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北漂 2021年2月10日凌晨2点多，北京。 林溪还是没睡，在五环外的出租屋床上辗转反侧。 可能是因为第二天马上就要过年了心情有些激动，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已经太晚了，错过了深睡的生物钟，总之林溪现在陷入失眠状态一个多小时了，之后恐怕只能依赖数羊来强制入睡。 想到这次因为疫情影响回不了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林溪刚刚研究生毕业不到一年，在家乡的省会城市读研，毕业以后来到北京工作，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虽然平时跟家里联系也不多，但是除夕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回不去还是倍感孤寂。再想想自己只能一人蜷缩在合租的小单间里，心里更是惆怅。 北漂真是充满挑战和不易，这是林溪正式工作不到一年以来最大的感受。 现在毕业生找工作竞争很是激烈，虽然是省内重点学校本硕连读，但是学历放在北京这个竞争激烈的大都市依旧不耐看，所以没有继续深造想法的同学们早已提前一年出来实习，通过积攒工作经验来提高自己的简历筛选通过率，林溪就是其中之一。如果算上实习，她在北京待了也有一年半多了。 今天熬个大夜，抵不住第二天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 私企就是这样，会严格按照国家法定节假日来放假，如果法定假期在除夕当天也需要上班，那私企是一定不会提前放假的，虽然这一天实质上打工人也并不会有多少工作产出。 林溪作为典型的小镇女孩，从中部一个偏僻的18线小县城出来，县城里没有电影院、没有公交车，省会城市也没有直达县城的火车，在城区里出租车10块钱可以到达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县城里没有产业，唯一正式的工作就是吃公家饭的，公务员、老师是典型的小镇里体面又富足的工作了，没有稳定工作的人们只能穷则生变，做生意或者外出打工。 作为读书优秀的家里寄以厚望的女儿，林溪从小就知道家里希望她考进体制，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你现在就是眼高手低，不知道什么是好的。” “不听我的话，迟早有你的苦吃。” “女生有稳定的工作，对自己的后代是最好的。” 一直四处打工的父亲总是这么跟她说，对她不听家里的话很是不满。 春节是少有的每年能团聚的日子，这个时候，父亲更是不愿意放过大好机会，逮着机会耳提面命一番。 但是父亲能举出的例子无非还是那些，谁家闺女考进学校当老师啦，谁家孩子考上公务员啦，还有当时成绩跟她不相上下的同龄朋友们的最新动态。 父亲初中开家长会的时候认识了一些学生和家长，之后每次的考试成绩下来他都要把熟悉的学生的成绩拿来和她比，林溪倒也争气，成绩从来没跌出前三。 林溪在的班级是全县的尖子班，他们班的前十名就是县里的前十名，前三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毕业以后，林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北京的互联网企业。 在她看来，她从小到大就没去过离家很远的地方，现在可以独立了，能够自由了，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了，况且，她还年轻，稳定的生活一眼就看到头，那根本就不是从小叛逆的她会选择的。 但是，到了北京，林溪在短暂地见识繁华过后也陷入了迷茫。 人生的关键节点有没有过来人指导是完全不一样的，从大学的专业选择、报考城市再到保研的关键节点把握、职业路径的规划，走错每一步都需要付出相当大的时间成本。就像金融偏好有统计学、计算机编程背景的学生；汉语言专业考公名额较多；管理学就是万金油，什么都学但是什么都不精，是个相当鸡肋的学院。这些是林溪毕业以后才知道的。 小镇做题家的局限性强，现在高校在扩招缩编，学历也开始通货膨胀。 面对就业空间有限的家乡和竞争激烈的一线城市，随着年龄的上涨，小镇做题家很容易面临“回不去的家乡，留不下的一线”的境况。 林溪难免会感到促狭。 可以说，北京在帮助林溪打开眼界和认知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让她认识到了世界的参差。 每天早上醒来慌慌忙忙洗漱后奔向地铁站，下班已经到了晚上9点，办公室的遮光帘永远是放下来的，既享受不到太阳的照耀，也欣赏不到日落的余晖，整日在公司和出租屋之间穿梭。 想到这里，林溪下定决心熬夜，反正是最后一天了，摆烂吧。 “我就不信了，节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其他社畜还能老老实实打工？谁不是为了这一天能轻松摸鱼混薪资才来坚守到最后一刻的”，此刻林溪握着手机的力度都不自觉加重了些。 工作以后更知自由的不易，只有夜晚是属于自己的，也只有夜晚的自己才是有灵魂的。 振奋之余，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饭搭子同事昨天跟她提起的一个交友APP。 同事说在这个APP上遇到了很有趣的人，每天趁着吃饭时间都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着交友的种种趣事。诸如对方给她推荐了一款很舒服的香——宝格丽城市森林，说是有木头的香气，很适合她这种温柔清新的女生；还有对方最近去了环境服务都蛮好的餐厅——王品牛排，推荐她有时间也可以和朋友一起去。俩人话题不断，比相识多年的老友还要默契投机。 林溪下意识觉得同事可能是遇到海王了，毕竟这种兜售轻奢生活方式的男生，现实中大概率是不缺女朋友的。 正经男的谁天天在网上发自己的45度角棱角分明、眼神放电的自拍照啊，尤其是美景配美酒，要是再搭配个高奢酒店起床照，配上阳光正好的说明，这不妥妥的司马昭之心。 况且，网上兜售生活方式可以复制粘贴，一键搞定，0成本撩妹嘛。 但是再漏洞百出的骗局都会有刚入社会、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上当，而轻易上当的人就是骗子的目标用户。 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上过一次当就懂了。旁人一味的制止可能更加成了这段感情的催化剂，让他们更想证明这段感情的真挚和坚不可摧。 每个陷入恋爱的女生都觉得自己幸运，觉得自己有魅力，觉得高富帅能看上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值得，却不懂高富帅这种稀缺资源身边不缺女朋友，根本也轮不到网上来寻找心仪对象。他们的家人、朋友有的是资源给他们介绍优秀的适龄对象，何必通过网线来找一个各方面未知又大概率普通的异性呢。 所以说网上能遇到的所谓高富帅，大概率是造假的社交身份。通过粉饰自己的社交名片制造假象，秀出不知道从哪里偷盗来的不接地气的米其林星级餐饮、视野极好的酒店夜景或者环球旅游的小众照片来吸引上钩的猎物，使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上和令人羡慕。 倒是极小的概率也有真正的高富帅，但是大都是玩咖。现在有的是谈着异地女朋友，现实中用大把空闲时间撩妹的海王。 想到这里，林溪便想下载APP消耗下无聊的时间，来会会这些赛博朋克渣男。 “叫什么来着，什么情侣？”，林溪心里嘀咕，深情习惯性地在陷入思考的时候眉头紧锁，这是从小在高压的学习状态下养成的习惯，随即伸手强制抚平眉心，“啊，想起来了，每月情侣”。 ------------ 第2章 世上还有真爱吗？ 注册并打开每月情侣APP后，首先需要选择的便是头像。 林溪没有过多思考，直接从自己的手机相册里挑了一张不久前的对镜自拍照。照片中，她站在一个大大的LED梳妆镜前，笑容明亮，眼神自信，梳妆镜将她的皮肤衬得白皙透亮，刚洗过的头发蓬松地搭在一侧，长长的秀发延伸到了腰部。 是一名娇俏可爱的少女无疑了，尤其LED灯光映衬在眼睛里，显得眼睛愈发明亮有光彩，溢出照片的青春活力。 其实从小到大，林溪的异性缘倒也不错，只不过初高中时一直忙于学习没敢谈恋爱。 对，不是不想，是不敢。总觉得早恋是坏孩子才会干的事情。而且家里父母也很重视她的学习，一直旁敲侧击地提醒她不要着急谈恋爱，大学再谈也不晚。但是实际上真的到了大学，父母还是之前的话术。 这可能也是很多家长的常态，小时候劝导孩子不要早恋，要好好学习，但是孩子毕业以后立马催婚，没有丝毫的中间过渡期，态度转变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从一个不曾想着去谈恋爱的娃，到突然有对象了、要结婚了、要生娃了，很多父母都觉得自家孩子是天选之人吧，只要到了合适的时间点，该来的就都会来。 现实终究不是小说中开启的副本，生活要一笔一划书写，胜利的果实也只能依靠一步步升级和打怪去摘取。 林溪倒是从来不着急谈恋爱，一直母胎单身到现在，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很难遇见心动的人。 她属于小时候看鼎盛期的台偶、韩偶长大的，对于爱情自带浪漫滤镜。最爱的三部偶像剧，一个是《放羊的星星》、一个是《王子变青蛙》，还有《兄妹契约》，偶像剧中坚守和真挚的爱让林溪觉得男性应该具备包容和宽容的品质，能够在面对误会和困难时保持理解和真诚。 因此，林溪从小就觉得自己心中理想的男性形象应该是像《王子变青蛙》里的单均昊和《兄妹契约》里的薛功灿一样温柔、绅士有礼貌，又时常感动于《放羊的星星》里的仲天骐在误会女主的五年后，重逢的喜悦还是盖过了他多年间积攒的仇恨，分分钟化身守护女主的小天使，在没有解开误会的情况下依旧坚定地重新爱上女主。 爱情是有魔力的，爱可以消解世上任何的孤独、无助、迷茫和痛苦。爱情是只要遇上了那个人，就会缴械投降，一切故意铸就的冷漠和坚硬都会被爱消融。爱是人存在于世的意义和归宿。 对爱情的浪漫幻想偏多，对于初次恋爱又太过谨慎，林溪总想着是在寻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伴侣，所以感情总是难以开始。 大二的时候林溪倒是有一段即将成功的恋爱。那时候在学校的社团组织里认识了来自同一所高中的学弟，同样的教育背景和严苛的高中学习环境让两人有了更多的共同话语，学弟也经常借着请教大学生活的原因频繁约她吃饭。 更心动的是学弟的外形刚好跟林溪的审美吻合，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笑起来比较腼腆，声线略沙哑，又带着点少年的磁性。 那时候不是流行QQ空间留言嘛，学弟能每天早上准时留言，叮嘱她吃饭，偶尔也感慨自己当下的情绪。林溪每天早上看到留言，心里关于爱情的粉红泡泡止不住地往外冒，还会把内容和自己寝室里最好的朋友董小姐分享，董小姐好像看“傻子”一样揶揄她。 董小姐本名叫董双儿，林溪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问“你父母一定很爱看金庸吧，双儿这个名字是金庸小说里的”。 林溪和董小姐两人一南一北，一动一静，相处的莫名和谐。 毕业后两人一起来到北京，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上班，但是为了住在一起折中租了房子。 和认识的人合租是幸福感很高的事情，既保留了自己的自由空间，又有好朋友陪在身边，算是北漂中的一抹温暖亮色。 董小姐在大学时很爱读书，整天泡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待人异常和善，但是外圆内方，为人处事很有自己的周章。 跟她对比起来，林溪倒是稍显浮躁，既读不进去董小姐酷爱的哲学书籍，又情绪喜于色，不会遮掩。 董小姐评价她“生猛又勇敢”，这两个词林溪很是喜欢。 林溪就喜欢直来直去的，弯弯绕绕会让她觉得不甚真诚。那时的她不懂，直爽会让人觉得舒服，但是直接的性格无意间说的话也可能会伤害到一些敏感的人，。性格是没有好坏之分的，本质的区别在于人的出心。 回想起学校暧昧又朦胧的感情，林溪现在都会感慨，那时候真是可可爱爱，少女心藏都藏不住。因为心仪的人说的一句话就能开心一整天，年轻又美好。 这段感情最终以悲剧收场。 从小到大林溪的审美都是偏向成熟的，最好是能让自己崇拜的类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进行姐弟恋。突然的心动摆在眼前，林溪想着学弟要是能坚持一个学期，自己一定会跟他在一起。万万没想到，学期末的时候，学弟已经跟社团里的另一个学姐牵手了。在一起的当天还通知了林溪，说自己坚持得太累了。气得林溪转头去学校超市买了酒，咣咣喝了两瓶，在寝室里消沉了一周。 总结到这段未开始的恋情的失败原因，林溪首先开始了自我PUA，认为还是因为自己不够主动，不擅长感情中的推拉平衡。原本心里想的是一个学期以后就在一起，但是行动上依旧和学弟保持一定距离，消息回复的也不够及时，导致学弟误解了她的意思，可能以为自己并不喜欢他。 但是冷静下来以后发觉，学弟的行为变化简直快到像是在川剧变脸。前一天晚上还在留言板说“晚安”，第二天冬至中午也约她一起吃饺子，结果当天晚上就宣布跟别人在一起了。点开那人的留言板，赫然发现学弟也是每天都去留言，最近的一条内容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他这算什么，两头钓鱼么？ “你说男的在追女生的时候，都会同时追好多么？”林溪跟董小姐抱怨。 董小姐用网上的段子回应，“就好像一句话说的，追1个人你是舔狗，追100个人就都是你的鱼”。 林溪继续喋喋不休，失恋的人总是话很密，其实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倾听的人。 “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心这么快？中午还在约我一起吃饭，晚上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真爱离我就这么遥远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一辈子只会坚定地爱一个女生的男孩子吗？” 董小姐目睹了林溪在感情中的失落和沮丧，默默地帮她带了一周的饭。 在董小姐看来，这个世界上是有真爱的，而且遍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遇上对的人感情进程会很自然地推进，真爱是不会内耗的。董小姐的梦中情人是日本动漫《夏目友人帐》中的夏目，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温柔得不得了。 董小姐是林溪大学阶段的良师益友，林溪认为董小姐的思维认知要比自己成熟至少两年。 “你看你追的都是动漫里的虚拟人物，都不敢追一个真实的人，是现实世界没有这么温柔的人吗？你对爱情的幻想是什么呢？”，林溪很认真地问董小姐。 “我脑海里最美好的幻想就是，在有阳光的午后，在悠闲的周末，什么都不想做，想要懒洋洋地躺在喜欢人的腿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不说话也可以。他静静的看书，我静静地看他”，董小姐飞快得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明显是已经想过很多次这个场景了。 “真美好”，林溪心里也一直有对爱情的最美好的场景幻想，她喜欢在皎洁月光倾洒而下的时候，和喜欢的人相拥入眠。这是她心中对最浪漫爱情的想象图景。 林溪只感受过一次皎洁的月光。有一次晚上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晚上没有拉上窗帘，大大的落地窗外透进了一片明亮的月光，将她唤醒，她清晰地看到明亮的月光洒在脸上。她感到自己仿佛与宇宙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殊的联系，辽阔而宁静。这个场景犹如梦幻，和小时候的她梦到五彩的流星划过天际一样令她印象深刻。 