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你死了我能去吃席吗？ “就是这丫头，六月六生的，差几天就满三岁了，五两银子你带走。” 村西头一个老旧的院子里，冯氏一脸笑容的指着院子里躺着的小丫头，对人牙子张三道。 “你这头破血流的，老子花银子买个晦气吗？” 张三看到货后，气的转身要走，却被冯氏给拽住了，转身的功夫却踩到了小娃儿干瘦的手上。 而刚刚断气的小女娃眼皮子微动，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来。 原主今年三岁也叫董小六，亲娘血崩而亡，其爹董三河觉得闺女晦气，是被奶奶董老太一手带大的。 一年前董三河在全家的反对声中，娶了寡妇冯氏，附带拖油瓶两个。 这几年天灾不断，全村决定要去逃荒，冯氏也不知在哪儿听到有人要买女童祭河神，就趁着家里人去山上找吃食，找来人牙子。 原主不想被卖，挣扎的时候脑袋磕到门框上早夭了，也让在末世执行任务牺牲的董小六穿书而来。 “反正是要祭河神的，三两银子，不能再便宜了！”冯氏主动降价，怕耽搁了会有人回家。 张三有些犹豫，可一低头便对上董小六睁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可嘴角却好似冷笑。 “二两。”张三拿出一个银锭子扔给冯氏，伸手将董小六拽起来。 “娘，这银子你不能拿，会咬手的！奶奶教我，撒谎是不对的。明明新月妹妹才是六月六出生的女娃，娘肿么能撒谎骗银呢？” 董小六皱着眉头，奶声奶气的开口，揭穿了冯氏的谎言。 胳膊被拽的生疼，董小六暗叹原主年纪太小，莫说是逃荒，就是眼前这一关也难过。 要是有空间里的物资在，自保不成问题。 这么想着，手里突然多了个东西，正是组织最新成果，拇指大小的超强电笔。 物件虽小，可开到最高档，即便是没有痛觉的僵尸也能一击粉碎，低档位的时候便是最佳防身利器，割碎石头也不在话下。 组织研制的芯片空间还在？太好了！ “闭嘴，再瞎咧咧，老娘掐死你！” 冯氏上前捂住董小六的嘴，刚想要解释，胳膊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身子麻的不受控制，脑袋也有些晕。 董小六收起小手，深藏功与名，嘴角却比AK还难压。 空间在手，逃荒不愁！ 张三眯着眼角问道：“小丫头，撒谎的娃儿被狼吃，知道吗？” “嗯哒！小六是乖宝宝，不撒谎的，狼狼吃后娘。” 董小六忙摇头，头上歪歪扭扭的小揪揪也跟着一晃一晃，大眼睛布灵布灵的，就差把蠢萌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叔叔，新月妹妹在那呢，家里银都几道她生辰哦。对了，我后娘还说，等叔叔办不成事被打死了，就去偷叔叔的家，银子肯定可多可多。” 董小六仰着小脸，一脸向往的问道：“叔叔，你死了我能去吃席吗？有没有四个菜啊？” 董小六说话，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动作。 电笔割断了张三腰间的钱袋子的绳子，连粗劣的玉佩也没放过。 逃荒嘛，当然得多弄点防身钱，拿坏人的钱，董小六半点也不心虚。 张三嘴角直抽，呸了一声。 看向趴在窗户边抹着鼻涕偷看的小子，张三问道：“小子，你跟我说你家哪个丫头是六月六生的，这一串大钱就赏你了。” 二房的幺儿董四郎立即上前夺过铜钱，指向靠着大门的房间道：“董新月那个拖油瓶是六月六的，这扫把星是三月三。” 说完，董四郎便跑了出去。 家里要卖赔钱货了，他得去找家里大人，没准能分银子，他就有肉吃了。 “贱人！敢骗你张爷！”张三恼怒的踹了冯氏一脚，转身就去西屋找人。 “娘，小六乖乖吧？奶奶知道小六说实话，会夸我的。新月妹妹被卖了，就能吃香喝辣的，小六不跟妹妹争，是好姐姐吧？” 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的冯氏，董小六嘴角微微勾起，孝心的去扶人的功夫，把她还没捂热乎的银子也没收了。 “丧门星，你给老娘滚开，咋不摔死你呢！” 冯氏推开董小六，慌张朝西屋跑去，大喊道：“你要干啥？不许你抢我闺女！来人啊！救命啊！人牙子抢人了！” 董小六嘻嘻的笑着，往伤口上撒了些止血、消炎的药后，吹了声口哨。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原主小丫头，等着姐姐替你报仇吧。” 董小六呲着一口乳牙，眼睛弯弯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颠颠的朝马车跑去，小短腿倒腾的欢。 末世物资缺乏，虽然空间里已经很充沛，但董小六习惯扫荡，囤货使她安心啊！ 要不是把马车收了容易被人发现，董小六绝不会只去搜刮马车里的东西。 全村都在为逃荒做准备，所以这边闹腾的再热闹也没人过来帮忙，倒是董四郎把家里部分人给叫回来了。 跑的最快的就是不负责的爹董三河，见张三抱着董新月与冯氏拉扯，大喝道：“把我闺女放下，抢别人家的孩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当家的，快救救新月，那是我的命啊！” 冯氏见到董三河，有了主心骨，冲着张三一顿抓挠。 “爹救我，呜呜！新月不要被卖掉，要卖就卖小六，她是丧门星，卖她！” 董新月哭喊着，软萌的声音满是恶毒。 蹲在篱笆根下的董小六挑眉，这就是原书中真善美的女主董新月？ 都说三岁看大，这分明就是个黑心肝嘛。 不过董小六不着急开口，视线落在后头赶过来的董家人，心口突然闷闷的，原主的情绪和书里的片段接踵而至。 最疼原主的奶奶董老太，因阻拦原主被卖，被马蹄踩中胸口，醒来后得知原主已经被祭河神，气的吐血身亡。 此刻的董老太，老腿倒腾的极快。 泼辣的喊道：“放屁！老娘的亲孙女，谁敢卖？养不熟的白眼狼，老董家没你这样的孙女！冯氏你还不撒手，缺男人咋地？不怕被人笑话！” “娘！你咋能这么偏心呢？新月叫我一声爹，那就是我闺女！”董三河不满的喊一嗓子，根本没看到亲闺女就在墙根下。 董小六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果然有后爹就有后娘，这便宜爹要不得。 正朝董老太迎过去的董小六，还不等告状，便见董三河腰上的砍柴刀划向马腿，紧接着马儿受惊的扬起前蹄，突然朝董老太的方向跑去。 “奶奶！” “娘！” ------------ 第二章 上眼药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董老太被吓得忘记闪躲，眼睁睁的看着马匹朝她奔去。 董小六咬着一口小银牙，使出了吃奶劲儿朝马儿跑去，并从空间里取出强效麻醉，一针射在马脖子上。 “砰！” “嘶嘶！” 马儿狂啸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掀起一片灰尘。 众人都楞在原地，不敢上前去查看，生怕董老太死状太凄惨，自是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进入尘灰中。 “呼，总算找到了，可不能留下这证据。” 董小六将针管收起，拍了拍昏迷的马儿，小声道：“你受罪了，往后跟着姐姐混，包你肥硕健美，成为本朝最靓的马儿……呃，之一。” 末世许多工业大厂都成了丧尸的老巢，汽车一类的几乎被弃用，倒是牛马这一类的大型牲畜再次登上了代步的舞台。 所以，董小六的空间里有存货，只是需要时机让老伙计们闪亮登场。 没有耽搁，董小六立即奔向董老太，摸了摸她的脉搏，趁着人恍惚的功夫，将几粒速药救心丸塞入她口中。 这老太太长期营养不良，又操心劳累，就快成器质性心脏病了，趁早养着还有救。 “奶奶你要撑住了，小六就只有奶奶疼，奶奶说过要护小六长大的，不能说话成面糊糊。小六会生气，奶奶也哄不好那种。” 董小六用原主的口吻说话，声音可怜巴巴的，小手则是揉搓着董老太粗糙的老手，给她疏通经络。 “小六乖，奶奶没事。” 董老太看着乖巧的孙女，眼神坚定，不看着孙女长大，她死不瞑目啊！ “娘，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们了！” “奶不怕，孙子给你报仇去！” 后头的儿孙总算醒过神来，立即围着董老太问长问短的，一个个都是孝子贤孙的模样，把董小六给挤到一边去。 董老太满嘴的药味儿，却不再那么心慌，虽然诧异却来不及细想，借着儿孙搀扶的手站起身来。 那边冯氏已经将董新月抢到怀里，董三河也成功将张三制服。 “小六，跟奶说是咋回事。不急，慢慢说。” 缓了缓神，董老太朝董小六招手，只看了一眼心虚的冯氏，和分不清里外拐的董三河，便嫌弃的移开视线。 董小六刚走两步，就被董四郎给挤到一边去了。 “奶，我知道。是三婶儿……” 董四郎吸着鼻子，飞快的把他知道的都讲了一遍，不用添油加醋，只要不傻的都明白是咋回事。 董小六倒是省了口舌，这也是她故意不清洗脸上血污的缘故，这可是冯氏要卖她的证据。 “奶奶教小六做好孩纸，小六都记得，不撒谎。” 董小六呆萌的望着董老太，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董老太笑着摸摸孙女的脸蛋，刚要开口，便听董三河那缺心眼的玩意开口了。 “董小六你个丧门星，早知道你给家里招灾惹祸的，就该把你给溺死！” 董三河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不怪冯氏卖他亲闺女，反而冲董小六撒泼。 “小六不是丧门星，只是没有新月妹妹值钱，要是小六是六月六生的就好了，卖了祭河神，就能给奶奶买肉肉次了。” 董小六委屈的红了眼睛，拉着董老太衣襟不撒手，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大腿，得抱紧了。 “你个没良心的畜生！新月是你妹妹，你竟然想要卖她？老子抽死你！” 董三河边走边拖鞋，看向董小六的眼神充满怒火，恨不能打死才好。 “不是的，我没有。呜呜，小六乖，不跟妹妹抢孝顺。” 董小六抽抽搭搭的哭着，话却说的清清楚楚。 仰着脸哭的董小六，将一家人写在脸上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心里的小人儿乐的快要岔气了。 银子啊！ 就算不逃荒，董家也缺的很，卖了董新月这拖油瓶就有进账，多好的主意啊！ “啪！” “董三河！你敢打我孙女一下试试，老娘扒了你的皮！” 在董三河举起胳膊的同时，董老太甩手一个巴掌打过去，把董三河的脸都打歪了。 董大河和董二河往前一站，架着董三河不让他动弹，兄弟俩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 “老三啊，娘身子骨不好，这逃荒路上买药可贵着呢。你身为儿子，可不能不孝，毕竟娘给你娶了两房媳妇不是？” “那俩崽子到底不是咱家的，养了一年也吃不少粮食，既然新月有这孝心，咱们就成全她吧。你跟弟妹还年轻，会有自己的崽儿的。”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俨然是打定主意要卖了董新月。 “大哥、二哥，你们还是不是人啊？新月姓董，也叫你们大伯二伯的，你们这是要送她去死啊！” 冯氏紧紧的抱着闺女，惊慌的往院子里退去。 “三弟妹这话说的，谁让就新月一个是六月六生的呢？这荒年啊，人命最不值钱，三弟妹你就认命吧。” 大嫂李氏笑眯眯的朝冯氏走去，抓着董新月的胳膊便抢，才不在乎是否会伤着她。 “啊！你敢卖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冯氏发疯的抓着李氏的头发，一只手要抱着闺女的她，竟然学畜生一般的用嘴去咬人。 大房回来的几个小的见状，立即跟狼崽子似的扑上去救自家娘，把冯氏围在中央打了够呛，连董新月也不能幸免的被打的嗷嗷直哭。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董小六看着冯氏娘俩倒霉，笑眯眯的拉着董老太的手。 “奶奶，那个叔叔说是镇长大人要祭河神。后娘不肯卖新月妹妹，那咱们是不是得罪了镇长啊？咱们要被杀头吗？” 董小六怕怕的贴着董老太，软糯的问道。 董老太看了一眼正起身的张三，面色变了几变，大喊道：“都给老娘住手！反了天是咋地？老娘还没死呢，一个个都想当家做主是咋地？” 董老太这一嗓子，对于董家人极为有用，打成一锅粥的众人，立马住手。 “娘啊！人牙子都知道新月的八字了，咱们要不把她卖了，怕是明儿就别想跟村里一起逃荒，指不定多少人惦记拿她换银子呢！” 董大河是懂得上眼药的。 “是啊娘，三弟妹今儿敢偷偷卖了小六，明儿指不定把哪个小的给卖了！不让她疼了，她不长记性！”李氏扯着嗓门喊道。 董家的人心不合，毕竟都有自己的小家，总要有些盘算的。 但在三房的问题上，那是一致对外，尤其是卖了董新月，大伙儿都有好处，不管是银子还是解气。 董小六暗暗竖起大拇指，大房两口子这话说在刀刃上了，冯氏犯了众怒啊！ 董老太皱眉，卖孩子这种缺德事她没干过，但冯氏这事不能轻拿轻放。 “奶奶，要不……”分家吧！ 董小六嘴快的差点脱口而出，却有人压过了她的声音，大喝道：“呵！敢得罪我张三，你们还想活着去逃荒？我脸还要不要了！” ------------ 第三章 分家 张三被撞了一下脑袋，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阴狠的扫视董家众人，转身去扯董新月。 “新月不要被卖掉，娘救我！” 董新月哇哇大哭，嗓子都已经哭哑了。 冯氏心疼的抱着闺女不撒手，哭求道：“三爷，我不卖闺女，银子我赔你成不？” “呸！这丫头老子要了，银子你们也得赔，滚开！别耽误老子办事！” 一脚踹在冯氏心窝上，张三抢过董新月就要走。 “大哥、二哥，你们快放开我，不能让他把我闺女带走，新月会没命的！” 董三河挣扎着，可两个哥哥像是没听到一样，说啥不松手。 只要董老太不发话，一个拖油瓶被卖了更好，还能省不少口粮。 董小六拽着董老太的衣襟不撒手，嘀咕道：“爹疼妹妹，小六不能不高兴。要是爹知道卖了会洗掉，也不会卖小六的，小六要懂事。” 本来只是想吓唬冯氏一会儿再开口的董老太，听到小孙女的话，顿时心头一梗，疼的慌。 “有奶在，谁也不能卖了奶的小六！”董老太眼里迸射出从未有过的狠意。 冯氏想卖掉董家的血脉，结果却害了自己亲生，这是报应！ 那边喊了一圈也没人帮自己救闺女的冯氏，心一横竟让捡起一根木棍，冲着张三的后脑就砸了下去。 “咚！” “啊！” 张三倒地，把挣扎的董新月压在身下，骨头断裂的声音之后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呼。 “新月！” 冯氏吓得忙将张三推开，抱着董新月唤着她的名字。 “娘，打死人了！这可咋办？” 李氏探了探张三的鼻息，吓得跌坐在地。 董家人脸色大变，他们就是寻常的庄户人家，哪里害过人命？ “奶奶，打洗人，要坐大牢吗？” 察觉到董老太的手都在颤抖，董小六小声的问道：“坐牢是不是有饭饭吃？就不用饿肚子了啊？” 听到孙女的声音，董老太忙捂住她的眼睛，喊道：“老二你去报官，谁打死的人谁偿命！老大家的，把冯氏给我绑了！” 董二河开口应声，可才松开手，董三河便挣脱开董大河的束缚，飞快的朝冯氏跑过去。 “娘，放过冯氏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咱们就要逃荒了，到了新地方，谁还知道这事？娘也不想儿子这辈子连个伴儿都没有吧？” 董三河抱着冯氏，倒是叫李氏不好动手了。 董老太气的踉跄两步，颤颤巍巍的指着董三河。 “老娘咋就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连杀人犯你也当宝，就不怕哪天把你也砍了？你就死在这贱货的肚皮上得了！” 董老太气狠了，也顾不得有小辈在，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可董三河却梗着脖子道：“儿子就是中意冯氏，求娘放过我们一家子吧！” “娘，山上有人下来了，还是先进了院子再说吧！” 董大河看到人影，立即过去搀扶董老太，低声说道。 董小六抬头，看到大伯眼中的算计，莫名的心安几分。 大房这两口子有八百个心眼子，用对地方的时候，倒是还挺讨人喜的，但愿他们别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否则…… 董小六捏了捏手里的电笔，末世的时候丧尸杀的多了，人也同样不少。 “这个先放到你们屋去，然后滚到堂屋来。” 被搀扶的董老太，路过董三河身边的时候，咬牙切齿的交代道。 董小六松开董老太的手，颠颠的跑到董四郎跟前，小声道：“四哥想不想坐马车逃荒吖？小六听说，要走好远好远的路路，脚脚会痛痛的。” 董四郎忙不迭的点头，马车啊，他要是能坐上，不得被全村的小伙伴羡慕？可有的吹了！ “那四哥就留在这看着马，有人就说是贵人让你帮忙看着的，马儿要是醒了，四哥就进屋去喊一声哦。” 忽悠小屁孩在太阳底下晒着，董小六一点也没有心理压力，毕竟她这是给全家谋福利。 “放心吧，我一定看住了。” 董四郎根本不过脑子，也不想想三岁的妹妹说的话好不好使，一心只想做马车显摆，眼珠子都盯在马身上了。 安排好活，董小六撒开丫子朝堂屋旁。 没办法，人小腿短，不倒腾的快点，可就错过大戏了。 “娘，您真要把三房分出去？父母在不分家，这不是让人戳儿子脊梁骨嘛！” 董三河震惊的声音，董小六没进门就听见了。 小嘴一撇，董小六对这话只信三分，毕竟人言可畏。 但更多的是三房就董三河一个壮劳力，他和冯氏带着几个小娃子，路上可不安生。 “分出去，还是把冯氏送官府，你自己选一个吧。” 董老太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说话了，糟心。 “老三啊，你当初要娶冯氏过门，家里就不同意，是你非得闹着要娶的。现在又为了这女人惹咱娘不痛快，你这是不孝！” 李氏见董三河犹豫，立即开口道：“要我说，送官得了。新月那丫头送到镇长那，也省着有人知道她生辰，路上再生事。” 冯氏一惊，忙拽着董三河的胳膊，哭求道：“当家的，咱们分家吧。往后咱们还孝敬娘，我都听你的，给你生儿子！” 冯氏也是慌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气的董老太一个扫帚扔过去，骂道：“不要脸的骚浪货，这话也能在这儿说？你咋不扒了衣裳，把老三按倒了得了？” “噗！” 董小六没忍住破功了，忙捂着小嘴，大眼睛左右乱瞟，那心虚的小模样看的董老太心窝子疼。 “奶奶，是要分家吗？” 董小六哒哒的跑到董老太身边，拉着董老太的手问道：“小六能不能跟着奶奶过？小六会很乖，能干活，给奶奶养老。” “不行！” 不等董老太开口，冯氏立即喊道：“小六是当家的亲骨肉，自然要跟着他爹一块儿。” 冯氏恶毒的眼睛盯着董小六，路上总有她收拾这小蹄子的时候。 亲闺女受伤，一家子又要被赶出去，冯氏把账都记在董小六身上了。 “老娘跟前，你一个没给老董家下蛋的东西，有啥资格吵吵？” 董老太啪啪的拍着炕沿儿，骂道：“董三河你要是个人，就别打小六的主意，要不然老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一粒粮食也不给你们三房！” 董小六儒慕的望着董老太，就凭老太太这么护着她，她也定全力护老太太周全，有老太太享福那天。 怕老太太气个好歹的，董小六忙给她顺着胸口，微微低头，嗤笑道：“奶奶不气，爹爹孝顺，不拿奶奶粮食，奶奶多吃点，一粒也不给。” ------------ 第四章 一盘散沙 “扫把星，你给老子闭嘴！”董三河怒骂一声，却在对上董老太冰冷的眼神时，蔫了下去。 董小六的童言童语，却让屋内的人各有心思，大房、二房巴不得三房净身出户。 但董老太没开口，他们也只能先观望。 冯氏却忙摇晃着董三河的胳膊，眼泪汪汪的喊道：“三郎，没有粮食，咱们咋活啊！” 董三河深吸一口气，咚咚的给董老太磕了个响头。 “儿子不孝，这就是带着妻儿分出去单过了。往后小六……就替儿子在娘跟前尽孝吧！” 董三河已经做了选择，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选择。 冯氏是董三河自己求来的，自然舍不得放弃。 至于董小六，一个克母的扫把星，董三河从没放在心上。 “老大家的，给他们分十斤粗粮，二十斤豆子，一包盐，让他们赶紧滚蛋，咱老董家可不藏杀人犯！” 饶是知道董三河被冯氏迷住了眼，可董老太这会儿还是心里堵得慌，将董小六抱上炕，便把脸转到里面去，眼里却泛起了泪光。 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就这么离了心，当娘的咋能不难受？ 见李氏张嘴要说话，董大河拽了她一把，又给董二河使了个眼色，几人一块出门去了。 这点口粮给的不多，总不能真让董三河净身出户，老太太没那么狠的心肠。 “奶奶不哭，还有小六。” 董小六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董老太，前世也没有这经验啊。 “小六啊，往后他就不是你爹了，只管跟着奶奶。记住了，没有奶奶同意，可不能跟着他们走，尤其是冯氏娘几个，见着就跑，记住了吗？” 董老太伤心归伤心，还是不忘叮嘱董小六。 三房虽然被赶出去了，但这一家子不傻的话，定在不远的路上等着他们，路上也有个照应。 眼下让他们先离开村子，是怕还有人来抢董新月，也怕张三的事被发现。 “好哒，小六最最最听奶奶话，都记在脑子里啦。” 董小六乖巧的应下，头顶的小揪揪一点一点的，蹭着董老太的下巴，痒痒的，却也驱散了几分愁绪。 三房很快便离开了，董三河只在院子里给董老太磕了个头，连照面都没打。 明儿就要逃荒，董老太也没空感伤，得赶紧打盆热水给孙女处理一下伤口，明儿要踏上逃荒的路，要安排的事也多着呢。 作为当家的老太太，凡事还得董老太拿主意。 而董小六躺在炕上假装睡觉，实则意识进了空间去清点自己的资产，确切的说是查看种类。 末世资源匮乏，但董小六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扫荡了漂亮国秘密基地，倒是收获不小。 药品、日常生活用品、压缩饼干和罐头一类的食物，还有一些黑科技，以及许多的冷兵器。 董小六微微皱眉，东西都是好的，可拿到这个时空使用却不方便，逃荒路上最忌打眼。 但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按照规矩要把空间物资尽可能上交，以免牺牲后造成资源浪费。 董小六的私产也只有一个月的吃喝，以及一些在末世不值钱的珠宝。 可现代的黄金提纯度太强，轻易不能用，其他的珠宝也不能从一个娃娃手里出手，被压价不说，小命估计会交代了。 “大爷的！这跟一穷二白有神马区别？早知道说什么也留几袋粮食，也能编个理由拿出来应急啊！” 董小六看着在末世足以让人疯抢的物资犯愁。 却不知她的意识在空间里，现实中的小团子却发起高热。 “老大，快去村长家借牛车！” 端着水回来的董老太，刚把孙女抱起来，就被小丫头的温度吓了一跳。 原本白净的小团子，这会叫都叫不醒，即便满脸的血污也掩盖不住发热导致的通红。 被董老太的嗓门吓到，董大河几个赶紧进屋，还以为董老太咋了呢。 “娘，这是咋了？” 董大河虽然有自己的算计，但也是个孝子，第一时间以为老娘不舒坦。 “小六热的烫手，得赶紧去看郎中。磨叽啥呢，赶紧去借牛车啊！” 见儿子不动，董老太喊道。 外头的马车，董老太一时没想起来，不过想起来也没用，那马没两三个时辰估计是使唤不了，董小六再控制药量，也是强效的啊。 董大河抿了抿嘴，拿眼神儿看了看董二河，见心眼最多的二弟缩着脖子，气的想揍人。 这会儿装怂了。 “娘，小六脑袋上那么大个窟窿，就是好年景也不见得能养好。咱们明儿就逃荒了，路上也没法养，就算把家里银子都给她买药也没用啊！” 李氏一跺脚，也不管会不会挨骂了。 把心一横，喊道：“就是一赔钱货，娘平日护着她也就算了，现在咱们一大家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何必让小六多遭几日的罪！” “放你娘的屁！合着不是你身上掉的肉，你不心疼是吧？李氏你再敢咒我小六一句，老娘休了你！”董老太抓起身边的针线筐，朝李氏砸去。 李氏忙躲到一边，哆嗦着喊道：“小六她爹都不要她了，娘既然把三房分出去了，那就让三房出银子救她，用公中的银钱，我不同意！” 李氏哭喊着，愤怒和伤心都有，但更多的是因为穷闹的，借机想给大房争取利益。 “老天爷啊，咱们一家子累死累活的也吃不上一顿饱饭，却把银子砸在只剩一口气的赔钱货身上，这是要逼死个人啊！我不活了啊！” 董家其他人还在山里埋头挖野菜，否则闹起来的可能就不止她一个。 但董大河没有劝人，显然也是赞同媳妇的意思。 “娘，这是荒年，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命。粮价都翻了几番了，药也贵，娘不能为了小六，儿孙都不顾了啊！” 董二河没有媳妇出头，只能自己开口。 迷迷糊糊的董小六听着这些话，内心毫无波澜。 末世也罢，这异世也好，当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哪有那么多无私的亲情？ 何况董三河那个亲爹，都已经抛弃原主了，怪不得这些隔房的亲戚隔心。 “你们都给老娘闭嘴！是不是都想分家？要是你们的崽儿病了、伤了，你们也能说出这话，老娘就算看着小六死在眼前，也不说给她治的话！” 董老太一句话，叫想抗争的几人都闭了嘴。 隔房的侄女死了，还能给自家娃儿省口粮食，可自家的娃儿那是亲生的啊！ “可娘把银子都给小六看病，万一她活不成不是白浪费银子了？再说了，银子都花光了，路上有个事咋办？娘总得给大家个说法，让我们安心吧？” ------------ 第五章 抢着卖董小六 李氏是打定主意要说个明白，最好能挑起其他几房不满，干脆都分家算了。 自古老人都是跟着长房过，在李氏眼中，家里大头就都该是他们这一房的，董老太要为董小六花银子，简直就是剜她的心头肉！ “大嫂的话也有道理，我们也心疼小六，可咱们这一家子也二十多口人呢。” 董二河缩着脖子开口，不敢去看董老太的脸色。 “老二，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和老三是一样的让娘失望！再敢逼叨一句，老娘把二房也分出去，跟三房一样的口粮！” 已经拿了银子，抱着董小六下地的董老太啪啪两巴掌搭在董二河身上，打的他蹲在地上不敢吱声。 转身看向闷不作声的董大河，董老太眼里闪过失望。 但逃荒在即，一家子不能散了心，否则怕是没人能活下去。 “老大，你也和他们一样的念头？眼睁睁的看着你亲侄女折在路上？” 被点名的董大河的不敢再装聋作哑，忙道：“娘这说的啥话？只要能活，当然得治，儿子相信娘心里有数！” 董大河的囫囵话，其实也是想告诉董老太，银子不够就舍弃董小六，但他不敢明说。 “当家的，你疯了！家里粮食都见底了，咋能为了一个赔钱货……” “啪！” 李氏话未说完，便被董老太一巴掌打断了话尾。 “李氏，你再闹腾就给老娘滚回娘家去！还有，我们董家的闺女，不是赔钱货！” 见李氏眼里的怨怼之色浓重，董老太直接用了杀手锏。 莫说是灾荒年间，就算丰收年，也没有几户人家能接受出嫁的闺女被休了的，那会影响一家子的名声。 “还不快去山里，多挖一把野菜，娃子就多吃一口。再惹娘生气，我休了你！” 董大河忙装模作样的踹了李氏几脚，将人给踹出门外，不断的给她使眼色，嘴里道：“娘，我这就借牛车去，咱们去镇上看郎中。” 瞥了一眼脸烧的通红的董小六，董大河心里有两分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觉得这丫头保不住了，走个过程让老娘死心也好。 被赶出去的李氏，出了院门，才敢呸了一口，念叨道：“老太婆你就偏心吧，有本事别让大房养老，别指望我伺候你，哼！” 牛车晃晃悠悠的朝镇上而去，一路上董老太都在用帕子给董小六擦着，却一直不见降温。 牛车进城要收费，董大河便被留下守着牛车，董二河陪董老太进去。 颠簸了一路的董小六更难受了，借着趴在董老太肩膀的机会，从空间里拿出退烧和消炎的药喝了，盘算着去了镇上如何收一波物资。 可才进了镇子便遇到了熟人，董二河扯了下董老太的胳膊，指向人群。 “放开我闺女，你们要干啥？你们认错人了，我闺女不是六月六的，快松手！” 冯氏抱着抢人的男人大腿，被踹了好几脚也不撒手。 “爹、娘，救我，呜呜……” 被壮汉扛着的董新月哇哇大哭，不停的挣扎着，却没人多管闲事。 而董三河也被几个汉子围着打，冯氏五岁的儿子董新阳躺在地上，不知是否还有气。 “大爷，我没说假话，冯氏这闺女是六月六的，出生那天就克死了亲爹，村里人都知道。” 一脸地痞相的男人，摊着手，拿了赏银立马就走，才不管别人家会不会妻离子散。 “娘，要去帮忙吗？”董二河嘴上问着，显然是为了在老太太面前刷好感。 “帮啥帮？把我小六害成这样，老娘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贴着孙女滚烫的脸，董老太恨得牙根痒痒。 早知道孙女伤的这么重，她一粒粮食也不给三房，饿死他们活该！ 她让三房先走，这是为了给他们活路，但这一家子却来镇上，还不是贪图张三的家财！ 至于董新月胳膊受伤的事，董老太压根没留意，自己的亲孙女她还顾不过来呢。 “奶奶，小六难受。” 被抱的太紧，董小六滚烫的小脸贴着董老太满是皱纹的脸，半点也不想掺和三房一家的事。 自己的到来，导致三房被分出去，剧情已经跑偏。 可主角都有光环，董新月是女主没那么容易嘎的，董小六可不想生事端，被强行拉回剧情中。 “都是命。” 董老太只说了三个字，便抱着董小六准备离开，谁知却被董三河发现。 “你们要的六月六的女娃在那儿，我这就给你们抱过来！” 董三河的嗓门极大，董老太回头的瞬间，董三河已经冲了过来，上手就要抢董小六。 董老太一边拍打董三河，一边骂道：“你个畜生，这是你亲闺女，为了个拖油瓶，你要害死亲闺女，你对得起惠娘吗？” 董三河怔了一下，随即阴狠的道：“就是这丧门星害死了惠娘，娘留着她迟早被克死，卖了正好省事！” 你才是丧门星，你全家都……呸！你和冯氏娘仨都是丧门星！ 董小六在心里暗骂，小手握着电笔，准备在董三河抢走自己后就电死他，免得误伤董老太 ，毕竟老人家心脏不好。 董老太气的嘴唇直哆嗦，紧紧的抱着董小六，但显然没有董三河力气大。 眼看着就要护不住董小六，董老太骂道：“孽障！你敢害小六，老娘撞死在你眼前！” 说着，董老太便弯腰，用头去撞董三河。 看热闹的人不少，但都不知道缘由，少不得对董家人指指点点，更多的是在猜董小六和董新月谁才是六月六的女娃。 镇长请了祭司要祭河神，镇上没人不知道这事儿，他们都盼着能让河神降雨呢，自然不会同情别人家的孩子被祭神是什么下场。 “当家的，快把小六抢过来，咱们不能骗镇长！要是请不来河神，咱们就是全镇的大罪人！” 冯氏眼神阴毒的射向董老太和董小六，一句话便引起了民愤。 董小六眯了眯眼睛，想拔了那坏女人的舌头咋办？ “奶，庚帖。”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董小六不想董老太受伤，只能趴在她耳边提醒道。 董老太眼神一亮，立即扯着嗓子喊道：“我老婆子儿孙二十几个，也盼着能下雨好吃饱饭。乡亲们不信，就把我们都送到镇长家去，镇长不会糊弄河神的！” 冯氏暗道不好，想要抢过董新月跑，可已经花了银子的汉子自是不会给她机会。 就连董三河，都被吃瓜百姓给围住了，簇拥着朝镇长家走去。 董小六暗暗松了口气，因发热，嗓子火辣辣的疼，握着电笔的小手，手心都是汗，有点攥不住了。 董小六把脸埋在董老太的肩上，静等退烧药发挥作用，并想着如何在黑心镇长那里搜一波物资还能全身而退。 而被围观群众隔开了两三个身位的董二河，抬头看向蔫吧的董小六，随后又看了抱着董新阳还扶着冯氏的董三河一眼，眼神里尽是算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 第六章 掐碎女主光环 有那么多老百姓围着，镇长不想坏了明天的大事，只能出面解决，心里却烦透了这些碍事的。 祭河神本就是弄虚作假，目的是敛财，他才不在乎女娃的年岁。 “把两个女娃抱过来，本镇长亲自问。” 镇长沉着一张脸，看似公正的开口。 “呜呜，新月是三月三生的，那个赔钱货才是六月六，抓她，快抓她！” 董新月刚被放下，便指着董小六哭了起来，就是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又红肿，看着有些丑。 董小六被带到镇长面前的时候还高烧着，但神色已经清明几分，小脸红扑扑的，倒是更显软糯可爱。 侧脸看向胳膊耷拉着的董新月，才想起来她被张三压断了胳膊的事。 原书中董新月的主角光环并没有这一劫，当然冯氏也没有做杀人犯。 莫非是自己改变了原主的命运，牵动了蝴蝶效应？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是何时生辰？说的对了，镇长爷爷给你点心吃。” 镇长在看到董小六白净的小脸后，顿时眼中冒光。 董小六只觉得恶寒，抬头对上镇长像是饿狼见到鲜肉的饥渴眼神，恶心的胃里翻涌。 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董小六见过这种变态，登时起了杀心。 “我是三月三生的哦！我娘没出月子就洗了，我爹骂我是扫把星。新月妹妹是六月六，镇长爷爷你买她吧，小六不跟妹妹抢，让她享福。” 董小六懵懂又乖巧的模样，让围观的人都心有不忍，对比之下更愿意相信她的话。 “你不想天天有好吃的，有下人伺候吗？” 镇长打量着董小六，除了头顶的伤看着碍眼，越看越稀罕。 这么好听的声音，痛苦哀嚎的时候也更动人，他都迫不及待的想弄死她了。 “小六是奶奶的乖宝哦，不能跟妹妹抢的。妹妹那么好看，要是不哭比小六还招人稀罕，就该穿的美美的，吃香香哦。” 董小六歪着脑袋看着董新月，毫无心理压力的回敬，还重重点头的重复道：“妹妹最漂漂，是村里最好看的丫头。” 对方想让她死，自己还给对方享福的机会，多么善良啊！董小六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关键是董小六想试试剧情有所偏差后，董新月的女主光环能不能被掐碎。 注定是敌对关系，该打压就不用客气，最好把潜在的威胁消灭在萌芽中，让蝴蝶翅膀煽动的更猛烈些吧。 “对，新月是最好看的姑娘，我娘说……唔！” 董新月得意的话未说完，冯氏便死死的捂住她的嘴，笑得比哭还难看的道：“这丫头病糊涂了，镇长莫怪。我这就带她走，不碍您的眼。” 镇长果然打量起董新月，但眼神并没那么火热，有了细粮谁还对粗康动心？ 但董新月比寻常农家女白净，想着明日过后便要举家南下，估计也难寻到好的玩物。 镇长大发慈悲的道：“你们既是姐妹，便都留下吧，长大了在夫人身边伺候也是你们的福气。” 镇长一个眼色，下人便掏出银子买人，董老太忙扑过去把小六抱在怀里。 “多谢镇长看得上我家小六，但她娘没的时候，老婆子答应过会亲自把她养大，不能对死人说话不作数，是小六没福气留在夫人跟前。” 董老太不敢得罪镇长，但立场坚定。 董小六心里暖烘烘的，抱着董老太的胳膊道：“小六也稀罕奶奶，不分开。” 镇长眯了眯眼睛，朝下人使了个眼色，阴毒的很。 既然不肯收银子，那就背地里抢回来，一个老婆子还想坏他好事？ 但这么多人看着，只要一天还留在镇上，镇长就得有所顾忌，就怕离开的事情生变。 “娘您又犯糊涂了，小六明明是六月六生的，您老跟她说是三月三生的，这不是骗镇长大人呢嘛。” 董二河麻溜的接过下人的银子，弯着腰讨好的笑道：“我娘脑子不大好使，镇长莫怪，我这就带她走。那个丫头也是六月六的，镇长您可以去查。” 把银子往怀里一揣，董二河便去拉董小六，十两银子卖个隔房的侄女，赚的是一家人的活路，他不悔！ “竟然敢骗本镇长，看在你识相的份上，带着老婆子速速离开，本镇长便不再追究了！祭河神乃是本镇头等大事，岂容糊弄！” 镇长似是动怒，对董二河的上道满意，可也瞧不起这种没骨气的男人。 董小六大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她正想找机会搜刮镇长家的黑心钱呢，败家二伯倒是给送了个机会来。 “奶奶，小六不和奶奶分开，呜呜，小六要奶奶。” 使劲儿往董老太怀里钻的董小六，悄么的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救心丸，怕老太太气性太大会撑不住。 这是改进版的药丸，几乎没有味道，又入口即化，董老太根本没察觉。 “不怕，奶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护着小六，谁也不能把咱娘俩分开。” 董老太眼睛通红，一手抱着董小六，一手啪啪的打着董二河，恨不能把他给打死才解气，“畜生！你咋能干出这种事，就不怕惠娘夜里找你算账！” “娘没看出来吗？不把小六留下，咱们都走不了！儿子就算豁出命，也保不住你们俩啊！”董二河谎话信口就来。 但他经常来镇上做零工，对镇长的龌龊事知道一二，这话倒是真的，只是不敢承认自己贪财的心思。 “放屁！你个见钱眼开的黑心货，给老娘滚开！” 董老太想到董小六说的庚帖，忙去怀里掏，喊道：“我有孙女的庚帖，她是……” 董老太话未说完，镇长便喊道：“这丫头是病了吧？莫不是染上瘟疫？快，把这一家子都安排到后院去，请郎中过来看看。” 见董老太不配合，镇长失了耐心，已经做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可镇长的话瞬间让看客们都慌了神，一个个的自觉的向后退去，生怕被染上瘟疫，那可是只有一死了。 “我孙女没得瘟疫，她就是……唔！” 董老太话未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胳膊也被一个下人给架住了，董小六自然也被抢走。 冷静的看了一出戏，董小六不哭不闹的任人抱着，想心里向董老太道歉。 镇长府里头富贵全都是人命堆积来的，这么一个烂人老天不收拾，她董小六只能替天行道了。 “奶奶别怕，小六会来找你的。” 董小六奶声奶气的说着，视线扫过同样被人押着的董二河和三房一家四口，眼里绽放出冷意。 大门口，只剩下镇长还在装模作样的安抚百姓，根本没让在乎董家人的生死。 ------------ 第七章 下十八层地狱吧 董小六是镇长看重的，便单独给了她一间屋子，还有下人伺候。 在董小六装睡的时候，两个婆子在门口嗑着瓜子唠嗑，倒是给董小六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里面这个也活不了两天，熬啥子药啊，白费那功夫。我说老姐姐，你明儿晚上是跟着主家南下，还是赎身跟家里一块逃荒去？”婆子假问道。 “跟主家走，赎身的银子够儿孙买些粮食了，咱们吃主家的也能省点口粮。咱们也是倒霉，被分这儿守着丫头片子，要是跟着拾掇东西，还能偷摸的藏起点东西……” 俩婆子没有压低声音，不仅仅将镇长家的事说了个大概，连镇上那些要跟着镇长一块逃走的黑心商户也没落下。 快乐吃瓜的董小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很快便整理了要搜索物资的路线。 空间在手，逃荒不愁。 但董小六收物资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看心情。 仗着自己人小目标不大，董小六从空间取出电动鞋穿上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作为后世的高科技，这鞋子的功能除了没有防护罩，海陆空皆能使用，好操作又没有噪音，消耗的能源是太阳能，是特种兵出任务时必备物资之一。 为了不打草惊蛇，董小六特意先去外头逛了一圈，两个婆子说的那些人家，董小六全部搜刮了，还特意‘买’空了好几家小本经营的铺子。 荒年后便是乱世，董小六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但也不想枉造杀孽，故而用没有记号的银子和粮食来交换，便也心安了。 再回到镇长家，董小六直奔镇长书房，据说这里有私库，想来会藏着不少好东西。 如法炮制的进了书房，董小六正在寻找机关，便听到脚步声，只能先藏在花盆后。 “这次镇长可是赚了不少，明儿就祭河神了，镇长可别忘了我的那份。” 祭司贪婪的笑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举动会害死多少人。 “放心，少不了你的。事成之后，你往北走，我往南走，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镇长举着茶杯，与祭司对饮，却在喝茶的时候掩藏了杀气。 银子都是他的，怎么可能分给外人，还留下被人牵制的把柄呢？ “这些年咱们联手赚了不少，镇长不介意让我瞅上一眼，心里好有个数吧？” 祭司对镇长显然也不信任，开口便要看银子。 镇长心里恼怒，却笑道：“这是应当的，银子就在密室里，你跟我来吧。”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镇长将书架往旁边推了几寸，伸手扣动了机关，紧接着一道暗门便被打开。 做了个请的手势，镇长端着油灯走在前头，祭司紧紧跟在他身后。 “呼，我这不是抢了女主的气运吧？运气咋能这么好？” 董小六捂着小嘴偷笑，猫着小身板跟了上去。 密室并不大，但里面存满了金银珠宝，还有少量的字画之物。 正当祭司拿个金元宝咬了一下时，密室却变得空荡荡的，仿佛刚才看到的财物都是错觉。 “你使了什么障眼法？这些东西是咱们一起赚来的，说好一人一半，你想独吞了不成？” 镇长气急败坏的抓着祭司质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有那么大能耐，早就单干了，何必分你一半！” 祭司一把将镇长推开，想要查询财物为何会不翼而飞，可一转身就看到站在灯光下的董小六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哪来儿的小丫头片子？”祭司下意识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镇长看到董小六也是一怔，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我是从天上来的神仙吖。” 董小六拆了一块口香糖放嘴里嚼着，撸了撸头顶上快要散开的小揪揪，甜甜的道：“我来送你们下十八层地狱，记住我叫董小六哦，来自华夏。” 最软萌的小脸挂着呆萌的笑容，可话音落下，董小六小手一挥，调到功能五档的电笔射出一道光芒，如同利刃一般，将两个罪恶之人皆一分为二。 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们死有余辜！ “你……是妖怪！” 祭司话落，便断了气息。 “我的肠子！啊！救命啊！我不想……”死！ 上下身分家的镇长挣扎了几秒钟，董小六嫌吵，小手再度挥起，割断了他圆滚滚的脑袋。 懒得再看一眼，董小六淡漠的转身，嘴里吐了个泡泡。 “报告首长，蓝鹰小队，代号董小姐收集物资任务完成……” 习惯性的话语说了一半，董小六才想起来她已经不再是华夏特邀人员，以后她不需要再完成上峰交给的任务，只需努力的活下去。 “嘿！人类幼崽的本能，动不动就要哭鼻子，这要是给那群家伙瞧见了，不得笑话死我，真丢人。算了，带着他们那份儿活下去，不能食言。” 抹了一把滚烫的眼泪，董小六自嘲的笑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坚定的走出密室。 以后，她只是农女董小六，从前的种种只当一场梦，没有人可以与其分享。 心情不大好的董小六，出了书房后，反手便放了一把火，待镇长府上乱做一团后，才悠哉的去各个院子收集物资。 金银细软，打包好的行囊，甚至连桌椅板凳和床都没放过，经过不懈努力，董小六的空间终于可以填满一个区域，但物资具体多少还得有空了点货。 为了顺利带董老太离开，董小六还肉疼的摔碎好几坛子桐油，点了好几处房子，正好烧掉这个肮脏的地方。 顺带着将被镇长关押的人都放了，能不能逃出去各凭本事，倒是没见到三房一家，让董小六有些诧异，却也没空去管，先逃为上。 “滋！” 门外的铁锁被电笔割开，董小六撞开房门，奔向已经没力气再打人的董老太。 “奶奶，快走，好大的火火，小六不想被烧成肉肉。” 董小六冲进屋，抓着董老太的手就跑，对于跪在地上被抽的一身伤的董二河视而不见。 这一刻，她只是蠢萌的农家小娃娃，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银锁，手腕上戴着一对银镯子，打算明面上交给董老太去置办物资用的。 “小六，真是奶的小六！你没事就好，要不奶就跟你一道去了得了！” 董老太还以为自己是做梦，摸着董小六的小脸，确定还有些烫手，才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董二河眯着眼睛看向董小六，也不知在想什么，但浓烟很快飘过来，忙起身去扶董老太。 “娘，咱趁乱快跑吧，小六也没事，要打要骂等回家再说。” 董二河一动弹便疼的龇牙咧嘴，脸上被抽坏的地方还冒着血丝，可见董老太对他是下了狠手的。 活该！ “哼！二伯坏坏，小六不和二伯好了。” 董小六把脸埋进董老太怀里，心里琢磨着怎么把二房给踢出去。 家里的几房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二伯却是最心狠的那个，留着他对自己就是威胁，还会享受她带来的好处，这怎么成？ ------------ 第八章 拒绝当炮灰 “好好好，小六不搭理你二伯，等奶奶攒够力气了，再教训他给小六出气。” 董老太忙抹了把眼泪，抱着董小六往出跑，对镇长家是怎么着火的一点也不关心。 都是黑心的货，遭天谴也是应当的。 但董二河之前要卖掉小六的事，董老太心里还膈应着，不管他怎么解释，董老太也不打算这么算了。 可眼下先逃出去要紧，明日要逃荒，也只能先敲打儿子一番，总不能又赶出去一房。 说到底，儿孙都是债，董老太心疼董小六，可二房的孙子们也都是亲的啊！ “娘，要不要我去找找老三？” 董二河扶着董老太往出跑，见不少破衣烂衫的人在逃命，顺势问了一句。 看了眼心眼子跟筛子一样的董二河，董小六小声道：“小六看到爹带着后娘他们跑了，还背着好大的包包，有辣么大哦。” 董小六半真半假，但她就是让董老太彻底对三房死心。 已经得罪书中女主，干脆就分道扬镳，免得再继续炮灰的命运。 “以后就当老三死了，别再跟我提那遭瘟的东西。”董老太眼压切齿的说道。 但凡董三河还念着一分母子之情，董老太也会有原谅他的一天，现在是丁点的念头都没有了。 娘仨随人群逃出了镇长家，董小六看着冲天的火光，呲着小牙笑了起来。 镇上越乱越好，至少在他们踏上逃荒的路之前，没人能查到事情和他们有关。 “娘，镇上这么乱，咱们要不直接出去和大哥碰头吧。” 董二河看着董小六手腕上的银镯子，眼里火热。 侄女若是夭折，这东西就都是公中的，二房也能分一份。 至于东西是怎么来的，董二河才不关心。 “二伯稀饭这个吗？可是二伯胳膊粗粗，戴不了哇。” 董小六扬着手腕，故意晃了晃，董老太这才发现孙女身上戴了好几件首饰。 “小六，你哪来儿的东西？”董老太忙把银锁塞到董小六衣服里，又给她拉了拉衣袖，怕被人给抢了。 灾年日子不好过，偷抢的人也多了，不得不防。 “一个婆婆给的哇，说小六好看，要打扮漂漂的，镇长爷爷才稀饭。” 董小六懵懂的说着，小手装模作样的要去怀里掏东西，结果被董老太一把按住。 外人要防，自己这贪财的二儿子也得提防。 好在这个角度董二河看不到，董老太暗暗松了口气，她得尽最大能力给孙女一个保障。 “呸！那婆子的话不好听，小六不许记得了。这银锁小六戴着，镯子奶奶拿去换粮食，让咱小六吃饱饱的。” 猜到镇长喜欢漂亮小丫头的缘由，董老太狠狠的剜了董二河一眼，不信二儿子经常来镇上一点镇长喜欢幼童的风声也没听到。 可为了活命，董二河明知道把小六留下的后果，他还是那么选择了，董老太更为失望。 自认为已经猜到真相的董老太，深吸一口气，撸下董小六的银镯子，对董二河道：“拿去卖了，全都买粗粮和粗盐，去牛车那边等我。” 说完，董老太抱着董小六便快步离去，至于董二河能闭着眼睛贪下多少东西，董老太只当不知。 给点好处，让二房安分一段日子，在逃荒的路上，一家子活下去的机会也就大些。 “小六别怕，有奶在，定能护着你平安长大。” 董老太的心揪痛着，走出去老远，才哽咽着说了一句。 董小六无声的叹了一声，捧着董老太的老脸亲了一口，软糯的道：“嗯嗯，小六有奶奶，就是最幸福的宝贝了。小六有银子了，能养活奶奶。” 把怀里一包碎银子塞给董老太，董小六俏皮的眨眨眼睛。 狠劲的亲了董小六两口，董老太只敢隔着衣裳摸了摸碎银子，怕被人盯上，可眼睛却不争气的湿润了。 到头来，要靠着小孙女养老，甚至是养着一大家子，她对不住惠娘的临终托孤啊！ “小六啊，你真是奶的小福星，是咱们老董家的小福星啊！” 董老太闷声说了一句，祖孙俩已经来到医馆。 董小六的伤口已经自行处理过，但还需要用药，药童给包扎后，就只能看到小揪揪的尖尖了。 董小六：…… 就无力吐槽，包了那么多层棉布，这是怕她闷不出汗来，伤口无法化脓吗？ 可董小六不能说，她就一个三岁的娃娃，咋能懂那老些？没得被郎中教训，先忍一忍吧。 “你们这有药丸子吗？是药粉也成，就是管风寒和拉肚子的，还有退热的，外伤药也来一点。” 董老太去柜台结账的时候，因为怀里有银子，咬牙问伙计再买些必备的救命药。 汤药更便宜些，可路上万一没有水源，熬药就不方便了。 再者保管不当也容易没了药效，药丸子是蜜蜡封着的，路上用不上以后也能救急。 伙计一一介绍了价格，董老太肉疼的花了近六两银子，也没买多少东西。 董小六犹豫着要不要扫荡些医馆里的药时，便听到了冯氏的声音，小小的身子因原主残留的本能哆嗦了一下。 “郎中呢？快给我儿子看看，救救我儿子啊！” 董老太下意识的将董小六抱紧些转身就走，不想跟三房掰扯。 “娘，见着你真是太好了！你身上有银子没有？新阳受伤了，娘你先借我点，等以后我赚了银子一定还你！” 董三河眼尖的发现董老太，至于被抱着的董小六，自然被他无视了。 董老太若非抱着孙女，定一巴掌扇过去！ 自己亲骨肉当仇人似的，对拖油瓶倒是上心，还打她的棺材本主意，欠揍！ “没有！就当你老娘被大火烧死了，往后见着我滚远点，老娘没你这种不孝的儿子！” 董老太绕开董三河就要走，却不想董三河厚脸皮的直接跪在她面前，咚咚的磕头，还按着耷拉着胳膊的董新月一起磕头。 “儿子不孝，可那会新阳病的太重了，儿子还得靠他养老送终呢，着急就没顾得上娘。求娘帮儿子这一次吧，求娘了！” “咚咚咚！” 董三河是个狠人，几个响头，额头便见了血。 冯氏也抱着儿子跪下，扯着董老太的裤腿喊道：“娘，儿媳以后一定给您老人家当牛做马，求您救救我的新阳吧！呜呜……” 董小六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董新月恨恨的眼神吸引了过去。 “爹，小六有银子，爹快去抢过来给哥哥和新月看郎中！” ------------ 第九章 女主光环？ 顺着董新月的手一看，自己领口的银锁果然露出了一半。 董三河连犹豫都没有的就窜起来扯住了银锁，根本不在乎董小六会不会疼，就使劲儿的往下拽。 董老太气的啪啪抽董三河的嘴巴子，他也不松手。 “你把手撒开，丧家的玩意，要不是你们非要往镇上跑，能出这事儿？这是你的报应！”董老太怒骂。 明知道镇上危险还惦记张三的钱财，结果一双儿女出事，可不就是贪心的报应！ 关她孙女啥事？ “这老太太可真狠心，孙女就是赔钱货，孙子可是香火啊！” “没准有啥咱不知道的猫腻呢，能对孙女好的老太太，咋会对孙子那么狠心？” 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但没有上前拉架的。 “娘，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新阳出事就是逼我跟冯氏去死啊！” 董三河扯了半天没拽下银锁，倒是被董老太把脸都给打肿了，看向董小六的眼神比看仇人还狠毒。 不知道绳子是什么做的，结实的把董小六勒的脖子都要断了。 “奶，小六疼！呜呜……银子给奶奶买粮食，坏爹爹不抢，不要奶奶饿死！” 董小六忍着疼，故意惨兮兮的让董老太看清董三河的黑心，否则她早就把董三河电晕了省事。 遭一次罪，彻底解决了父女关系的隐患，值了！ 董老太脸色发黑，攥着董三河的手，大骂道：“不想活，你们就去死！这灾荒年头，死几个人算个啥？再不撒手，咱们就去镇长家断个公道！” 董老太并不真的赶去镇长家，怕小六羊入虎口，但她敢用这个吓唬三房。 已经站起身来帮忙的冯氏，登时身子僵了一下，可手下的力度却没松开。 为了逃出镇长家，冯氏已经把藏的私房钱都用来打点看着他们的婆子，去张三家里也在老鼠洞里搜了几两碎银，再被抓起来就只能等死了。 擦！ 被掐的肋骨生疼的董小六，小手攥着电笔，反手在冯氏身上电了一下，但电笔正好触到钱带上，董小六毫不犹豫的没收。 娘的！ 就当是给她遭罪的补偿。 董小六想开了，大不了坏了女主的气运，让剧情崩塌一起嘎，也好过自己做炮灰给女主做垫脚石。 “董三河，你对的起惠娘吗？为了一个拖油瓶，你连自己唯一的亲闺女都不放过，老娘往后没你这个儿子！” 董老太活了这把年岁，咬着牙狠狠的朝董三河踢去，好巧不巧的踢中他的膝盖。 “砰！” “啊！” 董三河疼的跪在地上嗷嗷大叫，冷汗瞬间冒下来，也不知道膝盖骨碎没碎。 “当家的！你咋样了？你别吓我啊！” 冯氏是真的害怕了，没有男人护着，她可没法带着娃儿逃荒，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抱紧了董老太的脖子，董小六假装害怕，实则眼神冰冷。 刚刚呼吸不畅的一瞬间，她已经做好了弑父的准备，反正又不是亲爹！ 要不是那骨裂的声音太动人，董小六绝对压制不住出手的冲动。 “董三河你个畜生，你为啥被分出去的，要不要老娘说出来？你敢算计小六，老娘就跟你拼了，大不了一块儿死！” 董老太大喝一声，嗓子都破音了。 想到张三的死，冯氏吓得一哆嗦，忙道：“当家的也是一片孝心，娘稀罕小六就带走，我们不要银子了，不要了！” 缩在地上的董三河眼神阴毒的瞪着自董小六，若非这会儿疼的没有力气，绝对会再度抢银锁。 好似被毒蛇盯着的董小六，背脊紧绷着，一只小手搭在柜台上，悄无声息的将一些成品药收入空间，包括柜台下方的一坛子的迷药。 逃荒路上危险重重，便是三房怕也阴魂不散，多备点东西多重保障。 至于空间里的那些物资，董小六轻易舍不得用在这些小卡拉米身上，毕竟她最后收获的那些战利品并未出现在空间里，能省则省吧。 “奶，走，回家家，小六好怕怕。” 眯着眼睛打量了三房四口一眼，董小六要哭不哭的在董老太耳边说道，小手指着医馆门口。 银子到手，被冯氏察觉后绝对会死缠着董老太的。 “呸！遭瘟的东西！” 董老太骂了一声，不知是在骂冯氏还是董三河，抱着董小六匆匆离去。 董三河自小就是偷奸耍滑的，董老太对他彻底死了心，这个儿子她就当白生了，母子情份尽了。 没心思再买东西，董老太急匆匆的朝镇子外走去，自是不知道冯氏的银子没了之后，被医馆给轰了出去。 女主光环，在没有银子的情况下，不值一提。 但整个小镇都乱着，估计也没人再有心思关注这些小事。 镇长和祭司暴毙，那些大户人家被贼偷了个干净，街上的铺子也十有九空，就算董小六留了银子和粮食的东家也不敢吭声，一时间人心惶惶。 估计原本不打算逃荒的人，也要重新合计了。 但村子里的人自是不知道，都忙着打包逃荒要带走的行礼，也就是半大的孩子还在极尽所能的挖野菜，为求路上多一口吃的。 “一个个皮子都紧了是不是？都窝在屋里发霉呢？老娘不吱声，就不知道自己动弹动弹，东西都不装，打算在路上饿死还是冻死？” 董老太抱着孙女回家后，见自家院子里竟然一点打包的行李都没有，气的眼前直发黑。 这一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若不是有董小六给她喂了两次的救心丸，这会早就倒下了。 “反正救命的银子都花没了，路上能不能活就看老天爷开不开眼呗，带再多的东西也不顶饿，也不当银子花。” 李氏阴阳怪气的嘟囔着，但还是出来干活，否则婆母不给饭吃，挨饿的还是她自己。 二房的吴氏也从屋里出来，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娘，小六的伤没事吧？” “我孙女可是福星，当然没事。你们不就是想问花了多少银子吗？三副药汤药，一小瓶外伤药，拢共不到一两银子，都放心了？” 董老太冷哼一声，抱着董小六往堂屋走。 “娘啊，这磕一下就一两银子，三房啥时候能给上啊！娘你心疼小六，把人留下也是要嚼用的，咱们不好说啥，可这抓药的钱不能算公中的吧？” 四房的王氏出来，一脸的心疼。 董小六脚步一顿，眼神扫过三个闹人的儿媳妇，气不打一处来，可她今儿折腾的没力气。 但董老太深知，不把事情摊开了说，路上也有的闹，还得让人看笑话。 “小六有银纸，买粮食养活寄几，还有奶奶。” 已经睡了一路的董小六，探出小脑袋瓜，奶声奶气的说道。 呵！ 一个个的都不念亲情，有本事就要点脸别吃她的粮食，否则就把脸皮扔地上踩去吧。 李氏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呸！冯氏才带了几天的功夫，就学会撒谎了？你要是有银子，老娘给你磕头叫祖宗！” ------------ 第十章 打脸啪啪的 董小六眼睛一亮，随即把小脸往董老太脸上贴了贴，委屈巴巴的道：“奶奶，小六是好宝宝，不撒谎谎。” 董老太被气的肝疼，拍拍孙女的后背安抚着。 “小六最招人稀罕了，就当你大伯娘放屁，咱不听哈！” 不知孙女心里的遗憾，董老太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儿子，喊道：“都进屋来说话，赵氏把老五扶过来。” 这是老太太要说大事的节奏，除了赵氏回屋扶人，其他几个妯娌不由得交换了个眼神，却没空再合计什么。 而董大河和董二河，一路上被董老太骂的还缩着脖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这会儿也没空交代自家媳妇，只能各自扛着一袋粮食进屋去。 灌了一大碗水，董老太的火气这才小了点，便打开在路上买的烧饼递给董小六垫垫肚子。 至于其他人，没份儿。 被开小灶的董小六，表示她真不喜欢吃这黑乎乎没滋味的干巴饼子，可那么多讨厌的人眼馋，她就有点食欲了咋办？ “小六肚肚小，次一点点就饱了，奶奶多次，活到一百岁。” 费力的掰下一小块饼子，剩下的都塞给董老太，董小六这才用小芝麻牙一点点的磨着，就当磨牙棒用了。 “乖孙。” 董老太没舍得吃，把饼子包好，抬头见几房的儿子和媳妇都来了，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老大，你把今儿去镇上的事说一遍。老大说不全的，老二补充。” 连年干旱，家里的水也不充足，董老太舍不得浪费口水，一会要说的话多着呢。 “哎。” 董大河应了一声，忙把回程路上知道的消息说了一遍，嗓子都冒烟了，指着两袋粮食道：“这就是小六的银镯子换回来的粮食，还有三斤粗盐。” 明明跟着去镇里的是董二河，但董老太却让董大河说，是因为他是长子，没有老爹的情况下是半个当家人。 “娘，我做主买了一袋子豆面，一袋子糙米。粮价涨的厉害，盐也翻番了。”董二河头都不敢抬的说道。 至于兜里剩下的几十文，董二河没打算上交，只吞了两斤粗粮钱已经很良心了。 其他人看着粮食的眼神直吞咽口水，混着野菜够吃两个月了。 李氏先是高兴家里多了口粮，可还不等她说话，便听董老太道：“你们都怕小六抢你们口粮，现在小六给家里挣了这老些粮食，可够养活她一个小娃子了？” 王氏忙道：“够够的了，怪不得娘说小六是福星，这年头谁家能一下子买两袋粮食的？可不就是福星咋地，娘宠着是应当的。” 说着用胳膊杵了董四河一下，示意他说话。 “娘可不白疼小六，这娃子孝顺啊！往后你就是四叔亲闺女！” 没能生儿子的董四河，一向识时务，反正老娘高兴就不会亏待四房，他就一个闺女，争的不就是一口吃的？ “当年三嫂的嫁妆救了咱们一家，现在小六又给家里添了粮食，咱们亏欠三嫂和小六的，慢慢还吧。” 董五河体弱，一句话说的有气无力，但看向董小六的眼神却温和又宠溺，赵氏则是夫唱妇随的点头。 “呵呵，小六是有福气的。” 见董二河给自己使眼色，吴氏强挤出个笑脸来，不敢再说银子的事，打算私底下再问清楚发生什么事。 董小六将各房的反应看在眼里，再结合原主的记忆，心中已经清楚要怎么和这些人相处了。 五房可以结交，四房能利益联盟，剩下两房先避着再说。 “对哒，小六有福气，大大的福气。” 董小六甜甜的笑着，转头看向李氏，乖巧的道：“小六还是小宝宝，不能做小祖宗，大伯娘不要看小六，小六不想变成坟包包。” 奶声奶气的话，气的李氏牙痒痒，她就是嘴快说了句气话，这死丫头还记住了是吧？ 让你瞧不起小奶娃，这下啪啪打脸，就问臊不臊得慌？ “嘴上没个把门的，也就是我家小六懂事，换成外人看你磕不磕碜！” 董老太越发瞧不上大儿媳，捏了捏孙女肉嘟嘟的小脸，她现在是有孙女万事足啊！ “我那不也是为了家里……”李氏想解释，却被董老太扬手打断。 家里东西还没收拾呢，哪有空听她逼叨。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揣着小心思，儿大不由娘，树大分枝也正常的。” 董老太话音落下，几个儿子儿媳都跪下，连忙说自己不孝惹娘生气实在不该的话。 但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等落了脚，再寻思分家的事。逃荒的路活着不容易，娘盼着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活下去。谁要再整幺蛾子，那就净身出户吧。” 董老太真的心累，提前透个话也是敲打他们。 想要争取利益的几个儿媳妇，看了眼鼓鼓的两袋粮食，只能先歇了心思，至少粮食吃没之前她们不敢闹腾。 “娘是不是忘了点啥事？” 几个妯娌挤眉弄眼的不敢开口，吴氏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冯氏打死的那个还在三房屋里呢，怪瘆人的。” 卧槽！ 董小六差点爆粗口，之前烧迷糊了，倒是把张三给忘了，还有她的马啊！ 末世的代步工具虽然也有科技品，但更多的是返璞归真的牛马，董小六的骑术相当不错。 不知是不是书穿的缘故，空间里的活物不见了不说，最后一次任务横扫漂亮国基地的物资，也只有一小部分在空间里。 至于后续会不会如各种小说里写的那样空间可以升级，董小六说不准，但也不能给自己画大饼不是？ “奶奶，小六喜欢马马，想坐马车。驾！” 为了表达自己喜欢那匹马，董小六还童趣的拍了自己一下，假装在骑马。 董老太揉揉孙女的后脑勺，却因为这个话题又想到了糟心的三房，心里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只能迁怒其他儿子媳妇了。 “咋地？啥事都指望我这把老骨头出头，你们那脑子里灌的浆糊？打一棍子放个屁，跟我闹腾那能耐呢？” 董老太虎着脸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但董小六却觉得老太太好可爱。 要不是儿孙立不起来，董老太应当是位和善的老人家吧？ “奶奶不气，等小六长大，替你出气，小六可腻害了！” 一只小手顺着董老太的心口，一只手挥了挥奶白的小拳头，董小六找准机会就刷和老太太的亲近度。 感情啊，从来都不是靠着点血脉亲情就飘来的，董小六懂。 “好好好，奶的小福星啊，最是孝顺贴心了。” 董老太把孙女抱在怀里，皱眉看向几个儿子，喝道：“咋地？还等老娘点名不成？都想想咋安排，还等着把张三带着一块儿上路吗？” ------------ 第十一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众人光是想想带着一具死尸上路就打冷战，尤其是刚知道这件事的四房和五房，脸上还能看得出慌张，连赵氏也少见的缩在董五河身后做鹌鹑。 董小六嗦着手指头，急的想出头，但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三岁奶娃娃，只能按捺着等待大人商量，最多不着痕迹的给点建议。 其实董老太也脑瓜仁疼，之前太生气，忘记让董三河和冯氏把尸体弄走了。 董二河寻思了一下，便道：“娘，咱老百姓可不让养马，是卖了还是杀了？这马带车的能卖几十两银子。” 卖了能有几十两进项，杀了也有几百斤的肉做口粮，都是好事。 董二河一向爱算计，压低声音道：“正好把张三拉上，找个没人儿的地儿埋了，万一咱以后搬回来，也没人知道。” “二哥经常出门，这事儿就交给二哥了，我和老五不常出门也不懂这些。”董四河连忙表态，顺道把五房给摘出去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们说一声，现在善后也不必带着他们。 被一家子人瞪着，董四河脖子一缩，只当不知道。 董老太稍作琢磨，便安排道：“人扔在哪儿，你和老大俩商量。车马卖了，买个小毛驴，再买十两银子的粗粮，盐和油布也得买点。” 家里孩子多，这几年干旱还不一定啥时候能找到水源，有驴车也能多带点水，让孩子们歇歇脚。 大人们商量大事，自是没人注意到董小六失落的小表情。 马车就这么没了，虽然驴车很实用，可不是一个档次啊！ 但董小六没有做声，打着呵欠便在董老太怀里睡着了，她这小身板失血过多，是得好好的养几天才成。 这一觉董小六睡到天擦黑，董家孙子辈的几个才回家，但几个大的都在帮着大人忙乎，根本没空歇着。 男人们开始装车，一辆是刚换回来的驴车，一辆是家里的板车。 女人们则是忙着准备干粮，孩子们被打发去睡了，免得明早起不来，大部队可不会等着他们。 “你就是骗子，哼！” 刚稀罕完驴车的董四郎，进屋看到揉眼睛的董小六，气哼哼的说了一句。 董小六愣了一下便明白对方的意思，可马车没了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啊。 “四哥，请你吃糖。” 董小六假装在枕头下掏东西，实则从空间里拿了一块在镇上搜刮来的麦芽糖。 没有多少甜味儿，还粘牙，董小六不喜欢吃，但乡下的孩子们可是都当成宝。 “我吃了你不兴去找奶告状，我就原谅你了。” 董四郎黑乎乎的手抓过去就塞到嘴里，稀罕的嗦着。 董小六有些怀疑董四郎是不是二房亲生的，董二河两口子都是心里藏奸的，可董四郎却好像缺根弦，真是不知遗传了谁。 “嗯嗯，小六有好吃的都给四哥，跟四哥最好。” 忽悠起小孩儿，董小六没有半点心理压力，毕竟自己可是给了真实的好处的。 就当是买个外援，二房有啥打算，也有个通风报信的。 “这可是你说的，咱俩拉钩。” 董四郎吸溜着口水，眼睛都冒光，丝毫没察觉到董小六嫌弃的小眼神。 两人拉完钩后，董小六刚想问问董大河他们回来了没有，便听到董老太在院子里骂人。 怕靠山被气出个好歹的，董小六哒哒的下了炕，对身后翻起枕头想偷糖吃的董四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小屁孩，还挺贪嘴的，但也好拿捏不是？ “吴氏你个吃里扒外的，现在都啥光景了，还想扒拉家里的东西填补你娘家，你自己俩儿子都不顾了是吧？” 董老太手里的扫把，狠狠的朝吴氏的脚面打去，出了气也不至于伤着人。 各房的人都在院子里，一个个的要么看戏，要么在拱火，但都对吴氏的做法不满。 董小六看着地上散开的包袱，里面装着一小袋的粮食，估摸着也就几斤，袋子口开了，糙米洒在地上一些。 还有两双布鞋和几双鞋垫，一串铜钱。 这些东西算不得多，但在乡下绝对是厚礼，尤其现在是荒年，难怪董老太发这么大的火，就连董二河都没帮媳妇说话。 “娘你打死我算了！是，我是不放心我爹娘，想送点东西让他们路上好过点，可几个妯娌又不是只有我这么干的，大嫂几天前就托人送回去了，四弟妹……” 吴氏话未说完，被出卖的两个妯娌就站出来了，嗓门比她还大。 “二弟妹你得讲良心，是我娘先托人给我送了两块布头，我才给他们捎回去两双袜子，我那最多叫礼尚往来！”李氏明显心虚。 “我可没二嫂那么多私房钱，我娘家给小八捎来两套旧衣裳，我就给了一双鞋垫和一小捆野菜，哪有银钱孝敬爹娘啊！”王氏急急出声。 这年头，逢年过节回娘家不空手都是好的，更是不敢留饭，就算想孝敬也得有私房才行。 “啥？娘家给东西还要回礼吗？那我是不是得给我爹娘送点啥回去？” 赵氏憨憨的挠头，一句话引得几个妯娌使劲儿瞪她，暗骂她缺心眼。 董老太打累了才停手，指挥着赵氏把粮食收起来。 这才指着吴氏的鼻子骂道：“咱们老董家不是不懂人情，你爹娘给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回礼就不能走公中的，要不是明儿就逃荒，老娘打断你的腿！” 平时董老太睁一眼闭一眼的，可吴氏这回送礼送的太厚，还被赵氏给逮个现行，董老太想不管都不成。 吴氏自知理亏，把自己的东西拾掇好，哭着喊道：“娘就是看我不顺眼，要不干脆把二房也分出去得了，反正娘心里只有大房和小六，二房就是多余的！” 董小六眨了眨眼，捋了捋董家的是非。 自古长子养老被重视，分家的时候得的也多。 董三河娶了俩媳妇自是花了两分钱，还养了两个拖油瓶，一直被大家排挤。 四房没儿子，按理应该被磋磨，但董老太一视同仁，让生了两个儿子的吴氏心生不满。 五房没孩子，可董五河是药罐子，赵氏人傻力气大但吃的也多，就是董家的累赘。 总之，二房认为自己吃亏，在这个时代好像是说得通的。 “奶，不气不气，小六请奶奶吃瓜子。” 知道董老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分家的，且逃荒路上一家子守望相助才有希望活下去，不被外人欺负。 为了暂时的和平，董小六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小把银瓜子，是镇长夫人年节时候用来打赏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银子吊着，看哪房还舍得分家？ “天爷啊！小六你哪来的银瓜子？快给大伯娘瞅瞅！” 李氏眼尖，立马冲了上去。 ------------ 第十二章 断水 董老太眼疾手快的拍开李氏，但还是被她揉面的手给沾走了了一颗。 怕被董老太察觉，李氏忙往后退了一步，把瓜子塞在怀里，眼珠子黏在董小六身上咕噜噜的转着，一看就知道在打主意。 “镇长爷爷家的婆子给的哦，还给小六吃了一块点心，可甜可甜了。” 董小六懵懂的眼神，让人毫不怀疑在说假话，小手往前一送，问道：“奶奶不稀饭吗？婆子说这瓜子不能吃，但能买好吃的点心哦。” 确定董小六没吃过之后，董老太才放下心来，忙把瓜子都收好放在随身的钱袋子里。 “都瞅见了吧？小六就是咱家的福星，今儿去镇上一趟，还咱家添了多少东西？就是那马……驴车和今天添置的东西也都是小六带回来的。” 董老太越说腰板越直，扫过满院子的小辈儿，重声道：“往后谁敢再打小六的主意，老娘打断他的腿！还有今儿的事儿，再有一次就拿着休书滚人！” 李氏几个听的身子一颤，尤其是吴氏脸都白了。 其实董老太对儿媳妇挺宽容的，可目前的情况能让自家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在众人都应声后，董老太牵着董小六的手，扫了一眼吴氏，冷着脸道：“吴氏既然能藏那么多粮食给娘家，今晚就不用分她的吃食了，其他人吃完赶紧睡觉去。” 吴氏不敢反抗，但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可她理亏也只能咬牙应了。 作为董老太最疼爱的孙女，董小六分了一整张饼子。 野菜比豆面还多，没油没滋味，但趁热还能入口，比末世遍地变异植物要饿肚子强一些。 董小六只吃了半张便饱了，董老太用布包好放在她枕边，留着董小六半夜饿了好填肚子。 “小六，你跟奶奶说，今儿在镇张家还得了啥？” 不是董老太贪墨孙女的东西，而是怕她年纪小，会被人给忽悠去。 这些放在明面上的，已经够董老太拿捏一家子了，剩下的自然是要替乖孙保管好，留着日后做嫁妆。 “嗯，介个、介个、还有介个……” 董小六歪着小脑袋瓜，像变戏法一样往出拿东西。 一个金戒指，一个珍珠头花，两颗金花生，一把锃亮的匕首，一块质地不算好的玉佩，两张十两的银票…… 董老太看的都懵了，张开的嘴就没合上过，她一直抱着孙女回来的，怎么就没发现这些硌人的东西呢？ 直到一小包麦芽糖拿出来，董小六摊着小手道：“没。” 原本是打算逗逗这个偏心自己的老太太的，可董小六怕惊喜变惊吓，只得装傻。 东西样数多，但实际上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两，这还是董小六从下人屋子里搜获的东西。 可于董老太而言，却是泼天的富贵，就是村里最富有的村长家也拿不出这老些银钱啊！ 此刻董老太对逃荒已经有了六分信心，都是沾了她孙女的光啊！ “奶的乖孙啊，可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些东西。奶都给你收着，留着小六长大嫁人做嫁妆，去了婆家也好有底气！” 不管董小六是否能听得懂，董老太说完，忙将东西都拢到一块，想着要如何藏起来。 倒是那匕首，董老太决定就揣怀里，这一路估计不太平，也好防身。 各房分了饼子都回屋吃饭，也都悄咪咪的说着话。 大房里，李氏喜滋滋的咬了一口瓜子，便放在钱袋子里放在胸口。 “当家的，你说小六是不是有点邪门？撞那么大窟窿都没死，还挣了这老些银钱，太邪性了。”李氏拿到好处也不说好话。 “娘往后得跟咱们过，那些银钱大头都是咱们的。小六能长大将来嫁出去也有聘礼，你就当没她这人，别跟娘作对。” 董大河也觉得董小六邪门，可他更看重实际利益，不想李氏虎了吧唧的出头，便敲打几句。 二房因为吴氏的做法，气氛很压抑。 一家子都吃不饱饭，平时也都藏私，可吴氏把那么多粮食要偷着给娘家，却不留给丈夫和孩子，自是惹他们不高兴。 “吃完了赶紧睡，明儿那顿不知啥时候呢。” 董二河没看吴氏一眼，交代完几个孩子，就低头啃着自己的那份饼子。 吴氏心虚，等躺下后才小声道：“当家的你别生气，其实我娘托人给咱送了两条腊肉。我想着娘家常打猎不缺肉，路上也能让你们跟着沾点荤腥，才舍得给那些东西的，我也心疼啊。” 董二河翻了个身，背对着吴氏，半晌才道：“以后凡事跟我商量，不许自作主张。” “哎。”吴氏忙应声，又问道：“当家的，那些银子真是小六带回来的？” “嗯。”董二河闷闷的，摸了摸今天藏的私房，到底没交给吴氏，低声道：“这段日子安分点，有事让大嫂出头，要不分家也捞不着好。” 四房两口子没儿子，分家也争不到什么，所以对银子眼热，但更在意的是眼下的利益。 “路上你多孝敬娘，面上对小六好点。大嫂 、二嫂不是省油的灯，尽量跟老五媳妇走，有啥事她也能护着你。” 董四河交代完便睡着了，心大的让王氏满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 五房是最安静的，因为赵氏吃饱了倒头就睡，董五河想叮嘱都没机会。 但媳妇缺心眼不假，可也知道好赖，董五河放心的很，便也合衣躺下，只是眉头始终紧皱着，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天天不亮，全村人便启程了，董小六是被村民们的哭声吵醒的。 要离家逃荒，对未来的恐慌和家业的不舍，都化作了悲咽，可为了活命又别无选择。 董小六在末世见惯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无感，干脆装睡在空间里将自己记得的那些小说情节记下来，免得时间久了会忘记，顺便清理屋子。 队伍晃晃悠悠走了三天，早已不见家乡的影子，可天旱寻不到水源，队伍里已经好几家没水喝了，渴的直接去抢邻居家里的，打的不可开交。 “奶奶，抱抱。” 董小六的听力比寻常人更灵敏，已经知晓前头发生什么事，也没兴趣去看热闹。 人性最禁不起考验，逃荒才开始，后续问题多着呢。 “小六不怕，有奶在呢。” 董老太歇了去前头的心思，让董二河去前头走一遭，低声对董大河道：“把水藏起来些，别打眼了遭人嫉恨。” 董家有驴车，还有一辆板车，拉的水也多些。出发前每人身上都挂着水囊和竹筒，所以存水量还不小。 董大河点了下头，爬上驴车先去遮挡里面的水缸，至少这个得留住了。 董小六葱白的小短手指头，指向队伍里边跑边喊的小子，提醒道：“奶奶，是村长爷爷家的狗剩哥哥，他为啥要敲盆子啊？吵的小六耳朵痛痛。” ------------ 第十三章 梦里啥都有 董老太心里咯噔一声，忙把董小六放在板车上，招呼赵氏挪东西，又挡住了一桶水，还不待喘口气，狗剩便已经跑到跟前了。 “我爷爷让各家当家的去前头说事，大家快点哈！” 狗剩一直重复这一句话，嗓子都哑了，可见村长家的水也不富裕。 董大河下了马车，刚想跟董老太说两句话，隔壁当家的男人便喊他一块过去。 董老太没法交代，只能指了指板车上动过的痕迹，希望董大河能懂她的意思，到了前头可别乱说话。 “奶奶，小六肚肚饿，想吃粥。” 明白董老太的私心，董小六也赞同她这么做。 大家伙一道出门，是该相互帮衬不假，可才三天就没水的人家，如果是孤寡人家还可以理解。 可前头闹事的那家可是有好几个壮劳力，无非是嫌辛苦不肯多带点水出来，这三天喝水也没个算计。 这种人，早点剔除队伍最好，否则习惯了村里人帮扶，后头只会更蹬鼻子赛脸。 “老大家的，赶紧生火，咱们煮粥，多煮点都喝一碗。” 董老太一咬牙，立即吩咐几个儿媳妇准备做饭，还让大孙子给驴喂水喝。 祖孙俩没沟通，但心思是一样的，默契的很。 “娘也太惯着小六了，这才晌午就煮粥，有点粮食也不能这么糟践啊！” 李氏干活是麻利，可嘴也快，张嘴就吐槽。 “大嫂要是不饿，你那碗我替你喝，我这肚子都叫了一上午了。” 赵氏傻乎乎的接话，期待的神情叫人想当做看不见也难。 “都一样的赶路，谁不饿啊！五弟妹跟我去找找有没有野菜，一块煮了还能多吃一口。” 王氏拽了赵氏一把，不让她去惹人嫌。 除了赵氏不动脑子，众人都明白董老太为何舍得煮粥，而李氏那一句不过是习惯性的看董小六被偏爱不顺眼，哪里就是不饿了？ 再说，大房也好几口人，李氏不吃也轮不到别人。 董小六趁着大伙儿都忙着，颠颠的跟上赵氏二人，乖巧的不说话，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好像认真的找野菜。 “小六可真能干，这么小就知道挖野菜了，怪不得娘稀罕你。” 王氏盯了董小六一会儿，见她专心找东西，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便对赵氏道：“五弟妹，你跟小六在这头找，我往那边找找看。” 背着不到一岁的闺女，王氏转身就走，自是躲清闲去了。 赶了三天的路，就算是农家出身也受不住这苦，尤其是肚子吃不饱的前提。 赵氏不疑有他，好似有用不完力气，除了嘴唇有点干，看不出不对来。 董小六对几房亲人心里有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又走了些距离后，便蹲下身子，将五枚鸡蛋放在枯草中。 不是董小六舍不得多放，而是这林子空的厉害，放多了让人起疑。 “小六，你在干啥呢？” 赵氏才挖到几根野菜，就发现董小六不见了，忙回头去找。 “五婶婶，小六一定是饿的眼花了，都看到鸡蛋了。五婶婶别说话，把鸡蛋吓跑了，小六就看不到了哦。” 董小六舔舔嘴唇，天真的说道。 旁边也在找野菜的人听到，笑道：“小六这是馋鸡蛋了吧？看把娃子可怜的，要是还在村里，婶子送你一个鸡蛋香香嘴儿。” 董小六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给她画大饼的妇人，倒是对上人了，可不就是村里有名的小寡妇，仗着年轻没少勾搭人。 但这小寡妇养活着瞎眼的婆婆，还要拉扯儿子，以及一个哑巴小姑子，倒也是有情有义的。 “小六啊，这样的梦你可要多做几回，咱们这一路上就不愁饿死了！” 赵氏蹲下看了好一会，才伸手去拿鸡蛋，丝毫没有怀疑合理与否，乐的嘴角都咧到耳丫子了。 五个鸡蛋用衣襟兜着，上面放着几根干枯的野菜，赵氏在护食的时候谁敢说她傻？ 董小六捂着嘴咯咯的笑，为了掩人耳目她也得跟着家里吃，这几天就在琢磨给自己改善伙食，主要是给董老太补充点营养。 小寡妇震惊的看着赵氏从面前走过，忍不住吞咽口水。 鸡蛋啊，她都多久没吃过这玩意了。 “给婶婶的，谢谢你给小六果子吃。” 董小六抓起小寡妇算不得粗糙的手，将一个鸡蛋塞给她，俏皮的眨眨眼。 许是寡妇带着孩子不易，小寡妇那么精明能算计的个人，对董小六倒是有几分和善，给过好几回野果。 乡下人家能填肚子的都是好东西，野果不金贵但也是宝贝。 “哈哈……” 小寡妇轻轻的握着鸡蛋，看着头上缠着药布，一颠一颠去追赵氏的董小六，笑的直流眼泪。 自从守寡，唯有董小六的这份好意是不掺杂目的的，这心意比鸡蛋更珍贵，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董小六只是想替原主还个人情，哪里知道竟埋下一份能救她命的善缘。 颠颠的跑到董老太身边，看着家里人从愁眉苦脸，到为了几枚鸡蛋开心，嘴角不由缓缓上扬。 看吧，小仙女就这么厉害，快尽情讨好我吧！ “哟！怪不得娘说小六是福星，下回再歇着，我还带小六去挖野菜，没准还能找着鸡蛋呢。” 王氏看着鸡蛋直言口水，问道：“娘，这老热天鸡蛋也放不住，要不煮了给娃子们补补身子？” 抱着董小六稀罕一番的董老太，抬头白了王氏一眼，见对方缩着脖子也懒得骂她，怕浪费口水。 “打粥里三个，大伙儿都沾吧一口。剩下两个留着，给小六……留三个，给小六、小七、小八煮着吃，娃子小得吃点好的。” 董老太本是想给董小六留两个开小灶，但看到王氏背上的小八，便又改口了。 “娘这不是欺负我们大房吗？大郎和和小二就不是娘的孙子孙女了？” 李氏立即表达不满，要她说就都该留给董大郎，那可是长子长孙。 “煮蛋汤，都喝，省水水。” 董小六有空间在，根本不愁吃喝，自是不想吃独食。 董老太歉意的揉着孙女的小脸，也知道这么安排是最好的，反正自家人都吃着了，也不亏。 “奶听小六的，这个家就你最让奶省心了。” 董老太为了省口水，把骂人的火气压下去，牵着董小六的手去迎回来的董大河。 村长的话也不用避着人，董大河不用问便说道：“村长的意思，让大伙把水匀一匀，先挺过这两天再说。” 董老太心里咯噔一声，牵着董小六的手紧了紧，捏的她一哆嗦。 “要是前头没水咋办？村长没啥说法吗？”董老太有不好的预感。 ------------ 第十四章 组团上吊 三年干旱，他们靠山村是仗着山里有水才撑到现在逃荒的。 要不是水源要干了，村民们还会挺一挺。但外头的情况，可比靠山村更严峻，想找水难啊！ 就怕水分出去了，自家人撑不住了咋办？ “村长之前找人打听过，县城卖水，一两银子一缸。要是找不到水源，就去买水。”董大河很是郁闷。 “那咱们现在匀出去，就没啥说法？”董老太皱眉。 “村长的意思是找到水源就当帮衬乡亲了，要是买水喝，用谁家多少到时候还多少。” 董大河哼了一声，“我瞅着那些人，可不像是舍得花银子的，这水给出去就算白瞎了。呸！便宜这些烂货，真是憋屈死个人。” 刚出发，这个时候董大河也不能不给村长面子，气冲冲的给家里人的水囊和竹筒装满水，连毛驴都又喂了些，这才提着小半桶水去找村长。 董老太脸色不好看的跟村民们聊了几句，便领着董小六回到自己歇脚的地儿。 “娘，当家的把水拎走干啥？是找着打水的地儿了？” 李氏给董老太递碗，等着分粥的时候，不过脑子的问道。 “你见过打水的还拎着自己水去的？你男人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有劲儿没地儿使了？” 董老太没好气的怼了李氏一句，这才将匀水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等李氏扯着嗓子骂了几句，才低声警告道：“行了，再闹就是不给村长脸面了。” “那咱家水就白给了？早知道我就可劲儿喝了，我这嘴皮子都渴的裂开了。”李氏气的直磨牙。 别说李氏这火急火燎的性子，便是挨着董家那户平日老实巴交的人家，这会也闹吵的。 董小六捧着自己的小木碗，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淡淡的眉毛皱了起来。 真实的活在书中，才能体会那几句话带过的逃荒路是何等的凄凉，也终于明白董家人为何会灭亡。 没有董老太坐镇，他们固然像一盘散沙，可村长的能力不行，村里人虽一起走却没有凝聚力，何尝不是导致沦为鱼肉的开端？ “奶奶，村里人会抢自己人的水，那外边人没有吃的、喝的，会不会也来抢我们啊？” 董小六小口的喝着野菜蛋花粥，怯生生的看向董老太问道。 众人心里一沉，都看向董老太，掩饰不住的慌张。 “小六别怕，一会儿让你大伯去跟村长说说，村里会有说法的。” 董老太经历的多，稳了稳心神，让大伙儿赶紧把粥喝了。 为了节省有限的水，晌午要多休息，等日头不那么毒了再继续赶路，董大河自是等吃饱了再去找村长说这个事儿。 董小六吃饱就犯困，这是人类幼崽不可抗力的因素，但今天注定不能自然醒。 迷迷糊糊中，悲痛的哭声将董小六吵醒，便见董老太面色沉沉的叹气。 “奶奶，他们为啥哭？” 董小六揉着困哒哒的眼睛，钻进董老太怀中。 水也分了，刚出来也不至于断粮，怎么比离开村子的时候哭的还厉害呢？ “老天爷真是不给咱们老百姓活路啊！有财他爷爷，板凳他奶，还有好几个老辈儿的，为了给儿孙省口水喝，生生把自己吊死了，舌头那老长……” 王氏话未说完，便被董老太一鞋底子拍了过去，抹着眼泪问道：“娘你打我干啥？” “小八才多大，你就背着她过去，也不怕冲着了。小六几个也不大，吓着他们，老娘剥了你的皮！”董老太虎着脸骂道。 王氏脸色一白，忙把闺女解下来仔细看看，生怕真的冲了不干净的东西。 “老大家的，你过去看看帮忙搭把手。你们几个留下照看几个小的，我也过去瞅瞅。” 董老太把董小六放在董五河身边，对赵氏道：“你给我消停待着，老五身子不好，可禁不起折腾。” 董小六倒是不怕死人，前世她杀的丧尸不计其数，也杀过不少坏人和敌人，手上的血沾多了。 但这辈子只是个小娃娃，周岁不满三岁，自是要听长辈安排。 目送不情不愿的李氏跟在董老太身后朝林子里走去，董小六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奶奶还有小六，不会吊死的，小六少喝水，给奶奶。” 组团上吊，这些老人家对自己够狠，但对小辈的疼爱却是真的，董小六内心掀起一丢丢的波澜。 不是董小六圣母心，而是怕继续这样下去，董老太估计也会步后尘。 前世的物资不算，在镇上搜集物资的时候，董小六连水缸和太平缸都没放过，防的就是路上缺水，但她想帮忙也难以寻到机会。 “小六还是孩子，不用操心这些，有五叔在呢。” 董五河捏了捏小侄女的小胖手，为她的懂事心疼又欣慰。 董小六抬头，眨巴着眼睛看向董五河，却见他眉头紧皱的看向林子，便没打扰他的思绪。 过了一个时辰，村长便招呼大伙儿出发，可想而知几位老人是草草下葬，不可能有棺桲的，早知道还不如埋在山脚下的祖坟，不至于落单。 董小六被抱上驴车的时候，一片纸钱从面前飘过，看的她很无语。 逃荒的时候很多家伙事太沉不能带，倒是有人把祭祀的东西带着了，可见有多迷信。 “让小七和小八也都车上坐着去，可别中暑了。” 董老太说着，从王氏手里接过小八，坐在了车辕上，等会还得换其他孙子孙女来歇脚。 因着几位老人的死，靠山村的村民都压抑的很，连小娃子都不闹腾了。 又赶了两天路，大伙明面上的水都喝的差不多了，终于赶到了宁水县，路上自是没有找到水源。 可城门紧闭，进城查的很严，且一个人进城要交一钱银子，车马也是同样的价钱。 也有几队逃荒的人聚在城外，看情况比靠山村的人还要狼狈，不知是打哪儿来的。 “啥？不是说一两银子一缸水吗？这咋一两银子一桶水了？干脆去抢得了呗？” “村长啊，咱们哪有那老些银子啊！这进城的银钱都交不起，更喝不起这城里的水，干脆都渴死在县城外头得了！” 正琢磨着有没有机会进县城的董小六，被村民们的哭喊声吸引了注意力。 县令如此贪心，不惩治一番，董小六怕自己失眠。 见董老太起身，董小六忙软糯的道：“奶，小六想进城，奶带我去呗。” ------------ 第十五章 你脸咋那么大呢？ 不等董老太开口，李氏眼珠子一转，立马道：“小六运气那么好，没准进城还有贵人打赏呢。娘要是不放心，我陪小六去。” “呸！李氏你脸咋那么大呢？有打赏你就昧下，没打赏就把小六卖了，你一撅腚，老娘就知道你拉啥屎！” 狠狠的瞪了李氏一眼，董老太拉着小六的手往前走，想看看是啥情况，没心思教训儿媳，自也没空回答小六的话。 比起看不着的打赏，董老太更怕孙女出事。 村长那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董老太费了好大得劲儿才带着董小六挤过去，耳朵吵的都快聋了。 “村长，反正我家没银子，一两银子一桶水，我们一家子渴死也喝不起！” “这可咋办啊？外头找不着水，县城还卖出天价，咱们还有活路吗？村长，你看想个法子啊！” 村民们又喊又哭的，都绝望的很。 董老太紧紧攥着董小六的手，心里也发苦。 虽然家里有点银子，再加上董小六拿回来的能撑一段日子，可眼下的情况董老太不敢露富。 再者才开始就这么花银子，后头那么远的路，多厚实的家底也不够用的。 “都给老子闭嘴，再吵吵就滚出队伍去，你们当老子是神仙，那银子能从天上掉下来？” 村长一袋旱烟都抽完了，暴躁的喊了一嗓子，周遭总算安静下来。 但所有人都期翼的看着村长，这是他们的主心骨，若村长都没主意，好像就只能等死了。 “出来前，已经说过，不想随大流走的，随时可以单走，但走了后就别再回来。” 村长看向城门口，沉着脸道：“这个时候也别藏着掖着的，有银子的自己掂量买多少水，人都活不下去了要银子啥用？那是官府定的规矩，我一个村长没能耐管。” 这个水价，村长也心疼的厉害，可他也没别的办法，捏着鼻子认呗。 “奶奶，咱家少买一点点就够了，小六可以不喝水，留给奶奶喝。” 董小六记得书里曾提过一句，县城水价贵，导致买不起水的村民中暑，但三天后便能寻到水源，但也引发了一场群殴。 而董新月的女主光环，让她捡到了银子，成为三房活得下去原因之一。 可三房如今并未跟上来，董小六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书中斗殴的场景，也不知道董新月是否还能捡到银子。 现在董小六只想进城，搜刮了县令那贪官和那些无良富商的库房，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嘛。 摸了摸孙女的后脑勺，董老太咬了咬牙，对董大河道：“老大，咱家买一桶水。” “娘……”董大河刚想说家里还有水呢，被董老太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财不外漏，水也不能外漏，否则他们一家子就得被村里排挤，甚至被抢走那些存水。 “不买多了，就买一桶的。老五的身子骨要吃不消了，你再给他抓两副药，再买五斤粗粮。之前借出去那些水还回来，咱们家省着点应当够用了。” 明知道粮价贵，董老太还故意这么说，就是怕有人问她借银子。 董小六低着小脑袋瓜偷笑，这奶奶脑子转的真快，一句话就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村长脸色一沉，这才想起来之前让几户人家匀水的事，不等他开口，便听那几家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村长，之前匀水的时候可说好了的，现在谁家都没水，咱也没那些银子，该还我们的今儿就得还了。” “可不咋地，要不是把水借出去，我们也不用花银子买水，必须得还！” 眼见着几户人家围着村长要说法，董小六拉了拉董老太的手，等老太太蹲下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奶，让我跟大伯去吧，小六这里痛痛。” 看着孙女脑袋上包着的药布，董老太忙问她怎么个疼法，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董小六心中有亿点点愧疚，但为了能有由头把厚药布摘掉，只能胡编了。 她已经看到了那些库房在招手，不进城非得馋的夜不能寐啊！ “老大，你带着小六进城，让郎中看看。记住，要把小六平安带回来，要不就是逼你老娘去死！” 董老太并不放心儿子，可她自己跟去家里那些见钱眼开的又得闹腾，只怕小六处境会更难。 董大河拒绝的话，在董老太把银子塞到他怀里后咽了回去。 反正得给董五河抓药，至于给不给董小六看郎中，到时候再说吧。 董大河保证的话刚落下，便听村长怒骂道：“反了你们，喝水的时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现在想反悔是吧？你们就算滚出队伍，也得把银子留下！” 周遭一片安静，借水出去的人家腰杆子笔直，喝了别人家水的到底心虚。 这个时候离开队伍，他们哪还有活路？ “村长，我家拢共不到半两银子，不买水也得渴死，你说咋办吧！” 胡三往地上一蹲，说他耍赖也好，说他真穷也罢，反正情况摆在那儿。 村长火冒三丈，可也知道那几家没水人家的情况，但他更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处理好，往后就没人听他的话，这队伍走着走着就得散了。 “村长，这年头大伙儿都不容易，可这说好的事要是出现反账的，以后还咋一起走？这是头一回，实在没银子我们也不为难人，就拿东西顶吧。” 董老太冷眼扫过胡三等人，出声提出意见。 做寡妇这些年，泼辣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董老太宁可让人背后骂她，也绝不让人欺负到跟前。 其他几家稍作寻思，也纷纷应和董老太的话，总比啥都捞不着好。 “老嫂子厚道，这是应当的。没银子就用粮食抵债，没粮食就拿棉衣、被褥，想占便宜的，老子头一个不答应！” 村长踹了胡三一脚，扯着干的冒烟的嗓子喊道：“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各家把进城分摊的钱送到我这来，想买多少水报个数，再让壮劳力进城。” 在磨蹭下去天都黑了，白白耽误赶路的好时辰。 董小六没想到村长还有些担当，便乖乖的拉着董老太的手，没有发表意见。 全村六十多户人家，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村长才把银子收齐，把各家的水桶放在自家空出来的牛车和董家的驴车上。 董大河把董小六塞到驴车上，便牵着驴车跟在村长儿子后头，村里选了几个壮劳力一块跟着，怕进城被人抢了，也是顺道给有需要的村民捎点东西。 倒是村长留了下来，还得把水钱掰扯明白了，少不得惹一肚子的气。 “大伯，小六先在医馆等大伯，等大伯回来抓药，再接小六好不好呀？” 进了县城后，董小六便扯着董大河的胳膊，乖巧的问话。 跟着队伍走，董小六的计划可实行不了，必须名正言顺的落单。 董大河抬头便看到医馆的招牌，稍微寻思了下，便道：“不许乱跑，你要是走丢了，可没空找你。” 董大河存着私心，若董小六自己走丢了或是被拐走了，可怨不得他。 ------------ 第十六章 小六被拐 “嗯嗯，小六可乖可乖了，等大伯哦。” 董小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刚张开小手，就被董大河提溜着衣领子给放到地上，竟是一句交代都没有的便走了。 同村人都默契的当做没看到，这年头自家孩子都不一定养得活，对董大河的做法虽不赞同，可也没力气去管。 揉揉后脖颈，董小六呲着小牙，嘀咕道：“哼！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想让我丢了是吧，看我咋馋死你们大房的！” 对董大河的心思猜的透透的，董小六小手背在身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便朝着有小二楼方向的那条街道走去。 至于身后跟着的男人，董小六只当不知道，不就是拍花子的嘛。 一盏茶的功夫后，董小六被人捂了口鼻，带到一家青楼的后院。 龟公验货后，对董小六的长相十分满意，但打开药布后看到头顶的伤口，立即压价道：“这货可做不了头牌了，就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拍花子的也懂行情，暗道自己运气不好，接了银子就要离开，却身子一抽的倒在地上。 “这是咋了？要死死在外头去，可别……唔！” 龟公话未说完，便翻着白眼抽搐倒地，没一会就没了呼吸。 董小六弯腰检查一番，确定二人死的透透的，毫不客气的将他们身上的财物收为己有。 “都不是好东西，栽在我董小姐身上，是你们的光荣。” 忍着打口哨的冲动，董小六将两人拖拽到花坛里，并未去认真研究过原主为何有这么大的力气。 就当是天赋异禀吧。 “妈妈，求你放过我妹妹吧，她还小。秋月愿意去伺候县丞老爷，就算被玩弄死也无怨言。” 走一路收一路的董小六，听到女子祈求的哭声后，好奇的顺着门缝看进去。 只见一个被绑着的女童，大概四五岁，白白的脸蛋上写满恐惧。 而自称秋月的少女，也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经亭亭玉立，哭的我见犹怜。 从秋月的话中，董小六已经猜到县丞是个什么狗东西。 貌似这个时空有钱的老男人，都喜欢对稚童下手，该死！ “我肚肚好饿哦，有吃的吗？” 董小六收敛起情绪，推开门，一脸懵懂的问道。 一身补丁的衣裳，粗布条绑着的稀松的小揪揪，却呆萌的让人见了就想揉捏她的小脸蛋，董小六就这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哪儿来的小仙童？快过来让妈妈瞅瞅。” 老鸨见到董小六，眼睛都冒光了，连忙端着一盘糕点朝董小六招手。 “介个，我可以吃吗？” 董小六咬着胖乎乎的手指，吸溜着口水，眼睛黏在点心上移不开，实则已经将所有人的反应纳在视线范围中。 老鸨满眼的算计，大概是想用她去讨好县丞，至于董小六的死活谁会关心？ 穷人家的娃子，没了就自认倒霉吧。 倒是秋月一脸担忧的看着董小六，紧紧的捂着妹妹的嘴，不断的轻轻摇头，暗示董小六快走。 “只要你听话，这些都是你的，还有漂亮的衣裳和头发话。小丫头，你听得懂吗？”老鸨诱哄道。 “嗯嗯，我乖，听话。” 董小六颠颠跑到老鸨面前，一手一块点心往嘴里塞。 今天没机会开小灶，董小六这会正饿得慌。 面对美食不开造，和面对美女坐怀不乱的流氓有啥区别？ “真是个好孩子，走，妈妈带你洗漱去，咱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再给你吃的饱饱的。” 老鸨拍着董小六的手背，满意极了。 “妈妈，她不是……”咱们院子里的人。 秋月话未说完，就被老板狠辣的眼神吓得噤声了。 “拾掇这小丫头的事就交给你了，不想你妹妹去，那就得舍得别人的妹妹，当我这百花楼是开善堂的吗？” 老鸨哼了一声，扶着老腰笑呵呵的走了。 “姐姐要吃吗？可好吃了呢。” 董小六举着剩下的两块点心问道，这是对秋月那份善心的回应，再多就舍不得了。 “你吃吧，姐姐不饿。” 秋月侧头拭泪，最终还是选择保护自己的妹妹，空出一只手牵着董小六的手，道：“姐姐带你去洗漱吧。” 董小六乖巧的点头，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含一点杂质，叫秋月不敢再多看一眼。 半个时辰后，董小六穿上了粉色的小裙装，小秋秋用珍珠的头花缀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老鸨过来验收的时候很满意，掐了秋月的胳膊一把，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时辰到了，就送到春满园去，敢放跑了这丫头，那就让你妹妹过去吧。” 威胁完，老鸨打着呵欠回去休息了。 干花楼这一行的，都是白天睡觉，夜里才营业的，老鸨自然是困的很。 “秋月姐姐，春满园是哪儿？那里有好吃的吗？”董小六期待的问着。 “嗯。”秋月歉意的看着董小六，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姐姐去给你买。” 为了良心能安，秋月想为董小六做些事。 “包子，要肉馅的哦，小六肚肚大，能吃好多好多。”董小六故意挺着小肚肚，夸张的说道。 秋月艰难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因为惊吓已经睡着的妹妹，揉揉董小六的脸蛋道：“你在屋里等姐姐，姐姐去给你买肉包子。” 捏了捏腰间的钱袋子，秋月将董小六推进屋子，关门后便迈着小碎步离去。 董小六软萌的笑容，瞬间消失。 回头瞥了一眼睡的不安稳的女童，董小六打开房门便溜了出去，开始对整个花楼进行扫荡。 怪不得说这里是消金窟，不说那些姑娘的私房都是真金白银，老鸨的屋子里金银更是用箱子装的。 还有一个奢靡的房间，虽然主人并不在，但床榻都镶金边，密室里的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一箱子账本。 “呵，倒是意外收获，也不知道是端了谁的暗桩。” 董小六啪的合上箱子，将东西都收好后，便回到了秋月的屋子，却见秋月正一脸愁容的坐在屋子里。 “秋月姐姐。”董小六甜甜的叫了一声。 见董小六回来，秋月先是一喜，随即便快步跑到门口，确定外面没人后，把刚买的包子塞给董小六。 在董小六不解的神色中，秋月低声道：“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快跑吧！有多远跑多远，记住了吗？” ------------ 第十七章 捅马蜂窝 “我跑了，那个小姐姐肿么办？” 董小六指着睡着的女娃，软糯的询问着。 自私是人的本能，但秋月能良心发现，董小六也愿意给她们姐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自己年纪小，需要培养自己人去帮忙做事。 在末世的经历，让董小六深信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而强者为尊。 这年月对女人极为不公，若不是被拐卖，那便是家里因各种原因卖了她们姐妹，都是这个时空可怜女人的缩影罢了。 秋月咬咬牙，颤声道：“若是跑不了，我就带着妹妹一起死！” 至少干净的死，不用遭那些非人的罪！ 感受到秋月骨子里的倔强，董小六心里欣赏，拉了拉她的小手道：“姐姐和我们一起走吧，但是日子会很苦哦。” 秋月没错过董小六说的我们，忙不迭的点头道：“好，那咱们现在就走，我不怕吃苦！” 有了奔头，秋月立即收拾包袱。 在百花楼，清官也会置办头面，能换些银钱。衣裳相对挂牌的姑娘保守一些，只要改改款式倒是能穿。 女娃只有一身换洗，秋月又将剩下的半盘点心装上，便背起了依旧没睡醒的妹妹，期待的看向董小六，完全忽略了她才三岁。 人在溺水的时候，一根稻草便足以救命，董小六无疑是秋月的救命稻草。 “秋月姐姐知道县令和县丞家咋走吗？还有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家，以及他们名下的铺子。” 董小六在百花楼收获虽然不小，可手心还痒痒的，没收过瘾呢。 既然决定要带着秋月姐妹走，那就是自己人了，董小六的物资也有她们那份儿。 “我知道，妹妹要去吗？”秋月拧眉，看着董小六软萌的小脸，劝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嗯嗯。姐姐快带路吧，咱们时间紧任务重哦。” 董小六点头，小揪揪也跟着晃晃悠悠的，更显萌态。 虽然端了老鸨的家底时，顺带手把卖身契也都拿走了，但最好不要暴露身份，跟着村里人一起出县城比较好。 秋月不敢耽搁，忙在前头带路，压根没去想她们在楼道里说话，也没人关注的缘由。 董小六敢偷拿了东西还在百花楼晃悠，自然是因为她顺手给这里的人都下了迷药，连秋月的妹妹也是因此才睡得那么沉。 宁水县不大，董小六又极有目的性，不到半个时辰便将目的地都光顾了一圈，空间肉眼可见的增收。 这几日断水，董小六谨慎的连几个大户人家灶台上的热水都连锅端了，这样在空间里洗澡也会方便些，反正空间有保鲜效果。 “小六，我在这儿。” 在约定地点等着董小六的秋月，使劲儿的挥舞着手臂，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是真怕等不到人。 看着秋月换上粗布衣裳，脚边放着一袋粮食，身上挂着好几个水囊，董小六呲牙笑着跑过去。 “秋月姐姐买了这老些东西啊，还有肉肉。” 董小六看着新鲜的五花肉，口水不争气的在嘴角跳舞，明明自己在空间里也偷着吃过肉了啊。 “这是一点心意，要麻烦小六的家人照拂，总不好空着手。” 秋月腼腆的笑着，见董小六背着个小背篓，就想要替她拿着，却被董小六拒绝了。 这小背篓可是董小六费心思找的，大小正适合她，关键是她的‘百宝箱’，路上想拿些什么，总得有个遮掩不是？ “不重的，秋月姐姐吃包子，咱们在这儿等我大伯。” 董小六将秋月买的肉包子递给她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啃着。 来的路上，董小六已经从大人的谈话里得知，县城本地人也要排队买水，估摸着董大河他们还得一会儿能回来。 抬头看了一眼百花楼的方向，已经浓烟滚滚，董小六借着咬包子的动作掩饰了嘴角得意的笑。 拐卖孩童，逼良为娼，百花楼这种地方就不该存在。 若不是里头有些姑娘是无辜的，董小六绝对会将整个百花楼都点着，而非只烧了灶房那边。 “小六，你哪来的包子？你奶给你拿银子，你就霍霍了？” 在董小六心满意足的吃包子的时候，董大河的声音从头顶想起，董小六手里的包子瞬间易主。 “大伯，奶奶木有给小六银子哦，包子是秋月姐姐给的，是肉包子哦。” 董小六指着一旁的秋月，见董大河把半个包子塞嘴里，也不能抢回来，琢磨着要不要给他下点巴豆。 抢小盆友的吃食，可把董大河给能耐的。 “这位姑娘是……”董大河老脸泛红，包子主人还坐在这里，早知道他就等会没人的时候再抢了。 “我叫秋月，这是我妹妹秋霞。我们一家子逃荒的时候走散了，知道小六妹妹也是跟着家里人出来逃荒的，就想跟着你们一起走。” 秋月忐忑的说完，见董大河脸色发黑，忙指着身边的东西说到：“我们自己有粮食，这点心意还请大叔收下，等找到爹娘，定有重谢。” 秋月祈求的看着董大河，捏着粮袋的手因紧张而没了血色。 “就是捎带脚的事，人家姑娘又不吃你家粮食，大河你要是不答应，这好事就让给我们呗。” 说话的是村里人，打量秋月的目光明显有别的想法。 白白净净的姑娘家，一看就是细养着的，哪有男人不稀罕？ 还没搭伙就舍得买那么一刀的五花肉，指不定身上藏着多少银子，何况后头找到家人还有重谢，不心动是傻子。 “大伯，吃肉肉。” 忙把装肉的篮子举到董大河面前，董小六故意吸溜着口水道：“大伯快拿着，会被抢走的。” 董小六愿意带着秋月姐妹，便是考虑到她们没有依靠，会被油色心的男人给生吞活剥了。 根本想不到侄女是为了替秋月吸引注意力的董大河，终究被肉打动了，接过篮子说道：“带不带你们，得问问我娘，你们先跟着吧。” 董大河没忘记给董五河买药的事，至于董小六看郎中…… 呵！ 都能吃肉包子了，还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秋月姐姐别怕，有小六呢，我奶最疼我，家里奶奶做主哦！” 朝秋月眨了眨眼睛，董小六噔噔噔的跑向驴车，她怕董大河会故意将她这个小包袱给甩下。 再说背篓里还有肉包子，可不能再便宜董大河了。 “呼！谢谢你，小六。” 秋月的心安定几分，她是真怕董大河是当家做主的人，跟着这种能抢侄女包子的男人走，怕是她们姐妹也就没活路了。 费劲儿的将粮食放在驴车上，秋月离开前下意识的望向百花楼的方向，看到浓浓的黑烟，紧张的抓着衣襟，眼神却亮晶晶的。 驴车里的董小六正缩在水桶上假寐，实则心神在空间里归拢物资，出于好奇便打开了那箱子账本。 “我勒个去，女主还没长大呢，男主已经开始搞事情了吗？我这算不算捅马蜂窝了！” ------------ 第十八章 刺激 董小六越看账本越心惊，一个小小的百花楼，竟然与那么多封疆大吏有牵扯，显然这些人都是五皇子的人手，或者说正在收买的大官。 书中说男主比女主大十岁，今年也不过十三，竟然下这么大一盘棋吗？ 自己无意间端了男主的巢穴之一，会不会被追杀？ 好久没动过手了，想想就很…… “刺激！” 董小六一激动，回到了现实，发现驴车已经空了，水桶应当被各家拿出去分了。 不待董小六想男人会不会发现物资丢失与她有关，便传来了李氏尖锐的喊声。 “娘！咱家都吃不上溜了，还带着外人，不是平添麻烦吗？现在带着倒是成，可她们粮食吃完了，咱们是扔下还是把自家口粮分出去？我不同意！” 李氏话音刚落，吴氏便搭腔道：“是啊娘，现在喝口水都难，这可是多两张嘴呢。” 董小六掀开车帘，便看到背着妹妹跪在地上的秋月，连头都抬不起了。 董老太一脸为难，而李氏和吴氏正在拼命给家里其他人使眼色，催她们统一阵线。 可王氏眼里只有粮食和五花肉，赵氏一向只听男人和婆母的话，从不管妯娌间的眉眼官司。 “奶奶。” 董小六故意把眼睛揉的红红的，噔噔噔的跑到董老太身边，一把保住奶奶的大腿，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小六睡醒了？渴不渴？饿不饿？头还疼不疼了？” 董老太立马把孙女抱起来，关怀的问道。 “小六好好的，就是差点见不到奶奶了，小六好怕怕。” 心里向董老太道歉，董小六蔫巴的道：“小六不乖，被坏人拐走。秋月姐姐救我，小六才能见到奶奶。” 董小六说的含糊不清，但秋月救了她这事儿，也不全是假话。 但凡董小六真的是三岁小娃娃，今日秋月就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姑娘，能和老婆子说说是咋回事吗？”董老太心里咯噔一声，抱紧了乖孙女，眼神却看向秋月。 “娘，就算她救了小六，咱也不能留下两个累赘啊！这事就是说破天去，我也不同意！”李氏恨恨的瞪了董小六一眼，立场鲜明。 吴氏出发前做的事惹董老太不高兴，这两天努力降低存在感，但还是站在历史身边，表明态度。 秋月心虚，但为了和妹妹活命，只能低着头半真半假的编造了事情经过。 大致就是她们姐妹俩和董小六一起被拐走了，然后她带着两个小丫头逃了出来，后来又被董大河带出县城。 董老太听的心都揪起来，不敢想象董小六真的被老鸨送去讨好县丞会是怎样的结果。 毫不怀疑亲孙女的董老太，深吸了一口气，将后怕压下去，这才看向秋月。 “姑娘看着应当是大户人家的，老婆子不该问的不问，但有些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能应下，咱们也走不到一块儿去。” 董老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娘……” 李氏刚开口，便被董老太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可看眼神明显不愿意。 “你救了小六，咱们带你们姐妹一程，护你们些日子，就当是报恩了。家里穷，实在是养不起两张嘴。你们的粮食吃完之前，要是还找不到家人……” 董老太话未说完，秋月忙接话道：“老夫人放心，粮食的事儿我们自己想法子，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只要能脱离苦海，秋月宁可顿顿草根树皮，再苦也要将妹妹好好养大。 “好，那就一言为定。” 董老太松了口气，心里觉得对不住秋月，可不这么约定，她也没法把人留下。 好在秋月在青楼养了这么多年，是会看眼色的，忙从腰间取出一钱银子递给董老太，道：“我知道水价贵，身上带了些，提前跟老夫人买两个水囊的。” 李氏看到银子眼里冒着光，自家还有多余的水她是知道，白赚了一钱银子，看秋月都顺眼多了。 “娘，那肉要不就煮了？这天也留不住。” 知道秋月是不能被赶走了，李氏便想着能得到多少利益，银子到不了手，吃口肉总成吧？ “秋月给买了那些肉包子，一人分一个。肉用盐腌上，等找到水了再好好做顿饭打牙祭。” 董老太不惯着贪嘴的大儿子，指挥道：“估摸着就要走了，赶紧把东西都装到驴车上。秋霞岁数小，跟着一块坐驴车吧，秋月的粮食也放车上。” 李氏一听就拉拉个脸，觉得秋月姐妹占他们便宜了。 秋月忙道：“多谢老夫人，我这有几条帕子，就当是一点心意，送给几位婶娘吧。” 百花楼姑娘用的帕子，至少值几十文，秋月留着也不方便用，拿来做人情正好。 董小六全程没掺和，但对秋月的应对能力很满意。 且先看着，能不能用的，路上也不着急做决定，大不了当日行一善了呗。 “奶奶，小六有好东西给你哦。” 被董老太带着去林子里解手的董小六，献宝似的拉开袖子，露出了一对儿银手镯，比镇长家回来那对分量重多了。 “乖孙啊，你这……叫奶说你啥好呢。” 董老太不知该夸孙女福运好，还是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出个门就遇着事，虽然逃出来了还得了好处，可这丫头就不知道怕的！ 被奶奶揉着毛茸茸的头顶，董小六咯咯咯的笑着，反手在衣襟里又掏出两个头花，是用小米珠攒成的，没几两银子下不来。 被孙女乖巧的笑容迷了眼，董老太教训的话到了嘴边变成无奈。 “往后你再出门，奶可得跟着，不省心的小丫头。” 点了点董小六的额头，给她整理好衣裳，董老太便牵着她的手去找村长。 家里多出两个人，总得跟村长有个交代。 “小六这是要去给人当童养媳吗？瞅瞅这一身，可真俊啊！我要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也一眼就能相中。” 祖孙俩还没走到村长家，便听大冯氏阴阳怪气的说到。 董小六打量着跟冯氏一个模子刻出来，但明显老气许多的脸，奶声奶气的问道：“你是后娘的娘吗？” 大冯氏被气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扬手便朝董小六招呼过来，骂道：“扫把星，你娘不在这，我替她教训你这不会说话的臭嘴！” ------------ 第十九章 被抢 大冯氏黑乎乎的手，眼看着就要落下来，董小六立即举起小手假装害怕。 你敢打，她就敢给穿个手洞。 可董老太这护犊子的老太太在，哪里用得着董小六反击？ “啊！” 大冯氏万万没想到，董老太一把岁数了腿脚这么灵活，劲儿还大。 被一脚踹在小腹上，大冯氏疼的跪在地上，牙齿都打颤。 “奶奶威武！木马！” 董小六捧着董老太的脸，狠狠的亲了几下，她就喜欢这能动手就不吵吵的性子。 被孙女亲的火气全消的董老太，朝着大冯氏呸了一口。 “别说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姨母，就是冯氏敢动我家小六一根手指头，老娘就敢给她休书！不要脸的爬床货，给我家惠娘敬茶都不配，亏你说得出口！” 董老太抿了一把头发，抱着董小六继续朝前走，多和大冯氏说一句，都嫌多余。 村民们这一路没啥热闹可看，这会儿纷纷指着大冯氏看笑话。 为了勾引董三河，冯氏带着一双儿女常住姐姐家，怎么把董三河勾到手的，全村人都知道。 寡妇改嫁正常，可无媒苟合还是被人不齿的，冯氏的作风连累大冯氏的闺女都不好说人家，偏偏大冯氏还觉得自家妹妹能耐，实属缺心眼。 董老太找到了村长，简单的将秋月姐俩的事说了一下，但也说了点谎，只说是惠娘的远房亲戚想来投奔，啥时候离开暂时没有定数。 当然，董老太大方的给了一块碎银子做表示，村长也就不细问了。 “表姐？” 董小六看着正在缝补衣裳的秋月，大眼睛里闪着笑意，比星星还明亮。 突然多出两个远房亲戚，这感觉还真挺稀奇的，董小六已经隔着车厢喊了一路了。 “哎。” 秋月十分有耐心的应着，手里的针线活一点也不慢。 虽然一直在走路，但在完好的衣裳上打补丁，倒也不需要精细，做个样子罢了。 “睡足了是吧？说多了口渴，消停点。” 董老太上前拍了小孙女一下，看了眼秋月打补丁的破布，低声道：“这一件弄完，剩下的就等歇着的时候再补，别坏了眼睛。” “知道了，奶。”秋月柔柔的应下。 后头李氏用几块破布头换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细棉布衣裳，正一脸得意，她穿不了，但留着给闺女穿正好。 “小二，等有空娘把这衣裳掐几针，你过年的时候穿。可得仔细点，回头还能放大，穿上几年都没问题。” 李氏是个会过日子的，虽然更看重儿子，可对闺女也不赖。 董小二一个劲儿的点头，她打小就没穿过补丁的衣裳，不用说也会小心的。 吴氏没抢到好处，脸色一直不大好看，连搓草绳都糊弄。 “二嫂，你那绳子搓的不结实，可编不了草帘子，回头娘瞅见了非骂你。”王氏好心的提醒道。 路上野菜难寻，但干草还能找到。 董家有驴车和板车，每个人身上只需要背个小包袱，倒是能空出手来搓草绳。 没办法，不知道路上走多远，都知道北边冷，这风餐露宿的总得想辙避寒。 多打几张草帘子，下雨能盖在车上，也能当蓑衣，夜里扑在地上隔寒气。 而且草绳能绑车，还能变草鞋，总之对于穷人而言是有大用处的。 “搓的再好，有好事也轮不到咱头上。谁家没个闺女啊，凭啥那衣裳就不能跟咱们换？”吴氏拱火，想让王氏跟她一块闹一闹。 可王氏腰杆子不直，只当没听懂，转了个身就躲到赵氏边上去，根本不搭茬，剩下吴氏一个人也蹦跶不起来。 因着用银子买水的缘故，村民们为了后续省点银子，这两日硬是拖着疲惫的身子，把三日的路在两日内便赶完了。 但也不少人病恹恹的，估摸着是太阳毒辣又不敢喝水，有脱水的迹象。 村长怕队伍撑不住，便让众人都停在山脚下，选了二十个汉子进山找水源。 “奶奶，小六去挖野菜吧，想喝汤。” 把能硌掉牙的野菜饼子塞给董四郎，董小六眼巴巴的看着董老太，她的小米牙都快磨没了。 “我带小六她们去吧，就在山脚走走，不往深了去。” 秋月放下手里的针线，走上前接过了带娃的任务。 其实秋月的针线活也是帮着董家做的，因着她勤快，又吃的自己的粮，董家人对她倒是挺接受的。 “娘，我跟着一块去吧。”王氏想到鸡蛋粥的味儿，自告奋勇。 “你留下编草鞋，老五媳妇跟着去。大郎你、小二、三郎去割草。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抓紧把帘子编出来，山脚虫子多，得铺着点……” 董老太头也不抬的安排下去，是有意不给王氏偷懒的机会，也是看不上赵氏编草鞋的手艺。 赵氏力气大，有她跟着，董老太才放心几个小娃娃。 完全看不懂婆母用心的赵氏，应了一声后，背着背篓便走，自是看不到王氏幽怨的眼神。 知道今晚会找到水源的董小六，很自然的又找到鸡蛋，不过为了照顾秋月姐妹俩，特意放了两窝，引着秋霞发现的。 想着晚上能改善伙食，董小六捂着小嘴咯咯笑着。 董老太夸赞的话刚落下，便听到山脚那边有人喊道：“快抄家伙，找到水源了，有人霸占着，老少爷们赶紧去抢啊！” 登时所有村民都站了起来，呜呜泱泱的人拎着农具和水桶便朝山上涌去。 “奶，大伙儿都上山了，要是有人来抢粮食咋办？” 董小六没想到村民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忙拉着踮着脚望着大山的董老太。 乖乖啊，水重要，可粮食同样是活下去的根本啊！ “秋月，你看着几个小的上驴车，不许乱跑。” 董老太抓了个饭勺子塞给秋月，又喊几个儿媳妇和董五河往一块儿聚，这才着急忙慌的跑去找村长。 一路上没遇到抢粮的人，村里人还没有防范意识，却不想想水源那边有人占着不给喝，这附近的人能是善茬吗？ “娘这是咋了？小六才几岁，她说话也……信！” 李氏刚想抱怨，可最后一个字却喊的破音，指着队伍的后方说不出话来。 吴氏抬头看去，惊的喊道：“快抄家伙，有人来抢粮了！” 吴氏这一嗓子，惊动了留下的所有人，不管是老弱妇孺，都连忙朝趁手的家伙事准备自保，但明显的慌乱。 驴车内的董小六将探出脑袋的董四郎往后拽，目测来抢粮的有几十号人。 董家的位置偏后，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跑过来了。 “那家有驴车，一定有好东西，快去抢啊！” “毛驴是肉啊，抢到了就能开荤了！” ------------ 第二十章 小六昏迷 几个妇人的喊话声，吓得驴车里的孩子们都缩着脖子，董四郎怕被抢走，便想先一步下车。 可赶得巧了，闯过来的妇人们，除了纠缠住董家人外，目标几乎都在驴车上，见到董小四立即就去拉扯。 “啊！娘，救命啊！” 董四郎被拽着胳膊，吓得哇哇大哭。 驴车是不高，可地面上有石头，摔下去没准就是重伤。 “儿子！” 吴氏眼睛都红了，手里的棍子重重的打着拦在她面前的妇人，根本赶不及去救人。 董家其他人也都被缠着，秋月更是被两个妇人给抓住，无力还手。 眼看着董四郎半截身子掉下去了，董小六顾不得想那么多，一把抓住董四郎的腿往回拽。 许是没想到董小六这么大的劲儿，拽董四郎的妇人愣了一下，董小六已经成功将人拉了上来，电笔毫不客气的刺向对方。 “啊！” 妇人吃痛倒地，好像羊癫疯发作了，抽搐几下便晕了过去。 “四哥，用弹弓射他们。”董小六从空间里拿出一袋小石子递给董四郎。 空间空闲的地方太大，董小六有空的时候，见着东西就往里头放，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我不敢。”董四郎吸着鼻子，心有余悸。 “给你吃糖，打跑坏人还有。”董小六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球，转身便跳下驴车。 “小六，别下来！”秋月被扯的衣裳都破了，还努力想过来保护车厢里的娃子们。 “秋月姐姐，我来救你！” 董小六根本不听，炮弹似的冲了过去，一头撞向要扯秋月衣襟的妇人，将人给撞飞了出去。 眼瞅着董五河那边要吃亏，董小六忙将一块锋利的石头塞给秋月，摸着小米牙喊道：“秋月姐姐，砸死这些坏人，要不都得死！” 秋月根本来不及思考，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董小六的话，握着石头狠狠的朝拽着她头发的妇人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血溅了一身也不停下，这股狠劲儿倒是让那些打驴车主意的人都心生退意。 董五河身子骨弱，最不能劳累，突然和几个妇人撕吧，根本力不从心，要不是他手里拿着镰刀，怕是早就被放倒了。 可董五河也是强弩之末，镰刀挥的越来越没劲儿，连身后的板车有人爬山去，正准备用棍子打他的头都不知道。 董小六急忙大喊：“五叔，蹲下！” 脚步不敢停下，董小六喊话的同时，电笔扎向手里握着菜刀的妇人，待她倒地后，立马冲向从板车上跌下来的妇人，又成功消灭一个敌人。 “小六，回马车那边去！” 董五河手都哆嗦了，却咬牙坚持着，怕董小六被人伤着，根本没注意到刚才董小六已经干掉了两个妇人。 见董五河这边没有问题，董小六看了眼董大郎三个的方向，他们被一群乞儿似的孩子围住，不敢下死手自是逃不出包围圈。 但几人都尽力的保护粮食，哪怕挨打也要尽可能的守在板车旁。 小炮弹董小六再次上线，一口气撞飞好几个半大孩子，想要看看董家其他人的情况，却头重脚轻，眼前都重影了。 “小六，你没事吧？” 董小二愣了一会，见董小六捂着脑袋，忙上前查看。 “二姐，我头好晕，小六要先睡一会儿。” 董小六话音刚落，小小的身子便倒下了。 原主伤的不轻，又没时间静养，即便董小六偷摸的吃了不少补气血的东西，也需要些日子将养回来。 且三岁的娃子，哪怕天生力大如牛，可到底是个幼崽，哪里能禁得住她这么横冲直撞的。 但前世的习惯，只要还有一口气，不把敌人全部歼灭就不敢停下来，以免遭到反扑，力竭而亡也好过放过敌人。 “小六，你别吓二姐啊！” 董小二急的直哭，董大郎按着被划开的胳膊走过来，喊道：“别哭了，赶紧送驴车上去，小六是护着咱们才伤着的，这回咱们护着她！” 董三郎看了堂兄、堂姐，弯腰抱起董小六，朝着驴车方向跑去。 后头闹的这么大，前面自然也听到声了。 村长倒是很快做出决定，每家都喊上一两个人过来帮忙，在董小六被送上驴车后，已经赶过来支援。 只是难民被赶走了，可也有不少东西被抢走了，连董家也被抢走一袋子粮食。 但损失最重的，还是掉尾的两户人家，粮食没了大半，这会儿正边收拾东西边嚎啕大哭。 村长一个头两个大，山里抢水的情况还不清楚，山下又丢了粮食，可是要了老命了。 “东西丢了就丢了，多掺着点野菜树皮也饿不死人。都给老娘打起精神头来，有伤的先包上，没伤的把东西拾掇好，烧火做饭！” 董老太不是不心疼粮食，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小辈儿心里更慌。 安顿好大人这边，董老太急急的跑向驴车，得确定孩子们咋样。 “奶，小六为了救我们，把脑袋撞坏了，她不会傻了吧？” 董小二看到董老太，刚收起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咋回事？