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九十年代末期，农历二月中旬，位于长江南岸的湘北地区春意渐浓，桃花、李花俱已绽放；乡野里，田野间的油菜花儿黄了。春耕生产也开始忙碌，到处犁耙水响，农人们挥动着牛鞭在乍暖还寒的水田里翻耕绿肥。和煦的春风吹着，在清新的空气里散发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和各种嫩草的清香。那铺满了新鲜嫩绿的山林里传出各种鸟儿的欢鸣声。池塘边、水田边的碧嫩的草丛里青蛙在跳动着，“扑咚”一声又跳进水里去了。 这天，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大好晴天，早上，东方的天上绮丽的朝霞里太阳高兴地露出了红红的脸蛋，和暖的光芒照耀着大地。陈春家里吃过了早饭，今日是镇上的圩日，他父母到镇上赶集去了。他也要赶集去的，但他要等下去，因昨晚上突然停电了，他给朋友写一封信没写完成，早上帮父亲干农活，没时间写信。他马上到房里去写信，一会儿把信写好了，用信封装好封好，等下到镇上邮局去发信。他对着镜子梳了一下头发，然后换一套他喜欢的银灰色西服套装，把黑色皮鞋擦亮，出门来把大门锁了，然后向镇上走去。他步行去，没骑单车，因单车坏了，单车也很破旧了，懒得去修。想去买新单车。 时间是上午九点多钟了，乡大道上去赶集的人很多：挑担儿的男人，提袋子的女人，光走路的老头子和老妈子；鸡贩子们骑着摩托车，车尾两旁挂着大竹篓子在人群中钻串着飞跑…… 陈春在人流中不急不慢的走着。他的家离镇上很近，才一公里路，很快到了镇上了，忽然，眼前只见先到了镇上的妈妈和表婶娘迎面走来，近了，表婶娘急忙说：“陈春，你怎么才来呀？妈妈说你要来的，这么不慌？快点到场上去，我引你去看一个媳妇儿，包你满意，好漂亮。” 看媳妇儿？陈春已经定好了媳妇儿呀？名叫张佳华，定于这农历二月十八日第一次到他家来过门的。陈春用不解的眼光看母亲。 表婶娘又说：“陈春，你还惦记那个张佳华么？那个张佳华，不适合你，我听别人说，她脾气很不好，像你这样老实又本分的人，真不适合你。我现在给你说个媳妇儿，你等下去看，那丫头看起来好温柔的，很适合你。” 妈妈说道：“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刚才看那个丫头，看上去也确实很好，好像也本分，好温柔的。你爸刚才也看到了，你爸的意思是，你可以去看一下，比较一下，你爸说也不勉强你。张佳华其实也很好，你爸不满意的是，张佳华提出不再生孩子，这一条我也不接受呀。” 表婶娘说：“不生孩子哪里行？这一条谁也不会接受的。” 陈春默然不作声，随妈妈和表婶娘一起向集场上走去。到了集场上了，集场上好多人，很拥挤。忽然，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从人堆里挤了过来，她对表婶娘问：“来了没有？” “来了。”表婶娘笑指身边的陈春。女人的眼光打量了一下陈春，然后说：“陈春，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媳妇儿，是我的外甥女儿，包你满意。我外甥女儿又长得漂亮，人品又好，非常贤惠的。又很温柔的。又会体贴人。我听说你现在谈的那个张佳华，啊呀，那个张佳华有什么好？我娘家的丫头，我还不晓得她？比起我外甥女儿差远了，她根本不适合你，她脾气很大的，她又爱洋打扮，爱风流的。像你这样老实本分的人，她真不适合你。快跟我来，去看我外甥女儿。” 陈春站着不动，表婶娘说：“陈春，我是关心你，你就去看一下嘛。” 妈妈也说：“去看一下嘛。” 女人又说：“你去看一下嘛，比较一下，看我说的对不对？包你看得起我外甥女儿。” 出于礼貌，陈春只好迈步跟她们走。反正也要去邮局发信。一面走路，表婶娘对陈春介绍那女人，说：“陈春，这个你就喊她刘姨儿，她跟我是结拜姐妹。” 刘姨儿说：“我早就认识陈春呀，只是和他之前不熟，没和他说过话。” 陈春心里想，其实他也认识刘姨儿，只是不熟，偶尔看到过她。 到了一家理发店，因是赶集日，理发店里好多人，好热闹，有坐着的，有站着的；叽叽喳喳，有说有笑。这家理发店是新开的，老板是一个很漂亮的丫头，约二十岁，她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理发。陈春只面熟她，但不熟悉。陈春看店里的人，有一个穿暗红色上衣，身材标致得像城里妹子一样的丫头，她也正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打量陈春。 表婶娘暗拉陈春的衣角，朝那丫头方向努了努嘴，悄声说道：“陈春，就那穿红色衣服的丫头。” 陈春又看那丫头，是好漂亮。张佳华也漂亮，她和张佳华比，各有千秋。 漂亮的女老板还在很忙，她扭头对那穿红衣服的丫头说：“姐，去帮倒几杯茶来。”那丫头进里屋去了，刘姨儿也跟了进去。女老板招呼陈春等坐。理发店里有一张红色长木椅，还有几把胶凳子。陈春在那胶凳子上坐了。表婶娘挨陈春坐下了， 表婶娘对陈春小声说：“陈春，这女老板是刘姨儿的女儿。你未来的丈母娘和刘姨儿是亲姐妹。这女老板是你未来媳妇儿的表妹。” 刘姨儿从里屋出来了，她笑吟吟的，手上端两杯热茶，一手一杯。那丫头随后也出来了，也端两杯热茶。刘姨儿将另一杯热茶递给表婶娘。丫头先给陈春妈妈一杯热茶，然后给陈春筛茶，她看着陈春嫣然的笑了一下，并脸上立刻飞来一片红云。 陈春是离过婚的人，给她介绍的当然也是一个有婚史的少妇。那少妇看上去约二十四、五岁。她漂亮的脸蛋，标致的身材。她的头发又柔又黑，发尾是烫过的，绾在脑后扎一条大独辫儿；她的脸蛋肤色白皙，水灵的大眼睛，弯细的长眉毛，挺秀好看的鼻子，偏小的嘴巴；纯金的耳环在双鬓下的耳垂上闪闪发光；穿一件暗红色的小西装，内衣是一件粉色的恤衫；穿一条青色的长裤；黑色的高跟皮鞋擦得乌亮。 丫头一边坐着去了。刘姨儿搬一把靠背椅挨陈春坐下了，轻声说道：“陈春，我想给你介绍的就是刚才给你筛茶的丫头，是我的外甥女儿，我姐姐的女儿，名叫赵秀萍。哎，她人长得漂亮，命很苦的。五年前，嫁了一个丈夫姓周，叫周少龙，我那外甥女婿跟你一样，一表人才，人品很好。他很会做生意，很会捞钱。看着过上了好日子。外甥女儿的公公当时是乡里的副乡长，后来调到县工商局任副局长。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前年，他们家在县城里买了地皮，修了一幢新楼房，全家从农村的老屋搬迁到了县城街上住。没想到好景不长，去年正月的时候，我外甥女婿在医院检查是得了肝癌晚期，拖了几个月就死了。丢下年轻的媳妇儿和才三岁的女儿去了。死去才二十九岁。” 陈春是个同情心很重的人，看着这样漂亮的小女人，是这样的苦命运，不禁心内非常同情。同情的眼光看那女人时，只见她微微低下头去，脸上失去了笑意，露出了凄怆的悲色。 刘姨儿又说：“我这外甥女儿，对以前的外甥女婿那真是好得没得说，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尽管我外甥女婿脾气不好，但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的。哎，可惜，好好的一对儿，就这样被病魔拆散了。不说这些了，陈春，我问你，你愿意和我外甥女儿不？若愿意，你们现在就可以谈。” 陈春心里在想，这个小女人，看上去，听刘姨儿说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论外貌，和张佳华各有千秋，但……，陈春忽然内心里自责，好女人世界上多得很哩！若看到一个女人，心动一个，那我成了怎样的男人？…… “陈春。”表婶娘打断了陈春的默想，“依我看，秀萍就蛮不错，你的性格就最适合秀萍这样的女人。你莫要犹豫，错过了秀萍，你将来会后悔的。” 刘姨儿又说：“陈春，如果你愿意和我外甥女儿，一切由我担保，包管你将来好。我听你表婶娘说，张佳华不想再生孩子，即使再婚，也要生孩子嘛，不生孩子哪里行？秀萍没这样的怪要求。” 陈春妈笑着说：“是啊，就是要生孩子，我和他爸爸都是这样想的，找媳妇，一定要生孩子。不过呢，我家里条件好差的，住农村里的，比不得县城街上，我家里又没有楼房，怕秀萍瞧不起我家里。” 刘姨儿笑着说：“住农村里不要紧的，我姐夫家也是农村里的，我姐夫家里也不是楼房。我姐夫是栽田种地的人。我外甥女儿的要求并不高，她说过，只要男儿心好就行，家里条件好不好不要紧，以后可以创得来。我也认为，他们两个都还那么年轻，家里条件是可以靠自己创得来的。” 表婶娘说：“其实啊，我表嫂子家里还是蛮好的，虽然不是楼房，但那平房修得好，住着也很舒适的，以后就晓得了。” 刘姨儿说：“现在农村里修楼房的家庭少之又少，一个组里就一户两户。我家里也是平房。农村里住平房还方便些，舒服些。” 一个老妈子说：“这一对年轻人好般配，都是一表人才，男儿长得漂亮，丫头也长得好漂亮。” 表婶娘说：“就是嘛，好般配的，像一对金童玉女。这是上天注定的，俗话说：留起姻缘等姻缘。”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几个人，是陈春的爸爸陈冬生和表叔，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表叔指着中年男人对陈春介绍说：“陈春，这个是秀萍的姨父。” 