林溪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月光竟然可以如此明亮。没有正午太阳的侵略性，反而多了一些母亲般的慈祥和温柔。 从那之后，她爱上了月光，她喜欢安静的夜晚被月光所笼罩的光洁和神秘感。在月光下，平凡的事物都仿佛被赋予了一种神性的魅力，很平静，很安宁。 ------------ 第3章 初识 填写好注册信息后，林溪在弹出的个性标签框中选择了“电影”、“读书”、“感性”、“爬山”等内容，昵称“桃花不苦”，便开始正式启用“每月情侣”APP。 刚登陆进去，还没有发布任何个人动态呢，手机就频繁震动，原来是突然收到了5个陌生人发来的打招呼信息。 城市夜晚的网络上真是充满热情和活力。 在白天，大城市容纳了多少疲惫和伪装的躯体，那么在夜晚，它就容纳了多少释放压抑和激情的灵魂。这是大城市打工人的能量守恒定律。 突然收到这么多消息，林溪还是出乎意料。 看来蛮多人使用每月情侣的，没想到这个软件这么火。 不过也有可能是临近过年，熬夜的夜猫子多了起来，纷纷夜间出没。 大概浏览了下打招呼的人发来的信息，林溪迅速瞄一眼就门清儿。 男嘉宾1号：“美女好，很高兴认识你呢～” 男嘉宾2号：“晚上好啊” 男嘉宾3号：“嗨，在干嘛呢” 这些人打招呼的话术是标准的陌生人打招呼模版，属于看一眼没波澜，也没有想回复的欲望。 男嘉宾4号：“你也喜欢爬山啊” 这个比较有新意，通过共同爱好拉近距离，对方也可以很自然地接话。 最后一个倒是例外，说的话丝毫不见外。 男嘉宾5号：“语音么，打字太麻烦了” 挨个点击男嘉宾的头像，可以直接查看对方主页。主页上包含了头像、昵称、个性签名、位置、职业、毕业院校、年收入、标签和历史动态信息等，动态内容可以根据后台设置进行展示或隐藏。 男嘉宾1号：昵称“浅吟轻唱”，个人背影照当作头像，位置北京，行业金融，主页有大量往返世界各地的旅行打卡照，偶尔夹杂几张酒水的照片。 这就是低成本贩卖生活方式了，用职业和旅行照片来抬高身价，彰显品味。酒作为某种专属小资阶层的必需品，也是装人必备。男嘉宾1号的动态也很符合林溪心中对金融男的刻板印象，作为离钱最近的行业，日常业务谈着上亿的大项目，工作原因也可以全世界出差打卡，也符合外界对于成功男士的标准印象。不过金融男的光鲜大概率是给外界展示，这种展示经常仅限于炫耀自己多有钱而已，且99%用来撩妹。毕竟这个群体也是最追求性价比的人群，讲究一个花小钱办大事，有且仅限于晃荡钱袋子给你听听。 男嘉宾2号：昵称“strider”，西安交通大学的在校生，用宠物猫猫做头像，动态也都是分享并调侃自家“孩子”丑照的。 这算是当下最流行的宠物社交，可以吸引到一些同样喜欢猫猫狗狗等小动物的异性，既能显示自己的亲和力和耐心，又能为双方的沟通提供很多有效话题。在一个以交友为主要目的的平台上，高频发布宠物照片，是朋友圈不够秀还是微博不够展示，所以很明显宠物就是他的社交手段。对于这一类群体来说，年纪段偏小，往往见于一线城市的独居人群，社交圈较为封闭且性格多为内向，一般生活缺少“亮点”，宠物是最值得也是最安全的社交名片。 男嘉宾3号：昵称“那个男孩”，电视编导，电影人物头像，首页置顶的信息很是简洁明了，年龄34，身高164，体重140，特地标注不认识明星。 其实34岁的男生到了着急婚配的年龄，可能又对自己的身高感到自卑，所以罗列出自己的短板相当于提高筛选效率，也可以表达出自己的真诚。这种大概率是真诚来谈恋爱甚至结婚的，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愿意接受他优点和缺点的伴侣。因为这个群体在现实中可能接触到的适合的异性有限，所以会把网络当做一条有效的途径。 多数情况下，直接罗列婚恋的各种硬性指标都是最直接也是最快速的恋爱交友方式，目的性很明确，就是奔着结婚谈恋爱的，减少了陌生人沟通的时间成本，提高筛选效率。毕竟能看到首页信息再来主动聊天的，已经是经过一层筛选了。 男嘉宾4号：昵称“桑树”，年龄28，标签有“周杰伦”、“巨蟹座”、“摄影”、“网球”等，首页都是文艺的诗句配着日出、日落、街景的照片，标准的文艺男青年，头像也是风景照。 都说文艺青年是独立于男性和女性的第三种物种，矫情起来会要命，而且容易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偶尔诗意一下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是很感性的，在看到美景、吃到美食的时候，都会心生赞叹，像古人一样直抒胸臆当然很性情中人。但是当文艺成为社交的主体名片时，就会很虚幻和不切实际。这个群体是来交友平台谈恋爱的呢，还是来找一个能安静听自己吟诗、欣赏自己才华的人呢？ 男嘉宾5号：昵称“S”，标签有醒目的“小众”、“主人”，卡通动漫的头像，动态中只有一张“男生扯领带”的照片。 网络像是一个开放的隐私人群聚集地，在现实生活中碍于社会舆论和道德规范的束缚不敢宣之于众的想法和癖好，在夜晚的网络世界里都可以不受限制地尽情释放。5号男嘉宾的暗示也太明显了，明显是特殊爱好的小众人士，每个可见的信息都散发出一种浓浓的要掌控对方的气息。在现实中小众群体比较难以直接筛选契合的对象，所以对于他们网络是一条高效快捷的途径，尤其是随着各种社区的发展，甭管你是什么类型的小众人群，都能让你找到同类。 “不过也得自己有点真本事吧，要不然人菜瘾大，没啥实力好意思这么压迫么？”林溪觉得S应该是强者的专属。就这样，林溪通过自己的分析在给每个打招呼的陌生人分类。 在林溪看来，给人贴标签的方式虽然不礼貌，但是确实是帮助自己快速熟悉环境和他人、摆脱陌生感的有效方法，也确实能让她在短时间内获得安全感。 快速分析5位男嘉宾以后，林溪没有着急回复消息，而是开始研究每月情侣各个模块的功能。 首页每天会推荐固定数量的异性信息，可以选择“喜欢”或者“跳过”，如果双方双向选择了“喜欢”，则两人便会结为每月情侣cp。如果一个月到期后，双方还想继续结为cp，则可以锁定成“专属cp”。若双方没有意愿继续结为cp，则系统会在到期后自动取消每月情侣关系。 每个账号的“每月情侣”可以有很多个，但是“专属cp”只能有一个，且专属cp的绑定关系不会随着时间改变，只要任意一方没有解除关系，就会一直保持，颇有种签约了就要对感情忠贞的仪式感。 软件的广场页面有热门动态贴，这个模块有点像陌生人的朋友圈，可以浏览到全球各个地区的用户帖子，是陌生人的情绪树洞。“还蛮适合无聊的时候进来刷一刷的，很好的消磨时间的模块”，林溪已经开始默默给自己安排了。这个模块既可以当了解社会新闻的窗口，又可以欣赏全世界的旅游美景。如果习惯了封闭式的熟人社交圈，来看看这个还挺新奇的，毕竟它既不像微博热搜等互联网平台那么刻意筛选、定向投喂，又不像微信朋友圈一样舒服和拘谨，更像是遥远的朋友，虽然有距离但是更亲切，可以听到远方的心声和故事。 最后的模块是个人主页，可以看到近期的访客记录和访客排行榜，但是访客的头像是打码的，需要付费开通会员才可查看。当然了，首页最主要的功能还是发布动态，展示个性，让陌生人快速了解自己。 就在林溪把整个APP研究一遍之后，她的消息框再次弹出一个陌生人的招呼“你好”。 紧随其后的第二句话“马上就要过年了”。 ------------ 第4章 竟然是斯坦福大佬 看到消息以后，林溪不带迟疑地回复“对呀，明天就要过年了。” 回复以后点开他的头像查看资料，这才发现他没有设置个人头像，用的是系统默认头像。 他的资料页也很是出乎林溪的意料，干净简洁，没有一条具体的个人动态，只填写了些基础的内容。 昵称一个“华”，位置“北京”，年龄28，职业农民，毕业院校“Stanford University”，标签“理性”、“电影”、“旅行”、“美食”、“动漫”、“心理学”。 没想到竟然是毕业于斯坦福的大佬，这资料页不会是胡乱填写的吧？ 林溪身边985、211学校毕业的同学倒是随处可见，可是世界顶尖学府的还尚无一例。正想着，又收到了对方的消息，林溪马上有了聊天欲望。 刚好可以探探虚实，隔着一层网络还要填写虚假信息，这就没意思了吧。 华：“还没睡呢，还以为你睡着了，只是想打招呼试试来着，没想到真的回复了” 桃花不苦：“快过年了，睡得比较晚” 华：“我已经一个人在家待了半个月了，一直没出门，好久没跟人聊天了” 桃花不苦：“是因为疫情么？你在居家隔离么？” 华：“不是” 桃花不苦：“？” 华：“我不想出门，比较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桃花不苦：“那你是比较喜欢和网上的人聊天，而不喜欢和现实的人打交道。不过一个人蛮好的，安静，适合看书，很惬意”，林溪也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向内获得能量。 华：“嗯，我喜欢接触自然，平时会遛鸟钓鱼，养乌龟、逗蛐蛐儿，也会经常侍弄花草，我妈说我这些兴趣爱好一点都不像年轻人，暮气沉沉的” 桃花不苦：“确实有点，不过你兴趣蛮广泛的” 华：“小时候家里管的严格，一直在学习。除了学业上的，家里还给报了很多兴趣班，需要学习画画、钢琴、跆拳道之类的，很少有自己的时间。现在时间由自己支配，就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华：“当时不理解，学那么多项很累。但是现在就很感激父母帮我报班，弹钢琴和画画真的很适合消磨时间” 钢琴在小镇比较少见，对于林溪来说，买钢琴和学习弹钢琴的费用是家里负担不起的。 他说的话比较诚恳，讲话逻辑连贯，可靠性还挺高的。寥寥数句之后，林溪对他的陌生感消除了很多，随之而来的，是自己对他满满的好奇。 钢琴的话题直接被林溪跳过，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真的不懂，没办法继续讨论，另一方面是因为林溪有别的更想了解的话题，所以直接就转移话题。 林溪本来就是个转移话题的高手，思维跳转特别快，董小姐就经常说她这点特别符合水瓶座的特征，活在自己世界的人。 桃花不苦：“你为什么会玩这个软件啊？” 华：“朋友推荐的，说这个软件刚上线不久，我来体验下，你呢？” 桃花不苦：“我也是朋友推荐的，那你在这上面有没有遇到过有趣的人啊？” 华：“你是我第一个搭话的人” 桃花不苦：“......竟然，那你为什么会找我搭话？” 华：“我觉得你头像很清秀，很可爱，而且你首页信息很少” 桃花不苦：“哈哈哈哈，我本来就很可爱” 华：“......这么自信” 桃花不苦：“这不是自信，这是事实（最后附着微笑的小恶魔表情）” 聊天突然中断了几分钟，林溪明显感觉到对方卡顿了。 “是自己的话不太好接么，还是自己的自信把对方吓住了”，林溪不由得胡思乱想，“刚聊天的人，自己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合适，太奔放了？” 还好对方及时说话了。 华：“话说Soul刚开始内测的时候我也在玩，是朋友参与开发的。那时候Soul上有很多有趣的人，网友的想法都很有趣，不过后来推广以后就不太行了，氛围就变了” 桃花不苦：“这倒是，我觉得大多数APP小众的时候都是最好玩的时候，推广以后面向的用户数量多了，内容管控也多了，就开始会有很多限制。Soul算是第一批移动交友软件，而且内测期就能知道并且使用的人都是综合素养很高的一批人，就像天涯社区古早的时候也有一批大神。通常这些软件在用户多了以后要快速商业化变现的，所以氛围变差是预料之中的” 华：“你说的挺专业的” 桃花不苦：“因为我是互联网从业人员呀。不过现在互联网也在走下坡路了，毕业生的薪资一年不如一年，我2020年实习的时候，带我的Mentor就说互联网的高光期在2019年的时候就临近尾声了。你看网上也都在追忆那些年互联网上赚钱的盛况，那简直就是撒钱的时代，创业者们找投资，IPO上市都是很快的事情。那时候的人们消费欲望也很高，来钱快所以花钱也不心疼，经济蒸蒸日上的” 桃花不苦：“真羡慕赶上时代红利的人，我现在刚研究生毕业，就已经被裁过一次了，现在的公司是我第二家公司了。你想啊，公司已经发展到要裁刚校招入职的应届毕业生了。美团老板不是说2019年是过去10年最差的一年，也是未来10年最好的一年，我觉得这些互联网大佬们确实很有远见，在当时的我看来可能是他们在感慨的一句话，没想到就能一语成谶，他们肯定是看到了未来经济发展的某种确定性才会那么说的” 华：“你是研究生毕业啊，感觉你说话蛮有想法的” 桃花不苦：“哈哈哈是，你呢，你是哪年毕业的？” 华：“我毕业回国一年了，本科是在国内读的，然后在斯坦福硕博连读” 桃花不苦：“好厉害，你这么年轻就博士毕业了，我身边还有28岁研究生没毕业的。而且国外本来就对博士毕业的要求比较高，斯坦福应该更是严进严出” 华：“其实也不难，博士论文要求的是有创新，一百米的创新是创新，一毫米的创新也是创新，所以写出论文来并不难，别人也可以在此基础上继续研究发文” 桃花不苦：“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华：“我学的是心理学，报考的时候要求是硕博连读的，方向偏临床犯罪研究，另修了建筑” 对于国内出国留学的家庭，中产及以下的家庭会偏向学习实用性强的专业，比如全球都很火的CS，也就是计算机科学，这不仅在国内是高薪，发达国家给出的薪资更是高，毕业即可实现百万年薪的收入。美国加州西海岸就是典型的高学历互联网大厂打工人聚集地，轻松实现工作与生活的平衡。 现在网上年轻人都在吐槽的企业996工作制度，其实像一些头部的大企业虽然用起员工来比较狠，但是薪资也是真舍得给。所以啊，普通人其实不害怕压榨狠，就怕薪资不到位，这才是真委屈。 他应该是真大佬，完全依靠兴趣爱好选择专业，并没有过多地讲究实用性。人文社科专业的学生等到毕业的时候就知道工作有多难找了，除非进入科研机构，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否则企业招聘的话，岗位又少薪资又相对低很多。 想到这里，林溪开始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心理学了，而且还是相对冷门的临床犯罪学科。 桃花不苦：“你对心理学感兴趣啊，那你岂不是可以开导别人，而且还能看穿别人的一些微表情。心理学的临床犯罪研究感觉很小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的选择还蛮特别的” 华：“最开始是看电影《沉默的羔羊》，对里面的主角汉尼拔感兴趣，他很优雅，犯罪心理的感知很敏锐，感觉很有意思” 桃花不苦：“我知道他，吃人肉的那个是吧，不过也挺血腥诡异的，恐怖的镜头不太敢看” 华：“嗯，他的心理操纵能力很强，反差很大” 林溪接着问“那你现在岂不是没有从事专业对口工作？” 林溪最初就对他的职业感兴趣了，主页上的农民也看得她很疑惑。但是深聊以后发现，他的专业很小众，国内适合的岗位应该都在警务系统内部。 难道他是公务员么，感觉也不像。对方字里行间流露出很淡薄的感觉，兴趣爱好和专业选择都比较小众，而且他的求学背景信息足以说明他的生活条件优渥，自己也不缺钱。 这种类型的人们按理说自己创业的多吧，会想要更多地挑战自己？此刻林溪对他的职业好奇度达到了顶点。 ------------ 第5章 我喜欢你心里 一般对于隐私问题，林溪都很识相地不会主动打听，如果对方并不想说的话，直接问会让对方比较尴尬。 所以林溪很快就岔开了话题“你谈过几次恋爱呀？” 社交APP跟其他应用软件或者是生活中的场景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会忌讳谈论恋爱话题，不需要遮遮掩掩就可以很自然地讨论。不过也需要看时机，双方需要先建立一定的信任感，否则直接问也会比较生硬。 华：“我现在在朋友的公司，毕业以后朋友直接喊我来的，在杭州” 没想到他还是回复了。 要不要继续聊工作话题呢，林溪陷入了纠结。 华：“谈过一次” 还是聊恋爱话题好了，比较安全。 林溪开始回到自己的熟悉领域。八卦是她的兴趣，她喜欢听到不同的故事来感知世界的广袤和包容，而且她相信对方身上一定有不一样的精彩的故事。相较于现实中的面对面聊天，林溪更擅长隔着网线聊天，现实中稍微社恐的她，有时候可能会太紧张反应不过来，但是网络世界可不会，她的反应很快的。 桃花不苦：“才一次呀，那你们谈了多久？” 华：“十年” 桃花不苦：“竟然有十年，这么久的时间，分手不亚于离婚啊！” 华：“……” 桃花不苦：“那你们分手多久了？” 华：“大概四年了” 桃花不苦：“那不就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分手了，为什么要分手啊？异地恋么？” 华：“不是因为异地分开的，但我们确实是异国恋。她在帝国理工的物理系读书，学习很好，人很聪明” 就读院校都在鄙视链的最顶端，这不就是高智商楷模情侣么。 