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又双叒叕穿书啦 隆冬将末,气候却仍旧寒冷。 凛冽风雪呼呼吹打着樊家宅院的大门。 院儿里张灯结彩,喜气热烈。 今天是元宵灯节,樊家人都齐聚一堂,欢笑之声不绝于耳。 樊老爷子端坐在主位上,指挥下人装点灯饰。 樊家长子樊书业怀里抱着四岁的三子,含饴地逗弄着。 “小峰,快把老虎扔了吧,怪脏的。” 一旁的继夫人嫌弃地看着儿子手里攥着的红布偶老虎说道。 老虎只有半只,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在家大业大的樊家看来,的确不如垃圾。 但小峰却眉头一皱,将布偶老虎攥得更紧。 “不,这是我的,我喜欢。” 樊书业眼里充满了宠溺之色,说:“好,小峰喜欢就让他玩吧!” 这时,一声惊呼打破了宅院里的慈宁跟温睦。 “爹,团宝不见了。” 一位身穿单衣的少年站在厅堂门口,充满惊慌和焦急的喊道。 樊书业双眸冷淡,声音里毫无感情:“不知道。” 少年瞥见小峰手里的半只布老虎正是弟弟团宝的唯一玩具。 他目光冷寒的质问小峰:“团宝的布老虎怎么会在你手里?” 继夫人冷哼:“这么个破东西,小峰就想拿来看看,团宝却小气吧啦的,看把我们小峰打的,头发都乱了。” 樊书业跟着也冷道:“哼,团宝这孩子太不听话了,都不知道谦让着弟弟。” “我本来想罚他,若不是他跑得快……” 少年心头一惊,忧声喃喃道:“天寒地冻的,小宝一个人跑外面去了?” “他跑了有多久?” 樊书业语气依旧冰冷:“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团宝只有五岁,只身在冰天雪地里待上一个时辰,父亲竟然无动于衷? 团宝也是他的亲儿子啊! 少年强忍怒火,转身跑出宅院冲进风雪之中。 他在漫天大雪里寻找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找到了怀里紧抱半只布老虎,蜷缩在雪地里的团宝。 此时,风雪一层又一层地盖在他小小的身躯上。 五岁的小团宝嘴唇被冻得发紫,闭着眼睛不停哆嗦。 少年把他搂在怀里,只听耳畔间悠悠的说:“哥哥,布老虎是娘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团宝不给,谁也不给……” 少年满脸愤怒,含着眼泪说:“团宝,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你再吃苦的。” 团宝被冰冷刺骨的寒风吹得不停哆嗦,但却对哥哥露出微笑:“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是不是死后就能见到娘亲了?” 少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团宝就在他怀里头一歪,闭紧了眼睛。 “啊!” 少年在雪风里爆吼了一声:“樊家人你们听着。你们害死了我娘亲,害死了我弟弟,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这声怒吼惊醒了睡梦中的叶蕴棠。 黑暗中,她坐在床上,第一个念头就是,刚刚的梦到底是哪一本书里的情节? 作为一个资深穿书者,叶蕴棠已经连续穿书九次了,但无一例外全是群演,且基本上都是一出场就领盒饭的那种,卑微至极。 而每次穿书之前,她都会无一例外地做一个跟某本书剧情有关的梦。 接着就会穿到那本书里。 不过,刚刚那个梦的情节到底是出自哪本书,叶蕴棠一时还真没啥印象了。 她打开灯,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发现已经黑了九个。 如果最后一个指甲再黑掉的话,那么叶蕴棠就将永远被封印在书里。 这是越系之初她和系统定下的契约,只要叶蕴棠能在某一本书中活下去,即可获得丰厚奖励。 而且还有十次机会之多。 是以,叶蕴棠当时毫不犹豫就签下了契约。 然而,穿越进书里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运数有多么丧逼! 即便有十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叶蕴棠感慨自己连条猫都不如。 她叹了口气,又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刚一睡下,朦胧中,一道龙卷风骤然间拔地而起,直扑向叶蕴棠。 叶蕴棠一怔,知道这是又要穿越的节奏,转身便想开溜。 但风速绝尘,倏然间就到了近前,叶蕴棠根本来不及躲,吃了一嘴的风沙,人也被连带卷起,滚上了天。 * 她被风卷得迷迷糊糊,不知吹到了哪儿? 风瞬间突然停了,也没打招呼,摔得她七荤八素。 因为感到了疼,她这才明白已经出离了梦境,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样子。 临睡觉前她穿的是件白颜色的睡衣,如今穿着的却是类似于道袍的粗布麻衣。 麻衣上写着个温字,想来应该是家族名儿。 且这种衣服的款式叶蕴棠很熟悉,因为她之前穿书时也穿过这种粗陋款式的道袍。 看着自己手中那把充满裂纹且还有豁口的残旧宝剑,叶蕴棠终于意识到自己又穿书了。 山风吹动身上的衣服,叶蕴棠发现这衣服居然还有两层,外面那个温字不停地在抖,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还写着个仇字。 叶蕴棠猜出温家跟仇家这俩家族大抵上素有恩怨,还发生过激战。 这件旧麻衣应该就是温家杀了仇家某位不知名的小兵后夺来的战利品,然后直接贴上温家的字号发给自家的底层弟子穿。 能够穿这样衣服的人想来不可能是级别高的人,一般都是冲锋陷阵的炮灰,是那种在剧里挂了导演都不会给一个特写镜头的纯死跑龙套。 叶蕴棠又看看那柄残缺不全的宝剑,可以确认自己的身份仍然和过往无二。 她低喟一声,兀自嗟呀着,开始寻思自己究竟穿越到了哪儿本书里。 相较以往的经历这次穿书来的太过突然,叶蕴棠一时回忆不起来哪本小说里出现了温姓人家。 有鉴于适才被龙卷风抛弃于百米高空都没摔死,她猜测自己穿的是本仙侠小说。 温家应该是修行的家族,而自己的级别差不多在练气到筑基之间的水准。 不过,得亏是本仙侠小说,不然刚穿进来第一步就惨遭摔死大概也算是穿越“死”上最悲催的壮举了。 * 忽见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巍峨坚实的宫殿,云气蒸蔚。 叶蕴棠凝然仰望许久,越看越觉得这沧桑的宫殿透着一股深邃和悲凉。 ------------ 第二章:艾玛,这魔王好帅 这时,天上突然浮出许多朦胧的身影,待云雾散去定睛一看原来都是鹤发童颜,文静端然的上仙翁。 有的御剑飞行,有的骑着祥鹤瑞兽,却俱是凝萃一脸傲然杀气。 仙人们远远飞来,各个彩妆宝饰,仙气氤氲缭绕,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你是什么人?” 一名仙翁指着她严肃问道。 叶蕴棠一个怔忡,居然发现自己连穿书人物的名字都不晓得。 “我?哦……哦……叶……叶……” 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好在那仙翁对适才的问题也不挂在心上,以为她是只傻鸟,也不多问施施然飞进宫殿里。 后面一位骑着金鼎瑞兽的上仙冷冷哂笑:“秃笔仙翁就是喜欢在这个时候抢占先机。” 另一个附和讥笑:“他以为凭借自己一个就能活捉樊锦呢!” “不过樊锦这个魔王的确必须要除掉,不然恐将成为三界生灵的劫数。” “据说樊锦这厮年纪轻轻就堕入魔道,首先就杀了包括自己亲生父亲和爷爷、继母、弟弟在内的樊家一十八口人命!实在是丧尽天良。” “至于他成为魔王的这些年更是杀人如麻,三界生灵人人畏惧。此祸不除,后患无穷。” 原来这本书里的大魔王叫樊锦! 叶蕴棠听了那仙人的话,恍然自忖:该不会是那本叫做《魔道天尊》的某点文吧? 因为只看了那本书的内容简介,叶蕴棠对其印象并不深刻,只依稀地记得这本书三观不正,最后统一三界的居然是反派大魔王,简直节操碎一地。 而那本书的男主角也叫樊锦。 虽然不知道剧情,但也无甚必要。 因为这种修真升级爽文本来就没什么剧情,无非就是男主修炼提升,然后装逼,再修炼提升,再装逼,再再修炼提升,再再装逼…… 如此循环,反复无尽。 