陈春礼貌的微笑着点了点头。中年男人对陈春点头微笑，并说道：“陈春，我俩早就认识啊，六年前，在你表叔家里我们见过面呐。我对你印象很深，当时，我就有心把秀萍说给你的，我觉得你和秀萍好般配，我同你表叔说了，你表叔说，你和王丽云订婚了。”中年男人又转脸对陈冬生说：“大表哥，看来陈春和秀萍还是有缘分啊。这样好啵？陈春今日到我家里玩去。” 这秀萍姨父，陈春六年前在表叔家里见过面，还打过一次扑克牌，陈春晓得他名叫王家栋。听说好像是表婶娘的娘家哥哥的一位朋友，后来和表叔也成了朋友。王家栋和表婶娘的娘家是同一个村，不同一个组。理发店女老板对王家栋喊了声爸爸，王家栋是刘姨儿的丈夫。 陈冬生对王家栋说：“你要陈春到你家里玩去，我同意。反正，我刚才同你把心里话说了，我现在定了一个媳妇，叫张佳华，张佳华其实也好，就是她不想再生孩子，我确实不满意。” 王家栋说：“结婚不生孩子哪里行？大表哥，你放心，秀萍嫁到你家里，一定生孩子。” 陈冬生对陈春说：“陈春，关于你的婚事，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有句话我给你讲明，我就是要抱孙子！” 陈春沉默着不做声，表婶娘便拉了陈春到门外面，站在门旁边的街檐边，表婶娘悄悄问：“陈春，你怎么不表态呢？怎么就不做声哩？难道像秀萍这样的丫头，你还看不起么？” “不是看不起。”陈春小声叹道。 “不是看不起？那又是怎么呢？舍不得张佳华？”表婶娘问。 陈春妈出来了，她对儿子说：“陈春，依我看，只要秀萍愿意，你就同意秀萍算了，反正张佳华还没到我们家里来过，我们就去对媒人说，说你和张佳华不合适就行了。” 陈春心里在想和张佳华的事，虽然他和张佳华目前还不算是情到深处，但他对她还是有感情了。已经口头上有约，定于这农历二月十八日来他家里第一次过门，今日是二月十五日，只有三天了。 陈冬生和表叔，还有王家栋都出门来了，陈冬生说：“陈春他就是不听劝的，他的第一次婚姻为什么会失败？就是不听劝嘛，当初他和王丽云自由恋爱，不但我和他妈不同意，我们家所有亲戚都不同意，他自己要死心塌地和王丽云，结果呢？两个还是搞不好，离婚了。” 表叔说：“陈春，关于张佳华，我并不了解她，但我听别人说过一些事，我一直没同你说，你和张佳华是去年媒人说起这事是不是？她当时说要考虑一年是不是？……但她考虑的一年里，她心里并不是完全是你，我听说，她去年谈了几个对象。有人看到她在县里和别人上街玩，并且那男儿我也认识。我一直想，像这样的花心丫头，不适合你。我看你选择秀萍可能好些。我刚才和王姨父说了你的一切情况，包括你家里目前的经济状况，我说假如你结婚，可能还要向亲友借钱。王姨父说，不要紧，借点钱，以后结婚了，一家人一起还账。” 陈冬生说：“实事求是，我不隐瞒的，家里目前是经济困难，没有存款。结婚是要借钱的。” 王家栋说：“现在农村里办婚姻喜事，有几个家庭不借钱的？婚事简办嘛，不花很多钱嘛。” 陈春仍是不表态，保持沉默。表叔说：“陈春，你愿不愿意和秀萍没关系，到王姨父家里玩去，打牌去。和王姨父交个朋友也好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走，我陪你去。你不是想买石榴树苗吗？刚才集场上的树苗我看了，集场上的石榴树苗都不好。王姨父家里有很好的石榴树苗，我们到他家里挖树苗去。” 听表叔说王家栋家里有好石榴树苗，陈春于是动了心，他对表叔说：“表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给朋友发个信，然后转身来，我和你到王姨父家里去。” “要得，你先去发信，我等你。”表叔说。 陈春发信去了。 ------------ 第二章 陈春去邮局发信去，他一面走路，一面心里好乱。关于他和张佳华的亲事，起源还是陈冬生亲自提起的，张佳华是离婚了的女人。张佳华之前的婆家和陈春家相隔不远，虽然不同一个村，但他们的组是相邻组，是田挨着田的。两家有时候干农活，都看得到，只隔一条田埂。张佳华干农活很勤劳，陈冬生那时就很称赞张佳华是他们家的好媳妇。 三年前，陈春和妻子王丽云离婚了，后来他去广东打工。前年腊月，陈春回家过春节，这天晚饭时候，陈冬生对儿子说：“陈春，我去托媒人把那个张佳华说给你做媳妇儿，要得不？她现在也离婚了。” 陈春认识张佳华，经常看到她，只是从来没和她说过话，他一直觉得，张佳华长得好漂亮，又很能干，她也离婚了？什么原因离婚？他和父亲闲谈问道；陈冬生说：“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说她两夫妻不和气，经常吵架，后来就离婚了。”陈春表示同意张佳华。 第二天下午，邻村里的老张来到了陈冬生家，说要做媒人撮合陈春和张佳华。陈冬生非常高兴，一面给老张递烟，一面说：“感谢你！张兄弟，昨晚上我还和陈春说起这件事，我正想要托人做这个媒的。我想过请你做这个媒人最好，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家里情况你了解，听说你和张佳华拐弯抹角有亲戚。陈春表示同意张佳华，不知张佳华同意陈春不？” 陈春妈给老张筛了一杯热茶，老张一面接茶，一面说：“佳华也同意的，我问过她。” 老张又说：“这样吧，后天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后天早上，陈春到我家里吃早饭，我明天去通知张佳华，让陈春和张佳华在我家里见面。” “很好呀。”陈冬生说。陈春也同意后天见面。老张闲话一会后，他去了。 腊月二十四早上，陈春到了老张家里，一会儿后，张佳华也果然来了。陈春虽然和她相识，但没和她说过话。他大方的亲切招呼一声，“佳华，你来了？” 刚才老张同陈春说了，张佳华今年二十七岁；陈春是二十九岁，年长两岁。张佳华微笑的脸红了，她轻声回应一声，“你比我早来呀。” 张佳华本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鹅蛋型的脸，很白皙；眉清目秀，举止娴雅。她今日打扮得很艳丽，上穿一件十分鲜艳夺目的红色羊毛外套衣；下穿一条青色弹力裤，裤的小腿部缀有红、白两***花纹；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擦得闪闪发亮。 相互都还谈得来，两人都有文化，陈春高中毕业，张佳华初中毕业。陈春很满意。媒人老张问双方是否同意，双方都表示同意。老张非常高兴。陈春正当心里暗自庆幸，张佳华忽然提出三个条件，她说：“陈春，你的人我表示看得起，但我有三个条件，你去考虑，等一，我建议你家里修楼房后我们结婚；第二，我不想生孩子了，我第一个孩子生怕了；第三，我听说你还不会耕田，你必须学会使牛耕田。” 陈春听后，脸上失去了悦色，他心里沉重起来，这第一个条件，他家里现在是四间平房，父母都是栽田种地的老实人，家里没存款。自己在广东打工，东奔西跑，也没找到好工作，工资微薄，要负责女儿曼曼读幼儿园的学费，有时候还要寄钱给父母补贴家用，因此也没什么积蓄，目前哪有钱修楼房？第二个条件，不再生孩子，别说自己不满意，恐怕他父母及他家所有亲戚都不会同意；第三个条件，学会耕田，那不算条件，他是要学会的。 陈春心里发了片刻闷，他回复张佳华说：“佳华，第一个条件，我家里修楼房后我们结婚，你给我时间，我努力做到；第二个条件，你不再生孩子，我要同家里人商量后回答你；第三个条件，那不算条件，我本来就应该学会耕田的。” 陈春和张佳华在媒人老张家里吃过了早饭，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后，张佳华说有事要先走了。陈春也说要走了。于是，都相互告辞各自回家去。 陈春回到了家里，把和张佳华见面的情况同父母说了，陈冬生开始很高兴的，听了张佳华提出的三个条件后，他不高兴了，他正在吸烟，吧哒，吧哒，吸了几口，随着一声叹息，将烟从鼻孔里叹了出来，烟雾在他苍老黝黑的满是皱纹的脸前飞腾。 “这丫头变了，难怪我听人家说她变了，果真。她嫌贫爱富，还说不生孩子。我们家高攀不起这丫头。”陈冬生叹道。从此后，陈冬生对这件事心灰意冷。 过完年后，陈春又到广东打工去了，他喜欢张佳华，心里还惦记她，他给张佳华写信，收信地址是写的张佳华的娘家，他想用书信联络感情。这一年的上半年，他给张佳华写过好几封信，可是，张佳华一直没给他回过一封信。到了下半年，他收不到张佳华的回信，再也不写信了，他要忘掉张佳华。 这年腊月十四，陈春回家了，因他在广东打工进的那一家小型纸品厂倒闭了，他又失业了。他想明年不出远门了，就在家乡县城里找工作。第二天是学校放寒假的日子，听说是下午两点钟放假。下午一点半钟，陈春到了镇中心幼儿园，等着接女儿曼曼。碰巧，他遇见了张佳华，张佳华也是来接她女儿的，她女儿也是读幼儿园；幼儿园和小学是同一个校区，此时，时间还早，学校门外面来接孩子的人还不多。陈春和张佳华打招呼，走近她，轻声问道：“佳华，你怎么不给我回信呢？” 张佳华微笑着回答道：“我今年也一直没在家里呀，我也到外面打工去了的，不过我没去广东，我是在长沙打工，也没找到好工作，在一家小型电子厂，工资低。