桃花不苦：“你们两个确实都很厉害，为什么没有走下去啊？” 华：“原因有点复杂，主要是毕业以后她要留在伦敦高校继续做学术研究，而且国外的学术环境单纯些，也比较适合她，但是我不知道在国外自己该做什么” 桃花不苦：“所以你选择了回来是么？是会有些可惜” 华：“嗯，我们是高中认识的，大学也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之后一起申请国外的学校，在一起很久了。她是高中的时候转学来的，很安静，第一印象就很好，当时老师安排她和我做同桌” 华：“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每个月都会去学校找她，我们会一起逃课出去玩，不过有的时候她不愿意逃课，会比较有心理障碍。分手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就很少出去了，少了很多乐趣的” 华：“对了，你喜欢出去玩吗？” 听到他的描述，林溪当然知道他们两个应该是那种现实中几乎不可能会接触到的类型。一个是每月往返英美完全无负担的天之骄子，一个是26年来，国外还只去过泰国的小镇女生。 互联网真是神奇，两个世界的人竟然产生了交集。 他之前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在聊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事物时，虽然隔着手机，快乐的情绪都能传给她。 桃花不苦：“我当然喜欢出去玩，出去玩多快乐……”，林溪省略掉的是自己没好意思说出的话，因为没钱啊…… 有自由的时候没钱，有点钱的时候没自由，节假日的出行成本高得飞起，永远在做两难选择。 “所以说，年轻的时候有钱花简直就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林溪不禁心里感慨。 华：“我很喜欢美食和旅行，喜欢自然和徒步” 还没等林溪发问呢，对方就开始继续聊旅行，看来是真的喜欢。 林溪现在已经稍微可以get到他的一些喜好了，他主动开始说的东西一定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喜欢。 桃花不苦：“那你最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华：“有些笼统，不太好说。不过每个洲都有喜欢的地方，非洲是埃塞俄比亚，那边植物很多；欧洲是芬兰，北欧的天永远是阴沉沉的；南美是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人文气息很足，而且我喜欢球赛” 华：“我很喜欢南极，第一次去的时候很震撼，自然景色和别的地方都很不一样，还想再去……” 华：“亚洲的话日本和泰国不错，日本的服务很周到，游客去了比较舒服，我还会经常自驾去泰国，那边的植物也多” 桃花不苦：“国内呢，国内你最喜欢哪里？” 华：“成都吧，很舒适的城市，节奏不快，美食也比较多” 桃花不苦：“怪不得古语说乐不思蜀呢，不过我还没去过成都呢” 桃花不苦：“一直想去九寨沟，之前出去玩火车上遇到的“驴友”推荐了九寨沟，驴友说九寨沟的美是他去过那么多地方以后最让他感到震撼的美。但是由于地震等自然灾害的影响，九寨沟的风景可能会逐渐消失，所以还是想有时间的话就尽快去，现在九寨沟就是我的心之所向！” 华：“你呢，你去过的地方里最喜欢哪里呢？” 林溪此刻陷入了情绪的波澜中，能感觉得到对方是真的热爱旅行、喜欢美景，也知道他是真的想要了解她喜欢的地方。 交流的快乐不就是彼此交换想法，然后可以同时获得两个想法嘛。 但是下意识地，她有些自卑。 林溪属于在生活中钝感很强的人，很多事情，如果她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没有真的去在意，那么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不会对她造成很大影响。就像出去旅行，如果不是她自己做的攻略，那么去过的地方她也几乎不会记得，就好像这部分记忆从大脑里面被清除掉一样。 也正是因为钝感强，物质上的不充裕对她造成的影响，在学生时代并不那么明显。当周围的人在比拼护肤品、漂亮的衣服和包包、最新款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的时候，林溪并没有参与，也不会有失落感。因为她觉得这些东西并没有多么稀缺，自己迟早也会拥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林溪习惯了主观上屏蔽掉一些外界的噪音，日常对很多事情都表现得大大咧咧。简单描述下就是很多事情都随缘，有点像动物界的水豚，脾气随和，又佛系。 工作以后林溪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钝感，慢慢开始释放本能情绪。因为在高压和强竞争性的工作环境中，主观上强势一些，既可以凸显专业性，也方便推进业务的执行，而钝感强的人在工作中大概率会出力不讨好。 但是现在她又想缩回去了，缩回去会更安全些…… 经历了复杂的心路历程，林溪决定“曲线救国”，另辟蹊径解决问题。 桃花不苦：“我喜欢你心里”，他当然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缘由。 华：“……” 华：“你是在撩我么？” 华：“你经常这么说话吗？” 桃花不苦：“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只能出此下策” 对面又开始沉默，手机前的林溪已经羞红了脸，如果对方认为自己比较“随便”呢，刚聊天就开始撩。如果自己遇到男生这么说话，不熟悉的情况下确实很难评。 看对方没反应，林溪问道“你瞌睡了么？”，已经四点了，她明天还要上班。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还是需要稍微休息一下，这样明天的工作状态不至于太差。 桃花不苦：“明天还要上班，好惨” 华：“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假了呢，那快点休息吧” 桃花不苦：“打工人的假期就是这样的，严格按照国家法定日来执行，除夕才可以休息的” 桃花不苦：“不过你这次假期有多久呢？打算什么时候去公司？” 华：“不确定，看我什么时候想去公司吧” 华：“我的工作不太忙，可以线上处理，不是非要去公司的” 桃花不苦：“你的工作听起来蛮自由的，令人羡慕，还有，你要开心点”，不知道为什么，林溪就是感觉他不太开心，气质阴郁。 如果人有晴雨表的话，那他给林溪的感觉就是一直在下雨，持续性的毛毛雨，雨势不大但也一直比较压抑。 虽然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带这种气质，虽然他也在一直很努力地“表演”积极跟她聊天，但是林溪就是很敏锐地感觉到了。 桃花不苦：“那我先睡了，明天继续聊，我对你还有好多未解之谜。你很有趣，很高兴认识你，晚安” 华：“晚安，你也很有趣” ------------ 第6章 头疼的职场规则 第二天早上10点，林溪才很努力地起床。 林溪所在的互联网公司对于员工打卡的时间要求相对宽松，公司比较看重的是每个月度员工在公司的总时长，会对每个工作日的平均工作时长进行考核，所以林溪在日常在工作时间调配上可以有更大的灵活性和自主性，晚到也没关系，其他时间补回来就行。 “我出门了”，林溪早上出发后给董小姐发了消息，“晚上一起逛超市哦，今天我会早点下班，到时候通知你”。 董小姐和林溪是7年的同窗，大学4年外加研究生3年，今年已经是她们同居的第八年，一起学习成长的经历使她们的友谊也更加牢固和稳定。 研究生的时候两人都在本科学校的同学院同专业，而且那时候学院搬到了市里新建的大学城新校区，她们属于第一届搬过去的学生，宿舍楼里空闲房间很多。研究生的寝室都是两人一间，董小姐和林溪本来没有分配到同一个寝室，但是林溪寝室的室友在研一开学读了半个月后就因为和导师相处不和申请退学了，因此寝室空出一个床位，学院也没有继续安排学生住进去，董小姐也就搬过去跟她一起住了。 那段时间是两人学生时代最开心的日子，没有多余的人际关系需要处理，除了忙着写论文，就是一起交流电影。研究生3年，林溪和董小姐把全球知名的电影导演的作品几乎看了个遍，从瑞典的英格玛·伯格曼到意大利的费德里科·费里尼，从美国的斯坦利·库布里克到法国的阿涅斯·瓦尔达，从日本的沟口健二到中国的黄蜀芹，两人一起解锁了很多以前从未看过的大师的作品，在电影中感悟历史的曲折发展和人文的复杂多样，更启发了她们的认知和思考。 也正是那段时间，林溪心里开始种下了环游世界的种子。 她渴望超越电影所呈现的虚拟世界，去亲身感受那些拍摄出伟大作品的导演们的国家和文化。她想亲眼目睹那些令人叹为观止的风景，感受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独特氛围。她梦想着踏上那些电影中出现的壮丽山脉、神秘古城和迷人海滩，去探索那些被镜头所无法完全捕捉的细节和情感。 “这辈子终极愿望就是环球世界，要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这已经成为了林溪的口头禅。林溪说话的情感表达总是异常强烈，尤其是跟亲近的人，不太轻易掩饰自己的感受。 董小姐每次听到这句话，都说她心里发毛，“嗳，你说归说嘛，这么狠干嘛？” “不这样说怎么体现出我的决心？” “那，祝你早日实现愿望，成为年轻美富婆，苟富贵勿相忘” 毕业以后董小姐校招去了北京的国企总部做人力，林溪则提前一年在北京的互联网公司产品部实习，毕业以后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实习的公司，没想到刚毕业赶上裁员潮，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林溪已经是换了两个公司的“老手”了。 董小姐每天朝九晚五，林溪每天朝十一晚十，两人工作日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董小姐起床上班的时候林溪还在睡觉，林溪下班的回来的时候董小姐已经休息，真是影子室友，也就周末的时候有时间聚在一起聊天吃饭逛街。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人硬是活脱脱上演了一出凄美“异地恋”。 在北京，别说不同区之间是“异地恋”了，就算是同一个房间，也会出现“异地恋”，合租的租友彼此间没见过面的并不在少数。 今年两人都选择留在北京过年，所以决定晚上一起逛超市准备第二天年夜饭的食材。 到公司以后，林溪环视了下周围，很多人没来。今天倒是不太忙，业务下游的很多同事已经请假休息了，所以只有零星的待处理流程需要她处理。 林溪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智慧新零售公司，线下有很多独立运营的零售门店，每个门店主要依靠总部智能系统去算法调控品类的进退货、上下架、以及调配数量等参数，一线业务员只需要按照系统的数据进行操作就可以。本来发展形势一片大好，公司老板也是互联网的连续成功创业人，此前已经有了公司上市的成功案例，经历过互联网的全盛期。 现在的公司是老板近几年的最新尝试，股东和高层也都信心满满，相信之前的打法依然有效，依靠总部强大的算法能力去进行信息的控制和资源的分配，门店也扩张了很多，只是没想到赶上了最大的黑天鹅——yi情。 一线门店每天的经营成本都是切切实实发生的，每个店面的租金和人工成本都是必须的成本支出项目，但是疫情下面临着随时可能闭店的风险，门店的盈利压力更大了。为了寻求新的盈利空间，公司大老板和他创业前一起工作的大厂同事，俩人合伙投资经营了一个新的项目，大老板出钱，合伙人出力，俩人搭建了一个创新业务小组用于开发新系统，敲定后就即刻开始招兵买马。 林溪当初就是因为这个项目被招进来的，跟项目合伙人直接汇报工作。 互联网就是这样的，很讲究一个“快”字，谁先研发出产品投入市场，谁就抢占了先机，在产品同质化严重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就相当于占尽了天时与地利，在互联网的野蛮扩张期，尤为这样。 项目的合伙人之前是互联网头部公司的CTO出身，将近20年的行业从业经历，经历过互联网从蛮荒时代到现在产品遍地开花的阶段，也主导到一套完整的搜索系统产品的落地，专业经验很是丰富，在业界颇有声望。 林溪觉得所有做领导的人，几乎都有自己的一套沟通规则，有的时候就是要“说不清楚”，下面的员工才好执行，很少有领导会直白地告诉下属应该做什么，而这也是让初入职场的林溪很是头疼的地方。 林溪每次汇报工作都颇有压力，合伙人很多事情讲得较为宏观，林溪很多时候只能靠“悟”，需要不定时确认工作推进的细则，以免自己执行上有偏差，神经很是紧绷。 ------------ 第7章 信则灵 工作闲下来以后，林溪想起了“华”，上条信息还停留在他最后说的晚安。 这个聊天软件还有个特征，就是会显示“已读”或者“未读”，可以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你的信息。林溪想发消息试探对方有没有起床。 桃花不苦：“早上好” 对方隔了两小时才回复的，“哈哈不早了，今天打算收拾下去父母家”，看来他起得比较晚，也或许他白天不经常使用这个软件。于是两人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聊天。 桃花不苦：“你要去过年吗？刚好可以摆脱一个人的孤独感了” 原来他不和父母住一起啊，林溪突然反应过来，要不然他怎么说自己半个月不社交了，真是后知后觉。 华：“今天收拾了下之前的物品，有很多大盒子阿姨搬不动，所以我先搬到库房，阿姨再打扫” 华：“还照顾了我的植物，只要有时间的话，我每天早上都会给他们调下温度、湿度、光照等参数，毕竟他们比较娇嫩” 林溪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他主页信息栏的职业写着“农民”，打理植物应该占据了他很多时间和精力。 桃花不苦：“你不会是农场主吧，听着好像有一个好大的植物园呀” 华：“不是，不过我毕业的时候确实想买一个农场，只是因为喜欢植物才养的” 桃花不苦：“买农场……在美国么？”，林溪着实有点被惊到，这也太大手笔了，他的消费观远超她的想象。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林溪的惊讶，解释道“单纯一个农场不贵的，只是交的税会比较多” 桃花不苦：“你为什么喜欢植物，是因为旺盛的生命力么？” 到饭点了，饭搭子同事米可来找林溪吃饭，林溪匆匆结束对话，“我先去吃饭了，晚上聊啊”。 ----------------- 北京互联网公司的核心聚集地主要有两个，一个在北五环外的西二旗一带，另一个在北四环和北五环之间的望京区域。林溪上班的地方就在望京，园区内很多平价美食，园区外200米就有大型商场，到了饭点乌央乌央都是打工人，排队也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林溪午餐以后很容易瞌睡，中午需要腾出时间来眯一会儿。所以两人吃饭想偷懒的时候，就会选择园区里的肯德基、麦当劳，微信小程序提前点好餐，到号取餐就行，方便快捷。 今天肯德基里面人并不多，适合悠闲地吃饭聊天。 林溪的饭搭子叫米可，跟林溪差不多同期进来公司的，她是市场营销部的，俩人的小组内都分别只有她们一个女生，工位又挨得近，打招呼次数多了也就开始熟悉起来。 米可是在北京读的大学，毕业以后校招来的公司，这是她第一份工作。米可的性格很开朗，长相也很是娇俏，身材纤细，悉心穿搭以后在人群中很是亮眼，属于标准的小美女。林溪的卷发教程、医美护肤都是跟着她入门的，可以说米可是林溪变美路上的领航人。跟米可比较起来，林溪觉得自己更多得算是可爱的类型。 想到之前米可在“每月情侣”上遇到的人，林溪询问起来“小可，你和你的新朋友现在进展怎么样了？有见面么？” “还没有，他上周倒是约我了，但是我那天在朋友家就没应约，所以暂定年后第一周见面” 米可说“其实我蛮紧张的，我对他印象挺好的，但是担心见了面彼此的兴趣会下降。而且我也没多少恋爱经验，担心自己hold不住。