小六救你们？” 董老太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没有耽搁的上了驴车。 董小二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经过说给董老太听，因为以前讨厌董小六而不理她，心里满满的愧疚。 摸着孙女的小手，董老太老眼泛着泪光，她的乖孙啊，善良的让人心疼。 “你们要是有良心，就记住小六对你们的好。奶不求别的，护着她长大成人，就当还了今天的情。” 傻乎乎的小孙女拼了命，董老太自然要为她求最大利益。 不管几房的大人啥心思，有这些堂兄弟护着，总归多点保障。 “奶，以后小六就是我亲妹妹。”董四郎嘴里还有甜味呢，头一个表态。 又好看，又厉害，还给自己好吃的的妹妹，不护着她就是傻子！ “奶放心，孙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小六的好。” 董大郎也跟着表态，董小二和董三郎没说话，却都点了头。 秋月捂着嘴，心疼的直哭，虽没说话却在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拼了她的命也要护着小六一世安宁。 昏迷的董小六，不知道自己体力透支一回，竟然多了好几个真心保护自己的家人。 她就是想自保而已，救人也是为了多几个帮手罢了。 可身体陷入沉睡，灵魂却进了空间，董小六都怀疑自己是要灵魂出窍了，坐在物资上怔楞了好一会儿。 “不会是灵魂与躯体契合度不够，我又要死一回吧？” ------------ 第二十一章 托梦 董小六喃喃自语，可空间使用说明都没有，没人能给她回答。 发现无法自由控制灵魂，董小六也闲不住，干脆整理起物资，最后捧着搜刮的一众账本打发时间，顺便整理一下男主及其他势力的关系网。 现实中董小六睡的香沉，身边一直有人在守护着，可上山的人打的比这边激烈多了。 水源最终是抢到了，但以付出了一个村民性命，还有三个重伤，剩下的人也都挂彩为代价，董家兄弟也不同程度被砍伤。 给兄弟几个上药的时候，董老太还特意说道：“要不是小六有福气，拿回那么多赏银，咱还买不起这些伤药，就怕这天非得化脓不可啊。” 哼！ 一群心眼子花花的不孝子，用了她孙女的东西，必须得记着好才行。 董老太这边敲打了儿子们，村长那边怕再生事端，将死了的村民埋葬好后，召集各家当家人开了个会议，拿出了接下来护卫全村的新章程。 甚至都没敢留下来过夜，只让大家吃了顿饱饭便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才歇着。 董小六这一觉睡的踏实，第二天晌午饿醒的，发现已经换了休息地，周边也有村民在巡逻，便知道村长是长教训了。 “奶的乖孙可算醒了，快吃个鸡蛋垫垫肚子，头还疼不疼了？” 董老太看到孙女起来，立即把怀里揣着的煮鸡蛋剥了皮，递到她嘴边。 董小六真的饿了，三两口就吃完，却发现全家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顿感头皮发麻。 “鸡蛋已经进肚肚了，小六不能吐出来给你们吃，臭臭哦。” 以为众人是眼馋鸡蛋，董小六立马缩进董老太怀里，寻求安全感。 原本想要关心两句的大人，闻言都各自忙活去，在心里骂董小六不招人稀罕。 董大郎几个则是纷纷跟董小六道谢，并表态以后一定对她好的话，董小六这才明白自己为何醒过来就被目光洗礼。 至于自己是睡着还是昏迷，董小六表示哪个对自己有利就是哪个，她才三岁啊，搞不懂睡着和昏过去的区别才正常吧？ 不过这次醒来，手指貌似更灵活了，看来昏迷不是因为契合度不够，但具体原因暂时摸不准。 “小六试试，奶给你编的草帽，戴着合适不？” 董老太稀罕了小孙女好一会，才将自己编好的草帽拿给他。 董小六坐在驴车上晒不着，可晌午休息的时候，小丫头闲不住的乱跑，戴着帽子能遮阳。 “哇，奶奶编的草帽真好看。” 董小六摆弄好一会儿，她喜欢的是董老太的心意，而非是帽子本身。 突然一只蚂蚱飞到帽檐上，董小六立即伸手抓住。 本来是人类幼崽的本能，想要抓着玩，可董小六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发现不对劲儿。 这是飞蝗，和普通的蚂蚱有一定的区别。 飞蝗！ 蝗灾！ 董小六手一抖，手里的飞蝗成为标本。 “小六别怕，就是蚂蚱，这玩意烤着吃还挺香的，回头让哥哥们多抓点，给小六香香嘴。” 董老太以为董小六是害怕蚂蚱，立即笑着接过去，就想扔掉。 “奶奶，这不是蚂蚱哦。小六梦里梦到了，有好多好多的虫虫，它们那么小只却比小六还能吃，吃的啥都不剩，还会咬人哦。” 董小六仰着小脸看向董老太，打着冷战说道：“过几天奶奶就会看到了，会洗人的，咱们的粮食也被吃光光，驴车也没了。” 本以为董小六是胡说梦境，可董老太突然想到一句老话，大旱之后必有蝗灾。 这都旱了三年了，蝗灾还没来过，难不成让他们在逃荒的路上遇到？ “小六，你梦里是啥时候遇到好多虫虫的？在哪儿遇到的？” 作为土著，董老太是信任鬼神的，觉得这可能是惠娘不放心女儿，特意来托梦的。 “一、二……就是两天以后哦。要是咱们走快一点，就有房子能躲着咬人的虫虫了，小六就不怕怕了。” 董小六吃不准剧情的改变，会不会让蝗虫过境的时间改变。 可书里因为董新月不舒坦，董三河和冯氏急着带她去看郎中，董家人这才逃过蝗灾。 而村民们，大多数都被蝗虫咬伤不治身亡，就算有活着的，没有粮食也逃不开一个死字。 “奶奶，咱们快走吧。娘跟小六说，不快走就要去找她了。小六想娘，也舍不得奶奶，奶带小六走好不好？” 怕董老太不信，董小六只能搬出原主苦命的娘，晃着董老太的胳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董老太莫名的心慌，听到是惠娘托梦，心里已经信了七成。 “小六先在车里待会儿，奶一会儿就回来。” 董老太没跟家里商量，这么大的事她必须找村长。 至于村里人信不信，董老太没有把握，但她已经做了决定，一家人必须赶紧赶路。 “小六，你说我拿弹弓打人就给我糖吃的，还算数不？” 董四郎悄悄的凑在董小六身边，吸着鼻子问道。 这大夏天的，董四郎经常吸鼻子，董小六就知道这货是免疫低而引起的鼻炎。 “这个软糖可好吃了，四哥以后听我的话，每天都给你吃一颗。” 董小六拿着一颗剔透的维生素软糖，明晃晃的收买小跟班。 “真的？” 董四郎眼睛里的光都晃眼睛，一把将软糖夺过就塞到嘴里，味道好的让他舍不得咽口水，“都听小六的，你让四哥打狗绝不撵鸡！” 有好吃的就成，当狗腿子肿么了？ 董小六捂着小嘴咯咯的笑，很多动作都是人类幼崽的本能，倒是不用刻意伪装，倒也不显得违和。 董老太急匆匆的赶回来，便瞧见孙女偷着乐，火急火燎的心也安了不少。 “赶紧起来把东西都拾掇好了，半个时辰后咱们就动身。” 董老太把水囊递给董小六，便和小辈一起忙活起来。 逃荒路上不容易，董老太还能偶尔坐在车辕上歇歇脚，但儿媳妇们要边走边干活，她也体谅着，力所能及的会帮忙分担些。 “娘，这咋突然又要走了？可是发生啥事了？” 惯会躲懒的董四河，借着问话的由头，少干点活。 若平常，董老太一巴掌就拍过去，可今天却压低声音道：“你爹托梦给我了，要有蝗灾，咱们再不走就得喂虫子。” 董四河听的脸上都没血色了，小时候经历过蝗灾，他可是差点就把小命交代了。 倒是王氏之前偷听到董小六和董老太的话，眼珠子一转便来到驴车这边，笑着问道：“小六，你娘给托梦了？跟四婶儿说说是咋回事？” ------------ 第二十二章 遮天盖日 董小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蠢萌的看着王氏，好似没听懂她说什么。 心里却想着古人莫非都有顺风耳？ 王氏竟然连悄悄话都听到了，往后得防着点。 “四婶儿想我娘了吗？小六再梦到娘亲，让她去找四婶儿唠嗑好不好呀？” 董小六天真无邪的开口，还呲了呲洁白的小米牙。 王氏顿时周身一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瞎说啥？谁要见你那死鬼娘！” 王氏啐了一声，忙不迭的转身走人，找董四河小声嘀咕去了。 这小侄女果然邪性，但想着那梦能不能作数，惠娘是不是死后一直跟着闺女，等几天就知道结果了，夫妻俩倒也不声张。 最终村长做主继续前行，鬼神之事不敢不信，大不了两天好好好的歇歇脚。 可队伍里本就有伤员，顶着日头一直赶路，就连大人都吃不消，少不得有不少人抱怨，甚至干脆就坐在原地不肯走了，还有人直接骂董老太没事找事。 “村长啊，咱们村子好几十户人家，小一千人啊，不能因为董老太想她老头子做个梦，就把大伙儿当牲口啊！” “就是，反正我家老的少的都走不动了，就在这歇着了。” 村民们对董老太意见大大的，连村长也有几分不服了。 村长心里也打鼓，看着董老太问道：“老嫂子，要不你再睡一觉，问问老哥？” 董老太气的心里直拱火，这是把她当做请神儿的呢？ 还再梦一回，咋不说她能通天呢？ “奶，走！小六背奶奶走，不被虫虫咬，痛痛！” 董小六怕董老太迟疑，忙拉着董老太的手架在肩膀上，作势要背她。 董老太鼻子发酸，虽不知道孙女的梦能不能成真，但冲着这份孝心，也不忍心让小孙女难过。 “村长，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不是真的，谁也说不准。反正我是怕了，我们一家子就算爬也先找到个落脚的地儿去，就在前头等着乡亲们了。” 董老太故意喊的很大声，是说给村长听的，也是喊话给那些观望的乡亲。 见董老太牵着董小六的手走了，董家人再累也得咬牙跟上，之事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几个小的没想那么多，李氏和二房两口子，估摸着在心里怨恨董小六人小事多。 村长看着董家人远去，一咬牙，喊话道：“往前头走有村子，能跟得上的就跟上，跟不上的就在后头慢点走，我到前头等后头的一天功夫。” 管那梦是不是真的，现在咬咬牙坚持一下，有落脚的地方好好歇一天也就缓回来了。 真有蝗灾，他们逃过一劫就赚了。 大多数都跟着村长走，只有几家奸懒馋滑的人家抱团落在后头，也就是最开始就断水的人家。 “这帮傻子，一个个的不长脑子。死鬼有那通天本事，还不得成仙了啊，信他个鬼！” “嘿！管他们咋说呢，咱们走慢点，正好林子里的野菜没人抢，今天也吃顿饱的。” 不管后头的人心里咋想，大部队起早贪黑的赶路，在众人腿软的跟面条似的时候，影影超超的看见了房屋。 “村长，前头真有村子，咱们快点走，今儿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有村民激动的大喊，自从出来后就睡野地里，怀念能睡在屋子的安全感。 董家人也停下来直直腰，董老太正喂董小六喝水，疲惫的脸上挤出一抹苦笑。 竟然真的看到村子了，那孙女说的蝗灾…… “不对头！快，赶紧拿衣裳蒙住脸，快点往前跑！” 有什么东西往脸上打，董老太抬头一看，稀稀拉拉的飞蝗正朝这边飞来。 平常下雨天连蜻蜓都没这么厚，可不就是蝗灾的先锋袭来嘛。 董小六皮嫩，连着被两只飞蝗撞到脸上，顿时红肿起来，董老太顾不得自己，先扯了件衣裳给她包好脸，这才顾得上围自己的脸。 之前吃饭的时候，董老太已经告诉小辈如何躲避蝗虫，所以都有准备，这会儿已经都围上了脑袋。 董大河赶着驴车往前跑，董二河和董四河也顾不上偷懒，恨不能把板车推飞了。 最小的几个在驴车驴里，秋月拽着董小二跟着董家几个媳妇飞奔，几个小子举着火把在前头开道，赵氏更是抱着董五河撒开丫子狂奔。 “真的是蝗灾，乡亲们都快跑，找个屋子就把门关上，尽量把窗户钉死，千万别出来！” 村长抱着小孙子，一边跑一边喊话，再多的也顾不上了。 原本累的恨不能直接瘫在地上的村民，闻言都释放了洪荒之力，恨不能多长出一双腿来跑进前头的村子。 可众人都带着辎重，不管他们多么努力，似乎也赶不上飞蝗的速度。 原本只是稀稀拉拉的蝗虫，越来越多，连日头都遮住了几分，好似走在林荫下似的。 “奶奶，小六寄几走。” 察觉到董老太步伐踉跄，董小六便挣扎着要下地。 “不行，被人撞了还不得把你踩成肉泥。奶奶抱得动，小六乖乖的听话。” 董老太咬了咬牙，将董小六抱得更紧些。 飞蝗太多，撞在身上生疼，董小六只敢眯着眼睛打量周围，确定没人会看向自己这边，默默从空间里取出驱虫器。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大量飞蝗煽动翅膀的声音下，并不引人注意，但飞蝗被点击后的香味却顺风飘散。 也就是众人急着逃命，没有去想这肉香的来源，否则定会发现些许端倪。 有董小六助攻，董老太也只是脸上好过一些，身上糊着一层的飞蝗，每一步都很沉重。 “奶奶加油，就要到了。” 看着只有十几步的房子，董小六开口给董老太打气，但看着前方黑乎乎的被蝗虫铺盖的上空，心里压抑又恶心。 这么多蝗虫，会造成多少人死亡？ 这个时代信息传递都困难，只能被动的接受天灾，如何能消灭如此大的隐患？ 心头一动，董小六下意识的从空间摸出一支抓们灭杀末世变异昆虫的药剂，哐哐哐的成扇面射击而去。 药剂珍贵，便是董小六这样的特工最多也只有几支，能做的已经做了，董小六将枪收回空间。 这药剂会降低昆虫的杀伤力，且再无生育能力，而且具有同类传染性。只是不知这些药剂，能灭多少蝗虫，总归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不是董小六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而是身处在大环境中，若是这个世界乱了，她一个寻常的小农女也别想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啊！” 董老太突然痛呼一声，董小六被摔了出去，小手都擦破皮了。 “奶！” 董小六惊呼一声，看见后头赶过来的村民，竟然踩着董老太往前跑，顿时眼泛杀气！ ------------ 第二十三章 女主追上来了 即便蝗虫撞得董小六都站不住脚，但她握着一双小拳头，牛犊子似的朝前冲去。 与踩过董老太的村民擦肩而过，董小六毫不留情的将人电晕，又撞开了后面跟上来的人，给董老太起身的时间。 “奶奶，快进屋来。” “小六，快跑啊！” 在董老太踉跄起身的功夫，屋内的董家人纷纷大喊。 别人如何他们不管，一家人占了最大的一间堂屋，也容不下再有人进去了。 但蝗虫太多，众人也不敢把门一直敞开着，否则飞蝗就会飞进去，根本就打不过来。 董小六的眼神更好，拽着董老太朝主屋去，娘俩刚进屋房门便被关上。 不用董老太吩咐，一家子已经忙活起来，正在尽可能的堵住屋子里的缝隙。 而有村民敲门，屋里人也大喊没地儿了，让他们去找别的空房子。 这个村子的人显然都逃荒去了，无主的屋子多，不怕没地方待。 屋里只有一个火把的亮光，暗的很，众人把飞到屋里的飞蝗都消灭后，才稍稍得空休息一会。 “咱家人，都在屋吗？” 董老太坐在炕上喘着粗气，累的说话都没力气。 “都在，都在。” 董大河代替众人回答，李氏知道自家男人孝顺，忙递过去一个水囊给董老太润润嗓子。 外面飞蝗的撞击声没停过，天好像塌了一样，黑的吓人，几个小的吓得缩成一团，抽抽搭搭的哭着。 董老太喝了几口水，缓了一会才问家里的东西有啥损失，随后拿出伤药让大伙儿先处置一下伤口，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这蝗虫怕是得几天能飞过去，老大家的看看有多少干粮，咱们得匀着至少吃三天，现在可起不了火。” 董老太犯愁，即便她已经尽可能的准备了，可面对天灾，还是心里没底。 “奶，里屋有个炉子，烟囱伸到外头，咱们车上有柴火，给五叔熬药，还能做两顿饭的。” 董小二跟着在厨房忙活惯了，下意识的就留意这些事。 “药一次熬出一天的，省下的柴火烧点热水，被蝗虫咬过的地儿得擦洗干净，要不容易化脓。” 久病成医，董五河常去看郎中，倒是懂的多一些。 特殊时期，董五河也不想成为累赘，所以才没说停药不喝的话。 “用酒酒，小六头磕破了，郎中爷爷用酒擦的，就好了。” 董小六歇下从空间里取药的心思，想着家里还有一小坛子的酒，立即软糯的开口。 “小六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就别省着了，咱们都好好的比啥都强。” 董五河不知道家里有酒，闻言立即赞同的说道。 “老大家的，把酒坛子拿出来。老五家的把炉子支起来，先烧点热水再给老五熬药。老二家的和老四家的，把东西归置到一处，别让娃子们绊着了……” 董老太立即安排下去，精气神便有些不济，抱着董小六靠在一旁先打个盹。 没有时钟，众人也不知道时辰，只能大约的估摸着，轮流守着别被蝗虫攻进来，其他人逮着机会就睡觉。 秋月很感激董家人没抛弃他们，拾掇好秋霞之后，便把自己包袱里的细棉布拿出来剪开，让众人擦伤口用，倒是刷了一波好感。 董家的干粮吃的差不多了，外头总是见了些光亮，但嗡嗡嗡的飞虫声还是不断。 这几天董家人已经缓过劲儿来，女人忙着缝缝补补，男人忙着编草帘子，到最后愣是没事可做，闲的有些不适应了。 好在董家的水充足，又有董小六偷摸的往出拿点，至少能混个水饱。 “娘，外头动静小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董大河瞅着透进屋里的光亮，询问董老太的意思。 “再等等吧，旁边那屋不是村长家吗？村长都不出来，咱家不能出这个头。” 董老太正在给董小六梳头，小孙女的头发稀拉拉的，都不敢用力，就怕给薅掉几根，还不得哭鼻子。 董大河应了一声，便转身去查看家里的物资。 备用的水缸用没了一缸，暂时找不到新的水源，便把一些家伙事装里头，还省的水缸碎裂，回头装车也方便点。 董小六看着水缸，琢磨着得找个机会把空间里那些水缸拿出来些，怕是村民们都没水喝了，总不能躲过了蝗灾，还落得渴死的下场。 还不等董小六想好要怎么做，外头便传来村长的声音。 “大河你们在不？蝗虫少了，跟叔去看看有多少人没跟上来，我这心里不踏实。” 村长应当是捂着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去瞅瞅吧，把脑袋套上，外头的蝗虫还不老少呢。” 董老太说完，看向其他儿子说道：“老二、老四，你们也跟着去，看能不能搭把手啥的。” 家里的食物链顶端发话了，儿子们自然不敢不听。 李氏这两天啃饼子啃的牙都疼了，便道：“娘，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捡点柴火，咱们煮点粥喝？” “嗯，老二家的、老四家的跟着去，有个照应。”董老太挥挥手。 五房被留下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董五河身子骨不好，赵氏虽然是个女人，但留下来也能护着一家老小，她那一身子力气，两个老爷们也不是个。 “奶你听，有马蹄声。” 大人出去忙活，窝在董小六支棱着耳朵，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说道。 董老太心里咯噔一声，她虽然没听到，可就怕遇着马匪啥的，那手里的粮食还保得住吗？ 不对，是命也保不住啊！ “奶奶，我出去瞅瞅。”秋月放下针线，便扯了衣裳包住了头。 “我跟你一道去。”董大郎立马跟了上去。 不知道外头啥情况，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独自面对，大人不在家就得他这个长孙站出来。 董老太不放心，抱着董小六站在窗下，从被蝗虫撞坏的窗户缝往外看，只是视线不大好。 董小六静静的听着，确定有两辆马车，两辆牛车，心才安定下来。 估计是有点闲钱的富贵人家，应当没什么危险，他们村里这么多人，对方也不敢乱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董大郎和秋月便回来了，但董大郎的眼神有些古怪，还特意看了看董小六。 董小六摸摸小脸，一时不能理解董大郎意思，软声问道：“大哥，小脸变丑八怪了吗？” 董大郎摇头，低声道：“奶，是大户人家路过，去找村长商量匀几个屋子歇脚的事。不过三叔一家和他们在一块，还穿着下人的衣裳。” 董小六瞪大眼睛，合着女主追上来了！ ------------ 第二十四章 借刀杀人 穿着下人衣裳，这么说董三河一家卖身为奴了？ 对于偏离原著的剧情，董小六只想呵呵，那家子不来招惹她，爱咋咋地吧。 但董小六还是紧紧的抓着董老太的衣襟，似是害怕的瘪着小嘴。 “作死的玩意，爱干嘛干嘛去，你们没有三叔，老娘也没那么个儿子！” 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背，董老太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朝地上啐了一口，俨然是堵心的。 秋月看了眼董小六，便坐在之前的位置继续做针线活，用她的衣裳给能改出两件衣裳，给亲妹妹和董小六一人一件正好。 至于董家的家事，秋月很清楚她这个外人是不能掺和的。 半个时辰后，董大河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斤小米，脸上乐呵呵的。 “不愧是富贵人家，出手就是大方。占了几间无主的屋子，说是要一块搭伙上路，就给村里一大袋小米，村长给大伙儿都分了点，留着给娘补身子。” 小米不高产，乡下人家也就是坐月子能舍得吃，算是金贵物。 董老太虎着脸问道：“那伙人要一起走？那董三河他们也跟着？” “……”董大河挠挠脑袋，心知瞒不住，吭哧瘪肚的道：“我问过三弟了，他们卖身给地主老爷家，应当是一道走的。” “你没有三弟！” 董老太拿着刚编好的草鞋，啪啪的拍打着炕面，怒道：“老娘已经跟他断了母子关系，你们要是认我这个娘，就当没他这个人，听到没？” 董大河忙不迭的点头，已经分家的兄弟就是远了一层，他心里有数。 也就是董三河不吃用家里的，没准还能从主家那划拉些东西，董大河才有跟他走动的念头。 可董老太却明白三房那样的白眼狼，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她不想沾惹。 天擦黑的时候，董家出去的人才都回来，但脸色却不大好看。 院子里有两具分辨不出是谁的白骨，他们往来时路追了好几里地，路上除了人骨是啥也没看到。 跟村长统计了一下，小一百人没来得及躲进这个村子，怕是都没了。 到底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村长招呼大家把尸骨给埋了。 那些人家的东西都被蝗虫给吃光了，倒是还剩下点散碎的银钱和几件不大值钱的首饰，村长做主先收着，留着后头奖励给村里做贡献的人。 “老嫂子，要不是你那个梦，咱们全村估摸着都死在道上了。这一百文不多，等能买东西了，你给老哥买点纸钱烧，就说大伙儿记着他的恩情了。” 村长摸着红肿的脸，几天的功夫好像老了十几岁。 “爷爷腻害，奶奶做梦还告诉村长爷爷，我们都能活！” 见村长吭哧瘪肚的掐着半截话，董小六挥舞着粉白的小拳头，童言童语的戳破了对方的心思。 “对对对，咱们都能活下去！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嫂子有事就来找我，千万别外道。”村长忙不迭的点头。 “我家小六有福气，她说能活就一定能活！” 董老太心里有些得意，孙女一个梦救了多少人啊，这可是大功德。 只可惜，这么大的事不能说，要不然全村把她小孙女当祖宗供起来都应当的。 村长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实在是董家煮粥的味儿，快勾出他馋虫了，的赶紧回去让婆娘也做口热乎的吃。 想着董家老弱病残比劳力多，结果物资损失最小，看着也没遭罪，连吃食上安排的比旁人家好，村长不禁有些羡慕，但也只是羡慕。 董老头死了都护着自己婆娘和儿孙，谁敢打董家主意？ 可偏偏真有人不怕死，才落脚就不安生。 “小姐衣裳真好看 ，要是小六穿上会更好看。” 董新月羡慕的看着张宝珠穿的粉色衣裙，心里嫉妒的要命。 可看到靠山屯的人，董新月就会想到他们一家卖身为奴都是董小六被害的，要是董小六肯被娘卖了，她就不用做丫鬟了。 这些日子董新月自认为长了见识，她想要董小六去死，但她自己办不到，就只能借刀杀人了。 “小六是谁？这世上还有比我好看的人？” 作为家中嫡女，张宝珠不能接受，抓着董新月的隔壁，恶狠狠的问道。 “我不敢骗小姐的，不信我带小姐去看，她就住在村头那屋里。” 董新月疼的想哭，可之前甩开过张宝珠一次，就被罚不许吃饭，只好忍下了。 “走，带我去看看那死丫头。” 张宝珠一脸的怒气，拽着董新月往外走。 董新月眼底尽是恶毒之色，她想要董小六死，但也希望取代张宝珠的地位。 为什么她就不是地主家的小姐呢？ 小小年纪的董新月，在心里怨怪自家娘不会嫁人，要是嫁给地主老爷就好了。 张家的下人都在忙着，主子们要么歇着要么有事，自是没注意到张宝珠主仆离开。 终于没什么蝗虫了，董小六几个才被允许在院子里外，扑打蝗虫就是他们乐衷的游戏。 “哇，小六又打死一只虫虫哦，小六棒棒哒。” 董小六天真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编草鞋的董老太看了一眼便乐呵呵的继续忙着。 要不是为了让董老太不去想烦心的事，董小六真不想做这幼稚的举动，她都累的一身汗了。 但也有好处，运动有益身体健康嘛。 “小姐，那个小六，好看吧？她可是我们村里长的最白净，眼睛最大的姑娘呢，都说像官家小姐。” 看着董小六竟然穿着粉红色的新衣裳，董新月嫉妒的把掌心都抠破了。 董家不是很穷吗？怎么三房刚分家，董小六就能穿新衣裳呢？ “喂，我要买那个小丫头，你们开个价吧。” 张宝珠嫉妒的看着董小六，她不允许这么好看的人抢走她的光彩。 等买回去了，她就划花她的脸，这样就没人比自己好看了。 察觉到恶意的目光，董小六迷茫的望过去，视线落在董新月身上，见她左手已经能动了，心道果然是有女主光环。 三房一文钱没有，也不知道谁好心给治伤的。 “小六，我家小姐要买你，还不快来磕头谢恩？跟着我家小姐，顿顿都能吃饱饭，还有新衣服穿，还有头花戴呢，你看着我就不眼馋吗？” 董新月扯了扯身上的棉布衣裳，非常自豪的挺直了腰板。 董小六…… 怎么觉得书里这女主，除了恶毒还白痴呢？ “奴才秧子。” 董小六狡黠的一笑，无声的吐出四个字，转身便朝董老太扑过去，委屈巴巴的道：“奶奶不卖小六好不好？小六乖乖听话，可乖可乖。” ------------ 第二十五章 小六出事 董老太抱着董小六一通心肝宝贝的叫着，随后剜了董新月一眼，最后对张宝珠道：“我们董家没卖儿孙的规矩，张小姐回吧。” 说完，董老太便牵着董小六的手进屋，懒得再看那些让她厌恶的脸。 到底是个小丫头，董老太也不好破口大骂，换成是大人说着话，她早拿棍子赶人了。 “拖油瓶快滚出我家去，我们家小六是福星，才不会卖了当奴才呢！再不滚，我可揍你了！” 董四郎吸着鼻涕骂道，还故意朝董新月扔了好几只蝗虫。 小七和秋霞有样学样，虽然不骂人，可那蝗虫丢的叫一个顺手。 至于张宝珠，就连董四郎这憨憨都知道不能得罪，可谁叫他们是小孩子，准头不够难免被丢上了几只蝗虫。 好好的裙子沾上了脏东西，张宝珠气呼呼的揪着董新月的耳朵，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主子都护不住，看我不叫我娘罚你，还有你爹娘也等着挨罚吧！” “小姐轻点，疼疼疼！我知道错了，小姐快撒手。” 董新月哭唧唧的跟上，耳朵被拧的通红也不敢推开张宝珠。 董四郎几个头一回见到这场面，倒是没多害怕，但之前对董新月的话有多羡慕，现在就多排斥。 “太可怕了，做下人一点也不好，耳朵不会被拧掉吧？” “小七不想被卖掉，也不要六姐被卖掉。” “嗯，我们要保护小六！” 三小只瞬间达成共识，因有了共同目标，瞬间友谊值拉满。 屋内的董小六撒娇搞怪的哄了董老太好一会，才终于见老太太不再皱着眉头，又颠颠的出来找几个小伙伴玩耍。 哄老人家太耗费心神，需要幼稚来回血啊。 只是张宝珠那嫉恨的眼神，董小六记在心里，也猜到定是董新月搞的鬼，就怕后头还会来找麻烦。 几人玩了大半天，家里的大人才纷纷回来。 只是女人们多少还有点收获，好歹捡到柴火，男人却耷拉着脑袋。 无他，没有找到水源。 “先吃饭吧。” 董老太叹了一声，瞅着还剩下半缸的水，对几个媳妇道：“夜里多做点饼子，估计都没水了，咱们也留不住。” “奶奶不怕，小六腻害，能找到水水，不让奶奶渴着。” 董小六已经有了计划，打算一会就实施，因此端起粥碗呲溜的喝着，一点也不发愁。 董老太扯了扯嘴角，笑的发苦。 找不到水源，就是买水都没地儿，愁死个人啊！ 吃完饭后，男人们去村长那边说事，找不到水源就得想别的办法，比如把村里那口井往深了挖。 只是这样做太危险，搞不好会闹出人命的。 董老太说晚上做干粮，李氏几个便出去找柴火，没人敢偷懒。 “我们玩捉迷藏吧。” 董小六捋着头上的小揪揪，笑嘻嘻的道：“我先藏，你们要是找到我，这颗糖就给他。” 掌心摊开一块麦芽糖，看着小伙伴馋的直咽口水，董小六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 可活着更重要，再不想办法把水‘找’出来，她就要犯困了。 人类幼崽的生物钟太准时，董小六已经在努力克服了。 “行，我一定头一个找到，小六你快去藏吧！”董四郎捂着脸，靠在墙根下站好。 秋霞牵着小七的手，有样学样的站好，问道：“小六，我们啥时候能去找你啊。” “等你们数到一百个数就来找我，秋月姐姐，你来帮他们数数。” 董小六怕几个小家伙不会数数，冲着秋月眨了下眼睛，颠颠的朝后院跑去。 乡下人家都有地窖，董小六打算去搜一圈，看看有没有合适打掩护的地儿。 “一、二……” 秋月笑着帮忙数数，倒是不担心董小六会出事。 村子里都是自己人，乡下孩子散养都习惯了。 董小六颠颠的跑着，连着看了好几地窖都直摇头。 不是上面的窟窿太大，一眼就能看得到里面情况的，就是地窖太小了，根本放不了几缸水。 忙乎中的董小六，没发现自己竟然被盯上了。 “小姐，你看，是那个贱丫头，要不咱们把她抓回来？” 守着在园子里如厕的张宝珠，董新月嫌弃的捏着口鼻，四下打量的时候竟然看到董小六落单了，立即有了阴暗的心思。 凭什么她被罚不能吃晚饭，还被打了十下手板，董小六还能有空玩？ “贱丫头在哪儿呢？” 张宝珠气冲冲的站起身，顺着董新月的手望过去，磨牙道：“该死的下贱胚子，本小姐要买她是她的福气，竟然弄脏了我的裙子，她的命都不够赔的！” 董新月打了个寒颤，讨好道：“小姐说的是，要不是这个扫把星，小姐的裙子也不会毁了，还被夫人训斥。” 张宝珠深以为然的点头，气冲冲的就朝董小六走去。 作为家里的掌上明珠，张宝珠没遭过社会的毒打，没有想过不叫着个能打的下人过去会不会吃亏。 而董新月则是认为他们两个打一个，稳赢啊！ 两人小跑着逼近，董小六自是不会不知道，但也没当回事，谁也不能阻止她放水的大业。 不能光明正大用水的滋味，憋屈啊！ “小贱人，你给我站住！”张宝珠太胖，跑几步就喘不上气了。 “小贱人叫谁？”董小六笑眯眯的问道。 “小贱人叫你！”张宝珠怒道。 “哦，原来是小贱人在叫我啊，不知道小贱人你有啥事吗？” 董小六站定了身子，余光一直注意着暗暗靠近她的董新月，嘴角轻轻的上扬。 呵！ 这是想对自己下黑手吗？ 若自己是原主，今日怕是要栽了，可惜董新月不会知道真正的狩猎者，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 不知是作者是亲妈，把女主塑造成完美的形象，还是因为自己这只煽动翅膀的蝴蝶，而让女主改变了本性呢？ “好啊，你竟然敢骂本小姐，看我不打死你！董新月你还不快动手，本小姐要生气了！” 张宝珠说着，便朝董小六扑过去，胖乎乎的黑手如同大号鸡爪子般，朝董小六挠去。 “还挺不讲武德。” 董小六嗤笑一声，抬脚便将张宝珠踹倒，要不是不想惹人命，张宝珠必然内伤。 董新月愣了一下，便恨恨的朝董小六扑过去，嘴里大喊着：“小姐，我抓住她了，快来报仇！” 董小六一转身，想将董新月给甩下去。 可今天穿的是秋月新做的衣裳，裙摆本就有点拖地，这里又凹凸不平的，小脚一下子绊到石头上。 董小六暗道一声失策，玩脱了！三米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得骨折啊！ “啊！” 身体失重，董小六想要抓着地窖口，奈何身上有个累赘，只能看着小手一点点的向下滑。 “敢打本小姐，去死吧！” 张宝珠抬起小脚，用力的踹向董小六的手指。 “小六！” 小手吃痛松开的瞬间，董小六听到董四郎的惊呼声，下意识便见张宝珠失衡的掉下来。 ------------ 第二十六章 倒霉催的 地窖里光线黑暗，董小六凭本能抬脚踹向后落下来的张宝珠。 “咚！” “咳咳！” 董小六摔的五脏六腑都疼，主要是董新月抱的太紧给勒的。 “擦！可别骨折啊！” 缓了口气，董小六掰开董新月的手，没有听到两个小丫头的声音，初步断定两人昏迷了。 “呼！” 深吸一口气，董小六缓缓坐起身来，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腿，有种劫后余生的赶脚。 地窖有接近三米高，要是没有董新月垫背，董小六可不敢保证自己是全乎的。 “呜呜……小六你死没死？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头顶传来董四郎的喊声，大概是哭鼻子了。 “四哥，你快回家去叫大人过来，记住不要让别人知道哦。” 董小六可不想自己从空间拿出来的东西，让外人占了大头的便宜。 尤其是张家，他们也在这住着，还要和村子一起走，就怕也要分水的，光是想想就不顺心。 “啊，我知道了。” 得到回应的董四郎嘿嘿的笑着，吸着鼻子道：“还好你没死，要不然我就吃不到糖了。” 董小六…… 我真的会谢！ 四哥你这么实诚，会失去一个乖巧又富有的妹妹的。 “四哥你快去，等我上去就给你糖，给你两颗好不好？” 怕董四郎不听话，董小六加大了筹码。 “好嘞，你在地下等着，四哥马上就回来。”董四郎跑的飞快，生怕到嘴的糖会飞了。 董小六不敢耽搁，取出安全帽戴上，打开了照明设备，她得先确定两个小丫头是否真的昏迷才敢办正事。 啪啪的抽了董新月两下，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再看她的腿诡异的姿势弯着，董小六这才歇下了报复的想法。 目前这情况，骨折也不能好好的医治和养伤，董新月注定要成跛子了。 转身去查看张宝珠，董小六直呲牙。 只见张宝珠的脸上好大一块没皮了，嘴唇也掉了一块肉，总之就血肉模糊吧。 “本来就丑，这回没准是整容了。” 不忍直视，董小六急忙转头打量地窖。 很好，足足有百十来平，里面有些干菜，也不知是哪年的存货。 董小六忙走到最里面，小手一挥便放出来四十个大水缸，还有一个小坛子，里面是满满的咸肉，估摸着光是粗盐就得有二斤。 董小六倒是不记得从哪儿搜刮来的，反正她馋肉了，趁机改善一下伙食吧。 忙乎完，董小六忙扯了几把干菜点着，有了光亮后就收了安全帽。 “小六，五婶儿下来了，你别怕哈。” 赵氏的声音让董小六欣喜，这种场面有这个脑袋不灵光的婶子，更难被发现异常。 “小六，四哥在上头等你。”的糖。 “五婶儿你自己下来哦。” 董小六哒哒的跑到地窖口，又冲董四郎喊道：“四哥，你去找奶奶，让奶奶带村长爷爷来。” “啊！小六，我吃的饭都快消化没了，你咋这么多事啊。”董四郎摸着肚子抱怨。 本来就吃不饱，他再跑两趟，晚上不得饿的睡不着？ 董小六翻了个白眼，合着再跑趟腿还是另外的价钱呗？ “那你等着吧。” 董小六不想再浪费口舌，让五婶儿抱着咸肉先回家也一样，到时候吃肉不给董四郎，馋死他。 这么想着，董小六又又放出来一坛子咸鸭蛋，还有一坛子的咸菜。 一路吃的那么寡淡，董小六怕自己的味蕾会出现问题，只能尽可能的给自己争取点福利了。 赵氏很快跳下来，要不是有董小六的火堆，非得一脚踩死一个。 “这是死了？” 赵氏拍着胸口往后退，再心大也怕死人。 “没死透。”差点被五婶儿你踩死是真的。 董小六拉着赵氏的手往里去，做贼似的小声道：“五婶儿，我发现好东西了，你先送回家去，然后让我奶去找村长爷爷来呗。” “啥好东西？”赵氏猫着腰问道。 董小六展示了自己放出的三个坛子，捂着小嘴咯咯的笑。 “我滴娘啊！这是哪路神仙放这儿的啊！” 赵氏看的眼睛都冒光了，好年景家里也不敢这么造啊。 “五婶儿，你看看那些大缸，都是水水，小六真的找到水了哇！” 董小六仰着小脑袋瓜，炫耀的指向几十口大缸。 赵氏被接连的喜悦砸的脑袋都晕乎了，忙捧了一口水就喝，倒不是真渴，就是想知道这水能不能用。 董小六…… 这五婶儿真是缺心眼，好歹也等看清楚了，再闻闻味儿啊，就怕是臭水？ “木嘛！小六，你可真是咱家的福星！你等着，五婶儿把东西送回去，再回来接你！” 赵氏能吃也最护食，这会儿倒是拎得清，把身上的麻绳绑在咸肉坛子上背在身后，又一手抱着一个坛子就跑了，生怕有人会抢似的。 董小六看的直呲牙，那些加一块可不轻，五婶儿就跟抱着几斤棉花似的，典型的女汉子啊！ 摇摇头，董小六便坐在原处等着家里人来接。 没一会儿功夫，赵氏去而复返，大概是得了吃食心痒痒，竟然在地窖里四处寻摸，生怕还有小件的东西会落下了。 但董小六不敢拿出太多东西，她注定要失望的。 很快董老太便领着村长，还有去找村长说话的那些人过来了。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水，村长也没敢声张，到了地儿才跟村民说，顿时一个个汉子跟下饺子似的下了地窖。 “啊！” “呜呜！好疼啊，娘救我，打死这些刁奴！” 张宝珠嗷嗷大哭，这才被看见。 故意不提醒村民的董小六摸摸鼻子，悄悄的扯着赵氏的手，小声道：“五婶儿，我摔到脑袋了，要抱抱。” 那两个倒霉蛋伤的这么重，董小六要是不惨点，张家必定会找麻烦，有嘴也说不清啊。 “啊？小六你没事吧？五婶儿这就带你上去，可怜的娃儿，你可遭老罪了！” 赵氏嗓门极大，她这一喊倒是叫那几个踩到人的汉子醒过神来，立马离张宝珠两人远点。 赵氏库库的爬上地窖，董四郎正在跟董老太等人说有人把董小六推下地窖，又有人踩董小六手的说给大伙儿听。 “奶的乖孙啊，快让奶瞅瞅，伤着哪儿了？” 董老太又气又着急，见董小六上来忙把人抱在怀里仔细的检查着。 “奶，小六头晕晕，呕，还想吐。” 董小六把脸埋在董老太怀里，口齿清晰的告状，“董新月把推我下去，张宝珠还踩我的手手，她们都坏坏，小六差点就见不到奶奶了！呜呜……” ------------ 第二十七章 行走的木乃伊 董老太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可孙女悄悄的捏了捏她的肩膀，董老太竟有种秒悟的赶脚。 眼泪瞬间憋了回去，但眼睛还是通红的，董老太干巴巴的哄了孙女几句，走向村长。 “要不是我家小六掉下来，咱们这一村人都没水喝，可小六被外人给欺负了，村长得给她做主。今儿是小六，明儿就是村里的其他娃儿，让人心慌啊！” 董老太一下把高度拉上去了，倒是地窖外的村民很赞同。 “董婶儿说的在理，咱们好不容易逃到这，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要我说小六就是福星，要不咋能发现这老多水呢？” “村长，要是在村子里咱们不敢招惹那些大老爷，现在都逃荒了，谁怕谁啊！要是让他们拿捏了，这一路还不把咱们当奴才使唤啊！” 村民们纷纷开口，都不用董老太再说什么。 董小六趴在董老太耳边想，小声道：“奶，水可多可多了，咱们花银子买水喝，也卖给他们，多要银子和粮食，奶就能吃饱饱了。” 董老太听的心里这个熨帖啊，要不是有外人在，非得夸董小六几句。 但孙女的提议，让她狠狠心动了，这个时候不但要赚钱，还得给孙女出气才是最实在的。 “村长，我也不跟你唠虚的。我孙女伤着了，这赔偿必须得要。银子、药、吃的都要，还有咱们救了张家小姐，他们也该给村里人表示表示吧？” 董老太直白的道：“老五媳妇说了下头好几十缸水，咱们路上也带不动那老些，给村里用是应当的，可给那些伤了我孙女的人用，我宁可把水缸都砸了！” “对！除非他们给银子，给粮食，咱们在县城买水还花银子呢，凭啥他们白得好处！”赵氏在一旁捧哏。 董小六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现在可是‘伤患’呢，还是消停眯着吧。 “老嫂子说的对，我这就去找他们谈去。大河，你们把水先运到咱们院去，等我回来再分。你们几个抱着俩娃子，跟我去张家。” 村长稍作思索，便觉得董老太的办法好。 他们这些穷人是出来逃命的，还怕同样逃命的张家不成？ 靠山屯穷啊，有机会吃大户就不能错过，这也是为了满村人活命！ 董小六折腾一番，的确累了，再加上摔那一下也有点头晕，回去的路上就睡着，醒了就吃了一顿美美的肉粥，还收到一家子的关怀。 没办法，董老太可是把话撂下了，东西都是小六找到的，看不惯董小六的就别吃她孙女的东西。 张家那边却不太平，张地主怕村民们闹事，替女儿赔偿给董小六不少东西，又拿了银子和粮食感谢村民们送他闺女回来，最后还咬牙花大价钱买了十缸水。 一两银子加一斤粗粮一桶水，还搭出去三十斤咸猪肉，可不就是天价嘛。 “这些个泥腿子，等到了地儿，本老爷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待水被抬回来后，张老爷气的摔碎了一个茶杯，看的张夫人心疼不已。 “老爷别跟那些卑贱的东西置气，这一路上就当花银子雇些打手，有命拿咱的东西也得有命花！但那个农女，找个机会得除了，不能让宝珠委屈。” 张夫人疼爱长的像她的女儿，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自己做主，别露出马脚。他们村子的那些老弱，最好也找机会除了，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咱们。” 张地主的算盘珠子啪啪响，舍不得给好处，却想要靠山村的村民为他卖命，简直是资本中的资本。 这一切董小六都不知情，吃了宵夜后睡到日晒三竿，顿时元气满满。 昨天张家的赔礼中有两条肉，董老太做主烙一摞肉饼，剩下的备用干粮也的准备几日的，这样路上就能少带水，也能多歇歇脚。 村长家和另一户人家也在这个院子里，故而搭了三口锅，都在忙活着。 “呀，小六这是好点了？瞅瞅这小脸白的，昨儿吓得不轻吧？” 村长媳妇看到董小六出来，立即塞了个刚出锅的饼子给她，“快多吃点有油水的，补补。” 董小六…… 有没有可能，伦家本来就白白净净的呢？ “谢谢村长奶奶，你是好银。” 董小六乖巧的接过，咬了一口便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道：“真香，好次！” 张家买水给的肉被村长分给各家了，大多数人家都选择吃了，免得路上保不住，之前被抢了一波可都印象深刻，再者没人敢保证后面遇不到蝗虫了。 银子一家分了一两，粮食分了半斤，剩下的算作村里的，给之后为村里做贡献的村民分发，倒是没人反驳。 毕竟各家的壮劳力不一样多，能多出人就多赚。 壮劳力少的人家指望别人保护，不自己往出拿银子和粮食就是好的，敢说不字？ “小六，你能吃了这么大一张饼子吗？要不要四哥帮你？” 董四郎舔着嘴，眼睛都黏在饼子上了，那里面还有肉呢，他能吃好几张。 “嗯，谢谢四哥。” 董小六低头撕饼的时候，偷偷翻了个白眼。 还好自己不是真正的三岁，要不然还不得被董四郎给忽悠的饿死。 荤油饼子，董小六不大爱吃，分出去也不心疼，自己就留下一小块。 “嘿嘿，咱们是亲兄妹，不用谢。” 董四郎忙大口的吃着，生怕被大人发现会骂他，拽着董小六就想出门躲躲。 可两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给堵上了。 一身张扬的粉色裙子，脸上包的只剩下眼睛，活脱脱行走的木乃伊，不用对号也知道是张宝珠。 而拄着拐杖，还拎着个布包的则是董新月，小脸煞白，额头布满细汗。 这就是女主光环吧？做垫背都没摔残？ “啊！鬼啊！” 董四郎吓得撒腿就跑，把董小六扔在原地。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立即看过来，打下手的秋月第一个冲过来，将董小六护在身后。 “下贱的东西，敢说本小姐是鬼，我要打死他！” 张宝珠气的大骂，董新月忙拽了拽她的衣袖，结果被张宝珠生气的甩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小姐，你忘记是来送东西的吗？” 董新月不敢靠前，直白的提醒道。 张宝珠没好气的瞪了不能帮她出气的董新月一眼，指着董小六说道：“昨天咱们一起玩过了，本小姐觉得你合眼缘，特意给你送了肉包子过来，还不谢恩。” 若张宝珠的语气好点，眼珠子不乱转，董小六还能信她两分。 “原来你喜欢玩摔到地窖的游戏啊！那我们再去玩，这次换我踹你们下去，好不好呀？” 董小六笑的天真无邪，就要去拽张宝珠的手，却吓得对方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 第二十八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爱哭鼻子的小娃子，真不讨人喜欢。 董小六毫无吓哭小孩子的罪恶感，毕竟对方年纪岁小，心思可恶毒着的很。 “秋月姐姐，她们不愿意和我玩，小六也不和她们玩了。” 董小六委屈巴巴的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想要挤出金豆子。 可为了两个讨厌的小屁孩飙演技，董小六实在不乐意，表情到位就算完活。 “好。”秋月柔声回应。 “别走，我是来给你赔不是的，还特意带了肉包子，你快吃吧。” 张宝珠还带着哭腔，语气非常着急，傻子都能察觉有问题。 董老太拍拍手走了过来，刚开口便听董小六说道：“哇，好香的肉包子啊，还是白面的呢。” “那是，也不看看我家老爷的身份，这白面包子在张府可常见了，也就是小姐心善才给你送来。”董新月傲娇的说到。 董小六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一个下人有什么好骄傲的？ 且董新月吞咽口水的动作，董小六看的真切，也不相信张地主能舍得给下人吃细粮和肉，尤其是当下的情况。 “对对对，你快吃吧。”最好吃死你！ 张宝珠恶毒的看着董小六，惊还主动将肉包子递到董小六手里。 “小六，听奶的话，咱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你想吃肉包子，奶一会儿给你做。” 董老太生怕孙女禁不住诱惑，忙出声道。 “这可是白面肉包子，你真不吃我可就拿走了。”张宝珠心急，却故意这么说。 董小六低头打开包袱，小手一个个的摸着肉包子，忽然仰着小脑瓜看向张宝珠。 “除非你把那个金锁，还有你的珍珠手链给我，我才相信你没有骗我。” 张宝珠心疼的往后躲，董新月忙低唤了声，“小姐，你不想报仇了？” 想到自己受的罪，家里还有给那些泥腿子东西，张宝珠咬着牙把首饰摘下来塞到董小六手里。 “呐，都给你，留着陪葬去吧！”最后一句话，张宝珠说的极小声，可董小六还是听到了。 将东西塞到怀里，董小六咧着小嘴一笑，拿出两个包子，分别塞到董新月和张宝珠手里。 “你们吃了，我就更信了。”董小六故意吸溜口水，表现出很馋的模样。 “我才不吃呢！” 张宝珠条件反射的把包子扔了，可见董小六要张嘴，忙推着董新月说道：“我不喜欢吃凉包子，让她吃总行了吧？” 董新月脸色顿时一白，急急的道：“小姐，我……”不敢吃啊！ “不想被我娘罚你，就赶紧吃了，大不了我赏你个银镯子。”张宝珠掐了董新月一把，瞪着她说道。 为了银镯子，也怕被挨罚，董新月只能避着眼睛把下了巴豆的包子吃下。 肉包子的香味儿，便是院子里的大人都给馋的咽口水，一个个不禁朝这边看来。 “她都吃了，该你吃了。”张宝珠指着董小六的鼻子命令道。 啪的拍开眼前的黑胖小爪子，董小六憋着小嘴道：“好巧哦，我也不稀罕吃凉的包子。一会我让我奶奶热一热，和大伙一块吃。” 董小六不知道张宝珠在包子里下了什么药，但她刚才可是下了加强版泻药。 量虽不多，但吃完怕是要拉上几天的，也不知道董新月的瘸腿能不能受得住。 “不行，你现在就吃！”张宝珠异常坚持。 “张小姐就这么对救命恩人的？这包子我们要不起，你带走吧，要不我就请村长去找张老爷说道说道，是昨儿的东西赔少了咋地？” 护犊子的董老太，可不管对方年纪，将董小六怀里的包袱往张宝珠怀里一塞，牵着孙女的手便转身。 秋月暗暗松了口气，她刚才就想这么做了，但怕给董家招惹麻烦，这才犹豫了一下。 “奶奶，咱家晚上真吃肉包子吗？也吃白面的吗？” 董小六吸溜着手指头，把话题转移到包子上。 空间里存货不少，还冒着热气呢，没有张宝珠这一包袱，她可没法移花换木。 “吃！”察觉到院子里的人都偷偷打量自己，董老太咬牙应承。 张家给了几斤白面和那两条肉，不吃还不得被人惦记？ 再说，给孙女补补也是应当的，发现好东西可是她乖孙女呢！ “喂，你别走啊！这肉包子我都送来了，你爱咋吃咋吃还不行嘛！” 张宝珠追了上来，把包子塞到董小六怀里，叮嘱道：“你可一定要吃啊！” “一定！”个鬼！ 见张宝珠松口气，转头拽着一瘸一拐的董新月便跑，董小六捂着嘴偷笑。 刚刚可是看到董新月捂着肚子了，希望她能坚持回到张地主那边，可别脏了这条乡村小道。 张宝珠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她没吃包子有点可惜呢。 “奶，我把包子放屋里，一定看住了。奶记得要做包子哦，大家一起次肉肉，小六开森。” 董小六仰着小脑袋瓜，软萌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如阳光般明媚。 “好好好，你个馋嘴的，奶多蒸几个，明早也能垫吧垫吧肚子。” 董老太将孙女送进屋，立即让几个儿媳妇忙活起来。 家里人口多，纯白面是不可能的，董老太还得留着给董小六开小灶呢，顺便小七、小八也能借借光，免得养不活。 但家里咸肉不少，倒是舍得多放一点，但还是泡发的野菜干居多，能有个油星就不错了。 这一天，董家肉包子的香味传出去老远，好在全村都分着肉了，要不然不知会馋哭多少娃子。 而董小六换出来的白面包子，小辈们一人分了一个，舌头都快咬掉了，更加相信奶奶说他们的六妹妹\姐姐是福星。 这一夜大伙儿都早早的睡了，第二天天不亮女人们便起来准备饭食，再次踏上逃荒之路。 连着走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一点活物，连草皮都见不着一根，可见蝗虫过境的可怕。 “小六，咱们比赛挖坑吧，看谁挖的快。” 队伍在大山里停下，董四郎闲不住，便提出无聊的游戏。 董小六看着光秃秃的山，无奈的点头，手里的小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却在看到土里的东西后忍不住的惊喜。 “咦？这是啥玩意？咋还长在土里的？” 董四郎欠吧的伸手，将一截手指头粗的山药给掰断了，弄了一手的山药汁。 董小六…… 这便宜四哥，就不能长点脑子吗？ “哎呀！我这手咋这么痒痒呢？完了，我不会是中毒了吧？” 董四郎越想越害怕，嗷的一声就跑去找吴氏，哭的好像要死了似的，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董老太担心小六，急忙过来问道：“乖孙，你没事吧？快让奶看看。” 董小六乖巧的摇头，抱着董老太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道：“奶，我找到我娘梦里告诉我的东西了，咱们不用饿肚肚了哦。” ------------ 第二十九章 看到她倒霉我就开森 对孙女的话坚信不疑的董老太，立即扒拉开土，找到了几根山药，便牵着董小六的手回了自家歇着的地方。 男人们出去找水源，女人们则是尽量的找些枯枝什么的，留着晚上烧火照亮。 董老太点了一个火堆，便把山药棍扔在里面烤着，对吴氏说道：“拿点水给他洗洗，这玩意能吃，没毒。” “奶，真能吃吗？”哭的眼睛通红的董四郎，一听到能吃的，也不管手痒不痒了，立即围坐过来问道。 “嗯，一会烤好了都尝尝，要是没事，就去再挖回来些，先别告诉旁人。” 董老太压低声音说道。 董四郎吸了吸鼻子，忙不迭的叫上几个哥哥，就去挖山药。 没一会儿的功夫，山药的香味传来，那些好奇董老太浪费柴火的人，也都望了过来。 董老太拿了两根手指大小的山药，便去找村长，剩下的自然是自家人垫垫肚子。 “老哥保佑啊！这玩意长地底下才没被祸害，咱们赶紧多挖点，不愁粮食不够了！” 听董老太说完山药的事后，村长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冲董老太一顿感谢后，便召集村里的人开会。 董家人先发现的山药，自然要他们给展示一下成品，至于能找到多少就看各家的运气了。 而董大郎几个，已经挖了十几根，多少有了些经验，一个个满头是汗也不敢停下来，都饿怕了。 “董小六，你咋没事？你是不是没吃包子？” 董新月拄着拐杖，怒气冲冲的找到董小六，小脸已经瘦了一圈，一脸的病气。 “好臭臭啊！你是掉粪坑里了吗？”董小六捏着鼻子，小手故意扇着。 “我就知道是你害我，你怎么这么恶毒！我要打死你！” 拉了几天的董新月虚得很，能挺过来都是主角光环照顾，却凭着心里的恶气举起了拐杖要打董小六。 “奶，董新月要打死我！张地主家的下人要杀靠山村的人啦！” 董小六扯着嗓子大喊一声，身形灵活的一躲，便避开了危机。 村民们都在忙着挖山药，董小六也没离家人太远，登时不少人看到董新月要打人的一幕。 原本董新月一只腿就站不稳，可距离董小六最近的秋霞，如小炮弹一般的冲过来，狠狠的将董新月给撞倒。 “小六，你没事吧？” 董小二手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擦干净，便过来护着董小六。 秋月也将秋霞扶了起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贱蹄子，竟敢推我闺女，我打死你！” 冯氏本以为闺女能占便宜，这才没跟过来，这会儿见到董新月被推倒，立马冲上前去，一脚踹在秋月身上。 秋月正蹲着，来不及闪躲，只能把妹妹护在身下，不让她再次受伤。 “娘，我好疼，我的腿是不是要断了？呜呜！都是董小六那个扫把星，她克我，娘你快打她，往死里打！” 董新月有人撑腰，毫不掩饰对董小六的恨意，哭哭啼啼的不知是气的还是真疼。 冯氏气冲冲的便朝董小六走来，要去揪她的耳朵，却被董小二护着给躲开了。 “三婶别冤枉人，是新月要打小六才摔倒的，你凭啥打小六？” 董小二早就看不惯冯氏娘几个，如今又被董老太洗脑，自是为了妹妹挺身。 “贱丫头片子，老娘要打自己的闺女，你一个隔房的管得着吗？起开，要不我连你一块打！” 冯氏边说边上手，抢不到董小六却掐了董小二好几把，把小姑娘给疼的眼泪汪汪的。 董老太等人也听到动静赶过来，李氏见闺女受屈，手里的小锄头直接朝冯氏砸去。 “不要脸的骚货，还敢欺负我闺女，你当老娘没长手是吧？赶紧撒开，要不老娘剁了你的手！” 李氏一手薅着冯氏的头发，另一只手的小锄头哐哐砸向冯氏，跟仇人一样不留情。 “啊！当家的救命啊！你大嫂要打死我了！” 冯氏疼的嗷嗷直叫，毫无还手之力。 “呸！糟心的玩意，打死了省心！” 董老太确定自家这边没吃亏，这才没上手，让李氏尽情发挥。 “娘，你快让大嫂住手！都是这个扫把星的错，跟冯氏没关系啊！” 董三河不好对李氏动手，只能求到董老太头上。 “呵！我还以为你卖身做奴才，得了哑病呢！原来这张嘴还好使，就是耳朵不中用，我这把岁数都听见是咋回事，你装啥不知情啊？” 董老太连个眼神都不想给董三河，这个儿子没救了。 董小六打量着董老太的神色，见她只是生气，并没有不舒坦的迹象，悄悄松了口气。 至于董三河的颠倒黑白，董小六就呵呵了。 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董三河是真的没救了，和冯氏真是天生一对。 “奶，坐下歇歇腿，小六给你捶背。” 董小六也乐的看三房倒霉，可不想就这么走了。 董老太点了点孙女的额头，这小丫头片子个头不见长，心眼可长了不老少。 “嘻嘻。” 董小六捂着小嘴一笑，被董老太揭穿了心思也不尴尬。 “奶奶，小六坏坏了，她们欺负小六，看到他们倒霉，小六高兴！” 给董老太敲着后背，董小六小声的说着心里话，脸上的笑容一点也不隐藏。 董三河见董老太是真的不管，也不敢再找董老太帮忙，一个劲儿的劝李氏住手。 好在李氏也不想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打的冯氏跪地还不了手，这才放手。 “呸！再敢动我闺女一根手指头，老娘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勾不了男人，憋死你！” 见董三河扶着冯氏起身，李氏狠狠的骂了一句，转头点着董小二的额头骂道：“没用的玩意，她打你不会还手啊？不知道喊人？” “娘，疼疼疼！”董小二委屈的缩着脖子。 “行了，跟孩子呜呜渣渣的，给你能耐的。” 董老太喊了一声，叫上大伙儿继续挖山药，不敢耽搁正事。 冯氏一身的伤，董三河便抱着董新月，一脸心疼的样子，惹得不少口水。 寡妇带进门的拖油瓶稀罕够呛，自己亲生的闺女恨不能弄死，这董三河就是缺心眼。 董小六微微勾唇，小手握着一只银镯子，朝着董新月的方向晃了晃，便收进空间，颠颠的朝董老太方向跑去。 “爹，快抓住扫把星，她抢了我的银镯子！” ------------ 第三十章 挑拨 董小六小短腿倒腾的飞快，颠颠的追上董老太也不凑上前去，就在旁边乖巧的挖土玩。 董老太看了一眼也没管，村里的娃子哪个不是玩泥巴长大的，孙女还小呢。 “丧门星，快把我家新月的银镯子交出来！小小年纪不学好，老子打死都活该！” 董三河大步流星的追过来，拎起董小六便开始搜身。 “啪！” 董小六一巴掌甩在董三河脸上，但凡他肤色白些都能看到巴掌印。 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董小六急忙往后退，哇的一声便扯着嗓子嚎起来。 “奶奶，救我，坏爹要打死小六啦！” 董小六干打雷不下雨，小丫头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吵得不少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过来干。 这么一会功夫，董小六被欺负两次，村里人也不能再旁观。 毕竟他们喝的水都是董小六给找到的，还顺带着吃着肉。 倒是董三河，已经是别人家的下人，也是外人。 “董三河，你有完没完？为了这个别人家的种，见天的来招惹老娘的小六，你当老娘是摆设吗？” 董老太见孙女是干嚎也就不急着去哄，但对董三河是真的厌烦了。 正好手里拿着木头做的刀，平时是用来挖野菜的，这会正好用来打董三河，死不了人却疼的很。 “娘你咋这么偏心呢？这次我有理，是那死丫头学做贼，偷了新月的银镯子，我这当爹的还不能管她了？” 董三河被打的直蹿，可四周都是挖过的泥土，他想跑快根本不可能。 怀里还抱着董新月，董三河也不敢太闪躲，怕把便宜闺女给误伤了。 “满嘴胡话的东西，敢污蔑我家小六做贼，老娘先教教啥叫捉贼拿赃！没骨气的东西，想教人做奴才，只管霍霍冯氏生的去。” 董老太根本不听董三河解释，一下下打的实在的很，却也累的腿肚子直转筋，这才不得已停下歇息会。 董三河被打的呲牙咧嘴，离着董老太好几步远，才敢停下来。 “娘说捉贼拿赃，那就让人搜搜小六，银镯子就在她身上，新月都看见了。” 董三河恼怒的看向董小六，身上的疼更加让他觉得董小六生来克他。 “她说啥是啥，她是皇家公主咋地？你董三河脑袋进水，那就抓把土水掩掩，老娘可没空跟你磨叽，耽误我挖山药，你赔啊！” 董老太这一番话，深得村民们的心思。 被董三河一家子搅和的，他们少挖多少口粮？ “董婶子说的在理，董三河你也别没事找事，你们老爷可是和村长说好了，大家搭个伴，但不影响对方，你这在这闹事，你家老爷知道吗？” “都卖身做奴才了，还银镯子，你咋不说董新月有金镯子呢？该不是偷了主家的吧？” “赶紧走，再不走我们就去找张老爷理论，让他给全村人赔偿了！” 村民们一个个边喊边推搡人，把董三河给推到张家的地界去。 但凡董三河没抱着个受伤的孩子，估计少不得挨揍。 张地主早就听到那边的动静，见董三河这么没用，脸一沉便吩咐道：“他们这么有力气闹腾，晚饭就不用给了，觉也不用睡了，给我挖山药！” 张地主带的粮食不少，但现在心里没谱，给下人的伙食一直在下降。 现在能挖到山药，张地主巴不得下人吃的都是这粗鄙的东西，好节省了家里的粮食。 张家这边的事，村里人自然不知道。 董老太压根没问董小六是否拿了董新月的银镯子，就是这么无条件的信任乖孙。 而众人挖山药，少不得会挖到些树根什么的，放在地上晾晒着，留着当柴火使，现在是什么东西都不敢浪费。 好在天黑前找到了水源，村长吃了顿热乎的饭，跑来找董老太。 “老嫂子，你说咱们是赶路呢，还是留下来挖山药？” 村长已经把董老太当成是通灵的媒介了，有啥事都问一句才安心。 董老太皱着眉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在身边乖巧吃烤山药的孙女，并未第一时间回答。 “介个好次，奶奶，咱们能不能多挖点啊。” 董小六笑眯眯的抬起头，小嘴塞得满满的，像只小松鼠。 抬手揉了揉董小六毛茸茸的头顶，董老太叹道：“村长，这边有水也有山药，要不再挖一天？让大伙儿歇歇脚，也吃几顿饱的。” 看着孙女心满意足的小表情，董老太说了自己的意见。 村长松了口气，忙道：“行，我去安排人守夜，老嫂子你们也早点歇着，咱们后儿个再走。” 董老太把竹筒放在董小六身边，便去跟媳妇一块拾掇挖出来的山药。 断的、坏的，要赶紧煮好切成片给晒干了。 好的规整好了放车上，还能放些日子，每天混着少许粮食，好歹吃个五分饱也好。 小口吃着山药的董小六，回想着书里的情节，在蝗虫过后半个月会有地震，所以他们再准备一天的粮食，必须尽快离开。 现在的天气，山药最多晒两天就能干的透透的，之后没有水源也能勉强垫垫肚子。 “唉！我还是个孩纸啊！肿么就操心这老些事呢？” 董小六把没吃完的山药扔进空间，便开始加入挖山药大军。 别人是为了填饱肚子，董小六却是为了留存种子，等安家落户后必须种些高产的东西，自家不吃卖出去也能成。 只有老百姓吃得饱，才会安定。 至于其他地方起义军四起，董小六表示她只是个宝宝，手伸不了那么长。 在董小六为日后筹谋的时候，董新月正在跟张宝珠告状。 “小姐，你赏我的镯子被董小六抢走了。那些村民还不让我要回来，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万一打张家家产的主意可咋办啊？” 董新月哭成小花猫，挑拨的话显然不是她的年纪能说出来的，估计是听大人嚼舌头了。 靠山村的人维护董小六，董新月一并恨上了，自然也都拉下水。 “他们敢！一群下贱的泥腿子，给脸不要脸！” 张宝珠气的摔了茶杯。 董新月忙用身子挡了一下，确定没摔坏才松了口气，不用挨罚了。 “不行，我得去告诉爹娘，不能让他们得逞！” ------------ 第三十一章 都想卖掉小六 董小六打着呵欠，借着火光看向张家的方向，她等的都快睡着了，那边怎么还没动静？ 看来董新月也不中用啊！ 在董小六快要控制不住眼皮的时候，张家那边终于有人过来了。 “老嫂子，我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这不董新月伤了腿不能陪小姐玩，夫人得知我家小姐与你家小丫头玩的不错，就想……” 笑的一脸褶子的婆子，话没说完，便被拎着菜刀突然站起来的董老太吓得把话咽回去了。 “我们家不卖女娃，哪来儿的回哪去，别耽误我们攒口粮！” 董老太扫了婆子一眼，视线落在扛着粮食的董三河身上，骂道：“你要是个人，就离老娘远点，我可不想逃荒路上没饿死，先被你给气死！” 卖身为奴还卖上瘾了是吧？ 董老太可不管董三河一家子咋样，但打别的孙女主意就是不成，在这个原则上，董老太对所有女娃子一视同仁。 “娘，夫人也没说要买死契，用一袋粮食让小六陪小姐玩一路，还能省她的口粮，这笔买卖多划算啊！” 董三河笑着说话，可眼神里的狠毒却没藏的那么好。 只要能把董小六带过去，他这个做爹的想签死契谁拦得住？ 董小六这种丧门星，在路上死了才干净！ 董小六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被董四郎几个围在中间，懵懂的大眼睛里星光闪耀。 娘的，终于把人给盼来了，董新月还是挺给力的嘛。 “张地主脑子坏掉了吗？一袋子粮食，只要小六陪着去玩吗？可不可以再多换几个人呀？” 董小六稚嫩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瞩目。 董三河放在身边的粮食，有百十来斤啊！省着点，够一大家子吃一个月了。 “大胆！你脑子才坏掉了，你全家脑子都坏了！” 董三河见婆子变脸，忙高声骂道。 “好你个董三河，来找晦气不说，还敢骂老娘，你找打！” 董老太挥舞着菜刀就要砍人，吓得李氏几个连忙拦人。 毕竟董三河如今是张家的人了，砍坏了不得赔银子啊？ 万一菜刀脱手，砍中村民也是个事儿不是？ “娘啊，这可是菜刀，你想揍老三，就换擀面杖，那个打不死人还疼的慌！” 李氏忙劝道。 吴氏不敢说话，但和李氏一块按住董老太的手，吓得大晚上冒了一身的汗。 赵氏力气大，带着孩子们在挖山药，跟着婆母、妯娌切山药的就只有王氏了。 “娘，菜刀给我，这烧火棍你用着顺手，打坏了也不心疼。” 王氏颤颤巍巍的把菜刀拿下来，递了一根烧火棍。 擀面杖也得花钱买，自家做也得耗费功夫，光是木料就不好选，这一路还指望着做饭用呢，可不能弄坏了。 董老太被三个儿媳弄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但还是朝着董三河打了好几下。 那婆子早就躲开了，怕误伤。 “老嫂子，我家夫人还给了五两银子呢。就让你孙女陪我家小姐玩一道，吃好喝好的，要是她懂点事，那打赏也少不了。” 婆子一句话，让李氏几个的视线都落在董小六身上，仿佛看到了会喘气的银子。 “娘……” 李氏没忍住的喊了一声，就差拎起董小六送货上门了。 “闭嘴！谁敢打小六的主意，老娘砍死他，不信就试试！” 董老太的怒气已经压不住了，叨人的眼神吓得几个儿媳都打了哆嗦。 “娘你先别生气，张家真不是要买小六，就是……租一段日子，你也能看得到不是？家里这些张嘴呢，娘也得为他们着想啊！” 董三河打量着李氏几个，张口就把她们的利益都摆出来了。 李氏咬了咬牙，躲到两个弟妹身后，喊话道：“娘啊，咱也没想卖了小六，可那么多粮食，还有银子，你就答应了呗！” 吴氏握紧了拳头，半晌才鼓足勇气道：“大嫂说的对，这一路还不知啥样，娘得为大伙想想。就算找到落脚地，也得盖房子不是？” 被两个嫂子捅咕的王氏，低着头不说话，她可不敢得罪婆婆，反正自家没小子，能活着就行。 重点是董四河跟她都觉得小六的运道不一样，她选择沉默。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气死老婆子！你们也有闺女，要不让你们的闺女去，路上有个啥，你们自己认命去！” 董老太气狠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也不管会不会伤了其他孙女的心。 董小六知道董老太偏心自己，但不想董老太得罪了家里所有人，立即跑过去抱着董老太的胳膊。 “小六有银子，小六腻害，能找吃的，不卖小六。” 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水汽，不用董小六刻意酝酿情绪，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 大概原主还没彻底消散，胸口闷闷的疼着，一股不属于董小六的情绪在翻滚。 “有奶在，奶的小福星有奶护着。” 董老太抱紧了孙女，看也不看董三河一眼，拉着孙女去找村长。 其实村长也听到动静了，只是事情没闹大，他也就没去看。 “村长，张家这是在试探咱们的底线，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头指不定干啥离间咱们的事。” 董老太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叙述一遍，冷声道：“要是咱们不跟张家拉开距离，我宁可带着小六单走，也不让他们算计。” 村长一惊，可不敢让董老太先走，要不谁给他们警告和好处？ 深深的看了一眼董小六，这丫头也是个有福的，得护着。 “老嫂子你别生气，我这就去跟张家说道说道。他们还摆着地主老爷的谱儿，做梦去吧！” 村长气哄哄的叫了几个壮劳力，就朝张家的队伍走去。 董小六轻轻摇晃着董老太的手，难过的问道：“奶奶，爹是不是想卖小六就能卖？小六不想和奶奶分开，一天也不要。” 今日的事给董小六个警醒，必须得彻底脱离三房，否则她迟早被算计。 董老太怔了怔，忙抱着董小六快速的往回跑。 李氏几个人还在商量要如何把董小六给送走，那一袋粮食和银子，太有诱惑力。 “去把老五两口子叫回来，把你们当家的也都叫回来，老娘有大事要说！” 董老太紧紧的抱着董小六，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看着李氏几个走开，董小六嘴角微微上扬，勾起讥笑的弧度。 董小六小声嘀咕道：“要是小六是五叔的闺女就好了，五叔对小六最好，一定不会卖了小六的。” ------------ 第三十二章 用银子堵嘴 董老太摩擦孙女的手顿了一下，低头问道：“小六想做你五叔的闺女？” “嗯。”董小六点头，乖巧的道：“五叔和小六说话，暖暖的，小六不怕怕，稀饭！” 心疼自家没了娘又爹不疼的小孙女，董老太点头道：“奶知道了。” 娘俩都没再说话，不一会儿的功夫董大河哥几个都回来了，只看脸色便清楚他们都知道是咋回事了。 “你们婆娘都把话说了吧？现在说说你们的想法，老大从你开始。” 董老太也不绕弯子，她心窝子气的生疼。 “当家的。” 见董大河犹豫，李氏忙拽了他一下，拼命的使眼色。 董小六没眼看，大伯娘这是当别人都是瞎子？ 也不怕把眼珠子给晃出来，算盘都镶在脸上了。 “娘拿主意吧，我听娘的。” 董大河瞪了李氏一眼，便低着头不做声，显然是最了解董老太的儿子。 老娘拿定主意的事，问他们也是走个过程，结果根本改变不了。 “当家的你咋能这样？那可是一袋粮食，还有五两银子啊！” 李氏没忍住，暴漏了自个儿的心思。 “你们男人都没长嘴咋地？老娘话说的不清楚？” 董老太一个眼刀子，立即不忿的闭嘴了。 二房这边，吴氏没敢做声，但眼神可没从董二河身上离开过。 “娘，你就算不为大家想想，也该为小六想想。陪张家小姐玩玩，就能吃好喝好，就当是养养身子……” 董二河的话未说完，董老太抓了个土疙瘩便朝他脸上扔过去，砸了他一嘴的土。 “亏得你吃了小六这么多天的粮食，还吃了那老些肉。老二，你摸摸良心，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董老太眼眶都红了，后悔这些年对几个儿子没有多管教，甚至后悔没早早的分家。 可眼下情况，分家是不可能的，只能她强硬的逼着一家子拧成一股绳。 “老三到底是小六亲爹……” 董二河又被砸了一下，但这回他侧着脑袋躲了一下，土疙瘩砸中了他身后的吴氏，两口子一样的灰头土脸。 “呵！老三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把小六交到他手里，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董老太眼神略过二房，看向董四河。 “娘说的对，三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明知道小六是娘的心头肉，非得容不下，他这么干哪儿对得起三嫂……” 董四河本想打哈哈，被董老太一瞪，立马表态道：“小娃子能吃多少口粮？何况小六给家里带回那老些，咋地也有她一口。” 见老娘脸色稍缓，董四河暗暗松了口气。 自家只有一个闺女，这次要是同意卖小六，下回没准就是他家小八了。 虽然丫头片子不能传宗接代，可好歹是亲骨肉，一颗独苗那也是疼的紧。 “娘，我这身子骨不好，我媳妇之前伤了身子，我们两口子这辈子也不一定能有自己的娃儿了，所以我想把小六过到我名下。” 董五河不等点名，便说出了早就有的念头。 赵氏忙不迭的点头，看向董小六的眼神那个热切啊。 其他几房则是警惕的看向董五河，脑子里都在盘算小六带回来的东西值多少银子，以及董老太有没有偷着给董小六藏起一份。 “老五，你们俩真是这么想的？” 董老太舒了口气，总算有个随了她脾性的儿子。 “嗯。”董五河点头，看向董小六问道：“小六，你愿意做五叔的闺女吗？五叔没啥能耐，但会疼你护你。” 董小六刚想点头，李氏便喊了一嗓子，“老五啊，小六又不是男娃娃，也不能继承香火，你要她有啥用？” 一旦董小六归了五房，那董小六之前带回来的东西，按照董家的规矩，就得给五房单独分一份。 董老太体恤各房，每年秋收卖粮都会给些体己钱，而他们各房赚的银钱也能留下三成。 三成啊！ “大哥就大郎一个，二哥也就俩儿子，四哥家里只有小八，大嫂觉着我不过继小六，该去哪找个儿子来？外家的血脉，我不想养。” 说着，董五河喘了口气，今日做的事有点多，身体有些吃不消，赵氏忙给他拍背。 不管李氏他们有多少打算，董五河的态度都让他们没辙。 缓了一会儿，董五河继续道：“等小六长大了，我给她找个上门女婿，有了娃子自然还是咱们董家的，娘也放心。” 董四河听的眼睛锃亮，连王氏也看向董五河。 是了！ 闺女招赘也是一样的，谁说他们就成绝户了？ “上门女婿哪有好的？老五你把事儿想的简单了，再说老三也不见得能同意啊！”李氏急忙道。 董五河淡淡的扫了哥哥、嫂子们一眼，又道：“娘，小六之前带回来的东西归公中，我们五房啥也不要，将来分家也不要。” 董小六扭过身子，打量着董五河。 确认过眼神，这未来的便宜爹，对她的心思。 几房各有心思，无非是因为钱财，董五河这么干谁还能说出啥来？ 用银子堵嘴，董五河干的干脆又漂亮，董小六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她若高兴用金子能砸死一个城池的人。 “老五……” 董老太皱眉，为身子不好的五儿子操心，也为小六不平。 “娘，话可是老五说的，没人逼他！” 李氏说完，便缩到董大河身后，生怕也被土疙瘩砸脸。 董五河却点头道：“是我应承的，这些年我吃药没少拖累家里，我要做小六的爹，就替她做这回主了。” 董老太眼眶发热，可也明白董五河的决定没错，否则一家子怕是要离心了。 “小六听五叔的。”董小六适时的开口，甜甜的笑容，比天上刚升起的明月还耀眼。 董五河冲董小六笑笑，这才道：“娘，这事儿过了明路，大家都安心，正好村长也在张家那边。” “娘，我抱着小六吧，他们敢抢人，看我不揍他们！”赵氏稀罕八叉的伸出手。 董老太点了点头，把董小六交给赵氏，又提起了她的烧火棍，这才叫上几个儿子一道去。 至于搅屎棍的儿媳们，该干啥干啥去，反正除了赵氏没有真心见得小六好的。 明月当空，又有火堆照着光亮，董小六只觉得心情好极了。 过了今天，董三河就再也没有拿捏她的资格了。 那边村长和张地主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到董老太等人过来，还以为他们又改变主意了，顿时神色有些怪异。 “你们想清楚就好，要不是没的挑，我闺女身边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留下的。” 张地主一脸得意，一摆手，示意下人给银子。 村长有点堵得慌，老脸被打的生疼，顿时来了脾气，抬脚就想走。 “村长留步。” ------------ 第三十三章 脱离黑心爹 董老太叫住了村长，叹气道：“老三做了奴才，但好歹是分出去的，董家不能再有一个奴身。今儿请村长作证，让小六过继给老五。” 这反转让村长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张地主脸都黑了。 “哼！当我张家稀罕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张地主一甩袖子走人，反正和村长的谈话也结束了，之后两伙人的关系也不像之前几天并着走，没必要再给笑脸。 村长看了病恹恹的董五河，以及抱着董小六一脸期盼的赵氏，没有犹豫的点头道：“成，那咱们写个文书？” “麻烦村长了。”董老太点头。 董三河现在是张家的下人，得问过张家的管事。 纵然闹得不愉快，但两伙人还要不远不近的一块儿往前走，张管事也没为难。 当听完董老太要把董小六过继给五房后，董三河阴沉着脸喊道：“我不同意！娘再偏心，也得想想我现在就小六一个亲骨肉！” 董小六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这话董三河说的不心虚吗？ “爹休了后娘吗？太好了，爹是小六寄几的了，没有后娘也没有拖油瓶，小六是爹唯一的宝贝了！” 董小六拍着小手，笑的一脸天真。 董三河为了拿捏自己，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那就别怪她挑拨离间了。 冯氏娘几个就在不远处，董三河的话音落下，他们就变了脸色，听到董小六的话之后更是神色不安。 “哼！我才是爹的亲女儿，以后董新月……不，他们不能再姓董了，都是没爹的野种！” 董小六咯咯的笑着，这话也是以前董新月兄妹骂她的话。 “扫把星，你给老子闭嘴，你才是野种，你……啊！” 董三河冲过去要揍董小六，却被董老太用烧火棍给打的跪在地上。 “你个分不清里外的蠢货，赶紧给老娘按手印，要不然等到了地儿，老娘就把冯氏送进去。老娘可是那俩崽子的奶奶，卖了他们换银子也是应当的！” 董老太再次做了恶人，但她的话足够让冯氏娘几个心慌。 顾不得董三河真正的心思，冯氏抱着董新月，牵着董新阳过来，跪在地上哀求着。 “当家的，你就听娘的吧！小六命太硬，小阳跟新月都伤着好几回了，我怕她再克当家的你可咋办啊！” 冯氏虽然不敢对抗董老太，可抹黑董小六却半点不犹豫。 扫把星这名头，董小六这辈子别想摘下去！ “爹，新月会孝敬你的，赚的工钱都给爹花，爹别让奶卖了新月，呜呜……” “小阳是爹的儿子，不是野种！爹别不要丢下娘和我们！” 兄妹俩抱着董三河哇哇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董老太要把他们卖了呢。 也不想想，他们现在已经是奴才了。 董三河被哭的心疼，恶狠狠的盯着董小六，半晌才道：“老五不怕被克，三哥就成全你们！” “多谢三哥。”董五河淡淡的回应着，转身看向董小六，温和的道：“我们小六是福星，是你奶和爹娘的宝贝疙瘩。” 自从逃荒后，董五河的身子骨比之前还好了几分。 不知道董小六经常在水里添加营养素的董五河，以为是董小六经常拿回吃的，比从前吃的好的缘故。 本就心疼这个侄女，为了报答三嫂的恩情，还是感恩董小六给家里做的贡献，董五河都想尽全力维护董小六。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做她的靠山吧。 “嗯嗯，奶和爹娘也是小六的宝贝。” 董小六把脸凑过去，在董五河脸上贴贴。 村长从张家借了纸笔，唰唰唰的写了三份文书，自是他留下一份，给三房和五房各一份。 董三河揣着文书，连董老太都没再看一眼，便带着冯氏几个回了张家的地盘。 董老太了了一桩心事，和村长说了几句话后，便带着小辈们回自家的火堆旁歇着。 “奶，爹他们不是卖身为奴了吗？还能再卖一次吗？那是不是就不值钱了吖。” 董小六很自觉的钻进董老太怀里，奶声奶气的问道。 “傻孙女，有了卖身契就是有主的了，除了主家没人能再卖了他们，奶刚才就是故意说那些话吓唬他们的，一个个不长脑子！” 董老太没想到孙女能想到这茬，果然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聪明。 “嘻嘻，奶奶真是大聪明，小六和奶奶一样，是小聪明。” 抱着奶奶的脖子撒娇，董小六没一会先把自己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董小六喝了几口水便精神起来，立即跟董老太说要地震的事。 董老太登时脸色大变，把饼子塞给董小六，便去找村长说正事去了。 “小六，你以后就是五叔的闺女了，那我还叫你小六吗？” 董四郎凑到董小六跟前，不大明白过继的意思。 董小六把野菜肉饼塞到董四郎怀里，真是不想和这个傻乎乎的四哥多说话，怕被传染了傻气。 有了吃的，董四郎怕被大人说教，很自觉的躲到板车后头去，董小六耳根子也清净了。 四周都是忙着装车的人，董小六悄悄的吃了个肉包子，还喝了点热牛奶，胃里暖烘烘的，便开始迈着小短腿四处溜达。 因着都挖了不少山药，还要带着些树根，各家的行李实在是挑不动了，地上还没烧透的木炭也就不带了。 反正大山都是光秃秃的，也不怕烧了山林，倒是便宜了董小六。 不管是零零碎碎的树根，还是炭火都收到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天没等大亮，队伍便再次启程出发，这一回，张家人落后他们百十来米，明晃晃的告诉外人不是一路人，但又不单独走。 又赶了两天的山路，村长让大家停下来休息，也是怕大家一直不吃热乎的会撑不住，最好是能再补充点水源。 “娘，咱为啥不去山脚啊？好歹能挡挡风，这一张嘴，都能吃着土了。” 王氏见董老太这两天的火气都冲着李氏和吴氏去的，这才上前询问。 “他们嫌命长，你也活腻歪了？” 董老太骂了一句，赶紧的给小辈们盛热乎乎的粥，就怕地龙随时翻身，再吃不上饭。 除了各家的当家人，这个消息暂时捂着，也是怕大伙儿心慌再急出个好歹来。 至于张家，村长和董老太都没有提醒的意思，毕竟托梦这种事，谁信啊？ “这饼子你们都自己贴身带好，饿了也不许偷吃，水囊和竹筒一边挂一个，一定要保证有水知道不？” 董老太看着自家的孙辈儿，操心的眉头紧皱。 地龙翻身啊，会要人命的！ “奶奶也带，装满满。” 董小六笨拙的给董老太挂上竹筒，可还不等她系好绳子，便感觉身子晃了晃。 董老太立马将小孙女抱起来，大喊道：“快抱紧娃子，地龙要翻身了！” ------------ 第三十四章 团灭吧 董老太这一嗓子，让因初级地震而呆住的众人，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 不少人下意识的要去收拾家里的物资，也有人着急忙慌的护着娃子。 “遭了！我当家的去找水还没回来，这可咋办啊！” “我娘去找野菜也去山里了，我要找我娘！呜呜……” 村民们为进山的家人担忧，可地面还在晃悠，这个时候去山上不是找死吗？ 董家人也有上山的，董老太捂着董小六的脑袋，大喊道：“都消停的呆着，离车远点！等一会不震了再去找人，都受伤了，谁去救人？” 不少人家反应过来，也纷纷拽着要进山寻人的家人。 活着才有希望，自家都出事了，还指望别人冒着风险去救人不成？ 一时间娃子们嗷嗷的哭，大人们也都吓得不轻，随着震面越来越广，眼中尽是绝望之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山上有石头滚落下来，地上也开始出现裂痕。 “啊！救命啊！” “哇！” “娘！” “别过去！” 宽敞的地面，一条条沟壑，就像是野兽一般，吞噬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村民。 在天灾面前，人显得这般渺小。 董小六被捂住了脸，耳边的哀嚎声也能让她想象到发生的惨况。 可董小六只能自己躲进空间，却救不了其他人。 不说会暴露风险，目前空间也不能带活人进去，在董老太睡着的时候，董小六已经实验过。 “啊！” 董老太惊呼一声，董小六只觉得像是失去重心一般，娘俩正在下坠。 但没有过多久，便听到董老太闷哼一声，可见他们掉下去的地方并不算深。 “奶奶。” 董小六挣扎着起身，见董老太满脸的土，忙用袖子给她擦干净。 不等董小六去探脉搏，董老太已经歪着头吐掉嘴里的土，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便安抚道：“小六不怕，会有人救咱们的。” “嗯嗯。”董小六乖巧的点头。 若没有董老太，董小六想上去太轻松，只要不被活埋了，她就不怕。 靠在董老太怀里，董小六左右看着，便瞅见了落单的秋霞。 “奶奶，是秋霞。”董小六小手指了过去。 “别乱动，等会儿不震了再过去。” 董老太咬了咬牙，没在第一时间过去，毕竟她一个人护不住两个娃娃。 地面依旧在晃动，之前平坦的大地，已经千疮百孔，像极了常年劳作的老人的手，一道道的口子毫无规则。 董老太深深吸了口气，抱着董小六小心翼翼的朝秋霞爬过去。 小丫头额头上撞了个大包，只有一点皮肉伤，不知是吓得还是撞得，这会儿处于昏迷状态。 “秋霞你在哪儿？听到姐姐的喊你，你回一声啊！”这是秋月的声音。 “奶奶，娘，你们在哪儿？”董二丫。 “小六，娘在叫你，你快吱一声啊！”赵氏。 真好，她也是娘的人了。 董小六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幼稚的喊道：“吱！” “……” 原本紧张又担忧的董老太，被孙女逗得大笑一声，引来了上头正在寻人的人。 “我们在下头，估摸着有一米多高，你们看能不能找着绳子，拉我们上去。” 董老太四下看了看，又喊道：“就我、小六和秋霞。” “娘你们在这可是太好了，我带着绳子呢，这就放下去。” 赵氏边喊，边把她从不离身的绳子扔下来。 “哈哈，娘真好玩。”董小六捂着小嘴笑的开心。 婆母被掉进沟里了，赵氏还说真好，换做是李氏几个非得被骂不可。 董老太被气笑了，但小儿媳缺心眼，她能咋办？ 很快绳索被放下来，董老太把董小六缠上，先把她送上去，这才去抱昏迷的秋霞，又被拉了上去。 “秋霞！” 看到妹妹昏迷不醒，秋月泪水断了线似的哭个不停。 董老太累的坐在地上，拍拍秋月的手背道：“我们不是一块掉下去的，估摸着是磕着脑袋，你给她喂点水，注意夜里别高热。” 秋月忙点头，也顾不上还有其他人要帮忙，立即抱着秋霞去暂时能落脚的地方。 董老太询问赵氏家里其他人，得知他们娘几个儿是被最后救上来的，其他人这会儿都参与救人或是找寻自家物资，这才安心。 “村长爷爷已经安排人去山上寻人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董小二吸了吸鼻子，毕竟她亲爹也在山上，难免担心。 “会回来的。” 董老太这话，也有安抚自己的成分，“别杵这儿了，咱们也拾掇一下家里的东西去，都是活命的东西。” “娘，让小六他们都去那边坐着吧，这么多沟，再掉下去咋整？”赵氏这个憨憨，倒是心疼起新出炉的闺女了。 瞪了赵氏一眼，董老太哼道：“还用你说，他们几个不添乱就不错了。让四郎跟着一块儿，盯着他们几个。” 主要是董四郎也不是能听话的娃子，董老太不想再分心。 再不重男轻女，董家男娃娃少也是不可避讳的事实。 董小六被赵氏送到驴车旁，地上已经铺了草帘子，小七和小八都在这儿，秋月也在这儿陪着秋霞。 “小六，你帮姐姐看着秋霞，要是她醒了或者发热了，你就叫姐姐一声好不好？” 秋月抹了抹眼泪，拉着董小六的手说道。 这一路上都是借了董家的光才平安的，秋月虽担心秋霞，可这个时候也不好真的什么都不去做，否则董家人难免有人生怨。 “嗯嗯哒，小六会一直看着秋霞的。” 董小六用力点头，几乎松开的小揪揪，被她晃得彻底散开了。 抬手摸摸头上毛茸茸的头发，董小六咯咯的笑了起来，都不用镜子也知道自己像个小疯子。 可不梳头，头皮松快不少，董小六便拒绝秋月给她梳头。 “介样舒服，姐姐别梳揪揪，好不好嘛。” 董小六捂着头顶，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秋月失笑，又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这才起身去和董家人一块拾掇东西。 董小六坐在秋霞身边，视线扫过周遭，最后落在山脚的张家那边。 “四哥，你知道张家咋样吗？” 董小六很想知道三房还活着不，尤其是董新月如何了，但她不能问的那么直接。 “不知道啊。” 董四郎摸着怀里的饼子，嘀咕道：“奶说不让吃，也不给新饼子，我肚子都饿扁了。” “我这个给四哥，四哥去看看张家咋样好不好？那么多石头，也不知道我旧爹还活不活着。” 最好给他们个团灭吧，接下来就不担心被女主针对，会不会倒霉了。 ------------ 第三十五章 抢着送小六去死 董小六的期望注定要落空的，张家那边损失不小，砸坏了好几辆车，还有一匹马受惊不知道哪儿去了，粮食也洒落不少。 唯一死的是老管事，下人自然也有伤着的，但都不致命。 而董三河竟然救了张地主，一跃成为了新管事，连带着冯氏娘几个的地位也跟着提高。 “小六，你不是后悔做五叔的闺女了吧？三叔可厉害了，穿的溜光水滑的。” 董四郎见董小六不说话，一脸羡慕的说道。 “四哥，吃饼子。” 董小六将半张饼子塞到董四郎嘴里，怕他晚上积食。 果然是女主光环啊，在山脚下都不出事，那落石都不长眼的吗？ 董老太一脸疲惫的回来，挨个娃子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确定都没发烧，这才松口气。 “娘，你说村长能借着药吗？”李氏一脸愁容的问道。 不仅仅是去山里的村民受伤了，留在这边的也不少受伤的，可大家伙都没有药，董家提前买的那点也没法拿出来用。 轻伤就算了，还有一个胳膊断了，一个是腿断了，没药就只能等死了。 “想啥美事儿呢？这时候粮食是救命的，药也是救命的，张家肯卖就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要啥样的价儿，毕竟大家已经算拆伙了，又不是最开始结伴的时候。 “奶说的对，药药救命，小六喝了药药就不疼了。” 董小六暗道还是老太太看的通透，故意童言童语的打岔。 “你个小人精，又听懂了。” 捏捏孙女的鼻子，董老太继续给她清洗被擦破皮的地方。 这么点小伤，在平时就不会去买药处理，何况现在药材紧缺。 李氏见状也就不再多问，而是去看自家娃儿的伤处理好了没，她身上的擦伤也不少呢。 不出董老太意外，村长去求张家无果不说，带回来的消息让董老太火冒三丈。 “他娘的冯氏，老娘就知道她不是好玩意，竟然要溺死我孙女才肯通报主家，她也不怕遭天谴！” 董老太气的叉着腰大骂，被吵醒的董小六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便观察周围人的脸色。 村长愁眉苦脸的劝董老太，想让她去说说情，至少得见到张地主才能谈换药材的事。 不过好几个家里有重伤的人等着药致命，这会儿看董小六的眼神却像是看猎物一般，让她不由得警醒，顿时瞌睡全无。 “奶奶，啥是溺死啊？” 董小六拽着董老太的裤腿，把小脸埋在她身后，怕怕的问道。 董老太忙摸了摸孙女的头顶，稍微冷静了几分，立即察觉到那几道不善的目光。 “赵氏，你看紧了小六，老婆子去会会冯氏。” 这个家，也就五房能让董老太放心，但战力值最高的绝对是赵氏。 董小六揉揉眼睛，窝在赵氏怀里不吭声，心里却对冯氏泛起了杀气。 包括那些不怀好意的村民，他们敢动自己，那就都下地狱去吧！ 董五河坐起身子，挡在赵氏身前，隔绝了那些让他厌恶的视线，手里攥着每晚睡觉都会抱着的木棍。 没一会儿的功夫，隐隐传来董老太骂人的声音，董小六皱着小眉头，怕老太太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来，却听自己这边有人哭嚎起来。 “我的儿啊！你要挺住了，药就快换回来了，你一定能活下去的，你要挺住啊！” 妇人的哭喊声，很快引来其他人的哭嚎声，让刚经历过地震的人都悲伤不已。 更有不少孩子都吓到了，瞬间成了比哭大会。 “噗！” 一个汉子抹了把脸，沉声道：“老五，对不住了，我们家三代单传，我就那么一个儿子！” “赵四，你儿子出事是老天爷动怒，关我闺女啥事？你今天敢动小六，我豁出命也要弄死你！” 董五河暴怒，举着棍子怒指赵四。 赵四心有歉疚，可为了自己的独苗，他也顾不上道义。 人性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你们几个家里也都有受伤的，想他们活命就跟我一块儿抢人！这辈子欠董五河的，当牛做马还他！” 赵四煽动着其他村民，见有人意动，便率先朝董五河冲过去。 以董五河的身体状况，随便一个人就能压制他，赵四被打了两棍子就把人给按住了。 “快动手啊！”赵四大喊。 “媳妇，抱着小六跑，快啊！” 见赵氏要过来救自己，董五河大喊一声，“二哥、四哥，你们还要看热闹吗？冯氏恨透了咱们，今儿是小六，下回又是谁？” 董二河等人面色微变，都知道董五河这话不无道理。 董小六在，三房的火气就是对准她一个人的。 可没了董小六，他们迟早也会被算计。 “跟他们拼了，不用念着同村的情分！” 董二河出声，顺着摸了鞭子便往赵四身上抽打。 董四河紧接着跟上，李氏几个也都上前，连炒菜的勺子都成了武器。 “四郎，你照看好几个小的，我们上去帮忙！” 董大郎呸了一口，和董小二以及一向不爱说话的董三郎往前冲，只要缠住那些大人就好。 “秋霞你老实坐在这儿，姐姐去找董奶奶回来救人。” 秋月稍作犹豫，决定去找救援，否则更多人扑过来，他们还是拦不住。 被赵氏护住的董小六，手里攥着电笔，那双天真的眼眸里杀气翻滚。 只要有人靠近，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即便被发现自己的异常也在所不惜。 “小六不怕，娘护着你。” 赵氏用布条把小六系在胸前，拳头握的咯咯响，猛地朝那些想欺负他们五房的人冲过去。 “吃老娘一拳！” 赵氏喊声落下，就有一个壮汉被打飞了出去。 即便夜里光线不足，董小六还是看到对方吐了口血水，估计牙都被打掉了。 赵氏不愧是大力士，一拳撂倒一个，这还是身上挂着拖油瓶的结果。 但那些被打倒的人，既然已经和董家撕破脸，干脆就喊自家人过来帮忙，势必要将董小六给抢走。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董小六眯着眼睛，只要有机会，小手便会探出去。 因为人挨着人，董小六不想误伤己方，只能把电笔调到一档，将人电的没有还手之力足以。 “媳妇，快蹲下！” 董五河忽然大喊，董小六侧脸望去，见一个双眼通红的女人，正拿着铁锹砍过来，不论抡到她和赵氏谁身上，不死也重伤！ ------------ 第三十六章 不发出来的火才旺盛 可赵氏俨然来不及反应，董小六顾不得后果，立即从空间里拿出一包迷药，朝着那妇人撒了过去。 连续在两个镇子上收集过物资，董小六空间的迷药也有几十斤，但逃荒路漫长，有空还需要把药分一分，得留些小份儿免得浪费。 “砰！” 妇人倒下，连痛呼声都没有。 所有人都被这离奇的一幕惊得停止了动作，赵四好半晌才挣扎着朝媳妇跑去。 “媳妇，你醒醒，醒醒啊！” 赵四抱着媳妇大喊，但大老爷们儿眼泪止不住的淌。 “咋那老些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发现赵四媳妇的肚子上插了一根木头。 “啊！老天爷，你不给人活路啊！” 赵四仰头大哭，抱着媳妇踉跄的朝自家娃儿的方向走去，已经失去了再抓董小六的心思。 其他人都在打眼神官司，可牵头人都走了，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抢人。 董五河来到赵氏身边，见媳妇和闺女都没事，吊着的那口气松了，啪的倒在地上。 “当家的，你没事吧？” 赵氏正等着被夸呢，却眼睁睁的看着董五河倒在地上，吓得忙弯腰抱人。 董小六…… 夹心饼干还真难做，她就快踹不上气了。 好在他们休息的地方就在后头，赵氏把董五河放下之后，王氏立即上前把董小六解救下来。 “咱家小六真是福星啊！那些想打小六主意的恶人，老天做主给收了，真解气！” 王氏故意扯着嗓门大喊，她心里可是堵着一口气呢。 反正四房和五房都只有闺女，将来好好处，这两个招上门女婿的小姐妹还能相互拉拔一把，王氏心里门清。 董四河立即护在王氏身边，赞同的喊道：“大伙儿刚才可都看到了，赵四媳妇自己摔倒的，可真是老天要收她的！” 李氏和吴氏对视一眼，他们看不惯董小六被护着，但事关自家的立场，必须表态。 “可不咋地！小六又是给大家找水喝，又是找吃的，这一个来月能吃着回荤腥也是我家小六的功劳，做人不能没良心啊！” “就是，合着自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该死？那冯氏算个啥？还能当了张地主的家不成？” 妯娌俩嗓门大，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不少村民说的惭愧的低头。 董二河适时的站出来，高声道：“我把话撂这儿，谁敢打我们家娃子的主意，我们真敢弄死他！逃荒嘛，死人一点也不奇怪不是？” 董小六有些诧异的抬头，她这个满身心眼子的二伯，竟然会说这样得罪人的话？ 可抬头的瞬间，董小六便看到了急匆匆赶回来的村长和董老太，瞬间误了。 “二伯心眼子真多。” 董小六小声嘀咕一句，也不怕王氏会听见。 反正各房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四房最近明显和五房亲近，那就再近一点好了。 “对，小六可得离他们远点。往后有啥好吃的，多给小八点，四郎和小七可喂不熟。” 王氏逮着机会，可不要为自己闺女谋福利嘛。 这一路经常吃干粮，王氏也没啥奶水，小八瘦的让她怕养不活。 而董小六好几次喂小八糖，开小灶养伤的时候也不落下小八的，王氏一直看在眼里。 “呵呵，稀饭小八。” 董小六含糊的回应一句，乐的王氏亲了她好几口，差点把董小六给亲的发火。 亲就亲呗，是大人对小娃子喜欢的方式，可你把脸蛋子都给吸木了，就过分了啊！ “咋回事？当着村长的面儿，你们把话学一遍。” 董老太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立即接过董小六抱着，确定她没受伤才安心。 王氏难得有机会跟婆母亲近，立即倒豆子是的把话说了一遍。 不说董老太，就连村长听的都火冒三丈。 “都要不要脸？啊？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啃了吗？要是没有董家老嫂子，你们都死好几回了，就是小六那也是全村的恩人哪！” 村长抢先一步发火，气的把身边几个村民挨个抽了一巴掌。 “都这么能耐，那你们倒是去抢张家啊！他们不但有药，还有粮食、银子和车呢！就会窝里横是吧？” 有了赵四媳妇的事，众人本就清醒了几分，再加上村长的训斥，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 也有妇人在哭，为自家受伤的人哭。 “村长，药的事你们自己想辙吧。这些日子，我们一家子自问对得起乡亲们，但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能不能活看天命。” 董老太疲惫的坐下，直接挥手撵人，竟然连个说法都不要，可见是寒心了。 董小六暗暗比了个赞，村长想先发制人让董老太歇火，却不知道发不出来的火气更旺盛，根本灭不了啊！ 董大河一瘸一拐的走到李氏身边，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也就董小六的耳朵好使才听得到。 “娘把冯氏的脸都挠花了，老三一直没露面，张地主不好再装不知情，已经同意卖药了，十斤粮食换一包伤药……” 董小六默默的听着，对张地主的黑心又有了新的认知。 之前没对张地主动手，是怕被怀疑，现在董小六改了主意，她要让那周扒皮先脱层皮。 “奶奶，喝糖水，甜甜的。” 董小六把自己的竹筒递给董老太，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实则董小六放的是混合维生素，老太太这些天气色不好，总吃些干粮或是烤山药，身子会撑不住的。 董老太的确是渴了，就着小孙女的手一口气喝光了。 还以为是秋月给董小六准备的，董老太丝毫没怀疑这糖是哪儿来的。 “早点睡吧，咱明儿还得赶路呢。” 不给村长劝说自己的机会，董老太就这么躺下，变相的赶不相干的人离开。 脱离村子，暂时是不可能的，只他们一家子遇到危险根本扛不住。 但不给村长压力，后面还会有这样的事，那还不如真的就脱离队伍，生死有命了。 “你们啊！赶紧通知各家当家的来找我。” 村长气呼呼的带着人离开，不吵董家人休息。 董老太是真的累了，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其他人也是又累又受惊，除了要参与村里人守夜的，也都睡下了。 唯有秋月，担心秋霞不敢睡。 董小六偷偷喂董五河喝了些强心的药，又等了许久也不见秋月睡下，便爬到秋月身边，递给她一小把冰糖。 “郎中爷爷说吃糖会心情好，病病少，秋霞吃糖糖就好了。” 董小六纯真的小脸，在月光下却尽显暖意。 秋月红着眼收下，摸着董小六的脸蛋说道：“秋月姐姐记住你这份情了，小六真是好孩子，是小福星。” 董小六捂着小嘴偷笑，拉了拉秋月的手，小声道：“姐姐带我去那边，小六想报仇仇，给奶奶出气气！” ------------ 第三十七章 马甲掉了 “这……”秋月皱眉，不知该如何劝董小六打消念头。 对面的人可不少，万一被人家抓现行，她们就惨了。 “药药，全都迷倒倒。” 董小六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个药包，捂着小嘴笑的像偷吃了蜜糖的熊宝宝。 之前村民来抓小六的时候并未起风，所以才只迷倒了赵四媳妇。 这会儿若是顺风把药撒出去，倒是能有效。 秋月琢磨着可行性的时候，已经被董小六拽着走出去好远，干脆就咬牙听董小六的话，大不了她把事情扛了。 两人猫着腰，贴着山脚方向走，躲在大石头后看张家的方向。 也不知是他们太自信了，还是累的撑不住，今晚就只有两个人值夜，隔一会儿才起来走动，大多时候是坐下烤火的。 “小六要出手了哟。” 董小六小声嘀咕一句，便打开药包。 秋月怕她失手，忙接过药包，朝着人群方向撒了出去。 正巧一股风吹过，白色的粉末朝着张家一行人扑去，那两个刚坐在火堆旁的护院，来不及反应便栽倒在地。 咣咣两声，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见不是睡得太沉就是被迷晕了。 “秋月姐姐，拿好吃的和药药，小六等你。” 自己要收张家的物资，董小六自是不能让秋月看到，便指了主家的马车方向。 “好。” 秋月咬了咬牙，猫着腰朝马车走去，秋霞需要补补，小六也是。 今天换药的事也给秋月警醒，万一后头再遇到灾祸，没药就得等死了。 张家不仁义，何况还有董三河一家子掺和，秋月不敢想象遇难的时候，他们又会提出怎样苛刻到不能完成的条件。 “嘻嘻，秋月姐姐挺有做贼的潜质嘛。” 董小六捂着嘴偷笑，颠颠的朝前走去，路过下人聚堆的地方，很容易找到董三河一家。 杀了这一家子固然解气，但只杀这一家目标太强，也容易被秋月怀疑。 遗憾的叹息一声，董小六取出电笔，唰唰唰的将三人的头发剃成狗啃的，又给他们洒了点痒痒粉，这才继续前行。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这种半夜‘鬼剃头’会被视为不祥，看张家膈应不膈应。 想到三房接下来的处境，董小六的嘴角根本就压不下，若不是还有理智非得吹口哨不可。 后面的几辆车上都是物资，董小六毫不客气的都收了。 但不想张家人这么早发现不对劲儿，董小六犹豫了半天，将箱子和袋子都装上了泥土和石头，最上面一层放好原有的物资。 “便宜你们了。” 董小六啧了一声，不舍的看了一眼刚吃到空间就吐出来的东西，怕自己会后悔，忙甩开小短腿跑到和秋月分开的地方。 但看到累瘦的马和毛驴，董小六心痒的直搓手，试了一下没能收到空间。 “哎！可惜了我那几匹拉风的坐骑不知为何不在空间里，否则也不会惦记你们这些小可怜。” 摸摸毛驴的背，董小六又是一声叹息，电笔在手心里转了几圈，决定放它们一条生路。 免得被张家人察觉物资丢失的几率，何况她也不方便拿肉出来吃。 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董小六便看到秋月急匆匆的赶回来，身上还背了个大包袱，胳膊上也挂着个小包袱。 “秋月姐姐，咱们回去吧，小六眼睛困困了，它想睡觉觉。” 董小六打着呵欠，主动牵着秋月的衣襟。 秋月忙不迭的点头，她怕被人发现，也担心秋霞。 两人回去自然又要绕过村里巡逻的村民，倒是没人发现她们夜晚的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张家那边便传来杀猪般的喊叫，秋月做贼心虚的缩了缩肩膀，董小六却是捂嘴轻笑。 “秋月姐姐，早上好。”董小六故意打招呼。 “早上好。” 秋月左右看看，见大家都忙着，忙将一个剥了皮的鸡蛋塞给董小六。 揉着她乱乱的头发，秋月笑道：“董奶奶被村长请过去了，得会儿能回来。” “哦。” 小口的吃着鸡蛋，董小六还有点迷糊，人类幼崽果然不适合熬夜啊。 等鸡蛋吃完，董小六人也精神了，这才想起秋月方才的话。 “奶奶寄几去的吗？”董小六皱眉，怕董老太被欺负。 “大伯和二伯都跟着去了。”秋月愣了一下，才明白董小六的意思。 给秋霞拾掇完，秋月便来给董小六梳小揪揪，怕她会头皮疼，特意梳的松一点。 小揪揪刚扎好，董小六便习惯性的撸一把，抬头便见董老太几人回来了。 除了董大河的嘴角在努力往下压，想来是商谈的结果不错。 “奶奶，小六次完饭饭了，阔以走了哦。” 董小六故意提起话茬，扑到董老太怀里。 “乖孙女起的真早，再等一会就走了，你要不要先玩一会儿？” 揉着孙女的小脸蛋，董老太终于笑出来了。 “不玩，陪奶奶。”董小六摇头，指着张家的方向道：“哭，吓人。” “呸！” 董老太狠狠的朝张家的方向吐了一口，冷着脸道：“活该鬼剃头，报应啊！” 董小六眨着眼睛没接话，心道：他们的报应就是我！ 不过张家还没发现物资丢了，这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李氏几个已经煮好粥，众人就着饼子垫吧垫吧肚子，还没等吃完呢，村长便领着各家的当家人赶来，手里都拎着东西。 “老嫂子，大伙儿来给你们赔不是了。” 村长老脸涨红，给村里人道歉，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老大，收下吧。” 董老太抬了抬眼皮，喝了最后一口粥，这才问道：“啥时候出发？” 董小六趴在奶奶腿上，嗦着手指头，心里好奇的小猫在抓挠。 很好奇全村人都来赔礼道歉的过程，一定是奶奶的战斗力太高了。 “再有半柱香就走，这边还有没有余震也不清楚，早离开这里也安心些。” 村长长叹道：“就怕地龙翻身后再有瘟疫，咱们得尽快找到落脚的地儿才成啊。” 董老太皱眉，揉着孙女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孙女没说做梦的事，董老太也不能逼着孙女不是？ 等了一会儿，不见董老太回答，村长便招呼村民们把东西放下好准备出发。 董大河将粮食都收在一起，和兄弟一块绑在板车上，一家子都为多出来的粮食而高兴。 倒是虚弱的董五河问道：“娘，乡亲们会不会恨咱们？” “恨就恨吧，活下去比啥都重要，只要咱们还有用，他们的恨也得憋着。” 董老太磨了磨老牙，招呼大伙儿准备出发。 董五河却朝董小六招手，一脸复杂的看着小闺女，最终低声道：“小六，你那药，往后没有爹允许，不能给人用，知道吗？” 董小六惊讶的抬头，她以为昨晚偷偷给董五河喂药的时候，他是昏迷状态啊。 这马甲，掉了吗？ ------------ 第三十八章 泥腿子懂个啥？ 董小六有点心虚，下意识的朝张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便宜爹还知道多少事。 昨晚没察觉有人跟着自己啊！ “小六是好娃娃，也是有福气的。但小六还太小，不能被人惦记上，爹怕护不住你。” 董五河十分认真又温和的对董小六说道。 那药很好，疼的迷迷糊糊的董五河是通过气味判断是董小六给他喂药的，他自己是药罐子，很清楚那样的药不是寻常医馆的。 本以为还要病上几日，却不想今早起来竟能自己走动，董五河惊喜与惊讶过后，便是惊吓。 怕董小六一不小心遭歹人惦记。 “嗯嗯，小六记在脑子里了，拉钩钩。” 确定董五河只知道药的事，董小六这才乖巧的点头，呲着小牙不好意思的笑着。 把董小六放在驴车上，董五河转身便去找董四河，他们两家都是人丁单薄，又都只有女儿，目前可以绑在一起。 而大房和二房也默契的结盟，干活的时候低声说着话。 “这次村民们给的粮食，省着点够吃一两个月了。但这是小六受惊和老五病倒换来的，娘不会又要给他们开小灶吧？” 李氏的心思都在粮食上，她也想吃几顿饱饭，看着粮食眼馋。 “小六的小灶还少吗？老五一年到头吃的药钱，比咱家的粮钱还多。”吴氏表达着不满。 “当家的，你说句话啊！我瞅着老五也没啥事，小六比咱家小五还有精神头……”李氏用胳膊撞了董大河一下。 “瞎说啥呢？小六带回多少好东西，谁少吃一口了？老五，那是我亲兄弟！” 董大河低头干活，倒是叫人猜不透他的真实心思，可这话一出倒是叫人不好再说啥了。 李氏气呼呼的走开，吴氏也跟了上去，显然是要嘀咕几句。 “大哥，我瞅着赵四的眼睛跟毒蛇似的。他妻儿要是保不住，这笔账要算在咱家头上。”董二河低沉的说道。 董大河顿了一下，烦躁的道：“那能咋办？反正现在全村人发毒誓要护着咱家，赵四敢乱来？” 说完，董大河急匆匆的离开，去找董老太了。 董小六坐在驴车上，只能听到这个距离的话，再多就听不到了。 “哎呀，我要是早点醒就好了，奶奶一定威武霸气的掌控全场，我咋就没跟着斗一回威风呢？” 董小六十分遗憾没看到全村人，因为董老太的‘梦’而弯腰道歉又赌咒发誓的场面。 转而又想到在这个家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董小五，董小六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记不住那个从来没说过话的堂姐。 瘦小的一个小丫头，总是躲起来怕见人，这一路宁可趴在板车的粮食上头，也不肯坐驴车。 “小六我跟你说，四哥看到了他们了，哈哈！头上跟狗啃的似的，董新月哭闹着，被一个婆子打了一巴掌才消停……” 董四郎爬上驴车，叭叭的跟董小六分享着三房的八卦。 “那我旧爹呢？他没被罚吗？”董小六眼神锃亮的问道。 一家子要整整齐齐，倒霉也不能落下畜生不如的爹不是？ 至于董小五，董小六没空去想这个不熟的堂姐了。 “那不知道，就看到三婶和两个拖油瓶，丑的我都想洗眼睛了。” 董四郎吸了吸鼻子，很自然的伸出手。 董小六给了他一块冰糖，这个八卦的四哥，倒是能给自己带来不少乐子，这糖不白给。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网络，否则把那几人的照片放到网上去，绝对能赚一波流量。 “四哥，我再给你几颗糖，你去找信得过的小伙伴，帮忙留意赵四一家子，我怕他记仇会对付咱们。” 董小六抓了几颗小点的冰糖给了董四郎，低声道：“万一他烧了咱家的粮给他媳妇报仇，咱们可就得饿死了！” 吃货董四郎立即把眼神从冰糖上移开，忙握紧拳头道：“哼！我绝对不给他这个机会，谁敢动咱家粮食，我要他命！” 董四郎刚撒开丫子跑了，秋月便将秋霞和小七都送到驴车上，这几个小丫头在家里一样有特殊的待遇。 掀开车帘看着外头忙碌的大人，董小六的心思又放空了，在回想后续的剧情是否有近在眼前发生的。 直到再度启程，董小六还在发呆。 接下来的路，大家都加快脚步，连歇息的时间都短了，终于再绕过一座大山后，才有短暂的休息。 “太好了，前头就能看到带叶子的东西了，咱们有活路了！” “走这么远，地龙都没翻身，咱们安全了！” 村民们惊喜的大喊，仿若重生。 除了赵四一家两个重伤患，全都在笑，包括短了胳膊腿的村民。 “歇半个时辰就走，前头山上没准有水源，大伙儿加把劲儿！” 村长的大嗓门，隔老远都能听见，也难掩兴奋。 董小六揉了揉眼睛，把小脑袋瓜探出车厢，眯着眼睛望向天。 “小六醒了，快喝口水。” 走在驴车旁的董老太，笑着递过去一个竹筒，脚步都轻快几分。 “奶奶，天上为啥黑黑的？是老天爷生气了吗？” 董小六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白嫩的指尖指着天空问道。 积云很厚，但不算密集，董小六不确定会不会下暴雨，故意提醒。 刚才还感叹终于不那么晒的董老太，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有几分担忧。 “老大，你们快用油布把板车扇好了。大郎你腿脚快，去前头问问村长，是不是要下雨了。” 董老太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便去后头指挥儿子们干活，免得粗心而毁了粮食。 后头跟着的人家见状，也纷纷遮挡粮食，众人这一停车，倒是让张家的人给赶超了。 管家询问缘由后，便回去禀报张地主。 “一群泥腿子，说风就是雨的。这天都旱成啥样了？好几回黑云把日头遮住了，哪回下雨了？” 冯氏见不得董家人做领头羊，扶了扶头上包着的布巾，不屑的道：“有这功夫，还不如快点赶路，早点找到水源才要紧。” 管家眯了眯眼睛，很看不惯冯氏的做派，刚想开口，却被董三河截了话头。 “老爷，咱们就剩下半缸水了，做饭都不够用，还有牲口要喂。我媳妇说的在理，咱们先一步找到水，也省的看他们翻白眼。” 张地主又不懂得看天气，闻言便有些置气的道：“赶快赶路，先派几个人去前头找水，不跟这群泥腿子耗了。” ------------ 第三十九章 割他们的肉 张家人先走一步，村民们虽然看到了，但也没心思关注，保住自己的救命粮才是最重要的。 粮食刚刚盖好，忽然就起风了，但凡是有经验的老人，立即判断要下急雨。 因着干旱，不敢确定这雨大不大。 “奶，村长喊话，让大伙儿快点走，到前头找个避雨的地儿。” 董四郎的年纪正适合跑腿，早早的就被撵到村长那边等信，他一路跑一路喊，后头的村民都听到了，也不敢耽搁。 “上车和你妹妹们坐一块去，老四家的把小八交给四郎抱着，别灌着风了。” 董老太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抬手捂着嘴。 “奶奶，套头上。” 董小六掀开车帘，把之前躲避蝗虫那件罩头的衣裳递给董老太，喊了一句话就灌了一嘴风，直咳嗽。 “还是乖孙想的周到，快缩回去，用东西挡着帘子。” 董老太一手接过衣裳，一手将董小六给按了回去。 队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子砸在人身上，再加上大风的抽打，便是成年人也疼的直缩肩膀。 好在毛驴也被套上了草帘子，否则怕是要撂挑子不干了。 赶车的董四河看到旁边正在停下来扇粮食的张家人，笑骂道：“该，最好他们粮食都发霉了，狗眼看人低的玩意！” 董小六闻言悄悄的扯开帘子一角往外看，正好看到冯氏拉扯油布的时候，包着头的布巾被吹掉，露出了狗啃的头发。 “咯咯。”董小六没忍住笑，这可是自己的杰作呢。 不过张家人自以为是，还笑话他们未雨绸缪，这下打脸了吧？ 也不知道顶上一层的粮食还能保住多少，该！ 董老太一直关注着自家人，忙把布帘扯上，气道：“灌了风，看你肚子疼不疼，消停待着。” 车厢内的董小六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顶风作案。 不说奶奶会发火，万一真的肚子疼可惨了。 村长已经派了人到前头去找避雨的地方，但这附近连个村庄都没有，只找到两个个在半山腰挖的山洞。 应当是经常走这条路的商队，用来歇脚用的。 好在山洞够大，足以让整个村子的人躲进去，但再也容纳不了后头追赶他们的张家人。 “先赶紧把衣裳换了，多烧点热水，切点老姜，都去去寒气。你们几个看看粮食有没有湿的，有就赶紧吃，别潮了别的粮食。” 董老太冷的直打哆嗦，还不忘吩咐儿子和儿媳们干活。 几个小的坐在驴车里自然是没被雨淋，可其他人都跟落汤鸡一样，嘴唇都抖着。 有董老太的话，女人轮流去车厢换衣裳，男人们则到板车后直接就换上了。 董小六也不闲着，给了董四郎一块糖，拉着他一块生火，省的耽误功夫。 土陶罐子烧水，顺便烤点山药，跟吃的有关的活董四郎乐意干。 铁锅做饭得交给女人们，小孩子怕浪费粮食。 “村长，这雨下的挺急，咱们都接点水，洗洗刷刷也好啊。” 董老太用破衣裳包着头，跟村长提建议。 村长点点头，岁数也不小了，正坐在火堆旁烤火，刚要让大孙子去隔壁山洞也说一声，便听到有脚步声。 “村长，你在这儿那。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停，我家老爷想商量一下，能不能把山洞匀给我们一个？” 董三河赔笑的问道。 之前冯氏把村长得罪狠了，可他到底是村里长大的，所以谈判的事就交给董三河了。 要是事情办不好，董三河的管事位置估计就没了。 “不行！” 董小六甩着小揪揪跑过来，顶着董三河愤怒的目光，哼道：“山洞小，不够住，淋雨没钱买药药，会病洗的！” “你给老子闭嘴，我抽死你！”董三河扬手。 董五河咳嗽着上前，皱眉道：“三哥是忘了，我才是小六的爹吗？” 董三河眼神愤恨又不甘，可这会儿他不敢闹事，嘴角抽抽半天还是僵硬的把手放下了。 “娘，我也是你的亲儿子啊！难道你人心见死不救吗？” 董三河深吸一口气，冲着董老太就跪下了，不论如何也得把差事办妥当了。 董老太扶着孙女的肩头，冷声道：“山洞就这么大，全村几百口人的命也是命，一样的逃荒谁比谁金贵？” 董小六眼珠子一转，想到自己拿走张家的物资，嘴角悄悄的上扬。 “可以拿粮食和药来换啊！我们可以挤一挤的。”董小六奶声奶气的说道。 割无良地主的肉，董小六麻溜的递刀子。 见董老太没有软化的迹象，董三河衡量一番，转身走到村长面前，自是无视了董小六的话。 却不知村长觉得董小六的主意甚好，已经在琢磨如何利益最大化了。 “想要进来避雨也不是不成，就按照一个人头十斤米粮，一辆车十包药，再把牲口也匀出来一头来。” 村长烤着火，话说完自己就乐了，还补充道：“再要一坛子咸肉，一坛酒，还有两床厚棉被，你回去回话吧。” 这是村长能想到的最解气的报仇方式了，也是冲着董三河一家去的。 地龙翻身的时候，村长就差给张地主磕头了，最后还是花高价换来一点药。 而洗伤口的酒，张地主只肯换小半坛，理由是他自己喝都不够用。 “村长叔……” 董三河还想讨价，却被村长不耐烦的挥手动作给赶走了。 “奶奶，张地主舍得用粮食换下人进来吗？” 董小六仰着小奶呆瓜问道。 这附近没有别的山洞了，张家是别无选择的，可他们能舍弃下人活命的机会，尤其是丫鬟婆子减半也够用。 “村长，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去死，张家要么就一块进来，要么就都淋雨好了，要钱不要命就怪不得旁人。” 董老太刻意大嗓门的喊了一声，便招呼大儿子把空桶放到山洞口接水去。 一家子多少天没洗涮了，雨下的这么大，可不能错过这机会。 村长砸吧着嘴，琢磨过来董老太的意思后，笑的满脸褶子。 董小六则是低着头偷笑，奶奶这招高，张家不花钱都不成，还顺带着让他们主仆离心。 果然，董三河再进来的时候，张家选择将近半数的下人留在外头，甚至牲口也想留在外头。 可村长一句话，董三河就灰溜溜的出去了，最后张地主不知窝了多大的火，才按照村长的要求进了山洞。 只是张家人想要一个山洞不可能，村长不惯着他们那臭毛病。 董小六被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又喝了碗热乎乎的肉粥，到了半夜还没有困劲儿。 山洞口那边有烤火的村民守夜，数羊的董小六突然听到山洞尽头有轻微的声响。 不知是什么情况的董小六，立即取出空间里的夜视镜戴上，便看到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悄咪咪的出来，正在偷拿附近的一袋干粮。 这山洞里竟然还藏着人，村民们明明都找过一遍了，是另有出口还是对方是高手善于隐藏？ ------------ 第四十章 劫女主的胡 董小六迟疑了，悄悄的戴上袖箭，不确定对方是否还有同伙，便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放倒，更不敢开口喊人。 可下一瞬，董小六便觉得稀奇了。 只见对方并没有将粮袋全拿走，只拿了两张野菜饼子。 “暴雨，山洞，难不成是他们？” 想到书里董新月一路上的奇遇，董小六眼神锃亮，她这是有截了女主的胡吗？ 心里暗戳戳的兴奋着，董小六回头看了眼洞口的两个守夜村民，见他们没看过来，便蹑手蹑脚的朝偷饼贼方向走去。 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董小六发现有一块墙壁不对劲，竟然是碎石头拼凑的。 试探的用小手去推，董小六没费半点力气就打开了里面还没来得及反锁的小门。 小洞里点着火把，光线勉强能照应出人脸。 只见偷饼贼身边躺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一只腿用木板固定着，应当是骨折了。 六目相对，看得出对方的戒备和一闪而过的杀气，董小六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来，白胖的手指头放在嘴上，嘘了一声。 随后董小六哒哒的的跑进去，还不忘把门关上，只是关的不大严实。 “偷粮食是不对哒，奶奶告诉小六，不能做贼哦。” 距离对方几步远的距离，董小六蹲下身子边打开包袱边说话，余光也在打量二人。 看穿着，应该不是穷苦人家，但少年的衣着明显更好，却也透着狼狈，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尽管两人都没有动作，可董小六还是看到少年放在身后的手，分明握着什么东西，有点像刀柄一类的。 “小哥哥受伤了吗？是不是很疼呀？小六有好吃的糖糖，奶奶说生病了吃糖糖好得快，小六请你吃。还有肉脯哦，可香了呢。” 董小六已经把包袱打开了，拽着一角朝二人走进，但又识趣的停在少年脚边，没有过分靠近。 歪着脑袋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回答，还真是防范心够重的。 董小六在心里撇嘴，小小的人儿却笨拙的坐在地上，用小手拍了拍铺着的干草，已经猜到少年的身份了。 书中对女主的一干忠心拥护者有笔墨介绍，眼前的少年乃是镇远镖局幼子卓昊。 卓家打算举家逃难，正好接了县里富户的单子，便一同北下。 可队伍太庞大，是能吓退不少找事的人，却也被马匪盯上。 卓昊与大师兄被马匪冲散，又因卓昊受伤无法追上大部队，只能选择这处他们镖局挖出来的山洞藏身。 可随身的粮食和药品用光了，所以才会发生刚才的一幕。 只是书中董新月是卖给了两人少许的粮食和药，卓昊尚且感恩并为女主组建了商队，助她有了第一股势力。 少年都有侠客梦，卓昊讲义气但也少不了江湖人的防范之心，对于董小六的主动示好表示怀疑。 “小哥哥你不饿吗？那小六就寄几吃了哦。” 董小六舔了舔小嘴，问话的时候，已经抓起一块饼子咬了一口，还拿了一块肉铺吃的香喷喷的。 肉香味儿勾的卓昊肚子咕咕叫，小少年脸红的厉害，好在光线暗才瞧不真切。 “大师兄，我们买下吧。” 卓昊说完，便吞咽了口口水。 偷饼贼毫不犹豫的掏出两锭银子给董小六，生怕小姑娘反悔，速度极快的将包袱拉到身边。 “有药！” 偷饼贼打开闻了闻，喜出望外的道：“是金疮药，虽然没咱家的好，但效果也不错。” “我叫卓昊，谢谢你救了我，日后若有缘再聚，必当重谢。” 卓昊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扔到董小六身边，道：“你要是能找到震远镖局，可以拿着这块令牌提一个条件。” 董小六举着木牌仔细看了看，震远两个字刻的十分醒目，木料应当也有考究，但她不懂这些。 “吖，那我要好多好多糖糖，也能给我吗？” 董小六吸着手指头，大眼睛布灵布灵的，将馋嘴小娃娃展现的淋漓尽致。 卓昊的眼里的防范渐渐淡去，点头道：“当然可以，但这个不算条件。” 占小孩子便宜的事，卓昊干不出来。 “哦，那就是不可以哇。” 董小六瘪瘪嘴，站起身就要走，小手却扶着腰间的水囊。 “小六是吧？你那个水囊能给我吗？” 偷饼贼仰着脖子，才把噎死人的野菜饼子咽了下去，急急的问道。 不知道雨啥时候停，山洞里的人不走，他们也没法出去找水，容易渴死在这儿。 “好叭。” 董小六本就是故意等他们开口，不舍的将水囊解下来，小声嘀咕道：“小六是好孩纸，是在救人，奶奶不会骂我的。” 心虚的偷饼贼，忙把自己的水囊递给董小六，解释道：“我跟你换，不白拿。” 只是这话说完，卓昊的脸更烧的慌了。 这一片还是干旱区域，水源难寻，水可是救命之物，用十个空水囊换水都是占便宜了。 他们这是在哄骗小娃娃，忒不要脸，不符合江湖道义。 “好吧，叔叔你人还怪好的呢。” 假装没看出两人的不自在，董小六甜甜的说道。 好不容易碰到两个有趣的人，董小六自是要打趣几句。 “咳！” 卓昊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小六，这能不能算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包括家里人吗？