我在那厂辞工了，昨天回家的，过年后再找工作去。你给我写的信，一共有五封信，我昨晚上才看到，你的信写得很有感情，看来，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陈春也把自己今年打工不顺的事同张佳华说了。张佳华说：“陈春，关于我俩的事，我考虑过了，我原来提的条件，第一个条件，就不算了，你家里目前经济困难我知道，我们以后一起努力修楼房；第二个条件，我不改变，我当初生我女儿是难产，我怕了。更何况，你有一个女儿，我有一个女儿，虽然我女儿是判给前夫，但我也要负责的。所以，如果我们再生孩子，负担会很重的。我们今后，把我们双方的女儿都平等对待，这样不好么？” 陈春想，佳华说得也有道理，于是说：“佳华，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就谈吧，我回去同家里商量，干脆我们把婚事先定下来，明年选个日子结婚算了。” 下午两点钟时间到了，学校放寒假了，学校大门处很拥挤，先排队出来的是幼儿园的孩子，幼师在点名喊着家长接孩子。陈春和佳华都接到了各自的女儿，然后相互告别各自回家去， 晚上，陈春同父母说了白天学校接女儿时候遇见张佳华的事，可是，陈冬生还是不满意，陈冬生执意娶媳妇要生孩子。 陈春还是舍不得张佳华，他心里想明天去找媒人去，找媒人来劝说他父亲。第二天上午，他去找媒人去了，找到老张，说明来意。老张说：“好，我去劝你父亲。” 老张果然随陈春一起来到了陈春家，老张于是劝说陈冬生，他说：“冬生哥，佳华让步了，原来提的第一个条件，她不算了。第二个条件，我去劝她，不生孩子不行的。但陈春喜欢佳华，他两个有感情，我还是想撮合他们两个人。我保证做佳华的工作，结婚后生孩子。” 陈冬生说：“张兄弟，感谢你一番好心，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同意，明年选个日子把陈春和佳华的婚事办了。虽然是再婚，也要生孩子的，不生孩子的婚姻不牢靠的。” 老张说：“冬生哥，你放心，我一定做佳华的工作，是要生孩子的。我建议，我们选个日子，到佳华家里去一趟，同她父母见个面，商量一下把婚事定下来。” 陈冬生说：“今年没时间了，过年没多少日子了，都要忙年。干脆过年后，再选个吉利日子到她家里去。” “要得。”老张高兴地说。 过了年，很快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老张到陈冬生家里来拜年，老张对陈冬生说：“冬生哥，干脆，农历二月初，选个日子到佳华家里去。这正月二十二，我老丈人做七十大寿，我要吃酒；正月二十八，我侄儿结婚，我还要帮哥哥家里忙。我前天同佳华说了的，佳华说，她反正还没找好工作，二月转初到她家里去可以，定好日子通知她。” 陈冬生从房里拿出黄历翻看了一下，然后说：“张兄弟，你去通知佳华，就农历二月初八日我们到她家里去。” “好，我通知佳华，农历二月初八日到她家里去。”老张很高兴。 农历二月初八日很快到了，这天早上，陈冬生到镇上买了一些礼物，他家吃过早饭后，老张来到了陈冬生家。老张对陈冬生说：“冬生哥，我们租车去，到佳华娘家那个村子不通中巴车，我们就租那种有棚的小四轮车。”在当时，农村里的人走亲戚，交通不很方便，不通中巴车的地方，人们都是租那种有棚的小四轮车。陈冬生说声好。于是，陈春、陈冬生夫妇用袋子提着礼物、和老张一起四个人步行往镇上租车去。到镇上租好了车，然后往佳华娘家去。 先走了一程铺沥青的县道，然后是分岔路口转走乡村简易公路，简易公路不宽，路上铺的是小石子，有的地方还是下雨后未干的泥水聚积的洼地。此段路约有六里路，一会儿后，小四轮车开到了佳华娘家组里了，陈春几个人下了车，陈冬生给了司机租车费，司机拿了钱开车回镇上去。陈春等由老张带着走往佳华娘家去。 这是一个大屋场，陈春四个人步行经过了几户人家，到了佳华娘家了，老张带着走进屋里去。佳华在家里，她满面笑容迎客进屋。她家里来客人了，是她姐姐张丽华和姐夫孙立新。她姐姐和姐夫也都认识陈春一家人。陈春也认识张丽华夫妇，她夫妻俩是在镇上做小买卖的。张丽华夫妇也非常热情招呼客人，并请大家到火坑屋去坐。陈春等进了火坑屋里，都围着火坑坐下了。佳华赶忙给客人筛茶；佳华妈满面笑容，到火坑屋和客人打招呼后，她到厨房忙去了。今日是阴天，此季节是初春，还有些嫩寒，佳华爸爸从外面弄了干木柴来加放在火坑里，火坑里的火燃得更旺了，温暖了此间小屋。佳华爸爸又给客人递烟。大家闲谈了一会，佳华妈妈的中饭弄熟了，佳华爸爸喊客人到厨房吃饭去。张丽华夫妇热情的请陈冬生等客人到厨房去。厨房里摆了一桌丰盛的筵席。一会儿大家吃饭喝酒完毕，又都到火坑屋里去坐。 老张把话转入正题，他说：“陈春，佳华，你们两个，自从前年腊月到我家里，你们俩见面，到现在都考虑一年多了。你们两个也都有感情了，怎样结合在一起？你们先各自说一下想法，大人们的意见只能做你们的参考。” 陈春笑道：“我的想法是，只要和佳华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说得大家都笑了。 佳华说道：“陈春，我原先提的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我改变了，你现在可以不先修楼房，我们结婚之后再说；第二个条件，我不想再生孩子，我不会改变，理由是，我生第一个孩子是难产，我确实怕了。还有，你有一个女儿，我有一个女儿，再生一个孩子，我们就是三个孩子了，负担重。所以，还是不再生孩子好。” 陈春看到父亲的脸上失去了笑意。老张打圆场说道：“佳华，先不要把话说得那样满，今后条件越来越好了，你们两个越来越有能力了，还是要生孩子的。” 孙立新说：“媒人说得对，你们两个今后把家里条件创造好了，还是要生孩子的。” 佳华说：“那就以后再说吧。” 陈冬生的心里总觉得不尽如人意，老张和孙立新都劝说了佳华，听佳华说的话，她像是转弯了。陈冬生也不好说什么。 佳华爸爸说：“他两个的婚事，尽管是再婚，也要请木匠打几样家具的，我算了一下，包括材料，木匠、漆匠工钱等，一起还是要花几千块钱。” 老张对佳华爸爸说：“表哥，你说，男方一共要拿多少钱给你跟佳华打嫁妆家具？” 佳华爸爸说：“一共拿六千块钱给佳华就可以了，我又不会赚他们的钱，农村里一句俗话：将钱嫁女么？” 陈冬生说：“那就这样吧，到时候把结婚的日子看好了，我给佳华六千块钱。我们先定一下，佳华什么时候到我家里过门的日子。” 孙立新说：“佳华第一次到你家里去过门的日子我看好了，我翻过黄厉的，就定在农历二月十八日。这天蛮好。” 陈冬生笑道：“立新，你这么年轻，也懂看日子么？” 孙立新说：“我懂一点点，跟我老爸学的。” 陈冬生说要走了，因为老张问了，佳华村子里没有车租，只能步行回去。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陈冬生等告别佳华一家人走了。 陈春四个人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镇上，老张分路回自己家里去了。陈春一家人回家里去。回到了家里，陈冬生心里闷闷的，陈春妈开始弄晚饭。吃晚饭时候，陈冬生说：“佳华总是不心甘情愿生孩子。结婚不愿生孩子，自古以来没这个理。我看佳华不诚心，不是诚心愿意要嫁给陈春。我花钱去娶一个不愿生孩子的媳妇，我也实在不甘心。” 陈春妈说：“佳华不是说，她以后再说么？” “以后再说？就是不心甘情愿生孩子呀？她现在肯定是上了节育环的，她要是不配合，结婚了不愿取环，你能把她怎样？还不是没办法。”陈冬生说。 陈春心里感到郁闷，不生孩子他也觉得不尽人意，但他又舍不得张佳华，他喜欢她。 ------------ 第三章 陈春到邮局发了信转身，到了理发店门口，王家栋催其他人说：“走啊，陈春来了，都到我家里去。” 于是，陈春和表叔、表婶娘、王家栋夫妇一起到王家栋家里去，赵秀萍也一起走的。都是步行，走一段街道，再走约一里路的国道，分岔路口转走铺小石子的简易村道，约走了四里路，到了王家栋家乡的村子了，又到分岔路口处，表婶娘对陈春说：“陈春，你先到王姨父家里去，我和表叔先回我娘家有事，等下再到王姨父家里来玩，你和秀萍一起走，秀萍的娘家挨王姨父家不远，秀萍回娘家要经过王姨父家门口的。” 表婶娘说后，她两口子分路走了。陈春只好随王家栋夫妇和赵秀萍一路去。再走约一里路，到王家栋的家门口了，王家栋的家，是一栋三间正屋连着一间偏屋的红砖青瓦平房。陈春随王家栋夫妇进了屋里。刘姨儿一面请陈春坐，一面去倒茶；王家栋给陈春递烟，陈春礼貌微笑摆手说不抽烟的。刘姨儿倒茶来了，陈春接过了茶。此时，外面的天气不知不觉阴了，农历二月的天气，天阴了，人坐在屋里还是有些嫩寒。陈春是坐在堂屋里的，王家栋请陈春到火坑屋里去坐，王家栋又到外面拿了木柴来把火坑里的火发燃，火苗燃起来了，小屋里也暖和了。陈春没看到赵秀萍，于是笑问道：“刘姨儿，秀萍没进屋里来么？” “秀萍啊？她刚才回她娘家去了，她等下来的。她娘家就往这条路下去不远，离我家差不多一里多路，我们是同一个村子，不同一个组。她刚才同我说了，等下就来的，你先坐。”刘姨儿说。 刘姨儿到厨房忙去了。王家栋也在忙家务。