之前的两段恋爱都是学生时代的，别人追我，都只维持几个月，不超过半年，前任吵架的时候只会跟我僵持，也不会主动安慰我，都是冷暴力分手的，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谈恋爱呀” 没想到米可对他的好感度这么高，林溪也感到意外“他哪里比较吸引你啊？” 抿了一口水，米可继续说到“我对他确实还蛮心动的，可能是他的条件、他的性格，我也分不清。但是他的情商好高啊，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觉得好舒服，字如其人，他肯定是个老好人” 听起来是个没有短板的人，不过综合条件好情商又很高、很会哄女孩子的男生现实中应该不缺异性喜欢吧，为什么要在网络上找心动对象呢？ “我觉得还是见面再决定吧，不过我还是隐约觉得不靠谱，而且他还没有明显的短板”，林溪实话实说，说出了自己的顾忌，不过转念一想，万一就是有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漏网之鱼”在网络上找对象呢，小概率事件也是可能发生的。 “不过也不一定，工作繁忙又比较讲究眼缘的人，确实也会需要网络通道。还是线下接触了再说，文字是很有迷惑性的，以实际为准”，林溪继续补充。 “嗯，以现实为准，答案马上就会被揭晓了”，米可的状态害羞又兴奋，看起来依旧期待满满。 ----------------- 除夕当天，林溪和董小姐早早起床做饭。 董小姐的厨艺很高，做了白灼大虾、清蒸鱼，熬制了福建特色的丝瓜花蛤汤，都充斥着福建地区独特的风味和鲜美的口感。林溪则做了自己拿手的可乐鸡翅、番茄牛腩和清炒油麦菜，色香味俱全的餐品让人食欲大增。在除夕的当下，俩人用红酒互贺新年，期待着新的一年能带来新的好运。 林溪有除夕当天上香的传统，下午和董小姐一起外出看了春节档电影，之后便一起去了雍和宫。 除夕当天，雍和宫依旧热闹非凡，游客络绎不绝。林溪和董小姐随着人潮缓缓前行，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的味道，游客脸上写满了虔诚和期待。雍和宫的内院更是人声鼎沸，香炉周围烟雾弥漫，仿佛一层神秘的轻纱，将人们的愿望轻轻包裹。 林溪紧紧握着董小姐的手，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终于，她们来到了香炉旁，林溪仔细地从香炉中取出一炷香，点燃后虔诚地插在香炉里。她们没有在人群中多做停留，上完香便离开，让位给了其他等待上香的游客。 随着雍和宫的钟声响起，林溪觉得自己对新年的期待也和钟声一起飘荡在空中，久久不散。 林溪算是个小迷信，倒也不能说多信吧，但是她相信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存在着人类尚未完全理解的力量，这些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怪，而是一种更加微妙、难以捉摸的能量，或许是神明，或许是仙灵，或许是其他未知的存在。她一直是比较虔诚的，相信心诚则灵，相信只要心中有着真诚的信仰和敬畏，就能与这些超自然的存在产生某种程度的联系。 有个钻研八字的同事给她算过，说她是那种天生好运的人，特别是在26岁之后，她的生活将会迎来更多的顺遂和好运，即便遇到困难和挑战，也能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今年就是林溪的26岁了，信则灵，是她对待算命之说的基本态度。她相信，心态和信念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影响个体的运势。 ------------ 第8章 你相信偶像剧么？ 晚上回家后董小姐一直在跟家里通话，她的家族枝繁叶茂，成员众多，每年过年她的外公外婆、叔叔姨姨们都会在她们家吃团圆饭，亲戚太多，问题太密，董小姐耐心地回答每一位长辈的问题，通话两个小时都不见结束。 林溪就比较孤单了，只跟家里简单聊了下。一直以来，林溪的性格比较倔强，不听家里的话，也不太习惯家里的沟通方式，毕竟家里的沟通方式就是提高嗓门，可能他们觉得谁的嗓门大谁就可以占据高位。 跟家里沟通时林溪总感觉身上的能量会被抽走，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情绪波动也会比较大，所以她会刻意保持距离。每当这个时候，林溪就觉得有个姐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的姐姐在本地结婚定居，每逢过节都会带着孩子回家，所以家里总是不冷清的，这也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对于家族沟通的愧疚感。 躺在床上，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是他发消息了。 华：“今天好累，家里的小孩子好多，一个个发红包，还陪着他们玩” 桃花不苦：“家族人口众多的烦恼，像我一个人在北京过年就会比较自由，不过你这也算甜蜜的烦恼” 华：“虽然也开心，但是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社交很累” 桃花不苦：“你这样很像隐士，适合一个人住在深山老林里” 华：“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那样。不过我现在住的地方也差不多吧，比较偏僻，进城需要大概一个小时” 桃花不苦：“那对你来说，最好的放松方式是什么？” 林溪直觉刷剧、玩手机等的放松行为，他可能并不会感到轻松。 华：“注意力是可以引导的，大脑太累的话，弹琴、画画都可以帮我转移，还有就是安静地看着植物” 桃花不苦：“想起来上次有个问题还没说呢，你为什么喜欢植物呢？” 华：“植物安静，能让我平静下来，看到就觉得自己喜欢” 聊天框里收到了他发来的家里植物玻璃房的照片，内部空间很大，走廊两侧铁架子做成的置物架整整齐齐摆了好多层，看着有3-4米高，里面的植物很是繁茂。 林溪现在合租的房子空间大概70平，因为和好朋友一起合租，所以客厅还有空间，可以正常使用，否则一般的出租屋只会把客厅也改造成厅隔。 他是在郊区的别墅里，在北京能有这么宽敞的室外空间，一定是别墅，林溪已经可以确定了。 他对植物的喜欢明显溢于言表，“这是块根植物，今年好像火起来了”，说着便发了一张图片。 肥嘟嘟的块茎连成不规则的一片，上面“举着的手”上是嫩芽和长长的绿叶，像很多上课的时候举手回答问题的小朋友们，真的有点儿可爱。 桃花不苦：“养植物有什么学问么？” 华：“温度、光照、土壤，很多要求都不一样的” 桃花不苦：“可是它们在同一个环境里，怎么保证不一样的饲养环境？” 华：“配土，盆的大小，浇水的频率，光度的数值，光照如果需要12小时以上的会一直开着上面的补光灯” 桃花不苦：“真精细” 华：“室内也腾出来一个花房，不过室内的补光灯功率不高，所以养一些大戟科植物或者高山植物” 桃花不苦：“这些植物都是你一个个买来的吗？” 华：“有的是播种出来的，有的是买来的” 桃花不苦：“你一般去哪买呢，有统一的采购市场么？” 华：“有的是认识的人，有的是中间商，有的是产地，都有的。中间商在泰国，以前去那旅游认识的导游” 林溪可以想到他每盆花背后的故事，从商贩手中一盆盆买下自己喜欢的花，从种子开始悉心照料它们发芽开花，从配土、施肥、再到浇水、打药，悉心根据每个品种植物的习性来照料，细致地调适适合它们成长的温度和光照，为每一盆植物的展叶而雀跃，也为每一朵花的盛开而兴奋。 桃花不苦：“人养花，花也养人，没有耐心的人是照顾不好这么多植物的” 华：“你喜欢什么呢，真正喜欢的” 桃花不苦：“我的喜好很随大流，刷剧看电影，听音乐看书，和朋友逛街” 华：“那你喜欢上班么？” 桃花不苦：“这个世上很少有人喜欢上班吧……” 华：“可是我朋友就很喜欢，他是个工作狂，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工作” 桃花不苦：“那他肯定很厉害，他是老板吧，给自己打工再累也值得，而且是为了自己的实现人生价值，确实很值得佩服”，林溪不假思索地说，因为这样的人她也遇到过一个，就是她现在的老板——项目合伙人。他工作实在太拼了，晚上十二点在工作群里发消息，早上五点多又开始在工作群发消息，就算生病住院了也还在工作。 华：“我就没有像他那么喜欢的事物，我在他公司上班” 桃花不苦：“你很喜欢植物呀。你毕业以后为什么会去朋友那里？对你照看植物岂不是很不方便” 华：“我对植物的喜欢不一样的。我读研的时候跟朋友认识的，他那时候不开心，会经常来跟我聊天，因为我是心理学的，他觉得我说话比较有道理，喜欢跟我倾述。慢慢就熟悉了，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他比我大八岁” 华：“每周末我都会回来照看植物，有事情回不来也会让我哥帮我” 桃花不苦：“那你去他那里上班岂不是很偶像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配上豪车别墅” 华：“……太夸张了，不过朋友给我配了车和公寓” 华：“他知道我对工作的兴趣寥寥，所以毕业后提议让我去的，我也刚好有个地方去，我知道他是在帮我” 华：“我现在上班不赚钱，没工资的，年底会有分红，不过我不是为了钱” 桃花不苦：“你现在很自由，年前还独居了半个月，不是一般打工人的待遇，他很宠你的” 华：“宠我？” 华：“我一般请假是跟他说一声的” 桃花不苦：“就是字面意思的宠你啊，磕到了现实的BL文”，林溪开始调侃。 桃花不苦：“你们现实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啊？”，林溪已经开始脑补了。 华：“日常会一起吃饭，空闲的话也会一起看电影。BL是什么意思？” 桃花不苦：“这样很亲昵的，BL就是男男的爱情” 华：“……” 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好朋友”，看着他开始认真解释，林溪觉得这个男孩子呆呆的，反应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他不管面对什么话题，语气和态度都是一样的，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桃花不苦：“话说他那么厉害竟然也需要找心理专家倾述啊” 华：“每个人心里都可能会有暂时过不去的坎，跟厉不厉害没有关系的” 华：“你那天上班的时候跟我聊天我还有点吃惊，你上班竟然还有时间聊天” 桃花不苦：“你一看就是从小标准的乖乖好学生过来的，哪有打工人不摸鱼的？再说也不能算是摸鱼吧，工作的间隙还是可以看会儿手机、回复消息的”，林溪说得大义凛然，“不过你应该是注意力高度集中，所以不习惯把时间打散。所以你朋友请你去上班还是赚的，因为你属于那种要么不做，做了就会很负责地做完的类型” 华：“倒也不是，我也很叛逆，不过做事情确实比较认真” 桃花不苦：“专注好啊，我就是太容易分心了，这是个缺点” 华：“我以前不摸鱼，工作以后慢慢也会了。上班期间没事干我会看很多闲书，《别逗了，费曼先生》很有趣，里面很多有意思的小故事” 林溪随手搜了下，文风不是自己喜欢的，文字相对晦涩，就知道他所谓的闲书也不可能是通俗小说。 桃花不苦：“你不喜欢通俗小说么，就是流行作家写的” 华：“没看过” 桃花不苦：“那你看过琼瑶的《还珠格格》、《情深深雨蒙蒙》么，看过偶像剧《王子变青蛙》么” 华：“没有” 华：“什么是偶像剧？” 桃花不苦：“偶像剧就是平平无奇的灰姑娘会被王子喜欢，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给普通女生造梦的故事。不管灰姑娘多么普通，但是一定能吸引到很优秀的人喜欢自己” 华：“既然普通，那为什么优秀的人还会喜欢她？” 桃花不苦：“因为灰姑娘善良乐观……” 华：“……” 华：“你相信偶像剧么？” 桃花不苦：“小时候信，现在不信了。我这个年龄要是还信就太惨了，长大了就是要明白有些差距是不可弥补的，不是因为灰姑娘内心足够美好，就可以获得上位者的喜欢。而且小时候的偶像剧对女性价值观的塑造影响太严重了，女生的很多想法就是被社会塑造的，影视作品还是在有意将女性打造成男性的附庸而不是独立的个体” 林溪一直认为灰姑娘这套叙事模板实在太落后了，女性永远在被选择、被拯救的位置。 华：“那怎么办？” 桃花不苦：“输少当赢” ------------ 第9章 男生的自恋 假期很快结束了，又到了定期搬砖的日子。 节后第一天开始上班，林溪身边的同事就开始进入严肃的工作状态。 林溪所在的项目组已经开始在试点门店测试对接新的零售付款渠道了，参与试点的一线门店的流程工单需要及时审批。总部的工作跟一线门店的资源调配息息相关，门店是7*24小时午休运营，一线员工也是轮班制，因此林溪在假期也是时刻带着电脑，以便及时响应需求。 审批流程是个精细活，任何一个参数都不能出错，比如每个品类是用常温仓和冷冻藏、一次需要进货多少等，造成前线工作操作错误的话，他们会填写badcase进行“举报”，而有了badcase会直接影响审批人的OKR，也就是绩效。 “螺丝工”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是流程的一环，每一环都尽量精细化分工，每个人都不可或缺但是又足够被取代。 现代管理学真是妙啊，分工绝对是管理上的重大成就性突破，也是资本高效化的巨大推动力之一。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溪跟米可又聚在一起吃饭了。 “七天没见，你怎么就瘦了些”，林溪看着比之前更加精致的小可赞美说，“又好看了一大圈”。 米可扬眉微笑到，“真的吗，看来我控制饮食和瑜伽很有效果” “我猜你是因为要见意中人，所以故意进行身材管理了吧”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就在昨天，为了见他我故意提前一天来的北京”，小可继续说，“他说平时工作比较忙，假期时间充裕，可以陪我好好玩”。 “他长得其实不是我最中意的类型，中等身材中等长相，但是我还是很满意，人的审美其实变化很快的” “他在一家AI公司做算法工程师，跟我一样的年龄已经工作两年多了，很聪明的。昨天去了朝阳公园，然后一起看了电影，我们在电影院门口分开的，他帮我叫了网约车，你知道他多会撩么，他竟然在我快要上车的时候偷偷亲了我的额头” 林溪皱眉，进度这么快，感觉不是好迹象，“你不要太双标，这要是你不喜欢的男生第一次见面就亲你，你不得打死他么？到了他就成了少女心爆棚”。 “缘分到了”，小可说，“这周末他也约我了，我计划着怎么也得约会三次再答应他”。 “他告白了么？” “没有，不过行为已经很明显了啊” “陷入恋爱很容易异常感性，小可，你要等他主动，不要走得太近，网络上认识的人本来信任度就会偏低一些，太快了只会折损本就不高的信任”，林溪顿了顿继续说“多接触下，要了解他过去的感情经历和分手原因，多做判断”。 林溪工作以来只交到了米可一个契合的好朋友，把朋友看得很重。 米可知道林溪在为她考虑，“放心吧，我的好姐姐，我要是脱单就请你吃大餐”。 ----------------- 晚上下班后，林溪意外地发现董小姐还没回家。 一般董小姐五点会坐班车回家，六点到家，有事情出去的话也会提前发消息通知她。林溪回来后通常会跟董小姐打个招呼然后去洗漱，董小姐睡得比较早，洗漱晚的话会打扰到她。 “你怎么还没回家，要不是看你屋里没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回来睡着了”，林溪马上给董小姐发消息询问。 “国企上班第一天是人力最忙的时候，姐妹我差点吃饭的时间也没腾出来，现在在回来的路上了，马上到家”，收到消息的林溪立马放下了悬着的心。 果然，刚洗漱完，董小姐就回来了。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小区门口了”，董小姐回来第一件事习惯先换衣服再吃点零食，自诩是瘦人体质的她确实长不胖，虽然吃得并不少。 “今天路上还挺巧，跟我们公司一同事打到了同一辆车”，董小姐补充说，“我们公司晚上九点以后不是可以用企业滴滴打车吗，我下班的点是企业打车的高峰期，而且公司附近的商务楼很多，排队号码已经排到30以外了，所以就选了拼车，司机瞬间接单，还挺幸运的”。 “你怎么知道拼车的人跟你一个公司的？” “我后上车的，他在副驾坐着。刚上去司机就说我俩一个公司的，他从打车的平台能看到信息，就问我两认不认识。现在的公司，人们能认全自己所在部门的成员就已经很合格了，更不用说别的部门了”，董小姐说得眉飞色舞，“本来我俩都不想说话，可是师傅疯狂给我俩递话，问了下才知道他是技术部门的，比我早来一年”。 “他给我的感觉既正经又不正经的” “小董，你这话很难理解，展开说说”，林溪听得很起劲。 “我上车后没说话的时候，就发现他从后视镜偷瞄我。我今天也没化妆，一整个憔悴。他这个行为挺不正经的”，董小姐接着说，“聊天的过程中，我从公司的内部软件搜索了他的名字，就问这个是不是他，他就回过头明目张胆地瞧我。之后的聊天就故意聊到了他异地的女朋友，你说奇怪不奇怪，他是觉得我搜索他名字是对他有意思么？怎么这么自信的，我要被逗笑了”。 林溪被逗得大笑，“小董，你这也算奇遇啊，他这是见了真容突然退缩了啊，改天打扮下惊艳到他”。 “不过这小伙子也太看人下菜了，以貌取人不可取”。 董小姐说“本来听他说述职转正的经历，想取取经，才搜索他的。不过他还挺警觉的，在外面主动提女朋友的男生，还是挺OK的”。 董小姐在的国企工作一年才会开始述职转正，考核比较严格，听周围同事说述职比较严格，老板们提的问题会比较刁钻，所以董小姐想做好充足的准备，甚至过年期间在雍和宫上香许愿都是关于转正的。 立业成家，立业成家，一定要先立业后成家。工作就是董小姐的人生首选，最起码现在还没遇见爱情。 “不过你说男生是不是普遍比较自恋？”，董小姐开始分享自己的经验，“我唯一一段恋爱经验，那时候高中，我处于脑子里天天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好奇心很重，就喜欢拉着初恋问问题，结果他非说我是不是太喜欢他了，所以问题才那么密。可是为什么不能是因为我想提问才问的啊？他们总是很自恋”。 林溪脑子里也有类似案例，马上响应“我100%同意你的看法，去年我们一起出去玩剧本杀那次，我觉得当天的装扮很好看就给自己拍照了，你记不记得？” “晚上有个男孩子通过群聊加我，说他看到我拍照的时候把他也拍进去了，问我是不是想故意拍到他才那么做的” “我真是郁结……” 说罢，俩人笑作一团。 ------------ 第10章 你不一样 晚上十一点半准时上线，这是林溪和“华”的默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时间临近的时候，俩人回消息的速度都快了，不再断断续续了。 桃花不苦：“今天上班第一天，感觉还OK，你上班了没？” 华：“还没，我还没想到什么时候去公司，不过今天倒是抽空线上解决问题了，和同事核对了下设计稿” 华：“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完成一项工作会很开心么？” 桃花不苦：“会，开心肯定是有的，就是阶段性胜利的成果” 华：“我同事也会这样，但是我感觉不到” 桃花不苦：“为什么？” 华：“我很难感觉到快乐，今天同事跟我汇报工作，之后我们顺便聊了下，她就会说做完这个项目她很开心，有成就感。原来你们都会这样” 桃花不苦：“幸福就是拥有的/欲望，拥有的越多，欲望越低，越容易感到幸福。你是不是欲望太高了？” 这次聊天，林溪抛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桃花不苦：“你说话总是丧丧的，就像一个年纪很大的老者，可是你也才不过28啊” 华：“心态和年龄没关系，我已经是老人了……” 桃花不苦：“确实阅历更重要些，那你说说你怎么老了” 华：“土已经埋到眉毛了” 桃花不苦：“……” 桃花不苦：“……” 桃花不苦：“……” 林溪连发三个省略号，但是还是不足以表示她的震惊。 虽然之前聊天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但是林溪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桃花不苦：“你的烦恼怎么这么形而上？” 华：“你竟然知道这个词，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桃花不苦：“你这样算抑郁么？别人抑郁了还可以找心理学老师聊天，可是你自己就是心理学专家” 华：“还好？” 桃花不苦：“哪里好了？你怎么都不太在意自己？” 桃花不苦：“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强烈的个人认知的？” 华：“小学吧” 桃花不苦：“你开窍这么早，我是从学校毕业以后才开始思考自己本质上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桃花不苦：“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丧的？” 华：“读研究生的时候，开始思考以后要做什么。就觉得每个人不论选择什么，到了某个点，都会停滞不前，就算是很厉害的人也是如此，很没意思，没有我想要走的路……” 华：“那时候失眠了一个学期，几乎没怎么睡觉，独居了一个学期，没怎么跟人说话，每天就是上课回家两点一线” 桃花不苦：“你有做过什么极端的行为么？” 华：“跑酷算么，三楼，不过只磕破了皮” 林溪良久沉默才回应，“你应该不止跑酷这么简单吧” 桃花不苦：“要不是前面聊了那么久，我都要觉得你是在骗我了” 从小到大，林溪身边的同龄人都很“正常”。 她能感觉到的，都是大家在暗暗发力读书学习，就算今天学习到很晚第二天到学校也要跟同学讲“啊我昨天睡得很早，都没学习”，然后可能会指着旁边的某学霸说，“啊你学习好刻苦，好认真，我就没有你这么好学”。 她能感觉到的，都是寝室里哪个长得并不好看的室友说今天又拒绝了谁的表白，还有讨论周末要到哪玩，家里又带她去某某地旅行这样的炫耀。 好像大家都在竞争，就算这个结果其实并不追求实际的输赢，但是青春期的人，就是莫名的虚荣与好斗。 林溪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一直以来的集体生活让她觉得自己性格中原生的自由属性被剥夺了。初高中时林溪的性格很直，带点“傻气”，并不相融的环境也让她越来越沉默。 除了影视剧和小说，现实生活中，林溪确实是第一次接触到像他这么“特殊”的人。 桃花不苦：“那你后来呢？” 华：“我叫了朋友，他开车来接我的，我腿受伤了，开不了车” 桃花不苦：“你当时，在想什么？” 华：“什么都没想，想了也就不会这么做” 华：“在国外读研的时候，我见到过一个跳楼的男人，50多岁，是个中国人，从很高的地方，34楼跳下来的，就在我前面两米” 桃花不苦：“你会害怕么？” 华：“不会，还看得很仔细” 桃花不苦：“你现在还会想么？” 华：“不确定，我会激动，但是没有明显征兆，就是突然的” 桃花不苦：“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植物了” 桃花不苦：“你是不是长得比较不好看？”，林溪下意识地觉得他长相不行，因为他的其他方面实在挑不出短板。 华：“中上吧” 桃花不苦：“那你是不是比较矮？” 华：“187” 桃花不苦：“……” 这也没有短板啊…… 桃花不苦：“你有什么被追的经历么？” 华：“印象深刻的一次是，上课以后有个女孩子突然跟我表白，当时在教学楼外面，人很多。她很大胆” 桃花不苦：“那你直接拒绝了？” 林溪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袁湘琴跟江直树的告白，是池早早对欧皓辰的告白…… 按照一般偶像剧情节发展，这确实是开端了…… 华：“是啊，肯定拒绝啊，我当时有初恋” 桃花不苦：“告白的女孩子长得好看吗？”，林溪对感情的浓浓八卦感又上线了，长大后没有当娱记真是可惜了。 华：“还行？不过不重要，跟长相没有关系。而且长相也可以是后天的，整形的现在太多了” 华：“你呢？你的被追的经历呢”，他反问。 桃花不苦：“我的经历跟你比起来就很平凡了，就是高中和大学的一些没有后续的短暂的喜欢，环境变了喜欢也就消散了，现在也想不起来什么深刻的了。倒是高中毕业前，班级里大家都在自习的时候，有个男生突然喊我的名字，送了我一个毕业礼物，是一本书，书名是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我记得自己当时在众人的围观下脸超级红地去拿了那本书” 华：“男生刚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行为都会比较有趣，会很真诚” 林溪突然对他当初主动跟她聊天感到好奇。 桃花不苦：“你当初为什么会主动跟我打招呼啊？” 华：“因为你的头像，很可爱” 华：“我不太喜欢一些p的很过的，还有整容脸” 桃花不苦：“这倒是，可爱是我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华：“你性格也很可爱，情商很高” 桃花不苦：“很少有人夸我情商高，应该是我比较适合网上聊天，文字聊天总有思考的余地，现实聊天的话我就呆呆的，很多时候反应不过来”，林溪很诚实。 一般有人夸她的时候，她会谦虚，但是有人若是损她，那她一定会炸毛反驳。 这么久了，还是习惯把情绪挂在脸上。不过现代年轻人普遍都这样，吃软不吃硬。 桃花不苦：“我觉得你应该是经历的多了，而且物质很容易满足，所以阈值很高，烦恼和困惑也很形而上”，林溪说出了自己觉得可能性最高的猜测。 华：“不过我觉得就算我是物质条件一般的家庭，也会这样，可能烦恼和痛苦会更多，但是现在思考的肯定也会思考到” 桃花不苦：“我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爱，爱是人活着的最终目的，你看很多人弥留之际都在打电话给他们爱的人。如果地球上只有一个人了，那我肯定会去死，因为太孤单了，但是只要有两个人我就会选择活着” 华：“你的思路跟别人不一样，说话总是出乎意料” 桃花不苦：“可能因为我会灵魂出窍，审视自己，就好像这个躯壳不是我的一样” 华：“你经常会这样么？听你说话总能感觉有些安心” 桃花不苦：“偶尔吧，但是我的行为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我总是在应该难过的当下想笑，事后反思的时候才会难过，就是神经慢了好几拍，挺奇怪的” 华：“你确实跟很多人不太一样” 华：“你叫什么名字，方便说么？” 桃花不苦：“那我们交换，我叫林溪” 华：“我叫许子龙” ------------ 第11章 梦境中的亲密 一片混沌中，林溪正在床上休息，旁边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子龙。俩人相拥而眠，林溪枕在他的臂弯，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俩人就是一副热恋中的情侣样子。他突然醒来，将她ya在shen下…… 随后林溪又和许子龙一起在她公司楼下，周围的人都很哄吵。突然远处的自由女神像塌了一块，雕像上的领带开始松动，林溪指着雕像对他说，“你看，领带松了”。 林溪突然被闹钟惊醒，梦境戛然而止。 意识到梦境的林溪被自己的潜意识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梦见陌生人。 林溪的梦境向来就很多，梦境内容也很杂乱，呈现段落式的，一般不会是一个具体的故事，而且每次的梦境都和现实严重脱节，醒来都会比较累。 梦见许子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每天都在聊天，但是竟然梦见自己和他有亲密行为，虽然没有具体的，但是睡在一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开始喜欢他了么”，林溪决定不去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俩人差距那么大，明显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林溪还没有见过他。 人只会尝试自己踮起脚尖或者跳起来能够得到的，他们这种情况，林溪根本不允许自己去想。而且在感情中，林溪向来喜欢爱与被爱同时发生的双向奔赴，对方若是明显对她无感，那她也会保持距离。简而言之，就是林溪能够踏出一步，就意味着对方已经至少踏出一步了。 不打破聊天氛围是她的当下原则。 当晚的聊天中，林溪首先就说出她昨天梦见他了。林溪知道他研究心理学，当然也研究过弗洛伊德的梦境解读。梦境这种潜意识的表现，最能代表一个人本能的反应。 桃花不苦：“我昨天梦见你了” 华：“什么内容？” 林溪把自由女神像领带松了的场景描述给他听，故意省略了俩人的亲密情节。 桃花不苦：“我觉得梦境里的氛围很紧张迫切，神经高度紧张” 华：“你梦见我不会担心么”，许子龙在指向林溪可能会喜欢他。 桃花不苦：“肯定不会呀，我们每天聊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且我做梦本来就比较多” 华：“确实应该是每天聊天的原因” 桃花不苦：“你有故事么？可以讲故事么，随便什么内容都可以，只要是你觉得新奇的，或者我们可以交换故事” 华：“你不止一次这么说了，为什么这么喜欢听故事？” 桃花不苦：“我觉得生活很平淡，想要多听些不一样的故事体会不一样的人生，但是平时很少能听到感兴趣的故事”，睡前讲故事，就像哄她入睡一样，当然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去。 华：“不讲”，许子龙看来，睡前给女生讲故事当然很暧昧了，他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但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陷入这种状态。 桃花不苦：“那我随便问你些小问题吧”，林溪属于不执着的，这条路走不通就不恋战了呗。 华：“可以啊，那需要我们一起回答” 林溪奇奇怪怪的问题其实有很多，这算是许子龙第一次见识到，他不知道的是以后还会有更多。 桃花不苦：“现在的世界上活着的人中你最崇拜的人是谁？” 华：“没有，很少，非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我姥爷吧，他活得很清醒，想法很开阔，我很喜欢我姥爷” 桃花不苦：“我其实也没有固定的人，环境中总有一些人身上会有闪光点，会让我比较欣赏，拿我现在来说的话，我最喜欢戴锦华老师，她认真严谨、学识渊博，清醒冷静又不随波逐流，很有学者的风采”，林溪是真的很羡慕很喜欢这些在自己领域有所建树的女性。 桃花不苦：“你最讨厌自己身上的哪一点？” 华：“优柔寡断”，其实许子龙下意识觉得林溪比他还像研究心理学的，这些问题看似简单，但是却是最快速了解一个人的方式。 林溪对他的回答也不意外，优柔寡断是她听过最多次的答案了。她问过的人里，十之八九的被问者会讨厌自己优柔寡断。 桃花不苦：“我最讨厌自己想得多做得少，其实之前会认为自己是个乐观积极，也有行动力的人，但是现在就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力太差了。往往是事情没发生前就开始担忧，然后这个担忧就会逐渐压垮自己的行动力”，毕业以后，林溪经常剖析自己的内心，她很认真地研究自己的每一个行为倾向，分析行为背后的原因。现在的她在逐渐重新认识自己，而她也发现过去的二十多年来其实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自己。 桃花不苦：“所以我在逐渐改变，会在心里提醒自己该怎么做”，只能慢慢来，改变不是突然发生的，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华：“其实大多数人都这样的，想得多，做得少。行动力强，知行合一的是少数人” 桃花不苦：“我会分析自己下意识行为背后的原因。比如为什么我容易杞人忧天，为什么我胆子特别小，发现自己行为背后的某个特性后，之后类似的事情我会刻意避免自己的情绪倾向。还有我容易在突发事件发生后慌了手脚并且负面情绪爆棚，所以遇到突发的不好的事情，比如坐火车前才发现票买错了，那就不要发脾气，过去的错误已经不可变更，所以就调整和改变当下的就可以” 桃花不苦：“你觉得你了解自己么？” 