可小六不能做撒谎的坏孩纸。”董小六皱着眉头，童稚的模样更让对方心生愧疚。 可他们躲在这里是为了活命，不想横生枝节。 “小师弟，前方马匪横行，要不咱们还是露面吧，也好给他们提个醒。” 偷饼贼低声道。 卓昊还在思量，董小六已经往门口走去，还叨咕道：“把银子给奶奶，奶奶高兴。” 二十两银子，在农户家可是十年的花销，更没几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的。 不给两人叫住自己的机会，董小六已经打开门出去。 要不是为了让卓昊提醒村里人有马匪的事，董小六也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悄悄的回到自家的位置，董小六一手捂着奶奶的嘴，一只小手轻轻的摇晃着。 “小六咋了？是要尿尿？” 董老太睡得迷糊，说话的时候哈欠连连的。 “小六赚钱了哦，用饼子换的。” 把二十两银子放在董老太眼前，董小六捂着小嘴不敢笑出声来，怕会吵醒其他人。 至于令牌，自是偷偷藏起来。 “跟谁换的？你出山洞了？” 董老太吓得瞌睡全部，把孙女从头到脚的摸了一遍，确定干爽的很，顿时一惊，“这山洞里还有人？” ------------ 第四十一章 怂恿 董小六用力的点点头，伸出两根白胖的手指头，小声问道：“奶，啥是马匪啊？” 董老太顿时一哆嗦，忙问道：“乖孙，你快跟奶说说，他们都说了啥？” 董小六也不含糊，将对方说的话都学了一遍，要不是怕吵醒别人，定会学的惟妙惟肖。 可董老太却心急的不行，忙坐起身，两个银锭子也啪的掉在地上，发出了小小的响动。 看到银子，董老太心思动了动，立即踹在怀里，对小六说道：“你带奶奶过去找人。” 董小六乖巧的点头，作为一个小孩子，她想提醒大人些什么事都不能直接来，真是累娃娃的很。 董老太能撑起一个家来，想的自然是比别人多，很快便权衡利弊。 拎了半袋粗粮，还摸了两个咸鸭蛋，又往篮子里放了一捆野菜和两个装水的竹筒，这才跟董小六去见人。 董老太也不绕弯子，东西放在地上后，直接表明来意。 “现在粮食买不着，但二十两银子我拿着也不心安。” 董老太打量着二人，愁眉苦脸的道：“天亮后，麻烦两位把前头的情况和我们村长说说，在雨停之前，我家吃热乎的少不了二位一口，当答谢了。” 对于陌生人，董老太不会指望人家能白帮忙，给点吃的也是应当的。 “婶子客气了，那这几天就叨扰了。”偷饼贼忙应下，哪怕觉得亏心。 日后有机会，定会回报，可他现在身上没多少银子了，不敢再拿出来，总得留点保命的东西。 董老太点了点头，大晚上的也不好多聊，便抱着董小六回去歇着，快天亮了才睡着。 待山洞里的村民们陆续起来埋锅做饭，董老太这才给董小六掖了掖被子，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去找村长。 很快，董老太便带着村长去见了卓昊二人，当得知继续往前走两天就会遇到马匪的时候，村长险些站不稳。 又仔细的打听一番，村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连镖局和大户人家的护院联手都吃亏的前提下，他们这些村民能活下来吗？ “村长，实在不行咱就绕路吧。” 董老太也愁得慌，但眼下唯一能活命的方法只有这个，总不能指望马匪手下留情吧？ “也只能这样了。” 村长重重的叹息一声，打算等各家吃完早饭，就召集村民商量这事儿。 可两人还没回到各家的位置，并听到隔壁山洞传来了暴怒的声音和哭喊声。 紧接着便瞧见董三河冒雨赶来这边，急忙就往板车上爬，一个袋子接一个袋子的打开来看。 “哇！地主老爷喜欢吃泥巴和石头吗？真是和我们不一样啊！” 董小六眼底的笑意都溢出来了，偏生说出的话夸张又懵懂。 原本不明白董三河在做什么的村民，好信儿的看了一眼后，开始议论起来，很快山洞里就跟烧开锅的水似的，沸腾了。 “回去吃饭。” 董老太明显高兴了几分，牵着董小六的手往自己的位置走，还不忘盛出两大碗咸肉粥去给卓昊二人。 董小六抱着自己的小碗儿，恨不能冲到隔壁的山洞去瞧个热闹，可大人不允许啊。 “小六想知道咋回事不？一颗……不，两颗糖，四哥给你听信去。” 董四郎已经干完自己的那碗粥，立即凑到董小六跟前说道。 “行叭。” 董小六大方的先给董四郎一颗糖，小声道：“四哥听完再回来哦。” “好嘞！”董四郎放下碗筷，蹭的就窜出去了，不给吴氏拽住他的机会。 张家下人看着一车装土的袋子，一个个都吓傻了。 就剩下那么点粮食，主家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粮食不够，他们吃啥？ 终于喝完粥的董小六，抹了抹嘴，撸着自己的小辫子走到张家的地盘，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小嘴还叭叭的。 “呀！就只剩两袋粮食了，不是得饿死人吗？还好小六吃的少，不会被赶走，要不然多吓人啊！” 董小六呲着小牙，看了一眼正瞪着她的张家下人。 气哼哼的怂恿道：“有本事你们扛着粮食跑啊，又不是我要你们饿肚肚的，欺负小孩纸！” 说完，董小六便撒开丫子跑回自家的位置去。 而那几个下人，像是被打开思路一般，只一个眼神交流，立即套上牛车，把几袋粮食装车，拿着自己的包袱便顶着雨做逃奴去了。 都快饿死了，能活一天是一天，一切都看天命吧。 成功挑拨的张家那边又没了几个壮劳力，董小六舒心极了，连碗里的凉白开都觉得舒心。 村长也正在和村民们说绕道的事，而董四郎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邀功似的跟董小六讲起了张家的事。 张地主和张夫人发了好一通火，责罚了好些个下人，董三河也不能幸免的挨了几巴掌，脸都肿了。 在得知这边山洞里的几袋粮食被下人给偷跑了，张老爷气晕了，醒来后立即让人把家里仅剩的吃食都装一辆车上，一家子人不敢错眼。 “丢了那老些粮食，张地主就不查查是咋回事？那可是粮食啊！” 李氏心疼的好像粮食是她的一样。 “咋查？他们自己的人守着，要么是出发前就被人掉包了，要么是自己人干的，谁能承认？” 董大河哼了一声，拍拍衣裳起身，道：“别人家的事少管，赶紧多做点干粮，村长说前面不太平，要绕路呢。” “啥？咋还绕路呢？粮食可不多啊，等都吃完了可咋办？”李氏嗷的一嗓子，气的董大河拍了她一巴掌。 “你有胆子跟马匪打架，你就别绕路，磨叽啥！”董大河心烦的说了一句，就到后面躺着去了。 男人们除了要轮流守夜，还要负责推拉粮食的车，趁着躲雨自然是要多睡觉攒力气。 董老太打起精神，对几个儿媳道：“我去把栗米泡了，回头做点炒米。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做点炒面，老五家的和面烙饼。” “娘，那我干啥？”王氏笑呵呵的问着，她可不相信婆母会让她歇着。 “你和秋月，多缝点贴身放的布袋子，回头每个人身上都放点吃食，万一冲散了也有粮食保命。” 有卓昊两人的境遇，董老太不由得多想。 董小六很赞同奶奶的安排，却凑到她身边，小声的问道：“奶，张家的东西都没了，咱们能不能买一辆马……骡车啊？” ------------ 第四十二章 白眼狼 董小六更想要马车，速度快不说还养眼，那可是古代版的玛莎拉蒂啊！ 可自家只是农户，养马车太打眼了，骡车更经济实惠，万一遇到危险跑的也挺快。 “小六想要坐骡车？” 摸着怀里的银子，董老太有些舍不得。 “马匪有马，咱们有骡子，跑的和他们一样快，小六不怕怕。” 作为能跟在奶奶身边听大人说正事的董小六，说这样的话倒是不违和。 董老太想了想，便去了村长那边。 以董家和张家那边的关系，这会儿也只有村长去问更为合适。 而村长也动了买辆牛车的心思，毕竟村里还有一些公共的资源，全靠壮劳力轮班背着也不是个事儿。 张地主那边少了好几个能打的护院，也不敢漫天要价，最后把昨天进山洞换给村长的那些东西要了回去大半。 但那一坛子酒村长是不论如何也不肯给，药材不充足的情况下，酒能清洗伤口还能驱寒和散热，是救命的好东西。 不过两家各自子买车的东西是自掏腰包，村里的牛车才用张家的东西去换，要不然村民们也不答应。 又等了两天，雨才停下来，但道路却泥泞的很。 不过村长家多了辆牛车，董家多了辆骡车，村里公共的粮食和水也多了一辆牛车拉着，等省出好几十号壮劳力。 “大雨过后，山上的泥土松了，最容易出事。咱们得赶紧赶路，要不等路封上了，咱们也走不了，这山洞没准也被埋了。” 村长站在山洞口吧嗒着烟袋锅子，看着正在装车的张家人，喊话道：“之前那几个受伤严重的，先放到牛车上，我们几家捎一程。” 说这话的时候，村长看向董老太，显然希望她能卖个面子。 “我家车上能躺两个人，但也只能放在粮食上头。板车可以匀出来给乡亲们，村长看着安排吧。”董老太让步道。 虽然家里多出一辆骡车，但板车上的东西都装上去了，董老太可没想过让自己儿孙受罪，大方的把一辆骡车都贡献出来。 不过为了换骡车，董家给出去不少粮食，车上倒是空闲出一点来。 村长也明白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点头道：“我家也能空出一辆板车，村里的老人和娃子轮流歇歇脚，谁家有人坐着就出人轮班推着。” 那些连板车都没有的人家，闻言都说着感激的话。 虽然推车累，可也是轮班的，却能让老人和孩子们少遭罪，大人也少操心。 不过大多数老人宁可自己走着，不背东西还让儿孙推着，他们也心疼。 小娃娃们被扔到板车上，跟撞豆包似的，不少包袱也成了他们的坐垫，如此倒是有不少人能空手利脚的走一段路了。 “你们要跟我们一块走不？” 董老太念着卓昊跟自己大孙子差不多年岁，到底问了一句。 偷饼贼叫大力，是被卓昊的爹收养的徒弟，头脑不算灵活却对师傅感恩戴德，心甘情愿的护着卓家。 “那就麻烦婶子了，大恩不言谢。” 卓昊早就起了这个心思，可他也不好主动提议，自是不会拒绝。 “婶子，我力气大还会功夫，不会白留下的。” 大力立马应承，五大三粗的人竟然红了眼。 董老太挥挥手，让大力把卓昊抱到驴车上躺着去，并未和家里人多做解释。 反正在董家人看来，这两人自己有粮食，之后搭伙也亏不着。 “村长，我想找个地儿先把我媳妇埋了。” 在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赵四突然走上前来，眼睛通红的说道。 众人这才知道赵四媳妇死了，可是刚刚死的，还是早就死了？ 想到和死尸住在一个山洞里，不少妇人都吓得直搓胳膊，愤愤的瞪着赵四。 “都帮忙搭把手，早点入土为安。” 村长不想这个时候教训人，便对赵四道：“你节哀吧。” 赵四点了点头，转身回山洞去抱他媳妇。 张家人知道山洞里有死人，急匆匆的便都出来了，可处于弱势的他们倒是不敢闹腾。 董小六个子小，被秋月牵着站在山洞口，倒是看见了赵四眼里的恨意，这一家子留在队伍里就是定时炸弹啊！ “小六，快上车去吧。” 秋月小脸煞白，忙把董小六和秋霞送上驴车去。 一路上都有人去世，自然就没有纸钱一类的物品，只草草的用一块席子过上，赵四媳妇便被永远留在这里，连坟头都不敢埋高了。 赵四的儿子伤还没好，便被安排村长家的牛车上。 董小六闲不住，习惯性的撩起车帘往外看，正好对上回头看向这边的赵四那吃人的目光。 “奶奶，小六怕怕，赵四叔叔要吃了小六。” 董小六一把抓住董老太的衣袖，小嘴一瘪就要哭。 董老太忙安抚孙女几句，叮嘱身边的儿孙要小心赵四。 “真是白眼狼！没有咱们，他们一家子都死好几回了，要不是他们抢小六，咱们也不会动手，这还恨上咱们了！” 李氏难得的没觉得是小六给家里招惹的麻烦。 吴氏抬头看了眼驴车没做声，但眼神却是怪董小六的。 “大嫂可是说我心坎里了，要不是咱公爹托梦，咱村子还哪来的活人？等能落脚了，我可得多给公爹买点香烛纸钱烧过去。” 王氏大着嗓门，明晃晃的替没啥印象的公爹讨要香火钱。 但王氏的话也让很多人听进去了，活人的人情不好还，这死人的就更难还，多烧点纸钱也是应当的。 要不然鬼生气了，再缠着他们要救命的恩情可咋办？ 驴车上的董小六忙低下头对着手指头玩，实则是就很无语。 香火那东西，鬼才知道能不能吃，她真想大喊一声是本小六救得你们。 可惜，不能！ “唉！” 董小六低低的叹息一声，董四郎还以为她是饿了，把手里的小半块饼子又咬了一口递过去，闭着眼睛不去看。 “你吃吧，四哥还能挺一挺。” 董小六被那黑乎乎的小手恶心坏了，可看到董四郎割肉的痛苦表情，便呲着小牙笑了。 “四哥真好。” 路途漫漫，不折腾一下车厢里的小伙伴，董小六会很无聊的，小胖手立马就接过饼子，悄悄的从空间里拿了一块对换。 “唔，真好次，四哥你不馋吗？” 车厢里董小六毫无底线的逗着小四哥，车厢外董老太却黑沉个脸瞪着来人。 “你们又要作啥妖？当老娘脾气好是不是？” ------------ 第四十三章 踹女主 冯氏抱着董新月，脑袋耷拉着不说话，空出来一只手却摇晃着董三河的胳膊，无声的催促着。 “娘，儿子千错万错，可到底是你儿子。求娘再帮我一回，就捎带着新月一程吧，要不然主家就要把她扔了，她也叫娘一年奶奶啊！” 董三河像是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没精气神了。 刚刚做了管事，可张家的家资却损失的几乎见底，现在没用的下人自然不愿意浪费口粮养着。 要不是董三河和冯氏苦苦哀求，就连董新阳也会被丢下。 可卖身为奴，就没有自己的人权了，主家怎么做那都是恩典。 “呵！老三啊，前些日子你媳妇拦着村里人去买药的时候是咋说的？要我说你们一家子就是遭天谴了，活该！” 李氏身为大嫂，骂弟弟弟媳也没人能反驳，尤其她有理。 “家里也没啥粮食，换骡车就好几百斤呢，哪儿还养的起一张嘴。”吴氏撇嘴道。 “老三你不说闺女是赔钱货吗？反正你还有新阳，有儿子养老送终就行了呗，这个留着也没用。” 被冯氏嘲讽过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王氏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了。 赵氏脑子不够用，只狠狠的瞪着冯氏，大有她敢说话就去撕了她的架势。 “不用养着，就求娘带一段路，我们会省下口粮给她的。” 董三河忙表态，那着急的样看的董家人眼睛疼。 董老太冷着脸，就俩字，“不带！” “奶奶。” 董小六又一次掀开车帘，笑嘻嘻的道：“去镇上搭牛车也要给钱钱的哦，董新月搭咱们的车，给多少钱钱啊？” 提到钱，李氏几个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又不吃他们的粮食，还给银子的话，带一段路也没啥。 “你个臭丫头，该骂你钻钱眼里了，还是骂你不记仇？”董老太没好气的剜了董小六一眼。 “嘻嘻，赚钱给奶奶花，小六是好孩纸。” 董小六甜甜的冲着董老太笑，根本不把三房的人看在眼里。 女主寄人篱下，书里可没有这情节。 剧情越来越崩，董小六甚至不敢直接对董新月下死手，生怕故事链太离谱，这个小世界就飞灰湮灭了。 呜呜…… 活着不好吗？ 逃荒也比末世幸福太多了，自己还有空间里的财富没花完，董小六才舍不得嘎了。 “奶奶。” 小手伸出窗口，董小六摇晃着董老太的胳膊，撒娇的唤着。 “真拿你没辙。” 董老太一松口，众人都跟着松口气，却听董老太道：“银子呢？没钱别张口，老娘和你们不熟。” 冯氏不敢犹豫，忙将腰间的钱袋子打开，想要付车资。 “娘快收着，咱们自己慢慢数。” 董小六忙朝赵氏喊了一声，赵氏这个指哪打哪的也不客气，抢过钱袋子便递给董老太。 看的几个妯娌眼热，可也知道她们就算拿到钱袋子，也没空私藏，但还是暗骂赵氏一句缺心眼。 董小六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只有几块碎银子，不满的噘着嘴。 “不够哦！” 胖胖的手指头轻轻的晃着，董小六指着冯氏耳朵和手腕，笑嘻嘻的道：“还有耳坠子和镯子，这可不是搭车钱，是买命钱呢。” 冯氏想卖了原主，结果三房一家子都成奴才了，现在还被董小六敲诈，窝火死了。 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可为了闺女活命，冯氏只能咬牙都摘下来给董老太。 心里却恨毒了贪财的董家人，却不去想想她是怎么得罪这一家子的。 “新月你要听话，等发了口粮，娘就给你送过来。” 冯氏不舍的将董新月放在驴车上，一边抹泪一边拽着董新阳便走了。 张地主两口子有气没地儿撒呢，他们可不敢耽搁久了。 “都抻着脖子瞅啥？银子不到二两，再加上首饰，你们能看出花来？” 董老太骂了一嗓子，李氏几个人才缩回脖子。 董老太忙把东西揣到身上，正好队伍出发，忙甩着一脚的泥往前走。 骡车上，卓昊看着这一幕，低喃道：“这小丫头还蛮有意思的。” 车上的另一个伤患于卓昊不熟，听到了也没搭茬，而是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多睡觉就不知道饿了，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不是？ 刚下了暴雨，路上难走的很，但天也不那么热，中午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就继续赶路。 山上不时的有石头落下来，但因为泥土的阻挡，倒是没有下落的太快，更没对队伍造成损失。 又是一天过去，众人累的想歇脚，村长看着之前走过的地儿也没安心了几分，便同意留在这里过夜。 董小六知道泥石流一定会来，可董老太已经说过了，显然是无法让村民们继续赶路的。 但自家人先走，万一倒霉催的遇到马匪，那跟送死没区别。 “扫把星，都是你害我的！” 正当董小六想的出神的时候，董新月突然骂了一句，便掀开车帘出去。 听到冯氏的声音，董小六这才明白董新月为何涨胆子了。 蹭的起身，董小六扶着车厢的门，一脚踹在董新月的屁股上，将人踹下驴车。 冯氏来不及将人抱走，只能接着董小六做个肉垫。 “啊！” “小蹄子，你找死啊！” 冯氏疼的骂了一声，把董新月往地上一放就要收拾董小六。 “哇！我好怕怕啊！奶奶，娘，快救我啊！” 董小六扮着鬼脸气冯氏，嘴里却惊慌的喊着。 赵氏快一步赶来，一把薅住冯氏头顶一把有一寸长的头发，劈头盖脸的就扇起巴掌。 “让你欺负我闺女，我抽死你！” 赵氏只会重复这一句，可下手的力道够重，打的冯氏鬼哭狼嚎的，不一会脸上就青紫一片。 董小六拍着小手笑了一会，怕赵氏会手疼，这才喊道：“娘不打了，手手痛痛，小六给娘呼呼。” 被闺女关心的赵氏，立马哭丧着脸转身，真就把手递到董小六嘴边。 “冯氏看着挺软乎的，打起来还真咯手，小六快给娘呼呼，手都红了。” 董小六…… 便宜娘啊！我就说说，你可是大人，咋就这么幼稚呢？ 可撞进赵氏期待的眼神中，只能乖巧的给她吹着粗糙的掌心。 被冯氏抱起来，董新月哇的一声哭了，仰着脸喊道：“娘，新月疼，小六踹我，娘打她！” 董新月到底还小，看不懂眼前的局势，竟然以为冯氏能给她做主，怨毒的指着董小六告状。 “娘，我们可是给了搭车钱的。小六把新月踹下车，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 ------------ 第四十四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冯氏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怕闺女往后吃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她骂我，还吓唬我，是坏孩纸，奶奶不让她坐车了好不好？” 董小六抱着董老太，眼泪汪汪的告状。 告状？ 谁不会似的。 冯氏还是没遭受过现实的毒打啊！ “都听小六的，奶的心肝啊，咱不哭，奶该心疼了。奶给你揉揉脚丫子，是不是咯着了？” 董老太说着，就把董小六的鞋子给脱了。 赵氏更实在，揉捏几下后，也不嫌弃，竟然连着吹了好几下，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 “哈哈！好痒痒啊，娘快别吹了，小六笑的肚子疼。” 董小六笑的跟虫子似的在董老太怀里蛄蛹，小脚丫子闪躲着，软绵的笑声惹得赵氏没忍住挠了两下脚心才作罢。 冯氏母女被晾在一旁，董新月嚎的嗓子都哑了，也没人心疼。 “娘不待见新月，就把银子还给我吧！村里人这么多，不信找不着能带着她的人家。” 冯氏磨牙，对董家已经不信任了。 可董小六却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小声问道：“这算不算毁约啊？用不用赔咱们银子啊？” 董老太捏了捏孙女的鼻尖，这一路算发现孙女聪慧了，尤其是遇到三房的时候，心眼子贼多。 可想到董小六这些年的遭遇，董老太只有心疼的份儿，她可不会教董小六一味忍让。 “可不咋地，冯氏你要是毁约，可得赔双倍的。看在亲戚一场过，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们往后离我们远点就成了。” 李氏可不给冯氏要银子的机会，直接就去推人。 吴氏也是得利人，自然跟李氏一个阵线上。 冯氏挨了一顿打，力气也不可能大过两个侄女，推搡间就被推回到张家去。 就连董新月也老实的不敢哭出声，周遭霎时间安静下来。 “娘，我们去挖点野菜吧。刚下过去，这晚上凉飕飕的，要不咱做点野菜面汤喝？” 王氏掂了掂背后的闺女，主动给自己招活。 大人吃干粮喝热水也能挺过去，可小娃子不吃稀的肠胃受不了，要不然王氏绝不会这么积极。 “去吧。这边山上有草，应当能找到野菜。” 董老太看着荒山，眼底都是愁绪。 虽然这边能见着点绿色，可也不多见，估计水源也不多。 可这一场暴雨过后，气候一下子就变了，也不知道再往北走会啥样。 董老太只听说越往北雪月大，棉衣棉裤都挡不住夜里的寒气，就怕一家子的棉衣不够厚实，扛不住北方的冬天啊！ “奶奶，小六也挖野菜，小六是大孩纸了。” 董小六想寻个机会给自己开小灶，和董新月一起，她都没敢偷摸吃东西。 在女主面前，董小六下意识的谨慎，毕竟她们注定是敌对面的。 “奶跟你一块去吧。” 董老太拿了挖野菜的竹片刀，牵着董小六的手往山脚走。 其他人不用董老太吩咐，该干嘛的干嘛，总之除了三岁以下的小豆丁，就没有闲着的。 祖孙俩没敢往山里头走，可山脚能挖到的野菜太少，估计都是下雨后长出来的，倒是采了一捧蘑菇，能给吃食添个味儿。 天似乎也变短了，没一会儿功夫便黑了，董老太便准备带着董小六回去。 “野……野猪！野猪下山了！” “啊！救命啊！有野猪！” 祖孙俩刚走了几步，便听到有妇人和孩子的尖叫声。 董老太顾不上别人，抱着董小六狂奔，连鞋子甩掉了也顾不上捡。 村民们听到喊声，立即抄着家伙迎过来，去营救山上的村民。 张家那边自然也听到动静，可去找野菜的都是丫鬟婆子，张地主立即让护院保护他们几个主子，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 “娘，咋办？大郎他们都在山上呢。” 李氏有许多的缺点，可对儿女却是真心实意的好。 “当家的，快去救三郎他们啊！快去啊！” 吴氏没了主意，下意识的就去推董二河。 “都给老娘闭嘴！” 董老太闭上眼睛，用最大的力气喊道：“小娃子都躲起来，其他人全都抄起家伙，女人留下护着家当，男人一块去救人。” 家里的小辈几乎都在山上，董老太纵然怕儿子们受伤，可此刻也别无选择。 董小六有心跟着去，但只能是悄悄的去，否则大人不会同意。 “大师兄，你去帮帮忙。” 被众人遗忘的卓昊开口，一把将董小六拽到身侧，沉声道：“我想吃肉了。” 董小六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历史里存在的称呼——两脚羊。 “你自己小心。” 大力虽然不放心卓昊，可也知道此刻他必须出手，否则村民怕是会有死伤。 若能猎得野猪，他们在村子里也就有了话语权，没准能得些活命的口粮。 “小六乖乖的，不乱跑。”所以你可以放手了。 想要进山帮忙的董小六，软糯的开口，看向身侧的少年。 “嗯，就坐在我身边，我的腿虽然不能动了，也能护住你。” 卓昊抹了抹身上背着的大刀，虽然用布包着，可也能看得出是什么。 董小六…… 得，这位的好心，还拒绝不了。 不过有大力帮忙，董小六也不担心山上的情况了，毕竟书里说过大力功夫不错，卓昊能活下去与他打猎的本事有关。 只是可惜了，不知道是几头野猪，没办法给空间里添荤腥了。 山上又传来了野猪的怒吼声，夹杂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声，听的董小六都有几分紧张了，紧紧攥握着小拳头。 小半个时辰过去，终于有人陆陆续续下山。 听到汉子们的笑声，董小六蹭的站起身来，垫着脚尖想看清楚。 “噗！” 卓昊没忍住失笑，见董小六回头看向自己，才指着放下的车辕说道：“想看的远些，就站到那上头去。你……能爬上去吗？” 顺着卓昊的视线，董小六低头看着一双小短腿，瞬间明白自己被取笑了。 “哼！我腻害着呢，还会爬树呢！”上辈子更厉害，不吹给你听！ 董小六傲娇的甩头，气哼哼的跟着车辕较劲儿。 也就是这小身板天生力气大，否则董小六想证明自己怕是没机会。 在董小六好不容易爬上车辕的时候，回身却发现村民们已经有走到这边的了，顿时就有一句国粹不知道当不当讲！ 艹！一种植物！ “哈哈！” 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的卓昊，一直在看着董小六表演，此刻忍不住哈哈大笑，却不知道被董小六记在小本本上，让他后半辈子吃了多少苦头。 但董小六此刻没空搭理他，因为张地主充分的发挥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的含义。 “村长，这老大一头野猪，我们家也有下人出力了，也该有我们张家一半。” ------------ 第四十五章 小六陷入泥石流 张地主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顿时让所有人的笑声都变成怒火，恨不能将其给焚烧了。 偏偏张地主没察觉，或者说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如今却粗茶淡饭，让张地主顾不得脸面，想搏一搏。 “啪！” 一快泥巴打在张地主身上，董小六用脏兮兮的手指着他，骂道：“不要脸，猪猪是全村的，不是你的！快走开！” 小丫头奶凶奶凶的护食，让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松快了不少。 村里人一个个的点头，连小丫头都知道这个理儿，他们也不会惯着张地主。 这可是肉啊，一人一口那也是肉！ 干旱三年，绝大多数人都快忘了肉味儿了。 “张地主你这话也好意思说，你们家的下人被野猪追着跑，不是咱们帮忙早都死了，还能打野猪？” “就是就是，咱们不问你要好处就不差啥了，赶紧回你们的地儿去，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吃猪肉。” 村民们大声喊着，为了一口肉必须力争到底。 村长也出声道：“这野猪是我们全村，以及这位大力兄弟出力打回来的，张地主不想惹众怒就回吧，猪肉是不会分你的。” 眼看着村民们都握着武器，张地主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跑了，他怕挨揍。 村长立即招呼村民们杀猪，几家已经生起火的，直接烧水褪猪毛。 好在之前下雨存了不少水，村里又有牛车，所以不缺水用，连猪下水也洗干净一块煮了，力求一顿吃干净了。 几百号人，只有二百斤的野猪，加上野菜和汤，一人也分不到一碗，却都吃的无比满足，连野菜饼子都香了不少。 自然大功臣大力那边给了两大碗肉，村民无不念着他的好，不但有肉吃还没伤亡。 张家那边闻着野猪肉，馋的直流口水，可张地主憋着一肚子气，让下人炖了一锅咸肉解馋，却责罚下人都饿肚子。 殊不知，这是他们一家子的最后一餐。 “果然是个扫把星，专门克我这亲爹！” 肚子饿的咕咕叫，董三河被点名骂了一顿，气的想把董小六扔山里去。 冯氏抱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排的董新月，恨声道：“当家的，小六留不得了，要不咱们一家子都不得好。” 董三河竟然没有反对，毕竟最想弄死小六的就是他。 丝毫不知有人恨透了自己的董小六，借着有肉香味儿，吃了空间里的红烧肘子，正揉着鼓鼓的小肚肚睡得香沉。 嗯，野猪肉太柴了，有没有啥佐料，董小六几乎都给董四郎吃了。 可惜啊！ 空间里的美食那么多，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吃，梦里的董小六都有些小伤心呢。 吃饱喝足的她，连泥石流的事都给忘了，可见美食的威力多大。 而张家那边，冯氏怕主家不高兴，一家四口特意睡在外围，饿肚子睡的不踏实，谁知后半夜董新月还梦魇了。 冯氏怕主家发怒，硬是把董新月给摇醒了。 “娘，要有石洪了，整个大山都滚下来，我们会被淹死的！呜呜，新月害怕，我们快跑吧！” 董新月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梦里的她好像也经历过，可梦里的她过的比现在好，只是董新月年纪小并未去想是怎么回事。 “当家的，之前那边就说要有石洪，我觉着可能是真的，这可咋办？” 冯氏心思再恶毒，也到底是个女人，心慌的不得了。 董三河眯着眼睛看了看靠山村的村民方向，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张家人，恶毒的念头蹦了出来。 “天灾，谁也逃不过。我去拿粮食，你去拿财物，咱们到手后就赶着马车逃走，反正咱们的卖身契也没在官府留档。” 董三河是个狠人，连自己老娘兄弟的生死都不顾，就不说董小六和那些侄子侄女了。 冯氏听的眼神一亮，果然是能看对眼的两口子，忙不迭的点头，便叮嘱两个孩子不要乱跑，随后便与董三河分头行事。 前世的习惯，董小六纵然是三岁的稚童，可警惕性却让她被哭声吵醒，下意识的循着哭声而来，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家子的对话。 在冯氏交代儿女的时候，董小六先一步行动，猫着小腰去收张家为数不多的物资。 包括张家人盖着的棉被都没放过，董小六还宰杀了张家最后一头牛和唯一的毛驴，趁着热乎劲儿收进空间。 待回到了村民这边后，董小六稍作迟疑，也每家都收了一波，等躲过这次天灾后，她再想办法还给村民，也算是救了他们了。 至于董家的，董小六几乎全给收走了，只是没舍得杀了毛驴和老牛，万一它们能活着呢？ 悄悄的干完大事，董小六刚准备叫醒董老太，便听到张家那边闹起来了。 董三河和冯氏没找到多少物资，便想把两匹马都偷走，却引来守夜护院，便大打出手。 “当家的，快走，石洪来了，快跑！” 冯氏突然大喊一声，嗓子都破音了，可见她有多惊慌。 被吵醒的人还来不及骂人，便看到山石携带着泥土滚落。 董小六已经把家里人都叫醒，便想着把附近的物资多收起来一些，竟是最后一个没上车的。 眼看驴车已经走出去几米远，董小六还站在原地，董老太忙回身将董小六抱起，并大喊道：“快走，谁掉下来都别停，跑啊！” 董老太是偏心董小六不假，宁死也不舍得跟她分开，但也干不出来让全家给董小六陪葬的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跑啊！石洪索命了！” “呜呜……娘！” “儿子！” 惊慌声不绝于耳，趴在董老太怀里的董小六，细细的眉头紧皱着，面对天灾却有心无力。 董小六自己倒是躲进空间，可董老太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距离山体近的张家人被泥石流吞没，董小六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大山好似闸口泄洪一样，泥石滚落的越来越猛，被吞没的人和来不及带走的物资越来越多。 狂啸的奔腾声，犹如催命符一般，紧紧的锁在每一个人身上。 “奶奶，小心！” 董小六眼睁睁的看着一块大石头朝他们这边落下，心提到嗓子眼，急忙用电笔进行切割，避免董老太被砸倒。 可董老太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跟头摔下去，再想起身却做不到了。 “惠娘，娘对不起你，对不住小六啊！” 董老太绝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般的悲凉。 可董小六依旧被她紧紧的护在怀中，露出的眼睛正好看到董三河抱着董新阳，冯氏抱着董新月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急忙撇过脸去当看不见。 “哼！扫把星，到底死在我手上了！” 董新月兴奋的看着被泥流逐渐淹没的祖孙二人，恶毒的神色毫不掩饰。 董小六想要出手报仇，口鼻却被灌入泥浆，呛的她本能的抱紧了董老太，身体越来越沉，根本空不出手来。 “娘！” “奶奶！” “小六！” 焦急又悲伤的呼唤声传入耳中，最后一抹光亮消失不见，还有董小六的愤怒与不甘。 ------------ 第四十六章 他们活不了了 这一场石洪，持续了大半天的功夫，山上的石头才渐渐安静下来。 靠山村许多村民都被埋在泥石流中，物资更是折损大半。 不管有多后悔没有继续前行，都弥补不了什么，明明再走几里路歇脚就可以躲过灾难的。 “都吃口东西，回去看看能不能救几个，物资能抢回来多少是多少。” 村长的背又弯下去几分，可作为领头人，他必须得打起精神拿主意。 董家人跪在地上看着泥石流，眼睛通红。 被淤泥埋了的人，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他们不甘心什么也不做，只能听村长的话，如同嚼蜡的吃着干粮。 当然，也不见得都真的伤心，但李氏几个媳妇却必须表现出为婆婆出事难过，否则被休了都活该。 “小六一定没事，娘也不会有事的。” 董五河喃喃自语，只有这样的念头撑着，他才能挺下去。 挨着他们休息的竟然是董三河一家，董新月恶劣的一笑，开口道：“他们死了，我看到他们被埋到泥里了，活不了了！” “闭嘴！你才活不了，再哔哔，我把你扔泥里去！”董四郎冲过去把董新月扑倒，骑在她身上啪啪扇巴掌。 冯氏气的薅着董四郎的耳朵，将人给推出去。 吴氏哪里能看着儿子吃亏？ “冯氏，老娘跟你拼了！” 吴氏嗷的一声冲过去，与冯氏对打，但她的长头发却被对方拉住，明显的吃亏。 “咱们一块上，打死这贱货！” 李氏与吴氏交好，便叫上王氏他们一块去帮忙。 可赵氏眼里却只有董新月一个，敢咒她闺女，该死！ 赵氏的脑容量，只有该打和不该打，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 趁着那边几个人打的火热，赵氏拎起董新月便扔到泥里。 董三河刚想去解救冯氏，见状只能趟着泥去捞董新月，而董新阳哭的快抽了，眼泪下却藏着浓烈的恨意。 等他长大，一定会杀了董家这些人，一个都不放过。 村长和其他村民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做声，倒是张家逃出来的下人，趁着这边乱套了，抢了董三河从张家带出的物资，逃之夭夭。 曾经几个村子仰望的张地主，至此永远埋入泥石流中，再无人记得他风光过，富有过。 这边的情况，在空间里的董小六自是不知。 快被泥流淹死之际，董小六下意识的进了空间，连同董老太一并带了进来。 只是董老太年纪大，昏迷了好一阵，而董小六也摸清空间的新构造。 原本储存物资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动，只是多了一道门，与外界这片黑土地以及泉眼分裂开来。 董小六痛痛快快的洗了澡，又吃饱了才开始种地。 扫荡的那些大户人家和铺子，种子倒是有不少，董小六随机撒了一些，不管种出什么都好，有产出就不怕饿肚子不是？ 何况空间内的产出，不受天气影响，旱涝保收啊！ “小六，这是哪儿？” 董老太醒来后，立即扑到董小六身边，一通检查后，确定孙女无事才问道。 董小六忙递过去一碗水给董老太，用的也是在这个时空搜集的碗，并不突兀。 “奶奶，这里是神仙洞府哦。娘说要跟师傅去闭关，给小六这个自保呢。” 董小六又把原主那红颜薄命的娘搬出来做工具人，这样最不费口舌。 刚喝了一口甘甜的泉水，觉得身上疼痛都减轻了的董老太，惊得差点把碗给掉地上。 “这是仙池里的水？” 灵泉水的特殊，已经让董老太相信孙女的话了，可还是下意识的问道。 “嗯嗯哒！” 董小六点头，小揪揪一点一点的，小手一挥，把泥石流之前搬进空间里的东西都对方在空地上。 “娘说着急救咱们，没来得及帮别的忙，只帮乡亲们收了些东西保命。不过这地方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娘也没法救其他人。” 说着，董小六垂下脑袋，用余光去看董老太，见她虽然难过却没有不满，心里踏实了几分。 “你娘做得对，这是神仙洞府，你娘还只是拜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事啊！没有你娘，咱们村一个都活不下来，她的恩德够大了。” 说起过世的三儿媳，董老太按了按眼角，她相信那个善良的儿媳，会有好造化的。 这不，就成了神仙的徒弟吗？ “小六，那你娘救了奶奶，不会对她有啥不好吧？”董老太关心的问道。 欠惠娘的太多，董老太不想再牵累她的修行。 董小六…… 一个谎言需要很多谎言来圆，果然是如此啊！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董小六干脆摇头，迷茫的道：“娘没说，应该没事吧？不过娘把这洞府给我，也是想让我做善事的。” “是给你娘积福吗？”董老太忙问道。 “不几道啊！娘没说，不过娘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没空留在我身边，便给了我能预知危险的能力，保佑我平安长大。” 董小六脸都不红一下的撒谎，接下来也不用什么都推给工具人娘了。 “你娘这是疼你，小六可不要忘了你娘。但你也要记住，这件事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你要是想帮人，也要找奶奶给你打掩护！” 把董小六抱在怀里，董老太仰着头没让眼泪掉下来，哽咽道：“不管是你娘还是奶奶，都想我们小六平平安安一生。” “嗯嗯。”董小六用力点头。 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下其他人，董小六尚可接受，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她不想和上辈子一样，除了队友几乎不认识外人。 等长大了，还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欣赏原汁原味的自然风景，领略风土人情呢。 不想董老太陷入忧虑中，董小六捏着鼻子道：“奶奶快洗干净，好臭臭啊！” “小妮子，嫌弃你奶奶了是吧？” 捏了捏孙女的鼻子，董老太心酸的差点又点眼泪，她真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看着孙女长大，这一次她一定要护好孙女。 祖孙俩洗漱干净，又香喷喷的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美食，董老太都怕自己折寿。 何德何能，竟然吃到了神仙的饭菜啊！ “小六啊，你娘拜的是哪路神仙为师？” 正在种地的董老太，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叫正在玩水的董小六差点跌到泉眼里。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董家人呼唤的声音，董小六一拍脑门喊道：“遭了！我还太小，操控不好这神仙洞府，咱们只能原地出去，这可咋办？” ------------ 第四十七章 明晃晃的心虚 董老太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她是很想出去与家人团聚，又怕孙女的秘密被发现。 儿孙多，可嘴也杂，还各有小心思，董老太不敢拿孙女的性命去赌人性。 “让他们找吧，咱娘俩先把地种完，等他们离开了再出去。” 董老太很拎得清，说完便甩开膀子继续耕种。 董小六摸摸鼻子，虽然自私了点，可她真的赞同董老太的决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除非董小六以后躲在空间里不出去，否则真的不敢保证会遭遇什么。 神仙洞府啊！ 怕是连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也要不惜代价的觊觎。 空间内祖孙俩配合极好，一个刨坑，一个点籽，忙起来竟然就把外头的事给忘了。 全村人都在搜寻，倒是真叫他们救回去几个村民，也找到一些还能用的物资。 哪怕被泥埋过的粮食，那也比饿肚子好，何况锅碗瓢盆、衣裳被子和银钱之类的，洗洗就能用。 直到天黑透了，怕山上再有情况，村长勒令大家回去修整。 董家人疲惫的回到自家的地方，才得知董三河一家子竟然跑了，除了咒骂几声，他们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又找了一天，大多有亲人失踪的，都知道是没有救援的可能了。 水耗费的差不多了，村长只能下令天亮就继续赶路。 而空间里的娘俩，因为没有黑天白天一说，干累了就吃一顿，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干活。 等到一片地种完，董小六一拍脑门，心虚的道：“奶，咱们是不是忘了点啥事？” 只是这心虚太明晃晃了，分明就是故意的，只是小娃子做这样的表情，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董老太点了下董小六的额头，笑道：“小鬼灵精，奶记着呢。” 纵然不分黑夜白昼，可董老太干了一辈子农活，心里也大约知道过去多久。 只是他们现在洗涮的干净，除非再故意弄一身泥浆，否则就这么出去没法跟大伙交代。 倒不如稍微等等，就说他们被冲出去的远，被人给救了，更不容易让人怀疑。 “走吧，时候也差不多了。就说咱遇到贵人了，谁要是问你，你就装傻，说遇到好人就成了。” 董老太拍拍身上的土，看着已经先种的地已经长出来了，心里感叹不愧是神仙洞府。 小孙女有了这个宝贝，就算她真的死在逃荒路上，也不用担心孙女不能平安长大。 “奶，既然遇到贵人了，那贵人看咱可怜，给点东西也正常吧？” 董小六小手一挥，一堆的吃食出现在眼前。 主打就是一个肉食，烧鸡、猪肘、腊肉、腊肠、肉包子…… 倒是点心也有几包，那东西不禁放，其他的东西董小六压根没想起来往外拿，她就馋肉。 董老太…… “小六啊，这太多了，咱俩背不动。再说啥贵人，能在这年头这么好心啊！日子不好过，太打眼了，就怕村里人也眼红啊！” 看着堆成小山的食物，董老太哭笑不得。 虽然董老太也想带出去，可得考虑现实。 “奶奶，那我能找个地方多放出来些，到时候和全村人一块分成不？” 董小六舔着小嘴，她就是馋肉了，必须要过明路吃个痛快。 董老太眉头紧皱，半晌才问道：“小六啊，这些东西你拿出来，会不会对你娘不好？” “不会的，不会的！” 董小六把头摇成拨浪鼓，要不是董老太扶着，细细的脖子怕是能摇断了，但也摇的头晕了。 缓了好一会儿，董小六才解释道：“神仙吗，都是闻味儿的，这些就是留给凡人吃的。” 为了能吃上一口肉，董小六立即拿出迷信说。 果然，想到上贡的东西自家最后也会吃掉，董老太便点头同意了。 董小六贴心的准备了箩筐和背篓，董老太思忖片刻，装了两只烧鸡和一些腊肉，背篓就满了。 在孙女哀求的小眼神下，董老太无奈的又把包子和点心放在箩筐里，也默认了董小六又放里一捆腊肠的事。 “走吧。” 董老太又看了一眼绿油油的秧苗，眼里焕发出光彩。 真好，在这荒年，竟然有这样旱涝保收的地儿，就是可惜少了点，要不然能救多少人命啊！ 董小六不知董老太心里所想，就是她也很意外有这样的惊喜。 忙找了几个水囊灌满泉水，董小六留了点心眼，只灌了外围稀释过的，而不去上游滴灵泉液的地方接水。 这两日董小六已经试验过了，那灵泉液堪比灵丹妙药，且一天才形成一滴，还是留着救命用毕竟好。 这么想着，董小六用意念取过来一只白瓷碗放在那，看的董老太一脸茫然。 但下一瞬，娘俩就回到了现实。 泥土的味道有些难闻，脚下并未干透，两人的脚丫子陷进去挺深。 那天被泥石流埋葬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董老太下意识的抓紧了孙女的手，生怕再有意外而分散了。 董小六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后方，只见原本巍峨的大山竟然塌陷的只剩下个小山头了，不知延绵出去多远，又吞噬多少生命。 “别回头看，人的眼睛长在前头，就是让咱们朝前看的。” 董老太叹息一声，不想孙女看到不好的事，再吓到。 “嗯，奶奶说的好有道理，小六听奶奶的。” 董小六重重的点头，见惯了生死，她也不会为素未谋面的人伤感，这都是命。 祖孙俩走在被村民翻找过的泥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自是走不快，要不是有董小六的手电筒照明，不知道会摔多少跟头。 神仙洞府都见识到了，董老太见着啥稀罕玩意都能自行理解，根本不用董小六费唇舌。 这边祖孙俩努力的往前赶，在安全地带歇脚的董家人却吵得不可开交。 村民们都已经默认找不回了的家人死了，可董家人里却还有抱着一丝希望的。 “大哥、二哥，你们真的决定放弃找娘了？” 董五河失望的看着两个哥哥，甚至没有提小六。 毕竟娘是他们几个的娘，可小六于哥哥们而言只是侄女。 董大河搓了搓脸，红着眼睛说道：“老五，我知道你孝心，咱们也都尽力了。这是天灾啊！娘也希望咱们都好好的活着！” 董二河沉声说道：“老五你就小六一个闺女，我们知道你想找娘和小六。可我们还有儿女，不跟村里走，谁能活得下去？” 李氏和吴氏忙着煮饭，却都竖着耳朵听着呢，闻言都松了口气。 四房态度不明，王氏哄着小八，眼珠子在自家的物资上来回转悠，也不知道在想啥。 “所以，你们就是不管娘了，铁了心明儿就要走，多留一天都不肯是不是？四哥，你也是这个意思？” ------------ 第四十八章 陌生的情绪 董五河因为身子骨不好，一向都是温和的，很少会怒吼。 但此刻董五河眼眶猩红，拳头紧握，就像发怒的雄狮，随时会扑上去咬人一口。 “老五啊，你能不能懂点事？咱们一家子逃到这里容易吗？娘没了，你接受现实吧！” 董大河也怒喊出声，要是身边有东西，非得一拳砸过去不可。 可董五河的身子骨，禁不住董大河的拳头，他的火气也就没地方撒。 “我没说让你们一直找，就一天，一天找不到就认了！那是娘，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娘，你们想跟董三河一样做畜生吗？” 董五河的喊声，让整个村子都听到了。 可除了家里有找不到人的人家偷偷抹眼泪，其他人也只能一声叹息。 村长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没有过来，也不知该如何劝。 “老五你非要留下，我们不拦你，咱们分家吧！” 董二河的话，让董家人都愣住了，齐刷刷的看向他。 除了吴氏眼光锃亮之外，其他人各有小心思。 分家就意味着能自己当家做主，可如何分家，可有很大说法的。 “二哥就等着这一天呢吧？” 董五河哈哈大笑，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行，那就分家。我和赵氏留下找娘和小六，你们想走想留，我这分家的兄弟管不着。” 董四河想说话，被王氏一把拽住，他们在家里没有话语权，总得先听听大房、二房的意思。 父母在不分家，可董老太已经默认不在了，大房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 但他们不知道，被他们认定已经出事的董老太，就在泥堆旁，被董小六拉着听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收了手电筒，董小六还能看到董老太眼中的失望与难过。 但董小六还是想让董老太早些看清儿女们的心思，这样在逃荒路上才能针对性去对待。 至于日后分家，说穿了还是董老太想暗中贴补谁就能贴补的，毕竟家里的银钱并不公开。 而董小六也可以拿今日的事做借口，不愿意帮的人家就不帮，她可不愿意养白眼狼。 参考三房，那还是原主的亲爹呢。 “奶，要不要含两粒药？” 董小六拿出一瓶救心丸给董老太，现在敢光明正大的照顾奶奶了，终于不那么憋屈了。 董老太没说话，没有犹豫的把药丸含在舌下，熟悉的味道让她立马明白之前孙女已经救过她好几回了。 轻轻揉着董小六的头顶，董老太没提这话，但她还是想问惠娘到底是哪路神仙的徒弟，只是眼下没心情聊这些，等有机会问清楚。 那边董四郎被支使去找了村长，原本想要劝和几句的村长，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要分家，那就按人头分。都是吃饭的嘴，娘也想咱们整整齐齐的活下去。驴车我们赶走，也好照看。” 二房孩子多，董二河开口就奔着自家的利益使劲儿。 大房稍微吃亏点，可也是占了大头，没有董老太在也就不需要留养老的那份，便不做声。 “大哥、二哥，你们这就欺负人了。咱家这粮食，大多是小六得来的，你们这不是欺负老五吗？” 董四河不干了，但他拿小六说事，还是站得住脚的。 董五河本不在意如何分家，闻言嗤笑道：“吃着娘攒的粮食，用着小六用命换来的东西，二哥你咋好意思张嘴的？” 董二河挑眉，“没分家，不管是谁的都是公中的，这是规矩。” “呸！二哥你真不要脸，娘可说过，各房的东西能留三成。当初老五过继小六的时候是说银钱他不分，可粮食五房有三成吧？” 董四河看明白了，大哥、二哥靠不住，他必须和五房抱团，否则吃亏的很。 “娘还活着，只要没见到娘的……我就坚信娘还活着！” 董五河哑着嗓子说道：“小六也一定活着，所以娘和小六的口粮我要定了！” “老五，你想多分粮食就直说，何必在这忽悠人？娘就算活着，那也是跟我们大房过，凭啥给你！” 李氏跳出来争取利益，平白多一人的口粮，她必须坚持到底。 “所以大房是要留下，和我们一块再找一天人吗？”董五河反问。 “找……找啥人啊……”李氏心虚的缩回去。 村长为董老太不值，那么精明能干的老太太，养出的儿子一半好一半孬啊！ “老五说的在理，你们要是想分家，就按照他的意思来。要么就留下来跟着一块找人，你们要是同意我就做个见证。” 村长累的腿肚子都疼，他这一天也没空歇着，不想搭理这些不省心的东西。 要不是怕全村人渴死，村长也赞同再留一天，他最希望董老太活着。 不说董老太‘通灵’，要不是他没管住村里人，再赶半个时辰的路，也不至于死了那么多人，没了那老些东西。 董老太和董小六本可避免的，是村里不听劝害死了他们，他愧疚的很，自然愿意帮助孝顺的董五河和藏了点小心思的董四河一把。 “爹，我的粮食给五叔，我要跟五叔去找奶和小六。” 董四郎吸着鼻子，站到董五河身后，生怕挨揍。 “爹，我也留下。”董大郎也表态。 “还有我。”董小二不敢抬头。 “我和四郎一起。”董三郎稍作犹豫，做出选择。 几个小的不会说话，但从不吭声的隐形人董小五，竟然也怯怯的站在董小二身边。 不知是跟惯了姐姐，还是也想寻亲人。 这些孩子虽小，却没忘记董小六救过他们，还总是给他们好吃的事，他们愿意再尽一份心。 秋月不是董家人，默默的抱着自己的口粮和包袱，带着秋霞站在五房这边。 “都反了天是吧！行行行，你们能耐，有本事都饿死在外头，老娘当没生你们！” 李氏气的转过身去抹眼泪，倒是董大河和董二河呆愣了好半天。 村长点点头，觉得董老太这些孙子孙女都是好的，便道：“那就按娃子们说的来吧，老五也不会扣下，等追上来再给你们就是。” “不行！我不允许他们留下来，我生他们养他们，当然我说了算！”吴氏大喊一声，扑上去抓着两个儿子往回拽。 被牵着手的董小六心里却有种不熟悉的情感再冲撞，视线落在那些愿意留下来寻人的亲人身上，突然有点无所适从。 事情到这儿，董老太也没必要再看戏了。 “吴氏说的，老娘生他们，养他们，又给娶媳妇带娃儿的，老娘当然能做他们的主！” ------------ 第四十九章 休书 离的有段距离，大家看不清脸，但那熟悉的声音却是没错了。 “是娘……还是鬼？” 李氏心虚的躲在董大河身后，吴氏则是吓得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董五河怔了一下，立即要去迎人，可赵氏却撒开丫子跑了过去。 “娘，小六，你们真回来了，当家的没骗我，你们都活着，还好我没哭……” 赵氏笑的开心，弯腰就别把董老太给背起来。 刚想把董小六也捞到怀里，但董大郎已经冲过来抱起了妹妹，没给赵氏机会。 “娘，大哥、大姐。”董小六甜甜的叫人，笑的更甜。 赵氏的不开心瞬间被治愈了，立马笑着应声，还不忘告大房和二房的状。 董老太…… 这缺心眼的傻媳妇啊，知道你力气大，可这两步真不用背，老娘的气势都被你给搅散了。 “娘，都是儿子没用，让娘受苦了。”董五河跪在地上咚咚磕头，低声呜咽着。 赵氏见状，忙把老太太放下，也跟着跪下，实诚的磕头。 其他几房见状，自然都跟着照做。 董老太…… 原本因开了好几次小灶而心虚的她，此刻被一众儿孙跪拜，心里只有复杂了。 “老嫂子，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村长激动的直搓手，男女大防，他也不好靠近。 董老太还活着，村长寻思，也不用他再主持分家了吧？ “让村长看笑话了，这个家暂时先不分，要是村长方便，麻烦给我写两张休书。李氏、吴氏，诅咒婆母我董家留不起了。” 孙子那么大了，董老太不可能真的这么干，无非是拿捏儿媳妇，让他们别再作妖。 把董五河扶起来，又叫董四河起来，董老太看也不看另外两个儿子一眼。 “奶，再给我娘一次机会吧。娘不是不孝敬您，是以为……” 董大郎求情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董老太和董小六是连夜追上来了，要是他们没有等着，这一老一小如何追得上队伍？ 没有壮劳力护着，董老太他们能活得下去吗？ 所有人都想到这点，李氏也后怕的发现自己犯了七出之条，忙跪下磕头。 “娘，我错了。我也是为了董家的血脉能活着，娘就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求娘看在大郎他们的份儿上，别休了我！” 李氏吓得哭了，她被休了也没娘家可以依靠，只能是死路一条啊！ 吴氏面色苍白的跪下，祈求的看着董二河，希望他能给自己说话。 原本生的儿子多，是吴氏的底气，可这会儿她指望不上儿子们。 “娘，都是儿子的错，儿子认打认罚！大郎都快说亲了，不能没有亲娘操持，还有大丫的名声，求娘饶了这一回吧！” 董大河还没从老娘活着的欣喜中醒过神来，连忙替李氏求情，可心里也是怨怪李氏给他吹耳边风的。 不可否认董大河是孝顺的，也曾经是好大哥。 但人心都是偏的，随着儿女长大，董大河有私心也是正常的。 董二河更是直接，直接把额头都磕红了，这才道：“吴氏好歹给儿子生了两个儿子，求娘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董老太看着跪在眼前的四人并没有做声，心里多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董小六不舍得奶奶劳神，悄悄的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摆着小手让董四郎过来帮忙。 “四哥别说话，耽误奶奶办大事，咱们先吃肉包子垫垫肚子。” 董小六拿了一个包子塞到董四郎嘴里，毫不客气的拿他当工具人。 哥哥姐姐们为了找奶奶和她，得罪了家里大人，一人一个肉包子弥补一下他们不安的心。 四房好歹站队五房，也一人一个包子，包括小八都有份。 五房是自家人，赵氏饭量大直接先给三个垫垫肚子。 小七还小，不懂事呢，董小五也没落下她的。 秋月和秋霞分了三个，多余的留着路上吃。 董小六自己也咬了一个肉包子，又塞了一个给快要馋的流口水的村长。 不怪村长馋，累了一天没吃饭，这肉包子味儿谁能扛得住？ “村长爷爷快吃，奶奶还要你帮忙呢，不能饿着肚子，小六懂。” 董小六单纯的话语，让村长有些尴尬，可他的馋虫已经不听指控，三两口就把一个包子解决了。 董家其他分到包子的人，也是在香味的诱惑下，没忍住吃了个精光。 董老太笑看着折腾的小孙女，将背篓放下来。 “这是贵人赏的，也是小六合贵人眼缘了。乡亲们死里逃生，就一家出点粮食，做个大锅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董老太只打算分出去这些，要是一点不藏私，怕是又要喂出一群白眼狼。 至于村长的决定，董老太也不能说不对，毕竟全村几百条人命，压在村长的肩上呢。 “老嫂子，这可都是肉啊！” 村长声音都拔尖了，喊完才尴尬的咳了两声。 “嗯，我知道。腊肉我留下一块，烧鸡我留下一只，我家就不跟村里人一块吃了，我累的厉害，对付一口就歇着了。” 董老太话音刚落，董小六就把两个包子塞给她。 村长…… 肉包子也是对付一口的话，他愿意天天对付。 其他人也都盯着肉包子，可没人敢开口，能分到一个该知足了。 “休书麻烦老哥给写了吧。” 董老太疲惫的道：“眼下逃荒，我也不把人撵出去送死。要是她们再作妖，就不能怪我这做娘的狠心了。” 村长没有不应的道理，在董老太的坚持下，到底厚着脸皮把背篓带走，招呼全村人做大锅饭。 李氏和吴氏松了口气，跪在那不敢起身，连董大河和董二河也不敢动，都知道自己的不孝，气着老娘了。 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董老太这才开口道：“把烧鸡和点心分了，今晚就不做饭了。跪着的那几个嗓门挺大，既然不饿就省一顿吧。” 董老太不是不理解大房和二房想跟上队伍的心思，可有五房的做法做对比，就寒了她的心。 只一天而已，家里有驴车和板车，后头也不会有人追上，咋就不能等上一等？ 自知理亏的四人不敢吭声，饿一晚上能挺得住，他们身上有吃食，半夜也能垫吧几口，就是吃不着好的了。 “奶奶生气了哦，你们要乖乖听话都吃完，不能偷偷留着哦。” 董小六小主人的架势，给大伙分吃食，还刻意交代了一句。 哼！ 都放弃他们祖孙了，那就别吃他们带回来的肉肉。 欣赏完那四人馋的咽口水的模样，董小六忽然想起来有哪儿不对劲儿了。 “卓昊和大力叔呢？” ------------ 第五十章 被蝴蝶翅膀扇死了 刚刚找来一套干净衣裳，要给董小六换上的秋月，叹道：“不知道，石洪后就没看到人，这两天找人也没发现他们。” 董小六眨了眨眼睛，心道：书里他们可是活着的，也没经历这遭危险，该不会是自己的截胡，蝴蝶的翅膀把他们俩扇死了吧？ 这话董小六不能说，只能盼着他们平安无事，否则…… 也只能说一句：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村长很快过来送休书，顺带着给董大河他们求情，免得明儿耽误赶路不是？ 董老太冷哼一声，收好休书后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待大锅饭煮好，村长又让人送来一小锅，明天早上热一热就够董家一家子的早饭了。 人家给了那么多东西，说不凑热闹了，他们也不能真的不给，那可太没良心了。 吃了董家的肉，村民们无不感激，简直当做活菩萨了。 也有人想再等等，也许他们的家人也能活着呢？ 村长却只是摇头，他们可以走慢些，边走边等上几日，但没有水源可不敢原地等死。 村里人的热闹，好似与董家这边无关，又好似都和他们有关，只是没一个人去参与。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昨晚热的粥，众人再次启程。 只是少了好几十号人，气氛不免低迷。 再加上物资也没了不少，让村民们都缺了底气，连着两三天都没人说话，心里期盼家人能追上来的念头也落空了。 董家这边，董老太没给大房和二房好脸，但对小辈还是一视同仁。 因为找到水源，村长决定在这里修整一天，洗漱也好挖野菜也罢，总得喘口气。 “奶奶，咱们找个山洞吧。” 董小六舔着小嘴，仰头望着正在给她擦头发的董老太。 馋肉了，但肉味儿太浓，董小六也不敢偷偷解馋，最多吃点点心一类味道小的。 “馋猫。” 董老太四下寻摸着，这里已经有点绿影了，还能找到水源，甚至娃子们还能掏着鸟蛋。 也就是说乡亲们是有活路的，还有必要让孙女冒险吗？ “奶奶。” 轻轻拉了拉董老太的衣袖，董小六小声道：“咱家棉被丢了，小六睡觉觉冷冷，阿嚏！” 明知道孙女是故意打喷嚏，可董老太的神色还是凝重了。 这才八月，早晚的温差就很大了，夜里靠近火堆睡才勉强不会冻着。 再往北走，还要走多久才能落脚谁也说不准。 可各家的棉衣和棉被本就不充足，再走走怕是都得冻死，他们家也不敢单独用。 “小六啊，你那里有棉衣棉被吗？”董老太低声问道。 比起吃肉，保暖更重要，肉也不能抵消寒意不是？ “有哒有哒，好多好多，还有棉裤和棉鞋，还有新棉花和布呢。” 董小六心中有数，立马点头。 有位聪明的奶奶就是好，一点就通，省多少力气啊。 完全忘记已经跟董老太交了一半底的董小六，她根本不用绕弯子的。 董老太失笑，再沉重的心思，有小孙女也能淡去几分。 “奶的小福宝啊！你可真是全村的福星，你娘也是！” 提到惠娘，董老太看了眼四周，低声问道：“小六啊，你告诉奶奶，你娘拜的是哪路神仙啊？” 董老太想着，等安顿下来也好去烧香拜佛，祈祷惠娘早日飞升成仙。 “呃……” 董小六大脑宕机，她没想过这个，卡壳了。 “不能说？”董老太以为是机密，刚想说算了，便见董小六摇头。 “灶王爷。” 董小六没怎么接触神话故事，只是想到吃食，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位她知道的神仙。 “……” 董老太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灶王爷啊…… 好吧，好歹也是神仙，家家户户都供着，香火旺盛不是？ 难怪吃食多，神仙洞府里还能种地，可不就是和灶王爷有关嘛。 董小六生怕董老太再问，正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忽悠的时候，哪里知道董老太自行补脑了。 等董老太擦干头发后，就牵着董小六的手去找能放东西的山洞。 全村人都在附近找吃的，她们四处走走没人注意。 有神仙洞府在，董老太心里踏实着呢，甚至没想过孙女这么小，万一遇到野兽忘记带她躲起来怎么办。 皇天不负苦心人，祖孙俩走的腿都要抽筋了，肚子也吃的溜圆，终于找到了适合的地点。 不是山洞，而是树上搭的房屋。 应当是有猎户搭建的，不过猎户会建好几个木屋吗？ “瞅着不像有人住，地上的草都没人踩过，那树屋也有点要坏了。” 董老太观察的仔细，只是看着树有些犯难，她自己或许咬咬牙能上去，可背着孙女就够呛了。 话音刚落，董老太便看到董小六正吭哧吭哧爬树，吓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小六啊，你慢点。” 董老太怕吓着孙女，都不敢大声喊，张开双臂在下边接着。 万一孙女掉下来，也能做个肉垫不是？ 好在董小六的动作虽然笨拙，但也一点点的爬上去了，董老太这才松了口气。 如此几番操作，董小六总算放满了三个木屋的物资。 抗寒的东西占地方，塞了两个屋子才放下。 剩下的那间，董小六放了满屋的粗粮和满屋的腊肠、腊肉，还有一些粗盐、一坛子鲜姜咸菜，以及一些治风寒的药。 天越来越冷了，姜是驱寒的好东西，里头的盐水做菜也能有些用处。 “够了够了，再多也拿不动。” 在董小六第三次下树后，董老太忙把人抱住。 放什么东西是祖孙俩商量好的，既要实用，又要不引人怀疑。 “可惜不能吃鲜肉，小六想吃烧鸡了。” 董小六砸吧着嘴巴，手里又攥着两个白面包子，还热乎着呢。 董老太嘴角直抽，小孙女长大了，还知道讨价还价了是吧？ 可孙女那期待的眼神，董老太能拒绝吗？ “吃完记得漱口，多漱几遍。” 董老太不想承认，被孙女偷偷喂养这些天，她也习惯吃香的喝辣的了。 肉包子，太香了。 娘俩慢悠悠的往回走，到了自家的地盘后，董老太便歇着去了，却给小孙女使了个眼色。 东西要被发现，但必须是自家人。 而董小六的年纪爬树不适合，但自家小子多啊！ 总之，让全村人记着人情这事，董老太熟得很。 “四哥，咱们找大哥去掏鸟蛋吧，小六都闻到香味了。” 董小六找到董四郎，还对秋月道：“秋月姐姐，那边的野菜多，咱们去那边玩吧。” 说着，董小六便拉着秋霞和小七的手，颠颠的在前头开道，有几分大将军的架势，后头呼啦啦的跟着一堆小萝卜头。 在队伍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却带着婆婆和儿子活到现在的小寡妇，盯着董小六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提着篮子追了过去。 ------------ 第五十一章 做人要懂得感恩 董小六直奔目的地，一群半大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给这荒山带来几分活力。 秋月边走边挖野菜，但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前头几个小的。 随着粮食变少，她心中不安，总不能等粮食吃光了占董家的便宜，只能多干活少吃饭，盼着有机会用私房钱再买些粮食才好。 那些小子蹭蹭的爬树，不觉间被落在后头，而秋月则是‘第一个’发现树屋的。 “小六，你们别往前走了。” 不确定树屋里是否有人，秋月谨慎的跑上前，将董小六几个拦下。 “为啥啊？这边野菜多，也许前头更多呢。” 董小六歪着脑袋问道，见秋月抬头看向树屋，悄悄的松了口气。 发现了就好，要不然她白受累了。 “秋月姐姐，你快看，那边的房子怎么盖在树上了？” 转过身的董小六，自是看到了小寡妇的存在，故意大声喊着，雀跃的声音惊动了山林里为数不多的鸟儿煽动翅膀离开。 “那屋子兴许是有主的，咱们别去打扰了，万一是坏人呢？” 秋月柔声解释着，眉头轻轻蹙着。 小寡妇提着篮子走过来，拍拍身上的草屑，道：“瞅着像是好久没修补过了，咱们过去瞅瞅，有人的话咱们就走。” 乡下人，不论男女几乎小时候都学过爬树，小寡妇这样要撑起一个家的女人，为了给孩子改善伙食，也掏过鸟窝。 董四郎几个已经听到动静赶过来，抹着汗水问道：“哪个树上有房子？比鸟窝还大吗？” “就在那里哦，四哥要不要去看看？兴许有啥好吃的呢。” 董小六叫董四郎过来，目的就是要他上树啊！ 一听到吃的，董四郎在身上搓了搓手心，蹭蹭的往董小六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便超过了小寡妇。 董大郎是不放心弟弟妹妹才跟过来的，见状也跟了过去，怕董四郎有危险。 “小六，咱们就在这等着。” 董小二揉着董小六头上的小揪揪，哄道：“小六帮我找野菜好不好？” 野菜腊肉饺子貌似挺好吃的。 董小六吸溜下口水，用力点了点头，认真的找野菜。 还不等董小二挖上两棵野菜，董大郎便急匆匆的跑回来，确切的说是往队伍休息的地方跑去。 “大哥这是咋了？不是四郎受伤了吧？” 董小二顾不得挖野菜，牵着董小六和小七的手，便朝树屋那边跑去。 秋月也牵着秋霞跟上。 但很快董四郎便用旧衣裳包着什么东西，艰难的爬下树。 隔壁的树屋，在董四郎之后爬上去的小寡妇也是负重下来，看到树屋下的孩子们不免心虚。 “你们在这等着，我回去找村长。” 小寡妇低着头，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走。 董小六没有做声，小寡妇去的木屋里头是粮食，看她衣裳鼓鼓的，估计偷藏了几斤粮食，就算框里也装着，最多也就二三十斤。 比起有壮劳力的人家，小寡妇是真的缺粮。 就冲小寡妇这般艰苦也没扔下婆婆，多拿点粮食也没什么。 “小四，到底咋了？大哥咋先回去了？” 董小二拽住董四郎，看了眼他身后的包袱，问道：“这是哪儿来的？装的啥？” 董四郎护食的往后躲，“是腊肉，我先送家去，要不咱家可分不到这老些，你们就在这等着吧，别让外人占便宜。” 说完，也不管董小二如何震惊，董四郎如同安装了飞毛腿一样跑开。 “秋月姐姐，你不拿点粮食吗？” 董小六知道秋月的难处，便软声提醒道。 低头看了一眼秋霞，秋月红着脸道：“我就拿一点就好。” 见秋月跑向大树，董小二迟疑一下也跟了上去。 无主的东西，谁拿到就是谁的，哪怕只几斤粗粮，也够一家人活几天的。 董小六…… 好吧！ 物资拿出来就是救人的，自家人多拿点也是应当的，这样他们才安心不是？ 其实董小六一直在悄悄的往自家的粮食里添补，只是她做的隐晦，所以没人察觉。 小七和秋霞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董小六便带着她们两个摘野花玩。 这里应当没有遭遇大旱，但也不是什么好年景，大山里的野草野花都不多，外面靠天吃饭的百姓日子也不会好过。 在董小六放飞思绪的时候，董大郎已经带路，将村长和家里的几个男人都带来了。 “爹，有粮食了，我们不用饿肚子了！” 董小六看到董五河，张开小手扑了过去，开心的喊道：“是秋月姐姐发现那些房子，四哥爬上去找到吃的的哦。” 董小六故意隐瞒了小寡妇，免得有人发现她藏私。 小寡妇在村里的存在，是被女人们不喜的，这也是她一路都低调的原因。 但秋月姐妹是外来的，董小六不这么说，怕村民们不同意给她们姐妹分一份，到时候董家会有人嫌弃他们是累赘。 “真好，爹的小六不用饿肚子了。” 董五河被这一声爹喊得心都化了，笑着将闺女抱起来，细心的给她擦着汗，朝村长走去。 不管闺女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董五河也乐意为秋月姐妹争取一些，毕竟她们是真心待他闺女好。 村长自然也听到董小六的话，看到正在往这边走的秋月和董小二，便当做没看到她们身上的包袱。 “董家的娃子是好样的，按理说无主的东西，谁找到就是谁的。董家愿意和乡亲们一块分，大伙儿也别当是应当应分的。” 村长站在树下，大声道：“这一路上咱们借了董家多少光，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要是有不知感恩的，就自寻出路去吧！” 董家人听的满意，虽然做主分粮的是董老太，大房和二房都不乐意，可也知道董老太的决定是对的。 董家吞这么多物资，村里人定会眼红抢走，不如做个人情，路上多分照顾也好。 “村长这话说的，咱们心里都记着呢。这情分，子子孙孙都记着！” “对，谁敢没良心，那就是咱们的仇人！” 村民们不管是真感恩，还是形势所迫，说出口的话倒是让人挑不出理来。 董小六也是满意的，谁也不想养白眼狼不是？ “村长，咱们把东西先都搬下来，再看看咋分？” 董大河作为家里的长子，上前询问道。 “对对对，先都搬下来，看有多少东西再说。” 村长立即安排年轻的后生上树，中年男人则是在树下等着接东西。 那边秋月和董小二回来，忙拉着两个小的往回走，只有董小六被新爹抱着，看个热闹。 “爹，吃药药。” 既然被发现自己的秘密，董小六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给董五河一个竹筒，里面是冲好的药剂。 董五河先天不足，气血两亏还有轻微的哮喘，这身体不好好养养就废了。 董五河没问一句，仰头喝了药之后，问道：“小六知道这里有东西？” ------------ 第五十二章 撞到马匪老窝来了 董小六大眼睛乱飘，眼神就是不肯与董五河聚焦。 这心虚的小模样叫董五河看的好笑，捏捏她的鼻子后，想起来董小六之前一直跟董老太在一起，娘俩还说悄悄话来着。 心里有了答案，董五河也不再追问，掂了掂又长回点肉肉的小闺女，转身回去等着。 东西不可能在这里分，还不如先给闺女弄点东西垫垫肚子。 “咚咚咚！” 董小六刚吃上烤鸟蛋，便听到村里的铜锣响起，这是村长叫大家集合的信号。 “爹，要去看看。” 董小六伸着小胳膊，嘴里的鸟蛋还没嚼碎，说话有些不清不楚的，“秋月姐姐，一起。” “走，就跟在奶奶身边。” 董老太拍拍衣襟，也叫了秋月一句。 当一家子来到空地上，耳边都是村民们兴奋的声音。 白得那么多的粮食，还有他们在家里都舍不得买的御寒之物，哪能不高兴？ 村长再次敲响铜锣，村民们这才安静下来。 “咱们村原本六十来户人家，蝗灾和石洪的时候没了十几户，但也有五百多口人。这些物资是老天爷开眼，让咱们活下去。” 村长先是渲染了下气氛，接下来才道：“我的意思是按人头分，秋月姐妹虽然不是村里人，可东西是秋月发现的，咱们是借光了。” 董家的意思很明确，村长也看明白了，自是不能做那寒人心的事。 村民们交头接耳，有认可的，也有人觉得不该分。 一直低调的小寡妇，迟疑了半晌，突然大声道：“村长，没有秋月丫头，咱们不一定能找着东西，要我说就该给她分，还得多分。” 私下已经藏了些粮食的小寡妇，对活下去有了希望，更是看明白董家福气不小，也感谢他们没揭穿自己拿粮的事。 不管身边多少人阴阳怪气的说自己，小寡妇还是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态度，向董家示好。 “要我说，这次咱们分了秋月的东西，都该记着情，往后村里有机会找到这老些无主的东西，也不能少了她的份，这是良心！” 小寡妇这句话，倒是让原本习惯跟她唱反调的妇人都住嘴了。 这次分到手的才是真的，日后还能不能有这好机遇，谁说得准呢？ 董老太朝小寡妇点了下，拉着脸红的秋月上前几步。 “秋月丫头家里人不在身边，我托个大替她做回主。她们姐俩吃的不多，但也不知道前路多远，总得谋个稳妥。” 董老太顿了下，继续道：“除了分得的那份儿，再给三十斤白面，二十斤栗米，和一件棉衣。村长觉着可多？” 看着能有好几车的东西，村长都觉得老脸臊得慌。 “除了老嫂子说的这些，我做主再给一条腊肉，一捆腊肠。只要我还在，她们姐俩就是我靠山村的村民，都得护着她们！” 村长又加了一句承诺，这才觉得不那么占便宜。 秋月眼眶泛红，被董老太拉着的手都在轻颤，轻轻的福身道：“多谢村长爷爷，秋月和妹妹感激不尽。” 秋月没有拒绝多得的好处，他们依附董家，就当是给大家伙多得几顿的肉吃。 事情已经商量好，村长便招呼众人开始分东西。 董小六被董五河抱着，等自家分完，便嚷嚷着要回去做饭吃。 “奶奶，吃饺饺，腊肉野菜饺饺，香喷喷。” 口水有自己的想法流了下来，董小六抬手擦干净，小脸立即红彤彤的。 真丢人，一顿饺子就口水横行了。 “好，咱们吃饺子，都吃一顿饱的！” 董老太捏着孙女的小胖脸，乐呵呵的应承下来。 孙女拿出这老些东西，还不能吃一顿好的了？那惠娘得多难过啊！ “爹，去洗手手，小六要包饺饺。” 董小六拍着小手，嚷着让董五河带她去池子边。 别问自家这边有水，董小六为何非得过去，当然是村里人病了不少，她得用灵泉水救人啊！ 泥石流过后，村里病了好几十号人，有的是因为痛失家人和物资病倒的，有的则是被埋的太久而倒下的。 要不是在这里找到一处水源，董小六悄悄的往里面兑灵泉水，只怕走不了几天就会多不少无名的坟包。 全村人都处于兴奋中，有董家人带头，真有不少人舍得好吃好喝一顿，便是之前没什么存粮的人，也舍得做一顿稠点的肉粥。 至于这么多物资，大家自行补脑，怀疑主人是发现世道不对才存下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而舍弃了，倒是没人怀疑董小六。 又休息了两日，竟然陆续有其他灾民过来，村长这才下令出发。 “这边比咱们那情况好不了多少，估计越往前走，难民越多。咱们要是走的慢了，后头也会有更多的人追上来。” 村长特意落后些，与董老太说起这事，眉头能夹死苍蝇。 董小六探出脑袋来听，董老太见状捏了捏她的小脸，想到孙女说瘟疫的事，也不禁犯愁。 “大灾过后，最容易得时疫。村长跟大伙儿说说，遇着死人都躲远点，掩着点口鼻吧。”董老太提醒道。 村长点头，往后看了一眼零星跟着的几个灾民，压低声音道：“咱们原本要去青城，但看这边的情况，估计是要难啊。” 董老太脚步一顿，却听董小六童言童语的道：“那就一直走呗，咱们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小丫头笑容甜甜的，软糯的声音中没任何愁绪，惹得村长多看了两眼。 全村都面黄肌瘦的，就董小六这小丫头白净还有婴儿肥，好似神仙坐下的仙童。 “哈哈！是村长爷爷着相了，咱小六说的对，只要咱们活着，到哪儿安家都是家啊！” 愁的多少天都睡不着的村长，突然茅塞顿开，大步朝自家那边走去。 “你个小丫头，倒是心大。” 董老太笑着点了点董小六的额头，毫不掩饰的宠溺。 董家其他人吃了几顿荤腥，也都应和着逗了董小六几句，这笑声传出去，也影响了其他人家。 活着不易，他们不但活着还有盼头，是该乐呵呵的走下去。 随着越走越冷，靠山村的村民早晚都穿上了夹袄，等过天再冷些把袖子一缝就是棉衣。 路上也遇到和他们一样全村逃难出来的，比起靠山村的物资，当真是少的可怜。 董小六忽然想起卓昊说过的马匪，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绕过那伙人了，毕竟早就超过了卓昊所说的距离。 “夜里风大，今儿早点歇着，在山脚也能避避风，明儿早点起来赶路。” 村长让孙子跑着往后头传话，村民们陆陆续续的找合适的地方休息。 董小六刚睡醒，听着大人忙碌的声音，正准备出去，却发现眼前大山的形状犹如三指，正是书中描写的马匪老巢。 “糟糕，这是撞到马匪老窝来了！” ------------ 第五十三章 都是两脚羊 董小六瞌睡虫瞬间飞走，飞快的跳下马车，刚要扯着嗓子提醒大人，那些马匪已经冲了过来。 好几十号马匪，一个个手里都握着大刀，还有弓箭手，将村民们给围住。 “有马匪，大家伙快抄家伙啊！” “跟他们拼了！” 村民们的喊声都破音了，难以掩饰的惊慌。 但马匪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有两个村民刚抽出刀具，便被马匪一刀放倒，这震慑作用太强悍。 “当家的！” “大哥！” 被砍的村民家里人绝望的大喊，可他们想去看看自家人是否还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马匪的刀逼得后退。 手里连家伙事都没有，冲上去根本没有活路。 “这伙人倒是挺肥，都抓回去够兄弟们吃上一个月了。” 领头人很满意靠山村村民的富裕，毕竟这个年月粮食比金银还重要。 “女人和孩子也不少，这些男人看着也有把子力气，正好趁冬天来之前给咱们把房子修好了。” 立即有人应和出声，听的所有马匪哈哈大笑，吆喝声吓得不少孩子们啼哭，妇人尖叫。 “谁是领头的？想活命，就让他们都老实的，带着东西跟我们走，要不然老子不介意现在就杀几个祭刀。” 马匪骑着马在村民边上晃悠，看到有眼神不忿的就给一刀，但并不砍死，而是砍的深可见骨。 “啊！” 随着又一个村民倒下，村长这才醒过神来，忙往董老太那边看了一眼。 事到如今，反抗的结果怕是一个活人都保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汉高抬贵手，我们就是寻常百姓，只要给我们条生路，都听好汉的。” 没有得到回应的村长，忙弯腰说好话，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算你识相，赶紧叫你们的人把东西都装上，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兄弟走，不听话的就把命扔在半道上吧！” 领头人耍了下寒光闪闪的刀，杀气腾腾。 “哎！都听英雄的。” 村长不敢反驳，只能硬撑着颤抖的双腿，喊话让村民们跟上。 “奶奶，不怕，小六保护你。” 董小六抱着董老太的脖子，软糯的开口。 想到孙女的宝贝，董老太安心几分，可随即又皱起眉头，怕暴露了孙女的特殊。 “小六……” 董老太刚想交代几句，马匪到了近前，也只能闭嘴。 很快一行人便被押到寨子里，村民们的家当自然也都被收走了。 “这小丫头长的倒是白净，关到菜笼子去。” 领头的人看到董小六后，竟然舔了舔嘴，立即吩咐道。 “老大，这丫头要是养大了，定是个小美人儿，就这么当菜吃了，有点浪费了。”去抢人的马匪坏笑道。 “呸！美人儿多的是，养个娃子得费多少粮食？赶紧抱过去，今晚大当家的可是点了两脚羊呢。” 领头的骂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董老太听到这话，吓得两眼一黑，抱着董小六都在颤抖，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可他们人挤人，董老太又能退到哪儿去？ 而村民们也听明白了马匪的意思，一个个的想要拼了，毕竟他们也有孩子啊！ 与其等死，不如搏一搏。 “奶奶等小六回来哦。” 董小六在董老太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便主动张开胳膊，“叔叔，抱。” 马匪愣了一下，他还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小娃娃，那甜甜的笑容竟然让他觉得自己不忍心下手了。 而村民们则是看向村长，等着他一声令下，哪怕用拳头也要打死几个马匪一块儿去黄泉路。 “放开我闺女！” 赵氏挥着拳头要把董小六抢回来，却被董老太一把拉住，急的她喊道：“娘！” “小六！噗！” 董五河一着急，竟然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向后倒去。 “我跟你们拼了！放开我妹妹！” 董四郎冲动的挥舞着小拳头，却被马匪狠狠的甩了两鞭子。 吴氏立即扑上去替儿子挡下，心里却怪董小六招惹事端，却不敢去怪马匪。 村民们被鞭子抽的根本无法上前，有人神色绝望，有人愤恨又无力。 “呸！谁再敢乱喊，老子抽死你们，还不滚进大牢去！” 马匪耍了一通威风，这才收起鞭子。 赵氏看着董小六被抱走，又回头看向被董四河扶着的丈夫，急的直跺脚，小声问道：“娘，咋办啊？” “都不要生事，等！”董老太艰难的吐着个等字，心里也没底。 村长听见董老太的话，心里有数了，立即催促村民们自发进大牢，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村民们习惯了听村长的话，直到门落了锁，才又响起了低低的哭声。 村长倒是想问问董老太是不是又梦到啥了，毕竟之前就知道马匪的事。 可看着董老太闭上眼睛，外头又有马匪守着，也只能心急火燎的等着。 话说董小六被带到菜笼子，发现里面有好几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和小小子，最大六七岁的样子。 这群马匪该死！ 视线搜索一圈，董小六竟发现还有两个熟人，董新月和董新阳。 董小六愣了一下，她记得书里董新月并没有被马匪抓走的事，这是又魔改剧情了？ “是你这个扫把星，一定是你，才害的我们被抓进来的，你去死！” 董新月恨恨的朝董小六撞过来，董新阳亦是一脸恨意的看向董小六。 董小六回过神的时候，董新月撞了上来，三岁的年纪却有着恶毒的眼神。 “咚！” 董小六往旁边躲去，看着好像摔倒一样，董新月来不及停下，狠狠地撞在木门上。 而董小六却扶着木栏站住，又像是用力过猛，竟栽到在董新月身上，胖墩墩的小身子坐在她的肚子上，还掂了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脚脚有自己的想法，我控制不住它，你原谅我好不好呀？” 拍着董新月的脸，董小六歉意的说道。 “你果然是扫把星，是你克我！” 董新月被压得喘不上起来，说话也含糊不清。 “啊！好痛痛，奶奶，我要奶奶，呜呜……” 董小六揉着小短腿，往旁边移去，自是看到了董新阳朝这边扑过来。 小手假意揉着眼睛，董小六小声的哭着，可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四处寻摸着，分明是干打雷不下雨。 董新月本想害人，却撞的头晕眼花，还是董新阳过去将她扶起来，揉了好一会儿的额头才哄好，兄妹暂时无暇顾及董小六。 “小妹妹，快到里面来。” 突然一个穿着细棉布的小姑娘朝董小六招手，神色紧张，更多的是恐惧。 董小六歪着头看了一眼，听到外头有脚步声，立即迈开小短腿就扑了过去。 ------------ 第五十四章 脑子不好使 想到之前马匪说大当家要吃两脚羊的话，董小六内心雀跃不已，就让董新月这个小作精自食恶果去吧。 吓死她丫的！ “小姐姐……”你人还怪好的呢。 董小六猜到对方为何叫她过来，不管是不是纯粹的善意，但的确是想救她一回，这个情得领。 可董小六刚开口，对方就捂住了她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 紧接着便是开锁的声音，董小六注意到笼子里的几个孩子都吓得抱着身子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 还晕乎乎的董新月却被提了起来，连董新阳也没被放过。 “啊！你们不要抓我，要抓抓她，她最胖，有很多肉的，比我好吃，快放我下来！” 董新月被勒的喘不上气来，人也不迷糊着了，哭着大喊。 可她被人拎着衣领，手脚一通乱蹬，像极了小乌龟。 可惜，头发没长出来的董新月，额头上又磕了个大包，实在让人无法产生同情心，毕竟她喊的话也足够恶毒。 “闭嘴！再嚷嚷一句，先割了你的舌头！撞成这样，不先吃你，死了不是浪费？” 马匪可没好脾气，啪啪两巴掌过去，就把董新月给打晕了。 “妹妹！” 董新阳只喊了两个字，也被敲晕了，省的吵人。 随着马匪走远，董小六的小嘴也被放开，但帮了她的小姑娘却一直在颤抖。 “小妹妹，也许我不该救你这一回的，咱们都得死，活的越久看到的越多，也不见得是好事。” 小姑娘说话，娇娇弱弱的，看她白皙的小手被保养的极好，就知道原生家庭条件不错。 “小姐姐你别怕，小六救你离开。” 董小六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的是最普通的麦芽糖，投喂了小丫头一颗。 看着另外几个小家伙，董小六把荷包塞给小丫头，小声道：“姐姐快喂他们吃，吃了糖就不哭了。小六要去找家里大人了，你们等我哦。” 话落，董小六便颠颠的朝木门走去，毫不费力的割断了铁锁。 若不是想看看寨子的布防，董小六早就动手了，反正天已经黑了。 董新月兄妹是让人讨厌，但让董小六看着有人在她面前做菜人，她当真做不到。 人，要有最基本的人性。 因鼻子灵敏，董小六很快便找到厨房的位置，一身黑衣再加上个子小，并未有人发现董小六靠近。 可就在董小六要往水缸里下药的时候，却被人捏住了手腕。 刚要用电笔攻击对方，董小六便听到对方兴奋的声音。 “小丫头，别这么浪费啊！我已经放好药了，你这包药还是留着吧。” 少年正在变声期，公鸭嗓难听的很。 董小六抬头，便见少年冲她眨了下眼睛，竟也不觉得她一个三岁娃娃做下药的事有何不妥。 得，估计是脑子有包吧。 不过对方只闻味儿便知道自己放的是什么药，可见天赋异禀。 “大哥哥，你也被抓来的？你自己吗？” 董小六想套对方的身份，也好安排后面的事。 在山下没对马匪动手，一则是怕村民死伤惨重，二则是为了上来收物资，可不能被陌生人给截胡了。 尚且不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一个小丫头给放倒的少年，拉着董小六的手，将她带出了厨房。 “我是神医谷弟子白术，奉师命下山历练，被他们给骗到山上了。救了他们大当家的命，今天才被允许在山里活动。” 白术将自己的老底交代清楚，半点也不觉得被骗上山是丢人的事。 董小六…… 突然有点不放心这少年的药靠谱不，现在回去再撒一包还来得及不？ “哎呀，本来我一个人还不一定能成功，我这一天也没配出多少药来，就是想弄死一个是一个。现在有你，咱们分头行动，一人一边咋样？” 白术也不等董小六说话，便自行安排了。 董小六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家伙果然是不靠谱的，竟然指望一个小屁孩跟他合作，弄垮一个马匪窝？ “好，大哥哥你去搞定大当家那边，我去另一边。” 董小六配合的点头，毕竟她一个人也会动手，现在能省点力气更好。 “那就说定了，等报完仇，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白术说完，便朝着东边跑去，那身白色的衣裳格外显眼。 董小六迟疑了一下，还是先干正事要紧，物资少收一点也得忍，被马匪反扑可够麻烦的。 小短腿嗖嗖的倒腾着，董小六急匆匆的朝西边走去，见到人少的直接用电笔解决掉，人多的就撒一把药粉再干掉，半点也不心疼。 也许是天生有财运，董小六还以为物资会在大当家那头，却没想到西侧靠山体的方向都是库房。 金银珠宝差点晃瞎董小六的眼睛，金银元宝能盖一栋房子，珠宝虽品质上高低差距大，但数量够多啊！ 也不知这波马匪营业多少年了，总之几个库房的东西，比董小六之前收的几波占地多，但价钱得有空细算。 布料和棉衣、皮子、药草、粮食、腊肉、咸肉、兵器都不少，董小六算计着给村里人留些能带走的，其余统统收走。 “差不多了，该去放人了。” 董小六收的很满足，捂着小嘴偷笑两声，才往地牢方向走去。 村民们既然经历了这种事，那就该历练。 不见点血，后头逃荒的路迟早得被人端上桌去。 “唉！” 想到书里的那些情节，董小六小大人的叹息一声，背着小手走路，头上的小揪揪一晃一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自家院子里散步呢。 放倒了守卫，董小六将钥匙扔进牢中，开门这种事就不用她自己费劲儿了，毕竟她的身高还够不着锁头呢。 “小六你没事，太好了！” “你是咋逃出来的？吓没吓着？” 董小六晃晃悠悠的找到自家人，刚伸手去摸董老太的老脸，还没等开口，耳边便传来一声声关怀的话语。 许是董小六年纪小，倒是没人询问她有没有跟过来之类的话。 “奶奶，有个漂亮但脑子不大好使的大哥哥，他就嗖嗖的撒药，那些马匪就倒了。不过大哥哥忙不过来，让咱们帮忙把马匪都杀了。” 董小六声音甜甜的，一脸天真无邪，仿佛真的就是做个传话筒，且不明其意。 董家人短暂的沉默，董老太隔着木栏捏捏孙女的小脸蛋，恨声道：“这些马匪该死，咱们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了！” “咔！” 伴随着锁头被打开，村长高声喊道：“大伙儿都听着，今儿不杀光了这些马匪，咱们也活不成！跟他们拼了，杀一个马匪，多分二斤粮食！” “杀马匪！杀马匪！” 村民们振臂高呼，争抢着往出跑，生怕会少拿了粮食，连那些妇人都往前冲。 马匪毕竟没有被全部放倒，这么大动静自然也引来那部分人，且在董小六的预料之中。 ------------ 第五十五章 拿马匪练练手 被董小六牵着手的董老太，最后一个出了牢房，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如董小七一样年纪的小娃娃，连董四郎都跟着冲出去了。 小娃子们得有人守着，要不然都不放心。 “小六，你告诉奶奶，还有多少马匪？” 董老太抱着董小六靠在墙边等着，压低声音询问道。 “不多了，给大伙儿练练手。” 董小六蹭着董老太的脸，小声道：“娘说后头的路更不好走，不沾血活不下去的。奶奶，你知道啥叫流寇吗？啥叫易子而食啊？” “……”董老太沉默。 不管是流寇，还是易子而食，这都是老百姓被逼到绝路上参会发生的惨况。 “小六啊，真要遇到那样的危险，你就躲到那里去，不用管奶奶。等你长大了，或者是见到你娘了，再出来。” 轻轻拍着孙女的背，董老太神色坚毅。 哪个儿孙都得顾着，董老太不可能抛下儿孙偷生，可也不会因为别的儿孙，让董小六陷于险境。 一个谎言就要无数谎言来圆，董小六只能装作懵懂的点头，没法说她能自保，也不会抛弃董老太，更见不到工具人娘。 厮杀声不时传来，无法分辨被砍杀的是敌是友，但每一声嘶喊都叫人寒毛直竖，多一分恐惧和悲凉。 直到外面没有动静，董小六朝牢里看去，那些小孩子竟然只是默默的擦眼泪，没有一个哭喊的。 但今日的一切，必将会让他们铭记终生。 “你这小丫头到会躲懒，快跟我去分东西，咱们可是灭了这匪窝的大功臣，要先挑好的。” 白术一身白衣已经脏兮兮的了，寻了过来，拽着董小六的手就要带走。 “你要干什么？” 董老太防范的抱紧了孙女，语气冷硬。 牢房里的老人见状也冲了出来，他们留下是为了保护孩子们，自然也包括给大家送钥匙的董小六。 “奶奶，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大哥哥哦，他下药很腻害的！” 董小六仰着头，向董老太解释一句，又对白术道：“我还是小孩子，要奶奶陪，大哥哥你带路吧。” 董老太依旧打量着白术，见这后生长得俊，却不讲规矩，果然如孙女说的那般脑子不好使。 但立功者先挑好东西，这点董老太是赞同的，将来都给小孙女做嫁妆。 “跟我来吧。” 白术被董老太看的发毛，总觉得那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让他难受。 同情？ 他堂堂神医门的关门弟子，竟然被一个差点没命的老太太同情了，这简直是笑谈啊！ “大家都跟上啊！” 被董老太抱着的董小六，不忘朝老幼的村民招手，至于他们的犹豫，董小六可就不管了，她得去拿宝贝呢。 白术果然对路很熟悉，很快便到了大当家的屋子外。 村长正在这里等着，确切的说是守着门不让村民们进去，对白术恭敬的很。 “白公子，您先请。” 村长并不知道董小六做了多少事，故而只当她是给白术跑腿送了趟钥匙。 白术自认为是世外高人，也不屑说那么多，便不曾解释。 “走吧，等咱们挑完了，剩下的就可以分了。” 白术对董小六还是有几分耐心的，主要是看她小小年纪就会用药，觉得可以给自己收个有天赋的小师妹。 以后干坏事…… 咳咳！ 是出门历练的时候，就不那么无聊了不是？ “奶奶，我跟大哥哥进去，你等会进去接我好不好？” 董小六有心藏私，便朝董老太眨了眨眼睛。 “好，你要小心，不贪多。” 有外人在，董老太只能隐晦的叮嘱，孙女能听进去多少是多少。 “还挑不挑了？” 白术在门口停住脚步，迫切的想要搜刮大当家私房的药材，尤其是他从师门带出来的药，可不能流落在外。 “来啦，大哥哥你不要凶凶嘛。小六胆子小，会哭鼻子给你看哦，很难哄的。” 董小六很自然的把小手递给白术，大眼睛进屋后就打量着大当家屋内的摆设。 弓箭貌似不错，虎皮也很拉风，剩下的就没什么吸引人的了。 屋子很宽敞，但也没有隔间一类的，只有一间连带着地下的密室。 白术带董小六进去后，董小六再一次的被刷新了三观。 不过是个马匪头子，地下室竟然超过百平，箱子塞得满满当当。 “小丫头你看中什么，就用这个笔在箱子上画个记号，一会让人来给你抬出去。我去那边找药材，就不陪你了。” 把小灯笼塞到董小六手上，白术立马奔着药材那边跑去，可见是个药痴。 董小六有些脑壳疼，这么多东西，村民们就算不要粮食也不可能都带得走，留下也不知会便宜什么人。 但白术已经进来过，董小六也不能全部送到空间去，至少要留个样子。 “你快挑啊！实在不知道要什么，就看着什么晃眼睛，就要什么就对了。” 白术选药材之前，特意看了一眼傻愣愣站着的董小六，好心的教给她秘诀。 “嗯嗯，我知道了大哥哥。” 董小六点着小脑袋应承着，心里便有了章程。 那些有官印的金银必须收走，否则都是祸端。 不拘着是金银元宝、银票、古玩字画和摆件、珠宝都收走。 再把箱子倒出来铺在下面，上面的那一层箱子则只放了一层碎银子和便宜的首饰。 最后又拿了一小箱子的银元宝放在洞口，董小六这才随意的找了个箱子画了记号，便去找白术。 “大哥哥，你还没挑好吗？” 董小六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碎汗，不大喜欢这里的味道，想要出去了。 “差不多了，我就要这些了。” 白术自己背了个大包袱，又用笔画了几个他放好药材的箱子，最后又抓了些金银首饰塞进包袱了，可见是知道五谷杂粮要花钱的主儿。 趁着白术忙着的时候，董小六把药材收了一点进空间，每样都一半，目的是为了减轻村民们路上的负担。 两人出去后，村长立即找信得过的人进去抬东西，白术又去了二当家那边要搜刮一遍，这回董小六并未跟着，她的小腿累的抬不起来了。 “村长爷爷，牢房里的其他人，咱们救不救啊？这些好东西，也要分给他们吗？” 被董老太捞进怀里的董小六，打着哈欠问道。 目前自由活动的只有靠山村的人，董小六好奇村长会如何决定，也是在提醒村长要拿个章程再做好人。 “小丫头，操心不长大个，快让你奶抱你找个屋子睡会儿，醒来就吃饭了。” 村长对董小六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帮大人的忙很是稀罕，再者还是恩人白术认可的，自是要疼爱几分。 “小六有好好吃饭饭，会长高高的。” 董小六把脸埋进董老太怀里，委屈的小模样把村长逗得大笑出声。 可下一瞬，村长火大的想揍人。 “董小六，我要杀了你个丧门星！” ------------ 第五十六章 四哥带你报仇去 冯氏发疯的喊着，看到董小六的瞬间，疯魔似的扑了过来。 董五河身子不好，又是个识字的，便留在这帮忙统计物资，见状忙把人撞开。 可董五河的身子骨太弱了，自己也趔趄了好几步，还是村长扶着才站稳。 “冯氏你又出来作啥妖？” 董老太骂完，才想起不对劲儿来，质问道：“你咋在这儿？” 冯氏因儿女的遭遇，此刻疯了一般，指着董老太骂道：“你个偏心的老东西，就护着这扫把星吧，迟早被她克死！” 董老太脸色发沉，又不能说乖孙女有神仙弟子的娘，是有大福气的事实。 将董小六塞给董五河，董老太冲上去薅着冯氏的头发，啪啪的扇她的耳光，把人打的满嘴血，牙都掉了两颗才罢手。 冯氏被关押这么久，又因为儿女的事急火攻心，刚才是凭着一股火气才冲过来的，这会被董老太打的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看着奶奶的战斗力，董小六没忍住拍着小手，“好，奶奶腻害，威武！” 董五河失笑，按住董小六的手，让她低调点。 “娘，别跟不相干的人动气，不值当。” 董五河拉起董老太，怕把老太太气个好歹的。 之前董老太心脏不好，主要原因是思虑过重又忍饥挨饿，还有干不完的活，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熬坏了。 可有董小六的投喂，又喝了灵泉水改善身体，董老太至少年轻了十岁，力气都大了不少。 毫不夸张的说，再打两个冯氏也累不坏她。 “老嫂子，这事儿忘了跟你说了。杀马匪的时候，老三家的俩娃子被架到火上烤呢。幸好救得及时，命是保住了。” 村长终于有机会解释，他看不惯董三河一家，自是等董老太出完气再说。 冯氏这种女人，也配对村里的小恩人动手？ 董小六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等着村长的后续，可村长却不说了。 董新阳和董新月还真是命大，竟然被救下来了，果然女主光环不是盖的啊！ 不知道烤成啥样，就挺期待的。 “奶奶，怕怕。小六不好吃，董新月骗人，她要马匪先烤小六，她是坏孩纸！” 董小六朝董老太伸手，趴在她肩膀上做害怕状，小声的告状。 “呸！这是你们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大的、小的都是黑心肝的玩意。要不是我乖孙，你俩崽子早都烧成灰了！” 拍着孙女的背安抚了几句，董老太看向村长说道：“村长，除了咱们村的那些人，该防的可得防着，别救了人却被害了！” 董老太毫不掩饰的将目光投向冯氏，说完便抱着董小六离开。 当初被石洪淹没，三房连寻人都不曾便跑了，董老太自也不会关心董三河如何。 母子情分，早已经尽了。 接收到董老太的眼神，董五河点了下头，便扶着村长到一旁低语了一阵。 被抱着的董小六打着呵欠，想着明天得去会会董新月，要不然心里刺挠的。 被董老太抱着去村长划分出来的休息区，一路上董小六看到村民们毫不客气的摸尸，甚至连带血的外套也扒下来，不由咂舌。 但大伙儿是真的穷，山匪的衣裳都是抢来的，比他们满身的补丁好多了，洗洗还能用。 这也是村长默许的，谁家摸到多少东西，全凭运气，不用交到村里再进行分配。 没等躺下的董小六，便听到王氏来找董老太，小声说道：“娘，村长说灶房的水有迷药，做出来的吃食给那些被抓来的人先吃……” 后面的话董小六没听清，实在是八卦的心思也抵不过人类幼崽爱睡的本能。 不过董小六睡着了嘴角都挂着笑，村长果然是长见识了，等村里人先分配了大头，剩下的人能得多少东西也不敢反驳。 半夜的时候，董小六被香味馋醒的。 为了让大伙儿能改善一下伙食，董小六忍痛留下不少肉食。 村长也明白带在路上不一定能保得住，干脆这两天在寨子里修整，先好好的补补身子，所以炖的肉里几乎没放什么菜干。 主食竟然是香喷喷的白米饭，虽然是陈米，但架不住是细粮啊！ “就说你这馋猫会醒，快起来吃吧，不够还有。” 董老太端着大碗放在董小六面前，底下是米饭，上头是新鲜的野味，还有一碗的骨头白菜汤。 马匪抢劫，但守着大山也打猎，抓来的人还逼着他们种菜和粮食，所以吃食方面十分丰富。 “妹妹吃不了也不怕，四哥帮你吃。” 董四郎已经干进去半碗了，瞅着董小六的碗还眼睛冒光。 “臭小子，有的吃还惦记你妹妹的，找揍。” 董老太抬手拍了一下董四郎，笑骂了一句，便快步出去忙活了。 全村人总动员，男人挖坑埋尸，还有一部分带着半大小子轮流巡逻。 女人们胆子大的也跟着去帮忙，剩下的则是照顾伤患和做饭一类的。 像是董小六这样的小娃子，也要老人们盯着点，免得跑丢了。 总之，全村能动弹的人，就没有闲着的人。 “那是啥？” 吃了一半，董小六就主动把吃食推给董四郎，怕吃多了会积食，也终于有机会指着屋子里对着的东西问道。 “嘿嘿，妹妹，咱们发了。除了被抢的东西拿回来了，还分了好多东西，有粮食、肉、盐……” 董四郎吃饭也不耽误回答，细数了家里都分了什么之后，还小声道：“还有一个银锭子呢，可好看了，奶都收起来了。” 董小六点头，自家分到的东西不少，若无意外足够支撑他们到北地了。 有意外也不怕，空间里的物资更多，不愁吃喝和花用。 “村长爷爷做主，给秋月姐姐也分了一份，和咱们一样是按人头分的，东西也在那里头。” 董四郎仰头把汤都喝了，又说了村子的公共财产增加了多少，最后小声道：“寨子里的马车不够分，但奶说托你的福，咱家才分到一辆。” 董小六眼睛冒光，想立刻就去看自家的马车，她终于有古代版的玛莎拉蒂了啊！ 可惜自己还是个娃子，去了也不能骑马兜风，便歇了心思。 “四哥，你知道董新月他们住在哪儿吗？” 董小六对别的不感兴趣，倒是想去会一会女主，看她的女主光环还剩下多少。 “咋地，你想去看？” 见董小六点头，董四郎揉了揉鼻子，下地穿上鞋，气哼哼的道：“那走吧，四哥带你报仇去！” 董小六一脸黑人问号，这四哥咋突然变脸了？ 难不成自己睡觉的功夫，又发生啥事了？ ------------ 第五十七章 真相了 “还愣着干啥？走啊！” 给董小六穿完鞋，见她还发呆，董四郎将她抱下地，喊道：“就你傻乎乎的，董新月都烧成丑八怪了，还要来弄死你呢！” “四哥，你展开说说呗。”董小六手心多了一颗奶糖。 和董四郎私下相处的时候，董小六说话便不注意是否像孩童了，反正四哥心眼不多的样子。 嘴里含着糖，董四郎的火气消散不少，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说出来。 冯氏把打的昏过去，村长也不能真看着人死在眼前，便让人给送回去。 董三河怂，可董新月醒来后却哭喊着都是董小六的错，还说她明明该死了，说她自己该如何幸运的话。 总之，董新月嚷着要来杀了董小六，这回董三河却没敢惯着她。 可那诅咒的话，却像是长了脚一样，众人都听的清楚。 好在靠山村的人觉得董新月魔障了，倒是没人信她的话。 董四郎的话说完，就已经来到三房所在的位置，是一间比较偏僻又破旧的屋子。 “爹，你信新月的，只要董小六死了，新月就能和梦里一样富贵，就能孝敬爹娘了，让你们做富贵老爷和夫人。” 董新月幼稚的嗓音，却因出口便是恶毒的话语，听着有些诡异。 “当家的，咱们新月以前多有福气，你带她去赌场都能赚两把，没准真的是被小六克的，这往后可咋办啊！” 冯氏说话漏风，但不耽误又茶又坏。 “爹，你也是靠山村的人，也是奶的儿子，可因为小六，却啥也捞不着，儿子心疼！” 董新阳也是个茶艺高手，就是太直白了。 董三河没有做声，但董小六猜他此刻一定是恼怒又愤恨，心里巴不得弄死自己吧？ 不过董新月多自小因运气好被带到赌坊里去，就这也算宠爱？ 冯氏母子几个的话，把董四郎气的攥着拳头就要冲进去，却被董小六给拽住。 “嘘！” 胖乎乎的手指头还有奶糖的味道，抵在董四郎的嘴上，董小六小声道：“四哥，我有药药，把他们迷晕。” 董四郎忙不迭的点头，两人做贼似的来到窗檐下。 不知这屋子以前是什么人住的，窗户纸坏了不少也不修补，倒是给董小六行方便了。 趁着东风起，董小六抓了一把药便扬了进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里面的人倒地的声音。 “董新月太坏了，她还做梦富贵，咋不说她是公主是皇后呢！” 兄妹俩进去后，董四郎便砰砰的给了董新月两拳，转身又朝冯氏的脸上踹了几脚，把她鼻梁骨都够踹断了。 倒是董小六心道：我的傻四哥，你真相了！原书中，董新月可不就是一国之母来着，贵不可言啊！ 董小六怕激发自家傻哥哥的暴力基因，扯着他的衣袖，软糯的道：“四哥，他们都坏坏，咱们拿走他们的银子，孝敬奶奶。” 之前村民们摸尸的时候，董三河和冯氏也浑水摸鱼来着，还是村里人喊了一嗓子才罢手。 “怪不得奶奶夸你聪明，他们这种人有银子也干坏事，咱们一文钱也不给他们留！” 董四郎喜滋滋的应声，转身便去董三河怀里摸。 “嗯嗯，一文不留！” 董小六用力点头，呲着一口小白牙，这傻四哥还挺合她胃口的。 董小六搜东西更快，很快便把冯氏身上和董新月身上藏的金银首饰都搜走，连同那个小包袱也没放过。 只是在搜冯氏身的时候，看到青紫的痕迹，董小六啧了一声。 作为成年的灵魂，董小六可以十分肯定冯氏被马匪给那个了，就是不知道董三河是否知情。 身为善良乖巧的小盆友，董小六很乐意助人的，小手唰唰的划了几下，把冯氏的衣裳划了几道口子，正好露出那些痕迹。 “倒是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好咱们把四个人身上都搜了一遍。” 办完事，董小六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小双小短腿，看董四郎把董新阳的袜子都扒了，朝他竖起大拇指。 “小六，你要不要打他们几拳出出气？” 董四郎怀里揣的鼓鼓的，怕被人发现他们在这儿，但还没忘来这儿的目的。 “算了，这么冷的天，让他们躺在这一宿，生死有命。” 董小六倒是不在乎染血，可她不想亲手了结书中女主。 大概是职业的敏感，又或者是女人的第六感，董小六虽然想让董新月死，但总觉得不该自己出手。 至少，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董四郎一听，立即去把窗户都打开，这才回身朝几人呸了一口，骂道：“让你们想害我妹妹，冻死你们！” 董小六咯咯的笑，这便宜四哥倒是真护着她，不枉她偷偷的投喂，把这小子给养的壮实多了。 “四哥，牵手手。” 瞥了一眼耳根下有烧伤的董新月，再看看半个身子都用白布包着的董新阳，董小六对女主光环又有了新的体会。 虽然董小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被做成菜，而无动于衷，可她也的确没想那么快就去救人，目的就是看看董新月的结局。 显而易见，作者的亲闺女，即便没人搭救也能将伤害值降到最低，不知后续还是否有奇遇呢。 “走。” 董四郎挠了挠脑袋，对软乎乎又爱笑的妹妹，真心的喜欢。 也许是这一路吃的挺饱，董四郎已经忘了在老家的时候，他是多讨厌董小六，还暗地里抢过好几次吃食。 出来溜达一圈，董小六的肚子舒服不少，但晚风吹的她暂时没有困意，便想起来菜笼子了。 带着董四郎去寻人，发现那几个孩子已经不在了，董小六不想打扰忙碌的大人，便准备天亮再找。 正好董老太那边忙完，出来找他们回去睡觉。 “奶，这是我和小六孝敬奶的。” 董四郎把怀里的碎银子和首饰掏出来，笑呵呵的等表扬。 “你个臭小子，带你妹妹去摸尸了？你找揍是吧？” 董老太扬手拍了董四郎两下，这皮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虽然孙女厉害，可摸尸这种事，咋能是小姑娘家家做的？ 董老太越想越气，刚想把董四郎带出去好好教训教训，却被董小六给拉住了。 “没有的奶奶，我们是在空屋子的墙缝里找到的。” 董小六解释的时候还朝董四郎眨眼睛，怕这傻货拆穿她谎言。 至于董四郎悄悄藏了点东西，董小六只当没发现，就当是傻哥哥对她好的回馈吧。 董四郎求生欲极强，忙不迭的点头，还夸张的道：“奶，这些马匪老有钱了，连老鼠洞里都有银子。” 董小六没眼看董四郎那夸张的表情，这货少说两句会憋得慌不成？ ------------ 第五十八章 旧爹来算账 挨揍也活该，董小六决定放弃救傻哥哥。 果然，董老太听到孙女大晚上的被拉出去挖老鼠洞，气的把董四郎按在腿上啪啪一顿胖揍。 “墙缝里找到这老些？那明儿我也得去找找。” 揍完人后，董老太摸了个布袋出来，将两人的东西装进去。 瞅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几个小的，老太太低声道：“这个奶给你们保管着，长大就给。” 董小六忽然想起自己听过的段子，妈妈们没收压岁钱的话术之——妈妈替你收着，长大娶媳妇用。 同情的看了一眼乐的出鼻涕泡的董四郎，董小六乖巧的点头，就让四哥做个美梦好了。 一夜好眠，董小六睡醒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 不用赶路，村长划出来的公共吃食又多，但也不用担心自家娃子起晚了没饭吃，所以很多小孩子都难得的没被叫醒。 今天秋月没跟着出去做别的事，而是留在屋子里改衣裳，顺便缝一些暗袋，用来藏些小的金银首饰。 “秋月姐姐，早。” 董小六揉着眼睛，打着呵欠打招呼。 秋月放下针线，走上前给董小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笑道：“姐姐煮了粥，小六吃点再出去玩儿。” 董小六点头，小鼻子动来动去的，已经闻到香味儿了。 “哇！秋月姐姐做的粥真好吃，是小六吃过最好吃的粥粥。” 董小六真心实意的夸赞，喝粥的速度都变快了。 董家人做饭，再好吃也是家常菜的范围，而秋月的粥开店必定会生意兴隆那种。 以前没机会尝尝秋月的手艺，董小六觉得亏大了。 这是捡到宝了，搞美食产业，最缺的是天赋型人才啊！ “小六喜欢吃，等安家了，姐姐天天做给你吃。” 秋月眼底的悲伤一闪而过，揉着董小六软乎乎的头发，眼中又有了几分光彩。 董小六没错过秋月神色的变化，但也没去追问她身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伤痛说出来只会让伤口恶化，唯有时间能让其自愈。 吃饱喝足的董小六便去院子里玩儿，秋霞她们昨晚睡得更早，起来的也早些，一个个丢沙袋丢的小脸红扑扑的。 董小六对这些没兴趣，便想去找菜笼子里那个小姐姐，许下的承诺不能食言啊。 “小妹妹，真的是你！” 董小六还没找到大人询问，便见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裙的小姐姐朝自己跑来。 而小姐姐身后，还有一个婆子，嘴里喊着‘小姐慢点’。 “小姐姐可以叫我小六哦，我奶说我是最乖的宝贝，是好孩纸。” 董小六故意童言童语的说了一句，想掩饰昨天忘记去寻人的事实。 好吧！ 其实董小六已经食言了，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人，也不知道这个病娇的小姐姐看到厮杀的场面吓成什么样了。 “嗯，你是好孩子，要不是有小六，我们都活不了。” 小姐姐取下手腕上的镯子，戴到董小六手腕上，温柔的道：“我叫周秀莹，这镯子不贵重，是我娘的遗物，我们一人一只。” 董小六猛地抬头，看着白皙却难掩病气的周秀莹，愣了神儿。 书中女主的闺蜜，只道两人是在逃荒路上相识，却形同姐妹。 甚至董新月识字也是周秀莹给启蒙的，一路相护不说，最后周秀莹病死在路上，还将代表身份的玉佩托董新月转交给亲人。 周秀莹至死还在想念亲人，也想给董新月一个保护，却不知董新月阴差阳错的顶替了她的身份。 直到董新月遇到了男主，其农女的身份才被查出。 “小六不喜欢吗？” 周秀莹轻蹙着眉头，有些无措的看向一旁的婆子。 “莹姐姐，真的给我吗？可我娘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小六不知道要回什么，奶奶说不能白白要东西的。” 温柔的声音将董小六的思绪拉回，她很自然的便为自己的愣神找到借口。 闻言，周秀莹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又有些同情董小六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更想要保护她了。 “小六救了我，也救了我家里人，这份恩情大过天，不需再回礼的。” 周秀莹看了婆子一眼，见她点头，继续道：“这镯子你要收好，日后有难便凭此物来寻我，我定会竭尽全力。” 董小六歪着脑袋，大眼睛里尽是迷茫，心中却在窃喜。 他们本就是要去北地，这一路上和周秀莹正好多培养些友情。 要知道周秀莹要投奔的外家可是大官，就算有蝴蝶效应，至少也能庇护一下他们这种灾民。 又一次成功截了女主的胡，好开森。 “小姐在这边先歇着，老奴去寻小六的家人道谢。” 婆子显然是能做些主的，朝董小六点了下头，便去寻人。 董小六为了能抱紧大腿，特意将自己装了灵泉水的水壶给周秀莹喝着解渴，两人便坐在木墩上看着其他小娃子玩。 没过多久，婆子便接周秀莹离开，董小六很大方的将自己的竹筒送给周秀莹，还约定午休后来教董小六识字。 貌似书中女主经历的一切，都在渐渐的用在董小六身上，但她并没想过李代桃僵，所以会暗戳戳的帮周秀莹的身子调理好。 晌午饭的时候，董家的男人依旧没有回来，董老太的眉头也紧皱着。 “奶奶，笑笑好看。” 董小六垫着脚尖，给董老太揉着眉头，不舍得老太太整日费神。 “小六，你娘有没有跟你说，咱们的队伍里会有外人加入啊？” 董老太心里沉甸甸的，便抱着孙女小声询问。 “嗯，有哒。” 董小六已经猜到男人们为何不回来了，估计是在村长那边商量要不要把救出来的人编入队伍中。 靠山村的村民几次天灾，伤亡不小，壮劳力不足。 可那些被抓来的人，虽然多是可怜人，但也不见得是好人。 乱世之中，最难琢磨的是人心。 “那你娘还说啥了？”董老太忙问道。 “娘说，自己人最靠谱，但也要抱团才能活。” 董小六故意抓着自己的小揪揪，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 有些话，董小六不能说的太透彻，毕竟她对这里的人思想只有片面的了解，说太多容易暴露。 工具人娘的口吻，董小六真心学不来。 “是了，我咋就没想到呢。” 董老太一拍大腿，忙把孙女放到床上，急匆匆的出门去。 董小六张了张小嘴，很想问问董老太想到啥了，可老太太的步伐太矫健，转眼功夫就消失在视线中了。 “小六，快躲起来，你旧爹来找咱们算账来啦！” ------------ 第五十九章 董小六发怒 上午在老鼠洞里找到好东西的董四郎，回来吃个晌午饭就又窜出去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是这算账二字，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没人知道他们昨晚干了啥好事吗？ “四郎，咋回事？” 秋月忙起身迎了上去，差点被董四郎给撞倒。 董四郎心虚，不敢说昨晚的事，呼哧带喘的喊道：“你旧爹和冯氏，拿着棍子朝这边来，说你害他们，要打死你呢！” 董四郎也不清楚董三河为何知道昨晚是董小六动手的，可他带回的消息错不了。 秋月听的心急，屋子里就她年纪大，剩下的都是小娃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男人忙着，女人们也都在灶房那边做吃食，为了后头赶路能少耽搁时辰，想要求支援也来不及。 “小六，你从后窗跑，去找大人。” 秋月说着，便抱起董小六，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来不及了。” 董小六已经看到董三河和冯氏的身影，黑白分明的眼中尽是冷意。 董三河和冯氏不可能知道昨晚是她动手的，他们就是想要她死，就是想抢夺些物资罢了。 “跟他们拼了！” 董四郎冲到物资那边，摸了把大刀，大概是怕误伤自己，又换了支窗户用的棍子。 秋月心慌的厉害，忙让几个小的躲到床底下，自己寻了把锅铲做武器。 可秋月和董四郎堵在门口，却没看到董小六又从床底下爬出来。 仇人都上门踢场子了，躲起来不是董小六的个性。 “交出董小六，我们就不对你们动手。” 董三河被拦在外面，脸色阴沉的厉害，并未看到董小六。 “三叔，除非你打死我，要不然我就不会让你伤害小六的。等奶奶知道了，一定会替我们报仇！” 董四郎吓得两股颤颤，却坚定的堵在门口。 秋月没做声，但咬着牙看向两人，显然也是一样的态度。 “当家的，等人过来了就不好办了。” 冯氏催促着，还不忘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 董三河点了下头，手里的棍子毫不留情的朝着董四郎砸去，根本不顾及侄子的性命。 “四郎，小心！啊！” 秋月将吓傻了的董四郎推开，肩膀被狠狠的砸了一下，疼的她小脸煞白。 “董三河，你想打死我？我跟你拼了！” 见秋月被打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董四郎挥舞着棍子便冲了过去。 可董三河一把便抓住了董四郎的胳膊，将人给扔到一旁去。 秋月想要拦人，也被后头进来的冯氏给打的毫无反手之力。 董小六刚站起身，便看到这一幕，顿时眼中杀气四溢。 “找死！” 小短腿蹭蹭的倒腾着，对董三河挥过了的棍子视而不见，董小六直接将电笔调到四挡，随手一挥便斩断了董三河的一只手。 “啊！” 董三河惨叫，见鬼一样看向董小六，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 冯氏背着身没看到这一幕，转身便瞧见董小六，恨恨的道：“贱丫头，都是你抢了我闺女的气运，去死吧！” 冯氏丢掉扫把，扑过来想要掐死董小六，却突然传来钻心的痛。 伸出去的手，血淋漓的伸到董小六面前，却都没了半截手掌。 “啊！我的手！” 冯氏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 董小六默默的收起电笔，拽着冯氏的头发，一步步朝董三河逼近。 但董三河断了手，又亲眼看到冯氏的手是怎么没的，已经不敢再朝董小六动手，被门槛绊的跌坐在地上，还在努力向后移动。 “你们有今天，都是因为董新月八字硬。等她把你们克死了，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董小六呲牙一笑，她不杀这两人，是因为这院子里还有许多她想保护的家人和村民。 但凡是单独相处，董小六今日绝对要了他们的命。 瞥见有村民赶回来，董小六手下一用劲儿，将冯氏的衣襟撕开，懵懂的问道：“呀，你身上咋这么多淤青啊？是他打你吗？” 冯氏恐惧的看向董小六，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牙关也在打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董小六朝她呵呵一笑，转身便进去扶着肩膀掉了一侧的秋月出来，又朝董四郎跑去。 “四哥，你先忍住别哭，等我哭了你就喊疼死了，我给你这么多的糖糖吃，好不好呀？” 自家傻四哥挨打不能白挨，必须得让董三河和冯氏付出代价。 “不行，最少六块，我现在就要吃。” 董四郎疼的满头的汗，还不忘给自己多争取利益。 本来想给董四郎五十块冰糖的董小六，挣扎了一下，重重点头。 罢了，四哥还是小娃子，吃糖多容易蛀牙，咱得懂娃子爱护牙齿的心不是？ 被投喂的董四郎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还不知道错过了多大的好处，否则非得被气晕不可。 “董三河、冯氏，你们咋过来了？谁让你们来这里的？村长念在你们以前是村里人，也可怜你们，但规矩不能乱。” “冯氏，董三河是缺你吃穿了？都已经改嫁了就要点脸，光着膀子要勾搭谁啊？别脏了几个娃子的眼。” 跑回来的是几个妇人，还没有看到董三河二人受伤，却瞧见秋月的肩膀都塌了，顿时指着二人大骂。 几人都抄起了家伙事，要护着董小六等人，也有人跑去求救和找白术来救人。 董小六…… 乡亲们选择性眼盲的维护他们，有点小感动，不后悔这一路上顺带手的帮了他们一把。 算了，不心疼那些物资了，给有良心的人用了不亏。 “旧爹打她，她就要打死小六，秋月姐姐和四哥护我，都受伤了。呜呜……小六怕怕。” 董小六仰着小脸，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流，看的人揪心。 “小六不怕，村长会给你们做主的，你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有婶子们在，没人能欺负你们。” 小寡妇过来把董小六抱在怀里，她自是看到了董三河两人的伤，但见过那些马匪不完整的尸体后，这点小伤她接受良好。 虽不知是谁伤了他们，但小寡妇聪明的不打算问，而是在看到好似中邪般颤抖个不停的冯氏，眼珠子转了转。 “董三河，冯氏虽然被那些马匪给那啥了，可到底是你媳妇，你嫌脏可以休了她，但她装疯卖傻来伤董家人，这事儿没完！” 小寡妇一句话给事情定性，可冯氏已经吓得丢了魂，竟然没有反驳。 董三河痛的想撞墙，闻言竟撑着起身，扯过冯氏身上碎的差不多的衣裳，目光火辣的盯着那一身的淤伤。 “冯氏，你给老子说清楚，这是咋回事！” ------------ 第六十章 断亲 董三河暴怒，一只手掐着冯氏的脖子，竟有要将人掐死的架势。 被掳来之后，两人是被分别关押的，一直到董新月兄妹出事，村长好心把他们放出来才见面。 两个小娃子受伤，夜里又被董小六用迷药放倒，董三河还真没机会看到冯氏身上的痕迹，毕竟先醒来的冯氏已经穿好了衣裳。 小寡妇嗤笑一声，“董三河你这就没意思了，就那么点事，哪个看不出来？你是她男人，装啥啊？” “闭嘴！老子弄死你！”董三河冲小寡妇大吼。 董老太等人正好这时候赶到，听到的便是董三河大放厥词。 “我倒是要看看你董三河多大的能耐，要弄死我们靠山村的人！”村长冷喝一声。 这两天忙的脚不着地，事情正商量到关键时刻，却因董三河而耽搁了，村长火气也大着呢。 杀鸡儆猴，董三河简直是自己送上门了。 “奶奶，呜呜……四哥被打的起不来了，秋月姐姐的肩膀也坏了，小六差点就见不到奶奶和爹娘了！” 董小六见到亲人，撒丫子就冲过去，那速度快的好似踩着风火轮。 扑到董老太怀里时，董小六头上的小揪揪也散开了，更显可怜。 “摸摸毛吓不着，奶奶在这儿呢，是奶奶不该把小六留下。” 董老太心疼的红了眼，而吴氏和董二河已经冲进屋去，哭喊声在外头都听的真切。 董老太心里一慌，忙抱着董小六便朝屋子跑去。 “娘，我肚子疼，我是不是要死掉了？呜呜呜，我还没娶媳妇呢，我不想死啊！” 董四郎嗷嗷的哭喊着，浑话说的倒是溜。 董小六把脸埋在董老太肩膀上，没脸见人了，她怎么能指望傻四哥配合自己呢？ 本是强撑着在等董家人回来的秋月，眼睛一闭便栽倒了旁边的小寡妇身上。 “快来搭把手，秋月这丫头可是遭老罪了，赶紧把人扶屋里去，可别有个好歹啊！” 小寡妇嗓门大，一边扶人一边把董三河和冯氏骂了个狗血淋头，顺带着把她知道的事加油添醋的说了。 总之，错的都是董三河和冯氏，苦主就是董小六几个小的，小寡妇等人则是来救人的热心肠。 董小六呜呜呜的哭着，根本不用说话，对小寡妇的能说会道有了新的认知，日后或许能用。 但眼下，自然是处理董三河二人，以及给秋月和董四郎看伤要紧。 “大哥哥，一定要治好我四哥和秋月姐姐。” 在看到白术后，董小六认真的叮嘱道。 虽不知道白术为何没有走，但有这么个医术高超的郎中，董小六巴不得想法子把人留下，路上的安全又多了重保障不是？ “放心吧，有我在，有口气就能救回来。” 白术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信心，拎着药箱便先去看昏迷的秋月，对大声哭喊的董四郎反倒是不搭理。 