陈春独自在火坑屋里坐，一会儿，刘姨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年粑粑，这年粑粑是糯米加粘米做成的，切成块，用水煮熟；刘姨儿还特给陈春煮的年粑粑里煮了两个鸡蛋，她说：“陈春，已经中午了，你也饿了，来不急煮饭，中午我们先吃点年粑粑，等下早点弄晚饭吃。” 陈春一面接过年粑粑，一面说：“我早饭吃得迟，还不饿。年粑粑很好哇，现在农村里中午都吃年粑粑啊。” 一会儿吃完了年粑粑，王家栋出门去了。刘姨儿到火坑屋里来陪着陈春坐，她一面用铁火钳理了理火坑里的火，一面和陈春说闲话，她说：“秀萍等下快来的，我外甥女婿死后，她大半时候都住在娘家的。” 陈春问：“她不住在县城家里么？她之前在县城里没工作么？” 刘姨儿说：“她不愿意天天住在县城家里，她说走进她自己的房间里就感到伤心。她在县城里也没有吃国家粮的工作。她之前是农村户口，我外甥女婿也是农村户口，她婆母也是农村户口，就只有她公公是国家干部。我外甥女婿之前也没栽田种地，他到处做生意，赚了钱，后来，和他爸爸一起在县城里买了地皮修了楼房。才一家人搬迁到县城里的。” “秀萍已经住在县城里了，习惯了城里的生活，她若再婚，她肯嫁到乡下么？” “她肯的，她先前很会干农活的，她读书不大，初中没毕业，停学后一直在农村里。后来嫁到周家，周家一开始也是在农村里，周家是半边户。她爸爸就要她嫁到乡下，她爸爸说：农村里的女儿，就嫁到农村里的家庭去。秀萍自己也说过，不在乎嫁到城里还是乡下，只要男儿人品好，心肠好就行。” 陈春和刘姨儿说了一会儿闲话，忽然，赵秀萍跨进门来了，后面跟进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老婆婆。中年男女都约五十岁上下，老婆婆约七十来岁。刘姨儿连忙招呼，并称姐姐、姐夫；称老婆婆为姑妈。刘姨儿又对陈春介绍：“陈春，这就是秀萍的爸爸和妈妈，这是秀萍的婆婆；也是我的姑妈，———我姐夫也是我的亲表哥。” 陈春连忙微笑着客套招呼，并称叔叔、婶娘、婆婆。秀萍爸、妈及婆婆也连忙笑着点头应和。都落了座，刘姨儿都筛了茶，热闹闲话一会。王家栋从门外面进来了，他提着一瓶酒，他刚才去买酒去了的，他和客人打了招呼后，把酒瓶放进里屋去。王家栋从里屋出来看了看火坑里的火燃得不够旺，他赶急又到外面去弄柴，他抱了干木柴进来，堆放在火坑里，用火钳理了理，火燃得更旺了，小屋里更暖和了。 刘姨儿到厨房忙去了。火坑屋里，王家栋指着秀萍爸对陈春介绍说：“陈春，这是秀萍的爸爸，我的姨姐夫。他是有文化的人哩，教过两年书，后来，在大队（后来改成村）做了二十多年的副支书，这才退休。现在人家还称他赵支书。” 陈春微笑道：“哦，叔叔是村里的老干部，还是老教师呀。” 赵支书说：“我年轻时候，当过两年民办教师，后来一直在村里工作。” 赵支书喝了两口茶，又说：“陈春，你今日和秀萍见面的情况，秀萍刚才都同我说了。首先，我表示欢迎你。我看你仪表堂堂，和我女儿秀萍蛮般配。我也听说，你现在谈了一个女朋友，你父母不太满意，你自己也模棱两可。婚姻的事，虽然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大人的意见只能做参考，但是，大人的意见也是蛮重要的。对于秀萍，她的情况，她姨儿、姨父都同你说了。我的意见是，如果你愿意和秀萍谈，秀萍也愿意和你谈，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我是表示支持的。你们都不小了，都是孩子的爸和妈了，你们面临的是再婚。婚姻的事不能当儿戏，都必须要坦诚。” 陈春笑着说：“叔叔到底是老教师、老干部，您好健谈哦。我把我的情况说一下，我是离婚了的，什么原因离婚？一言难尽，我也不想多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秀萍，我看她是个很不错的女人，长得如花似玉。我想，叔叔教育的女儿，一定很娴淑，通情达理的。但是，我不能瞒叔叔，我目前确实谈了一个女朋友，名叫张佳华，……” 陈春把自己和张佳华的恋情简述了一遍，最后他说：“叔叔，对于秀萍，我说实话，我是蛮喜欢她，但是，我也不能见异思迁，我更不能脚踏两只船，所以，我和秀萍只能做朋友。” 正说到这里，表叔、表婶娘进门来了，都手里拿着雨伞。王家栋连忙起身招呼，并请坐；王家栋说：“外面在下雨么？你们都拿着雨伞？我刚才买酒去还没下雨的。” 表婶娘说：“外面在下蒙蒙雨。” 王家栋给表叔递烟，又顺着给赵支书递烟，他知道陈春不抽烟，也要礼貌的给陈春递烟，陈春仍说不抽烟；秀萍连忙起身去帮忙给客人倒了茶。都坐下了。刘姨儿过来和客人打招呼，刘姨儿对表婶娘说：“妹儿，你们两口子刚才来呀？说好今日来打牌的。” 表婶娘说：“我是准备早点来打牌的，刚才我侄女儿回了娘家，我又陪侄女儿，在我哥嫂家里吃了中饭，又陪侄女儿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来的。” 刘姨儿又对王家栋说：“早晚饭弄熟了，客人都来了，赶快去摆桌子准备吃饭。” 表婶娘说：“现在才到下午四点半钟呀？就吃晚饭么？” 刘姨儿说：“刚才中午我给陈春煮的年粑粑吃的，年粑粑当不得正食，陈春肯定又饿了，我才弄早晚饭的。” 陈春客套说道：“年粑粑好吃，我现在还不饿。” 王家栋说：“饭弄熟了，反正客人都来了，就吃饭嘛。” 王家栋说后和刘姨儿到厨房摆饭桌去了。 吃饭喝酒完毕，大家又都回到火坑屋里来坐，闲话一阵。赵支书又对陈春说：“陈春，我听你说话，文文雅雅，你是个读书人。刚才吃饭之前你说得好，你不愿意见异思迁，不愿脚踏两只船，你实话实说了你和张佳华的恋情，说明你是个人品很好的男儿，我蛮看好你。但是，根据你自己说的情况，我做为长辈，我说，我不看好你和张佳华，理由有两点，第一，她说不生孩子，这一点，我们做大人的都会想不通；第二，你的父母，和你的亲戚都不同意，你也很为难的。” 表叔说：“赵大哥，你说得对，陈春是个读书人，他高中毕业，他看过好多书，他蛮有文化。” 赵支书说：“读书人好哇，在农村里，我也算是有文化的人。” 王家栋说：“陈春，我听你表叔说，你很会写毛笔字？秀萍爸爸也很会写毛笔字的，你们两个以后切磋切磋。” 刘姨儿说：“陈春，你还念那个张佳华么？她根本不适合你的。” 王家栋说：“陈春，张佳华我认识，她真的不适合你，你应该选择秀萍，你和秀萍的性格肯定合些。” 赵支书说：“陈春，我们初次见面，我对你的印象很好，你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如果你选择秀萍，我是同意的。” 表婶娘说：“陈春，你自己考虑，我也赞成你和秀萍。” 王家栋说：“还是让他们两个年轻人自己表一下态。秀萍你说说看？” 秀萍一直都是沉默不语，此时，她正微低着头，看着火坑里正燃得旺旺的火，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她忽然说道：“我说什么呢？他喜欢张佳华，我又不能勉强他。我只说一句，我不会比张佳华差。” 刘姨儿说道：“你比张佳华强些，哪里会差？” 婆婆说：“我孙女儿，是我们村里有名的美女。” 秀萍妈说：“人家都夸我秀萍是我们村里的村花。” 刘姨儿笑道：“确实是村花，我们村里找不出第二个比秀萍漂亮的。” 王家栋说：“陈春，你还犹豫么？我要是你，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秀萍。” 陈春沉默片刻，说道：“我和秀萍都先考虑一下吧。看缘分。” 陈春看窗户外面，不知不觉已入薄暮。他对表叔说：“表叔，你不是说王姨父家有石榴树苗么？我们去挖树苗嘛。” 王家栋说：“陈春，天都快黑了，又下蒙蒙雨，不好挖，明天早上起来挖。” 陈春又说：“表叔，我们今日不回去么？” 赵支书说：“不回去，现在我们安排打麻将。” 刘姨儿劝陈春道：“陈春，回去做什么？本来是来玩的？陪秀萍玩。我家里有的是床睡。” 表叔也说：“陈春，今日不回去。” 表婶娘说：“我建议，晚上打牌不要打太晚，明天白天还要做事的。我们定时间，最晚就打到晚上十二点钟。” 刘姨儿说：“刚才晚饭吃的早，等下打牌饿了，我给你们下面吃，我家里还有面的。” 王家栋赶快去安排麻将桌，安排好了，于是，陈春、赵支书、秀萍、表叔四人先打麻将，表婶娘在旁边看，她等着轮换。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半夜十二点钟，表婶娘说，时间到了，散场。陈春输了二十块钱，他平时很少打牌，他把打牌当娱乐，要散场时，是输是赢他都不在意的。 秀萍妈和她婆婆早就回去了，因为家里隔得近。麻将散场了，赵支书也告辞要回去。刘姨儿留秀萍在她家里睡，秀萍留下了。赵支书独自回去了。 刘姨儿的儿子当兵去了，女儿嫁了，在镇上开理发店。平时，家里就她两个老。刘姨儿给大家弄热水洗脸泡脚后，然后安排睡觉，表叔和王家栋睡，表婶娘和刘姨儿睡，秀萍一个人睡，陈春也是一个人睡。 陈春被安排在刘姨儿的儿子房里睡，她儿子是去年当兵去的。陈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又在胡思乱想，脑海里一会儿闪现张佳华，一会儿闪现赵秀萍。折腾了好一会，他才终于朦朦胧胧睡着去，他在做梦：他梦见和张佳华在一起，像是洞房花烛夜，他和佳华正在柔情蜜意，正双双渡入爱河，忽然发现床上又睡一个人，揭开被子看时，竟是赵秀萍。