在这种套路文里最安全的模式就是跟随男主一起升级打怪,顺便噌点小经验。反正男主肯定不会输。 大仙们鱼贯进入宫殿。叶蕴棠觉得说不定待会儿将要爆发一场世纪大战,自己这种小弱鸡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她蔫蔫地后退几步,刚想开溜,就听裂天劈地的巨响从宫殿里传来,那些仙人怎么飞进去的又都怎么被打飞了出来。 仙人们进去时一个个颐指气使,意气风发,神情也都清辉孤傲。 如今却被魔王打得亲妈都不认,分分钟惨教做人,全都面色讪讪,情绪低落。 “听说樊锦这魔头刚刚杀了仙界最强的六大高手,自己也身受重伤,为什么还这么厉害?” 一位仙人匪夷所思。 什么? 六大高手都被他击败了既然还无法近身,这主角光环也太残暴,太离谱了吧? 叶蕴棠简直感觉活久见。 一位老神仙出面稳定众仙情绪:“不要担心,不要担心,那樊锦刚杀了六大仙界首领,法力必然会减弱,有谁胆子大先进去试探试探。” 另一个神仙赞同道:“对,现在敌人伤疲,对我方十分有利,我们只需要一位勇士进去试探即可。只恨老夫患有肩周炎不便前方,实在心有余力不足,哪位仙家代替老夫去一趟?” 他呼吁了半天没一个上当的,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击中到了我们这位善良,温婉,天真,软萌并胆小怕死且毫无背景,毫无靠山的女主身上。 叶蕴棠立时觉得头秃,指着自己惊讶:“我去?我勒个去。” 倏然间一只大手抓住了她,仍进殿中。 殿内灯火明亮。瑞鹤金灯,云纹玉柱,彩绘浮雕应有尽有,且氤气缭绕,一点没有魔族领地所该有的肃杀和阴森。 外面的仙人们齐声高喊:“勇士,全靠你了。” 靠你妈了个头!分明是让老娘去送死。 叶蕴棠心中咒骂。 但转念一想,虽说身在名门正派,但自己毕竟心系大魔王,迟早是要反水的。如今提前一步来抱大腿,也确乎不错。 * 叶蕴棠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突然担心连个见面礼都不带,待会儿万一看见大魔王该怎么套近乎? 正盘算着,忽听砰的一声轰然巨响,跟着惨叫连连…… 疑似战斗还在进行。 叶蕴棠下意识遁迹声响走了过去。 宫殿内里高低错落,九曲十八弯,幽幽弄弄的。 叶蕴棠转了好几个来回儿,跑得晕头转向,连来时的路都差不多给忘了。 惨痛叫声仍不绝于耳,暗示战斗似乎还很激烈。 算了,算了,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战斗彻底结束再出来吧,免得殃及池鱼!反正大魔王有主角光环,肯定死不了。 这么一想,顿时不那么紧张了。 叶蕴棠整理着心绪,深深出了口气,环视四周,却见一大群修士正慌不择路,狼狈不堪地朝自己逃窜过来。 叶蕴棠被这兵败如山倒的阵势吓得有些怔忡,犹豫该不该跟他们一起跑,就见灰蒙蒙的回廊尽头逶迤地走过来一个人。 由于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隐约地看到他被一层雄浑的魔气包围着,周身散发着穹崇气宇,震撼无比。 宛如可使所到之处山河寂静,天地无声。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本书的终极大魔王——魔尊樊锦吧? 叶蕴棠琢磨着。 书里说他天下无敌,是个能毁天灭地,逆出银河系的主儿。 如今看气质也是龙傲天感压得死死的,指定男主没跑了。 但叶蕴棠有点难以置信。因为小说里的魔族大都是骇人听闻的邪恶生命体,所以在她的意识里想当然的也觉得魔王肯定都黑化的,残暴的,丑陋的。 可面前这人竟然长得那样好看,那样灿烂华美,清隽高冷。 简直帅出了一股仙气。 叶蕴棠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人!细细端看,芝兰玉华间透着一股清冷,越看越美。叶蕴棠不由得瞪直了眼睛,颜狗属性立刻泛滥,刚才还想逃命的意识瞬间都被压制了下去。 只是心里还有些奇诡。这位大魔王本事逆天不说,长得还销魂玉似的美,如此杰克苏的男人肯定是身边满颜狗,后宫遍地走啊!怎么成了敌对三界的反派大魔王? 想来想去,她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樊锦的身世线跟感情线肯定非常曲折,凄惨。毕竟他又美又强,最终黑化只能证明他是个美强惨,同时还很可能是个性格古怪的注孤生,这点从他凶巴巴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嗯,这倒很符合如今某点某江里的网文设定。 ------------ 第三章:老大,你不太好相处啊 心里正在解读男主的各种标签,对方却已经发招了。叶蕴棠猝不及防地蓦见一道磅礴的冲击波朝己方扭曲袭来。 波冲剧烈浩荡,划出了一道美丽而奇异的弧越过了叶蕴棠最终落到那群逃命的修士人堆里形成了爆炸。 尘埃落地,尸横遍野。看到这一幕叶蕴棠禁不住后怕地打了个冷颤。 如果当时她随同大部队一起逃跑的话,毋宁说此刻已经死了。 樊锦见还有漏网之鱼,迅速地又从经脉里汇聚出一股魔灵之气,还想朝她打去。但他已经立毙了六大仙门高手,又与仙门激战数日,早已是强弩之末,精疲力竭。 他本来就是强撑着,如今猛地汇聚真气突感经络剧痛,难以支撑,栽跪在地上。 这人可是自己未来的大腿啊!能在这本书里存活多久全仰仗他了。况且人又长得这么美,叶蕴棠自然有些小心痛。 她提着宝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樊锦警惕地看着冰冷的宝剑朝她怒目而视,同时默默感叹:自己一代魔尊居然会死在这样一个级别低下的修行者手上?实在是件丢脸的事情。 叶蕴棠看着他银雪般皎白的面庞轻轻问道:“你没事儿吧?” 语气中不带一丝恶意。 樊锦不答,同样盯着她。他想:这应该是在试探吗?我如果跟你说实话你便一剑刺下是不是?我如果说谎你也未必相信。 所以,他打定主意不说话,想让面前这年轻的少女不知所措。 叶蕴棠只是想看他伤势如何,见他不语只好自行查看。樊锦却以为她要出招,爆发出一股野兽般的咆哮,但因为长得太漂亮所以看起来并不吓人。 被他的凶气激了一下,叶蕴棠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瞄了眼樊锦那张冷厉,防备心十足的脸。 “外面还有许多仙门的人,他们要是知道你伤成这个这样子一定会过来杀你的。” 樊锦点了点头,起身想走却发现根本站不起来。适才那一道冲击他已然竭尽全力,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恢复。 叶蕴棠发现正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赶紧过来扶他。樊锦心中对她抵触,冷酷地摆脱了她的手。 叶蕴棠一个呆愣,心中啧啧:本姑娘都展现出这么慈蔼的善意了,你居然还不相信我?哦,对了,可能魔族都是冷血的吧! 樊锦一副高冷寡淡的华美容色,看都不看叶蕴棠一眼,自信肯定能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叶蕴棠心中揶揄:刚才甩开我手时那么大力气,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就知道会跟女人发狠!哼!看你不用我行不行? 她看着樊锦累得一抽一抽的,又生了恻隐说:“你现在伤得这么重,强行发力即便能走了也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损耗。不如还是让我扶你起来吧?” 说完,又发善心地过去扶他。然而,这回樊锦却连手都没让他碰到,只是双臂死死地拖着地面,企图把自己撑起来。 叶蕴棠心下一凉。想到自己一而再地要帮他还落不得好,愠道:“不行就别撑着啦!这样龟下去,等外面的人进来看你怎么跑?” 话音刚落,樊锦冲天怒吼一声,站了起来。 叶蕴棠须臾间惨遭打脸,心中郁闷,沉眼皮觑着樊锦清雅玉华的背影,心中直骂他是头倔驴。 樊锦却突然把手抬了起来,正好是要人扶的高度。 叶蕴棠一愣:我去!这男人真奇怪,刚才好心扶他非死乞白赖要自己起来,如今成功了却又要别人扶着走? 不过,这总算是对自己流露出一丝善意,基本上算是达成了目的。 