但凡还能喊得动的，至少不致命，可昏过去的人则危险程度不定。 董老太虽然着急，但医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的，便叫了几个儿子出去，先处理董三河一家。 “我这手，还有冯氏的手，都是这丧门星砍的，她就是妖怪，连刀都没拿就砍了我们，你们快把她抓住烧死，要不她会吃人的！” 董三河自知理亏，把脏水都泼到董小六身上，实则也真的这般认为。 “妖怪，有妖怪吃人啦！” 冯氏疯疯癫癫的喊着，嘴里只重复这一句话。 “老嫂子，这本来是你们的家事，但赶在这个时候，村里不能不管。” 村长见董老太出来，立即说道。 “我们本就是村里人，家事也是村里的事。正好，我也被折腾的寒心了，村长再替我们家费心一回，写个断亲文书吧。” 董老太看了一眼董三河的手，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比起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自然是其他儿孙更重要。 “娘，你为了这个小妖怪，不要你自己亲生儿子吗？” 董三河大受打击的质问，完好的手指着董小六。 很想把董三河的另一只手也给废掉，董小六忍得好辛苦，才小声道：“奶奶，小六是乖宝宝，不是妖怪。” “奶的乖孙当然不是妖怪，他才是妖怪，全家都是黑心肝的妖怪！”董老太忙哄道。 董小六：大可不必，咱们和他有血缘关系，也算一家人啊！ “嗯嗯，坏坏，打跑跑。” 董小六挥舞着拳头，朝董三河隔空挥去。 没有内力的董小六当然打不着董三河，但不妨碍她吓唬人，顺便在众人眼中卖萌。 之前对付冯氏，只有自家人在，否则董小六轻易不会让人知道她力气爆棚。 赵氏尚且只能算力气大一些，而董小六的力气是属于那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大，毕竟她还是个小娃娃不是？ 哄孙女的功夫，村长已经写好了断亲书。 不管董三河是否同意，都改变不了结局，因为董家人乃至整个靠山村，都不想和他这种蛇蝎心肠的人有瓜葛。 没有印泥，直接按着地上的血按了手印。 “董三河，往后你和咱们老董家便没有关系了。念在母子一场，我也不忍心见你去死，一会分你些东西，从此后就当不认识吧。” 董老太看着满脸狰狞之色的董三河，转头对村长道：“村长该咋处置不用问我，等会我让人把东西给他们送去，从此缘尽了。” 村长也不知道该咋安慰董老太，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 被抱着的董小六轻轻的在董老太脸上蹭了蹭，心疼的道：“奶不难受，你有小六。” 母子之情，断了自是有剜心之痛。 可董三河留着就是祸害，会害死所有人。 董老头揉揉孙女的头发没有说话，而是带她进屋去。 “咔嚓！” “啊！” 随着正骨的声音响起，秋月的惨叫声让屋内和院子里的人都一哆嗦，对董三河的厌恶也就更浓了。 一个外人为了护董小六被伤成这样，董三河这冷血的亲爹简直不配为人。 亲娘生死不知不管，对亲闺女下毒手，骂董三河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秋月姐姐。” 董小六红着眼睛，被董老太放在床边，和默默掉眼泪的秋霞一起陪在秋月身边。 见白术去给董四郎看伤，董老太抹了把眼角，转身去拿了些粗粮，又拿了几块碎银子装在一起，准备拿去给董三河。 “娘，我去送吧。” 董五河没有跟村长等人一块走，是特意等着董老太的东西的。 “老五……” 董老太看着嘴角还带着笑的董五河，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只是眼睛泛红。 “娘放心，我没他那么狠心。” 董五河笑着说了一句，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 第六十一章 死太便宜他们了 董老太最心疼的便是这个小儿子，即便知道他会做什么，到底还是由着他去了。 转身的功夫，白术已经收了药箱，“派个人跟我去拿药，这次看在小六的面子上，就不收药钱了。” 白术一心想要拐走个小师妹，自然不会收董家人的银子，反而是很高兴有这个理由能一路同行。 他可是神医的传人，治人不能半途而废不是？ “白小神医，我儿子真没事？” 吴氏不放心，他儿子伤的那么重，怎么就看看就完事了？ “你想他有事？” 白术挑眉，对质疑他医术的人很厌恶。 “不是不是，我……” 吴氏话未说完，便被董二河拉到身后，忙拱手赔不是，“她一个乡下村妇不会说话，小神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这就去拿药。” 白术哼了一声，没为难两人。 “大哥哥，那两个人，我要他们活着。” 董小六忽然开口，大眼睛因为哭过而红肿，但眼神却很坚定。 白术看了一眼地上的断手，思量后说道：“这手倒是能接，就是……” “不用，只要他们活着就够了。”董小六摇头。 接上手也不可能如初，董小六可不因为仇人亏欠白术人情。 董三河两人死了太便宜他们，如今半残，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冯氏的事又让董三河膈应…… 只有董老太给的那点东西，董小六想看他们狼狈无比的活着，比书中的董家人更惨的活着才算真正的报仇。 “那简单，包在我身上。” 白术不问董小六为何这样做，救人也不费事，让小师妹欠人情才更有机会忽悠她不是？ “小六，他们把你四哥打成这样，你还让白术救他们，抓药的银子你给啊！” 吴氏心疼儿子，火气便冲着董小六去了。 董老太给董三河东西，吴氏是不敢吭声的。 “没有小六，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说话？还能得那老些东西？吴氏，你是记吃不记打，忘了休书是吧？” 董老太沉下脸来，顺带着扫了一眼李氏，不悦的道：“这次看四郎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不许再有下次。” “娘，四郎也是你的亲孙子啊！你不能这么偏心！”吴氏气的要哭，但不敢说重话。 “我与董三河断亲还不够吗？咋地？让老娘亲手杀了那畜生，给四郎报仇吗？你要是敢去，老娘就让你当家做主！” 董老太怒道。 吴氏还想说话，被董二河一个眼神瞪的低下头。 “娘，吴氏就是心疼四郎，回头儿子会教训她的。” 董二河忙安抚董老太，就冲着家里那些好东西，董二河也不能让吴氏再惹老太太不快。 急着追上白术去取药，董二河跟董老太说了声，便追了过去。 “行了，你们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老娘把话放这儿，这次小六分的东西，金银和那些首饰都是她的私房，谁也别想沾手。” 瞥见李氏等人震惊的眼神，董老太不耐烦的摆摆手，“老娘还能做主呢，谁要是不满意，村里按人头分的也都留给小六。” 王氏闻言，忙说道：“我听娘的，没有小六，咱们兴许都活不了，哪儿来这些好东西啊，做人得知足。” 董老太点了下头，摆手道：“都忙活去吧，我留下守着娃子们，别耽误了赶路。” 王氏拽着李氏和吴氏离开，董老太这才疲惫的坐下。 “奶奶，小六不要那些，都给奶奶，不让奶奶烦心。” 董小六是喜欢囤物资，但也分情况。 一些身外之物，让董老太舒心些，她舍得起。 “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有些东西是你的就该是你的，不能把人的胃口都喂大了，回头一个个的都成白眼狼。” 董老太到底因为董三河的事心里不舒坦，可看着昏迷的秋月和疼的睡着的董四郎，还是小声道：“小六，那水……” “嗯嗯，小六懂得，会给秋月姐姐和四哥喝的。” 顿了一下，董小六又道：“村里人也喝，都活着，好人多。” 董老太失笑，抱着孙女久久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家里多了两个要养伤的，还得搭一个人跟着照料，李氏妯娌几个自然就要多做些事。 但没有婆母看着，做吃食的时候自家能吃的更饱，还能偷着藏起来一些，李氏几人都没有不满。 村长让人打了董三河和冯氏各五个板子后，便将人送了回去，算是将此事了结。 当然，其他被营救的人都分到了一份物资，比靠山村的人少三成，而董三河一家却没有。 因为白术在给他们治伤，董三河也不敢再闹，但心里有多少恨，只有他自己知晓。 村长不想再节外生枝，决定再休息一天便启程。 董三河一家自然是被扔下，他们若想跟着也不会被允许在队伍里。 而那些在寨子里被救的人，在安葬了亲友后，有一些单独上路，大抵是对人性失去信心。 大多数人则是决定组团，跟靠山村后头走，也能相互照应，但又不彼此打扰。 众人忙着打包行囊，董小六自也就没人看着，到处闲逛想要看看能不能寻到寨子暗藏的宝藏时，却发现一个黑衣少年鬼鬼祟祟的偷了一袋干粮离开。 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但那一身的药味儿和血腥味，却引起董小六的注意，立即就去找了白术把人诳走。 “小丫头，你不累吗？” 被董小六拉着来后山当保镖的白术，白衣染成了杂色，累的直喘气，靠在大树上不想动弹了。 一个时辰不停歇，真不知道小丫头哪里来的力气。 “有药味儿，好浓的药味儿。” 董小六指着不远处的山洞，小声道：“你鼻子闻不到吗？” 白术自诩是师门最出色的弟子，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不如一个三岁的娃娃？ “我当然闻到了，但那关咱们啥事？又不是啥好药，值得我费功夫去寻。” 白术非常自傲，他分分钟能制出来被世人哄抢的好药。 “你怕会输吗？” 董小六撸着小揪揪，激将法都用上了，“怕有人的药比你的好，你还没出师吧？” 被小不点嫌弃，白术眉毛都竖起来了，气哄哄的道：“哼！我会怕？走，这世上就没有比我们神医门的药更好的！” 董小六捂嘴偷笑，也不拆穿白术，颠颠的在前头带路。 若不是在对方身上洒了些特定的药粉，董小六这会儿也找不到人。 只是对方一身黑衣，倒是像极了书中追随董新月的那个少年，和卓昊、白术一样，都甘愿为董新月付出一切的舔狗，怎么能放过呢？ ------------ 第六十二章 截胡这事儿挺顺手 在董小六的指挥下，白术背着她，终于在一处峭壁上寻到了山洞。 山洞应当另有出口或是通风口，在踏入山洞的瞬间，白术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药味很熟悉，分明是他们神医门的。 “小丫头，你在洞口待着，我进去看看。” 白术虽然有点缺根弦，但没有傻实诚，这么重的血腥味，他不确定是对方受伤太重，还是穷凶极恶之辈。 董小六摇头，不等白术再劝说，已经朝山洞里跑去。 ‘嗖！’ 一块儿石子迎面射来，大概是估算错了董小六的身高，从她的头顶飞过，直奔后面的白术。 “哇靠！欺负人是吧？” 白术灵活的转身，躲过了一次攻击，可接下来却是第二块儿石头，第三块儿，差点把白术给累吐血了。 若不是董小六还在前头跑，白术绝对会……转身就跑。 身为神医门弟子，白术的轻功不错，但跟人交手的本事却差强人意，毕竟他没功夫练武不是？ “大哥哥，你还没死透啊。” 董小六跑到山洞中央，在一块立起的石头后，看到了黑衣少年，见他按着腹部的手指缝还流血，说了一句欠揍的话。 黑衣少年本来害因为见到个小娃子愣了一下，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瞬间杀气腾腾。 手腕翻转，利剑直冲董小六面门。 本以为杀一个小娃娃再容易不过，却不想董小六小手一挥，长剑瞬间一分为二，剑尖部分哐当落地。 怔怔的看着董小六，黑衣少年闭上眼睛，绝望的举起半截剑身，想要自我了结。 “哐！” 白术一枚银针射过去，击中了少年的穴位，让他暂时不能动弹，保持着自裁的姿势。 “喂，你这人也太歹毒了，连一个小娃娃都不放过，道歉的话都没一句就想死，美得你！” 没看到董小六动手的一幕，白术搭上少年的脉搏，又在他怀里翻了半天，果然找到师门秘药。 “老实交代，是谁给你的药？我神医门要医治的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要砸招牌的。” 白术刚说完威胁的话，立马秒变愤怒脸。 董小六胖乎乎的手指点了点白术的腰，好心提醒道：“你再不救他，他就真的嘎了。” 白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不知道还有多少句自认为狂拽的话没说完，被董小六的提醒给打扰的都憋了回去。 解开针袋，白术嗖嗖的给少年施针，治疗内伤和止血。 “便宜你了，这药千金难求，吃了保准你死不了。” 喂少年吃了一颗药丸后，白术继续嘟囔道：“死不了就回答我的话，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的伤口撕开，让你血尽而亡。” 董小六也好奇少年的身份，便忍了白术的话痨。 “在下……蒋炤。” 少年缓缓开口，“我用的药，乃是家父所赠，至于来处并不知晓。” 果然，这少年真的是书里的头号舔狗。 九门提督不愿被收买卷入夺嫡之争，却被诬陷而全家流放，其子蒋炤少年侠客因游历江湖而躲过一劫。 不忍家人含冤受苦，蒋炤以一己之力想要劫囚，却倒霉催的遇到前来灭口的势力，打斗中险些丧命。 书中董新月对蒋炤的家人有一饭之恩，才换来蒋炤舍身相随，为其训练私兵。 但蒋家人在流放路上仍旧没逃过被灭门，而蒋炤在男女主大权在握后，却被莫须有的罪名贬到苦寒之地，郁郁不得志。 董小六的目光太过炙热，蒋炤想当做没发现都不成，却不论如何也记不得自己认识这么个小娃娃。 “炤哥哥，你功夫好吗？要是我让大哥哥救你，你能保护我们平安去北地吗？” 董小六双手抱拳放在下巴处，呆萌的询问着，掩饰了自己刚才没控制好的激动神色。 截胡这事儿挺顺手的，董小六十分喜欢。 北地？ 蒋炤眸光微垂，虽良心有些微痛，还是点头道：“好。” 虽然骗小姑娘不厚道，但他需要活下去，这天真的小丫头和有点蠢的小子，显然是最能掩护他的人。 在动手之前，护他们一程，也不算失约吧？ “大哥哥，你一定要救活他哦。小六把最喜欢的糖糖分给你，好不好吖？” 董小六不舍的掏出两块奶糖，精准的拿捏白术的软肋。 自从白术看到董四郎吃奶糖，眼珠子都黏上去之后，董小六便知道他的爱好了，自是要投其所好。 “我本来就要救他，可不是为了你的糖。” 白术嘴上这么说，拿糖的动作却极快，生怕董小六会反悔，立即剥开糖纸放到嘴里一块。 呜呜。 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糖，这小师妹必须拐回师门啊！ “……”蒋炤无语，他刚才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半个时辰后，白术背着董小六，身后跟着一身伤的蒋炤，悄然的回到寨子。 白术的存在是大恩人，他要带回一个人养着，谁敢说不？ 至于白术要与大家同行，还要和董家人搭伙，众人只能说——太好了。 他们这个队伍，最缺的就是郎中了，尤其还是会功夫，医术又高超，还自带药材的郎中啊！ 又一次成功截胡的董小六，心情好的小揪揪都要起飞了，想着即将要和董新月分道扬镳，特意让赵氏带着她去道别。 “扫把星，你还敢来，我要咬死你！” 看到董小六的瞬间，董新月便炸毛了。 董三河和冯氏都断手又挨了板子，冯氏更是疯癫，白术又不肯再给他们医治，所以董新月的烧伤只能靠自身硬挺。 发生这些事，董新月不去想她鼓动家人去找茬才出的事，只恨董小六抢了她的好气运。 “你敢咬小六，我就咬你，嗷呜！” 赵氏脑子不好使，却极为护犊子，凶狠的做了个咬东西的动作，吓得董新月往后退了两步。 董小六却笑眯眯的从赵氏怀里滑下来，从赵氏手里拿出一个包子来，笑嘻嘻的晃着。 “想不想吃肉包子啊？你跪下来学狗叫，你们一家就都可以吃到香喷喷，热乎乎的包子哦。” 董小六语气友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小孩子嘛，记仇很正常，能有多恶毒的心思呢？ “包子，我要吃包子！” 冯氏两眼盯着包子，朝董小六扑过来，抬手要去抢包子。 可董小六却顺势表演了手滑，心疼的道：“啊，我的包子，掉地上了好可惜啊，只能喂狗了。” “喂狗！”也不给他们吃！ 赵氏冷哼，牵着董小六的手，防范的看向冯氏。 “董小六，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董三河倒是想把董小六弄死在这屋里，可断了一只手的他，根本打不过赵氏，更怕引来靠山村的人。 但董三河不相信董小六好心，可他想吃肉包子，他饿。 “呀，你这脑子还蛮好使的，我以为你这里长的是胎盘呢，嘻嘻。” ------------ 第六十三章 董三河作妖 指着董三河脑袋，董小六笑的更甜了，一点也不怕他会发火。 到了这个时候，董三河还没舍弃冯氏母子，若说是因为真爱，董小六都不信。 没瞧见冯氏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包子，董三河连看一眼都不曾吗？ “董小六，你能不能说人话？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爹，亲爹！” 董三河努力压制着火气，可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董小六撇嘴，她宁愿不是，说出去都丢人。 “以前你为了她们娘几个没少打我，现在我想体验一下，你为了我……的包子，对他们动手的样子。” 抱着赵氏的手臂，董小六笑眯眯的道：“我要听到他们学狗叫，我高兴了，这些包子就都是你的。” 董小六眉眼弯弯的看着董三河，等着他行动。 之前董新月利用张宝珠，想要用包子坑害她的仇，董小六虽然算报过了，但总觉得还不够。 原主记忆中，董新月兄妹，在没人的时候逼原主在屋子里学狗一样的爬，董三河这个亲爹可不曾理会原主的求助。 甚至于，董三河还骂董小六猪狗不如来着。 原主的仇啊，总要一点点的还给这些人的，否则留着他们的命浪费粮食和空气吗？ “爹，你别听董小六的鬼话，她是骗你的，她就是来报复的，根本不会给我们包子。” 董新月怕董三河对她动手，娘已经疯了，哥哥也重伤，没人能护得住她。 “看吧，你的好闺女一点也不担心你饿肚子，也不在乎你受伤需要吃点好的补补呢。” 挑拨离间，董小六不能说很拿手，可跟冯氏娘几个那里现学现卖也够用。 “唉！小六对爹娘就可好了，会让爹娘吃饱饱哦。” 赵氏配合的点头，憨笑道：“小六最好，爹娘最稀罕你。” 董小六呲着小米牙，回应着赵氏，转而又看向气的快要爆炸的董三河，问道：“你真的不要包子吗？那我走？” “走走走，大包子，给小六吃。”赵氏迫不及待的牵着董小六的手，便要离开。 “等等！”董三河急忙喊道。 赵氏气的直跺脚，可她脑子不好使，所以习惯了听家里人的话，便低头看向董小六。 特意来了一遭，董小六自然不差这点功夫。 “好困哦，快开始你的表演吧，我奶等我回去碎觉呢。” 董小六打了个呵欠，大眼睛亮晶晶的，一点困意都没有。 董三河磨了磨牙，一脚踹在趴在地上的冯氏后脑勺上。 “唔……” 还在啃包子的冯氏唔唔的喊着，可双手有伤，想挣扎都不方便。 “爹！”董新月震惊的看着董三河，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得往后退去。 “娘！”董新阳则是心疼的扑过去，想要拯救冯氏。 可董新阳烧伤面积大，这番动作伤口撑开了，疼的他缩在那里，一双被烧伤的手扒着董三河的鞋子，根本推不开。 “你们聋了吗？不想一起饿死，就听扫……她的话！还不快点！” 董三河怒喊，眼神凶狠，哪里还有半点慈父模样。 “爹，你怎么能……” “汪！汪汪……” 在董新月怨怼的质问董三河的时候，董新阳已经认命的学起了狗叫。 形势比人强，董新阳到底大了两岁，已经明白眼下的形式和从前不同。 “哥，你快闭嘴，我不许你学狗叫，不许！” 董新月冲过去捂住董新阳的嘴，哭着摇头，愤怒的指着董小六骂道：“扫把星，你害的我们还不够惨吗？你早就该死的，为啥不死啊！” “算了，就当我没来过。”董小六撇撇嘴，转头要走。 “啪！” 清脆的巴掌声，留住了董小六的脚步。 转回身，便见董新月没有烧伤的那侧小脸上浮现了巴掌印，配上那乱糟糟的头发，比乞丐还狼狈。 “叫你学狗叫，没听到吗？”董三河怒吼。 “爹……”董新月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可这回没人心疼她，也没人替她擦掉眼泪。 “听爹的话，哥求你了。” 董新阳哽咽的拽着董新月的衣袖，手上的伤口已经裂开，血滴答在地上，也滴在董新月的心上。 “哥……” 董新月摇头，可看到董新阳咬破了嘴唇，最终还是张口喊了一声：“汪……” 董三河看向董小六，背在身后的那只好手攥成拳头，喉结涌动。 “真没意思。” 董小六扯过包袱，随手往地上一扔，任由包子洒落在地，朝赵氏伸手道：“娘，要抱抱。” 所谓的疼爱与亲情，在填饱肚子之间，竟是如此的不值钱。 可怜原主与那位工具人母亲，白白的伤心一回，不知此刻是否能安息了。 赵氏抱着董小六大步离开，坐在屋顶上的白术嘿嘿一笑。 “不愧是我看上的小师妹，有仇必报，像我。” 白术看了一场热闹，确定董小六不会有危险，便纵身离去。 而董三河一家子之后如何，自是没人关注，他们的自私与狠毒，注定要被大众抛弃。 “也不知道卓昊和偷饼贼咋样了，可别我截胡了新人，旧人死无全尸啊！” 回到自家地盘，被董老太哄睡的董小六，在睡着之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明天队伍要出发，白术和蒋炤也会随行，否则董小六还真想不起卓昊二人。 而被董小六惦记了一下的卓昊，此刻非常不好。 当初泥石流冲来，卓昊自己根本没法逃，大力自是不惜一切代价带他离开。 两人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一路被大石头和树木追赶，竟然跑到了对面的山头，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另一伙马匪。 不过这伙山匪是临时组建的，见大力有些功夫便想招收，这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小师弟，我已经摸清地形了，等你腿好些，咱们就行动，端了这窝！” 大力端着食物来找卓昊，低声说道。 “嗯。” 看着野菜饼子，卓昊却想着欠了恩情的董小六，“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逃过石洪。” “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平安的。”大力安抚道。 不论董家人是否能活着，以两人如今的处境，都无法去营救，也只能盼着他们平安无事，日后好有机会报恩。 “大师兄，三日后行动。咱们端了这匪窝，尽快去寻他们。” 卓昊大口的吃起饼子，没说清楚要寻的他们，是指自家人，还是董家人。 只有活下去，才能提以后，否则只是空想。 而董小六这边，一大早被吵醒，并非是村民们要赶路的嗓门大，而是董三河又来作妖了。 “村长，我好歹也是靠山村出来的，就算之前做错事，该罚也罚了。没道理外人都分到东西，我们一家子啥也捞不着。” 董三河带着冯氏几人，拦在队伍前头，眼睛通红的喊道：“反正是个死，村长不管我们死活，那就从我身上压过去得了！只要你们心安！” ------------ 第六十四章 新爹心黑的合小六口味 村长脸色黑的厉害，一鞭子抽过去，骂道：“不给你家分东西是为啥，你心里没逼数吗？董三河，你但凡做点人事，谁能不念着点情分？” “啪！” 鞭子抽在身上，董三河疼的直呲牙，但还是不肯让开。 “各家能把自家的东西带走，还额外分了东西。村长不给我单独分一份，至少把我们家被抢来的东西让我们拿走。” 董三河梗着脖子，举着被砍掉手的胳膊，阴恻恻的笑道：“要不然，我们就化作厉鬼跟着你们，叫你们也不得安生！” 村长气个倒仰，之前已经跟董三河把话说明白了，没想到临走的时候他来这出。 看着疯了又残了的冯氏，还有两个被烧伤的小娃子，村长是有点恻隐之心的，但不多。 “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匀你二十斤粗粮，五斤白米。董三河你要是再闹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村长示意儿子去自家取粮，他不能在村民面前言而无信。 董三河把粮食背在身上，依旧不肯挪地方，指着马车喊道：“我们被抢的时候，可是有一辆马车，还有几十两银子的。” 董新月兄妹咚咚咚磕头，一口一个村长爷爷救救他们的喊着，哭的叫人心疼也心烦。 “村长，把他们绑了扔一边去，别耽误咱们赶路。他这就是讹咱们的，有那老些东西，早咋不说？” “就是，都走了那老些人了，谁知道他们的东西是被谁拿走的，咱们给给他们经管不成？” 村民们都看不上董三河一家，自是没人为他们说好话。 寨子里的马是不少，可也达不到一家一辆，好些人家都是两家一辆，还有那二十多口人才一辆马车的，谁舍得让出来？ 倒是董家有一辆牛车、一辆驴车、一辆马车。 可牛车和驴车是花钱买的，马车是因为董小六分到的，自也不会分给已经断亲的董三河。 “奶，咱们分家的时候，给三房分啥了吗？” 董小六揉着眼睛，问向抱着她的董老太。 被董三河一家盯上，董老太只会心里难受，还是赶紧打发了好。 “就那点粮食，他们早就吃完了。” 董老太不想掺和这事儿，她说断亲就断的利索，反正董三河也不是闹到她面前来。 “哦。那他们哪儿来的马车和银子呢？是偷了张家的吗？” 董小六故作不解的问完，便秀气的打着呵欠。 董老太无奈，但还是顺着董小六的话说道：“偷盗主家的东西，可是要判重刑的，逃奴被抓是要被打死的。” 说完，董老太便抱着董小六上了驴车，里面除了几个小娃娃，就是秋月和董四郎两个伤患。 有马车和牛车，倒是不需要小毛驴拉重物了，车厢里只放衣裳和被子，坐着舒坦多了。 董三河恨恨的盯着驴车的方向，万万没想到董老太会这般狠心。 今天敢这么闹，董三河赌的便是董老太会心软，即便村长不给啥，董老太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饿死。 显然，董三河的算盘崩了。 “村长，你们先走，我来跟他说几句话。” 董五河掩唇咳嗽一声，拽了董三河一把，赵氏则是拽着董新月兄妹，顺带着踢了冯氏一脚，让他们将路让开。 之前董老太让董五河给董三河送些东西，董五河虽然没克扣，但米粮里加了不少石子和土。 董三河一家子不想饿死，就只能多费工夫吃到粮食，背着也沉的慌。 “老五，你得意了？” 董三河到底没敢跟村里硬刚，他知道村长已经不耐烦了，再被打一顿，他的伤口崩裂，可没人会给他治。 “是。” 董五河毫不犹豫的点头，嘴角依旧挂着笑，冷冰冰的道：“三嫂那么好的人，你一点情分不念，如今是你的报应。” “好啊老五，你竟然惦记自己的亲嫂子，你还是人吗？”董三河自认为察觉到真相。 “啪！” 董五河却一巴掌甩过去，力道大的手都在颤抖，而董三河则是嘴角流血。 “于我，三嫂亦是亦姐，说是半个娘也不为过，你这种龌龊的人，当真配不上三嫂，也只有冯氏那种肮脏的女人与你天生绝配。” 捂着嘴咳嗽半晌，董五河嗤笑道：“原本想要接济你一些，看来也不需要了。毕竟卖儿卖女的勾当，你熟得很，你自行保重吧。” 说完，董五河拉着赵氏的袖子，头也不回的走掉。 接济？ 自是不可能的。 董五河特意过来，目的就是让董三河失去的更多，也让冯氏后悔对小六做过的那些恶毒的事。 冯氏那种恶毒的人会得失心疯，董五河才不信。 听力一级棒的董小六，坐在驴车上捂着嘴偷笑，新爹真是太给力了，合她的心意！ 队伍里没人再用挑着重物走，行进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许多，每次停下歇脚的时候，女人们都在忙着赶制厚棉衣，因为天儿越来越冷了。 “老姐姐，你去过北地，可知那边的天到底多冷？咱们做这么厚的袄子能扛得住不？” 董老太烤着火堆，看向家里几个小的跟着周秀莹乖巧的学认字，脸上满是笑意。 周秀莹身边的婆子，大家都称她陈婆子，闻言手里的针线活一顿，重重的叹了一声。 他们被马匪打劫也不过一日的功夫，除了夫人的一点陪嫁之物，陈婆子只拿回了信物和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以及一辆马车。 剩下的东西，陈婆子咬牙当做早就丢了，免得这一路上被人惦记。 好在有村长按人头分的东西，再加上他们几个家仆的份儿，也够小主子到北地寻亲了。 “再往北走，最多大半个月就该下雪了，要是晚上没有挡风的地儿，再厚的棉衣也怕熬不住。冬天啊，不穿着皮子，没日头的时候最好别出门……” 回忆起在北地的日子，陈婆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那股子冷都入股了。 围在一起做针线活的女人听了这话，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完全不敢想象北地的日子该咋过。 可他们已经逃到这里了，总不能再返回去，老家那边一样没活路啊！ “嘘嘘，小六，快过来。” 董小六正竖着耳朵听陈婆子讲话，一心二用学着周秀莹教他们的东西，便见白术做贼似的朝她招手。 “小六已经学会认今天的字了，就先去玩吧。” 周秀莹笑意盈盈的给董小六扯了扯身上的棉袄，不过也才几岁，却很有大姐姐的架势。 “嗯，莹姐姐明天见。” 董小六挥挥小爪子，颠颠的朝白术跑去，怕不是上杆子的师兄又要带她去搞事了。 ------------ 第六十五章 金盆洗手不可能滴 据蒋炤所言，这一代每座山头都有一个寨子，里头的马匪多少不定，也不乏乌合之众。 白术的好药材被之前那个寨子的大当家用了不少，故而这一路一直在想办法填补，但打着的旗号是替天行道。 董小六自然乐意配合他，夜夜去干黑吃黑的勾当，空间里的物资肉眼可见的增多，甚至开出了牧场。 “今晚蒋炤跟咱们一块去，听说这个山头比前头的肥，干完这把咱们就金盆洗手。” 白术把自己配出来的药，分给了董小六和蒋炤，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因白术要教董小六轻功和医术，董家人便不再拘着董小六，所以他们每晚行动都特别自如。 “金盆洗手哇。” 董小六眼珠转了转，她可舍不得到嘴边的肥肉。 要不今晚把药材都打劫了，让白术失望一回？ 反正金盆洗手是不可能滴！ “若是可能，这些马匪最好都除了，他们相互之间有联系，就怕后头的人知道是咱们做的，会追杀。” 蒋炤的伤好的七七八八，摸着白术给他的长剑，低下眼帘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董小六抬头看了蒋炤一眼，经历了全家被诬陷的大难，蒋炤那颗侠义心肠依旧在，倒是难得。 杀马匪，董小六半点也不迟疑，那种祸害就不该留着。 每次收物资的时候，董小六都会留下些少量的物资，也是给那些被马匪抓起来的无辜者一个生路。 但再多，董小六便舍不得了，被野兽给祸祸了岂不浪费？ “那就都给他们端了，小爷听到马匪就憋屈的慌。” 白术叼着根野草，透着几分的痞气。 三人明确分工后，白术便背起董小六，趁着夜色继续去摸马匪窝。 也是巧了，三人没走出多远，便碰到了下山来抓人的马匪，正好直接给放倒。 “快，摸尸。” 董小六非常老道的喊了一声，熟练的搜刮财物。 蚂蚱再小也是肉，至于马匪的尸体，自是留给野兽的，但马匹则要拴好了，回头带回队伍里去。 理由嘛，就是白术他们抓到的，根本不怕村民会怀疑。 “别动。” 就在董小六掏出一块玉佩准备收起来的时候，蒋炤忽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让董小六皱眉。 “你干什么呢？还要抢我小师妹的东西不成？” 白术冷着脸过来，拍开蒋炤的手，随时准备与他开战的架势。 “这是我父亲的东西！” 蒋炤将玉佩展开，“这上面的麒麟缺了一条腿，是我幼时淘气不小心摔坏的，为此还跪了祠堂。” 蒋炤眼睛通红，望向大山深处。 蒋家被流放，能藏起来些钱财是正常的。 而东西在这边被找到，极有可能是流放队伍遇到马匪打劫。 “去匪窝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墨迹能救人吗？” 白术瞟了蒋炤一眼，看在他为家人担忧的份儿上，暂时饶了他对董小六动手动脚的事。 董小六却是眨着大眼睛，心里哇靠了一句。 书里董新月是在一个鹅毛大雪的天遇到了流放的蒋家人，并给了自己的口粮，那一饭之恩让蒋炤心甘情愿为其卖命的。 抬头看天，今晚不像是下大雪的样子，蒋家人应该不在马匪窝才是。 “小六，咱们下山的时候再摸尸，今儿你想多拿点东西，都让蒋炤给你背着，算是补偿好不好？” 见董小六不说，以为小丫头不高兴了，白术运功飞行的时候，还不忘哄她。 “嗯。” 董小六点头，她不缺蒋炤替她拿的那点东西，但明面上多点财物也没什么不可的，反正不耽误她将空间塞满。 趴在白术肩上，董小六意识进了空间，巡视了一遍领地。 物资空间还没空整理，反正都是好东西，又不会放怀，等有空了再归置不迟。 黑土地那边，庄稼快能收割了，找个时间得带奶奶进来，不能浪费这倍速生长的宝贝。 这么些日子才接了一口量的纯净灵泉，董小六也小心的收进玉瓶里，和战友们的那些代表身份的铭牌放在一起。 因时间有限，董小六并未发现铭牌的数量少了，而她储物的空间，在物资堆放的角落竟然多了一道楼梯，显然是有楼上的存在。 急忙去了牧场那边，董小六将之前收来的各种蛋类都放置一些在这边，如今已经有破壳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无限的肉和蛋可以吃了。 倒是送进空间的牛马羊的，目前还没有下崽子，可也有不少大肚子的，距离无限繁殖只是时间问题。 而最让董小六眼馋的是，自己前世的坐骑，没法骑出来兜风，那可是和她最默契的老伙计啊！ 正当董小六给牲口添完饲料后，白术将她放在地上，董小六立即离开空间。 “我和蒋炤先进去，小六你就靠着这边行动，清理落网之鱼。” 白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要大显身手了。 蒋炤倒是有些不放心董小六，毕竟他没与这小丫头合作过，怕她一个小娃子会出事。 “嗯嗯，小六几道了，遇到危险，就扔信号弹，大哥哥回来救我的。” 董小六乖巧的点头，月光下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鸟悄的往阴影里跑，显然是等不及了。 “速战速决，若找不到你家人，只管杀马匪，看到浓烟的信号就出来集合。” 白术交代完，又补充道：“找不到也是好事，没准就被抢了点东西呢。” 蒋炤点了下头，又看了眼蹲在大树下的董小六，挽了个剑花便杀了上去。 “擦！小爷还没撒药呢，你着啥急啊！” 白术不敢耽搁，他的功夫没有蒋炤好，但轻功更胜一筹，倒是提前一步先到了寨子的哨岗。 董小六慢悠悠的起身，给自己穿上了黑科技的鞋子，待看不到白术二人后，又披上了黑色的小斗篷，还给自己戴了个面具，这才冲进寨子。 别说，这个寨子比之前的几个都大，好东西也更多。 最让董小六惊喜的是，竟然搜到了铁矿，自也有许多成品或半成品的兵器和盔甲。 “我滴乖乖，该不会是有人要造反吧？” 收完东西，董小六摩擦着光滑的下巴，努力回想书里是否交代此地归谁管辖，又或者是谁的封地。 遗憾的是，完全没有印象。 忙活一番肚子咕咕叫的董小六，决定犒劳自己吃只烧鸡，可鸡腿才撕下来，便听到蒋炤的怒吼声。 “说，他们在何处，你们都杀了什么样的人！快说啊！” ------------ 第六十六章 都是小六的 董小六叹息一声，这可是自己提前预定的左膀右臂，得适当关心一下。 吃了一个鸡腿后，董小六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而去，一身的行头自然都撤去了。 白术先到一步，见蒋炤疯狂的斩杀马匪，怕溅到身上血，忙躲到董小六身后。 “大哥哥，你有点不地道哦。” 董小六想揍人，但又怕赶走了免费的郎中，只能幽怨的说道。 白术低头看了看董小六的个头，尴尬的甩了甩长发，低声道：“我是为了保护你，毕竟我后面不长眼睛，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 “大哥哥，你看我的眼睛。”董小六仰着小脑瓜，与白术对峙。 我信你个鬼！ 分明是怕衣裳脏了，也好意思张嘴就骗小盆友，我呸！ 白术轻咳一声，捂住董小六的眼睛，“别看，小孩子容易惊夜。” 董小六…… 好吧！ 白术这个不着调的，指望他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 但胜在价值高，就由着他扯谎吧。 直到蒋炤那边结束，白术这才松开董小六，询问道：“问出来了？” “他们杀了几个流放的人，还有官兵。那玉佩，是从官兵手里抢来的。” 蒋炤抹了把脸，曾意气风发的少年，好似从地狱走出来的，声音嘶哑。 既然是蒋父私藏的玉佩，又有纪念价值，又怎会轻易给了官兵？ 不是被欺凌的求个活路，也是遇到别的难题，不得不用玉佩换暂时的安宁。 “炤哥哥别哭，只要人活着，一定追得上的。我们有粮食，有银子，大哥哥还会医术，一定能救你家人的。” 董小六想了想，还是去安抚蒋炤。 只要剧情没被魔改，在大雪到来之前，蒋家人就能活着。 且书中蒋家大多数人都活到了流放地，他们还有时间去追。 “行了，你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娃子看的通透。赶紧的，咱们这些天多筹点物资，反正你的伤也好了，多弄几辆马车也没事，还怕照顾不了他们？” 白术伸了个懒腰，弯腰捞起董小六，跟她吹起来今天又搜了多少好药材。 董小六甜甜的应承着，真想把空间里的藏货拿出来摔白术脸上，让他眼红去。 回头看向蒋炤，见渐渐冷静下来，提着长剑跟了上来，董小六悄悄松了口气。 没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导致剧情篡改，让蒋炤入魔，还好还好。 按照惯例将寨子里被关押的人放了，只简单的告诉他们北地有生路。 三人赶了两辆马车，装着满满的物资，路过杀马匪的地方，又将十几匹马也捎回队伍去。 “明明把马都拴上了，怎么跑了这老多？” 白术奇怪的嘀咕一句，并未看到坐在旁边的董小六心虚的摸摸鼻子。 马被栓树上怎么可能跑？ 自是被白术背着上山的时候，董小六顺手牵羊了一批。 反正马牵回去分给村民用，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马车可用，还得多找草料和水源伺候这些马，不如放在空间里养活着。 董小六发誓，她绝对是为了村民考虑，不是见财起意。 村民们已经习惯了每天起来，都会多几匹马，还能凑着大锅饭吃一顿肉，至于东西是怎么来的，都默契的不询问。 “小六啊，你们天天晚上都去劫马匪，这山里马匪就这么多吗？” 董老太实在憋不住了，趁着带孙女嘘嘘的时候，小声问道。 “有山，就有，超级多哒。” 董小六招招手，抱着董老太的脖子，压低声音道：“大哥哥替小六拉了好多钱钱，小六寄几也收了好多钱钱，奶奶做老夫人。” 被孙女的孝心感动，董老太抱着她亲香好几口，倒是忘了询问洞府里的庄稼的事。 马多了，但都是白术几人带回来的，村长用着心里不踏实，终究还是上前寻问这些马的去处。 就怕村民们用惯了，理所当然的觉得是自己的所有物，再惹恼了白术。 “这些都是我送给小师妹的，村长去问小六吧，她说了算。” 白术抓紧时间补觉，毕竟他也要赶车，药材交给谁都不放心啊！ 村长愣了一下，急忙往东家那边跑去，心里更加觉得老董家的小六真是个福星。 不但救了全村人，还有这么一个财大气粗又宠着她的师兄，关键医术了不得，那可是神医啊！ 村长简单的和董老太说完来找她的目的，便将视线落在董小六脸上，心里嘀咕一个小娃子能知道咋安排吗？ 董家人也都听到了这话，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等答案，恨不能替董小六回答。 “既然白公子给小六的，那就是他们师门的事，让小六自个儿说了算，我们家不管。” 董老太只当没看到儿子和儿媳们伸出来的脖子，语气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要知道一匹马怎么说也得几十两银子，一户农家一辈子可能也攒不下一匹马啊！ “小六，你咋说？”村长无语，却也只能问董小六。 “村长爷爷，要是乡亲们想买，我可以卖给他们，但每家只能买一匹，给我三十两银子就行。” 董小六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又道：“不想买，也可以借着用哦，等落脚后就要还给小六，要不大哥哥会不高兴，用药药的。” 村长：“……” 好吧，有白术在，还真不担心村民敢贪董小六的马。 不过马车都有马拉着，再套上一匹马不能说没有，但终究有点浪费。 董小六提议道：“村长爷爷，让叔叔伯伯骑马马，拿大刀，威风！” 他们不缺物资，但缺震慑旁人的架势。 骑马的带刀村民，能给人一种是高手的错觉，避免许多麻烦。 且去前头探路也方便，有这条件干嘛不用？ 村长听的连连点头，揉了揉董小六的脑袋，喊了一声福星就去张罗让村民学骑马的事。 “娘也太偏心了，咱们可没分家呢，咋就是小六自个儿的东西了！” 吴氏拉了自家男人的胳膊一下，眼神却是看向李氏，显然是要拉同盟。 谁知李氏还没开口，董大郎便道：“奶当家，自然该有奶做主。何况这是小六的福气，别人要是也有小六的造化，奶也会一视同仁。” 董大郎说完，便对董三郎道：“昨天大哥学骑马了，今天你来学，别害怕，慢慢跟着队伍走就成。” 董小六看了眼几房的眉眼官司，秀气的打着呵欠道：“奶，等咱们安家了，让哥哥们念书，也学功夫，小六出钱钱。” 瞧瞧，大哥都会成语了，说话也有长孙的范儿了，值得培养。 轻轻拍着董小六的背，董老太心疼孙女年纪小小就要养家，可又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都听到了，谁要是有我孙女懂事，老娘也偏心他！一个个的都把小心思掐了，想走也没人拦着，别一颗老鼠屎怀了一锅汤。” ------------ 第六十七章 董小六搞事情 董老太冷哼一声，抱着董小六进了驴车，不管外头几房人的小算计。 “你这丫头，以后可不兴啥都应承。啥都让你操心了，他们混吃等死吗？” 点着孙女的小鼻子，董老太故意凶道。 “嘻嘻。” 董小六笑呵呵的在董老太怀里拱了个舒服的位置，撒娇道：“小六替奶奶操心，不管别人，奶奶少操心，不老哦。” 又被孙女的熨帖给感动了，董老太抱着她不知道说啥好。 罢了，自己凡事多想着些，让孙女没空操心就好了。 村里的汉子和小子们，因为能学骑马，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倒是给队伍带来几分活力，连后头跟着他们的人都被感染了几分。 但董小六还不知道的是，他们的队伍在不觉间，已经越来越长，很多被救的人，自发的跟在后头。 有粮有物资，跟着恩人的脚步，才有活下去的盼头啊！ 又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山上的绿色不见多，可路边的灾民却越来越多，且大多都没什么物资，看到靠山村这一行人，眼睛都绿了。 但靠山村的人明显有精气神，还人手都有大刀，更有骑马的少年来回巡视，那些想要打主意的人一时不敢上前。 “奶，村长让往后头传信，大家伙尽量吃干粮，超过这伙人之前不停下歇脚了，争取早些赶到下一个城镇。” 董三郎打马过来，两天的功夫便骑得有模有样了。 “知道了，你去后头传话吧，注意安全。”董老太皱眉叮嘱道。 眼看着路边的灾民穿着单衣，饿的皮包骨似的，董老太心头沉重。 不敢想象没有孙女的话，他们是否也这般境地。 同情这些人，也更怕他们上来抢，必然会见血啊！ “奶奶有小六，不是可怜的老太太。” 胖嘟嘟的小手把董老太的脸捧进车厢，董小六小脸凑过去贴贴。 同情心，不是这个时候可以有的，否则会致命。 有这么多灾民在，董小六今天是没机会去扫荡寨子了，都是普通百姓，真因为饿死而闹事，自己一路逃荒还有何意义？ 董小六纵然没有舍己为人的精神，但也不会冷血的无动于衷。 董老太没有说话，只抱着董小六亲了一口，眉眼间尽是愁绪。 因为难民多，村长催着大家赶路，直到拉车的牛马累的罢工，这才在一处破庙停下。 “今晚不用吹冷风了，这天冷的可真快，都快赶上咱们家那边年根下了。” 董老太抱着董小六下了驴车，冷风灌进脖子里，冻的她忙把董小六的脸按在怀里，这才缩着脖子，可见对孙女的爱护。 陈婆子也抱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周秀莹过来，闻言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冬天这个时辰出门，人能冻硬了。” 两个老太太说着话进了破庙，因周秀莹愿意教村里的娃子们念书识字，所以他们一行人的待遇不错，允许走在队伍中央。 这对周秀莹主仆是最大的保护，否则他们能不能活着到北地都是未知。 “奶，破庙里有好几拨人，村长说咱们往后头绕，到后头歇着去，正好马车啥的能停到院子里，省的被偷了。” 作为骑马好手，像是董大郎这样的半大孩子，已经是村里的传话筒，也能让汉子们多点休息的时间。 唯有壮劳力都精力充沛，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敌得过，最大程度保证己方的安全。 “知道了，传完话赶紧回来，别到处跑。” 董老太不放心的交代一句，只管跟着前头的人走，也不怕走错了。 至于后头跟着靠山村的那些人，很自觉的没有去打扰他们，但马车等物资也尽可能的放在院子里，就在前头找个地方避避风，也得有人轮流守夜。 在路过前殿的时候，董小六眯了眯眼睛，那么多人在瞅着他们这一行人，今晚怕是不太平。 后院没有前殿宽敞，但胜在屋子多，还有不少的大通铺，靠山村几百号人挤一挤也能住得下。 就算靠墙边烤火堆，也比在外头四处漏风好得多，没人会挑。 “咋空着手回来了？没找到水？” 正在跟媳妇们做饭的董老太，见董大河和董二河空着手回来，皱眉问了一句。 “那些人把水源占了，故意在上头拉尿，让咱们没法再下游接水。可上游那块有好几十号人，想去打水就得花钱买，一斤粮食一桶水，抢劫啊！” 董大河气的把木桶哐的扔在地上，李氏忙去检查有没有摔坏。 “村长让大伙儿回来，就算打仗也得吃饱肚子再说。咱们都带着水，吃饱喝足了再找他们理论。” 董二河坐下来烤火，出去一趟冻的手脚冰凉。 正在学认字的董小六，歪着小脑瓜听了一会儿，便跟周秀莹告假，去找正在制药的白术。 “想让我去教训那些人？” 白术抬头看了董小六一眼，因今晚大概是没机会挑马匪窝，所以他不想浪费制药的功夫。 “你自己制药太慢了，为啥不雇人？” 董小六挽起衣袖，蹲在白术身边替他添药材，“村里最不缺半大孩子，咱们车里那些物资快装不下了。” 被白术抓来当劳工的蒋炤，十分赞同的道：“都碾成药粉，你那辆马车也能多装点药材。” 白术不愿意有人碰他的药，可为了多带些药材，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破例。 “可惜工具不足，早怎么没想到呢！” 白术挑了一些最常用，又不贵重的药材扔给蒋炤，“好像有人拉了小石磨，该怎么给报酬你自己看着办。” 劳工蒋炤默不作声的出去，把活分摊出去，他也能多点功夫去附近查探家里人的信息。 不是蒋炤不想单独走，而是他想明白救走家人只能躲到深山老林度日，不如明晃晃的找人帮扶，让他们过的好些更好。 而白术和董小六，让蒋炤看到了希望，只要能照拂他的家人，他愿意为他们效力。 蒋炤的心思自是只有他自己知晓，董小六看了看白术磨好的药粉，小胖手左抓一把右抓一把的，便配出了药效强劲的蒙汗药。 就连白术也不敢这么托大，可每次董小六随意一抓，量都精准的让白术震惊又欣喜。 这小师妹，果然天生就是他们神医门的人啊。 “小师妹，你想什么时候动手？天冷，师兄代劳吧。” 白术时刻不忘和董小六打好关系，笑呵呵的凑上前，检查董小六配的药。 为了吊着白术，董小六才拿了前世的本领，那是制造土火药练出来的，毕竟面对敌人的时候可没空让你上称。 “大哥哥，我有件事想要你帮忙，但你要帮我打掩护哦。” 董小六狡黠一笑，灵动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熟悉她的人必定知道这是要搞事情啊！ ------------ 第六十八章 把白术当长工 夜黑风高，村长带着一群汉子去抢水源，或者说去赶走那些霸凌者，打无主的水源求生存。 村里的壮劳力一下子去了小一百来号，妇人和半大小子不得不守着村里的物资，以防被前头的人给抢了。 倒是小娃子，在大人的守护下早已睡着，连董小六也在白术二人的屋子里睡得直流口水。 “有动静。” 蒋炤忽然睁开眼睛，看向白术。 “你先去盯着，别闹出人命，我给小师妹穿厚实点就出去。” 白术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但对没骗到手的小师妹，那叫一个细心。 手指头戳戳董小六的小脸蛋，Q弹的触感让白术忍不住多戳几下，好似找到制药以外有趣的事了。 “大哥哥，闹起来了吗？” 董小六打着呵欠，大眼睛泪汪汪的，蔫蔫的起身。 前世有紧急任务，董小六能飞快的起身，一分钟准备完毕。 可现在她还是个孩子，熬夜会影响长个的，短手短脚的也没法争分夺秒。 伸开小手，等着白术给自己穿棉袄，又围上了围脖，董小六瞬间觉得自己就是行走的球球，实在是有碍她行动啊。 “先去看看，别急着动手。” 董小六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可衣裳有点厚，小手愣是没碰到嘴。 董小六愣了一下，不服气的用了几分力道，胖乎乎的小手这才拍着嘴唇，只是用力过猛。 “啪！” 嘴唇一阵酥麻，董小六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疼。 “哈哈哈！” 白术实在没忍住，大笑道：“小师妹，我保证一会儿就忘，绝对不会在你长大后跟你说这事儿的。” 这特么的黑历史，估计能让白术笑话她一辈子。 打呵欠把自己拍哭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董小六郁闷，抬手一巴掌打在白术嘴上，把他的嘴都给打肿了，这才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外面在哭，大哥哥笑，不好。” 董小六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给了个敷衍的理由。 白术别说是笑啊，就是出去光明正大的看笑话，谁敢说个不字？ 一包迷药直接撂倒，气狠了还能补两刀那种。 “小师妹，我会记住今天的事，记一辈子！” 白术磨牙，他是不会打回去的，但不代表他不会报复。 哼！ 神医门的弟子，护短，可也记仇！ 董小六才不怕这威胁，她才三岁，出糗肿么了？ 指了指门口，董小六连话都没力气说，把白术当成机器人使唤，直接落在了蒋炤身边。 寻到了家里人身影，确定他们没危险后，董小六便缩在白术怀里让他挡风，顺便听蒋炤讲述事情起因。 “在寨子里救得的难民，不忍心看一个还有一口气的小娃子被换成口粮，就主动给了二斤粗粮，结果被一群人围住……” 简单的说，就是乱发善心，结果护不住自己不说，还连累同行的人被抢。 那些人一直跟在靠山村后头，也有相互倚仗的意思。 一旦这群人被抢了物资，靠山村的东西就成了恶狼眼中的肉，所以靠山村当值的男人不得不出面维护。 眼下虽然打斗已经停了，可双方还在对峙，随时可能会再扑向对方。 “炤哥哥，你能不能把那个、那个、那个……” 董小六点豆豆一样的点了几个人，小声道：“把他们给收拾了？” “为什么只收拾他们几个？”白术好奇的问道。 “他们的眼神好像狼……” 董小六挠脑袋挠，补充道：“像畜生，要吃人。” 白术恶寒，他只是听说易子而食，或是难民饿极了吃别人尸体的事，但没想到这破庙里就有好几个。 神经大条的白术，忽然问道：“蒋炤，你刚才说把小娃子换口粮，不是指那娃子就是口粮吧？” “嗯。”蒋炤点头。 白术嘶了一声，他自认不是啥好人，但宁可饿死也绝不会吃人。 “炤哥哥，你要快点哦。” 董小六拍拍蒋炤的肩头，给了一个看好你的眼神。 破庙里的难民很多，可吃人的狠人并不多。 这边虽然也受灾，但山上还是能挖到野菜的，连吃树皮的时候都没到。 可有些人，不知是上瘾了还是就想吃肉，留着也是祸害。 蒋炤点了下头，长剑出鞘，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手了结了那几人的性命。 “啊！” “杀人啦！” 不知谁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有不少人吓得仓皇离开，也不管出去会不会冻死。 剩下的人不是被吓傻了的，就是有点脑子，发现了死的那几个都不是好玩意，虽然害怕却躲在角落里没有走。 董小六视力极好，何况这里点着火堆，自是能清楚留下来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凄苦却普通的百姓。 “大哥哥，咱们去端个马匪窝，给他们一条活路好不好哇？” 这些人就是无根的浮萍，给他们一点生路，等日后安家没准能得用，顺带手的救一下也无妨。 用不上他们也没关系，就当做回善事，回报自己能再活一世的机会。 至于物资嘛，董小六是不会动空间里那些的，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我看你是把我当长工了吧？” 白术狐疑的看着董小六，总觉得这小丫头使唤他越来越顺手了。 “大哥哥，好不好嘛？” 董小六心道：你好歹也是管事，或者府医？ 不能承认，也不否认，董小六困哒哒的撒娇，白术哪还能拒绝？ “蒋炤，这里交给你了，有闹事的直接打死了省事，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缺德不？留下的东西，让那些人分了，省的惦记咱们的。” 白术冷傲的交代完，转身就走。 蒋炤行事，村民们或许不会看重，但白术做的决定，没人敢质噱。 董小六借白术的嘴说出这番话，就是为了杜绝有人闹腾。 不管村里人还是跟着他们的那一队人，谁也不敢保证里头有多少刺头。 蒋炤看了眼呵欠连连的董小六，点头道：“放心，闹不到后头去。” 突然下雪，村民们估计要留下修整两天，正好杀鸡儆猴。 “今天的事再发生，就滚远点去！没能力心善，别连累其他人受伤甚至丢了性命！” 听着董小六呵欠连连，白术冷冷的说完便转身离开。 前殿的人缩着脖子不敢吱声，那好心救人的妇人，更是吓得面无血色，估计这回过后就长了教训了。 董老太在门口等着，见白术回来，立即上前将董小六接过去，朝白术道了谢。 “奶奶，等安家了，小六给你买大宅子，买好多好多地，让奶奶做老夫人！” 困哒哒的董小六，还不忘抱着奶奶的脖子撒娇。 “好好好，奶奶就等着享我大孙女的福了。” 董老太笑着应声，忽然觉得脖子发凉，抬头看了一眼天嘀咕道：“这咋就开始下雪了呢？陈婆子不是说还得些天吗？” 董小六迷瞪的伸出小手，冰凉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冷战，呢喃道：“哇靠，蝴蝶又扇翅膀了，那蒋家人还能活着吗？” ------------ 第六十九章 不惯着 董小六有点心虚，可自己又不能透漏剧情，也不确定书中女主对蒋家的一饭之恩的具体地点，便只能在心里祈祷一声。 呃！ 虽然没什么卵用，但求心安吧。 “这大冷的天儿，哪来的蝴蝶？等明年夏天，让你哥他们给你抓几只好看的蝴蝶玩啊。” 董老太妹妹听清孙女说什么，以为她是想扑蝴蝶玩呢。 被误会的董小六也不能解释，只能乖巧的点头，拍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刚被董老太放进被窝就睡着了。 最近忙着端马匪窝，以至于董小六睡眠严重不足，这一觉直接睡到天大亮，还是董老太怕她睡多了会头疼才给叫起来的。 “醒醒神，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以后可不兴老半夜起来凑热闹了，长不高可咋整？” 董老太给孙女擦脸的时候，眉头紧皱着。 小孙女和寻常娃娃不一样，可到底还是个小娃娃，即便白术和蒋炤照看，董老太哪能真的放心？ “小六不长高，奶奶是不是就不会老了？那小六要一直不高高，和奶奶在一起。” 董小六笑嘻嘻的撒娇，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健康的一拳头能打死小牛犊子。 但奶奶担心，董小六只能哄着来，也乐意哄着这真心为她的小老太太。 “咱家小六可真孝顺，怪不得娘稀罕，老五两口子可是有福了。” 王氏在喂小七吃饭，讨好的说了一句。 李氏瞅了董小六一眼，被董小二拽了一下袖子，不甘愿的出了门。 倒是吴氏，阴阳怪气的道：“就那张嘴会说，咋不少吃几口肉，少吃个鸡蛋剩着给你奶呢！油嘴滑舌的。” 董老太沉下脸来，骂道：“不愿在屋里待着就滚出去干活，你吃的喝的都是我孙女给的，有脸在这逼叨？亏得你还是伯娘！” 吴氏不服气的道：“是，我承认自己沾了小六的光。娘偏心小六，一个丫头片子吃的比小子还好，犯得着吗？还不是得小子传香火！” 吴氏一半是嫉妒董小六被董老太护着，自家的娃子也都向着董小六，她这个做娘反倒是没以前亲了。 另一半则是好几年没吃过饱饭的吴氏，总觉得应该省着吃，不该给董小六几个开小灶。 但吴氏也忘了，没有董小六，她的坟头草都挺高了。 “奶奶，以后我去大哥哥那里吃。” 董小六喝了一碗粥，人也醒神了，耷拉着脑袋道：“二伯娘说的对，我要给家里省粮，大哥哥给的肉，我只给奶奶吃。” 自己可是小娃子，给家里添了这老些东西，已经仁至义尽了。 忍一忍心里憋火，董小六不想再惯着。 “二嫂你瞎咧咧啥呢？要不是看在小六的面上，人家白公子老给咱家吃食干啥？说的好像小六吃你的嚼你的似的。” 王氏一听不干了，董小六不往回拿东西，四房还能沾着荤腥。 “呵。” 董老太冷笑，给乖孙女穿上棉袄，晲着吴氏，仿若看跳梁小丑一般。 “既然你们二房吃肉吃上火了，往后就自己起灶吧。” 吴氏隔三差五的就蹦跶一下，再加上之前董二河想卖了董小六的仇，祖孙俩都一直都记着。 以前觉得一大家子一起上路能相互照应，但事实却让人寒心。 看着孙女委屈的小模样，即便知道她是装，董老太眼眶泛红，既心疼孙女又觉得对不住孙女。 罢了，树大分枝嘛。 “娘，你为了个赔钱货，要把二房分出去？我也没说啥，娘就这么绝情吗？” 吴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酸了一句，婆婆会上纲上线。 “一会我把家里的粮食分开，你们自己兜里的银钱我不要，公中的等安顿下来再说。” 董老太冷冰冰的看了吴氏一眼，抱着董小六出门。 银子是不可能不给其他儿子分的，但分多少董老太要掂量一二，不能让小孙女再吃亏了。 车马什么的，董老太压根就没想过分给二房。 但凡二房少点自私，像大房一样能看清形势，董老太都不会这么狠心。 敞开的门灌进冷风，吹的吴氏缩了缩脖子，她知道自己冲动了。 可有些话不说不甘心，吴氏觉得自己也是奔着好好过日子去的，她没错！ 这么想着，吴氏抬脚出去，只是低着头大概想着要如何争取更多利益。 “呸！一天到晚的竟起幺蛾子，心眼子歪的，活该被娘赶出去。也不想想，没有小六，他们一家子和前头的灾民有啥不一样！” 王氏等吴氏出去，才敢小声的骂一句，一边喂小七吃米汤，一边告诉她以后要跟六姐好的话，也不管小丫头能不能听懂。 还在养伤的秋月，紧握着秋霞的手，她是外人不好掺和进董家的家事上。 但看着妹妹胖了一圈的小脸，秋月心里做了个决定，等安顿下来她必定要拿出看家本领，多多赚银子护着董小六。 却说董老太娘俩来到村长家，主要是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 “外头还下着雪呢，咋就抱着小六一块过来了？” 村长媳妇忙上前给董小六拍拍身上的雪，拉着娘俩去烤火，还给董小六塞了个窝窝头让她磨牙。 逃荒路上没小零嘴，能给口吃的就是关系极好的。 “谢谢奶奶。”董小六乖巧的道谢，捧着窝窝头假装啃着。 “这娃子真招人稀罕，难怪老嫂子你当成宝贝疙瘩，也是个有福的。” 村长媳妇笑着摸摸董小六的脑袋，闲聊了几句，自也知道董老太一气之下让二房单独起火了。 这种事外人不好说道，村长媳妇只能在心里骂吴氏是搅家精，分不清好赖。 董老太也不想家丑外扬，便问起水源和啥时候赶路的事，也好安排家里人的活计。 “老嫂子，你跟陈婆子熟，可打听了北边的啥情况？” 村长装了旱烟，但并没有点着，这逃荒路上得少抽点。 董老太过来也是说这事的，闻言便叹道：“问过了，她说这天不正常。就是北边，咋地也得大半个月后再下雪，怕是要闹雪灾啊！” 屋里的人闻言，脸上都是忧色，齐齐的看向村长。 雪灾，他们没经历过，可这才进九月就下雪，根本不敢想怎么撑过去冬天。 总不能到了北边，再重新往南边逃吧？ “老嫂子，我夜里跟外头的人打听过了，说是江州这边受灾不重。离府城也没多远了，要不咱们让人去打听一下，能不能在这安家？” 村长有这个想法，可还是想听听董老太的意见。 主要是村长想知道董老头有没有给董老太托梦，这一路的经历，让村长有点吓破胆子了。 董小六忙摇摇董老太的衣袖，江州迟早会乱，他们只有去北地才不会经历战乱啊！ 可董小六不能说，毕竟他们之前的借口都是董老头托梦，董小六最多有个福娃娃的人设。 按住董小六的小手，董老太叹道：“村长，你就没想过咱一路过来，为啥队伍里多了那老些车马吗？” ------------ 第七十章 假庙真匪 村长一怔，随即脸色大变，握着烟袋的手都在颤抖。 “马……马匪？” 村长媳妇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攥紧了手里缝补的旧衣裳。 董老太点头，揉了揉孙女头上的小揪揪，道：“白公子和蒋炤没明说，但他们带着小六出去一趟，回来从不空手，还能为啥？” 村长忍不住点着了烟袋锅，抽了好几口，才道：“这江州不能待，咱们还得往北走。我去跟各家商量一下，拿个章程。” “村长爷爷，小六能进城买糖糖吗？陈奶奶说北地穷，东西好贵好贵的。”董小六嘟着小嘴问道。 村长看着白净的小丫头，满眼都是心疼，被逗得有了几分笑意。 “小六可是咱们最有钱的，还舍不得买糖糖吗？”村长笑问。 “有银子给奶奶买地，小六不乱花钱钱，让奶奶吃饱饱。”董小六乖巧的回道。 董老太明白孙女这是提醒村长采买物资，便接话道：“那边针头线脑和盐都贵，这些玩意也轻巧，能买些带走更好。” 马匪窝里虽然搜到不少盐，可分到各家手里没多少了，路上差不多就能吃完。 好多人家改棉衣的针线都不够用，也确实该添些。 “成，我跟大伙统计一下，到时候派几个人去买，最好都置办齐了也省心。” 村长是个男人，想的不那么全面，又询问了还有什么轻便却必须得买的，也省的他再去找人说一回。 村长走后，村长媳妇又跟董老太说昨晚去打水的人，跟那伙人发生了冲突，水虽然打到水了，可也不少人受伤，只是伤的不重。 董老太除了叹息一声，也无可奈何。 只要伤的不重，她不会主动提出请白术他们帮忙的话，免得小孙女欠了太多人情。 毕竟他们逃荒，不可能一直指望别人，还得靠自己人支棱起来才行。 出来后，董老太给孙女围好帽子，小声道：“你这丫头，下回有啥话提前跟奶奶说，可不兴在外头出头，知道不？” “嗯嗯，小六听话。”董小六认真的点头。 “你呀。”董老太宠溺的点了点孙女的鼻尖，她可不信这小丫头的话。 罢了，小事上她能给圆过去，大事上孙女有分寸就很好了。 祖孙俩刚走了几步，便碰到从前头回来的蒋炤，董小六不客气的伸着小手要抱抱。 “外头冷，早点回来。”董老太瞪了孙女一眼，到底没拦着她去‘学功夫’。 孙女能自保，她闭眼那天也能安心了。 工具人蒋炤也不多话，董小六指哪儿，他就抱着去哪儿，寻找白术留下的记号。 整座庙宇，除了整点有些破损，其他的地方几乎是完好的。 门窗的那点损坏，也都是新的，可见这里之前应该香火不错，或者说是打理的不错。 村长已经打探过消息，附近有城镇，且往东三十里外还是府城，人口可是不少的。 出家人轻易不会逃离，这是对他们心中的神佛不敬。 除非这庙里的和尚出事了，或者是假和尚。 而董小六和蒋炤单独相处，难民会想到蒋家人，就心虚。 “咦？炤哥哥，你看那里，是不是大哥哥留下的记号？” 董小六指着一处枯井道。 破庙里连杂草都不多，偏偏有一口枯井周围有枯草，显然是故意留下的，大概是不想让人靠近。 “你在上头等我，我先探探路。” 虽然有记号，但蒋炤不想让董小六涉险。 “我在上面更危险，万一被人给抓了呢？” 一只手抱紧了蒋炤的脖子，一只手在怀里掏了一包药粉，董小六俏皮的道：“小六撒药很腻害哦，可以帮忙哒。” 蒋炤完全没有想过可以把董小六先送回去的事，竟觉得董小六说的有道理，便带着她跳下枯井。 枯井里杂草和乱石横生，光线也昏暗，董小六忙掏出火折子照明。 蒋炤到底是在江湖游走了几年，很快便寻到机关。 随着咔嚓一声，一道暗门打开，蒋炤弯腰走进去，过了几米才能直起腰板。 密道里有点亮的油灯，可见有人来过，蒋炤警惕的抽出长剑，只单手抱着董小六。 可弯弯绕绕的密道，两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出去，竟然是在山顶上的一处洞口，正好可以眺望破庙。 “炤哥哥，小心！” 董小六喊话的同时，蒋炤的长剑也已经出招，狠狠的朝斜后方刺去。 “你想谋杀啊！” 白术惊恐的声音传来，有些狼狈的躲开蒋炤的杀招。 “大哥哥，你找到他们的窝了吗？” 董小六无视白术一身狼狈，好奇的问道。 “那是当然了，我还顺便打听到了这破庙藏着的肮脏事。” 白术得意的将长发甩在身后，指了指草丛里的两具尸体。 “哇，大哥哥你好腻害哦！快说说，是神马破事啊？” 董小六拍着小手，想要八卦的心思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逃荒路上无聊的时候多，又没有可以消遣的事，董小六现在最爱听八卦了。 “你们就没发现，这两人都是光头吗？” 白术更加得意了，打了个手势让蒋炤跟上，顺道跟两人说起了逼供的结果。 这破庙之前香火旺盛，结果被一群马匪给盯上了，杀了真和尚取而代之。 平日里有香客，没少忽悠人家添香火银子，最出名的便是求子的成功率。 而外地路过来借宿的，十有八九会被他们打劫，男人留下做苦力，女人好看点的被送到楼子里，花楼就在府城。 白术说的含糊，可芯里儿早就成年的董小六，却明白他那句求子十有八九的成功率是什么意思。 假和尚睡了香客，那些前来求子的女子，无意间都给自家男人戴了绿帽帽啊！ “还有更劲爆的，你们猜这伙人的大当家是谁？” 白术挤眉弄眼的问着，倒也没耽误他带路。 “是谁呀？” 董小六瞪大了懵懂的眼睛，乖巧的做个捧哏的，这事儿蒋炤怕是做不来。 “安王。” 白术冷笑一声，“这山里有矿，安王不在他的府邸享受荣华富贵，却来这做马匪的勾当，这是要造他老子的反啊！” 董小六心里咯噔一声，江州是安王的封地，而他们要去的北地与这里可是比邻啊！ 安王若造反，北地还能安生吗？ 脑壳疼。 习惯性的想抓抓小揪揪，结果差点把帽子给薅掉了，董小六有几分烦躁。 特喵的！ 书里是交代过各地王侯拥兵自重，朝局大乱，可没有过多的描写，真是抓瞎啊！ “小师妹别怕，咱们既然来了，干脆就把安王给咔嚓了！只要他死了，这江州一时半会儿就造不了反，北地那边就不受影响。” 白术不怕事大的说道。 董小六正有此意，小脑袋刚点了一下，却见一道银光闪过，忙朝白术扑过去。 ------------ 第七十一章 折辱 “唔！” 白术刚刚抹了药，让嘴唇消肿，被董小六这一巴掌又打的要肿起来。 “有人！” 董小六小声说了一句，见白术眨眼才松开手。 三人蹲在草丛中，努力隐藏身形，好在他们前方有块大石头，正好能遮挡对方的视线。 “上头啥意思？庙里可来了不少好货，真不动手？大当家的进城不知道啥时候回来，那些人怕是都走了，光是牛马就不少啊！” 说话的人就在石头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解衣裳。 “二当家不敢做主，咱有啥办法？这些天憋得手都痒痒了，又没个荤腥的，我都想冲下去抓两只两脚羊了。” 另一人砸吧着嘴，坏笑的说道。 “哗哗哗。” 两人解决完个人问题，这才边唠嗑边往回走。 黑着脸的白术，被董小六死死的捂住嘴巴才没动手，强忍着听了有味道的对话。 “大哥哥，现在是白天，咱们动手不方便，夜里来了随你出气好不好嘛。” 董小六一只小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味儿。 虽然不知道安王顾忌什么，但他们一行人已经被人盯上了。 只是安王不在这，应该就在府城，等端了安王这个兵器库，必须得进城去看看。 “他老子的，等夜里再收拾你们！” 白术掏出帕子，狠狠的抹了把脸。 董小六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小爪子，内心嘤嘤嘤。 好像自己没被‘雨’淋到，但也沾染味道了，这小胖手不能要了！ 蒋炤憋笑，抱起董小六转身朝洞口走去。 既然要等到晚上，还是回去好好歇歇，他要吃顿好的。 安王府。 一身锦缎衣裳的安王，身形略显消瘦，这身行头倒也瞧着富贵，可与其他的王孙贵族相比又显得寒酸。 此刻安王正在与京城来的传旨太监寒暄，明明是凤子龙孙，偏在太监面前都没有底气的窝囊样。 “怠慢安公公了，实在是这几年收成不好，本王手里又没有善经营的能人，府里有些窘迫。” 安王掏出帕子擦着额头，谨小慎微的赔不是。 但帕子遮挡住视线的时候，却有一瞬间的杀气自眼中流淌。 他被封为安王，却紧邻苦寒之地，又得一个安字，明摆着是不想他有机会争夺皇位。 最可恨的是，皇帝还是容不下他，竟然派了个姓安的公公来宣旨，这分明是在折辱他！ 父不慈子不孝，这个反，他造定了！ 安公公可不知安王的真实想法，但瞧不起他倒是真的。 “安王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圣旨已宣，还请安王早些准备妥当，杂家也好回京复命啊！” 安公公只抿了一口茶，便嫌弃的放下。 皇帝不给儿子好封地，天灾不断还想从安王手里扣银子和粮食，却连甜枣都舍不得给一颗，难怪安王会有反心。 “是是是，本王这就让人筹措去。安公公先在王府歇上几日，本王尽快准备妥当。” 不管心里如何想，安王面上不敢不应。 如今还没准备妥当，安王只能选择隐忍。 城里的事，董小六自是不知晓，晚上要有行动，所以她白天又好好的睡了一觉。 但董小六让蒋炤教自家人如何出刀，目的是一刀致命。 村民和其他跟过来的灾民想学也可以，毕竟他们一道上路，一旦出现危险也要相互帮助的。 夜幕降临，董小六喝着野菜汤，吃着肉饼，小嘴一鼓一鼓的，跟小松鼠似的。 “小六，晚上出去，要不要多带些人？” 知道孙女要去干什么，董老太心里有些不放心。 或许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比较强烈，董老太自打天黑就心里慌慌得，总觉得会出事。 “不用，人多不好办事。” 董小六又伸手拿了一块肉饼，她最近胃口大的很，力气好像也更大了。 “小姑娘家家的，学人家打打杀杀的，也不怕嫁不出去。”吴氏冷哼，还吃大锅饭的她以为董老太只是吓唬她而已。 “不劳二嫂费心，小六若嫁不出去，有我们两口子养着，她只管高兴就好。” 董五河自觉是家中拖累，这么些年都很少说话，更是不曾顶嘴。 但事关自家小姑娘，董五河忍不了一点。 “五弟，你二嫂也是好心。再说小六还是个孩子，这么由着她的性子来，将来惹祸咋办？” 董二河皱眉，不满弟弟对媳妇不敬，这是不把他这个二哥放眼里。 “就是，家里可不止小六一个女娃子，她名声要是不好了，不得耽误其他女娃子的亲事？老五，你可不能这么自私。” 吴氏一下子把问题高度上升，连李氏和王氏吃东西的动作也是一顿。 大丫有心想说话，可她还是个姑娘家，没有说话的余地。 董大河撞了要开口的李氏一下，却抬头看了董小六一眼，然后便低头吃饼子。 董小六将众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有些不耐烦，就不能好好吃顿饭了？ 既然吃都堵不上嘴，那就饿着去好了！ “奶，爹娘，你们别生气，小六赚好多钱钱，可以买相公。等小六做了小地主，谁敢瞧不起咱们，揍他！” 挥舞着白胖的小拳头，董小六的拳头朝吴氏的方向比划着。 虽然打不着人，可董小六眼神里的冷意，却让吴氏哆嗦一下。 可随即想到对方还是个孩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小六啊，话不是这么说，咱们都姓董，一个锅里吃饭。你是嫁妆丰厚了，可你其他姐妹咋办？当一辈子老姑娘吗？” 吴氏憋着一口气，非要争出个长短来。 “二嫂这做娘的不操心，想让我家小六替她的堂姐妹攒嫁妆吗？这话二嫂有脸去外人面前说吗？” 董五河是半点也不给吴氏留脸面，转头看向董二河问道：“这也是二哥的意思？” “砰！” 董老太将碗重重的往炕上一放，野菜汤洒出不老少，惊得全家人都安静的看向她。 “今儿忙忘了，吃完饭老二家的来领粮食，明儿早开始你们就自己起火吧。白日里说的话，你自己说给老二听，就这么定了。” 董老太抱起董小六，又给她拿了两张饼子，骂道：“一个个的过几天好日子，蹬鼻子上脸，老娘惯得你们！” 白术和蒋炤虽然跟董家一个锅里吃饭，但很少凑到一起吃，所以董老太便将董小六抱走，也省的她不能消停吃饭。 屋内几房人沉默的吃着饭，倒是没人再说一句，毕竟董老太决定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吴氏被一家子人冷眼盯着，只恨不能一顿多吃点，好省几天的口粮。 “奶奶不气，小六给奶奶养老，对奶奶好。” 见董老太板着脸，董小六心疼的跟奶奶贴贴，不想她难过。 但分家是必然的，即便没有董小六穿书，董家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过。 “小六啊，答应奶奶，以后只管对你自己好，不要把啥事都扛着，你还是个娃子，想任性就任性，有奶奶给你兜着。” 董老太抱紧了孙女，眼神坚定，对分家的事已经有了成算。 孙女注定是有大造化的，不能让那些眼皮浅的给拖后腿。 将孙女放在门口，董老太揉着她的小脸，笑道：“去忙吧，奶给你蒸肉包子，等我乖孙会来吃口热乎的。” ------------ 第七十二章 一不做二不休 董家那点糟心事，不值得董小六费心思，最多就是分出点东西换个安宁。 等到月上柳梢，蒋炤抱起董小六，白术打前阵，三人从密道向后山行进。 而破庙这边，村长和和破庙里的人，正在协商夜里守夜的事。 “那行，你们负责前头，我们负责后头，要是发现不对苗头，立即敲锣示警。” 村长抽着旱烟，又道：“再安排几个人，咱们夜里还得去抢点水，总不能渴死在这。” 大伙儿既然搭伴，有些事就要相互搭把手，否则一起走也没意义了。 “成，那我就回去安排了。” 男人搓了搓手，拢了拢身上的薄袄子，猫着腰走了。 村长点了下头，抬头望天，看着又开始稀稀拉拉飘下来的雪花，拢了拢衣襟，重重的叹息一声。 “但愿能早点扎根，要不这天非得冻死在路上不可。” 怕散了人心，村长也不敢在大伙儿面前表露担忧，可心里终究是有几分惶恐。 不提村里人这边如何，董小六三人还没出密道，便遇到了一队想要去打劫他们的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白术的功夫不算好，但他用药高手，轻功又好，一个人便解决了里头的人。 至于身上有点轻伤，可以忽略不计。 “呵，一个个倒是富得流油。” 白术随便在一个人身上摸索了一番，便拿到沉甸甸的钱袋子。 刀口舔血的人，钱财不会放在一个地方，但身上必然会放足够应急的银钱，这是规矩。 “大哥哥，不摸尸了，回头让村里人来搜，咱们去他们老窝。” 董小六之前摸尸，都是因为不会通知村民过去，留下也是浪费。 可过两天要去采买，多点银钱估计也能更舍得些，反正董小六也不差这点东西。 “成吧。” 白术挨个踢了一脚，死活先不计，只要不能醒过来就成。 对于这点小钱，白术是真的看不上，他车上可是有足够的金银。 耽搁一会儿功夫，三人的速度也加快些。 不确定对方的老窝多少人，不能耽搁时辰，天亮就不好动手了。 白天已经蹲过点，白术很轻松的便打开机关，带着二人进去。 许是有机关的缘故，外头并没有人把手，倒是让三人省了不少功夫。 可当看到山洞内的别有洞天后，三人还是吃惊的很。 这分明就是兵工厂，兵器和盔甲多到数不清，里面光着膀子的男人们都在忙着锻造铁器，但身形却消瘦的厉害。 而一个累的倒下的男人，被监工抽打几鞭还起不来后，竟然就被活生生的扔到了炼铁的炉子里。 可大多数人对这一幕已经麻木的没有反应，害怕的大概是新来没多久的，但没有人反抗。 “擦！这是不拿人当人，这安王要是真成事，老百姓更得遭殃！小爷忍不了了！” 白术气的直磨牙，他纵然更喜欢毒术，可也无法接受视普通人生命如草芥。 “忍无可忍，就不要忍了嘛，容易增生。” 董小六前世隶属于国家人员，守护百姓是她的职责之一，说话间已经动手。 弱肉强食，也该有做人的底线，否则不配活在人世间！ 只见董小六如小炮弹般冲了出去，手中的电笔刷的将那看守人拦腰斩断，上半身正好跌入熔炉中。 白术与蒋炤也同时出手，两人下手没有董小六那般狠辣，但也都是一招毙命。 而白术和董小六的做法差不多，杀了人顺便火化。 “想活着，就往山下破庙逃，想死的自己跳炉子里一了百了。” 见被奴役的人，有怔怔的不知所措的，董小六软糯的开口。 没办法，不论董小六此刻心里有恼火，说出口的声音都是软萌萌的，毫无紧迫感和威慑力，谁让她才三岁呢。 确切的说，虚岁三岁，周岁两岁半。 “仙童下凡来救人了，快跑啊！” “跑！快跑！” 有一个开了头，立马有人跟上，还有人只是习惯性的跟着大众走，根本不知道自己为啥跑。 “小六，你留在这里，我们去里头清场。” 白术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迹，对董小六交代一句，便先行朝唯一的通道走去，合作的时候从未将她当做小孩子看待。 蒋炤稍作迟疑，跟上了白术，让董小六留在这相对安全些。 虽不知董小六为何能快速杀了那些守卫，但她藏好了，自保不成问题。 待偌大的山洞再无活口后，董小六将里面所有兵器与盔甲、铁矿石都收入空间，连熔铁的炉具也没放过。 “这人间炼狱，不要也罢。” 电笔一挥，将一个大熔炉一分为二，看着火红的铁浆倾泻而出，董小六转身追上白术二人，顺道搜刮了些财物，粮食和衣裳倒是没拿。 其实除了兵器和铁，这里的物资并不丰厚，应该是近期劫来的，至于以前的东西应当在安王府。 董小六留下这些，是要村民能稍作补给，那些没有余粮的难民也能有个活路。 当董小六找到两人时，他们正在浴血奋战，这一次白术连药都懒得用，只想大开杀戒。 董小六宛若门神般站在出口，待有人想逃出来，便收割了对方的性命。 大半个时辰过去，杀伐声才停止，董小六白嫩的小脸上血迹斑斑，她却面无表情的擦去。 尽管没在这里看到尸体，但抹不去这里层要了无数无辜之人性命的事实，这些马匪该死。 他们的主子，也该死！ “安王很快会得知消息，我们应当快些撤离，北上。” 蒋炤将长剑收起，抱着董小六对白术说道。 “安王只要活着，就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即便没有证据，也是个危险。” 白术看向董小六，他是懒得用脑子，并非是无脑，自是看得出董小六和寻常孩童不同。 但白术只当董小六是早慧，所以才更稀罕这各小师妹，非要拐回师门不可。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安王不是好鸟，杀了也是替天行道。” 董小六趴在蒋炤怀里，困哒哒的道：“大哥哥，通知庙里的人来搬东西吧，那么多人吃不饱饭，我难受的会睡不好觉呢。” 白术翻了个白眼，但凡你不打哈欠，我都信了你的话。 “那些兵器怎么办？世道乱了，留着是祸害。”白术道。 “炉子坏了，都烧了化了哦。” 董小六掩着小嘴，困的不愿意睁开眼睛，今儿收的东西太多，出力也多，这会说话都是强撑着的。 “辛苦大哥哥和蒋炤哥哥了，等明天天亮，咱们快马加鞭进城去，把安王给做了吧。” ------------ 第七十三章 取你狗头 白术和蒋炤相视无语，但凡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他们都会觉得是个有血性的。 可董小六才三岁啊！ 就这么喊打喊杀的…… “小师妹嫉恶如仇，一看就是我神医门的人，这性子我喜欢，像我。”白术毫不犹豫的赞赏。 “乱世之中，杀伐果决方能活下去，小六的选择没错。”蒋炤随后道。 两人本也不打算放过安王，所以董小六这么说，无疑让他们觉得是同道中人。 自古神童又不是没有，他们恰巧遇上了，这就是猿粪啊！ 这一夜，白术和蒋炤自是没空好好休息。 董小六交给他们的任务得做好，回去后便带着部分村民和难民，以及那些逃到山下刚喝了热水的奴隶，又折返后山。 他们可小丫头看扁了，更不承认自己在董小六这个年纪的时候，只会调皮捣蛋还要被哄着。 而众人虽然顶着寒风上山，却都是乐滋滋的，能补充物资就代表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更大？ 密道和河边的马匪也都被剿灭了，包括前殿那些难民和那些努力，哆嗦着举刀，没一个手软的。 乱世不沾点血，如何能活下去？ 被董老太抱回去睡着的董小六，并不知道二人忙乎到后半夜的事。 一大早起来，董小六便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连董四郎那个没心没肺的都眼睛红红的。 “肚子疼？” 董小六凑过去，摸摸董四郎的额头，没有发烧。 “小六，我知道我娘看你不顺眼，可奶已经让二房单起火了，替你出气了，你不会迁怒我吧？” 董四郎吸着鼻子，大有董小六点头就大哭的架势。 “……” 这臭小子，跟着识几天的字，还知道迁怒这儿词了呢。 “四哥吃糖。” 董小六不会哄人，干脆往他嘴里塞了块糖。 甜食能治愈一切小屁孩的坏情绪，一块不行就两块。 而二房分出去，自己就能少听点膈应人的话，董小六是高兴的。 董二河两口子不是好东西，他们生的儿女倒是不坏，就算为了董老太考量，董小六也不会与他们疏远。 “嘿嘿，我就说咱们兄妹关系这么好，小六才不会跟我生气呢，就是我娘小家子气，还跟我说你会让奶把我撵走呢。” 吸溜着口水，董四郎小声道：“我跟你说哈，奶这回真生气了，就给我爹娘分了点糙米和黑面，一块肉都没给，说那都是你的。” “二伯娘没闹？”董小六诧异。 今天又是睡到自然醒，董小六没听到有吵闹的动静。 “我娘当然不干，但奶说她不怕丢脸，就让全村人来主持公道，然后我爹就把我娘给拽走了。” 董四郎对自家爹娘出糗，没有半点隐瞒。 董小六看着摸着肚子躺在炕上，还翘着二郎腿的董四郎，忽然觉得他刚才要哭不哭的样子，绝对不是怕失去自己这个妹妹。 这货是怕吃不着糖了，更怕跟爹娘在一块儿吃不到肉。 果然，吃货在好吃的面前，可以六亲不认。 只是董二河心思深沉，怕是憋着坏呢。 董小六倒是不在乎，董二河敢放到她手里，就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要出门了，这是两天的糖，四哥可要省着点吃。” 看在董四郎是为了保护她受伤的份儿上，董小六抓了一把冰糖给他，“四哥帮我哄奶开心，等我回来给你买烧鸡。” “你要去哪儿？不能带上我吗？”董四郎激动的问道。 “不能。” 董小六嫌弃的推开董四郎黏糊糊的手，板着小脸道：“大哥哥有正事，不是去玩的。” 做掉安王这么大的事，董小六严格保密，除了他们三个当事者，就不要有人知道了，免得走漏风声。 “那我要两只烧鸡，留着路上吃。” 董四郎讨价还价，他知道妹妹不差钱。 “成吧，谁让你是我四哥呢。” 董小六故意撅着小嘴，不大高兴的哼了一声，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转身董小六就去问秋月需要帮忙带些什么，自然也少不了要问问便宜爹娘。 至于亲奶奶那，董小六根本不需要问，反正她经常带着奶奶开小灶，只要她的有的，奶奶想要随时能拥有。 为了摸清安王府的点，董小六决定早点去，正好村民要带点什么，她也可以代劳。 可董小六刚找董老太说要出门的事，董老太便道：“奶跟你们一块儿去。” “不是，奶……”董小六想抗拒，却被董老太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大家伙要捎带的东西不多，一辆马车能装下，我就帮着买回来好了，也省的进城还得交银钱。” 董老太转身对送她出来的村长两口子说道。 “那感情好了，咱们买的多，没准还能给点添头。要是不好买就算了，老嫂子你也别为难。” 村长忙不迭的把银钱交给董老太，也不问董老太为何非要进城不可。 董家人和他们不一样，尤其是有白术和蒋炤二人在，如今俨然是村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家，没人敢得罪。 四人架着一辆马车，快马加鞭的朝江州府赶去，即便铺了好几床被褥，董小六还是硌得慌，窝在董老太怀里蔫蔫的。 马车行到府城外，看着官道两旁乌压压的难民，甚至有饿死的难民就那么倒在路边也无人安置，董小六忙拿出口罩分给几人。 这是秋月受伤之前，董小六让她做的，还做了不少。 “进城按人头算，一人五两银子，马和车单算，也各五两。” 终于排到自家人要进城哼，董小六却被对方的话气的想要冲出去。 “什么？五两银子？车和马还要分开收，这不……唔！”抢劫嘛！ 白术话未说完，便被蒋炤给捂住了嘴，气的只能用眼珠子瞪人。 “官爷稍等，这就给您银子。” 蒋炤赔着笑脸，撩起车帘问董老太拿银子，也是为了让官差看清他们有几人。 三十两银子被扔到城门口的箱子里，发出咚咚的响声，很是悦耳，却也让主人心疼。 董小六掀开车帘一角望去，那些排队要进城的人，几乎都被劝退了。 “进个城门就一人五两银子，里头的东西得多贵啊！” 董老太苦哈哈的叹了一声，心疼花出去的银子，可孙女有正事也不能调头回去不是？ “没事，小六有银子，奶奶可劲儿花。” 窝在董老太怀中，董小六蔫巴的说着，眼里却绽放着冷意。 安王，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来取你狗头吧！ ------------ 第七十四章 出门没看黄历 江州城内，有少数拖着行李的行人，大多数都是本地人。 但除了一些富贵人家还在采买，普通百姓也只能在粮店和杂货铺门口能看到人了。 “炤哥哥，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你们去打探消息，我跟奶奶去采买东西。” 进了城，马车的速度放慢，董小六这才恢复几分精气神。 去他的古代版劳斯莱斯，董小六只想靠十一路出行，否则一身的软骨头都得颠碎了。 “好。” 蒋炤点头，很快便选了一条临街的大客栈，价钱贵些但安全性应该也高些。 不想打眼，四人只要了两间普通的客房，花了草料钱让小二照看好马车后，便各自行动。 不是董小六不想单独走，而是在陌生的地方，董老太不放心，把董小六的手牵的紧紧的。 祖孙俩倒是没乱逛，直奔要采买东西的铺子去问价。 针线的价钱上涨了三成还能接受，粗盐却贵了三倍，细盐更是限量。 逛了大半天，董老太都没舍得买，娘了买了个烧饼坐在路边吃着。 “这价钱咋这贵？大伙儿拿的银子，也买不了多少啊。” 董老太有点后悔帮忙了，怕买回去有人嫌贵，更怕误会她贪了银钱。 “奶奶，买吧。” 董小六吃着干巴巴的烧饼，小声道：“这边都这老贵，北地更得缺盐，有钱也买不到咋办？” 董老太何尝不懂这个理，只是心疼银子罢了。 “买！” 狠狠的咬了一口饼子，董老太恨恨的道：“反正银子也是白来的，世道乱了有银子也没地花去！大伙儿不要，咱就自家留着。” 这个时空没有保质期一说，董老太想着大不了自家几十年不买盐。 董小六则是想着不能无条件的帮助村民，免得升米恩斗米仇，进城的银子她都没让村民分摊呢。 盐巴太重，针线类的又占地方，董老太付了定金，约定在晚饭前都给送到客栈去。 给村民办的事办完了，董老太便带着董小六逛起府城，顺道给自家采买些东西。 陈婆子说北地最好备着冻疮膏，秋月说让帮忙买几块皮子和羊皮靴子，董五河建议多买点油纸、油布。 董小六惦记着当地的美食，总之祖孙俩买买买，倒是一点没手软。 有董老太配合，董小六还往空间送了不少，日后想吃也能解解馋，毕竟下次来这江城府不知什么时候了。 有董老太在，董小六不需要费心思，就听了不少消息。 比如此地最大的青楼在哪儿，哪个商贾为富不仁，哪个官员贪墨最多…… 在回客栈汇合之前，董小六已经在小本本上做好了标注，只等着去发一波小财。 晚饭自是在客栈吃的，白术和蒋炤回房间歇着，等到半夜再来接董小六行动。 而祖孙俩关上房门后，董小六立即带着奶奶进了空间。 “这庄稼咋长这老快？哎呀，再不收，可都糟践了啊！” 董老太看着已经成熟的庄稼，心疼的直拍大腿，根本不用董小六给她解释粮食不收不会掉落的事。 “……” 小嘴刚张开就闭上，董小六无奈的将农具递给董老太。 在庄稼面前，董小六这个亲孙女就不亲香了，她不能吃味儿。 “奶奶收粮食，小六去外头等着，不能被发现没人了。” 董小六解释完，就出了空间，怕被奶奶发现她说谎了。 让董老太进来收粮，是因为董小六要单独行动，否则她用意念就完全可以操控。 空间里的粮食已经收获过一波，根本不需要人力去做，这个秘密董小六没打算告诉董老太，毕竟她以后还要用这个借口脱单啊！ 晚上虽然会与白术二人同行，但不妨碍董小六先去浪一波，反正收物资的时候也得避着人。 白胖的小丫头，没大人领着便出了客栈，也是赶在饭口上，伙计都没留意。 董小六第一个要去的自然是青楼，这种地方都是夜里营业，白天补觉，倒是方便董小六行事。 而青楼又是一条街，董小六干脆扫个干净，除了下人房都清个干净。 倒是寺庙那伙马匪说的那个花楼，董小六并未找到，大概是暗窑那种。 时间紧任务重，董小六暂时没空看都收了什么，零元购等于拆盲盒，慢慢爽就是了。 “下一站，走你！” 打了个响指，董小六直奔富户所在的城南方向，可才走出巷子，便瞧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子口，一个富态的男人正恭敬的站在马车边回话。 出于好奇，董小六靠近了些，悄悄的偷听。 “王爷，各处都按照您的吩咐加价了，百姓们都知道是京城那边的意思。各处的收益，也都收进宅子里，绝不会让京里的人发现。” 胖男人回禀完，马车里的男人掀开车帘，扔过来一块令牌。 “死太监离开之前，让咱们的人都收敛些。在入京之前，把那阉人给本王弄死，东西半点也别便宜了本王那昏庸的父皇！” 车帘放下，马车哒哒的离开。 董小六只看到了对方的侧脸，但猜测应该是安王无疑了。 可眼下重要的是劫了安王造反的物资，人还是等到晚上再收拾吧。 倒是这胖男人，简直就是瞌睡中的枕头，董小六对自己的锦鲤运反手就是一个好评。 跟着胖男人拐了两条巷子，才见他打开一所五进的大宅院的后门，随后里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防备心倒是够重，可惜难不倒我董小姐啊！” 揉揉冻红的鼻尖，董小六确定四下无人，坐下穿好了自己的战靴。 小手按下了飞行键，董小六瞬间跃入院中，并跟在胖男人身后到了书房，看着他将令牌小心翼翼的藏在暗格中，这才出现。 “哪里来的小娃娃？你看到了什么？” 胖男人被突然出现的董小六吓了一跳，随即便满脸杀气。 董小六个子不够高，干脆站在书桌上，笑嘻嘻的问道：“这里有多少密室啊？是不是有好多宝贝啊？” 见董小六轻松的便站在桌子上，胖男人以为她只是练武奇才，会点轻功罢了，并未留意那双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黑科技鞋子。 “小娃娃，你是自己来的，还是跟大人来的？他们人呢？” 胖男人的手探向袖口，朝董小六逼近。 若只有董小六自己，胖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反之就抓起来做人质。 能独自掌管主子的最大的秘密基地，胖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功夫在身？ 察觉到胖男人的意思，董小六摩擦着光洁的下巴，嘟着嘴道：“大叔，你今天出门看黄历了吗？” 胖男人眯了眯眼睛，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眼睛扫向胖男人的袖口，董小六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声。 “大叔你今日不宜出门，有血光之灾哦！” 董小六友情提示，话音刚落下，便见胖男人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朝自己的胸口刺来。 ------------ 第七十五章 小六给美人儿的聘礼 董小六并不着急动手，等匕首距离胸口一寸的时候，小手忽然向上一扬，一道血光飘洒。 “啊！” 胖男人痛呼出声，不敢相信的看着笑的跟年画娃娃似的董小六，根本没看清自己的手是怎么断的。 而董小六则是拿起了匕首，对着刀刃吹了口气。 “是好东西，用来野炊最适合不过了。”就是得先消毒。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可知我主子是谁？” 胖男人脸色惨白，因剧痛说话气息不稳。 没了惯用的右手，胖男人不敢轻易出手，没人会主动求死。 “我是神仙派来收割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使者，不留名。” 做好事不留名，请叫她不留名！ 小手一挥，匕首扔进空间，董小六笑眯眯的打量着胖男人。 “你是妖怪！” 看着匕首凭空消失，胖男人终于怕了，跌坐在地上连伤口也顾不得，不断的向后退去。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我是你小祖宗，活祖宗！” 被人当做妖怪，董小六很不爽，控制战靴上前，狠狠的踹了胖男人好几脚，将他的脸踹成了反括号才满意。 “老实交代安王还有几个据点，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出完气，董小六蹲下身，边搜身边询问。 能管着安王的据点，胖男人身上倒是有不少值钱的玩意，光是银票就揣了几万两。 至于银票的主人嘛，从今往后只能是董小六。 “妖……妖怪！” 胖男人被吓破了胆，死不瞑目，什么也没能交代。 董小六有点失望，又在他脖子上来了一下，确定他能死的干干净净的，这才去打开了之前的暗格，取出那块黑乎乎的令牌。 虽不知令牌用处，但能让安王这边乱一阵也不枉费她折腾一番。 “咦？这是神马？” 令牌下方，放着一个小盒子，董小六好奇的拿起来看，顿时她乐不可支。 里面是各种地契，应该都是安王的私产，且不仅仅是江州府城这边的，给董小六省了不少事。 也是安王太过自信，这么多私产只有一个手下看守，倒是便宜了董小六。 “不愧是安王，比那些马匪的窝可富多了。” 想到未来天下大乱，董小六又光顾了城里的粮铺和布庄、铁匠铺、点心铺子等，全都给清了大半库房，留下她估算的薄利多销的银票。 寻常百姓的东西，董小六不会白拿，但也不给对方暴利的机会。 看了眼天色，董小六心满意足的回了客栈，还特意从后门溜回去，爬窗进屋的。 子夜时分，白术和蒋炤来接人，三人配合默契的去了安王府。 为了明天能够顺利出城，安王府的人必须放倒，否则这江州府必定封闭城门。 “后院客房住的那个老太监，一路收了不少好东西，其中银票最多。蒋炤你想知道京里的事，就去问他吧，记得灭口。” 白术倒是很讲究，给蒋炤出气的机会。 “大哥哥去解决安王，我负责灶房，小六都几道。” 不等白术分派，董小六很自觉的举起小爪爪。 “好，半个时辰后，咱们还在这汇合，有危险就放信号。” 捏捏董小六的脸蛋，白术收起了笑意，直奔正院。 安王收集的那些好药材，白术可不打算错过，他要安王的命，也要他的药。 蒋炤有许多事情想知道，迫不及待的去了客院。 倒是董小六，又默默的穿上战靴，将安王府溜达个遍。 物资收收收，除了内内一件不留。 至于人，全部放倒，有一个会走的，都算她无能。 “狡兔三窟？安王府的地下怕不是掏空了吧？” 收了不知多少物资的董小六，在回去汇合的路上，发现有人从地下出来，立即将那护院给撂倒。 黑乎乎的地下，传来轻微的铁链声，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与霉味。 “还来做什么？去告诉安王，他就算把我囚禁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会如了他的意！滚！” 女子如黄鹂般好听的声音，却充满怒气。 站在暗影处的董小六，悄悄的露出半张小脸蛋，望向被困在牢笼里的女子，惊艳的小嘴巴成了O型。 “哈喽，美人儿姐姐，神颜啊！” 董小六实在找不出可以形容面前女子容貌的词语，便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也只弱爆了。 前世的董小六也属于颜控，只是末世生存，董小六没空去欣赏罢了。 “呵！安王是无人可用了吗？竟然派一个小丫头过来，你莫不是安王的孽种？” 女子的声音太好听，即便骂人，也给人好似在唱歌的感觉。 董小六难得的没有生气，连连摆手道：“我跟安王可没关系，我大哥哥来杀他，说要为民除害，我迷路了走到这里来的哦。” 董小六说完，还用力的点点头，一脸天真。 对方的防范心，董小六看得出来，她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但前提是不对自己有威胁，否则她绝对亲手毁了。 “美人姐姐，我救你出去吧。不过我不能带你走，我太小了，也背不动你。我大哥哥还没有媳妇，也不能抱你，莹姐姐说男女不能亲亲。” 董小六故意说的乱码七糟，小短腿腾腾的朝囚笼而去。 小手拉了拉锁，又晃了晃门，董小六为难的皱起眉头，叹息着垮下肩膀。 “唉！我真是太没用了，救不了美人姐姐，可肿么办呢？” 董小六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的小模样，人谁看了都想撸两把。 女子看着她折腾半天，失望的闭上眼睛，掩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 “告诉安王，让他死了那条心，我就算死，也不会沦为他的棋子，他也休想利用我要挟我父王。” 女子不想再看董小六，小丫头胖嘟嘟的脸，竟让她觉得有莫名的亲切，让她十分不安。 董小六疑惑的看向女子，却不记得书里有她的笔墨。 莫非是蝴蝶翅膀扇的太严重，剧情脱离太多？ 不过能被安王费尽心思的女子，想来身份也是举足轻重，救了她也是顺手的事。 毕竟相识就是缘分，且难得有这样的美人儿啊，舍不得她香消玉殒啊！ “美人姐姐，我力气小，这个给你，你能自救吗？” 假装从怀里掏出匕首，实际上就是胖男人那把，董小六扔进牢中，“可以砍断铁的，我送给美人姐姐做聘礼，等长大来娶你哦！” 仗着年纪小，董小六故意撩了美人一句。 嘻嘻。 美人儿刚才透漏的信息，要么就是书里那位异姓王的女儿，要么就是他国手握重权的王爷的女儿。 总之，一把捡来的匕首换一个救命之恩，董小六不亏。 且直觉告诉董小六，她们一定会再见的。 女子看着匕首怔了一会儿，才冲着颠颠往外跑的董小六喊道：“小丫头，你叫什么？我若逃出去，日后必有重谢。” ------------ 第七十六章 最后的念想 董小六紧急刹车，小胖手指头对着，羞答答的道：“美人姐姐，我叫小六，你记得准备好嫁妆哦。” 在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董小六也留了一手，没把姓氏说出去。 不等对方回答，董小六一溜烟的跑了，免得白术他们寻她，再发现安王府被搜空了。 可董小六不知道是，但凡家里大人在此，定会发现牢笼里女子的容貌，与她工具人娘有几分相似。 回到约定的地点，董小六一个包子还没吃完，白术二人便回来了，身上都有血腥之气。 而蒋炤的神情，则是有些沉重，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 “有你家里人的消息了？”白术问道。 “嗯。”蒋炤点头，语气低沉的道：“我姐夫一家，也被牵连流放了，算算时间，刚好遇到山洪。” 董小六眨眨眼，对于这些不算配角的炮灰，她的印象不多啊！ “炤哥哥不难过，也许他们躲过去了呢，就像小六一样。” 董小六只能这般安慰一句，小胖手轻轻的拍拍蒋炤肩头。 知道靠山村的人遇到过山洪，蒋炤心里升起了几分期翼。 “嗯，姐夫一家没做过恶事，我长姐更是心善，一定会遇难成祥的！” 蒋炤自我安慰一句，事到如今他只能这般想了，也没法回头去找人不是？ 比起不知是否被山洪埋没的亲人，走在他们前头的亲人更危险，毕竟这一路上马匪众多。 蒋炤有心想先一步去寻人，可他知道自己去了还是和上回一样的结果，倒不如跟着董小六一行人追上，再暗中照顾。 白术心大，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咱们得赶紧撤了，天亮就去城门，争取早点出去，可别被封城里了。” “大哥哥，咱们早上多买些大肉包子呗，小六想给家里人带回去，他们都好久没吃到肉肉了。”董小六小声道。 虽然安王府都被放倒了，但还有那个身份未名的女子，董小六防着隔墙有耳，也赞成早点走。 “好，早上卖什么，就给小六买什么，买多多的。”白术应下。 三人不再耽搁，快速离开安王府。 而夜色中，地牢里的女人出来后，发现安王府的诡异之处，犹豫再三还是去了主院，却看到安王的尸体。 “这么容易就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女子恨恨的用匕首卸了安王的四肢，疾步去耳房里寻了婢女的衣裳换了，连一些细软收入包袱中，连代表身份的文书也没放过。 自知容貌出众不安全，女子又将自己的面容做了乔装，这才离开安王府。 这一切董小六是不知道的，回了客栈之后，董小六看到空间里的物资，兴奋的睡不着，但她也没打理。 因为董小六终于发现了头顶的异常，并寻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我去！空间又升级了？” 董小六兴冲冲的逛了起来，整个二楼就是个大药房，甚至有许多医疗器械。 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小队成员是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去针对漂亮国基地里的区域。 三号队友，代号药王对医学最感兴趣，这里面的东西定是他收集的。 想到队友，董小六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之前的那点侥幸也不复存在。 队友的东西升级在她的空间内，应当是都先于她牺牲，特殊项链空间都被她握在手中的缘故。 可也证明队友没有重生的奇遇，即便是有机遇，也不能如她这般有金手指。 “我会带着你们那份，好好活下去。” 眨了眨酸涩的眼，董小六没去想为何会激活二层的原因，毕竟队友是她心里不愿意剥开的伤痛。 如今，只剩下这些念想了。 想到董老太在空间里劳作，董小六意念一闪便去寻董老太。 黑土地已经长出新的秧苗，收割好的粮食在一旁堆放着，董老太正在喂动物吃秸秆。 “奶奶。” 董小六哒哒的跑过去，从后头抱住董老太。 前世与队友一起壮烈牺牲，也算是团圆了。这一世的亲人，她会好好保护，和他们一起享受生命的美好。 “你这丫头终于想起奶奶了是吧？” 董老太忙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蹲下身检查董小六是否受伤，最后捏了捏她胖嘟嘟的小脸，“奶的乖孙，瘦了！” 有种瘦，叫奶奶觉得你瘦了。 偷吃了不少好东西的董小六，立马小手一挥，将安王府灶房的好吃的摆出来，点着小脑瓜配合道：“想奶奶想的，一起吃。” 董老太熨帖的笑出一脸褶子，最先撕下一个鸡腿递给董小六，又给她盛汤，把一个空碗里夹了满满的菜，才自己吃。 对于董小六去做了什么，董老太一句都没问，看着孙女好好的，吃的香喷喷的，只觉得幸福。 又给鸡鸭鹅添好口粮，娘俩这才回到客房。 “睡吧，有奶奶在呢。” 察觉到孙女有点不开心，董老太拍着孙女的背，轻轻的哼着。 孙女有自己的小秘密，这是长大了。 可孙女不愿意说，必定是有她的理由不是？ 次日天刚蒙蒙亮，白术便过来敲门，一行人装好马车，又买了许多热乎乎的吃食，便去城门口排队，顺利的出城。 可见安王府的事，暂时还没有被察觉，但他们买的东西多，难免被认为是有钱人，出城的费用收的很高。 “这点银子，就当给安王买棺材了，那么大的白事，咱们好歹出个礼份子不是？” 架着马车行驶在官道上，白术笑嘻嘻的说道。 董老太给孙女揉肚子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了孙女一眼，心里寻思着：安王死了？不会跟孙女有关吧？ 董小六呲牙一笑，只当看不懂董老太的意思，夸赞道：“大哥哥聪明，买了骡车，要不然奶奶和小六没地儿坐，好惨呀。” 看着孙女乖巧的笑脸，董老太只当自己想多了。 纵然这几人经常去打劫马匪，那也是替天行道，咋可能没事去碰皇亲国戚呢！ 几人回到破庙，村长和村民得知物价高的离谱，虽然心疼多花银子，可买来的都是刚需，也只能认了，一个个补银子给董老太。 “老嫂子，这雪也停了，厚棉衣也改出来不少，咱们明儿就出发？” 村长吧嗒着旱烟，只凭江州府的物价，就没敢说在这边扎根的事。 一个人入城的费用就五两银子，车马还得另算，他们可花不起这个银钱。 “村长，咱们现在就走吧。反正有大山，夜里找个避风的地儿也能歇脚。” 董老太想到安王的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安王好像出事了，咱们得赶紧走，可别被牵连。” 村长脸色大变，点了下头，立即回屋去拿铜锣咚咚的敲了起来。 董小六抱紧了奶奶的脖子，倒是不用她提醒了，奶奶不愧是当家人啊！ “小丫头，你奶还没老糊涂呢。往后有啥话，该说就跟奶奶说，不能藏着掖着的，万一奶奶没听出来呢？” ------------ 第七十七章 官差眼红 捏捏孙女的鼻尖，董老太快步回屋，心里那不踏实的感觉越发强烈。 “赶紧的把东西拾掇起来，要赶路了。棉袄放在坐的驴车里头，夜里拿着穿也方便。” 董老太进屋后，立即吩咐家里人，把董小六放下后，也跟着拾掇起来。 毕竟家里娃子多，伤患也不少，能干活的人真心不算多。 “娘，为啥急着走啊？这个点，夜里能找到落脚的地儿吗？” 王氏歇了两天脚，恨不能就在这儿扎根了。 “府城出事了，你要是不怕惹上麻烦，就留下好了。” 董老太没心思解释那么多，只简单的说了一句打发儿媳妇。 董家人在老家的时候，去镇上都少，县城也不是所有人都去过的，对府城只有胆怯的份儿。 闻言，一个个都麻利的干活，恨不能长双翅膀飞走了。 董小六扯掉帽子，把背着的小布包打开，挨个给大家伙分点心。 “包子凉了，奶奶说得热了才能吃，要不坏拉肚肚。这点心可好吃了，快尝尝。” 董小六说着，捏了一块红豆糕放在嘴里，不得不说古人做的点心味道相当好，营养还纯绿色。 “妹妹，你说给我买烧鸡的。” 董四郎一手一块点心，还不忘烧鸡。 “买了买了，小六办事，四哥你放心。” 董小六拍拍胸口，小身板都快掉进背篓里了，借着遮挡从空间里拿出一只烧鸡，“这个大家吃，车里还有五只哦，两只是四哥的。” “不愧是我妹妹，敞亮。”董四郎毫不客气的撕了只鸡腿。 董小六把另外一只鸡腿递给秋月，算伤患加餐。 几个小的只要有肉吃都高兴，何况还是他们平时买不起的烧鸡，不拘着是那块儿肉都吃的津津有味。 大人们虽然闻着味儿就馋，可知道车里还有，也不好意思去抢孩子们的‘零嘴’。 唯有吴氏，脸色不大好看。 董家人还在一起走，可二房单独分出去，这烧鸡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的份儿。 半个时辰后，靠山村众人再度出发，身后的队伍竟然又长了些。 之前大殿里那些人跟着捡漏，如今有了继续前行的本钱，自是想寻一份庇护。 一行人特意绕路，越过了江州府的城门，到了戌时末才停下休息。 火堆生好，董老太煮了一锅粥，又热上包子，董老太这才叫孩子们起来吃东西。 一边是山体，一边是马车等挡风，再靠着火堆，倒是不那么冷了。 “还好雪化了，要不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大山里头就跟玩命似的。” 被邀请过来一起吃饭的陈婆子，吃着肉包子不禁感慨，这等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吃食，如今倒是珍贵了。 董老太给村里有老人孩子的人家，都分了两个肉包子，多少就是个心意，毕竟进城费村民们自发给分摊了一部分。 实际上董小六想进城，这个钱董老太是打算自家花的。 而陈婆子等人过来吃饭，则是因为周秀莹一直教家里的娃子们读书识字，这人情可不小。 “可不是咋地，咱们得快点赶路，要不被大雪封在路上，想想我就害怕啊！”董老太叹道。 董小六竖着耳朵听大人说话，自己则喝了半碗热粥，胃里暖洋洋的之后便与周秀莹小声说话。 “莹姐姐，你见过大雪吗？会不会把耳朵冻掉啊？” 董小六小口的吃着包子，虽然不馋这口，但能光明正大的吃细粮，还是很珍惜的。 “会吧，我也是听陈婆婆说的，我还没去过北地。不过听说下雪可以打雪仗、堆雪人，很好玩呢。” 周秀莹想了想，一脸向往的回道，倒是有了几分小孩子的模样。 董小六自是知道大雪是什么样子，也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多问一点北地事，好知道自己应该多准备什么。 套了一会儿话，董小六大约确定了，他们要去的北地和末世前差不多。 地广人稀，紧邻各个部落，粮食主要是面、小米、豆类，高产的粮食大概就是高粱米了，主要是吃它扛饿。 不等董小六再问什么，大人便招呼着孩子们睡觉去了。 连着赶路，即便是坐马车，大人们也都困了，何况壮劳力还要轮着守夜，半大小子白天也要负责赶车。 睡了半宿的董小六倒是没什么困意，正想去空间里转一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马蹄声。 “快醒醒，有马匪！” 守夜的人喊了一声，村民们立即都起身，一个个警惕的拿起了兵器。 董小六被奶奶抱在怀里手里握紧了电笔，眼神冷冽。 可并没有给董小六大开杀戒的机会，因为来的是一队官兵，除了带队的骑马外，其他人都是步兵。 “官爷，我们都是一个村出来逃荒的，不知有啥能效劳的？” 村长棉袄的扣子都系差了，可见起的多着急。 董小六微微抬眼，看向带队的官兵，见他的衣襟上有个安字，便知道这是安王的人。 “你们这一路可遇到可疑的人？大队人马，或是拉着许多辎重的？” 官差询问村长的同时，步兵已经去各家搜查。 主要是查他们的户籍，以及车上拉的都是什么。 董小六暗暗松了口气，她给村民留的粮食，大多都是粗粮，细粮每家分不了多少，也就他们家有一袋大米和一袋白面。 且村民拉着的东西大多都是家用物什，分的那些金银财宝，都分散藏好的，除非彻底把东西摊开，否则很难发现。 “奶奶，小六冷。” 董小六往老太太怀里钻了钻，把自己的小脸挡住。 众人逃荒，即便能吃个八分饱，但几年的灾荒也都面黄肌瘦的，又被风吹的皮肤粗糙。 唯有董小六，白的发光。 秋月姐妹和周秀莹虽然也白嫩些，但得分跟谁比，倒也不特别打眼。 “乖，奶奶抱着。”董老太小声哄着，把董小六抱得更紧些。 “官爷，咱们这一路上见到最多的就是和咱们一样的难民，还真没遇着您说的大人物，可不敢骗官爷啊。” 村长只隐瞒了马匪的事，其他倒是没说谎。 “这一路马匪不少，你们倒是没有被劫，莫不是队伍里有能人？” 官差看着那些马车不免眼馋，他自己的坐骑都是老马，没道理难民却一家一辆马车。 村长忙解释道：“不瞒官爷，我们的确是遇着贵人了，可也不敢打听那么多。只知道贵人是去投奔大官的，跟我们一路，给这些东西做报酬。” 村长说着，朝白术那边看去。 这是众人早就商量好的，若是遇着官府查问，只管推给白术，免得村长应付不了。 官差握着刀柄，大步朝白术的马车走去，村长忙跟上去作陪。 “乖孙啊，白公子能应付的来吗？要不，咱使点儿银子？” ------------ 第七十八章 安王没死 董老太担忧的望着白术那边，下意识的问询孙女的意见。 “奶奶放心吧，大哥哥超腻害哒。” 董小六打了个哈欠，抱着董老太的胳膊道：“奶奶，咱们觉觉吧。小六再不碎觉，会病病哦。” 董老太忙去摸孙女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热才放心。 董小六给董老太上演了一出秒睡，果然人类幼崽是不能熬夜的。 而白术这边，见官差过来，立即臭了一张俊脸，不耐烦的出了车厢，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暖手，全然就是个二世祖。 “哪儿当差的？连点眼力见都没有，回头本世……公子定要给父亲写信，好好说说这一路上受的鸟气，连个小兵也敢来找我的麻烦！” 白术哼了一声，朝火堆走去。 一袭白衣，没什么繁琐的图腾刺绣，只缀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却给人一种金尊玉贵之感。 当然，神医门的弟子本也不差钱，王侯贵族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尔尔，说一句目中无人也不为过。 尤其是在这种靠近边塞的地界儿，官差的眼力也就在城里那些人上，真正的贵人这辈子也没机会见到。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下官奉安王之命前来办差，若有得罪之处，定当禀明王爷。” 官差不敢表达不满，忙拱手作揖，倒是能屈能伸。 白术冷哼一声，连眼风都懒得给对方。 “我家公子来自京城，再多的便不是你一个小兵该问的了。” 蒋炤抱着长剑站定在白术身后，冷漠的道：“还不滚？便是安王在此，也要礼遇我家公子三分。” 夜色深，火光并不明亮，官差又不敢抬头，自是看不清蒋炤的长相。 见问不出话来，官差脸色发冷，犹豫着要不要强行征马，却瞧见了白术腰间令牌上那个卫字，忙抱拳向后退去。 “不知是国公府公子，小的多有得罪，这就带着人马离去，请小公子海涵。” 大冷的天，官差却一身冷汗。 国公府卫家，那可是纯纯的国丈，就算安王也不敢明着得罪，他更吃罪不起。 待官差撤走后，白术嗤笑一声，将玉佩揣入怀中，也不解释这玉佩的由来。 “蒋炤，他刚才说是奉安王之命？死人还能下命令？” 白术压低声音问道。 “兴许是你的手段不够，那安王侥幸没死。” 给了白术一个自己想的眼神，蒋炤转身钻进车厢去补眠。 白术气的磨牙，他又下毒又割喉的，不信安王能活着。 “呵，这江州府啊，猫腻还真多，还好我只是路过。” 不管安王真死假死，白术可不想蹚浑水去，反正他收获颇丰，那千年人参便是神医门也是紧俏的，等回师门去必定让师兄们羡慕去。 董小六并不知道安王的消息，否则必定会认为剧情果然强大，这个反派重要的角色之一，难杀啊！ 安王府。 看着棺材里的残尸，安王面色阴沉，好似阴沟里的毒蛇。 若非他早有先见之明，让替身活在明面上，如今死的人就是他！ 可收集了那么多年的财富和军需，一夜之间消失了五成之多，安王恨不能将仇人碎尸万段，偏偏他没有半点线索。 重要的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的人，竟然也被救走了，难不成是忠王查到他头上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安王后背发凉，他如今的实力，可不敢对上战功赫赫又手握重兵的异姓王。 “拉出去埋了，另派人严密监视忠王封地动向，但凡有那边过来的人，务必严查！” 安王心里发慌，起身踱步，脸色阴的能滴出墨来，却不敢对忠王出手，万一是他想多了呢？ “主子，京城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管家冷汗涔涔，安王府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的老命随时不保啊。 “装棺送往京城，代本王写封奏折，就说本王重伤，府内损失惨重，江州城亦损失惨重。” 哭穷不见得有用，但在这么穷的时候还被皇帝征收物资，安王可不愿意。 管家忙应是，这些事自有府中门客去做。 可王府连粮食都没有了，管家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王爷，如今府中米粮全无，老奴已经派人去庄子上取。可今日晚膳……” 管家已经从下人那借了银子，但只能买得起寻常之物，还得紧着主子这边来，怕是都要勒紧肚皮硬挺着了。 “江州府乃是本王的封地，受本王庇护，那些人才能安稳度日，如今也该孝敬本王了。” 安王烦躁的挥手，具体该怎么做，自然不用他来操心。 可安王不知的是，因为他不过问细节，导致下头的人办事的时候跟周扒皮似的，得罪了不少大户，导致很多人暗地转移资产，举家搬迁。 别小看这些富户，也是安王养了多年的肥羊，是他日后成大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且董小六买空了好几家铺子，就算他们愿意讨好安王，也着实是有心无力了。 不过这些脱离书里剧情的事，董小六是不知道的，又一次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赶路流程，董小六憋闷的头顶能种蘑菇了。 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董小六跟几个小的也玩不起来，识字对她而言也是一遍就认得，又不用考状元，不需要学那么深奥。 “太好了，今晚终于能睡到屋子了。” “是啊！山里头挡风，可还是冷，戴着帽子都吹的头疼。” 董小六被抱下驴车的时候，耳边便是村民们高兴的声音。 前头探路的人已经看过了，除了最大的堂屋，都有人占着，全村的人只能在这里歇脚。 至于跟着靠山村的人，要么在廊下歇着，要么只能在院子里歇脚，好歹有墙能抵住寒风。 如今已经是农历九月末，呼啸的冷风跟刀子似的，夜里更是吹的门窗哐哐的喊疼。 “各位好心人，求你们施舍点救命的东西吧！我定一生茹素，祈求神灵保佑各位一生顺逐。” “呜呜，九儿给您磕头了，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 董小六的围脖刚被解开，便听见少女绝望的哭求声。 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董小六看向土地庙另一段，有几个官差正在吃着热乎乎的食物，一群穿着囚衣的人，瑟缩的躲在角落里。 还有不少人躺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但所有人衣裳单薄，比难民还要狼狈。 这是遇到流放的人了？ 九儿看到人就磕头，没人搭把手也不放弃，已经来到董小六面前。 不知为何，看到白胖的小丫头打着呵欠，九儿心中有种预感，这个小丫头能救她。 “祝九儿给小恩人磕头，求小恩人行行好，祝九儿结草衔环报答小恩人的大恩！” ------------ 第七十九章 活财神 “咚咚咚。” 祝九儿重重叩首，额头沁出血渍来。 董老太虽心有不忍，可寻常百姓哪里敢招惹犯人？便准备将人赶走。 董小六却按住了董老太的手，歪着脑袋问道：“你叫祝九儿？” 乖乖！ 书里那个被董新月给了一块生姜，就肝脑涂地为她开拓商业版图的经商奇才祝九儿啊！ 丫的！ 这是活财神，太让人眼馋了，这人才必须拿捏住。 “是，我叫祝九儿。” 祝九儿抬起头，眼含期翼的望向董小六。 “奶奶，小六稀饭这个名字。我是六，她是九，春打六九头，还吉利哦。” 董小六仰着头，悄悄的朝董老太眨了下眼睛，无声的撒娇。 这人必须得救，可自己还是个孩子，只能让董老太出头了。 摸摸孙女的头，董老太无奈的笑了笑，朝着角落那边望去，无声低叹。 虽然董老太不懂城里人的事，可也明白老少都成为犯人的，少不得有许多被牵连的。 “我们也逃难的，东西不多，只能尽一点心意。要是再有人缠上来，就别怪我们为了保命，只能动手了。” 董老太压低了声音，把丑话说在前面。 “多谢老夫人赏，多谢小恩人大善，祝九儿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让恩人为难！” 祝九儿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路什么艰辛都吃过了，祝九儿怎会不懂世道艰难？ 董老太叫了赵氏过来，这个没心眼的媳妇办事更牢靠，也不会问东问西的，交代她办事正好。 “九儿姐姐，这是金疮药哦，你快擦擦伤口，女孩纸要漂漂的。” 董小六既然想把人收为己用，干脆给她一小瓶金疮药。 除了祝九儿额头磕破的伤口，没准她家里人也有伤，这药关键时候能救命。 “多谢小恩人，祝九儿没齿难忘！” 祝九儿擦了擦眼泪，努力看清董小六的脸，生怕有一日会忘了她的长相。 很快赵氏便包好东西过来，董老太还好心的告诉祝九儿是什么。 一个小布包的炒面，有热水就能冲着喝，干吃也可以，对于吃不饱的流放犯绝对是救命的东西。 几块老姜，一小瓶的白酒，还有两件家里人换下来的旧袄子。 “咚！” 祝九儿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抱着东西便朝家人那边跑去。 官差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吃饭，根本懒得管。 “炤哥哥他们呢？” 董小六不想理会李氏几人不满的目光，抬头向外张望，急着想见蒋炤。 书里祝九儿等人和蒋家人是一起流放的，可董小六又不认得蒋家人，也不能过去询问，这才急着想见蒋炤。 “他们说要查查附近是否安全，过会儿就回来了。” 董老太解释一句，有心想询问孙女为何要出手帮人，但身边的人太多，只能把疑问咽到肚子里。 李氏几个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做饭的速度倒是快，已经煮好了一锅糊糊，还切了点腊肉，估摸着一人能分一片沾个荤腥。 二房虽然一起走，但要独自起火，已经多少天不曾尝过肉味，吴氏也舍不得花银钱买，那是日后安家立命的本钱。 董老太虽然跟儿子儿媳置气，但对孙子孙女倒是心疼的。 董四郎养伤一直跟着董老太，董三郎和董小七也被允许能过来改善一下伙食，但大多时候董三郎都是留在爹娘身边一块儿吃的。 “看你娘多偏心，自己的儿孙苦着，倒是给外人东西，就因为那小丫头片子一句话！” 吴氏心里不满，吃着只放了盐巴的糊糊，仇视的看向董小六。 “闭嘴！” 董二河早就馋肉了，可为了不继续惹怒董老太，分家的时候啥也捞不着，就只能忍着。 吴氏低下头，快速的喝着糊糊，心里愤恨不已。 明明家里那么多粮食，董老太只分给吴氏一袋粗粮和一袋黑面，她不算省着点根本就不够吃。 可吴氏也不想想，就家里出发前带的那点粮食，按照一路上的吃用，若没有董小六给添的那些，一大家子能剩下多少？ 人心，永远都是偏的，利己的。 董三郎扒拉完野菜糊糊，便出去找能吃的野菜了，哪怕是野菜根子也不能放过。 二房分家了，他就不能去占大伙儿的便宜，身为长子总要有担当，为家里分忧。 二房的事，董小六这边倒是不知道，她都吃饱了，蒋炤二人才回来。 “炤哥哥。” 董小六忙倒腾着小短腿扑过去，被蒋炤抱起来，凉气冻的董小六打了个冷战，她还是赶紧把祝九儿的事说了。 “炤哥哥，他们是京城来的？炤哥哥爹娘是不是也在啊？” 董小六小声问着，她能感受到蒋炤身子僵硬，热乎乎的小手忙捧着蒋炤的冷脸，怕他冲动。 脸上传来的热量，让蒋炤回过神来，低声道：“谢谢你，小六。” 谢谢你一直记着我的家人，谢谢你将我的杀气按下。 白术自是听到两人的话，凑上前道：“先吃饭，我给你的脸弄一下，别被人认出来了。” 蒋炤僵硬的点头，他既然做好了在暗处的准备，就不能让官差盯上。 否则不但帮不了家人，还会连累靠山村的村民。 窝藏流放犯，那是大罪。 尤其董家人，罪名会更严重。 董老太察觉到蒋炤的不对劲，但她不会多问，一个少年郎有一身好功夫，却没说过家里的事，明摆着不正常。 “小六好困呀，奶奶咱们早点睡吧。” 见蒋炤两人吃完东西，董小六故意拍着小嘴，钻进董老太怀里。 只有大家都睡下了，蒋炤才方便行动。 各家也都忙活的差不多了，除了女人会围着火堆做点针线活，其他人该睡的都睡了，难得有个暖和地方睡个好觉。 白术朝蒋炤使了个眼色，给了一包药，低声道：“喝了，一盏茶的功夫，你的脸会有变化，不熟的人觉得认不出来。” 蒋炤毫不迟疑的喝下，白术打着呵欠，抱着给他灌好的汤婆子去了车上。 那么多药材，白术不守着睡不踏实，他和蒋炤正好一人半宿换班。 待村民陆续睡了，蒋炤这才又进了大殿。 负责巡夜的村民和蒋炤点头打了招呼，便各自忙着，而蒋炤也以巡查的由头，来到角落这边，视线自那些流放犯人身上掠过。 