扶。 “老人家快起来吧，我刚刚都说了，这里不是大清，我也不再姓钮祜禄，你这样子倒是给我徒增困扰，快起来吧。” “嗻~郡主殿下。” 苏明喜可以说这大半辈子都是在宫里度过的，那种阶级等级和尊卑贵贱深深印刻在骨子里，就算远在海外，忽然间遇到宫里来的主子，激动之余只觉得这种感觉是无比的亲切，这个头磕的他浑身舒坦。 少女将他搀扶起来，关心的问道：“刚刚说你是受了老佛爷之命，来捉拿什么叛贼？却为何只有你一人？” 苏明喜听到对方问这个问题差点哭了出来，哽咽道：“回主子的话，老奴原是老佛爷身边的大内侍卫统领，原本还带着两人，可谁知刚到这里就被人骗去矿山挖矿，老奴气不过出手教训了他们，可一来几日没有进食，二来腿上中了火枪，最终被擒关在那水牢之中受尽折磨...... 但老奴时刻谨记老佛爷的教诲，暗中积蓄力量，在那些蛮子将我放出去的一刻出手反击，逃了出来！只是我那两个随从下落不明，想要寻找叛贼之事更是遥遥无期......对了，郡主殿下，您可听过刘斩云这个名字？” 那少女听他叭叭叭说了一大堆，表情变换了几次，左右看了看，拉着苏明喜道：“如此重要之事，当心人多耳杂，来，跟我来。” 苏明喜跟着少女穿过泥泞的小道，三拐两拐，拐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那少女推开一扇门示意他进去，之后又颇为警惕的将房门关闭。 待二人进了房间，少女板着脸，语气一改往常道：“你所说之事关系重大，但我却不知你的身份是否有假，你说你来自紫禁城，常侍奉老佛爷左右，可有什么信物能证明你的身份？” 苏明喜被问的一愣，双手下意识在身上摸了摸，觉得对方说的在理。 “哦对，对了，老奴这里还有一块老佛爷以前赏赐的玉佩，一直贴身带着，它能证明我的身份。” 苏明喜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用手擦了又擦，这才呈给那名少女。 那少女伸手接过，只见这玉佩外表为圆形镂空设计，精雕细琢，质地莹润，上方还雕刻着“大吉”二字，一看便是真货。 少女拿在手里摩挲了两下，表情略有缓和道：“的确，这的确是宫里的玉佩，看来你所说不假，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隐瞒，我不但是钮祜禄氏的郡主，还是被安插在海外搜集情报的密探，你所说之事我会镑你打听清楚的，你身上还有什么宫里带出来的饰物？都拿出来交给我保管。” 苏明喜弯下腰道：“回郡主的话，老奴就贴身带着这块老佛爷赏赐的玉佩，其它财务都在随从那里。” 闻言少女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那好，你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奴才谢过主子~~~” 苏明喜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让那少女颇感不适。 不一会儿，少女端上来一碗羹汤，散发着腾腾热气。 “吃了吧，早些恢复体力好去完成任务。” 苏明洗眼含老泪，捧着那碗热羹汤道：“老奴谢过郡主殿下~~！” 苏明喜双手颤颤巍巍的用勺将羹汤一勺一勺送入口中，虽然这羹汤没有什么滋味，也没什么名贵的食材，但他却觉得是如此鲜美、香甜，喝下去全身暖洋洋的，轻飘飘的，可为什么自己这么想睡？或许是海外遇亲人，新中放松了警惕，积攒多日的疲惫一股脑涌出，这才困倦难耐。 看着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的苏明喜，那少女脸上温婉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无比嫌弃。 她走到套间里一面木质墙壁，伸手敲了敲。 墙壁“嘎吱”一声打开，竟然是一道暗门，一名男子从暗门里走了出来。 “那老家伙身上就揣着一块玉佩，再也没别的了，你看看能值多少钱？都给我换成烟叶。” 那男子长得獐头鼠目，一根长辫盘在头顶。 他接过少女递来的玉佩，搓了两下道：“品相不错，这是你这个月骗的第几个凯子了？我刚听到他还在给你下跪磕头，嘿~装的多了你还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 “别废话，快点儿，我的烟叶呢？” 少女催促着，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包烟叶递了过去，少女急不可耐的一把夺过，隔着油纸包深深嗅了一口，表情沉醉，而那里面包裹着的，正是鸦片。 男子将玉佩在手里把玩了两下，随即塞进口袋道：“那老家伙对你也没用了，就交给我吧，我听说北面有人大量招工去修铁路，他虽然身材矮小了些，但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总归别浪费。” 少女怀捧着鸦片叶，心思早就飘到了烟馆，随意摆摆手道：“随你怎么处置了，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就要回去吸两口。” 就这样，那自称镶黄旗钮祜禄氏的少女，用蒙汗药放倒了苏明喜，骗走他的玉佩，还将他转手卖给人贩子。 苏大公公刚出狼群又入虎穴，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被卖到了铁路公司，成为了一名苦力。 ------------ 第56章：补充条款 林肆的矿场开得如火如荼，一批又一批金子与白银从营地内运出，再由杰森找人进一步加工、打磨、熔炼成型，源源不断的输入到北美大陆各座城市，其中又以纽约华尔街购入最多。 这段时间里杰森恐怕是最开心的一个人，他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罗文那里已经暂时休战，周围不长眼的马贼也被清理一空，对于他来说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随着林肆这边为杰森制造的财富越来越多，他的地位也相应水涨船高，起码在新乐镇这边已经没人不知道Joker·林的大名，即便心中再不愿意，那些白人在看到林肆时也都只能客客气气的，没办法，谁让他是杰森老板面前的红人呢。 “肆爷~~虎爷他们来了~~” 阿虎现在已经成了林肆这里的唯一物资供应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赶着马车来往于旧金山和新乐镇之间，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变得非常熟悉，林肆也从前者口中得到了许多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虎爷来了？就等你呢~” 阿虎看到林肆这位财神爷，表情也已经从最开始的冷漠、警惕、欣赏，到现在笑脸相迎。 “呵呵呵~肆爷，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搞到了。” 不知不觉间，阿虎对于林肆的称呼也发生了转变，开始跟着肆玖堂的众人一起叫肆爷，还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为尊，要么你有能力搞钱，要么你特别能打，都会为你带来他人的尊重，不管是尊重是发自内心还是流于表面，总之绝没人敢再轻视你。 阿虎轻拍马车车厢，与林肆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由于卡尔和杰森都不想林肆这帮人拥有热武器，所以直到现在，诺大个矿场加起来总共只有八杆步枪和四把左轮。 林肆这几次拜托阿虎给他运来了想要的武装设备，这里面包括手枪、步枪、匕首、火药、煤油，以及各种型号的子弹。 “来看看，这是你要的温彻斯特M1866，侧边装弹，这款枪在西部非常抢手，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给你搞来三把。” 阿虎从马车车厢暗格里取出一杆枪托为红木色，中段为黄铜机匣，前段枪管下方安装有一条护木的步枪。 这款温彻斯特M1866杠杆步枪，又被称为“黄色小子”，而它在大清朝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十三太保”。 林肆接过步枪前后查看一番，极其熟练的装弹、换弹、教研准星，看的一旁阿虎大眼瞪小眼。 “你以前用过这种武器？” 林肆微笑摇头道：“偶然的机会下摸过几次，印象深刻，今天终于重新上手，感觉有些生疏了。” “这还生疏？” 阿虎无言以对，而林肆所说的“摸过”，则是上一世自己收藏的古董枪里就有这么一把。 “还有这个，柯尔特1855，这家伙重的就像一坨铁，你确定自己玩的了吗？” 阿虎说着从暗格里又取出一把外表极具金属质感的大号左轮。 这种枪看外表是左轮 手枪，实际上却是一把拥有19.7mm口径的转轮霰 弹枪。 没错，这把枪弹仓容量为五发，击锤在枪身右侧，采取火帽击发，另外由于它的威力够大，弹巢强度也必须相匹配，不然在使用时很容易炸膛，因此这款手持霰 弹枪重达三公斤，如果是单手持握的话，非常考验使用者的腕力。 只不过这块“铁疙瘩”到了林肆手中后，仿若轻如鸿毛，被他单手持握，做出快速拔枪的动作，他甚至还让柯尔特1855在手指上旋转，丝毫不受重量影响。 “......” 阿虎似乎有些麻木，过了一阵才轻声鼓掌道：“佩服，实在佩服，肆爷，你以后一定能混出个名堂来，一定会。” “呵呵~借虎爷吉言，到时候一定还找您合作。” 林肆和阿虎握了下手，后者驾驶着空马车缓缓离去。 要说现在的肆玖堂，和他们才成立那会，可谓天差地别。 此刻，肆玖堂共有成员七十二人，除去一块从矿场逃出来的同胞外，还有陆陆续续吸收的零散华工，以及印第安外围成员数人。 武器方面，有了阿虎的暗中交易，林肆手里的各型号步枪已经达到二十六把，手枪五十把，各口径子弹共计六千发，雷管、火药、刀具等物若干，已经算得上加利福尼亚一支无法被小觑的武装力量了。 就在林肆等人将新买来的武器藏好之后，却见麻钱儿和艾密塔慌慌张张的从入口处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挥手大叫。 “那两个小子干什么呢？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赛华佗皱眉嘀咕了一句，却听林肆说道：“不对，外面似乎出事了，让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赛华佗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袋，甩开腿去通知大家。 “所有人注意警戒~~~~肆爷下令进入战斗状态~~~！” 赛华佗的喊声很快传遍山谷营地，大家在此前的一遍遍训练中已经形成肌肉记忆，虽然心里都有迟疑，但身体已经提前做出反应。 “真有敌人吗？还是肆爷搞得突击检查？” 细狗快步跑到存放武器的房间领到一把左轮，靠近了赛华佗问道。 “我看这次是真的，肆爷说得很认真。” “我顶你个肺......还有人敢来打我们的主意？这次老子一定要多杀几个！” 细狗摩挲着手里的左轮，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仿佛自己在这一刻化身古代驰骋疆场的大将军，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威震八方。 随着“战斗状态”的命令传遍山谷，华工们已经提前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枪法好的躲进山谷内修建的掩体中，枪法差的登上山谷两侧高地，那里时刻都准备着一堆滚石，只要轻轻一推，来犯者就会遭受成吨的打击。 根西部族的土著们也是全副武装，虽然他们手上的枪不多，但男女老少都有着一手射箭的本事。 就在细狗想要给入侵者当头痛击时，却发现来的是一队身着制服，头戴星辉帽的游骑兵。 这群游骑兵大约二十多人，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枪，面对营地里的众多华工脸上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这里谁是主事的？我现在要颁布旧金山警长令！” 这群游骑兵为首一人掏出一根羊皮卷轻轻一抖，也不管营地里有没有人能听懂，便自顾自的大声念了起来。 “根据联邦外来者管理指导手册，第七章第六段第三十二条之规定，现补充条款，所有外来华工必须立即停止任何关于矿产开发的工作，并立即搬离矿区，同时，禁止华工直接参与一切与制造业、餐饮业、服务业、零售业等相关的工作，如有违反者，轻则鞭打，重则投入监狱！此条补充条款自发布起即可生效！” ------------ 第57章：敬酒不吃 领头的游骑兵念完了所谓的警长法令后，躲在掩体里的卡尔这才一脸懵逼的钻了出来。 “这位长官，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这座矿场是杰森先生的产业，再说了我们这里靠近圣何塞，应该并不归旧金山警局管。” 卡尔的话还没说完，那领头的游骑兵便甩起手里的马鞭当头抽了下去。 卡尔下意识捂着脑袋退了一步，心中是又惊又怒，但无论如何对方可是旧金山的游骑兵，代表官方势力，这与那些强盗土匪不同，一旦发生冲突很可能引来军队的围剿。 “杰森......什么杰森？我只知道这里是联邦政府的土地，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联邦法规，让这些华工全部给我收拾东西滚出矿场！我们就站在这里看，一个都不能少，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可以去旧金山警署，我们那里的监狱还有很多空余房间。” 卡尔气的脸颊通红，却不敢再有什么异议，这群游骑兵看样子早有准备，这到底是针对他们老板还是针对所有华工？ 就在卡尔犹豫不决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林肆跨前一步带着笑脸道：“这位长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工人，在这里工作只为了能有口饭吃，从来没有干过作奸犯科的坏事，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林肆说着靠近了那名游骑兵首领几步，在对方举枪之前抬手把外套向两侧微微拉开。 骑在马上那人眉头一皱，他看到林肆微微拉开的衣襟两侧，一边露出了散发着诱人光泽的金条，而另一边则是同样散发出金属光泽的左轮。 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对面这位笑容可掬的华工是在威胁他，同样也是在贿赂他，选择拿金条走人相安无事，还是选择拔枪互射两败俱伤？林肆将这个艰难的决定抛回给对方。 与此同时，他轻轻合住衣襟，双手背后，为暗中的肆久堂众人打出手势。 躲藏在掩体里的枪手们看到“信号”全部探出了身子，与此同时，他们还故意把枪械弄得咔咔直响，生怕没能引起别人注意。 不但如此，根西部族的印第安人也手持弓箭与长矛涌了出来，怒视着这群游骑兵。 卡尔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他可不想冒着与联邦政府结仇的风险，和这群游骑兵开战。 别说他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就是他的老板杰森也同样承担不起，因为不管怎样他们在表面上仍然是遵纪守法的商人，受联邦法规管理。 “别！别冲动！林，这可是游骑兵，你想与整个联邦军队为敌吗？” 林肆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 “我不想与任何人为敌，我们只想活下去，华人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勤奋，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我们要的不多，只要能混个温饱够吃饭就行了。 还有，我们这里的人在来到加利福尼亚，为西进机运动做出贡献的同时，也是签了合同的，你们不去管那些未能履行合同的奸商，却来驱赶我们这些受害者，这于情于理于法，是不是都有失偏颇？” 听到林肆的话，那为首的游骑兵冷哼一声道：“这里是联邦的土地，怎么管理你们这些外来者是我们的事，你们只需服从就好，如果违抗那就是与联邦政府为敌，我们有权利在这里对你公开处刑！” 游骑兵首领说着就想去拿挂在马鞍侧面的步枪，可林肆却用比他快的多的速度掏出了左轮，并且跨前一步，伸手一指头戳在了马眼睛上。 那骏马突然被戳中眼睛，受到惊吓，“浠屡屡”一声身子向后仰起。 而林肆则借着这股劲儿拽动马缰，猛地用力踹向了骏马的支撑腿。 “咚”的一声，他就这么将面前这位游骑兵首领连人带马摔翻在了地上。 “嘿！你要做什么啊？造反吗？”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一幕吓住了，游骑兵们略显慌乱的举起步枪。 看到林肆动手之后，华工们呼啦一声全部从掩体里钻了出来，涌向他的身后，根西部族的印第安人也同时向前逼近。 游骑兵们看到这杀气腾腾的场景，以及用左轮抵住他们首领的林肆，内心终于紧张起来。 那为首的游骑兵右腿被压在骏马身下，而他的马却被林肆用脚踩在脖颈上，虽不住挣扎，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这位长官，我们要的很少，只是想活着，而且华工对于联邦西进运动的贡献不比任何一个种族少，挖矿、修建铁路、进入工厂，我们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工作，拿的报酬却少到可怜。 可现在，你们连我们工作的权利都要剥夺，还禁止我们参与一切与制造、餐饮、服务、零售业相关的工作，那么我们应该去做什么？是不是只剩下犯罪了？” 林肆手里的大口径手持霰 弹枪在那游骑兵首领的面前晃来晃去，吓得后者脸色惨白，额头见汗。 “你你你......你冷静一些，把那该死的枪口挪开！我只是来颁布警长的命令，其余的不归我管！你......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你会被投入监狱终身监禁！如果你敢向我开枪，那你们所有人都死定了！” 林肆面对对方的威胁，忽然间收起左轮，嘿嘿笑道：“你说的对，我不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儿，但先生，是你选择了枪，而没选择金子，所以说我此后会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你的表现。 我也很想和你交朋友，你看看，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坐在我的办公室里喝点小酒，抽个雪茄，愉快的聊着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我踩在脚下，像个蛆虫一样蠕动，却毫无反抗之力。” “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华工，如同千千万万华工一样，只想要活下去，如果有人连我们这最后一丝念想都要剥夺，那么他们就会见识到，即便是性格善良温顺的华工会拿起刀枪，将他们的敌人全部杀死......” 林肆说到这儿手腕一转，掏出把匕首，“噗”的一声插进了那匹骏马的脖颈，并且用力一划，在那匹马的脖子上划开一条约一米长的伤口。 瞬间，汩汩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仿佛开了闸的洪水，泼洒在那名游骑兵首领的脸上，呛得他大叫。 腥臭的血液源源不断涌进他的双眼，他的嘴巴，他的鼻腔，呛入他的肺叶，几乎让他窒息。 “我......我的上帝呀，林！你不能这么做！快住手！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终于从震惊里反应过来的卡尔急忙跑到林肆身后，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后者拉开，而这时，刚刚还在挣扎的骏马已经由于流血过多无法站起，就那么压在游骑兵首领的身上，缓缓的抽搐着。 “见鬼，有没有人来帮忙把这该死的马挪开？！” 卡尔想要将那名游骑兵首领救出来，但以他个人的力量却无法抬起那匹马，急的冲人群大叫。 这时，几名白人监工脸色煞白的跑过来给他帮忙，但其余华工和印第安人则冷眼注视着这一切，手上握紧了武器，似乎只要林肆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将这山谷里的二十多号游骑兵全部掩埋在地底深处，一丝也不会迟疑。 ------------ 第58章：怀璧其罪 最终，林肆还是没有杀光这些游骑兵，毕竟他还没有疯。 “林！你......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我要告诉老板！立刻，马上！” 待到那群游骑兵狼狈逃离之后，卡尔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林肆皱眉沉思了一阵，顺着他的话道：“对，你现在立刻回镇子，给杰森先生发电报，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不简单，他那边应该也会遇到相似的麻烦。” “你......你说什么？” 卡尔看着面色严肃的林肆，心中也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没敢耽搁，立即骑马返回新乐镇，给圣何塞的杰森发去一封电报，汇报了山谷营地里发生的事。 但是令卡尔疑惑的是，他这封电报发过去就犹如雨水下到了大海里，悄无声息没有回应。 “这......这不应该呀？这么大的事老板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心慌的卡尔又连续给自己老板发了三封电报，但却均没有得到回应。 圣何塞，隶属于杰森的酒吧。 “所有人都蹲在地上！我们接到举报，这里从事非法赌博、走私和其他犯罪活动，依据圣何塞市长令，现予以查封，相关人员带回警局审问！” 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杰森名下的酒吧、旅店、金店等场所，展开了一波如火如荼的“扫黑”活动，并取得了显著成效。 “妈的......见鬼！这里也被查封了......！” 酒吧对面的小巷内，一家不起眼的贫民咖啡馆，靠近窗户的座位前，杰森亲眼看着自己最后一家酒吧也被联邦政府查封。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从上周开始，他的生意就遭到了具有针对性的打击。 这种打击是全方位的，从被人砸玻璃，到政府查封、强行收购、恶意打压，反正是无所不用其极。 杰森就纳了闷了，想他在圣何塞经营多年，也算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地头蛇，怎么会被人莫名其妙给揍了？偏偏自己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杰森发现这次的事情很蹊跷，便第一时间找上了自己的“保护伞”，圣何塞本地议员汉弗莱，可后者却一反常态的闭门不见，甚至还放出话来，与杰森划清了界限。 这一下，杰森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恐怕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是能够左右联邦政府的大人物。 “那道是罗文那个家伙做的？不，不是他......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那到底是谁？” 杰森气的咬牙切齿，他觉得即便是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对方也可以先提出来啊，连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就这样赶尽杀绝吗？ “老板，要不我们先躲去新乐镇吧？那里距离城市较远，又是我们的地盘，而且我们还存放着很多金子。” 杰森重重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手下说得在理，骂了一句道：“走，我们去新乐镇，只要那里不失，我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临走前，杰森最后又看了眼曾经为他带来大笔美金的酒吧，感觉心脏都被人用刀拉了一下。 圣何塞市，市长办公厅。 “呵呵呵~瓦格纳议员，这样的结果您还满意么？” 原本站在杰森背后的靠山汉弗莱议员，此刻面对眼前的男子，也只能露出谄媚的笑容。 瓦格纳议员可是州议员，而他只能算区一级的议员，职位上天差地别。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瓦格纳议员有一位在国会工作的姐夫，与上下议会很多实权人物都关系良好，属于绝对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汉弗莱虽然之前和杰森合作非常愉快，可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瓦格纳议员取出嘴里的烟斗，满意点头道：“满意，当然满意，汉弗莱议员请放心，我们这次对事不对人，犯罪头目杰森与你毫无关系，并且他名下查封的那些酒吧，也会过户道汉弗莱议员名下，也算是对你的一点点补偿。” 原本还心痛不已的汉弗莱闻言眼睛一亮，随即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呵呵呵~瓦格纳议员客气了，请代我向泰伦先生问好，如果还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本人一定倾力而为。” 汉弗莱与瓦格纳又客气了一番，直到当地警局警长汇报完查封进度，这才结束了会面。 解决掉杰森这个麻烦后，瓦格纳议员回到旧金山，将这边的进度汇报给自己的姐夫泰伦。 国会办公室秘书泰伦又给警长威廉发去一封电报。 警长威廉得到消息，随即通知了远在纽约的沃顿总督。 至于沃顿总督，则是华尔街二人组古尔德和菲斯克的绝对拥簇。 就这样，通过层层关系网络的连接，一场针对林肆这边金矿的阴谋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让他们无处可躲。 华夏有一句古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肆现在正是这样一种现状，他的出现无形中威胁到古尔德和菲斯克的计划，被人当做痤疮一样轻松挤掉。 ...... “肆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可......我们就这样灰溜溜的逃走，您真的甘心吗？” 山谷矿场，没能等到杰森回信的卡尔彻底乱了阵脚，但林肆却没有乱。 他的头脑非常清楚，知道吃了瘪的游骑兵绝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杰森那边的反常，他有理由相信圣何塞已经出事，他们必须立刻做出反应。 面对细狗的问题，林肆丝毫没有迟疑的答道：“不甘心也得撤，就算守着座金山，如果没命花也是白搭，我以前就教过你们，保住自己的命才最重要，只有活着才能东山再起。” 在赶走了游骑兵后，林肆立刻吩咐众人收拾东西，舍弃掉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山谷营地。 大家虽然很舍不得，但也没人站出来质疑林肆的决定，全部默默地收拾行礼。 “林先生，那我们接下来往哪里去？” 要说最感到惋惜和迷茫的，就要数根西部族这些土著了，他们不同于林肆，一旦失去庇护，就要直接面对《迁移法令》的威胁，被那些牛仔当做牲口一样追杀贩卖。 相比较起来，虽然华工的地位也相当低下，但比原住民还是能好上一些，最起码他们还能在旧金山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根西大酋长，说实话，我们现在自身难保，给不了你什么承诺，我只能尽量不让你们掉队。”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尊敬的林，我理解，我们都理解。” 根西大酋长用假手按胸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去安排自己部族的成员有序撤退。 ------------ 第59章：紧追不舍 撤离的队伍排起长龙，还算有序的离开了山谷营地。 众人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眷恋的看着那留下了他们短暂而美好记忆的山谷，当然，还有没来得及运走的矿石、衣物、帐篷。 由于林肆交代要轻装简从，大家只来得及整理一些个人物品，装好食物与淡水，拿好火枪和子弹这些安身立命的家伙就上路了。 只不过林肆他们这次撤退的路线并非往中部走，而是反其道而行，北上海岸山脉，准备钻进山里和对方打游击。 海岸山脉里分布着很多金矿，其中绝大部分已经废弃，那便是他们现成的避难所。 但是林肆他们这趟旅程并不顺利，由于他的团队缺少马匹和马车，加之根西部族大多是老弱妇孺，行进速度相对较慢。 可在他们面前吃了大亏的游骑兵正好相反，那些由地方精锐组成的武装牛仔各个骑术精湛，在狼狈逃回旧金山之后，很快便召集到了大批人手，重新杀回山谷营地。 “那些该死的猪仔！该死的土著！居然敢当着我的面亮刀子......我一定要抓住那个领头的，将他绞死！” 先前被林肆踩在脚下的游骑兵首领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是恼怒，而这回他带来了足足两百名游骑兵，每人标配着一把左轮和一把“黄色小子”，策马扬鞭气势汹汹，发誓要将林肆就地格杀。 等到这些游骑兵返回山谷营地后，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那些没有来得及收拾的物品被华工们付之一炬，露出金色边角的矿石堆放的到处都是，看的这些牛仔们两眼放光。 “派两个人回去报信，这座山谷以后就归联邦政府接管，他们走不远，其余的人跟我一起追！” 带头的游骑兵首领用力抽打座下骏马，沿着山谷外马车车轮碾压出的痕迹向北面追去。 林肆的队伍距离海岸山脉已经不远，但是远处那马蹄踩踏起的灰尘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肆......肆爷，那帮白鬼果然追上来了，这一次他们的人可不少！” 细狗站在马车车顶上，手搭凉棚，看到这一幕嘴巴都有点哆嗦。 “怕......怕他个球！我......我们也有枪，我们人也......也不少，肆爷，跟......跟他们干！” 身穿铁衣，头戴铁帽的石头挥舞着手里的步枪，他的性格就与他的绰号一样，遇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正面硬刚。 “你这蠢货给我闭嘴！扑街仔，干干干，你干得过吗你？” 细狗气的破口大骂，而石头则分毫不让，瞪着眼睛回骂道：“我我我......我看你就是胆......胆小鬼！” “我我我~~~你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跟我说话！”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如何应对我们听肆爷的。” 赛华佗被他们两个吵的脑瓜子嗡嗡响，极其罕见的抬高了分贝，冲两人怒吼。 林肆骑在马上眯眼望着身后逐渐接近的土龙，表情略显严肃。 他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挥手道：“所有根西部族和肆久堂的兄弟加快速度，丢掉身上那些沉重的东西，只携带食物和水以及枪械，丢弃掉那些矿石，这些东西只要留着性命以后总会挣回来，大家躲进山里，记住，是躲，不要与他们正面对抗，躲起来保存实力，我会回来找到你们的，当然，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 “肆爷，您说什么？不要冲动啊！” 赛华陀听到林肆的语气心中满是不安，想要劝后者和他们一起跑，却听林肆继续道：“刁爷、麻钱儿，肆久堂的兄弟就先交给你们照顾，哑巴、细狗、石头、胖子、阿福、阿莱、阿耀、胡老三、陈迪、杨自力、孙老二，拿好家伙，跟我拦住追兵，为大家争取时间！” 被林肆点到名的，都算是肆久堂成立之初的元老，而且无论是枪法还是格斗水平都相对比较全面。 “那个......肆爷，嘿嘿~您看，我这枪法也不准，要不我跟赛华佗换换，我带人跑，让他留下？” 林肆听到细狗的建议一个字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后者，过了几秒钟，细狗便灰溜溜的低着头回话道：“肆爷，是......是我错了......塞尼姆......这些白皮扑街仔，来一个让他扑一个，来两个让他扑一双！” 细狗这次也是豁出去了，几人在林肆的带领下打马迎着追兵跑了过去。 林肆指着一处地形较为起伏，且多有树木与岩石的方向道：“把他们引到那里，我们人少，正面对抗是最不理智的，利用掩体，把我教你们的本事都使出来！” “是！肆爷！” 众人拨转马头，朝着那处林肆所划定的战场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对着那些追来的游骑兵大呼小叫，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时，游骑兵首领凯恩已经注意到了林肆他们这帮人，他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哈哈哈~~~有种，居然还敢和我们正面交战，牛仔们，你们都被小看了呢~！不要上他们的当，分出一部分人消灭他们，其余人继续追，一个也不要放跑！” 凯恩亲自带领着二十多人，朝林肆移动的方向追去，他将那天被林肆踩在脚下的一幕视作人生最大的污点，如果想要去除污点，只有靠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干净。 剩余的游骑兵仍然追着肆久堂与根西部落的大部队，试图将他们全部吃掉。 胖子看到追兵只分出小股部队来对付他们，急得大喊：“肆爷！怎么办？他们没有全部追过来，缺少了我们的保护兄弟们挡不住啊！” 林肆拐进一块岩石后方，跳下马背，单手一甩专门让阿虎帮他带来的步枪，瞄准远方的追兵，“砰”的一声扣动扳机。 随着这一声枪响，硝烟腾起，火光乍现，远处一名追赶而来的游骑兵竟然在百米左右的位置应声倒下。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步枪水平很难做到在百米外仍保持精准，但林肆却已经快别人一步，掌握了手中枪械的脾气，做到百米外也能够准确命中目标。 是的，身为一名枪械的狂热爱好者，林肆一直坚信每把枪都有自己的脾气，只有摸准了它们的脾气，发挥出它们的最大潜力，那时才可以做到人枪合一，如臂使指。 “砰~砰~！” 林肆又开了两枪，头也没回的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胖子，我们不是上帝，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结果如何也只能看每个人的造化，记住，肆久堂绝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兄弟。” 林肆说完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正面战场，连续扣动扳机，而这时，长相英俊的混血阿福走到胖子身后，捏捏他的肩膀道： “肆爷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们人手不够，没办法顾及到每个人，他绝对没有利用弟兄们吸引追兵自己逃命的打算。” 阿福将胖子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是的，时不时就会犯圣母病的胖子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的确冒出了这个怀疑，他怀疑林肆表面上要引开追兵，实则却是要舍弃大部队，舍弃掉那些累赘自己逃命。 但很快，胖子就摇了摇头，将那些一闪而过的想法甩出脑袋，举起枪向着越来越靠近的敌人扣动扳机。 不过在这一刻他仍然坚守着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不杀”理念，每一枪都瞄准了对方身下的马匹，却不往人身上打。 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虽然胖子瞄准的是那些游骑兵的战马，可子弹偏偏不随他的意，总是往上飘乎，他一共开了五枪，两枪落空，剩下三枪都打中了人，而非马。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关老爷......土地公，求求你们了，我不想伤人性命！” 胖子看到这一幕急的都快哭出来了，而就在这时，他后脑狠狠挨了一巴掌。 扭头望去，却见细狗喷着唾沫星子骂道：“死胖子！现在是你圣母附体的时候吗？别人都想要了你的命，你还在担心打不中马，你这样对马公平吗？” ------------ 第60章：西部死神 带头冲向林肆他们的游骑兵首领凯恩，在对面枪声响起后，老实说并没有感到担心害怕，因为距离太远了，同样熟知枪械的他心里清楚，要想在百米外打中目标，其难度不亚于赶着一头母猪上树。 但很快，现实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林肆的前三枪连续命中了三名游骑兵，那三人中枪后跌落马背，虽然都没有在第一时刻咽气，但很明显他们已经退出了这场战斗，无法继续前进。 “什么？这怎么可能？难道他是瞎蒙的？” 凯恩觉得对方应该只是运气好，但紧跟着胖子的三枪接踵而来，但其实他才是真正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又有三名游骑兵中枪掉落马背，其中一人左脚挂在马镫上，被战马在地面拖行了十多米才停下来，半条命都被拖没了。 “见鬼......我的上帝啊，这群猪仔怎么可能枪法如此之准？所有人！还击~还击~~~！” 原本凯恩还想将双方的距离缩短到最佳射程再开枪，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对方的枪法精准到离谱，迫使着他们也只能开枪还击，就算打不中人也可以产生一些威慑。 “砰砰砰~！” 游骑兵们在颠簸的马背上举枪射击，那准头离了大谱，甚至落在地上的都很少，大部分都飞上天空，还阴差阳错的打下来两只鸟。 虽然他们没能打中人，可就像凯恩所想的那样，效果还是有一些的。 细狗几个被对方的枪声吓的缩在大树或岩石后，抱着脑袋，只有林肆依然站立原地，岿然不动，打完子弹后麻利地继续换弹，举枪不断射击。 而哑巴脸上带着憨傻的笑容，抱着他的长刀坐在一块岩石后，他似乎天生有些排斥使用火枪，虽然身上也一直带着把左轮，但从来没见他用过，步枪更是如此。 石头天生没有痛觉，胆子也最大，加之穿着林肆为他专门打造的铁衣和头盔，一手步枪一手左轮，同时向前射击，管他能不能打中，先把子弹射出去再说。 胖子在无心插柳打中三名敌人后，就有些畏惧开枪，而阿福虽然害怕，但还是从一棵树后露出半个脑袋，艰难的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其他几名肆久堂的兄弟都与阿福大同小异，一边躲藏有可能射来的流弹，一边开枪还击，至于能不能打中就交给老天了。 “砰砰砰~！” 温彻斯特1866在林肆的手中发挥出可怕的威力，他一边扣动扳机，一边摆动杠杆为子弹上膛，动作麻利帅气，一个人站在最前方，任由对方射来的流弹从身边呼啸而过，却丝毫不曾躲闪，就仿佛天选之子一般。 “该死的猪仔......是你！所有人~~~~先把那个人给我干掉！” 当凯恩看清了林肆的长相后，气的咬牙切齿，一股屈辱感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 他扣动扳机，对着林肆倾泻出了所有的子弹，但非常可惜，没有一发命中，距离最近的两发子弹几乎贴着林肆的鬓角飞过，但仍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砰~！” 林肆也发现了凯恩，射出一发子弹直奔对方额头。 凯恩已经被林肆的枪法震惊到，看见对方在瞄准他后下意识的伏低身体趴在了马背上，而他的这个动作也救了他一命，子弹贴着他的脑袋飞过，带走了他的牛仔帽。 紧跟着林肆的第二枪打中了他胯下战马的面部，让这匹马嘶鸣倒地，好死不死又将凯恩压在了身下。 “该死......该死！谁来救救我！帮帮我~~~把我从这该死的马身下弄出去！” 恐惧和屈辱又一次包围了凯恩，让他想起那令他蒙羞的一幕。 那个黄皮肤的华工就那样踩在自己身上，像对待蝼蚁一般看着他，那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对面根本没把他当人，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具晒干的、残破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凯恩的呼叫声并非全无作用，两名游骑兵快速靠近他，跳下马背，将他从挣扎的战马身下拽了出来，几人匍匐在地上没敢继续前行，他们都被林肆的枪法吓到了。 凯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回想着那心有余悸的一幕，身上不由自主出了一层冷汗。 “他的枪法为什么会这么准？比我所见过枪法最准的游骑兵还要厉害！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又惊又怒的凯恩望向战场，发现他分出的二十多名游骑兵还没有冲到对方面前就已经折损了十多人，该死，他应该分出更多人来这边的，大意了，又大意了。 看到自己这边的首领已经躲了起来，其他游骑兵也没敢闷着头继续冲，他们跳下马背，四处寻找掩体，即便是一根仙人掌在他们来看也仿佛成了救命稻草。 “停下了，他们停下了~~肆爷，哈哈哈~~~这群白皮扑街仔就是纸老虎，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来呀~出来呀~~你们不是很凶吗？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吗？出来呀，看看是谁要谁的命！” 这时，细狗好像王者附体了一般，举着枪从掩体后走出，对着那无人空地一下又一下扣动扳机，溅起蓬蓬尘土。 “蠢......蠢货，你是在浪费子弹。” 石头翻了个白眼儿，狠狠唾弃了细狗这种行为。 林肆看到这一幕，虽然还举着步枪，但却停止射击，他一边往枪膛里塞入子弹，一边高声道：“你们究竟受谁指使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杰森老板怎么了？你们到底是针对我们还是针对他？ 如果是针对我们，那么很抱歉，如果是针对他，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我们车上的金子可以全部交给你们，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大城市，我们会躲进山里，绝不让你为难，怎么样？” 林肆一直奉行一条原则，所谓的和谈，只有在你将对方打疼打怕之后才有效果，如果是处于劣势的一方，那么和谈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惊怒交加的凯恩听到林肆的建议，觉得对方似乎是在羞辱他，不过现在的他竟然没觉得有多么生气，难道他已经麻木了？ “前面的人听着~~~你的靠山已经完蛋了！杰森的所有产业都已经被联邦政府没收，人也被通缉在逃！放下你们的武器，这里是联邦土地，你们不管逃到哪儿都逃不出法律的制裁~~~你和你的人越反抗死的就越快~~~！” 林肆举着枪缓缓向前走去，他的这个举动可把凯恩这边幸存下来的游骑兵吓坏了。 现在的林肆在他们眼中已经化身成为西部死神，传说中伪装成稻草人，手持镰刀收割人命的死神。 “我叫Joker·林，你叫什么名字？” 凯恩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时候要问起他的名字，但是仍然咬牙道：“我脚凯恩。” 林肆点点头说：“好的凯恩长官，我们无意于联邦政府做对，且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工人，如果你们的目标是杰森老板，那么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打的死去活来，我们只是为他工作而已。 现在他既然潜逃势必开不出工资，开不出工资我们也就没必要替他卖命，这不冲突，我们可以放下武器跟你走，只要你放过其他人，就让他们进入山脉中自生自灭吧。” 凯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面那个华工在占据优势的前提下竟然提出了投降放下武器，难道他们已经没有子弹了？或者他们已经中枪，只是在硬撑？ 凯恩心中念头急转，觉得自己猜到了关键，随即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尘土，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用腰间左轮找回场子的时候，对面的枪声再次响起。 “砰砰砰！” 一连三声，第一发子弹打中了他手里的左轮，第二发、第三发则将那把左轮在空中解体，碎成了一堆零件散落在他的脚边。 凯恩木然的看着这一幕，拔枪的右手不可抑制的轻轻发抖，喉头蠕动了一下，在这一刻他无比确认，对方如果想杀他，刚刚他就已经变成尸体了！ 真是一个可怕的枪手。 ------------ 第61章：顺藤摸瓜 林肆看着呆立原地不敢再动的凯恩，将双手一摊，把步枪丢给跟在他身后的哑巴，微笑道：“凯恩先生，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你认为我刚刚的提议如何？” 这一次，凯恩不再觉得对方是在刻意羞辱他，这个性情古怪枪法奇准的华工绝对是一个疯子！ “你......你所说的话我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命令不是我下的，我只是在执行。” “那么命令是谁下的？” “是威廉警长。” 凯恩刚刚说出这个名字就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他要回答对方的这个问题？那家伙现在手上明明没有拿枪，可是自己身上也没有武器啊。 “威廉警长......” 林肆咀嚼着这个名字，他没有印象得罪过这么一号人物，更何况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矿场里，连旧金山都没去过，又怎么会得罪对方？还真是奇怪。 “好吧凯恩长官，我相信，先前那么对你一定让你非常火大，你可能直到现在都想一枪毙了我，把我的脑袋当球踢，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将我抓走，投进监狱，狠狠的折磨我的身体，践踏我的心灵，直到你觉得出够了气为止再赏我一发子弹，如何？” “什......什么？” 听到林肆的话，别说对面的凯恩，就是已经可以听懂简单英语的细狗、石头他们几个也是吓得呆若木鸡。 肆爷刚刚说什么？投进监狱？折磨他，践踏他？为什么？他们现在明明占着优势，只要干掉了这帮游骑兵，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宽凭鱼跃？为什么要主动丢掉枪向对方投降呢？ 看到对方没有回应，林肆继续道：“怎么样凯恩先生，我的提议如何？我相信对你来说只是一枪干掉我有点太便宜我了，那样一定无法挽回你失去的颜面，把我们关起来折磨、殴打、侮辱之后再杀死，那会让你好受很多，我保证我们不会再向你开枪，来兄弟们，扔掉手里的枪，我们投降认输了。” “什......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无法理解林肆的决定，细狗想要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在他心中林肆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谈笑间就能将对手脑袋扭断的杀神恶鬼，现在说出这种话一定有他的深意，既然自己的脑瓜子不够灵活不够用，那么就选择相信肆爷好了。 同样的念头也在其他人脑子里闪过，大家没有质疑林肆的决定，一个个放下了枪。 直到这一刻，凯恩心里还是觉得对面这个华工在和他耍花样，他们看似放下了枪，实则是把自己当猴子耍，在他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时，突然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把枪打烂他的脑袋，对，一定是这样！ “小......小丑林，我记住你了，不过我今天不会接受你的投降，你也别想再骗到我！如果你真的和杰森划清界限想要屈服的话，就自己去旧金山警局自首，到那时我才会相信你刚刚说的话，并且将你投入加利福尼亚最森严、最恐怖、最黑暗的监狱，我们走！” 林肆摊着双手面带微笑，看着这群游骑兵警惕的向后倒退，面对已经放下武器的华工们，连接纳投降的勇气都没有，就这么跑了，是的，他们跑了。 “肆爷，他们就这么走了？我们......我们得救了吗？” 细狗都看傻眼儿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怂的白鬼，在他的印象里这些白皮鬼总是高高在上，幺五和六，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打脚踢，甚至是殴打致死，可今天，在面对林肆时，即便他们已经丢下了武器，对方还是没有勇气靠近，就这么跑了。 在所有人以为林肆是和对面唱了一出空城计时，却听他们的肆爷叹了口气道：“唉~这帮家伙，现在倒好，还得我们自己走到旧金山去自首，就不能用马车将我们拉过去吗？真是费劲。” “肆爷，您......您真的要去旧金山自首吗？为什么呀？” 细狗终于再也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其他人也都伸长了脑袋，头上顶着无数个问号。 林肆捡起刚刚丢下的枪塞进枪袋里，拍拍手道：“原因很简单，我想知道这次事件的根源问题出在哪里，就像中医治疗病患一样，你得找到病灶所在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杀几个游骑兵根本与大局无关痛痒，你能杀他们一次两次，换来的只会是更加疯狂的报复，我们只有这么点人，如何跟联邦政府的军队开战？那样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我要知道这条命令是谁下的，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只有解决他，我们之后才能有好日子过，否则麻烦只会如影随形，明白了吗？” “啊......啊？是这样吗？” 细狗听的脑瓜子乱成一锅粥，以他的智商实在很难理解林肆的话，只有阿福好像在那里绞尽脑汁的试图理解，过了一会儿才道：“哦~~~我明白了，肆爷，只是您这招有些太危险了，万一刚刚那些家伙对我们开枪怎么办？” 林肆呵呵一笑道：“一群吓破胆的小鹌鹑，我料想他们不敢开枪，最起码在刚刚那种环境下他们绝不敢开枪，现在只希望我们的大部队已经进入山中......走，找来我们的马，咱们去旧金山自首。” 经此一战，细狗、石头、胖子、阿福他们对于林肆的佩服更加五体投地，甚至惊为天人。 只有哑巴还是像往常那样看着林肆，仿佛在他的眼里后者就应该这样出类拔萃，他做什么都似乎一点意外都不会有。 在赶走了凯恩这群游骑兵后，林肆让阿莱、阿耀等人去海岸山脉与大部队汇合，并且传达他的想法与后续计划，而他则带着哑巴、石头、细狗、胖子和阿福，朝旧金山方向行去。 “刚刚那个游骑兵首领说了，命令是威廉警长下的，那么就先从这个人开始吧。” 林肆就是这样的性格，有仇从来不隔夜，谁想要他的命就一定会还回去，并且顺藤摸瓜，即便那条藤底下连着一整片森林，他也能一把火给你全部烧的精光。 旧金山警署，威廉警长看着灰头土脸逃回一无所获的游骑兵们，气的烟斗都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那群矿工枪法比你们还准？扔下十几具尸体就这样回来了？你们就这样回来了？耻辱......耻辱......！” 凯恩早就料到了警长会这么说，但作为游骑兵首领的他其实并不归威廉警长管辖，所以带着怒气道：“威廉警长，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给我们提供详细的情报，没人告诉我们那些华工全副武装，也没人告诉我们他们可以在百米之外射中我的人！ 更加没有人告诉我们究竟为什么这么去做！最起码那些金矿里的金子我们已经全部运了回来，只是一些猪仔而已，抓不抓住又有什么关系？” 威廉警长拾起他的烟斗，用衣袖擦了擦重新咬在嘴里，表情变换了几下，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凯恩队长，辛苦你们了，你说的对，矿场我已经派人去接收，那些金子已全部追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这次行动是成功的，刚刚是我不好，你和你的人不但出了力，还出现了伤亡，我会让人准备抚恤金的，至于为什么追捕这些华工......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你只需知道这件事牵扯上面的大人物，你我都是执行者。” “还有大人物？” 凯恩活了这半辈子，见过的最大人物就是市长，可威廉警长口中所说的“大人物”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好吧威廉警长，既然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就先告辞了，剩余的华工和土著野人都被我们赶进了深山里，没有吃、没有喝、没有物资，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很好，辛苦你们了，请便吧。” 威廉警长微微欠身，随即下了逐客令。 ------------ 第62章：旧金山唐人街 随着杰森的势力遭到全面打击，相比较下，旧金山的罗文却出奇的老实。 他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也没有试图吃掉原本属于杰森的生意，而是约束手下夹紧了尾巴，关闭了所有不法生意，只留少数正规店铺开门营业。 不但如此，那些平日里非常嚣张的旧金山黑帮也同一时间“失声”，默契的停止了争斗，仿佛接收到命令的士兵。 林肆几人稍作装扮，裹住了自己的样貌，搭配着一身牛仔打扮，远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一群华人。 虽然几人都是第一次到旧金山市内，但林肆去过一百多年以后的旧金山，大致地形和方向他还是搞得清的。 “这就是地震之前的旧金山吗？” 林肆看着周围略显陌生的城市建筑和布局，想起自己之前见到过的旧金山，基本都是1906年那场大地震过后重建起来的，现阶段地震还未到来，很多已经消逝的建筑如今依然存在。 1906年旧金山的那场地震起初被定为8.3级，之后又被人为修改为7.8级，该地震发生在凌晨五点多，人们在睡梦中被摇醒，房屋开始倒塌，地面如海面般波动起伏，地震还引发了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息。 最终，旧金山约两万多幢房屋在这场地震中毁于一旦，二十多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约三千人死亡，财产损失更是高达六亿美元。 “肆爷？肆爷？” 看着有些出神的林肆，细狗忍不住拽了拽衣袖。 林肆从记忆里清醒过来，轻叹一声道：“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出神，我们走吧。” 几人沿着旧金山外围的贫民区小心前行，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唐人街。 旧金山唐人街，算得上北美这片大陆上最早古老，也是最大的华人聚居地。 这里的华人大多是在1850年前后，受“淘金热”影响，跨越半个地球聚集于此。 他们大多来自华夏沿海城市，初来乍到的华工由于语言和文化的巨大差异，只能做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体力劳动，而同为华人的他们逐渐聚居在一起，互相帮助，形成了独特的华人社区，也就是唐人街的前身。 当几人走在唐人街街道上时，都有一种回到家乡的错觉。 这里大部分人还保持着清朝装扮，男子基本都穿着黑灰色的布衣大褂，头戴瓜皮帽，脚蹬黑布鞋，身后一根又粗又长的麻花辫左右轻轻摇摆。 女子身穿袄裙，戴头饰，裹小脚，有的双手还各牵着个孩子，行色匆匆。 少数年轻人戴着宽沿帽，有意无意的将辫子藏进帽子中，极少数人甚至穿上了西装。 街道两边林立着带有汉字招牌的店铺，灯笼、茶楼、窗花、对联，这些极具特色的华夏元素遍布整条街道，让人忍不住心生亲切之意。 “嘿~我还以为回到家乡了呢，这里可真热闹~！” 细狗饶有兴趣的左右张望，就像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街道两旁时不时传来的广东话让他倍感亲切。 “就......就是，那......那边还有卖烤红薯的，好......好香啊。” 石头的注意力则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眼睛都挪不开了。 街道上的行人在林肆他们走过之后都会驻足行注目礼，原因无他，实在是哑巴这个身高太过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林肆之前也考虑过让哑巴先回去，可后者执意要守在他身边，而且这趟旧金山之行充满未知数，林肆也想让这位大内高手跟着，如果出现意外也多一层保障。 “走快一些，不要东张西望。” 林肆只能吩咐大家加快脚步，朝着唐人街核心走去。 他依据阿虎之前留下的地址，找到唐人街一家名为“成记”的洗衣店。 他让其他人在门外稍作等待，走进洗衣店，对热情迎上来的年老店主道：“你好老板，我找虎爷，有一批衣服想找他清洗。” 老年店主怔了下，随即打量林肆一番，招招手道：“虎爷可不是那么好见的......” 那店主话还没说完，林肆便紧走两步握住他的手，并且往里塞了样东西。 店主低头看了一眼，瞳孔瞬间收缩，压抑住急速上翘的嘴角，干咳一声道：“不过你运气好，虎爷今天刚好在店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呵呵呵~多谢多谢。” 林肆刚刚往对方手心里塞了一锭银块，直接将对方推诿的话语给噎了回去。 没有让林肆等很久，阿虎便神色紧张的从后堂走出，视线越过林肆望向门外。 “你们怎么来了？别让他们站在门口，快都进来！” 阿虎朝林肆招手，示意众人跟他进入内堂说话。 洗衣店的内堂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宽敞，后方还有一个不知通往哪里的小门。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最近旧金山不太平，就连我的老板也收到消息让他安分些，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得罪上面的大人物？” 阿虎连珠炮似得发出一串疑问，而林肆只能用耸肩的动作来回答。 “你问的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虎爷，看在我们之前的良好关系上，帮帮忙。” “我？帮忙？哦~~~肆爷，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一个中间商，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本事！” 阿虎看起来的确很害怕，但是当林肆塞给他一块金子后，这种害怕又被无情的压制了下去。 “......” 阿虎沉默了一阵，咬牙收起金子，低声道：“你想让我帮什么？事先告诉你，我只能确保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自己，要不然你花再多金子也于事无补。” “呵呵~那是自然，我不会让虎爷为难的，我的要求很简单，想请虎爷帮我收集旧金山最近一个月的报纸。” 当阿虎听到林肆的诉求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确认似得重复道：“一个月的报纸？就这些？” “是啊，不然呢？虎爷认为我会让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不，我林肆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 阿虎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道：“这个好办，但你们出现在旧金山本身就很危险，我已经听说了杰森老板的事情，他的生意被一股神秘力量全面打压，恐怕现在的近况还不如你们。” 林肆微笑道：“所以我们才冒险来到这里，我就是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又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看旧报纸就能搞清楚吗？” 阿虎更加疑惑了。 “呵呵~我自然有自己办法。” ------------ 第63章：旧报纸 为了不让林肆等人给自己找麻烦，阿虎将他们暂时安排在了洗衣店的内堂，而自己则按照林肆的要求去收集近一个月的旧报纸。 阿虎的动作很快，并没有让林肆等很久，一天之后，一整叠报纸便堆在了后者面前。 西部的报纸刊物在1848年加利福尼亚发现金矿后，经历了一段爆炸式的发展，旧金山仅用了十年时间便从一座边缘小村庄，升级为熙攘的现代大都市，当地报纸也从两家激增到了八十九家，甚至有人戏称旧金山已经成为了西方新闻业的摇篮。 林肆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当地报纸，开始快速浏览上面的内容。 他发现这些报纸里除了广告、花边新闻，以及带有颜色的笑话外，更多的则是扮演了一个散播舆论以及官员辩论的平台。 细狗、石头、阿福和胖子面面相觑，他们一点忙也帮不上，倒是哑巴，躺在角落里，脑袋枕着双手呼呼大睡，他似乎非常清楚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林肆看报纸的速度很快，他似乎有着明确的目标和目的，看完了那一叠报纸后，他闭着眼睛好像是在休息，过了一会儿开口道：“阿福，我说几个名字，你帮我记录下来。” 阿福是这肆久堂里少数会说也会写英文的稀缺儿，听到林肆的安排后急忙答应下来，找来纸笔坐在旁边。 “威廉警长、弗格森·亚德里恩、斯蒂尔·塔伯、摩顿·杰勒米、贝拉米·布莱兹、陈荣、阿彩。” 阿福按照林肆所念，将这些名字写在了纸上。 林肆接过那张纸，琢磨了一阵，又在名字后面添加了一行字，似乎是在注释。 阿福好奇的偏过脑袋，看到上面备注着这几个人的身份以及背景。 威廉警长之前他已经从游骑兵首领凯恩那里听到过。 弗格森·亚德里恩是本地大法官。 斯蒂尔·塔伯和摩顿·杰勒米都是州议员。 贝拉米·布莱兹是当地有名大监狱的监狱长。 陈荣名字后标注着“协议堂”，而阿彩则是“老鸨”。 “肆爷，这些人......和我们有关系吗？” 阿福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因为在此之前，这些名字他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林肆写完又前后看了一遍道：“以前或许没关系，但从现在开始就有关系了，也许他们之中的某人还会和我们关系密切。” “啊？” 阿福微感诧异，而其他人则一脸呆滞，完全搞不清状况。 林肆耐心的对他们解释道：“我之所以找来近一个月的报纸，就是为了快速确定旧金山的势力划分情况，从最简单的方面来说，这些名字都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其中弗格森大法官出现十六次，威廉警长出现十九次，然而两人同时出现的次数却高达十二次，这说明什么？” 面对林肆的提问，细狗挠着头道：“说明......这俩人名气很大？”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 几人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有阿福沉思了一阵道：“说明他们两人认识，而且很熟悉，很亲密。” 林肆打了个响指道：“宾果~阿福答对了，在这两人同时出现的次数里，大部分都是参加某酒会，某歌舞会，某晚宴等活动，说明他们的确很亲密，所以我们大胆猜测，他们很有可能隶属于同一个利益组织，或者直接是某家族成员。” “哦~~~” 细狗像是茅塞顿开，指着斯蒂尔·塔伯和摩顿·杰勒米两人的名字道：“我知道了肆爷，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的频率您写了十五次，那就说明他们也是亲密的伙伴，或者家族成员！” 细狗说完咧嘴笑着看向其他人，那表情仿佛是在说“还是我聪明”。 “错，这两人名字同时出现的频率虽然也很高，但他们不是亲密的伙伴，而是死对头，是政敌。” “啊？” 细狗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石头指着他哈哈大笑，胖子和阿福则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 林肆继续道：“要注意细节，这两人虽然重复出现的频率相当高，但他们出现的同时还伴随着辩论、争吵、污蔑、诋毁，以及帮派争斗，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两位议员私底下都有自己的势力，并且不小。” 细狗这次不敢再发表言论，而是看向其他人。 这时，阿福忽然开口道：“肆爷，如果照这个结论推断，那么可以判定斯蒂尔议员与贝拉米监狱长应该算同盟，而摩顿议员和佛格森大法官关系匪浅，但又与威廉警长没什么交集......” 林肆欣慰笑道：“不错呀阿福，能够举一反三，你的脑袋比某些人灵活多了。” “某些人”细狗窘迫的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肆爷，上面那些人都有关系，底下这个陈荣和阿彩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我的脑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林肆看着一脸痛苦的细狗，笑着道：“这两人比较特殊，看名字应该都是华人，而华人能够这么高频率登上报纸的人，肯定不一般，所以......我们的第一目标就是这位，阿彩。” 林肆说完手指指向最后那个名字。 ...... “你问阿彩？她的确不简单，和很多白鬼都有关系，算是最早一批在旧金山挖到宝的华人，现在经营着一家名为‘燕归巢’的酒馆，里面都是姑娘，怎么，肆爷想去见识见识？” 再次见到阿虎后，林肆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想去会会这位阿彩。 “的确想去见识见识，还得麻烦虎爷带路了。” “这......” 阿虎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林肆的请求。 “好吧，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跟着去，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你们一起行动太过显眼，特别是那个大个子。” “呵呵~没问题。” 林肆交待几人待在洗衣店不要乱跑，这才跟着阿虎来到旧金山唐人街最著名的酒馆——“燕归巢”。 这座酒馆从外面看毫不起眼，是夹在两家店铺中间的，可只要推门走入，经过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你的面前就会豁然开朗，参杂着香气的热浪会第一时间将你包裹，莺莺燕燕的清脆嗓音充实着每一处角落，酒客们不怎么正经的笑声此起彼伏。 这里就是底层人民的伊甸园、乌托邦，是他们消除疲劳的温柔港湾，也是能让人一夜倾家荡产的销金窟。 宽阔且拥挤的酒馆内，集合了烟酒、赌博、餐饮以及皮肉生意。 这里大多数都是东方面孔，也有少数白人。 阿虎领着林肆挤过人群，来到吧台前敲了敲木制台面。 “喂~琳达，彩妈妈在吗？我找她有事。” 吧台里的女子浓妆艳抹，让人看不出本来的年纪，她手上正在擦拭酒杯，抬头看了阿虎一眼。 “呦~原来是虎爷，好久没来了，怎么一来就找妈妈？难道就不想人家吗？” “呵呵~想，当然想，不过今天的确有事，改日一定来捧你的场，帮我通报一声。” 阿虎笑着伸手去摸那女子的手背，却被后者灵巧躲开。 “真不巧，虎爷，妈妈她正在陪一位重要的客人，我可不敢打扰~” “重要的客人？比我还重要？” 阿虎眉头微皱，觉得在林肆面前丢了面子。 “虎爷，既然人家在见重要客人，那咱们等等也无妨。” 林肆伸手按在阿虎肩膀上，笑着说道。 “可是......” 阿虎还想说什么，可那吧台里的女子已经扭头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妈的......” 阿虎低声骂了句，但也只能如此，他知道自己在这位彩妈妈面前的确算不上什么“重要客人”。 ------------ 第64章：我还压小 林肆揽着阿虎的肩膀，示意他别生气，完后笑着敲了敲桌面道：“这位美女，麻烦给我们两杯啤酒。” 林肆掏出两张一美元的纸币推了过去，刚刚那位酒吧女瞬间喜笑颜开，打了两杯啤酒，娇笑道：“这位爷眼生的很，叫人家美女~这称呼倒是稀罕，彩妈妈今天的确有重要的客人，你们如果没事就去那边的桌子玩两把消遣消遣，等妈妈出来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林肆也没多说什么，道了声谢，端起啤酒递给阿虎一杯。 “肆爷，让你看笑话了。”阿虎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害，这都正常，谁让咱们无权无势呢，那边有玩骰子的，很久没碰过了，还真有点手痒，虎爷陪我玩两把。” 林肆看到玩骰子猜大小的那桌人最多，也最为热闹，喝了口口感奇怪有些苦涩的啤酒，挤了进去。 在众人的吆喝声中，他“啪”的一声往桌面上拍下一颗不规则形，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金块。 “我压小。” 林肆轻飘飘的扔下三个字，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注视。 “这人是谁呀？看着眼生的很。” “眼生是眼生，出手倒是豪气，这么大锭金子，拿出去不得换几百美元？” “肯定又是哪个矿上回来的淘金客吧？真是钱多烧的，在这里充大爷，一会儿就让他把裤子都输掉。” 其他赌客们小声议论着，而那名摇骰子的荷官面带微笑，高声道：“买定离手~~~~开~！四、六、五，十五点大~~~！” “嘿~~~~” 围观的赌客里有人欢呼，有人叹气，但更多人则掩嘴偷笑，只当林肆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冤大头。 然而林肆似乎并不在意，他手腕一翻，又是一块和刚刚一模一样大的金块拍在桌面上，悠悠道：“我压小。” 他的这个举动再次引起周围人的热议。 “这家伙，头真铁呀，就没有人劝劝他吗？” “劝？你劝，劝他就是和燕归巢作对，不怕彩妈妈出来收拾你啊。” “我可不去，彩妈妈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既然这淘金客如此豪横，咱就跟着看个热闹呗。” 面带微笑的荷官风轻云淡的摇晃筛钟，又一次高声道：“买定离手~~五、五、三，十三点大~~！” “哦~~~~~” 在众人的起哄声里，荷官用一根竹尺将林肆的金块儿揽入怀中，并且礼貌的问了一句：“这位爷还下吗？” “下，为什么不下？我还压小，刚刚我就观察着已经连开三把大，加上这两次就是五把大，我不信能开第六把。” 林肆这此在口袋里翻捡了一阵，掏出一些美元，一些硬币，一些碎银块，仿佛压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 周围围观的人群嘀咕了一阵，有人喊道：“我跟这位爷~~这位爷说的对，已经连开了五把大，轮也该轮到一把小了~！” “我就不信这个邪，这位爷一看就是个指路明灯，他压小啊，那我就压大~！” 看着周围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也不乏掏钱耍上一把的，阿虎些紧张道：“肆爷，你这是何必呢？小玩几把就行了，俗话说十赌九输。” 阿虎说的比较隐晦，他可是知道这燕归巢的荷官，是唐人街有名的“鬼手”，他想开大便开大，他想开小便开小，就是给你摇出“豹子”也轻轻松松，想在他手上赚钱根本不可能。 然而林肆依旧是微笑道：“虎爷别急嘛，咱有的是金子，我已经连输了两把，总不可能继续输吧？开，我还压小。” “肆爷，别冲动啊。” 阿虎阻拦不及，荷官已经将筛盅往桌上一蹲，猛地掀开，高声唱道：“六、六、六~~豹子通杀~！” “啊？怎么会是豹子？” “这下完蛋了！” “这家伙还真是倒霉，害得我们手气也背起来了。” 荷官笑眯眯地将桌上所有的财物用竹尺揽进入怀中，再次开始摇动。 “已经连开了六把大，有没有人愿意再赌一把？说不定这把就轮到你们转运了哦。” 虽然荷官这么说，但周围人却没有第一时间下注，而是将视线都投向了林肆，这位在他们眼中人傻钱多的淘金客。 林肆撇了撇嘴，第一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我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这是最后一把，不管是输是赢我都会收手。” 林肆像是说给阿虎听，又像是说给那荷官听。 只见他伸手入怀，将什么重物砸在了桌面上，众人定睛望去，齐齐吸了口凉气。 “这......这么大块狗头金！这人是疯了吗？” “这块金子够他在旧金山买好几栋房产了，难道就要这样扔在燕归巢？” “上头了上头了，这家伙已经上头了。” “我们要不要跟？” “跟什么跟？又开出豹子怎么办？” 林肆这块狗头金在燕归巢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其他赌桌上的赌客，或是正在打情骂俏的姑娘们，全都伸长了脖子向这边张望。 “这位客人，您确定还压小？” 面对荷官的问题，林肆表情轻松道：“当然，这次我不但要压小，还要压一、二、三，六点小。” “什么？” 这下连荷官的脸色都有了变化，他不知道对面这位从没见过的客人是真傻还是假傻，一般连输几盘的赌客他都会故意让对方再赢一局，不至于让他们连底裤都没得穿。 可今天这人着实头铁，他都已经提示了，可对方依旧压小，不但如此，这把还掏出狗头金要压一、二、三，六点小，该不会真像周围人说的那样，是个疯子吧？ 荷官心中有些气恼，不再劝阻，举起筛盅在面前上下左右来回摇动，筛盅里的骰子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而就在这时，林肆仰头喝完了杯中的啤酒，伸手从腋下枪袋里掏住他那把堪称恐怖的手持霰 弹 枪，扣动击锤，就那么遥遥指向荷官的脑袋，轻声道：“开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头铁的淘金客会忽然拔枪，要知道这里可是燕归巢，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彩妈妈的能量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说得上话。 很显然，那绰号鬼手的荷官也被林肆的举动吓到了，差点将筛盅掉在地上。 想他“鬼手”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林肆给他的压迫感与一般赌徒混混截然不同，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这把不开出一、二、三六点小，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看那枪口粗壮的模样，一枪下来他恐怕半个脑袋都会被轰飞掉，绝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鬼手的喉头蠕动了一下，鬓角不由渗出几滴汗珠。 他脸颊肌肉微微抽动，“咚”的一声将筛盅扣在了桌面上。 这一刻，周围安静极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筛盅上，他们想要知道如果开不出一、二、三，六点小，这个陌生的淘金客会不会真的在燕归巢开枪杀人？如果真是那样，那乐子就大了。 鬼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缓缓掀开筛盅，并没有去看，而是直直注视着林肆的双眼。 “开了开了~~~是多少？” “一......二......三......一、二、三六点小！” “真的是小，他压中了，他压中了！” “乖乖......这下事大了。” 众人看着林肆就那么动作缓慢的起身，把枪收回枪袋，拿过荷官所用的竹尺，将刚刚对方赢走的全部又揽在了自己面前。 最后，似乎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林肆干脆将赌桌上的那块棉布捏住两头往中间一搂，连同着筛盅和骰子都给打包带走了。 荷官鬼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甚至还用眼神制止了旁边准备围过来的看场大汉。 他有些摸不清林肆的来路，但他却认识阿虎，这件事一定要先禀告彩妈妈，如果现在当场翻脸和对方发生冲突，以后恐怕也没人敢来他们这里玩儿了。 ------------ 第65章：姐姐弟弟 看着打包了一大袋财物的林肆，阿虎觉得自己有点懵。 却见林肆拍了拍他道：“虎爷，走吧，既然人家没时间，咱玩儿也玩儿了，我用这些钱请你到别的地方去喝酒，喝点真正的好酒。” 阿虎一脸呆滞的被林肆拉走，旁边的赌客们自发为他让开一条通道，目送这位刚刚他们还觉得是冤大头的淘金客，卷走了数额不菲的金银扬长而去。 “快去......去通知彩妈妈，有人砸场子！” 荷官鬼手小声给身边一人吩咐，后者点头快步跑向后堂。 至于林肆，他背着一大袋金银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与阿虎站在“燕归巢”门口抽了一支烟，聊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向前漫无目的的行走。 可走着走着林肆就察觉到，周围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孔武有力，留着辫子，腰间鼓鼓囊囊的打手。 这些人不用说他也知道，肯定都是“燕归巢”的人。 站在头前的，是一名做男人打扮的女子，她剃着短发，眉目间英气十足，双拳一抱道：“这位先生，虎爷，我们家彩妈妈有请，还请赏个脸走一趟。” 原先阿虎还不明白林肆想干什么，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既然对方耍架子不愿见他们，那林肆就略施手段，逼着对方请他们去相见，你别说，这位肆爷还真是胆大的厉害。 林肆看了一眼阿虎笑道：“看来他们老板已经见完重要客人了，虎爷，要不我们走一趟？” 阿虎哈哈一笑道：“肆爷好胆识！那我今日便舍命陪君子，即便龙潭虎穴也闯一闯，走！” 两人在一群大汉的护卫下回到“燕归巢”，只不过他们没有走开始的那个大门，而是从旁边隔了两座店的衣帽店进入，穿过前厅，从内堂里的楼梯直接向上，拐了两个弯，这才抵达目的地。 原来“燕归巢”那看似狭窄的正门两侧，所有店铺都归彩妈妈所有，这些店铺看似互不相识，但楼上却是完全打通为一体的，这就使得楼上的面积比刚刚的酒吧赌场还要宽阔。 在那短发女子的带领下，林肆和阿虎踩在铺着地毯的木质走廊上，走入最内侧，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短发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肆也不客气，一步踏入，只觉鼻端瞬间就被香味填满，一名身穿平肩百褶裙，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沙发上。 她左腿翘起放于右腿之上，手中拿着根长长的黄铜烟杆，眉目间烟波流转，红唇颇丰，看来就是这“燕归巢”的老板阿彩了。 “给我们的客人看座。” 阿彩的声音非常具有成熟女人的韵味，温柔酥麻，却也不让人感到做作，阿虎听的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不敢看对方眼睛。 只不过她这一套在林肆眼里则完全没了效果，只见我们的肆爷双目炯炯有神，嘴角含笑，就那么大大方方看着对方，四目相对之下丝毫不见躲闪，即便两人一时无言也分毫不觉尴尬。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阵，最终那阿彩吸了口烟斗，吐出烟雾笑道：“哪里来的俊俏小哥本事倒不小，阿虎，是不是你们老板那里新来的伙计？” 阿虎清了清嗓子道：“彩妈妈别误会，这与我们老板无关，肆爷是我的朋友，以前在山里的矿场谋生，初到旧金山人生地不熟，这才让我帮忙引荐一下。” “哦？肆爷看起来相当年轻，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呵呵~彩妈妈客气了，叫我林肆就好。” 林肆说完将背上背的那一大包财物咣当一声丢在脚边，惊动到彩妈妈身后的保镖齐齐向前跨出一步。 阿彩抬起葱段一般的手指，让保镖们退下，笑着道：“也不用叫我彩妈妈，叫姐姐就行了，我也叫你弟弟。”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没想到彩姐姐如此年轻貌美。” 阿彩轻抿红唇，咯咯笑道：“好吧，不知道弟弟找姐姐所为何事，竟不惜赢光了姐姐赌档里的所有流动资金，手笔够大的。” 林肆将脚边的一袋金银往前踢了踢道：“弟弟这不是只想与姐姐见上一面，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吗？不瞒彩姐姐说，弟弟想要来旧金山发展，但苦于人生地不熟，害怕碰到某些大人物的忌讳，就想提前了解了解。” “哦，想来旧金山发展？那弟弟既然与阿虎相识，又为何舍近求远呢？” 阿虎闻言急忙摆手道：“彩妈妈，我阿虎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可不敢跟您相提并论，我这兄弟别看他年轻，但为人处事非常成熟，今日我也只是牵个线搭个桥，你们后面不管聊什么都与我无关，彩妈妈、肆爷，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阿虎是真没兴趣知道林肆要和对方谈什么，本能觉得这位肆爷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不知道哪天就做出什么惊掉人下巴的大事来，所以他的事能不沾尽量不要沾，最好连听都不要听。 “既然虎爷要走......来人，替我送客。” 送走了阿虎，林肆与这位彩妈妈又一次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过了一会儿，还是阿彩这边率先打破沉默。 “你们先出去，我和肆爷聊点事情。” 两名保镖和那短发女子听到都不由觉得紧张。 “妈妈，还是让我们留下吧。” 彩妈妈抬手打断道：“放心，我这位好弟弟绝不会伤害他的姐姐，如果他想要那么做早就动手了，再说你们妈妈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都到门外候着。” 支走了自己身边的人，房间里只剩林肆和这位“燕归巢”的老板娘。 “呵呵呵~姐姐当真有胆识，就不怕弟弟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吗？” 林肆站起身，在房间里缓缓踱步，有意无意的露出自己腰间的枪袋。 阿彩瞅了一眼，吸上一口烟袋又缓缓吐出道：“刚刚我已经说了，我熊阿彩在这旧金山唐人街兜兜转转混迹了十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下到贩夫走卒，上到议员警长，你们这些男人都一个样~哦不，弟弟你是例外，说实话姐姐直到现在都有些看不透你，说吧，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林肆呵呵笑着走到了阿彩身旁，就那么坐在后者沙发扶手上，两人挨得相当近。 “我想向姐姐打听几个人。” 阿彩也算得上是情场老手，当即不闪不躲，甚至还凑得更近了些，呵气如兰道：“弟弟想打听谁？” “警长威廉，大法官弗格森，议员斯塔尔与摩顿，恶魔岛监狱长贝拉米，以及协议堂话事人陈荣。” 阿彩闻言笑容渐渐消失，她打量着这位近在咫尺的少年人，过了好一阵才啧啧摇头道：“弟弟，看来你根本不是想到旧金山做生意吧？做生意可不应该打听这几个人，如果你不能如实相告，那么姐姐就只能选择送客了。” “呵呵~姐姐别生气呀。” 林肆伸手揽住了阿彩的肩膀，凑到对方耳旁，说话时呵出的热气让后者忍不住躲闪。 “姐姐，我没骗人，弟弟的确想来旧金山做生意，可先前在不曾察觉的前提下得罪了某位大人物，让我很是疑惑，所以就想弄清楚究竟得罪了谁，也好当面上门赔罪，解除这个误会，只要姐姐肯帮弟弟这一把，地上的那些财物便都是姐姐的，如何？” 阿彩不习惯的挪了挪身子，想她以前与人谈判时都是自己掌握主动，而今日却被这个嘴上无毛的小子骑在了头上，心中颇为恼怒。 阿彩白眼一翻道：“弟弟可没什么诚意呀，你那一兜财物里大半都是姐姐自己的，如果你想知道这几个人的消息也行，那么......再搭上弟弟这只左手如何？” 阿彩说着，用手指在林肆揽在他肩膀的左手上轻轻画了个圈。 可谁知林肆听到对方这个要求豁然起身，走至桌旁笑着道：“姐姐吩咐，弟弟照办，这只手就送给姐姐了，但姐姐也要如实相告，不要有所隐瞒才好。” 林肆说罢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眼神里掏出匕首，丝毫没有预兆的刺了下去。 匕首狠狠扎入林肆左手的手背，由于力道太大，这一刀在穿过手掌后甚至钉进了桌面里。 ------------ 第66章：买卖情报 “啊？！” 面对这是突如其来的一幕，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彩妈妈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在她喊出声的下一刻，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那名留着短发样貌英武的女子率先冲了进来。 “彩妈妈！” 她还以为林肆会对自家老板做出什么，但进来以后就发现自家妈妈好好的坐在沙发上，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外毫发无伤，倒是那个年轻人，站在桌边右手握着匕首扎进了自己左手的手背上，但表情却还带着笑意。 彩妈妈看了眼林肆，抬起手里的烟斗道：“阿英，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可是......！” 那短发女子想说“可是对方看起来就像个疯子”，但还是没能说出口就被彩妈妈赶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闭，阿彩从沙发上站起，盈盈的走到林肆面前，低头看着已被鲜血染红的桌面道：“你这个弟弟，说来就来，真的要给姐姐一只手掌吗？我要你的手掌又有何用？” 林肆轻声笑道：“姐姐要求弟弟照办，这才能表现出我的诚意，怎么样姐姐，这只手还要吗？” 林肆说罢“噗”的一声将匕首抽出，又狠狠的扎了下去，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手一样。 阿彩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低声道：“够了！收起你的刀子，我这个人见不得血。” 林肆撇撇嘴，将匕首抽出，从口袋里翻出条手帕，他没有去管被扎出两个洞的左手，而是先将刀身擦拭干净，收入皮质刀鞘内，这才胡乱的将自己手掌用手帕缠住，打了个死结儿。 “不好意思啊姐姐，弄脏了您的桌面，一会儿还得叫人来打扫。” 阿彩重新坐回沙发上，死死盯着林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肆也不用招呼，自己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阿彩对面，压低了上身靠近对方道：“姐姐此何出此言？弟弟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我的确是山里的淘金客。 只不过我们的金矿已经被封，老板跑路，不得已之下才冒险来到旧金山，想搞清楚究竟是得罪了谁，还断了我们的财路，我没有任何找麻烦搞事情的意思，只是想找到症结所在，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解开这个误会。” “那你怎么确定对付你的人就在你说出的那几个名字当中？” “我当然不确定，所以来请教姐姐，我知道您在旧金山神通广大，特别是与那些上层人士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如果连姐姐都不知道，那弟弟这次可就真的认栽了。” 阿彩咬着红唇想了一会儿道：“我的消息可不白给。” 林肆脸上笑容更盛：“姐姐说个数，弟弟绝不还价。” “你刚刚想知道的那几个人，每人一万美金，一分都不能少。” 阿彩说完紧跟着又补了一句，“生意就是生意，即便你姐姐叫的再甜，对自己下手再狠，我们也是要回到生意本身，不要怪姐姐无情。” “呵呵~怎么会？姐姐能这样说最好，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没问题~每个人的消息一万美金，只不过弟弟今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那里面的狗头金就当做姐姐受到惊吓的赔礼，我身上带着的算是首付，在确定姐姐的消息属实无误后会支付尾款，您看如何？” “首付......尾款......这些用词都是新鲜，好，姐姐也不怕你跑，你想知道谁的消息？” “威廉警长、弗格森大法官、斯蒂尔与摩登议员，还有贝拉米监狱长，至于陈荣就暂时先放一放吧。” 阿彩点了点头，重新把那黄铜烟杆凑到唇边轻啄了两口。 “威廉警长虽然只是个警长，但他背后的能量不容小觑，最起码你刚刚说出的这几个名字里，没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林肆在心中道了声“果然”，没有打断对方，继续侧耳倾听着。 “弗格森·亚德里恩大法官与威廉警长走得很近，两人有着许多共同的利益，据我所知他们都是共助会的外围成员。” “哦，共助会？” 林肆听到这个名词儿眉头不由抬起，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过他依然没有打断对方说话。 “斯蒂尔塔议员是本地帮派‘狼穴’的幕后老板，与威廉警长和弗格森大法官有些利益上的往来，据我听到的小道消息他有意想要加入共助会，但却一直没能成功。 摩顿议员与斯蒂尔是老对手，两人不但政见不合，私底下的生意也存在冲突，经常械斗，摩顿手上有一个名为‘黑蝎子’的组织，替他做些干不得人的勾当，现阶段这位议员被指控谋杀，就关在恶魔岛监狱中。 至于贝拉米监狱长，本人其实是骷髅会成员，与共助会多有冲突，但那都是暗地里的，表面上他与其他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这位监狱长在恶魔岛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只要进去的人不管是谁，有着多高的地位，性命都会被他攥在手心里，也算是旧金山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看到林肆听的认真，阿彩叹了口气说：“那陈荣就当姐姐免费赠予你的，那家伙绰号‘陈毒蛇’，是个地地道道的人贩子，与‘狼穴’、‘黑蝎子’等本地帮派多有幕后联系。 他从国内或偷或抢或骗，将许多廉价劳工输送到北美，同时也会为这里输送娼妓，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也是个墙头草，给奶就是娘，与刚刚那几位关系都维持的不错，但也仅此而已，怎么样？姐姐的这些消息对你可有用处？” 林肆将阿彩说出的关键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记得一字不差后，笑着抱拳道：“有用，相当有用，多谢姐姐，如果以后姐姐有事需要弟弟帮忙，弟弟一定义不容辞。” 阿彩白眼一翻道：“说好听的没用，还是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姐姐说的是，这些还请姐姐先收下，其他的在我落实以后会如数奉上，我就住在虎爷的洗衣店里，相信姐姐知道是什么地方，不用怕我们跑，这次弟弟来是解决问题的，在没有解决之前不会轻易离开。” 林肆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那金子的大小即便是阿彩也看得眼睛一亮。 这种成色，这种分量，加上现在金价正处高位，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出手，所得到的可绝不止一万美金。 “呵呵呵~~弟弟还真是出手阔绰，看来在矿场里没少挖到金子呀。” 说完了正事，阿彩的表情也放松了很多，她身子一转靠在了林肆怀里，抛出个媚眼，但紧接着又是一转回到沙发上，连带着将那块金子也顺了回去。 “呵呵呵~姐姐身上可真香，我闻着不似胭脂或香水，如果弟弟没猜错，这应该是姐姐所独有的体香吧？” 阿彩瞳孔微缩，上下打量了林肆几眼道：“弟弟厉害呀，姐姐这个秘密鲜少有人知晓，包括你的那个朋友阿虎，看来你是真的自己闻出来的。” “呵呵~千真万确。” 阿彩眼波流转，再看像林肆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但过了一会儿她却啧啧摇头，自言自语道：“算了，姐姐起码大你十岁，就不啃你这嫩草了，说完正事就走吧，姐姐见不得血，还免不得让人来打扫一番。” 林肆注意到，自己戳穿了自己的手掌不但在对方那张木桌上流了一滩血，刚刚两人交谈时也有鲜血顺着他包裹的位置慢慢渗出，又随着手指滴在了地面上。 “哎呀，真是抱歉，弄脏了您的桌面不说，还弄脏了地毯，罪过罪过，那么弟弟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姐姐这里登门致歉。” ------------ 第67章：故技重施 等到林肆从“燕归巢”大门走出之后，阿虎不知从哪个旮旯拐角窜出来，盯着他渗血的左手道：“肆爷，你的手怎么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跟那婆娘说了什么？” 林肆笑眯眯看着对方道：“怎么，虎爷有兴趣知道？” 阿虎怔了一下，干咳几声，急忙摇头说：“不不不，我不想知道，你一个字也不要告诉我，你手上的伤我带你去处理一下，真是莽撞，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危险？” “嘿，富贵险中求嘛~而且这不是有虎爷跟着，即便真的得罪了对方虎爷也会保我一命的，是吧？” “你......” 阿虎被林肆呛得一时语塞，过了会儿才摇头道：“年轻人还是太鲁莽了，要知道我也不是万能的，旧金山唐人街关系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打听完你要知道的事情就赶快离开吧。” 林肆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两人沿着街道拐了几个弯，阿虎带着他走进一家医馆，要为林肆处理手上的伤势。 可当他坐在医馆，将那条被鲜血染红的手帕解开后，阿虎与对面的老中医都是一愣，因为林肆手掌上的伤口已经自行止血，不但如此，伤口中间的血肉似乎也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这可是贯穿伤啊，什么时候受的伤？” 老中医拿着林肆的手掌左右翻看，开口问道。 林肆还没回答，阿虎就替他答道：“就是刚刚弄的，半个小时不到。” “半个小时不到？这怎么可能？” “呵呵~小子自幼伤口就愈合的比较快。” 林肆笑着解释了一句，示意那医生尽快为他包扎。 老中医被震惊的一时无语，之后也只能给林肆上了一些止血草药包扎起来。 等到两人重新返回洗衣店内堂时，细狗、石头、胖子、阿福同时围了上来，询问林肆的手是怎么受伤的，而哑巴则睁开眼睛傻笑的看着天花板。 “没事，是我自己弄伤的，你们别说，这一趟收获颇丰，我已经猜到是谁要在背后搞我们了。” “这么快您就查到了？” 细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林肆则拿出先前写人名的那张单子，把阿彩那里得来的消息添加了上去，又画出一张关系图来，众人这次再看去一目了然。 “那个游骑兵说过，他是奉了威廉警长的命令驱赶咱们，而威廉警长在这个旧金山地位非常特殊，就连州长都要让他三分......原先我还觉得奇怪，现在可以确定他是共助会成员，并且在华盛顿、纽约、洛杉矶等大城市都有亲属，可以说是一个政治家族，怪不得能够动用游骑兵，还能把杰森老板如此轻易的连根拔起，但是咱们什么时候得罪他了呢？” 林肆一边说一边思考，而周围的其他人干脆两手一摊坐在那里等，反正靠他们的脑子也想不出什么答案来。 过了一会儿，林肆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咱们又要故技重施用到老办法了。” “老办法？什么老办法？” 面对细狗的无脑问题，林肆制止他道：“还记不记得先前咱们是怎么挑拨康纳德与麦尔斯的？现在则需要如法炮制，认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条铁律，所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位，摩根·杰勒米议员，被人陷害关押在恶魔岛的‘黑蝎子’幕后老板。” 林肆的手指在那个名字上，脑袋转的最快的阿福不解道：“可是肆爷，这人被关在监狱里又怎么帮咱们，咱们又怎么和他接触呢？” “很简单，我们也被抓进那座监狱不就好了，而且像他这种大人物不可能长时间被关押在监狱，跟他有利益往来的其他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弄出去，所以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给这位大佬来一个雪中送炭，一旦他凭借自己的关系逃出生天，那么我们再想说上话就难上加难了。” “我们......我们也要被抓进监狱？这......这要怎么做？” 细狗又问出了一个无脑问题。 大约一个小时后，林肆几人出现在了隶属于“狼穴”的赌场内，他们大杀四方赢了不少钱，被“狼穴”赌场的小头目盯上，并派人在街道角落伏击，想要抢回这些家伙赢走的美金。 “肆爷，我们就这样赢了他们的钱，那些人能让咱们离开吗？” 揣着一叠美金的细狗像个守财奴似的，紧紧抱在怀里，左右张望，生怕哪个角落突然窜出来个人抢走他的钱。 林肆走在前面大咧咧道：“怕什么？我们要的就是他们来抢，他们不来抢咱们的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 就在几人拐进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后，阿福从前面匆匆赶来道：“肆爷，那队巡警再有不到十分钟就会走到我们这里了。” 林肆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道：“很好，那么我们就在这动手吧。” 他说罢忽然抬高了音量，哈哈笑道：“哈哈哈~~~你们看到了没？刚才那些蠢货，我们当着他们的面出千都没有发现，我决定了，以后没钱就要去他们的赌场玩一圈，这可比抢劫来钱更快啊~！” 几人知道林肆是什么意思，当即全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窄小的街道两侧忽然冒出了十几名头戴宽檐帽的大汉。 他们手上拿着棍棒，腰间鼓鼓囊囊似乎还带有枪械，为首一人嘴角有着一道明显的刀疤，看着林肆几人恶狠狠道：“妈的，一群不长眼的猪仔，以为赢了我们的钱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吗？把钱叫出来！不然剁了你们的手脚扔到海里去喂鱼！也不打听打听狼穴的背后是谁在罩着，给我上！” 刀疤嘴一声令下，那十几名大汉从小道两侧朝猛冲过来。 细狗吓的躲在石头身后，指着前面道：“上上上，石头，教训他们！如果打不赢别说是我的手下！” 石头被他推着向前走，愤怒的一甩手臂道：“你......你......你不要推我，胆小鬼，你也......也要上！” 石头话音刚落，就感觉头顶传来一声闷响，一名赌场的打手抡起木棍敲在了他的头顶，只不过他有林肆专门为他打造的头盔抵挡，除了感觉有些震动外并没有受太大的伤。 “去......去你的吧！” 石头心中恼怒，转身抓住偷袭自己那人，一脑袋撞了上去，坚硬的头盔将对方撞的鼻梁塌陷，门牙崩裂，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细狗失去了石头的庇护，很快便被两名打手锁定，举着棍子就砸了过来。 而他却在这狭窄的街道上左闪右躲，绕着人群转圈，愣是让对方没打着。 “该死的家伙，是草原上的兔子吗？快给我停下来！” 一名打手眼疾手快，抓住了想要逃跑的细狗，手臂用力一拧，就将后者的衣领抓住，抬手就要用棍子砸下去。 可细狗这家伙根本没打算反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求饶。 “大爷饶命啊~~~~大爷，我跟他们不认识，我只是路过的，你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出月的孩子，你饶了我，我身上的钱全部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打我呀~~~我这么英俊，如果脸上受了伤我媳妇儿都会不要我的，你只要放了我，我把这些钱全部都给你！” 已经将棍棒举到半空中的打手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而细狗这一通求饶中文和英文掺杂在一起，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又是美金，虽然对方有些听不懂他说的具体内容，但大概的意思却已经接收到了，这家伙是在求饶。 “求饶？哼~！算你识相，把钱都交出来！” 那两名打手看到细狗如此窝囊，当下便收起棍子，想要伸手去抓他递来的美金。 可就在这时，那个刚刚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求饶的细狗突然间爆起，两手食指与中指分开，狠狠戳在了那两人的眼睛上，疼的后者嗷嗷大叫。 “妈的，敢拿你老子的钱？你们这两个扑街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 细狗骤然间翻脸，趁着那两人捂着眼睛干嚎的功夫绕到身后，抡圆了一人一脚，狠狠踢在他们的裆部。 这一下两人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扑通倒在地上，双腿紧紧纠缠在一起，身子不住的抽搐，竟然活活疼晕过去了。 再看林肆和哑巴两人，出手又快又狠，这十几个打手都没够看的，很快就被打翻一地，甚至很多人都断胳膊断腿，场面极度暴力。 而就在这时，好巧不巧的有几名巡警路过，他们吹着哨子，手上挥舞着警棍。 “住手！全部住手！双手抱头蹲在墙角！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居然当街斗殴？警长有令，凡是在此期间公然挑衅法律的一律投入恶魔岛！全部都抱着脑袋蹲好！” 林肆几人非常配合的停手，顺墙角蹲了一地。 就这样，他们成功的被关进了有着“恶魔岛”之称的大监狱内。 ------------ 淘金 ------------ 第68章：牢笼困兽 在19世纪中期，随着北美西部城市化进程的加速，犯罪率也一直居高不下，原先的监狱设施早已不堪重负，这时，一座全新的，最为先进的大监狱应运而生了。 这座被称为“恶魔岛”的大监狱建造在旧金山湾附近的一座孤岛上，这座小岛周围怪石嶙峋，海水冰冷刺骨，而且这片海域还多有鲨鱼出没，仅是这些外在条件听起来就让人脊背发凉。 这座大监狱于1850年开始动工，在1854年正式接收犯人，而这里面关押的无一不是最为暴力，最难管教，也是最为凶恶的重型犯。 恶魔岛监狱四周围墙高耸，只有正面一扇高大厚重的铁门可以出入，而角落里还矗立着能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瞭望的尖塔报警系统。 一旦有犯人被投入到这座监狱，他们将会面临最为严苛的管理，如果有人触犯了监狱里的规矩，轻则关小黑屋禁闭，重则遭受鞭刑，甚至是直接打死都无人过问。 林肆他们被没收了所有武器，押解到这座岛上监狱。 这里占地面积很大，光是主监狱就能够容纳三千名囚犯，狱警的宿舍则居住着五百名全副武装的看守者，以及三十多只警犬。 这里的狱警配备有手枪、警棍、短辫以及手铐，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随时都会对犯人拳脚相加。 “你们几个黄皮猪仔快跟上，往这边来，脱掉你们的所有衣服！” 一位身材魁梧肚皮高耸的狱警大声呵斥着，而林肆几人和另外几名囚犯被铁链串成了一串，缓步走入了这座恶魔监狱。 要进入监狱的第一步，便是将他们所有人脱的精光，用高压水龙头粗暴的清洗一番，并且检查这些罪犯身上是否携带着武器，或者其他工具。 走完这些流程，他们会领到属于自己的囚犯服，剃掉头发，建立个人档案，然后分配到不同区域的监牢里。 只不过林肆几人一早就剃了光头，这道程序倒是省下了。 换好了囚服，几人又被狱警驱赶着分成两排，路过一条长长的钢铁走廊，直到越过一扇栅栏门，就能看到走廊两旁被关在里面的犯人了。 这些犯人的肤色各式各样，但无一不是表情凶狠，身材魁梧。 当他们看到细狗、阿福，以及林肆这些细皮嫩肉的小青年后，一个个露出怪笑，还有吹口哨抛媚眼儿的。 “安静~~~这些该死的蛆虫！想吃鞭子吗？” 大肚子狱警用警棍在栅栏门上用力敲打着，试图让这些犯人安静下来，但效果却并不明显。 经常坐牢的朋友都知道，那些细皮嫩肉的生瓜蛋子被关进监狱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的JU花，因为在其他囚犯眼中，他们就和“燕归巢”里面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没有任何区别。 “肆......肆爷，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 细狗紧张的靠近了林肆一些，觉得那些罪犯的眼神总在他的下半身来回游走。 “呵呵~怎么，害怕了？在这里你越是害怕他们就越是嚣张，监狱里只相信拳头，今天晚上恐怕会有一场针对我们的大型欢迎仪式呢。” “进监狱还有欢迎仪式？” 细狗愣了一下，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林肆说得这个“欢迎仪式”是要打上双引号的。 感受着那些囚犯肆无忌惮的眼神，细狗又打了个寒战，紧紧跟在林肆身后，似乎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安全一些。 “你、你，进去，你还有你，去旁边那间。” 一行人又走了一阵，大肚子狱警打开了几间牢房的铁栅栏门，将林肆他们分批赶了进去。 林肆和细狗被关在一起，石头、胖子、阿福被分到了一块，而哑巴则被单独隔离了出来。 大概是由于他的身高太过显眼，那些狱警将他丢进了极度危险囚犯的牢房里。 分好了牢房之后，狱警将铁牢门关闭，又简单粗暴的宣读了一下监狱里的规矩，最后象征性的对那些老囚犯交代了不要惹事云云，这才迈着八字步离开。 “嘿~~~看到了吗？那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儿，告诉你们，他们是我的，谁也不要跟我抢~！” “他妈的，他们有几个人，你只有一个，想全部霸占吗？老子也看中了一个！” “喂喂喂，你们不要吓到了我们的小朋友，到麦克叔叔这里来，叔叔会保护你们的，哈哈哈哈~~~” 囚犯们不断输出着污言秽语，虽然细狗只能听懂很少部分，但这并不影响他感到害怕。 “咣当”一声，走廊尽头的牢门被彻底关闭，监狱里的欢呼声也逐渐停歇。 细狗被这压抑的氛围吓到，躲在林肆身后不住发抖，就像一只没了妈妈的小奶猫。 “嘿，小甜心，你们叫什么名字？跟我分到一个房间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来，爬过来。” 这时，牢房深处传来一道粗重的说话声。 细狗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就看到自己所在的牢房尽头，一名身材最少有他两个宽的白人大汉坐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一个黑人和一名拉丁裔男子，全都一脸横肉，目光凶狠。 “喂，新来的，这是‘大宝贝儿’亨利，还不爬过来伺候着，想死吗？” 那名拉丁裔男子瞪着眼睛大吼道。 林肆面带微笑，视线扫过同牢房的三人，轻声道：“细狗，用我平时教你的手段，那个个子最小的交给你，另外两个我来收拾。” “嗯......嗯？啊？” 细狗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牢房外传来一声巨响。 “咣~！” 随着这声巨响，刚刚平静下去的监狱又一次吵闹起来。 这些囚犯都是些精力无处释放的混蛋，欺负新人就是他们的固定娱乐节目。 不过今天，他们似乎踢到了铁板，特别是哑巴被关押的重犯牢房。 刚刚那声巨响，正是一名重犯被哑巴砸在了铁栅栏门上传出的动静。 那名囚犯此刻头下脚上，缓缓从铁门上滑落，满脑袋都是血，脖子歪在一边，很明显已经晕了过去。 “咣咣咣~！” 又是三声巨响从重刑犯牢房内传出，惹得这些囚犯大呼小叫，不断拍打着自己的牢房门。 “吵什么你们这帮杂碎！？谁再吵老子就把他的嘴扯烂！” 一群狱警怒气冲冲的涌了进来，用手里的警棍不断抽打牢房门，偶尔砸到囚犯的手指，疼的后者蹲在地上却不敢出声。 顶着个啤酒肚的狱警走到重刑犯牢房外，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囚犯，额头山青筋直跳。 “把这个大个子关去小黑屋！既然精神这么好，晚饭就不必吃了！” 不一会，哑巴就从自己的牢房被带了出来，他面带傻笑，浑身是血，但却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阿巴~阿巴巴~” “见鬼，你在说什么？老子听不懂！” 哑巴咿咿呀呀的比划着，而狱警根本没耐心去理解他的意思，直接将哑巴连踢带打的关进了小黑屋。 或许在场的只有林肆明白哑巴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这里可真有意思。” ------------ 第69章：先发制人 愤怒的狱警放出话来，如果今晚他再听到任何噪音，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挨罚，这才将这些多巴胺分泌旺盛的囚犯们压了下去。 那名身宽体胖一脸横肉的“大宝贝”亨利，用猥琐的眼神在林肆和细狗身上瞄来瞄去，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小甜心，今晚就让你们先睡个好觉，明天再给你们办欢迎仪式。” 说完这家伙挪动着小山一样的身躯，躺在了一张硬板床上，似乎真的没打算动林肆和细狗。 “得救了......肆爷，我还以为咱们会被这些白鬼吃掉呢，这里面太可怕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细狗和林肆说的是汉语，他根本不担心这里会有人听懂。 林肆则笑了笑道：“如果你相信就这样结束了，今晚一定会让你终身难忘的，细狗，听我的，不要闭上眼睛，好戏还没有开始呢。” “啊？什么？” 细狗露出一张苦瓜脸，差点哭出来，而林肆心里相当清楚，这些被关押在监狱里的人渣绝对不会将他们的“欢迎仪式”放在第二天，如果要动手那就是今晚。 由于刚刚的冲突与吵闹，犯人们被取消了晚上的自由活动时间，而且晚饭的量也有所减少，这是对他们做出的惩罚。 “那些该死的警察！他们往我的饭里吐口水，狗东西，如果有机会出去，我一定会让他的妻子、女儿、老娘替他偿还！” 那名肤色古铜的拉丁裔囚犯一边嘟囔着，一边将盘子里猪食一样的食物送进口中，丝毫没有因为被人吐了口水而嫌弃。 林肆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一口也没有动，而是扭头望向“大宝贝儿”手里的汉堡，这家伙有渠道为自己搞到真正的食物，而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吃猪食。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肆的目光，“大宝贝儿”抬起头，用死鱼眼看着前者道：“怎么样，想吃吗？爬过来，只要把我伺候好你也可以得到这些食物。” 林斯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 “大宝贝儿”也不着急，他吃掉了盘子里的汉堡，留下另一个。 “我会给你留到明天早上，在那之前如果你回心转意就来找我，你知道我睡哪里。” 他自顾自说着躺回了自己的床。 细狗像个叫花子似的将盘里的猪食全部吃了个精光，完后还看着林肆手里的食盘道：“肆爷，您怎么不吃？您不饿吗？” 林肆没有回答他，而是将自己的盘子递了过去，细狗丝毫不客气的接住，吧唧吧唧的又干完一盘。 很快，夜晚来临，整座监狱同一时间熄灭了油灯，只有很少地方通了电，当然，这并不包括牢房。 随着夜幕的降临，监狱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这些鼾声时高时低，时长时短，就如同在演奏一场别开生面的交响音乐会。 就在细狗困的眼皮打架时，忽然感觉到睡在下铺的林肆在黑暗中起身，并且拍了拍他的身子。 “肆......肆爷。” 细狗正想问要做什么，林肆却一把将他拽下捂住了他的嘴，凑近了低声道：“小声一点，在这些人渣对我们动手前，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记住，在监狱里只有你够狠别人才不敢惹你，你越是害怕他们越会骑在你的头上拉屎，即便你打不过也要表现出你的态度，不然的话你就只能向上天祈祷了，祈祷和你同牢房的室友会将你完整的放出去。” 细狗咽了口唾沫，在黑暗中把脑袋点的像吃米小鸡。 林肆预计着时间，他没有穿鞋，光脚走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音，就那么站在“大宝贝儿”亨利的床边。 他脸上带着笑意，但下一刻却抬脚狠狠的踩在了对方的要害处，将“大宝贝儿”从睡梦中疼醒，可后者张开嘴还没叫出声，林肆又一掌切在了他的咽喉上，硬生生将他的嚎叫给憋了回去。 虽然林肆下手狠辣，但还是留了几分力气，要不然他这一掌早就将“大宝贝儿”的喉骨切碎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捂着自己的脖子从床上滚到地下。 细狗有些呆愣的看着林肆的举动，停了那么几秒钟才咬牙朝着旁边床上的拉丁裔囚犯摸过去，对准对方的眼睛狠狠就是两拳，打的那家伙嗷的一嗓子叫出声，猛的从床上弹起，却由于起的太猛脑袋撞在了上一层床的床板上，直接晕了过去。 很明显，林肆与细狗的突然发难出乎所有人预料，原本“大宝贝儿”计划睡到半夜再对两人动手，却不曾想给对方抢了先，而且出手如此狠辣果决，根本就没准备给他留后路。 听到声音醒来的黑人男子看着满地乱滚的大宝贝，以及晕厥过去的拉丁裔囚犯，不知所措的向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 “请......请别伤害我，我......我没干过什么坏事，都是他们逼我的！” 这黑人男子蹲在地上抱着双膝，能看出来在林肆和细狗被关进来前，他就属于那个被霸凌的对象。 林肆连他理都没理，对着“大宝贝儿”的脸一脚踩下，彻底让后者回归平静。 几乎是同时，他们隔壁的牢房里也传来了叮叮咣咣的打斗声，石头、胖子和阿福，受林肆影响，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重要性，也动手了。 “什么声音？” 这时，走廊外的大门被打开，两名提着马灯的狱警走了进来。 可当他们借着亮光一间一间牢房巡视之后，却发现所有囚犯都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或许刚刚是哪个起夜的倒霉蛋摔了一跤吧。 两名狱警又巡视了一阵，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去，隔壁牢房很快就传来了阿福的声音。 “肆爷~我们这边已经全搞定了，您没事吧？” 林肆还没回答，就听到石头已经替他结巴的做出了回答。 “肆......肆爷怎么可能有事？动......动手的信号是......是他给咱们的。” “呵呵~石头说的对，我没事，你们也要注意，明天才是我们真正面临考验的时候，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 打晕了同牢房的室友，林肆他们这才上床睡觉，一觉睡到了次日清晨。 “起床了你们这些懒驴！所有人都给老子去洗干净！” 狱警的声音粗鲁响起，他们习惯性的用警棍抽打牢房铁门发出的噪音，能够让脾气最好的老奶奶也挥舞起拐杖和他们拼命。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快来人去叫医生！” 巡视牢房的狱警发现了不对，他看到“大宝贝儿”以及隔壁牢房里的几名囚犯怎么叫也叫不醒，离近了观察这才发现，几人脸上都有血迹，哪里是睡着了，根本就是晕死过去的。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谁干的！” 愤怒的狱警看向林肆几人，大声吼叫道。 石头几个假装听不懂，实际上他们能听懂的单词真不多，而林肆则摊手耸肩道：“长官，我们也不清楚，可能他们在梦游时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 “见鬼的梦游！他们的样子就像被非洲雨林里的大猩猩蹂躏过，怎么可能是梦游？！” 很显然狱警并不相信林肆所说的话，但他没有证据证明是这些东方人干的，而且他打心底里也不相信这些黄皮肤的华工能做到，只能先将这些倒霉蛋运到医务室里去救治。 早饭时间到，囚犯们陆续醒来，预警手拿警棍与左轮站在走廊上，警惕的凝视着这些悍匪人渣走出牢房，又在狱警的引导下步入食堂排队打饭。 林肆在昨晚收拾了“大宝贝儿”之后，不客气地吃掉了他的汉堡，此刻看到监狱里提供的牢饭，不由得想念起汉堡的味道。 在排队打饭的这个过程里，林肆注意到至少有三拨人向他们投来了满含敌意的视线，另有三拨投来的则是戒备的视线，其他囚犯更多的则是好奇。 是的，囚犯们可不认为“大宝贝儿”等人是因为梦游把自己搞晕过去，一定是这些家伙动的手，看来他们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柔弱，这些黄皮肤的东方人有两下子。 ------------ 第70章：监狱风云 “滚开！你这小鸡仔！” 拿着餐盘刚刚排到准备打饭的细狗，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囚犯挤到了一旁。 “你！” 细狗想要发火，但对比了一下敌我双方的身高和手臂围度，还是作罢了。 另一边排队的石头也遇到了同样的遭遇，不过这愣头青梗着脖子分毫不让，差点在餐厅又闹出冲突。 “见鬼，如果不想吃我可以把你们丢去海里喂鲨鱼，都给我老实点儿！” 大肚子狱警带着人将石头和另一名囚犯分开，在他们身上赏了一顿警棍，那名囚犯被打的嗷嗷叫，而石头却咬着牙一声没吭，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嘿，那个东方人是不是有毛病？他不知道疼吗？” “敢当面顶撞魔猪，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知道这些黄皮肤的猪仔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吗？” “天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硬的黄种人。” 其他囚犯小声嘀咕着，周围狱警较多，这场冲突最终没有被激化，但石头的早餐却因此而泡了汤。 所有人全部打完饭，在偌大的食堂长桌上寻找自己的位置，林肆他们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一起，并被整个牢房的人孤立。 “肆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阿福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里所有人似乎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这种感觉让人如芒在背，很不自在。 林肆似乎并不受这些视线的影响，大口的吃着呢硬面包蘸汤汁，小声说道：“保护自己，寻找目标，你们要留意那些抱团的家伙，在监狱里他们一般会按照肤色或居住地形成天然的小团体。 看到那边了吗？那些身上带有奇怪刺青的家伙，应该都是南美的墨西哥裔，那边全部都是白鬼，而那边的黑人们也会抱团取暖。” 林肆虽然头也没抬，但大家却几乎秒懂他说的是哪一拨人，看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这座监狱里的派系划分摸透了。 众人当然不知道，有着十多年佣兵生涯的林肆，进过的监狱不在少数，这里对他来说就如同第二家乡般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能横趟。 快速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林肆抹了抹嘴道：“你们注意看，那边的人虽然不多，但周围三米都无人敢靠近的地方就是咱们的目标了，那位老板在监狱里地位超然，就连他用的餐具都是纯银的，我们在吃猪食，他却可以吃牛排，等会儿在院子里放风的时候听我指示行动，我们要先引起目标的注意。” “好的肆爷。” 林肆几人在吃饭的同时，其他囚犯都在观察他们、打量他们，那位正在用纯银餐具优雅切着牛排的大佬也被这些华工吸引了注意力。 “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他们为什么进来？” 吃完了牛排的大佬用干净到令人发指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接过手下递来的红酒杯，小小抿了一口。 “还不清楚，老板，我这就去打听一下。” 这位老板正是遭到政敌陷害被迫入狱的摩顿议员，也是本地帮派“黑蝎子”的幕后老板。 其实这位州议员如果想的话，可以完全不住在恶魔岛监狱里，但他在被捕时并没有试图交保释金，而是就这么在监狱里住了下来。 拿他的话说，就当做是度假，这段时间的旧金山风雨欲来，能在恶魔岛里置身事外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说摩顿议员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就在前几天，受到纽约华尔街金价的影响，旧金山这里的金价开始一路下跌，许多手持黄金交易合同的投机者认为这是一波行情，到处筹集资金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大量买入。 可就在本地富人和投机者们想要购入更多黄金合同时才发现，本地的黄金合同已被少数人控制在手里，就连之前拥有着几座金矿的罗文也对外宣布，转让了两座金矿。 摩顿虽然不清楚华尔街二人组真正的想法，但他却从罗文的反常敏锐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隐藏的风险，为了不被卷入纷争，他干脆顺水推舟跑到监狱里来躲清闲。 就在林肆和摩顿互相打量的同时，坐在监牢角落的一名不起眼囚犯却脸色发青。 他认出了林肆，认出了他的来历。 “见鬼！这些猪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一定要想办法告诉老板！” 此人正是罗文的手下，而且非常巧合的在矿场待过。 早餐时间很快结束，囚犯们排着队走至中央活动场，进行短暂的放风。 走到空地处，石头他们几个急忙靠了过来。 “肆......肆爷，我们昨晚教训了同牢房的家伙，他们今天很老实。” 石头献宝似得说着，只不过林肆看到他眼眶位置的淤青，还是提醒道：“你别忘了自己现在没有头盔和铁衣，胖子、阿福，看着点他，别让他冲在最前面。” “好的肆爷，其实我们一直在劝石头，可这家伙冲动的厉害，跟头倔驴似得。” 胖子苦着脸投诉道。 就在几人说话的工夫，看到驼着背的哑巴也被放了出来。 “阿巴巴巴~~~” 哑巴看到林肆开心的跑过来，双手不断比划着。 林肆笑着一甩手，一块不知被他藏在哪里的面包便已经落在哑巴手中。 哑巴就那么坐在地上，三两口吃完了面包，还冲林肆竖起大拇指。 细狗看着这一幕撇嘴啧啧道：“乖乖......可能也只有肆爷才能听懂哑巴在说什么。” “肆爷！” 忽然，阿福低声提醒林肆，空地一侧聚集着十几个囚犯，他们长相各异，肌肉发达，看向前者的眼神异常凶狠。 “伙计们，自己找对手，只要不打死，怎样都行。” 林肆看着来势汹汹的囚犯，活动了一下脖颈，捏着拳头迎了上去。 监狱里最不缺的就是暴力，这些在外面穷凶极恶的匪徒们即便被关起来也不会老实。 此刻来找茬的，是绰号“白熊”的狱霸，他觉得林肆几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监狱中的规则，影响到他的权威和地位。 就算哑巴昨天徒手打倒了三名重刑犯，但“白熊”还是认为黄皮肤的东方人就应该排在底层，不管是在外面还是监狱里。 “干他们！” “白熊”人高马大，目测最少一米八五，体重两百斤以上，身上的皮肤白到发红，裸露在外的胳膊满是狰狞的纹身图案。 在他的一声令下，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囚犯们一股脑冲了过来。 林肆与哑巴、石头站在最前方，胖子和阿福护住左右，细狗则躲在最后瑟瑟发抖。 林肆面对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白人大汉，身子一缩便躲过对方的拳头，抬腿一记窝心脚揣在对方小腹，顿时让那大白熊弯腰弓起身子。 林肆动作不停，用力向下撕扯对方耳朵，迫使其无法抬头，紧跟着右膝上顶，在对方面门上开起了染料铺，只不过他只卖红色染料，似血的红色染料。 ------------ 第71章：最大毒瘤 哑巴以前是大内侍卫，空手格斗的本事甚至在林肆之上。 他本就身高臂长，两个巴掌如同剑龙的尾巴，只要印在那些囚犯的脸颊上，就会扇的血沫和牙齿横飞，脆响与哭嚎同鸣。 石头打架的习惯就是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反正我不怕疼，看谁先倒下。 胖子出乎预料的很能打，但坏就坏在偶尔发作的“圣母病”上，打疼了别人还下意识的去道歉，结果就是自己平白多挨几下。 阿福性格比较内向，打起架来也相对弱鸡，很快就被两名囚犯按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细狗，不出意料的满场乱跑，一边跑还一边求饶，但很可惜，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还以为是在喷脏话，追的更凶了。 “呼呼呼......狗日的，那些人为什么不管？昨天他们分明还阻止我们打架来着~！” 细狗一边跑一边将注意力放在了空地周围聊天吸烟的狱警身上。 的确，他们两拨人在这里打的死去活来，可那些狱警却有说有笑，仿佛根本看不到似的，和昨天判若两群人，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 林肆回身一脚踢断了围殴阿福的一名囚犯的膝盖，抬头咧着嘴笑道：“昨天？昨天那样才不正常，今天才是恶魔岛监狱应该有的状态，来吧，打个痛快！” 林肆话音刚落就被人一脚踹在背后，身子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他双手撑的地面，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顺势抓起一把尘土向后一扬，正好撒在了偷袭他那人的面部。 “见鬼！该死的黄皮......” 那人一句粗口还没骂完，林肆便自下而上一掌猛击在对方下巴上，打的那家伙上下牙齿碰撞，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含着一嘴血向后栽倒。 “阿福，你怎么样？” 林肆将阿福从地上拽起，后者的一只眼睛此刻已经肿成了鸡蛋，可还是咧着嘴道：“肆爷，我没事，我还能打。” “跟在我后面，瞅准机会给他们一下。” “好！” 两人说着，林肆矮身又躲过一拳，小腿猛的摆动，一记下鞭腿将面前的囚犯踢的一个趔趄，阿福瞅准机会抬脚踹在了那人的要害部位，当场又废掉一个。 林肆这边虽然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个个出手狠辣，不是插眼就是锁喉，要么就瞄着你的裤裆打，只要不小心中了他们的黑招，铁定就起不了身了。 周围看热闹的那些囚犯，随着有人被掏裆插眼，他们也发出呜呜的声音，下意识用手捂住要害，仿佛能够感同身受。 “那几个东方人下手也太狠了，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呀。” “特别是那个个头不高脸上还总带着笑的家伙，他竟然一个照面就把白熊给放倒了。” “我之前听说这些东方来的猪仔都留长辫子，这些人为什么没有？” “看那个东方巨人，实在太恐怖了......我发誓，即便让我跪在他身边舔他的脚趾，我也不愿被那巴掌扇在脸上。” 那名囚犯说的正是哑巴，哑巴面前全无一合之敌，不一会儿周围就躺了七八个捂着脸哀嚎的。 双方的混战仍在继续，但属于“白熊”那边的囚犯能站着的却越来越少，周围看热闹的囚犯经过了最初的震惊，此刻也开始歇斯底里的呐喊，鲜血激发了他们体内的暴力因子，场面逐渐向着失控的边缘发展。 就在众人打的热火朝天时，“砰”的一声枪响出现在操场上空。 现场的呼喊声戛然而止，大家都看向了开枪的方向，只见一名留着两撇小胡须，身边簇拥着十几个狱警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操场边沿。 此人一米八的个头，身材中等，不胖不瘦，骤一看去还颇有几分书卷气，正是这座“恶魔岛”的土皇帝——监狱长贝拉米。 监狱长收起了他的枪，冷眼注视着混乱的局势，对身旁一名狱警使了个眼色。 “分开他们，把带头闹事的扔去地牢，自由活动时间结束，都给我去干活，这帮吃白食的废物。” 狱警们得了监狱长的命令，挥舞着手上的警棍或鞭子开始驱赶人群，而周围高处的瞭望台上，手持步枪的预警也全神戒备，只要有人胆敢反抗，他们便会赏对方一颗子弹。 户外活动时间提前结束，在监狱长的威慑下，犯人们并没有出格的表现，而林肆他们几个则被重点“照顾”，先赏了一顿皮鞭，接着被丢进地下室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中。 “进去吧你们这些蛆虫！你们根本不配生活在人类待的地方，就应该在这里烂掉！明天早上最好让我看见你们全部咽气，低贱的家伙！” 一名狱警将沉重的铁门关闭，咒骂了一阵儿这才离去。 阴暗缺少光线的地牢中，有水声滴滴答答不知从哪里渗透入内，崎岖不平的墙壁上偶尔还能听见老鼠在吱吱叫。 “肆爷，我们都被关在这里了，这可怎么办？不知道我们要找的那人注意到我们没有？” 细狗活动着刚刚被鞭子抽疼的脊背，看向黑黢黢的地牢有些担心。 林肆斜了一眼刚刚被自己痛揍的“白熊”等人，发现后者即便断胳膊断腿的也没被送去医疗室治疗，而是就那么像垃圾似的扔进潮湿的地牢，好像生怕他们死不了一样。 “看来昨晚我们遇到的那个胖狱警是这里面最有人性的一位了。” 林肆小声自语着，却忽然听到漆黑的地牢角落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说话声。 “竟然一次进来这么多人，而且还是东方人......你们的辫子哪儿去了？” “哎哟我的妈呀~！” 那说话的声音距离细狗身后不远，吓得他惊叫一声原地蹦起，急忙躲在了石头身后。 “有鬼呀~~这里~！” 细狗指着说话的方向，石头却嫌弃的推了他一把。 “哪......哪里来的鬼？你的胆子比......比我的尿结石还要小！” 林肆眯着眼睛走近了一些，看到在地牢角落坐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子，他的头发长到肩膀，并且纠结在一起，如同宽檐帽，胡子也不知多久没有剃，在脸上胡乱生长着，最长的地方已经要超过胸口。 “你是谁？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又关了多久？” 林肆有些警惕的开口问道。 那男子眼睛上翻，似乎是在回忆，紧接着叹气道：“你的口音竟然带着一些伦敦腔，真让人惊讶......我在这里多久我自己也记不清了，这里总是这么阴暗，让人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或许是一周？或许是一个月？又或许已经过了一年，只有上帝才知道。 至于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呵呵~因为我招惹了那个恶魔，那个恶魔岛上的暴君贝拉米监狱长，是的，你没听错，我没有犯任何罪，只是因为招惹了他便被关在这儿，在这里我与世隔绝，只能靠着那些已经发馊的饭菜和老鼠勉强度日。” “你得罪了监狱长？”林肆反问一句道：“哦，真是可怜的家伙，不过很遗憾，我们也自身难保，没法帮到你。” 林肆耸了耸肩，并不想招惹这个地牢里的怪人，他有他们的目的，不愿节外生枝。 “嘿嘿......我有一种预感，你们应该可以带我离开这儿，准确来说是你，这位先生，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林肆被对方的话吸引到，饶有兴致的翘起嘴角。 “Joker是我的英文名。” “奇怪的名字，我叫做菲尔，是一名报社的主编，我们报社甚至还雇佣过你的同胞，他们很勤奋也很聪明，只不过缺少机会而已。” “哦，报社的主编？我似乎已经猜到你是因为什么得罪了监狱长，恐怕是某篇报道吧？” 那名叫菲尔的主编苦笑一声，摇摇头道：“这并不难猜到，是的，我的确是因为一篇报道被抓，我们爆出了这座监狱存在的不合理性，监狱长贝拉米涉嫌虐待、谋杀这里的犯人，而且还会强迫他们为自己工作谋取利益。 更重要的是，他会收受财物，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将没有犯罪的普通人关押进来，甚至将一些罪大恶极之辈以各种理由释放出去，我在那篇报道中写过，恶魔岛监狱才是圣弗朗西斯科最大的毒瘤。” ------------ 第72章：有趣的淘金客 由于林肆先前已经从彩妈妈那里得到了一些内部消息，知道监狱长背景颇深，还有着骷髅会的身份，看来他面前这位报社主编并不知晓，只是一位正义感爆棚因此遭到报复的热血青年罢了。 没错，林肆从他的声音语气判断，这家伙虽然长发披肩，胡须茂密，但实际年龄绝不超过三十岁。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救你出去？而且这里可是恶魔岛，没人能从这儿逃出去，释放的另当别论。” “呵呵呵......”主编菲尔低笑了几声道：“不要小看一名新闻工作者的直觉，你和他们都不同，你很特别，你的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告诉我，你有办法从这离开，或者说你来这里是带着某种目的，是故意进来的。” 林肆表情不变，但心里却对这位主编高看了一眼，对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看出这么多的信息，此人一定拥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和与生俱来的直觉。 “肆爷，这家伙是人是鬼？他在说什么？” 细狗看到林肆跟对方攀谈起来，心中的恐惧也驱散了不少，往前小心翼翼的挪了两步问道。 “他说我们会救他出去，还说我们是故意进来的。” “啊？他......他怎么会知道？！” 林肆看了细狗一眼，指着他道：“如果对方能听懂汉语，你就已经被人家诈出来来意了，真是沉不住气，这家伙多半是故意那么说的，不过他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报社主编啊......以后大概率会用得着。” 林肆摸着下巴想了想，示意大家先不要急。 “刚刚我们闹出的动静应该已经引起了目标的注意，以他的手段很轻松便能打听到我们被关在这里的原因，希望这会让他对我们生起一点兴趣。” 林肆的猜测没错，他们在空地上搞出的动静的确引起了摩顿议员的注意。 “老板，打听到了，那是一群淘金客，因为赢了‘狼穴’名下赌场的钱，又揍了他们的人，这才被关进里面。” 恶魔岛内，一间光线明亮，一尘不染，摆放着沙发家具甚至酒柜的牢房内，摩顿议员一边抽雪茄，一边饶有兴趣的听取着手下的汇报。 “哦？他们打了‘狼穴’的人，还赢了不少钱？有趣的淘金客，他们的身份应该不止这么简单，你有没有打听到他们为谁工作？” “打听到了，老板，他们之前为圣何塞的杰森工作，就是前两天被莫名其妙通缉的那个杰森，罗文的老对手。” 摩顿议员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将烟雾缓缓吐出，冷笑道：“杰森一定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或者......有人看中了他的生意，你还记不记得最近这段时间威廉警长的反常，他以前做事都很低调，但前一阵却忽然跳出来，这背后一定是得了某些人的授意，这些华工应该就是上层斗争的牺牲品。” “是的老板，在杰森垮台之后这些华工就失去了监管，有些人被游骑兵驱赶躲进深山，有些人流落到其他城市，而这些则来到旧金山，他们身上似乎带着不少金子。” “金子我倒不在意，但对那几个人比较感兴趣，只要他们找了斯蒂尔的不痛快，那么我就痛快，而且这群华工不属于任何势力，他们不管做出什么事都只代表自己，这一点如果利用的好能解决大问题。” 手下不明白自家老板想要做什么，便住口闭嘴不言。 过了一会儿，摩顿收起了没抽完的雪茄，身子向后靠，悠悠道：“替我约一下贝拉米监狱长，就说他上次看中的那幅画我们可以交易了。” “好的老板。” 摩顿议员在监狱里是vip客户，而这也是监狱长贝拉米想出的生财之道，他专门为那些有钱人服务，说白了只要你能出得起价，在这里就能为所欲为，可如果你的对手出的价比你高，那么不好意思，监狱长也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在这座孤岛上他便是王。 “先生，摩顿议员托人带了话，说您上次看中的那幅画可以交易了。” 恶魔岛办公区，一座独立出来的阁楼中，土皇帝贝拉米正坐在一张书桌后看着某份文件，秘书轻敲房门，只探入半个身子汇报道。 “哦？他终于肯割爱了吗？那个守财奴，看来他是有事要求我，这可是趁机压价的好时候，你去把摩顿议员领到会客厅，我一会儿就到。” “是。” 贝拉米监狱长喜欢让手下们喊他先生，他也总是以文化人自居，平日没事就喜欢赏赏画，看看书，听听交响乐，附庸附庸风雅。 监狱长的会客厅布置的温馨豪华而又丝毫不张扬，就如同那些高等学府的图书馆。 里面放着悠扬的音乐，微风吹动纱帘，让窗外的阳光可以泼洒入室内，墙壁上的画作都出自最炙手可热的艺术家，每一幅都价值不菲。 “中午好啊，议员先生。” 当摩顿议员推门进入之时，贝拉米监狱长已经坐在了那里。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手中拿着本有些年代的硬皮书，似乎翻看到了一半。 摩顿议员露出笑容，微微欠了欠身，他一步跨入会客厅，监狱长的秘书从外部将门关闭，那扇经过特殊处理的隔音木门把一切嘈杂都阻隔在外。 贝拉米示意议员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而那里已经提前摆放了一杯冒着浓郁热气的咖啡，和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 摩顿议员从外表看去与那些政府雇员似乎没有任何区别，极为普通，甚至有些刻板，但他的一双眼睛里却透露出沉稳、老辣、干练的气息。 他坐在那端起咖啡轻抿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又点燃一根火柴在雪茄前端预热，房间里没有人说话，仿佛两人都在享受当下。 预热完毕，摩顿议员将雪茄凑到嘴边轻吸了几口，用心感受着烟雾的芳香，微闭眼睛道：“尊敬的监狱长，相信我的话秘书已经给您带到了。” 贝拉米监狱长合起手中的书，放在旁边的圆桌上，双手交叠搁在腿上，面带温和的笑容道：“带到了，就是不知议员先生要出售您的哪幅画呢？” 摩顿看着对面的监狱长，知道对方明知故问，目的就是为了压价，在心里骂了句“贪婪的混蛋”。 “呵呵~当然是那幅德拉克洛瓦的作品。” 监狱长稍微坐直了身子道：“哦~是那位法国浪漫主义大师的杰作？呵呵呵~看来议员先生这次要我办的事情不小。” 摩顿议员不置可否道：“其实对于监狱长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对今天操场上打架的几名华工比较感兴趣。” “哦......华工？” 监狱长没想到摩顿议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之间竟有些摸不准对方打什么算盘。 见恶魔岛的这位土皇帝迟迟没有发声，摩顿议员补充道：“监狱长不要多想，我就是看中他们的胆量，自己身边又正好缺一些安保人员，仅此而已。” “哦？议员先生看中那几个东方人？呵呵......不过他们的确很能打，好，那么我现在就下令将他们从地牢中放出来。” 贝拉米监狱长正准备开口叫秘书进来，却见摩顿议员抬手阻止道：“不急，先让他们在里面待会儿，三天以后我再去领人。” 监狱长一副了然的表情道：“明白，明白，议员先生要在他们彻底失去希望时出手，呵呵呵~高明，高明啊。” ------------ 第73章：老鼠大餐 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大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越来越饿，咕噜噜叫个不停。 “唔......那些扑街仔为什么还不来给咱们送饭？我都已经饿着前胸贴后背了......” 细狗坐在潮湿的地面上，从最初的大声咒骂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气若游丝，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吃东西，只知道现在的他能生吞下去一头牛。 他们被关进着潮湿的地牢后，那些狱警就只在当天给他们送过一次发馊的饭食，在那之后别说送饭，就是连个活人都没有进来过，林肆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被遗忘了？ “咕噜噜噜~~~~” 一道巨大的腹鸣声在地牢里回荡，胖子红着脸挠了挠头道：“不......不好意思，这玩意儿他忍不住啊。” 蜷缩在角落里的前报社主编菲尔咯咯咯的怪笑两声道：“怎么样朋友们，要不要来尝一尝地牢特产肥老鼠？味道很不错哦。” “谁......谁要吃老鼠？你......你这个疯子！”细狗厌恶的骂道。 几人同处屋檐下，时间久了也便熟络起来，只要菲尔咬字清楚一些，语速慢一些，大家也基本上能猜到他说的什么意思。 面对着菲尔递上来的老鼠，大家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林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诸位，为了活下去，有老鼠吃就不错了。” 林肆走过去捏住菲尔递来的老鼠打量了一番道：“嗯......如果有火能将它烤熟一些就更好了，毕竟老鼠身上病菌不少，可别因此而染上鼠疫。” 林肆话音刚落，菲尔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奇怪，他已经在这里吃了不知多少只老鼠，如果说得鼠疫，恐怕第一个就轮到他。 “呵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操心未来，还是眼下活着最重要。” 看到菲尔发白的脸色，林肆话风也跟着一变。 说到这，他忽然张开嘴伸出舌头，从嘴里掏出一个薄薄的东西，就在众人诧异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却慢条斯理的在给老鼠扒皮去内脏，原来他从嘴里吐出的竟然是一小截薄如蝉翼的刀片。 “嘶......肆爷，您怎么还有这一手？口中藏刀片，我只在说书的嘴里听到过。” 细狗几人一脸惊讶的围了过来，而林肆这一招口藏刀片还是从麻钱儿那里学到的盗门绝技。 “去除掉内脏和多余的毛皮，能干净一点是一点。” 林肆正在那里处理老鼠，哑巴突然走过来“阿巴阿巴”不知说些什么，然后他扯下自己的一条袖子，伸手在那凹凸不平的墙壁上掰下一块石头，用袖子将石头包裹住，猛的朝铁栅栏门一砸。 “咣”的一声巨响传来。 哑巴的力道极大，速度又快，岩石与铁门摩擦撞击的一刹那，产生出一串火花。 那些火花将衣袖缠绕碰撞的位置烧糊了一些，哑巴急忙用手将其护住，如同保护着这世上最为脆弱和珍贵的东西。 “呼~呼~呼~” 他轻吹了几口气，包裹着石头的布料燃起一缕青烟，哑巴竟然仅凭自己的蛮力就生出火来。 “干得漂亮哑巴~！” 林肆见状也扯下自己的一条衣袖，大家有样学样，扯烂身上的衣服，将它们放在凹凸不平的墙壁内侧，让火生的大一些，开始烤老鼠肉。 不一会儿，潮湿的地牢里便散发出了诱人的烤肉香，即便他们缺少佐料，但在这种环境下能吃一口热的，还要什么自行车？ 虽然人多老鼠少，但大家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细狗往地牢旁边瞥了一眼，顿时给吓了一个机灵。 因为他发现，在另一边角落的地牢里，有几双发绿的鬼火正遥遥的望向这边。 是的，那正是被饿到已经没力气说话的白熊等人。 林肆看着那些先前作威作福的狱霸，根本没有与他们分享的意思，而是抬手将拳头捏的嘎巴直响，警告对方不要乱来。 “这......这位先生，请你行行好，我们......我们真的快不行了，那几个兄弟就快断气了......” 白熊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他试图从林肆这里得到一点帮助。 其实刚刚林肆就注意到他们的近况了，这些囚犯，特别是在打斗中断胳膊断腿的，又在冰水里不知浸泡了多久，加上饥饿疼痛，还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好意思，我们也自身难保，你看到了，在这里没人能帮得了你们，毕竟这是你们自己作出的选择。” 林肆话音刚落，就感觉旁边有人在拽他。 胖子凑了过来小声道：“肆爷，其实我们可以把老鼠皮和老鼠内脏给他们吃，反正也用不上。” 林肆知道自己的这位厨师圣母病又犯了，不过他说得对，他们不会去吃那些内脏和皮，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嗯。” 林肆用眼神示意白熊他们可以享用那一堆残羹老鼠宴，这让后者大松了一口气，他明白，哪怕只是老鼠皮和内脏，关键时候也能救他们一命。 只是当这些囚犯试图走过来捡取老鼠内脏时，如此简单的动作对他们来说竟然也困难重重。 林肆默默看着一位断腿的家伙试图将自己的腿掰回原位，却疼的咬破了嘴唇，而另一名囚犯比他好不到哪去，他的手肘此刻是朝前的状态，几根指头也各自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倾斜，稍一动弹就冷汗直流。 “肆爷......” 林肆看着身旁胖子向他投来的炙热眼神，轻轻叹了口气，踩着地面的积水走过去，吓得白熊那些人缩成一团。 “想活命就不要动。” 林肆低声警告了一句，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便听到“咔咔咔”令人牙根发酸汗毛倒竖的声响。 囚犯们再也忍耐不住，一个个高声哭喊，可片刻后他们就发现，自己的腿或手臂恢复如初，已经能够行动了。 “谢谢，谢谢您的仁慈先生！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这次如果能从地牢里活着出去，您就是我们的老大！我们白熊帮都听您的！” “你还有个白熊帮？” 林肆并不在意对方的承诺，任由他们去分食那些老鼠内脏，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地面上那位身上。 按理说大人物也该让人去调查他们的背景了，莫非他对几人的身份不感兴趣？或者并不想和自己的政敌继续斗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他林肆赌错了，一旦赌错，继续留在这里将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开始考虑如何才能逃出去。 就在林肆四处寻找能够加以利用的物体时，远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通往地下的铁门发出难听的摩擦噪音。 有人进来了。 林肆眼睛一亮，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你们可以出来了，当然，没死的话。” 几名狱警用钥匙打开了地牢大门，示意林肆他们往外走，连带着白熊等人也重获“自由”，当然，除了那位报社的主编。 “林~~小丑林~~~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得罪了监狱长的主编菲尔忽然从地上窜起，双手死死抓着铁门栏杆，用破锣一样的嗓子朝林肆的背影嘶吼着。 他表情狰狞情绪激动，仿佛要将自己从那狭窄的栅栏缝里给挤出来，当然，那并不管用。 林肆没有回头，也没有给他做出任何承诺，但菲尔仍旧自言自语的低声嘀咕着。 “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的......小丑林，你会救我出去的......我相信你......” ------------ 第74章：征服这里 穿过那阴暗无光的地牢走廊，林肆等人被狱警押着终于重见天日。 阔别已久的阳光撒在众人身上，迫使他们闭起眼睛，必须重新适应光明中的世界。 “你们，滚去那边！” 狱警粗鲁地将白熊等人赶进监狱范围，似乎根本没有替他们治疗一下的意思。 不过这里的犯人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只要不让他们待在地牢中，他们就有办法获取到一些医疗物资。 至于林肆几人，则被单独带往另一个方向。 “进去吧，有人要见你们。” 狱警指着一间较大的牢房门，那里似乎是供犯人亲属探视用的地方，只不过在恶魔岛则成了摆设。 林肆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围成了之前训练的防御阵型，彼此之间相互呼应，警惕的注视着周围前行。 狱警并没有跟进去的打算，而是自觉的站在外面将大门关闭。 会客室里宽敞明亮，原先的设施已经被拆除，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排沙发。 打扮普通，甚至有些刻板的摩顿议员正坐在上面，他的周围站着几名明显与监狱犯人气质相左的保镖。 林肆能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味，这些人一定都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兵。 在林肆打量对方的同时，摩顿议员也在打量着他们。 当然，只要是正常人，第一个看到的肯定是鹤立鸡群的哑巴，他是在太高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坐，不要拘束。” 摩顿议员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将目光从哑巴身上挪开，又放在了林肆身上。 以他的阅历一眼便能看出，这群华工里谁是领头的，谁又说了算。 林肆面带微笑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发中央，而哑巴、细狗、石头、胖子和阿福则非常自觉站在了他身后，没有一个人试图坐在沙发上。 摩顿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隔空指了指桌面上摆放的雪茄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肆心中觉得好笑，这位议员竟然想用雪茄来试探他。 林肆装模作样的将那根雪茄捏起，开口道：“说起烟这种东西，那就可以追溯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时候了，最初它们和本地原住民有着莫大的关系，并从这里流传至欧洲，又散播到整个世界。 不过单说雪茄烟的话，还是得看古巴，西班牙人在统治古巴之后，一直试图垄断销售，直到1614年才允许古巴的一些烟草种植园园主自行种植烟草，当然，私自制作雪茄向外国人销售是违法的。这位老板的这根雪茄烟......应该就出自古巴吧？” 林肆将烟草和雪茄说的头头是道，让摩顿颇感意外，他伸手说：“你可以试试，然后说一说这是哪里的雪茄。” 林肆也不客气，用拇指和食指将雪茄烟递到嘴边轻轻衔住，而这时，细狗这家伙极有眼色的靠过来，拿起旁边的火柴替林肆点燃。 林肆衔着烟轻轻吸了两口，让烟雾在口腔里旋转。 他微眯眼睛感受了一阵，这才轻轻吐出。 雪茄虽然并不入肺，但还是会经口腔和鼻腔黏膜吸收到其中的尼古丁，为人提供一种独特的舒适效果。 林肆放下烟，砸吧了一下嘴道：“如果我没猜错，先生这支烟应该是出自乌普曼，这家雪茄工厂成立于1844年，由一名德国银行家用自己的名字创办。那里产的雪茄口感柔和，香味淡雅，初尝有一点草木香，细细品尝又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可可香。” 林斯说着犹如一名神棍又吸了口烟，抬头往天空中吐出，让整个会客厅都弥漫着带有独特香味的烟雾。 “先生，说出来或许您不信，现在我闭上眼，面前出现的就是加勒比阳光海岸，这种奇妙的体验当真无与伦比，这无疑是一支绝世好烟！” “啪~啪~啪~” 摩顿议员没有说话，而是用轻轻鼓掌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认可。 他呵呵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懂雪茄，而你甚至是一个黄皮肤的东方人，这就更让我感到惊讶了，是不是，小丑林？” 林肆一点也不奇怪对方知道他的名字，眯着眼笑道：“呵呵~多谢议员先生没有戳破我的谎言，给我留了面子，其实这就是一支本地产的普通雪茄，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人回味无穷，心旷神怡了。” 林肆自己戳破了自己的谎言，丝毫不觉尴尬，而他的这一举动却令摩顿议员生起兴趣。 “有意思......我们直奔主题吧，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放出来吗？” 林肆将雪茄烟递给旁边的细狗，上身微微向前倾斜道：“那是因为议员先生出面将我们保了出来，但我不知道您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不怕告诉你，为了将你们捞出来我付出了一幅名画，而它的价值应该在八万美金左右。” 林肆并没有对这个数字感到多么惊讶，只是抿着嘴轻轻点头道：“议员先生眼光独到，我们一定会向您证明您的投资是绝对超值的，想要我们做什么？杀人？放火？抢劫？破坏？除了自相残杀，我们什么都做。” “很好。” 摩顿议员此刻对林肆的表现可以说相当满意，他放下翘着的右腿，又将左腿放在上方，身体向后靠着说道：“那么你就先试着统治这座监狱里的囚犯吧，让我看看你们需要多久。” “统治这座监狱？您的意愿就是我们的意志，议员先生。” 林肆知道这是对方给他出的另一个考验，想要为这种大人物服务，只是能吹会侃会抽烟还远远不够，接下来就是他们展示硬实力的时候了。 林肆起身对摩顿行了一礼，这才带着众人走出了会客室。 当大门关闭后，摩顿身后的保镖才小声道：“老板，这些华工值得信任吗？就靠他们几个人怎么可能统治恶魔岛监狱？” 摩顿看了眼林肆没有抽完放在桌上的雪茄，呵呵轻笑道：“那个年轻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你难道没有听见他喊我议员先生？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向他介绍过自己。” “什么？老板，您的意思是......他调查过您？” “调查？哼~他们很有可能进入这里就是为了接近我，不过不管他们是想寻求庇护又或者另有所图，只要价钱合适，我不介意和他们做这笔生意，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等林肆几人走出会客厅后，那狱警竟然将他们带到了恶魔岛另外的区域。 这次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被完全打散了，所有人都被单独分到了一座新牢房里，并距离同伴颇远，根本没法互相照顾。 “我顶你个肺......这帮白鬼不做人事啊！肆爷，我可怎么办？” 看到自己要被单独带往新的牢房，细狗顿时就慌了神儿。 “记住我先前给你说的话，在这里你表现的越怂就越危险，你只需要记住一个字，狠！你下手越狠他们越是怕你，越是尊敬你，在监狱里没有别的捷径，只有你比别人狠你才能安全。” 林肆看着细狗的双眼，一次次强调着那个字——狠。 ------------ 第75章：仇敌 “狠......我要狠，我要比所有人都狠！塞你母......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不怕死的都滚出来！” 深知已经没人能帮他的细狗越想越气，对着周围的牢房就是一通咆哮。 只不过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囚犯们只会看到一个长相猥琐瘦弱的东方人在对他们咆哮。 同样的话林肆也给阿福和胖子叮嘱了一声，石头和哑巴他并不担心。 “肆爷，您放心吧，我们一定都会平安的，会平安出去的......” 胖子像是在给林肆说话，又像是说给自己。 新的牢房，新的环境，林肆明白这一定又是那位议员的手笔。 “咣当~” 牢房铁门关闭，林肆面朝内部，微笑望向几双凶狠嗜血的目光。 这一次，无论牢房里传出什么样的动静，狱警都充耳不闻，仿佛不管他们的事。 “狠......要狠，只有够狠别人才会怕你，你才会安全......狠......” 细狗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洗脑，当牢门关闭的那一刻，他豁出去般大笑三声。 “哈哈哈！老子细狗！不想死的都给我跪下！” 细狗说完两条腿都有点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摆出一个浮夸的造型。 不过他想象中的怒骂和暴揍并没有出现，牢房里居然有些安静。 细狗微微放低高傲的头，却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是......是你们？” 细狗看到，和自己一间牢房的狱友，不正是在地牢里吃过老鼠尸体的“白熊”和他的手下吗？ 此刻的“白熊”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断胳膊断腿的手下也用夹板做了固定，以至于一群人现在都没一个能站起来的。 “先生？您来了，欢迎欢迎~” “白熊”也认出了细狗，一脸喜色的示意后者睡在他旁边的床铺上。 “这......谢......谢谢。” 细狗有些懵逼，自己在那酝酿了半天，却发现结局出奇的好，难道这就是吉人自有天相？ 相比较细狗这边的安逸，林肆等人就略显狼狈了。 林肆虽然下手狠辣，格斗技能全满，但在狭窄的牢房里面对多人围攻，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 石头与哑巴经过一场苦战最终赢得了“牢头”的宝座，而胖子和阿福则宣告失败，被打的不成人形。 胖子狠不下心打别人，那么只能他自己挨揍，至于阿福，那就是单纯的菜。 经过了一晚的苦战，胖子和阿福被抬去医务室，其他人则依靠实力或者运气留了下来。 或许是得到了摩顿议员的关照，林肆他们次日一整天都不用外出劳作，而是待在牢房里休养。 与此同时，旧金山罗文宅邸。 “老板，克拉克托人传来消息，说在恶魔岛监狱里看到了之前我们金矿逃出去的华工，就是后来投靠杰森的那伙人。” “什么？那些住在还敢来旧金山？现在被关在恶魔岛监狱？嗯......” 罗文沉思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运气突然变好起来，先是出手了几座废矿，紧跟着杰森倒台，现在偷金子的小贼也找到了，很好......你去，把犬舍的那帮家伙带出来，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是老板。” 此刻，罗文那臭名昭著的“犬舍”内，正吊着十几个上身赤裸的汉子。 这些人，正是麦尔斯一伙。 当初林肆他们跑路之后，麦尔斯选择返回旧金山给罗文告密。 原本他想的挺好，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华工身上，可他却没猜到罗文老板的心胸。 现实情况就是，罗文抓不到华工，就把气撒在了麦尔斯一伙人身上，他将这十几个人绑在“犬舍”折磨的死去活来，却就是不杀他们。 “哗啦~~~~” 打手们按照自家老板的吩咐，将麦尔斯等人从犬舍拖出来，扔在院子里，一盆盆冰冷刺骨的井水泼在身上，让这些原本已经半死的家伙们找回一点知觉。 “唔......罗文......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杀了我们......” 麦尔斯睁开眼，但发现眼前的事物都异常模糊，他只隐隐约约看到太阳，闻到泥土香。 现在的他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风光，头发凌乱布满血痂，身上的皮肤就找不出一处完好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痕和抓痕，甚至还有被撕咬的痕迹。 “狗杂种，算你们运气好，老板开恩放你们一马，现在就让医生给你们治疗，完后还有凉水浴和一顿饱饭，好好享受吧。” 用凉水将这十几人全部浇醒之后，一群女佣挽起袖子，为其清洗身体。 几名早就等待在旁的医生也提着药箱开始逐一诊治。 麦尔斯他们大多都是外伤和瘀伤，治疗起来大同小异，无非上药、缝合、包扎。 医生们处理完这些人的伤口，女仆为他们换好干净衣服，又连拖带拽的把这些人转移到佣人宿舍，献上一顿还算丰盛的佣人大餐。 麦尔斯等人全程都像木偶似得受人摆布，这倒也不是他们愿意，而是实在没力气反抗。 等到一切完毕，闻到食物香气之时，他们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他们真的被释放了。 “唔唔唔......！” “啊哈哈哈~~~” “西里呼噜~~” 这十几人如同眼冒绿光的野兽，根本顾不上使用刀叉，就那么双手齐上，将饭菜抓入口中。 他们已经不在乎食物是否可口，味道咸淡如何，又是不是烫嘴，只要能吃饭，就是让他们出卖自己的灵魂都可以。 等到那一桌子饭菜化为齑粉之后，罗文的保镖才推门而入，冷冷注视着这些乞丐一样的家伙。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抓紧去睡觉，老板说了，给你们两天时间恢复，两天之后拿上趁手的家伙，准备去一趟恶魔岛监狱，你们的老朋友都在那里。” “恶魔岛监狱？罗文老板不是要放了我们，是要将我们送入监狱？” 麦尔斯用衣袖抹了把嘴角的汤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这一刻觉得罗文就他妈是个十足的变态，给他们吃给他们治疗，难道就是为了送他们进监狱的时候体面点？ “哼~你为什么不问问是什么老朋友？告诉你们吧，之前跟你们有过冲突的华工，现在就在恶魔岛监狱里，老板这是给你们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什么？！” 麦尔斯听到“华工”两个字，双眼瞬间充血，一股无名火几乎要将他的头发烧着。 “华工？是那群卑贱的华工？” “正是，所以应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家伙都在工具室里，休息好了就告诉我一声，我来安排你们入狱。” 扔下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保镖转身离开，只剩下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麦尔斯一伙人。 ------------ 第76章：公公很头痛 “叮叮咣~叮叮咣~” 荒芜干涸的沙漠里，一群华工面朝铁轨背朝天，每日平均要工作十五到二十个小时。 他们艰苦耐劳，他们任劳任怨，但他们并不想不求回报。 自从南北战争结束之后，北美大陆的铁路事业便迎来了一次蓬勃高速的发展阶段，换句话说，就是因为拥有铁路才为北军赢得了内战的胜利。 在这场如火如荼的铁路铺设运动中，不乏看到华工的身影。 其实这里面很多华工最初来到北美都是为了前往金山挖金子的，可等到了这里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要挖的不是金子，而是坚硬的冻土，干燥的沙石，无人的荒漠，和蜿蜒的山丘。 在1862年林肯总统签署的法案中，决定修建一条长三千公里横贯洲际的铁路。 这个重大的决定会将西部太平洋沿岸的国土和中部平原连接起来，届时火车就能从奥马哈一路开到旧金山。 这项庞大的划时代工程由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和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共同承建。 这两家公司早期雇佣的白人劳工，两年时间仅仅只推进了八十公里，他们拿着每月三、四十美元的薪水，却连八个钟头都干不到，不但如此，这些不守规矩的家伙还喜欢酗酒闹事，经常搞罢工。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资本家们遇到了协议堂的陈荣，在那个人贩子的怂恿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雇佣了五十名华工。 这五十名华工虽然身材瘦小单薄，但干起活来就如同前面说的那样，又能吃苦，守纪律，头脑还聪明，不管是什么工作一学就会，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薪水甚至只要白人劳工的百分之五十不到。 尝到了甜头的资本家们开始大量招募华工，其实与其说是招募，倒不如说是连哄带骗，到最后，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陈荣甚至用上了绑架的手段。 19世纪中期，从华夏前往北美路途遥远，条件恶劣，致死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五左右，经常是从沿海出发载着两千五百名华工，可等到了北美西海岸，就因为各种原因死亡了一千六百人，仅是这个数字便触目惊心。 但是，倒卖人口所获得的巨大利益驱使着陈荣无所不用其极，他甚至将劳工迷晕绑在船上运往北美。 这些背井离乡的华工被派到条件最恶劣的地方修筑铁路，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工程史上的奇迹。 “当心~~~当心脚下~！这里的岩土已经很松动了，小心点~~！” 修筑铁路的华工大队遇到了一座断层峡谷，他们需要在峡谷旁边三百多米高的位置想办法将铁路修过去。 但这里地形复杂，工具又用不上，稍不留神就会坠下深渊，摔得支离破碎。 “罗伯特先生，不行啊，这里过不去，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绕开这儿吧？” 一名较为年长的华工试图用英文和负责此路段的设计师交流修改方案。 设计师罗伯特是一个三十多岁，头发毛糙，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他看了一眼手上拿的图纸，坚决摇头道：“不，不行，没办法绕过去，一旦那样耽误工期不说，公司还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想办法让铁路从这里穿过去。” 那名华工面露苦涩，还想要替同伴们争取一下，就听旁边有人大声叫喊着。 “老苏~~~是老苏！他拿着炸药爬下去了！” “什么？太乱来了！” 华人工头闻言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朝众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缠着铁链，矮小佝偻的身影，背着个竹筐，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条件下，沿着峡谷绝壁就那么爬了下去。 “谁让他下去的，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他......他动作很快，说是要用炸药在墙上开洞，我们一个没留神他就已经下去了，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妈祖保佑......之前就有弟兄拿着炸药炸山，可人还没走到地方就被活活炸死，这种炸药太不稳定了，更何况他还要徒手在绝壁上攀岩，太乱来了，太乱来了！” 这些铁路工在讨论的老苏，正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的苏明喜苏公公。 在被卖到太平洋铁路公司之时，被人告知他是拥有着神奇华夏武术的老者，一个人能抵上普通三个华工的价钱，只不过有些难以驯服，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为他戴上锁链控制其行动，并且每顿饭都不能给吃得太饱。 负责这里的监工严格按照卖家的要求，给苏公公双手和双腿都带上铁链，像对待猛兽一样提防着他。 不但如此，别人一天都有两顿饭，但可怜的苏公公一天只能吃一顿，好在他有一甲子的童子功撑着，这才坚持到了今天。 而此刻，当他看到那悬崖峡谷时，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希望，这可是他难得逃出升天的机会，一旦铁路队伍越过这座峡谷进入平地，即便他有内功在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骏马，而这里则可以利用地形轻松避过那些白人的耳目。 当然，想要自由就得承受风险，苏明喜背着炸药沿断崖峭壁一点点向下攀爬，等爬到一定的位置后，他用随身带的镐头在墙壁上凿开一个洞，将装有炸药的雷管塞入进去。 “能困住咱家的人还没出生呢，你们这帮蛮夷，等咱家回了大清一定要让老佛爷为我做主！咱家这辈子吃的苦都没有现在多......！” 苏明喜带着哭腔，咒骂这老天的不公，伸手掏出火折子用力一吹，将炸药上的引线点燃，而自己则想办法挪到了侧面。 “点火了？他点火了！所有人退后~~~~都躲起来~~~！” 峡谷上方，看到苏明喜点燃雷管引线后，那些华工和白人工程师们惊呼一声，当下就做了鸟兽散，抱着脑袋各自寻找掩体。 火花一点点侵蚀着引线，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仿佛闷雷的声音回荡于峡谷之间，同时，山峰为之震动，大地为之颤抖，就连河水仿佛都暂停了那么零点几秒钟。 “轰隆隆~~~” “哗啦啦~~~” 巨大的爆炸在山体上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碎石飞溅垮塌坠落，让原本无处下脚的绝壁变成了参差不齐可以站人的阶梯。 “咳咳咳~~~呸呸呸~！” 工程师罗伯特抖掉脑袋上的石屑，用手当做雨刮器将镜片上的灰尘抹掉，惊喜道：“对呀，我们无法绕开就在这崖壁上炸一条通道，让铁路穿山而过！就这么办~！所有人准备雷管，制作吊篮，拉起绳索降下去，从已经炸开的这个洞继续往里炸，把山给我们炸通！” 在他兴奋指挥的同时，华人工头趴在崖壁边上，在下面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双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老苏~~~~老苏你在哪儿~~~？你还活着吗~~~？听到了回答一声~~~~” 无人回答。 崖壁上的碎石还在向下跌落，但却已经彻底失去了苏明喜的身影，看来他要么被炸成了碎片，要么就跌下深渊被掩埋于下了。 “哼！咱家的命是属于老佛爷的，谁也别想拿去！你们这些蛮夷走着瞧！哎呀......头疼病又犯了......” 峡谷下方，尘土散去之后，苏林喜的身影赫然出现。 他的的面部已被尘土泥沙附着出了一层厚厚的壳，头发稀疏且散乱，衣衫褴褛，但原先绑在双手和双腿上的铁链已经断成两截，虽然走起路来还会在地上拖的哗哗响，但已经比先前要方便很多。 苏公公拖着疲惫的身躯，时不时敲打下自己的脑袋，在峡谷底层按照记忆中的方向一步步前行。 他要回到旧金山，回到港口，他想到大清国似乎在这里建有对外联络的府邸，只要他找到那儿亮出身份，对方就会为他安排船只返回大清。 不，他还不能回去，在那之前他还要亲手将叛徒和太平军余孽捉拿归案，押着他们一起回去。 ------------ 第77章：称霸大监狱 恶魔岛大监狱。 “呼呼呼......我......我们输了。” 监狱一角的工具室内，林肆、哑巴、石头几人气喘吁吁的站着，而周围则横七竖八爬满了囚犯。 “呸~” 林肆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道：“这样一来整座监狱还不服我们的就只有三股势力了。” 林肆说完，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画面，这让他回想起自己上辈子看到过的一部电影，同样的热血，同样的中二。 “肆爷，您刚才看见了吗？我掏了两个裆，插了三对眼，还踹歪了一个家伙的膝盖，怎么样？我有进步吧？” 被人打到歪嘴乌眼青的细狗站在林肆旁边，绘声绘色讲述着自己刚刚的英勇场面。 还别说，经过了这几日的高强度集中性实战，细狗这家伙不管打架的水平有没有提升多少，胆量倒是练出来不少，起码现在遇到比他膀大腰圆的家伙，第一时间不再是扭头就跑了。 摩顿议员给出的考验是称霸整座大监狱，林肆他们回来后就积极的到处去找茬，与那些监狱里的小团体进行了不下十次暴力冲突，当然，最终都是以他们肆久堂获胜而结束。 肆久堂华工的凶名已经彻底传遍大监狱，每一个犯人，每一个小团体都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被这群疯子给盯上。 而且现如今肆久堂不再是林肆他们几个人单打独斗，“白熊帮”，以及先前被他们征服的几个小团体都依附在了肆久堂名下，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最起码现在几乎一半的犯人都承认了林肆狱霸的地位。 监狱里的犯人们虽然每天都会出现大量的受伤情况，可身为土皇帝的监狱长贝拉米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了无视。 在征服了眼前这群人后，拦在林肆他们面前的就只剩下“圣教帮”、“西西里岛家族”，以及他们准老板摩顿议员的“黑蝎子”成员了。 “圣教帮”是一群白人极端组织成员组合而成的半宗教式黑帮，他们崇拜魔鬼撒旦，身上布满了奇怪的六芒星以及黑魔鬼图案，行为怪异，神经兮兮，用林肆的话说这些人的精神状态都令人堪忧。 “西西里岛家族”也就是黑手党的一个分支，他们组织庞大，结构森严，许多都是由一个个联姻而成的家庭组合而成，其总部设立在纽约，旧金山也有不少产业。 这些意大利人或许打仗并不在行，可打架和搞犯罪却是一把好手。 至于“黑蝎子”，由于是摩顿议员的帮派，林肆也就没有征服的必要，毕竟以后都是跟一个老板。 工具房门打开，林肆几人从里面走出。 此刻，房门外的走廊两侧站满了人，在看到林肆之后，全都恭敬站好，在“白熊”的带领下鞠躬喊道： “老大！” 林肆仰着头，从夹道中缓步走过，心里却在想：“如果这时候能有一台摄像机来个一镜到底的慢镜头，那效果肯定不错。” 大监狱顶层的阁楼上，监狱长贝拉米放下雪茄，冷哼一声道：“这些东方人最近太嚣张了，即便议员先生打了招呼，但他们似乎忘了这里谁说了算。” “先生，要不......我让人敲打一下他们？”秘书试着问道。 监狱长正在考虑秘书的话，却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房门打开一条缝，一名狱警小心的伸进来一个脑袋道：“先生，这里有个情况......还有罗文送来的一封信。” “罗文？” 贝拉米监狱长微微皱眉，想了想道：“信放在那，你先出去。” “是。” 狱警放下信匆匆离开，秘书自觉的走过去将信拿起，还没打开，只是用手捏了捏就已经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先生，大概五千美金。” 监狱长表情未变，用手点了点说：“看信。” 秘书打开信封，里面果然放着一叠绿油油的美金，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内容很简短，就是拜托监狱长安排进去十几个罪犯，并且给他们相应的方便。 “罗文往监狱里塞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秘书有些不明白罗文的用意，但贝拉米却笑了起来。 “呵呵呵~看来有人要替我们教训那些华工，你去，把罗文的人安排在华工旁边，就不用搜身了。” 贝拉米此话一出，秘书当即明白过来，毕竟罗文金矿工人逃跑的事在旧金山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先生，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大监狱操场上，囚犯们吃完午饭正在那里放风，就看到不远处一道铁门打开，十几个新囚犯被狱警押解着往里走。 这些犯人如同此前一样，开始对着新人们嚎叫吹口哨，说着些不着调的浑话。 但只要离得近的那些犯人，特别是和这些新来的视线接触后，都会不约而同闭上嘴。 他们从这些新来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些人双眼发红，仿佛带着无边戾气，就像一群行走的野兽。 “见鬼......这是群什么人？监狱里最近怎么这么热闹？” 几名还算正常的犯人额头见汗，他们都是因为一些经济问题被关进来的，每换一批狱霸他们就要被重新“教育”一顿，以至于现在只要进新人他们就会紧张。 这批新进的犯人正是麦尔斯一伙，罗文将他们运作进监狱，还被免于搜身。 此刻，麦尔斯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各种利器，他们进监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林肆等人的性命。 林肆等人现在还不知道危险临近，大家回到牢房还商量着怎么把剩余两股势力消灭。 “肆爷，我们现在人多，干脆围了那两家，逼迫他们归顺，这样一来不就统一大监狱了~！到那时人人见了我都要叫一声狗爷~！” 细狗一只脚踩在床板上，眉飞色舞的描述着“统一”之后的风光场面。 “狗......狗......狗屎啊，还狗爷？好......好不要脸！” 石头就不惯着细狗，专门在其发飘的时候泼冷水。 “你这个茅房石头，懂个屁！” “比......比你懂！” “比比比~~~把你的舌头屡直了在跟老子说话！” “你......你想挨揍！” “揍我？来呀~~谁怕谁！” 石头和细狗正吵吵着，白熊从隔壁伸出手臂，敲了敲牢房铁门。 “老大，老大您在吗？刚刚传来的新消息，圣教帮让新来的那伙人给废了！死了一个重伤六个，其中三个都落下残疾，太狠了......” ------------ 第78章：迟来的监狱劳动 “啥？新来的这么猛？” 细狗听到白熊的话忽然感觉有些凉。 “不......不能吧？还死人了监狱里那些警察都不管的吗” 细狗刚才的威风已荡然无存，但这次不光是细狗，就连林肆也感到意外。 “圣教帮被人灭了？那些脑袋有问题的家伙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白熊那边又传来声音：“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只知道狱警只是把那些新来的关进小黑屋，连一鞭子都没有挨，反正圣教帮那边是彻底废了，老大，这伙人恐怕来者不善啊。” 林肆想了想，随即笑道：“管他们来者善不善，这里是监狱，跑也没地方跑，除了比谁的拳头大之外，根本没办法投机取巧，至于他们是不是冲我们来的，一切晚饭时即见分晓，没发生的事担心他做什么？来~大家好好休息吧~~！” 林肆说完枕着手臂翘起二郎腿往床板上一躺。 众人看到他的样子，刚刚揪起的心似乎也安定不少。 然而林肆他们想要休息，却有人不想让他们如愿。 “咣咣咣~！” 牢房里的众人还在小声议论着那些新人的来历，就听到外面警棍敲击牢门的响动越来越近。 “你、你，还有你们，全部都出来！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是歌剧院里的那些贵妇小姐吗？全部都起来出去干活！” 一群全副武装的狱警不一会儿就出现在林肆他们的牢房门外。 “什么？叫我们去干活？干什么活？” 细狗几人一脸的迷茫，而其他犯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但林肆却从这寻常的举动里闻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来。 “大家都小心点，不要分的太开，身为牢房的犯人劳动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不用担心自己做不好，照着我的样子学就行了。” 没少在监狱里呆的林肆对此轻车熟路，毕竟监狱也不是慈善机构，关起犯人光给你吃喝不用干活？哪有那么好的事。 被点到名的囚犯一个个走出牢房，在狱警们的看押下为双脚带上铁链，双手也被反绑于身后，那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劳动，倒更像是要去砍头。 “快点走！妈的，没吃饭吗？” 这群狱警一改前两天的客气与纵容，忽然变了副嘴脸，让肆久堂众人有些拿捏不住。 而林肆心里却已经猜到，看来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有两种解释，第一，议员先生为他们付出的金钱已过了保质期。第二，有人出价更高，监狱长两头吃，手中的天平已经倾斜到别人身上了。 林肆的猜测没有错，当他们被带出牢房后才发现，这次被带出来负责劳作的犯人全部都是肆久堂的华工，以及和他们较为亲近的白熊帮等人。 这要是还说明不了问题，那林肆就在监狱里白混了。 “把这些石头全部敲碎，然后运到岛的另一边，那里要修建一个新的码头，快点！” 林肆等人看着面前成堆的巨大岩石，心里无数个“MMP”飘过......你说既然你要在岛的另一边建造码头，为什么要把石头放在对角线？这分明就是在整他们！ “啪”的一声，一名狱警似乎耐心有限，甩动了一下手中长鞭，在空气里发出一声炸响。 林肆对大家使了个眼色，主动拿起旁边的铁锹道：“干活了干活了，正好，在这里总是吃饭睡觉，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训练，大家听着，就把这当做我们以前的训练项目，每个人的动作都要做到位，不许偷懒，如果谁偷懒他的晚饭就要分给其他人。” 大家原本还对自己遭受的待遇感到气愤，可听林肆这么一说，他们也回想到之前在山谷营地时，肆爷操练他们的训练强度可比砸石头运石块要大的多，说起来他们似乎已经有段日子没系统的锻炼过了。 “肆......肆爷说的对，我......我们一定好好练！” 石头第一个结结巴巴的附和着。 “是啊，这么好的一个锻炼机会咱可得抓住了。” 胖子面带微笑，撸起衣袖，朝双手啐了口唾沫，拿起铁镐就开始抡。 阿福和哑巴虽然没有吱声，但也都各自寻找工具开始干活。 白熊等人以前就经常做着相似的劳动，眼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一群人叮叮咣咣，开始对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岩石努力输出。 负责监工的狱警们黑着脸，只要有人稍有懈怠，或是停下来休息，他们手里的鞭子就会发出炸响，下一秒便会落在偷懒的人身上。 只不过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原本已经做足准备的他们却没能抡出多少鞭子，这些犯人，特别是那些华工，越干越起劲儿，甚至还抢着干、争着干。 “这些东方人他们疯了吗？这些石头有那么好砸吗？又不是金子。” “我看他们就是疯了，这明显就是在整他们，却还笑得出来。” 几名狱警纳闷的低声讨论着，而林肆他们这一干就干到了日暮黄昏。 “呼呼呼......我顶你个肺啊，老子的手掌都磨出血泡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细狗已经抡不动了，他感觉自己的双臂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手掌上磨出的血泡钻心的疼，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这儿干了一下午，却连一滴水都没有喝，此刻口干舌燥，嗓子眼儿都能喷出火来。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其他人身上，大体力的劳动下还不让人喝水，这就很要命了。 “长官，您看，这些石块已经砸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喝口水？” 林肆看到大家都已经到了极限，便试着和这群狱警沟通。 “妈的，谁让你们停下的？继续干！敲完了这些岩石还要把它们运到另一边去，什么时候运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吃饭！喝水？见鬼，我们也没喝！” 手持长鞭的狱警愤怒的咆哮着，手臂一甩，那鞭子当头便朝林肆劈了下来。 只不过林肆动也没，他看起来随意的那么一抬手，就将对方的鞭子攥在手心里。紧接着往怀里一拽，那鞭子就脱离了狱警的掌控。 “妈的，你想造反吗？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那狱警在同伴面前被林肆下了鞭子，有些恼羞成怒，他掏出枪左轮，扣动击锤，想要将枪口抵在后者脑袋上。 但下一刻，这名狱警只觉得眼前一花，居然连左轮也到了人家手里。 “见鬼，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肆双手拿着那把左轮，倒也没准备做什么，只是将那把枪在手中翻来翻去，嘴里小声嘀咕着：“麻钱儿的这招盗门圣手还真好用。” 翻腾了一会儿，他笑着将枪递回给那名狱警，那狱警用见鬼了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左轮，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零件。 “你在做什么？我的枪怎么了？” 那狱警是又惊又怒，当他再次看向林肆时，心中则充满了忌惮，双脚下意识的向后倒退几步，保持着他认为的安全距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个人的喊声。 “加布里尔~~~该换班了~~这些蠢驴就交给我~~！” 众人闻声望去，看到是一群换班的狱警，为首的是林肆他们第一天入狱时见到过的大肚子狱警。 这名狱警他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此人虽然对囚犯们没有好话，也没有好脸，有时候也会赏他们几棍子，但却是个面冷心软的家伙。 他会暗地里为弱者提供庇护和便利，从来没有主动欺辱或折磨过任何一个犯人，相反，如果谁受了伤或生了病，他还会第一时间将其送进医务室，算是这大监狱里为数不多还有人性的狱警。 ------------ 第79章：落入险境 被那胖狱警这么一打岔，现场紧张的气氛也为之稍稍缓和。 “是你，皮克，也好，我们几个现在又累又渴，跟着这群狗东西受了一下午罪，他们就交给你了，你要特别注意那个家伙，他很不老实，需要特别对待。” 先前鞭子被夺手枪被拆的那名狱警，专门给胖狱警指了指林肆。 胖狱警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让他们知道这里谁最大，你们快回去吃饭吧，听说今天后厨做了樱桃派。” “哦见鬼，那我们是得去快一点，晚了就要被那帮没人性的家伙全部吃光了，皮克，这里交给你们了。” 很快，狱警们完成了换班，那个挺着肚子的胖狱警名叫皮克，因为和pig发音接近，这里的犯人私下都把他叫做“魔猪”。 “魔猪”站在那里目送着自己那些同伴走远，这才转身冷冷的注视着林肆，但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手段，而是指着恶魔岛的另一边道：“你们把石头运过去就可以休息了，那边有准备好的淡水，现在不许偷懒，用石块把板车装满，运过去，快点！” 林肆感激的朝“魔猪”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后者怔了一下，老脸一红，低声咒骂了一句，被人看出他做好事似乎让他觉得相当羞耻，当下便一脚踢在了细狗的屁股上。 “动作快点儿，你这该死的黄皮猪！” “哎哟~~我明明就动着呢，干嘛只踢我？你个扑街......” 细狗骂的话魔猪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胖家伙对他们已经算是温柔了，起码把石头运过去就有水喝、有饭吃，还能休息，如果像先前那些人一样非要让他们把活干完，那估计他们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当林肆他们终于将一车碎石运往恶魔岛对角线后，果然发现那里摆放着几桶清水。 众人就像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遇见绿洲的落难者，全部扑了过去，用旁边的木勺崴起一勺水就往嘴里灌，任由那冰凉甘甜的井水浸透他们的衣衫。 “见鬼，你们这些低贱的乞丐，喝完了就快点回去，所有犯人在天黑后都不允在外面游荡！” “魔猪”挥舞着警棍将众人往回赶，而林斯在路过他时小声道：“多谢你，皮克先生。” “什......什么？谢......谢我？见鬼......你这个得意忘形的东西，我......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魔猪皮克被林肆谢了个脸颊通红，他用脏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并且又踹了细狗一脚，让他们动作快一点。 “为什么总是踢我？这个胖子是有毛病吗？” 细狗揉着自己的屁股嘟嘟囔囔，但只要能让他们回去吃饭休息，即便多挨两下也不是不可以。 待到林肆等人已经返回监狱准备进入饭堂时，“魔猪”皮克却忽然速极快的说道：“留神那些新来的。” 林肆扭头看了对方一眼，但“魔猪”皮克已经转身离开，不给前者发问的机会。 “快进去吧，里面是专门给你们留的晚饭。” 一名狱警催促着，但林肆却发现白熊他们并没有被带到饭堂，此时他身边就只有肆久堂自己的兄弟。 “大家都小心些。” 林肆低声吩咐了一句，抬脚跨入饭堂，铁门却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闭。 由于天色已经渐晚，此刻的饭堂里只有少数犯人还在吃饭。 他们全都低着脑袋扒饭，没有一个人说话，诺大的饭堂里只有汤匙碰撞饭盆发出的声音。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剩的饭还不少呢。” 细狗后知后觉，还把注意力放在了剩余的饭菜上，而其他人则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怎么了？你们不饿吗？” 细狗有些诧异，却看到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那还在吃饭的十几个犯人身上。 他疑惑的扭头望去，却见那几个默不作声吃饭的犯人陆陆续续放下汤匙，抹嘴起身。 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用极度疯狂仇视的眼神注视着林肆他们，就好像和他们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一样。 “嘿~我当是谁，原来是老朋友见面，麦尔斯，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也好为你们准备个欢迎仪式。” 林肆已经认出了对面的人，这不正是老朋友麦尔斯和他的跟班吗？ 麦尔斯看着林肆，如同锁定了猎物的猎豹，缓缓向前靠近。 “小丑林，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拜你所赐，我们前段时间遭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待遇......而现在，我们要将这种痛苦加倍偿还在你身上，做好觉悟了吗？” 林肆摊开手，表情无辜道：“麦尔斯，做人可得讲道理，之前所有的事我们都是受害者，在我们不得不选择逃跑这条路后，你完全可以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们身上。” 林肆说到这儿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其他事，抬手道：“等等，你肯定那么做了，但你却说你遭受了是无法想象的痛苦，呵呵~看来罗文先生并不吃你那套，想必你的痛苦就是他赐予的。” “废话少说！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这些低贱的，无能的，恶心的黄色蛆虫！因为你们的存在才让我们遭受了这一系列痛苦！” 林肆摇头啧啧道：“麦尔斯，原先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但现在看来你的脑袋似乎并不够聪明，罗文这一招仇恨转移其实也没那么高明，但你们却全然落在了他的陷阱里，就算要报仇你是不是也应该去找他报，与我们何干？” “何干？等下了地狱你就知道与你何干了！” 麦尔斯在和林肆说话的时候越靠越近，脚步也越走越快，在距离后者只有不足五米时，他背在背后的右手忽然间举起，手中赫然攥着一把经过加固的铁锥。 而他身边的其他人也都亮出了手里的家伙，有铁锥，有短刀，有剪刀，也有镰刀，都是一些在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工具，但这些工具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有着锋利的刃口，都能够轻松划开一个人的脖子。 “喂~这是怎么搞的？他们为什么能带进来武器？来人~~~~这还有没有人管事儿了~~~？监狱里不是不准囚犯带武器吗？” 细狗看到这一幕快速的后退，他跑到饭堂大门处用力敲打那扇紧闭的大门，然而咣咣咣的砸门声在四周回荡，却根本无人回应。 “细狗，别费力气了，对方这明显是设计好的。” 胖子在旁边提醒了一句，伸手从饭菜盆里取出两个汤匙，左右各拎着一把。 阿福举着个锅盖，石头怒视对方，举起一条板凳。 哑巴嘿嘿傻笑着，巨大的手掌挠了挠头，似乎还有些没搞清楚眼下的状况。 但下一刻，冲突爆发了，一边有心算计，一边仓促应战，一边手持利器，一边精疲力竭。 今日这个局面既是罗文的提前运作，也有着监狱长贝拉米的刻意为之，林肆他们瞬间便落入了险境之中。 ------------ 第80章：杀神哑巴 “去死吧你这只可恶的老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好好的在金矿做我的监工头子，都是因为你我的生活才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麦尔斯怒吼一声，双眼布满着红色血丝，举起手里的铁锥狠狠刺向林肆胸口。 林肆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双手，身子微侧，在麦尔斯铁锥临近他胸前时，猛地向里一靠，双手一扣，对方手臂那铁锥当啷一声就脱手掉在地上。 麦尔斯只觉自己的右臂像过了电一样苏麻，不知对面这华工对他做了什么，竟然连握着铁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麦尔斯，你真可怜，被罗文当做一颗弃子却还浑然不觉，如果我是你就会与罗文的敌人联合反过来咬他一口，你咬我们算是怎么回事？即便你把我们全杀了对你来说也没有半点好处，你认为罗文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吗？” 林肆并没有立刻反击，而是开始对麦尔斯进行精神攻势。 “可恶......你别想用胡言乱语蒙混过去！今天只有你死了我们才会好过！” 麦尔斯刚刚是被林肆打到了手臂的麻筋儿，此刻已然恢复，他重新弯腰捡起铁锥，又一次扑了上去。 林肆轻叹一声，他看着满饭堂乱跑的细狗，左右招架的胖子，已经挂彩的阿福，和自己往刀口上撞的石头，知道他必须速战速决，不然的话刚刚干完一下午重活，饿到连胳膊都抬不起的大家，恐怕都没命从这里离开了。 “哑巴！干掉他们！” 林肆大喊一声，整个人的气质陡然间一变，在麦尔斯铁锥刺来之前，如猛虎一样扑出。 他面对利器不退反进，因为麦尔斯的攻击在他眼里破绽百出，林肆有一百种办法进行反杀，而此刻他便选择了一个最直接也最快速的方法。 愤怒的麦尔斯只觉眼前一花，林肆就已经来到了他右臂外侧，双手猛然一搅，他便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本刺向对方的铁锥不知为何竟然向回打了个对折，狠狠刺入了自己胸膛，左边的胸膛，那里是心脏的所在。 铁锥刺入麦尔斯左胸，一道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尖锐的刃口传达到了他全身，这一刻麦尔斯似乎看到天空中漂浮着一名身披黑斗篷手拿镰刀的虚影。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这样毫无尊严的死去了吗......我分明能够得到更好的结局，都怪这些华工，都怪这些可恶的东方人......” 一条条念头在麦尔斯脑袋里划过，可林肆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似乎还嫌那铁锥刺的不够深，双手捏住麦尔斯手腕又往里深入了几寸，直至那根铁锥的刃口全部没入胸膛。 “扑通~” 麦尔斯瞪着双眼，右手握紧铁锥刺进了自己的左胸，就这么倒在地上。 另外一边，得到林肆授意的哑巴打开杀戒，他面对麦尔斯一伙如同疯狗的战术丝毫不惧，大手伸出捏住两人的脑袋轰然撞击在一起，一时间血浆崩裂，脑壳破碎，他竟然就那么徒手将两名囚犯的脑袋镶嵌在了一起。 掺杂着白色不明物的血液喷溅在细狗脸上，吓得他哇哇乱叫，不断用衣服在脸上擦拭，死命的擦。 “啊——妈的妈的妈的......这是什么东西？呸呸呸~~是血？不，不光是血，还有他娘的脑仁儿！我操，哑巴......哑巴你这个疯子！！” 细狗被哑巴杀人的手段吓到了，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后倒退，直至撞在墙壁退无可退。 但哑巴却根本没有搭理他，在抬手撞死了两人之后，他又攥住另外一人刺来的短刀，就那么徒手将对方的手臂整条扯了下来，又挥舞断臂上带着的白骨，狠狠插入那人的眼窝中。 “我的妈哎！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原先还左右抵挡逐渐不支的胖子，现在也忘了去防御，就那么呆呆看着大发神威的哑巴，忽然间他双手合十，开始不住的重复着“阿弥陀佛”四个字。 哑巴这边的杀人手段既暴力又血腥，只一个照面就将麦尔斯这伙人给镇住了。 他们看着被自己手臂插死的同伴，一时之间都愣在原地，下意识去寻找麦尔斯的身影。 但让他们心惊的是，他们的头领麦尔斯已经倒在地上两眼圆睁，身下则是大片殷红的血液。 “我......我们认输了，别杀我们！” “都是罗文让我们这么做的！之前他把我们关在恶狗房里，任由那些狗在我们身上抓咬，还不给我们饭吃，不停的折磨我们，殴打我们，他说只有我们取了你们的命才会放我们离开~~！” 剩余的麦尔斯手下已经被哑巴吓破了胆，他们丢掉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恐惧又一次支配了他们的理智，让他们无法做出抵抗。 “好了哑巴，他们已经吓破了胆，无法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 林肆及时出手阻止，而哑巴手上的人几乎是被他这句话从鬼门关又给拽回来。 “阿巴~阿巴巴~~” 哑巴将手里那人丢在地上，冲林肆比划了一阵儿。 林肆叹气道：“我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但我们也要搞清楚谁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他们只不过是小角色，而且这里是在监狱，一旦我们做的太过火会让那位监狱长有足够的理由弄死我们，我们不能给他留下那样的把柄，最起码现在他看在摩顿议员的面子上还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看来那位监狱长只是想警告我们一下。” 林肆已经看出来了，监狱长刻意纵容麦尔斯他们对自己行凶，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警告，如果监狱长下定决心要和罗文联手，那么现在就不可能只是麦尔斯这伙人，这里肯定还会有一群手持枪械的狱警。 哑巴歪着脑袋想了一阵，又阿巴巴的比划着，意思是“你说的对，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 林肆蹲下身，看着刚刚从哑巴手里捡回一条命的家伙，微笑道：“朋友，现在你清楚谁是你们的敌人了吧？告诉我罗文的住址，他身边的势力，他有什么喜好，有什么习惯，最讨厌什么，最爱吃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那样你们才有可能活命。” 已经被吓破胆的麦尔斯一伙哪里还敢忤逆林肆的意思？当下几个人凑在一块七嘴八舌的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全部倒了出来。 是的，林肆已经意识到，拦在他们面前的障碍不光有那位威廉警长以及背后的神秘人，还有这个迫在眼前的威胁——地头蛇罗文。 如果不把他扳倒，肆久堂就没法在旧金山立足，所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要得到一切关于罗文的消息。 ------------ 第81章：死里逃生 就在林肆总结众人交代的关于罗文的消息时，“哗啦啦”一阵锁链的摩擦声响起，饭堂大门被人从外部打开，一群狱警全副武装的冲了进来。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饭堂里的情况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见鬼，我的上帝啊，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这是连体人吗？他们两个的脑袋为什么长在了一起？” “连体人算什么，看看这个家伙，他被自己的手臂戳穿了眼睛！” “呕~~~呕~~~！” 看到现场的惨状，闻着那呛人的血腥味，这些狱警在短暂的震惊后，竟然集体弯腰开始呕吐。 “我的上帝呀，圣母玛利亚，难道这里被撒旦光临过吗？” “快......快去禀报给监狱长~！” 脸色煞白的狱警们没人愿意待在饭堂里，他们拔出枪械和警棍全都退到了门外，一脸戒备的看着林肆等人。 不一会儿，这里的消息便传到了监狱长贝拉米和摩顿议员耳中，两人的反应却各有不同。 贝拉米监狱长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酒杯掉落在了地板上，弄脏了他那昂贵的地毯。 议员先生听到这个消息后扶手轻笑，微微点头，似乎相当满意。 最终，这场由双方默许的冲突被隐瞒了下来，已死的麦尔斯一伙人被秘密埋葬，监狱里的清洁工用了五十多桶水才将地面刷洗干净，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觉得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时刻漂浮在空气里，以至于有段时间只要入夜，饭堂就没人再敢踏入一步，甚至还传出过这里凌晨会发出瘆人惨叫的传闻。 恶魔岛边缘有一片乱葬岗，由于各种意外死去的犯人都会被埋在这里。 他们没有坟墓也没有墓碑，甚至连名字都不会留下，而现在，麦尔斯也将成为里面的一员。 “见鬼......为什么我们两个要做这种事？太恶心了，我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为什么？就因为你得罪了自己的长官，蠢货！连累我一起遭殃！哦~天呐，这味道可真上头......呕~” 两名狱警推着那些残肢断臂，虽然他们已经用棉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可那些味道仍然不断的钻入他们的鼻腔中，让他们胃部翻涌，头晕恶心。 而就在这时，似乎是由于紧张，也可能是地面不平，运尸体的板车在路过一道沟壑时翻倒下去，上面的残肢断臂“哗啦啦”全部倒了出来，堆在路边。 “哦见鬼~~~有没有人来救救我？这可怎么办？” 那两名狱警抱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等等，那......那具尸体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喂喂喂，瓦尔西，不要乱说吓唬我，尸体怎么会动。” “我小时候听我祖母讲过一个故事，有的人死后不会上天堂，也不会下地狱，他们会变成能够行走的活尸，啃食掉面前看见到的所有活人......” “你......你少骗人了，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这两名狱警自己吓自己，盯着那尸堆，却看到。尸堆真的在移动，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 “救......救命......” “我的妈呀~~~祖母~~天呐，您说的是真的！” 两名狱警被那一声“救命”吓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紧接着尸堆缝隙里，一条苍白的手掌从里面伸出，这一下他们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嗷的一嗓子拔腿就跑，只恨自己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救命......救我......” 微弱的呼救声从尸堆下方传来，但却根本没人会对他施救。 不一会儿，那苍白手掌推开压在上面的残肢断臂，一边低声痛呼，一边艰难的爬了起来。 麦尔斯，竟然是麦尔斯，他没有死。 这倒不怪林肆手下留情，他已经刺入了对方的心脏，但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例外，比如麦尔斯，他天生心脏就长在右边。 “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罗文也好......东方人也好......你们统统该死......” 麦尔斯嘴里不断低声咒骂着，胸口还插着那把短锥，但血液却已经凝固。 他脸色煞白，跌跌撞撞朝着恶魔岛边缘蹒跚走去。 可当他走到边缘时却发现，这恶魔岛监狱四面环水，根本无法离开，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更不可能游着过去。 传闻恶魔岛周围的水域有鲨鱼出没，他又浑身是血，一旦下水怕不是瞬间就会被鲨鱼分食干净。 麦尔斯呼吸急促，他靠在一块岩石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但他的命运仿佛在这一刻被上帝所眷顾，一艘小船在不远处缓缓行驶了过来，并且速度越来越慢。 他努力的睁开眼，看到那似乎是岛上运送蔬菜食物的补给船。 住在恶魔岛上的这些家伙定期都会派出这种船到旧金山市区采购补给，供日常食用，现在他们正准备出发呢。 麦尔斯似乎看到了微弱的曙光，他忍着胸口的剧痛，每行走一步体内的铁锥都会让他痛不欲生，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咬着牙在那礁石堆上艰难爬行。 那艘运送补给的船只忽然间停在了岸边，上面有水手在交流着什么，不一会儿其中一人便放下木板回到岸上，并且快步朝着监狱的方向跑去，他似乎是忘记拿什么东西。 机会，这是上帝留给麦尔斯的机会！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强迫不让自己陷入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困意中，在水手的注意力都被同伴吸引的一刻，走进齐腰深的海水里游到另一侧，爬进了由帆布所盖的货物堆放处，与那些烂菜叶和臭鱼虾窝在一起。 也不知在里面等了多久，这艘小船开始缓缓移动，向着对岸移动。 恶魔岛大监狱距离旧金山市区其实并不算远，只不过四面环水，地理位置比较特殊。 那艘船没用多久便重新靠岸，麦尔斯在这个过程里将烂菜叶和臭鱼虾一股脑塞进嘴里，迫使自己将其吞咽下肚，为他提供着最后一丝能量。 逃了，他最终还是逃离了那座差点让他葬身于此的大监狱，只不过他的手下全部没能带出来，现在的麦尔斯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因为他自身难保。 麦尔斯是一个有着“亡命徒”绰号的家伙，凭借着惊人的毅力，他向前摸索前进，虽然他的脑袋越来越沉，思维也越来越凝固，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存在，但仍旧机械的行走着。 终于，胸口插着一把铁锥的麦尔斯再也坚持不住，靠着墙滑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呼吸急促。 现在他的情况已经不是光有坚强的意志就能对抗的，他失血过多，伤势太重，如果还得不到有效的救治，也只能坐在那里变成苍蝇的宿主。 “先生，先生？您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隐约间，麦尔斯似乎听到了女人的说话声，他张嘴想要说救命，却一个字也无法发出，就那么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上帝呀~~他流了好多血，这......他的胸口是什么？这到底是谁做的？太可怕了，他必须立刻去看医生！” “......” ------------ 第82章：第二项考验 在麦尔斯袭击事件结束后，摩顿议员和贝拉米监狱长默契的选择了沉默，谁也没提及此事。 他们依旧谈笑风生，甚至还一起赏画，就好像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刻，林肆的肆久堂已经真正意义上的称霸了这座大监狱，包括西西里家族也对林肆俯首称臣，承认了他监狱老大的地位，黑蝎子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日，进行完正常劳作的林肆被狱警带到了摩顿议员的牢房，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这才示意他进去。 “议员先生，您终于想起我了吗？” 林肆走进去随手将房门关闭，笑眯眯地负手站立在那，在对方发话前他没有就坐。 摩顿议员这次再看到他已经比上次熟络了很多，甚至还站起来拍了拍林肆的肩膀。 “呵呵呵~辛苦了年轻人，你的实力令我惊讶，我从来没想过东方来的华工也这么能打，这么厉害，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 林肆没有接话，他知道对方今天找他来一定还有事情。 林肆敏锐的发现，这次议员先生再叫他来时，身边的保镖已经减少到了两人，另外再加一个秘书，而不像上次那样站满了人。 “呵呵~林，说实话，你们的速度完全超出我的预期，看来现在是给你第二项任务的时候了，只要这次你做的好，我就能想办法把你们从这座监狱里弄出去，自由总是那么让人向往，如果能出去谁又愿意待在这儿呢？” “我看议员先生您就挺愿意待在这儿的。” 听到林肆的话，摩顿议员下意识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笑道：“的确，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更愿意待在这里，这里起码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是最近外面的风声也趋于平静，总不能一直窝在这儿，怎么样？你准备好接受下一项考验了吗？” 林肆摊开手道：“议员先生，我有的选吗？” “呵呵~你的确没得选，上一次是考验你们的勇气和武力，而这一次我则要测试一下你们的智慧。” “哦？议员先生但说无妨。” 摩顿议员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他手指在桌面极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忽然间动作一停，说道：“监狱长，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的监狱长贝拉米，将他扳倒。 只要将他扳倒让他无法翻身，我就给你们自由，并且正式吸纳你们进入黑蝎子，成为我的手下，得到我的庇护，没错，你没听错，得到我的庇护你们便可以在旧金山堂而皇之的生活下去，怎么样，考虑考虑？” 林肆眯着眼，在对方说完之前也没有插话，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到这位摩顿议员的胃口那么大，而且那么看得起他。 上次让他称霸整座大监狱，林肆倒没觉得有多棘手，因为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可这一次他居然让自己去扳倒监狱长？如果这话出自另外人之口，林肆都能直接上去给他个大耳瓜子，可这偏偏出自于议员之口，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看来旧金山的这些大人物私下里也在互相算计，这位摩顿议员被关进监狱估计不光是对手的陷害，也有他的刻意为之，难道他早就想对那位监狱长动手了？只不过自己的出现让他多了一步可以运用的棋子。 林肆想了想，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道：“议员先生，您如何认为靠我们几个毫无根基，甚至自身难保的华工就可以扳倒在这里如同皇帝一样的监狱长？用我们的家乡话说，这种行为就如同一颗鸡蛋撞在了岩石上，毫无胜算。” “呵呵呵~~~” 摩顿议员闻言笑着摆了摆手，他的保镖微微欠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葡萄酒，又取来两只高脚杯，各倒上一点放在了桌面。 “尝一尝，这可是上好的葡萄酒。” 林肆也没客气，端起高脚杯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他根本没有心思品尝什么味道，其实对他来说葡萄酒的吸引力远没有一杯啤酒或一杯烈酒更大。 “很好，林，这就是我看中你的地方，如果你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下来我反而要担心，的确，以你们的身份想要扳倒监狱长是无稽之谈，但现在有我帮助，原本不可能的事也就有了可能。” “哦？原来议员先生已经有了完备的计划，看来我们的出现只是让您不用亲自下场而已，这一切都是您临时决定的另一个更优方案。”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儿，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我临时改了主意，我认为用你们来做这件事更能撇清我的关系，但具体你不需要知道。” 林肆深以为然的点头道：“那没问题了，只要有议员先生的帮助，我有信心扳倒这位高高在上的土皇帝，想必他还有某样把柄握在您的手里？” 摩顿议员笑而不语，仍旧是勾了勾手指，保镖几步走上前，把一份资料摆在了林肆面前。 林肆接过那份资料开始仔细的翻看，发现那上面竟然全都是关于贝拉米监狱长犯罪的记录，且极其详尽。 林肆越看越是心惊，这位监狱长的癖好不少，可谓男女通吃。 他不但肆意把持控制着监狱里的犯人，为所欲为，甚至还打起他们家人的主意。 一些稍有家底儿的经济犯罪犯，会被他以各种名义延长刑期，并以此要挟，做出令人不耻之事。 不但如此，这位监狱长还偷偷的在暗地里做着蛇头买卖，他会将一些罪犯卖给某医疗机构做人体药品试验，或是卖到南方的种植园里当奴隶。 而更让林肆感兴趣的则是最后一条情报，那上面记录着贝拉米监狱长在骷髅会里中饱私囊，挪用公款，那些证据就锁在他阁楼办公室的暗格保险柜里。 不过......那座阁楼戒备森严，如果没有监狱长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即便进入也会遭到严密的监视，根本没机会动手。 “议员先生，这件事我们需要商量一下，考虑考虑，相信您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 “是，我并不着急，做大事最忌心浮气躁，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但记住，不要太久。” “明白。” 林肆答应了一声，起身准备告辞。 摩顿议员靠在沙发上表情轻松，他并没有将那份监狱长的“罪行”资料直接交给林肆，而是另外交给他一份简化的手抄版。 ------------ 第83章：计划开始 从议员的牢房出来，林肆一路都在考虑着这件事的得失，等回到自己的牢房后，他又将这次谈话的内容简明扼要的给大家复述了一遍，毕竟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啥？他让咱干翻监狱长？那个叫什么议员脑子怎么想的，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我们拿什么和人家干？” 细狗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摩顿议员存心要他们去送死，挖了个火坑叫他们自己往里跳。 “就就......就是，这次我站细狗，肆爷，咱......咱不能让别人当枪使！” 石头罕见的和细狗站在了一条阵营里，帮着腔说话。 “是呀肆爷，您没有答应吧？” 胖子问的比较委婉。 “阿巴巴~~~” 这次哑巴也破天荒发表了一次意见。 林肆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哑巴，我不会做那种用自己生命为代价的赌注，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不会。” 林肆说完将视线投到了一直没说话的阿福身上，这位边缘人混血儿虽然打架的本事很菜，但脑子却是几个人里转的最快的。 “阿福，说说你的意见。” 阿福听到林肆主动询问他的意见，当即有些慌了手脚，嗯啊了半天，这才道：“肆爷，我是觉得这件事可以干，但那位摩顿议员的态度让我有些不放心，感觉他是要把咱们推在前面，而自己置身事外，这件事后会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林肆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我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就是要锻炼大家的自主思考能力，我们不光要勇，能打能拼，还要有脑子，不能事事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是处于劣势我们也要选择一条危害性最小的路，在这件事上我认为可行。” 看到林肆已经定性，大家也便不再说什么，围坐在周围认真倾听起来。 “不可否认，摩顿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想要揪出陷害我们的幕后黑手就必须借助于他的力量，现在他手上早已经掌握了监狱长的黑材料，但却迟迟没有自己动手，这是为什么？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替罪羊，他仍然忌惮监狱长背后的势力，也就是骷髅会。 所以......这位议员先生恰巧碰到了我们这群无根浮萍，华工在北美既没有势力也没有话语权，只要是我们做的，他完全可以一推四五六，甚至将我们卖给骷髅会。 但这也无可厚非，换位思考，如果我是议员也会这么做，大家各取所需，毕竟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破局，弱小就是原罪，没什么可抱怨的。” 林肆说到这儿画风一转道：“不过这次扳倒监狱长也同样对我们有利，所以，与其说摩顿议员在利用我们，倒不如说我们是相互利用，不要忘了我们进入大监狱的根本原因就是要接近他，依靠他的力量层层抽丝拨茧，挖出真正的敌人。” 林肆说完大部分人已经表示了解，只有细狗仿佛还一脸茫然。 林肆拍拍细狗的手臂道：“好了，想不通也不用硬想，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好的肆爷。” 细狗松了一口气，他最害怕的就是动脑子。 这时，细狗望向旁边貌似一脸认真的石头，用手肘怼了怼道：“喂，石头，你听懂了吗一副了然的模样，给我说说肆爷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石头不屑的瞥了细狗一眼道：“笨......笨蛋，这都听不懂，肆爷说跟......跟他们干！” “什么？” 听到石头这个结论，周围的人都傻眼了，刚刚还看他一脸认真，林肆说一句他点一下头，搞了半天完全在状况外，就知道一个字——干！ “哈哈哈哈~~~” 大家被石头的反应逗得大笑，刚刚的紧张气氛也为之缓解。 “好了，最近这段时间一切按部就班，还像以前一样，我们需要收集足够多的情报，即便议员已经给出了监狱长的犯罪证据，可我们还是不能鲁莽行事，我需要知道大监狱完备的警卫换班时间、巡逻时间、地点、间隔周长，最好还能搞到这里的地图，另外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主编先生应该可以帮到大忙，毕竟他是圈里人。” “主编先生？”细狗再次迷茫起来。 “就是地下牢房那个不人不鬼的家伙。”胖子给他提醒了一句。 “啊，你是说他？可他被关在地牢里，怎么帮我们？” “我们可以帮他越狱啊。” 林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脑子里浮现出以前看过的那部经典影片，《肖申克的救赎》。 那地下牢房虽然只有一个通道，还被铁门层层阻隔，但却没有多少狱警看守，其次他在地下的位置与牢房间隔不远，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效仿电影里的男主安迪，挖条通道把主编救出来？ 既然做好了决定，林肆便给大家分别安排了任务，在保持监狱的日常习劳作外，胖子和阿福主要记录巡逻的狱警与墙头站岗警卫的换班时间，以及大致的运行方向。 细狗干起了老本行，之前在矿区营地时他就承担着一个散播负面情绪的工具，现在他又来了。 林肆教他了一些本地化的粗野语言，各种抱怨，各种咒骂，将细狗的负能量完美传播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林肆需要混乱，而这里的囚犯便是最佳的混乱因子。 只不过相较于矿区，这恶魔岛监狱长的恶行根本不需要他们过多阐述编造，因为都是实实在在的，很多犯人们也知晓，只是碍于对方的权威没人敢发声。 这些狱警动不动就对犯人拳打脚踢，棍棒相加，特别是那些新来的政治犯、经济犯，只要背景稍弱，他们便会故意将其安排在那些变态囚犯的牢房里，把这些犯人折磨的不成人形，然后再出面进行敲诈勒索，收取监狱内的保护费，一旦对方答应，他们还会利用其身上的弱点威胁他们的家人，实在比某些关起来的囚犯还要混蛋。 另外，监狱长暗地里买卖囚犯人口这件事也一直没有停止，恶魔岛上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有人失踪，大家都说那些人是死了，被丢到海里喂鲨鱼，但却不知道他们只是被弄晕，要么运往南部种植园成为奴隶，要么被关进了某个疯狂的科学实验室，成为那些疯子的活体试验品，真正将“生不如死”四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在这个阶段里，林肆则依靠从麻钱儿那里学来的盗门圣手偷出几个汤匙，一到晚上就和哑巴在牢房里挖呀挖，然后白天再效仿电影里的主角那样，将挖出的土塞进裤子里，再抖落于操场各处。 就在一周后的某个夜里，正在挖洞的林肆感觉前方猛然下陷，知道这地道已经挖通了。 他依据着地下牢房的方位，在脑中构想出一副几何空间图，就这么挖了下去，没想到还真被他给挖通了。 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的主编菲尔，被一阵稀里哗啦泥土掉落积水的声音吵醒。 原本他还以为又是老鼠，可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不远处的天花板上，竟然冒出一个人的脑袋。 “我的上帝呀！” 菲尔被吓得一哆嗦，很快就听那个脑袋开口说话了。 “嘘~~~想活命就别出声。” 菲尔定睛一瞧，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却由于起的太猛脑袋一阵眩晕，又坐了下去。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别乱动。” 林肆双手扣住天花板外延凹凸不平的墙面，先将身子地洞里抽出来，这才双手一松，“啪”的一声站在了地面上。 也是因为这地牢太臭太潮湿，没有狱警愿意待在里面，这才给了林肆最大的便利条件。 “先吃点东西恢复恢复体力，我是来救你的，菲尔主编。” 林肆露出个笑容，一道极细的月光挤过缝隙照落，划破阴暗的牢房，菲儿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透过借着月光看到一拍明亮的牙齿。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 第84章：拉拢与利用 林肆他们所挖出的地道入口就在他牢房硬板床的床下，白天时那里堆放着排泄用的马桶，碍于那让人灵魂出窍的味道，根本没有狱警愿意靠近。 林肆通过这条地道为菲尔送去了几顿人类能吃的正常食物，而后者却一不做二不休，他先想办法用粘了泥巴的破布将天花板上的洞口堵住，这样在黑暗的环境里只要不是凑近了仔细看，很难发现那里是一条通道，其次菲尔从这天开始宣布绝食，不再去碰每天只有一顿的发馊饭菜，连续三天绝食。 只不过他的绝食在送餐的狱警来说根本无关痛痒，爱吃不吃，如果一心求死他们更高兴，起码以后不用再来这该死的地牢送饭了。 在最后一天，那名狱警象征性又送来一次饭菜后，第四日竟然连发馊的饭菜都没人来送了。 林肆知道机会来了，他这几日在夜里利用提前收集好的道具捏出个泥人，并且剪掉菲尔满头的长发粘在了泥人的头上，又为它裹上破布，只要蜷缩在角落，离远看去就和现之前的菲尔一模一样。 做完这些，主编先生的气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便在林肆的帮助下钻进地道，一点一点挪进了牢房中。 然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当林肆用藏起来的刀片替菲尔刮了胡子，剃了头发，又为他找来一件囚犯服换上后，那些每日过来过去的狱警竟然没人发现多了一个囚犯，这也能反映出恶魔岛大监狱管理的混乱和漏洞何其之多，这些犯人在狱警眼中又是何其的不重要。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抛下我，你就是我的耶稣，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菲尔紧紧握着林肆的双手，眼含热泪，久违的自由和光明让他激动到语无伦次。 “好了好了，主编先生，请冷静，我现在只是把你从地下牢房转移到了地上牢房，想要逃出去我们还需要一个完整周密的计划。” “您说的对，林先生，您既然这么说一定已经有了相应的计划吧？” 林肆笑着道：“相比计划，我有另外一样重要的东西想给主编先生看看，看完之后告诉我你的感想。” “什么东西？” 林肆将摩顿议员交给他的监狱长犯罪资料递给了菲尔。 菲尔接过只看了几行，便猛然间将那资料收了起来道：“嘶......林，这东西你是在哪搞到的？真实可信吗？你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吗？一旦被监狱长发现，你我可能下一秒就要没命了！” 林肆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说：“所以别让他发现不就行了，我只能说这东西绝对保真，你只要多留意多想一想，就不难猜出这些事的真实性，我只想听听你的感想。” “感想......” 菲尔略微停顿了几秒钟，紧接着脸上满是愤恨道：“没想到贝拉米监狱长比我之前查的还要恶劣，还要胆大！他还声称自己是上帝的信徒，他就是魔鬼，撒旦的化身！如果这次我能平安出去，一定要把这些消息公诸于众，揭露他的罪行！让旧金山当局看看，他们到底在这座城市里建造了一个怎样藏污纳垢的场所！” 林肆满意的笑了笑道：“菲尔，你说的对，我们要将这消息公诸于众，我相信你在新闻业应该还有很多朋友，其中不乏记者和编辑，既然决定要做，我们就要做的彻底，不光是旧金山，洛杉矶、圣何塞、华盛顿，甚至是纽约，都要同时看到这份消息，我们要让这个恶魔般的监狱长在联邦所有的土地上都无法立足，一次性将他彻底击垮！” 听到林肆的话，菲儿脸上逐渐露出笑容，紧接着这笑容接近于疯狂。 “哈哈哈~~~林，你放心，只要我能从这里出去，我保证会动用自己的一切资源与力量，将这则新闻传遍联邦各州府，让那暴君好好见识一下媒体人的厉害！” 拉拢到了菲尔之后，其他人的调查也基本上有了眉目。 阿福和胖子已经摸清了瞭望站守卫和巡逻狱警的换班时间、巡逻路线，以及完成一圈巡逻所需要的时间。 细狗每天都在大监狱里传播负面能量，说监狱长的坏话，但其实他也不算说坏话，只是把事实重新拎出来，煽动这些囚犯的逆反心理。 然而在这个过程里，细狗的口语进步飞速，特别是各种脏话、粗话，更是溜到飞起。 “肆爷，我今天的演讲大获成功，那帮囚犯被我煽动的一个个怒不可遏，好像随时都会去和监狱长拼命似的，当然，如果真乱起来也不敢保证有几个人敢拼命。” 散播完负面情绪的细狗拿起水杯，给自己灌了一大杯，这玩意儿太费口水了。 “干的不错，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和做饭一个道理，火候可得把握好。” 就在林肆他们为扳倒监狱长做铺垫的同时，大监狱阁楼上贝拉米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安乐椅上看的津津有味。 “啊~~多么华丽的辞藻，多么引人入胜的故事啊~~不愧为一代文豪。”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贝拉米有些不舍得将书本合上，放在手边道：“进来。” 秘书推门而入，顺手将房门带上，恭敬的站在不远处道：“先生，那些华工最近很安分，上次的事似乎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议员那里也没有过问这件事，一切都似乎已经过去了。” “哼哼~过去？” 贝拉米冷笑一声道：“恐怕这件事过不去，摩顿议员看上去似乎很好说话，但为人非常记仇，不过我偏偏不怕他记仇，他的能量还管不到这里，而且他的老对手斯蒂尔还在竭力的拉拢我。 嗯......咱们大监狱就像天平上的砝码，只要我们想，就能瞬间破坏掉这个平衡，所以他即便不满意也只能默不吭声，为了几个华工与我翻脸？议员先生可做不出这种事。” 秘书想了想道：“但罗文那边派来的人行动失败，后续大概率还会往里送人，我们就一直这样默许吗？” 贝拉米叹了口气，从安乐椅上坐直了身子道：“当然不，罗文所付的钱只够我们为他开一次后门，下次就是另外的价码了，谁让他们的人那么没用呢。” “先生，我明白了，只是没想到那些华工那么能打，即便提前将他们累得半死，对方手中又拿着武器，仍然奈何不了他们，特别是那个高个子华工，他力气大到令人发指，您看是不是找个机会......” 秘书说着伸出手掌，做了个向下虚切的动作。 贝拉米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说：“那个大个子华工我早就注意到了，杀掉他太可惜，这样的奇人当然是要拉拢到我们这边，你还记得洛杉矶的亚德里恩吗？” 秘书回忆了一下道：“记得，那位帮派大佬似乎非常热衷于搞地下拳赛，并以此开盘口供大家下注。” 他刚说到这里似乎反应了过来，自家监狱长是准备带着那个大个子华工打地下拳赛。 “先生，原来如此，那样的话他就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成为您的下一课摇钱树。” “呵呵呵~没错韦德，有进步，这几天好好对待我们的大个子朋友，让他知道是谁对他另眼相看，又是谁给了他一飞冲天的机会。” “明白了先生，我这就去办。” ------------ 第85章：把你当关羽 “为什么？为什么哑巴这几天顿顿有肉吃，我们还是只能吃猪食？” 看着哑巴面前放着一大块火鸡肉，细狗发出了不甘的哀嚎。 哑巴吃的津津有味，双手和嘴巴上沾满了油渍，而其他人则站在旁边直吞口水，那叫一个眼馋。 自从那日哑巴在饭堂大杀四方之后，他不但没有遭到处罚，还从第二天开始专门被开了小灶，每天都有新鲜的肉吃，甚至在晚上还能喝上那么一小杯。 “哑巴，看来有人把你当关云长，这是准备上马金下马银贿赂你呢。” 林肆在旁边饶有兴趣的说道。 “阿巴巴~阿巴~” “呵呵呵~” 看到林肆在那里笑，细狗好奇问道：“肆爷，哑巴说什么这么高兴？” “哑巴说他们也太看不起关老爷了，等他吃饱喝足好去取监狱长的项上人头。” “这......” 细狗一阵无语，他丝毫不怀疑哑巴所说的真实性，甚至现在看到这个有些憨傻的大个子，心里都会没来由的感到害怕，想想以前在矿区的时候他还经常欺负哑巴，好家伙，原来自己一直是在玩火，他的小命如同挂在麻绳上的豆腐啊！ “肆爷，那个监狱长为什么要极力拉拢哑巴？是要分裂我们吗？” 阿福有些担心的问道。 “分裂用不上，他只是被哑巴的实力所吸引，估计是想要拉拢招募他，让哑巴成为他的赚钱工具，或者就是杀人工具。” “我看成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胖子补充了一句。 “好了，吃完了饭全部都去干活，细狗，你那边要加点紧，继续煽风点火制造紧张情绪，我们要想办法为这把火撒上一些燃油来帮助它烧得更旺。” “好嘞肆爷，交给我吧~！” 吃完了饭，众人再次被打散，投入到监狱的劳动之中。 他们有些来到河滩上建造码头，有些搬运重物，也有一些心灵手巧的会负责缝制衣物。 细狗就属于心灵手巧的一类，他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观察着四处巡逻的狱警，当狱警走远之后，他就开始小声朝旁边散播负能量。 “该死的，兄弟，你听说了吗？又有一名囚犯死在了码头工地上，他因为失足摔伤了腿，但那些可恶的狱警不但没有给他治疗，反而赏了他一顿皮鞭，结果当场就被打死，太惨了...... 那些恶魔根本没把咱们的命当命，还记得前天晚上那件事吗？一间牢房里一晚上平白无故失踪了三个人，就像人间蒸发的一样，在他们的狱友询问之下，那些狱警连一句答复都懒得给，实在是可恶！” 细狗操着越来越流利的美式英语，朝旁边的囚犯传播着小道消息，而那人很明显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失踪了三个人？我怎么没听说过，那些人呢？哪儿去了？” “嘿~你还不知道呢？进来的时间不长吧？告诉你，这里有一个传闻，监狱长贝拉米会在夜里将挑选好的人用药迷晕，装进小船，运到某个神秘的研究组织，他们会被当成活体小白鼠一样进行试验，明白吗？ 那些疯子会把实验目标的身体一点一点肢解，为他们安装上动物的器官，又或者往你的血液里注射进五颜六色的药水，看看你会不会因此而变成一块腊肠，哦见鬼~~愿上帝赏他们一发雷霆，只是说起来我就愤怒不已了！” 细狗也不管上帝是不是会发射雷霆，反正怎么离谱他怎么来。 “什么？真有这种事？太可怕了......监狱长怎么能这么做，我们虽然是犯人，可我们也有人权。” “可不是嘛，所以啊，你回去要告诉自己的狱友，让他们晚上睡觉都机灵着点，不要被人蒙头带走，等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脑袋被安在了狗身上。” “天呐，不要说了，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名大汉搓了搓自己汗毛倒竖的手臂，选择学习鸵鸟，不再去理会细狗讲的恐怖故事。 然而细狗影响完了右边的人，又将身子探向左边。 “喂，兄弟，你听说了吗？前天晚上出了一件怪事。” ...... 大监狱顶层阁楼，监狱长办公室内。 “先生，最近大监狱里流传着对您不利的谣言，甚至有人声称我们监狱里有吸血鬼，会在晚上抓走熟睡中的囚犯，吸干他们的血液。” “什么？吸血鬼？” 监狱长贝拉米放下手里的书本，听完秘书的汇报皱起眉头。 “是谁说的？把散播谣言者给我找出来。” “现在整个监狱都在传，已经分不清是谁最先传播的了。” 秘书也很无奈，虽然在监狱里贝拉米就是土皇帝，没人敢招惹他，但你也不能管住所有犯人的嘴，说话的权利他们还是有的。 贝拉米有些烦躁的将书丢在一旁道：“摩顿议员最近有什么异动？” 秘书想了想说：“没有，还像往常一样，看他的模样似乎并不着急出去，最近旧金山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想来他也住不了多久了。” “最好让他今天就出狱，该死的家伙，他住在这里我们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无论如何他也是一名州议员......对了，那个华人大个子怎么样？你有没有把我们的邀请正式下发给他？” 听到监狱长问这个，秘书露出了苦笑道：“我正要给您汇报这件事呢，先生，那个华人他是个哑巴，而且他的英文似乎并不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也看不懂他在比划什么，总之很棘手。” “听不懂？那样更好，今晚你先把他带出来，我们让他去参加一场热身赛，就在旧金山的港口区，只要参加一次不需要你说明他也应该能懂。”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安排。” 夜晚临近，犯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开始排队步入饭堂，可就在这时，几名全副武装的狱警却单单将哑巴给带走，也没说是什么事儿。 “肆爷，他们把哑巴带走了！怎么办？他不会有危险吧？”细狗紧张问道。 “不用紧张。”林肆看着哑巴离去的背影道：“如果他要哑巴的命，之前就不会那么拉拢他了，一切等他回来就能见分晓。” “哦。” 却说哑巴被七八名膀大腰圆的狱警簇拥着，戴上了脚镣和手铐，一路走出监狱，踏着夜色来到了北面码头区。 码头上停靠着一艘中型船只，哑巴被示意上船，就见到监狱长贝拉米正站在船舷上冲他微笑挥手。 “呵呵呵~欢迎你，高大的朋友，今晚我要带你去参加一场派对，如果你表现的好，不但每顿都有肉吃，你还可以得到相应的报酬，我会为你准备单独的牢房，甚至是女人，当然，这一切都要看你的表现。” 贝拉米也不管哑巴是否能听懂，自顾自的说完，并且与这大个子保持着一定距离。 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他甚至带了大监狱最好的十名枪手，一旦哑巴试图越狱，那十杆步枪别说你是一个人，就算是块石头也给你打成碎末。 哑巴露出傻傻的憨笑，既不抵抗也不回应，如同听话的木偶，爱怎么摆弄怎么摆弄。 船只缓缓发动，朝着灯光点点的北部码头区驶去。 与此同时，码头区一家名为“臭咸鱼”的酒吧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里面充斥着兴奋的吼叫，难闻的血腥味儿与汗臭味儿，当然，还有美元所散发出的独有的油墨味儿。 一群人围拢在酒吧的地下室里，这里被专门开阔出了大片的空地，周围是如同罗马斗兽场一样的观众席，而中间则是一处下沉空地。 空地上，两名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在用最原始的方法空手搏斗，这种拳拳到肉的野蛮厮杀令看客们血脉喷张，不能自已。 ------------ 第86章：地下黑拳馆 “嘿~~看啊，真是稀客，是我们的监狱长大人，您来了~~！” 观众席最中央，有单独开辟出的一块贵宾室，里面坐着的都是旧金山有头有脸的人物。 贝拉米身旁跟着秘书以及十名枪手，押解着高大的哑巴走进贵宾室。 哑巴那两米多高的身躯很快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并且响起一阵阵低呼。 “哦我的天呐，他是巨人族的后裔吗？怎么长得如此高大！” “你仔细看，他是一名东方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东方人，他们难道不应该都是瘦小如猴子吗？” “可他的辫子在哪儿？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还戴着脚镣和手铐？” “嘘~小点声，你没看他是和谁一起来的吗？那可是臭名昭著恶魔岛监狱的监狱长，我看他带来的那个大个子八成就是个囚犯。” 贵宾席里原先热闹的人群，见到这架势顿时退出去不少人，只剩下了少数真正意义上的大人物。 一位头发花白身着西装的老绅士翘着腿坐在沙发边上，手里杵着一根手杖，即便见到贝拉米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原来是监狱长大人，你身边带着的那人不会就是今晚要下场比赛的选手吧？” 花白头发的老绅士声音低沉，极具磁性，相信任何少女听到了都甘愿沉浸在他的温柔中不愿醒来。 贝拉米看到老绅士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态度竟然异常恭敬。 “没想到弗里曼爵士也对这项运动感兴趣，您猜的没错，这的确是我带来的比赛选手，我为他取名‘东方泰坦’，这个名字将会在不久的以后响彻旧金山地下拳台，怎么样？您有没有兴趣押一手？” 这位弗里曼爵士并非旧金山本地人，他住在华盛顿，自己本身是一名国会议员，另外他的家族里有人与欧洲王室通婚，他的爵士头衔也是被某女王亲封的，相当具有地位。 当然，弗里曼爵士的家族也涉及很多生意，比如在旧金山，他们就拥有两家高档酒店，一家歌剧院，以及一家制作高档家具的家具厂。 弗里曼爵士又瞥了眼带着傻笑的哑巴，从手里精致的，带有暗纹印花的金属烟盒里取出一根雪茄递给了贝拉米监狱长。 “当然有兴趣，我也想看看你带来的这位巨人是不是能对得起你给他起的名字。” “很荣幸尊敬的爵士，那么现在就让他下去准备吧。” 贝拉米朝秘书打了个手势，后者点点头，命令士兵们押着哑巴从贵宾室后方的专用通道下到最底部，那里是所有准备参加比赛选手的休息等待区。 其实刚一进入这座地下黑拳馆，哑巴就已经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拉拢他了，在这一路上他按照林肆的交代将路线暗暗记在脑子里，还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亲眼看看监狱长贝拉米所接触的社交圈。 哑巴以前可是在紫禁城当过大内侍卫，眼界并非细狗他们那些平民可比，但即便如此，这座地下黑拳馆仍然给他带来了些许的震撼。 那些发疯的人群挥舞着手里的美金，声嘶力竭的叫嚷着，每当拳手将对手打的鲜血飞溅、牙齿崩裂时，就能引得这些观众发出高亢的呐喊。 “嘿~东方泰坦，明白你今晚的任务了吗？我会解开你的手铐和脚链，走出去，打倒你面前的对手，你会为此获得十美元的奖励，如果输了我还会赏你一顿鞭子，明白吗？” 秘书尽量用简短直接的语言交代给面前这傻大个，但即便如此哑巴仍然只是看着他傻笑，仿佛半个字也听不懂。 秘书眼睛上翻放弃了与哑巴继续沟通，只是大声指着出口道：“go！go！go！” 这次哑巴仿佛听懂了，还点点头，让秘书好一阵欣慰。 地下黑拳馆贵宾席里，监狱长贝拉米和坐在对面的弗里曼爵士一人一根雪茄吞云吐雾，不一会儿，门外又走进几人。 “哦~是监狱长大人，我们听说您今天带来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要挑战黑虎的霸主地位。” 来人是一个又矮又胖，头发稀疏的中年人，他脸颊潮红，手里还拎着半瓶酒，身边则靠着两位身材曼妙的女郎。 “庞德经理，晚上好，我今晚带来的选手可并非一般，你们将能目睹一场旷世之战。” 这位名叫庞德的胖子是旧金山股票交易所的一名经理，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官职，但却和本地的上流人士们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因为他的操盘能力在旧金山数一数二的，而且他似乎还有着特别灵通的小道消息，总能带着这些大人物们赚的盆满钵满，以至于走到哪里都颇受欢迎。 “监狱长大人虽然带来了新人，但我还是看好黑虎，毕竟他已经创造了惊人的十二连胜，士气正旺，看来今晚我要和监狱长大人站在对立面了。” 说话的男子四十来岁，也带着个女伴，他的脸颊凹陷，眼神精明，留着两撇八字胡，说话时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架势，虽然很不舒服，但贝拉米还是忍了下去，因为这位便是旧金山大法官，弗格森。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法官阁下~！我可不敢和您站在对立面，我们这就是娱乐，何必认真呢？” 面对这位大法官，贝拉米也不得不做出一副讨好的假面具，毕竟现在可不是在他的大监狱里。 几位大人物纷纷落座，而场下的决斗正好结束，一位肤色古铜的古巴人失败了，一名西亚选手正举起双拳享受周围观众的呐喊，以及满天飞落的美金。 “哈~~尊敬的先生们，欢迎你们，欢迎你们光临‘臭咸鱼’~~呵呵~~~”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位矮个男子，他的个子过分矮小，仿佛只有一米三，或者更矮。 他不但矮小，四肢发育也有些畸形，但更加奇怪得是，这矮小男子穿着质地昂贵的名家西装，可这身昂贵的西装却是纯绿色的，没错，他还有一顶绿色的帽子。 “呵呵呵~小彼得，许久没见，你似乎变得更矮了。” 贝拉米指着如同马戏团小丑一般的侏儒，毫无顾忌的开口调笑，而后者却似乎很享受，以手抚胸行礼道：“多谢您的夸奖监狱长大人，哦~~还有我们尊贵的弗里曼爵士，弗格森大法官，以及......庞德经理。” 他向每个人行礼，如同一位出自欧洲宫廷的管家，动作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位名叫彼得的侏儒患者正是“臭咸鱼”酒吧的经理，也算是洛杉矶亚德里恩黑拳馆在本地的代言人，非常精明，如果你被他的外表所蒙蔽而轻视他，那么他会将你啃的骨头渣都不剩下。 随着彼得经理打完招呼，门外其他次一级的富翁只能坐在贵宾席外面，没办法，今晚来的大人物太多，根本没有属于他们的座位，当然，也没人敢因此而发半句牢骚。 小侏儒彼得看着已经结束的比赛，开口介绍道：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接下来一场就是今晚的重头戏，我们十二连胜的擂主黑虎，将对阵监狱长大人送来的东方巨人后裔泰坦，介于监狱长大人此前带来的优质选手，我们给出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五，怎么样诸位，准备把宝押在谁的身上？” ------------ 第87章：挑战者，东方泰坦 几位大佬现在是人手一根雪茄，搞得贵宾室里乌烟瘴气，都快看不清外面比赛的场景了。 而他们周围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伴则依偎在旁边，手里端着酒杯互相小声的讨论着什么，时不时掩嘴轻笑，为这满是臭男人的贵宾室里增色不少。 “没什么好说的，泰坦是我带来的，我自然是押他，五千美金，我押我的人站到最后。” 贝拉米监狱长当仁不让，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取出一叠绿油油的美金拍在了桌面上。 只不过五千美金虽然不少，但在座的却没人正眼去瞧，特别是一脸高傲的弗格森大法官。 “监狱长大人，看来你对自己的新选手信心似乎不足，今日弗里曼爵士也在，你竟然只押五千美金？这样吧，我押黑虎赢，五万美金。” 弗格森大法官开口就将赌资提升了十倍，眉头都不眨一下，而他的这股豪横劲儿立刻引来了周围姑娘们的惊呼以及掌声。 贝拉米监狱长的眉头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挤出一丝笑容道：“法官大人说的对，是我的疏忽，那么我也增加到五万美金。” 贝拉米说完似乎就有些心痛，但还是从箱子里又取出几叠钱摆在那里。 一身绿色西装的侏儒经理彼得吹了声口哨道：“两位高贵的先生，您二位的魄力令人钦佩，今晚的比赛必定会载入史册~！” 双手极为不老实的股票经理庞德瞅了一眼笑道：“两位先生的确大手笔，我跟您二位可比不了，来，两千美金，我也押黑虎。” “庞德经理两千美金~~~那么爵士您呢？” 小侏儒彼得笑眯眯的看向头发花白的老绅士，可后者却吐出一口烟雾道：“女士优先。” 周围原本只被当做花瓶的姑娘们，见到这位文质彬彬的老绅士如此看重她们，顿时眼底都冒出别样的神采，纷纷取出随身小包，叫嚷着也要下注。 当然，这些女士下注的资金不会太多，从几百美元到上千美元都有，最多的也不超过一千两百美元。 只不过她们下注的对象却异常统一，全部都押在了拥有十二场连胜纪录的擂主黑虎身上。 下注下到这个份上，且不说外面的观众，仅是贵宾席里的大人物就只有贝拉米一人在他带来的拳手身上下了重注，其他人一边倒的选择了黑虎，这让监狱长大人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在气氛略显尴尬之时，弗里曼爵士用手里的手杖轻轻点了点桌面，站在他身后的管家随即跨前一步弯下腰，不一会儿，管家回身提起一个皮箱放在桌面上。 “尊敬的爵士，您这是......” 侏儒彼得不知道这位大人物是什么意思，却见老绅士轻描淡写道：“这箱子里装着二十万美金，我全部押在监狱长大人带来的东方泰坦身上。” “哇~~~” 弗里曼爵士一出手便是二十万美金，他的豪横让贵宾室里的女士们发出惊呼，等再次看向这位老年绅士时眼睛里的神采更盛，似乎恨不得现在就贴上去。 弗里曼爵士的这一手终于替贝拉米监狱长挽回了一些颜面，他喜笑颜开道：“还是爵士阁下有眼光，你们就等着输钱吧。” 随着上一场比赛的结束，躺在地上的战败者被两名工作人员拎着腿，在地面上拖行出一道醒目的鲜血痕迹。 主持人走入场中，用自制的扩音器朝着周围观众大声介绍道：“诸位~诸位~~~你们的运气不错，今晚这里将迎来一场世纪对决~！现在，让我们有请你们心中的王者，创造出十二连胜的擂主~~~~黑虎~！” 在主持人极具煽动性的介绍之后，观众们疯狂呐喊，大吼着“黑虎”的名字。 格斗场一侧铁门打开，一位披着斗篷身材魁梧的男子缓步走出，当他走至场地中央后，一把掀掉了身上的斗篷，露出壮硕无比快的黝黑身体。 这是一名黑人，身高足有一米九，一身肌肉块块隆起，仿佛由钢筋打造，闪烁着油光。 他留着黑人所独有的毛绒短发，嘴唇很厚，下嘴唇还有些外翻，他的名字无人在意，在这里他只有一个绰号，那就是“黑虎”，黑色的老虎，战无不胜，撕碎敌人血肉的老虎。 “哦~~~黑虎！黑虎！黑虎！黑虎！” 疯狂的观众席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这一声声的呐喊让黑虎逐渐沉浸于其中，无法自拔。 “呀嘿~！来吧！我会撕碎一切胆敢站在我面前的敌人！黑虎必胜！” 黑虎捶打着自己结实的胸肌，发出了一声声胜利的宣言。 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先生们，女士们，请注意了，今晚你们的黑虎将迎来一名最强有力的对手，他的身世无人知晓，他的实力令人颤抖，他来自神秘的东方，是巨人的后裔，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有请今晚的挑战者~~~~~东方泰坦~！” 主持人念完了贝拉米给哑巴起的绰号，伸手指向了竞技场另一侧。 哑巴懵懵懂懂的从通道里走出，被周围刺眼的灯光照射的有些畏惧，下意识抬手遮挡，不敢再往前走。 “呜~~~~去死吧没用的东方人！” “呜~~~~胆敢挑战黑虎，你会成为他十三连胜的牺牲品！” “干掉他黑虎！砸碎他的脑袋，捣乱他的牙齿，杀死他！” 与刚刚不同，在哑巴出场时，全场整齐划一地响起嘘声，那些观众将大拇指朝下，还伴随有辱骂的字眼。 不过哑巴似乎并不受影响，反正他也听不懂这些人在鬼叫什么，只是按照主持人的引领他才走到了黑虎的面前。 也是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今晚的挑战者东方泰坦，竟然比黑虎还要高出一头！ “喂喂喂，那个挑战者的身高也太夸张了吧。”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黑虎还高大的人。” “高大又怎么了，你们也不看看黑虎比他更壮硕，你们看看他，驼着背缩着脖子，只是长得个子高有什么用？黑虎只需要一拳就能让他跪地求饶。” “没错，只是个子长得高有什么用，黑虎~~~打断他的双腿，让他跪下求饶！” 经过了短暂的错愕，现场观众又开始一边倒地发出嘘声。 黑虎此刻也有点懵，在“臭咸鱼”地下拳馆他已经打了十二场比赛，一直都是低着头看对手，这还是第一次需要仰着头来注视自己的对手。 “你这家伙到底有多高？还是人类吗？” 黑虎咽了口唾沫，但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他也没有接受过什么专业的格斗训练，可一身恐怖的肌肉与力量搭，配上他的实战经验，有信心打败任何站在面前的对手，包括这个大个子。 主持人在做完了介绍之后，让两名对战的选手站在场中央稍稍分开一些，然后急忙转身跑出去一大截，这才扯着嗓子道：“比赛结果由一方彻底昏迷或主动认输结束，在那之前比赛不设任何规则，现在......比赛开始！！” “吼吼吼~~~” “上啊上啊，打他~打他！” 比赛正式开始，黑虎将双拳举在身前，摆出一个拳击的架势，而哑巴还在好奇的东张西望，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此刻的贵宾席上，除了贝拉米监狱长和弗里曼爵士以外，其他人都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监狱长大人，这就是您说的东方泰坦？怎么看起来像个傻子？他知不知道今晚自己站在这儿意味着什么？” “呵呵呵~是呀监狱长大人，看来你今晚是特意给我们送钱来了，那么我们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面对着庞德和弗格森大法官的嘲笑，贝拉米监狱长青筋直跳。 在这里他可不敢随意发作，只是冷哼一声道：“你们想笑就趁现在吧，一会儿输钱的时候我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砰！” 就在监狱长说话的同时，伴随着一声闷响，观众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率先出手的黑虎已经一拳打在了哑巴的脸颊上，将他打的向后连退三步。 ------------ 第88章：新的传奇 黑虎这一拳让贝拉米监狱长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场地中，黑虎原本只是试探性的一拳，但对方那个傻大个躲也不躲，防也不防，用脸硬接他一记重拳，虽然没能击倒，但已经让黑虎心里狂喜，这家伙只是看起来高大罢了。 “东方人，多谢你送给我的第十三连胜，我会踩着你的尸体成为这里的王！” 黑虎一招得手，向前跨出两步，左手抡起，又是一记摆拳打在哑巴另外一侧脸颊上。 “砰砰砰~砰砰砰~！” 黑虎越打越顺，他觉得下一拳对方应该就会倒地，可当他打到十多拳后，累得自己气喘吁吁，可对面那个傻大个却仍然没有倒下，就那么摇摇晃晃一直向后退，像个不倒翁似的。 “呼呼呼......” 黑虎的力量虽然强，但很明显耐力是他的短板，此刻没有将对手打倒，自己倒先累了个满头大汗，晶莹的汗珠依附在他如钢铁般的肌肉上，灯光照射下显得异常油腻。 “见鬼......你为什么还不倒下？！” 黑虎怒吼一声，提起余力再次向前挥出一拳。 可这次他的拳头却只打中空气，惯性使他失去平衡，踉踉跄跄着快要摔倒。 就在这时，黑虎愕然发现，被自己一通重拳连续击中的大个子正在对他笑。 “这怎么可能？” 黑虎脑袋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见对面的东方巨人抬起自己的巴掌，呼啸着抡下。 “呜~~~~~~啪！” 哑巴这一掌带着恐怖的劲风，结结实实拍在了黑虎腮帮子上，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耳光声。 随着哑巴这一掌挥下，体壮如牛的黑虎脑袋几乎转过去三百六十度，庞大的黑色身躯打着旋儿的向后倒飞而过，轰然倒地，落地前什么姿势落地后就是什么姿势，连挪动一下手指的也做不到。 静，现场异常的安静。 观众们刚刚那兴奋的嚎叫声就如同被大手捏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 同样的安静也出现在贵宾席里，刚刚还笑的前仰后合的弗格森大法官与庞德经理已经看傻了眼，而周围那些姑娘们则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这静谧的气氛持续了几秒钟，紧接着便在主持人的声音里被彻底打破。 “胜负已分~~~~胜者是来自东方的巨人后裔，泰坦选手！他创造了奇迹，终结了黑虎的十二连胜！看到了吗？大家看到了吗？一掌，他只用一掌就打败了前任擂主~~~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我甚至觉得他的一巴掌能够拍碎岩石~~~！” “哗~~~” 终于反应过来的观众们一片惊叹，有人抱头哀嚎，有人大声咒骂，有人不敢相信，也有人捶胸顿足。 其实他们并不在意谁输谁赢，只在意自己所下注的选手能赢就行，但今晚无疑是一个爆冷之夜，在场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将砝码押在了黑虎身上，而这样的后果绝对是惨痛的。 “哈哈哈哈~~~干得好我的孩子~！不好意思了庞德经理，大法官阁下，谢谢，谢谢你们的慷慨。” 这一下可轮到贝拉米监狱长扬眉吐气了。 他一边大笑，一边说着感谢的话语，伸手将桌面上的美金全部揽到了自己面前。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明明是黑虎占尽上风，怎么突然就倒下了？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在打？” 庞德经理半杯红酒都撒在了裤子上，却也顾不上去擦，此刻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望向一动不动的黑虎，觉得事情怎么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庞德经理的疑惑很快也被观众提出。 “假拳！假拳！假拳！这场比赛一定被人为操控！黑虎你这个废物！你一定是在打假拳，给我站起来，我把所有家当都押在你身上了，你这该死的家伙快站起来！” 当第一个人喊出“假拳”后，越来越多愤怒的观众跟着一起起哄咆哮，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 贵宾席里，看到这一幕的侏儒彼得脸色阴沉了下去，他双手撑在椅背后，动作敏捷的往前一翻，如同一支动物园里表演特技的猩猩， 就那么翻了下去。 他一路翻滚跳跃，踩着几名观众的肩膀落在了最下方，原先被人踩勒肩膀的观众极为愤怒，可当他们看到那个穿着一身绿西装的小矮子后，却默契的闭上了嘴。 小侏儒彼得夺过主持人手边的扩音喇叭，对着观众席吼道：“全部都闭嘴！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打假拳？你们是在质疑我‘臭咸鱼’的专业性吗？ 今天的贵宾室内不但坐着旧金山的大法官、监狱长，还有尊贵的爵士先生，谁敢打假拳？谁又能打假拳？东方泰坦能获胜完全依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如果再让我听见谁说出那两个字，就别怪我彼得翻脸不认人！” 这位外表衣着滑稽个头矮小的侏儒，口中却说着最霸道的狠话，然而现场这些刚刚几乎失去理智的观众们则全部集体收声，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他们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个滑稽的小矮子，对方虽然身材矮小，但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过了一会儿，看台上不知是谁喊了句：“东方泰坦，杀了他，杀了那个贱种废物！”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声音跟着出现了。 “杀了那个低贱的奴隶！都是他害的我们输光了自己的财产，他不配继续活着~~干掉他！” “我之前就说过那些黑奴靠不住，杀死他，就是现在动手！”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不一会儿，在场的观众们就开始齐声呼喊这三个字，他们把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了战败者黑虎身上，却似乎忘了前面的比赛黑虎才帮他们赢的盆满钵满，只是输了一场竟然被人要求以命来偿还。 “杀死他~~快点杀死他~~东方泰坦，你还在等什么？” 面对着现场观众歇斯底里的怒吼，哑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最后停在叫骂声最凶的一个方向。 他指了指那个方向，弯腰伸手抓着黑虎的脑袋，将那巨大的身躯就那么单手拎了起来。 现场观众以为哑巴就要痛下杀手，一个个睁着通红的眼睛，等待那血腥又刺激的一幕。 但他们失望了，哑巴并没有杀死只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对手，而是甩动胳膊，将黑虎那巨大的身躯当做沙包一样直接砸向观众席，砸向了叫骂声最响亮的地方。 “啊？” 在一阵惊呼声中，黑虎小山般的身躯被丢入观众席，砸倒了一片看客，现场顿时再次混乱起来。 “阿巴阿巴！” 哑巴不断地挥舞双手，似乎想要表达什么，但可惜林肆不在，没人能给他当翻译。 “砰~！” “妈的！都给我安静！” 一身绿西装的侏儒彼得忽然掏出左轮，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现场观众被枪声震慑，再次安静下来。 彼得环视现场一圈，高声道：“不要说我彼得做人不留余地，愿赌服输，谁在敢闹事我让他下场比赛做这位巨人后裔的对手！当然，各位都是老顾客，我们‘臭咸鱼’也不会让你们真的裤子都输掉，今晚，所有输钱的人都能在后台领取一份车马费，每个人都有，以后我‘臭咸鱼’还要多靠各位捧场~！” 彼得打一巴掌给一颗红枣，连哄带吓，总算把这些人给打发走。 贵宾席里，贝拉米监狱长心情大好。 今晚他不但在人前长了脸，而且还赢了一大笔实实在在的美金。 “哈哈哈~~~还是弗里曼爵士有眼光，您今晚才是‘臭咸鱼’最大的赢家啊。” 贝拉米红光满面，而佛格森大法官却铁青着脸。 头发花白的老绅士弗里曼表情如常，丝毫没有因为赢钱而出现任何不符合身份的举动。 只不过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哑巴身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地方。 ------------ 第89章：时机成熟 “啊~~~~天都亮了......嗯？哑巴一晚上没回来？” 大监狱里，细狗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却发现牢房里那张专门加长过的板床空空如也。 林肆早已醒来，或者说他睡觉本来就很轻，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没有，哑巴一晚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被那帮白鬼带去哪里了，会不会有危险？” 胖子将脸挤在铁栅栏门缝中，想要让自己看的更远一些，但那明显是徒劳的。 “哑巴会不会和这里的夜间传说一样，被吸血鬼抓走了？” 阿福略显天真的问道。 细狗闻言从床上跳下，说道：“啊呸~！什么吸血鬼，那是老子散播谣言的延伸版本，不过你这么一说......哑巴不会被监狱长卖掉了吧？” 林肆一巴掌排在细狗后脑勺道：“都别胡思乱想了，哑巴回来了。” 林肆话音刚落，就听走廊远处传来钥匙串在铁门上撞击发出的噪音，不一会，哑巴便在几名狱警的簇拥下往这边走来。 仅是从外表来看，哑巴除了脸上带点伤外，似乎状态不错，仍旧是那副标志性的傻笑，只不过嘴巴上似乎沾满了油脂。 “哗啦啦~哗啦啦~” 哑巴拖着连接双脚的铁链，一步步往里走，但是却没有回到原本的牢房，而是从大家面前路过，“阿巴阿巴”了几声，又给走远了。 “嗯？怎么又走了？他这是要去哪儿？” 众人满脸疑惑，却见林肆笑着道：“你们不用提他担心，哑巴刚才说了，监狱长给他换了单间，而且顿顿有肉吃。” “啊？” “什么？” “凭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林肆却重新躺下道：“等一会放风时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 “阿巴阿巴~~~阿巴巴巴~~~” 大监狱操场内，哑巴趁着放风的时间将昨晚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林肆。 林肆若有所思的听完，没有第一时间给其他人解释，而是看向哑巴道：“哑巴，保持住，这是个机会，接下来监狱长应该会频繁在夜里带你去参加类似的比赛，还会带走监狱里最好的十名抢手，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也能更加顺利。” “阿巴巴巴~” “对， 你当然能帮到我，而且是帮了大忙，做的不错。” 林肆勉励了哑巴几句，这让后者傻笑的更加严重了。 “肆爷，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细狗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站在旁边抓耳挠腮，像个猴子。 “哑巴被监狱长带去打地下黑拳，并以此牟利。” 林肆简明扼要的概括成了一句话。 “打......打黑拳？听......听起来就刺激！” 石头一听是去打架，顿时就来了精神。 “怪不得哑巴能住单间，还顿顿有肉吃......搞得我也想去打黑拳了。” 细狗羡慕的在哪里嘟嘟囔囔，胖子却浇了一盆凉水道：“那也得给监狱长赢了钱才有那待遇，要是打输还不得把皮给你扒了。” “嘶......你这死胖子，闭嘴！” 细狗只觉自己的美梦破灭，抬脚就拿胖子来撒气。 “大家这几天都注意点，各方情报已经收集的差不多，是时候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听到林肆的话，众人全都精神起来，多日的准备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果然如林肆所料，监狱长贝拉米每到入夜都会带着哑巴离开恶魔岛，看样子是尝到甜头，四处找人对赌去了。 这是一个周六的夜晚，属于旧金山上层人士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但恶魔岛大监狱却已经陷入一片沉寂。 林肆站在门边仔细判断了一阵，这才回身对众人打了个手势。 石头爬在床下将马桶全部挪出，紧接着拉开伪装，从地道内拽出几具用泥土制作的等身假人。 大家将那些和自己身高相仿的假人放在床上躺好，再盖上被单，如果不凑近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做好了伪装，细狗往地洞内扔了块碎石头，算是给回到地牢的主编菲尔发去信号。 石头敲了敲隔壁白熊的牢房门，示意他行动开始。 “哎呦~~~哎呦~~~来人呐~~~我肚子疼~~疼死我了~~~活不成了~~~！” 一切准备就绪，细狗扯着嗓子开始干嚎，不但如此，胖子和石头也在旁边帮着腔的喊。 原本入夜后监狱里是相对安静的，可细狗这么一喊，顿时如同往平静湖面扔下一颗炸弹，全都给炸开锅了。 “警卫~~~~我也肚子疼~！快来人啊！” “我需要医生~~~我快不行了~~~” “今天的晚饭一定有问题，我都要疼死了~~！” 开始了，林肆蓄谋已久的行动开始了。 “见鬼，你们在鬼叫什么？怎么会这么多人一起肚子疼？” 值夜班的狱警被吵得头疼，可他一看这么多犯人一起喊肚子疼，难道真的是晚饭有问题？ “妈的，都别喊了，我这就去喊医生！” 由于监狱长和他的秘书都不在，值班狱警也不敢怠慢，万一等白天监狱长回来发现里面死了一大票囚犯，首先倒霉的肯定是他，毕竟这些囚犯对于监狱长来说还代表着美金。 负责夜间巡逻的狱警很快全部集合起来，试图制止这些混蛋们鬼叫。 “医生......救命啊......呕~~~！” 这时，一名犯人喊着喊着忽然开始呕吐，搞得周围一股腥臭，让人难以直视。 当然，其实这家伙根本没有得什么病，单纯就是喝多了。 另一名犯人比较狠，用提前藏起来的叉子将自己划伤，鲜血流了满脸，乍一看去似乎都不行了。 “我的上帝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睡觉的“魔猪”皮克被值班狱警叫醒，当他看到监狱里混乱的模样后，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回去蒙住被子继续睡。 “快，打开门，把这个家伙送去医务室，他需要马上止血，还有这个肚子疼得，已经晕过去了。” 林肆算好了魔猪当值的时间，利用他深藏于内的同情心，将几名表演逼真的囚犯成功送了出去，这里面就包括细狗。 与此同时，身为监狱长的贝拉米却浑然不知，自己的老巢已经后院起火。 此刻的他正得意洋洋，期待着“东方泰坦”再一次为他拿下比赛。 ------------ 第90章：找到证据 “见鬼见鬼见鬼......！谁能来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办？快去再多调些警卫来，如果这些囚犯趁机发动暴乱那事情就闹大了。” “魔猪”皮克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将狱警宿舍里负责值班的全部调了过来，以至于工作人员所在的那栋大楼警备较为松懈。 林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吐出舌头，利用口中藏着的一小截刀片，轻松就将牢房大门打开。 他仿佛闲庭信步游走于自家后花园，于人来人往的监狱中来回穿行。 这时，他路过一道丁字路口，一名狱警正手忙脚乱的寻找马灯，忽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林肆提住了他的脖领子，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先将那名狱警拖进杂物房，又换上了对方的衣服，拎着钥匙和警棍，吹着口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以细狗为首的罪犯们先假装生病，吸引大多数守卫的注意，然后制造混乱，把监狱长那栋阁楼的守卫分散一些出来。 第二步，林肆利用早前就已经摸清的时间规律，避开高墙上固定巡逻的守卫，趁乱浑水摸鱼，乔装成狱警的模样逃出大监狱，又潜入警卫宿舍楼。 此刻的警卫宿舍也已经灯光大亮，那些轮值休息的骂骂咧咧从床上起来，带着股子起床气穿好衣服，拿好装备，准备去大监狱里支援。 “觉都让人睡不好，那帮该死的玩意儿，病死就病死了，非管他们干什么？” “也不能看着他们死，监狱长今晚刚好不在，如果出了事故我们如何交代？快别发牢骚了，都往那边集合，拿好枪，以防有人趁机捣乱。” “妈的，老子看谁敢捣乱？搅了我的美梦，老子一枪崩了他！” 被搅黄了美梦的狱警们憋了一肚子气，可无奈还是得强行打起精神赶往监狱支援。 在他们闹哄哄乱糟糟往宿舍门外集合的时候，一道身影却在人群里逆流而上，一边走还一边喊：“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林肆挤过拥挤的一楼，没有一人发现他的可疑，就这么顺利的走上楼梯，又一路上至二楼、三楼、四楼。 在即将登上阁楼时他这才停下脚步，因为那里二十四小时都会站着两个手持步枪的狱警负责看守。 而且通往监狱长办公室的大门需要通过一条空旷的走廊，既无处藏身也无处躲闪，非常棘手。 林肆站在那里想了想，将帽檐压低遮住自己的面容，学着细狗尖起嗓子，一边叫嚷一边往阁楼方向奔跑。 “救命啊~~~造反了~~~监狱里的犯人发动了暴乱，帮帮我~~~” 守卫阁楼监狱长办公室的警卫看到一名同僚神态慌张的向这边奔跑，还喊着一些不得了的内容，顿时就紧张起来。 “什么？监狱发生了暴乱？皮克他们呢？其他狱警呢？为什么没有人去阻止，也没有听到枪声？” 其中一名警卫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也就是他们疑惑的时间，林肆已经跑到了两人面前。 “枪......枪......对啊，他们为什么没开枪？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林肆说着说着，左手已经搭在了对方伸出的右手之上。 “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发生暴动。” 林肆猛的扣住对方的左腕，向下一按，那名警卫吃痛，哎呀一声，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脖子上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出，下一秒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呼吸了。 林肆用口中藏着的刀片划破了这家伙的喉咙，而旁边的另一名警卫竟然并没有被吓住，而是反应极快的准备举枪射击。 只不过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的动作必定快不过林肆。 林肆一刀划破了一名守卫的喉咙，动作不停，推着那人的身子撞在了另一名守卫身上，让他无法将步枪口举起。 之后林肆又猛的推出一掌，将脖颈流血的那名守卫脑袋向后一按，这倒霉蛋的后脑勺狠狠的撞击在了同伴的鼻梁上。 “唔......” 鼻梁断裂传来的痛楚让那名守卫思维都有些停滞，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捂脸。 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让他错过了唯一可以反击或者求援的机会，因为林肆的手先他一步触摸到他的脑袋，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这位想要捂鼻子的朋友下一秒就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是的，他的脖子被扭断了。 电光火石间连取两命之后，林肆将刀片擦拭干净，没费多大功夫就将监狱长办公室的大门捅开。 他吹了声口哨，摊开双手，看着宛若高校图书馆的办公室，轻声笑道：“出来吧宝贝儿~~~可爱的暗格保险柜，你在哪里~~~？” 林肆在这间将近一百平的办公室里缓缓踱步，整体转了一圈，转完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监狱长贝拉米不管为人怎样，审美还是在线的，不管他的学识怎样，藏书还是颇丰的，另外墙上的画作，桌面上的摆设，都不是那种金碧辉煌的俗物，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古董，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尊青花瓷瓶。 “该死的帝国主义侵略者。” 林肆骂了一声，猜想这肯定是八国联军从紫禁城里抢出去的东西。 林肆试着转动了一下瓷瓶，却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机关。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 林肆耸耸肩，继续在办公室里寻找有可能藏匿暗格保险柜的地方。 首先可以排除的就是监狱长的书桌，林肆已经将所有的抽屉都打开，里面倒是放着不少值钱的玩意儿，但却没有他要找的牵扯到骷髅会内部的账册。 其次，林肆又将墙上挂着的所有的画都取了下来，那些画框背后同样没有暗格。 “亲爱的监狱长大人，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应该藏东西的地方连个暗格都没有，你这不专业呀。” 林肆站在屋子中央原地转动，又将这房间整体扫了一遍，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些看上去仿佛很有年头的实木古董书柜上。 在这间办公室里一共摆放着一人多高的巨大书柜整整八个，每一个书柜的隔层里都摆满了书，几乎全是那种带烫金暗纹的硬皮书，用现代人的话讲全都是特装版，看来监狱长大人没少被割韭菜呀。 林肆伸手从那些书籍上划过，忽然，他动作停了下来，紧接着靠近了一些，让自己的视线与书柜格挡齐平，终于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呵呵呵~原来在这里。” 林肆发现，在这八个巨大的实木书柜里，有一个位置的书本似乎经常被抽出、放入，以至于书架上或多或少的留下了一些划痕，这些划痕虽然很不起眼，但和旁边的木质表面两相比较之下就不难发现了。 零食将那里的厚重书本全部抽出。这才看到。这些书非常奇怪，因为他们比普通的书册要更窄。如此一来从外表看。我没什么问题。可里面。却由于书册短小。而流出了一块空间。 当林肆将那些书全部取出后，果然在靠近书架内壁处找到了一个金属盒子。 他用蛮力扭断了盒子上精致的古董锁，打开铁盒，终于看到自己的目标——整整一本账册。 这本账册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这正是监狱城贝拉米中饱私囊，挪用骷髅会公款的证据，只要有了这个证据，这位监狱长才有可能被真正意义上的打倒，永远无法翻身。 ------------ 第91章：监狱营啸 “老板，他们似乎已经开始动手了。”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摩顿议员也已经全无睡意，正站在窗口向外眺望。 “呵呵~看来那群华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他们专门挑贝拉米不在的夜晚动手，而且还故意制造混乱将警卫宿舍的人大部分都调了出来，现在就要看他能否顺利抵达顶层阁楼，找到贝拉米的证据了。” “老板，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摩顿掏出一根雪茄，却没有点燃，只是将其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道：“那是自然，我已经在这里待的够久，一旦拿到了贝拉米的证据就是干正事的时间了，到那时我们也有了和骷髅会谈判的价码，当然，这一切还要等那群华工的反馈。” “老板......到时候您真的会接纳他们，让他们成为黑蝎子的成员？” 摩顿的保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家老板的为人他是相当清楚的，这位议员老派、古板，城府极深又冷静，但那种刻到骨子里的白人至上主义却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改变。 他的手底下别说黄种人了，即便是南美拉丁裔，或者中东那边的人种都一个没有，又怎么会一口气吸纳那么多的华工呢？ 摩顿笑了笑，又将雪茄收起。 “如果你想让一匹骏马跑得快，自然要先喂它一些上好的草料，但它也只配吃草料，就算是再名贵的马也没有资格和主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不过我还是会信守承诺把他们从这里放出去，毕竟这件事还没有彻底完结，至于之后嘛......就只能去祈求上帝保佑了~哦对了，我听说东方人并不信上帝，可怜的家伙们，他们的灵魂甚至都无法得到安息。” 摩顿议员到底也没说究竟要怎么处理林肆等华工，他只是那样看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监狱里的骚乱还在继续，那些被打扰了美梦的狱警冲进监狱，不由分说抡起棍子就打，谁喊的最凶他们就把谁拖出来一顿拳打脚踢，打的这些囚犯满头满脸都是鲜血，这一下他们不再是装的，而是真的死命嚎叫。 “喂！你们为什么打人？他们只是生病了需要去救治！” “是啊，为什么打人？我们只是囚犯，不是奴隶！” 有囚犯看不过眼开始发出抗议，其结果就是被狱警们拉出来打的更狠。 “我让你救治！让你救治！为什么打人？我为什么打人？我他妈打的不是人！你们就是一些牛马，是无足轻重的蛆虫！” 一名狱警起床气似乎特别大，他挥动着警棍用尽全身力气抽打，忽然就听“咔嚓”一声，那名被他殴打的囚犯手臂呈九十度向下弯曲，竟然被他生生用警棍给砸断了。 “啊——我的胳膊！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这里关着的囚犯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这也是真被打急了，他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从地上爬起，张口就朝着那名狱警咬了过去，并且成功撕掉了对方半只耳朵。 “啊——我的耳朵！救我！快来人救我~~~~” 其他狱警见状急忙去拽那名囚犯，而囚犯嘴里还咬着半截耳朵，哈哈大笑，当下事态就开始往着无法预估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你这该死的混蛋，给我去死吧！” “砰~！” 被咬掉半截耳朵的狱警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掏出手枪，拉动击锤，对准面前的囚犯扣下扳机。 子弹打中了那名囚犯的胸口，击穿了他的肺叶、气管，鲜血啵啵的从伤口中流出，倒在地上的囚犯嘴角也吐出一股鲜血，身子在地面来回抽动几下便彻底没了生机。 “开枪了......他开枪了！兄弟们~~~这群狗娘养的根本没把咱们当人，今天就有机会干掉他们，我们抢了他们的钥匙打开牢门一起逃，要不然咱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白熊当仁不让的率先发难。 只见他大吼一声，拽着准备将他送去医务室的两名狱警狠狠撞击在一起，又利用蛮力推着那两名狱警撞倒了其他人，并顺势从他们身上拽下一串钥匙向身后一抛。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今天我们不反抗，明天将会全部死在这里！大监狱里失踪的囚犯难道还少吗？今晚监狱长不在，就是我们逃跑的最好机会！抢了他们的枪一起冲出去~~~！” 随着白熊的动作，其他白熊帮的囚犯也开始向那些狱警发动攻击。 那些刚刚还在装病的囚犯们突然间龙精虎猛，抢枪的抢枪，偷钥匙的偷钥匙，场面瞬间陷入混乱，彻底的混乱。 一些接道钥匙的囚犯将牢房大门打开，怪叫着一涌而出，那些平时积攒已久的怒气，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 慌乱中，又有几名狱警掏枪射击，只不过周围涌出的囚犯越来越多，他们往往只来得及开一两枪，便会被愤怒的囚犯打倒在地，揍的血肉模糊。 很快，抢到枪的囚犯开始和远一点的狱警互射，双方阵营中都开始出现大面积伤亡。 不过囚犯的人数是狱警的一倍有余，而且在此前有了细狗的刻意煽动，这些囚犯爆发出了完全不会有的疯狂。 他们心里似乎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那如何才能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干掉这些狱警，逃出恶魔岛。 成功制造了这次的暴动之后，肆久堂的众人却悄悄躲了起来，深藏功与名。 他们没有参与囚犯与狱警的冲突，而是溜边儿走，按照原定计划朝着监狱外挪动。 菲尔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被石头和胖子夹在中央，抱着头直直往前走，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众人有惊无险的穿过暴动区，在响彻恶魔岛的警报声中来到了院外空地。 此刻也有其他囚犯成功冲了出来，他们兴奋的大叫挥舞双手，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高墙上的守卫用步枪点射击杀，血溅当场。 然而，林肆已经让大家熟悉了，高墙上守卫视线覆盖的区域，教他们如何利用视觉死角快速移动。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囚犯冲破封锁，来到了监狱外的空地上，这一下高墙上的枪手即便打完弹夹里的子弹也没法阻止这暴乱的人群了。 “把他们从墙上拽下来~~~打死那些混蛋！” 不知是谁发现了上方的枪手，大吼一声，那些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囚犯竟然徒手准备爬上墙头与对方拼命，连走楼梯的时间都不愿意等待。 “疯了......塞尼母......这些人全都疯了！这就是肆爷所说的调动情绪？制造营啸吗？这也太可怕了。 是的，“营啸”，今晚的监狱暴动有些类似古代军营中的“营啸”，也叫“夜惊”，所有身处其中的罪犯都会被这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紧张情绪牵着鼻子走，并且深陷其中，化身为只知破坏不计后果的野兽。 同样的招数林肆在矿区也用过一次，只不过那次还比较温柔，这次一边是坏事做尽的囚徒，另一边是不干好事的狱警，这两帮人冲突起来当然是打的越凶越好，他没有一点的心理负担。 又或者说，做过十五年佣兵，两年保镖，三年杀手的林肆，根本不知道心理负担为何物。 ------------ 第92章：逃离恶魔岛 已经成功取得证据的林肆，压低帽子，从尸体已经开始发凉的两名警卫身上收走两把枪，又吹着口哨原路返回。 此刻他已经能够听见旁边大监狱里传来的吵闹声与枪击声，知道整件事的发展都在按照他预先计划的那样顺利展开，接下来就要看摩顿议员如何将他们带出去了。 是的，林肆要的可不光是从恶魔岛逃出去，如果仅是那样他们完全可以在码头抢一艘船自己离开，可离开之后呢？他们还没有找到真正藏于幕后陷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就这么逃出去迟早还是会被抓回来，那可不是林肆想要的结局。 “肆爷~肆爷我们在这里~” 当林肆从狱警宿舍楼走出时，就听见黑暗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不用问他也听出那是细狗的声音。 “你们全都出来了，没事吧？” “没事，肆爷，就是里面场面有点害怕，那些囚犯跟疯了一样和狱警们拼命，太吓人了。” “你们没事就好，东西已经到手，现在就要看议员先生如何给我们安排，走，我们去找他。” 林肆带着众人专挑守卫的视觉死角溜边走，很快便来到了独属于摩顿议员的单人牢房前。 其实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他们几乎可以忽略高墙上的守卫，因为那些守卫现在仅是应付爬上城头的囚犯都自顾不暇，但是为了求稳林肆还是没有冒险横穿操场。 当他们来到摩顿议员牢房外时，却发现后者的一位保镖已经等在了那里，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过去似的。 “看来你们已经得手了。” 那名保镖说道。 “是的，东西已经到手，我现在就要见议员先生。” 那保镖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让开的意思，开口道：“议员先生已经离开了，他把你们交给了我，现在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离开恶魔岛，至于你手上的资料也不需要交给他，他不会看，老板让我传达你们的最后一条考验，那就是将这份东西交给骷髅会的人，那样才能彻底扳倒监狱长。” 林肆其实已经想到，摩顿议员之所以看重他们，就是要让他们当这个出头鸟，但没想到的是他连那份证据看都不愿意看，想要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还真是老奸巨猾呢。 但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林肆还要借助对方的力量，根本没得选，当即笑道：“那就麻烦您了，还请转告议员先生，第三项考验我很快就能完成。” “但愿吧，你们跟我来。” 保镖说完便自顾自转身，向着阴影中走去。 林肆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跟上，但暗地里却加了几分小心。 他并没有天真的认为摩顿议员就一定会遵守两个人的协议，如果对方想要来个杀人灭口，虽然不合理，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摩顿议员没有那么傻，现在的林肆对他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在那位保镖的带领下，众人一路来到恶魔岛北边的码头，那里停靠着一艘船，似乎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上船时，胖子却在后面拉了拉林肆衣角。 这次不用他开口林肆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严肃的看着胖子道：“现在不是犯圣母病的时候，你要这样想，这座岛上的囚犯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他们无恶不作，放出去只会危害社会，而且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你就不想想咱们还有很多同胞此刻仍然躲在山里不知生死，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以确定他们的安全。” 胖子还没开口就被林肆给怼了回去，当即有些哑然，他内心天人交战了一阵儿，有些不舍得回头，望向那冒起点点火光的恶魔岛大监狱，重重叹了口气。 “好吧，肆爷，或许您是对的，但是......即使我们不帮他们，是不是也可以给他们指条明路？无论如何白熊他们可都发誓要跟您的。” “一群亡命徒的誓言有几个字可以当真？胖子，他们对我发誓效忠也仅仅在监狱里而已......这样，我会在这里留下标记，码头区还有不少船，如果他们运气好能逃到这里看到我的留言，真的找上来诚心投靠我们，我会接纳他，并且会像对待肆久堂的兄弟一样对待他们，但如果他没能看到这留言，又或者说根本不是诚心投靠，那我们也不必上赶着去帮别人。” 胖子看到林肆做出了让步，表情为之一松道：“好的肆爷，多谢您了，多谢您忍受我的这个臭毛病，我也知道......我会改的，我会试着改的。” 林肆拍拍胖子的肩膀，循序善诱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自责，百家饭养百家人，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有着各种喜好和优缺点，只是为了我们的安全，为了大家的未来，尽量规避自己的缺点，那样我们才能走得更远。” “我明白了肆爷。” 这次不止胖子，阿福、石头和细狗也在旁边听的仔细。 的确，他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但林肆却从来没有责怪过他们，嫌弃过他们，而是一直言传身教的引领他们向好的方面发展。 只不过......这肆爷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怎么感觉他身体里像住着位八十岁的老夫子呢？ 林肆折了根树枝在河滩上留了几句话，众人这才在保镖的安排下坐上船，开始向着灯红酒绿的旧金山市区驶去。 小船摇摇晃晃，逐渐将恶魔岛大监狱抛在身后，直到这时大家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的某报社主编菲尔，更是躺在甲板上喜极而泣。 “贝拉米......你这个混蛋，准备承受我的愤怒吧！我在这里发誓，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走投无路！” 小船很快靠岸，海滩边的公路上，几个身穿正装的男子等候在那儿。 为林斯领路的保镖走上前和那些人低声交流了一阵，这才回过身，递给林肆一个纸包。 “这是老板给你们的，也是你们应得的，他不会去问你们如何用这笔钱，又用在哪里，但这也算是他对你接下来考验的小小资助。还有，老板为你们在码头区准备了一套房子，这段时间你们可以住在里面，后续我还会给你们提供一些有限的帮助，其他的就要靠自己了，祝你好运。” 看到那保镖要走，林肆急忙开口道：“如果我们事成，到哪里去找议员先生？” 保镖停下脚步半转过身道：“一旦事成我们会联系你，你无需去寻找老板，更不要试着去市政厅找他，那样只会让你们陷入被动，还有，顶着这张东方面孔，白天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在街上晃悠，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肆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当即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拿着那纸包，根据上面所留的地址找到了摩顿议员为他们准备的住处。 这是一栋矗立在河边远离闹市区的两层小楼，小楼的前后院杂草丛生，大门都有些生锈，但这一切对肆久堂的众人来说却仿佛做梦，他们居然拥有了自己的房子，不再是帐篷，不再是监狱，不再是山洞也不再是马厩，而是真正的房子。 “阿弥陀佛，太上老君，妈祖保佑，发达了发达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宅子，看看看看，这后面和前面都带着花园，走不了多远就能到河边，咦？这是什么东西？肆爷，这还有个地下室~！” 细狗激动的绕着这栋小楼转来转去，就好像这里已经属于他了似得。 ------------ 第93章：接你回家 林肆看着兴奋异常的细狗，低声道：“大家先把里面的卫生稍微打扫一下就赶快休息吧，我还要出一趟门。” 细狗好奇道：“肆爷，都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 林肆笑了笑说：“当然，我还要去接哑巴回家。” 是的，哑巴还没有回家，在家几人安置好后，林肆在房间的衣帽架上发现一件风衣和一顶帽子，他当即穿在身上，低着头，身披月光，朝着闹市区走去。 在今天之前哑巴就已经提前得知要去比赛的地址，林肆估计一下时间，哑巴的比赛应该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伪装后的林肆借着夜色掩护一路打听着找到哑巴今晚的比赛场地。 从外面看去，这里是一家水产店，可大晚上的偏偏人来人往异常热闹，一看就有问题。 林肆没有进去的打算，就那么缩在阴影里静静等候。 没过一会儿，林肆就听到仿佛传自地底的嗡响。 他知道，那是地下拳馆观众所发出的呐喊。 “结束了吗？” 伴随着震动地面的欢呼声，水产店侧门鱼贯走出十多个人，其中一个鹤立鸡群，高出其他人一大截，可不就是哑巴么。 哑巴身边跟着的正是监狱长贝拉米，以及与他形影不离的十名枪手。 今晚的监狱长看起来仍是红光满面，笑容灿烂。 在刚刚的比赛中，哑巴又给他带来了大约八万美元的收入，仅是最近这半个月，监狱长利用拳赛赚得的美金，甚至比他在大监狱里经营半年赚的还要多。 此时哑巴在他眼里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摇钱树、聚宝盆。 而现在旧金山的地下拳馆已经不能满足监狱长的野心，他准备带着自己的东方泰坦去其他城市大杀四方。 介于哑巴的吸金能力，监狱长现在对他那可谓呵护备至，但即便如此手铐和脚镣还是要戴着的，他可不能让自己的摇钱树给跑了。 “呵呵呵~不错不错，又是充实的一晚，今天回去我让你尝尝全旧金山最好吃的牛排是什么味道。” 哑巴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牛排”这个单词他却已经牢牢记在了心中，脸上的傻笑也绽放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水产店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了一声奇怪的鸟鸣，那鸟鸣划破黑暗，声音刺耳，听的监狱长眉头大皱。 “什么鬼东西？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 监狱长贝拉米赚的钱越多疑心病就越重，总是害怕有人谋求他的资产。 两名枪手端着步枪顺着声音的方向巡视了过去，却并没有任何发现。 “先生，没有东西，大概是某种海鸟发出的叫声。” “好，我们走吧。” 贝拉米也没怎么在意，自己坐进一辆黑色实木的古董马车里，让哑巴坐在另一辆马车。 他对自己的摇钱树还是有些许忌惮，不想和那个暴虐的大个子共处一室。 几辆马车陆续挥动马鞭，开始朝着恶魔岛的方向行驶，车轮碾压在石头路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里面的乘客也随着咯噔声左摇右晃。 在返回恶魔岛的行驶过程中，监狱长的马车队要路过一条相对狭窄的道路，在这里所有马车只能排成一字长蛇阵一个一个排队通过，而他的马车位于队伍最中央，哑巴则要更前一些。 当前面两辆马车通过时，一切都非常顺利，似乎今晚又是平平无奇发财的夜晚。 可当第三辆马车试图穿过小道时，忽然间一声巨响，马车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马轮“咔嚓”一声碎裂，车身倾斜，里面坐着的人全部摔成了一团，就像被搅拌过的饺子馅儿。 “怎么回事？走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翻车？” 监狱长看到这一幕疑心病顿时又发作了，他死死抱着自己的钱箱，吩咐外面的枪手下车查看。 坐在马车车夫旁边的枪手跳到地面上想要上前查看，但这里的道路实在太窄了，一次也就堪堪够一辆马车通过，如果他想要走到队伍前方查看，要么爬上车顶，要么从车下爬过，总之都得费一番力气。 偏偏在这时候，夜空里又传来了那种刺耳的鸟叫声。 损坏的马车挡住了出口，将车队分割成了三段，而哑巴所乘的马车已先一步驶出小巷，此刻停在不远处，枪手和马夫在原地围成了一个圈儿将哑巴围在中间，警惕着周围的黑暗。 在场只有哑巴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是肆爷来接他了，看来他们在大监狱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贝拉米，你的事情已经败露了，没想到你胆子如此之大，连我们骷髅会的行动专款都敢贪污......你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黑暗里，仿佛夜枭般的声音漂浮在众人耳边，其中所说内容却让监狱长身子一震，眼中满是骇然。 “你......你是谁？装神弄鬼......血口喷人！有本事你就出来！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贝拉米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水，一双眼睛左右乱转，大脑飞速思索着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一道黑影从车队后方的巷口一闪而过。 精神高度集中的枪手下意识扣动了扳机，响亮的枪声在寂静的夜晚传出老远。 “别开枪！抓活的！” 贝拉米不敢冒险，他不确定对方到底知道些什么，急忙让枪手们压低枪口追上去。 这么一来一回的时间，贝拉米身边的枪手已经被分散拆解的只剩下三个。 “不......不对，这是有人要对付我？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不要分散！” 冷静下来的贝拉米心中开始明悟，如果对方真的掌握了他的黑材料，也不应该选择这样一种方式讲出来。 他要么把这个消息公诸于众，要么私下勒索，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摊牌，这根本毫无意义。 可监狱长大人自然不知道，林肆这么做的意义并不在他身上。 就在贝拉米将大部分枪手往他身边召集的时候，又有一道黑影自巷口闪过，这次是前方的巷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道黑影所吸引，没注意到他们身后的“东方泰坦”，此刻手里已然多出一把刀。 “噗！” 哑巴手起刀落，背对他的三名抢手瞬间身首异处。 “呵呵呵~~~阿巴巴~~” “好了哑巴，快走，现在不是感谢他的时候。” 林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哑巴身后，他利用口中的刀片撬开哑巴的脚镣，而当他准备继续撬开手铐时，哑巴却将双手猛地往两侧一伸，就那么挣断了铁锁链。 “......好吧，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快走。” 林肆顺利带走哑巴，而监狱长贝拉米却没有心思关注他。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出来一晚上啊......” 此刻的他正在向西面眺望，因为远处的天空已经被火光照耀成了红色。 那是恶魔岛的方向。 ------------ 第94章：下一步指示 “号外号外~~~~快来看呐~~~恶魔岛大监狱昨晚发生大火，监狱犯人趁机暴乱，死伤人数超过百名~~~监狱长贝拉米失踪，有关部门表示将会对此件事严查到底~~号外号外~~~~” 第二日，恶魔岛大监狱的重大火灾与暴乱就传遍了整个旧金山。 身为恶魔岛土皇帝的贝拉米监狱长却在第一时间失联，人们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大部分参与暴乱的犯人被当场击毙，也有少部分失踪，人们猜想要么他们在渡河的时候成为鲨鱼的美餐，要么此刻就不知道潜伏在哪里，说不定就在你我的中间。 为了应付这件事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旧金山警局从周围城市紧急抽调了一部分警力加强周边的巡逻和筛查，以确保那些穷凶极恶之辈不会趁机扰乱这座城市的运转。 至于监狱长贝拉米，此刻则缩在自己购买的一处安全屋内，这里很少有人知晓，他必须先躲起来再暗中联系，想办法把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在大火扑灭之时，贝拉米第一时间便冲进自己的办公室，然而当他看到走廊上咽气的守卫后，心里就已经觉得不妙，果不其然，他的书架暗格被人找到，里面的东西也不翼而飞。 那里面的东西有多重要相信没人比他更了解，那里记录着他从骷髅会转移走的每一笔金钱，以及出卖组织所获得的利益，其中便包括但不限于房产、地产、黄金、古董、美女还有奴隶。 是的，贝拉米监狱长在南部还拥有一片种植园，里面有三十几个奴隶没日没夜的为他创造财富，而那些都是由出卖组织信息换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有谁能帮到我？到底是谁？是谁偷走了账册？他到底想做什么？” 贝拉米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先生，请保持冷静，现阶段还没有任何人放出消息声称得到了那件东西，我猜对方应该只是想以此事威胁您勒索些钱财，如若不然骷髅会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到您的。” 贝拉米停止了脚步，看向自己的心腹秘书道：“真的吗？可他为什么还不联系我？到底是谁？他想要什么？还有，大监狱那些该死的犯人为什么会集体暴乱？” 贝拉米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秘书。 不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摩顿议员，议员先生一直在监狱里，我们可以问问他，他现在人在哪里？” 秘书表情凝重道：“先生，议员在昨天暴动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并且拿出证据和证人，证明自己是被冤枉才被关进监狱，今早的报纸也有澄清，只不过都被岛上大火的新闻给淹没了。” 贝拉米看了一眼桌上的报纸，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也看了，的确没有发现摩顿议员的声明。 “你去一趟市政厅，找到摩顿议员，问他知道些什么！如果对方想要钱那么就给他，但记住，一定不能让那件事传扬出去！” “我明白了先生，您先不要着急，我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林肆他们则坐在清扫干净的二层小楼里，吃着胖子烹饪出的一顿中式早餐，一边看报纸一边闲聊。 “啊~~~多久了？多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一个觉了？妈的这才叫生活~~！” 细狗喝了口米粥，表情沉醉地咂巴着嘴道。 阿福一边吃饭，一边将视线投向林肆手边的报纸上，惊疑道：“肆爷，这件事闹这么大，旧金山的警力增加了一倍不止，会不会有人查到我们？” 林肆看着他笑道：“查到就查到吧，摩顿议员会为我们安排新的身份，现阶段我们对他还有大用。” “就是不知道刁爷和麻钱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胖子又端出一盘烤到热气腾腾的面包，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啊。”林肆答应一声，想了想说：“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也有了摩顿议员的庇护，也是时候去通知刁爷和麻钱儿他们，我们的印第安朋友肯定还得在山里躲一阵，不过肆久堂的兄弟可以先过来了，毕竟接下来我们也需要更多的人手。” “肆爷，我去吧。” 阿福放下碗筷抹了把嘴，自告奋勇去海岸山脉寻找其他同伴。 “好，阿福，那你跑一趟，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放心吧肆爷，我这就出发。” 阿福没有耽搁，说干就干，他穿好衣服戴好帽子，拿好水囊干粮左轮，在后院牵了一匹乌黑的骏马，向着当初与众人分离的方位跑去。 之前在林肆他们决定进入大监狱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所有装备寄存在了阿虎那里，现在他们既然出来了，便第一时间从阿虎那取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里面便有上好的马匹、枪支弹药、衣物黄金，还有石头的专属铁衣和头盔。 当然，阿虎因此得到了一笔非常可观的保管费，而且他并没有付出什么，这钱可以说是白赚的。 众人吃完了早饭，站在二楼窗口看着阿福消失在街角，忽然间有些不自在起来，过惯了那种忙碌的生活，忽然松懈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悠闲的时光很快便离他们远去，在中午临近时，摩顿议员的人便敲响房门，为他们传达来最新一步的指示。 “老板已经查到骷髅会的一处据点，这是地址，将你手上的东西交给他们，至于怎么交，说些什么，老板都不会过问，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不会参与，骷髅会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也无从得知，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 那名保镖丢下一个写有地址的纸条，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好像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肆......肆爷，那家伙说什么？” 带着铁头盔的石头凑到林肆身后，一边看那纸条一边问道。 “我们的下一步任务，议员先生想让我们去找监狱长背后的势力。” “监狱长的靠山？” 细狗听到也凑了过来，但他很快又问道：“肆爷，我们就这么过去不会被人家扣下吧？” 林斯笑着点了点他：“细狗，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我们当然不能就这样鲁莽的找上门去，议员先生说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不会出面，要置身事外，虽然给了我们地址，但如何去做又不干涉，直接找上门无疑是最愚蠢的一种做法。” “那咱们要怎么做？” 细狗和石头异口同声的问道。 “很简单，咱们不去找他们，要让他们主动来找找咱们，现在就是我们主编先生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你们在家待着，我出去一趟，看看得罪了媒体人的监狱长究竟会有一个什么下场。” ------------ 第95章：穷途末路 却说终于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的报社主编菲尔，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红着眼睛四处联络之前的同僚和朋友。 他的出现在旧金山新闻圈子里引起了一股不小的波澜，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菲尔不但活着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带回来了非常劲爆的新闻消息。 这则消息牵扯失踪好几天的恶魔岛大监狱监狱长贝拉米，这家伙的罪行数不胜数，绝对可以用“胆大包天”四个字来形容。 “菲尔我的朋友，两天没见你看上去状态恢复的不错。” 旧金山某咖啡馆内，林肆和菲尔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后者换上了一身板正的西装，虽然脸颊和眼窝仍然凹陷，可修剪了头发，剃了胡须，又清洗干净的他，的确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林，我的朋友，不，我的恩人，我能有今天全要多谢你的帮助，贝拉米那个该死的混蛋竟然第一时间躲起来了，他肯定是想躲在幕后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网将这件事压下去，不过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新闻人的后果是他绝对承受不起的！当然，您要是能再多给我一些他的犯罪材料，这把火肯定会烧得更旺，将他烧的体无完肤，不得翻身！” 林肆看着对面双眼血红的菲尔，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信笺和纸条，放在桌面推了过去。 “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对在扳倒监狱长这件事上，我们两个有着高度的一致，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哦？林，不要说什么请求，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出来。” 林肆竖起一根手指头：“我想要你在自己的报道末尾加上一句话，和一个小小的图案。” “一句话和图案？这个简单，是什么样的话和图案？” “这是图案，至于那句话......” 菲尔接过纸条，看到那图案竟是一个简易的骷髅标志，在标志后方，用娟秀的小字写着：【谁是白痴？谁是智者？无论是乞丐还是国王，最后的归宿都是死亡。】 他在口中默念了一遍道：“亲爱的林，你这个很像某种邪教组织的座右铭啊，你放心，我不会问你这段话来自于哪里，规矩我懂，我会在报道的最后方将它添加上去的。” “多谢了朋友，起码在彻底打倒贝拉米的这件事上我们两个有着非常牢固的盟友关系，信封里是监狱长其他的犯罪记录，我还列出了他其中两个秘密仓库所在地，你可以找人去核实一下，因为我不保证那里的东西还在。” 林肆说完微笑起身，与菲儿握了握手，压低帽檐离开了咖啡馆。 至于这位愤怒的新闻人，则如获至宝地，将那信封揣进怀里，他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号外号外~~~恶魔岛大监狱监狱长贝拉米涉嫌人口反买卖、欺诈、勒索、谋杀、收受贿赂等一系列罪行~~~~相关证据已被提交警局，威廉警长表示会尽快核实清楚，如若属实，一定会给市民们一个交代~~~~恶魔岛大监狱被无限期暂停开启，剩余犯人将暂时转移至洛杉矶关押~~~~” 这是周一的早晨，所有人睁开眼睛都被这一劲爆的消息所震惊。 当天，旧金山的报纸销量创下了近两年来单日最高纪录，恶魔岛大监狱监狱长的种种罪行被公诸于众，让人触目惊心。 他所犯的罪行不光体现在经济上，最重要的是其知法犯法，草菅人命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这则报道出现后，很快便有人自称是恶魔岛逃出来的囚犯，并联系上报社要现身说法，曝光监狱长的真实嘴脸。 一时之间，这位之前权力滔天让人惧怕的监狱长，变成了人人喊打，霸占报纸头条的过街老鼠，前后身份转变不可谓不大，令人唏嘘。 “见鬼......到底是谁做的？是他，肯定是他！那个地牢里该死的主编菲尔！可他不是已经饿死在里面了吗？什么那时候逃出来的？” 安全屋里的贝拉米将秘书带给他的报纸撕的粉碎，又放在脚下使劲的踩，使劲的跺，似乎这样能够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可这时，贝拉米愤怒的动作忽然定在了原地，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越睁越大。 片刻后他猛的蹲下身，在那一堆报纸渣里分拣出了一片残骸，看着上面记录的内容，浑身都开始颤抖。 【谁是白痴？谁是智者？无论是乞丐还是国王，最后的归宿都是死亡。】 贝拉米看着这段话，心中一片冰凉。 他当然知道这是骷髅会总部墙壁上铭刻着的一段话，可以说是印象非常深刻。 “不......不......不！” 贝拉米监狱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口中念念叨叨，浑身无力。 “必须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这里不安全......不安全！” 贝拉米连滚带爬的倒至书桌旁，拉开抽屉，开始将里面的现金和珠宝等物往口袋里塞，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现在的他不光身败名裂，一旦让骷髅会知道他之前干的那些事，他的结果只会比死更难受。 可他翻着翻着突然又停止了动作，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监狱长坐在那里啜泣起来，在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的光环，如同一位无助的老人。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相片，那是一家三口人的合影，贝拉米坐在中央，左边是他的妻子，右边则是他的爱女卡琳娜。 逃？能逃到哪里去？他的事情一旦败露，组织必定会找上他，他根本没地方逃，而且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暴露在组织的监视之下，一旦他逃了，那么他的家人将首当其冲遭到组织的报复。 “不该这样的......事情不该这样的！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卡琳娜我的天使......我甚至都没能看到你的婚礼......” 贝拉米摩挲着那张照片，老泪从眼眶里涌出，顺着他那纵横交错的面部沟壑流到了脖颈上。 这一刻，他忽然平静下来，不再感到害怕，不在感到迷茫，他将照片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随即从口袋摸出手枪。 “先生！先生不好了！” 贝拉米的秘书匆忙间没有敲门，直接冲了进来，口中大叫着。 可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己那位老上司坐在地上，脸上布满泪痕，但嘴角却微微上翘，他的右手却握着一把枪，正抵在自己太阳穴处。 “帮我告诉卡琳娜，我爱她。” 贝拉米监狱长说出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他扣动了扳机。 ------------ 第96章：一个名字 随着贝拉米监狱长的自杀，报纸上对他提出的指控可算实锤了。 旧金山警方成立专门的小组处理这件事，对恶魔岛大监狱重新评估，并且清查监狱长的资产，给民众一个交代。 然而就在菲尔按照林肆的要求，在报纸上添加了那段话和图案后的第三天，“客人”终于找上门了。 清晨，胖子想在院中种些蔬菜的时候，赫然发现门缝里多了一张卡片，一张印有骷髅图案的卡片。 “肆爷，就是这个，不知道谁放在门缝里的。” 胖子将卡片那会给林肆道。 “呵呵~终于来了吗？” 林肆捏着那张卡片，看到背面写有一个地址，那里不在城区，似乎是比较荒凉的郊外。 “肆爷，我现在就去拿家伙！” 胖子刚准备走，却被林肆叫住。 “不，这次我一个人去，去的人多了反而会增加谈判风险。” “可是......” 胖子还有些不放心，林肆紧跟着交待道：“那边我一个人就可以，倒是这边，细狗性子急，哑巴不会与人沟通，石头又比较冲动，只有你留在家里我才能放心，守住我们的家底，以后还要靠这些仅存的金子翻身呢。” “嗯！” 胖子觉得自己除了做饭身上又多了一份重担，当下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又交代了几句，林肆穿好衣服，压低帽檐出门了。 按照骷髅会送来的卡片上的地址提示，林肆一路来到位于旧金山以南郊外的农户区。 这里的农田拜淘金热所赐，很多都已荒废，只有稻草人依旧屹立不倒，犹如最最虔诚的守望者。 林肆刚站在农田边上，小道尽头便有一辆马车驶来。 “上车。” 那马车车夫面无表情的说道。 林肆也没多问，一手按住帽子，另一手抓住车厢外沿，敏捷的跃了进去。 车厢里没有人，林肆坐在里面，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颠簸，知道自己此行应该是稳了。 只要骷髅会的人没有一见面就崩了他，多半是对他手里的东西感兴趣，这样一来安全就有保障了。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林肆给对方发出的消息是用报纸这一渠道，这让骷髅会的人摸不清他身后的势力，只能选择更加稳妥的方式和他接触，那便是交易。 马车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林肆已经被带到远离市区的戈壁荒漠中。 又过了一会，荒芜的戈壁中央，出现了一栋孤零零的木屋。 这木屋虽然看上去较为破旧，但面积倒是真大，木屋外还拴着几匹马以及一辆马车。 “下车。” 等到了地方，那马车夫又面无表情的说。 林肆笑着下车，打量了几眼木屋，却见木屋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似乎是让他进去。 林肆轻哼了一声，自语道：“神秘兮兮，有必要这么装吗？” 他表面轻松，实在带着十二分小心，推门走了进去。 然而当林肆一步跨入木屋后才发现，这栋外表破旧的木房子，里面还能如此奢华。 是的，就是奢华。 这木屋内有些类似复式跃层豪宅，挑高起码六米往上，纯实木的地板和楼梯一看就是名贵材料，还有那些类似欧洲宫廷风格的家具、饰品，摆在里面丝毫不觉拥挤。 “客人来了？请坐。” 林肆收回视线，看向正前方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 此人棕发褐瞳，穿着非常居家的针织衫，外套一件马甲，看起来书卷气很浓。 他的书卷气不似贝拉米监狱长的附庸风雅，而是只有真正读书人才会有的气质。 林肆大方落座，赞叹道：“沙发不错，软硬适中皮质细腻，款式也很讲究......先生是骷髅会的人吧？不知怎么称呼？” 林肆前一秒还在评价沙发，后一秒却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跳跃到关键话题上。 那名中年人表情略微错愕片刻，随即呵呵笑道：“你可以叫我戈登，林先生。” “哦？戈登先生，看来你们已经调查过我的身份了，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林肆直入主题，从怀里掏出个信封道：“相信贵组织已经知道贝拉米监狱长自杀的消息，我手里这份资料就是他侵吞贵组织财产的证据，相信从里面还可以找到他藏匿财产的方法和地点，也算是能挽回一些损失。” “爽快。” 中年人戈登双手一拍，似乎对林肆这种直球打法相当欣赏。 “贝拉米的事先放一边，我们先来说说你，林，你只是一名矿区出来的华工，怎么可能搞到贝拉米的秘密？我想知道是谁站在你的背后，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林肆闻言耸耸肩说：“戈登先生想多了，我就是代表自己，或者说代表我们这一小撮华人群体，而且这份资料不白给，我可是有条件的。” “条件？” 戈登重复了一遍，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要和我们骷髅会谈条件？就凭你？” 戈登忽然收起笑容，却听“哗啦啦”的声响同一时间传来，这座木屋别墅里四周，起码有六个枪口瞄准了林肆。 林肆稳稳坐在沙发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 “戈登先生，或许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监狱长贪污的那些财产......很有可能被我报社的朋友得到，相信到时候他的报纸销量又能再创新高了。” 外表儒雅的戈登就那么看着林肆，顿了片刻道：“都把枪收起来，我是怎么教你们对待客人的？去，拿上好的威士忌来！” 所有的枪口全部收回，一名侍者打扮的男子捧着一瓶酒走来。 他戴着白手套，动作轻盈且小心的将酒倒好，这才欠身退下。 戈登指了指酒杯里金黄色的液体道：“朋友别介意，现在让我们来聊聊正事。” 林肆笑容灿烂的将信封放在桌上，直截了当道：“如您所见，我只是一名华工，背后没有任何势力支持，但却有人想要我的命......这份资料我可以双手奉上，且用生命担保不会流传出去，而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名字。” “哦？名字？你想知道谁的名字？” 林肆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威廉警长背后的人，谁都行。” 是的，林肆之所以愿意只身会见骷髅会，并不完全是为了摩顿议员的任务，他还有自己的打算。 戈登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林肆几眼，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呵~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知道，那根本不是你这种人能招惹的。” 林肆不置可否的摊手道：“我只是想陈恳的道歉，乞求原谅。” “......那样最好。” ------------ 第97章：互相利用 旧金山，罗文府邸。 “老板，是真的，我在街上看到他们了，那群华工，他们似乎住在码头区！” 听到手下的汇报，罗文阴沉着脸将手里没抽完的雪茄折成了两半。 “麦尔斯那群废物......看来想要对付这些华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外的华人......我记得旧金山有一个人相当有名，去把他请来，再多钱都无所谓，一定要除掉这些猪仔！不然我罗文以后就没脸继续待在旧金山混了！” “是老板，我这就去办。” 罗文的手下并没有问老板究竟去请谁，这足以说明旧金山地下世界“那位”的名气已经到了众所周知的地步。 却说林肆得到了一个名字之后，又乘坐对方提供的马车返回市区。 然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窝在矿区没有出去过，但是给威廉警长传递命令的人却来自于纽约，一个西海岸，一个东海岸，他怎么得罪到对方的？ 最后林肆只能认为是自己这边开采出的金矿数量太多，惹得其他人眼红，因为只有这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了，而除了眼红的另外一个原因，却已经在他心中萦绕。 黄金，黄金除了它本身的价值之外，在华尔街还有着另一层身份，没错，问题一定出在这里。 林肆想到最后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在他利用华尔街黄金风暴大赚一笔之前，却先引来了对方的注视，他这只西海岸的蝴蝶翅膀煽动的速度似乎有些过于快了。 “好吧，不管你是谁，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惹到我就等着被狠狠撕下一块肉吧。” 林肆的笑容很灿烂，很阳光，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他想杀人了。 在从骷髅会那里得到一个名字后，林肆就知道威廉警长只不过是受人摆布的棋子，但即便是棋子，他在旧金山的地位也相当特殊，职位虽然不是很高，但手上的权力确非常实在。 这就如同被某个高明的象棋手用小卒子卡在关键位置，牵制住了对方的炮和马，又或者是车，威廉警长无疑就是这个立在关键位置的卒子。 林肆边走边想，不一会儿便回到了二层小楼。 胖子正在院里开垦土地，想要种些蔬菜，看到林肆回来他急忙丢下手里的工具迎上去。 “肆爷，一切还顺利吧？” 林肆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屋再说。 “肆爷！” 回到房间，细狗和石头也围了上来，哑巴虽然坐在窗边傻笑，但也同样将视线挪到了林肆身上。 “这趟交易出乎意料的顺利，骷髅会的人要么非常渴望得到监狱长那本账册，要么我打听到的名字于他们而言也是竞争对手，用对手的名字换回自己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林肆在对方爽快交给他那个人名后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能够与骷髅会站在对立面的组织屈指可数，稍加推测就能得出个大概的结论。 不过林肆现在力量还太过弱小，他们只能先一步一步来，只要知道了对手是谁，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东西已经给出去，接下来就要看议员先生能否信守承诺，当然我并不指望他说话算数，毕竟那家伙是个顽固的白人至上主义者。” 林肆并没有把所有的宝都压在摩顿议员身上，他也只是利用了对方，既然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名字，其实摩顿议员会不会按照约定吸纳他进入黑蝎子都已不重要，当然，如果吸纳了那样更好，自己做事背后有了靠山，换句话说也有了分散注意的替罪羊。 在林肆见过骷髅会那位戈登先生后又过去了两天，事情终于有了另一个重大的转折。 在这一天，所有报纸铺天盖地的头条都在报道州议员斯蒂尔·塔伯的种种罪行，就如同此前的监狱长一样。 林肆瞬间明白了摩顿议员的用意，斯蒂尔不就是他最想除之而后快的对手吗？对方不但在政见上与他作对，甚至在地下势力也稳压着他一头。 “原来如此，摩顿议员是想间接利用骷髅会拔掉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看来这斯蒂尔私下与监狱长关系非同一般呀。” 至此，林肆可以确认，监狱长贝拉米侵吞组织财产做假账，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盟友，这个盟友就是斯蒂尔，“狼穴”的幕后老板。 现在这位议员正在承受来自骷髅会的全方面报复打压，他的政治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能不能保住一条命就看他的本事了。 看到这里林肆脸上笑容更盛，他收起报纸，吃完了胖子精心烹饪的早餐，站起身道：“兄弟们，今天我带你们去一趟唐人街，我们没必要一直坐在这里等待摩顿议员的施舍，想发财还是得靠自己。” 听到终于可以出门，石头、细狗、胖子三人都兴奋了起来。 “太太太......太好了！肆爷，我......我们......我们......” 石头激动起来说话更加结巴，听的旁边细狗眉毛都扭成了一个“川”，急忙抬手打断他。 “肆爷，石头的意思是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逛街了，唐人街，到了那儿就感觉回到家乡一样，肆爷，我们干脆搬到那里去住吧！” “住咱们肯定还是要先住在这里的，毕竟不花钱的地方不住白不住。” 林肆说着已经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其他人也赶忙穿戴完毕，跟着他往唐人街的方向行去。 林肆来到唐人街，一是拜码头，二是为做生意。 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对手是谁，那么他就急需积攒实力，起码也要拥有不被对方一巴掌拍扁的实力。 在林肆来看，想要成事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是钱，二是人，三是枪，这三样缺一不可。 人他现在已经有了，只要阿福把肆久堂的兄弟们都带过来，他们的实力放在旧金山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枪也大差不差，那么现在就是钱了。 虽然从矿区逃出来时带着不少金子，可那些金子在逃难的路上花费不少，加之从阿虎那里购买武器和枪械又花去不少，如此坐吃山空可不是林肆的性格，他们必须要让手里剩余的钱尽快滚动起来。 然而就在林肆几人刚刚踏入唐人街区域不远，便被一个声音给叫住。 “那边的先生，要不要来算一卦？我能感觉到你似乎有血光之灾呀。” 林肆“嗯”了一声，转头望向街道角落，那里坐着一个身穿大褂，头戴小帽，留着山羊胡，鼻梁上还架着一对圆形墨镜的清瘦男子。 此人怀里抱着把二胡，看上去就如同街边卖艺求施舍的瞎子。 ------------ 第98章：哑巴和瞎子 林肆被对方这句话说的停下脚步，身为最顶级的佣兵和杀手，他能够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氛围，那是一种看到同类的感觉。 他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双手背后，向其他人打出手势，让大家小心戒备。 “这位先生何出此言？”林肆问道。 抱着二胡戴墨镜的男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黄牙道：“先生身上有一股气，老夫虽然目盲，但心却不盲，你从我面前走过我就能明显感受到那股气，如果我猜的不错先生和老夫应该是属于同一类人吧？” 果然。 林肆暗道了一声“果然”，他面露笑容噗嗤一声说道：“好吧，那我倒想听听你还能算出来什么。” 那瞎子从地上站起，伸手在旁边摸了摸，摸着二胡琴弓，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轻轻点着，先前跨出两步，最终与林肆面对面，中间只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 “虽说是同行，但老夫一直秉承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今天只能说一声对不住了，等你到了下面我会多烧些纸钱过去，就当赔罪。” 林肆表情未变，双手微微下垂，开口问道：“能否麻烦问一下是谁请您来的？” 那瞎子露出满嘴黄牙道：“既然是同行你应该知道规矩。” “对，你说的没错，我懂规矩，而且我已经猜到是谁了，好吧，看来在我们大展拳脚之前，得把这颗绊脚石踹到一边去，请你来的应该是罗文吧？那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呢。” 林肆眯起眼睛，笑得更加灿烂了。 林肆话音刚落，突然抬手向面前的瞎子刺去，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又身处唐人街，他没有选择开枪，而是选择了更加稳妥的方式。 在林肆前刺的那一刻，一柄小刀已从他袖口滑落在掌中，但对面那个不知是不是真瞎子的中年男子却身形飘忽，犹如一片风中羽毛，轻而易举便躲过了林肆的杀招。 不但如此，他甚至在躲闪的过程里还拉起了二胡。 “一曲肝肠断~苦命相思人~同行，一路走好~！” 诡异的瞎子身体明明后仰了四十五度之多，但却偏偏没有倒下，而是以一个夸张的弧度滑到了林肆身后。 “是高手！” 林肆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如果只是单打独斗，他自认很难从这个瞎子身上讨得一点好处，不过幸亏今天来的不是他一个人，哑巴此刻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就在那瞎子伸出带有利刃尖头的琴弓时，忽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事物正在快速靠近，两股劲风自左右向他耳蜗灌来，那力道如果不选择回避的话，恐怕他的脑袋就要被当场拍烂。 “哎呀~还有高手，瞎子我竟然没有感觉到？” 那瞎子使了招懒驴打滚，二胡也来不及拿了，被丢在一旁。 而就在他弯腰躲避的下一刻，空气中传来“砰”的一声炸响，那正是哑巴一对磨盘般的手掌狠狠拍击在一起发出的动静。 “妈的死瞎子，一个残疾人还敢对我们肆久堂动手？石头，上！别让他活！” 细狗一边叫骂着，一边悄悄绕到了瞎子身后，想要来一招偷袭，可他刚刚往前迈出两步，便被那瞎子抬脚踹在了胸口，整个人凌空倒飞，滑出去七八米远才停下。 “哎呀我死了~~~我不行了~~~！” 细狗被踹的哇哇大叫，半天爬不起身。 “呀！” 头戴铁盔的石头像一只发怒的犀牛，横冲直撞的奔着那瞎子而去。 瞎子一掌拍在石头的头盔上，却没能阻止后者的冲劲。 瞎子微皱眉头，单手抵着石头的脑袋，身体被撞到向后滑行，另一手则抵住了同样撞击来的胖子，使了个借力打力的巧劲，让石头和胖子两人轰然撞击在一起。 石头脑袋上还带着个铁盔，身上穿着铁衣，而胖子却没这装备，顿时被前者撞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此刻，已经反应过来的林肆另一只手中也握着柄短刀，左右开弓，朝着那瞎子的周身要害一阵狂刺。 瞎子动作轻柔，身体柔弱无骨，林肆的刀虽然快，可每每在刺中对方之前都被完美避过，除了将瞎子身上的长袍划出几道口外，甚至没能给对方留下一道伤口。 “哈啊！” 当然，哑巴并不会看着林肆和对方单挑，只见他跨前一步，嗓中发出爆喝，一掌平推向前，带着恐怖的劲道。 瞎子不敢力敌，身体一边向后倒退，一边抬脚踏在哑巴的手掌上，借着那股反弹之力向后空翻。 然而他身体刚刚落地，便脚弓一蹬，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 这次瞎子双手成爪，一爪抓在哑巴肋下，一爪抓在林肆肩膀，只听“呲啦”一声，二人的衣服瞬间被扯破一大片，连带着被扯破的还有那衣物遮盖下的皮肉。 “什么？” 林肆只觉肩膀一痛，一块血肉就被对方硬生生抓了下来。 哑巴也是略感意外，他看着受伤的腰腹，脸上露出憨笑。 “阿巴巴~~~” 林肆听完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竟然是鹰爪功，没想到传统武术并非都是糊弄人的五连鞭，也是有高手存在的。” 林肆说完扯烂自己的衣袖，一边包扎肩上的伤口，一边向后似乎是退出战局。 是的，经过这电光火石的交手，他已经可以确认，这外表犹如瞎子阿炳的中年男子是真正的高手，他们几人里除了哑巴，其余上去都是白给，还很有可能帮倒忙，所以干脆退出，交给哑巴专心对付。 “哼~竟然知道老夫的手法由来，看来面前这位朋友也是同道中人，敢问师承何派啊？” “阿巴阿巴~~” 那瞎子听不懂哑巴在说什么，林肆在一旁给翻译道：“他说师承苹果派，草莓派和樱桃派。” “啥？” 林肆的翻译听着那瞎子一头雾水，但哑巴的巨掌已经当头劈了下来。 瞎子闻声侧身想要闪躲，可他明明感觉已经闪过，但哑巴这下劈的一掌虽没劈到他脑袋，却刮蹭在了他的左肩上。 “哎呀~！” 瞎子顺势卸力，几个翻滚退到数米开外，感受着耷拉在身侧的左臂，愕然发现只是蹭了点儿边儿，他的胳膊竟然被打到脱臼了。 但瞎子只是身子那么前后一抖，就听“咔”的一声，自行将左臂重新接好，此时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大力金刚掌！难道你师承少林？” “阿巴阿巴~” 哑巴嘴里发出不知意义的声音，巨大的身影在地面刮起一股劲风，双掌同时向前推出。 那瞎子只觉一股劲风迎面刮来，将他头上的瓜皮小帽都差点吹飞。 明知不可力敌的瞎子这次身子猛然下蹲，决定攻击哑巴的下三路。 他下蹲的同时，一个鱼跃向前翻滚，双脚左右开弓踹向哑巴双腿内侧，可分明踹到了后者，但哑巴却犹如扎根地下的铁塔般纹丝不动。 瞎子略感错愕，但动作却不停，抬脚向上直接踢在了哑巴两腿中央的要害处。 但结果又一次让他失望了，他这一脚不但没能重创哑巴，反而被震得脚面生疼。 “缩阳入腹！金钟罩铁布衫！你究竟是何人？怎么会同时身具这数种绝学？” “阿巴巴巴巴~！” 哑巴双掌呼呼推出，用实际行动回答瞎子的问题。 “八卦掌？是八卦掌！” 瞎子当然猜不到哑巴出身紫禁城大内，整个武林的绝学都任他挑选，仅在接触面上来说哑巴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好好好，好厉害的高人，今日老夫算是遇到对手了，没想到远在海外还能遇到这样的高手，那老夫便陪你们战个痛快！” ------------ 第99章：不讲武德 那瞎子说完不再躲闪，双臂微垂，咧开的嘴角露出黄牙，面对哑巴铺天盖地的攻击他竟迎面而上。 “呵呵呵~呵呵呵~再快，动作再快一些~~力道再大一些~~不然的话老夫玩的不尽兴~~！” 林肆此刻在一旁看得眉头紧锁，在他记忆里，除了太平军内将领，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在哑巴手底下过这么多招而不落败，不但如此，看这情形对方似乎还有所保留。 见鬼，没想到旧金山华人圈子里还有这号人物，之前怎么没听阿虎提起过？ 那瞎子似乎动了真格的。 哑巴看到自己的攻击不再奏效，表情也逐渐认真起来。 他之前在皇宫大内主修的便是刚猛路子的功夫，主打一个开碑裂石，大力出奇迹。 可今天这个对手确让他有些无处下爪，甚至让他想起了以前在大内被苏明喜苏公公支配的恐惧。 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恐惧感逐渐萦绕在哑巴心头，让他的气息都为之紊乱。 “怎么了朋友？只是这样就不行了吗？不要让老夫失望，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 “哼！” 哑巴鼻中狠狠闷哼一声，化掌为肘，跨步前行，竟然使出一招刚猛无比的八极拳。 “好样的~！好一招八极，但在老夫面前还远远不够~！” 哑巴一肘顶出没能命中目标，而那瞎子却仿佛老猿挂树，双腿盘在了他的右臂上，腰身以一种极其柔软的角度向回对折，双手食指与中指并指作剑，狠狠戳在了哑巴肋下。 哑巴只觉自己的双臂仿佛过电一样酥麻，一身力道似乎受到了阻碍，传递不到拳头上。 “阿巴阿巴！” 看到哑巴的状态林肆也是心中惊讶，因为哑巴刚刚说的是点穴手法，这貌不惊人的瞎子居然还会这一手！ 穴位在人身体上是犹如地图般的存在，即便你肌肉练得再好，硬气功练得再强，被同样力道戳中穴位仍然是无法消受的，就像现在的哑巴一样。 “来来来，还没完呢~！” 那瞎子一招得手，“啪啪啪”又是几指，点在了哑巴腹部以及胯部。 这倒不是他不愿意去点哑巴其他穴位，而是他只能够到这里，对手实在太高大了。 哑巴连续被对方点中穴位，一阵阵酥麻无力感瞬间传遍他半个身体。 然而战斗经验丰富的哑巴并没有因为被对方克制而彻底乱了方寸，他咬破仅存不多的舌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气沉丹田，重心下压，仅靠强大的肉体控制力猛然间收缩，将对方点在他下腹部的手指硬生生夹住，让对方一时之间无法抽身。 紧跟着哑巴没有试图摆动软软无力的双臂，而是居高临下一记猛烈的头槌撞在了那瞎子的头顶处。 这是他学习林肆自由搏击的招式演化而来，不同于传统武术的套路，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机应变，简单粗暴。 这一记头槌，撞的那瞎子噔噔噔，向后连退三步。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甚至连墨镜。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哎呦~！这......这是什么招式？” 很明显，这位实力出众的瞎子能够摸清哑巴之前所使用的每一招出处，但这自由搏击的头槌却让他瞬间抓了瞎，没错，自由搏击可没有套路可言。 哑巴怒吼一声，身体“啪啪啪”传来几声炸响，他的几处要穴被自己用蛮力彻底冲撞开，忍着疼痛挥舞双拳向那瞎子打去。 这一次哑巴舍弃了他学习半辈子的武术套路，改用自由搏击，摆出了拳击的架势，左右开弓攻了过去。 “哎哟哟~~~你这是想要乱拳打死老师傅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毫无规律可言，老祖宗的精华都让你糟蹋了！” 瞎子被打的有些狼狈，不由心中愤怒，此前他还敬哑巴是条汉子，会使用那么多独门绝学也算难得，可现在瞎子心中生气，认为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着实可恶。 “对，就是这样，哑巴！一口气干掉他！利用你的身体优势，将我教你的琐记使出来，只要近身只需一秒钟便可分出胜负！” 林肆也看出了两人对战时的门道，此刻出言提醒。 哑巴听完张开双手呼呼呼朝着对方抓去，是的，他要利用自身优势将对手擒住，与其贴身短打。 可突然间哑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前一秒还在猛攻的他，下一秒只觉面前的世界斗转星移，天空跑到了下方，而地面又转到了上方，他整个人咚的一声被摔在地上，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的手。 “年轻人，勤有功戏无益，贪多嚼不烂，即便你会的再多，没有一门精通也别想赢过老夫。” “这......这是怎么回事？肆爷，哑巴那么大的身体怎么就被他扔出去了？” 已经顺过气儿的细狗扶着石头和胖子，堪堪来到林肆身边，看到这一幕三人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而林肆却看着那瞎子摆出的造型，有些诧异道：“太极拳？” 没错，此刻的瞎子一手勾一手掌，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刚刚他就是用太极中的化劲将哑巴丢了出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实战太极，四两拨千斤？厉害。” 林肆在诧异之后忽然间毫无预兆的大喊道：“哑巴躲开！” 躺在地上的哑巴听见林肆的话，身体下意识向旁边翻滚，紧接着就听到耳中传来击锤撞击的声响。 “砰砰砰砰~！” 林肆以极快的速度抽出左轮，一手扣动扳机，一手拨动击锤，将转轮里的六发子弹一口气全部打了出去。 在见识到那瞎子的真正实力后，他已经不期望自己这边能够空手拿下对方，毕竟连他们最厉害的哑巴都奈何不了对面，如此说来只能靠枪了。 至于在这里开枪会造成什么影响？管他的，先渡过面前的危机再说。 听到林肆喊声的不只有哑巴，那瞎子也听到了，他怪叫一声身体极速向外扑出翻滚，连续做着懒驴打滚的狼狈动作。 林肆的枪口随着他移动的方向一路挪去，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弹坑，但却没能命中目标，这瞎子身手实在太敏捷了。 等打完了一轮子弹，林肆没有试图在对战时换弹，他将左轮丢给身旁的几人，另一只手快速上抬，抽出了另一把枪，是的，他出门在外身上不可能只带着一把。 “砰砰砰砰！” 又是四枪，那瞎子连滚带爬躲得异常狼狈，最后不得不使出一招旱地拔葱，跃上了小道中的墙头，大喊道：“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哪有比武时突然掏枪的？小子，我记住你了，下次就别怪老夫不提前打招呼就暗中下手，我们走着瞧！” 那瞎子也不恋战，看到林肆疯了似的用枪瞄他，当下从墙头一翻径直逃走。 “跑......跑了？那那瞎子是什么人？怎么连哑巴都打不过他？这......这也太扯了。” 细狗揉着胸口，有些不可思议的自语着。 然而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在场的谁也不知道这瞎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 第100章：两肋插刀 其实刚刚林肆他们和那瞎子开打之后，街道远处就已经围了不少人在远远观望，可当他掏枪射击时，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便一拥而散，全部躲了起来。 此刻，林肆用枪吓跑了劲敌，算是终于化解了这次危机，但很快他就发现，周围的街道两侧以及店铺里走出很多身穿黑色布衣，黑色布裤，宽脚裤，黑色布鞋，头戴黑礼帽留着长辫子的男子，向他们围了过来。 这些人手中有的拿着刀斧，有的则握着手枪，一看就不是善类。 “你们是谁？敢在这里动枪，知不知道赵爷立下的规矩？” 一名个头较高的长脸男子似乎是这些人的头领，看着林肆问出了上述的话。 “抱歉，这位先生，我之所以会开枪也是纯粹为了自保，我们来这里是找人的，我是阿虎的朋友，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我愿意对你口中的赵爷进行适当的经济补偿，就算是我们坏了规矩的惩罚。” 那高个男子听见林肆自称阿虎的朋友，脸上的敌意明显松动了一些。 “阿虎的朋友？他的朋友可不在少数，但是不是真的认识他我还需要核实，在那之前交出你的枪，跟我走一趟吧。” 林肆将手里已经打完子弹的左轮丢在地上，并敞开外衣转了一圈，示意自己就带了两把枪。 “我们怎么办？” 细狗几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别紧张，无论如何都是同胞，又有阿虎这层关系，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林肆低声安慰了一句，并示意大家尽量配合对方。 几人在那高个男子的带领下穿过主路，拐进一条相对较窄的道路，于十字路口拐角处走进一家门口挂着大红灯笼的茶馆。 这茶馆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白玉京”，看来这里的主人应该是有些学问的。 在林肆他们被带进去之后，这座中式茶馆里所有的黑衣男子齐刷刷的将视线投向他们，眼中带着浓重的戒备与不屑，这种眼神他只在那些矿区里的监工眼中看见过。 可这里是唐人街，大家都是华人，林肆却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那种冷漠而又高高在上的眼神，这让他很不舒服。 茶馆靠后方的一个八仙桌上，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富态男子，他穿着带有印花的暗红色绸缎衫，面前摆着几个袖珍小笼屉，笼屉中是热气腾腾看起来精致又美味的叉烧以及虾饺。 细狗和石头看的吞咽了下口水，而胖子则双眼发亮，似乎想要询问一下此处厨师姓甚名谁。 “赵爷，就是这几个人刚刚公然在街道上拔枪，说他们认识阿虎，跟他们打斗的似乎是那个程瞎子。” “程瞎子？” 被称为赵赵爷的富态男子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筷子放好，接过身边一名侍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摆手示意让人将那些吃食撤掉。 “能跟瞎子斗的有来有往，甚至还将他逼退，看起来你们身手不错呀，年轻人。” 林肆非常有礼貌的朝那人行了一礼道：“赵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这才拔枪射击，而且之前与那瞎子无冤无仇，根本没有交集，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杀过来。” “呵~” 赵爷轻笑了一声道：“程瞎子拿钱办事儿，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即便是我们也忌惮他三分，没想到你们一群矿工竟有如此殊荣啊。” “原来他姓程。” “既然你们是阿虎的朋友，我也不为难你们，直话直说，你们坏了我的规矩，是要留下一只手的，但念在你们是初犯，又非我致公堂中人，自己捅自己一刀这件事就当作罢。” “什么？凭什么？！” 石头闻言梗着脖子正要发问，却被林肆抬手制止。 “多谢赵爷，规矩我懂，而且的确是我们坏规矩在先，自捅一刀是吧？明白。” 林肆手腕一甩，一把短刀已出现在他掌中，他倒握短刀刃口朝内，猛地扎在了自己侧腰。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左手一伸又是一刀扎在了另外一侧的腹部。 林肆这两刀又快又狠，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两肋插刀”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场面。 “呵呵呵~赵爷，如此一来就算是小子赔罪了，还烦请您为我找个大夫。” 刚才说话的赵爷也被林肆这一手给镇住了，他还是头一回见自己捅自己刀能捅得如此利落，如此干脆的。 “好小子，是个人物，对自己都这么狠何愁办不了事，发不了财？来人，去给他找最好的大夫。” “是！赵爷！” “肆爷，您......您没事吧？” 细狗咧着嘴，扶着林肆的手臂，生怕自家肆爷就这样自己把自己给捅死。 “阿巴~阿巴巴~” 哑巴在后面连叫嚷带比划，林肆轻笑道：“明白了明白了，但的确是咱们坏了别人的规矩在先，而且我已经避开了自己的要害，没有大碍的。” 林肆示意细狗不用扶着自己，两肋就这么插着两把刀，躬身向前抱拳道：“赵爷，小子林肆，相信您也知道我们就是一群落难的淘金客，先前在杰森老板手底下做事，但我们老板莫名其妙倒了台，以至于之前的营生都没法再做了，现如今走投无路只能来找阿虎，想着在这里做点生意，混口饭吃。” 其实那赵爷之前就听阿虎说起过林肆等人，此刻点点头道：“都是同胞，出门在外的，如果你们真的只是混口饭吃我当然不会横加阻拦，可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即便阿虎也得守堂里的规矩。” “明白，规矩嘛~无规矩不成方圆，特别是身在海外，只有我们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受那些白鬼的欺负。” 赵爷又点点头，似乎非常认同林肆的话，开口道：“等阿虎来了你们就跟着他熟悉一下咱这唐人街的规矩，但我还是要提前提醒你们，做生意可以，但烟馆不能开，青楼不能碰，枪械更是不能沾，其余的想好做什么让阿虎报备给我就好，大夫应该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下去疗伤吧。” “明白，多谢赵爷。” 林肆肋下插着两把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茶馆内堂的休息待客厅，坐在那儿等着满头是汗的大夫为他诊治。 这大夫看见林肆腰上的两把刀也是目瞪口呆，他按照平常的习惯望闻问切，可当得知这两把刀是林肆自己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手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当这名大夫小心翼翼将两把短刀拔出，又按部就班的止血、缝合、上药时，却赫然发现，林肆捅向自己这两刀完全捅在了脂肪和肌肉上，没有伤及重要内脏分毫，入刀位置之精准令人叹为观止。 ------------ 第101章：是个人才 “肆爷，你们怎么来了？我刚刚听人说你们在街上和一个瞎子打斗，甚至闹到了拔枪射击的地步。” 不一会儿，阿虎被匆匆找来，当他看见林肆等人时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林肆对于他来说不光是朋友，还是财神爷，这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林肆爷出手大方，魄力远非常人所能比，阿虎甚至觉得他只要抱紧林肆这条大腿，以后就算别人的生意全部不接也够他后半辈子养老了。 “虎爷你来了，实在抱歉，搞出这么个事儿来，的确是始料未及的，倒是半路劫杀我们的那个程瞎子，能否给我说说此人什么来路？” 阿虎见林肆无恙便放下心来，坐在他旁边道：“肆爷有所不知，这程瞎子在旧金山可谓是特殊的存在，他认钱不认人，只要你能出得起钱，他连自己老妈都能杀给你看，当然那价码也一定非常之高。 我听说这人以前是国内某个门派的帮主，因为得罪了大人物遭到打压无处立足，这才乘船远渡重洋来到这里，干起了拿钱杀人的人命买卖，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失过手，肆爷，你们是第一个让他吃瘪的人呢。” “哦，在国内遭到打压跑到这里？这程瞎子......倒是个人才。” “什么？人才？” 阿虎以为自己听错了，据同伴反映林肆他们差点死于程瞎子之手，他竟然还能说出对方是人才？看这意思是有招揽的打算呀。 “肆爷，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两句，那程瞎子不是普通人，心狠手辣，但在买卖上却极讲诚信，只要雇主钱给到位，哪怕猎物跑到东海岸他也会尾随而去，直到杀死目标为止，被他咬上可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啊。” “嘿~这么说那程瞎子还当真是个大麻烦？” “绝对是个大麻烦！”阿虎又坚定了自己的话语。 细狗和胖子有些担心的对视一眼，口中喃喃道：“肆爷，对方这么厉害，我们又被他盯住了，这麻烦可怎么解决呀？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林肆丝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响指道：“细狗说的对，既然我们无法时刻防备这个麻烦，那我们就干掉麻烦的源头，只要做掉他的雇主，没人给他付尾款，那是否意味着这场买卖就此结束了呢？” “这......”阿虎顿了顿道：“应该是这么个理儿，但之前没人试过，所以我也不敢打保票。” “没关系，虎爷，这次兄弟来找你可是有好事，刚刚我已经见过赵爷了，他可告诉你允许我们在唐人街做生意？” 阿虎点点头，朝林肆竖起大拇指道：“肆爷，说起这件事我不得不佩服你，第一次见赵爷就能说服他将你们留下，在之前可从未有过先例啊，你们这刚出监狱既对上程瞎子，又征服了赵爷，恐怕过上一阵儿整个唐人街就没人不知道肆久堂的大名了，只是不知肆爷这次想做什么买卖？” 林肆其实早就想好了买卖，那便是他们以前就实验过却没有大批量展开做的牛仔裤，他准备在牛仔裤的基础上搭配着马丁靴，这种集实用与美观于一身的服饰在狂野西部一定会备受追捧。 “我们想做成衣鞋帽，不知道虎爷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店铺以及加工厂房？你应该知道，我们手里的钱已所剩不多，还有一大帮子兄弟睁眼就要饭吃，买卖越早开始盈利越好，迟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啊。” 阿虎听到林肆要搞衣帽行业顿时松了口气，他原本还以为这位爷上来就捞偏门呢，倒不是说唐人街不许捞偏门，而是这里的偏门生意早就被几个大的堂口瓜分殆尽，他要生插一手的话肯定会同时得罪所有人，但现在只是卖裤子卖鞋那问题就不存在了。 “肆爷放心，想我前前后后从你们手里也接了不少单生意，咱实话实说，的确也没少赚，所以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不出三天，店面和厂房都会给你找好，只是这路段我就不敢保证了。” “没关系虎爷，即便不是临街旺铺，有个栖身之所也行，你也知道我们肆玖堂兄弟多，远离闹市区其实更好。” “我明白了，这样，肆爷，你们现在还住在码头区那个二层小楼吗？找好地方我亲自跑一趟通知你。” “好，那么我们一言为定，只要最终厂房和门面落实，一定少不了虎爷的辛苦费。” 阿虎嘿嘿一笑，也不客套，当即和林肆握了握手便转身去办正事儿了。 “太好了肆爷~！之前在矿区您设计出来的牛仔裤就很受大家欢迎，如果大批量生产出来肯定有的赚！只是这阿福......走了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把兄弟们带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细狗说完石头便狠狠拍在了他的手臂上道：“闭......闭上你的乌鸦嘴！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大......大家一定会没事的！” 旧金山市政厅，摩顿议员办公室内。 “老板，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些华工已经顺利的和骷髅会见面并且全身而退，但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咱们无从得知，贝拉米的自杀也影响到我们原先的计划，虽然这个结果是对我们有利的，但针对那些华工的布置却派不上用场了。” 衣着打扮都非常古板的摩顿议员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文件，抬头望向自己的保镖道：“谁说已经没有用处？最起码我们还能将他们卖个好价钱。” “卖个好价钱？老板您的意思是......” 保镖不明白摩顿议员到底要怎么做，虽然他之前就猜到白人至上思想相当严重的议员先生不可能接纳一伙华工成为自己的手下，像这种棋子一般都是用完就丢的，生怕染脏了自己的手。 其实议员原本的想法是要借这些华工之手除掉贝拉米这颗眼中钉肉中刺，继而扳倒自己的政敌斯蒂尔，然后在将林肆卖给骷髅会当替罪羊。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没骨气的贝拉米在骷髅会还未找上他之前就开枪自杀了，这使得林肆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和骷髅会的交易，又大摇大摆回到旧金山，这可不是摩顿议员想看见的。 见到自己的手下还有疑惑，摩顿议员点了点桌面道：“我问你，此时此刻的旧金山谁最痛恨这些华工？” “如果说起痛恨，应该就是罗文了吧？难道老板您想......” 摩顿议员点点头说：“没错，将他们的行踪卖给罗文，他已经找人来和我接洽过了，我会分出一些斯蒂尔所占的生意给他，而他则需每年上交一定的利润分成，华工这个麻烦也会随之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我真的一次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不，也许还得见最后一面。” “老板要见他们？那我这就去通知。” “告诉他们，他们的下一个任务就是太平洋铁路公司，那边的人已经不止喊了一次缺乏人手，只要南北双线的铁路可以在中央交汇贯通，之后东西海岸两侧通行的时间和成本都会大大缩短。 这可是一条黄金路线，掌控了它就掌控了源源不断的美金，所以我答应他们资助一批吃苦耐劳的华工。 不得不说，这些猪仔是天生做苦力的料，有了这些人我们就能在接下来贯通的大铁路上分一杯羹了。” “原来如此，老板我明白了，如此一来的确可以让那些华工的作用最大化，我现在就去给他们传达接下来的任务。” 说到这摩顿议员又强调道：“记住，这次把他们几个人都带来，还有，通知警备队以及最大剂量的麻 醉 枪，如果他们不服从管理，那个大个子恐怕会相当棘手。” “老板我明白了。” ------------ 第102章：麻钱儿归来 离开“白玉京”，林肆几人步行在唐人街上，感受着来自家乡的美好。 那熟悉的麻花辫，漂亮的缠小脚，令人催泪的乡音，无一不让除林肆之外的众人唏嘘。 “肆爷，您的家乡在哪儿？从您的口音里听不出是南是北啊。” 细狗忽然好奇的问道。 林肆想了想说：“我的家乡......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如果非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长安。” “长安？古时候长安还行，现在不行了，现在得看泉州~！” 细狗得意的抹了抹鼻子，说得好像他是泉州人一样。 “你们谁是泉州人啊？” 就在两人说话的工夫，旁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林肆闻声望去，就见一身漏肩束腰长裙的“燕归巢”老板阿彩正盈盈的站在不远处。 “我就说怎么周围的空气越来越香了，原来是彩姐姐驾到~” 林肆脸上绽放出一个阳光温暖的笑容，急忙迎了上去。 “呵~弟弟的嘴巴还是那样甜，跟抹了蜜糖似得，怎么？我听说你刚刚在街道上动枪，居然没被赵爷剁了双手？” 林肆一撩衣摆，露出肋下还在隐隐渗血的伤口道：“赵爷念我初犯，自捅两刀这事就算过去了。” “自捅两刀？弟弟你还真是......算了，姐姐知道你是个狠角色，刚从我这里买走情报没多久，这贝拉米监狱长身死，斯蒂尔议员倒台，看来姐姐得重新评估弟弟你的实力了。” “还要多谢姐姐的情报支持，不然弟弟也不会做的这么顺利。” 阿彩上下打量林肆几眼，忽然抛出个媚眼道：“既然如此......弟弟怎么招也得在姐姐的燕归巢好好消费消费，让姐姐为你重新处理下伤口。” 林肆可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他清晰感受到了对方发来的“邀请”，当即凑近了一些道：“姐姐吩咐，弟弟照办，走，咱们今晚燕归巢，玩得尽兴~！” “哦~~~” 细狗开心的举起双手欢呼，石头则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胖子开始担心菜园子刚种下的种子，哑巴则还是一副状况外的傻笑。 又一次来到“燕归巢”，林肆让大家适当的放松一下，毕竟弹簧绷得太紧也是要出问题的。 “哎呦~弟弟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整日用刀子出出进进，留下疤痕多难看。” 林肆躺在一张贵妃榻上，任由阿彩为他重新包扎了伤口。 还别说，这彩妈妈的手法比那大夫还要精细，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彩姐姐，弟弟还有一个事想向姐姐打听一下。” 阿彩闻言动作忽的停止，脸上带着嗔怒道：“我就知道，弟弟你来姐姐这不会光是为了放松，总归要带走些什么......你问吧，如果消息不那么重要，姐姐可以免费赠送哦~” “我想知道摩顿议员在南方的种植园的具体位置。” 阿彩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弟弟，你今天究竟是来放松的还是找事的？” “姐姐何出此言？你们在路上相逢，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啊~” 阿彩又盯着林肆的眼睛看了许久，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哎~其实这件事也算不得多么重要的秘密，旧金山那几位大佬在南方都拥有自己的产业，这是公开的秘密了，但具体位置......弟弟想知道也不是不行，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大早，林肆推开房门，意气风发的走了出去。 他将睡眼朦胧的细狗从床上拽起，带着其他人就此离去。 当几人回到小二楼后，林肆忽然毫无预兆的问道：“你们昨晚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嗯？” “啊？” 细狗和石头同时语塞，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不是放松去的吗？ 胖子笑着说道：“肆爷，我听几位姑娘说，旧金山的上层社会流行吃一种能够壮阳的药物，而且传的神乎其神。” “阿巴阿巴~~~” 哑巴也举着手乌拉了一阵，林肆点头说：“原来如此，太平洋铁路公司正在附近大规模招收人手......这件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 细狗和石头听得有些傻眼，感情肆爷说的“放松”并不是真的让他们放松...... “跟胖子和哑巴多学着点。” 林肆也没怪他们当即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 就在这时，他忽的警觉起来，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面观察。 “是阿福，快去开门！” 屋外，阿福马上带着一个人，从身形上来看像是麻钱儿，两人的状况都非常不好。 “肆......肆爷！” 被扶进屋的阿福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林肆打断道：“先别说话，先告诉我你们伤在哪里了？” “......” 阿福沉默片刻，这才道：“腿......不打紧，就是一点擦伤，麻钱儿要严重一些。” 林肆几人将阿福和麻钱儿放在沙发上，找来药箱开始为他们包扎伤口。 阿福大腿上有一道长长的擦伤，其他位置也多有擦伤，但好在都不算深。 麻钱儿就要惨上一些，他不但头部受伤，身体上也有多处瘀伤和骨折。 “不行......麻钱儿伤的太重了，必须得去请医生......彩妈妈，她的医术出乎预料的好，她一定可以帮到麻钱儿！” 林肆想到这抱起麻钱儿吩咐道：“等阿福缓过来再问问其他兄弟的下落，我现在就带麻钱儿去看大夫！” “肆爷您小心些！” 林肆牵来一匹马，一路狂奔回到“燕归巢”。 阿彩甚至还在睡回笼觉，就被林肆从床上拉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把他放在床上，我去拿医药箱。” 阿彩拖着无力的身体，示意林肆不用着急。 “来，搭把手。” 阿彩取来夹板，为麻钱儿固定住骨折的位置，又从药箱里拿出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药膏为其涂抹。 “怎么搞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林肆双眼微眯，猜想大概率是和根西部族闹翻了，不过一切还要等阿福来讲述。 “唔......肆爷......” 就在这时，麻钱儿忽然睁开眼睛，艰难的发出声音。 “你先不要说话，一切等你把伤养好再说。” 林肆蹲在麻钱儿身边安抚道。 “肆爷......都怪我......我没能守住咱们肆玖堂的家底......奎帕他们......我拦不住......”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不错，具体细节回头再说，先养好伤。” 林肆抚摸着麻钱儿的脑袋，直到后者又一次陷入沉睡。 ------------ 第103章：即刻上路 “唔......别去......别去啊！” “呼呼呼......” 麻钱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无比柔软还带着香氛的床上。 “麻钱儿，你感觉怎么样了？你小子，可吓死我了。” 林肆就坐在麻钱儿床边，第一时间为他递上清水。 “肆......肆爷。” 林肆示意麻钱儿不要说话，先喝口水。 “兄弟们大部分都还好，阿福刚刚已经都告诉我了，知不知道袭击你们的那些人是谁？” 麻钱儿喝完水想了想说：“我听到他们说起过......说什么罗文老板给的不少，应该是这个意思。” “罗文......不，不会是罗文，相比较其他人他更想我死，但如果你没听错的话，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以为是罗文，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林肆略一思索，脑袋里已经锁定了一个目标。 就在刚刚，林肆将麻钱儿托付给阿彩照顾，自己则返回小二楼，向阿福了解了他所知晓的经过。 原来肆玖堂和根西部族刚进入山区时一切还算顺利，大家依靠着打猎以及身上所带的干粮，勉强还能撑个十天半月。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猎物就越来越少，被逼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加大打猎的搜索范围，开始远离山中营地。 也就是在这时，第一名失踪者出现了。 那是一名优秀的根西部族猎手，他从早上出门打猎，一直到傍晚都没有返回，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大家猜想他大概是被猛兽袭击，又或是不小心失足坠下悬崖。 但很快，第二天又有一人外出打猎未归，这就引起了大家的警觉。 赛华佗建议大家两人一组外出，这样遇到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这一次果然试出了问题，原来只要他们远离山中营地，就会遭到一伙陌生人的追杀。 这些人似乎早就等在那里，故意要将他们困死在山里。 奎帕等人气不过，要找那些人拼命，麻钱儿极力阻拦却没能拦住，其结果就是奎帕中了对方的陷阱，死伤惨重，使得根西部族的青年男性数量直接下降到了个位数。 虽然有些残酷，但麻钱儿还是建议众人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包围圈，不然他们迟早要被困死在这山中矿区里。 这次突围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对方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奎帕等人身上，却没成想其他华工和印第安人会一股脑的冲出来，在准备不充分的前提下，他们根本就拦不住。 只不过逃虽然是逃出来了，但麻钱儿也在这个过程里受到重伤，要不是正好遇见阿福来找他们，恐怕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这时，阿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粥走了进来。 “小子醒了？来，喝点粥吧，你们这待遇，在我燕归巢可是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阿彩放下碗，剜了林肆一眼，随即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肆爷，这是......” 麻钱儿看的奇怪，肆爷身边怎么会突然多出个女人？ “这是彩妈妈，多亏了她你现在才能跟我说话，记得好好谢谢人家。” 林肆说完站起身，笑着道：“姐姐，我这小兄弟行动不便，可能还要在燕归巢叨扰几日，有些事情我必须现在就去处理一下，等完事了就来接他走。” “臭弟弟，你把我燕归巢当旅馆了吗？不要以为我对你有点兴趣就为所欲为，我阿彩可是......唔......” 阿彩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就被林肆给物理性堵了回去。 麻钱儿躺在床上，看了个目瞪口呆，急忙别过头不敢再看。 “你这臭弟弟......就知道欺负姐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就先在我这里住几天，你放心好了。” 林肆没大没小的摸了摸阿彩的脑袋，又低声在麻钱儿身边耳语了几句，这才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燕归巢”。 看着林肆潇洒离去的背影，阿彩喃喃道：“你们这肆爷到底是什么人？” 麻钱儿也喃喃答道：“反正不是一般人。” 林肆先去给阿虎留了句话，之后一路回到小二楼，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收拾家伙”。 众人默不作声的检查弹仓和弹药数量，擦亮刀刃，藏好匕首和左轮，围绕在林肆身旁。 林肆则坐在客厅，视线透过窗户投向院外。 不一会，嘈杂的脚步声逐渐临近，而林肆的嘴角也慢慢上翘。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胖子上前打开门，就见到总是跟在摩顿议员身边的保镖走了进来。 “林，老板有一项新任务交给你们。” “好啊，我们去。” 林肆不等对方说是什么任务，就前先一步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嗯？老板让你们收拾东西，即刻前往太平洋铁路公司报道。” “我知道，所以我说了我们去。” 林肆又一次爽快的答道。 “......” 摩顿议员的心腹保镖有些哑然，他原本还以为林肆等人会激烈反抗，所以今天带来了一整支满编的警备队，可他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看这个样子，似乎早就等着这个消息似得。 保镖又看了一眼林肆身后傻笑的哑巴，闷声道：“你答应就好，现在立刻出发，需要的东西到底地方会发给你们的，不要耽误了时间。” 林肆非常配合的起身道：“好，我们现在就走，只是......我肆玖堂城外还有百十名兄弟，可不可以把他们都带过去？” 保镖一听还有这好事？多百十号人就多百十份人头钱，不要白不要，当即答道：“可以，带上一起走。” 林肆给大家使了个眼色，几人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礼直接出门，半点犹豫都没有。 肆玖堂还幸存的兄弟们现在就等在城外郊区，现在加上走散的根西部族妇孺，还有一百三十人。 当林肆带着这一百三十人踏上修铁路之旅时，另一个计划已经在悄悄酝酿之中。 ...... “老板，那些华工已经出发了，这是他们行进的路线图。” 罗文看着手下递上来的路线图，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狠毒，想他从前可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可在这伙华工身上，他却三番四次遭遇了失败。 “把人都带上，还有那个瞎子，这次我要亲自出马，就不信这帮猪仔还能活着走出矿区！” 罗文说完一把拍在了那张路线图上，只见那上面标注的动手位置，赫然便是林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所在的矿区。 ------------ 第104章：各怀鬼胎 “刁爷，兄弟们，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就由我带着兄弟们一步步朝着好日子迈进，这个过程虽然很不轻松，但我有信心，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坚持下去，就一定会实现。” 和肆久堂的兄弟们再次相见，大家都眼含热泪，他们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主心骨肆爷。 林肆简短的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吩咐身边几人将准备好的干粮分发给大家。 因为这次他有提前准备，每个人都分到了面包干以及肉干，大家在感激的同时又觉得手里的食物是那么的弥足珍贵，想他们在山中这段日子，都已经把周围的野菜挖光了，然而人类光吃菜不吃肉和碳水也是不行的，以至于现在肆久堂的华工们很多都面黄肌瘦，眼睛发绿。 “肆爷，能再见到你们，兄弟们也就安心了，下一步我们怎么走？” 脸色蜡黄的赛华佗代替大家问出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林肆环视一圈众人道：“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暂时会放在铁路上，但我向大家保证这个过程不会太长，我们很快还会返回旧金山，我已经托人寻找铺面和厂房，以后这里就是咱们肆久堂的大本营。” 林肆说完对赛华佗使了个眼色，后者知道旁边有那些荷枪实弹，名义上保护他们的警备队跟着，说话还是不太方便，保不齐里面混着一两个能听懂汉语的人。 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后，队伍便开始向着西面进发。 是的，这个路线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如果要前往太平洋铁路公司修筑铁路应该往东面走才对。 不过林肆心知肚明，只象征性问了一句，而对方却含糊其词道：“那边还有一些工人要汇合，之后再一起向东面折返。” 到此时，林肆已经可以百分之百板上钉钉的确认，冒充罗文手下袭击麻钱儿他们的，就是摩顿议员派出的人，大概率是黑蝎子那帮混蛋。 摩顿议员利用完了他，准备将这些华工打包卖给太平洋铁路公司继续去做苦力，但在这个过程里他却“一女二嫁”，同时又将华工们的行踪出卖给了罗文，并且故意让他们向西先绕行一段路，好方便后者下手。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肆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摩顿议员，两人也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林肆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摩顿议员也只想着将这帮华工的利益最大化，现在也是时候撕破脸了。 林肆这次之所以答应的如此痛快，其原因有二： 一，他也想借着这次的铁路之旅吸纳更多华工同胞加入肆久堂，壮大自己的队伍。 二，他从阿彩那里交换来的情报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之前一直是摩顿议员占据主导利用他们，现在也该去收取一些利息了，就当是他没有遵守承诺的处罚。 至于想要半路截杀他们的罗文，那就尽管来吧，谁设计谁还是未知数，不过两方的仇怨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这一百多人的队伍从旧金山出发，先往西北走了大约半天的路程，在一座村庄稍作补给，象征性的给华工们分发了新的衣物，食品和淡水，便再次启程。 这次众人一走便走了三天，越走他们就觉得周围的景色越熟悉，是的，他们又回到了西部海岸山脉，回到了他们曾经为之奋斗挥洒汗水的地方。 “肆爷，他们果然把我们带回这里了，还骗人说什么有另外一批工人汇合，这根本就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呀。” 阿福靠近林肆，小声的说了一句。 林肆表面不动声色，笑着道：“这里好，这里既是起始也是终结，做事就要有始有终，我们和罗文之间的恩怨总归要画一个句号的。告诉弟兄们，接下来的路都小心一些，按照咱们先前计划好的来，不要慌张不要乱。” “好的肆爷。” 其实自从走入海岸山脉后，就连押送他们的那些警备队都察觉出了异样。 的确，这条路线明显和太平洋铁路公司是反方向，可这群华工却不吵不闹，闷着头往前走，可他们越是这样安静就越让人心中不安，就像平静海水之下酝酿着一场骇人的风暴。 进入矿山的第四天，负责带领警备队的那名保镖脸上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在心里嘀咕道：“那该死的罗文，怎么还不动手？” 他已经不能再等了，摩顿议员吩咐过，把这些华工送进指定地点后就让他们撤离，可罗文和他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难道那家伙怂了？关键时刻选择了退缩？不应该呀。 其实摩顿议员到底小看了罗文这位矿场主，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被当成枪使，所以并没有在前者规定的时间和地点动手，而是就那么吊着。 罗文也想利用这群心中有鬼的警备队，想让他们在乱中出错先和华工起冲突，之后自己在突然出现收拾残局。 不得不说，这些老狐狸一个个心中的算盘都打得噼啪响，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摩顿议员身边的心腹保镖名叫派克，此刻他内心越来越不安，对手下使个眼色，叫来林肆道：“你让你的人先在这里休整，我们这就去接其他工人过来，记住不要乱跑，这附近你们应该很熟，就等在这儿。” “好的先生，我们会安静等待在这里的。” 林肆的笑容让派克心中烦躁，他随便挥了挥手，带上警备队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声枪响，派克身边的一名警备队员胸口中枪，他有些呆滞的看着鲜血向外渗出，过了几秒钟才瘫软下去。 “妈的该死！是谁？是谁在开枪？” 派克心中大怒，急忙带着警卫队员们向周围散开。 忽然，前方的枪声再次响起，几道人影从树丛中闪过，等看清他们的装扮和长相时，林肆的笑意也渐渐冷了下去。 他认出来那个领头的，正是根西部族头号勇士奎帕，在他身边还有部族里的妇孺老幼，他们有的拿着步枪，有的拿着长矛，发了疯一样向警备队扑来，仿佛在这里埋伏了有段时间。 “奎帕？他们还活着！” 根西大酋长浑浊的老眼忽然闪动出神采，但紧接着他便察觉出了不妙，奎帕他们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他们手上的枪是哪儿来的？这根本就不是他们以前使用的武器呀。 没错，奎帕的出现的确在所有人预料之外。 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罗文放下单筒望远镜，笑容阴狠道：“想利用我灭掉这些华工......摩顿议员，只是这么做似乎对不起我付出的代价，不管怎么说您的警备队也必须留在这里帮我完成复仇。” 他说着手指轻轻一勾，身旁早就跃跃欲试的枪手们迅速向着下方围去。 同时，罗文身后一名头戴瓜皮帽，鼻梁上架着墨镜的瞎子，也如鬼魅一般跃上树杈，消失在了密林中。 ------------ 第105章：矿区激战 当奎帕出现的那一刻，林肆就已猜到前者被罗文利用了，利用他扰乱这场战斗，将警备队拖下水，同样也利用他做人肉盾牌，利用了他的愤怒，利用人性的弱点，这罗文还真是该死。 “阿福、细狗，一切按之前计划的办，带兄弟们向后撤，成防御阵型散开。” 在奎帕等人出现后，警备队开始被动还击，展开了一场他们本不愿参与的战斗。 林肆大手一挥，吩咐众人一切按计划行事。 虽然奎帕的出现稍稍有些打乱大家的节奏，但幸好林肆之前考虑的足够周到，细狗和阿福每人领着一部分肆久堂的兄弟们开始向后撤退，尽量不参与到这正面战场。 在这个过程里，肆久堂的华工们很多人都从衣服里取出了一张由藤条和牛皮编织而成的小盾牌挡在身前要害处，慢慢向后倒退。 这是他们驻扎在旧金山外时就连夜赶工制作出的保命装备，为的就是在混战开始后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 “妈的见鬼，还击！开枪打死这些印第安疯子！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保镖派克指挥警备队，与奎帕他们互射，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很快便出现了伤亡，双方都有人倒下。 不过警备队这边装备更好，训练也更为有素，很快就将奎帕一行人的冲锋给打了回去。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路上温顺如绵羊的林肆等人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在背后向他开了黑枪。 “砰砰砰~！” 林肆等人连续扣动扳机，从背后击毙了多名警备队队员，打的保镖派克抱头趴在地面上，一动也不敢动。 很快，枪声停歇了，他稍稍侧了下脑袋睁眼朝身后看去，就发现林肆等人只开了一轮火，然后缴了警备队员的装备撒腿就跑，根本不恋战。 “这帮该死的臭虫！撤！我们快点撤出去，不要被卷入这场混战中，让他们自己去打！” 派克想把自己的人尽可能保留下来带出西部山脉，可他才站起来没跑几步，从左右两侧的树林里又冲出一群人，开始向着中央位置无差别射击，那是罗文的人到了。 “干掉他们，一个不剩。” 罗文语气平静地下达了残酷的命令，他根本没想让摩顿议员的人活着回去。 他不但要在这里干掉林肆等全部华工，还要把警备团损失这个仇恨叠加到其他华人身上。 “罗文你这个混蛋！你疯了吗？你和老板是有交易在的，你就不怕受到制裁吗？” 派克一边猫着腰躲在树后，一边大声的试图让对方停止攻击。 可罗文连他理都没理，与此同时，派克只觉身后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地，当他迅速转身想要看清楚时，却被一只枯瘦有力的手掌卡住喉咙，紧接着“嘎巴”一声，他的喉骨便被捏得粉碎。 程瞎子一招结果了派克，又一次跃上树冠，像一只行走于丛林中的猿猴，从这棵树荡到那棵树，追随着林肆他们撤退的脚步而去。 他在今天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干掉林肆这个唯一让他失手的年轻人，如果不用他的血来洗刷上次的失利，那以后自己这金字招牌可就砸了。 由于林肆等人退的及时，退的果断，以至于罗文的包围并没能将他们围在其中，但却把派克和他的警备队包了饺子。 失去指挥的警备队员们依靠求生本能临死发出反扑，也给罗文的队伍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听着“乒乒乓乓”的枪响声，林肆吐了吐舌头道：“打的真热闹，让他们再打一会儿，所有人各就各位做好准备。” 他带领肆久堂的兄弟们撤回了先前工作过的矿区，对于这里的地形大家早就了然于胸，当时因为撤的急很多工具都没能带走，虽然大部分都被那场火烧毁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能找到不少可以利用的物品。 这一百多号人哗啦啦洒进矿区，就仿佛一滴雨水滴入了河中，消失不见。 罗文在收拾完了警备队后，一路紧随终于冲进了矿区。 “哼，林，我知道你和你的那帮猪仔朋友就躲在里面，别试图反抗了，如果你自己站出来我可以选择让你死的痛快些~！但如果被我找出来......相信我，到时你绝对会求着我杀了你，但我却不会同意，这就是得罪我罗文的下场，听见了吗！” 罗文的声音在山谷矿区回荡，却没有人应答。 “小丑林！你知不知道摩顿那家伙利用完你就已经将你舍弃，没人会帮到你，你们的结局只有一个，但如果你自己站出来，我可以保证大多数人还是能够活下去的。” 罗文一边试图劝降林肆，一边打着手势，让他的手下从两侧鱼贯潜入矿区，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不认为在人数上占优的华工们会傻到主动站出来任他处置，特别是林肆所带领的华工。 不过他这边火力更占优势，那些华工手里枪支和弹药都严重不足，难道指望他们丢石头和自己打吗？ 不过罗文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里是矿区，当初华工逃跑，他遗弃这里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运走，之后又由于各种事物缠身，也没能想起及时回收，而那些物品里就包括炸山开洞用的黑 火 药。 忽然间，第一声爆炸传来，几名试图进入半坍塌窝棚里侦查的枪手，被提前安置好的炸药炸飞出去，一个个身燃火焰躺在地上翻滚哀嚎。 这爆炸的威力虽然不是很大，但空间狭小，人员又相对集中，所造成的杀伤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被炸成这样还不如直接炸死来的痛快。 “妈的，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死路，给我上！把这些家伙全部干掉，一个不留！” 罗文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现在的他只想速战速决，当即命令手下加快行进速度，并且将随身携带的雷管扔进那些有可能被藏着黑火药的建筑里。 “轰隆隆隆~” 他这一丢不要紧，却真的引爆了一些原本就藏着炸药的窝棚。 炸药叠加炸药威力成倍增长，整个矿区到处都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众人只觉脚下大地都得跟着颤抖，四周的山崖岩体也稀稀疏疏的往下掉渣子，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将高处的山头给震塌了，那他们这些人就要全部被活埋在里面。 ------------ 第106章：正面交战 “呸呸呸，肆爷怎么办？他们也带着雷管！” 细狗吐出钻进嘴里的泥沙，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关系，让他们炸，现在就让他们用出来总比一会儿用来炸咱们的人强，让几个枪法好的弟兄开始射击，别让他们进行的太顺利。” “好的肆爷！” 林肆此刻躲在一个地势较高的掩体内，通过一道细小的裂缝可以观察罗文等人大部分的行动轨迹，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一样。 随着他的命令，矿区里响起零星的枪声，罗文的枪手应声而倒，几乎在这一轮就死了三个，伤了两个。 “小心他们放冷枪！朝那几个方位射击！” 罗文不甘示弱，丝毫没有退走的意思，他指挥手下向着刚刚打黑枪的方位一通覆盖式射击，不为打到你，只为压的你抬不起头，当然打中了更好。 密集的火力让几名临时担任狙击手的华工没法再露头，只能按照林肆的吩咐舍弃了原本的方向，开始在暗中更换位置。 他们清楚记得肆爷说过，一个优秀的枪手绝不会在一个位置连续开枪超过三响就必须要更换位置，不然的话很容易被敌人锁定。 更换位置后，第二轮射击接踵而来，这次虽然只打死了一人，但却伤了六人，使罗文他们的前进速度难以避免的慢了下来。 “可恶......所有人！把雷管给我一口气扔出来，炸塌那座山峰！” 怒火中烧的罗文再也无法忍受，他看向矿区高高的岩壁，指着最薄弱的部分，命令手下丢出雷管。 “糟糕，他们要主动炸山，告诉那边的兄弟赶快撤出来！” 林肆看到那帮人的举动，急忙命令正处在那片山崖下的兄弟们撤退，同时他也举起步枪，扣动扳机，将一名正把雷管举过头顶准备投掷的家伙右手打掉。 “啊——我的手！” 那名枪手发出他这辈子最尖锐的一次叫声，吓的罗文缩起脑袋，躲在了保镖身后。 其实林肆刚刚那枪是瞄准雷管的，奈何手里的家伙并非他前世所使用的那些高尖端武器，准头实在是差了些。 此刻，罗文命人扔出的雷管相继爆炸，巨大的震荡波将那块儿最为薄弱的崖壁震到瑟瑟发抖。 一开始，山上只是向下坠落一些较大的石块和泥土，可过了一会儿，崖壁上方便出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轰隆隆隆~~~~” 林肆见事不妙，急忙道：“撤往后山方向撤！让大家边撤边打，他们的雷管这次已经全部用完，我们在人数上占着优势，这一战我们赢定了！” 林肆提前发出了必胜的宣言，这也是为了给肆久堂的华工们打一剂强心针。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并非专业的士兵或战士，在面对枪炮时还是会带着极大的恐惧，但你只要告诉他们这场战斗他们已经赢定了，那样大家爆发出的战斗力和勇气就会截然不同。 “轰隆隆隆~~~” 原本就脆弱无比摇摇欲坠的崖壁，被这一轮爆炸彻底炸毁，上方的泥土出现龟裂，开始大块大块的向下滑落，而那些泥土岩石在下落的过程中又带动了更多的泥土和岩石，形成了雪崩效应，整座山峰很快便出现了一处缺口，那些岩石和泥土如同奔流向下的江河，灌入盆地形状的矿坑内。 虽然林肆已经命令大家向后山位置撤退，但还是有一些跑得慢的华工被这铺天盖地的泥土彻底掩埋在内，直接入土为安。 当然，罗文同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也没想到这山体崩塌的动静会如此之大，从高处滚落的飞石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砸到血流如注，还有几个被砸中脑袋当场就瘫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 “后退~~~后退~~~绕过去~~~！那帮该死的猪仔往后山方面逃了，从这边绕过去截住他们！失去了矿区复杂的掩体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罗文带人从另一侧绕向矿区后山，开始和肆久堂的华工们展开了正面冲突。 “砰砰砰~！” “啪啪啪~！” 双方短兵相接之下立刻展开一轮互射，他们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一股脑的将自己弹夹中的子弹全部打完，也根本没有时间换弹，便抡起枪杆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肆久堂这边武器数量比不上对方，仅是这一轮对射就吃了大亏。 而且他们之中还带着很多根西部族的老弱妇孺，刚刚被山体掩埋的大多也是这些人，此刻被子弹打到的仍旧是这些人。 没办法，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亘古不变法则，跑得快的人总比跑得慢的人存活几率要大。 “跟这帮狗娘养的白鬼拼了！咱们人多，只要冲过去他们的枪就没办法再用！” “对，跟他们干！这帮狗日的要把咱们斩尽杀绝，咱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杀呀~~~！” 身穿铁衣，头戴铁盔的石头此刻也不结巴了，他一边叫嚷着一边如同开路坦克，轰隆隆碾压向前，撞翻了两名枪手，又利用自己的身体砸倒了三人，为跟在后方的肆久堂兄弟们制造出绝佳的近身机会。 哑巴、细狗、阿福、胖子等人紧随其后，其余人或拿刀或拿棍，狠狠的往那些白人枪手身上招呼，而根西部族的妇孺们也拥有着强悍的战斗力，他们抓起石头向那些枪手砸去，使他们无法瞄准也无法换弹，只能狼狈躲闪。 这一刻，双方终于进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肉搏战阶段，可这个场面却是罗文最不想看到的。 “妈的见鬼，不要跟这帮猪仔近身搏斗！试着拉开距离，发挥我们的火力优势！瞎子！瞎子呢？我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可不是让你来看热闹的！” 程瞎子此刻藏在人群之中，他时不时路过华工身边时便会顺手宰掉一两人，但他的目标却始终锁定在林肆身上。 是的，虽然他眼瞎，但他的嗅觉却远超常人，且早就已经将林肆的气味印刻在脑海里，此刻的战场于他脑中化作另一个五彩斑斓的气味世界，而林肆的气味就仿佛被一盏探照灯锁定，不管他走到哪里那束光照就会追到哪里。 “小子，胆子够大的呀，居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主动出击，罗文老板，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危了。” 罗文被瞎子这话说的一个激灵，急忙大声喊来自己最心腹的几名枪手围在身边，警惕的盯着周围。 是的，林肆才没有想逃，而是准备擒贼先擒王，于混乱中拿下罗文的人头。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自罗文左侧响起，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林肆一口气清空弹夹，将对方身旁的两名枪手打成了筛子。 之后他动作不停，将左轮当做暗器投掷扔了出去，砸歪了一人的鼻梁，在对方弯腰痛呼的同时，栖身而上，抓着那人的头发向后一带，让那名枪手的后脑勺狠狠砸在了突出的岩石上，瞬间就在对方后脑开出个窟窿。 当林肆接近到罗文五米以内时，他手中的左轮已替换成了短刃，因为在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刀比枪快的领域。 “罗文，拿命来！” 林肆短刀向两侧一抹，两名枪手便捂着自己的脖子饮恨西北，罗文的身边只剩三人，而林肆的刀尖却已经逼近他双眼。 可就在这一刻，林肆却突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因为罗文表现的太过淡定了，难道他还有后手？ 林肆凭借着多年生死线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在进攻的中途强行收招，身子一扭向侧面翻滚而去，下一刻，他只觉肩头一痛，一把小巧的短刀已经扎在了他身上。 ------------ 第107章：程瞎子 “哼哼~~小丑林，你的反应够快的嘛，这个世界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玩刀，给我干掉他了！” 林肆翻滚而起，想也没想拔掉自己肩头的短刀扔了回去，可站在罗文身边的那名枪手却轻描淡写的伸手直接将那柄刀接住，就好像林肆并不是在瞄准他投掷飞刀，更像是故意递还过去一样。 “嗯？原来罗文身边还藏着这般用刀的高手，怪不得他一点都不害怕不担心，哼。” 林肆现在终于明白对方的底气所在，他所雇佣的高手不止瞎子一人，那三名用飞刀的高手如果一起向他发难，的确相当难搞。 在罗文的一声令下，高价聘请到的三名飞刀高手便开始像撒豆子似的将身上的飞刀向林肆掷去。 那些小刀既锋利又轻薄，在他三人的合力投掷之下竟然生出了机关枪的即视感。 林肆一路飞扑翻滚，绕着圈躲闪，但身上还是被扎中了三柄飞刀，所幸都不在要害处。 这次他没有试图拔出飞刀扔回去，而是就让刀那么在自己身上插着，这样的话起码可以延缓流血的速度。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名飞刀高手被人从身后抓住脖颈，“咔嚓”一下直接扭断了脖子。 另外两名飞刀手和罗文都被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却是瞎子，他竟然自己人杀自己人。 “瞎子！你有毛病吗？你收了我那么多钱，难道你想反悔？” 程瞎子面带笑意道：“罗文老板，当然不是，就是因为我收了您的钱，所以这个活儿必须给您干好，可要是我的目标死在别人手上......那您说我这尾款是要还是不要？所以他只能死在我手上，其他人都不行。” “妈的......你这个疯子，我答应你，只要这些家伙死光，不管是不是你杀的我都会付全款！” 瞎子丢掉了那名飞刀手的尸体，摇摇头说：“我程瞎子做买卖主打的就是一个诚信，老板请放心，我自己的招牌自己一定会保住，让那两个废物靠后，看我取了那年轻人的性命。” 虽然罗文心里现在恨死了程瞎子，但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为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只能咬着牙让另外两名飞刀手后退，看着瞎子跃向半空对林肆发起攻击。 林肆看着如老鹰搏兔一般从天而降的程瞎子，忽然间拔出身上的两柄短刃向天空中丢去。 程瞎子双爪一探，“铛~铛~”两声将飞刀弹开，而林肆趁着这个机会继续朝后山跑去。 罗文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嘎吱响，带着两名飞刀手道：“我们跟上去，在他们即将分出胜负时给我连那个瞎子一起干掉！” 这两名飞刀手突然死了个同伴本就愤怒不已，现在听老板说连瞎子一起干掉，他们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拒绝？当下便拾起了地面上散落的飞刀，追着两人的身影而去。 林肆在前面跑，瞎子在后面追，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前者初到这个世界所杀的第一个倒霉蛋比利的位置。 正在狂奔中的林肆突然间一个急刹转身，又拔出身上的两柄飞刀向身后掷去，而迎面撞来的瞎子侧身一闪，这次却没能完全闪避过，他的耳朵被刀刃划伤，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小子身法不错啊，可你现在孤身一人又带着伤，拿什么和我斗？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老夫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任何痛苦的。” 林肆一边扯掉衣袖绑在流血的位置，一边笑道：“是什么让你以为我是孤身一人？瞎子，好好看看你的四周吧，哦抱歉，我忘了你根本看不到。” 林肆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黑影便从天而降，瞎子心中一个激灵，迅速朝旁边闪避，下一秒，哑巴的身体就轰然砸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浅坑来。 哑巴一击未中，瞎子正要展开反击，却又听见另一侧传来了“当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 当他做出防御姿态准备应对来人出招时，却又听到身后“呲啦呲啦”尖锐物体刮蹭铁板的声音。 这些刺耳的噪音让他的听力受到了极大的干扰，甚至比枪炮声的干扰更大，这实在太过聒噪了。 细狗和阿福一个拿着铁棒不断敲击，另一个用叉子在铁板上来回刮蹭，每刮蹭一下自己全身都要跟着抖动一番，很显然这种噪音就连本人也受不了。 林肆笑道：“如何，程瞎子，这就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以前总听人说目盲之人听力都非常灵敏，甚至能够在丛林之中听到一公里以外的河水流动声，那么我就来为你制造一些听觉盛宴，现在的你不但是个瞎子，还是半个聋子。” 林肆说罢突然间身体前冲，手中短刀直刺瞎子咽喉。 与此同时，哑巴的巨掌也在另一个方向朝对方派去，两人要趁着对手被噪音干扰的机会一举将其击杀。 可当他们的攻击到了瞎子面前时，后者却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只见瞎子猛的往地上一趴，平平贴于地面，不但同时躲过了林肆和哑巴的攻击，还让这两人差点击中了对方。 下一刻，瞎子的身体在地面打了个旋儿，一记扫堂腿将林肆踢倒，紧接着上踹狠狠踹在后者的侧腰处，将其凌空踹飞出去。 不过瞎子这一脚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被哑巴一巴掌拍在了后背上，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向前方飞去。 “噗！” 瞎子被拍的吐出一口鲜血，但整个人的身体在空中仍然做出了重心的调整。 他稳稳落在地面，然后准确的转向林肆落地的方位，又是一掌探出，抓在了后者肩头。 林肆心中惊讶，这瞎子目不能视，又被他废了听觉，怎么行动起来还是这般敏捷？难道他是装瞎不成？ 林肆被对方扣住，不敢有丝毫犹豫，他忍着被鹰爪功捏碎肩膀的痛楚，强行挣脱，以右臂脱臼为代价保住了一条命。 “呵呵呵......臭小子，小聪明倒是不少，的确，瞎子的听觉都非常灵敏，但老夫不光听觉灵敏，嗅觉才是我的杀手锏，我已经锁定了你的气味，你不管躲到哪里我的鼻子都会带着我找到你。” “他妈的......你属狗的不成？” 林肆被对方的话气得大爆粗口，这哪里是瞎子？这他妈就是超人！ “一起动手废了他！” 林肆此刻也不再逞强，他忍着左肩的痛处，握住一把短刃，与哑巴、石头、细狗，同时从四个方向发动了攻击。 “哈哈哈哈~~~来的好！” 瞎子面对四人的攻击，大笑一声，双掌平举，在身前画出个圆，使出了他最拿手的绝学——太极拳。 ------------ 第108章：绝处逢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瞎子和林肆等人同时察觉到了危险，因为有十多把飞刀此刻正在向他们飞来，罗文带着他的两名飞刀手想要渔翁得利，将双方全部干掉。 “小心！” 林肆大喊一声，与此同时猛的一推身边的细狗，自己也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改变了前冲方向，两人刚刚闪开，中央的地面上“咄咄咄”，瞬间插入了三柄飞刀。 哑巴那边，巨掌挥动，一股劲风从侧面升起，让那些飞刀变得绵软无力，即便扎在他身上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石头一不怕疼，二身上还穿着防具，动作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任由飞刀撞击在他的铁衣上纷纷弹开，而自己则一往无前，一脑袋撞在了瞎子胸口上。 瞎子是没想到石头会不顾飞刀攻击，仍然选择继续向他进攻，这一下被撞了个结结实实，身体“噔噔噔”向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 但此刻，他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同时间移了位，一股淤血来来回回于胸腹间打转，仿佛随时都会从喉咙里喷出。 但这瞎子不愧是个狠角色，他硬生生将那口血又咽了回去，见是不可为果断选择了退走。 “罗文老板，你先不仁就休怪我不义，等这件事过后我会登门造访，亲手取回我的尾款，连同你的人头。” 瞎子丢下狠话便不再恋战，几个起落间跃入后山丛林里消失不见。 瞎子虽然退走，但罗文和他身边的两名飞刀手却仍然不断的朝着林肆几人倾洒飞刀。 哑巴为了保护细狗，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起码十柄飞刀，而石头在铁衣无法覆盖的四肢躯干上也中了不少刀，此刻行走起来颇为困难，只得暂时回避。 林肆看着众人道：“兄弟们，伤重的都退下，罗文，你刚刚说过，只要我主动受死你就会放过其他人！” 罗文看到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终于放下心来，他手里也拿着一柄飞刀，抛了两下，随即手腕一甩，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细狗的右臂便被那飞刀插中，顿时抬不起来。 林肆见状心中一惊，暗道：“原来罗文这个家伙还一直留着一手，他本人也是一个玩刀的高手。” “小丑林，我不得不承认，能把我罗文逼到这种地步的你是第一人，而你偏偏是一个华工，一个猪仔，唉~我必须要用你的鲜血来洗刷我的耻辱，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会放过其他人，但是我会打断他们的四肢把他们丢到街上去，至于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罗文一边说着一边向林肆靠近，而后者此刻全身大半都被鲜血染红，一侧肩膀还被瞎子的鹰爪功捏碎，瘫在身体旁。 罗文向前跨出一步，半坐在地面的林肆就向后倒退一些，终于，他靠在了一堆岩石上，退无可退，只能坐在那不住喘息。 “呼呼呼......罗文，我承认你非常厉害，也非常狡猾，是个可敬的敌人，我不会反抗的，你动手吧，只要你留我兄弟们一条命，我输的心服口服。” 罗文“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多日的郁闷之气在这一刻仿佛彻底释放了出来。 原来得到敌人的认可比自己的成功还要让人心情爽快，今天在这一刻他罗文才是最大的赢家。 就在罗文仰天大笑的同时，没有注意到，林肆的左手一直背在身后，他的手指在泥沙里挖呀挖，正是两块岩石中间的缝隙处。 罗文享受完了胜利前的愉悦，表情轻松，他捏起一柄飞刀，用两指夹着刀刃说道：“你放心，我会饶过你的手下，但你却不会那么容易死去，这一刀我就先瞄准你的左眼吧。” 罗文说罢，夹着飞刀的右手猛的向前甩去，可就在他即将掷出飞刀的同时，林肆藏在背后的左手先一步向前一甩，而他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造型有些复古的火帽枪。 “什么？这怎么可能？！” 罗文心中一震，脑海里冒出这句话，与此同时，枪声响起，罗文胸口中弹，掷出的飞刀也偏离了轨道，擦着林肆太阳穴钉在了岩石上。 林肆拖着残破的右臂拨动击锤，“砰砰”又是两枪，把同样震惊没回过神来的飞刀手也打倒在地。 “呵呵呵......” 他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咳了两声喊道：“还有没有能动的？先上去补刀！愚蠢的人都死于话多！！” 林肆话音刚落，石头、哑巴，乃至细狗都强撑着挪动过去，捡起短刀，在这三人的身上胡乱刺了下去，直至将对方刺的再没有气息传出这才罢手。 做完这些，他们躺在地上一边痛呼一边笑，这一刻，他们终于解决掉了那个大麻烦，而罗文的势力也从这天开始，从旧金山地图上被人抹去。 是的，林肆绝地逢生，化险为夷的地方，就是他干掉比利之后藏枪的地方。 这里就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后战场，最后的后手，只有让敌人彻底放松警惕认为自己已经必胜时，才能够发挥出他的优势。 自己掩埋在岩石缝中的火枪终于迎来了它自出场以来的最高光时刻。 “肆爷......真佩服您，这把枪......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儿，您藏在那里的火枪居然还能派上用场？您不要告诉我当时您就算计好了会有今天这一劫。” 在场众人里，细狗算是伤得最轻的，他忍着痛走到林肆身边，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布料为后者包扎。 林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又不是先知，也不会算命，只是懂得运用局势抓住机会，另外，上天也赐予了我一点点运气......兄弟们，我们跨过了第一块绊脚石，接下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没人能再束缚住我们，等下次再回到旧金山时......便是王者归来大杀四方！” “哈哈哈~~~对，大杀四方~！” 细狗和石头也露出同样难看的笑容，附和着喊出了这个口号，而哑巴则用一种狂热的眼神静静看着林肆，不一会儿又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趟以身作饵引诱罗文入局，可谓是险中求胜，林肆虽然已经提前做足了准备，但当真的开始实施后还是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变化，比如奎帕，比如罗文身边的飞刀手。 不过还好，结果仍然在他的掌握之中，只不过情况狼狈了些。 当林肆他们提着罗文的脑袋出现在矿场后，还在苦苦支撑的罗文手下在这一刻战意全无，跑的跑、降的降，妈的老板都死了他们还拼个毛啊？就算打赢了也拿不到钱，还不如现在逃回去，回到罗文的公馆，能偷多少偷多少，能抢多少抢多少。 看着狼狈异常的林肆等人，赛华陀急忙找来了药箱开始为他们缝合伤口。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医师，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治疗外伤的手法进步神速，缝合的伤口不但速度非常快，形状也极为美观，甚至还用细线打了漂亮的蝴蝶结。 林肆哭笑不得道：“刁爷，你这一手缝合线蝴蝶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但咱就是说现在可不是卖弄手艺的时候，我失血过多眼睛都有点发黑了。” “快快快，一人一颗理气补血的药丸，这是我所剩不多的存货，里面加了野人参等名贵的药材，当然还有一些烟叶，只是少量服用不会出问题，但会帮助你们熬过今晚。” 赛华佗拿出仿佛“济公开胃丹”一样的深红色药丸，给林肆他们一人嘴里塞上一颗。 那味道虽然奇怪，但却没有一个人嫌弃不好，他们知道这玩意儿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只能捏着鼻子将其咽下。 “好，今晚我们就留在这里休养，让弟兄们养好伤，受伤轻的打扫战场，那些尸体不能任由其在那里发臭变质，找个山谷全部丢下去埋了，至于咱们自己的兄弟......另外挖坟立碑。” 林肆说完在心里补了一句，“我还要留下他们的手指骨，找机会送回家乡。” 今晚的山谷矿场无疑是血腥味浓郁的一晚，周围的野兽们被这血腥气息吸引过来，但同时又被这群人散发出的杀气吓退回去。 林肆他们在矿区升起篝火，如同一支刚刚打败对手登上王位的狮王，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肆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既然已经干掉了罗文，我们还要去那修铁路吗？” 面对赛华佗的问题，林肆又一次肯定的答道：“当然要去，罗文的问题解决了，但我们的另一个老朋友摩顿议员的问题还没解决，这一趟铁路之行很有可能会决定着我们未来的路怎么走，大家养足精神，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 第109章：再次上路 矿区这一战，让肆久堂连带根西部族又付出了不少人命作为代价，而活下来的则几乎人人带伤。 林肆身上的伤最重，当赛华佗脱掉他的衣裤为他检查伤口时才赫然发现，肆爷全身上下竟然有多达三十五处深浅不一的刀伤，但最严重的伤却并非来自于此，而是瞎子那一抓。 “肆爷，您这肩膀......” 赛华陀的声音有些哽咽，以他当行脚大夫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林肆这条胳膊以后怕是行动都要受到影响，换言之，他很有可能落下残疾。 但林肆清楚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着远超常人的恢复能力，虽然不会像金刚狼或者死侍那样立马还原，但休息上个十天半月，只是平常行走已经可以不受影响。 “刁爷，就按照常规帮我处理吧，我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信心的，谁让咱年轻呢。” 赛华佗还当是林肆故意这么说给自己打气，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按部就班的给后者肩膀涂抹完草药又包扎起来。 “哎哟~哎哟~~赛华佗，快看看我，我这儿疼的厉害~~~” 就在这时，细狗一瘸一拐哀嚎着走了过来，说完弯下腰褪去裤子，指着自己身后道：“我是不是中枪了？” 赛华佗看了一眼，竟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随即一包草药拍上去道：“细狗，你这真叫小刀拉屁股，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哈哈哈~~~” “哎哟~疼死我了~你轻着点儿，感情不是你受伤！” 细狗捂着敷上了草药的屁股，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躲进了一座帐篷。 “刁爷，肆爷他没事吧？” 穿着铁衣，戴着铁盔的石头也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直接坐在赛华佗身旁。 赛华佗看了一眼林肆，没有说实话，只是敷衍道：“死不了，倒是你，怎么说话不结巴了？” “咦？是啊。” 石头似乎也发现了这个新大陆，异常开心道：“我怎么不结巴了？我的结巴病好......好......好......看来也没完全好......” “哈哈哈~~~~” 石头的窘态又逗的周围众人哈哈大笑，但有不少人因此而扯动伤口，笑声听上去都变了味儿。 在赛华佗等人的全力医治下，确定伤好后还能继续自如活动的兄弟只剩余六十八人，加上根西部族的幸存者，林肆的队伍还没有真正出发，人数便直接缩水到了九十人。 当听到赛华陀报出这个人数后，林肆沉默了一阵道：“在这里再休息两天，然后我们向东出发，起码到了太平洋铁路公司他们得给咱们管饭吃。” 两天之后，稍微恢复一些元气的肆久堂众人，在他们肆爷的带领下走出海岸山脉，开始向东去寻找那条横贯北美东西的“超级铁路”。 林肆要在得到绝对力量前先把根西部族的幸存者们单独安顿起来，因为对方只顾华工，并不雇佣当地的土著，不但如此，他们对于印第安部落的人攻击欲望很强，甚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奎帕已经在矿区那次冲突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概率被崩塌的山体掩埋了，根西部族的青壮年男性来到个位数，而他们可以战斗的人员首领竟然变成了艾密塔。 “大酋长，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部落里的大家不太方便出现于太平洋铁路附近，那样会引起对方不必要的误会，甚至招来杀身之祸，我们需要暂时分离，你放心，既然我说了要庇护你们就不会食言，而且你们此行另有其他任务。”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颠沛流离与灾祸，根西大酋长似乎苍老了很多，以至于现在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老板，以后还是让艾密塔负责部族事物吧，我老了，不知道哪天就会倒在逃难的路上，没办法照顾族人......艾密塔虽然年纪不大，但他成长的速度大家有目共睹，您的任务直接说给他就好。” 林肆拍了拍大长老的肩膀，示意他要保重，这才拉着艾密塔避开其他人，聊了一些关于根西部族和肆久堂的未来打算。 “肆爷，其实我非常想跟你们一起去，但是......族群里现在真的离不开我。” 林肆拍拍他的脑袋道：“当然，艾密塔，你现在可是根西部族的顶梁柱，要负责保护大家，另外我说的那个计划缺少了你也很难完成，记住，想要拯救自己的族人和同胞就必须豁出命去、全力以赴，尽早建立起自己的威望，这样才能带领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我相信下一任酋长的人选非你莫属。” 艾密塔苦笑了一声，他现在对于酋长这个位置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亲眼看到那么多的族人死于非命，家乡被毁，居无定所，被人像牲畜一样赶来赶去...... 大酋长一夜之间就仿佛老了十岁，如果换成是他，真的可以做得更好吗？ “放心吧，有我们呢，这样，你和麻钱儿可以打个赌，看看你们下次再见面时谁骑马骑得更快，谁的枪法进步更多，谁的个子更高，谁的功夫更好。” 艾密塔听到麻钱儿，眼底里似乎被激起了某种斗志，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非常优秀，各个方面都非常接近，这也使得两人下意识较起劲来。 不过麻钱儿现在身受重伤，正躺在燕归巢里养伤，而艾密塔也要听从林肆的吩咐带领族人先行离去了。 他们的现状看似都处在低谷，但就像林肆说的那样，只有触底反弹的才更快、更猛。 “林先生，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族人，毕竟我们也是肆久堂的成员不是吗？” “你说的对，小子，你已经长大了，也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记住我告诉你的那些话，不要急不要慌，按部就班的来。” “我明白，也希望你们一切都顺利，我会带着族人等着您的。” “好小子，我相信你。” 离开矿山的第三天，艾密塔带领幸存的根西部族，与肆久堂众人兵分两路，一路直直朝东寻找太平洋铁路，另一路则稍稍向东南方向偏离，那里连接着两个沙漠占有率极高的区域，印第安人的数量也相对较多。 是的，林肆交代给艾密塔的任务就是更多的找到或联合其他的印第安部族。 由于那亘古不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真理，林肆决定要拉拢这些当地原住民。 虽然现在来看他的钱仿佛都打了水漂，但从长远的意义上来说这些都是必须要花的钱，就如同盖楼之前要先打地基一样，基础不稳你盖的越高就只会摔得越惨。 ------------ 枕木 ------------ 第110章：偶遇 林肆的队伍缓慢而坚决的向东边行进，他们穿过加里福尼亚的中部平原，走入越来越荒凉的戈壁滩及沙漠，终于在离开海岸山脉后的第七天看到铁路的踪迹。 远处的铁路在他们视野里细的就像头发丝，连接着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他们现在只要顺着这个方位一直往前走，大概率就能找到太平洋铁路公司正在施工的地点了。 就在这时，一阵“叮叮当当”的铜铃撞击声传来，从侧面的不远处，一辆马车似乎要从肆久堂的人群里穿行而过。 “让开让开~~~~太平洋铁路公司速递马车~~~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阻挠马车的正常运行，因此而产生的严重后果本公司概不负责~~~！” 看着那霸道丝毫没有减速意思的马车，林肆表情一冷，站在那辆马车前进的道路上，非常平静的抬起了自己的左轮，对准前方的马车夫和押车。 “我管你是什么公司的马车，敢伤我的人，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那马车夫明显没想到一群华工在面对他们公司马车时竟然不闪不避，甚至掏出了左轮。 情急之下，那马车夫紧紧拽住了缰绳，让狂奔中的马匹急停下来。 “吁~~~~” 由于马车刚刚行进的速度过快，此刻他突然勒紧马缰，使得那些马匹脚下拌蒜，互相拥挤，坐在旁边的押车差点因为这次急停被甩飞出去，顿时心中大怒。 “见鬼......你这该死的、低贱的猪仔！你们是哪个公司的员工？不想活了吗？” 押车身后背负着一杆长筒猎枪，怒吼中他取下枪正想要瞄准林肆，却见对面那个在他眼中毫无威胁的华工却率先扣动扳机。 “砰”的一枪，那名押车手中的长管猎枪轰然炸开，枪管位置被炸出一个大洞，青烟直冒。 对面那名华工竟然一枪射入了他的枪管内，造成了炸膛。 “哦见鬼别开枪~~~我们车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装的都是一些信件和私人邮包~~~” 马车夫还以为遇到了拦路抢劫的乱民，急忙高举双手，并声称自己没钱。 “闭嘴，我们可不是那些毫无原则滥杀无辜的强盗土匪，要赶路就去赶你们的路，但记住，收起你们那丑陋高傲的嘴脸，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林肆说话的语气虽然非常平静，可那马车夫，包括旁边的押车都听的脑门冒冷汗，他们丝毫不会怀疑面前这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华工所说的话。 见鬼，这到底是什么人？在面对他时所感受到的压力甚至比马车驿站段长还要高得多。 那马车夫没敢再乱说话，咽了口唾沫，急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可还没等他重新将马匹归拢整齐再次出发，车厢门却被打开，坐在里面的乘客状态狼狈的开始抱怨。 “见鬼......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我在里面就像筛盅里的骰子，我现在看什么都是旋转的，你到底会不会驾马车？” 先走出车厢的那人穿着带有方格装饰的羊毛西装，留着黄色短发，额下和嘴唇上方都有着明显的胡茬痕迹，脸颊较为瘦弱，但一双眼睛非常有神，看起来极为精明。 他刚刚抱怨完，似乎也发现现场气氛有些不对，朝前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林肆，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林？是你！我亲爱的朋友~~~没想到我们在这里也能相遇，哈哈~~~缘分真是一件奇妙的东西~！” 林肆看到来人也颇为意外，这不正是他的主编朋友菲尔吗？那个在大监狱因为得罪了监狱长不知被关了多久的倒霉蛋，自己能够顺利扳倒监狱长这家伙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菲尔，你不好好在旧金山做自己的报社主编，为什么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林肆微笑着走过去，和对方握手并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不管怎样两人也算是一起患过难，并联手搞垮了监狱长，异地重逢总归是要亲近一些。 “哦~我的一个朋友想要在内达华卡森市创立一家报社，你知道的，在创业初期他会度过一段相当困难的时期，所以他需要我的帮助。” “你还真是一位热心肠的家伙，菲尔，能在这里遇到你太好了。” 寒暄完后，菲尔注意到了肆久堂的华工，小声问道：“林，这些都是你的人？你们准备去哪里？” 林肆打了个响指说：“这个问题问的好，我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呢，我们准备前往中央太平洋铁路施工工地现场，到那里去混口饭吃。” “哦~~天呐~~你们要去修铁路？也是......太平洋铁路正在大量招收人手，而华工无疑是所有工人里面性价比最高的。” 菲尔又想了想道：“我们的目的地相差不远，我可以带你们去，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行进到了内达华山脉附近，那里有连绵的山区，陡峭的断崖，想要在那里修建出一条铁路绝非易事，所以我猜想他们的速度不会很快。” “太好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林肆又一次热情的拥抱了一下菲尔，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跟着这辆马车走。 旁边的马车夫和押车都看愣了，菲尔急忙靠近他们，压低了声音道：“嘿，你们看，这是我的朋友，你们可千万不要以为他是你们平时印象里那些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华工，他们可是在恶魔岛监狱里服过刑并且全身而退的家伙，特别是他们的首领小丑林，看见他手里的枪了吗？那把枪不知道干掉过多少帮派成员，我想有了他们同行这一路上我们都不用担心遇到马贼了。” “啊？” 马车夫和押车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觉得这样有些不妥，而且还会严重拖慢他们的行进速度，但就安全性上来说的确，跟着将近一百号人的队伍安全感都爆棚了，更何况他们身上还带着枪。 “菲尔先生，请允许我们商量一下。” “好的请便。” 马车夫和押车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最终给出了一个“同意”的结果。 最主要是他们也害怕，如果忤逆了这群华工的意思，对方一个不高兴，掏出左轮给他来一枪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自己的车厢里还装着非常重要的文件要运送呢。 ------------ 第111章：染血的枕木 有了菲尔的一路同行，林肆他们也更为直观和详细的了解到了正在建设中的太平洋铁路，以及他们所要前往的目标——内达华州。 其实内达华州被正式划入联邦政府版图没有几年，在墨西哥独立战争之前这里还属于西班牙统治，直到1864年才正式加入联邦。 这里盛产白银，也有金矿和煤炭，可由于地形复杂，山脊较多，使得它的道路通行并不那么顺畅。 当然，在铁路贯穿之后这里必定将迎来一次飞跃式的发展，但就现在而言，内达华州的居住地大多还都是淘金最顶峰时期由矿工聚集起来的城市及村落。 沿着加利福尼亚境内已经铺设好的铁轨一路行了三天，然而在这三天里，林肆他们就看到了不下三十具来自不同人的尸骸残骨。 它们就那样暴露在烈日下，残缺不全，沉默无声，时不时还有蜥蜴从头骨缝中爬进爬出。 林肆这一路行来越发沉默，想他以前到这里来大多是旅游，听着讲解员的讲解，看着资料上所遗留的黑白照片，很难想象当时修建铁路时那些工人会遭遇怎样的困难，又会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 眼前一幕不得不让他想起那句话： “在北美太平洋铁路上，每一根枕木下都有一具华人尸骨。” 没错，这条被称为“工业革命以来，世界七大工业奇迹之一”的伟大铁路，与华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人们在歌功颂德于它的伟大时，却完全忽视了这条伟大铁路背后的真正建造者。 华工，身材矮小单薄，但却极度吃苦耐劳，聪明好学，他们才是这条铁路的最大贡献者。 可以这么说，在全长近1100公里的中央太平洋铁路上，有起码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都是在华工加入之后的四年中完成的。 他们就是这么伟大，在古时能够建造出长城，在此刻同样能修起铁路。 “肆爷怎么了，这几天他话都很少，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啊。” 察言观色的细狗用手肘怼了怼赛华佗，示意他上去询问一下。 赛华陀一摆袖子道：“你要好奇自己去问，谁都能看出肆爷心情不好，你看看这几天有一个人敢问吗？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嘿~你这个老东西。” 细狗有些不愤的挽起袖子，阿福急忙走过来打圆场道：“其实肆爷是看到沿途的那些骸骨之后心情开始变差的。” “哦？阿福鬼佬，对呀，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是咱们这些人里说洋文说的最好的，你一定能听懂肆爷和那个黄毛都说了些什么，快给我讲讲。” 阿福被细狗一把揽住脖子，他有些不习惯跟后者贴的这么近，象征性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表情严肃的说道： “是的，我的确听到了，肆爷说那些骸骨都属于我们的同胞，那全部都是华工的骸骨，他们为了这条铁路付出生命，但死后甚至连一座坟墓都没有。” 细狗几人听到阿福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都有些沉默。 阿福低叹了一声，而细狗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口中开始低声哼唱起一首来自他家乡的民间小调。 “咸丰二年造金山~~ 担起遥仙万分难~~ 竹蒿船~撑过海~~ 离妇别姐去求财~~ 无挂房中人女~~ 无挂二高堂~~” 胖子是北方人，有些听不懂细狗唱的什么意思，便开口问道：“你刚才唱的什么歌？还挺好听的。” 细狗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在我们家乡以前听我阿姐唱起过，意思就是漂洋过海去金山赚钱，不要挂念妻女，不要挂念父母，因为挂念也没有用，还很可能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听到细狗哼这首歌，石头也靠了过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在家乡也听人唱起过。” 肆久堂的兄弟们或许不知道，但林肆作为未来人他却无比清楚。 太平洋铁路当修筑到内华达境内时，将会遭遇最为困难的阶段，就连北美本地人都把这段铁路称为“内达华山上的中国长城”，因为在这里，有超过一千名的华工付出了生命。 在1907年时，人们从当地沙漠里挖出了约合900多公斤的华工尸骨，所以说“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具华工尸骨”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 “亲爱的林，再往前走大约一天的路程就要抵达卡森城了，到了那里我就没办法再陪你们继续往前走了，你们这次去修筑铁路，真不知道我们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 队伍前方，坐在马车车厢顶上的菲尔有些惋惜的说道。 同样坐在马车车顶上的林肆感受着荒漠上吹来的微风，目光坚定道：“下次见面应该会很快。” 菲尔不明白林肆这么说意味着什么，但在不久之后的未来他却从卡森城的报纸上了解到，这位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华人朋友又做出了多么让人惊讶的壮举。 “对了，林，我们明天就要到了，我身上有份地图，它对我作用不大，但希望能帮到你们。” 菲尔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张质地相当古老的羊皮卷轴，那上面是精细到堪称艺术品的手绘地图。 “谢谢你菲儿，我的朋友，之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记住，我们是肆久堂。” “当然，如果有困难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呵呵呵~” 菲尔正在那里笑，却见林肆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冷，当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就见后者将指头伸进嘴角，吹出一个响亮无比的口哨。 还在下面聊着沉重话题的肆久堂众人听见林肆这声口哨，全部抬起头望向了东北方，两秒钟后，人群立刻混乱起来。 “混乱”只是表面，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和押车不明白这些华工为什么突然之间开始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跑，可当这些人全部停止动作了之后他们这才明白，人家根本不是在乱跑，也并非漫无目的，他们竟然排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牛x的方阵。 站在方阵前列的华工身材普遍较为高大，他们拿出自制的藤条牛皮盾。 往后一排的华工也早就端起背在身后的步枪，搭在前一人的藤条盾牌上，向着东北面做出了一幅迎击的姿态。 “哦我的上帝呀，那是什么？” 此刻，马车夫也注意到了，在那些华工枪口所指的方向远处，似乎有一股尘土正在向他们快速靠近过来。 那些尘土是由什么造成的不用说他也心知肚明，那自然是全速奔跑中的战马践踏所导致的。 “所有人注意~~~两点钟方向，设立拒马，不要被对方冲破阵型~~~” 林肆大手一挥，声音瞬间覆盖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下一刻，那些手上提着竹矛的华工快速向前移动，他们利用藤条盾牌中间的缝隙将长矛穿过，又将长矛尾部牢牢抵在身下的土地中，制作成了一道向前倾斜四十五度角的简易拒马。 远处烟尘方向，已经有不知意义的“呜噜噜”呐喊声传入众人耳朵。 是印第安人，是内达华本地的印第安人，他们会袭击一切白人商队，或者是运送邮件的马车。 ------------ 第112章：不战为上 “见鬼，怎么会有这么多印第安野人？本地的游骑兵队伍不是才对他们进行过一次围剿吗？” 坐在马车夫旁边的押车气愤的一把丢掉了自己的帽子，他从身后取下另一把长筒猎枪，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不过当他看到前方那些摆出特殊方阵的华工时，心里却没来由安定了许多。 “不对，这不正常，这里应该是安全路线内，这些印第安人都聚集在靠近中部莫尼特岭附近，可这才刚到内华达边境啊。” 菲尔表达出了自己的疑问，并且从包里翻出一把造型有些奇怪的手枪。 林肆只瞄了一眼就开心到差点笑出来，他认出菲尔手上拿着的应该是一把史密斯维森公司制造的“药片”小手枪。 是的，有人说这把枪的枪弹有点像顺势疗法药片，七颗子弹就是七颗药片，只有全部打出去才能够对一个成年人造成伤害，也有人说这种枪哪儿哪儿都好，但只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连屁也打不中”。 “亲爱的菲尔，我劝你还是收起自己的神兵利器吧，我这里还有一把‘胡椒瓶’，虽然也不怎么好用，但总比你的东西强。” 林肆抬手从腋下掏出一把左轮递给菲尔，这种亚纶牌的左轮绰号就叫做“胡椒瓶”，它的威力尚可，但准头极差，能不能打中点东西则全靠运气。 菲尔也没客气，有些尴尬的收起了自己那把药片枪，双手接过林肆递给他的左轮，有些紧张道：“林，看来对面来的人很多。” 