叶蕴棠抿嘴一笑,走过来澄清说:“我跟外面的人不同,真不是想加害你的人。” 樊锦扫了她一眼,发现面前的这张脸确实毫无攻击力,呆呆傻傻的。 他瞳仁一缩,心中起疑:仙界那群混蛋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派来个蠢货当卧底?嗯,他们一定还是摸不清楚自己剩余了多少法力,于是派个铁憨憨探探虚实。 因为这些年来仙界各门各派安插在魔宫的奸细数不胜数,樊锦对此早已司空见怪。 但司空见怪不等于不厌恶,得找个机会把她杀了。 思及至此,樊锦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 推开一扇门,樊锦颓然倒在了房间里。 他用自己仅剩的力量掏出一枚玉牌,这是一颗他炼化了许久的隐匿结阵,轻轻触动之下玉牌倏然间幽光一抹,室内登时霞光瑞霭,顷刻间又漆黑一片,再亮时周遭的已然变成一处黑幽幽的洞穴。 叶蕴棠微微惊愕:这是什么黑科技? 洞穴里蕴藉着冷气,不染纤尘,又十分空旷,感觉寒意逼人。 叶蕴棠脸色沉凝,显然不喜欢这个地方。樊锦却满不在乎,倒在地上变得毫无意识。叶蕴棠当然不知道他在静修,恢复因为连翻恶战失去的魔灵真元。 他的面庞如冰玉寒月,唇若涂脂,手如柔荑,如同一尊皎白的雕像,瑶华冰冷。 叶蕴棠在他身边端详许久,确定这张面容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最美的。 她盯着樊锦的脸,不由自主地慢慢靠近后,轻轻地摸了摸他的桃腮,突然发觉不对劲。 这家伙怎么一动不动啊?该不会死了吧? 虽然觉得在男频文里想男主会死是件很奇葩的事情,但她还是不由探了下樊锦的鼻息。 没死,但气若游丝。 叶蕴棠的心咯噔一下,顿觉不妙,茫然地四处寻觅一阵,想找到结阵的出口却哪儿能找到? 樊锦之所以摆出这隐匿结阵无须说是为了安全。现在安全是有了,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了,等同于困在结界的内阵里。 更可怕的是樊锦连渡劫都过了,根本不需要进食,可叶蕴棠却还没过辟谷,可是要吃东西的。 山洞里封闭紧锁,连西北风都刮不进来难道叫她啃洞墙吃土吗? 叶蕴棠心中捉急着慌,无头苍蝇般开始寻找结界的出口。然而这结界不但有金刚墙还附加了印明,这是樊锦为了防止敌人破解额外设置的,界区可以随着探索者的行动无限扩大,根本没有出口。 ------------ 第四章:嗨,又见面了 找了许久未见端倪,叶蕴棠已经心灰意冷了,同时身体很感觉很冷,那是因为害怕。 她用力摇了摇樊锦:“大哥,给点反应好不好?我一个人很辛苦的。” 樊锦如同一具死尸般不为所动。 叶蕴棠默默地抱膝沉思着:自己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若按照以往的穿书经历,死就死了无非返回现代继续做她的社畜。 但现在只剩下一条命了,所以一想到死叶蕴棠就害怕得要命。她可不想永久被封印进冰块,在沙漠中风吹日晒。 * 这时,她忽然看见了樊锦手中攥着的玉牌,寻思:莫非这东西就是控制结界的钥匙? 玉牌皎润清冷,一如它的主人樊锦。上面是八卦图案,正面写着坤,背面写着乾并各自对应的三爻。 叶蕴棠下意识按坤字面,倏忽环结出一道光,结阵顺着光柱开了一道圆圆的口子。 樊锦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但叶蕴棠没有察觉到,还在欣喜原来破阵这样简单,跟着走了出去不忘按下乾字继续封住结阵。 魔殿内碎石满地,断壁残垣,连地面都裂开了,似乎那些群仙为了寻找樊锦的下落几乎要把魔殿给拆了。 殿庑扑簌簌掉落灰石渣,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地上灰土尘埃,尸体红流交织在一起血泞肮脏,看得叶蕴棠惝恍侘傺。 忽见秃笔仙翁骑着他那头泛着金光的仙鹤遥遥飞来,后面还追随着几位鲜衣宝剑的弟子。 秃笔仙翁模样年过耄耋,一脸的整肃警敏,指着叶蕴棠问:“你是哪家门派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叶蕴棠:“……” 这位大仙儿,我是被你们仍进来的好不好?居然翻脸不认人! 难道现在神仙的记忆力都这么差吗? 一位弟子说:“看她的道袍像是温家的。” 秃笔仙翁满脸鄙夷之色:“温家?无名小派也敢来跟我们天笔宗抢功,不自量力。”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弟子突然挥剑朝叶蕴棠砍来,剑上携着威威罡风,卷起飞沙走石,叶蕴棠虽然躲过了剑锋,却被沙石扑打栽倒在地。 她疼得打了个滚儿,实在不明白这些仙家为何要对自己痛下杀手? 转念一想,会不会这些人都想本门派捉拿住樊锦以此邀功,所以才导致自相残杀? 许多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所谓名门正派个个利欲熏心,面对权利的诱惑往往会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赶紧摆手说:“我不是来找樊锦的,我只是饿了,想找些吃的,不料在魔宫里迷了路。” 秃笔仙翁蹙眉审视她良久,也明白一个少女不可能有独自杀进魔宫的实力,多半是真迷路了。 “你还没过辟谷吗?” “没有,我只刚到筑基。” 秃笔仙翁咯咯讥笑:“你大概是进入这魔宫里修为最低的了。” 他嘲弄完又吩咐弟子说:“给她些东西吃,然后带她走。” 一位弟子颔首,从怀里取出一支乾坤瓶,放在手心轻磕出两枚丹丸和一只金匏。 “这些是我师父炼制的,金丹可顶十天的饥饿,还能治疗百病。”弟子得意炫耀道:“至于这壶醽醁也是秘制的,甘甜清爽,在玄门之中可谓大名鼎鼎。” 叶蕴棠赶紧奉承拜谢,接过仙物转身要往回走,却被那弟子强行拉扯出殿外。 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回去抱美人大腿啊?没了结界遥控器樊锦只怕再也出不来了。 叶蕴棠拿着玉牌顿时欲哭无泪又束手无措。 突然之间,眼前的画风再度明灭不定起来,居然又变回了山洞的样子。 叶蕴棠一愣,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按到玉牌上面的乾字上面。感情这块玉牌不是结界的控制器,结界原来就装在里面。 不愧是魔王的宝贝,功能果然逆天! 她一阵欣喜,见樊锦仍直挺挺地躺在原处,山洞却变得闷热无比,这很出乎她的意料。 吃了一颗仙丹,肚子里真的蕴藉出一股满满的能量,在体内流速均匀,感觉好不舒适。又喝了口醽醁酒,清冽弹牙,凉凉的很去火,里面还夹着树叶的清香,猜测应该是某种灵叶制成的。 虽说这酒能降低人的体温,但洞里却越来越热,樊锦更是脸色红凝,愁眉紧锁,浑身露出来的肌肤也通红通红的。 叶蕴棠不知道他这是在聚藉灵气,打通周身脉络,洞里的闷热也是九宫飞星时产生的玄热之气。她还道樊锦生病了,陡升怀疑,暗咐:魔王居然还会生病?大概是连翻恶战失去了魔力庇护导致的。 一边猜测她一边拿着剩下的那颗仙丹凑过去递到樊锦嘴边。 我的加奈子,你可不能死啊! 仙侠世界危机四伏,我将来还要靠你保护呢! 仙丹送到嘴边,叶蕴棠霍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 樊锦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光阴鸷恶毒。 叶蕴棠吓得眼睫颤了微颤,因为她从其中看见了一丝杀意。 樊锦俊美的脸上罩了一层阴影,里面放射出森森得色,似乎在说:“怎么样,想毒死我被现场抓包了吧?” 叶蕴棠蓦地打个激灵,心口砰砰直跳:“我没有恶意,只是发现你生病了,想把这颗仙丹给你吃。” 樊锦囿于身体还在恢复阶段,一直不敢乱动。适才见叶蕴棠离开结界便疑心她是去向各大仙门通风报信的,然而却只见她仍独自归来,心中不甚疑惑,不知她到底究竟是何居心?如今见到天笔宗的仙丹才算找到她是内奸的证据。 诚然,樊锦明白这种低级别的仙丹是无法藏毒的,这女人接近自己必是怀有其他目。 他忽然开口:“你走吧,我不愿意伤害你这种无名无姓的低级弟子。” 叶蕴棠眼睁睁地哑口无言。大哥,话别说的这么残酷无情嘛!就凭我这丧逼运气再没啥本事咋活到小说结束啊? 她艰难地咽口唾沫,莫名问道:“我为什么要伤害你?