华：“不了解，我自己的一些行为我也看不懂”，许子龙说的是林溪，跟她聊天后，他发现自己开始言行不一，分明知道不应该聊天很频繁，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但是总是控制不住，不自觉就想亲近些，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自己也很容易回答一些主观上并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桃花不苦：“那我了解自己，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了，而且还在不断的了解中” 林溪会把发现自己身上的新奇的点，当作每天的进步。像什么样的衣服适合自己，刘海怎么卷更好看，哪个味道的香水自己更喜欢，这些发现也都会让她成就感满满。 桃花不苦：“你觉得完美的一天是什么样的？可以抽象也可以具体，话题不限” 华：“完美的一天就是早上醒来后，不用健身，什么都不用做，听着音乐，和喜欢的人聊天” 桃花不苦：“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只不过我可能需要睡到自然醒” 桃花不苦：“我发现当我们深入了解一个人以后，其实会发现大家内里考虑的是差不多的问题。就算是很厉害的人，比如一些很厉害的导演，他们在镜头里呈现的可能也是一直以来跟自己息息相关的原生家庭的命题，大家身上都有很深的烙印，生活的背景、个人的经历，这些就像河流一样塑造了我们的心路，每个人都有迹可循” 桃花不苦：“我看过李安的采访，作为华人圈里享誉全球的导演，他一直都活在父权的压迫下。他的导演生涯最开始的三部影片都是父亲三部曲，就算他可以拿到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父亲对他的期待依旧是回家做个老师” 林溪接着说“还有英格玛伯格曼，他是李安的精神父亲，李安在拍摄《se戒》没有灵感的时候还特意去看了伯格曼，就像孩子一样伏在伯格曼肩头。而伯格曼其实也是孤独又偏执的人，童年时受到身为教会主教父亲的斥责和惩罚，他也在通过电影发声和反抗，他的电影中一直在质问上帝、死亡和孤独” 华：“我现在偏向恐怖题材的电影” 桃花不苦：“你会幻想置身其中是么，电影中可以完成一些现实不敢做的疯狂的想法” 华：“会幻想” 桃花不苦：“你怕鬼么？” 华：“不怕，你呢，你怕什么？” 桃花不苦：“我胆子很小，什么都怕，怕gui、怕虫子、怕一切冷血动物，他们不像哺乳动物有毛毛，光秃秃的，看着会有点吓人” 说完以后，林溪收到了鬼魂的图标，然后收到了一排各种虫子的图标，还有一排蛇、蜥蜴等冷血动物的图标。林溪瞬间被吓得将手机扔到床上。 那个蟑螂是她最害怕的了，他还发了一排…… 桃花不苦：“……” 桃花不苦：“干嘛故意吓我？” 华：“你被吓到了么？” 桃花不苦：“吓得我把手机都扔床上了” 华：“就是想逗逗你哈哈哈哈” 桃花不苦：“……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 第12章 遇到渣男了 办公室里，中午林溪和米可一起出去吃饭。米可前两天请假，这周还是第一次见她。 而这次出来，米可的心情看着比较低落，林溪知道一定是她和认识的网友出现问题了。 “怎么这么不开心？发生什么了”，林溪询问。 “他最近开始不回消息了”，米可沮丧地说，眼眶瞬间红红的，看来是已经哭过很多次了，提到他就会开始应激。 “你们见过几次了，怎么这么快就不说话了”，虽然说都市的快餐爱情很多，但是这个速度也太快了。 “三次，在那之后我们还见过两次，一次是周末，一次是前三天的工作日”。 “具体发生什么了么，你们有过争吵么？”，林溪觉得应该是俩人有什么不和的地方，现在可能也算“情侣”吵架。 米可更沮丧了，“就是因为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但是他突然不理我，我才这么难过，明明都已经在一起了，怎么还会不告而别”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们确定关系了？” “不是”，看米可支支吾吾，林溪突然觉得事情远比她想的糟糕，“所以是发生关系了？” “……嗯” “怎么会这么快？” “周末的时候他来找我，我们去宝格丽酒店吃了下午茶，他说就是想带我去体验，我还是第一次去。他明显经常去，工作人员是认得他的，还跟他打招呼”，米可接着说，“他给我的印象就是对什么都游刃有余，为人处事落落大方，很是得体” “你可能是被他塑造的完美的假象迷住了”。 “下午他带我去了他朋友开的一个卡丁车场地，那是他和朋友的秘密休闲场所，我们去的时候他的朋友都在起哄喊我嫂子。他应该是故意带我去的，在我的经验里，带我去见他的朋友已经是一种对关系的默认了”，米可垂下了眼，开始沉默。 林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轻轻搂着米可的肩膀，等她情绪缓和。 “那天是我来北京以后最开心的一天，我以为自己终于遇到理想的爱情了，玩得也很尽兴”，米可顿了顿，把哭腔压了下去“明明我看见他望向我的眼神里都是温柔和喜欢，怎么会是装出来的呢”，眼泪还是流出来了，而且再也控制不住，林溪越是安慰，米可越是委屈。 “你们当天发生故事的么？”林溪轻声问着。 “没有，那天他送我回家，虽然想上去，但是我阻止了，我觉得太快了，我说希望慢慢来。而且我们确实缺少了解，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喜好，不知道他未来的计划和打算。他跟我道歉，说自己太心急了，然后亲了我的手就离开了” “回去以后我给他发消息袒露心意，说我确实很喜欢他，然后把自己担心的点都跟他说了，因为对他了解的还不够多，所以很害怕” 林溪一直是个优秀的听众，“那他接下来的反应呢？” “他说了他的父母，说了他的工作，也聊了他的前任。那个晚上是我了解他最多的时候，我几乎一晚没睡” “他家里主要是投资娱乐产业的，有一些股份。他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经常在海外工作，是外婆带大的，就比较缺乏父母的关爱” “小时候他家境不富裕，很普通，是高中的时候家里才开始慢慢有钱的，他现在工作的公司是亲戚开的，不过他家也入股了一些，所以他在公司的自由度比较高” “他说自己谈过一段恋爱，大学开始谈的，但是大三就分手了，当时的女朋友跟他寝室里关系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他被两个最亲密的人同时背叛，性格开始内向，是工作以后为了跟着老板一起谈业务才逐渐外向的” “他说的这些没问题，逻辑是成立的，那他有说为什么喜欢你么？”，林溪追问。 “他说我单纯，很像最初的他，看着就让他想要保护”，就这句话，米可不知道开心了多少天。保护欲是一个男生对女生最大的喜欢表现了，这是米可的判断。 “小可你确实很单纯，任何人跟你聊天的话很快就能发现，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不设防又很热情”，林溪说，“但是这也可能会成为你被陌生人伤害的入口，现在的你并不会保护自己” 林溪觉得小可很像那种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女生，很容易轻信别人的话。就像那些被主人保护得很好的宠物们，还以为外面的人都是好人，都会像主人一样对他们好，并不知世事艰险。 所以家庭教育是成长教育中古很重要的一环，家里没有学会的，到了社会迟早也会学到，倒不如早点经历挫折教育。 “那你们是怎么更进一步的？之后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每天都会聊天，我属于喜欢一个人就会特别黏着他的类型。那天是工作日晚上，我回到家后收到他的消息，他说自己家里的钥匙忘带了，而且他还没带身份证，酒店也不方便住，要露宿街头了” “这情况，他的套路很明显”，林溪断然地说。 “对，我知道他可能是故意的，所以我跟他说可以去他朋友家，可是他说他朋友跟对象一起住，他不方便过去” “然后他就去找你了？” “然后他就一直求我，他说自己好可怜，我实在拗不过。而且我很喜欢他了，我担心拒绝他会让他以后都不理我，所以就让他来了”，米可接着说，“我住的是个开间，并不大，只有一张床，所以让他睡沙发了。我们提前约法三章，他不能碰我，要在自己的地方老老实实待着，他答应得很干脆，信誓旦旦” “那天晚上我都不敢睡，心情既紧张又开心，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很开心的。然后我听到了他规律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但是没想到半夜他醒来了，来床上找我，说他实在忍不住了，他想和我在一起。我就鬼使神差地和他在一起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做了早餐，他吃完走的，一切都很正常，很甜蜜，我以为接下来他会跟我正式告白在一起” 林溪抢话，“但是没想到他自此之后就没理你了是么？” “嗯，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再回复过我的消息”，说着米可拿出了聊天框给林溪看，满满的都是米可给他发的消息，内容从“我今天吃了米村拌饭很好吃，当工作餐吃也很营养，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再到“你工作很忙么，不忙的时候要记得给我发消息”，“……你到底说不说话呢，我一直在等你”，“你出事了么，可以和我说，我会和你一起分担”…… 醒目的还有很多拨出未接的语音电话。 “你知道他公司和住址么，我陪你一起找他”，林溪和米可其实心里都明白，就是遇见渣男了。但是林溪明白那种不告而别会带来的心理阴影，热恋中的人遭遇这种打击，以后恐怕都很难走进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日本电影《夜以继日》中女主在遭遇初恋的不告而别后，多年后遇到了和初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主，虽然两个男生性格迥异，但是女主还是选择跟男主在一起。只有她自己自己知道，上段恋爱给她留下的心理创伤不曾消失，在时间的推移中发酵、潮湿，不曾愈合，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反复煎熬。所以当再次遇到初恋，她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选择，毫不犹豫地抛下现任跟初恋走。 想念就是会呼吸的痛，太想念一个人就是会想到窒息。 结果是改变不了的，但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原因，比什么都重要。逻辑自洽了，人会更容易走出伤害。 “他没说过住址，但是我有他的公司名，可能是假的”，米可着急找到答案，心里也有了念想，“我可以给他发消息，如果是真的，他肯定会慌”。 ------------ 第13章 他竟然没有xing欲？ 晚上跟许子龙聊天，林溪跟他吐槽渣男。 桃花不苦：“今天听到一个渣男的故事，我朋友可能遇到海王了” 华：“海王？什么是海王？” 桃花不苦：“就是擅长养鱼的男生，对应的也有海后的说法。你可以理解成频繁谈恋爱，但是从来不负责的男生” 华：“那我也有朋友是这样，是个海王” 桃花不苦：“？” 华：“他家里管得比较严格，他妈妈对他的婚姻已经有安排了，所以他现在的恋爱，每次谈之前都会告知对方是不可能长久的” 桃花不苦：“也就是说，你朋友会联姻？” 华：“是，但是每段恋爱他都会提前说，那些女孩子们也是愿意跟他谈的” 桃花不苦：“那就不算海王，都提前告知了，没有隐瞒” 桃花不苦：“那你呢，你的感情会被安排吗？”，林溪突然好奇地问道，也略微紧张。 华：“我不会，我不会听话的。我一直都不太听家里的话，要不然选择学校和专业的时候也不会叛逆了” 华：“家里会安排你相亲么？” 桃花不苦：“没有，我一直比较叛逆，习惯自己做主，家里约束不了我。如果遇不到喜欢的人，单着就挺好，人又不是非要谈恋爱的”，不过，林溪的相亲可能是相亲，他的相亲才可能称得上是联姻。 华：“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妈就给我推了她朋友的女儿，让我去见面，我拒绝了” 桃花不苦：“你怎么拒绝的？” 华：“她加我微信我没加，打电话也没接” 桃花不苦：“啊，这么主动？” 华：“……我会跟我妈说，不要逼迫我做事情，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被逼着做也不可能做好” 桃花不苦：“你的自由度还挺高的”，林溪已经能联想到他叛逆的画面了，不自觉笑出了声。 华：“主要是有我哥，他承担了很多，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小时候哥哥生病了，做了很多次手术，才要的我，他身体一直不太好” 桃花不苦：“你们有点像双生花，命运有点串联” 华：“所以小时候家里一直对我寄以厚望，我小时候没有时间玩的，一直都在学习”，林溪想到了之前给他推荐偶像剧，但是他连最火的剧都没听过。 华：“你觉得多少钱算有钱呢？” 桃花不苦：“9位数吧”，其实8位数就算，就算在北京这样的超一线都市，林溪觉得千万的资产也足够生活地不错了。 桃花不苦：“你觉得呢？”，林溪反问。 华：“11吧，其实9和10的人很多的，不过现金流10是很多的” 华：“其实上层联姻需求不是那么高，没有那么在意。因为提升不大，还影响家庭和睦。所谓的大家庭联姻，通常只是中上的社会精英，为了增强底蕴” 华：“我见过朋友的一些长辈，一些年纪大了的老人其实是一样的，都很和蔼亲切” 桃花不苦：“那什么地方不一样？你觉得” 华：“会分新富和富裕时间比较久的？在新闻上能看到的算中等吧，就算是最有钱的” 桃花不苦：“那就是老钱和新贵么，我以前一直觉得穷人家的孩子更聪明，富裕人家的孩子大多是纨绔子弟，可能是电视剧灌输给我的，长大后发现不是这样的”，林溪确实一度这么认为，虽然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很天真。 毛尖老师说过“现在的影视剧按照地位阶级分配颜值，按照颜值分配道德和未来”，小时候的影视剧可不是这样。 华：“……不会是这样的” 华：“他们的教育很夸张，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桃花不苦：“你都觉得夸张，那应该是很夸张了” 华：“因为，接触过一些很有qian的人，他们的教育，到小学时就已经领先别的孩子初高中应有的知识量和社会经验了” 华：“会有私人顶尖家教，也会有专门的陪考团” 桃花不苦：“那岂不是很不自由”，林溪的思路已经开始偏移，她不太擅长面对严肃的问题。跟许子龙聊天以来，林溪知道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东西，也会去思考一些以前不曾考虑的问题，比如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但是有些东西，好像知道的越是清楚，人就会越有一种清醒的痛苦。 桃花不苦：“你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林溪又开始习惯性挖掘故事。 华：“倒是有一个，今天去商城，停车场竟然遇到了高中同学，她远远地跟我打招呼，差点没认出来” 桃花不苦：“那是挺巧，你们高中熟悉么？” 华：“只说过几次话吧，她回来后在微信上问我，说没想到我回来了，想约我见面” 桃花不苦：“你是有点妇女之友，蛮受欢迎的。她知道你分手了吗？” 华：“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约见面了，她说也没想到我会分手” 桃花不苦：“你的恋爱很有名么？大家很看好你们” 华：“当时是吧，我跟初恋一起读大学，一起出去留学。初恋比较沉默，不善交流，有些科目成绩需要高一些方便出去，还是我跟她的老师交流的” 桃花不苦：“那你们算是校园风云情侣啊，你当时怎么交流的？” 华：“卖萌？” 桃花不苦：“你还有这一面”，果然恋爱中的男生最可爱，哪个老师看见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青春男大故意卖萌讨她欢心的样子不心软，“一定是女老师” 华：“是” 华：“高中的时候，初恋父母比较忙，我妈就会把她顺便接到我家” 桃花不苦：“你们的恋情这么早家长就知道了啊” 华：“我妈见她第一面就说她很文静，让我好好把握。