正守着自家姨娘和弟弟的祝九儿，突然对上蒋炤的目光，惊得别过脸去，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蒋炤。 “你是什么人？这里都是流放犯，外人不能接触。” 值夜的官差见蒋炤在打量这边的人，警觉的出声，一只手搭在刀把上，随时准备出手。 ------------ 第八十章 给个机会？ 刚刚看到家里人的蒋炤，强行将激动压下，朝官差抱了抱拳，将手里提着的姜水低了过去。 “官爷误会了，我是这个村里的，负责守上半夜，见官爷守夜辛苦，特意送来些姜水，夜里去去寒气。” 怕官差不信，蒋炤对着壶嘴灌了两口，烫的他直咧嘴。 官差这才放下警惕，道：“你倒有心了，这鬼天气也不知怎么了，这还不到十月呢，就冷的下人，鬼知道能不能活着到北地。” 习惯了走这条路的官差，忍不住抱怨一句。 蒋炤忙把铁壶递过去，接话道：“可不是咋地，我们那也没这么冷过，要不是运气好捡到了一批棉衣，早就撑不住了。” 官差倒是信了几分，毕竟他们遇到的难民，就没有穿这么厚实的。 两人凑在火堆旁，唠了起来，在蒋炤的套话下，官差倒是没瞒着他们是京城来的。 而蒋炤也知道了家里人的境遇，他爹和弟弟妹妹都在前头，唯有生病的娘在破庙里。 可以说，破庙里的流放犯都是老弱病残，若不是一下子倒下太多人，官差绝对不会给他们两天时间修整，蒋炤也就没机会遇上。 好在董家给了生姜，所有人都喝了姜汤，喝了能好受些。 临走前，蒋炤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祝九儿，这个姑娘或许能合作。 这一晚，蒋炤自是睡不着，但也无法直接去找蒋母，天亮后蒋炤将在官差那打探的消息告知村长。 “后半夜这场雪，前头几十里又没避风的地儿，咱们只能等雪停再走了。” 村长长叹一声，对前路越发迷茫。 三五不时的就下雪，在野外非得被冻死不可，光是火堆可没用啊！ 得了准信，蒋炤朝白术看去，白术立即道：“既然要留下，那就得对自己人负责，我去找那边的官差说几句话。” 村长不明白什么意思，忙跟了过去，就怕白术的傲气得罪人。 董小六也已经醒了，揉了揉眼睛，朝蒋炤伸开小手，困哒哒的道：“炤哥哥抱抱。” 这种事，董小六自然要去凑热闹。 一个蒋炤，一个祝九儿，这可都是董小六想要招揽的人才啊！ 再度截胡董新月，董小六高兴的瞌睡虫都飞走了，但碍于附近都是人，也不好问蒋炤是否见到家人了。 耽误了会功夫，白术已经与官差寒暄完毕。 “我们要在这里歇到雪停，你们这么多人病着，容易染给其他人，正好我是郎中，队伍里也有药材，先给他们看看吧。” 白术皱着眉头，很不情愿。 虽然一路积攒的药材不少，可这大冷的天，怕是村民也有不少会病倒，自然是能省就省啊！ 后头还不知道能不能补齐，白术真心舍不得浪费，可谁让蒋炤的母亲在里头。 “这……他们都是流放犯，可不见得能付得起药钱。” 官差先是眼睛一亮，随即说道。 押送流放犯的官差不见得是好人，收的好处更不少，可他们才不会替犯人花钱。 一文都不行。 “问问他们能凑多少算多少，不够的就当小爷做善事了。” 白术不悦的说了一句，便朝病倒的人走去，一手用帕子捂着嘴，一手直接去把脉。 官差紧紧跟着，对白术的好心有些防备。 “炤哥哥，咱们也帮忙吧，先问问都是神马病症，大哥哥也少挨累。” 朝蒋炤扎了下眼睛，大小姐便从他身上滑下去。 蒋炤着急去看蒋母，董小六则是要去收拢祝九儿，当然不能干看着。 白术那边已经给几个病患把过脉，冲站在人群外的村长喊道：“这几个都是伤寒，村长把牛车上的伤寒药熬一锅先。” “哎，我这就去安排。”村长毫不犹豫的点头。 “让村里人多熬几锅姜汤，要是有谁不舒坦，直接来找我把脉。”白术又交代道。 村里老弱病残不少，赶路着凉不说，又和这些伤寒患者在一个大殿里呆了一晚上，很容易中招。 村长又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跑开。 董小六来到祝九儿面前，仔细的询问了她姨娘和弟弟的病症，糯糯的童音，听的祝九儿心酸，她万万没想到肯帮他们的是个孩子。 “多谢小恩人送的东西，我娘和弟弟已经好些了，这份恩情我们母子三人永生不忘。” 祝九儿抹了抹眼泪，冰冷的手却被一双暖烘烘的小胖手握住了，手心里还多了什么东西。 “生病病，要多次东西，才会好得快哦。” 董小六嘟着嘴，看着小脸烧的通红的小男孩，也就董四郎那么大，倒是唇红齿白的，可小脸瘦的凹陷了。 侍郎府庶出的小公子，再不得宠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这一路磋磨能熬到现在实属不易。 “小恩人，这……”太贵重了。 祝九儿看着手中的肉干和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守了家人一整夜的祝九儿，自是知道董小六是农家逃难的小娃娃，平时怕是也舍不得吃零嘴的。 “大姐姐，这里面是温热的水，快喂小哥哥喝了吧。多喝水水，病病跑光光。” 董小六将竹筒递给祝九儿，里面是对了盐和糖的温水，也就是简易版的电解质水，最适合虚弱的病人了。 说完也不等祝九儿说话，董小六已经起身朝蒋炤那边跑去，因为她看出来蒋炤的情绪不对，估摸着就是蒋炤的娘了。 “九儿，这份恩情，等拿到了……我们再还便是。” 瘦弱的女子拉住女儿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温婉的脸上却充满坚毅的神色。 祝九儿咬了咬唇，轻轻点头，先喂女子喝了几口水，因视线一直追随董小六，倒是没发现姨娘的复杂的眼神。 哒哒的跑到蒋炤身边，董小六将竹筒塞了过去，乖巧的去扶满脸热泪的蒋母坐起身。 “伯娘不要哭哭哦，让炤哥哥喂你喝点水水，一会再和大哥哥开的药药，病病就会吓跑了呢。” 董小六小孩的口吻说着安抚的话，借着顺气的动作，往蒋母怀里塞了些吃食和碎银子。 他们就算想暗地里照顾，也不能太明显，但蒋母有银子就可以跟官差买些需要的东西，更为方便。 目前还不确定祝九儿会不会帮自己，董小六与她也没建立起足够的信任，所以才没给银钱。 但蒋母不同，蒋炤已经是自己的小伙伴了，有一起端匪窝和闯安王府的情分呢。 “好好好，你这丫头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借你吉言了。” 蒋母抹着眼泪，轻轻拍着董小六的手，不敢再看蒋炤，怕被官差察觉到什么。 董小六呲着小牙小小，等蒋母喝完水，便拽着蒋炤去找白术，怕他会克制不住再露馅。 ------------ 第八十一章 女主又追上来了 “小六离这边远点，别过了病气。蒋……阿炤你留下帮忙吧。” 白术已经给大半的人都把过脉了，说着话纯粹是给蒋炤机会能孝敬母亲。 不知情的官差，客气道：“不用不用，这不还有几个能动弹的嘛，让他们忙活就成。” 白术却挥手道：“顺手的事，这两天住在一个破庙里，也算邻居一场，不用客气。” “大哥哥，那小六先回去次饭饭了，会让奶奶给你们留饭饭的。”董小六听说的道。 “嗯嗯，去吧去吧。” 白术摆手，他就算做样子，也得给这些人都把个脉。 何况身为医者，最喜欢疑难杂症，白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一个让他感兴趣的病人。 没人知道白术的心思，纷纷感念他的医者仁心。 而董小六根本不想这些，她是真的饿了，就想回去干饭。 董家人都已经吃完了，董老太看到孙女，忙给她盛了碗蛋花汤，又递给她一张烤过的饼子。 逃荒的人家，几乎没有人家有鸡蛋了，倒是董小六借着去府城的机会，拿了些鸡蛋出来，也没人怀疑。 毕竟董家分的银子多，还有白术他们搭伙，伙食好才正常。 “阿嚏！” 董四郎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道：“我不会得风寒了吧？奶奶，可不可以不喝药啊？” 董老太摸了摸孙子的额头，确定没发烧后，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让你起来多穿件衣裳，冻着了吧！一会儿去拿碗药喝，可别传给弟弟妹妹，再不听话就别吃好的，浪费！” 董老太说着，把一个空碗递给董四郎。 “嘿嘿，奶才舍不得打我，一点不疼。” 董四郎笑嘻嘻的窜到董小六身边，小声道：“妹妹，哥哥又要喝药了，你给我两块糖呗。” 正在喝鸡蛋汤的董小六抬起头，她怀疑傻哥哥为了吃糖，故意冻着呢。 可她没证据。 “不给，四哥不听话，奶奶生气，小六也生气，哼！” 董小六把脸扭到一旁，不惯着董四郎。 这大冷的天，有棉袄还不穿，董四郎冻着也是应当的。 “好妹妹，你就可怜可怜四哥呗。一块也行，那药实在太苦了，四哥保证往后记得多穿衣。” 董四郎讨好着，为了吃块糖智商上线了。 “这可是四哥说的，再不乖，就再也没糖糖了。” 董小六不大高兴的嘟着小嘴，拿了一块最小的冰糖给董四郎，见对方不满意，立即要抢回来。 “好好好，四哥都听你的，我去排队拿药！” 董四郎窜的比猴子还快，根本不给董小六反悔的机会。 董老太笑骂了一句，催促董小六继续喝汤，也拿起了针线活喝家里人一起忙活着。 “这雪啊，看样子得下两天。好在这天雪也占不住，要不然路上结冰了，走起来可就耽误事了。” 陈婆子也带着周秀莹过来做针线活，主要是为了有个人唠嗑。 家里只剩下小主子，陈婆子虽然也是下人，却也是领头人，不好和下面人打成一片，倒是有点高处不胜寒之感。 “可不咋地，听说那满地的冰，站都站不住啊！咱们还带这老些东西，真是愁得慌。”董老太叹了一声。 “东西多是麻烦，可真遇着大雪封路，咱们好歹还能躲一躲。那些没粮没棉衣的，更苦啊。” 陈婆子摇摇头，拿起做了一半的袜子开始缝。 天冷，又急着赶路，袜子什么的洗完不容易干，若不一天换一双又会冻脚，只能多做几双换洗了。 两个老太太聊起来，其他人也是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难得歇歇脚，有经历唠唠家常。 董小六又和一堆小屁孩一块念书了，但今天她频频走神，朝流放犯那边看去。 想要收人，前提得让人活下去。 就像阿凡提的毛驴，还得吊着根胡萝卜不是？ 可外头下雪也不方便出去，流放犯也不能随意走动，董小六有心帮忙都不知道怎么帮，就有点脑壳疼。 “小六，你不舒坦吗？” 周秀莹是个温柔的小女娃，见董小六频繁溜号，还以为她病了。 “莹姐姐，一个人犯错，就要九族获罪，可九族里真的一个无辜的好人都木有吗？” 靠在周秀莹肩膀上，董小六压低了声音，带着困惑的问道。 虽然董小六明白这是皇权对下的压制，也是古人宗族观念太强，为了以绝后患的缘故。 可董小六还是觉得有些不公平，因为任何大家族，并非是所有人都受到主家的庇护，但被牵连的时候却逃不掉。 且董小六想知道若周秀莹是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不管有没有无辜的，这都是命。生而为人，不得已的事太多，又有几个能为所欲为？” 周秀莹话里透着淡淡的忧愁，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董小六眨了眨眼，书里并未交代周家有阴谋论，她也不好询问。 “可那边有好几个小娃娃，和小六差不多，还有四哥那么大的，他们就要死在路上吗？好可怜啊。” 董小六有意把话题引到对面去，免得周秀莹继续感伤。 小小年纪便思虑过重，会把身子压垮的。 “小六想帮他们吗？”周秀莹顿了一下问道。 “嗯。” 董小六重重点头，随即又摇头，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声：“唉！第一次遇见莹姐姐，莹姐姐便要护着我，我都记得的。” 周秀莹抿了抿唇，想说那不一样。 那时候他们都是等死，只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所以周秀莹不想看到懵懂的董小六被推出去先送死。 可现在，他们有活着到北地的希望，周秀莹被陈婆子教导不要招惹麻烦，活着最重要，她反倒是要压抑本性的善。 “小六想帮他们，那便帮吧。” 看到蒋炤在那边帮忙照顾病人，周秀莹眼中忽然有了几分色彩，拉着董小六的手起身，走到陈婆子身边。 “嬷嬷，我想捐些粮食，给那些人煮些粥吃。白公子说他们不好，咱们也容易过了病气，可饿着肚子，他们如何能好？” 周秀莹温温柔柔的开口，却是堵住了陈婆子想劝阻的话。 董老太看了一眼乖乖巧巧的孙女，咬了咬，猛地一拍大腿，惊的好几个人差点扎了手，都朝她看来。 “娘，咋了？”坐的近的王氏，忙关怀的问道。 “咱们活了这把年岁，还不如这些后生想的长远。反正这几天不用赶路，一人少吃一口，也能给他们省出几口稀粥来。” 董老太站起身，大声招呼着儿媳妇们，“切一块腊肉，拿些黑面熬一大锅出来，给他们暖暖胃，都好了也省的过了病气。” 董小六捂着小嘴笑，他们家可是村里的风向标。 董家和周家各出一顿粮食，剩下的人家也多少能施舍点。 可下一瞬，董小六的笑容便凝结了，四张她厌恶的脸出现在面前。 ------------ 第八十二章 去特么的女主 “娘，儿子终于找到您了！呜呜……” 被断亲的董三河，哭哭唧唧的跪在地上，爬着来到董老太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嚎啕。 靠山村的村民都被惊呆了，没见过谁家的男人这么能哭。 不过大伙儿都了解董三河的为人，所以看到他们一家四口狼狈的样子，也没人心疼。 倒是董小六看好戏似的戳了戳董四郎的胳膊，小声道：“四哥，快去把大伯他们叫回来，我怕他们又要讹人。” “讹人？”董四郎愣了一下。 “就是要咱家的银子，要咱家的粮食……” 董小六话还未说完，董四郎蹭的窜出去，速度快的想多叮嘱一句都没机会。 自懂事就没吃过几顿饱饭的董四郎，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粮食，怎么能允许不是他三叔的三叔回来抢他的口粮？ 董小六：很想研究一下，傻四哥的腿，是不是安装小马达了。 念头一闪而过，董小六便被三房一家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 其实她很好奇董三河对冯氏到底是多深的感情，竟然没舍得抛下一个。 难不成，是女主光环的缘故？ “董三河，你就是把嗓子嚎哑了也没用，乡亲们都见证断亲的事，我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 董老太狠心的将董三河推开，怒道：“老娘有余粮，宁可救不相识的人，也不会分你一口，死了这份心吧！” 靠山村的村民怕董家人吃亏，纷纷凑上前来相护。 陈婆子则是牵着周秀莹的手往董家孩子的方向退，并给家里的下人递了眼色，关键时候可以帮忙。 流放犯那边也听到动静，官差们都朝这边看来。 “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不求多的，让我们一家子吃口热乎的野菜糊糊也成，我们都多少天没吃过饭了！” 董三河哭的可怜，跪在地上咚咚磕头。 董老太红了眼，却不看董三河一眼，怕会心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呀，这么可怜啊！要是小六几天没有吃饭，肚肚会咕咕叫，饿的走不动路，小脸也瘦的没肉肉了呢。” 董小六奶声奶气的开口，同情的看向董三河一家，却揭穿了他的谎言。 赵氏脑筋不好使，便护着婆婆和闺女，还小声道：“闺女别可怜他们，都是坏人！” 董小六忍俊不禁，自己这便宜娘，还真的护犊子，更傻的可爱。 “嗯嗯，小六听娘的。” 董小六用力点头，小揪揪差点晃散了。 “老三，你是把咱们都当瞎子吧？就你们一家四口，一个个都不见瘦，身上穿着厚棉袄厚棉鞋的，可不像可怜样啊！” 李氏一心觉得大房会多分些东西，自然要护着家当。 王氏跟着点头道：“可不，瞅瞅那俩小崽子，比咱们村里大多数的娃子都胖乎，指不定吃好喝好呢。” 村民们也纷纷应和，甚至有人觉得董三河若说的是真的，又怎么可能还养着两个拖油瓶？ 逃荒的路上，有余粮带着继子继女都是心善。 若要饿死的前提下，扔了甚至是换粮食都是常理。 董三河被众人指指点点，好几次想再哭一场，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董小六一直盯着他们，尤其是装疯卖傻的冯氏，发现她的眼神竟然有恨意闪过。 有趣，这一家子突然出现，怕是有猫腻。 “董三叔，要不你去求求官爷？” 董小六对着手指头，怯怯的给了建议。 显然不知道破庙里还有官差，董三河身子一僵，脸上一阵慌乱。 董小六眼神发冷，董三河果然有问题！ “爹，我怕。” 董新月拉了拉董三河的衣袖，抽抽搭搭的说道。 董小六望过去，对方脸上的疤痕犹在，头发长多长不知道，被一顶脏兮兮的小帽子给遮挡着。 两人视线相撞，董新月的愤恨根本藏不住，却难得聪明的别过脸去。 “赶紧滚出去，别在这碍老娘的眼。既然断亲了，往后也别喊娘，老娘就生了四个儿子！” 董老太看到董新月，心里的火气便压不住。 但凡董三河真的狠心把冯氏娘几个扔了，董老太没准都能暂时忘记之前的事，救济他一下。 可冯氏撺掇董三河不认老娘，还想弄死董小六，董三河却把毒妇和拖油瓶当做宝贝疙瘩，董老太如何能原谅他？ 做娘的，即便是子女有错，也会下意识的替他找补。 显然董三河和冯氏母子在一起一天，董老太没法给他一个‘浪子回头’的由头。 “吃的，好香啊！” 冯氏突然发疯，朝煮着姜汤的火堆扑过去，眼里尽是恶毒的光。 董小六暗道不好，冯氏这是冲着她来的，被那锅热姜水烫着，可要遭老罪了。 可身边都是人，董小六想躲也不方便，还会伤到其他人。 意念一动，董小六取出东西，决定要先发制人，却不想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白术以极其利落的身手，将冯氏踩在脚下。 冯氏还保持着扑过去的动作，可两只手掌都塞进了火堆，烤肉的味儿瞬间传入周围人的鼻中。 “啊！疼，救我，当家的救我！” 冯氏被踩着根本起不来，一顿乱扑腾，又掀翻了铁锅，姜汤兜头泼向她，铁锅狠狠的砸在她头上又落下。 “啊！” 冯氏尖叫的声音，连屋顶的雪都震掉了。 白术急忙闪身，看着衣摆上的水渍，不悦的皱起眉头，“还好闪的快，这衣裳还能要。” 危机解除，董小六收起了武器，捂着嘴笑。 白术看似不着调，可关键时候真靠谱，以后他缺什么药材，自己有的尽量给他些吧。 站在跟前的村民都在拍打火星子，免得引发火灾，他们都得跟着遭殃。 董三河愣了一下，忙扑上去拍打冯氏烧着的衣袖，根本顾不得她的烫伤。 董新月兄妹被这一变故吓得楞在原地，竟然没上前帮忙。 董老太气的直拍胸口给自己顺气，她刚刚可是没错过冯氏那阴毒的神情。 “麻烦大伙儿搭把手，把这一家子畜生扔出去！” 董老太自己动手，一手拽着一个孩子往出扯，她真是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凭啥赶我们走？这破庙没主儿的，你个死老太婆，快放手！” 董新月挣扎不成，低头便咬了董老太手腕。 “嘶！” 董老太吃痛，但凡对方不是小孩子，她绝对一脚踹过去，但也因吃痛而松手。 “奶奶！” 董小六气鼓鼓的跑过去，要替董老太报仇。 去特娘的天命女主，敢伤她奶奶，就别想活着出去！ 而董新月也想弄死董小六让梦境中的一切成真，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恶狠狠的朝董小六扑过来。 “扫把星，你去死吧！” ------------ 第八十三章 小六被抢走 董新月个子小，若不是她喊了这一声，没人会注意到她，至少没看到她手里的凶器。 董小六眯了眯眼睛，小手悄然的握起电笔。 既然对方动了杀念，她出手更没顾忌了。 “董新月，你自己找死！” 董小六低喝一声，电笔已经调到三挡。 可还来不及挥手，董小六便被人抄了起来，而扑上来的董新月被一只大脚踹飞。 “呸！狗娘养的东西，咬我婆婆也就算了，还敢伤我小六，老娘踹死你！” 赵氏抱着董小六，凶巴巴的骂道。 董小六：“……” 娘啊！不会说话，咱就少说几句呗？但凡换个婆婆，你都得被收拾。 什么叫咬我婆婆也就算了？ 董老太是早就习惯了小儿媳的口无遮拦，真要计较都得气死。 “小小年纪就黑心肠，不愧是冯氏的闺女，和你娘一样一肚子坏水！” 董老太冷声道：“冯氏你少装疯卖傻，刚才你冲着小六去的恶毒嘴脸，老婆子看的真亮的，被烫死都是你活该！” “妹妹！”董新阳挣扎着去看被踹飞的董新月，董老太倒是没拦着。 冯氏撕心裂肺的喊着，董三河按都按不住。 董老太大步上前，拽着冯氏的头发往外拖拽。 “娘你快撒手，冯氏的头皮要掉了，会死人的！” 董三河看着冯氏才长出来些许的头发被薅掉，心疼的大声喊道。 “死了是她该死，烂心肝的玩意，留她狗命再来祸害我乖孙吗？” 经历过马匪的事，董老太虽然没亲手杀过人，但也不惧杀个坏人。 赵氏见冯氏只剩下一撮头发，立即上前拽着冯氏的脚往出扔，喊道：“娘你歇着，我来！” 董老太和董小六，看着力大如牛的赵氏，祖孙默契的竖起拇指。 不愧是家里的力量担当，也难怪董五河喝了这么多年的药，都没人抱怨。 董老太心疼幺儿是真，可赵氏不好惹，她一个人还干了好几个人的活，可不敢抱怨啊。 董三河急忙追出去，还不忘把冯氏掉了的鞋给捡着。 白术冷哼一声，弹了一个小丸子，在打到冯氏身上的时候化为粉末。 “大哥哥，你扔的是啥？” 董小六对白术的宝贝很感兴趣，她有空间这个金手指，对敌人用药再方便不过了。 “她装疯装的挺好的，成全她呗。” 白术得意的一笑，撞见董小六崇拜的目光，将剩下的几颗药丸给了她，心里直滴血，却不能表现出来。 “谢谢大哥哥，你人怪好的嘞。” 董小六小心翼翼的把药瓶揣入怀中，实则收进空间。 二楼有那么多机械，不知道能不能化验出这些药的成分，回头自己也能生产，就不用惦记别人的好东西了不是？ “小师妹啊，你要是拜入神医门，各类天材地宝你要啥有啥，要不要考虑一下？” 白术趁机哄骗董小六，这小师妹务必到手。 董小六撇嘴，她才不要如上一世活的那么累呢，识几个大字，再招揽些人才，躺平做条咸鱼不香吗？ “大哥哥，坏。” 董小六哼了一声，哒哒的往大门处走，她还想看会热闹的。 生气是假，保住自己的自由和快乐最重要，董小六可不会因为假生气就把到手的东西还回去。 绝、不、可、能！ 冯氏上半身都是伤，不知是不是药效太快，竟然使劲儿抓挠自己的脸和脖子，头发更是被薅成斑秃。 血淋淋的样子，看的人头皮发麻，饶是董三河和董新月兄妹都不敢上前。 这还不够，冯氏嘴里喊着烫烫烫，竟然把棉袄扯开，连里衣都扯碎了，直接在雪地上打滚。 “嗯，就挺白的……吧。” 董小六欣赏着冯氏的惨况，心里默道：小丫头，你的仇也算是得报了，冯氏以后生不如死，有个疯了的娘，他们兄妹也别想好过。 至于董三河那个拎不清的，董小六压根不想看他一眼，迟早也会自己作死的。 “快把娃子们都带进去，别脏了眼睛。” 董老太反应过来，忙招呼着众人把孩子带走。 虽然冯氏很有料，可那张脸血葫芦似的，就是男人都不愿意多看两眼占便宜，女人更是怕反胃，纷纷都转身进了大殿。 周家下人十分有眼力见，干脆把门给关上，反正院子里有村民值岗，董三河还能冲过阻力，撞门进来不成？ 只是外头的喊声，终究让人听的闹心，一时间大殿内极为安静。 “奶，他们为啥要说谎凑上来呢？小六怕怕。” 董小六不信这一家子只是为了找事或者占便宜，只怕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抱了抱董小六，董老太沉默片刻，将孙女放到小儿媳怀里，起身朝村长家走去。 方才村民们主动帮忙，村长也就没凑上前去。 这会见董老太过来，忙给盛了碗姜汤。 “我这眼皮子直跳，那一家子不是个好东西，村长让守夜的人警醒点。这一路不太平，这破庙也不大，真出事可不好应对。” 董老太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董三河一家想干什么，但防范些总没错。 “老嫂子放心，我一会儿就跟大伙儿说一声，咱们好不容易逃到这儿，谁也别想阻了咱们的生路。” 村长重重点头，即便董老太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最近几天没遇到过马匪，白术他们每次单独走都是空手而归，可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便是院子里也有不属于他们队伍的难民。 不得不防啊！ “去府城的时候，我咬牙买了不少咸肉，晚上给值夜的人煮粥的时候，切点肉沫煮了，不能让他们挨着冻还吃不好。” 想着自家给大伙儿添麻烦，董老太大方的说道。 乖孙女的洞府里有不少好东西，董老太虽然不知道多少，但匀出些不是难事。 换做平时，董老太绝对不会这么做，可如今前狼后虎的，村里的壮劳力身子越硬朗，他们活着安家的机会越大。 董小六并不知道奶奶想的这么长远，待董老太问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点头，直接搬出来一背篓的咸肉，光是盐粒子就有几斤了。 “还好有咱们小六。” 董老太抱紧孙女，看着咸肉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终究，还是让孙女冒险了，都是她这做奶奶的没用啊！ “嗯，小六也幸好有奶奶。” 董小六笑嘻嘻的抱紧了董老太，并不知道董老太心里的想法，否则只会更加的心疼这个慈爱的老太太。 雪越下越大，破旧的门窗根本挡不住寒风，董小六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仔细想着董新月每次出现的时机。 貌似自己截胡后，董新月就会出现，给她添麻烦。 可每次，董新月都特别难杀，总会保住小命。 女主光环还是太强烈，该不会最后被强行拉回正轨吧？ 董小六正在琢磨剧情与现实的差距，蒋炤突然冲过来，将她抱走，速度快的董小六都没反应过来。 ------------ 第八十四章 被包围了 懵懂的大眼睛对上焦灼的大眼睛，董小六下意识的朝蒋母那边看过去，却并未发现异常，好像睡得挺安稳的。 睡？ 该不会是昏迷，或是……死了吧？ “炤哥哥，肿么了？” 董小六虽然想推翻女主剧情，但并不想蝴蝶翅膀扇死无辜的人，尤其是自己认识且不坏的人。 “小六，白术之前给你保命的药，可还在？” 蒋炤心跳如雷，生怕董小六年纪好，没有保存好贵重的药物。 还魂丹？ 董小六点头，随后又摇头。 “小六偷吃了半粒，还剩下半个了。” 这话是董小六说谎了，那么好的药她当然妥妥的收藏了。 不是舍不得给蒋炤，而是上午的时候蒋母还只是风寒，不该要命的。 还魂丹，只要剩一口气就能吊住命，就怕蒋母服下一颗反而会伤身。 虚不受补啊！ 当然，董小六也有私心，她想研究其成分。 能被神医门当成宝贝，嫡系嫡子也要立功才能得一颗的药，要是能量产…… 嘻嘻，都懂得。 “小六，你能把那半颗药给炤哥哥吗？” 蒋炤红着眼，歉疚的道：“炤哥哥现在买不起，但炤哥哥拿了药，这辈子都听小六差遣，可好？” 董小六内心激动，面上却不显，小手在怀里掏啊掏。 “药药给炤哥哥，小六不让炤哥哥难过。” 不答应、不拒绝，董小六觉得自己这态度，就有点海王。 好吧，对于人才，还是书里的女主标配团之一的人物，董小六可不是得钓上来。 接过药瓶，蒋炤哽咽的说了声谢谢，将董小六放下后，便急急的朝蒋母奔去。 而取了银针的白术刚过来，见蒋炤正给蒋母喂药，再看看一脸天真的董小六，气的直跺脚。 “败家啊！急火攻心而已，凭我的医术哪有救不回来的，日后好好养几年也就没事了，怎么就用得上……唉！” 白术再气，也不可能把药抠出来，更不能怪董小六心善。 董小六捂着小嘴不敢笑出声来，怕白术会气吐血。 还魂丹的药效猛，但都是真材实料的好药材，对于身体虚弱的病人而言，少量服用的确能固本培元。 其实董小六空间里有能替代的药，只是她并非专业医生，也不敢乱开药，这才没有动用。 或许学学医术，也不赖，只要不让她学那么深奥的就好。 蒋炤对蒋母的紧张，自然是让人看出了端倪，但大家都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没人挑破，连官差都不曾多问一句。 好几十号的犯人，能活下去最好，都死了他们也不好交差，还造孽不是？ 倒是祝九儿，却多了几分心思，只是姨娘和弟弟还没好，她也没有做什么，但心里有数了。 而董老太看出蒋炤对蒋母的不同，在周家给流放犯人煮糊糊的时候，大方的给了几个鸡蛋打成蛋花，好歹能补补身子。 董小六则是找了机会，洒了些滋补的东西。 不觉间，便到了夜里，董小六窝在奶奶的怀里睡的香甜，却不知有一群人正悄悄的朝土地庙这边围过来。 “董三河说里头的人是肥羊，不是骗咱们的吧？这大雪的天，可能冻死人的。” “管他的，反正咱们人多，没粮食就抓人，煮上一大锅汤，也吃个饱的。” “老子多少天没吃着肉了，今天可下能开荤了。” 一群脏兮兮的难民，几乎都是男人，眼睛里冒着光，却说着畜生不如的话。 明明都是苦命人，可在生与死之间，人性最经不起考量。 这些没了粮食的人，明明在入了江州地界就能找到野菜树皮果腹，却宁可杀人抢粮食，甚至吃人肉。 而他们之中没有女人和孩子，是被吃掉了，还是其他原因，则不可知。 狂风呼啸，大雪迎面扑来，吹的守夜的人都睁不开眼睛，手更是冻得僵硬。 院子里点了不少火堆，靠山村的汉子们轮流烤火，喝完姜汤再继续巡逻，却听不到墙外的动静。 土地庙本就破旧，院墙有不少地方塌了，更没有大门。 “我好像听到有啥动静呢？” 有人警惕的说道。 “这大冷的天，老鼠都不肯出来溜达，是风声吧？” 同伴哆哆嗦嗦的回了一句，并未当回事。 那汉子一想也是，便想着去火堆旁歇歇脚，换别人来巡逻。 可两人才转身，便被人敲了一棍子，后脑勺顿时鲜血直流。 “有人闯进来了，戒备！” 昏倒之前，汉子大喊了一声，那个不信有人的村民，忙拽着同伴往一边拖拽，生怕他被冲进来的人给踩死。 “兄弟们，抢啊！” 那些难民进了院子便闻到肉粥的味道，还看到不少马和车，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 而守夜的人也朝这边赶来，手里的大刀在冷风中狠狠的看向要抢他们活路的难民。 可人都朝这边跑来，其他人塌了的墙口又有不少人跳进来。 外头的动静，自然也惊醒了里头的人，村长的孙子立即敲响了铜锣。 “咚咚咚咚！” 刺耳的声音响起，觉再大也被家里人给晃醒了，否则别想活了。 “男人操起家伙事冲出去，不用跟贼人客气！老人孩子往后退，半大小子守着门口，女人守着东西，跟他们拼了！” 村长扯着嗓子大喊，棉袄都没穿好，摸起大刀便冲了出去。 董小六被董老太抱起来，他们这些老弱病残都一块往后退，但手里多少也都拿些家伙事，哪怕是根棍子，有人来也能挡一下。 “真遇着危险，别管奶奶，一定藏好了。” 董老太不敢说洞府的事，只能这般交代董小六。 “嗯。” 不想董老太分心，董小六乖巧的应声，耳边都是孩童的哭声和外头厮杀的声音。 视线朝流放犯那边看去，官差已经拔刀准备迎战，却只是守着他们的一亩三分地，根本不打算管闲事。 那些流放犯吃了药，又吃了两顿饱饭，倒是有力气站起来了，还有几个身子骨稍微好一些的，举着棍子挡在前头，倒是有担当。 董小六视力好，默默的将人脸记住，日后也许用得上。 “快抢啊！里头的人还有金银财宝，兄弟们干完这一票，就能安家了。那些娃子都在里头，养的白白胖胖的……” 纵然周遭很吵闹，可董三河的大嗓门还是传入大殿中。 董小六暗道：果然是这个畜生不安好心！ 董老太则气的浑身发抖，将董小六塞到董四郎怀中，叮嘱道：“照看好妹妹，奶奶去清理门户！” 自己生养的好儿子，带着人来灭全村人，董老太不亲手了结了董三河，她都没脸活下去。 怕奶奶吃亏，董小六立马要追上去，却被董四郎紧紧的抱住。 “奶奶让我看好你，妹妹哪儿都不许去！” 董四郎也有他的执着，说啥不肯撒手。 “吃你的糖！” 董四郎不想伤了自家人，抓了一把冰糖塞到董四郎嘴里，转身便朝董老太追去。 “小六！” “回来！” ------------ 第八十五章 杀神附体 秋月等人红着眼大喊，可董小六却头也不回。 除了秋月是伤患，手臂还提不起劲儿来，十来岁的孩子都已经拿着武器守卫去了，倒是没人能追上董小六。 不说旁的，他们出去了就是给大人添乱。 “姐姐，小六会不会出事啊？咋办啊！” 秋霞急的大哭，可她也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口有人守着，小六应该出不去，咱们不去添乱就是最好的。” 周秀莹也急的要哭，但还是沉稳的安抚几个小的，只是眼神没离开过董小六的身影。 不管身后的人如何担心，董小六握着电笔，小短腿倒腾的倒是欢，前头厮打的人谁也没看到一个小娃子冲过来。 而董老太一心要杀了董三河，一路往前冲，倒是有几分英勇。 殊不知，是董小六一路在护航，但凡能靠近董老太的人，都被她给砍杀了。 至于其他人，董小六暂时顾不上，她只一心要护着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 “董三河，你这个畜生，老娘要亲手剁了你！” 董老太找到正在马车上扒拉东西的董三河，提着大刀就砍了过去，半点不留情。 可董三河被吓得从车厢里掉下来，倒是躲过了这一刀。 刀身镶嵌在车辕上，董老太吃力的拔出来时，董三河已经连滚带爬的跑了。 董小六为了不让董老太受伤，自是没机会了结了董三河。 “畜生，你给老娘站住！” 董老太满眼只有孽子，红着眼睛往前追。 董三河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因为他不主动攻击，倒是没人对他下手。 一直追到破庙大门口，董老太憋着一口气，将刀扔了出去，扎在了董三河的腿上。 “啊！” 董三河痛呼一声，竟然滚落小山坡。 “孽障！你该死啊！” 浓重的血腥味儿，熏得董老太落下老泪，脚下被尸体绊了一下，狼狈的跌倒在地。 董小六忙斩杀了一个要对董老太下杀手的汉子，再抬头时，外头已经不见董三河的身影。 至于冯氏母子几个，董小六也没看到，倒是不知道他们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死了。 “奶奶，快起来。” 董小六忙去扶董老太，知道老太太心里不好受，可眼下的情况不适合伤怀。 “你咋来了？你这死丫头，咋不听奶奶的话，是不是想气死奶奶啊！” 看到孙女的小脸，董老太气的头一回骂她，语气很凶。 但打量孙女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担忧，连忙起身，紧紧的牵着董小六的往角落里退，手里则是刚刚捡起的一把断刀。 “奶奶，给你这个，按一下这个再打人，就能把人打晕，不累。” 知道奶奶是关心自己，董小六并不生气，倒是后悔没早点给奶奶一把轻巧的防身武器。 比如，电棍。 院子里已经杀乱了，火堆也踢散了，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董老太便没有拒绝孙女的孝心。 只是两人都没再说话，但凡看到有外人靠近，祖孙俩默契的直接撂倒再说。 他们不杀人，死的就是自己人，这种时候手软，和杀死亲朋的凶手没区别。 “奶奶，你躲在这里，我去帮忙。” 把董老太拽到角落里，董小六小手一挥，往董老太身前放了些路上随手收的破桌椅，为老太太增加一道保障，也不怕被人怀疑。 “不行！” 董老太拽紧孙女的小手，摇头道：“奶知道你有本事，可你还是个孩子，轮不着你出手。” “可是……”董小六抿唇，骨子里保家卫国的心思，并未因自己如今是个孩子就淡了。 “听奶奶的话，要不奶奶就跟你出去！” 董老太深知孙女在意自己，只能威胁。 到底年岁大了，追了董三河一路，董老太累的心慌，也不管地上凉不凉就坐了下去，把董小六拘在怀里。 这回冷静下来，董老太便想到自己没伤着一点，都是孙女在旁边护着她。 已经发生的事改变不了，可董老太绝不让孙女再出去，被人发现她的能耐。 只是祖孙俩都不眨眼的看着前方，尤其是看到家人在拼杀，心都提着的。 董老太且不说，董小六这些日子已经把自己当成董家人，尤其是便宜爹娘和兄弟姐妹，被她划为自己人的行列。 “啊！救命啊！” “呜呜，爹、娘，救我！” “不要杀我爷爷，奶奶小心！” 大殿里传来孩子们的哭喊声，分不清具体是谁家的，但听着便揪心，不用看也知道大殿内的情形。 董老太死死的咬住嘴唇，眼泪无声的流着，里面出事的可能有自己的孙子啊！ 但凡董小六不在这，董老太绝对冲进去，拼了老命也要护住小辈。 可…… “奶奶，我们去救人。哥哥姐姐和妹妹要是出事，小六不会原谅自己。” 董小六说完，又补充道：“也会损了娘的功德。” 董老太张了张嘴，对上孙女祈求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抹了把眼泪，董老太道：“答应奶奶，遇到危险就躲进去，不管谁也没有你的命重要！” 一大家子能活到今天，都是占小孙女的光，不能再让小孙女把命搭进去，否则她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儿媳妇？ “好。” 董小六重重点头。 不必董老太说，董小六也会以自己的性命为重，但她有能力救人，也不会见死不救。 前世孤单了那么久，如今终于有家人，董小六想要守住这份不曾体会的亲情。 祖孙俩推开桌椅，绕着墙根朝大殿跑去，董老太一手握着电棍，一手牵着小孙女，余光也扫到孙女不时的挥舞着小手。 虽没看清孙女是怎么动手的，但不时有敌人重伤倒下，她看的真切。 见小孙女这般有本事，董老太安心几分，脚步也快乐些。 不少人都打到大殿门口，负伤的村民们寸步不让，手里的大刀都卷刃了，沾上不知多少的人血，一个个杀气腾腾。 董小六又解决了两个看上去比较壮实的难民，娘俩从村民们身边挤进去，也没人有空询问她们娘俩为啥出去了。 “大哥，小心！” 刚进了大殿，董小六便看到让她心惊的一幕。 只见和董二丫、董三郎站在一处的董大郎，头顶上又一把钢刀落下。 急忙挣开董老太的手，董小六蹭蹭的跑过去，小手猛地一扬，那握着钢刀的手被从手腕处切断，和当初董三河一样。 可刀还是落了下来，虽然被卸了力道，但还会伤到人。 “大哥！” 董二丫和董三郎惊叫，齐齐的去推董大郎，可刀身落在董三郎的胳膊上，刀尖竟然划到董二丫的脸。 董小六的眼被这抹亲人的鲜血刺激红了，见那个伤了亲人的男人抱着胳膊往后退，怒气冲冲的跟过去，犹如杀神附体！ “找死！” ------------ 第八十六章 小六不安 丧尸是感染病毒才没了人性，且也都是受害者，董小六尚且能毫不手软，何况面前的是真畜生。 腾腾的来到男人面前，董小六萌萌哒的大眼睛里杀气四溢。 “你不配死的那么轻松。” 嘴角微微上扬，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际，董小六小手挥了三下，将他的双臂和双腿齐根切断。 “啊！” 男人痛苦的大喊，可惜没人会救他。 小手一番，赫然多出两把粗盐，董小六毫不手软的撒在男人的伤口上，疼的对方身躯痉挛，舌头都被咬掉半截，偏偏没能晕厥。 董老太看着孙女的操作，脸上的血色退去。 不是害怕乖孙，而是怕被别人看到。 随手捡起地上的刀，董老太在男人身上泄愤的砍了几刀，这才回身对几个吓傻的孙子、孙女喊道：“还不跟上！” 难民已经闯进来了，半大的孩子们在门口守着更危险，不如都聚在一起，更有能力抗衡。 被奶奶牵起手的董小六，耷拉着脑袋，内心有些许不安，怕会失去这最在意的亲人。 可董老太的手握的紧紧地，还有些颤抖，却一句话没对她说，眼下的情况也不适合说话。 娘几个好不容易赶到墙角，见自家小娃子都被护在里头，董老太这才松了口气，一手大刀横在胸前，一手电棍对付敌人。 但凡倒下的，都被老人或者孩子们给砍杀了，他们虽然害怕却也明白不杀光这些坏人，死的就是自己人。 很快，这边的情况便有所缓解，那些留下的老人也终于能缓口气。 “老嫂子，咱们要不要杀出去？好几个娃子受伤了，不上药怕是挺不住。” 村长媳妇没了主意，满身的血迹。 董小六借着衣裳的遮挡，拿出一包止血药，“奶奶，大哥哥给我的药药，能止血。” 董老太低头看了眼小孙女，见她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便猜到小丫头是怕什么。 想要揉揉孙女的头发，可两只手都拿着兵器呢，倒不出功夫来。 “小六和你哥哥姐姐们去帮忙，先把血止住了再说。” 董老太心疼孙女小小年纪操这么多心，可大人的确没空，他们这些老骨头也得守着最后的防线。 “好的，奶奶。” 没从奶奶眼里看到嫌弃或害怕的神色，董小六安心了，脸上又挂起甜甜的笑。 董二丫的脸血药先止血，董三郎的胳膊也有口子，但两人伤的不重，也能跟着帮忙，就连秋月、周秀莹也过来搭把手。 倒是董大郎，一直拿着刀跟在弟弟妹妹身侧，时刻戒备着。 待几个小娃子止血后，打斗还没有停止，不过吃饱喝足的村民们占了上风，毕竟还有白术和蒋炤两个外挂。 就连官差和流放犯，也不知在何时加入战斗，帮忙打杀大殿里的难民。 饶是如此，也打杀了快一个时辰才完事，实在是难民的数量太多了。 小娃子受惊，夜里少不得有人发烧，大人们受伤的要包扎，轻伤的也要整理物资，以及处理尸体和审问那些难民。 “小恩人，谢谢你们的药，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你快回去歇着吧。” 祝九儿接过董小六送来的包袱，感恩的说道。 其实流放犯和官差帮忙，更多的原因是怕被波及，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不是？ “九儿姐姐，里面有我奶奶炒的油茶面，你们烧热水冲了就能喝，还有肉干哦。” 董小六力气虽大，可到底是小孩子，一次拿来的不多，但也够这几十号人一人分上几口的，先填填肚子。 “这也太贵重了！” 祝九儿回头看向她的姨娘，不知该不该收。 跟上来的董老太，用衣袖擦着脸上的血迹，拎了半袋糙米还有一条咸肉过来。 “收下吧，你们帮了不少忙。秋月丫头和我说了，要不是你喊了一嗓子，最先跳进来的人，就把我家小七给抓走了，这是一点心意。” 董老太虽然也重男轻女，但在这个时空，她已经是对孙女最好的奶奶的之一了，从来没把她们当赔钱货和外人。 董二河和吴氏装傻，董老太却不能装糊涂。 何况有蒋炤的情分在，董老太干脆借机让蒋母吃些好的。 “这……” 祝九儿吸着鼻子，更加不敢做主了。 有长辈在，祝九儿下意识的想征询意见。 “九儿姐姐收下，你们的人受伤的少，可以帮我们多检点柴火，干点活换粮食吃哦。” 董小六愁着怎么帮祝九儿一把呢，这会倒是有机会了。 村民受伤的不少，孩子也病着，女人们要缝补洗涮，忙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目前村里人的存粮都不少，之前的山药干也剩下很多，少拿出点东西还是能舍得的，何况还欠了流放犯的情。 而留下的流放犯，身上也没啥银钱，大多数都是被家里抛弃的，能挣口吃的哪能不愿意？ “真的可以吗？” 祝九儿虽然激动，可怕给董小六添麻烦，还是看向董老太。 “我觉着行，我先去跟村长说说，你们等信儿吧。这粮食和肉赶紧吃了，不吃东西病咋能好呢？” 董老太牵着孙女的手，往回走，很想问孙女为啥对祝九儿这么好。 但想到董小六之前说要是不是救人，会有损惠娘的德行，便自行理解为董小六是在尽孝，便不再问。 跟村长简单的说了以工换粮的事，村长稍一琢磨，便点头应下了，但也挨家挨户的去说了这事。 除了给各家缝衣裳，其他的都用村里的公粮。 琢磨着大约的价位，村长便去找了官差，顺便也给了一条腊肉和十个咸鸭蛋，谢谢他们在为难关头搭把手。 否则孩子和老人怕是要死不少，这一路折损那么多，实在是禁不起再大量死人了！ 和官差打好招呼，村长又去院子里一趟，也和一路跟着他们的那伙人商量些事，方才一起击退敌人，也算半个自己人了。 “小六，快来吃饭，你这碗肉可多了，大伯娘特意给你挑的。” 李氏虽然不大相信董小六一个小娃子能救了自己的儿女，但闺女脸上的伤的确得靠白术医治，否则这辈子就毁了。 而白术医术好，性子也怪，除了董小六别人的面子真不大好使。 闻着浓重的咸肉味儿，董小六很想说句：真是谢谢您了，大可不必。 只要有人吃肉，董小六就能找到机会给自己开小灶，她真的不稀罕咸肉。 “二姐和三哥受伤了，他们多吃肉肉好得快，小六吃粥就可以了哟。” 董小六把肉分给两人，乖巧的喝着碗里糙米比大米更多的粥。 嗯，粗粮养人，得喝光光，不能浪费。 至于李氏那恨不能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董小六努力忽视，最好别算计她，否则别怪她出手狠。 ------------ 第八十七章 小六快拿药 其实董小六真的冤枉李氏了，她之所以盯着董小六，一方面是想让她去白术那里求好药，李氏再没见识也知道这药不会便宜。 另一方面则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习惯了把好吃的留给当家男人和娃子，李氏虽然也吃到肉了，可没吃够啊！ 倒是闺女是为了救儿子受伤的，李氏想让董二丫把肉匀给董大郎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而董小六的谦让让李氏很满意，看她都顺眼几分了。 “二姐，这是大哥哥给我的药药，你把脸洗干净擦上，千万不要沾水，也不能冻着，会好的。” 吃完饭，没等李氏开口，董小六便主动把祛疤的药递过去。 “谢谢小六。” 董二丫低着头，只觉得手里的药瓶烫手，她以前对这个妹妹也不待见，没资格被这么好对待。 李氏忙道：“快去洗脸，娘帮你把药上上，姑娘家可不能留疤，嫁不出去咋整。” 董老太气的想骂人，哪有当娘的这么说话？ 也不怕闺女离了心！ 可刚刚经历的事，让董老太有心无力，交代董小六先睡，便出了大殿。 董三河生死不知，董老太想要个准信，也想知道村里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董小六虽然也担心，怕因为董三河的坏，而导致他们被村里人排挤，可人类幼崽的本能，刚刚吃饱眼皮便撑不住了。 这一晚上体力透支的厉害，董小六只想睡个三天三夜。 北风依旧呼啸，因难民爬上屋顶跳下来，雪花少不得回飘进来，为夜晚增添了寒气，但也得等天亮了再看看怎么修整。 除了小娃子，以及重伤的人，大多数人都只能轮流眯上一小会儿，而他们北上的路也会因此而耽搁。 好在一下子杀了好几百号的难民，震慑了不少想要捡漏的人，倒是难得安静两日，可气氛也凝重的很。 这一战，靠山村村民死了两个，重伤十多个，大多数人都有些轻伤。 再加上流放犯和后头跟着他们那队的人也伤了不少，白术的伤药和退热药几乎用光了。 “要不咱们出去找找，看能不能端个匪窝？” 手里没药，白术心里不踏实，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除非重病没人敢来惹他。 “附近若是有马匪，不用咱们去寻，早就过来捡漏了。” 蒋炤疲惫的开口，他何尝不想出去干一票，但现实不能不认。 董小六空间里倒是不缺药草，可她也不能凭空变出来。 在击退难民的时候，村民可是把附近都探查了一遍，就怕暗处藏着人，董小六想找个地方过渡都没机会。 “雪已经停了，估计要走了，不是说有城镇吗？” 董小六歪着小脑瓜出主意。 只要有人或者有房屋，董小六就有办法解决困境，倒是不急。 “也只能这样了。”蒋炤点头。 他们扫了那么多匪窝，虽然没可以拿多少银钱，可也不缺银子用。 蒋炤已经分几次给蒋母送了碎银子和小的首饰，还有两张银票。 不论后面出现什么变故，有银子总归多条生路，但银子太多就怕被人惦记。 白术心烦的出去转悠，这次连董小六都没带上。 “炤哥哥，伯娘往这边看呢，是不是有事啊？” 董小六拽了拽蒋炤的衣袖，小声道：“小六能看好药炉子，炤哥哥去看看吧。” 不把人支走，董小六没办法往药罐子里放东西。 中药虽好，可对于重伤和急症，见效稍微慢些。 董小六总是要循着机会往里头放些消炎药，再放些补气血的。 而退热的药里，自然加些快速退烧和多维。 当然，也少不了灵泉水，只是董小六不敢加太多，免得大家的体质改善的太好，会引人怀疑。 若不是董小六暗中出手，不少重伤的人都会因伤口恶化而出事。 倒不是白术医术不精，而是他一个人顾不来那么多伤患，且药材不够也不敢放足了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小恩人，我来看火，你去歇歇吧。” 祝九儿见只要董小六在这边，怕她烫着自己，忙过来帮忙。 祝九儿的姨娘已经没什么大碍，能帮着做些针线活赚点口粮，弟弟也能跟着出去捡柴火。 这一路受冻挨饿的，倒是比大多数人更扛折腾，一件薄棉袄就能撑得住，何况还有了棉鞋穿。 “谢谢九儿姐姐，请你吃……肉干。” 董小六本来想给一块糖来着，可看到祝九儿消瘦的小脸，改为递了两块肉干过去。 祝九儿轻笑着道谢，这次倒是没客气。 这两天的相处，祝九儿已经知道一些靠山村的消息，自也知道董小六被称为小福宝，是最不缺零嘴的。 想到自家姨娘的交代，祝九儿收下肉干后压力也没那么大了，这份恩情她有能力偿还的。 “之前听我父亲说过，从江州府到北地，还有接近一千里路。那边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动刀子也是常有的事。” 经过观察，祝九儿很确定董小六早慧，故而特意寻机会来与她说这些。 “那边野味和皮草，许多草药都不贵。但粮食和布匹却贵的很，大户人家多养些护院，朝廷也不管的，更鼓励开荒，五年不纳税……” 祝九儿说的这些，她自己没有亲身体验过，只能给董小六作参考。 但比起陈婆子说的，更接近民生，也是寻常百姓的生活。 董小六听的很认真，不觉间药熬好了，祝九儿忙着给各处送药，董小六则是哒哒的回到自家的地盘，和小姐们玩了起来。 实则董小六是在查看空间里的物资，主要是这几天在整理东西，布匹的量多的惊人，自家人几辈子也用不完，等合适的机会能赚一大笔。 倒是皮草，一些寻常的家里可以用了，但高档货要么卖了，要么等自家有一定地位才能穿，先堆在一边就可以。 草药很多，董小六分不清南北方的生长，留着总归没错，反正她还有个大药房呢。 粮食更多，粮种和菜种也不少，这些等在空间的地里种一遍后可以提升质量，也得留好。 虽说北地野味不那么值钱，可牛马依旧不便宜，牧场那块可以重点培养，都是钱钱啊！ 生铁和兵器类物资，董小六暂时没去管，反正用不上。 倒是金银珠宝，这些有空得好好摆弄一下，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当，办事的时候心里才有底。 最为关键的是，银票优先花，谁知道将来改朝换代后能不能用？ 在董小六一心二用，边哄着几个小盆友，边巡视空间的时候，董五河忽然大喊道：“小六，你奶的药呢？快找出来！” ------------ 第八十八章 追上来的大批难民 董小六被惊了一下，手里的红绳被她扯断，小手在袖子里一掏，救心丸赫然在手中。 “爹，我奶咋了？” 董小六急匆匆的跑过去，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 董五河忙把人抱起来，看到闺女手中的药，边往外走边说道：“吴氏听说是董三河撺掇人来抢咱们的，跟你奶吵起来了。” 董五河是小叔子，不好说嫂子什么，可一句吴氏足以表达他此刻多生气。 外人知道董三河的事，尚且没冲董家发难，都记得董家的恩情呢。 倒是吴氏，竟然因为这个觉得二房吃亏，把董老太气的心悸。 这一路董小六一直用灵泉水给家里人调理身体，董老太喝的最多，若不是气狠了绝对不会出事。 就连村民们的水源偶尔掺了些灵泉水，一个个身体都好了不少，可见其功效。 又是吴氏！ 董小六绷着小脸，但凡奶奶有事，她不介意对吴氏下暗手。 至于董二河，若有他的事，董小六也会一并处理了，董家养的起没爹娘的三个娃子。 父女俩都没说话，很快来到董老太身边，李氏接过药忙喂董老太服下。 在董老太悠悠转醒后，董小六又解下腰间的竹筒，让李氏给老太太喂水。 “我最后说一次，董三河已经不是董家的人，他不干人事，谁想砍杀了他都不用跟我老婆子说一嘴。” 董老太顺过气后，被两个儿媳搀着站起来，但嘴唇还是紫色，说话也中气不足。 只是看了董三河那一刀的事，董老太也没刻意提起。 “吴氏，你不用拿那个畜生作伐子，要是你觉得不公，现在就带着东西滚人，老娘绝不拦着。老二，你想走，也走吧。” 没有一句狠话，董老太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话，反倒是让董家人心惊。 但凡董老太还愿意生气，说明她眼里还有这个人。 当然，董三河除外，任何人提到他都会生气。 “娘早就想赶我们走了吧？连东西都不分给我们，是想逼死我们，把我们也逼成董三河那样的人……” “啪！” 吴氏话未说完，董二河一巴掌扇过去，把跪着的她打的栽到在地。 “当家的，你打我？”吴氏含泪看向董二河。 “闭嘴！” 惯会在人家装模作样的董二河低吼一声，吴氏捂着脸低下头，没再言语。 董小六冷眼看着，小胖手蠢蠢欲动，她也想揍人了呢。 “娘，是我不会管教媳妇，她也是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才说的糊涂话，儿子会好好管教她，还请娘别生气，身子要紧。” 董二河跪的直挺挺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变相护着吴氏。 怎么教训他不说，背后教训与否也没人知道。 董小六虽然不知道董老太在董二河心里有几分重，但他这做派，倒是个护妻的好男人。 可惜，不是个好儿子。 “奶奶进屋，冷。” 董小六懒得看董二河演戏，董老太的身体最重要。 董老太只是深深的看了董二河一眼，便被儿媳们搀扶着回了大殿。 董五河没急着走，居高临下的看着董二河，抿了抿唇，道：“二哥有了自己的小家，是该有男人的担当，但也别忘了娘的生养之恩。” “老五，我……”董二河刚开口，董五河已经抬步走了。 吴氏愤愤的抬起头，不忿的道：“当家的，连老五都这样对你，这个家是容不下咱们二房了！” “你闭嘴！”董二河低吼道：“吴氏，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做这么蠢的事。老三的事，你想激起其他人的仇恨吗？” 说完，董二河便起身追上去，他得在老娘面前做孝子，否则二房的名声就坏了。 何况董二河虽然是个狠人，但还没到要逼死老娘的地步，也记得生养之恩。 吴氏呆愣愣的跪在那里，眼神迷茫，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她只是想二房过得好，错在哪儿了？ 没过一会儿，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董三郎出来寻人，将吴氏拉了起来。 “三郎……”吴氏委屈，看到长子便落泪。 “娘是真的错了。” 董三郎看着吴氏脸上的巴掌印，涩涩的开口道：“咱们都是董家人，即便分家也是最亲的人。娘想用一个被赶出去的人换好处，想过结果吗？” “我……” 吴氏刚张嘴，董三郎却摇头叹息一声。 “娘知道为啥大家不会因为三叔的事，迁怒咱们家吗？” 董三郎问完，便自说自话的道：“因为活着的人，都是奶奶和小六救的，没有她们，咱们怕是没一个人能活着走到这里。” “……”吴氏磨牙，不想承认。 “不说远了，儿子这伤是白公子的药，那是因为他想要小六做他的师妹。儿子能吃肉，是小六买回来的……” 不管吴氏是不是认真的听着，董三郎很有耐心的跟她掰开了揉碎了说。 身为长子，将来要担起门楣，自然父母有错也要开解，否则这个家走不长远。 外头母子俩谈心，大殿的人是不知情的。 董老太到底年岁大了，吃了药又喝了灵泉水，还是躺在那不愿意动弹，或许她是不想看到董二河。 小辈都乖巧的围在董老太身边，儿媳们就近烤火做针线活，儿子们也都忙活着搓点草绳啥的，时不时的看向董老太。 唯有董二河，跪在董老太脚边，始终垂着脑袋，面上认错良好。 董家的人自也不少人知晓，但这种事谁能劝一句什么？有良心的人，都不会把错误归到董家身上。 吴氏看着精明，实则拎不清啊！ 在这样的低气压中，白术一身冷气的回来了，好像根本没有发现气氛不对劲一般，急匆匆的来到董家这边，灌了一碗姜汤。 “我骑马绕了一圈，后头的难民越来越多，咱们得赶快上路，要不然还得有麻烦。” 白术的话，但凡听到的人都紧张起来。 伤患还没养好伤，再来一波他们可不见得能打得过。 董老太也顾不得养精蓄锐了，忙起身，对白术道：“白公子，跟我去找村长。” 白术很给董老太面子，手都不烤了就跟上去。 “把东西拾掇一下，省的一会手忙脚乱的。这回糟践不少东西，看看能不能空出一辆马车来，给重伤的乡亲坐。” 董大河这个时候倒是靠谱，身为长兄，他一句话弟弟们自然也都跟着。 可董小六却忧心忡忡，路上死了不少人，他们走过的路还有泥石流和蝗灾，只怕会有瘟疫发生，若是有染上的人追上来…… ------------ 第八十九章 大惊喜等着小六 靠山村和后面跟着的人都伤了不少，为了安全起见，董老太建议跟流放队伍一起走。 别看流放犯伤寒初愈，可有好几个功夫不错的，再加上还有官差，倒是能吓走不少有歪心思的人。 可村长和村民们说此事的时候，却有人持反对意见。 “村长，大伙儿都明白你的意思，也是为了咱们能多一份保障。可流放犯里头好人坏人都有，要是打咱们主意咋办？” “是啊！他们帮了咱们一把，咱也给粮食了，算是两清了。万一路上出点啥岔子，官差还不得把责任推给咱们啊！” “到底都是犯人，咱们一路一起走，就怕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 村民们淳朴，可也怕事，一个个都胆小的很，可这些担忧也不无道理。 村长见反对的人只有少数，抽了一袋旱烟，等他们消停了才开口。 “我都知道你们顾忌啥，可白公子说后头大批难民追上来了，咱们伤了这老些人，前头还有没有马匪也不知道，遇上事能扛得住吗？” 村长见那些村民迟疑，继续劝道：“别看着蒋公子和白公子功夫俊，真出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最紧要的是护着董家人。” 闻言，村民们沉默不语。 一路走来，随着相处增多，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这点。 别说这二人只是因为董小六才留在队伍里，就算是本村人，也有个远近亲疏不是？ “再给你们半个时辰想想，反正我是赞同一块走的。不说旁的，遇到个城镇，有官差在，咱们想补充点物资也方便。” 村长说完，便起身去溜达了，他得监督众人把东西拾掇好了，不能遗漏什么。 其实大半的村民同意一起走，村长即便不劝说也能拍板，只是他不想一路走过来的人，心里有疙瘩。 “这场雪太大了，路上都没化开，还好咱们坐马车，要不这鞋子就得湿透了。” 刚刚气晕了的董老太自是不用干活，看着外头叹息一声。 之前小雪都湿了鞋袜，现在雪有两寸厚，灌满鞋的雪太正常了，估计脚都得冻坏了。 “奶奶，喝姜汤。” 董小六把小竹筒递过去，实则是给董老太喝的热乎的豆浆，这还是那个搞祭河神的镇长家里的，空间里还有两桶。 入口甜香，董老太失笑，小孙女可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 不过这大冷的天，喝点热乎的甜豆浆，真是再舒坦不过了，得亏小孙女有那个能保温的洞府。 只是这样的好处，董老太只能自己享受，以免被人发现异常。 董小六趴在奶奶的腿上，想着一会找机会说要小解，好留下些粮食等物资，应该能救一批人吧？ 顺便拖住后面那批人的脚步应该没问题，哪怕只是一天半天的，他们也能走出去几十里路了，或许能躲过瘟疫。 有白术这个小神医在，不管是他们挑的匪窝还是前两天处理的难民，全部都火化处理了，大大的减少了疫病的源头。 只是路上的尸骨太多，他们要是一路走一路埋葬或火化，只怕明年也到不了北地。 更何况，他们也不能回头去把路边的尸骨火葬了。 想到这里，董小六觉得鸭梨山大，似乎有点明白空间为何多出个药房来了。 “要赶几十里路，今儿怕是不能停下来歇脚，吃不着热乎的，怕是有不少人扛不住啊。” 董老太喝的浑身都热乎乎的，不免担心其他人能否吃得消。 董小六空间里有暖瓶和保温杯，可她不可能拿出来用，但想哥法子让大伙在冰雪天里喝点热乎的，还是有办法的。 “奶奶，咱们不是有水囊吗？都灌上热水，多用些棉被包裹着，统一放在一辆车里，到时辰就给大伙分一下，可以吗？” 目前能保暖的方式只有这个了，反正他们不缺马车，大不了就各家挤一挤，再匀出一辆马车来。 董老太想了下，刮了下董小六的鼻尖，笑道：“你这小脑袋瓜，可真灵活，奶咋就没想到呢。晚上和村长说说，明儿试试看。” “嘻嘻，小六是新脑瓜哦，好用着呢。”董小六得意的呲着小牙。 董老太想的是，不仅仅是水，还可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多做些干粮，趁着热乎放在装热水的车厢里，这样吃食也不用冷冰冰的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吃大锅饭，具体该咋办还得让村长拿个章程。 这么想着，董老太把孙女裹好，自己又披了件厚实的衣裳便出去寻村长了。 当然，董老太也喊了自家儿媳，留下一个烧姜水，反正他们家不能有人病倒。 “小六，你能不能跟奶说，晚上做咸肉饼子呗。天天喝粥，不抗饿啊！” 董四郎借着养病的由头，跟着董小六吃小灶不说，除了去如厕一步都不动弹，人都胖了一圈了。 董小六一把拍在眼前放大的脸，嫌弃的皱起鼻子。 “四哥寄几说，小六喜欢喝粥，养肠胃。” 董小六才不给董四郎当枪使，就当她因为内吴氏迁怒好了。 这家伙的脑回路也不知道咋长的，他爹跪了那么久，他竟然还只想着吃的，真是心大啊！ 被嫌弃的董四郎砸吧一下嘴，老实的缩了回去，不敢再得罪董小六，怕被告状，取消了他这些日子的福利。 董小六则想着蒋母和祝九儿那边没法特别照顾，便跑过去找正在煎药的蒋炤。 “炤哥哥，这是姜糖，给伯母。” 董小六抓了两小把塞给蒋炤，估计能有十来块，吃个一两天没问题，明儿她再给就是。 “谢谢小六。” 蒋炤把恩情记在心里，揉了揉董小六的头发，便迈开长腿去寻母亲。 撸着头上的小揪揪，董小六就很无语。 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蹂躏她毛茸茸的头发，不知道扎个小揪揪多难吗？ “来，九儿姐姐给你梳头。” 祝九儿失笑，不忍心看小家伙跟倒了的小揪揪做抗争，免得她把头顶薅秃了。 “谢谢九儿姐姐。” 董小六呲着小白牙，乖巧的坐在祝九儿身前，等小揪揪重新梳好，回身便给了她两把姜糖，“这是谢礼哟。” 东西送出去了，董小六倔倔哒哒的跑回家人身边，并不知道祝九儿再一次红了眼眶。 虽然他们母子几个有了袄子和棉鞋，可风寒还没好利索，祝九儿在犯愁怎么熬下去。 但有了姜糖驱寒，他们至少能撑一撑，就有希望了。 就冲董小六这份好意，姨娘的私产都送出去也不心疼，再多钱财也换不来他们母子三人的性命。 更何况，那些钱财拿到手，也不见得用在他们身上，还不如都给了恩人！ 董小六可不知道收买人才还有大惊喜等着她，刚跑回自家的地盘，便看到吴氏在拧董四郎的耳朵，远远的都能看到通红一片。 “放开我四哥！” ------------ 第九十章 小六错了吗？ 董小六小炮弹似的冲过去，将吴氏给撞开。 “小六，我疼。”董四郎哇哇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看着董四郎耳根子都充血了，董小六忙给他涂抹药膏，还贴心的给他呼呼。 “四哥不哭，小六给你吃糖糖。” 不会哄哭鼻子的熊孩子，董小六只能用糖果来安抚。 “嗝……” 哭的正欢的董四郎看到糖，忙都收了起来，只舍得放在嘴里一颗，鼻音浓浓的道：“还疼。” 看在董四郎受伤的份儿上，董小六好脾气的又给了他一小把糖。 这小子只要有好吃的，疼死都能忍住，吃货界的扛把子非他莫属。 果然，董四郎吸了吸鼻子，不再哭了。 “赔钱货，我可是你二伯娘。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敢对长辈动手，我就替你娘教训教训你！” 吴氏被推倒，手掌磨破皮了，火气大的就要对董小六动手。 可董四郎那一嗓子已经引来不少人了，董家几个媳妇都在跟前。 他们管不了亲娘打亲儿子，却不能看着王氏打董小六。 不说董小六是福宝宝，大伙儿都跟着沾光了，要是今天开了这个头，吴氏再打他们的孩子咋办？ “二嫂这话可就不对了，不说五弟妹是小六的娘，就是小六是娘给带大的，二嫂这是在骂娘不会教孩子吗？” 王氏抓着吴氏的手，故意用力捏了她的伤处，免得硬刚会吃亏。 果然，吴氏吃痛的躲开，骂道：“王氏你就是这么对嫂子的？怪不得你只生了一个闺女，这都是报应！” 吴氏已经得罪了婆家人，这会也不装了，开口就往王氏心窝子戳。 原本李氏想要帮忙的，听到这话她就往后退了，免得惹了一身腥。 “吴氏你嘴里吃大粪了吗？叫你不会说人话，我撕烂你的嘴！生儿子有啥用，你刚刚拧四郎的耳朵，不知道的以为是仇人呢！” 王氏一把抓住吴氏受伤的手掌使劲儿抠，另一只手朝吴氏的脸上抓挠，抓了满指甲的肉丝。 董老太倒是回来了，但见吴氏吃亏也没管，她可是听到儿媳妇们的话了，忙检查董小六是否受伤。 确定孙女无碍，董老太又去看董四郎的耳朵，顿时火冒三丈。 “老大媳妇，老五媳妇，把吴氏给我按住了，今儿我要不教训教训她，她怕是不知道要咋当人家的娘！” 不管董四郎的品行是否有缺陷，可好好的孩子被拧成那样，那是下了狠手啊！ 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事，董老太便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棍，狠狠的往被按住的吴氏身上打。 “啊！你个死老太婆，有本事打死我啊，你看三郎四郎恨不恨你，谁家姑娘还敢嫁到董家来！” 吴氏疼的嗷嗷直叫，却躲不开，什么恶毒骂什么。 可婆母没出完气，李氏几个也不敢松手，听了她的话更是不想求情，按着人的时候背地里掐了好几把软肉。 “四郎你个白眼狼，看着你娘挨打也不救我，我咋生了你这么个畜生！三郎，你在哪儿？快来救娘啊！当家的，救命！” 吴氏的哭喊声，在院子里干活的男人都听到了，急匆匆的往里面赶。 可女人们都在看热闹，男人想挤进来也费劲。 等董二河父子挤进来的时候，董老太已经丢了火棍，坐在那直哆嗦。 董小六给董老太顺气，家里几个小的吓得都缩到董二丫和秋月身后去了，怕被竹笋炒肉。 “娘，这是又咋地了？吴氏好歹也给儿子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 董二河的话里明显有不满，可他的话没说完，董老太便起身一个巴掌抽了过去，打的董二河嘴角冒血。 “没出息的东西，给老娘跪着！” 董老太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忙叫人去喊白术过来给董四郎看看耳朵的伤。 方才只顾着给孙子出气，倒是忘了让白术给看看了。 虽然董老太不说发生了什么，但王氏气的很，把吴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学了一遍，少不得要添油加醋。 末了，王氏道：“二哥，我这做弟媳的是不该对嫂子动手，可二嫂那话诛心啊！再说，四郎也是你儿子，咱家的金孙啊！” 原本对董老太有怨气的董二河，对王氏的话虽然只信了八成，可也知道自己错怪老娘了。 董老太如何护犊子，董二河怎会不知？ “娘……” 董二河咚的跪下，想要赔不是，可董老太却摆手，不让他打扰白术看诊。 已经听王氏说了前因后果的白术，巴不得吴氏倒霉。 竟然因为董四郎说董小六的好话动手的，这是多不待见他小师妹？ “孩子太小，伤了耳朵，不用千金的药怕是会落下耳疾。还好我小师妹舍得给他用好药，只要不冻着，能恢复几分看天意吧。” 白术愣是把皮外充血说成了治不好的重伤，还说的这般白话，没人听不懂。 “哇！我不要变成聋子，小六救救四哥，以后四哥跟着你混，给你当小跟班行不行？” 董四郎一听自己好不了，立即拉着董小六的胳膊痛哭流涕。 而董二河的心都凉了半截，他也不过才两儿一女，比起多子多孙的人家单薄的不是一星半点，自然都是心头肉。 看到董四郎耳朵下方的红肿，连脖子都跟着肿了，他是一点也没怀疑白术话里的夸张。 想到小儿子可能会成为残疾，董二河起身便薅着吴氏的头发往外扯，看起来是要动狠手了。 不过董家人都没求情，村里人也不会多管闲事。 能因为儿子维护堂妹，而下狠手的妇人，怕不是魔怔了，能打清醒了更好。 董三郎吊着手上的手臂，对吴氏心有不忍，可在看到弟弟哭的那么狼狈，又伤的那么重后，求情的心思也淡了几分。 亏得他跟吴氏掰开了揉碎了说那老些话，合着娘是半点也没听进去，再不吃点教训，他们二房的下场就是下一个三房。 家破人亡！ 虽然是在逃荒，可现在能吃饱喝足，还能穿上厚实的棉袄了，董三郎实在不明白吴氏为何不能安心过日子。 其他人也看不懂，但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也都不敢乱说话，一个个的埋头干活。 “奶奶，小六是不是惹祸了？” 好不容易把董四郎哄好了，可董三郎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人毛毛的，董小六故意这般问董老太。 董老太没有立即回答，在她心里孙女是千好万好。 可三孙子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董老太有心要教育孙子树立三观，便问道：“三郎，你觉着小六错了吗？” ------------ 第九十一章 十室九空 董三郎张了张嘴，对上董小六那双清澈的眼眸，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小六，三哥替我娘给你赔不是了。” 说完这一句话，董三郎逃也似的跑出去，生怕再被问一句。 董老太叹了一声，孙子们没长歪，本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有个搅家精的儿媳妇，就怕二房以后别指望大出息了。 至于董二河，董老太眯了眯眼睛。 心眼多是好事，可就怕用不对地方，那是要命的啊。 “奶奶，今天晚上咱们吃肉饼好不好？多做肉饼饼，有力气打坏人，馋二伯和二伯娘，不分给他们！” 看着董四郎疼的不时龇牙咧嘴的样子，董小六心软了，决定给傻哥哥补补。 唉！ 有个宁可挨亲娘打也要维护自己的傻哥哥，董小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雀跃的心情。 要是董四郎也能成为五房的孩子，她护着自己的亲哥哥就更方便了。 哥哥傻，自己宠一宠没毛病吧？ 有了这样的念头，董小六便开始琢磨怎么行动，连董老太如何回答的都不知道。 “太好了，有肉饼吃了。” 董四郎高兴的大笑，却牵扯到红肿的耳根子，疼的他又吃了两块糖来缓解。 而村长那边已经拿定注意，便去找官差说同行的事宜。 官差也考虑到流民太多，他们的口粮却不算多，在村长提议后只研究了一下便同意结伴而行。 为了赶路，靠山村腾出四辆马车。 三个队伍的老弱伤患各一辆，还有一辆专门拉热乎的姜水，各家的干粮也都放在那里，明天再吃大锅饭。 而靠山村本就大多数人坐车或者骑马，倒是没人有意见。 一行人赶路到天彻底黑透，举着火把才赶到官差说的可以歇脚的山洞。 因山洞不是在官道上，所以并没人在里头歇息，倒是让众人能踏实的睡个好觉。 而董小六发现蒋炤到了之后便开始四处寻摸，最后在一处石壁上划了几下，应当是留记号给他被流放的姐姐一家信息。 至于蒋家人是否留下消息，董小六不知道，也没有去问。 “奶奶，小六想要嘘嘘。” 各家找好了歇脚的地儿之后，董小六趴在董老太耳边小声道：“粮食能收了，奶要去看看吗？” 这一天董老太生了两回气，脸色很差，董小六便想给老太太找点高兴的事做，正好能多喝点灵泉水养养。 “你个小鬼灵精，走，奶带你出去转转。” 牵着董小六的手往外走，董老太也没和谁交代，该干什么事不用她交代，儿媳妇们搞的定。 娘俩出了山洞，寻了一块大石头，董小六便将董老太带入空间。 因为不想累着董老太，所以董小六只留下一垄地的活，待干完正好吃一顿好的补补。 搜刮了那么多厨房，光是炖好的燕窝和鱼胶就不少，都是温补的好东西。 空间里的时差大，娘俩吃完又喝了灵泉水煮的花茶，出去后大约就是小解的功夫，也没人觉得奇怪。 不过晚饭董老太吃不下了，董小六也窝在奶奶怀里睡觉，众人都以为这是被气狠了，对吴氏更不待见。 “二哥，咱们出去说会话？” 董五河心疼的看着老娘和闺女，饭后叫了董二河出去单聊。 至于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吴氏，大家都默契的不搭理。 无视一个人，有时候比冷言冷语更有效果。 没瞧见董二河和董三郎兄弟不搭理吴氏，她那难受的样子吗？ 董大河犹豫片刻，到底没追出去，而董四河见状，干脆躺下睡觉。 下半夜轮到他守夜了，得抓紧功夫多睡会。 晚风很冷，董五河的身子不如其他兄弟好，出来便冻得缩脖子，下巴碰到闺女给他准备的鼠皮围脖，瞬间暖了心。 “咱们都是亲兄弟，我不和二哥打马虎。只要二哥这一路上看住二嫂，分家的时候，我会替二哥争取。” 董五河顿了下，又道：“若是争不到，将来我的那份儿，会匀一些给二哥，可能成交？” 董二河万万没想到董五河会说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清楚因为吴氏的做法，兄弟已经离心了。 再者，董二河曾经想卖掉董小六，董五河也记着的。 “好。” 艰难的吐出这个字，董二河看着董五河转身离去，只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可不论是董二河，还是吴氏做的那些事，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二房的利益，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这会冷，大概也是因为北风的缘故吧？ 此刻的董二河，做梦也想不到，他争来争去，结果却分的最少，这就是贪心的下场。 山洞内，董小六贴心的给董老太捶腰，还偷偷的给董老太的后腰上贴了个热帖，最大限度的缓解腰部疲劳。 “奶奶，大哥哥的药药没了，明天路过小镇，咱们能去买点药药吗？” 队伍里除了药材，别的都不缺，董小六想拿出来也需要由头。 这个山洞是大，可也一目了然，而且他们只在这里歇一晚，董小六也没机会去找别的藏东西的地方。 最多是离开的时候，再放些物资给后头的难民。 “就怕一个小镇子，也买不着啥药材啊！” 董老太轻叹，轻轻拍着董小六的背，哄着她睡觉。 赶了一天的路，除了妇人们要连夜和面，明早起早蒸干粮，其他人都是倒头就睡，毕竟明天还要抓紧赶路。 一则是怕后头的难民追上来，二则是怕天越来越冷，再耽搁下去会在路上冻死。 深夜，董小六见大家都睡着了，闪身进入空间。 物资得再规整一番，有机会还得再零元购呢。 天微亮，队伍便再度启程，董小六被抱上马车的时候，正好对上吴氏恨意浓浓的眼睛，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细细的眉。 这娘们，怕是憋着坏呢。 只要吴氏敢动手，董小六保证她一定不会客气，泥人也有脾性的，自己又不欠着吴氏的。 北风一天比一天吹的狂，马车的速度都慢了几分，更不要说走路的人都是缩着脖子往前走。 好在下晌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官差说的小镇。 只是原本就不富裕的镇子，此刻不说十室九空，临街的铺子也几乎都是关着门的。 而大街上的乞丐，更是比正常的百姓多。 “官差说再往前走，得几十里地才有个驿站，再没有避风的地儿。村长的意思是，咱们找些空屋子住一晚上再走。” 董大郎骑着马回来报信，冻的直搓手，鼻子也通红的。 董小六看见他手上竟然生了冻疮，忙转身抱着董老太撒娇道：“奶奶，空房子辣么多，咱们今晚能自家人住一个小院吗？” ------------ 第九十二章 没出息 小镇上空的屋子很多，主人是逃荒去了，还是出事了没人知道，不过有片瓦遮头总好过睡在马路上。 三支队伍都分别有领头的人安排，大多都是几户人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董老太疼孙女，便找了个小院子单独住。 反正他们家车马多，人口也不少，还有白术和蒋炤在，一个小院都挤挤巴巴的。 “今天晚上蒸白米饭，拿两条咸肉和野菜一块炖了。” 李氏询问晚上做啥吃的后，董老太咬牙说道。 “咕咚！” 李氏馋的直咽口水，眼睛比灯泡还亮，忙不迭的就去拿咸肉，生怕董老太反悔。 “没出息的样，以后做婆婆咋镇得住媳妇啊！” 董老太对李氏的反应看不过眼，可也知道这几年家里人馋坏了。 也是今天自家单独一个小院，要不然董老太可不敢也不舍得这么造，被人眼红可就遭了。 可董老太一回身，便见白术抱着小孙女飞出大门，眼皮子跳了好几下。 会功夫了不起？ 有大门不走，非得用飞的，摔着她宝贝孙女咋整？ 出了家门的白术耳朵痒痒的，只当是同门念叨他了，哪里知道董老太腹诽他呢。 两人的目的很明确，便是要去找镇上的药铺，看看能不能搜刮点剩下的药材，好过现在的两手空空。 不过药铺都关门了，除了地上一点根本不能再用的草药，是什么都没有。 “大哥哥，咱们找大户，兴许有密室，还藏东西呢？” 董小六早知道结果，等白术失望的时候才提建议。 只要有密室，董小六想要什么药材就能拿出来，这样大家才能安心赶路。 “好，就不信这么大个镇子，一点药材都找不到。” 白术点头，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有白术做交通工具，两人没多大一会功夫，就找了好几个大宅院。 密室什么的也找到了，只是物资很少很少，大多是一点点的存粮，或者是少量的银钱。 估计是那些富户想给自己留个退路，万一有机会回来，带走的钱财花光了，好歹能活下去不是？ 董小六犹豫再犹豫，只收走了一半的东西，至于是会被难民拿走，还是原主人回来使用，就凭缘分吧。 当然，董小六也不可能走空，桌椅板凳什么的没少收，毕竟是富户人家的东西，质量还是不错的，但她也没搬空。 就连柴房的柴火，马厩的草料，董小六都收走了一半。 而镇上零散的难民不少，董小六寻了几个角落扔下点糙米和棉衣，当日行一善。 直到最后一个大三进的房子，看匾额应该是原镇长家，基于董小六刚穿来时那个镇长是个坏的，董小六有几分迁怒。 和白术分道而行的时候，董小六很不客气的把东西都收走了，除了空荡荡的房子，能找到一根木柴都算董小六眼神不好使。 且这个镇长也是狡兔三窟，竟然有个密室和一个暗格，董小六小小的发了一笔小财，正好弥补她从空间取出来的药材的价钱。 “这家的主人有病吧？存这老些的羊皮和灰鼠皮子做什么？” 白术查完药材后，看着一堆的皮子，嫌弃的道。 “大哥哥，有这些东西，咱们就不挨冻了，你快去找村长他们来拉，别被抢了。” 董小六摇晃着白术的手，怕再磨蹭一会儿，她会舍不得的都收回去。 天寒路冻的，没有些皮草御寒，一行人冻出关节病是免不了的！ “行叭，到时候记得给我做个围脖。” 抱起董小六，白术又加了一句，“还要个帽子。” 这大冷的天，他都不乐意出门了，可又闲不住。 “好，还有手套套，大哥哥的手就不冰凉凉了。” 董小六卖乖，反正自家都得配备上。 白术十分赞同，尽管他不知道手套是什么，但手不冷是好事不是？ 这么想着，看着皮毛都顺眼了，白术顺手抱了一堆，带着董小六回董家人那边。 他们找到的东西，多拿点肿么了？ 要去拉物资，自然得多出点壮劳力，防止被零散的难民哄抢。 白术和蒋炤都要去的，村长还邻近几家人的壮劳力，连官差和后头那队人里也选了几个。 药材一起用了，出人可不能只是他们出。 “奶奶，让九儿姐姐和蒋伯母来帮咱们做针线吧。咱们供吃的，好不好呀？” 想到蒋炤因为蒋母在路上遭罪，眉头都舒展不开，董小六便想帮帮忙，“快点做好，爹和大伯他们就少遭罪，不吃药药。” 董老太本来还有几分犯难，可听到不吃药药，又觉得试试也无妨。 毕竟一路一起走，官差那边也得交好着。 “就你操心多。” 点了下孙女的额头，董老太叫上董大河，一块去找村长。 要和官差打交道，还得让村长出面，且最好村里其他人家也有愿意这么做的，他们就不打眼了。 天越来越冷，可药越用越少，不少人家虽然心疼粮食，可权衡利弊之下也愿意雇几个流放犯来做针线。 毕竟皮毛不好做，他们也没有灯油，一家子的都做好不知道多少天，几口粮食换路上不得病也值得。 不得不说，人有粮食和银子的时候，底气就是足。 靠山村的村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这逃荒的路上，竟然还雇的起人了。 官差也没为难，有村长做保证，再加上流放犯私逃是大罪，会牵连满门，便答应让犯人自己挣口粮去，他们也能省点不是？ “九儿姐姐，钱娘子，兴儿弟弟，蒋伯母。” 正在跟秋月研究怎么做棉手套的董小六，看到四人的到来，甜甜的打招呼，顺便把热水壶推过去，“喝姜水，暖呼呼。” “小恩人，真是太感谢你了，九儿此生愿追随小恩人，做牛做马。” 祝九儿眼眶红红的，二话不说就跪下去。 姨娘娘家姓钱，也按着小儿子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的给董小六磕了个头。 董小六哪里习惯这个，忙扑到董老太怀里，小脸埋在奶奶的肩膀。 “咱们就是乡下人，可不兴这个，都赶快起来。先喝口热乎水暖暖身子，烤烤手再做活，也不急着这两天赶出来。” 董老太拍着孙女的背，朝王氏使了个眼神，王氏立即去扶人。 蒋母倒是没跪，但看向董小六的眼神也是充满感激，也看出这一家子的不自在。 “钱氏，咱们不说那些个。等到了地儿，想报恩有的是机会，现在先把眼下的活计做好了就是。” 蒋母性格爽利，不愧是武将门第出身，又是武将家的主母。 “哎，蒋夫人说的极是。” 钱氏忙抹了抹眼泪，主动去给几人倒水，可看着小儿子却有些犯难道：“老夫人，我家小儿不会做针线，将我那份口粮匀给他些可成？” “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婶子，你们母女好好干活，还能差个小儿一口饭吃？” 董老太可听不惯老夫人这个称呼，立即摆手道。 “哥哥们学识字，兴儿哥哥识字吗？能不能做我哥哥们的小先生啊？” ------------ 第九十三章 吴氏就是条毒蛇 董小六歪着脑袋，给祝盛兴安排了活计，这样他也不算吃白食了。 周秀莹是个姑娘家，不方便和董家小子太近，故而他们只能站在外围学几个字。 虽然这一路上也学不了多少，但识字这事就是日积月累的，相当于启蒙吧。 “识字、识字。我儿三岁启蒙，如今也读过几本书，只教识字的话应当没问题的。” 钱氏欢喜的开口，忙叮嘱祝盛兴要认真教董家的娃娃们。 不求吃好，但求能吃个热乎的，也胜过一天只能领一个冰冷的窝窝头。 “老大，你带着兴小子和家里几个男娃娃去别的屋识字去。你们哥几个该忙啥忙啥去，别在这屋里杵着了。” 董老太直接拍板，又想着把人带回来了，李氏和赵氏准备的饭估计不能够。 都是苦命人，孙女又不缺这一口吃的，干脆都吃一顿好的，没准救几条命，当给惠娘积攒福德了。 “我这眼神也不好使，你们做针线活，我去灶房看看。” 交代了一句，董老太便出门去了。 董小六见状忙颠颠的追出去，拽住董老太，在她弯下身子后，小声说道：“蒋伯母是炤哥哥的娘，奶奶别舍不得吃好的。” “啥？”董老太惊呼一声。 乖乖，他们家竟然收留了流放犯，老太太眼前一阵眩晕。 董小六暗道不好，忙扶着董老太到墙根下，怕老人家承受不住压力再晕过去。 “你这小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怪不得要一起走，合着……” 董老太教训的话未说完，董小六肉嘟嘟的小手便捂住她的嘴。 隔墙有耳，有些话不方便说。 “奶相信小六吗？”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董老太，董小六问的直接。 董老太没有犹豫的点头，握着孙女的手，重重的叹息一声，没问缘由。 “小六啊，奶奶只盼着你们都好好的，就好。” 虽然不曾询问，可董老太的肩膀明显弯了，这么大的事不是她一个农家小老太太能承担的起的。 董小六原本是不想说的，可也知道瞒不了多久，她不想董老太在外人口中得知，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奶奶……” 董小六很是心疼，拉着董老太的手，想要安慰几句。 可除非透漏剧情，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让老人家心安。 天下即将大乱，流放犯也就和寻常人没区别的话，董小六说不出口。 只怕董老太会更加忧忡。 “奶知道，小六一心为了家里好，你做啥事都有你的道理。奶老了，也很高兴我们家小六有主意了，奶高兴呢。” 揉揉孙女散趴趴的头发，董老太心情十分复杂。 孙女越懂事，她就越安心，就是闭眼也对得起惠娘了。 可孙女才几岁啊，该是撒娇等人哄的年纪，却不得不承担这么多，她心疼啊！ “等安家了，小六就只在奶奶身边做个贪吃贪睡的小娃娃，奶奶可不要嫌弃小六哦。” 小脸在董老太的手背上蹭了蹭，董小六甜糯的开口。 “嫌弃，光是想想就嫌弃的要了老命哦！” 董老太故意板着脸，“快回屋去，别跟过来碍手碍脚的。” “嘻嘻，小六明天早上想吃煮鸡蛋哦。” 松开手前，董小六将一篮子鸡蛋塞到董老太手里，呲着小牙开心的一笑，转身便蹦蹦跳跳的跑进屋了。 留下董老太做贼似的瞅着有没有人看到，确定无人后才松了口气，急急忙忙的朝灶房走去，倒是忘了发愁。 董小六进屋后，祝九儿母女和蒋母已经在跟王氏一起缝帽子，正是董小六说的雷锋帽。 秋月的肩膀没好利索不能吃力，便与董小二一块做棉手套，等做好后再在手背处缝一块皮子，抗冻又抗风。 至于围脖，两张灰鼠皮子正好缝一个。 “小六真是聪明，这手套戴上，骑马什么的也不耽误，就是拿刀都没问题。” 秋月做好了一只，自己戴在手上试了试，眼睛都亮了。 “戴，都戴。” 董小六没想到秋月的手这么巧，胖乎乎的小手也戴了一只大手头，手指头都露不出来。 其他几人也凑过来看，一个个的都很赞赏。 祝九儿想了想，说道：“京城那边虽然不及北地冷，但冬天也会下几场雪，大户人家都会做护膝，咱们要不要做几条？” 董小六用力点头，“要要要！” 护膝必须得要，只是怕忙不过来，她还没说呢。 “做护膝费功夫，今儿怕是赶不出来了。” 身为武将家的女眷，蒋母给娘家爹和丈夫、儿子都做过，自是知道护膝难做。 做紧了戴不上，做松了又会掉，得量尺寸。 “不怕，剪下来，缝棉裤上，和这里一样。” 董小六指着手套背面的灰鼠皮子，大眼睛眨啊眨的。 “倒是也成。” 蒋母皱眉，心里叹息了一声，她倒是忘了这是逃荒路上，还指望着做的那么细致吗？ 暖和最重要。 “我来剪，羊皮更抗风，羊毛挨着大腿也热乎，就用羊皮吧。” 钱氏很自觉的把累活接过来，她是侍郎府的小妾，这一路上为了让儿女少吃些苦头，没少干苦力活，手都磨出茧子了。 “咱俩一起，小姑娘的力道剪这个费劲。” 蒋母也没端着身份，她自小舞刀弄棒的，力气比不得农妇，但也比寻常女子力气大。 董小六摸着灰鼠皮子，道：“还要鞋垫，脚脚热乎乎，不生病病。” 屋里的人都知道董小六在董家是被偏爱的那个，倒是没有迟疑，毕竟她说的都是用得上的。 倒是没人去想一个不到三岁的娃娃怎么会想这些，只当是董老太交代过。 “那二姐先给小六做个鞋垫。”董小二道。 “谢谢二姐姐。” 董小六凑上前，亲了董小二一下，豪横的挥着小手道：“有，咱们都有，伯母他们也都有。” 董小六指着蒋母几人，语气坚定的不容拒绝。 空间里还有不少皮子，还让自己人受冻，那是天理不容啊！ 反正零元购的，董小六也不心疼，她再爱财也不想做个空守死物的守财奴。 一双保暖的鞋垫，蒋母几人都无法拒绝，只是心里承了情，这可是雪中送炭啊。 “哼！” 一道不和谐的冷哼传来，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吴氏，便都低头抓紧赶工。 董家没分家，二房虽然分灶了，可其他活计还是要一块做的。 而吴氏留下做针线，就是想先紧着自家男人和大儿子，免得董老太偏心最后才分给他们。 其实吴氏真想多了，董老太就算不心疼二房的儿孙，为了短暂的和睦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亏待他们。 且做出的东西不够，换着戴便是，不能让干活的人心寒啊！ 唯有董小六，凝视了吴氏好一会儿，没有错过她偷偷看向自己那阴毒的眼神。 这娘们就是毒蛇，等着咬自己一口呢！ ------------ 第九十四章 吴氏谋害小六 女人忙的脖子酸了都没空揉一下，董小六看了一会儿和董小七他们一样倒在炕上睡着了，连拉物资的人回来了都不知道。 还是晚饭好了，董老太才把孩子们都叫起来吃饭。 “婶子，白米和肉都金贵，我们吃饼子就行，留给娃子们吃吧。” 董小六被董老太抱在怀里，便听到蒋母的话。 “做的够吃，也就今晚吃这一顿好的，就都别推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董老太扫了一眼吴氏，没好气的道：“今儿得熬夜，你也跟着一块吃吧。” 二房根本没起火，吴氏那点小心思，董老太懒得计较，她也不可能一直看着二儿子吃糙面糊糊。 蒋母几人对视一眼，知道董老太是诚心的，这才端起碗筷，却都默契的没去夹肉，而是夹了点野菜就着大米饭，吃的热泪满眶。 不论他们过去的日子多好，自从流放后哪里吃得上热腾腾的白米饭？ 董小六已经精神了，见李氏和吴氏他们跟抢似的吃饭，干脆站起来给蒋母等人分别夹了一筷子的鸡蛋和肉。 “嘻嘻。” 董小六也不多说，她夹得虽然不多，但好歹比吃不着强。 董老太对儿媳妇的做法没眼看，赶紧也给秋月和几个小丫头都夹了菜。 赵氏的饭量最大，最后把菜汤泡饭都吃干净了，很自觉的担起洗涮的活计。 人太多一个屋子坐不下，男人和男娃子都在另外一个屋里吃的，估计也不带剩下一口吃食的。 “把几个小丫头都送隔壁屋去睡，咱们在炕上点个火盆子照亮，再做个把时辰的活，明儿在车里补觉吧。” 马车摇晃，干针线活也费劲，还伤眼睛。 说完，董老太便抱着董小六先走了，得给小孙女放炕头的被窝里，热乎啊。 董老太的偏心明晃晃的，几个媳妇也不敢说什么。 王氏抱着小八，吴氏抱着小七，赵氏则抱着秋霞，小五默不吭声的跟上，董小二和秋月是要留下做针线的。 李氏则是去喊男娃娃睡觉，顺便还得把男人们的棉裤拿过来，好往膝盖上缝羊皮。 “睡觉老实点，不许蹬被子，冻着了就让白公子给你开最苦的药喝。” 董老太不放心小孙女，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还不忘威胁一句。 “嗯嗯，小六睡觉可乖可乖了，奶奶要早点回来，小六心疼。” 董小六有心撒娇把董老太留下，可她知道董老太惦记皮草的事，不会留下的。 “好，奶奶一会儿就回来，快睡吧。” 揉揉孙女胖乎乎的小脸，董老太想着她得给孙女赶出来个坎肩穿里头。 姑娘家的最怕受寒，会影响一辈子的，其他几个小丫头的也少不了。 几个小的都躺好，吃饱了也没人吵闹着要玩，睡的一个比一个快。 董老太又往炕洞里添了几把柴火，便带着儿媳妇们去做活了，并未看到吴氏离开前看董小六那阴狠的眼神。 等确定小伙伴都睡着了，董小六闪身进了空间。 给农场那边添完草料后，便继续去收拾物资，依旧是笼统的分类，详细的等安家后再归置。 实在是一路零元购，东西杂七杂八的太多，董小六要是想细致的规整，怎么也得月吧的。 再说东西还得用，也还会再继续收收收，弄的太好也是白挨累。 在董小六忙乎的时候，蒋母也借口小解，和蒋炤有机会单独说话了。 “娘，你受苦了。” 蒋炤跪在蒋母面前，将脸埋在她的膝头，无声的哭着。 蒋母也是泪流满面，轻轻的抚着儿子的后脑勺，没问他劫囚失败后经历什么，她知道儿子不会说实话。 “儿啊，咱们还能再见面，你还能好好的，娘心里也就踏实了。不要再犯傻了，你是自由身，才能更好的照看家里不是？” 这些日子蒋母一直担惊受怕的，就怕蒋炤会再劫囚。 官差里有高手不说，他们一家子逃了就会成为通缉犯，只能躲在深山里苟且度日。 “好，我都听娘的。” 蒋炤点头，知道蒋母不好出来太久，抹了抹眼睛说道：“母亲这几日先安心在董家，等追上父……爹他们，儿子会想办法照拂的。” 父亲、母亲这样的称呼，寻常百姓不允许用，他们是犯人更没资格。 因蒋炤的改口，悲从心来，短暂的沉默。 “好。” 蒋母点头，“这一路，大家也都习惯了，你也不要做的太多。等到了地儿，好好打点一番，不愁没有将来。” 确定儿子不会做傻事，蒋母又交代了些话，便回去做针线了。 蒋炤到底没说姐姐一家也被流放的事，免得母亲还要多一份担忧。 蒋母进屋后便一直低着头，可董老太还是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蒋炤的身份，还是不要说出来好，否则家里少不得要闹腾。 只是董老太有心事，故而吴氏悄然出屋也不曾发现。 其他人看到了也没多想，人有三急，出去解决一下很正常。 可空间里的董小六忙活的都没空歇歇，便听到有开门声，忙出了空间，老实的装睡。 “贱蹄子，你爹说的没错，你就是扫把星！你生来就是克人的，克死娘还不够，还想拖累咱们！” 吴氏站在董小六头上，看着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只觉得那是吸了全家人的气运才有的好气色。 越想越生气的吴氏，牙齿磨得咯咯响，快速的拿过一旁放着的棉袄，狠狠的盖在董小六的脸上，用力的按压着。 “你死了，一切就都好了，你不死二房就得被你压着，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要怪我这做伯娘的狠心！” 吴氏死死的按着棉袄，面目狰狞可怕。 董小六呼吸不畅，犹豫着是要弄死吴氏，还是喊人来收拾她，胳膊腿却本能的扑腾着，把挨着她睡觉的董小七给砸醒了。 “娘，你在干啥？” 董小七迷瞪的看着吴氏，小小的年纪没想过亲娘会恶毒的要杀害隔房侄女。 “闭嘴！” 吴氏恶狠狠的吼了一嗓子，吓得董小七缩着脖子不敢做声。 董小六犹豫了一瞬，她趁乱杀人没什么，可在这里杀了吴氏，难免会引人怀疑，她只能选择借用外力。 抓住董小七的胳膊，董小六用力拧了一把，下一瞬董小七便扯着嗓子大哭，估计隔壁院子都能听到。 “哇……” ------------ 第九十五章 玩大了 董小七刚扯着嗓子嚎，董小六便听到脚步声，可她已经忍了这么半天，只能继续忍一忍。 “娘！你疯了！” 晚上吃咸肉吃多了的董四郎起夜，看到吴氏鬼鬼祟祟的进了这屋，他好奇便跟过来了，怎么也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不管是不是自己亲娘，董四郎跟小牛犊子似的冲了过去，撞在吴氏的腰上，还真把人给撞开了。 “小兔崽子，我是你亲娘，那只是你隔了房的堂妹，我弄死她也是为了你们好！” 吴氏腰背撞得生疼，又冲到董小六面前，继续去捂人，哪里知道儿子的出现救了她一命？ 董四郎气的直跳脚，拽着吴氏想把人给推开，嘴里喊道：“你快撒手！小六会被你憋死的，你再不松开我就喊人了！” 面对吴氏的二次袭击，已经准备自己动手的董小六，听到这话暂时等一等。 她的秘密还是少暴露些的好。 “滚开！我都是为了二房好，你这傻小子长大就会明白娘的苦心！” 吴氏把人甩开，按压的力道加重，面色狰狞。 眼看着董小六挣扎的力道小了，董四郎又推不过吴氏，张开嘴便朝着她的手腕咬去。 “啊！” 吴氏痛呼一声，反手抓着董四郎的头发，将人狠狠的推出去。 董四郎虽然胖了些，但到底是个孩子，吴氏真的用了全力还是甩的动的。 “砰”的一声，董四郎撞倒窗台上，身子缓缓的滑落。 正在换气的董小六，还没等坐起身，便见吴氏又扑过来，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 “去死吧，你死了就安生了，去死啊！” 吴氏已经疯癫了，一心只想弄死董小六，连儿子没了声响都没发现。 却说隔壁屋做着针线活的董老太正心慌呢，只当是蒋炤身份的事心里不安，便听到隔壁屋孙女的哭声。 随后又听到董四郎的喊声和重物撞击的声响，以及隐约有吴氏的声音。 怔了一下，董老太连鞋都没顾上穿，便夺门而出，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外头有难民，可别是跑进院子，要偷孩子啊！ 还好董老太及时冲进屋去，拽着吴氏的头发逼迫她松手，否则董小六的电笔已经将吴氏一分为二。 “咳咳……” 得到自由的董小六，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想要董老太先看董四郎的话都说不出来。 嗓子疼，火辣辣的疼，喘一口气都难受，胸腔剧烈的挤压让董小六眼前发黑。 “吴氏，老娘扒了你的皮！” 董老太的怒喊声响彻小院，连睡着的男人都被惊醒。 当李氏等人进屋的时候，便见董老太挥舞着烧火棍，狠狠的抽打着吴氏，这回是劈头盖脸的揍。 “呜呜……娘，别杀六姐，不要杀四哥……呜！小七怕怕……” 屋内除了吴氏的呼痛声，只有董小七哭喊着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饶是董小七说的不清楚，大伙儿也懂了。 赵氏看了一眼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的闺女，撸起袖子就朝吴氏冲了过去，薅着她的头发便一顿狂揍。 董小六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有点后悔自己玩大了，早知道憋死的感觉这么难受，她就该直接弄死吴氏。 还有董四郎这傻小子，倒是先喊人啊！ 他这个半大小子，怎么能打得过吴氏那么大的人？ “大伯娘……四……四哥！” 董小六缺氧靠墙才能站着，嗓子又火辣辣的疼，指着倒在地上的董四郎艰难的说了一句，便栽到在炕上昏了过去。 李氏吓了一跳，可一回身就看到昏倒在窗下的董四郎，忙过去把人给抱起来。 “血……娘！四郎后脑勺都是血，不会死了吧！” 李氏说话都是颤抖的，她是自私，可没想过害死侄子侄女啥的啊！ 正在试董小六鼻息的王氏也被吓了一跳，忙往出跑，去找白术。 董老太气的眼前发黑，可孙子孙女都昏过去了，她咬破舌头让自己醒神，强撑着去探鼻息。 董小六刚才还能说话，所以董老太是先看的董四郎，这个孙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还出血了，就怕不好了。 “还有气，先放在炕上，快去去准备白布和热水。” 确认孙子还活着，董老太忙去看董小六，抱在怀里舍不得松开，就怕错眼的功夫就再也见不到了。 眼睛在孙子和孙女之间来回的看，董老太的嘴唇一直哆嗦着，生气又担忧。 而吴氏被打的就剩下一口气，还是男人们闯进来后，董五河拽住了赵氏，她才停手的。 看着赵氏当着自己的面还气鼓鼓的踢着吴氏，董二河太阳穴隐隐作痛，但不敢招惹这个缺根弦的傻弟媳妇。 免得被揍了丢人，还没地儿说理去！ “娘，这是咋回事？吴氏又干了啥？” 董二河不敢质问了，毕竟吴氏犯傻不是头一回。 董老太抬头看了一眼董二河，又看了一眼地上缩成一团的吴氏，狠狠的呸了一口。 “你耳朵聋了，听不到小七喊的话吗？我们老董家出了这么狠心个玩意，董老二你还要护着她吗？” 董老太眼神锐利，仿若刀子般插入董二河的心口，肩膀都佝偻几分。 小七一直哭喊着一句话，董二河怎么能听不到？ 可他不愿意相信。 吴氏有诸多不好，但一心为二房考量。 可现在吴氏接二连三的冲董四郎下手，董二河都猜不着她心里咋想的。 白术提着药箱进来，即便董四郎伤重，也先给董小六把脉。 “伤了心神，喉咙怕是也伤着了，得好好将养。我先给她开几副安神的药，醒来还得看看。” 白术怒气冲冲的就要走，他小师妹要是出事了，董家人死活他都不再管，不杀了这一家子就是好的。 “白公子，救救我家四郎吧。” 董老太忙拽着白术的衣袖，急声道：“小六昏迷之前，还在担心她四哥，四郎是为了救小六才出事的。” 碍于董老太抱着董小六，白术这才没把人摔出去。 再者白术知道董老太在董小六心中的分量，他敢伤人，小丫头绝不会再搭理他。 虽然和董家相处的也算愉快，但那是因为白术大多时候都是活在药材堆里，除了董小六也没多做接触。 且白术救了大伙儿的命，自己的口粮都给了他们，一路上没少照看，也不存在亏欠董家人情。 “哼！看在小六的面上，我救这一回。” 白术不爱多管闲事，要不是董小六出事，他还在做美梦呢，根本没打算起来。 没人敢说白术一句不是，见他又是施针，又是给董四郎包扎伤口的，甚至没人敢问一句董四郎如何了。 而惊吓过度的董小七，白术连看都没看，他得给小师妹熬药去。 谁知道董家人会不会在药里动手脚，他可信不过。 只是离开前，白术扫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吴氏，冷声道：“不给小六个交代，我亲手弄死她！” ------------ 第九十六章 便宜爹是个狠人 没人怀疑白术的话，莫说是在逃荒的路上，就是在靠山村那会，白术想弄死个大活人，他们怕是连证据都找不到。 不过除了董二河和董三郎之外，没人在乎吴氏死不死的，死了才干净呢。 “把几个小的哄睡了，你们该去那屋做针线的就去忙，我留在这照看他们。” 董老太深吸一口气，她现在不放心把孙女留下了，可明儿还要赶路，该做的事还要做的。 秋月在哄秋霞，董小二哄着董小七，王氏哄着小八，李氏见状便先去做针线了，免得被婆婆迁怒。 “吴氏先绑了关起来，她要是跑了，以后就不是董家的人。要是几个小的有一个出事，我就要她的命！” 董老太咬牙切齿的说道。 几个小的，自是指董小六、董四郎，还有被吓得哭个不停的董小七。 娃子小，最怕受惊了，一个不好就会疯癫，一辈子就毁了！ “娘，我会看好她的。” 董二河心里乱的很，这会儿也没想好应该怎么对待吴氏，但有些话他要私底下问问。 “老二，你要是起了带吴氏走的心思，那就先跟老娘断亲，就按照当初老三分家的时候给你分东西。” 董老太疲惫的闭上眼睛，她是真的没力气说话了。 但凡能撑得住，董老太绝对会立刻处置吴氏，少说也要扒她一层皮。 “儿子绝没那个心思，娘好好歇着，儿子这就带吴氏走。” 董二河拽着吴氏往外拖，好似从前那和睦的夫妻只是假象。 “当家的，我憋屈。” 赵氏不甘心的掰着手指头，她还没打够呢。 “你去煮点粥，娘累了，两个小的喝药之后也得暖暖胃。放心，有我呢，定不会让小六白白受了委屈。” 董五河柔声安抚着傻媳妇，不想她冲动。 “嗯，那我去做饭。” 赵氏贪吃，虽然做饭一般般，但做熟没问题。 董五河来到炕头，看了眼脸上没了血色的侄子，又看了看睡着还拧着眉头的闺女，最后看向董老太。 “娘，小六脖子伤着了，把她放下来能舒坦些。你那药还有没有？用不用再喝点？” 屋里虽然还有其他的嫂子，但他这会儿不打算离开，老娘和闺女都牵扯他的心，他睡不踏实。 “老五，这事儿娘会给你们个交代，你看管好赵氏，别让她捅娄子。” 董老太交代完，把董小六放进被窝，这才含了几粒药在舌根下。 心脏闷疼，董老太也不再强撑着，就靠在董小六身边躺着，可心里并不安宁。 几个小的被哄睡着了，王氏几个便去做针线，走路都轻手轻脚的。 董四河去跟着拉物资，吃完饭睡的实诚，并未过来。 董大河今晚值夜也不在屋里，和村民在街上晃悠呢，以防有难民爬进院子偷抢。 董五河便留在屋里守着，直到白术过来送药，给两个小的喂着喝下，他才跟着白术出去。 “有没有药，能让人没力气作妖？” 董五河跟上白术，进屋后便直言目的。 “呵！吴氏差点掐死小六，你倒是心善的还想留她一命！”白术嗤笑。 “吴氏是生是死，我不在乎。但小六喜欢四郎这个哥哥，我不能让四郎心里有结，四郎过继到五房之后，吴氏再病死最好。” 董五河声音温柔，毫不隐瞒自己的打算。 吴氏那种恶毒的人，就该家破人亡才算报应。 不过吴氏嫁到董家，董五河没狠心的想要兄长和侄子、侄女的命，那就让吴氏痛彻心扉的死去好了。 吴氏在乎什么，董五河便让她慢慢的都失去。 白术有些意外，但董五河的做法他倒是满意。 “这事我会找机会下手的，你不必管了。记着你说的话，小六想的，你要是给不了她，我干脆就毁了省心。” 白术不耐烦的挥手，但凡不是董五河的话，他都不打算给董四郎尽心医治。 虽然董四郎是因为救董小六出事的，可谁让要害董小六的是他亲娘呢。 从白术的屋子出去，董五河抬头看了眼夜色，嘴角微微上扬。 为人父母者，自是要为子女深远计。 若是董小六听到董五河的心声，一定会大喊：便宜爹，你真是个狠人，稀饭！ 而董五河等了这么久，是为了让董二河与冯氏说悄悄话，他也得去会会好二哥了。 “吱呀。” 房门被打开，董二河抬头看去，便见董五河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虽然一路上董五河的身子比在老家时还好些，但今晚这么熬夜，又怒又气又急的，还是有些伤元气。 “二哥，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董五河定定的看向董二河，才过一夜，他的好二哥可不会忘性那么大的。 “老五，这事是吴氏不对。从今儿起，除了赶路我都把她绑着，等落脚了我再狠狠教训她，能不能看在二哥的面上……” 不等董二河说完，董五河便摇头。 “不能。” 董五河拒绝的干脆。 “老五，那你想怎么样？休了她？还是杀了她？二房的三个孩子不能没娘啊！” 董二河红着眼睛低吼，他也怪吴氏，可他也有他的考量。 “呵！二哥这话去问问四郎和小七，问问他们想要这样的娘吗？要是赵氏要掐死二哥的娃儿，二哥会怎么做？” 董五河的语调还是那么和气的，可眼神却冰冷。 “……”当然是弄死她！ 董二河不能说，因为犯错的是他媳妇。 可受伤重的是四郎，小六那丫头片子也没啥事不是？ “吴氏用那双手打伤四郎，差点掐死小六，二哥你每日用这竹板狠狠抽她的手心三十下，直到安家落户，我便不再计较。” 将在破宅子里捡的有毛刺的竹板扔到董二河脚下，董五河冷笑。 “二哥若舍不得，那就让赵氏来。小六虽然是个闺女，可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两口子也活不下去了，二哥想要这结果？” 听完董五河的话，董二河只觉得喘不上气来。 话都叫董五河说了，他还能讨价还价吗？ 何况董五河连声二嫂都不叫，这是记恨上吴氏了，怕是和二房也有隔膜了。 “好。” 董二河咬牙切齿的应下，心里也有火，觉得董五河太不尊重他这二哥。 “二哥惩罚的时候，记得叫我去看。” 董五河转身之际，似笑非笑的道：“其实以咱们家现在的银钱，给二哥取个大姑娘当媳妇也不是难事，五弟我很乐意出聘礼钱。” 看着董五河离去的背影，董二河眸光有一瞬的闪动，只是没人看到。 出了门，董五河便看到董三郎站在门口，想来侄子是听的清楚。 “你恨五叔吗？” ------------ 第九十七章 生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自己没有子女，董五河对侄子侄女都很疼爱，以前家里条件尚可的时候，他会把喝药后用来去苦味儿的零嘴剩下给小辈。 所以家里的娃子们，都喜欢围着董五河转。 可如今，为了自己的闺女，董五河就算和侄子站在对立面也不后悔，只是心里还是会疼。 “五叔，对不住。我以为娘就是一时想差了，但没想到……” 半大小子的董三郎没忍住掉金疙瘩，难堪的道：“以后我会看紧她，哪怕是用命护着，也不会再让她伤着小六。” 董三郎没有替吴氏求情，不仅仅是因为董小六，还因为吴氏也伤了董四郎和董小七。 身为母亲，却能狠下心伤害子女，董三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曾经把他们当成命根子的娘了。 董五河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心疼这个懂事的侄子。 “四郎伤的不轻，小七也吓坏了，你是长兄，要多……”照看他们。 董五河的话未说完，便见赵氏从房间里冲出来。 “当家的，快找白公子，小六他们三个都发热了，四郎还吐的厉害，快呀！” 赵氏说完便往回跑，总不能让婆婆照顾娃子去。 “我去找白公……子。” 董三郎刚转身，白术便急匆匆的赶过来了，眉头紧皱着，一身的冷气。 董五河恶化董三郎也没空闲话了，急忙都跟了进去。 董四郎刚刚吐过，屋里的味道不好闻，董三郎便想去灶房弄点灰，好把呕吐物拾掇出去。 董五河则拉住他，道：“你胳膊没好利索，我去。” 这回董三郎没争，家里病了的伤了的这么多，不急在这一会争着干活。 白术自然是最先给小六把脉，好在小六只是轻微的发热。 “多烧点热水，用帕子给小六擦擦身子，再泡泡脚，看能不能降下去。” 是药三分毒，小六又这么小，能不吃药就不吃药最好。 董小七就是惊热，退热之后要好生照顾，估计得喝一段时间安神的药。 倒是董四郎的情况有点严重，烧的有些抽搐。 可这是小六自己选的哥哥，白术只能尽心救治。 “白公子，我家四郎没事吧？” 董老太一脸病态，边给董小六擦拭着手脚边询问。 “伤着脑袋，这几天头晕恶心都是正常的。你们要看着些，最好不要让他走路，睡觉也要半卧。至于会不会痴傻，还得观察。” 拔掉银针后，白术便叫上董三郎跟他去拿药，这两个高热的都需要药物退烧。 若是董小六醒着，定会知道董四郎这是脑震荡了。 董家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他们是能养得起一个傻孩子，可这孩子的也毁了。 尤其是吴氏的做派，只怕这傻儿子她宁可掐死。 “娘，我想过继四郎。” 三郎出去拿药，董五河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 董老太是有些吃惊的，万万没想到董五河会有这样的念头。 “吴氏不止一次下狠手，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二哥都不来看一下，他们心里有四郎这个儿子吗？” 董五河嗤笑一声，目光落在闺女身上，柔和的道：“小六喜欢四郎这个哥哥。” 董老太沉默了，也明白董五河动了心思的缘由，主要是小六喜欢。 虽然女子可招赘，可有兄弟照看和绝户招赘是两回事。 而堂兄弟，到底不如一个爹娘的兄弟…… 只是这件事不好办，董老太也没直接应承，而是在心里想着可行性。 这一晚，董家除了小娃娃，都没有睡好。 几个小娃娃得有人看着，也只能众人在后半夜轮班歇一歇了，毕竟天亮就要赶路。 董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住的人也听到动静，确定不是被偷袭，便也不好过来掺和。 可第二天出发后，众人便发现不对劲儿。 吴氏竟然被董老太撵下车，让她步行，董二河赶了一天的车也没让他歇着。 看来又是二房闹腾了，可到底发生什么事，外人再好信儿也不好去问。 “奶奶，四哥再烧下去，就更傻了。” 董小六蔫蔫的，过了一晚上，她的嗓子还是火辣辣的。 就连脖子也是，衣领碰到的地方都难受，可马车里只能放下热水袋，只能围着被子，身边放了好几个热水袋。 马车里还有其他人，董小六只能朝董老太眨眼睛，示意她自己有办法。 “咳。” 董老太会意，指了指董小六腰间的竹筒，“这也没办法，早上就熬好的药，先喂你四哥喝点，再给他多喝点水吧。” 董小六很想拍自己的脑门一下，果然人生病了脑子就不够用的。 直接把退烧药放在竹筒里，借奶奶的手喂下去就好了。 只是脑震荡吃什么药，董小六还真不清楚，只能今晚歇脚的时候去空间的药房里找找了。 董小二抱着缩成一团的董小七，摸了摸她的脑门，轻轻的叹息着，眼中尽是怜悯。 可这世道重男轻女，他们家的女娃子已经是全村过的最好的了，换别人家根本没人管，病了全靠挺着。 “给小七喝点水吧，这丫头嘴唇都干了。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着，这会儿还温乎着呢。” 有给董小六取暖的水袋，饼子和水煮蛋放在上面也能保持温度，今天他们家就不跟村里吃大锅饭了。 秋月见董小二抱着小七不方便，便将饼子拿来分给大家，也快到晌午了，就当是晌午饭。 “董奶奶先吃吧，我给小六的脖子上抹了药膏，再让她吃东西，也省的难受。” 秋月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是那种江南女子的婉约。 董小六有时会好奇秋月的出身，但从没想过去问，倒是佩服秋月的坚韧。 一个女子经历了那么多，还能目光温和的带着妹妹逃荒，这姑娘的品行可不是随大流的古代闺阁女子。 “你给小六抹药，我先给四郎喂药，他耳朵的红肿也没全消呢。” 董老太皱着眉头，想到马车外的吴氏，只觉得自己磋磨的轻了。 “奶奶，四郎不会……”真的傻了吧？ 董小二愁得慌，自家小五一夜之间就胆小如鼠，再没开口说过话。 小七被吓成这样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好，要是董四郎再出事，她简直不敢想像未来的日子。 “白公子说得等他的外伤好了才能确定，脑袋里有血块，要是消不了……” 董老太红着眼，说不下去了。 脑袋里有东西，这可是要命的啊！ 就算不傻，董四郎这辈子也只能娇养着，跟废了有啥区别？ 董小六本想安慰一下奶奶，可马车却停下来了，应当是临时歇脚，也好让众人解决一下三急问题，倒是方便给董四郎喂药。 董小二想抱着几个小的下去解手，可车帘却被人猛地扯开，吓的董小二跌坐回去，为了不压到小娃子只能强行把着车厢。 “吴氏，老娘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 第九十八章 雁过拔毛 董老太骂人的同时，忙扯过被子把受伤的孙子和孙女盖好了，怕他们受寒。 车里有热水袋，人也不少，又挡的严实所以挺热乎。 但被吴氏一扯，这么大敞四开的不冷才怪。 “娘想把我磋磨死吗？家里好几辆车，非要我一直走着。我要是死了，你二儿子就是鳏夫，几个娃子就是没娘的野种，你咋这么狠心呢？” 吴氏冻得嘴唇都发紫了，越想越生气的她，正面刚上婆婆。 董小七听到吴氏的喊声，吓得哇哇大哭，又带动其他几个小的跟着一块嚎了起来。 扶着董小二坐回去，董老太起身的同时，抽出了角落里放着的木棍。 他们经常露宿荒山野岭的，习惯了拿着棍子打草惊蛇，此刻用来打吴氏倒是正好。 “你才野种，你全家野种！想死就死远点，老娘再给老二新妇！娃子们没娘还有我这个奶奶，总比跟着你这个毒妇强！” 董老太嘴上不闲着，抽人的动作也不慢。 吴氏本就冻僵了，被打的连连后退，被董老太却跳下马车追着打。 “你不怕丢人，老娘也不要这张老脸了。对亲生骨肉下黑手，往死里打，你不心疼还有老娘这做奶奶的心疼呢！” 董老太越打越狠，骂道：“还想坐马车，你要掐死小六的时候咋不想想家里的车马都哪儿来的？享几天福，忘了自己是啥玩意了？” 董老太的嗓门极大，当真不给吴氏留一点脸面。 既然想把董四郎过继给五房，那就让吴氏的名声臭了，将来也好说话。 吴氏的痛呼声和董老太的话，引来不少村民的注意。 可董家人都不拉架，村民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娘，别气坏身子，小六和四郎还得你多照顾呢。” 见董老太打累了，董五河才上前劝道。 而董二河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他也厌恶吴氏的没分寸。 最多走一天，董二河就能找理由给她说情，都是乡下出来的，咋就那么娇气？ 何况小儿子伤的那么重，董二河也怨怪吴氏，想要罚她的。 “四郎伤着到现在都没醒，你做娘的不关心儿子的身子，罚你走走路就委屈上了，真是惯得你。再作一次，就滚去找你娘家吧！” 董老太懒得说休妻的话了，吴氏真敢再闹，她就敢撵人。 都在逃荒的路上，吴家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吴氏被赶走就是死路一条。 何况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吴家人肯不肯接收吴氏还两说。 “娘，你真要……”逼死我啊！ “娘，家里真的给爹娶得起新媳妇。” 董三郎红着眼，打断了要哭嚎的吴氏。 吴氏身子僵住，抬头看向一向护着自己的长子，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 她怎么忘了，董家现在有钱了，就是二房的私房也足够董二河再娶两个黄花大闺女的。 猛地看向马车旁的董二河，见他恼怒的瞪着自己，吴氏心里慌得一批。 可嗓子像是被堵住一样，吴氏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算儿子求你了，安生些成吗？” 在董五河扶着董老太回去后，董三郎哽咽着问道。 而李氏和王氏对婆母都有几分了解，既然婆母都不在乎家丑外扬了，有人询问她们的时候，虽然故作遮掩，却还是透露了实情。 很快靠山村的人便都知道董家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看吴氏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完全不知道她干嘛作妖。 这一路除了没个窝，他们比在老家吃的还饱，肉也吃上好几顿了，甚至将来安家的时候能盖得起房子买得起地，多好的日子啊。 关键是，他们这些外人都感激董小六给带来的福气，恨不能小丫头是自家的好多招财，吴氏得多缺心眼才下死手啊！ 至于重伤的董四郎，只能同情一声没摊上好娘。 有这么个小插曲，吴氏没敢再折腾，连夜里歇脚的时候被打三十下都没抗争，不知是想通了还是被吓到了。 董小六也寻了机会，给董四郎找了对症的药，就是不知道中西药结合的药劲儿是不是太猛了，董四郎睡着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 好在董四郎不再高热，多少能吃些东西，就是还会吐。 一行人又赶了几天路，终于看到通往北地的通北县。 “终于能在屋里歇上一天了，我的骨头都要散了，我的眼泪也要从嘴角留下来了。” 还不等看到县城，董小六便激动的挥舞着小拳头。 虽说过了通北县还有挺远的路要走，但好歹他们也走了一半的路了。 且越往北地民风越彪悍，还有许多的军户，马匪也会少不少，他们就可以安心些赶路了。 而在县城落脚，意味着可以吃几顿好的，还有安王在这边的物资等着她去收呢。 “也不知道是谁，伤还没好利索，大晚上的还让白公子他们带着你满山头的飞。” 董老太捏着孙女的脸蛋，瘦了，心疼。 “嘿嘿。” 董小六心虚，因为她在奶奶的担心下，又扫了好几个山头。 只是这边的匪窝穷得很，所以董小六几乎没留下什么物资，也不打算再免费帮后头的人做苦力。 白术和蒋炤两人倒是没想那么多，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一人多了两辆马车。 白术的自然都是药材，粮食和皮草以及金银只拿了少量，但都是好货。 蒋炤拿的全是生活所需，银子和银票也没少拿，都是为了家里到北地后能过的舒心些。 祖孙俩说笑间，去前头打探消息的董大郎骑马赶回来，小少年的脸上有着沉重之色。 “大哥，该不会不让咱们进城吧？” 稍微好点的董四郎，瞪大了眼睛问道。 妹妹可是承诺他的，进城就给他买好吃的，只要他拿得动，要多少买多少。 “大郎，咋回事？” 董老太也收敛了笑容，并把支棱着耳朵听的董小六用棉袄蒙上，又把探出头的董四郎给拽了回去。 两个不省心的小玩意，也不怕冷风给吹病了。 “倒是让进城，但不允许过夜，最多天黑前必须从北门离开，否则就要按人头罚银子还得挨鞭子。” 董大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进城费一人十文钱，不管买了多少东西，还要交一成的出城费。” “我去，抢银子啊！” 好不容易把棉袄摘下去的董小六，忍不住惊呼。 董老太脸色也不好看，头一回听说买东西还要缴费的。 “大郎，还有啥话你一次说完。” 见大孙子抿唇，董老太催促道。 董小六瞪着大眼睛听，这回董老太没顾上把她按回去。 “官差说咱们要是不走这条路，就得翻山过去，山里有不少野兽。要是绕路，大雪前也绕不过去。” 董大郎低着头，又继续道：“过了这里，咱们要是想补充物资，就得等到了北地的地界，剩下的小镇子更贵，怕是还买不到啥。” 嘶！ 县令这是雁过拔毛啊！ ------------ 第九十九章 城门被拦 董小六悟了，合着县令是吃准了逃荒的人不走这里就活不下去，这才狮子大开口。 靠山村倒是出得起钱，但采买的人怕是没几家，再说城内的物价估计也不便宜，且他们的物资还能撑一撑。 “奶奶，进城，小六不要被埋在大雪里，也不想被野兽吃掉。嗷呜……” 董小六学着大老虎的模样，奶凶奶凶的扑到董老太怀里。 必须得进城啊，要不然安王的那些产业，她怎么收入囊中？ 哼！ 管你县令是什么铁公鸡，既然是安王的钱袋子，那么不义之财她董小六就不客气，一个铜钱都不留下。 “大郎，你先去村长那看看是咋说的。要是村长问，就说咱们家同意进城。” 顿了下，董老太又道：“乡亲们都有马车，粮食就算贵点，最好也多少买一些，后头啥情况不知道，手里有粮就不怕没活路。” 关键是这大冷的天，不吃饱点根本撑不下去。 不用别人抢，都得冻死在路上。 董大郎点头，策马向村长家的方向跑去。 董老太把窗帘放下，撸了撸孙女毛茸茸的小脑袋瓜，猜到孙女应该还有别的打算。 只要孙女是安全的，董老太乐意配合孙女，反正县令也不是啥好人。 没过多久，董大郎便来回话，村长的意思和董老太一样，宁可花点银钱也不想被大雪封在路上。 倒是让董小六意外的是，后头的那队人大半都跟着入城，少部分人宁可守着钱财绕道，也不想花冤枉钱。 对此，董小六没有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嘛。 “小六，你说话还算数不？” 进了城，董四郎便坐不住马车了，看着各种美食直吞口水。 自小到大，除了在五叔那蹭的吃喝，董四郎吃的好东西都是董小六给的，不怪孩子馋。 “当然算话。” 董小六不心疼那点税钱，反正她会赚一笔大的。 进城的时候已经打听清楚了，只要在子时前离开就不算违规。 县令又怕难民多会闹事，又怕县城里的生意不好，他就没法向安王交代，这才定了这么个规矩。 所以整个县城，客栈是真不多，生意也萧条。 只有那些走商，舍得花银子买通官差，才会留宿打尖。 “那我真买了？”董四郎吸溜下口水。 “嗯哒，四哥哥你买吧，可劲儿买，小六有钱钱。” 准备大干一场的董小六，极为豪横的给了董老太一个钱袋子，又给董五河和赵氏各一个钱袋，里面都是碎银子。 “奶奶，你带着四哥他们买零嘴，都算小六的，奶奶想吃啥买啥，不用给孙女省着。” 又交代董五河夫妻俩想怎么花怎么花，董小六便去找白术和蒋炤了。 董大河等人都在守着物资，所以逛街的就是董老太、五房，以及孙子们。 之前找到粮食那次，秋月多分了一份，她们姐妹俩的口粮足足的，便没有跟着出来，便给董老太一块银子让帮着买些点心和糖。 大概是想多留些银钱傍身，但买的东西也不可能只她们姐妹俩吃。 “馋猫，说你要吃啥，咱们在天黑前得去城门汇合。” 董老太说完，便对董五河道：“你们两口子带着三郎和小二去买东西，肉、盐、蛋都买点，剩下的你们看着办，银子别剩下。” 多买东西，孙女想添补的时候才不容易被发现，否则不好守住秘密。 且有光明正大的机会让家里人补补，董老太也想大气一回，毕竟他们明面上的家当可不少。 “知道了娘。” 董五河笑着应声，闺女给的银子，他花的是孝心啊！ 带着赵氏和侄子、侄女走了，他们四个人能拿不少东西，知道老娘就是这个意思。 而董大郎留下，主要是帮忙照看几个小的，要不然董老太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董家人忙着体会购物的开心，董小六则是被白术抱着踩点，蒋炤也没闲着，去打听前头流放队伍的消息。 “小六，咱们可带不走啥，要不就去药房里摸点贵重药材，再拿点银票得了。” 白术虽然看不惯狗县令，可也得考虑实际情况。 城门有官兵守着，他们要是强行闯出去，可是要成为通缉犯的。 “嗯，大哥哥拿你想要的，找个好屋子把小六放下，等大哥哥忙完了来接小六，小六也吃饱饱了。” 董小六很是乖巧的说道。 知道董小六是嘴馋了，白术毫不犹豫的应下，至于屋子里的人，他放倒了就是。 白术完全没去想，既然这般安排，又何必带董小六出来？直接把吃食给她带出去不就完了？ 被放在县令庶女的房间内，董小六等白术离开后，便踏上了战靴开始忙着零元购。 只可惜不是夜里，董小六也不敢太张扬，否则必定让所有主子的房间都空的只剩下墙。 掐着时间，等白术送了吃食过来，董小六这才出了县令府，按照在江州城收的那些地契去端安王的窝。 最后董小六回到县令家的时候，又把白术搜过的地方搜了一遍，跟着白术的身影回到休息的地方，这才心满意足。 不错不错，安王的封地虽然穷点，但敛财的能力一绝。 这波零元购让董小六赚麻了，就是反了朝廷都有五成把握。 “大哥哥，要不你把县令迷晕了吧。” 为了能顺利离开，董小六想了想，道：“最好还有县丞，以防万一嘛。” 董小六其实是想顺道去县丞家搜刮一下，这种本地土著的财富可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不可小觑。 还有官粮，既然等着救济的老百姓吃不到，何必留给安王去造反，害死更多无辜的人呢？ “行，顺带手的事。” 白术连想都不想的就应下，对小师妹就一个字——宠就完了。 再次做起空中飞人的董小六，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学学轻功，逃命的功夫不嫌多啊。 两人忙乎完之后，都对今天的收获十分满意，白术身上的包袱都不觉得重，就是包袱皮有点丑，配不上他搜刮的好药材。 到了和蒋炤约定好的地方，三人简单的吃了一顿热乎饭菜，又把包子铺的包子馒头都打包带走，才去城门口汇合。 众人都在等着他们，见人齐了便可以出发。 