我扶你躲到安全的地方,见你病了还给你仙丹吃。这仙丹可是秃笔仙翁赏赐给我的,吃一颗能抵十天饥饿不说还能治百病呢!” 樊锦一哂:“我到以为你替那些大罗金仙卧底到我身边有什么好处呢?不过是赏给几颗臭丸子而已。” ------------ 第五章:被组织找到,要完蛋 “臭丸子?这仙丹我可亲自品尝过,吃完立刻就饱了。” 樊锦冷着脸不屑道:“哼,秃笔仙翁那小杂毛炼出来的东西都是垃圾,不过是抄袭东方玄青而已。就是那小仙尊亲自炼化的东西,也入不得我的法眼。” 这么好的仙丹居然被你称作A货!口气也太大了吧?就不怕刮掉舌头?看你也就二十来岁,居然称呼人家小杂毛,貌似秃笔仙翁可比你年长吧? 轰隆一声,结阵微微的摇晃起来,给人一种威压之下的感觉。 叶蕴棠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樊锦捂住心口面色嘴角却浮现一丝诡异微笑:“他们踩中了。” “踩中了什么?” “天诛地破阵。”樊锦目光凶戾,勾唇说道:“是我布置的,凡中此阵者神识顷刻散尽。不过,我布置了两个,如今只爆了一个小的,另一个我要留给东方。” 他纵声狂笑,但也许笑得太过奔放,樊锦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五脏翻滚,经脉倒行一般痛苦。 这时的樊锦看起来浑身绵软,疼得钻心刻骨。 “我的寒雪灵芝呢?该死的小畜生,又跑哪儿去了?救……救我……” 没想到天下第一大魔王居然也会凄惨求救? 叶蕴棠自然绝壁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套近乎机会,忙说:“我可以救你,要怎么救?” “去后山,采几只寒雪灵芝回来。” “那灵芝长得什么样子?” “玄都山只有这一种灵芝。” 好嘞!叶蕴棠屁颠颠地打开了结界。外面的魔宫已经被天诛地破阵毁得坍塌了一半,满目疮痍,寂灭荒芜。 叶蕴棠悸然心想,樊锦说天诛地破阵有两个,适才爆发的只是小阵而已。小的尚且威力如此磅礴,大阵不得把山都轰得崩裂啊! 得赶紧找到寒雪灵芝,不然自己就得成为随同那位东方仙尊一同陪葬的炮灰了。她边走边找,山路乱石嶙峋,树高浓密,遮蔽得暗不见天。 叶蕴棠小时候在书本里见过灵芝,却没见过实物,依稀地记得灵芝那种东西好像跟蘑菇一样都长在树根儿处。 正低头仔细寻找着,突然面前寒光一闪。 叶蕴棠差点被闪瞎狗眼,定睛一瞧竟是柄宝剑正抵在自己胸口前。 持剑的男人凶神恶煞,眼神冷厉,更让叶蕴棠惊讶的是他衣服胸前跟自己一样也写着一个大大的温字。 只是相比自己这身粗布麻衣,男人穿得富华许多,只是面容着实猥琐一身好衣服也穿不出风流俊逸来。 “你怕不怕死?” 男人挺着剑冷声问道。 “怕死,怕死。” 叶蕴棠双眸惶恐,赶紧捣蒜般点头。 男人冷嗔:“我们温家就没有怕死的人,留你何用?” 说罢,挺剑就要刺。 穿成群演可真是危险,分分钟就有死翘翘的可能。 还好叶蕴棠大有此方面经验,知道丧逼群演没保险,须臾间赶紧改口:“不怕,不怕。” “既然不怕死,那就随同我去杀了那大魔王樊锦。” 男人说的大义凛然,但眼神中却充满了阴鸷酷烈。 “不要,不要。山上好多大罗金仙,争着抢着要杀樊锦。其中有个秃笔仙翁,说我们是小门小派不许跟他争功劳。” 男人怔忡了一下,但还是撇嘴说:“秃笔仙翁算什么,无非是金丹期的修为。杀樊锦不仅要靠实力,更要靠智慧和胆量。我就问你去不去?” 说罢,又送了一分力,剑尖蓦地刺进叶蕴棠肩头。 去就去吗,干嘛这么凶? 叶蕴棠瑟瑟惶惶,眨了眨楚楚可怜的双眸,企图勾起对方的颜狗属性。 然而,男人却面露嫌弃之色,拆穿她道:“装什么狐媚子?你也配?” 叶蕴棠猛地心中颤巍巍一沉:难道,我不仅身份不高,长得还很丑?怪不得樊锦对自己一脸清冷不屑的样子。 她心中默默滴了几滴悲壮地泪。心谤原作者,都穿成群演了还不给张漂亮脸蛋儿居然很丑这种一丧到底的狗比设定。 “好,好,我这就跟你去杀大魔王。”叶蕴棠含蓄地瞄了眼男人,淡淡问:“这位大侠,啊不,这位族兄,咱们温家来了多少人?” “全出动了,大概两百来人吧?” 叶蕴棠微微凝眉:“大魔王都是很凶残的,这么点人够用吗?不如……” 她想说,我们别去吧?我不是怕死,只是在为大局考虑。 结果还没说出口,男人颐指气使地打断了她,冷哂:“你傻啊?樊锦那种魔头怎么能是咱们温氏一门能消灭了的?自然是各大仙门集体出动共同诛杀啦!连仙尊东方青玄都来了。” “好啊!既然控场的是仙尊,就让他跟魔王进行顶级PK吧?反正他俩生下来就势不两立,我们坐等补刀。” 叶蕴棠想重新制定一下战场策略。她知道樊锦已经暗中设置了诛天破地阵,就等着东方青玄自投罗网了。 男人扬了扬下巴。傍晚的山谷因为笼罩着七扭八歪的大树很是晦暗,叶蕴棠这才发现他那一脸的连毛胡子,面目鬇鬡蓬垢。 他鄙视道:“那怎么行?此番攻杀魔宫目的就是为了从新排定仙界各派的顺位,孰高孰低就看功劳大小,不然杀樊锦干什么?” 叶蕴棠:“……” 她以为樊锦干了什么罪恶滔天,违法乱纪的事情惹得仙界全体追杀,原来不过是为了争夺排序上的虚名而已。 樊锦肯定也知道这些,所以才设置了天诛地破阵这种毁天灭地的陷阱。但可疑的是群仙围攻魔域想来是非常机密的事情,樊锦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叶蕴棠心中渐生诡疑,倏然被面前的大汉一把提起又仍在地上,疼得她蜷缩着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腹诽心哂,只是见他那络腮胡子委实狰狞的吓人,不敢出声。唯有暗中啧啧:瞧这德行,对女人不懂半点体贴,活该肯定一辈子讨不到老婆,注孤生至死。 一抬头,叶蕴棠突然看见面前还站着好几个跟自己穿着相同的人。这些人各个神色惶畏,却强迫摆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这些莫不就是自己的家族成员? 嗨! 叶蕴棠小心翼翼地朝各位打着招呼。 没人回礼,更没谁过来扶她,叶蕴棠拍了拍身上的土灰自己站了起来。 ------------ 第六章:仇家见面,分外眼红 忽然,从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温家族众首先想到的就是魔宫的人杀过来了,立刻如临大敌。 大胡子站在最后面,向大家遥喊道:“都不要慌,我们可是名门正派,必将战胜邪恶的魔宫集团。消灭魔宫我们才有功劳,才能振兴温家!一会魔宫的人来了大家都不要怂。” 他边说边往后退,悄悄地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头前有位少年是他养的走狗,见大胡子遥远地使来个眼神,立刻附和起来,给他背书说道:“温长老说的不错,温家这辈就靠我们这些具有刚强斗志的热血青年了,现在魔族来犯,正是吾辈继承家族先辈光荣传统的机会,决不能后退啊!来,大家跟我一起喊,团结一致,战胜困难,齐心协力,不怕牺牲。” 族众们成功地被他调动起了情绪,仿佛感受到了温家先辈的力量,毅然决然地喊着口号。 叶蕴棠最怕听到“牺牲”俩字,吓得一个愣神儿没跟上节奏,结果须臾间就被少年抓了典型。 “你,为什么不跟着喊?是不是害怕魔族那些入侵者,在他们面前垂头丧气了?” 叶蕴棠被他凶了,心里凉凉地惶恐不安,赶紧摆出表决心时的庄严姿态,郑重地跟着喊。同时也讨厌这种做秀,心谤道:这位小哥哥,这里貌似是魔族的领地吧?我们才是入侵者。 少年用眼神检查满意后才转过头去。 * 树林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温家族众们嘴里喊着威风的号子,满脸茫然,心里却吓得一塌糊涂。 但来的人不是魔族。他们跟温家族众一样身穿道袍,显然也属“名门正派”,只是衣服上写着“仇”字。 对方是仇家! 温家人心中一凛。 没错,对方是仇家! 仇家人也是这么想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见从仇家族众里走出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道姑,一身华丽的青玄道袍,胸前还挂着串翠色琉璃珠,她呵呵冷笑:“各大仙门相约围攻魔域,难道温家也接到了请帖?” 温长老心中一阵恍惚。对方问这话,难不成仇家接到请帖了? 