林肆轻描淡写的耸耸肩回道：“可我们的人也不少。” 菲尔听完愣了一下，随即又想起林肆他们在恶魔岛大监狱里搞出的动静，顿时脑子里就冒出个念头。 对呀，我身边坐着的可是小丑林，那个毁了恶魔岛监狱的狠人，他怎么会害怕区区的印第安人？应该是对方害怕他才对。 而且林肆这里有六十多人，根据从前有被印第安人袭击过的报道来看，他们的规模远远达不到这个数。 只不过林肆像是自言自语的站起在马车车顶上道：“虽然我们人也不少，但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最好不要损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上，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佳的方案。” 他说着就那么高举双手，做起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口中还“乌拉乌拉”的叫喊着，那叫声就和袭来的印第安人如出一辙。 菲尔看了个目瞪口呆。 “林，你......你在做什么？难道你在试图和那些野人沟通？” 在这个过程里，袭来的印第安马队也已经能够清楚看到自己想要袭击的目标。 当他们看清楚这块“铁板”的规模之后，他们的前冲速度明显放慢了下来。 没错，印第安人是很勇敢，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傻的，如果对方的人数和武器都在他们之上，还这么冲上去死磕，那估计他们这个种族早就灭绝了。 领头的印第安战士显然也看到了在马车顶上手舞足蹈的林肆，他们前冲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竟然停在了方阵前大约五十米开外。 “等等，那个人做出的动作......是我们祈福时所跳的舞蹈，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布莱克，你看，他们是黄皮肤的，是东方人！”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辫子？还会跳我们的舞蹈？” 领头的印第安战士表情严肃，他看着整齐划一矗立在不远的尖锐长矛拒马，突然抬起大手道：“后退，离开这里，这些人不好对付，我们的敌人是那些白人，放他们过去。” “什么？布莱克，就这么放他们过去？我们冒险来到边境就这么空手而回吗？” 被称为布莱克的印第安战士首领眯眼瞥了身边的年轻人一眼。 “你要不要看看他们所摆出的方阵以及那些尖锐的长矛？你认为我们可以毫发无伤的解决掉那些人吗？勇敢并不等于愚蠢，别忘了我们的敌人是谁。” 那年轻人被训斥的低下了头，是的，他们这一趟出来搞偷袭的队伍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人，虽然他们都骑着马，其中有一半的人也拿着步枪，但对面看上去有六、七十人，同样有步枪，他们甚至还有盾牌和长矛，这可不是一支普通商队或者华工能够拥有的配置，他们倒更像是去前线打仗的军队。 “所有人，回去！” 印第安战士布莱克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他要立即把这群华工的事情汇报给自家酋长。 “走了？他们离开了？” 菲尔站在马车上，看着那群印第安战士调转马头，开始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 “真的跑了？上帝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肆道：“看来对方也是聪明人，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林肆说得轻描淡写，可马车夫和押车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庆幸和这群华工同路，要不然自己这边三人肯定已经被扒掉头皮了。 吓退了打秋风的印第安战士，肆久堂众人这才收起阵型，重新回归老实木讷的华工形象。 这些人前后所表现出的反差让菲尔有些傻眼，他忙掏出个小本，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林，我的朋友，我决定了，我下一篇专访要写华工的故事，还请你到时候一定要帮我~！” “哦？写我们？” 林肆颇感意外，但觉得这也算他们的一个机会，让世人认识他们的机会。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言无不尽，呵呵~” 车队继续向前行，很快进入了内达华境内，周围的地势逐渐变得起伏不定，远处还能看到连绵不绝的山峰轮廓。 “亲爱的林，走到这里我们就要分别了，不过就像你说得那样，我们一定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我对你们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已经抵达目的地的菲尔有些不舍得与林肆告别。 “当然，我们家乡有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拜别了菲尔，林肆拿着前者送他的地图，配合自己记忆里那个后世地图，两相比较之下，确定了一个方位。 “艾密塔他们如果往这个方向走，大概会遇到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群印第安人，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 林肆正在那里寻思着，互听赛华佗道：“咦？肆爷，那边趴着的好像是个人，要去看看吗？” 就在肆久堂队伍前进的侧方，一颗歪脖树下，有一小坨垃圾样的事物堆在那里，如果说是个人的话，体积未免有些太小了。 林肆摇摇头道：“不要节外生枝，不明身份的人最好不要招惹，继续赶路。” “哦，好嘞。” 赛华佗虽然以前是个行脚大夫，但却并没有那种“是个病人就不能在他面前咽气”的觉悟。 可林肆还是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走在队伍后方的胖子。 他也看到了树下类人形的物体，几乎是在本能驱使下就走了过去。 “喂~喂你醒醒，老乡，能听到我说话吗？” 胖子将那具瘦小的身体翻过，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 “噗~咳咳咳咳~~~！” 不一会，那人竟然真的被他搞醒过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贪婪的夺过胖子手里的水壶，大口大口灌入腹中。 ------------ 第113章：意外的相见 “慢着点儿，小心别呛到，想喝水我这里还有，你想不想吃一点饼子？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很久没吃饭了，一次不宜吃得太多，最好是用水泡一泡，那样子方便消化。” 胖子只看了一眼对方身后那根麻花辫，就知道这位落难者是和他们一样的华工，大概率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可怜人，当下，一股环绕着光环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又是喂水又是喂饼，还给那个瘦弱的华工检查身体。 “呜呜呜......咕嘟~咕嘟~咕嘟~啊~~~~” 那人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话，而是把胖子递来的一张饼狼吞虎咽的塞入口中，又就着清水送下肚子，这才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多谢......多谢恩公搭救，咱家苏明喜，虽然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请你留下姓名和住址，咱家回去一定会重重的谢你，你......你也是我大清子民吗？” 是的，这个被胖子从路边救起的华工难民，这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太平洋铁路公司逃走的大内第一高手——苏明喜苏公公。 “是，我是大清子民，我们全都是，既然都是同胞，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去给你叫大夫，他医术很好的，另外我们的头领叫肆爷，他非常聪明，见多识广，你想要去哪里问他，他一定能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好，多谢恩公......只是咱家多日不曾进食，身体虚弱，有些站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来背你，你别看我这个样子，但却有膀子力气，对了，我叫乔任良，大家都喜欢叫我胖子，是个厨子，呵呵~来，把手给我。” 胖子非常热心肠的将苏公公背在背后，紧跑几步追上队伍，内心里为他今天能够拯救一条生命而感到无比自豪。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圣母病发作救回来的这个干瘦小老头，差点就要了他们肆爷的命。 肆久堂的队伍在进入内达华州之后行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实在是这里的路太不好走，弯弯绕绕高低起伏，而进入这里之后不用林肆说大家都有注意到，靠近铁路周围的地方所发现的骸骨数量，比加利福尼亚境内更多，更密集。 队伍后方，被胖子背在背上的苏明喜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便要求自己下来步行。 胖子非常贴心的折了根树枝，为苏公公制作了一根拐杖，并且陪着他，不让这位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老乡掉队。 “仁良啊，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苏明喜算是这些华工里唯一一个喊胖子本名的人，这让后者听起来心中多少有些奇怪。 “哦，我们要去修铁路的地方，到那里去赚钱，也只有到了那儿我们才能有饭吃。” “修铁路？老佛爷保佑，咱家好不容易从那鬼地方逃出来，你们又要把我带回去？还有，如果你说这些人都是我大清子民，为什么他们都不留辫子？” 胖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道：“这是肆爷说的，他说留着辫子做事很不方便，如果打架的话还容易被人抓在手里成为弱点。” “这是什么谬论？这辫子可是我大清朝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能说剪就剪？这要是在大清都够得上砍脑袋了！” 苏公公明显对这些大清子民私自剪辫子非常不满，当即脸色都沉了下去。 “肆爷说这里不是大清，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呵呵呵~老苏，你就别在意这些了，咱们这些人能在异国他乡聚在一起活下来全靠肆爷，他可是有大本事大学问的人。” “肆爷肆爷，咱家倒要看看你口中的肆爷是否真有三头六臂？咱家要当面问他还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还把不把祖宗规矩放在眼里！” 苏公公越说越气，当下杵着拐杖加快了步伐，开始往队伍前头赶去。 “唉~老苏，老苏等等我，别走那么快，你的身子还很虚弱~~” 队伍前方，林肆走走停停，拿着地图一边做对比，一边在上面添加一些标记。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后方传来胖子的喊声。 “老苏你别走那么快~~~肆爷那都是为我们好~~~” “老苏？老苏是谁？” 林肆听到胖子的话扭头望去，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衣着阑珊，个头矮小，还杵着个木棍的老者，正快步向他走来，似乎不是他们肆久堂的兄弟。 “这哪儿来的叫花子？肯定又是胖子的圣母病犯了，咱们自己的干粮都快不够吃了，他还给你往回捡人。” 细狗嘴里咬着一根稻草，看到苏公公一口就猜出了对方的来历。 可就在这个矮小的身影越走越近，仅和林肆间隔不到十米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哑巴气势忽然间有了变化，或者说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混乱。 “哑巴，怎么了？” 林肆正要开口去问，却看到哑巴的眼睛从来没有睁的那么大、那么圆过，而且他的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握住了刀柄，背部弓起，做出了一副应激的进攻前动作。 可是他的面前不远处，分明只站着个破衣烂衫叫花子似的老头，怎么会让两米多高出自大内的哑巴如临大敌？ 同一时刻，苏公公也看到了那鹤立鸡群的大个儿，他身子一震愣在原地，不一会儿才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咱家吃了那么多苦，绕了那么多路，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遇到你，刘斩云！你还不给咱家跪下！” 苏公公此话一出，周围人皆是一惊，齐刷刷将视线望向了哑巴。 林肆此刻早已死去的记忆也一点一点重新浮现，他打量着对面那叫花子老者的身形，以及他刚刚说出的话语，不难猜出此人便是皇宫大内统领总管太监，也是有着紫禁城第一高手之称的苏明喜苏公公。 “见鬼......胖子这是捡回了一个怎样的烫手山芋？” 仿佛存在着来自于血脉中的压制，当哑巴认出苏公公后身体就在不住颤抖，从前那支配性的恐惧又一次萦绕在他心头，竟然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 林肆背在身后的手打出一个手势，石头、细狗、阿福他们也缓缓将手伸向了武器所在的位置，只要肆爷一声令下，他们拔枪的拔枪，拔刀的拔刀，誓要将这叫花子一样的老头撕成粉碎。 “公......公公......” 舌头已经少去了半截的哑巴沙哑着嗓音，发出了含糊不清的两个字。 他小山般的身体缓缓下蹲，看那样子似乎真的要给面前这个小老头跪下。 可忽然间，哑巴下跪的姿势猛然一僵，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庞大如山的身躯突的向前发起攻击。 他双腿猛蹬地面，右手抽出腰刀横斩而出，这一招偷袭哑巴用上了全力，无论站在他面前是人、是兽，还是一块石头，他都有信心能将其一分为二，劈成两半！ ------------ 第114章：免死玉牌 看到哑巴毫无征兆的动手，林肆也在下一刻动了起来，他抽出腰间左轮，上膛、瞄准、扣动扳机，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无一丝凝滞，相当顺滑。 石头迈开双腿“轰隆隆”撞击而去，细狗和阿福也都拔枪开始往那个方向射击。 胖子追在后面，人还未到，一张脸就变成了煞白，他不明白自己刚刚救回来的老苏怎么跟肆爷他们一见面就要生死相搏，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哑巴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展开偷袭，林肆等人也陆续跟上，但他们的动作在苏公公眼里却仍旧慢了半拍。 “刘展云，你果真翅膀硬了，敢在咱家面前动手，放肆！” 这一刻，那个如同叫花子一般的枯瘦老头身体内爆发出了一股完全不与之匹配的惊人气势。 只见苏明喜身影“嗖”的向上一跃，脚尖轻轻点在哑巴劈来的刀身上，但也就是这一点，却让后者双臂如遭雷击，动作也跟着有些变形。 不但如此，苏公公连点哑巴手臂与肩膀，伸手拽住后者的耳朵，将他那庞大的身躯向侧面移了几公分，也就是这几公分，让林肆、细狗和阿福射来的子弹绝大多数都打在了哑巴身上。 “什么？停止射击，不要开枪，抽刀子跟我上！” 林肆心中一惊，急忙舍弃了左轮，双手各抓住一柄短刀冲向那邋遢老头。 苏明喜一招便制服了哑巴，并用他遮挡子弹，随后右手手掌五指分开，对着哑巴的天灵盖就要拍下。 “刘斩云，你背叛大清，背叛老佛爷，背叛我对你的辛苦栽培，咱家近日便要亲自清理门户，带着你的脑袋回去给老佛爷请罪！” “放开他！” 林肆怒吼一声，短刀在空中划过，直刺苏公公眉心。 “呵~好凌厉的刀法，但却没什么规矩，年轻人，你就是刘斩云舍命也要护着的那个长毛军余孽吧？别着急，咱家会将你和他的脑袋一并带回紫禁城献给老佛爷。” 苏明喜轻蔑的瞥了林肆一眼，在他凶猛的短刀攻击下，只轻描淡写地挪动了几下身子，便让林肆的攻击全部落空。 不但如此，苏公公仿佛在戏耍一般，躲闪的同时还抽空将细狗和阿福踹飞出去，并屈指弹在了林肆的短刀刀刃上，弹得他虎口发麻，短刀瞬间脱手坠落向地面。 “什么？！” 林肆没想到，这个个头矮小的老叫花子竟如此厉害，从前他对于功夫的了解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来自于武侠片，虽然他也有练过，但总觉得在实用性上远远没有自由搏击或拳击这些来的有用，大部分都是些花架子，可今日对上这瘦弱的老头，才让林肆直观地感受到什么才是功夫，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 只不过林肆也坚信“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耍的再好一枪撂倒”的原则，只不过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射击距离与时机，在投鼠忌器之下展开近身战，现在再想拉开距离用枪来对付对方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林肆一咬牙，心中发狠，当短刀即将掉落地面时，他忽然抬脚踢在了那匕首的刀把上，将这把刀当做暗器一般踢了出去。 苏明喜轻描淡写的抬脚向旁边一带，那把激射而来的匕首就转变了方位，向着横冲而来的石头飞去，并且精准无误的扎在了他的腿面上。 只不过苏公公在这里也进入了正常人都会犯的思维误区，他以为这一刀扎中石头，即便杀不死他也能让他倒地失去还手之力，但却没办法想到，正在向他奔来的这个年轻人身体缺失了痛觉，即便被刀扎中也没怎么影响他前奔的速度，甚至让他更快了几分。 “嗯？” 苏公公略显诧异，而此刻石头也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头戴铁盔的石头使出了自己最常用的一招，那就是铁头撞击。 苏明喜眉头微皱，抓起地面的两颗石头屈指弹出，“啪啪”弹在了石头双腿的穴位上。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那种痛处酸麻折磨的倒地不起，但石头却依旧我行我素，甩开膀子狠狠撞在了苏公公身上。 苏明喜那瘦弱的身体顿时就像一块破抹布似的飞上半空，他人在空中强行提起一口气，调整重心，双脚啪的一声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但下一刻，本就身体虚弱长时间缺乏营养的苏公公，竟然一口血喷出。 他伸出鸡爪一般的手掌抹了抹嘴角，有些不可思议的自语道：“你是什么怪物？连穴位都无法被制服......那咱家倒要看看，是否扭断脖子你还能继续跑。” 苏明喜脸上露出一丝戾气，誓要将石头大卸八块。 就在双方都准备拼死一搏时，却听胖子一声怒吼，并同时拦在了苏公公的身前。 “住手~~~~大家都住手！我们都是同胞，都是大清子民，都是华人，要团结，不要自相残杀！住手！” 苏明喜见到是胖子，急忙收手，无论如何胖子可是刚救了他的命，从小深受皇恩受儒家思想教育的苏公公，也秉承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信念，一直称呼胖子为“仁良”或者“恩公”，恩公的面子总不能不给。 “仁良，你让开，你有所不知，这刘斩云以前是咱家手下的兵，身为大内侍卫杀敌不成反而坑杀同僚，救走敌将遗孤逃到这蛮荒之地，咱家这次来就是要亲手清理门户，并将叛军余孽带回紫禁城，交由老佛爷发落。” 胖子满头大汗道：“我不管什么叛军什么遗孤什么大内，我只知道我们是肆久堂的兄弟，大家好不容易逃出矿洞摆脱危险，肆爷带着我们一步步往着好日子发展，怎么能现在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就把这些全部打碎？！老苏，既然你说你是大内老佛爷身边的人，那我问你，你可认识这件东西？” 胖子也是豁出去了，他将手伸进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那件物体散发出了温润剔透的暖光，竟然是一块材质不明的玉佩。 苏公公出自皇宫大内，什么样的玉石宝物没见过，他定睛一瞧，心头巨震，整个人“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跪伏在那里高声道：“奴才苏明喜~~~见过皇上~~~” 苏明喜这一跪可把林肆他们都跪懵了，“见过皇上”？这胖子难道是宫里跑出来的皇上？这也太扯了吧，怎么可能？ 胖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举着手里的玉牌道：“没错，这就是先皇御赐给我家的免死玉牌，先帝说过，只要有这块玉牌，我乔家今后除了叛国，即便是再大的罪过也可以用来抵消一命，不知在苏公公眼里先帝御赐之物是否还能用？” 此刻跪在地上的苏明喜自然不是在跪胖子，而是跪他手里那块出自于紫禁城皇家的玉佩，他记得很清楚，这的确是先皇曾经随身携带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为了缉拿叛徒和长毛军余孽，不敢有违圣命。” 胖子一看这件东西真的能唬住苏公公，便向前又走了两步高声道：“知道就好，苏明喜，现在我就以先皇御赐之物换四爷和哑巴一条命，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你......你回去就说......就说他们已经死了！” “这......” 苏公公趴在地上，内心忽然有些挣扎。 “怎么，苏明喜，你口口声声说是大清国的子民，是大内侍卫统领，难道你要违抗皇命，无视先皇随身玉佩？” “不，奴才不敢，但先皇之遗物作用只在一次，仁良，你想好了吗？如果留着这块玉牌，你完全可以回到紫禁城享一生富贵。” 胖子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去，苏明喜听令！不许你在为难肆爷和哑巴，在这里大家都是华工，都要听肆爷的，肆爷说团结才能有出路，我们华工一定不要自相残杀，你起来吧，这块玉佩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 “奴才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115章：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看到一场要命的风波竟然以这样一种魔幻方式结束，连林肆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那位大内来的苏公公被胖子从地上扶起，并将手里那块玉佩塞于对方。 可苏公公竟然不敢直接用手去接，还要来一块干净的棉布，小心将玉佩包裹其中，恭恭敬敬三跪九叩之后，这才收入怀中。 “这什么情况？哑巴，这就是你以前的顶头上司，大内第一高手，那个老太监？” 林肆虽然没有直接被苏公公伤到，但他此刻浑身的肌肉仍然紧绷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哑巴此刻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抱着膝盖坐在那儿缓缓点头，“阿巴阿巴”了几句。 “这老爷子也太执着了吧，为了抓我们竟然不惜漂洋过海，跨越半个地球，我还真是小看了被封建思想洗过脑的这些奴仆，更加没有想到胖子拿出的一块石头就能让他打消了自己千里迢迢而来的那股信念，不知道是该为我们高兴，还是该为他感到悲哀。” 林肆摇了摇头，将这种注定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甩出脑袋，走到赛华佗身边问道：“石头怎么样？” 刚刚石头前冲时大腿被扎中一刀，似乎切破了血管，鲜血汩汩流出，半天都止不住。 赛华佗忙得满头大汗道：“血还是止不住，这可怎么办？再流下去不消半炷香石头就要流干了！” “妈的......那个老阴阳人！” 林肆罕见爆了句粗口，着实吓到旁边的细狗和阿福他们。 就在这时，他口中的“老阴阳人”背着双手走到石头身边，不屑道：“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崽子，如果不是仁良和先皇御赐的玉牌，你们几个今日全要命丧咱家之手，让开。” 苏明喜说罢赶走了赛华佗，伸出他那鸡爪一样的枯手，“啪啪啪”点了几下，石头腿上往外喷涌的鲜血忽然间就停止了。 林肆眼中瞳孔一缩，暗道了一声“厉害”！这老太监仅用两指就做出了止血钳的效果，如果没有止血钳石头今天是死定了，这老太监绝对是一块宝藏啊。 看到石头喷涌的鲜血终于止住，赛华佗急忙重新上药、缝合，手忙脚乱的做完了收尾工作。 此刻的石头由于失血过多已经昏睡过去，他嘴唇发白气若游丝，林肆只能让人帮忙将他的铁头盔和铁衣脱下，并将石头放在板车上推着他前行。 苏明喜轻描淡写的做完这一切，便揣着手回到胖子身旁，就那么往前走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胖子有些尴尬的对林肆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祖上竟然还出过御厨，甚至还参加过乾隆爷举办的“千叟宴”，怪不得身上能带着货真价实的御赐之物。 只不过胖子的担心明显多余了，林肆对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感兴趣，只说大家都是兄弟，以前的事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谁都一样。 胖子长长松了口气，仿佛带着某种秘密拖到队伍末尾。 林肆看了一眼，示意大家继续往前赶路，而他本人则放慢了脚步，走到苏明喜身旁。 “苏公公，小子林肆，刚刚多谢您仗义出手救我兄弟一命，公公的一身武艺让人敬佩，对于皇家的赤子忠心更是令小子动容，佩服到五体投地。” 看到林肆主动来套近乎，苏明喜抬手打断道：“哎~你可不要跟咱家套近乎，咱家是官你是贼，现在不取你的性命便已是天大的恩赐，就不要在咱家面前来回晃悠，咱家只说一句，修铁路的地儿肯定是不能再回去，咱家会带着仁良找个镇子住下，之后再找机会回到金山。” 苏明喜本来想说要在旧金山找船返回大清向老佛爷复命，可是说到这儿他又停住了，复命，复什么命？他一没把叛徒刘斩云的脑袋带回去，二没把林肆这个太平军余孽抓回去，就这么灰溜溜的一个人回去，怎么向老佛爷交代？ 林肆仿佛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道：“苏公公，其实您可以先在这里住下，我们虽然是要去铁路公司报到，但也不是存心要给他们卖命，小子另有计划，相信到了这里公公也见到不少的事情，知道咱们大清子民在海外过着怎样下等人的生活。 小子的想法就是将咱们的子民团结起来，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和利益，不再被人欺负，这不是也变相增强了咱大清在世界其他国家人眼里的地位吗？公公倒不如加入我们，这也算是换了种方式为大清朝，为老佛爷分忧了呀。” 是的，林肆现在非常想拉拢这位有些迂腐的大内第一高手，因为他们暗地里还一直存在着一个危险的瞎子，如果他能成功将苏公公留在肆久堂，一旦瞎子下次再找上门，便能依靠这位第一高手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危险。 “你这猴崽子不必花言巧语，是去是留咱家心中自有计较，你刚刚说此去不为修铁路另有计划，什么样的计划？” 林肆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压低了声音道：“公公有所不知，那金山有一人坑害我大清子民已久，小子只不过想给他一些教训，恰好他的种植园距离这里不远，小子的计划是如此如此，那般那般......” 林肆当下把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简明扼要的给苏明喜阐述了一遍，等他说完之后，这位大半辈子都住在后宫，也没少见勾心斗角的老太监挑起眉毛上下打量他一番。 “你这小子，用心忒也歹毒，只不过这办法是用在那些未开化的蛮夷身上倒也无妨，我大清子民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不能被人轻视欺负，这件事你做的对，好吧，咱家就依你所言，先留在这里看着，看看你们究竟能如何带领我大清子民摆脱囹圄，记住，咱家可不是你的手下，不会像他们一样听你差遣，你也别想从咱家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那是自然，公公您完全可以做我肆久堂的吉祥物，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的加入咱这一宝可就算是齐了，您什么也不用做，就安心享福，小子做起事来心里也踏实不是。” 苏明喜伸出手指点了林肆一下道：“你这猴崽子嘴巴倒是甜的可以，如若你不是长毛军余孽，咱家都想带你净身入宫，就凭你这张甜嘴儿，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在宫里混出个模样。” 林肆听的心中一凉，双腿下意识夹紧，咽了口唾沫道：“呵呵~那还真是可惜呢。” ------------ 第116章：表面伪装 胖子用那块先皇御赐之物收服了苏明喜公公之后，林肆觉得自己的计划又向着成功迈进了一步。 只不过被苏明喜这么一闹，林肆和哑巴的身份也便成为了肆久堂众人热议的主话题。 “那个自称‘咱家’的好像是宫里出来的太监，他说肆爷是什么余孽，原本要抓他回去的。” “是啊，我也听到了，长毛军不就是太平军吗？肆爷是太平军的人？” “还有那个像傻子一样的哑巴，原来是大内高手，怪不得他那么厉害。” “再厉害有什么用？你看那个老太监三两下就把他们制服了，他才是最厉害的。” “你们在这里瞎嘀咕什么呢？厉害有什么用？厉害能当饭吃吗？如果不是肆爷稀罕他功夫好，又是同胞，一阵排枪下去再能打也得变成蜂窝，有什么可羡慕的！” 细狗踹了窃窃私语的两名华工一脚，说出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没错，即便苏明喜再厉害，之前也被那些白人监工用枪打伤过，还关在水牢里不给吃不给喝，折磨的不成人形，林肆他们如果一心想要杀他，鹿死谁手还真就不好预测。 赶走了那两名八卦的肆久堂华工，细狗自己却也好奇起来。 他走到阿福身边小声问：“喂，我听他们说肆爷是太平天国的人，还是什么大人物的后代，你平时听肆爷跟别人说话有没有发现一些端倪？” 阿福摇摇头，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我不管肆爷是什么天国的人，我只知道他是咱们肆久堂的领袖，是哪儿的人都不重要。” “你个扑街，顶你个肺，装什么装？说的好像老子不知道一样，不说我去问别人。” 细狗翻着白眼儿正准备去找赛华佗八卦，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衣领。 “哎哟~~我赛你......” 他骂人的话刚出口，回头却看到是林肆，急忙又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嘿嘿~原来是您那，肆爷。” 林肆摇摇头苦笑道：“别到处打听了，告诉兄弟们，我林肆就是太平天国勤王林启荣的独子，的确是落了难才来到这里的，不过让大家放心，太平天国的理念便是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不再受奴役，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都不会影响咱们肆久堂今后要做的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肆爷，嘿嘿~其实您有这层身份兄弟们更高兴，更愿意跟着您干！太平天国啊，那可都是大英雄~！我没少听说那几个王的英勇事迹，原来咱细狗也跟个了不起的人物~！” 是的，林肆原本以为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会让这些人有所忌惮，但却没想到他是太平天国勤王林启荣独子的身份很快就在肆久堂众人里传开了，不但没有因为这个身份遭到质疑，反而让大家更为崇拜，就好像他们正在跟的肆爷不是一个普通人，只要能成事，那以后可都是从龙之功，是能封大将军的。 赛华佗走到林肆的身边道：“肆爷，其实您这身份说出来能吸引更多的华工投靠咱们，毕竟太平军的事迹在国内流传甚广，还有很多地方将他们的事迹编成了戏曲到处表演，您是勤王的遗孤，更该振臂一挥把大家团结起来，再加上哑巴这个大内侍卫作证，没人会质疑您的身份的。” 其实林肆也有这个想法，他点头道：“对，刁爷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等咱们回去之后就可以提上日程，现阶段让弟兄先不要声张，因为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与这个身份无关，那些高高在上的白鬼不会买账，低调才是咱们最好的掩饰。” “好的肆爷，我去给兄弟们提个醒，不要让他们高兴过分了。” 虽然半路出了苏公公这个插曲，但林肆却因祸得福，不但收获了一位口头上说不会帮忙的大内第一高手，还让肆久堂队伍里增加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凝聚力和使命感。 先前林肆虽然也每日训练众人，大家对他也很尊敬，可总是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现在他可以确定，缺少的就是这一股核心的东西，背井离乡的华工们缺乏认同，也缺乏信仰。 虽然他们大部分来自于南方，也有人信仰妈祖，但毕竟也有北方的，失去了皇权的约束，又遭到白人的打压，更让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心理上的支柱来依靠。 现在林肆这层身份便是最好的依靠和寄托，太平天国之前撒下的星星燎原之火，即便是地球的另外半边也开始燃烧起来了。 进入内达华州的第七天，林肆终于看到了铁路尽头，那里聚集着很多人，他们在旁边搭建着临时的帐篷，离得很远就能看到埋锅做饭冒起的炊烟。 当林肆这队人靠近时，几名负责安全的牛仔骑着马将他们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位长着棕黄色胡子的中年牛仔骑在马上俯视着林肆他们，那种审视一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牛马。 “先生，我们是来工作的，摩顿议员告诉我们在这里可以赚到钱，有饭吃。” “摩顿议员？你们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们在半路都死光了呢！劳伦斯~~~保罗劳伦斯~~~我们的人手到了，看样子有六、七十人，是旧金山摩顿议员送来的，快来接收他们~~~” 那位牛仔对着后方大喊了几声，不一会儿，一位身穿姜黄色工作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就跑了过来。 “太好了，我叫保罗·劳伦斯，是负责这一路段的后勤主管。” 林肆卸掉帽子微笑答道：“保罗先生您好，我叫Joker林，这一趟共带来七十人，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能帮到，当然能帮到，华工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工人，你们学东西很快，还有你的英文讲的非常不错，跟我来领取你们的工牌和个人用品，我会将你们重新分组，有不懂的可以多问问你们的前辈老员工，我们的工地就在了前方，你们的到来真的是太及时了。” 林肆嘴上没说，心中却补充道：“是啊，的确及时，毕竟你们就快没有人命往里填了，如果说华工们就是枕木，那你们还需要多少条枕木才能铺设完这条铁路？一群贪婪的吸血鬼。” 虽然林肆的本意并非在这条铁路上，但他的目标却与这条铁路息息相关。 之前从阿彩那里得来的情报显示，摩顿议员在内达华南方拥有一大片棉花园，另外还有一座金矿和一座银矿，虽然他藏得很深但还是被林肆打听出来。 摩顿议员每个月都会将那些积攒下来的财富运回旧金山，从前用马车运不但路途遥远而且还容易出现意外，现在铁路已经修到了内达华州，便给了他极大的方便。 林肆知道，小心谨慎又古板的摩顿议员并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的一部分财产也会被秘密的运往纽约。 所以，林肆这次的目标不光是这位没有信守承诺的议员的种植园，还有他收集完成即将要运走的财物。 是的，林肆秉承着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的宗旨，准备好好敲摩顿议员一笔，修铁路？只是他们表面的伪装罢了。 ------------ 第117章：貌似谦卑 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峰上，后勤主管保罗将林肆他们领到了华工居住区。 在这片巨大的长方形洼地里面，横七竖八错落分布着几十顶帐篷，工人们在帐篷形成的天然通道间来来往往，有的挑着石头，有的扛着木头，他们大都皮肤黝黑身材瘦削，乍一看去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这里的华工和非华工居住区也是泾渭分明完全隔离开的，即便是在同样恶劣的条件下，华人一般也被安排在更容易受到恶劣天气影响的地方。 那些帐篷相当简易，小的可以居住四人，最大的帐篷则可容纳十二人。 “林，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住在这里，华工的工头名叫丹尼尔，一会儿我见到他会给他说一声，现在领取你们的工服还有工具，记住，那些都是属于公司的财务，如果搞丢了是要赔偿的。” 主管保罗虽然看起来相当客气，可他说的每一句话无一不是将自己摆在比华工高一个等级的上位者身份上。 长时间被林肆调教的肆久堂众人，但凡是能听懂保罗讲话的，此刻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神色，细狗还在用家乡话狠狠的唾骂对方，然而被骂者却半个字也听不懂。 “麻烦你了保罗先生，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以前我们在矿场里挖过金子，不是新手。” 保罗听到他们挖过金矿，当下放下心来，给众人安排好住处便转身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林肆给大家使了个眼色，众人开始自行搭建帐篷，并且选取了一些视野较为开阔，进退相对自如的战略要地。 没错，林肆就是要把肆久堂的华工打造成集干活、务农、战斗于一身的全能型人才，他们必须身兼数职，会的越多生存的几率才会越大。 做完这些，林肆又登上一处较高的坡地，眺望整个铁路营地。 他发现华工以及非华工总共加起来能有四百多人，双方的人数华工大约占了六成，非华工，也就是拉丁裔、欧洲裔，和印度裔工人占了约三成，北美本地的白人只占一成。 但他也看出来了，这些工人的等级并非是按人数排列的，很明显除了公司的管理者外，只占一成的本地人显然是身份最高的，接下来是欧洲后裔，随后是南美、印度，排在最末尾的才是华工。 这些华工住的最差，吃的最差，干活最多，还拿钱最少，这些条件本身就充满着浓浓的压榨与歧视。 只不过这些仍然留着长辫子的华工似乎对这一切已习以为常，林肆甚至看到他们有的人面露笑容，仿佛对于现在的生活相当满意。 而肆久堂众人的出现也引起了其他华工的注意，毕竟他们很少见到一下来这么多不留辫子的老乡，在其他华工眼里，肆久堂众人显得不伦不类，甚至是大逆不道。 只不过长期受压迫已经忘了反抗是何滋味的华工，在遇到肆久堂众人眼神回望之后，通常都会选择避开视线或低下脑袋，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相反，肆久堂的华工们气势更足，身体更壮，也更有自信。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长辫头戴小帽的中年人跑了过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林肆等人道：“你们就是新来的华工？我叫丹尼尔，是咱们华工营的管事，咦？你是老苏？你没死啊？！” 华人工头丹尼尔认出了坐在板车上正在抽旱烟袋的苏明喜苏公公。 苏公公嘿嘿笑着摆手打招呼道：“咱家哪有那么容易死？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丹尼尔被他怼了一头却并不生气，开心道：“老苏，真的是你！你可真是福大命大，怎么样，要不要住回来？我还把你安排在之前的帐篷里。” 苏明喜摇头说：“不用了，我跟他们住，在这儿我会住的更好，另外我还要看着这帮臭小子。” “好好，那你们还缺什么东西记着告诉我，小伙子，多谢你们救了老苏，不过你们可得看好，他太乱来了。” 林肆没想到这位大内侍卫统领竟然之前就在铁路上干过，如此一来更好，这里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直接问他好了。 “来，叫上几个人跟我去领衣服。” 林肆喊来几人，跟着丹尼尔领回来一些由粗布麻片儿缝补在一起的衣物，无论如何现在的天气已逐渐转冷，能添一件衣服也可以帮他们更好的度过接下来的严寒。 当然，想靠着这些破衣服扛过寒冬明显是不现实的，大概率之后还会发一次棉衣。 领完了衣服和工具，肆久堂的众人又自觉排成几个小队，由赛华佗负责给每个人分发下去，整个过程既安静又有秩序，没有一个人乱挤乱抢，看的丹尼尔目瞪口呆。 “这......这位小兄弟，有一个问题算我多嘴问一下，我听说你们以前在金矿干过，不知道老板是谁？” 林肆并没有隐瞒，说道：“我们在罗文老板和杰森老板手下都干过，他们两位都是不错的人，只不过很可惜，一个死了，另一个失踪了。” 丹尼尔算是来北美淘金的第一批华人，他的眼界和见识比大多数华工要高，虽然林肆说的轻描淡写，可他却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这样一群剃着光头，秩序井然又沉默无声的华工，在两位老板的金矿干过，而那两位老板一个失踪了，一个死掉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些华工运气不好吗？不，这意味着雇佣他们的老板运气不好！ 丹尼尔又看了一眼林肆身后两米多高的哑巴，和穿着奇怪衣服带铁盔的石头，悄悄咽了口唾沫。 “那个......年轻人，你们具体的工作等会儿我回去询问一下，看时间马上就要下工了，我得去给大家安排晚饭，你们运气不错，等会儿跟着一起吃就行。” “谢谢您先生，我们会在这里等着的。” 林肆从头到尾都带着谦卑的笑容，可丹尼尔却一点也不会轻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对方的谦卑只是表面上，实际上他的腰杆从来就没有弯下过，那种自信是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根本不是装能装出的效果。 送走了丹尼尔，肆久堂的各位也全部动了起来，他们自给自足，搭起更为结实更为实用的帐篷，这种搭帐篷方法都是林肆传授给他们，只有军队里的人才会用到的方法。 他们搭建帐篷的速度非常快，每一顶和每一顶之间的距离也都有着严格的考量，虽然这里是风口，但当山风刮过之时，那些新扎起的帐篷竟然没有一顶被吹飞。 ------------ 第118章：这下扯平了 在肆久堂的营地彻底建好之后，位于前方铁路工地上的工人也已经扛着工具返回。 从远处看去，这些工人就像归巢的蚂蚁，一个挨着一个，涌入由帐篷组合起的小路。 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着天南海北的家乡话，许多华工回到帐篷里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水，洗去一天的尘土与疲惫。 营地里的水都是从一里之外的河里挑来的，每隔一段都会摆放着一个水桶供大家取用。 那些华工在清洗完之后，就能看到低洼的营地里冒出数道夹杂着饭香的炊烟，他们开始生火做饭了。 “肆爷，我们也去领点粮食，我来给大家做饭吧。” 胖子闻到烹饪的味道似乎有些技痒，但林肆却拍拍他说：“我们才刚到，对环境还不熟悉，等会儿带人去领饭就行了，从明天开始再生火。” 不一会儿，算得上这个星球最会吃也是最会做的民族，华工们烹饪的饭菜将另外一个营地里的非华裔工人也吸引了过来。 一名白人戴着牛仔帽，穿着长靴，身后领着几名跟班，大摇大摆地走到华工灶台前，伸手捏一口这个菜，又捏一口那个菜，丝毫不顾及正在等待放饭的华工们的感受。 “不错不错，这盘菜给我盛满，这是用什么做的？” 他指着一盘用时蔬和不知名肉块儿爆炒出的菜品，询问那名厨师。 那名华人厨师点头哈腰的回道：“西泽先生，这是用仙人掌和田鼠肉炒制的菜品，很高兴您能喜欢。” “仙人掌和田鼠？见鬼......你们这帮猪仔真是什么都吃，呸！” 那白人似乎对于这种食材相当不满，直接将嚼了一半的饭菜又吐进锅里，看的那名华人厨师嘴角抽搐，却又不敢多言。 而当他转身走后，他旁边跟着的其他人也都恶狠狠的往那菜锅里呸了一口，其中一人甚至呼噜呼噜了半天，攒着一口老痰准备吐进菜锅。 可就在他即将吐出之时，却被不知从哪伸出的手掌捂住口鼻，并且在咽喉处切了一下。 这家伙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却连同他那口老痰一起吞了下去，顿时恶心的自己一阵干呕。 “呕~~~~妈的！是谁？” 那名工人干呕了半天，愤怒的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与周围华工打扮都不相同的林肆站在他面前，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你这可恶的猪仔，做的东西难吃不说，还敢对我动手？我看你就是找死！” 那名工人死字还未说完，高举的右拳就被人攥在手心里，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我的手~~~放我下来，见鬼......快放我下来~~~！” 当那人看清身后巨人一般的哑巴伙食，吓得两腿乱蹬，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山顶巨人。 这时，刚刚领头往锅里吐口水的白人也冲了回来，可他看见哑巴那夸张的身高后，抬起的右脚不自觉就缩了回去。 “放他下来，你这该死的家伙，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身为狂野西部的一名工人，身上带着枪也是很正常的，可他的枪刚刚掏出，甚至还没来得及举起，就被林肆一把夺过，并且在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后变成了一堆零件。 “不要试图在我面前秀你那令人发笑的手枪，刚刚都有谁往这锅里吐口水了？全部站出来，不然的话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离开。” 林肆话音刚落，那几名白人就看到自己的后路已经被更多的华工围堵住，而且这些华工的表情都相当凶悍，且没有留辫子，这是群什么人？ “这......这位小兄弟，没关系的，我们都习惯了。” 那位华人厨师想试着阻止林肆，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正面和西泽叫板，这位白人工人可是他们营地里的恶霸。 林肆并没有理会那位烂好人厨师，而是盯着西泽又说了一遍：“刚刚吐口水的自己站出来，如果让我重复第三遍，我会敲掉你们所有人的牙齿。” 林肆话音刚落，便给哑巴递去了一个眼神。 那个被哑巴拽到双脚离地的家伙还没能挣脱，就看到这位巨人在地面上捡了个外形较为圆润的石块，强行塞到他嘴里，之后攥起砂锅一样大的拳头一拳砸了下去。 “呜！呜呜呜......” 那名工人嘴里塞满了碎石与碎牙，混合着血液缓缓流出，一边痛哭一边咳嗽。 “什么？你竟然敢打我的人？！你......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西泽的枪被人拆成了零件，小弟也被打碎了满嘴牙齿，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毕竟这是在华工的底盘上，他的工人们都在另一边，还没人发现这里的不对。 林肆平静的看着他道：“我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我只管吐过口水的家伙。” 林肆话完，周围肆久堂的华工们便齐齐向前逼近了一步，吓的那几名白人工人蜷缩在一起，有些紧张但又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害怕的表情。 “我......我吐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西泽认准了这群华工不敢碰他，便梗着脖子承认是自己带头往那饭锅里吐口水的。 林肆点点头道：“很好，你肯承认就好，起码我还承认你的勇气，但你必须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呵呵~好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告诉你，你不要惹我，我叫西泽，我们那里还有上百号人，只要我想甚至可以要了你的命！” 西泽正准备恐吓一下面前这位新来的，却不成想林肆突然间抬脚一个正蹬，结结实实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唔！” 西泽被这一脚踹的躬下身子，感觉自己的内脏似乎都已经被挤压碎掉了，可林肆一脚踹完后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一把拽住他的头发，强行将其脑袋抬了上来，右手捏住西泽的腮帮子，稍稍一用力就将他的下颚捏到脱臼。 西泽的下巴脱臼，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而林肆就那么掰开他的嘴巴，一口痰吐了进去。 林肆做完之后又帮西泽将下巴上好，拍拍他的肩膀帮他整理好衣服。 “好了，这下就扯平了，如果你想报复就来找我，我叫林肆，放他们走吧。” 林肆看着弯腰扣自己嗓子，脸色发青的西泽，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只见哑巴、石头、细狗他们有样学样，将刚刚吐过口水的那几名工人全部打倒在地，捏着他们嘴巴狠狠往里啐了一口，这才将这些白人放开。 “呕~~~呕~~~~混蛋......你们这些混蛋，我记住了，我记住你们了，给我走着瞧！” 脸色铁青的西泽干呕了几声，撂下句狠话一路踉跄着冲出了华工营地。 他觉得自己前半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这么被羞辱过，而今天却被一群华工羞辱了，他要报复，他要狠狠的报复。 ------------ 第119章：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当林肆惩罚了这些白人又将他们赶走后，周围的其他华工全部都看傻眼了。 他们没有觉得林肆等人的行为是在帮他们出气，第一感觉竟然是害怕和躲避。 他们全都向后闪躲，生怕和林肆挨的近了会被那些白人连带着一起报复。 “怎么了怎么了？这里发生什么了？” 华人主管丹尼尔从人群外一路挤了进来，看着现场的诡异的气氛有些担心的问道。 “丹先生，他们这些新来的刚刚打了西泽和他的人，还......还往他们的嘴里吐了口水。” “什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尼尔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旁边的细狗却一脸不屑的说：“还不是那些白鬼先往你们的菜锅里吐口水，要不是我们肆爷拦着，你们今天就要吃白鬼的老痰了。” 丹尼尔看了一眼那个厨师，在得到了后者的证实后，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走到林肆面前说：“那个......小林啊，你们刚来或许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不过现状就是这样，白皮肤的工人会在工地上享有最高的优待，就算是他们主动挑事，只要起了冲突公司监工不会管谁对谁错，只会赏我们一顿鞭子，或者克扣我们的口粮，那样的话更多人都会饿肚子，你今天的行为看似非常威风，但实际上却是害了大家。” “害了大家？” 听到对方这个结论，细狗第一个不愿意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我们肆爷好心替你们出头，你却说害了你们？怎么着，真是跪的久了都不知道站着做人是什么滋味儿了？告诉你，我不管你们以前在这过的什么日子，现在我们肆久堂来了，肆爷来了，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办！ 即便是在旧金山的大监狱我们也没吃过掺口水的牢饭，来了这里又怎么会看他们脸色？你们自己不中用就闪一边去，让肆久堂的爷们儿给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这一次石头罕见的没有拆细狗的台，而是同样仰着脑袋搭腔道：“没没......没错！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真男人！一群软骨头！” 丹尼尔被他们两人说的一滞，想要发火却又忍了下来。 其实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曾讨厌甚至是诅咒过那些白人，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地方是人家的地方，枪也掌握在人家手里，他们想要挣钱，想要吃饭，就必须忍受那些不公平的待遇，从来没想过反抗。 不过......这些不留辫子的华工自称什么肆久堂，难道他们是那些帮会成员？说不定他们真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的。 丹尼尔想了一会儿便不再去劝，而是吩咐其他华工继续开饭，人群不要拥挤聚集，吃完了饭该干什么干什么，而他本人则决定去找保罗把今天的事解释一下。 然而当细狗看到这些麻木不仁的同胞，把刚刚被吐过口水的饭菜若无其事打在自己碗里时，真想冲过去一人赏他们一个大耳刮子。 “肆爷，您看，真是些软骨头！” 林肆相对较为平静，示意大家回去，还是自己埋锅做饭吧，从别人锅里盛回来的饭菜都不知道里面夹杂着什么玩意儿。 “不要着急，这些同胞只不过还没有开窍，你别忘了你们之前和他们也没有多大分别，从逆来顺受到奋起反抗是需要一个过程的，给他们一些时间，不着急。” 林肆说完带着众人离开，而那边吃了大亏的西泽也已经开始召集人手。 那些白人，或欧洲，或拉丁人，听到要去揍华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仿佛成为了他们饭后休闲的娱乐节目。 但在西泽的提醒下，很多白人铁路工都带上了枪，有猎枪，有手枪，但大多数人都拿着棍子和刀子。 很快，五十多名杀气腾腾的非华裔工人就向这边涌来。 “喂，西泽，你们要去做什么？别闹事！” 一名戴着牛仔帽，四方脸，鬓角很长的男子拦在了西泽等工人面前，他是太平洋铁路公司负责此路段的安保人员首领，名叫波特。 “波特先生，请不要拦着我们，我们要去教训一下那些新来的猪仔，让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地方，谁的国家！” 波特皱眉道：“教训他们可以，但也不能带着枪去，万一把他们打死了，之后要靠谁干活？靠你们吗？” 波特的话就像无形的巴掌扇在了这些人脸上，是的，他们论起干活恐怕十个人绑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华工。 “波特先生您不知道，那伙人太嚣张了，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如果任由这些华工如此嚣张下去，总有一天就连你们也无法管理住他们，倒不如将苗头从一开始就扼杀掉！” 波特看了一眼华工营地，似乎觉得西泽说的有道理，他随即松口道：“那也不用带这么多枪，教训教训他们领头的就行，记住不要把事情闹大，影响了工期你我都没法交代。” “明白了波特先生，我有分寸，我们走。” 得到了安保头子的默许，西泽等人气焰更加嚣张，一窝蜂的涌进了华工居住区内，一路行去就像蝗虫似的，踹倒华工们的饭碗，将他们推倒在地，甚至还踩烂了几顶帐篷。 被这阵势吓到的华工纷纷向后躲去，他们已经猜到西泽带人来是找谁的麻烦，肯定是那些新来的。 “可恶的猪仔，给我滚出来！刚刚你不是很威风吗？现在给我趴在地上，我要像打狗一样打断你的四肢，然后在你身上绑满石头，丢进河里去喂鱼！” 气势汹汹的西泽觉得林肆一定会被自己的气势所吓到，绝对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就像之前他欺负过的其他华工一样。 不一会儿，林肆带着肆久堂众人默不作声地迎了出来，那种肃杀之气瞬间就将聒噪的非华工群体给压了下去。 林肆冷冷看着西泽道：“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恼羞成怒的西泽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打气，抬高了音量道：“做什么？我说了让你趴在地上学狗叫，还要打断你的四肢，把你绑在......”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林肆忽然抬手打断道：“你拿了不少枪支过来，就是不知道你有胆量开吗？来，对着这儿打。” 林肆说着一把抓起西泽手上拎着的猎枪，将枪口对准自己脑门，并且帮助对方把手指放在扳机上。 “看到了吗？对准这里扣动扳机，只要枪一响，我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炸开，里面的脑浆血肉组织和鲜血都会喷洒到你的脸上，甚至钻进你的嘴巴，那种场景可比打断我的四肢要来的更加过瘾，更加震撼，我相信你的小弟们一定会极度崇拜和佩服你，来，开枪呀，不是要来教训我吗？怎么还不开枪？你在等什么？” 西泽被林肆的反应给弄懵了，对方握着他的手，将枪口抵在自己脑袋上，不停催促着他扣动扳机。 可林肆所描绘的那个场景，西泽仅是想一想就有些反胃。 他倒不是没胆量对着这些华工开枪，只不过刚刚波特才说过不要他把事情闹大，而且那种死法也太过可怕，华工的脑子和血肉要是飞溅到他的嘴里，他恐怕得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吃肉了。 林肆一边喊一边催促，但西泽就是下不了那个决心扣动扳机，反而被前者逼的不断后退。 “怎么，不敢开枪吗？没用的孬种。” 林肆手臂忽然间用力，将西泽手上的猎枪给夺了过来，调转枪口抵在后者脑袋上。 “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不中用，我曾经发过誓，只要有人敢用枪指着我的脑袋，我就一定会用枪轰爆他的脑袋，就像这样。” “砰！” 林肆说罢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猎枪的子弹根本不会打偏，西泽的脑袋就如同林肆刚刚描述的那样向后炸开，那些不知名的软体组织像雨点一样喷洒在了他身后的工人脸上、身上。 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震惊在原地，不明白这个华工到底有什么毛病，怎么敢对着白人开枪，还一枪就轰爆了西泽的脑袋？ 这......这一切都太疯狂了。 ------------ 第120章：现在开始，我说了算 “他妈的，西泽，我说了你不要搞得太过分，怎么还是开枪了？教训一下就行了，你们都给我......！？” 安保头子波特带着人推开围观人群挤了进来，他还以为西泽在华工营里大开杀戒，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可波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脑袋掉了一半的西泽躺在地上，眼睛睁的老大，而林肆手拿猎枪正注视着其他白人。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你开的枪？” 波特以及其他安保人员有些慌乱的试图拔出枪袋里面的手枪，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新来的光头华工此刻已经用十几把步枪对准了他们。 “等......等等，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修铁路，为了赚钱，为了完成一个奇迹，为什么要在这里开枪？大家都是工友。” 波特放弃了拔出自己的左轮，抬高双手，试图感化这位新来的华工。 林肆冷冷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猎枪拆成零件丢在地上道：“是他先用枪指着我的脑袋，我发过誓，谁用枪指我的脑袋我就轰爆谁的脑袋，所以就这样发生了。” “见鬼......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西泽是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员工，你会遭到审判，他们会把你吊死！” 林肆嘴角上翘，抬了抬手，环视一圈道：“我什么时候杀人了？谁能证明？你？还是你？” 林肆的狠辣已经将这些白人工人吓住，当他伸手指向前面两人时，那两人下意识后退一步，急忙摆手说：“没......没有，我没有看到他杀人。” “我......我也没有看到。” “什么？你别忘了这里谁说了算！我要把这些这里发生的事告诉公司，等待你们的将是一支军队！” 波特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林肆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和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这些光头华工死死围在中央，见鬼，这些到底是哪里来的华工？他们为什么带着这么多枪？ 林肆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有些没听清，你要把这里的事汇报给公司？怎么去？从这里前往旧金山有很长的一段路，路途遥远其危险，万一半路上出点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比如说遭遇印第安人的袭击，又或者遇到狼群，偶尔失足坠下山崖也不是不可能，波特先生，你也不想发生这些意外吧？” 波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他算是听清楚了，这个新来的华工年轻人是赤果果的威胁！如果自己敢有任何异动，恐怕下一秒钟就会被他干掉，这人绝对是个危险分子，他说得出做得到！ “别......别这样，大家都保持冷静。” 这时，华人营地的主管丹尼尔也挤了进来，高举双手，他紧张的看着林肆，又看看波特，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大家都是工友，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修筑铁路，赚到钱回家娶媳妇盖房子，年轻人，你也是这样的想法吧？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和你妈的气！我们华工干着最苦的工作，拿着最少的报酬，还不被他们当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和气生财？就是你这样的人不断退让才让白鬼们步步紧逼，越来越放肆！现在我们肆久堂来了这里，新规矩就要听我们的，谁不服妈的老子就干谁！塞你母！” 细狗发表了一通他认为屌炸天的言论，说完之后仰着头，摆出凶狠的模样。 “这......” 这下连丹尼尔都脸色煞白，他有些尴尬的靠近林肆，觉得这个年轻人才是对方领头的。 “那个......小林呀。” 他刚说出一句话，便被旁边跑来的细狗一脚踹倒在地，指着脸骂道：“塞你母，给你脸你还真把自己当人了？叫肆爷！小林是你叫的？” “哎哟~~~是，肆爷，您看，咱们这里还有几百名工友，都是同胞，大家背井离乡远渡重洋，为的就是能赚到钱，拿回家里扬眉吐气，如果......如果您这么一搞，公司那边知道了，我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林肆慢慢转向丹尼尔，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指着波特那些安保人员道：“公司知道？公司怎么知道？这里没有电话也没有电报，更加没有电子邮件，甚至连飞鸽传书都没有，他们怎么知道？ 只要我杀光所有的白人，这段工地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可以使遭遇了雪崩，遭遇了地震，遭遇了狼群，遭遇了印第安人的袭击，即便公司怀疑我的话又能如何？” 林肆用最为温暖的语气说着最为冷酷的言语，听的丹尼尔浑身颤抖，就连波特也是脸色煞白。 是的，林肆仿佛怕他们听不懂，这段话用的是英语，波特等安保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狼群虎穴，命不久矣。 不过林肆却忽然画风一转道：“当然，我们也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棍，而是想安安心心挣钱的华工，只要没人惹我们，我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是不是？ 所以我觉得问题不在我们，而在于你们自己，貌似尊贵的白人长官们，如果你们不收起自己那莫名的高傲和优越感，我就只能痛下杀手了，但如果你们能做到，我不介意工地里多一些白皮肤红脖子的工人。” 波特狠狠咽了口唾沫，他心里对于林肆等人的来历好奇心已然爆表，他必须得派人回一趟公司，打听这些人的来历，这哪是来铁路上工作赚钱的，这根本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屠夫！ 波特并不是蠢人，在工地段上他手下能动用的安保人员只有三十来个，也就只有二十来把枪，但对方有近百人，近百把枪，如果先前那几百名华工也被他们整合起来那就更要命了，他必须得先稳住这些人才行。 “那个......先生，是我们不对，啊不是，是西泽不对，他就是一个人渣，而且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你们华人常说的以大局为重，只要铁路能修通，你们甚至会在历史上留名，这是多么难得的荣誉啊。” 林肆冷笑道：“在历史上留名？少骗鬼了，你们会让所有人知道这段铁路绝大多数部分都是华工修建的吗？你们敢承认这一点吗？” 波特被问得一阵语塞，是的，他不用请示上方都可以给出答案，没人会对外宣称他们引以为傲的太平洋铁路主要靠的是华工修建，分明是我们自己的力量和智慧才铸就了这项奇迹，华工？谁知道他们在哪儿？ 林肆看到对方语塞，不屑的摇摇头，看向周围人道：“我叫林肆，肆久堂的老板，也是太平天国勤王林启荣的独子，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救我们华夏同胞，走出水深火热的困境，从今以后能堂堂正正活得像个爷们儿！ 你们也看到了，这些白鬼都是纸老虎，只有你硬气了，强大了，他们才会在你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如果不愿意低那更简单，你就轰爆他的脑袋，只留下那些愿意低头的！ 我们华人祖先曾经拥有着怎样的光辉岁月，什么时候沦落到被这些茹毛饮血的野人踩在头上？你们能忍吗？反正我不能忍。 现在我宣布，我肆久堂正式接管太平洋铁路工段，我们华人的工资自己给自己开，所有的白人全都给我挪到风口的位置居住，所有的重活累活大家平摊。 如果不答应也行，我手里的枪会让你答应，还有，波特先生，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从现在开始营地的安保由我肆久堂接手，一旦有人胆敢擅自离去，杀、无、赦。” ------------ 第121章：井井有条 霸道，极度的霸道。 林肆用一种无比霸道的姿态宣布了肆久堂对于铁路修筑工段的权威和掌控力。 这里可不是旧金山，没有警察，没有军队，没有游骑兵，更加没有议员，这里只有荒野，不管在这里做什么都没有人会知道。 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些议员老爷只会知道他们的铁路一直都在修建中，每天都会从发财的美梦中笑醒，而林肆就是要利用这种信息差完成自己的计划，所以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干扰到自己。 在狂野西部，谁的人多，谁的枪多，谁就说了算，林肆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肆久堂顺利接管了这段工地。 他不但将所有华工的工钱全部调高了一倍，还将白人的工资向下挪移了百分之五十，那些非华裔的工人起初还想抗议闹事或是逃跑，但整整十条人命，十具尸体，却让他们全部安静了下来。 已经没有人在怀疑林肆所说的话，这群新来的华工就是疯子，他们在面对白人时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此刻，那十具挂在风中仿佛腊肉般的尸体历历在目，凡是有人想要逃跑或是反抗的，只要看到这十具风干的尸体，就会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肆爷，那些白鬼现在干活都积极着呢，一个个抢着干，生怕落在后面的人就要吃枪子儿，原来他们也会勤奋啊，我一直以为这些家伙天生懒惰的。” 细狗兴奋的给林肆汇报着铁路段上的趣事，而他自己则拿着枪，穿着皮靴，戴牛仔帽，摇身一变成为了工地上新任的监工头子。 关于修筑铁路的诀窍林肆还是略知一二的，在他的帮助下，整个工段的工程开始按部就班的往前赶，逢山炸山，遇河架桥，这一干便是一个月时间。 当然，在这一个月里林肆几次骑马往南面探索，又接触了好几次周围那股最大的印第安部落，只不过对方相当警觉，并不愿意与他会面，远远看到肆久堂的人就选择退走。 至于那些工地里的白人工人们则出奇的老实，林肆的血腥镇压相当奏效，而太平洋公司那些偏技术型的设计师和主管们也乐得清静，林肆给他们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他们只需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修筑铁路上即可，这让那些技术宅们感到相当满意。 “肆爷~~肆爷~~~” 这日，刚吃完午饭，阿莱就慌慌张张的跑到林肆身边报信。 “肆爷，艾密塔派人来送信了！” “哦，艾密塔的信？他们终于也在这里站稳脚跟了吗？” 不一会儿，负责送信的印第安战士就来到林肆面前，他以手抚胸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用双手递过信件。 林肆扫了一眼，露出笑容道：“艾密塔那小子果然够机灵，他已经成功跟对方搭上线了，做得好。” 林肆说完想了想，同样写了封信让那名印第安战士带回去。 “肆爷，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实施了？” 看到林肆送走了那名印第安战士，赛华佗主动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林肆摇摇头说：“快了，但还没有到最佳时刻，按照我先前的计划铁路修通之后才是我们大展拳脚的时候，或者说在铁路即将修通的那一刻。” “肆爷，兄弟们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干票大的呢~！” 细狗搓着手，表情兴奋的说。 林肆指着他道：“让兄弟们保持好这份兴奋，因为接下来我们将度过一个难熬的寒冬，别忘了这里可是海拔两千多米的山顶，告诉大家，加快城镇建设，给我们的木屋外围多添加一些御寒用的帆布、稻草，泥巴也行，另外把保罗找来，是时候让铁路公司给咱们送些棉衣了。” 在肆久堂接管工地的这段时间，众人逐渐淘汰了简易帐篷，继而搭起了木屋。 因为林肆知道，今年的寒冬将是一个极其难熬的冬天，他以前看过资料，内达华山脉上仅这个冬天就会降下四十多场暴风雪，积雪能达到十三米厚，温度也会降至零下十八摄氏度，所以在暴风雪还没有来临之前，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起码不能让自己的兄弟们冻死在这儿。 随着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夜晚也更早降临。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华工们回到居所，按照他们先前的习惯，打水清洗掉满身的汗臭与灰尘，休息一会儿迎接晚饭，吃完饭后，大多数人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抽烟吸鸦片，也有人会对着水盆修剪自己的辫子，剃掉前半部分长出的头发茬，而每当这个时候，阿福就会成为营地里最忙碌的人。 虽然林肆已经明令禁止华工营里再有吸食鸦片的行为，但他也知道，那些已经上瘾的家伙无法做到立即戒烟，只能循序渐进，他便退而求其次，规定每日必须比前一天减少摄入的鸦片数量。 在林肆萝卜加大棒的治理手腕下，绝大多数华工都能够按照他的规矩来，极少部分烟瘾较大的林肆也不忍看他们痛苦，便帮助他们了结了自己惨淡的一生。 而每每到这个时刻，整个华工营地上空都会弥漫着浓郁的烟味，烟草和鸦片燃烧之后会生成一种蓝色的烟，它们夹杂着酒香、饭香，也夹杂着汗臭、霉臭，掺杂在一起组合出了一种即刺鼻又舒缓，既难闻又香甜的奇怪味道。 原本在林肆掌握工地之后皮特他们还担心前者会乱来，可过了一阵他们才发现，不但工地上工人们的效率提高了，而且一切事情都变得井井有条，那个叫小丑林的年轻华工管理能力超绝，提出的一些意见和规矩都非常具有建设性，即便是内心排斥厌恶他的白人们，也不得不在这件事上心生佩服。 “呼呼~~~~~” 远处，一道蒸汽拖着长尾缓慢而坚决的靠近中，蒸汽火车的汽笛为工地上的工人们带来了过冬的补给。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是由皮特等白人工作人员扮演着主导位置，而林肆等华工则笑眯眯地跟在旁边，好像一群听话的仆人。 但实际上皮特他们很清楚，一旦自己稍有异动，或是试图向送补给的人求救，藏在暗处的火枪就会连带他们以及火车上的人全部干掉，无一幸免。 这趟火车不但送来了棉衣，还送来了橘子、牡蛎、虾米、墨鱼干、蘑菇、豆腐干、竹笋，以及少量绿叶蔬菜，另外，独属于白人们的糖果、葡萄酒、烟草、茶叶等也赫然在其中。 由于这个冬天他们要在内达华山脉中度过，也就意味着农历新年也要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度过，因此林肆还专门利用皮特，向太平洋公司申请了一些鞭炮、草药，以及红纸，这些都是留着过年用的。 ------------ 第122章：林海雪原 内达华山脉下起了第一场雪，这使得铁路工程进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在这之前，铁路公司派人来查看过一次工程进度，并表示出了自己的满意。 似乎为了表现他们的仁慈和大度，这些高高在上的白鬼们甚至还带来了一些火腿以及少量熏肉。 胖子等华工厨师在农历新年来临之际，专门在营地中央挖了一个露天的巨大火坑，里面堆满了提前收集好的柴火，并将一口巨大的铁锅炖在上面。 锅里的水烧开后，他们将豆芽菜、海带、火腿、胡萝卜、卷心菜、土豆、洋葱等一股脑的倒进去，再搭配上独特的调味料，咕噜咕噜煮了一大锅食材。 一锅美味搭配上糙米饭，华工们围坐在旁吃得脸颊通红，笑声不断。 “今天就是除夕了，新的一年咱们肆久堂也要在肆爷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大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细狗端着一小杯分来的杜松子酒，为除夕晚宴开了个头，大家一起起哄着，嚎叫着，有的能分到酒，有的则以茶代酒，全部都喝得很开心。 大家拿出赛华佗提前写好的春联贴在了自己的小木屋上，在零点来临之际，他们甚至还点燃了鞭炮。 噼噼啪啪，新的一年来临了，这些远在海外背井离乡的华工们在这一天又一次憧憬着自己的未来，憧憬着美好生活的画面。 娶个老婆，盖间房子，养些鸡鸭，种些蔬菜，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梦想。 “过年了过年了~~~来来来，这是肆爷发给大家的红包，都别嫌少，主要就是讨个彩头~~~！” 赛华佗等人拿着用红纸包裹好的硬币，分给在场的每一个肆久堂兄弟，虽然他们每人只分得了一美分，但仍然相当高兴。 不远处，其他没有加入肆久堂的华工们看的抓耳挠腮，非常羡慕，只不过他们里面绝大多数人还在犹豫，还在观望。 林肆的肆久堂大门一直冲他们打开，可这些老实巴交的华工们却因为加入肆久堂要剪辫子而踌躇不前。 他们的思想与绝大多数华人一样，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或者认为这辫子是老祖宗留下的，不能剪，不能变。 林肆也不想每遇到一伙华工就要重复一遍最初说的那些话，他把选择权交给这些人，用实际行动向他们证明加入肆久堂都能得到什么好处，其中最直观的就是有钱，有食物，有尊严。 除夕过后，华工营地里喧嚣褪去，所有人都回到居所。 他们有的在木屋里盘了火炕，有的竖起烟囱及壁炉，将房子里烤得暖烘烘的。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鼾声如雷。 在第二日清早，当第一名华工睡醒试图推开房门时，却忽然发现门打不开了，外面似乎堆积了千斤重物，即便他用尽全力也只能打开一道缝。 雪，到处都是雪，一夜暴雪将营地里木屋大门全部封堵住，从窗户向外看去也几乎看不到天空，积雪最高处已经快要没过他们木屋的屋顶，最浅的地方也都齐腰深了。 “瑞雪兆丰年啊，是个好兆头~！大家都动起来，在每个人门口挖出一条通道，再将这些通道连接起来，固定住周围，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在这些通道里进行了。” 林肆一边大喊一边拍着手，让大家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有了肆爷的指挥，华工们即便面对暴风雪也是有说有笑，干劲十足。 以肆久堂的华工为先锋，其他人有样学样，开始取出铲子清理积雪，所有人就像勤劳的蚂蚁一样，在这厚重的积雪堆里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路。 “肆爷，这雪可真大，铁路都给埋住了吧，我们怎么干活？” 望着那些积雪，赛华佗满眼都是担忧。 “放心，让兄弟们把火把拿出来点燃，先将铁路周围的雪全部烤化，我记得前面有一道山坡，让他们往那道山坡上泼水，等雪凝结成冰，咱们提前将要用的工具和木头运下去，聪明人要最大限度地懂得利用大自然。” “好嘞~来~跟我来几个人~~~” 就在那些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工程师们还在商量要如何继续赶工时，肆久堂这边已经将之后要用到的枕木、工具等重物，顺着一条结冰的陡坡运送到了下一个工地场所。 年轻的工程师罗伯特擦了擦自己的镜片，有些不可思议道：“哦~我的上帝啊，这就是东方人的智慧，在我们仍然讨论如何解决办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出来了，真让人感到惊讶~！” 有了肆久堂这边的打样，其他非华裔的工人们也照着样子在积雪中挖出通道，并将其连通。 铁路的修筑工作并没有因为这暴富暴风雪而停止，即便在严寒的冬日他们仍然在有条不紊地向前修建。 铁路修建的进度按部就班，而林肆真正的目的也已经准备就绪。 “肆爷，艾密塔又派人送信来了。” 林肆接到艾密塔最新的信件，里面详细描述了南边种植园的情况，他甚至派人画出了种植园具体的分布图还有守卫情况。 “很好，艾密塔这小子很机灵，那些奴隶主在冬天就像冬眠的熊，非常懒，不愿意出门，就愿意待在屋里守着他们的金银，看来在修筑铁路的同时，我们还得扮演一次侠盗罗宾汉。” “侠盗罗宾汉？肆爷，那是谁？” 细狗和石头他们全都表示出了好奇和疑问，林肆神秘一笑道：“就是劫富济贫的大侠，怎么样？想不想当？” “嘿~当然想！大侠谁不想当？我细狗以前总被人说是流氓瘪三，还第一次有当大侠的机会！” 林肆算好了往返的距离和对方的防守力量，准备展开一次别开生面的偷袭。 “兄弟们，这次咱们不骑马，我有一个新点子，来，帮忙把这些木板裁成长方形，我来做一个样品，大家跟着我，只要做得像就好。” 在漫天积雪平均都达到齐腰深的季节，骑马自然是行不通的，而林肆新发明的交通工具就是雪橇。 虽然雪橇出现的历史可以追寻到很久以前，但林肆发明的雪橇却是借鉴了后世的所有优点，让大家一次到位。 在他的提议下，众人如火如荼地制作雪橇以及雪橇车，并且练习着如何才能让自己在雪面上滑得更快更稳。 林肆还给大家制作了在积雪中完美隐藏身形的白色斗篷，当他看着这一身装备时，脑子里不由自主就冒出“林海雪原”四个字。 ------------ 第123章：目标种植园 “唉唉唉~~让一下~让一下~让一下~哎哟~！” “咚”的一声，正在练习滑雪的细狗和石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你这扑街仔，让你让一下听不懂吗？没看到我在滑雪！” 石头虽然没有穿铁衣也没有戴铁盔，但天生没有痛觉的他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 “你......你你你练滑雪我也练滑雪，凭......凭什么给你让？自己笨还怪别人，看到我你......你不会拐弯吗？” “拐拐拐，我拐你个头啊！肆爷让咱们练习一边滑雪一边开枪，不停的拐弯我怎么开枪？” “怎怎......怎么开枪用我教啊，说到底还......还是你自己笨！” “嘿~你这个茅坑里的石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要打谁？来......来试试呀！” “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试就试，黑虎掏心！” “我去......去你的吧~！” 雪地里，原本还在练习滑雪的细狗和石头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他们在积雪中滚呀滚，滚呀滚，不一会儿就滚成了一颗大雪球，两个人抱在一块儿动也动不了，却又一时半会无法分开，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打呀，怎么不打了？我看你们两个就是闲劲大！” 赛华佗背着手，看着滚成雪球的细狗和石头两人，还不忘来嘲讽两句。 “老东西，别在那光看热闹了，快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 细狗这家伙就是嘴臭，赛华陀回了他一个白眼儿道：“你们两个就在这抱着吧，肆爷说了，谁的滑雪练得最好这次才会带谁，阿福已经被选上了，你俩却还在有功夫在这打架，是谁之前说要当大侠劫富济贫来着？结果最后连选都没选上，看你丢不丢人。” “什么？鬼佬都被选上了？那我细狗大爷也必须被选上，你这臭石头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你你你......是你抱着我不松开！” “谁要抱着你了？快来人帮忙啊~~~~阿莱~阿耀~你们两个扑街仔太没眼力劲儿了~~~” 细狗急的大喊，喊来了他的跟班阿莱和阿耀，这才将被积雪封印住的两人挖了出来。 另一边，林肆看着在雪地上辗转腾挪画出“S”弯，同时还可以举枪射击的阿福，满意的点点头。 在他身边，拿着烟袋锅的苏公公也坐在那里看热闹。 “嗯~这种打仗的方式倒是稀罕，你这猴崽子脑袋里有点东西啊。” 林肆笑眯眯的问道：“苏公公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去？” “咱家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老胳膊老腿的又这么冷，这种稀罕玩意儿只有你们年轻人玩的来。” “呵呵~那好，公公您就和胖子待在营地里坐镇，有您在相信他们也翻不了天，我带着小伙子们去去就回。” “咱家说过不是你的手下，也不一定要听你的调遣，他们闹不闹全看你的运气。” “是是是，公公您当然不是我的手下，您是咱肆久堂的吉祥物，老祖宗，只要您坐在这儿就成，其他的事我都安排给胖子了，你们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林肆安顿好了营地里的一切，带着滑雪练习的最好的十五名兄弟，身披白斗篷，拿着简易的滑雪杖，“出溜出溜”向着南方滑去。 摩顿议员隐藏在内达华的种植园已经无限接近亚利桑那州边界。 中东部以及南部种植园最好的地域，以摩顿议员的级别根本挤不进去，所以他的种植园比较靠近自己的管辖，这也使得林肆他们动起手来更加方便。 摩顿种植园内，一名鬓角发色银白，身材有些臃肿的大鼻子，正坐在温暖的房间里，手上端着热咖啡，看着外面的积雪发愁。 他叫德拉诺，是摩顿议员在南部产业的主管，也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的坚决拥护者，蓄奴州资本的及时受益者。 “是谁让那些黑奴休息的？难道下雪就可以不用干活？照这么说下雪也可以不用吃饭了？” 德拉诺越想越气，冲着门外大喊：“本杰明！让那些懒惰的蠢驴都从屋子里钻出来去工作，谁告诉他们下雪就可以不工作的？通知所有人，以后工作才有饭吃，不工作不但没饭吃还要挨鞭子！” 听到了德拉诺的吼叫声，一位身材消瘦，尖嘴猴腮，长着红头发的青年从屋里钻出，对着楼上的窗户挥手道：“是，德拉诺先生，我这就把他们都赶出来，这些懒惰的蠢驴已经休息够久了。” 种植园的监工本杰明叫骂着冲进奴隶木屋中，很快便传来了女人的哭声，男人的求饶声，和小孩的嘶喊声。 “啪啪啪~” 几声鞭响过后，这些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一群衣不蔽体的黑奴被驱赶出木屋。 他们抱着双臂在雪地里瑟瑟发抖，很多人甚至都没穿鞋子。 虽然此时正值寒冬，但奴隶们仍然需要做着大量的体力活，他们还要修理藩篱、砍伐树木，等霜冻一结束就要尽快的清理土地并施肥，在棉花种植上以后他们仍有大量的清理工作要做，而这些工作几乎会持续一整年，中间没有停歇。 大量的黑奴也会因为高强度的劳动而病倒，但他们的劳动并不会因为生病而停止，这些奴隶主们也不会出钱额外给黑奴看病，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两个，要么自己扛过去，要么变成一具尸体。 “快点儿，你们这些懒惰的蛆虫，快点把庄园附近的积雪清理干净，还有那边的篱笆也需要重新加固，谁允许你们休息了？” 本杰明挥舞着皮鞭“啪啪”作响，而那些黑奴似乎相当惧怕他手里的鞭子。嗯。 这种三米多长的牛皮鞭就是种植园黑人的噩梦，当那鞭子抽在身上时，疼痛似乎能钻入他们的灵魂，曾经就有不少黑奴被这种牛皮鞭活活抽死，死状凄惨，令人望而生畏。 虽然今年的寒冬尤为寒冷，可对于黑奴来说并不会成为减少他们工作的因素，奴隶并不等于人类，他们的身份更接近于牲畜。 越来越多的黑奴被驱赶出来，他们靠在一起哆哆嗦嗦的彼此取暖，被迫拿起冰冷刺骨的工具，开始砍伐树木，修理篱笆，清理积雪。 有一些没鞋穿的黑奴没过一会儿双脚就被冻得失去知觉，但他们却得强打起精神不敢摔倒，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倒下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站在楼上的德拉诺看到黑奴们全部被驱赶出来干活，满意的点点头，又喝了口咖啡，这才回到他的安乐椅上，享受着温暖干燥的炉火。 “这才是生活~即便你们北方打赢了又如何？我们就是不会释放这些奴隶，这都是私人财产，哼！” 德拉诺自言自语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积雪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里移动，他们的颜色同样是白色，如果不仔细看仿佛与积雪融为一体。 来了，林肆和他的侠盗小队来了。 ------------ 第124章：乌合之众 那些在大雪天只穿着破布的黑奴浑身都在打摆子。 面对着监工三米多长的牛皮鞭，他们只能用力挥舞铁铲，只希望运动能让身体产生一些热量。 可铲着铲着就有人最先发现不对，他们似乎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很奇怪，以前从未听到过。 一名黑奴抬头往远处看去，可还没等他看清声音的来源，耳边就是“啪”的一声脆响，监工的鞭子已经狠狠抽在了他的后背上。 “该死的懒鬼，谁让你停下来的？快点把这里的积雪清理干净，不然你一整天都没有饭吃，混蛋，低贱的臭虫，蠢驴！” 那名监工挥舞着皮鞭，口中不断喷涌出各种侮辱人的脏话。 其他黑奴远远的往旁边闪开，看着正在被鞭打的同伴，他们眼睛里既有害怕也有一丝同情，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手或者出声阻止。 “我不敢了先生......我真的不敢了，请原谅我~~！” 那名被鞭打的黑奴抱着脑袋在雪地里翻滚，不断的求饶，而他身体上被抽烂的皮肉也将白雪染成了红色。 “见鬼，你们这帮撒旦的后裔，一想到你们身体里也能流出红色的血就让人感到恶心。 那名监工似乎觉得黑奴体内流的血液也是红色这件事变相侮辱到了他，当下挥舞皮鞭的手更加了几分力气。 可突然间他眼角一动，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进入自己视野。 当这名监工扭头望去之时，便听到“啪”的一声，紧接着他身体就像被一记铁锤击中，向后退了一步，随即疼痛以一个圆心为点开始快速向周围扩散，让他忍不住叫喊出声。 “啊——” 他的腹部正在向外冒血，是枪声，刚刚那是枪声。 “啪啪啪~！” 又是几声枪响，另几名还没反应过来的监工也纷纷中弹，虽然没有打中要害，但那些疼痛也足以夺走他们的理智。 “见鬼......是谁在开枪？是谁？快，快去通知先生，通知德拉诺先生！强盗，一定是强盗打过来了！” 种植园周围以前也出现过强盗，只不过他们人数较少，能够造成的伤害有限，加之种植园里的安保力量也不算弱，吃了几次亏后并没有人再选择啃硬骨头，他们宁愿去打劫商队或者运送邮件的马车。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一点都没有发现强盗就已经靠近种植园主楼？外围放哨的枪手呢？难道已经全部出事了？ “德拉诺先生！德拉诺先生~~！” 刚刚喝完咖啡，正准备享用一块涂抹了奶油的牛角包的德拉诺，被本杰明硬生生打断，而这次他的手下竟然丝毫没有礼貌，在没有得到他允许的前提下就推开了房门。 “本杰明，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你今天就有苦头吃了。” 尖嘴猴腮的本杰明顾不上自己老板的威胁，喘着粗气伸手指向外面道：“有强盗......有强盗，强盗来了！” “什么强盗？他们敢来你就带人把他们打跑就好了，这点小事也要告诉我，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不不不，先生，这次的强盗和以前不同，他们神出鬼没，我甚至没看到他们的影子，但我们这边就已经有三人中枪了！” “没看到影子？” “是的先生，他们没有骑马，但却速度奇快，还会传来诡异的沙沙声。” “见鬼本杰明，去把所有的枪手都叫出来，我管他是强盗还是什么，就连北军也没能打到我们这里，一旦种植园的财物有任何损失，触怒了议员先生，你知道自己的后果！” 听到议员先生的大名本杰明下意识抖了抖，他咬了咬牙冲出房间，去召集更多的枪手，准备在正门建立一道防线，无论如何他们人数应该是占优的，而且枪械和子弹也不少。 突然发生的枪战让那些黑奴有些无所适从，他们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敢乱动，而事实证明他们这么做是正确的。 来的人正是林肆，他们裹着白色的斗篷，一边滑雪橇绕圈一边射击，对方根本摸不清他们的具体位置。 这样新奇的进攻方式让肆久堂众人兴趣大发，细狗和石头甚至打起了赌，看看谁打到的敌人更多。 “你们两个别玩儿了，对方的枪手已经倾巢而出，分出几个人从他们背后摸过去，记住，下手一定不能留情，给我狠狠的打。” “好嘞~~肆爷您就瞧好吧~~~” 细狗和石头加快了速度往旁边一拐，绕向种植园主楼来到后方，而林肆则带着阿福几人停在了侧面，他们脱掉脚上的雪橇将它们集中放在一棵树下，紧接着便向周围散开，各自寻找掩体。 主楼内涌出了十多名枪手，他们大多数都拿着长管猎枪，也有少数人装备有步枪和左轮。 在本杰明的带领下，两名枪手呼喝着那些黑奴，让他们也拿起武器准备抵抗来犯者，另外的枪手则快速占据了几处阁楼，那里不但方便射击，而且视野开阔。 可他们想不到的是，原本极为安全的阁楼，现在却变成了他们的坟墓，林肆早就盯着那几个阁楼，只要有人露头就会被他重点关照，用手里的枪械点杀。 林肆爷可是肆久堂的枪法总教头，在大家心目中可谓独树一帜，那几名走上阁楼的枪手刚刚把脑袋探出来，甚至都没能看清目标在哪，便被一枪打爆了脑袋，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本杰明等人听到枪响急忙开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围去，还没看到人就已经扣动扳机，想要用密集的射击吓退对方。 但林肆等人又岂是他们能吓退的，当那些枪手转移到众人正面方向时，肆久堂众人便一起开枪射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顿时又有三人中弹倒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种植园，仅是听到就让人牙根发酸。 “该死！你们这些低贱的奴隶，快都给我上！赶走那些强盗，谁落在最后我就赏他一颗子弹！” 本杰明拿着枪驱赶那些黑奴，让他们充当肉盾拦在最前方，而自己则躲在最后。 黑奴们虽然很畏惧，可身后的监工真的会开枪，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弯着腰，手里拿着些干活的工具，心底里祈求着某不知名神灵，闭着眼睛往前走。 “肆爷，他们用那些奴隶当人肉盾，我们怎么办？” 林肆嘴角露出冷笑道：“很可惜他们这这招对我没用，当肉盾的又不是我们的兄弟，不过现在的我们还需要拉拢这些黑奴......停止射击，细狗跟石头他们应该已经摸到后方了。” 林肆命令停止射击，本杰明还以为对面被他们的人数吓到，顿时更加卖力的驱赶那些奴隶。 可下一秒，枪声却自他身后传来，虽然他没有中枪，但却吓得匍匐于地面。 突然的变故也惊吓到了那些黑奴，他们再也顾不上危险，扔掉手里的工具四散而逃。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走，杀进去，把种植原领头的给我找出来，其余人只要是男性一个不留全部干掉。” ------------ 第125章：一美分都不要剩下 林肆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面对敌人他可以做到极度冷血，比如此刻，当肆久堂众人冲进种植园主楼后，密集的枪声随即响起。 种植园里的那些白人有心抵抗，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即便是同样有枪互射的情况下，他们的子弹很有可能打在了天花板上，但对方的子弹却能够准确的命中他们的身体，这就有些太可怕了。 不一会儿，种植园方面的枪手大半都被干掉，其余人丢掉武器只顾逃命，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的强盗实在是太厉害，甚至让他们想到了正规军。 石头拎着本杰明的脖领子把他拽到林肆面前道：“肆爷，刚刚在马厩那边找到一个家伙，他竟然把自己藏在马粪里，实在有够臭的。” 林肆伸手在鼻端扇了扇，问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把他给我找出来，或许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早就被吓傻的本杰明手舞足蹈的指向楼上道：“我......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德拉诺先生住在三楼，他是我们这个棉花园的主管，我知道他的房间在哪儿！” “很好，那前面带路吧。” 石头将本杰明放开，他有些畏惧的缩着脑袋，领着林肆拐上三楼，指着一扇带有巴洛克风格雕花的乳白色对开木门道：“德拉诺先生的卧房就在这儿。” 林肆使了个眼色，石头一脚将门踹开，举着枪冲了进去，可他环视一圈却没看到一个人。 “人呢？已经跑了吗？” 石头有些愤怒的看向本杰明，而林肆却抬手道：“我们的德拉诺先生没有时间跑，这里是三楼，他也不会跳窗，闻一闻这咖啡香，他多么懂得享受生活，想必身材也非常臃肿吧，如何，德拉诺先生，床下肯定不舒服吧，要不我拉你一把？” 林肆说着抬手扯掉了床上所铺着的绸缎，露出德拉诺早就被吓到煞白的一张胖脸。 “狗东西，居然钻到床底下了！” 细狗弯着腰，在德拉诺胖脸上啪啪拍了两巴掌，随后和石头将他强行拽了出来。 “啊——不要动我你们这些低贱的，被诅咒的东方人！你们居然敢攻击我们的种植园，你知不知道这座种植园属于谁？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德拉诺还想利用摩顿议员恐吓对方，但细狗却一巴掌抽了上去，让他把下面的话咽回肚里。 林肆看着这位还在硬撑的种植园主管，微笑道：“我们当然知道这里属于谁，不就是亲爱的摩顿议员吗？如果不是他的地盘我们还不来呢，说说吧，他的财物都藏在哪里？” “什么？你既然知道这里属于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实施强盗行径，你......你难道是对着议员来的？” 德拉诺也不是蠢人，他瞬间想到了可能性，对方就是奔着摩顿议员来的，而看他们的长相全都是东方人，是华人，这就有些奇怪了，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那些矮小瘦弱的华工和黑奴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应该都在金矿或者铁路工地上，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土匪强盗呢？ “我不喜欢把自己的问题重复第二遍，我想这把枪应该能帮你回忆起我刚才说的话。” 林肆用大拇指掰开击锤，抵在了德拉诺的小腿上，还不等后者开口求饶便扣动扳机。 枪响了，子弹贯穿了德拉诺的小腿肚子，在上面留下一个血洞，疼得他嗷嗷乱叫，直用脑袋撞击地板。 他没想到对面这个看起来笑容和煦的年轻人说开枪就开枪，一点犹豫都没有。 “怎么样？想起我刚刚的问题了吗？” “啊——我的腿！见鬼......活见鬼！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哦, 看来刚刚那一枪还没能让你回忆起来，那么我再来帮帮你。” 林肆说着将枪口稍微偏移了一些，对准了德拉诺两条粗壮大腿的中央。 “不~~~上帝呀，我告诉你，我说！议员先生的财物都在地下金库里，钥匙我这里有！那里面装着不少钱，这个月的收入还没来得及运回去，因为这场大雪耽搁了，都在里面~~~！” 林肆用枪口在德拉诺头顶上点了两下，笑道：“很好，早这样就对了，何必要多挨一枪子呢？那样你痛苦，我也能节省一颗子弹。” “你......你说什么？你......你不是说过要放过我的吗？” 德拉诺正准备抗议求饶，可林肆手中的左轮就已经再次发出巨响。 这一次子弹穿过了德拉诺的眉心，他的后脑被轰出一个大洞，有些臃肿的身体咚的一声倒在木地板上，双眼里的神采也快速消散。 “啊——！天哪天哪......德拉诺先生？你们......你们杀了他！摩顿议员会派游骑兵，会派警备队来的！疯了吗？你们全都疯了吗？！” 门外，负责带路的本杰明被这一幕吓到，是的，他真的觉得这帮华人都疯了，他们怎么敢，怎么能对那样的大人物下手？在他的认知里，除了摩顿议员没有人可以忤逆德拉诺先生的意思，可今天一切都变了。 “给我找把他从这儿丢下去。” 林肆连看都没看本杰明一眼，轻描淡写的摆摆手，后者就被两名肆久堂的兄弟抓着，直接从窗口丢了出去。 “啊”的声音没能持续多久，便转化成了“咚”的闷响，虽然三层楼并不算很高，但倒霉的本杰明还是因此摔断了脖子，一命呜呼。 林肆拿着德拉诺的钥匙，又干掉了两名因为醉酒呼呼大睡的守卫，这才打开了金库的大门。 这里应该是类似于酒窖的地方，专门隔出了一间存放钱物。 要说肆久堂的众人也算见过世面的，以前在金矿的时候成堆成堆的金子就摆在他们面前，虽然不属于他们，但从视觉上来说也算开了眼界，以至于这里的美金没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冲击。 林肆粗略点数了一下，应该有八万多，这与他期望中的数字相差甚远，不由得生出小小的失望情绪。 “看来在冬天种植园的收入也没有想象中多，不过好在我们亲爱的议员还有两座矿藏，希望那里能给我们带来惊喜，走，把它们全部打包，一美分都不要剩下。” 肆久堂的众人一起上手，很快就将这八万多美金清理一空。 他们从马厩里找来几匹马，套上马车将美金装了进去，除此之外林肆还把德拉诺卧房里面值钱的古董和装饰品也清扫一空，总归是来一趟抢也要抢的尽兴。 然而在林肆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有近百名黑奴站在不远处，向他们投来了既害怕又有些期待的眼神。 林肆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理会，现在的他还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收留这些黑奴，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如果运气不错活到来年春天，他会考虑帮这些人一把，并且将他们武装起来。 林肆找来一匹马翻身而上，对着那群黑奴高声道：“你们现在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阻拦，但还是会给你们一些忠告，我是肆久堂的Joker·林，有想跟我混的就从这里往北走，来年天暖之后我会前往卡森城招募人手，当然，想到东面去碰碰运气的我也不阻拦，祝你们好运吧。” 林肆说完一夹马腹，赶着一马车的美金缓缓驶离了这座棉花园。 那些黑奴们视线始终跟着他，直到林肆等人消失于天际间，这才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第126章：可以合作 “肆爷，我们不是说要劫富济贫吗？现在富已经劫了，贫我们去济谁？” 在返程的路上，细狗问出了这个极有哲学意义的问题。 林肆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贫？难道我们不贫吗？当然就是济给我们了。” 细狗听罢半张着嘴巴，许久没想出该说些什么，是啊，如果说起贫穷，他们华工可以算是贫穷里的扛把子了，肆爷这话没毛病。 林肆他们这趟南下一共花去了十二天时间，当他们返回时，却带着八万多美金，这笔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但对于林肆来说却也只是九牛一毛。 铁路工地少了他们这十五个人并没有耽误干活，后勤主管保罗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有了林肆的帮助，他们的工作效率比以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另一个原因，他也有些害怕这个东方的年轻人，那可是一言不合毫无预兆就拔枪杀人的狠角色。 “肆爷回来了~~~肆爷回来了~~~” 看到林肆回来，肆久堂的众人开心的手舞足蹈，而胖子他们也急忙从房间里钻出迎接。 林肆让人将马车赶去他们专门建造用来存放公共财务的木屋中，这才问道：“怎么样胖子，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工地上没事发生吧？” 胖子摇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那些印第安人又出现了一次，这次他们靠得更近了些。” 林肆点点头道：“艾密塔已经和他们接上线儿了，想必对方是已经对咱们起了兴趣，这是在观察咱们呢。” “对了肆爷，咱们的修建进度非常顺利，已经可以往前搬家了。” “好，那吩咐弟兄们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启程。” 在修筑铁路的过程中，工人们的居所会跟随工程进度不断迁移，铁路修到哪儿，他们就会在哪里组成一个小的村落，等到这一段铁路修建完毕，他们会拆掉帐篷，选取其他地方组成新的村落，而原先那个非常热闹的聚集地就会变得荒无人烟，只剩下杂物和垃圾还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人居住。 搬家的这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大家忙碌了大半天，终于将所有的东西打包，个人将个人的物品背在背上，其他重物则放在马车或牛车上，数百名工人拖着一条长蛇阵开始向前运行。 由于暴风雪的影响，这个行进的过程既艰难又缓慢，林肆得专门派人在前方积雪中挖出一条通道，但即便如此，马车或牛车的轱辘也总是会陷入泥泞的坑洞中。 不过在林肆的指挥下，那些非华裔的工人也展现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干劲儿，大家齐心协力将陷入坑洞里的车轮抬出，有的人在前面拉，有的人在后面推，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下一个驻扎场所。 “好了，大家现在开始清理周边的积雪，然后搭起帐篷，木板房的话明天再盖，今晚吃些干粮早点休息。” 林肆的命令被传达到每一个人耳中，大家非常有条理的开始干活，终于在天色完全黑暗下去之前搭建好了帐篷。 林肆正准备钻进自己帐篷研究一下地图，忽然听到脚步声，扭头望去，是那个头发毛糙的铁路设计师罗伯特。 “罗伯特先生，你找我？”林肆问道。 罗伯特抬了抬自己的眼镜，笑着说：“林，有一点事我想问你。” “进来坐吧。” 林肆一指，邀请对方进他的帐篷说话。 肆爷住的帐篷是单间，罗伯特进来后仍然显得非常宽敞。 “那个......林，其实这个想法已经不是第一天出现在我脑中了。” “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林肆一边说一边取出杯子，倒了杯热水递给对方。 罗伯特接过杯子当做暖瓶用，将两只手都捂了上去，他略做考虑，小心的问道：“林，你有没有想过进入我们公司工作？我觉得你的才能远远不止现在表现出的这些，或许我的邀请有些突兀，但请不要怀疑我的真诚，我觉得你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设计师，是的没错，最出色的那种。” 林肆听到对方的话有些哑然，随即笑道：“罗伯特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你觉得以我的肤色和出身，贵公司能给我一个设计师的头衔吗？” 罗伯特愣了一下，随即还想争取一下。 “林，我会向他们推荐你的，在这段时间你表现出的天赋无与伦比，我甚至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这段铁路的工程师。” 林肆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他的确给出了很多建议，但那都是基于他过来人的上帝视角，你要真让他去从零开始修筑铁路绝对是不现实的，他更愿意拔枪去和别人火拼。 “罗伯特先生，再次感谢你的好意，但就算你说服了你们公司我也不会去做这个工程师，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底下还跟着一大帮兄弟，他们都要指着我吃饭生活，所以......” 林肆说到这儿忽然话风一转道：“所以罗伯特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怎么合作？”罗伯特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听说罗伯特先生不但是铁路设计师，也是火车设计师，在机械方面也颇有研究，不知道你对汽车了解多少？又是否感兴趣？” “汽车？”罗伯特皱着眉问道：“你说的是蒸汽车吗？” 林肆笑着解释：“有些相似，但蒸汽车既臃肿又落后，在我看来更多的像是一个笑话，我所说的汽车是采用内燃机作为动力源的四轮汽车，当然，这只是初步设想，真正的汽车发动机还需要经过多次的试验，像什么火花点火，水冷循环，钢管车架，弹簧悬架，那些特别专业的技术就得靠你们这些专业人才来实验和制造了。 我这边可以提供思路甚至是设计图，罗伯特先生如果感兴趣，在铁路修筑完毕后可以将精力放在这个上面，我敢用我的脑袋打包票，一旦设计研造成功，你一定会被联邦载入史册。” 罗伯特是一位非常年轻且优秀的设计师，刚刚听到林肆说起蒸汽车时他还没什么感觉，但当后者说出什么水冷循环、弹簧悬架、火花点火等专业名词后，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蒸汽车的出现和作用业内早就有人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甚至有人声称它将完全取代马车，成为这个世界的主流交通工具。 但罗伯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内达华山脉里，在修筑铁路的华工队伍里，竟然有人向他提出了如此具有前瞻性的建议，他刚刚说什么？他还能提供设计图？哦上帝呀，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 第127章：峡谷会晤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林肆说完就那样面含微笑的等待对方答案。 罗伯特仿佛仍在梦中，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的他，极为认真道：“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当然有兴趣，但是在我看到你所谓的设计图纸之前我保留自己的意见。” “理解理解，毕竟口说无凭，我们先做一个约定，在铁路修建完毕后回到旧金山，我会为你准备一份设计手稿，至于里面的可行性，相信你们这些专业人员一眼就能看出。” “好，等铁路修建完毕我会在旧金山等你的消息，这是我在旧金山的住址。” 罗伯特找来纸笔写下一个地址，便急匆匆的转身去干活，一边走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 林肆之所以看中这位有些木讷的科技宅，就是因为对方除了搞研究做设计，仿佛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什么歧视，什么肤色他的兴趣都不大，相反，当林肆想出好点子帮他解决了工程上难题时，这位年轻人能笑的像个孩子。 摩顿种植园被洗劫的消息应该过一阵才会传到旧金山，林肆要利用这个信息差再做一笔。 提前将艾密塔等印第安人派往内达华腹地，就是为了做这个准备，现在前者已经和本地的印第安部落搭上了线，林肆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派人给艾密塔送去一封信，也是时候和他的盟友们见见面了。 内达华州中部，一个两面透风中间低矮的峡谷内，肆久堂与本地最大的印第安部落阿帕奇正式会面。 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林肆几乎将肆久堂的兄弟们全部带了过来，并且人手一枪，排列整齐，压迫感十足。 反观阿帕奇部落，虽然也来了一百多人，但不管是从装备上还是从整体人员素质上都差了对面不止一截。 艾密塔作为双方的桥梁，也理所应当的出席。 “肆爷！” 当艾密塔分别数月再次见到林肆等人时，能看出非常激动，但他还是按耐住了。 林肆拍拍他肩膀道：“许久没见你长高了也成熟了，艾密塔。” 得到了林肆的肯定，艾密塔不自觉站直了腰板，他在心里想着，等下次再见到麻钱儿时，自己一定要好好在对方面前显摆显摆。 寒暄完后，林肆在艾密塔的引荐下见到了阿帕奇部落的首领亦是大酋长阿帕奇。 这位酋长看起来五十多岁，精瘦威严且不苟言笑，如果说根西酋长是一位和蔼睿智的老者，那么阿帕奇酋长则显得冷酷强势，拥有绝对的权威。 “你就是艾密塔说的那个东方人？你看起来相当年轻，却能成为这些人的首领，说明你一定不是一般人。” 阿帕奇酋长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省去了艾密塔在中间作为翻译来回传话的步骤。 林肆站在这位表情严肃的大酋长面前，神情自若微笑道：“阿帕奇酋长也没有我想象中年纪那么大，那么严肃，看起来相当平易近人。” 阿帕奇酋长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不严肃，平易近人的，对面这个东方人要么是在故意讨好他，要么就是拥有绝对的自信和实力，自己的严肃在他面前看来也显得那么平易近人。 “好吧年轻人，艾密塔告诉我你和你的肆久堂来到这里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给那些白人修铁路，说说你的计划。” 林肆知道对方既然能答应参加这次会面，心底里就已经对他的计划产生兴趣，如果不出意外这场合作可以算是板上钉钉。 “阿帕奇酋长，相信具体的计划艾密塔已经告知过你们，我这里就不再重复了，我今天来是想谈一谈和贵部落的合作方式，以及你们想得到的好处。” “哦？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答应与你合作，我也可以将这个消息告知你的对手，从中间取得一些好处费。” 林肆并没有被对方的话牵着鼻子走，他微笑着耸耸肩膀道：“酋长大可一试，只不过我替你们担心，恐怕你们还没有走进旧金山城市的范围，就会被游骑兵攻击，你觉得他们会听你们的解释吗？” 阿帕奇酋长陷入沉默，的确，本地的印第安土著和白人的冲突日益激烈，双方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一种见面就打毫无沟通的程度，那些白人已经明目张胆的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而剩余的印第安土著除了逃亡似乎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林肆看对方不吱声，便接着说道：“我的想法是我们合作干一票大的，但却并不止于此，肆久堂与阿帕奇部落的合作是一个长期的，稳固的状态，我希望能够为我们创造价值的同时也让印第安兄弟们有一个落脚地，不至于东奔西跑，被人像牲畜一样赶着走，当然，您必须带上根西部族的兄弟姐妹们。” 阿帕奇酋长眯着眼睛开口道：“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们只有几十个人，而对面拥有着无数的火枪、战马，他们甚至还有能够喷出白雾的火车。” 林肆笑容不减，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我有这个，我比他们都聪明，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不知道阿帕奇酋长对于那些南方的奴隶主怎么看？” “怎么看？一群吸人血吃人肉的蛀虫罢了。” “没错，这些蛀虫即便在南北战争已经打输的前提下仍然赖在种植园里不走，北军现在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城市基础建设上，没有多余的人手去清理他们，我觉得这是咱们的一个好机会，相信艾密塔已经告诉你了，前一阵我们小试身手拿下了一处棉花园，只不过我们人手有限，分不出人多余的人去接管那座种植园，他现在应该还处于荒废中。” “是的，艾密塔已经告诉我了，你们的胆子的确不小，那里最少驻扎着二十多名枪手，以及近百名奴隶。” 林肆不置可否的撇撇嘴道：“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二十多具尸体，所以阿帕奇酋长，如果我们今天的合作，或者说同盟一旦达成，那里就会作为我们最初的发展基地，我将以那座种植园为圆心将势力向周边扩张，代替没用的联邦政府收缴那些奴隶主的庄园。 当然，我们不会继续他们的恶性，解放那些奴隶，改为聘用制，棉花市场现在已接近饱和，我的打算是分出一大部分土地用来种植烟草，是的您没听错，就是烟草，相信您和您的族人们对这种东西应该非常熟悉。” 阿帕奇酋长当然熟悉烟草，那可是从印第安人这里发源出去的。 “你要种植烟草？可那些白人已经有很多烟草种植园，我们种植那些没有任何优势，当然，如果你只是为了自己吸的话当我没说。” 林肆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道：“不不不，酋长，您的思维还被禁锢在从前，所以我说我的优势就在于我的头脑，同样是种植烟草，但我们的烟草是用来加工成亮烟的，而并不是之前的那种黑烟。” “亮烟？我似乎听人说起过，它们的味道相对较为温和。” 很显然，阿帕奇酋长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但脸上仍然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林肆也不过多解释，他所说的“亮烟”有些无限接近于现代人所吸的香烟，如果在搭配上过滤嘴，他相信应该可以以暴风之势席卷整个北美，甚至是世界的烟草市场，因为这本来就是发展趋势，更新换代推陈出新，黑烟早就应该被历史拍死在沙滩上，现在就应该是亮烟的时代。 所谓“亮烟”，其实就是将原本的木材生火烤制晾晒，改为炭火烘烤与金属烟道系统，通过提高炉温引发烟叶变化，使烟叶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尼古丁和焦油的含量更低，味道也更为温和。 “阿帕奇酋长，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做就行，我会为你们提供启动资金，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替我守住产业，没错，在那些白人得知消息后肯定会派出人手对我们进行打击报复，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守住这些种植园，只要守住了他们的三板斧，待到我们第一批亮烟投入市场，我就有信心让既得利益者默许我们的存在。” ------------ 第128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其实林斯在这里给阿帕奇酋长开出的无疑是一个空头支票，一切都是他的畅想、他的计划，却没有拿出什么实在的东西。 只不过对于印第安土著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林肆为他们指出的无疑是一条相对较为平坦，目的性也很强的道路，这总比他们蒙着头摸黑前行要好。 阿帕奇酋长就像林肆说的那样，他能够同意参加这次会面，其实心底里就已经做出了打算，只不过还想听听林肆自己说出口，吃颗定心丸。 “可是你说了那么多，我最想知道的是，我们除了有个地方住以外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来了，阿帕奇酋长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变相的答应林肆了。 “当然，当然有好处，我会提供给你们枪支弹药以及必要的训练，但你们同样要向我提供马匹、兽皮以及烟草种子，别急着否定，我知道你们有，除了这些，所有印第安兄弟都能够每月从肆久堂领取一份薪水，虽然不多，但却是一份保障，在之后我们会扩建营地，继续向南面向东面发展，阿帕奇部落将会成为肆久堂最坚实的盟友，共同进退。” 林肆说着朝对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阿帕奇酋长看着他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与林肆紧紧握在一起。 这个人数有两百多的大族群终于有了临时的落脚地，林肆带领他们来到先前被屠杀一空的棉花园，愕然发现这里的黑奴大部分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处理完了那些奴隶主的尸体，自给自足生活起来了。 当然，在看到林肆和印第安战士靠近后，这些如惊弓之鸟般的黑奴全部匍匐在地上，似乎在等待着新的主人来奴役他们。 “站起来，你们已经不是奴隶了，当然我也没有要赶你们走的打算，毕竟你们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也不短，非常熟悉这里的流程，你们现在如果愿意，将会成为肆久堂的聘用工人，我会按月给你们发放薪水，提供你们住所和食物以及必要的训练。 你们放心，从此以后你们会有鞋子穿，再也没有皮鞭抽打你们，生病了我会给你们找医生，年老者也可以得到妥善的安置，孩子我会教他识字念书，妇女也不用担心随时都会被人拖进棉花园，在我肆久堂的地方就要讲我肆久堂的规矩，听明白了吗？” 林肆站在一众黑奴的面前说完了这番话，而后者则抬起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压根没听懂。 最后林肆改变了一下自己说话的方式，言简意赅道：“总结成一句话，听我的活，不听的死！” 好，这下奴隶们全部站起身点头哈腰回应着，心想你早这样说多好，大家不就听懂了，叭叭叭说了一大堆搞得人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样，原本属于摩顿议员的棉花种植园，被阿帕奇和根西部族，以及留守在这里的黑奴占领。 大家平整土地，清理积雪，将里面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品全部打包让林肆拿去换成钱，而他们则将几处较高的建筑修改成了防御塔楼，让最好的枪手住在那里。 持此之外，阿帕奇部族还带来了四十多匹骏马和大量的烟草种子，这正是林肆所急需的。 林肆从抢来的那些美金里分出一部分交给阿帕奇酋长，当做他们的启动资金，这些资金可以在南方的村庄和小镇换取生活用品，当然，对方是主动和你交易还是你强行与他们交易，林肆都不会去过问，如果对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没资格成为他们的盟友。 完成了这次重要的结盟，林肆等人回到工地，寒冬的积雪已经渐渐融化，春天的气息照耀大地，一股股蓬勃的生气随着夕阳洒落在每个人身上，他们的前途仿佛一片光明。 旧金山议政厅，摩顿议员办公室。 “你说什么？运送收成的车辆被人袭击，德拉诺那里也两个月没有传来消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摩顿议员看着自己的手下，脸色铁青，他将手里的资料捏成了一团，能够看出他相当愤怒。 “先生，因为最近我们的主要精力都用来应付杰森的威胁，那家伙不知道傍上了什么大人物，强势回归，之前罗文的很多生意都被他抢了回去，威廉警长和弗格森大法官似乎被其他的事所牵绊，分不出精力对付这家伙，现在唯一能和杰森抗衡的，也只有那群新出现的亡命徒，他们似乎管自己叫‘复仇者’。” 是的，即便林肆和肆久堂已经离开旧金山有一段时间，但这座城市却并不太平，失踪已久的杰森摇身一变，成为了华盛顿某大人物的代言人，非常强势抢夺了许多原本属于罗文的生意，而本地的警察却对此不闻不问。 还有另外一帮自称“复仇者”的家伙，那就是一帮疯子，他们在旧金山制造了一起又一起骇人听闻的谋杀案，其中不乏议会的工作人员，但警察局却拿他们毫无办法，只抓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 摩顿议员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事态发展远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在扳倒了的老对手斯蒂尔后会顺利进入上议院，他不但没能如愿，就连南方种植园的生意也出现了问题。 见鬼，真是流年不利啊。 “先让黑蝎子的人撤出旧金山的纠纷，给我到南方去，多召集一些人手，看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到底是谁敢打我的主意？见鬼......自从斯蒂尔倒台，贝拉米身死后，我们应该是向着胜利高歌猛进才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快，这件事必须排在所有事情之前，必要时你还是亲自跑一趟。” “明白了议员先生，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送走了自己的心腹保镖，摩顿议员仍然显得有些焦躁，这与他往常的深沉与老练形象相差甚远，看来一样接一样的噩耗已经将他努力打造的人设彻底撕毁了。 旧金山，原罗文府邸。 高调回归的杰森正坐在原本属于仇人的宽大沙发上，他嘴里叼着雪茄，手中端着红酒，在他面前，小弟们把最近的收获一一列举呈现给老大看，后者忍不住嘴角上翘。 “该死的罗文，他应该庆幸没有落到我的手里，不过现在那些都无所谓了，面对这盘大棋，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很可惜，缺少了小丑林的帮助还让我有些不太适应，你们有没有打听到他的下落？” 杰森的一名手下恭恭敬敬道：“老板，据说他们被摩顿议员卖去修铁路了，现在应该在内达华境内，要不要我派人去把他们接回来？” “修铁路？呵呵~~小丑林可不是那么甘于现状的老实人，他会心甘情愿去修铁路？你们看着吧，他不把摩顿那老小子撕下一块皮肉来，我可以倒立学三天狗叫。” 小弟们并不怀疑自家老板的猜测，林肆以前跟杰森合作时就表现出了非同凡响的手腕和能力，试问那样一个人怎么会甘心成为别人的棋子，老老实实去修铁路？ 杰森想了想，取出嘴里的雪茄放在旁边道：“这样，你派人去一趟内达华州，找到他们修铁路的地方，将我们的现状告知小丑林，我想知道他以前让我买的黄金现在是不是还算数？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卖出？那价格涨的我都有些害怕了。” “是老板，我这就派人去。” “等等，你顺便问问他要不要回来，我可以想办法将他重新调到我的手下。” “好的老板，我一定把话带到。” ------------ 第129章：危险的疫症 支走了手下，杰森从沙发上站起，端着红酒杯走至窗边。 他看着原先属于敌人的别墅，长叹了一口气道：“呼~~~这才是生活，老子回来了，旧金山......以后都会在我杰森的脚下颤抖哀嚎！” 杰森正在那里意气风发的畅想未来，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抬手打了个响指，让一名小弟走到自己身边，低头问道：“有没有查到那些帮自称‘复仇者’的疯子到底什么来历？” “老板，查到了，里面有一些人似乎是恶魔岛大监狱失火时偷跑出来的囚犯，另外还有一些周边的强盗马贼，总之就是一群人渣，做事毫无底线，只知道使用暴力手段。” 杰森点了点头，随机叮咛道：“虽然是一群没脑子的莽夫，但还是要提防他们，这些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看好我们自己的生意，另外去给我送一封请柬，邀请交易所的经理庞德共进晚餐，别忘了告诉他，我这里有美丽年轻的女士作陪。” “是老板，这就去办。” 强势回归的杰森一直还惦记着林肆最开始跟他提及参与的那个计划，就是炒黄金。 就连他最落魄最危险的那段逃难日子，他也没有将自己手里的黄金期货及股票出售，因为他发现林肆的预测准到可怕，那些原本价格就已经虚高的黄金期货在这段日子里仍然一路疯长，高歌猛进，它涨幅的速度甚至让杰森感到了害怕。 他想要将那些股票期货出手，但又一直记着林肆给他说的话，现在似乎还没有到最佳的出手时间。 看来一切的担心只有联系到他亲爱的小丑林才能做出决断了。 杰森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会对一个华工如此念念不忘，就如同想念自己美丽妻子的丈夫。 杰森想到这里，远在内达华铁路工地上的林肆狠狠打了个喷嚏。 “肆爷，您怎么了？可得注意啊，这倒春寒一不留神就会把身体最棒的壮汉击倒，您看石头不是就倒下了。” 赛华陀看到林肆打喷嚏，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而后者却摆摆手，揉了揉鼻子道：“没关系，只是鼻子突然有些痒，大概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吧，对了，石头怎么样了？” 石头给人的印象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又臭又硬，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非战斗的状态下病倒。 他前一秒还在挥舞锄头卖力的干活，后一秒就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由于石头身体的特殊机制，让他没能提前察觉出任何的不舒服，等到晕倒被赛华佗诊断时，才发现石头这家伙的脑袋烫的都可以用来摊鸡蛋了。 林肆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即便暂时没有敌人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安全，疾病仍然会找上门，他们急需解决类似的问题，总不能一有事就依靠赛华佗搓出来的那些草药丸子，可他手边也没有类似的人才呀。 想到这里，林肆干脆丢下手里的活，来到专门开辟出的医务室内。 石头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站在他旁边照顾的居然是细狗，这两人平时有事没事就斗嘴甚至于斗殴，没想到石头生病照顾他的会是这个冤家。 “肆爷您来了，喂~臭石头，肆爷来看你了。” 细狗踢了一脚身为病人的石头，后者哼唧了一声，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想要起身，却急忙被林肆按住。 “石头，感觉怎么样？” 石头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细狗在一边叹气道：“这家伙两天了，也就喝了一口稀粥，再这么下去就是一块真石头也得饿瘦了，更别提人，这哪受得了啊。” 林肆伸手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回身问道：“对了细狗，你在这里照顾他也得注意自身的防护，还有，派人在营地里多留意，还有没有类似症状的病人出现，如果发现最好将他们单独隔离出来，这段时间先不要去工地了，我怀疑这是一次流感。” “流感？流感是什么东西？” “就是传染病，俗称的疫症。” “啊？疫症？我顶你个肺呀......臭石头，老子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照顾你啊！” 听到石头得的大概是传染病，细狗这家伙吓得一哆嗦，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旁边的一条棉布勒在了自己的口鼻处。 没错，林肆之前就告诫过他们，干活的时候捂住口鼻，那样子可以防止粉尘吸入肺中，而且戴着类似于口罩的方巾，也能够阻断一些病菌进入人体。 林肆又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忽然想起一人，那就是燕归巢的彩妈妈，她的医术似乎相当厉害，看来在成为燕归巢老板娘前，应该有一段很长的从医经验，不过这里已经远离旧金山，难道要他派人去把彩妈妈接过来吗？ 林肆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石头，下定决心起身道：“照顾好他，我去去就回。” 林肆决定了，他必须回一趟旧金山，即便用抢的也得把彩妈妈带过来，如果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别说石头的命能不能保住，一旦流感在人群中扩散开，肆久堂还能剩下多少兄弟都是未知数。 是的，林肆相当清楚，仅是一个西班牙大流感，杀死的人数就多达数千万！顶峰时期，全球感染的人数甚至达到十亿！ 病毒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在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十九世纪，绝对会成为最为冷血的杀手。 在这件事上林肆可不能大意，要不然创业未半就中道崩殂，肆久堂的每一个兄弟现在都是他最宝贵的财产。 想到这里，林肆快步走出，跟赛华佗打了声招呼，挑了一批最快的骏马，轻装简从，打算只身一人返回旧金山，将彩妈妈请过来。 可当他急匆匆的跑出营地时，却看见坐在路边正在抽旱烟的苏公公。 “猴崽子，跑这么快干嘛？出什么大事了？” 林肆眼珠一转，愁眉苦脸道：“公公有所不知，咱们的工人里出现了很严重的传染病，这种病毒如果不尽快将它遏制住，任由其发展，很可能在短时间里杀死这里的大多数人，当然，您是紫禁城第一高手，肯定不害怕什么病毒，但其他普通人，包括胖子都有可能成为牺牲品，所以我必须得回去找大夫。” 要说苏明喜现在最在意的人，那肯定要属胖子了，这家伙不但是苏公公的救命恩人，还怀揣着先皇的御赐之物，而且他对苏公公可算体贴入微，俨然将这老太监当成自家长辈照顾。 “要回金山？嗯......的确，最近咱家也看到了几个生病的人，病的挺严重，仁良还说是不是能熬些药粥来为大家预防，但看起来作用不大。” 老太监又嘬了口旱烟，突然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一个纵跃就跳到了林肆身后。 “走吧，咱家就陪你回去一趟，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找一找我大清朝本地的官员，问问他们当时为什么没去码头接咱家？如果他们给不了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咱家不介意替老佛爷清理门户，除掉这帮干吃饭不干活的蛀虫。” 林肆看到苏公公决定要跟他一起回去，心中暗喜，有了这位强大的助力，起码在这一路上他的安全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 第130章：一路匆匆 虽然林肆和苏明喜同乘一匹马，但苏公公的体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马蹄飞快卷起千堆雪，在这初春寒冷的旷野中，林肆一路狂奔，一天只吃一顿饭，以最短的时间跑回了旧金山市。 当他踏入旧金山郊区的那一刻，坐下那匹骏马轰然倒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怎么拽都站不起来了。 “看看看看，咱家就说你这么个跑法再好的马也得累死，怎么着，回去的时候又得另买一匹。” 林肆有些抱歉的摸了摸马脖子，在附近找了一位农民，掏出两张美金将马交给他照看。 “公公放心，回去的时候咱们不能这样跑了，毕竟我要找的大夫是个女儿家，咱大概率要换乘马车。” “女儿家？女儿家也能当大夫？这倒是稀罕。” 苏公公往自己的烟袋锅里塞了点烟叶，用随身带的火石点燃了一张纸，就那么就着火苗噗噗抽上了。 林肆在附近的农家花钱买了匹老马，两人骑上马就那么慢慢腾腾的回到了旧金山。 林肆也没想到，再次回到旧金山竟然已经从离开时的秋天变成了春天。 虽然只在外面过了一个冬季，但却仿佛已经过了一两年那么久。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麻烦就一直围绕着他，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似乎都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当然，林肆现在也一样，他没有时间感慨，直接骑着马来到唐人街，直奔燕归巢而去。 “彩姐姐~~~我彩姐姐在吗？” 燕归巢看门的龟公认得林肆，帮他牵住老马一路领进楼上。 林肆刚一进入便高声呼喊着阿彩的名字，吸引来一群人目光的注视。 老太监苏明喜走进燕归巢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当下表情都显得有些不自在，他甚至想到了那句歇后语，“老太监逛青楼，有心无力”，妈的，这不是在自己骂自己吗？ “让我瞧瞧这是谁呀？大呼小叫的，一走就走了几个月，也不知道来看姐姐，怎么现在死过来了？” 阿彩手里拿着个小巧的折扇，神情慵懒的出现在二楼扶梯处，隔空朝着林肆露出一个只有两人才懂的笑容。 “彩姐姐，弟弟这段时间在内达华修铁路，没有一天不想着姐姐的，这不，趁着回来采买日用品的机会第一个就来看姐姐了。” 林肆一步跨越三级台阶，迅速跑上二楼，而阿彩则冲他抛了个眼神，转身进入房间。 苏公公看着这一幕翻了个白眼儿，呵斥走了围过来的姑娘，待在角落里一个人抽闷烟。 却说林肆与阿彩小别胜新欢，进到房中先激烈互动了一番，这才道：“我的好姐姐，弟弟这次来是有急事请你出山，我的兄弟们得了很严重的流感，但工地上没有专业的医生和药物，如果任由其发展我怕会越来越严重，甚至会威胁到大家的生命，这不，第一时间就想起姐姐您了，快和弟弟走一趟吧。” 阿彩正趴在林肆的胸膛上画圈圈，忽然被这噼里啪啦的消息炸懵了圈。 “什么？你从那么远的内达华州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去给你的兄弟们看病？臭弟弟，后堂里海替你养这个吃白食的小子呢，你把我阿彩当什么人？以为我燕归巢是做慈善的吗？” 阿彩正想拒绝，却惊呼一声，因为林肆居然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拿被单一裹就要往出冲。 “你这挨千刀的臭弟弟，快把老娘放下，就算要去看病也得让我拿上药箱啊。” 阿彩算是拿林肆没辙了，她知道，自己如果拒绝，这家伙真的敢将她掳走，这弟弟胆子大的都没有个边儿了。 “好姐姐，那你就快收拾，我真的很急。” 阿彩没好气地在林肆身上掐了一把道：“急？急你刚进屋的时候怎么不说？还要吃完了老娘的豆腐才说。” 林肆呵呵一笑道：“应该是姐姐吃弟弟豆腐才对，好了，快点拿药箱吧，用不用再找两个助手？” 阿彩看到林肆的确很着急，便不与他在斗嘴，穿好衣服朝门外喊道：“春喜~~冬妮~~你们两个拿上我的药箱，再多拿一些药在门口等我，跟我出去一趟~~~” 春喜和冬妮算是阿彩的贴身丫鬟，他们不同于燕归巢的其他姑娘，并不接客，却似乎得到了彩妈妈医术方面的真传。 林肆感激的在阿彩脸上亲了一大口，这让后者是又羞又恼，但仍然一脸幸福的穿好衣衫，盈盈走下楼。 彩妈妈吩咐了一声，让手下看好燕归巢，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手下龟公自然不会问老板娘要去哪，而是看着彩妈妈和林肆露出了什么都懂的笑容。 “完事儿了？你这猴崽子，咱家一袋烟还没抽完呢。” 听到苏公公的话，哪怕林肆脸皮够厚，此刻也红了那么一秒钟。 的确，他刚刚是有些着急，可这种事情哪有男人会认怂，承认自己不行？ “我的爷，咱现在有正事，不要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大夫已经请到，回去的路我们会坐马车。” 彩妈妈在唐人街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能立住脚跟，眼界自然是非比寻常，她只扫了苏明喜一眼，就对这个干瘦的老头有了大致判断。 “这位爷身份不一般吧？” 阿彩靠近林肆小声问道。 “当然不一般，皇宫里出来的能一般吗？” 阿彩微张小嘴，又打量了苏明喜两眼。 “怪不得，他的举手投足怎么看都与一般人不同，原来是皇宫里出来的，还有，你看他的烟袋锅，虽造型平平无奇，可用料考究，烟嘴上的玉石恐怕都能值五千美金。” “哦，这么值钱？” 林肆对于玉石没什么研究，经彩妈妈这么一说，他再看向苏明喜的那根旱烟袋时，眼睛里闪起了别样的光芒。 老太监似乎感受到了林肆的目光，回望过去，狠狠一瞪道：“臭小子看什么呢？别打咱家东西的主意。” “呵呵呵~小子怎么敢，我们走吧。” 彩妈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然苏明喜是皇宫大内出来的，打心眼里看不起她们这些风尘女子，但阿彩三两句就引起了苏公公的兴趣，成功和对方搭上话，马车里的氛围也瞬间变得和气了很多。 “肆爷回来了？是肆爷回来了吗？” 燕归巢后厨，正在帮忙的麻钱儿急匆匆跑出来，却只看到渐渐远去的林肆，和后者对他竖起的大拇指。 “肆爷回来了......肆爷又走了......” 原本林肆以为这趟路程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他们很快就能返回铁路工地为兄弟们诊治疾病，却没想到返程的马车还没出旧金山市区就遭到了袭击。 在这一刻他无比庆幸带上了苏明喜这位老太监，因为在此时的肆久堂中，除了老太监还没人能够制住这名袭击者。 没错，半路袭击林肆马车的人，正是瞎子。 ------------ 第131章：哪里来的老太监？ “踏踏踏~踏踏踏~~~” 马匹踩踏着冻土路面向旧金山城外疾驰而去，林肆几人坐在车厢里，随着颠簸身体轻微摇摆，阿彩带着春喜和冬妮，抱着几大包的药材和医药箱，努力保持着平衡。 可马车跑着跑着，靠在车厢壁眯眼休息的苏公公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伸手一推林肆，让后者身体后仰，脑袋甚至都撞在了车厢壁上。 但下一刻，一根金属细线就从马车车窗外射了进来，几乎是贴着林肆的胸口扎在地板上，并且深深的嵌入进去。 “好小子，敢当着咱家的面行凶，活的不耐烦了。” 苏公公看到有人想要在他面前杀死林肆，顿时脸色一暗，单脚在车厢内壁一踏，整个人就冲破窗户跃了出去。 窗外，戴着墨镜手拿二胡的瞎子抽回琴弓上的金属线，抬手又射向了天空中的苏公公。 苏公公人在空中无法躲闪，但他却举重若轻，从后腰抽出那根旱烟袋，伸手一搅，缠住了二胡的胡弦，用力向怀里一拉。 瞎子愕然发现，自己的二胡竟无法握住，被对面这个不知是谁的对手给硬生生夺了去。 瞎子心中警铃大响，急忙向后倒退几步，双手成爪摆了个架势，耳根微动，虽然林肆所坐的马车已经向远处跑去，他却不敢冒险去追。 “你是什么人？是他请来的帮手吗？” 苏公公此刻才轻飘飘的落地，他伸手将搅在烟杆上的二胡丝线扯下丢在一旁，嘴角含笑望着瞎子。 “帮手？咱家是他老祖宗，还要靠着这年轻人养老送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杀掉他。” “咱家？” 瞎子皱眉重复着这个称谓，忽然脱口道：“你是个太监！” “你个臭瞎子，上次敢这么称呼咱家的人坟头草都三丈高了，今日就算你说破天去咱家也不会放你活着离开。” 苏明喜说罢双脚没见怎么动，那矮小的身影却已在地面向前瞬间滑出数丈，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瞎子面前。 虽然瞎子没办法眨眼，但他的听觉和嗅觉都远超常人，此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 “哎呀~！” 他大叫一声，身子猛地向旁边闪躲，同一时间，如同利爪般的手指向旁边抓去，直奔苏公公咽喉。 “鹰爪功？哼~在咱家面前你这最多是鸡爪。” 苏公公冷哼一声，抬手挡住了瞎子的一抓，手腕一翻直接扣住对方手掌，并向内侧用力一扭。 瞎子手腕传来“咔嚓”一声响，他心中惊骇，脚尖点地使自己的身体在天空中后空翻了一整圈，这才没让苏公公直接扭断他的手腕。 “妈的......你是什么东西？！” 瞎子一招就被人破了鹰爪弓，内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但此刻他却顾不上想太多，双手抱月双腿重心下压向前一滑，便扯住了苏公公的肩膀。 苏明喜眼睛一亮道：“哟~还会玩太极？你这下子倒有几分本事。” 苏公公像是起了些玩乐的心思，跟着对方的动作向前跨出一步，但是瞎子却没能如愿将苏明喜丢出去，反而感觉自己在拖动一块千斤重石。 “怎么会这样？” 瞎子心中惊异，他的太极拳一向无往而不利，今天第一次失灵了。 “太极不是这么玩儿的。” 苏公公话音刚落，一脚向前踏出，卡在了瞎子的支撑脚上，身体猛的向前，用肩膀将瞎子向后顶出。 他这一招看似没什么杀伤力，但在同样痴迷习武的瞎子心中却是异常精妙。 高手，这是遇到高手了！ 瞎子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原本得到林肆返回旧金山这个消息后，他就决定要出手，这个年轻人是他唯一一次行动失手，虽然罗文现在已经死了，但为了他的金字招牌，也必须将这个令他蒙羞的目标送去地府。 瞎子利用自己的渠道探知了林肆的行程，便在半路设伏，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肆身边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 更重要的是这名对手似乎个子比他还矮，还要瘦弱，听嗓音年纪也不小了，旧金山里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瞎子脑海里许多念头一闪而过，但他的身体却不由他控制，被苏公公带的仿佛大海上被卷进漩涡里的小船，摇摇晃晃，随时都有被巨浪倾覆的危险。 “别小看我啊！” 瞎子心中怒急，强提一口气，抬脚朝苏公公面门踹去。 可他没能击中目标，却被苏明喜拽住前身的双腿轻轻一拉，“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功夫不错，可惜学杂了，就让咱家来指点你一二。” 苏公公像是逗小孩玩的大人，也不追击，等着瞎子从地面站起，有些恼羞成怒的扑过来。 他见招拆招，时不时踹一脚对方的屁股，抽一巴掌瞎子的后脑勺，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妈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自从来到北美接触了人命买卖后，瞎子还是头一回经历如此无助的场面。 以前他在大清朝老家也是因为得罪了某个大人物，这才不得不跋山涉水，远离家乡。 本想着在这里除了枪炮没人能在拳脚上胜过他，可今天偏偏就遇到这么一位，而且是全方位碾压。 他使出鹰爪功，对方就以鹰爪功接招，他使出太极拳，对方就用太极拳化解，他使出点穴的手段，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点的他浑身酸麻，手臂都要抬不起来了。 “还有什么功夫都使出来吧，让咱家帮你看看问题都出在哪儿。” “妈的死太监！” 瞎子“太监”的“监”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啪”的被苏公公一巴掌扇在了嘴上，身体在空中翻了七百二十度，这才扑通坠地。 他咳了几声，随即吐出一颗染血的断牙。 “臭瞎子，如果你的嘴再不干不净，咱家不介意打掉你满口牙齿。” 瞎子学乖了，他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但是挨了一巴掌的他却难得的冷静下来，这一刻他在反思，反思自己为何会乱了阵脚。 是的，在这片功夫荒漠里他一直都顺风顺水，没有遇见过对手，这让他无形中自大自负了不少，却全然忘了那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名言。 没错，他太自大了，说通俗点儿他太飘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习武时的艰苦岁月。 面前这老太监是很厉害，但却还没厉害到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冷静，冷静下来......利用对方轻敌大意之心理一招制服，只需一招......” 瞎子调整着呼吸再次站起，双臂垂于身侧，整个人好像放弃抵抗了一般。 苏公公斜眼瞅着他，上下打量一番道：“怎么，放弃了吗？你不来咱家可过去了，虽然对你的功夫有些好奇，但你要断了咱家养老的保障，咱家也不能放任你离去，今日就把命留下吧。” 苏公公说着抬脚一个滑步，侧身冲向瞎子，右掌成刀，直接戳向他咽喉。 就在那锋利如匕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瞎子咽喉的前一刻，他终于动了。 瞎子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苏公公浑浊的双眼突然间明亮了一下，似乎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动作会突然加快，躲过他是一记杀招。 就在苏公公愣神的那么零点几秒功夫，把重心放到比苏明喜还低的瞎子出现了，他说双掌一左一右按在苏公公胸口上，由丹田发力，气贯双掌，猛地向前推出。 这一掌如果被他推实在了，即便是一块巨石也得分崩离析，更别提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监。 而且瞎子这招收敛了所有的轻敌与慌乱，回归他苦练武功的那一刻，自己师傅曾经教导他的言语漂浮在他脑海中。 这招不属于任何流派，而是他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后自创的一招，名为“开碑掌”。 ------------ 第132章：女神医 瞎子一掌推出气贯全身，他有信心，即便对方武功高过他也能一招制敌，取这老太监性命。 但下一刻，瞎子刚刚提起的信心如同被当头泼下一盆凉水，淋得透心凉。 因为他这一掌推出，只觉自己推到的不像是人的身体，倒更像是一根羽毛。 苏公公瘦弱的躯体随着他这一推轻飘飘向后一跃，卸掉了绝大部分的气劲，不但如此，还伸出两指捏着他衣领向前一带，玩了一招借力打力。 “这招不错，瞎子，咱家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苏公公的话语在瞎子耳旁飘过，紧跟着他就仿佛撞上了一辆疾驰而来的火车，被老太监枯瘦的手掌迎面按住，“砰”的一声倒飞出去。 瞎子只觉耳旁都是呼呼风声，意识也逐渐远离，最后他什么时候落的地都已无从知晓，他只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喉咙一甜，似乎喷出了什么东西。 看着吐血倒地不再动弹的瞎子，苏公公拍了拍自己胸口，心有余悸道：“臭瞎子，没想到还留了一手，差点就伤着咱家，真应了那句勤有功戏无益，狮子搏兔也要尽全力，是咱家草率了，现在就让咱家送你一程吧。” 老太监紧走几步，发现瞎子还没有完全断气，便抬脚准备彻底送后者去见阎王。 但就在这时，却听身后有人大喊：“公公脚下留情~~~饶他一命~~！” 是林肆，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上跳下来，竟然一路折返回来。 苏公公瞥了他一眼道：“这人要杀你呀。” 林肆笑着答话：“是，小子知道，之前与他碰了不止一次，怎么说呢......公公，有句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小子与这瞎子在打斗中也算惺惺相惜，他是个人才，就这样死掉未免可惜，还请公公手下留情，把他交给我好好调教一番，您也多个端茶递水的随从不是吗？” 苏公公又看了一眼倒地的瞎子，将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老太监一脸无所谓道：“杀不杀他对咱家来说都没区别，但你将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留在身边就不怕他醒来以后咬你一口？你可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呵呵~小子自然听过，但小子不是农夫，这瞎子也不是蛇，相反，他追杀小子的原因令我钦佩，雇主都死了还要完成那份契约，这样的人着实少见。” “呵呵，听过就好，反正咱家言尽于此，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在乎咱家干嘛要在乎？” 苏明喜闻言重新抽出了自己的旱烟袋，用打火石点上，啵啵吸了两口，而林肆则点头哈腰先谢过老太监，这才一把将瞎子扛到肩上，迎着调头回来的马车走去。 这无端端多了一个人，马车里立即显得有些拥挤，彩妈妈给瞎子查看了一下伤势，心中微感惊讶，她没想到林肆身边这个出自皇宫的老太监竟如此厉害。 瞎子的凶名在唐人街也早有听闻，对方竟毫发无伤将瞎子几乎杀死，这位目盲杀手胸口中间塌陷下去一块成手掌形状，胸骨几乎断成十几截儿，内脏也不同程度损伤，如果不是他本身常年习武底子好，这一掌下去恐怕心脏都要被震得成碎豆腐渣了。 阿彩先给瞎子喂下一颗固本培元的丹药，又为他涂抹了一些金疮药，以及自己调制的药膏，看向林肆小声道：“死应该是死不了，但要完全恢复没有个把月是没戏的。” 林肆点点头说：“没关系，这个把月就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也方便我调教，毕竟像他这样的毒蛇我得先拔了毒牙才好驯化。” “臭弟弟，你还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如果你真能说服这瞎子，以后在唐人街保你可以横着走，不过这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你旁边这位公公才是绝对的高手之中的高手。” 阿彩说这句话时声音不算小，她知道苏公公一定能听到，而老太监如此被人夸赞也乐呵呵受下来。 想从前在紫禁城的时候，几乎所有人见到他都毕恭毕敬，爷长爷短，可自从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蛮荒之地，他就接二连三的吃瘪，把前半辈子没吃的苦一股脑都吃了。 挨过枪子儿，住过水牢，被抽过鞭子，当过苦力，现如今他终于又找回一些在皇宫大内当爷的感觉。 当然，林肆他们并不是一味的无脑吹捧，这臭小子往往拍马屁能拍到你那个最痒的点，让人浑身舒坦又不觉反感，这就考验本事了。 还有这个叫阿彩的小妮子，看起来颇为有眼界，比宫里那些侍女强多了。 林肆和阿彩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仿佛不经意般的输出着对于老太监的赞美之词，拍的后者异常舒服，笑容不断。 制服了瞎子，这一路之上林肆再也没有遭遇什么波折，有惊无险将彩妈妈接到了工段上。 全是男人的工地里忽然出现了三名如花似玉的姑娘，这在工人之间引起了不小骚动。 只不过有林肆看着，工人们也只敢远远的围在一起向这边眺望，不过脑子里想什么林肆管不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把那种想法付诸于行动，毕竟命只有一条。 “彩姐姐，我兄弟他怎么样？” 马不停蹄赶回铁路工段后，阿彩甚至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便系上丝巾来到林肆他们专门建造的医务室内，查看石头等人的情况。 阿彩先试了试石头的额头温度，又看他的眼睛，查看舌苔，最后伸出纤细手指搭在后者手腕上为其把脉。 她的一系列动作都异常老练，就连在一旁围观的赛华佗都自叹不如。 此前就听细狗和石头说过唐人街有个燕归巢，燕归巢的老板娘风华绝代，医术高超，之前他还有些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认为这帮人是被美色所惑，有些夸大其词，但今日一见，赛华佗明白，这位女子的医术绝对在他之上，而且不是上那么一点，而是上了一大截儿。 阿彩为石头把脉，越把脸色就越是阴沉，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要来纸笔，开始在上面写字。 她写字的动作很快，那细如蝇头的小字娟秀挺拔，让赛华佗不由在心中又暗赞了一声。 “春喜、冬妮，按着我这个方子赶快生火备药。” 两个丫头接过阿彩的药方，开始在她们带来的药包里寻找相应的药物，又拿出一个石锅，架在火炉上开始烧水。 直到这时，阿彩才看向林肆道：“是风寒之症，但又不同于普通的风寒，比我之前见到的要严重的多，幸亏你及时把我叫来，如果再拖延个几日，恐怕你这位兄弟就要一命呜呼了。” 阿彩嘴上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她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包银针，开始给石头施针。 “嚯，她还会这是银针续命之术？” 赛华佗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他是个二把刀的行脚大夫，根本不会针灸之术，最多也就是用针扎扎指头尖给人放血，至于穴位他不敢乱扎，生怕一个不注意把聋子治成哑巴。 可现在看阿彩施针的手法又快又稳，当十数根银针扎在石头脑袋上后，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明显减轻了很多。 “现在去烧些热水，准备毛巾和一个盆儿，过后他可能会呕吐，让他吐，最好把肚子里吐空，那样能舒服些。” 林肆向身后使了个眼神，看到目瞪口呆的细狗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去准备阿彩要的东西。 看到这里林肆基本已经放下心来，自己找阿彩过来绝对是找对人了，这位燕归巢的老板娘看来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 第133章：杀手再现 工地里来了三名如花似玉的女子这个消息传遍营地的每个角落，不光是华工，就连那些非华裔的工人也争抢着过来围观。 保罗和罗伯特等工作人员也非常好奇，他们从没见过华人的女医生，看到阿彩给病人脑袋上扎满银针之时更是高呼上帝。 随着阿彩的出现，营地里的这次急症终于得到了控制，感染人数急速下降，那些症状较轻的在喝下几副药后就已痊愈，症状较重的如石头，也已经脱离危险，正在逐步康复中。 “肆爷......我......我好像梦到我太姥姥了......” 石头醒来第一句话就说的林肆扑哧笑出声来。 “你小子算是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可千万不敢跟着你太姥姥走，我们这里还很需要你呢。” 石头挤出一个笑容，旁边的细狗狠狠捏了他一把道：“你个臭石头，扑街仔，赶快好起来，你躺在这儿的这段日子都没人跟我吵架打架，老子无聊的很。” 石头其实能感觉到，在自己病得最重的时候，细狗这家伙一直在他耳旁碎碎念，当即竟然出奇的没有和后者斗嘴，而是感激的憋出两个字。 “谢......谢谢。” 石头这两个字可把细狗弄了个大红脸，他怎么也没想到又臭又硬的石头会开口谢他，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在控制住了营地里这场流感之后，阿彩带来的药物也基本见底儿，她找到林肆写了几个药方，让他派人回城再去采购一些备用。 林肆让阿福带了几个兄弟骑马去最近的城镇买药，还把阿彩奉为座上宾，将自己的帐篷贡献给这个姑奶奶，每天都让人把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当然，铁路工段的进度也没怎么落下，其他没生病的兄弟们仍然在加班加点铺设铁道。 来自旧金山的补给如期而至，只不过这次的补给比冬天来临那次要少了很多，林肆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卸下货物后便着手他们的计划。 这日天刚亮，林肆就从阿彩的被窝里钻出，因为艾密塔派来的信使已经抵达了工地。 “老板，种植园那里出事了，我们遭到了身份不明人的袭击，不过被我们打退了。” “遭到了袭击？比我想的要快一些，看来我们的老朋友摩顿议员已经发现这里的问题了，来的人应该是黑蝎子的成员，我这里再给你们分出一些弹药，守好咱们的地方，告诉阿帕奇酋长，那里就是你们的家园，有侵略者进入家园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应付。” “是，艾密塔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有另外一件事不得不让人感到好奇。” “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送信的印第安战士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察觉到有陌生人在暗中窥伺种植园，不止一次，我们可以确定他们不属于那些强盗，应该是另一群人。” “哦，另一群人......” 林肆觉得这幕他似曾相识，最开始肆久堂在马厩那里建立营地时，艾密塔也是三番五次的在远处窥视他们，而现在这种窥视又来自于另外的人，看来只要你自己做强做大，不用到处招揽盟友，就有人会主动找上门，这就仿佛散发出花香的花朵终会吸引蜂蜜是同等道理。 “告诉艾密塔保持警戒，但也不要太过排斥，我们的计划要实行下去盟友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 “好的老板，我会将您的话带到。” 一切计划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让林肆神清气爽。 送走信使，他呼吸着仍有些冰冷的空气，感觉头脑清明，当下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只觉得未来尽在掌控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可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林肆听出来，那是应该是阿彩身边贴身丫鬟春喜的声音。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林肆快步跑回自己和阿彩所住的帐篷，看到春喜正睁大眼睛站在门外，手上端的盆子和热水已经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身体发抖，当看到林肆之后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回事？” 林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当他扭头望向帐篷里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定在了原地。 因为他离开时还躺在被窝里不愿起床的阿彩，此刻竟舌头外露，双眼暴突，脖子不知被什么东西拧成了麻花，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还将它与身体连接着。 死了，就在自己去见信使的这段时间阿彩竟然死了，死在了他的床上，死状凄惨，这分明就是谋杀！ “谁做的......是谁做的？！” 林肆脑海里不由想起之前在夜晚惨死的根西部族少女米娜，那位花季少女整个脑袋都被巨力拍的粉碎，而阿彩也几乎身首分离。 凶手难道是同一个人？就出自他的身边？ 是的，不管是米娜的死还是阿彩的死，留在林肆身边的人似乎有不少重叠，肆久堂的元老们都有这个嫌疑。 到底是谁？是谁藏在暗处？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有试图或者已经接近林肆的女人都会成为此人的目标吗？ “来人！把肆久堂所有的兄弟都召集过来，一个也不能少！” 林肆这次是真生气了，如果说米娜的死他只是为了给根系部族一个交代，那么阿彩的死就让他切实感受到自己或者自己身边人的安全受到威胁。 试想，躲在暗处的凶手既然能杀了他身边的女人，那么想要取林肆性命也绝非难事。 不一会儿，阿彩被杀死在帐篷里的事情就传遍了营地，所有肆久堂的员工都聚集在空地上，他们彼此交换着不安的眼神，但却没有人高声喧哗。 阿彩不久之前刚刚治愈了营地里的流传疾病，更是石头的救命恩人，因此在得到她的死讯后，肆久堂这些兄弟们也都面带怒色，誓要和肆爷一起将凶手揪出来。 林肆看着集合在自己面前的肆久堂元老，首先就将苏公公排除在外，因为公公刚加入没多久，在米娜出事的时候这位老太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细狗，他既没这个胆子也没那个能力；石头大病初愈，又是被阿彩所救，不会是他。 赛华佗跟细狗一样，同样没那个能力；阿福没有作案时间，他至今买药还没有回来。 哑巴虽然有这个能力，但却没有杀人动机，再说了，这傻大个一天痴痴傻傻的，又为什么要对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此毒手？这完全说不通啊。 胖子这家伙恨不得把自己的仇人都全部救下，更加没有伤害无辜的可能。 那就是其他人？平时隐藏在人群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才冒出来行凶。 林肆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又一一排除大家的嫌疑，可当他看向后方那几十名兄弟的时候却皱起了眉头。 是啊，这几十人他并非完全了解，保不齐里面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高手，又或者是变态。 ------------ 第134章：雪崩 “呜呜呜......” 面对着彩妈妈的横死，春喜和冬妮哭的梨花带雨，另一方面她们也被吓坏了。 林肆阴沉着脸先将众人解散，这么问是找不出凶手的，看来他必须得专门抽出时间一一了解肆久堂所有人的背景。 “看来这凶手力气不小啊。” 就在林肆一筹莫展的时候，抽着旱烟袋的苏公公轻飘飘说了一句。 是啊，看阿彩的脖颈应该是被人徒手捏断的。 林肆也看出来了，但仅凭这个无法确定究竟谁是凶手，如果明目张胆的在肆久堂里寻找凶手会寒了大家的心，也会制造不必要的恐慌，调查这件事还得暗地里进行。 “小子，别怪咱家没提醒你，我听说你身边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这么看来藏在暗处那人应该是专门对你身边的女子动手，为了别人的身家性命，你小子以后还是不要接近女子的好。” “专门对我身边的女人动手？” 林肆眼睛一眯，暗道不让老子碰女人是几个意思？莫非肆久堂里有哪个变态喜欢我？妈的，如果真是那样也太狗血了。 “这里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来几个人搭起柴火，我们为彩妈妈火葬，将她的骨灰带回去。” 细狗、石头等一脸悲愤的捡来许多柴火，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架子，林肆将阿彩的尸体平放在上面，大家低头默哀，点燃了火堆。 火焰燃起，柴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响声，在旧金山唐人街左右逢源人脉极广的燕归巢老板娘，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荒郊野外，而她的死对唐人街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震动，毕竟燕归巢旗下的产业也面临着重新洗牌和被吞并的危险。 “今天这件事看起来是瞒不住了，这里人多口杂，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将工地上所有人都杀死，如此一来......干脆就把事情弄得大一些。” 葬礼过后，林肆将阿彩的骨灰装在一个小盒子里，交给春喜和冬妮，他则把肆久堂的元老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肆爷，您......您说怎么做？彩妈妈对我有救......救命之恩，我我......我一定要找出凶手替她报仇！” 石头气的脸红脖子粗，能看出来他相当痛恨杀害阿彩的凶手。 林肆点点头道：“将彩妈妈被人杀害的消息散播出去，我相信那些白人工人会不遗余力的讲给他们认识的每一个人听，放他们大假，让他们返回旧金山，这件事需要发酵，只要闹得够大，隐藏在暗处觊觎彩妈妈产业的人才会露出头来，我们要在寻找凶手的同时，帮彩妈妈守住她的心血......我就不信了，妈的老子找个女人也会被人盯上，这次回去我偏偏就要找她十个八个，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 林肆也是心中郁闷，阿彩虽然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两人极为契合，不管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虽然他自认自己也算是情场老手，属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可是让女人死在自己的被窝里这还是第一次。 就在肆久堂众人围在一起讨论如何逼出杀害阿彩凶手的时候，营地外却传来了嘈杂的叫喊声。 “强盗......强盗来了~~~快跑呀~~~！” “什么强盗？这荒山野岭的也有强盗？” 赛华佗最先听见门外的叫喊声，他掀开帐篷走出去，逮住一个工人问道：“说清楚究竟哪里来的强盗？看没看清？” “看清了看清了，都已经跟咱们的人打起来了，他们人不少，都带着枪！”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名工人的话，远处“乒乒乓乓”传来几声枪响，这次赛华佗缩起脖子钻进帐篷道：“肆爷，真的有强盗打过来了。” 林肆脸色一沉，抽出枪带中的左轮道：“这些不长眼的家伙来的好，所有人跟我杀出去，不管来多少一个也不要放跑！” 众人正沉浸在阿彩被杀带来的悲痛中，正愁无处发泄，现在倒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杀来一帮强盗，那他们还不好好欢迎欢迎这群送上门来的出气筒。 营地外围，华工们像被野狼驱赶的羊群，漫无目的的满山乱跑，而属于肆久堂的兄弟们就有秩序的多，他们三五成群寻找掩体，聚在一起拔枪和对方互射。 这次来的强盗大多骑马，以长管步枪为主，林肆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是的，这些步枪并不是市面上流通的那种样子货，而是真正的杀人利器，如果说这些人是强盗，他更愿意相信对方是一股正规军。 “看来我们的摩顿议员不但派人去袭击了种植园，连我们这些工人也不放过，他就不害怕误了太平洋铁路的工程，被大人物问责吗？” 林肆一瞬间就想到了对方的来历，带着肆久堂众人开始有组织的进行反攻。 “砰砰砰~！” 一声声枪响在内达华山脉里回荡，震的山顶上仍未融化的积雪寸寸滚落。 随着那些枪声越来越密集，山顶上的积雪也逐渐出现了大面积垮塌滚落的迹象。 原先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在滚落的过程里又触碰了其他积雪，越滚越大，只是数个呼吸的功夫，原本拳头大小的雪球就已经滚动成了战马那么大，这些巨型雪球伴随着无数垮塌的雪浪奔涌向下。 正在交火中的林肆眉头一跳，抬头望去，几乎下意识的喊道：“所有人回避~~~雪崩~~~！” 是的，雪崩。 密集的枪声让原本应该慢慢融化的积雪一股脑奔涌下来，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崩事故。 奔涌而下的雪浪仿佛洪水一样，将前路上的所有物体吞没，不管是树木、岩石，亦或是人类，一视同仁，全部掩埋。 林肆在之前就专门给大家讲过雪崩的危险和注意事项，看到这毁天灭地的场景，肆久堂众人下意识的就开始寻找岩石缝隙。 他们来不及跑远，只能就近蜷缩在一起尽量护住自己的要害，把身体缩入掩体后方，为自己争取雪崩过后的逃生机会。 林肆也不例外，他收起枪快步向下跳跃，一块凸起的岩石正是他的目标，可就在这时，他的视野里却忽然闪现出一名手拿步枪的强盗。 “糟糕！” 这人比他先一步躲在了岩石后方，林肆人在运动中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然而对方也同一时间发现了他。 “砰！” 枪响了，那家伙几乎是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林肆根本无法躲闪。 可就在他暗道“不好”的同时，一道黑影赫然出现于林肆身前，是哑巴！ 哑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子弹，他闷哼一声，回手一刀将那名强盗的脑袋削成两半，之后不顾伤势张开双臂，将林肆护在身下。 “隆隆隆——！” 下一秒，奔涌而来的雪浪就已经将林肆他们所在之处碾为平地。 “快跑啊~~~~雪崩了，快跑啊~~~~” 要说跑得最快的还得是细狗，这家伙在发现不对之后，也顾不上敌人的枪弹，扭头就跑，此刻的他已经跑回营地，并且招呼其他工人们赶快躲避。 但人只有两条腿，又岂能跑过奔涌而下的雪浪？ 细狗没喊两声就被身后铺天而盖地而来的白雪冲到，大张的嘴巴灌进去一大口冰冷的积雪，呛着他想要咳嗽却咳不出，整个人在雪堆里来回翻滚，分不清东西南北。 不过好在积雪抵达这里时已经没有多少冲劲儿，再将细狗推出去十几米远后便渐渐停歇。 靠近山体的帐篷已经全部被掩埋，稍远一些的木屋和帐篷则得以幸免。 雪崩终于停歇下来，远处的山头上，积雪全部滚落之后露出了灰黑的岩壁，而下方则是平平整整的洁白雪地，所有人、所有物全部都被覆盖于下，包括林肆。 ------------ 第135章：气急败坏的议员 “肆爷~~~肆爷？快！快点给我挖！” 最先从地面上爬起的细狗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他大声招呼着远处没有受伤的工人，找来工具在雪地里刨人。 细狗冲向刚刚林肆他们战斗的位置，疯了一般徒手在雪地里刨挖，其他工人也都加入了进来。 “我挖到一个~~~我挖到一个~~他还活着！” “我也挖到一个~~~啊？抱歉兄弟，我的铁铲砍断了他的手指。” 细狗听的心中一跳，怒骂道：“都不要用铁铲，给我用手刨！” 所有还能动的工人都跟着细狗开始在周围用手疯狂的刨挖积雪。 由于被覆盖其下的人员够多，他们刨一会儿就能刨出几个人来，救援的进度还算不错。 “妈的......石头？石头！没死就答应一声！” 细狗刨出了戴着铁盔的石头，一边掐他的人中一边踹他屁股。 “别......别掐了，你掐我也不知道疼，有什么用？肆爷......我刚看到肆爷在那个方向。” 石头很快醒来，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急忙加入到救援的行列，带着细狗等人在林肆躲闪的那块岩石附近开始拼命的刨挖。 “我摸到了，我摸到人了！” 细狗惊喜的叫喊着，石头几个急忙赶来帮忙，抓起积雪里不知谁的大腿，几人合力向外一拽，一个庞然大物便被他拽了出来。 “哑巴？是哑巴，他中枪了！” 在细狗他们将哑巴拽出时才发现，哑巴背部的积雪都已经染成了红色，当他将哑巴翻过来时这才看清，林肆被哑巴紧紧护在怀里，仅用肉眼看来似乎没受什么外伤。 “肆爷！找着肆爷了~~~快来人，去拿衣服！” 细狗和石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林肆从哑巴怀里拽出来，他们给肆爷披上棉衣，而后者也很快回过神来。 “看看哑巴怎么样了......” 林肆颤抖着手帮忙将哑巴扶起，第一时间查看了他后背的枪伤。 这一枪相当危险，中枪的位置距离心脏很近，不过好在哑巴的肌肉非常坚硬，他以前也修炼过金钟罩铁布衫，虽然不至于真把自己练成一口钟，但却比普通人更能承受打击。 “我要趁现在立刻手术，给他把子弹取出来，冰冷的环境是天然的止血剂，而且寒冷也会让人感到麻木......快，给我取针线包来！” 林肆没敢耽搁，一边吩咐一边抽出小刀，沿着哑巴背后中枪的位置划出一个刀口，就直接那么上手在肌肉里寻找弹头，徒手捏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里哑巴额头渗出汗水，但他却忍住没有哼出一声，看的细狗和石头直咧嘴。 终于抠出了弹头，林肆又用针线为他缝合伤口，敷上金疮药，再用绷带包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过程里其他工人营救并没停止，他们不断的从积雪下挖出工友，其中有肆久堂的兄弟，也有那些来犯的强盗。 如果是强盗，当场补上一刀丢到一旁，是兄弟则找来棉衣帮助他们恢复体温。 这场意料之外的枪战和雪崩打乱了林肆所有的计划，也让他寻找杀害阿彩凶手的进程被迫停止下来。 “肆爷，这些强盗难道都是那个老小子派来的？” 天色渐暗，对于同伴的搜救行动也告一段落，在这种缺乏工具的情况下，被积雪掩埋如此长时间还没有找到的，基本也就可以判死刑了。 肆久堂的兄弟减员至了五十五人，其他华工与非华工工人也死了二十多人，失踪十几人，其余的都是那些完全超过强盗应有装备的伪强盗。 林肆捡了一把步枪，前后查看着，这把步枪已经比他之前所见的步枪要先进不少，这无疑让他确认对方就是摩顿派来的。 那家伙恐怕已经知晓自己在这次事件中的作用，既然要彻底撕破脸，好啊，来啊，是时候加快计划速度了，摩顿议员位于南方的两座矿场也是时候收割了。 在安顿下来之后，林肆叫来了一名肆久堂的兄弟胡老三，让他利用雪橇轻装简从，滑去阿帕奇部族送一封信，邀请对方共同分享胜利果实。 遭遇雪崩之后，林肆只给了大家半天的恢复时间，便在保罗和罗伯特等人担心的目光注视下脱离铁路队伍，开始向南大举奔袭。 他已经顾不上等铁路修完再动手，摩顿议员既然已经先出招，林肆就不能被动挨打，那不是他的性格。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稳坐旧金山办公室中的摩顿议员，接到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 首先，种植园已经被证实易主。 其次，派去袭击林肆的队伍全军覆没，无一人逃生。 最后，南部的金矿和银矿也已超过三天没有按期向他交付收入。 这一系列的打击让摩顿议员失去了原本的冷静和深沉，非常罕见的在议会上与另一名议员上演了全武行。 “见他妈的鬼......没有了斯蒂尔又冒出一个杰拉德，这些不长眼的混蛋，我要让他们全部下地狱！去，召集咱们在旧金山的所有人手！” 摩顿的心腹保镖看见自家老板有些失去理智，急忙出声提醒道：“老板，咱们是不是先解决了后院的危险，再掉过头来对付明面上的敌人？” 摩顿被手下提醒这么一句，愣在那里，随即他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等重新睁开眼后这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你说的对，我险些自乱阵脚，看来我有必要去见一下威廉警长，他身为旧金山的警探，必须负责我们个人财产的安全。” 摩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身处要职，身后有大靠山的威廉警长。 而威廉警长现在可顾不上摩顿议员等人的明争暗斗，他的心思全都放在纽约华尔街上。 没错，他也跟着华尔街二人组疯狂的抬高金价，他有内部消息，这场黄金全民狂欢盛宴在某一天会如同没有地基的楼房一样分崩离析，彻底垮塌。 “警长，摩顿议员的秘书在外面想要见您。” 一名警察敲响了威廉警长的房门，探进脑袋如是说道。 “摩顿议员？呵呵~看来他是真急了，竟然会主动找上我，不过咱们警局里最近可是相当忙的，唐人街燕归巢的老板娘被谋杀，那些明里暗里的家伙都蠢蠢欲动，为了旧金山本地的治安与居民的利益不受损害，咱们必须多加派人手看着那些华人。哦，是啊，咱们警局没有多余的警力去处理其他事务，替我给摩顿议员的秘书说声抱歉，对了，今天警局的午餐吃什么？” 那名警察眼睛向上看，回忆了一下道：“听说是西冷牛排。” 威廉警长打了个响指，伸手道：“牛排，我喜欢牛排，去替我打两份，还有，我要双份的酱汁。” 威廉警长轻飘飘将摩顿议员的秘书打发回去，这让后者大发雷霆却又毫无办法。 没错，他也听说了唐人街最近蠢蠢欲动，好几个势力为了瓜分燕归巢老板娘死亡留下的利益，已经演变成了当街火拼，在本地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威廉警长的人手的确全都派到了那里。 不过摩顿议员已经不能再等，既然威廉警长靠不住，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另一个人合作了，而那个人就是彻底接管了罗文所有地盘的杰森。 ------------ 第136章：奇迹铁路 “你们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砰！” 在南部荒漠中的某个小镇里，林肆一枪打爆了一名报信者的脑袋。 据他先前从阿彩口中得知所有属于摩顿议员的产业，此刻已经全部被他收入囊中。 这里面包括种植园两座，金矿一座，银矿一座，工厂一间，这座工厂生产的东西让林肆大呼意外，他没想到摩顿议员竟然还插手了军工。 是的，这家工厂是为步枪生产零件的军工厂，可这种零件在林肆这个枪械专家来看多少有些鸡肋。 在得到了全套生产线和工人后，他准备利用自己的知识改造出一批威力更强，也更方便使用的武器。 “肆爷，阿帕奇酋长他们来了。” 军工场内，林肆正在查看那些枪械零件，就听到细狗为他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阿帕奇部落的印第安兄弟相当骁勇，有了林肆的训练以及火力资助，他们的战斗力也直线上升。 当然，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林肆教会了他们如何制作亮烟，等到新一批烟草成熟，采摘晾晒之后，他们所生产的亮烟就会出现在旧金山的市场上，到时才是他们大肆收割美金的时刻。 “欢迎欢迎~~亲爱的阿帕奇酋长，我们的第一步合作已经暂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守住我们现有的产业，并且想办法将它转化成为更加赚钱的生意。” 林肆迎出工厂，与阿帕奇酋长拥抱，行了个贴面礼，后者现在看见这名东方的年轻人也是喜上眉梢。 他们当时赌对了，与肆久堂合作不但令这些土著摆脱了被追捕驱赶的命运，还让他们反将一军，打下好几个矿场和种植园，种下烟叶，开启了他们新生活的大门，所有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林，真高兴再见到你，听说你们在铁路上出了事故，族里的大家都很担心，想要去帮忙，却苦于路途太过遥远，还好先祖保佑你没有出大事。” 林肆笑道：“多谢酋长关心，我命大着呢，但有些兄弟就没那么好运，他们的灵魂永远被安放在了内达华山脉中......我之前就答应过他们，在一切事了安顿下来之后，就将他们的遗骸送回国内，我们东方人讲究落叶归根。” “愿先祖保佑你们。” 阿帕奇酋长缓缓躬身，静静默哀，林肆轻轻叹口气道：“酋长，这次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座工厂，我们现有的枪械依靠黑市走私已经不能完全满足，我的意思是自己加工生产。 我已经联系上了一家枪械公司，并且提出了两个修改方案，他们一定会对我的设计感兴趣，到时我会以技术入股，而这座工厂就会生产我建议发明出的零件。 生产出的新武器会先行装备我们的兄弟，之后卖出的钱会按比例分成，而这里也是我们今后发展的重中之重，我希望酋长您能将部族的主要精力放在这里，种植园那边我会再想办法。” 阿帕奇酋长听到林肆还会造枪，顿时眼睛一亮，试问只要是个男人有谁不喜欢枪这种东西的，当即便满口答应下来。 林肆想要加工生产的枪，正是大名鼎鼎的毛瑟步枪。 只要此枪生产成功，肆久堂的装备就可以领先同时代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正规军。 接下来便是人手问题了，在马克沁重机枪这种东西还未出现在战争中之前，谁手下的人多，打仗时的胜率也就会大上不少，再加之林肆的超前战争理念，只要不是对上十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他都有信心能将对方全灭。 有了阿帕奇部族和根西部族的先例，他们成功吸引到了其他流亡在外的印第安小部落。 这些小部族会试着派人观察，等接触之后这才发现，这两家部落上面都有一个叫做“肆久堂”的华人帮会身影。 这些小一些的印第安部落为了生存，果断选择依附在根西部族和阿帕奇部族之下，也就变相的依附在了林肆名下。 随着林肆势力的南下，那些种植园的奴隶主们也是空前紧张。 他们仿佛变成了肆久堂的移动提款机，只要手头紧了就会找到这些庄园洗劫一番，如果肯配合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如果赋予顽抗，那对不起，连人带钱全都给你抢了。 就在这样动荡且极富激情的一个月后，太平洋铁路沿线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太平洋铁路公司修筑的西线与中央铁路公司修筑的东线完美对接，这条全长3000多公里，西起旧金山湾区，东至奥马哈的奇迹铁路终于修建完毕。 这条铁路从1863年开始动工，并于1869年完工。 在这个缺乏现代化机器的年代里，数万华工仅凭借人力和简单的工具，开山凿路，遇河架桥，攻克了无数困难，用生命化作铁轨上的道钉，铸就了太平洋铁路的辉煌。 在这一历史性时刻，林肆选择了退出视野，将舞台交给保罗和罗伯特等人，让他们站在聚光灯下。 在铁路完工的那天，现场来了很多大人物，有加利福尼亚、内达华州的州长，各议员，太平洋铁路公司高层，以及一些社会名流，当然最少不了的还是闻风而动的记者。 林肆毫不意外的在这些大人物口中没有听到任何一句关于“华工”的字眼，他们的付出被人一笔带过，甚至是一笔勾销。 这就是现实，一味的退让并不会给你带来尊重，只会让对手变本加厉的轻视你。 几千年都在受儒家思想教育的华人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他们低着的头颅也是时候重新扬起，不但如此，还要将之前看不起他们的对手脑袋通通摁下去。 如果有人不愿意低头，好，那么老子就砍了你的脑袋，低头或者死，二选其一，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太平洋铁路的贯通成为了整个西部，甚至是整个北美大陆最令人振奋的消息。 第一趟火车会从东西两侧同时出发，搭载着满满的旅客，于犹他州中转站汇合。 大家争相体验这条奇迹般的铁路，而这第一波客人无一不是身份显赫的贵客。 其中也有人想利用这次通车的机会夹带私货，为自己运送商品，这里面要以华尔街二人组最甚。 他们联合了与自己有利益往来的大人物们，将他们用空头支票套来的黄金运了满满两大车厢。 是的，他们要转移这些黄金实体，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而林肆所谓的“大动作”，其真正目标正是这趟列车。 ------------ 第137章：赞美黄金 “肆爷，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林肆看着全副武装的肆久堂众人点点头，伸手沾了些黑色油彩，涂抹于自己的脸颊上，从远处看去就和那些印第安战士没有两样。 肆久堂的兄弟们穿着工装牛仔裤，脚蹬马丁靴，身披大衣，头戴牛仔帽，乍一看去气势十足，实用耐磨的装束也不失美观，更衬托着他们这支队伍彪悍骁勇。 以根西部族和阿帕奇部族为首的印第安人，大多穿着自己的传统服饰，他们用兽皮和布料制作出衣服裤子，有些人还穿着短裙，但鞋子方面他们也非常青睐由林肆发明并生产的马丁靴，这种鞋子穿上极为舒服，防水耐磨，而且在打斗中踹上对方一脚还能有增加伤害的作用。 然而就在林肆他们做足准备，选好地址要伏击那辆火车之前，却意外收到了来自前老板杰森的邀请。 “哦~林，终于找到你了，老板已经重新返回旧金山，并且接管了罗文的所有生意，他在华盛顿攀上了大人物，现在是对方的代理人，老板在站稳脚跟后第一时间就派我们来寻找你，可我们并不走运，总是慢你半步，还好找到你了。” 从前杰森的一名手下找到林肆，言语间显得颇为亲热，而林肆对他也有些印象，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杰森不但逃过了那场针对于他的围剿和追捕，竟然还能咸鱼翻身，重返旧金山，不得不说那家伙实力虽然一般，但运气却不错。 “上帝保佑，杰森老板福大命大，这次找到我有什么好买卖吗？” 杰森派来的那人名叫奥威尔，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是杰森亲笔写的，林肆将信拆开粗略扫了一遍，忍不住失笑出声来。 这位杰森老板还真是韧性十足，自己当年建议他买入黄金期货，这家伙一直到今天居然都有按照林肆的吩咐小笔小笔分批买入，只不过现阶段的金价已经高到让杰森害怕，他这才不顾一切的想要找到林肆，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出手。 对呀，纽约华尔街今年还要出一件大事，那来历不明的二人组会以暴风之势席卷整个纽交所的黄金期货，甚至把总统都诓骗在内，他们会拿着令所有人都垂涎的财富逃到无影无踪。 古尔德和菲斯克酝酿的惊天阴谋即将收网，林肆的这趟顺风车居然奇迹般的没有落下，在这里他也要感谢杰森老板的执着和坚持，原本他都打算放弃了，没想到惊喜就是来的这么快，这么及时。 林肆记得，这两位骗子界的大师会在九月份收网，计算一下时间还有整整四个月，足够他们分批售出手里的黄金期货合同。 是的，林肆不想成为权力机构的报复目标，所以他要赶着这波大行情之前收网，悄无声息的赚他一大笔，至于仇恨嘛......还是让来历神秘的二人组去背锅吧，反正他们虱子多了不怕痒。 “稍等，我给杰森老板回一封信，麻烦你带回去。” 林肆按照自己记忆里的信息为杰森制定了一个计划，这计划甚至精确到了几月几号卖出多少，分小批量出手，多让人注册一些账户，不要引起庄家的注意，几乎是一篇保姆级的教程了。 当奥威尔怀揣着林肆的回信时，他内心也安定了不少，因为杰森老板最近总在念叨这位年轻的华工，现在有了他的回信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此时时间还在四月，距离九月看似还有一段漫长的时光，实则对于林肆来说机会刚刚好。 回复完了杰森老板，林肆等人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列火车上。 这时他才有些好笑的意识到，那两位惊天巨骗古尔德和菲斯克不但被他悄悄扒了层皮，甚至接下来他还要夺了对方的黄金实体，不知那两位大人物在知晓这一切后会不会被气的当场脑梗，一命呜呼？ 其实林肆现在通过多方调查，已经隐隐察觉到先前针对华工的幕后黑手，似乎就来自纽约。 威廉警长在纽约有一位权势颇大的亲戚，那位拥有爵士头衔的先生又频繁出入华尔街。 华尔街这一两年最风光的是谁林肆不用打听就可知晓，众多线索串联在一起并不难猜出当时想要吞并他们的正是此二人。 “很好，你们做初一，我们做十五，这下大家就算扯平了。” 纽约华尔街交易大厦。 古尔德和菲斯克坐在独属于他们的高档套间里，一人一根雪茄，搞得烟雾弥漫，仿佛火灾现场。 “吼吼吼~~瞧瞧瞧瞧，鱼儿们争相上钩了，那些自以为得到了内幕消息的有钱人疯了一样扎进黄金市场，他们以为买空黄金就能够使其上涨躺着赚钱吗？真是一群满脑子不劳而获的废物。” 体型有些臃肿却不失魅力的菲斯克吐出一口烟雾，嘲笑那些整日追捧在他们身后的投机者。 大胡子古尔德也吸了口雪茄，让烟雾充分在口腔中围绕扩散，享受了一阵儿那独特的香气才轻轻吐出。 “我们的总统先生也非常配合，真希望他得到真相后不会将我们两个撕成碎片。” 菲斯克哈哈笑了起来，甚至因此呛到雪茄烟，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哦~我的朋友古尔德，你这个笑话还真的挺好笑，但很可惜，即便是总统先生现在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我们手上的黄金交易合同能够震碎整条华尔街。” 长相较为刻板的古尔德收起笑容道：“菲斯克，我们的投名状已经交的差不多了，你确定共助会可以接纳我俩？毕竟被一个大国的总统惦记总归不是好事。” 菲斯克抬手道：“放心吧我的朋友，如此巨大的一笔财富，即便共助会也无法轻视，我们两个已经板上钉钉可以加入他们，哦~那才是真正的神秘组织，比骷髅会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更能左右局势的发展，我现在只想计算一下我们手上已经积累了多少黄金，有多少实物，又有多少空白合同。” 古尔德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自己先看了一下，然后放在桌上点了点。 “我们现在手上有将近四千万美元的黄金合约，当然我认为这还不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还要反复拉扯，按照之前的预估会在九千万美元左右进行收网，瞧瞧现在的黄金交易市场，那些人就跟疯了一样冲进来，就好像只要他们进入就能抢到钱似得。” “是啊，那可是金子，除了金子还有什么能够让人们如此疯狂？九千万美元的合约吗？而我们手上掌握的黄金实体也要通过那辆首行的列车运送到德克萨斯去，毕竟我们的奴隶主朋友们仍然拥有一定实力，共助会在那里也拥有一座全北美最安全的金库银行，等到风声过去了，那些黄金又会为我们带来一笔滔天的财富。” 说到这儿，古尔德和菲斯克对视一眼，忍不住嘴角的笑容，他们放下雪茄端起两杯红酒，“叮”的一声撞击在一起。 “赞美上帝~~~”古尔德说道。 “不，应该是赞美黄金~~~”菲斯克纠正道。 ------------ 第138章：锁定目标 “砰砰砰~！” 在空旷无人的荒野上，林肆一口气打完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新式步枪上。 “肆爷，这枪的射击速度好快呀~！” 刚刚还捂着耳朵的细狗有些兴奋的跑过来，眼神在林肆手中的步枪上来回打量，能看得出他很感兴趣。 这是林肆接管摩顿议员兵工厂后加工生产出来的一款新型步枪，它的原型仍然是斯普林菲尔德M1866步枪，只不过林肆在这个基础上稍作修改，现在这把枪相当于斯普林菲尔德M1873，但却比真正的1873在细节上还要更先进一些，合理一些。 其实林肆的目标是大名鼎鼎的德制毛瑟步枪，或者说是由毛瑟步枪演变而来的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 当然，以现阶段的生产水平和技术，还达不到他的要求，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思路是对的，身为过来人的林肆又是枪械的狂热爱好者，他很清楚应该怎样改进。 将这把新步枪递给系给狗后，林肆看了眼工厂负责人。 这位头发银白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名叫亨利，他并不在乎工厂的老板是否换人，只要你的薪水给到位，不至于让他失业，他就当没事发生。 或者说他更喜欢林肆这位新老板，这位老板不但更加大方，而且一出手就解决了他们几个技术上的难点和难题，改造出的枪械性能提升非常明显，他敢打包票，这种还没有命名的新式步枪，一经上市绝对会引起牛仔们的疯抢。 “老板，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样品开始批量生产？” 面对亨利的问题，林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又或者欣喜的情绪，反而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我还需要再琢磨琢磨，这把新枪并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对了，我让你联系更大的武器厂商做的怎么样了？” 亨利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老板，这个......我是试着和对方联系，但一直没有得到回信，毕竟咱们厂子就这么大，生产力有限，而对方财大气粗，看不上我们很正常。” 林肆皱眉道：“你没有将我们的样品一起寄过去吗？” “寄了寄了，老板吩咐的我都照办了，只是......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并没有得到回应。” 林肆也并没有多在意，他清楚自己设计和样品多么具有竞争力，这家不回换一家合作就好，有名的武器商又不止他斯普林菲尔德一家。 暂时将新枪的研发放在次要位置，林肆在这段时间主要精力都放在训练印第安战士上。 根西部族所剩的男性已经很少，大多是老弱妇孺，所以他们的任务也都放在了后勤上。 阿帕奇部族从青年到壮年男性人数不少，加之吸收了几个流浪的小部落，人数已经超过二百。 林肆这边陆续又吸收了一些矿场里被驱赶出的华工，人数也重新达到顶峰，超过一百人。 也就是说肆久堂和阿帕奇部落可用的战斗人数已经达到三百，不得不说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股军事力量了。 现阶段中西部，那些成气候的牛仔团体大部分都在十几二十人，稍微大一些的五十到六十人，就能够雄霸一处村庄甚至一座小镇。 像林肆他们这样训练有素的三百人，基本上可以横扫除正规军以外的所有强盗帮派。 当然，林肆的目标并不在那些黑帮和牛仔身上，他的目标是太平洋铁路修通之后的第一趟火车。 与此同时，太平洋铁路旧金山湾区起点，铁路公司的高层与当地政客热情的握手，周围围满了想要一睹盛况的媒体记者。 这条从旧金山一直横贯奥马哈的世纪铁路终于完工了，此次铁路两侧将会同时向对角发一班列车。 奥马哈起点聚集了大量纽约的有钱人，而旧金山西部起点聚集的则更多是政界人士，他们将进行一次历史性的会晤，享受着上帝赐予他们的生命之线。 发车仪式上，加利福尼亚州长亨德利海特作为总主持人进行了剪彩。 他站在列车轨道前面，对媒体和前来参加的社会名流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而在这些参与发车仪式的人群里，不乏林肆的老熟人。 脸色铁青且焦头烂额的摩顿议员，旧金山大法官弗格森，上流社交圈子里的男 性 交 际花，股票交易所经理庞德，他们都将乘坐这趟列车，感受着横贯北美所带来的速度感，并且在火车上进行必要的社交活动。 是的，用“焦头烂额”来形容摩顿议员近期的遭遇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他在南部的生意一个个遭到了毁灭般的打击，事业上也被空降而来的政治对手步步紧逼，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这让他在近几个月里感觉一下苍老了十岁。 至于这趟参加火车通车仪式，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这列火车上来了很多华盛顿的大人物，作为仍想在政绩上往前迈一步的积极分子，摩顿议员怎能放弃如此好机会？ 他准备了几样精心挑选的礼物登上火车，想要借着这趟旅程至少结实一名政治盟友。 亨德利海特州长大声宣布“正式发车”，嘹亮刺耳的汽笛随即响起，火车喷吐出一股股白色烟雾，开始慢慢加速，朝着东面行驶离去。 铁道两旁，参与者的家属，看热闹的百姓，以及媒体记者，全部都挥舞双手，欢呼送别。 摩顿议员坐在靠窗的位置，面色忧郁，他看着不断向后倒掠的景物，瞬间有些恍惚。 他觉得自己的霉运似乎就是在他赶走了林肆那些华工开始每况日下的。 见鬼，那些可恶的华工虽然离开了旧金山，但也带着他的好运气离开了，原本摆在他面前的可是一盘绝好的棋局，怎么会被他下成这样？ “哦~~~亲爱的摩顿议员，您的对面没人坐吧？介不介意我坐在这里？” 一道夹杂着酒气的说话声从对面飘来，摩顿议员微皱眉头，抬眼望去，正是那名头发稀疏，长着个酒糟鼻的交易所经理庞德，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身材曼妙的金发女郎。 庞德的人脉相当令人羡慕，虽然摩顿议员并不喜欢他，但还是忍了下来，点头道：“当然没人，请坐吧庞德先生。” 庞德收了收自己的肚子，和女伴坐在了摩顿议员对面。 “这位美丽的小姐名叫戴安娜，你知道吗？他的家族来自英格兰，听说还有皇室血统，呵呵呵~你明白的，在联邦拥有欧洲皇室血统的姑娘都非常受欢迎，她也不例外。” 面对着庞德的话题，摩顿议员兴趣缺缺，他只是对那名金发女郎礼貌性点了点头，然后调侃道：“我觉得你更受他们欢迎，虽然你没有皇室血统。” 庞德愣了一下，随即哈大笑道：“磨摩顿员，你太令我惊讶了，在我的印象里您可不是善于开玩笑的那种人，看来我要重新对您评估了。 对了，您怎么看这趟列车之旅？反正我的目标已经锁定了，听说在纽约叱咤风云的古尔德与菲斯克也派人坐上了对面那列火车，届时两辆火车交错的时候会停下来进行一个简短的仪式，我会换成另一辆列车好好跟他们聊聊，毕竟最近华尔街的金价暴涨的让人害怕，说不定这里面有利可图。” ------------ 第139章：颤动的枕木 摩顿议员听庞德说起金子，他眼角的肌肉就忍不住跳动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的金矿和银矿，不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传回来，他派去的人手也像泥牛入大海一样消逝的无影无踪，急的这位议员阁下差点报警。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一旦他那么做了就会成为议会里的笑话，众人或多或少都了解他身后的帮派背景，像他这样一位人物被人欺负到要靠警察解决问题，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威廉警长不配合，淡然，摩顿议员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庞德先生，你说的那两位我也很感兴趣，可否引荐一下？你我二人同换乘，当然，并不是让你白帮这个忙，你知道的，我也算得上是一个慷慨的人。” 庞德嘴上笑嘻嘻，心里却呸了一口。 慷慨？你摩顿议员就差把吝啬和守财奴刻在脸上了，旧金山上层圈子里谁不知道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抠门，他会慷慨？那撒旦都要成为我主的信徒了。 圆滑如庞德自然不会说出口，他呵呵笑道：“当然可以，顺手而为之嘛~~倒是议员先生，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似乎是对您不利的传闻，您的生意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庞德的话就如同掀开了摩顿议员的伤疤，他的脸色瞬间就有些铁青。 “没有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摩顿议员下意识的开口否决，而庞德似乎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视线飘向车厢另一侧，仿佛见到了某位熟人。 “嘿~大卫~~~没想到你也在这辆列车上？哦，议员先生不好意思，我遇到了一位朋友，这就先告辞了，你说的事儿我记在心上，等列车到了地方一定会为你引荐的。” 庞德说着又挪动他的大肚子站起身，就像一只四处求偶的孔雀，坐到了另外一个人对面。 摩顿议员的脸色阴沉到可怕，他将自己的后槽牙咬的嘎吱直响，恨不得立刻暴打庞德一顿。 虽然他一直极力对外隐瞒，但也知道这种事根本瞒不了多久，他的生意的确出了问题，而且出了大问题。 这趟列车之旅他一来是为了结识新的盟友，扩展新生意而来，二来也是要亲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自己能够动用的人手全部暗中派往了火车的停靠点，这次摩顿议员又孤注一掷了，要是他的所有生意全都出了问题，那么他的政治生涯也相当于画上了句号，毕竟玩政治需要大量的金钱做后盾。 火车汽笛又一次拉响，他们用无法想象的速度离开了旧金山区域，在这个过程里他们甚至钻过了一条漆黑的山洞隧道，在那一刻，火车内暗如黑夜，乘客们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惊呼，并感叹着这条铁路修建实属不易。 火车车轮轰隆隆碾压过轨道，横亘在下方的枕木微微颤动，而枕木下方的华工尸骨也跟着发出无声呻 吟。 这条布满了鬼魂的铁路正承载着高傲的白人们不断前行，而这趟列车之旅任谁也不会想到，将会以怎样的一种结局收场。 西部列车发车的同时，东部列车也经历了类似的仪式，滚滚前行。 唯一不同的是这趟列车乘坐的客人只占一半，另外一半则装满了货物。 这里面有一些是纽约那些有钱商人们趁此机会运送的商品，而其中两节车厢则属于古尔德和菲克斯和他们的黄金。 他们在十几个城市以及矿场收集到的实体黄金被集中在了这两节车厢里，要运往位于德克萨斯的共助会分部。 这类似于投名状，两人将自己的实体资产存进组织，换得了两个席位以及新身份，并且确保在他们翻车之后不会被愤怒的总统清算。 当然，古尔德和菲斯克正处在华尔街的关键时刻，他们两人并没有离开纽约，而是派出了自己的代言人贝尔·道格拉斯。 此人拥有四分之一的欧洲皇族血统，是一名帅气的小伙子，他现在的身份表面上是华尔街的一位基金经理，实际上则是古尔德与菲斯克的得力助手，另外他还有一个不为外人道之的身份，那就是古尔德的同 性 伴侣。 没错，那位貌似古板的大胡子男女通吃，这也使得这位落魄贵族小伙子有了一个重新站上巅峰舞台的机会，是的，古尔德答应他，会带着他进入共助会，成为左右世界局势的一份子。 金发碧眼，高鼻梁，薄嘴唇，雕塑一般的脸颊，修长健硕的身躯。 贝尔·道格拉斯仅从外形上来看趋于完美，只不过他在说话、行走、运动时，多多少少都缺了些男子气概，更多了几分阴柔的意味，让人看着不舒服。 另外，作为一个男人，他热衷于涂脂抹粉，本就白皙的皮肤惨白如纸，甚至让人联想到吸血鬼。 这次他可谓重任在肩，为了确保那两车黄金安全抵达目的地，他身边带来了二十多名纽约最好的枪手，他们以前都参加过南北战争，是退伍军人，行事硬朗，作风彪悍，是古尔德和菲斯克花大价钱聘请到的。 这二十多名士兵有一个领头的名为勃朗宁，他气质狂野不修边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贝尔觉得自己站在这名男子面前时有一种瞬间被征服的欲 望，没错，他努力的在勃朗宁面前搔首弄姿，可对方连他看都不看一眼，一直在和自己的左轮打交道。 “勃朗宁队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趣？火车开了这么长时间，你说过的话总共不超过五句，而每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你就那么惜字如金吗？” 贝尔终于忍受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语气多少显得有些嗔怒。 坐在他对面如同野兽一般的勃朗宁收起左轮，斜了他一眼道：“对，我就是惜字如金。” 虽然勃朗宁的态度依旧冷淡，可贝尔却拍了一下手道：“哈哈~~这句话终于超过五个字了~！” “无聊。” 勃朗宁实在不愿意对着这个娘娘腔，要不是看在丰厚的报酬份上，他真想一拳砸在对面这个年轻人鼻梁上，只为了不让他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不过他仍然忍了，毕竟这趟旅程可以为他和他的兄弟们带来一万美金的丰厚报酬。 一万美金呀，他以前当兵的时候一个月也才不到五十块钱，想要攒够一万何其困难，可现在只是出一趟车就能赚到一万美金，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 其实在勃朗宁来看，这趟火车之旅根本不会有危险，先不说他们二十个久经战阵的老兵，仅是其他乘客和他们所带的保镖人数就已经相当可观。 而且铁路沿线一带已经由警备队和游骑兵日夜巡逻，确保安全，如果这样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强盗敢打他们主意，一定会被伸出车窗的火枪打成筛子。 现实也正如勃朗宁预料的那样，一路平静无风无浪，火车从奥马哈发车，将会在犹他州与西面而来的另一列火车相会，但在那之前他会先下车，运送黄金往南进入德克萨斯州，完成自己的任务。 ------------ 第140章：火车大劫案 “踏踏踏踏~~~” 在距离列车道不远的沙漠上，一群身披斗篷的牛仔踏马而来，扬起大片尘土。 他们的人数近百，骑在马上英姿勃发，气势外放，有其他打秋风的强盗遇见这些人远远的就避了开来。 来者正是林肆和肆久堂众弟兄。 为了今天这一刻，林肆他们准备已久，肆久堂众人装备着最好的步枪，最新式的左轮，弹药充足，目标明确。 这趟他们几乎倾巢而出，毕竟这一票要是做成功了，他们肆久堂就将真正意义上崛起于西部，也只有这票做成功了，林肆的众多想法才能付诸于现实，没钱一切都是空谈。 林肆一人一马跑在队伍最前方，他伸出手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弟兄们便自动分成两列，向着铁路两侧凹凸不平的岩石群散去。 转过一道弯，林肆便看到阿帕奇部族的大队人马已经静候在那里。 这次行动他之所以拉上印第安兄弟们，就是要让对方替他扛。 其实阿帕奇酋长心知肚明，林肆的肆久堂还要和白人做生意，如果被人知道他抢劫火车，被列入通缉犯那就玩完了，而印第安人原本就无路可退，即便是正面硬抢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阿帕奇酋长虽然已五十多岁，但仍旧亲自带队。 他看到林肆两人做了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互相点头，按照计划好的方位开始布置。 东面行驶而来的列车会先一步抵达伏击点，林肆的主要目标就是它，至于西面来的列车则能抢就抢，抢不了影响也不大。 肆久堂的兄弟们准备好了炸药以及雷管，他们在今天就要亲手炸断由自己修筑的铁路。 在预定地点安置好雷管后，所有人快速远离目标，并向着车厢后方集结。 此刻，坐在车厢里的贝尔全然不知，火车外面一百多如狼似虎的悍匪正等着他们羊入虎口。 火车冒着白烟继续驰骋在一马平川的铁道上，可作为这次行动的保镖头子勃朗宁却显得有些莫名焦躁。 他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一会儿看像火车车窗外，手下的士兵们好奇问道：“老大你怎么了？如果想去厕所的话在另一节车厢里。” 勃朗宁有些焦急的摇摇头道：“见鬼，我不想去厕所，但不知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你们几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后车车厢入口那里多去两个人，见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起勃朗宁的第六感别人或许不相信，但他手底下这二十名士兵却不敢不相信，因为他们老大就靠着那股危险预感将他们这些人完完整整从战场上带了回来，虽然没立多大的战功，但却完美避过了所有危险，这个能力绝对会让勃朗宁成为战场上最受欢迎的长官。 这些退役士兵没人质疑勃朗宁的话，立刻动了起来，他们抓好自己的步枪开始在火车车厢里来回穿梭，还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乱。 “嘿，那些大头兵是谁的人？拿着枪横冲直撞，知不知道车厢里坐的客人有多么尊贵？惊吓了他们你们能担待得起吗？” 正在享受旅途以及建立社交的有钱人们高声抗议着，而这股抗议很快就遍布了好几列车厢，人们开始怒骂这些貌似的大头兵，还有人建议将他们赶下火车自己走回去。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轰隆”一声巨响过后，火车车厢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开始剧烈摇晃，车头处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但全速行驶的火车又岂会那么容易停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车厢里的乘客们失去平衡挤在一起，这一刻他们就像被强行塞进罐头中的沙丁鱼，一个人叠着一个人全部扑向了前方。 最终火车还是停下了，只不过它的车头却远远的脱离轨道冲进荒芜的沙漠里，后方车厢就像手风琴似的被挤压、碰撞、堆叠，胡乱甩落在铁道两旁。 火焰在前方燃起，原本平整的铁轨上多出一个大坑，过了好一会儿车厢里才传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和求救声。 “上帝啊......救命~~~救救我~~~有什么东西穿过了我的大腿，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哦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地震了吗？” “打雷？还是有人打 炮？有人在向我们开炮！肯定是南边那些可恶的奴隶主！” “有没有人来帮帮我？该死......从我身上下去，你这个臃肿的肥猪！” 爆炸刚一停止，一群身披斗篷，方巾蒙面的牛仔便从两侧的岩石后方闪了出来，他们不等车里的人有所反应，举起手里的枪就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击打在火车外沿上，碰撞起一朵又一朵火花，那些试图下车的人被这一轮枪林弹雨打的急忙又缩回脑袋。 “天呐，强盗，是强盗，有人抢劫！” 火车里的这些有钱老爷们在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被打劫了。 由于火车急停被甩出座位的勃朗宁，经历了一阵头晕脑眼花之后，勉强撑起身，掏出左轮，大声召集自己的手下。 可原本二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此时还能站起来的却只剩十人。 古尔德的相好贝尔·道格拉斯，那位气质阴柔的帅美男，此刻瘫倒在座位上，而他的脑袋却撞碎玻璃伸在了外面，不知是死是活。 勃朗宁大口喘息着，忽然吼道：“金子......他们的目标一定是金子！快，快跟我去后面的车厢！” 勃朗宁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靠近后方的货物车厢里，其中两节正是他保护的目标，整整两车厢的金子。 但此时的火车每列车厢与每列车厢之间早就已经脱钩，他无法从正常通道抵达后方，只能用脚踹碎窗户爬出火车。 可勃朗宁刚刚露头，乒乒乓乓就是一阵子弹雨向他倾泻而来，让他不得不重新钻回车厢内。 “见鬼，到底是哪里来的强盗？他们怎么敢这么做？游骑兵呢？警备队呢？他们人在哪儿？” 让勃朗宁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都认为没有哪个强盗敢来抢他们这趟火车，可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对方不但真的敢抢，而且还是大手笔，刚刚那个爆炸的规模甚至比开山用的炸药还要多，威力还要大。 沉默无声的牛仔们一边用火力压制企图钻出车厢的人，一边向火车后方集结。 阿帕奇部落的战士们也蒙着方巾，他们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嚎叫，咕噜噜的声音伴随着枪声，能够对敌人产生极大的心理震慑。 当然，在林肆看来这种独特的吼叫声就是为了让对方确认袭击火车的人是谁。 勃朗宁紧贴着墙壁，检查了一下弹夹，在听到那吼叫声后，他咬牙切齿道：“是那些印第安野人！妈的......他们在哪里搞来这么多炸药？所有人射击！不要让他们靠近后方车厢！” 勃朗宁豁出去了，如果这次他运送的目标被人抢夺，就不光是那一万美金挣不到手，仅是他们的性命可能都无法保障。 古尔德与菲斯克表面上是华尔街的股票经理人，而实际他们的身份有多复杂勃朗宁也略知一二，绝对不是他可以招惹的。 ------------ 第141章：无效反抗 火车外，林肆带着肆久堂的兄弟们，躲在阿帕奇部落战士身后，一边放冷枪一边朝着目标移动。 在这个过程里不少保镖冲出车厢试图和他们正面对射，但只要有人露头，就会同时遭到十几杆步枪的围攻，即便只有一发子弹击中他，也能够要了他的小命。 很快，保镖们不敢再轻易钻出车厢，只能躲在铁皮掩体后，透过破洞的窗户向外射击，也顾不上能否真的击中敌人，反正得把自己弹夹里的子弹打完再说。 “速度放快，把马车拉过来。” 林肆吩咐了一句，几辆马车从之前的隐藏位置被赶了出来，他们的目标车厢与其他车厢有一个最为明显的区别，这里使用了防火涂层，在火焰围绕的火车残骸中，这两节车厢鹤立鸡群，很好辨认。 这里不但使用了防火涂层，而且车厢钢板似乎也比其他车厢更厚更结实，即便遭到了严重的撞击，也没有出现断裂或极度破损的情况。 细狗奔下马快跑两步，将早就准备好的雷管塞进了一列车厢扭曲的凹槽里，利用火折子点燃引线，转身撒丫子就跑。 所有人已经提前堵好了战马的耳朵，此刻他们收手远离现场，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轰隆”一声巨响，火光与浓烟同时喷涌向上，剧烈的爆炸将这节车厢炸出一个半人高的豁口，在浓郁的焦糊味儿散去之后，细狗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去，立刻便被一道反射的金光照的睁不开眼。 “哎哟~~~我的狗眼！金子，金子就在这里~~！” 细狗兴奋的高声叫嚷了一句，却被身后的石头一脚踢在屁股上。 “闭嘴！肆......肆爷说了不......不让我们出声！” 细狗吐了吐舌头，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希望他刚刚的家乡话没有被人听到。 林肆大手一挥，胖子、阿福几人一拥而上，他们分工明确，有人端着枪警戒两侧有可能出现的敌人，有人用铁锹和铁铲将炸出的孔洞弄得更大一些，而其余人则戴上手套，开始把车厢里已经乱堆作一团的金砖搬上马车。 一车、两车、三车，林肆他们在全力装卸下，竟然装了整整十三辆马车，才将那火车车厢里的金砖搬运一空。 做完了这些，林肆只说了一声“走”，那些马车便由专门的车夫控制，手中马鞭急挥，朝着大漠深处疾驰而去。 由阿帕奇部族压制的敌人渐渐组织起了有效的反抗，他们之中不乏射击好手，很快，印第安兄弟这边就出现了伤亡。 林肆又一次下令，肆久堂的其他人从侧面赶过去进行了一波火力压制，在那之后他们又将点燃的雷管从破损窗户里丢进车厢，引起了两次剧烈的爆炸。 这两次爆炸可把车厢里那些有钱人吓坏了，他们一边大喊着投降，一边不顾危险爬出车厢。 没办法，实在是刚刚的爆炸炸碎了几个人的身体，现在的车厢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不知名的血肉挂在他们头上、身上，刺鼻的血腥味而让他们胃部翻涌，很多人都呕吐了出来。 林肆见状带着肆久堂的兄弟们退到阿帕奇战士身后，给了酋长一个眼神便先行撤离了。 从现在开始，是印第安同志们的报仇时间，这里的人他们是杀、是抢、还是放任，都由他们处置，林肆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 “混蛋......你们别想跑！那些金子不属于你们！” 