张佳华立即感到无地自容，一怒之下，弃了陈春拉开房门飞跑出去。“佳华，佳华！你听我说……”梦中的陈春急忙去追，猛然脚下一跌，梦惊醒了。床上的被子也一半掉下了床。 陈春做梦醒了，还是不够清醒，一时间不知道此时是睡在哪里？无端觉得心里一丝悲戚。完全清醒了，想想刚才的梦境，应该是睡前心思杂乱所至。他坐起身来，拉亮电灯，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夜，还在深沉宁寂中，夜风儿从窗隙透进房里来，凉丝丝的，他拿丝棉衣披在身上。他一时间没了睡意，心思又纷乱起来，他在想：和张佳华约好了，定于这农历二月十八日她到他家里来过门的，只有两天了，而自己现在却睡在赵秀萍的姨儿家里，父母和表叔、表婶娘都劝他和赵秀萍，赵秀萍的亲戚们也在劝他，自己到底该怎样处理这些事？ 他又想张佳华，她漂亮，热情；她不肯生孩子，她有些傲气；他又想赵秀萍，她美丽，看起来柔情似水；她有点内向，不爱多说话。 他胡思乱想一会，劝自己，坚持，坚持和张佳华，不生孩子就不生孩子。他重新躺下去睡。 天亮了，陈春醒来后，他坐起身来，看了看窗户外面，那披满新绿的树上，已被太阳披了一层金色的光彩。今日晴天了。他看了看手表，已是早上八点多钟了，他急忙穿衣起床。王家栋跑到房间来喊他吃早饭。他穿好衣服出房门，到了厨房，看到秀萍早就起床了，她正在厨房帮着姨儿忙；表叔和表婶娘也起床了，正在打水洗脸。秀萍给陈春打来了洗脸水，陈春接过洗脸水，他笑着说：“秀萍，你也是客呀？还给我打洗脸水？”秀萍嫣然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陈春洗脸去了。他洗了脸，秀萍又过来要帮泼水，陈春不让，他赶忙自己去泼水。 王家栋在摆饭桌。赵支书和秀萍妈、秀萍婆婆进门来了。赵支书对陈春笑说道：“陈春，昨晚上还睡得好不？” “还睡得好。”陈春笑道。 吃了早饭，王家栋拿锄头带着陈春和表叔去挖树苗。到了他屋旁的围经林处，王家栋指着一株大石榴树说：“我这株石榴树，是品种最好的，开的花是红色的，很好看。结的果又大又甜。” 王家栋指着那边一小片树苗说：“这就是石榴树苗，两年前，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育苗技术，我的那株大石榴树的种子育的苗，品种最好。我的技术还不好，也没怎么培管它，两年了，树苗最高的才四十公分。你们选择着挖，我送给你们一人两株。现在春季，不带土也能栽活的。” 表叔问：“给你多少钱一株？” “不要钱，送给你们的。”王家栋说。 表叔拿了锄头开始挖，他挖了四株，和陈春一人两株，然后拿了树苗回到王家栋家里来。 陈春和表叔两口子都要回去了，他和表叔手上拿着石榴树苗告辞大家准备走，没想到，秀萍竟然送他们。陈春心里想，秀萍是送别他。秀萍送陈春等到了分岔路口处，她不送了，然后挥手告别。 ------------ 第四章 陈春回到家里，先拿锄头把石榴树苗栽在屋旁边，栽好后，浇了水。中午，他父母都干农活回来了，在厨房里，陈春妈在弄中饭，陈冬生和陈春都坐在厨房门边，陈春把昨天去王家栋家的情况同父母说了。陈冬生说：“好呀，说明赵秀萍看得起你，她爸爸也看得起你。这件事有希望啊。” 陈春说了自己要坚持和张佳华的想法，陈冬生听了很不高兴，他说：“你要坚持和张佳华？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陈春妈一面忙着弄中饭，一面说：“儿子要和张佳华，就依他的，张佳华也好。” 陈冬生说：“我不是说张佳华不好，张佳华也好，就是不生孩子，这一条件苛刻，我实在是不心甘情愿。” 陈冬生吸了几口烟，叹道：“哎，随你，我也拿你没办法。” 吃了中饭后，陈春随父母到自家责任田里干农活去。到了下午四点半钟，他又去学校接女儿曼曼。 傍晚，陈春在堂屋里听曼曼背《唐诗》，陈春妈在给小猪弄食，陈冬生在忙家务琐事。忽然，门外面闹嚷嚷的，有人喊道：“陈哥，给你拜个迟年。”这是王家栋的声音，陈春听得出来，他心里一惊，赶忙出门来看，果然是王家栋夫妇，还有表叔、表婶娘都来了。陈冬生客套着给王家栋和表叔递烟。把客人迎进了屋里。今日天气还是没晴准，这时候天又阴了。这个季节，天阴的晚上还是有寒气。陈冬生把客人请到火坑屋里，他马上又去外面弄柴来火坑里烧火。陈春妈给客人筛了茶，她又到房里用两个胶盘儿盛来吃的：瓜子、花生、糖果等，然后放到那小桌儿上，请客人吃。 陈冬生夫妇在忙着弄晚饭，这个日子，家里腊肉、腊鸡、腊猪蹄、腊鱼等样样都还有；一会儿，陈春妈弄了一桌丰盛的筵席。 吃饭喝酒完毕，都又回到火坑屋里来坐。王家栋对陈春说：“陈春，我今日是受秀萍，和她爸爸的重托特地来的，主要是你和秀萍的事。今日早上你走后，我们亲戚都议论了，都觉得你不错。秀萍同我们说，她喜欢你。她爸爸也说喜欢你。所以，秀萍的爸爸就托我来，一是了解你家里的情况，二是撮合你和秀萍。” 陈春说：“王姨父，我不是说，和秀萍都考虑么？看缘分呀。” 王家栋说：“陈春，你还要怎样考虑呢？你是考虑秀萍和张佳华你选择谁吗？你是很聪明的人，肯定选择秀萍呀。你的亲戚都劝你选择秀萍，更何况秀萍确实值得你爱呀。” 刘姨儿说：“陈春，秀萍刚才同我们表了态，她说她已经考虑好了，就找陈春这样的。” 陈冬生忽然说：“家栋兄弟，你做得你外甥女儿和姨姐夫的主么？如果做得主，我提三个要求，看是否能达到？然后我们再谈好不？” 王家栋说：“我完全做得主，你有三个什么要求？” 陈冬生说：“第一，假如陈春和秀萍谈，我今年上半年就要娶媳妇；第二，不能有不生孩子的怪条件；第三，我家里目前经济状况不太好，办婚事须向别人借钱，所借的钱，他俩要同意大家一起还账。” 王家栋说：“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就这三个要求？我完全可以代表秀萍和她爸爸现在回答你，第一，同意你家上半年娶媳妇；第二，结婚后一定要生孩子；第三，你借钱办婚事，儿媳一定帮着一起还账。” 刘姨儿说：“昨天，我就同姐姐、姐夫和秀萍都说了，说陈春家里目前经济为难，结婚可能要借钱，我姐夫说，借钱怕什么？到时候陈春和秀萍一起帮着还账嘛。” 陈冬生心里非常满意，他劝陈春道：“陈春，你还考虑什么？我提的要求王姨父表态都能达到，已经很完美了，你到哪里去找这样好的媳妇儿？我看，秀萍才是你真正的缘分。” 陈春心里正在好乱，他想，佳华后天就要来他家过门，偏偏现在又出现一个秀萍，她姨父表态什么要求都能达到。对比佳华，佳华当初给他提了三个条件……，难怪父亲要偏向秀萍。他又想，若是后天，佳华果真来了他家，父母对她不热情，自己该怎么办？该怎样向佳华解释？ “陈春，你表个态嘛，我好回去同秀萍和她爸爸回复。”王家栋说。 陈春苦笑了一下，仍说：“我还是要考虑，明天回复你。” 外面天早已黑了，王家栋说：“陈春，要得，你明天回复。你明天最好亲自到我家，当面同秀萍说你的想法。” 王家栋说要走了。王家栋夫妇因要去表婶娘家，看表婶娘家的猪仔。表婶娘家的母猪下了一窝猪仔，刘姨儿想买猪仔。 表婶娘家和陈春家是同一个组，但表婶娘家不在大屋场，相隔陈春家有一里多路。陈春的组是杂姓居住，表叔姓周。王家栋夫妇和表叔夫妇都起身要走了，陈冬生夫妇和陈春客套的送出门外。 陈春洗了手脸，泡脚后，独自到房里睡去。曼曼和奶奶睡去了。 陈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头脑里又在纠结着两个女人。忽然，他的手触碰到枕边一物，他顺手拿起，是一个日记本，他忽然心疼，这是他前妻王丽云的日记本。他索性坐起床来，把电灯拉亮，看那日记本。蓦然，他泪水如泉水般涌流出来。这个日记本，是王丽云遗忘在他家里离婚时没带走的。陈春离婚后的一天，晴天有太阳，陈春妈帮陈春把床上的垫棉拿出去晒，偶尔发现了垫棉底下的日记本。陈春妈当时把日记本交给陈春，陈春拿着日记本背着妈偷偷的哭了。后来，他又把日记本依然放在枕头下的垫棉底下。 此时，陈春又拿着日记本看，又一次泪水奔涌，他再一次心里如刀绞般痛。他又在回想他和王丽云的恋情和后来离异的过去。他和王丽云是自由恋爱，当时有许多人在陈冬生面前打王丽云的破，说王丽云不好。陈冬生劝陈春不要和王丽云，说王丽云口碑不好。可是，陈春偏偏对王丽云情有独钟，他把父母说服了，一定要和王丽云结婚。后来，陈冬生同意了这婚事，陈春和王丽云才终于结婚成为夫妻。后来，生了女儿曼曼。家里因为生活琐事出现矛盾，本来也是人之常情。王丽云总认为公婆对她不好，认为陈春也没有以前那么爱她了。后来，她背判了陈春，陈春伤透了心，才提出和她离婚。 陈春想到这里，内心里只感到一种隐忧的悄悄的伤痛。他想，以后什么时候把日记本还给王丽云去，毕竟夫妻一场。他合上日记本，擦干眼泪，拉息电灯，又躺倒睡去。 第二天是阴天，陈春吃了早饭后，送曼曼上学去，他怕下雨，拿了一把折叠式的雨伞，要曼曼也把小伞带上。曼曼平时都是爷爷送的，有时候陈春也送。陈春从学校转身到了镇街道上，经过张丽华卖水果的摊前，张丽华喊了一声，“陈春。”陈春礼貌地回答一声，“丽华姐。” 张丽华笑着问道：“陈春，你又另外找女朋友了？不爱佳华了？” 陈春大惊，回答说：“丽华姐，我没有另外找女朋友呀。” “你还瞒我？镇上的人谁不晓得？你另外找的女朋友名叫赵秀萍，是王家栋做的介绍。” “丽华姐，我……” “陈春，你不用同我解释，你去同佳华解释，佳华也晓得了。” “佳华也晓得了？” 