他大义凛然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诸仙围攻魔域,温家自然愿意出绵薄之力,这完全出自修行者的道义,与有无请帖本不相干!” 仇家道姑哂笑:“哈哈,原来温长老带领家族弟子来到魔域是想捡些破烂,分些残羹剩饭啦?” 温长老瞥她一眼,反问:“难不成你们仇家收到请帖了?” 道姑从怀里出去一张金箔纸,上面泛着能闪瞎人狗眼的光泽。被阳光一照上面的光泽逐渐凝结成冰蓝色的印记,绚丽夺目,正是仙尊东方玄青的大印。 围攻魔域这样天大的事情自然得由仙尊亲自统帅。据说,围攻之前六大仙门曾齐聚绝仙顶开会研讨围攻魔域的具体策略,然后再告知其余各大门派。但因事发突然,一些基层门派无法收到会议精神的传达,就比如温家这种小透明。 叶蕴棠看出了这个端倪。仇家和温家素有过节,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从仇家被杀子弟身上扒下来的。他们肯定处处都要进行比较。如今仙界群攻魔族,原本没温家什么事儿,但温家不请自来想趁乱攫取一点胜利果实。然而仇家却光明正大的收到了大仙们的邀请,确乎盖过了温家一头。 她想的没错,温长老也愤懑于此,只是他同时也心中惊讶。温仇两家都是居住在沧溟山上的群演小门派,平时只靠耍神棍欺骗无知群众,偶尔也有机会接单大户人家去辟邪捉小鬼。两家最初的恩怨就是源自抢生意。 论本事大家半斤八两,实际上都没得到请帖的实力,仙尊怎么可能只给仇家请帖不给自家?温长老感觉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委实猜不透其中的原因。 * 正在这时,叶蕴棠忽然指着山顶说:“你们看!” 就见山顶突然变了颜色,连上面的天空都黑压了下来,浩荡磅礴地起了一卷黑雾。黑雾自山顶而起逐渐盘旋到天空,形成一股强力的漩涡,山河为止变色,苍天也被它染得灰蒙蒙的,看起来就让人崩溃。 而且,似乎从山顶仍在不断地迸发出足以瓦解天地的磅礴之力,有灵力也有魔力。苍天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力量,开始对漩涡施压,而下面的灵气魔气仍旧源源不断向上喷涌,终于将漩涡挤压变形,成了一朵蘑菇云。 叶蕴棠心中惊恐无比,高喊一声:“好恐怖,快跑啊!” 说完,转身就要开溜。 温长老一把抓住她,扇了个巴掌,骂道:“废物,那是大仙们正在与魔王樊锦激战,我们不应该跑,应该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说完,向前一推她,命令道:“快去!” 叶蕴棠知道这哪里是仙魔大战,肯定是东方玄青踩中了樊锦设置的天诛地破阵!赶紧摇头说:“你看那边天黑雾缭绕,多半是魔王发了大招,我……我……我不去。” 仇家道姑讥笑:“温家的崽儿果然胆小怕死。” 她身边的一位小道姑跟着道:“温芸这种胆小鬼也就温家能养出来,若是生在仇家早被打死千百回了。” 说完还挑衅似地冲她扬了扬小下巴,眼光看她像看杀父仇人。 原来自己在书里的名字叫温芸。叶蕴棠霎那间几乎要感动得泪流满面。 做为一名万年群演,自己终于在书里混到名字了。 她见那小道姑还是个少女,心中的仇恨居然就这般大!仇家真是教导有方。 因为叶蕴棠给温家“丢了脸”,大家都对她很不满。少年想挣回面子,冲小道姑喊道:“仇凤你说的没错。温芸的确胆小如鼠,呆头呆脑,面貌丑陋,不愿意服从领导安排,自由散漫,毫无优点。但总比仇家养出你这么个小偷强吧?” “我仇凤从没偷过东西,你们温家少栽赃陷害。”仇凤怒气冲冲地反驳。 中年道姑嗔道:“仇凤,你给我闭嘴。” 少年又道:“更比你那怪物弟弟强吧?” 仇凤豁然拔出宝剑,恨道:“我杀了你。” 道姑一把抓住她,命令:“你给我住手。” 仇凤却扯开了她,回了一嘴:“用不着你管。” 说完,挺剑就要刺少年。中年道姑勃然大怒,一记浮尘打在她后背上,仇凤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道姑仍不解恨,对仇凤连踢带打,直打得她连滚带爬,吐出来的鲜血都染红了草地。而道姑却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 第七章:才救过你,居然恩将仇报? 叶蕴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仇凤适才对自己出言不逊,但见她现在这般可怜,还是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指着山顶打算转移大家注意力说:“你们看,蘑菇云要冲过来了,大家快……” 她怕又挨打,硬生生地把“跑”字咽了回去。 但是她话说的不假,因为大家都隐隐地感到了一股强大的辐射力正朝这边涌来。 温长老安抚大家说:“别怕。你们感觉一下,是不是空气里的仙灵之气远高于魔气?这说明樊锦快要被搞死了,如今正是我们大举冲上去的好机会。仙气可以分辨敌我,不会伤害我们的。” 狗腿少年立刻附和说:“没错,胆子大的,想立功的都跟我来。” 说完,又挑衅似地问:“你们仇家,有没有胆子大的?” 见仇家没人敢回应,少年洋洋得意。作为一条忠诚的走狗,他秉承着领导指哪就打哪儿的原则,如今温家有机会崛起他自然不仅要想领导之所想奋勇当先,还得帮忙忽悠族众听从号令。 然而,面对汹涌而来的冲击波,大家都不敢冒险响应他的号召,蜷缩不前。 “一群胆小鬼,我不怕。仙灵之气是不会对名门正派造成伤害的。”少年笃信地吼道。 眼瞅着冲击波越来越近,众人都开始寻找掩体躲藏。作为响当当的怕死狗,叶蕴棠第一个就找到那棵最粗壮的大树躲在后面。 随着冲击波越来越猛烈,那些还没找到掩体的纷纷开始慌乱起来。仇凤疼的昏天黑地,这才爬起来。虽然迷迷糊糊但也察觉到了危险,可已经没有掩体再留给她做遮挡了。突然看见猫在树后面的叶蕴棠正在看自己,仇凤气鼓鼓地冲了过来,一脚踢在她身上。 叶蕴棠没防备,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此时没了其他掩体,更没时间谴责仇凤,情急之下叶蕴棠突然抱住仇凤,躲在她身后。 这时冲击波汹涌而来,大家都躲在树木或是山石后面,唯独少年还一脸信仰笃笃地站在山头,准备用自己的身躯来证明领导的真理。 冲击之气浩荡磅礴,携着巨大的爆炸力飞沙走石,几乎要将天地陨灭。仇凤死死地抱紧大树,叶蕴棠则死死地抱住她。仇凤却不想让叶蕴棠活下去,对她连踢带骂,口中的鲜血都飞溅到叶蕴棠脸上。 叶蕴棠寻思自己适才还想办法救她,这货居然恩将仇报,心中委实不满。 不就是两大家族间的仇恨,至于这样吗?我与你又没有私人恩怨。 她想骂仇凤几句,但冲击波过于强力,她只能暂时把头低下。 风卷残云之后,山林里荒芜寂灭,到处是残垣疮痍,山地都被崩出了裂缝。那些掩体不结实的人如今都被一波带走,狗腿少年更是被轰得连渣都不剩,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啥叫努力作死。 温长老权利欲过于旺盛,如今还想着上山争功,但众人都担心前方还有余波,没人再听从他的了。温长老也因为丧失走狗随他一唱一和,忽悠力大减,喊了几句见无人追随也就蔫儿了下去。 不久,就见天空飞来一只仙鹤,上坐一位白首仙翁。他朝下面问询:“下面可是仇家的仇师母?” 中年道姑答道:“正是。” 仙翁喟叹一声,说道:“我奉六大仙门向您通知。东方仙尊适才中了大战那魔头樊锦设下的陷阱,如今已经战死。” 众人大惊失色,仇师母咋舌问:“仙尊都死了?那,魔王樊锦呢?” 仙翁道:“他早已身负重伤,不知所踪。” “仙界的大仙如今都死了,那我们岂不是群龙无首?” 仙翁点头:“此番大战过后,三界秩序必然重新洗牌,所以各派都没有离开玄都山,目的就是为了活捉或者杀害魔王樊锦,毕竟谁得了手谁便是新任仙尊。” 仇师母颔首道:“多谢仙翁特来告知。” 仙翁笑道:“不必如此客气。只是樊锦虽然身受重伤法力大减,可他为人生性狡黠多诈,又善于变化,况且还有魔族的残留余党,我担心会威胁到你们仇家所以才特来通知。” 他说完,驾着仙鹤飞进云雾之中。 * 温长老狐疑地看着这一切,暗咐:这位仙翁看起来也算是位列上仙,为何会特意跑来通知仇家?他突兀地感觉奇怪,温家仍被众仙冷落,适才仙翁看自己眼神的不屑程度仿佛自己只是仇师母的跟班,却对她毕恭毕敬。 难道仇家一朝发达啦? 但这点确乎看不出来。因为仇家曾出过丑闻,一直是仙界里的笑柄,还被仙尊惩罚过,根本不可能崛起。 虽然心里疑窦重丛,但一想到如今仇家风头盖过自家温长老心中就郁结难平。