车厢后侧忽然冲出一个人，他双手各拿着一把左轮，超阿帕奇部落倾泻了一轮精准无比的射击，顺利开出一条血路，并且抢过一匹骏马，向着林肆他们退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帕奇酋长看了一眼对方只有一人，便没有理会，命令自己手下的勇士们把车厢里还能动的家伙全部集中起来，收缴他们身上的所有财物。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人的名字在不久的未来，将会冷冰冰的出现在报纸上，成为爆炸新闻里的一个数字。 荒漠上，十三辆马车在林肆等人的护卫下向着南方疾驰，可跑着跑着他就发现身后有一个小尾巴一直在紧追着他们。 “肆爷，那家伙疯了吧？他只有一个人也敢追我们这么远，让我去把他干掉算了。” 细狗瞅见了来人，拽掉脸上方巾，主动请缨出战。 林氏撇了一眼，摇头道：“不，你不是他的对手，特别是在马上，你们先走，把他交给我。” 林肆说完调转马头减慢了速度，拖在队伍最后。 全速奔跑中的勃朗宁也注意到了林肆，他正想举枪射击，却见林肆取下挂在马鞍上的步枪，动作极快的向他开了一枪。 “那家伙开枪似乎都没有瞄准，他真的会用枪吗？” 勃朗宁脑袋里的念头刚起，头顶的帽子便呼的一下飞上了半空，连带着他的一缕头发也被子弹带飞出去。” “妈的见鬼！这也能打到？” 林肆这枪吓得勃朗宁浑身出了一层冷汗，他将身子紧贴于马背上，双腿紧夹，松开马缰，开始在疾驰的骏马背后更换子弹。 要做到这一步绝非易事，不但要拥有极好的控马技术，还要对自己所使用的枪械有着足够多的了解。 勃朗宁飞速更换了两把左轮的子弹，也不去管马缰绳，就这么挺直腰杆开始朝林肆射击。 只不过相当可惜，他的骑术和更换子弹的技术都非常熟练，但在高速奔跑及颠簸下，他射出的子弹却都不知飞到了哪里，连林肆一根头发都没有触碰到。 “白痴，移动靶本身就比固定靶难打，你却还让自己上下前后移动，自己增加难度，在这种距离下又怎么可能打得中我？” 林肆对于勃朗宁的攻击嗤之以鼻，他气定神闲的站立原地，又将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推入枪膛，拉动杠杆，扣动扳机。 “砰！” 又是一颗子弹飞离枪管，弹头在空中极速旋转，划破气流的阻碍，瞬间来到勃朗宁面前。 在马背上颠簸的勃朗宁身体缓慢起伏，那颗子弹擦着他的睫毛滑面而过，在太阳穴处拉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啊——！” 勃朗宁痛呼一声，整个人从马背上摔落，可他的一只脚好死不死的卡在了马凳上，被战马一路往前又拖行了十来。 等到他好不容易调整重心将座下骏马拽停之后，抬头却迎上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输了，他在这次的马上互射决斗中彻彻底底的输了，对方甚至都没有挪动，只开了两枪，一枪打飞他的帽子，一枪将他打落马背，这是何等恐怖的枪法？见鬼，在此之前他甚至对于自己的射击技术相当有自信。 “你......你到底是谁？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一只眼睛已无法睁开，鲜血顺着伤口流满面颊的勃朗宁，仍然试着提醒对方他的处境。 林肆虽然面上蒙了方巾，头戴牛仔帽，但一对眼睛仍然弯如拱桥。 他操着一口极为正宗的西部口音道：“闯祸？我并不那么觉得，但我知道你这次回去一定会成为你老板发泄怒火的对象，怎么样？要不要干脆跟着我走？你的骑术与枪法都很不错，也够有勇气，跟着我你起码还能活命，如果就这么回去......相信你自己也能想到自己的后果。” ------------ 第142章：正确的选择 勃朗宁愣在了原地，打死他也不会想到，刚刚才袭击了他们的劫匪竟然邀请他加入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勃朗宁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搞丢了那么大一笔黄金，贝尔·道格拉斯也死在他面前，如果自己就这么回去一定会被大卸八块，不但如此，他那二十个兄弟以及他们的亲属全部都会被大卸八块，装进罐头里成为鱼饲料。 可如果跟着这些印第安野人走就是他的出路吗？不，纽约那些大人物必定会调集军队进行报复，到时候的他高低免不了仍旧一死。 干脆......他既不回纽约，也不加入对方，带着自己的兄弟逃往西部，或者逃往墨西哥，逃到那些人迹罕至的城镇，碌碌无为的过完这一生...... 勃朗宁正在那脑补着自己的未来，他面前的林肆忽然取下牛仔帽，卸掉了方巾，露出一张阳光般和煦的笑脸。 “我叫Joker林，肆久堂的老板，我知道你大概没听说过我，但在不久的将来我的商品将会火遍整个北美大陆，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干？不要浪费我对你生出的那一点点兴趣，我并不是非要招揽你不可，只是临时起意。” 勃朗宁又一次愣住了，东方人，攻击他们的居然是一群东方人！？这怎么可能？那些逆来顺受仿佛蚂蚁一样的瘦弱华工，怎么可能骑上马拿上枪，变成胆大包天的强盗？ 没错，华工带给这些白人的印象总是那么卑躬屈膝，总是那么任劳任怨，总结成一句话就是好欺负，却怎么会武装起自己主动招惹这群高高在上的白人呢？ 林肆看到对方见鬼一般的表情，重新将方巾系上道：“我只说一次，愿不愿意跟着来由你自己，现在我倒数三个数，如果接受我的提议就站起来，如果不接受就继续坐在地上，当然我也会帮助你脱离痛苦，我的枪法很准，一定不会让你感到疼痛的。” “1......” 林斯这个“1”字刚出口，勃朗宁的身体就抖了一下，急忙硬撑着站了起来。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跟着面前这个东方人，但他却很确定，如果他不站起来，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对面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数完三个数，他的机会只有一秒钟。 林斯已经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又松开，颇为意外的拍拍手道：“很好，很果断的选择，现在说出你的名字。” “勃......勃朗宁·赫胥黎。” “勃朗宁？是个好名字。” 身为一名枪械的狂热爱好者，林肆听到这家伙的名字后不由得生出几分亲近，毕竟以他名字命名的那款枪实在太有名了。 “很好，勃朗宁，现在牵着那匹马跟我来。” “等......等等先生，我......我手底下还有二十名兄弟，如果我抛下他们，他们一定活不下去，我想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林肆便扭头注视着这位半边脸都是鲜血的汉子，打了个响指说：“当然可以，我喜欢重情重义的家伙，你真让我感到惊讶，好吧，骑上你的马跟我回去提人。” 林肆带着勃朗宁原路返回，而他的出现不早不晚刚刚好，因为勃朗宁的大头兵兄弟正被阿帕奇部族的勇士们集中在空地上，准备剥他们头皮，林肆的出现如同一道圣光，将这狼狈的二十个家伙解救了出来。 很幸运，勃朗宁和他的兄弟们再次相见，虽然每个人都带着伤，或重或轻，但却都没有生命危险。 “老大，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 这二十名经历过南北战争的大头兵围在勃朗宁身边，有些恐惧也略带询问的看向林肆。 勃朗宁有些愧疚的叹气道：“弟兄们，我食言了，我没能带着你们发财，甚至还遇上了这么大的祸事......我只想告诉你们，如今纽约我们是回不去了，我们的雇主绝非一般人，搞丢了黄金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一定会被他们大卸八块，相信我，那些人绝对做得出来，所以我决定......以后就跟着这位先生干，我们没有退路，想活命只能放手一搏！” 林肆笑着朝着二十名大头兵挥了挥手，这让对面这些士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老大绝对不会欺骗他们，如果不是勃朗宁他们早就死在南北战争的战场上，也不会苟活到现在。 “现在把你们家的住址写出来，交给这位先生，他会派人将我们的亲人接到旧金山，不然的话找不到我们，又弄丢了黄金，你们的家人会成为雇主报复打击的目标。” “这......老大，这人是谁？把我们的住址告诉他真的没问题吗？” 勃朗宁看了眼问出这个问题的弟兄，拍拍他的肩膀叹气道：“我们没有选择，要么现在死，要么搏一搏之后再死，说不定我们跟对了人，搏一搏能活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是你们，你们选哪条路？” 这二十个大头兵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人固有一死，即便再长寿活个上百岁也就到头了，而他们自认根本活不到八十岁，七十多危险，这样的话干嘛不搏一搏？ “老大，我们听你的！” “是啊老大，你的预感一向很准，这次我们还选择跟着你。” 最终，这二十名大头兵没有一人离开，全部选择跟着勃朗宁归顺林肆，不但如此，他们还带来了二十杆较为先进的步枪和一千多发弹药。 收服了勃朗宁之后，林肆带着他们一路南下，穿过荒漠和稀树草原，停在了一道峡谷中央的小型营地里。 先前肆久堂的十三辆马车都停靠在这儿，他们在峡谷里竟然建造了一个巨大的锅炉，里面火焰熊熊烧得非常旺。 勃朗宁惊讶地看到，那些没有辫子的光头华工把抢来的黄金全部丢了进去，重新烧化熔炼，变成一块块类似岩石的金块。 林肆重新将这些金子熔炼、凝固、分割，将它们切成了更方便分配和携带的金叶子。 肆久堂众人一个个忙的汗流浃背，他们将重新熔炼切割的金叶子分成了好几大箱，重新装进马车，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运去。 在这里大部分的黄金都会运到由阿帕奇部落所占领的南部种植园内，少部分黄金则被林肆运回加利福尼亚，运回他们曾经奋斗过的小镇，那里重新被划入杰森的管辖，算得上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由东向西行驶的列车被攻击的消息仍然没有传出去，而由西向东行驶的列车还在憧憬一天以后与对方见面要如何布置那难得的汇车仪式。 摩顿议员满怀心事，但还是硬着头皮与那些社会名流们拉近关系。 暗地里，他所召集的人手已经抵达内达华州，并且找到了此前由德拉诺负责的棉花园。 但很可惜，他的人甚至还没能靠近棉花园，就被一阵密集的乱枪赶了出去，并丢下了五具尸体。 不过他们也并非全无所获，起码知道了议员先生的种植园已经易主，而且占领它们的人似乎就是那些印第安野人。 “快回去把这里的情报告诉老板，这些印第安人的火力很猛，我怀疑他们背后一定受到了某人或某组织的资助！这已经不是单靠我们的力量就能解决的事情了，看来议员先生需要在下次的议会中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 第143章：情况不能更糟了 摩顿的心腹保镖审时度势，迅速评估敌我双方的力量，他觉得凭他带过来的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没法与全副武装的印第安部落抗衡。 再者说，种植园在那里又跑不了，只要他们点齐人马，调集正规军队杀回来，即便再多的印第安战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西线火车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和东线行驶而来的列车进行交汇，他们计划的对接处位于犹他州中转站。 毕竟太平洋联合铁路是在犹他州境内拼接完成的，此时在这里交汇将是一次历史性的时刻。 只不过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犹他州现在并不能算是北美联邦的一个正式州，一直要到1896年才会被正式纳入第四十五个州，而现在的犹他州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称之为犹他地界。 这里由洛基山脉和科罗拉多高原，以及大盐湖沙漠所包围，首府位于盐湖城，这里甚至还保持着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 摩顿议员一颗心都系在他南边的产业上，以至于在社交的同时多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所乘坐的火车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近乎于停止。 “怎么回事？这里距离交接的场地应该还有一小时路程才对，怎么提前停下来了？” 作为一名古板守时的议员，摩顿对于时间观念相当敏感，而车厢里的其他人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而是欢呼着准备下车去迎接另一辆列车上来自纽约的乘客。 当这些西部重镇的社会名流们有说有笑走下火车后，却逐渐安静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并没到铁路中转站，而是在荒郊野外停了下来，在他们火车周围，还有很多披斗篷围着方巾的陌生人正注视着他们。 一声尖叫传来，这些高贵乘客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所坐的火车被劫停了。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先生小姐身份有多么尊贵？” 一位正在拍贵族马屁的胖子，面对骑在马上的陌生人，竟然还敢跳脚怒骂，仿佛一点也没有成为俘虏的觉悟。 “啪！” 一名骑手挥舞长鞭，抽在那胖子身上，疼的后者哇哇乱叫，在地面上打滚。 不一会儿，一名赤裸上身露出神秘刺青，头插羽毛的印第安战士靠了过来。 他指着那些人道：“如果不想死就闭上你们的臭嘴，现在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违抗者杀无赦！” 当这些身份尊贵的女士先生们看到印第安战士的那一刻，他们就明白了，自己再怎么求饶也于事无补，这些土著很可能会扒掉他们的头皮，或将他们的脑袋穿在木棍上，并矗立在荒漠中。 “哦~不~~~我的钻石项链，这相当贵重，是我父亲送给我的十八岁礼物，我能留下它吗？” 一名有着酒红色长发的少女紧握着自己脖颈上的项链，面带泪痕，看着骑于马上的印第安战士苦苦哀求。 “小姐，我很遗憾，你可以让你的父亲再给你买一条。” 马上的骑士非常不客气，虽然语气很温柔，但却一把拽掉了少女脖颈上的项链，并丢进了布袋中。 一名商人在这个过程里死死捂着自己的皮包，当别人一脚踹翻之后大家才发现，他的皮包里装着厚厚的一叠黄金期货合同，这家伙起码买了二十多万。 这时，一个蒙着方巾的牛仔吹了声口哨道：“大人物就是大人物，随身带着这么多期货合同，和我们这些穷人就是不一样，好了，还有没有一些更具实质性的玩意儿？手表？首饰？或是古董？我更喜欢那些东西，期货合同就跟废纸一样。” 林肆心知肚明，这些家伙的黄金合同在数月之后将会变成一堆厕纸，他们此刻已经在有条不紊的暗中抛售手上的黄金股票与期货合同，没必要再抢别人的合同来卖，他要先给这家伙一些希望，等到华尔街风暴降临时，再将他重新打落至绝望，那样的过山车般的人生才叫完整。 “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议员！你们现在是在犯罪！印第安人，你们难道还想被继续驱赶吗？”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出一道刺耳的说话声，蒙面的林肆远远望去，便看到他们的老熟人摩顿议员。 这位内心高傲的白人至上主义拥护者，此刻挺直腰板，一脸傲气，不让其他人碰自己。 这时，化妆成了印第安勇士的细狗一巴掌抽了上去，而石头也一脚踹在议员肚子上，疼的这位先生弓下腰蹲在地面。 林肆缓缓走到摩顿议员面前，无视这位在大监狱时还高高在上的家伙，嘴角微翘，突然间抓着对方的头发，狠狠撞击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摩顿议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突下狠手，但他却知道自己的鼻梁应该是断了。 他捂着鼻子，嗓中发出沉闷的低吼，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议员？议员在我们眼里屁都不是，你也只是披着官方外衣的豺狼罢了。” 林肆说到这儿蹲下身，揽住摩顿议员的肩膀帮助他重新站起，并且靠近对方的耳朵小声道：“议员先生，您在南方的产业就由我全盘接收了，我还得感谢当初您将我们卖往铁路工地，如若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让我们肆久堂赚的盆满钵满。” “什么？你......你是？！” 听到林肆所说内容，摩顿议员双眼瞳孔骤然收缩，他惊讶地望向林肆，在这一刻他终于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小丑林，这就是那个被自己摆了一道，不但出卖行程，又转手卖给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华工小头领，小丑林！ “是你！” 摩顿议员只来得及吼出这两个字，随机而来的枪声便让他再也无法开口。 林肆的左轮抵在他的下巴上，自下而上开枪，子弹穿透了他的天灵盖，打穿了议员的脑袋，一股鲜血从他头顶喷洒而出，飞溅了周围人满身满脸都是。 林肆的身上自然也沾染了许多鲜血，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把金属枪管在对方的羊毛西装上擦拭干净，这才收入枪袋道：“很好，我们这里还有没有议员？我不介意再杀上几个。” “不不不，我不是议员，我们都不是议员！这里没有议员，只有勤勤恳恳的农民~~~！这位先生，我就是一位农民，我的母亲生病卧床，我的孩子嗷嗷待哺，我的妻子由于缺吃少穿产不出奶水，走投无路的我只能在这列火车上充当服务人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一定会在每天的早、中、晚，像上帝他老人家祈求您一生顺遂安康！” 一位长着酒槽鼻，头发稀疏的胖子冲到林肆脚边，抱着他的腿说出了上列不知羞耻的谎话。 哑巴看到这人露出个憨傻的笑容，在林肆耳旁“阿巴阿巴”说了几句。 林肆点点头，将这胖子从地上搀起，替他拍干净裤子微笑道：“庞德先生，你就不要自谦了，你哪里来的老婆？你身边的女伴三天两头的更换，如果说你有孩子我倒是相信，但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吧？” 旧金山的股票交易所经理人庞德，浑身肥肉一抖，有些惊恐的看着林斯的眼睛，不确定对方怎么会认识他，但他却知道事情恐怕不能更糟了。 ------------ 第144章：百万美元 看着庞德抖如筛糠的油腻躯体，林肆摁了摁他肩膀，安慰道：“庞德先生不要紧张嘛，我知道你不是议员，没做过什么滔天的坏事，喜欢女人而已，男人嘛~我理解，你不会有事的，将你的小心肝放回肚子里，只不过之后我有一些朋友可能要去找你办点事，到时还希望你能够尽力帮帮他们。” 庞德没想到这些印第安野人竟然会如此轻易的放掉他，还说有朋友要找他办事？当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狂点脑袋。 “没问题！没问题尊贵的先生，不，尊贵的酋长，您的朋友想要做什么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办公场所就在某某街道某某大楼的某某某室！” 庞德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的地址说了出来，而林肆则挥挥手放他离去。 当然，这里没有马车，火车更加开不了，我们受人欢迎的经理先生只能靠他的两条腿在荒漠里寻找下一个人类聚集地，找到是他运气好，找不到也怪不得别人。 看着跌跌撞撞跑向远方的庞德，其他大人物们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他们都学着这个胖子努力的卖惨，并且配合现场的印第安勇士们交出了身上值钱的玩意儿。 当然，即便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人物里，也有一些真骨气的汉子，他们宁死不屈，绝不投降印第安野人，然而林肆也没有为难他们，一人一枪送他们去见了上帝。 这次的抢劫经过比上次东线时要轻松许多，现场并没有遭到多少反抗，化妆成印第安盟友的林肆众人轻而易举就吓住了这些大人物，并狠狠敲了他们一笔。 然而当这次事件结束，林肆等人点数收获时才赫然发现，这些混迹于社会高层的名流们，仅是身上所带的随身物品，居然价值十多万美金，真是腐朽的资本主义。 最终林肆没有将这些大人物们全部杀光，他自认不是屠夫，只要大家配合就可以安全离去。 位于南方的种植园内，先前被摩顿议员用来存放收成的地窖被重新扩建，成箱成箱的金叶子被摆放在地窖中。 林肆点数了一下，他们这趟的收获极为丰厚，仅是黄金现货就价值六百万美元，当然，这个价格现在多少有些水分，但五百万美元总归是有的。 除了黄金，其他首饰、艺术品等竟然也凑出了一百多万美金，不得不让他感叹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平时生活多么奢华。 有了这笔钱林肆并没有急着去花，而是运出一部分送给了他曾经的老板杰森。 如果他要重返旧金山，杰森就是最好的桥梁，他还想认识一下对方背后的那位贵人。 阿帕奇部落在这次行动中也分到了很多，这让酋长严肃冷酷的脸庞上都多了几分笑容。 但他也知道真正的考验恐怕还在后面，当下利用这些钱去购买更多枪支弹药和马匹，以及招募更多其他部落的印第安勇士，以此来应对不久之后降临在头上的打击报复。 做完了这一切，林肆带领肆久堂众人，穿着一身新潮的牛仔打扮，骑着马来到了先前菲儿告诉他的卡森城。 大名鼎鼎的赌城拉斯维加斯现阶段还处于一片荒漠，内达华州最大的城市就要数卡森城了。 卡森市，别看现在已经成为内达华州的首府，但在十年前它还仅仅是一个相当落后的小村镇。 它的名字来自于探险家克里斯多夫卡森，由于东北面发现的银矿而逐渐变得热闹起来，随着淘金热升起，铁路贯通，这座城市也像安上了翅膀一样飞速扩张。 当林肆他们几人骑马进入这座城镇时，立刻引来了周围居民的注意。 原因无他，而是他们的装扮特别统一，又非常的新潮。 牛仔裤，马丁靴，牛仔帽，方巾复面，拥有着很多口袋的马甲，都让这些人看上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很快，卡森本地的治安官就一脸警惕的拦在了他们的前面。 “你们是谁？到这里要做什么？” 林肆骑在马上微微弯下腰，笑呵呵的弹出了一枚硬币。 那名治安官下意识接住了硬币，摊开手一看，竟然是一枚纯银打造的银币。 他左右看看，极为老练的将那枚银币揣进兜里，干咳两声道：“看来你们是从卡森城路过的商人，很好，过去吧，但记住不要在这里闹事。” 林肆微微抬了下帽子道：“收到，尊敬的警官，我们绝不会闹事，只是来找一位朋友。” 看着心满意足离去的治安官，林肆不由在心中感慨，在这个年代的狂野西部，有钱有枪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这里实在是他这种投机亡命徒的天堂。 林肆等人又走了一阵，赛华佗便指着路边道：“肆爷您快看，那里有不少华工。” 林肆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几名戴草帽留辫子，挑着扁担的华工在街上默默驻足，仿佛在等什么人。 那些华工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但却不敢和他们对望，纷纷低头选择回避。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大衣的白人男子趾高气昂走了过来，呵斥着那几名华工，让他们挑起扁担跟在自己身后，就这么匆匆离去。 看着那些被当做人形牛马的同胞，又看看自己身骑骏马的装扮，肆久堂众人不知不觉间升起了一股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 林肆瞅了一眼大家笑着说：“放心，咱们肆久堂正值用人之际，如果有同胞愿意跟咱们走照单全收，现在先让我们去见见自己的老朋友，菲尔主编。” 林肆来到这里正是寻找老朋友菲尔，当菲尔再次看到他时，惊喜的表情做不得假。 这位在新闻媒体界混得风生水起的年轻人，将林肆他们带到了自己常去的一家咖啡馆，点了咖啡和简餐，以尽地主之谊。 “亲爱的林，我的朋友，你不知道最近铁路上发生了两件大事！天呐，那里的新闻恐怕已经传遍整个联邦大陆！铁路修建完毕后第一次行驶的火车就遭到了印第安部落的袭击！ 你知道吗？坐在火车上的不乏一些大人物，就连旧金山的摩顿议员也在这次事件中丢了性命，据说他的脑袋都被人打爆了，天哪，这个新闻实在是太劲爆了~！” 林肆看着滔滔不绝的菲尔，笑而不语，不知道当他告诉对方轰爆摩顿议员脑袋的就是自己，菲尔的表情将会有一个怎样精彩的变化。 不过林肆还没那么疯狂，他笑着说：“菲尔，你在这边的报刊运行的怎么样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哦，找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林肆说完指了指坐在另外一桌上的阿福，后者明白肆爷的意思，当即站起原地转了一圈。 “菲尔，你看我这位兄弟身上的打扮，新潮耐磨的牛仔裤，防水舒适又不失美观的马丁靴，这些都是我的产品，我想要在报纸上为它们打一则广告宣传宣传。” “广告？” 菲尔咀嚼着这个新奇的字眼，满眼都是疑问。 ------------ 第145章：新生意 菲尔回忆了一会儿，忽然双掌一拍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听人说过，最早在费城已经有人利用报纸刊登某些揽客的广告，你是想效仿他们吧？” 林肆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那些太低级了，咱们要玩的是真正的广告，看到我那位兄弟了吗？” 林肆指向旁边的阿福，菲尔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却听林肆继续道：“你觉得他的长相如何？” 菲尔很认真的上下打量一番点头说：“不错，很有卖相，怎么，这和你说的广告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我的兄弟阿福，他是我们牛仔裤与马丁靴的品牌代言人，就是模特。” “品牌代言人？模特？哦等等，林，你一时之间冒出这么多新词汇，我理解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林肆为了能让菲尔更直观的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干脆问咖啡馆服务生要来纸笔，画了一个简略的草图。 那草图的整体排版就是一份报纸，林肆在新闻内容中央批出一块地方来。 “看，这就是广告，肆久堂出品，必属精品，及时尚、耐用为一体的新生代服装，您值得拥有，在下面搭配上阿福穿戴整齐的一张照片，一个简易版的服装广告便完成了。” 菲尔听着林肆的讲解，手上拿着草图，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逐渐睁大，咧嘴笑道：“哦~林，这......这太让人感到惊讶了~！你知道吗，这很神奇！我居然明白了你说的意思。 这种形式的确很新颖，你别说，我现在就想要来上一条牛仔裤以及那种马丁靴~！它们看上去真的很不错，再加上你这位很有卖相的兄弟，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起码在西部，在内达华和加利福尼亚一定会受到人们的追捧~！” 林肆微笑道：“我的朋友，你还是小看了它的威力，放心吧，此广告只要一出，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商品就能卖到联邦每一个角落，且供不应求。” “真的吗？哦上帝呀，我真有幸认识你，能够参与到这场世纪的狂欢之中！你放心，我会联系我所有认识的报社主编和杂志主编，全方位投放这种广告，就从卡森市开始！” “很好我的朋友，你什么时候回旧金山？加利福尼亚那边也得抓点紧。” “很快！只要有了好点子我们就要抓紧时间抢占市场，一旦被别人抢去了先机，那我这该死的留名机会可就溜走了！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心中已经在畅想未来的菲尔一刻也无法等待，他拿起外套和帽子，一边说一边往咖啡馆外面跑。 “慢着点儿，别太着急，看路。” 林肆在他身后笑着提醒道。 见到主编已走，阿福这才坐到林肆对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肆爷，您......您刚说的都是真的吗？让我来当模特？还要刊登在报纸上？” “当然，我什么时候和你们开过这种玩笑？阿福，你就等着当大明星吧，如果以后有了电影，我还会专门为你投资一部，保准你一炮而红。” “大明星......” 阿福有些纳闷，林肆所说的话他一知半解，但是肆爷说了要给他拍照片，刊登在报纸和杂志上，那岂不是说会有很多人因此而看到他？那能否利用这次机会...... 一个念头出现在阿福脑袋里，但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决，他觉得这有些不现实，如果对方还记得他，想要找他，总会有办法找到，可如果人家不想相认，他这么冒冒然的出现会不会打扰到别人生活？算了，等回到旧金山找一找神通广大的虎爷，说不定他有办法呢。 阿福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几人就这么在咖啡馆里等了不到半小时，菲尔又一次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而这次他身后还带着另一个人。 “林，这是我的朋友马克，马克，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林先生，他的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绝对会惊掉你的下巴！刚刚那张草图便是他在这张桌子上亲手画的！” 那位个子不高，身材略显敦实的小伙子看到林肆后，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激动的握在一起。 “您好先生，我只想说您的点子一定会成功！刚刚菲尔告诉我的时候我就这么认为了，嗯......我们西部阳光报想要获得您在内达华州的广告代理权，代理您知道吧？” 林肆心里呼了一声，暗想这还出来个懂行的，当即点头说：“当然知道，不过马克先生，现在我们的产品产量有限，名不转经传，你能有这种风险投资意识我很欣慰，也很欣赏，但你既然是菲尔的朋友我们也就实话实说了，在创业初期我能给你们分润的市场份额不会很多，总体还要秉承着价高者得的原则，因为我很缺钱。” “明白明白，我理解，毕竟您是一位优秀的生意人，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您这第一则广告一定要在我们的报刊上刊登，这样我会为您提供头版的版面，就在市长讲话的下方，您看如何？” 林肆看着面前这个身材不高的年轻人，忽然有些佩服他，这样一个新兴的事物，他却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看出其中的潜力，并且孤注一掷，这种人不发财谁发财？ “没问题，马克先生，就这么说定了。” “太好了！” 马克相当兴奋，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合同，当场就要跟林肆将这件事敲定。 这让林肆又一次感叹此人的行动力和魄力，想必今后的传媒市场一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双方非常有效率的签订完了广告投放合同，林肆主动提出支付部分广告费用，但却被马克抬手阻止了，看来这位年轻人的野心和魄力比他表现出的要更多。 “林先生，这个不急，咱们先试着投放出第一批广告，如果效果好我们再来聊广告费的事儿，如果效果不好......我不但不会收您一分钱，还会为您支付一笔钱当做赔偿损失金，您看这样可行吗？” 林肆望向一旁的菲尔，苦笑道：“这何止是可行，这太可行了~！这样的条件近乎于苛刻，马克先生，我觉得自己是在占你的便宜。” “哦~不不不，千万别这么说，林先生，如果可行我现在就去准备，我们报社就有专门的摄影师，还请这位先生跟我移步前往工作区域去取景。” 名叫马克的年轻人雷厉风行，当下便拽着阿福到大楼区里去试镜。 “肆爷我......” 阿福很显然还有些茫然，林肆鼓励的笑道：“去吧，我们在附近找一家旅馆先住下，完了以后就来找你。” 阿福得到林肆的鼓励，这才跟着马克和菲尔，快步进入了马路对面的传媒大楼。 ------------ 第146章：男模阿福 前二十年都生活在恐慌于阴暗中的阿福，今天体验了一把众星捧月的待遇。 许多平日里他遥不可及的白人男女，此刻通通围着他转。 有人为他化妆，有人为他整理衣物，有人为他调试灯光，也有人为他讲解要如何站位，如何面对镜头。 阿福从头到尾都如坠梦中，浑浑噩噩的被人摆弄着拍完了一组照片，随后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还在休息时间为他端来了咖啡以及甜点。 阿福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巅峰，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他喜欢这样，他喜欢当明星拍照，他甚至对于这种众星捧月的感受有些上瘾。 阿福的广告照片拍摄非常顺利，由于他出色的长相和身材，搭配着林肆所设计的服装，更把这小伙子的气质衬托到了一种新高度。 “完美完美，非常棒的照片，各位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那个......你叫阿福是吗？” 马克在选定了第二天要登上报纸的照片后，便急匆匆的要进行下一步工作。 期间他来到阿福身边，伸出手和后者握了握，随即说道：“名字，我的意思是你最好想办法为自己起一个新名字，那样的话一旦我们的广告投入起到应有的效果，你的知名度也相应的会水涨船高，你必须得想重新想一个更为本土化的名字，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马克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他已经知道阿福是一名混血儿，还以为对方无法听懂他在说什么。 “明白，我明白的先生，其实之前我就有想过一个名字，嗯......杰克，我可以叫杰克。” “杰克？哦很好，不错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你杰克，那么现在杰克，让我们一起期待明天人们看到广告之后的效果吧，今天就到这里，你辛苦了。” 阿福又一次和马克握了手，之后又在菲尔的引导下来到大楼休息室，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等待林肆他们。 在这个过程里阿福觉得自己似乎融入了白人的社会，他和这些人没有任何区别，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华工的身份，忘记了曾经遭受的歧视和苦难，直到林肆他们推门走了进来，才重新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出身。 是啊，在肆久堂的兄弟们面前他是一个鬼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有一些模糊的线索，而在白人面前他是一名低贱的华工不值一提，甚至连打架他都是最弱的那个，他得认清自己，即便拍了一组广告照片也改变不了什么，没有肆爷他什么也不是。 想到这，刚刚颓废下去的阿福又精神起来。 肆爷，只要他一直跟着肆爷，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就一定还会降临在他身上，肆爷说过他很有卖相，他比所有华工都长得好看，这就是他的优势。 “阿福，怎么样？拍摄已经完成了吗？还习不习惯？” 林肆走到阿福面前坐下，而后者则被他的关心搞得差点流出眼泪。 “肆爷，我......习惯，很习惯，说出来您别笑话我，我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哈哈哈~~~还人生目标，你这鬼佬练到现在打枪都打不准，单挑格斗也是一塌糊涂，还找到人生目标？你的目标就是在我们干完架后打扫好战场~~~！” 臭嘴的细狗在阿福最激动的时候又泼了盆凉水，但很快他就被林肆的一个眼神所制止，吐了吐舌头躲到哑巴身后。 “阿福，别听这家伙乱吠，人生有了目标才会更加努力，更有奔头，我支持你，不过现阶段我们的主要发展方向还是在旧金山，卡森城不管是规模还是舞台都无法与那里相比，所以......等等明天吧，看看明天的广告反馈如何，走，现在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林肆带着众人直接找了一个酒馆，可他们刚走进去，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他们几个身上。 “喂，你们是华工？谁告诉你们华工可以进这里喝酒了？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刚刚还有说有笑，沉浸在成为模特喜悦中的阿福，被那酒馆老板的一句话又拉回现实。 是啊，以前在矿场的时候就出现过类似的事情，有赢了钱的华工想要去酒馆里买杯酒喝，却被赶出来，并声称不会卖酒给华工，甚至警告他们如果再随意进入还会无端遭到殴打，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在卡森城又一次遇见。 林肆面对微笑，可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他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警告，而是自顾自的坐在吧台上，用手指点了点台面道：“给我们每人一杯啤酒，要你这里最好的。” “见鬼，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肮脏的猪仔，从我的酒吧里滚出去！” 粗鲁的酒吧老板是一名留着浓密胡须的壮汉，他见林肆体型瘦弱，个子也没自己高，当下便上手，想要将这不长眼的华工直接丢出去。 在那酒吧老板即将触碰到林肆之前，便被哑巴拽住衣领，打开半截百叶门直接扔到了街上。 林肆从头至尾连那人看都没看一眼，而是继续敲响吧台说道：“给我们每人一杯啤酒，要这里最好的，怎么，这家酒吧里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林肆的话无疑是打了里面所有白人酒客的脸，此时，那些牛仔面色不善的纷纷站起，他们觉得在华工面前正是出风头的好机会，酒吧角落里还坐着几个小妞，说不定等会儿会被他们英勇的身姿所折服。 “妈的，你们几个低贱的黄皮猪，竟敢在这里动手打人？活得不耐烦了！” 最先走过来的那名酒客喝的满脸通红，口中喷薄着污言秽语，而他还没能走到林肆面前，便被石头一脚踹中腹部，又一拳砸在了鼻梁上，当即痛呼倒地。 而石头一动手似乎刺激到了那些原本就被酒精麻痹的酒客，他们一边叫骂着一边拎起旁边的酒瓶或者椅子，全部朝林肆几人扑了过来。 “赛你母，一群扑街货，出来吃个饭都不得安生，全都给老子去死！去死！” 细狗一边骂着一边抄起酒吧柜台里的酒瓶朝那些人砸去，而胖子则撸起衣袖摩拳擦掌，赛华佗假装没事一样躲在林肆身后，而阿福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极其不情愿的加入了混战。 “乒乒乓乓~咿咿呀呀~” 半个多小时后，林肆几人走出这间酒吧，看上去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他们衣衫不整，鼻青脸肿，身上有些血迹，也有着混合在一起酒水的味道。 但是即便如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痛快无比的笑容。 是的，他们不再是之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华工，他们现在可是肆久堂的爷们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绝不会再惯着这群自大妄为的白鬼，不服好办，那就打到你服！ ------------ 第147章：备受追捧 “卖报卖报~~~肆久堂牛仔裤、马丁靴，结实耐用，时尚美观，是您策马扬鞭，驰骋西部的不二选择~~~快来看看呦~~~” 次日清晨，卡森城内的报童叫嚷着新奇的广告词，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 这些报童每人多拿了十美分酬劳，不遗余力的兜售着今天有些特别的报纸。 “给我来一份，让我看看什么是牛仔裤马丁靴。” “咦？这种牛仔裤比我以前见到过的好看多了，就是不知道布料怎么样。” “这种靴子很漂亮啊，就是不知道穿上舒不舒服。” 卡森城的居民们很快就被今天报纸上的这则广告所吸引，开始讨论起照片上的装束。 但女性们则更注意身穿时髦装束，帅气逼人的男模。 “哦~这个小伙子可真漂亮，有人知道他是谁吗？” “这上面不是写这么，知名模特杰克·福，专门从加利福尼亚请来的。” “他可真帅，如果我能找一个这样长相的丈夫，做梦也会笑醒。” “得了吧，人家会看上你？我觉得也只有那些贵族小姐才能配的上这么优秀的男人。” 女人们的讨论很快传到了男性耳中，他们认为这则广告上的装扮能够为自己赢得女性的青睐，要是穿在他们身上，肯定比照片上这个男人更加帅气威风。 “有谁知道在哪可以买到这身衣服？” “这里有写啊，从今天开始限时三天，在报社门外限量销售，售完就回旧金山了。” “什么？限时限量？那我得快点去才行！” 新奇的广告方式，加上确实有料的产品，很快就在卡森城掀起了一股追捧热潮。 人们相互询问，最后一窝蜂的涌到报社大楼前的空地上。 林肆在这里专门搭设了临时售卖点，将运过来的衣物摆放整齐。 除此之外，马克让他报社的员工全都穿上牛仔裤和马丁靴，再搭配上工装外套和牛仔帽，距离老远就能吸引住路人的目光。 而站在最外围的，自然是今天话题最多，来自加利福尼亚的知名模特——杰克·福。 “哇~~~~真人比报纸上还要帅~！” “哦上帝啊，我觉得自己恋爱了~我想要嫁给他~~~” “杰克~~~看这边杰克~~~~” 西部的姑娘们向来奔放大胆，当她们看到阿福之后，竟有人现场就试图向后者求婚。 男性们看到这一幕全都酸了，他们认为一定是阿福身上的装扮为他加分很多，明明自己长得更帅气，为什么就没有姑娘喜欢呢？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现场在马克的刻意引导下，报社工作人员假装顾客，一下子就买了十套服装。 “见鬼，你一个人买那么多干什么？穿的过来吗？给我来一套~~~帽子和马甲都要~~~” “我要两套~！我和我弟弟每人一套~~~” “姑娘们看我，我已经穿上了最新款的牛仔裤和马丁靴，我可比模特帅气多了~” 虽然林肆想过他们的东西不愁卖，但却没想到卖的如此之快。 原本他只准备了一百套，但架不住热情的卡森市居民，在短短半小时后便销售一空。 林肆本来还想玩一招饥饿营销，但场面太过混乱，一旦火上浇油还容易出现踩踏事故。 无奈，林肆只能让马克的员工把衣服裤子都脱下来，甚至连细狗他们的衣服也被扒下来换了钱。 买到的居民当场就迫不及待穿在身上，而没买到的甚至有人愿意加价从其他人手中购买，场面一度失控。 “天呐，这些人都疯了吗？我们卖的并不便宜。” 菲尔抱着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说。 “其实这完全属于冲动消费，但不同的是我们的产品也经得住考验，即便顾客冷静下来还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林肆笑着解释。 “对不起先生们~~~已经卖完了，没有了，我们将即日启程返回旧金山，不过你们放心，第二批货很快就会运送过来，你们的帅气一定会被姑娘们看到的~~~另外，请大家认准肆久堂出品~~~” 林肆站在木箱上大声的安抚现场人群，可那些没买到的顾客就仍然不愿离去。 最后无奈，林肆只能承诺下次到货会优先卖给今天没能买到的顾客，并且每人给他们分发了专门印制的卡片作为凭证。 至于阿福，则在无数热情奔放的姑娘堆里痛并快乐着。 他从来没有享受过今天这种待遇，现场的姑娘们为他疯狂，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这种场面看的细狗和石头嗤之以鼻，认为阿福只是运气好，如果换他们上一定更受欢迎。 不过他们的这种说法，却在林肆建议他们换衣服上阵时掉了链子，全都选择做缩头乌龟。 “肆爷！今天我们带来的货全部卖完，一共收入一千美金！” 赛华佗掐头去尾凑了个整数，接着说道：“如果扣掉成本、路费、人员工资，我们净赚七百多美金！这个利润算是相当丰厚了！” 林肆点头道：“嗯，的确不错，比之前想象的还要好，可以让工厂那边大批量生产了。” “林，你太让我感到惊讶了，无论是产品本身，还是广告创意，营销方法，你简直......简直是一位天才~！” 马克现在对林肆可谓五体投地，佩服的不行。 菲尔哈哈笑着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只要你以后紧跟林的步伐，保准你赚的盆满钵满~！” 林肆抬手道：“好了，你们也不要太给我戴高帽子，既然咱们广告效果不错，我准备在内达华和加利福尼亚的大城市里同时发布广告，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尽快返回旧金山着手准备。” 菲尔和马克都是聪明人，知道抢占市场的时机重要性。 “好，林，祝你一路顺风，我这边也会尽快完事，回去帮你联系报社和杂志社。” 菲尔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需要交接，无法跟林肆他们同行。 “好，那我们就在旧金山见。” 林肆等人收拾好了行礼，连夜出发赶往旧金山。 这次他们回来与上次可大为不同。 上次的肆久堂进入旧金山近乎于逃难，而现在的肆久堂，却能大大方方的回来，并且以压倒性的实力返回唐人街。 ------------ 第148章：重返旧金山 时间进入五月，林肆一行人快马加鞭，他让大部队先走，自己则去了趟圣何塞，一边招募人手，一边会见老熟人杰森老板。 “哦，林，世事真是无常，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看到你没事真好。” 杰森再次看到林肆时，已经不能像以前对待下属那样和后者说话。 林肆大大方方的与杰森握手，两人坐在一张矮机两侧，面前摆放着葡萄酒及雪茄。 “杰森老板，我也很高兴你还活着，前段时间我们都经历了一些不愉快，不过还好，那些不愉快已经成为过去式，人最终还是要向前看。” “叮~” 两人相视而笑，碰了一下手中杯。 再次见到林肆，杰森将心里的五味杂陈先抛到一边，示意小弟们在门外看守，房间里只剩他和林肆两人。 “林，我听说罗文是你干掉的？” 杰森压低了声音问道。 林肆笑眯眯夹起雪茄，在鼻端嗅了嗅道：“不止，准确来说摩顿议员、贝拉米监狱长也是我干掉的。” “嘶......” 杰森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倒吸口凉气。 林肆这句话可是真的吓到他了，仅仅是罗文就不好对付，可林肆还干掉了一位议员和恶名昭彰的监狱长，这是在......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不过还好杰森不是第一天认识林肆，知道这位总是笑咪咪的东方人从不说大话。 而林肆之所以告知杰森这两件事，目的也是为了博取信任，让双方有一个共同的秘密，毕竟他还想认识一下杰森背后那位大人物。 杰森听到这个消息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转移话题道：“林，我已经在逐步出手那些黄金期货合同，按你说的，分多次小额度出手。” “嗯，今天我来也是想和杰森老板说这件事，根据我的观察，华尔街那群人似乎有意加快动作，大概率是受到了列车劫案的影响，所以我们也得适当的加快出手频率，以免被波及。” “哦？列车劫案？你说的可是前些日子被印第安人抢劫的火车？我听说那趟列车装了不少好东西，还有很多大人物因此丧命......” 杰森不是笨蛋，他能够根据林肆刚刚的话推断出，这次的火车大劫案一定跟他拖不了干系。 虽然杰森知道林肆胆子大，却没想过这么大，即便是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林肆笑着换了个话题道：“杰森老板，既然已经说完了正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相让老板帮忙。” 杰森闻言眼睛一亮，知道林肆这是要给他分好处，急忙道：“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林肆也不客气，伸出三根手指道：“一，我想回到杰森老板的名下，借您的名义开办公司、工厂；二，我准备入主旧金山唐人街，还希望老板帮忙走动走动，不要让警察们有什么误会；三......杰森老板能否帮忙引荐引荐？” 林肆说完就看着杰森，他知道对方明白他最后说得是谁。 杰森夹着烟，并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不断吞吐着烟雾，仿佛是在思考。 “我能得到什么？” 杰森忽然抛出个问题。 林肆又一次竖起三根手指。 “钱、钱，还是钱，杰森老板会得到大笔大笔不断进账的美金，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林肆的回答简单粗暴，把杰森都听愣了。 “钱......的确是个好东西，但你也看到了，罗文死后他的生意基本都到了我的名下，如果再加上我们现在出手的黄金期货合同，我应该算是个有钱人了吧？那么我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林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险些将葡萄酒喷在杰森脸上。 他抱歉的抬手告罪，将酒吐在了花瓶里，这才顺了口气道：“杰森老板，我没有听错吧？难道真有人嫌自己钱多？好吧，您说您已经算是有钱人，那么请问您，不说整个北美，单是旧金山，您的资产能排到第几位？” 杰森怎么知道自己排第几位，他估摸了一下道：“怎么也能排进前十了。” “好，前十......那杰森老板能在旧金山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吗？” “这......” 杰森一阵语塞，摇摇头。 林肆不等他答话，继续道：“就算杰森老板赚到旧金山首富，但只要华盛顿随便一个大人物都能将您踩在脚下，就像上次一样。” “这......” 杰森也清楚，有钱和有权是有本质区别的，即便他是个再成功的商人，也不可能和政客们掰手腕。 之前的他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成功的矿场主了，但那又如何？还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针对，甚至于通缉。 可谁知林肆继续道：“可如果你成为全美首富呢？你成为全球首富呢？那些大人物还会轻视你吗？如果你控制了整个北美的资源、军火、科技、医药行业，你说的话还有人会当做耳旁风吗？” “嘶......” 杰森此刻睁大了眼睛，仿佛第一天认识对面的林肆。 这个东方人已经不能用“胆大”这两个字来形容了，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杰森老板，现在您还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吗？” “嗯......” 杰森撇撇嘴，苦笑着说：“我觉得自己现在脆弱的如同婴儿。” “呵呵~虽然有些夸张，但杰森老板终于认识到事情的本质了，没错，如果您不想之前的一幕于未来重新上演，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显得非常必要。” 这一刻，杰森不再犹豫，他朝林肆伸出右手道：“那么就就请多指教了，林老板。” 林肆知道，杰森现在已经将他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一个位置上，而这，也是他重返旧金山的第一步。 旧金山，唐人街，六如茶楼。 “坤叔，燕归巢就应该是我的！” “丧彪，你什么意思？当我东兴不存在吗？燕归巢现在可是在我们地盘上，自然应该由我们接管。” “放屁！黑牙仔，彩妈妈可是我干娘，她现在出事了，燕归巢自然是老子继承！” “阿昌，你个臭苦力，还干娘？我看你不比彩妈妈年纪还大，真不要脸！” “陈荣，你他妈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也来凑热闹？再多嘴老子他妈剁了你！” 唐人街德高望重专门给人平事的坤叔，看着这一桌子为利益吵闹不休的帮派老大，只觉脑瓜子嗡嗡的。 坤叔气的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拍桌子，这才算勉强将局面控制下来。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看看自己的样子，阿彩尸骨未寒，死的不明不白，你们却还在这里吵吵吵，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如果不把杀害阿彩的凶手找到，燕归巢你们谁也拿不走！” “这位老先生说的没错，燕归巢你们谁也拿不走，因为那是属于我们肆久堂的。” 就在众人吵到不可开交时，门外却传来一道说话声，一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 ------------ 堂斗 ------------ 第149章：就凭我人多 “这他妈谁的裤带没勒紧，放进来这么一个小杂种？” 坐在最靠门边的疯狗帮老大丧彪，见他们的谈话被人打断，而且走进门的又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人，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拍着桌子开始输出脏话。 进来的正是林肆，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一路招兵买马终于回到了旧金山唐人街。 再次回到唐人街，林肆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守住阿彩的心血，不让那些有心人据为己有。 在阿虎告诉他，唐人街的几方势力正在六如茶楼谈判时，林肆便带着一大票人来凑个热闹。 丧彪，人如其名，长的吊眉丧眼，一副短命相。 他口中似乎还有很多变着花样的垃圾话没来得及扔出，就见林肆连他看也不看，速度极快的抬手就是一枪。 “砰！” 丧彪嘴巴还张着，一颗子弹就从他的眼窝钻入，又从后脑钻出，鲜血一股脑泼洒在红木八仙桌上，房间里瞬间就炸了锅。 “他妈的你是谁？竟敢在这里动枪？！”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想活了吗？” “他......他杀了老大......他杀了老大！给老大报仇！” 东兴帮和倒柳街的成员既震惊又戒备，而疯狗帮丧彪带来的人经过了短暂的愣神后，一窝蜂抽出腰后藏着的短刀，就要朝林肆奔去。 林肆甚至都不用开口，站在他身后的细狗、石头、阿福、赛华佗等人便抽出左轮，朝着那些人连续扣动扳机。 “乒乒乓乓”的枪声过后，地面上倒了一地，整个六如茶楼都充斥着血腥味，以及枪口冒出的硝烟气息。 林肆装模作样的用小拇指堵着耳朵，此刻他松开手，拍了拍道：“好了，大家保持安静，如果再让我听到有人出言不逊，下场就会跟这帮杂碎一样。” 东兴帮老大黑牙仔和倒柳街的老大阿昌进行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他们虽然也有带枪，但闯进来的这伙人明显手上的枪更多，且威力更大，而且这伙人来历不明，一句话没说就灭了丧彪和他的疯狗帮，看来自己还要小心为妙。 陈荣人脉较广，看到林肆等人的装束和手段眼珠滴溜一转，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至于今天攥局平事儿的坤叔，这时一张老脸已经气的不住抖动。 “放肆......太放肆了！你是谁家的后生？怎么如此不讲规矩！今日是我曹某人为阿彩主持公道的日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林肆笑呵呵的朝着坤叔一抱拳道：“坤叔是吧？不好意思，阿彩是我的女人，她的燕归巢也就相当于我的，身为她的男人我自会为她主持公道，用不着别人。” “什么？彩妈妈是你的女人？放屁！” 东兴帮老大黑牙仔猛地站起身，掏出手枪指向林肆。 这时，他身后站着的手下有刀的抽刀，有枪的举枪，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林肆仍然带着微笑，转向黑牙仔道：“难道是我刚刚说的话不够清楚吗？还是地上死的人仍然不够多？那么......抱歉了。” 林肆说罢抬起手打了个手势，就在黑牙仔莫名其妙之时，突然一阵猛烈的枪声从他们背后袭来。 “砰砰砰~！”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黑牙仔和他的东兴帮根本无从闪避，瞬间就被打倒了一大片。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这背后的攻击并非来自别人，而是与六如茶楼相隔不远的鼎新剧院，那里有一扇窗户，窗户边上站满了手持步枪的枪手，这个不知来历的年轻人居然在隔壁戏楼也埋伏了枪手！ 从戏楼隔着一条小巷朝这边射击的，正是新近投靠林肆的前北军军官勃朗宁，和他手底下二十个大头兵。 这些人好用就好用在省去了训练的功夫，能够非常准确地执行林肆的命令，拿来就能用。 再看此时的茶楼里，刚刚还挤满了谈判的帮会成员，此刻躺的人倒比站的更多。 “别......别开枪，这位兄弟，我叫阿昌，倒柳街的老大，彩妈妈是我干娘，她......她既然是你的女人，那你就是我的干爹！” 林肆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阿昌，怕不得有四十多岁，居然如此厚颜无耻的喊自己干爹？这也太没种了吧？ “你......你......反了，反了！” 坤叔的脸已经由白到红，由红转紫，此刻又由紫变成了白。 他浑身颤抖指着林肆想要骂，却又不敢，生怕这个愣头青连他一块儿给毙了。 林肆自来熟的走到桌旁，将丧彪的尸体一脚踹开，拉过他的椅子坐下，看着对面的陈荣道：“陈大当家，你怎么说？” 陈荣嘿嘿一笑，看起来跟林肆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抱拳道：“原来是肆久堂的林老板，久仰久仰，以前我就听彩妈妈说起过你，听人说林老板似乎带着人刚刚修完铁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和彩妈妈的关系我也略有耳闻，林老板说的没错，燕归巢理应由你来接手。” 林肆在心中冷笑一声，这陈荣不愧是有名的人贩子，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嘴上虽然答应的快，但估计从这个门出去就会立马翻脸，带人秋后算账。 不过林肆不怕他，现在的肆久堂可不是他离开时的肆久堂，现在他们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钱有钱，根本没必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陈当家果真八面玲珑，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陈荣摆摆手道：“非也非也~你我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之前以神交多次，我也有意结实林老板，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呀，坤叔，这位就是肆久堂的林老板，我想赵爷应该和他有些交情。” 陈荣这话表面上像是在给曹坤介绍林肆，实际上则是给对方递话，让他去找致公堂的话事人赵九方收拾林肆。 此刻坤叔也冷静了下来，看了眼现场的情况，知道这年轻人不是猛龙不过江，今天来肯定势在必行，如果他敢说一个反对意见，恐怕下场就和丧彪与黑牙仔无异了。 “与赵爷相熟也不能在我的场子里打开杀戒，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如此不懂规矩！” 林肆又朝坤叔抱抱拳道：“老人家，我林肆不知道你们以前是什么规矩，但现在我们肆久堂既然来了，那我说的话就是新规矩，您还是要尽快适应适应，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适应了我肆久堂规矩的人才有资格在唐人街继续混下去，如果适应不了......那也只能委屈你们尽快挪窝了。” “狂妄......好生狂妄！” 坤叔听了个心惊胆战，他见过狂的，见过张扬的，见过跋扈的，但像林肆这般又狂又张扬又跋扈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林肆也不和坤叔做言语上的纠缠，而是站起身道：“好了，我今天来就是通知各位一句，以后没事别打我燕归巢的主意，还有阿彩名下的所有生意，从这一刻开始都归我肆久堂所有，如果有人没记性，那我只能让他变成一具尸体。” “年轻人，话不要说的太满，这里可是唐人街，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凭什么要让我们都听你的？” 面对着坤叔的问题，林肆叹了口气道：“凭什么？很简单，就凭我人多。” “肆爷！肆爷！肆爷！” 林肆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细狗、石头等人一边举着枪，一边开始大喊“肆爷”。 不一会儿，窗外也传来了整齐的呐喊声，喊的同样是“肆爷”。 坤叔身子一抖，急忙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而这一刻他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向后退了半步，因为从六如茶馆向下望去，目力所及之处的街道已经全部被人挤满！ 这些人身穿黑衣蓝裤和奇怪的黄色靴子，戴着牛仔帽，绝大多数都是华人，但却没有一个人留辫子，他们齐声呐喊着“肆爷”，吓得周围那些店铺全都关门提前歇了业。 坤叔只是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条街道上起码涌进来一百多人，看来这个叫林肆的年轻人是有备而来，他没说大话，他的确人多啊。 ------------ 第150章：把水搅浑 当林肆以压倒性的实力干掉疯狗帮与东兴帮老大之后，又向整个唐人街宣布，阿彩死后遗留下来的生意和店铺全归肆久堂所有，肆久堂也在今日正式入驻唐人街，其堂口就设立在燕归巢。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打听这肆久堂是何来历，怎得如此生猛？那个叫林肆的年轻人不但声称阿彩是他的女人，而且还带着一百多枪手，把唐人街搅了个天翻地覆。 燕归巢内，负责坐镇的荷官鬼手，龟公明仔站在林肆面前，低垂着脑袋，一脸悲泣。 林肆叹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很难过，阿彩的死是一个意外，我也正在暗中调查真正的凶手为何人，但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燕归巢，稳住阿彩辛辛苦苦维持的生意，绝不能让她的心血落入外人手里。” 鬼手见识过林肆的本事，知道这位爷是个狠人，当下他犹豫了片刻说道：“肆爷，有您给我们做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瞒您说，彩妈妈出事后周围的大小帮派全都蠢蠢欲动，就连以前见到我们都要绕着走的那些扑街仔，现在也敢在燕归巢耍无赖，在被我们剁了几根手指后才略有收敛，不过燕归巢虽然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可彩妈妈的店铺已经被那些家伙瓜分殆尽。” 林肆听着鬼手的话，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这时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往前一推道：“将阿彩名下的店铺全部罗列出来，位置、店名，我们需要一间一间的收回来，而且还得算上这段时间的租金。” “明白，肆爷。” 鬼手刷刷刷在纸面上书写着，而龟公明仔还在那里小声的啜泣，时不时抹下眼泪。 “好了明仔，是个男人就把眼泪憋回去，去帮我把麻钱儿叫过来。” 明仔用衣袖使劲擦了一下眼睛，也没说话，对林肆鞠了一躬就跑出房门。 鬼手看了眼明仔的背影，转过头道：“肆爷别怪他，明仔是彩妈妈从街边捡回来一手拉扯大的，就跟她的孩子一样，彩妈妈遭此劫难，那小子的确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林肆点头表示了解，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麻钱儿门也没敲便闯了进来，脸上尽是喜色。 “肆爷！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忘了呢~！” 林肆笑着在麻钱儿脑袋上摸了摸道：“臭小子，怎么可能忘了你，这段时间没见又长个了，只是彩妈妈遭逢意外，我这次回来有必要为她守住家业，鬼手刚刚列出了所有的店铺，你来带路，我们一间一间的收回来。” 麻钱儿这段时间一直在燕归巢帮忙，本就心思灵活的他，在帮忙的同时也不忘留意唐人街里的各方势力，以及互相之间的关系如何。 他知道，肆爷今天让他带队就是有了考量的意思。 “放心肆爷，包在我身上~！” “好。” 林肆摆摆手让鬼手先去忙，又把细狗他们叫起来说道：“叫上兄弟们，让麻钱儿给咱带路，出去收铺子收租。” “好的肆爷。” 细狗现在可谓是威风八面，收铺子收租啊，这在他看来只有大地主和大官才会做的事，像他们这种小老百姓都是被收的对象，而今天身份对调了，他娘的老子崛起了，跟着肆爷就是威风~！ 却说在六如茶楼脸面丢尽的坤叔，在林肆走后第一时间便跑到致公堂去找赵爷大倒苦水。 “赵爷，那小子太狂妄了，太没规矩了！我这张老脸在他面前屁都不是！您可得做主呀，要不然唐人街可就要乱套了！” 致公堂的话事人赵九方坐在一张官帽椅上，手端茶杯，用茶盖将嫩绿的茶叶拨开，轻轻啜上一口，闭眼回味了一下，这才慢条斯理道： “阿坤，先喝口茶，别着急，既然你也说了自己是长辈，就要有点长辈的样子，遇事冷静沉稳，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急什么？” “急什么？赵爷，这还能不急吗？那小子擅闯我六如茶楼，当着我的面把丧彪和黑牙仔给毙了！还有他们带来的十几个人，我那茶楼现在进去还一股子血腥味儿，疯狗帮和东兴帮剩下的那些小混混全都乱了套了！ 阿昌那小子倒是变得快，认对方当干爹，但我知道他回去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召集人手就反杀过去！还有陈荣，精的跟猴一样，他大概不会选择来明的，但阴的绝少不了，咱们唐人街这安生日子没过几天，绝不能让这虎了吧唧的肆久堂给搅和了呀！” 赵九方放下茶杯呵呵笑了声道：“你看看你说的话，哪像一个专门给人平事的长辈？阿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我都老了，别看那些小子表面上还爷长爷短，私下里其实早就蠢蠢欲动。 我倒觉得这林肆的出现不一定全是坏事，最起码将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好好趁机敲打敲打，至于丧彪和黑牙仔......死了也就死了，他们两个的野心膨胀太快，我早都想干掉他们了。” “啊？赵爷，这......您的意思是放任那个叫林肆的小子胡来？” “当然不是放任他胡来，年轻人嘛，难免做事冲动，你我年轻时也相差不多，只要给他稍加引导，朝着我们的意思来，冲动一些也就冲动了，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唐人街重新洗牌，你不觉得我们这里现在小帮派多如牛毛，有些难以控制了吗？” 曹坤皱眉寻思了一会儿，觉得赵九方说的在理儿，现在的唐人街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表面上他们几个老家伙说话还能管点儿用，实际上年轻一辈也是阳奉阴违。 而且随便三五个阿猫阿狗就敢扯虎皮做大旗，称自己为某某帮，某某派，这样的十几二十人的小帮派流动性强，胆大包天，极难管理，如果让那林肆把这些刺儿头全都拔了，再由赵爷出面统管全局，重新划分地盘...... 对呀！这样一来他致公堂不但能置身事外不费一兵一卒，还能重新掌握利益分配权，只对付一个林肆就行了，比起原来的烂摊子的确要好管理不少。 “赵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咱们就先这样看着，看他所谓的肆久堂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能不能将现在的唐人街给清理干净。” “呵呵呵~这就对了，来，阿坤，尝尝我专门让人种的龙井茶味道如何？” 放下心来的曹坤掀起杯盖，用嘴吹了吹，轻轻嘬上一口，吧唧吧唧回味了几秒钟，眼睛一亮道：“好茶呀赵爷！这是您茶园里种出来的？想必不便宜吧？” 赵九方呵呵一笑，重新将茶碗端起道：“只是消遣之物而已，没有多贵，一两也就一美元。” 一两一美元，这还叫不贵？ 曹坤暗暗啧舌，就这龙井茶他喝的一碗茶汤，就能抵唐人街那些普通商人一周的收入，就那还包括成本，这赵爷一天光喝茶就能喝掉别人一个月辛苦经营赚来的收入，却轻描淡写的说不贵，看来也只有抱紧致公堂这条大腿，他才能继续保持自己在唐人街的地位啊。 ------------ 第151章：横扫唐人街 却说林肆等人在麻钱儿的带领下，一路横扫收回了三家绸缎成衣店，六家洗衣店，两家花店，一家首饰店，一家脂粉店。 彩妈妈名下的店铺已被他收回十之八九，让林肆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小店其实并不怎么赚钱，倒是它们的经营者，全都是那些上了年岁或嫁人的燕归巢姑娘。 原来阿彩这些生意并不为自己，而是给她手下那些姑娘谋的福利，留的后路。 “肆爷，那彩妈妈手下都是些小生意啊。” 细狗颇为失望的嘟囔道。 麻钱儿听见细狗的话有些不服气的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彩妈妈最赚钱的是郊区的两个厂子，专门做女装还有首饰，那些白鬼女人都可喜欢她做的衣服和首饰了。” 林肆以前听阿彩说起过，的确如此，然而要说最赚钱的恐怕还得是燕归巢，那里是集博彩、餐饮、娱乐为一体的全方位休闲场所。 林肆已经在设想，把燕归巢稍加改动，改造成更加高档，更有逼格的私人会所，并且改成会员制，不是谁有钱就能进来的。 毕竟有钱的人不少，但有身份的人却不一定看得起暴发户。 林肆要将目标放在那些极少数，却保有着大量财富的高端人群身上，而这方面他最在行。 “走，咱们现在就去把那两家厂子收回来，那两家厂子现在被谁占着？” 麻钱儿这段时间可是做足了功课，他几乎没加思索脱口而出道：“是一帮白鬼，肆爷，我听说那群人里有很多都是从恶魔岛大监狱里逃出来的，恐怕您还认识呢。” “哦？大监狱里逃出来的？” 麻钱儿这话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细狗马上问道：“肆爷，该不会是白熊那伙人吧？他们难道逃出来了？” “我看未必，保不齐还是咱们的什么仇家呢。” 赛华佗给细狗泼了盆冷水，气的后者直翻白眼。 “不管是谁，这场子他们都必须得交出来，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们的当然只有猎枪。” 林肆唱了句戏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东边城郊杀去。 “肆爷，那就是彩妈妈的工厂，您看那里面冒着烟儿，还在忙活着呢。” 林肆身边带着五十多人，气势汹汹，人还未到，那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就已经笼罩在了制衣厂上空。 然而等他刚走到厂房门外，甚至没来得及开口，就从里面呼啦啦涌出一群人。 这群人肤色各异，衣着也是五花八门，但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那就是彪悍，看来麻钱儿所言不虚，这伙人都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 然而等林肆看到站在最前面带头的白人光头大汉后，他就认出了对方，这不正是白熊吗？自己之前进入大监狱接近摩顿议员时，所收拾的第一个狱霸就是白熊。 白熊也认出了林肆，身子微微一颤，紧接着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兄弟先别动。 他往前又走了几步，似乎是在确认，然后眼睛里竟然冒出了狂热的神采，大声道：“所有人~~~~叫老板！” 白熊一声令下，他身后那些歪瓜裂枣的囚徒们忽然间躬身大喊道：“老板——！” 再看林肆这边，肆久堂的众人都有些傻眼儿，他们本来摩拳擦掌，想着要有一番大战，可没想到却碰到了旧识，还没开口呢对方就跪了。 “白熊，我们刚刚还说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白熊抬起头，露出一个能吓哭小孩的笑容道：“老板，那天晚上监狱暴动后，我看到了您留下的记号，带着一些兄弟乘船逃出大监狱，之后在城外躲避了一段时间，等到风声过去了才返回旧金山，唐人街的伊芙琳找到我们，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和工作，让我们在这里等着老板回来。” “伊芙琳？” 见林肆露出疑惑的表情，麻钱儿急忙解释道：“就是彩妈妈的洋文名，那些白鬼子都这样叫她。” “原来如此，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阿彩的英文名，真是没想到，居然是她收留了你们，看来你们是在帮她看着厂房，而非自己霸占。” 白熊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在知道她出事之后，我们打退了不知多少股觊觎工厂的混混，不过现在老板您终于回来了，我就可以正式将厂子交到您手上。” 林肆拍拍人高马大的白熊肩膀道：“干的不错，辛苦你了，我之前说过，只要你们诚心投靠为我办事，就是我肆久堂的兄弟，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大家都是兄弟，有我林肆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接下来将是属于我们肆久堂的时代。” 肆久堂就像一阵猛烈的秋风，横扫唐人街里大大小小二十多股势力。 这些小帮派人多一点的二、三十人，少一点的甚至还不足十人，他们在肆久堂面前甚至连对手都算不上，就像被人随意伸手赶开的蚊子，毫无胜算。 林肆以雷霆手段收回了彩妈妈名下的所有店铺，但第一次见面就管他叫干爹的倒柳街阿昌却仍不服气，他点齐人马，要给林肆一些苦头尝尝。 六月的唐人街阳光明媚，天明气朗，燕归巢在林肆的设计下暂时关门歇业。 不但如此，他还用一块麻布盖住了店面，上方写着： 【全新升级燕归巢私人会所，归来倒计时——三天。】 这则倒计时广告每过一天数字就会减少一，新奇的方式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宣传方式，都讨论着在这倒计时归零之后，燕归巢会以一种怎样的形态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过阿昌可不会等到倒计时结束，他已经动员起了所有的手下，甚至吸收了很多被林肆打散的小帮派成员，一时之间实力极速膨胀壮大。 此刻，他带来的手下就有百人之多。 他一直相信林肆的肆久堂根本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么多人，他以前就听说过，陈荣那家伙就这么干过，跟别人约架的时候不但动员了很多协议堂成员的家属，甚至将他们贩卖的奴隶都带了去，从远处看人山人海全是脑袋，可实际动起手来也就那么四、五十人，其他人一打就散，完全是装样子的。 这肆久堂恐怕也是和陈荣一个德性，但他不一样，他带来这一百人可都是一个顶一个的汉子，虽然他没有那么多枪，但以有心算无心，从四面八方包围过去，即便对方有枪，待到他们接近之后也很难发挥出威力。 届时他便一举拿下燕归巢，再将彩妈妈那些店铺收入囊中，丧彪和黑牙仔已死，那么他阿昌就会成为唐人街除了致公堂和协议堂外最大的一股势力，即便是前两家也没有他势力大，他要做唐人街的总话事人！ ------------ 第152章：全新升级燕归巢 燕归巢大门外，阿昌来势汹汹，率领着他的手下将几条街道挤了个水泄不通，周围店铺见状纷纷提前打烊。 阿昌腰间插着把左轮，手上扛着把长刀，威风凛凛，他站在被麻布覆盖的燕归巢门前，抬头叫嚷道：“林肆，有种的就给老子站出来！老子答应你，只要你将自己的地盘、武器和钱都交出来，老子只杀你一个，你的弟兄们我就全盘接收了！” 不得不说，阿昌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 但很遗憾，他遇到的是林肆，那个注定不会平凡的男人。 就在阿昌以为自己的阵势已经将对方吓到时，覆盖于燕归巢表面的巨大麻布忽然哗啦一声向下坠落。 从前的燕归巢入口处只有一道窄窄的小门，两侧多是小店铺，可当那巨大麻布坠落之后，却变得外表光鲜奢华，门廊宽阔似乎连马车也能进入的。 靠近街道的一边是一排排明亮带有雕花木纹的玻璃窗。 原本这些玻璃窗内都要站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但此时此刻却站满了手持火器的枪手。 林肆冷冷看着楼下这群送人头的废物，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别......别开枪！我接受你们的投降！” 阿昌还在那里做着春秋大梦，却见一共有着四排窗户的燕归巢，上百把火枪一同开始射击。 “乒乒乒乓~！” 犹如堡垒一般的燕归巢向外吞吐出无数火光与子弹，将那些拥挤于道路上的敌人瞬间收割掉一大片。 在这个过程里，燕归巢楼上甚至还有人将点燃的雷管从上方抛下，猛烈的枪声夹杂着震耳欲聋的爆炸，那刚刚还气势如虹的人群，就像被泼了开水的蚂蚁窝，四散而逃。 “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敢......怎么敢用这么多枪！？唐人街是有规矩的，是有规矩的！你就不怕那些白人找你的麻烦吗？林肆——！” 阿昌已经被这恐怖的场面吓傻了，他从来没上过战场，不知道什么叫枪林弹雨，通常在街头火拼中他们还算秉承着唐人街的老传统，大多使用冷兵器械斗，最多有个别人打急了掏枪互射。 不但如此，一旦有枪响，他们每个帮派还必须交出一名替罪羊，让白人警察们交差，还从来没试过像打仗一样，一下冒出上百把枪同时射击。 还有，甚至有人将雷管从楼上扔下，这已经严格触碰到了旧金山警局的底线，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叫林肆的家伙！ 阿昌还在脑袋里为林肆担心，却被呼啸而来的子弹打中多处，很快就惨叫着倒地。 不过好在他够聪明、够机灵，拽起旁边一名手下挡在身前，这才算没有被打成蜂窝。 上百杆枪一同射击，这阵仗甚至让小半个旧金山都为之颤动。 “那里是什么声音？那些东方人又在放炮了吗？ “真的是鞭炮吗？听着声音不像啊。” “不是鞭炮是什么？难道是有人打枪？这密集度，这声响，怕不是得有数百把枪，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武器？” “是啊，大概又是放鞭炮舞狮子，走，去看看热闹。” 很多不明真相的旧金山市民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更多的是好奇，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唐人街走去，想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们还没等靠近唐人街，就见到一群五大三粗、身形彪悍、样貌丑陋的家伙拦在路上。 这是以白熊为首的大监狱幸存囚犯，他们几乎不用多言，只是用往那一站，好事的居民们立马做了鸟兽散，没有一个人敢再踏前一步。 至于负责唐人街的警局，已经提前被杰森打点好关系，此刻全警局的人都喝的五迷三道，只顾着与陪酒女郎打情骂俏，根本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猛烈的枪响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但这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将敌人的信心彻底摧毁。 阿昌带来的一百多人，仅是燕归巢门口直接被枪打死的就多达四十人，其余的都是在拥挤踩踏中丢掉了性命。 那些原本仗着人多想来顺手牵羊的家伙也不敢再返回倒柳街，原先聚集起来的这一百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居然一个不剩，可想而知是怎样的乌合之众。 阿昌用力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此刻的他浑身是血，脸上也都有血迹。 他惊恐的从尸体堆中爬出，也顾不得身上受的枪伤与疼痛，连滚带爬，就要朝着远处的小巷逃去。 “唉~你要去哪儿？我说过让你离开了吗？” 林肆走出一推就能原地旋转的漂亮大门，站在门外有些嫌弃的看着那尸体堆。 阿昌的动作僵在那里，他缓缓扭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林肆不住磕头。 “干爹~~~干爹你就饶了我吧，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胆大包天，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你饶了我吧，饶我一命吧，求求您了干爹~~~~！” 林肆皱眉骂道：“妈的，谁是你干爹？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大儿，你再敢多叫一声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阿昌猛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脸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混合着血液糊的到处都是。 林肆又默默盯着他看了两秒，低头叹了口气道：“唉~原本想着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又能如何利用你，可想了半天你根本没法为我带来好处，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算了，就当杀鸡儆猴，震慑一下那些还藏在暗地里的家伙，恐怕这也是你唯一的作用了。” “什......什么？” 阿昌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可在他刚想挪动双腿时，一道巨大的阴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耀眼的闪光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下一刻，阿昌眼中的世界开始翻滚颠倒，最后终于定格。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想要喘息，却无法将空气吸入肺部，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脑袋搬家时，这才绝望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哑巴露出傻笑，将手里的长刀擦拭干净收入刀鞘，沉默不语的站在了林肆身后。 林肆拍拍手大声道：“兄弟们出来洗地了~~~洗干净点儿，咱们全新升级版的燕归巢后天就要正式开业了，这次一定要给唐人街增加一点活力。” “呼”的一声呐喊，燕归巢两侧的小道里突然涌出了一群人。 这些人自然都是肆久堂的兄弟们，他们开始清理街道上的尸体，打扫战场，洗刷地板，将被雷管和子弹搞出来的坑洼重新用石块填补上，尽量让路面看起来平整。 林肆这次将燕归巢的门脸儿扩大了能有十倍，不但如此，他还将两侧的一些小店面拆掉，改造成可以停靠马车的停车场，大门则采用旋转厅门设计，即气派又新奇。 燕归巢的姑娘们都穿上了他亲自设计的礼服，他的姑娘们可不是那些低贱之人可以相比，她们身着晚礼服，戴着漂亮的首饰与纱帽，有的面戴纱巾，有的手持折扇。 十四行诗、李白杜甫、弗洛伊德，他的姑娘们都能跟你聊的头头是道，林肆所打造的燕归巢已经脱离了普通的青楼模式，无限接近于后室的高档会所。 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们不光得有钱，还得有一定社会地位，这里将采用会员制互相介绍入会的方式加入，陌生人想要进入燕归巢拥有一张会员卡，必须有两名老会员推荐，资产达到一定标准，且拥有良好的社会声望，这才能够登堂入室进入燕归巢。 而重新打造的燕归巢大厅，由一个个圆形沙发卡座组成，靠墙的部分则是一面巨大的吧台酒柜，里面红酒、啤酒、白酒样样俱全，还有林肆专门调配出的鸡尾酒。 一楼也是座位最多的一层，内侧专门搭建有一处舞台，舞台上将会有歌手和舞者进行表演，林肆准备在这里将爵士乐发展壮大，为打造他的娱乐帝国做准备。 二楼为客人们提供了各式美食，林肆将自己之前吃过的、听过的、看过的美食全部记录了下来，交给胖子和他所率领的一干专业人士研究参悟，在这里你能够吃到最正宗的中餐几大菜系，以及法国菜、意大利菜、日餐、泰国菜，甚至是巴西烤肉，如果说一楼是娱乐，那么二楼就是美食家的天堂。 三楼林肆专门将其打造成一个个具有私密性的包间，里面提供了棋牌、骰子、麻将、扑克，甚至是台球，各种新奇的运动方式让肆久堂一众人大呼过瘾。 他们不知道肆爷脑袋里到底还有多少新鲜玩意儿没有被发掘出来，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们感到惊讶。 ------------ 第153章：崛起的威胁 至于四楼，不好意思，在你成为至尊黄金会员之前，连登上四楼的资格都没有，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身家几何。 而燕归巢的会员升级方式与你的消费记录、信用等级、社会名望成正比，也就是说你不但得有钱有地位，还得是燕归巢的忠实铁粉，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后才能够获准进入四层。 林肆要以燕归巢为起点，打造一种全新的消费模式，他就是要赚少数人的钱，毕竟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财富都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这些人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反正他们多的是。 打造完了全新升级的燕归巢，林肆也没有忘记面向普通民众的底层市场。 他之前就让阿虎帮他物色了制衣厂与临街店铺，并且交了钱招募工人。 这次返回旧金山他又带来了大量的工作岗位和生产力，那些兄弟们的家属也有了最好的安顿去除。 林肆的制衣厂鞋帽店优先招募女性，已婚女性，退休老人。 兄弟们的家属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工作起来将会更加卖力。 牛仔裤、马丁靴，还有后续加入的女性晚礼服，这些商品都在日夜不停的赶工生产。 先不说别的，就光是卡森城飘来的关于牛仔裤与马丁靴的订单就和雪花一样堆满林肆的办公桌。 在菲尔这家伙回到旧金山后，更是给他带来了几单大的分销合同，洛杉矶、圣何塞那里也有发现商机的商人想要与林肆合作。 内达华南面的种植园最近一段时间也相对较为太平，摩顿议员已经去见了上帝，他手下的生意与帮派迅速被其他势力蚕食分解，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林肆的推波助澜。 阿帕奇与根西部族利用几座种植园与矿场为基点，将势力向中部辐射，又吞并了几家规模不大的印第安部落，在那之后按照林肆的计划，他们将主要经历都投入到武器弹药的生产上。 整个肆久堂就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转动运行，每个人就仿佛机器中的齿轮履带，严丝合缝，搭配默契，在林肆这个大脑的控制下有序运转着。 财富如同滚雪球一般滚进肆久堂的金库中，而他的发展速度也让之前准备坐山观虎斗的致公堂感受到了威胁与压力。 “赵爷，肆久堂又收购了一整条街的店铺，他们的生意现在已经挨着我们的地盘了，除了我们致公堂和陈荣的协议堂，其他小帮派都选择依附在肆久堂名下，您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下一个被吞并的可就是我们了！” 几名致公堂上了年岁的叔伯兄弟围在赵九方身边，控诉着肆久堂的过分行为，仿佛后者明天就要对他们致公堂动手。 赵爷将手上的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扔，冷哼道：“吵什么吵，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前辈应有的沉稳？天还没塌呢！肆久堂最近的发展速度的确很快，那林肆搞出的东西也很有噱头，不得不说在赚钱这方面他的确一骑绝尘，胜过我们所有人。 但做生意归做生意，他在我们致公堂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现在他并没有触碰到我们的利益，我以什么理由出面整治他？你们有没有想过，将这样一个极速崛起中的年轻人逼急了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赵爷，我们致公堂做事什么时候想过后果？直接把他打落深渊，让他无法翻身，那样就不用担心后果了。” 赵九方有些可怜的看着说话之人，反问道：“将他打落深渊？怎么打？谁去打？你去吗？你知不知道肆久堂现在收揽了多少手下？手里又拥有多少杆枪？没见过他们杀人吗？知不知道除了林肆，肆久堂里还有什么狠人？你又知不知道他们在旧金山上层是否有人关照？” “这个......” 先前出馊主意那人被赵九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无言以对，可他似乎仍不想放弃，梗着脖子说：“赵爷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钱都挣走吧？” 赵九方有些不满道：“天底下的钱还能都让你一个人挣完了？人家挣人家的，我们挣我们的，最起码他到现在也没有开一家烟管，一间赌坊，甚至连洗衣店都没碰，他搞出的新奇玩意儿即便他不做你们又有哪个人能想出想得到？这就是人家的本事，我们毕竟老了，不服不行，你们与其在这里窜货着我与肆久堂敌对，倒不如把心思放在你们的生意上！好了好了，没事的话都散了，我要休息了。” “赵爷！这......您还没说怎么解决这件事呢？我们......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赵九方不耐烦地挥挥衣袖道：“爱怎么办怎么办，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找我。” “赵爷，赵爷~~！” 看着赵九方离去的背影，那些致公堂里的叔伯们顿时傻了眼。 连他们的老大话事人都不给他们做主，这下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雪花一样的美金都被肆久堂揽去，让他们又嫉妒又羡慕，红眼病犯的都能滴出血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赵爷选择袖手旁观，这不像他之前的做事手段啊。” “是啊，你们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赵爷私底下得了肆久堂的好处，这才选择观望？” “你说的对，很有可能，要不然他怎能任由一个黄毛小子骑在头上？肯定私底下得了好处！” “那他现在不管事，我们怎么办？我们几个加起来的人手也不够对方看的。” 就在这几名叔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时，一位年轻人缓缓从屏风后闪了出来，轻声笑道：“各位叔伯，既然我爹他不管事儿，干脆我们就找找外援嘛。” 叔伯元老们闻声望去，看到一名面白无须，气质儒雅，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的青年男子。 “哎哟，是你呀承前~！你没事的话应该帮忙劝劝你爹，千万不要小看了那肆久堂的林肆，那小子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啊，他迟早有一天要将手伸向咱们致公堂！” 这位气质儒雅的年轻人名叫赵承前，是赵九方的儿子，也是公认最适合接替下一届致公堂话事人的候选。 他今年二十七岁，但面相略显年轻，看起来最多二十刚出头，此人天生一张笑脸，但却心思细腻，手段狠毒，而且圆滑会做事，深受致公堂一班元老的喜爱。 不过赵承前在一件事情上与自己父亲赵九方出现了分歧，那就是对待肆久堂的处理方式。 赵承前与在座的这些元老叔伯一个想法，必须趁肆久堂没站稳脚跟刚刚发展起来的机会，将其扼杀于摇篮中，可赵九方却始终认定只有发展合作才能让致公堂再向前跨出一步，他的志气不光是窝在这偏安一隅的唐人街里，他想要走出去，让华人走出唐人街的桎梏，能够在白人为主的社会里争取一席之地。 赵承前嘲笑父亲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天真，而赵九方则恼怒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目光短浅杀心太重。 在这对父子争吵了三次之后，他们发现无论是谁都无法说服后者，以至于两人已经不再说话，甚至刻意不出现在同一个场景内。 ------------ 第154章：第一批贵宾 却说林肆和他的肆久堂，并没有受那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影响，只要手里有枪、有人、有钱，他根本不用在乎其他人的感受，而是别人看林肆脸色行事。 “肆爷，内达华那边的货已经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这段时间，肆久堂的核心成员们忙的脚打后脑勺，就连平时吊儿郎当的细狗也被什么进货单、出货单搞得不厌其烦。 “好，立刻装车，派一队弟兄跟着，出发至内达华卡森城。” 林肆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从唐人街出发，利用新修筑的太平洋铁路，将他们的牛仔裤、马丁靴等货物一路运送至卡森城。 林肆有意将他的势力点安置在距离铁路不远的地方，这样一来这条横贯东西的铁路就仿佛专门为他修建的一样。 这边货物刚发出去，那边赛华佗又一脸焦急的跑进来道：“肆爷，杰森老板那边派人过来了。” 林肆点点头，从手边的保险柜中取出一叠美金，用报纸包好推给赛华佗。 “这是这个月的分成，可以交给他了，交接手续一定要收好，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好的肆爷，我了解了。” 赛华佗抱着一叠给杰森的利润分红前脚走出门，后脚阿福又紧跟着接上。 “肆爷，最新的广告照片已经完成，可以刊登出去了，另外这是种植园那边。送来的信。” 林肆接过阿福递过来的信件，粗略扫了一遍，是艾密塔写过给他的。 种植园的烟草已经全部收割完毕，正在大面积晾晒，艾密塔询问林肆什么时候可以抽空过来为大家示范亮烟的制作过程。 林肆翻看了一下日历，用笔圈出一个日期道：“我知道了，会尽快去一趟，也是时候把我们的烟草生意搞起来了。” 这次阿福甚至还没来得及退出去，麻钱儿就一脑袋冲了进来。 “不要冒冒失失的，要养成敲门的好习惯。” 林肆苦笑着说道。 “是肆爷，我下次一定注意，燕归巢......燕归巢门外挤了很多人！有一些之前的熟客吵着非要进去，可您说了必须有会员卡才可以进入，但咱们给谁会员卡？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但现在没客人。” 林肆揉了揉下巴笑道：“先吊吊他们的胃口，会员卡已经制作出来了，第一批自然是要送给我们的新老朋友，然后再由他们引荐做担保介绍新客户，我要让所有成为燕归巢贵宾的客人都能够深切感受到那份尊贵与特殊。” 林肆这第一批会员卡，自然是送给旧金山最顶层那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就包括威廉警长，弗格森大法官，股票交易所的好色胖子庞德，臭咸鱼黑拳馆的彼得，致公堂话事人赵九方，尊敬的州长大人以及州长秘书，一些在旧金山非常有人脉的议员，当然还有杰森老板。” 林肆亲自上门拜访，为这些顾客送出了制作精美的贵宾卡片。 起初，像威廉警长和弗格森大法官这些人并没有太过在意，以为是某些新店开张想请他们过去撑门面，随手就丢在了那儿。 可渐渐的，当林肆放出消息公布第一批贵宾名单后，居然有不少人找上他们，请求第一批贵宾会员做他的介绍人，因为只有那样才可以成为燕归巢的第二批贵宾客户。 “威廉，你听说了吗？唐人街的燕归巢最近可是火爆的很。” 脸颊瘦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佛格森大法官手拿红酒，看向对面的威廉警长，问出了他最感兴趣的话题。 “当然听说了。” 威廉警长吸了口手上的雪茄烟，又缓缓吐出，他们现在所在的聚会场所是位于旧金山市中心一家名为“骑士”的俱乐部。 虽然这里的装饰豪华，环境优雅，可能够提供的服务比较单一，也仅仅是抽烟喝酒，偶尔打打牌、骑骑马，时间久了难免让这些大人物们有些兴趣缺乏。 弗格森大法官又追问道：“有没有人找上你，让你做介绍人？” 威廉警长将雪茄烟放在烟架上，谈谈说道：“有，而且很多，甚至连洛杉矶的同僚都向我打听这个燕归巢，你别说，我还真的对它升起一丝兴趣了。” 弗格森大法官眯着眼睛道：“燕归巢我以前去过，就是一个华人经营的酒吧，除了姑娘漂亮些，其他没什么特别。” “是啊，之前我也去过，但那位老板娘出了意外死掉了，现在被她的情人接手，那个叫小丑林的我对他印象很深，之前似乎跟摩顿议员，但是被摩顿卖去修铁路，要说这小子也是命硬，竟然能从铁路工地上全身而退，还继承了燕归巢，真是个好运的家伙。” 弗格森大法官若有所思道：“那个年轻人我也见过，非常年轻，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威廉，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亲自看看，让众多人趋之若鹜的燕归巢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又有何出彩之处？” 其实威廉警长早就被勾起兴趣了，在一次聚会中他就听庞德唾沫横飞的介绍燕归巢里的服务有多么梦幻，旁边听的人都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会员卡，无法进入。 这两位先前还对林肆不屑一顾的大佬，终于升起了兴趣。 “明天，明天晚上我约上庞德那家伙，咱们去一探究竟，看看他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那些高傲的大人物们急成那个样子。” 弗格森表示同意，毕竟在骑士俱乐部里他们已经玩不出什么新鲜的花样，而这些有钱又有权势的大人物多多少少都会向往新奇的玩意儿。 次日，晚，股票交易所的经理庞德满面红光，他坐着大法官的高档马车，带着二人抵达了唐人街燕归巢的停车场。 他们的马车刚刚停下甚至还没来得及开门，就有两名身穿西装戴白手套的男子快步跑出，为客人打开车厢门，还伸手垫在上方，似乎是怕客人碰着脑袋。 这种新奇的迎客方式让威廉警长和弗格森大法官对视一眼，都表现出了惊讶。 庞德眼含笑容的看着二人，开口道：“如何，二位，很新奇很有趣是吧？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欢迎三位阁下，请出示你们的贵宾卡。” 一位身材高大面白无须的服务员对着三人躬身，虽然态度恭敬，但却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仿佛不管你身份多么尊贵，只要没有贵宾卡或会员卡，他都不会把你放进去。 庞德代替另两人出示了他们的第一批贵宾卡，当看到那与众不同的烫金色卡面后，服务生的表情瞬间变得阳光且柔和。 “尊敬的黄金贵宾三位，里边请。” 服务员朝着旋转门里高声喊着，这才让开身位，让三人通过有趣的旋转大门。 庞德在前带路，威廉警长与弗格森法官满心好奇的跟了进去。 这一门之隔，光线陡然亮了起来，那璀璨无比的水晶灯吊满了天花板，周围是各种精美的壁画浮雕，这些壁画充满了神秘的东方元素，衣袂飘飘的仙子美人凌空起舞，栩栩如生。 “贵宾阁下，晚上好~~~” 两人正感叹于画出这些壁画之人的深厚功力，忽然就被一道整齐的声音吓到。 两人闻声望去，在大厅前往内厅不远处，居然站着两排身着奇怪且紧致晚礼裙的姑娘。 她们的衣裙将女性特征完美勾勒了出来，不但如此，那长裙质地昂贵，样式新颖，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俗气，反而有一种高贵的感觉。 两排迎宾女郎脸上带着最完美无瑕的微笑，目送着三人从他们中间通过，眼神会一直停留在贵客的身上，那感觉就像狮王检验自己的狮群，即便是再邋遢的人也会不由自主挺直腰杆，扬起头颅，就如同现在的威廉警长和弗格森大法官一样。 ------------ 第155章：顶级会所 “这......倒是真的挺有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身体动作有些僵硬的跟着庞德一路穿过大厅，来到了会所一楼。 他们人还没有进入，就有悠扬的音乐声传出。 会所一层继承了大厅的风格，显得明亮、气派、奢华，但又不张扬。 那些由上好小牛皮定制的沙发卡座里，坐的客人并不多，聚光灯下的小舞台上，一名身着闪着荧光连衣长裙的歌手正坐在那里，轻声哼唱着一种从未听过的曲调。 靠近墙壁是一整面酒柜，里面各种名酒错落有致的排列着，但最吸引客人视线的，无疑是下方那些高脚杯里花花绿绿的鸡尾酒。 吧台内，一名身着西装的酒保将酒瓶在空中转来转去，像耍杂技似的，看的人眼花缭乱。 “威廉警长，弗格森大法官，我们先坐这里听听音乐，等会儿我带你们上楼去玩点有趣的东西。” 看起来庞德是这里的常客，他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选了一处座位。 一名笑容可掬的少女走到他们面前，庞德抬手道：“三杯鸡尾酒，要林老板亲自调制的那种。” “好的，请稍等。” 此刻，三人坐定，威廉与弗格森两人就像第一天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觉得眼睛都有些不够用。 其实他们两个也不是没见过内饰奢华的场所，即便是贵族的城堡他们也经常出入，但这燕归巢的装饰风格却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毕竟林肆的审美领先他们几百年，把后世那些烂大街的元素运用到这里来也会惊掉这些土鳖的下巴。 比如迎宾女郎，比如台球、乒乓球、按摩洗浴，林肆将他所知道的项目一股脑搬进了燕归巢，在包裹上鲜亮的外衣，放到这些人眼中看来那绝对是惊为天人了。 很快，三杯颜色鲜亮的鸡尾酒放在了三人面前，除此之外女服务生还用银盘托着几根香烟摆在桌面上。 威廉警长有些好奇的拿起一根，这种烟他从未见过，前面大半截仿佛是那种极其柔软透明的白纸，后面小半截则软软的很有弹性。 “庞德，这是什么？这烟怎么抽？” 没错，这正是林肆第一批生产出的亮烟，也是这个世界上头一回在香烟中运用上了过滤嘴的概念。 庞德有些显摆的夹起一根烟，将过滤嘴那头衔在唇上，又将银盘上另一个奇怪的长方形金属物拿在手中。 在威廉警长和弗格森法官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庞德“叮”的一声将那金属盖打开，大拇指微微用力，竟然搓出一道火苗。 这就是打火机，其实打火机在这个时代早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只不过使用起来没有那么方便，样式也较为单调，林肆找到了一家打火机生产厂商，自己出设计，定制了一批专供给他的打火机，并且为此申请了一个商标，就叫做“Zippo”。 庞德非常帅气的用打火机点燃了嘴上的香烟，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住烟身，吐出了一口烟雾。 “哈哈哈~~二位，怎么样，从来没见过吧？这种香烟可是只能在燕归巢才可以抽到，还有这种打火机，只要是贵宾客户每人都可以得到一个当做纪念。” 他说着便拿起两根烟递了过去，并且教这两个如同白痴一样的大人物怎么用打火机。 当两人第一次抽到含有过滤嘴的亮烟时，双眼瞳孔都下意识收缩。 “这烟味道好轻柔，也不呛口，很舒服。” 弗格森大法官之前就总是被黑烟呛得咳嗽，抽雪茄虽然能好一些，但如果不小心将烟雾吸入肺中也会咳个半死，但现在这种亮烟则不同，不但气味绵软、甘醇，而且还非常温和，绝对是他这种上了年纪人的福音呀。 威廉警长一根还没抽完，就瘪着嘴摇摇头放下。 “这种亮眼虽然新奇，但我还是喜欢劲儿大的，有没有雪茄给我来上一根？” 庞德打了个响指道：“当然有，燕归巢的雪茄也绝对是您能在市面上见到最好的。” 庞德说完抬起手叫来一名女服务生，同时叫来的还有一根雪茄。 威廉警长点燃那根雪茄轻轻吸了一口，闭上眼睛，充分感受着里面的香气，等他吐出后才砸吧着嘴道：“果然不错，是极品雪茄，这小丑林......有点本事。” 已经抽完了一根香烟的弗格森法官，注意力则被舞台上的女歌手吸引。 歌手现在所演唱的歌曲轻柔慵懒，听起来莫名让人感觉舒适，就如同在享受爱人的揉捏，浑身放松。 “庞德，这是什么音乐？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庞德笑着解释道：“林老板把它称为蓝调布鲁斯，这是慢歌，等会儿还会有轻快的舞曲。” 庞德话音刚落，美女歌手一曲歌完毕，盈盈站起身向客人们鞠了一躬，随后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走上舞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整支乐队。 “奴隶？这间俱乐部里居然还聘请了奴隶？” 看到黑人歌手，威廉警长眼中露出了一抹厌恶之色。 音乐声响起，那种极具律动和欢快的曲调，让一层的客人们忍不住站起身，跟着摇摆起舞。 那些服务生和姑娘们也开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他们有人跳扭扭舞，有人跳踢踏舞，气氛很快就被烘托到了一个临界值。 庞德这家伙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酒，站在卡座外贴着一名女服务生，扭动着他那油腻的肥胖身躯，完全享受在了音乐的海洋里。 “来呀~威廉警长，弗格森大法官，到了这里就是要放松自己的身心，体验从未有过的服务~~~等会儿喝完了酒我带你们到三楼去见识见识~~” 威廉警长和佛格森法官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又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即便他们再想也拉不下脸和庞德那胖子一起扭动身躯，两人最多是跟随着曲调微微点头，很明显他们并不排斥这种音乐，至于歌手嘛......就算了。 喝完了味道奇特的鸡尾酒，品尝了带有过滤嘴的亮烟，威廉警长砸吧着嘴道：“这里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是仅仅这样的话并不能够让那些人趋之若鹜啊。” 庞德嘿嘿一笑说：“所以呀，越往上走您的眼界就越会打开，越会感叹林老板近乎于魔鬼的想象力，来吧~我带你们去玩一些有趣的游戏。” 庞德说着起身招呼两人，从后方一个旋转阶梯登上二楼。 在他们即将登上二楼时再次被拦下，要求出具贵宾会员卡。 好在这三人的贵宾卡都是第一批发出最顶级的那种，他们没有受到阻碍拦，顺利通过二楼上至三楼。 这里的装饰忽然间变了个风格，墙壁上的壁纸色调有黄、有绿、有红，这种色块对比极其强烈，也更加活泼。 庞德指着旁边两名拿着长棍子的客人正说道：“看到了吗二位，这个叫做台球，我来教你们怎么玩儿。” ------------ 第156章：人间天堂 这一层的客人们正在玩的游戏两人也是头一次见到。 庞德再一次显摆起来，说道：“这种台球最早起源于欧洲宫廷，只不过林老板将它进行了改良升级，看到这种球台了吗？它们被分为斯诺克和黑八，用这个长杆子击打白球，将其他球撞入球袋中就可得分。” 这次，旁边另外一名客人回过头来插话道：“呵呵呵~~~这种黑八台球我之前在纽约玩过，但这里的更加合理，也更加高端，怎么样两位高贵的先生，需不需要我来为你们示范？” 威廉警长和弗格森法官闻声望去，就看到了一名身材矮小，穿着夸张绿色西服的小侏儒，不正是臭咸鱼黑拳馆的经理彼得嘛。 “彼得是你，你也在这里？” 威廉警长略感惊讶，而彼得则用与他身材极为不符的敏捷跃上球台，拿起一根球杆，摆出一个相当专业的姿势。 他瞄了瞄白球，突然间发力，“咚”的一声将一颗粉球准确无误的撞进了底袋。 他的这一表演引来了旁边女服务生的口哨和掌声。 而当，第一次光临的威廉警长和弗格森法官看到那女服务生的穿着时，两个人差点把眼球瞪出去。 因为这一层的女服务生，她们的穿着实在大胆的厉害，不但如此，头上还戴着类似兔耳朵的发饰。 没错啊，这正是兔女郎的形象，林肆提前半个世纪将它用在了自己的俱乐部里。 “哦我的上帝呀，这......这怎么也敢穿出来？” 弗格森大法官似乎有些没眼看，急忙扭过头去，而威廉警长则看的哈哈大笑，甚至还玩了一招咸猪手。 庞德这胖子笑得很开心，解释道：“哈哈哈~~~有趣吧？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甚至把酒都洒到了身上，那位林老板实在太有趣了。” 笨拙的威廉与弗格森在另外两人的手把手教导下，掌握了一些台球的技巧以及规则，并且大感兴趣。 特别是在他们看到庞德与彼得来了场一百美元的赌约比赛后，更加觉得有意思。 除了台球，他们还玩了乒乓球、撞球机、飞镖，以及新奇的东方麻将。 在两人做游戏时，周围会有兔女郎端着银盘穿梭其中，客人们随时都可以享用银盘上的酒水和烟草。 当然，这些东西都会被记在你的专用户头上，消费完后统一扣款结账。 等到这两名大人物玩到精疲力竭，腹中饥饿时，胖子庞德又带他们重新返回二楼。 这里是每一位饕餮客的天堂，巨大的宴会厅中央摆放着各种精美的餐品，食客们可以自行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食物，旁边则是一张张圆形餐桌，最靠墙的部分同样提供了较为私密的包间用餐。 说起吃，恐怕全世界没有几个人敢和华人叫板，加上林肆远超于时代的见识，使得这里的菜品甩出其他餐厅无数条街，光是中餐一项，那几大菜系就看的食客眼花缭乱，更别提那些法餐、日餐、意大利菜了。 在胖子庞德的带领下，威廉警长与弗格森法官甚至没能将他们看中的食材都尝一遍，就已经撑到滚瓜肚圆，靠在包间的沙发上不住呻 吟。 “哦天呐......这里的食物太美味了，有很多都是第一次吃到，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威廉警长抚摸着自己鼓胀的肚皮打了个嗝，而弗格森法官比他好一些，仍然能保持着一些绅士风度。 这一层的服务生穿着并没有那么暴露，他们显得温雅文静，清新到犹如沙滩上的海风，仅是看到就让人食欲大增。 弗格森法官长出一口气道：“怪不得......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让我做他们的推荐人，这里的确让人流连忘返......美酒、烟草、音乐、舞蹈、游戏、美食，我真的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是他不做的。” 庞德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道：“两位这就已经满足了吗？林老板发给我们的可是黄金至尊贵宾卡，凭此卡我们可以上到顶层一探究竟，那里才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场所，绝对的人间天堂~！” 听到庞德的描述，威廉警长急忙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满是期待。 “好的，现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儿也玩儿了，就让我们到四楼去体验人生真正的真谛，感悟生命中的美好，彻底放松身心~” 四层，也是燕归巢的顶层，这里每个包间与每个包间都是独立不相连的，这里为客人提供的服务不可对外人言，也无法过多描写，总之两位客人称赞此次体验如同进入了伊甸园，或者是坠入云端，两人甚至甩给了服务生一叠美金作为小费。 完事之后，三人坐在四楼的休息室内，一边享受着力道刚好的按摩，一边享用略带苦涩但清香更多的茶叶饮品，别提有多舒坦了。 林肆站在专门分出的经理室内，透过只能单向观察的玻璃窗，全程观赏了两名客人的消费过程。 他嘴角含笑冷哼道：“这样的糖衣炮弹还击不倒你们吗？只要是男人就能在这里找到你自己的弱点，而你们的弱点正是我所需要的，来吧，尽情享受吧。” 林肆正说着，一旁的细狗举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物体，对准下方二人接连扣动快门。 是的，这正是一照相机，是林肆在现在这个年代所能找到最先进的单镜头反光照相机。 他的会所可不光是为了给这些大人物消遣用，赚钱用，更加主要的是拍下他们的丑态，成为日后谈判桌上的筹码。 完全不知情的弗格森与威廉享受完了按摩与spa，知道今天这场梦幻之旅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而当他们跟随庞德去结账时，则又一次惊掉了下巴。 因为两人今晚的消费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上万美金。 “哦天呐~~~~他怎么不去抢？一万多美金！？怎么会这么贵？” 威廉警长气的吹胡子瞪眼，差点就有了拔枪的冲动。 庞德急忙在旁边圆场道：“我的警长先生，因为这里的服务物有所值，您知道吗，就是我们所吃的食材可都是按克售卖的，还有您忘了顶层的帝王般服务和享受了吗？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能够为您提供如此服务的俱乐部了。” 的确，威廉回想了一下他在顶层享受的服务，嘴角竟然不自觉开始上翘。 他咳嗽了一声，再次板起脸，而庞德接下来的话才让他彻底消气。 “两位不用担心，林老板为我们准备的黄金至尊贵宾卡里面拥有五万元的原始额度，扣完之后才需要继续往里面充值，因此今天我们不用为此付出一美分，只需要将卡交给他们，在里面扣除相应费用即可，您看，像这样帝王般的享受我们最少还可以来上三次。” 威廉警长听到不用掏钱，怒气这才消掉，而弗格森法官则问道：“那如果里面的充值额度用完后呢？” 庞德嘿嘿笑的介绍：“如果额度用完就需要您用真金白银往里充值了，燕归巢现在共有三种充值方案，分别是五万元、十万元，和二十万，充值五万送一万，充值十万送三万，充值二十万直接送十万，也就相当于是三十万，充的越多送的越多。” “见鬼！有谁会往这样的一张卡里充进二十万美金？这太疯狂了！” 弗格森法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庞德却不置可否的摇头道：“不不不，两位先生，据我所知有很多有钱人即便拿着二十万美金仍然无法踏进燕归巢的大门，这里的客人不但要有钱，还必须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与尊贵的身份，您或许不知道，在这里，尤其是四层，我们可以邂逅很多贵族与大人物，比如昨天，我还在那里见到了州长大人。” ------------ 第157章：萝卜大棒 目送走了威廉警长和弗格森法官，油腻圆滑的胖子庞德转了个圈，又屁颠颠的跑回燕归巢。 他这次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工作人员出入通道直接上至顶层阁楼。 “老板，您看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一切都按您的吩咐，他们两个玩的很尽兴。” 庞德搓着双手，惴惴不安的站在林肆面前。 这家伙早在火车大劫案那天就下破了胆，现在看到林肆就如同老鼠见到了猫，浑身瑟瑟发抖，生怕哪句话惹这位爷不高兴，把他脑袋拧下来。 林肆的左腿放在右腿之上，坐在那里笑容满面的看着庞德。 “你做的很好，我的朋友，铁路那边有个朋友让我代他向你问声好，对了，我们的股票账户弄的怎么样了？” 庞德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马上接道：“您放心，都已经弄好了，按您的吩咐找不同的人分批出手，林老板，不知您这些黄金期货合同为什么要选择现在全部出手呢？黄金价格还有上涨的余地，如果再等上一等，您的收益或许会......” 庞德是一个商业嗅觉极为灵敏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和旧金山这些大佬们混的风生水起。 原本他就有些奇怪，抢劫火车的人之前给他说过会有几位朋友找他帮忙，没想到口中的朋友就是林肆。 然而吐过让他来看，林肆要是跟那个火劫匪没有关系，他情愿把自己脑袋砍下来给人当球体。 不过这种事无凭无据他也不敢胡说，更何况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人家手里掌握着呢，这群可是名副其实的悍匪，根本惹不起。 林肆笑容不变，身子稍微向前倾斜道：“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出手合适呢？” “这个......” 庞德一时语塞，原本他是想说到年底差不多，可他内心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坐在他面前的这名年轻的华人深不可测，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早有打算，莫非这件事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内幕？ 圆滑的庞德经理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敏感的问题，抢劫火车、抛售股票和黄金，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放在这个东方年轻人身上就不那么简单了。 仅从他搞出的这个顶级会所燕归巢就能窥得一二，此人心思缜密，深不可测，他所做的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 庞德不在言语，而是默默下了决心，今天回去就让自己纽约的同僚给他把最近黄金期货市场的动向详细的罗列一遍，他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些什么重要的信息。 林肆见这胖子眼珠乱转，知道和聪明人无需多言，便摆了摆手。 麻钱儿从身后走过，递给庞德一个信封，那信封鼓鼓囊囊的，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满了美金。 “林老板，这个......这个就不用了，为您服务我是自愿的，而且您都送了我一张黄金至尊的会员卡，我没理由再收您的钱。” 说实话庞德的内心有点慌，林肆这种笑面虎让他琢磨不透对方是喜是怒，以至于给他钱他都不敢拿的地步。 林肆温和的点点头说：“拿上吧，我对朋友一向很大方，只是希望今后庞德经理还能和我肆久堂保持一条心，有钱大家赚，我林肆并不是守财奴，要把所有生意全部独占，所以我亲爱的朋友，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类似的感谢以后绝不会少。” 庞德被林肆看的脊背发凉，身上的冷汗早就已经将内里衣衫完全浸透，粘在皮肤上非常难受，可他偏偏又一动都不敢动。 “谢......谢谢林老板，我一定会尽心为您办事的，您放心！那么......要是没有其他事，我......我就先回去了。” 林肆点头摆了摆手，庞德这才如蒙大赦，一边鞠躬一边向后倒退，退出了房间。 待到庞德走后，麻钱儿有些不解的问道：“肆爷，干嘛要对这家伙那么客气？” “麻钱儿，你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能够在夹缝里生存的小人物，有时候这种人能给你办大事，好了，具体的还需要你自己多领悟、多体会，现在我要抽空去看看咱们的新朋友恢复的怎么样。” 林肆口中所说的“新朋友”，就是被苏明喜苏公公一掌差点打死的瞎子。 瞎子被他带回旧金山后，就一直让人为他治疗伤势。 要说这家伙的身体素质的确远超正常人，他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虽然比不上林肆，但也让那些医生高呼上帝。 林肆来到燕归巢的员工宿舍，其中一间客房门外站着两名兄弟，看到自家肆爷急忙鞠躬问好，伸手将房门打开。 这间客房林肆是按照之前旅馆里那种标准双人间所布置，两张床，两个柜子，桌子，还有独立的厕所。 此刻，苏公公正盘腿坐在一张床上，手里拿着他的烟袋杆，极为享受的吞云吐雾。 瞎子躺在另外一张床上，鼻梁上架着他那标志性的圆形黑墨镜，一动不动，就跟个假人似的，甚至连胸口呼吸的起伏都非常微弱。 林肆先走到苏公公身边坐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手帕摊在手心里打开，露出了里面黄澄澄的烟叶。 “公公，这是小子种植园最新培育出的烟叶，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苏公公头也没转，只是斜眼瞅了一下，便哼道：“放到那儿吧，还算你这猴崽子孝顺，没把咱家忘了，今天是要来这里抢人的吗？” 林肆笑道：“不敢不敢，小子哪敢和公公抢人，当时说好了这瞎子就是给您端茶倒水打下手的，我只是来看看他恢复的怎么样。” 这时，躺在床上的瞎子忽然开口。 “林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带我回来作甚？是要羞辱我吗？是个男人就痛快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杀手，不是伺候人的保姆！” 瞎子话音刚落，林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苏公公放在床边的一根藤条已经抽在了瞎子身上，打得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但仍然咬牙坚持住，没出发出一点声音。 苏公公放下藤条，吐出一口烟雾道：“这小子还需要咱家多调教，你现在把他派出去恐怕就像那喂不熟的鸟儿，眨眼功夫就给你飞的不见影儿了。” 林肆竖起个大拇指道：“还是公公您厉害，但是小子觉得，咱在给他大棒的同时，是否也能给点萝卜？比如......小子在唐人街旧货市场淘到了这个。” 林肆说着朝门外一招手，麻钱儿抱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快步走了进来，还朝苏公公鞠了一躬。 “小猴崽子还带着个更小的猴崽子，现在的世界真的是你们年轻人的喽~~” 苏公公感慨了一声，继续闷头抽他的旱烟。 林肆掀开麻钱儿怀里所抱的黑布，显露出的竟然是一把外形古朴，用料考究，看包浆似乎非常有年代的二胡。 他走到瞎子面前，笑眯眯道：“喂，瞎子，别说我弄坏了你的二胡，这把可是从一位藏家手里买来的，你是行家，为了不让它珍珠蒙尘，我专门花重金买了回来，帮我鉴定鉴定，看我有没有上当。” 林肆将二胡塞进瞎子怀里，后者虽然极不情愿，但刚上手一摸他的兴趣就被勾了起来。 “好东西......的确是好东西！有些年代，而且绝对是出于名家之手，这做工，这用料都是一等一的，没想到林老板还懂乐器？” 瞎子抱着那把二胡，伸手在表面摸索着，口中丝毫不吝惜赞美之词，能看出他是真的很喜欢。 ------------ 第158章：做局 林肆笑道：“我哪里懂什么乐器，我只是能看出一个东西它原本的价值几何，好东西就要待在会使用和欣赏它的人手里，这把二胡从今天开始就属于你了，拿着吧。” 瞎子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躺在床上摇头道：“不，我不会收你的东西，你别忘了我收到的委托是干掉你，虽然委托人已经不在，但我也不能失信，只要等我身体完全恢复了，仍然会想办法杀掉......唔！” 瞎子话语音还未落，一道破空声传来，根本不给他躲闪的机会，“啪”的抽在了他的嘴巴上。 苏公公抽回藤条，继续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吞吐烟雾，而瞎子的嘴巴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如同两条肥香肠挂在那里。 林肆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轻描淡写的说：“我非常佩服你的契约精神，瞎子，但做人有时候要灵活一点，雇主都已经死了你还要去完成你们之间的生意，就算做完了他也没有尾款可以付给你，我觉得咱们倒不如灵活一些，这样，我来替他付尾款，但任务目标则稍有改动，你也不算食言，如何？” “你替他付尾款？林肆，你还真是胆大的厉害。” 强忍疼痛的瞎子嘴巴艰难的一张一合，虽然他极力想保持住自己的人设，但那对高高肿起的香肠嘴唇却又带着种莫名的喜感。 “没错，很多人都说过我胆大，你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不拒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毕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林肆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坐在旁边床上的苏公公一眼，而瞎子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既觉得屈辱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好，我答应你，你要将目标变更为谁？” 林肆做思考状，挠了挠头说：“换成谁呢......” 他仿佛经过了一阵艰难的抉择，终于双手一拍道：“啊~想起来了，要不然就他吧，旧金山致公堂话事人——赵九方。” ...... “大！大！大！靠~~~~顶你个肺，怎么又是小？不玩了不玩了，都让开！” 唐人街，一条虽不起眼但却每日热闹非凡的小巷中，细狗极为窝火的从一家赌场里走出，此刻他口袋里的美金已经输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林肆规定肆久堂的兄弟不能沉迷于赌博，但大家偶尔打牌打麻将，或是打台球，小添些彩头他也不会过多干预，加上最近各方面的生意也慢慢走上正轨，肆久堂众人也在前一天第一次收到了来自于组织的分红。 细狗作为最初就跟随林肆的几名元老之一自然也分的不少，手里有了钱他便蠢蠢欲动，先逛了趟窑子，完后又在赌场里玩了个通宵。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昨天刚刚领到的分红一夜之间就输得精光，现在的他全身上下只能找出几枚钢蹦，如果肆爷问起来可怎么交代？ “喂，你们两个身上还有没有多余的钱？我有预感，下把一定能翻本！” 细狗看着自己身后的阿莱、阿耀，伸出手掌，而后两者则苦着脸摇头说：“狗哥，我们身上还哪有钱呀，全都输光了。” “是呀，这可怎么办？我还想攒着钱娶媳妇儿呢......” “其实咱们前半夜还赢了一些的，怎么到天快亮那阵就全输完了？还把咱们带来的钱也都填进去了，要是早些收手就好了。” 细狗本来就心烦，听着阿莱阿耀在那里抱怨，顿时火大道：“闭嘴！赢钱的时候你们两个可是撺掇着我说接着玩儿，再赢多一些，现在输了你们倒怪起老子来了？” 阿莱阿耀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道：“狗哥，我们也不是怪你，就是......就是......就是有点......” “就是什么？就是心疼自己那几张钱吗？老子输的最多，我还没说什么呢，妈的......真的，我有预感，下一把肯定能赢回来！” 细狗正在那里发愁，忽然察觉有人在身后拍了他一下。 “赛你母，谁碰老子？” 正在气头上的细狗猛的转身，大有和对方干一架的冲动。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笑容可掬，斯斯文文，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年轻人。 那人手上拿这个钱袋，低声笑道：“这位先生，这钱袋是你掉的吧？我看到它就在你脚边。” “嗯？” 细狗眼睛一亮，不假思索的回道：“是是是，是我掉的，哎呀这位兄弟，实在太感谢你了，我如果把这些钱弄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钱袋攥在手里，还顺势捏了捏，里面仿佛装了不少。 细狗毫无诚意的道了几声谢，急忙转身，带着阿莱阿耀找了个没人的巷子，这才将钱袋取出查看。 “今天这运气逆天了呀~！感谢妈祖，这里面足足有五百美元！足够我回本了~！” 阿莱喜道：“狗哥，咱们这运气也太好了，的确时来运转，下把一定能赢~！” 阿耀有些担心的说：“可这钱并不是咱们的，你们看，这些美金每一张都那么新，谁会把美金放在这样的钱袋里？刚刚咱们走过那条路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人路过，怎么会掉在那里？” 此刻满怀憧憬的细狗根本听不得阿耀给他分析，胡乱摆了摆手说：“就是老子的运气来了，有什么奇怪的？走走走，我告诉你这把还押大，准赢！” 细狗说着将里面的美元取出塞进怀里，顺手就将那空钱袋扔在了角落。 他左右看看，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又跑回刚刚那家赌场内。 在他们三人走后，先前那名气质儒雅的年轻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却逐渐阴沉。 此人正是赵承前，致公堂话事人赵九方的儿子。 “你去给我盯着那个家伙，在他输的差不多时给点甜头。” 赵承前身旁，一名将辫子盘在头上的精瘦男子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不一会儿，细狗三人所在的赌场里又传来了他懊恼的叫骂声。 “不对！你们出千，你们一定出老千！怎么可能把把都是小？让我看你的骰子，我要看你的骰子！” 气急败坏的细狗抓住庄家荷官的手腕，就要抢夺别人的筛钟。 “妈的，敢在这里捣乱，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给我拖出去打！” 几名孔武有力的大汉排众而出，将细狗三人团团围住。 然而细狗已经不是以前的细狗，跟着林肆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大场面也见了不少，当下他咬着牙道：“老子管你是谁的地方，老子可是肆久堂的人，你们敢动我，肆爷一定会杀你们全家！” “肆爷？什么肆爷？听都没听说过，这里可是致公堂的地盘！” “致公堂？” 细狗听过这个名字，知道那是旧金山唐人街数一数二的华人帮派，以前跟他们多有生意往来的阿虎就是致公堂的人。 “住手~~~~住手兄弟们，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 刚刚跟在赵承前身边的精瘦男子从外面挤了进来，笑着将两帮人分开。 “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肆久堂和致公堂向来关系良好，这位兄弟，不就是输了点钱吗？这样，他刚刚那把输了多少？我来帮他出。” 壮硕大汉也没有为难细狗的意思，嗡着声音道：“欠了八百美金。” “好，记在我账上，这位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细狗被那精瘦男子拽到了赌场的角落，虽然人家刚帮过他，可他还是觉得这赌局似乎有些问题。 ------------ 第159章：细狗的赌局 “这位朋友，多谢你，可他们那骰子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不会连开那么多把小。” 细狗还是抓着刚刚的事情不放，清瘦男子笑着安慰道：“害，赌场那点事你我心知肚明，咱肆久堂的兄弟该不会是第一次逛赌场吧？” 细狗被他说的一愣，随即想到自家燕归巢里也有这样的游戏，只不过更为高端，更讲技术，此前的燕归巢坐馆鬼手，出千的水平那可是独步唐人街，如果没有这些人坐镇那开赌场图的什么？难道做慈善吗？ 虽然细狗也知道，可他现在不敢在自家的地方玩儿，在别人的地盘玩儿吧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知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细狗抱了抱拳道：“谢启亮。” 那名精瘦青年同样抱拳道：“原来是谢兄，在下柳青，谢兄一共在这里输了多少钱？” 细狗颇有些为难的左右看了看，咬着牙道：“从昨晚到现在，输了......输了小六千了。” 六千美金，这对于个人来说的确不是个小数目，细狗一晚上就把输的精光，这里面还有阿莱和阿耀的钱。 “六千美金......” 柳青迟疑了一阵，拍拍细狗肩膀，指着一处桌子道：“谢兄，这样，我给你点内幕消息，那边那个人是唐人街有名的凯子，人又傻钱又多，我这边私人赞助你一千美金，你去和他对赌，我们这边稍微运作一下，将他的钱分掉如何？” 细狗顺着柳青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张桌前，一名肥头大耳鼻孔朝天，脑袋上带着个瓜皮帽的中年男人正在那玩牌九，看他的长相就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标准的冤大头。 “靠谱吗？”细狗有些担心的问道。 柳青说：“谢兄怕什么？钱是我出，赢了咱们分，输了算我的你看怎么样？难道你就不想把自己昨晚输掉的钱都赢回来吗？” 细狗心想也是，又不需要他付出什么，即便输了也是别人给的钱，当下一跺脚道：“妈的，就这么办！柳兄，如果你能帮我把输的钱全部赢回来，以后就是我的异性兄弟，水里来火里去，我细狗绝没二话！” 有了内部人士的帮忙，细狗信心满满，他拿着柳青为他兑换的筹码，坐到了牌九那桌。 他悄悄瞥了对面长相愚钝的胖子一眼，看见对方手边堆积的筹码最少也有万元美金之多，这家伙果然人傻钱多。 细狗和站在一旁的柳青对了下眼色，内心兴奋，他将对方资助来的筹码拿出一部分想先试探一把。 庄家掷出骰子，按照所致的点数开始给周围的赌客们发牌。 细狗用手捂着看了眼自己的牌，心里咯噔一下，他要用余光瞥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可疑的荷官，心道此人的水平不在鬼手之下，他距离这么近都没能看出对方是如何做的手脚，看来今天是赢定了。 对面那个长相既丑陋又愚蠢的胖子，面对着有心算计他的细狗和柳青，连输了三把。 细狗这三把开出的牌型一次比一次大，甚至在第三把他还开出了“双地”的极大牌面。 不一会儿，那胖子面前的筹码就几乎快要输完，他的脸色也已经涨红成了猪肝。 “妈的！怎么手气突然变背了？你！就是你来了以后我的手气才变背了，我要跟你对赌！如果不把这运气扳回来，以后我牛半山还怎么在赌场混？” 胖子似乎是玩上头了，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状的东西拍在桌面上道：“我要和你对赌！敢不敢应战臭小子？” 细狗嘿嘿一笑，不顾阿莱和阿耀的阻拦，站起身非常嚣张道：“死胖子，狗爷我会怕你？自己技不如人怪老子？好啊，对赌就对赌，看你拿什么跟我赌！” 胖子非常生气，一拍桌面道：“我们玩直接点，一人一副牌比大小，谁大这些钱就归谁！” 他说着将后方兑换来的筹码哗啦往前一推，顿时就让细狗傻了眼。 这胖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他此刻倾倒在桌面上的筹码竟然高达十万美金之多！ “这......” 细狗当下就有些犹豫，毕竟他现在已经把昨晚输了的钱全部都赢回来，不但如此还有不少结余，可如果这把要是输了......先不说他有没有钱输给人家，如果让肆爷知道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似乎看出了细狗的犹豫，那胖子嘿嘿一笑道：“怎么，怕了？没种就要认！刚刚有点小钱就当你牛爷爷施舍给你的，臭叫花子，没卵子的废物，以后别让我在赌场里再看见你！” 原本都有些打退堂鼓的细狗，被对方一激，顿时火冒三丈，抬脚踩在椅子上，指着对面道：“死胖子，你他妈骂谁？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来呀！” 看到细狗已经上头，阿莱和阿耀在旁边狂拽他的衣袖。 “哥，别玩儿了！见好就收吧，我们已经赢的差不多了，这些钱太多，我们根本拿不出来啊！” “你们两个闭嘴！别拦着我发财，是这胖子自己作死，有钱不赚才是脑壳有问题！” 细狗虽然嘴上喊得凶，但他还是有些心虚的，当下悄悄看了眼旁边的柳青，而后者则微不可查的朝他点点头，这下可算是给细狗吃了个定心丸。 死胖子跟我斗，庄家都是站在我这边的，你要能赢老子把整副牌吃进肚里！ “发牌！还等什么？” 细狗站在椅子上，信心十足，这一刻他仿佛化身成为唐人街赌神，大杀四方，无往而不利。 可对面那个胖子却质疑道：“发牌？发什么牌？你的筹码呢？你的本金呢？你拿什么跟老子赌？我这里有十万美金，你满打满算不到两万，穷鬼，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就是就是，连赌资都拿不出还充什么大瓣蒜。” “这位兄弟，我看你也赢的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这高端局不是谁都能玩的。” “是呀，十万美金，的确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拿得出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周围的赌客们也跟着起哄，都劝细狗见好就收，可后者越是听别人这么说就越是生气，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被人如此轻视。 细狗被对方说的脸颊涨红，可他的确拿不出更多的钱。 “妈的，谁说老子没钱？老子......老子跟你赌这双手！” 细狗豁出去了，他心想反正有庄家帮忙，他是不会输的，干脆将自己的双臂“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那胖子似乎是被他的气势所吓到，顿了顿才道：“我......我要你的双手做什么？一文钱不值，要不是这样，如果你实在出不起本金，可以在赌场里立下字据，借一些筹码出来，怎么样？敢是不敢？” 细狗一听还可以这样，当下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好，借就借，老板，我要借十万美金的筹码！” ------------ 第160章：十万巨债 “狗哥，狗哥！别跟他赌了，玩的太大了！” “是啊，别赌了，如果被肆爷知道我们没法交代！” 阿莱和阿耀已经彻底慌了手脚，他们拽着细狗，真想将他强行拖出赌场。 但很快，赌场的几名大汉就搬着筹码和字据放在了细狗面前，在如此多赌客的注视下他已势成骑虎，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在这里画押签字，这十万元的筹码就是你的了。” 魁梧壮汉面无表情的说道。 细狗将心一横，咬了咬牙，在手上沾染了一些红色印泥，重重按在了借据上。 只不过当他抬头想寻找柳青做最后确认时，却看不到自己新交的那个朋友了。 细狗也没在意，既然气氛已经被烘托到这个份上，有没有人帮他都得继续下去，退一万步讲，即便没有庄家的帮助，他细狗也不一定就会输啊。 “妈的......老子跟你十万！发牌！” 细狗非常豪迈地将筹码推出，两人超过二十万的筹码在赌桌上堆起了一座小山，而周围赌客们起哄的嚎叫声也将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好~~~两位客人请就坐。” 庄家抬手开始洗牌、发牌，周围的喊声也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细狗和那胖子身上。 “哗啦~哗啦~” 两张由兽骨制成的黑色长方形天九牌放在了细狗和对手面前。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而处于聚光灯最焦点的两人更是面色凝重。 他们接到牌一点一点用手向外搓出，仿佛他们搓的越用力牌面就会越大似的。 细狗额头的汗珠不知不觉间向下滚落，阿莱和阿耀也瞪大了眼睛，攥着拳头。 然而当细狗手里的一副牌显露真容之后，他整个人瞬间原地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这死胖子......来呀！双天！老子是双天！！” 细狗这一刻兴奋的都能飘到天上，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出入赌场里所开出的最大的一次牌型。 天牌，这可是天牌！看着那错落排列的六红六黑骨牌牌面，细狗整个人如同战胜归来的将军，享受着万人夹道欢呼的场景。 “天牌......真的是天牌！狗哥赢定了，我们赢定了！” 刚刚还劝细狗见好就收的阿莱阿耀，此时也仿佛见鬼了一般，开心的原地蹦跳。 “喂喂喂，我说你们三个乡巴佬，老子这还没开牌呢，你们高兴个什么劲儿？看好了，丁三配二四，至尊宝~~~我压你天牌一头啊，扑街，跟我玩儿？老子玩死你！哈哈哈哈~~~~” 胖子牛半山将自己手里的骨牌翻了个面，只见他其中一张为单数最小的两点，另一张十点为白色。 “什么？至尊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同一场赌局开出天牌和至尊宝？！这......这里面有诈！” 正在疯狂庆祝的细狗就仿佛被天空中降下一道霹雳击中，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当他看清楚胖子手里的牌型后，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被算计了，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本身开出天牌的几率就小之又小，而开出至尊宝的几率更是可想而知，但一局比赛里同时开出天牌和至尊宝就一定有问题！ “喂，臭小子，至尊宝大过天牌，你该不会连这点规则都不懂吧？还学人家来玩牌九，愿赌服输，你赢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有问题？你到底输不输得起？” “不对......这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柳兄~~~柳兄你在哪儿~~~？” 细狗开始到处寻找柳青的身影，他心里还存着那么点侥幸，认为是庄家把牌发错了，那副至尊宝本应在他手里的，却发给了对面的胖子，不应该是这样啊。 十万美金，那可是十万美金！让他到哪去找这么多钱赔给别人？你就是把他用刀拆成骨肉卖到菜市场也凑不够这么多钱呀。 “嗯？怎么，想反悔？你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借据的，如果这钱还不上你们就休想离开！来人，给我把他们三个关起来！” “不对......不对！我是肆久堂的细狗，你们敢关我肆爷不会饶了你们的！柳兄~~~柳青！我和柳青是兄弟！你们叫他出来一问便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有误会~~~~~” 赌场里的壮汉们根本不听细狗在说什么，两人一左一右，将他半拖半拽的拉到了后堂，阿莱和阿耀也是同样的下场。 就在三人被强行拽走之后，赌场里的欢呼声很快平息了下来，那个长相愚蠢的胖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一刻，他哪里还有半分愚傻的面相？眼神里闪过的精光如同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牛半山，此人正是唐人街唯一可以与鬼手齐名的赌术高手，可惜细狗不认得他，一脑袋扎进了别人为他预设的陷阱内，眨眼功夫就欠下了十万美元的巨债。 “别打了！别打了！住手！” 细狗三人被拖到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这里摆放着很多刑具，看样子是专门折磨人的场所。 这伙赌场的打手并没有动细狗，而是将阿莱、阿耀揍个半死。 细狗这家伙虽然欺软怕硬，好色嗜赌，但唯一的优点就是讲义气。 此刻看着自己关系最好的两个狗腿子被揍到不成人形，他内心极度煎熬自责，恨不得挨打的是自己。 当然，如果自己能不挨打是最好。 “住手？你先说自己有钱还没有？如果没有......我也不会打死他们，但......先砍掉一只手怎么样？” “唔......不要......” 阿莱和阿耀被绑在木桩子上满脸是血，此刻还要被锋利的砍刀在手腕上比划。 “别！别那么做，我求求你们了！打我......你们打我！是我欠的债，不要再打他们了！” 细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不住给对方磕头。 两名大汉对视一眼，冷笑道：“不砍他们的手也行，但你要帮我们做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做成了，我不但会放了你们，就连你欠的钱也一笔勾销。” “什......什么事？你说，我都答应你！” 细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不管对方让他做什么，先满口答应下来。 “很简单，把这些货，带到燕归巢给我出掉。” 一名大汉说着从身后拿出个纸包，细狗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正是鸦片膏。 “这......这......肆爷不让我们碰鸦片......我没办法......” “嗯？没办法？” 大汉闻言举起手中砍刀，猛地向下劈砍，阿莱惨叫一声，两根手指已不翼而飞。 “不！我去......我去！” 周围的大汉们露出阴森笑容，将几大包鸦片扔在细狗面前。 “去吧，你什么时候把它们卖完了，我们什么时候放人，如果你敢耍花样......” 其中一名大汉用刀在阿耀脸颊上缓缓滑过，吓得细狗急忙回话。 “不敢耍花样，绝不敢耍花样！阿莱......阿耀......你们等着，我很快就来接你们！” ------------ 第161章：有心算计 唐人街，燕归巢。 燕归巢的生意在林肆的精心经营下，已经于加利福尼亚几座大城市之间颇具知名度。 加上肆久堂出品的亮烟上市，旧金山、洛杉矶、圣何塞等地都刮起了一股“亮烟风潮”。 肆久堂的大名现在可算是打开了，每日都有大把有钱人想要进燕归巢长见识，但却苦于没有介绍人，甚至出现财大气粗的，站在燕归巢门口，当场叫价买一个介绍人名额。 不过林肆坚决执行最初的运营策略，不让燕归巢变成谁都能进的普通会所。 虽然如此，但经过介绍人成功加入燕归巢的贵宾客人仍旧络绎不绝。 婉转呢喃的歌声中，细狗戴着帽子，溜墙角跑回属于自己的房间内。 “咦？细狗这是做什么去了？昨天晚上好像没回来啊。” 赛华佗看到细狗匆忙的身影，有些纳闷的自语道。 细狗把自己关在房间，掏出那几大包鸦片膏，内心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阿莱......阿耀......肆爷......都怪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细狗将心一横，先把几大包鸦片膏切成小片，然后塞进怀里，背着林肆等人，开始在燕归巢内暗地里售卖。 虽然旧金山是不允许贩卖 大烟的，但唐人街里就另当别论，因为那里抽烟的大部分都是华人，华人的死活他们根本不想过问，更重要的是唐人街每年都会“孝敬”给相应管事的警察大笔美金，这也让“烟馆”这种地方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街道上。 只不过林肆一开始就定下规矩，凡是肆久堂的地盘决不允许贩卖 大烟，并且堂内兄弟也禁止吸食鸦片。 今日，身为肆久堂元老的细狗，带头打破了林肆定下的规矩。 “这位先生，要尝尝新到的烟草吗？价格要比市面上低三分之一。” 细狗怀揣着切分好的大烟膏，凑近了一名熟客身边，用眼神扫了扫雪茄室。 “嗯？这是......哈哈哈~我早就想建议林老板加入这个，没想到你们先一步推出了新品，那我必须要尝试一下~！” 一位熟客认出了烟膏，扔给细狗一个“我懂”的眼神，拿上一点走进雪茄室开始吸食。 细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正想去寻找下一位客人，却听雪茄室方向传来一声惊叫。 “哦~~我的上帝啊！快来人呐~~~！” 细狗闻声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时间冲进了雪茄室。 雪茄室内烟雾缭绕，刚刚才买过他大烟膏的那位熟客，此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子一下下向上挺起，手脚都出现了痉挛的现象，看上去非常不妙。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很快，负责燕归巢客人健康的大夫赶了进来。 这是一位名叫任达的老中医，是林肆花大价钱从别处挖来的，号称“一指断生死”，把脉功夫一绝。 在这位老中医伸手搭在客人手腕上后，眉毛瞬间就皱了起来。 “嘶......中毒？” 大夫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让细狗听了去。 这......这怎么可能？他只是抽口烟，怎么会中毒？ 细狗一时之间没了办法，直到身后有人推他。 “细狗，发什么愣呢？快来帮忙把这个客人搬到休息室去。” 推他的人是阿福，细狗猛地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动作机械的跟着抬人。 阿福颇感奇怪，因为平日里让细狗干点什么比登天还难，这次怎么这么爽快就做了，而且一句废话都没有说。 阿福和细狗将吐白沫的客人抬走诊治，麻钱儿安抚其他客人，这场小骚乱很快就平息下去，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可是当任达检查完客人所抽的大烟膏后，脸上却露出了凝重之色。 “嘶......事情不对，必须立刻禀报肆爷，燕归巢里怎么会出现大烟膏？而且这烟膏成分不对，毒性太大！” 任达的话犹如一道霹雳打在细狗脑袋上，他现在几乎可以认定，那些耍他的人根本不为在燕归巢卖 大烟，而是有意要陷害打压他们的生意。 如果因为有毒的大烟膏导致客人死在燕归巢，那么他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可就要烟消云散了。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阿福，这里交给你，我很快回来。” 细狗说话工夫，不等阿福答应已经跑出房间。 “哎哎哎~~~店里出了事，你去哪啊？” 阿福看着细狗的背影，不满道：“他今天怎么怪怪的，真是不靠谱。” 满怀心事的细狗一路狂奔回自己被套路的赌场，冲进内堂后他便破口大骂。 “塞你母个扑街仔！你让我卖大烟就卖大烟，为什么要给我有毒的烟膏！？” 细狗喊完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仔细一看才发现，昨天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柳青，现在就大咧咧坐在那里，甚至还在对着他笑。 “你他妈的......敢给老子下套......老子杀了你！” 细狗正要扑向柳青，却被旁边伸出一脚直接踹翻在地。 “唔......” 细狗在地上翻了好几圈，感觉自己的肋骨似乎是断了。 柳青迎着细狗愤怒的目光，笑着站起身道：“怎么了谢兄？难道你真的没长脑子吗？如果只是在燕归巢里卖 大烟，又何需如此麻烦~？我的目标当然是你们那位老板肆爷了~” “咳咳......为什么......” “为什么？男人的世界没有为什么，只有成王败寇，只有一将功成万骨枯。” 柳青脸上带着狞笑，蹲在细狗面前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现在你们的老板应该已经被警察请去警局了，所以现在......你们肆久堂相当于群龙无首。” “什么！？” 细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对方的话，原来这个圈套根本不是针对他，而是自始至终都对着肆爷。 “呵呵呵......这次你做的不错，等到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至于你那两位兄弟......暂时还不能还给你，我还需要观察观察你的表现。” “你......！你说过把鸦片膏卖出去就放了他们的！柳青......你不得好死！” 与此同时，燕归巢外，一群警察仿佛闻到了腐尸味儿的秃鹫，竟然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有人举报你这里贩卖 大烟，并致人中毒，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一名留串脸胡的警官说完还露出了自己腋下的枪袋，发出了无声的威胁。 林肆面带笑容的看着对面，抬手制止了要上前帮忙的哑巴和石头，轻声道：“好，我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希望警官先生可以还我一个清白，我跟你们走。” ------------ 第162章：僭越 旧金山警局内，林肆被一队警察严密看管着，但其实他们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因为这一趟来警局外除了包括哑巴在内的少数人，肆久堂大部分人都没有跟来。 “小丑林......” 威廉警长看着被自己手下抓回警局的林肆，表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曾经半个眼睛都看不上林肆，或者说他看不起所有黄皮肤的人，可另一方面，他现在对于燕归巢可谓是非常依赖，光临的频率已经从每周一次增加到了每周三次，过几天不去燕归巢消费一下他就浑身不舒服，如同大烟瘾犯了似的。 这位林老板的花样百出，新奇不断，非常让人上瘾。 最主要的是燕归巢在旧金山内没有其他可替代的场所，只要来过这里的人就无法再回到那些单调乏味的沙龙里去。 “威廉警长，虽然我很高兴能见到您，但是非常遗憾以这样一种方式与您见面，我是冤枉的，还希望威廉警长能还我一个清白，您知道我是一个非常本分的商人。” 林肆是否本分威廉警长自然心中清楚，可最近这段时间肆久堂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且不可否认，他们居然没有捞偏门，所赚的钱要么来自风靡西部的马丁靴和牛仔裤，要么来自于他那种席卷上层社会的亮烟，这些东西都是正经生意，根本没有小辫子可抓。 不过有一点威廉警长有些想不通，据他所知林肆并没有碰过鸦片生意，这次怎么会因为给客人售卖了含毒量过高的烟膏而导致人命垂危呢？ “林，我知道是一回事，但这件事的确发生在燕归巢，你作为燕归巢的老板有责任配合我们调查出真相，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在没有查出整件事来龙去脉之前，还得委屈你暂时留在警局。” 林肆面含微笑，非常有礼貌的对威廉警长行了一礼道：“当然，警长先生，作为一名好市民我当然会配合你们的调查，只是这段时间燕归巢肯定无法营业，我的损失......” 威廉警长抬手道：“我明白，只要查明真相，的确是有人栽赃陷害，这幕后真凶会为你赔偿这段时间停业的损失，这是我说的。” 林肆双手轻轻拍了两下道：“有威廉警长您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暂时将林肆关押起来后，威廉沉着脸将自己手下叫进办公室。 “究竟是谁做的？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 威廉的手下挠挠头说：“是旧金山稽查队，他们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也没有上报，直接去抓人的，说是有人举报贩卖 鸦 片，而且那名中毒的客人的确是在燕归巢雪茄室里吸烟这才出事，好在处理及时人命暂时保住了，一旦那位客人死在燕归巢事情就会更加严重。” 威廉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胡子，皱眉道：“稽查队？那个没有存在感的部门竟然这么大胆子，不，不对，单是他们一定不敢在我面前做出过分的举动，这背后一定是受人指使......你去侧面打听一下，稽查队背后现在是谁说了算，另外找到那种有毒鸦片的来源。” “是警长，我这就去办。” 燕归巢因为有毒鸦片差点抽死客人的事情，暂时停业整顿，而这也让一众享受惯了的大人物们叫苦连天。 他们现在似乎已经养成了有事就来燕归巢商议，想放松就来燕归巢洗澡，想姑娘就来燕归巢里流连的习惯。 燕归巢现在已关门，不用别人找，威廉警长就第一个按耐不住了。 “见鬼！我的萨琳娜......这几天都没办法再去宠幸她了。” 唐人街，属于致公堂地盘上一间不起眼的小店内，有着儒雅气质的赵承前坐在一张八仙桌主位上，周围是几名堂内的元老叔伯。 “各位，据我所知林肆已经被抓进了旧金山警局，肆久堂群龙无首，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我想最后确认一次各位叔伯前辈准备好了没有。”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拍桌面，表情愤怒道：“自然是准备好了，哼~那个林肆目中无人，做事不讲规矩，活该他出事！这次是咱们致公堂的好机会，我觉得承前说的对，肆久堂已经吃过界了，而赵老大却又一味的听之任之，我觉得是时候重新为我们致公堂选举一名话事人。” “对，是该重选一位老大了，赵爷上了年纪，做事畏手畏脚，到头来损害的还不是兄弟们的利益。” “我也赞成，承前年少有为，要头脑有头脑，要手段有手段，我们致公堂一定能在他的领导下发扬光大，独霸唐人街。” 赵九方恐怕打死也想不到，此时的唐人街表面上已经没有了他的竞争对象，实则苹果已经从核心部位开始腐烂，首先第一个要反他的居然是他的独子赵承前。 致公堂算得上是鸿门名下非常重要的一个分支，而旧金山唐人街又是北美最为古老的唐人街，其地位可想而知。 自从林肆和他的肆久堂进驻唐人街后，先是以雷霆手段扫平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帮派，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做到了权力集中，条理清晰，地盘划分合理的最佳状态。 当然，这个最佳状态只是赵九方自己认为的，他的儿子以及众多元老早就眼红肆久堂的生意和林肆的成功，向来高高在上的致公堂绝不能被一个新兴帮派压下一头。 这日，时逢周一致公堂召开堂会的日子。 在这一天，赵九方会先听取其他堂口老大做简短的生意汇报，如果有事当场讨论出一个解决方法，如果无事就当大家聚餐联络感情，就如同公司的周一例会一样。 只不过这次的堂会气氛却显得有些诡异，坐在赵九方两侧的元老叔伯们时不时做着眼神的交换，说起话来也心不在焉，很快就引起了这位大当家的注意。 “喂，我说你们这几个老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总是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有话要说？周一堂会本来就是让你们汇报情况的，有话就说出来，支支吾吾可不像你们的作风。” 赵九方说完端起茶碗轻轻吹了一下，小口品尝着嫩绿新茶的清香，非常惬意。 坐在他下手的几位叔伯做了最后一次眼神交流，由此时的致公堂二当家常昊代表大家开口。 “老大，今天我们的确有话要说，而且这个话已经堵在我们心里有段时间了，实在不吐不快。” 赵九方听出常昊话中意思有些不对，这老家伙似乎相当严肃。 他颇为好奇的抬起头回望过去，将茶碗放在了桌面上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话就说，这里都是自家兄弟。” 常昊点点头道：“好，既然老大这么说，那我就斗胆僭越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致认为，老大您年事已高，也到了退位让贤的时候，如今的致公堂需要一位年轻，有能力，有闯劲的坐堂，那样才能带着我们帮会继续向上走，而不是向下滑。” ------------ 第163章：逼宫 常昊的话听的赵九方眉头大皱，他身子微微后靠，扫视了一眼坐在两旁的叔伯兄弟们，而他毕竟常年处于高位，在致公堂里的威望无人能动摇，在这一眼扫视之下竟无一人敢和他对视，纷纷低下脑袋。 赵九方顿了顿，开口问道：“我想问一下大家，这是老常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们商量以后集体的主意？” 赵九方问的那些元老们面面相觑，赵老大常年在他们心里树立起的威信并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被老大这么一问，现场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常昊这个二 把手想要上位，胁迫着大家做出的决定。 看到这种情况，常昊脑门子立刻便见了汗，有些怒其不争的一拍桌面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呀？都到这个份上了还集体当哑巴，把我晾在这里，你们难道忘了今天堂会的目的吗？！” “目的？” 赵九方眼睛一眯，重复道：“什么目的？老常，我们兄弟也相识二十多年了，我是什么为人，对堂里众兄弟如何你应该最清楚，可是我赵九方哪里得罪了你？你完全可以说出来，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不能摆在桌面上的。” 常昊像是铁了心似的，一咬牙道：“老大，你没有什么得罪我的，我只是觉得你老了，没有闯劲安于现状，以至于让那林肆和他的肆久堂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是到了老大你退位让贤的时候了，致公堂需要新鲜血液，我提议，就由大公子赵承前接替您的位置，反正都是你赵家人，也不算将权力落在了旁处。” 看到二 把手常昊已经把话挑明，其他几位元老硬着头皮举手道：“老大，我们......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承前不错，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致公堂交给他一定会比现在走得更远，更好。” 看着众人纷纷开口附和，常昊终于松了口气，而赵九方脸色却逐渐阴沉下来。 “你们这是受了承前的蛊惑还是威胁？他的秉性和能力我这个当爹的最是清楚，他的心性过于浮躁，做事激进，虽然也有不少优点，但还需要磨练，现在就让他上位执掌致公堂，怕不是要将我们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赵九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张扬外放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气质儒雅穿着青色长衫的赵承前大步跨入，而他身后左右两侧，则跟着一名黑人和一名白人，这在之前的致公堂可是从未出现过的。 “承前，你怎么能带外人进我们堂会？成何体统！” 赵九方语气冷淡，久居高位的气势仿佛如有实物向外扩散，瞬间就把刚刚那些叔伯们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赵承前一手束后，一手啪的打开柄折扇，而那折扇上则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承前”。 “爹，我今日不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来参加堂会，而是以致公堂新任话事人的身份来参加的，相信刚刚众位叔伯的意见已经传递给您了，儿子觉得您莫不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宣布金盆洗手，在家养养花养养草，等到他日我有了孩子，您再带带孙子，那样的生活岂不惬意？再也不会被这些俗事困扰。” 赵九方冷哼了一声道：“逆子，致公堂什么时候要选举新的话事人不是由你说了算，也不是你撺掇这些叔伯为你说话就可以做到的，我还没有老到需要退休的年纪，怎么，你这就等不及了？” 赵承前用折扇捂着嘴轻笑一声说：“爹，不是我等不及了，是致公堂不能再等了，您看看自从那个林肆和肆久堂出现之后，唐人街的地盘几乎全被他们占了去，此前虽然这里帮派林立人员复杂，可他们却都独尊我致公堂为龙头。 但那林肆呢？他根本没将我们放在眼里！而且爹您刚说了，我年纪不够还需要磨练，可林肆分明才不满二十，您为何对他青睐有加？难不成他是您以前在外风流留下的野种？” “放肆！” 赵九方一声爆喝，将面前的茶碗用力扔了出去，那带青花的古瓷茶碗“啪”的在赵承前脚边碎开，里面的茶水甚至都飞溅到了他的青衫上。 赵承前也不着急，仍然面对微笑道：“怎么，爹，难道让我说中了，那林肆真是您在外面留下的野种？如果是那样我就更不能看着您将致公堂变成野种的后花园，毕竟帮会不是我们赵家的，而是属于所有叔伯兄弟的，我觉得您这么做的确有失公允。” “混账......你给我闭嘴！赵承前呀赵承前，我此前只当你是年轻心浮气躁，待我调教个几年做事总归会成熟稳重下来，却没曾想你不光心浮气躁，野心还不小！怎么？你今天是铁了心要和我这个亲爹为敌，分裂致公堂不成！” “爹，您别给我头上扣屎盆子，儿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帮会好，为了大家的利益着想，您看看，自从肆久堂入主唐人街后，您对林肆是听之任之，每每向旁人说起总是一脸骄傲，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他是您的亲儿子，我是外面捡来的，可我才是您唯一的儿子！ 各位叔伯今天都在这儿，我倒想问问，我今年已经三十了，如何还比不得他一个未及弱冠的林肆？或者退一万步讲，即便我比不过他，真的比不过他，我也姓赵，流着您的血！所以今天，为了我们赵家，也为了帮派的未来，还请父亲尽早退位，不要为难儿子。” “好你个逆子......来人！给我把这畜生拖下去，帮规伺候！” 赵九方此时被气得胡子乱颤，他怒吼一声，指着不远处的赵承前就要动家法。 然而，在赵九方身后两名帮派成员准备将赵承前拖出去时，先前跟后者进来的一黑一白两个随从突然间出手，瞬间就将致公堂的成员打倒在地，速度之快，出手之狠辣，让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白人肘过如刀削，不但将赵九方的保镖砸倒，还在其额头上开了一指来长的血槽，鲜血瞬间染满了他的衣襟。 那黑人摆出的是拳击架势，出拳迅猛势大力沉，一套组合拳将对面的致公堂帮众打到跪地干呕，腰都直不起来。 “赵承前！你这畜生......你想造反不成！？” 赵九方怒不可遏，死死盯着自己的亲儿子，可后者却仍然面带微笑，摇了摇手中折扇道：“父亲，人老了就要认，总是霸占着坐堂的位置又不为帮派谋福利，就应该退位让贤，让有能者上位，各位叔伯，承前说的可有道理？” 一众致公堂元老对视了一眼，急忙附和道：“老大，我觉得承前说的对，致公堂是应该换换人了，那肆久堂现在发展的速度跟安了翅膀似的，如果再不对他们进行一下打压，总有一天会骑到我们头上。” “是啊老大，其实您退位回家享清福也挺不错的，我倒是想金盆洗手，但奈何膝下只有三女，没一个儿子，承前这么有出息，是时候让他多挑一些担子历练历练了。” 赵九方此刻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他看着一个个争先恐后劝他退位的这些叔伯兄弟，愤怒的一把将桌上茶壶茶杯都扫了下去。 “全都给我住嘴！你们懂什么？现在的致公堂才是最好的状态！林肆是林肆，你赵承前是赵承前！他虽然不及弱冠，可心性却胜你百倍！只有互惠互利我们才能走得更远，一旦公开与肆久堂为敌......承前，你也别嫌我老头子说话难听，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 第164章：弑父造反 赵承前被自己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口说他不如林肆，脸颊微微抽动了几下，但他还是没有显露出任何愤怒的情绪，面带微笑道：“爹，是不是他的对手要比过了才知道，现在就请您退位，让出龙头拐杖，这致公堂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这么多叔伯兄弟有权利重启坐馆选举，而今天，您即便有千百个不愿意也非让不可。” 赵承前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群身着黑色绸缎短褂和灯笼裤的男子，手持棍棒长刀冲了进来。 “嗯？你们是谁？这里是我致公堂的堂口，容不得外人放肆！” “呵呵呵~赵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协议堂可没想放肆，只是今日致公堂新坐馆上位，我特意带着礼物来道贺的。” 随着那笑声越来越近，陈荣怀里抱着个木盒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是你？是你蛊惑了我的儿子，是你要将我致公堂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来人哪，给我将他拿下！” 赵九方一声令下，站在他身后的保镖们齐齐跨出一步，这些人都是对他最为忠诚的心腹，可还没等他们动手，就见赵承前打了个响指，后堂内忽然传来了一阵枪声，那几名赵九方的心腹保镖瞬间被打成了筛子，浑身都被血液浸透倒在地上。 “畜生......反了......看来你今天是真的反了！诸位不要相信他！承前是受了陈荣的蛊惑，他们只会将我们致公堂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千万不要相信他！” 赵九方对着其他元老大声喝吗，似乎是想将他们骂醒，但很快，一股劲风从他身后传来，竟是一直站在赵承前身边的那名高手白人。 要说赵九方身为致公堂老大，坐镇堂内多年，虽然上了岁数，可功夫底子还是有的。 面对着那人的袭击，年逾六旬的赵九方做出了一个相当敏捷的规避动作，整个人向侧面一扑，就地翻滚卸力，连消带打，朝着窗户冲去，似乎想要破窗而出逃离这里。 可他人还没跑到窗口，木质的窗框就被蛮力从外面毁掉，几名手持长枪的陌生人出现在了那里。 “什么？混账......！” 全速奔跑的赵九方没有办法停住脚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加快速度单脚一点，在对方扣动扳机之前撞向了人群。 枪声响起，但大多打到了天上或砖瓦上。 赵九方利用自己的体重砸倒几名枪手，落地后顾不得疼痛和查看伤势，翻身就朝着小巷内逃去。 赵承前站在堂中，表情平静道：“所有致公堂的兄弟听令，从今天开始，我赵承前才是致公堂独一无二的坐馆老大，所有人都要听我号令，我将带领着致公堂所有人赚大钱，整个唐人街都会臣服于我们脚下，没人敢与我们为敌！现在......去将他给我抓回来，生死不论。” 赵承前最后那四个字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而他这决绝的态度也让一众致公堂叔伯元老们心头发凉。 “承......承前，这么做真的好吗？不管怎么说赵老大他也是你爹呀，只要逼他让了位就好，亲子弑父......可是要遭雷劈的。” 头发花白的常昊虽然对自己大哥不满，但也从未想过要杀掉他，没想到这赵承前竟如此心狠手辣，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赵承前缓缓转头望向这位致公堂的第二把交椅，露出一个笑容道：“常老，看来您也和我父亲一样，冥顽不灵，未来的致公堂将是一个充满激情敢打敢拼的帮派，你们这些顽固的老思想早就应该被清除出去，既然你无法适应新帮派，何不干脆下去陪我爹，为更多年优秀的年轻人让出位置。” “什么？你说什么？” 常昊以为自己听错了，前几日赵承前拉拢他时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自己只是想让致公堂往更好的方向发展，这个坐馆是不是由他来都不重要，可今天怎么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常昊还没缓过神来，就察觉身后似乎有一道人影靠近，他正想回头，却被一对孔武有力犹如钢浇铁铸的手臂勒住脖颈，正是赵承前身后带着的那名黑人拳手。 那名黑人拳手做出一个裸绞的姿势，上了年纪的常昊哪里能经受住这般折磨？双脚在地面上猛蹬，双手无力的在空中挥舞，只用了不到三秒钟功夫就彻底晕厥了过去。 而那黑人似乎并没有就此作罢，他猛地向侧面一扭，只听“嘎巴”一声，常昊的脑袋就好像瞬间失去了支点，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到旁边，看来这脖子已经断了。 “你......！赵承前，你这是做什么？今日这么多叔伯兄弟齐聚于此就是为了让你爹退位，让你上位，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其他叔伯元老全部傻了眼，他们还没有从赵承前弑父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后者就又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常昊，还真是与前几天判若两人。 这小子在求他们时候多么卑微，多么诚心，此时就多么冷血，多么绝情。 赵承前极为不屑地扫了这群元老一眼道：“致公堂不需要没用的老废物，只需要我一个人说了算就好，其他人该退休就退休，该咽气儿就咽气儿，把位置都给我让出来。” 赵承前启话音刚落，窗外的那些枪手们就集体调转枪口，对准了其他的元老，一同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枪声响起，大堂内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味儿与硝烟味儿。 这些致公堂的元老们一定想不到，自己刚刚力捧上位的新任话事人，卸磨杀驴的本事如此之高，一只脚刚踏到河对岸就开始拆桥了。 “赵承前......你......你弑父造反，不得好死......” 一名致公堂的元老叔伯浑身是血，颤抖着抬起手指向赵承前。 赵承前居高临下，冷冷扫了那人一眼道：“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一个个都到了入土的年纪还霸占着位置不愿下来，我们致公堂想要再上一步发展壮大就必须输入新鲜血液，你们放心吧，在你们死后我定会将你们风光大葬，安心上路吧。” 赵承前话音刚落，“砰”的又是一声，那名还未死绝的元老头部中枪，直到咽气的那一刻眼睛也始终没有合上。 协议堂的陈荣在一旁轻轻鼓掌道：“啧啧啧~杀伐果断，果然是枭雄本质，赵兄，现如今障碍已经扫除，整个致公堂你一人说了算，我们之前商议的事情......” 赵承前掏出块白色手帕捂在口鼻上说：“这里气味实在难闻，陈兄，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 第165章：野心膨胀 却说跳窗逃跑的赵九方，年纪虽大但功夫却一直没有扔下，他在撞倒了窗外的三名枪手后，还顺势夺过一把枪，用枪把砸倒一人，不敢恋战，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向路旁小巷中跑去。 在后追赶的枪手对着他的背影一通乱射，而赵九方大腿和肩膀各中了一弹。 拖着受伤的身躯，这位坐馆二十余年的一代枭雄也只是身子顿了下，随即咬牙继续向前奔跑。 当然，被自己的亲儿子背叛，这种打击绝对要超过所挨的两枪子儿。 赵九方此刻心如死灰，自己的前半生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但仍然想不起自己的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这万劫不复道路的。 “逆子......当真是逆子......” 赵九方所逃的方向正是致公堂大本营“白玉京”，只要他还活着，就能够调动人手将这胆敢弑父的逆子打落深渊。 跑着跑着，赵九方只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吸进去的气已经远远赶不上吐出来的气，大脑的迟钝使得他的四肢也变得无比沉重，每走一步都必须用上全身的气力。 “失血过多吗？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就要到了......就要到了。” 赵九方看着仅有一条街之隔的白玉京茶楼，认为只要他哪怕倒在那条街上，也会被茶楼里的伙计看到，对他实施救治，可就是这几步之遥却再次出现状况。 一道人影坐在他前方不远处，手里拿着二胡，拉着乡下出殡时那种特别晦气的曲调。 赵九方艰难的抬头揉了揉眼睛，口中疑惑道：“是......是你？瞎子，你没死？帮帮我......我会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是的，来者正是程瞎子，他听到赵九方的话放下琴弓，轻叹了一声道：“赵当家的，我知道你有钱，但很可惜我已经先接了另一单生意，要救你也成，你得让我把手头这件生意做完。” “那你快去做，我......我等不了太久......” 程瞎子将二胡靠墙放好，站起身双手插在一起，笑眯眯道：“赵当家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请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什么？” 赵九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瞎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想他健康的时候也没办法在瞎子手里走过十招，现如今托着一具残破的身体，顷刻间就被对方捏碎喉骨，彻底咽气。 “赵当家的，你刚刚说让我帮你什么？赵当家的，醒醒，唉~可惜呀，我现在有空接你的生意你却说不出话来，看来咱们两个还是有缘无份啊。” 瞎子回身摸着了自己的二胡和琴弓，锋利的弓弦划过一道弧光，赵九方的脑袋也跟着从脖子上脱离。 瞎子又从后腰处抖出一个黑布袋，将脑袋装好，这才转身，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用竹竿在地上点着离开事发地。 致公堂龙头坐馆惨死在距离自家茶馆一条街道外的小巷里，不但如此，人死也就罢了，头颅还不翼而飞。 这条消息不但震惊了整个唐人街，也让半个旧金山的帮派生出警惕，特别是那些和致公堂有生意往来的。 但很快，身为赵九方独子的赵承前声称父亲是被肆久堂奸人所害，他将接替父亲成为新的龙头座馆，承诺带领大家再创辉煌。 赵九方的葬礼举行的相当隆重，他唯一的儿子赵承前披麻戴孝，领着致公堂数百号帮众，绕着唐人街游了一圈，还专门请巧手的工匠为自己父亲用上好的沉香木雕刻了一颗头颅。 当然，这些事情林肆无从得知，他一直住在警局里配合调查。 但刚刚上任的赵承前却沉不住气，前脚才葬好自己父亲，后脚便带人袭击了肆久堂的好几家店铺，并声称从当天开始这些店铺都需要向致公堂缴纳保护费和人头税。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虽然林肆不在，可肆久堂的其他人并没有对这一行为做出反应，更别说反击了，他们似乎乱了阵脚，一味的退让防守，而这种反应也更加助长了赵承前的嚣张气焰。 赵承前联合协议堂的陈荣，开始大肆搜捕肆久堂的成员，誓要将他们彻底赶出旧金山。 不但如此，野心膨胀的两人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林肆在旧金山郊区的工厂身上。 然而在那里他们却第一次遭遇了猛烈的反击，由白熊等暴徒所率领的安保队伍给予了致公堂和协议堂当头一棒，猛烈的炮火让致公堂与协议堂丢下十多具尸体，另有二十多人受伤之后仓皇撤退。 由于这里已不在唐人街，警察局的警察很快出警，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并且约见了赵承前和陈荣这两位老大，提出严重警告，这才让两人有所收敛。 致公堂总舵，白玉京茶楼内。 “恭喜赵兄贺喜赵兄~~~现在的致公堂在您的领导下底盘扩大了将近一倍，店铺数量更是数不胜数，那肆久堂也只敢守着他们城外的工厂里苟延残喘了。” 陈荣一脸谄媚的端着个酒杯向赵承前敬酒，说着些阿谀奉承的场面话。 赵承前此刻满面红光，虽然在城外吃了个败仗，但并不影响大局，唐人街里他们致公堂的势力一时无两，甚至比他老子最巅峰的时期还要强大。 赵承前还吸纳了之前那些被打散的小帮派成员，使得致公堂人数突破两百。 不仅如此，他还到处招兵买马，招揽了一些非华人的小团体，想要将势力延伸到唐人街外的旧金山其他地区。 “呵呵呵~陈当家客气了，致公堂与协议堂是盟友，有了我的好处你的自然也少不了。” “真的？那我陈某人可就厚颜先行谢过赵老大了~！” 两人轻碰酒杯，喝得非常畅快。 就在这时，门外小弟轻叩房门，探进来个脑袋道：“老大，客人到了。” 赵承前精神一震，忙道：“快请客人进来。”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几名白人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还非常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人位置上。 赵承前脸上的表情僵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过来，笑着道：“麦尔斯先生，您来了。” 是的，来者正是那位心脏长在右边，差点死在林肆手上的亡命徒麦尔斯。 消失多时的麦尔斯重新返回旧金山，此时的他气质更加冰冷，眼神更加危险，脸上还多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 第166章：与虎谋皮 麦尔斯用眼角撇了赵承前和陈荣一眼道：“你需要的武器和钱我都已经如数送到，你的目的也已经达成，现在是时候兑现承诺了，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我只要小丑林的人头。” 没错，赵承前之所以可以利用有毒的鸦片调动稽查队，陷害林肆，都是因为麦尔斯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这位大难不死的亡命徒与杰森一样，傍上了大人物，并成为后者在旧金山的代言人，还成立了复仇者帮派，以做事狠辣不要命而著称。 赵承前一改刚刚的春风得意，笑着回道：“麦尔斯先生，不是我不遵守承诺，而是那林肆一直被关在旧金山警局里，我也只能等他出来之后才能将他的人交给您，还请耐心等待。” “那是你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我要做的，现在我就要见到小丑林，交不出他就是你食言，我可以帮助你坐上致公堂龙头的位置，同样也可以把你拽下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再给你一天时间，我要见到小丑林，记住，我要活的。” 麦尔斯说完居然丝毫不给唐人街两大帮派龙头的面子，转身就走。 “一天时间？麦尔斯先生，这......” 赵承前还想再争取一下，可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已经“砰”的一声将房门踹倒扬长而去。 陈荣看了眼麦尔斯离开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赵当家的，这个白鬼就是复仇者的老大吧？听说他在洛杉矶舍命救下当地黑手党头目，为人行事既疯狂又狠毒，和这帮人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赵承前眯着眼睛深吸口气说：“我又何尝不知道与虎谋皮，可这麦尔斯的实力很强大，他似乎控制着加利福尼亚一条武装走私线，只有跟他搞好关系才有源源不绝的枪和子弹供应，难道你认为我能靠着几把破刀或者木棍夺得今天的位置吗？” 陈荣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他也知道，在如今的帮派斗争中没有枪不可能夺得优势，无论是之前的肆久堂也好，还是现在的赵承前，他们都是拥有了大批军火之后开始发迹的。 只要赵承前和那个麦尔斯搞好关系，随着源源不断的军火供应，他又何愁大事不成？看来自己的协议堂想要更进一步，也得在这个上面下功夫了。 麦尔斯只给了赵承前一天的时间，可林肆至今还被关在旧金山警局不慌不忙，仿佛一点都不着急出来。 赵承前最初设计陷害是因为他对林肆颇为忌惮，可现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他又实在不想断掉黑手党武器供应链这条线，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赵承前召集了自己一帮心腹兄弟，每人发了把枪，他们准备来硬的，先在警察局内制造混乱，将里面的人逼出来，在趁机掳走林肆。 旧金山警局内，威廉警长正与林肆相对而坐，面前摆放着香气浓郁的咖啡。 “哈哈哈~~~是真的吗？林，这个实在太有意思了，你的奇思妙想令人惊讶，你真的只有十九岁吗？” 林肆虽然名义上是被软禁的嫌疑人，实则他与警察局里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交情，原因无他，这些人都是燕归巢的常客。 “自然是真的，所以威廉警长，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电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参一股？” 威廉喝了口咖啡，砸吧着嘴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你搞出来的东西我还没有发现一样不赚钱的，跟着你走我有信心！林，那么就让我们以咖啡代酒，提前预祝一下合作愉快。” 林肆在警局的这些天疯狂的给威廉警长Pua洗脑，后者现在满脑子都是电影明星。 林肆为他描绘出的新型娱乐方式特别吸引人，威廉几乎都已经看到，肤色不同但都风情万种的女明星围绕在他旁边，有捏肩的，有垂腿的，有端酒的，有递烟的，还有嘴对嘴喂葡萄的，那种生活不是只有古代的帝王才能够享受吗？ 然而就在这时，外部突然响起的嘈杂叫喊声与脚步声将威廉警长从美梦里拽回现实，他愤怒的朝外面喊道：“是谁在打扰我们说话？我要罚他扫一个月的厕所！” 威廉话音刚落，林肆便抽了抽鼻子，嘴角微微上翘。 “咣当~”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粗暴的推开，威廉的秘书面有急色道：“警长，不好了，警局里失火了！快，先撤到外面，不然有危险！咳咳咳......”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活见鬼！” 威廉下意识的从沙发上站起，看了一眼林肆道：“把林老板保护起来，我们先去外面避一避。” “是警长！” 威廉口中的“保护起来”自然就是看押起来，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将林肆围在中央，一群人穿过满是浓烟嘈杂混乱的警局，低下头捂着口鼻快速冲到了外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威廉刚一走出警局就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警长的架势。 但很可惜，其他警察都是一脸懵逼，只有其中一人怯怯道：“警长，最开始火似乎是从厕所燃起来的。” “厕所？见鬼，那里怎么会着火？” 威廉话音刚落，眼角余光便瞥见了人群里一个可疑的身影。 “这里为这里怎么会有华工？” 那小警察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警长，这些华工是来警局打扫卫生的。” “打扫卫生？” 威廉正在那里疑惑，林肆便笑着提醒了一句：“我亲爱的警长先生，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不会是陷害我的人要来杀我灭口吧？” “什么？这里可是旧金山警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着我的面......” 威廉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旁边“砰砰砰”的枪声响起，那声音前后左右都有，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该往哪里逃。 原本就混乱的人群被这枪声刺激的更加混乱，所有警察都在找自己的武器，有找到的有找不到的，还有半天解不开枪袋的。 林肆看着这一幕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些家伙也就是欺负欺负老实人，根本没有一点面对意外时的应对能力。 “林肆在这里！” 旁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两个自制的燃火酒瓶“啪啪”被丢在了林肆周围，火焰瞬间将几名警察逼退。 混乱中，林肆只觉有人用黑色口袋套在了他脑袋上，并且拽着他不知往哪个方向跑去。 “见鬼......开枪，开枪！给我将这些胆大包天的人渣全部击毙！” 威廉警长感受到自己的权威被人无情的践踏，盛怒之下他掏出枪朝周围胡乱射击，然而他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打中了自己的两名手下，其中一人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 第167章：借你尸体一用 却说林肆一路被几人裹挟着，在城内兜兜转转，远处警局的呐喊声与零星响起的枪声已远远被抛在身后。 林肆心想这帮人也够胆大的，居然能想出火烧警察局劫走囚犯的办法。 “我说朋友，走到这里就可以了吧，咱不说汽车了，连个马车都没有，你们这效率也太低了。” 林肆的话让他旁边几人吓了一跳，并且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对呀，他们为什么不提前在另一条街道上准备一辆马车，把人往里一塞轻轻松松的离开？见鬼，太紧张了，根本没有想到！” “住嘴！你一个快死的人了，应该珍惜自己眼下所剩余的时间！” “快死的人恐怕是你们吧。” “什么？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林肆因为他这句话挨了一脚，差点被踢的摔倒在地，但很快，对方似乎很赶时间，也没有过多为难他，而是拖着他到处去找马车。 “好了，我租了一辆马车，带着他走最近的路交给老大！” 林肆终于被塞进了一辆马车中，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早这样多好，还要让人质给你们提醒，太不专业了。” “我告诉过你闭嘴！” “好好好，你是劫匪你厉害，我闭嘴，闭嘴。” 林肆看起来相当乖巧，靠在马车箱壁上，马蹄在地面上哒哒哒踩踏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是到了地方，车轮缓缓停止，林肆听到车厢外有人在说话。 “老大，人抓回来了，一切顺利，警察局里那些笨蛋也就是平日里叫唤的凶，这会儿跟没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开枪呢。” “呵呵~干得好，拉上他，我们到交货地点去，只要把人交到对方手里便了却了我的一桩大事。” “好的老大。” 马车重新开始向前运行，林肆百无聊赖地靠在那儿，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还有心情唱曲儿？” 负责看管林肆的打手表情有些奇怪，他很想掀开对方头上罩着的黑布，看看这传说中燕归巢的幕后老板长什么样。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自己的老坐管老大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掉以轻心，这件事上如果出现差错，在谁的手上出的错就要谁全家的命，所以还是小心点为妙。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大太过紧张，一路之上，燕归巢的老板，肆久堂的老大林肆，没有任何出格的动作，甚至看起来颇为轻松，就仿佛这马车是要拉着他去郊游的。 马车再一次停止，林肆听到车厢外有很多人走路的脚步声。 “麦尔斯先生，我已经按照约定把小丑林给你带来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合作......” 车厢外，赵承前亲自带人押送马车，来到了和麦尔斯约定的交接地点。 这是麦尔斯旗下的一栋偏僻小院，此刻小院里站满了“复仇者”的人，仅从表面来看林肆绝对是插翅难飞。 脸上多了道疤的麦尔斯冷声道：“把他带过来让我瞧瞧。” “下车！你这短命鬼。” 几个打手将林肆连拖带拉的从马车上拽下，向前狠狠一推，站在了麦尔斯面前不远处。 麦尔斯走前两步，一把扯掉了林肆头上罩着的黑色麻袋，而后者因为忽然见光下意识偏过脑袋。 “嘿~~麦尔斯？是你我的老朋友，天哪~~~你没死？我还一直纠结到底是谁在背后和我作对，仅靠这个大逆不道的人渣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能量，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能给我讲讲吗，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心脏中刀也能挺过来，太魔幻了~~” 林肆看到麦尔斯眼睛一亮，当下还拉起了家常。 麦尔斯脸上露出狞笑，丑陋的伤疤有些暗暗发红，他因为激动双手甚至都开始颤抖。 “小丑林......果然是你，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杀人的时候更是在想！我们......终于见面了。” 林肆耸耸肩道：“天哪，被一个男人日夜惦记，这多少让我有些浑身不适，你看要不要这样，你把我的绳子解开，我们来一杯咖啡或者红酒，坐下来慢慢叙旧，何必弄得这么大阵仗？” “是啊，坐下来慢慢聊......我不会立刻杀了你，我有很多折磨人的手段要在你身上通通试上一遍，喝咖啡喝酒都好说，但为了不给你逃跑的机会，先割掉你的手脚怎么样？” “老朋友你太客气了，割手脚什么的就不用了，我数数看，一、二、三、四、五......十五、十六、十七，一共十七个人，嗯......看来你们似乎对我还是不够重视，麦尔斯老朋友，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我是那么好被抓住的吗？” “嗯？” 麦尔斯眼睛一眯，低声道：“的确很让我意外，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故意被他们抓来的？” “宾果~~~，答对了，麦尔斯，死过一次的你似乎变聪明了，这些蠢货所有的反应都在我预料之中，从他们给细狗设局开始我就一直辛苦的在配合他们演戏，结果还等了这么长时间，唉~真让我感到失望。” 林肆此话一出，赵承前顿时怒道：“胡说！没用的丧家犬，分明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别忘了你有两个手下还在我手里！” “你说阿莱和阿耀？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你恐怕没有派人去询问过吧，他们早就已经被我接回家了，至于细狗......只能说你太小看他了，你的想法不错，而他也的确上了当，很遗憾，在细狗拿到你给的鸦片膏后第一时间就将实情告诉了我，此后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我受益的，不然的话怎么能将计就计引出我许久未见的老友麦尔斯呢？我说怎么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给我使绊子，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你说什么？别说大话了，你现在人就在这里，即便我们只有十七个人也足够杀死你一百遍，装腔作势......林肆，你也就剩这张嘴硬。” “是不是嘴硬还要到最后才知晓。” 林肆笑着看向赵承前，后者被他盯得心中发毛，下意识靠近了麦尔斯两步。 “他很有可能说的是真的，愚蠢的家伙，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就在我面前。” 麦尔斯弓下身，咯咯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间他直起身，抬手拔枪动作一气呵成，比先前在矿场里的时候熟练了不知多少倍。 林肆以前就说过“反派死于话多”，本想着靠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再跟这些人唠一唠，可谁知麦尔斯这么快就按耐不住，对他动了杀机。 当然，林肆表面轻松，实则注意力异常集中，在麦尔斯刚向前踏出第一步时，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杀意。 枪响，打在了空处，林肆身子向侧面猛的窜出，来到了呆若木鸡的赵承前身边。 林肆双臂一抖，先前绑着他的绳索居然就那么哗啦一声散落下来，正好被他用手腕一缠，散开的麻绳顺势套在了赵承前的脖子上。 “哈哈哈~~~赵老大，借你的尸体一用~！” “唔......！？” 赵承前几乎来不及反应，林肆便与他背靠背，猛的一拽麻绳，前者顿感一股巨力勒得他无法呼吸，又由于对方是背对他且微弓着腰，这让他两脚悬空离地，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应对。 与此同时，麦尔斯的枪口位移持续扣动扳机，砰砰砰连续三枪都打在赵承前身上。 这位才刚刚当上致公堂坐馆还没一个月的老大，就这样窝囊的当了林肆的人肉盾牌。 ------------ 第168章：黑手党 “给我干掉他！快！就是现在！” 麦尔斯知道林肆不那么好杀，现在的他已经放弃了抓住对方慢慢折磨，而是选择了更为有效的方式，先杀了再说。 林肆背着赵承前的尸体迅速闪入人群，而致公堂其他打手也反应过来，一边惊呼“老大”，一边投鼠机器只能抡着刀子上。 就在这时，只听得院落周围喊杀声四起，墙头上蹭蹭蹭冒出一排人，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步枪，朝着院中一通齐射。 “老板，我们来了！” 墙头上的枪手正是勃朗宁和他手下所带的大头兵，他们都是有过战场实战经验的，再经过林肆的调教和训练，无论是枪法还是团体配合作战意识都有了大幅度提高。 眼下枪声一响，院落里致公堂和麦尔斯的人就陆续中枪倒地，几乎就没有打空的。 “肆爷我们也来了！” 院门处“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部撞开，身穿铁甲头戴铁盔的石头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哑巴如大鹏展翅般从墙头跃入，手起刀落，将正要准备射击的两人连枪带胳膊一起削掉。 “肆爷！快到我们身后来！” 阿福和胖子带着几个人，手拿特制的盾牌将林肆护在中央，为他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嘿~你们来的正好，要不然我就得考虑跑路了。” 林肆拍了拍胸口，从阿福手里接过一把枪加入战局。 麦尔斯看着这混乱的场景，知道愚蠢的赵承前从一开始就被人家算计，可笑他还一直沾沾自喜，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这种猪一样的队友。 “所有人撤退~~~小丑林......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总有一天我要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走着瞧吧！” 麦尔斯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雷管，将引线点燃猛地向前掷去。 林肆这边的兄弟见状急忙卧倒寻找掩体，轰隆两声巨响过后，尘土飞扬，烟雾四起，而麦尔斯跟他的人却已经从这小院的后门逃了个干干净净。 现场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外，其余的致公堂成员纷纷跪地投降，哭嚎着让林肆饶他们一命，他们根本不知情。 “肆爷，这些人怎么办？” 阿福掏出手帕擦了擦身上沾染的血迹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交给我们亲爱的警长大人，那件案子总要有人为此负责，毕竟我的清白也是很重要的。” 林肆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有哨子声正在靠近，不一会儿，“踏踏踏”的脚步越来越近，在林肆的示意下，勃朗宁带着他的人从刚刚麦尔斯等人撤离的后门陆续离开，现场只留下了少数几人。 “见鬼......你们这些恶徒，全都举起手来，不然的话我将你们当场击毙！” 警长威廉气急败坏的叫骂着，他在众人的拥簇之下从院门处挤了进来，但刚踏入院落他接下来的话就梗在喉咙里，怎么也骂不出来了。 “哦上帝呀~林，你怎么样？你还活着！” 威廉警长一眼就看见了林肆，而后者则夸张的跑过来道：“警长......警长先生~~~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商人，他们就是因为眼红我家店里生意好，就派人栽赃陷害，暗地里给我的客人们卖毒鸦片，不但如此，竟还胆大妄为放火烧了您的警局将我劫走，如果不是我的人来得及时，恐怕现在我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林肆握着威廉警长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着对方的恶行。 他的演技让肆久堂的一众人都看呆了，他们几时见过肆爷哭鼻子，而且还哭得像个受伤的孩子？说到演技他们就算骑上九匹马也追不上肆爷的脚步啊。 “你放心，林，我一定会把这些恶徒全部抓起来！等等，你刚刚说陷害你的人是谁？这里怎么这么多东方面孔？” “警长先生，您看这个人，他就是唐人街致公堂前任老大赵九方的儿子赵承前，相信您已经接到过赵九方失踪的报案，其实就是这家伙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借机上位，他不但做出很多暴力犯罪行为，现在还企图将手伸到唐人街以外，扰乱旧金山治安，简直罪无可恕！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却仍有同伙在逃。” “杀了自己的父亲？哦见鬼，他肯定会下地狱的！你说的同伙是谁？” “就是自称复仇者的那帮家伙，他们的头领是绰号亡命徒的麦尔斯，相信您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复仇者......麦尔斯......” 威廉警长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间情绪冷静不少。 他看了一眼周围，对身后的警察们道：“把这里收拾干净，没死的人全部押回去，另外为我写好新闻稿，明天我要在报纸头条上看到旧金山警局大显神威击毙暴徒的消息。” “是！警长！” 其他警察纷纷行动起来，而威廉警长则拽着林肆走到无人的角落小声说：“林，虽然我很想为你主持公道，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在我们查扣了致公堂以后，会从收缴到的赃款里为你提供补偿，但复仇者麦尔斯......说实话，他背靠黑手党，仅靠我的力量搬不动他们的，黑手党听说过吗？” 黑手党林肆当然听说过，上一世他最爱看的电影就包括教父三部曲，没想到那个死里逃生的麦尔斯居然加入了黑手党，而这个组织势力遍布北美各地，不管是在商界还是政界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现在的肆久堂虽然在唐人街里已无对手，但面对着黑手党这样的庞然大物还是不占优势。 “我明白了威廉警长，那么这件事的善后赔偿情况就全权交给您处理了，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威廉警长见林肆没有追究，当下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林肆发起疯来和黑手党对着干，现在看来这年轻人还相当冷静的。 “没问题，林，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不知道燕归巢什么时候重新开门营业？” 这个大胡子警长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当下便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话题。 “呵呵~警长请放心，明天，明天晚上您就可以见到美丽聪明的萨琳娜小姐，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林肆将这烂摊子扔给了警察，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兄重新返回燕归巢。 当林肆回到阔别多日的办公区后，老远便看见背着把二胡的程瞎子候在那里，他手上还提着一个黑布袋子。 “事情已经办完了？” 林肆轻声问道。 瞎子将黑布袋往地板上一丢，抱拳说道：“林老板，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不相欠，之前的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如果您往后还有生意记得多照顾照顾我这个臭瞎子，告辞。” 林肆面带笑意，既没有挽留也没有道别，就那么看着对方，而这种安静的气氛也让瞎子感到有些不安。 很快，“啪”的一声，一根藤条狠狠的抽在了瞎子大腿上，抽的他整个人原地跳起，打了个激灵。 “臭瞎子，咱家允许你离开了吗？你现在是咱家的随从，还不过来好生伺候着，咱家念你目盲行动不便，特别准许你以后专门给咱家唱曲儿拉胡胡，作为回报，咱家可以指点你功夫中的纰漏，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臭瞎子，你可得把握住了。” “臭太......” 瞎子刚想骂，却硬生生将“太监”的后一个字给吞了回去，因为他能感觉到，那根藤条似乎已经举在了半空中。 ------------ 第169章：深度合作 唐人街的这次内部堂斗直接导致了旧金山的所有华人帮派势力重新洗牌。 先前的龙头老大致公堂，由于老一辈的叔伯死了个干干净净，导致后续没有一个能镇住场子的人站出来，这也使得那些平日里根本抬不上席面的角色纷纷冒了出来，都想争一争这坐馆之位。 林肆自然不会去掺和，肆久堂趁着这段时间把之前丢掉的地盘和店铺一寸寸、一家家全部拿了回来。 当然，他还收到了威廉警长派人送来的补偿，这笔补偿出自协议堂和致公堂，居然有十万美金之多。 “嘿~这次威廉警长还挺大方的嘛，这趟牢狱之灾坐的可真是划算，不但将幕后真凶麦尔斯逼了出来，致公堂与协议堂的老大还双双去见了阎王，从今以后咱们肆久堂可就算真正意义上的一家独大了。” 林肆看着赛华佗承上来的账本，那上面密密麻麻但却依条理清晰地记录着肆久堂旗下新接收的店铺和资产。 由于林肆不碰鸦片，接收来的那些烟馆全部被他关掉，有的改成了澡堂，有的改成书院，这让那些瘾君子们叫苦不迭，怨气连天。 “肆爷，细狗在外面想见您。” 麻钱儿推开房门小声说道。 “他什么时候来见我还需要你事先通报了？” 林肆有些好笑的问道。 “肆爷，不论那这件事结果如何，但起因却是从他身上发起的，阿莱还因此丢了两根手指，细狗难免自责。” 林肆将桌上的账本收起，轻叹了口气道：“自责当然是应该的，但我已经用帮规惩罚了他，就这件事而言他处理的还算清醒，没有瞒着我试图自己解决，这才给了我们一石二鸟扳倒对手的机会，行了，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麻钱儿答应一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鼻青脸肿，胳膊上还吊着绷带的细狗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伤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来自于肆久堂的家法。 林肆不会因为细狗是元老就对他网开一面，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有错在先，如果这都不罚，以后帮会越发壮大，人员参差不齐难免又会冒出一些害群之马，所以规矩必须要立起来，凝聚人心的同时也要让大家知道害怕，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肆爷......” 细狗站在那儿，说话的声音和蚊子差不多，眼睛还不住的朝赛华佗那边撇。 赛华佗合起账本笑着道：“得了~肆爷，那我先出去了，某些人还是知道要脸皮的，我就不在这看热闹了。” 细狗非常罕见的没有立刻骂回去，而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赛华佗退出之后顺手将房门关闭，只留下林肆和细狗两人。 “好了，说说吧，急着见我做什么？” “肆爷......我知道您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只是让兄弟们揍我一顿......我给您丢脸了，让您难做了，要不......您......您切我两根手指吧！” 细狗说完表情绝绝的将双手伸了出来，五指分开，似乎是让林肆看着随便切。 林肆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细狗，走上前伸手将他搀起，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不怕你们出错，就怕你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如今该罚的也已经罚了，我林肆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如果处罚过度一样会寒了兄弟们的心，你如果真想道歉就去找阿莱和阿耀，他们两个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落下残疾你是不是该好好慰问一下？” “肆爷......您说的对，我的确对不起阿莱阿耀，我这就去找他们道歉，希望他们能原谅我，以后还和我做兄弟......！” “细狗，做兄弟既要能共患难，也要能同富贵，只要他日你飞黄腾达了还能记着这帮兄弟，就是最好的报答，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养伤，尽快养好，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 “是肆爷，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一定！” 看着细狗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林肆笑着摇了摇头，他倒不认为细狗会因为这件事就一辈子戒赌，但短时间内他肯定是会约束住自己的。 “咚咚咚~” 细狗走了没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敲响，麻钱儿又一次探进脑袋道：“四爷，虎爷来了。” “哦，阿虎终于来了吗？等他这么久他才上门，这小子还真是谨慎的厉害，请他进来吧。” 麻钱儿推开门，阿虎一脸尴尬的走了进来，对林肆行了一礼道：“肆爷，希望您不要怪我，毕竟我是致公堂的人，在这件事上我只能选择置身事外，没能帮到您......” 林肆站起来笑着道：“说什么呢？这样就见外了，你两不相帮就是对我最大的信任，兄弟快坐，给我说说如今的致公堂怎么样了？” 阿虎坐在沙发上，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堂里现在都乱套了，那些平日犄角旮旯的小角色如今都蹦出来，吵嚷着要争夺坐馆之位，我是没想到承前会如此不堪，平日里见他还算有礼貌，狠起来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赵承前也是受了麦尔斯的蛊惑，现在他已经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阿虎，我倒觉得现在是你站出来的时候了，虽然你在致公堂的辈分不是很高，可你负责的生意一直收益不错，维持着帮会的正常运作，我想只要你这位财神爷振臂一挥，很快就能招揽到一帮兄弟，届时我们两家做起生意岂不更加方便？” 阿虎眼睛一亮，身子挺直道：“肆爷，您说的是真的？您觉得我有资格争一争？” “当然，要是你都没有资格，那些臭鱼烂虾就更没有资格了，阿虎，自信点儿，有我呢，肆久堂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只管放手去干，人不够了枪不够了尽管开口。” 阿虎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站起身行了一礼道：“肆爷，太感谢您了！实不相瞒，我今日登门一来给您道声歉，二来就是想得到您的支持，如今有了您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林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瞧你这话说的，都是自家兄弟还客气上了，是这样，我会让阿福与你深度对接，帮助你完成后续的计划，当然，帮你拿下坐馆之位不难，如果想要在这个位置长久坐下去可就考验你的能力了。” 阿虎面色一正，点头道：“肆爷您放心吧，您今天帮我也算是一项投资，我阿虎不会让您做陪这笔生意的，再次感谢您。” 林肆对阿虎还是相当满意的，此人头脑精明，做事踏实，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有一张经营已久的情报网络，三教九流散布在北美各大城市中，如此现成的情报网如能为我所用那就再好不过了，林肆没理由眼睁睁看着落到别人手里。 当下他叫来阿福，专门又交代了一遍，之后便由得两人自己去商量细节。 ------------ 第170章：阿福的心结 阿福虽然打架不行，但脑瓜子很灵光，林肆让他负责与阿虎对接，两人很快就商量出了一个方案，并且按照这个方案开始执行。 阿虎之前在致公堂本就很受老爷子器重，再加之非常能赚钱，算是致公堂年轻一代里最被看好的一位，现如今帮会老一辈更是死的一个不剩，在那些阿猫阿狗都跳出来争夺坐馆之位的同时，阿虎也算强势回归，带着一帮人和钱，很快就笼络到了大批兄弟的支持。 有了肆久堂的插手，致公堂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尘埃落定。 阿虎是笑到最后的那个大赢家，但致公堂的整体实力已经不可逆转的走了下坡路，如果想要恢复到鼎盛时期，没有个十年的苦心经营想都不要想了。 “呵呵~恭喜虎爷终于如愿做上了致公堂龙头这个宝座。” 白玉京茶楼，阿虎春风得意，在隔断里与阿福一同饮茶。 “这还要多谢阿福兄弟的帮忙和肆爷的鼎力支持，我阿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以后兄弟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阿福笑了笑，忽然低下头，表情若有所思。 “怎么了阿福兄弟，可是有什么难事？如果你不方便给肆爷说，可以告诉我。” 阿福笑了笑抬头道：“不怕虎爷笑话，我这儿还真有一件事想托您帮忙。” 阿虎闻言神色一正道：“哦，什么事？兄弟你尽管开口。” “是这样的虎爷，我想让您帮忙找一个人。” “找人？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你要找谁？可有他的名字、照片或者画像？容貌特征也行。” 阿福尴尬的笑了笑，摇头道：“我不清楚他的长相，甚至不清楚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以前当过兵，到过华夏，现如今应该就定居在北美西部的某个城市。” 阿虎闻言皱起了眉：“不知道长相，也不知道名字，这就有些难办了......他以前当过兵到过华夏？八国联军那阵到过华夏的人不在少数，但现如今定居北美西部的应该不是很多，阿福兄弟，他的年纪......” 阿福想了想道：“现在的年纪应该有五十多岁六十岁的样子，他之前似乎是英国人。” 阿虎揉着下巴重复了一遍道：“当过八国联军，以前是英国人，五、六十岁，现定居西部......好，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这人的身份？他是你的仇人吗？” 阿福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极善察言观色的阿虎很快明白过来，对方似乎有难言之隐，便抢着说道：“既然不方便说那就先不说，我会安排手底下的人尽全力将他找出来，不管是死是活都会给兄弟一个交代，这事包在我身上。” “那......那就多谢虎爷了。” “客气，以后致公堂和肆久堂就是一家人，要多多合作经常走动才好。” 阿福没有说出口要找的那个人，实际上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虽然这个父亲未必会认他，也只是侵犯了他的母亲才生下的他，但这件事一直是阿福心里的一根刺， 他远渡重洋来到北美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过得还好？ 这也是他不敢告诉林肆等人的原因，他害怕大家笑话他，笑话他认贼作父，笑话他不为母亲报仇。 