可出城门的时候，士兵却起幺蛾子了。 “你们这些东西，都是打哪儿来的？没一个难民像你们这样，都是坐马车的，该不会是抢来的吧？” 小兵打量着马车，眼中尽是算计。 白术手里捏着药丸子，对方敢碰他的宝贝，他就敢杀人。 董小六皱着眉头，犹豫着是给银子摆平，还是把人做了更便捷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我家小姐要孝敬她做知府的外祖的东西，哪个敢拦下？” ------------ 第一百章 比马匪更匪的官兵 陈婆子掀起车帘，拿着一块腰牌在小兵眼前晃了晃，不等对方看清便收了回去。 周家的下人立即上前给小兵塞了个银锭子，低声道：“世道乱，我家小姐不想被人盯上，才雇了这些难民，还望通融。” 小兵得了好处，且恍惚看到令牌上的字，哪里敢为难？ “原来如此，我也是奉命行事，见谅。” 抱了一下拳，小兵朝同伴打了个手势，前头立即收起了木栅栏放行。 “乖乖，秀莹竟然是知府的外孙女，真是……” 董老太语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肚子里墨水少。 “嘘！就咱们听到了，奶奶可不能往外说，会有人起幺蛾子的。” 胖嘟嘟的小手抵在小嘴上，董小六缩着脖子提醒道。 不管是陈婆子的意思，还是周秀莹的意思，总之他们是帮了自己这一行人的忙，这份好意得收下。 村民们都怕官，知道周秀莹的身份虽然会有人去巴结，但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相处，反倒尴尬了。 “小人精，奶奶还能不知道这个理儿？” 刮了下孙女的鼻尖，董老太没再说话，眼中却有几分忧愁。 就怕孙女的动作太大，他们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到时候…… 是跟官府的人拼了，还是由着他们搜刮呢？ 董小六可不知道奶奶心里的复杂，忙乎了一个多时辰，又吃的饱饱的，靠在奶奶肩膀上就睡了。 好在村长有所顾忌，跟官差商量之后，连夜赶路到后半夜，这才寻了一个山头生火歇息。 只是后头的路越走越冷，也如官差说的那般越来越荒芜，倒是叫大家心里沉甸甸的。 可一行人还没等支好锅灶，便有一队官兵追了上来。 一个小县城而已，又不是驻守边防的重地，会有这样的官兵根本不合理，只能是安王的私兵。 “擦！忘了这茬！” 董小六低声暗骂了一句，怎么就忘了安王在这里有窝点，自然会有私兵驻扎。 不过对方只有十几个人，倒是不难对付。 “谁是带头的？出来回话！” 官差厉喝一声，透着狠劲儿。 大冷的天儿，村长愣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不知官爷有何吩咐？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全村一路逃难过来的，就剩下这些人了。” 村长点头哈腰的回话。 董小六看着这一幕很心酸，是她连累村长了。 不过董小六并没有急着动手，万一官兵只是路过呢？ “难民？怕是贼寇吧？这么多粮食和车马，哪个村子能有这么富庶？” 官兵冷哼一声，竟然直接拔刀，他身后的那些骑兵也纷纷举起了寒光闪闪的佩刀。 村长吓得往后退，可官兵竟然朝着村长砍去，高喝道：“给我杀！” “啊！” 村长根本躲不开，肩膀被砍了一条口子，瞬间染红了他的棉袄。 董小六万万没想到安王的兵，竟然比马匪更狠，连样子都不装装就杀人。 这是县令见物资缺少太多，所以想要抢无辜百姓的东西来抵账吗？ “该死！” 董小六怒喝一声，站起身朝着官兵奔去，电笔已经被她调到最大档。 自己连累了无辜的人，董小六顾不得暴露自己，只想将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给灭了。 然后蒋炤的速度更快，已经飞身迎战，一脚将为首的官兵踢飞。 “这些是马匪假扮的官兵，再不反击，咱们都得死！” 蒋炤高喝一声，呼吁村民迎战。 村长家的子孙，已经被气红了眼，带头迎了上去，董家人紧随其后。 白术不用打招呼，也已经上前拼杀，显然他还是有点脑子，猜到对方是因为他拿了县令的东西来报复的。 村民们在听到是马匪假扮的之后，一个个都抽出了马车上藏的大刀，红着眼睛杀过去。 没人怀疑蒋炤的话，哪有官差随意杀人的？ 就算是真的官兵，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也敢还击，何况他们是为了守住一家老小。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官兵打起来了？” 前头的官差带着流放犯过来，寻到被董家人拖到马车旁的村长询问道。 “马匪假装官兵，要抢东西，还要把我们杀光光，都系坏蛋！” 被董老太紧紧箍在怀里的董小六，红着眼睛喊道。 小丫头长的白白胖胖的，平日总是甜甜的笑着，官差知道她和白术关系好，也都熟悉了。 可此刻小丫头眼中含泪，呲着小牙奶凶奶凶的，像只小兽。 若非是厮杀挺激烈的，他们都想逗几句。 “王哥，咱们怎么办？”一名官差询问。 王哥犹豫一息的功夫，便握着刀喊道：“不管是什么人，咱们见证了这些，还能活着？” 王哥自是看得出来对方的招数是正规军，可朝廷的官兵劫杀百姓，虽然他们几个也是吃朝廷饭的，一样会被灭口。 想要活着，就只能把对方灭了！ “杀！” 王哥一声令下，他带着的人也都跟着冲出去了。 村民们不懂招数，只凭着一股心劲儿杀敌，不少人都受了伤。 但这些衙役能押送犯人，不但有些功夫在身上，更是有不少实战经验，有他们加入，很快便扭转了局面。 董小六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十几个人被围殴，直到最后一人被砍杀，眼里的冷意还没散去。 他们这些人活下来了，但其他的难民呢？ 这些官兵，怕是都不会放过吧？ “小六……”这不关你的事。 董老太捂住孙女的眼睛，怕别人发现孙女怒火滔天的眼神。 “奶奶，小六考虑的不周到，得补救。” 董小六没有挪开董老太的手，糯糯的道：“要不然会死很多人，小六不能让娘亲沾染业障。” 董老太的手都在颤抖，张了好几次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众人都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摸尸的摸尸，挖坑的挖坑，救治伤员的救治伤员。 直到白术来找董小六，董老太还没松开手。 “董奶奶，我想和小六说几句话。” 白术白衣上鲜血犹如梅花盛开，脸上也有血渍，眉头少见的拧成一字眉。 “白公子，小六她……”还是个孩子啊！ 董小六却捂住奶奶的嘴，仰着小脸，嘴角缓缓上扬，甜甜的酒窝展现。 “奶奶，小六会很快回来的。奶奶记得给我留热腾腾的包子，还有姜水哦。” 说完，胖乎乎的小手将董老太干瘪的手拿开，转身朝白术走去。 明明是个圆滚滚的娃娃，可董老太却透过她看到惠娘背影的坚毅。 “小六啊！” ------------ 第一百零一章 替天行道 董老太追了两步，看着小孙女老眼通红，伸出的手却变成了挥手。 “奶等你！” 再担心孙女，董老太也只能看着她离开，不能羁绊着孙女成长。 惠娘是神仙徒弟，小六是惠娘唯一的闺女，多做好事将来也能有大造化！ “好的，奶奶。” 董小六笑着挥手，心里酸酸的。 蒋炤已经将马蹄子包好，白术接过一匹马，抱着董小六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不提董小六三人急速前进，边走边商量要做什么，村民这边也聚在一起商量分东西的事。 那十几个骑兵，身上不但有干粮还有银子，棉衣厚实还有骑兵甲，重要的是武器和马匹。 村长已经包扎好伤口，正与王哥和后头那队的领头人张铁头商量分东西。 “金银和粮食咱们分成三份，这些甲咱们也平分了，给守夜的人穿。伤药直接给今儿受伤的，马拢共十五匹……” 村长顿了一下，道：“王头这边人少，但前头还有人等着，分给你们五匹可中？” 王哥只想了一下，便点头道：“公道。” 虽然官差这边出人少，可他们战斗力强，拿三分之一也没占多少便宜，何况除了马之外都是进了他们几个官差手里。 至于摸尸的人有没有私藏，大家都默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村的马车大多都是白公子他们的，目前够用。咱们也按照规矩各分五匹，但可以借两匹给你们拉板车用，等安顿好了再还就行。” 这话自然是对张铁头说的，村长也是不想他们跟不上。 真的遇到危险，他们抱团还是很有用的，但村长也不想损害村民的利益。 “多谢村长，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份恩情谁要是记不住，我张铁头头一个不饶他！” 张铁头激动的红了眼，他们的马车少，只能紧着老人孩子和拉重要物资的，剩下的人跟着赶路可都不少遭罪。 可能活下来都是沾光，也没脸多要东西不是？ “分完东西咱们得接着赶路，白公子他们到底人少，马匪多也不见得都能拦下。” 村长望着已经看不到的县城方向，神色凝重的说道。 王哥见村长已经想到这点，便招呼兄弟们把他们的东西带走。 一众人休息不到半个时辰，又急匆匆的赶路，却没一个人喊累，都恨不能脚底安两个轮子好快一点。 而白术三人，也终于在县城不远的大山里，寻到了安王驻扎在这里的私兵，竟然有万余。 这还只是安王一个私兵点，那他暗地里有多少私兵？ “大哥哥，你的迷药够多吗？” 董小六胖乎乎的手指头搅啊搅的，很想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可她不能明晃晃的拿啊。 “我带的是药性最强的，往他们的水源里放点，再往火堆里放点，保管能睡上三天三夜！” 白术低沉的笑着，头上有犄角的话，妥妥的小怪兽。 董小六和蒋炤默契的向后退去，两人同时手心朝上。 “老规矩，分头行动。” 白术给了一人一包药，特意叮嘱道：“蒙好口鼻，就算吃了解药也不能吸入过多。半个时辰后，咱们在这儿汇合。” 这些私兵，不管安王是怎么招募的，但凭着骑兵能对无辜百姓下手，留着也是祸害，他们动手就是替天行道了。 至于里面是不是有个别无辜的人，这个时候管不得，否则这一万多人能屠杀多少毫无反击的百姓？ 便是他们过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好几伙被劫杀的痕迹，那真是鸡犬不留的狠毒！ 白术和蒋炤两人要负责的更广，除了值守士兵那边，便是那些大通铺的房子，所以董小六被分配到粮草那边。 虽然也有人值守，但靠近山体方向，相对人少些，也正合董小六心意。 不需要避讳任何人，董小六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物资收个干净，除了粮草和金银，还有足够两万将士使用的兵器盔甲等。 而马匹，一千匹有余，都是膘肥体壮的战马。 但让董小六怒火中烧的是，在一个土屋内竟然找到上百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年纪最大的四十出头了，最小的看上去也就十来岁，这些女人是让私兵泻火的军妓啊！ “香燃烧殆尽后，你们想报仇的就亲手报仇，能找到什么东西都可以带走。是要回家，还是去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选择。” 待问清女子们大多数是被抢来的，有一些是被家里卖给人牙子的后，董小六砍断了门锁，给了这些毫无生机的女人自由。 一根香点燃后，董小六转身便走。 她虽然零元购了这里的库房，但那些私兵身上有银子，灶房里的粮食也够这些人吃用一段时间。 看着董小六离开，许久一个小姑娘，低喃道：“她是神仙派来救我们的仙童吗？” 原本木讷的女人们，不少开始回神。 房门敞开着，冷风吹的她们直打哆嗦，可门口的香却仿若黑暗的人生中照亮的光。 “半个时辰……真能逃出这地狱吗？” 有人低声嘀咕，其他人心里也都在自问。 一炷香的功夫，好像很快就过去了，可她们却觉得无比漫长，甚至怕这只是自己的梦境，梦醒了还要继续被玩弄的玩意，直到死去。 到了约定的时间，董小六将一溜库房点燃，去与白术二人汇合。 “大哥哥，咱们去杀狗官吧。” 董小六软糯的声音，说着杀气腾腾的话，却不让二人觉得违和。 “他们的确该死！” 白术二话不说便抱起董小六，身上的血腥气极重，可见杀了不少人。 蒋炤没说话，却甩了甩长剑，上面的血渍亦是不少。 三人两马，飞速的朝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城门尚未关闭，士兵还在检查出城百姓的物资，想方设法的要收钱。 “杀！” 看到一个士兵正对一个农女伸出咸猪手，董小六小胖手一挥，娇喝一声。 白术与蒋炤同时出手，在守城门的士兵还来不及反应之际，便已经将他们解决。 百姓们吓得连忙逃跑，也有胆子大的，去抓城门口那篓子的钱财。 白术二人纵身上了城楼，将上头的人都解决了，这才带着董小六策马朝城内而去。 三人都戴着凶神恶煞的面具，不怕有人会认出他们的样子。 “该！这些畜生就知道欺负咱们寻常百姓，黑白无常来索命，真是老天有眼啊！” “城里要乱了，咱们快跑，可别牵连了，再被黑白无常给带走了。” 百姓们相信鬼神论，一个个逃也似的离开，倒是替白术等人找了极好的理由。 而在通北县的另一个城门入口，也有一伙人在拼杀，若董小六看到人定会惊呼：这不是被泥石流冲散的卓昊小哥哥吗？ ------------ 第一百零二章 来抢小师妹的 比起卓昊那边上百人的队伍，董小六三人的速度更快。 白术带着董小六先去收拾县令，蒋炤则是去了解县城和主簿这一类同流合污的不入流的小官。 三人的目的很明确，要让通北县没有做主的人，这样才能拖住安王的爪牙去找他们的麻烦，也能让往来的百姓多几分生机。 “大哥哥，县令这里的下人指不定有安王派来的眼线，都不能留。” 董小六已经把县令家的库房都搬得差不多了，但他们去而复返，即便白术发现东西不见了也会自行补脑，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可县令死了还不够，得让他这边的消息晚些传出去，能拖一日是一日。 “放心吧，对付这些人我一个人就行，你就在厨房里好好吃一顿，又喜欢的就打包，咱们带走。” 白术也是个馋猫，只是平日里没这机会，他倒是也没表现出挑食。 “嗯嗯，我听大哥哥的。” 董小六乖巧的点头，看着厨房的几具尸体，半点也不怕。 也不知道县令有多少私产，厨房里的饭菜都是上品，完全看不出外头闹灾荒。 在白术离开后，董小六选了些适合打包的，剩下的全部收走，除了尸体是半点不留。 做完这些，董小六直奔县令书房。 既然要把人给弄死，账本什么的也就不客气了，等安王想用仁义之师起兵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是拍死他的证据！ 此外还有县令私产的房契地契，以及银票也不能放过，书房里连一张纸都不给留下。 当然，今晚县令家眷也别想逃过，董小六挨个房间搜刮了他们的金银细软，更加确定这些家眷也是死有余辜。 不过是个七品官的家眷，所有人的家当加起来竟然值几万两，别说是靠县令俸禄来的。 “人家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一个小小的县令，光是家眷就有这般富庶，得多黑心啊！啧啧！” 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董小六嘴角比AK还难压，踏着战靴便按照地契去再收获一波。 古人开的铺子，大多都有主人家的标识，董小六不但把县令的产业搜刮一空，还把县丞家几代的基业也都拿下。 要不是时间太紧张，董小六还要再仔细找寻一下，当真是可惜了。 可回到县衙后院，便瞧见一伙人正在撞门，董小六定睛一看，竟然遇到熟人了。 “小哥哥！” 收了战靴，董小六哒哒的跑过去，挥舞着小胖手喊道：“太好了，我还能见着活着的小哥哥。” 这是董小六的心声，顺嘴就说出来了。 “嗯，我还活着。” 卓昊嘴角一抽，快步来到董小六身边，将人给抱起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家里人呢？” 卓昊确定这附近没人，便询问道。 既然遇上了，董小六只能挑挑拣拣的说了遭遇，气呼呼的道：“大哥哥说都系坏蛋，他们不洗，咱们就得洗！” 小胖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董小六有几分心虚的趴在卓昊肩膀上，其实她是累的。 虽然战靴给力，可这身板才不到三岁，这么折腾又是熬夜的，着实累人。 “小哥哥，你肿么在这里？他们都是谁啊？” 董小六奶呼呼的小眼神望向卓昊，让这个刚杀了不少人的少年面色温和不少。 本想问董小六大哥哥是谁，但知道县令一家已经被灭门了，卓昊便道：“等咱们追上家里人，小哥哥再跟你说这些日子的事，好不好？” “嗯嗯，小六乖乖，咱们去找大哥哥吧。”董小六乖巧的点头。 没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扇死卓昊，董小六是开心的，更何况她也困了，现在只想睡觉。 但又怕白术不问就动手，再伤了自己人，这才忍住不睡，可也哈欠连连。 卓昊抱着董小六去厨房等人，怕被发现不对劲儿，董小六忙道：“小哥哥，咱们在院子里等吧。里面都是死人，小六闻着难受。” 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迹，卓昊的身子有些僵，想着一会儿换身衣裳，别把小丫头给熏着了。 已经干完大事的白术回来，便看到董小六被人抱着，下意识的就要出手。 “大哥哥，寄几人！” 董小六忙喊了一声，伸手要抱抱，随后介绍道：“这是小哥哥，对小六可好，还有大力叔叔，会打野猪哦。” 白术脸色不大好看，不过是忙乎了一阵子，小师妹就多了个小哥哥，这是要和他抢人？ 要不是董小六找白术抱，白术的脸色绝对更臭。 卓昊倒是没想那么多，抱拳行了个江湖礼，便道：“我们是从城门那边杀进来的，不少难民都涌进来了，估计要乱，咱们得快些走。” 白术倒是不反驳，点头道：“城门口集合，我们还有一个人，会在那边等人。” “成，我去喊兄弟们。”卓昊揉了揉董小六的头顶，转身离开。 董小六掩着小嘴打了个哈欠，这才困哒哒的道：“大哥哥，你先放我下来哦。” 厨房里还有一包的肉菜，董小六可不想浪费了。 不过家里人又多了，要不要把空间里的吃食再拿出来点呢？ 晃晃悠悠的进了厨房，最终董小六没舍得空间里的吃食，这么一大包的肉，足够吃上两三天了。 毕竟卓昊身边那么多人，总不能靠她一个小娃娃养活吧？ 白术嫌弃的看着包裹上的油，很想拒绝带走。 可董小六的小手攥的紧紧的，他只能认命的背上，却觉得自己脏死了，必须要洗几遍澡才可。 一炷香之后，一行人在县城门口碰面，考虑到董小六睡着了，白术便抱着她进了马车，但对卓昊的防备却不曾降低。 这一百来号人都是壮劳力，白术怀疑卓昊的身份。 一行人不敢耽搁，全速去追董家人，没人知道安王养私兵的地方是怎样的血腥。 那些女子终于有机会报仇，私兵又都是睡着的，她们杀疯了似的把人大卸八块，恨不能剁成肉泥。 直到天亮，阳光洒在身上，女子们才回神，一个个嚎啕大哭，更有几个直接抹了脖子，也不知道经历过怎样的绝望。 “这些人是安王的私兵，咱们留在这里只要死路一条。反正家也回不去了，可有愿意跟我去北地重新开始的？” 人群中，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媳妇站起身来，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声音清冷的道：“听说北地，女人还能从军呢，和男人一样的活着。” 这句话，让许多人听的茫然，更多人是心酸且无助。 “我是被抢来的，我想回去看看家里咋样了，我爹娘就我一个闺女……” “大姐姐，我跟你走。我爹娘把我卖了，我就是孤儿了。” “我男人遇着危险就把我推出来，回去也没意思，活一天算一天吧。没准咱们去北地还能遇着小恩人呢？” ------------ 第一百零三章 脱胎换骨 一众女子各有选择，但凡这会还没抹脖子的，便是还想活着的。 除了几个选择回家，大多数人都理智的决定自己去找活路。 不说她们杀了安王这么多人，便是世道对女子的苛刻，她们如今这残花败柳的回去也得被逼死。 “既然这样，咱们就找找看有什么能带走的。咱们有手有脚的，老天爷给咱们活路，只要咱们咬牙撑下去，说不定还有报恩的一天！” 女子浅笑，“我叫黄玲，愿意跟我走的，咱们就相互扶持，永远不抛弃彼此。” “互相扶持！” “永远不抛弃彼此！” 女子们的喊声惊得鸟儿飞走，却也是重生的希望。 怕是董小六也想不到，这些被她随手救下来的女子，在这一刻脱胎换骨，日后会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在马车里睡了一觉的董小六，天大亮了才饿的醒过来，这才发现已经追上自家队伍了。 “奶奶。” 董小六扬着笑脸，就要跳下马车，吓得董老太忙上前接人。 “臭丫头，你想吓死奶奶啊！” 董老太喊了一嗓子，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一句一句心肝儿的喊着。 昨晚的事她不能跟人说，担心的一晚上没睡，两伙人汇合后便把睡着的董小六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生怕她受伤。 “嘻嘻，小六肚肚在唱歌，奶奶快哄哄它。” 抓着董老太的手按在肚子上，董小六笑嘻嘻的哄人。 宠溺的点了点董小六的鼻尖，董老太抱着她去火堆旁坐着，顺道听卓昊说话。 卓昊自然也不可能全盘交代，挑挑拣拣的说了他和大力一路怎么收人，以及挑匪窝的事，反正不觉间队伍就一百多号人了。 不过卓昊这支队伍可都是有两下子的，至少比寻常的汉子功夫好，但有些人却是一身匪气。 “小六，那边五辆马车是小哥哥送你，谢谢你之前的救命之恩。” 卓昊指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五辆马车，少年脸上是神采飞扬的笑容。 “那辆是我的，也都给小六。” 大力憨憨的挠着脑袋，指着后头的那辆。 “哇！” 董小六惊呼，虽然她不知道马车里都是啥，但六车的物资，哪怕都是粮食也不少了。 “奶奶，小六阔以收吗？” 董小六虽然不缺，但明面上家当越多越好，乖巧的看向董老太。 “这……也太多了。” 董老太自是希望孙女生活无忧，可又觉得东西太多了。 主要是卓昊所谓的救命之恩，也不过是点饼子和水。 呃，还有一点伤药。 当初董小六要是不帮忙，估计卓昊很难撑下去，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就这么说定了，东西我们先带着，也省的你们照看不过来。” 卓昊不给董老太拒绝的机会，这么说也是防着董家不安分的人。 路上相处过，卓昊对董家人还是了解几分的。 他给的东西至少大头要落在董小六身上，否则他宁愿自己经管着，日后给董小六添妆。 “那个卓昊啊，通北县那边啥情况？” 村长虽艳羡董家的好运，却不嫉妒，毕竟换成自家可没有收留外人的心思。 逃荒啊，粮食都是命根子，哪舍得分给外人啊。 王哥也看向卓昊，视线还不经意的扫过白术和蒋炤的马车，但并未开口。 “那县令太贪心了，昨天我们过来的时候，竟然一人要二十两银子的进城费，难民便闹起来了，这会儿不知道打没打完呢。” 卓昊自然不可能说真话，这里头可有官差呢。 喝了一口姜水，卓昊又道：“不少人把县衙砸了，我们怕惹事，趁着衙役都回县衙帮忙，便闯了出来。” “……”众人就很无语。 这话，卓昊你说有没有人真信？ 可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没关系，说出来就会有麻烦，那就只能自己领会呗。 “没准会有马匪趁乱去县城打劫，估计县城的人也有不少要逃荒的，咱们这几天抓紧赶路，把人甩开些。” 王哥说着站起身来，对村长道：“半个时辰后启程，咱们马车多，速度比他们快，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王头说的是，我这就跟大伙交代下去，争取路上不歇脚，牛马啥的也赶紧喂饱了。” 村长身上有伤，他只需要操心，传话的自然是儿孙。 原本围在这里的村民，一个个不用吩咐都赶紧撤，吃饱喝足再喂饱牛马，可不能被队伍给落下了。 “小哥哥，你能不能教大伙儿功夫啊？就系遇到坏人，能一下砍倒的功夫。” 吃饱了的董小六，站在卓昊面前，小手比划着。 “当然可以，不过功夫得练，等晚上歇脚的时候，愿意学的就来找我。” 说完，卓昊对村长道：“村长，既然大伙儿坐在马车里，咱们干脆做些弓箭。哪怕是用树枝做的，遇到危险的时候也顶用。” 村长之前没想到这些，闻言便道：“你这后生说的有道理，我这就让人去砍些树枝，让大伙儿都准备着。” 被儿子扶起来的村长，摸摸董小六头顶，笑道：“小六，你可真是咱们的小福星啊！村里人能活到现在，多亏了你和你奶了。” 呃！还有你爷，但咱们不能挂在嘴上说。 “嘻嘻，小六是小福星，跟着小六走，咱们都活着。” 董小六挥舞着小拳头，奶萌的模样，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是啊！ 他们都能活着，真好。 男人都去砍树枝，女人则是捆起来搬到马车上放好，半大孩子们负责喂牛马，老人们拾掇着锅碗瓢盆，一时忙的很。 董小六吃饱喝足不想再睡，虽然惦记卓昊要给自己的谢礼是什么，可也没心急的非得要去看，毕竟她空间里可最不缺好东西了。 只是没想到白术却不安心了，再出发的时候，硬是把董小六给抱走了，理由是教她医术。 “小六啊，是大哥哥好，还是那个小哥哥好？” 白术莫名有点底气不足，毕竟卓昊先认识董小六，还送了那么些好东西。 呜呜！ 白术很后悔自己怎么每次只知道拿药材，最后还都给免费用出去了，就没想过要给董小六准备点好东西呢？ 小娃子，最喜欢礼物了，失策啊！ “大哥哥好，小哥哥也好。” 董小六狡黠的笑着，只当没看出来白术的酸味。 神医门是多缺弟子啊？ “那谁更好呢？” 白术不死心的问道，非要较真。 “这个嘛，大哥哥你真想知道？” 董小六歪着脑袋，略带几分同情的看着白术。 果然是在师门呆久了的呆瓜，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他们再好也是外人，怎能比得上家人重要？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白术下意识的拒绝，随后又不甘心的道：“小六啊，其实大哥哥有很多宝贝的，神医门好东西更是多的随便堆，要不你考虑做我小师妹？” ------------ 第一百零四章 万人坑 接连几天，众人都在加紧赶路的路上，董小六只要醒着便被白术抓去学医术。 而董老太为了让孙女多些保命的本事，自是同意。 于是董小六每天背药方背的头昏脑涨，白术只能一瓶又一瓶的‘好药’来给她提神，哄着未来的小师妹。 “大哥哥，我要放假，必须放假，我的小脑袋瓜都浆糊了，再不放假我就……我就不理你了，哼！” 再看到白术，董小六直接撂下狠话。 开玩笑，学医学毒她不排斥，但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可不成。 空间已经扩展好几次了，董小六还没想通触发缘由，那个更重要。 “好好好，今天不学了，大哥哥带你打猎去好不好哇？” 白术的目的很直白，就是不给卓昊靠近董小六的机会，免得小师妹被拐走。 不就是镖局的少东家嘛，他白术的功夫也不赖，用不着外人教。 “打猎哇，这个可以有哦。” 董小六又馋肉了，她严重怀疑自己不长个子是肉吃的少。 至于横向发展的那些肉肉，董小六表示她看不见，那是婴儿肥啦！ 见董小六眼睛亮晶晶的，白术知道这又是拐走小师妹的愉快的一天。 可白术才把人抱起来，便听卓昊道：“这个时候山上是能有些猎物，趁着天还没黑透，倒是可以打点野味打牙祭。” 走镖的镖师，荒郊野岭的地段主要是靠打猎加菜。 “各走各的，我和小师妹一组。” 白术可不想和卓昊同行，就连蒋炤都被他留下看着家当。 他们选了一座帽儿山半山腰的山洞歇脚，想打猎则是要去隔壁的山头。 卓昊摸摸鼻子，不明白白术为何对他有敌意，自己好像没得罪人吧？ 不过卓昊也不是个喜欢伤脑筋的人，他想打猎主要是想撒欢了，真正负责打猎的还是大力等人。 考虑到大家同行，卓昊便和村长他们商议一番，几队人马各出些人进山，也是要照顾一下那些没有打猎经验的村民。 话说白术带着董小六先跑一步，两人没看到一只野味，却遇到了一个万人坑。 最上头的尸体被冻得僵硬，还没有完全被野兽啃食。 可下头的不少都是骨头，鲜红的和青白的骨头都有，男女老少也都有。 老鼠肆意的在坑里来回钻，啃食着腐肉。 “大哥哥，我想吐。” 前世满地丧尸，董小六都没这么觉得反胃。 可坑里的人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看那些衣裳大多都是褴褛的，只有几个是缎面的。 这个万人坑，让董小六想到前世在末世没有到来前学过的历史课，以及自己曾去看过的博物馆。 小日子便曾花家对做出过这种十恶不赦的事，那些大屠杀是每一个黄种人都不会忘记的痛和耻辱。 可这里，却是同种族的人虐杀同胞，安王当真是死的好！ “可恶，真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这些丧心病狂的！” 白术抱着董小六后退，纵身朝山下奔去，却遇到了前来打猎的众人。 “你们怎么下来了？” 卓昊见两人没有猎物却返回来，便问了一句。 “这山有问题，都先回去。” 白术说完便先行一步，没有等人的打算。 一行人很快返回，村长得了消息，在儿子的搀扶下赶过来，询问道：“咋都回来了？” “董奶奶，你先把小六抱回去，给她喝点水，最好睡一觉。” 白术脸色不好的把董小六交出去，待董老太走远后，才道：“那边山里发现万人坑，估计这边的马匪更凶残，那山去不得。” “啥？万人坑？” 村长身子打晃，惊呼道：“那咱们在这儿，是不是被盯上了？” 白术点头，这个可能性太高了。 王哥被找过来，也听到白术的话，顿时脸色沉重。 “这边是有马匪，不过咱们从前从这走的时候，倒是没打过照面。” 王哥指的是他们押送犯人，没被马匪盯上过。 想来是因为他们是官差，所以马匪不敢打劫？ “那咱们是走，还是留一晚上？”卓昊有点小兴奋的问道。 他想再挑个匪窝，最好是富裕点的，这样还能给董小六多添点东西。 当然，他集合了这么多兄弟，也得有资本养活不是？ “再往前，得几十里路才能有村庄落脚，咱们除非连夜赶路才来得及。” 王哥犹豫的道：“他们不劫官差，兴许不会来吧？” “他们不对官差动手，一则是不想跟朝廷对上，二是你们带的物资不多。可咱们这队伍，光是车马就够人惦记的。” 蒋炤淡漠的开口，抬头看了一眼白术。 两人都怀疑是安王的私兵，毕竟这儿还是安王的封地。 卓昊也道：“官差少，他们顾忌也没那么多。” “……” 众人听的都沉默，心头很沉重。 “那怎么办？连夜赶路人受得住，畜生也受不住啊！” “可留下来，咱们能打的赢吗？” “要不咱们找上门，宰了他们？” 最后说话的人，成功的引得所有人的注目礼。 “我们再合计合计，守夜的人加倍，让女人们快点做饭，不管是走是留，都得吃顿热乎的，要不人撑不住。” 村长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想着跟王哥等人再合计一下，也好知道马匪的人数，心里有个底儿。 被董老太抱回去的董小六，咕咚咕咚的喝了一竹筒的温水，才把那股恶心劲儿给压下去。 “奶奶，这个你拿好，我要去娘亲那里找几件趁手的武器。” 将上次给董老太用过的电棍递给她，董小六身影一闪，急匆匆的进了空间。 董老太忙往腿上放了个枕头，隔着被子轻轻的拍着，免得被人发现董小六不见了。 却说董小六进了空间后，便直奔自己的小型武器库。 在执行任务前，空间里的物资交出去是惯例，但武器却可以领的足足的，毕竟他们是出去玩命的。 所以董小六就不缺这些东西，但也不是多到可以随便使用就是。 目光从各种手枪和机枪、大狙上扫过，董小六脑壳疼的慌，她现在的小身板，受不住后坐力吧？ 各种弹也不能使，威力太大，没法解释。 “我去，怎么会有这个？” 看到一箱的致幻弹，董小六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在出事之前，从敌人的库房里发现的。 大漂亮国的新研究成果，指甲大小的一颗，能让方圆半里地的人生物都产生幻觉，会对最近的生物发动攻击，至死方休。 不过东西还不够成熟，据说副作用很大，中招后一个小时会力竭而亡。 这东西对付敌人虽好，却容易误伤己方，尤其还有白术这个郎中，秘密很难保得住啊。 “唉！又得忽悠脑子不大好使的白术了，真是罪过罪过啊！” ------------ 第一百零五章 大狙出击 出了空间，董小六立即叫了白术单独说话。 被董小六信任，便是白术最高兴的事，立即点头道：“咱们现在就去摸敌人老巢？” “不着急，等奶奶睡着，小六怕奶奶担心。”董小六摇头。 白术立马点头，他相中的小师妹，果然是个懂事的女娃娃。 两人的约定，是不能对外人言的秘密，白术美滋滋的就差摇尾巴了，叫人没眼看。 怕引起恐慌，所以大多数老弱妇孺并不知道万人坑的事。 但有自家男人的交代，一个个都舍得做点好的，这顿晚饭吃的很饱。 这一路一直有雪，倒是不愁水源的问题。 山洞口又架起了好几口大锅，白术还大方的给了些预防风寒的药。 “好像有声音？是不是马匪来了？” 上半夜半大小子当值的人数多，一则是他们精力旺盛睡得慢，二则是为了让壮劳力能多休息，白天在马车里也不耽误补觉。 “是马蹄声，有马匪来了，快通知大伙儿迎战！” 几个半大小子忙熄灭火把，迅速的趴到雪地里伪装，等马匪过来的时候好偷袭。 回去通风报信的人，很快便把人都叫醒了。 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险的众人，都不敢出声。 老人带着孩子和伤重的人往山洞里头躲，有物资挡着也多一重安全。 壮劳力拿着家伙事，十人一队准备应敌，妇人们抄起家伙堵在洞口。 剩下的半大小子隐藏起来，不管是弓箭还是弹弓，全都拉满等着射击。 董小六听到动静便想出去，可董老太把她抱得紧紧的，只能歇下了出去打杀的念头。 “奶奶，咱们去那个角角好不好？” 朝董老太眨眨眼，董小六指着昏暗的角落说道。 “小丫头，不许逞能！” 董老太警告孙女，怕她又要出去，她可见不得孙女冲出去杀人。 就怕村民们得救了，却在心里觉得董小六嗜杀成性，把她当妖怪看待。 人心啊，最禁不住考验。 “不逞能，小六保证。” 董小六忙竖起三根手指，还不等她发誓，董老太便捂住了她的嘴。 随后董老太慢悠悠的挪动着，挪到了董小六指定的位置。 “嘶！” “啊！” “杀啊！” 董老太刚想交代孙女几句，便听到马鸣和有人痛呼，随后便是村里人高呼杀啊的口号。 虽然村民们的功夫不行，可人多啊，这一声声的口号，绝对能让对方心里发毛。 董小六也不再犹豫，立即拿出大狙，毫不犹豫的射向敌人。 只要对方不确定是谁在暗处下手，就会乱了军心，村民们的死亡率能大大降低。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离开山洞，否则不用顾虑伤害到己方，董小六的暴击率会更高。 而董老太已经傻了，完全没看明白孙女是在干什么，且也没什么声响。 “奶奶，你看这个，能看清楚外面在干什么哦。” 不能继续杀敌，董小六才发现奶奶僵在那里，忙让她通过倍镜看外面。 当然，董小六是不会让董老太有机会触发扳机，所以并不担心走火。 “我滴娘啊！这是啥神仙宝贝啊！竟然能看的这么真？” 连人脸都看的清清楚楚，那可是几百米的距离啊！ 董小六捂嘴咯咯的偷笑，倍镜这东西可不是能看清楚几百米外嘛。 “小六啊，奶是不是不该把你留下？” 董老太才知道孙女有这种神仙利器，早知道她就不拦着孙女了。 “下回再遇到危险，奶奶记得把我带到隐蔽点的地方，有小六在，咱们就能减少伤亡。” 董小六没直接回答，毕竟她已经留下，而董老太只是心疼孙女，这份爱怎会有错？ “好，奶都听你的。” 董老太忙不迭的点头，在她看来杀坏人也是积福。 抱着奶奶的脖子亲了一下，董小六便把大狙又重新架上，找着机会就解决一个敌人。 尤其是有人想要冲进山洞的，董小六毫不手软。 但这次的厮杀，还是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要不是对方低估了他们的战斗力，估摸着再多派些人手来，己方的死伤还会更多。 “奶奶，小六要去干大事了，奶奶好好碎觉觉哦。” 见到白术走进山洞，董小六亲了亲奶奶，在她不舍的目光下被白术抱着离开。 估摸着敌方也不会怀疑今天会失败，短时间内不会派人来支援。 所以这边战况结束，倒是最好的进攻时间。 之所以让白术陪同，完全就是个障眼法，董小六一个小女娃不好单独消失。 很快，两人发现私兵营，董小六趁着白术仔细观察的功夫，便给了他一针。 在白术倒下前，董小六闭着眼睛装昏迷，打死也不会承认是自己下的黑手。 “对不住了，不能让你知道我的秘密，也怕你坏事啊。” 直到白术彻底昏迷，董小六把他扔进空间，开始了今晚的猎杀。 有消音的大狙，除非是绝顶的高手，否则绝对躲不开董小六的攻击。 踏着战靴，戴上防毒面具，董小六一路过关斩将，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底下偌大的场地。 之前端了的私兵营一万有余，那么今天这个便至少有五万人。 为了安全起见，董小六投出去了五十颗致幻弹，这才坐等结果。 不愧是黑科技，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营地里便传来的哀嚎声。 不论多警觉的人，根本来不及反抗，便已经加入互杀的行列中。 董小六淡漠的看着这一切，唯一遗憾的是前世没来得及把这些致幻弹投放到小日子国去。 畜生不分国度，用在这些人身上也不浪费。 “仇已经报了，安息吧！” 回头望了一眼万人坑的方向，董小六驱动战靴，朝着山谷下飞去。 很快便将大多数物资都收走，只留下自己人来捡漏的东西。 如今队伍里马匹倒是够了，但马车可不多，且大家都习惯了三顿饭还得吃饱，不补充点粮食，很难撑到北地。 董小六还发现了被关在地窨子里的女人，却没有去救，等自己人来了自会救她们。 也是这些女人命大，他们若不是被关在底下，也都中招了。 虽然董小六不愿意牵连无辜，但比起自己人的伤亡，陌生人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绕了一圈，董小六回头去将万人坑点燃，算是给他们安葬，总比落入野兽腹中的好。 最重要的是，这些尸体长期暴露，很容易成为疫情的因素之一。 早已跟董老太说好火光就是暗号，董小六忙回到了白术昏倒的地方。 在听到自己人的说话声后，将白术移出空间，躺在他怀里。 嘻嘻！ 挨冻是不可能滴，只能委屈白术做一会儿肉垫子了。 “是白公子和小六！” 有眼尖的人发现二人的身影，急忙冲过去。 “人怎么晕过去了？该不会这里还有高手吧？白公子会不会没救了吧？” ------------ 第一百零六章 董小六的预感 村民一顿检查，探呼吸又摸心跳的，这才确定两人都活着。 而底下的厮杀声也接近尾声了，有胆子大的朝下头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娘的，这是马匪窝吗？这也太大了，咋还死那老些人？” “以前听说书的说，历朝历代皇帝老了之后，皇子们争不到太子之位就会养私兵造反，底下那些不会是私兵吧？” “天啊！咱们撞见这么大的事，会不会被灭口啊！” 村民们乱猜，竟然猜到了真相。 董小六深藏功与名，以及零元购一堆，暗道：致幻弹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亲们可要抓紧时间添补物资啊！ “血腥味儿这么重，估计底下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咱们再等等，看看啥情况。” 卓昊难掩兴奋，抱着董小六怕她受凉，但也忍不住看着下方。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没发表意见，但没有离开便说明他们的心思。 董大河也跟着过来了，想到自家老娘的叮嘱，默默的往大力身边凑了凑，他惜命。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卓昊一挥手喊道：“来几个功夫好的跟我下去探探，其他人等信号。” 将董小六交给大力，卓昊的年纪背着董小六怕护不住她。 “啥信号？” 董大河替所有人问出心中疑问。 “要是让你们下去，我们就点火。嗯，一炷香还看不到火，你们就撤，我们自己会逃回去的。” 卓昊没说的是，若他们逃不掉，跟来的这些人下去也救不了他们。 不过卓昊自幼习武听力好，方才又问过大力，几乎可以确定下方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只是防着万一才先去探路。 先下去的虽然危险，但也能拿到更多的东西，这话就不明说了。 “你们看，底下起火了！”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准备行动的卓昊等人脚步一顿。 假装昏迷的董小六忍不住偷笑，她做了点手脚，算计着时辰起火，才能做出粮仓等被大火烧了的假象。 否则定会有人起疑，毕竟五万多人的大军，光是粮草和换洗衣物就不会少了。 “没人救火！” 卓昊怔了一下，立即喊道：“安排两个腿脚快的去通知咱们的人来，剩下的都跟我去抢救物资！他奶奶的腿，谁这么狠心啊！” 自己有百十来号人要养，在这荒年物资多难求啊！ 董小六：…… 小哥哥，我在小本本上给你记着了，竟然骂我！ 董小六气哼哼的磨着小乳牙，只是众人一直在说话，倒是没人听到。 如今他们这个队伍已经是四拨人，都怕自己那方吃亏，所以很默契的每伙人都有一个回去报信的。 董小六被大力背着，悄悄的眯着眼睛看向被人遗忘的白术，就有点愧疚。 这么冷的天，大哥哥不会生病吧？ 一行人冲下山谷中，却因火势太大而冲不进去，只能干着急。 物资再好，也不能用命去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些人都穿着盔甲，估计真的是私兵。大伙儿都看看，有活气的都给抹脖子，否则有一个能认出咱们来的，死的就是咱们。” 卓昊到底跟着家里跑镖的次数多，见识也多，关键时刻很冷静，也够狠。 官差闻言看了卓昊一眼，点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一组，该抹脖子的抹脖子，找到什么好东西，只要能带得走就是自己的，剩下的等咱们的人来了再商量怎么分。” 卓昊虽然是个孩子，但他有大力这个武力值爆表的师兄，又有一百多号能打的兄弟，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跟来的人一听有好处，没一个不应的，而董大河很不要脸的硬是挤着跟卓昊、大力一队。 有这两人在，他的安全有保障，也能藏点好东西。 被背着的董小六，很想醒过来做点什么，可大力肩膀实在是太暖和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董小六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众人忙碌的身影。 男人们将剥的只剩下里衣的私兵扔进了火海，省的挖坑埋人了，期间自是少不得要摸尸。 女人们也不闲着，但凡是能用的布料都收集起来，盔甲则是被一堆堆的放在一起，沾血的兵器也丢成一个个小山。 血腥味还没散去，难闻的味道里夹杂着粥香，应当是在做大锅饭。 “小六醒了，看姐姐给缝的斗篷，给你镶了一圈兔毛的领子，这样就暖和了，毛茸茸的也衬你的脸色。” 秋月还干不了吃重的活，也是董老太记着她是救董小六受伤的，非得要她养伤，否则秋月也不能这么清闲。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好好养着，会落下病根的。 “哇，好漂漂啊！秋霞也要有。” 董小六开心的抹着毛领，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 可空间里那些好皮子现在也不适合用，只能等安家后再寻机会拿出来了。 “嗯，都有，姐姐一个个的给你们做。” 秋月笑着捏捏董小六的脸蛋，这小丫头惦记自己妹妹，她也高兴。 小七几个都在喝粥，小娃子们不能干什么活，所以都被拘在屋子里。 毕竟外面都是尸体。 董小六也喝了一碗粥，到了晌午才得到自由，可以去外头玩耍。 铠甲和武器已经被众人分了不少，全村老少至少人手一套，还有备用的，遇到危险能保命。 不少半大小子在练习射箭，之后再遇到危险，他们也能出力。 趁着没人注意，董小六收了两堆盔甲和武器。 这些都是铁，这个时空铁是朝廷管制的，想要打点什么家伙事都得报备。 虽然有人走私，可价钱太贵，想买多了也不可能。 总之，有备无患嘛。 且董小六有预感，这些东西会有大用。 “村长，这地儿刚死了这么多人，咱们真的要在这儿办喜事？” 董小六正在想着要怎么把废弃的东西都带走，便听有村民询问村长。 好奇的望过去，董小六很疑惑这个时候怎么还娶亲了呢？ 谁娶亲？ 娶谁？ “咱们路上折了那些乡亲，村里的光棍也不少。那些女人也都是可怜人，既然他们想娶媳妇，那就得给了人家名分再走。” 村长叼着烟袋，抽了两口才道：“粮食那么多也拉不走，正好办一场喜事，大伙吃了喝了，歇歇脚也当冲喜了。” 听到村长的话，村民立即招呼乡亲们把演武场收拾出来，他们不要的盔甲等直接都扔在外围，免得娃子们受伤。 董小六眼神锃亮，等离开前，她想都收走也方便了。 “小六，快跟奶走。” 正当董小六搓着小手的时候，董老太快步追过来，将胖乎乎的孙女捞入怀中，着急的往回走。 见董老太皱着眉头，董小六忙问道：“奶，出啥事了吗？” ------------ 第一百零七章 三个小六 “白公子冻着了，说啥不肯吃药，都快烧糊涂了，蒋炤也劝不了他，奶想着你说说他应当好使。” 董老太浓浓的担忧，毕竟是相处了一段日子的后生，自家也没少被照顾，欠着情呢。 “……” 董小六张了张嘴，突然就有点心虚。 昨晚自己装晕，后来又睡着了，也不知道白术是什么时候被抬回来的。 这么大冷的天，在山顶上吹一晚上的冷风，不发烧才怪！ 但风寒会传染，所以董小六在进屋前给董老太戴了口罩，自己也捂的严严实实的。 嗯，他们娘两老的老小的小，必须加强防护。 “小爷都说不吃药了，还不快拿走！蒋炤你耳朵聋了是不是？还是想跟小爷干一架？” 白术撸着袖子，有要出手的意思，人摇摇晃晃的。 蒋炤懒得搭理白术，就那么站在火炕边，一手端着药碗。 “大哥哥，小六生病病都有乖乖吃药药哦，你也要乖乖的，小六不会笑话你怕苦的。” 董小六被放在炕上，接过药碗，摇摇晃晃的朝白术走去。 “怎么有两个小六？不对，是三个！” 烧的头晕眼花的白术，瞪大了眼睛想分出哪个是真的小六。 董小六翻了个白眼，真想把白术敲晕了，再给他灌药。 多大人了，吃个药还闹腾。 “大哥哥不吃药药，小六就不跟你玩了。流鼻涕的大哥哥，脏兮兮的，小六不稀饭。” 董小六将药碗递到白术嘴边，怕他端不住药碗。 “唔！” 牙齿被磕的酸疼，白术刚开口，董小六便粗鲁的把药灌进去。 嗯，果然还是暴力的效果更直接。 “……” 蒋炤眨了眨眼，他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呢？ 董老太则是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孙女这女汉子的举动。 小孙女软糯可人疼，是娇娇女才对。 “董小六！” 被灌了一肚子苦水，白术咬牙切齿的喊道。 “在呢。” 拍拍白术的脸，董小六忍笑道：“大哥哥脸红红的，像山里的猴屁屁，不好看哟！等你病病好了，小六再来找你玩。” “咯吱！” 白术牙根咬的酸疼，拳头攥的咯咯响，还记着自己想拐走小师妹的事，这才没动手。 董小六哒哒的跑到董老太那边，被奶奶抱在怀里。 软糯的道：“大哥哥要早点好哦，小六会忘掉你怕吃药药的事，不笑话你哟！” 神医门的弟子，竟然怕喝药，传出去怕不是要被笑死。 董老太麻溜的抱着董小六离开，怕烧的晕乎乎的白术会教训孙女，也怕自己笑出声来。 蒋炤倒是没顾虑的低笑一声，可被白术委屈的眼神注目，立即轻咳一声。 “卓昊找了好几件送小六的玩意，你病再不好，小六可就只记得有个小哥哥了。” 看得出白术对卓昊的敌意，蒋炤故意这么说之后，转身出去。 因为白术病了，他只搜了一波，亏大发了，他可是有一大家子亲人要养活呢。 可谁让白术对他有恩情，总不能发现白术不在，也不去找人吧？ 蒋炤很好奇，是什么样的高手，能对五万多的私兵下杀手，又弄晕白术的呢？ 从伤口上看，这些私兵是互杀而团灭的，太诡异了，偏又没查出来中毒。 董小六可不知道蒋炤心中的疑惑，反正她不会给任何人解惑的。 几个粮仓和仓库的大火，成了五万多人的火葬场，也足足烧了两天两夜。 好在四队人马中汉子多，轮班去扛尸体还不至于累坏了。 而那些被救出的女子，大部分都与队伍里单身的汉子成亲了，这是她们的新生，可对未来却惴惴不安。 军妓的身份，日后就是别人口舌的话柄，一旦被自家男人嫌弃了，她们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也有些女人在被救出来的时候便疯了，也有是选择了自尽，可大多数人还是想赌一把，想要活下去。 对此，董小六是在和小伙伴们玩耍的时候，偷听大人们闲聊时听到。 “小六，你看四哥，像不像大将军？” 董四郎的脸色还没恢复，但已经有力气玩耍。 穿着盔甲，手里拿着一把卷刃的大刀，董四郎耍了几下就累的大喘气。 董小六想捂脸。 没眼看，这妥妥的虚胖啊！ “啪啪啪！” “四哥哥好棒棒，大将军，超腻害。” 心里嫌弃，但不想打击傻哥哥，董小六非常捧场的鼓掌。 得到妹妹夸奖的董四郎，更是炫技的卖力表演，堪比长着人脸的大猩猩，刀背不知道打了自己多少次，咬牙没好意思呼痛。 傻四哥缺乏锻炼，习武的事得提上日程啊。 又是为哥哥，操心的一天，董小六车轱辘话来回夸，把董四郎累的手脚都哆嗦了。 还好那边新人们要集体拜堂成亲，总算是给董四郎找到可以歇着的借口。 一群小娃娃乐呵呵的去观礼，没有大红的喜字，没有喜服，也没有喜糖，更没有接亲送亲的喜乐场面。 村长和张铁头和那些有爹娘的人坐在高台上，受着一百多对新婚夫妇的大礼，给他们做证婚人。 这场面，董小六看的很压抑，一百多对新人，可背后却是多少个家庭家破人亡。 但从今天开始，他们也有亲人了，有家了。 “快快快，吃喜饼了！肉汤管够！” 拜堂结束后，立即有妇人大喊出声，招呼着大家吃吃喝喝。 这灾年里，庄户人家办喜酒都吃不上肉，喜饼更不会管够。 他们这些逃荒的人却能可劲儿造，立时欢声笑语一片。 董小六拿着喜饼，跟小伙伴们玩闹，连周秀莹今天都不那么矜持，也跟着凑热闹了。 “奶奶，咱们是要走了吗？” 晌午饭过后，董小六见大伙在装车，便扯着董老太的衣襟问道。 “嗯，咱们在这耽搁了小三天，得抓紧赶路了，要不然大雪封路的时候怕是都不能落脚。” 给孙女拢了拢围巾，交代她别乱跑后，董老太也转身去忙活。 家里又多了不少东西，放哪儿她心里得有数。 抬头看了看瓦蓝的天空，董小六哒哒的的朝着盔甲的方向跑去，趁着大伙忙着，她得把东西收了。 因着有车马足够用，官差那边也着急追上大部队，也顾不得规矩了，干脆让流放犯也都坐上马车，倒是让众人少受些罪。 安王府。 虽然上次被白术杀的是替身，可真正的安王在窝点接连被端之后，气的吐血，大半个月都没能起身。 “噗！” “立即派人去通北县，本王要那贼人碎尸万段！查，到底是谁在坏本王的好事！” ------------ 第一百零八章 吴氏连累所有人 而董小六并不知道安王还活着，且把她拉入黑名单了。 毕竟安王做梦也想不到他损失惨重的敌人，竟然会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 此刻董小六正趴在马车上，百无聊赖，颠簸的小脸蛋颤颤的。 “老天爷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撩起车帘朝外头看了一眼的董老太叹息一声，转回身把一身肉肉的孙女抱进怀里揉捏。 这些日子村民们都是两辆车并行，前后各六个骑马的汉子手里提着刀，两侧也分别有人护着。 半大小子待不住，正好结伴骑马来回溜达，身上都背着弓箭，遇到好几拨难民都没敢打他们的主意。 “奶奶累，小六趴一会就好了，不痛痛的。” 董小六舍不得董老太受累，抓着她的大手不让按。 整日的窝在马车里赶路，老人比小娃子更累。 可在私兵的山谷耽搁了小三日的功夫，众人都急着赶路。 路上的难民越来越多，都是比他们还先一步逃荒的，多数都山穷水尽，在路上越久越危险，还是尽快到达北地才安心。 “今天怕是要天黑透了才能歇脚，董奶奶咱们先吃些干粮吧。” 秋月温柔的开口，将干粮拿出来分给众人。 方才董老太撩开车帘的时候，秋月也看到了外面的难民，猜到不赶超这些人之前，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 这边刚刚分完常温的饼子，外头便传来了打斗声和哭嚎声。 “你们要干啥？不能抢我的救命粮，快放手啊！” “当家的快闪开！” “爹、娘，救我！” 董老太等人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往一起缩。 董老太仗着胆子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难民们正在哄抢粮食，还有些人直接是抢娃子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把小娃子当口粮了啊！ “都老实的待着，不许探头探脑的。” 董老太一把将董小六按在怀里，只留一条缝隙看向外头，眼里尽是担忧。 就怕那些难民抢红眼了，会冲过来。 不用村长交代，赶车的人都用力的抽着鞭子，恨不能马车会飞。 而董小六也透过缝隙看向外面，这一幕让她想到末世。 任何时候，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命都是最不值钱的，更别探讨人性。 董小六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之前放置了几批物资，已经是董小六都陌生人最大的善意，再多她也做不到。 她不是救世主。 “当家的！那是我爹娘，是我弟弟他们，你快去帮他们啊！” 吴氏突然大喊起来，不顾危险的跳下马车，大喊道：“三郎，快救你姥爷和姥姥啊！” 董老太顺着吴氏的声音望过去，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脸。 吴家一家子是猎户，儿子又多，条件还是不错的，可一路逃荒也都瘦的变了样，衣裳更是破烂不堪。 “这作死的娘们！” 董老太气的骂了一声，倒不是怪吴氏去救她娘家人，而是她不管不顾的冲过去，董三郎也只能护着她过去。 眼睁睁的看着孙子后背挨了一棍子，董老太想掐死吴氏的心都有。 “奶，吃药药。” 怕董老太会被气出心梗来，董小六忙给她喂了几粒救心丸。 紧紧抱着孙女，董老太刚缓过一口气来，马车便停了下来。 董家东西多，几个男人除了轮值的时候便负责赶车，连赵氏有时候也得出去替换。 而前面那辆马车是董二河赶车，他突然跳下马车，后面的队伍自然是不能前行了。 “我娘是要害死咱们吗？” 董四郎攥着拳头，气恼的道：“她想救人，也不能连累所有人啊！” 董老太看了一眼傻孙子，这回倒是开窍了。 “你们坐在里面待好，都不许出去！” 董老太将董小六放下，刚打开车帘便见蒋母从前头的马车里下来。 “老太太，这会儿停下太危险了，我来驾马车，咱们追上前头。” 蒋母拧眉，不好对吴氏的做法进行评价，只是理智的分析眼前的情况。 “好，咱们快些走。” 董老太十分赞同，让赵氏跟上前头的马车，冲着旁边骑马的汉子喊道：“跟后头吆喝一声，都跟上了。” 比起吴家人，董老太更不希望自己队伍里的人受伤。 吴氏这个儿媳妇都不想要了，亲家算个球！ 董小六暗暗的松了口气，她都准备大开杀戒了，毕竟已经有难民在打量他们这边了。 掀起帘子的一角，董小六寻找董三郎的声音，见他护着只顾娘家的吴氏，已经挨了好几下闷棍，眼神不由得下沉。 眼见着有人拿着锄头要对董三郎下手，董小六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无辜，装了消音的手枪好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一不做二不休，董小六又连开了几枪，有替董三郎解围的，也有射向那些抢人家孩子的狠人的。 “小六快把帘子放下，危险。” 发现董小六在偷看外头，董小二忙喊了一声。 “哦，几道啦。” 董小六把一匣子子弹射完，成功射杀了一些已经失去人性的难民，换弹夹的功夫朝董老太眨了眼睛。 为了儿孙的性命，董老太只能给孙女打掩护，拿了一件棉袄罩在她头上，一手支着窗帘一角。 “你个小丫头，消停点。” 董老太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却希望孙女多杀几个坏心肠的难民，这也是积福呢。 这波难民的队伍很长，但抢砸的只有吴氏娘家的那一段，估摸着也是他们的物资相对多的缘故。 倒是靠山村这边人高马大的，让人觉得不好招惹，才没敢下手。 往前走了一大段路，董小六便听到前头有马蹄声传来，又掀开车帘望去。 这次过来的都是自己人，估摸着是村长让骑马的汉子折回来帮忙。 “完了完了！村长一定会被我娘气死的，咱们一家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董四郎也看到那些人了，靠着车厢哇哇的喊着。 一路走来，董四郎再不长进也明白只靠他们一家人，根本活不下去的道理。 “我们不会被赶出去。” 董小六语气坚定，同情的看向董四郎，补充道：“但你娘，或者二房可能被赶走。” 刚刚咧着嘴要笑的董四郎，听完董小六的话之后，立即哭丧着脸。 “不行！我不要被赶出去，做错事的又不是我，凭什么要我受罚？” 董四郎一激动站起身来，却忘了车厢底部铺垫的东西多，磕的脑瓜子嗡嗡的。 董四郎龇牙咧嘴的喊道：“小六，你得救救四哥，我可是你亲四哥，为你能豁出去命的四哥啊！” 嗯，你还是我的傻四哥，是吃货。 “四哥，你……” 董小六刚想安慰几句，却突然听到有人喊道：“都快点跑，有官兵追上来了！” 董小六猛地掀起车帘朝后面望去，顿时眸色沉沉。 ------------ 第一百零九章 董小六欠人情 发现孙女僵住了，董老太地一把掀开车帘向后看去，吸了一口凉气！ “作死的吴氏，她要害死咱们队伍多少人啊！” 董老太红了眼。 后面的队伍被灾民缠住了，马车根本就走不了，那些难民像是疯了似的去抢物资。 逃难的队伍不论多大，只要撕开一道口子，必定能咬下几口肉来。 “奶奶，我要去找小哥哥。” 董小六拉着董老太的手，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白术和蒋炤虽然厉害，可也就两个人，且他们留在队伍中，家里人的安全才有保障。 而卓昊的兄弟多，可他没有管后面人的意思，毕竟才一起走了两天，没什么情分可讲。 “小六……” 董老太红着眼睛，很是纠结。 孙女下黑手可以，真的去硬刚，谁能保证不出事？ 任何人在董老太心里，也比不上董小六重要。 “小六乖，别闹。” “外面太危险了，小六听话。” 秋月和董小二几个都劝着董小六，可董小六不搭茬，只看着董老太。 “好。” 董老太艰难的点头，她怕再不答应，小孙女会不顾一切的冲下马车。 并非是董小六对后面的人多在意，而是她太清楚今天不救那些人，人心就会散了。 日后再出现状况，也不会有人管他们，甚至有些人心里怨恨，会暗中对他们下黑手。 董小六能自保，可董家老弱妇孺多，董小六不想董老太伤心。 喊了赵氏停车后，祖孙俩下了马车，让赵氏他们先走。 祖孙俩站在原地等卓昊他们的马车过来，而前头的白术和蒋炤并未发现，队伍还在急速前行。 “小哥哥，救救他们好不好？” 在大力驾着马车过来的时候，董小六脆生生的喊道。 “吁！” 大力拉住缰绳，马车停下，坐在副驾位置的卓昊跳了下来。 “你这丫头，让人传个话过来就是，怎么还自己过来了？快上车，我让大师兄带几个人过去。” 卓昊没想那么多，小恩人有求，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自是不会拒绝。 换做靠山村的村民出事，他早就出手了。 至于吴氏一家三口…… 卓昊选择性失明，他已经知道吴氏想杀董小六的事，巴不得吴氏被杀了。 “多谢小哥哥，小哥哥最最好了。” 董小六也不解释什么，被卓昊抱着上了马车，也不挣扎。 董老太自然是要陪孙女留下，便跟着上了马车。 “大师兄，留一半人跟着我们往前赶，你带一半人回去帮忙。” 卓昊跟大力交代一声，便接过鞭子驾车。 他们两个也会轮流骑马，故而大力早就解开拴在车辕上的马匹，吆喝着兄弟们去救人。 他们这一百来号人虽然不爱多管闲事，但路上偶尔也会顺带手的救一下寻常百姓。 闯江湖的人，骨子里有侠义二字。 这辆马车里虽然也放了不少东西，但没人坐便宽敞不少，董小六让董老太放开腿脚歇歇，她则是掀开车帘，露出了大狙的枪嘴。 董老太见状也没出声，孙女是个有主意的，被赶车的卓昊听到了反而不好。 有消音在，董小六毫不客气的击杀抢疯了的难民，****的畜生活着也只会危害社会。 这边已经有野菜，树皮也没被扒，甚至能打猎，这些难民却还是宁可杀人请物资也不自给自足，可见已经黑心了。 随着马车越跑越远，又射杀了十几个人的董小六缩回马车，拿了馒头和酱肉跟董老太填肚子，还喝了热乎乎的豆浆。 这一切赶车的卓昊浑然不知，因为董小六给他塞了一把肉干，他以为肉香是这么来的。 队伍一口气跑出去十里地才停下，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后面的人才追上来。 “那些狗娘养的，杀人抢东西的时候一个个劲儿可不小，有这狠劲儿去打猎吃不香吗？竟然还想抢小娃子吃，真是畜生！” 大力回来的时候一身的血腥味，可见没少杀人。 “咳！” 卓昊瞪了大力一眼，怕他的话吓到董小六，询问道：“人都回来了？死伤如何？” “我们去的时候，被杀了一个护着孙子的婆子，伤了不少人。好在靠山村的人比咱们先到，要不然得绝户好几家。” 接过水囊灌了几口，顺带抹了把脸，大力继续道：“咱们兄弟有几个被伤着了，我先拿药过去。” 董小六祖孙交换了个眼神，脸色都有些沉。 到底出了人命，吴氏真是好样的！ 逃荒队伍都有自己的规矩，只要不是一路的，不管什么亲戚都没有队伍里的人重要，他们董家必须得给个交代。 “奶奶，咱们回家里那边吧。” 知道奶奶窝火，可董小六不得不面对现实。 “卓昊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一会儿我让家里小子把伤药送来，再煮些好的给你们送来补补。” 董老太脸烧得慌，自家惹的麻烦，却让别人跟着遭灾。 可家里的吃食都是有数的，除了孙女帮忙，这人情根本没法还，只能先表表心意了。 众人在山脚下歇着，先到的人早就开始煮饭，吃过之后还得再赶一段路才赶真正的歇脚。 董老太之所以和董小六在这边等着，也是在等准信，可并没有二房的消息。 交代李氏几个把肉拿出来一半煮上，再多煮些粥给后头的人送去，董老太便叫上董大河和董五河去找村长说话了。 赔偿，越是主动越诚心。 “小六，我爹娘和大哥还没回来吗？” 董四郎拉着董小七的手，蹲在董小六身边问道。 “没有。” 董小六摇头，有些同情这对难兄难妹。 有不靠谱的爹娘，要是没有董老太护着，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至于董三郎，只能说一句孝顺过头了。 “别操心了，大人的事咱们也管不了，饼子烤好了先吃着，一会再给你们盛一碗肉汤。” 董二丫把烤饼先分给几个弟弟妹妹，转身继续烤饼。 肉炖了满满一锅，却都是赔给别人的，他们再馋也不能吃。 “吴氏脑袋让驴踢了？想救人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还连累了这么多人，看她还咋有脸回来！” 李氏闻着肉味，气的骂骂咧咧的，嗓门很大，也是想告诉村里人这事要怪就怪吴氏去。 王氏接话道：“可不咋地！二哥和三郎都跟着她去救人，又连累咱们队伍，看他们吴家咋给咱们个交代。” 自己求了卓昊去救人，欠的也是他们的人情，还有村里主动去帮忙那些乡亲的人情。 但是后面被牵连的人，则是吴氏和吴家该还的。 被王氏的话点通的董小六，吃着干巴巴的烤饼都觉得香了。 忽然听到有人喊道：“连累咱们这些人，吴氏咋好意思带人回来？” ------------ 第一百一十章 小六以毒攻毒 “可不是，谁都有娘家人，就算要救人，也不能不管不顾的拖累大家伙啊！” “那吴家人不是能耐吗？仗着儿子多，可没少显摆，咋还用嫁出去的闺女去救？” 人群里有许多愤慨的声音，大多都是回去营救二房而受伤的壮汉的家里人。 不怪她们阴阳怪气，实在是自家有一个壮劳力受伤，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险。 至于自己娘家人若是在半路遇上，也和吴家人一样的状况，她们又会怎么做…… 呃！ 反正事情没发生，先来个嘴上痛快再说。 董家人都望向狼狈的赶来的二房和吴家人，董四郎眼珠子一转就去后头找自家奶奶去了。 “大嫂，能先给我们口吃的吗？” 没有马车带他们一程，吴家也只剩下一头受伤的老牛，董二河为了追上队伍，累的腿肚子都转筋了。 “老二啊，不是大嫂我心狠，实在是这些东西都是替你们二房还债呢。那老些人去救你们，咱不欠人情啊？” 李氏没好气的道：“娘说了，这锅肉是给受伤的人补补，粥是给帮忙的人垫垫肚子的，这一下子就去了全家几天的口粮啊！” 董大郎等李氏说完，才拽了拽老娘的袖子。 “二叔，这饼你和三郎先分了，我不饿。” 董大郎的意思很明显，他把口粮让给二叔和弟弟，但多余的没有。 董二河脸色不好看，但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把饼子掰开，自己和儿子一人一半先垫垫肚子。 至于岳家，董二河暂时顾不上，他能拼命去救人已经仁至义尽了。 董三郎不忍心吴氏挨饿，把饼又掰了一块分给她，可吴氏转头就给了娘家人。 董小六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吴氏倒是孝顺，可吴家人的架势，看起来是想赖上董家，且对董家很不满呢。 “大嫂，咱家还有不少饼子，先分了给我娘家人垫垫肚子成不？” 吴氏自知惹恼了婆家人，可为了娘家人还是开口了，只是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救爹娘不是应当吗？ 婆家粮食那么多，分一点又怎么了？ 她娘家打猎，二房也没少跟着吃肉，董家也得了好几回肉呢。 “娘，我肚肚在唱歌。” 董小六看着正在烤饼子的赵氏，可怜兮兮的揉着都吃撑了的肚子。 矛盾快点激发吧，早点做个了结。 “这张烤好了，凉一凉，你们几个先分着吃。” 赵氏忙把自己那份，先放在董小六面前的土陶碗里。 几个小的聚在一起，有点怕吴家人那饿狼般的眼神，悄悄的把碗拽到他们中间，倒是护食。 “二房不是分火了吗？饿就自个儿做去，锅都占着呢，几个娃子还饿肚子呢，哪儿顾得上外人？” 李氏可不给吴氏面子，直接将装饼子的袋子放在赵氏和董小二中间，叮嘱道：“一会儿要赶路呢，你们快点烤，赶紧吃。” 不吃没了就便宜外人，他们多吃点，晚上也省口粮食。 吴家人气的脸都黑了，吴家的小孙子等了半天也没吃的，竟然不管锅热不热，掀开盖子就去抓肉。 那黑乎乎的手捞了一大块，烫的他原地直蹦都没舍得扔。 “哎呀！遭贼了啊！这谁家的娃子没规矩，还抢人家锅里来了？老娘打死你！” 李氏没吃上肉本就火气大，拿着烧火棍就朝吴家小子打去。 吴家人虽然没了力气，却把小子护在中间，李氏只能愤愤作罢。 “哟，原来是吴家的娃子啊！这是咋地？不做猎户，改做贼了？”李氏嗤笑道。 “董家大儿媳，我这小孙子也是饿坏了，老婆子给你赔不是了。你忙你的，等你娘回来，我跟她说。” 吴母深吸一口气，将屈辱咽下。 李氏哼了一声，到底是名义上的长辈，她也不好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你们，我家能赔出去一大锅肉？自家娃子馋的流口水，倒是便宜了脸皮厚的。” 李氏往盆里盛肉，嘴上不客气的道：“受伤的人拿我家的肉赔，我看死了人那家，你们拿啥去赔！” 只掰了一小块饼子的董小六，对大伯母的战斗力相当满意。 这暴脾气对付外人的时候，还蛮可爱的。 “奶奶。” 见吴家人都就地坐下，董小六便转过身去，见到董老太回来，立即扑了过去。 “抢肉肉，坏小子，小六不跟他们玩。” 董小六指着吴家人的方向，跟董老太打小报告。 这几年灾荒，亲家之间也没啥走动，毕竟谁家日子都不好过，所以原主对吴家人了解并不多。 可今儿吴家小子的做法，却让董小六觉得这家人不能处。 虽说同样的状况，董四郎可能也会抢肉，但董老太绝不会像吴母那样轻飘飘的压下。 “嗯，咱们小六是乖娃子，不跟坏小子一块玩。” 董老太十分赞同孙女的话，牵着她的小手，转头对两个儿子道：“这次让你们吃亏了，但没了搅家精，咱们也能安生些。” “都听娘的。”董五河应道。 “娘……” 董大河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吴家二十来口人后，选择沉默。 因为年岁近，董大河和董二河是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情也深厚几分。 可他们也都有各自的小家了，不能让老母亲和其他兄弟一起勒着裤腰带，去养老二岳家啊。 换做是董大河，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可以看顾李家几分，但带着吃大锅饭，还是自家拿粮，他绝对不干。 就连李氏也不会答应！ “奶奶，要不要先吃药药？” 看完便宜爹和大伯的脸色后，董小六仰着脑袋瓜问道。 一会儿掰扯起来，董老太必然会生气，董小六怕她心脏受不了。 “好，奶听小六的。” 董老太没有拒绝，为了小孙女，她也要多活几年。 几人回到自家的地盘，董老太也没放开董小六的手，视线先扫过自己的儿孙，掠过了吴氏又将吴家的情况大致看了一眼。 呵！ 二十几口人，除了壮劳力就是半大小子，个个都是饭桶啊！ 可吴家的家当，除了那头受伤的牛，就只剩下几个背篓，瞅着粮食都不到两麻袋了。 这老些人，却没一个生火做饭，这是要吸董家的血啊。 “亲家母啊！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咱们这一路可遭老罪了，还好遇着你们了，要不真不知道咋活了啊！” 见董老太不开口，吴母忽然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董小六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遇到哭丧的了呢。 这嗓门，中气十足啊！ “哇！” 董小六仰着小脸，放开了嗓门的哭。 以毒攻毒，你个不要脸的老太婆，休想占便宜。 “乖孙啊！这是被吓着了？不怕不怕，奶在呢！”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长脑子 董老太没空搭理吴母，忙抱着董小六轻声的哄着。 可小娃子的哭声是会传染的，很快整个队伍的娃子都扯着嗓子哭起来，比选秀节目的音响还震人。 吴母试着又哭嚎几声，却都被压下去了，只能等着这些熊娃子哭完再说。 “嗝！” 打了个哭嗝的董小六，被魔音吵的耳朵疼，趴在董老太肩膀上说道：“她再嚎，小六就哭给她看，比她哭的还凶凶，哼！” 拍着孙女后背的手一顿，董老太真是气的都没气了。 孙女是心疼自己，可她舍不得孙女哭哑了嗓子。 “好，小六真厉害，帮奶省了不少事。” 董老太没忍心拒绝，反正她不会给孙女再哭的机会了。 渐渐地，各家的孩子都被哄好了，只有零星的还在哭闹，但那是被吵的心烦的大人给揍得。 “亲家……” 吴母将董老太把董小六给哄好了，忙起身上前。 董老太却立即退后，“我孙女闻不惯血腥味儿，你还是站那说吧。” 董家人看向董老太，集体…… 董小六闻不了血腥味儿？ 这丫头摸尸的动作，可是比大人还溜呢。 “啊？啊！” 吴母一肚子的话，又一次的咽回肚子，酝酿好的情绪也被打散了，象征性的退了两步。 “亲家，都是逃难出来的，我也不说客套话，也不跟你诉苦了，谁都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又逃出来的？” 掐断了吴母要诉苦的念头，董老太这话倒也不假。 至于自家现在能有这老些东西，那都是孙女给的，吴家人眼馋也随他们去了。 “是是是，亲家啊，看你们家……” 吴母讪讪的点头，刚想说董家粮食多，董老太便又打断了她的话，存心要憋死吴母。 “今儿吴氏为了救你们，没吱一声就拽着我儿子和孙子冲过去了，还好他们爷俩没事，要不然吴氏这儿媳妇我是不会再要了。” 董老太的话让吴家人脸色大变，就连吴氏也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做声。 董家人都在等董老太继续的话，唯有董小六看热闹不怕事大。 “奶，喝口水，嗓子会痛痛。” 见自家奶奶嘴都干巴了，董小六忙给她递竹筒，里头装着灵泉水。 哪怕气狠了，有灵泉水撑着，老太太也不会太严重。 “亲家，吴氏是我们的亲闺女，二河是我们的亲姑爷……” 董老太翻了个白眼，不想听吴母掰扯。 “都是逃荒的，规矩你们也该懂。因吴氏的虎劲儿，队伍里不但有不少受伤的，还有人丢了性命。” 董老太脸色一沉，质问道：“受伤的人，我们董家赔粮、赔不是，可那人命我们赔不起，亲家你们有啥章程不？” 吴家人傻眼，他们有啥章程？ 还能抵命不成？ “娘，这可怪不得我爹娘他们！那些难民抢疯了，要怪就怪他们！” 吴氏怕董老太把吴家人推出去抵命，仗着胆子喊道。 “对对对，跟我们有啥关系，又不是我们抢的！” 吴家人纷纷赞成吴氏的话，除了吴父没吭声。 董小六轻轻的晃了晃董老太的手，软糯的问道：“奶奶，村长是不是要把咱们赶出去啊？小六怕怕，会被抢走吃掉的。” 这下不仅吴家人紧张，董家人也一样看向董老太。 吴氏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董二河，想要替娘家说话的嘴只能闭上。 送完肉的回来的李氏不知前因后果，立即大喊道：“要赶也赶走吴氏，吴氏的心只有娘家人，凭啥牵累咱们？” 董小六悄悄的竖起大拇指，大伯娘这话接的好啊。 “娘，别赶我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事了。” 吴氏吓得跪下，扯着董二河的胳膊哭求，“当家的你替我说说情啊，我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啊！” 董二河被说的有一丝动容，可对上董老太的眼神，立马把头扭到一边。 “亲家，你是铁了心要休了我闺女？我闺女做错啥了？你凭啥休了她？” 吴母不干了，指着董老太的鼻子喊道：“别当我们吴家人是死的，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欺负我闺女。” 吴家人也纷纷应和，大有董老太敢休了吴氏，他们就动手的样子。 董小六看的真切，除了吴母是真的想维护闺女，大多数人都打着别的主意的。 吴家人这是光长一身腱子肉不长脑子啊，现在的状况还允许他们逞威风吗？ “老二，你哑巴了吗？你也当爹的人了，老娘不跟你掰开了揉碎了说那些，给句痛快话，是休了吴氏还是跟着她一块儿滚！” 董老太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吴家人，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董二河。 董小六瞥了一眼吴家人，又瞅了瞅靠在车辕上假寐的白术，对自己人的安全倒是不担心了，安心看戏。 “娘，我……” 董二河震惊的看向董老太，万万没想到老娘竟然这般狠心，没有商量的余地。 “别支支吾吾的，你要吴氏，老娘就把二房分出去，让那糟心的玩意滚远点。你要休妻，老娘回头就给你说个新媳妇。” 董老太是被吴家人气的不轻，也不顾及孙子和孙女的感受了，更不在乎被村民看笑话。 一旦被吴家人缠上，再想各走各的，董家非得被吸干了不可。 若家当是董二河攒的，董老太也不说啥了，可家里的东西都是她乖孙女的啊！ 凭啥子养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三郎，你替娘说句话啊！娘要是被休了，就没活路了，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娘去死吗？” 吴氏见男人犹豫，立即扑过去拽住董三郎的胳膊，好像没看到他疼的脸色都苍白的。 董三郎拧着眉头看着吴氏，终究还是不忍心。 “我知道了。” 拨开吴氏的胳膊，董三郎走到董二河面前，咚的跪下去，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他。 有些事总要有人背骂名，他是二房的长子，就让他来吧。 至于其他的，董三郎不愿意去想了，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想不了那么长远，没准活不了几天呢。 “好，爹知道了。” 董二河心思转了又转，已经权衡了利弊，却做出一副慈父姿态。 “儿子不孝，没能管住吴氏，给家里带来麻烦。可孩子们不能没娘，吴氏也跟儿子吃了这些年的苦，只能对不住娘了。” 董二河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红着眼说道：“分家后，儿子还会孝敬娘……” “打住！” 董老太揉着太阳穴，不想再听董二河说废话，转身冲董大郎喊道：“大郎，去请村长过来。” 董小六贴着奶奶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却瞥见董四郎跌坐在地上，正在哭鼻子，而董五河却温和的哄着他。 猛地对上董四郎发亮的眼神，董小六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道：卧槽！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董小六懵了 村长很快被请过来，今儿被难民哄抢，不少人受伤，村长也恼火的很。 可大伙儿都欠着董家人情，董小六又求人去救人，董老太也第一时间就赔礼道歉，村长也不能发作。 但对吴家人，村长可不想接受，董老太的做法太合他的意了。 “老嫂子，大郎都跟我说了。树大分枝，你也别难过，我这就写分家文书，你看看要咋分？” 村长过来，都不等董老太说话，便语速飞快的说道。 这是多盼着他们把二房分出去啊？ 董老太有点气闷，可人又是她请来的。 “我家的粮食啥的，除了单独属于小六那份儿，还有白公子和秋月丫头他们的。现在又赔礼赔出去不少……” 董老太也不瞒着掖着，把家里的东西细数了一遍，这些董二河他们心里也都有数。 只是之前董二河还惦记董小六那份也能分点，如今吴氏闹出的事，他张嘴也只会闹个没脸。 “自古分家，老子娘占一份，家里的东西就分五份，给二房白米二十斤、糙米一袋半、黑面一袋、盐一斤……” 不值钱的东西，董老太分的细致，倒是均分了。 可二房人多，其实这么分是多少吃亏的。 “娘，那家里的车马和银子呢？” 吴氏见董二河不吭声，忙出声询问。 反正要分家了，她也不怕婆婆了，甚至觉得终于达成心愿了，心里舒坦呢。 “车马都是小六的，家里本就一辆驴车，就折算五两银子给你们。其他的钱财，等到了地儿，我置办了田地再分给二房。” 董老太不想儿孙饿死，可不代表不防着吴氏把银子都给了她娘家。 凭啥？ “都分家了，银子就不劳娘帮我们掌管了。那车马娘不舍得给我们，就把驴车或牛车给我们一辆总行吧？” 吴氏朝儿子和丈夫使眼色，奈何没人帮她说一句话。 董二河和董三郎都知道董老太会说话算话，何况他们手里也有私房钱。 至于公平…… 呵！ 任何一户人家，但凡是被先单分出去的，就一定会吃亏。 比起三房，他们分的不少了，再闹腾怕是什么都捞不到。 “我听娘的。” 董二河对吴氏没了从前的感情，如今只想董老太不厌恶他，回头能多得些东西点田地也好。 “老大，你们哥几个儿帮老二拾掇东西，让他们跟着吴家走吧。至于吴氏欠下的，往后就她自己还，我这老骨头是还不动了。” 董老太的视线落在董五河身上，这老儿子也太沉得住气了。 董小六好奇的看着便宜爹，又看了看奶奶，识相的闭嘴。 村长还在写分家文书，大房和四房已经去整理要给二房的东西，董四郎却嗷的一声跑了过来，跪在董老太面前。 “奶奶，我不跟他们走，我娘往死里打我，表哥他们也欺负我，你会少一个孙子的！呜呜……” 董四郎的喊声，隔二里地都能听到。 “我要过继给五叔，往后就在奶跟前尽孝，求求奶替我做主吧！” 董四郎的话，除了已经知情的董老太和董五河，无不震惊。 吴氏愣了愣，跑过来拽着董四郎便拍打他的后背，大骂道：“小兔崽子，你是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我打死你也应当！” “啪！” 董老太狠狠的扬手，将发狠的吴氏扇倒在地。 “亲家，你这也太狠了！我闺女打自己的儿子，谁也管不着！” 吴母冲过来扶着吴氏，冲董二河喊道：“女婿，你也不护着自己媳妇，还是不是个男人？” 董小六看了看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董四郎，再看了看正往这边走来的便宜爹，一时有些无语。 合着他们刚才嘀咕，真是在说这事。 不过吴家人不好相与，董四郎这傻哥哥过继给五房，似乎也不错呢。 “奶奶，四哥好可怜啊，二伯母真的会杀了他吗？那小六是不是没有四哥了啊？” 董小六瘪着小嘴，嫌弃的不肯再看脏兮兮的董四郎一眼，却让董老太误会她是舍不得四哥。 小儿子说的没错，小孙女真是认准了这个哥哥呢。 “别哭，奶给你做主。” 冲小孙女眨了下眼睛，董老太拨了拨她的朝天揪，完全没注意到孙女懵懵的眼神。 董小六：是董四郎主动要过继到五房，给她做啥主？ 吴家人都叫嚣着，还有人想要打董四郎这个白眼狼，但到底没那个底气，只敢喊不敢动手。 董二河心烦的眉头能夹死苍蝇，却还是过来拉扯董四郎。 “有爹在，你娘不敢打死你。跟爹走，听话。” 胳膊被拽的生疼，董四郎哭的更厉害，喊的跟杀猪似的。 “奶快救我，我胳膊断了，我爹也要弄死我啊！呜呜，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董家这边闹的太热闹，不少村民都围了过来。 主要也是吴家靠前了，都怕董家人会吃亏。 “够了，老二你给老娘放手！” 董老太眉心一跳一跳的，再闹腾下去，她非得被气死不可。 狠狠的拍打董二河几下，董老太这才把董四郎给拽回身边。 “老二，你也别怪四郎，娃子最知道好坏。吴氏也就认三郎一个儿子，老五只有小六一个闺女，四郎给他亏不着。” 面对心思深的二儿子，董老太故意说这些让他动心的话。 虽然董小六的永远只会是董小六的，可在董二河心中，谁有儿子能舍得把家当都给闺女？ 以己度人，董二河看向董五河，竟然不排斥过继儿子的事。 将来董四郎继承了五房的东西，三郎得的也多，到头不还都是二房的？ “二哥，四郎还是个孩子，伤也没好全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也别怪他怕吴氏。” 董五河上前，叹息道：“不如就顺了娃子的意思，我这亲叔叔也不会亏待他，还有娘看着呢。将来他想回去，我也不拦着。” 又一个大饼画出去，董五河一副无奈的模样，也表现的不那么在意。 “不行！当家的，都是五房克我，不能顺了他们的心思，他就是惦记让四郎给他摔盆子呢！我儿子，凭啥给他做孝子！” 吴氏记恨五房的每一个人，也不管什么利益，立即跳出来阻止。 “娘，分家文书可没写好呢。你要是再闹腾，奶会替爹休了你的！” 董三郎劝累了，干脆威胁。 二房要跟着吴家一起脱离队伍，四郎跟着五房更好，董三郎为弟弟考虑，也会拦着吴氏别作妖。 可吴氏早已魔障了，又有娘家人在身边，竟然扑过去掐住董四郎的脖子，癫狂的喊道：“老娘生的，掐死了也不便宜绝户！”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是不太平的夜 董小六眯着眼睛，手里握着电笔，正准备出手的时候，董老太婆媳几个却已经冲了过去，扯着吴氏把人按到地上暴打。 吴家人被村民拦住，倒是想护着吴氏，可他们怕靠山村的大刀啊！ “作死的玩意，敢当着老娘的面儿掐死我孙子，可给你能耐的！” 董老太打累了才住手，一脸怒气的冲董二河喊道：“这女人你休不休，老娘懒得管！四郎必须过继给老五，往后和你们没关系！” 董老太一锤定音，便是董二河想反驳也不行。 只要没分家，董老太真的想做主，儿孙敢反驳就是不孝。 何况吴氏不是第一回对董四郎动手，村里人都看的清楚，村长更是先写过继文书去了。 “四哥，吃糖就不疼了。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妹，小六护着你。” 平白得了个哥哥，董小六倒是乐意照顾几分。 “嗯嗯，那咱们说好了，我也护着你，谁都不能欺负我妹妹。” 董四郎含着糖，口齿不清的做出承诺。 董小六翻白眼，自己要是没糖给这吃货，看他还会不会这么说。 虽然董四郎也护着董小七，可也就一般般的那种。 不过护着一个人也会成为习惯的，董小六不介意替自己养个小跟班。 兄妹俩小声说话的功夫，董四郎已经正式成为五房的一员了，从此后董五河夫妻俩儿女双全。 “老五这心眼是真多，咱们咋就没想到呢？” 王氏眼馋，有个儿子多好，她也有底气不是？ “那么大小子了，咱可养不熟。等安家了，给你找个郎中看看，咱们自己生。” 董四河也眼热，可他就不信有银子了还生不出个儿子来。 大房对此没有意见，反正老娘也不会听他们的。 而且五房有没有儿子，也是他们几房最富有的，人家有个招财的小六呢。 分给二房的东西已经装好，董老太到底还要顾及儿孙，便让他们把牛车拉走，只说先借给他们用。 牛车没有车厢，这是董老太对几人的惩罚，就是可怜了董三郎这孝顺的孩子，要跟着遭罪了。 二房跟着吴家落在队伍最后，好似都忘了董小七的存在，没人想着给带走，与之前一块跟着逃过来的难民混在一起。 唯有董三郎，离开之前给董老太磕了个响头，哽咽道：“奶，小七就麻烦您看顾了，等落脚了，我再来接她。” “傻孩子，那是奶的亲孙女。你也别逞能，该到前头来就过来，别遭罪。”董老太低头抹眼泪。 董三郎应了一声，临走前揉揉董四郎的头，让他要听爹娘和奶奶的话，这才回头往后面跑。 “奶，后面好像闹起来了。” 董小六耳朵灵敏，靠在董老太身边低声道。 “出了人命，不闹一下不得憋死。有机会咱们就帮衬一下，但也不必管的太多。” 董老太心里有所顾忌，自不会把事情揽到自家头上。 二房和吴家如何，就看他们自己咋处事了，董老太没心情去管。 又要启程，拾掇好东西后，董老太对几个儿子、儿媳说道：“留出一袋糙米和两件棉衣，等吴家人撑不住了求上门再给。” “娘，真给啊？”李氏不情愿的问道。 “到底姻亲一场，日后若是遇到你们娘家人，也一样的帮衬一把，多了没有。” 董老太不想说那么多，便把孙女抱上马车。 晌午饭没怎么吃，她这把岁数也累的不想动弹了。 李氏妯娌几个都闭了嘴，虽然不确定能遇上娘家人，可若是娘家人遭殃了，她们也不忍心一点不管。 刚刚经历了难民抢劫，村长和张铁头少不得要跟自己人交代一番，二房就是最好的例子。 马车走的很快，都想着把之前耽搁的时辰赶回来。 这一走，终于在赶了五天的路之后，一行人有驿站可以落脚。 若没有官差的担保，他们根本就进不去，使银子都不行。 难民太多，驿站里的官差也没几个，怕有闹事的。 “可等到你们了，快去喝几口热酒暖暖身子，咱们明儿起早赶路，得把耽误的路程赶回来。” 一行人刚进了大堂，便听到震耳的声音，迎着与靠山村同行的官差。 “头儿，我们能赶上来，多亏了这些乡亲给的药和粮食，还借了马车给咱们用……” 这些日子结伴而行，官差对靠山村的人印象不错，也乐的说几句好话。 主要后头的路怕是更难走，最好还是结伴而行。 董小六还想听些消息，但董大河已经拿到房间钥匙，他们一家子也要去歇脚了。 舍不得娃子们遭罪的董老太开了五个房间，男女分开住，董老太和儿媳们分别领着几个娃子，白术和蒋炤一间。 既然和大部队汇合，蒋母等人也就没了特殊待遇，和其他流放犯关在一块去了。 “奶知道你惦记啥，但咱们就是小老百姓，不好做的太过，懂吗？” 怕孙女乱来，董老太忙叮嘱道。 “嗯嗯，小六可乖可乖，奶别担心。” 董小六懂得量力而为，后面的事自有蒋炤操心，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今天落脚早，晚饭吃的也早，小娃子们没啥事便在院子里玩，有老人看着，也不敢闹的太欢，怕官差不满。 至于流放犯，他们之前跟着一起走了一段路，觉得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倒是不怕。 董小六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想到即将天下大乱，她倒是不在乎流放犯的身份，还想趁机观察一下这些人的人品。 家里哥哥姐姐都不少，得让他们都学点本领，而这些京城来的达官贵人见识多，如今又艰难求生，倒是不错的人选。 “小六，你在这呢，我有事找你。” 蒋炤在后院的窝棚外找到董小六，见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里面挤满了的流放犯，将人给抱走。 “炤哥哥，啥事啊？” 被蒋炤抱起来，董小六小大人的趴在他耳边问道。 奶香的气息传来，蒋炤脸色柔和几分，朝没人的地方走去。 “官差那边急着赶路，我会找机会提议，让部分……犯人跟着咱们的队伍挤一挤，我娘和弟弟妹妹，麻烦照看几分。” 蒋炤脸红的厉害，不知道是臊的还是风吹的，他竟然让求一个小娃娃帮忙。 “我还以为啥事呢，包在我身上。” 董小六拍拍胸口，爽快的应承，却在抬起下巴的一瞬间，眼神微变。 “怎么了？” 发现董小六的不对劲儿，蒋炤压低声音询问。 抱着蒋炤的头，不让他转过去，董小六极小声的说道：“炤哥哥，外面的树上有黑衣人，别看。” 又是不太平的夜晚呢。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六成人质 董小六这一行人，加起来上千号。 驿馆的房间不够用，连回廊和靠着墙的院子都有人，还有不少人巡夜的，倒是叫黑衣人不敢轻易行动。 董小六等的都快睡着了，终于听到动静了，急忙下床穿上小鞋子。 “小六。” 门外传来白术的声音，这是他们三人组提前约定好的。 蒋炤在暗处保护家人，而白术则是来接董小六。 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董小六便被白术给抱了起来，顺手还塞给她一包药，没准能用得上。 有蒋炤在，黑衣人刚刚落到驿站里，官差便被打在脚边的石子惊醒。 “有刺客！” 官差厉喝一声，抽出佩刀防范，并未第一时间去保护犯人。 “分头行动。” 十来个黑衣人，快速的分开，其中一个直奔关押着犯人的棚子，剩下的则是阻止官兵靠近。 只是犯人也有近二百，又都穿的差不多，头发乱糟糟的挡着脸，想要找到目标也不容易。 “把卫家孙子交出来，你们便可活命。” 黑衣人回头便看到自己人已经打起来了，只想速战速决。 流放犯都努力向后躲去，并没有人回话，被吓得或者是不相信黑衣人。 董小六小声问道：“大哥哥，你知道卫将军吗？和戏台上的大将军一样威风吗？” 戴着手套的小短胳膊挥舞着，董小六眼睛亮晶晶的，明晃晃的写着俩大字：八卦！ 白术冷哼一声，眼里泛着杀气。 “一个把全族害死的糊涂蛋，倒是个英雄。” 董小六眨眨眼，便明白这卫将军是被陷害的，可能还是愚忠那种。 自古皇权至上，而手握军权的将军，没几个善终的。 “糊涂蛋不能次，会坏肚肚哦。” 董小六嘀咕一句，抱紧了白术的脖子看戏。 “卫家余孽再不出来，我便大开杀戒了。” 黑衣人没了耐心，拔出长剑，顿时有不少人慌了。 角落里却有一个男娃娃站起身，年纪和董四郎差不多，但眉宇间能看出英气。 “卫家忠君为国，从不是怕死之人，休得羞辱我祖父！” 卫麒麟一步步走上前，身后还跟着几位妇人，以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流放路虽然艰苦，却没磨掉他们的傲骨，一看便知出身将门。 董小六心里回想着剧情，不记得有卫家这样的人物。 莫非书里，这一家子会命丧于此？ “大哥哥，我们救救他们吧。” 想到以身殉国的战友们，董小六骨子里的军魂被唤醒，不想烈士遗孤被人欺凌。 “先看看，这卫家人有些能耐。” 白术吊儿郎当的晃着腿，视线飘到院子里，发现卓昊既然带人动手了。 这小子，真是不留余力的想拐走小师妹啊。 哼！ 不能给卓昊这机会。 “我卫家铁骨铮铮，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守护的黎民百姓。皇家斩杀了我卫家一众儿郎，竟连小儿也不放过，又何须再忍？” 卫老夫人厉喝一声，挥手道：“跟这些狗腿子拼了，卫家人宁战死不做窝囊废！” “是，娘\祖母！” 一众女眷齐齐应声，赤手空拳便朝黑衣人袭去。 本就人满为患的棚子，根本就施展不开，倒是给了女眷们下手的机会。 黑衣人的长剑能伤人，可卫家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根本不怕被砍杀，硬是扛着伤痛夺过长剑，很快便将黑衣人一箭穿心。 “卫家满门忠烈，我信老将军没有通敌卖国。有种的和我一起护着卫家最后一丝血脉，莫让老将军九泉下不能安心。” 蒋父抹了把脸，拖着沉重的铁链，率先走出了棚子，没有武器便用双手上的链子与黑衣人过招。 有几个有血性的男人也纷纷出来加入战斗，黑衣人很快寡不敌众，全部被拿下。 官差神色复杂的看着犯人，先搜查黑衣人身上的证据。 倒是卫家人那边，官差选择了漠视，转头就去和驿站的官兵商议如何上报。 真相如何不重要，甚至是不能说出口。 可谁都不是傻子，这一路上好几拨刺杀，官差心里也是恼火的。 “这就完事了？” 白术郁卒，他还没动手呢。 “大哥哥给他们些药吧。” 董小六倒是没有招揽卫家人的心思，几代人都是做大将军的，不可能没有退路，这种人不是她能收买的。 但交好还是可以的。 “嗯。” 白术郁闷，抱着董小六下了马车，却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一步。 “我卓昊虽然是个走江湖的，可也敬佩卫家军。这是伤药，请小将军笑纳。” 将一个小包裹扔给卫麒麟，卓昊话未多说一句便走了。 “咯吱！” 白术气的直磨牙，那些药还是他给卓昊的，这臭小子果然心机深重。 “大哥哥，放我下来。” 拍拍白术的肩膀，董小六顺势滑下，颠颠的走到卫麒麟面前，白胖的小手将一个荷包递过去。 “我奶奶说，心里苦就多吃糖，嘴里甜甜的，心里就甜了呢。” 不管卫麒麟要不要，董小六直接塞到他怀里，歪着小脑袋瓜道：“你很勇敢哦，和小六一样棒棒哒！” “……” 卫麒麟被突然出现的小丫头整不会了，他应该说什么。 “你也是个好娃子，你奶奶一定很喜欢你。” 没有老人能抵抗的了天真又真诚的小娃子，卫老夫人抬手摸了摸董小六头顶的兔毛帽子，笑道：“小丫头，谢谢你的糖。” “嘻嘻，不用客气啦。我叫小六哦，奶奶说我是小福星，奶奶你摸过我的头头，福气一定在后头呢。” 董小六毫无心理负担的卖萌，也是祝福。 若卫家没有后手，她不介意搭把手，就冲着卫家那些英魂。 不过看卫家女人的能耐，貌似不一定需要，但不耽误董小六想要照看几分的心。 这次，董小六是不求回报的。 行了个没人能看懂的军礼，董小六哒哒的转身跑到白术身边要抱抱，她再不回去奶奶该生气了。 可董小六才跑了几步，突然一道剑风朝她袭来，余光扫过一道寒光，下一瞬董小六像是小鸡崽子似的被人提溜起来，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剑。 那些黑衣人竟然有一个没断气的，董小六倒霉催的成了人质。 眼看着董小六的脖子上被剑刃划出一道血痕，白术等人惊呼：“小六！”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六受伤 “放开她，小爷给你个痛快！” 白术怒喊，却因董小六为鱼肉不敢轻易出手。 蒋炤和卓昊、大力几人，也不着痕迹的移动，准备伺机救人。 卫家人也纷纷看向这边，卫麒麟抿着小嘴，一瞬不瞬的盯着这边，手里还握着董小六刚刚给他的糖。 “不许动，否则我便杀了她！” 黑衣人缓慢的转身，冰冷的视线扫过蒋炤等人，没人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身为人质的董小六，很想骂句：MMP的，有种你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去，姐分分钟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众目睽睽之下，董小六只能忍着，犹豫着要不要哭一哭，看起来像个三岁的小屁孩一些？ 董小六还在犹豫间，便见卫麒麟往前走了几步。 “你要杀的人是我，放开无辜的人，我做你的人质。” 卫麒麟年纪不大，却有将门风骨，断不会让无辜之人受害。 被提溜的董小六，‘居高临下’的看着卫麒麟，心里默默的给他点个赞。 虽然是被卫家牵连的，但这小子挺有担当，倒是可以交个朋友。 “卫哥哥，你快躲起来，他会杀洗你的哦。小六不怕，大哥哥他们会救我的。” 软糯的声音颤颤的，不是董小六害怕，而是这个姿势被勒着脖子，说话可不费劲嘛。 可在众人听来，却是小丫头吓着了，心疼的不得了。 “小妹妹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卫麒麟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个胖丫头看着蠢了一点，却是他自流放以来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他不想她出事，何况起因也是因为自己。 董小六想点头，可冰冷的剑刃在脖子上，她不敢动弹。 若是知道卫麒麟在心里称呼她为胖丫头，又觉得她蠢，估计董小六就要忍不住暴露自己的本事，先教训卫麒麟一顿再说。 “卫哥哥，你真好，小六不怕呢。” 董小六呲着小米牙冲卫麒麟笑，一不小心让脖子上又多了一道伤口，疼的她嘶了一声。 黑衣人想活着，自然不能让董小六出事，忙把剑刃躲开了一寸。 白术几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迷药、暗器不要钱的朝黑衣人投掷。 卓昊轻功最好，第一个来到黑衣人身边，一手扣住了他的脉搏，迫使他无法对董小六下手。 蒋炤擒住黑衣人的手腕，将长剑打掉，一脚踢飞，陷入木柱上。 大力最为暴力，见白术飞过来接董小六，一脚踹在黑衣人的心窝上，将人给踢飞出去。 “啊！” 董小六惊呼一声，这么多人来救她，竟然没一个先接着她的吗？ 眼看要与大地亲密接触，董小六紧紧的闭上眼睛。 心累！ 一二三四个高手，护不住她一个小丫头，毁灭吧！ “唔！” 身下传来闷哼声，董小六疑惑的道：“咦？不疼？” “你再不起来，我就断气了。” 卫麒麟憋着口气，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小丫头太胖了，太沉。 董小六眨眨眼，对上卫麒麟憋红的脸，糯糯道：“卫哥哥，谢谢你救了小六，你人还怪好的呢。” 难怪不疼，原来是有肉垫啊。 没能救人成功的白术嘴角直抽，怨怪的看了一眼下脚太快的大力，这家伙晚一息的功夫，他就能把小师妹抱起来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六不怕，有大哥哥在呢，谁也不能伤你分毫！” 白术把人抱起来，可不想又来一个在小师妹面前刷好感的家伙。 才第一天见面，小师妹不但给卫麒麟糖吃，还叫上卫哥哥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关键两人年岁相当，太容易玩到一起去。 “谢谢大哥哥，你们都棒棒的。” 董小六心里吐槽几人救人的方式打开的不对，可面上却不显露，她知道这几人是真的心疼她就好。 奏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靠谱啊！ “应该的，应该的。” 被表扬的白术，已然忘了自己刚才的失误，身后有条尾巴都能摇起来。 “大哥哥，你快给卫哥哥看看吧，他好像好疼的样子，小六好像惹祸了。” 董小六委屈巴巴的看着白术，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好。” 白术已经给董小六把脉，确定她只是皮外伤，倒也不担心。 小师妹交代的事必须做好，白术只能将她先交给蒋炤，让他给上药，自己则是给卫麒麟看诊。 “疼不疼？” 看着董小六脖子上的两条口子，蒋炤眼底泛着心疼，都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小丫头。 “不疼的，小六超坚强哦！” 董小六拍着胸口，但仰头的时候又抻到伤口，顿时两样泪汪汪的。 “呜呜！小六不是乖孩子了，小六说谎了，好痛啊！” 眼泪不打招呼的掉落，董小六也不想哭，可就是控制不住，干脆也不压制人类幼崽的本性了。 董家人好不容易挤过来，听到董小六的哭声都心疼坏了。 “奶的乖孙啊！伤着哪儿了？快让奶奶瞅瞅。” 董老太脚步踉跄的过来，脸色发白，被吓得不轻。 “闺女别怕，娘带你上药去。” 赵氏仗着力气大，挤开了旁人，抱着董小六就往回跑。 董五河等人来不及开口，又急匆匆的跟着回去了。 至于小辈儿，都被拘在屋子里没让下来，自然还不知道董小六受伤。 蒋炤还保持着抱着董小六的动作，见董家人如此着急，犹豫了一下没跟上去，朝蒋父擦使了个眼色，这父子俩终于有机会说句话了。 “这身子怎么就这么脆？被个小丫头压了一下，肋骨竟然断了，还好没伤着脏腑，算你命大。” 白术见董小六被抱走，就没多少耐心，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但医治的动作没停。 卫家女眷心疼的红了眼，却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白术给卫麒麟接骨。 这个仇，他们卫家记住了！ 且说回到房间，董老太嫌赵氏手脚粗重，可自己的手都是颤颤巍巍的，最后只能让秋月和董小二给董小六上药。 董小六哭的眼睛红的像极了小兔子，伤口都包好了还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 “小六，糖给你吃，快别哭了，丑死了。” 董四郎把藏了好久的糖递给董小六，嫌弃又心疼的说道。 “啪！” 董五河一巴掌拍在新儿子的后脑勺上，教训道：“怎么跟妹妹说话的？小六再哭也比你好看，最找人稀罕。” “对对对，小六最好看。”赵氏重重点头，不容反驳。 董老太扬起的手落下，孙子已经被他爹娘教训了，自己这做奶奶的就不能再动手了。 “四郎，小六是你的亲妹妹，以后不能说这话让她伤心了，要不奶奶可饶不了你。” 不能打，该敲打的还得敲打。 董四郎揉着后脑勺，小声嘀咕道：“打傻了咋办？人家都是小子金贵，就咱家女娃子是宝。”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都是董小六的错 一家子朝董四郎翻白眼，懒得跟他掰扯。 谁家有这么个福娃娃，不得当眼珠子疼啊。 “妹妹，给你吃糖，这可是四哥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董四郎挨了打，还坚持要给董小六糖吃，倒是真心想对妹妹好。 “……” 看着已经化的变了形状的糖，董小六就很嫌弃。 想扔掉肿么办？ 会不会伤了这小吃货的心？ 董老太不愧是最懂孙女的，一把推开董四郎的手，没好气的道：“你那是糖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泥疙瘩呢，可别给小六吃坏肚子了。” 董小六忙不迭的点头，牵扯到伤口，又疼的眼泪汪汪的。 “奶的心肝儿啊，可别乱动了，是不是疼了？奶给呼呼，小六乖啊，等伤好了……” 董老太好一通哄，哄的董小六都不好意思了，小脸臊的通红。 身体是幼崽，许多不能控制的本能，比如娇气。 可董小六的芯儿是成年人啊，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好让眼泪憋回去。 “奶奶，肚肚咕咕叫，小六想吃饭饭。” 为了转移注意力，董小六拍着小肚子，委屈巴巴的道：“有个小哥哥救了小六，小六还没道谢，不是好孩纸了。” 董老太忙询问是谁救了董小六，得知是流放犯，不由得犹豫片刻。 “娘，我去问问官差，咱们送点心意应当不犯规。” 董五河知道老娘怕啥，便提议道。 “成吧，老大家的你们几个去借灶房，给官差那边也送点吃食，他们也不好阻拦了。” 董老太交代完后，见几个小的直揉眼睛，便让他们先睡。 至于不困的，都跟着吃一顿便是，要不然饿的睡不着，白瞎了住店的银钱。 “你啊，下回还敢凑热闹不了？” 屋里只有几个睡着的小家伙，董老头才点着孙女的额头问道。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六一定乖乖的听话，不让奶奶着急。” 董小六想要摇头，想起自己有伤呢，只能连连摆手。 董老太舍不得教训受伤的孙女，见她乖巧的模样，只能语重心长的交代一番。 至于孙女能听进去多少，董老太也无可奈何。 因为黑衣人的出现，众人都被惊醒，后半夜少不得许多孩子发热，院子里支起的锅灶几乎就没闲着。 却说被卫麒麟被接骨后，白术不想小六欠他人情，便打点一番让卫麒麟一家住进了客栈，暂时挤在他和蒋炤那间屋子。 卫家女眷简单拾掇一下后，打开包袱准备上药，却被里头的东西惊住了。 “祖母。” 长孙媳郑氏，悄悄的来到卫老夫人身边，让她看看里面的碎银子和一包肉干。 “嗯，记着这份恩情便好。” 卫老夫人将包袱接过，递了瓶伤药让郑氏先去给受伤的人包扎。 转头看到紧紧握着荷包的小孙子，卫老夫人轻叹一声。 哽咽道：“你祖父和你父亲他们，若知道还有人念着他们，会瞑目的。” “祖母……” 卫麒麟想说什么，卫老夫人却轻轻摇头，隔墙有耳啊！ 卫老夫人摸了块儿肉干递给孙子，这孩子一路上没吃过肉了。 “祖母，我都记着呢。” 卫麒麟低低的开口，不知是记着仇，还是记着恩，又或者两者有之。 “是这小公子救了我闺女吧？乡下人没啥拿得出手的，我娘煮了些肉粥，还有几件棉衣，请老夫人收下。” 董五河夫妇俩这个时候过来，带着他们准备的谢礼，里面有点碎银子，但没特意说。 唉！ 闺女偷偷的往包袱里塞银子，他又不是眼瞎，看的见。 若在卫家出事之前，这点谢礼他们不好意思拿出来。 可现在卫家是流放犯，他们是难民，这可就是厚礼了。 “客气了，也是我家牵连了你们，但这东西我们正需要，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卫老夫人看着媳妇们和孙子穿的单薄，稍作思量便收下东西，心里记下这人情了，又问道：“那小丫头没事吧？” 见儿媳们把东西收下，卫老夫人关心的问道，倒是真诚。 “伤口不重，养些日子就好了。粥趁热喝，我就不打扰老夫人了。” 董五河看了一眼小脸煞白的卫麒麟，没有说关心的话，能做的已经做了，他不想牵扯太多。 而房间内的董小六在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粥后，也睡着了，却不知道快要被她遗忘的原女主，正在朝她逼近，一心想要弄死她。 话说董三河上次被董老太砍了一刀后，拖着重伤去找到冯氏母子几个，董新月原本想要抛下董三河，谁承想竟然遇到一个受伤的黑衣人。 被迫照顾对方几天后，那黑衣人好了便想要灭口，董新月为了活命，只能拿自己能预兆的梦做活命的筹码。 “董新月，这次的事你怎么解释？” 黑衣人冷声质问，眼神如刀。 董新月梦境中，卫家便是在这家驿站被灭门的，所以黑衣人明知道敌我悬殊还是让手下行动了。 结果呢？ 竟然团灭！ “我……我也不知道！” 董新月缩着脖子，她梦里好些事都应验了的，之前几次都有打赏给她的。 黑衣人拇指一弹，长剑出鞘半寸，董新月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董小六的缘故。我梦里的事都是真的，可每次遇到她都会出岔子，大人明察！” 三岁的女娃娃，却学着大人的口吻说话，尤其是那双淬了毒的眼睛，看着便让人毛骨悚然。 黑衣人打量了董新月一眼，最终收回长剑，冷声道：“卫家人必须死，否则这次的事我会禀报主子，你们一家也别想活命！” 缩在一旁的董三河，连滚带爬的过来，抓着董新月的肩膀摇晃着。 “新月啊，你快好好想想，后面还有什么事？大人可是咱们一家的恩人，就算没有赏赐，咱们也得报恩不是？” 董三河的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怕死。 若没有黑衣人一路随行，他们一家子早就死了，根本熬不到这里。 董新月厌烦的别开脸，不想看无能的便宜继父。 可哥哥太小，娘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清醒的，也都指望不上，她也只能容忍。 “我想起来了，今晚会有难民冲进驿站杀人放火。大人，要不我们混进去，杀了卫家人咋样？” 董新月把这件事给忘了，因为梦里的场景让她害怕，下意识的想要忽略掉那些事。 黑衣人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若真的会这样，这小丫头片子不早些说，白白折损了那么多人手。 死士，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 “你们一家混进去，若杀不死卫家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抬脚将董三河踹倒，黑衣人厉喝道：“我会暗中看着你们，别想耍花招！”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事 “一定一定！”董三河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弯腰作揖的。 董新月低垂着头，没让人看到她眼底的恨意。 等她弄死董小六，就可以变成梦里那个被娇养着长大的富贵之人，到时候定要这黑衣人和他的主子不得好死！ 三房的境地，董家人自是不知，半夜起来折腾一趟，再睡着就格外的香沉，就连守夜的人都有些困意。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惊吓最是伤神。 丑时末，人本就困乏，见有人守夜，官差难得的偷个懒，趁机打盹，却不知危险在悄悄靠近。 “彪哥，那里面人可不少，咱们要不等他们走了再动手吧。” 冷风中，瘦竹竿缩了缩脖子，冻的鼻涕都出来了。 “你是不是傻？他们人多，可粮食和棉衣也多，不抢他们的，驿站里能有多少东西？” 被叫做彪哥的人一脸横肉，吩咐道：“点火，等其他人打进去了，咱们再进去。” 瘦竹竿不敢再多说，应了一声便把火堆点燃，又用雪把明火压灭。 滚滚浓烟，正是他们约定好攻入驿站的信号。 外面的事董小六暂时不知，因为董老太一直守着她唉声叹气的，被吵醒的董小六只能无奈的将老人家带进空间里劳作消火。 空间内，董小六屁颠屁颠的给董老太打下手，累的小脸红扑扑的，总算让董老太消气了。 自家孙女能耐，不能当小娃子养，董老太还能如何？ “奶奶，这回咱种山药吧。正好咱们开春买地，就能种下去了，再也不怕饿肚子了，小六稀饭次饱饱的。” 董小六举着竹筒，给董老太喝灵泉水的同时，说出了建议。 脖子上的伤口不深，用灵泉水洗过后没什么痛感。 再加上时间差，此刻董小六的伤口已经结痂，若是给外人看到定会吃惊。 “是啊，土地是咱们的根，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啊。” 董老太觉得可行。 即便孙女有这么个神仙洞府，家里也不缺银子了，可荒年口粮自然是越多越好。 “到时候咱们一起种，我娘说山药磨成粉，还能做主食呢，可好吃了，小六听的嘴角都流眼泪了呢。” 工具人娘再次上线，董小六笑眯眯的说着自己的规划。 “你个馋猫，那是口水。” 笑着点了点孙女的额头，见孙女咯咯的笑，董老太的心情也跟着畅快。 董老太毫不怀疑孙女的话，祖孙俩聊着这个话题，很快便把庄稼种好了。 好在空间里倍速不一样，娘俩吃吃喝喝还能歇着，天亮的时候出去也不觉得累。 倒是在空间里不论多久，出来也不会因为时差而有变化。 可董小六正准备跟董老太再吃一顿大餐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的哭喊声。 “咋了？” 给孙女盛燕窝粥的动作一顿，董老太看向皱着眉头的孙女问道。 “外面出事了。” 董小六犹豫着，要不要把奶奶留在空间里，免得危险。 “快，先把粥喝了，咱们就出去。” 董老太忙把半碗粥递给董小六，自己也喝了一勺子，便抓紧了孙女的手。 董小六不敢犹豫，知道奶奶是怕自己饿肚子，粥喝进嘴都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带着董老太出了空间。 屋内还没来得及点油灯，祖孙俩又是靠在角落睡的，倒是没人发现她们刚才不在。 “娘，有难民闯进来了，好多人，不但杀人还放火，咱们不能留在屋里了。” 董五河的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便撞门而入。 秋月和二丫闻言，也顾不得自己穿戴，赶紧逮着身边的小家伙给他们穿衣裳。 这么冷的天儿，不穿好了就出去，非得冻出病来，甚至能要命。 “都抄起家伙事，东西尽量不拿，先顾着命要紧。” 董老太边给董小六穿棉袄，边冲董五河喊话。 空间里温度适中，根本用不上棉衣，所以娘俩这会和大伙儿一样需要穿戴。 董小六想了想，把电棍递给董老太，人太多她不方便出手，还是乖乖的跟着奶奶，暗戳戳的帮帮忙就好。 之前遇到危险董小六会帮忙，也是因为有把握不被人发现。 可驿馆里官差太多，那些流放犯里会功夫的人也不少，董小六必须低调，她可不会小瞧古人的本事。 “知道了娘，你们跟在我们后头，千万别走散了。” 身子骨大好些的董五河，自不会在为难时刻等着别人保护他，就算不能和壮劳力一样杀敌，他也会拼命护着家人。 “知道了，你们也快点，记住了别拿那么多东西，人在比啥都重要。” 董老太不放心，怕小辈要钱不要命。 董五河应了一声急忙出去，借着外头的火光，董老太见小辈都穿好衣裳了，便抱着董小六下地。 “天杀的！你们这些畜生，杀人放火，不得好死！” “我的儿啊！你们放开他！老娘和你们拼了！” “啊！救命！” 喊叫声不断钻入耳中，除了被董小六外，几个小的吓得都缩成鹌鹑，但胜在乖巧的跟着哥哥姐姐，没一个哭喊的。 难民攻击的方向，首先是院子里的众人，住所这边暂时没打进来。 二楼的人急着下去，可大堂里也呜呜泱泱的站满了，门口依旧在厮杀着，根本就出不去。 “奶奶，咱们先进屋吧，小六怕被踩死，一定很痛痛。” 看着底下的情况，董小六深知现在强行挤下去，很可能发生踩踏事件。 果然，董小六的声音刚落下，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娘，救我！” “别踩了！我的娃儿啊！” 踩踏事件终究不可避免，董小六忙拽着董老太的手，有些庆幸奶奶没出去。 “奶奶，快喊话让大家原地不动，要不然会踩死人的。” 董小六的小奶音，只怕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董老太点了下头，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喊道：“都站着别动，别没被人杀了，却被自己人踩死！” 董家人这会儿都聚在一起，闻声都跟着一起喊话。 其他听到喊话的人，也纷纷跟着一起喊，且都心有余悸。 楼内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挤不进来。 可跟随难民混进来的三房一家，却耳尖的听到董老太的喊声。 “爹，他们活着，咱们就得死！” 抓着董三河的胳膊，董新月仰着有些冻坏的脸，恶狠狠的道：“爹不要忘了，是他们不要咱们的，大人可还盯着咱们呢。” 几人缩在角落里，并没有参与打斗，满眼的血色也不能让他们的良心有半点反应。 “怪不得我，是他们先不念情分的，要死也是他们该死！” 董三河抹了一把脸，这话说的也就是安慰自己一下，连董新月都鄙视他。 “大家往那个二楼冲，那里面都是有钱人，粮食多，还有银子和棉衣，抢了我们就能活下去了！” 董三河扯着嗓子大喊，眼里滚动着诡异的笑。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六被困火海 就不信靠山村的人这么难杀，上次没能杀死他们，这回他们还能活吗？ 比起上次的难民，这回的壮劳力更多，且都是手上沾了不少血的，董三河相信他们的杀伤力更强。 随着众人杀红了眼，董新月竟然也悄悄的跟了上去，她要亲手杀了董小六才甘心。 “头儿，这些怕不是流民，一个个眼睛都是红的，该不是吃过人吧？” 王哥抹了抹脸上的血，靠近带队的官差，眼中尽是杀意。 “想办法冲出去，流放犯都死在这儿，咱们也得被扒层皮！” 被称作头儿的官差，俨然更利己一些，但这也是没法子的。 流放犯被发放到苦寒之地，是有惩罚之意，但也是为了给百姓少的地方送人头，否则直接砍头不是更省事？ 且流放犯有的还有翻身的可能，或者是家中还有权贵的亲戚，他们这些押送的官差也轻易不会磋磨他们的性命。 最主要的是，死伤是有定数的，一旦交差的人数太少，他们回京后要受重罚，重则可能丢命。 官差们奋力击杀难民，拼命的朝犯人那边跑去，倒是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可也让大堂被难民攻陷。 董新月趁机溜了进去，一直贴着墙边走，倒是没人注意她的存在。 “奶奶，咱们用桌椅挡住门口，坏银就进不来了。” 时不时的趴在窗户外外看的董小六，自是看到难民涌进来。 实在是这次的人数太多，院子里几乎是人挨着人在拼杀，卓昊那一队人马根本就施展不开，否则也不会这么被动。 客栈里没了官差守护，各家的汉子只能举着刀冲下去，半大小子都在二楼的回廊上用弹弓帮忙。 “好，把门堵上。” 董老太看了一眼身后的娃子们，也顾不上外头拼杀的儿孙，以及守在门口的媳妇们。 二丫和秋月帮忙，很快便门给堵严实了。 但董老太还是觉得不安全，把几个小家伙都给藏到角落里。 即便有人冲进来，第一时间也发现不了他们。 董小六低头看着怀里吃手指头的小八，心道：奶奶这是对我多放心啊？竟然让我哄娃娃？ 不对，奶奶是太不放心她，怕她偷偷跑出去大杀四方吧？ 无奈的看着奶奶全神戒备的背影，董小六人命的把小八的手拿开，给她擦着口水。 “狗娘养的！敢欺负老娘的男人，活腻歪了你！” 赵氏大嗓门响起，屋内的人不由得紧张。 “老五！” 董老太眼眶泛红，有心出去看看情况，又怕开门会害了一屋子小的，只能颤抖着强撑着不动。 “奶奶……” 董小六轻轻的唤了一声，只两个字便被自家奶奶瞪她的眼神给吓到了。 “闭嘴！乖乖的待着，不许动！” 董老太狠下心，深吸一口说道：“不管听到啥动静，咱们都不能出去，别给外头的人拖后腿！” 外头的打斗声不断，屋内的人都揪着心，强忍着泪水和惧意。 好在除了自家这边的骂人声，倒是没听到撕心裂肺的喊着谁的名字，应当是没人出大事。 客栈里住的大多是靠山村的人，虽然白术和蒋炤出去帮忙了，但他们是守方，难民想功上二楼也不容易。 还有不少人目的就是抢东西，一楼能抢走的已经被抢走，拼命去二楼的倒是不多。 但打杀中，依旧有人到了二楼，董新月竟然也趁机窜了上去。 大人都忙着，还以为是村里的小娃娃，根本没阻拦董新月，还有人催促她快点进屋。 猫着腰上楼的董新月，一直留意二楼的动静，已经锁定董小六在哪个屋。 “小贱人，去死吧！” 将腰间装着灯油的竹筒倒在门框上，董新月吹燃了火折子，阴狠的笑着，毫不留情的将火折子丢过去。 “哗！” 木制的房门瞬间被点燃，顺着灯油的方向往上蹿着火苗。 “不好，快扑火！” 董大郎发现起火，立即扑过来，想将火扑灭，结果却蹭到身上灯油，衣袖瞬间被点燃。 被挤到后面的董五河见状，忙帮忙拍打，总算没让董大郎成为火人。 可其他人都在忙着抗敌，眼睁睁的看着房门起火也过不来。 “咋办？娘他们还在屋呢。” “小二、小五！” “娘的小八啊！” 李氏妯娌几个急的不行，眼睛里都是火光。 董五河和董大郎也是一脸着急，但他们踹不开门，也拿不着水，只能脱下棉袄去扑火，结果自然是把棉袄点着也没效果。 “咳咳！” 人上了年纪心肺功能减弱，董老太咳嗽着往后退了两步，被呛的有些睁不开眼。 “奶，咋办啊？咱们要不出去？” 董小二吓得白着一张脸，没了主意，一手捂着嘴，一手挥着烟雾。 秋月也看向董老太，这种时候她也没了主意。 “奶，捂着舒服。” 董小六将董小八塞给董小五，拿了湿帕子递给董老太。 董老太没空教训人，捂着湿帕子总算能缓口气。 董小六忙又给董四郎几个递帕子，秋月和董小二有样学样，倒是不用董小六管。 屋里烧炭火有些燥热，所以放了几喷水，沾湿了帕子还有剩余，董小六也借机往盆子里多放了些水。 “烟往上走，你们几个小的爬到炕边儿。四郎、小二，跟奶灭火。” 董老太刚喘过气来，便开始安排，并冲外面的人喊道：“我们都没事，别硬冲进来，先把人打跑了再说。” 回廊里就有打斗声，董老太不敢开门，除非这屋子实在待不下去了。 董小六站在门口，悄悄的往门框上洒了些水，发现有灯油后便不白费功夫了。 “奶，有灯油，不能浇水。” 见董老太端起水盆，董小六忙制止。 “那咋办？咱们会被烧死的！” 董四郎急的直跺脚，求救的看向董老太。 “把被拿过来打湿了，闷一会儿火就灭了。” 董老太年岁大有生活常识，要不是被烟呛的喘不上来气，她也不会闻不到灯油味儿。 见奶奶知道怎么处理，董小六忙踮着脚给董老太捂上帕子，让她喘几口气。 董四郎虽然是吃货，但力气不小，跟董老太一组，倒是比秋月和董小二那边干活更利索。 祖孙俩憋着气，顶着烤人的火苗，将湿棉被堵在门框上。 水分蒸发的过程，热气呲的人难受，可董四郎咬着牙愣是没有躲开。 董小六趁着董老太没空关注她，费劲儿的爬到桌子上，小手帮忙按着棉被的一角，实则是悄悄的往被子上注水。 有了空间小溪的水加入，董老太和董四郎才好受些，而火苗也有被控制住的趋势。 董小六转头见董小二和秋月那边难受的手臂直哆嗦，立即又去帮忙。 娘几个折腾了好半天，被打湿了的门框总算没有彻底被烧毁，一场火灾也按下暂停键，可烧出来的烟却更呛人。 “咳咳……快……打开窗户！”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昏迷不醒 董小六刚才一通忙活，也灌进去几口浓烟，这会儿难受的小脸煞白，捂着帕子咳个不停。 “咳咳！” 小手指着窗户的方向，董小六眼前发黑，软绵绵的倒在桌子上。 火灾中许多人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被呛死的，董小六切身体会这难受的滋味了。 若非院子里打斗的更狠，其实董小六更想带着一家老小跳窗逃生，二楼摔不死人的。 可现在，董小六后悔没躲到空间去，不会就这么嘎了吧？ “小六……咳咳咳！” 董老太想要去抱董小六，却因脱离又缺氧跌坐在地上，差点把肺叶给咳出来，支撑不住的倒下去。 董四郎几个手都哆嗦着的，见两人晕倒，咬着牙过去帮他们用湿巾捂住口鼻，再多的力气却没有了。 倒是一直不说话的董小五，踩着凳子将窗户打开。 冷风灌进来，冻的人瑟瑟发抖，但浓烟也随着飘出窗外，让人能喘口气，而屋里的人只能等待着外面的人进来救援。 而外面大家都铆足了劲儿护着董五河和董大郎，让他们有机会灭火，虽然他们一人只有一件烧的破破烂烂的棉袄，但好歹吸走了不少灯油。 随着门板被打湿，火终于灭了，两人烧的手上都是伤，这会儿才觉得疼。 早就悄悄溜到楼下的董新月，愤恨的看着并没有如她预期着起来的大火，再见难民死的死跑的跑，也不敢再逗留。 “五叔，刚才那女娃子，好像董新月。” 董大郎大口喘气，好像这样能缓解一点痛意。 “嗯。” 董五河点头，他也发现了。 可救火更重要，击退难民也同样重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董新月溜了。 既然董新月在这儿，董三河一家必然也在，这些畜生还真是无孔不入。 “别跟你奶和小六说，省的她们难受。” 董五河更在乎家人的感受，但他心里给三房一家子都记上了一笔，迟早会清算。 “好！” 董大郎没有迟疑的应声，见二楼的难民都被赶走，无力的滑坐在地上，双手疼的直抖。 “里面咋没动静了？不行，我要把门撞开瞅瞅。” 赵氏刚腾出来空，立马过来踹门，没打算和人商量。 “哐哐哐！” 董五河和董大郎撞不开的门，赵氏只三下便打开了。 