然而抱怨也无用,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抓住那身受重伤的魔头樊锦,到时即便那些大门宗派再跋扈也不能否认温家的功劳,少说得将自家抬高数级,自己也可位列仙班成为家族史里的骄傲。 他想得出神,心里还有点兴奋。但现实哪会这样美妙?如今上玄都山捕猎的猎人无数,蠢蠢欲动,且都比他家有实力,猎物却仅有一只,狼多肉少,怎会有大雨点子落在他头上? 适才的冲击波摧枯拉朽,将山地席卷得狼藉一片。如今山开地裂,怪石嶙峋,整座山体几乎都扭曲了。 由于担心还有余威,温仇两家都不敢上去山顶,权且打算在山腰间一边观望一边安营扎寨。 * 之后两家互不言语。过了一会儿,仇家那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远远地围着一群族人有的探头探脑,有的佝偻着腰都在向一个地方注视。 叶蕴棠一脸懵逼:“怎么回事儿?” 旁边一位同族姐妹脸上也闪过一丝豫色,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们,说:“看来仇家出事儿了。” 就见仇师母脸色铁青地走出人圈,边走边怒喊:“一定是魔族的人来偷袭了。” 温家的人闻言脸色俱是一变,温长老问:“怎么了?” “你们温家的也加点小心吧!昨天晚上我家有位弟子失踪了,今天发现了他的尸体。” ------------ 第八章:原来还真跟她有私人恩怨 温长老暗中幸灾乐祸,面上倒狐疑古怪地说道:“魔族刺客来了你们都没有发现?” 这话像出言讥讽,仇师母听了略感郁闷,道:“我原只认为魔族已然大败,他们的余党应忙着逃命才是,如今却还在反扑,有点不合逻辑。” 跟着,她声音沉冷:“我想邪魔都是冷血之辈,嗜杀成性。昨天的仙翁不也说了么,樊锦狡诈多疑,又善于变化,很可能会过来报仇。今天他杀了仇家人,明天就会杀你们温家的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瞬间沉默并惶恐起来。半晌,有人点头说:“敌暗我明,的确人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杀的对象,说不定接下来谁会倒霉了。” 仇家的人那么多都没发现,显然刺客非常厉害。叶蕴棠一边冷汗涔涔,心跳突突的,毫无疑问她是最害怕的那个。 她虽知道肯定不是樊锦干的,恐怕是他手下的某位将领。关键他不知道自己有投靠魔族老大的想法,并且还救了魔王,说不定会错杀“自己人”。 虽然这里人多,按照概率被刺杀的可能性分摊下来并不大。但就凭自己十次穿书都能穿成群演的丧逼运数,惨遭刺杀的人里说没有她,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什么他猫的剧情?居然还带刺杀这种卑鄙无耻的安排,真是狗血一盆接着一盆。 * 仇师母吩咐两名仇家子弟两尸体抬走扔掉,仇凤突然冲出人群,拍着一名子弟屁股说:“你这里好像脏了,我给你拍拍。” 那子弟长相清秀,见状立刻红了脸,说:“仇凤表妹,请你别这样。” 仇凤又拍拍另一位弟子屁股:“你这里也脏了,我给你拍拍。” 结果,她刚拍两下,仇师母忍无可忍揪住了她耳朵骂道:“当众犯花痴啊!丢不丢脸?” 仇凤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心。啊……” 突然她又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倒吸口凉气,鬼机灵似的眼珠立时滚了一圈儿,说:“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位骑仙鹤的大仙不是说樊锦最擅长变化吗?我恐怕他会变成我们其中一个人的相貌。不然,为什么昨晚魔族来搞偷袭我们都没发觉呢?” 仇师母沉吟片刻,喃喃自语说:“有道理。会是谁呢?” 仇凤指着叶蕴棠说:“我看她就很古怪。” 温长老皱眉问:“对了,温芸,昨天你突然失踪一直找不到,现在才出现,到底去哪儿了?” 叶蕴棠一怔,下意识说:“我……我不是跟你说去山顶了吗?我还在那里看到了秃笔仙翁。” “山顶都是上仙才能去的地方,你怎么有实力一个人上去?” 仇凤冷道:“我就说她有古怪了。说不定她早已经投靠了魔族,偷偷的上山去通风报信,她指定知道樊锦在哪儿,因为樊锦就是她藏起来的。” 因为被她说中,叶蕴棠又惊又怕,立刻忍不住爆了,嗔道:“狼心狗肺!昨天仇师母差点把你打死,若不是我出言转移大家注意力,你这浪蹄子还能活着?” 仇凤一脸不屑地甩给她一记大白眼,冷哼:“就是因为你会救我才让我起疑的。凭借咱俩的过节你会救我?你一定是樊锦假扮的。” 叶蕴棠见她一脸笃定,不像在说谎,心中纳闷:原来我跟她还有私人恩怨啊!怪不得昨天我救了她,她非但不感谢反而还跟自己抢掩体。 哦,对了,自己是穿书穿过来的,所以不知道。 话说连宿主的记忆都不给带,真是有够悲催的。 这时,叶蕴棠身边的姐妹突然站了出来,对仇凤恨道:“仇凤,你真是恬不知耻。偷了温芸的内丹死不承认,做贼不心虚还妄图害人家,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耻的人?” 仇凤愤懑争辩:“谁说我偷她内丹了?温芸那小贱种得了碧云仙子的仙丹自己不舍得吃还到处显摆,连财不露白的话都不懂,活该被人偷。再说,我若是偷她的仙丹能不服下去增加法力,你们看我现在法力增进了吗?” 她掐腰挺着小胸脯,脸上理直气壮,却一步步地朝后退到尸体旁,表情仍是在挑衅,人却慢慢地蹲了下去,悄悄地用手擦拭着尸体,像是在有意掩盖什么。 叶蕴棠见她行为诡谲,赫然震她一下说:“你在干什么?” 被她冷不防一吓,仇凤脸色有些狼狈,片刻才整理好心神,说:“本姑娘累了,蹲下休息不让吗?要你这小贱种管?” 温家姐妹嗤嗤冷笑:“你对温芸一口一个小贱种,不觉得害臊吗?” 此话一出,仇凤表情立刻冷厉起来,气得面目都扭曲了。 她冷冷地问:“你什么意思?” 温家姐妹并不害怕:“咱们沧溟山确实有两个小贱种,只是不姓温却姓仇。” 仇凤二话不说,挺剑就朝她刺来。然而,走到仇师母身边时被她一把抓住后背,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仇凤想起身欲二度去刺杀又被仇师母一掌打倒,口中骂道:“还嫌不够丢人吗?我们温家的脸都是被你们姐弟俩丢尽的,若不是你娘那贱货,仇家也不会被摘掉仙祠牌坊。少了祖先护佑,行运才一落千丈的。” 她边说边抽打仇凤的嘴巴,仇凤却突然喝道:“不许你侮辱我娘。” 说完,张嘴就咬在仇师母的肩头。仇师母早过了辟谷期,所以并不觉得疼,然而仇凤居然胆敢咬自己却让她气上心头。立刻掐了个仙决将手中佛尘化作钢鞭,噼里啪啦地打在仇凤身上,只打得她如同血葫芦一样。 然而,仇凤却是铁嘴钢牙,不但不求饶反而破口大骂:“臭老太婆,你没资格侮辱我娘……” 话说仇师母已经三百多岁了,但她先天资质不好,练气和筑基用了很长时间,二百多岁才到辟谷,那时又老又丑。女人都爱美,为了养颜仇师母可谓费尽心思弥补驻颜,最终也才补到中年人的模样。仇凤骂她做老太婆本就惹她愤懑,又将臭老太婆听成丑老太婆,更加气愤难耐。 “快说,你娘是不是贱货?你和你弟弟是不是贱种?” ------------ 第九章:仇家有个不能说的秘密 仇凤被她打得倒气都艰难,但仍咬着牙慢慢地骂:“不……许……侮……辱……我……娘……” 叶蕴棠看着仇凤这副惨样心中打鼓,又动了恻隐之心,低声提醒说:“你再打会把她打死的。” 其余的仇家人也看出仇凤可怜,本想劝说仇师母但又不敢。如今温家人都出面了,自己哪能还有干看着的道理?于是纷纷下跪拉扯,仇师母方才住手。 她沉沉地“嗯”了一声,吩咐两个子弟说:“你们俩去山顶查探查探。” “是。” 温长老一直幸灾乐祸地冷眼旁观仇家的家丑,听了这话生怕被仇家抢了先机,也叫出俩族中子弟上山去查探。 仇凤被抬到一旁的树下,她浑身是血,嘴里呜噜呜噜地发出含混不清地声音,但一句叫疼的话都没说。 叶蕴棠问身边的姐妹:“仇凤的娘怎么了?为什么我看仇师母那么讨厌仇凤?” 姐妹怪异地看着她反问:“温芸,你怎么连仇家的事儿都忘了?” 叶蕴棠心头“咯噔”一下,才意识到大家并不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她自是不能说这些,不然有可能被当成怪物杀掉。 “实话跟你说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失忆了。”她特意摆出一副便秘的难言之隐模样说。 姐妹惊讶,随即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仇凤跟她弟弟仇云是庶出,本来就不招待见,而且刚生下来亲爹就死了。后来,她母亲又难耐寂寞跟家里的马夫偷情,最终被发现,成了修行门派的笑柄。仙尊为了惩罚仇家就把他家祖先祠堂的牌匾摘了,修仙人家之所以家运旺盛全赖于祖先的护佑,因为祠堂里供奉的都是飞升完的上仙。仇家牌坊被摘了,自然也就没了香火,会望气的人站在山顶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比我们温家香烟缭绕仇家就黯淡了许多,运数也不行。” 叶蕴棠恍然点头:“原来是因为这样仇师母才记恨仇凤跟她弟弟的。哎,对了,她弟弟仇云呢?” “死了。” 叶蕴棠点头,禁不住说了句:“真可怜。” “是可怜,但也可恨。”姐妹说:“去年,你得了一处仙缘被碧云仙子用金丹点化,可给的金丹你还没吃就丢了。大家都怀疑是仇凤偷的。” 叶蕴棠道:“可正如她所说的,她吃了金丹必然法力大增,可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我想多半不是她偷的。” 姐妹正色道:“可我亲眼见她鬼鬼祟祟地来温家的,然后你的金丹就不见了。” * 两人边聊天边等待上山查探的人。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温家的子弟回来了,但却不见仇家俩人的影子。 温长老问:“怎么样?” 派出的子弟回答:“各大门派都已经上山了,但没找到樊锦,如今魔族差不多都作鸟兽散了。” “走,咱们也去。” 子弟摇头:“不行,各大门派开会讨论了,最终决定把玄都山分成若干份,每个门派各占一份,在谁的领地上找到樊锦谁就是下任仙尊。” 温长老忙问:“我们温家分到哪一块了?” 子弟一脸苦逼:“怎么可能有我们家的地块?就连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都是别人的。” 温长老冷道:“谁家的?” 子弟偷偷瞄了一眼仇师母。 仇师母一直窥视温家这边的谈话,见状哈哈大笑:“既然这里属于我仇家,那就请你们离开吧!” “不可能。”温长老指着她吼道:“你们仇家出了那么大的丑闻,一直是仙界的笑柄,六大门派岂能给你家地盘?我不信,我不信。” 正说着,打山顶下来了一群仙家弟子,他们抬着两具尸体。见到仇家人时突然加快了脚步,对仇师母施礼说道:“我们是金鼎门的,适才在山中发现了两具贵派子弟的尸体,仿佛是遭到了偷袭。” 仇师母一看果然是派出去查探的子弟,就说:“一定是魔族的余党,昨晚他们就搞了偷袭。” 金鼎门弟子怪异:“魔族如今树倒猢狲散,余党更是难觅踪迹,我们找了许久都没看见一个。” 仇师母敛眉许久,说:“不管如何还是劳烦这位仙人去通知其他门派,让他们多加小心。” 金鼎门弟子颔首。 仇师母又道:“适才我听说六大派开会讨论将玄都山分成多份,魔王再谁的地方被找到谁就是新任仙尊。不知我如今所处之地归哪家管啊?” “巧了,正是你们仇家。” 仇师母瞥了温长老一眼:“怎么样,你们听到了吧!还不快离开。” 温长老脸色阴沉,却又无可奈何,方带领族众离开。 * 走了几步,叶蕴棠长出一口气,舒道:“终于可以下山了。” “谁说要下山了?” 叶蕴棠吓得肩膀抖了一抖,回头正见温长老横眉立目地看着自己。 “他们说没温家的地盘难道我们就要放弃?找到樊锦才是真功劳。” 叶蕴棠怯生生说:“可……地盘是人家的,我们就是找到樊锦不也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你傻啊?只要抓到樊锦我们不会改口说是在山下抓到的吗?” 温长老铁了心要出人头地,来到没人的地方就叫族人驻停下来,开始四下搜寻。 可搜了许久也没搜到半个魔族人影,仇家那头倒是传来了消息。自然不可能是抓到樊锦,而是他家又有人被杀了。 叶蕴棠感觉邪门得很,如果人真是魔族所杀,那这个魔族杀手可真是有够执着的,一而再杀的都是仇家人,委实难以置信。 虽然不知道为何死的都是仇家人,但这么一想,叶蕴棠反倒觉得安全了。只是温长老野心太大,一门心思想找到樊锦去邀功,争分夺秒地连觉都不让族众们休息。 叶蕴棠腹诽心谤:MMP,为了达成自己的野心,连手下族畜的生死都不顾,跟这样的领导混简直就是悲哀! * 不过这样也好,你们找你们的,我找我的。 她暗中脱离了队伍,只挑拣树根儿搜寻。但树下只长蘑菇,哪儿来的灵芝? 樊锦那头可急等着用呢! ------------ 第十章:单纯少年 虽然有鉴于大魔王身上有主角光环不可能死,但连采个灵芝这么丁点儿的小事儿都办不了,肯定不会被老板赏识,再加上穿成了个丑逼,恐怕樊锦不会愿意保护自己。 毕竟让男人心甘情愿保护女人不是啥容易的事情,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摸了摸脸,哀叹了一声,感到前途不容乐观。昨天在跟同族姐妹聊天时也曾问过这个问题,结果姐妹向她投来了一言难尽的怜悯表情,当时看得她心就凉了。 叶蕴棠心中苦叹:苍天啊!自己在这本书里的设定绝壁是个悲情角色。 但转念一想,真是自恋!一个炮灰群演哪儿会给你什么设定? 正在心中悲凉之际,头顶的树上突然掉下来一颗苹果,不偏不倚正砸在她头顶。 好痛! 连树都欺负我。 叶蕴棠疼得“哎呦”一声,抬头就对着树破口大骂。然而只骂了两句却不禁呆愣住了,良久才缓缓地来了一句:“我勒个去!” 原来,寒雪灵芝是长在树上的啊! 她双手合十,不住道歉:“树哥,树哥,多亏你提醒我,刚才多有得罪。” 跟着爬上大树。灵芝长在远处的树枝上,也许是接了仙气的原故,附近还结着又大又圆的果实。叶蕴棠看了看树枝的厚度,确定以自己苗条的身段肯定不会被压断,可以放心爬过去。 然而,爬了没几步就惨遭打脸,树枝咔嚓应声断裂。叶蕴棠难以置信,倏忽间才明白,自己穿越的这个叫温芸的一定比自己胖才将树枝压断翻车的。 叶蕴棠所穿的人是个修行者,即便掉下去也不会摔死。但问题是下面不是陆地而是河流。叶蕴棠抱着树枝呛了几口水,在努力地狗刨了一阵儿后终于知道自己压根儿不会游泳。心中感慨:也太倒霉了吧!我只是个炮灰群演,为什么要经受如此残酷地折磨?难道仅剩下的一条命就要以这种方式匆匆葬送? 河水呛得她头脑迷糊,浑身冰冷,突然感觉被一只大手提了起来。叶蕴棠暗咐应该是自己被冻住成为冰晶正在被人挂到树上。 但她仍然可以喘气,萎靡的脑袋乱想一通,人才逐渐清醒过来。 *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白嶙嶙的苍手,骨节狰狞,森森发寒。如果要叶蕴棠给这双手起个名字她还不犹豫地就会说出那五个大字——九阴白骨爪。 看到这双手,叶蕴棠又怕又恶心,简直连椒泡凤爪都想给忌了。然而当她看见面前的人脸时突然觉得这双手其实并不那么怕人了。 因为,那简直不能称作是人脸,而是张白皮骷髅头! 看着面前鬼气森森的少年,叶蕴棠遽然全身汇聚起阴寒,抱住双肩恐惧道:“这里……是地狱吗?” 白脸骷髅少年的神色也微微凝了一下,他虽然长相吓人,却一脸怯生的样子,眸光清明,毫无邪念,怎么看都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这里是玄都山,你掉河里了,是我救了你。”少年说完把长着灵芝的树枝递给她:“你的东西,给你。” 叶蕴棠‘哦’了一声,摘下上面那颗湿漉漉的灵芝。跟着为了感谢少年,还揪下一颗果子递给他。 少年只怔怔地看着不接。 “吃吧!这果儿泡在河水里很久了,根本用不着洗。” 叶蕴棠说完就咬了一口。爽脆弹牙的果子咬在嘴里发出卡滋,卡滋的香甜声,少年被这声音吸引,面带趣色地盯着她嚼。 “吃啊!”叶蕴棠又朝前伸了伸果子。 少年想了下,接过来果子道了声谢。但他的手在离开时却沾了叶蕴棠手背上薄薄一层白色粉末,像是人的皮屑,看起来很膈应。 “对不起。”少年赶紧吹掉,歉声解释说:“我有白骨病,小时候家里人都称我是怪物。” 叶蕴棠:“哦。” 她心里其实很害怕少年的样子,也膈应他这种掉渣的毛病。可少年救了自己看起来挺友善,叶蕴棠只能选择假装出一脸的云淡风轻的样子。 少年轻轻地咬下一块苹果,斯文地细嚼慢咽着。 叶蕴棠问他:“好吃吗?” 