可从小缺乏父爱一直被欺负大的阿福心里就是有这么一股执念，即便对方不认他，他也想面对面的让对方告知，他还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不会后悔。 旧金山，复仇者总部，麦尔斯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他面前跪着一人，此刻已被打的满脸是血不住求饶。 “麦尔斯先生......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们......我们的客户都被肆久堂抢走了，他们说......他们说肆久堂的货品质更好......更有什么......什么性价比？” “小丑林......” 麦尔斯右手猛的攥在一起，将他在街上买的一盒亮烟捏的粉碎。 此烟正是由肆久堂出品的“牛仔牌香烟”，其别出心裁的给烟尾处加装上了海绵状过滤嘴，一经上市便风靡旧金山各个阶层，只不过现阶段它的售价稍高，普通人要想买上一包必须得狠下心来，半个月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 麦尔斯背靠黑手党，有着属于自己的一条武器贩卖渠道，可是最近，从前一直在他们这里购买军火的客户，接二连三转投他人怀抱，他找人那么一打听才知道，肆久堂竟然也插手了军火生意。 那林肆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他竟然将现在市面上可以看到的几款经典枪型全部都做了改进，甚至还在自己的工厂生产核心零件，与几家大的武器厂商都有合作，这样一来麦尔斯的收入大幅度缩水，他万万没想到搞阴谋诡计他搞不过林肆，就连做生意也同样败下阵来。 “没用的东西，不要站在这里弄脏我的地板，滚出去！” 一脸是血的男子手脚并用爬出了房间，而麦尔斯则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之前被他派去协助赵承前的一黑一白两名保镖推门走入，白人吊儿郎当的说道：“老板，已经摸清了肆久堂的武器工厂位置和武装力量，怎么样？要不要干他们一票？” 麦尔斯摊开手掌，将捏碎的一包亮烟丢在脚边，闷着声音道：“暂时不要动手，上次的事情让旧金山警局非常不满，威廉那个蠢货找到了大老板告状，这段时间我们不宜把事情闹大，收拾他的机会多的是...... 大老板发来电报，让我们带人配合他将势力往南面发展，那边的奴隶主们和印第安人打的火热，需要长期购买枪支弹药，如果能成功拿下这笔生意也可以弥补我们现阶段流失的客源。” “好吧老板，其实我还挺想会会那位肆久堂的小丑林，听说他很能打，身边有几个人更能打，老板，你不是和他交过手吗？他实力到底怎么样？我可以打他几个？” 麦尔斯看着自己重金招揽来的这位保镖，想了想道：“你和约瑟夫两个人，如果准备妥当，采用偷袭的话，应该有四成把握可以干掉他。” “什么？” 约瑟夫就是他旁边站着的黑人拳手，白人名叫强尼，擅长各种空手杀人技，枪法也不错，原本他想着那个叫林肆的再厉害，恐怕他也能打上三、四个，但没想到他的老板麦尔斯竟然给出了这种结论。 他和强尼要准备妥当，还得偷袭，就这才有四成的机会杀死对方，那个东方人真的有那么强吗？情报上显示他只有十九岁，而且瘦瘦小小的就和女人差不多。 听说老板之前差点被那个小丑林杀死，看来这件事是在他心中留下阴影了，形容起来难免有些夸大。 强尼这样想着便不再去问，可心里却有了计较，改天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去会会那位肆久堂的大老板。 ------------ 第171章：黄金风暴 麦尔斯离开旧金山后，林肆的面前便再无阻碍，肆久堂的生意如同坐上火箭一样火力全开，无论是服装鞋帽，烟草军火，还是那些店面生意，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别的城市不敢说，仅在旧金山及周边便已经占据了大片市场。 时间进入七月，天气越来越炎热，此前林肆交给胖子庞德的任务也已经圆满完成。 这位股票经理严格按照林肆的交代，将他手上的黄金期货合同全部出手，在最高位时完成套现，此时可以说已经安全上岸了。 华尔街二人组终于察觉到了这笔古怪的外来订单，可他们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没有功夫去管来自西海岸的交易。 但是有了林肆的掺和，还是对古尔德和菲斯克的判断造成了影响，原本他们应该在九月份收网的，现在却不得不提前到了七月份。 更重要的是，应该属于他们的美元和黄金，现在有很大一部分流失向了林肆与杰森的口袋，这让古尔德和菲斯克大为肝火。 但他们暂时还无法做出什么报复的举动，因为格兰特总统已经察觉出了异样，整日派人询问他们。 总统妹夫科尔宾拍着胸脯给自己大舅哥做担保，直到他有一天无论怎样都联系不到古尔德和菲斯克后，才察觉出事情有变。 这是七月的一个星期五，华尔街的投机者们为了规避黄金对绿钞贬值导致的风险，开始和往年一样通过买空黄金进行套期保值。 随着古尔德和菲斯克退出这场狂欢游戏，黄金价位走势出现逆转，高到离谱的价格让那些不得不因此缴纳更多保证金的卖空者万分痛苦。 而且不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散播出消息，称白宫也在关注这场黄金价格的起伏，并且总统承诺黄金价格会以一种自由的方式上涨下跌。 此前，狂欢产生的泡沫让贪婪的人们失去了理性和判断力，很多原本做空黄金的投机者改变预期，转而大量做多黄金，这使得金价再一次出现逆位上涨，一时之间黄金交易几乎成为了整个北美金融圈里唯一的活动。 但泡沫终于会破，在某一天，疯狂的金价引起格兰特总统的担忧，他派出自己的财务大臣进入华尔街，对二人进行核查，虽然他们两个所租的高档写字楼已经人去楼空，但很多资料都可以显示，总统先生应该是被狠狠的愚弄欺骗了。 “见鬼......该死！该死的投机者，他们应该下地狱被恶魔拔去舌头！挖掉眼睛！妈的......乔治！快将我们国库库存的黄金投入市场，必须要将这场疯狂的投机风潮抑制下去！还有，派出专门的证监小组进驻华尔街，我要将收受过那两人贿赂的毒瘤全部挖出来！” 如雪片一样的报告差点将格兰特总统掩埋于下，联邦各地都在疯狂地向他发电报写信求助，剧烈动荡的黄金价格使得那些中底层交易者们损失惨重，一夜之间从带花园的别墅搬到了河边桥洞，华尔街的写字楼如遭洗劫，许多市民走上街头控诉联邦政府的无能，控诉无良资本的恶毒行为。 警察为了维持秩序拿着棍棒与盾牌和游行者们对峙，而最开始的推搡谩骂很快就转移成了大范围冲突，无论是警察还是游行者们都出现了大规模的受伤，甚至是死亡。 一夜倾家荡产的股票交易者们走出窗外，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辉煌而又短暂的一生。 虽然格兰特已经拿出了国库里的黄金稳定市场，但政党分赃、官商勾结、行贿受贿、以权谋私，这些行为聚集在一起耿然打得他措手不及。 那些被表面繁华掩盖着的腐败风气及潜在危机，构建出了大名鼎鼎的北美“镀金时代”。 华尔街的混乱对于始作俑者们已无关系，古尔德和菲斯克带着大笔的现金与实体黄金坐上南下火车，他们两个已经成功交出了投名状，被吸纳入共助会，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摆脱来自于总统的报复。 “该死的家伙，一定不要让我查到是谁隐藏在我们背后，瓜分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美元和黄金！偏偏还一直隐藏于幕后全身而退，总统的仇恨都被集中在我们两个人身上了！” 身材矮胖敦实的菲斯克越说越生气，抬手将喝到一半的酒杯直接从火车车窗丢了出去。 大胡子古尔德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冷静，但其实他的内心同样燃着一团烈火，因为这次二人费了那么大功夫，甚至巴结上了总统，前后筹谋一年之久，最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他的男朋友贝尔还死在了那场火车大劫案中，虽然官方对外公布是印第安人做的，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菲斯克，冷静，只要我们加入了共助会，可以调用的资源和能量绝对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到时候我们再找出那个阴了我们一把的家伙，将他揪出来，我要让他连本带利的偿还我们的损失。” “没错，我们一定要将那家伙揪出来！” 相比较于古尔德和菲斯克这边吃的哑巴亏，林肆与杰森此刻正坐在后者的花园别墅露台上，享受美味的下午茶以及小点心。 “哈哈哈哈~~~~林，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要将你娶回家，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满面红光的杰森显然是喝到位了，说话也不顾及自身形象，甚至他的妻子还在旁边就开起了这样的玩笑。 林肆呵呵笑着说：“在我的老家有一句话，叫‘好女旺三代’，我看夫人就很有旺夫相，杰森老板一定会一路发迹下去，你的财富甚至再过三代都花不完。” 杰森又一次哈哈大笑，他放下酒杯，走到金发碧眼身穿白色百褶裙的新婚妻子旁边，俯身吻了下后者的额头。 这位比他小了近二十岁的妻子羞涩一笑，用眼神示意这里还有别人。 “怕什么？林可不是外人，他是我的福星，是我的贵人，我要和他说一些生意上的事，你能否带着其他客人去参观一下我的收藏？” 杰森的新婚妻子非常乖巧，她站起身对林肆盈盈拜了拜，这才带着其他人离开露台，去欣赏杰森老板收藏的古董及艺术品。 花园露台上很快就褪去嘈杂，变得非常安静，保镖们也自觉的退了出去，并将露台的隔断关闭。 杰森站在露台旁眺望远处的美景，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林，这一次我们在黄金浩劫里大捞了一笔，幸亏你告知我加快出货速度，并提前做了准备，不然的话可就要被牢牢套进去了。” 林肆开了上帝视角，自然不是其他人能比的，他轻轻摇晃着玻璃杯中的香槟，笑着说：“这里面还占了一些运气成分，但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做到了原始资金的积累，杰森老板有没有兴趣继续跟我合作，我们把生意往其他领域延伸延伸。” 林肆和杰森在这场黄金风暴里疯狂敛财超过五千万美元，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尚未兑现的实体黄金，如果将这些黄金变卖，他们的这个数字几乎还能翻上一番，达到恐怖的一亿美元！ 现如今成功赚到了两千多万美元以及若干黄金的杰森，本来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头了，没办法再往前发展，可现在林肆的话却为他打开了一扇窗，将他引领到了新世界的大门前。 “林，当然有兴趣！朋友，你跟我说说，下一步你又想搞垮哪儿个行业？” ------------ 第172章：直面内心 “哈哈哈~” 林肆爽朗一笑，说道：“我可从来不想搞垮什么行业~杰森老板，我想问的是，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搞能源生意？” “能源？” 杰森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脸上露出了该有的疑惑。 “没错，就是能源，通俗一点说就是煤炭、石油、电力、核能。” “额......” 林肆越解释杰森就越是错愕。 “林，这样，你就说出多少钱多少人就行了，剩下的全权交给你去办，我放心。” “呵呵呵~好，那我这就着手去准备，我们越早杀入就越能占领更多的市场份额。” 其实林肆早就想插手北美大陆的能源领域，只是此前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也没有这个实力。 可现在不同，他手里握着大把美金，如果不趁机发展壮大，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蛋糕被别人切走，那绝对不是他的性格。 就如同后世非常著名的一句话：“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暂时平息了来自于唐人街的内部矛盾，林肆立刻着手，命令阿帕奇部族按照他记忆力描绘出的能源点开始勘探。 拥有着“上帝视角”的林肆犹如神助，很快就挖掘出两座油田和一座煤矿。 他利用杰森的名义创建了“森蚺能源公司”，又用勃朗宁的身份和姓名注册了正规的武器公司“勃朗宁武装”，紧接着又用白熊的名义注册了“九天娱乐公司”。 自此，林肆在心中所构想的商业帝国已经初见雏形，下面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稳步发展。 “威廉先生~~再喝一杯嘛~~” “吼吼吼~~~好的好的，再喝一杯~！” 燕归巢贵宾室内，威廉环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喝了个脸红脖子粗。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他全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谁啊？” 房门打开，林肆笑着伸进脑袋道：“警长大人，稍微打断您一下，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 “是你呀林，快快快，快进来，你调配出的鸡尾酒令人着迷，还有这种喝酒的方法，用高跟鞋喝酒，天哪，你真是一个天才~！” 威廉警长说着放下手中乘着红葡萄酒的高跟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林肆挨他近一些。 凯瑟琳看到林肆，起身尊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非常识趣的走出包间，顺手将门关闭。 威廉看着凯瑟琳离去的方向有些恋恋不舍，但他也知道林肆能够主动找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而且一定是好事。 “林，说说吧，找我什么事？现阶段的唐人街应该已经没人能对你造成威胁了，找我恐怕是唐人街之外的事情吧？” “呵呵呵~威廉警长真是未卜先知，厉害厉害，的确，最近一段时间唐人街已经在我肆久堂的整治下面貌焕然一新，可是您也知道，还有很多人对我们这些东方面孔带有严重的刻版印象，这使得我们的生意在唐人街以外受到各种刁难，为了方便行事，我是这么想的，能否向威廉警长申请一个治安官的头衔？我不会从联邦政府拿一分钱薪水，只需要这个头衔就够了。” “治安官？这个......” 威廉愣了一下，其实以他的能量帮林肆申请一个治安官的头衔并非办不到，只不过就像刚刚说的，即便肆久堂的实力已经横扫唐人街，就连唐人街之外的帮派都不敢招惹他们，可现实情况就是，如果你走出唐人街仍然处处掣肘，受到刁难和排挤。 看到威廉犹豫，林肆稍微将身子靠前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对了，警长阁下，您在加州北部海边的那栋庄园我已经派人打扫完毕，您随时都可以入住，那里不但有沙滩、花园、草场、青山，还有二十名训练有素的女仆，十名男仆，如何？要不要抽个时间，我陪您去看看？” “海边的庄园？” 威廉警长愣了那么两秒钟，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心照不宣的回答道：“哦是啊，多亏你了林，多亏你帮我照看宅子，对，你刚刚说想要一个治安官的头衔？没问题，今天回去就给你申请这件事。” 当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林肆用一栋海边庄园换来了治安官头衔，有了官方的身份他之后再办起事来就会顺畅很多。 唐人街一家茶馆二楼，阿福有些惴惴不安的转动着空杯子，眼睛则盯着下方来往的人群，看起来心不在焉。 不一会儿，他听到脚步声急忙坐直了身子。 阿虎面带笑容的坐在他的对面，并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阿福兄弟，根据你交给我的信息多方排查验证，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个条件符合的，你要找的人就在加州，运气不错，他叫福睿斯·沃克，五十九岁，以前在英国当过兵，也去过华夏，现如今也算是他所居住镇子上的有钱人，娶了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妻子，并且生有一个女儿，那女孩只有八岁。” 阿福听着阿虎的陈述，思维有些放空，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另外拥有家庭，很大程度上是不会接纳他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找到对方他也算了却了一段心结，以后这件事也不会成为他内心中的一根刺了。 “多谢虎爷，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加倍偿还您的。” 阿福坐在对面将字条收好，非常正式的鞠了一躬。 “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件事情上如果还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那边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好，虎爷，等我手边的事处理完了请您去燕归巢喝酒。” “哈哈哈~~~那我可等着呢。” 送走了阿虎，阿福重新坐在靠窗的桌边，他将那纸条再次展开，默念着上面的地址，决定快刀斩乱麻，尽快将这件事情处理掉。 他向林肆告了几天假，带了两名兄弟，骑马朝着纸条上的目的地赶去。 也就是此时阿福才想明白母亲为什么给他起名叫“阿福”，看来是根据他父亲“福睿斯”这个名字，难不成他们两人之间还有感情？ 阿福觉得自己脑袋里乱乱的，一路上心不在焉，在抵达那座叫“慕斯”的小镇时已是晚上十点。 三人找了家旅馆想要住下，可刚一走进大厅就被里面的气氛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嘿~华工？谁让你们进来的？没看到镇子外面立的牌子吗？华工、印第安野人、黑色的奴隶通通不许入内！” 旅馆的老板是一位体型壮硕的光头男子，面对阿福三人他相当不友善，甚至可以算得上过分。 阿福脑子里甚至已经冒出了一个画面，如果此刻站在他身边的是肆爷，恐怕这旅馆老板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 第173章：父子 阿福这次只是来找人的，并不想惹事打草惊蛇，面对着这白人老板的无理要求，他就像自己前二十年一样，选择了退缩。 三人走出旅馆，看着陌生的城镇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过了一会儿，阿福自嘲一笑道：“呵呵~你们看看，优沃的生活过的时间长了，似乎已经忘了我们的出身，以前在矿区的时候，树下、河边、草地、山洞，哪里不能睡？现在没有了旅馆反倒不知所措了，不好意思两位兄弟，要害你们跟我露宿街头。” 那两名肆久堂的兄弟笑得很憨厚，他们挠了挠头道：“阿福哥说的是，咱们都是苦命人出身，在哪里睡觉都不成问题。” 三人走到城镇边缘，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席地而眠，他们用背包当枕头，好在此时并非寒冬，不需要盖被也不会因此生病。 这一晚阿福做了个梦，梦里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他天然的以为那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想要伸手去触碰，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仿佛一道天堑，无论他再努力也无法缩进分毫。 就在这样一种有力使不出的难受梦境里，阿福猛的醒来。 由于跟随林肆长期训练，肆久堂的元老们都养成了早起的生物钟，阿福坐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而这时另两位兄弟也陆续醒来，三人来到河边稍稍清洗了一下，这便牵上马，按照阿虎所给的地址去寻找他们的目的地。 慕斯小镇并不是很大，这里地处较为偏僻，居民大概三千左右，以阿福的判断他们大多数人应该都是给庄园主做工，或是以打猎谋生，多数人的经济情况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只有少数几栋建筑像那么回事儿，所以寻找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阿虎给他的地址很快找到，那是一栋二层小楼，楼前带着院子，院门外立这个信报箱，这在镇上的其他地方倒是少见。 “亲爱的快点~~~今天是镇长小女儿的生日，我们可不能去迟了，那样非常没有礼数。”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很快，房门被打开，一名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子从那里走出。 阿福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那女子身上所穿的连衣裙，正是他们肆久堂旗下的衣帽厂家所生产，因为那种款式是肆爷亲自设计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那妇人看到自家院门外站着三个人，似乎还是东方面孔，被吓得愣在原地，紧接着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慌神色，向后退了两步道：“亲爱的快来这里，这里有乞丐！” “乞丐？阿福哥，她是在说我们吗？” 在林肆的要求下，肆久堂的兄弟们，特别是元老，都有长时间练习英文，时至此时，仍然无法听懂当地语言的已经大幅减少，绝大多数兄弟完成日常对话都是没问题的。 阿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很快，一个脑袋微秃，身材臃肿的男子从屋里冲了出来，他手上还端着把打猎用的步枪。 “见鬼，你们这帮黄皮猪，从我家门口滚开！” 阿福看见这名中年人情绪有些复杂，听着对方口中喊出的污言秽语，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兄弟们，你们在那边稍等我一会儿，我说几句话就来。” 跟着阿福来的肆久堂兄弟并不知道这白鬼的真实身份，当下正要发火，却被阿福及时制止。 那两人皱着眉暂时远离了二层小楼，而阿福则隔着半人多高的木篱笆门，卸下帽子道：“福睿斯先生，您好，我叫杰克，杰克福，今天找到您是有一件事情想向您确认，耽误不了您几分钟。” 阿福摘下帽子，那男子表情疑惑，因为对方的五官轮廓有着明显的西方人特征，但眼睛却是黑棕色的，头发也是黑色的，很明显这是一个混血。 “见鬼，一个受了诅咒的杂种，我从来没见过你，跟你有什么好说的？赶快滚开，不然我手里的枪会送你下地狱！” 阿福听着对方粗鲁的言语心脏轻轻揪了一下，他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直接开口道：“福睿斯先生，请问您以前是不是在英国当过兵，还去过华夏？” “嗯？” 福睿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眼阿福，尘封已久的记忆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见鬼，你到底是谁？你查过我？” 福睿斯举起枪，甚至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阿福双手上举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在华夏遇到了一个女人，并且侵犯了她，你又知不知道她因此而怀孕，生下一个孩子。” “哦......见鬼......该死的撒旦啊，我的确去过那里，但我侵犯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个，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哈~我明白了，你是某个贱货生下的杂种，没想到居然会找到这里来？怎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不会相信的！该死的黄皮乞丐，不许你再靠近我的家人，不然的话我轰爆你的脑袋，快滚！” 福睿斯的话犹如一枚枚钢针扎进了阿福的心脏，每说一句他的身体都会微微颤抖。 “母亲啊......您看到了吗？这样的一个人值得您的思念吗？即便他当时有对您花言巧语，可他的内心却如此肮脏......” 阿福此刻感到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未必会认自己，却没想到对方还口出恶言，甚至对他母亲也没有一丝尊敬，不过这样也好，这样起码会让他断了最后的念想。 “等......等等亲爱的，放下枪。” 忽然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吃瓜的美妇人伸手将福睿斯的猎枪摁了下去，并且背对阿福给自己男人使了个眼神。 “我听明白了，他应该是你当兵时留下的孩子，怪不得......怪不得我看到他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亲爱的你看，他的眉眼和你年轻的时候还真的很像呢。” 福睿斯不知道自己老婆在发什么癫，但看见她不断的给自己眨眼睛，仿佛是有什么打算。 他这个老婆嫌贫爱富、爱慕虚荣，喜欢攀高枝，整日都在研究如何接近镇长家的女眷，如何抬高自己的身价，怎么会忽然对这个自己在华夏所留的杂种客气起来？ 福睿斯虽然搞不懂自己老婆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把猎枪收起。 那妇人转过身堆起了笑容，把院门拉开，对阿福道：“你好，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找过来一定吃了不少苦，费了不少力气吧？你辛苦了，快来，进来坐坐，喝茶还是喝咖啡？我们早上烤了面包还有一些，我去给你取，老公别愣着呀，快让孩子进来。” 这女人的举动把阿福给整懵了，他的大脑有些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拉着走进了那栋屋内。 提着猎枪的福睿斯也是满脑袋问号，可看到人都被自己老婆拉进屋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厌恶，“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房间里，一名大概不到十岁的女孩顶着一头卷发，脸上带着点点雀斑，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站在了台阶中央，盯着面前的陌生男人好一阵，忽然开口问道：“妈妈，我们家为什么让一个奴隶进来？” ------------ 第174章：算计 妇人露出个尴尬的表情，瞪了女儿一眼，陪笑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你别介意，来，坐在这儿，我去给你泡茶，亲爱的，快陪孩子说说话，毕竟你们那么多年没见了。” 这女人不断的给自家老公使眼色，可福睿斯却根本不想往阿福旁边坐，他干脆搬了张椅子坐的老远，眼睛四处乱瞧，不耐烦道：“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阿福忽然有些拘谨起来，他双手交握在一起，低头看着面前餐桌上的木纹，仿佛能从那些木缝中寻找出什么失传已久的宝藏，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嘴巴也不听使唤。 “我......我......我骑马来的。” 福睿斯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更是厌恶，又没好气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芷兰。” “哦，是她？嗯......我记得她，对她印象非常深刻，她年轻时很漂亮。” 阿福没想到自己这位亲生父亲居然还记得他的母亲？惊喜之下他抬起头，开心道：“是啊，她还保留着您送他的一枚徽章，还说您会回去找她，可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天都没能等到您......” “什么？她已经死了？哦~那实在有点可惜。” 福睿斯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那语气甚至没有丝毫的难过，仿佛对方说的并非一个人，甚至都不如一只猫，一条狗。 “你们两个别说这些了，快让孩子喝杯茶。” 妇人将茶端出放在了阿福面前，后者紧张的道了声谢，用双手捧着茶杯，仿佛丝毫感觉不到滚烫茶水的温度，甚至还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福睿斯看着这一幕直咧嘴，有些不耐烦道：“好啦，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们还要去镇长家参加他女儿的生日宴会。” 阿福心中一动，刚想说自己现在赚钱了，想要留下一些就当是孝敬。 可他嘴巴刚张开还没说话，那位亲生父亲就抢先道：“如果你要钱我是不会给的，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在外人面前你不要提和我的关系，我丢不起那个人，现在看也看了，是时候离开了。” 阿福的话梗在了胸口，他愣了半晌，忽然笑着摇摇头，起身将帽子扣好道：“打扰了夫人，我就是来看看，其实也没什么事，那么我这就告辞了，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阿福说着便起身往门口走去，可他刚准备抬手去开门，那个有着卷发的小女孩抢先一步跑过去将门给他打开，还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阿福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低声道：“谢谢你，小姑娘。” 他原本想要摸摸那女孩的脑袋，可那女孩却灵巧地一闪身，往后一躲，开口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触碰我家的门把手，爸爸说过黄皮肤的人身上很脏，如果你摸了我家的门把手我们还得换新的，所以请赶快离开吧。” 阿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心中一片冰凉，他回想起了自己在矿区做华工时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公平待遇，死去的记忆仿佛一幕幕又回到了他的面前。 是啊，自从跟随肆爷加入肆久堂，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他们说话了，因为上一次敢这么当面侮辱他们的人已经被肆爷大卸八块，之后再遇到的人不管背地里怎么说，但在当面的时候见了肆久堂的人也必须得陪着笑，恭敬的打声招呼。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福，那么你慢走，我想问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又在哪个城市生活？如果以后我们想找你的话去哪里可以找到？” 那妇人一把拉过自己的女儿，阻止她继续乱说，忙岔开话题。 阿福嘴角抽了抽道：“我......我住在旧金山......” 他说出了燕归巢的地址，随即又向那女子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看到阿福走远了，福睿斯一把将门关上，盯着自己老婆道：“珍妮，你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客气？就应该让我用猎枪将他赶走！可恶的叫花子，他就是想来讹我们的钱！” 比福睿斯小二十岁的少妇白了自己老公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阿福离开的方向道：“亲爱的，要不然说你的观察力还有待提高，他是叫花子？你真应该多看看我平时所看的杂志，知道他身上穿的那一身衣服需要多少钱吗？还有他的长相，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福睿斯有些纳闷道：“你不是说他和我年轻时长得很像吗？” 美妇人翻了个白眼说：“是有些像，但是比你年轻时可英俊多了，我见过他的照片，就刊登在杂志上，懂吗？他上过杂志，是一名模特，我终于想起来了，他说自己叫杰克，一定是他！ 你这个被抛弃在异国他乡的私生子看来如今在旧金山混的不错呢，我们有必要对他好一点，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大用场，记得吗？镇长说过他会再进一步，如果他能带着你进入到那些大人物的圈子，那我们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当然那么做需要很多钱，你这个杂种儿子来的正是时候。” 美妇人说完眼睛里闪过狡猾的笑容，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认出了阿福那身行头价格不菲，而福睿斯现在也才搞懂自己妻子干嘛要对那个杂种那么好，原来是看中他的财产。 “哦~~~我亲爱的夫人，还是你反应快，平时看那些杂志没白看，哈哈哈~~~真没想到。一个小杂种居然能混的比我还有钱，看来是时候给他一些父亲的爱了。” 美妇人咯咯笑着，回身取了张抹布，将刚刚阿福所坐的椅子从上到下擦拭了一遍，临了她又一脸厌恶的用抹布捏起茶杯，连抹布带茶杯一起丢进垃圾桶中，就好像那上面携带着什么致命的病毒。 却说终于完成心愿的阿福走在路上，嘴角还不自觉的上翘。 虽然他的亲生父亲言语之间颇为无礼，可他的后妈却对他很好，还说会去找他，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的父亲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始终相信血浓于水，总有一天他会接纳自己的。 “阿福哥，现在我们去哪儿？” 看到阿福回来，另两名兄弟急忙迎了上去问道。 阿福收敛了一下心神道：“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出来的时候肆爷让我们顺道去一趟南面种植园，辛苦了兄弟，回去之后我请你们吃饭。” “阿福哥客气了，不过吃饭的话我们倒是不介意，哈哈哈哈~~~ ” ------------ 纵横 ------------ 第175章：正规军 内达华州南面的边界处，阿帕奇与根西联合部族在这里的势力越来越大，而他们的发展也遭到了联邦政府的注意，一支正规军正全副武装的向这里赶来，想要用武力镇压这些原住民的叛乱。 “艾密塔，艾密塔！我们的斥侯发现一支白人的部队正在往这里靠近，他们大概有一千多人，全副武装，旁边还有游骑兵跟着！” 现在已经成为阿帕奇根西联合部族核心长官的艾密塔，从外表看去似乎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成熟将近十岁。 在接到族人的汇报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阿帕奇酋长，并且召集来部族里的勇士和长辈们，商议如何解决眼下的危机。 “看来联邦政府已经注意到我们了，这次来袭的是他们的正规军，我们一定不能大意。” 阿帕奇酋长面容坚毅，经过了那么多场的战斗，他身上的杀伐之气更重。 艾密塔看了众人一眼道：“我认为这件事情应该尽快派人告知肆爷，我们的种植园和矿场是肆久堂的根基所在，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阿帕奇酋长点点头说：“我赞成，这件事的确要尽快告知老板，不过矿场都是有正规文件的私人企业，他们应该不会怎么样，可种植园就不一样了，白人的军队一到肯定会对我们展开最血腥的屠杀，勇士们，你们想要自己眼前的一切灰飞烟灭，再一次被白人赶回沙漠中自生自灭吗？” “不！绝不！” 阿帕奇酋长的话引起了旁边印第安勇士们的共鸣，众人全都是一脸愤然，攥紧了拳头。 “没错，绝不！我们现在手里有的是枪和子弹，还有老板源源不断的支持，即便对方是正规军又如何，我们的训练也不差！勇士们，拿起你们手里的枪，骑上你们的战马，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家园，绝不让他们踏入这里半步！” 阿帕奇酋长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印第安战士匆匆跑回来，禀报道：“大酋长，老板那边派人过来了。” 阿帕奇酋长眼睛一亮道：“快请。” 来者正是阿福三人，他们办完了事后一路南下，赶在种植园受袭之前抵达了这里。 “福！” 艾密塔一眼就认出了阿福，双方也算熟人，客套了几句，只听阿福道：“刚刚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注意到了，东面的远处扬起很大的灰尘，看样子遇到了麻烦。” “是的，福。” 艾密塔面色严峻的将他们面临的危险复述了一遍，福一边听一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说：“为了确保这里的安全，我们必须将情报尽快转告给肆爷，兄弟，麻烦你们两个再跑一趟了，此事事关重大，种植园种植的烟草是我们肆久堂重要的收入来源，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阿福哥放心吧，事关重大，我们即刻就出发。” 跟着阿福出来的两个兄弟也知道此事耽搁不得，他们当即调转马头，连一口水都没喝，便再次踏上了路途。 阿福目送两名兄弟消失在地平线上，回头道：“酋长，我现在需要周边的地形图，并且要不断派出斥候严密监控敌人的行军路线。” 阿帕奇酋长点头说：“斥候我们已经派出去了，地图在这里。” 阿福长时间跟在林肆身边，本人又聪明好学，虽然他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甚至表现得有些窝囊，可在临近大事之时却异常冷静。 他将阿帕奇酋长递过来的兽皮地图仔细研究了一遍，说道：“对方的人马大约在千人是正规军，与以前我们遇到的奴隶主和马贼截然不同，不过也正是如此，我们更要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让敌人将战火蔓延到我们的种植园里。” “主动出击？可我们的人数还有装备都不占优势。” 阿帕奇酋长有些担心的问道。 阿福笑笑说：“没错，我相信敌人的指挥官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料定了我们一定会全力死守，所以在其必经之路设伏主动出击才能最大限度的消灭对方有生力量，打击他们的士气。 肆爷曾经说过，兵法贵在攻心，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我们要做的还是以小规模局部战斗为主，尽量不与对方正面决战，所以伏击就是最好的选择。” 阿福说着手指落在了地图上，那里是一处峡谷，如果对方要从东北面南下，那里似乎是必经之路。 却说这支足有千人的正规军，此刻正有条不紊的缓慢前行着。 他们的指挥官斯派克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军官，他知道自己的人数虽然占优，装备齐整，可他们已经走了两天时间，而且对于敌人的情况也仅限于战报，必须得想办法亲自摸清对手的人数和战力，才好制定作战方案。 斯派克有着剃刀般的串脸胡，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他身穿军服，头戴牛仔帽，骑在一匹乌黑的大马背上，威风凛凛。 此时他举目远眺，抬手道：“全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整，把地图给我拿来。” 这千人的队伍很显然训练有素，与那些奴隶主的护卫截然不同。 在斯派克的命令下，大家有条不紊的坐在了道路两边有树荫的地方，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和干粮，抓紧时间补充体力。 斯派克也跳下马背，与自己的副官参谋们围着一块石头，坐下研究他们将要作战区域的地形。 “这次我们的目标主要是印第安人霸占的三座庄园，以前那里种植着棉花，他们在赶走了庄园主后将其霸占，根据情报显示，那里的印第安人人数已超过五百，除掉孩童和老人，其战力也在三百左右，虽然看起来比我们人数少了很多，可在此前的战斗中他们不止一次打败了比自己实力强大的对手，那些可恶的奴隶主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 斯派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这群印第安人作战的情况，可他仅从反馈回的战报就能窥得一二，这群印第安战士骁勇善战，而且几乎人人装备有步枪，见鬼，那些家伙的武器究竟是从哪买来的？联邦政府应该从源头上掐断他们的武装供给！ 就在斯派克等人研究行进路线时，忽然有士兵来报，说从他们的南面又杀了一大堆人马。 “长官，看样子是之前蓄奴州残余的庄园主联合派出了护卫队。” 听完了手下的汇报，斯派克紧皱眉头，他站起身提了提皮带，迎着南面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几个大腹便便气喘吁吁的奴隶主老爷，在随从的簇拥下来到斯派克面前。 “呼呼呼......你......你就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我是南部种植园联盟的领袖瓦尔克，相信奥兰多议员对你提起过我，为了让你们这次的行动更加顺利，我们各大农场主也召集来了自己的护卫队参与这次围剿，我们总共带来五百人，一定要将那些该死的印第安野人赶尽杀绝。” 瓦尔克，是在南北战争结束后仍然滞留在南部庄园的庄园主之一，他的身份关系错综复杂，与国会许多议员都沾亲带故，以至于迟迟不交出自己的庄园解散奴隶，仍然顽固的盘踞在南方。 斯派克有些厌恶道：“打仗是军人的事情，你们来凑什么热闹？请立刻返回自己的庄园，并且管理好自己的人手，不要给我们添乱就行。” 瓦尔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瞪着眼睛道：“那怎么行？这些种植园还有矿场可都是属于我们的私人财产，你别忘了奥兰多议员跟你的长官关系匪浅，如果你这次外出行动不利，我会上报议员将你革职查办，交由军事法庭！ 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这里没人比我更熟悉那些野人，他们就是仗着人多，只要我们的人比他们更多根本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他们里面还有很多老弱妇孺，我们只要用那些人来做挡箭牌，对方一定不敢轻易开枪。” ------------ 第176章：人多又怎样？ 斯派克是德国后裔，一名职业军人，甚至还秉承着一些中世纪的骑士精神，当他听到瓦尔克说要用印第安人的老弱妇孺做挡箭牌时，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先生，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奥兰多议员那边我自会回报，但两军交战并不是用人数当做唯一考量，我们必须还得搞清楚这里的地形，对方的战斗力，有无援军，之后再制定相应的策略，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是战争，并非流氓斗殴。” “你说什么？你说我们是流氓斗殴？混账......奥兰多议员在我面前也不敢这么说话，我一定要给他发电报，将你革职送入军事法庭！你叫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瓦尔克就像一只炸毛的斗鸡，眼睛睁的老大，伸长了脖子似乎要想要原地跳起，但奈何他的体重无法支撑他做出那样的动作。 “混蛋混蛋！那是我们的庄园，是我们的土地，你这家伙必须得听我的！来人~来人~！给我去发电报，去最近的城镇发电报，我要找奥兰多议员，我要致电白宫！” 瓦尔克疯了一样踢打着他身边的一名奴隶，而那名奴隶只能低着头抱着脑袋，任由自己的主人用他发泄不满情绪。 过了一会儿，瓦尔克像是打累了，他喘息着坐在了奴隶的背上，而斯派克虽然不喜欢这些硬赖在南部不走的奴隶主，但他也知道，这些人在议会里还是拥有着很大能量的，如果因为这件事果真将他革职查办送入军事法庭，那可就太冤枉了。 “先生，请不要着急，我并没有说不进攻，只是想提前搞清楚地形，我们总得制定一个简单的作战计划吧。” 看到斯派克松口，瓦尔克这才舒服了些，他大手一挥道：“地形我们最熟悉了，就由我们的人来给你们带路，我们走最近的路，穿过的烈风峡谷，直接插入种植园，我要剥掉那些野人的头皮，该死的家伙们！” 瓦尔克气的浑身颤抖，其实这次他根本无需亲自带人前来，但一直在印第安人手上吃亏的他已经快要憋疯了，这次好不容易请来了千人的正规军，他又和其他奴隶主纠结了五百人的队伍，一千五百人，足以将那些印第安部落踏为平地，他必须要亲眼目睹那些野人的鲜血才能平复内心的怒火。 “长官，要不然我们就让他们的人带路吧，如果遇到敌人就让他们先上，还能减少一些我们的损失。” 斯派克的参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但前者却摇头道：“不行，你别看这些奴隶主一个个脑满肠肥，可他们身后的能量却仍然很大，大到足够让我们两个脱掉这身军服，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可恶......我们还不能让他们有事，这些蠢驴真是来帮倒忙的。” 斯派克暗骂了一句，回头道：“瓦尔克先生，那么就请你的人在前面带路，不过你们几位先生跟在后方，我会派专人保护。” “保护我们？”瓦尔克反问了一句，紧接着笑道：“我们有一千五百人，且都是正规军，我不相信这股力量还会败给那些印第安野人，我们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杀过去，而不是在这里打嘴仗，你知道吗？我已经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斯派克看着对面这个双眼通红的胖子，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摆了摆手道：“通知部队继续前进，呈警戒阵型。” “是长官！” 看到队伍再次启程，瓦尔克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回身一脚踹在奴隶身上道：“该死的蠢猪，快扶我坐上轿子！” 皮肤黝黑的奴隶手脚并用，爬在了轿子前，另两名随从搀扶着瓦尔克踩在奴隶身上，坐上了座位。 四名奴隶扛着竹竿嘎吱嘎吱向前行走，而他们肥胖臃肿的主人似乎对速度还不满意，时不时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命令众人加快速度。 斯派克看着这一幕又一次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明明南北战争是我们北方胜利，可蓄奴州这些奴隶主就是不愿意履行战后协议，死赖在庄园里不走，偏偏他们有着各种各样复杂的背景和关系，用强也不行，真不知道那场战斗到底为了什么才打的？” 此前参加过南北战争的斯派克，看到瓦尔克等奴隶主的做派可以说是相当厌恶，这些人明明打了败仗，但就是不交出种植园，遣散奴隶，看看现在，他们甚至能在北方正规军长官的面前耀武扬威，还用军事法庭来威胁他，这是不是有点太讽刺了？ 还未完成休整的队伍继续启程，远处，印第安部族的斥候们则一波又一波将敌人部队的动向回报到种植园。 阿福和阿帕奇酋长等人密切关注着敌人的动向，同时他们也开始调兵遣将，将手里可用的战士分成三股，其中一股留守种植园进行必要的防守，另外两股兵分两路，前往烈风峡谷，准备在那里打一场伏击战。 “看来南面那些奴隶主已经坐不住了，居然带着五百人加入进来。” 这得到了斥候的最新情报后，阿帕奇酋长脸上布满了愁容。 “杰克先生，对方本身就比我们人多，现在又加进来五百，您还确定要主动出击吗？” 阿福看了眼愁容满面的酋长，笑笑道：“酋长请放心，如果仅是那一千人的正规军或许咱们还有些忌惮，可现在掺杂了五百帮倒忙的蠢货，对方的战斗力不但没有提升，反而会逊色不少，如果说之前我只有五成把握能够伏击成功，那么现在就已经提升到了七成。” 阿福非常了解那些高高在上的奴隶主，那些人就和之前的矿场主一样欺软怕硬，缺乏锻炼，让他们折磨折磨奴隶或许还行，可要骑上马拿上枪走上战场，他相信只要枪声响起，那些家伙绝对会有超过一半的人选择向后逃跑，而这些人则会瞬间化身成他的“盟友”，对那一千正规军造成极大的障碍，所以他才说自己更有信心了。 “原来是这样，长时间跟在老板身边就是不一样，杰克，那么这场战斗就麻烦你全权指挥了。” 阿帕奇酋长爽快的直接放权，阿福也知道这不是客气的时候，当即领了情，与酋长商议如何动手，双方各领了一百人，朝着裂缝峡谷潜行而去。 ------------ 第177章：峡谷设伏 “长官，前方再路过一道峡谷，应该就能到我们的目的地了。” 斯派克带人终于来到了峡谷前方不远处，他看着自己部队即将要经过的地方，怎么看怎么难受，那是一种出于军人的直觉或是危险预感，他觉得如果是自己肯定会派人在这道峡谷上做文章，不能就这么冒冒然的闯进去，起码要做好排查工作。 “命令大部队原地休息，我要派出一队侦察兵排查峡谷内的情况。” “是长官！” 坐在轿子上的瓦尔克看到部队又一次停止前进，顿时气的跳脚，他命令奴隶们将他抬到了最前方，站在轿子上指着斯派克道：“喂，我们为什么又停止前进了？只要穿过这条峡谷很快就能抵达种植园，我们要一鼓作气冲过去，那些印第安野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斯派克耐心的解释道：“瓦尔克先生，这座峡谷地势狭窄，一次只能够三人并排进入，马车和辎重仅能通过一辆，我必须得确保没有敌人的埋伏才能继续前进。” “埋伏？哦~~~见他鬼的埋伏！那些印第安野人如果知晓我们来了这么多人，不逃跑都算好的，他们怎么敢埋伏？你要知道他们可以战斗的人员总共也不超过三百，其他的都是些小孩和老人！ 斯派克指挥官，你是不是害怕了？你这是怯战！天哪~~~奥兰多议员还说会派出一位善战的指挥官领军，没想到却派来一个胆小鬼！你不立刻命令部队进军，我就会写信告知议员将你革职查办，你等着瞧吧，部队的指挥权现在是我的！” “什么？笨蛋，士兵的性命绝不能交到一只蠢猪的手上！” 斯派克正要发火，却被自己的副手和参谋拦住，两人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小声道：“长官，不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我们何不让他们的人先走？而且那些印第安人茹毛饮血，即便手上拿着枪也不是正规军，他们未必能想到在峡谷设伏，我们没必要在这里得罪他们，那会影响您的前途。” 斯派克知道自己手下说的有理，但还是抑制不住想要给对面一拳的冲动。 他深吸两口气道：“卡尔，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让他们的人先过。” 卡尔是他的副手，为人较为圆滑，此刻接到了指挥官的命令，急忙领命跑到瓦尔克面前，弓着身道：“瓦尔克先生稍安勿躁，我们是准备前进的，只是对这里的地形和道路都不熟悉，您看要不要派出您的一些精英来为我们带路呢？” 卡尔的话果然好使，瓦尔克闻言大手一挥道：“让我们的人先走，给这些正规军胆小鬼做个榜样。” 那些被各个奴隶主带来的枪手保镖们仗着人多高喊一声，便争先恐后的朝着峡谷跑去。 峡谷两侧的山峰上，阿福以及阿帕奇印第安战士已全部就位，一边一百人，他们将利用落石、雷管以及步枪对敌人展开强有力的偷袭。 此刻阿福正拿着个单筒望远镜观察峡谷外侧，他看到那支军队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竟分出数百人脱离在队伍最前方，这才继续前进。 “有意思，看来对方已经在闹内讧了，那些庄园的奴隶主果真是猪队友，给阿帕奇酋长发信号，将第一批进入峡谷的人放过去，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的目标是那一千正规军。” “好的。” 艾密塔挥舞着手中的旗子，向山谷另一侧的阿帕奇酋长等人发去信号，很快他便得到了回应，所有参与袭击的战士全都屏住呼吸匍匐在地面上。 由南部奴隶主们凑出的几百人一边嚎叫着，一边挥舞马鞭冲进峡谷，他们的想法和他们的奴隶主子一致，认为有了这一千正规军做后盾，那些印第安人肯定闻风而逃，一触即溃，他们的作用便是趁乱多杀几个人，多抢些值钱的东西回去。 当这群乌合之众冲进峡谷后，斯派克指挥官等了一阵才命令部队在后方跟随。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些嗷嗷乱叫的傻瓜们居然毫发无伤，从他们冲入峡谷一直到冲出峡谷，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整个过程顺利的令人发指。 “奇怪，对方没有在这里设伏吗？看来是我想多了。” 斯派克虽然是一位战场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可他所经历的战斗更多的是结阵对冲，排枪射击，哪里能与华夏的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相比较？ 虽然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伏击战，可尚未经历过一战二战洗礼的联邦士兵们整体的战略素养还达不到那个高度，斯派克见奴隶主的队伍顺利通过峡谷，虽然还有担心，但仍然命令大部队开始陆续进入。 这一千人的正规军有骑兵也有步兵，他们还运送着粮食和弹药补给，在通过狭窄的地形时不得已只能将部队排成了一字长蛇阵，骑兵走在最前方，补给队在中央，而步兵则拖在最后。 看到对方的大部队终于进入峡谷，阿福暗道了一声“来了”，抬起手在心中默默倒数。 在敌人的军队，特别是辎重补给队位于峡谷正中央的那一刻时，阿福举在半空中的右手猛然间落下，怒吼了一声：“打！” 他的这个信号一经发出，无数块巨石便从峡谷两侧被推入中央，轰隆隆携带着万钧之势向下滚落。 此刻，斯派克指挥官落在队伍最后方，当他听到隆隆滚石声的同时心脏猛的一揪，脱口而出：“不好！对方果真有埋伏！” “撤退~~~骑兵向前冲！步兵向后撤退！保护补给车，注意头顶落石！” 这一刻，斯派克的丰富战场经验被体现了出来，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不能留在峡谷里和对方交战，对方占有着地理的便利条件，自己一旦被落石堵住前后去路，那么他的这一千人就如同困兽无处可逃了。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给我炸死这帮白鬼！” 阿福舔了舔嘴唇下达了第二道命令，那些提前捆绑好雷管的战士点燃引线，将雷管丢向峡谷两侧的出入口。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火光乍现，伴随着更多的落石如雨点般落下。 那些士兵虽然已经听到了指挥官的呐喊，可头顶泼洒下来的石块却让他们寸步难行，许多人躲闪不及被当头砸中，或死或伤，躺倒了一地。 而突如其来的巨响和落石也让马匹彻底受惊，许多战马发了疯一样向前方奔跑，也有的战马原地立起嘶鸣，将马背上的骑士抛向地面。 雷管爆炸产生了大量的火焰，火种密密麻麻落下，很快便点燃了补给队上的粮食和弹药。 “灭火~~~快灭火~~~！保护辎重向后退！” 斯派克指挥官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他真不应该相信那些该死的奴隶主，对方不但在这里设伏，而且将奴隶主们的愚蠢也算计在内，此前的战报果真没掺一点水分，这支印第安部落恐怕有高人指点。 ------------ 第178章：见好就收 “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 见到对方阵型已乱，阿福举起枪开始朝着下方射击。 落石、爆炸、火焰，加上射击，种种元素叠加在一起，让困于峡谷中的一千正规军士气很快崩溃，所有人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前后乱跑，即便能想起还击的人也是抱着脑袋枪口冲上随意放两枪，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斯派克在心里大骂那些蠢笨如猪的奴隶主，但让他郁闷的是，原本被他当做诱饵的奴隶主跟他们的随从却安然无恙穿过峡谷，怎么轮到他们就遭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斯派克没有心情去纠结这幕后的原因，他扯着嗓子使出全身力气试图将他的士兵们收拢在一起向后撤退，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混蛋，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爬上峡谷！” “我们是勇敢的联邦战士，绝不会败给一帮野人！” 或许是被打急了，那些联邦政府军一个个红着眼睛，不再试图逃跑，而是发了疯般朝着两侧峡谷开始攀爬。 这道峡谷虽然陡峭，但却算不上绝壁，如果想的话是完全能够爬上来的。 阿福略感意外，他看着不要命般向上攀爬的敌人，放了一枪，朝山谷对面打手势，示意阿帕奇酋长可以撤退了。 他们今天只来了两百人，虽然占据地形的优势重创敌人，可如果想要在这里将一千正规军全灭几乎是不可能的，“见好就收”也是林肆教导过他们的兵法重要事项。 收到了阿福的信号，印第安战士们有些恋恋不舍的退出了埋伏地点，开始向后撤退。 等到愤怒如公牛的联邦士兵们好不容易爬上峡谷两侧，却发现那里除了掉落一地的弹壳外根本根毛都没剩下，敌人早就跑没影了。 已经冲出很远的瓦尔克才发现身后传来爆炸声喊杀声，他们被这一幕吓傻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掉头回去帮忙，而是原地庆幸自己运气不错，在通过峡谷时没有受到攻击。 脸色铁青的斯派克好不容易将他的部队全部撤出峡谷，原地清点一下差点气的当场晕厥过去，原本来之前完完整整的一千人正规军，只是顷刻功夫便减员了两百多，另外还有一百多人受到重伤，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两可，更别说继续战斗了。 “该死该死该死！必须要有人为这次损失负责，有人应该被送上绞刑架！” 斯派克大声怒骂着，吃人般的眼神盯上了灰溜溜赶回来的奴隶主们，而后者现在也没有了嚣张气焰，没有一个人再敢叫嚣继续出兵了。 “所有人听我指挥，寻找高地扎营休整，我们需要先把伤员运回去，然后清算一下我们的补给还能坚持多久？如果不够......这些高贵的奴隶主会为我们提供，我的士兵不能白死......！” 瓦尔克也知道，由于自己的冒进致使军队损失惨重，但他仍然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哼，真是一些没用的家伙，我都告诉奥兰多议员让他派来最精锐的士兵来，没想到却连一群印第安野人都打不过。” 如果不是自己的参谋和副手拉着，斯派克已经一枪把这脑满肠肥的家伙脑袋打烂。 却说大胜而归的阿福和阿帕奇勇士们，此刻士气高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太棒了杰克先生，这一仗打的漂亮~！我们在未损失一兵一族的前提下起码干倒了对方两三百人！而且他们短时间内绝不敢在试图通过那片峡谷了。” 艾密塔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在这场战斗中他一人一枪最少击中了六名敌人，其中三人是打在脑袋上的。 阿福呵呵笑着道：“他们不敢过那我们就杀过去，肆爷教导过我们，兵行诡道，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什么？现在杀回去？” 一众印第安勇士听完阿福的建议又是兴奋又是错愕，但在见识了刚刚的峡谷伏击战后，他们对于这位老板身边的杰克先生可谓心服口服，没有犹豫多久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这两百人在返回种植园后稍作修整，重新携带弹药，便再次骑马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斯派克大发了一通雷霆，但心里清楚，就算他将这些无能的奴隶主全部干掉，死去的士兵也不可能活过来，而且以对方的身份他也不敢真拿这些人怎么样，当下只能逼迫瓦尔克等人把自己手中的五百人交出来，并到了他的部队里，他深知这些人的战斗力几乎为零，但让他们跟在正规军身边干点体力活，运送个弹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夜晚逐渐临近，斯派克手下的士兵们已经搭建起了一座临时营地，他们将轻伤的伤员集中在一顶大帐篷中进行治疗，而重伤的在进行了紧急手术后便用马车运送回最近的城镇，如果把他们留下只有死路一条，然而这些伤员有多少能撑到抵达城镇，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斯派克又派出几队士兵，在制高点安置岗哨，并有流动的巡逻部队。 但他的这些防御手段仅仅是走个流程做做样子，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认为他们会遭到攻击，即便白天才在峡谷吃了大亏，却仍然认为自己这边的实力远高于敌人，打打伏击对方也许可以，但想正面偷袭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根本不怕，甚至可以说还有些期待。 巡逻的士兵们由于路途的劳累和白天那场败仗，被折磨的身心俱疲，原本应该十人一组的流动巡逻小队减少到了两人一组，而其他人则抱着自己的枪呼呼大睡。 固定岗哨的士兵也哈欠连天，有些人在黑夜里点起烟草用来提神，可他们的这种做法却无异于主动给对手暴露自己的位置。 就比如在山谷下侧的某个方位，阿福带领着两百印第安勇士已经埋伏在了那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将马停在了较远的位置，一路沿着黑暗中的阴影趴在了这凸起的小山包下方。 这就如同灯下黑的理论，即便双方现在直线距离已不足五十米，可小山包上方站岗的士兵却全然没有发觉。 阿福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艾密塔说道：“等会儿放火烧他们的帐篷和补给，制造混乱，阿帕奇酋长将主要攻击目标放在他们的战马身上，其余人分散开自由射击，但记住保证自己的安全为首位，打完弹夹里的子弹就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路线撤退，千万不要恋战，明白了吗？” 艾密塔和阿帕奇酋长等人重重点头，他们招手带着自己的人开始向着小山包两侧环绕过去，他们今晚的宗旨仍然是奇袭，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见好就收。 ------------ 第179章：大败而归 夜色已深，营地里偶尔会响起伤员的痛呼和士兵们的鼾声。 斯派克指挥官皱眉研究着地形图以及先前传给他们的战报资料，他发现这支印第安部落与其他交过手的土著都不相同，最起码打到现在他连人家的正脸都没瞧见过。 这些人非常狡猾且装备精良，来去无影，他们不但对附近的地形了若指掌，而且似乎比他手底下这些正规军还要训练有素，这种感觉着实让他不安。 “见鬼......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些印第安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此前联邦只要派出一千正规军甚至能够消灭一倍以上的土著，这群人太邪门了......” 斯派克正在那里愁眉苦思，他的副将轻手轻脚的走来，小声道：“长官，那些大人们在抱怨住宿条件不好，没有热水和女仆他们无法入睡，还说我们在虐待他们，明天他们就要返回城镇给白宫打电报。” 斯派克咬着牙抬头道：“那就让他们现在就滚，滚到荒野上去喂狼！那群蠢货......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怎么可能狼狈至此？干脆将这些家伙干掉，告诉白宫他们遭到了印敌人的袭击，一了百了！” 副手被斯派克指挥官的言语惊到，急忙将手指竖在嘴唇道：“长官千万不敢胡来，一旦那样的话你我将会被安上叛国的罪名！” 斯派克当然知道，他只是发发牢骚，并不会真的那么去做。 当下他深吸一口气说：“哎......别管他们，他们可以随时离开，但他们带来的五百人必须给我留下，明日一早我们将试探性的对目标发动一次进攻，摸摸他们的虚实，如果情报不附就立即撤退，申请更多的人回来报仇。” “是长官。” 副官看到斯派克还有理智，当下长长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突然间营地周围传来聒噪的大喊。 那种独特的嚎叫、尖锐的喊声，不正是印第安战士标志性的吼叫吗？ “哦喽喽喽喽喽~~~~~” 诡异尖锐的叫喊声划破黑夜，让正在熟睡中的士兵们猛地从地上惊醒，下一刻，爆炸声传来，周围的帐篷也在同一时间燃起火焰。 枪声、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到处都是敌人。 “敌袭~~~~敌袭~~~~拿起你们的枪还击！给我还击~~~！” 斯派克一把扔掉了自己的帽子，拿起枪就向外冲，他一边大喊一边朝着枪声响起的方位还击，虽然看不到敌人，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开枪，绝不能一味的被动挨打。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他们怎么敢来偷袭我们的营地？难道敌人的数量远比情报上显示的要多？这不可能！” 一个个念头在斯派克指挥官的脑海中划过，可周围的攻击却并不会等他相通，越来越多顶帐篷被火焰吞没，黑夜里的爆炸与榴弹正在收割士兵的生命，然而更让他崩溃的是，这些爆炸竟然都集中在了他的补给车队以及马队身上。 战马被炸的血肉模糊，受惊的马匹则挣脱缰绳四处乱跑，将赶来支援的士兵们撞倒在地，又发了疯似的从他们身上踩过。 而有的战马则被爆炸炸到开膛破肚，内脏泼洒了一地，眼睛无神的盯着天空，发出绝望的嘶鸣。 斯派克怒火中烧，带领着已经集合起来的士兵向周围突击。 他准备集中小范围人数优势，利用火力压制住暗处的敌人，并快速前进冲锋，不给对方继续骚扰的时间。 然而当斯派克带人冲到小山包半山腰时，袭击他们的敌人又一次跑得无影无踪，但营地的另一边分明还在传来喊杀声与爆炸声。 可是当斯派克等人冲到另一侧时又遇见了同样的情况，他仍然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抓住。 就这样，斯派克被人像狗一样来回牵制，在他将四个方位通通跑了一圈后也没能抓住半个敌人，但值得庆幸的是对方的攻击也因此而停止，他们似乎撤退了。 可虽然敌人撤退了，但斯派克指挥官却高兴不起来，他看着残破不堪烈火熊熊的营地，又看了眼几乎被焚烧殆尽的军粮和弹药，欲哭无泪，停了半晌他突然间两眼一黑，直直向后栽倒。 “哈哈哈哈~~~漂亮~~~干的不错~！” 全身而退的阿福等人一路有说有笑返回种植园，今晚的奇袭与白天的伏击不但重创了敌人的有生力量，还让其士气降至谷底，反观自己这边则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儿。 “好了，现在留下少部分斥候继续监控敌人，其他兄弟可以休息了，经过这一白天一晚上的骚扰袭击，他们肯定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绝不敢再冒冒然的向前前进一步了。” 阿福的推测没有错，这伙人何止是不敢前进，他们的指挥官斯派克悲愤交加竟然突发脑淤血失去了知觉。 其他士兵见状哪里还有继续进军的想法，当下一商量，便派了少数人断后，其他人护送着他们的指挥官朝着最近的城镇赶去。 没有了领袖的部队犹如一盘散沙，这是不变的真理，即使他们的人数仍然占据着优势，可这场仗接下来该怎么打谁也无法给出定数。 至于那些先前还不断叫嚣抱怨的奴隶主们，此刻一个个全都傻了眼，他们似乎才明白过来，这一千整编的精锐正规军居然被那些野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面儿都没见上就连吃了两场败仗，甚至于指挥官也因此发病倒地。 这仗怎么打？根本没得打！即便他们坚持继续进攻，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阴谋诡计呢？ “回去......我要回家......撤退，回到我们的领地再做打算，这些无能的兵痞根本虚有其表，连敌人的面都没见上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我一定会向奥兰多议员如实汇报，他派来的都是些什么废物？” 奴隶主瓦尔克纠集其他奴隶主连夜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他们知道这次是报仇无望了，看来想夺回他们的种植园，杀死那些野人，必须得召集更多的人手，更加精锐的部队，以及经验更为丰富的指挥官。 就这样，一千人满编的联邦正规军甚至都没能看到他们的目标便灰溜溜的打败，而那些蓄奴州的奴隶主们也是夹紧着尾巴连夜逃回自己的地盘。 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让瓦尔克深深认识到了这群土著的不寻常之处，他将周围的其他奴隶主们集合在自己庄园里，准备集思广益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这时，有一名地处新墨西哥州的奴隶主温斯特提出了一个建议，并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同。 “瓦尔克先生，我听说在智利那边有一群东方来的雇佣兵非常厉害，我认为我们何不雇佣东方人，让他们去和那些印第安土著作战？这样我们只需要付出一些钱财，也不用出人，也不必欠议员的人情，而且那些雇佣兵有数万人之多，即便他们只派一半人来也可以轻轻松松捏死那群印第安野人。” “哦？东方来的雇佣兵？我似乎也听说过，他们好像帮助智利军队打败了秘鲁军。” “是的先生，他们管自己为‘褐衣军’，我相信这些职业雇佣兵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 第180章：雇佣兵 就在阿福带领着印第安战士们大破联邦正规军的同时，这里的消息也传回旧金山林肆的耳中。 “事情就是这样的，对方来了一千多人，是联邦政府正规军，阿福哥留下帮助印第安战士们对抗敌人，派我们两个先回来报信儿。” 跟随阿福一起外出的两名肆久堂兄弟日夜兼程将情报带回给林肆，而后者得到这消息后也是非常的重视。 “两位兄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我立刻着手准备这件事。” 送走了两名疲惫不堪的兄弟后，林肆叫来了肆久堂一众元老，就在他办公室里开了一个小会。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相信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南面的种植园和烟草是我们肆久堂绝对不能丢掉的产业，而且逐步发展壮大的印第安兄弟们也是我们的一大助力，绝不能见死不救，但是我们不能直接露面与对方作战，一旦暴露我们将会遭到联邦政府的全面打击，所以这次的援军......勃朗宁、白熊，我将会由你们二人做主力，和我一起去增援我们的盟友。” 勃朗宁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林肆身边的近卫队，每每出入唐人街总是簇拥在林肆周围保护他们的老板，而他手上的人数也从原本的十个大头兵激增到了一百人。 至于白熊，除了此前监狱里逃出来的那些罪犯和被他收拢的帮派成员，现在加上工厂里逐步投靠加入的工人，能动用的人手也已经直逼一百。 “老板，让我去就可以了，您没必要亲自跑这一趟，太危险。” 勃朗宁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自从投靠林肆以后，他和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们吃香喝辣，要钱有钱，要风光有风光，可比以前伺候那些有钱人赚的多多了，而且林肆给予他们的尊重是在别处感受不到的。 这位老板虽然年轻，但做事老练，心狠手辣，用勃朗宁的话说，此后一定会成为雄霸一方大人物，他们这次是跟对人了，所以说只要林肆活着他们就不愁吃穿，甚至可以飞黄腾达，因此就绝不能让自家老板亲身涉险。 林肆抬手道：“这一趟还必须我亲自带队，如若不然我们的印第安盟友就会生出其他的想法，觉得我不重视他们，而且长时间的脱管也不利于肆久堂内部团结，这次我们不但要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去，你们做好准备在种植园那边驻扎一段时间，与我们的印第安盟友多多联络感情。” 勃朗宁似乎明白了林肆的用意，当下便不再坚持，而白熊则不想那么多，他认准了林肆是能成大事的人，老板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定没错。 “老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现在就去召集人手。” 林肆抬手道：“越快越好，白熊你现在就去召集人手，嗯......将人数控制在一百人，不够你这边也凑齐一百人，但记住尽量不要用东方面孔，如果人手实在不够用就让弟兄们用方巾蒙面，我们还不能与联邦政府撕破脸，该隐藏的时候还是要隐藏一下。” 林肆交代完，白熊和勃朗宁当即领命下去召集人手、准备物资，而其他肆久堂的元老则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肆爷带上我吧！” 麻钱儿第一个站出来要跟着林肆一起去。 “肆......肆爷，我......我也要去！” 戴着铁头盔的石头哽着脖子主动请缨要跟林肆一起去，而前段时间才闯了祸的细狗也有意表现，抬起手道：“肆爷，也把我带上吧。” 胖子和哑巴虽然没有吭声，但却一左一右站在了林肆身边，其中的意味已不言而喻。 赛华佗看了一眼众人，苦笑一声道：“得，你们都去，我要说不去岂不显得我胆小，肆爷把我也带上吧。” 林肆看着他们急忙抬手道：“停停停，你们都跟我走了这里怎么办？燕归巢怎么办？刁爷，你就留下来给咱们坐镇；麻钱儿，燕归巢的生意你最熟悉，我走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了；细狗，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胖子，你也留下来，帮我伺候好咱们的那位老祖宗苏公公，我带石头和哑巴去就行了。” 林肆安抚了一下撅嘴掉脸的麻钱儿，带着哑巴和石头去收拾东西。 这一趟南下既是增援也是趁着机会把种植园的体制结构做进一步完善，仅靠着根西部族那点人无法对阿帕奇部族形成制衡，一家独大可不是林肆想要看到的。 就在林肆召集人手南下增援的同时，吃了败仗返回南部的奴隶主们也动用了自己的所有关系，开始联系远在南美的那股凶悍的东方雇佣军。 “陈，这笔生意可以说是报酬丰厚，如果你们能顺利完成任务，不但拥有了进入北美联邦的资格，而且还能得到一笔巨大的赏金，这笔赏金有多少我不方便透露，你只需要知道绝对比智利政府给的多的多。” 南美智利，一名代表着南部奴隶主的中间人远下南美洲，找到了这群刚刚帮助本地政府军打赢了战争的东方雇佣军。 这些人很奇怪，他们不像在联邦境内见过的那些华工留辫子，这些雇佣兵普遍披着长发，头上包头巾，虽然脸颊消瘦可眼神犀利，身上散发着一股彪悍的气息。 这群雇佣兵为首之人名叫陈龙，他体型高大，双肩宽阔，仅看身材根本无法让人将他和瘦弱的华工联系在一起，可他们偏偏又是从那里逃难过来的。 这位肩膀极为宽阔气势逼人的雇佣兵头领冷冷盯着面前的中间人，操着一口有些怪异的英文道：“口说无凭，我需要你们先付定金，一半的定金。” “一半的定金？那样我们承受的风险太大了，要不这样，尊敬的阁下，我们可以先拿出一万美金，知道吗？这比本地的钱币可要值钱多了，我们先出一万美金的定金，但前提是你们必须最少带领一万人跟随我北上。 只要完成了我委托人的任务后，将会一次性支付剩余的钱款，我的委托人是一位慷慨的绅士，他在联邦南部拥有大片的土地和奴隶，只要你们这次任务完成顺利，相信以后还有其他机会合作。” 魁梧的雇佣兵领袖陈龙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摊开长满老茧的手掌道：“钱呢？” 代表奴隶主谈判的中间人一看有门，急忙吩咐自己的随从提过一个皮箱，打开卡扣将箱盖向上一翻，里面是摆放整齐的美金，以及一些黄金首饰。 “这些黄金首饰是委托人额外赠送的小礼物，还请阁下笑纳，那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北上？” 陈龙让人搬过箱子，伸手在美金和那些黄金饰品上抚过，却看不出眼中有任何的贪婪之色。 “去，把这些钱和首饰分发给在战争中落下残疾的弟兄们。” “是，龙王。” 一位包着头巾的男子叫来另两名雇佣兵直接将那一箱美金和首饰抬了下去。 虽然他们刚刚说的是汉语，可代表奴隶主前来谈判的中间人也专门学习过这门语言，当即他神色一动道：“阁下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领袖，我相信这次合作一定会圆满成功。” 陈龙瞥了那人一眼，身体缓缓站起，强烈的压迫感如山呼海啸一样将那名中间人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告诉你的老板，这笔生意我们接了，不管对面是谁，他们都会变成一具具尸体，请你先回吧，我们随后就到。” ------------ 第181章：恩将仇报 "呼呼......这样就拿下对方最后一处地盘了，应该算是我们赢了吧？” 洛杉矶，一家地下赌场内，麦尔斯带领着他的复仇者们，看着周围满地的尸体，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的老板——黑手党皮纳索。 这一次的行动黑手党可谓煞费苦心，他们准备多时，调集了周边几乎所有的人手，一举拿下洛杉矶北面的绝大多数地盘，可以这么说，现如今的洛杉矶有一半的地下产业都掌握在了黑手党的手心里。 麦尔斯和他的复仇者们在这次行动中出了大力，啃掉了最难啃的骨头。 皮纳索得知这个好消息后相当高兴，他将麦尔斯叫到了自己面前，大加赞赏，并且承诺会满足对方一个要求。 麦尔斯虽然得到老板的青睐和赞许，可他一不兴奋二不骄傲，仍然面色如常，这让皮纳索对他更加的喜爱。 “老板，我没有别的要求，如果您真心要赏赐我，我只想要人手和枪，不瞒您说，我在旧金山有一个必须杀死的仇敌，我得到消息，他因为某种原因带人离开了旧金山，离开了加利福尼亚，我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在外面没人能够帮到他。” 皮纳索看着自己的得力助手，眯起眼睛道：“麦尔斯，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旧金山肆久堂的老大小丑林，这段时间他可谓大出风头，捧出来的那个叫杰克的模特频繁登上时装杂志，你别说，由他们生产的衣帽即便在这里也相当流行，此人的确不简单，能以华工的身份在旧金山站稳脚跟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你和他究竟有怎样的仇恨化解不开呢？” 其实按皮纳索的本意，他并不想和如日中天的肆久堂为敌，相反，他一直在找机会接近肆久堂，想要和林肆做生意，毕竟后者生产的许多货物在洛杉矶卖到断货，这让皮纳索和黑手党家族大为眼馋。 麦尔斯闻言也不说话，而是双手拽着衣领向两侧一扯，露出了左侧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就是我和他之间无法化解的仇恨，老板。” 皮纳索眉头一皱，看着那道伤痕道：“麦尔斯，你是怎样从如此伤势中活下来的？” 麦尔斯自嘲一笑道：“或许是上帝不肯收我，地狱也不待见我，我天生心脏就长在右边，他那一刀只要了我半条命，所以老板，我知道您的顾虑，所以我这次只要人和枪，我将会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他发起复仇，绝对不会连累组织。” 皮纳索抽了口烟，想到这儿道：“好吧麦尔斯，我就拨给你一百人，不能再多了，至于你能否报得了这个仇，我都希望你留着这条命回来继续为我效力。” 麦尔斯神色一正，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道：“多谢老板，您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一百人平平安安的带回来，这次复仇我有着很多的天然盟友，而我要做的就是将他们联合起来，或许都不用我自己出手。” 麦尔斯笑了，他笑得很开心，但他开心中又夹杂着一些阴森，即便是他的老板皮纳索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因为麦尔斯异常关注林肆的动向，以至于唐人街那边稍有异动他便收到消息。 再通过他的关系那么一打听，就知道林肆这次离开加利福尼亚所为何事，别人不知道，他麦尔斯却心知肚明，南面的那些种植园背后一直都站着肆久堂的影子，所以他刚刚口中所谓的“天然盟友”，是不是南部蓄奴州的那些奴隶主们？ 走在洛杉矶街头的麦尔斯抽出一支烟叼在嘴唇上点燃，他吸了一口喃喃道：“可恶的小丑林，虽然你很该死，但生产出来的这种亮烟味道的确不错。” 他吐出的烟雾围绕在周围，久久没有散去，麦尔斯的双眼也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他返回自己最难熬的那段时光。 ...... “为......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就在麦尔斯被林肆刺穿左胸之后，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煎熬和恐惧。 睡梦中，那个笑容可掬身材瘦弱的东方人手里攥着刀，不管他怎么逃，往哪里逃，总会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向他刺出一刀。 麦尔斯又一次在惊恐中惊醒，他浑身是汗喘着粗气，在床上坐了许久才分辨出刚刚经历的都是梦境。 “麦尔斯先生，您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就在这时，屋内的油灯被点亮，一位有着密色长发的少女满脸关切的走了进来。 这名少女就是麦尔斯的救命恩人，在他最绝望、最无助时，犹如天使照亮了他的人生，将他从地狱里生生拽了出来。 “卡琳娜......” 麦尔斯嗓音有些沙哑的喊着少女的名字。 “麦尔斯先生，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很安全，住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少女握着麦尔斯的手，不断的用温柔话语安慰他，过了好一会儿后者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卡琳娜的家境还不错，父亲是一名珠宝商人，在旧金山有三家珠宝店，也有着一些固定客户，虽然日子过得不算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中产阶级了。 而卡琳娜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保护的很好，不谙世事的她天真且善良，喜欢养花草、养宠物，在长大之后又开始学医，最见不得别人受苦，家里的仆人们都对这位大小姐非常喜爱。 在她看到重伤昏迷的麦尔斯时，丝毫没有犹豫，就将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接回家中，找了医师，经过了长时间与死神的赛跑终于将他这条命救回。 麦尔斯现在还处于恢复期，由于害怕伤口感染，卡琳娜干脆搬到了他的隔壁，方便照顾。 对此卡琳娜的父亲不止一次警告过她，麦尔斯来路不明，要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但心地善良的少女却认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她的病人，而且这个世界上绝没有病人会对医生起歹念的。 “麦尔斯先生，喝点水吧。” 卡琳娜拍了拍麦尔斯的手背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陶瓷茶壶为他倒水。 逐渐平复下来的麦尔斯，借着油灯的光芒望向少女的背影，后者穿着丝质的睡裙，从背后看去光滑起伏弧度惊人，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芬芳的气息。 麦尔斯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撑着身子站起，低头调整了一下呼吸。 在那一晚，他侵犯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侵犯了在他最黑暗时照亮他世界的天使。 ------------ 第182章：天使折翼 “呜呜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卡琳娜扯着被单，尽可能裹住自己的身体，哽咽着发出质问，但却不敢太大声音，生怕吵到别人，被父亲看到这不堪的一幕。 麦尔斯扣好衣服，看着犹如落水小猫般的少女，竟然生出一丝愧疚。 “卡琳娜，这不能怪我，你太漂亮太迷人了，我想即便是一块石头在看到你后也不会无动于衷，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麦尔斯是做大事的人，以后必定飞黄腾达，到那时我会正式迎娶你成为我的妻子。” 卡琳娜抹着眼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麦尔斯道：“不，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是伤员，并不想嫁给你，父亲说的没错......你果然不是好人！” “卡琳娜，不管我是不是好人我都会真心待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吗？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我也一定会对你的父母好。” 卡琳娜的眼睛里除了泪水还充满着浓浓的疑惑，她忍住悲伤起身道：“麦尔斯，我现在郑重的告知你，你刚刚对我所说的一切我都会铭记于心，我会向警察局举报，既然是我将你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我就有义务不让你继续伤害别人，我会亲手送你进入监狱。” “什么？卡琳娜，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救我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的丈夫！你怎么能去举报你的丈夫？你应该将我藏起来，散尽家财帮我招揽人手、买入武器，我会不断壮大实力，找那个该死的小丑林报仇，割下他的脑袋，放在床头制成灯笼不是吗？事情应该是这样发展才对！” “疯了......你这个疯子！父亲救命~~！” 卡琳娜看着逐渐癫狂的麦尔斯，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名誉，只想着冲出房间喊来父亲或者仆人们，将麦尔斯扭送到警察局。 “别喊，亲爱的别喊！我是你的丈夫，你应该无条件的站在我这一边！” 已经有些癫狂的麦尔斯勒住了少女的脖颈，并捂住她口鼻，不让其叫喊出声，而瘦弱的卡琳娜又怎是麦尔斯的对手？即便后者重伤初愈，但仍不是她所能反抗的。 少女努力的想要发出声，不断的蹬踏双腿，试图推开身后的男人，可麦尔斯的手臂是那样有力，她的大脑由于缺氧很快便无法思考问题，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父亲、母亲，她的猫猫狗狗，花花草草，一一从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了那里。 少女终于不再挣扎，麦尔斯像是终于察觉了似得。 他松开手，看着双眼圆睁的卡琳娜，轻声呼唤道：“卡琳娜？卡琳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怪你......这都怪你！如果你不试图叫喊我怎么会失手杀了你？” 看着瘫软在床上的少女尸体，麦尔斯有些失神的在那里自言自语，可过了一会儿，他的状态逐渐平复下来。 “我明白了，卡琳娜，你的确是我的天使，但也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你的出现是为了我的重生，现在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但你的父母，他们的财产仍然等待着我。” 那一晚，麦尔斯一不做二不休，从厨房摸了把尖刀，杀害了包括卡琳娜父母、仆人在内的全部十二人，除此之外，还杀掉了卡琳娜的宠物狗，带走了这位珠宝商存放在家中的财物，连夜潜逃，而这起灭门惨案也变成了旧金山当地的一桩无头悬案。 “老大，你怎么了？” 麦尔斯的左右手强尼看他怔怔出神，忍不住小声问道。 陷入回忆中的麦尔斯重新睁开眼，吐出一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位朋友......老板答应给我一百人，一百人足够了，收拾下东西我们即刻南下，这次我们不但要将小丑林和他的人赶尽杀绝，还要顺带接收他的种植园，你不是说过想插手烟草生意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麦尔斯说着将口中吸了还剩一半的香烟捏得粉碎，之后又极为变态的将那些烟草塞进嘴里咀嚼着吞下。 强尼听到自己老大要打这种烟草的主意，顿时兴奋起来。 “太好了老大~！亮烟啊，只要我们能掌握它的制作方法和销售渠道，假以时日积累的财富甚至能超过老板！见鬼，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干掉那个小丑林了~！” 内达华南部与亚利桑那交界处，林肆带领着肆久堂的增援终于抵达了他的烟草种植园。 阿帕奇和根西部族的酋长以及高层领导倾巢而出，迎接他们的大老板。 平时高高在上的酋长单手抚胸，对林肆恭敬有加，看的那些新加入的印第安战士们颇为惊讶。 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幕后老板，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是一个身材清瘦笑容满面的东方人。 “阿帕奇酋长不用客气，听说你们前段时间重创了联邦的正规军？干的不错。” 林肆看着迎上来的阿福，拍拍他的肩膀，对他前段时间的那场战斗作出了高度评价。 “肆爷，其实我没做什么，就是把您平时教我们的运用了出来，所以真正厉害的是您才对！” 阿福看到林肆也相当兴奋，不管怎么说能得到肆爷的赞赏就是他最大的荣耀。 “肆爷，您终于来了！” 已经成长为根西部族候补酋长的艾密塔，看到林肆异常兴奋，这个小家伙个子长了不少，做事也更加成熟。 “艾密塔你长高了，不错，有一点领导的样子了，看来麻钱儿已经被你远远甩在了身后，如果让他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多着急呢。” 艾密塔挠了挠头笑得很憨厚，他与麻钱儿年纪相当，明里暗里都在互相较劲，现在得到林肆这样的评价，让他感觉内心无比的满足，只期待着再次与麻钱儿相见，好好在他面前显摆显摆。 “让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阿帕奇酋长、麻钱儿，我们到屋里再说。” 林肆看着周围那排场的场面，当即命令大家各自散去，只留下阿福、阿帕奇酋长和艾密塔等人，为他详细讲述前段时间的那场战斗。 “肆爷，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些残余的联邦军队并没有走远，但那些南部蓄奴州的奴隶主们已经逃回去了，我推测应该是在附近的地区调兵遣将想要报复我们。” 讲述完了战斗的整个经过，阿福又说出了自己对于现状的看法。” 是的，自从那场伏击战斗过后，受到惊吓的奴隶主们一路逃回了自己的老巢，而倍受打击的正规军也是一口气倒退了几十公里安营扎寨，开始派人联系当地的联邦政府请求增援。 毕竟他们这一仗输的实在太过窝囊，就连指挥官都差点因为脑溢血见了上帝，如果不想办法报复回来，那么斯派克和他的北军士兵将颜面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 第183章：肆久堂的“回礼” 林肆听完阿福的讲述，单手撑着下巴沉思了一阵道：“虽然我们这场战斗利用奇兵和地形重创了对手，但对方是联邦正规军，很轻松就能集结起数倍于我们的兵力卷土重来。 被动挨打对我们相当不利，毕竟我们的种植园就在这里跑不掉，你们有没有想过联络其他地区的印第安部落？比如堪萨斯，新墨西哥，科罗拉多，德克萨斯这些地方？如果能将他们联合起来，我们就可以互成犄角之势牵制联盟军队，拥有与他们坐在谈判桌上平等交流的权利。” 帕奇酋长说道：“老板，我们也的确想过，可那些地方的部落勇士们正处于流动状态，并不容易找到，我们听说他们也在顽强的抗争联邦军队的围剿，在西部平原、山脉，以及沙漠中，好几起战斗情况都相当惨烈。” 林肆点了点头，拥有上帝视角的他当然知道，在他刚刚说出的那几个地方，正是印第安人与联邦军队冲突最为激烈的地方，那里集结着印第安部落最为骁勇善战的勇士，能够与联邦政府军打的有来有往，互有胜负。 林肆始终坚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已经有了与印第安人合作的经验，只要能联系到那几个大的印第安部落，便能使他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拥有了与联邦政府直接对话的权利。 “这样，我们再派出一些人去联络他们，我会给你几个具体的地址，在这些范围内仔细搜寻，尽可能与对方搭上线，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拥有大量资源可以安家落户的，只要来这里他们都会受到优待与欢迎，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抗联邦政府的暴行。” 阿帕奇酋长点点头，将这件事记了下来，而林肆接着道：“至于剩余的那些正规军......我们不能让他们闲着，阿福，伪装成我们的印第安盟友，去向新交的朋友打个招呼，要不然人家会怪我们待客不周。” 阿福眼睛一亮，当即点头道：“是！这段时间冷落了客人们，我一定会好好向他们赔礼道歉。” 林肆欣慰的笑了笑，接着道：“还有那些南方的奴隶主，前段时间我们由于人手不足腾不出手来教训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蹬鼻子上脸，主动找上门，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有必要给这些奴隶主老爷们留些纪念。” 林肆的到来使得整个阿帕奇与根西联合部族全面运动了起来，这里就像被注入了新鲜血液似的充满活力。 过不多久，三支人数不同的小队便从种植园出发。 一支是印第安斥候部队，他们拿着林肆为他们标出的区域去联系未来盟友。 一支由阿福带队，目标放在斯派克那些残余联邦正规军身上。 最后一支则由林肆亲自带队，他要去向素未谋面但却神交已久的奴隶主们打声招呼。 ...... “该死的......见鬼！为什么南面那边还是没有消息？那些雇佣兵们会不会害怕了？还是说我们给的钱没能让他们心动？” 蓄奴州联合庄园首领瓦尔克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派出的中间人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但却迟迟没有收到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成功没有？ “瓦尔克先生，稍安勿躁，从这里到南美路途遥远，没有那么快回来的，再说了，我们这次抛出的条件相当优厚，那些穷地方的乡巴佬们一定无法拒绝。” 另一名奴隶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他的这一猜测很快便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没错先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好消息和大队人马，如果情报没错，那些雇佣兵甚至能带来上万人，那可是上万人啊~！即便那些印第安野人再厉害，面对着万人的雇佣兵他们也会顷刻间灰飞烟灭，如同鼻屎一样被我们搓的粉碎！” 另一名奴隶主给出了一个不怎么绅士的比喻，他的这个比喻也让瓦尔克终于冷静了下来。 “好吧，等待......该死的，我最讨厌的就是等待！那么各位，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大家还是要保持密切的联系，让我们的卫队时刻提高警惕，防止那些印第安野人的报复。” “瓦尔克先生，您的这个担心无疑是多余的，就算他们再厉害也不敢跑到我们的地盘来撒野，更何况斯派克指挥官仍然没有撤退，他还在寻求附近军队的支援，说不定当我们带着雇佣兵返回时，那些印第安人已经被剿灭了。” “是吗？但愿如此吧。” 瓦尔克对于斯派克并不抱什么希望，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结束了今天的会晤。 瓦尔克的庄园是附近这些顽固奴隶主中最大的，他不但种植棉花，还有一座相当庞大的马场。 是的，他非常喜欢骑马以及养马，有时兴致来了他甚至可以和其他农场主来一场刺激的赛马。 此刻，瓦尔克背着双手，在仆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他的马场巡视。 马场内，几名牛仔正在训练马匹，那些或乌黑、或枣红、或雪白的高头大马迈动四蹄在草坪上奋力奔跑，有时做出跳跃，有时则匍匐在地，看的瓦尔克满脸姨母笑。 “吼吼吼~~~~我的黑龙在哪儿？快让我的宝贝到爸爸这儿来~~~” 站在外面看了一阵，瓦尔克感觉有些手痒，他让仆人吩咐了一句，很快一名牛仔便牵着一匹浑身乌黑油亮，体型健壮的高头大马走了过来。 这匹马是瓦尔克最喜欢的一匹，并为它取名“黑龙”。 “黑龙”为瓦尔克赢得过不止一次的赛马比赛，深受自己主人喜爱。 当“黑龙”被牵到瓦尔克面前时，雄壮美丽的黑马俯下头，任由后者在它身上抚摸。 “吼吼~~~我的宝贝儿，他们将你喂养的不错，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要带着你，去给那些北方的乡巴佬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马。” 瓦尔克抚摸着“黑龙”的马鬃，像对待自己孩子似的和它聊了很久，直到感觉腹中饥饿，这才拍了拍马背。 “好了，我要回去了，有些饿了，让后厨煎些牛排以，再准备一瓶红酒送上来，我就在卧室里用餐。” 瓦尔克对身边的仆人吩咐了一句，后者领命一路小跑返回庄园，去吩咐厨师们为他们的老爷奉上最为美味和珍贵的牛排，还有地窖里价格不菲的葡萄酒。 不一会儿，瓦尔克返回他的庄园主屋，坐在铺设有昂贵地毯的卧室内，换上舒适的睡衣，吃完了一份六分熟的牛排，又端起一杯加冰块的葡萄酒，惬意的坐在安乐椅上享受午后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酒精和安乐椅的双重催眠，瓦尔克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找来的雇佣军将那些印第安野人屠杀殆尽，并且夺回了他可爱的种植园，不但如此，他还抢夺了那些野人们开发的矿脉，一跃成为联邦大陆最富有的奴隶主。 就在瓦尔克于梦中成为联邦最受欢迎的人的时候，他忽然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脸上，打扰了他在梦中加冕为国王的场景。 “嗯？什么东西？” 瓦尔克睁开眼，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发觉那液体黏黏的，还有着一股腥味儿。 当他揉着眼睛完全清醒过来后，却浑身一颤，汗毛都下意识倒竖起来。 “血！？这里怎么会有血？” 是的，瓦尔克脸上沾染那滴液体，正是一滴鲜血。 “吧嗒~” 又是一滴鲜血自上方滴落，瓦尔克胡乱用衣袖抹掉血渍，惊恐的抬起头望向天花板。 他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嗷”的一嗓子尖叫出声，身体下意志不断后退，撞倒安乐椅坐在地板上，一声又一声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啊啊啊——救命~~~~救命~~~！！” 此时，在他卧室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颗硕大的、乌黑的、狰狞的、熟悉的头颅！ 那是一匹黑马的头颅，是他最心爱的“黑龙”的头颅！ “老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卧室房门很快被人推开，保镖和仆人们一窝蜂的涌了进来，而屋子里的一幕让他们全部愣在原地倒吸凉气。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在吃饭前他们的老爷还爱抚过那匹马，为什么现在马头会被悬挂在卧室天花板上？ “把庄园里的守卫和保镖都集中起来！保护老爷！” 瓦尔克最忠心的奴仆反应了过来，冲着身后人群大喊，同时，他一个飞身扑向瓦尔克，想要好好表现一下。 但下一秒，这位有心表现的仆人“嗷”的一声发出了与自己主人分贝不相上下的惨叫。 低头望去，他的脚底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踩上了捕兽夹，锋利坚硬的捕兽夹瞬间闭合，差点就将他的腿生生夹断掉。 “这......我的卧室里为什么会有捕兽夹？” ------------ 第184章：猪队友的作用 “见鬼见鬼见鬼......一定是他们......一定是那些印第安野人！他们来报复我了，他们来报复我了！” 仿佛被刺激到神经的瓦尔克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手脚并用的爬到床头附近，从抽屉里掏出把手枪，对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黑马头颅便连开数枪。 子弹射中天花板，打落一地尘土和碎屑，但那颗马头却并没有射中，仍然遥遥的俯视着它的主人，不断滴落鲜血。 瓦尔克的保镖们在卧室里发现了数个捕兽夹，他们小心翼翼的将这些陷阱收起，终于护在了自己主子身旁，这才让肥胖油腻的奴隶主感觉安全了一些。 “快给我搜！有人潜入了庄园，他们走不了太远，一定还在附近，把他们找出来，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负责瓦尔克安全的保镖头子异常愤怒，他指挥着庄园上的保镖护院们，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当他们找到马场的时候，发现负责这里的牛仔们全部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而马场中的那些名贵马匹则被放的一匹都不剩。 当然，老爷最爱的“黑龙”没办法逃掉，因为它的脑袋就悬挂在卧室里。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员，在场的都是庄园里的老人手。 当众人来到庄园主屋时，发现客厅墙壁上用鲜血留着这样一幅字： 【亲爱的瓦尔克，还喜欢我的礼物吗？上次你的到访我们没能尽地主之谊，甚感遗憾，期待着你的下次光临。】 这段文字一出，几乎就将他们的身份坐实了，瓦尔克浑身抖如筛糠，他看着那些由鲜血书写的字句脸色白到吓人。 至于林肆为什么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小命，原因很简单，蠢笨如猪的奴隶主是牵制北方政府的最好工具，立志在北美搞分裂的林肆又怎么会替北方铲除这个大麻烦呢？留着瓦尔克这些人以后还有大用。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啊~~~！” 就在瓦尔克被客厅鲜血书写的文字震惊时，庄园外部又传来了仆人们的惊呼声。 等到他们跑出房门后，这才看到存放粮食的粮仓已然被大火吞没，火势之大一桶水浇上去瞬间便被蒸发掉，除了尽快降粮仓周围剥离，不让火势影响到其他地方外，根本没有办法。 “活见鬼......可恶的印地安野人......发电报，我要立刻给白宫发电报，给我接奥兰多议员——！” 愤怒的瓦尔克联系上了奥兰多议员，在电报里将斯派克和他的部队贬低的一文不值，甚至于那场战斗的失利全部归结在了后者身上。 然而，斯派克本人对这件事全然不知，现在的他根本顾不上别的，那些印第安骑士们居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敢袭击他的军营，并且还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和骚乱。 “所有人不要慌......排好阵型射击！” 带病指挥的斯派克竭尽全力组织着自己的手下，排起阵型举枪还击，可对面那些印第安骑士却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根本不与他们正面作战，只是利用着自己灵活的机动性在两侧迂回，抽空放出冷枪。 林肆给这些印第安骑兵们训练的战术类似于蒙古骑兵，就是要靠着娴熟的骑术和机动性打到敌人没脾气。 现阶段西方人的战斗还停留在列队互射的阶段，哪里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打法？一时之间被拉扯的相当难受。 阿福等人见好就收，做出一番骚扰后扬长而去，气的斯派克指挥官原地跳脚怒骂，差点再次爆血管。 “给我接白宫......我要联系奥兰多议员，我们必须得组织更多的人手剿灭这印第安人，如果让他们继续发展壮大，后果将不堪设想！” 很快，斯派克就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他深刻的意识到这些印第安人的特殊与不同，并且意识到了他们发展的速度，如果不强行进行干预，任由其野蛮生长，那么终有一天，他们会成长成一支让联邦政府无可奈何的强大力量。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斯派克指挥官的觉悟，就在他联系议会的同时，也收到了一封调令，他的顶头上司在这封调令里给出了严厉的批评，并且当场革除了斯派克的指挥官职务，等待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林肆这招一石三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但解了种植园近处的忧患，还狠狠敲打了他们南面的奴隶主邻居。 不但如此，他还让那些投奔不久的印第安战士们深刻了解到了老板的能力，会使他的团队更加凝有凝聚力、向心力。 林肆就是要在越来越壮大的组织里营造自己无敌的人设。 ...... “尊敬的陈，我们能不能再走快一点？我的委托人相当着急，派人送来消息，就在前一阵他的敌人们潜入他的庄园，杀掉了他最心爱的马匹，并将脑袋悬挂于卧室天花板上，这可是赤果果的挑衅，是令人发指的野蛮行径！” 收了瓦尔克不少钱的中间人已经不止一次被他写信催促，可是这些从智利请来的雇佣兵们行走速度相当缓慢，走了好几天了仍然没有走出智利的地界。 雇佣兵首领陈龙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背上，面色冷峻，目光直视前方。 “我所率领的是军队，军队出征，辎重、粮草等必须一应俱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奴隶主们根本不会理解，这可是一万人的军队，如果你的老板继续在这件事上催促我，我们扭头就回，不接他这单生意了。” “啊？不不不不，尊敬的陈，是我说错话了，你说的对，这是一万人的大部队，的确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我的委托人只是一个有点钱的农场主，他的眼界无法与您相比，还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只是......只是受到了惊吓，对，他受到了惊吓。” 中间人生怕这些东方雇佣兵扭头离开，即便对方不退还定金他也不敢拿人家怎么样，现在只能战战兢兢的稳住这些人，无论如何只要把他们带去连交给瓦尔克，他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陈龙看了眼远处的天色，叫来身边的副将道：“命令队伍加快行进速度，今天晚上我们就在前面那座小镇休息。” “是，龙王。” ------------ 第185章：强大的雇佣兵团 却说林肆方面，在为他们的地主朋友送上大礼之后便返回种植园，等待着那些外出联系盟友的斥候带回好消息。 与此同时，阿福那边先接到了好消息，盘踞在不远处的斯派克竟然收拾东西打道回府，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位指挥官回去之后就被下了大狱，但却知道眼下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了。 受到了极度惊吓的瓦尔克在电报里把所有罪过都推在了斯派克指挥官身上，这位指挥官成了他的出气筒，他向联邦申请一支正规军进入他的庄园对他提供保护，甚至还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让议会尽快通过对印第安人的全面驱赶与捕杀法令。 “来，让我们举杯，敬我们的老板肆爷~~~也敬我们种植园的敌人和南边的对手~~~！” 艾密塔举起了酒杯大声道。 在经历了一系列行动之后，他们终于解除了危机，夜晚，众人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杀牛宰羊，一是为了庆祝胜利，二也最为了他们最敬爱的肆爷。 林肆笑着摆手道：“不用这么大张旗鼓，能取得这样阶段性的胜利都是兄弟们团结一心，仅靠我一个人也是做不到的。” 艾密塔才不管那些，他吆喝着众人一起举起酒杯，大喊一声“敬肆爷”，紧接着咕嘟一下喝掉了杯中酒。 就在昨天，被派出联系盟友的斥候已有一人返回，并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按照林肆所标注的范围果真联系到了一支印第安部落，他们称呼自己为阿拉巴霍，是一个拥有六百人的大部落，酋长是一位名为“秃鹰”的中年人。 他们在南部平原一直与联邦军队打游击，非常有经验，在得到了林肆这边的邀请后，快要走投无路的阿拉巴霍人选择了合作，并且承诺会随后带领族人们来到种植园这里汇合。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也间接证明了林肆的记忆没有出错，只要能够将这些盟友全部结合在一起，他的目标将会往前迈出一大步。 是的，无端端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林肆当然有着自己的目标，如果说一开始他的目标只是活下去，那么在建立了肆久堂称霸旧金山唐人街后，他的目标也适当的向前提了提，那就是垄断他所熟知的一些产业，发掘能源制造武器，为其真正的野心和目标打下基础。 而现在只要能收拢了这些原住民，再加上林肆强大的财力做支撑，他有信心很快就能训练出一支精锐的部队，这样的话，在狂野西部他肆久堂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当地不可忽视的军阀力量。 当然，林肆还没有自大到要与一个国家为敌，而他要做的就是谈判，虽然那是后话，可在林肆的脑海中已经构思出了整条清晰的脉络。 最初站稳脚跟积累原始财富，收拢敌人的敌人成为自己的盟友，进一步扩大实力，利用影响力将触手伸入政界，割裂北美大陆，以加利福尼亚为中心，建立一座以华人为主的全新帝国。 ...... 新墨西哥州，某处偏远的山谷内，林肆派出的斥侯成功寻找到了当地最大的一支印第安部落，他们的酋长名为卡拉曼·牦牛。 “尊敬的酋长，这是我们阿帕奇酋长发出的最真挚邀请，我们已经在内达华南部建立起了以我们族人为主的防御阵线，我们的老板会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及武器，到了那里你们不必再忍饥挨饿四处逃亡，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才能抵抗那些白鬼的迫害与屠杀。” 斥候正是对这支印第安部落发出邀请，而对于现阶段的印第安人来说，似乎没人能够拒绝这份邀请，因为他们实在太苦了，即便是这几支大的部落也被联邦政府军打到东躲西藏，人数被一点点蚕食。 就比如卡拉曼的部落，他们已经从最初的两千人削减到了一千人，不但如此，损失的那些大部分还都为青壮年男子，现在这一千人里绝大多数都是妇女儿童和老人。 “感谢邀请，愿先祖庇护阿帕奇酋长，我们愿意加入你们的联盟，请允许我代表全族向阿帕奇酋长表示感谢，明天一早我们就会跟随你举族迁往内达华。” 在得到了卡拉曼酋长的明确回复后，这名斥候喜上眉梢，他可算是成功地完成了老板给予的任务，这次回去少不了丰厚的奖赏。 可就在这时，卡拉曼负责外围警戒的战士却急匆匆跑进山谷道：“酋长，牦牛酋长！南面......从南面出现了一大队人马，看样子超过万人！” “什么？超过万人？有没有看清他们是什么人？” 负责警戒侦察的印第安少年平复了一下呼吸道：“他们......他们戴着头巾，举着黄色的旗帜，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字符，似乎......似乎是东方人。” “东方人？一万多的东方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应该集中在东海岸和西海岸吗？” 见多识广的卡拉曼酋长也被这个消息给弄懵了，他分不清这些人是敌是友，可对方前进的方向确实是自己部落驻扎地，他不得不作出一些准备。 “一万多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命令所有族人放弃抵抗，派人送出一些货物表达我们的善意，希望他们只是从这里路过......” 卡拉曼部落遇到的这一万东方人部队，正是由陈龙带领的雇佣军兵团，他们加快了北上的速度，已经经由新墨西哥进入联邦地界。 这股巨大的军队着实吓坏了卡拉曼酋长，他派人将自己部落里唯一值钱的那些兽皮送到了陈龙的雇佣兵大军前。 看到这一幕，瓦尔克派来的中间人眼睛一转，在陈龙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位肩膀宽阔气质冰冷的雇佣兵首领面无表情，收下了印第安人的礼物，一句话也没说，轻夹马腹继续向前行走。 负责送礼的战士有些纳闷，不知道对方这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但看样子应该是接受了，毕竟他们和东方人又没有什么矛盾，这两个种族都长期受到白人的迫害，是天然的盟友，他们没理由对自己动手吧？ 卡拉曼酋长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也是这么想的，然而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无情的击碎。 那一万人的雇佣兵军团在卡拉曼部落不设防的情况下忽然发动攻击，这些包括老弱妇孺满打满算一千人的印第安部落，很快便被淹没在了万人的雇佣兵军团浪潮内，死的连个渣都不剩。 林肆派出的斥侯还是较为机敏的，在看到了如此之多杀气腾腾的军队后，已经提前离开了卡拉曼部落，并且在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灭族惨状。 这名斥候心中一片冰凉，他拼命挥舞马鞭，发了疯一样向回赶去，他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告知老板，从南面出现了一支超过万人的强大部队，看样子对方并不是来和他们交朋友的。 ------------ 第186章：流落海外 “呼......老板，酋长，大事不好了！” 负责联系卡拉曼部落的斥候日夜兼程赶回种植园，他来不及喘气，一路骑马冲到了主楼前，这才翻身跃下，一边叫喊着一边往里冲。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都要保持冷静！” 已经颇有一些领导威严的艾密塔沉着脸第一个走了出来，因为这些斥候都是他的人，现在当着肆爷的面儿如此大呼小叫，让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不......不好了！这次真的出大事了！卡拉曼部落......卡拉曼部落全军覆没！被屠杀一空！那支部队向着北面来了！” “你在说什么？卡拉曼部落被谁屠杀一空？谁又向着北面来了？” 面对着艾密塔的问题，那名斥侯似乎是累的，又似乎是太过着急，半天解释不清，直到林肆出现将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位兄弟不要着急，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再说不迟。” 那名印第安斥候看到林肆的笑脸，心情没来由的放松下来，他接过旁人递给自己的水囊，仰头咕嘟咕嘟，竟一口气将里面的清水喝了个干净，这才一抹嘴巴道： “老板，有一支万人的队伍从南面北上，路过卡拉曼氏族的时候直接将其屠杀干净！那些人是由和您一样的东方面孔组成的大部队，非常强悍！我怀疑他们是不是那些奴隶主请来的救兵？” “你说什么？超过万人的队伍？还是东方人？” 听到这个消息，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但他们也知道，自己家的斥候绝对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林肆也有些诧异。 “兄弟你都看清楚了吗？是跟我一样的东方人？他们有一万多人，那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能够被选做斥候的印第安战士都是部落里最聪明的家伙，此刻听林肆问起，他急忙答道：“是的老板，在我发现事情不对之后，特地留意他们的装扮特点，我可以给您画出来。” “快点给他纸和笔。” 找来纸笔，那名斥候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将那支万人部队旗子上的字符画了出来，还将他们的装扮特点也画了出来，虽然不是那么美观，可林肆只看了一眼就瞳孔收缩，下意识回身和哑巴进行了一个短暂的视线交流，因为那旗子上所描绘出的正是两个汉字——“太平”。 至于衣着装扮，戴头巾、不蓄发，种种特点都指向了一种人，那就是太平天国——太平军！ “阿巴！阿巴巴~~~！” 哑巴比划了几个手势，林肆点头道：“没错，看起来的确是他们......对了，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一件事。” 林肆想起的这件事很明显不可对外人言，那是他以前看到过的一本书，书上有讲，在太平军被清军打败追杀之后，其中一股三万人的队伍竟然非常神奇的辗转到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南美洲。 没错，在被清军追杀到走投无路的同时，这支太平军意外的被招募到了秘鲁成为劳工。 来到秘鲁之后，太平军的战士们化身成了苦力，整日与硝石和鸟粪为伴，然而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所改变。 太平军所处的位置名叫“伊基克”，位于秘鲁、智利和波利维亚三国交界处，该地一直是三国所争夺的宝地，而忽然之间，智利联合玻利维亚，共同向秘鲁发难出兵，夺取了伊基克。 战争爆发后，当地的太平军们趁乱杀死了矿区监工，夺掉军火库，摇身一变重新恢复成了战士的身份。 当时，智利和波利维亚联军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处于劣势，而秘鲁军队则高歌猛进，就在前者支撑不住时，却意外发现，有一支三万人的部队从其身后方发动进攻，并一举扭转了战场上的局势。 由于在华夏起义的失败，使得太平军战士们一个个都憋着股子气，长时间的压抑和劳作让他们将这股屈辱与不甘全部发泄在了秘鲁军队身上。 也是因此，秘鲁军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战斗结束后，智利政府为了感谢太平军的帮助，有意交好，便将伊基克小镇留给他们居住。 而这支由陈龙所带领的太平军也正式成为雇佣兵，只要智利政府为他们付报酬，他们便会化身利剑替对方扫平障碍，渐渐的也就在此地扎下根来。 这段传奇原本林肆并没有当真，却不曾想眼下居然就出现了超过一万人的东方面孔，还是来自南美，这除了太平军还能有谁？ 他想了想，随即竟然忍不住笑出声，周围其他人看到老板发笑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人敢问，只是觉得老板都不着急，那么这件事情就肯定不严重。 林肆摇了摇头，在大家疑惑的目光声中道：“告诉我们的盟友们，见到这支队伍尽快避让，不要阻拦他们，只需派人远远盯着就好，随时向我汇报他们的行进路线和距离，这件事情让我想一想，我觉得大有文章可以做。” 林肆没有急着主动去相认，而哑巴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再比划。 林肆估计着这支部队与他们间隔的距离和行进的速度，抵达内达华众支援起码还需要半个多月时间，而这段时间他决定将这件事利用起来，可如何利用暂时还没有头绪。 就在林肆构思等待的这段时间，其他几名派出去的斥候也陆续返回，大家带回了一个个好消息，他们所联络到的印第安部落多达五个，这些部落少则一百多人，多的竟然达到了上千人，而且都接受了阿帕奇与根西联合部族的邀请，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而来。 当然，这些部落的行动轨迹也被联邦军队所俘获，他们一路追杀驱赶，又发生了无数次的小型战斗，这使得林肆未来的盟友们数量进一步减少，不得不让他派人主动外出迎接。 终于，总人数将近三千的印第安部落汇聚到了种植园周围，林肆、阿帕奇酋长和艾密塔热情接见了这些落难的盟友。 当这些印第安人看到此地繁荣的景象和丰衣足食的状态后，都被深深的震惊到，而最让他们震惊的则是自己将会拥有一个华人老板这件事。 在这些印第安人当中，以苏族人为主，占据了绝大多数，他们的头领中以“瘦熊”、“红云”、“疯马”和“坐牛”四位酋长威望最高，实力也最为强大。 这几人包括阿帕奇酋长、根西部族的代理酋长艾密塔，以及肆久堂的林肆，围坐在一起，商议着结盟后的部署安置问题。 “大家好，我叫做林肆，你们也可以叫我joker，我就是你们的老板，换言说我会为你们提供庇护以及住处、食物、武器，而你们则需要为我效命。” 那四大酋长一个个要么人高马大，要么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此时都将视线投射到身材清瘦笑容可掬的林肆身上，那画面不由让人觉得怪异。 最终，名叫“瘦熊”的酋长忍耐不住，嗡声开口道：“你说你能为我们提供庇护，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一个看着乳臭未干的东方孩子，你还没有成年吧？帕奇酋长，我们是真心来投奔的，完全不想让你凭空捏造出的一个华人孩子来当我们的老板，这无论如何是无法接受的。” “瘦熊”的话很显然也代表了其他酋长的意思，他们都对林肆的身份表现出了质疑。 而在“瘦熊”酋长说出这句话后，站在艾密塔身后的根西部族第一勇士奎帕忍不住低头摸了摸鼻子。 这句话不由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他也是这么质问林肆的，可结果呢？结果林老板就赐给了他一场婴儿般的睡眠。 凡是小瞧老板的人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 第187章：各自的盟友 林肆笑眯眯的看着提出质疑的“瘦熊”酋长，并没有选择亲自动手，原因很简单，现在的他可是肆久堂的大老板，大老板总要有大老板的派头，不能凡事事必亲为。 “你好，你是叫瘦熊酋长？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现在眼睛能看到的一切都出自我肆久堂，阿帕奇与根系部族就是最好的证人，如果你仍然不相信，那就请带着你的人离开，你是死是活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来了就是客，只要是想加入肆久堂的就没人后悔过，不过你仍然持怀疑态度，那么我建议你还是离开的好，我们华夏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强迫你们任何人，但只要选择留下，说句不好听的，我林肆就是让你去死你都不能皱半点点眉头。 我会提供给你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优越生活，你们的女人将不再担惊受怕，你们的父母将可以安度晚年，你们的孩子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甚至在未来你们还能拥有自己的自治州。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们都无法理解，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的你们根本没得选择，要么相信我，要么回到平原上去与联邦军队继续厮杀，这是一道很简单的二选一，考虑好了告诉我，记住，你们没有资格向我发出疑问。” 林肆的霸道让这些酋长们面面相觑，而身为肆久堂的其他人则高傲的仰起了头。 是的，现在的他们就是这么霸道，想要我们提供庇护还犹犹豫豫诸多问题，也不看看现在肆久堂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只要他们愿意，多的是人来投靠，根本无需低声下气的多做解释。 “这......” 看到林肆起身要走，阿帕奇酋长急忙站出来道：“各位酋长，我敢用我的先祖做担保，老板所说的全部属实！或许你们还没有听说过，在旧金山我们老板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你们别忘了那些白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退一万步讲，我们与东方人拥有同样的肤色，理应站在一起抵抗白人的屠杀，同胞们，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那几名酋长互相对视了一下，又看了眼阿帕奇酋长，最后统一站起身，对着林肆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 “老板，请接受我们的效忠，刚刚是我不对，我向您表达最真挚的歉意，请您为我们的族人提供庇护，同样的，我们部族的勇士将成为您手里的长矛，您兵锋所指之处就是我们浴血奋战之处！” 林肆看着脑袋垂到最低的“瘦熊”酋长，满意的点点头，双手虚扶一下道：“各为酋长，行大礼就不必了，我需要看到你们怎么做，既然加入了我肆久堂联盟，那就是自家兄弟，阿帕奇酋长、艾密塔，好招待我们的兄弟，他们部族的勇士也需要接受系统的训练，这些事就交给你们二位了。” 阿帕奇酋长和艾密塔拍着自己的胸脯应承下来，林肆又收获了将近三千名的印第安盟友。 由于种植园和矿场用人的地方很多，因此即便是这三千名印第安盟友全部分配下去也仍然显得人手不足。 林斯一直秉承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之前他招募人都是设在码头，将那些远渡重洋的同胞们收揽到自己的帐下，而自从收服了白熊和勃朗宁后，便又多了两个招募人手的渠道。 现在，印第安部族的壮大也让他尝到了甜头，这些原住民的基数仍然不能小瞧，如果将他们全部收敛到自己这边，那么他肆久堂的实力别说是旧金山，就是整个加利福尼亚也难逢敌手。 处于南部种植园联盟的瓦尔克，今天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名客人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牛仔裤、马丁靴，头戴礼帽，他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整个人就像毒蛇似的阴阴冷冷，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但在听到了他的来意后，瓦尔克立即兴奋了起来，没错，来者正是亡命徒麦尔斯，复仇者的老大，黑手党新晋武斗派代表。 “瓦尔克先生，我听说你们刚刚吃了败仗，被那些印第安土著打的落花流水。” 麦尔斯一上来就戳破了这些奴隶主的伤疤，丝毫没有讲清面。 瓦尔克肥脸抽搐了一下，强行辩解道：“那......那都怪当时的指挥官！是他没有听取我的建议这才落败，不过我已经花重金从南边请来了多达万人的雇佣军，他们很快就会以压倒性的实力将那些印第安野人碾碎成粉末！” “哦？超过万人的雇佣军？” 麦尔斯听到这个消息眼睛一亮，暗道一声自己果然没有来错。 他笑着补充道：“但是瓦尔克先生，你真的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吗？” 瓦尔克疑惑反问：“对手？对手不就是那些印第安土著吗？” “不不不~” 麦尔斯摇晃着手指道：“看来瓦尔克先生还被蒙在鼓里，实话告诉你吧，你以为的印第安野人背后也是有老板的，要不然你就不奇怪他们手里哪里来的那么多武器、马匹和美金？” “嘶......是啊，我也很奇怪，那些土著以前只有零星几杆枪，还是那种最便宜的淘汰货，可这次他们不但人人有枪，甚至还动用了雷管，骏马也是一流的！你说他们背后有老板？是什么人？我一定要向奥兰多议员反映这个情况！” 麦尔斯打了个响指，笑道：“对，没错，只有看破事情的本质，将幕后主谋揪出来，才能从根本上断绝那些印第安野人的威胁，只要他们的武器将失去供给，没有了子弹，即便有枪也没用。 而他们的幕后金主......正是来自旧金山唐人街的肆久堂，他们的首领叫做小丑林，那个家伙就是你要找的真正凶手，就是他一直在暗中为那些野人提供帮助，我甚至怀疑他的手下都有亲自参与某些事件，例如那场惊动北美的火车大劫案。” “什么？那些野人的背后站着一名华工？那些猪仔？这怎么可能？旧金山的猪仔势力已经强大如此，能和正规军对抗了吗？” 瓦尔克很显然并不相信麦尔斯的说法，可后者却抛出了一个个更加让他震惊的事实。 “相信瓦尔克先生也看出我身上的服饰了，没错，这就是西部现在最流行的装扮，几乎成为了美位牛仔的标配，而这些东西都出自那小丑林之手。” “这些东西......你是说出自一个华工之手？他怎么可能做到？” 见瓦尔克还是有些不相信，麦尔斯继续抛出重磅炸弹，说道：“这只是他肆久堂旗下很小一部分产业，我相信瓦尔克先生肯定也喜欢烟草，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牛仔牌香烟，以及阳光牌雪茄也都出自他的手笔。 “哦我的上帝啊~~~~那种带过滤嘴的香烟居然是出自他的手笔？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一个华工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因为他的背后站着一位我的老朋友，杰森，他从前是一位矿场的采矿主，相信你有听闻，前段时间巴结上了大人物重返旧金山，烟厂、矿场都是以他的名义注册的，但真正搞出这些东西的却是那位Joker林。” ------------ 第188章：瞎子的消息 瓦尔克沉默了，他在慢慢消化着这个消息，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敌人是那些该死的印第安野人，现在看来一直与他作对的居然是一帮华工猪仔，见鬼，这些低贱的家伙怎么组起团来闹造反，下一个站起来反抗他的人不会是黑人奴隶了吧？ “麦尔斯先生，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借我的手干掉那位你口中的joker吗？” 麦尔斯笑着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和瓦尔克先生您谈谈合作，如果您说的那一万雇佣兵是真的那么就再好不过了，据我所知肆久堂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和上万人对抗的地步。 而且我得到消息，肆久堂的老板，也就是那位小丑林，现在就在内达华南侧交界处的亮烟种植园，他们那里加上老弱病残最多也只有一千的印第安人，相比较您请来的上万雇佣兵根本就不够看，当然，要想将他们彻底打倒您还需要我的帮助。” “哦？麦尔斯先生能提供什么帮助？” 麦尔斯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他脸上的伤疤似乎都变得殷红了一些。 “我会动用我在旧金山的关系袭击他的其他产业，并且对他的后台杰森实施制裁，你我前后夹击，不但能一举干掉小丑林，甚至可以在之后瓜分肆久堂旗下的产业，难道瓦尔克先生对那亮烟种植园不感兴趣吗？” “感兴趣，当然感兴趣，太感兴趣了！麦尔斯先生，你真是我的贵人，哈哈哈~~~该死的印第安野人，该死的华人猪仔，让他们统统下地狱去吧~！这么赚钱的生意怎么可能掌握在一群奴隶手里，必然要我们白人来运营才更合适。” “您说的没错，但即便如此也不要小看小丑林的能量，他这个人心狠手辣极为狡猾，一不留神就会中了他的圈套，即便您现在已经有了上万人的雇佣军，也要尽全力一举将其击杀，绝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看来麦尔斯先生对此人非常了解。” 麦尔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侧胸口，狠声道：“当然了解，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想亲手割断他的喉管，吸出他的血肉......瓦尔克先生，如果您的雇佣军到了，请允许我为您打头阵，我非常了解他们的作战方式。” “好，那么我们就说定了，雇佣兵一到你我前后夹击，瓜分哪些奴隶的产业，呵呵呵~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太平雇佣军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条斯理的向北移动着，他们在这个过程里又捎带着毁掉了几座印第安部落，所过之处无人能敌，犹如一股旋风，甚至连联邦正规军都避开他们。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白宫的耳朵里，但好在瓦尔克提前给议员打了招呼，这才没有让联邦当局派出军队与之厮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肆那边也几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了，却是此前差点要了林肆性命的程瞎子。 “程先生，你怎么来了？” 林肆不明白他一个瞎子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后者却表情轻松的抽出背后烟袋，用打火机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程先生，怎么你也学苏公公抽上旱烟袋了？” 说起那位苏公公，瞎子的脸颊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他放下烟袋不在凹造型，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是苏公公让我来给你带个口信儿，旧金山唐人街那边的复仇者们有异动，工厂那边也遭到了明里暗里的打压，赛华佗拜托致公堂的阿虎调查了背后势力，除了复仇者之外似乎还有黑手党的身影。” “呵呵~看来是我们的老朋友麦尔斯，他果然投靠了黑手党，看来在这次事件中也有他推波助澜的作用，不过这样更好，我正愁不知如何利用那一万雇佣兵，现在看来已经想到用法了。” “什么一万雇佣兵？” 程瞎子不知道林肆在说什么，后者神秘一笑啧啧道：“程先生要不要留下跟我看一场好戏？哦对不起，和我听一场好戏。” 程瞎子又嘬了口烟袋，点点头道：“左右我现在无事可做，就跟在你身边，听听有什么好戏。” 在得到了程瞎子的消息后，林肆可以断定，这次在雇佣兵团接近他们的同时，复仇者麦尔斯也会展开相应的行动。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何不卖一个破绽？那位老朋友一定非常熟悉他的做事风格和手段，如此这般就顺水推舟，送他一样大礼。 林肆想着想着，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正好路过他房前看到这一幕的石头以及阿福浑身打了个冷战，两人对望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都清楚又有人要倒霉了。 “肆爷~~肆爷~~~！那些雇佣兵一路被联邦政府开绿灯，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五十公里了！” “肆爷！旧金山那边派人快马来报，咱们的工厂供货链受到袭击，库存的物品最多三天就要见底儿了！” “肆爷~！有人举报燕归巢从事不法勾当，华盛顿派了联邦调查员进驻调查，暂时无法营业。” “肆爷！杰森老板派人来，说他的大老板告诉他议会里有人要动他，让他暂时离开旧金山避避风头，并且让您也小心！” 一条条坏消息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林肆这里，但他的双眼却依旧风轻云淡，整日里骑骑马、喝喝茶，逛一逛自己的烟草种植园，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意味。 包括阿福和石头，听着那一万雇佣军每日靠近的路程也忍不住生出紧张情绪，而现场所有人当中除了林肆，最放松的大概就是哑巴了。 哑巴最喜欢躺在巨大的草垛上方，白天看云朵，晚上看星星，一看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他能从那些东西里看出点什么。 然而林肆面对这些坏消息通通选择了退缩，燕归巢不让开那就不开，大家也好趁这个时间休息休息，他甚至给姑娘们一人发了一笔钱全当过年假，让大家到海边去好好放松放松。 衣帽工厂那边不是还能坚持吗？那就暂时来一个限量销售，把库存的那些衣服秀上logo与烟草联动制成限量版，售价提高十倍，专门收割那些有钱人。 杰森老板的老板传来的消息很有用，起码让林肆知道了麦尔斯背后的大人物，其能量几乎可以抵消杰森背后的大人物，看来这件事一过他有必要让杰森老板为他安排一场饭局，见一见幕后之人了。 ------------ 第189章：大军抵达 太平大军距离他们的目标已经非常接近，大概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首领陈龙虽然手握上万大军，但他仍然没有轻视自己的对手，选择了安营扎寨，于第二日大早吃完饭后再下达攻击命令。 当晚，他召集来一众太平军的中层将领们，安排了第二天的作战任务，可就在会议结束他返回主帅帐篷时，却下意识的浑身肌肉紧绷，右手也迅速摸向腰间刀柄。 主帅帐篷里多了三个人，三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是似乎还未及弱冠的年轻人，体型清瘦，面带笑容坐在那儿，身后站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面有憨色的男子，另一边则站着个大晚上戴墨镜的中年人，从他手拿竹棍的样子，似乎是个瞎子。 却正是肆久堂老大林肆，以及他的保镖哑巴和杀手瞎子。 陈龙不愧是这支太平军的首领，突然间看到三名陌生人，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大喊大叫。 第一，他对自己的武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第二，对方选择一开始就现身，很明显并不打算和他鱼死网破，那倒不如来听听这三个陌生人的来意。 “你们是什么人？” 陈龙的手放在刀柄上，双眼微眯，扫过林肆、哑巴和瞎子的脸庞，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三人除了瞎子，另外两人即便与他对视也丝毫不落下风。 “高手，这三个人都是高手。” 陈龙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林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天下人人不受私，物物归上主。” “什么？” 陈龙闻言身子一震，下意识地接话道：“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处不保暖。” 林肆笑着点头道：“是啊，你还没有忘记我们太平军的初衷，天下一家共享太平。” “这......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太平军的口号？你到底是谁？” 这时，瞎子在旁边悠悠的开口道：“哼~龙王？算你也是太平军一代将领，却连勤王林启荣的独子林肆都不认得。” “啊？勤王的独子？少主？！” 陈龙这一下彻底失了方寸，他有些惊讶想要质疑，可仔细看去林肆的眉眼之间的确与林启荣有七八分相似，在加上刚刚的口号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念得出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不是在华夏，知道的人就更是凤毛麟角。 “你......你真是勤王的独子？据我所知秦王兵败之时全家皆战死，并无一人幸存！” 陈龙还是相当谨慎的，当即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林肆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的哑巴道：“多亏了哑巴我才能逃出生天，当年他以性命护我，城破之日就是他一路护着我逃到了码头，又阴差阳错之间坐上了开往北美的轮船，而今日你我又在天地的指引下，与地球另一头相遇，不得不说正是命运的安排。” 林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吊坠，这是他父亲从小戴给他的护身符，上面专门让人篆刻着“太平”二字，太平军一些首领的孩子很多都有同款吊坠，而这件事如果不是在军中拥有一定地位和身份的人是并不知晓的。 这下陈龙再无疑问，当即单膝跪地，垂头沉声道：“属下陈龙，参见少主！我原本以为众天王再无子嗣留于人间，没想到今日居然可以在这里遇到您！您是我太平军仅存的希望了！” 林肆笑着起身将陈龙扶起，语重心长道：“陈将军快请起，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想你们不远万里从华夏流落至南美，其中的艰辛一定难以想象的，你们辛苦了。” “少主......能在这里遇到您实在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家，告诉大家我们太平军的香火还没有断！我们的理想还没有被淹灭！” “陈将军稍等。” 林肆拉住陈龙，后者激动的眼含热泪，但同样表现出了疑惑。 只见林肆笑道：“陈将军就不奇怪我为何深夜到访吗？” 陈龙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啊少主，您深夜到访是有什么特别的交代吗？” 林肆嘿嘿一笑说：“的确有交代，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 次日大早，上万的太平军如同他们之前计划的那样，生火做饭，所有士兵填饱了肚子，拿起各自的武器，杀气腾腾地向种植园方向进发。 内心激动不已的瓦尔克和其他奴隶主们这次学乖了，没有选择冲在前方，而是跟在主帅陈龙身边，当然这里面还有麦尔斯和他的左右手。 这次陈龙大军没有选择走峡谷那条路，而是选择了主路，一路之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只是远远的看见零星斥候在那里游走，却根本不敢靠近。 直到大军抵达一条清澈的河流旁才停住脚步，因为河流上唯一的木桥前站着一队人马，正是林肆和他的印第安战士。 “小丑林......你胆子好大，居然没有逃？呵呵呵~这次我们这边有超过万人的虎狼之师，我看你还拿什么翻盘！” 麦尔斯看见林肆双眼能喷出火焰来，他胸口的伤疤隐隐作痛，那让他整日徘徊于噩梦中的一幕再次出现。 奴隶主瓦尔克坐在轿子上，他看见林肆有些不解道：“麦尔斯老弟，这就是你说的肆久堂老板？控制着这么大一个帮派的人怎么看上去像个孩子。” “呵呵......瓦尔克先生，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这就是一个披着少年外表的恶魔！但凡是小看他的人现在都已经化身白骨，想想你上次吃的败仗，那还仅仅是他手下在指挥战斗，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般人？” 想起了上次那恐怖的战斗，瓦尔克等奴隶主们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等再次看向林肆时，眼中都带上了浓浓的警惕。 不过好在他们身后有上万大军，这些雇佣兵的战力之强早有耳闻，别说战力强了，即便是一万个老妇，一人啐一口唾沫也能将对手全部淹死，更何况是士兵呢？ “听说你叫Joker？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们为敌？潜入我庄园杀了黑龙的人也是你派去的吧？你知不知道惹恼我的后果？可恶的猪仔，你们就应该被关在猪笼里，而不是......” 瓦尔克这胖子嚣张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见火光闪动，“砰”的一声，与他间隔起码有百步的东方年轻人突然拔枪射击。 瓦尔克自始至终都没有动，可他的身子却逐渐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他的脸颊有一道血线正在向外渗血，而他身后的一名仆从已经中枪倒地。 “这......这......该死......该死！陈！现在就发动进攻，立即！马上！给我干掉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剩！” 面对着瓦尔克声嘶力竭的呐喊，陈龙手下的太平军纹丝未动，就仿佛没听到一样。 “嗯？” 瓦尔克愣了一下，重复道：“陈！现在就发动攻击把他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你听到了吗？我可是付了钱的！” 陈龙俯视着这个废物胖子，伸手抽出了腰间的配刀，平举于身前道：“所有将士听令，杀、无、赦。” 陈龙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太平军将士们也都抽出了战刀长矛，却并没有动用火枪。 他们的武器兵锋所过之处，杀死的并非林肆等人，而是那些奴隶主带来的保镖们。 “什么？！” ------------ 第190章：这都是误会 现场这一骤变让麦尔斯的瞳孔猛的收缩，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紧紧捏住，下一秒钟，他几乎不加思索，掏枪就朝林肆的方向射击，之后也不管射没射中，掉头就跑，在撞开了两名士兵后，一个纵身跳进河水里。 林肆在那边呼了一声，颇感意外的拍了拍手道：“厉害厉害，这反应比兔子还快，看来我们的老朋友已经被吓成了惊弓之鸟，即便有一万人给他做后盾他还是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你抱着这样一种心理又如何能打胜仗？” 林肆是真没想到，麦尔斯的反应如此之快，跑得如此之决绝，不过这也无关大局，而此刻再看瓦尔克以及他的奴隶主朋友们，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坐倒在地，看着周围的太平军将士说不出话来。 林肆笑呵呵的走了过去，而陈龙则收起刀单膝跪地道：“末将陈龙，参见少主！” 有了陈龙的带头，已经提前得到授意的亲卫军们也一个个集体单膝跪地，大喊“参见少主”。 其后那些太平军战士虽然不了解内情，可他们的主将长官们都跪了，自己也跟着哗啦啦跪倒一片，一万人齐声“参见少主”，那场面当真壮观。 “众兄弟请起~~！我们太平军倡导天下一家，共享太平~！没有那些封建帝王的规矩，大家只是身份位置不同，在人格上没有区别，以后太平军内禁止使用跪拜礼！ 相信你们有些人还很疑惑，不知道陈将军为何称呼我少主，现在也不是隐瞒身份的时候，我叫林肆，我的父亲是林启荣，虽然华夏境内的太平运动已经失败，可我们的火种已经播撒到了海外，你们就是这火种的一份子！ 未来，我们要在这片土地上实现我们未完的理想，建造一个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从此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钱赚，再也不用遭到迫害与奴役！” 林肆的话经由陈龙旁身边的亲卫队逐渐传向了队伍后方，当所有太平军战士都得到这个消息后，先是疑惑，紧接着便是震惊，直到最后的狂喜。 “少主~~~~少主~~~~少主万岁~~~~！” 长久以来失去主心骨的太平军战士们一下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如何能让他们不开心，不兴奋？ 林肆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将领之后，对他们而言可不就是天王们精神的延续吗？ 虽然不知道这位少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陈将军的一番表现已经从侧面证实了这个身份的可信程度，士兵们纷纷握紧了拳头高呼“少主”，现场的气氛一时之间达到了顶峰。 由于林肆和士兵们说话时用的都是中文，瓦尔克这些人半个字也听不懂，可周围那些雇佣兵兴奋的情绪他们却分毫不差地感受到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原本想着带来的一万人是替他扫平障碍的，却不曾想这一万人是给对面送快递的，本来就是人家的人！ 瓦尔克在这时知道自己死定了，唯一不同的是他还不确定自己的死法。 可这个东方外表的年轻人如果真像麦尔斯所说的那般很辣，那么他一定死的不会很痛快。 就在这种惴惴不安的绝望情绪笼罩中，周围的人群缓缓让开，林肆走到瓦尔克面前蹲下身，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就是瓦尔克先生？你好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 瓦尔克想挤出一丝笑容，说一声你好，但他喉咙呜呜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呵呵~别紧张，来，我扶你起来，我们坐下说话。” 林肆说着搀扶着瓦尔科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后者双腿直打摆子，与其说是自己站起来的，倒不如说完全是被林肆拽起来的。 “林......林......”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发现自己的声音抖的厉害。 林肆拍拍瓦尔克的肩膀，看向陈龙道：“陈将军，给我们的客人取些水来，一路奔波他似乎累坏了。” “是，少主。” 有了林肆的吩咐，陈龙不敢指挥他人，而是亲自去给瓦尔克取来兽皮制成的水囊，并且打开了瓶塞。 瓦尔克接过水囊，机械性地将清水灌入腹中，也不管颤抖的手将水弄得满身都是，起码在甘甜的山泉水下肚之后，他仿佛恢复了一些力气，说话也利索了。 “先......先生，我想咱们之间可能存在着某种误会，我这么说您也许不信，但这就是我现在想说的......” 瓦尔克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借口简直比地面上的烂泥还要烂，但他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想出如何为自己脱罪。 林肆笑着鼓励对方道：“瓦尔克先生，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你看我们本来就应该面对面坐在这里，一边品着咖啡一边享用雪茄，聊聊马匹，聊聊女人，聊聊生意，而不是在战场上见面，您说是吗？” 原本绝望的瓦尔克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他把脑袋点的如同吃米小鸡，重复道：“对对对，您说的对，我的......我的庄园有上好的雪茄，咖啡，还有马匹，如果您喜欢我可以送一些给您！” 瓦尔克在面对着这个似乎还未成年的对手，不知不觉用上了敬语，而林肆则满意的点头道：“太好了，看来瓦尔克先生跟我想的一样，我这个人对待朋友向来很大方，至于这次的误会......我明白，都是那个叫麦尔斯的家伙教唆的，是他挑拨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我猜的没错吧？” 瓦尔克就是再蠢也听出来林肆有意给他台阶下，当即又一次如捣蒜般点头道：“对对对，您说的太对了，都是那个麦尔斯！我听信了他的谎言，先生，您一定要原谅我，这并非我的本意！其实我是很想交您这个朋友的，都怪他！您放心，这次只要我能回去，肯定会动用我所有的关系把那个该死的骗子找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肆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拍拍对方的手背道：“这就对了，瓦尔克先生放心，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不会伤害朋友的，相反，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此前我的确夺走了一些属于你的种植园，对此我表示万分的抱歉。” 看到林肆要道歉，瓦尔克吓得连摇头带摆手，否认道：“不不不，这些种植园都是您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林先生觉得还不够，我南面......南面的两座种植园也可以送给您，离这里比较近！” 林肆也不客气，顺着对方的话头说道：“哦？要是那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果在这里拒绝瓦尔克先生势必会让您伤心，我可不愿看到自己的朋友伤心，那么那两座种植园我就收下了，但是作为回礼，我会将肆久堂旗下的货物运往南方销售，销售渠道就全权拜托给瓦尔克先生，这里面包括但不限于牛仔裤、马丁靴、牛仔牌香烟，以及其他的商品。” “什么？您要把南方的销售权交给我代理？这如何是好。” 瓦尔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可是刚刚还想杀死面前的年轻人，但对方不但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反而又将这天大的好处交给他，自己又不是一个绝色美女，对方为什么这么对他？ 至于林肆，放过瓦尔克的原因很简单，在南面留着这些容易控制又贪心的奴隶主，总比替北面解决他们换来成群的联邦军队要好。 在他拥有绝对实力之前，还需要这些家伙牵制北面的正规军，并利用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影响国会里的一些局势走向，也更容易让他把握白宫的政策方针，所以林肆最喜欢和“酒囊饭袋”交朋友了。 ------------ 第191章：确立新目标 在这场雇佣兵风波结束之后，林肆无疑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他不但收复了多达三万人的太平军，还和奴隶主瓦尔克交上了朋友，当然这个“朋友”是要打引号的。 至于瓦尔克，虽然他没能如愿将自己的敌人们全部杀死，可结果却大同小异，甚至可以说更好，要知道肆久堂出品的商品现在与北美，特别是西部炙手可热，很多地方花钱都买不到，现在瓦尔克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那些商品的代理权，即便他雇佣太平军的美金全部打了水漂，这笔买卖也是绝对划算的。 要说最郁闷的，当然要数可怜的麦尔斯了，他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左右手强尼和约瑟夫也被大军剁成肉泥，如果他不是跑得快，甚至小命也要搭在里面。 然而有了这三万太平军，林肆先前的计划也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 此次事件后，大部分的太平军就留在了种植园听候少主的调遣，少部分人则日夜兼程返回智利，他们要做的就是将同胞兄弟们全部带来北美。 此间事了，林肆和陈龙在房间里聊了很久，既是叙旧也是安排下一步行动。 “少主，您的意思是说在这异国他乡建立真正的太平天国，实现我们未能完成的梦想？” 林肆点头道：“没错，在这里也能建造一处属于我们华夏人民的理想世界，天下一家共享太平，人人都能解决温饱，有教无类团结一心，而且这里没有腐朽的清政府，只要你有钱、有权、有枪，想做什么都可以。” 陈龙看着林肆，眼底深处迸射出了许久未有过的狂热与兴奋。 “为了我们的理想，属下愿肝脑涂地追随左右，另，属下带来的三万太平兄弟也将供少主差遣，刀山火海亦不眨眼！” “好！陈将军，有了你们相助何愁大事不成？现在就让我们从第一部开始，垄断货源，积累财富，扩大控制力，在联邦政府尚未警觉之前慢慢蚕食他们。” “是！少主！” 林肆又和陈龙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后者这才满怀信心的离去。 陈龙刚走，哑巴就从门外闪了进来，他双眼闪着星光看向林肆，阿巴阿巴的比划了一阵，能看出来他也相当激动。 “没错，哑巴，我们又朝着理想大步的迈进！有了这三万人何止是不怕奴隶主，即便是联邦正规军来了我也能让他们灰飞烟灭，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三万人武装到牙齿，并且让他们接受现代化的训练。” “阿巴阿巴阿巴~” 哑巴越说越激动，眼睛里甚至带上了泪花，林肆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太激动，是的，就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后我也少不了有依靠你的时候，毕竟没有你就没有我林肆这条命。” “阿巴巴......” “是，我当然知道你做这些是出于本心，不求任何回报，但哑巴你要记住，我们不是那么简单的主仆关系，在我肆久堂，封建奴隶那一套早都过时了，我们是兄弟，是战友，明白吗？” “阿巴阿巴~” 又安抚了哑巴几句，林肆这边大局已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等待了。 却说在奴隶主瓦尔克等人返回领地后不久，林肆做生意的使者就如约而至，不但如此，他们还带来了一些样品让瓦尔克试着在南部售卖。 瓦尔克当然知道这些货品有多么好卖，他当即大手一挥将其全部留下，还热情招待了送货的使者。 不但如此，他返回之后立刻给奥兰多议员发了封电报，在电报里大肆诋毁麦尔斯，说此人狼子野心，到处挑拨离间，一定要小心他。 奥兰多议员自然不认识什么麦尔斯，但却知道他背后的靠山黑手党。 在那之后，林肆位于旧金山的所有产业都顺理成章的恢复了正常，不但如此，麦尔斯的靠山黑手党还因此付出了小小的代价。 双方都在国会中安插的棋子在互相博弈之下，亲近林肆这方的势力稍占上风，压下了黑手党，而后者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一名背黑锅的勇士，而对方点名就要麦尔斯此人。 得知这个消息的麦尔斯自然不敢返回旧金山，甚至不敢返回加利福尼亚，他一路北上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也不知要去哪儿，也不知还敢不敢回来。 无论如何林肆都非常确认，在短时间内这位老朋友不会再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做完了各种安排，林肆再次回到旧金山，而这一次他回来整个人的精神和心气儿都有了较大的改观。 原因很简单，他的目标不一样了，定位自然也要发生改变，先前的他在某些方面还需要仰人鼻息，可现在林肆说话办事更有底气，也更为霸道。 扫平障碍的肆久堂各项生意开展的如火如荼，由于市场的需要，林肆又购置了几座厂房及流水线。 被他分批调入旧金山的太平军也在附近的工厂蛰伏下来，而第一批进入的人选控制在了千人，林肆可不想自己的意图太早暴露，至于其他兄弟，仅靠着种植园和几座矿场也足够他们忙活了。 然而有了足够的人手，手里也有闲钱的林肆开始了他的下一步投资目标。 科技、生物、影视、医药，他利用自己超前的知识四处搜罗相关领域的专家，以及之后会变成专家的潜力股，拉拢培养，甚至是威胁。 没错，咱可是混帮派的，如果好商好量那么没问题，我会敬你如坐上宾，可要是给脸不要脸，林肆秉承着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会毫不留情的将其抹杀。 华人的势力在旧金山越来越大，影响力也越来越强，而这一切都与肆久堂的极速扩充密不可分。 而南面的印第安盟友也开始四处招揽落难的部落，特别是他们放出消息后，许多部落闻讯来投，都省得他们出去寻找，实力进一步扩大，人数已经超过了万人。 “呵呵呵~~林，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实习生珍妮，珍妮，这位就是我的好友，也是你的偶像Joker林。” 一座高档咖啡馆内，报社主编菲尔坐在林肆对面，介绍着自己身边一脸兴奋的卷发少女。 这位少女是报社来的实习记者，她非常崇拜林肆这位传奇人物，纠缠着菲尔主编介绍他们认识。 菲尔见两人年龄相仿，林肆似乎也一直单身，便也有意撮合。 珍妮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以及一头天然卷发，她看到林肆非常激动，掏出纸笔道：“林先生，我可以为您做一个专访吗？主编第一次让我负责专栏我就想到了您，我的偶像~~白手起家创办肆久堂，牛仔裤、马丁靴、时尚杂志广告、过滤嘴香烟，以及那神奇的燕归巢！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们为之疯狂~！我真想知道您当初创建燕归巢时的初衷，还有您是哪里冒出这么多新奇点子的？太好奇了~！” 林肆笑着点了点桌面道：“菲尔，我的朋友，我就是一个干苦力出身的商人，有什么好采访的？你应该让这位姑娘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比如我们的威廉警长，比如议会里的议员，或者我的朋友杰森老板，他们每个人的人生都很传奇。” 菲尔耸耸肩道：“你说的话我也给她提议过，但珍妮认定了你，而且她对于你的家乡也很感兴趣，喜欢喝茶叶，穿丝绸衣服，家里也摆放着陶瓷花瓶，我拗不过她，毕竟她的父亲可是我的金主之一。” 林肆有些无奈的摇头说：“菲尔，你可真让我为难。” ------------ 第192章：德克萨斯偶遇 少女珍妮有些懵懂的问道：“为什么为难？难道您看见我这样的漂亮姑娘就不会说话了吗？从刚才开始您就一直只和菲尔主编说话，连我看都不看一眼。” 林肆认真的盯着对面的少女，郑重其事道：“珍妮，这与你无关，问题在我，凡是靠近我的女人最后都会出现意外，我不想再害人，所以你了解的。” 珍妮先是一愣，随即竟然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哈~~~林先生，您这个借口实在太糟糕了，您是在说笑话吗？好吧，我承认您成功逗笑我了，接近您的女人都会遭遇不幸？哦~那她们太可怜了，但我一定不在不幸名单里，我受洗时神父曾经说过，我是一位被幸运之神亲吻过的天使，天使您知道吗？上帝的使者，怎么会被您所谓的厄运吓到？再说了，我只是想对您进行专访，如果您说的是真的，岂不是接触过您的女人现在都死光了？比如刚刚咖啡馆的服务生？” 林肆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他只是接受采访，并不与对方有过多的私人接触应该就没事，从最早的印第安女孩到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阿彩，两人都是与林肆较为亲近的对象，这才遭遇了毒手，而其他正常往来，例如燕归巢里的姑娘们就没有出现过这种危险。 至于那个隐藏在林肆周围，不让他拥有私生活的变态，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个头绪，或者说林肆一直没腾出手去查这件事，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看到林肆没有继续推辞，珍妮开心的拍手道：“太好了~！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改天我们约个时间，我也穿的正式一些，这期专访就是我在新闻业一炮而红的开始~！菲尔主编，这个机会可一定不能让给别人哦，我会说服我爸爸加大对报社的投资。” 菲尔哈哈大笑道：“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林，这丫头我可就交给你了，我们报社的未来也都在此一举。” 就在林肆接受珍妮专访的同时，他的老对手麦尔斯一路辗转，来到了德克萨斯。 这里是德克萨斯较为偏僻的一座无名小镇，周围黄沙漫天，伴随着无尽的风滚草，生活远算不上舒适。 但好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盗匪横行，并没有人会在意麦尔斯这个外来者的身份，能够让他暂时避避风头。 在这座小镇唯一的酒馆里，麦尔斯喝着味道奇怪不知掺杂了什么原料的劣质啤酒，脸色铁青，情绪低落。 他始终还是斗不过林肆，不管开头怎么样，结局就仿佛注定了似的，总会差那么一点，却导致满盘皆输。 “该死的Joker......该死的印第安野人......该死的猪仔......不就是劫火车吗？你可以，我也可以！” 麦尔斯已经喝的有些半醉，回顾着先前发生的一切，觉得林肆之所以能够发家，就是因为联合那些野人抢劫火车，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如法炮制模仿一回，只要能找到足够的钱就能招揽来人手，买到武器，同样可以东山再起。 可就在这时，吧台的另一侧却响起一个声音。 “这位先生，你说谁抢劫火车？抢劫的是哪列火车？介意和我详细说说吗？” 麦尔斯闻言皱了下眉头，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质地考究格子大衣，胡须浓密，眼神精明的中年人正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杯威士忌，笑盈盈的看向他。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告诉你滚远一些，老子现在没有心情搭理你！” 那名大胡子对吧台内的酒保打了个响指，吩咐道：“把我寄存的那瓶威士忌拿出来，我要请这位先生喝一杯。” 大胡子似乎是这里的常客，酒保很快从后面的酒柜取出一瓶酒，并且倒了一杯放在麦尔斯面前。 麦尔斯也是识货的，他只看那杯酒的色泽，闻到香味就知道这是好酒，难得一见的好酒，恐怕这一瓶酒的价格都够买下这一半的破烂酒吧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层次的威士忌不应该出现在该死的德克萨斯荒漠。” 大胡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抬了下手里的酒杯，将剔透的酒液倒进肚里。 “只要先生和我详细说说抢劫火车的事，这瓶酒就送给你了，另外我叫古尔德，很高兴交到你这个朋友。” “古尔德？从没听说过......不过我对你的酒很感兴趣，想知道抢劫火车的事吗？一瓶酒可不够打发我，我可不是流浪汉。” 那大胡子正是在纽约华尔街搅动风云的二人组之一——古尔德。 他与好友菲斯克完成了黄金壮举之后，便顺利加入共助会，只不过现阶段他们被安排在了德克萨斯的偏远小镇避风头，等到组织为他们办理好新身份后，才能回到较为繁华的城市。 “一瓶酒你不敢感兴趣，那么再加上这间酒吧呢？从今天开始它是你的了。” 古尔德说的话相当霸气，麦尔斯愣了那么两秒钟，似乎酒也醒了大半，他上下打量的这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大胡子，恢复了一些判断力。 “你不是本地人，看来你相当有实力......好吧，那么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详细聊聊。” 古尔德扭头示意，让酒保打开了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入的后方大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并从里面将门反锁。 这酒吧的里屋放着棕红色的皮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一盒上好的古巴雪茄，一瓶醒好了的葡萄酒，周围挂着虽然不认识，但一看便价格不菲的画作。 麦尔斯只扫了一眼便再次确认，古尔德相当有钱，绝不比他在旧金山认识的任何一个大人物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这样的一位富翁为什么出现在德克萨斯这鸟不拉屎的偏远地方？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他是在避风头，他和自己一样在躲避着什么人或什么组织，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这位先生，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麦尔斯，来自旧金山，刚刚所说的火车劫案相信您一定听说过，就是震动了整个北美的太平洋铁路大劫案。” 古尔德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在雪茄上慢慢预热，沉声回道：“我当然知道，我的一位朋友还死于那场事故。” “事故？呵呵~那可不是事故，那是一场有预谋且丧绝人性的阴谋，是谋杀！幕后之人不但利用印第安野人转移视线，还将火车上的所有财物据为己有，那个人叫作Joker，是一名来自东方的华工，他一手创办了肆久堂，横行旧金山唐人街，还纠集了一伙丧家之犬专门抢劫那些有钱人，只要您去问问南部蓄奴州的那些庄园主，没有人不恨他，恨的咬牙切齿！” ------------ 第193章：继母 “Joker？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号人。” 看到古尔德没有听说过林肆的名字，麦尔斯并不意外，他紧跟着解释道：“他的名字你也许没听说过，但他旗下生产的产品你一定听说过，就比如这间屋子里，就有不下三件出自他的手笔。” “哦，竟有此事，我居然会不知道。” 古尔德环视了一圈房间，实在不知道有哪样商品是那个名叫小丑的华人生产出来的。 麦尔斯自嘲的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鞋和裤子道：“马丁靴和牛仔裤，西部牛仔们的标配，这都是出自他肆久堂手笔，还有你刚刚用来热雪茄的打火机也是如此，还有牛仔牌亮烟，现在已经风靡了整个北美的上层社会，我听说他手底下还控制着很多金矿、银矿、铜矿，以及那种被称为黑色黄金的液体。” “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有印象了，我记得他似乎有一个合作伙伴，是由他一直出面经营这些企业的。” 麦尔斯点头道：“没错，那个人叫杰森，背后站着华盛顿的一位大人物，他和小丑穿一条裤子，我怀疑打劫火车他也有份。” “小丑......杰森......原来背后竟是他们在搞鬼。” 古尔德说着将手中的雪茄捏成粉碎，他现在可以确定之前那场诡异的火车大劫案就是具有针对性的，如果这个叫麦尔斯的人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他口中的小丑以及那个杰森，从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了他和菲斯克身上。 什么人才会将目标锁定到他们二人身上？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秘外来资金的所有者，那些来自西海岸无数散客账户分走了他们大批的财产，还劫走了他们成吨的实体黄金！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次火车大劫案古尔德和菲斯克几辈子的父母都被人杀光了，如何又能让他不恨？ 古尔德沉思了一阵，转向麦尔斯笑着道：“麦尔斯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共助会？有兴趣加入成为我们的外围人员吗？我可以做你的担保人。” “共助会？” 听到这三个字，麦尔斯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当然听说过这个神秘的组织，相传共助会是由许多顶尖大人物、大财团暗地里组织的一个控制世界局势的神秘组织，他们以北美大陆为支点，渗透了联邦政府各个角落，在商界和政界都有他们的成员，势力甚至延伸至海外，小半个地球都直接或间接的受到他们影响。 麦尔斯心中一阵激动澎湃，只要能加入这个神秘组织，哪怕是外围人员也好，他便有了重新翻盘的机会！ “愿意，我当然有兴趣！古尔德先生，不瞒你说，我与小丑和杰森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这次您能帮到我，我将会成为您最好的助力，那些家伙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死亡都不能抵消他们的罪过！” 就这样，林肆的名字鬼使神差的进入到了共助会视野中，针对于他和肆久堂的报复行为也在逐步酝酿中。 当然这一切林肆并不知晓，如日中天的肆久堂已经站稳了旧金山，开始将势力辐射向周围的城市，那么首先不可避免的便来到了洛杉矶。 要说到林肆对于洛杉矶的印象，那么无疑要数“好莱坞”以及“湖人队”了。 他的商业帝国版图中，“电影娱乐业”占着很大比重，此前林肆就想在旧金山复制一座电影基地，可现如今的科技水平并不能支撑他完成自己脑海中印象里的电影拍摄，此时生产出的电影与其说是电影，倒不如说是无声黑白的幻灯片，效果相当简陋，林肆都没眼看。 不过有了他的介入之后，在这方面的科技发展倒是提高了不少速度，林肆相信，假以时日，真正意义上的有声彩色电影绝对会震惊这个世界的世人们。 旧金山唐人街。 阿福结束了新一天时尚杂志的封面拍摄，在一群少女的欢呼声中腼腆钻入马车，朝着燕归巢的方向行去。 他现在可算是唐人街里的头号大明星，包括燕归巢的姑娘们在内都是他的粉丝，就连那些上层社会的富家太太也有不少向阿福抛来了橄榄枝，想要与他共度良宵，但腼腆的阿福以各种借口推辞掉了，这让细狗等人大呼他暴敛天物，浪费资源。 马车在道路上有条不紊的行驶着，在即将抵达燕归巢大门时，阿福却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 “让我进去，你们是开店营业吗？开店营业凭什么不让顾客进去？” “不好意思女士，进入燕归巢需要会员卡或贵宾卡，如果您没有可以寻找我们这里的会员为您做担保，当介绍人。” “什么会员卡？贵宾卡？介绍人？我通通没有！但我告诉你，我是福的继母，我是他的继母懂吗？他在你们这里上班，他是大明星！看到了吗？这杂志封面就是他拍的！” “嗯？阿福哥的继母？从来没听说过......” 阿福从车厢里探出脑袋，看到一个身着束腰长裙的妇人，正在和燕归巢门口的迎宾服务员争论着什么，那夫人手上拿着本杂志，情绪相当激动。 “等等......” 当阿福看清了那夫人的样貌后，顿时一震，那部是他亲生父亲娶的小老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抱歉女士，您真的不能进入，如果您说的是真的，我们会找人通知阿福哥，但我们这里有我们的规定。” “哦该死，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警察告你非礼！” “等等兄弟，我认识她。” 在事态进一步失控之前，阿福急忙跑了过来，站在两人中间，朝门口迎宾的肆久堂兄弟抱歉道：“我认识她，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你们先忙你们的。” 阿福说着将那妇人拽到了一旁小声道：“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那美妇人看到是阿福眼睛一亮，当即开心道：“福，你果然在这里，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开心过后她忽然间嘴角向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怎么了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阿福有些担心的问道。 “呜呜呜......还不是福睿斯，你的父亲，他得了很严重的病，之前他之所以对你言语冷落是不愿连累你，你知道吗？我们为了给他治病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就连你上次去的那栋房子也是借朋友的......在上次你走后不久，他便再次发病，还很严重......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治疗，我怕......我怕你们再也无法见面了，呜呜呜......” ------------ 第194章：父亲病重 那妇人的话让阿福心脏猛的一揪，急忙问道：“他......他得了什么病？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医生，一定能将他医好的！” 美妇人抹了把眼泪将阿福拦住。 “来不及了，而且他病得很重，无法承受路途上的颠簸，不过我们那里本地倒是有一位医生一直在为他治疗，效果还不错，但是医药费却贵得厉害......我这次是背着你的父亲来找你的，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他知道我来这里找你，告诉你这一切，他一定会非常生气，请你一定不要告诉你的父亲是我说的。” 阿福此刻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攥着手道：“夫人，他的病需要多少钱？我手里有一些看看够不够。” 那美妇人眼睛微微睁大，支支吾吾的犹豫了一阵，狠狠心道：“需要......需要一万美元！这......这是一个月疗程的费用，你知道的，那种救命药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买到，我们为此已经几乎倾家荡产，你的妹妹，那个可爱的妹妹甚至没有学上，没有新衣服穿，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得不放弃治疗了，哦~我可怜的福睿斯，呜呜呜......” “一个月要一万美金？吃的什么药？” 阿福真的被吓到了，他原本想着最多也就是几百块，自己还是出得起的，可现在一个月疗程就要一万美金，他到哪里去找这么多钱？ 等等，他做模特的代言费似乎还没有清，肆爷那里给他们的分红也没有去领，只说先存在赛华佗那里。 对，他去问问，问问刁爷自己有多少钱？先取出来，虽然自己的亲生父亲从来没有养育过他一天，可那种血浓于水的情感是无法割裂的。 阿福打定了主意，安慰道：“夫人，您先别着急，对面有间咖啡馆，您在哪里稍等片刻，我回去看看自己的存款有多少，您拿回去先应应急。” “这......这不好吧？毕竟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放心吧夫人，我一个人住在这边吃住都不需要花钱，工作收入还是很可观的，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看着阿福一阵风似地跑开，刚刚还哭到梨花带雨的美妇人嘴角却悄悄勾起。 阿福这边火急火燎的跑回燕归巢，一脑袋闯进赛华陀的财务室。 “刁爷，我要取钱！上次肆爷说给咱们的分红我能拿多少？我有急用！” 正在算账的赛华佗被他吓了一跳，随即看到阿福着急的模样，担心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刁爷，您就先别问了，我要钱是为了救人的，你放心，我不赌博，也不抽大烟，真的是为了救一位病人！” 赛华佗有些将信将疑的拿出个账本，伸在嘴唇上沾了些口水，翻找了一会儿道：“肆爷说了，咱们肆久堂所有的核心兄弟都被称为原始股东，堂里每赚一分钱都能相应的落到每个人头上，咱们是最早跟四爷的一批人，分的自然也最多，分红的话......从开始盈利到现在一共分过两次，你的名下共分得......” 赛华佗用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重复道：“共分得九万三千二百六十四美元，你需要用多少？” “九......九万三千？！我能够分这么多钱吗？” 平日里吃喝都不需要用钱的阿福从来没计算过自己的财产，他只知道给杂志社拍摄封面每个月能赚到超过一百美金，但却万万没想到肆久堂的分红就分了将近十万块，这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阿福心里没有一个概念，他不明白现在肆久堂赚钱的速度用“插上翅膀”形容丝毫不为过，就算林肆手底下有大批兄弟需要养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不担心的可能就是金钱了。 “全部取出来！不......取九万吧，剩下的零头您帮我存起来，足够我花了。” “九万？阿福，这人得的什么病啊？九万购买多少条人命了？” 赛华佗有些惊讶的问着，他生怕阿福上当受骗。 阿福着急的抓耳挠腮，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凑到赛华佗耳边道：“刁爷，其实......其实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找到他了，但是他得了很严重的病，我必须用这笔钱去救他！” “啊？你的亲生父亲？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这臭小子藏的够深的呀，既然父亲都找到了为什么不接到旧金山来好好赡养？” 赛华佗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带锁的柜子里为阿福数钱，那里放着的全部都是现金，一百一张的美金他足足数了九万，又找了个空皮箱装好递给了阿福。 “把钱拿好，救人要钱，四爷那边过后我会去说的，不过肆爷也说过，分红的钱就是兄弟们自己的，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赌博抽烟，拿去干什么他是不会过问的。” “谢谢，谢谢刁爷，也替我谢谢肆爷！我比较急，这就先走了。” 阿福抱着一箱子钱，气喘吁吁的跑出燕归巢，进入街对面的咖啡馆，一屁股坐在了他继母的对面，将箱子推了过去。 “呼呼呼......夫人，这里一共是九万，算得上我所有的资产，你先拿回去，一个月一万的话短时间内都不用发愁了，这里还有几百块零钱，你也拿着，妹妹年纪还小，需要接受到教育，苦什么也不能苦了孩子，我这边找机会向老板请几天假，回去看看。” 阿福后面在说什么他这位继母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已经被“九万”这个数字震惊到无法说话，只是颤抖的用手抚摸过面前的皮箱，仿佛在这一刻打开了某个新世界的大门。 “什么？不不不，不！福，你不用去看你的父亲，交给我就好了，你在这边的工作很重要，天哪，如果让他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他一定会和我离婚的，我求你，你的父亲就是那样一个人，他面冷心热，其实他是很在乎你的，不想拖累你。” 听到阿福要回去看，这狡猾的妇人急忙编了个理由阻止。 “是......是这样吗？那好吧，这段时间我先不回去，等过段时间重新找个理由回家看看，当然，他的身体如果有任何好转还希望您能给我写信告知，地址就是刚刚那里，拜托了夫人。” “放心吧，福，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会好好给他医治，那么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了，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扰了。” 这位身穿束腰长裙的美妇人抱着皮箱快步走出咖啡馆，她左顾右盼神色慌张，在街边拦了一辆马车仓皇离去。 阿福坐在咖啡馆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仍然有些担心，可自己钱已经给出去了，相信那边的医生应该会尽全力为他的父亲治疗吧？ 与此同时，燕归巢阁楼上，林肆和阿虎站在窗边，看着匆匆离去拿着皮箱的女人，对视了一眼。 “阿虎，这就是阿福的后妈，他一直在找的亲人？” 阿虎咧咧嘴道：“的确，他当时让我帮他找到这个人，我也顺便做了番调查，对方的家境虽算不上太好，但也绝对不差，但他的亲生父亲无疑是一个人渣，阿福还是心太软了，怎么会对这样的人心生怜悯？” 林肆揉了揉下巴，眯眼吩咐道：“阿虎，让你的兄弟跟过去调查一下阿福的父亲到底有没有患重病，什么病需要每个月一万块的治疗费？给他全身器官都换一遍都够了。” “肆爷，您是怀疑......” 阿虎话没说完，而林肆却坚定地点头道：“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那些钱属于他们个人，如何使用我不会过问，可如果有人想要借着所谓的亲情欺骗我的兄弟，那我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好，肆爷，我这就派人跟上去。” ------------ 第195章：所谓亲情 阿虎派出的探子一路跟随那辆马车出了城外，在一间较为偏僻的旅馆他们发现了一名可疑的男子，该男子将帽檐压得很低，与那位妇人换乘了另一辆马车，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此人就是阿福继母口中得了很严重的病，病到每月需要一万美金来治疗的阿福亲生父亲，福睿斯。 “什么？阿福的父亲根本没有生病？骗子......” 当消息传回林肆耳中时，这位肆爷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替自家兄弟清理门户，把这个骗吃骗喝的生父埋进沙漠里。 可林肆想了想却叹口气道：“带阿福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至于如何处理则全权交给他。” “是，肆爷。” 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阿福，被堂里兄弟找到，只说肆爷有一项任务交给他们，几人便骑上马，快马加鞭朝着阿福父亲的老家行去。 在目的地越来越接近时，阿福的疑惑更强了，因为他认的那个地方，前不久他才去和自己的父亲相认，肆爷怎么派他到这里来？完成什么任务呢？ 不一会儿，在阿福询问的目光下，几人来到了福睿斯家二层小楼外，只不过他们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在了后方，肆久堂的兄弟将手指竖在嘴唇上，指了指窗户。 阿福虽然有满肚子问题想问，可他还是蹲下身将耳朵贴了上去。 “哈哈~~~亲爱的，快看呐，九万美金，这可是九万美金！你那废物儿子居然这么有钱！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一开始告诉你你还不相信，但我觉得这还不是他的全部，我告诉他你得了很重的病，每个月需要一万元来治疗，没想到那傻小子二话不说就交给我九万元，甚至还有几百美金的零钱，哦~上帝啊，有了这笔钱我们就不需要看镇长的脸色了，亲爱的，你可以自己去选举下一任镇长！” 福睿斯双眼目光沉醉，将捆成一叠一叠的美金捧在手心里亲吻个不停。 “哈哈哈~~~老婆，还是你聪明，从那杂种的衣物就能看出他收入不菲，如此一来我还要时不时的给他展现一些父爱，只不过看见他那个样子就让人觉得恶心。” “可不是吗，在那个俱乐部门口他居然拽了我的手腕，上帝呀~知道我清洗了多少遍吗？黄种人身上都携带着病菌，你当时是怎么看上他母亲的？” “见鬼，那可是在打仗的时候，哪有女人让你挑？但他母亲说实话算是长得很漂亮了，而且还是个没脑子的家伙，我告诉她战争结束会带她走，她居然相信了，还生下了那个小杂种！哦~不过我现在还要谢谢她，如果没有她我们哪里来的这绿油油的美金？” “哈哈哈哈~~~” 听着屋内夫妻两人对话的内容，阿福愣愣的立在了外面。 他的脑袋一片木然，思维都有些凝固，原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虽然他在寻找自己亲生父亲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不被相认的准备，可对方接纳他实则只是为了他的钱，而这些阿福都能忍，但那个混蛋竟然侮辱了自己最爱的母亲！侮辱了自己这个世界上最敬重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等阿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眼泪已经干在了脸颊上，他用手掌抹了抹，只觉得周围一阵天旋地转，肆久堂的兄弟们将他扶住，而他只是摇了摇头倔强的挣脱开。 “阿福哥，你说怎么办？肆爷说了，如何处理全听你的。” “算了......我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们，那些钱也不打算要回来......兄弟们，还要拜托你们为我保守这个丢脸的秘密......” 阿福心如死灰，他不想报复，也不想追回自己的钱，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并且永远不再回来。 “好吧......阿富哥你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守秘密的，这样的人渣为他生气不值得。” 阿福几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个小镇，而福睿斯一家则肆意挥霍着欺骗来的九万美元，在镇子周围大肆购置田产，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 ...... “林先生，您的成长轨迹真的相当神奇~！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说说您的私人生活吧，我相信读者们一定也非常感兴趣~！” 漂亮的女记者珍妮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脑袋上别着根发卡，将留海固定住，手上则拿着笔记本与一根水笔，面对面对林肆进行采访。 “私人生活？我没有什么私人生活，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林肆摊了摊手，示意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 “林先生，透露一点嘛~~~你这么年轻事业就已经做得这么大，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对了，我听说燕归巢以前的老板叫做阿彩，你和她关系很好，但她却在外出给你帮忙的时候被人谋杀了，请问凶手抓到了吗？” “你从哪听说这件事的？” 林肆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珍妮仿佛也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变化，有些略微不自然的理了理头发，干咳两声道：“自......自然是听说的，林先生，我们都知道你和燕归巢的前老板关系很亲密，而她在唐人街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现如今死的不明不白，你就对幕后的凶手一点都不好奇吗？” “阿彩死于意外，并没有你所说的凶手，小姑娘不要道听途说，你现在是记者，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可不能把流言当新闻，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聊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林肆不等对面继续访问，直接起身，理了理衣服就朝咖啡馆门外走去。 “哎~~~林先生，等一等~~~不要这么小气嘛~~拒绝一位漂亮女士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珍妮手忙脚乱地收起自己的笔，提包追了上去，可刚走出咖啡馆迎面就遇到了一堵高大的人墙。 一名仿佛巨人般的东方男子俯视着她，那双眼睛丝毫看不出生气，就好像干枯多年的尸体，吓的珍妮几乎尖叫出声。 “走过哑巴，我们还有正事要做，记者小姐，我们的专访到今天就全部结束了，我希望你之后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这座城市的民生、经济和娱乐上，再会。” 林肆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笑容和外形容易让人降低戒备、产生好感，珍妮只和他见了几次面，就问出了这么敏感的问题，要么是因为这少女不谙世事，是个愣头青，要么她一定带着另外的目的故意接近林肆。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林肆都必须停止与珍妮见面，这也是为了对方的安全着想。 哑巴伸手比划了一阵儿，能够看出来他相当不喜欢珍妮。 “小女孩不知天高地厚，一定是从小被父母宠坏了，不用理她，今天陪我去一趟码头，洛杉矶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要去见一趟彼得。” ------------ 第196章：化解矛盾 林肆带着哑巴、勃朗宁，在几名枪手的护送下来到了旧金山码头区。 “臭咸鱼酒馆”白天客人并不是很多，当林肆的马车停下后，很快就被门外一名鬼鬼祟祟的看守发现，他急忙跑进去通知他们的店长，小矮人彼得。 “嘿，亲爱的林，现在还没到夜里你怎么就来了？我们这里的酒可比不得燕归巢的好喝，是有什么其他事吗？” 林肆礼貌对这个只到他腰部的小矮人点头道：“彼得，我今天来见你的确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到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不要让我失望。” 彼得神色一怔，急忙让开了大门道：“林老板客气了，里面请，你们几个守在门外，告诉客人在夜晚来临之前我们都停业休息。” “臭咸鱼”挂上了歇业的招牌，并且将里面零星的醉鬼全部丢了出去。 彼得将林肆请入了他的办公室，倒了两杯酒，递给了对面实力暴涨的肆久堂老板。 “是这样的，彼得老板，我知道你的大老板在洛杉矶很有势力，而最近我的生意在那里遇到了一点麻烦，当地的黑手党似乎对我抱有极强的敌意，他们不但袭击了我的运输商队，还打伤了我的人，秉承着先礼后兵的原则，我想托彼得先生替我在中间牵线搭桥，见一见对方的负责人，最好能解开误会，毕竟大家做生意一起赚钱总好过打打杀杀两败俱伤，你说是吗？” 就在一周之前，肆久堂派往洛杉矶的商队遭到不明人员袭击，伤了六名兄弟，死了一个。 依林肆现在的势力，想要查出动手之人并不是很难，当然动手的也没准备藏着掖着，位于洛杉矶的黑手党总部声明对此件此次袭击事件负责。 以林肆的性格当然不会惯着他们，肆久堂顺势将旧金山里残留的黑手党势力全部拔除，而且几乎无一生还。 之后黑手党再次针对肆久堂发动了几次枪击事件，在洛杉矶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而林肆这边也同样还以颜色，几名黑手党高层莫名其妙的被人发现死在家中，他们的死状凄惨，就没有一个人身体上的零件还是完整的，这些死这里就包括之前麦尔斯的靠山，皮纳索，而这一举动也使得肆久堂和黑手党之间的矛盾全面激化。 以林肆现在的实力自然不会怕对方，毕竟他有三万太平军打底，如果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将这个组织从地球上抹除。 不过当林肆看到几名肆久堂兄弟家属出殡时，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一些，虽然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但这些好勇斗狠的无谓牺牲能避免最好还是避免。 在这一刻，林肆想到了跟对方和谈，毕竟和黑手党的矛盾起因全都是因为麦尔斯，现在没有了那家伙，他们不应该还斗得你死我活。 不过我们的肆爷怎么可能主动示弱提出和谈？在和谈之前他派出哑巴和瞎子去了趟洛杉矶，在黑手党几名高层的家中留了些“礼物”，这些“礼物”会在他们不在家时发生爆炸，这既是警告也是台阶。 林肆的意图很明确，我如果想要你们的命易如反掌，你要打那就全面开战，如果你也顾及自己家族成员的性命想要和谈，那么就表现出一些诚意来。 老谋深算的黑手党首领布亚诺认为，不应该和肆久堂全面开战，在他们的别墅被几乎炸成废墟后，黑手党高层竟然意外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的没有反应其实就是做给林肆看的，后者接收到了对方退让的信息，为了表示大度找上彼得，想要借由这位中间人和对方谈判。 听完了林肆的讲述，小矮人彼得脸色变了又变。 “哦~尊敬的林老板，前段时间我只听说洛杉矶内打的很热闹，还真的没想到是肆久堂和黑手党......您知道吗？你们的争斗已经惊动了联邦调查局，此时讲和是最好的结果了，您放心，我会通知我的老板，你们两家火拼对整个加利福尼亚来说都会是一场灾难，您说的对，大家互相合作开心挣钱才是最主要的。” 彼得满口答应下来，他们虽然主要经营地下黑拳赌场，可赌场里对于过滤嘴香烟的需求相当巨大，在某种程度上林肆就是他的摇钱树，财神爷，毕竟财神爷过得安稳了他们的生意也才能稳定。 “彼得我的朋友，这件事如果能做成，为了表达谢意，你的会员卡将被升至最高级的黄金至尊，另外，明年你在燕归巢所有的花费都由我包圆了。” 彼得绿豆大的小眼一亮，嘴角忍不住向两边扯开，但很快他又清了清嗓子，压抑住喜悦的心情。 能够混到他这个地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另外就算林肆说了全年为他免单，可彼得也绝不会做出疯狂消费的举动，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样做实在太丢人了。 “林老板，其实您要说这件事派人知会我一声就行了，没必要亲自来一趟，这样吧，我立刻去一趟洛杉矶，事情敲定后上门告知您。” “多谢了我的朋友，那么今天就先告辞了。” “您慢走。” 彼得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林肆的亲自登门还是让他觉得脸上超有面子。 肆久堂现在可是旧金山最大的帮派，他们的财富雄厚到让人感到害怕，但林肆那么年轻，那么有实力，却仍然能放下身段亲自来见他请求帮忙，不得不说这年轻人有些东西，是做大事的人。 彼得在送走了林肆后，告诉手下他要连夜赶回洛杉矶，毕竟这件事可比赌场晚上的生意要重要多了。 彼得的大老板是一位政治投机分子，他经营的几位议会议员一路顺风顺水进入下议院，这也使得此人的生意水涨船高。 地下黑拳赌场办得如火如荼，而由此延展开的一些生意也在悄悄的酝酿发展中。 在彼得突然出现，告知林肆的请求后，彼得的大老板当即表示，这个和事佬他当定了。 洛杉矶，比弗利山脉上的一栋别墅内，聚集着本地势力最大的一些帮派头领、社会名流。 在山脚下的必经之路上，黑手党层层设卡对这里进行了封闭，因为今天，他们的首领布亚诺要和旧金山来的肆久堂首领Joker进行谈判。 ------------ 第197章：谈判 山顶别墅里，一应客人已全部到齐，除了今天的主角之一，肆久堂老板林肆以外。 “那个叫Joker的怎么还不来？已经马上到约定的时间了，他不会临时变卦吧？哼~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狠角色，现在看来胆小鬼一个！” 布亚诺家族首领的小儿子卢锡安，是年轻一代武斗派的代表，他极为崇尚暴力，但在这次与肆久堂的争斗中却险些吃了大亏，以至于他对林肆这位幕后老板既是好奇又有点害怕。 一身翠绿色西装的彼得陪同着他的老板也出现在花园别墅里，只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林肆会变卦不来，那位肆久堂老大的手段他还是了解一二的。 就在此刻，聚集于山顶别墅露台上的客人们远远的似乎眺望到了一条黑色长龙，他们由远及近，向着比弗利山入口处靠近过来。 “那是什么？看起来就像淘金热时的矿工队伍。” 有眼神好的人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提醒之下许多客人都向那边眺望起来，还有的人掏出装饰精美的单片望远镜，而看清楚之后，这些客人们齐齐发出惊呼。 “哦上帝呀~~~那是人，全部都是人~！密密麻麻的，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衣服，是东方人！” 身材矮小的彼得虽然凑不到跟前去，但只听众人的对话他便笑着摊手向自己的老板介绍道：“他来了，肆久堂的林老板，看来这一次的谈判他备足了砝码。” 是的，来人正是林肆，这次谈判他的确备足了砝码，那是整整一万名太平军，外加勃朗宁的火枪禁卫队，以及白熊精心挑选平均身高在一米九以上的开路先锋。 看着这杀气腾腾黑压压的一片人靠近山谷入口，被安排在那里设卡的黑手党成员们吓得腿肚子都要转筋了。 “见鬼......这就是旧金山的肆久堂吗？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骗人的吧......”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还有那边，那边那些拿枪的全副武装，他们手上的步枪我之前见到过，是最先进的，天哪，他们居然人手两把！” “还有那些人高马大的光头，看起来一个个都像是杀人犯，看来肆久堂并不全部是由东方人组成的。” 是的，林肆的肆久堂的确不纯粹由东方人组成，但是绝大多数仍旧是华人，除此之外他的印第安盟友不方便进城，但以白熊和勃朗宁为代表的白人，以及那些从奴隶转换身份加入组织的黑人，让这支肆久堂大军显得极有包容性。 反观黑手党，几乎清一色是他们的家族成员，其中大多数人都来自西西里岛，也有一小部分的犹太人和爱尔兰人，他们在北美主要盘踞在新奥尔良、芝加哥、纽约，以及洛杉矶。 “呵呵呵~肆久堂林肆，应邀参加聚会，请转告布亚诺先生，我来了。” 林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中山装，头戴礼帽，脸上的笑容既阳光又灿烂，如果不是周围一群大汉簇拥着他，黑手党的成员们一定不会把他与肆久堂的老板联系在一起。 “天呐，这就是对方的首领吗？他看上去就像个孩子。” “嘘~~~小声点，你没看到他身后那些人吗？这数量数也数不清，他们会不会趁着今天的机会攻打我们？” 就在黑手党这些成员们惴惴不安时，一辆马车从山顶快速疾驰下来，黑手党洛杉矶市的总负责人布亚诺从马车车厢里钻出，对着林肆笑呵呵张开了双臂。 “Joker，我的朋友，我等你等的好苦啊，快来，坐我的马车一同上山，客人们都已经到位了。” 林肆哈哈笑着与对方进行了一次礼仪性的拥抱，还吵着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道：“许久不见您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布亚诺先生，家里一切都还好吧？这是我为您准备的一点小礼物，请务必收下。” 布亚诺对于林肆的意大利语颇感意外，低头一看，对方手上还拿着一枚金属质感，表面用浮雕方式雕刻着他们布亚诺家族徽章的打火机。 “吼吼吼~~~林老板有心了，我非常喜欢这件见面礼，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就放在别墅内，里边请。” 林肆也不客气，挽着布亚诺的手臂，两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同坐进了马车内。 然而只有知道实情的人才清楚，这两位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面，看来两人之间相差了将近四十岁，仅从这几句对话里根本看不出谁的年龄大，谁的年龄小。 林肆在钻进车厢前对身后的兄弟们打了个响指。 他的这记响指就像发出了某种信号，那黑压压的肆久堂众人忽然间如海水般从中分开，一万太平军让到道路两侧的草坪上席地而坐，这一系列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还发出“哗哗”的巨响，从远处看去更是壮观。 除此之外，哑巴、石头等肆久堂的元老乘坐着另外一辆马车跟在后方，而勃朗宁和白熊也带着少数精锐跟随上山。 “林老板，之前一直听别人说起过旧金山唐人街的传奇人物，今天我们终于相见了，即便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仍然感到无比惊讶，能否冒昧的问一句你的年纪？” 宽阔豪华的车厢里铺就着柔软的地毯，坐在上面一点也不会觉得颠簸。 林肆笑着答道：“十九岁，布亚诺先生同样为我带来震撼，您看上去就像一位四十岁的壮年男子，根本想不到今年已经六十了。” “哈哈哈哈~~~~我们这算不算互相奉承？十九岁呀，我十九岁的时候还在码头用拳头打天下呢，还是林老板，看看今天的阵势，你们肆久堂已经发展到如此规模了吗？” 林肆笑着叹了口气道：“唉~说起我们的规模，都是兄弟们捧场，大家这么相信我，我也要给肆久堂的众兄弟们负责，我不但要带他们发家致富，还要保障他们的身家安全，所以布亚诺先生，我今天可是带着满满诚意而来的。” 林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黑手党大佬布亚诺接过那张纸，又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仔仔细细阅读了上面的内容。 “好莱坞电影娱乐城......这是林老板想要在洛杉矶投资开发的项目？” “没错，这的确是我想要投资的项目，而且是想和布亚诺先生一起投资的项目，我非常看好它，最初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我准备投两百万。” “启动投资就是两百万？林老板好大的手笔啊，不错，我听说肆久堂投资的产品还从来没有亏过钱，这个项目我们布亚诺家族一定是要参与的。” “呵呵~太好了，如此一来我们就成了生意上的伙伴，生意上的伙伴也就是天然的盟友，既然已经成了盟友，再动刀动枪就不那么合适了。” 布亚诺看着林肆，两人哈哈大笑，车厢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 ------------ 第198章：联姻 马车上置山顶别墅草坪前，两名侍从急忙上前将车门打开，搀扶着布亚诺走出车厢，而林肆则紧随其后，态度自若，满面春风。 “林老板，您终于来了，这位是我的老板，克里斯蒂先生。” 林肆走下马车，看到了仿佛马戏团小丑一样的逼得，以及他标志性的绿色西装，而站在他旁边的一人发际线较高，戴着眼镜，看上去就像一名普通的政府雇员，而这位便是掌握着加利福尼亚最大地下黑拳赌场的幕后老板，克里斯蒂·西多夫。 “你好林老板，欢迎来到洛杉矶，彼得给我说过你的事，每一件都让人感到惊讶，今天布亚诺先生是主人，我们都是客人，下次我一定设宴单独邀请林老板，还请到时候能够赏脸光临。” 克里斯蒂话说的很客气，林肆伸手与对方握了握，笑容满面道：“克里斯蒂先生，我也从彼得那里听说了您的许多风云事迹，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却神交已久，回头抽时间一定要和您单独聊聊，当然是我做东。” “呵呵呵呵~~~我们进去吧，林老板，这座山顶花园别墅算是我们布亚诺家族的聚集地，而我们西西里的传统就是在节假日里将家族的男女老少都集合起来，载歌载舞，一起吃饭喝酒，今天来的人除了我的家人就是我的朋友，不要见外，里边请。” 东道主布亚诺迈着缓慢且沉稳的步伐走在前面，林肆则跟在他身边，这一老一少瞬间便吸引了在场所有客人的视线，旁边甚至还有专门负责摄像的巨大相机，发出“咔咔”的闪光灯声音，为今天这场聚会留下了珍贵的照片资料。 林肆一路跟随主人的带领，来到别墅花园，这里已经被装点得相当喜庆，有些像他以前参加过的那种草坪婚礼。 这里嫩绿鲜艳的草坪上摆放着许多花篮、餐桌、烧烤架，旁边还有专门负责演奏的乐队和杂耍艺人，以及穿梭于人群中的男女侍者。 他们手上托着银盘，银盘上有的放酒，有的放烟，有的则摆放着颜色鲜艳造型精美的甜点。 林肆一路跟随布亚诺的脚步，认识了很多当地的社会名流，以及黑手党家族里的核心分子。 林肆与这些人一一握手，含笑交谈，每每在他说出对方家乡语言的时候总能引引起一片惊呼。 会客程序结束后，布亚诺站在花园的舞台上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乐队演奏起轻快的旋律，客人们拿着酒杯扭动身体，尽情享受着美食与音乐带来的美好时光。 而与此同时，林肆与布亚诺则坐在一桌，独立于所有人之外。 在他们周围，背对餐桌转了一圈保镖，其中有一半是黑手党里最能打的打手和枪手，另一半则是肆久堂的元老们。 林肆与布亚诺相对而坐，面前放着食物与美酒，但两人却一动也没有动。 他们在谈论着两个庞大家族的未来和出路，可以丝毫不夸张的说，这一老一少今天的决定同样影响着整个加利福尼亚，甚至是社会治安。 今天现场来的不乏警察局长、议会议员、法院的法官，他们同样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整天出现枪战的场景。 然而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个份上，林肆与布亚诺之间的和谈也进行得相当顺利。 两人初步敲定了共同建设和开发好莱坞影视城的打算，还在现场签订了一份代理销售合约，凡是肆久堂生产的商品，进入洛杉矶都会统一交由黑手党代为售卖，相对的，黑手党则不能阻止肆久堂的帮众以及其他商业活动在本地开展。 “呵呵呵~布亚诺先生，合作愉快。” “呵呵呵~~小丑林先生，合作愉快。” 两人先是轻轻握了握手，随即举起红酒杯，“叮”的碰撞在一起，这才算是正式让两个组织将利益捆绑在了一起。 两人又聊了一些合作细节，只听布亚诺突然话锋一转道：“林老板如此博学多闻，是否知道我们西西里岛出来的人有一个传统？” 林肆回忆了一下，试着说道：“传统？大概就是帮会家族化吧，你们更注重亲人之间的联系和羁绊。” “吼吼吼~没错，林老板果真见多识广，让人赞叹，所以我觉得我们成为生意伙伴的关系还不够牢固，我听说......虽然你已经做到这么大肆久堂的规模，但身边却连一个女人都没有，更不要提结婚生子了。” 林肆暗道一声“来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没错，你想要完全得到黑手党的信任，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与他们联姻，他们非常看重这层家庭关系，也只有成为他们的家人才能百分百得到他们的信任。 可自己身边那颗“定 时炸 弹”还没有找到，如果自己真娶了这位布亚诺的子女，到时候惨死在卧室中，不但先前的准备全部白费，还很有可能再次与黑手党展开全面战争。 看到林肆犹豫，布亚诺想到了别的地方，急忙解释道：“林老板放心，我的这位孙女儿不但个头高挑，而且容貌姣好，一定会成为你最得力的家庭助理，我专门向我的中文老师询问了一句话，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就是她，我最宠爱的孙女儿——伊丽莎白。” 布亚诺说完轻轻拍了下手，很快人群分开，从不远处走来一位果真身材高挑的意大利少女。 只是这位姑娘身高也太过高挑，目测已经达到了一米八，而且宽度也几乎是林肆的两倍多，长得虎背熊腰，走起路来地面似乎都在震动。 “哦~~~伊丽莎白，我的小天使，这位就是肆久堂的首领小丑林，他和你同岁，已经做到了今天这个地位，你记住，嫁过去后一定要全心全意侍奉自己的丈夫，为我们两个家族未来的发展作出纽带作用，还有更重要的是，我想尽快见到你的孩子出生。” “是，家主，我一定会照顾好我未来的丈夫。” 这位外形犹如大白鲨的少女俯视着林肆，而后者脸颊的肌肉不自主的抽动了两下。 虽然林肆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他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联姻，这是与黑手党化敌为友最直接也是最方便的一种办法，而且他对自己的婚姻对象一向看得很淡，如果自己的婚姻可以起到帮助肆久堂的作用，何乐而不为呢？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隐藏在他身边的那位杀手了。 ------------ 第199章：林肆大婚 “呵呵呵~真是一位温柔善良，聪明漂亮的姑娘，布亚诺先生，我会在旧金山布置号新房迎娶伊丽莎白，肆久堂和布亚诺家族将会成为极为稳固的联盟，永不改变。” 布亚诺对于林肆的反应相当满意，伊丽莎白说实话小时候长得犹如天使，漂亮又可爱，可谁知进入青春期后，她的饭量就和身高一样突飞猛涨，一发不可收拾，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比大多数的男子都有健硕，加之她的行事风格极为泼辣，导致身边一直没有物色出合适的婚姻对象。 让布亚诺没想到的是，林肆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这门婚事，果然能将肆久堂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如此一来布亚诺才算真的放下心了。 此刻，听到这个消息的细狗几人极力的忍耐住回头观察林肆未来妻子的冲动，但他们从刚刚地面的震动似乎已经能窥见一二，眼下互相交流着眼神，心中就像有一万只猫在挠在抓，别提多难受了。 但就在这时，却听到林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非常的嘹亮，中气十足，即便不用扩音器也可以传至在场每一位宾客而中。 “各位尊贵的客人，朋友们~~~请稍稍驻足放下手里的美食，我，Joker林在此宣布，将会迎娶布亚诺家族美丽的少女伊丽莎白为妻~！至此肆久堂与布亚诺家族将成为最亲密的伙伴~！ 凡我肆久堂之人都给我听清楚了，这次联姻不但会对我们事业上有极大的助力，而且也避免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大规模争斗！我们肆久堂每一位兄弟身后都站着一个家庭，我有责任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更有责任让你们安稳过完这一生！ 所以......于公于私，如果有人胆敢破坏这次联姻，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躲在哪儿，我林肆都绝不会原谅他！都将放下手上所有的事业，追杀到底！” 那段话林肆是用中文喊出来的，他是说给潜伏在自己身边的那位杀手听的，其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次婚姻说白了就是一次政治婚姻，不牵扯什么私人感情，如果这还继续动手，那么林肆就将不死不休，动用所有力量将他找出来，无论最后此人的身份为何，必将杀无赦。 细狗他们听到林肆的宣言内心震动，都想到了一个可能，大家互相交流眼神，也在心底深处猜测那个杀手究竟是谁。 林肆宣布完他的婚礼后，主动牵过伊丽莎白的手高高举起，而现场的宾客们则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这是一次双赢的谈判，而且喜上加喜使双方的关系更为牢固。 一周后的旧金山，肆久堂老板小丑林的婚礼引动了半座城市的关注，而唐人街也几乎万人空巷，所有人都参加了这位年轻老板的婚宴。 这一天，唐人街处处欢声笑语，鞭炮、舞狮、锣鼓、喜糖、红包，人们放下了店里的生意和手头上的一切工作，走上街头，为肆爷庆祝着人生大事，也是为他们唐人街的未来埋下了坚固的基石。 华人有一句话叫做“成家立业”，如果你一直没有成家，似乎就代表着没有完全成熟长大，而林肆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对于早婚早育的封建社会来说，绝对算得上大龄剩男了。 这一天，林肆直接把婚宴餐桌摆到了唐人街的主干道上，秉承着来者都是客的原则，只需要你说上一句吉祥话就可以入席，与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享用同样的美食美酒。 又白又壮的新娘子出现的那一刻，唐人街周围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笑声都凝固在了脸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但片刻后，锣鼓声与欢呼声又一次响起。 虽然肆爷的新媳妇儿与他们想象中完全不搭边，但这种女人一看就是好生养好养活的，娶回家里旺三代，又白又胖着实喜庆。 布亚诺将孙女伊丽莎白的手正式递交给林肆。 