陈春想，这消息传得好快哟，怎么办呢？他忽然想，现在去一趟佳华家，同她解释去。他还是想和佳华继续谈恋爱，决定不和赵秀萍。他连忙去乘车到佳华家里去。 去张佳华的娘家村子，中巴车不能直达，只能坐到中途下车，再改步行。陈春上一次和他父母及媒人是租车去的，现在只一个人他不想租车。他乘车到了分岔路口，下了车，然后步行。他一面走路，一面在想，如何同佳华解释才好？干脆把佳华带到广东去，两人在一起打工好建立感情。本来，他现在对佳华有缠绵之意了。 陈春走到佳华娘家了，进了屋里，没看到佳华，只看到她妈妈，陈春问：“伯母，佳华呢？” 佳华妈微笑道：“佳华还在房里睡，没起来，也没吃早饭。” “她还没起床么？她还没吃早饭？到上午十点钟了啊？”陈春说。 张佳华从房里出来了，陈春连忙喊一声，“佳华，刚起床么？” 佳华冷冰冰的语气，“你来做什么？” “佳华，我……” 陈春正要说话，被佳华打断了，佳华说：“你不要说了，我晓得了，你是来退信的，怕我明天到你家里去。我不会去的，陈春，我没那么傻。你和赵秀萍的事，我昨天就听说了。你好虚伪，你视爱情为游戏！你见异思迁！你今日来做什么？是来气我的！来伤我的心的！你完全不用来。……” 佳华好激动，把陈春骂了一饱顿，她眼泪流出来了。 “佳华，你听我说，……”陈春的眼泪也流出来了，他还想解释；佳华含泪说：“我听你说什么？你走吧，我看错了人，我选错了人。” 佳华妈说：“陈春，你今日来退信，是多此一举，你不来，佳华明日也不会去你家的。你另外找女朋友了，名叫赵秀萍，佳华的姐姐昨天都告诉我们了，是叫什么王家栋做的媒人。你爸爸和妈妈都同意了，你也同意了。” 陈春泪如雨下，哽咽解释道：“伯母，我不是来退信的，我……” 佳华又打断陈春的话，她说：“陈春，你不用解释了，你会越描越黑的，你可以走了，我不想看到你。我等下也要出去了，我有事去。” 佳华妈又说：“陈春，我也实话对你说，本来，佳华一直有个人很喜欢她，追求她，佳华一直心里矛盾，是选择你？还是选择他？去年腊月时候，她才在心里决定，她同我说，还是选择陈春，她说陈春虽然家里穷一点，但陈春蛮懂感情。她说那个男人，家里发财有钱，怕感情不专一，会花心。陈春，没想到你也花心，佳华真是看错了你。” 佳华爸也过来了，他对陈春说：“陈春，你和佳华没缘分。我们也不怪你，你有你的选择。我的女儿也不是嫁不出去。” 陈春觉得自己还赖在佳华这里也没意思了，佳华妈说明白了，其实佳华另外还有一个人，自己伤了佳华的心，佳华心里当然又偏向还在追求她的那个人。他擦了一把眼泪，拿了雨伞，心里伤伤的，轻声对佳华说声，“佳华，我走了。”他出了佳华家的门走了。 天气又在下雨，陈春在路上走，他索性不打伞，故意把伞拿在手上不撑开，任雨水淋他的头，淋透他的全身；雨水淋湿了头发又流向他满是泪水的痛苦的脸。他走到了分岔路口乘车处，他也不想等车了，索性步行，尽量走小路，走山路。 他终于走到了家，雨还在不停地下。陈春妈看到儿子被雨水淋得落汤鸡似的，心疼地惊问道：“你怎么了？手上拿着雨伞也被雨水淋成这样？赶快先去换衣服呀。” 陈春也不说话，赶忙进房里换衣服去了。陈冬生也过来对着陈春关了的房门说话：“陈春，出门也不拿好一点的雨伞，你那折叠伞坏了吗？你被雨水淋了头，换好衣服赶快去喝一杯冷水，不然会感冒的。” 陈春知道，被雨水淋了头，农村里一个土办法，就是当时赶忙喝一杯冷水，才会预防感冒。他小时候一次读书放学回来，也是被雨水淋了头，父亲就这样教他赶忙喝一杯冷水的。他换好衣服出了房门，赶快去喝一杯冷水去。 陈春同父母说明了今日去佳华家的情况。陈春妈说：“你今日去了佳华家里呀？你真傻，你今日去做什么呢？佳华说明天来的呀。我刚才同你爸爸商量了，佳华明天来了，我们就同意佳华，不同意赵秀萍。” 陈春说：“妈，我刚才不是说明了吗？即使我今日不去她家，佳华明日也不会来的。” 陈冬生叹道：“消息传得好快哟，其实我现在想通了，刚才你二叔、二婶娘也来劝了我，我和你妈商量好了同意你和佳华。别听王家栋说得好听，他越说得好听，我越心里不踏实。你二叔和二婶娘也劝了我，说佳华不生孩子，我们以后可以慢慢做工作。看你现在这痛苦样，像是又离了一次婚一样的。” 陈春叹道：“爸，妈，不说了。佳华也另外有男朋友了，我祝她幸福。我和佳华是不可能了。” 一会儿，二叔和二婶娘又来到了陈春家。二叔是陈冬生的亲弟弟，这几天，因二叔的岳父病故了，二叔和二婶娘去他岳父家陪了几天，今日才回来，因此，今日才知道陈春的事。陈冬生把陈春今日去了佳华家的情况全部同二叔和二婶娘说了。二婶娘说：“这说明陈春和张佳华没有缘分，才会发生这些事的。” 二叔说：“现在还能怎么办呢？陈春不要鸡飞蛋打两头落空哟，劝陈春赶忙去一趟赵秀萍家里，落实一下，就说你把张佳华退了，一心一意去和赵秀萍谈。” “也只能这样了。”陈冬生说。 陈春叹道：“我明天早上到赵秀萍家里去，今天不想去。” 陈春妈弄中饭去了，二叔、二婶娘一起在陈春家吃了中饭后，陈春因心情不好，又是下雨天气，上午雨淋了头，他感觉有点头晕，他索性下午到房里睡去了。 次日，天没下雨了，但还阴着的。陈春好在没感冒，吃了早饭后，他果真到赵秀萍家里去。 他走到了王家栋家里，恰好赵秀萍和婆婆都在他家里。王家栋问：“陈春，你考虑得怎样了？” 陈春说他昨天把张佳华的亲事退了。王家栋说：“退了好哇，你现在一心一意和秀萍谈恋爱。” 王家栋搬了一个小桌儿放在火坑边上，说道：“陈春，秀萍，我们三个打字牌。” 陈春和秀萍于是都坐过来，三个人开始打字牌。 在王家栋家里吃了中饭后，陈春提出要到秀萍家里去，王家栋说：“陈春，今日不到秀萍家里去，她爸爸和妈妈都走亲戚去了，她哥哥和嫂嫂也回娘家去了，你今日去她家里就只秀萍和婆婆。我建议你，今天就在我家里玩，陪秀萍，明天你回去后，同你爸爸商量，看一个日子，再和你爸爸、妈妈，一起到秀萍家里去，把这亲事正式定下来。” 陈春同意了王家栋的建议，于是，下午又和秀萍、王家栋三个人打字牌。第二天，陈春在王家栋家里吃了早饭后，他独自回家去了。 ------------ 第五章 陈春回到了家里，同父母说了王家栋的建议。陈冬生到房里拿了黄历出来翻看，然后说：“就定于农历二月二十四日到秀萍家里去。” 当天上午，陈冬生又去同表叔说了到秀萍家里去的日子，要表叔通知王家栋。表叔说：“表哥，我下午就去通知王家栋。你就认王家栋做媒人。” 农历二月二十四日到了，天气也准晴了，正当盛春季节，乡村里，到处繁花似锦，春光无限，美不胜收。一早上，陈冬生给陈春安排好了去秀萍家的礼物，还有媒人王家栋的礼物。陈冬生今日没时间去，因他是组长，今日上午要到村里开会。他安排陈春妈和陈春一起去，还有表婶娘也去的。 陈春家吃过早饭后，表婶娘也过来了，于是，陈春和妈妈携了礼物和表婶娘一起步行往秀萍家里去。 先到了王家栋家里，陈春妈把媒人的礼物给了刘姨儿。于是，王家栋夫妇带着往秀萍家里去。 从王家栋家走简易村道，约走了一里路，看到那山边一户人家，王家栋指着说：“那就是秀萍的娘家。” 陈春看那户人家，四间红砖青瓦平房，背靠青山；两旁靠近没有邻居，只见青翠的院林，还有竹子；厨房这头屋顶上正升起袅袅炊烟；房屋前面晒坪外有桃树、李树、梨树等，正绽放得花团锦簇；一片桔园外端是水田、堰塘。 陈春等走到秀萍家晒坪上了，赵支书从屋里出来了，看见客人到来，他很高兴，连忙上前迎接，并客套递烟，陈春说不抽烟，王家栋接了烟。 忽然，从大门里跑出一个小男孩，约三岁，圆圆的小脸蛋，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起来好机灵，他喊道：“姨奶奶，姨爷爷。”刘姨儿边笑着答应，边对陈春说：“陈春，这小男孩是秀萍的侄儿，名叫明儿，今年三岁，下半年放暑假之后，要读幼儿园了。” “哦，好乖，明儿。”陈春笑道。 又从门里走出了秀萍和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漂亮少妇，两人都笑容可掬。刘姨儿对陈春介绍，“陈春，这是秀萍的嫂子。” 陈春笑道：“哦，是嫂子，嫂子好！” 秀萍嫂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她说：“陈春，你好！” 刘姨儿指着陈春妈对秀萍笑道：“秀萍，你婆母娘来了，你好好招待啊。”秀萍的脸一下红了。 赵支书把客人迎进到堂屋里，都请了坐。今日晴天，天气暖和，不用烤火。婆婆也过来打招呼。秀萍妈过来热情打了招呼后，她又进房里去了。秀萍和嫂子又忙着给客人筛茶；秀萍妈从房里出来用胶盘儿端来了花生、瓜子、糖果等吃的，放在堂屋里那小桌儿上，请客人吃。秀萍妈又进房里去，又端来了两个大胶盘儿，一个盘儿盛着柑子，一个盘儿盛着苹果，仍放在小桌儿上，然后她又到厨房忙去了。 赵支书对陈春妈笑道：“亲家母，今日招待不好啊。” 陈春妈笑道：“这么热情啊，还说招待不好？” 秀萍和嫂子又端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红糖鸡蛋茶，都筛给了客人。 王家栋搬了小桌子放到外面，他说：“外面有太阳暖和，就在外面打麻将。” 赵支书把麻将提了出来，秀萍搬了几把椅子出来，于是，陈春、秀萍、王家栋、表婶娘四人打麻将。一会儿，路口一个年轻人骑着单车来了，到了晒坪上他下了单车，他看上去约三十岁左右。刘姨儿对陈春介绍，“陈春，这是秀萍的哥哥，他是做漆匠的。”秀萍哥哥对陈春点头微笑。