有了过堂风，屋内的浓烟散的更快，却也让门口的人咳嗽的弯下腰。 “小六！” 赵氏捂着嘴咳嗽一会儿，勉强睁开眼睛便看到昏迷的董小六，吓得忙把人抱起来。 “娘！” 随后而入的董五河同样惊呼一样，用力将桌子推开，踉跄的来到董老太身边。 不等董五河尝试把董老太抱起来，董四郎、秋月、董小二也都昏了过去。 在浓烟里用力气，会导致呼吸加速，他们吸入的浓烟也更多，一直是在强撑着等待救援。 “快来人，先救人！” 董五河喊了一嗓子，引来一串咳嗽。 董家人也顾不上下去帮别人的忙，一个个冲进来救人，把所有人先安置到其他屋子里，好歹暖和也没有浓烟。 而外面的打斗也渐渐进入尾声，满地的尸体，受伤的人有几百号，东西更是被抢走不少，一个个哭天喊地的，却又不得不咬牙撑着帮忙。 只是白术和蒋炤都没有出现，而流放犯那边也有好几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可咋办？白公子不在，娘他们不会有事吧？” 李氏对两个闺女也在意，但在人前自是要表现出最在意婆母，否则就是不孝。 “先等着吧，不行就等天亮去附近的城镇找郎中。先去烧点热水，都受伤了，得把伤口处理了，我去问问村长咋办。” 董大河身为长子，一直是担着半个家的，这会儿头疼的厉害，但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嫂你去烧水，我去收拾一下那屋，火烧着不少东西，这群遭瘟的玩意，太霍霍人！” 王氏撸起袖子要去董老太的屋子，却被李氏给拽住。 东西是烧毁了一些，但谁单独去收拾，都能藏点私，李氏可不信王氏没小心思。 “我烧水，你赶紧趁这会儿功夫做点针线，一个个的衣裳都坏了，风补得先补一下。几个丫头搭不上手，让五弟妹去拾掇，她力气大。” 李氏没说的是，赵氏是个憨憨，给她机会都想不起来玩心眼，那才是纯干货的人。 王氏撇撇嘴，可也知道这么安排没错，赵氏的针线活能把手指头扎烂了。 “去吧。” 董五河没心思去理会妇人间那点算计，这种时候媳妇有点事做也好。 “五叔，要是奶他们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那家子！这一次，搞不好又是他们搞的鬼，他们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董大郎红着眼睛，恨恨的说道。 这番话倒也不完全是冤枉三房一家子，虽然这次不是董三河带人来的，可没有他那一嗓子，难民也不会着急杀进二楼。 更何况董新月纵火，等于三房要灭董家人，这仇没跑。 被恨着的三房一家，跟随着难民一路往出跑，直到跑进山里才敢停下来歇脚。 “爹，那姓卫的小子死了吗？” 董新月累的直接倒在地上，没能烧死董小六虽然遗憾，但黑衣人交代的任务，她更怕完不成。 “不知道。” 董三河躺在粮食袋子上喘着气，“太乱了，我顾不上那边，就知道有人被抓走了，好多黑衣人飞来飞去的，应当得手了吧？” 董三河绝不会承认，他趁乱抢了不少东西。 吃穿都有，还有银钱之类的，接下来不愁活不下去了。 董新月松了口气，黑衣人得手，就代表她能活下去了，至于别人死不死的，管她啥事？ “娘，我饿了。” 心里一松，董新月肚子便叫唤起来，很自然的指使手已经残废的冯氏做饭。 对于粮食的来源，董新月问都不问一句，她只管吃饱。 梦里有这些好运气的人可是她，不应当遭这么多罪的。 可又一次没杀死董小六，董新月犹豫着要不要借黑衣人的手除掉董小六，又怕黑衣人觉得董小六更有用，那她不是成为弃子了？ 心里纠结着做不了决定的董新月，哪里知道黑衣人这会自顾不暇。 原本打算趁乱除掉卫麒麟，却不想竟然有那么多流放犯愿意相护，更是有好几个高手平白出现，差点将黑衣人带出来的团灭在深山中。 更憋屈的是，他们还抓错人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蒋炤等人带着被掳走的祝盛兴回到驿站，也是无语至极，怀疑那些黑衣人脑子有病。 “白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靠山村的村民见到白术，立马喊道：“快去看看吧，小六差点被烧死，到现在都没醒……” 村民话还未说完，白术已经纵身上了二楼。 ------------ 第一百二十章 小六治不好 蒋炤则是留下询问情况，得知董家这次出事的人不少，脸色阴沉沉的。 “这董家也不知咋那么倒霉，就一间屋子烧着了，老的小的是一个也没躲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呢。” 村民临走前嘀咕一句，倒是叫蒋炤上心了。 “你觉得是有人故意对董家下手？”卓昊上前询问。 “有可能。”蒋炤回道。 “董家只是农户，怎么可能？”卓昊挑眉。 “树大招风，且咱们都是董家救的，也许是冲着咱们来的。” 蒋炤环视四周，没准就有人趁乱做些什么，就连董家二房、三房都不是好东西，何况外人。 “我会安排人盯着些，真有那下黑手的，小爷剁了他的爪子喂狗！” 卓昊怒气腾腾，转身就去安排。 他还没报恩呢，哪里轮到外人来害他的救命恩人？ 有卓昊的人帮忙盯着自然好，蒋炤朝自家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遥遥与父母交换了个眼神，便去楼上看望董小六。 白术已经给几人诊脉，但脸色黑沉的吓人，以至于董家人都不敢问，就怕结果太承受不来。 “情况如何？” 蒋炤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吸了太多浓烟，伤了肺腑，要好好养些日子。” 白术烦闷的起身，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 可和蒋炤相处这么久，白术下意识的就跟着他一起追出去了，忘了董小六这边需要保护。 “那会不会留下病根？” 董五河询问道。 “我有五成把握。” 白术很气馁，他一向自负的医术，却不敢保证能让董小六恢复健康。 董五河心里咯噔一声，抿了抿嘴，又问道：“他们啥时候能醒来？” 白术抓了抓头发，烦闷的道：“不知道，越早醒越好。” 浓烟不仅伤肺，还伤脑，一旦几天不醒，一样要命。 这个答案让众人心里沉甸甸的，可眼下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屋里躺着一流病号，李氏和王氏急着做针线活，干脆就点了油灯守着，有个情况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男人不管睡不睡得着，都被撵到隔壁屋去了，不够住就打地铺。 没办法，董小六之前睡的屋子烧的住不了人，烟熏火燎的闻着就难受。 而其他房间，村民们自觉给受伤的人腾出点地方来休息，也空不出房间了。 这一仗，打的众人元气大伤，只能被迫留下来修整两日。 好在董家人有董小六的灵泉水滋养，这一路也没饿着，第二天天黑之前陆续醒来了。 “咳咳！” “咳！” 一屋子老少，咳嗽声就没断过，化痰止咳的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见效那么快。 “奶奶，喝水水，嗓子不痛痛。” 董小六蔫蔫的靠在董老太身侧坐着，小手没什么力气的倒了杯水给董老太喝。 身体不舒坦，董小六被家里人盯着不让下炕，只能利用水壶换灵泉水，给一家子滋养身体了。 “奶自己来，小六少说话，嗓子疼。” 董老太声音嘶哑，咳得带血丝，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看着孙女有气无力的，董老太心疼不已，更怕自己这次会病倒，孙女跟着五房会吃亏。 分家的念头在心里盘横着，董老太想为孙女多争取些，否则她两眼一闭没有脸面去见惠娘。 “妹妹，我想吃糖。” 董四郎咳嗽的眼睛都肿了，丑的没眼看。 “想屁吃！咳嗽成这样还想吃糖，去哪儿给你买？可消停的吧。” 李氏作为大伯娘，骂娃子几句也没人说什么，毕竟她也不是针对谁，实在是董四郎这要求太难为人了。 “小六就剩下这些了，四哥和哥哥姐姐、妹妹她们分了吧。” 董小六忍着喉咙的不适，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 这两天不方便给大伙儿吃药，那就拿点陈皮糖润肺好了。 有董小六在，董老太不缺这些，倒也不用特意给她留。 “果然是我亲妹妹，四哥最稀罕你了！” 董四郎眼睛锃亮，拿过糖先含了一颗，香味瞬间在房间里弥漫。 “娘，你分。” 看到董四郎那黑乎乎的爪子，董小六强行别开视线，冲赵氏说了一句。 被那黑爪子碰到过的糖，别人还怎么吃啊！ 果然，脏兮兮的四哥，什么时候都跟干净两个字无缘。 看着孙女嫌弃的小眼神，董老太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这小丫头爱干净的样儿，哪像是个农家丫头？ 这倒是像极了她娘，但惠娘临走前也没想起自己的来历，也不知是哪家的闺秀，可惜了遇到没良心的董三河。 想到董三河，董老太脸色一沉。 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儿孙说的那些话，她已经听到了，万万没想到这次起火又和三房有关！ “奶奶，吃药药，小六要奶奶长命百岁，陪小六一起变老哦。” 趁着大人逗董四郎的功夫，董小六拿着清肺的药塞到董老太嘴里，又特意往水里加了一滴灵泉原液。 董老太年纪大了，恢复的也慢，必须得用药顶上去，否则对脏腑的损害更大。 “乖，奶奶会好的，陪着奶的小六长大。” 董老太红着眼睛，将药吞下去，并未说让董小六拿药给其他小辈吃的话。 若没有小六，白术根本不会管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沾了光，不能再让小六为难又犯险的。 只是，看着小辈们咳嗽的涨红了脸，董老太心里免不了愧疚，却又怕被看出来。 “奶奶，小六想碎觉觉，奶奶陪。” 看出奶奶的心思，董小六在她胳膊上蹭了蹭，躺下后才在董老太耳边小声道：“小六会想办法把药药放到水里，奶奶放心心啦。” “小六，你……”别冒险。 “嘘。” 胖乎乎的手指搭在董老太嘴唇上，董小六小声道：“小六喜欢家里人，想大家都好好的，小六就高兴。” “奶的傻孙女啊！”董老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抱着董小六，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 董小六乖巧的给董老太抹着眼泪，不知是不是服药的缘故，没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只修整两天的功夫，不论是伤患还是董家一家子的病人都养不好，但北方的天冷的太快，他们必须上路。 死去的人已经被安葬在山里，被抢走的物资也不可能再找回来，再次面临赶路，每个人脸上都很茫然，更多的是伤痛。 而在离开前，卓昊的人找到了董三河一家，威逼之下董三河交代个干净。 “娘，真的不能怪我，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我们也是被逼着过来的，也没杀人，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董三河被打的一身伤，见到董老太下楼，便想爬过去求情。 “咳咳。” 董小六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捂着小嘴重重的咳嗽几声，用力握着董老太的手，不想奶奶为这种人伤神。 “放屁！” 董四郎嗓子都咳坏了，捡起地上的破碗，用力朝董三河砸去。 “你养的那个小野种都放火要烧死我们了，有种你掐死她，我奶就放过你！”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吃牢饭去吧 董四郎骂的话，何尝不是董家其他人的心声？ “当家的，你不能听那死崽子胡说，新月可是你闺女，最孝顺你了！” 此刻清醒的冯氏，恶狠狠的盯着董四郎，最后看向董小六骂道：“董小六你个扫把星，克死你娘还不够，还想克死你亲爹吗？” “砰！” 冯氏话音刚落，便被白术一脚踢飞。 “我这暴脾气，真想沾点血！你再骂小六一句，小爷就踹死你两个崽子，做实你克夫克子的名头，你骂啊！” 白术阴恻恻的看向冯氏，人就站在董新月身边，随时准备踹人。 冯氏噗的吐了口血，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再出声，可看向董小六的眼神却瘆人的很。 “呜呜呜，新月没有杀人放火，新月是好孩子，没做错事。” 董新月心中暗恨董小六克她，面上却只是被吓坏了的小孩子模样。 除了靠山村的人知道董新月的真面目，其他人都有点同情这个小娃子。 “那丫头才三岁吧？能干出杀人放火的事吗？” “唉！没听说是养女嘛，不招人待见呗。爹娘不是好玩意，倒是可怜了娃娃了。” 新村的人不敢得罪靠山村的人，但流放犯里的人可就不管这个，小声的议论着。 有人纯粹是觉得小娃子可怜，可更多人就是信口说的，反正跟他们无关，吃瓜呗。 “新月妹妹，我信你。” 董小六清了清还不舒服的嗓子，奶声奶气的道：“可你爹为啥要说是你干的呢？因为你不是他亲生的？还是因为你是女娃？” 董小六白胖白胖的，比董新月更招人稀罕。 裹着毛茸茸的围脖，董小六一记歪头杀，足以让喜欢萌娃的人都没有抵抗力。 董新月气的握紧拳头，却反驳不了。 “不管供词几分真假，亲娘被烟呛坏了身子，也不见这当儿子的问上一句，可见不是个孝子。” 卫老夫人记着董家人送物资的情，高声评论了一句。 “哼！那小丫头说的可怜，可她娘吐血了也没担心一句，跟她养父一个德行，可见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卫麒麟的话紧随其后，一句话定了董新月的秉性。 不少人都十分赞同这祖孙俩的观点，对董三河一家指指点点。 可董三河却像是没听到似的，额头被砸出一条口子，他就那么看着董老太，企图让老娘心软。 “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耽搁赶路。” 董老太这会儿见了冷风，咳嗽的更厉害，怕小辈都陪着她遭罪，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董三河为了活命，竟然窜到董老太脚下，抱着她的腿呜呜痛哭。 “娘，儿子真的不知道这事儿，我们是被屈打成招的啊！他们想要儿子的命啊！娘就看在小六的份儿上，救儿子一次吧，要不然她扫把星的名声就瓷实了！” 实在没有能让董老太救他的理由，董三河干脆拿董小六的名声威胁。 董老太眯了眯眼，但凡有力气，她绝对踹死这逆子！ “老大、老四，把碍眼的玩意给老娘拉开！驿馆被烧，自有官家断案，咱们平头老百姓可没指望伸冤！” 人都要出发了，董老太自是没想过要个公道。 但驿馆损失不轻，总得对上头有个交代，多了这一家子定罪，官差只有高兴的份儿。 “娘！我可是你亲儿子，在你跟前孝敬了二十几年，你真的要看着去死吗？” 被架起来的董三河，惊恐的大喊。 董小六停下脚步，失望的看向董三河，软声道：“旧爹，这是你第二次想要全家人去死了，你就不能心疼奶奶一次吗？一次就好。”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看着挣扎的董三河，眼睛红红的，懂事的让人心疼。 一而再的蹦跶，这回就送你们一家整整齐齐的去吃牢饭吧！ “孽障！早知道你生出来就是克老子的，就该把你给溺死！你怎么不和你那短命的娘一块儿死了利索！” 董三河跳起来大骂，但距离远看不到董小六眼中的冷意。 占了原主的身份，董小六不会没有原则的承接她的一切，但原主那可怜又真善美的娘，不该被董三河亵渎！ 董三河，该死！ “小六不生气，就当是狗叫了。” 捏捏孙女的手，董老太一个眼神都不再给董三河。 蒋炤被吵的心烦，一记手刀下去，董三河没了动静，被丢到了院中。 “娘，你们先在大堂等会儿，我把马车牵到跟前来。” 董四河难得勤快一会儿，此刻是真的心疼老娘拉扯他们哥几个长大又成家，结果却被亲儿子害的落下病根。 董老太点点头没说话，她自己逞强不要紧，得顾及小辈儿身体。 抬头望向院外，驿馆的官差正在捆绑三房一家。 冯氏娘几个想挣扎，那些官差也不留情，一顿拳打脚踢的，纯纯的为了泄愤。 “都是报应啊！” 董老太说完又咳嗽几声，忙捂住了嘴。 想分散董老太心思的董小六，眼睛一转看到柜台旁装着白面的背篓，顿时有了主意。 “奶奶，咱们跟驿站买点白面馒头啥的吧。大哥哥说，嗓子疼要多吃细粮，得好好养。” 董小六说着吸溜着口水，她不想肯干巴巴的黑面饼子了，怕把嗓子拉出血。 家里病号多，营养必须得跟上，但得有由头拿出来才行。 “行，看看有包子、鸡蛋啥的，咱也买点。” 见孙女眨眼睛，董老太便知道她是想趁机往出拿东西，也没有阻止。 小孙女守着神仙的宝贝，董老太也不舍得她跟着一块遭罪。 她的宝贝孙女跟这驿站八字不合，这两天可是多灾多难了。 和官差走了一段路，董老太也长见识了，见着其他官差也没那么胆怯了，便寻了管事的官差买粮食。 董小六仗着人小，大大方方的听小道消息。 “这一路上就麻烦官爷了，我们正好路不熟，跟着官爷走也能省不少事，绝不拖后腿。” 村长和官差头抱拳说话，笑的一脸褶子。 王哥拍拍村长的肩膀，说道：“村长客气了，你们帮忙带一些人上路，还匀出马车给我们用，赶路的速度能快不少呢。” 官差头倒是端着架子，可也点头，算是赞同王哥的话。 “村长爷爷，我家车多，能多带几个人哦。” 董小六颠颠的跑到村长面前，掰着胖胖的手指头说道：“之前帮我家做针线活的婶子们，小六还想带卫家小哥哥他们，阔以吗？” 村长刚要点头，那官差头眯着眼问道：“小丫头，你认识卫家人？”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情之请 “嗯哒。” 董小六点头，没发现村长着急，一脸呆萌的道：“那个小哥哥好看，他家里人也好看，还夸小六呢。” 驿馆里有谁和流放犯接触过，官差头自是知晓，但他谨慎惯了，对谁都有三分怀疑。 盯着董小六看了一会儿，见她眼神清澈呆萌，官差头也就信了七八分。 “头儿，这小丫头挺乖的，那位白公子和昨天出手相助的卓昊都挺喜欢她。”我也稀罕。 王哥没敢说太多，但下意识的想要为董小六说几句话。 “嗯，是挺乖巧的小丫头。” 官差头看了看董小六，确定她只是长的好看些的小娃娃，便对王哥道：“你去安排吧，我看看咱们补充的物资如何了。” 王哥松了口气，等对方走了，才揉揉董小六头。 见她呲着小白牙笑的开心，也没说什么。 “我们头也是为了能把人送到地儿，村长莫要多心了。”王哥解释一句。 还有其他兄弟吃早饭呢，王哥也不好说他们头儿是疑心重，否则以后得被穿小鞋。 “应当的，应当的。” 村长哪敢说什么，有官差在前头开路，他们能省不少事，可不敢得罪。 这次驿站虽然出事，可若没有官差在，只怕他们能活下来的更少，能留下的物资也更少，可受不了再来一波了。 两人边说边往出走，商量着如何安排人。 虽然王哥等人带了几辆马车过来，可拉一百多号人也不够用。 倒是靠山村和后头的队伍，能够帮忙分担一些人，至少把老弱妇孺拉上，剩下的男人就好办了。 不能全部坐车，好歹能轮流在车辕上歇歇脚，赶路的速度就能大大提升。 “你这小丫头啊，一错眼就惹事。” 买完东西的董老太，背着背篓还挎着个篮子，见马车到门口了，便牵着董小六上车。 “嘻嘻。” 董小六呲着一口小米牙，也不辩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董小六不能因为自己年纪小，就对蒋炤食言啊。 官差可以留在大堂吃饭，可靠山村的人不能跟着托大，老人娃子都嫌上了车，也方便各家排好顺序。 但大多数人家的早饭还没吃，所以院子里满是食物的香气。 马车使出院子，董小六掀起车帘看向被关起来的三房一家，与董新月充满恨意的眼神撞个正着，却回以甜甜的微笑。 “看啥呢？一会咳嗽了，又该难受了。” 董老太将人扯回怀里，避免董小六着凉。 “在看一只不会叫的狗。” 董小六笑嘻嘻的钻进董老太怀里，眨着眼睛问道：“奶奶，等安家了，咱们能养只狗狗吗？小六稀饭狗狗，就一只好不好吗？” “好好好，你想养几只就养几只，到时候嫌烦了可就吃狗肉。”董老太道。 “狗狗辣么阔爱，是红烧还是炖汤呢？”董小六舔了舔小嘴。 北方天冷，据说爱吃狗肉的人很多，董小六还没吃过狗肉。 不过作为肉食动物者，董小六倒是不介意多品尝一道美食。 “妹妹，狗肉不好吃。你要是想吃肉，咱们就多养猪，四哥打的猪草可好了，保准养的猪全身都是大肥肉。” 董四郎最爱肥肉，满口的肥肉片子，一吃一个不吱声。 董小六怀疑的视线落在董四郎身上，问道：“四哥吹牛，咱家又没养猪，你啥时候回打猪草了？” “……”被妹妹揭穿的董四郎，鼓着脸转过身去。 妹妹什么的，太不可爱了，就不能顺着他的话说吗？ 董小六歪着身子，伸手戳戳董四郎的脸蛋。 嗯，虽然傻四哥长相中等偏上，但皮肤够Q弹，戳起来手感不错嘛。 “咳！” 董小二没忍住咳嗽一声，好笑道：“四郎可说错了，猪要是满身肥肉，那可活不了了。不过四郎想养猪，到时候咱们可以试试。” “真的？”董四郎只听到可以试试的话，眼睛就亮了。 被孙子孙女闹的，董老太把董三河一家子暂时扔在脑后，也不掺和几个小家伙探讨有新家后要养什么家禽、家畜的。 这人老了，就喜欢儿孙多，闹闹哄哄的才有人气。 马车停稳没一会儿，早饭便做好了，是浓稠的肉粥。 李氏直接倒在木桶里，拎到马车上，董老太又一人分了一个煮鸡蛋，还有一个肉包子。 董小六的空间恒温，包子还是温热的，现在吃就是新出炉的口感，也没必要省着吃剩的。 “奶，大肘子中午就吃了呗，中午夹馒头吃。” 干掉一个大包子的董小六还是馋肉，舔舔粉粉的嘴唇，看向董老太眨眼道。 “行，买都买了，吃。” 董老太不忍心馋猫的小孙女失望，反正有自己打掩护呢。 这两天喝粥喝的嘴巴没味儿，董老太也学着孙女眨了眼睛，道：“再切点咸菜疙瘩，天天吃干菜粥，没味儿。” “嗯嗯，奶奶说的小六都馋了，啥时候才到晌午啊？” 董小六捂着嘴偷笑，奶奶也让自己投喂的嘴刁了呢。 借着竹筒掩护，娘俩一人喝了一杯热豆浆，今日份营养早餐齐活，队伍也正式出发。 为了路上方便，董家人空出一辆马车来给卫家人坐。 挤是挤了点，却能他们放松些精神好好休息，尤其赶车的还是他们自家人。 蒋母和祝九儿母女上了董老太的马车，祝盛兴和四郎以及几个小丫头在前头那辆马车。 “快吃吧，前头马车里有吃的，咱们不用管他们。” 董老太一人递过去一个鸡蛋，还有一个又软又白的大馒头。 “多谢婶子，有你们照拂，这一路可真是享福了。” 蒋母没有客气，知道儿子会还人情的。 祝九儿母女也道谢，接过董小六送来的吃食，更加坚信了要把私产送给她。 “婶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吃饱了肚子，蒋母这爽快的人都不禁脸红的开口道。 不情之请，这句话直白点的翻译就是不该说，或者说说话的人就是要为难人。 “啥事你先说，能办我老婆子就应了。” 董老太并未大包大揽，只是不明白蒋母为何不去找蒋炤，反倒求到她这儿。 但她相信蒋家人不会没分寸。 秋月看了一眼蒋母，便低下头继续做针线，缝个棉袜子倒是不用在乎缝的好不好看，就是打发时间。 董小六对着手指头玩的动作一顿，暗道：蒋炤是个有分寸的人，教养他的蒋母应该不会脑袋有坑吧？可别让她难做啊！ “卫家的事您听说了吧？”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六是吃货实锤 蒋母开了口，便干脆的将卫家的事低声说了一遍，也不怕后头的卫家人听到，她只说自己知道的。 董小六听的眼睛都大了。 卫家几代人驻守边关，女眷自是要留在京城做人质。 可半年前卫家几度向朝廷求助，一应军需皆得不到补给，卫老将军只能让儿孙们挑匪窝来养将士们。 谁知军中有细作，去剿匪的人无一生还，皇帝派人在军中训斥卫老将军更打了五十军棍，老将军丢了半条命，却被召回京城。 “皇帝真狗啊！他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老将军那么重的伤，再赶路还能活吗？” 董小六气的骂人，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皇帝。 胖乎乎的小脸因动怒而圆鼓鼓的，像极了小松鼠，尤其是磨牙声。 董老太吓得忙捂住董小六的嘴，却听蒋母几人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没错，狗皇帝就是想要老将军的命，想要借此收回兵权。可叹卫家几代人以身殉国，却被皇帝猜忌……” 蒋母像是找到知音一般，低声骂了狗皇帝好一通，又继续说卫家的事。 老将军回到京城已经大限将至，谁知竟有人告密说将军府有通敌叛国的罪证，老皇帝立马派人去抄家。 老将军气的吐血身亡，家眷全部打入大狱。 而边关的卫家儿郎，却因祖训在浴血奋战，哪里知道皇家为了让他们死，竟然联合敌国设了陷阱。 “卫家儿郎无一生还，狗皇帝惺惺作态，将卫家女眷和卫麒麟这唯一的血脉流放北地！” 蒋母没再说其他，眼睛通红。 “几位皇子夺嫡，借此机会攀咬彼此的派系，或是不肯效忠他们的朝臣。这次流放的人，都是皇权争斗的结果。” 祝九儿在一旁补充，钱氏想要阻止女儿，最终只轻叹一声。 已经流放，也没什么好注意的了，这车厢里的人也没有告密的理由，就当给小恩人提个醒了。 “此次被流放的人中，许多都是清流，或想要为卫家说一句公道的。” 钱氏补充道。 董老太听傻眼了，万万没想到戏本子里说的都是真的。 可董老太就是一农家老太太，一时半会儿没了自己的想法，根本消化不了听到的劲爆消息。 这确定是农户该知道的事吗？ “婶子，是不是吓着你了？” 蒋母小心翼翼的问着，她没想过会吓到董老太的。 “我奶奶是替卫家难过呢，他们都是大英雄，咱们老百姓都记着英雄的好呢。” 董小六替自家奶奶遮掩了一下，仰着小脸问道：“伯母说要求我奶奶事儿，是啥事儿啊？” “卫家的长孙媳妇其实是有孕的，可这一路也养不了胎，这都五个月了也不见显怀，能不能请婶子照看几分？” 蒋母倒是有心，可她无力啊。 蒋炤是个男子，也不方便做什么，更怕引起官差的怀疑。 “听闻卫家三夫人绣活一绝，我和二丫正是学女红的时候，倒是想请教一二。” 秋月红着眼睛开口，找了个最适当的理由。 董小六看了过去，心道：秋月姐姐果然有秘密，竟然连卫家三夫人擅长什么都知道。 “嗯嗯，小六想穿绣花的裙子，还要有鸭子的荷包哦。” 董小六拍着小手支持，满脸的期待。 “小六，那是鸳鸯，不是鸭子。” 董小二臊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在老家的时候，董小二偷偷的绣过鸳鸯，可没人指点，愣是绣出两只丑不拉几的鸭子，从那以后就歇了绣花的心思。 “一样的，一样的，姐姐绣的，小六都稀饭。” 董小六没有揶揄董小二的意思，她就是想让气氛轻松些。 除了董家人，都以为是董小六分不清鸳鸯和鸭子，倒是没人想到董小二身上去。 “姑娘家的，会点绣活好啊，有手艺到啥时候都不吃亏。咱们虽然不拜师，但也不能白让人家教，得表示表示。” 董老太是个开明的大家长，即便看出点什么也不会揭穿。 何况这对孙女是有利的，她没理由拒绝。 “小六给姐姐们找，包满意。” 董小六转身去捣鼓，借着董老太遮挡，往装馒头的框里又放了不少煮鸡蛋，还有红糖和红枣，以及一盘子猪头肉。 “介个是谢礼哦，秋月姐姐和二丫姐姐要好好学，饭饭管饱。” 董小六重重的拍着胸口，又把自己给拍咳嗽了。 董老太虽然没那么多的见识，可也明白老百姓想安生过日子，都靠将士守住边关，也为卫家不平。 “你个嘴馋的小丫头，就想着吃的。等晌午歇着，找几件棉袄棉裤让他们改了将就一下。再拿几张灰鼠皮子，做个护膝啥的。” 孙女已经表现出要管卫家人的态度，董老太便道：“往后就一道吃饭吧，好歹能吃饱。” “管饱！”董小六豪气的挥舞着小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倒是打发了路上无聊的时间。 可董小六是小吃货的头衔，怕是也宅不掉了，至少马车里的这些人有根深蒂固的认知。 而蒋母心中感谢，但有祝九儿母女，她也不好说回头让蒋炤补上的话。 卫家的事定下来了，到了晌午的时候，董老太带着两个丫头过去，和卫老夫人说了缘由，也不背着村里人。 “老太太这是救了我们娘几个儿啊！请受老身一拜！” 卫老夫人说着就要跪下去，董老太忙把人托住。 两人离得近，董老太小声道：“可别这么客套，不少人看着呢。都是做祖母的人，我懂。” 一句我懂，让卫老夫人老泪纵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哥哥，请你吃包子。奶奶说胖乎乎的有福气，你要多吃点，和小六一样可爱的娃子，才招人稀饭哦。” 董小六爬进马车，坐在卫麒麟跟前，一手一个包子递过去，分不出是手白还是包子更白。 “奶奶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在卫哥哥伤好之前，小六会管饭哦，吃饱饱好得快快呢。” 不管卫麒麟多懂事，也还是个孩子，包子的香气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的叫着，小脸臊的通红。 “小六，我才是你亲哥，我还没吃着包子呢。” 方便完回来的董四郎，站在马车前不满的嘀咕着，忍着没去抢过来。 “都有都有。” 把包子塞给卫麒麟，董小六忙爬出车厢，往董四郎嘴里塞了个包子，不客气的让他抱自己走，免得让卫家人尴尬。 “小六，你要记住，你最亲的哥哥是我，以后再有好吃的，可不能先想着别人。” 董四郎对于吃的格外执着，板着脸教训妹妹。 “嗯嗯，都听哥哥的。” 为了堵住董四郎的嘴，董小六摆了摆小手，等他低头才小声道：“咱们中午吃酱肘子，我把烤鸡腿分给你，别人都木有哦。” “我就知道，我妹妹一定对我最好。那咱俩一人一半，哥不占你便宜！”董四郎豪气的道。 董小六翻了个白眼，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儿啊？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董小六是端水大师 “嗯嗯，四哥最最好了。包子我给四哥留着，晚上吃。” 董小六敷衍的把董四郎安抚好，便跑去找白术。 卫家长孙媳郑氏竟然有身孕，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还是让白术给瞧瞧最好。 万一…… 死胎留在母体，会要了大人的命的，但愿没到那地步。 “你对他们倒是上心，却把我当成免费的劳力，我不去。” 白术竟然耍起脾气了，他可是听到董小六要把最喜欢的鸡腿让给董四郎的话了。 吃味呢。 “卫哥哥是因为救小六受伤的，小六心里难受，想做点什么，可素小六太小了。可大哥哥是神医吖，能帮小六对不对哒？” 董小六虽然不知道白术为什么不高兴，但这家伙也是吃货。 作为端水大师，对待吃货可要公平。 做贼似的四处看看，假装从小布包里掏啊掏，递过去一个油纸包，“大哥哥吃鸡腿，可香可香了，小六都没舍得吃呢。” 烤鸡香味扑鼻，白术立马接了过来，心里总算平衡了。 自己是个外人，小六却把他和亲哥放在一个位置，可见是重视自己的。 帮卫家个忙，小六就能不一直记挂卫麒麟骨折的事，不亏。 “你先回马车等着，交给我了。” 白术应得痛快，转身就走。 董小六捂着小嘴偷笑，叫蒋炤看了也跟着有了笑意，倒是没有吃味儿。 “谢谢你，小六。” 抬手揉了揉董小六的帽子，蒋炤抱着小家伙给她送回马车。 卫家，也是蒋炤给家里留下的退路，只是他不能明着说。 抱着蒋炤的脖子，董小六问道：“炤哥哥，你知道那些坏坏的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吗？还会不会再来杀人呀？” 蒋炤脚步微顿，低声道：“小六不必担心，皇帝暂时不会真的杀卫家人，他是在逼卫家交出东西。” “哦哦。” 董小六懵懂的点头，心道：卫家这是留了保命符啊！ 不知道是传说中的暗卫之类的，还是巨额财富呢？ 有点眼馋，但董小六有自己的底线，她不会去抢烈士遗孤的东西，否则也不会出手相助了。 但有可能的话，合作一下也无妨，谁让自家太弱了，需要强大的后盾保护呢。 午休的时间并不长，流放犯的队伍按要求一天要赶五十里路，怕后面再有别的事，能提前赶出来路程最好。 而董小六不知道他们离开驿馆没多久，那边却火光熊熊，大冷的天的烧的没人敢靠近，生怕会被烤熟了。 驿馆里平日只有几个官差，再加上厨子和一个打杂的，此刻却都变成了尸体，很快会被烧成灰烬。 “跟上前头的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混进去。卫家人不死绝，主子责怪下来，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黑衣人将长剑上的血迹抹到董三河身上，眼神冰冷。 这一次执行任务，他们前后来了五十多个兄弟，如今却只剩下眼前的几人了，不能再有损失。 而董新月…… 黑衣人的目光落在吓得小脸惨白的董新月身上，微微皱眉。 这丫头很邪性，先留着观察，多少还有点用处。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董三河心里慌的一批，却不敢不应承。 扔下一包干粮和一辆牛车，黑衣人闪身离去，他们办事自是不能留在明面上。 这一天，走了近一百里路，夜里在村庄休息的时候，牛马都累的趴着吃草了，人也都接近颠散架的状态。 “要不是有人带路，咱们还真找不到这落脚的地儿。不过这村子也是真穷，就换着三个野鸡蛋。” 董老太出去转了一圈，有些失望的回来。 明面上的东西越用越少，可吃饭的嘴越来越多，董老太可不敢让孙女冒险拿出来，这才想着在村里换些东西。 “这里人穷吗？那为啥他们都胖乎乎的？” 董小六心中警铃大作。 想到之前看到难民要抢小孩子吃，顿觉这村庄透着诡异。 可官差不是第一次来落脚，应当没有问题吧？ “靠山吃山，兴许这边野味多吧。” 董五河揉揉闺女软乎乎的头发，起身道：“娘，我和赵氏出去打点柴火，过会儿就回来。” 这个村子在山坳里，虽然挡风，可夜里还是十分寒冷的，土胚房根本挡不了寒气，得多烧点火盆子取暖。 虽然租了村民的房子住，但柴火不是可劲儿用的，得自己想办法。 “我跟爹娘一块去。” 董小六怀疑村子有问题，自然要出去查看一下。 若是山里的野味多到能让人轻易吃饱最好，反之她便要提醒奶奶防范了。 “我也去。” 董四郎闲不住，立马下地穿鞋。 “奶奶，我和妹妹跟着去看着他们，正好也多砍些柴火回来，晚上烤一烤，后半夜烧着不冒烟。” 董大郎见状，只能担起做哥哥的责任。 董大河和董四河是家里能出去巡逻的主力，所以不赶路的时候也尽量休息，其他事鲜少会搭把手，大家也都默契的不做声。 “去吧去吧，别走远了。” 被孙女的小眼神盯的心都化了，董老太哪能说拒绝的话？ 乡下的娃子都是散养的，见天的赶路，一个个可不憋坏了嘛。 “走喽。” 得到董老太点头，董四郎迫不及待的冲出去。 董小七被吓着之后还没有康复，所以没有跟出门，秋月也没让秋霞跟着，这么冷的天怕染上风寒，也是不想给董家添麻烦。 董小二牵着董小七，身后背着个背篓，万一这趟能有点收获呢？ 一行人朝后山走去，路上倒是遇着几个村民，因为不熟也没有打招呼，但本地的村民明显都膀大腰圆的。 “小六，看啥呢？” 董小二见董小六频频回头，轻声问道。 “二姐，他们不种地也不养鸡鸭，这山上得有多少猎物能吃饱啊？” 董小六收回视线，嘀咕道：“村子里壮劳力和女人都不多，可娃子却不少，咋不见老人呢？” 董小二没想到董小六会这么问，拧眉道：“是没见到有田地，大概山地收成不好？” 至于其他的，董小二也解释不了，只觉得不大对。 前头走着的董五河闻言，眉头皱了皱，对赵氏道：“媳妇，回去你先睡觉，后半夜你守着，明儿车上再补觉。” “嗯，行啊。”赵氏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完全不问为神马。 几人没敢往深山走，看了些容易被烤干的树枝便往回走，并没别的意外收获。 别说野味了，连根毛都没见着。 但他们出来最重要的是捡柴火，便也没有多逗留，也是几个小的吹冷风久了还会咳嗽，怕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身子，又垮了。 这次董小六没有往出拿东西，满山的雪不管突然出现点什么都不对劲儿，也是怕大家被养娇气了，慢慢的会失了本心。 “你们就住这儿吧，就这边还有一间空屋子，二十文钱一晚上，柴火你们自己解决。” 几人回去的路上，看到本村人正领着一家人住进村尾那个倒了两间土胚房的小院。 “四哥，我是不是眼花了？咋看到董新月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还咬狗一口不成 董小六揉了揉眼睛，不用董四郎回答，她便确定自己没看错，因为董新月竟然朝她走来了。 短小的个头，穿的不知哪儿捡来的衣裳，头上戴着一顶破帽子，却故意双手交叠在小腹前，装出一副大家千金的姿态。 董小六想笑，但更想知道董新月要来做什么。 “你们的柴火我买了，平常也就值两文钱，我给你们三文，快送到院子里去吧。” 董新月一副施恩的口味，还仰着下巴，很骄傲似的。 董小六扯了扯围脖，才没让自己手痒的去揍人，她可是乖宝宝的人设，不能塌房啊。 “不卖，五两银子也不卖，想要柴火自己捡去，哼！” 董小六鄙视的看着董新月掌心里的几文钱，掉在地上她都懒得猫腰。 “还五两银子，你做梦呢吧？董小六，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已经出高价了！” 董新月没忍住喊出声，她是不想去捡柴火，才咬牙出高价买的。 “谁稀罕你的臭钱？赶紧滚一边去，看着你就没好事，你留着给自己买纸钱去吧！” 董四郎可不惯着董新月，抬手便将人推开。 董新月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头，瘦小的她哪里能经得住董四郎的力道？ “啊！” 栽到在雪地里，董新月眼泪汪汪的瞪着董四郎，掩饰不住眼底的恨意。 圆滚滚的小身子挪了几步，董小六将掉落的铜钱收入空间。 她是不会为五文钱猫腰，但可以收入空间，还可以让董新月心疼嘛。 “你的钱钱被土地公公吃掉了哦，没有钱钱买柴火了呢，好可怜。” 董小六笑嘻嘻的看着董新月，看着她不顾冻红的手在雪地里扒拉，笑的更开心了。 “啊！我的钱呢？是你们偷了我的钱，快还给我！” 董新月盯着董小六，就要动手。 “呸！谁喜欢你的臭钱，白给我都不要，再敢欺负我妹妹，我打死你！” 将爬起来的的董新月推倒，董四郎骂道。 董小六：四哥，白给的臭钱，我也是要的。 “一家子穷鬼，有钱都不赚，活该穷到死！” 董新月咒骂着，抓了两把雪朝几人撒了过去，连滚带爬的跑了。 “赔钱货，我弄死你！” 董四郎要去追人，被董五河拽住。 看着董三河阴冷的目光，董五河皱眉，直觉要不太平。 “狗咬你一口，你还咬狗一口不成？” 董五河拽着侄子往回走，漠视三房的存在。 “爹说的对，会咬一嘴狗毛的，多脏啊！四哥，以后小六养狗狗，你可不能咬它。” 董小六佯装听不懂，故意这般说道。 董四郎吸了吸鼻子，问道：“那小六你能多养几只吗？我想吃狗肉。听说狗肉锅子可香了，冬天吃完可暖和了。” 狗肉性燥，可不暖和嘛，还能吃的流鼻血呢。 董小六没吃过，但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羊肉锅子才好吃呢，到时候咱们养羊，四哥你还能做羊倌呢。养的狗也能帮你放羊，多好。” 董小六砸吧砸吧嘴，她想吃火锅了。 这个年纪吃麻辣的会伤了肠胃和味觉，但吃点番茄锅、菌菇锅…… 越想越馋，董小六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董四郎更是馋的两眼放光，拉着董小六的手嘀嘀咕咕的说着他没吃过的美食。 董五河失笑，看着一双儿女只觉得老天待他不薄。 “五叔，他们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董大郎故意落后两步，与董五河并肩，压低声音问道。 董五河敛了敛笑容，他也在思量三房为何会出现，莫非是逃出来的？ “世道这么乱，兴许是出了什么事。反正与咱们无关，防着点就成。” 董五河皱眉，他们没有证据，也不可能去告三房纵火。 但那一家子就像毒蛇一样，随时会咬人一口，得注意。 “那我去跟村长说一声？” 董大郎警惕性强，询问道。 董五河略思忖，点头道：“去吧。” 回到暂住的地方，董五河又往村尾看了一眼，眉头拧了拧才进门。 董家人占了中间的主屋，加上堂屋，再打个地铺也够用了，但是值钱的东西都拿进来，还得烧火盆子，就显得有点挤。 “奶奶，他们跟上来了，就住在村尾的那个屋子，董新月还想买我们的柴火，被四哥教训了，她还骂咱们是穷死鬼。” 董小六进屋后，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全家都知道三房也在这落脚。 小娃子们不懂什么，可大人都在想他们是怎么从驿馆逃出来的。 “不管他们，你们都老实的在屋里待着，谁也不兴乱跑。” 董老太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苍蝇，对三房的厌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晚饭已经做好，一大锅的粥，贴了些干粮，还有腊肉炖野菜，一盘子咸菜，这样的伙食相当丰盛。 既然和流放犯一起走，卫麒麟的骨折好了之前也要有他那份口粮，董老太虽然不能招摇的供卫家全家的伙食，但其他人多少也能沾几口。 难得睡热乎乎的炕，吃完饭董老太便让娃子们上炕，热乎乎的能驱驱寒气。 女人们还要洗洗刷刷、做针线，借着火堆的光亮干点活，白天到马车里睡去。 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女人琐碎的事情做不完，男人干重活，半大孩子也都闲不着。 但三房不一样，冯氏的手做不了针线，董新月缝补衣裳也只能勉强把坏的地方缝上，不能指望好看或结实。 “爹，吴家答应了吗？” 房门被打开，见董三河回来，董新月急忙问道。 “嗯。” 董三河点头，不满的看向已经睡着的冯氏，曾经的小意柔情，在逃荒的路上磨得差不多了。 但冯氏生的好看，没少给董三河换来好处，再加上他也需要个女人，否则早就任冯氏自生自灭了。 “别补了，先眯一觉，等晚上他们动手的时候，咱们趁机点火。” 董三河把冯氏推开，占据了炕头的位置，合衣躺下。 就买到那么点柴火，除了炕头就没热乎地方，董三河一个人霸占了，他们娘几个要冻死不成？ 董新月恨恨的攥紧了拳头，却忘了手里拿着针线，小手把扎了个血窟窿。 “啊！” 董新月疼的喊了一声，见董三河看过来，忙道：“就差几针了，爹你先睡，我马上就睡。” 飞快的低下头，董新月怕被董三河看到她眼中的不满。 梦境中，这个后爹对她极好，哪怕董家人都死绝了，他也会护着自己。 可因为董小六没被卖去祭河神，一切都变了。 不行，今晚一定要弄死董小六，让一切回归正轨，她董新月就该是享福的命，是富贵命！ 晚饭喝粥喝的有点多，睡不着的董小六让赵氏带她出去方便，却察觉暗处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 可对方不动手，她也不会打草惊蛇。 借口肚子不舒坦，董小六便去东厢房找白术拿消食的药。 “大哥哥，这村子里的人好奇怪，大晚上不睡觉，趴在后面雪地里，吓洗小六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半夜偷袭 董小六拍着胸口，一副宝宝怕怕的模样。 蒋炤嘴角轻抽，很想提醒董小六，下次做这个表情的时候，眼神别亮晶晶的。 可白术却忙给董小六把脉，确定她没事后，才询问道：“人多吗？有没有发现你发现他们了？” 听着白术的绕口令，董小六有点小小的歉疚，她这还是利用白术的关心，让他给自己干活呢。 乖巧的摇头，小揪揪晃散了，董小六干脆用胖乎乎的小手给抓平了。 “不几道哦，就有好几个眼睛，小六吓得低头，很勇敢的没有喊哦。” 董小六软糯的道：“大哥哥腻害，小六就来告诉大哥哥了，奶奶都不几道。” 揉揉董小六毛茸茸的头发，白术道：“乖，大哥哥会去看看的，小六回去睡觉吧。你的病刚好，得多睡觉，不能着凉……” 被白术念叨了一通，董小六都乖巧的应下，但回去是不可能滴。 “这山里怕是有秘密，晚上进去瞅瞅？” 白术转身拍了下蒋炤的肩头，他已经很多天没活动筋骨了。 现在各家的马车都拉的人都多，半大小子主动来给白术和蒋炤赶车，他白天可以尽情的补觉。 “子时要是没有异常，咱们丑时行动。” 蒋炤只稍作思量，便同意白术的提议。 就快出安王的地盘了，到了北地后他们就得收敛，若能再多些收获，心里也踏实。 至于官差，互不打扰是默契。 “丑时来接我哦，小六不放心大哥哥，要陪着。” 不想被落下的董小六连忙挥舞着小胖手，被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的赵氏抱回去睡觉。 这一路上大家都很警觉，即便在这里租了院子住，夜里的巡逻也不会少，所以白术二人便没去通知。 他们不可能一直留下，这些人到北地想活下去，就必须变狠，有警惕性。 董小六回去后秒睡，然子时过去一半后，便听到了打斗声。 “出啥事了？” 惊醒的董老太，第一反应是把孙女捞起来，先给她穿戴整齐，方便随时逃跑。 董小六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外面的火光后，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果然有问题，又是发财财的一天啊。 “小六寄几来，奶奶也穿。” 棉袄已经穿好，董小六拿着棉裤从董老太怀里离开。 董老太又去帮其他几个小的穿好，这才套上棉衣。 因屋子不够用，睡在地上烤着火盆的众人，也着急忙慌的拾掇自己，寻摸防身的武器守在窗下。 董大郎一身寒气的冲进屋里，对家人道：“奶奶，咱们家的东西都拾掇一下，等拿下那些村民，咱们怕是要连夜赶路。” “咋回事？这村子真有问题？” 董老太急声询问，后悔孙女问她的时候没多想想。 “嗯，具体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人，看架势都是沾过血的。” 董大郎急着出去帮忙，转身之际又补充道：“那些官差也被攻击了。” 董老太松了口气，官差不知情就好，否则他们可就不好办了。 “李氏、赵氏，老五，你们几个守好门窗。二丫、秋月跟我拾掇东西，几个小的吃点干粮……” 董老太心慌却也不忘安排众人，转身便惊呼道：“小六，你干啥去？回来！” 已经跑到门口的董小六挥挥小胖手，来不及回头的喊道：“大哥哥来接我了哦，奶奶别担心小六哟。” “这臭丫头片子，等回来看我不收拾她！”董老太气的直拍大腿。 董五河虽担心，可他知道闺女不同寻常娃子，便也没有阻止，只是戳破了窗户纸看着闺女被抱走。 赵氏心大，早就习惯了董小六动辄就被带走。 倒是李氏和王氏对视一眼，如今她们妯娌俩倒是最合拍了，两人眼中都有期待。 董小六每次出去，回来都会有些收获的，少不了他们两房那份。 “后山有光，瞧着不像是寻常的火光，咱们去瞅瞅。” 白术将董小六绑在身上，这样不耽误他施展轻功。 “卓昊他们也来了。” 蒋炤朝村尾那边看去，对白术说道。 “哼！那群人就是块头大，轻功可比不过小爷！咱们先走一步，让他们捡剩儿去。” 白术说着，便施展轻功快速掠过，想要小师妹看明白谁更厉害，免得被骗了。 卓昊等人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人。 “大师兄，跟上。” 卓昊跳上大力的背，指着白术等人的方向。 他们的人手留了三分之一在村子里帮忙，也是守护他们的物资。 毕竟原村子里的人数有限，留下那么多人手也是浪费。 倒是后山这边，危险与机遇并存，他们可不想放过。 两拨人你追我赶，到底是白术这伙人速度更快些，先到了光亮所在之处。 “听富贵说村里来了不少劳力，等今晚把人都拿下了，咱们这边进度也能再快点，到时候王爷那边必然会有赏。” “赏不赏的我倒是不在乎，能把咱们调回去就成，天天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连好看的娘们都没有，我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那么多人，还没几个好看的女人？到时候咱们挑几个好看的暖被窝，随便拿块碎玉卖，你生一窝崽子也养的起，哈哈！” 守在洞口的几人烤着火，吃着肉喝着小酒，顺便侃大山。 而那光亮，正是几人把玉石放在火堆旁营造出来的，他们习惯这样照明，即便知道山下来人也没收敛。 董小六听到玉，顿时两眼冒光，他们这是找到安王的玉矿了？ 难怪安王敢造反，合着除了养马匪，又有铁矿又有玉矿的，命可是真好啊。 就连皇帝都想不到，给儿子这块贫瘠的封地，实际上宝藏多多。 嘻嘻，她董小六可不客气了。 “咱们直接杀进去。” 凝息感受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高手在，白术朝蒋炤打了个眼色，手里捏着两枚暗器。 待蒋炤纵身到洞口时，白术的暗器已经射出。 “大哥哥，快放我下来。”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活死人 董小六吸溜着口水，美食与财富，都让她的馋得慌。 “不许乱跑，遇到危险就用毒。” 白术对董小六倒是放心，牵着她的手往洞口走去，而蒋炤已经先一步进去探路了。 董小六看着火堆旁两大块有盖帘大小的玉石，忍住了没有收走，怕白术怀疑。 山内已经被挖采了大半，部分用普通石头填充，以免山体坍塌。 而被采割下来的玉石，都堆放在靠墙壁的位置，并没有装箱。 “怪不得没人守着呢，这些人被下了药，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妥妥的活死人！” 白术随手抓来几个采矿工，一号脉便知他们中了什么毒，气的直跳脚。 可偏偏不能说，因为这毒是他们神医门的。 该死的，师门出叛徒了！ “能救吗？” 董小六皱眉，轻声问道。 “中毒太深，救不了了。” 白术无力垂肩，眼眶隐隐发红，抬手抹了几人的脖子。 这些人命，神医门背定了，他一定会找出叛徒，清理门户的！ “……” 董小六抿唇没有阻止，既然救不了，杀了也是一种解脱，否则这些人也只会累死在山洞里。 不，没人管着他们的伙食，这些人会饿死在这里，或者出于本能的吃掉同类。 这么想着，董小六也加入屠杀队伍中，只是这次杀人让她的心情很沉重。 就连空间内收了那么多玉石，也无法让董小六感到开心。 玉矿算不得太大，已经被开采的差不多了，至少被运走了一半以上，但剩下的量也惊人。 堆放的原石，还有一些粗劣打磨的玉石，董小六大多都收走了，一点不留会让人起疑。 “这边有密道。” 蒋炤的声音忽然传来，分散了董小六的心绪。 白术与董小六走过来时，蒋炤已经打开密道，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却让他们作呕。 白术想到什么，忙将董小六提起来，塞到蒋炤怀中。 “你带小六先出去等着。” 总是拽拽的白术，神色凝重，还有压不住的火气。 “好。” 蒋炤重重点头，毫不犹豫的带着董小六转身离开。 白术深吸一口气，踏入了密道中，没人知道他进去后发生什么事，但出来的时候脸上毫无血色。 “大哥哥，吃糖糖。” 董小六没有询问密道里的事，能让白术脸色这么难看，只怕情况十分糟糕。 “等小六落脚，我要回师门一趟。” 嘴里是糖的香甜，可白术却只觉得咽下去的是黄莲，沉声道：“若我不能来找你们，不要对外说认识我。” “大哥哥……” 董小六伸出小手要抱抱，有心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能让白术这般忌讳，只怕与神医门有关。 到底是个外人，董小六不想知道那么多。 而书中对神医门的交代并不多，只是白术一直是女主的拥护者之一，最后没有写他的结局。 “小六不怕，大哥哥还等着领你回去做小师妹呢，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白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可惜他做不到。 “嗯嗯，也许小六哪天就喜欢学医了呢？” 董小六不喜欢许空头支票，只能模棱两可的点头，算是给白术的安慰吧。 外面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三人立即戒备，却是卓昊等人。 “小哥哥，安王太坏了。他为了钱钱，给这些人下毒，让他们成活死人，直到累死或者毒死。” 董小六抹着眼泪，恨恨的说道，呲着小米牙奶凶奶凶的。 卓昊走上前，替董小六擦干眼泪，沉声道：“小六不哭，安王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人，咱们埋了，叫他们入土为安。” 卓昊倒是听说过这种狠毒的毒，但还是头一回遇到。 “嗯，听小哥哥的，他们好可怜的。” 董小六重重点头，指着墙边的原石道：“安王就是为了这些破石头，才害洗这么多人，都扔掉。” “好。”卓昊点头，顺着董小六的话来。 但扔是不可能扔的，这些原石可都是银子啊！。 卓昊看向了白术和蒋炤，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意见，他们不能白上山一趟。 “你们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别让山下的人知道。” 蒋炤随手捞了三块玉石，道：“我们一人拿一块，剩下都是你们的。” 不是蒋炤不想多拿些，而是这东西太沉，出手没有金银方便。 白术又不在意，董小六一个小娃子也拿不动不是？ 至于洞里为何就这点玉石，被安王的人运走了呗，谁也不会多想。 埋人和搬玉石的事，大力安排人做，卓昊则是检查遗漏。 心情沉重的白术抱着董小六先行下山，蒋炤在出了洞口的时候，顺手又拿了一块照亮的玉石。 几人匆匆下山，才发现打斗还没结束。 “这群人太狗了，明面上只有那十几个汉子，实际上竟然藏了这么多人，难怪山上就几个人把守！” 白术有气没地方发泄，将董小六放在屋顶上，便冲下去大杀四方，憋了一肚子火气得找地方发泄。 那几个黑衣人，正是白术瞄准的目标。 蒋炤把东西放到雪地里掩埋，也加入厮杀中。 “狗腿子们，能死在我的大狙下，是你们的荣耀！” 屋顶上，董小六掏出了大狙，软萌的小脸上尽是肃杀之色。 不论男女老少，这个村子的人必须无一活口，否则他们这一行人必然会被追杀。 董小六并未集中一处击杀，保护己方也是狙击手的任务之一。 可董小六万万没想到，在所有人合力杀敌之际，竟然还有人想要趁乱摸鱼。 “爹、娘，咱们不能拿东西，被发现了会被赶出队伍的，咱们都没活路啊！” 吴氏低低的哀求声传入耳中。 董小六低头看去，竟见吴家人摸到了自家暂住的小院，倒是不见董二河和董三郎。 “闭嘴，要是被人发现，别怪我不认你这闺女！你婆家那么富有了，拿点东西咋了？老娘也是替你出气！” 吴母说的理直气壮，并将吴氏推开。 “听你娘的，要不以后出啥事，别找娘家人撑腰。董家人不厚道，连自己亲儿子都想他们死，要怪就怪董三河去！” 吴父教训吴氏一句，吩咐儿子们快些动手。 曾经吴家人对吴氏这个闺女也不错，但也就是礼尚往来，不存在谁付出更多。 倒是吴氏的嫁妆，在乡下人家算是中等偏上，比李氏好太多。 可经历了逃荒，人的心境都会改变，吴家已经不在乎脸面，只要一大家子能活下去就好。 吴氏不敢再阻拦，怕被婆家人听到动静，却也不敢动手去拿东西，怕被休了。 “呵，真是贪心啊。”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反咬一口 看着吴家人一人扛走一麻袋粮食，吴母竟然还想翻找金银，把马车上的东西随意扔在地下，董小六火冒三丈。 董三河不在这，那就让吴家人先承担她的怒火好了。 既然敢做贼，就要承担做贼的代价！ ‘咻！’ 大狙射在吴老大的膝盖上，子弹穿过膝盖射入地面，鲜血溅出一条血线。 “啊！” 吴老大疼的倒在地上，粮食重重压在他的脖子上，倒霉催的被压断了。 “老大！” 吴父试探着吴老大的鼻息，惊得连连后退，撞到了后面几个扛着麻袋的儿子。 再有力气的猎户，一路逃荒也也虚弱了不少，竟然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直倒到马车旁，将吴氏压在下头。 “啊！” “砰！” 场面一阵凌乱，动静大的附近的人想听不到都难。 本想再开几枪的董小六，听到开门声默默的调转了枪口，还是去猎杀敌人吧，别耽误家里人发挥。 “狗娘的杂碎，你们吴家人也太不要脸了，竟然趁乱偷到我家来了，老娘打死你们这些畜生！” 李氏一马当先，手里的饭铲子狠狠的朝着吴家人砸去，才不管会不会死人。 世道这么乱，死一个两个的又怎么了？ 赵氏最护食，一看被搬了那么多袋粮食，拿着她最喜欢的狼牙棒，逮着一个吴家人便狠狠的敲。 一点力气不留，估计骨头都碎成渣了。 董五河和董老太本来是守在屋里的，听到李氏的骂声，忙让秋月和二丫把门上栓，也出来查看情况。 正好吴母抱着包袱下马车，三人六目撞了个正着。 “死婆子，老娘撕了你！” 董老太人狠话不多，骂了一句便冲了过去，手里的大刀横向一扫，正好把包袱砍破。 值钱的东西几乎都在董小六空间，外面留一点散碎的除了各人身上携带的，董老太也会拿进屋，怎么可能放在马车上？ 吴母没找到金银，便拿了一包袱的皮子，这也是保命的好东西。 “啊！杀人啦！董老太要杀亲家母了！不让人活了啊！” 吴母吓得大喊大叫，却忘了自己一家子先来做贼的。 之前吴家人痛呼的时候，已经有人关注到这边的情况，可敌人在前也顾不上。 这会儿董小六连着射击了好几人，总算能腾出手来，立即赶过来。 董大河和董大郎也在其中，还有村长家的大儿子。 “娘，咋回事？” 有外人在，即便董大河看的明白吴家人的意图，也要问一句。 “他们趁乱来偷咱家东西，遭报应出事，我们听到动静出来，这死老婆子整从马车上拿着包袱要下车，一窝子贼！呸！” 有人来撑腰，董老太的底气更足。 但打人也要有分寸些，只能用刀背又砍了吴母几下，疼的她直跳脚却躲不开。 李氏和赵氏打过瘾了才住手，两人看着破了口子的粮食袋子，心疼的又想动手，但都被拉住了。 若是外人想抢粮食，他们杀了对方也不为过。 可二房的几个娃，身体里也有吴家的血脉，就不得不在人前顾虑了。 “是有贼人想要抢粮，我们是帮忙抓贼才出事的。亲家，你可不带诬赖好人的！这可是天大的恩情，你们得报恩，家当至少分我们一半！” 吴父疼的嘴唇都哆嗦，却反咬一口，分明就是要讹上董家了。 “对对对，咱们是来帮忙的，谁让咱们是亲家呢！还不把我们扶屋里去养伤，好吃好喝的伺候我们！” 吴母连忙点头，要是身上不挂着包袱皮，可信度还高一些。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吴家人竟然没咬出董三河，许是想做最后的挣扎吧。 “婶子，要不先把人绑了，等外头的事解决了，再处理吴家的事？” 村长儿子对董老太说道，外面打斗还没停止呢，他懒得看吴家人耍赖。 “成，你们去忙着，我们娘几个绑人就成。” 董老太也知道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他们家的事，让村民们再有死伤。 他们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今晚过后又要多几个坟头。 “大河兄弟，你们快点。” 村长儿子没留下，但没有立即叫走董大河。 吴家人还想挣扎，可刀架在脖子上，没一个敢动弹的。 嫌弃他们吵闹，李氏将人堵了嘴，赵氏则是直接将人敲昏了。 看着家里人没有受伤，董小六便收回目光，继续猎杀，吴家人以后再收拾。 “奇怪，董三河一家竟然没作妖？” 大狙来回瞄着，并没有看到三房的人，董小六有些诧异。 刚刚吴家的人话口，分明有三房的影子，太不对劲儿了。 心思一闪而过，董小六这会儿也不可能去寻人，先解决敌人为重。 也不知道这个小村子存在多少年了，男女老少都是狠茬，都是拼命的主儿。 好在靠山村这边人多势众，除了最开始的死伤，后面就是单方面的碾压敌人，但也是惨胜。 天亮的时候，哭声一阵接一阵的传来，听的人心酸。 “那个……我说我忘了你在屋顶上，小师妹你信不信？” 白术上来寻人的时候，心虚的不敢看董小六。 “找到药材了？都有神马好药啊？” 董小六不答反问。 她在屋顶上待了两个多时辰，要不是偶尔进空间里暖和一下，早就冻成冰棍了。 提到药材，白术的眼神都亮了几个度，一一报上来。 “到底是靠着大山，光人参就一大盒子，麝香、鹿茸、虎骨……” 白术越说越说越起劲儿，“这帮畜生倒是会享受，好多宝贝都泡上药酒了，就那手法简直是糟蹋啊！” 看白术痛心疾首，董小六的气顺了几分。 “大哥哥，小六好冷啊，眼睛在转圈。” 董小六嘴唇哆嗦的说道。 挨冻的这笔账，记在三房头上了，若不是为了等他们，她早就离开了。 白术瞬间灭了火气，忙把小丫头抱起来，下了屋顶。 揉着小丫头冰凉的小手，白术讨好的道：“小师妹你别生气哈，这回找到的东西都分你一半，熊皮、虎皮都给你。” “嗯？” 董小六侧头看向白术，她冻了两个时辰，这就想打发她吗？ “所有皮子都给你，大哥哥还给你留了一箱子金银珠宝，还有不少好看的玉石摆件，那药材等我炮制好了，你要啥给你啥行不？” 白术的心在滴血，他好不容易在这穷乡僻壤搜刮点药材，容易吗？ “勉强阔以吧。” 董小六打着哈欠，趴在白术肩头，秒睡。 “糟糕，发烧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休妻 刚松了口气的白术，在董小六的额头搭在他脖子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急匆匆的往屋里跑去。 “快烧热水，小六病了！” 白术这一嗓子，可是把董家人给吓了一跳。 这一路董小六整日里咯咯的笑，也没少跟白术他们出去，还真没病过呢。 “小六咋地了？” 董老太想接手，可白术侧身躲过去了，直接将董小六放在炕头。 众人还在查是否有漏网之鱼，尸体也要烧干净，再加上队伍里受伤的人不少，估摸着还要留下休息两三日，所以炕都烧的热乎的。 “受凉了。” 把脉后，白术放下心，却也后悔、自责、心虚。 董老太万万想不到孙女是被白术遗忘了，才没从屋顶上下来，否则定会阻止白术再带走她孙女。 “那劳烦白公子快给开药吧，小六这有我们呢。” 董老太赶紧给董小六换衣裳，冰冷的小棉袄都是寒气，穿着会让人病的更重。 “奶奶，我可热乎了，我给妹妹捂手。” 董四郎拉着董小六的手，塞进怀里。 “给姐姐捂脚脚。” 董小七怯怯的说着，拉着董小六的脚丫也塞到怀里，眼睛红红的。 秋霞没说话，却拿着董小六的另一只脚丫，也放到了肚皮上。 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为董小六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总之当着董老太的面，对董小六都十分关心。 迷迷糊糊的董小六，听着耳边的念叨声，看着董老太担忧的神色，心里愧疚。 家人的关怀，也让她感动。 “奶奶，小六渴，要喝水水。” 小孙女的手热的烫人，董老太却秒懂她的意思，这是要喝两口泉水啊！ 竹筒里还有，董老太忙拿过来喂董小六喝下，给她擦嘴的时候，还不忘教训道：“看你以后还乖不乖！” 白嫩的小孙女小脸通红，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董老太心疼的恨不能替她病了，语气自是不重。 烧的没有力气，董小六软绵绵的不想动，却还不忘回应董老太。 “乖，小六最乖乖了，听奶奶的话。” 窝在董老太怀里，董小六给自己含了块儿奶糖，补充些能量，但是糖都没化开呢，便又睡了过去。 人类幼崽生病，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识，董小六这成年的灵魂也一样。 这一觉董小六睡得十分香沉，中间被喂药都没多大感受，睡到第二天天亮才醒的。 还没来得及问三房的下落，便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 “董二河，你已经分家了，娘不该管着你们家的事。但是吴家竟然不想给我们留活路，这事你要是敢求情，老娘就打死你！” 董老太怒喝的声音传来，董小六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有点担心老太太被气坏了。 “妹妹你醒啦，四哥给你留的烤麻雀，可好吃了。” 董四郎把还有点热乎气的烤麻雀递给董小六，自己还猛咽口水。 乡下娃子想吃肉，大多都是掏鸟窝解馋，怎么都吃不够的那种。 这大冬天的，抓鸟也不容易，董四郎能把自己的口粮给董小六，可见是真的在意这个妹妹。 董小六想起队友说末世前，有人打麻雀蹲了几年的事，顿觉古代真好。 吃这东西，太刑了。 “谢谢四哥。” 董小六小口的吃着，记忆里自己好像没吃过这东西，味道还不错。 主要是董四郎眼馋的模样，下饭啊！ “四郎看好妹妹，我出去看看。” 董小二担心奶奶，交代一句便出去了。 “吴家人真是的，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呢，耽误咱们吃完饭。” 董四郎揉着肚子，眼睛却是看向董小六，期待有惊喜。 为了能消停的看戏，董小六随手拿了个白面馒头递给董四郎，成功的堵住他的嘴。 吃着白面馒头的董四郎，压根没去想妹妹身上为什么总有吃的，只当是董老太偏心给妹妹留着垫肚子的。 外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吴氏哭喊着求董老太放过娘家人。 要说吴氏运气也是好，夜里被砸倒，竟然没有受伤，就是掌心划破了而已。 “娘，求您看在我为董家生了三个孙子的份儿上，绕了我爹娘他们吧。我大哥死了，二哥和小弟也重伤，他们再不敢做啥了。” 吴氏哭的真心实意，“这些年，我娘家也没少给家里送野味儿，娘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啪！” 巴掌声打断了吴氏求情的话。 董二河怒道：“吴氏你闭嘴！你娘家给的那点肉，有你拿回去的银子多吗？我娘没让你带粮食回去？” “可那是我的娘家人，总不能逼死他们啊！”吴氏哭道。 “那也是他们活该！分家的粮食，他们吃的比我们爷俩还多，当是我这个做姑爷的孝敬的。” 董二河怒道：“可他们趁着我们对付外人，竟想偷走董家的粮食，那是要我娘和兄弟子侄的命！” “可他们没拿走啊！当家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吴氏被打了依旧求情。 董二河又踹了几脚，吴氏疼的嗷嗷直叫，吴家人却没一个敢吱声的。 “娘，这媳妇我要不起了，之前的休书还在吗？” 董二河的话，让众人意外，却又情理之中。 再跟着吴家人在一起，董二河和董三郎怕是被害死也说不定。 而吴氏一心惦记娘家，留下也得当贼防着。 “当家的，你不能休我！我没做错事，你休了我，三郎还咋做人啊！” 吴氏哭求。 但董三郎这次没有说话，他心中董家人比吴家人重要，毕竟他是吃董家饭长大的，也姓董。 “老二，你想清楚了？” 董老太没有逼迫儿子的意思，纵然她早不想要这个媳妇。 “想清楚了，儿子不能毁了三郎。” 董二河语气沉重，为儿子也为他自己，和吴家必须划清界限。 “董二河，你敢休了我姐，我跟你拼命！” 吴家小子废了一条腿，却依旧大喊，倒是对吴氏这个姐姐有几分维护之情。 “娘，我休了吴氏，从今后和吴家就没关系了，让吴家人走吧。” 董二河没搭理小舅子，最后为吴家求一次情，或者说对吴氏讲最后一次夫妻情分。 董老太看了一眼二儿子，最终点头道：“就这一次。” 没再说别的，董老太转身进屋。 至于董二河对吴家人还有几分情分，她实在没心思去管，反正二房分出去了。 吴家人并没有都残废，所以没人去帮衬一把，是他们自家扛着人和尸体离开的。 倒是董二河叫上兄弟们，帮他们把二房的东西留下，那是他和董三郎活下去的根本。 只是分家了，二房也不能跟董家人一块走了但好歹还在村子的队伍里。 “就怕吴家人会起坏心思，要不让二哥和三郎回来？” 董五河不忍心老娘担心，提议道。 ------------ 第一百三十章 女主光环 “吴家人还敢作妖吗？还要抢咱家的东西吗？” 病恹恹的董小六钻进奶奶怀里，怯生生的喊道：“小六怕怕，奶奶抱抱。” 明知道孙女是装的，董老太还是拍拍她的背，顺势喊来了董大河。 “娘，找我啥事？” 董大河心里是不愿意董二河再回来的，分出去的东西被吴家占用了不少，再分一次他们都得跟着吃亏。 再说吴氏在，她的孩子也得惦记亲娘不是？ “跟村长说一声，姓吴的跟咱们家没关系，二房爷俩要是再护着他们，村里人也不用管二房了。” 不是董老太狠心，而是顾全大局。 董大河应了一声，急忙就去找村长。 董老太只看了一眼，对长子并未有不满，谁让二房闹的兄弟们都离心了。 “老五，咱们再赶几天路就到北地了。娘想着，落脚了就分家吧。” 董老太一句话，成功让董家人都看过来，只神色不一。 董小六心里高兴，又知道奶奶难过，忙抱着她的胳膊道：“奶，小六养你，咱们不分家！” 董家人除了五房都松了口气，可没人听出来董小六的意思。 这个不分家，指的是她和董老太不分开，可没说不把大房和四房分出去。 虽然养的起，但在一起就是非多，董小六超级怕麻烦。 “对，不分家，四郎和小六一起养奶奶。” 董四郎也忙表忠心，他的立场十分坚定，跟着妹妹走错不了。 秋月姐妹是外人，自是对此没什么反应，反正她们的恩人是董小六。 “好好好，不分家，不分家。” 董老太抱着小孙女狠狠的亲了两口，见孙子眼巴巴的看着，也抬手揉了一把。 实在是小孙女白白净净的太招人稀罕了，董四郎脏兮兮的真的下不去嘴。 “老四家的，你快去烧一锅热水来，赶紧给几个小的洗洗，下次洗涮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董老太怕表现出嫌弃 ，忙抱起董小六说道：“我带小六去白公子那看看，这退热了，也不知道还用不用吃药。” 不喜欢药味儿的董四郎自然不会跟着，便出门去找村里的小伙伴玩去了，他可不乐意躲在家里。 丝毫不知道，又是被奶奶和妹妹嫌弃脏兮兮的一天。 董小六到白术那的时候，陈婆子正带着周秀莹来看病。 周秀莹的身子弱，又是受惊吓又是连着赶路，又有点受凉，这一路没怎么断过药。 “莹姐姐。” 许久没和周秀莹在一起玩，董小六倒是有点想她。 可周秀莹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也是没法子的事。 “小六别过来，姐姐病了，再过了病气给你。” 周秀莹掩着帕子，转过脸去轻咳。 “小六也病了呢，也要喝苦苦的药。莹姐姐，这个糖给你，吃完药可以舔舔嘴哦。” 董小六将小荷包塞给陈婆子，里面是多维的硬糖。 要不是董小六总是变着法的给周秀莹些补充营养的东西，她能不能撑到这里都两说。 难怪书中周秀莹会折在路上，这会是有银子都花不出去，缺粮少菜的，娇弱些的人可不就撑不下去。 也是有白术在，否则周秀莹只会更难撑到北地。 “谢谢小六，等姐姐身子好些了，便去找你玩。” 周秀莹说完，陈婆子将随身携带的荷包给了董小六。 “这是蜜饯，小六当个零嘴。” 礼尚往来，陈婆子最怕欠人情，日后还的时候可就不好还了。 董小六笑着收下，等陈婆子拿了药带周秀莹离开后，白术才给董小六把脉。 “恢复的挺好，不用吃药了，注意些别再发热就成。” 是药三分毒，董小六这个年纪尽可能不要吃药的好。 “大哥哥，莹姐姐的身体能养好吗？” 董小六不想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询问道。 “她是富贵命，好好养着，吃食上多注意，不操劳心神自然就好了。” 白术不咸不淡的说道，他又不关心外人。 “这样啊。” 董小六没有多说什么，想着有机会还是给周秀莹喝点灵泉水，再暗戳戳的补补吧。 不过周秀莹的外祖是知府，等投奔了外祖家，应该能养得好，只要她的心思不再那么重。 “大哥哥，你有看到三房的人吗？好奇怪，他们怪消停的，小六觉得好奇怪啊。” 董小六仰着小脑袋瓜，询问三房的事。 董老太不愿意和董三河他们打交道，自然不会允许刚刚病了的董小六过去寻人。 “他们没在村子里，小六找他们干啥？” 给孙女戴帽子的手一顿，董老太皱眉问道。 “吴家都闹了，三房啥也不做，奶奶不觉得不对劲儿吗？董新月想小六洗掉，小六有点怕怕。” 董小六努了努鼻子，呆萌的模样不会让人怀疑她的话有假。 可董老太太了解孙女的本事，会怕董新月才怪。 “不用怕，她敢欺负你，奶就揍她。他们一家子谁凑上来，奶就揍谁！” 董老太揉揉孙女的头发，给她戴好帽子往出走，正好遮挡住董小六去看白术的眼神。 眼睛快要眨的抽筋儿了，白术也没接受到信号，董小六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乖乖的被奶奶抱回家。 吴家来偷盗与三房有关，可吴家人不肯咬出三房，董小六也没法说，否则奶奶又要给她念紧箍咒了。 只是，三房去哪儿了？ 书里没交代过董新月途径这个小村子，董小六自然也无线索可寻，何况如今剧情偏离太多，她不能完全倚仗书穿这个金手指了。 后山山洞里的玉石已经被卓昊的人搬走，他们没有继续挖矿的意思，本来就不是专业的，太多了也带不走。 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再来看看，是他们的财就跑不了。 三房一家四口等了许久，确定卓昊家的人不会上山后，董三河立即扔下妻儿往山上跑。 “阳儿、月儿，董三河靠不住，以后你们要学会藏私，千万不能得罪他。” 趁着自己这会儿神志正常，冯氏忙教育一双儿女。 “娘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的。这里有不少玉石，咱们想办法藏起来些，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梦里董新月便来过这个玉石矿，但那是几年后的事。 矿场已经报废，但里面的碎玉，也是不小的数目，她可是赚了不少银子的。 可现在董三河也知道了，定也会打玉矿的主意，怕是等他富有了，他们母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董新月咬着嘴唇，眼里泛着冷光，“现在还需要有他挡灾，咱们不能得罪。吴家人还等着呢，咱们快点吧。” ------------ 第一百三十一章 董小六翻脸 冯氏欣慰的点头，忙带着儿女快速朝山上爬去，却连董三河的影子都没看到。 娘几个好不容易找到山洞，董三河已经用衣裳做包袱，划拉了不少碎石头，就连指头大小的也没放过，拿出去卖了都是银子。 “爹，吴家还在等着呢，你还是先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吧，不把那家子打发走，定会咬着咱们不放的，到时候董家不会放过爹的。” 董新月看到董三河系包袱，软糯的开口，一副为董三河着想的语气。 “哼！他们敢去说，少不得再挨一顿打。咱们有了这些宝贝，找地方卖了就能做地主老爷，还怕他们不成。” 董三河啐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娘仨，皱眉道：“算了，打发那群要饭的也好，你们在这儿等我，忙完了我就回来。” 董三河说着，把包袱背上，压得他腰都直不起来，估计破衣裳也撑不了多久。 但冯氏母子都没吭声，因为他们知道董三河是不信他们，值钱的东西非要自己拿着才放心。 “当家的，咱们家的牛车还在呢，要不我们下山去牵出来？” 冯氏小心翼翼的问着，被董三河揍过几回后，有些发怵。 “不急，你们先在这儿捡点玉石，等晚上咱们再回去。” 董三河贪心的很，说完便离开了，也不管娘几个留在这儿会不会有危险。 那黑衣人不知为何没有出现，倒是给了董三河可以脱离控制的错觉。 待董三河走后，董新月立即说道：“娘、哥哥，咱们捡些玉石，埋到别的地方去，身上都藏几块小的。” “埋到别的地方，万一被人发现了咋办？”董新阳问道。 “那就多埋几个地方，世道不太平，咱们拿得多也不见得保得住，等以后安顿好了，再寻机会来找，总能剩下点。” 冯氏深吸一口气，道：“咱们抓紧，等他回来了，咱们就啥也藏不起来了。” “娘说的对，哥哥你挑好的藏，不好的就扔在这儿，省的没法和他交代。”董新月道。 大块的原石都被董小六和卓昊的人带走了，但剩下的边角料还是能找到不少。 细碎的玉石不值大钱，可架不住数量多，足够发家的。 娘三个闷头开干，与董三河已然离了心，而董三河也追上了吴家人。 确切的说，吴家人在离开村子不远处的山脚等着董三河呢。 “董三河，你要我们去偷粮，说好的放火给我们打掩护，结果我家人都死了，你咋放火？耍我们吴家人呢？” 吴老头怒气冲冲的抓住董三河的衣领，瞪着大眼珠子喊道。 “吴叔你先把我放下，昨儿是遇到别的事了，我也没招。这不，来给你们赔不是了。” 董三河从怀里往出掏玉石，扔在地上十几块指头大小的。 “为了这点东西，我差点把命搭里头，你们快点拿着去前头找个城镇换银子吧，可值钱了。” 吴家人损伤不少，忙把东西捡起来，还把董三河按在地上搜身。 最后连董三河怀里的干粮和铜板都搜走了，这才骂道：“白眼狼的东西，连自己老娘都算计，早晚横死的货！” 拿了钱财，吴家人还是把董三河揍了一顿，才扬长而去。 他们不怀疑董三河藏私，是因为又在他身上找到两块大一点的原石，根本没想到董三河找到了玉石矿。 好不容易得来的好东西，他们自然要赶紧出手，根本不敢耽搁。 “呸！狗娘养的早死鬼，别让我再遇见你们，弄死你们！” 董三河吐了口血水，一瘸一拐的朝山上走去，心里恨吴家对他下狠手，更恨董家和靠山村。 那晚他们原本是想要放火的，可董新月眼尖的发现有许多人朝后山去，又看到后山的光亮，便想起了梦里的玉石矿。 在拼着生命危险去杀人放火，还是发横财之间，三房果断选择后者。 但卓昊的人不下山，他们也不敢上山，一直耗到现在。 董三河趴在墙根下，看着卓昊的人运回来的东西，心里不停的骂董小六不孝敬亲爹。 却也不想想他找到这么多的碎石，也没给过董老太一块不是？ 夜黑风高，三房冒着风雪，一家子都尽可能的带着原石下山，不顾天黑路滑的赶着牛车离开了。 靠山村巡逻的人发现了也没阻拦，董小六是在睡醒后知道这事儿的。 “啪！” 小胖手拍在脑门上，董小六怀疑自己因为三岁的骨龄，导致智商也下降了。 书中董新月逃荒的时候是没来过这个村子，但等天下太平的时候，董新月高调的回乡祭祖，可是在这里找到废弃的玉石矿，还发了一大笔横财。 而现在的董新月似乎知道前世的一些事，那么能找到玉石矿也就正常了，怪不得三房鼓动吴家偷盗后就没动静了呢。 “妹妹你干啥呢？虽然你笨了点，可四哥不嫌弃你。可别再打脑袋了，万一打傻了咋办？” 董四郎以为董小六是输了游戏不甘心，忙抓着她的胳膊好心劝慰。 董小六暗暗翻了个白眼，竟然被傻四哥说傻，她这手心好痒痒啊。 “小六不傻，四哥傻。” 董小六嫌弃的往后退，奶呼呼的喊道：“我奶不让我跟傻子玩儿，会变傻的，小六是聪明的孩纸，不要变得跟四哥一样！” “董小六！” 董四郎气的磨牙，撸起袖子朝董小六扑了过去，按在炕上挠她的痒痒肉。 “咯咯咯……四哥……快……松手！救命吖！哈哈哈……小六错了，再也不敢笑话四哥了……” 董小六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可董四郎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欺负软软的妹妹，果然比跟臭小子打架好玩。 “四哥坏，放开六姐！” 董小七见董小六流眼泪，红着眼睛上去帮忙，被董四郎一起按倒。 秋霞见状也去帮忙，其他几个都是笑看着，倒是没人参与。 小娃子嘛，只要不伤着，闹闹更健康，还促进兄妹感情。 “到底是小子劲儿大，三个丫头都没按住他一个，四郎这身肉可没白长。” 李氏笑着说了一句，反正都不是她的娃儿，看个热闹就成。 王氏把小八往后拽拽，自家闺女太小，凑过去容易伤着，但也赞同李氏的说法。 “哇！” 嬉笑中，董小六忽然扯着嗓子大哭起来，气呼呼的把董四郎给推开，小脸通红的喊道：“四哥，我要跟你绝交！” 从来都好脾气的董小六忽然翻脸，连大人都懵了，一个个的看着董四郎，想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董四郎懵懵的看着像是炸毛小奶狗的妹妹，为了面子，硬着头皮喊道：“哼！绝交就绝交，反正我那么多妹妹，不差你一个！”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书里团灭的丰裕县 说完，董四郎便坐到墙根下，面壁思过去了，一脸的不服气和委屈。 “小六啊，是伤着哪儿了？” 董老太担心的抱过孙女，仔细的检查一番，结果摸到裤子的时候，嘴角不自在的抽了两下。 “娘，小六咋了？” 赵氏见婆母突然不动了，忙过去看，结果嘴比脑子更快的喊道：“娘啊！小六咋尿裤子了？”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董小六的裤子上，又齐刷刷的移动到她的脸上。 董小六只觉得小脸火辣辣的，她一个二十几岁的三好灵魂，就算顶着三岁的皮囊，也改变不了丢脸的事实。 “呜呜！” 小脸一转，埋在董老太怀里，董小六哭的伤心，“小六不干净了，都怪四哥，小六都求饶了，四哥还要挠痒痒，小六控制不住寄几。” “对对对，都是四郎的错。咱们小六是干净的小姑娘，两岁就不尿床了，等换了棉裤，奶去揍你四哥啊！” 董老太忙哄着孙女，老脸上却挂着笑。 孙女懂事的让人心疼，这会儿才像个小娃子的样儿嘛。 “噗！” “哈哈哈！” 不知是谁带的头，一屋子的人没憋住笑，欢快的笑声隔着一个院子都能听得见。 董小六只觉得没脸见人，任由董老太给她换裤子，就是不肯把脸抬起来。 棉花没法洗，但乡下人家也不能娃子尿过的就扔，赵氏想要拿出去晾晒，董小六急的忙把棉裤撤回来。 “不能拿出去，全村都知道小六尿裤子了，小六不要面子的吗？” 董小六想哭，她终究败给了人类幼崽的本能啊！ 太么丢脸了，她想静静。 “不拿出去，咱们在火盆子上烤干了。” 董老太憋不住笑，小孙女害羞的模样，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没忍住亲了两口。 “不要了、不要了！小六不穿这条裤裤了，奶奶快扔了吧。呜呜，小六再也不会丢人，没脸见人惹！” 董小六捂着小脸，眼睛红彤彤的，恨不能把今天的事情翻篇。 可是大人就喜欢逗小孩儿玩，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妹妹你放心，四哥保证不跟人说这事。” 董四郎把胸口拍的砰砰响，补充道：“只要你答应以后给我糖吃。” 感动了一半的董小六想飚国粹，气哼哼的在董老太怀里蛄蛹了两下，坚决不回复。 “我记着四郎五岁的时候还尿床呢，咱们小六今儿是被挠痒痒挠的，又不是无故尿裤子，不丢人。” 董五河舍不得闺女难堪，宽慰道。 董小六就很无语，这茬是过不去了吗？ 谁要跟董四郎比啊！ “爹一定是记错了，我咋可能五岁还尿床呢？爹你太偏心了，为了哄妹妹就编排我，我可生气了，没有两颗糖都哄不好。” 董四郎自从过继后，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养子看，无师自通的拿捏老子。 “娘给你糖，不许笑话小六，要不然打你屁股！” 赵氏实心眼，真的拿了两颗糖给董四郎。 董五河动不动吃药，赵氏也跟小孩子似的爱吃零嘴，所以董小六给他们备了些。 不过给的不多，赵氏很少舍得吃，大多都给董四郎了。 “谢谢娘，我保准明天就忘了妹妹尿裤子的事儿，今儿先让我笑话个够吧！哈哈哈，小六尿裤子喽！羞羞脸！” 董四郎笑哈哈的围着董小六拍手笑，欠揍的很。 董老太不是手懒的人，啪啪的拍了他两巴掌，打的董四郎直窜，可嘴里却不闲着。 一时间屋子里闹腾的很，直到晚上睡觉，董小六还大不乐意见人，更是不搭理董四郎。 有小娃子闹腾着，董家人欢快的忘了这是逃荒的路上。 这个村子并未搜出多少东西，衣裳被子等直接分给没有的人了，粮食、药材都用了，银子不多都补给损失重的人家。 队伍休息了两天的功夫，官差便等不及赶路了，他们延迟交人的日期是会受罚的。 村长也怕后面的难民追上来，影响他们进入北地落户。 至于吴家和三房，大家都默契的忽略他们的去向，没人提过一句。 “粮食越吃越少，到了县里得补点。手里没粮，心里发慌啊！” 排队进县城的时候，董老太眼睛都亮了几分。 “过了这个县城，再路过三个镇子，就到北州府了，总算快到地儿了。” 秋月笑着接了一句，对未来充满希望。 “秋月姐姐，到了县城，小六想吃你炖的鸡汤，还有鱼鱼，还要吃葱油饼。” 这段时间秋月已经能做饭了，有机会的时候会露两手，董小六的味蕾充分被征服。 “好，只要买得到，我就做给小六，多做一些路上也能热着吃。” 终于能为董小六做点什么，秋月很是高兴。 “嗯嗯，秋月姐姐做饭太好吃了，小六能吃两碗饭饭。” 董小六笑嘻嘻的扑进秋月怀里撒娇，没有半点包袱。 既然老天爷给她机会做幼崽，董小六自然要重新活一次，不辜负这份幸运。 马车内说说笑笑，一行人很快便被放进城。 董小六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疑惑的问道：“咦？怎么摆摊的都是妇人呢？这里是女儿国吗？” “咋可能呢？男人才是当家的，哪能都是女人啊！”董四郎挤了过来，嘴里也没闲着。 董老太等人也都侧着身子往外看，不免都有些疑惑。 不仅仅是摆摊的都是女人，就连街上能看到的也都是女人和半大的孩子。 街道上明明人不少，可不知为何却死气沉沉的，几乎只听到他们队伍里的声音。 “奶奶，小六有点冷。” 董小六往董老太怀里缩，眨了眨大大的眼睛。 我去！ 这特么就是女主一家出事的地方，确切的说是女主一家成功逃离，但董家人几乎团灭的丰裕县。 县令色令智昏，每天晚上都要睡一个黄花大闺女，甚至连小女娃都不放过。 而县城里清白的女娃娃越来越少，县令便对难民下手，并且长的好看的男娃娃也不放过。 更狠的是，县令为了入安王的眼，将壮丁全部都抓去壮大安王的军队，不服从的就打个半死去做劳力！ “不怕，奶奶在呢。” 董老太心里疑惑，但现在也不能说啥，只同样的用力抱紧了小孙女。 队伍里应当会有人发现不寻常吧？ 董老太心里想着，眉头却紧紧的皱着，除了董四郎几个没心没肺的，如秋月和董小二都发现了奶奶的神色不对劲儿。 没多久，一行人便找到了住处，一大片空着的宅子，由牙行收了租金允许他们落脚。 “你们先煮些吃的，奶奶去找村长说点话。” 董老太抱着董小六离开，连多交代两句的心思都没有。 祖孙俩避着人走，确定没人看到后，董老太低声问道：“小六，你娘跟你说啥了吗？”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半夜来袭 “嗯。” 董小六点头，趴在董老太耳边，将书里的内容挑挑拣拣的说了。 怪她想起来的太晚，否则可以不进城的。 董老太脸色大变，急匆匆的去找村长，自然又用了亡夫托梦的由头。 “这老头子也是的，昨晚托梦，我还能提早跟你说，咱们也能绕着走。现在可咋办？” 董老太愁的不行，只能让村长拿主意，特意抱怨了一句，其实是强调她知道这件事是老头子托梦来的。 “老嫂子，老哥说的确定是这个县城？”村长抱有期望的问道。 “丰裕县，梦里是这么说的。”董老太道。 村长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儿，他想哭！ 这一路啊，就没太平过。 “这可咋办？要不我去找那几位官差问问？”村长一时没了主意。 丰裕县的县令是饿狼，他们进了笼子里，哪里会放他们离开？ “官差去县衙那边盖公章了，这个时候找不到人吧？”董老太皱眉。 寻常老百姓本就怕官，何况这县令还不是个好的，村长更没胆子去打探。 想了想，村长抹了把脸说道：“我去跟村里巡逻的后生交代一句，再去跟新村那边说一声，卓小公子那边也得打声招呼。” 村长心里没了主意，但防范是必然。 董小六眼珠儿转了转，抱紧了董老太的脖子没有说话。 瓮中捉鳖，他们现在就是那个鳖，怎么防也放不住的。 但他们这老些人，奋力一搏，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就是伤亡估计有点大。 “成吧，有啥事村长你让人来告诉一声。” 董老太递完话，便抱着孙女回去，心里慌慌的。 “奶奶，我想去找大哥哥玩儿。” 到了自己分的院子里，董小六不想陪几个小萝卜头玩幼稚的游戏，便准备去找白术和蒋炤。 “他们俩进城后就走了，你想玩儿也得等他们回来啊。小六听话，咱老实的待着，别让奶担心。” 董老太知道孙女想做些什么，可她不想孙女冒险。 不说外头如何危险，便是这么多人看着，孙女的本事暴露了咋办？ “好叭，小六是乖宝宝，听奶奶的话。” 董小六也没执着，大白天的的确不适合行动，那就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娃娃好了。 董老太夸了孙女两句，便忙着去安排家里的事。 做梦的事不能跟外人说，但自家人要通个信儿，免得他们想出门去。 好在没有二房和三房搅和，董家人还算听话，没人敢跟董老太唱反调。 “大婶子，你们这是做饭呢？闻着就香，这姑娘做饭的手艺可不差啊。” 董老太刚训完话，便有一个媒婆打扮的妇人甩着帕子进来，还想靠近灶台。 董老太立即过去把人隔开，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就是一点农家饭，这大妹子瞧着眼生，不知来我们这儿是有啥事？” 媒婆撇了撇嘴，笑着说道：“当然是好事，我们县太爷体恤难民，所以接了给军队做棉衣的活，做一件衣裳给二十文工钱哪……” 媒婆说的天花乱坠，捧县令臭脚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李氏几人是心动的，哪怕手里有些银子，可若是能多赚点也没坏处不是？ 但董老太不说话，倒是没人敢吭声，只是都看着董老太。 “不瞒大妹子，我们是要去北州府投奔亲戚的，这眼看着天冷了，路上可不敢耽搁，这赚钱的活计也只能眼馋了。” 董老太想也不想的拒绝，她可不相信有这好事。 丰裕县就女人多，可一个个都瘦成什么样了？比他们这队难民还要苦上几分，有这种好事能便宜外人？ “娘，一件衣裳二十文啊！” 李氏拽了拽董老太的衣袖，想要劝劝。 “你要是想赚钱，就自个儿留下吧。” 董老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钻钱眼的大儿媳，转身对媒婆道：“真的不用了，县城里会针线的不少，我们就不抢活计了。” 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在老家尚且只听三分，这陌生的地儿可信不了一句。 “大婶子，你们去哪儿落脚不是落呢？咱们县城也收人，还有工做，你们要不留下得了呗？”媒婆笑着劝说。 “多谢好意了，我们还忙着，就不招呼大妹子了，我送你。” 董老太推搡着人，懒得再客套，她觉着这娘们不像好人。 董老太刚送完人回来，董小六便扑了过来，抱着奶奶的腰，软糯的说道：“奶奶，她不像好人，咱们不理她。” 孙女能懂自己的感受，董老太欣慰的很，捏了捏她的鼻尖说道：“还是我孙女聪明，这都看出来了。” “那是，也不看看小六是谁的孙女，最像奶奶了，大聪明！” 董小六得意的仰着小脸，笑嘻嘻的说道。 祖孙俩互夸了几句，便重新走回到临时搭建的灶台边上。 “往后陌生人靠近吃食，一定要挡住了，谁知道会不会往里头下药。” 董老太看了眼几个儿媳妇，又道：“亏得你们都是当娘的人了，进城后就没发现不寻常？刚才我跟你们说的话，都没听心里去？” “娘，我……” 李氏想要说话，被婆母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你啊，就钻钱眼里去吧。我这做婆母的，还能害你们不成？都老实的待着，天上掉馅饼也是有耗子药的。” 说完，董老太牵着董小六的手进屋去，留下媳妇们面面相觑。 还是秋月看不下去，跟李氏几人说了县城的异常之处。 董小二虽然没有秋月聪慧，但她一说就懂了，还提出几点可疑的。 两个小姐妹说话，李氏几人却吓得直起鸡皮疙瘩，她们再笨也发现不对劲儿了，还好有婆母管着。 这个院子里住着好几家，有董老太撵人，其他人便也没与媒婆接触，当听到秋月的话之后，一个个都回家叮嘱不能乱走。 可别的院子里，却有动了心思的，被媒婆带走了不少小媳妇和大姑娘。 村长知道后也来不及阻止，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 夜深人静，白术和蒋炤还没有回来，院子里的火堆没有熄灭过，一直烧着热水，也能温热饭菜。 董小六等的直打瞌睡，抱着董老太的手臂，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困了就睡，等他们回来，奶告诉你。” 董老太舍不得孙女犯困，轻轻的拍着。 “奶奶也睡，他们是大人了，不用等的。” 董小六实在是太困了，也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想让刚刚调理好身体的董老太跟着熬夜。 可董老太根本睡不着，拍着孙女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眼中的担忧散不去。 就在董老太要眯着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忙起身下地。 “白公子……”你们回来了。 “砰！” 话未说完，董老太砰的将门关上，利落的落下门栓。 今天他们分到的是个大通铺，全家人除了轮值的都在这里，老老少少都在一铺炕上。 董老太踉跄的朝暖炕跑去，挨个大人去摇晃，压低声音喊道：“快起来，出事了，赶紧抄起家伙！”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难逃一劫 这一路没少有突发情况，董家人没敢吭声，胡乱的穿上衣裳，便从枕头下抽出武器，蹲在了窗下和门边。 董家几个郎，把匕首别在腰间，手里拿着弹弓，随时准备动手。 秋月、小二几个利落的给弟弟妹妹们穿好衣裳，都缩在了一处，躲在董老太立起的桌子后。 “小六，快到里面来！” 秋月低喊了一声，一手握着剪刀，一手拿着锅铲，声音颤颤的。 “好。” 董小六默默的把电棍塞到奶奶手里，因为没睡醒，眼睛里还有眼泪，恰好遮挡了杀气。 “奶奶，小六乖乖的，不用抱抱。” 不想拖奶奶的后退，董小六乖巧的坐在一旁，尽量把身子都缩在桌子后。 “乖。” 董老太只说了一个字，便紧张的看向被踹的晃动的房门，她是保护孩子们的最后一道屏障。 “啊！天杀的，官差抢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爹娘，救我！” “当家的，你们要干啥？放开我儿子！” 乡亲们的哭喊声传来，并伴有利器撞击的声响，定是有人在打斗。 可奇怪的是左右的院子，打斗的声音并不激烈，很不对劲儿。 “砰砰砰！” 随着撞门的力道加大，那扇木门没能撑住，轰的倒塌。 两名官差冲了进来，手里的佩刀已经出鞘。 躲在左右的董大河兄弟几人，立即冲上去砍杀，将两人砍翻在地。 “老大、老二，你们去帮帮其他乡亲，其他的人守着屋子，有谁冲进来不用客气。” 董老太眼睛都红了，眼睁睁的看着有人被官差给抓走，她也想出去拼命。 可屋子里这么多娃子，董老太不能出去。 “好，娘你们小心。” 董大河犹豫了一下，便提着刀出去。 董二河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他如今在靠山村的处境尴尬，在董家也只是半个自己人，只能听话。 “当家的，你小心啊！” 李氏喊了一声，她不想自家男人去涉险，可没有理由阻拦。 乡亲们被抓走的越多，他们活下去的机会越少，必须抱团。 “大哥，咱们去窗口吧，不能让那些畜生得逞。” 董三郎红着眼说道，恨极了这些为非作歹的官差。 董大郎点头，率先来到窗口，在李氏要拉他的时候，低声说道：“娘，我得帮爹，你别拦着我。” 一听这话，李氏忙退回窗边去。 男人和儿子，她都舍不得，不能拖后腿。 董小六悄悄的侧着脑袋，看着家里人团结一心，连董四郎都知道保护家人，犹豫着要不要暗中出手。 “消停的。” 董老太虽然忧心儿孙们，但知道自家孙女不省心，余光一直留意着她，见状忙把人推到桌后。 “奶奶也躲到里头来。” 董小六心里叹息一声，往后挪了挪小身板，给董老太让出个位置。 刀剑无眼，万一被误伤就不好了。 董老太本要拒绝，但看到秋月和董小二瑟瑟发抖的盯着外面，叹了一声，道：“都挤一挤，别被飞过来的东西伤着了。” 一家子挤在一起，不但安全感多一些，人也暖和不少。 董小八打了个哈欠，小身板一歪，靠在董小五怀里睡着了，一点也不怕吵闹声。 躲在董老太身后的董小六，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勾起嘴角，很想把妹妹给戳醒了肿么办？ 为了不让自己胡闹，董小六忙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强行移开视线。 身为幼崽，董小六发现自己很难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在能躺平做咸鱼之前，这个坏毛病得改啊！ “乡亲们，咱们和他们拼了，就算死也得给娃子们留条活路，杀了这些狗官！” 村长大喝的声音传来，打斗声也更激烈，董小六总算专心看向外面。 一个县城的官差是有数的，他们敢拼杀自是能成功逃出去。 但…… 董小六皱眉，不知这县城里是否藏着私兵，万一数量巨大，他们怕是打不过啊。 在董小六思索逃亡对策的时候，县衙安置的那些官差，也被吓得醒了酒。 “头儿，咱们被关在这儿，他们是想要灭口吗？” 王哥紧张的询问，透过窗户上的窟窿向外望去，瞥着两个拿着刀的衙役，手里的佩刀也随时准备出鞘。 他们在这边自是听不到靠山村所在方向的打斗声，可是入城后的不正常，以及他们使了银钱得到的那点消息，都令人心惊。 且县衙不给通关文书盖官印，又让人监视他们不许乱走，这一切都太恐怖了。 “再等等。” 官差头死死的盯着外面，站的腿都麻了也没有动弹，交代道：“今晚两人一组，一个时辰一换岗，务必要盯紧了外头。” 他们是吃官家饭不假，可也只是小喽啰，这山高皇帝远的地儿死了都没人会来查明真相。 但他们不能主动动手，否则随便扣上一顶帽子，可能就是吵架灭族的大罪。 “头放心，我们一定守好了。” 官差们应声，都不敢大声说话。 王哥排在第一轮，想到买到的消息，不禁有几分担心靠山村那边的人，可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县衙后院。 董新月缩着身子坐在回廊下，跟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相同的是都哆嗦着流眼泪。 进了县城当晚，他们便被抓起来了，兄妹俩被单独关押，并不知道董三河和冯氏被带去哪里。 “啊！” “娘，救我！” 董新阳的惨叫声从屋内传来，董新月用力的捂住耳朵不敢去听。 “不该是这样的！被糟蹋的人不该是哥哥，应该是董三郎和董小五那贱蹄子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梦境与现实的不符，让董新月害怕的说出声来。 梦中他们逃难到这儿，长的好看的董家娃子们都被抓了，董三郎和董小五被县令虐待至死。 而董家其他人，或死、或伤、或疯，几乎不剩下什么人。 董新月一家则是被周家的下人护着逃出去，躲过了这场浩劫。 “大人，不好了。” 在董新月惊恐的抱着脑袋哭的时候，一个衙役冲过来，顾不得规矩的敲响房门。 喊道：“大人，咱们的人手折损了大半，还没能那些难民，请大人赶快再行安排。” “砰！” “啊！” 重物撞击的声音，伴随着董新阳的痛呼声传来，应当是被县令给踹飞了。 董新月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的想要去救哥哥，最终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扇门。 “没用的废物，本官养你们何用？” 县令低骂一句，衣衫不整的过来开门，骂骂咧咧的道：“一群难民也拿不下，随本官去拿令牌，调军队过来！”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唯一活路 衙役被骂的低下头，把要禀报的话给咽了下去。 看着肚满肠肥的县令离开，董新月飞快的跑进屋去，看到奄奄一息又满身伤痕的董新阳，捂着嘴吧嗒的掉眼泪。 随手拿了件衣裳给董新阳披上，董新月轻轻摇晃着他，小声道：“哥哥，坏蛋县令走了，咱们快逃。” 董新阳强撑着睁开眼睛，因疼痛而显得脸上的烧伤更丑陋。 看着妹妹哭唧唧的小脸，董新阳艰难的说道：“跑，妹妹，去找娘。” 董新月摇头，“我们一起走，不能抛下哥哥，会死的。” 董新阳想说他跑不动了，可董新阳不肯放弃，他只能咬紧牙关起身，身子佝偻着跟虾米似的。 不过才几岁的孩子，被县令祸祸的不成人样，董新阳纵然不懂那么多，也知道自己是被欺凌了，眼神愤恨。 “好，一起走。” 董新阳咬着牙关，走了两步却突然回头看向雕花的大床，以及床上的那些东西，眼里燃烧火焰。 “妹妹，咱们这么走是逃不掉的，得让这里乱起来。” 董新月一听便明白董新阳的意思，何况她有梦境，比寻常的孩子懂得多，明白哥哥现在的状况代表了什么。 “哥哥你去拿点东西，我去点火。” 将董新阳扶到内室，董新月打开了窗户，低声道：“一会儿咱们从这爬出去。” 他们带出来的玉石和牛车都没了，不带走些东西，他们逃出去也没活路。 何况狗官害他们一家分散，还欺负了董新阳，拿点财物也应当的。 “妹妹小心。”董新阳低声道。 兄妹俩年纪都不大，可逆境让人成长的更快，他们早已不是单纯的小娃娃。 董新阳打开衣柜，随手扯了件深色衣裳，便去装箱笼里值钱的东西。 董新月拿了衣裳和被子扔在窗下和门框边，又转头放在窗边桌子下装着灯油的坛子打开，将灯油泼到衣裳和被子上。 作为放火老手，董新月把屋里的油灯扔到床上，又点燃了两处窗口，这才从内室的窗户爬出去，反手将最后一盏油灯扔进屋子里。 兄妹俩躲在花丛中，等火光燃起，这才牵着手趁乱逃走。 “哥哥，跟我来。” 在逃往后门的路上，董新月突然转了方向，拉着董新阳朝关押他们的地方走去。 两人没多少力气，用石头砸了好多下才把老旧的锁头打开。 也是县令太自信了，以为丰裕县被他把控住了，所以除了伺候的下人，连抓来的人都只是锁上而已，并未派人留守。 “大家快逃，县令狗官没空管这边，大家快跑！” 董新月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想让里面的人记住她的模样。 救这些人，最重要的目的是逃跑的人越多，他们成功逃离的机会越大。 但有人成功逃脱，日后或许会报答她也说不定，一举两得。 话落，董新月便拽着董新阳离开，她记得梦里有一条密道，可以逃出丰裕县城。 不提县令刚刚给衙役令牌，让他去调私兵抓人，却发现后院起火，好一通的发脾气，却只能等着下人灭火。 而一天没回董家落脚处的白术和蒋炤，此刻正在分别行动。 被关押的男人和女人，还没有被送走，两人早已摸清环境，等到深夜才出手救人。 蒋炤是侠义之心，但白术却是为了让董小六顺利出城，自然是越乱越好。 “不想被拉去帮安王造反成为反贼，或者被当做壮丁累到死，就拼死杀出去，往北州府逃命去吧。” 白术每打开一个房间的门锁，都会喊一声：“县令是狗官，但粮食和银子多，别忘了带上安家立命的本钱，这是你们应得的。” 蒋炤那边也忙着放人，最后去的县衙大牢。 县令不做人，大牢里除了流放犯便是被抓来却不屈从的难民，也有被冤枉的寻常百姓，干脆统统都放了。 “父亲，不若趁机一走了之。” 救人之际，蒋炤低声与蒋父说道。 “不行！” 蒋父果断拒绝，“多说无益，切记不要暴露身份，有你在外，父亲便安心了。” 蒋炤红着眼睛没有说话，朝蒋母点了下头便飞速离开。 蒋家被冤枉而流放，蒋父骨子里的傲气不允许他藏头露尾的活一辈子，更不愿给祖先抹黑。 知道父亲的顾虑，蒋炤也不再劝说，只能竭尽所能的去做力所能及之事。 私兵毕竟不能在县里驻扎，衙役去调人也需要些时间，而县城内却顷刻间大乱，到处都是杀戮和抢砸，以县衙最重。 “娘，村长要带人杀出去，让咱们一炷香后就集合，咱们快拾掇东西，来不及装的就不带了。” 董大河一身血气的进屋，没有跟董老太说自己人的伤亡情况，这会儿也来不及去统计数字。 “那群畜生，竟然给咱们的人下了迷药，泼了冷水才醒来。幸好有几个院子的人警醒，要不然今天都栽了。” 董大河无比庆幸老娘有远见，否则自家也得和那些乡亲一样出事。 “好，小五和四郎几个老实在屋里待着，其他人都忙活起来。” 把电棍还给董小六，董老太喊了一嗓子，便下了地，又转身道：“你们俩丫头拾掇炕上的东西，能往身上穿戴的都穿上。” 董老太怕太乱会导致一家人失散，这才又叮嘱一句。 只要身上有粮食，又穿的够厚实，即便走散了也能挺一挺。 董小六终于不被拘束，不想给家里人添乱的她，只能乖乖的坐在炕上等着被打包带走。 只是丰裕县乱成这样，没能出去零元购，董小六心里有点郁闷。 “小六，我回来了，给你带的烧鸡，快趁热吃了。” 白术的声音响起，董小六眼神顿时锃亮。 “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六好担心你。” 董小六站起身，朝快步进来的白术伸出小手。 白术笑的得意，将背篓放在炕上，抱着董小六坐下，直接将两只鸡腿撕下来，和董小六一人一只。 白术可没有礼让小盆友的自觉，他只愿意宠董小六。 “白公子，外面啥情况？咋到处都是火光呢？” 董老太急忙进屋来询问，其实就是想确定能不能平安逃出城去。 “我和蒋炤把被县令抓走的男人和妇人都放出来了，他们去打砸了县衙抢物资，县里的老弱妇孺也会出逃，一会儿就会去砸城门。” 白术说的简单，“董奶奶也做好准备，咱们也得趁乱出去，这边有安王的私兵。” 啃着鸡腿的董小六眨了下眼睛，猜测蒋炤没回来，应该是去流放犯那边了。 既然要冲出丰裕县，蒋炤自不会留下家里人，那才是他一路北上的缘由啊。 见董老太惊的呆住了，董小六把啃了两口的鸡腿塞到奶奶嘴里，一脸天真的道：“奶奶不怕怕，小六保护奶奶，最棒的崽崽。” 董老太回了神，拿下鸡腿说道：“可不能被私兵追上，我得去说一声，能撇下的东西都不拿了，活命要紧！”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逃命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便到，董家人早已上了车马，有白术从县令家后厨拿来的吃食，草草的垫了肚子，跟随大部队出发。 经历刚才的混战，出城的队伍做了调整。 男人们握着兵器守在外围，女人们也操着家伙事守在马车边上，车里除了老弱病残就是物资，之前捡来的盔甲也全部武装上。 “咱们必须尽快出城，能跑多远跑多远。要是分散了，就一直往前走，三十里地外汇合，最多等一天。” 村长派了儿孙挨家通告，生怕有人会走散。 马车里几个小家伙熬不住睡了，董小六困的眼睛都红了，依旧在忍着。 除了他们这支由四伙人阻止的队伍，还有不少难民也拼了命的往城门口跑，尤其是老弱妇孺最多。 “走吧，南边的城门已经落锁，那些私兵想要追上来，要么攻破城门，要么绕城追来，应当能给咱们一日的功夫赶路。” 蒋炤一人一马追上来，顺手将一个包袱扔进董小六的车厢，“县衙起火，县令和县丞等人被难民杀了，我只来得及拿出点吃食来。” 闻着食物的香气，董小六就无语。 一个两个的都给她送吃食，这吃货的人设是垮不掉了。 “谢谢炤哥哥。” 董小六乖巧的道谢，感受到包袱还热乎乎的，便打开和家人分享。 要赶一夜的路，吃点热乎的才能抵御寒气。 蒋炤扬唇笑了笑，便急匆匆的打马前去，他怀里还揣着替官差盖了官印的通关文书呢，得给送过去。 不过眼下乱的很，流放犯都是独自去逃命，官差也没法将人聚拢到一起。 所以蒋炤的家人，以及卫家人还有祝九儿母子几个都是董家队伍中。 “老大家的，把干粮给后头送些。” 董老太看馒头不少，便捡了一些出来，还放了个咸菜疙瘩和几条肉干进去，从车窗递给旁边守护的李氏。 “哎。” 李氏心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可是见过卫家人的出手。 别看都是女眷，杀人的时候比村里的爷们还利索，这会儿给点吃的也能让他们护着点自家人。 丰裕县地广人稀，县城坐落的也大，再加上不少城内的老弱妇孺都举家逃荒，短短的路程愣是走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出城。 董小六实在撑不住的睡着了，醒来后忙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刚睡醒就掀车帘，怕不受寒咋地？” 董老太教训孙女一句，忙把车帘放下，摸了把董小六的额头。 虽然只看了一眼，董小六还是看到了那些难民背着一堆的累赘前行。 一旦安王的私兵追来，这些人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可她也无能为力，总不能劝说众人丢下活命的家当吧？ “奶奶，村长让各家看看手里有多少干粮和热水，匀一些给护着队伍的男人们，天黑之前不能歇脚做饭。” 董大郎骑马回来，睫毛上挂着白霜，道：“我一会儿回来取，还得去找白公子拿点伤药，昨晚受伤的不少。” “嗯，快去吧。” 董老太挥手，忙把自家装干粮的背篓都扯到跟前。 昨晚白术和蒋炤给的吃食，自家人半夜吃了一顿，再加上分给卫家的，也没剩下多少了。 都是些细粮，拿出去太打眼了，村长也不好分。 “昨晚上贴了不少的豆面饼，我加了野菜干和盐，倒是没冻硬。” 秋月将竹筐拿出来，又将两个水袋放在里头，“水是屋里的炉子烧的，我和小二都灌上了，这会儿还温乎着。” 一锅水都灌在水囊中，又放在一个筐子里用厚棉被包裹好，这才保持些温度。 “挺好了，饼子除了自家人吃一顿的，剩下的都给村长吧。” 董老太犹豫一下，又往里放了个水囊，算是尽一份心力。 “豆面饼放在水囊上，还有些热乎气，咱们也趁着还有热乎气吃了。” 董老太大气的给每人分了两张，孩子们一人一张。 豆面饼比粗粮饼软和多了，秋月做的又大，足够吃饱的。 “奶，咱们还是吃馒头吧，大哥哥给的卤肉还有呢，小六想夹着馒头吃。” 懒洋洋的靠在董老太怀里，董小六没有出卖拼命给她使眼色的董四郎。 这四个除了傻点、胖点、脏点、贪吃点，本性还是不坏的，宠宠也没什么。 白术给的东西是董小六自己收着的，所以往里面放点肉食不要太方便。 丰裕县没能补充物资，但有机会好好吃顿肉，董小六可不会错过机会。 “吃。” 董老太在吃食方面从来不拒绝董小六，对董小二道：“把切好的咸菜丝拿出来点，夹着一块吃有滋味。” “哎。” 董小二轻快的应声，她也是半大孩子，有肉吃当然高兴。 唯有董小六有几分惆怅，空间里适合拿出来的熟肉肉眼可见的少了，以后自己吃独食的时候得克制了。 可下一次能补充熟食区的机会不知道在哪儿，要不自己有空在空间里做做饭？ 考虑到自己的厨艺，董小六就很心塞，上辈子她只看过菜谱，但末世的环境不给她实践的机会，最多能把肉煮熟而已。 “妹妹，先给你吃，四哥是大孩子了，能挺得住。” 见董老太夹好一个馒头，董四郎吞咽着口水，大方的谦让。 刚睡醒还没什么胃口的董小六，见状忍不住要捉弄董四郎。 “嗯哒，四哥你人还怪好的嘞，那小六就先次了哦。” 两只小手拿着大大的馒头，张开了小小的嘴儿，董小六故意‘啊呜’的吃出声来，馋的董四郎眼珠子都快黏在馒头上了。 “没出息的，还能少你一口吃的？” 董老太笑骂了孙子一句，特意多夹了一片肥肉给他，这才给其他人做‘肉夹馍’。 董家人在马车里吃好喝好，队伍也逐渐的加速赶路，没一个人抱怨赶路辛苦，很快甩开了不少逃难的人。 丰裕县南城门。 衙役凭借令牌带着私兵回来，连声叫门也不见有人开门，顿觉不妙。 “将军，城里怕是出事了，要不咱们攻进去？” 衙役心里慌慌的，却不敢擅自做决定。 “胡闹，攻城是那么容易的？万一是误会，你家大人不得向安王告本将军一状。” 私兵领将嗤哼一声，显然与县令关系不睦，冷声道：“南门不开，你就去北门看看，本将不好带人招摇过市，坏了王爷大忌。” 衙役忙道：“城内若不出事，不可能一个当值的人没有，将军若不攻城，还请随我一道去北门查看如何？”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被追上 “县城若真的失守，那也是你家大人的事。本将的任务是为王爷训练兵马，岂能因小失大？还不快速去速回！” 领将扬鞭抽在衙役的马臀上，听着他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大笑道：“怂货，也就县令会用你们这些没种的东西，还想命令本将？” 南城门的事，董小六并不知道，否则定会感谢将领的小心眼，为他们争取了逃亡的时间。 而董小六一行人在全速赶路时，自是不知道前方，一样从城里逃出来的吴家和三房的人。 大概是孽缘，两家人竟然碰到了一块儿。 只是吴家那两个残废的儿子，已经被衙役给弄死，还丢了个孙子和两个孙女。 “吴叔，做人不要太过分。抢你们东西的是狗官的人，和我们有啥关系？要不是我闺女带路，你们现在还被困在丰裕县呢！” 被吴家人围住，董三河脸色很难看，但打不过人家也不敢发火。 “是你们想带我们吗？明明是我们自己跟上的。这么多逃难的人，你们也护不住东西，倒不如让我们保管着，少不了你们一口吃的。” 吴父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为了自家人能活下去，别人死活他才不在乎。 一路上难民相互抢物资已经是常态，他只不过是冲着熟人下手罢了。 何况这些东西原本也不是董三河的，他也不是个好鸟。 “不必了，我们自己拿得动，就不劳吴叔费心了。” 董三河还想挣扎，可看着吴家人越来越靠近，心里越发慌乱，“吴叔，你非要撕破脸皮吗？大家好歹是亲戚。” “亲你娘的戚！”吴母大骂道：“我家闺女被休了，你也被撵出去了，八竿子也打不着。” 吴家其他人也不说话，但却动手了。 “你们干啥？抢劫吗？救命啊！有人抢劫啊！” 董三河拽着包袱和粮食不肯撒手，可他一个人哪里敌得过吴家那么多人？ 半袋子粮食，一个大大的包裹被抢走，董三河被一顿拳打脚踢，缩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冯氏护着儿女蹲在地上，一看就知道被刺激的又疯癫了，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董新阳和董新月愤恨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通红却没吭声，但都拽着自己身上的小包袱，死死的护在怀里。 “呸！连老娘都害的畜生，打死你都是活该。” 吴家人怕再有人来抢他们的，忙带着东西跑了。 倒是没去抢冯氏娘几个身上的小包袱，但绝对不是心善，而是不少难民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 “爹，你没事吧？咱们得赶紧走，要不然新月身上这点东西也保不住了。” 董新月上前去扶人，不给董三河发火的机会。 “姓吴的，老子跟他们没完！” 董三河吐了一口血水，愤恨的看向吴家人离开的方向，强撑着站起身来，朝冯氏喊道：“还不过来扶我，想做寡妇吗？” “来、来了。”冯氏被打怕了，哆嗦着上前去扶人。 董新月兄妹人小，一人一边牵着大人的衣角，眼里却尽是恨意。 可他们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抛下董三河，否则就得成为别人盘中餐。 这一刻，董新月无比盼着黑衣人能快些追上来，否则她怕自己会死在路上，梦里的富贵人生就与她无缘了。 董小六手握剧本，奈何剧情有所偏离，自是不知道董新月现在的境地，也不知道她竟然赶到自己前头去了。 此刻董小六正坐在火堆旁，看着煮粥的大锅发呆。 “都怪那个狗县令，要不是他，咱们现在还有肉吃呢。” 董四郎闻着白粥的香气，嘴里还骂着县令。 也是董老太忽然想开了，宁可先把细粮吃光了，也不想路上被人抢了或是因为仓皇离开而无法带走。 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自家祭五脏庙呢。 “大哥哥，县令抓了那么多人，养了多少兵吖？会不会追上我们？” 董小六没搭理吃货四哥，而是看向同样在烤火的白术。 今天白术一直在忙着治伤药和退热药，再加上昨晚没怎么睡，累的脾气跟炮仗似的。 “吃完饭，我去跟村长说继续赶路。他们在城外的兵可不少，定不会放过咱们这些人的。” 白术揉按着眉心，暴躁的道：“特娘的，这什么世道？当官的欺负百姓，我看着朝廷是从根上烂了。” 白术这话，没人反驳，可被皇权压制惯了，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大哥哥不气，咱们去了北地，盖了新房子，小六请大哥哥天天次肉肉。” 见白术有打算，董小六便不再说私兵的话题，呆萌的给他灭火。 “妹妹，还有我呢。吃肉可不能少了我的，我是你亲哥。” 董四郎急忙接话，对后又追兵的事似是没有听到一般，一点也不害怕。 “有有有，让你次肉肉次的想吐。” 董小六不走心的敷衍，跟吃货画饼没毛病。 “那怎么可能？我顿顿吃肉都吃不够，这世上就没有比肉更好吃的东西了……” 董四郎觉得妹妹傻乎乎的，努力用他贫瘠的语言，给董小六灌输肉肉最好吃的观念。 被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董小六真想把空间里的生肉拍到董四郎脸上，让他安静一会儿。 好在粥好了，董四郎有吃的就能堵上嘴，让董小六成功的省了一块肉，也保住了马甲。 “把炒面袋子都系在身上，这两天要抓紧赶路，饿的时候就抓一把垫垫肚子。” 吃完饭，董老太把新炒的炒面分给众人，每人都有半斤的量，省着点能抵几天。 伤筋动骨一百天，董家承诺要在这之前包卫麒麟的伙食，董老太便不会食言，特意给他们送了一份去。 “老姐姐，你回头跟家里的娃子交代一声，要是分散了，看到我家里的女眷就跟紧了。虽然我们是流放犯，可好歹都会点功夫。” 卫老夫人承情，自然想为董家做点什么。 董老太没有拒绝，她也怕被冲散了，这才给家里人都准备了炒面。 “那就谢谢……” 董老太话未说完，便听到队伍后方敲响铜锣的声音，这是有危险的暗号。 来不及客气，董老太急忙往自家方向跑，大喊道：“快上车，快啊！”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逃难遇‘熟人’ 和董老太一样，但凡听到铜锣声的老人，都扯着嗓子喊小辈上车。 不论经历了多少次厮杀，每一次都一样的惊心动魄，让人恐慌。 董小六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氏一手将她夹在腋下，又把董四郎也给提溜起来。 “快，东西拿不了就扔掉，先跑。” 董老太喊的嗓子都破音了，顾不上热，忙把锅端了起来，朝马车跑去。 各家都是一样的，这个时候命比什么都重要。 且一路来大家都养成习惯，临时歇脚的时候尽量不把东西拿下来，怕的就是面对这种情况。 董小六被塞进马车里，等董老太上来后，忙扑进她怀里。 “乖乖不怕，奶奶在呢。” 董老太轻轻的拍着孙女的后背，这话也是在安抚其他小辈。 “奶奶，马儿稀饭次黄豆，让大哥他们撒豆子。” 董小六压低了声音，外面嘈杂的很，别人听不到。 被赵氏抱起来的一瞬间，董小六就在想怎么减少他们队伍的伤亡。 安王的私兵，战斗力良莠不齐，且战马不会人手一匹。 而他们先走了一天，私兵追上来必然是要连续赶路，战马应当又累又饿。 那些步兵也累得慌，只要让骑兵不能追赶上来，他们就有机会甩掉这些人。 “乖。” 董老太轻轻的吐了一个字，立即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对护在马车边的董二河道：“老二，快去找村长过来，就说我有急事。” 董二河愣了一下，但如今他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容多问。 “大哥哥的药药。” 窝在奶奶怀里的董小六，又低低的说了一句。 董老太没有迟疑的对董五河道：“老五，你去找白公子，问他有没有能把马放倒的药。” 乡下人对牲畜看的极为重要，但前提那是自己的，而不是会给自己的性命带来威胁的。 村长忙的厉害，但董老太有‘亡夫护体’，忙赶了过来。 “老嫂子，可是又做梦了？” 村长就盼着能避过些风险，眼巴巴的看向村长。 “嗯。” 董老太语速飞快的道：“死鬼跟我说，用黄豆拌药，能拖住后面的那些畜生。我已经让老五去找白公子了，村长赶紧让人准备黄豆。” “黄豆拌药？”村长懵了。 董老太简单的转述一下董小六的话，催促道：“我家拿半袋子黄豆，一会拌了药让老二先到后面撒下去，村长也快点。” 不确定后面有多少追杀他们的人，但多准备些总比不够的强。 且这是大伙儿的事，董老太不想全部自家承担，时间久了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就该他们付出的。 村长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转身去安排，第一个要拿出东西的定是他自家，免得耽误功夫，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奶奶不心疼，小六会赚回来的，不让奶奶饿肚肚，会碎不着觉觉的。” 董小六软声安慰董老太，还以为她是心疼豆子。 半袋子黄豆磨成豆面，够自家人好几天的口粮呢。 “奶奶不是心疼，粮食哪有人命重要。” 董老太叹了一声，捏了捏孙女的脸蛋，满脸愁容的道：“小六啊，下回能不能早点和奶奶说？” 孙女到底是个小娃娃，有时候有点不靠谱，董老太只能说的直白些。 之前几次天灾，董小六都提前告知，董老太借口董老汉托梦，倒是让乡亲们提前躲过一劫。 之后虽然遇到几次麻烦，可都是能应付来的，再加上有白术 等人存在，董小六便没再提示。 董老太也不想孙女泄露天机，可看着队伍里的人伤亡越来越多，董老太怕因为孙女忘记拯救这些人，而沾染孽障。 孙女的机缘不是白来的，惠娘那神仙师傅定也要功德的，董老太不能不为孙女谋划。 “那小六先想想。” 董小六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靠在董老太肩膀，小声道：“小六脑子小，记不住那么多，不是小六笨哦。” “对对对，是我们小六太小了，可不是小六笨，怪不得小六。”董老太非常赞同。 老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董老太时刻不忘维护孙女。 董小六捂嘴轻笑，抱着奶奶的脖子梳理剧情。 虽然目前和剧情已经有偏差，但有些事还是会经历，他们提前预防总没错。 这么大的事儿，得捋一捋哈。 马车行驶片刻，后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的所有人直哆嗦。 不论经历多少，这种惨叫声还是一样的瘆人，只能在心里祈祷死的是敌人。 队伍一直跑到后半夜，马儿罢工了才停下来。 董小六已经睡了一觉，是被香味儿馋醒的，舔了舔小嘴，扒开窗帘布往外看。 因为主意是董老太出的，药是白术给的，所以这会儿有话语权的人都围坐在董家这儿，点了好大一个火堆。 “虽然咱们暂时拖住他们，但一天不出安王的封地，他们还会追上来。那些兵匪，不杀了咱们不会罢休。” 说话的是官差头，他们和难民一样的逃出县城，自是不会再和安王的人讲官僚情面。 王哥道：“还有三个镇子就能到北州府，咱们必须得在他们缓过来之前逃进去，要是他们找来救援，大伙儿都会被灭口。” 官差心里直骂娘，他们辛苦押送犯人，的确是有不少好处，但危险也多。 以前最多是遇到抢劫或者劫囚的，这次竟然差点死在官府手上，去哪儿说理去？ 关键这事儿他们还得烂到肚子里，皇家子孙造反，可不是他们能说的。 “今天多亏了白公子的药，才能让咱们没有死人，可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好再找药材，这法子后头估摸也用不了了。” 村长叹了一声，看向卓昊问道：“卓公子，你们跑镖见识多，咱们能不能设点路障啥的？” 众人都看向卓昊，却见少年皱眉。 “除非是峡谷，否则设路障也没多大用处。咱们拦得住那些兵匪，也会阻拦后头的难民前行。” 卓昊有江湖侠义，干不出来为了自己活命，却连累无辜之人去死的事。 蒋炤和白术对视一眼，他们俩能解决那一百多的兵匪，但他们不会主动去做。 没有点紧迫感，这队人到了北地就是羔羊。 何况安王在这边有多少私兵，谁也不知道，他们也是凡人，不可能一直杀下去。 “小六，你起来了？饭做好了，娘抱你吃饭去。” 在众人陷入沉默之际，赵氏的大嗓门格外明显。 董小六乖乖的被抱下马车，看了一眼头疼的大人，倒是有心给他们解决麻烦，可接收到董小六的眼神，立马安静了。 “奶奶，小六可乖可乖呢，不惹祸。” 朝董老太伸出小手，董小六乖巧的承诺，视线却落在对面山脚下另一伙难民身上，并看到了不想遇到的熟人。