肆久堂的吉祥物外加老祖宗苏明喜公公客串了一次证婚人以及林肆的长辈，与布亚诺并排坐在那里，接受了林肆和新媳妇的敬茶，目睹他们正式结为夫妻。 这一天，除了肆久堂负责警戒的兄弟外，唐人街里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喝得很尽兴，以至于第二天百分之八十的店铺都没法正常开门营业，只能将这喜庆的氛围延长了一天。 林肆拉着高出他半头，宽度也顶他两个的新婚妻子，住进了他新购置的三层小洋房内。 伊丽莎白虽然听不懂中文，但好在林肆会说意大利语和英语，两人交流起来丝毫没有障碍。 原本伊丽莎白对于这个细胳膊细腿的东方人还是很排斥的，可从小生活在黑手党家族内的她也非常明白自己的使命，最终都逃不过“联姻”二字。 不过这种偏见在两人入过洞房后得到了极大的改观，伊丽莎白没想到，林肆并不像他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柔弱，而且就像布亚诺家主说的，能够控制着如此之大数万人的帮派之人，又怎么可能简单？ 然而伊丽莎白不知道的是，在两人的婚礼结束后，林肆表面上一直带着她到处参观肆久堂的生意，以及唐人街的人文风貌，实际上则打起十二分精神，专门拜托苏公公暗中保护，一直警戒着那个随时都会出现的杀手。 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直到第三周林肆才确定自己当时在山顶别墅里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暗地里的杀手之所以袭击靠近他的女性，目的应该很明确，就是为了防止林肆陷入温柔乡，被女人影响了事业。 这种变态想法林肆自然是不敢苟同的，但还好，还好对方没有彻底发疯袭击伊丽莎白，这样的话他们肆久堂与黑手党的盟友关系就算正式确定下来了。 不过由主编菲尔带来的一则消息却让林肆惊讶的合不拢嘴。 之前总是缠着他要做专访的女记者珍妮，在一次采访瘾君子的过程里遭到毒手，惨死在了一条无人小巷中。 她被人发现时四肢全部粉碎性骨折，眼睛睁的很大，下巴脱臼歪在一边，柔弱的身体几乎被拧成麻花。 林肆暗骂了一声，心中的杀意犹如实质的向外扩散，让自小熟悉这种感觉的伊丽莎白也微微动容。 “亲爱的，你怎么了？” 伊丽莎白挽着林肆的手臂小声问道。 其实这位外表身材如大白鲨的意大利少女嗓音还是蛮甜美的，如果不看人的话，十个男人中至少有九名会认为这是一个大美女。 林肆轻轻吸了口气，拍拍妻子的手背道：“没什么，听到一个消息，一位记者朋友在采访的过程中出了意外。” 从小生活在黑帮家族的伊丽莎白，对死人这种事情早就已经免疫了，当下只哦了一声，并没有多想。 ------------ 第200章：哑巴的初衷 “伊丽莎白，我想起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让勃朗宁先送你回去，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为你做一顿我的家乡菜，在家里等我。” “好的，亲爱的，早点回来。” 身材魁梧的伊丽莎白松开林肆的手臂，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先行返回。 而林肆，则找了个借口支开总是守在他身边的勃朗宁近卫队，只带着哑巴，两人沉默无声，漫无目的的走着，直至走出唐人街来到郊区一条清澈的小河边上。 林肆背对哑巴，盯着河面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悠悠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珍妮？我明明已经刻意远离她了，而且我现在也已经有了妻子。” 哑巴听到林肆的问话表情没有任何改变，平日里的那份痴傻似乎也消失不见，异常郑重。 “阿巴......阿巴。” 他发出了一些只有林肆才能听懂的声音。 林肆听完猛的转头，脸上带着浓郁的杀气道：“纳妾？我几时说过要纳妾？哑巴，就算我要纳妾那也是我的私人生活，其他人无权过问，你知道吗？你越界了。” 原来林肆早就已经猜到隐藏在他身边，专门对靠近他的女子下手的杀手是谁，只不过碍于这位杀手的身份和他的关系一直没有点破，可今天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一定要将这件事说清楚。 “你知不知道，其实在阿彩遇害后我就已经猜到那个人是你，但我没有声张，甚至冒着大不韪淡化了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燕归巢里的老人手都对此事耿耿于怀，觉得我不够重视阿彩，只是为了觊觎她的财产。 相信你也应该听到过那些流言蜚语，有人说阿彩就是我故意害死的，我可以背上这个忘恩负义的标签，因为你的初衷也是为了我们的理想，为了我不被温柔乡牵绊住脚步，可你现在似乎忘了一件事，我才是老板，哑巴，不，刘斩云侍卫。 我需要我身边的人百分百忠诚，他们可以有缺点，就像细狗，好色、贪财、怕死，石头一根筋不懂变通，刁爷思想顽固好为人师，阿福性格软弱优柔寡断，胖子随时发作的圣母病很要人命，麻钱儿那小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杀心甚重，特别容易走上歪路。 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缺点，当然也有优点，可我看中的向来不是这些，而是他的忠诚，对我林肆忠诚，对肆久堂忠诚，可你现在已经逐渐脱离控制，甚至迁怒于无辜的人，我的婚姻与太平军的理想并不相左，刘斩云，我今天可以郑重的告诉你，我很生气，对你的做法很不满意。” “......” 林肆说完，哑巴沉默了一阵，忽然间他开口说话了。 “只要肆爷不忘初心......他日事成之时......就是我刘斩云偿命之日......” 是的，哑巴说话了，或者说他一直就不是哑巴。 虽然割掉了大半舌头，但他还是可以勉强讲话，只是听不太清楚。 林肆皱起眉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起义......死了很多人......肆爷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代表了千千万为理想牺牲的兄弟......虽然我是最后才加入的，但太平军之理想却始终不敢忘......肆爷说的私事并不是私事......我必须随时纠正你的行为。” “你......” 林肆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哑巴看着他的手，再次艰难的开口道：“如果肆爷要在这里杀了我......我无话可说，也不会还手......” 哑巴说完竟然脱掉上衣，闭眼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待林肆的裁决。 林肆目光一凝，一眼便看到了哑巴身上的刀伤、枪伤。 哑巴虽然武功高强，但并不是超人，在此之前他为了保护林肆多次挡刀挡枪，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林肆沉默了，他攥紧的拳头渐渐放松，终于吐出一口气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记住。” 林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在他走后很久，哑巴这才睁开眼睛，注视着肆爷的背影，良久都没有动。 ...... “哎呦~你慢着点，年纪轻轻的，还不如咱家这把老骨头~” 旧金山唐人街，苏明喜苏公公双手拿着烟袋背在身后，而胖子则呼哧带喘的扛着个木箱，走的满头是汗。 “呼呼呼......我可比不得您老人家，您打小练功，就跟老神仙似得......呼呼呼......我们都是凡人，比不得。” 苏公公颇为受用的笑了笑，叹口气道：“哎~你这是变着方拍咱家马屁，什么神仙，现在可是火枪的时代，个人功夫再高也无济于事喽~” “呼呼......公公此言差矣，肆爷曾经说过，习练功夫不光是为了个人武力，更多的是锻炼精气神，强身健体，您看看以前唐人街烟馆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黄干拉瘦，萎靡不振，要不是肆爷强行关闭了所有烟馆，现在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受害呢。” “嗯，林小子虽然年纪轻，但见识却不一般，这也是咱家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咱家也想看看他究竟能创造出一个怎样的大同世界......” 苏公公和胖子边走边聊，却忽然被道路尽头的嘈杂声所吸引。 “跪下！我是大清朝驻美丽坚大使，吃你一块饼还需要给钱？还有，你们的辫子呢？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嗯？” 苏公公一挑眉毛抬头望去，口中小声道：“大清朝大使？那不是应该在码头接咱家的本地官员吗？原来他还没死......” 胖子有些担心的看了苏公公一眼，却见后者直接奔着说话那人而去。 “本官让你跪下，听不懂吗？你们这些刁民，别以为离开大清国就可以不尊皇恩，你们到死这条命都是老佛爷的！” 围观人群中，几名身着蓝色带印花绸缎官府的男子，正一脸怒容的训斥着周围百姓。 苏公公听了一会，明白过来起因竟然是因为这些官员在视察唐人街时，吃了路边摊的烧饼没有给钱。 “都让开！听到没有？你们还想造反不成？来人啊，给本官拿下！” 一名官员见周围百姓不但不怕他，甚至气氛还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也难怪，现在的唐人街只认肆久堂、认肆爷，谁还认你这清朝的官员？ “哎呦~梁大人，好大的官威呀，这里可不比咱们大清，当心说错话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苏公公排众而出，抽着烟袋站在那些官员面前。 “你是......” 为首那名官员上下打量了一阵，忽然睁大眼睛道：“你......苏公公？！” ------------ 第201章：朝廷鹰犬 大清国驻美利坚大使，名为梁道济，他以前在户部当过给事中，见过苏公公几次，由于后者气场太强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数年之后他仍能一眼认出。 “苏公公，您......您还活着？我......我一直以为您在海上出了意外。” 苏明喜抽着烟斗，皮笑肉不笑道：“咱家没那么容易死，说说吧，你在这里耍什么官威？” 梁道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周围有很多他的属下以及同僚，即便当着苏明喜他也不能掉了面子。 “苏公公，我有差事在身，老佛爷就要派来新的大使，我要回京复职，在新同僚接任之前，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将咱们大清子民集中居住的场所摸排清楚，也好交上一份漂亮的政绩，倒是公公您，那日我派人在码头等了整整一天也未见公公身影，您这是私自脱离咱大清朝了吗？不知老佛爷可知此事？” 苏明喜看到这个软骨头居然还敢威胁他，当即眼睛一眯，冲对方脸上吐了口烟雾道：“哼，你不说还好，一说这件事咱家就想杀人，咱家与随从那日下了船，跟随接船的人，结果被骗去了矿场做苦力，你这狗官当时又在何处？ 为何让那些人贩子明目张胆的在码头上行骗？之后咱家靠着一身武艺勉强逃出虎口，可两名随从却也因此失散凶多吉少，梁道济，分明是你管控不力，现在却怪到咱家头上，即便这里不是紫禁城，咱家身为大内统领也有权利砍了你的脑袋。” “嗯？” 梁道济身子一震，在码头骗华工去挖矿的事儿他自然知晓，因为这件事他也是分了好处的，可他万万没想到就连苏公公这样的人也会被骗去矿场当苦力，这可是他们紫禁城大内的第一高手。 “哼，苏公公说怎样就是怎样，有谁可以作证？矿厂招工是给工钱的，那是为咱们大清子民谋出路，怎么能说是害他们？还有，这里的刁民私自剪了辫子，这要是放在咱大清朝可是砍头的重罪！而他们，看看看看，一个个早就忘了老佛爷皇恩浩荡，在这里吃了几口洋人饭便忘记了祖宗！” 梁道济说着，还双手抱拳遥遥朝着东方恭敬的拜了拜，就仿佛他的老佛爷远隔万里也能感受到似得。 “放屁！你们这些狗官，我们就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才远渡重洋来到这里，结果你们还要追到这儿来奴役我们，没门儿！” “就是，这里不是大清朝，不归你老佛爷管！这里肆爷说了才算！” “没错，肆爷说了，我们汉人祖宗是不留辫子的，你们这些忘本的清廷走狗才应该被砍头！” “就是，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滚出去~~~~狗官滚出去~~~！” 梁道济的话刺激到了周围的百姓，这里大多数人都在清朝无法生存，被迫背井离乡，此刻被他的话勾起怒火，加之长时间受到林肆等人现代化思想的影响，已经再也回不到那种没说两句话就要跪地磕头的封建时代了。 “你们......你们反了！一群刁民，竟然敢带头造反！什么肆爷？告诉你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苏明喜，我要参你一本，让老佛爷降降旨砍了你的头！我们走！” 梁道济恼羞成怒，他表面喊的凶，实则心里怕的要死。 身为大清驻美利坚的大使，肆久堂的大名他肯定是听说过的，而且他还在朋友的介绍下去过一趟燕归巢，对那里的新鲜事物和奢华程度咋舌不已，但很可惜还没有机会去第二次。 林肆带头剪辫子的事情他以前也知晓，只不过这次朝廷考评在即，马上会有人来接替他的位置，如果他不能拿出一次满意的答卷，又怎么在老佛爷面前邀功请赏？ 在群情激奋下，梁道济有些狼狈的推开人群，一溜烟逃出了唐人街。 “滚吧！清廷的走狗，这里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在赶走了那些清朝官员后，周围的百姓们齐声欢呼，他们很久没有如此畅快过了。 以前在家乡时，见了这些穿官服的老爷，头就没离开过地面，而现在在这里，肆爷教会他们仰起头与人交流，见到当官的已经不会下意识腿软跪地了。 苏明喜看着梁道济等人的背影，眼神有些恍惚，胖子喊了他好几声这才回过神来。 “苏公公，那些人你认识啊？” 苏明喜点点头道：“之前户部的给事中，在咱家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但看看现在，人模狗样，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苏明喜说完似乎兴致不高，抽着旱烟，也不等胖子，独自向着燕归巢走去。 胖子也听见了刚刚那名官员的威胁，他寻思了一阵儿，紧了紧肩上的木箱，快步返回。 在回到燕归巢后，胖子第一时间找到林肆，把今天看到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肆爷，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看苏公公对于皇权，对于老佛爷还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就像您说的，他几乎一辈子都生活在封建王朝的统治下，能够在咱们这里生活成现在这样已经不易了，如果被老佛爷下一道旨意，让苏公公自杀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林肆用手指轻敲着桌面皱眉道：“这的确是个事儿，以苏公公被荼毒的深度，慈禧让他三更死，他绝对不敢苟活到五更。” 想到这里林肆抬头说道：“胖子，你去帮我找程瞎子过来，我有事吩咐他。” 胖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答应一声快步离开，不一会儿，他就搀着程瞎子，连拖带拽的带到了林肆办公室里。 “我说你这个厨子，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虽然眼瞎但心不瞎，不需要你搀扶。” 瞎子虽然对胖子恼怒，但却不敢动手，如果他敢打胖子，那苏公公就会教他做人，他现在对于肆久堂的老祖宗吉祥物可谓非常惧怕。 胖子将程瞎子往办公室一推，回身将门关闭。 程瞎子正自纳闷儿，林肆已经开口说话。 “程先生，有趟新买卖，报酬优厚，你接不接？” 瞎子眉毛一挑，竖起了耳朵道：“肆爷能主动给我介绍生意，程瞎子感激不尽，您说报酬丰厚就一定比所有人都丰厚，我当然要接，为什么不接？” 林肆笑了笑道：“这次的目标有些特殊。” “哦？有多特殊？说来听听，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程瞎子不敢刺杀的人。” 他说到这儿忽然想起随时都会抽到自己身上的那根藤条，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 “程先生，这次的对象是满清驻美利坚大使，以及他要派回国内的信使，信使必须拦住，人干掉，信带回来，那位大使就让他彻底消失吧。” “哦？杀清廷狗官？嗯，这个买卖即便没有报酬我也会接，肆爷，我这就去准备。” ------------ 第202章：肆爷向你问好 却说那梁道济，在唐人街吃了瘪后，返回住处气急败坏的跳脚怒骂，他先是骂了那些刁民，又骂了苏公公，最后想起来把林肆拎出来也骂了一顿。 “该死......他们全都该死！我一定要上奏老佛爷，赐死那个老太监！” 梁道济骂累了想起正事儿，他坐在书桌前摊开一张纸，提起毛笔刷刷刷奋笔疾书起来。 他写了一张奏折，写完后吹干墨迹，将纸卷起放进了一个长桶内，叫来自己最心腹的手下道：“你，去账上支点银钱，坐最近的一班船返回京城，将这份奏折呈于老佛爷，就说十万火急！这些海外刁民要造反，带头的正是大内总管苏明喜，求老佛爷一道旨意！” “是大人。” 那人揣好了奏折，在账上支了些银钱，便急匆匆朝着旧金山港口跑去。 梁道济在家中来回转着圈的思考这件事，说实话他有些怕林肆的势力，当即叫来了身边所有的护卫，这才感觉安全了些。 “嗡嗡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外忽然有婉转凄凉的二胡声响起。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人拉二胡？悲悲泣泣的太晦气了，来人，给我把拉二胡的人赶走！” 梁道济正自提心吊胆，听见仿佛哭丧一般的二胡声心中烦躁，命令身边的护卫出去赶人。 两名护卫大踏步走上街道，那二胡声戛然而止，可是仅过了不到十秒就又开始拉了，而且拉的曲调比刚刚还要凄惨，惨到梁道济觉得自己似乎不该穿官服，而是应该穿着一身白麻衣跪在地上烧纸。 “妈的，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快点让那个拉二胡的滚远一些！” 梁道济愤怒地咆哮着，这次他派出了四名护卫。 二胡声再次停止，而这次大约也就是十秒钟左右，外面的人又一次拉响了二胡。 “这到底怎么回事？” 梁道济察觉有点不对，他在剩余的几名护卫簇拥下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可声音在这一刻停止，那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陌生人，可以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 梁道济心中疑惑，平日里他这清廷大使馆门外总有很多摆摊吆喝的小贩，可今天为何街道如此干净？连只野狗都没有。 他正在那里疑惑着，忽然感觉身后有异动，一道温热的液体粘在了他的脖子上。 “咦？” 梁道济下意识伸手一摸，放在眼前，整个人都呆住了。 血，那是温热的鲜血，相当新鲜，可是自己又没有受伤，这会是谁的血？ “啊？” 梁道济回身望去，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原地蹦起，他身旁的四名护卫此刻直愣愣的站在后方，只不过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没有了神采，脖颈处统一出现了一条鲜红色的细线。 或许是梁道济受到惊吓搞出的动静太大，那四名护卫身体前后左右摇晃了几下，紧接着扑通扑通直直倒地，原本完好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一旁，腥臭的血腥味儿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梁大人是吧？我代肆爷向你问好。” 梁道济听到“肆爷”的名字心中一片冰凉，肠子都悔青了，认为自己不该逞英雄今天在唐人街里说林肆的坏话，那位肆久堂的老板虽然表面年轻阳光有活力，非常好说话，实则手上已经不知沾染了多少条人命，自己被这种杀神盯上，他的人生也算是走到头了。 “不......！” 梁道济刚想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从嗓子眼泄露到了外面，当他意识到伸手去摸时，入手却是一片粘稠猩红。 程瞎子的二胡琴弓有一滴血珠正在缓缓滑动，他手腕一震向后轻甩，那滴血液分毫不沾染的被甩落地面。 瞎子收起他的琴弓，嘴里哼着曲儿离去，而这大清朝驻美利坚的屋内已无一人存活。 旧金山，码头区。 “开往东方的货轮要启航了~~~没有上船的人抓紧时间，过期不候，船票不退不换~~~！” 一艘蒸汽船前方，一名戴着礼貌的瘦高男子正在用简易扩音器为那些等待的船客们发布最后警示。 梁道济派出的随从一路小跑，呼哧呼哧抵达码头，很幸运这艘船似乎现在就要开了，只要船锚收起，他就能缩减很大一段时间回到京城。 可就在他于拥挤的码头人群里，朝着挥手那人移动时，却被迎面走来的一人撞在了肩膀上。 “该死的，没长眼睛啊，瞎了不成？” 那信使骂了一句才发现，撞自己的人鼻梁上架着个黑墨镜，手里还拿着竹竿在地上点呀点，可不就是个瞎子吗？ “妈的，真晦气。” 他在心里啐了一口，决定不再去理会那个瞎子，想要掏出船票上船，可入手在怀里一摸却定在原地，他的船票不见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梁大人刚刚给他的重要奏折。 “不好！刚刚那个瞎子，他是个小偷！” 这名信使猛的回头，在拥挤杂乱的人群缝隙里看见了那个瞎子的背影，急忙分开路人追了过去。 “喂~~~瞎子！臭瞎子快停下！你胆子也太大了，太大了！朝廷命官都敢偷？让我抓住你一定会剁了你的手指！” 那信使刚跑了几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身体里的力气似乎开了闸的水坝一样迅速流失出去。 他缓缓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鲜血染红大片，而那无疑是他自己的鲜血，因为此刻在他肋下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道伤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受的伤？” 信使的手哆哆嗦嗦捂在了伤口上，但出血的速度相当快，仅是这么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栽倒在地。 刚刚瞎子在摸走他奏折同时也刺破了他的脾脏，在码头周围行人惊呼的同时，瞎子已经隐没在人群外，如同滴入大海里的雨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一会儿，梁道济呈给慈禧的奏折就放在了林肆桌面上。 “干的不错，下去领取你的报酬吧，我已经和刁爷说好了，程先生。” 林肆展开奏折读了一遍，心中暗暗感叹，那梁道济的小楷写的真是漂亮，可惜了。 瞎子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停下脚步，半转身体问道：“肆爷，我听他们说京城要来人，到时候那老太监是不是有危险？” 林肆一手把玩着奏折，另一只手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打开，让火苗以不可逆转之势将那张奏折完全吞噬，随手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老佛爷也就在她那一亩三分地儿上可以称王称霸，来了旧金山......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 ------------ 第203章：联邦调查局 林肆这边干掉了清政府在美利坚安排的所有官员后，第二日这条新闻便登上了头条，人们纷纷议论，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警察们也无从查起。 与此同时，华盛顿联邦调查局内刚刚破获了一起大案的乔安娜返回总部述职。 “嘿乔安娜，上一个任务完成的不错，我想很快你就可以积攒够功勋，升到与我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一名发丝斑白的中年人看着对面这位一头短金色短发，棱角分明的飒爽女干探，眼中满是欣赏。 乔安娜站直身子，朗声道：“长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打击邪恶维护联邦利益，在任何时候都是第一位的。” 花白头发的男士赞许的拍了拍属下肩膀，有些抱歉的一笑道：“原本我应该给你一个轻松的假期，可现在有一件棘手的案子需要你这位精英参与调查。” “棘手的案子？有多么棘手？局里那么多干员没人能够胜任吗？” “嗯......” 男子略微尴尬，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涉及面很大，总统先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只需要暗中调查，所以我是向上面推荐了你。” “长官，究竟是什么案子？” 乔安娜看到自己领导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也升起了好奇。 “你跟我来，到我的办公室我们详细聊聊。” 两人穿过工作大厅，进入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内，中年男子从上锁的柜子中取出一叠资料递给了乔安娜。 “虽然你前一阵都在外出任务，但相信华尔街的黄金风暴也有所耳闻吧？” 乔安娜拿着那叠资料，刚翻了一页便眉头紧锁。 “当然，那件事闹得很大，许多投机者赔的倾家荡产，大片中产阶级一夜之间返贫成为流浪汉，华尔街十室九空，萧瑟一片，愤怒的人群走上街道打杂，还与警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每一件事放在平时都足以登上报纸头条，而这次则在一起爆发。” “没错，那场黄金风暴来势汹汹，让总统先生焦头烂额，后续所影响到的范围远远不止华尔街一处，我们联邦库存的黄金在这次事件中拿出了百分之八十用于救市，这个数字可是相当危险的，所以......” 乔安娜合上资料抬头道：“所以长官您想让我找到幕后操纵之人将他们绳之以法，并将骗走的黄金全数追回。” “呵呵呵~乔安娜，你不愧是我手下第一得力干将，没错，但我知道这么做的难度不亚于南北战争，那些人很神秘，势力也很强大，甚至能影响到国会法案的决议，因此这次调查一定要慎之又慎。 记住，这是一次非正式且不公开的秘密任务，你能得到的帮助很有限，而且记住，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背后的后果恐怕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 乔安娜皱眉想了想，站直了身子道：“长官放心，打击罪恶是我一生的追求，能够成为联邦调查员我此生无悔。” 花白头发的中年长官非常欣慰，试着缓解一下气氛，笑了笑道：“呵呵呵，倒也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这件案子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查清楚的，我现在给你说一下我们手里已经掌握的情况。” 中年长官说着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烟斗，却并未点燃，只是将其放在鼻端轻轻嗅着，似乎这样能够帮助他理清思绪。 “首先，也是最直接的两个嫌疑人，正是在这次事件中起主导作用的华尔街二人组，古尔德与菲斯克，找到这两人这件案子等于完成了一半，可在我们调查他们的过程里却又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线索。” 乔安娜没有打断长官的话，而是认真的倾听着。 “我们查到古尔德和菲斯克并非这次黄金风暴的最大受益者，市场上的黄金期货有一部分虽来自于散户，可他们却都指向同一个方位，那就是西海岸加利福尼亚，这些小账户单个拎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在一个时间段内对比其他账户的交易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他们出手非常频繁，数量少且次数多，一看就是有预谋的，而且不是一个人能够办到，这很有可能是一个组织，仍然没有被我们掌握的组织。” “长官，您的意思是说那古尔德和菲斯克在明面上承担了此前此次黄金风暴的后果，但实际上赚到最多的那个人却隐藏在幕后全身而退？” 中年长官点点头道：“没错，我相信古尔德和菲斯克在发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后应该也相当气愤，可他们已经被全境通缉，短时间内不敢抛头露面，所以我的建议是将调查的方向着重放在西海岸，调查出幕后之人，追回我们国库的损失，那里才是大头。” “原来如此......加利福尼亚，淘金热的浪潮逐渐散去之后它又再一次成为了联邦的聚焦地吗？在回来的路上我听说那边印第安人与联邦军队打的火热，而且对方似乎结盟联合在了一起，单兵作战能力和战术素养飞快提升，我们的军队吃了好几次大亏，再加上暗中操控黄金风暴的幕后黑手，您不觉得西部有些过于热闹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乔安娜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是的没错，但现在我并拿不出证据，这只是属于女人的第六感。” 中年长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可你的第六感一向非常准确，帮助我们破获过不少案子，这次也全靠你了，我已经向上面申请，这次暗中行动代号为‘淘金者’，局里为你准备了四名搭档以及一些调动本地警察和档案资料的权限，祝你好运，乔安娜。” “是长官，一定完成任务！” 乔安娜站直了身子敬了个军礼，拿着那叠资料转身走出长官的办公室。 门外，三男一女或坐或站，齐齐将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 “嘿~头儿，我们又见面了，请多指教~” 说话的是一名包着彩色头巾，身穿背心儿，身体上的肌肉异常饱满的青年男子，他单侧嘴角上翘，做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表情。 “比利，居然是你？” 乔安娜认识此人，这名男子以前与他共事过，精通各种格斗术，曾经在饭馆里执行任务，仅用一把叉子就干掉了二十一名匪徒。 在他旁边，还正襟危坐一位着正装戴金丝眼镜，头发梳到一丝不苟的男人。 “长官，我叫安德鲁，隶属信息三部，将为您提供一些技术支持。” 另一侧则是一名胡子拉碴野性十足的中年汉子，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满是刺青，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摩根，专属马夫与武器管理。” 而远离三人的地方站着名少女，少女有着一头棕色的长发，发端微卷被她系在脑后，身穿干练的短马甲，身后还背着个包。 “长官，情报分析员露西向您报道！” ------------ 第204章：苏公公之死 乔安娜看着组织分配给他的四名得力干将，信心满满，当即调配了最快的骏马与马车，点起装备朝着加利福尼亚前行而去。 旧金山码头，一艘蒸汽轮船停靠在了岸边，又一批来淘金的华工排着队，脸上带着憧憬与好奇缓缓下船。 在这些华工里，一名身着清朝官员官服的男子，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到金山了~！这里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从今天开始的三年时间里，我要为自己而活！” 来的正是接替梁道济新任清朝驻美利坚大使——冯思言。 整理了一下官服，冯思言迈着八字步，审视着周围的一切，时不时还点评两句。 “大人，那边好像是接咱们的。” 一名护卫眼尖看到一位举着牌子的少年，牌子上写着“恭迎冯大人”。 冯思言微微点头，可当看见来码头接他的只有一位少年时，眉头不由蹙起。 “为何只有一名小厮？梁大人呢？欢迎的队伍呢？他也太不会办事了，果然长时间远离皇权会让人心中生出懈怠。” 他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朝着那名少年走去。 少年看见几个穿官服的，急忙从一个木箱上跳下，恭敬道：“是京城来的冯大人吧？这边请，马车都给您备好了，梁大人忙着为您设宴接风，这才没能亲自赶来，还请见谅。” “哦，梁大人有心了。” 冯思言听到对方这么解释微微好受了一些，他跟着那小厮走出码头，一路之上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这里的建筑和南蛮人都充满异国风情，让他倍感欣喜，但又有着一种无所适从。 一行人走出码头，来到一辆外观豪华的马车旁，这匹马车前方竟有四匹骏马拖拽，车厢宽阔，带着各种流线型的雕花装饰，虽然样式与大清国里常见的不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辆马车的昂贵。 “冯大人，请。” 那小厮恭敬的打开车厢门，冯思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撩起官袍抬脚坐了进去。 “唉~~~其他大人请坐下一辆，里面挤的人多了会影响冯大人休息，来，先将冯大人拉到地方。” 那小厮阻止了护卫上车，为他们指着不远处另一辆马车，而冯思言所有注意力都被马车里眼花缭乱的装饰吸引住了，也没怎么在意，听到随从和护卫坐后面的马车他也没有意见。 车夫扬起马鞭，四匹骏马拉着这位新到任的冯大人朝着远处驶去。 外人或许不知晓，但如果有旧金山本地人正好看到这一幕就会奇怪，这人不是刚出码头吗？怎么就朝着城外的方向跑去了？ 是的，负责来码头迎接的小厮正是麻钱儿，他们先一步将新到任的官员接走，不给他与联邦政府接触的机会，只要接替的人不到，介于这个时代信息沟通的闭塞，等紫禁城里那位知小，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新到任的冯大人，林肆并没有杀他，而是将这一行人拉去了矿场做劳动改造。 当然，成为免费劳力的他们随身携带的官印、圣旨等物也要通通交出。 林肆找来一位善于模仿笔迹的帐房师傅，用冯思言的字体拟了一份奏折，又付出了一片金叶子，让一名回京的学徒将这份奏折呈于当地官员，就说信使半路病逝，让他代为呈交。 那份奏折里面也就是报了个平安，让宫里知道大海的另一侧一切顺利，无事发生。 “苏公公，新任的大使已经到了，您想不想看看那位老佛爷是如何处置您的？” 苏公公并不知道林肆已经将梁道济的信使拦截斩杀，而他内心其实还有这一份幻想，认为老佛爷最终会原谅他，招他回宫。 这位已经成为肆久堂老祖宗的吉祥物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抽着旱烟，却不回答。 林肆自顾自的展开一道黄绸卷轴，似模似样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大内侍卫统领苏明喜假死不归，枉为人臣，欺君罔上，更与反贼同流合污，经查属实，特令新任大使梁思言持御赐之物将其斩首，另在大清国内诛三族，秋后问斩，见圣旨之日便是执行之时，钦此。” 林肆话音刚落，苏明喜浑浊的老眼中以一片朦胧，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烟袋锅都拿不稳掉在地上。 或许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份恐惧并非短时间内能够克服，苏明喜居然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对着林肆，不，是对着那份圣旨磕头道：“奴才领旨~~~老佛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肆拿着这份伪造的圣旨，心中多少有些唏嘘，他拿出从冯思言身上搜到的官印、玉佩等物让苏公公查看，但后者却仿佛没有一点怀疑圣旨的真假，仍然匍匐在那儿一动不动。 随后林肆又拿出个白瓷状的小瓶儿，蹲下身递了过去道：“苏公公，俗话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您现在远在地球的另一边，您的老佛爷根本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只要您说一句我便宰了那新任大使，从今天开始与清朝、与慈禧恩断义绝，继续留在这里做那些小子的老祖宗，肆久堂有您坐镇我才能够真正的放心。” 苏明喜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恭敬的用双手捧过那个瓷瓶，苦笑一声道：“我苏明喜这辈子没什么宏图大志，就想着能伺候皇上、伺候老佛爷，本就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还要颠沛流离来到这陌生之地遭这份罪......不瞒你说林小子，这份圣旨我既是害怕又有些期待，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苏明喜在这一刻不再自称“咱家”，而是用“我”来称呼自己，他仿佛真的放下了、看开了，他的这种执着让林肆这位穿越者有些无法理解，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苏公公打开瓷瓶，将里面的液体一口喝下。 喝完之后，苏明喜身子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等待死亡的临近。 他向后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双眼微闭，露出了一副慈祥的笑容。 “林小子，你是有本事的人，能够带着咱们的同胞与海外扎根站稳脚步实属不易，一定要珍惜眼前的一切，我这个老家伙走了也就走了，你身边有刘斩云和程瞎子护着，寻常人等想要进你的身已属不易，有没有我这个老宦官区别都不大......老佛爷对我已算开恩，只是诛了三族，并未连累九族，只是可怜了我那老家的子侄儿们没有跟着我享上福，反而因此丢了性命，我对不起他们......” 林肆默默看着这位老太监，他在这一刻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光环，成为了一名普通的老人，再无一丝大内第一高手的风范。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直到足足等了五分钟后，苏明喜忽然睁开眼睛，死死瞪着林肆道：“你给我的不是毒药？” 林肆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道：“小子从头到尾也没说过那是毒药，是您抢过去就喝的，那可是燕归巢新研制的补品，由燕窝制成，您喝的时候觉得味道怎么样？” “你......你这猴崽子，忒也大胆！老佛爷所赐的毒酒呢？毒药呢？让咱家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林肆装作一脸无辜的摇摇头说：“苏公公，您已经死了，在老佛爷的心里您已经死了，有没有毒药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是谁？” “现在我是谁？我......咱家是苏明喜，紫禁城大内侍卫统领！咱家是......咱家是肆久堂的老祖宗，守着你们这帮猴崽子把咱家伺候好，还得看着你们不要走上歪路......” 苏明喜说着说着已泪流满面，他似乎终于想通了、悟透了，看着林肆画风一变，继续道：“林小子......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咱家真想亲眼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创造出一个你口中描绘的大同世界。” “老祖宗且管享福坐镇肆久堂，其他的就交给小子我了，您放心，您一定会亲眼看到那一天的。” ------------ 第205章：肆久堂小麻爷 “嗯......不要碰我~~~告诉你们不要碰我~！我是这里的二层会员，是尊贵的客人~~~~！” “客人您喝多了，还请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用餐。” “喝多？我没喝多，你才喝多了~！让开！我要去四层......我认识你们老板小丑林，呵呵呵......他以前没发迹的时候我还帮过他呢~~~！” 燕归巢二层，一名酒气熏天头发凌乱的男子与服务人员拉扯着，他的会员卡只够到二层消费，在他试图登上三层时遭到了阻拦，恼羞成怒之下这家伙直接开始耍酒疯。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听到二层传来的争吵声，负责燕归巢的麻钱儿带着几个兄弟从楼上赶了下来。 “小麻爷，这位客人会员卡只够在二楼消费，他却非要上三楼，还喝多了胡言乱语，说什么认识老板，以前还受过他恩惠。” 麻钱儿上下打量那男人两眼，摇摇头道：“从没见过，哪儿来的大胆狂徒，肆爷岂是他能议论的？给我架出去，打断一条腿。” “是！” 经过了长时间燕归巢的历练，麻钱儿现在办起事来雷厉风行，颇有几分林肆之前的风格。 那名发酒疯捣乱的客人很快被拖入后巷一顿拳打脚脚踢，临了还一棍子砸断了他的小腿骨，那痛彻心扉的叫吼叫声响彻后巷。 “小麻爷，都按您的意思办妥了。” 麻钱儿“嗯”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带着人在燕归巢二层又巡视了一圈这才上楼。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用餐的客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这让麻钱儿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骄傲，曾几何时他还是被踩在泥地里屈辱的华工，可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白人们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上至三楼，穿着一身绿西装戴绿帽子的彼得朝麻钱儿丢过来一根台球杆。 “嘿~~~麻，过来陪我玩两局，这里其他人没人是我的对手，肆爷又那么忙，只有你能陪我玩玩了。” 麻钱儿接住球杆，刚刚阴狠的表情瞬间绽放出一个笑容道：“彼得老板，我上来就是要陪您打球的，来，不过这次您可要让我两个球，您的球技已经冠绝燕归巢了。” 仅仅是上了个楼，麻钱儿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原因无他，三楼的客人身份更加尊贵，不能用刚刚那种披靡众生的态度来对待。 这位少年在燕归巢主事这段时间，“变脸”的功夫已经练到如火纯青，在很多方面他有意无意的模仿林肆，以至于肆久堂新进入的那些兄弟背地里都管他叫“笑面虎”。 “啪~啪~啪~” 台球互相碰撞发出脆响，麻钱儿最终以微弱的劣势输给了彼得，比赛打得相当焦灼，也非常惊险。 彼得长出了一口气，端起旁边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道：“你小子球技又有大长，看来下次我不能再给你让球了。” 麻钱儿笑着替对方重新添好酒，又放上冰块道：“不行啊，我日夜苦练还是打不过彼得老板，看来这辈子我注定只能做您的手下败将了。” “你这张嘴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好吧，今晚玩得很尽兴，这是给你的小费，我们下次再见。” 彼得掏出一张百元面值的美金放在了球桌上，回身拿起一条毛巾，边擦汗边下楼，返回自己的臭咸鱼酒吧。 “谢谢~~谢谢彼得老板的打赏~咱们下次再见~~~” 麻钱儿满脸堆笑，目送着逼得离去，在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于楼梯间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低头俯视着那静静躺于球桌上的百元大钞，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不一会儿，一位兔女郎托着装有香烟的银盘走了过来，恭敬行礼，为麻钱儿取下一支烟。 旁边一名兄弟“啪”的一声，非常有眼色的将打火机凑近，但麻钱儿却并未直接点烟，而是拿起彼得刚刚打赏给他的一百元小费，先将纸币点燃，又用着火的美金点燃了自己的香烟，那派头、那气势，看的旁边兔女郎双眼直放精光，一副崇拜的模样。 “一百元小费......老子会看上这点破钱？如果不是对肆爷还有用我会这么让着他？每局比赛都输的差之毫厘，那个侏儒就丝毫没感觉出来？哼~！” 麻钱儿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雾，跟在他旁边的小弟急忙奉承道：“是啊，小麻爷的球技才是咱燕归巢第一，把把让着他们可比赢要难多了。” 麻钱儿听着别人拍他的马屁非常受用，从口袋里数出五百元美金，三百给了小弟，另外两百则塞进了兔女郎的衣服里。 “多谢小麻爷打赏~~~” 随着肆久堂的生意越做越大，林肆不可能一个人面面俱到的完全兼顾住，所以跟在他身边身边时间最久的肆久堂元老们便当仁不让扛起了一方大旗。 其中燕归巢大部分时间都是由麻钱儿在打理，这也使得这位初次见面于矿场用弹弓袭击白人的少年迅速成长起来。 这天，麻钱儿照例带着几个兄弟出门去戏楼听戏，可刚走没多远就迎面被一群白人混混给包围住，他回身望去，背后的道路同样被人围堵。 “妈的，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唐人街，肆久堂的地盘！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谁？这可是燕归巢的总经理小麻爷！” 麻钱儿身边最善于拍马屁的一名兄弟首先站了出来，对那几名白人破口大骂，但对方并不为所动，就那么冷冷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从小巷另一侧一瘸一拐走出个男人，却正是那晚发酒疯要上三楼，结果被麻钱儿派人打断了腿的家伙。 “低贱的黄皮猪......居然敢打我？还将我的腿骨打断！？这笔账我虽然不敢和小丑林去算，但相信我在你身上要回两条腿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上！动作快一些，不要被他们的人发现！” 那名杵着拐杖的瘸腿男子一声令下，周围的白人混混们纷纷掏出了棍棒或者小刀，朝着麻钱儿和他身边的两名随从冲来。 麻钱儿表情一狠，往地上淬了口道：“去你妈的白皮猪！赶在肆久堂的地盘撒野？我看你们通通不想活了，给我干他们！” 麻钱儿也不示弱，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但仍然攥着拳头对上了那些白人混混。 他用一个摇闪躲过迎面一人的棍棒，左手一拳打在对方肋下，打的那人顿时岔了气儿，痛呼一声，但马钱儿的右拳也随即赶来，狠狠砸在了对方下巴上。 这招拳击的步伐与组合拳他练了很久，也实战过好多次，屡试不爽，林肆教给他们的都是最直接最实用的格斗技巧，在街道和短兵相接中相当具有威力。 麻钱儿无疑是很能打的，虽然对方有十几人，而他身后那两名善于拍马屁的兄弟最多一个打一个，一对二都有些吃力，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但麻钱儿却夺过一个人的小刀，冲到围殴自己小弟的白人身后，勒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对着他的屁股噗噗噗就是三刀，接着也不管那人，又开始捅第二个。 他下手麻利动作迅速，丝毫没有迟疑，不一会儿手上便沾满了对方的鲜血。 屁股中刀的白人混混们一个个捂着腚乱嚎，而这边的声音很快也引起路人的注意，当他们看到是麻钱儿在跟人打架时，只需在街上一声招呼，呼啦啦便围过来了几十人。 “这群白鬼竟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袭击小麻爷？把他们统统拿下！” 麻钱儿喘着粗气，看着被弟兄们摁倒在地的白人，咧嘴笑道：“狗日的给你脸了是不是？在我们燕归巢闹事打断你一条腿都算便宜的，你还敢带人来袭击老子？很好，你舍得死老子就舍得埋！” “别......你不能这样！我认识小丑林，我认识你们的老板！他......他受过我的恩惠！” 那名瘸腿的白人男子被押到跪在地上，看着一步步靠近的麻钱儿大声提醒了对方自己的身份，可麻钱儿却像完全没有听到，拽着那男子的头发向后一拉，短刀噗的一声插进了那人的脖颈中。 “咕噜噜......咕噜噜......” 一股股鲜血从那名白人男子的伤口以及口腔里涌出，他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对方真的敢下死手，可现在一切后悔都已经晚了，他的生命仿佛狂风中的花朵经不起摧残，很快便凋零逝去。 麻钱儿丢掉手里的小刀，吐了口唾沫道：“把他们装进麻袋，再放些石头沉到海里去！” “是~小麻爷！” “小麻爷，那其他人怎么办？” 麻钱儿回头看着一众屁股中刀的白人混混，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道：“一块沉了。” ------------ 第206章：感情骗子 “肆爷，麻钱儿一口气把十几个白人沉到了海底，对方我们还认识。” 燕归巢阁楼，赛华佗小心翼翼地将这件事汇报给了林肆。 其实他觉得麻钱儿真的做的有些过了，你把人打一顿腿打断就足够出气了，干嘛要把人全杀了，还沉入海底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林肆闻言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着赛华佗，想了想说：“先这样吧，找机会给那十几人的家属送些钱款去，就当慰问，麻钱儿现在管着燕归巢，如果做事不狠一些怎么镇得住手下兄弟和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只不过以他的年纪来说，太过嗜杀也不是好事，我会找机会跟他聊聊的，好了刁爷你去忙你的吧，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 “好吧，肆爷，那我先忙去了。” 赛华佗开门正要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道：“对了肆爷，石头最近好像有些奇怪，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傻笑，还总往出跑，以前的他可不会这样，咱们要不要派人去跟着看看？可别像细狗上次一样上当受骗。” “哦，那的确是应该跟去看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刁爷。” “好的肆爷，发现任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赛华佗走后，很快便安排了一名机灵的伙计，在石头出门时远远跟在后面。 却说石头最近的确有点不对劲，从前的他是不会一个人出门溜达的，总是要拉上个同伴。 别看他憨头憨脑打起架来不要命，但在正常的人际交流时那可就真的要了亲命，支支吾吾不说，特别是面对女性时口吃的问题就更严重了，这也使他养成了喜欢宅家不愿出门的习惯，可最近几天倒好，这石头竟然主动独自出门。 秉承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赛华图还是将这件事汇报给了林肆，而后者也觉得有些奇怪，便让人跟上去瞧瞧。 却说石头今天外出难得没有带林肆送他的铁头盔，一身铁衣也包裹在了衬衣下，显得有些臃肿，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不过这憨头憨脑的家伙却一路走一路笑，笑一会儿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负责跟踪的那兄弟也是摸不着头脑，跟随石头拐进了唐人街一条较为热闹的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家名为“小玉胭脂铺”的店面前。 石头先在路边的摊位买了包油条，这才抬脚走进胭脂铺。 “小......小......小......” “石头哥你来了？” 石头一声“小玉”还没叫出口，对方倒先看见他先一步打了招呼。 “小......小......小玉，你吃......吃......吃吃了吗？我买了油油油......条。” 小玉是一名黄皮肤的华人女子，看年纪十七、八岁，长相虽然算不上特别漂亮，但相当清秀，一对眼睛大而灵动，笑起来脸颊上隐隐还能看到两个酒窝。 “还没吃呢石头哥，你这油条是买给我的吗？” 石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习惯性挠了两下脑袋道：“是......是是，你快......快吃吧！” “石头哥，你也没吃饭吧？我早上正好熬了些米粥，要不你在这咱们一起吃？” 石头听到人家姑娘邀请他一起吃早饭，憨憨的笑着，脸颊噌一下直接红到了耳朵根儿。 “那......那......那感情好！不过我......我饭量大，米......米粥够......够吗？” 那女孩看到石头的傻样儿掩嘴笑了笑道：“石头哥你放心，我想着你应该会来，熬了一大锅呢，我这就去给你盛去，你稍等。” 女孩说完转身如同一只欢快的梅花鹿蹦进了后堂。 石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直到姑娘离去，他脸上的红潮才逐渐消退。 这一幕被藏在暗处的肆久堂兄弟全部收入眼帘，差点没笑出声。 “刁爷还担心呢，原来石头哥是处上姑娘了，这可是大好事儿，看来我要立刻回去告诉刁爷。” 盯梢的兄弟将石头这件事汇报给了赛华佗，而后者又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林肆。 “哦，石头恋爱了？这是个好事啊。” 林肆听见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替兄弟高兴，但很快他又接着说道：“不过还得派人去查查那个姑娘的来历及背景，我们肆久堂现在也算树大招风，明面上的敌人不少，背地里觊觎眼红我们的人也是数不胜数，不得不防。” 林肆略微思考一下，“刁爷，这件事到此为止，后续我会让阿虎派人去调查，就先让我们的石头兄弟享受享受几天爱情。” 赛华佗应了一声，退出房屋内。 却说阿虎这不查不要紧，一查之下那位名叫小玉的姑娘来历果然很有问题。 她无父无母，一位十八岁的女孩孤身来到旧金山，在两周前被石头从几个混混手里救下，而那小玉则仰慕石头是位大英雄、救命恩人，想要以身相许，但石头这憨货虽然心里痒痒，可嘴上却一再拒绝，不过他还是给这位姑娘安了家，并且自己出钱盘了个铺面，这就等于私定终身了呀。 但阿虎随后的调查也逐渐浮出水面，这位姑娘并非土生土长的华夏人，她还有个英文名叫海伦，从小生活在白人家庭里，而且她也不是从华夏来的旧金山，而是从洛杉矶来的。 是的，这位海伦是个职业，感情骗子，专门骗同胞，骗那些到北美时间不长，又稍微有些家当的华人。 她也是听说旧金山的唐人街华人很多，有钱人自也不少，便转移阵地，从洛杉矶来到了这里。 石头这个愣头青，人家的陷阱都甚至没摆好他便自己跳进去了，心思单纯的就像个婴儿。 林肆听完了阿虎的汇报，眼中寒光闪动。 “那个叫海伦的还有没有其他背景？受何人指使？” 阿虎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发现，要么她就是个单纯的感情骗子，要么她背后的势力很大，藏得很深，肆爷您是担心......” 林肆沉吟了一会儿道：“找到那个小玉，给她一笔钱打发走，如果她只是图钱一定不会拒绝，如果她跟你谈感情......那就对不起了，装进麻袋沉到海里去。” “肆爷，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阿虎现在名义上虽然是致公堂的话事人，可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致公堂已经成了肆久堂的一个分堂，而阿虎也变成了林肆的得力助手，他甚至将经营已久的情报网络也转移到了林肆手中。 ...... “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接近我那位兄弟又是为了什么，这里是肆爷给你准备的两千美金，拿着它离开旧金山。” 阿虎专门捡了个石头不在的日子，来到胭脂铺和小玉摊牌。 小玉一开始还装无辜，直到阿虎将枪亮了出来，她才露出真实嘴脸道：“虎爷，我要是真的和石头哥结婚，可以得到的远远不止两千美金，您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阿虎微微一笑，重新拿起桌上的手枪左右打量一番，那枪口却似是无意的在小玉身上瞄来瞄去，吓得后者颇为不自然。 “钱多钱少其实都不是主要问题，就算现在有十万美金摆在你面前也要有命花才是，你说呢姑娘？你是聪明人，相信不用我说第二遍，肆爷很在乎他的这个兄弟，不会让任何人欺骗他的感情，记住，是任何人。” 小玉有些紧张，干咳了两声，硬撑着道：“那......那好，我就给肆爷这个面子，今天......不，明天，明天我就离开这儿。” 阿虎将枪收进了腋下枪带，拿起帽子扣在头上，补充了一句：“今天就离开，这件事没得商量，还有这个胭脂铺里的所有东西，如果我看到你带走任何一件，这两千美金你都没办法赚到手。” 阿虎的威胁给的很到位，小玉拿了钱，只是进屋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服，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唐人街，她离开的方向正是洛杉矶的方向。 “你们两个跟着她，看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亲眼看着他走出旧金山地界再回来。” “是，虎爷。” 阿虎为求保险，专门派了两名兄弟跟着小玉，一路“护送”她出城。 小玉走远后，胭脂铺对面的茶楼二层，林肆端起茶杯啜了一口道：“怎么样石头？我没骗你吧？记住，以后只要有天上掉馅饼的事，都要冷静下来，质问一声是不是真的，这件事凭什么轮上我？ 肆爷并不是说你不好，而是我们肆久堂现在发展的如火如荼，很容易遭人嫉妒，他们不敢来明的，就会变着法的跟你玩阴的，这小玉只是个开始，绝不是结束，今后还有各种各样的诱惑出现在你们面前，能否抵御着这些诱惑才是你们现在应该学习的。” 林肆对面，脸色铁青的石头一直低着头，他双拳紧握，手臂轻轻颤动，刚刚小玉的所作所言他都分毫不落差落入耳中，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仪的姑娘竟然只是个骗子，一个职业感情骗子。 ------------ 第207章：拳馆重头赛 林肆虽然开解了石头很久，但等他离开后石头仍然一句话都没说。 这愣头愣脑的家伙就那样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虽然他身后远远有人跟着，可石头却在经过码头时忽然失去了踪影。 “咦，石头哥呢？怎么跟丢了？” “他一定是察觉到咱们了，故意的，石头哥可是肆爷亲自教出来的，如果他想跑我们哪里追得上？算了，还是回去报告肆爷再多派些兄弟来吧。” 盯梢的人被石头甩掉后，后者的身影出现在了臭咸鱼酒吧门外。 他抬头看了看，接着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嗨~~~真是稀客，rock~~怎么，燕归巢的酒喝腻了，想到我臭咸鱼来喝些劣质朗姆酒吗？” 穿着一身绿色西装的小矮人彼得亲自迎接了石头，在他知道后者的绰号后，便一直喊他rock，这一来二去也就成了石头的英文名。 “彼得老板，你这里今晚有拳赛吗？我要报名。” 彼得愣了两秒钟，嘿嘿笑着取了一瓶酒递给石头。 “怎么了？这是遇到烦心事了？今晚是有拳赛，但你要下场的话是不是要先告诉肆爷一声？” “怎么，我想在这里打拳也要提前告知肆爷？” 石头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在面对彼得的时候，说起话来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结巴。 “呵呵呵~当然不是，Rock，看来你今天心情不怎么样，没错，打打拳发泄发泄或许能好受很多，但要是因此而受伤我就没法向肆爷交代了。”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要上场，给我安排最厉害的拳手。” “如你所愿，我的朋友。” 彼得取下帽子，按在胸口行了个夸张的贵族礼，紧接着他叫来手下，将今晚的重头戏临时改成了石头上场。 “Rock，那我们去换一下衣服吧，你身上那件铁衣可不能穿到擂台上去。” “我明白。” 石头嗡声答应着，直接脱掉了从未离过身的铁质盔甲。 当那件衣服穿习惯了之后，第一次脱下他的眼睛不由睁大，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下轻了几十斤，跳跃、行走、出拳虎虎生风，敏捷的速度与爆炸性的力量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其实石头穿着那铁衣铁盔也是一种变相的锻炼，对比起别人，他的训练课程一点都没有减少，但唯一不同的是石头是负重练习，现在陡然间将负重卸下自然会觉得身轻如燕。 “Rock，进入拳手通道吧，我按照你的要求为你安排了今晚我们这里最强的拳手，你可得小心了，实在不行就认输，我会强制暂停比赛的。” “认输？我们肆久堂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开始吧彼得老板。” 石头双手攥拳碰撞在一起，换上了彼得为他准备的绿色短裤，赤着宽厚的上身走出通道，进入臭咸鱼的地下角斗场。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晚上来到臭咸鱼的客人有眼福了，原本定于今天的压轴赛，由于一位客人的到来临时更换了选手，但你们放心，这两位选手不管是从实力还是知名度上，都是旧金山最顶尖的存在~~~~下面，让我们有请来自肆久堂的实力选手，rock~~~~~！” 剃着光头的石头拍打着胸口结实的肌肉冲出等待区，对着周围狂热的人群举起双臂，大声咆哮发泄。 “Rock？是rock老板！他怎么会下场去打黑拳？他可是尊贵的肆久堂初代成员，是肆爷的好兄弟。” “是啊，到达他这种地步还需要来打黑拳吗？难道他很缺钱？”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rock先生只是爱好打拳，他时刻都在磨练自己的意志，相信大家都知道肆久堂的元老们都很能打，不过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他们出手了，今天晚上的票价绝对值回来了，我要压rock先生~~~！” “我也要压rock先生五百美金！” “我三百~！” “我八百~！” “我一千五！” 由于石头的出现，地下拳馆瞬间热闹了起来，就连平时只是看热闹的一些顾客也纷纷慷慨解囊，压石头获胜。 就在周围的赌客们纷纷急着开始投注时，主持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今晚rock先生的对手同样大有来头，他就是号称‘疯狂金狮子’的莱昂纳德·弗里曼~~~~！” 当主持人念出这个名字后，刚刚还一窝蜂要压石头赢的赌客们纷纷停了下来。 “什么？疯狂金狮子莱昂纳德弗里曼？那可是连续三年的地下黑拳冠军得主！他怎么会来这里？” “是啊，听说疯狂金狮子已经五十五场比赛保持全胜，并且有恐怖的五十场都是在第一回合便将对手击倒！二十多人死在了他的铁拳下，十多人永久残废再也不敢踏入拳场，那可是真正的暴君级别统治者，地下拳馆的神！” “见鬼，现在还能修改投注对象吗？” “我押金狮子一千美元！” “我出两千——！” 在一阵聒噪的议论后，现场又一次爆燃起来，而这次比刚刚石头出场时更为激烈。 石头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拳手通道，一名身材魁梧，留着金色串脸胡，头发长的和女人一样长的大汉缓缓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件丝质浴袍，下身则是一条花哨的短裤，刚一出场便引来了观众们的欢呼。 “金狮子——金狮子——地下拳馆永远的王——！” 此刻贵宾席上，安排了这一重量级比赛的彼得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看着这一幕。 肆久堂的rock，对阵地下拳馆之王疯狂金狮子，这场比赛有搞头，只是可惜这两人都是恰好临时参赛，没法提前做足宣传，要不然的话今晚的收入肯定还能翻两倍。 石头看着逐渐靠近他的这位大汉，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他还沉浸在小玉是骗子的这个打击上，来到拳馆纯纯就是为了发泄。 “两位拳手请听好，由于今晚两位的身份问题，老板特别允许你们二人带上拳套比赛。” 主持人递给两人一副全套，但石头和对面那个金狮子却并未领情，几乎同时将拳套丢向了观众席。 “告诉彼得老板，拳套就不用了，该怎么来还怎么来，我愿签下生死状，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与他无关。” 说话忽然利索起来的石头压迫感十足，那主持人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贵宾席的方向，在得到彼得点头受益后这才大声道： “那么今晚的比赛就要开始，请两位选手注意规则，在这里除了不能使用武器，不能插眼袭击下身要害外，直到其中一方再也无法站起或主动认输才算分出胜负，现在~~~比赛开始！” ------------ 第208章：疯狂的拳赛 “叮”的一声铃声响起，那疯狂金狮子莱昂纳德脱掉浴袍，露出一把浓密的护心毛，以及隐藏其下的夸张肌肉。 石头捏紧双拳闷哼一声，率先冲了过去，举起右拳就打。 金狮子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他虽然身材比石头高大，但能够保持恐怖的五十五连胜却并非依靠外表，毕竟曾经在这里称王称霸的拳手里不乏比他更加高大，肌肉更为结实的选手。 当然在金狮子的地下黑拳生涯中，唯一一名让他忌惮过的对手，就是那位被称为神秘巨人后代的“东方泰坦”。 当时有人找上他，想让他和泰坦打一局，可金狮子为了自己的连胜谎称身体不适搪塞了过去，如今看来还真是明智的选择。 面前这个身高没他高，肌肉没他壮，就那么硬生生冲过来愣头青，看样子格斗的经验也不如他，只是因为身份特殊，哼~身份特殊又如何？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华工。 金狮子想到这儿重心下移，双脚微微一滑，很轻松就躲过了石头迎面而来的重拳，同时，他右拳从侧面挥出，狠狠击打在了石头的软肋上。 金狮子相当有经验，这一拳如果打实在了，能够让对方半边身子都陷入短暂的剧痛和酸麻中，他会利用对方露出的破绽，用下一记后手拳结束比赛。 可让金狮子没想到的是，他明明击中了对方的软肋，但这个脑袋光秃秃的华人却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继续挥拳，竟然和他的后手拳一前一后交错挥出。 “砰”的一声闷响，石头被对方的后手拳打得向后趔趄，而由于身高和臂长的关系，他的那一拳只是轻轻蹭过金狮子的鼻尖儿，并没能造成实体太严重的伤害。 但即便如此，金狮子莱昂纳德也被刚才的一拳震惊到了。 “见鬼......” 他抹了把鼻端流下的鼻血，有些恼羞成怒，只是轻轻被对方擦着一下居然流出了鼻血？这让他这位地下黑拳的暴君王者异常愤怒。 “这是你自找的！” 金狮子那两条大长腿向前跨出大步，右拳抬起，来了一招自上而下的拳法，直接砸向石头面门。 而刚刚挨了一记后手拳的石头咬着牙别过脑袋，迎着对方的拳头用额头撞了过去。 “砰~~~~咔！” 又是一声闷响以及脆骨折断的恐怖声音，让现场观众们齐齐惊呼出声。 金狮子的拳头全力击出，而石头的脑袋则硬生生和对面撞在了一起。 他被打的脑袋向后仰起，而金狮子却收回右拳腾腾腾退了三步，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渗了出来。 “见鬼，你这个疯子，竟然用脑袋迎接我的重拳？可恶！” 身为地下黑拳馆的统治者，金狮子自然知晓头骨，特别是额头前面那块骨头是人全身上下最坚硬的部位，即便他的拳头够硬也硬不过人家的脑袋，刚刚的撞击在双方都有给到力量相撞之下，竟然撞断了他的两根指骨。 “妈的，你惹怒我了！” 这次金狮子没有继续挥拳，而是抬脚做出一个蹬踏的动作。 脑袋后仰的石头又一次定住了身形没有摔倒，他眼中闪烁着野兽的光芒，双拳相抱猛的向前砸出。 “咔”的又是一声，金狮子抱着自己的左腿在地上乱滚，嗷嗷大叫。 石头抱拳砸在了他的小腿骨上，虽然被这一脚踹飞出去，可也使得金狮子又断了一根骨头。 “见鬼......他们两人这哪是在打拳？这就是在两只野兽在互相啃食啊！” “那个肆久堂的rock怎么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这只是一场拳赛，虽然是地下拳赛，可刚刚彼得老板还让他们带拳套来着，他疯了吗？” “他疯没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晚押金狮子赢的人要疯，rock先生实在太疯狂了~！” 的确，石头带着一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不善言辞的他只能来打拳，现在的他将金狮子代入到小玉的角色，每一拳都是在质问对方为何要欺骗他。 “起来......站起来！跟我继续打！” 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的石头不顾身体上的伤势，将金狮子强行从地上拽起，挥拳砸在了对方下巴上。 “见鬼......你这个疯子啊，给我去死！” 金狮子同样怒不可遏，回手一拳砸在了石头的面门上。 “你去死！” 石头又是一拳打掉金狮子一颗门牙。 “呜......你这疯子！” 金狮子不甘落后，快速还出两拳，让石头的眼睛变成了熊猫眼。 紧接着疯狂的一幕出现了，这两人放弃了技巧，不闪不躲，他们用一只手抓住对方肩膀，另一只手则疯狂挥拳朝对方的脸上招呼，毫无技巧，看的那些观众们齐齐倒吸凉气，全部被震惊住了。 “砰砰砰砰砰~~~！” 一拳、两拳、三拳、十拳、二十拳、五十拳！ 对砸中的两人拳头越打越快，越打越重，可在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的时刻，金狮子忽然单膝跪地，先撑不住了。 即便他的力量与身高都强过石头，但对方这种不死不休的气势终于吓到他了。 金狮子的脸挨了整整五十拳，此刻的他意识都有些模糊，虽然还在机械性的还击，但落在石头的身上已毫无伤害力可言。 “来呀......来呀！继续打呀！为什么停下了？” 虽然石头感觉不到疼痛，可他的身体却异常诚实，双眼已经肿得犹如蜜桃，嘴唇破裂，鼻子也歪到一旁，牙齿不知被打掉了多少颗，满嘴鲜血狰狞的如同野兽。 “老板，要不要阻止一下？这两位不管谁出了事我们都不好交代......” 嘴上叼着香烟的彼得都看傻了，终于在手下的提醒下大喊道：“快，快制止这场比赛！今晚到此为止！” 彼得一声令下，同样看傻了的拳馆保镖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有抱胳膊的，有抱腿的，有搂腰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石头拉开。 再看疯狂金狮子，已经被揍的不成人形，躺在地上微微颤抖，恐怕离死也就一步之遥了。 “医生！多来几个！立刻给他们俩急救！” 小矮人彼得厉声吩咐着手下医生，而他也第一时间冲进擂台。 金狮子面部扭曲骨头都不知道碎了多少块，现在也仅有一口气吊着，而石头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去，不过让人惊讶的是，他就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任由鲜血横流也不叫疼，就像个铁人。 但就在彼得惊讶之时，却看到石头原地晃了晃，忽然间没有一点防备的向前栽倒，把他压在身下。 “哦见鬼~~~~我的天哪，快点来人~~~把他从我身上弄下去~~~！” ------------ 第209章：给兄弟出气 等到彼得将林肆叫过来之时，就看见到脸部已经包的只剩一条缝的石头。 “你说这是石头？我兄弟被谁打成这样？” 面对林肆的问题，彼得不敢怠慢，有些哭笑不得道：“Rock似乎心情不太好，非要参加我这里的拳赛，您看，我当时还告诫他们一定要带拳套，但您这位兄弟却像发了疯一样，差点将他的对手打死，肆爷，这也多亏了我制止的快，现在就把他交给您了。” 林肆摇了摇头，他大概能猜到为什么石头会做出如此不冷静的举动，毕竟那小玉算得上是他的初恋，初恋总是要刻骨铭心一些。 “石头，气出了吗？气要是出了就跟肆爷回家。” 躺在那里的石头嗓子哽咽了几声，似乎是想要哭，或者想要说话，但他的嘴巴也被裹得紧紧的，只能从鼻子里哼出一些声音。 “好了，你什么也不用说，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现在可是肆久堂的大人物，想要娶媳妇儿找老婆随便动动手指就有大把姑娘排着队让你挑，不用在意那个骗子，听肆爷的，先把伤养好，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你别忘了咱们的理想和目标，不能因为这点儿女私情就忘了正事。” 林肆找来担架，让人将石头抬回燕归巢养伤。 石头被抬回去后，听说了事情原委的细狗跑到他的房间，看着被包成猪头的石头哈哈大笑。 “哈哈哈~~~~哎哟喂，可笑死我了~~~茅坑里的石头也有开花的时候，没想到还碰上个女骗子？哎呀~可笑死我了~！” 躺在床上的石头脸部受伤，但双腿双手却还完好，当即起身就要去打细狗，而后者却灵巧的一躲，绕着桌子转圈，任凭石头再努力也抓不住他。 “呜呜呜呜呜！” 无法开口说话的石头两手疯狂比划着，细狗不用猜都知道对方在问候他的祖宗八代，当即双手叉腰笑着说：“我虽然也被骗过，但起因都是因为我好赌，现在已经戒了，咱爷们儿可从来没在女人身上吃过亏，你这样的恐怕算得上咱肆久堂独一份了，就像赛华佗以前说过的，蝎子的粑粑~哈哈哈~！” 石头气的原地跳脚，细狗却大声笑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细狗跑出石头的房间，找到了自己的好兄弟阿莱和阿耀，三人虽然因为上次的事多少都受到了处罚，但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仍然每天腻在一起 “走，跟我出去一趟。” “狗哥，去哪儿啊？” 细狗没有明说，只说跟他走，三人离开燕归巢，在唐人街三转两转便来到了白人的生活区域。 在一座广场旁边的雕像处，站着个男子正在看报纸，细狗走了过去，不知道低声和对方交流了几句什么，很快又跑了回来。 “狗哥，我们不敢再做违反帮规的事了......” 阿莱有些担心的，看着细狗说道。 细狗白眼一翻说：“瞎想什么呢？我一没抽烟二没赌博，只是向人打听了一个地址，虽然那茅坑里的石头总和我作对，但就像肆爷说的，那都是我们的内部矛盾，应该内部消化，外人如果敢欺负他狗爷一定不会放过，走，咱们这就给茅坑里的臭石头出气去。” “原来是这样，狗哥，你平时看着总是嘲笑石头哥，没想到还挺关心他的。” 细狗老脸一红，干咳声道：“废什么话，你们俩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当然要去，石头哥的事也是我们的事，必须要给那个骗子好看。” 细狗三人商量了一下，直奔旧金山郊区的一坐老农场而去。 那里有一个孤僻的怪老头，他拥有一座农场，但大片大片的荒废，老头不喜欢人多，只是把靠近外围的马厩和库房造成了旅馆，让那些图便宜的过路工人或是猎人有个过夜的地方。 已经拿了阿虎好处，答应离开旧金山的小玉却并未走远，而是住在了这里。 当然他的一切行踪都在肆久堂的监视之下，林肆事情很多，不会亲自去处理这种小角色。 细狗刚好听见，就自告奋勇从阿虎那里讨来了这个差事，带着阿莱阿耀过来给他的欢喜冤家出气来了。 “201......201......你们两个帮忙看看，哪个屋子是201。” 细狗三人正在那里找门牌号，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却嘎吱一声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细狗眯着眼睛一瞧，意外的喊道：“麻钱儿~~你怎么也在这儿？” 走廊尽头果真是麻钱儿，他看见细狗随意摆摆手道：“狗哥，我出来办点事，现在就回去了，倒是你们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细狗心里对石头好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当下编了个谎话道：“我们......我们听说这里有一家卖狗的，想过来看看狗。” 麻钱儿也没多问，随意摆手道：“哦，那你们看你们的，我先走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细狗一直看着麻钱儿走远，这才让阿莱阿耀继续找门牌。 “狗哥，这里就是201，刚才麻钱儿出来的那个屋子。” “什么？麻钱儿那臭小子竟然跟我抢活？那骗子应该由咱们来收拾，他却先了一步，臭小子，刚刚装的挺像啊，不过来都已经来了，咱也不能白来，把那娘们再收拾一顿。” “好！” 阿莱阿耀摩拳擦掌，将201房门推开，细狗一步跨入正要叫骂，却看到这面积不大的客房中只摆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名留着长辫儿的东方长相少女躺在上面，衣衫不整，双眼微微外凸，就那么死死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塞你母......这是怎么回事儿？麻钱儿那小子把这娘们干掉了？” 细狗走近了些，伸手在小玉的鼻端一试，果然已经没了呼吸。 “这小子下手够狠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不过你杀就杀吧，怎么还把人家姑娘给糟蹋了？” 细狗皱眉看着明显被侵犯过的痕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虽然好色喜欢女人，但从来不来硬的，一直秉承的都是你情我愿，毕竟肆爷也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嘛，而且欺负女人的事哪里是男子汉大丈夫能做出来的？ “麻钱儿这个混小子......不行，这件事回去我一定要告诉肆爷，走，帮忙把这女骗子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不管怎么样人死为大，总不能横尸在这廉价旅馆中等着发臭。” 细狗和阿莱阿耀将小玉的尸体抬到农场角落，利用旁边已经有一些生锈的工具挖了个坑，草草埋了了事。 而就在他们重新返回偏僻旅馆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一名在大热天还穿着长款呢子大衣，戴厚礼貌的怪人。 他似乎有意想要遮住自己的面容，停在了某间客房前轻敲房门。 细狗疑惑道：“咦？那是谁？那不是201号房间吗？有人找这个女骗子？嘶......阿莱阿耀，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别出声跟我来，看看找她的究竟是什么人。” ------------ 第210章：细狗的春天 那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小心翼翼敲了几下房门，见没有动静，便轻推木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尸体已经被细狗他们处理掉了，那神秘人转了一圈一无所获，重新走出，有些迷茫的四处看了看。 细狗三个急忙缩回脑袋躲了起来，当在听见脚步声时，他们才重新窜出追了上去。 那神秘人离开马厩改造而成的破旅馆，一直朝着郊外行去。 细狗见四下无人，知道是动手的好地方，随即给阿莱阿耀使了个颜色，两人朝着左右迂回过去，而他本人则不再隐藏身形，站出来冲前面大喊道：“喂~兄弟，问个路~~~” 细狗的英文现在也很不错，那神秘人身子一顿，扭过头看着他，却并不搭话。 “朋友，问一下马厩旅馆201室怎么走？” 那神秘人的身子紧绷起来，显然他听明白细狗问的什么意思，但仍然不开口。 “我问你话呢，不要装聋作哑，201室怎么走你应该很清楚吧？” 那神秘人见细狗靠近，往后退了两步，随即拔腿就跑。 可他刚跑出没两步，阿莱和阿耀便从两侧窜出，一左一右将其扑倒在地。 “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流氓，恶棍，不许靠近我~~~！” 直到这时那神秘人终于开口说话，只不过她的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女性。 “女人？怪不得我问话你不回答，把自己穿的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包的那么严实不怕起痱子吗？” 阿莱和阿耀按着那女人的肩膀，就算她用尽全力挣扎也无法与两名成年男人抗衡。 细狗踩在那神秘女人的胸口，将她头上的帽子一把丢掉，瞬间，一头墨绿色的长发泼洒开来，露出了一张嘴唇饱满、脸颊圆润，右眼眼睑下还长着一颗痣的艳丽容貌。 细狗看的眼睛一亮，急忙把踩在人家身上的脚挪开，还不忘推了把旁边的阿莱阿耀。 “你们两个臭小子懂不懂怜香惜玉？这么漂亮一个大美人儿被你们狠狠的撞在地上，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快快快，快把人扶起来看看受伤没有。” 阿莱、阿耀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狗哥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将那女人从地上扶起。 那女子身上全是尘土，反正也被人识破身份，干脆大大方方的将长风衣脱掉丢在一旁。 然而她不脱还好，这一脱之下身材便完全显露在了细狗的眼睛里。 细狗一时之间看到眼睛发直，这是他见过身材最好的一位姑娘，比燕归巢里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要好，是他喜欢的类型。 细狗怔了一下，收起猪哥一般的猥琐笑容，咽了口唾沫道：“这位小姐，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想那应该都是些误会，我叫查尔斯，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那女人有些惧怕，不敢去看细狗，顿了顿道：“玛......玛丽。” “哦，玛丽小姐，希望没有吓到你，只是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你别害怕，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那名叫玛丽的女子有些慌乱地摆手道：“不不不，我不需要报酬，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先别急啊，玛丽小姐，我都还没说呢，刚刚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乔装打扮进了趟201室，是不是在找小玉？” “小玉？”那女子先是迟疑了一下，紧接着道：“你说的是海伦吧？” “海伦？对，没错，她好像是叫海伦，你们认识吗？” 玛丽幅度极小的点了下头道：“认识，我们当然认识，我们都有着同样的遭遇，一起逃出来的，本来相约各自外出筹钱，然后在这里见面逃离这个地方，我们准备往南美去，或者坐船逃到东方......我们也不知道逃到那里会不会被他们再抓回来......” 细狗疑惑道：“被他们抓回来？他们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在欺负你们吗？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你查尔斯哥哥最嫉恶如仇了。” “没用的，他们的势力很大很强，那些人都是些恶魔......他们专门在联邦各地绑架年轻漂亮的女孩，囚禁在地下室里，用她们的家人做威胁，逼迫她们去用美色行骗，成为他们敛财的工具......我和海伦就是在那里认识的，这次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她却没有在约定的地点等我，上帝啊......真希望她一切都好，千万不要有事。” “什么？专门绑架年轻漂亮的姑娘，让她们出去行骗？这帮人渣......！玛丽你别害怕，查尔斯哥哥我最讨厌这种欺负女性的人渣，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哥哥带人去灭了他们！” “没用的，他们太厉害太强大了，势力很强，据我所知，那里光是打手就有二十多人，他们有刀，甚至有一把枪！你根本没办法与他们的抗衡......” “二十多人？还有刀有枪？” 细狗与阿莱阿耀对视了一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十多个人还不够我们肆久堂塞牙缝~！玛丽小姐，你相信我，看着我真诚的眼睛，我查尔斯·细狗，用我的人格向你担保，一定会为你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人在哪儿，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你只是一名华工。” 玛丽看了一眼细狗的装扮，“华工”这两个字说的没什么底气，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那些留长辫子的东方人大多面黄肌瘦，走路直不起腰，穿着黑色或灰色的破旧布衣，可眼前这位先生穿着时下西部最流行的牛仔裤，脚蹬马丁靴，上身的衣服造型有些奇怪，但却相当合身，那面料一看也绝不是廉价物，普通华工根本买不起这样的衣服。 玛丽犹豫了，直到细狗为了炫耀从后腰处掏出一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左轮，她这才完全相信了对方的话。 “查尔斯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的姐妹朋友被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稍有不慎就又打又骂不给我们饭吃，求求您救救她们~~~只要您能救了我的姐妹，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玛丽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的细狗心如猫抓，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放心吧，阿莱、阿耀，召集兄弟带好家伙，咱们要去当一次拯救妹妹的大英雄~！” “好的狗哥，只是二十多人的小混子，在我们肆久堂面前还不是随意被拿捏？” ------------ 第211章：英雄救美 位于加利福尼亚的南部山区，有着一座废弃已久的矿工小镇，这里曾经在淘金热最疯狂的时候住满了人，可等金矿枯竭热情褪去之后，原本住在这里的矿工纷纷搬走，扑向下一座金矿，这座镇子也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城。 但现如今在这座废弃的小镇里，却住着一帮专门利用女人做感情骗子骗钱的犯罪团伙。 他们自称卡彭家族，由三十三名不入流的小混子以及逃犯组成，手下控制着超过二十名年轻女性，就被他们关在地窖里。 细狗没敢大张旗鼓，怕打草惊蛇，他只带了五十名兄弟，提前踩好点，兵分两路将这座废弃小镇的出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又在玛丽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处地窖。 双方的战斗结果自不用说，肆久堂以碾压之势将对方杀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混子和逃犯欺负欺负女孩还行，面对如狼似虎的肆久堂精英只有挨打的份儿。 也是细狗他们运气好，这三十三人似乎正在开大会，研究下一步的帮派运作，规划发展蓝图，三十三人一个不少全部被一锅端了。 在交火的过程里，有二十三人被当场干掉，其余十人中两人坠崖，两人逃跑，一人自杀，另外五人则选择了投降。 细狗最早跟随林肆深知一个道理，斩草要除根，对于这些罪大恶极的亡命徒来说，你的仁慈只会化作日后他们射向你的子弹，根本不用多想。 细狗摆了摆手，那投降的五人也被抹了脖子，此战可谓大获全胜。 等他打开地窖木门，将里面的二十余名姑娘都救出时，细狗觉得他的眼珠子都不够用了。 这些女子年纪大约在十六到二十四岁之间，各种发色肤色的都有，奔放的南美辣妹，精致的法国姑娘，高贵的英国淑女，清纯的东方美人，无论怎样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漂亮。 “这群畜生，竟然抓了这么多小美人儿？老子应该留着他们一条命好好折磨折磨，狗日的，咱们弟兄平日里想找个女人谈情说爱都找不到合适的，这帮家伙一抓就抓了这么多，呸，简直是禽兽！” 细狗冲着那些已经变成尸体的家伙身上啐了一口，这才换上一副他自认为非常和蔼的笑容道：“姑娘们，姑娘们咱们先不要哭，你们已经安全了，跟着查尔斯哥哥，我带你们回旧金山，为你们先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帮你们联系家人，有家的你们就自由了，如果像玛丽一样没有家的我也可以为你们提供工作，你们放心，在肆久堂女性与男性地位平等，不但可以赚到薪水还管吃管住，现在大家跟我来。” 细狗他们来的时候坐了几辆马车，可现在回的时候马车全部让给了姑娘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也乐得做护花使者，就围在旁边嘿嘿傻笑。 走着走着，那些姑娘的警惕性也逐渐放松，双方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肆久堂爷们儿们的憨厚老实，就逗的姑娘们“咯咯”轻笑，甜美的声音回荡在无人的山谷之间，让这些腼腆的汉子们心情都跟着飘了起来。 当细狗再次回到燕归巢时，林肆瞪着眼睛，看着一个又一个从马车里走出的漂亮姑娘，提着细狗的领子来到了一旁。 “我说你小子从哪拐来这么多姑娘？你清楚咱们肆久堂的帮规。” “肆爷，肆爷您先别急啊，我当然知道咱们的帮规，绝对不敢再触犯，这些姑娘都是我们救出来的，您是不知道，我本来是想找骗石头的那个贱货替他出出气，却不曾想遇见了那位玛丽姑娘，她向我道出了她们的悲惨身世。 就这些，这几十名姑娘就是被一群人渣关在地窖里，用她们的家人做威胁，专门出去骗男人的钱，成为敛财工具，不过您放心，我知道遇到这种事肆爷您一定会出手相助的，所以就带兄弟们把那地儿给平了，但这些姑娘们......也不能放在那不管啊，所以就只能先带回来了。” 林肆听着细狗在那儿叭叭叭不停描述着当时战斗的精选细节，却根本没往脑子里去，表情平静的走到那二十几名女孩的面前，围着她们绕了一圈，视线一一打量过她们脸颊，让这些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少女们全部低下了头。 没办法，肆爷虽然年轻，可气场太强了，这些少女被他看的甚至双肩都开始颤抖。 当林肆绕完一圈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当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时，他却突然间咆哮一声：“来人！把这些表字全部给我装进麻袋沉入大海！” “啊？肆爷，这是为什么啊？” 细狗被吓得张大了嘴巴，林肆虽然办起事来心狠手辣，但对待自家兄弟和无辜之人时也从来不会滥杀，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可是二十多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大姑娘，肆爷为什么刚见面就要把他们沉到海底去？ 不管林肆的命令是不是离谱，肆久堂的兄弟们，特别是最早跟随他的那一批也会严格按照肆爷的意思去办，因为他们潜意识里就已经默认，只要肆爷决定的要做的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脑子笨跟不上不要紧，只需要听命行事就行了。 只见一群孔武有力的汉子气势汹汹的把这二十几个姑娘围在中央，而这些女孩们一时之间花容失色，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哭了起来，瘫坐在地不断求饶。 “为什么？这位先生，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身材火辣似人间尤物的玛丽站在了那些女孩的身前，大着胆子直视林肆，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林肆冷笑一声道：“你们能骗得了细狗却骗不了我，一群娇滴滴的大姑娘被人关进地窖又打又骂，不给吃喝，那你们是怎么保持如此细腻的皮肤，充盈的脸颊和光泽的头发？真当我们是白痴不成？即便撒谎也要做的像样一些！还有你细狗，见着女人就走不动道了？这么最起码的判断都做不出了？我看你还是吃亏吃的有点少，上次害弟兄没了手指，这次呢？想害得他们掉脑袋吗？” 被林肆这么一说，细狗身子一震，也注意了过来。 是啊，当他从地窖里把这些姑娘救出的时候，虽然她们表现的都很害怕，可这些女孩一个个细皮嫩肉，发质光滑，哪有半点长期受折磨的影子？这分明就是被供在那里好吃好喝伺候的大小姐呀。 ------------ 第212章：女孩子们 玛丽听到林肆杀她们的理由，涨红了眼睛，挺着胸脯辩解道：“你......你才是没有脑子！那些坏人想要让我们去欺骗男人的感情，欺骗他们的财产，又怎么可能把我们饿到骨瘦嶙峋？虽然我们被禁锢着，但每天都可以正常洗漱，饭菜也是精心调配过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以一个最好的状态去为他们工作，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说自己有多聪明，还说我们是骗子，难道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吗？” 经玛丽这么一说，细狗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当即重新望向林肆，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林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似乎是被这姑娘问住了，一甩袖子道：“我不管了，细狗，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人想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但只有一点，她们绝不能进我肆久堂，不能进燕归巢，哼~我们走！” 林肆带着人直接返回了燕归巢，把细狗和那一众女孩晾在了外面。 “哎？肆爷~肆爷~我到底该怎么办？肆爷~~~” 细狗看着那二十多名姑娘，她们此刻都将视线集中在了前者身上，那朦朦胧胧大眼睛，嘴角下垂的模样我见犹怜，顿时就让细狗没了主意。 “狗哥，到底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在燕归巢门口。” “别说话！我当然知道，让我想一想......肆爷虽然不太高兴，但他说了让我自己处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有意让我做这些姑娘的救世主大英雄？嗯......对！一定是这样的，肆爷这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他知道兄弟们还都打光棍，故意给了咱们一个机会啊，我终于明白肆爷的苦心了~！” 细狗感觉自己已经领会了林肆的意思，当即说道：“姑娘们你们别害怕，我们肆爷就是面冷心热，他只是吓吓你们，不会真的把你们装麻袋沉海里的，现在大家跟我来，我先给你们安排个住处。” 说完，细狗带着这二十几个姑娘们招摇过市，来到一家旅馆前。 “狗爷？狗爷您来了~~~今天有什么吩咐吗？” 现在的唐人街店铺基本上都是由肆久堂罩着，几乎没人不认识细狗，看到他进来那旅馆老板急忙屁颠颠的迎接出来。 “老张啊，别说我没照顾你的生意，找一个大开间，能住二三十人的那种，给我腾出来，我要往里安排些人，你放心，床位费一分都不少你的。” 旅馆老板看了眼门外的莺莺燕燕，眼睛都直了，随即笑着道：“狗爷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绝对是咱家店里最干净、最整洁的~！” 不一会儿，放着十二张由林肆亲自发明的铁架子床的大通间便被整理了出来。 十二张床，一上一下，就可以住二十四人，再只需一间就解决了细狗带来的这些姑娘们的住宿问题。 只不过细狗这家伙留了个心眼儿，他没有把玛丽安排在这里，因为加上玛丽她们共有二十五人，那多出来的人怎么办？很简单，细狗在间隔了好几间房之后，为玛丽租下了一个单间，还是大床房。 “查尔斯哥哥，你......你这样把我单独一个人安排在这儿对其他姐妹不公平，我我怎么向她们解释呢......” 细狗嘿嘿一笑，伸出手指勾在玛丽的下巴上，让她抬起头直视自己。 “玛丽，你不要忘了自己当时的誓言，只要我救了你的姐妹们出来，你什么都愿意答应我，你放心，咱爷们儿不是那喜欢用强的畜生，我的要求很简单，给我当媳妇儿，我会明媒正娶一辈子对你好，怎么样？” 玛丽被他说的一愣，随即脸颊绯红，双手搅动着衣袖道：“可......可是这个要求太突然了，我的确说过什么都答应，但这件事......查尔斯哥哥，能不能让我考虑考虑？” “没问题~~考虑是必须的，你就住在这里安心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好了我就准备婚礼，对，最近我也得给咱物色一套房子，如果我们结婚了就不再住在肆久堂的宿舍里，咱爷们儿要钱有钱，这几天我就在周围转转，选几套房子，回头带你去看你中意哪一套咱们就买哪一套。” “......这......查尔斯哥哥真的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不要逼我。” 细狗高举着双手道：“考虑是该好好考虑，我怎么会逼你呢？我可不是那帮把你们关起来，逼迫你们去骗人挣钱的畜生，你们出入自由，但记住刚刚燕归巢那里没事不要随便进入，那里需要会员卡和贵宾卡才能进入，里面的客人都很珍贵。” 玛丽双手放在身前，对着细狗一鞠躬。 “明白了，谢谢您查尔斯哥哥，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提出的要求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再一次感谢您。” “害~就快成一家人了别客气，那行，我给你们留些钱，平日里看上什么私人物品，价钱不贵的也可以买一买，工作的话我也尽快给你们安排上，想回家的可以回家，想留下的我也欢迎，一天三顿饭，我都给这旅馆老板交代好了，他会送到你们屋房间里，其他的还需要什么你就告诉他，他会联系我的。” 细狗又交代了几句，恋恋不舍的将玛丽那件大床房房门关闭，起初他还能一本正经保持着一位救世主的心态，可当走出旅馆后，他紧握双拳原地蹦了起来。 “爽~~~！顶你个肺，老子终于要脱离单身了！玛丽那姑娘多好多漂亮，那脸盘子，那胯，一看就是好生养的，阿莱、阿耀，你们俩也别闲着，在其余姑娘里给自己物色个老婆，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啊。” 阿莱、阿耀两个人也是羞得脸颊通红，他们抓耳挠腮，同样开始在心里描绘着美好未来。 燕归巢四层的阁楼里，林肆正听取着阿虎传来的最新消息。 “肆爷，已经派人盯紧那些姑娘了，一旦她们有所异动便会第一时间汇报，您是觉得这些人身份可疑？” 林肆看着窗外笑道：“可不可疑我也不敢打包票，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任何事情我们都要谨慎对待。” “明白了。” 却说细狗这家伙，最近往玛丽她们居住的旅馆跑的那叫一个勤快，今天送吃的明天送喝的，后天又送穿的，都快赶上曹操对待关羽的上马金下马银了。 玛丽的心毕竟也是肉长的，在细狗这种不计成本的猛烈攻势下，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松动，两人慢慢的熟络起来，从最开始的拉家长到聊服装、时尚，都是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加之细狗这家伙嘴巴又很会讨女人欢心，两人的感情可谓是突飞猛进，细狗大约用了两周时间就成了玛丽的入幕之宾，整晚逗留在她的单人间大床房中，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而派去监视这些姑娘们的肆久堂兄弟每日汇报一切正常，并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举动，其中有几位甚至真的联络到了家人跟随返乡，剩下的要么是家离的太远，要么是家中无人，都选择了留下。 一个月后，阿虎撤去了监视她们的兄弟，只留下两个人负责暗中保护，也算是变相默认了这些女孩，不再对她们抱有敌意。 “玛丽我的宝贝儿，你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嫁给我？我房子都买好了，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两层小楼带后花园，前面还有一块空地可以停放马车，相信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旅馆房间里，细狗和玛丽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后者枕在前者肩膀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然而等细狗说完后玛丽的睫毛动了动，睁开大眼睛望着他道：“亲爱的查尔斯，你说过不会逼我么，我还需要时间考虑。” “还考虑什么啊？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怎么，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玛丽低下头，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细狗着急问道：“有事你倒是说呀，咱们两个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肆久堂的实力，是不是还有人欺负你？告诉查尔斯哥哥，我帮你灭了他们！” ------------ 第213章：岳父的债主 在长期接受细狗滋润之后，玛丽整个人变得更加明艳，一颦一笑都让细狗如痴如醉。 “查尔斯哥哥，其实我是不想麻烦你的，但你对我那么好，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一直瞒着你总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到底怎么了？”细狗急的追问。 “其实......我父亲是一位银行家，可是他遭人陷害欠了一大笔钱，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得已外出寻找工作，被那些坏人掳走......现在我是过上好日子了，可我的父母他们还在家里受苦，但如果就让我这样回去，让他们知道我所遭受的一切，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查尔斯哥哥，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么点事啊，你父亲欠了别人多少钱？查尔斯哥哥帮你还，我们结婚之后他就是我老丈人，就是一家人，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玛丽摇摇头说：“不，不行，那太多了，我父亲的负债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便是查尔斯哥哥你也没办法替他偿还。” 细狗听的白眼一翻，顿时坐直了身子道：“到底欠了多少钱你快是说呀，你也太小看你查尔斯哥哥了。” 玛丽怯怯的伸出一只手掌，不好意思道：“五......五百万美元。” “噗！” 细狗听到这个数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什么？五百万美元？天哪~~~我未来的老岳父到底干了些什么？太夸张了吧！” “你看，就说不告诉你吧，除了徒增烦恼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我还是不要回去和他们相认了，就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玛丽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细狗，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玛丽你别哭呀，我的小宝贝儿，这样，你让我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他欠谁的钱？我可以找到对方跟他谈谈，能不能用其他方式来帮帮你的父母。” “真......真的吗？” 玛丽又再次转过身，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细狗被看的浑身酸软，一股大男子气概突然间爆发出来，拍着胸脯道：“那当然是真的，查尔斯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既然我们要结婚，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不分彼此。” “太好了~谢谢你查尔斯哥哥~！如果你真能帮到我的父亲，我......我就答应嫁给你。” 玛丽羞涩地将脑袋埋入细狗怀里，这让后者听了个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去结果了自己老岳父的债主，迎娶娇妻走上人生巅峰。 在得到了未来妻子的承诺后，细狗穿好衣服，意气风发的找到了阿虎。 “虎爷，帮我查个人，我的岳父欠了人家一大笔钱，我现在需要知道那个债主的信息，这是他的名字和所属公司，多久能搞到情报？” 正在埋头处理情报的阿虎将桌上的东西塞进抽屉，脸上略有不快道：“细狗，进来之前你应该先敲门。” 细狗大咧咧的往对方桌面上一坐：“没时间了，很着急，再说了，都自家兄弟那么见外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件事可关乎到兄弟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如果你能帮我办成这个事儿，我请你喝一个月，不，一周的酒，不管什么酒随你挑~！” 阿虎有些哭笑不得，他点了点细狗道：“你这家伙抠门的厉害，但我没想到你也有要结婚的一天，之前听他们说你跟燕归巢里好几位姑娘都不清不楚的，这次怎么浪子回头转性了？” “什么叫浪子回头？我遇到了我的真爱，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帮我查一查这个人。” 阿虎接过细狗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塞西利亚·迪恩】。 这位是“迪恩基金”的实际持有者，也是玛丽父亲泰伦的债主，是一位隐藏大佬，身份相当神秘。 “塞西利亚迪恩......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行，我会让人去查的，查到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你。” “嘿嘿~太好了兄弟，但记着，这件事得抓紧啊，抓紧~！” “知道了知道了。” 细狗走后不久，阿虎的房门被敲响，林肆推门走了进来。 “肆爷，您怎么来了？派人叫一声我上去就行。” 林肆伸手将阿虎按回座位上，笑道：“别那么客气，都是自家兄弟，刚才细狗那家伙让你去找人？” “哦，是，他给了我一个名字，说是什么跟自己的终身大事有关，您也知道细狗和那个玛丽已经同居了。” “他的岳父不就是玛丽的生父吗？那是该好好查查，虽然这些姑娘们已经初步排查了嫌疑，可他们的家人关系仍然不清楚，查查也好。” “是，肆爷。” 有了林肆发话，阿虎直接将这件事提到了待解决事项的首位，很快便找到了细狗未来岳父的债主。 “细狗，资料都在这儿了，还有他的住处与行动轨迹，你运气不错，那塞西利亚·迪恩下周要来一趟旧金山，参加市长女儿的成年礼，如果你要找他这是最好的机会。” “哈哈哈~~~虎爷，你可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搞到了，太棒了~！如此一来我的新娘子又向我靠近了一步~~~~” 细狗拿起那份厚厚的资料相当兴奋，可刚翻开两页他的笑容就渐渐消失。 “这......这是个什么家伙？生平履历怎么如此丰富？他是骷髅会的人？” 细狗翻着翻着翻到一页描绘着骷髅会的图案，顿时惊呼出声。 “没错，就是骷髅会，你在和对方聊天或者要做出任何决定时都要慎之又慎，先考虑好了再动手。” 细狗以前听林肆讲过骷髅会这个组织，听说非常厉害，以前肆爷还跟那组织中的一个人见过面，没想到这次换自己了。 “怕他个球！骷髅会又怎样？咱可是肆久堂的爷们儿，天不怕地不怕！” 细狗像是给自己打气，拿着资料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出阿虎的办公室。 阿虎已经查明了此人的身份，以及对方要来旧金山的具体时间，甚至精确到了某个时段。 细狗拿着这份资料找了阿莱和阿耀，又纠结了一些平日里与他走得较近的兄弟，商量着如何把排场弄得大一些，既然要谈判就不能丢了肆久堂的面子。 可细狗心里却在打鼓，总觉得差点什么，直到勃朗宁带着十名枪手主动来帮他的忙，他才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少点什么，原来是少你啊，老宁~！” 博朗宁推开想要拥抱他的细狗，略显嫌弃道：“是老板让我来的，这次你既然代表肆久堂就不能丢了咱的面子，我会给你撑起这个面子，但至于怎么谈我不会给出意见。” “嘿嘿放心吧~~肆爷到底还是心疼我的。” ------------ 第214章：留美幼童 “呵呵呵~~~你好啊迪恩爵士。” “你好，市长先生，好久不见还是这么硬朗。” 旧金山市中心，一座铜质的雕像拔地而起，这是本地富商们为即将调离岗位的加布里市长送出的临别礼物。 而今天也是市长千金举办成人礼的大日子，这位出身高贵的小姐落落大方，美丽动人，搀着父亲的手臂，在一应社会名流和大佬之间来回穿梭，举止得体而优雅，令人赞不绝口。 塞西利亚·迪恩此刻正与加布里市长打着招呼，两人相识已久，今日一见免不了有许多话要说。 由于今天到场的大人物很多，旧金山警局威廉警长几乎倾巢而出，在周围布设了一圈又一圈防线，除了少数拥有通行证的记者外，其余闲散人员一律不得靠近。 细狗带着人守在外围，他举起单筒望远镜观察了一阵，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小声自语道：“原来就是你，穿了个人模狗样，实际上是个黑心高利贷！这次如果能谈还则罢了，如果谈不拢老子将你沉尸海底去喂鱼！哼~！” 阿莱戳了戳细狗肋下，压低嗓音提醒道：“狗哥，这个人来路不小，他身边总是跟着警察，我们要什么时候下手啊？” “什么时候下手？先盯着他，我就不相信他吃饭、睡觉、洗澡也有那么多人跟着，他总有一个人的时候，咱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机会。” 一旁的勃朗宁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细狗，无声竖起大拇指。 今天细狗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他还以为这家伙一定会沉不住气，想办法混进人群呢。 “嘿嘿~兄弟，咱狗哥的本事还多着呢，你现在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这时，阿耀忽然抬手指着远处道：“你们快看，是肆爷！肆爷也应邀参加今天这场聚会了！”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林肆穿着一身由自家工厂出品的，极为板正的黑色中山装，上面还带有一些暗色花纹，背后则是一个篆体的“肆”字。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人，却是身高鹤立鸡群但面带傻笑的哑巴，以及留着两撇细长胡须眼戴墨镜的瞎子。 “真是肆爷！看到了吗？肆爷是今天这场活动里唯一的东方面孔，肆爷就是咱华人的骄傲~！” 细狗几人见到这一幕都跟着脸上有光，别的地方暂且不说，仅说旧金山市，这里的居民对于华工的印象已经大有改观，特别是上流人士，没人再敢不把林肆，不把肆久堂放在眼里，因为他们的生意已经遍布加利福尼亚，任何想忽视他们的人都会被狠狠打脸，无一例外。 “看看是谁来了？肆久堂的小丑林先生，呵呵呵~感谢，感谢你上周出资为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们建造了一所学校。” 看到林肆出现，即便是旧金山即将离任的市长加布里也无法忽视，而是主动伸出手和他打招呼。 “市长先生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这些商人应该做的，孩子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如果连他们都吃不饱、穿不暖，上不起学，那么这个世界又何谈未来？何谈发展呢？” “呵呵呵~林老板说的对，我们联邦政府真需要多几个你这样的优质商人呢？对了，说起孩子我接到了一份文件，也就是下个月吧，将会有第一批学徒被送往我们联邦求学，他们都来自你的故乡华夏。” “哦，华夏......难道是留美幼童？” 林肆眼睛一转，想起了这个极具传奇色彩和代表性的名词。 是的，留美幼童，据林肆的记忆，这件事情应该是发生在1872到1875年间，清政府先后派出了一百二十名学生赴美留学，这些孩子的平均年龄只有十二岁，然而也就是这批留美幼童，为华夏带回去了先进的技术和理念，在他们回国任职后分别从事了、矿产、铁路、教育、军事等重要领域。 不但如此，就从这批留美幼童里还诞生了后人耳熟能详的詹天佑、蔡绍基、唐国安、方伯梁等人，为华夏近代工程科技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林肆今天原本只是来走个过场，却没想到听见了如此重要的消息，他心里不由生起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这些留美幼童全部收拢到自己旗下，因为那些腐朽顽固的清朝官员并没有将这一项外派活动进行下去，而是选择了中途召回。 当时，这些已经初有所成，对知识求贤若渴的年轻孩子们被迫中断学业，被遣送回国，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都没能完成大学学业。 惧怕改变的清政府仍然坚持将留美幼童们提前召回，并且在1875年之后再也没有派过任何幼童来到北美学习。 林肆是想将这些人才网罗到自己手里，他现在要钱有钱、要枪有枪，唯独缺的就是又能信得过技术又过硬的中层人才。 虽然肆久堂的元老兄弟们全都信得过，可他们到了这里之后毕竟年纪已经大了，接收新鲜事物本来就慢，思想固化难以转变，就比如说赛华佗，他直到今日都死攥着自己那根儿辫子不愿剪掉，甚至都已经成了肆久堂里的一个笑话。 可这些孩子不一样，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聪慧之人，只要林肆下功夫培养，他敢相信，这些孩子长大后其成就一定会比他印象中的更高。 “林老板，你怎么了？” 看到林肆有些出神，加布里市长试着问了一句。 林肆笑了笑道：“市长先生，我是被您刚刚的那条消息给震惊到了，说实在的我很高兴，非常高兴，我家乡的孩子们踏出这一步实在不容易，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麻烦市长先生在那些孩子们到达之后交给我来培养？毕竟我们是同胞，相处起来会较为容易，能够让他们以最短的时间融入到北美生活中。” 加布里市长点点头道：“这件事没问题，虽然我就要调任了，但下一个来接替我的维拉德是我的好友，我会专门给他留封信告知他这件事，你放心吧，旧金山还需要你这样的优秀商人促进发展呢。” “太感谢您了市长先生，我替我家乡的那些孩子谢谢您。” “哦吼吼~~~你太客气了林老板。” 林肆和这位市长又互相吹捧了几句，对方这才抱歉去招呼其他客人。 林肆接过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酒小口喝着，忽然，哑巴在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 “怎么了？”林肆问道。 “阿巴巴~” 哑巴比划了一阵，林肆朝人群里看去，发现一位鬓角斑白，眼窝较深的老者，正在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对话。 “哦，你说那个人就是你之前打黑拳的时候出现过的爵士？他的身份很不一般......” “阿巴阿巴。” 林肆想了想，换上一个灿烂的笑容，拿着酒杯靠近了过去。 “您好，弗里曼爵士。” 那位两鬓斑白的老年绅士闻言转过身，看到林肆微感诧异，可当他注意到林肆身后身高夸张的哑巴时，却忽然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这位不是东方泰坦吗？” 他想起来了，因为哑巴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那一晚让他一口气赢光了其他人的赌资，虽然钱对于弗里曼爵士来说并不重要，可他还是为自己正确的选择而感到高兴。 只可惜后来他还去了几次臭咸鱼，再也没有见过这位东方泰坦选手，没想到今日在市长千金的成人礼宴会上再次遇见他。 哑巴挠着头嘿嘿傻笑，而林肆则介绍道：“他的舌头受过伤，没办法说话，其他人都习惯叫他哑巴，他的本名叫做Big刘。” “哦？真是一个形象的名字，你是......？” 弗里曼爵士很显然不认识林肆，而此刻，这位老爵士身边的白裙少女忽然开口介绍道：“爵士先生，这位就是肆久堂的老板joker林，他在旧金山创造了很多传奇，您没见过他，但一定见过他生产出的那些货品，牛仔裤、马丁靴、牛仔牌亮烟，还有您刚刚使用的金属打火机，这些都出自他的手笔。” ， ------------ 第215章：我替她还 “哦，原来如此，林老板的年纪还这么年轻，就能有今日的成就，当真让人惊讶。” 弗里曼爵士又想了想，开口道：“林老板，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显得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特别喜爱这位东方泰坦，想请问林老板多少钱愿意割爱？让他到我身边做事？” 刚刚林肆还有意结交这位老绅士，可对方此话一出，他阳光灿烂的笑容立马蒙上了一层阴云，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低了几度。 白裙少女看出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太对，正要出声打圆场，却听林肆幽幽道：“爵士先生，我再说一遍，他不叫什么东方泰坦，他叫刘斩云，而且他一不是奴隶，二不是随从，而是我的兄弟，兄弟明白吗？是亲人，你见过有谁会为了一点钱卖掉自己的亲人？哦当然，那些毫无人性的畜生不在此列。” 听到林肆的话，那位弗里曼爵士微微一怔，随即有些抱歉的摇头道：“哦林老板，请原谅我的唐突，我为自己的无礼向你道歉，你说的对，没人会为了一些钱卖掉自己的亲人，这位刘先生有你这样的兄弟的确是他的福气。” 林肆收起笑容，眯着眼道：“那么弗里曼爵士，我就先告辞了。” 他没有再给对方搭话的机会，竟然转身离开，自始至终连那白裙少女看都没看一眼。 很显然，弗里曼爵士之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这样和他结束对话的人，当下竟有些愣神，当他看见身旁的少女和他一个表情时，却哑然失笑。 “呵呵呵~~伊芙琳，看来我们两个今天都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这位Joker老板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伊芙琳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清了清嗓子道：“我......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如此年轻又是华工出身，是怎么做到今天这种程度的？您看，在我父亲请来的客人里他是唯一一个东方面孔，这在之前简直不敢想象。” “没有其他原因，孩子，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即便是市长先生也无法忽视的地步，人就是这样，想要被别人看得起就只能不断提高自己，而这位小丑林老板他做到了，有意思......我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弗里曼爵士并没有因为林肆的无理而生气，反而对他更感兴趣了。 冷餐会进行了一阵儿，加布里市长走上台，发表了一段极富感情的讲话。 他就要卸任旧金山市市长一职，而他在位的这段时间旧金山以极为迅猛的速度一跃成为联邦西部最大，人口最密集，也是最发达的城市。 当然，也许会有人说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淘金热的兴起，但不要忘了整个加利福尼亚因为淘金热兴起的小城小镇不计其数，但最后几乎都变成了无人的废墟和鬼城，而旧金山则延续了下来，并且越做越大，这于加布里市长的能力密不可分。 “让我们敬市长先生~~~” “敬市长先生~~~~” “干杯~~~~” 来宾们纷纷举起酒杯，遥遥对着加布里市长喝下杯中酒，现场再度传来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便是市长女儿伊芙琳的成人礼，林肆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而且他现在已经是已婚人士了，类似的场合他能规避就规避。 对了，他还答应今天要带他的那位大白鲨夫人去试一套新衣服，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林肆找到加布里市长，低声告罪了一句，先行退出，接下来的在他走后，细狗的目标，那位塞西利亚·迪恩爵士竟然也提前退场了。 “狗哥，那老小子要走了。” “知道走了还发愣，快跟上呀。” 细狗等人远远跟在迪恩爵士马车后方，他并不知道对方要去哪儿，但却发现那辆马车从热闹的市中心行驶到了荒无人烟的城市南郊。 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停止，车门被打开，迪恩爵士手上杵着一根文明棍站在了路中央，直对着细狗他们等人的方向开口说话了。 “哪里来的朋友？是有事要找我吗？跟了一路也怪辛苦的，倒不如现身让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躲在树后的细狗知道他们早就被别人发现了，心中不免有些尴尬，干脆抖擞了一下精神，看着旁边的勃朗宁道：“老宁，咱们去会会这老小子。” 细狗说完一步跨出，勃朗宁带着十名枪手跟在他身后，并没有隐藏自己背上所背的步枪。 阿莱阿耀也带着一众兄弟全部聚集了起来，打眼看去总有五十多人，而那位迪恩爵士孤身一人站在路中央，满打满算两个保镖和一位马车夫总共也才四人。 迪恩爵士扫了一眼，嘿嘿笑道：“来见我需要搞这么大的排场吗？肆久堂的朋友。” 细狗又一次咧嘴，“妈的，他怎么知道我们是肆久堂的人？不过他知道了更好，省得自我介绍了。” “你就是那个什么迪恩爵士？没错，我是肆久堂的查尔斯，今天来找你是有一笔买卖想跟你谈。” “跟我谈生意那也应该是你们老板小丑林来找我，而不是你这个小喽啰，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跟我谈生意？” 迪恩爵士脸上带着令人讨厌的优越笑容，说出来的话却狠狠给了细狗一巴掌。 “你说什么？你个老家伙敢小看我？告诉你，我细狗是肆爷的兄弟，怎么就没资格和你谈生意了？你不要忘了眼前的这个局面，我比你的人多，今天这个生意，你想谈也得谈，不想谈也得谈！” “哦......比人多？” 迪恩爵士点了点头，忽然将手里的手杖在地上使劲蹲了一下。 “哗啦啦啦~~”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忽然响起，路旁的野草地里不知藏了多少人，此刻竟然全部钻了出来。 就连另外一侧的建筑屋顶上也爬满了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步枪，从道路两侧把细狗他们团团围住。 “妈的......这老小子是给咱们下套了，咱们上当了！” 细狗暗骂了一声，拔出腰间手枪警惕的看向四周。 迪恩爵士轻声笑道：“那么这位狗先生，如果你是求我的话我还会考虑考虑，可如果你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就只能替你们老板教训教训你了。” “你说什么？替我们老板教训我？就凭你也配！” 恼羞成怒的细狗正想拼命，却看到那迪恩爵士旁边有两名保镖押着个女人从暗处闪了出来。 那女子脸颊充盈，嘴唇饱满，身材更是火爆的厉害，不正是他的未婚妻玛丽吗？ “玛丽！？你......你什么时候抓着我的女人？狗日的......这里是旧金山，是我们肆久堂的地盘，你敢碰我的女人肆爷不会饶了你的。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跑出去！” 迪恩爵士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仰起头呵呵笑了几声说：“旧金山不是任何人的地盘，这里属于联邦政府，你们或许在唐人街里有些势力，但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做事是考虑成本的，也是讲道理的，这个女人的父亲欠了我一大笔钱，可她的父亲无力偿还，所以就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了我，看到了吗？这就是卖身契，她现在是属于我的货物，所以我要将她带回去，用她剩余下来的人生偿还债务。” “查尔斯~~~查尔斯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玛丽挣扎着想要跑向细狗，但却被旁边两名保镖摁得死死的，她哭喊着身体一下下耸动，可怜的小模样看到细狗男友力爆瞬间爆棚。 “狗日的放开我女人！她的账我替她还！” “就凭你？那可是五百万美金，而且还没算利息。” “放了她！我说了她的账我来还！如果你不同意咱们今天就拼个鱼死网破， 你不但拿不到一分钱，还会结一下我肆久堂这个梁子，不死不休！” 细狗此刻一脸的戾气，他攥着枪向前走出几步，抬手吩咐其他人不要跟上来。 “先生，你为了钱，而我为了我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何不让我们平心静气的谈一谈？虽然我没有那么多的现金，但我可以想办法用其他方式偿还，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肆久堂的生意已经遍布加利福尼亚，其他城市也都争抢着要做我们的货物代理。 这样，我可以做主，将我们肆久堂的货物优先运到您所在的城市，交由您来代理，那会是一大笔收入，虽然短时间内无法让您赚到五百万，可细水长流啊，随着我们肆久堂势力越来越大，生产的货物也会越来越多，到最后你赚到的钱又何止五百万？五千万都是有可能的！” 细狗说完自己都有些发愣，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会算账了？先前的他无论如何说不出这些话的，看来肆爷一直督促着他们学习效果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 ------------ 第216章：又是圈套 说起肆久堂的货物，迪恩爵士似乎终于生出了一些兴趣。 “你们肆久堂的货的确很好卖，但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小儿科了，我感兴趣的是你们的亮烟制作工艺以及武器生产工艺。” 迪恩爵士想了想，抬高双手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武器，他走到细狗面前，两人的间隔已经不超过三米。 此时，迪恩爵士刻意放低了音量，在场众人只有他们能两个能听到的程度。 “只要你能把你们肆久堂亮烟和武器配件的生产工艺图纸给我想办法搞出来，那五百万的债务我甚至可以一笔勾销，另外，你还会成为我的朋友，我会将你介绍给其他大人物们，总是跟在别人身后是没法做大做强的，你也要考虑着给自己谋一份产业，毕竟像这样的美人如果没有足够的金钱将她拴住，是不可能跟你过一辈子的。” 迪恩爵士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又低又沉，细狗听的心中发凉，觉得这老小子怕不是早就已经查到想利用他盗取肆久堂的核心机密吧？ 胃口还挺大，上来就是亮烟和武器零件的核心工艺，有了那些东西，他们肆久堂的货物就不再是一家独大了。 细狗咬着牙站在那儿，心里天人交战，直到玛丽的哭声才终于将他拉回到现实。 “玛丽，不要哭！你是我细狗的女人，坚强点，我现在就接你回家......！” 细狗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又往前跨出一步，与那位迪恩爵士距离缩短到了两米。 “你说话算话，我会想办法将图纸交给你，但你记住，即便你有了图纸，生产出的货物也未必强过我肆久堂，现在立刻放了我的女人！” 迪恩爵士抬手轻轻拍了两下，笑道：“很好，很正确的选择，真正的强者就是要有这般魄力，但你的女人就由我先替你照顾一段时间，你放心，一定好酒好菜招呼着，另外他们父女也可以借此机会一家团圆，你什么时候将图纸带来什么时候我将你的女人还给你，如果带不来，我只有用她的余生来顶债了，如果你想通了去这个地址找我。” 迪恩爵士伸手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个纸条丢给细狗。 那纸条轻飘飘的，细狗伸手却没能接住，掉在地上，让他不得不弯腰去捡。 忽然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啪”的一声响，伴随着一道刺眼的亮光，还腾起一阵烟雾。 细狗认的那玩意儿，肆爷管它叫“照相机”，能够记录一瞬间的画面，把人像映射到一张相机纸上。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人给他照相？ 细狗还在那里摸不着头脑，迪恩爵士却哈哈笑着，杵着他的文明棍儿返回马车。 “查尔斯~~~查尔斯哥哥~~~救我~救救我~~~” 玛丽被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架着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而那些突然冒出的枪手又哗啦啦全部退了回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刚刚那件事似的。 “玛丽......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和你的父母出来，别害怕。” 细狗冲着玛丽的方向喊了一声，将那张纸条死死攥在手心。 却说刚刚还在哭喊挣扎的玛丽，在坐入车厢后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揉着有些发痛的手腕，接过一名保镖递来的纸巾擦擦眼角，抱怨道：“你们两个捏的太使劲了，把我的胳膊都捏疼了。” “不好意思小姐，是爵士先生这么吩咐的，只有这样才更加真实。” “爵士爵士，我也是来配合他的，并不是他的下属！哼~对付一个肮脏的华工还需要我亲自出马，不过说起来那个小丑林真的很不好对付，之前几次三番的向他暗送秋波都被无视了，这还是唯一一个能抵挡住我魅力的男人，而且他似乎一直对我有提防，还好那个叫细狗的已经深深迷恋上了我，就看这次他如何表现了。” 马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后，本应身为人质的玛丽却从马车上走下，上了迪恩爵士那辆。 “呵呵呵~~~玛丽，一段时间没见，你的光彩更胜从前啊。” 迪恩爵士说着递上了一根带有过滤嘴的香烟，而玛丽非常娴熟的用两指夹住烟，掏出一枚金属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燃。 “嘶~~~~呼~~~~” 她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表情略微有些浮夸。 “爵士先生，这次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入肆久堂内部，如果这件事能成功，起码一半功劳应该归我，这样我就可以在组织里更进一步了。” 迪恩爵士面对笑容的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你为了这次的计划牺牲如此之大，甚至赔那个猥琐的华工睡觉，我们都知道玛丽小姐魅力无人能挡，我敢打赌，过不了几天他一定会乖乖的将亮烟和武器核心秘密双手承上，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他吗？” 玛丽看着窗外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那位未婚夫以前犯过这样的错误，他被致公堂的前少东利用赌博算计，险些丢了性命，如果不是那致公堂少东同样不堪，现在唐人街里主事的帮派还不一定是谁呢。” “我不管这些，只管做完事就可以进入组织中枢，到时候迪恩爵士，你别忘了要做我的推荐人。” 玛丽口中所说的“组织”正是“骷髅会”，她现在是骷髅会的外围人员，然而一旦配合迪恩爵士搞到了亮烟配方和先进武器的设计图纸，就能够破例被吸收住骷髅会成为正式人员，到那时她的身份和地位可就今非昔比了，再也不用依靠美色去达成目的。 却说迪恩爵士走后，阿莱、阿耀他们急忙赶了上来问道：“狗哥，怎么样了？刚才为什么不和他们干？他们把嫂子都给抓走了！” “别废话！我已经想到办法救玛丽出来，你看刚刚那种情形，如果打起来咱们兄弟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到时候让我怎么跟肆爷交代？走，先回去，这件事急不得，而且这里是旧金山，他不敢乱来。” 细狗难得的冷静了一回，阿莱、阿耀没辙，对视一眼只能跟在他后面。 勃朗宁回去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汇报给了林肆，后者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这件事我暂时不会插手，细狗那小子吃过一次亏，我希望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这回就交给他处理，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长进。” 林肆决定当一次甩手掌柜，看看细狗这家伙究竟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如果实在不行他再出手力挽狂澜，毕竟不经历一些挫折人总是无法成长的，可只要跨过了那道坎，他们就会脱胎换骨，真正成为独挡一面的人物。 ------------ 第217章：疯子 玛丽不在的这段日子，细狗可谓是失魂落魄，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他的烟瘾越来越大，一天至少要抽两包，除此之外还有意无意的往烟厂和武器配件厂里跑，美其名曰“想帮忙”。 就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细狗忽然收到一件陌生的包裹，打开一看，竟然是他送给玛丽的一件饰品。 见鬼，这是对方的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是在催促他尽快办事儿。 “妈的......玛丽，你别害怕，老子这就去救你！” 细狗心中一横，当即收起了那件饰品，换了身衣服，戴上鸭舌帽匆匆出门去了。 “咦？是狗爷，您又来了，今天也想学习亮烟的制作工艺吗？” 旧金山郊外的靓烟加工厂里面，有林肆加工烟草的核心机密。 这里由白熊的人负责看守，一位肆久堂的老兄弟管着账目，而流水线做工的也都是堂内兄弟的家眷，为人都非常可靠。 细狗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那个兄弟为他介绍制作亮烟的工序，可真正的核心配料部分却并没有说出来。 细狗正听着，忽然一捂肚子道：“哎哟......哎哟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上茅房，茅房在哪儿？” 那名兄弟一看，急忙指着了一侧道：“狗哥，茅房在那边。” 那兄弟话音未落，细狗就弓着身子。一脸憋不住的表情，一溜烟跑了过去。 “哎狗哥，你还没拿纸呢。” “我有纸~~~” 细狗遥遥喊了一声，终于消失在了拐角处。 可他刚离开大家的视野肚子瞬间就不疼了，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微微喘息，又利用角落阴影的视线遮挡重新绕回了工厂里。 由于那位兄弟还要给他讲解烟草的制作过程，此刻并没有返回办公室，就站在原地和那些工人攀谈起来。 如此一来，他的房间里现在是没人的。 细狗去而折返，摸进了办公区，终于在没人的办公室书桌夹层里找到一份手抄版配料比重图，他认的那些字，那是肆爷习惯写的，他称那些为简体字，不像赛华佗写的笔画那么多，非常好认。 “应该就是它了，肆爷亲手书写绘画，错不了。” 细狗将那张纸叠好贴身塞入怀中口袋，又将自己翻动过的地方小心翼翼恢复原样，这才趁人不注意重新溜了出去。 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立刻返回，而是真的跑到茅房沾染了一些那里的气味这才出来。 “哎哟......也不知道早上吃什么吃坏肚子了，兄弟，是这样，今天就先学到这儿，我改日，改日舒服点再来继续听，你们先忙着，我这就走了。” 已经达成目的的细狗找了个借口匆忙开溜。 之后他又以同样的方式来到了武器配件加工厂，可这里的设计图纸他完全看不明白，无奈之下只能把那一叠图纸全部拿走。 细狗也没想到他能如此顺利的偷出那些图纸，但直到这时他都不认为自己将图纸交给迪恩爵士会对肆久堂带来怎样的影响，他只是想着北美的市场那么大，仅靠肆久堂一家又没办法把钱全部赚完，就算对方得到图纸，造出了相似的货物，对他们的影响应该也不会很大。 拿到了亮烟和武器零件的核心技术，细狗又按照先前那张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迪恩爵士。 “欢迎欢迎~~查尔斯先生，你可真是让我久等了，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这是一间酒店的顶层长包房，迪恩爵士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整层房间都被他包下了。 细狗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那叠图纸资料，但却没有递出去，而是很快掏出一枚金属打火机，叮的打着，将那资料放在距离火苗很近的位置，作势就要点燃。 “别跟老子在这装，你先放了我的女人，这些资料就都是你的，要不然我现在就烧了它们，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别激动年轻人，你这么做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我是一位爵士，是贵族，我所说的话就一定会兑现，来人。” 迪恩爵士轻拍了两下手掌，两名保镖架着玛丽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进屋内。 “查尔斯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玛丽看到细狗就哭的梨花带雨，这让后者更加心疼，将手里的打火机火苗又凑近了几分。 “我不想听你废话，快放了她！” “我说了，年轻人，不要冲动来人，放了这位女士，她是我们的客人。” 有了老板发话，保镖们顿时松开手，玛丽飞也似的扑进细狗怀中，搂着他的腰，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眼泪都打湿后者的前胸一大块。 “玛丽，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害你？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 “没有没有，查尔斯哥哥，他们只是把我关在这里哪都不让我去，没有害过我，也没有碰过我。” “好，那就好，走，回家，咱们回家！” 细狗瞪着迪恩爵士，大吼道：“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玛丽父亲欠你的账也一笔勾销！” “呵呵~那是当然，我说话一向算话，这里是借据，你只要放下那些资料这张借据就是你的。” 细狗表现的还是很紧张，他朝着迪恩爵士大喊道：“你把借据扔过来！” 迪恩爵士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手腕一抖，将那份借据扔在了地上。 玛丽一把扑过去将借据捡起，颤抖着手打开，看向细狗喜极而泣。 “是的，就是这张借据！太好了查尔斯哥哥，这下我的父母也有救了，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细狗嘴角微微翘起，一边向后退一边威胁其他人不许靠近，在终于退到门边时，他将那些资料猛的向外一丢，拉着玛丽转身就跑。 这两人一口气跑出很远，直到玛丽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自己不行了，细狗这才停下。 “呼呼呼......不行了，查尔斯哥哥......我实在跑不动了，我们......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既然他们要的东西已经到手，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细狗双手杵着膝盖，一直低头在喘息着，并没有说话。 玛丽撑着腰直起身望向四周，却发现他们跑到了一条从没来过的无人小巷中。 “查尔斯哥哥，这是哪儿？你不是说我们要回家吗？” “呼呼呼......” 细狗仍然双手杵着膝盖不断喘息，只不过他的呼吸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急促了。 “查尔斯哥哥，你怎么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没事了。” “你真的会和我结婚吗？” 细狗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玛丽嘴角有些忍不住上翘，但很快就控制了下去。 “查尔斯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之前答应过的呀，只要你能帮我父亲偿还债务，我就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我们两人以后就好好生活在一起，经营我们的小家，我还要为你生一堆孩子。” “是真的吗？这一切是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为了接近我，套取肆久堂的机密？” 玛丽身子一颤，强装笑颜道：“查尔斯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玛丽啊，是你的女人，是你把我从暗无天日的地窖中救出来的，你忘了吗？” “是啊，是我把你救出来的......所以我也要对你负责，重新送你回地狱......” “什么？” 玛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追问，却发现细狗猛地向她撞来，紧跟着她的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 “玛丽，你骗我......以你的姿色和绝世容颜，他们怎么可能只关着你，不对你动手动脚？我能接受一个身体残缺但一心向我的女人，却不能接受一个只想从我身上套取情报的骗子！你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我是真的爱过你的，我是真的爱过的！” 细狗每重复一次，短刀就重新出入一次，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玛丽的腹部戳的千疮百孔。 这位身材火辣的人间尤物眼中满是恐惧和不可置信，她的身体随着刀锋的出入不断颤抖着，很快就无法站立，跪倒在地上。 细狗单臂抱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的短刀仍然在不断出入。 此刻的他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而玛丽直到咽气的前一刻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疯......子......” ------------ 第218章：拔掉他们三层皮 细狗亲手杀掉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双手沾满了鲜血，当他从小巷中走出后，阿莱和阿耀就站在外面，两人没有说话，而是冲进小巷帮狗哥处理尸体。 细狗虽然好色，但他却并不傻，特别是上次有过一回教训后，无论是谁试图接近他，亦或是男的女的，他都会留一个心眼。 玛丽最开始的说法听上去似乎没有破绽，但她撒的谎越多就越没办法圆，她以为和细狗同居后后者就会对她降低戒心，。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细狗，还是托人调查了玛丽的父母及家庭背景。 结果显而易见，她根本没有一个什么银行家父亲，她的亲生父亲只是一名钟表匠，所以她后面所说的所有话全部都变成了谎言。 细狗有理由相信，玛丽和那位让他偷设计图纸的迪恩爵士才是一伙的，这也就能够解释她即便被绑架了那么多天，却仍然毫发无伤。” 而这一切林肆虽然在暗中一直看着却并未出手，都是细狗派人完成的调查。 在终于查明真相之后，细狗的处理方式也让林肆很欣慰，即便面对自己最爱的女人也可以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细狗这小子越来越成熟了。 “肆爷，您帮着劝劝他吧，狗哥最近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我们敲门他也不理，今天我去都有臭味从门缝里飘出来了，我担心他一时想不通，再出点什么意外......” 阿莱和阿耀找到林肆，想要让肆爷劝劝细狗。 “这个细狗真不让人省心，我还以为他终于能成熟一些了，结果还像个孩子一样，这是在用敌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吗？走，带我去看看。” 在玛丽死后，细狗没有再住回他置办的那二层小楼，而是重新住到肆久堂的员工宿舍里。 此刻，阿莱、阿耀领着林肆站在门外，果然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奇怪气味从屋子里飘出，那有些像脚臭、汗臭，掺杂着排泄物、腐烂物体的混合味道。 林肆微微皱眉，朝旁边跟来的哑巴使了个眼色，后者握住门把手猛的一用力，直接就将那并不怎么厚实的门板卸了下来。 众人再看屋内，好家伙，细狗的屋子就跟遭人打劫了似的，衣服、食物、垃圾扔的满地都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而他则大咧咧的躺在一堆发臭的垃圾中央，睡得呼呼作响。 阿莱、阿耀还担心他几天没吃饭，可这家伙倒是把吃食全部拿回屋里吃，还有满地的酒瓶不知喝了多少，喝多了就在屋里随地撒尿，那气味儿能不难闻吗？ “狗东西，是要把员工宿舍变成公共厕所吗？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拖到外面水池子冲洗干净，简直都没法闻了。” 林肆有些嫌弃的捏着鼻子，让阿莱、阿耀将细狗一人一条腿拖到院中，用自来水狠狠的在身上冲洗起来。 “唔啊~~！谁？怎么回事？下雨了吗？发生什么了？” 当头浇下一盆凉水之后，细狗反射性的蹦了起来，浑浊的脑袋还有些找不着北，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之前听勃朗宁说你的处理结果我还为你感到高兴，说你终于成熟了，能够独当一面，但你这几天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细狗，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前一阵不是才笑话过石头吗？可看看你自己，石头人家发泄是去揍别人，你倒好，折磨自己，你要有本事也去臭咸鱼打几场黑拳，我还敬你是条汉子，现在咱们肆久堂是不是已经闲到无事可做了？还是说你想自己一个人另起炉灶？” 被凉水一激，又被林肆当头棒喝，让细狗的酒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终于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喝多了酒，当下心中又是一痛，看着林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肆爷~~~~我知道，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很丢人，可我就是心里难受~~~~我是真的把她当我媳妇儿，要和她结婚的~~~这帮狗日的，为什么总是用女人来折磨我们？难道这一切都是骷髅会在后面搞鬼吗？肆爷，我们能不能带人去把他们给灭了？这帮狗日的太坏了~~~！” 林肆叹气摇摇头，取了件干爽的毛巾，蹲下身盖在了细狗头上。 “把自己洗干净，换身衣服，然后到我的办公室来。” 说完他转身对阿莱、阿耀道：“帮帮你们的狗哥，把他那个名副其实的狗窝打扫干净，只是失恋而已，男人都要经过这一步，只要跨过来了就海阔天空，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们也不许在背地里议论。” “是，肆爷。” 垂头丧气的细狗按照林肆的话把自己清洗干净，又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再次走进燕归巢阁楼，林肆的专属办公室内。 林肆看见他，亲自起身倒了半杯烈酒。 “来，喝一口暖暖身子，坐在那儿让我给你讲讲。” 细狗双手捧着杯子一饮而尽，自顾自拿起酒瓶重新倒满，这才坐在沙发上低垂脑袋。 “细狗，其实从这两次事情我已经能看到你的成长，这次那个玛丽，包括让石头神魂颠倒的小玉，都是敌人想要腐化我们的工具，男人嘛，能够腐化我们的无非钱、权、色，而这三样东西较为容易出现在你面前时，你都要在脑袋里打上一个问号，多问问凭什么？为什么？ 天上没有掉馅饼这么好的事，只要出现就一定伴有深层次的原因，那个迪恩爵士我已经让阿虎派人去调查了，你这次做的不错，他既然那么想要咱们的商业机密那就送给他，不知道当他按照图纸费时费力生产出来之后，却发现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时，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 原来细狗从最开始就和林肆说过对方要他偷图纸这件事，而林肆则将计就计，在细狗拿走的那些图纸上略做手脚，修改了几处关键的参数和配方，如果全是假的也不足以让对方相信，只有这样七分真三分假才能骗过那些聪明人。 说到这里，细狗重新抬头，颇为得意道：“那是，我细狗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所以在我想不通时，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告诉肆爷您，您的脑子比我们都好使，您准能看透事情的真相，而结果一次次印证了我的这个想法，他们也是找错了人，别看咱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在正事上那绝对不含糊。” “是了是了，怎么？终于打起一些精神了吗？” 林肆笑着给细狗的杯子里又添满了酒。 “这次陷害我们的人恐怕不止是骷髅会这么简单，我总觉得他们只是被推出来背锅挡枪的，真正的幕后黑手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不过那些都无所谓，当你站得越高之后你就会发现，在你的下面有无数人都在伸出手，企图将你拽下去，你越是爬得高身边这种人就越多，慢慢就会习惯了，所以我才说咱们肆久堂内部的兄弟一定要团结，内斗是肆久堂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你现在多少能理解了吧？” “理解，太能理解了~！如果遇见这些事的不是我细狗，而是其他意志不坚定，或者跟肆爷您不是一条心的家伙，恐怕早就把咱们卖了，想想都后怕，这帮子人真是无孔不入，可是咱就这么坐在家里被他们算计，也不出手报复吗？” 林肆冷笑一声道：“坐以待毙可不是我林肆的风格，我这个人讲究的是有仇当场报，绝对不过夜，放心，他们将要付出的代价一定会非常惨痛，我要一次性就扒掉他们三层皮。” ------------ 第219章：行医，做官 却说迪恩爵士在拿到了亮烟和武器零件的核心机密后，立即离开了旧金山，生怕被林肆发现。 他拿着这两样东西找到了自己旗下的技术人员，在后者研究过后惊呼，能画出这份手稿的一定是一个天才。 他们并没有发现林肆在里面预埋的陷阱，一脑袋扎进了科技的海洋里，浑然不觉危险已经在他们身边潜伏了下来。 “来来来~~~加入肆久堂的华人兄弟们到这边来排队~~~~” 旧金山海湾码头，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艘蒸汽船满载着或被动或主动逃离清王朝，来到新大陆讨生活的华工。 不过现在的旧金山唐人街由林肆说了算，再也不会出现同胞被骗去山里做苦力的事情。 肆久堂在码头长时间设有一个点儿，只要是华人想要在这里务工的都可以得到相应帮助，而那些主动愿意加入肆久堂的兄弟还能得到统一培训。 今天，轮到赛华佗值班招揽人手，他在码头摆了张桌子，旁边跟着肆久堂的兄弟们，边上还有个人拿着简易话筒，朝着下船的队伍大声吆喝。 那些迫不得已远离家乡的华人们，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本就心情忐忑，在这个时刻如果能得到同胞的帮助，对他们来说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帮助，也如同雪中送炭，于黑夜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我要加入肆久堂~~~！” “我也要加入肆久堂~~~” “我哥就是肆久堂的，他给家里写信让我过来跟他一起干，这位先生，我哥叫胡老三，我是胡老六。” “您就是肆久堂的刁爷吧？我小舅在信里经常提起您，说您特别照顾咱同胞老乡，今天也麻烦您了。” 赛华佗看着不远千里来投靠他们的同胞，笑得嘴都合不拢，一直在点头打招呼，并且勉励那些年轻人好好干。 等到把船上的人接的差不多了，他们便在其他肆久堂兄弟的带领下，来到码头边缘的空地上，开始一个个排队剪辫子。 每每来到这个环节赛华佗都有意无意的避开，好像生怕那些小子把他的辫子也给剪了似的。 “哎，这位大哥，我看大家都剪了辫子，为什么只有刁爷还留着？” 正在剪辫子的新人看到赛华佗的背影，有些好奇的询问着。 正在给新人们剪辫子的肆久堂老人手望了一眼赛华佗的背影，挠头说：“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整个肆久堂也只有刁爷还留辫子，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赛华佗其实知道，肆久堂很多年轻人都在背后对他的辫子指指点点，即便如此他仍然还在犹豫，似乎那并不是一根辫子，而是他人生的救命稻草。 ...... 华夏，某山村。 “这些草药都认清楚了吗？它们调配的剂量，煎煮的火候，稍有差池都会影响最终药效，是药三分毒，严重的时候这些草药甚至能够化身成催命符，千万马虎不得。” 一位身着布衣，留着白胡须的老者，正在对着年轻的刁哲讲解药理常识。 刁哲其实是农户出身，但他从小就表现出了对植物，对花草的特别喜爱，当村庄里住下一位白胡子大夫的时候，他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一来二去，大家混的熟了，刁哲也总是在药铺里帮忙，大夫见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便将他留下，当做徒弟一样培养。 这日，就在师徒两人晾晒草药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吵闹声，很快，几名身穿官服的官差搀扶着一名锦衣男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院中。 “钱大夫~~~~快！给大人看看伤势！” 刁哲的师傅见状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路小跑迎了过去道：“快，快让这位大人躺下，阿哲，去烧些热水来。” 刁哲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而且要医治的还是一名大官，当即愣在了原地，直到他师傅再次大声催促这才如梦初醒，答应了一声急忙跑去后厨烧水。 刁哲将水烧好，端上来时看到那位貌似大官的男子口中咬着一块木头，疼的满头是汗，他的小腿部位沾满了鲜血，旁边还放着个沾有血迹的捕兽夹。 “妈的......大人，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乱放捕兽夹的混蛋，治他的罪！” 刁哲听到这句话差点把手里的水盆扔在地上，如果他记得不错，那捕兽夹应该是他家的，是他爹为了图打猎方便摆在了山间小路上，却不曾想怎么会夹到当官的。 “不妨事，百姓们打猎放捕兽夹再正常不过了，是我不小心误入陷阱，如果因为这件事就迁怒于百姓，那么我们这些当官的也有些太矫情了，记住，父母官父母官，要把百姓当做你的孩子，自家孩子即便真的犯了错也是教育为主，怎么能上来就打骂呢？” “大人，要不说还是你有学问，我们这些大老粗拍马也赶不上万一，有您在我们这里做父母官是百姓们的福气！” 那大官强挤出笑容摆了摆手，而他的这个形象也深深印刻在了年幼的刁哲脑海中。 当那位就医的大人在随从搀扶下坐进轿子离开后，刁哲这才怯怯的问道：“师傅，今天这位大人看起来和往日里的那些都不一样，他没有对我们大呼小叫喊打喊杀，也没有追究是谁放的捕兽夹，似乎是一位好官。” 白胡子老医师一边收拾着周围染血的抹布，一边笑道：“好官就像凤凰的羽毛，麒麟的犄角一样稀少，现在这个世道如果你想要帮到更多人，一个就是行医，另一个就是为官，要是还想做得更好，只能当一个懂医术的官员了。” “懂医术的官员......” 刁哲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忽然感觉自己的人生道路一片光明，他不再迷茫，也不再彷徨，师傅的这句话让他找到了人生方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刁哲一边跟着师傅学习医术，一边发奋图强读书习字。 他不但要做一名大夫，还要做一名好官，他要像那日的大人一样受万人敬仰，那种感觉一定很让人着迷，他知道自己渴望，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渴望得到别人的尊重。 不果有目标虽然是好事，但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刁哲两头兼顾的后果便是哪头也没能兼顾，他不但没能完全继承师傅的衣钵，读书也一知半解难有作为。 直到他师傅年老与世长辞之后，刁哲才意识到他似乎错了，他分出太多精力去苦读那些犹如天书一般的八股文，他即便拼了命的学习，可写出来仍然会被学堂里的先生弃之如敝履，他想要两头兼顾，结果竟然是两头都没能做到精通，可时间却偏偏一去不回，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他。 就这样，刁哲成年了，他的科考大业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壁，无奈之下只能揣着半吊子的医术开始在村里行医。 好在村民们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顽疾需要他来医治，大部分都是因为上山采药或打猎搞出的外伤，偶尔也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而刁哲从师傅那学来的本事足够应付这些小场面。 这一切也使得他自信心快速膨胀，本来乡亲们开玩笑喊他的“赛华佗”，竟然就这么传了出去，不光是邻村，就连县城也经常有人请他去瞧病，直到某天，一位县里的员外请刁哲去为他小妾接生，平静的生活才终于被打破。 ------------ 第220章：神医？庸医？ “快，大夫！我娘子就快要不行了！” 当赛华佗被人领进大户人家妾室的闺房后，就看到一名接生的稳婆急得满头大汗。 “赛华佗神医，您终于来了，我老婆子是没办法了，接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去请您。” 这家员外姓王，正妻结婚多年都未曾生下一子，这才娶了小妾，好不容易盼着生产的日子，但孩子却卡着迟迟生不出来，就连稳婆也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去请远近闻名的赛华佗，把所有希望都寄于他的身上。 其实刁哲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最清楚，以前看病除了些外伤就是头疼脑热，“赛华佗”这个名号也是乡亲们半开玩笑喊出来的，却没想到喊着喊着就成真了，他现在可谓骑虎难下，想着要拒绝，但奈何对方给的太多，而且医者父母心，看到面前的孕妇撕心裂肺的喊叫，让他袖手旁观也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赛华佗犹豫了一下，很快便进入状态道：“去，再烧些热水，取些干净的毛巾，把烛火点亮一些。” 他以前见师傅给肚中长瘤的病人做过开刀处理，便想着能否将这孕妇的腹部切开一些，让胎儿能够顺利生出，反正这么耗下去也是一尸两命，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赛华佗神医，我是妾室......可还有救？” 王员外急的在旁边打转，但赛华佗又怎么可能给他个准数，只能按照惯例道：“员外，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说相当糟糕，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一旦出事保大还是保小？” 赛华佗本想着王员外还要纠结一阵，却没想到那员外听完他的话后立刻回答：“保小，当然是保小！这还用问吗？我纳妾就是为了生个儿子，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给我保住！小妾没了可以再纳，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赛华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有钱人竟如此决绝，同床共枕的女子都不及家中的香火传承重要吗？ “好吧，我知道了，还请王员外在屋外等候，就留下稳婆和丫鬟在屋里就行了。” “好好好，神医，记住保小，一定要保小~~~！” 王员外退出房门之前还在不停的重复着那两个字，听着赛华佗心中烦躁。 他让丫鬟多点几盏烛灯，又让稳婆帮忙按住孕妇，自己则借着烛火给小刀消毒，准备切开孕妇的腹部将胎儿取出。 他知道这么做也许会有风险，可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要是再等下去这一大一小必死无疑。 看到赛华佗拿着把锋利的小刀在孕妇肚子上比划来比划去，那稳婆脸都绿了。 “赛神医，您......您这是准备开膛破肚吗？” 赛华佗不耐烦的吼道：“什么开膛破肚？说的那么难听！这是切腹救子，王员外求子心切，再这么耗下去孩子恐怕还没生下来就没了，眼前这种紧急情况只能如此一试，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 稳婆被说的低下脑袋，她哪里来的更好办法，如果有办法就不用去请赛华佗来了。 赛华佗额头见汗，吩咐旁边的丫鬟用棉布为他擦拭，握着小刀的右手没来由颤抖起来。 “拼了！死活看这一刀。” 赛华佗将心一横，锋利的刀尖儿缓缓刺破孕妇的肚皮，鲜血呼的一下流出，那稳婆急忙用事先准备好的棉布去擦拭。 刀尖向下滑动，赛华陀准备将产道扩大一些，可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产妇“嗷”的一嗓子惊叫，身体猛然间抖动，稳婆一个没压住，竟让赛华佗手中的刀尖儿生生向下延伸了数公分。 “按住她！我他妈的让你摁住她！” 赛华陀气的大声咆哮，稳婆和丫鬟急忙摁住了产妇的四肢，当他再次低头看去时，那出血量和速度已经赶不上擦拭，刚刚孕妇那一激灵让他刀尖切的太深，这下糟了！ 赛华佗知道，现在他就是在与阎王爷赛跑，顾不了太多细节，加快了下刀的速度。 “取出来了取出来了，孩子取出来了！” 终于，双手满是鲜血的赛华佗捧着一个浑身湿漉漉同样沾满血污的婴儿，开心的大叫着。 王员外听到他的喊话急不可耐的闯了进来，当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那婴儿身上时，大家的笑容又同一时间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那孩子的身体不断的向下滴血，当手忙脚乱的赛华佗用棉布擦拭干净后这才发现，这名刚刚出生的男婴胸口部位有一道寸长的刀伤，而且这孩子浑身瘫软，不哭不闹，已然是断气了。 “不......怎么会这样......都是因为你们刚才没有按住！孕妇挣扎导致我下刀太深，伤到了孩子，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稳婆见状急忙大声辩解道：“明明是你这个庸医！我都说了不能用刀不能用刀，孕妇的肚皮本来就薄，你一刀下去可不就得切到孩子了吗？王员外，这赛华佗徒有虚名，他亲手杀了您的儿子啊，这是个男孩儿！” 赛华佗的脑袋嗡的一声，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拖着的死婴果真是个男孩。 “我的孩子啊~~~~你死的好惨啊~~~~！” 王员外一把夺过赛华佗手中的死婴，抱在怀里哭的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赛华佗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小刀也掉落在地上。 可就在这时，却听丫鬟尖叫一声道：“二奶奶~~~二奶奶她没气了！” 是的，躺在床上的员外小妾由于失血过多咽气了，这一下真的是一尸两命，大的小的都没保住。 “庸医......我要去衙门告你！我要告你草菅人命，我要告得你身败名裂......株连九族！！！” 王员外彻底的愤怒了，他将怒火都转移到了赛华佗身上，也不管那孩子即便不被切伤也已经由于长时间缺氧而离世，只当是因为赛华佗这庸医诊治不当，才使他的小妾和儿子双双过世。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 赛华佗有口难辩，那死婴身上的刀伤的确实他所致。 第二天，衙门来人将他收押，加上王员外在本地的影响力，和稳婆、丫鬟的证词，这件案子毫无悬念，赛华佗被叛国过失人，不但不允许他继续行医问诊，还要流放三千里，发配边疆充军。 所谓的流放三千里，其实就和死刑基本画等号，之所以没有判斩立决，还是因为愤怒的王员外买通了本地县令，要在流放半路亲自手刃了这庸医赛华佗。 ------------ 第221章：最正确的选择 “快走！别磨蹭，真他妈倒霉，赶上这趟差事，南面那边正叛乱呢，到处都是长毛匪太平军，如果碰上打仗咱们这些人会不会被抓壮丁，上战场送死？” 负责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心情都非常烦躁，烦躁之下对赛华佗这些犯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动辄拳打脚踢，如果这个样子走下去，别说流放三千里了，三百里走不到就得去地府见阎王。 “差爷......能否给口水喝？” 赛华佗壮着胆子向对方讨水喝，讨来的却是一顿胖揍。 “妈的，就你还要水喝？人家王员外让你去接生，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子，你倒好，连大的带小的一块给人弄死了，真是庸医，还好意思叫自己赛华佗？” 那两名官差一边骂着一边朝赛华佗身上使劲踹，踹的后者倒地翻滚不住求饶，等他们踹累了这才停止。 赛华佗被打的不敢在要水喝，但他只感觉自己嘴里和嗓子眼儿就像有一团火在烧，好像连唾液都不再分泌。 由于缺少食物和水，加上连日赶路，赛华陀已经记不清他们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是机械性的向前迈步，努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因为只要摔倒迎接他的又是拳打脚踢。 然而就在赛华佗以为自己要被活活饿死、渴死、累死的时候，那两名官差却破天荒地允许他们休息一会儿。 “在这树林子休息会儿再赶路，妈的，走得我脚底都起水泡了。” 那两名官差大咧咧的坐在树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掏出水囊和干粮，一边吃一边喝，看的赛华佗直舔嘴唇。 可那两名官差吃着吃着先是进行了一个眼神的交流，紧接着便相继起身吩咐道：“我们两个去那边找点水，你们呆在原地不要动啊，不要动听也没有？” 说完那两人便杵着长棍离开了，只留下几名被判罚发配边疆的囚犯，坐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么回事？都走了，就不怕我们逃跑吗？” 另一个囚犯试着问道。 “跑？往哪儿跑？我们带着镣铐没吃没喝，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是这些官差惯用的手段，就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我看这一趟八成凶多吉少了。” 说话的囚犯倒是想得开，看样子不是第一次犯案了，可赛华佗偏偏在这时想起他的抱负、他的理想，心里不由戚戚然，双眼都跟着朦胧起来。 忽然间，几名囚犯听到脚步声，原以为是官差返回了，可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蒙面大汉手提明晃晃的钢刀正在向他们靠近。 “哎哟喂，怎么在这里也能遇见劫道的？大爷，几位大爷，我们就是背叛流放的囚徒，身上既没钱也没物，连干粮都没有一块，你们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囚犯们摆出一副哭丧脸，那些提刀的大汉身后忽然走出一人，开口说道：“赛华佗，你这个庸医，以为被叛流放就没事了吗？今天我就要给我的儿子报仇！到了阴曹地府你也要给我儿子做牛做马，永世不得超生！ 那为首一人红着眼睛直奔赛华佗而来，听他所说内容和那声音，赛华佗瞬间就认出这不就是王员外吗？看来他始终都没想放过自己，即便被判流放三千里，他仍然要追出来杀死自己啊。 “王员外，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为时过晚，可尊夫人和孩子很有可能在我开刀之前就已经不行了，当时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当然，我可以选择不去救，可我没那么做，我秉承着医者仁心，不放弃任何一个希望，只能为尊夫人开刀，即便没救过来也不能因此迁怒于我啊，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以后医生们在遇到这类情况是否全部应该独善其身，拒绝施救呢？” 说起那件事赛华佗也是满肚子委屈，他当下终于将自己憋闷已久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双眼直勾勾盯着王员外，在这一刻他已经豁出去了，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把心里话说出来痛快。 “还敢狡辩？分明是你这庸医没有把握，竟然用刀将我那小妾开膛破肚，我儿子身上的刀伤就是证据！你还想抵赖？留着你这样的庸医再去害别人不成！今日我就让你尝尝的开膛破肚的滋味！” 王员外很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奔着赛华佗提刀就要冲上来。 忽然就在这时，刚刚故意闪到一旁的两名官差急匆匆跑过来，神色慌张，一边跑一边喊：“快跑！长毛匪来了~~~~！” 他们口中的长毛匪正是太平军，这两个官差既是官家人，自然是害怕太平军的，边走边跑，也顾不得那些需要押送的囚犯，眨眼功夫都跑没影了。 王员外提着刀有些不知所措，可就在他愣神的时间，树林另一侧哗啦啦围过来一群人，他们戴着头巾打着旗帜，上面写着大大的“太平”二字。 “太平天国~~~天下皈依~~~天父圣灵~~~太平盛国~~~玄天上帝~~~太平天国永存~~~~” 那些太平军一边齐声高喊着口号，一边呼啦啦冲来，分出一部分人去追赶那些官差，另外一部分人则将王员外等人拿下，还把赛华佗他们身上的镣铐打开，关切的问道：“兄弟，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选择离开，或者加入我们太平军，我们这里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 赛华佗被太平军们从镣铐中解救出来，但直到此刻他都如坠梦中。 这段时间的大起大落、生死徘徊，让赛华佗一度怀疑自己根本就不会看病，似乎那对母子的死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浑浑噩噩，朦朦胧胧。 当赛华佗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被一群太平军围在中央，旁边，和他一起发配边疆的囚犯们都剪了辫子加入太平军，大家的欢呼声在他耳边回绕，也逐渐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剪辫子？这些人要剪他的辫子！ “不！我不剪辫子，你们别碰我！我以后......我以后还要去科考的，我要当一个懂医术的官员，我还要造福一方百姓，要青史留名！” 赛华佗不断挣扎着，甩开要给他剪辫子的两名太平军，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怎么办将军，要不要追？” 看着赛华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太平军首领之一的勤王林启荣叹气道：“算了，随他去吧，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理解到我们太平军的良苦用心，大家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赛华陀一路跑一路躲，直到他看见大海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去金山的船就要开了，你听我说，金山遍地是黄金，只需要签一份劳务协议，去做上几年回来以后保你赚的盆满钵满，在家乡娶媳妇儿盖房子，舒舒服服做个员外~！” 赛华佗心中一片恍惚，原来自己竟然一路逃到了港口，“金山”他听说过，是那些洋人招工的地方，似乎就去那挖金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家乡的方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狰狞的面孔，一个面无血色肠穿肚烂的女子，怀中抱着个胸口张开大洞的婴儿，正死死盯着他口，中不断重复着“还我母子命来......还我母子命来......” “不......不是我害死你们的！我......我要去金山，我要去金山！” “好嘞先生，这是你这辈子做出过最正确的选择~~~~金山一位~~~！” ------------ 第222章：心软的代价 “刁爷，刁爷？” 林肆喊了好几声，赛华佗才从那仿佛上辈子的记忆里回过神来。 “肆爷您来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刁爷，咱们堂里一位兄弟的家眷要到生产期了，想请你去给把把脉，确认一下产妇的情况，可能也就这两天就该生了。” “产妇？不不不，去不了，我去不了！” 赛华陀听见“产妇”两个字就像见了鬼一样慌忙摆手，林肆看的颇为奇怪。 “刁爷，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肆爷，产妇我真看不了，要不......让那位兄弟请个洋人大夫看看？”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告诉他的，但咱们肆久堂的兄弟就信你，其实我看了也没多大问题，你就给她把把脉，开点安神养胎的方子，主要是让兄弟们心里踏实。” “我这......” 赛华佗不知道怎么开口，林肆都说了让他装装样子，他如果继续推辞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现在他在肆久堂里的地位和声望大部分可都是行医问药积攒下来的，他实在不想回到那不堪回首的日子中了。 林肆看赛华佗脸色有些难看，不再试图劝他，拍了拍道：“刁爷，我看你最近似乎是太劳累了，给自己放两天假休息休息，兄弟那边我会另请一名中医大夫给瞧瞧，你就不管了。” 赛华佗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可能最近的确太累了，多谢肆爷理解。” 林肆走出赛华佗的办公室，迎面看到走廊另一头的麻钱儿正向他走来。 “肆爷，阿福哥那个后妈又来了。” “又来了？他们还真是不知死活，现在人呢？” “跟阿福哥在对面的咖啡馆，我叫人盯着呢，一有异动就让他们回来禀报。” “阿福就是心太软，奈何他父亲根本只把他当成摇钱树，不然的话我还是挺替他高兴的。” 是的，阿福的继母又一次出现，不过这次她声泪俱下哭得很伤心，甚至给阿福下跪，说他父亲这回是真的得了很严重的病。 “孩子~~~~以前都怪我，跟你父亲无关！是我......是我贪财！是我混蛋！请你看在这层亲情的份上救救他吧~~~救救你的父亲吧~~~这次是真的活不了了~~~” 阿福紧皱眉头坐在对面，看着已经欺骗过自己一次的继母继续哭闹。 “你难道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死在你面前吗？我都给你跪下了你还要怎样？” 说实话，阿福虽然上次被他们伤透了心，可这次再见到这个女人他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生气，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说吧，又怎么了。” 女人看到阿福松口，急忙扑倒在他脚边道：“是这样的，你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肾病，医生说只有直系亲属为他输血才能治疗他的症状，他现在很痛苦，痛不欲生！福，你父亲如果再不接受治疗恐怕都活不过下一周了，是真的！我这次绝对没有骗你，如果说谎就罚我下地狱，死无全尸！” 阿福听的一愣，严重的肾病？肾病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可是要直系亲属输血，这个却做不到假，他并没有上来就要钱，看来这次是真的生病了。 “走，我跟你去看看，话说在前面，这次我只会垫付他的医药费以及输血，其他的钱你们一分也别想从我这得到。” “可以，这次我说的是真的，你只要跟我去亲眼看到就知晓了！福，那我们赶快出发吧，我怕你父亲随时都有危险！” 阿福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软弱，他拦了一辆马车，跟着自己的继母朝着城外跑去。 虽然肆久堂的兄弟一直在后面远远跟着，可阿福归心似箭，在中途又添了两匹马，一路狂奔回了他亲生父亲福睿斯的家中。 只不过福睿斯并不在家里，而是在医院。 “福，你的父亲现在没法在家治疗，他一刻都不能离开医生的视线，你跟我来，在这边。” 阿福在继母的带领下，于城中到处兜着圈子，直至将肆久堂跟随的兄弟们全部甩开这才停了下来。 阿福抬头看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医院，而是一座教堂，而且这个教堂也不是挂十字的，上面挂着三角，中间还有个奇怪的标志。 “你说这里是医院？又搞什么花招？” 阿福紧了紧自己的腋下枪袋，并不认为自己的亲生父亲福瑞斯能够对他造成威胁，便跟着继母走进了那间奇怪的教堂。 教堂里并没有人，继母脚步仓促，却异常熟悉的绕过大厅，下到了教堂地下室。 地下室有一扇厚重的木门，她敲响木门上的铁环，有人从内部将其推开。 阿福有些惊讶的看到，这座奇怪教堂的地下室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器皿和器具，一个明显沾有血污的台子上躺着一个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福睿斯。 “他怎么了？真的病了吗？这里到底是不是医院？能不能看病？我们应该把他送去正规的医院，让医生为他治疗！” 阿福看着旁边几个脸戴鸟形面具，身着皮围裙的怪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医生，然而他的继母恳求的跪在了阿福面前道：“求求你了福~~~只有这里，只有这里才能救你父亲的病~~~！你现在也亲眼看到了，他真的病得很严重，比我走的时候更加严重！只需要你的一点血他就能恢复健康，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亲生父子啊！”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继母，以及双目紧闭躺在台子上的父亲，阿福又一次心软了。 “只需要一点血吗？你们确认这样能治疗他的病？” 阿福看着那几个怪人，再次确认。 “当然，我们以创世神的名义发誓，肯定能治好他的病。” “创世神，什么鬼？” 阿福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在对方的引领下躺在了自己父亲旁边的那张床上。 他刚刚躺在那里，正想要问话，却见那戴着鸟嘴面具的怪人已经将他的双手和双脚绑在了床架上，让他无法动弹。 “喂，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输血的话我不会挣扎的。” 阿福感觉到了不妙，他用力想挣脱出来，可那几个怪人绳结绑得很紧，根本无法挣脱。 “见鬼......究竟要怎么治疗？这根本不是正常医生需要做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阿福大声质问着，可那几个怪人根本不搭理他，他们收走了阿福身上的所有财物，包括手枪，紧接着用一条看似温热的毛巾捂在了他的口鼻处。 “呜呜呜......！” 阿福做出了最后的挣扎，然后就彻底晕了过去，那毛巾上似乎沾染着某种麻醉物体，很快就能让人失去意识。 “开始吧。” 鸟嘴怪人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大概是隔着的面具，有些嗡嗡作响，不似人类。 阿福的继母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自己的男人，双手交握退到一旁。 直到此刻，那覆盖在阿福父亲身上的被单才被鸟嘴怪人掀开，他肾脏部位赫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空洞。 “感谢造物主吧，很快这名赠予者的器官就会成为你丈夫续命的关键。” 神神叨叨的鸟嘴怪人开始做出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动作，仿佛是某种仪式。 可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一下阿福的生父福睿斯就不难发现，从进门到现在，这个男人一直都没有呼吸过，换言说他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陷入昏迷中的阿福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衣服被小刀割开，鸟嘴怪人还在他肾脏部位划了一个圈，手中没有经过任何消毒处理的短刀上还沾染着血渍，作势就要朝他的身体扎下。 “砰~轰~~~！” 就在这关键时刻，地下室的木门被猛烈的爆炸声掀翻，伴随着尘土和硝烟，几名同样戴着奇怪猪嘴面具的陌生人闯了进来，他们抬起手里的枪，对着鸟嘴怪人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 第223章：阿福死，杰克生 “阿福哥，你怎么样？妈的这群混蛋，先救人！” 戴着猪嘴面具的，都是一路跟随的肆久堂兄弟们，他们一开始的确被对方甩掉，但早就有所准备的肆久堂很快便定位了他们的位置，关键时刻杀了进来。 这次带头来营救的年轻人也是最早一批跟随林肆的元老，名叫叶秋。 他在击毙三名鸟嘴怪人后，迅速让手底下的兄弟将现场控制住。 “阿福哥？阿福哥你醒醒！你能听到吗？” 叶秋试着唤醒阿福，可后者丝毫没有反应。 推了两下，叶秋咬牙道：“阿福哥，得罪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右手猛地抡在了阿福脸颊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嘴巴子下去，阿福闷哼一声渐渐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了？” 很显然，阿福因为那种不知名的麻醉液体，大脑现在一片混乱。 “阿福哥，你被这些邪教徒弄晕了，他们还想在你身上开个窟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福终于回忆起来，当即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仍然被绑在床上。 叶秋见状急忙用刀将绳子割断，阿福这才恢复了自由。 “不~~~福，你答应过要救你父亲的，你答应过的！你要不救他，他就真的死定了~~~！” 直到此时，阿福的继母仍然坚信他的丈夫可以被救活，跪在地上大声嚎啕着，仿佛在期待着奇迹发生。 阿福看了一眼肚子上被开出窟窿，但已经停止流血的父亲，知道他已经死了有段时间，自己刚刚进来由于紧张并未注意到他那不正常的惨白皮肤，以及这里的阵阵尸臭。 “已经死了吗......” 阿福看着生父的尸体有些恍惚，他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按理说他跟这个男人总共见面也不超过两次，难道真的有血脉联系吗？ “阿福哥，在旁边的房间还找到一个小孩。” 另一边，肆久堂的兄弟已经将这座诡异教堂地下室搜了个遍，揪出四名邪恶教堂的神职人员和一个半大孩子。 阿福认得，这就是和他同父异母的那个小妹妹，第一次见面就管他叫奴隶的女孩。 “福~~~你必须得救他，你的这条命是你父亲给的，是时候还给他了，你这卑微的、低贱的、肮脏的私生子，怎么有脸回来找我们？你现在唯一的用途就是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还在犹豫什么？但凡犹豫一秒你都不配被称作人！” 或许是见到祈求已经没用，阿福的继母开始喷出自己所能想到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羞辱他，就连旁边肆久堂的兄弟们都听不下去了。 “臭女人，闭嘴！” “等等，兄弟们。” 忽然间，阿福开口制止了肆久堂的兄弟，让他们不要去管那个女人，他看了看周围，这里似乎除了头顶一条烟道只有一个出口。 “我们走。” “阿福哥，就这样放过他们吗？他们差点就杀了你！” 叶秋有些不甘心，但阿福却目光坚定的看向他，让他将下面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吧......弟兄们，我们走！” 肆久堂的兄弟们逐渐退出了这座地下室，阿福的继母，那恶毒的女人则抱着自己的女儿，跪在男人尸体旁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咒骂着那个对他们见死不救的私生子。 却说阿福在走出那诡异的地下室后，回头道：“把门关上。” 叶秋等人没有问为什么，重新将那厚重的木门关闭，而阿福左右看了看，从墙上取下来一根火把，又吩咐道：“把那些易燃的床单到木箱搬一些过来，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可以不仁，但我不能不义，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我就尽一尽为人子最后的孝道为他送终......就用火葬吧。” 叶秋稍微愣了愣，随即坚定的点头，吩咐兄弟们在旁边的房间将那些易燃的家具、布料等物全部收集起来，堆在了地下室门口。 阿福面色如常，不管里面那些人还活着的人，包括他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毅然决然将火把丢了出去。 看到火势越来越旺，阿福这才回身道：“我们走吧。” 当他离开这座诡异教堂后并未走远，而是站在一座山丘上，亲眼目睹着熊熊大火彻底将那座建筑吞没，这才翻身上马道：“兄弟们，从今天开始不要叫我阿福，我的名字叫杰克，我们回去吧。” 阿福在这一刻心如死灰，他亲手烧死了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为自己这段寻情之旅画上了一个并不怎么完整的句号。 也是在这一刻，他彻底舍弃了之前所有的念想，与那个男人划清界限，即便是那个“福”字也还给了对方。 “母亲啊......我现在真对您感到悲哀，您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渣？” 阿福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双腿紧夹马腹，在荒芜的旷野上全速奔跑。 ...... “肆爷，事情就是这样的，阿福......不，杰克大哥一把火烧了那座奇怪的教堂，包括他的继母和继母的孩子。” 叶秋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林肆，而后者听完之后轻叹一声道：“希望阿福能尽快振作起来，你刚刚说他叫自己杰克？看来已经彻底与之前的自己划清界限，重新面对这个世界......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吩咐下去，以后我们肆久堂没有阿福，只有杰克。” “是，肆爷。”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肆久堂不知怎地出现了一名办事心狠手辣、不苟言笑。让人闻之色变的狠角色——杰克。 由于他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像林肆，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下起手来从不皱眉，很快，旧金山的帮派就给他起了外号——“刽子手杰克”。 时间坚定的来到了九月，一个消息让整日埋头在琐碎工作里的林肆精神一阵。 “肆爷，您让我们查的那些留美幼童，他们的船已经靠岸了！” “太好了，吩咐兄弟们，将这些孩子平平安安的带到我面前，这些可都是我们华夏未来的希望！” “是，肆爷，保证完成任务！” 为了这次迎接幼童的任务顺利进行，虽然现在的旧金山已经没人能够对林肆造成威胁，但他还是派出了杰克和石头一同去护送孩子们。 是的，由于某种玄而又玄的蝴蝶效应，原本应该在1872年踏上北美旧金山的幼童们，提前两年抵达了这座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 在这一次，清政府派出幼童抵达北美的事件背后，隐藏着的其实是清朝政府面对两次鸦片战争失败的急切改革决心。 他们甚至为这次留学计划特批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准备让这些孩子在北美学习十五年，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派出四批学生，让他们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和理念，之后再返回华夏造福国家。 第一批的三十名留美幼童从上海出发，他们跨越了半个地球，终于在旧金山登陆。 这些孩子们第一次看到汪洋大海，第一次看到蒸汽轮船，第一次坐上火车，也是第一次看到高耸入云的房屋。 由于林肆的运作，这些孩子并没有按照清政府之前的规划被运送至北美东北部的五十四个家庭之中，而是被前者半路截胡，留在了旧金山肆久堂。 “肆爷，孩子们已经接到了。” 气质已经有了明显变化的杰克，现在就连说话也精练了不少，整个人就像一把经过打磨锋利无比的长剑。 “很好，走，去看看华夏未来的希望们。” ------------ 第224章：全是名人 肆久堂的大厅内，三十名面黄肌瘦、神色紧张的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他们穿着松松垮垮似乎有些不合身的大褂，头戴瓜皮帽，脑后拖着一根长辫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肆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到这些孩子面前，视线扫过大家，孩子们全都羞涩的低下了头。 “不要害怕，我叫林肆，你们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先生，我已经等了你们有段时间，你们应该也知道，这次能够来到北美大陆学习的机会是多么难得，希望大家能够用心学习，抓住这个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为华夏民族的未来做出贡献。” 这些孩子们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林肆，他们似乎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其实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可周围那些看起来人高马大特别吓人的大家伙，似乎都以他马首是瞻，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肆爷吗？太威风了。 林肆讲完话，拿过了第一批留美幼童的名单，看着上面耳熟能详的名字，心中有一种和历史人物相见的奇怪感觉。 蔡兆基，邓世聪、詹天佑、欧阳庚、梁敦彦，这些可都是在回国之后成为中流砥柱的名人。 詹天佑自不用说，从小课本上就有学习，那可是华夏近代铁路工程专家，有着“中国铁路之父”的荣誉称号，而这样的牛人现在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半大小子，在林肆注视他时还会紧张的低下头。 还有蔡兆基，学成之后会担任天津北洋大学校长一职，也是北洋大学的创始人之一。 欧阳庚，清末民初的第一批外交官。 梁敦彦，清末外务部尚书，北洋政府的交通总长，詹天佑还是他推荐去的。 邝荣光，华夏第一批采矿冶金工程师，参与了许多煤矿的勘测和挖掘，还绘制有《直隶省地质图》和《直隶省矿产图》，为近代地质调查和科学研究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一直活到了一百零二岁，也是所有留美幼童中最高寿的一位。 林肆顿了顿，开始照着名单上点名，每叫到一人名字就要跨前一步，方便他将那些记忆中的名人和眼前的孩子形象重叠。 “好，你们三十人从现在开始就是我肆久堂‘卧龙计划’的第一批学生，你们的宿舍我已经准备好，从明天开始会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出操跑步、读书学习，不但管你们吃管你们喝，在你们到了十八岁那天起还有薪水可拿。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所有人学成之后，都必须在我肆久堂任职最少十年，十年之后你们愿意继续留任也好，想要另起炉灶也罢，我都不会多加阻拦，记住，你们现在已经和那个腐朽的封建王朝完全割裂，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剪辫子。” 林肆说着招了招手，几名肆久堂的兄弟拿着剪刀站成一排，而那些孩子们明显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不用怕，孩子们，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肆久堂的所有人都没有辫子，这北美大陆的洋人也都没有辫子，剪掉辫子是我们与旧社会割裂的一个仪式，从今以后你们就是现代人了，来，排好队开始吧。” 小孩子们，特别是到了一个新鲜的环境，像剪辫子这种事接受起来比成年人要容易得多。 大家也就是稍有犹豫，就自觉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剪辫子。 赛华佗看到这一幕又习惯性的当起了鸵鸟，闪得远远的。 林肆也没有为难他，这些半大小子将头发剃完后，继续道：“现在我会让人带大家去换衣服，我已经为你们每人准备好了两身衣服，一身练功服出操锻炼的时候穿，另外一身是出席正式场合学习时穿，那些衣服都已经放到了你们的宿舍床铺上，现在跟着这位大哥去你们的宿舍领取各自的装备。” 林肆要训练这些孩子，不光要教授他们先进的知识与技术，还要给他们锻炼出强劲的体魄。 他非常清楚华夏民族之后还要遭受多少苦难，而这些孩子全都是中流砥柱，没有一个好身体又怎么能完成理想与计划呢？ “这里就是你们的宿舍，八个人一间，挑选好上下铺换上校服，今天会专门有人带你们熟悉一下学校各个教室的位置，我们这里有食堂、图书馆、工作室和实验室，后面还有靶场，你们现在所受的是半军事化管理，早上跑操、早读、学习文化、格斗、枪械一样都不能少，肆爷就是咱们的校长，可以说这所学校就是专门为你们建立的。” 林肆为了这些孩子专门在肆久堂里挑选了一批识字且有特长的兄弟们，将他们分配到学校成为老师。 当然，在这之前他还亲自给这些人突击补课，另外还花重金从周围的城市里请来各个领域的顶尖大师，为这些孩子们教授相关领域知识，不过这一切都要从基础开始，第一个要过的就是生活和语言关。 这些一脸懵懂的孩子在这座崭新的学校里参观了一圈，嘴巴几乎就没有合拢过。 什么？管吃管住还教他们打枪？天底下真有这等好事？那位肆爷还说了给他们发工钱？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啊。 “恕堂，你怎么看？” 在午饭结束后，这些孩子们得到了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林肆就是要让他们消化消化，一次性灌输太多东西有时反而适得其反。 一名身材瘦小额头较宽的男孩，看向由另一位面容较为老道的孩子，小声的问了句。 恕堂就是蔡绍基，他在众人里少年老成，见多识广，隐隐算是这些孩子们里面最受信任的老大哥。 “大家，我觉得这里就是我们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机会！相信在来的路上你们也或多或少从本地同胞的口中听到过肆久堂和肆爷的名号，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肆爷就是这旧金山唐人世界里的地下皇帝，他能看重我们，我们以后的人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大家都是被命运选中之人，切莫不可错过了这场大机缘！” “恕堂说的对，我们一定要抓住这次好机会，学有所成，回去建设祖国！” 说话一人脸蛋较圆，浓眉大眼，却正是大名鼎鼎的中国铁路之父詹天佑。 “恕堂，你也说了大逆不道，我们不管怎样也是大清的子民，可那位肆爷却丝毫没有将皇权放在眼里，一来就让我们剪辫子，他就不怕被朝廷里追责吗？” 孩子们望向说话之人，此人名叫梁敦彦，个头中等，年纪比蔡绍基还大一些，其父亲早年间在南阳做生意，从小受到家庭影响，来这里之前就会说英语，想的也比其他孩子更多一些。 “松生，这里毕竟不是我大清朝国土，你们没看这儿的同胞留辫子的人已经很少了吗？特别是肆久堂里的大家，要么光头，要么留着很短的头发，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气色看上去都非常好，腰背挺得很直，走路带风，说话也中气十足，你们不觉得和咱们之前见到的百姓完全不相同吗？” 听到蔡绍基的话孩子们纷纷点头附和，的确，登船之前他们在码头看到的绝大部分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又干又瘦，脊背佝偻，双眼麻木没有神采，可来到这里，这些同胞表现出的勃勃生机让人惊讶，他们看起来似乎生活都非常好，并不缺吃少喝，也没有无良官员压榨欺负他们。 “反正不管怎么样，接下来我们都要在这里学习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用自己的双眼去看，自己的双耳去听，用自己的认知来理解这里的一切吧，同窗们，大家一定要努力啊~！” ------------ 第225章：毛遂自荐 “肆爷~~~肆爷有急报！” 随着走廊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林肆办公室的门很快被推开，一向沉稳的阿虎此刻脸上见汗，表情严峻。 “坐下说。” 林肆亲自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而阿虎回身将门关闭，手上拿着封信道：“肆爷，这是南面兄弟带回来的情报，堪萨斯、新墨西哥、克罗拉多和德克萨斯地区连续爆发多起印第安人与联邦军队的战斗！ 联邦政府派出数个骑兵队从四面八方围剿印第安人部落，截至这封信发出之时，已经有数个印第安部落被击溃，死伤人数过万，艾密塔和阿帕奇酋长已经派人前去接应那些战败的印第安幸存者，估计用不了多久，联邦骑兵队的铁骑就要踏入咱们的地盘了！” 林肆暗道了一声“来了”，在他第一天选择与印第安人结盟开始，就已经想到有这天的到来。 “阿虎，立刻派出咱们最优秀的探子，持续关注这场战争，我要知道对方的主要指挥官以及确凿人数，另外，命令咱们旗下的兵工厂加班加点生产武器弹药，我们的印第安兄弟只要能拖住那些骑兵队就好，不需要他们打赢，也不能让他们败的太快，现在我们还没到直接下战场的最佳时机，你等等，我亲自写封信交给陈龙，他知道该怎么做。” 林肆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掏出张信纸刷刷刷写了封信交给阿虎。 “您放心，这封信一定带到。” 阿虎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亲自带了几名手底下最优秀的探子，骑最快的马朝着南面奔驰而去。 没过几天，阿虎几人又带着一封信返回肆久堂。 “肆爷，信已经送到了，已经初步确认，这次联邦政府派出的军队主要有四股，其中一股指挥官名为弗西斯，他们与印第安人部落已经进行了多次交手，互有胜负。 骑兵团中校乔治卡斯特，则在俄克拉荷马走廊击败了黑虎部落，而在萨米特的弗兰克少校指挥的骑兵队也击溃了另一支部落。 最后，位于帕洛多罗山谷的印第安部落也遭到了麦克斯上校的袭击，损失惨重，这次联盟军队共出动四万人，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压缩包围圈，想要将印第安部落挤压在一起。” 阿虎说着掏出一张简易的手绘地图，上面有四股联邦军队行进的路线和攻击的方向。 林肆大致瞅了一眼，点头道：“短时间内还波及不到我们，但不得不防，现在立刻准备几支运输队，将补给和弹药交给艾密塔，让他们想办法运送给那些部落的战士，阻止联邦军队继续推进。” “肆爷，让我去吧。” 林肆和阿虎正说着，却看到杰克站在门外。 “你要去？” 已经完全舍弃本名的杰克坚定点头道：“肆爷，让我去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毕竟那里有太平军、印第安战士，还有部分非裔工人，只有我们这边派人过去才方便相互协调，我会把握好那个度，既要将对方打疼，还不能让那些联邦军队孤注一掷，我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将他们拖住。” 林肆就是准备来一个拖字法，一边源源不断的资助印第安人，一边拖住联邦政府的有生力量，为肆久堂的地盘扩张营造一个有利局面。 “好，杰克，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带几个用的顺手的兄弟，跟阿虎的商队一同南下。” “明白，肆爷，我这就去准备。” 自从一把火烧死了自己亲生父亲一家之后，杰克就变得沉默寡言、阴郁冰冷。 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不再那么唯唯诺诺，总想着讨好他人，而是言出必行，心狠手辣，再也不是那个谁都能踢两脚的软柿子阿福了。 做完了准备，阿虎、阿福，以及负责此次货运的兄弟们全副武装出发了。 南面的印第安人战场越乱越好，打的越久越好，林肆一则要消耗囤积的弹药，试验新武器；二则让他手底下的兄弟们能够有实战的机会；三则也有私心，他不能让阿帕奇部族的势力在南面一家独大，适时的消耗掉一些，这样各方人数才能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这才是林肆愿意看到的。 当然，他倒并不担心印第安人造反，毕竟他手上还有着三万太平军，这支军队自从到了他手里就一直在进行现代化军事训练，如果完成装备的全面升级更新换代，那么其爆发出的战斗力一定会震惊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和军队。 ...... 南方，种植园。 杰克所率领的补给队伍很快抵达目的地，艾密塔与阿帕奇酋长亲自外出迎接。 这可是肆爷给他们送来的保命家伙，有了这些枪和子弹，南面同胞的战斗就能够压力大减，他们现在败就败在装备上，人数方面倒差的不是很多。 “阿福哥！” 艾密塔还不知道阿福改了名字，兴冲冲的跑过去，跑到跟前儿了才注意到阿福的变化。 他整个人脸上都没了笑容，冰冰冷冷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艾密塔，以后叫我杰克，之前的阿福已经死了。” 杰克没有多做解释，说完之后便面向阿帕奇酋长道：“肆爷有命，将这些物资运送给南边战局吃紧的印第安朋友，而我会亲自带队做出相应的支援，还请阿帕奇酋长尽快组织起一支完全由印第安勇士构成的部队，肆爷说了，我们还不是时候与联邦军队正面交战，就和上次一样。” 阿奇酋长自然知晓，虽然他也对阿福突然变成杰克这件事有点好奇，但老成持重的酋长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而是先点头答应，再让其他人开始帮着卸车，把那些弹药和最新研制出的步枪放入仓库中。 艾密塔皱眉看着杰克的背影，仍然有些疑惑，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谁？” 艾密塔下意识转身，就要使出一个擒拿手法，可他手腕刚搭上身后那只手，却被对方反制，扣住了他的手腕。 “嘿嘿~~小子，你的警惕心明显不足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艾密塔虽然手腕疼痛，但脸上仍然露出喜色。 “麻钱儿？是你！你怎么来了？” 是的，麻钱儿这次也跟随杰克一同南下，林肆之所以让杰克带上他，一是要重点培养一下这小子，二来也是想让战争和鲜血磨练磨练麻钱儿的性子，这家伙现在有点太飘了。 ------------ 第226章：南部奴隶主 “嘿嘿嘿~我为什么不能来？我现在可是肆久堂的重点培养对象，以后是要接肆爷的班的。” 听到口无遮拦的麻钱儿，艾密塔撇着嘴道：“许久没见你，别的本事长没长不知道，说大话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谁说大话了？那咱俩练练，之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肆久堂里有很多高手可以让我请教，估计三招之内就能将你拿下。” 艾密塔在看到麻钱儿后，难得露出了一些孩子心性，当下脖子一梗道：“好啊，比比就比比，谁怕谁？” 艾密塔刚摆出一个姿势，就见麻钱儿双腿一弓向前冲去，动作凌厉速度极快，让艾密塔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 麻钱儿抬手搭在了艾密塔肩膀上，后者扭身想要甩开，但麻钱儿却嘿嘿一笑，重心压低，扭腰摆胯，顺着艾密塔儿用力的方向顺势一抛，直接将后者给丢了出去。 “哎哟~！” 艾密塔虽然在空中努力的调整重心，可落地时还是一屁股坐在了那儿，疼的半天没站起身来。 麻钱儿走到他面前，笑嘻嘻的伸出手道：“怎么样？这就是差距，看来自从你当上了代理酋长，训练也都扔下了。” 艾密塔抬头一脸不服气的拽住麻钱儿的手，借力跃起，拍拍裤子上的尘土道：“你懂什么？我现在可是代理酋长，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像你一天没事还可以练功，而且我们要面对的可是联邦正规军，光是能打可赢不了战争，如果有机会我让你看看真正的战争指挥起来需要的并非个人武力。” 艾密塔觉得现在单打独斗已经不是自己的强项了，如果想在麻钱儿面前找回场子，也只能寄希望于排兵布阵了。 “哈哈哈~~~死鸭子嘴硬，那么我就等着，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开眼界。” 两位许久没见的少年打打闹闹、相互竞争，仿佛有斗不完的嘴，说不完的话。 与此同时，位于德克萨斯南部的一座庄园里，迎来了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尊敬的赫尔曼男爵，非常高兴能见到您。” 身材发福，但拥有着独特魅力的菲斯克张开双臂，迎着一名脸颊较长，长着鹰钩鼻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这赫尔曼男爵算得上是德克萨斯，又或者是整个北美南部势力最大的一位奴隶主，在南北战争时期他没有选择与北军硬碰硬，而是将自己的奴隶和产业转移至墨西哥。 据传说，这位男爵还将大批的财宝藏匿在加勒比海的一座无名小岛上，并且雇佣了大批的海盗守护在周围，当然，那些海盗也都是他的手下假扮的。 菲斯克和古尔德在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就是林肆后，兵分两路开始实行他们的计划。 古尔德和麦尔斯选择北上，他们运用共助会内部的能量，隐秘在一支商队里，并且一路上招兵买马，很快拉起了一支队伍。 菲斯克则选择先行南下，因为内达华和亚利桑那那里的奴隶主都已经被林肆打怕了，所以他只能继续往南来到德克萨斯，找到了这里势力最大的奴隶主赫尔曼男爵。 赫尔曼男爵拥有超过一万名的黑奴，以及大片大片的种植园。 另外虽然他矢口否认，可共助会得到消息，加勒比海的海盗很多都是由他资助，背地里还干着袭击商船的勾当，可以说这位男爵在靠近墨西哥湾以及加勒比海这里是黑白通吃的人物。 “菲斯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长相如鹰隼般的赫尔曼男爵与菲斯克轻轻拥抱了一下，便引着他走进仿佛宫殿一般的别墅大厅。 这座别墅门口立着两根白色巨石雕刻成的石柱，撑起了他那宏伟的门帘，让人一瞬间感觉仿佛来到了罗马。 走进大厅，纯白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各种金光闪闪的饰品像博物馆陈列似的摆放在展台上，一幅幅当世最著名画家的艺术品则挂于四周，半圆形的穹顶绘满了神话人物，栩栩如生，菲斯克只扫了一眼便感叹道：“赫尔曼男爵，您这里恐怕比凯撒大帝的宫殿也不妨多让，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赫尔曼男爵礼貌性的笑了笑，他非常享受当客人来到他别墅之后，被里面的装饰震惊到的表情和反应，但他还要表现出一副“这些都不值一提”的模样。 “菲斯克先生，当年纽约一别，再见没想到你已经成为共助会的成员，怎么，这一次到德克萨斯来是度假？做生意？还是跑路？” 赫尔曼男爵自然有他的信息渠道，非常了解华尔街那场黄金风暴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菲斯克苦笑一声，接过一名漂亮女仆递来的葡萄酒，轻轻摇晃。 “男爵阁下，不要笑话我了，这次来到德克萨斯是有一笔生意想要和您谈，一旦这笔生意谈成，它的收益最少能够让您的付出得到十倍回报。” 赫尔曼男爵清楚菲斯克是什么人，他不会无端端夸这种海口，当下眼睛微微眯起，喝酒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菲斯克我的朋友，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们先出去，我要和客人单独聊聊。” 赫尔曼男爵一挥手，将旁边伺候的女仆和男仆全部赶了出去，但周围仍然隐隐站着四名杀气内敛的保镖，他们并没走远，以防止菲斯克哪根筋不对突然对他们的老板痛下杀手。 菲斯克放下酒杯，身子前倾道：“赫尔曼男爵，相信你也应该听说过，之前的太平洋铁路大劫案。” “当然听说过，关于那件大劫案的报道铺天盖地，我只是在德克萨斯，又不是在南北极。” 赫尔曼男爵开了句玩笑，但菲斯克却笑不出来，他摇摇头道：“报纸上那只是冰山一角，男爵先生有所不知，那场大劫案的始作俑者，此刻就藏匿于旧金山唐人街中，正是在加利福尼亚势力日渐庞大的华人组织——肆久堂。 他们的领头人名叫小丑林，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在那场大劫案中他劫走了我们大批实体黄金，还将当地的一些名流绅士洗劫一空，更重要的是，在华尔街那场黄金风暴里也隐隐发现了他的踪迹，所以说......这场风暴受益最大的并非是我和古尔德，而是那位藏在暗处的小丑林。” “哦？小丑林......一个华人？他怎么有胆子和能力制造这起大劫案？” 很明显赫尔曼男爵并不认识林肆，他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称王称霸，也没有北上的打算，林肆远在加利福尼亚，两人更是八竿子打不到，没听说过也算正常。 菲斯克苦笑道：“赫尔曼男爵，看来您的主要经历都放在了大海上，那位小丑林，他可不满足于加利福尼亚一州，他的势力已经延伸至了内达华，甚至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他联合了那里的印第安部落，暗中出钱出力，资助他们与联邦政府开战，而自己则躲在幕后大把大把捞钱，不但如此，内达华的庄园主们也都被他收买，或者说被欺负的不敢发声。” “被一个华人欺负？那他们还真该死，一群没用的笨蛋！你说这件事我倒有印象，那里有庄园主派人给我送过求援信，说他们遭到了土著的袭击，但当时我人正在海上，没有办法赶回，想着他们已经自己解决了危险，现在你这么一说，看来袭击他们也是那位华人的意思。” “没错，赫尔曼男爵，小丑林的势力虽然现在还没有触及到您的利益，但相信我，那也只是时间问题，毕竟您的地盘与新墨西哥接壤，不早做准备到时候可能是会吃大亏的。” “哼，当年北军都没能把我怎么样，一个华工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当然，我相信赫尔曼男爵的实力，可有句话说得好，防范于未然，我们不能因为危险没有来临便置之不理，那样等他真的到来时我们就会措手不及。” 赫尔曼男爵抿了口杯中酒，看着菲斯克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菲斯克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想说的是，我们想要邀请赫尔曼男爵，和北面的联邦军队一起，对小丑林在新墨西哥、亚里桑娜的矿场、工厂，以及种植园发动进攻！ 别人不知道，但我们相当清楚，他现在的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那几个矿场、工厂与种植园，只要我们能顺利将其夺取，小丑林就没有能力再资助那些印第安土著，失去了印第安人的帮助，他也只能变成砧板上的肥肉，任由我们拿捏。” “你的意思是让我加入战争？菲斯克？” ------------ 第227章：“大白鲨” 面对赫尔曼男爵的问题，菲斯克笑笑道：“并非战争，正面的战场会有正规军处理，我们只需要从暗中配合他们即可，不瞒赫尔曼男爵说，我们共助会已经在上议院为您预留了一个位置，就是不知道赫尔曼男爵有没有从政的打算。” 