陈春虽然不抽烟，但他父亲临走时交待过他，要他口袋里准备有烟的，到秀萍家要礼貌地给客人敬烟；这也是农村里新女婿到丈母娘家里去的客套礼节。陈春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上前去给秀萍哥哥递烟，又给赵支书和王家栋递烟。 秀萍一家人对陈春母子非常热情招待，赵支书发话说了，这门亲事就这样初步定下来。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下午，陈春妈说要走了，赵支书留陈春妈今日不走，刘姨儿也帮着留，陈春妈被留下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后，陈春和妈妈要走了，陈春妈要接秀萍一同去，秀萍有些犹豫，刘姨儿说：“陈春，听说你爸爸蛮懂看日子的，你这回去同你爸爸说，就近几天专挑一个好日子，然后你亲自来接秀萍到你家里去。” “好吧，这样很好。”陈春答应道。陈春母子俩和表婶娘告辞赵秀萍一家人，他们走了。 陈春母子俩回到了家里，陈春妈把去赵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同陈冬生说了。陈冬生很高兴，于是又去翻看黄历，然后对陈春说：“陈春，农历二月二十八的日子好，你那天去接秀萍来。” 农历二月二十八日很快到了，这又是一个大好晴天，春阳煦暖，春光明媚，盎然的春景无限的美好。处处鸟语花香，令人赏心悦目；陈春家的屋旁有一片桃园，大门前侧边也有一株大桃树，满树都正盛开着艳丽的桃花；屋的东头有几株李树，也都满树开着雪白鲜亮的花朵儿，在和桃花争奇斗艳。 吃过早饭后，陈春准备去接秀萍，他心里很高兴。因这几年在外打工，自行车被爸爸骑得破旧了，他不肯骑了，只好步行去，本来到秀萍家去也不远，才几里路程，他去了。 到了秀萍家，秀萍正在外面晒太阳，她在逗明儿玩。陈春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明儿，明儿的小手接了。陈春同秀萍说是来接她的，秀萍笑而不语。赵支书从大门里走了出来，陈春叫了一声爸，并说明是来接秀萍的，赵支书非常高兴地说：“好，秀萍到你家里去，让嫂子陪她一起去。” 嫂子从门里走出来了，仍是笑容可掬，她和陈春打了招呼；嫂子名叫李美英，和秀萍是同年出生的，陈春上次来就已经知道。李美英答应了陪妹儿一起去。明儿也嚷着要去，陈春笑道：“好，明儿去。”他便去抱明儿，明儿也不认生，让陈春抱；李美英赶忙喊道：“明儿，快下来，看你一身泥巴衣，把叔叔的漂亮新衣服弄脏了。你要到叔叔家里去，要换新衣服呀。” 明儿也听话，他童稚的声音对陈春说：“叔叔，我要换新衣服。”陈春把明儿放下来了，李美英牵了明儿的小手进屋里去。 秀萍和李美英都收拾好了，明儿也换了新衣服、新鞋。陈春把明儿抱起说：“明儿，我们走。” 明儿不肯抱，他说：“叔叔，我要自己走。” 陈春把明儿放下来了，牵着他的小手说：“好，明儿自己走，走累了再叔叔抱你。” 秀萍姑嫂随陈春到他家里去，一路上边欣赏着乡村里美如画卷的春景：明丽的蓝天，和暖的春阳下，到处都是绚丽的风景；那山上的油茶林和松树林的树梢儿长出的新鲜嫩绿的枝叶和松针叶，与暗绿色的老枝叶陪衬出勃勃的生机；绿水满满的堰塘，金色灿灿的菜花，清馨四溢的野草、野花……，构成一幅壮丽的田园风光春景图画。 走到镇上了，秀萍对李美英说：“嫂子，我们去邀表妹翠萍一起玩去好吗？” 这翠萍，就是在镇上开理发店的丫头，刘姨儿的女儿，名叫王翠萍；陈春马上说：“很好，邀表妹一起玩去。”于是，几个人往理发店走去。 到了理发店，翠萍非常高兴，此时她正闲着没人来理发。秀萍说明要她一同玩去，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收拾一番，然后和大家一起出门来，她锁了门。秀萍到隔壁超市里买了两提娃哈哈牛奶，每一提都是二十瓶娃哈哈牛奶；计划陈春的女儿曼曼一提，明儿一提。然后，一同往陈春家里去。陈春接过秀萍手上的娃哈哈牛奶，他提着走。 到了陈春家门口，只见陈春的二妹陈淑娴刚好从大门里出来，她看到来了客人，马上走上前来迎接。陈春惊讶问道：“淑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淑娴是在广州打工；淑娴答道：“我昨天上午九点钟在广州汽车站搭长途汽车，我没坐火车，晚上十一点钟才回到了家。” “妹夫呢？我没看到妹夫？”陈春问。 “你妹夫和我一起回来的，他身份证掉了，请假回来****的，他刚才到县里****去了。”淑娴又说：“我刚才早上送女儿上了幼儿园，才搭车到你家里来的，听妈说新嫂子要来，我特别高兴，不知哪一位是我新嫂子？” 翠萍指秀萍说：“这个是你新嫂子。”秀萍羞得满脸通红。淑娴上前拉了秀萍的手笑道：“哎哟哟，好漂亮的新嫂子。” 陈春妈也出来迎接，她非常欢喜，满面笑容。陈春马上进屋里去，把娃哈哈牛奶放了，然后搬了几把椅子出来，说今日外面有太阳，好暖和好舒服，就在外面坐；淑娴赶忙去倒茶。陈春妈端吃的来了，陈春马上搬来了小桌儿，让妈妈放吃的。陈春妈端来了几个大胶盘儿，都盛满糖果、花生、苹果、葡萄等，一一放到小桌儿上，请客人吃；淑娴的茶也筛来了，一杯一杯的递给客人。此时，表叔、表婶娘也来了。陈春的二叔和二婶娘也来了。表婶娘对二叔和二婶娘介绍了秀萍是他们的侄儿媳妇，秀萍礼貌地称二叔、二婶娘；二叔和二婶娘都满意的笑了。陈冬生买菜回来了，他看到新媳妇来了，笑得合不拢嘴。秀萍微笑着喊了一声爸爸，陈冬生应了一声，他越发心里特别高兴。 表叔提出要打牌，陈春马上搬了桌子出来，放在晒坪靠边有树荫处，淑娴搬了几把椅子出来放在麻将桌周围，陈春提麻将出来了。陈春喊秀萍和嫂子、翠萍来打牌。李美英不肯打牌，秀萍要陪嫂子，也说不打牌，秀萍要翠萍去打牌，翠萍笑道：“表姐和表嫂都说不打牌，我和准打呢？” 表婶娘先坐到麻将桌边了，她点名说：“翠萍、二婶娘、淑娴，我们先来打牌，等下秀萍和嫂子轮换。”于是，四个女人先开始打麻将。 秀萍和嫂子都不打牌，于是她二人走进陈春的房里去看。明儿在外面和陈春玩。陈春的房里收拾得还算整洁，床上叠被齐整；地下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写字台上放一盏台灯；靠组合柜边有一个书架，整整齐齐放着很多书，秀萍上去随手抽一本，不是书，是陈春平时写的《诗集》本儿，她随手翻看一页，只见写一首诗：《我似乎又找到了那种感觉》 我似乎又找到了， 那种感觉。 在姹紫嫣红的季节， 春风拂柳的二三月。 邂逅了你， 呢喃的燕子也为我高兴。 爱上了你， 喳喳的喜鹊也为我欢悦。 “真是一个书呆子。”秀萍看后笑道；嫂子也一起看的，她也笑了。 陈春妈的中饭弄熟了，喊陈春摆桌子准备吃饭，陈春连忙到厨房去了。秀萍和嫂子从房里出来了，明儿又到妈妈身边来。 陈春妈弄了一桌丰盛的筵席自不必说，陈冬生特地杀的新鲜鸡，买的新鲜鱼，新鲜猪肉；还有新鲜的竹笋，陈冬生在自家竹园里剥的。吃过了中饭，淑娴硬要秀萍和她嫂子去打牌，李美英说要照看明儿，不方便打牌，秀萍也不打牌。淑娴只好又去陪她们打牌去。 下午三点钟时候，陈春的二妹夫来了，他是骑摩托车来的。陈春问二妹夫吃中饭没？二妹夫回答在战友家吃了中饭来的。二妹夫名叫刘军，他当过兵。于是，淑娴让刘军打麻将；这时候，牌桌上，表叔换了表婶娘；二叔换了二婶娘。三个男人和翠萍打牌，翠萍今日的手气很好，她赢了钱。 到了放学时候，陈冬生到幼儿园接曼曼去了，一会儿，曼曼接回来了。几个女人正在闲聊；表婶娘、二婶娘，还有隔壁的张婶娘，都逗曼曼，指着秀萍说：“曼曼，快叫新妈妈，去要新妈妈抱。”曼曼也大方，马上叫了一声新妈妈，秀萍羞得满脸通红。陈冬生笑着说：“曼曼，你就叫阿姨，现在时兴叫阿姨。” 曼曼说：“翠翠喊她的新妈妈，也是喊阿姨的。”翠翠是曼曼幼儿园的同学。陈冬生要曼曼喊阿姨，曼曼又对秀萍喊了声阿姨！秀萍红着脸笑着答应一声，曼曼果真走过去要秀萍抱。秀萍伸手把曼曼抱起。曼曼又说：“阿姨，我今天晚上要同你睡。”秀萍红着脸笑说一声好！翠萍一面打麻将，一面说道：“这女儿好乖。” 李美英到屋里拿了娃哈哈牛奶出来，递给曼曼说：“曼曼，这是你新妈妈给你买的娃哈哈牛奶。”曼曼接过牛奶便喝。 吃了晚饭后，陈春把外面晒坪上的所有桌子、椅子、麻将桌子都收进了屋里。又把晒坪上打扫干净。刘军和淑娴骑摩托车回去了。因晚上还是有寒气，陈冬生弄柴在火坑里烧了火，然后招呼客人到火坑屋里坐。 客人都到火坑屋里坐了。曼曼仍然要秀萍抱，秀萍把曼曼抱起了。 要睡的时候，曼曼一定要同秀萍睡，秀萍也答应了。陈春妈便安排，李美英带明儿和翠萍睡客房，秀萍和曼曼睡陈春的房里，陈春和父亲睡，陈春妈一个人睡。表叔夫妇和二叔夫妇都回去了。 第二天，陈春家里吃了早饭，李美英说要走了，陈春一家人都留，说是要走也得吃了中午饭再走。李美英硬说家里有事要走了，说妹儿可以留下来，秀萍不依，说嫂子走她也要走。翠萍是开理发店做生意的，最急着要走了。陈春一家看留不住，只好让她们走。于是，一家人送出到大门外。陈春抢上前去，先给明儿五十元打发钱；陈春妈走到秀萍身边，她一手捏着往秀萍的上衣口袋里钻了两钻。秀萍连忙拦着说：“妈，你做什么？” 陈春妈笑道：“这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这是当地农村里的乡俗，长辈给新过门来的媳妇打发钱。