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半遇险 只见董三河一家在边缘，点了个小小的火堆，董新月正一脸愤恨的看向自己这边。 董小六想着书里董家人在经过丰裕县时的遭遇，再看看三房一家子，很想知道他们是否走了炮灰的路。 “看那些碍眼的玩意干啥？吃饭。” 董老太侧过身子挡住董小六的视线，显然是早就发现了三房的存在。 “奶奶，董新月一直看着咱们，不是又想卖掉小六吧？” 董小六捧着温热的粥碗，奶声奶气的问道。 董家人脸色一变，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三房的方向，正好看到冯氏刻意转身挡住董新月的动作。 那娘俩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倒是背过身去了。 “那边的难民，是从东边逃过来的，听说京城和好几个王爷的封地都不接收难民了，我瞅着好多人捧着雪填肚子呢。” 王氏最爱打探消息，也有几分同情那些难民，但只限于同情。 “快吃吧，反正和咱们没关系。谁都不许单跑，谁要方便都记得叫上大人一块去，今晚轮流睡吧。” 董老太端起粥，大口的喝了起来。 后有追兵，旁边有饿狼，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牲口跑累了，队伍里的壮汉也需要休息，真想立马就赶路去。 “嗯嗯，小六不寄几跑，不想被烤成肉肉。” 董小六喝着白粥，举着手发言。 董老太满意的点头，又看了一眼专心干饭的孙子辈，喊道：“董四郎，你听到了没？” 这孙子最不长心，董老太特意点名。 “听到了，听到了。奶就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撒尿都不自己去。” 董四郎说话的功夫，一碗粥干完，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白术吃着白粥咸菜，嘴巴都淡出鸟味儿了，起身道：“我去打猎，你们不用等我。” 众人都习惯了白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知道他功夫好，也没人劝一句。 董小六眼神一亮，刚想说话，便听董老太道：“忘了你上回发热了？吃完粥就去睡觉。” “哦。” 董小六头上的呆毛都耷拉下来了，只能求助的看向蒋炤。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炤哥哥再带小六去打猎。炤哥哥今儿累了，吃完也要睡会儿。” 蒋炤眼睛都是红的，自从进了丰裕县后，他几乎没睡过。 乖宝宝董小六能肿么办？ “好叭，小六乖乖碎觉觉，炤哥哥也多碎觉觉。” 低头吃着自己的半碗粥，董小六看着自己胖乎乎的小爪子，又一次的叹息。 神马时候能长大啊？ 一点都不自由，人类幼崽的忧桑谁懂啊？ 靠山村队伍这边，家家都支起了锅灶，因为要逃命，都舍得多做点吃的。 女人们更是抓紧时间炒面或者做干粮，怕这两天都这样没命的跑，总不能让男人们饿肚子。 卓昊带着的都是男人，便用粮食雇流放犯里的女眷做吃食，连官差也没特意给流放犯吃饱些。 男人们虽然累，但也要有人守夜，落脚点除了食物的香气就是呼噜声。 对面的阵营中，几个大汉相互使了眼色，带着一些男人猫着腰摸进身后的林子里。 “娘，这次一定要弄死那扫把星。只要她死了，咱们一定有好日子过！” 董新月死死的盯着董小六休息的马车，梦里明明是她才有这样的待遇。 可现在他们一家子的口粮，只剩下贴身藏的那点，连他们兄妹身上的小包袱都被人抢走了。 要不是董三河大方的把冯氏推出去给那些男人玩乐，又带着他们几个装孙子，他们兄妹俩早就被烤熟了成为别人嘴里的肉。 “嗯，娘的月儿才是福星，董小六就是扫把星，她不该活着抢我闺女的运道。” 冯氏清醒的时间不多，但只要有意识就会恨董家人，如今连董三河也一并恨着。 董新阳没有说话，可握紧的拳头，以及看向靠山村方向那愤恨的眼神，却与冯氏和董新月如出一辙。 董新月已经说过，梦里出事的是董家小辈，不应该是他的。 他所承受的痛苦都是替董家人受难，凭什么董家人还能吃饱喝足？ 他不甘心！ 冯氏娘几个的心思没人知晓，而连着两晚在拼杀和赶路中的靠山村众人，就连守夜的人都是强打精神。 寒风呼啸，轻微的动静根本听不到，夜里视线也没那么好，并不知道已经有人悄悄靠近。 “你去撒药，要是假的，老子就把你们一家子煮了当口粮。” 一身横肉的男人显然是领头人，将董三河贡献出来的药包塞给他，将人给推了出去。 “杨哥放心，这药绝对是真的，在丰裕县的时候，狗官就是用这个药抓到我们的。” 董三河被踹的生疼，却还是点头哈腰的赔笑脸，不敢有半点不瞒。 “能成功，老子记你一功。” 杨哥画下大饼，催促董三河快点动手。 董三河心里发怵，一旦被人发现，他非得被打死不可。 但董三河也不敢不去，只能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杨哥几人趴在雪地里，等着董三河得手，他们绕了那么远的路，冻个半死就是为了来上风口，必须得成功。 看着队伍里的那些马车和物资，以及那么多鲜嫩的小娃子，还有他们身上厚实的棉衣，杨哥等人势在必得。 董三河哆嗦着站在大树下，用衣裳罩住了脑袋了，扯开了油纸包将药粉洒了出去，糟不糟蹋东西的他管不了，怕把自己放倒。 北风狂啸，兜着药粉晃了一圈，朝打头的流放犯扑面而去，又路过了靠山村和新村的地方。 今晚为了安全起见，大家都聚在一起，反倒是给了董三河机会。 “咚！” 有守夜的人最先倒下，在背风处的官差见状，忙问道：“咋回事？” “咚咚咚！” 接连好几个汉子栽倒在地，根本没机会反应，毕竟他们都是在最接近风口的地方，吸入的药也最多。 “不好，有偷袭，大家快捂住口鼻，迎战！” 王哥发现不对劲儿，忙把围脖扯上去，挡住了口鼻，咣咣的敲响了铜锣。 睡着的人，但凡抵抗了微弱药性的人都起来了，但软脚虾却不在少数。 “咋回事？我的腿跟面条似的，咋站不稳呢？” “我的手拿不动刀了！” “当家的快醒醒，出事了，快起来啊！” 众人慌乱不已，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还有一点力气的，都拿起了家伙事守护着家人，戒备的看向四周。 董家人自然也被吵醒，董小六揉着眼睛被董老太护在怀里。 “奶奶，你抱着小八，小六长大了，能照顾自己。” 董小六眨了下眼睛，越过董老太朝车窗爬去。 董老太不想孙女有危险，可外面的喊声让她心惊，也没法再拦着孙女出手。 刚想问问自家人咋样，便听董大河喊道：“老四、老五，你们留下来护着家里，我跟老二去跟那些畜生拼了！” ------------ 第一百四十章 马甲被发现了 曾经有些自私的董大河，如今也有了几分担当，关键时刻并未畏缩。 董二河交代了董三郎一句，便提刀跟了上去，沉默中透着狠厉。 董小六看了一眼，朝董大郎喊道：“大哥，你快去找炤哥哥，他们马车里有解迷药的药。” 董大郎点了下头，立即转身跑向蒋炤休息的马车。 而蒋炤在听到动静后，已经下了马车，自也听到董小六的话。 “这个你拿着，先给壮汉用，在鼻下闻闻便可，我去前面。” 蒋炤担心爹娘，塞给董大郎一瓶药后，便快速朝前奔去，自然是带着解药的。 董大郎稍作思量，便朝那些醒着却无力的人跑去。 难民正在朝这边逼近，他们现在要保证的是自己这边的战斗力充足。 已经昏迷的人，即便有解药，醒来后战斗力也不足，一样是需要被保护的人群，还是不要浪费药和功夫了。 见自家大哥拿到解药，董小六悄悄拿出消音手枪，一旦难民动手她便不会客气。 “奶奶，你们在车里，我下去守着。” 董小二的声音都是颤颤的，却握着让一把大刀跳下马车。 “我也去。” 秋月将妹妹往董老太身边推了一下，跟上了董小二，她们姐妹不能只做被保护的人，也要分担危险。 “我也去，我就在躲在车厢底下，下黑手。” 董四郎吸了吸鼻子，把宝贝袋子系在腰间，里面装的都是石子，用弹弓大人不但疼，打中脆弱的地方威力也可观。 董老太张了三次嘴，要阻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跳下马车。 “一个个不省心的！” 董老太深吸一口气，这会儿也不敢下去拽人，毕竟车里好几个小的，总得留个大人守着。 怕被人给伤着，董老太把车厢里的东西堵在门帘处，又把几个小家伙放在中间，用被子啥的给围住，她自己则是坐到董小六对面的窗口。 “都趴着不许吭声，小五你看着妹妹们。” 看了一眼被隔绝在被子外的董小六，董老太没法交代什么，她知道孙女心里有数，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守护孙女的秘密。 董小五不说话，却乖巧的点头，瘦小的身子往下缩了缩，尽量的吧妹妹们都护在怀里。 被夹在车厢与被褥之间，董小六活动范围有限，但这个独立空间却让她能更好的发挥。 戴上夜视镜，董小六看到难民们已经冲过来抢东西，甚至好几个去抢小娃娃，目的不言而喻。 “毁灭吧！” 董小六同情难民的遭遇，但她绝不会同情残杀同类，并把人当成食物的难民。 “咻咻咻！” 董小六的枪法极准，每次出手都会要一条人命。 随着一个个抢孩子的人死在血泊中，难民也更加疯狂，队伍里的人也不再手下留情。 视线受限，董小六看不到队伍两端的情况如何，但她却看到冯氏母子三人趁乱朝着董家方向跑来。 眯了眯眼睛，董小六的枪口对准了董新月的额头。 女主难杀？ 她董小六偏要杀杀看！ 扣动扳机，董小六缓缓勾起唇角，下一瞬却笑容凝固。 只见董新月脚下一滑，竟然躲过一劫，子弹射中了她身后背着粮袋的难民膝窝上。 “擦！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董小六又一枪射过去，结果冯氏被人撞了一下，连带着把董新月给撞倒。 ‘咻！’ 有难民忽然窜出来，替董新月挡了。 ‘咻！’ 董新月被人提起来去挡刀，结果那刀却脱手飞出去，董新月又与死神擦身而过。 一梭子子弹射空，董小六憋屈的抓抓头顶的小揪揪，心里万马奔腾。 不愧是作者的亲闺女，真是难杀！ 若非子弹每次都能射中抢劫的难民，董小六说不定会被气吐血。 她的宝贝们，可都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颗少一颗。 虽然她还有两箱子的存货，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大郎，守住车厢，东西丢了也不能让他们伤了人。” 董五河焦急的声音响起，董小六这才把目光从董新月身上移开。 不过是专心对付董新月片刻的功夫，不少难民已经攻了过来。 对方人数多，己方又有不少人中招倒下，可不就吃亏了。 “当家的，小心！” 董小六刚击毙了一个要在董大郎身后偷袭的难民，便听到王氏颤抖的喊声。 眼看一把铁锹要劈向董四河的后脑勺，董五河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将那人给撞倒。 董小六默默的调转枪口，但凡是有想趁机靠近的难民，毫不留情的一击毙命。 换弹夹的功夫，董小六看到王氏发疯似的去砍差点杀了董四郎的难民，嘴角微微一抽。 最怂的四婶儿，倒是真心待四叔，这样的女人真可爱。 若有人知道董小六现在心里所想，定会掰正她的想法，杀人的过程怎么能用可爱形容？ “小六，你四伯他们咋样了？” 董老太焦灼的问道，可她守着的方向，根本看不到。 董小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过继给五房了，四叔四婶儿也变成四伯和四伯母了。 不过自己之前好像忘了改口，大人也都没提醒她一句呢？ “奶，没事哦。四伯母好威风，替四伯报仇了。” 董小六真心夸赞王氏，也是想替她说两句好话。 “……”董老太接不了话。 孙女这意思，说的好像董四河被砍死了一样。 “媳妇，快省点力气，这人都成肉泥了，咱们留着劲儿砍别人啊！” 董四河被媳妇的猛劲儿吓得不轻，反应过来后立即拽起了满脸是血的媳妇。 王氏冷静下来，身子直打摆子，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扭头就吐。 “让四嫂缓缓，四哥咱们背靠背，不能再给别人机会。大郎，你去那边帮帮你娘他们，二郎你就守在你四婶儿身边。” 董五河瞥了一眼马车的一角，努力让自己别表现出异常。 方才他为了救董四河去撞人，摔倒的时候看到了闺女竟然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冒一次烟就有一个难民倒地。 闺女冒险救他们，他这做爹的必须得替闺女打掩护。 不知道在便宜爹眼里掉马甲的董小六，又放倒了几人，见附近的难民根本不敢靠近，董小六忙又去寻找董新月娘仨，却看不到人。 “冯氏，你这个疯女人，疯了还来祸害我们，我打死你！” 赵氏的喊声，让董小六脸色大变，这娘几个竟然跑到她的视线盲区。 董新月的女主气运还没消散，便宜娘怕是要吃亏！ 董小六急的想跳下马车，但怕摔个好歹的，只能求助的喊道：“奶奶，快把我放下去！”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女主的气运必须抢 小孩子什么的，行动就是不方便，她什么时候能练出白术教的内力啊？ 董老太只做瞬间的犹豫，便弯着腰把孙女提起来。 若不是时机不对，董老太绝对要念叨一句孙女又重了，她胳膊差点没断。 “乖乖，小心点！” 董老太把孙女放下去，自己却还要守在马车上，否则里面的几个小丫头就危险了。 但董老太眼珠子都不敢离开董小六身上，一旦孙女有危险，她拼了老命也会过去护着。 “几道了。” 董小六边跑边回了一句，只恨小短腿妨碍了她的速度，却又不能穿战靴。 “娘，闪开！” 董小六瞪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看着董新月握着匕首要朝赵氏的腰间刺去，软糯的声音都带着戾气。 赵氏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董新月扑了个空，但她用了全力自是收不回来。 “娘！” 眼看着冯氏被推到面前，董新月急的大喊，可冯氏根本来不及躲开。 “噗！” “啊！” 匕首扎进了大腿根，冯氏痛苦的大喊一声，脑子顿时不受控制的混沌，回身便将董新月给推开。 “妹妹！” 准备偷袭的董新阳，见董新月倒下的地方有半截镐头，本能的扑过去替董新月挡下。 “啊！” 董新阳的呼通声比冯氏更重，他用尽全力将董新月给推开，可小腿却没能避开镐头，重重的跌在小腿处。 其他过来纠缠的难民，见不是自家娃子也不在意，拼了命的想往马车这边扑，直接从兄妹俩的腿上踩过。 “啊啊啊！” 董新月和董新月疼的尖叫声不断，却没任何人同情他们。 而冯氏这会疯疯癫癫的，拔出匕首后疼的乱跑，又被打了好几下，能活着都是命大。 董小六蹭蹭的跑到马车旁，手里握着电笔，将靠近的人给电晕。 毕竟那么多人，董小六也不好大开杀戒。 “闺女，快上马车去，这有娘呢，啥也丢不了。” 附近的难民被解决的差不多，赵氏拎着董小六的衣领，将人扔进了马车。 “你可吓死奶了。” 董老太红着眼睛，将孙女搂紧怀里，狠狠的亲着她的额头。 “奶奶不怕怕，小六没事的。” 想到董新月刚才差点杀了赵氏，董小六眯了眯眼睛，难过的道：“奶奶，他们太坏了，想要杀了我娘，以前我娘还给他们吃糖呢！” 董老太看向车外抱着痛哭的兄妹俩，呸了一声。 “两个狼崽子，幸亏不是咱们董家的种，要不然老娘亲手掐死他们！” 董老太没说要去弄死二人的话，但看着他们的惨况也不会施以援手，只觉得解气！ 董小六没有做声，女主不好杀，她已经尝试过了。 但自己似乎能削弱女主的运势，这一点好好利用一下，不愁没有机会弄死董新月。 三房一家子，就是祸害，不除终究是隐患。 抱了董老太一会儿后，董小六仰头道：“奶奶，他们都在这儿，那旧爹呢？不会又是他带人来抢咱们吧？” 董小六真相了，只是董三河蒙着脑袋也被自己撒出去的迷药给弄晕了，这会儿还躺在雪地里。 “那个畜生，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小六以后遇着他躲远点。” 董老太没说要对董三河动手，董小六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哦。” 董小六想着，奶奶不忍心杀亲儿子，那她就暗地里动手好了。 “不管咋说，他也是你亲爹，是董家的种。他可以自己作死，咱们却不能动手，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察觉到孙女情绪不对，董老太叹了一声，“要是有证据是他干的，村里人不会放过他，咱们不管不问就成了。” 猛地抬头看向董老太，见老人家疲惫的神色，董小六心疼不已。 “嗯嗯，我听奶奶的。” 董小六用力点头，抱的更紧了些。 也罢，董三河能不能活下去，看他的运气。 不过女主还叫他爹，估计想死也不容易。 “你呀。” 刮了下孙女的鼻尖，见打斗已经接近尾声，不少难民开始撤退，董老太也就不再让董小六出手。 抱着孙女看向外面，一地的死伤的人，也分不出敌我来，还有不少东西被抢走，心里沉重的很。 董小六乖巧的坐在董老太怀里，想着书里交代女主进北地之前的奇遇，她必须得截胡，继续消减董新月的气运。 结果想着想着，董小六不敌困意睡着了，也不知睡醒后还记不记得。 而临近天亮，打斗终于结束，那些抢了东西的难民已经逃走，剩下的也不敢再打主意。 这支队伍太凶悍了，还人人都有盔甲和大刀，关键是真的敢杀人，连娘们和娃子都凶狠的很。 “娘，这回咱们损失不少，好几户人家的马车被抢走了，只来得及抢回点粮食。死伤也多，还被砍死两头牛……” 董大河回来，跟董老太说抢劫后的情况，最后欲言又止。 “有啥话就说吧，你老娘又不是纸糊的，还能吓死不成？” 董老太嘴上说的硬气，可抱着董小六的手却不由得用力。 被奶奶给掐疼了的董小六皱着小脸醒过来，并未提醒奶奶。 “被抓住的难民，带着村长找到了董三河，是他下药让大伙中招的。” 董大河气的想骂人，他拼了命抵抗难民，结果却发现祸事也是董家人带来的，肺都要气炸了。 董老太猜到冯氏母子在这儿，董三河可能也在，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下药的那个人。 眼前一黑，董老太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车厢里的被褥多，非得栽到不可。 董小六眼疾手快的往奶奶嘴里塞了救心丸，又给她为了纯度浓些的灵泉水，这才给她顺着胸口。 “娘你可不能倒下，董三河已经断绝关系了，乡亲们都明事理，他干的事和咱们没关系！” 董大河吓得忙大声喊着，也是给其他乡亲听的，“那种畜生，就该被活剐了，我已经跟村长说了，咋处置董三河，咱们家都没意见。” 董家人在附近的，听到喊声都过来，一个个关心着董老太的身体。 缓了好一会儿，董老太才撑着坐起身，而董小六早就起身坐到一边去，不给奶奶增加负担。 “奶奶答应小六的，不生气气，要长命百岁，要陪小六长大的。” 知道董老太被又一次被打击，董小六忙软乎乎的开口，握着董老太的手都并不敢松开。 上次在驿馆被烟呛着了，虽然有董小六给私底下补着，可一直连续赶路再加上担惊受怕的，董老太的身体并没有彻底康复。 若不是没逃出危险圈，董老太只怕根本撑不住。 “奶奶，小六不能没有奶奶！”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豪横的董小六 握着董老太冰凉的手，董小六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幼崽的本能，着急或者难过的时候就想哭，董小六控制不住眼泪。 “奶奶会好好的，不哭。”为了孙女，她也不能倒下。 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手给孙女擦眼泪，董老太心中一暖。 “嗯，小六最最最听奶奶的话了，不哭。” 董小六用力点着小脑袋瓜，可眼泪就是自己要往下掉。 前世听战友说过，人一旦泄了气，四肢发凉了，十有八九就要不好了。 董小六刚才是真的怕了，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董老太疲惫的不想再留在人世。 说到底，董老太一个寡妇带大儿子们，是有心气的，也把儿子们看的比命都重要。 再加上多年操劳又缺营养，这一路上再怎么补，可身心疲惫也不可能恢复健康状态。 董三河就是一把匕首，不断的扎进董老太的心窝，拔不拔出去都疼的要命。 “乖。” 没力气安抚孙女，董老太说了一个字，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粗糙的手按在胸口上，让自己缓口气。 董家人看到老太太这样，一个个都红着眼睛，有心疼也有对董三河的怒火。 “我这就去宰了董三河！他不配姓董！” 董四河怒气冲冲的转身，却被董老太给叫住。 “老四，咱们既然断绝关系了，就当不认识吧。村长他们自会处置，跟咱们没关系。” 董老太的话，让儿孙们都沉默了。 “该干啥干啥去，这一路经历的事儿还少吗？不用为外人费心思，咱们一家子都活着就是好的。” 董老太失望、伤心、难过，但也看透了。 一家人都没再关注董三河的事，但也知道村长并没有要了董三河的命，他们不是官府不会判案，只是将人给打个半死扔到路边，任其自生自灭。 好在接下来的路还算顺利，一行人连着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北州府。 “咱们终于到了！乡亲们加把劲儿，进了城好好歇歇脚，咱们好打听打听哪里让扎根啊！” 村长激动的大喊，村民们亦是同样的激动。 连董小六都忍不住掀开车帘看向那厚重的城门，落入眼中那刚劲有力的北州府三个字，更仿若会发光一般。 “奶奶，小六要给你买大房子，还要买下人伺候奶奶，让奶奶天天吃肉肉。” 董小六许下豪言壮语，但奶萌的小模样只让人觉得可爱。 虽然董小六的确有这个实力，可小娃子说的话，让人觉得有趣和暖心更多。 “好好好，奶就等着享乖孙的福了，也学人呼奴唤婢的享福去。” 董老太乐的看不见眼睛，她的乖孙女就是招人稀罕，没白疼。 “妹妹，还有我呢，我也要天天吃肉。” 董四郎生怕把他落下，但对大宅子和下人还没什么认知。 “都有都有，都吃的白胖白胖的，和小六一样招人稀罕。” 董小六十分豪爽的拍着胸脯，她是那差钱的人吗？ 怕董小六摔倒，董老太忙把人扯回怀里，但自己也没忍住把头伸出去看着城门。 那是希望啊！ 众人都急着在天黑前进城，故而速度极快，直到抵达城门才降速，等着守城的官兵查户籍才依次进去。 官差要跟官府交接，故而先走一步，但村民们却都在城门内等着统一安排。 如今大家手里都有余钱，村长打点一番后，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 “城西那边有衙门给留的安置的房子，可以住三天。分到落脚的地方就走，不耽误后面的住进来。老嫂子，你们咋想的？” 后面的队伍还没进城，见董老太牵着董小六过来，村长询问道。 “村长，咱们之前赶路，除了怕后头的人赶过来会生乱，也是怕有个疫病啥的。所以，我想还是住客栈吧，也能好好歇歇。” 董小六已经跟奶奶说完利弊，董老太觉得很有道理。 “这……” 村长皱眉，他更想去住官府安排的地方，一大家子能省下不少呢。 “村长，我觉得董婶子说的在理。难民那么多，挤点倒是没啥，就怕有人打咱们东西的主意，咱们受伤的人还没养好呢。” 周氏也凑上前听消息，立即赞同董老太的说法，反正她跟着董家走。 “婶子说的对，被抢了就要饿肚肚了。”董小六挺着圆鼓鼓的肚子道。 “那成，我跟大伙儿商量一下，要是有舍不得花钱的就去住衙门安排的地儿。我安排几个人先去找客栈，咱们人多，估计一家住不下。” 村长听劝，说完便安排了几个闯实的后生去找客栈了。 不说旁的，就他们的车马都怕人惦记，住客栈还有人给照看。 要不然出去买草料也不方便，城里可没草，他们也不敢再出城去打草。 村长不会知道，他的决定免去了多少麻烦。 没一会儿，那几个后生便回来了，前面想住客栈的人家直接跟着走，到时候村长会让人告诉大家咋联系。 “呼，终于能好好的歇着了，不用做梦都睁一只眼睛了。” 董小六奢侈的要了几间上房，连董二河父子俩的房钱他都给出了，还帮卓昊一行人也都定了房间，但不是最贵的。 “我咋没看到你睡觉的时候睁一只眼睛？” 董老太打趣孙女，坐在火炕上直敲胳膊腿。 北地冷，故而客栈也是火炕，烧的热乎乎的，上房还点着炭盆，没有一点烟。 “那是奶奶睡着了的时候，我才睁眼睛的呗。” 在热乎乎的炕上打了个滚，董小六忙扯身上的袄子，怕一会热出汗来。 “妹妹，咱们不去逛街吗？” 董四郎摸着肚子，他现在就想吃好吃的，肚子都没油水了。 “这里天黑的早，晚上又冷，大街上可没人摆摊，等明天吧。” 被董四郎勾的馋虫叫了，董小六懒洋洋的趴着，“奶，咱们订几桌酒菜吃呗？我请客。” 被自己的豪横装到了的董小六，在奶奶揶揄的眼神下，呲着小牙笑着。 嘻嘻！ 姐最有钱，随便花、可劲儿花，这感觉不要太爽啊！ “行行行，今儿高兴，咱们吃顿好的，我们小六破费了。” 董老太也觉得该庆祝一下，也都累狠了，干脆就过把花银子的瘾好了。 董家人都很高兴，他们可都没在酒楼吃过饭菜呢，就是不知道北州府这边的饭菜味道如何。 这边刚刚跟小二点完酒菜，后面的人也都陆续赶过来了。 董大郎这样的半大小子，一直是骑马跟着队伍的，主要也是为了方便传信，以及知道乡亲们都在哪儿落脚。 “大郎，大伙儿都咋安排的？” 见孙子回来，董老太忙给他倒了杯热水，急切的询问。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好的消息 村长家也住在这，但村长还没回来，暂时只能询问董大郎了。 “咱们村的乡亲都选择住客栈了，舍不得花银子的，几家凑在一起住大通铺，也好有个照应，新村有一些去那边了。” 董大郎简单的说了一下住宿问题，接下来的话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我又使了些银子，守城的官兵给指了明路，说咱们是少有有家当的，最好别分开落户，容易被欺负。” 喝了一大口热水，董大郎继续道：“不过咱人多，想要一块落脚，估计得找个靠山的地方，重新划出来个村子。” “那能有地儿吗？咱们人可不少，光是田地就得不少，还要宅基地啥的。”董老太有点担心。 “北州府地广人稀，荒地有的是，乐意落户的几乎都要开荒，前三年啥税不收，三年后知收人丁税，五年后就和本地人一样了。” 董大郎眼里泛着光，“奶奶，咱们来北地是来对了，也就这儿能接收的了这么多难民，而且落户一人只要二十文，没有可以打欠条呢。” “啥？官府这么好说话？” 董老太不敢相信，觉得做梦一样。 董小六捂嘴轻笑，很想告诉奶奶，北州府常年有战事，所以没人愿意来扎根，拼命的想留住外来人口呢。 没办法，纯人工的时代，可不就靠着人头来壮大嘛。 “大郎说的是真的，我听说这边还有军户，没有户籍的人逃到这里来，可以落军户。能分地分房和口粮，但世世代代都要从军。” 董五河看过不少书，都是惠娘在世的时候给买的，其中杂记最多。 “咱可不做军户，家里没一个能打的，那不是去送死嘛！” 董老太脸色都变了，落户的银钱她拿得起。 董大郎抿了抿唇，又说了一些打探来的消息，全家人都听的认真。 在大人们合计要再打听些详细消息时，董小六却拽着董大郎悄悄说话。 “大哥，想办法弄份地图，就是咱们有机会落脚的地方，多使点银子没关系。再打听一下，流放犯一般安排到哪儿。” 董小六自己是不方便行动，只能让董大郎去做。 这种事白术和蒋炤更适合，但董大郎是长子长孙，日后要立门户的，当然要让他趁机锻炼一下。 又塞了个钱袋子给董大郎，董小六便挪到大人那边偷听去了。 不过董家人的见识有限，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没一会儿晚饭送来了，大家被饭菜勾的只顾着埋头干饭，而董小六也不小心吃撑了。 这一夜大伙睡得格外香，第二天却被赶路的生物钟给叫醒了。 女人们去做饭，剩下的都懒在被窝里，不能白花住宿的钱不是？ 饭后，董小六便开始给自己穿戴，兴奋的喊道：“走走走，花银子去喽。” 董老太失笑，小孙女真是财大气粗。 但他们之后不知道在哪儿落脚，官差也把马车还回来了，是该多买点东西带上，省着到时候置办不全。 老规矩，董小六大方的给大家发零花钱，然后便牵着董老太的手去消费。 这次董五河和赵氏单独走的，要去打探点北地的形式。 街道上很热闹，也有许多难民出来买东西，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比不得靠山村的人。 一路买买买，也遇到不少同村人，但他们没有董小六一行人豪横，毕竟家家户户分的银子有限，还得留着置办家业呢。 “咦？那边怎么在排队啊？好像很多人哇。” 董小六眼尖的发现一队人马在排队，其中很多都是壮劳力，但看衣着都是穷苦人家。 “娘，我去打听一下。” 董二河父子跟着董老太一路出来的，这时候也只能他上前去。 还不等董二河回来，便凑巧遇到了出来采买的王哥，却是愁容满面。 “王叔叔，这里这里。” 董小六眼珠儿一转，跳起来朝王哥招手。 “婶子，你们还没找到落脚的地儿吗？” 王哥走上前，习惯性的揉了下董小六的帽子，冲她笑了一下后问向董老太。 “没呢，正在打听消息，咱们对北州府不熟，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落脚啊。” 董老太叹道。 王哥眉头皱的更紧了，犹豫片刻说道：“婶子，借一步说话。” 董小六心里咯噔一声，怕是王哥在衙门那边听到什么不好的信儿了。 董老太让董三郎看着大家在原地等着，带董小六跟着王哥到了墙根下。 “王官爷，可是有啥消息？”董老太忙问道。 王哥点头，压低声音道：“京城那位重病，好几位封地的王爷闹起来了。你们要是落脚，最好往边关走。” 董老太惊的说不出话来，牙关都在打颤。 天下大乱了吗？ 那他们刚刚经历了逃荒，会不会又被抓壮丁？ 老天爷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老太太放心，只要不拖个几十年，北州府的军户足够用，不会强制征兵的。” 看出董老太在担心什么，王哥补充道。 董老太的心落下一半，但征兵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王叔叔，那你们回京会不会有危险啊？” 董小六仰着小脑瓜，脖子都有些酸了，却还是关心了一句。 “有小福星惦记，王叔叔一定能平安回去。” 王哥笑着回了一句，其实心里是没底的，毕竟战乱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朝廷都乱了，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谁会拿你当盘菜？ “那要是王叔叔遇到危险，就回来找我们好了，咱们做邻居。” 董小六童言童语的说道，叫王哥不知该不该谢谢她的好意。 这是在说他路上一定会出事吗？ “童言无忌，王官爷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乱了，官爷越早走越安全，我们就不耽搁官爷了，有机会再见。” 董老太心思沉重，说了两句客套话。 王哥点头离去，脚步很急。 “奶奶，咱们家还有空着的马车，多买点东西存着吧。” 空间里什么物资都不缺，可明面上的存货多，将来一家人不挨饿才不会被怀疑。 董老太点头，小声问道：“乖宝啊，要不要往你娘那儿再存点？” 董老太不安心，她怕战乱也会影响到北州府。 那时候他们到时能躲到山里去，可山里好多东西都不产出啊。 “不用，够够的呢。” 董小六摇头，她更喜欢零元购。 虽然北州府目前很安定，可任何地方都有好人坏人，有机会再零元购来补充就是。 董老太相信孙女心里有数，或者说是相信神仙弟子的惠娘，便没再问。 正好董二河回来，他刚要张口，董老太便塞了一包碎银子过去。 “等回客栈再说，家里还有三辆空马车，不拘着是粮食还是盐，能多买就买点，让人送到客栈去，银子不够再补。” 听董老太的话口，董二河便知道她是知道什么消息了，忙去办事。 董老太转身又给二丫、秋月和董三郎塞了些碎银子。 “二丫、秋月，你们去买针头线脑，只管多买。布料……”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时疫来了 董老太细细碎碎的交代，连几个小辈将来成亲要用的红布都要了好几匹。 而董三郎则是去买农具，那都是吃饭的家伙事。 带着几个小的买了些零嘴，董老太便急匆匆的回了客栈。 恰巧白术和蒋炤也来找他们，打发几个小的去别的吃点心，董老太和董小六则和他们说话。 “官府已经决定把人送到大雁山去开荒，明儿便启程，我是来辞行的。” 蒋炤眉头紧皱，这个季节开荒，就是要折磨人。 冰天雪地的，土地根本刨不动，野草也挖不动，但流放犯没有选择权。 “外面乱起来了，你们打算去哪儿安家？” 白术更关心的是这个，见董小六乖乖的啃着点心，小脸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并未说他要离开的话。 师门出了叛徒，他将董小六送到这里，不能再同行了，必须赶回去。 “我也听王官爷说外面乱了，他建议我们去边关，可我又怕那些蛮夷来抢杀，愁死人啊。” 董老太是真的没注意，她只想儿孙安稳罢了。 蒋炤和白术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去大雁山。” “大雁山连绵不绝，真遇到危险躲到山里去不愁会饿死。那边几乎没有人家，蛮夷也不会打那的主意，能安生几年。” 蒋炤虽然有私心，但这番话倒是真的。 白术补充道：“我教小六识药草，再给她留几本医书，真要躲到山里，有个病、灾的也不愁没药用。” “可……”董老太还是迟疑。 “奶奶，去大雁山。” 董小六抬头，倒是觉得大雁山是避开乱世的好选择。 “大雁山五十里开外有军队驻扎，且大雁山是天然屏障，那些蛮夷也轻易不会翻山过来。” 蒋炤道：“往南三十里，也有镇子，再多几十里便是县城，距离府城也不过一百多里路，有马车方便的很。” 董小六越听越满意，比当初靠山村的地理位置还好嘛。 北地野味丰厚，野兽也是天然屏障，简直就是撒欢的天堂。 “奶奶，就去大雁山，好不好嘛。” 悄悄的朝董老太眨了眼，董小六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董老太反应过来，这又是神仙弟子的儿媳妇给孙女传话了，那大雁山绝对得去啊！ “好，就去大雁山。” 董老太用力拍了下桌子，疼的她直咧嘴。 蒋炤松了口气，他能跟在董家人这边，照顾家里人也就方便了。 两人前脚走，董老太便去找村长说这事，留下来的董小六却迎来了客人。 “小六，姐姐要去外祖家了，就在白山城。你若有空，记得去找我玩，那块玉佩便是凭证。” 周秀莹眼眶红红的，交代道：“等你们落脚后，记得给姐姐写信，姐姐有机会也会去看你的。” “嗯嗯，我们要去大雁山落脚，要是去府城的话，我一定会去找姐姐的。”董小六用力点头。 这可是当地的大金腿啊，能抱则抱。 哒哒的跑到屏风后，董小六借着背篓翻啊翻的，将提前给周秀莹准备好的东西装在小布袋里。 “莹姐姐，这是大哥哥新做的药丸子，补身子的，姐姐要记得每天都吃哦。” 被董小六关心，周秀莹感动的转身拭泪，陈婆子也红了眼眶。 “咱们小六可真是好孩子，等你去府城，嬷嬷一定请你吃最好吃的点心，给你做最时兴的衣裳。” 现在他们手里银子不多，陈婆子也没法表示感谢，只能许诺了。 “嗯，小六等着哦。” 董小六认真的点头，衣裳不衣裳的不重要，美食可不能辜负啊！ 见董小六舔着嘴唇的小馋猫模样，主仆俩忍俊不禁的笑了。 可二人刚要告辞，便听到下面乱哄哄的，董小六忙爬到窗口的凳子往下看。 “官爷，这是咋了？咋好好的要封了客栈呢？”掌柜的点头哈腰的询问。 “进城的难民有感染时疫的，大人有令，投宿客栈的外地人全部不许出来，七日后若无症状方可离开！” “时疫！” 掌柜的一声惊呼，跌坐门槛上，脸色苍白。 路过的行人听到后，也纷纷跑开，生怕会沾染上，估计很快便会满县城皆知。 “我的老天爷啊！咱们这紧赶慢赶的，咋还没躲过去呐？这是不让人活啊！” 好信儿的王氏，听到官差的话，忍不住扯着嗓子嚎了一声。 “闭嘴！” 儿孙都没回来呢，董老太心里急的慌，冲着王氏喊了一嗓子。 王氏忙捂住嘴，不敢招惹婆婆。 “娘，当家的他们都没回来呢，可咋办啊？不会被关起来吧？” 李氏白着脸，好歹能想起点正事。 董老太没说话，只是探着头想多听几句。 可官差把掌柜的的撵进客栈便贴了封条，继续去别的地方办差，想要询问一声都没机会。 “奶奶不怕，爹娘他们没发烧，不会被关起来的。” 董小六也不确定官府会怎么办，估计会把刚进城的人赶回到他们住的地方吧？ 毕竟县城要安置难民已经不容易，如今不确定是否染疫又不让走，也没那么多地方不是？ 没感染的人和感染的人住在一起，也会给官府增加负担，对县令的政绩有影响。 一家老小坐在窗前眼巴巴的看着，街道上很快就乱了，各个铺子几乎都被强制关门了。 没办法，难民进城后四处走，接触的人可不少，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被感染了。 在等待家人的时候，董小六回想着小时候经历传染性强的病毒时，都是如何防范和消灭的，心里倒是有些谱。 但现在还不是出头的时候，先看看官府如何安排再说。 大约半个时辰后，董家人陆续回来，其他住在这家客栈的人也都在门口等着。 没有官差给揭开封条，他们也进不来。 “奶奶，咱们都出不去，客栈有那么多吃的卖给咱们吗？” 见董老太急的坐不住，董小六只能说说话分散老人家的注意力。 “咋可能有，这是客栈又不是粮铺。客栈住着二百多号人呢，就是有米也没菜啊。” 王氏想也没想的回道，哄小八都没什么耐心。 “老大媳妇，去跟掌柜的商量一下，看是借他们的灶房用，还是咱们在院子里起火。困这儿七天，不能不吃饭。” 将孙女落在身边抱着，董老太对全家道：“没事就做针线活，娃子练字，这几天都不许出屋去。” “嗯嗯，小六听话，不出屋。” 董小六乖巧的点头，满屋子人才想起来应声。 揉揉孙女毛茸茸的后脑勺，董老太深吸一口气，道：“大伙儿别慌，白公子还在这呢，谁有事也不会轮到咱们。”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倒是忘了白术和他的那些药了，多亏小六招人稀罕啊。 被众人瞩目的董小六，只当没发现那些火热的目光，低头对着手指头玩。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赚钱得有命花 唉！ 七天不能出门，还得和家里人在一起，难熬啊！ 李氏和王氏被安排出去做饭，董老太则是去找布料和针线，免得后面不能随意去后院找东西。 其他几家人听到声响，也都压下心头的恐慌安排起来，董小六在门缝看到村长媳妇拉着董老太说了好一会话儿。 倒是白术和蒋炤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们回了客栈后，哪儿都不许去，有发热、呕吐的要立即上报，隐瞒着轻则三十大板，重则吃牢饭去，都记住了吗？” 官差的喊话声，瞬间吸引了董小六注意，忙爬到椅子上，垫着脚丫朝窗下望去。 封条打开，出去买东西的人排队进了客栈，大多数人都带着不少今日采买回来的东西。 掌柜的和小二根本不敢靠近，躲在休息的屋子里偷偷往外看，生怕这波客人有感染时疫的。 “掌柜的，这几天咱们真的不做饭了？这二百来人可没法出去吃，能挣不少呢。” 小二便小声询问。 “哼！有钱赚也得有命花，灶房里就那些东西，谁想用就让他们花银子买，柴火也得收钱。” 掌柜的用袖子捂着口鼻，对小二道：“你去给他们定个规矩，回头赏你。” 且说除了做饭的李氏和王氏，其他人董老太的屋子里，却没心思去说今天都买了什么。 时疫啊！ 他们想想都害怕，不敢说这两个烫嘴的字。 “行了，别哭丧着脸，咱们这一路都避着外人，也没谁头疼脑热的，该吃吃该睡睡，等几天后咱们就能走了。” 作为大家长，董老太把忧心掩下，免得小辈一个个的吓坏了。 “娘说的对，咱们好不容易才歇脚，反正也得花住店的钱，正好好好歇歇。等这事儿过了，还得赶路呢。” 董大河抹了一把脸，交代儿女道：“你们都听奶奶的话，也照看好弟弟妹妹，会没事的。” 最后一句话，董大河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打听了，被发现感染时疫的就几个人，应该还没有扩散。官府将人都隔离了，咱们应当安全。” 董二河沉默了许多，但依旧是那个有城府的，这种情况下还能打探到消息。 “老二这几天就跟我们一道吃吧。都回去睡觉，睡不着自己找活干，不出去就成。” 董老太没什么心思说太多的话，干脆把人都撵走，她也得喘口气。 董小六拉着奶奶的手，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动用空间里的药。 不过自己不是专业的医生，虽然也会操作空间里的那些仪器，但前提是得拿到病毒的样本，才好进行检测和配药。 只要染疫的人不多，董小六便不打算出手。 圣母心神马的，董小六自认不配拥有，她只想守住一方小天地，无拘无束的活着。 “不许乱来。” 董老太低声警告道。 “不乱来，小六怕火，不想被烧死。” 扑到董老太怀里，小脸在奶奶的衣襟蹭了蹭，董小六揉着肚子道：“小六肚肚又唱歌了，奶奶快哄哄它。” “噗！” 被孙女卖萌逗的笑出声，董老太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你啊，奶奶可没有包子管用，快吃吧。” 屋里没有大人，董小六便假装去背篓里拿包子，实则是把空间里的存货拿出来跟哥哥姐姐们分享。 七天啊！ 还好今天出门采购了，否则他们只能顿顿吃干粮，最多喝点粥，简直是虐待肠胃。 白术陪着蒋炤去县衙，原本是想打点官差，让蒋家人少吃点苦头，却不想赶上了时疫。 “你真的是神医门弟子？” 县令官帽都跑歪了，他正愁乌纱帽可能保不住了，结果下面人来报，说是有神医门弟子，立即官架子都不要的跑过来。 “有人敢冒充神医门弟子？” 白术脸色不好看，他可没有拯救苍生的心，只想再陪小师妹一程，偏偏蒋炤劝他留下的理由，他不能拒绝。 董家初来乍到，很容易被人欺负，若能留些善名，官府也得照看几分。 何况那些难民说不定就是邻居，有几个记着情分的就少一些麻烦。 即将要离开，白术能为董小六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本官在这里谢过神医肯出手相助，神医有何需求只管吩咐，本官定会全力配合。” 县令拱手，态度和善到有些谦卑。 世外高人都有脾气，白术的态度反而让县令更加确定他的身份了。 “我先去看看情况，让他去客栈将我小师妹接出来，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白术说完，见县令站在那不动，不悦的问道：“没人带路？” “来人，快给神医带路。” 吩咐完，县令看向蒋炤，忙道：“再来个人，给这位公子跑腿，一应要求立即照办，办不到的立即回禀本官。” 县令的态度尚且让白术满意，不给他寒暄的机会，已经抬腿走人。 客栈里正在喝白粥的董小六，听到蒋炤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董老太皱眉，便见蒋炤身边还站着官差，询问道：“这是咋了？小六还是个娃子，叫她去能帮啥忙？” “白术说学医就得多接触病人。董奶奶放心，有白术在，小六不会有事的。”蒋炤回道。 “……”董小六在心里骂MMP。 谁说她想学医的？ 拉出来，看她不把对方鞭尸！ “小六还小，这可是时疫，这学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事……” 董老太想拒绝，她舍不得孙女去冒险。 “奶奶，小六相信大哥哥。” 被奶奶维护的董小六，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不是菩萨，不会舍己救人。 可身处在这个大环境下，若疫情得不到控制，他们一家也无法避开，毕竟北州府已经是最后的净土了。 吨吨吨将半碗稀粥喝光，董小六擦擦小嘴，朝蒋炤伸出双手。 “奶奶，小六会每天在楼下和你说话的，奶奶等我回来哦。” 戴上口罩，董小六朝董老太挥手。 空间里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董小六绝对不会动。 但防止疫情的那些方法，却可以透漏给白术，借他的嘴说出去会有更好的效果。 好吧。 白术医术不错是真的，但在董小六这里也是趁手的工具人。 董老太纵然不舍，也只能起来送人。 董家其他人各有心思，但也不敢越过董老太去阻拦就是。 “快吃饭吧，小六可是福星，没准她去走一圈，不用吃药就能治好疫情呢？” 董四郎没心没肺的库库干饭，气的董老太想揍人。 却说董小六被带到难民营后，淡淡的眉头不由紧皱。 戴着好几层口罩，难闻的气味儿依旧攻击着她的嗅觉。 而难民们或惶恐或毫无生气，不少人穿着单薄，这么冷的天还有穿着露着脚指头的草鞋的。 这些人，一旦病了根本抵抗不了病毒。 “小六，这边。”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北地也不安全了 白术看到人，朝他们挥手，便在棚子里继续给那些染了病的人医治。 难民们与病人住的地方，就隔了一条小道，最多三米多远，根本阻隔不了空气中的病毒。 “大哥哥，生病的人都在这里吗？” 从蒋炤身上滑下去，董小六哒哒的跑到白术身边，仰着小脑瓜问道。 “嗯，目前有症状的都在这儿，我还没给所有人检查。” 白术也戴上了口罩，见董小六武装的很好，这才道：“正好这些难民十有八九有病，我带你学学把脉。” 董小六点了下头，只学号脉倒是没什么问题。 最多也就几日的功夫，日后也多项本领，毕竟自家老弱小多啊。 “大哥哥，小六记得村里的鸡鸭生病了，都要送出去好远，要不然没病的也要生病，还要撒石灰粉。那人生病，是不是也要这样？” 董小六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看向白术，希望他能懂自己的意思。 “是。” 白术点头，看了一眼衙役，问道：“你们大人那边还没回复？这些人再不挪走，回头病倒的人多了，到时候药不够用可不归我管。” 衙役拱手回道：“回神医，大人能空出来这一片地儿安置难民已经不易，正在想办法再空出其他地方呢。” 白术对此不置可否，官府不配合，他大不了撂挑子。 董小六默默的跟在白术身后，很认真的学习号脉，以及白术如何开方子。 如今官府只管时疫，其他的病症治不治则是病人自己做主，反正这会买不到药。 一天下来，竟然又发现了几十号感染了时疫的人，这个消息让集中的难民都慌了。 “神医，这时疫真能治好吗？官府真的会管我们？” “我听老人说，时疫扩大了，烧村子屠城的都有，咱们会不会死啊？” “呜呜！老天爷这是不让咱们活了，这可咋办啊！” 难民们开始躁动，但这才是第一日，官府还给施粥和赠药，一旦官府后续有所动作，难民绝对拼死闹起来。 董小六拖着沉重的腿，眉头紧皱。 一旦时疫控制不住，必然会大乱。 “今日一早有多少难民分散到各处了？最近几天离开的人，官府都知道去向吗？” 看诊一天，白术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难民感染时疫的事，要么是自行隐瞒，要么就是官府不曾重视，如今怕是会祸延北地，那么北地也将不安全了。 看了一眼身边的董小六，白术不在乎众生的生死，可他不想离开后让董小六陷入危难中。 闻言，董小六也抬头看向官兵，心道：白术说的保守了，可能半月以内的难民都有隐藏的时疫患者。 “这……”官差脸色大变，却答不上来。 “速速去找你家大人，不想县城乱起来，不想整个北地出事，让他赶紧动作起来。” 白术想踹人，杵在他面前装钉子吗？ 县令也是个没用的，这种事还需要他来提醒？ “唉！” 见衙役飞奔而去，董小六轻轻的叹息一声，拉着白术的衣袖道：“大哥哥，这时疫能预防吗？小六不想看到认识的人出事。” “走，回客栈。” 白术抱起董小六，对蒋炤道：“你去衙门一趟，就说我要给流放犯人送药，否则他们可能到不了目的地。” 蒋炤重重点头，白术不主动说，他也会请他帮忙。 三人分头行动，趴在白术肩膀上的董小六，看着街道两边关门的铺子，眸色沉沉。 这一幕竟让董小六想到了前世，丧尸遍地之时，那些高楼大厦先是大门紧闭，直到变成鬼城、废墟！ 董小六轻声问道：“大哥哥，时疫会死人吧？” 白术不想骗人，点头后说道：“有我在，小六不会有事，你在乎的人也不会有事。” 神医门的弟子也不是神仙，白术不敢保证再多。 董小六沉默了一会，喃喃道：“嗯，他们不会有事的。” 有空间药房，还有灵泉水，只要她想救人，时疫并不算问题。 现在只希望官府的动作快一点，不要让瘟疫蔓延。 自己的穿书，煽动了太多情节，他们倒是赶在疫情前进了北州府，可到底没能躲过疫情，这是被强行拉回剧情了吗？ 忽然想到了董新月，书中女主身处时疫中却没有事，也不知她现在在何处，会不会依旧无恙。 来到客栈外的马路上，董小六高声呼喊着董老太，祖孙俩隔着窗户喊话，见她活泼的样子，董老太总算是安心了。 “小六你放心，官府派郎中给咱们看过了，都没有问题。等过几天，咱们就去安家落户，奶奶这儿啥也不缺，别惦记奶奶。” 董小六重重点头，仰着脖子喊道：“奶奶也放心，小六住在县衙里，被褥软乎乎的，吃的也可香可香呢。” “好好好。” 抹了把老脸，董老太哽咽道：“你早点歇着，奶奶给你缝了新斗篷，等见面就能穿了。” “好哒，小六最稀饭穿新衣服了。”董小六应和道。 祖孙俩隔空喊话，又和家里人说了几句之后，白术便抱着董小六去县衙那边休息。 县令一家就住在县衙后头，客房已经留给白术等人。 忙活了一天，药方子也开了，熬药的事县令自会安排下去，不需要白术亲力亲为。 客院够大，三人一人一间房，纵然有人疑惑白术为何带个三岁的娃娃去义诊，但碍于他神医门的身份不敢质疑。 难得自己一个房间，董小六干脆进了空间，仔细的检查了药房里的药，万一需要用也省的现找。 农场和牧场那边也得忙活一番，不能浪费了空间内的时间差。 好好的洗漱一遍，吃饱喝足后，董小六正想休息，便听到有人敲门。 “来啦。” 以为是白术二人，董小六忙出了空间去开门，却对上一个小正太的脸。 四双大眼睛眨呀眨，董小六的眼睛都快抽筋了，对方也不曾开口。 “小哥哥你是谁啊？找我有事吗？” 见对方穿着绸缎，脖子上还戴着银项圈，应当是位小少爷，董小六的语气尚算客气。 主要是这小子长在董小六的审美上，她最喜欢萌萌的娃娃。 甜糯的声音响起，小正太却哼了一声，不服气的问道：“你就是白神医的小师妹？” 董小六没有回答，她可没答应进神医门。 但白术一口一个小师妹的叫着，这小子应当也没找错人。 “本少爷命令你，明日再去义诊的时候，要带着我。” 小正太命令的口吻让董小六不喜，但对方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她倒是不会发火便是。 “你是谁？我为神马要听你的话？”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女主一家又上线 董小六反问，心里却有了猜测，估计是县令的儿子。 “本少爷说什么你听着便好，哪里有你质问的权力？” 小正太不满的喝道：“本少爷已经有了治疗时疫的方子，这个功劳你们休要与我争抢。” 董小六心下一动，撇嘴道：“你有方子就交给县令大人啊，跟我说有神马用？怕是你那方子是假的吧？” “不可能！我这方子已经有人用过了，绝对是真的！”小正太气鼓鼓的道。 董小六问道：“你得过时疫？是谁服用过？既然是真的方子，那就让大哥哥看个真假，可不是你说是就是的！” 小正太气呼呼的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纸，怼到董小六面前，哼道：“看就看，本少爷才不怕验证。” 激将法有用，董小六也不再费唇舌，直接带着人去找白术。 在白术看药方的功夫，董小六心里琢磨着给小正太药方的人是谁。 时疫才开始，除了北州府根本无人重视，不可能那么早就研究出药方来。 除非…… 是原女主有奇遇！ “这药方可用。” 白术仔细的看了一会药方，看向小正太说道：“我要见这药方的主人。” “我就是啊。”小正太啪啪的拍着胸膛，一脸得意。 “笨蛋，大哥哥是说写药方的人。”董小六白了小正太一眼。 县太爷的儿子，貌似不大聪明的样子啊！ 小正太眼神闪烁，抢过方子道：“方子好用就成，你们怎么那么多事啊！我去找我爹，这次我可是立了大功！” 小正太抢了方子就跑，生怕被白术给抢回去。 “大哥哥，方子好用，你为啥还不高兴呢？” 董小六没去理会小正太，而是爬上椅子，与白术对视。 “时疫刚开始，却有人拿出了方子，我怀疑时疫是人为的。” 白术敲了敲桌子，起身道：“你先去睡吧，我去见县令。” 既然插手了，白术便不可能白忙乎一场，否则怎么让小师妹知道他的付出啊。 尚不知白术之所以愿意留下治理时疫，完全是为了她多个靠山的董小六，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这方子的主人是谁，董小六也好奇的很，也想知道时疫是不是人为的。 白术动用了轻功，等董小六追上的时候，县令已经撬开了儿子的嘴，让人把贡献方子的人带来。 董小六作为贵客，下人不敢怠慢，也给她上了杯茶，她就坐在白术身边晃悠着小短腿，吃着点心。 “哼！乡下丫头，不懂规矩。” 小正太见董小六晃着腿，低声说了一句。 “正儿！”县令递斥了一句，见儿子低下头便没再多说。 很快下人便将药方的主人带来，董小六抬头一看，忍不住呵了一声。 还真让她猜着了，贡献方子的人正是三房那一家子。 “草民董三河，见过县令大人。” 董三河跪下，咚咚的磕头，连疯傻了的冯氏和董新月兄妹也都跪下磕头。 四人狼狈不堪，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能活到现在绝对是董新月的女主光环。 董小六撇嘴，心道：不愧是作者的亲闺女，可真难杀啊！ “你是学医的？” 县令打量着一家人，扑鼻的臭味让他不禁皱眉，语气严肃的问道：“事关时疫，不得有半点作假。你们老实说，药方怎么来的？” 虽然白术肯定药方是真的有用，可这药方来的太古怪，这一家子可能有问题。 见县令想到关键点，董小六也就不再提醒。 仗着年纪小，董小六一脸害怕的问道：“旧爹，你勾搭难民要杀死奶奶和我们大家，奶奶说你黑心肝，你不是又要来杀我们吧？” 惧怕县令官威的董三河没敢抬头，心里正做着发财梦呢，突然听到董小六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自己一身狼狈，这孽障却穿着新袄子还戴着皮草帽子，凭啥？ “董小六，你咋还没死？扫把星，一定是你带来的时疫，都是你这扫把星带来的天灾，老天这是要弄死你个孽障啊！” 董三河咬牙切齿的瞪着董小六，恨不能把人给掐死。 董新月嫉恨的看向董小六，眼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狠毒与算计。 “大人，董小六她天生带克，靠近她的人都会倒霉的，从她出生就不下雨，她还克死了她亲娘呢！” 董新月软糯的声调，却说着无比恶毒的话。 一个女娃娃被形容成这样，名声坏了不说，一些愚昧的人可能真的会想办法弄死她。 即便知道扫把星可能就是一个说法，但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用别人的性命去试试又不用付出代价。 尤其是那些黑心的假道士一类的人，活祭的事没少干，例如要六月六童女献河神那事。 “怪不得董三河宁可要杀了老娘和亲闺女，也非得养活你这个拖油瓶，你们的心肠都是一样的歹毒，当真是一家人！” 白术气的骂道：“小小年纪就想害人，你才是祸害，再乱说话小爷毒死你！” “……” 县令张了张嘴，没有训斥白术，这位他得罪不起。 “大哥哥别生气，新月她只是怕人知道她的命格可以祭河神，何况她没出生就克死亲爹，从她娘说怀了她就不下雨了，她也是害怕。” 董小六拍着白术的胳膊，委屈的说道：“小六不怪她乱说话，可小六讨厌他们。冯氏推了我娘，害我娘难产，可旧爹还是娶她了。” 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董小六知道这是原主残留的情绪作祟。 但这个时候，掉几滴眼泪还是有效用的。 白术心疼就不说了，连县令也有几分同情，看董三河和冯氏的眼光都变了。 趁着发妻有孕勾搭人妻，结果发妻因为冯氏难产身亡，他竟然还把成了寡妇的冯氏娶回家。 呵！ 搞不好冯氏的男人就是被他们合谋害了的，而冯氏的儿女没准也是董三河的，这两人可真是奸夫银付的表率啊！ 只是这两人是外地来的，也没法查证，又没有苦主告上衙门，县令也不会多管闲事。 “还不从实招来，这方子究竟从何处寻来，莫不是等本官对尔等用刑！” 县令鄙夷董三河的人品，对他的态度也就变了，啪的一拍桌子，茶盏都颤抖了几圈。 董小六抬头望去，不知道县令脑补的‘真相’，只当他是怀疑董三河有问题。 被白术抱着哄的董小六，将视线落在董新月身上，对方的眼神却在看白术，竟然有几分怨怼和责怪。 我去！ 董小六瞬间悟了，这董新月怕不是重生了吧？ 知道前世的种种，所以才把白术当成背叛她的人？ 那药方，是不是前世的白术开的？ “大哥哥，我怕，她好像要吃人。” 董小六指着董新月，故意往白术怀里缩了缩，嘴角微微勾起。 不愧是女主，被自己截了胡，竟然又给了她重生的运道。 就是不知道落了疤的董新月，还能不能被男主青睐，还能不能成为这方小世界最尊贵的女子。 “不怕，有大哥哥在呢，谁也伤不到你。”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祸水东引 白术遮挡住董小六的眼睛，便没空闲对董新月下手了，却怒道：“再敢用那恶毒的眼神看小六，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踩碎！” 董新月身子一哆嗦，本能的往冯氏身后躲。 虽然梦境里白术对她十分好，可现实却相反的，董新月到底只有几岁，不怕才怪。 董三河被县令吓得一个劲儿的磕头，怕被用刑，竟将董新月拽出来，指着她说道：“是我闺女得来的方子，大人问她。” 被拽的胳膊生疼，董新月眼睛红红的，心里对董三河的厌恶又升了一个度，可现在她也并不敢闹僵了。 “是我给了一个老爷爷馒头，老爷爷临死前把方子给我，让我交给官府，还说这方子算是谢礼，能让我吃饱穿暖。” 董新月带着哭腔编造了方子的来历。 这一路死人多了去了，谁能查的出来？ 死无对证，董新月又是个孩子，把话说的透彻些也没人会怪罪。 “白神医，你看这方子可用吗？” 县令倒是相信董新月没说谎，但药方是否好用他还得再确认一下。 “可用。” 白术说完，便见董新月松了口气，却又听他道：“不过里面有几味药草，可以换成北州府更常见的，效果一样，且副作用更小。” 白术故意换药，是不想给董新月立功的机会，但也是真的应当改药方。 如今时疫刚刚起来，用不着这般重药，是药三分毒啊！ 县令连声道好，北地有的药材，价钱可便宜不少，还不怕会缺货！ 立即让白术重新写了一份方子，县令这才起身，吩咐道：“将这几人先关起来，待本官得空再行审问。” “大人，那方子有用，咋还要关我们？我们可是献上治疗时疫的方子，不是该奖赏吗？”董新月心急的问道。 没有奖赏，他们要喝西北风去吗？ “你在质疑本官？” 县令冷眼扫过董新月，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小儿子，喝道：“回去好好反省，什么样的人都敢接触，你的脑子呢？” 小正太缩了缩脖子，不敢吭一声，麻溜的跑人。 董三河在县令面前怂得很，求情的话都不敢说一句，被人带走的时候却狠狠的瞪了董小六一眼。 “小六不要怕他们，大哥哥会帮你解决了。” 白术杀气腾腾的看着董三河一家被带走，不想再留这些祸端。 “不用的，小六不怕他们，大哥哥很辛苦了，咱们回去碎觉觉吧，小六都困了哦。” 董小六掩嘴打着呵欠，她的仇是要自己报的。 现在的董新月不足为惧，且原女主既然难杀，那就钝刀子割肉，让她慢慢疼好了。 大牢。 董三河一家子的情况特殊，四口人单独关在一间牢房，也没有用刑。 “新月，你不是说这方子一定能给家里带来好处吗？现在咱们被关到大牢里，你还得罪县太爷，想咱们一块儿去死吗？” 董三河自己没用，却把错误怪到董新月头上，倒是忘了他同意献药方了。 “爹，我也不知道董小六会在这里啊！每次遇到她都倒霉，爹要是不把董小六解决了，咱们一家子就倒霉，新月有再多的办法也没用。” 心里恼恨董三河的无能，可自己太小，必须有大人保护，董新月也只能忍。 祸水东引，董新月倒是玩得溜。 “董小六，这个祸害，迟早弄死她！” 董三河愤愤地说着，话音刚落便听到小正太骄纵的声音响起，眼珠子不由得打量起董新月，满是算计。 “新月，咱们的机会来了，你听爹说……” 并不知道董三河等人在牢里还想算计自己的董小六，一晚上都没离开空间，忙碌的很。 粮食收了便种药材，时疫让她对囤药材有了紧迫感。 药房的药轻易不能动，但空间出品的中药材效果杠杠的，拿出去也不太打眼。 “我去！牧场也能自动升级吗？” 临出空间前，董小六去给牲畜添加饲料，却发现牧场大了一大圈。 之前几次董小六都是着急忙慌的进来，干完活就走，倒是没有注意。 家禽就不说了，光是马场那边，就多出来好几百匹马。 倒是牛马羊都各自划了地盘似的，相互不打扰，但数量都及其可观。 兴奋的吹了声口哨，董小六已经想念各种菜谱…… 呃！ 朝廷对牛马管控严格，但在空间里造，谁能管得着呢？ 叉腰大笑过后，董小六出了空间，免得白术和蒋炤来找她，发现人她人不在。 可董小六刚落到炕上，便听到‘吱吱吱’的叫声。 只见比寻常大些的老鼠，竟然在屋子里乱窜，少说也有十几只。 “老鼠变异了？” 目测这些老鼠，不算尾巴也有三十多公分，且眼睛还有点发红。 心里咯噔一声，董小六有些担心董老太那边，万一被老鼠咬到了，绝对会感染。 鼠疫两个字，沉甸甸的压在董小六心头。 丧尸都杀的手麻，马匪和私兵也没少宰，董小六自是不会害怕区区十几只老鼠，手持电笔唰唰的挥舞着，将朝她扑来的老鼠歼灭。 “该死的！这些老鼠有问题，蒋炤你继续杀，千万别被咬到，我去找小六。” 白术的声音传来。 董小六忙将最近的两只老鼠收进空间，等有空的时候检验一下是否有问题。 在白术进门的时候，董小六已经收起电笔，地上是被迷晕了的老鼠。 “大哥哥，小六是住进老鼠窝了吗？” 被白术抱起，董小六天真的问道。 “哼！最好不是人为的，否则县令不给小爷个交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术冷哼一声，所过之处，迷晕的老鼠都被砍成两段。 董小六低垂着小脑瓜，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微冷。 人为的话，就只能是想她死的董新月了。 看来原女主不是她想像的那般无用，连县衙的客院都能伸进手来。 且这么多老鼠，可不是随便就能抓到的，只是不知道董新月背后的靠山是谁。 “查，一定给本官彻查！太可恶了，竟然敢在县衙后院作乱，简直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被请来的县令，看到那些老鼠后，气的官帽都要无火自焚了。 “这些老鼠携带鼠疫，大人最好派人去各处查看，是否有人被咬伤，鼠疫传染的速度更快。” 蒋炤擦拭着长剑，声音冰冷。 大冷的天，县令只觉得身上都是汗。 天灾引起的时疫刚刚开头，再来一波鼠疫的话，他这个县令就洗好脖子，带着全家一起去死好了。 “对对对，本官这就安排下去！” 县令抹了把冷汗，冲白术拱手道：“还请白神医多费心，鼠疫一旦扩散，害的都是无辜百姓啊！”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董小六献偏方 “我会斟酌药方，稍后大人让人准备药吧。”白术不耐的回道。 县令不敢得罪白术，自也不会计较他的态度。 蒋炤眉头紧皱，扫了一眼点燃的老鼠尸体，不知在想什么。 “有人想要北州府乱，竟搞这些下作的手段，真特娘的不是人！” 白术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抱着董小六离开，不想再待在这满是老鼠气味儿的地方。 董小六无声的看着火光，回想着书里的剧情。 原女主逃荒是经历了不少艰难险阻，但女主光环让她活着到了北州府。 因为借了周秀莹的身份，董新月除了经历了一些后宅的争斗，便是躺着数银子，以及与男主谈情说爱。 书里不曾交代过北州府发生这些事，是自己煽动了剧情，还是书里本就有这些事，只是没有交代呢？ 想到因为自己的出现，可能会毁了这一方小世界最后的净土，董小六胸口闷疼。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连累了万千无辜大众吗？ 董小六的心思无人知，白术带着她继续给人诊脉，今儿又是忙碌充实的一天。 感染时疫的人已经转移隔离点，又喝了新方子的药，但药效不是那么快就能有的。 倒是今天又查出来不少发热的难民，连原住民也有中招的。 好在靠山村的村民倒是没有有状况的，董小六总算有些安慰。 “小六，真的是你们，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她……” 被白术抱着要去和董老太见一面的董小六，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抬头便看到了陈婆子。 之前周秀莹来和董小六道别，董小六还以为他们已经出发了呢，却不想也被留下了。 每家客栈的上房有限，周秀莹这波人住的是另外一间客栈。 “莹姐姐怎么了？” 董小六拍拍白术的肩，示意他停下来。 “官府派郎中来检查，我家小姐有些发热。可我家小姐只是身子弱，不是染上时疫，要是被送去和那些人一起隔离，她怎么熬得住啊！” 陈婆子忍不住落泪，可她只是个下人，也左右不了官府的决定。 周秀莹不想给外祖家惹麻烦，不肯透漏身份，官府也不会特殊照顾。 话音刚落，客栈便被打开，周秀莹捂着帕子，踉跄的跟在两个衙役身后。 “莹姐姐。” 董小六见到人，立即从白术身上滑下去。 “小六别过来，姐姐病了，莫要染了病气给你。” 周秀莹别过脸去，拒绝董小六靠近。 “姐姐别怕，大哥哥已经有了治疗时疫的方子，就算真的染上也就救治的。” 董小六停下脚步，转身对白术道：“大哥哥，快给莹姐姐看看。” 白术出门都是有衙役跟随的，且他带着董小六能在大街上自由行走，但凡是衙门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他身份的。 故而，没人阻拦。 “胡闹，这么冷的天儿，你身子骨又娇弱，怎么能在夜里开窗受凉？” 白术把脉过后，立即教训道。 “大哥哥，莹姐姐没感染上时疫对不对？” 董小六倒是很高兴这个结果，忙催促他把话说的直白些。 “嗯，喝些姜汤，发发汗便可。” 白术点头，懒得再多费唇舌，也没有开药的意思。 周秀莹三天两头的病着，她的行李中有不少应急的药。 “官差叔叔，你们也听到了，我莹姐姐没有染上时疫，你们不要带她走，要不然她会被传染的。” 董小六仰着小脑袋瓜，对衙役说道，她能做的就是帮周秀莹一把。 身子弱的人，接触时疫病人，绝对扛不住。 “这……” 负责送人的衙役很为难，偷偷的看向白术。 “你们大人让我负责治疗时疫，我会拿这事儿开玩笑吗？别给我添乱，多一个病人，还得多浪费一碗药。” 白术累了一天，语气有些冲。 衙役不敢惹白术，见状只能让周秀莹回客栈去。 “莹姐姐，这糖水甜甜的，生病喝了可舒服了。小六还要去见奶奶，明天再来给莹姐姐送好吃的。” 董小六没问周秀莹为何受寒，把装着灵泉水的竹筒塞给她，便挥着小手跑了。 以陈婆子对周秀莹的爱护，绝不可能让她受寒，怕是别有内情，她到底是外人，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谢谢你，小六。” 周秀莹眼睛红红的，朝董小六挥挥手，吃力的回了房间。 在屋里等着的陈婆子，忙把暖手的小铜壶塞给她，又解下她的斗篷去凉气。 “还好有小六，要不然小姐你有个闪失，老奴没脸去见夫人了。” 陈婆子背过脸去抹眼泪，低声道：“小姐，过几日能离开，咱们便别隐瞒身份了。既然有人打咱们的主意，不如干脆过了明路。” “嬷嬷，容我想想。”周秀莹轻叹一声。 她不想给外祖添麻烦，毕竟投奔亲戚就要寄人篱下，她也不知道外祖家的人是否都好相处。 可昨晚有贼人潜入屋内，不但将她打晕还搜刮了一番，才害的她受凉。 整间客栈只有她的屋子遇贼，虽不知对方的身份，可这针对性也叫周秀莹后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也是个孩子而已。 大牢。 “砰砰砰！” 随着董三河几个倒地，董新月忙站起身，恭敬的站在栏杆前，小身板却忍不住哆嗦。 一个黑衣人过来，塞了些吃食给她，待董新月狼吞虎咽的吃完，这才开口道：“那丫头身上没有你说的玉佩，你可是弄错了？” 白面馒头噎得慌，董新月努力抻着脖子咽下去，噎的眼泪汪汪的。 “不可能！那块玉佩是周秀莹随身携带的，怎么可能不在呢？” 董新月说完，发现黑衣人看自己的眼神冷了几分，忙道：“会不会她藏在别的地方了？” 黑衣人定定的看着董新月，等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还有什么要我转告给主子的？” 董新月缩了缩脖子，她还有别的梦，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什么都说出去。 “没、没了。” 董新月智商只是几岁小孩子，她是在梦里知道后面发生的一些事，并非是彻底的重生，这心虚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黑衣人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最终只是道：“想起什么记得联络我，主子不会亏待你的。” 只是些吃食就能给主子帮那么多的忙，这个小丫头还算有些用处。 “我会的。” 董新月忙点头，见黑衣人要走，急忙喊道：“你能不能给我些银子？我们身上的银子不多了，我不想饿肚子。” 黑衣人脚步顿了一下，掏出怀里的钱袋子扔给董新月，便闪身离开。 一点碎银子罢了，再多是不可能的。 可董新月到底是农女出身，见有十几两银子，眼睛都冒光了，忙把钱袋子揣入怀中。 牢中的事董小六不知，否则定不会就这么把董新月忘在一边。 ------------ 第一百五十章 董小六有人味儿 又忙了两日，虽然难民中感染时疫的人在增多，可药也起了效果，倒是不怕时疫会蔓延到不可控的地步。 但城中的老鼠却成了新的隐患，被老鼠咬的人每日至少有几十个。 老鼠太大，普通的老鼠夹不管用，就算所有人都去打老鼠，可夜里还是会有人在睡梦中被咬。 而鼠疫，在两三日内便能要人命。 “白神医，真的没办法吗？要是没有救命的药，怕是很快县城就会大乱，这可如何是好？” 县令几天的功夫，人都瘦了一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老鼠的繁殖能力太快，人又不可能钻到地下去找老鼠洞。 最可怕的是万一水源被污染，那就真的没活路了。 “用桐油烧！” 正在吃点心的董小六，嘴角还沾着碎屑，仰着小脑袋瓜道：“小老鼠不出洞，烧死了就不会长大了。” 撒药粉也是一种办法，可成本太大，也会有漏网之鱼。 更怕没被毒死的会变异，倒是火烧不但能除掉老鼠，还能消灭病菌。 空间里的老鼠已经化验过，确定是鼠疫无疑。 “那得多少桐油啊！” 县令根本没去想小孩子懂什么的事，只是单纯的考虑成本。 “只要是能烧起来的油都可以，用湿木头烧在洞口，烧不死也能呛死不少。一旦这些有毒的老鼠泛滥，可就不是人能对抗的了的了。” 白术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他是医者可不是灭鼠的人。 “办法给了，大人自己琢磨吧，过几天我们就走了，可管不着这里会不会成为空城。” 董小六很想给白术点个赞，这大哥可真不惧官威啊。 “那感染鼠疫的人，真的没救？” 县令不敢再说灭鼠的事，只希望白术能救一救被咬的人。 “办法我也说了，刚被咬的时候把肉切掉了能保命。要是不动弹，最多是切掉胳膊腿，要是咬了脑袋就没辙了。” 白术不想再多说，车轱辘话累人。 鼠疫并非不能治，而是药材不足，白术不想被缠在这里，也是他记着董小六屋里被放了十几只老鼠的仇。 哼！ 县令责罚了下人，可蒋炤已经查出来，县令的小儿子早上时候特意把下人支开，却被县令给隐瞒了。 白术已经给县令的小儿子下了毒，年纪越大身体越差，这事绝不会牵连董小六。 董小六垂眸，空间里有治疗鼠疫的药。 可被感染的人太多，又不集中，她想帮忙也没办法。 “我在路上听人说过一个偏方，大人要试试吗？” 董小六抬头，到底是不想看着那么多人死去，糯糯的开口道。 县令连连点头，“小丫头你快说，要是有效，本官定当重赏！” “我听一位老奶奶给她孙子讲故事，说是她小的时候经历过鼠疫，被老鼠咬了之后，她娘用观音树树皮给她熬水喝，她就好了。” 董小六歪着脑袋，又补充道：“她的哥哥姐姐也活下来了呢，不过这只是民间偏方哦。” 《黄帝内经》里有提到过，董小六也在这边看到过观音树，但当时是想吃观音豆腐了，倒是没想到会用来治疗鼠疫。 空间里就有移植的观音树，不过只有几棵。 白术看了董小六一眼，小师妹心善，他不配合也不能拖后腿。 “倒是曾听说过这个方子，只是民间的土办法，师门不曾用过。” 白术这话，算是承认董小六不是胡说。 县令闻言哪里还坐得住？ 立即让人去附近的山头找观音树，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没了外人，董小六小声道：“大哥哥，我想去见董新月，悄悄地那种。” 夜深人静，牢房里的狱卒喝完小酒都睡着了，白术这才带着董小六过来。 蒋炤要去看家里人，倒也顺路，但到了大牢这边便分开了。 “大哥哥，那边有水盆，别浪费你的药了，做起来很辛苦呢。” 顶着一张萌萌的脸，董小六说这话一点也不带茶味儿，她单纯的是想要董新月受寒。 白术很高兴，小师妹这是心疼他呢。 用迷药将三房的人放倒，都是浪费了。 一盆冷水泼在董新月身上，散发着寒气，董新月打着哆嗦醒来，便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董小六。 “你个赔钱货，都是你克我，我要杀了你！” 董新月根本没去想董小六为何会出现在牢里，见到人的瞬间，只想扑过去掐死董小六。 有白术在这儿，怎么可能让董小六受到伤害？ 不等董新月靠近，白术一脚将人踹飞。 董新月重重的撞到墙上，疼的五官都扭曲了，脸上烧伤落下的疤痕也更显狰狞。 “真丑，回去得洗眼睛了。” 董小六杀人诛心，一句话气的董新月吐血。 当然，董新月被踹飞也有内伤，不吐血才怪。 “明明你早就该死了，为什么你没有死？董小六，你这个扫把星，是你害的我这么惨，我一定会杀了你！” 每次见到董小六，董新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白术气的又要动手，却被董小六拦下。 “那些老鼠是你让人放的吧？你们一家都在大牢，谁帮你放进去的？” 白术查到的事，自然不会隐瞒董小六。 小正太被董新月忽悠的给她打掩护，可放老鼠的人却不是县令的下人，且老鼠的来源更是不清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明明是你遭天谴，是老天爷要收了你！” 董新月心虚的不敢看董小六，却咬死不肯说老鼠的来历。 董小六缓步上前，掏出匕首架在董新月脖子上，笑问：“你确定不说吗？其实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反正杀了你就报仇了。” “你敢！杀人偿命，杀了我，你也活不了！”董新月惊恐的喊道。 “谁知道是我杀的呢？放心，我会送他们下去陪你，你们一家子到九泉之下跟我娘赔礼道歉去吧！” 董小六稍稍用力，董新月的脖子被划了一道血痕。 刺痛的感觉吓得董小六白了脸，颤抖的道：“董小六你疯了！你杀了我，我主子不会放过你的！” “主子？”董小六玩味的重复这两个字。 有趣了，原女主竟然甘愿认主，就是不知道背后的主子是谁。 但那人应当知道董新月是重生的吧？ 但凡董新月不交出投名状，谁会收个小屁孩做手下？ “对，我主子可厉害了，他可是你招惹不起的大人物。我被主子看重，一旦我死了，主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都得给我陪葬！” 董新月仰着下巴，得意极了。 “哇！大哥哥你快看，这里有长的像人的狗！” 董小六拍着小手，将白术叫过来，小脚却重重的踩在董新月的手腕上，疼的董新月嗷嗷直叫。 可狱卒都被下药了，董新月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董小六，我一定会报仇的！你等着！”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女主不好过她就开森 董新月疼的身子缩成虾米，却推不开董小六的脚，但倔强的不肯求饶，挑拨道：“这位公子，董小六心肠歹毒，你留在身边就不怕吗？” 要不是董小六不想董新月死，白术早就把人给了结了。 闻言，白术弹了个药丸进董新月嘴里，嫌弃的道：“这药一年需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亡。再敢对小六动手，你就等着死吧！” “呕！” 董新月扣着喉咙，想要把药给吐出去。 可白术的药丸是入口即化的，董新月根本吐不出来。 “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招惹董小六了，你放过我吧！” 董新月跪着爬到白术身边，想要拽他的衣摆，被白术嫌恶的躲开。 “说出你的主子是谁，我考虑让大哥哥给你解药哦。” 董小六轻声说道，对着白嫩嫩的手指头玩儿，呆萌的模样让白术忍不住想掐她的脸蛋。 嗯。 手感不错。 白术的手比大脑速度更快，捏了一下董小六肉嘟嘟的脸蛋，被瞪了一眼有些讪讪的。 董小六就很无语，她知道自己长相偏甜，可现在她是在审问董新月，好不容易营造凶巴巴的形象，这下全毁了。 “我不知道主子是谁，都是有人来找我的，真的，我没骗你。” 董新月本也不是什么忠心的人，这会儿那点因梦境而有的傲气都没了，只想活命。 打量了董新月一会儿，董小六嫌弃的撇撇嘴。 “这么没用，我都不想留下你了，不过谁让我心善呢。” 莞尔一笑，董小六蹲下身子，在董新月祈求的目光下，拿着一块破布捂上她的口鼻。 “你想我感染鼠疫，我就让你感染时疫。放心吧，大哥哥的药方很好用的，只要你能熬得过去，就能活命哟。” 董小六的力气很大，董新月根本挣扎不开。 “唔唔……” 董新月惊恐的看着笑容甜美的董小六，不知有没有后悔对董小六动手。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董小六才松开手，敲晕了董新月后，把他们一家四口摆放在一起。 看着自己的杰作，董小六打开竹筒洗手，她可不想被感染了。 话说喝药很苦的。 “直接弄死了省事。” 白术厌恶的开口，觉得让这一家四口染上时疫，简直是浪费药材。 “好歹也有一场亲缘，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天意了，我不会再心软的。” 董小六不能说董新月是女主，杀了她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不过董新月到底是小孩子，即便有药医治，感染时疫也不见得能挺过去。 一切交给天意，曾经有位刘天王的歌里就是这么唱的。 “小师妹就是太心善了，才会被人欺负。” 白术心疼啊，可董小六的决定，他只能支持。 心善吗？ 被抱起来的董小六看着昏迷的几人，眼神冷冷。 比起前世，她下手的确留了几分情面，倒是有点人味儿了，也不知这个变化好还是不好。 两人出了大牢，刚与蒋炤碰面，便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瞅着是安置难民的方向，要不要过去看看？” 蒋炤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不是故意放火，根本不可能起火。 “不用多管闲事，回去睡觉。” 白术可没有悲天悯人的心，县城里又不是没有郎中，他可不去凑热闹。 董小六则是猜想这场大伙是否有阴谋，这北州府也有别的势力爪牙呢。 还不待董小六深思，便看到另一处火光，忙喊道：“大哥哥，快带我过去，是客栈起火了！” 三人急速赶往客栈，董小六还没看到亲人，蒋炤便去捉拿纵火的黑衣人。 大家都在全力灭火，客栈一时乱的很，掌柜的更是急的快哭了。 “小六，你咋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董老太，看到董小六，忙把人抱过来打量，心疼的道：“奶的乖孙瘦了啊！” 说着就要抱董小六去吃东西，可一下子竟然没抱动。 又试了一次，这回董老太倒是把孙女抱起来了，但明显有几分吃力。 董小六小脸一红，她这几天在县令家吃好喝好的，还有空间里的美食随便吃，棉袄的扣子都有些崩了。 但有种瘦，叫奶奶觉着你瘦了，不容反驳。 “奶奶，我在县衙遇着董新月他们了。县太爷把他们关进大牢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犯了啥事。” 董小六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告诉董老太一声的好。 上次董老太要亲自杀了董三河，也是当时的情况让她恨透了心黑的儿子。 但事情过去了，董老太会不会心软，董小六并不确定。 给孙女顺背的手一顿，董老太咬牙道：“烂心肝儿的玩意，小六就当不认识他们，早晚自己作死。” 董老太不去杀了董三河，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但知子莫若母，董老太不认为董三河能善终。 反正不闹到跟前来，就当这个儿子已经死了，跟他们没关系。 董小六点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就没说那一家子可能会感染时疫的事。 祖孙俩亲昵一会儿，秋月才有机会说话，询问道：“小六，这几天街上都在打老鼠，客栈这边也是，你知道是咋回事吗？” 他们住在二楼，倒是没被老鼠打扰，可秋月总觉得不寻常。 外面是何情况秋月打听不到，心里不安。 “有人故意把有鼠疫的老鼠放进来，不过数量少，只要控制住就没事了。” 董小六没说的太严重，不想家里人担心。 连万人坑附近都没有大批量的老鼠，他们这一路上也没遇到过，这些感染的老鼠只能是人为的。 不过北州府本就是边关防线，这幕后的人是本朝那些想争夺军权的人，还是塞外的敌人倒是不好说。 几人又闲话了几句，客栈的火也扑灭了，损失倒是不严重，掌柜的一个劲儿感谢大伙帮忙，还大方的煮了浓稠的粥做谢礼。 实在是人太多，眼下情况也不允许奢侈，热乎乎的粥能可劲儿造都是大出血了。 “炤哥哥，问出来了吗？” 见蒋炤回来，董小六立即跑过去，仰着小脑瓜问道。 屋子里热乎，董小六已经脱掉了厚厚的棉袄，帽子也摘了。 蒋炤下意识的抬手去揉董小六本就有些乱的小揪揪，一不小心把头绳给揉掉了，心虚的把手藏到身后。 “……” 董小六嘟着嘴，控诉的瞪着蒋炤，胖乎乎的小手使劲儿划拉着散乱的头发，尽量捋顺了。 “是死士，已经送到县衙了。” 蒋炤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眉头微微皱起。 “起火的地方，都是住着逃难的人吗？” 董小六又问。 其实不用蒋炤回答，董小六心里也有数，但还是要确定一下。 “嗯。” 蒋炤点头，刚要再说话，白术便进来喊人下去吃饭。 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饿着呢。 “愁眉苦脸的干嘛？官府还在呢，要愁也该是他们犯愁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拍拍蒋炤的肩膀，白术抱着董小六下去蹭饭，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县令夫人找小六麻烦 董小六捂嘴偷笑，蒋炤就是爱操心，这性子到适合行走江湖，偏偏身不由己啊！ 这一晚折腾的，大多数人虽然心里害怕，却因累着都睡得很香沉。 可一处宅院内，黑衣人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头儿。 “呵！这些难民里倒是藏着不少高手，一个晚上折损了我们好几个人，这笔账我记下了！” 面具男阴恻恻的开口，手中的茶杯被他捏个粉碎。 “让我们的人先蛰伏，最近不宜有大动作。那伙人盯紧些，待有机会一个不留！” 话落，面具男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密道。 黑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待上官离开了才想起来忘记禀报董新月被董小六算计的事。 可今日折损了自己这边这么多人，他也不敢追上去，只能先观望了。 吃饱喝足，一觉睡到天亮的董小六，可不知道因为蒋炤抓住几个黑衣人，导致对方因人手不足而暂时停下对难民动手。 白术进来叫人吃饭的时候，董小六呵欠连连，毛茸茸的大眼睛上挂着泪珠儿，困的连手臂都懒得抬起来。 “要不，让小六歇一天？” 靠在门边的蒋炤，见董小六这小模样，心疼的想替她请假。 就算世家大族三岁的娃娃也才启蒙，白术却让董小六跟着实操去，多少有点欺负娃娃了。 “嗯嗯，小六要休息，要碎觉觉。” 董小六连连点头，还是炤哥哥会心疼人。 “时间不多了，我……” 白术心有不忍，但更希望董小六多学些本事，指不定能保命。 “那我休息半天，伦家太困困了，脑子不听话，眼皮还要打架架，根本不听小六的话啊。” 董小六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她是真困。 昨天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根本没来得及进空间，否则也不至于这样。 话说，谁家小娃娃一晚上不得睡五个时辰起步啊。 “那说好了，就休息半天……” 不待白术说完，董小六立即推开他，缩进被窝里。 “大哥哥快去忙吧，小六要补觉觉了，晌午饭好了叫我哦。” 董小六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白术还能如何？ 回身瞪了一眼蒋炤，白术没好气的道：“我三岁就跟着师傅种草药了，你就惯着小六吧，耽误她成材！” 蒋炤摸摸鼻子，道：“小六志不在此，你逼得太紧了，小心她以后躲着你，可别跟我抱怨。” “……”扎心了，老铁！ 不得不承认蒋炤说的是事实，白术连早饭都不吃了，气哼哼的去难民营做劳力去。 蒋炤吃完早饭，交代丫鬟照看好董小六，便也出门去忙正事。 昨天的黑衣人虽然都服毒了，可身上却有线索，指望官府不知何时能查出来，蒋炤只能亲自出手了。 自家人短期离不开北州府，那就只能尽可能的拔出隐患。 两人前后脚出门，呼呼大睡的董小六，注定睡不到自然醒，县令夫人竟然怒气冲冲而来。 “夫人，里面的是神医的小师妹，也是大人的贵客，还望夫人……啊！” 丫鬟尽职尽责的想要阻拦怒气冲冲的县令夫人，可话未说完便被一巴掌打的跪在地上，不敢再说一个字。 “贱蹄子，本夫人要做什么，还要向你交代不成？拖出去，打二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莫要忘了谁才是主子！” 县令夫人厉喝一声，吩咐道：“还不把门打开，让本夫人亲自动手吗？” “砰！” 房门被重力推开，董小六嘟着嘴翻了个身，扯过被子将脸蒙上，她是真困啊！ 县令夫人进门便看到炕上那一小坨，被被子蒙着。 “这个时辰还在睡懒觉，果然是农户出身，没有规矩。” 县令夫人坐在主位上，一句话便有婆子冲到炕边儿，粗鲁的掀开被子。 房门敞开着，被子又被掀开，董小六冻得一激灵，下意识的去摸被。 “还不快起来见过县令夫人。” 婆子拽着董小六，将人拎到地上，也不管她穿没穿鞋，就那么扔在县令夫人面前。 冰冷的地面，瞬间寒气入骨，董小六打了个寒颤，瞌睡虫也赶走大半。 “你们要干啥？” 董小六心里恼火的很，但在县令的地盘杀了县令夫人，貌似不大好，只能先且忍一忍。 看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董小六，再想到小儿子这几日病的食欲不佳，县令夫人便怒火中烧。 “给我打，这种贱蹄子，不打不老实。” 县令夫人拍着桌子，看向董小六的眼神都射刀子。 婆子得令，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扇董小六，这一巴掌下去少说也得掉两颗小乳牙。 “你有病啊！有病就去治，欺负小孩纸，羞羞脸！” 董小六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才不会等着挨打，一个翻滚就滚到炕边。 顾不得没有穿袜子的事，董小六飞快的穿上鹿皮小靴子，又扯了棉袄往身上套，总算不那么冷了。 可小孩子的动作不够灵活，董小六穿衣裳的功夫，婆子已经追过来，没拽住人但扯到了她软乎乎的头发。 “嘶！” 董小六吃痛的喊了一声，小手抓着婆子的手腕，有心给她折断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特殊。 但不反击就只能等着挨打，转念间，董小六取出空间里存放的绣花针，狠狠的朝婆子手腕的脉搏扎下去。 “啊！” 婆子吃痛的松开手，只觉得手腕钻心的疼，却连个伤口都没看到。 逃离魔爪的董小六心里冷笑，她可是把绣花针扎进了血管，随着血液流动会进入心脉，这婆子只有死路一条。 寻常的绣花针而已，哪怕仵作验尸，也只会怀疑婆子不小心扎了根绣花针才导致死亡的。 “反了反了！快给本夫人把这小蹄子抓住，本夫人要亲自教训她！” 县令夫人气的摔了茶盏，指着董小六大喝。 跟随过来的两个丫头闻言，立即朝董小六扑过来。 原本不想闹的太大的董小六，眼里的狠意越发浓重。 每次丫鬟要抓到她的时候，董小六都恰到好处的躲开，却又不小心的撞倒了一些物件。 好巧不巧的，总会有些摆件飞出去，砸在县令夫人身上。 外头伺候的丫鬟还没被押走，看着屋里的情况心里解恨，犹豫片刻便沿着廊下飞奔去求救了。 哼！ 现在时疫可还没过去呢，卸磨杀驴也得卸磨之后不是？ 不得不说，县令夫人竟然不如个小丫头想的通透，也是她太关心儿子而乱了分寸。 当县令着急忙慌赶过来的时候，客房已经被砸的差不多了，县令夫人狼狈的没了当家主母的样，疯婆子似的指使丫鬟收拾董小六。 “没用的东西，一个丫头片子都抓不住，你们手残了吗？不会拿棍棒打吗？打死了，本夫人替你们做主！” 县令夫人头发乱了，脸上好几处淤青，嘴角更是被瓷片划出一掉血口子来，还沁着血珠儿。 董小六跑的脑门都是汗，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一只，棉袄还被扯掉一只袖子，雪白的手臂有三道抓痕，甚是刺眼。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六受伤 县令看到这一幕，真想晕过去。 夫人给他丢脸不说，让他如何向白术交代？ 董小六一个农女，就算死了也没多大的事，可神医门是好惹的吗？ “住手，快给本官住手！” 县令大喝一声，撩起官袍往屋内跑。 早就发现县令过来的董小六，突然调转方向朝县令跑去，胖乎乎的身子直接冲到县令怀里，把一只脚迈进门槛的县令撞了个四脚朝天。 “啊！” 县令能听到自己骨头的声音，怕不是要骨折！ “噗！” 一只手刚去扶腰，肚子便被狠狠的撞击，县令险些吐血。 董小六绝不承认她是故意的，没趁机要县令的命，都是看在他面对时疫时尽心尽力的份儿上。 “呜呜，小六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 董小六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哭唧唧的往外跑，“大哥哥救命！县令夫人要杀洗小六，小六怕怕，我要回家家！” 被扶起来的县令，顾不得疼痛，龇牙咧嘴的追上去，拦住董小六的去处。 “小娃娃莫哭，这事儿本官一定给你个交代，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县令头大，他敢保证董小六跑出去了，白术敢对他下毒。 “呜呜，不要，小六有银子，大哥哥给小六的银子花不完，小六要回家，要奶奶！” 董小六揉着眼睛，哭声惊天动地。 县令头疼，他是真的不会哄娃娃。 “你不要银子，那要什么？只要你说，本官都给你。外面冷，咱们先进屋去说好不好？冻坏了得喝药，多苦啊！” 县令努力挤出个笑容，可惜他疼的厉害，笑的比哭还难看。 “嗝！真的？我要啥都给？” 董小六打了个哭嗝，红彤彤的大眼睛看着县令，委屈巴巴的。 县令瞬间有种负罪感，不论发生什么事，他夫人也不该对个小娃娃下狠手，尤其还是这么可人疼又乖巧的小丫头。 “给给给，要啥都给。”只要不告状。 “老爷！你怎么能如此娇惯着这死丫头？是她害了咱们正儿，那可是咱们唯一的嫡子啊！” 县令夫人顶着一脸的伤出来，怒气冲冲的喊道。 被自家夫人下了脸面，县令面色一冷。 自己受伤，夫人不关心一句，倒是冤枉起一个孩子来，可真能耐。 “夫人这几日不曾休息好，神志有些不清，送回院子里好好养着，最近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县令冷冷的吩咐下去，他的官职可不能毁在这无知的妇人手中。 县令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县令，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随从已经做了请的手势。 “老爷，你当真要对我这般无情吗？就为了这个乡下的贱蹄子？她该不是你在外面的野种……唔！” 县令夫人话未说完，一块石子便打在她的嘴上，登时咽下了未完的话。 “呸！” 县令夫人吐了一嘴的血水，还有两颗门牙。 眼睛一翻，县令夫人昏了过去，两个丫鬟忙来扶人，倒是省事了。 已经准备好要出招的董小六，悄悄的背起手，看向刚刚回来的蒋炤，抽抽搭搭的喊道：“炤哥哥，小六疼。” 蒋炤皱眉上前，抱起了小脚丫都冻红的董小六，用斗篷将小丫头捂个严实。 白胖的小丫头平日里总是甜甜的笑着，这会儿哭的眼睛都肿了，小脸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被欺负狠了。 “县令大人，草民自知不与官斗。但小六刚刚贡献了偏方，也算是立功了吧？大人没有任何奖赏，却如此欺辱小六，草民不服。” 蒋炤没有提及白术，只董小六的功劳，县令就该给她个公道。 县令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知自家夫人为何发疯，可夫妻一体，他也摘不干净，真是想休妻的一天。 “此事，本官定会给小丫头一个说法。先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本官这就去库房挑几件好东西，给小丫头压惊。” 县令的姿态倒是摆的很正，蒋炤不得不先压下火去。 朝县令点了下头，蒋炤带着董小六回屋，换洗的衣裳都在这儿，暂时也不能走。 看着来报信的丫鬟，县令吩咐道：“这边需要什么，你只管去安排，夫人那边有本官挡着。” 丫鬟忙行礼应下，转身就去伺候董小六了。 待洗漱好，又处理好伤口，县令那边的赔罪礼也送到了。 一盒银元宝值一百两，一匣子珠花就是哄小孩玩的，四匹绸缎和两套成衣，倒是送来的几块皮子值些钱。 还有两块原石，水头不错，但也就是雕刻印章大小。 董小六略有些嫌弃，这县令可够抠门的，真拿她当小孩儿糊弄呢。 “真占地方，比没有好一丢丢。” 董小六嫌弃就说的直接，反正她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嘛。 管家嘴角一抽，一个乡下丫头，竟然还看不上县令的赏赐，真是狂妄。 “不喜欢就送人，这两套衣裳先将就换洗，等到了府城，再给你买些好的。” 蒋炤哄着董小六，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打县令的脸。 管家脸色不大好看，但也知道县令有求于人，只得道：“大人太忙，这些是先给小姑娘拿着玩的，等大人忙完会再赏的。” 蒋炤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管家，专心的喂董小六吃饭。 小丫鬟看了管家一眼，缩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管家回头给她穿小鞋。 “管家还有事？” 回头见管家还不走，蒋炤皱眉问道。 “公子既然没吩咐，我就告退了。” 管家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炤哥哥，他不是等着咱们打赏吧？” 董小六揉着肚子，不想再吃了，今天的午餐太丰盛，有点积食了。 “嗯。” 蒋炤点头，他自是看出管家的意思，但不想搭理。 “哼！连小孩子的东西都惦记，这个管家也是没前途。” 董小六撅着小嘴，滑下凳子准备出去消消食，余光瞥向装鹌鹑的丫鬟，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塞给她。 “谢谢大姐姐救我，给姐姐买点心吃。” 丫鬟朝蒋炤看了一眼，见他没反对，这才收起来，福身道：“多谢小姐赏赐。” “大姐姐想不想多赚点银子，给自己赎身啊？”董小六问。 “咚！” 丫鬟激动的跪下，眼含热泪，“求小姐带奴婢走吧，我吃的少还能干活。这府里不是家生子根本活不下去，今天我得罪夫人，会被发卖的。” 下人被发卖，绝不会有好下场，尤其是长的不错的丫鬟，十有八九都是花楼的归宿。 董小六犹豫片刻，点头道：“只要你打听清楚，县令夫人为何要对我发难，最好抓到她一些把柄，我就带你走。”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仇当天就报的小六 丫鬟咬了咬嘴唇，郑重的给董小六磕了个响头。 “奴婢柳叶，本就父母双亡，是被叔叔卖给人牙子的，入府三年到手的月钱连一半都没有，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抹了把眼泪，柳叶哽咽道：“夫人暂时没空收拾我，回头还会打那二十板子，再发卖出去。小姐心善，奴婢甘愿做牛做马伺候小姐。” 双手将银子奉还，这是柳叶表忠心的第一步。 董小六没有收，虚扶了柳叶一把，道：“为难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在这久留，县令夫人想为难我也没机会。” “不为难，奴婢虽然被欺负，但这府里也见钱眼开的家生子最多，奴婢使些银子定能办成事的。”柳叶道。 董小六没阻拦，其实这点事也不用柳叶去办，只是有人可用，没必要折腾蒋炤。 且柳叶是北州府人，即便是寻常人家出身，但对当地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留在身边也能用得上。 这边柳叶刚走，白术便回来接人。 知道董小六受伤，气的就要去找县令夫人算账。 “小爷辛苦为县令办事，他竟然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当我神医门好欺负不成！” 白术火冒三丈，拂袖要走。 董小六忙拽住白术的衣袖，摇头道：“大哥哥别生气，小六没事的。家里还得要路引，不能得罪县令。” 人啊，有了软肋就不能随性妄为，憋屈。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本是想给你留个助力，谁知道这县令竟是个连内宅都管不好的废物！” 白术气哼哼的道。 董小六抱着白术的大腿，点头道：“大哥哥骂的对，不过咱们也不用撕破脸皮，报仇的方法有很多嘛。” “听小六的，这里是北州府与安王封地的接壤处，不能乱，否则小六在北州府也呆的不安生。”蒋炤劝道。 白术卸了一身戾气，但火气却没下去，抱着董小六给她诊脉，也听她说要如何报仇。 好不容易把人哄住，董小六在心里悄悄的叹息。 男孩子倔起来，比女孩子还难哄，真是难为宝宝了。 “大哥哥做好事要留名，越多人知道时疫和鼠疫是咱们医治的，县令越得重赏，还不能对咱们下黑手……” 董小六说完扬名计划，稳住了白术后，又对蒋炤道：“炤哥哥，小六瞅着县令夫人穿金戴银的，私库应当很丰富吧？” 蒋炤轻笑，道：“今晚带小六去看看，喜欢什么就带走，当是补偿了。” 董小六忙不迭的点头，好些日子没零元购，手都痒痒了呢。 “大哥哥快去忙吧，别忘了替我刷名声啊。” 董小六毫不客气的指使白术，拽着蒋炤在院子里消食，顺便计划着晚上如何给自己报仇。 又是行程满满的一天呢！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初五的夜晚，只有一丝丝的月牙，即便漫天星光，依旧有些昏暗。 被蒋炤抱着的董小六，穿梭在县衙后院，直奔县令夫人的私库。 “小六先去选东西，炤哥哥去给那县令夫人送药去。” 把董小六放进私库后，蒋炤便要去干正事。 白术白日里还要忙，今晚便没参与进来，也是防止有人突然去寻人，他们都不在会引起县令怀疑。 不过白术人没到，药却是给了蒋炤。 ‘夜莺’，谁能想到这么好听的名字，会是要人命的药呢？ 中招的人，会在夜里啼哭不止，直到把人生生的磨疯了，五脏六腑也损伤的厉害，有解药都回天乏术。 “炤哥哥去忙吧，小六会小心的。” 董小六做了个嘘的动作，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比星子还明亮几分。 对县令夫人这种以势欺人的恶毒之人，董小六才不会心软。 今日被县令夫人找麻烦的但凡不是董小六，绝对没有活路。 库房的门被关上，董小六便开始巡视，值钱的物件全部收收收。 最后利用空间之变，董小六将货架子重新摆放成多米诺骨牌形状。 又将空间里不值钱的瓷器摆上一些，又放置了一些有残缺的官窑瓷器。 在库房最里侧放了些破衣烂衫，洒了少量的灯油，又点燃了一支龙凤烛，这才小心翼翼的挪到门口去。 “等着我给的惊喜吧，嘻嘻。” 将细丝线的一头系在最外头的货架上，董小六退出库房，垫着脚尖把另一端系在门上的拉环上。 蒋炤回来的时候，便见董小六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等他。 “东西拿够了？” 见董小六只怀里揣了些东西，蒋炤怀疑私库里的东西不多，问道：“炤哥哥带你去大库房去看看？” “不用了，有点困呢，小六想碎觉觉。”董小六拒绝。 县令还算是好官，董小六不想对他赶尽杀绝。 至于县令的小妾和儿女，没得罪过董小六，她也不会下手，只收了县令夫人的东西足够。 不得不说，这县令夫人的私产还真不少，光是金银首饰就几箱子，这趟收获少说也有几万两，够挥霍一段时间了。 “听小六的。” 蒋炤没有任何怀疑，便带着董小六离开，根本不知道小丫头还留着后手。 因为董小六受伤，白术也没再带着她去看诊。 时疫这东西，对伤患不友好，哪怕董小六的伤属于晚一点包扎都瞅不见伤口那种，白术也不想她去涉险。 虽然白术没有罢工，但他直接去找县令要了路引，靠山村和新村的人不用再来衙门排队了，也省去了打点。 县令要脸面，第二天除了用公款赏了白术和董小六，又从府中的公中库房拿了不少好东西给董小六做补偿。 这一回都是真金白银，董小六总算稍稍满意了。 可县令夫人的私库起火，瓷器又都毁了，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更是打杀了好几个下人，最后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被气的吐血的县令夫人，就算不中毒都得丢半条命，这是她阴狠毒辣的代价。 “一定是那个农女克我！果然是命硬，本夫人不会放过她的！” 县令夫人昏迷之前，恶狠狠的看着客院的方向，人却没力气去做些什么。 主母出事，后院少不得乱起来，正是柳叶出手的好时机。 傍晚的时候，柳叶便拿到了县令夫人残害小妾子嗣的证据，董小六暂时没打算做什么，便都收进空间了。 “小姐，有件事奴婢觉着有点古怪。夫人私库出事，却怪罪到小姐头上了。不止如此，竟然还让人去关照大牢的一家子。” 柳叶想讨好新主子，自然是不会隐瞒一些与董小六有关的小事。 “不用管他们，你继续盯着县令夫人，只要不动到我头上，随便她折腾好了。” 还有两天就走了，董小六不想灭了对方，便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你的卖身契已经要回来了，到了北边你若还愿意跟着我，再去官府办理。你要想走，我也不难为你。”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惹不起 十两八两的赎身银子，董小六还看不上。 柳叶忙跪下表忠心，“奴婢是真心想要伺候小姐的，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起来吧，我家里不兴动不动就下跪。我要碎觉觉了，你也去歇着吧，不用守夜。” 董小六挥着小胖手，打着呵欠往炕上爬。 唉！ 家人们，腿短的苦恼谁懂啊？ 柳叶忙把董小六抱上炕，董小六瘪嘴躺下。 她已经努力干饭了，怎么只长肉不长个子呢？ 在董小六与周工下棋之际，醒来的县令夫人正在和县令说话，人有些癫狂的状态。 “老爷你要相信我，那个董小六真的命里带煞，一定是她克的咱们出事。老爷，这人留不得，她还会克咱们正儿的！” 县令夫人魔障了，也不知道董新月跟她说了什么，一心想要弄死董小六。 县令不耐烦哄人，公事上都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胡说！就算命里带煞，那也是克至亲之人，要么克夫克子，咱们与她毫无干系，如何能克到咱们？” 不想再留下，县令冷声道：“你既然病了就好生将养，他们再有两日便会离开，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见。” “老爷，你回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何不能信我？”县令夫人怒吼。 可县令却因为她的话而走的更快，烦闷的怕是不愿再来。 躲在暗处的小正太，见父亲竟然恼怒了母亲，且都是与董小六有关，童稚的脸上浮现着怒气。 “青竹，你去找些人，给客院那边放把火，本少爷要烧死那贱丫头给母亲出气！” 小正太吩咐完，便跑进院子去看母亲，他只要看到结果。 夜深人静，睡的正香甜的董小六被白术抱在怀里，用被子裹得紧紧的，怕她会受寒。 “既然他们不想要这后院，那就让火烧的大点，都别睡了。” 白术冷哼一声，这话自然是对蒋炤说的。 浓重的桐油味儿，除非是嗅觉坏了才闻不到，青竹倒是舍得下血本。 “你们先去客栈，这边有我。” 蒋炤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两人说话的声音，自是吵到董小六。 揉着惺忪的睡眼，董小六秀气的打着呵欠，小脑瓜晃了晃。 被包的太紧，她都有些热了呢。 “大哥哥，肿么了？” 搞不清楚状况的董小六，小声询问。 “没事，有人嫌夜里太暗了，要点篝火玩儿。小六睡吧，大哥哥送你去客栈。” 白术语气轻柔，与董小六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好脾气。 “有人想要烧洗咱们？” 董小六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闻到桐油味儿，立即有了答案。 “嗯。” 白术没有隐瞒的点头，“是那个讨厌的小鬼头的贴身小厮带人来的。” “这屋子一时半会儿的也烧不到，大哥哥你先把我的东西送客栈去，一会儿再来接我哈。” 董小六的困意没了大半，眼睛亮晶晶的。 原本念着县令是好官，不想对他下狠手。 但县令家的人主动出击，董小六也就不用客气了。 “不行，浓烟伤人，你还小……” 白术的话未说完，便被董小六抽出来的手给捂住了嘴。 “大哥哥你要听话，小六会用帕子捂着嘴巴，你快去快回哈。” 董小六舔了舔嘴唇，零元购使人兴奋啊！ 尤其是对付仇人，且这仇人还是小气巴拉的那种，更得毛都不给留下一根。 白术拧不过董小六，只能交代她躲在屋子里别乱跑。 这两次县令给的东西不少，白术和蒋炤也各有一份，只是厚重程度不一样。 既然董小六舍不得，自然是要全部带走，他们两人跑一趟也拿不完，还有那个丫鬟也要带走，那就得跑两回，得抓紧时间。 董小六也是同样的心思，被放到炕上便急忙给自己武装起来。 确定白术和蒋炤离开，立即穿上战靴，开始今日购物的愉快旅程。 这一回董小六毫不客气，小妾和庶出子女的东西也都收了，连县令夫人身边几个得力下人和管家的屋子都没放过。 顺带着，董小六还给各个院子都撒上些桐油，只待青竹那边放火，必能烧一场大的。 “你这丫头，就知道你不老实，让你在屋里等着，怎么跑到院子来了？” 白术回来接人的时候，见董小六站在院子里，一把将人捞起来。 “等大哥哥接我哇。” 董小六笑嘻嘻的把脸埋在白术脖子上，掩盖了满脸的笑意。 县令公子喜欢玩儿火，便让大火烧的猛烈些吧，看她多善解人意？ 嗯，更善解人意的是，董小六舍不得好好的物资被烧，所以客院的桌椅板凳连同床幔，甚至是屋顶的瓦片和横梁都收走不少。 毕竟客院的火最大，留下也是浪费啊！ 火光映入眼底，董小六掩嘴打了个哈欠，被送到客栈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 “奶奶，小六想奶奶了。” 半睁着眼睛看到董老太，董小六立即伸手要抱抱，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人便睡熟了。 “这丫头，真是心大。” 董老太因为等孙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白术和蒋炤什么都不说，叫醒董老太后就往屋里放东西，还告诉她董小六会回来住。 虽然不知道县令的后院出了什么事，但大半夜回来绝对不安全。 还有一个昏迷的丫鬟，董老太想问什么也问不了，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这两日小六便留在客栈，董奶奶什么都不要问，那边的事我们会解决。” 白术撂下一句话，便回屋睡觉去了，没心情去看县令的后院烧成什么样。 蒋炤会有分寸的。 这一晚，县令忙的灰头土脸，整个后院被大火笼罩了，妻妾儿女都被吓得不轻，还有好几个下人被烧死，被烧伤的也不少。 最致命的是，县令的家当都没了，就只剩下他随身的钱袋子了。 “老爷，是少爷让我去客院放火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烧开了，老爷饶命啊！” 被打晕的青竹，醒来后就跪爬到县令跟前，哭着给自己求情。 县令眼前一黑，要不是管家扶的及时，绝对会再摔伤一次。 “混账，竟敢污蔑少爷！来人，割了舌头，重打五十大半，给本官发卖了！” 县令怒喝，根本不敢去查真相。 县令子嗣艰难，就这么一个嫡子，若传出去小小年纪就狠毒的要杀害有功之人，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不论大火是谁放的，自己儿子起了头，这事就只能捂着。 深吸一口气，县令沉声道：“青竹贪杯，导致后院不慎走水，让阖府上下引以为戒。” 县令将火灾的事情定音，一家老小也要安顿，连打个瞌睡的功夫都没有，自也不会去询问白术等人既然能逃走，为何不提醒一下府内的人。 能入朝为官，县令也不是傻的，怀疑是白术蓄意报复，可没有证据他也无可奈何。 还是那句话，神医门惹不起，至少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惹不起。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们过的不好我就开森 客栈。 “奶奶，小六想要吃蒸饺，一口下去都是肉肉的白面蒸饺。” 董小六一觉睡醒，也不知做了什么梦，直吞咽口水。 董老太无奈的点了点董小六的额头，笑道：“还有点咸肉，都给你包饺子吃。不过肉太咸，得加点菜干，要不齁得慌。” 这会儿屋里没有别人，董小六立即变出一个竹筐来，里面满满的新鲜猪肉，昨儿在县令的后厨顺来的。 不得不说当官就是好啊，别人家出门费劲，可县令家的采买却不曾断过，厨房都是新鲜的东西。 想着光吃肉不健康，董小六又拿出几颗大白菜和萝卜。 “再包点白菜肉和萝卜肉的，这个可以放点咸肉，香着嘞。” 这几天在县衙吃得好，董小六实在受不了回来就清汤寡水的，她又不缺吃食。 “你呀你。” 董老太无奈的点了点董小六的额头，低声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饺子得等会儿才能吃上。” 关在客栈好几天了，之前买的点心也吃的差不多，直到孙女有好吃的，董老太也就没给她拿。 小娃子，吃坏肚子可就遭罪了。 “嗯嗯，奶奶也吃。” 董小六下意识的拿出来两个大包子，可想到马上就吃蒸饺了，又把包子送回去，换成了豌豆酥。 董老太的手顿了一下，含笑接过孙女的孝敬，娘俩慢悠悠的开小灶。 只吃了两块点心，董老太便提起筐，出门叫上儿媳妇们去忙活。 鲜肉这么多，一顿是吃不了的，但外头天冷能冻的住，吃的时候拿屋里化开了就成，天然大冰箱啊。 今天董家人吃着香喷喷的饺子，叫了卓昊和大力，以及村长过来一块吃。 他们也请不起所有人一块改善伙食，倒是给两拨人都送了些饺子过去，也就是尝尝鲜。 饭后，董小六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消化食儿，却见两名衙役过来，还是跟着他们好几天的熟人。 官差没事不会过来，掌柜的见状忙迎上去问道：“差爷，可是有吩咐？” 官差抬头看了一眼，见二楼回廊里站了不少人，挑了下眉头没有呵斥。 已经过去五天了，这波人都没有染上时疫的症状，只要不出客栈，他们也不愿意多管闲事。 “染上时疫的难民跑出来个小丫头，大人命我们各处搜查，若是有人见到了，立即将人绑了送到隔离区，大人重重有赏。” 衙役看到白术，拱手算是打招呼，便继续办差去了。 董小六打了个饱嗝，对身边的董老太道：“我咋感觉跑出来的人，是董新月呢？” “那死丫头也来了？她染上时疫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活该！” 董四郎凑过来听到这句话，大大咧咧的骂了一句。 董小六来不及捂住傻四哥的嘴，只能瞪了他一眼，却被董四郎解读为妹妹也赞同他的话呢，登时挺直了腰板。 “……” 董小六就很无语，跟傻子果然是难沟通。 “不管是不是，咱们这两天也出不去，这话还是得跟村长说一声，让巡逻的人留心些，可别祸害了咱们。” 董老太拧眉，半点也不想沾上三房，一家子的祸害。 “小六，他们一家子都染上时疫了？” 董五河抬手揉着闺女勉强还算揪揪的头发，低声询问。 “嗯，大哥哥在那边看到他们了，好像挺严重的。” 董小六这话不算假话，只是隐去了董三河一家中招之前的事，也没说董新月忽悠小正太害她的事。 事关管家后宅，董小六说了也无用，自家人不过是平头百姓，目前还没扎根呢。 “这样啊。” 董五河没再多问，闺女不愿意说的，他就当无事。 只是董三河竟然也熬到这边来，倒是让董五河有些意外，心中少不得要谨慎些。 连生母的生死都不在意的畜生，绝非善类。 时疫得到控制，鼠疫也有所缓解，白术也懒得出去折腾。 趁着有限的时间，干脆抓着董小六跟他学制药。 例如日常能用到的几个药方，以及一些自保的迷药、痒痒粉、笑不停，务必让董小六尽快掌握。 这天夜里，董小六等几个小伙伴都睡实了，便带着董老太进入空间，娘俩一顿劳作，又收获了一波。 因时差的缘故，董老太在空间喝了几天灵泉水，又吃了不少滋补品，身体状态好了不少，连皱纹都浅了几分。 可祖孙俩才出空间，还没来得及睡个回笼觉，便听到吵闹声。 “快抓住她！这就是官府要找的小丫头，她可是染上时疫的，别让她乱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堂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董老太一把按住要出去的董小六，低声道：“那么多大人，用不着你逞能，老实睡觉。” “奶奶……”她想看董新月倒霉啊。 “听话。” 不给董小六反驳的机会，董老太扯过被子盖在身上，顺道捂住了董小六的耳朵。 但董小六的听力异于常人，依旧能听清外面的喊声。 “你们放开我！都是董小六害我染上时疫的，我要找她报仇！你们这些坏人，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董新月的怒喊声，在客栈里回荡，估计没人听不到。 “闭嘴！小小年纪满嘴胡话，我们小六跟着白公子去给染上时疫的难民医治，还贡献了鼠疫的救治之法，县令都夸赞她大善！” 董五河不知何时起身，站在二楼举高临夏的看着董新月。 一向和善的董五河，在遇到闺女的事情上，妥妥的煞神。 “董新月，你染上时疫，官府免费给你医治，你却不知感恩的跑出来想祸害无辜的人，是黑心肝吗？就凭你，也配污蔑我的小六？” 董五河的质问声，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但凡是起来的人，无不骂董新月黑心烂肺，甚至有不少人把董三河和冯氏也拉出来一并骂了一通。 负责巡逻的人都戴着缝制的棉口罩，但送人的事还是要交给店里的伙计，他们可不想被单独扣下隔离。 白术这边被吵的黑脸，但不想有人迁怒到董小六身上，还是给配了几服药，让抓人的人都喝上两天。 又拿了些艾草，让掌柜的熏熏客栈，预防。 “董新月还真是会作死啊。” 董小六小声嘀咕一句，躺着躺着竟然睡着了。 临睡前，董小六还在琢磨着，是谁给董新月提供了溜出来的机会呢？ 难民那边一直有衙役和民兵守着，董新月就算溜出来，跑到客栈这边还没被发现也不应该啊！ 不过董新月能有那么大的嗓门，可见这次不会死在时疫中，董小六也就不再关注她了。 县令只要想保住乌纱帽，绝对会杀鸡儆猴的做些什么，也会严加防范，董新月讨不到好就是了。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董家人也再次准备出发。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就是小六最想要的生活 临行前，周秀莹让陈婆子送了些东西给董小六，他们要跟着镖局北上，也能多几分安全。 “大哥哥，董新月那边怎么样了？” 从客栈离开，董小六看着依旧冷清的街道，询问道。 白术要离开，县令自是又拿出诚意，请他去给病情好转的人又看了一下，才能安心，白术自是接触到三房一家。 “县令念她年纪小，打了二十个板，将董三河和冯氏各打了三十大板，不死也得脱层皮。” 白术冷笑道：“放心，我已经告诉县令，是他那蠢儿子让人放董新月出来的，他们别想好好的走出县城去。” 对付这种人，白术直接玩阳谋，懒得费心思。 “嗯，他们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 董小六毫不掩饰对董三河一家的厌恶。 抱着包袱坐在马车里的柳叶听的后背发凉，忽然不确定自己跟的新主人，能否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董小六不避讳柳叶，并非是信任她，而是让她知晓背叛自己的下场，如此才敢放心用她。 之前让柳叶办事，她倒是办的不错，人是个机灵的，至于忠心与否只能慢慢观察。 “终于要离开这地儿了，小六要有自己的家喽！好开森！” 靠在白术身上，董小六捧着路引亲了一下，这可是她的新身份呢。 蒋炤赶着马车，他们要先去跟董家人汇合，再一路北上。 意外惊喜的是，因为流放犯被隔离了七天，为了不被大雪封路而导致他们不能抵达目的地，县令只能咬牙给他们安排了车马，倒是能再次同行。 县衙。 家都被烧没了的县令，满嘴的水泡，见管家回来，询问道：“派出去的人，可查到什么？” “回大人，派出去的人一直跟着出城，那些难民确实没问题，没有多任何的物资。” 管家前来回道。 县令紧缩眉头，气恼的道：“本官便道是有人私下偷盗夫人的库房，夫人非得认定是白神医等人报复她，真是不可理喻。” 走水的事，县令提也不提，自己儿子作死，怪的了谁？ 管家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选择应和道：“大人说的是，夫人的库房不算瓷器和布匹也得有几马车的东西，想从府里拿出去不可能没动静。” 管家也怀疑和白术等人有关，但绝对想不到董小六才是动手的那个，可他找到东西也没什么好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罢了，该打杀的也打杀了，这件事莫要再提，免得丢本官的脸。” 县令摆手，心烦的道：“盯着点董三河那一家子，敢教坏本官嫡子，本官轻饶不得！” “是。”管家躬身领命。 知道县令派人盯着自己队伍一路，董小六却半点不心虚，也没告诉家里人。 要赶在大雪前抵达落户的地方，他们就只能拼了命的赶路。 耽搁了七天，前头逃荒的队伍得些日子能追上，后面的人靠两条腿走路的居多，也不可能追上他们，倒是清净些。 越往北走大山越多，只是不论多高的山，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上去很肃萧。 北地荒凉，他们的队伍又大，一般的地方难以住宿。 好在董小六之前已经通知队伍制作简易的棉帐篷，夜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时，也能遮挡风寒。 终于在半个月之后，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看到荒山和四下无人烟，许多人都慌了。 倒是董小六一脸的兴奋。 “奶奶，咱们进山吧。” 董小六指着大山，趴在奶奶耳边小声说道：“这个时候盖房子是来不及了，但咱们进山在山洞里猫冬，粮食啥的都够，还能打猎。” 满脸愁容的董老太，听到孙女的话，也染上几分笑意。 小孩子都能勇敢面对困难，她有啥可怕的？ “对，咱们进山去。这四下没人正好，荒地也没人跟咱们抢。守着大山，咱们还能饿死不成？” 董老太笑的满脸褶子，对未来充满希望。 别说孙女有神仙洞府，单靠他们买来的东西，只要肯干就不怕会饿死，在山里住几年都不成问题。 “好，听娘的。咱们也做回野人，外头不管多乱，也打不到咱们这多好？”董大河笑的爽朗。 “可不是，瞅瞅这满山的树和石头，明年想盖房子也不用花钱买，等外头太平了，咱们还愁没好日子？” 董四河只想不继续逃荒了，对哪里落脚都不在乎，再苦还能有逃荒难了？ “是了，这里人烟少，时疫啥的也不怕了，咱们就安生的过上几年，荒地养好了再出去也来得及。” 董五河看着闺女，眼中尽是笑意。 一路苦难过来，他反倒儿女双全，身子骨也好了不少，做人就是要知足。 “太好了，咱们落脚了，再也不用难逃了。” “咱们能活着太不容易了，赶紧趁天还亮着去找山洞，先安置了再说，这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对，进山！” 汉子们扯着嗓子大喊，一个个都很兴奋。 妇人们也都露出笑意，能落脚，谁愿意做难民呢？ 孩子们最高兴，他们这回可以痛快的玩儿了，不用再担心被人给抢走做菜了。 “小六，你那些种子，能拿出来吗？” 董老太小声的询问孙女，他们留下来，最大的隐患是粮种，只要能继续种地，就不愁活不下去。 “嗯嗯，能哒。奶奶放心，咱们一定会活的很好，比以前还好哦。” 董小六捂着小嘴偷笑。 他们这些本该团灭的炮灰，如今都能活下去了，还是逍遥的田园生活，这就是她最想要的啊。 比起末世的丧尸遍野，如今的安稳，于董小六而言最重要，她可以过另一种人生了。 对未来无限向往的董小六，已经将原女主抛在脑后。 剧情已经煽动的改变如此之大，若董新月还能成功成为女主，那她就再灭她一次。 呃，最坏的结果就是躲进大山，反正董小六不怕的。 却说三房一家，有了县令的特殊照顾，董三河和冯氏没能听过疫情，而董新阳彻底伤了身子，董新月虽然捡回一条命也成了瘸子。 “死丫头，再用眼神瞪我，老娘就扇死你。你哥已经把你卖给我儿子做童养媳了，你不认命就等着挨打吧！” 尖嘴猴腮的妇人骂骂咧咧的道：“给你脸了，养你们兄妹俩都是我心善……” 董新月耳朵嗡嗡的，可如今没人护着她，哥哥为了活命卖了她，她只能先忍着。 但她不甘心，她明明是富贵命，怎么就成了瘸了腿的孤女呢？ 而董新月不会知道，她的气数已尽，白术喂她吃下的毒药，半年后就会要了她的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