赫尔曼男爵瞳孔猛的一收缩，听到“上议院”之后，他的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 “嗯......这个承诺是代表你个人，还是代表你背后的势力？” “当然是代表我背后的势力，仅靠我个人说出这种话，赫尔曼男爵您大可让仆人将我打出去。” “菲斯克，你越来越有幽默感了，不过我事先说明，我并不是在乎上议院的名额，而是我的那些庄园主朋友们被华工欺负的很惨，必须要为他们讨回公道，毕竟在南北战争结束后，我们的收益和地盘都被极大程度的压缩，如果剩下的这些人再不团结起来，就真的离毁灭不远了。” “赫尔曼男爵，您的品德如此高尚，我真的要替那里的庄园主们谢谢您，如此一来具体的计划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菲斯克此行似乎十拿九稳，在对方答应之后，他立刻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将其展平，那居然是一张非常精美且详细的手绘地图，地图上着重标出了林肆在内达华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的矿场、种植园，还有工厂所在。 “菲斯克，你们这次看来是花了大力气，我真有些想不明白，一名华工竟能让你们共助会如此正式对待，我对他还是越来越好奇了。” “赫尔曼男爵有所不知，这名华工非常邪门，他搞出来的那些生意和货品总是能先别人一步抢占市场，而且那家伙的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如果不趁现在将他强行遏制打压下去，假以时日，受到制裁的恐怕就是我们了。” 赫尔曼男爵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葡萄酒，砸吧着嘴道：“菲斯克，你未免有些太小题大作了，放心，在这件事上我将全力与你们配合，我手下的战斗奴隶营也很长时间没有品味鲜血的味道了，这次就用印第安人和华人的血来喂饱他们吧。” 就在两人敲定合作意向的同时，远在加利福尼亚的林肆猛然间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有些纳闷儿，不知道又有谁在背地里惦记他呢？ 林肆并不担心正在与印第安人交战的联邦军队对他造成威胁，他现在一门心思要将手里的生意扩张变大，完成快速的资金积累和市场抢占。 在他的指挥下，肆久堂已经开采出了四座油田、两座金矿、两座银矿、一座稀有矿物，还有五座煤矿，储存的能源越来越多，就等着有志之士发明出真正的内燃机汽车，那样他的石油就能再一次席卷一笔巨额财富。 另外，亮烟的生产需求与日俱增，越来越多的烟民投入到这种带有过滤嘴的香烟怀抱中。 虽然雪茄和烟斗仍然拥有一批固定的客户群体，可林肆偏偏不让别人有活路，他所生产出来的雪茄比之现在市面上最贵的雪茄质量口感还要好，更重要的是他售卖的价格只有那些雪茄的三分之一。 这倒不是说他贱卖恶意竞争，而是林肆有办法将成本控制低，不但要自己抢占市场，还要把同行们全部打压倒闭。 最终他做到了，越来越多雪茄品牌退出北美市场，被肆久堂所生产的“老炮雪茄”所取代，不但如此，还各个价位都有代表作，其中最昂贵用金叶子包裹的雪茄夸张到按根售卖，一根雪茄的价钱在黑市上竟然炒到了四万美元的离谱高价。 当然，炒作的背后始作俑者仍然是林肆本人，他利用杰森的名号在旧金山成立了一家拍卖行，名为“黄金眼”，专门拍卖奢饰品、艺术品、古董和一些猎奇的宝物。 林肆的拍卖行受到了加利福尼亚几座城市有钱人们的追捧，先不说那些成名已久的艺术家，仅是这种限量版的雪茄、服装、手提包，或者是武器枪械，就惹的大群上层人士争相购买，而“肆久堂出品必是精品”的口号也不知从谁嘴里传出，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人们的脑海里。 这天，处理完堆积如山工作的林肆从座位上站起，伸展四肢，给有些僵硬的肌肉进行拉伸。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敲开，人还没到脚步先到的人形大白鲨伊丽莎白，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要说林肆，对这位重磅炸弹的妻子可谓宠爱有加，在与黑手党结成联姻后，肆久堂的货物不但在洛杉矶卖的异常火爆，就连芝加哥和纽约也收获了大批的忠实粉丝。 “亲爱的，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外表彪悍的伊丽莎白其实性子还是很温柔的，林肆找女人样貌向来排在最后，他主要是看这个女人能否对他的事业形成帮助，而伊丽莎白无疑就是最佳人选。 林肆打开食盒，看到里面造型精美的小点心，知道肯定是唐人街某位糕点师傅的杰作，当下食指大动，捏了一块塞进口中。 “味道不错，甜度适合、口感松软，亲爱的，你要不要来一块？” 伊丽莎白笑着摆手道：“不，不了，我正在减肥，这些甜的东西能少吃尽量少吃一些。” “减肥？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要减肥？” 伊丽莎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她能够感受到林肆对她的关心并非作假，心里也清楚他们的婚姻有着很大一部分的政治因素，但嫁给这么一个传奇一般的男子内心还是相当自豪的，可是......明里暗里不管是仆人还是路人，都会把伊丽莎白称之为“大白鲨”，这个绰号总能以各种方式钻进她的耳朵中。 最初伊丽莎白感到非常愤怒，也让人教训了几个长舌妇，可最后她发现，想要用暴力堵住别人的嘴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总不能把自己见过的人全部揍一遍，其实归根结底都要怪她自己没有很好的管理身材。 特别是林肆所出入的场所，各种风情、肤色不同的漂亮女人多到让人眼花缭乱，如果哪天他要临幸一位也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可伊丽莎白不允许自己继续堕落下去，因此她来到了肆久堂内部的健身房，开始实行有计划的减肥运动。 “亲爱的，你不喜欢瘦下来的我吗？我知道现在的自己站在你身边就如同一个怪兽，那些人表面并不会说什么，甚至会奉承我两句，但背地里他们都把我叫‘大白鲨’、‘巨人后裔’，而且体重减下来对健康也是好事，这是你说过的，还记得吗？” 林肆将脸一板，装着生气的样子问道：“谁？是谁敢说我的小天使是大白鲨？是巨人后裔？我要割掉他的舌头！” 伊丽莎白丝毫不怀疑自己男人所说的真实性，她知道对方绝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她此刻说出是谁，最迟明天，那人的舌头就永远和他说再见了。 “谁说的并不重要，只是我现在不想再让自己失望，亲爱的，我需要你的鼓励。” 林肆身手放在妻子根本环抱不住的腰身上，温柔道：“你说的对，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那么就去做吧，我支持你，毕竟如果我们两个要孩子的话，一副健康的身体也能减少生产所带来的风险，加油，我永远是你背后最坚实的后盾。” ------------ 第228章：绑架 得到了林肆的鼓励后，伊丽莎白非常高兴，她离开燕归巢，在一名侍女和两名保镖的陪同下，准备前往市中心参加一位上流社会小姐组织的沙龙。 就在伊丽莎白的特制马车路过一座广场时，暗中一名正在看报纸的男子忽然抬起头，快步走进小巷，不一会儿便有另一辆马车快速跟了上去。 “吁~~~~夫人，前面有一辆马车出了故障，坏在道路中央，我们可以选择另一条路绕道，时间上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马车夫看到前方拥挤的状况眉头紧皱，并隔着窗帘向伊丽莎白汇报了情况和他的想法。 “好吧，诺曼，我们绕路过去，在沙龙上迟到可不是一名淑女应该有的习惯。” 得到伊丽莎白的认可，马车夫这才驾着马车绕到了另外一条路上，他们需要多走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穿过并不怎么宽敞的背街道巷，才能抵达沙龙召开地点。 可走着走着马车夫就发现，那条平日里虽然狭窄，但过一辆马车绰绰有余的小巷，今天却被杂物堆了个满满当当。 “见鬼，究竟是谁？” 马车夫有些不满，对伊丽莎白告罪一声，急忙跳下去开始清理路上的杂物。 可就在这时，道路尽头出现了另一辆马车，与伊丽莎白这辆车头对车头，完全堵住了她的去路。 “喂~~~你们没看到我们要出去吗？为什么还要堵在路口？不长眼睛吗？这可是唐人街肆爷的太太伊丽莎白夫人，快点后退，让开！” 伊丽莎白的马车夫看着对面的驾驶座位上的车夫，高声怒骂着，对方似乎也被他说出的名头吓到，有些焦急的赶着马车向后退。 但也不知是不是水平不行，那马车夫没倒退多久就撞在了路边的围墙上，竟把轱辘也撞掉了。 “哦上帝啊~~~怎么能这么蠢？！” 伊丽莎白的马车夫哀嚎一声，觉得对方赶马车的水平还不如他八岁的时候。 就在马车夫准备指导对面那人几句的时候，刚刚还一脸焦急的对方车夫忽然表情一冷，右手快如闪电探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便插在了伊丽莎白马车夫的脖子上。 “唔......” 伊丽莎白的车夫闷哼一声，但却无法发出声音，他被对面痛下杀手的人一把揽住，仿佛老朋友一样自顾自攀谈着。 在马车夫被害之后，坐在车厢里的伊丽莎白忽然间抽动几下鼻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身为黑手党家主最喜欢的孙女，伊丽莎白从小就接触格斗、射击，当然也少不了刀子。 这之后不管是打架还是帮派血拼，伊丽莎白都没少参与，因此那股淡淡的血腥气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 “怎么回事？” 伊丽莎白一边问着一边探出身子，而她的手也伸向裙撑，那里面有林肆专门为她缝制的暗袋，暗袋里装着一把枪。 伊丽莎白刚露出头，忽然一道黑影从他眼前一闪，紧接着她就察觉到有人拿着毛巾捂在了她的面部。 几乎不给伊丽莎白反应的机会，身后那人同时用力摁在她的脖颈上，瞬间就让伊丽莎白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时，跟随在伊丽莎白车后的保镖也已经全部遇难，一群陌生的风衣男将她挪到了路口另一辆马车车厢里扬长而去，现场只留下了几具尸体。 待到夜幕降临，林肆准备回家时，才察觉事情不对。 远处唐人街街道上脚步密集且急促，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往他这边跑。 不一会儿，林肆就看到细狗和石头，他们身后跟着很多肆久堂的兄弟，面色凝重的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 林肆问道。 细狗咧着嘴，面色无比郑重。 “肆爷，嫂子......嫂子被人绑架了。” “什么？” 林肆明白细狗口中的“嫂子”指的就是伊丽莎白，可她不是要去朋友那参加沙龙吗？还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怎么会被人绑架？这可是在旧金山。 口吃已经基本痊愈的石头跟着接话道：“嫂子身边的仕女、车夫和保镖全部被杀，手法干净利落，对面恐怕来者不善，早就计划好了。” 林肆眯着眼轻轻吸了口气，看着周围的兄弟们道：“看来我们肆久堂这段时间忙于做生意，很多人已经忘了我们是靠什么起家的，我肆久堂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就是一个‘狠’字！你们两个马上去召集兄弟，将旧金山掘地三尺也要把你们嫂子找出来！另外让阿虎放出消息，只要是能提供线索者，我肆久堂出资，赏美金一万！” “是！肆爷！” 肆久堂扛把子明媒正娶的老婆被绑架，这在旧金山来说可是顶了天的大事，一点都不亚于市长夫人被绑架。 可旧金山内不光是肆久堂的人，致公堂、杰森、臭咸鱼酒吧，以及警察局也都派出了人手，利用各自的渠道四处打听，整座城市仿佛都陷入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气氛中，林肆暗藏的怒火正在笼罩这座城市，一旦爆发后果会非常严重。 旧金山郊外，一辆外表普通，实则内部专门做了铁皮加厚的马车正在快速行驶着。 马车里，乔安娜做出了许多对比与分析，决定直抵旧金山，寻找黄金案的源头。 那上百个个人买卖投资账户都来自西部加利福尼亚，其中旧金山占了绝大多数，而这里有一位相当有名的股票经纪人名叫庞德，他们已经通过情报网锁定了这个人，今天就要按计划与对方见面，套一套他的口风，如果软的不行直接绑走严刑逼供。 可乔安娜他们的马车刚刚行驶到旧金山市区边缘，就被一群荷枪实弹的男子给拦了下来。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要去旧金山做什么？” 专职车夫的摩根警惕地将马车停下，嗡着声音道：“你们又是什么人？现在出入旧金山还需要被盘问吗？” 拦路的自然是肆久堂，他们看到摩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满是刺青，肌肉鼓胀，目露凶光，用脚后跟想也是个狠角色。 不过肆久堂的人怕过谁？特别是在旧金山。 那几名负责拦路问询的兄弟将背上背的步枪取下，遥遥指向摩根，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慢着~别动手！我叫乔安娜，是纽约来的记者，他是我雇佣的保镖押车，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纽约来的记者？” 几名肆久堂的兄弟绕着那马车转了一圈，扬手道：“话说在前面，旧金山市现在只许进不许出，短时间内你们如果想离开是不可能的，考虑好了再往前走。” “为什么？旧金山是发生什么了？有外敌入侵吗？” 乔安娜也是一脸的迷茫。 却听肆久堂拦路的兄弟不耐烦道：“比外敌入侵还要严重，我们肆爷的夫人被人绑架，你们如果恰巧遇到或者听到什么情报，可以去唐人街燕归巢提供线索，我们肆爷说了，凡是提供有用线索的，奖励一万美金。” “肆久堂肆爷的夫人被绑架了？” 乔安娜来之前只是在资料上看过这肆久堂的名号，却不曾想他们还没有进入旧金山市呢，就被对方间接来了个下马威，看来这肆久堂的势力在旧金山已经只手遮天了。 ------------ 第229章：另外的可能 “我会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谢谢您的提醒，如果我听到或者看到什么线索，这一万美元我是一定会去赚的。” 乔安娜笑着向那些人打了声招呼，拍拍摩根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前进。 待到摩根驾驶着马车离去后，刚刚设置路障的肆久堂兄弟对另一名小弟道：“你骑马跟上那伙人，看看他们在哪落脚，记者？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一身的杀气......把他们盯紧了。” 乔安娜他们的马车缓缓驶入旧金山市区，直到这时他们才亲身体会，肆久堂的势力在究竟是有多么大。 刚刚是在郊外便已经有路卡，而城里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些人全部携带武器，甚至有的人还和警察站在一起低声交流着什么，整座城市都紧绷着神经，因为林肆夫人被绑架一事不得安宁。 “头儿，那个什么肆久堂的小丑林太嚣张了，他甚至能动用公共资源，还能擅自封闭一座城市的交通，旧金山的市长呢？本地的警察局长呢？难道都和他一个鼻孔出气吗？” 比利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刀，让那柄利刃在他的指尖来回旋转翻滚，却不曾伤到他分毫。 乔安娜皱眉深思了一阵道：“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们都要睁大眼睛看看，看看我们接下来的对手拥有怎样的能量，绝对不能因为他是华人就心生大意。” 表情有些紧张的露西翻过手中一叠资料道：“长官，资料显示，本地的警察局长威廉之前似乎与那个小丑林非常不合，前议员斯蒂尔、摩顿似乎都与那个小丑林有过接触，恶魔岛监狱长贝拉米的倒台背后线索也直指到此人身上，至于唐人街里那些帮派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叫小丑林的......能力很强！” 露西身为情报分析员，很快就将这几件事明里暗里的线索归拢到了一起。 如此一来，他们的目标就更加清晰了，先接触股票经理庞德，然后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这位小丑林身上，他在旧金山的势力已经大到这种地步，那么要说他不知道做空黄金合约那件事，打死乔安娜都不会相信。 “长官，或许我们可以寻求本地潜伏探员的帮助，他们长时间生活在这座城市，比我们自己去查方便的多。” 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整洁后梳的安德鲁给出了一个建议。 乔安娜点头道：“好，安德鲁，你来负责联系旧金山的情报人员，我们需要他提供详细的情报，先找个酒店住下，以今天这座城市的状态来看，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我们的事情急不来，先看看那位小丑林要怎么救出自己的太太。” 联邦调查局在北美各大城市里都有联络点儿，以及对应的商务酒店，就在乔安娜一行人将马车停靠在酒店门口准备办理入住时，再次遭到了一伙来历不明人士的盘问，甚至还将他们的姓名都登记了下来。 从酒店经理的态度来看，他根本不敢招惹那些人，全程都弓着腰一副笑脸，直至对方离开他才抹了把汗。 “那些是什么人？你们酒店的住客资料他们也可以随意查看吗？” 看着终于敢直起腰走路的酒店经理，乔安娜忍不住问道。 那经理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恍然道：“哦，客人们，你们是第一次来旧金山是吧？那就难怪了，这可是肆久堂的人，是肆爷的人，在旧金山你可以招惹任何人，但绝对不包括这位。 不过他平日里都很和蔼，对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比较照顾，这次是出了大事，他的夫人遭到不明人事的绑架，见鬼......要是我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就好了，提供情报奖励一万美金啊，天哪~~~我要工作多久才能赚到那么多钱？” 酒店经理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招待室里，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小丑林......我真的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乔安娜低声自语了一句，几人从马车上提下行李，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上至顶层，这才住了下来。 几人租的是一个套间，乔安娜和露西一人一间房，而比利、摩根和安德鲁就只能在客房以及客厅沙发上将就一下。 “头儿~你快看，咱们好像被盯上了。” 比利从酒店顶层的窗户缝隙向下望去，就见到酒店对面的路边上站着几名形迹可疑的男子。 他们分明在摆摊儿售卖货物，可面对路人的问价却显得心不在焉，分明就是派来监视他们的。 “看来肆久堂的人没那么好骗，之前我说自己是记者，居然被他们怀疑了，没关系，现在的他们如同惊弓之鸟，看任何一个陌生面孔都觉得是绑匪，先不理他们，联系本地的情报人员，我们约到这里见面。” “是长官！” 安德鲁异常认真的回答了一声，水都没喝一口就又一次离开酒店，去联系当地的情报人员。 比利这家伙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一脑袋栽在沙发上四仰八叉，而摩根则掏出他的左轮开始擦拭枪身和枪口，不愧是马夫兼武器管理。 乔安娜站在窗边看了一阵，发现从高处向下俯瞰能够更加直观的感受到各条道路上焦急奔走的人群。 放眼望去，几乎每一条路的岔道口都站着一到两名形迹可疑的男子，不但如此，就连路边那些小商贩也都盯着路上的行人看，大家为了那一万美元的情报费奖励都瞪大了眼睛想要发现些什么。 可奇怪的是，就在这样一种几乎全民参与的地毯式搜索中，却迟迟没有伊丽莎白的消息传回，甚至绑匪都不露面，不提供自己的诉求。 “肆爷，没有啊，我们已经从嫂子失踪的地点为圆心搜索了每一家店铺，每一间酒店，就连那些高档的沙龙也没有放过，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群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细狗累得满头大汗，走进林肆办公室先汇报完情况，然后拿起水壶对着壶嘴就往肚子里灌。 好在那壶里凉的是凉水，不然这家伙非把自己的舌头烫熟不可。 此刻的林肆已经冷静下来，他手指轻敲桌面，想了一会儿道：“绑匪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就说明他们绑架伊丽莎白不为钱，很有可能是咱们的死对头......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我们的老朋友麦尔斯，你说会是他吗？” “麦......麦尔斯，那个打不死的老鼠他还敢回来吗？应该不是他吧。” 细狗觉得不会是麦尔斯，对方接二连三在他们手上吃亏，一次比一次摔的狠，谁会这么不长记性，旧伤还没养好就赶着跑来送死？ “如果不是麦尔斯，倒是有另外的可能。” “是谁？肆爷你想起来了？” 林肆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麦尔斯，就只有一种可能，来自纽约的炒黄金二人组，古尔德和菲斯克。” “来自纽约？那两个炒黄金的家伙？这是否有些太远了？” “不，不远，只要仔细想一想，除了麦尔斯在我们手上吃过大亏外，就只有这两人，他们有钱，也有能力做得出这样的举动，只是......他们会直接绑架伊丽莎白是我没想到的，我还以为他们会先派出杀手直接针对我呢。” 的确，林肆的脑海中和自己结下梁子还没有被干掉的人，除了麦尔斯就要数那华尔街二人组了。 当时由于时间紧张，在后期运作的时候他只求快，忽略了一些细节，如果对方够聪明，冷静下来细想不难从里面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最终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这些其实林肆以前就考虑过了，但面对着那样一笔惊天的财富，该冒的险还是要冒的，不然那些钱他拿的心里不安。 两人正说着，石头撞开房门，一边喘气一边道：“肆......肆爷！有消息了！有人声称看到过一些陌生面孔，他们驾着一个很大的马车，我想嫂子一定被藏在了马车里！” “好！是谁给出的情报，将他请进来，我要亲自打赏！” “是个卖红薯的小子，我这就让他进来。” 石头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去，没过多一会儿他领着一个头戴棕色软帽，衣服上打着很多破旧补丁的男孩走了进来。 这孩子看上去顶多只有十岁，头发杂乱，脸颊上满是泥污，能看出来已经有些年岁没洗过脸了。 他在面对林肆等人时明显有些紧张，双手交握不知往哪放，刚一进屋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纳头就拜。 “见过大老爷~~~！” ------------ 第230章：可疑的绑匪 林肆换上一个阳光温和的笑容，将男孩搀扶起来安慰道：“起来，咱们这里不兴跪拜礼，我也不是什么大老爷，你只需要把你看到的说出来，你就能够得到一万美金，放心，如果你怕有人会觊觎你的钱，我会先帮你存起来，你需要用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 “是......肆爷，我看见了，我看见那辆奇怪的马车，旧金山市从来没有见到过，而且那马车在行走时稍微遇见颠簸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那说明马车车厢里的人数一定超过三个，至少我是这么判断的。” 林肆看着面前有些怯懦的小男孩，没想到对方观察力竟然这么敏锐，便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肆爷，我叫二伢子，是......是跟我爹一块过来务工的！” “二伢子？很好，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以后继续卖你的红薯，但你每月的工钱由肆久堂出，你的任务便是为我收集情报，当然，我也会为你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训练完成后你会得到更多的工作和更丰厚的薪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二伢子有些愣神，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激动的点头道：“愿意愿意！肆爷，我愿意加入肆久堂！这里的华人同胞们有谁会不愿意呢？” 二伢子道出了旧金山所有华人的心声，他们都以能加入肆久堂为荣，而且还是肆爷亲自发出的邀请，这要传出去可太有面儿了~！ “很好，二伢子，从今天开始，你只要发现类似的奇怪现象，可直接向我汇报，无需通过其他人，你只对我林肆负责。” “是肆爷，我一定好好干，一定好好干！绝不会辜负您的对我的期望！” “很好。” 林肆又勉励了孩子几句，他觉得这二伢子是天生搞情报的材料，而且他也有意想要培养一批特殊情报人才。 阿虎那边的人虽然现成，可能力参差不齐，人员结构复杂，要在以后需要处理一些专业的情报工作，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训练要趁早，既然碰到这样的好苗子就没有放过的理由。 在得到了二伢子的情报后，肆久堂这边几乎是倾巢出动，整个旧金山的大街小巷人头攒动，紧张且忙碌。 “肆爷，确认了，那些人都是新面孔，马车也找到了，是经过特别改装的，车厢壁还包了铁皮，应该是防止子弹击穿所做的加固，那些人一定有问题。” “告诉兄弟们先不要声张，将附近街区包围起来，人多了我怕伊丽莎白会有危险。” “是肆爷，绝对一只苍蝇都不会放出去。” 细狗等人领命，带着人马将目标周围街区围了个严严实实，想突破他们的封锁除非调集一支万人的军队来，否则痴人说梦。 林肆最终将目标确认在了一家酒馆二层的阁楼，那里以前是堆放货物用的，而现在很明显已经被有心人租用了下来，至于租来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苏公公，这次人质是我的妻子，如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敢劳烦您老人家的，但这次就拜托您了。” 为了保险期间，林肆还是请来了肆久堂的吉祥物老祖宗——苏明喜，苏公公。 虽然哑巴和瞎子应该也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但林肆不敢赌，一旦伊丽莎白有事，他失去的绝不单单是一位老婆，还将失去黑手党这个盟友，搞不好对方还会迁怒于他。 苏明喜手上拿着旱烟袋，嘬了一口道：“居然还有这么不长眼的人，敢绑架你的妻子？也罢，既然你们把咱家当老祖宗供着，咱家就有义务保护你们这帮猴崽子，你那个又白又胖的媳妇儿只要现在还没死，咱家就将她完完整整给你带出来，好了，让你的人都退后一些。” “小子在这里先谢过苏公公了。” “谢什么，假客气~” 苏明喜将烟袋锅插在后腰处，双手交叉塞在衣袖里，就那么看似轻松的走进了酒馆。 酒馆一楼看不到任何人，苏明喜走起路来就像一只捕猎的灵猫，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嘿嘿笑着自语道：“自作聪明，在咱家面前耍这种小把戏，你们还嫩了点儿。” 说罢，苏公公单脚点地，使了招旱地拔葱，他没有选择从楼梯上至二层，而是直接纵身跳了上去。 或许二楼的人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貌不惊人的瘦老头能拥有如此惊人的弹跳力，一时之间竟没能作出应有的反应。 而苏明喜是什么人？那可是大内第一高手，虽然对方只愣神了不到两秒钟时间，但对于苏公公来说却已足够了。 只见他身形轻盈飘忽，手中的烟袋锅闪电般向前点出，“啪啪啪~”，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男子打倒在地，还不断抽搐，口中吐出白沫。 “见鬼，干掉他！” 楼上的绑匪大惊之下一拥而上，他们没有用枪，而是选择了刀斧。 苏公公或许中过枪，但如果想要用刀伤到他，那么可以说这群人是找错对象了。 只见苏明喜动作轻盈的在空中一扭，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劈向他的长刀和手斧，烟袋锅快速点出，每一下都击中绑匪的穴位，让他们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绑匪就有大半倒地不起。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一名头发微卷皮肤黝黑，明显是南美那边过来的绑匪，用刀子抵在伊丽莎白脖子上，发出了警告。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击碎了他身后的玻璃窗，并且击中他的后脑。 那绑匪身子怔了下，随即缓缓向前栽倒，而苏明喜也抓住这个机会，把最后站立的两名绑匪打倒在地。 “胖丫头，你没事吧？” 苏公公并不会说英文，好在伊丽莎白嫁给林肆之后有非常努力的学习中文，普通日常对话已经难不倒她了。 “我没事，谢谢您，叔叔。” 伊丽莎白还不懂如何给出正确的称呼，便直接管苏明喜叫叔叔，殊不知对方当她祖宗年龄都够了。 刚刚开枪击毙绑匪的人正是林肆本人，干掉所有绑匪后，他第一个冲进二层阁楼，查看伊丽莎白的情况。 “亲爱的，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其实林肆的担心是多余的，仅用眼睛看也能看出，伊丽莎白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是那么白白胖胖，只是衣服上沾染了一些尘土，脸颊也是。 “亲爱的我没事，但我觉得有些奇怪。” 林肆知道伊丽莎白要说什么，他看着躺倒一地的绑匪点头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费了那么大力气，有那么大胆子敢绑架我林肆的女人，却派了一些如此普通的小混混在这里看守，这的确有些说不过去，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呢？” 伊丽莎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林肆的手道：“亲爱的，我被他们套着头带来的时候听到有两个人在对话，提到了太平洋铁路大劫案，你说和这个有关系吗？” ------------ 第231章：调查 铁路大劫案林肆再清楚不过了，因为他就是藏于幕后的始作俑者。 “铁路大劫案......原来如此，那么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了，哼，华尔街二人组，他们终于来了。” 林肆已然可以确定，这次针对伊丽莎白的绑架行动是谁在指使了，自己最终还是和那两位虽然没有谋面但却关系密切的朋友见面了。 “阿虎，把情报散播下去，让兄弟们注意古尔德和菲斯克这两人，他们的画像都是现成的，上次出事之后联邦政府就印制过一批，如果找不到可以去问威廉警长要，他们警局肯定有留底。” “是，肆爷，我立刻去办。” 安排下去之后，林肆让人将那些绑匪全部带回去审问，而自己则陪着伊丽莎白，先将她送回了家。 身为自小在黑手党家族里长大的伊丽莎白，虽然刚刚被人绑架，但对她来说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并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需要人安慰，甚至哭哭啼啼。 两人坐在马车里，林肆看着车窗外，手指有规律的在窗台上敲击着，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伊丽莎白，今天回去你就给家里写封信，把你遭到绑架的事情告诉他们，你可以在信里写的详细一些，包括你听到的话，以及自己的猜测。” 伊丽莎白看着林肆，点头答应道：“我会写的，但亲爱的，我还是不太希望将家族卷进这种事来，你应该知道，布亚诺年纪已经很大了，对方拥有着很庞大的能量，我有些害怕......” 林肆笑着拉起了伊丽莎白的手，轻拍两下道：“放心，你嫁给我，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不考虑他们的安全呢？布亚诺先生带领家族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能力和决断都是毋庸置疑的，我只是想让我们睿智的老祖父为我出出主意。”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伊丽莎白点点头，虽然她已经不再过问这件事，可脸上的愁容却并未消散。 就在林肆等人成功解救出伊丽莎白的同时，距离事发地点两条街区外的酒店顶层上，古尔德拿着望远镜将全过程都收入眼底。 “肆久堂的行动已经结束了，他们现在恐怕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我们究竟要做什么吧。” 另一侧的窗边，麦尔斯也放下望远镜，笑着道：“这都是古尔德先生的妙计，让小丑林疲于奔命，而我们则趁他自乱阵脚的时候悄悄对他的工厂和中层技术人员下手，只有解决了那些人他才会真正感到肉痛。” 没错，古尔德和麦尔斯已经来到了旧金山，而他们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复仇。 麦尔斯与林肆的矛盾已经不可调节，古尔德不但大笔的美金被林肆截胡，他的爱人也因为后者死在了火车里，可以说这两边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不论用出多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头儿~本地的情报人员已经找来了，就是他，奶牛。” 距离古尔德和麦尔斯所住的豪华包间不远，乔安娜等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开展着工作。 安德鲁成功联系到了旧金山的联邦调查员，此人已经在这座城市潜伏了八年，还定期为旧金山一些上层人士们供应牛奶，想要最快的了解林肆、了解肆久堂，问他准没错。 乔安娜看着这位打扮朴实，脸颊有红的男子，很难将他和联邦探员联系在一起，不过作为一名职业探员，隐藏身份是最起码的能力了。 “长官，我的代号叫做奶牛，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情报？” “代号奶牛？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乔安娜的心里补了一句，当即问道：“我需要知道肆久堂小丑林，从他第一天来到旧金山以后，经历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我。” “小丑林？哦，他的确是个风云人物，此人的发家史绝对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形容，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传奇的人生。” “奶牛”对林肆的评价相当高，而他的话也成功将房间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作为立足旧金山市八年的联邦调查员，“奶牛”收集情报的能力毋庸置疑，而林肆无疑又是最近这么多年旧金山独树一帜的风云人物，所以对于他的资料收集，“奶牛”做的无可挑剔。 只不过在他开始汇报后，乔安娜等人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稍不留神窗外的夕阳就已经散去，煤气路灯被一盏盏点燃，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他们竟然从中午一直听到了深夜。 “哦我的天哪~~~那小丑林的发家史绝对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了，我敢打赌一定会风靡整个北美~！” 比利从沙发上站起，伸了个懒腰，他撇着嘴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奶牛”所说的话。 要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一名华工，所有困难条件叠加在一起，仅是生存下来就已经不容易了，可看看人家，不但活了下来，还活得风生水起，控制旧金山最大的一个帮派，手底下的成员保守估计超过三千人，就这还不算家属。 其实“奶牛”的情报还是有些保守了，林肆手底下那三万太平军的事他并不知晓，而且他也不知道林肆与印第安人之间已经达成了怎样的同盟，他所计算的只是旧金山市内摆在明面上的那些实力。 乔安娜听完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的心里对这名年仅十九岁的华工真的越来越好奇了。 “从我们掌握的信息和奶牛提供的情报两相对比不难发现，这小丑林拥有一笔巨大的、无法说明来由的收入，他依靠着这笔巨额财富又接连攀附上了几位旧金山的实权人物，这才一步一个台阶的站在了今天的位置，然而和他搅在一起的那些人现在基本上也已经全部死光了。” “是啊......”比利摸着下巴道：“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位杰森老板，咱们是不是也可以从他身上挖掘一些有用的内幕？” 乔安娜摇摇头说：“我们人手不够，还是集中力量放在这个小丑林身上，杰森那边回头会让其他同事跟进，而且根据‘奶牛’的情报显示，我们此前的判断方向是对的，本地的股票经理庞德与小丑林已过往甚密，我有理由怀疑在黄金风暴中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是时候去请我们的股票经理来当面谈谈了。” ------------ 第232章：无效计划 旧金山郊外，亮烟加工厂在这一晚莫名其妙的燃起大火，虽然白熊和工人们以最快速度扑灭了火势，可带来的损失已经无法逆转，这使得旧金山持续供应的牛仔牌香烟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紧俏货。 不但如此，还有人看准时机囤积居奇，将牛仔牌香烟的价格炒高了一倍。 在之后的现场勘查中林肆得出结论，这一定是人为纵火，而且是有计划的人为纵火，是针对他肆久堂来的，看来华尔街二人组绑架伊丽莎白只是个开始，又或者说是一个警告。 “古尔德，菲斯克......咱们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散出消息，只要能提供这两人的确切位置和情报，我们肆久堂愿出十万美金，一旦情报属实抓住了那两个家伙，我会再付十万美金。” 林肆一下开出了二十万美金的悬赏令，这在放眼整个西部都是独树一帜，无数的赏金猎人和投机者们瞅准了这个机会，发了疯一样去寻找古尔德和菲斯克。 菲斯克现在人在南面海边，并不用担心，可古尔德就住在室内，林肆这么一搞顿时搞得他门也不敢出、面也不敢露，整日躲在酒顶层酒店里，做什么事都只能让手底下的人代劳。 麦尔斯买来了今天份的报纸，林肆甚至在报纸头板印上了古尔德和菲斯克的通缉令，古尔德标志性的大胡子异常惹眼，恐怕三岁小孩只要见了他一面就不会忘记。 麦尔斯看了一眼坐在窗边吸烟斗的大胡子，提议道：“古尔德先生，为了你的安全，我提议还是把你的胡子剃掉吧，那样的话起码不会被人一眼认出。” “见他的鬼去吧！让我剃胡子绝无可能，胡子是一个男人的灵魂，是尊严！我只要待在这里不露面，他们总不能一间屋一间屋的搜进来吧？麦尔斯，我们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古尔德显得有些郁闷，看来这段时间他已经在酒店房间憋的有些受不了了，很想下楼去走走，不过他甚至怀疑自己都无法走出酒店就会被人摁倒，那可是整整二十万美金的悬赏。 麦尔斯将报纸扔在一旁，说起这个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找来了以前跟我的兄弟，他们都是一些亡命徒，只要给够了钱，即便是国王他们也敢动刀子，由他们出面去做这些事是最合适的，毕竟我已经很久没在旧金山露面，小丑林暂时不会想到我的身上。” 麦尔斯嘴上没说，心里却想，还好肆久堂的注意力都被这大胡子吸引了，自己只要稍稍乔装打扮一下就不会被人认出。 这一次麦尔斯与古尔德的目标放在了林肆高价聘请的那些中层研究人员身上。 他们知道，即便杀再多肆久堂的底层成员，也不会对其构成什么威胁，而杀林肆，那难度绝对和登天划等号，那么动谁既能让他感觉到肉痛又不会彻底激怒这位小丑先生？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前两日麦尔斯让人半夜潜伏，一把火烧了林肆的烟厂，今晚他们再度聚集一起，把目标放在了武器零件加工厂上。 根据他们的情报显示，林肆的加工厂生产的火枪，其中一部分留给了那些南面的印第安人，一旦破坏了他的加工厂，就会导致他的武器供给链出现问题，能够让林肆焦头烂额就是他们的机会，大举反攻的机会，报仇雪恨的机会。 黑夜降临，工厂里的中层科研人员们却仍然在加班加点的研究图纸。 他们对自己的大老板林肆可谓佩服的五体投地，每每到他们研究进入瓶颈时，老板的一幅概念草图总能为他们答疑解惑，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们的科研道路。 现阶段，工厂生产出来的武器枪械仅从性能上说已经冠绝北美，甚至冠绝整个世界，如果产量提上去，肆久堂的人在全部完成换装，那他们就会从一个民间帮派组织摇身一变，变成一支军队，一支可怕的军队。 凌晨三点，这些中层科研人员房间的电灯才逐渐熄灭，守在外面的麦尔斯手下们这才一个个打起精神，他们险些没熬过袭击目标，昏睡过去。 “妈的......这帮夜猫子太能熬了，他们每天都这么晚睡，第二天是怎么起来的？” 一名头发棕黄、门牙缺了一块的亡命徒暗啐了一口，决定要给这些夜猫子一点颜色瞧瞧，虽然老大说了要速战速决，可在规定的时间里让猎物承受最大痛苦也是他们获取的乐趣方式之一。 这群最早跟随麦尔斯的亡命徒们和林肆、和肆久堂也有无法化解的仇恨，虽然他们老大说了，这些中层不要全部杀死，绑架回来还有大用，但他却忽略了这就是一群流氓土匪，做事全凭自己喜好，管你是不是还有大用。 这群家伙甚至都已经商量好，抓到目标之后应该如何折磨，调脚筋还是拔指甲，亦或是敲碎他们的牙齿？ “时间差不多了，那些夜猫子应该已经进入梦乡，是时候动手了，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能抓多少抓多少，剩下的全部干掉，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千万不要恋战。” 一个领头的低声吩咐几句，为了保险期间他们甚至还用黑布蒙面，当下就准备潜入工厂中层的员工宿舍实施绑架。 领头那人手上攥着刀，脚步放得很轻，可他走着走着却总感觉后面的家伙离他有些近，呼吸时吐出的气正好吹在他耳朵上，弄得他心情烦躁。 “混蛋，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 领头的回身咬牙骂了一句，可很快的他就愣在了原地，仿佛见鬼了一样看着身后。 “一、二、三、四......” 他伸手数了一下，刚刚自己身后还跟着七个人，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只剩下四个了，其他人呢？ “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不管了，我们继续！” 他天然的以为，那少掉的几人是临时害怕跑路了，但由于今晚的目标都是些文化人，他压根没放在眼里，加上肆久堂的重心都被吸引到烟厂那边，武器厂的宿舍相对守卫比较松散，正是动手的好时候。 骂完之后他重新握紧短刀，继续向前摸索。 这时，他们终于摸到了走廊拐角，只要绕过拐弯就会直面第一间员工宿舍。 “嘘~~~慢着，听我的口令行事。” 领头的张开手，示意身后的手下先别急，他露出半个脑袋观察了一阵，确认走廊上的确没人，这才转向身后。 可是不转不要紧，等他再转过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身后只剩下一个人了？？ “见鬼！他们人呢？都去哪儿了？” 那名同样用黑布蒙面的男子挠了挠头道：“他们？他们也许去见上帝了。” “什么？” 领头的忽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跟他一伙的，他的兄弟们已经在暗中被人不知不觉的料理了。 “这不可能！” 领头的拔腿就准备逃跑，却被身后那人一把箍住脖子，锋利的短刃自他脖颈侧面刺入，又从脖子的另一侧探出，扎了个对穿。 “咕噜咕噜......” 无法发出声音的可怜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到死也想不通自己的行动如何暴露的？ ------------ 第233章：围攻市政厅 林肆早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标，火烧烟厂只是做做样子，武器的核心机密才是他们更感兴趣的。 中层科研人员的宿舍外，明面上看似防卫稀疏，实际上真正的防卫力量都藏在暗处，在麦尔斯这些手下踏入这里的第一步时，就已经被监视住了。 等到这群亡命徒被带到地下审讯室的时候，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才是猎物。 “嘿，让我们来看看这都是谁？好几张熟悉的面孔，这不是我们之前在监狱的狱友吗？” 林肆拍着手走进地下审讯室，看着被吊在半空中的几名男子，开心的笑了出来。 “呸！小丑林......我们老大已经回来了，他要找你报仇，你活不长了，别得意！” 一位浑身是血，嘴唇高高肿起的家伙正想耍耍威风、放放狠话，却被身边一名人高马大半身赤裸的黑人男子一拳捶在了肚子上，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唔......” 他张着嘴干呕了几声，不再开口说话，就那么不断喘息着。 林肆双臂抱在胸前，摇头啧啧道：“你看看，这又是何必呢？冤冤相报何时了，要不这样，你们告诉我麦尔斯在哪？我想和他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我们之间的恩怨，什么事是无法化解的？他也太小心眼了，怎么样？” “休想......他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我们有帮手......很厉害的帮手！抓紧这最后几天时间继续嚣张吧，很快，你和你的那些华工们就会死无全尸......！” “砰！” 又是一拳砸在了那人肚子上，这次把他砸的吐出一口酸水，眼泪鼻涕和着血液全都糊在脸上，看上去非常狼狈。 “好吧，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所谓很厉害的帮手不是叫古尔德就叫菲斯克对吗？华尔街二人组，黄金风暴的始作俑者。” “你......你怎么知道？！” 那人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用极为震惊的眼神看向林肆。 林肆拍拍手笑道：“原本我还不那么确定，但现在我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 “什么？你诈我？混蛋！” 林肆招了招手，候在一旁的细狗屁颠颠跑过来俯下了身子。 “把跟他一块儿抓来的家伙干掉几个，明天我们就去警局报警，既然他不肯说，我们就来一招打草惊蛇，让我们的老朋友自己跳出来。” “好的肆爷。” 细狗领命即刻下去安排，而那位悬在半空的家伙则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上了人家的当呢？ 却说第二天大早，威廉警长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警长~~~警长不好了~~~！肆久堂的人......肆久堂来了很多人！他们拖着几具尸体，声称自己工厂的设计师遭到了绑架，要我们立刻抓人~~~~还说市政厅里有凶手的同伙，要进去搜查~~~~！” “什么？小丑林到底要搞什么鬼？快带我去！” 火急火燎的威廉警长衣服扣子都没有扣好，就一路赶回了警局。 他调集了足够多的人手，全副武装，动员了整整十辆马车，围在了市政厅门外的广场上，将来闹事的肆久堂众人隔离在外。 “把凶手交出来~~~~交出来~~~！” “凶手~~~~凶手！” “这个社会到底还有没有法律？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了我们肆久堂的设计师，居然还有市政厅里的雇员做内应？我怀疑这件事市长也有份！” “拒绝贪污腐败~~~~维护公民人身财产安全~~~~” “我们与罪恶不共戴天~~~~！” 市政厅广场上，肆久堂的工人们齐聚于此，声讨绑架者，建议相关政府雇员引咎辞职。 “安静~~~~全都安静~~~！这里是市政厅，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你们老板呢？小丑林在哪儿？让他来见我！” 威廉挥舞着手里的警棍，用扩音喇叭不断向人群呐喊，但很遗憾没有一个人听他说话，仍然在自顾自喊着自己的口号，并且周围又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市民，导致市政厅广场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外面的马车都没办法开进来。 “快，快去附近将预备役民兵团都调集过来维持秩序，市长和议员们呢？” 一名警察险些被挤掉了帽子，他狼狈地直起身道：“市长跟议员都被困在市政厅里了，他们今天刚好有个会议，当然，或许他们现在可以更改一下会议研究的内容，想想怎么样能让这些人散去。” “别说废话，快派人去给我找，我要知道小丑林现在在哪！他究竟要做什么啊？任由自己的手下在这胡闹，是要造反吗？” 威廉警长急的脑门不住向外冒汗，看着义愤填膺的人群，心中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你去找人，臭咸鱼酒吧、燕归巢，一切与小丑林有关系的地方全都跑一遍，一定要把他给我找过来！” “是警长！” “威廉警长，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广场上原本嘈杂拥挤的人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不但如此，他们还像潮水一般向两侧分开，只见林肆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到威廉警长面前。 “哦~~~我的上帝啊，林，快点让你的手下都散了，这里是市政厅，平民围攻市政厅你知道是多大的罪过吗？你想将联邦军队吸引到这里吗？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没必要闹成这样！” 林肆耸耸肩，看了一圈道：“威廉警长此言差矣，我可不是平民，你忘了我还有着一个治安官头衔吗？今天之所以带这么多人过来，一不是为了围攻，二也不是为了闹事，只是来这里维持秩序，保护议员们和新市长的安全。” “什么？哦~~见他的鬼去吧！林，你这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你听听，听他们刚才在喊什么？喂你、你、还有你，你们把刚刚喊的内容再喊一遍！” 威廉警长指了几个闹得最欢的华工，那三人梗着脖子道：“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你们官匪勾结迫害好人，参与绑架的家伙本身就是通缉犯，有案底的，但却堂而皇之地将他接到市政厅保护起来，这叫什么？这叫同流合污！这叫狼狈为奸！相让我们就这样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门都没有！” 威廉急得直冒冷汗，大声对人群喊道：“胡说，都是胡说！这是没有根据的指控！市政厅里的政府雇员怎么可能袒护通缉犯？是这样，你们在这里先等一等，林，让我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怎么样？如果真有通缉犯我一定会将他带出来交给你。” 林肆平静的看着威廉警长，语气坚定道：“我的兄弟们可以留在这里，我跟你进去。” 威廉警长看了一下群情激愤的人群，咬咬牙道：“好！你跟我进去，你们看住这里，别让他们闹事。” 威廉警长吩咐了一声，已经被吓到的警察们硬着头皮推开了市政厅的大门。 ------------ 第234章：素未谋面的老朋友 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市政厅里的政府雇员们明显的有些紧张，他们抱着自己的财务或者文件蜷缩在角落里，有些人透过窗缝向外观望，而有些人还在振振有词的控诉这些围攻他们的华工。 林肆跟在威廉警长身后，他只带了细狗、石头以及哑巴三人。 “警长，威廉警长，门口那些华工为什么还不散去？他们要做什么？你怎么还不逮捕他们？枪呢？你的枪呢？对他们开枪！不要客气！” 一名头发微白，穿着西装的中年人从旁边窜了出来，抓住威廉的手臂不住大喊。 “去你妈的！你要对谁开枪？华工的命不是命啊？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公平，一个交待！” 细狗一脚将那中年政府雇员踹倒在地，指着他的头破口大骂。 “好了细狗，揍这种人脏了我们的手，走吧威廉警长，看看我们的老朋友究竟藏在哪里。” 威廉警长硬着头皮，他瞅了一眼已经被打倒在地的政府雇员，心中暗叹这家伙不会说话，旧金山最大的华人帮派首领就站在他面前，他还敢说华工的坏话，还要让他用开枪，真是不打他一顿都对不起他的无脑。 看到林肆，大厅里的工作人员们都有些害怕，这名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在旧金山创造了太多神话，传着传着，关于他的事迹就更为离谱，以至于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一层莫名的光环。 威廉警长在前带路，上至市政厅二楼，停在了最大的那间办公室门外，这里就是新来的市长弗兰克的工作所在。 威廉警长整理了一下衣服，抬手刚要敲门，却见林肆身旁的石头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那房门踹开。 威廉警长敲门的手悬在了半空，浑身肌肉僵硬，尴尬的不得了，他回头瞪了石头一眼，可后者连他理都没理，径直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停下！进来的人你们都停下！再往前走一步我们就开枪了！” 市长办公室里，几名安保人员哆哆嗦嗦举着手枪对准了门口，而弗兰克市长和一些身份较高的官员们一个不少，全部在列。 “别开枪！是我，威廉！市长先生，林老板和我一起上来了，有什么误会大家摊开了说，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接替加布里的弗兰克市长年逾五旬，身材臃肿但还算魁梧，他有着一脸标志性的络腮胡，每天都要修整到一丝不苟，整齐的就像用量尺测量过一样。 此刻见到威廉和林肆他们进来，弗兰克市长尚能保持平静，他坐在沙发主位上，表情高傲而冷漠。 “威廉警长，我想你的话有些主次不分，现在一群暴徒正在围攻市政厅，你要做的不是当和事佬，而是调集旧金山所有的警力，将这些暴徒全部逮捕，一旦有拒捕者，就地枪决，那才是你应该做的。” 威廉心里咯噔一下，他原本想着弗兰克市长能够看清现实、审时度势，却不曾想这位新来的市长三把火还没烧完，急于在这座城市立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不愿向林肆一个华人低头。 “市长先生，林老板是城南唐人街区的治安官，他有着一层官方身份，所以有资格进入市政厅，这并不算逾越，另外控诉有人绑架了工厂的中层研究人员，外面还有尸体为证，他还说看到联邦通缉犯躲进了市政厅中。” 威廉警长在说的时候目光扫过市长身后的那些人，而他的视线一眼就落在了古尔德身上。 没错，标志性的大胡子，气定神闲的表情，正是古尔德！ 他见到过此人的照片不止一次两次，而且来自纽约的堂兄与他通电话时提到过这个人，华尔街二人组，黄金风暴的始作俑者，联邦政府的全境通缉犯，甚至总统先生因为他而大发雷霆，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通缉犯啊。 “你是古尔德！？” 威廉警长惊讶的喊出了声，而他的反应也同样落在了林肆眼中，跟着威廉的视线也注意到了这个大胡子。 “原来是古尔德先生，我就是与你从未谋面但却相当熟悉的老朋友林肆，你也可以叫我Joker。” 林肆单手按胸对古尔德行了一礼，却将弗兰克市长晾在了一旁，气的后者脸颊胀红，恨不得夺过保镖的枪将林肆击毙。 今天古尔德之所以躲进市政厅，就是为了躲避肆久堂的耳目，而且这也是他和麦尔斯的计划一环，只要麦尔斯的人绑架计划进行成功，他们就会兵分两路，一路躲去与印第安人交战的联邦正规军，另外一路则潜伏在旧金山市政厅，只有这两个地方林肆想要找到他们，或者说想要对付他们还会有所顾忌。 当然，如果林肆真的敢冒大不韪，像现在这样，那么他就相当于与联邦官方彻底撕破脸，那样的话即便他再有钱，在唐人街势力再大，也会成为联邦政府的敌人，个人和国家机器对上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堪一击。 然而古尔德没想到的是，就算是市政厅林肆也义无反顾的闯了进来，不但如此，他手下的那些华工们甚至包围了整座市政厅，满满当当全都是人，放眼望去最起码超过两千。 见林肆已经认出了自己，古尔德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前跨出一步道：“哼，小丑林，我们终于见面了，虽然不是我想象的见面场景，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就算你有着治安官的身份，但怂恿那么多人围攻市政厅、威胁市长，不管哪一项都够你上绞刑架了，另外，你指控我派人绑架了你的什么中层员工，证据，有证据吗？” 林肆笑眯眯看着古尔德，双手摊开道：“证据当然有，我们抓住了几名昨晚潜入员工宿舍的绑匪，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但我认识他们，他们都是以前恶魔岛大监狱里的犯人，跟随着一个叫麦尔斯的家伙， 麦尔斯你知道吧？应该和你是盟友，你们两个潜入旧金山，你不要告诉我是为了做好事不留名，但我也不得不说你一声，古尔德先生，你都已经被联邦全境通缉了，还舍不得剃掉你的胡子吗？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小看旧金山的警察？ 威廉警长，这就是那位通缉犯，华尔街二人组之一，黄金风暴的始作俑者之一，如果将他拿下，相信总统先生一定会感谢你的。” 威廉警长一脸惊讶的看着古尔德，这张脸他自然很熟悉，警局的墙壁上现在还贴着古尔德和菲斯克的通缉令呢，他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连装都不装一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躲进了市政厅，弗兰克市长，这下也别怪我帮不到你了。 ------------ 第235章：血溅市政厅 “哼。” 古尔德闻言冷哼一声说：“我与总统先生存在着某些误会，你说的什么通缉令根本就站不住脚，我犯了什么罪？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是做了华尔街那些投资经理人每天都在做的事。 说我左右了黄金价格？那真是太冤枉了，小丑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那场黄金风暴中汲取到最大好处的其实就是你！你利用了我们，你将我们当做挡箭牌推在前面，而自己则申请了许多个私人账户进行频繁且密集的小额交易！ 但你最终露出了马脚，你太着急了，那些私人账户全部出自于西部加利福尼亚，而更多的则来自旧金山，那个叫庞德的股票经理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吧？只要找到他一切真相就大白了！” 林肆一点都不惊讶会被对方发现，当时的黄金期货市场风云莫变，为了不夹住他自己的手只能加快速度，而那样做就难免会露出马脚被人发现。 可林肆根本不在乎，发现就发现，现在的他已经利用那笔财富发展的足够壮大，即便是弗兰克市长想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肆久堂在旧金山的影响力。 “古尔德先生，你的指控完全就是子虚乌有，而且我们现在说的不是什么黄金风暴、股票期货，而是绑架，你的人绑架了我工厂里的工程师，他们可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市民，你与麦尔斯那种亡命徒勾结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麦尔斯人呢？他将你推在这里自己逃跑了吗？” “小丑林，不要转移话题，在你算计我们的那一刻时你就应该能够想到将会面临的结局，我古尔德在这里发誓，与你不死不休！小丑林，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出问题，应该还记得太平洋铁路大劫案吧？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才是那场惨剧的始作俑者，你才是应该被通缉的那个人！弗兰克市长，我请求您现在立刻颁布命令，逮捕这个刽子手、杀人犯！” 古尔德抛出这条爆炸性的消息，把在场的众人都给惊到了。 威廉警长瞪着眼睛望向林肆，却很快摇头道：“这不可能，林老板他怎么可能是火车大劫案的主谋？这太荒谬了！那场劫案分明是印第安人为了报复而策划的，当时的幸存者也能够证明这一点。” 林肆撇撇嘴道：“多谢你威廉警长，你替我做出了辩护，没错，这是毫无理由和根据的指控，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视线，您不要忘了，门外还聚着很多人想向您讨个说法呢。” 威廉警长身子一抖，想起了那愤怒人群，他望向古尔德道：“是的，关于对林老板的指控并没有事实依据和证据，但你，古尔德，则是联邦的通缉犯，请跟我回一趟警局，我会把你的事上报给华盛顿，是否冤枉会有人为你定性，我也希望你能够将绑架的那些无辜者尽快释放，旧金山是法治城市，不允许有人私下以极端手段威胁报复。” 古尔德眯着眼睛，在威廉警长说完后他大大方方的走了过来。 “好，我可以跟你去警局，但是威廉警长，你也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即便我是联邦的通缉犯你们也要通过法律的正规程序来审判我，我也有权为自己聘请律师，而且我相信我和总统先生之间的误会很快就会解除。 倒是他，区区一名华工竟然能够左右旧金山最有权利的一部分人的决定，还将市长先生完全不放在眼里，的确有些耐人寻味，旧金山还在不在联邦版图的范围内？什么时候你们都要顾及一个猪仔的面子了？” 古尔德的这个称呼让细狗和石头齐齐向前迈出一步，大有将他现在就揍成猪头的想法。 “怎么？你们要在市长先生面前动粗吗？威廉警长你看看，这些猪仔就是唯有进化完全的野蛮人，他们就应该待在矿山里，文明世界不适合这些野人。” “赛尼母，白皮猪说什么呢？找死吗？” 细狗直指古尔德破口大骂，而后者却仍旧不搭理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选择了无视。 “好了古尔德先生，呈口舌之快是不明智的选择，该怎么做我们心里有数，你说的对，旧金山是法治社会，你有权利聘请律师，但现在请跟我回一趟警局吧。” 古尔德昂首挺胸，那样子就像一位胜利者，看来他非常有把握能够从警局安全脱身，所以带他去警局根本不是抓捕，而是变相的保护。 古尔德在路过林肆身边时顿住脚步，低声道：“小丑林，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触碰了你不该触碰的组织，你的妻子还好吗？上次那件事没有吓坏她吧？请你转告她一声，那次的绑架绝不是最后一次，在你为自己所言所行付出代价之前，你身边的所有家人朋友都要提心吊胆度过每一天，这是我古尔德说的，我们走着瞧。” 古尔德说完非常嚣张的撞了林肆的肩膀一下，可他正想跟在威廉警长身后离开办公室时，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 哑巴一个人往门口一站，其他人根本无法借过。 威廉警长有些惧怕的向后退了半步，看着巨人一般的哑巴，厉声道：“让开！林，让你的人让开，你们这是在妨碍公务，别让我为难。” 林肆脸上带着笑容，他转身两步走到了威廉警长面前，可一双眼睛却只盯着古尔德看。 “威廉警长，他刚刚在威胁我，当着你的面，当着市长先生的面，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而我林肆，可不是随随便便被人威胁的人，我不会让不可控的危险时刻笼罩在自己头顶的。” “哦？你的指控毫无根据，小丑林，我并没有威胁过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古尔德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气的威廉警长恨不得给他个大嘴巴子。 “林，你听我说......” 威廉警长对于林肆的实力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了能够安抚外面那些人的情绪，也保证市政厅里雇员们的安全，他只需要将古尔德带走，再救出那些被绑架人员，就能平息这场混乱，他可不希望在这中间闹出什么岔子。 然而就在这时，林肆脸上的笑容却忽然间全部消失，他动作极快的抬手，只听“砰”的一声响，一股温热的鲜血便飞溅在了威廉警长的脸颊上，甚至还有几滴钻进了他的嘴巴里。 突如其来的枪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林肆的开枪动作毫无预兆，他甚至都没有放一句狠话。 金属左轮的枪口冒着淡淡青烟，而刚刚还不可一世鼻孔朝天的古尔德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半个脑袋已经被大口径左轮轰的完全爆开，内里的软体组织洒落一地，鲜血瞬间将市长办公室的地毯浸染成了红色。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你竟然敢在市政厅里拔枪？威廉警长，逮捕他，立刻逮捕他！！” ------------ 第236章：不能冤枉好人 是的，林肆拔枪了，他一枪轰爆了古尔德的脑袋。 他绝对不允许像这种不可控的风险从自己面前溜走，本来就属于有仇当场报的性格，现在既然敌人就站在他面前，就绝对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至于后果？管他的呢~！ 林肆将枪口向上收回，轻轻吹了口气，重新塞入枪带，拍拍手道：“威廉警长，我说过，胆敢用我的家人威胁我的，我就一定不会放他活着离开，我林肆做事就是这样，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会加倍对你好，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为敌......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干掉你的机会。” “狂妄......狂妄！威廉警长，我命令你立刻将他逮捕！这里是市政厅，这里是市长办公室！他居然敢在这里杀人开枪？狂妄至极——！” 弗兰克市长气的脸色煞白，浑身肌肉颤抖，对着林肆大吼大叫，但却不敢靠近，甚至躲在了安保人员身后。 威廉警长伸手抹了一把飞溅在脸上的血液，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过了一会儿他才嗓音沙哑的挤出一句话。 “林......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吧。” “我看你们谁敢动肆爷？！” 威廉警长话音刚落，细狗和石头也掏出了手枪护在其身前。 林肆轻轻抬手将细狗和石头的枪管压低，看向威廉警长道：“不要闹事，吓到了我们的市长先生，只是和威廉警长去警局走一趟而已，不要紧的，此人是联邦通缉犯，又绑架、又威胁，即便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联邦政府不但不应该怪罪我，还应该将通缉令上的赏金发给我，因为我刚刚做了一件好事。” 威廉警长脸色有些不自然，看着瞬间毙命的古尔德咽了口唾沫道：“是，我们绝对不会冤枉好人，林老板，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吧。” 林肆用眼神示意堵在门口的哑巴将路让开，非常自觉的跟在威廉警长身后，大摇大摆走出市长办公室，走出市政厅大门。 广场上，两千多名的肆久堂员工看到林肆出来，高声欢呼着，可当他们看到肆爷要被警察带走时，却瞬间又躁动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肆爷？” “是啊，为什么抓肆爷？我们可是受害者，你们应该抓的难道不是绑匪吗？” “这群白人警察颠倒黑白，故意欺负我们华人，不能让他们走！” “对，不能让他们走！肆爷没有错！推翻他们的马车！” 群情激愤的肆久堂员工们将警察局的几辆马车团团围住，甚至有人高呼要让将马车推倒。 “后退！全部后退！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威廉警长带来的警察们将手摁在枪袋上，紧张的对着人群大吼，但很可惜，他们的威胁似乎作用不大，根本就没人害怕他们。 而威廉警长同样被这场面吓到了，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执意带走林肆，这两千人会不会当场将他揍成肉泥。 就在这时，还是林肆主动开口，替威廉警长解了困局。 “朋友们~~同胞们~~大家都冷静一下~~~我只是跟警长回警局去坐坐，喝杯茶聊聊天，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威廉警长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里面死的那个是联邦通缉犯，是绑匪，他死有余辜，大家请冷静，让一条道路，我们都是旧金山的遵纪守法好市民~~~” 有了林肆发话，周围愤怒的人群才终于让开一条道路，只不过他们全都死死盯着威廉警长等人，盯着后者如芒在背、如履薄冰，生怕周围的这些华工会突然扑过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细狗、石头和哑巴并没有跟在林肆身边，因为人群之外，抽着烟斗的苏公公已经候在那里，有了苏明喜的保护，加之林肆自身的实力，足以在警察局里保障自己的安全。 细狗和石头对视了一眼，今天这场景林肆已经提前预见到，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当即分头行事去了。 在数千人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威廉警长终于带着林肆坐上马车，这才长吁一口气。 “林老板，今天这件事怎么搞成这样？你当着市长的面开枪，要知道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背后就不可能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利益集团，说实在的林，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 林肆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他根本就没指望威廉警长能帮他什么，双方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而被带进警局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能让暗处的敌人通通露出马脚，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也与他林肆无关，毕竟我都被你们关起来了。 “威廉警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怎么问就怎么问，我从来不对已经做过的事情后悔，因为后悔也没有用。” 威廉警长的脸色变了变，惊异于对面这个年轻人表现的沉稳，以至于让他有些担心，自己所乘坐的马车会不会半路被人截住打成筛子。 当然这样的事没有发生，林肆顺利的抵达了旧金山警局，而警察局在这一刻也如临大敌。 威廉警长将所有的人手都布置在了警局外围，架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防线，而林肆和飘忽不定的苏公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当着许多记者与路人的面走进了警局。 “威廉警长，这排场也太大了吧？你不是说只是请我回来喝杯茶吗？” 坐在局长办公室里，林肆就像回家了一样，轻车熟路的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葡萄酒，自顾自倒在高脚杯中轻轻摇晃。 威廉警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沙发上，长出口气道：“林，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收场？我已经没主意了，事情闹到这一步华盛顿肯定会派专人来调查，一切都要听天由命，见鬼......我已经好几天没去燕归巢了。” 林肆抿了口酒，让如血般的酒液在口中滑动，紧接着咽下，呵呵笑着，就仿佛这件事与他没关系似的。 “我亲爱的警长，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华盛顿要来人就来吧，我问心无愧，而且我可是正当防卫，当时古尔德已经掏枪想要向我射击，我只是出于自保才还击而已。” “什么？” 威廉警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他又不是没在事发地，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林肆毫无预兆的开枪轰爆了人家的脑袋，那古尔德自始至终手上就没拿过武器，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林肆神秘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他给自己又添了半杯酒道：“威廉警长，就这么坐着未免有些无趣，你这里有棋吗？我们可以来一盘国际象棋，或者昆特牌。” “活见鬼......你是怎么样保持如此冷静的？现在就是一名高贵的公主摆在我面前我都没有丝毫心情，更别说下棋打牌了。” ------------ 第237章：提审嫌疑人 就在林肆被带入警局的同时，围拢于市政厅门外的肆久堂众人也悄无声息的散去，只留下广场的一片狼藉。 细狗、石头、胖子、赛华佗分头行动起来。 市政厅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弗兰克市长，恢复了好一阵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接通华盛顿的电话，将这里的一切汇报了上去，并且强烈要求给他派一支正规联邦军队提供保护，那些愚蠢的警察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各大组织与权力机构都因为这件事开始缓慢转动起来，古尔德的死讯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外传播，第一个得知的便是藏在暗处的麦尔斯。 “小丑林那家伙疯了！冲进市政厅当着市长的面干掉了古尔德？他这次死定了，这是个好机会！” 其实麦尔斯自己也不相信，他之所以没有选择跟古尔德一起躲进市政厅，就是害怕林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然而他的担心最终变成了现实，那家伙果真是个疯子，他才不管你是不是在市政厅，又是否有市长旁观，想杀就杀。 此时的麦尔斯已经重新纠结起一帮人，既然林肆已经被带进警局，一时半刻肯定是无法被放出来的，而这段时间就是他行动的黄金时间。 与此同时，肆久堂最坚定的生意伙伴杰森老板也动用自己的关系联系到了幕后老板，他可不想让林肆出什么事，那家伙给他不知道画了多少个大饼，如果就这么被抓进去，先前的大笔投资可就打水漂了。 洛杉矶黑手党总部同样接到了这个消息，林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由暗转明的一个关键点，而且经过联姻之后双方已经成为一家人，一家人有难就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林肆被抓进警局的一天后，整个旧金山仿佛都笼罩在了一层深沉阴云之下。 这里的居民仅是呼吸空气都会感觉到紧张，城市里虽然还算安静，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抑与危险，以至于那些胆小的，甚至收拾好了行李到外地的亲戚家去避难。 “头儿，那位庞德经理我已经请来了，不过......他似乎无法回答我们的任何问题。” 暗中潜伏在旧金山的联邦调查员小队，已经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人物，旧金山股票经理庞德半胁迫式的请到了套房里。 乔安娜听到比利的汇报还有些不解，可等她看见面露愚相，嘴角淌着口水的庞德，才明白后者为什么这么说。 “他就是庞德？那个股票经理人？” 比利耸耸肩道：“如假包换，头儿，就是他错不了。”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庞德被比利抓回来后，就坐在地上嘿嘿傻笑，唾液拉着丝儿的滴在地板上，非常恶心。 比利翻了个白眼说：“我向他身边的人打听了，这家伙好像是酗酒纵欲过度，加之吸食了过量的鸦片，这才伤到脑子，又是一个被酒色掏空的蠢蛋。” 乔安娜眯着眼睛，绕着那庞德转了一圈，沉声道：“这件事未免太巧了，他早不傻晚不傻，偏偏我们要提审他时变成了傻子，看来是有人故意要让他变成这样无法开口说话的。” “头儿，你的意思是那小丑林怕他走漏风声，故意将他毒成了这副样子？” “很有可能，毕竟庞德变成这副模样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这下我们的一条重要线索就断掉了。” 情报分析员露西侧着脑袋问道：“长官，最近旧金山都在讨论小丑林被关进警局的事情，我们何不直接亮明身份进入警察局提审小丑林？他人在警局，情报也相对闭塞，我们诈一诈他，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乔安娜单臂环胸，用手撑在下巴上做思考状，过了一会儿指着露西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试一试，摩根去准备马车，我们去一趟旧金山警局，会会这位传奇的小丑先生。” 在乔安娜的吩咐下，摩根很快准备好了马车与武器，一行人穿过风雨欲来的旧金山街区直奔警局。 而此刻的旧金山警局里，局长办公室中忽然传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自摸~！清一色九莲宝灯，等了一晚上终于让我胡了把大的，给钱给钱给钱~~~！” 局长办公室内，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一张方桌，林肆、威廉警长、臭咸鱼的小矮人彼得，以及林肆的老朋友杰森，四个人围坐在桌边正在打麻将。 “哦见鬼，我的上帝啊，林老板，这副牌看起来就不得了，我们臭闲鱼近一周的营业额都要被你赢光了。” 穿着一身绿色西装的小矮人彼得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们也是才学会麻将这项运动不久，但却被其独特的魅力所深深折服，包括威廉警长在内，不管有什么天大的麻烦，只要坐在这里打上一圈牌，情绪就能稳定很多。 杰森若有所思的看了林肆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来自己找他是想问他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做些事情帮忙他，可林肆倒好，吵着闹着拉他组局玩起了麻将，四个人窝在局长办公室里已经玩了一天一夜了，说实话杰森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一名警察探入半个身子，脸色奇怪道：“局长，外面有人找，说是华盛顿来的联邦调查员。” 威廉警长挠了挠杂乱的头发，有些奇怪道：“联邦调查员？他们也来的太快了吧，不过林老板，人既然来了我们的牌局也是时候结束了，我现在先去接待一下，之后的事我就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 “没关系威廉警长，这几天在你的办公室我玩的很开心，还赢了不少钱，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去吧，别让我们的客人等太久。” 威廉警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硬的腰部，戴好帽子揉了揉脸颊，抖擞精神出门去迎接客人。 在会客厅里，乔安娜第一时间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威廉警长是识货的人，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联邦调查员，只不过他有些意外，为什么华盛顿只派来了这几个人？大部队呢？军队呢？他们就不担心肆久堂的人闹事吗？ “警长先生，我是乔安娜，联邦调查局高级探员，这次来是想要提审小丑林，有一个案子与他有着密切联系，希望你能配合。” “一个案子？难道不是他在市长办公室枪杀通缉犯的事儿吗？” 乔安娜点头道：“还有一件案子比这件事影响更大，所以我们决定并案处理，请为我们准备一间较为安静的房间，让我们单独沟通。” 一天一夜没睡觉的威廉警长脑袋还是懵懵的，并没有多想就让人去准备房间。 幽暗狭窄的审讯室里，林肆靠在座椅上眼睛微闭，似乎是在打盹儿。 乔安娜带着露西和比利走进审讯室，将铁门关闭，借由一盏并不多见的电灯照亮了他们的本次目标嫌疑人——小丑林。 ------------ 第238章：发酵 “小丑林，我是联邦调查局高级探员乔安娜，接下来问你的话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配合我们的调查，如有任何隐瞒后果自负。” 乔安娜冷着脸说出了一段极为官方的开场白。 不过她的官威在林肆面前似乎没什么用，这个不足二十岁的黄皮肤年轻人仍然在闭着眼睛打盹。 “嘿小子，我们头儿在跟你说话呢！” 比利踩着一双高帮的马丁靴，抬脚就要踹向林肆。 可他的动作刚做到一半，就发觉自己腿部不知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酸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的整条右腿，让他闷哼一声险些摔倒。 “见鬼！什么东西？” 乔安娜和露西也是瞬间心惊，因为她们看得很清楚，林肆的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还在闭着眼睛休息，根本就没有动，但是比利却像被蝎子蛰了下一样，整条腿都使不上力气。 乔安娜“啪”的一下挪动电灯，照向了林肆旁边的黑暗中，却见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林肆身后转了出来，却是一名身材矮小枯瘦，手里拿着烟袋锅的苏公公。 林肆仍然闭着眼睛养生，但嘴角却微微翘起，开口说话了。 “我要是你就会约束你的蠢货手下不要动粗，虽然你们是联邦探员，但在这里我有一百种方法将你们三个杀死，然后掩埋在戈壁滩中，即便派出一整支军队也找不到你们的尸体。” “你......你说什么？” 乔安娜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嚣张的调查对象，在之前不管你是白道还是黑道，当官的还是亡命徒，一旦被他们联邦调查局抓住，也只能温顺的像一只小绵羊。 可对面这个人为何会如此笃定沉稳？还有那个矮小的华人老头，他究竟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 “长官......” 露西也被林肆的话吓到，用眼神请示乔安娜要不要多派些人进来。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乔安娜很快冷静下来，她抬手示意不用，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林肆对面。 “小丑林，我们并不想对你动粗，只是想询问一些事情的经过，调查真相，如果你想要武力反抗，你应该清楚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对抗整个联邦政府的。” 林肆仍然闭着眼睛，懒懒开口道：“我当然知道，我没有想和任何人对抗，我只想安安心心做我的生意，你看，刚刚你的手下所穿的马丁靴就是我们肆久堂的产品，我甚至还专门加工了一批售卖给联邦军队，他们还想要将马丁靴列为士兵们的制式装备，这样一个对联邦做出巨大贡献的商人为什么要遭到这如此待遇？你说说看，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林肆学着某电影中鳄鱼帮老大的口吻，问出了这句经典台词。 不过乔安娜并不懂他的梗，只是皱眉直视着他说：“小丑林，在我们面前就不要装什么合法商人了，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我们全都已经调查清楚，现在问你只是为了确定，如果你态度良好如实交代的话，我会向长官为你申请从轻发落。” 林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小指头掏掏耳朵道：“你的这段台词我都听起茧子了，既然你们已经证据确凿直接审判我就好了呀，为什么还要问？就算你说破天我也只是个商人，对社会有贡献的商人，这位长官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你们可以在外面稍坐，说不定过一阵会有惊喜呢。” “惊喜？什么惊喜？” 乔安娜皱眉满肚子狐疑，这个年轻人也太沉得住气了吧，他的年龄究竟是不是属实的？ 乔安娜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华人说话，倒更像是一名老谋深算经验丰富的五十岁政客。 她看到林肆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而且摆出一副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架势，知道再这么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 “走，我们先出去。” 但是乔安娜不急，毕竟现在被关起来的是林肆，一个人在这种封闭幽暗的环境里关的时间久了是会崩溃的，拖的时间越久其实对他们越有利，反正他们也不着急回去，这趟任务就是奔着林肆而来的。 待到三人走出审讯室后，长相和衣着都很古板的安德鲁与外形狂野的摩根急忙迎了上来。 “长官，我刚刚看到那小丑林的生意伙伴杰森也在警局中，我们要不要连他一起提审？” 乔安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到一名警察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门都没敲直接闯入局长办公室。 “你说什么？！” 紧接着威廉警长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原本躺在沙发上补觉的他瞬间没了睡意。 乔安娜似乎也感觉到事情不对，急忙走进局长办公室。 “威廉警长，发生什么事了？” 威廉警长还没来得及回答，全警局唯一的一部电话就铃铃铃响起。 他这部电话很少有人知晓，而只要知晓并且打过来的都不会是小事。 威廉警长快速接起电话，神色一正，身体站得笔直，一边听电话一边还要弓着腰，仿佛话筒那头的人能看见他似的。 “是是，您说的是，我现在立刻去核实，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事态继续恶化。” 从威廉警长的态度，乔安娜多少能够判断出打来电话的人非富即贵，很有可能来自国会。 威廉警长放下电话似乎有些虚脱，用手撑住桌面才能勉强站起。 “我的上帝啊......有谁能来帮帮我？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威廉警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拽着头发，不知道经受了什么打击。 “警长，究竟发生什么了？你倒是快点说话呀。” 听到乔安娜的声音，威廉警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眼睛一亮道：“对呀，长官，你们是来自联邦调查局的，一定有办法应对目前的局面，一定要帮帮我啊！”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把事情先说清楚，我会帮你的。” 威廉紧张的舔了下发干的嘴唇，脸色凝重道：“刚刚我接到手下汇报，旧金山市此时此刻同时爆发了不少于十起游行，工厂罢工，学生罢课，联邦急需的许多货物都因此而停产，很多大人物的利益受到了直接影响，而这里面绝大部分都出自于肆久堂旗下。 就这还只是旧金山，在洛杉矶、圣何塞，甚至是临近的两个州都有工人参与进了游行，刚刚打来电话的是联邦财政总长泰伦先生，以及国防军事顾问汉斯长官，此前肆久堂答应与联邦军队共享的武器技术被无限期延后，之前谈好的一笔项目投资也因此搁置。 你知道吗？这不但涉及整个联邦陆军的装备更新换代，仅是直接的经济损失就高达数千万美元！泰伦先生刚刚说了，如果不能尽快平息此事，那些损失和漏洞就要由我个人填补！上帝呀......我哪有那么多钱？！” ------------ 第239章：失控 一条条坏消息如同重磅炸弹一样将威廉警长彻底炸懵了。 当他说完之后乔安娜也有些愣神，她是真没想到林肆的能量已经达到了可以左右一座城市正常运行这种程度。 不但如此，肆久堂在生意火爆的背后也有着太多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林肆被抓，工厂停工，利益链条从源头上被掐断，怎么能让那些既得利益者不着急呢？ “头儿，现在怎么办？那个小丑林肯定是算计好的，怪不得他这么有恃无恐的坐在警局里。” 比利捶着拳头，很想现在就进去将那个一脸坏笑的华人小哥揍一顿。 乔安娜经过了最初的震惊渐渐冷静下来，她抬手示意比利不要说话，思考了一阵道：“威廉警长，我需要你把小丑林出事之后联系过你的人全部记录下来，我要看看究竟都是哪些人和他有着生意上的往来。” “这......这有用吗？难道你想将和小丑林有关的所有人都抓起来？那样的话甚至要将国会议员、财务大臣，和军械大臣全部控制起来，不行不行不行，这根本行不通！” “威廉警长，你先记录下来，排除掉那些国会议员与大臣们，剩下的就是我们需要注意的目标。” 威廉警长为难的思考了一阵，他本意上是拒绝的，但奈何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 “好吧......我现在就去做一个梳理，但我还是那句话，这真的没什么作用。” 威廉警长说完不情不愿的开始梳理人名，他要将所有为林肆说过话，要求释放他的人全部记录下来。 然而不记录还好，记录下来之后威廉警长惊讶的发现，这些人竟然囊括了加利福尼亚所有重要城市的重要岗位，他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如果将这些人单独拎出来，甚至都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国家，没想到小丑林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触手延伸到了这么庞大的地步。 乔安娜看到这份名单后脸色更加凝重。 “头儿，这份名单能看出什么？” 比利有些懵懂的问道。 “能看出什么？能看出这小丑林野心极大，他交友的范围看似很广，实际上有迹可循，全部都是和他的生意紧密挂钩的，也难怪他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这个人......相当可怕。” 原本乔安娜是想把林肆的利益伙伴摸清楚，处理上那么几个，这样一来或许能够让对方主动让步交代情况，可现在看来她还是小看了这位先生，想要将这些名单上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恐怕整个加利福尼亚的政府机构都要陷入瘫痪了。 就在警察局里的几人仍然没有想出对策之时，又有几名警察从室外慌张跑了进来，脸色煞白道：“警长~~~不好了！肆久堂与一伙武装分子在郊区大打出手，已经造成数栋房屋损毁，二十多人伤亡！” “武装分子？是谁？” “似乎是麦尔斯，那个亡命徒麦尔斯！” “可恶......该死的麦尔斯，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捣乱！” “麦尔斯是谁？” 乔安娜追问道。 “小丑林的死对头，很难惹的一个人，他们两个之前也发生过矛盾和冲突，但无论如何都隐藏在暗地里，这样子明目张胆的大白天火拼还是第一次。” 威廉警长暗骂一声，急忙吩咐道：“留下一部分人保护林老板，其余的给我全副武装，阻止这一场火拼！见鬼，不然的话我们所有人的事业也就走到头了！” 威廉警长从来没想过旧金山会乱成今天这副模样，而他作为本地警察局的警长和局长，一定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恶，市长呢？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为什么不出来坐镇指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要负全责！ 乔安娜也知道事情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快速发展着，她没有大意，留下露西和安德鲁，带上比利与摩根，跟着威廉警长的警察大队朝着郊区赶去，无论如何他们都要阻止这场火拼。 等到他们走上街头之后这才发现，现在的旧金山几乎到处都在游行，那些平日里隐藏在暗处的小偷小摸也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抢劫商店、偷盗财物，大街小巷随处都可以看到斗殴的场面，这座城市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了。 “军队呢？我要的军队呢！？快点，让他们加快速度！旧金山市就要毁了，不，整个加利福尼亚就要毁了！” 市政厅市长办公室，被林肆吓到的市长先生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咆哮，其实他申请的联邦骑兵队已然出发，可队伍在路途中又没法接他的电话，不过这位市长已经一秒钟都不愿意等待下去，他看着窗外烟火四起的混乱场景，内心里一片冰凉。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后悔将古尔德藏进市政厅里，他收了对方十万美元，原本想着轻轻松松就能赚到，可现在看来他似乎赌上了自己的政治前途，而且已经彻底赌输了。 南部郊区，趁火打劫的麦尔斯纠集了一群亡命徒，开始对肆久堂的重要工厂发起进攻。 白熊率领的安保人员在一开始落了下风，不过还好林肆这边早有安排，很快，石头和细狗便带着两路人马夹击而来，与麦尔斯等人彻底混战在一起。 爆炸、硝烟、枪火、刀刃，两帮人混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前一秒肆久堂的人才将麦尔斯的人抹了脖子，后一秒他的胸膛也被扎了个对穿。 这两帮人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上来就是拿命在搏，下手狠辣丝毫不留余地。 很快，当哑巴和勃朗宁加入战斗后，胜利的天平快速倾斜向了肆久堂这边，不管怎么说旧金山市也是肆久堂的老窝，麦尔斯缺少后援只能边打边退，以破坏为主，四处放火放冷枪。 “妈的......呸！给我追！这群该死的扑街货，一个也不要放跑！” 细狗吐出一口血沫子，累得呼哧直喘，而在他身旁的石头一身铁衣上沾满了鲜血，就连铁制头盔也已经被沾染成了红色。 “去多牵几匹马来，靠腿追要追到什么时候？” 说话已经不再结巴的石头似乎脑子也变灵光了。 “住手~~~~全部住手~~~~我是威廉警长，我命令你们放下手里的刀和枪，这里是联邦政府的国土，绝对不允许私下火拼的事情发生~~~！” 威廉警长已然赶到，马车还没停他就探出半个身子对着人群大吼。 细狗跟石头瞥了他一眼，理都没理，翻身跨上下属牵过来的骏马，双腿一夹马腹，朝着麦尔斯一伙逃跑的方向追去。 “哦见鬼！该死的~~~全部都给我停下听到了吗？你们林老板还在警局里呢，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不想让他出来了吗？” ------------ 第240章：释放，拘押 威廉警长大声吼叫着，可肆久堂的人要么上马去追赶敌人，要么原地帮助受伤的同伴处理伤口，直接选择了无视。 不过现在威廉警长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受损，他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急得一头是汗，顺着下巴滴在了车厢地板上。 “乔安娜长官，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整座城市都疯狂了，失控了！” 不用他说乔安娜已经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她知道林肆这次赌赢了，无论是警长还是市长都不可能让自己的地盘陷入长时间的混乱中，在联邦调集军队插手此地治安之前，他们肯定会向林肆妥协。 既然妥协是迟早的事，那么就宜早不宜晚，乔安娜当机立断道：“威廉警长，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想阻止这一切就必须立刻释放小丑林，当然，在这同时你需要把你的下属门全部散播向城市的每个角落，让他们宣扬肆久堂的肆爷已经被安全释放，我想这个消息比调集军队都要来的管用。” “释放......对，必须立刻把小丑林他妈的释放！我的上帝啊~宽恕我吧，我今天说了太多脏话，明天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好好去教堂里忏悔！” 威廉警长已经彻底乱了方寸，在乔安娜提醒他之后，他立刻转身把自己带来的警察全部散播了出去，开始大街小巷的叫嚷着这个好消息。 “肆爷已经被安全释放~~~~肆爷已经被安全释放~~~~” “没事了~~~都没事了~~~大家全部住手~~回到自己的家中不许再有任何的出格举动，你！放下那些商品你这肮脏的小偷！” 就在警察们按照乔安娜的吩咐到处宣扬林肆被放的消息后，这座看似已经陷入混乱的城市以极快的速度又恢复了平静。 游行的人群逐渐散去，打架斗殴者也像虫子一样钻进了缝隙中消失不见，偷盗者、抢劫者似乎听到了什么恐怖的消息，有些人甚至将抢来的偷来的财物又还了回去。 那些着火的建筑全部被浇灭，被砸的商店也有人出面清理干净，旧金山市就像一只战后舔食伤口的狮王，终于平静了下来。 “天哪......上帝啊，终于平息了，乔安娜长官，你这个方法实在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天色渐渐转暗，威廉警长觉得白天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如此混乱的场景。 一个个心神俱疲的警察们在街道上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旧金山的居民们似乎全部把自己关在家中，不敢出门，依靠着囤积的食物持续观望。 远离城区的戈壁滩上，肆久堂与麦尔斯的战斗也暂时画上了句号。 麦尔斯和他的手下已经被彻底驱赶出了旧金山地界，细狗、石头等人带队返回，他们之中有很多兄弟受伤，情况轻重不同，必须立刻得到治疗。 这一晚旧金山格外的安静，夜猫穿过小巷、穿过广场，四处寻找却见不到一名路人，奇怪的喵上几声，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而林肆则半靠在威廉警长的沙发上，笑眯眯看着对方道：“亲爱的警长先生，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能走，这件事还没有说清楚呢，你们不能把我抓来，先泼上一盆脏水，再像没事人似的将我放出去，这说不通，完全说不通。” “林老板我求你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今天都没有了半条命，是我错了，我不该请你到警局来喝茶，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 威廉警长坐在了原本应该是客人的座椅上，如果不知道的人走进来，绝对会以为林肆才是这里的警长，而他是一名苦苦哀求放过自己的罪犯。 是的，威廉警长现在要放林肆回去，可后者却不愿回去了。 “小丑林，不要嚣张！现在不是说你想走就能走的，联邦军队已经抵达城外，你的事情这次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威廉警长的办公室外，弗兰克市长带着几名身着军服的男子走了进来，此刻的他气势汹汹、底气十足，看来是有人给他撑腰了。 林肆见到这位市长，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散去，冷冷盯着对方道：“市长先生，我本来也没准备走，我是一个本分的生意人，你们的指控毫无根据，联邦是一个法治社会，即便你要定我的罪也得通过法庭和法官，人证、物证一样都不能少。 如果你拿不出来，那么抱歉，你就是在滥用职权，我会致电联邦财务大臣，取消后续所有的捐赠款项，还有国防武器大臣，联邦正规军的换装计划也会被无限期搁置，你认为这样的后果是你能够承受的吗？” 林肆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弗兰克市长脸上，而他身边的那两名军人对视了一眼，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因为他们现在身上穿的军服，脚上蹬的军靴，枪袋中插着的左轮都是最新更迭的新装备。 对此部队里的那些士兵和军官们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这些衣服不但好看还非常结实，功能性十足，还有那种神奇的防弹衣、半挂背心，射速及稳定性都大幅提升的手枪，可以连发速射的步枪，甚至是在阵地战时化身为人命收割机的重机枪。 这些武器都是划时代性的，会改变未来战场的走向，然而这样的技术以及零件供应一旦停止，联邦军队就会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 要知道他们此时此刻还在和印第安部作战，如果没有了武器装备支持，这场战争谁输谁赢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小丑林，你不要得意，你只是一个商人，你没办法和整个联邦政府为敌，我们大可没收了你的全部工厂另外找人去运营，不要以为这个世界没了你就没法转动了，来人！给我把他关起来，他现在是一名待审的囚犯，谁允许他可以这么舒服坐在警长办公室里？哼！” 弗兰克市长说到这儿还似有似无的瞪了威廉警长一眼，那意思大概是说你堂堂一个警长还要向一名商人低头，我们旧金山高层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林肆没有反抗，甚至丝毫没有生气，他面色平静的跟着那两名军官，被关进了一间单人禁闭室内。 这间禁闭室没有窗户，就像一个长方形的高顶棺材，只放着一张铁床，其余什么都没有。 这里原本是惩罚那些犯错的犯人所用，在这种时间都仿佛不存在的狭窄空间里，不管意志再坚挺的汉子最后无一不会向现实低头，他相信林肆也一定在这个范围内。 ------------ 第241章：陷入瘫痪 “市长先生，这......这座城市真的不能再乱了！” 威廉警长见弗兰克市长将林肆关到禁闭室，一颗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座城市才刚刚恢复平静，如果明天一早林肆没有回到燕归巢的消息放出去，怕那些人闹得会比昨天更厉害，就算你有联邦正规军又如何？难道将这满城的人都屠杀干净吗？ “威廉警长，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我才是这里的市长，接下来我会掌控这里的局势，任何胆敢挑战联邦权威的行为都将视为挑衅！” 威廉警长嘴上没说，心里却将对方的女性全部问候了一遍，这个白痴，他要作死不要拉上其他人呀，见鬼......林肆就应该在市政厅连着愚蠢市长的脑袋一起爆掉。 林肆虽然被关到了禁闭室，可他一不喊二不闹，跟没事人一样，进去了以后直接呼呼大睡好，好好补了个觉。 乔安娜等人直到联邦正规军已经介入，他们就不便露面，悄无声息的退回酒店。 “头儿，这下怎么办？我们的调查就要终止了吗？” 比利觉得市长带来了正规军，林肆就算再厉害可胳膊始终扭不过大腿，不过乔安娜似乎并不这么看。 “我们暂时不需要有任何动作，静观其变，我有一种预感，那个小丑林绝不止他现在表现出的这些能量，那位市长先生这次恐怕踢到铁板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乔安娜的猜测，第二天天亮之后，认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局势的弗兰克市长好像见了鬼一样。 他站在自己府邸的阁楼阳台上，发现视线所及之处潇潇瑟瑟，一片破败，这哪里是那个热闹非凡的旧金山？倒更像是山里那些人去楼空的矿工营地。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那些商店为什么都不开业？工厂的工人们呢？学校的学生们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弗兰克市长的问题没人能回答他，大家都有着同样的疑问，这座有着近百万人口的城市一夜之间萧条至此，仿佛一座鬼城。 工厂停工、学校停课、商店关门，所有人都把自己关在家里，隐藏在暗处注视着这件事的发展。 肆久堂在旧金山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他们早就已经渗透到了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但是衣服，不但是武器，不但是烟草，林肆还通过其他合作伙伴的途径将周边的粮食、能源、底层技术人员几乎来了一个垄断。 试问自己的大老板都被抓起来了，工人们能不担心他们的未来吗？他们能不担心这月的薪水是否会发下来吗？孩子们会不会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们敬爱的老师？妇女们也会同样担心失去家庭支柱的经济来源。 所有人都在担心，所有人都在观望，但这种担心与观望却转化成了萧条与绝望。 路上的卫生没人打扫，该有的面包没人烘烤，就连每天都会拉着奶牛贩卖牛奶的奶农们也不知去向。 “上帝呀......” 弗兰克市长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些人倒是不游行了，却跟他玩起了冷暴力，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怎么样刁爷？你那边的工人都联系好了吗？” 唐人街，某茶馆，胖子累得满头大汗，坐下之后端起茶壶咚咚咚灌下半壶凉茶。 赛华陀同样风尘仆仆，他拿起一个包子三两下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答道：“都联系好了，大家都很气愤，我说了一旦肆爷被抓工厂就没法开工，薪水也发不下去，还劝大家去别的城市另谋出路。” 胖子灌完了凉茶，坐在对面同样拿起一个包子，一边啃一边说：“我这边也差不多了，那些有些积蓄的中层家庭比工人们更着急，股票交易已经完全暂停，他们投资的产业也同样停工，每停止一天那都是哗哗的美金像水一样流走，用不着我们去说什么，他们自己就会想办法的。” 自从林肆被带进警局的这几天，肆久堂就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他们利用所有的手段和渠道，将这座城市彻底搞到瘫痪。 他们就不信那位弗兰克市长能眼睁睁看着一座繁华都市沦为鬼域，如此持续上一段时间他的前途就会彻底终结，为了和林肆置气赌上自己未来？他们认为能够当上市长的人绝对不会那么傻。 “肆爷真的是神人啊，未卜先知，此前他做的一系列投资我们还说看不懂，很多都赔钱赚吆喝，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肆爷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我们肆久堂现在只需要招招手，整座城市都几乎陷入瘫痪了。” 胖子对林肆佩服的五体投地，而赛华佗也同样点头道：“肆爷就不是一般人，咱们几个加起来的脑子也比不上肆爷一半，所以说肆爷指哪儿咱打哪儿就行了。” 两人正聊着，一名肆久堂的兄弟从外面跑进来道：“刁爷、胖爷，市政厅那边全员出动，都去劝那些工厂开工，学校开课。” “哦，看来我们的市长先生坐不住了，有没有人听他的？” 胖子刚问完，那名兄弟就咧着嘴笑道：“没有，哪有人会理会他，谁敢听他的，就是和整个肆久堂，整个旧金山为敌，不但没听，据说几个奶农还将那市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他不干人事儿，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就把旧金山搞得乌烟瘴气，他们甚至说要请愿让加布里市长接着回来任职。” “呵呵~这就对了，自以为是的白痴。” 胖子与赛华佗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这件事慢慢发酵，停上个一天两天或许大家靠着家中存粮还能忍耐，可要是停上了十天半个月，吃完了存粮的旧金山居民们就会走上街头，到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赛华佗和胖子预料的局面弗兰克市长当然也想到了，但他还想做一做最后挣扎，不过结果却令他异常绝望。 那些工厂主和中层见了他起码还比较客气，可那些泥腿子农民竟然敢对堂堂市长破口大骂，甚至有人用牛粪丢他，还好没有砸中，要不然这个丑就出大了。 不但如此，本地的报纸也在大肆报道这件事，如果不立即作出相应的处理，等消息传到其他城市，传回华盛顿，他这个是无能的市长可就坐实了，他真的刚刚上任呀，加布里你怎么给我留了这么个烂摊子？ ------------ 第242章：公开审判 林肆被关入禁闭室的三天后，终于有按捺不住的市民走上街头。 他们没有闹，也没有去打砸店铺，而是默默的汇聚在一起，包围了市政厅。 市民们高举标语，沉默的静坐在广场上，要求立即释放林肆，还他公道，并且有人打出标语，让弗兰克市长引咎辞职，原因他就是个白痴。 “市长先生，我们不能再等了，我认为现在平息民愤最好的方法就是对那小丑林公开审判，要让大家知道他的真正嘴脸！他可是当着所有市政厅雇员的面枪杀了古尔德，古尔德虽然是通缉犯，但也轮不到他一个挂名的治安官来行刑！更何况古尔德牵扯甚广，似乎与黄金风暴案有关，联邦政府要抓他也并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要追回那些流失的金子！” 市长的秘书大卫这几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他干脆将心一横，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弗兰克市长长叹一口气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你去请弗格森大法官亲自主持，审判小丑林。” 弗兰克市长的这个决定一出，威廉警长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他再一次于心里问候了这位市长家里的女性亲属，认为他根本就是在作死。 “弗格森大法官？陪审团？目击证人？见他的鬼去吧！除非他们全家都不想活了！” 小丑林的手段威廉警长可是太清楚了，如果有人以为他是好捏的软柿子，一定会被主角儿个柿子砸的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不过事情走到这一步威廉警长觉得他也没有义务去提醒弗兰克市长，既然这家伙要作，那就让他往死了作，反正眼下的情况也不可能更糟糕了，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 对林肆公开审判这一消息借由媒体迅速传遍了旧金山每个市民的耳中，第二天，大家不约而同的聚集到市政厅广场周围，将这里挤了个水泄不通。 市政厅门前临时搭建了一个审判台，由社会各界人士以及目击了整个事件的政府雇员组成陪审团，原告席上坐着市长秘书，而被告席上则坐着面带笑容的林肆。 这场公开审判史无前例，所有人都把事件聚焦在了这件事上，全旧金山的人仿佛都挤到了那一小坨位置。 “小丑林，现在我以旧金山市长的名义对你提起公诉，你竟然残忍的、无理的、野蛮的，当着许多政府雇员以及本人的面枪杀了一名绅士！你的行为触犯了多条联邦法律，你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一切后果自行承担，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市长秘书大卫一上来就火力全开，指控了林肆谋杀罪、妨碍司法公正罪、扰乱社会治安罪、行贿罪，甚至是买卖人口罪，反正有的没的安了一大串。 “所有旧金山的市民们，我在这里恳求大家擦亮眼睛，不要被表面所蒙蔽，小丑林就是这座城市的犯罪源头所在，只有将他送进监狱，我们这座城市才能够恢复往日的荣光！” 市长秘书大卫一脸正气的为自己的讲话画上了句号，是的，不管是他这一段话还是他的整个人生，都画上了句号。 面对着如此严重的指控，林肆仍然面带微笑，他只是看着市长秘书，等到对方说完了他这才抬起手轻轻鼓掌。 “精彩精彩，这个故事很精彩，但可惜并非事实，我是不是罪犯，是不是罪大恶极，需要的是证据，旧金山的居民也不是瞎子，他们能看到，自从我肆久堂来到这里之后这座城市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林肆说着转向人群，抬高音量道：“自从我们肆久堂来了以后，唐人街以及周边的卫生一尘不染，再也没有了瘾君子和乞丐的踪影，孩子们都有学上，男人们都有活干，就连妇女和老人也寻找到了他们自身的价值，另外一个最重要的，我们肆久堂所缴纳的税赋是原来那些帮派的十倍，市长先生，您不能只收税款不让人赚钱吧？” “肆爷说的对~！肆爷给了我们工作的机会，我们全家老小从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已经发展到每周都可以去郊外踏青露营，甚至还能存下一点钱，这一切都要感谢肆爷，没有他，没有肆久堂，就没有我们的现在！同样，也没有旧金山今天的繁荣！” 一名围观的居民高声附和着，而他的言论很快就得到了周围其他居民的赞同。 “没错，肆爷给我们制造了很大把的就业机会，而且待遇都非常优厚，你们这些无能的官员不要冤枉好人！” “我看他们就是嫉妒肆爷，想要将肆久堂的成果霸占为己用！” “没错，肯定是那样的，你们就是诬陷，是在犯罪！” 弗兰克市长看着逐渐开始骚动的人群，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肆久堂竟如此会收买人心，只是一个工作机会而已，就能让这些人感恩戴德，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大家请冷静~~~~这些都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市长先生可以向你们保证，所有人的工作生活都不会受到影响，我们只是在审判一名罪犯，他的罪行无可饶恕，而且有多人目击，证据确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绝不会因为某些人上税上的多就可以为非作歹！” 弗兰克市长放在桌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为自己秘书的这番言论感到高兴。 没错，自己可是站在法律的制高点上，无论对方抛出怎样的手段他都要坚守这个底线。 可就在市长秘书说完之后，林肆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对方。 “很好，你跟我讲法治，那我就来跟你讲一讲法治，首先，如果你要定我的罪，人证、物证、杀人动机缺一不可，仅凭你刚刚的说辞实在让人无法信服，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来，如果你有详细的证据，刚刚给我安上的罪名我全部承认。” “小丑林，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你那日在市政厅里开枪杀人我们可是全部都看见了的！” 市长秘书义正言辞，他伸手一指陪审团里的市政厅雇员，大声道：“同僚们，告诉大家，那天市政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做了哪些可怕的事情？” 静，很安静。 市长秘书大卫说完之后，现场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氛围中，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见到过林肆开枪杀人。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们忘了吗？这件事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忘记？他们不但包围了市政厅，还杀死了市长先生的朋友，就在办公室里，你们说话呀！” 还是没有人说话，所有的政府雇员全都低着脑袋，他们的表情有些奇怪，视线所及方向却投向了审判台下。 人群后方，细狗摆出一副狰狞的表情，用大拇指划过自己脖颈，吓的那些政府雇员直咽唾沫，没有一人敢发声。 他们当然不敢发声，因为就在这段时间，所有在林肆枪杀古尔德那天上班的政府雇员，他们的家人竟然集体去海边度假，还有一部分人的银行存款忽然多出一大笔钱，又或者购买的股票直线上涨、身价暴增。 无论是发财的还是家人度假的，此刻全都选择了闭嘴，市长秘书大卫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往下继续了。 ------------ 第243章：沉冤得雪 “你们说话呀！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到？你们明明看见了的！” “没......没有，我那天有点不舒服，没有注意到，不好意思......” “我也没有注意，承认我那天工作的时候开小差了。” “我怎么没有印象？我不记得我见过这位先生。” “我也没注意，我那天所有的精力都在工作上。” “这......这这这......” 市长秘书都傻了，这些人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忘记了那天数千人包围市政厅，带枪闯入杀人的场景吗？ 不，他不相信，他当然不相信，一定出了什么事，一定是这个小丑林用出了卑鄙的手段！ 林肆耸了耸肩，摊开手道：“证人呢？证词呢？这位先生，这就是你所谓的指控吗？你这叫诬陷、诽谤，市长先生，您就是如此纵容手下办事的吗？” 弗兰克市长脑子现在有些发懵，他也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雇员们不敢承认那天发生的事情呢？对了，他们一定遭到了肆久堂的暴力威胁。 市长秘书大卫干咳了一声，急忙换了个话题道：“就算证词暂时没有，但也有证物！你在被捕时那把用来杀人的左轮我们已经提前存放起来，容不得你抵赖！把凶器凶器拿出来，看他还怎么说！” 市长秘书大声吩咐旁边的警察，可后者一脸便秘相的盯着他，迟迟不动作，原因很简单，他的家人也全部去海边度假了。 “对不起先生，没......没有证物。” “什么？证物也没有？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那名警察似乎已经铁了心，当即咬牙道：“什么叫我们怎么办事的？应该说你是怎么办事的，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所谓的杀人凶器，又到哪里给你去找证物？你这就是强人所难！ 林老板这么好的人你也要污蔑，你就是嫉妒，对，就是嫉妒！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看到他开枪谋杀过谁，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这说明并不是林老板的问题，而是你大卫的问题！” 市长秘书整个人愣在原地，面对着这位警察的指控，他的脏话几乎就要喷薄而出，却不曾想陪审团上的政府雇员们忽然都抬起头，指着他道： “对，就是你的问题！这个狗腿子马屁精，欺上瞒下、栽赃陷害，这座城市现如今之所以搞成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还将市长先生蒙在鼓里，他是多么的无辜啊。” “什么？撒谎......你们通通都在撒谎！” “撒谎？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都在撒谎，只有你一个人是正义的一方吗？哼~大卫，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来之前旧金山的治安前所未有的好，这里的居民们每天都充满了希望，处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可自从你来了之后，你看看把我们的城市搞成什么样了？滚出去！滚出旧金山，滚出我们的家园！” “对，滚出去你这个马屁精，滚出我们的城市！” “滚出去~~~滚出去~~~” 很快，零星的叫骂声汇集成了统一的呐喊，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震的市长秘书大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不是真的......为什么没有人信我？你们都在撒谎，你们都在撒谎！该死......这个小丑林他最该死！” 已经被现场变故打击到丢失理智的大卫，夺过一名警察的手枪，面目狰狞的瞄准林肆，就想来一个现场枪决。 “大家快看啊，他要杀人灭口！” “保护林老板~~~不要让罪犯得手！” 人群瞬间沸腾了，而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大卫握着手枪却迟迟没能射出子弹，原因无他，是这把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就好像专门为他准备似得。 “阻止他~~~” “砰~！” 枪声响起，不过中弹的却并非林肆，而是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市长秘书，大卫先生。 大卫头部中弹，双眼圆睁，直到倒地那一刻手上还握着没有子弹的手枪，到死都搞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分明所有证据都在他们手上，可这个公开审判怎么会变成这样？ 开枪的是威廉警长，此刻的他一脸正气，将枪口的硝烟吹散，沉着声音道：“把他的尸体抬下去，并且控制他身边所有的亲属，这个人问题很大。” 警察们得到命令，一窝蜂冲上去，将大卫的尸体拖下了审判席，而威廉警长看着脸色发青的弗兰克市长道：“市长先生，现在真相已经大白，我们知道你也是受害者，一直被蒙在鼓里，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大卫做的。” “是......是这样的吗？” 弗兰克市长咽了口唾沫，他看到威廉警长正背着人群不断的给他使眼色，当即颤抖着声音道：“多......多谢警长，如果不是你我还被这家伙蒙在鼓里呢，一定要查清楚他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我们一定要还林先生一个清白......” 林肆笑眯眯的对弗兰克市长行了个绅士礼，轻声道：“多谢市长先生，看来我们联邦的司法程序还是能够让人安心和相信的，无辜的人得到正确的对待，别有用心的人相应的受到了惩罚，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说完林肆站起身，面向乌泱泱的人群鞠了一躬道：“诸位，感谢大家，感谢大家对我林肆的信任，我发誓，以后一定会更加不遗余力的为这座城市，为这座城市的居民谋福祉！能够洗脱冤屈重拾清白，也少不了大家的支持与信任，我林肆在这里给大家鞠躬了。” 说着他又鞠了一躬，而下方拥挤的人群哗的一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掌声，人们欢呼着、嚎叫着，甚至有些妇女喜极而泣，抹起了眼泪。 弗兰克市长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这荒诞的一幕，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场梦。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就跟个看戏观众一样的大法官弗格森，站起身宣布道：“我宣布，林先生受人陷害，当庭无罪释放。” 他说着将小木锤往桌上一敲，彻底盖棺定论。 这荒诞魔幻的公开审判以这样一种完美的方式落幕了，好人洗刷了冤屈，坏人接受了惩罚。 是的，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旧金山的居民们茶余饭后还在谈论着这件，而他们对于肆久堂，对于林肆的信任，或者说是依赖，同样与日俱增。 “这......怎么会以这种方式收场？太疯狂了......” 远处的酒店顶层，调查员小队里的比利放下单筒望远镜，满脑袋都写着问号。 乔安娜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不行，看来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个小丑林，他的势力已经大到我们无法想象，对于他的调查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不过好在他的影响还只局限在旧金山，我觉得我们再待下去也不会查到什么线索，倒不如把主要精力放在加利福尼亚周边的城镇上，或许那里还没有被他们完全控制。” “我们听您的头儿，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看见这些疯子就会让我感觉不舒服，他们太疯狂了。” ------------ 第244章：就凭他？ 尘埃落定，混乱散去，旧金山市仿佛一只午休结束的雄狮，抖擞精神重新傲立于加利福尼亚。 街道上的店铺全部开门营业，工厂恢复了生产，学校恢复了教学，所有人走上街头面带微笑相互问候，放眼望去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如此一来便更显得之前审判林肆的一幕有多么愚蠢。 调查员小队在乔安娜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旧金山，他们第一站先去往洛杉矶，在暗地里调查与小丑林相关的人或事，收集更多的情报。 原市长秘书大卫以谋杀罪、诽谤罪、扰乱社会治安罪，数罪并罚，即便他已经死了也没放过，被没收了所有财产，并且他的直系亲属里也不允许有人在政府机关工作，还要为此接受相关部门的盘查。 弗兰克市长因为这件事收敛了很多，在威廉警长与弗格森大法官的牵线下，林肆摆了一桌酒菜，邀请市长先生共进晚餐，也算是变相的赔了罪，摆出一个低姿态。 可实际上明眼人都清楚，这一次的较量林肆赢得彻彻底底，而弗兰克市长则一败涂地，从今往后这位市长都要活在肆久堂的阴影之下了。 “你说什么？小丑林杀了古尔德？他怎么敢？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为什么只有你逃出来了？” 再次见到麦尔斯的菲斯克愤怒不已，对着后者不住咆哮。 麦尔斯冷淡地将他一把推开，沉着嗓子道：“要怪就怪他自己太过自大，我说过了，对付小丑林绝对不能着急，我们必须要积攒足够的力量，先将他身边的盟友瓦解，除非有百分之百的必胜把握，一定不要轻易开战。 可他，既小瞧了对方的实力，也小瞧了对方的疯狂程度，那小丑林可是在市政厅市长办公室，当着所有人的面枪杀了古尔德，不但如此，在之后的公开审判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认他。 这就是绝对实力，现在普通的方式已经无法撼动小丑林在旧金山的地位了，我们必须向组织汇报，如果任由其这样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他也会撼动到组织的地位。” “就凭他？一个华人也想撼动共助会的地位？做梦！” “菲斯克先生，如果你到现在还持有这种思想的话，说句不好听的，你的下场很有可能步了古尔德的后尘，所有小看林小丑林的人现在都身处地狱，所以我们必须要对他足够重视，这并非胆小，也绝对谈不上怯懦，而是谨慎。” 菲斯克心里知道麦尔斯说的没错，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毕竟华工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些处于最底层的苦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华人竟然站在了能够与他平视的位置上？ 菲斯克咬了咬牙，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道：“该死的，这些华人与印第安人一样该死！好，就按你说的办，我来负责联系组织上线，相信他们已经得到古尔德被杀的消息，我知道你一定觊觎着古尔德空出的那个位置，但你也不要以为十拿九稳，想要加入共助会的人很多，所以你必须要能拿得出组织足够感兴趣的东西，明白吗？” 麦尔斯当然明白，他阴啧啧的笑了笑道：“我当然有组织足够感兴趣的东西，你只管负责联络，我手上这份东西足够打败所有人，古尔德的位置非我莫属。” 菲斯克看着这位脸上戴着狰狞疤痕的亡命徒，心中多少是有些忌惮的，虽然他现在躲在联邦正规骑兵队的军营里，可在最近的几次遭遇战中，印第安人已经开始有组织的反击，还打了几场漂亮的围歼战，使这支骑兵队伤亡惨重，很有可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哦不！射击射击！不要停止！” 高低连绵起伏的丘陵上，身骑骏马的印第安勇士们犹如鬼魅般绕到了联邦骑兵团的身后，发起了一波猛烈的攻击，直接将后者的队伍从中间一分为二，打的是丢盔弃甲、人仰马翻。 这些头插羽毛的印第安战士如果有人仔细去看，不难看出他们的肤色有些奇怪，长相也不是印第安人通常所见，特别是这支队伍的头领，他眼窝较深，鼻梁高挺，脸颊处棱角分明，可不就是那个经常登上服装杂志的有名男模特杰克吗？现在应该被称为刽子手杰克。 杰克隐藏在印第安战士中间，带着大家打了几场漂亮的翻身仗，硬生生在这四支联邦正规军的重重包围里撕开一道缺口，将困于其中的那些印第安部落拯救了出去。 此消彼长之下，杰克手里可以控制的军队人数再一次攀升。 有了足够的人手，麻钱儿主动请缨，要单独率领一支骑兵，他和艾米塔分别奇袭两支联邦军团的补给队，明里暗里的较着劲，最终两人几乎同时返回种植园基地，带来了相似的好消息。 “嘿~艾米塔，我起码烧掉了四车粮食，放走了二十多匹马，还在撤退的路途中打了一个回手掏。打死打伤十多名联邦士兵，你那边怎么样？” 麻钱儿兴奋地抹着额头上的汗珠，看向同样脸颊红润的艾蜜塔问道。 艾密塔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我虽然只烧了三车粮食，可我还烧了十几顶帐篷，打死打伤四十多名敌人，这样换算起来是我赢了。” “什么？” 麻钱儿眼睛一瞪，不服气道：“凭什么是你赢了？这场比试我们说好的，任务是焚毁敌人的粮草，你跑题了！” “那我不管，反正杀敌比你烧粮草带来的伤害更为直接，这一局就是我赢了。” 麻钱儿气急败坏的一把丢掉帽子，喊道：“是我赢了才对！艾米塔你赖皮，你这是作弊！我们比的就是焚烧粮食，应该取消你的比赛成绩，这局是我赢了！” “臭小子你还不服气，我可是根西部族的酋长，你是什么？” 麻钱儿每次听见对方说这话都会气得涨红一张脸，没错，艾米塔可是有着实质的职位，是一支部落的酋长，而他呢？只是肆久堂里的一个跑腿，手底下带着十几个兄弟，而这次南下支援的任务还是杰克打头阵、他做辅助，这么看来的确是艾密塔更胜一筹。 就在这时，杰克骑着马缓缓走至两人中央道：“你们这次的比试我来做个见证人，说句公道话，应该是麻钱儿获胜，既然制定好的计划就要严格按计划进行，即便存在着某些随机成分，但也不能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麻钱儿听到有人替他讲话，当即嘴角翘起道：“杰克大哥说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肆爷以前都是这么教我们的~！” 艾密塔其实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就是故意逗麻钱儿，当下潇洒的一挥手道：“好吧好吧，这次就算是你赢了，不过我们的比试仍然是平手，你赢二十场，我赢二十场，下次再分胜负。” ------------ 第245章：欺负我娘？找死！ 激烈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麻钱儿和艾密塔在搭好的简易淋浴澡堂里冲了个凉水澡，又一边追打着怪叫着回到了房间。 艾密塔倒了两杯红葡萄酒，递给麻钱儿一杯，他脑袋上还裹着毛巾，轻抿了一口道：“麻钱儿，总是听你说和肆爷在一起的那些事，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之前的事儿？你在来金山之前做什么？还有家人吗？” 麻钱儿兴奋的表情忽然间一滞，艾密塔的这个问题直接戳在了他的伤疤上，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出生坎坷的麻钱儿从懂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一个人做几份工才勉勉强强将他养大。 原本麻钱儿母亲是想等他成年之后送他到远房亲戚家去做小工学徒，可谁知在一个月圆的夜晚，他们原本贫苦但却充实的日子被完全打破。 “娘~~~~娘你在吗？” 麻钱儿母亲这段时间找了个给大户人家洗衣服的活计，只不过这户人家规矩很多，像麻钱儿母亲这种没有身份生活在底层的百姓白天是不能出现在主人面前的，所以她只能到入夜了才能就着月光在后院里给别人浆洗衣物。 只不过今天时间实在是有点晚，肚中饥饿又担心母亲的麻钱儿，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了过来。 这大户人家后院的房门虚掩着，并没有关闭，麻钱儿推开门，一路喊着娘寻找而去。 要说到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就是气派，假山、花圃、凉亭，看的麻钱儿眼花缭乱，月亮映照在水池的表面好像宝石一般闪闪发光。 麻钱儿记着自己母亲平日里都会从这个后门进入，在花园中将洗衣物，今天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呢？ 绕过了假山和凉亭，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边上有一口水井，麻钱儿母亲平日里就是在这里打了水洗衣服。 “咦？衣服和木桶都在，娘去哪儿了？” 麻钱儿看到洗了一半的衣物，就那么随意的堆放在地上，可他母亲却不见踪影。 “娘~~~你在哪儿？” 麻钱儿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动静，可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远处的偏房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 “少爷......少爷你不要这样，我......我是有孩子的人，我身份低贱配不上您，你还是放我走吧，我孩子一个人在家里......” “少废话！少爷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今天晚上你把少爷伺候好了，银子少不了你的，不过要想进我家门是绝无可能，要说你这山野村姑还的确有几分姿色，给少爷当个暖床丫鬟绰绰有余了，自己爬过来听到没有？” “少爷请自重，不要这样，你要再这样......我就要喊了！” “妈的给脸不要脸！你喊呀，你喊来了人他们只会以为是你主动勾引本少爷，像你这种低贱的难民死在路边都没人会多看一眼，现在少爷我不但给你找了工作，还有多余的银钱，想想你那泥猴一样的儿子，你就不想给他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或者送他去私塾里读书吗？” “这......我们都是苦命人，读书是不敢奢望的，我只求他以后能学一份手艺养活自己就行，少爷，虽然我们身份低微，可也知廉耻二字，如果你再靠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妈的你还不客气？让本少爷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给脸不要脸，非逼本少爷用强是吗？” “啊——你不要过来，走开！” “啪啪啪~！” 几声脆响过后，原本的争吵声变小了一些，紧跟着又传来呲啦呲啦的撕扯布料声。 麻钱儿寻着声音一路走进偏房，他看到偏房里点着昏暗的烛火，在烛火映衬下，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发出一些他路过青楼时才能听到的闷哼声。 麻钱儿有些好奇，他悄悄蹲在窗外，用食指沾了些口水，并在窗户上戳出个小洞。 然而，等他把眼睛凑上去，看到屋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 那是他娘，他娘此刻正在被人欺负！ “娘！” 麻钱儿怒火上涌，四下寻找抓了块石头，直冲进房中。 那有钱人家的少爷听到响声吓了一跳，刚回过头就被麻钱儿用石块狠狠砸在了脑袋上。 “啊啊......血......流血了？你这该死的小杂种，老子要剥了你的皮！” 麻钱儿虽然一石头将那公子脑袋开了瓢，可他毕竟年纪还小，力气不够大，那公子除了流些血外并没有受到很重的伤害。 但是由于麻钱儿的搅局坏了公子好事，他只能先放过麻钱儿的母亲，起身抄起一个铁制的烛台就要追打麻钱儿。 “小杂种，老子今天非要了你的命！” “麻钱儿快跑~~~你快跑！” 刚刚被打晕过去的麻钱儿母亲也终于转醒过来，她看着自己的孩子眼泪一股一股的向外涌，双手拼命拽住衣服遮挡自己的身体，她实在不愿孩子看到当妈的如此丑态。 “你欺负我娘，我不会放过你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有种的来追我呀！” “小兔崽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麻钱儿虽然力气没有对方大，可他整日穿梭于巷弄之间，身手异常灵活，左闪右躲之下那公子却根本抓不住他。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从屋里追到了院外。 其实这位有钱公子早就看上了麻钱儿的母亲，今晚为了他行事方便，专门将下人和丫鬟们支走，这偏院此刻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再无一人。 即便是有下人听到这边的响动，也只会以为是他们家少爷又在欺负哪个良家妇女，绝不会想到今晚就是他家少爷的忌日。 “小杂种给我站住！看老子不打死你，敢坏我好事，我要当着你的面让你娘给你生个弟弟！” 那有钱人家公子追不上麻钱儿，就在后面输出一些污言秽语。 麻钱儿似乎是被他的话语激到，突然不再逃跑，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双眼一片通红，咬着牙道：“你再敢说我娘一句坏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我？小杂种来呀，来杀我呀，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杀谁！” 那公子举着烛台猛冲几步，瞬间缩短了与麻钱儿之间的距离。 不过麻钱儿一个矮身让他再次扑空，那公子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脑袋狠狠的撞在了一旁的水井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呜......” 那公子脑袋突遭重击，整个人都变得迷迷糊糊，汩汩鲜血顺着他额头流到脸上，看样子这次伤的不轻。 “欺负我娘......我让你欺负我娘！让你欺负我娘！” 麻钱儿见机不可失，一把捡起掉落在地的铁制烛台，照着那公子劈头盖脸一顿猛砸，而对方此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下意识的蜷缩在地上。 “麻钱儿~~~麻钱儿快住手！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这时，已经穿好衣服的麻钱儿母亲跑了出来，死死抱住儿子，好不容易才将他手上的烛台夺了下来。 “呼呼呼......” 麻钱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望向自己双手竟然一片血红，黏糊糊的，还有着一股子腥臭味儿。 那位公子蜷缩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血，一动不动，不知道死了没死。 “天哪......这杨公子有个当官的爹，我们得罪了他以后都没法在这里立足了，如果他现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母子两个怕是都得被抓去砍头！” 麻钱儿母亲将那杨公子翻了个个，试试鼻息，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不行......麻钱儿，来帮帮娘，我们把他藏起来，然后立刻离开这里！” 身为母亲，她最先想到的是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儿子，绝不能让他有事。 冷静下来的女人吩咐麻钱儿，将那不知死活的公子艰难抬起，一不做二不休，丢进了院中的水井里。 “扑通~” 重物落水，缓缓沉底儿，麻钱儿母亲用自己的外衣将儿子手上和身上沾染的血迹胡乱擦拭了一遍，一起丢进水井，见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拉着儿子就跑。 ------------ 第246章：不共戴天 “你们到那边去，你们几个去那边，他们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肯定跑不远，把他们抓回来，老爷说了，要将那对贱母子五马分尸，为少爷报仇！” 第二日清早，麻钱儿母亲带着他，只取了一些少量衣物以及盘缠，就乔装打扮一番想要逃离这座城镇。 但那名公子的尸体很快被返回院中的下人发现，做官的老爷大发雷霆，派出所有的家丁，开始沿着出城的道路追捕麻钱儿母子。 虽然他们先行了几个时辰，可对方却骑着马，很快就追上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麻钱儿和母亲裹着破烂的衣物，脸上涂抹着泥土，看上去就和叫花子没有两样。 不但如此，麻钱儿母亲还用自己仅存的胭脂星星点点点在二人的脸上和手背上，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得了天花或者某种可怕的传染病。 跑跑停停，又躲藏起来，如此一路二人逃到了海边。 树丛中，麻钱儿母亲半抬起头，看着远处呼呼冒烟的蒸汽船，以及另一侧拿着画像挨个询问的家丁护院，将心一横。 “麻钱儿，我们已经无处可逃了，看到那艘船了吗？我们母子分头行事，我在远处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趁乱躲到船上去，你放心，娘会跟上你的，记住，速度一定要快，躲好了先不要出声，等听见娘叫你再出来。” “娘，你要小心。” 麻钱儿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他当即答应下来，便在这里与母亲兵分两路。 麻钱儿母亲走后没过多久，他就透过树丛缝隙看到那些家丁护院仿佛得到了什么消息，呼啦啦朝着海港码头的反方向跑去。 麻钱儿瞅准时机窜出草丛，抬脚跑向那时候冒着黑烟的蒸汽铁船。 他个子小动作又灵活，加之母亲在远处制造出的混乱同时吸引了检票员。 那人站在箱子上，用望远镜在看热闹，却不曾想有个孩子从他眼皮底下溜上了蒸汽船。 上船之后麻钱儿躲在了专门堆放货物的货仓里，货仓有一扇镶嵌着玻璃的小圆窗，他可以透过这里看到外面的景象。 “还没有上船的乘客抓紧时间~~~通往金山的蒸汽船就要开动了，通往金山的蒸汽船就要开动了~~~~” 检票员用喇叭在码头上高声呼喊了几句，见无人应答，便回到甲板上示意可以开船。 “等等......等等我娘！我娘还没上船呢，不能开啊！” 当麻钱儿发现蒸汽船已经发出一声嘹亮的汽笛开始缓缓离岸时，顿时着急了。 他冲出货仓，趴在甲板边缘，望向陷入混乱中的码头，却没有看到自己母亲的身影。 直到这蒸汽船都开出一段距离了，他才听见另外一边有人对着水里大喊：“快看，一个女人！她落水了，把救生圈扔下去，把她捞上来~！” 几名热心的乘客和水手丢下救生圈，将落水的女人拽上甲板，麻钱儿惊喜的发现，正是自己的母亲。 “娘~~~娘你没事吧？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麻钱儿抱着自己的母亲嚎啕大哭，从他懂事起就很少会流眼泪，母亲总是教导他要当一个勇敢的人、坚强的人，哭鼻子可不是一个男子汉该做的事。 “没事了，娘没事，我们都安全了，太好了，终于逃脱了......娘刚刚听人说这艘铁船是要开去金山的，到了金山娘还可以给人补衣服洗衣裳，绝对饿不着肚子，而且听说金山那里遍地都是黄金，说不定还能攒够钱以后给你娶媳妇儿呢。” “娘您说什么呢？麻钱儿不娶媳妇儿，麻钱儿要一辈子跟娘在一起。” “傻孩子，娘怎么能可能陪你一辈子？媳妇儿当然要娶，我们麻钱儿一定会成为优秀的男子汉，多子多孙，多子多福。” 劫后余生的母子俩抱在一起，周围的乘客和水手们甚至还送来了毛巾、面包和热咖啡。 蒸汽船已经开动，那些水手也没有将他们丢下去的意思，两人就一边干些杂活，一边跟着这艘横跨太平洋的蒸汽船向着新大陆驶去。 长途行船绝对是考验一个人意志力的最佳难题，船上的不管是乘客还是水手们，都已经进入了疲劳期。 一成不变的食物，一成不变的风景，高低起伏的船身，都让人抓狂到想要尖叫。 一般到了这时候，越来越多的打架斗殴现象出现了，还有女乘客的财物遭到偷窃，甚至是贴身衣物都被偷的一件不剩。 醉酒似乎变成了那些水手们唯一的娱乐，每天晚上他们都喝到伶仃大醉，要么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唱着麻钱儿听不懂的歌曲，要么拳打脚踢扭作一团，可第二天却脸上带伤继续喝酒。 他们也感受到了蒸汽船上气氛的变化，只要天一黑，麻钱儿母亲就会带着他缩在临时给他们当做船舱的杂物室里不敢外出。 可这一天，躲在船舱里的麻钱儿透过那透明窗户，看到了惊让人惊讶的一幕。 大海上夜空繁美，明亮的月亮悬挂于星空之中，过了一会儿，无数闪烁着亮光的星星开始出现在幕布一样的夜空上，星星点点错落排列。 “刷刷刷~” 一颗、两颗、三颗，那些璀璨漂亮的星星开始快速向着某处滑落，拖着长长的耀光尾巴煞是好看。 麻钱儿当然不知道这是流星雨，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心中受到的震撼难以言喻。 “娘，我要出去看看，就待在甲板的角落里，这太漂亮了！” 麻钱儿不顾母亲的叮嘱，忍受不住流星雨的诱惑，跑上甲板，躲在角落阴影里看得惊呼连连。 “太漂亮了......太美了......！” 他正在那里感叹着，忽然身旁传来了一个粗壮且带着些许醉意的声音。 “这叫流星雨，小伙子，传言对着流星雨许愿能够愿望成真，你何不闭上眼睛许个愿望呢？” 麻钱儿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却是一个手上拎着瓶子，鼻头红彤彤的老年水手。 他之前见过几次老水手，他为人非常和气，会说汉语，还经常偷偷的塞给麻钱儿一两块晒干的鱼干，人似乎不错。 “流星许愿？太好了~~那么我现在就要许愿，我要许愿和我娘能永远在一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最好能在金山赚到钱，给娘盖房子，再娶个媳妇儿伺候她老人家，不再让她受苦......” 麻钱儿闭着眼睛嘴里小声嘀咕着，朝流星许愿。 “许完了，先生，这样真的有用吗？” 麻钱儿兴奋的转过头，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沉重坚硬的酒瓶。 “咚”的一声，麻钱儿只觉大脑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就那样倒在了甲板上。 朦朦胧胧里，他感觉被人拽着腿在甲板上拖行，不一会儿，几名水手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嘿~老约翰，在哪找来的华工小猪仔？” “呵呵呵~我看中他好几天了，今天晚上就用他来许愿，先将他洗干净，等我用完了你们几个再用。” 麻钱儿听不懂这些人说什么，他们此刻用的是英语，但从那猥琐恶心的笑声他也能判断出，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不要！不要碰他！” 就在这时，麻钱儿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母亲的叫喊声。 “你们不要碰他！把儿子还给我！求你们了~~~我......我可以换他，你们看，我至少是个女人，他还是个孩子，求你们放过他~~~~！” “女人？嘿~女人当然更好，还知道自己送上门来，哈哈哈~~~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表现如何，不然的话我还是想要找你儿子。” 那些恶心的水手说着蹩脚的汉语，却也并不影响麻钱儿母亲听懂。 那一晚，麻钱儿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厉害，一直在做噩梦，有几次他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母亲正在哭，又过了一阵他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母亲两眼直勾勾的，一动不动，直到第二天中午麻钱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娘~~~娘啊~~~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你！你们这些该死的白鬼......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麻钱儿挥舞着从餐桌上夺来的刀子，追砍害死他母亲的几名水手。 可是孤独无助的他哪里又是这些成年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夺下餐刀打倒在甲板上。 蒸汽船终于靠岸，麻钱儿被人像垃圾一样丢下甲板，丢在码头的角落里，他仅靠着一股复仇的执念撑了下来。 “你们这群可恶的白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得死......！” 麻钱儿捂着传来撕心疼痛的下身，拖着残破的身躯钻进树林里。 大约一个半月后，在海岸山脉的那些矿工营地，总是会出现用弹弓石子袭击白人的情况出现。 直到有一天，麻钱儿和一名叫做肆爷的男子相遇，这才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 第247章：盗窃者 “麻钱儿，我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给我说说呗，你来金山之前是做什么的？” 艾密塔推了麻钱儿一把，后者如梦初醒，发现自己眼角竟然不知不觉有些湿润。 “没......没什么，就跟大多数穷人家的孩子一样，那些都不重要，肆爷说了我们都要向前看......对了，那帮可恶的白鬼暂时被我们打败，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撤退，咱们还得预防他们是否会偷袭。” 艾密塔看他不愿意说，也便不再追问，顺着麻钱儿的话题说道：“不怕他偷袭，咱们都提前做好了准备，而且肆爷那边源源不断的补给弹药枪械，想打败仗都不容易，你看阿福......哦不，杰克大哥像换了个人似的，你知不知道他遭遇什么事了？怎么性情会变那么多？” 麻钱儿一口喝掉葡萄酒，翻了个白眼说：“你怎么那么八卦？不是打听这个就是打听那个，我觉得杰克大哥现在挺好的，以前的他就是太软弱了，甚至有些跟不上肆久堂的节奏，现在多好，不被那些俗世牵绊，以后一定能成大事。” “那倒是，杰克大哥现在和以前的肆爷越来越像了，只不过肆爷不管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可杰克大哥仿佛忘了该怎么笑，冷冰冰的，甚至有时候让我会觉得有点害怕。”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害怕的？走走走，去看看受伤的兄弟们，最近连番征战大家都挺累的，咱俩也不能光顾着自己玩儿，也得给其他人做做表率。” 艾密塔奇怪的看了麻钱儿两眼，笑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熟了？我一个酋长都还没说去慰问伤员，你倒先说出来了，好吧，走，我们现在就去伤兵营看看。” 旧金山方面，在公开审判事件过去一个月后，旧金山市已经彻底恢复到了往日的热闹中，甚至比之前更胜。 林肆借着这个机会扶持起一批肆久堂培养出来的年轻官员，又顺便干倒了一批平日里跟他们不对付的官员，现如今的市政厅里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都隶属于肆久堂，另有三分之一人的家属要么在肆久堂开办的工厂里做工孩子在肆久堂开办的学校里上学。 可以这么说，现如今的旧金山市政厅，弗兰克那个市长已经完全被架空，所有事情都是肆爷说了算。 只不过在公开审判结束，林肆回到燕归巢办公室的当天，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他一直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失窃了，柜子里面的文件和一个上锁的皮箱被人偷走。 林肆猜到这可能是他的老朋友麦尔斯临别之前留下的礼物，虽然有些生气，但事已至此，下次见到他讨回来便是了。 却说麦尔斯和菲斯克联络到了当地共助会的上线，说明了来意，想要向组织递上投名状，填补古尔德遗留的空缺。 “菲斯克先生，真的是这里吗？他为什么要约在校园里？这里人多眼杂。” 纽约郊外一所学校里，麦尔斯和菲斯克都经过了乔装打扮，要来见那位上线。 “我怎么会知道？那位先生就是这么说的。” 又走了一阵，麦尔斯忽然驻足望向角落，他嘴角勾起道：“菲斯克，稍等我一下，我要送给组织的东西已经送来了，就在那边。” 一名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站在校园角落里，鬼鬼祟祟扔下一个黑色皮包后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麦尔斯非常自然的走过去拎起了那皮包，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皮包里似乎散发着一些难以描述的臭味。 “神秘兮兮的，要见面的前一刻才拿出你的筹码吗？你还真是个赌徒。” 菲斯克看着那个黑色皮包笑了笑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介意给我看看吗？” 麦尔斯用手一遮道：“你应该懂规矩，这种无聊的玩笑就不要开了。” 菲斯克耸耸肩，并没有坚持，两人按照上线给出的地址来到了校园宿舍楼，并根据一个藏在暗处的记号确定了最终房间。 他们站在一扇看起来颇有历史的木门前，麦尔斯和菲斯克脸上都出现了疑惑，不过他们还是抬手敲响了木门。 “进来。” 一道醇厚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两人推门而入，入眼所见都是一些瓶瓶罐罐的玻璃容器，一位穿着白褂戴眼罩的中年人正在摆弄一些彩色液体。 是的，这里是学院的实验室，他们要见的这位上线竟然是一名老师。 “邦达先生，我是菲斯克。” 菲斯克卸掉礼帽行礼，想要上去握手却发现对方正戴着双橡胶手套，根本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关上门，不必客气，找地方坐吧。” 那名叫邦达的学院老师随意用手一指，可麦尔斯与菲斯克扫了一圈也没发现这间杂乱的实验室里有可以坐的地方。 “呵呵，我们站着就行，相信这次的来意您已经清楚了，这位就是麦尔斯，他说会向组织提供足以让他填补古尔德空缺的礼物。” “是，我已经听你说过了，什么礼物？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那位邦达说着将护目镜卸下，皮手套也摘了下来，就那么直视着麦尔斯，似乎似乎在等待他拿出投名状。 麦尔斯拍了拍自己手里的皮包道：“这里面有着眼下全美境内最先进的武器制造图纸、亮烟制作工艺，以及一些先进的机械原理图，邦达先生既然是老师，应该能轻松分辨出这些东西的真假。” 邦达伸手点了点，面无表情的纠正道：“我不是老师，是教授。” “对对对，邦达教授，麦尔斯，那就快点把东西拿出来让教授过目。” 麦尔斯心里有些讨厌这人，可为了加入共助会成为正式成员，他也只能忍耐。 打开皮包，麦尔斯看到里面是一些散落的文件，以及一个上锁的黑色皮箱。 他的手下看来严格遵从了他的意思，并没有试图查看里面的东西。 邦达教授摘掉护目镜，换上了一副老花镜，他伸手在那皮包的纸质文件里翻捡了一会儿，随意抽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观看起来。 其实最开始他是没有对麦尔斯带来的东西抱有希望的，毕竟麦尔斯之前的风评并不好，就是个亡命徒，而他们共助会成员都是人中龙凤，各行各业杰出的代表，亦或是身份显赫的大人物，说话一个亡命徒能带来什么好东西呢？ 但邦达教授本着看一看又不会吃亏的原则，还是答应与两人见面。 然而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这是蒸汽汽车的设计图纸！汽车，前一阵一名科学家只是提出了一个概念，他就已经拥有完整的图纸？ 这是什么？光学显微镜的原理与制造过程？石油提纯技术？水冷重机枪的设计图？火箭 炮车设计图？直升机是什么东西？ 邦达教授越看越是心惊，他是一位文化人，化学、物理方面的造诣也很深，这图纸究竟是胡说八道还是有根有据，他一眼便能认出。 眼前这些图纸绝不是某些孩童的胡乱涂鸦之作，而是有着精密的、天马行空的技术以及想象作为支撑，虽然里面有些名词他听都没听过，可那图纸上展现出来的成品却让他心惊不已。 “上帝啊......你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普通人只要拥有一件，一件就能够改变这个社会的进程，而你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 麦尔斯对于对方的反应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本来想着林肆搞出来的东西，并且还藏在保险柜里，一定相当有价值，但他还是低估了这种价值，当即答道：“我的老对手，肆久堂创始人小丑林，是的，您没听错，就是那个华人。” ------------ 第248章：手指收集狂人 “一个华人？这些东西都是他搞出来的吗？上帝呀......他一定被天使亲吻过，这是人类大脑能够想出来的东西吗？” 邦达教授看着看着都有些失了分寸，他努力保持的人设也一瞬间崩塌。 “不过这些图纸都并不完整，也没有成系统，你还能否搞到后续的图纸？等等，这个皮箱......这么多能够改变世界的发明都胡乱丢在外面，这个皮箱甚至还专门上了锁，难道这里面是更为珍贵的东西？” 邦达教授将那皮箱拎起，轻轻摇晃了一下，还挺沉重，咚咚作响。 “难道这是他制造出的某些半成品？太好了，我去拿工具来！” 兴奋的邦达教授找来工具，可他在那里搞了半天也没有将锁子打开，最终还是麦尔斯掏出匕首这才把锁撬开。 邦达教授颤抖的手，将皮箱缓缓打开，麦尔斯与菲斯克也好奇的凑了过来，想要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可是等皮箱完全打开之后，一股浓郁的臭味儿扑面而来，险些将邦达教授熏晕在地。 紧跟着三人的瞳孔同时收缩，菲斯克更是转身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啊？天哪......魔鬼......魔鬼！” 邦达教授被吓得连连后退，甚至撞倒了椅子都没有察觉。 麦尔斯略强一些，毕竟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看到眼前的一幕经过最初震惊后，很快平静了下来。 手指，那皮箱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全是手指！ 或者说只是手指的其中一个关节，看那样子有被特殊处理过，并没有出现腐烂的现象，但是长时间放于密封空间里，仍然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见鬼......这该死的小丑林！为什么要把这么多断指煞有其事的放在保险柜，还用皮箱装锁起来？他是个变态吗？！” 麦尔斯被气得浑身颤抖，而菲斯克则仍然在那里呕吐。 “把它扔出去！把这些该死的箱子扔出去！” 邦达教授也感觉自己胃部阵阵翻涌，可麦尔斯冷静下来之后并未将那些断指全部丢掉，而是重新合上了皮箱。 “教授，既然小丑林如此重视这些指头，它们一定有着某些特殊的意义，我相信对方愿意为了这一箱断指付出某些代价，丢掉的话太浪费了，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之后找机会还给他。” “真是魔鬼.......我见过有收集癖的，有人喜欢收集邮票，有人喜欢收集勋章，有人喜欢收集枪械，可喜欢收集手指的这还是第一个，对，也是最后一个！” 在麦尔斯将那些手指重新又用袋子包裹严实之后，臭味倒是不那么明显了。 菲斯克有些脸色发青的走过来，抱歉道：“邦达教授，看来您得找人打扫一下你的实验室了，抱歉。” 因为刚刚那些手指散发出来的臭味，倒是掩盖住了菲斯克的呕吐气味，被这一箱断指一闹，三人瞬间没有了继续在这里聊下去的想法，邦达教授脱掉白大褂道：“走吧，我们去咖啡馆里接着聊。” 半小时后，三人坐在了学院里的咖啡馆中，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三杯咖啡，希望用咖啡的浓香盖过刚刚那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儿。 邦达教授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手上拿着那些并不完整的设计图道：“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能否搞到后续的图纸？一旦我们拥有完整的图纸，提前制造出这些东西都未尝不可，到那时我们甚至拥有了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看到了吗？这种武器别说制造了，仅是想象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你所说的那名华工，他一定是个天才，独一无二的天才！” 被人当着面说自己的死对头是天才，麦尔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他平静答道：“邦达教授，那小丑林的办公室可不是您学院的咖啡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次之所以能拿到这些图纸纯属运气，平日里你要想得到它们，除非派出一支联邦军队，否则的话想都不要想。” 邦达教授心里也清楚，这样的东西绝对可遇不可求，自己现在就问别人要完整的图纸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吧，你这些图纸先留在我这里，你要顶替古尔德空位这件事我会上报给组织，并且为你说几句好话，我们共助会旨在操控这个世界的走势，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我先提前欢迎你的加入，麦尔斯先生。” 麦尔斯对这次见面的结果还是相当满意的，除了那一箱令人作呕的断手指。 他当然想不到，林肆并没有收集手指的癖好，这些断指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客死他乡的肆玖堂兄弟留下的。 在没有条件处理他们尸体的前提下，林肆就会割掉他们的一节手指当做纪念，等之后有机会了，会把这些兄弟们的手指带回家乡，建一座衣冠冢，也算是落叶归根。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有小偷将这些断手指当做珍贵的东西专门偷走。 就在麦尔斯得偿所愿离开之后，那位邦达教授见四下无人，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戴好礼帽，杵着根手杖出门了。 他叫了辆马车，一路来到曼哈顿下区一栋正在拔地而起的壮观楼宇前，赏了那马车夫几张美金，绕过大楼来到后巷。 他敲响铁门，铁门上开着一个小窗，当看到时邦达教授后铁门嘎吱一声打开一道可以侧着身挤进去的缝隙。 这里是尚未完工的大楼地下室，可在无人知晓的地下竟然灯火透明，人头攒动。 这里虽然随处可见灯光，但却并非白色的日光灯，而是有些暖暖的暗黄。 那些忙碌中的人群都穿着白衣，戴皮手套和护目镜，他们面前摆放着一丛丛绿色的植物，被当作摇篮里的婴儿一样小心呵护着。 有些植物已经开花，有些植物则结出了漂亮的果实，这些人会将那些花、果实和植物茎分开摆放，通过一层又一层的工艺以及机械制成一种白色粉末。 邦达教授一路穿行，走进最里侧的房间，那里面坐着一名拥有两道深邃法令纹，眼仁泛白的老者。 “公爵先生，这里有一些非常惊人的图纸，想与您分享。” 邦达教授称呼此人为公爵，看来他还有着欧洲贵族血统，甚至是爵位。 那老者面相阴冷，一看就极为不好相处。 他嘴里咬着烟斗，并不怎么感兴趣邦达教授说的话题，直到他看见那份精密的手绘图纸后，眼睛才终于睁大了一些。 邦达教授似乎早就猜到对方的反应，呵呵一笑道：“这些图纸都来自于同一个人，旧金山肆久堂的那位小丑林，我们听说过他，最近他的势力和生意都发展的很快，我认为现在是时候找人与他进行接触了，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要尽早毁灭，绝对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小丑林......最近我不止一次听到过他的名字，你说的对，如果这些图纸真的出自他手，是要和他接触接触了......听说弗里曼爵士以前和他接触过，他们所在的城市又比较近，就让他去完成这项任务吧。” “好的，公爵先生，弗里曼爵士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 第249章：清廷来人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对于林肆来说算是久违的相当平静。 肆久堂的生意蒸蒸日上，之前的敌人也暂时销声匿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林肆的妻子伊丽莎白减肥成功，原来的大白鲨变成了皮肤白皙，肌肉线条紧致的九头身美女。 就在这样一种相对平静的日子里，时间来到了十月。 “肆爷，肆爷~~~您看今天的报纸了吗？有大事发生！” 一大清早，林肆正在办公室里享用咖啡，就听见细狗那家伙一边叫嚷着一边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份报纸。 “慌什么？什么消息？和咱们有关吗？” 细狗挠了挠头道：“也算不上有关，您看这上面写的，清朝要派出官员访问旧金山，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联邦当局相当重视，听菲尔说，官方准备的规格都快赶上一国总统了。” “哦，清政府派人来出访？这倒是稀罕。” 在林肆印象里，李鸿章倒是出访过北美一次，当时对这位大清朝的肱骨之臣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他回国之后就开始操办洋务运动，不过这次来访的明显不是李鸿章，那么对他来说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坏呢？ “来就来吧，咱们肆久堂现在可是旧金山的主人，既然有客到也配合着点儿，让刁爷代表咱们肆久堂也去参加一下欢迎仪式，他不是守旧派吗？或许喜欢这种场合。” “那老中医到现在都不肯剪辫子，他去正合适。” 这件事说完，林肆和细狗都没有过多在意，直到三天之后，太平军的指挥官陈龙推开房门，林肆才察觉出事情不对。 “少主，一定不能让那人活着离开旧金山！” 人高马大、肩膀极宽的陈龙一进门就来了这么一句，听的林肆莫名其妙。 紧接着陈龙举起了手中的报纸，正是几天前报道清朝官员来访的那则消息。 林肆终于反应过来，问道：“这个人你认识？” 陈龙咬着牙点头道：“认识，何止是认识，此人便是屠杀了我们五千太平兄弟的罪魁祸首，巴彦图·迪查！” 林肆皱眉，在身体原主的记忆中搜索了一阵，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当时他好像是负责围剿太平军的清军统帅之一，并且下令残忍杀害了五千已经丢掉武器投降的太平军士兵，跟他们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少主，这次是报仇的绝佳机会，我们一定不能错过呀！” 林肆示意陈龙先坐下，不要着急，他想了想道：“既然是和咱们有血海深仇的仇人，那是肯定不会放过的，不过对方既然是以官方身份出访联邦，联邦政府也肯定会派出情报员和警察加以保护，我们还必须有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这件事我知道了，陈将军，南面的战场还需要你坐镇，暂且安心回去等着，等到巴彦图抵达之后我会派人通知你，为我们太平军兄弟报仇。” “是，少主。” 送走了陈龙之后，林肆又琢磨了一阵，从自己抽屉里取了些种植园送来的新鲜烟叶，外加一瓶好酒，脸上带着笑容，拐出燕归巢，来到旁边员工宿舍最大最舒适的套间门外，轻轻敲响房门。 “门没锁~” 房间里面传出一道有些尖细的嗓音，林肆推门而入，顺手关闭，看着坐在摇椅上打盹的苏公公，双手抬起道：“公公，南边送来刚烤制好的烟叶，您尝尝？还有这瓶酒，阳光葡萄园精酿。” 林肆将烟叶儿和红酒放在桌上，非常殷勤的取过苏明喜那根烟袋杆，亲自动手将烟叶塞入烟袋锅中，并用打火机点燃凑了过去。 苏明喜眯着眼睛，见林肆将翠玉烟嘴递过来，他张口嘬了两下，吐出烟雾一脸享受。 “嗯~不错，烤制烟叶的水平越来越好了，活该你挣那么多钱，说吧猴崽子，今天来找咱家有什么事情？” 林肆嘿嘿笑道：“这不是有段日子没见您了，就想着给您送点烟酒过来，孝敬孝敬。” 苏明喜白眼一翻，从鼻子哼出一声道：“行了，就别哄骗我老人家了，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现在整个肆久堂，不如说是整个旧金山，敢这么和林肆说话的也只有苏明喜苏公公了。 “呵呵~那小子就说了，小子想向公公您打听一个人，巴彦图·迪查，您可了解认识？” 苏明喜靠在摇椅上前后摇晃着，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他表情暗淡了片刻，随即恢复正常。 “巴彦图家的小子呀，认识，当然认识，皇亲国戚，能力出众，在老佛爷面前也会来事，迟早会上位的，怎么，你打听他作甚？” 林肆笑着道：“因为过上一阵儿，巴彦图·迪查要代表大清朝来访问联邦政府，第一站就是咱们旧金山，没想到还是您的老熟人，那这个巴彦图·迪查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小子对他颇为好奇。” “迪查要来旧金山？” 苏公公微感错愕，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可紧接着又被自己的反应给逗笑了。 回避什么？有什么好回避的？这天高皇帝远，自己与老佛爷之间的恩情以一笔勾销，他剩下的日子要活给自己，这猴崽子说的对，谁也不是谁的主子，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当奴才的命，世界上有这么多新鲜好玩的玩意儿，他要在自己人生末尾的这些年全部享受个遍。 “迪查那小子练得一身好功夫，擅长金钟罩铁布衫，从小力气就大过别人，咱家也曾经说过，他与我大清开国第一勇士鳌拜实力不相上下。” 林肆心中惊讶问道：“这么厉害？那比之公公您呢？” 苏公公指了指自己，呵呵笑道：“跟咱家比他还嫩了点儿，不过如果是对上刘斩云，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林肆心念急转，看来他此前想的用冷兵器暗杀的办法似乎并不可行，对方本身就是个高手，又擅长硬气功，如此一来就只能用枪了，可是用枪的话难免会搞出较大的动静，到底要怎么办呢？ 苏明喜见林肆眼珠乱转，好像在想什么坏点子，伸出烟袋锅在后者脑袋上敲了一下道：“臭小子，你想干什么？咱家告诉你，我可不想让那巴彦图家的知道我还活着，所以你别指望咱家出手去杀他，以你现在的手段和实力要想取他性命，特别又是在这旧金山应该不是难事，别来烦老子，听到了吗？” 林肆嬉皮笑脸的答了声是，看到苏明喜现在能自称“老子”，他也是相当开心，说明这位老太监彻底放下了，他现在是实实在在的享受生活、享受自我。 “您放心吧苏公公，这点小事还不敢劳烦您动手，您就在家舒舒服服享受着，小子先告辞了。” “去吧，对了，你上次说过要给咱家搞一台什么收音机听戏，可别忘记了。” 林肆一拍脑袋道：“您瞧我这记性，行，我现在就回去叫人给您送来。” ------------ 第250章：巴颜图·迪查 既然已经决定要对巴彦图·迪查下手，林肆便开始积极的各方联系做足准备。 这次要刺杀的是一名外交官员，而且这个人不得不杀，如果他选择稳妥，拒绝为太平军报仇，那么陈龙和那三万太平军兄弟及他们的家眷难免会生出疑心，绝非林肆愿意看到的。 一艘从东方开往新大陆的蒸汽船上，巴彦图·迪查脸色铁青，虽然他极力控制，可翻江倒海的胃部仍然在不断的和他作对。 八旗勇士擅长马战，可坐船向来不是他们的长项。 更何况这是横跨太平洋的超远距离航线，这次负责访问旧金山的最高官员巴彦图·迪查已经吐得腹中空空，连胆汁都吐完了，不过好消息是他们马上就要抵达新大陆旧金山港，噩梦般的行程终于要结束了。 “该死的蛮夷......为什么要住在那么远的地方？我讨厌船，我讨厌大海！” 迪查抹了抹嘴角的唾液，瞪着一双想要杀人的眼睛却无处发泄。 “主子，其实老佛爷这次考虑的第一人选并不是您，您为什么要极力争取呢？” 旁边，一名同样吐到了脸色铁青的包衣扶住迪查，开口问道。 “你懂什么？老佛爷派人出使蛮夷是另有深意的，现在我们沿海城市的大清子民越来越多的人漂洋过海涌到这里，导致我们海岸线的渔民数量大幅缩减，这说明什么？肯定说明蛮夷有蛮夷的优点，有他的过人之处。 之前我们与英吉利的战斗一败涂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老佛爷虽然嘴上没说，但对于洋人的枪炮肯定也是垂涎已久，这次我们来如果干的好，在老佛爷面前留下好印象，日后兵部尚书的位置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主子说的是，还是主子您考虑的周全，奴才佩服。” 迪查想要挤出一副笑容，但却听到蒸汽船响起气笛声，有人大喊，“看到陆地了~~看到陆地了~~~” “主子，我们终于到了！您不用再忍受这海面颠簸带来的疾苦，太好了~！” 远处，朦朦胧胧的地平线出现在大家视线中，高低起伏的建筑现在看来如同山峦，等蒸汽船开的近了那些建筑的全貌才显现出来。 巴彦图·迪茶几时见过这种阵仗？那些高耸的大楼，那些冒着黑烟的烟囱，繁忙进出的蒸汽船，人头攒动的巨大港口......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这是来到另一个世界了吧？ 没错，只要是从清朝来到新大陆之后，无论你是官员还是百姓，都难以逃脱接二连三的震惊轰炸。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新奇，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震撼，他们之前所生活的环境被彻底颠覆，光怪陆离、天马行空、难以想象。 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超脱了他们的思维底线，就像海浪一波一波拍打着他们并不怎么牢固的信心。 “主子，这里......这里就是蛮夷的城市金山吗？” 那包衣哆哆嗦嗦的走到甲板边缘，揉了揉眼睛，却仿佛不敢相信般又揉了揉。 迪查在亲兵的帮助下站稳身子，深吸一口气道：“给本官更衣，既然到了蛮夷的地方就不能有失我们大清国威，让那些蛮子看看什么是天朝上国的风采！” 包衣猛的回过神来，应了声喳，带着其他几名奴才开始给主子更衣，什么顶戴花翎，什么蟒袍马褂，能穿的能戴的全部穿戴整齐。 蒸汽船已靠岸，水手们搭好了木板，巴颜图·迪查强提一口气，压下自己在海面漂浮多日带来的眩晕感，迈着八字步终于踩在了平地上。 而此时的码头，正有一群东方面孔的百姓高高举起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巴彦图迪查大人莅临”。 迪查虽然有些搞不太懂，但也明白这是来接自己的。 另外一侧，旧金山市长弗兰克、警察局局长兼警长威廉，和肆久堂的代表刁哲也等候在那里。 “尊敬的客人，欢迎来到旧金山。” 弗兰克市长微笑着对迎面而来的巴颜图·迪查伸出右手想要握手，可后者却一脸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且他也听不懂这个白皮蛮夷在说什么。 “尊敬的大人，这是我们旧金山的市长弗兰克先生，我叫刁哲，市长先生说欢迎您的驾到，这握手礼是西洋人见面之后的礼节。” 赛华佗充当翻译，迪查看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是什么身份？敢与本官说话？” 刁哲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挤出笑容道：“当然，我是肆久堂的财务总管刁哲，也是您此行的翻译。” “肆久堂？没听说过，告诉这些蛮夷，他们没有资格与本官握手，做好他们的本分就行了。” 刁哲被说的愣在原地，而弗兰克市长则向他投来了询问的眼神，他也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刁哲脑筋急转，他肯定不能将迪查的原话翻译过去，要不然这双方刚见面就得打起来。 “那个......市长先生，巴彦图先生的意思是，满清的礼仪中非常忌讳身体接触，他对你表示出了最崇高的祝福和感谢，还说这座城市令他向往，期待接下来的旅程。” 刁哲这完全是现编，旁边有和他一起来的肆久堂接待兄弟们多少听懂一些，眼神交流之下都对赛华佗大爷的临场应变能力竖起了大拇指。 弗兰克市长恍然大悟，不再坚持与对方握手，而是笑着道：“那让巴彦图先生这边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带他去官邸稍作休息之后会，有一场丰盛的晚餐，届时旧金山的各界名流、媒体记者都会到场。” 刁哲一边点头一边翻译道：“大人，弗兰克市长说他已经了解到自己的卑微，不奢求与您握手，那边有准备好的马车，会带您去住的地方，到时候这座城市所有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参加宴会，专门为您接风洗尘。” 迪查高傲的点点头道：“算这些蛮夷会办事，走，在前面带路吧。” 刁哲有些尴尬的走在前面，而后这位清朝来的大人物还要在两名包衣奴才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行走，这不得不让前者猜测这位大人是不是大烟抽多了，连走路都已经没法自行完成，还需要被人搀扶。 迪查跟着众人走出码头，一路之上有很多本地居民朝他投去了好奇的视线，这让前者感觉很不舒服。 “这些贱民，他们见了本官怎么敢不下跪相迎，还敢直视本官？告诉这里的蛮夷头子，治这些无知百姓的罪！” 刁哲嘴角抽动了两下，陪笑道：“大人，本地蛮夷不懂我天朝上国的礼仪，无知者无罪，您身份高贵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还请上马车，早日带您去官邸休息。” “哼~你说的对，本官就不与他们计较，如果这是在大清朝早就砍了他们的脑袋！还有，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一些大清子民，他们为什么全是秃子？他们的辫子哪儿去了？” ------------ 第251章：恭候主子出恭 刁哲听到对方说这个问题心里咯噔一下，现在旧金山还留辫子的，要么是刚到这里没多久还不习惯，要么就是跟他一样极少数极少数的老旧顽固派，其他同胞几乎全都剪了辫子，剪的早的现在已经长出了寸头，剪得晚的仍然是一颗大光头。 刁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念急转之下随便掰了个理由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蛮夷之地与我们天朝上国的环境没法相比，我们大清子民到了这里由于水土不服大多会生病，生病之后其最明显的特征便是脱发，那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啊，无奈只能剃了光头，像小人这般的实属罕见了。” 迪查听到他的解释心中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辫子道：“竟有这种事？这里的人也过得太苦了，那本官会不会......” 刁哲急忙安慰道：“大人您肯定不要紧，待的时间短的话是不会被影响到的。” 怀着某种莫名的担心，迪查坐上马车，而这里已经蹲守着几名记者，他们拿着较为古早的照相机，发出砰砰的巨响、闪烁的白光，可把迪查吓到不轻。 “那是什么东西？这些人是要刺杀本官吗？” 赛华佗急忙解释道：“大人莫惊，这东西叫照相机，是为了把您英姿勃发的风采永远定格，等明天他们登在报纸上您就知晓了。” “照相机？哦......我似乎听说过，宫里有洋人进贡过一样这种东西，老佛爷他们也试用过，照出来的图画和真人一模一样。” 迪查回忆起来这种东西，才终于放下心，看来不是有人要谋害他。 马车缓缓行驶，驶向专门接待外国使节的官邸。 道路旁的一栋高楼上，林肆站在窗前俯视着街道上的马车缓缓驶过。 “都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道。 “肆爷，都准备好了，刚刚有兄弟传回来的最新消息，那巴彦图·迪查看来是因为长时间的海上漂流，加之水土不服，这才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让人搀扶，这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呀。” 细狗站在林肆身后，作出了最新的汇报，而石头则把指骨捏得嘎嘎响，说道：“肆爷，要我看还不如找上十几个兄弟在路口堵住他的马车，一阵乱枪打死，何须如此麻烦。” 他说完林肆还没开口，细狗就先骂道：“你这蠢石头，一旦这么做那动静可就闹得太大了，我们肆久堂可是正规企业，是守法的商人，你那不是吼叫着告诉大家我是凶手~快来抓我呀~~我家肆爷还有太平军少主的身份~~~是这样吗？” 石头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不知该如何反驳细狗。 “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在这件事上我们还是要慎之又慎，告诉哑巴和瞎子，按计划行事。” “名表肆爷，我这就下去通知他们。” 明面上接待大清使节的马车缓缓抵达官邸，而暗地里肆久堂的力量也将重心放在了官邸附近。 不到半天的功夫，这里街面上的商贩、商店里的商人、走过路过的居民全部都换成了肆久堂的人乔装打扮。 好在肆久堂各种肤色的成员都有，虽然是刻意伪装，但如果对西方大陆情况不了解的人根本无从察觉。 这官邸先前还从来没有别国的外交人员入住过，迪查可以算是头一个。 感受着极具异域风情的官邸装饰，在随行人员走后，迪查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沙发上，还用力跳起落下，又瞬间被沙发的弹簧拱起，像个孩子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咚咚咚~” 房门敲响，迪查立刻停止动作，正襟危坐板着脸道：“进来。” 巴彦图家的包衣手上端着一杯茶道：“主子，这是从咱们紫禁城带过来的茶叶，您先喝一些压压惊。” “压惊？压什么惊？应该是那些蛮夷压惊才对，他们一定已经被本官的官威所震慑，路都走不稳了吧。” 带着迷之自信的迪查接过包衣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起来。 “主子，奴才刚刚去他们的宴会厅看了，布置的虽然和咱们宫里没法比，但也算是他们这里最丰盛、最隆重的了，奴才担心主子吃不惯，专门询问了那位翻译，他说本地的唐人街有咱大清朝逃难过来的厨子，如果您想吃什么奴才去将那厨子带来，专门为主子做。” “不必了，咱们也入乡随俗，尝尝这蛮夷人平日里都吃些什么东西？既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那本官也就先下去了。” 包衣闻言急忙走过来，搀扶着迪查的手臂。 虽然这位爷功夫了得，还擅长金钟罩铁布衫，可病秧子一样的状态很难让人将他和“高手”二字联系在一起。 其实这也怪不得迪查，先前他在船上由于晕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再加上呕吐、缺乏营养，让他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现在还能站着走路不发飘，也算得上他的身体底子好了。 官邸一层的大厅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是以酒会的形式搭配冷餐美酒和歌舞表演，这在联邦官员们看来稀松平常的一事，对于迪查来说却非常新鲜。 “蛮夷就是蛮夷，吃饭连个桌子都没有，还要站着吃。” 迪查虽然对这种站着吃饭的冷餐行径嗤之以鼻，但腹中饥饿的他也顾不得太多，专挑那些看起来香气扑鼻，油光水滑的烤火鸡、烤牛肉炫。 人群中，早已隐藏起来的肆久堂众人有意无意从他身边路过，并于就近的地方摆放一些比较符合东方人口味的食物。 而那迪查果然没有察觉，看似小口实则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堆。 过了一会儿，他用桌布擦擦嘴角，皱眉揉起肚子来。 包衣看到了急忙询问：“主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迪查压低声音说：“我想去茅房，让那个翻译给我带路。” 赛华佗早就在一边等候着，看到目标说要去茅房，他急忙迎了过来道：“大人，您这是水土不服啊，茅房在这边，我带您去。” 包衣搀扶着自己的主子，在赛华佗的带领下绕过人群，来到官邸侧面的走廊，这茅房远离宴会主厅，而且打扫的一尘不染，地面上和墙面上都用白色大理石做了装饰，虽然在迪查看来不够豪华，但贵在干净。” “好了，你在外面候着，等本官一会儿喊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是，主子，奴才恭候主子出恭。” 包衣说了这么一句，差点让刁哲没忍住笑出来，然而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所坚持的那些繁文缛节、大清民俗，此时回过头再看简直可笑至极，愚昧至极。 怪不得肆爷经常告诉他们落后就要挨打，而这种落后并不是狭义上的挣更多钱，就能变得多能打架、枪法多准，而是从内到外，从经济、教育、军事、文化方面干出成绩，那才能真正变得强大。 却说我们的外交大臣巴颜图·迪查，刚刚走进这四周光亮整洁的茅房，就看到一个戴着瓜皮帽，鼻梁上挂着圆柄墨镜，手拿烟袋锅的中年男子，正蹲在角落吧嗒嗒嗒抽着烟，将整间茅房搞得乌烟瘴气。 ------------ 第252章：刺杀大使 “大胆！你是什么人？本大人要在这里出恭，还不速速退下！” 迪查皱眉喝了一声，他可不想自己拉肚子的时候旁边站着个陌生人。 来人正是程瞎子，他露出一嘴黄牙笑着道：“这位先生，大清来的吧？抱歉，小老儿目盲，看不见东西，你要出恭便出恭，我不会影响你的。” “什么？死瞎子，本官是大清国使节，敢对本官无礼，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快滚出去！” 迪查肚子里咕噜咕噜发出如雷鸣般的响动，他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 “大清使节？这里又不是大清朝，你管得了你的奴才管不得我瞎子，我就想蹲在这里抽烟，那又怎样？” “什么？你找死不成！” 迪查眼睛一瞪，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敢如此对他讲话，只不过他现在肚中疼痛，急需解大手，实在没有多余精力跟一个臭瞎子去较什么劲。 “你等着，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本官一定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迪查再也无法忍耐，他打开一间隔档的木门，冲进去蹲在马桶上，一泻千里。 瞎子在门外听到惊天动静，微皱眉头，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棉花塞在了鼻孔里。 与此同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茅厕门口，由于他身形太高，进来的时候甚至要弯下腰，正是哑巴刘斩云。 就在我们这位擅长金钟罩铁布衫的大清使节进行到关键步骤时，茅房木门忽然被一阵大力掀开，一把刀、一把剑几乎同时从外侧向他刺来。 “什么？偷袭？！” 巴颜图·迪查心中大惊，他还从来没有试过有人在他出恭时出手刺杀，而且还是在国外蛮夷的地界。 他初到此地，又是大使身份，根本没有与任何人结仇结怨，是谁要刺杀他，还专挑这种时候？ “大胆刺客！” 虽然瞎子和哑巴挑选的动手时机绝到不能再绝，可巴颜图·迪查不愧是被苏公公评为第二个鳌拜，刻进骨子里的悍勇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生死攸关之际，他没有去管自己正在干什么，一撩衣袍，一股内劲震的刀剑向侧面划出，而他本人直接窜出茅房，跃到了一排洗手台前。 瞎子和哑巴一招未能得手，两人都感到有些意外，虽然林肆已经提前给他们交代过，此人是一个高手，但许久没有遇到过挫折的二人仍然不认为除了苏公公，还有第二个人能在他们俩联手的情况下顺利逃生，更何况还是一位在海上颠簸了数十天，又被他们下泻药蹲茅房的情况下，就更无失手可能了。 不过现实还是给两人上了一课，巴彦图·迪查在生死攸关之际瞬间爆发出所有潜力，一招震偏了二人的刀剑，又从中央仅有的缝隙挤了出去，不但如此，他还将屁股后面的污秽之物甩了二人一身，着实恶心。 “哎呀呀~~~这一下我瞎子的这身衣服算是毁了，乖乖站着别动，拿命来~！” 瞎子嫌弃的抖了抖身上的宽袍，手腕一甩，一把细剑对着迪查咽喉便刺了过去。 哑巴没有多余的废话，长刀向后一撩，直斩对方下三路脚踝跟腱处。 两人的动作迅猛，反应极快，让迪查也是心中大惊。 高手，这两人绝对是高手！ 那个大个子的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他所使用的刀法也非常让人有一种熟悉感，怎么好像是出自宫中禁军？ 迪查的裤子已经被甩在一旁，面对哑巴和瞎子的联手攻击，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反击的机会，只能拼尽全力在狭窄的洗手间辗转腾挪，并且寻找着有没有可以用来逃生的窗户。 “可恶......你们这些刁民，胆敢刺杀朝廷命官，就不怕诛九族吗？！” 瞎子和哑巴都没搭理他，诛九族？诛哪门子九族？你先试着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 “别小看本官呀！本官可是老佛爷座下，八旗第一勇士，有着小鳌拜的称号！” 迪查怒不可遏，全力运起内功，开始在防守中尝试还击，与哑巴、瞎子居然打了个难分难解。 忽然，迪查在一轮抢攻之后，猛的转身单脚踏地，朝着洗手间较高处的窗户撞去，看样子他准备跳窗逃跑了。 “哪里逃！” 瞎子双耳微动，他的听觉比一般人的视觉都要灵敏许多，此刻细剑一挑，直奔对方后心而去。 哑巴的长刀也同一时间赶到，自上而下，路数大开大合，跟瞎子的刁钻剑法配合的天衣无缝。 “哼！” 可就在这时，正全速撞向窗户的迪查身形猛地一顿，单脚踩踏在墙壁上，利用一个反弹的力道又猛的改变方向向后撞去，原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并非窗户，他要从最容易被杀手忽略的正门闯出去。 “该死的刺客，你们就等着诛九族吧！” 迪查成功的撞开洗手间大门，逃出去之后第一眼见到的并非自己的包衣，却是一名长相猥琐，尖嘴猴腮的华人。 是的，站在门外的正是细狗，他看到刺杀目标闯出洗手间，慌乱之下抬手就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撒了出去，却是一把石灰粉。 “啊！？混蛋——！” 巴彦图·迪查一时不觉，被石灰撒入眼中。 下一刻细狗撒完石灰粉，就地一个懒驴打滚躲向旁边，头戴铁盔的石头已经完成了短距离冲刺，仿佛一只暴怒的犀牛，轰隆一声撞在了目标身上，又将这位大清使者撞回洗手间内。 “噗！” 眼睛被灼烧的迪查身子高高飞起，人还在空中就喷出一口鲜血，石头这一下正撞在他的胸口，看来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该地的刺客......！” 虽然迪查被正面撞中，胸口受了不轻的内伤，可他仍然没有放弃自救，此刻运起全部内力双掌推出，正好对上哑巴与瞎子迟来的刀剑。 “呀——！” 迪查怒吼一声，一身炉火纯青的金钟罩铁布衫全部贯穿于双手之上，硬扛刀剑手臂一卷，竟然将那两把兵刃生生震断。 不过哑巴与瞎子也并非庸俗，没了武器二人同时推出一掌，砰的一声重重打在迪查双肩之上，把他像皮球一样又一次击飞出去。 又是一口鲜血，迪查人在空中体内气血翻涌，他已经无法调整重心，眼看就要摔向地面，可就在这时，他深形一顿，似乎是被谁给接住了。 “谁......是谁？只有你能救了本官，本官......本官重重有赏......！” 慌乱之中迪查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用自己吐出的鲜血擦拭着石灰侵蚀的双眼，勉强睁开一道缝，看到扶住他的是一名肩膀宽阔，脸颊方正，气势威严的男子。 这男子没有续发，戴着头巾，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与杀意。 “你......你是太平余孽？！” 经过短暂的懵逼，迪查终于反应过来了，这种打扮不正是长毛匪太平军的装扮吗？ 而且对方的这个长相他也非常熟悉，以前让画师画通缉令时见到过，太平军余孽中的领头者，似乎是叫陈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怪不得自己刚到就会有人要刺杀他，原来都是长毛匪策划的。 “巴彦图·迪查，今天我就要为千千万太平兄弟报仇雪恨，用你的鲜血和头颅祭奠他们在天之灵！” 陈龙左手掐着迪查的脖子将他拎起半空，右手钢刀猛地向前递出。 刀尖刺破迪查衣衫、皮肤、肌肉、脏器，毫无阻碍的把面前这个小鳌拜捅了个对穿。 “你这该死的长毛匪余孽......本官......本官要诛你九族......” 迪查的身体缓缓抖动，现在的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原本与那几人拼斗时他就使完了自己的潜能，此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生命快速的向体外流逝。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刚刚那一刀并非要害。” 陈龙咬牙切齿的说着，手中钢刀“扑”的抽出，又“扑”的插入，这次则扎在了迪查的大腿侧面，抽刀而出时还顺带弯掉了他的一大块肉。 “呜呜呜......！” 由于脖子被对方大手掐着，迪查无法发出声音，但那剧烈的疼痛却分毫不差地传递到了他的大脑中，让他几欲晕厥。 “记得吗？这种皮肉剥离的痛楚，不正是你们擅长的满清十大酷刑的凌迟！记得你在我们兄弟身上使用过的酷刑吗？对于他们所受的痛苦来说，这些还不及万一！” “噗噗噗噗噗......” ------------ 第253章：手刃仇人 陈龙说罢又是一刀，自迪查另一条腿再次剜下一大块肉。 细狗和石头在外面看的呲牙咧嘴，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位陈将军也太不爽利了。 如果转念一想，太平军在国内遭受过清军怎样的镇压他们也不知晓，所以不敢贸然评价，反正肆爷的命令是杀掉这家伙，只要他死了就行，至于怎么死的不重要。 “迪查，你不是很牛吗？不是八旗子弟吗？你不是小鳌拜吗？你的威风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你被自己口中低贱微不足道的太平军拿捏生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因为我们有少主领导，不但你今天要死，所有沾染过太平军鲜血的刽子手全都要死！你只是先他们一步下地狱而已！” 陈龙双眼通红，在说话的时候手上钢刀就没闲着，一块一块将迪查所有的肌肉群全部剜了个遍，待到他最后一刀抽出时，这位满清勇士小鳌拜已经完全没了气息，变成一具残破的尸体。 陈龙有些厌恶的将尸体丢开到一旁，抽出块白布擦拭着染血的刀身，轻声道：“其他的就拜托兄弟们了，我先行一步，向少主汇报这里的一切。” 细狗和石头看着周围仿佛血肉地狱一般的茅房，都有些无语，您倒是杀爽了，可我们要怎么收拾啊？ 陈龙手刃了仇人，积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在他离开后哑巴和瞎子也飘然而去，只剩下细狗和石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顶你个肺......这要怎么收拾？就咱们两个人洗到明天早上也洗不干净，还是会被人发现的。” 石头敲了敲自己的铁脑壳道：“你你......你鬼点子最多，别......别指望我想办法，我......我肚子有点痛，要回去上茅房了。” 细狗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不是结巴已经好了吗？怎么又开始了？要上茅房这里就是茅房啊，你跑什么？赛尼母都甩到老子一个人身上了！” 细狗骂归骂，但是也没有阻止石头，他知道动脑子向来不是那家伙的长项，到最后还是得靠他。 “有了！” 细狗琢磨了一阵，干脆将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这洗手间放了一把火。 他甚至找来火油，和一些准备清洗的布单，通通丢了进去，火势燃得很快，不一会儿汩汩浓烟就已经飘到了正在举行宴会的大厅里。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着火了”，在场的客人们顿时乱成一锅粥，大家拥挤着、叫喊着往门外跑，加之肆久堂有人刻意制造混乱，搞得这官邸工作人员想要灭火都挤不到跟前去，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间。 最终，弗兰克市长下令所有人撤出官邸，火势已经不可逆转，熊熊大火很快便吞噬了整座官邸大楼，直到第二天才自行熄灭。 在威廉警长派人对现场进行勘察之后，发现了两具烧焦的尸体，虽然面目已经无法辨认，可是从他们的身形与现场失踪人口对比得知，这正是大清朝派来的外交史官巴彦图·迪查，与他的包衣奴才。 “哦上帝啊，怎么会这样？太遗憾了，这位外交官甚至都没来得及在这里睡一晚就因为意外而离世，他的离开真是令人痛心不已。” 弗兰克市长说着一些违心的场面话，并将今天的意外上报给华盛顿。 虽然华盛顿对此场意外也非常震惊，并且派了调查员来详细调查起火原因，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们又不可能给你再变回来一个，便只能如实向清政府反馈，并且遗憾的说明这的确是一场意外。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弱小就没有话语权，虽然老佛爷在紫禁城大发雷霆，痛骂这些白皮鬼，可结果如何？她也只是命人将巴彦图·迪查的遗骸接回来厚葬而已，这位满清勇士小鳌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见了阎王。 “少主......多谢少主成全陈龙，能够手刃仇敌，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燕归巢顶层的阁楼办公室里，陈龙单膝下跪，眼中闪烁着泪光。 林肆急忙将他扶起，沉声道：“陈将军这是什么话？我身为太平军的一份子，你叫我一声少主，我就要为兄弟们的生命负责，他既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即便你不说此人也必死无疑，好了，这件事已经过去，我们应当暂时放下仇恨，好好的练兵武装自己，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会让曾经的仇敌付出血的代价，而这一天绝对不会来的太迟。” “是，少主，我一定全力练兵，随时听候少主差遣！即便刀山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经过这次的共同复仇，陈龙对于林肆的忠诚度更加稳固，这三万太平军便是林肆一飞冲天的资本，现在是时候将他们完全武装起来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林肆将肆久堂的生意做出了些许调整，他们的重心放在了军工上。 由于林肆武器图纸的共享与技术支持，已经成功与联邦军部大臣搭上关系，现在他的武器加工厂等于是和联邦政府合营的，再也不怕麦尔斯等人在背地里搞鬼了。 当然，肆久堂军工厂最新生产出的步枪以及其他装备都用来为那三万太平军更新换代，共享给联邦政府的都是淘汰货，可即便这样后者也视如珍宝，开心的不得了。 林肆为自己的三万太平军主力每名士兵都装备有一杆全新半自动步枪，一把左轮，两把军刺，一把工兵铲，以及若干功能性手雷。 这是常规装备，另外在他的细分之下，像狙击手、工兵、医疗兵，他们的装备则略有不同，也更具针对性。 接下来林肆着重发展的就是炮兵，他知道在现阶段的大规模战场上，如果使出徐进弹幕射击，对于敌人来说那绝对将是一场灾难性的噩梦。 试想，在此时人们还没有经历过一战洗礼的情况下，联邦军队和欧洲军队面对徐进弹幕轰炸，骑兵两侧绕后，机枪手前冲，狙击手点杀，步枪方阵推进的战术，有几个人能扛得住？林肆可以断言，没有一个国家或一支军队能扛住这种立体式的现代化战斗方式。 如果要是防守战那对方就更别想占到便宜了，因为现在他的三万太平军已经熟练掌握了战壕的挖掘方法，并且配备有铁丝网、地雷、重机枪，有了这些装备即便面对十倍于他们的敌人也能够让对方有来无回，在一战时英法联军面对德军的防御，一天就丢掉数万具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更重要的是，林肆不但给他的太平军勇士们更换上了现阶段全世界最先进、最完整、也是最科学的装备，而且他还利用印第安部落与联邦骑兵队拉锯的机会，将这三万太平军分批拉上战场进行实战训练。 这现成的陪练不用白不用，每每到联邦正规军感觉自己又行了的时候，就会被不知哪里杀出的印第安队伍打的人仰马翻、丢盔弃甲。 这些印第安人有些奇怪，他们的战斗方式和所用的枪械、战法，都与之前交手的那些完全不相同。 每次遇到这群奇怪的印第安人，联邦正规军就会大面积溃退，然而在他们回去调兵遣将修整完之后，却发现对手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些印第安战士，可打着打着，就在他们已经习惯了有来有回的阵地冲锋后，那帮奇怪的人又冒了出来。 如此反复拉锯，联邦政府军惊恐的发现，此次他们投入到围剿印第安人战斗的兵力已经远超预期，损失不可谓不大，可得到的战果却少的可怜。 为此国会紧急召开会议，有人提议叫停这场就要将联邦政府拖垮的战争，与印地安人讲和，他们需要休养生息，如果再这么打下去联邦政府的经济和军事力量恐怕都将倒退十年不止。 ------------ 第254章：肆久堂的还礼 德克萨斯州，赫尔曼男爵率领的奴隶大军终于装备整编完毕，北上想要打林肆一个措手不及。 在最初的战斗里，由于他们的出现的确给那里的印第安部落造成了很大麻烦。 先前在杰克等人的帮助下打下的地盘很快又被人占领了回去，不但如此，赫尔曼男爵还联合了四支联邦骑兵队，开始大举反攻，大有一口气吃掉这些原住民的打算。 “杰克大哥，南面的那些奴隶贩子是怎么了？他们动用了上万黑奴，还装备着制式步枪，南面和北面的人前些年不是才打过仗吗？为什么现在又能联合在一起？” 杰克看着最近几天传来的战报，紧皱眉头，他也没想到远在德克萨斯的奴隶主会横插一腿，而且此人的奴隶大军数量很多，战斗力也不错，加上联邦正规军从旁策应，这仗是越来越难打了。 “我们需要把这里的变动及时汇报给肆爷，奴隶主的加入背后肯定暗藏着某些阴谋和交易，我们只有从源头上将其扼杀，这一万奴隶大军不攻自破。” “杰克大哥说的对，的确可以找到源头。” 麻钱儿和艾米塔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三人讨论了片刻，派了一个脚程快的兄弟骑两匹快马，日夜兼程赶回旧金山汇报。 其实肆久堂里已经安装了不止一部电话，可在南面，电话线的布置仍然较为滞后，他们还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人力来送信。 经过了连番环境恶劣的战斗，以前皮肤白皙的杰克晒黑了不少，他脸颊的棱角也更为分明，身上肌肉线条匀称，看上去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如果现在的他为杂志拍摄一期时尚大片，不知道又会迷倒多少贵族太太。 赫尔曼男爵在这次的北上战斗中接连收获了数个种植园，那原本属于其他奴隶主，可现在他打下来了自然就成了他的，即便那些家伙舔着脸回来问他要也被他乱棍打出去。 开玩笑，你自己没本事守不住家业，现在老子打下来了，你就回来想白要，哪有那么好的事。 另外一边，较为亲近林肆的奴隶主联盟也满怀心事、惴惴不安，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往旧金山送去了密信，询问林老板该怎么办。 为了稳住这些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林肆专门派了一万太平军驻守在那里，一来是给这些家伙吃颗定心丸，二来也是防止他们叛变背后捅刀子。 除了这一万太平军，林肆在得到消息后又让陈龙亲自率领一万大军，驰援杰克等人。 有了陈龙所率领的这一万精锐太平军，杰克等人很快便稳住了战局，不但如此，还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将南面来的一万黑人奴隶军团彻底打散，死的死逃的逃。 这些没有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军队也只能打打顺风局，面对比他们强大的多的敌人和装备瞬间就没有了战斗意志。 另外，在派出陈龙这支大军的同时，林肆还让瞎子代替他去给赫尔曼男爵送份礼物，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两人无冤无仇又相隔那么远，对方却派出那么多奴隶找林肆的晦气，那以我们肆爷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去还礼？ “见鬼......真是见鬼！一万大军，我的一万名奴隶只逃回来了两千多人！菲斯克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对方已经无力还手了吗？为什么会出现比联邦正规军还要能打的部队？这下糟了......！” 此刻，赫尔曼男爵的奴隶大军也不知道是全被打死了还是趁机逃亡，派出去一万人只回来了两千三百多人，这批奴隶让赫尔曼男爵心如刀绞，这可太伤元气了。 他在自己的别墅宫殿里，将那些装饰品通通丢在地上，摔的叮咣直响，仆人们低着头不敢作声，生怕触怒了主人无端端挨上一顿鞭子。 “主人，昨天您新买来的南美奴隶，那个姑娘已经洗漱完毕，在卧室里等着了，要不您还是放松放松，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战斗总是会有输有赢，凯撒大帝也并非百战百胜，今天吃了亏明天我们再讨回来不就好了，您在海上不是还拥有着一支无敌的舰队吗？我们是否可以沿着海岸给敌人还以颜色？” 赫尔曼的狗腿子眼珠乱转，给他出了这个歹毒的主意。 “对呀，我还有一支舰队，加勒比海可是我的地盘，那些可恶的印第安土著和华工他们都不善水战，沿着海岸线且走且打，一边消耗对方一边趁机劫掠，是个好办法！我现在就写封信，让黑胡子即刻组织人手给我狠狠的打，狠狠的抢，我一定要让对方付出成倍的代价！” “是，主人。” 此时的赫尔曼男爵似乎已经想到他胜利的那一天，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既然想到了解决方法，那么现在上去和他的女奴隶探讨一下人生也不是不可以，那名女奴隶打小生活在密林里，浑身都散发着野兽的气息。 赫尔曼男爵想到这儿干咳了两声，上至别墅三层的卧室内，他的卧室放眼望去足有三百多平，装饰的如同欧洲宫廷，高大繁复的雕花大床四面都挂着白纱，从外望去里面有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极度引人遐想。 赫尔曼男爵将卧室大门反锁，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走至床边，一把将白色帷幔拉开。 可下一刻，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得他心跳加速，发出了一声从来没有发出过的尖叫。 “天哪~~~我的上帝啊——救命！来人救命——！” 在他面前，在他的大床上，原本已经洗拔干净等待他宠幸的女奴隶，身体直挺挺坐在那儿，但一颗脑袋却已不见踪影，取代她脑袋的却是一颗血淋淋的狗头！ 是的，赫尔曼男爵床上所坐的身体是人，但脑袋却是狗，无论是谁骤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被吓出心脏病才怪。 听到了主人的嚎叫声，那些仆人和保镖们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当众人看到这诡异的场景后，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急忙掏出武器，在别墅里四处搜索，却没能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除了男爵木床正对的天花板上留下一行用鲜血书写的文字外，那名女奴隶的脑袋也不知去向，找也找不到。 那串鲜血书写的文字也间接指明了潜入者的身份。 【肆久堂向赫尔曼男爵问好，欢迎男爵先生亲自莅临我们的种植园，希望你能喜欢这次的礼物。】 “肆久堂？肆久堂！是菲斯克口中的那个小丑林！他......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见鬼......见鬼！快，给我调动更多的人手，保护整座别墅，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我需要保护......我需要严密的保护！” ------------ 第255章：吓不死你 代替林肆打完了招呼，瞎子就坐在男爵别墅楼顶的死角处。 他背后背着个包袱，包袱里放着够几天食用的清水和干粮，因为肆爷说了，对面上次送的礼太过贵重，肆久堂就绝不能丢了面子，必须加倍偿还，所以那颗狗头只是开胃菜，程瞎子还有后续大礼要接着送出。 赫尔曼男爵调集来更多的人手，在别墅里掘地三尺，也没找到可疑的人。 他迁怒于那些平日里不怎么听话的奴隶，并声称一定是他们被肆久堂收买，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竟然活活用鞭子抽死了两名黑奴。 程瞎子蹲在别墅楼顶的缝隙中，听着下面热闹的动静，此时终于有些遗憾他看不到如此好戏，只能用听的。 终于，就在赫尔曼男爵连续三个晚上都瞪着血红眼睛不敢入睡后，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包括那些保镖，不休息任何人都扛不住。 经过了几天的缓冲，赫尔曼男爵已经基本恢复过来，他认为肆久堂混进来的人肯定早就已经逃走了，不然的话以他这么个找法肯定早就将对方给找出来。 其实想想也对，德克萨斯可是他的地盘，这座别墅光是保镖就有两百多人，加上仆人总人数超过五百，对面怎么敢一直躲在这儿，就不怕自己找到他扒了他的皮吗？ 渐渐的，赫尔曼男爵的别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保等级，只不过保镖的人数仍然没有减少，每天他出入房间时身边总是前呼后拥围满了人。 “您的亲笔信我已经送去了，无敌舰队收到信即刻就能启程，顺着海岸线劫掠肆久堂的所有产业，能抢的抢走，抢不了的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一定会给主人您出了这口恶气！” 现在说起“肆久堂”三个字，赫尔曼男爵就恨得牙根发痒，可内心深处同样存在着一丝恐惧。 那人身狗头的一幕时不时还会出现在他的睡梦中，将他惊醒，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对方想杀他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这还在自己的地盘呢就已经闹出这种事，如果自己再离开德克萨斯岂不是分分钟就会丧命？ 见鬼......菲斯克那个狗东西，无端端给他树立了一个如此厉害的对手，下次见他一定要向他索取更多的好处才行。 赫尔曼男爵想到这儿人已经回到了卧室，在发生了上次那件事后，他就将雕花床四周的帷幔全部撤掉，可以一眼看清床上的情况。 “你们在门外守着，我想午睡一会儿。” 赫尔曼男爵让保镖们守在门口，而他准备上床补个觉，毕竟前段时间太缺睡眠了。 可他刚刚走到床边，鼻端抽动似乎又闻到了血腥味儿。 “见鬼，是心理因素吗？今天这床上可没有人身狗头的怪东西。” 他心中忐忑，下意识的就在三百平的卧室里开始寻找，忽然间，赫尔曼男爵发现不对，这血腥气是真实存在的，并非他的臆想，而且他也看到鲜血了。 看到地毯上渗出的血迹，赫尔曼男爵咽了口唾沫，将门外的保镖全部喊了进来，伸手指着角落里自己收藏的中世纪铠甲道：“那里，鲜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你们将那副盔甲打开，杀手是不是就藏在里面？” 保镖们此刻也是如临大敌，他们举着枪慢慢靠近那副中世纪铠甲，在掀开铠甲头盔的那一刻，赫尔曼男爵惊呼出声。 “是她！？她的头原来藏在这里！” 是的，先前女奴隶的脑袋一直没能找到，原来从头到尾都藏在赫尔曼男爵的卧室中，而且瑶瑶正对着他的床榻，这几天他睡觉时一直都被一个死人脑袋盯着吗？上帝啊，这太可怕了。 这颗死人头似乎经过了什么特殊药物的处理，并没有腐烂，可即便如此那味道也决算不上好闻，几个保镖甚至弯下腰想要呕吐。 保镖将那附古董铠甲完全打开后，赫尔曼男爵又一次吓的心脏咚咚直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副盔甲里是一具尸体？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六具尸体拼凑而成的！ 这具尸体的脑袋、身体、四肢都来自于不同的人，看上去既诡异又阴森，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找到了！这些具尸体被藏在不同的地方，狗窝里有一具，花园里有一具，海滩上一具，树冠里还挂着一具，都是您高价聘请来的保镖和枪手！” 仆人在说出这个调查结果后，赫尔曼男爵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魔鬼......魔鬼！那肆久堂的小丑林一定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这才能够得到后者的帮助，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 还有，他人究竟在哪？所以解释只有一个，那是魔鬼的化身！不行，你立刻派人去将舰队追回来！