少年点头,莞尔说:“其实我早过魔婴期了,不需要吃东西。只是看你吃的好香哦,所以也想尝尝味道。” 叶蕴棠不解:“魔婴?是什么?” 少年道:“我是魔族,魔婴阶对应你们修行的元婴期。” 叶蕴棠差点被苹果噎住,感情别看他年纪小,修为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大佬呢! 少年说:“我知道你们是来杀我主人的。”、 原来这少年竟是樊锦的手下。 叶蕴棠惊讶:“那你为什么还救我?” 少年皱眉,古怪地反问:“你掉河里都快被淹死了,我为什么不救?” 叶蕴棠简直无言以对!这么纯洁的话,是邪恶的魔族该说的么? 她嘿嘿笑道:“你长得挺魔族,但内心世界却一点不像。” 少年仍是蹙眉,歪头看她片刻,低下头失落道:“我知道自己长得吓人惹你害怕,每个人都是这样,除了姐姐……” 叶蕴棠赶紧澄清:“我没那个意思,其实我长得也很丑。” 少年诚恳地点头:“你的确不好看。” 叶蕴棠:“……”骚年,你们魔族人说话都这么客气吗? 呸,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 她勉强冲少年浮起一丝干笑,就听有人喊:“什么人在那里鬼祟?” 叶蕴棠怔了一下,对少年说:“你快点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仙界的人都来玄都山围剿魔族了,要是让他们看见了你必死无疑。” 她全然忘了这魔族子弟已是过了魔婴期的高手,只认为他还是个孩子,看着怪可怜的,赶紧提醒说。 少年眸光微亮,轻轻说:“你是个好人。但是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告诉那些仙门的人我离开的方向。” 叶蕴棠一怔:“你疯啦?” 少年摇头:“不,我要帮主人把他们引开。” “是樊锦吗?他在结界里面很安全。”叶蕴棠取出结界说:“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你放心,别人找不到的。” “原来我主人在这里啊?”少年安心道,想想又摇头说:“结界固然无法被追踪,但却是有时间限制的,十天之后就会消失。而那些仙派找不到主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还得我将人引开。” 说完,他腾身一跃,身影就淹没进了树丛之中。 ------------ 第十一章:荒天大令 * 叶蕴棠知道如今玄都山已然都被各家仙门瓜分成了若干领地,自己脱离温家不一定闯进了谁的领地,那些仙家为了利益互相争得头破血流,绝对不会容忍别人出现在自己领地上。 况且,樊锦也须臾需要寒雪灵芝医治,想到这里,她打开结界返回山洞里。 * 樊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有些恐怖。 叶蕴棠小心翼翼,有些拘谨地说:“我把你要的灵芝带回来了。” 樊锦声音沙哑说道:“快,拿过来给我。” 叶蕴棠:“哦。” 她将寒雪灵芝交到樊锦手上,看他咽得艰难,又提出酒瓶说:“要不要喝点醽醁酒?” 樊锦嫌恶地看了一眼,淡漠说:“垃圾。” 叶蕴棠:“……对了,刚才看见一个小孩,他说你是他的主人。” 樊锦眼睛霍地亮了,气道:“这个小畜生!你在哪儿见到他的?” 叶蕴棠心里啧声,这人真有够不通情理,白骨少年舍命帮你引开敌人,你倒是一口一个小畜生。哦,对了,这家伙一直就一副冷眼瞧世界的高孤姿态,眼里尽是垃圾。 “他说要替你引走那些仙门的追兵。” 樊锦拧眉,声音恶劣:“小畜生真不知天高地厚!” 跟着,他用命令的口气对叶蕴棠说道:“你,现在把他给我追回来。快去。” 他说得近乎于咆哮,吓得叶蕴棠心口砰砰地跳。看他凛厉的表情,似乎在说,再不去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好,好,我去。” * 叶蕴棠被他凶了怕得够呛,出离了结阵呆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时,就听有人喊她:“温芸,温芸。” 叶蕴棠扭过头,发现喊自己的人正是昨天的同族姐妹。 见她一脸苍色,跑得呼哧带喘,看样子遭到了不小的惊吓。叶蕴棠忙问:“怎么了?” 姐妹稳顿神情,回答说:“昨天,玄宁宗的弟子搜寻樊锦搜到了仇家的地盘,双方起了争执。后来,其他门派也多有越界的行为,如今六大门派定下的划分地盘的规矩已经被破坏了,大家都在自相残杀。” “那温家呢?” “被打散了,我跟大伙失去了联系。”姐妹焦急地说:“咱俩也快跑吧?” 听到了现在自己所处环境这般危险,叶蕴棠紧张不已,连连点头跟她朝山下跑去。然而,没跑多远就见前面一群人正在乱武厮杀,不分敌我见人就砍。叶蕴棠担心殃及池鱼便拉着姐妹往回跑,结果上面的打斗人数更多,现场也更惨烈。 画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凌乱?俩人吓得抱头鼠窜,但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会被血粼粼的撕逼修罗场给挡住。叶蕴棠不禁心中苦逼:自己这是什么该死的运气啊?简直悲壮千古。 正在抱怨命运的残酷无情,蓦地从天上飞来一个黑黑的物件,稳稳地打中她脑瓜顶。叶蕴棠哎呦一声,头被打了个洞,不住地哗哗流血。 mmp!刚才是果子,现在是黑色不明物体,老娘就长得颗挨打的脑袋吗? 叶蕴棠捂着伤口,用脚气急败坏地踩着打伤自己的凶器。那东西黑乎乎的上面沾满了鲜血看不出模样,但肯定是铁做的,不然打人不会这样疼。 “温芸,快把荒天大令交出来。” 怪声怪气的。叶蕴棠一怔,抬头看果然是仇凤正瞪着眼睛在怨恨地瞅着自己。 她身形瘦削,又在仇家不受待见,只给她一件宽大的男性道袍,衬得她身体更显单薄了。此时的仇凤浑身沾满鲜血,白净的面庞上还残留着五六道细细的伤口,脖子上还有青紫痕迹。因为已过了筑基期,昨天虽被仇师母打得体无完肤,但没伤到真元所以很快就恢复了。 叶蕴棠虽觉得她可怜,同样也对其愤恨。 “什么荒天大令?你又过来想找什么麻烦?” 这时仇师母朝她摊出手掌,温声冷道:“女娃娃,荒天大令就在你脚下,我知晓你怕死,快点交出来,不然……” 她说着恶狠狠咬了咬牙以示威慑。叶蕴棠果然害怕了,将令牌踢了过去。 一旁姐妹赶紧拉住她说:“那可是魔尊的随身信物,在魔族里有句话,见荒天大令如见魔尊本人。你这样轻易地给了仇师母,温长老岂能饶你?” 叶蕴棠听了激灵灵浑身一颤,心跟着砰砰直跳起来。就见仇师母眉眼扬扬,俯身捡起令牌,还没来得及笑,就见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举剑朝自己砍来。剑气磅礴,带着雷电漩涡,仇师母只觉得一股罡风涌来,忙汇聚真灵之气企图阻止罡风。 但剑气过于剧烈,冲击得仇师母的真气都变得扭曲,最终她“啊”地叫了一声摔倒在地。 “呼延邪尊,你……” 呼延邪尊鹤发黑须,阴眉鸷眼,怎么看也不像所谓的名门正派。 他嘿嘿狞笑:“老道婆,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想得到荒天大令?你配吗?” 仇师母冷道:“得荒天大令者乃成魔尊,莫非你呼延掌门想入魔道?” 呼延邪尊白她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樊锦那魔头下落不明,但这块令牌是他的贴身之物,得此令牌者跟活捉了樊锦有什么区别?你心里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说完,一双眸子如冰刺般冷冷地盯着仇师母,愀然喝道:“快将荒天大令交出来,不然我血洗了你们仇家。” 仇师母道:“你以为我怕你?适才打不过你是因为灵气不够,来,借我点灵气。” 她说完一把拽住身边仇凤的脖领子,就要去吸她的真灵。 修行之人少说都有几百岁了,肉身若没有灵气庇护早就是俱腐皮烂囊了。仇凤看着年轻,实则按照岁数肉身也早便死去,全靠灌注着的一身真灵之气,若是丧失真气也就等同于一具死躯了。 所以她显得非常害怕,哭着想要挣脱仇师母:“不要,不要啊!” 仇师母为了护住手中的荒天大令,哪里肯考虑她这小贱种的死活?狠命要吸。却不知倏忽之间一道白闪已经朝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