她当时很大胆，还亲了我，我都不敢呼吸了” 桃花不苦：“这么勇敢” 华：“当时我们在拼模型，我一下就坐在了模型刀具上” 桃花不苦：“你们这么甜，分开很可惜” 华：“我们只亲过3次，还有一次是在圣托里尼，有一对新人在那里拍婚纱照，场景太美好了，情不自禁亲了她，最后一次是分开的时候” 桃花不苦：“啊，你们谈了10年只亲过3次？”，林溪太吃惊了，情侣间亲亲抱抱不是很正常么，为什么会有情侣亲的次数都这么有限，她突然觉得这段感情好像跟一般情况不太一样。 华：“对，这也很正常吧？” 桃花不苦：“这哪里正常，情侣间亲亲抱抱很频繁的” 华：“抱可以理解，我们也很经常拥抱，但是亲，缺少时机” 桃花不苦：“亲需要时机么？你的意思是必须时机到了，才可以亲么？”，好像机器人啊，需要接收到明确的指令才能做出行动。 华：“……还好？我们是精神恋爱” 桃花不苦：“你身边也有朋友是这样吗，很少亲亲抱抱的”，林溪现在也算了解男生的，知道男生群体有着秘而不宣的共同老师，知道青春期开始男生会有多么躁动。就有点像养的小狗，年轻的时候身上精力很旺盛，一定要出去撒欢跑跑，否则会严重拆家，青春期的男生就十分像这个时期的小狗。 林溪知道会有男生是禁欲系的，但是还从来没见到过根本没有性欲的。 华：“没有，只有我们这样” 桃花不苦：“你没有xing欲么？”，林溪问的很直白。 华：“可以控制得住，不是非有不可”。 为什么要控制？林溪又懵了，问题没有随着他的回答一个个减少，反而疑惑越来越多。 清心寡欲、见多识广，但是又有点故意在追求痛苦，他这是刻意在修行么？明明可以让自己快乐，但是却非要自我禁锢。 人生来痛苦，林溪觉得，抛弃任何外在条件，只要是地球上的生命，其实底色都是痛苦，只不过条件好点的痛苦的程度能减轻。因为生老病死就是刻在生物基因里的宿命，不可更改，活着就难免要面临数不清的离开和失去。 专注于寻找存在的意义，只会更加虚无。 桃花不苦：“你真的是很小众” 华：“是，确实不太常见”，哦，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小众。 ------------ 第14章 两个帅哥陪吃饭 最近董小姐周末频繁出去，下班回来的时间也晚了，有时候和林溪差不多同时到家，而且林溪洗漱的时候还能听到董小姐在语音。 “你有情况了吧”，林溪挑眉，一脸八卦，“哼，有情况也不告诉我”。 “还没那么快，不过确实丢丢情况了”，董小姐很诚实，“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同事”。 “展开说说”，直觉上董小姐的感情是靠谱的，毕竟有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还有一层同事关系，信赖因素多，会天然地加分。“哎，不对，我怎么记得他说自己有对象”，林溪突然想起来他还故意在董小姐面前说他有对象了。 “我先慢慢讲，是有点复杂。那天偶遇之后有一天中午我去食堂吃饭偶然遇见了他，就跟他打了个招呼，他还愣了一下，没认出我” “看来他那天就是没记住我的脸，我跟他说了那天晚上拼车的事情他才想起来”，董小姐说。 “他不是特意回头看了么，还没记住你，不过我倒感觉他像是被重逢以后的你惊艳到了”，林溪好整以暇，打扮以后的董小姐颇有职场御姐风，成熟又大气的美丽。日常董小姐就喜欢穿职场风，她的服装都是偏素的，白色、浅绿色偏多，盘发或者扎头发居多，日系又素雅。 “然后我们就一起拼桌吃饭了，我们组的同事年纪都比我大，好多都自己带饭，所以我一般是一个人吃饭的，他和他同事两个人是一起的，又都是同龄人，就说以后饭点可以一起吃，做饭搭子”，董小姐补充，“他同事可害羞了，不过人很有礼貌，还特地给我挪椅子、拿餐具” “长得怎么样？”，这才是林溪关注的重点。 “很可以，中学时代没能实现的梦想，现在实现了。俩180+的帅哥天天陪我吃饭呢，就是都有对象了，哎你说现在这现实，怎么帅哥还真剩不下啊”，董小姐义愤填膺地说。 “所以最近每天都会一起吃饭，周末也会一起出去玩，但是吧，他两没多久就先后单身了”，董小姐也觉得很快，继续说“这是老天给我送帅哥了么？我偶遇的那个同事叫金闪闪哈哈哈哈，我听到名字的时候都笑出声了，这名字起的太艺术了”，林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金闪闪啊，好有个性，听着就是村霸”，林溪觉得很顺耳。 “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咨询我们情感问题，他前女友在上海读书，还得一年才能毕业，他两当时就是玩游戏认识的，然后异地奔现了，本来计划他女朋友毕业就结婚。可是最近他家生意出了问题，他爸开饭店贷了三百万，生意失败了，银行已经催收了，前几年赚的都搭进去了。他就把情况跟他女朋友如实说了，小姑娘可给吓坏了，一周没理他。他也在纠结要不要放弃” “是有点现实，不过也可以理解，还在学校的小孩子，很容易把事情夸大理解，三百万对一个还没毕业的人来说真的是巨款，小姑娘被风险吓跑是正常的。但是金闪闪他家的事情确实也挺严重的”，林溪分析说。 “然后他有一天醒来发现他女朋友取消了QQ空间的情侣身份，微信也给删了，这就算结束了” “这算什么感情，分手也不好好说话，她的顾虑说出来也是可以接受的，直接删好友太直接了。一点风险都抗不了，遇到事情还不沟通，现在的人谈恋爱真是太随意了”，林溪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本来嘛，就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遇见爱情，衡量利弊、每一步都精密计算的，算什么爱情。 “早分早好，那你同事还难过不？”，据说，其实只有金字塔尖的人会拥有爱情，就像学生时代全班的男生只会集中追那么一两个女生，很多女生也是只喜欢班里的一两个帅哥，剩下的人是在社会上有了成家立业的压力，不得已相亲，因为合适才在一起，然后自我催眠这就是爱情。 爱情还是奢侈品，一直都是奢侈品。 “他说他不难过，我也没看出来。他还说分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她，我就问他为什么不是很喜欢当初还考虑结婚”，这要是家里没出事可不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么。 “责任感，人家跟我在一起了，我得对人家负责，他原话就是这样。他说只恋爱不结婚就是耍流氓”，董小姐知道他的想法没问题，但是自己听了也不是很舒服，只是因为是你女朋友所以就要结婚，那是不是无论谁在女朋友的位置上，都可以得到一样的对待。 “好人，但是对自己的感情不负责”，林溪说到，不过她心里也打了个疑惑，如果可以顺利在一起，估计周围人听起来就会换一个版本，连爱情都是以结果来定成败的，失败了的都不是爱情，就是人生的过眼云烟。 林溪的说法也很好的概括了董小姐的疑虑，不去追随本心去寻找喜欢的人，而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所以才去喜欢，这两者的差距有地球和月球的距离那么大。林溪和董小姐的感情观还是一致的。 “那他现在为什么会追你啊”，林溪继续问，“他这节奏有点快啊，一个月内完成分手、继续勇敢追爱，他没有上段感情的守丧期的啊，就算没有感情，好歹他的状态也得调整一下吧”，林溪突然感觉这同事也不是多么靠谱。 “他其实谈过很多段了，每段恋情都挺悲惨”，董小姐继续说，“高中初恋无疾而终，大学的时候本来没打算谈恋爱，但是追他的女生挺主动的他就谈了，谁知道出去玩的时候跟他室友更聊得来，然后读研期间的女朋友去了上海实习，被实习公司的小领导撬走了”。 “哈哈哈哈怎么这么惨，原谅我没人性，我就是想笑。他可能需要去拜拜，感情之路确实有点坎坷”，林溪笑得前仰后合。 “然后我们三个出去玩的次数多了，会经常讨论什么对感情的看法和处事的原则，他就觉得我的看法和他很契合，就开始主动了。而且他跟我说，他家现在的情况是比较复杂，但是他还是想先跟我表达好感，担心我被别人追了去，家里的事情他会努力解决”，董小姐又继续，“其实最开始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还感慨怎么优秀又专一的男孩子都被预定了，那时候心里确实有一点点酸酸的，所以我可能最开始也是喜欢他的”。 “听下来的感觉，我觉得他虽然谈的次数多，但是思想还挺老派的，算是比较传统的男生”，林溪说到。 “他的理想家庭生活就是美式电影里那种大house，大院子，养三四个孩子，然后他给孩子们讲他从小到大成长的故事。他说这个我都有画面感了，他追求的是那种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感”。 “那你怎么想的呢，要在一起还是继续做朋友？” “继续相处吧，不考虑那么多，我还是比较看感觉”，告白才不是冲锋的号角，而是胜利的仪式，真正能在一起的人其实是不需要告白的，顺其自然。“现在只是有好感，还没有到真正在一起的时候”。 ------------ 第15章 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年后林溪的工作压力越来越大，据说是公司高层的决策失误，在全国扩张门店，门店扩张以后经营成本急剧上升，但是只有北京的门店能做到盈利，其余地区都在亏损，且没有融到更多资金，因此公司开始逐步闭店裁员。 林溪的组因为在做创新业务，大老板还在等待项目成效，暂时安全没有分到裁员名额，但是跟自己对接的刚来公司不满半年的实习期员工被劝退了。 早上从地铁站出来以后林溪就一直在思考，普通人的路到底难在哪里？刚毕业的小年轻因为公司扩招的决定被招进来，但是这个岗位可能实际上并没有等量的活需要去做，所以员工处于想要学习但是又无法学习的状态，大多数时间是空闲的，然后实习期没过又被裁掉。公司和资本付出的可能只有不到10万块，但是被裁的员工耽误了自己毕业以后黄金的半年，也耽误了寻找别的工作的机会成本。 合伙人push得急，大家手里的待办项都很多，对接工作的时候能感觉到同事的脾气也暴躁了不少，嗓门扯得很亮，语气很是不和善。林溪有一次跟一个后端工程师去对接一个数据的工作，对方的语气很不和善，说她检查的方法不对，但是她确切自己是拿着数据源核查的，该录入库内的数据就是没成功，事实也是他的程序没有优化。 林溪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要在心里默念几遍淡定处理，事态多严重，自己都要语气平缓，以不变应万变。组内就是一个小团体，现在组内的人员已经缺一不可，上线的任务多，脾气大些是可以理解的。 直到有一天，合伙人跟后端工程师核对数据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语气。原以为他看自己是个小虾米才敢用那么横的语气说话，没想到大鲸鱼他也不放在眼里，林溪就知道他这是“一视同仁”啊，可能也是做好了要离职的准备了。 组内气压一天比一天低。 米可上次给渣男发消息，说自己要去公司找他，结果对方说给她的私人信息怎么可能是真的，还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拉黑了。 米可心情从否认、愤怒，再到崩塌、反省和接受现状，一周整整瘦了10斤。她跟妈妈的关系特别好，虽是母女，胜似姐妹，无话不聊，因此她妈妈陪她请了年假休息，凑足了五天假期飞到马来西亚去玩，那边热带气候，风景通透，倒是很适合散心。 晚上和许子龙聊天是林溪一天中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候了。 许子龙率先说话了，“今天同事竟然来找我了” 桃花不苦：“什么同事？”，要不是他说同事，林溪都要忘记他还在工作了。 华：“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每天会跟我汇报工作的” 桃花不苦：“她来找你是什么意思？从杭州来北京？” 华：“是” 桃花不苦：“是工作原因么？” 华：“也算是吧，只是线上也可以” 桃花不苦：“那不就是特意来找你的？这算下属追上司？比较像影视剧的经典桥段”，林溪知道他是很难动心的人，干脆揶揄起来。她不觉得异性主动追他会有效果，他主动才管用。 桃花不苦：“你们关系这么好么？”，林溪说这句话是带着醋意的，“你每天固定聊天的人不止我一个啊” 华：“不是，跟你聊的最多” 华：“公司里跟她关系最好，因为当时是我把她招进来的。而且她当时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还打了人” 桃花不苦：“你还打过人？” 华：“那是唯一一次，他做得太过分了。他竟然把自己女朋友送给他上司，她还要替他还贷款，很惨，他来公司纠缠她，我就打了他” 桃花不苦：“那她会喜欢你一点都不奇怪，帅气的上司替她打渣男，很难不心动” 华：“这样就会心动么？” 桃花不苦：“你不懂女生心动的点，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华：“我帮她订了酒店，她忙完最近的工作应该就会回去吧” 桃花不苦：“那你还怪好的”，林溪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他们两个认识以来，从来没有交换过照片，没有加过微信，没有讨论过见面。两人都很默契地回避了这个问题。林溪也害怕跟他见面，就是害怕，她觉得网络的安全聊天距离就挺好的，自己也更自在，视角更理性。但是明显林溪现在有了情绪波动，她在吃醋他跟别人走得很近，而且不喜欢他“来者不拒”。 许子龙见她很久没说话了，突然说到“我昨天梦见你了” 桃花不苦：“梦见什么了？”，竟然在她梦到他不久后，他也梦到了她。 华：“梦见你缠着我讲故事” 桃花不苦：“啊，睡前故事？这也太贴合我的人设了” 华：“梦里你跟我一起打理植物，然后收拾好以后，我就在床上哄你睡觉、给你讲故事” 桃花不苦：“……”，这梦境比林溪梦见的还要离谱，林溪虽然也梦到了在床上，但是也就是一个画面，转瞬即逝，他的梦，还有具体细节呢。 华：“梦里的你很真实，头发是散落下来的，触感也很真实” 桃花不苦：“你以前经常做梦么？” 华：“不会，我很少做梦，以前的梦境睁眼会忘记，昨天的记的很清楚” 桃花不苦：“那你是突然开始做梦的啊，是有点奇怪，也可能是你开始从理性变得感性了” 华：“早上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做梦，我也觉得很奇怪，特意巩固了下梦里的内容，担心自己忘掉” 桃花不苦：“你不是心理学的吗，你可以给自己解梦” 华：“给自己解梦不准确的，影响因素太多了，而且给自己解梦太主观了” 华：“可能是最近聊天太频繁了，才会梦到” 桃花不苦：“你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会梦到他们么？” 华：“不会” 华：“明天断聊一天，我试下会不会继续梦到” 桃花不苦：“可以啊，我也好奇你的测试结果” 桃花不苦：“对了，你为什么昵称会叫这个”，林溪突然好奇他的昵称由来。 华：“因为华夏和中华，能代表中国吧” 桃花不苦：“立意拔高了”，林溪觉得这是他在国外待久了，所以给自己的身份认同。小伙子很爱国嘛，蛮可爱的。 华：“你呢？你为什么叫这个？” 桃花不苦：“我喜欢桃字，我觉得可以给我带来好运，我微信昵称也有桃字，大家都叫我桃桃，你也可以这么喊我” 华：“好的，桃桃” 桃花不苦：“那我呢，我能叫你什么？华哥？” 华：“不好听，不要这么叫” 桃花不苦：“哈哈哈哈华哥，不过你身边人是怎么叫你的？” 华：“亲近的朋友会喊我名字最后一个字的叠词” 桃花不苦：“……”，林溪心里默念“龙龙？”，太别扭了，叫不出口。 华：“……” 桃花不苦：“要不我喊你哥哥？” 华：“可以啊，称谓而已” 桃花不苦：“……你不觉得这个词很亲近么？”，林溪可从来没喊过别的男生哥哥，这个称呼不是有点撒娇的意味在么，他怎么都不知道。 华：“家里的弟弟妹妹也都这么喊我，挺正常的啊” 桃花不苦：“没有别的女生这么喊你么？” 华：“……有，也会喊我哥哥” 桃花不苦：“那我不喊这个了，就叫华哥吧”，已经有很多人喊他哥哥了，林溪突然不想喊他哥哥了。 林溪觉得在他的环境里，他可能太受异性欢迎了，所以无法区分普通和暧昧的区别，有的时候开玩笑的小捉弄，他确实像机器人一样看不懂，还会一本正经地问为什么。 华：“……不行” 桃花不苦：“拒绝无效” 华：“那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桃花不苦：“……” ------------ 第17章 专属cp 米可旅游回来了，林溪又恢复了有饭搭子陪伴的日子。 “小可，你不在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孤单，你对我可太重要了”，小可现在处于情绪低落期，林溪绞尽脑汁让她开心。说着，便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礼盒。 “小可，你这周不是要过生日吗，这是我替你挑选的转运手链，网上的评论说可灵了”，中间一个金色的貔貅可以辟邪，旁边各有两颗对称的同样大小的金珠主打转运，剩下的由红玉髓串成，寓意诸事顺意。林溪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小姐妹可以早点迈过这个坎。 “知道啦，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桃桃”，小可又恢复了以往的明媚的状态，“这是我从马来给你带的香水，是他们本地的，小众，很好闻的，你试试”，说着也递给了林溪。 “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这次在路上其实我也没有怎么玩，我就是在思考为什么我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他，为什么我会那么容易上当，我主要是憎恨这样的自己”，小可眉头微蹙，“我也关注了很多渣男的话题，网上各个平台的相关话题我那段时间疯狂地看，我了解到很多被骗感情的故事，甚至我自己经历的并不算严重”。 “可能这也是我成长必需的一步，这件事之后我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苦难确实会催人成长，在痛苦的浸泡中，人的心智会反复煎熬、怀疑，坍塌重建是需要勇气的，但是只要可以走出来，人会成长很多。 “我在乎的也不是渣男，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我觉得自己太傻太笨了，每次想起来，手都止不住得抖”，林溪很想劝她放下，但是也知道放下并不容易，现在时间还短，有的是时间慢慢疗愈。 最难过的就是自己心里的关卡。 这种时候，不说话，默默陪伴是最有效的，林溪轻轻地拍着小可的后背，阳光洒在餐桌上，沉默又明亮。 ----------------- 晚上和许子龙例行聊天，他两自从相识以来几乎每天都聊天，到点就来，偶尔不上来也会提前通知对方。 聊天也越来越有默契，都熟悉了对方的语言风格和性格特征。林溪有的时候会说很老土的土味情话逗他，但是许子龙听了还觉得很新奇，林溪知道他不是故意捧场，而是真的没接触过。许子龙也习惯了林溪大大咧咧，有的时候说话很直接。 俩人没有固定话题，讨论的话题从美食、美景，到经济、社会事件，一般都是林溪提问，许子龙回答。林溪觉得许子龙懂的多，而且视角比较国际化，很多时候能高屋建瓴地解答她的疑惑，而许子龙确实认识话题比较深刻，总是能言简意赅地表达，林溪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华：“我又梦见你了” 桃花不苦：“梦的内容是什么？” 华：“我梦见咋和你一起探险，在海上，风浪很大，然后到了陆地上，是一个荒岛，被野猪追，你摔倒受伤了，我替你包扎伤口” 桃花不苦：“然后呢？” 华：“……然后我就那个了” 桃花不苦：“我不是受伤了么，怎么那个？” 华：“我替你包扎好了” 桃花不苦：“这样也行？你是为了后面的剧情在铺垫吧” 华：“可能是为了实践昨天说的知识” 桃花不苦：“你的求知欲也太旺盛了，深刻理解，融会贯通” 华：“话说那个的位置可以有很多吧？” 华：“感觉你趴在我身上也可以，坐在我身上也可以？太多了吧，只要是部位的相对位置不变就可以” 桃花不苦：“你悟得太快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没有经验” 华：“你早就知道了啊，你多久想到的？” 桃花不苦：“……不是想到的，是看到的” 华：“你看的有点多……” 桃花不苦：“你是真的学霸”，林溪相信他选择人文社科纯粹是出于爱好，他的逻辑能力和思考能力很强，每次反应都很迅速。 桃花不苦：“所以你在梦境中都试了一遍？”，林溪的脸已经红了。这个场景太过引人遐想，实在很难镇定自若，幸好是隔着网络在聊天。 华：“嗯，梦境里的触感很真实。你的头发、衣服、皮肤都很真实，就是那个的感觉不太真实，因为没有过经验，所以不知道怎么才是准确的” 华：“你有再梦到我么？” 桃花不苦：“没有，那次之后还没有，不过有一个事情我觉得挺奇妙的，我今天有在哲学书籍上看到一句话，上面说领带松了寓意着性解放” 华：“性解放？” 桃花不苦：“就是开始性行为的意思” 桃花不苦：“我开始梦到你以后你才梦到我的，然后我梦境中的内容好像都在成真，其实那天没有告诉你的是，我的梦里还有一个场景，是我们睡在一起的，开始的时候没好意思讲” 华：“所以你的梦可能是个引子么？” 桃花不苦：“我们两的梦其实很不一样，我的梦境倾向于多而杂，一晚上能做三四个梦，你的梦境就偏向一个完整的故事，还挺羡慕你的，我每天醒来都好累” 华：“我现在在尝试改变梦境” 桃花不苦：“人能改变梦境么？” 华：“不能完全改变，但是可以改变一部分” 桃花不苦：“比如呢，没听懂” 华：“梦境的大致场景是改变不了的，但是可以改变出现在梦境中的人、物件之类的” 桃花不苦：“我不行，我改变不了自己的梦境。每次做噩梦，从高处的地方落下来，有的时候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所以梦境里会提醒自己要飞起来，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桃花不苦：“有的时候梦里会掐自己一把，原来真的不疼，我就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桃花不苦：“你在梦里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么？” 华：“没有” 华：“你一般会做什么样的梦？” 桃花不苦：“我经常梦见自己被追杀，在梦里一直逃，而且有的时候腿特别沉，根本走不动，很艰难地挪动，身体就像吸了水的棉花一样” 华：“你思想不开放的” 桃花不苦：“什么意思？” 华：“你的思想受现实的影响太深，很难摆脱现实的束缚，否则的话梦里是可以轻盈的，可以飞，可以灵活控制身体” 桃花不苦：“是，我确实不太自由，思想负担比较重”，林溪想到了最近公司的情况，确实每天压力都很大。 桃花不苦：“对了，你同事怎么样了？” 华：“她回去了” 桃花不苦：“我猜她这次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就是来跟你表白的，但是你的表现应该是让她的话都没说出来。经过这次，她应该会放弃的” 华：“她以前问我喜不喜欢她” 桃花不苦：“你怎么回答的？” 华：“我说有好感” 桃花不苦：“……这是什么，你这句话有点撩啊，一般有好感就是喜欢啊” 华：“好感不是喜欢” 桃花不苦：“那你的好感是怎么衡量的？” 华：“我想了一下，不同程度的喜欢分别是什么样子的，符合好感一层的” 桃花不苦：“你经过了思考和大脑对喜欢程度的计算得出来的结论？天呐，你是机器人吗？” 桃花不苦：“喜欢不应该是经过思考的，这就是第一反应，经过思考的怎么可能是喜欢？” 华：“……机器人？” 桃花不苦：“我对你的昵称” 桃花不苦：“那你为什么会对她有好感？”，林溪继续询问。 华：“我对她是一种怜惜，因为她的经历很坎坷，而且她很坚强，做事情很认真” 桃花不苦：“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不自觉就问了出来，她好奇经过计算以后自己的程度是哪一层的。 华：“喜欢”，没想到这么直接，脱口而出了…… 华：“我说不出来你哪里触动了我，因为就算有人装你的特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喜欢，所以准确地说是你整个人触动了我” “我们建立专属cp吧”，许子龙已经把邀请的关系申请发给林溪了，犹豫了几秒，林溪点下了同意…… 林溪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俩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但是对他的好感和自己的本能反应依旧驱使自己接受邀请。 ------------ 第18章 我要你关心我 林溪和许子龙的聊天愈发频繁，许子龙每天都能梦见林溪，梦境内容多是探险、自然风景和美食，偶尔也有惊险的故事情节，而且梦境里几乎都会有俩人十八禁的内容。 俩人的固定聊天内容成了每天晚上林溪询问梦境内容，他的梦境大多背景很原始，就是字面意思上，原始森林的原始。林溪觉得这点倒是和他的思想心态是吻合的，宏大又荒芜。 而且林溪直觉认为，许子龙在生活中属于阳光大男孩的类型，看似很好接近，也会和每个靠近他的人谈笑，但是他的内心一直很封闭，阳光很少能够洒进去。 很像空气吧，就在身边，但是永远没有痕迹，也不会被捕捉到。 复杂么，可是他的行为又很好捕捉，你甚至能猜到他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能冲破什么，又不会去尝试什么。不复杂吧，他骨子里的丧又很深刻，而且不是后天塑造，先天就是这样的，林溪想不明白他的丧为什么会这么深刻而长久。 可能世界就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征服，大多数人都认可的事情才会被认为是正常的、主流的、应该受到推崇的，反之，少数人的行为会被认为是反常的、错误的、应该被指责的。现实中人们往往不允许灰色地点的存在，粗暴地划分正确与错误。 所以那些小众人的想法，谁又能说他们一定是错误的呢？ 林溪问过他是从几岁开始对身边的人事物开始有记忆的，许子龙说是1岁多，开智好早，林溪感慨。自己应该是从幼儿园才对身边事物有印象的，总之特别晚，有些特质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天生就有的。 过往的梦境中，林溪最喜欢的是他描述的一个景色很美的夜晚，在一片璀璨的星空下，俩人吃着美食，享用完以后会嬉戏打闹，这时候他会捉起草地上的虫子故意吓她，然后俩人躺在空旷的草地上，她枕在他的臂弯里，静静地看着星空。 这一幕太美了，林溪想把这个场景复刻进脑子里，然后每天睡前努力在自己的梦境中尝试重现，但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林溪本质上是个不甚乐观的人，每个人不可避免都要经历生离死别，物质条件丰富的人只是游戏体验充足了，但是该经历的生离和死别一个都不会少，所以快乐很多时候都取决于心里的敏感度。林溪对情感的感知有点敏锐，这也让她有时候太过悲观。 人生要解决的难题实在有点多，有的人一直寻找意义，最后发现的却是虚无。林溪很赞同电影宗师塔可夫斯基的观点“生命当然没有意义。要是有，人就不自由了，他会变成意义的奴隶，他的生活就会被全新的标准所支配：奴役的标准”，所以，人生若是有意义，也会被意义捆绑。 幸福在于每一个当下快乐的感知，并不在于未来的结果。回想过往的时候，就会发现，人在哪个时刻觉得未来会实现幸福，那么拥有那个感受的当下，就是最快乐的时候。 今天，林溪照惯例到点就跟许子龙聊天，意外发现了他很孩子气的一面，情绪变化很可爱。 华：“今天观看比赛，我喜欢的队员输了” 桃花不苦：“就是LOL的比赛吧”，林溪刷朋友圈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在男生圈几乎被刷屏了。还想起大学的时候每当有这个游戏比赛，很多男生在寝室楼里就会集体围观在荧幕前观看比赛，林溪在位于隔壁楼的女寝里总能不间断地听到男生寝室楼里传来的爆发式的一阵阵欢呼声。 华：“嗯，很可惜，很生气” 桃花不苦：“哥哥，你很难受么？”，林溪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没想到这个游戏对他会有这么大触动，毕竟平时他的情绪很少这么强烈起伏。 华：“嗯” 桃花不苦：“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华：“他很认真，我之前在现场看过他的比赛，为了这场比赛他准备了很多年，这次也是他的退役赛” 桃花不苦：“是很遗憾，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啊？” 华：“他是游戏圈里少数很踏实、很专注的人，很少社交，私下里都在专注于专业技术的提升，不浮躁又认真” 桃花不苦：“所以你觉得这样的人才应该赢是么？”，林溪意识到，他喜欢的是一种专注又单纯的品质，所以当他喜欢的人输掉了比赛，在他看来就像他喜欢的品质的失败，是一种更为宏观的精神的失败。这让他很失望，很沮丧。 华：“绝望” 桃花不苦：“……”，失望已经是浓度很高的状态了，没想到当下竟然是绝望。 桃花不苦：“你这样很可爱，你会为了不相关的人的失败而难过，会因为他身上代表的某种美好的品质的失败而产生情绪的剧烈波动，甚至是绝望，这和你平时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情绪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而且绝望这个词很夸张的”，林溪觉得许子龙的内心是至真至善的，此刻的她很确信。 华：“我要开车出去散心” 桃花不苦：“现在不是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么？你要去哪？”，林溪看了眼手机时间。 华：“去森林，去没人的地方” 桃花不苦：“那你要怎么过夜？”，许子龙开始不回答，看来已经出发了。 过了半小时，林溪才收到消息。 华：“我车里有帐篷，而且现在天气没那么冷了，就算在外面也不太冷的” 桃花不苦：“明明就很冷，4月的天气，在屋里还得盖着厚被子，外面肯定会冻得受不了，你可以带点厚衣服” 华：“……” 华：“你怎么这么好？” 桃花不苦：“……还好？本来就很冷啊，你不要把自己冻感冒”，林溪此刻还没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关心已经超过陌生人的界限，变得有些暧昧了，起码对此刻的许子龙很是受用。 林溪只是觉得男女生对温度的感知好像不在一个维度上，男生更耐寒些。 华：“那我非要冻感冒” 桃花不苦：“？”，林溪才开始意识到许子龙的变化。 桃花不苦：“你在叛逆求关注啊”，这是什么突然的叛逆，一般孩子突然的叛逆是为了引起家长的关注，他这是为了引起我的关心？ 林溪突然就觉得他很可爱，他这个样子可一点儿都不像是谈过恋爱的“中年”男子该有的状态。 华：“这怎么了，我就要冻感冒，冻感冒了你会关心我” 桃花不苦：“好吧好吧，关心你。你现在到森林了么？” 华：“到了” 桃花不苦：“你好勇敢，胆子好大啊，我晚上不敢一个人走，尤其是这种夜深人静的，还是荒无人烟的森林里”，有些东西，林溪一直是敬而远之，不算纯粹的唯物主义，只是心里也相信世界上确实有不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华：“我以后可以带你一起走”，又是突然的一句话，关于以后…… 华：“然后从草地上捉起虫子吓你”，又来这一套，真的很小孩子脾性，感觉他的喜欢就是用捉弄的方式表现出来的。 林溪心里已经开始“嘲笑”他了，自从知道自己害怕虫子，许子龙每次能想起来的捉弄方式都是那虫子吓她，行为和想法很是“专一”。 桃花不苦：“那我可能会咬你……” 华：“怎么咬？” 桃花不苦：“咬你脖子、胳膊和手，咬出血”，这是她能想到最大力的咬法。 华：“……那也不算疼” 桃花不苦：“你觉得怎么才算疼？” 华：“一刀刀慢慢切开，抽血扒筋、慢慢流血、皮肤溃烂” 桃花不苦：“这也太折磨了，倒不如直接死掉来得痛快”，正想问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突然想起他是学习临床心理学的，可不就是整天研究变态犯罪案例和罪犯心理么。 桃花不苦：“你真不愧是研究临床心理学的，心理素质很强大” 华：“沉浸式体验” 桃花不苦：“你确实容易专注，但是这样也容易走火入魔” 桃花不苦：“有没有可能你的一部分消极心理是太专注这个带来的呢？” 华：“不会，只是看得多了而已” 林溪已经困得不自觉睡过去了，许子龙后面的消息她都没来得及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