先不要让他们轻取妄动，那小丑林派出的魔鬼肯定还躲藏在我的别墅里，只是我们看不见他，摸不到他，但他想要杀人却易如反掌！不行，我要写封信，我要给小丑林写封信！” 赫尔曼男爵这次是彻底被吓怕了，他无法想象对方究竟是怎样的变态才能做出这种事？ 将几具尸体拼凑在一起塞进他的古董盔甲内，就站在卧室角落里盯着他看了几天，上帝啊，这一幕仅是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寒！ 程瞎子仍然待在别墅顶楼的缝隙中，他听着下面慌慌张张的脚步以及急促的呼喊声，知道对方应该已经发现他的杰作了。 “不知道这个礼物对方会不会喜欢，临走之前再给他留一个小小的惊喜吧。” 瞎子说着点燃了自己的烟袋锅吸了几口，将烟袋锅伸向不远处的一个鸟窝，把已经点着的烟丝儿抖进了鸟窝里。 程瞎子虽然目盲，但他在这别墅顶楼却如履平地，几个翻身就从后方一处排水渠滑了下去，消失在茂密的花丛中。 然而南部天气本就炎热，鸟窝又是易燃品，那些点燃的烟丝儿缓慢而坚决的将鸟窝点燃，一开始只是小火，可渐渐的，别墅顶层的防水布也同样被点燃，紧跟着便是木质装饰，当别墅下方有人发现楼顶着火时，火势已经颇具规模。 “见鬼......见鬼快来人！灭火~~~灭火啊~~~！” 这栋罗马宫殿式的别墅可是赫尔曼男爵花了大价钱，费了大力气打造起来的。 此刻看到楼顶燃起的熊熊大火，他整个心都在滴血，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答应菲斯克要与那肆久堂为敌，对方很显然不是普通人，那就是个疯子！是魔鬼！ 他原本打算远在德克萨斯，只派出奴隶军团就能汲取好处的想法已经彻底被颠覆，恐怕就算他逃到世界的尽头也会被那可怕的魔鬼找到，杀不杀死的不知道，起码会先将他吓死。 ------------ 第256章：截杀 却说了乔安娜的调查小队在离开旧金山后，多方收集情报，从路人和酒馆一点一点侧面打听关于林肆的一切，还真被他们捕捉出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头儿，这边可以确定，那个小丑林最初就是靠着矿主的金子发家的，他们似乎杀掉了矿场同为工人的所有白人，制造火灾和混乱趁机抢走了那些金子，杰森就是他的结盟目标。” 比利拿着那些重新组合出来的情报，看的直摇头。 “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他真的只有不到二十岁吗？天哪，看看看看，他从一个矿工一路走到现在干掉了多少人，那些人无一不是比他势力更大的强敌，可是现在已经全部死干净了，这个小丑林手够黑的呀。” 乔安娜看着那些信息倒是不怎么惊讶，因为先前的旧金山已经见识过肆久堂和林肆的能力，她在意的倒是另一件事。 “情报显示他在修地铁时身边跟着一位被称为公公的老者，根据当时太平洋铁路公司员工的证词，这名老者身份特殊，似乎是华夏清政府那里的官员，他和小丑林初次见面时还发生了冲突，似乎早就相识，可最后竟然也被那小丑林发展成了盟友。” “他就是个善于蛊惑人心的魔鬼！” 比利挠着头给出了他认为最接近答案的解释。 “或许他真的非常擅长蛊惑人心，你们还记得前一阵南美这边有商人带回来的报纸吗？南美三国之间的混战，因为一支华人雇佣兵团打破了天平，那支兵团漂洋过海，身份也非常神秘。” 这时露西将重新拼凑好的情报又递了一份过来。 “长官，已经确认了，那支神秘的雇佣兵团叫做太平军，他们在华夏起事失败后面临着被追杀围剿的命运，不得不坐上蒸汽船，被运往了南美成为矿工，在那里的战争开始后他们扔掉锄头，拿起武器就变成了一支军队，战斗力非常强悍，而据知情人透露，这支军队在几个月前已经离开南美向北行进，并且消失在了我们的大漠深处。” “什么？快，把中南部的联邦战报给我拿过来！我似乎有一点眉目了......” 乔安娜神色一凛，几个人开始在杂乱的桌面上翻找之前看到过的一条消息。 “在这里，头儿！” 比利翻到了那张情报递给乔安娜，后者一把夺过快速浏览着，紧接着将那份情报拍在桌面上，轻呼出一口气道：“小丑林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那些东方来的雇佣兵团就是太平军，很有可能已经被他收为己用，这太不正常了，那么强大的雇佣兵团在南美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舍弃他们打下的家园举家北上？答案只有一个，小丑林是太平军的领袖之一！又或者是领袖的子嗣，这些士兵原本就应该是他的，原来如此......” 乔安娜眼睛微眯，手指敲击着桌面道：“怪不得我们的联邦骑兵队在与印第安人的战斗中一直占不了上风，每每到他们以为快要打赢的时候就会被一支奇怪的军队狠狠揍上一顿，如此看来这支有些奇怪又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根本就不是印第安人，而是那些华人雇佣兵装扮而成！林肆与印第安人结盟的消息果然属实，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解释的通了。” 乔安娜的这个结论将在场其他人都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意识到了这个情报的严重性。 那个小丑林，他绝对不是只想赚赚钱那么简单，既然他刻意的隐藏自己就只有一个解释，此人野心不是一般的大，暗地里不知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乔安娜觉得一股不好的预感仿佛阴云一样笼罩在他的头顶，小丑林表面看似和气的年轻人，果真有一副魔鬼的心肠，他太可怕了，自己一定要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尽快汇报上去，联邦政府需要尽早对此人动手，即便派出情报人员将他刺杀也绝不能留着日后酿成大祸。 就在乔安娜一行人四处搜集关于林肆的情报的同时，一份整齐的纸质资料也摆在了肆爷的办公桌上。 “乔安娜，中央情报局高级探员......比利......怎么又是比利？摩根、露西、安德鲁......好，这些人就是对冲着我来的呀，到处打听关于我的事，看来他们手上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哑巴，你走一趟，阿虎已经确定了他们的落脚点，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被联邦调查局盯上，让他们闭嘴，永远的闭嘴。” “阿巴~阿巴~” 脸上总是带着痴傻笑容的哑巴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门。 在当初肆久堂的兄弟上报这群形迹可疑的家伙时，林肆就已经派人跟着他们了，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这些联邦调查局的人不都是酒囊饭袋啊。 乔安娜一行人在得到了切实的证据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北上返回华盛顿，在这个过程里他们还联络到了潜伏的情报员，将林肆是太平军后裔的事情想办法送到华夏当政者，那位老佛爷的手里。 乔安娜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寻找一个盟友，一个助力。 摩根赶着马车疾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他们今天就要彻底远离加利福尼亚的地界，只要脱离了这儿就安全了。 可就在这时，坎坷狭窄的小路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等到马车又向前疾驰了十几米后，摩根的眼睛猛然间睁大，他看到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巨人，此人脸上带着傻笑，右手倒提一把长刀，明晃晃森然然。 是他！是小丑林身边总带着的那个东方巨人，是那个哑巴！ “冲！” 摩根本来就脾气火爆、作风彪悍，在看到哑巴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对方是来做什么的，当即嘴角咧开，猛抽马臀，将速度提升到最快，他要驾驶着马车从这位东方巨人的身体上碾压过去，他就不相信对方即便个子再高、力量再强，还能强过拉车的骏马？ 看到全速奔来的马车，哑巴并没有慌张，而是将长刀在手上转了一圈，改为双手持握。 十米、九米、八米，眼看着转瞬即至的马车，哑巴终于动了，他一步向侧前方跨出，双手握紧刀柄，压低重心拦腰横切。 奔驰中的骏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哑巴的这个动作也使他寸之又寸的与那骏马擦身而过，可他双手持握的钢刀却已经将骏马侧腹部拉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不但如此，借由着对方的加速度，钢刀在将马匹开膛破肚后，又切入车厢侧壁，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车厢切开了一道豁口。 哑巴这柄新刀异常锋利，加之马车的对撞速度两相叠加，让他一刀将马车车厢斩断，坐在车厢里的几人不同程度受到伤害。 比利反应最快，抱着乔安娜从另一侧的车门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数圈这才停下。 格斗能力较差的情报分析员露西被哑巴钢刀隔着车厢侧壁划破腹部，鲜血和脏器洒落一地，虽然没有立即咽气，但也药石无灵救不回来了。 安德鲁的小腿被刀锋划过，起初他只是觉得有点异样，可在跟着比利跳出车厢后，疼痛感才侵袭了他的大脑，他的右脚竟然被生生切断了。 ------------ 第257章：沉默的巨人杀手 “轰隆~！” 摩根也被这一刀吓到，他反应较快，从马背上跃起，并没有受到伤害，但开膛破肚的骏马由于惯性又向前跑了几步，这才轰然倒地，整个马车也横甩过去，狠狠地撞在旁边的山岩之上。 “可恶......你这该死的东西！” 狼狈落地的摩根第一时间将手伸向后腰，拔枪、瞄准、射击，动作一气呵成，可以看出他拔枪射击的动作恐怕已训练了不下万遍，早就印刻在了自己的骨髓里。 不过在他瞄准印象中哑巴站立的位置后，却赫然发现那名东方巨人已不见踪影，紧接着他脑后便传来了带着血腥气的死沉呼吸。 “哎哟！” 摩根下意识向前翻滚，但仍然大叫一声，在他滚出几米外之后伸手一摸，一只耳朵竟然已被对方削掉，鲜血贴着脸颊滚滚而落，可他却根本不敢抽时间去处理伤口，而是将手枪换至左手，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枪响的前一秒，哑巴如展翅大鹏高高跃起，他在侧面的山壁上借力一蹬，躲过了手枪的射击，还借此来到摩根身后。 可就在他举刀想要结果了此人时，又一声枪声响起，哑巴的身子一震，仿佛被人狠狠一锤砸在了背上，这种感觉他非常熟悉，他知道自己中枪了。 哑巴没有吭声，就连表情都没有改变多少，他顺着摩根的方向半转过身，手中长刀从下劈改为了横切，刷的一下在后者左臂上开出一道血槽。 哑巴动作不停，在划伤对方手臂后又抬脚踢在了摩根的侧腹部，踹的这位纹身大汉在地上翻滚了数圈，肋骨也断了两根。 “见鬼......好大的力量，好敏捷的身手......！” 摩根之前可是以近身格斗而闻名的，但在这个身高超过两米的东方巨人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和格斗技就根本无法发挥，这一刻他才深深的体会到，平日里那些普通人与他交手时内心是怎样的绝望。 “摩根！不要恋战，他要的应该是那些资料，带着资料先走，别管我们！” 此时乔安娜也恢复了过来，她掏出袖珍手枪，一边向东方巨人开枪，一边朝着摩根大喊。 摩根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长官的意思，他似乎是害怕这哑巴听不到一样，高声吼道：“明白了长官！我一定把小丑林是太平军后裔这件事汇报上去，你们掩护我！” 摩根说完，在已经撞到粉碎的马车车厢里捡起一个黑色皮箱，拔腿就跑，也不管肋骨处传来的疼痛，以及不住流血的耳朵和手臂。 很显然哑巴现在也能听懂一些英文，对方在说太平军、小丑林这些字眼时，他就已经知道林肆的身份已经暴露。 肆爷说过，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与联邦政府正面开战，那可是一个国家，肆久堂发展到今天不容易，他一定不能让人阻碍林肆的计划，就像之前杀掉他身边的女人一样，今天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特别是手里拿着重要资料的。 哑巴转身几大步跨出，使了招旱地拔葱高高跃起，又在崖壁上借力一个反弹，快速缩短了与摩根之间的距离。 他甚至甩手将长刀丢出，只可惜那摩根在逃跑时竟然选择了蛇形走位，长刀削掉了他一层头发深深钉入一棵树干中，将摩根吓得冒出一头冷汗。 看到摩根顺利将那东方巨人引开，乔安娜一拉比利道：“快！拿着这份资料快走！我留下来帮助安德鲁，他一个人走不远！” 比利看到乔安娜从怀里抽出的那份资料，明白过来她刚才故意高喊让摩根带着情报跑，是说给那个大个子听的，实际上摩根就是个诱饵，那个大胡子野人分明知道自己是诱饵还配合乔安娜，引开了东方巨人，他难道没想过自己很有可能会死吗？ “头儿，不行，你拿着情报赶快离开，我来帮助安德鲁，我是个男人，比你的力气更大，你快走，别管我们！” 比利狠狠推了把乔安娜，自己冲到断腿的安德鲁身旁，将对方架起，递给乔安娜一个决绝的眼神。 “比利......！” 乔安娜高呼一声，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婆妈的时候，她咬牙转身，向着路旁丛林钻去。 这份资料一定要送到华盛顿，小丑林野心太大，布局太大，势力发展的太快，一定要将他扼杀在摇篮里，不，他现在已经不在摇篮里了。 另一边，肋骨断裂，身上还挨了两刀的摩根很快便被哑巴追上，一脚踹在了背上，翻倒在地。 “混蛋......来呀！没有枪老子也能对付你！” 摩根从后腰处抽出一把短刃斜握在掌中，看样子要和哑巴拼命。 “去死吧！” 摩根忍着腋下的剧痛，反手一刀扎向哑巴心脏处，可后者大手轻轻一挥，就将摩根手臂攥住，整个人脚步一转绕到他背后，另一只手臂环绕在对方脖颈处，猛的一扭。 只听“嘎巴”一声，摩根的动作就停止了，他的脑袋耷拉在一旁，颈骨已经被捏得粉碎，竟然与阿彩的死法一模一样。 扭断了摩根的脖子，哑巴将皮箱夺过粗暴打开，却发现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资料情报，而是装满了弹夹和一些工具。 “阿巴......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哑巴操着锯条锯木头般的嗓音，愤怒转身，全速朝着乔安娜所在的方向追去。 可等他回到刚刚马车撞毁的地点时，却已经没了踪影，不过很快哑巴就看到地面上的一串血迹，他抬脚追去，发现远处被自己切断了右脚的家伙被同伴搀扶着企图逃走。 他没有着急追，而是在路旁寻找了一番，看到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用力将其从泥土里拔了出来，举过头顶深吸口气。 “哈！” 哑巴怒吼一声，身体向前窜出一步，身子如同一张弓箭，将那块巨石狠狠甩了出去。 巨石在天空中划出弧线，带着恐怖的威压转瞬即至。 正架着安德鲁逃跑的比利察觉不对，半转过身后心中大骇，哪里来的巨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德鲁用力将比利推开，可他自己的脑袋却被哑巴抛出的巨石狠狠砸中，当即血肉模糊、头骨碎裂，一声不吭的栽倒在地上。 “可恶啊......你这该死的家伙，给我去死！” 比利掏出枪对着远处的哑巴连续扣动扳机，直到手枪传来空膛声。 可哑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在他面前划出z字步，快速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哑巴那小山般的身体在比利瞳孔中逐渐放大，就见这位东方巨人双掌分开，在抵达后者面前后猛地从左右向中间合十。 “砰！” 哑巴运起大力金刚掌，双手猛然间合十，将比利的脑袋生生挤碎，却是当初他干掉印第安少女的手法。 看了一眼沾满双手的鲜血，哑巴在比利身上胡乱擦拭了一下，将尸体丢到一旁，开始寻找乔安娜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两拨人都没有带着情报，情报在那女人身上。 不过她逃不远，这里距离城镇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又是山地，他一定会找到对方，肆爷的计划不允许任何人打乱，任、何、人。 ------------ 第258章：猎人搅局 哑巴带着一股有些偏执的狂热一头冲进密林，就像一只发疯的野兽。 远处，已经跑进密林中的乔安娜丝毫不怀疑自己的队员们将会面临怎样的灾难，这个东方巨人太恐怖了，他就像一只人形大猩猩，轻而易举就能将你的肢体撕扯掉，他的双手就是最凶狠的杀人利器，先前他们收集情报的时候没少看到此人动手后的恐怖场景描述。 但乔安娜了解是一回事，想要彻底甩开那巨人的追杀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她是联邦调查局的高级探员，也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但是和哑巴这种打小便修炼童子功，并于大内修习华夏各门派所长的武者来说，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不过哑巴也并非毫发无伤，在最初他的后背就中了乔安娜一枪，但子弹已经被他恐怖不似人类的肌肉抵消了大半冲击，此刻卡在身体里，而刚刚比利清空弹夹时射出的子弹却有两发击中了他，一发在大腿上，另一发则在腹部。 特别是大腿所中的那一枪，似乎蹭到了动脉，即便哑巴使出硬气功也没法使那伤口停止流血，他扯下衣摆用力把大腿扎紧，但也只是减缓了一些流血的速度罢了。 密林里由于人迹罕至，根本就没有道路，哑巴很快就发现了新近被人踩踏造成的痕迹，他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忍者腿部的疼痛施展身形，加快了速度。 而乔安娜也已经能听到身后那些树枝噼噼啪啪的折断声，那个恐怖的巨人他追来了，他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一道恐怖的风声响起，乔安娜回过头，就看到了那东方巨人高高跃起，借助着旁边的树干向她头顶猛压下来。 “来呀你这个混蛋！等的就是现在！” 乔安娜双目通红，她闪身向旁边侧滚出去，而刚刚她站立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根前端被削成尖刺状的木矛。 仿佛山岳一般从天而降的哑巴躲无可躲，只有伸掌向那木矛侧面拍去。 “噗”的一声，虽然他在落地的前一刻将那木矛尖端拍向了侧面，可他的身躯太过庞大，如果是一般人或许能够安然无事，但他的侧腹部仍然被那木矛的尖端拉开了一道血槽。 哑巴轻轻皱了下眉头，伸手在伤口处摸了一下，再次扯破衣服勒在了腰上，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追着乔安娜的方向而去。 他两步跨出，抬脚将地面上的泥土砂石扫起，那些碎石仿佛子弹一样成片击打在乔安娜背部，将她打得一个趔趄，身形向前栽倒在密林的山坡上，一路向下滚落，狠狠的撞在了一根树干上。 “唔......！” 乔安娜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顾不得查看伤势，手脚并用的向前攀爬，刚刚虽然她撞的有些狼狈，但也借着这翻滚向下的机会与哑巴拉开了一些距离。 “别想逃......！” 哑巴沙哑的声音仿佛地狱魔鬼的呢喃，他又一次高高跃起，借由茂密的树干在空中改变方向，就好像一只敏捷的长臂猿突然落在了乔安娜的前方。 可在哑巴落地的那一刻，他脸颊上的肌肉便不自觉抽动了一下，身形踉跄差点跪倒。 他低头看去，自己竟然倒霉的踩到了捕兽夹，此刻，他的左腿已经被铁质捕兽夹狠狠夹住，那锋利的尖刺刺破他的肌肉，卡在了他的筋骨之间。 “嗯！” 哑巴半蹲下身，双臂肌肉隆起，将那捕兽夹徒手掰开丢到一旁，就跟没事人似的。 可就在这时，哑巴刚刚丢掉捕兽夹，就看见乔安娜已经扑到了他的身前，手中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他的腹部，而那里之前才挨了一颗枪子儿，两道伤口相互叠加，让哑巴忍不住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 “吼......！” 哑巴痛呼一声，面目变得狰狞，拉着乔安娜的头发向侧面一带，将这女人整个人抡起狠狠的撞在了树干上，头发也被他薅掉了一大撮，鲜血贴着头皮流入乔安娜眼中，疼得她几乎晕厥过去。 哑巴向前迈出一步，可身子忽然间有些摇晃，长时间的出血让他的脑袋出现了眩晕，视力模糊等症状，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结果了眼前的女人，不然他就没有办法再回到肆爷的身边，见证他成功的那天了。 “交出资料......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哑巴转动着只剩半截的舌头，说话声音仅是听见就让人毛骨悚然。 “唔......你这个魔鬼，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 乔安娜躺在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面颊，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浑身的骨头都已经断掉了，几次想要挣扎站起却根本办不到。 哑巴又往前走了一步，身形再次摇晃，他甩了甩脑袋，只剩下半截的舌头又咬出一块缺口，利用这种疼痛刺激自己不要晕倒，即便要晕倒也要先杀这个女人，毁了那些资料，肆爷一定不能有把柄握在别人手中，这是他的使命。 可就在这时，当哑巴距离乔安娜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枪声响起，哑巴的身躯重重一击，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头望向胸口，紧接着如山般的身躯轰然向后倒地，再也坚持不住了。 “女士，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在乔安娜失去意识之前，听到远处有脚步声正在靠近，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呼呼呼......比利快逃！” 乔安娜在梦中一声惊叫翻身坐起，脸颊上布满了汗珠。 一股疼痛感刺入她大脑，迫使她恢复清醒。 “女士，你伤得很重，现在还不能起来。” 这时，旁边又传来脚步声，一名身着布衣，穿牛仔裤，流着络腮胡的男子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盆水。 他急忙将水放下，扶着乔安娜重新躺好，后者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打满了绷带，胳膊还被吊起，腿部被缠上了夹板，脑袋上也重重的，似乎是得救了。 “我在哪儿？你是谁？” 虽然得救了，但乔安娜并没有放松警惕。 “我叫佐汉，是一名猎人，刚刚那个巨大的人熊差点杀死你，还是我的狗听到声音带我找到了你，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乔安娜想起哑巴那恐怖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问道：“他......他人呢？” 名叫左汉的猎人耸耸肩道：“我查看了一下，他身上所受的伤比你只多不少，能支撑到刚刚那样已经是个奇迹了，我搬不动他，所以只能将他丢在那里，估计过不了今晚他就会被山中的野兽分食掉吧。” 乔安娜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这才想起说了声谢谢。 可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另外一个还能活动的手摸向自己怀中，却发现他们辛苦搜集的关于林肆的情报已经不翼而飞。 “我的东西......我怀里的东西呢？我的衣服呢？” 左汉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女士，为了给你处理伤口我只能剪开你的衣服，我发誓不该看的地方我是闭着眼睛的，而且你浑身都是伤，如果不尽快进行治疗有生命危险，你的东西都在屋外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不过说老实话，你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到让人惊讶，即便是强壮的男子在受到那种伤害后肯定也早就晕过去了，而你却一直坚持到我的出现，真让人惊讶。” “谢谢，再次感谢你。” “不用谢，我在这儿森林中很久也遇不到一个人，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是一位漂亮的女士，这是我的荣幸，好了，你的伤太重，没事就多休息吧，我去准备晚饭，好了以后再叫你。” ------------ 第259章：贪婪的小心思 左汉放下水，似乎忘记了自己刚刚进来想要干什么，他来到猎人小屋外，开始处理一只肥硕的兔子，想要在这位漂亮女士面前露一手他的厨艺。 夜幕渐渐降临，清冷的月光大部分都被树冠所遮蔽，只有少数幸运儿直射到了地面上。 一群丛林野狼被血腥味吸引着聚集到哑巴尸体旁，它们先是警惕的四处游走，并且试探性的在目标身上咬上一下，当确定猎物已经无法反抗后，这些野狼围了过来，开始在哑巴的身体上撕咬。 突然间，想要扯掉哑巴耳朵的那只野狼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脖子，即便它奋力挣扎也无法挣脱，那大手猛的收紧，野狼的脑袋就垂到了一旁。 鲜血汩汩流出，那大手攥着野狼断裂的伤口凑到嘴前，竟然大口大口的喝起狼血。 喝了一会儿他仿佛还不过瘾，竟然撕咬着生吞狼肉。 其他野狼看到这一幕都被吓坏了，远远的跑开聚集在那里，警惕的看着这个起死回生的猎物。 喝饱了狼血，吃饱了狼肉，哑巴巨大的身体从地面上摇晃着站了起来。 一道月光透过树丛缝隙照射在他的脸颊上，此刻的他已经化身成真正的地狱恶鬼，鲜血糊满了嘴巴，双眼直视着远处的狼群，眼神里的危险气息表露无疑，在这一刻，这群森林野狼调转身份，变成了他的猎物。 山脚下的猎人小屋，佐汉被炒的有些烦躁，他的猎狗也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怎么搞的？今天晚上山上的野狼格外的吵闹，它们在干什么？争地盘吗？见鬼，觉都不让人睡安生。” 那群野狼一直嚎到了后半夜才终于平息下去，导致左汉第二天起的比平时都要晚一些。 他劈了些柴火，烧了壶热水，轻手轻脚的替乔安娜擦拭脸颊，仿佛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左汉先生，太感谢你了，能帮我把我随身携带的那些东西递给我吗？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好的。” 左汉笑着答应，很快就将那染血的破衣服和一些私人物品递给了她。 但乔安娜绝望的发现，这些随身物品里并不包括对于林肆的最终调查报告，难道是在他们打斗的时候遗落在了森林里？很有可能，等自己伤好了还是要回去找找看的。 “对了女士，今天我要去一趟城里，我这里储存的药物和绷带都用完了，没有办法对你作出后续的治疗，我离开的时间会留下公爵跟你在一起，你别怕，它很聪明的。” “公爵”便是左汉所养的那只猎犬的名字，乔安娜并没有多做怀疑，像这种猎人小屋每次进城都会采买大概一个月的生活用品和药物，而她的突然出现用完了别人库存的药物，这很正常，毕竟在森林里打猎谁能保证不受伤？没有多余的药物储存总归是不安心的。 “对了，我看你随身携带着手枪，应该能会用吧？我这里正好有一把，你留着防身，以防万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如果因为某些事耽搁了我也准备好了两天份的干粮和清水，就放在你床边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还有这边的马桶，可能你用起来不太方便，但我这里条件有限。” 说起马桶乔安娜的脸颊微微红了一下，随即低声道：“谢谢你左汉先生，我懂得照顾自己，你路上当心。” 乔安娜的话让左汉心中一暖，活了半辈子他都没有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并且面对面这么近距离过，这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和对方搭伙过日子。 左汉又交代了几声，叫来自己的爱犬蹲守在门口，而他则背着猎枪和一个小布包上路了。 佐汉身为职业猎人，对这里的山路非常熟悉，他很快便走到了主路上，并且在一家野外马厩买了一匹马，朝着南边奔驰而去。 是的，他并没有选择就近的城镇，而是选了一批耐力较好的骏马。 他一路疾驰，饿了就在马背上啃点面包干和肉干，渴了喝一口随身水囊里的清水，用了大半天时间终于走入加利福尼亚地界。 没错，佐汉舍弃了一路之上他路过的那些城镇村庄，却跑到加利福尼亚，他的目的并非单纯为了购买药品，而是这座城市——旧金山。 当远远看到旧金山城市的轮廓时，佐汉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他放好水囊，从贴身的暗袋里掏出一叠纸打开，用手指弹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关于小丑林的身世报告，这玩意儿可能卖个大价钱，小丑先生，你愿意出多少钱将这份报告赎回去呢？这下我再也不用当猎人了，再也不用待在那暗无天日的树丛中，我也要在城里买一栋庄园，雇些女仆和男仆，哦~还有美丽的乔安娜小姐，我一定要娶她做我的妻子，是的，她一定会成为我的妻子，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是吗？” 原来这位叫左汉的猎人早就发现了乔安娜那份报告书，只不过他多了个心眼儿，将那份东西偷偷藏起。 肆久堂小丑林的大名即便他住在深山里也有所耳闻，因为他经常到访的城镇和山村最热卖的货物都是肆久堂出品，往来的商人说的最多的也是关于那些小丑林的传说。 那位肆爷在旧金山只手遮天，财富多到人无法想象，左汉有一次听路过的行脚商说，他受邀去过小丑林的房间，发现他的卧室非常大，但却没有床，因为这位传奇人物睡在一捆一捆由美金堆砌而成的床铺上，没错，那商人就是这样说的，说的时候他两眼放光，嘴角差点没流下口水，相信当时应该有被震撼到吧。 左汉怀着激动的心情打马走入旧金山地界，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幻想着发财之后的生活，直到他终于抵达燕归巢门口才停了下来。 这里的豪华程度令他目眩神迷，这里的漂亮姑娘令他流连忘返，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在梦中才能出现，直到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回过神来。 “这位先生，你有会员卡或者介绍信吗？燕归巢是会员制的俱乐部，如果没有请不要挡在门口。” 左汉一个激灵，翻身下马道：“我没有会员卡，但我很快就会有了，而且还是小丑林亲自送给我的，你现在就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让你拿上去一页，他就明白我并非撒谎。” 左汉从那叠报告中撕出一页来，递给肆久堂门外的看守，后者皱着眉打量他两眼，随即撇向半张报告，只见那名肆久堂的兄弟身子一震，再次抬头时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左汉正在那里得意，却见此人抬手大喊一道：“将他拿下！” “喂，我是来找小丑林做交易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客人！” 几名人高马大的肆久堂成员一拥而上，将左汉摁倒在地，并且夺下他手里那份报告，快步冲上燕归巢顶层，呈到了林肆的办公桌前。 ------------ 第260章：不懂怜香惜玉的哑巴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来找小丑林做交易的，是客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左汉被押到了林肆面前，一路上挣扎叫喊，直到被人一拳打在肚子上才终于安静下来。 “肆爷，您看这家伙身上带着这份东西，叫嚷着要见您和您交易，我们直接就给拿下了。” 守门的肆久堂兄弟将那份报告恭敬放在林肆桌前，后者拿起只扫了一眼，心中一动道：“你们做的很好，到刁爷那里每人去支取一万美金的奖励，就说是我说的。” “谢肆爷！” 几名兄弟退下之后，房间里就剩下林肆、细狗、石头，以及半跪在地上的左汉。 “你......你是？” 左汉抬起头，看着办公桌后面带笑容，长得白白净净很斯文的华人少年，想起了某些街头巷尾的传闻，可一时之间又不敢相信。 “没错，我就是你要找的小丑林，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得来的？” 左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我将这份资料送到你手上是为了做交易，但你们竟然抢走了它，你们这是抢劫懂吗？是强盗行径！” 左汉话音刚落，旁边的细狗一脚便将他踹翻到地上，骂骂咧咧道：“赛尼母，你以为我们肆久堂是做什么的？和我们肆爷做交易，就凭你也配？” 林肆并未阻止细狗，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继续道：“我问你这份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你只需要回答就行了。” 左汉气愤的瞪着细狗，可招来的却是一顿拳打脚踢。 “扑街仔还敢看老子？你看什么？想还手不成！？” “不要再打我了~~可恶的猪仔！” 兴许是被细狗打急了，左汉掏出藏在小腿内侧的刀子想要还手，却被石头一脚踏在胸口，扭住他的手腕将短刀夺走。 “敢在我们肆久堂玩刀子，还敢说出那两个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交易？去地狱的交易吧！” 细狗面目狰狞，他抓着左汉的头发，在他脸颊上左右开弓扇了几十个耳光，直到后者被他打的脸颊高高肿起，眼睛也眯成了一道缝，鼻血和嘴唇都被鲜血糊满，这才停下手。 “呜呜呜呜......” 左汉痛苦的低声哼哼着，石头代替林肆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们肆爷问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我们会将你的四肢全部砍掉，种在花盆里每天给你浇水，希望你能重新长出手脚。” “别......别那么对我，我说......我本是山里的猎人，昨天打猎的时候看到一个巨人在追一名小姐......我就把她救了下来，那女人身上装着这份资料，我觉得小丑林先生应该会非常想要这个东西，就想和他做比交易换一些钱来花......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不要杀我~~~不要砍掉我的手脚~~！” “你说什么？一个巨人在追杀一个小妞，那巨人呢？他人在哪里？” 细狗和石头听到这个消息警惕的对视了一眼，追问道。 “那巨人被我一枪放倒，应该......应该已经被野兽吃掉了吧？” “什么啊？！” 听到这个消息，细狗和石头同时抬头望向了书桌后的林肆，他们看到肆爷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他妈的。” 石头和细狗拽住左汉的双臂，没说什么，将他拖出了办公室，至于他的归宿不是海底就是花园，总归这个人绝无半分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细狗跟石头在其临死前问出了猎人小屋的位置，他们并不相信这种货色就能干掉哑巴，立即派人去左汉的猎人小屋查明真相。 林肆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啪的一声让火焰燃起，将那一叠调查资料烧成了灰烬。 “哑巴......你到底在哪儿？还活着吗？不要忘记我们的理想，你不是想亲眼看到那一天吗？” 说实话，林肆也没想到哑巴只是去收拾几个情报局的探员，竟然能伤到这种地步。 看来在这件事上，他既小看了中央情报局的探员实力，也对哑巴的实力存在一个惯性思维，因为这名从最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巨人护卫很少能遇见对手，整个肆久堂除了苏公公，就只有程瞎子能和他比划几下，这会让人天然以为不懂功夫的西方人没人能伤到他，可现在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林肆要为自己的绝对自信买单，而这次的代价也未免有些大。 “那个扑街仔，好好的城市不住，非要住在这深山老林，到底在什么地方？” 细狗和石头亲自带人，按照左汉临死前给出的位置找了过来。 “这里狗哥！发现有人踩踏过的痕迹了~~” 阿莱、阿耀在不远处向这边呼喊，细狗等人急忙跟了上去，果然发现了一条常年有人行走的小路，上面有一些脚印还很清晰，应该就是左汉留下的。 他们沿着小路一路向前，于茂密的森林里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丝毫不怀疑在这种地方随时都会窜出野狼、豹子等野兽。 “看到了，应该就是那间房子，猎人小屋！” 阿莱伸手一指，众人加快了速度，他们掏出枪自觉的分成两队，将猎人小屋团团围住，细狗与石头从正门直接走了进去。 他们刚刚推开木屋小门，便闻到了血腥味儿，警惕中的两人举枪背靠背，走进小屋内侧这才发现，血腥气息是地上一只猎狗尸体发出的，屋中较为凌乱，仿佛被灰熊光临过，且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与脚印。 “这个脚印足有我身子那么大，是哑巴的没错！看来他没死，我就说嘛，哑巴那种人怎么可能死在那软骨头的手里，不过他在和谁打斗？难道就是那个女探员？那女人还活着？” 细狗已经将这里发生过的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石头收起枪快步走出木屋吩咐道：“立刻在周围寻找，看看有没有血迹和打斗痕迹！” 肆久堂众人很快就在周围找到了打斗痕迹，以及树叶上沾染着的血迹。 大家跟着这条痕迹走出去大概几百米远，就发现周围的树木损毁较之之前都要严重。 “狗哥，石头哥，你们看这里！” 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中，众人找到了浑身是血躺在里面的哑巴，而在他身侧不远处，则泼洒着大量的鲜血，以及一具狰狞的无头女尸。 “妈的......哑巴把那个娘们干掉了？可她的脑袋呢？” 细狗看到现场的场景忍不住直呲牙花子。 “狗哥，脑袋找到了。” 很快，众人在草丛里找到了一颗脑袋，脑袋下方还连接着长长的一串脊椎，看那样子似乎是被徒手生扯出来的，死状恐怖让人不忍直视。 “我的天哪，这娘们死的真够惨，要说咱哑巴爷那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主，这都能下得去手，杀人不过头点地呀。” 细狗看到这恐怖一幕只觉得有些生理不适，但还没有到原地呕吐的那一步。 众人一起合力将哑巴扶上马，先带回去疗伤，他身上的伤势相当严重，到处都是血，也分不清伤口都在哪里，至于能不能救活那就听天由命了。 ------------ 第261章：全力施救 “哑巴呢？他怎么样了？” 旧金山最好的医院加护病房内，林肆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赶来查看哑巴的伤势。 “肆爷您来了。” 此刻的加护病房内聚集了旧金山市最好的西医和中医，最尖端的仪器也都摆放在旁边，因为肆爷有令，一定要将哑巴从鬼门关拉回来，因为这是他的兄弟。 “哑巴他怎么样了？” 在场的医生里有两名中医和三名西医，领头的是一位头发胡子已经全部花白的老者。 “肆爷，这位病患伤的很重，其实在老朽来看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但很奇怪，此人或许是常年习武，生命力又极其顽强，硬生生挺到了现在，我们已经给他的伤口做了止血处理，镶嵌在体内的子弹也已经取出，不过剩下的就要看他的意志力了。” “意志力？不要跟我说什么意志力！把我们最好的药都用上，最先进的仪器也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我要他活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能让他有事！” 林肆在自己人面前很少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大多数人说起肆爷来最多的表达就是和蔼，没有架子，但今天，他们终于感受到肆久堂扛把子之所以能做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可不光是和蔼。 “是肆爷，我们一定竭尽全力，请您放心。” 这些医生们不敢和林肆犟嘴，当即惶恐的答应下来。 细狗看到这儿急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肆爷，其实您不用这么担心的，哑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以他的身体这次肯定也能挨过来，对了，我们在现场还找到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哑巴用手生生将那婆娘的脑袋连带着脊椎骨扯了出来，死的不能再死了。” 林肆现在没兴趣听乔安娜的事情，他只想让哑巴活着。 其实林肆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他只是太过担心哑巴才会说出那些话，在他拿出哑巴的病情诊断书看了一眼，心中惊讶的同时也似乎感受到了这场战斗的险象环生。 哑巴身上中了四枪，最严重的要数胸口那枪，应该就是左汉的猎枪打中的。 刀伤十二处，各种尖锐物体划伤八处，类似于撕裂伤口的也有好几处，身体失血状况严重，还伴有着伤口感染的风险，如果不是他擅长硬气功，放到一般人早就死透了，根本等不到救援的这个步骤。 放下诊断证明，林肆吸了口气，看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哑巴，吩咐道：“多派一些兄弟，再叫一些护士全天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每天都要为他进行全身按摩、擦拭，防止长褥疮，另外......几位大夫，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接下来还要拜托你们，无论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我说，只要是这个地球上生长着的植物我都能给你们弄来，拜托你们了。” 林肆说完居然给那几名医生鞠了一躬，吓得几人急忙向两侧躲闪，他们可不敢受肆爷这一拜，实在是担待不起。 “肆爷，这万万使不得，医者父母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林肆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开病房。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林肆每天都会到病房来询问哑巴的治疗情况，和当天的状态。 在哑巴陷入昏迷的第十天时，他终于有了反应，睁开眼睛。 而在哑巴陷入昏迷的这段时间，那封密信也远渡重洋，被人从新大陆联邦政府送到了紫禁城中。 “岂有此理！太平军余孽竟然逃到了蛮夷之地，还敢刺杀我大清朝官员，反了他了！以为逃到那里就没事了吗？” 接到这封告密信的老佛爷大发雷霆，对方已告知她，其实她先前派去的外交使臣已经身死，一直和清廷有书信往来的就是冒充者，而这个人正是林肆，勤王林启荣的独子，太平天国的余孽。 “老佛爷稍安勿躁，既然有人能给咱们寄来这封信，就说明那些太平军余孽在当地也不受人待见，大可派出大内侍卫去金山将其拿下，如能活捉便带回来交由老佛爷您，如果情况复杂也可将其当场格杀，提脑袋回来即可，此等隐患如果不除，是会影响到我们大清朝的颜面，影响到老佛爷您的天威。” 慈禧身旁，一名心腹老宦官尖着嗓子给出了一个建议。 “赵英，你说的对，此子必须除掉，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宫里的大内侍卫你可随意挑选，准备好了并即日启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喳~~奴才这就去办。” 紫禁城内暗流涌动，虽然远在地球的另一边，但林肆的一大危机正向着他缓缓靠近。 负责这次行动的人名叫赵英，算是接替苏明喜公公新任的大内侍卫总管，一身功力深不可测，最擅长使用银针杀人。 远处的威胁短时间内尚无法影响到林肆，而在这之前却有一件好事先找上了他。 “肆爷，有客人找，说是叫弗里曼爵士，华盛顿来的，说您认识。” 听到了细狗的话，林肆眼前已经冒出了那位想要向他买走哑巴的老年绅士，说实话他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他找我做什么？和谁一起来的？” 细狗嘿嘿笑道：“肆爷，您未卜先知啊，的确，那个叫什么爵士和杰森老板一起来的，杰森老板说直接进来找您，可那个爵士却坚持让我先来通报，看样子像个讲究人，要不咱们见见？” 林肆平静的看向细狗，看到后者表情有些不自然，大概就这么看了能有一分钟，细狗低着头，悻悻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怀表放在桌上。 “肆爷，我错了，那老小子给了我一块表，让我帮他说说好话，您要是不喜欢我现在立刻就赶他走，这东西其实也没啥稀罕的。” 林肆伸手点了点细狗，笑着道：“拿上吧，别人送的不要白不要，行了，带他们进来，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位爵士以他的地位还如此客气，肯定有所求。” “嘿嘿~好嘞，肆爷，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细狗开心笑着，一把将那黄金怀表又抓着回去。 “嘿~~~我的老朋友林，现在见你一面还挺不容易的，最近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杰森老板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进了林肆耳中。 等在看到杰森时，林肆发现对方最近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脸颊和肚皮都明显发，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像买小了一号一样，紧绷绷的。 “呵呵~杰森老板，我们的确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你的肚皮里怀了第几个孩子？有没有孕吐的反应？” 林肆和杰森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太过客套，他甚至迎过去用手在杰森肚皮上拍了拍。 杰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哈哈大笑。 “哈哈哈~~~说起我这个肚子就有些发愁，我正准备在你们燕归巢内部健身房里办一张会员卡，好好锻炼锻炼身体，好把我丢失的肌肉都找回来。” 两人客套了几句，却将弗里曼爵士晾在旁边，不过这位老绅士表情自然，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看来也是城府极深的家伙。 ------------ 第262章：邀请 林肆终于将注意力转到了这位老绅士身上，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杰森这才想起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对了，林，请允许我为你隆重介绍我们的新朋友，弗里曼爵士，他是真正拥有欧洲宫廷爵士头衔的一位贵族，真说起来跟女皇还沾亲带故呢。” 林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吩咐人去泡一壶上好的绿茶来招待客人，紧跟着便坐在了独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我林肆交朋友从来不管是不是贵族，杰森老板，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杰森干笑了两声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林，这次弗里曼爵士来找你可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天大的好事？那我倒要看看他这个天到底有多大，能不能大到足够让人感兴趣。” 弗里曼爵士手里杵着根镶嵌有狮头标志的手杖，他坐在那里表情温和，此刻听到林肆发问这才开口道：“林老板，你不会还在生上次的气吧？我承认自己有些唐突了，但也是因为我太喜欢您的那位保镖，这件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林老板，我愿意出让自己在加利福尼亚海边的一栋庄园当做赔礼，闲暇时您可以带上太太到那里去吹吹海风、晒晒太阳，行走于沙滩之上，我相信那里的风景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到对方要送自己一栋海边庄园，林肆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哦，这么大方？那我就先谢过爵士的好意，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开玩笑，白给的别墅为什么不要？就像他对细狗说的那样。 弗里曼爵士稍微愣了愣神儿，随即呵呵笑道：“林老板果真与众不同，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就上次的事情向你提出正式道歉，而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替组织向你发出邀请，林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共助会呢？” 林肆闻言眉毛一挑，心中瞬间冒出了很多疑问，不过他还是按耐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发问，而是望向了旁边的杰森。 “杰森老板，不要告诉我，你就是共助会的成员。” 杰森有这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外围的外围的，可林老弟你就不一样了，弗里曼爵士亲自对你发出邀请，那一定就是内部核心成员，一步登天啊兄弟~！这种好机会可不是年年都有的，抓住了你就能达到一个新的人生高度！我知道你的理想很大，只有加入了共助会你的很多想法才能得到实现，不是吗？” 林肆没有第一时刻答应或者拒绝，他手指敲击着桌面，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呵呵笑道：“这个不急，两位先来尝尝我们新炒的茶叶。” 房门打开，细狗端着茶壶和茶杯走进来，给两位客人倒好，又给林肆用专用的主人杯倒了一杯，转身将门关闭走了出去。 杰森对茶这种饮品早就尝试过，端起茶杯先看了一下茶汤颜色，又轻轻放在鼻下嗅了嗅，接着才小抿了一口。 “嗯~~~不错，先苦后甜，让人舌底生津，唇齿留香，林，等会儿走的时候给我包上一些，拿回去让我老婆也尝尝。” 林肆呵呵笑道：“拿一些可以，但最多只有半斤，杰森老板，你知道吗？这是我们肆久堂新研制出来的茶叶，我叫他龙涎茶，弗里曼爵士，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弗里曼爵士学着杰森的样子也抿了一小口，霎时间眼睛一亮，点头道：“东方茶叶我也喝过很多，但像林老板这种却还是第一次喝到，的确不在一个水平上，好喝。” 林肆并没有急着说加入共助会的事儿，而是话锋一转道：“不瞒二位，我这龙龙涎茶其一两的售价是一千五百美元，我要将它打造成茶叶中的贵族，因为我的目标受众是欧洲宫廷皇族，既然今天在这里遇到弗里曼爵士，有一个小忙还请爵士不要推辞，茶叶在欧洲的销路......” 弗里曼爵士闻言只觉好笑，想也没想便答应下来。 “只是这么点小事吗？林老板，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这种茶在欧洲宫廷的销路全都交给我了，我相信这会在欧洲上层社会掀起一股饮茶的风潮。 杰森没有听弗里曼爵士作出的承诺，而是结巴道：“什......什么？！一两茶叶一千五百美金？天哪......林，恐怕这些茶叶也只有那些贵族才喝得起吧。” 不得不说林肆的这个定价已经高到有些离谱，但只有弗里曼爵士知道，这只是他的一个小小条件，加入共助会的附加条件，说实在的此前为止弗里曼爵士也没有遇到过面对组织邀请还擅自添加条件的人，这位华人青年开创了一个先例。” “呵呵，那我就先谢谢弗里曼爵士了，对了，您刚刚说想邀请我加入共助会？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在此之前我似乎没有和贵组织有过任何接触，你们怎么会看中我？” 弗里曼爵士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极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杰森。 杰森感受到了对方眼神的意思，急忙站起身道：“刚才的茶叶不错，林，说好了给我装上一些，你们两个先聊着，我自己去拿茶叶。” 他说着自觉的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还吩咐门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林老板在谈一个很重要的生意。 在杰森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林肆与弗里曼爵士，后者这才终于操着一口极具磁性的中低音道：“林老板，我们直话直说，组织之所以派我主动接近你、邀请你加入，就是因为看中了你的能力，这其中的原因有三，第一，他们看中了你的财力，第二，看中了你的武力，第三，主要是看中了你的某些奇思妙想，特别是关于武器和科技这方面。” 林肆闻言眼珠转了转，很快就想到了关键处，问道：“听弗里曼爵士的意思，那古尔德和菲斯克也是共助会的成员喽，麦尔斯是不是也加入你们了？他们偷走了我的一些手绘图纸与商业机密，这么看来应该是献给你们组织了。” 弗里曼爵士有些惊讶的看着林肆，但很快恢复正常，丝毫没有隐瞒的承认了。 “没错，林老板，他们确实是组织的人，麦尔斯靠着你的那些手绘图纸与商业机密，接替了死亡古尔德的位置，还想要求组织对你进行讨伐，当然，组织有组织的考虑，不会偏听偏信麦尔斯一人的说辞。 另外组织里的人也看出了林老板您那些图纸的重大意义，他们有些人认为您的某些发明或者是奇思妙想能够改变未来世界，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改变未来的战争模式和格局，老实说我对这些技术方面不是很懂，但他们给出的评价让人不得不重视。” ------------ 第263章：说客 听到了对方的话，林肆也有些意外，看来共助会里还真有些识货的家伙。 麦尔斯偷走的只是一些并不完整的图纸，甚至是概念图，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想依靠那些东西就做出一些成品几乎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林肆也有着领先他们一百多年的经验和知识。 “原来如此。” 林肆伸手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道：“弗里曼爵士，请原谅我最初的无理，相信您也能够理解，既然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我很愿意交您这个朋友，加入共助会这件事我答应了，但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还有条件？” 弗里曼爵士今天也算遭遇了多个第一次，第一次有组织主动邀请一个人加入，而且如此的低姿态，第二个第一次则被邀请之人竟然还有额外的条件。 林肆笑眯眯的抬起手道：“我的条件是，我会带着肆久堂的三个核心技术与组织共享，当然生产出的东西所有权仍然在我，你们只有使用权，我的要求是......我要一个共助会的核心位置，不要用什么外围人员，什么荣誉会员之类的幌子来搪塞我，我林肆要的是实权，只有那样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才会出现在他们的书桌上。 对了，似乎骷髅会的先生们也对我的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我们之前还有过良好的磋商与会面，他们邀请我参加宴会的邀请函还在我的抽屉里，我希望弗里曼爵士尽快上报，给出一个答案。” 林肆根本就是在瞎掰，骷髅会压根没给他发过什么请柬，他这么说也只是逼对方尽快作出决定，此事只能快刀斩乱麻，不可拖得久。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弗里曼爵士仅仅考虑了半分钟左右，便将手里的手杖轻轻在地面蹲了一下说道：“好，你的这个要求我们答应了，呵呵~不用怀疑，我能够代表组织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我也算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而且在来之前也得到了其他几位成员的授权，不瞒你说林老板，你的要求已经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所以......欢迎你的加入，小丑林先生。” 林肆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起身整了整衣服，走到弗里曼爵士面前，两人同时伸出右手紧紧握在一起。 当天，林肆带着弗里曼爵士将燕归巢的服务从头到尾体验了一遍，这让后者大呼新鲜，并且流连忘返，直言让林肆在华盛顿、纽约等地也开上一个类似的分店，肯定能大赚特赚。 林肆当然也有这个打算，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以他们肆久堂扩张的速度，已经不满足于加利福尼亚一州，他的触手最终是要遍布整个北美的。 “那么林老板，关于你加入共助会核心层的具体事宜，还需要经过内部会议来决定，会议地点定在东海岸罗德岛，届时还请林老板务必不要缺席。” “放心，尊贵的爵士阁下，我一定如约而至，到时我也会带去我的诚意，并且保证都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公开过的。” “说实话我相当期待，这次的会面非常成功，林老板，你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在和你交谈相处时会让人忽略掉你的年龄，能否冒昧的问一句，你今年......” 林肆呵呵笑道：“十二月份我就满二十了。” “哦天哪~我的上帝，你的才华和能力真是让人嫉妒呢。” 弗里曼爵士这声赞叹并非恭维，而是完全出自真心，两人又互相客气了一会儿，林肆这才命人送客。 看到弗里曼爵士和杰森老板离去，细狗一路张望着走了进来。 “肆爷，那老小子来找你做什么的？我看他走的时候好像很高兴啊。” 林肆脸上带着笑容，平平淡淡道：“他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组织，一个甚至能改变世界局势走向的组织，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多少有些自大了，历史的车轮可并非是人力所能更改的。” “这么厉害的组织？那对咱们肆久堂有好处还是有坏处？” “嗯......” 林肆若有所思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就现在而言加入这个组织对咱们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下个月的聚会必然要参加，你和石头几个也最好提前做准备，纽约和旧金山不一样，那里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对了，去给我把阿虎叫过来。” “要去纽约吗？嘿嘿~~~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细狗摩拳擦掌，离开不一会儿，阿虎就敲响房门走了进来。 “肆爷，您找我？” 林肆示意阿虎坐下说话。 “阿虎，我现在要需要你调动手上所有的精锐情报人员，进行为期十天的封闭训练，之后准备分批将他们派入纽约提前收集情报，一个月后我们有一场重要的会议要参加。” “去纽约？我们终于要前往东海岸了吗？您放心，我这就去挑选最精锐的下属，说实在的肆爷，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林肆笑着点了点阿虎道：“你们怎么都一个德行，是旧金山安稳日子过的时间太长有些不满足了，故意找些刺激吗？” 阿虎嘿嘿笑着并没有否认，而林肆也知道，这帮兄弟身体里还是隐藏着冒险因子的，他们就不是那种能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 林肆刚送走了阿虎，房门再次被敲响，要说今天燕归巢还真是热闹。 敲门的是石头，他身后领着一个穿白衬衣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看着斯斯文文的。 “林老板您好，我叫信一，很高兴认识您。” 林肆让人给这位有着东方面孔，但明显不是华夏人的男子泡了杯茶，上下打量着对方道：“找我有什么事？我不记得自己和三口组有任何联系。” 林肆一开始就道明了对方的身份，让这位信一微微错愕了片刻，随即他坐直了身子，严肃道：“林先生，我这次来是受到了一位朋友的委托，他让我带话，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与您解除误会，化敌为友，我认为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一个决定，所以今天专门来当这个说客。” “你们三口组给我当说客？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卖你们面子？你先不用说，让我来猜猜，请你来的人出自南方德克萨斯州吧？” 信一皱起眉头，表情疑惑道：“林先生您怎么知道？” “呵呵~~~这太简单了，跟我有过节又可以调和的对象本就不多，而且他居然愚蠢到认为只要找个东方人面孔的来当说客我就会答应，而在我的对手里这么愚蠢的家伙只有一个，是南面的那个奴隶主吧。” ------------ 第264章：打发要饭的呢？ 其实林肆的肆久堂与三口组最初是打过照面的，但由于对方的主要发展方向并不在西海岸，也不愿得罪他这一位大人物，便选择了主动退出旧金山市场，并没有和林肆正面交锋。 “林老板，我们这次是带着很大的诚意来的，您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生意人，我相信您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和决定。” 林肆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将一根羽毛笔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思索了一会儿道：“先说说他开出的条件，让我听听你们多有诚意。” 听到林肆的话，信一又坐直了一些，说道：“林老板，这次我的委托人让我带来了一些文件，这其中包括位于新墨西哥州的两座牧场，加州南部的两座葡萄园，以及内达华州铁矿厂的转让合同。” 信一说完便直勾勾的看着林肆，抿着嘴角，仿佛他说出的条件根本没有人会拒绝一样。 可谁知林肆不但没有表现出惊喜的情绪，反而有些嫌弃的切了一声。 “这就是他所谓的诚意？在我看来这只是打发要饭的，新墨西哥，内达华，还有这里的什么葡萄园，通通都是弗里曼赔钱的生意吧，他的条件看似大方，实则就是在处理垃圾，想用一堆垃圾就跟我林肆化敌为友，他是小看我还是小看他自己呢？” 信一脸色一僵，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搐起来。 “林老板，这些产业加在一起总价值超过五百万美元，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花五百万美元打发一个要饭的。” 林肆耸肩道：“五百万美元？哦~那可真多呀，多到我一周都花不完，小伙子，在你拿出真正的诚意之前我不想和你多说一句话，现在请回吧，送客。” 林肆说完，石头便带着几个大汉走进来，站在信一面前，凶神恶煞，好像对方不走他立刻就会将这家伙扔出去。 “林先生，我们真的是带着诚意来的，请您再考虑考虑，如果双方真的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林肆笑着伸出手竖在嘴唇前方，阴啧啧道：“你说错了，就这么斗下去对他来说没有好处，对我们来说好处可太大了，应该多考虑的是弗里曼和你们三口组，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应该克扣了不少委托人给的美金吧？那位爵士先生还真是蠢的厉害。” “请吧，是你自己往出走还是我丢你出去？” 石头凶狠的看着信一，后者没有办法只能起身，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说道：“林先生，我还会来的，我信一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请便，不过我们燕归巢不是谁都能来的，下次要进门请出示你的贵宾卡或者会员卡，否则......” 林肆说到这儿看像石头道：“否则就给我打出去！” “明白了肆爷！” 石头咧着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信一脸色一僵，知道多说无益，当即便退了下去。 他原本还以为只要自己抛出这些条件，对方就会感恩戴德的答应下来，毕竟那可是价值五百万美元的产业，而且还是他们三口组做说客，换了任意一个人即便不答应也不会表现的如此强势吧。 不过林肆有一点没有猜错，赫尔曼爵士找到三口组帮忙当说客，总共给了一千万美金，而三口组转手就砍掉一半，算盘打的不可谓不响，但很遗憾，他们要说服的对象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赶走了信一，林肆坐在那儿摸了摸下巴，过一会儿忽然噗嗤笑出声。 石头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问道：“肆爷，什么事这么高兴，难道跟刚刚那个矮骡子有关？” “呵呵~的确跟他有关，这些鬼子别看表面客气，实则心里都坏透了，他们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信。” “好嘞，记住了，不知道怎么的，我刚才看到那个家伙心情就烦躁，总想揍他一顿。” 林肆摇头道：“当然，如果他有会员卡该服务还是要服务的，毕竟没人和钱过不去，只不过对他们来说所有的商品和服务价格都要增加一倍，别问，问就是老子愿意。” “呵呵呵~~记住了肆爷。” 却说三口组的信一，在林肆这里碰壁之后，回到酒店第一时间与自己的上司联系，描述了这位难缠的肆久堂扛把子到底有多么嚣张。 不过信一已经到了旧金山有段时间，之所以没有立刻去见林肆，他就是想在当地亲身体验一下肆久堂的实力，而这个体验让他非常震撼，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肆久堂在旧金山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们三口组在纽约的实力，最起码他没办法在一座城市里做到一家独大。 “头领，那小丑林相当不好对付，他们势力之大绝对没有一点夸张，我们听到的传言都不曾作假，旧金山已经是肆久堂一家的地盘，我们先前的策略是不是要稍微改变一下？”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信一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对着电话话筒鞠躬道：“嗨！我明白了，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起来。” 信一挂掉电话，原本失落的脸上重新绽放出自信，他似乎又有了和林肆谈判的勇气。 “石头哥，一起去吃饭吧。”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石头所带的那帮兄弟准备先出去搓一顿，然后再到员工宿舍健身房里挥洒汗水，这也是大多数肆久堂兄弟闲暇之余的选择。 “不了兄弟们，你们去，我今天约了人，还有点别的事。” “石头哥，那我们先走了。” 看到兄弟们一个个离去的背影，石头收起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烦闷。 他走在旧金山唐人街的街头上，三拐两拐来到一家馄饨店前，由于他的外形太过特殊，唐人街就没有人不认识他的，馄饨店老板看到石头急忙迎了上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石爷~~快坐，吃馄饨吗？现包的馅儿可新鲜了。” 石头抬手道：“来一碗馄饨吧，要大碗的。”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屁股被人踢了一下。 馄饨店老板看到有人敢踹石头的屁股，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挥手道：“哎哟哟~~~这位姑娘你在做什么？不想活了！快给石爷道歉！石爷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你的！” 石头天生没有痛感，再加上那一脚的力度根本就不大，说是给他挠痒痒还差不多。 他回过头愣了那么两秒钟，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三姐？你真的在这儿？” ------------ 第265章：洪家三姐 站在石头后方的一名女子大概三十多岁，长相与他都有六七分相似，此刻，正双手插着腰瞪着眼儿道：“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都当上爷了？敢在三姐面前摆谱，皮痒了不成？” 石头嘿嘿笑道：“我怎么敢呢？这都是他们乱叫的，我收到信之后还有点半信半疑，没想到三姐你真的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码头接你。” 馄饨店老板一看原来是人家的亲姐姐，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去准备馄饨了，而且还非常有眼色的多准备了一碗。 “你这个臭小子，来了金山这么长时间也不往家里写封信，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还是邻村的老王头，他家小子寄信的时候提了一嘴，我们才知道你在金山混的还不错，怎么，已经把姐姐们抛到脑后了？” 这女人说着在石头身上连掐带拧，后者分明感觉不到疼痛，但此刻却不住求饶，仿佛相当害怕对方。 “别......别动手，三姐，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其实......其实不是有意不联系你们不写信的，我现在也会写一些字了，其实......” “其实什么？你要说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我就把姐姐们全叫过来一起揍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石头举起双手做求饶状，“不好意思姐，其实是我忘了咱家的地址，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本来说在肆久堂的兄弟里问问有没有离咱家近的，可东一忙西一忙也给整忘了。” 看到自己小弟垂头丧气的模样，那女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用手指狠狠在石头的脸上戳了一下道：“你呀~~~臭小子，三姐就知道，你肯定是把咱家地址整忘了，这绝对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所以这次姐给你写好了，把它死死的记在脑子里，可不能再忘了。” 石头看着自己姐姐递来的纸条，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又一次复苏过来。 他在家里被十二位姐姐照顾的场景再次浮现于脑海中，虽然在外人来看有十二个姐姐照顾他那一定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但其中的苦楚只有石头自己知道。 十二个姐姐对他的期望太大了、太高了，这种期望让他觉得窒息，从小到大姐姐们都把最好的留给他，不让他干这，不让他干那，生怕把他累着、伤着，再加上他天生感觉不到疼痛，哪里搞伤了自己都不知道，这更让姐姐们担心，以至于石头小时候要出门玩耍都必须得跟着两个姐姐在旁边照看着，就因为这他没少被小伙伴们嘲笑，说他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就因为姐姐们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石头倍感压力，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如果做不到最好就辜负了姐姐们的付出，自己似乎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败家子。 终日在这种既温馨甜蜜，又窒息压抑的环境里，让石头几乎快要发疯，就因为这样他经常偷偷溜出去和邻村的那些孩子们干仗。 这倒不是说他多么好斗，而是他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可谁知天生没有痛感的石头这打着打着就在七乡八邻打出了一定的名气，当地衙门的捕快还收他为徒，教他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而这样一来石头就变得更爱打架了。 “石爷，还有这位姑娘，来，刚煮好的馄饨，吃吧，站着说话也怪累的，我再去给你们泡点茶，虽然赶不上肆久堂的茶叶好，但解渴也足够了。” 馄饨店老板煮了两大碗馄饨，面带笑容转身又去给二人泡茶。 石头的三姐看了忙碌的老板一眼，放低了音量道：“喂，臭小子，你现在加入的那个什么肆久堂好像在金山很有名气啊，我刚刚一路走过来听到很多人都在聊肆久堂这，肆久堂那，肆爷怎么怎么样，就跟你们这儿的皇帝一样。” 说到这里，石头露出一副“那当然”的表情道：“肆爷可比皇帝好多了，皇帝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肆爷对我们兄弟相称，对了三姐，你还没说怎么会来金山呢？到这里的船票可不便宜。” 洪家三姐抿嘴一笑道：“这还得说起你的三姐夫，姐嫁人了，你远在金山不知道，姐嫁给一位跑船的买办，也就是你三姐夫，他是东洋人，经常来往海上做生意，这次我听他说要来金山，想着来看看你这个臭小子，就软磨硬泡跟着商船一起来了，没想到在海上飘了那么长时间。 真的，姐都感觉走到天边了这才终于到达地点，这金山可跟咱家乡差这十万八千里，那些人鼻子老高，眼睛还是蓝的，哎呀，看起来就和城隍庙里哪些土地公有些像，怪吓人的。” 石头好笑的解释道：“他们都是白人，是欧洲裔，那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蓝眼睛，也有其他眼睛颜色的，对了三姐，你说三姐夫是个东洋人？他来金山做生意，他做什么生意的？现在金山绝大部分生意都是我们肆久堂在做，如果是正经生意我可以给他行一些方便。” “看把你能的，人家叫你一声爷，你真当自己是爷了？在肆久堂里好好干，三姐夫还用不上你帮忙，他那个买班一来一去交易的货物，听说啊最少都有三、四千美元，对，就是你们这里用的美元，做的可都是大生意，你呀，如果有点钱就给自己攒着到时候娶媳妇儿，可不要乱花。” 石头都差点被他姐给整笑了，三、四千美元叫大生意？那他如果告诉三姐自己仅仅一次分红就分到了将近十万美元，她会不会当场晕过去？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了，省得她担心。 “行，既然三姐夫是做大生意的，那不用我帮忙最好，不过三姐，这次你回去可一定要帮我带些东西回去，给其他姐姐们，还有爹娘他们，我没办法在他们身边尽孝，还要麻烦你们了。” “臭小子，瞧你说的，那是你爹娘，不是我们的爹娘啊？唉~不过要说起咱娘可真是命苦，从年轻起就拉扯孩子一直拉扯到现在，好不容易要享福眼睛却瞎掉了......在你走的这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念叨，小石头呢？小石头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小石头可不要在外面受伤了？ 每次看到她的样子，姐这心理就不舒服，但也知道我们的小石头已经长大了，是男子汉了，理应在外面闯荡，姐姐们要做的就是不拖你后腿，尽量别给你找麻烦。” 石头的内心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眼眶变得湿湿的，他别过头去将眼泪咽进肚子，转移话题道：“三姐，你尝尝，这家的馄饨很好吃的，馅儿又大皮又薄，这是超大碗，你放开了吃，今天我请客。” 洪家三姐笑着在弟弟鼻子上捏了一下，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头上戴的这什么玩意儿，像个乌龟壳子一样，你不怕热吗？” 石头摸了摸他的铁头盔，笑着说：“这是肆爷专门给我打造的，他说我感觉不到疼痛，如果哪儿受伤了流血了会很麻烦，所以就让我戴着这铁头盔和铁衣服，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不伤到要害，呵呵~我现在已经穿习惯了，哪天不穿总感觉少点什么。” “这样啊，看来你们的肆爷还对你真的挺好的，这样姐也就放心了，哎对了，姐问你个事儿，既然你们肆久堂也是做生意的，可以让你三姐夫帮助你着点，这样你在你们肆爷面前也有面子。 他这次来是给一个朋友做说客，好像就是你们那个肆爷，你去给你们肆爷说说，冤家易解不易结，大家好好赚钱可不比打打杀杀要来的安逸，你三姐夫那边的老板很厉害，很有钱的，如果这次你能把事说成了，我告诉你三姐夫，给我们小石头多拿点好处费，你看怎么样？” ------------ 第266章：石头脑袋 石头听到这儿脸色一变，看着他三姐道：“姐，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是三姐夫吗？” 洪家三姐给了自己弟弟一个白眼儿，说道：“什么叫谁教我说的？我这不是想拉自己弟弟一把吗，有什么错？” “三姐，你有所不知，我们肆爷今天才说了，不要和那些表面客气的矮骡子交易，他们都不安好心，今天，就今天，我还从肆爷办公室赶出去一个东洋人，他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三姐夫吧？我姐夫叫什么名字？” 洪家三姐被自己弟弟问的莫名其妙，有些不高兴道：“小石头，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三姐夫叫豫太，你难道还信不过你姐？我能害你不成？” “三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有些事你不知道，做生意没有那么简单的。” “臭小子，才离开家多久？跟你三姐摆谱？我不知道你知道？听姐的，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再说了，那可是你三姐夫，是一家人，你说那个肆爷当你是兄弟，那也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更何况都是为了赚钱，谁和钱过不去呢？行了，这馄饨也不吃了，都给你吧，我住在两个街道以外的鸿运旅馆，你要是谈成了就去那儿找姐，记住，都是一家人，好处少不了你的。” “可是......” 石头还想说什么，但他三姐已经起身离去，根本就不给他过多解释的机会。 “这......这事闹的......！” 石头敲了敲自己的铁壳脑袋，觉得这件事可比他在外面打生打死要困难多了，这话可怎么给肆爷开口啊？ 一路心事重重的石头回到燕归巢，鬼使神差的走上了顶层阁楼，推开林肆的办公室大门。 林肆正和细狗在里面谈事儿，抬头看见石头又回来了，有些疑惑问道：“石头，你不是已经收工了吗？怎么不去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石头恍惚了一下，有些尴尬道：“肆爷，您......您先忙，我等会儿再说。” 细狗此刻也有些好奇，看着他道：“你这家伙口吃的毛病不是好了吗？咋的又犯了？” “关......关你什么事啊？” 石头一看就非常紧张，他白了细狗一眼，重新关门站在门外走廊上。 细狗挠挠头看向林肆道：“这家伙搞什么啊？一脸的心事，还结巴，不会是又看上哪家姑娘被骗了吧？” “别瞎说，行了，刚才的事就按咱们商量的那样办去吧，让石头进来，他性子比较闷，有什么事愿意说出来是好事，憋在心里才更麻烦。” “好吧，也就是肆爷您宠他，要是我先给个大耳巴子再说，婆婆妈妈的。” 细狗骂骂咧咧的开门出去，不耐烦道：“进去吧，也就肆爷惯着你，神神秘秘的，我可事先告诉你，不要做什么出卖肆久堂的事儿，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 “呸！你你你......你才干对不起肆久堂的事！肆爷对我那么好，我我我......我才做不出那些事儿！” “你你你进去吧，我忙去了，不跟你废话。” “谁......谁好像愿意跟......跟你废话一样，快......快滚吧！” 石头和细狗都不愿意在嘴上吃亏，两人斗了一阵，直到后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算终于消停了。 “石头，有什么事就直说，都是自家兄弟，千万别跟肆爷客气。” 见石头进来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林肆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是......是这样的肆爷，刚才不是有个人想跟咱们做生意吗？那个......肆爷您觉得这个生意有没有可能做下去？当然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你说的是那些倭寇？石头，你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让你来当说客的？” “愁死我了，肆爷，是我三姐，跟着我三姐夫来做生意，我三姐夫就是个东洋人，我姐刚刚见了我，非说是为了我好，要是不帮着三姐夫她就哭哭啼啼，又吵又闹，而且我上面有着十二个姐姐，以前应该跟您说过，这些好压的我喘不上气，本想着到了金山终于能解脱了，谁知道追到这儿来了......” 林肆闻言睁大眼睛，从上到下又把石头打量了一遍，嘿嘿笑着说：“姐姐来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儿，怎么不把她到肆久堂来。” “肆爷，您就别笑话我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我三姐根本不听我解释，还觉得她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您才刚刚说过防着点那些矮骡子，她这不是打我脸么！” 林肆终于明白石头在为难什么了，笑着说：“石头，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为难，我们是要防着那些矮骡子倭寇，但我也没说过这次的生意百分之百不做呀。” “啊？肆爷您......您愿意跟那些我口做生意？可是您不是才说......” 林肆笑着给石头倒了杯酒放在茶几上，而他自己则坐在茶几边上，如同和自家兄弟闲聊说道：“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杀杀那些倭寇的气焰，其实这次与那个赫尔曼奴隶主讲和对咱们来说也是件好事，只不过我想让他多出点血而已。 既然现在三姐出面，那这个人情是一定要卖的，毕竟你们姐弟俩相隔万里，能在他乡见面非常不容易，你从小到大又是姐姐们代大的，绝对不能让姐姐伤心。 这样，你回去告诉你三姐，就说经过你的多方努力，我这边终于点头了，而且开出了条件，只要他们能满足这个条件我就同意与赫尔曼化敌为友，甚至可以坐下来谈谈合作，大家一起赚钱，如果他们不答应也行，咱们的大军即日起便会向南面开拔，而且我也有意愿组织一支舰队到加勒比海去转转。” “真的？肆爷您......您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愁死我了，这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您开口，我这就去告诉我三姐！” 石头说着就要往出跑，却被林肆一把拽住。 “说你是石头，你还真把自己当石头了，去叫上一辆马车，把三姐接到燕归巢来，在二楼先请她好好吃一顿，然后上来找个包间把茶泡好，礼物准备好，然后再谈正事，自家亲人那么远跑过来你就干说事儿啊？真是个石头脑袋。” 石头被林肆说的一愣，随即露出傻笑，在他的铁壳头盔上敲了一把。 “您看我这脑子，好嘞，我这就去叫一辆马车把我三姐接过来，肆爷，太感谢您了！” “看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当肆爷是兄弟就不要总把谢挂在嘴上。” 石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连续两次，被三姐和林肆的话击中了内心，他的眼睛又一次朦胧了，这次他选择了扭头就跑，跑出走廊还差点儿把迎面而来的胖子撞个跟头。 ------------ 第267章：天大的面子 “姐~~~三姐~~~我是石头，你在哪儿？能听到吗？” 石头得到了林肆的授意，迫不及待的要了辆马车，赶到三姐给他留的位置找到了一家旅馆，刚一进门就大声叫嚷起来。 “石爷，您找人呢？” 旅馆老板一看是石头，急忙殷勤的迎了过来。 “我找我姐，有没有一个叫洪三的？她住在哪个房间？” “洪三洪三......我记得这个名字，很特殊，我有印象，等等石爷，我给您查查。” 旅馆老板那里还没查到，就听洪家三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小石头~~你来了？动作这么快，上来吧，三姐在二楼。” 石头兴奋的三步跨做两步冲上二楼，拉着自己姐姐道：“三姐，走！我带你去我们肆久堂的地方见识见识，吃顿好的，然后再聊正事儿。” “哎你这个臭小子，风风火火的慌什么？我还没给你介绍你姐夫认识呢。” 石头闻言一愣，望向自己三姐身后，看到一个个头有些矮，样貌还算敦实的男子正在看着他笑。 “你就是石头君吧？我就是你的三姐夫。” 石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种见人就鞠躬，笑里藏刀的家伙便心生厌恶，怪不得肆爷说这倭寇就没好东西，自己可得让三姐防着他点儿。 “好了，别客套了，三姐，你给我说的事我回去告诉我们肆爷了，我们肆爷看在你弟弟我的份上做出了让步，不过可是有条件的，三姐夫你能拿事吗？” 洪家三姐与自己丈夫对视一眼，后者急忙跑到另外一扇房门前，恭恭敬敬敲了几下，过一会儿门开了一道小缝，他用石头听不懂的语言和里面的人交流了几句，那人当即打开门走了出来，却是早上差点被石头扔出来的那个家伙，他们居然住在一间旅馆里。 “石头君，我们又见面了，我叫信一，你说林老板已经答应了我们合作的要求？” 石头不耐烦道：“话我已经说过了，你爱信不信，三姐，走，我带你去我们燕归巢吃饭，他爱来不来。” 那信一急忙反手将房门关闭，紧跟在石头身后道：“我去，我肯定要去，我们这次是带着绝对诚意来的，我相信林老板一定不会后悔跟我们合作。” 石头懒得搭理他，带着自己姐姐下至旅馆门外，坐上了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 在石头临走时，旅馆老板还亲自将他送在了门口，爷长爷短的叫个不停，看的洪家三姐有点傻眼。 “你这臭小子，他们真管你叫石爷？我还以为那卖馄饨的开玩笑呢。” “这有什么好开玩笑的，不过都是他们乱叫了，你别当真姐，你看这辆马车怎么样？肆爷专门让我挑一辆最好的接你过去，他说了我们肆久堂的都是亲兄弟，你是我姐，那也就是他姐，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话好商量，所以才卖我这个面子，这次要不是你，我三姐夫这个生意是绝对谈不成的。” 洪家三姐在那马车上轻轻抚摸而过，一看那就是名贵木材所打造的马车，而且拉马车的马每一匹都价格不菲，可现在自己就坐在里面就跟做梦一样。 “我家小石头有出息了，真的有出息了，要是爹娘知道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洪家三姐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在车厢里抹眼泪，急的石头手足无措。 “三姐，你怎么还哭上了？咱们姐弟相见是大喜事儿，等会儿到了地方看见那些没见过的东西不要随便开口问，回头我会给你解释的，肆爷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给你接风呢。” “好好好，我一定要当面谢谢那位肆爷，他把我家小石头照顾得这么好，一定是位非常仁慈的长者吧？” “呃......这个......” 石头听见姐姐这句话有点无语，十分仁慈的长者？肆爷还不到二十岁呀，说起来还没他大呢，不过也是奇怪，他们肆久堂小到麻钱儿，老到赛华佗，都管林肆叫肆爷，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妥，他就是有那种能够让人信服的力量，或许这就是领袖吧。 不一会儿，马车来到燕归巢门口，早就候在那里的兄弟们恭恭敬敬将车门打开，笑着伸出手将洪家三姐搀扶下去，并且齐声甜甜喊道：“三姐~~~欢迎您回家~~~接风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让石头哥带您上二楼吧，肆爷他们都在那候着呢。” 洪家三姐有些错愕，她可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奉承过，而且看那些小伙子的穿着都像是有钱人家的娃娃，还有这个能够转动的大门是怎么回事？那金碧辉煌的大厅，璀璨到闪烁人眼睛的吊灯，踩上去极为柔软连声音都不会发出的地毯是怎么回事？ 洪家三姐没见过皇宫，但她想这里也和皇宫相差不多吧。 肆久堂的迎宾小伙子们站了两排，三姐长三姐短的喊了一路，石头姐姐脸颊通红，面部肌肉都笑得有些僵硬。 “哎哎哎~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三姐今天也没准备什么红包，下次补上，下次一定给大家补上。” 洪家三姐一路打着招呼，在石头的带领下上至二层，这二层的装饰和饭食瞬间又将她震惊到无以复加，站在原地哆哆嗦嗦，怎么说都不肯往前走。 “三姐走呀，肆爷他们在包间里准备的接风宴，咱们这南北大菜，中的洋的，什么好吃的都有，今天就让你好好开开眼界。” 走到这里不光是洪家三姐，就连他那位倭寇丈夫的嘴巴都张到老大，能塞进去一颗整鸡蛋。 一路行来，燕归巢里还有一些客人，看到石头都恭恭敬敬的朝他打招呼，其中不乏一些金发碧眼的洋人。 洪家三姐看着自己弟弟用英文和对方流利的交谈，举手投足之间不见一点青涩，眼睛里又一次冒出泪花。 她真的觉得自己的弟弟长大了，出息了，不再需要她们这些姐姐的保护了。 “三姐你怎么又哭了？已经到地方了，擦擦眼泪，要不然肆爷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站在包间门外，石头给自己姐姐找了一块手帕擦擦眼睛，之后才推开了包间大门。 林肆、细狗、塞华佗、胖子、阿莱、阿耀，还有几名肆久堂的元老兄弟齐聚于此。 这间包间是二层所有包间里最大的，一张圆桌能坐二十几个人，而今天林肆专门把它留了出来招待石头的三姐。 看到人已经进来，林肆笑着起身相迎，招呼大家齐声道：“三姐好~~~欢迎三姐来到旧金山肆久堂指导工作，三姐辛苦了~~~” “哎呀呀，使不得使不得~！” 洪家三姐看到连赛华佗那样一看就是很有文化的先生也管她叫三姐，顿时羞到不行，石头则笑着给自己姐姐一一介绍。 “三姐，这位就是我们肆久堂的老大，我们的领袖肆爷，他姓林，你别看他年轻，他懂的东西可多了，比你见过的那些状元还要厉害！这个是赛华佗，我们也叫他刁爷，是个神医，还会算账。胖子在我们这儿管后勤，做的一手好菜，人也随和。阿莱、阿耀都是好小伙儿，平时也帮我很多。这个叫细狗，没啥好介绍的。” 细狗笑着伸出手，但石头到他这里却直接跳过去了，尴尬的他定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这臭小子，那个......细狗兄弟啊，你平时一定没少对我弟弟照顾，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清楚，他越是这么对你就说明心里越在乎你，姐这次走的急，也没带什么礼物，对了，这个玉镯子送给你，你要是有媳妇儿了就给媳妇儿，有闺女了就给闺女，要是没媳妇也没闺女，就留着给未来的媳妇~！” ------------ 第268章：倭人不可信 细狗手上捧着洪家三姐递来的玉镯，心里那个暖呀，那个激动，美美的又叫了一声“姐”，直接就将那玉镯收下了，看的石头干瞪眼儿却没办法。 这还是肆久堂第一次有家乡的亲人来探班，众人都很激动，大家聊着生活周边的一些趣事，时不时开一点石头的玩笑，而洪家三姐也说一些弟弟幼年时的丑事，总惹的哄堂大笑，气氛相当融洽。 可这边气氛是融洽了，但信一和石头的三姐夫坐在一旁却满脸尴尬，因为从进门到饭都吃完了，也没人想起他们。 这还坐着俩人呢，怎么像对待空气一样，要不是服务员给他们上了碗筷，他们都以为自己被遗忘了。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林肆见聊的差不多了，刚刚喝酒时洪家三姐多饮了几杯，此刻也有些不胜酒力。 “石头，带咱三姐到楼上去休息，我跟你三姐夫聊一聊合作的事。” “好的肆爷。” 石头非常有眼色，搀扶着自己姐姐上楼去休息，而赛华佗和胖子、阿莱、阿耀等人也各有事要忙，逐渐散去，房间里就剩下林肆、信一、石头姐夫、细狗，以及躲在角落里毫不起眼抽着旱烟袋的苏公公。 “林老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三口组的信一似乎并没有受到刚刚冷落的影响，但林肆也注意到了，他说话的语速较之上午有些加快，看来表面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内心还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了。 “好了，说实在的，我实在不喜欢跟你们三口组的人打交道，你们的说话方式都让我感到厌烦，而这一次我之所以同意和你们谈，一来是看我兄弟姐姐的面子，二来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会将手伸到德克萨斯，赫尔曼先生既然有和谈的意愿，我想听听他更具诚意的报价。” 信一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不好应付，他咬了咬牙说：“这样，林老板，我们可以在早上提出的那些产业基础上，再外加三百万美金，您看怎么样？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林肆伸出一根手指，笑着摇了摇道：“不够，这不是你们最大的诚意，说来说去你们都是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你们三口组在中间空手套白狼，这绝对不是你们最大的诚意。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们三口组的销售渠道，我肆久堂的货物要在你们的地盘上顺利运送销售，而你们共享客源，我会从售卖货物中除去利润分出百分之一当做你们的酬劳。 信一先生考虑一下，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答复，如果不同意那么请便，如果同意我需要和你们三口组的实权人物见上一面，时间就定在下个月的纽约，从现在开始倒计时。” 林肆说完，细狗不知从哪里拿出个沙漏往桌子上一蹲，沙漏里的细沙开始缓慢而坚决的流动，信一脑门上瞬间便见了汗。 让他在两分钟之内做决定，头领可没给他那么大的权利啊，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但组织赚不到一分钱，还会影响声誉。 赫尔曼男爵在得克萨斯的势力很大，加勒比海上也有着一支舰队，如果能与他交好，三口组的生意就能做到新大陆南部，要是失败那样的后果他更加担待不起。 “还有一分钟。” 细狗的声音，懒懒传来，信一和石头的三姐夫大眼瞪小眼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十秒......五秒......两秒......” “同意！我同意......林先生，我同意您的要求，只是......我必须得向头领打一个电话汇报一声，不知您这里......” “很好，信一先生，明智的决定，电话我们这里就有，随时可以使用。” 林肆说着向旁边一指，在这间包间的隔断里居然就有着一部电话机。 信一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在起身走向电话间的那一刻，竟然还出现了顺拐的情况，惹的细狗哈哈大笑。 这位外表冷静的倭寇对着电话嗨嗨了半天，重新返回后显得有底气了一些。 他对林肆恭敬道：“林老板，我们头领说他很愿意交您这个朋友，您的要求我们答应了，并且期待一个月后在纽约与您相会。” “呵呵呵~很好，信一先生，我只能说你们抓住了机会，没有因为这两分钟让自己终身后悔，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那么细狗，送客。” “请吧。” 细狗瞪着信一，后者此刻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并不在意前者对他的态度，恭恭敬敬对林肆行了一礼，和石头的三姐夫退了出去。 细狗跟出去，站在窗户边儿一直目送信一那两人消失在街角，这才返回包间。 “肆爷，那两个倭寇已经走了，咱真的要和他们做生意吗？” 林肆这边还没说话，后面的苏公公敲了敲烟袋锅里的烟草，冷笑一声道：“哼~信这猴崽子的话，倒不如信母猪会上树，你看刚刚他那阴险的笑容，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 林肆抱拳朝后面拱了拱道：“还是苏公公您了解小子，和这种家伙谈什么生意？我看中的是他们现行的销售网络和渠道，等咱们摸清了、摸透了，鬼才愿意和他们合作，我那百分之一的利润也不想分给他们，细狗，记住了，这帮笑面虎绝不可信，标点符号都不要信，他们最终会站在我们肆久堂的对立面，迟早的事儿。” 细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肆爷说的如此肯定，但有一件事他确认，他也很讨厌那两个倭寇。 却说石头带着他三姐在柔软的大床上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洪家三姐这才不好意思的发现自家男人早就已经回旅馆了，而她彻夜未归。 还好有自己的弟弟陪着，要不然可要被人嚼舌根，说他不守妇道了。 “小石头，昨天姐多喝了几杯，晕乎乎的就睡过去了，你们那个肆爷，他们生意谈的怎么样？” 石头坐在自己姐姐身后，用手指为她按摩太阳穴，笑着说：“肆爷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兑现的，放心吧，生意已经谈成了，姐，在我们这多住几天，我还要带你去我们的厂子和庄园里转转，你肯定还没坐过火车吧？我带你去坐蒸汽火车，那玩意儿可带劲了。” 洪家三姐拍拍自己弟弟的手背，一脸姨母笑道：“好小子，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姐姐也就放心了，你有正事要做，不要为我耽误时间，既然生意已经谈完了我也要跟着你三姐夫回去了，这一趟真没真没白来，出来了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那些西洋人长得那么奇怪，吃的东西甜不溜秋，味道也是那么怪，你的衣服也怪，住的房子也怪，和咱们从小到大见过的都不一样，真长见识啊。” 石头也跟着感叹道：“是啊，肆爷以前给我们讲课的时候也说过，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真正走出去，接受新鲜事物，才能快速成长，放宽眼界，姐，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来这边找我，肆久堂有很多工作岗位，这边赚钱......” 石头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姐姐制止，低声道：“看到小石头在这边过得好姐就放心了，姐还是喜欢家乡那样的生活，种种菜、养养鸡、放放牛，没事带着爹娘在河边转转。 你也知道咱家是大户人家，你上面十二个姐姐不知要生多少个孩子，爹娘光是看孙子都看不过来，我们也一样，在外闯荡是你们男人该干的事，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姐这一趟出来已经是道反天罡了。” 石头知道，三姐三十多年的时光都是在老家度过的，一时之间让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肯定哪儿哪儿都不习惯，当下也没有勉强，两人又聊了聊知心话，石头这才叫来马车将姐姐送回旅馆。 ------------ 第269章：买凶 石头三姐的蒸汽船缓缓驶离港口，这小子站在码头上，一直等到那艘船消失在海平面这才转过身，深吸口气，调整状态回归到工作中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石头工作的格外卖力，似乎是受到了鼓舞，还主动将自己这边攒的钱往国内寄给自己爹娘。 当然他不会一次寄太多，那样说不定会弄巧成拙被歹人盯上，他要的就是细水长流，帮助自己爹娘和十二个姐姐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就好。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距离林肆正式加入共助会又进了一步，这时，一名信使找到林肆，居然是南部的大奴隶主赫尔曼身边的心腹。 此人虽然得到了三口组的承诺，已经与林肆和谈，但他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便带着人亲自北上，想要亲耳听林肆说原谅他。 不过这个家伙还没有那么大胆子直接到旧金山来，而是选择邀请林肆等人去洛杉矶做客，还说他运来了一些德克萨斯南部海岸的特产，林肆知道，虽然对方说的是的特产，但大概率是一些金银财宝。 有人上赶着来送钱不要白不要，他当即答应下来，让石头和细狗准备了一下，留下胖子和赛华佗一主内一主外，顺便照看重伤未愈的哑巴，而他则带着其他人前往洛杉矶，去面见这位南部的大奴隶主。 时间向前倒退半个月，麦尔斯在得到共助会主动邀请林肆加入的消息后勃然大怒，气的脑血管差点爆裂。 他愤怒到失去理智，掏出枪在郊外对着树林里疯狂扣动扳机，直到枪匣传来空仓声，他仍不停手，直至自己累到精疲力竭，才终于颓然的坐到地上。 “该死......真该死！共助会......我以为你是个什么神秘高端的组织，现在居然连黄皮猪都可以邀请加入？简直太堕落了！” 他双手握着拳在地面上猛锤，锤到双拳血肉模糊这才停下。 “老大，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跟随麦尔斯已久的一名亡命徒担心的问道。 “怎么办？不行，绝不能让小丑林加入共助会，一旦到了那时想要对付他就更难了，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麦尔斯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脑中已经浮现出一个疯狂的计划。 几天后，麦尔斯带着一个金属箱，在一间毫不起眼的农场里见到三个人。 其中两人一个叫卡恩，一个叫卡库，长得五大三粗，脑袋圆圆，猛一看去像个弱智，但了解他们的人都知道，这兄弟两个是鼎鼎大名的变态杀手，是双胞胎，天生拥有着极大的力量，和如盔甲般的角质皮肤，可以抵挡刀割甚至枪击，死在他们手里的男女老幼都有。 这两兄弟似乎存在着某种玄而又玄的心灵感应，动起手来异常默契，麦尔斯几经辗转找到了这兄弟俩，他将金属箱往前一推，砰的打开开关，箱盖上翻，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绿油油美金。 “这里是五十万美金，事成之后我再付五十万，我要小丑林的人头，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干掉他，这次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力求一击即中，万无一失。” “吼吼吼~~~哥哥，好大的一单买卖，两个五十万加起来是多少呢？二百五十万吗？” “嘿嘿嘿~~~弟弟你好笨哪，两个五十万加起来是三百五十万，我们做完这单生意就可以退休了。” 麦尔斯看着面前这胡言乱语像二傻子一般的兄弟俩，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情报是否准确。 “他们两个就是号称地狱看门人的变态杀手？我凭什么相信我这一百万物有所值？” 麦尔斯看向中间人，中间人是一个头发稀疏，脸上满是沟壑的老妇人。 “呵呵呵呵......当然，先生，为了让您可以痛痛快快掏钱，老婆子我设计有验货环节。” “还有验货环节？” 麦尔斯不知道雇佣杀手怎么验货，难道现场给他杀一个人？ 只见那名老妪走出房门，来到马厩的位置，扭头说道：“这位先生，请靠后，卡恩、卡库，现在是游戏时间了。” 那名老妇人说着掏出钥匙，将马厩的锁链解开，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敞开，黑洞洞的马厩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暴虐与怒火。 “嗷——！” 麦尔斯先听见一道低沉的咆哮，紧跟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马厩里猛冲而出。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双眼发红的棕熊！ 很明显，这只棕熊非常愤怒，虽然脖子上拴着铁链，嘴部也戴着嘴套，壮硕的身体以及威力十足的熊掌仍然是可以轻松取人性命。 却见那傻子两兄弟看见棕熊第一反应不是躲闪，而是面露喜色，似乎非常高兴。 “游戏时间~~~游戏时间~~~~” 傻子弟弟高兴的拍着手，傻子哥哥旁若无人的绕到棕熊身后，竟然将铁链打开。 那只棕熊人立而起，身高将近三米，庞大的体型怕不是得有五百斤。 它俯视着自己面前两个有些痴傻的人类，决定要用他们好好释放一下自己的怒火。 “嗷”的一声，棕熊向前扑出两步，举起熊爪拍向两兄弟之中的哥哥。 “见鬼......他们是要自杀吗？一个人的力量再大又岂是棕熊的对手！？” 麦尔斯觉得这俩人一定是疯了，但下一刻他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只见哥哥卡恩带着兴奋的笑容与棕熊对撞过去，抬起双手稳稳接住了熊爪，一人一熊竟然僵持在空中开始角力。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竟然能和棕熊持平，这还是人吗？” 与棕熊角力中的卡恩额头青筋暴起，浑身肌肉仿佛充满着无穷力量。 却见弟弟卡库同样兴奋，他绕着棕熊身后，攥起拳头轰轰三拳轰在了棕熊的后背上。 “赤手空拳和棕熊较量？那一身熊皮和脂肪是最好的盔甲，如果不用冷兵器是绝无可能伤害到这种巨大的动物的！” 麦尔斯还按照自己平日的常识来判断眼前这一幕，但很明显，在这两兄弟面前普通人的经验是做不得数的，只见卡库三拳轰出，棕熊竟然吃痛，扭头想要攻击身后的人类。 可在这一刻熊也懵了，这人类为什么力量如此之大？它想要转身，可面前的人类却死死抓住它，不让它离开。 “嘿嘿嘿~~好玩儿好玩儿~！” 哥哥卡恩持续缠住棕熊，弟弟卡库又绕到了这野兽的侧面，砰砰砰又是三拳。 棕熊不住嘶吼挣扎，可奈何它面前的人类就像生了根一样，死死将它抱住，根本无法挣脱。 一会儿的功夫，那卡库绕着棕熊起码打了几十拳，而卡恩则表现出了非人类的力量，持续与棕熊角力，缠住野兽，不让其攻击自己的弟弟。 暴怒的棕熊不断摇晃身躯，想将这面前碍事的人类甩开，可无论他怎么甩，卡恩都会将那股力量化解。 看了一会儿的麦尔斯似乎发觉不对，那卡恩并非只用蛮力，他似乎还懂得摔跤的技巧，一直在卸力、借力，厉害，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弟弟卡库仿佛觉得不过瘾，围着棕熊又打了十几拳，而这十几拳下去，那野兽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咆哮的声音也越来越低，直到卡恩松开它的熊掌，将它往后一推，这只庞然大物居然没能站稳，轰隆一声倒地。 “哈哈哈~~~好玩好玩~~~不过玩具被玩坏了。” 卡库拍着手，而此刻麦尔斯也大着胆子向那只棕熊靠近过去，他想要看一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太不可思议了！” 等到麦尔斯靠近那只棕熊之后，发现这只熊出气多进气少，躺在地上一动都无法动弹，他蹲下身戳了戳棕熊的身体，心中大惊，这熊的骨骼与肌肉仿佛被卡库刚刚的几十拳硬生生打的稀烂，现在这只棕熊就相当于皮囊内装着一堆碎肉和碎骨，这要是还能站起来才是奇迹呢。 “厉害......厉害！物有所值，这钱花的的确物有所值！这次就拜托二位了，我们马上付钱！” ------------ 第270章：双子杀手 在麦尔斯找到这变态兄弟俩做杀手后，迫不及待的将林肆的样貌和住址交给了对方。 这两兄弟的代理人就是那名老妇人，她经营着一家巡回马戏团，这两兄弟平日里会伪装成马戏团的工作人员，表演一些举石头，展现力量的小把戏。 这一日，马戏团辗转来到旧金山，并在城东租下一块地方，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表演。 像这种流动马戏班子在北美也不算少见，可对于肆久堂的华人们来说还是足够新鲜的。 加上现在的旧金山华人们普遍较为富裕，在工作之余看到如此有趣的马戏团，怎能忍住好奇不去参观消费？ 这几日，肆久堂成员们平时聊天聊的最多的就是这家名为红月的马戏团。 “狗哥，这周末要不要去马戏团里看马戏？特别有意思！” “是啊，里面那些小动物特别听话，钻火圈儿、上楼梯，还会报数。” “还有惊险刺激的，那男的蒙着眼睛用飞刀去扔同伴，居然每次都可以差之毫厘的避开，好家伙~~你要让我上去试，恐怕一刀就把那女的扎死了。” “最重要那些金发女每次穿的特别少，真是有伤风化，年纪轻的不适合去看。” 阿莱跟阿耀中午吃完饭追在细狗身后，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马戏团里的都有什么新奇表演，他们在说其他表演时细狗都表现的兴趣缺缺，可当两人说到马戏团里的女郎穿的很少时，细狗一双眼睛顿时就发起光来。 “你们说什么？里面的金发小妞穿的很少？那我一定要去看看的，像你们先前说的那些把戏我在老家时也看过，那些卖艺跑江湖的胸口碎大石，用脖子顶红缨枪，不比这来的刺激？但要说穿的少，那咱比不成，一定要去开开眼界。” 细狗刚说完石头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走过来。 “我去看了，的确穿的很少，不过长的有点让人难以下饭，倒是那里面两个傻大个有点意思，他们可以单手举起对方，我自问是做不到的，那种力量可能也只有哑巴能和他们比一比。” 细狗转过身极为不屑地切了一声道：“你这茅房里的石头懂什么？只要穿的少，身材好，长得好不好看都是其次，用盖头往脸上一蒙那些都不重要。” “你这死狗色狗，哪天非要死在女人手里不可！” 细狗翻着白眼儿道：“死在女人手里老子也愿意，哪像你，肯定死在自己的乌龟壳里！臭石头，臭乌龟！” “你说什么？你这死狗是不是欠揍？” “揍老子，来啊，你能追上老子再说，茅坑里的石头，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 “可恶，我今天非要把你揍一顿不可，你给我站住！” 细狗和石头一个跑，一个追，吵吵闹闹，而看到他们胡闹的肆玖堂众人则发出会心的笑容，这二位爷要是哪天不斗嘴不吵架，他们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燕归巢顶层，瘦身成功的伊丽莎白自己做了一些小点心给林肆送来，并且聊着城中最近出现最多的话题，便是那家红月马戏团。 “亲爱的，这周末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马戏团看表演啊，听说人很多很热闹，表演也很精彩。”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说实话，林肆对于什么马戏团的表演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他见过太多超越这个时代的秀，那种逗逗动物，变变魔术的表演，他都怕自己中途看瞌睡。 不过既然自己妻子感兴趣，那也不能扫了兴，当即微笑道：“好，既然你那么想去，那咱们这周就去看看，最近我不止听一个人说起这家马戏团，似乎成了旧金山居民们周末唯一的娱乐了。” 伊丽莎白坐在林肆的腿上，环着他的脖子道：“亲爱的，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了？那红月马戏团抢了咱们肆久堂的生意。” “呵呵~的确有些影响，但我们的服务对象不一样，而且他们的表演较为单一，只要是看过一两次的人就提不起兴趣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马戏团在一个地方表演一段时间就会赶往下一个地点，待的久了人们难免生腻。” 说到这儿林肆似乎有了点子，“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咱们燕归巢也可以搞一些类似的演艺，咱们的姑娘可比马戏团里的漂亮多了，而且我还有一些好点子，我觉得旧金山现在还缺一个高规格的剧院。” 林肆脑袋里闪现出那些经典的话剧剧目以及歌舞剧，他完全可以将那些经典剧目搬上舞台，由他燕归巢的姑娘们负责演出，他相信只要剧院建成，一定会在旧金山掀起一股新的风暴，不，不止旧金山，恐怕临近城市里的有钱人都会驾着马车赶来欣赏，他们不缺钱也不缺时间，缺的只是花钱的对象。 伊丽莎白看到自己能帮到林肆也非常开心，她用手指在后者胸口画着圈圈道：“亲爱的，你已经忙得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今晚回来睡吧，拜托~裁缝给我新做了一件睡衣，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肆瞬间明白了，这是自己妻子发给他只有两人才会懂的信号，当即笑着答应下来。 在伊丽莎白减肥成功后，她的称呼从大白鲨直接升级到了女神，本就身材高挑的伊丽莎白也算是惊艳了所有人，细狗他们感叹林肆捡到宝了，并且发誓自己以后也要对那些胖丫头好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时期内，南面的奴隶主赫尔曼男爵派人向林肆发来了邀请，林肆带着肆久堂的核心人员驱车赶往洛杉矶与对方谈判，而红月马戏团里那两位脑袋不怎么灵光的杀手兄弟，偏偏选择了这个时间段去刺杀他们的目标。 这天，孤月高悬，没有星星，马戏团里偶尔发出一两声马匹的响鼻，显得异常安静。 卡恩和卡库两兄弟穿着黑色布衣，脸上涂抹着小丑一样的油彩，悄无声息的前往麦尔斯提供给他们的地址。 他们先找到林肆的家，可在外面守了半天都没等到目标回家，无奈两兄弟又返回燕归巢，可燕归巢里也没有找到目标。 “哥哥，不好玩儿，人都找不到我们怎么赚钱？回去妈妈又该骂我们了。” 弟弟卡库有些沮丧，哭丧着脸，而哥哥卡恩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这个什么组织有一个什么聚会的地方，他不在家也不在酒吧，应该就在那里，只有那里了。” 这傻子哥哥说的是肆久堂在唐人街里的总部，有时候召开一些堂内的大型会议，林肆会选择到这里，这里还供着关圣帝君的雕塑，就像堂口一样。 这两兄弟说干就干，来到肆久堂的堂口，处理掉门口放哨的两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可堂口从外面看着灯火通明，走进来却鬼影子都没有一个，除了上面长胡子红脸拿大刀的雕塑。 “看来他们不在这里，怎么办？我有些饿了。” 关圣帝君的雕塑前供奉着一些水果、糕点和烧鸡，傻子弟弟被馋的咽了口唾沫。 傻子哥哥也抹了一下嘴角道：“来都来了，咱们吃饱再回去吧。” 这两个傻子说着，竟然坐在了供奉关二爷的长桌上，扯下烧鸡腿就往嘴里塞，可就在这时，却听到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是哪儿来的两个傻子，关帝君的贡品都敢偷吃？门外那两个孩子是你们做的吗？胆儿够肥的，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 第271章：可惜遇到咱家 傻子兄弟扭头望去，却看见一个又瘦又小的小老头，双手背后，腰上还插着根烟杆，正在那遥遥望着他俩。 这两兄弟看了一眼，理都没理，继续转身吃手里的食物，而来者正是苏明喜苏公公。 他经常在堂口里坐镇，而今天林肆带着一群人到另一个城市去谈判，他就决定守在堂口居中坐镇，万一要是出什么岔子那些小字辈儿也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他。 可没想到的是，苏明喜刚到堂口门外，就发现站岗的两个小伙子被人扭断了脖子，这在肆久堂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现在的旧金山谁敢动海肆久堂的人？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 “嘿~这两个二傻子，听不懂咱家说话吗？” 其实卡恩、卡库兄弟还真就听不懂苏明喜说什么，这位老太监只会说中文，对方能听懂才是见了鬼。 “哥哥，这个小老头好吵啊。” 卡恩将一块鸡肉连带着骨头塞进嘴里，咬的嘎嘣脆，直接吞了下去，他又将手指伸进嘴里嘬了两下，看向苏公公道：“太吵就拍死得了。” 他说着在供桌上站起，伸手捏住了关二爷的雕像脑袋，那么一用力，就将脑袋直接掰掉下来，照着苏公公就砸了过去。 “哎呀大胆！关帝圣君的法相也敢破坏，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 苏明喜面对呼啸而来的雕像脑袋，微微侧身就避了过去，下一刻他单脚踏地，眨眼功夫就来到了卡恩面前。 “咦？好快。” 傻子哥哥微感诧异，看到这个小老头几乎钻进自己怀里，他张开双臂猛的朝前方抱去。 苏明喜的动作灵巧，速度极快，在对方合拢双臂之前矮身再次闪过，后腰的烟杆同时抽出，狠狠点在了卡恩肋下的穴位上。 “哎哟~” 卡恩吃痛喊了一声，但却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半身酥麻无法动弹，他甚至还能抡起拳头向苏明喜发起反击。 “嗯？穴位无效？真是个怪胎。” 苏公公见多识广，以前也不是没接触过一些奇人异事，虽然点穴没能奏效，他也并不感到惊讶。 “林崽子把这里交给咱家，今天却出了这等事，如果咱家不将你们两个傻子剥皮抽筋，风干在堂口外的屋檐下，都对不起这些猴崽子们平时的孝敬和伺候，特别是门外那俩小子，爷们儿一直把他们当亲孙子一样照顾，今天却死在了你们手里，拿命来~！” 苏明喜越说越气，手中烟袋锅闪电般点出，在卡恩周身的几十处穴位挨个试了一遍。 傻哥哥被戳的从供桌上摔下，撞倒一地蜡烛，但他除了喊疼以外，受到的伤害却非常有限。 “果然是个怪胎，穴位攻击看来对你无效。” “哥哥~我来帮你~~好玩好玩~~~” 弟弟卡库拍着手，看到哥哥被人打不怒反喜，回身将关二爷雕像手里拿着的青龙偃月刀生生卸了下来，举头抡圆了就劈。 苏明喜对于这样虽然力量大但速度奇慢的攻击嗤之以鼻，他轻轻松松闪过，来到卡库身后，枯瘦如鸡爪的手掌五指分开，呲啦一声抓在了对方肩膀上，并且在那里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槽。 “疼~~~哥哥~~~疼~~~！” 卡库在苏公公手下吃了亏，居然坐在地上哭喊起来，这看的苏明喜甚是无语，在打斗中嚎啕大哭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弟弟，哥哥在这儿，不要怕~~” 卡恩又一次揉身扑上，他没有因为苏公公的身材比自己矮小很多就天然想要用力量压制，而是挥动双拳左右同时开弓，仿佛狮子搏兔尤尽全力。 “嗯？” 苏公公眉毛微挑，身体轻盈的似一片羽毛飘然而起，在卡恩的拳头上脚尖一点，轻飘飘向后荡去。 “臭老头，去死吧！” 刚刚还在哭泣的卡库见苏公公人在空中还未落地，抡起那青龙偃月刀横劈出去，这一刀要是劈中苏公公，怕不是拦腰就得变成两截儿。 可那沉重的铸铁刀即将斩中空中的苏明喜时，却见这位前大内第一高手人在空中扭腰翻滚，做出了一个极为高难度的闪避动作，并且在铁刀划过他身下时用烟袋锅在上面一点。 只听“嗡”的一声，那铸铁大刀刀身颤鸣不住抖动，卡库一个没拿稳大刀脱手，将旁边的供桌砸个稀碎。 苏明喜轻飘飘落在地上，看了一眼自己的烟袋锅，气道：“你们两个傻大个子，弄坏了咱家的玉石烟嘴，卖了你们两个都赔不起！” 卡恩和弟弟卡库互相对视一眼，两人脸上的痴傻表情忽然间消失，他们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又瘦又小的华人老头绝对是自己做杀手以来遇到的最强大对手，没有之一。 两兄弟这是第一次认真对待刺杀目标，收起了所有戏谑和玩耍的心思。 他们一左一右缓缓分开，老大卡恩从兜里掏出一对黄铜指虎戴在了拳头上，老二卡库抽出一把如同鸟喙一般的怪异短刀。 某一刻，这兄弟两人不见怒吼，不见声张，同时踏前一步，向苏明喜发动进攻。 “傻大个儿，有两下子。” 苏公公眼睛一亮，对于认真动手的卡恩兄弟给予了高度评价。 但很遗憾，仅是比拼个人武力的话，苏公公在这里是处于顶端断层级别的存在。 卡恩、卡库兄弟俩的攻击转瞬即至，苏公公这次站在原地并未挪动，当卡恩带着黄铜指虎的拳头向他脑袋袭来时，只微微一偏，而枯瘦的手掌则摁在了拳头侧面，向外一带。 卡库的鸟喙短刀选择刺向苏明喜下三路，后者抬脚一踏，借助卡库的一刺之力转动腰身，手掌又带着卡恩的拳头借力打力，在半空中画出了一幅优美的八卦图案。 “砰”的一声，卡恩的全力一击被苏明喜带偏，重重砸在了自己弟弟卡库的面门上。 “呜呜~~~好疼呀哥哥~~~！” 卡酷的身子向后仰倒，但倒到一半他却强行定住身形，不顾已经断裂的鼻梁，再次挥刀向苏明喜刺去。 “还挺耐打的。” 苏明喜就像一只敏捷的灵猫，躲过对方攻击后双脚连点，踩踏于卡库的身体上，最终站在了这大个子的肩膀上。 “哈！” 卡库气得丢掉匕首，双手张开向头顶抓去，可那个异常敏捷的小老头却再次向上跃起，这次苏明喜身体倒立于半空，右手五指分开，猛的向下一拍！ “砰！咔嚓~！”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了卡库的头顶，先是发出一声闷响，紧跟着就传来胫骨碎裂的声音。 “弟弟——！” 卡恩见状大吼着扑向苏明喜。 但我们的苏公公却绕着已经死掉的卡库脖颈转了一圈，抬脚向面前的空气一踢。 他这一脚距离卡恩还有些远，根本就踢不上，可下一刻卡恩前冲的身体却缓缓慢了下来，他不可思议的捂着自己的脖颈，因为那里的鲜血正如卸了闸的河道一样向外涌出。 原来苏明喜刚刚并非要踢他，而是一脚挑起卡库遗落在地上的鸟喙短刀，另一脚将这把短刀踢的旋转飞出，快如闪电，正正抹过了卡恩的脖颈。 这马戏团出身的两兄弟就这么交代在了肆久堂堂口内，苏公公以一敌二轻松取胜。 堂口外的一盏幽暗路灯下，目睹了这一切的麦尔斯浑身巨震。 “怎么会这样？那么厉害的两兄弟怎么会被一个糟老头子杀死？这还是人吗？还是人吗？” “门外的是谁？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坐，别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着不吭声。” 虽然麦尔斯听不懂里面那个华人老头在说什么，但很明显对方发现他了。 麦尔斯此刻想也没想，扭头就跑。 “跑的倒是挺快，但这里是旧金山，你又能跑去哪里？” 麦尔斯在黑夜中专找背街道巷里钻，他有时翻墙，有时上树，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城东的红月马戏团，他的手下们都聚集在这里，事情现在已经败露，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 “呼呼呼......快，快走！拿上我们的东西离开这里，旧金山不能再待下去了！” 麦尔斯冲进一座帐篷中，准备收拾些钱和枪支弹药，带着人立刻逃跑。 可他话音刚落就觉得帐篷里气氛有些不太对，为什么没有人搭理他？ 麦尔斯抬头望去，借着幽暗的烛火，看到这偌大的帐篷横七竖八躺满了人，全是最早就跟随他的那些手下。 这些手下们闭着眼睛呼吸缓慢，并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中了某种迷药。 “不好！” 麦尔斯突然捂住了口鼻，他发现帐篷里的一瓶香薰，刚才没注意，那味道不正常。 ------------ 第272章：绝望的麦尔斯 麦尔斯虽然已经意识到，但很可惜他已经吸入了足够多的迷烟，就在他刚刚跑到帐篷门口时，便眼前一黑扑通栽倒。 黑暗里，一名头发湿漉漉，脸上满是沟壑的老妪站在他面前，身边还跟着身材极好可长相丑陋的女郎，以及身材畸形的小丑。 “卡恩、卡库已经死了，这次的刺杀目标太棘手，而且这个客人他似乎也拿不出剩余的五十万美金，他在欺骗我们，我们红月马戏团可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拿不出钱，那么就用他们自己来抵债吧，全部带走。” 马戏团的老妇人一声令下，那些奇怪的工作人员便七手八脚将麦尔斯跟他的手下们捆绑起来，拖入了另一顶帐篷内。 也不知睡了多久，麦尔斯终于浑浑噩噩的醒来，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在上下颠簸，似乎正坐在行驶的马车中。 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周围的光线，麦尔斯想要开口呼喊，突然发现他发不出声音，不但如此，他的舌头也不见了。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这是哪里？” 麦尔斯想要呼喊，但声音却只能在他喉咙里变成呜呜呜的哽咽，根本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想要挣扎，想要起身，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麦尔斯居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他猛的低下头，脑袋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 此时的他身体正被泡在一个罐子里，罐子中是散发出奇怪味道的液体，他的手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砍断，舌头也被切断，嗓子被毒哑，现在的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丝毫没有办法。 当他向四周望去之时，发现这马车旁边还摆着十几个同样的玻璃罐，里面泡着与他一样的人，这些人他全都认识，这不就是他的手下们吗？ “呜呜呜呜呜呜！” 麦尔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分明一天前还属于共助会的外围成员，并且很快就要替补古尔德的位置，可现在他却变成了那该死马戏团畸形秀的工具，被斩断四肢泡在药瓶里。 不，这不是真的，这肯定只是一个噩梦，等他睡醒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常，对，一定是那样。 麦尔斯试着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入睡，可刺鼻的液体味道和颠簸的车厢一次次将他拉回现实。 他想要尖叫，想要呼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绝望，他第一次对人生感到了绝望，他想死，他只是想有人给他脑袋一枪，彻底脱离这种地狱般的现状。 洛杉矶，一座最高档的餐厅内，林肆与南部奴隶主赫尔曼男爵聊得很愉快，浑然不知他的死对头麦尔斯已经变成了人棍被养在药瓶里，以后再也不会给他找麻烦了。 “林老板，所以说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沟通，您看，我们之前的误会终于解除了。” 赫尔曼男爵举起酒杯与林肆碰了一下，非常爽朗的将杯中酒一口喝掉。 林肆没有理他，只小小抿了一口，轻声道：“既然是误会那就最好了，从今以后我们肆久堂的生意也会延伸到南部德克萨斯，我听说赫尔曼先生在加勒比海很有势力？恰巧我对战船和航海也很感兴趣，想要向你借几名专业人士，训练训练我的那些小子们。” “啊？这个......” 赫尔曼男爵有些为难，说实话他不愿意让林肆这样的人拥有自己的战船和舰队，因为海上力量是他现在唯一的底牌，要是对方也拥有一支舰队，那他就连逃都没地方逃了。 “怎么，赫尔曼男爵舍不得吗？还是说怕我有了自己的舰队后第一时间就去灭了你？” 林肆丝毫不客气地将对方的心声说了出来，赫尔曼男爵急忙抬手否认道：“不不不，怎么会呢？林老板是生意人，我们两个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好好做生意就行了，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们。 既然林老板对战船感兴趣，这个好办，我会去让我的舰长选两名最优秀的大副，带他们到旧金山去听从你的差遣，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我会事先交代好。” 林肆笑眯眯的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过赫尔曼先生了。” 赫尔曼男爵用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他也不知道和这个年轻人在一起吃饭自己怎么会如此紧张，想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手上也不是没沾染过人命，为什么在这个年轻的华人面前就连呼吸都觉得紧张。 “呵呵呵~赫尔曼男爵不要紧张嘛，既然好不容易到了西海岸，就由我做东，请你好好玩几天，虽然洛杉矶不像旧金山我能那么说得上话，但也相差不大，我妻子家就在这里，对了，我还约了自己的老丈人，他应该也快到了，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什么？妻子家？” 赫尔曼男爵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却见餐厅入口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那些穿着白衬衫的服务生面色紧张的跑到其他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些客人们居然全部起身，在没有用完餐的情况下离开了这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间餐厅大厅里就剩下他和林肆这一桌了。 “这......发生了什么？” 赫尔曼男爵有些莫名其妙，可这种气氛却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林肆耸耸肩道：“其实也没什么，我那个老丈人吃饭不喜欢和别人坐在同一个大厅里，所以就把他们都请出去了。” “什么？这小丑林的岳父究竟是谁？” 赫尔曼男爵长期待在他德克萨斯的一亩三分地儿，根本不知道林肆的老婆是什么出身，也更加不知道他口中的岳父是干什么的。 这时，几名黑衣人分成两排走进餐厅，拱卫着一名穿长风衣戴礼帽的老者。 他们的服装较为相似，深沉而内敛，在看到林肆后，那老者脸上明显绽放出一个笑容。 “呵呵~~孩子，我们来了。” “哦~我亲爱的祖父，还有我的岳父大人，欢迎你们~~~” 林肆起身，和黑手党家主布亚诺以及伊丽莎白的父亲佩德罗轻轻拥抱，关系看起来非常亲密。 打完了招呼，林肆这才介绍道：“这位是来自德克萨斯的赫尔曼男爵，他拥有着整个南部最多的奴隶以及最大的棉花种植园，对了，他在加勒比海上还豢养着一群海盗，以后如果我们要走水路做生意可以找男爵先生，在那里他说了算。” 布亚诺老爷子与佩德罗看向赫尔曼男爵，点点头道：“你好男爵先生，我是布亚诺家族的家主，也是林的祖父，很高兴认识你。” 赫尔曼男爵即便消息再闭塞，也认得布亚诺家族，黑手党的其中一支主要力量，起源于西西里岛，这些家伙非常危险，在联邦的各大城市都有分布，黑白通吃。 小丑林居然和这样的危险分子结成了联姻？见鬼，原本以为在洛杉矶与他见面能安全点，现在看来他要想杀了自己仍旧易如反掌。 ------------ 第273章：心虚的奴隶主 “赫尔曼先生，不要发愣啊。” 林肆提醒了一句，赫尔曼男爵这才反应过来，强自镇定心情，和黑手党的两位实权大佬分别握手，感叹道：“真没想到，原来林老板与布亚诺家族还有着这层关系，看来我这次和林老板结盟是结对了，我很期待咱们两家日后能够展开更加紧密的合作。” 林肆看着憋到很痛苦的赫尔曼男爵，有些想笑，这位男爵大人想必之前不管做什么都是以他为主导，可这次到西海岸来却连续碰壁，让他相当不习惯，不过多经历经历就习惯了，和肆久堂做生意他只能是被主导的那个。 如履薄冰、如芒在背的赫尔曼男爵浑浑噩噩结束了这一次晚宴，最后回到酒店后他才终于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并且对随行而来的管家道：“我很久没有走出德克萨斯，我们差点就要与这个世界脱节了，凯文，回去之后找几名机灵点的大副，把他们送去旧金山交给小丑林，他答应会将货物运到德克萨斯交由我们售卖，并且分得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报酬。” “主人，只有百分之十？这小丑林也太过分了，而且还是利润的百分之十。” 赫尔曼男爵摇头道：“不，这已经相当不错了，记得我之前找的说客三口组吗？他们只是去做个中间人，结果被小丑林连哄带骗，不但分享了自己所有的贸易渠道，也才分得销售的利润所得百分之一，所以我们已经比他们好太多了。” “主人，那我们为什么不联合三口组直接灭了那小丑林？这又不是在旧金山，他的势力影响不到这儿。” “愚蠢！愚蠢至极！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和他吃饭还见到了谁？黑手党！布亚诺家族的黑手党！他们与小丑林竟然结成了联姻同盟，现在的肆久堂不光是在旧金山，在加利福尼亚任何一座城市想杀死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明白吗？” 赫尔曼男爵的随从从来没有见主人像今天这样担心害怕过，即便当时他的一万奴隶大军只逃回来了两千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他是打心眼里的害怕了，感到恐惧，那小丑林的势力居然已经大到这么离谱，联邦政府是如何同意让一个个人势力凌驾于政府之上的？ 虽然他们都想不通，可事实就是如此，赫尔曼男爵觉得虽然有些肉痛，可是与这位小丑林先生搭上关系以后多的是挣钱的机会，眼下还是先行自保比较重要，幸亏他悬崖勒马没有跟着菲斯克一条路走到黑，不然的话他最好的结局也只有逃到海上去当海盗了。 林肆结束了与赫尔曼男爵的会晤，在洛杉矶又留了几天，参加布亚诺家族的家庭聚会，与许多家庭成员见面增进感情。 当然，最主要的他还是想让妻子伊丽莎白和家人能够多相处几天，一行人在月底的时候才返回旧金山。 林肆在返回旧金山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红月马戏团已经连夜搬走，他还没有机会与伊丽莎白去看表演，实在太可惜了。 然而他得到的第二个消息就是，马戏团里有两名杀手夜闯肆久堂堂口，还杀害了两名兄弟，不过最后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苏公公，把命留在了那儿，但据老宦官说，当时屋外还藏着一只老鼠，但却跑掉了。 林肆不用想都知道那是谁，一定是麦尔斯，那个像疯狗一样咬住他就不撒口的麦尔斯。 在那之后林肆放出消息，但却怎么都找不到这个死对头了，他还以为麦尔斯已经躲去了东海岸，殊不知这位老朋友正在药罐里睡得香呢。 旧金山这边的事先告一段落，中南部战场有杰克和陈将军，他们不会出乱子，接下来我们的重心就要放到这一趟纽约之行上。 肆久堂内部会议室，所有的核心人员全部在列，林肆要宣布一个较为重要的消息。 “肆爷，我们终于要去纽约了吗？想想就觉得兴奋，听那些做生意的人说纽约现在发展的比旧金山还要繁荣，那里的楼房甚至都盖到一百层了，天哪~~那岂不是把天都捅个窟窿？” 细狗说起纽约来满眼的向往，其他人虽然没吭声，但也都能看出对这趟纽约之行充满期待。 林肆点着细狗道：“把你手底下负责的生意都交代好，这次我带大家去纽约见见世面，学习一下人家的先进管理，我们旧金山总有一天是要赶超他们的。” “好的肆爷，其实都交代好了，阿莱、阿耀一直跟着我，他们办事我放心。” 阿莱和阿耀听见细狗的话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抗议道：“狗哥，我们也想去纽约。” 细狗摆着手说：“你们去凑什么热闹？把家里的基业守住才是更重要的，如果你们不在还有谁能让我放心？不要辜负了狗哥对你们的信任。” 林肆拿出一张提前拟好的纸条道：“好了，谁去谁留我这里已经做出了安排，叫到名字的今天提前下班回去收拾东西，细狗、石头、胖子、程先生、勃朗宁、叶秋、胡老三、白熊......” 林肆每念到一个名字就能听到一声欢呼，没有被念到的虽然失望，但情绪却仍然高涨。 其实林肆最想带着的是肆久堂吉祥物苏公公，可老人家说纽约舟车劳顿路途太遥远，他的身子骨承受不了，还是待在肆久堂坐镇，林肆也就答应了。 另外赛华陀还要留下照顾重伤的哑巴，顺便处理帮会内的一些日常琐事，也不跟着去了。 除过在外征战的杰克和麻钱儿，其他肆久堂核心成员几乎全员出动，跟着林肆横跨整个北美大陆，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 他们这一趟前往纽约，一是参加共助会在那里召开的核心成员聚会，也算是林肆正式加入这个神秘的组织。 二来林老板有意将手伸向东海岸，毕竟纽约那里也是块大蛋糕，就算不能做到一家独大，也必须建立一座分堂。 由于这一趟的路途遥远，林肆等人会先选择火车，就是刚刚贯通的太平洋铁路，之后换成马车，最后还要做走一段水路，坐轮船抵达纽约。 他们住在纽约，只不过开会的地点在罗德岛，弗里曼爵士说了，开会当天会有船专门将他们送上岛，不用林肆操心了。 这一趟纽约之行前途未卜，能够预见到的困难也不少，为了保险起见林肆没有让大家带家属，伊丽莎白也只好在旧金山等他的好消息。 现阶段的旧金山，弗兰克市长已经作出让步，林肆的治安官没有被撤销，反而加了一个高级督察的头衔，之后每个月还可以从旧金山警局里支取一份薪水，虽然不多，但却是一个喜人的现象，起码林肆这位华人帮派的老大也有了明面上的官方身份。 ------------ 第274章：火车上的假淑女 “呼呼~~~~~” 火车就要开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引人注意，林肆将大家伙分开，坐在不同的车厢里。 临走前一天，大家用抽签决定谁坐贵宾车厢，谁坐普通车厢，而细狗这家伙就很倒霉的抽到了普通经济车厢，为此石头还嘲笑了他好久。 虽然太平洋铁路在初始发车就遭到了印第安人的袭击，可在那之后联邦政府专门派出骑兵队连续不间断在铁路沿线巡逻，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加上这条铁路的经济价值，每一趟都坐得满满当当，里面最多的就是往来于东西两侧的商人，也有很多人想要换换生活环境，旅行者占了一小部分，车厢里几乎座无虚席。 林肆坐在贵宾车厢的餐车那一节，对面坐着胖子，后者面前放着一块精致的小蛋糕，已经吃掉了一半。 “哦~~~这蛋糕也太甜了，不太符合我们的口味，肆爷您吃得惯吗？要是吃不惯我可以帮您。” 林肆将那块蛋糕往前一推，笑道：“想吃就直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摄入太多糖分身体是要出问题的。” 胖子嘿嘿笑着将蛋糕揽到自己面前，一叉子下去又是一半。 “嘿嘿~~我知道的，平日里给大家做饭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我一直记得肆爷您的交代的，不过咱堂里的兄弟还是爱吃肉，毕竟都是穷苦人出身。” 林肆无奈的笑了笑，胖子说的他也知道，最开始他是想让胖子给大家调节饮食，做营养餐，可后来越来越多的兄弟找胖子抗议，说肉太少了，吃着不过瘾。 林肆最后也想开了，在这该死的时代大家肚子里都缺少油水，有今天没明天的，从前在家乡是吃不起肉，现在能吃起肉了为什么还要控制？自那之后他取消了营养餐，让兄弟们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不太过分便不再过问。 火车的速度已经提到了峰值，窗外景物快速向后倒掠，从来没坐过火车的肆久堂兄弟们一个个兴奋的趴在车窗上，看着大呼小叫。 林肆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本比巴掌大一些的书在那里翻看着。 胖子吃完了蛋糕就回车厢里休息了，在跟随林肆一起去往纽约的众人里，只有勃朗宁最为紧张。 他抱着偷偷带上车厢的步枪，手心冒汗，眼睛不住的乱瞟，仿佛随时都有强盗会朝他射击。 林肆看到这一幕有些哑然，因为让布朗宁对火车产生出这种反应的元凶可不就是他吗？ “勃朗宁，放松一些，印第安朋友们和联邦军队的战事很焦灼，他们都没有那个功夫打火车的主意，我们是很安全的。” 勃朗宁深吸了一口气，对林肆点点头道：“老板，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即便其他人都觉得很安全，我也要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发生意外时只有有准备的人才能化险为夷。” 林肆见勃朗宁还是很紧张，也不再试图劝诫他，便坐回床边继续看他的小书。 不多时，餐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位头戴纱帽的女士走了进来，站在那左右看看，最后来到林肆对面，小声说：“先生，请问这里有人吗？” 林肆抬头瞄了一眼，微笑道：“没有人，请座女士。” 因为其他桌都有客人在用餐，而林肆这里只摆了一杯咖啡，这名女乘客便选择坐在他对面。 在对面坐下之后，那女人朝林肆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后者从对方被风吹起的黑纱缝隙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只不过他没有声张，只是对对方点了下头，就继续看书。 那女人穿着白色带蕾丝的长裙，坐下之后将帽檐的黑纱向上翻起，问服务生要了一份牛排套餐，然后就正襟危坐的在那里等待。 林肆自最初瞥了她一眼之后就没有再抬起头，似乎所有注意力都被手上的那本书所吸引。 这女人东看看，西看看，似乎觉得无聊，发现林肆在看书，便好奇问道：“先生，您在看什么书？它似乎非常吸引人。” 林肆笑着将那本书竖起，露出了封皮，却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它的确很有意思，只不过在我看来有些略显矫情，但在火车上打发打发时光还是不错的。” “哦，莎士比亚......” 那女乘客显然没想到林肆会看这种书，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了，看来诗集并非她的长项。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讲的是西部淘金时的一名逃犯，他纠结了很多与他经历相同的人，四处打家劫舍，虽然警察对他发出通缉，也试图逮捕，但他总能依靠精准的枪术和娴熟的骑术化险为夷，甚至有一次他都被吊在绞刑架上了，也能够用藏在脚底的刀片逃出生天，那本书看得我流连忘返，甚至夜里都不觉得困乏。” 林肆终于合上了自己的十四行诗，正眼看向对面的少女。 仅从她的打扮来判断，这位女乘客非富即贵，即便不是商人家的孩子，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一般这样的女子是不会被允许私自去看她口中描述的那种小说，因为林肆知道，那种小说里一般都会充斥着大量血腥、暴力，以及儿童不宜的场景。 那女人见林肆看着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甜美的笑容，可没想到后者却又低下头去，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继续看书，这让女人颇为尴尬。 还好在她想要钻进地缝之前服务生端来了一份牛排套餐。 这女人用刀叉切下小块牛排，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咀嚼着，而林肆则再次抬起头，这一次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因为对面这位女士吃饭居然吧唧嘴，声音还不小。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女人见林肆看着她，颇有些不自然，还在自己衣服上寻找着，是不是不小心沾上胡椒酱了？ 林肆摇了摇头，身子向前探出，压低了声音道：“女士，你完全不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淑女样，做本来的自己就好，我们素未相识不是吗？人生在世本来就很短暂，不需要总活在别人的眼睛里。” 那名女乘客被林肆说的一愣，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您是怎么发现的？的确，这身衣服让我浑身发痒，这样说话我甚至好几次都差点咬到舌头，这样吃饭也一点都不爽快。” 林肆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道：“所以啊，何必处处为难自己，我们就应该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名女子叹了口气，将刀叉往旁边一扔，看着剩下的牛排道：“或许你说的对先生，人生本就短暂，何必为难自己，所以我决定这样吃。” 她话音刚落，就在餐车里其他客人惊讶的目光中，用手拿起剩余的牛排，大口咀嚼起来，吃了一会似乎觉得不过瘾，她还卸掉了砂质手套，捏起旁边的洋葱与西兰花搭配牛排，嚼得很大声。 而周围的那些乘客很显然都被她粗鲁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又自诩绅士并没有当面指出，不过用了没有五分钟，这餐车车厢里就只剩下林肆和勃朗宁了。 “爽~~~舒服！” 那女人嚼完了牛排和盘里的配菜，端起餐酒咕咚咚一口灌下，似乎还有些不满足，她将手上的油渍也放进嘴里全部嘬了一遍。 终于酒足饭饱，那女子看着手上沾染的油渍，仿佛也是放开了，直接在她那洁白的纱裙上胡乱涂抹了几下，这样一来原本高贵淑女的纱裙变得满是油污，仿佛偷来的衣服一般。 ------------ 第275章：不合格的伪装 却说在这个女人坐到林肆对面的一刻起，旁边的勃朗宁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而且怀里抱着装步枪的袋子，枪口隐隐指向了那个女子，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干掉对方。 “我叫克里斯蒂娜，很高兴认识你先生。” 女子伸出还沾染着油渍的右手递到林肆面前，而林肆则看着她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握手，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我们还是以小姐先生互相称呼吧。” 那女人撇嘴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很不淑女的动作。 “先生，你这样很不绅士唉，一个小姐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你甚至都不愿意和我握手，好吧，我承认自己的手有点脏，可起码应该说出自己的名字，不是吗？小丑林先生。” 那女人最后叫出了林肆的名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可当她喊出林肆名字之后，这餐车中的气氛却就变得有些紧张了。 勃朗宁坐直了身子，手中一直抱着的长条形布包缓缓举起，餐车门口，石头探进来半个脑袋，也是面带警惕，正在隔壁睡觉的胖子也停止了呼噜声。 那女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的看着林肆，然而就在她准备解释一些什么的时候，车门突然被推开，细狗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臭石头，挡在门口做什么？前面的车厢都快把我挤成沙丁鱼了，肆爷，还是你们这边的餐车宽敞，怎么都没有其他客人？让我也在这蹭一顿好的吧，咦？这妹子是谁？” 等到细狗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才发现林肆对面坐着个长相漂亮，身着华服，但却沾满了油渍的姑娘。 林肆没说什么，他拿着自己的书起身，坐到了细狗那一边道：“你既然想吃饭也喜欢姑娘，那就和这位姑娘坐一桌吧，她似乎想认识你。” “啊？” 细狗有些懵，刚进来的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可有姑娘要认识自己，这个机会不能错过呀。 他咧着嘴坐在了克里斯蒂娜的对面。 “你好小姐，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细......我叫查尔斯，是一位成功的商人，非常喜欢吃牛排，我刚好也饿了，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份？” 克里斯蒂娜有些幽怨的看了林肆一眼，摆烂般说道：“好啊，正好我还没吃饱，那就再来一份吧。” 细狗见对方了答应下来，非常高兴，急忙喊来服务生再上两份牛排套餐。 牛排很快被端上餐桌，那个叫克里斯蒂娜的女子还用手抓，吃的吧唧作响，吃到林肆都忍不住皱眉，又提醒了她一声。 “小姐，你可以做自己，但是前提不要打扰到别人，我正在看书。” 克里斯蒂娜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理会林肆，而是看着细狗道：“喂~查尔斯，你是不是很喜欢那种前面鼓胀，后面也鼓胀的姑娘？” 细狗正在喝餐酒，听到对面的问题差点一口喷出来，咳嗽道：“那个......克里斯蒂娜小姐，这种话题不适合放在这儿讨论吧，不过你说的对，我喜欢那种。” “那先生你看看我怎么样？” 克里斯蒂娜说着故意往前凑了凑，凸显出自己的过人之处。 细狗咽了口唾沫，但林肆在旁边他不敢造次，嘿嘿笑道：“姑娘，这光天化日的这样子不好，要不咱们找个商务包间深入聊聊？” 忽然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警惕的勃朗宁哗啦一声将布包拉开，里面是一把专门锯短了枪管的步枪，正指着那女子的脑袋。 “把你的手举过头顶，不要有任何小动作，不然你的漂亮脸蛋上会开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嘿~老宁，你在做什么？怎么能对一个女士拔枪？而且还是这一种吓人的枪，快点收起来，我们可是文明人。” 勃朗宁的举动把细狗吓了一跳，他急忙站在克里斯蒂娜面前，不知道这家伙犯什么病。 此刻林肆也被他们吵得没法看书，干脆将书合上放在那儿，微笑着道：“克里斯蒂娜女士，我确认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或者说你受雇于某人想要找我麻烦？我劝你还是把你裙撑里的枪交出来。” 克里斯蒂娜面对着勃朗宁手里黑洞洞的枪口，身体变得僵硬，但还是翻了个白眼儿，用手指捏着裙子边缘向上抬起。 “卧槽！” 细狗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爆了声粗口，因为就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奔放姑娘，裙撑下方贴着腿竟然藏了四把枪。 “不许动！你把手抬高一些，敢动老宁就会轰爆你的脑袋！我来搅了她的枪。” 细狗自告奋勇，将克里斯蒂娜藏在裙子里的手枪全部缴获。 “啧啧啧~~~好好的一个姑娘，干嘛玩这玩意儿？说，是谁派你来的？想对我们肆爷做什么？” “恐怕并不想对我做什么，又或者说，他的目标不只是我。” “啊？肆爷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懵了。” “克里斯蒂娜小姐，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来这里踩点的吧？” 已经被缴了枪的克里斯蒂娜反而变得无所畏惧，她丝毫不顾淑女风范的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道：“是是是，传说中的小丑林果然神通广大，这都被你猜对了，我是来踩点的，因为知道肆久堂的大老板要坐这趟列车，所以我就来看看能不能蹭点好处，没想到你这家伙不近女色，这么漂亮的一位小姐在你面前你却一直在看那什么该死的诗集。” 林肆摇摇头说：“第一，我承认你是很漂亮；第二，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第三，我有妻子，我也不喜欢搞什么婚外情、一夜情，我的兄弟们都知道，女人有一个足矣；第四，从你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露出了不下三处破绽，不合身的裙子，满是老茧的手掌，没看过诗集的有钱人家小姐，甚至吃饭还会吧唧嘴，你实在不会隐藏自己，如果要装你还不如化妆成一个男人更能令人信服。” 克里斯蒂娜听得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道：“嘿！你这个建议好，那帮家伙非要让我装扮成上流小姐，我就说我做不好，他们还不信，对了，我下次可以化妆成男人，那样就舒服多了~！” “他们？你意思你还有其他同伙？” 勃朗宁的枪口又往前挪了几分，林肆对站在门外的石头和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点头瞬间理解，带着肆久堂的兄弟开始在最近的几节车厢里巡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分子。 “谁雇你们来的？或者说......谁走漏了我的消息？” 克里斯蒂娜耸肩道：“这个不能说，我们懂规矩，既然被你识破了那也没办法，要杀要剐随便吧。” “嘿~你这小妞，想刺杀我们肆爷还如此誓言坦坦，你知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细狗有些纳闷儿，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都被他们识破了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难道她算准了肆爷不杀女人？可也不是啊。 林肆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道：“你认为我会展现绅士风度将你放走吗？我想你这一点估计错了，细狗，帮助克里斯蒂娜小姐将那不合身的裙子脱掉，然后把她挂在火车外壁，我们什么时候到站了什么时候放她下来。” “啊......啊？” ------------ 第276章：遇上打劫的了 蒸汽火车拉响嗡鸣的汽笛，穿过一条隧道，当驶出隧道时，火车外壁上紧紧捆绑着一个眼泪鼻涕横流，尿都跟着洒出来的长发女子，正是克里斯蒂娜。 “放开我~~~·拉我进去~~~~我错了~~~小丑林我错了~~~~我说......我说是谁透露消息给我们的~~~~快把我弄进去~~~该死，上帝呀，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这么对我~~~~” 在火车外挂了能有十几公里的克里斯蒂娜重新回到车厢，她全身瑟瑟发抖，特别是看见林肆时抖得更加厉害。 细狗将自己的衣服披到她身上，语重心长道：“你看看这又是何必呢？早点说出来不就不用遭这份罪了，一个姑娘家家尿了一裤子，唉~我都看不下去了。” 脸色煞白的克里斯蒂娜咬着嘴唇，她虽然没有见过魔鬼，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大概就长成林肆的样子，这个男子也太可怕了，谈笑风生间就能将一位淑女绑在火车外，这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林肆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仍旧一副和蔼的表情问道：“说吧，说点我们大家都想听的。” 克里斯蒂娜切了一声，不再坚持，说出了透露给他们消息的幕后之人。 “他们也是亚洲面孔，自称什么三口组？说话先鞠躬，但又看起来非常讨厌的一伙人。” “三口组？肆爷，这帮狗日的不是已经和咱们结盟了吗？居然还会做出这种事！先前您说的果然没错，这些倭寇就没一个好东西！” 林肆摸摸下巴道：“对于三口组高层来说这么做对他们毫无益处，我猜想大概是出于私人的行为，不过这更好，正好给了咱们借口，等到了纽约我们就先拿三口组开刀。” “太好了~~打这帮小倭寇想想就来劲！” 细狗搓着手，一副期待的表情，而林肆终于放了软话。 “快给我们的克里斯蒂娜女士找件新衣服来，火车可是公共场所，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明明是你......！” 克里斯蒂娜想要骂娘，但又把到嘴边的粗口又咽了回去，原因无他，这个林肆太可怕了，她实在不想再惹这个地狱魔鬼。 细狗在车厢里找到一个和克里斯蒂娜身材相仿的女乘客，甩出一叠美金买走了对方的衣裙，这才让后者换上了一件正常衣服。 “小丑林，你就不怕死了以后下地狱吗？” 克里斯蒂娜林离开之前，表情郑重的问出这个问题。 林肆抬起眼睛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儿他笑着答道：“首先我不信上帝，所以也不会下地狱，如果下也是地府，其次即便到了那里我也会干掉阎王，自己做主，就不劳克里斯蒂亚小姐费心了。” “魔鬼......撒旦！” 克里斯蒂亚最后扔下一句，头也不回的钻进其他车厢去了。 不够躲她是绝没有地方躲的，毕竟这列火车上几乎遍布着肆久堂的人。 没过一会儿，石头和胖子走进餐车车厢内，坐在林肆两侧说道：“肆爷，一共找到三个可疑人员，都控制住了，不过就算加上那个女人也才四个人，莫非真是来踩点的？凭这点实力就敢对咱们动手，也太自大了吧。” 胖子说完石头也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林肆看着窗外笑道：“他们不光是踩点，也是劫匪的先头兵，如果我没猜错，其他人会在中途上车，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最迟明天晚上对方就有可能动手，当然，如果他们还有那个胆子的话。” “中途上车？这帮不怕死的短命鬼。” 火车继续呼啸向前，在第一天的行程里看似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第二日，火车开到了荒无人烟的大漠地区，周围的景色看似千篇一律，都是些高矮形状不一的风化岩石块，以及中南部地区随处可见的风滚草。 第二中午，列车抵达了中部地区唯一的一个站点，列车上的工作人员下车采购补给，并对列车进行必要的维护。 在车里坐累了的乘客也可以暂时离开车厢，在车站附近活动活动腿脚，购买一些当地的纪念品以及小吃。 火车在这里停靠了大约一个小时，重新开动后，肆久堂的人明显发现车上多了一些昨天没见过的生面孔，而且几乎全是男性。 这些人大多气质彪悍，腰间鼓鼓当当，要说他们是什么平民老百姓正常人都不会信。 在肆久堂众人的监视下，这些中途上车的家伙很快就被摸了个一清二楚。 “肆爷，中途上车的一共有三十个人，几乎人人带枪，我还在其中一个人身上闻到了火药味，搞不好带着雷管，这是想学咱们玩一次火车大劫案呢。” 细狗小声的说着，林肆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学咱们？咱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商人，火车劫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只不过这些人也是好的不学，有这功夫做点慈善，盖两所学校功德无量，去学别人来打劫火车？而且主要的目标还是我，这就有点难办了。” 石头做出一个凶狠的表情，伸手比划到脖子上道：“肆爷，要不要现在就带人去把他们......” 林肆摆摆手说：“先不要打草惊蛇，联邦政府不是一直怀疑上次的火车大劫案与咱们有关吗？既然现在有了送上门来的替罪羊，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帮他们一把？” 细狗和石头对视了一眼，胖子一拍自己脑袋问道：“肆爷，您这招祸水东饮用的绝呀！只要他们敢动手，咱们再顺势拿下，交给联邦当局，那这些家伙可就是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就算他们不承认，上次那票也是他们做的！” “没错，胖子你越来越能读懂我的想法了，所以让大家外松内紧，特别是今晚睡觉的时候都机灵点。” 细狗舔了下嘴唇说：“这他娘的还睡什么觉呀？呵呵~~~我都迫不及待了！” 却说克里斯蒂娜找到了这群陌生人的头领，一位有着杂乱黑发与串脸胡的中年男子，他眼神锐利，瞳孔灰白，嘴唇较薄，一看就是个不好相遇的。” “老大，小丑林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怎么办？咱们还动手吗？” 那黑发男子有些奇怪的看着克里斯蒂娜道：“发现你的身份？那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以传闻中的小丑林行事风格，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小，只要惹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克里斯蒂娜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清了清嗓子道：“那家伙就是个魔鬼，我......我不想再回忆起那可怕的一幕，老大你别问了。” 黑发男子看着克里斯蒂娜的表情若有所思，他猜到了，虽然小丑林没有杀她，但是一定在她身上做了可怕的事情，要不然以克里斯蒂娜的脾气怎么会说出刚刚那番话？看样子她真的被吓坏了。 ------------ 第277章：范德林德 “他识破了你的身份，没有杀你，也没有阻止我们上车，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黑发男子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他们在车上一共有多少人？” 克里斯蒂娜闷声回答道：“我......我不清楚，但最少也在十人以上，而且他们非常警觉，小丑林身边有个家伙随身带着步枪，就装在一个口袋里，另外的有几个都是华人。” “华人？这么说来只要这列车上的东方面孔我们都先默认为肆久堂的人，弟兄们，先把前后车厢都摸一遍，华人最多的车厢是我们的重点照顾对象，实在不行就将车厢之间的连接轴炸断，把他们丢在戈壁滩上，小丑林......看来我有必要去会会他。” 克里斯蒂娜听到心中一紧，急忙阻止道：“老大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去见他，不能让他知道你是我们的领袖，那个人太危险了，你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黑发男子呵呵笑道：“看来他的确把你吓得够呛，克里斯蒂娜，你别忘了我们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样的危险没有经历过？他要是敢动我，大不了我引爆身上的炸弹大家一起死，不过我相信，即便再疯狂的人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黑发男子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外套，很显然他衣服底下藏着不少危险品。 克里斯蒂娜见自己的劝说无用，便不再开口，黑发男子带着几名心腹一直向后，穿过贵宾车厢来到了餐车车厢内。 他刚刚推门走入，就听见啪啪啪的拍手声。 “欢迎欢迎~~~我都等你半天了，快坐吧先生，上好的葡萄酒、牛排、面包，你一定饿了吧？就算要打劫火车也得吃饱了肚子才行，你放心，你的兄弟们也人手一份，绝对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 林肆看向这黑发男子，示意对方入座用餐，而后者却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餐车车厢，这个笑容满面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华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丑林。 而在角落里的一桌坐着一名气质彪悍的白人，从他的眼神和坐姿都能够猜出，这家伙很有可能当过兵。 另外一名胖乎乎的男子坐在后面，从体型和长相就能判断出大概率是个厨师。 黑发男子对自己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守在餐车的出入口，双手放在腰间一个最舒服拔枪的位置，威慑着在座的所有人。 “小丑林？” 黑发男子在落座的时候微微侧头，询问了一句。 “就是我，不知道先生你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范德林德。” 林肆的笑容在脸上僵了片刻，他很少露出这种错愕的表情，这让后面的胖子和勃朗宁都以为这个名字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然而只有林肆自己心里清楚，范德林德，这不是荒野大镖客的主角吗？游戏里的人物居然照进现实了，还真是梦幻！ “怎么了？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林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他自嘲一笑，摇摇头道：“听过，当然听过，如雷贯耳，范德林德帮~~其实我仰慕已久，只是想不到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见面了。” “仰慕已久？小丑林，你这句话太假了，我们范德林德帮很有自知之明，名气还没有大到能够传到旧金山，就算是洛杉矶也办不到。” “不不不，我没有到旧金山之前就已经听过你的大名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说说吧，你们准备怎么抢这一列火车？又想怎么对我下手？事先声明，如果你们想伤害我我可是会还手的。” 范德林德微皱眉头，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人，他有些摸不准对方到底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小丑林，你要么是一个疯子，要么就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我更愿意相信你属于后者，所以......我改主意了，我们范德林德帮只针对其他乘客，不针对你，抢完下一站就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这么果断？” “就是这么果断，我必须要为自己手下兄弟们的安全着想。” 林肆点点头，再一次鼓掌。 “不错，是一个合格的老大，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范德林德眼睛里射出危险的气息，压着嗓子问道：“怎么？你要替这一车的人出头？” 林肆快速摆手说：“不不不，你误会了，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放过我呀，一定要连我一起抢，我肆久堂的老板小丑林，旧金山首富，或者说是加利福尼亚的首富，放着我不抢只抢别人，传出去可是会被人笑话的，你这样做我也会很没面子，你必须得连我们一起抢，放心，只要你们不动枪我们也不会动枪，还会老老实实配合你们，把身上的财物全都交给你们，你看怎么样？” “什么？” 范德林德觉得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脑在这一刻竟有些不够用了，他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这么做对林肆有什么好处，你说他害怕？骗骗三岁小孩还可以，可你要说他不害怕？为什么还上赶着让人抢他？他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虽然范德林德一时之间没有头绪，但他还是选择先答应下来，最起码从表面上看对方的这个要求根本就是在给他们送钱，如果可以在保证自己兄弟安全的前提下抢到更多的美金，那为什么不做呢？他们本来就是土匪啊。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既然你要求了我也不好不答应，那就这样，今晚零点，我们会从前到后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抢，放心，我们不会主动用枪，希望你也可以遵守承诺不要动枪，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和你来个同归于尽。” 范德林德说着将自己的黑风衣向两侧打开，露出了里面挂的满满当当的雷管。 “哇哦~~~” 林肆轻呼了一声，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范德林德当家的，有魄力，有胆识，换一种环境让我们相遇，我相信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很要好的那种。” “废话就不用再说了，今晚零点，记好了，还有，谢谢你的招待。” 范德林德放下刀叉，在和林肆讲话的间歇他竟然已经将一份牛排套餐全部吃光，只剩下了绿色蔬菜。 林肆看着盘里的残羹，撇了一下嘴说：“还是一个挑食的坏孩子，希望你抢劫的时候不会像吃饭一样挑食。” 看到对方一脸警惕的离去，细狗和石头紧跟着钻了进来道：“肆爷，已经说好了吗？那帮家伙有没有胆子跟咱们干？” 林肆摇摇头道：“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似乎没有那个胆子，如果能不打就不打吧，细狗，你让弟兄们身上装一些零钱，今晚对方打劫的时候如果不动枪，就把身上的零钱施舍给他们，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明的兵法，这次我们就要试试不动手不开枪，看能否化解危机，毕竟还要替我们自己找好替罪羊。” “好的肆爷，我这就吩咐下去，早不抢晚不抢，非要搞到晚上零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细狗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出餐车厢，去传达林肆的命令。 范德林德肯定没想到，这节车厢里除了华人面孔都是肆久堂的人之外，白熊他们这些五大三粗多带纹身的莽汉也是林肆的手下。 还有勃朗宁带来的职业士兵，看似互不相连的一些人却隐隐形成了犄角之势，将他们逼向了唯一的出口。 ------------ 第278章：配合抢劫 火车上的一切看似没有任何改变，人们兴奋的聊着自己的目的地，看向窗外，满眼憧憬。 随着天色逐渐暗下，火车车厢里也变得安静起来。 很多乘客抱着自己的行李坐在位置上休息，买了贵宾票的乘客才有床可以睡。 列车上的乘务员一节节车厢走过，一边检查票根一边替那些多花钱的尊贵客人提供毛毯和夜宵。 肆久堂的兄弟们看似在闭眼睡觉，实则心里都打着精神。 时间慢慢流逝，终于指向了零点时刻。 忽然就在这时，平民车厢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乘务员们听到动静，急忙靠了过去。 可当他们想要走进那节车厢时，却忽然间被人从旁边勒住了脖子，一柄手枪同时抵在了太阳穴上。 “把你们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花钱买命，大家配合都可以平平安安的抵达目的地，如果有谁心存侥幸试图藏匿，我会将他和他藏起来的钱一并从火车上丢下去！这里可是戈壁沙漠的深处，只有土狼和毒蛇能陪你们过夜，当然，前提是你没有从火车上直接摔死。” 范德林德手上举着把左轮，向乘客们发出警告，他带来的人凶相毕露，将几个喊得最大声的拖出座位揍的满脸是血。 “你......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要抢劫这列货车吗？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联邦政府已经出了明文规定，会严厉打击太平洋铁路沿线的土匪！你们会被绞死！我劝你们还是......” 这位乘务人员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男子一拳打在了肚子上，弯腰跪在车厢内干呕了起来。 范德林德走过去踩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们会怕联邦军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来，兄弟们，为我们的客人做个榜样，先将这个乘务员丢下去！” 范德林德帮的悍匪们架起地上的乘务员，将他拖到了火车两节车厢的交界处，打开车门，不顾后者的求饶与叫喊，一把将他丢了出去。 他的惨叫声不到一秒就被呼啸而过的风声掩盖住了，车厢里的乘客们被吓得不敢动弹，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他们记得，在太平洋铁路第一天通车时就发生了震惊联邦的大劫案，可在那之后联邦政府军队花了大力气清理这条铁路沿线，并且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可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又让他们遇到劫匪，还是这样的一群悍匪。 “快点！我不喜欢等待，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把你们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如果我觉得谁的动作太慢，他就是下一个被丢出去的人选！” 乘客们都被吓坏了，他们手忙脚乱的在自己的行礼或口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现金，女人们则慌忙地将自己的戒指、耳环、项链等物也全部交了出来。 范德林德帮有专门的人拿着黑色口袋，将那些现金和首饰全部丢到一个袋子里，在装满一个口袋后他会扎紧袋口堆放在旁边。 就这样，在范德林德帮的武力威胁下，他们一节一节车厢向后洗劫，后列车厢的乘客虽然知道前面正在发生的事儿，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正在高速行驶中的火车根本没地方躲藏啊。 当范德林德帮来到贵宾车厢后，这里有很多东方面孔，他们不吵不闹也没有表现到很害怕，只是把随身携带的现金整整齐齐地放在拿在手里，当劫匪口袋递到他面前时就会丢进去，看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被抢劫，倒像是在给教会捐款。 “很好，贵宾车厢的客人素质就是高，我喜欢，先生们打扰了，多谢你们的配合，你们可以继续睡觉了。” 范德林德卸下他的黑色帽子，扣在胸口行了一礼，装模作样的去往下一节车厢。 已经得到林肆交代的肆玖堂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觉得这样的经历非常有趣，随即都躺在床上，看看这帮劫匪最后能否安然逃脱。 范德林德帮不得不说是相当彪悍的，他们在洗劫贵宾车厢时遇到了一名商人，以及他所带保镖的激烈反抗，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枪战，那商人的保镖被尽数击毙，他本人跪地求饶，想要用钱买自己一条命，可范德林德连和他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直接开枪轰爆了他的脑袋，又从车窗丢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说钱的事儿，因为他死了一个兄弟。 “妈的，谁要是敢反抗下场就和他一样！” 有了这名商人做表样，其他人掏钱的动作都麻利了不少。 不一会儿，范德林德帮十几个黑色麻袋装得满满当当，里面有绿油油的美元，黄金首饰，名贵的衣物，小巧精致的装饰品，甚至连一位老绅士的黄金假牙也掰掉了。 看着今天的收获，范德林德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不管怎么样肆久堂没有给他找麻烦，甚至还付出了一些金钱，而他虽然死了一个兄弟，但这已经是他们抢劫至今最好的战绩了。 “很好，先生们，女士们，感谢你们的配合，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说了只要你们配合就不会伤害你们，我这话依旧算数，现在请大家靠在你身边人的肩上，进入梦乡吧，五分钟后我会让人在车厢里巡逻，没有睡着的我会用枪帮他睡着。” 范德林德此话一出，车厢里的乘客们都懵了，听说过抢钱的、抢人的，却没听说过逼人睡觉，睡不着还要挨枪子的，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咱就是说，在这样一种紧张害怕的情绪下，人怎么可能会有睡意？ 这些乘客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他们靠在陌生人的肩上，闭着眼睛努力的想让自己睡着，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清醒，根本睡不过去，估计整列车厢只有胖子是真的睡着了。 范德林德看到一个胖胖的男人急得满头是汗，就连裤裆也传出腥臭味，当即皱眉道：“这位先生看来入睡有困难，我们还是用枪帮他一把吧。” 那商人见状吓得从座位上弹起，求饶道：“不不不，我能睡着，能睡着！先生，不要杀我~~~我不需要帮忙，您看，我马上睡给您看！” 他急的原地乱转，最后干脆将心一横，一脑袋撞在了铁皮车厢上，竟然生生将自己撞晕过去。 “哇哦~” 范德林德被这家伙吓了一跳，但仍然不得不拍手为他鼓掌。 “这位先生做了个好榜样，你们明白了吗？快点睡吧。” 其他乘客看到这胖商人的举动，似乎受到了启发，纷纷撞击车厢，想要让自己昏睡过去。 有些人狠不下心，撞的没那么用力，只能拜托同伴把他砸晕。 一时之间火车车厢里砰砰声四起，哀嚎者不计其数，也有撞到头破血流还没有晕倒的，急到大哭。 范德林德走到那人身后，在对方的哀求声中举起枪托，砸在了对方脖颈上，帮他入眠。 原来他最开始说用枪帮助他们睡觉就是要将他们打晕啊，没说打死。 经过一番折腾，车厢里的乘客们终于全部进入了梦乡，范德林德带着他的人点数了一下战利品，非常满意。 他带上那名战死兄弟的尸体，所有人聚集在车厢出入口处，最后，范德林德帮的人用枪指着司机的脑袋，迫使他将火车停在了一片荒芜的丘陵上。 ------------ 第279章：背黑锅的来了 范德林德带着手下们拖着沉重的黑色麻袋从火车上走下，然而原本荒芜的旷野中传来一声口哨响，他将手指塞进口中也发出一声口哨，双方的暗号对在一起，突然啪啪啪几声亮起了几盏大灯，几辆马车咯吱咯吱的从一座小土坡后面绕了过来。 范德林德帮的人快速将抢来的财物运送上车，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就在这时，寂静的黑夜中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枪，范德林德帮的成员们瞬间如惊弓之鸟一样，原地寻找掩体趴下，并且朝着枪响的地方开枪还击。 “不要慌兄弟们！不要乱开枪，查看一下是不是谁走火了？我们范德林德帮都是好兄弟好姐妹，从来不会自相残杀，你们忘记了我的铁律吗？” 范德林德大声咆哮着想要阻止大家，但很快，一颗子弹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在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线后，击中在他身后的一名兄弟身上。 这一枪打中了他的肺部，让他的呼吸变得极为急促，胸口处的衣服以极快的速度被血液染红，嗓子里咕噜咕噜却说不出话，在现阶段面对着如此严重的伤势，医生根本毫无办法，在急促呼吸了一阵之后，那名范德林德帮的成员就彻底咽气了。 “见鬼......是谁？是谁在黑暗里放冷枪！？” 范德林德下意识看向林肆所在的车厢处，他看到那位小丑林先生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冲他招手，似乎是在说再见。 火车汽笛在此刻被拉响，车轮滚滚转动，将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越拉越开。 不一会儿，火车的速度又提到了正常水平，范德林德虽然有人骑着马在后面追赶，可已经于事无补，更重要的是黑暗中的枪声由零星逐渐变得密集，很快，还有人举着火把向他们这边包围过来，却是当地的联邦骑兵队。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联邦骑兵队？这里是我们提前踩好点的，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才对呀！” 消息自然这是林肆放出去的，他的人虽然都没有离开火车，但他却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传递信件，那就是游隼。 饲养游隼送信打猎，许多印第安人都会这么做，林肆在接触到根西部族和阿帕奇部族后，就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只游隼。 他给自己的游隼起名叫“闪电”，因为它飞翔起来的样子非常酷炫，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就能窜出很远，就像天空中划破迷雾的一道闪电。 在和范德林德做好交易后，林肆就换来了始终在天空跟着他的闪电，将写好的亲笔信送往距离这里最近的肆久堂据点，并且由他的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联邦游骑兵队，所以对方才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荒漠里，他们已经等待很久了。 “站住你们这帮恶棍！打劫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吗？可恶的家伙，射击~~射击~~~把他们全部干掉~~~！” 联邦骑兵队长戴着牛仔帽，脚穿马丁靴，身上也是一身牛仔服与牛仔裤，骑在马背上举枪射击，虽然这样会造成高低左右不平的颠簸，但却能够让他们先敌人一步建立起火力优势。 而且在这种视线不佳的夜晚本就瞄不准敌人，可只要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骑兵队甚至可以换上弯刀。 “老大！这里怎么会有联邦正规军？看样子他们似乎在这等了很久了，我们是不是被人出卖了？” “可恶......难道是小丑林？可他一直都坐在火车里，没有人下车，是怎么将消息传递出去的？” “老大，会不会他之前就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行动，提前告知骑兵队在这埋伏我们？” 范德林德一边招呼兄弟们撤退，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想来林肆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必要在他们走后出卖他们，他本身就和联邦正规军闹得不可开交，这么做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不过很快，他似乎就想到了某种可能。 “站住~~~别跑！告诉你们，此地已经被我们重重包围，你们跑不掉的，束手就擒吧恶棍！” “上次的血债你们还没有还清，这一次就又来了？最需要被吊上绞刑架的是你们！” “上次的大劫案中你们把抢来的黄金和货物都藏在哪儿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还不够你们挥霍吗？还敢来第二次，岂能让你们如意？开火！” “砰砰砰砰！” 这群联邦骑兵队似乎已经守了有段时间，四面八方都藏着他们的人，范德林德帮被赶的四处乱窜，不一会儿队伍也被冲散，陷入了以少打多的孤立局面。 “可恶......快点撤！大伙分头撤~~~在镇子里集合，快！” 范德林德猛抽马臀，朝着他熟悉的方向跑去，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还有越来越多的火把正在从远处靠近过来，联邦政府军居然还在这里设置了包围圈，他们上当了，中计了！可究竟是谁要对付他们？而且刚刚那些士兵说什么？抢了第一次还不够，还敢抢第二次？他们这分明就是第一次啊！ 思来想去，范德林德觉得他们被抓，被出卖，唯一能得到好处的就是制造了上一期铁路大劫案的真凶，这盆脏水算是妥妥泼在他们身上了。 “老大你快走！” “砰砰砰~！” 范德林德身后又有两名兄弟被游骑兵的乱枪打倒，于黑暗中发出惨叫。 可他不敢停下，一旦有谁减慢速度就一定会被抓住，他们被误认为第一次大劫案的真凶，上绞刑架都是轻的，绝无生还的可能。 火车已经越开越远，但林肆等人还是能够隐约听见旷野中的枪声噼啪作响。 “嘿~那些游骑兵还真是准时呢，他们就不怕是虚假消息吗？” 细狗把脑袋探到火车车窗外，努力的想要看清战况如何，当然他根本没法看清，喝了一嘴风后又钻了回来。 林肆笑呵呵的又打开自己那本十四行诗，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嘴上则轻声说道：“联邦政府当然会相信，因为范德林德在西部已经小有名气，而且别忘了，我们还坐在这列火车上，我们背后有很多官家老爷绝对不想让我出事，所以这个消息不管他们相信与否，都会派人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肆爷您一早就算好了，细狗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好了，不管怎么样范德林德帮这次算是替咱们背了个大锅，如果他还有命活下来我倒是不介意全盘接收他们到肆久堂来效力，毕竟还是有些本事的，就这么死掉未免有些可惜。” ------------ 第280章：纽约你好 经过了范德林德帮的小插曲，这列火车在之后的路途上没有再出现其他风波，乘客们虽然损失了一些财物，但他们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在抵达目的地后有些乘客与接车的亲人们相拥而泣，有些人则在胸前画着十字，承诺一定尽快去教堂里祷告，并且捐出一部分财产，他们都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林肆一行人下了火车，就有专门的情报人员上前与他对接，这是他提前就让阿虎撒下去的种子，现在这些种子已经在铁路沿线生根发芽，虽然做不了太大的事情，但带路、安排住宿、饮食和马车也能解决不少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路他们只能乘坐马车，因为这里的铁路还没有完全贯通。 既然是坐马车，林肆一行人就天然的被分散成了数个小队，他们疾驰在逐渐焕发生机的草原上，路过一片片麦田，路过一片片湖泊，又坐船通过水路，终于要抵达纽约州。 “天哪~~~我们终于要到了吗？肆爷，我感觉咱们都走到天的另一边了，这就像当初坐船从大清来到新大陆一样远。” 细狗伸了个懒腰，站在甲板上，想要让清晨的海风洗刷掉身上的疲惫。 林肆也走出船舱，眯眼望向远处，轻声道：“在不久的将来，横穿北美大陆东西的时间将会大大缩短，而那这也是咱们肆久堂发展的方向，今天就让我们拥抱纽约州吧，我们来了~~~看到那座雕像了吗？那就是有名的自由女神像。” 细狗几个站在甲板上往前眺望，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还在修建中的半拉雕塑，这尊内部为钢铁骨架，外部包铜皮的雕塑似乎相当巨大，可现在才只修到膝盖的部分，肆爷是怎么猜出是女的呢？ 是的，自由女神像原本建造的时间与林肆他们到达的时间存在差异，可因为有了肆久堂的介入，这座雕像提前开始修建，因为这就是肆久堂承建的，出钱的虽然是法国，但设计图纸全是林肆剽窃了原作者交出的答卷。 这座女神像高四十六米，光底座也有四十五米，整体使用了十二吨钢铁制作骨架，八十吨铜皮包裹在外围，有超过三十万只柳钉固定支架，屹立在大海中间看起来相当震撼。 等蒸汽船开到了那雕像背面之后，眯眼仔细看的胖子忽然惊叫道：“唉？那个雕像背面还写了一个‘肆’字！那不是咱们肆久堂的标志吗？” 是的，就是肆久堂的标志，当时林肆拿下这次工程是让阿福负责的，现在改名为杰克的他正带领着印第安人抗击联邦军队，在座的其他肆玖堂兄弟们直到这时才知道，怪不得他家肆爷能喊出这是一尊女神像，不是什么男神像，原来这就是他们肆久堂负责修建的。 蒸汽船驶入海湾，在纽约港靠岸，这座港口看起来比旧金山的更加庞大，更加现代化，出入船只非常的多，到处都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林肆他们收拾好东西，站在甲板上等待下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又期待的表情，可是当他们踏上纽约港之后，这种兴奋就逐渐转化为了惊讶，因为这座城市相当有活力，路上的人们走路带风，似乎每个人都很繁忙，许多大楼都在修建中，到处都是工地，到处都是招工点。 这里的人肤色各异，有很多南部的黑奴以及黄皮肤的华人来这里寻找工作机会，相比较于南部的奴封建奴隶主，纽约似乎看上去更为包容，起码在这里他们不用担心会被鞭打，会被奴役，会被无故枪杀。 当然，这都是暂时的，林肆可是知道，在大量的华人涌入这里之后，本地人的情绪会一天比一天高涨，最终爆发出成直接冲突。 现阶段由于是大量用工的阶段，蓬勃向上的阶段，这种矛盾还没有显现出来，所以才看似一团和气。 “肆爷，这座城市发展的似乎比我们旧金山还要快，这儿的马路更宽，楼房更高，街道上还跑着电车。” 是的，电车，虽然旧金山市也已经在修建电车轨道，可纽约市已经将其投入运营。 林肆拍了拍细狗道：“不要羡慕别人，旧金山现在由我们肆久堂来承建基础建设，我相信用不了几年就能赶超纽约，成为整个联邦最大的城市，你别忘了，几十年前那里还只是由淘金者组成的村落，所以往长远来看，西海岸的发展肯定会比这边快的多。” 石头哽着脖子道：“肆爷说的没错，这边再好也是别人的地方，旧金山才是咱们的老窝，咱肆久堂花了那么大力气发展那座城市，用不了两年，咱盖起的楼一定比这边的还高，还漂亮！”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细狗翻了个白眼儿，一行人走出码头，一位带着黑色圆顶帽的男子急忙迎了过来。 “肆爷，你们来了，各位爷，落脚的酒店我都已经联系好了，在曼哈顿中心最高档的酒店。” 林肆拍了拍这位兄弟的肩膀，勉励了几句，正要坐上对方安排的马车，却看到旁边呼啦啦走来一群黑衣人。 这些人的服饰他看着眼熟，正是黑手党那些家伙，走在最前方的更是眼熟，在林肆婚礼时他还想给林肆一个下马威，握手的时候暗暗用力，可谁知反被林肆捏断了手骨，嗷嗷乱叫，打了一个月石膏才恢复过来。 这位正是卢锡安，黑手党布亚诺家族年轻一代里的领袖，为人冲动但豪爽，与林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看来这是得了家主的命令来迎接他了。 “嘿~林，欢迎来到纽约~~~” 林肆张开双臂，与卢锡安轻轻拥抱，完事后捶了对方的胸口一下道：“到了你的地盘，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的衣食住行可全要由你买单，不要小气哦。” “嘿，你怎么能这样？全由我买单？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肆久堂的资产都已经多到能买下整个加利福尼亚了，不过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毕竟你是第一次来纽约，所以你是客人，我是主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放心，就由我来带你见识一下这座朝气蓬勃的新兴城市~~~你才能感叹到它有多么美丽，多么庞大，多么迷人~~~” 林肆听的在心里直翻白眼儿，他可是穿越者，什么样的大城市没到过，这家伙在他面前卖弄知识可真是找错对象了。 林肆这边与卢锡安还正在侃大山，另外一条街道上又驶来几辆马车，从里面走出一名明显穿着东洋服饰，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他旁边跟着一群倭寇，不用问林肆也知道，来的是三口组。 ------------ 第281章：不是强龙不过江 “林先生，请原谅我们迎接来迟，我是三口组纽约的负责人宫本，非常高兴见到阁下。” 那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朝林肆微微鞠了一躬，可后者却打量着他身后的信一，冷笑道：“宫本先生，你还有脸来迎接我？你知不知道你的手下干部信一将我的行程出卖给了一伙盗匪，我差点死在来的那辆列车里，可现在你却跟没事人一样站在我面前迎接我，这是不是有些太讽刺了？” 信一此刻紧张的满头是汗，而林肆在和对方老大宫本交流时赫然说的是日语。 “没想到林先生还懂得说日语，非常抱歉，这是我的疏忽，今天将信一带来就是想平息您的怒火，还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不过他的行为已经损害了我们双方的利益，所以，我今天就将信一交给林先生处置，您想怎么处置都行，我绝不会过问。” 信一似乎早就已经得到了老大的授意，虽然有些抗拒，但还是站了出来，直接跪在林肆面前道：“我感到万分的抱歉，林先生，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请您惩罚我吧，只要能平息您的怒火！” 林肆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信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宫本微笑道：“既然宫本先生这么有诚意，那信一这个人我就收下了，只不过我们的交易内容要略有改动，我仍然享受三口组在东海岸的所有销售网络，而你们只能得到利润的百分之零点五分成，就当是一点小小的惩罚。” 宫本的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站在林肆身后的黑手党等人，咬牙将这口气咽进肚子里，毕竟这还不是与肆久堂撕破脸的时候，他还需要等待机会。 “林先生，非常抱歉，就按您说的办，信一就交给您了，想要如何惩罚他......” 宫本的话还没说完，林肆就打了个响指，对着空气淡淡道：“程先生，收了他的命吧。” 就在这时，站在林肆对面的宫本眼中精光一闪，看见一道人影从林肆身后飘然而至，速度极快，而且让人捉摸不定。 那道人影绕过信一画了个弧度，之后站在了林肆的身旁，却是一个戴着黑色墨镜，手拿二胡的华人男子。 程瞎子抱着他的二胡与琴弓，侍立在林肆身后，轻声道：“已经收到了，肆爷。” 宫本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当他们的视线落回信一时，却愕然发现，跪在那里的信一一动不动，大约过了五秒钟，他的脑袋却咕噜一声滚落到了地上，也是直到这时，鲜血才像喷泉一样向天空中泼洒而出，飞溅了三口组众人满头满脸全都是。 “八格牙路！” 宫本气愤的将手按向腰间的倭刀，但与此同时，卢锡安所带的黑手党众人也向前跨出一步，从他们衣服下方鼓起的形状来看，这些人人人带枪，要是发生冲突三口组就自带劣势，因为他们只带着刀子。 宫本板着脸审时度势，很快强行压下了怒火，低头道：“信一既然已经交给林先生，是否杀掉他我们也不会过问，林先生，我们的合作仍然奏效，请原谅我要回去换这件衣服，就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 林肆懒得搭理对方，直接转身与卢锡安勾肩搭背的坐上了马车，朝着酒店方向驶去。 “八嘎......该死的肆久堂，该死的小丑林！嚣张吧......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这里可是纽约，并不是旧金山！” 宫本心里憋着一股怒火，看向林肆的眼神里满是杀意。 “嘿~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当着那宫本的面杀了他的左右手，虽然我也一直想这么干却没有机会，没想到你刚来纽约就这么做了。” 卢锡安在马车车厢里显得异常兴奋，对于林肆的做法也是他想做的，但忌惮于两家帮会的实力并没有相差多少，他也仅限于想象，可林肆总能带给人惊喜，他才不管你实力如何，老子想杀就必须杀，当然，这种霸道也有着强大如斯的肆久堂做靠山才行。 马车缓缓停止，林肆等人已经到了地方，纽约曼哈顿区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套房，整整一层已经被提前预定，留给旧金山来的贵客。 走下马车，酒店外，先前被派到这里的肆久堂兄弟们已经全部聚集在这儿，排好了队伍，鞠躬齐声喊道：“肆爷~！” 周围路过的纽约市民们都向这里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们之前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华人这么大的排场，而且他身边跟着的那些人不是黑手党的家伙吗？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由于林肆一行人舟车劳顿，刚刚抵达纽约，第一顿饭就在酒店的餐厅里解决。卢锡安陪着他一起吃了个饭，并承诺第二天就带林肆在这个城市好好逛上一逛，今天就先让他好好休息。 吃完饭回到酒店，林肆站在窗口眺望着这座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纽约市。 这里许多标志性的建筑还没有出现，街上跑着的除了电车大多是马车，但就像之后的纽约一样，这座国际化大都市已经显露出其多元性和包容性，各肤色、各阶层的人都能在街上遇到，其中也不乏留着长辫子的华人。 过不一会儿，负责纽约本地情报收集的肆久堂兄弟轻轻敲响房门走了进来。 “肆爷，这里是纽约各大帮派的分布情况，以及您让我查的有关共助会的消息，不过后者隐藏的很深，以我们现在情报力量远远不够，只能查到一些皮毛，帮派的话，势力较大的有五家。 宫本所率领的三口组；契里涅夫纠结的一群沙俄黑帮，还有法国黑帮，他们的老大叫法比奥；卢锡安我们都已经很熟悉，而聚集在曼哈顿下区的唐人街里最大的帮派则是青蛇榜，他们的首领名叫廖东升，手底下豢养着四百多名打手。 当然，跟咱们肆久堂没得比，可有句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之前已经按您的意思去拜过码头了，可对方似乎并不领情。” 林肆听完手下的汇报，转身拿过了那份资料大致扫了一眼，笑道：“都是同胞，能带着大家一起赚钱和和气气的自然最好，可要是给脸不要脸咱们也没有那个义务要带着他一起走，又不是他的父母。” “是肆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林肆将资料放在桌上交代道：“不过现阶段我们肆久堂在纽约还没成气候，记住要低调做人，后续等咱们站稳脚跟了，就要像旧金山一样，首先肃清唐人街，巩固自己的落脚点，只有我们自己强大了，一致对外，才没人可以动摇我们的地位。” “是。” 送走了本地的兄弟，林肆嘱咐其他人今晚早点休息，毕竟明天他们的行程已经排得非常满。 首先就是要应付热情的卢锡安，这家伙一定会带着他将纽约市转个遍。 其次，自己的介绍人弗里曼爵士也已经来到纽约，刚刚让酒店的服务员为他递了一张名片，上面记录有邀约晚饭的邀请，这位老人家底蕴深厚，绝不简简单单是一个老牌贵族，林肆还要借由他了解更多共助会的内部消息，所以这个晚饭之约是一定要去的。 做完这些，他还要抽出空闲在纽约街头好好寻找一些具有潜力的项目，并提前收拢到肆久堂名下。 没错，林肆之所以能够快速的让手里的钱滚动起来，其中一部分靠的是他未卜先知的挖矿技能，而另外一部分也是他那如同神来之笔的投资技能，只要是他投资的项目都会得到十倍，甚至百倍的高额回报，原因无他，咱是穿越者呀，什么项目能赚钱，什么品牌以后能火，咱心里一清二楚，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可能落到别人手里？ 这次到旧金山林肆也打着同样的心思，他要主动出击搜寻一些未来的大品牌，提前收入囊中，好在以后成为他敛财的工具。 ------------ 第282章：可乐？ 旧金山的夜晚非常热闹，这座城市已经基本完成了路灯的更迭，家家户户都用上了灯泡，有钱人家也可以接通电话，在细狗、石头他们眼中这座城市显得相当摩登，可林肆却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 经过了第一晚充足的睡眠，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卢锡安带着他们先去吃了一顿意大利美食紧，接着绕着曼哈顿区，穿梭在热闹的街道之上。 他们还去参观了没有修建完全的中央公园，连接两侧的大桥，以及由黑手党经营的地下赌场、歌舞俱乐部等。 林肆和肆久堂众人看了一场百老汇的舞女表演，细狗这家伙非常不争气的流下了鼻血。 他的这一行为遭到了石头、胖子等人的无情嘲笑，相信在回到旧金山后还会把他的这一事迹传遍肆久堂，成为笑柄。 看完了歌舞表演，林肆等人走在宽阔的大街上，看着来往忙碌的人群心生感慨。 可就在这时，林肆的注意力却被一个在路边兜售商品的年轻人吸引。 那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手上拿着一罐黑不拉叽的饮品，正在向路人推销，并怂恿他们喝上一口，可路人看到那漆黑的液体本能就有些排斥，甚至有些害怕，全部挥手婉拒。 林肆眼睛一亮，急忙走了过去道：“这是什么饮品？我可以尝尝吗？” 四处碰壁的年轻人没想到会有人主动想尝他的饮料，开心的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我就是在这里寻求免费试喝的，您尝尝，它的味道很独特，绝对是您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林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小杯子，一口喝下，咂巴着嘴，可心中却已经在兴奋的大吼。 可乐，这是可乐！尼玛，真的被他遇到了！这玩意儿除了他肆久堂别人都不能拥有，必须成为他们的产业！ 看到林肆的表情变了又变，那年轻人有点紧张的问道：“怎么先生？它的味道不合您的口味吗？” 林肆摇摇头，又喝了一大口，咂巴着嘴道：“不，正好相反，它非常合我的口味，只不过我觉得它能够变得更好喝。” 此时的可乐与林肆之前喝到的味道还是有一些变化的，他非常感兴趣的问道：“请问如何称呼？你这种饮料又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叫芬奇先生，说实话这种饮料我还没有想好名字，只是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中调配出了这种神奇的味道，我觉得我想叫它泡泡水。” “泡泡水？” 林肆听的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可乐似乎没有这个名字，而这个芬奇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面前饮料的专利必须握在他们肆久堂的手里。 林肆想到这儿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细狗、石头他们几个装作挑选饮料试喝，实则将那叫芬奇的年轻人围在了人群中央。 “那个......先生，你们离我太近了。” 这年轻人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而这时却见林肆靠的他很近，在他耳旁轻声说：“别怕，我只是想投资你的这个项目，我叫小丑林，来自旧金山肆久堂，你或许没听说过我们的名字，但很快我们就会在纽约成为家喻户晓的存在。” 那年轻人听到肆久堂这个名字后眼睛明显一亮，急忙回道：“不先生，我听说过肆久堂，太有名了，我非常喜欢你们生产的马丁靴和牛仔裤，好看又耐穿，还有牛仔牌亮烟、雪茄，你们的货物在纽约非常受追捧，怎么可能没听过？” “既然听过那就更好办了，芬奇，我想跟你商量投资你的项目，但我还会想办法改进你饮料的味道，不过后续它的专利权将会独属于我们肆久堂，你仍保有署名权和一部分股份，相信我，这会让你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 那叫芬奇的年轻人眼睛一亮，嘴角动了动，但却抱歉的笑了笑道：“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喜爱，可是泡泡水我对它很有信心，我想要保留它的专利权，而且我也有信心能够找到投资者，出让专利是绝对做不到的，很抱歉，我现在要离开了。” 芬奇说完侧着身子挤到了人群外侧，拿起剩下的饮料，对林肆抱歉一笑，转身就钻进了小巷里。 “肆爷，他怎么跑了？如此不知好歹，要不要我们追上去？” 细狗几人刚想追，却被林肆叫住。 “这里是大街，光天化日你们想做什么？派机灵点的兄弟跟着，找到他的落脚点，时刻关注他有没有与其他人接触，我不希望在我们拥有这饮料专利权之前被别人截胡，任何人都不行。” 林肆对于可乐是在必得，他会不惜一切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匆匆逃离的芬奇一直有注视背后，在他确保没有本人跟踪后，这才钻进一栋公寓楼中。 “亲爱的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打开公寓五层其中一扇门，芬奇快速闪了进去，他的妻子麦莎有些意外的问道。 “我今天遇到一个人，他对我的饮品很感兴趣。” 芬奇虽然在回答妻子的问题，可人还贴在大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有人感兴趣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这么害怕？” 芬奇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直觉告诉我那个人的想法不简单，他不是有兴趣，而是想夺走它......我们一家的未来都寄托在泡泡水上，我绝对不会让人将它抢走！” “这......是不是你多虑了？或许别人只是对泡泡水感兴趣......” 妻子觉得自己丈夫有些小题大做，如果他的饮品还是找不到投资人，他们很有可能连公寓都住不起了。 “雪莉送去上学了吗？” 芬奇听了一会，确定没人跟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询问女儿的事情。 “当然送去了，不过我们必须考虑下个月的房租，亲爱的，要不然我也出去找工作吧？纽约现在工作机会挺多的。” “不用......”芬奇挥手打断道：“我有预感，我的饮品很快就能卖出去了，到时候你就在家做一个小公主，我答应过你的......” ...... “肆爷，找到了，那家伙一路上挺警惕，不过我们都是专业的，他没有发现。” 用了不到半天，一份关于芬奇的详细资料就出现在林肆手里。 “很好。” 林肆称赞了一句，拿出资料开始游览。 “已婚，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太好了，有家人就有软肋，帮我约这位先生吃晚饭，弗里曼爵士那边稍微推迟一些，这件事今天之内必须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明白了，肆爷。” 林肆丝毫不容置疑的下达了命令，那些肆久堂的兄弟们当即行动起来。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芬奇觉得肚中饥饿，可家里没多少食物，只能下楼去面包店采买些回来做晚饭。 芬奇和妻子麦莎走出公寓，在街对面的面包店里正选购食物，忽然，一名身穿风衣，帽檐压到很低的男子撞了芬奇一下。 “抱歉先生。” 芬奇摊开手，可对方已经道歉，他也没有发火的理由。 可当他低头看去之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就在刚刚，那名男子撞了他之后，从身上掉下去一件小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带有装饰物的粉色发卡，还和他女儿戴的一模一样。 “这是！？” 芬奇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出了面包店。 “麦莎，你买好了先回去，我想起一件事，办完了就回。” 芬奇给妻子说了一声，立刻快步跟着前面的男子走出面包店。 那人走的不快也不慢，仿佛是在等他，当芬奇追上来时，那人却坐上了路旁的一辆马车，并打开车门等待着他。 “等等！” ------------ 第283章：你们一家值得更好地生活 芬奇喊了一声，快步跟上，钻进了那辆马车里。 马车缓缓行驶，车窗位置还放下黑色布帘。 车厢里，除了芬奇刚刚看到的可疑男子，还有一位熟面孔，正是白天想要他饮料专利权的华人。 林肆面露温和笑容，脱帽行礼道：“芬奇先生，无意冒犯，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聊聊饮品专利权的事。” 芬奇顾不上其他，追问道：“我女儿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孩子很可爱，也很懂事，她似乎知道你们家现在很缺钱，不得不说芬奇先生，你女儿比你想象中还要成熟。” “什么？你......你真的抓了她！？你们......你们不要伤害她！” 林肆竖起手指左右摇晃道：“不不不不，芬奇先生你可能误会了，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这个人喜欢小孩，和你的女儿又投缘，就邀请她去我的别墅参观一下，没别的意思。” “你......你不就是想要泡泡水的专利权吗？我可以给你，但配方......是我最后的底线！” 林肆拍拍手道：“啊哈~成交！合作愉快我的伙伴，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署合同。” 芬奇有些发愣，因为对面另一个男子此刻已经将一张合同摆在了他面前，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妥协。 “你们......你们这帮强盗！” 芬奇没有去接对面递来的水笔，而是双拳紧握微微颤抖。 可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下，对面男子将黑布帘撩起，外面正对着的却是另一辆马车的车窗。 “芬奇！？亲爱的~~~~你有没有事？” “麦莎！？” 芬奇浑身巨震，旁边那辆马车里坐着的，赫然是他的妻子！ “你们！我跟你们拼了！” 芬奇瞬间失去了理智，想要上前去掐林肆的脖子。 可他身子刚动，就听到旁边车厢传来妻子的惊呼。 “不——别碰我！走开！” 听到妻子的呼喊后，芬奇的动作顿时僵在那里。 车窗上的黑布帘又一次被放下，林肆笑眯眯道：“芬奇先生，我要是你就不会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们全家值得更好的未来，别让孩子等急了。” 芬奇彻底放弃了，他知道自己跟面前这个貌似温和的年轻人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对方可以轻轻松松找到他的住址，甚至掳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饮料专利权固然重要，可也没有全家的生命重要。 “我签......请你不要伤害她们！” “你在说什么呢芬奇先生？我可是一位绅士，一位喜欢孩子的绅士。” 在林肆充满“诚意”的笑容注视下，芬奇签署了那份合同，以及专利权转让文件。 林肆拿起文件笑容更加灿烂了，他只是打了个手势，马车就继续开始运行。 不一会，芬奇发现他又回到了自己家公寓楼下。 “芬奇先生，我的人会跟你一起回家取配方，以及所有饮料库存，不瞒你说，饮料工厂我都找好了，甚至还想到几个延伸出的不同口味，我们的可乐很快就能批量生产，席卷整个世界~” “什......什么？可乐？” “是的，可乐，这种饮料从现在开始就叫可乐。” 林肆又重复了一遍，芬奇有些恍惚的重复着，似乎答应了林肆的提议。 “可乐？不同的口味......工厂都找好了？我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寻找这样一位雷厉风行的投资者么？” 芬利迷迷糊糊的回到家，将配方和剩余调配出的的可乐全部交给肆久堂的兄弟们，这才重新回到马车内。 “肆爷，都办妥了。” 林肆点点头，轻声道：“走，我们送芬奇先生回家。” “回家？可我......” 芬奇有些纳闷，不知道林肆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位华人老板不会是要杀了他吧？ 过了一会，芬奇发现自己的猜测有些离谱，因为他们来到一栋外墙爬满常春藤的宽阔别墅前。 这栋别墅位于新修建的中央公园旁边，距离人工湖不远，站在二层阳台上还可以欣赏湖面景色，如同置身在大森林中一般，相当幽静。 “欢迎回家，芬奇先生，快去和你的妻子、女儿打声招呼吧。” 林肆走下车厢，回头对芬奇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说道。 “妻子女儿？你......” 芬奇觉得自己大脑似乎有些不够用，可当他来到别墅门口时，却发现自己的妻子正抱着女儿在那里满脸期盼的张望着。 “亲爱的！你没事太好了！” “爸爸~” 芬奇看到妻女，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他没想到她们居然还在纽约，而且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天呐，你们没事真好！我爱你们......” 芬奇抱住妻女，一家人抱头痛哭。 “喂喂喂，芬奇先生，现在似乎不是痛哭的时间，你们应该开心才对~看看你们的新家，这是你家的钥匙，至于饮料工厂，开工之后我会让人来接你的。” 林肆微笑朝着芬奇的妻子和女儿行了一礼，这才慢悠悠退去。 看着林肆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芬奇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一直在做梦。 “他......他就这么走了？” 芬奇的妻子麦莎也有些猝不及防，此刻冷静下来才愈发感到害怕。 “亲爱的，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我今天真的好怕......怕他们对女儿不利......我可怜的小天使......” 芬奇的妻子麦莎抱着女儿不住亲吻，可天真的孩子却有些纳闷道：“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哭？小丑先生人很好啊，笑起来让人很舒服，不像坏人。” 芬奇和妻子被孩子问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却说林肆在得到可乐的配方和专利转让文件后，立刻让人去安排购买厂房和生产线的事宜。 “弗里曼爵士，抱歉让您久等了，我刚刚才办完一件大事。” 一间高档的法国餐厅内，弗里曼爵士微笑说道：“不要紧，林老板这么说那件事一定很重要，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透漏？” 林肆耸肩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透漏的，我今天购买了一份饮料的专利配方，剩下的时间则是在准备生产这种饮料所需的一切，包括厂房、流水线、专业设备、工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