陈春妈先商量了表婶娘，问打发钱给多少？表婶娘笑着说：“现在农村里新媳妇过门，一般打发钱给的是四季发财，四百块钱。”陈春妈一手捏着四百块钱，往秀萍的口袋里钻。秀萍不好推辞了，只好收下了。陈春一家人看秀萍收了打发钱，都开心的笑了。也都放心了。 陈春送秀萍姑嫂到了镇上，翠萍回理发店去了。他又把秀萍姑嫂二人送了一程，然后才独自转身回来。 ------------ 第六章 陈春和秀萍的亲事就这样定下了。陈春开始在赵家频繁往来，增进了解，发展感情。 这一天，陈春来到了赵家，进到屋里，到秀萍的房门边，看见秀萍正倚站在写字台边翻看着什么，“秀萍。”他喊一声。秀萍回过脸来看着他笑了一下，仍又回过脸去继续翻看，陈春看清，她翻看的是《相集》。他索性走近前去，挨着她的肩膀看。秀萍还恋恋不舍的一面一面的翻看：里面大多是她曾经和前夫周少龙的生活照及合影，还有孩子、公婆的相片等。陈春心里自然很坦然，但秀萍忽然仰起脸来长叹一息，叹道：“真愿随他而去。”陈春立刻感到非常尴尬，甚至心里感到惊骇，感到冷。又感到自己的多余。他脸色变得阴郁，闷声闷气独自出了房门，又向大门外走去。到了大门外，他站在前坪上望着对面的青山发呆。秀萍连忙赶了出来，站在陈春的侧面含笑轻声问道：“怎么了？不愉快？” 陈春叹道：“你随他而去，我怎么办呢？” 秀萍仍含笑道：“不要紧，我是说着玩的，你别太在意。难道你不理解？” “你怀念他，我非常理解。你说随他而去，我不理解。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我还是劝你，想开些，节哀顺变。你要对在生的人看。” “不要紧的，你别往心里去。走，进屋里去，别让爸爸看见以为我们怎么了。” 陈春这才随秀萍进屋里去。 第二天，陈春要求秀萍去他家，秀萍说今日要到县里看孩子去。陈春只好独自一个人回家去。 他的心里总感到不踏实，有些多虑。他走到了镇上，再回家去的路上，遇见了他的寄妈，寄妈和他是同一个组里的，寄妈也正要回去，于是同路。寄妈晓得陈春的事，关切地问：“陈春，怎么没把你媳妇儿接来？” “媳妇儿到县里原来婆家看孩子去了。”陈春答道。 “陈春，我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寄妈又关切问。 陈春于是把心里话同寄妈说了；寄妈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十多年前，寄父因病去世，寄妈苦熬了两年后，又再婚招了个男人，陈春也顺着喊那男人做寄父。寄妈劝道：“陈春，秀萍的心情我是有体会过的，你也别太多虑。她昨天说那句话，你也别往心里去，把心放宽些，不要紧的。” “寄妈，我是怕她真的想不开，……” “不要紧的，是你多虑了。不过，她这句话还真不该当着你的面说，因为，你是她的新男朋友，互相还不太了解，难怪你要误会的。就是将来结婚了，这样的话也不能说。比喻，我若同你现在的寄父说这样的话，他也会生气的。陈春，我还是要劝你，男儿大丈夫心胸放宽些，你要理解她，虽然她说这话不对，但她肯定是无意说的。你要理解这一点，做为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阴阳两隔，毕竟不比离婚的，对前夫的感情还存在的，开始一两年是不会忘记的。你要慢慢和她建立感情，有了感情，她会报答你的。我现在就很爱你现在的寄父，我和你现在的寄父很好呀。” 寄妈的话，让陈春觉得豁然开朗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此时的他更能理解秀萍心里的苦。他想，他一定要好好的爱秀萍，理解她，同情她。 清明节的早上，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有些微寒。秀萍的心里正在悲怆，她在准备去给前夫周少龙挂清明去的事，她昨天打电话和公公、婆婆约好了的，她娘家没电话，村里书记家有电话，她到书记家打电话和公婆约好今日上午给前夫挂清明去的。 秀萍打着雨伞，脚穿雨靴，一手提着挂清明的东西，鞭炮和钱纸，怕雨水淋湿，是用胶袋封好提起的。她独自在泥泞的山路上走，步履蹒跚。周少龙的坟是在老家，他家的祖坟地处。周少龙的老家和秀萍的娘家本是同一个乡，不同村。此去约有六里路程，多是山路及简易村道。她走了一个小时，终于走到老家了，看到老家原先的四间平瓦房，现已卖给周少龙的堂叔了。眼前景貌依旧，她睹物思人，她心里好痛，无限悲戚。她昨天和婆母打电话约好是上午十点钟赶到坟地，她看了看手表，此时是九点五十分钟了，不知公婆来了没有？周少龙的坟地是在老家屋后山上，往老屋西头旁边小路过去的。此时雨已经住了，忽然听到坟地处有鞭炮声响，她想公婆可能是来了。她连忙往屋旁小路走过去，到了坟地处，果然看到公婆来了，婆母抱着秀萍的三岁女儿娟娟。还有堂叔也在，因是祖坟地，堂叔也要挂清明的。秀萍走近前去，看到周少龙的坟，她再次感到撕心裂肺的心疼，跪倒在坟前，她又恸哭起来，悲泪簌簌地往下滚。公公把秀萍手上的鞭炮拿了，点燃，“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婆母也悲泪不止，一手抱着在哭的娟娟，一手把秀萍扶起来。秀萍和公公给周少龙的坟头挂钱纸，对于公公，是白发人给黑发人挂清明，公公的心里无限的悲哀。挂好了钱纸，秀萍又呜呜地痛哭起来，婆母也呜呜地痛哭，公公也老泪纵横；婆母放下正哭着的娟娟，说：“娟娟，来，给爸爸作揖。”小娟娟也听话，合上了小手儿，在坟前作揖，边揖边流着眼泪哭喊爸爸！ 此时天又下起雨来了，秀萍抱起娟娟还痛哭不止，婆母又抱着秀萍孤儿寡母痛哭。一家人老的、少的、小的三代女戚抱作一团在雨里痛哭。公公也痛哭，公公流着泪水给她们撑着雨伞。堂叔于心不忍，于是劝这一家人。说好在堂叔家里吃中饭的，堂婶正在家里弄饭。于是，秀萍一家人往堂叔家里去。 到了堂叔家里，因都穿着雨靴，雨靴上有泥巴，堂婶娘拿布鞋给他们换了。饭还没弄熟，堂叔在火坑屋里烧了火，请秀萍一家人到火坑屋里坐。坐好后，公公关切地问秀萍的情况，秀萍把她和陈春定亲的事都同公婆说了，公公叹道：“你爸爸也真是，给你找一个农村里的男人，没有职业，没有工作。你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公公的话，秀萍也没放在心上，她沉默着也没做声。她想，虽然和陈春现在还没什么感情，既然答应了和他的亲事，当然要和他慢慢发展感情。何况，她感觉陈春对她是真心的。陈春也有她喜欢的优点。 在堂叔家吃了中饭后，都要走了。秀萍想把娟娟接到娘家去，婆母说从老家到她娘家没有中巴车，不方便，又下雨，秀萍走这么远路抱不起娟娟的。说要秀萍晴天了再到县里接娟娟到她娘家去。公婆一家人上午是从县里坐中巴车到村子路口的，现在又去等车去。秀萍仍然独自一个人走路回娘家去。 天晴了，陈春有几天没到秀萍家去了，他心里惦记秀萍，这天上午，他准备到秀萍家里去。他走到镇上，经过翠萍的理发店门前，翠萍看到后喊道：“表姐夫，你小女儿娟娟到表姐家里了，我昨天去她家看到的，你去看娟娟嘛。” 陈春说：“我这就去啊，翠萍，娟娟爱吃什么饮食？” “小孩子嘛，买娃哈哈牛奶呀，咪咪呀，旺旺雪饼之类，反正小孩子爱吃的都行。她三岁了，不要买辣的东西，她怕辣。” 陈春于是马上到超市去买饮食去，他买了娃哈哈牛奶、咪咪、旺旺雪饼等，然后提着往秀萍家里去。 他走到秀萍家门前了，秀萍正在外面晒坪上靠背椅上坐，陈春走近前去问道：“秀萍，娟娟呢？听说娟娟来了的？” 秀萍说：“你听谁说娟娟来了的？娟娟没有来呀。” 婆婆从大门里出来了，婆婆笑道：“陈春，娟娟来了的，在睡觉，她昨晚上认床，没睡好。秀萍哄你的。你是听谁说的娟娟来了的？” 陈春说：“婆婆，我听翠萍说的，翠萍说娟娟来了的。” 陈春把买的饮食递向秀萍，说：“秀萍，这是给娟娟买的。” 秀萍说：“等下她醒来了，你自己给她呀，看娟娟要你抱不？” 忽听房里有小女孩的喊声，是娟娟醒了，秀萍马上去抱。秀萍从房里把娟娟穿好衣服抱了出来，陈春看时，只见娟娟长得很像秀萍，他玩笑着说：“婆婆，你看娟娟好像秀萍，秀萍小的时候，是不是和娟娟一模一样的？” 婆婆笑着说：“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陈春走近前去，将一包“咪咪”递到娟娟的小手儿上，他听说过自己比周少龙大些，于是轻声对娟娟说：“娟娟，叫伯伯。” 婆婆也喊：“娟娟，叫伯伯。” 秀萍也要娟娟喊伯伯！娟娟这才叫了一声：“伯伯！” “哈哈哈哈！”婆婆笑着说：“这小丫头，蛮有味道。” 陈春在秀萍手中将娟娟抱起，娟娟也不哭也不闹，让他抱。娟娟有些咳嗽，秀萍说她可能是感冒了，是轻微的感冒。陈春赶忙到附近的卫生站买药去，买来药后，要秀萍给娟娟喂吃。 吃饭时候，娟娟用小碗儿，用勺子吃饭，陈春问娟娟吃什么菜？于是他给娟娟夹菜，夹了一次又一次，娟娟也不停地喊伯伯！赵家的人都乐了。 晚上，陈春仍在客房里睡。第二天，娟娟因吃药及时，她感冒好了，不怎么咳嗽了。吃了早饭后，陈春提出要秀萍带娟娟到他家里去。赵支书也同意秀萍去。 陈春把娟娟抱起，和秀萍到他家里去。到了镇上，陈春又到超市买吃的，买娟娟和曼曼两个小孩子吃的东西。 到了陈春家，陈春妈非常欢喜，要娟娟喊奶奶，娟娟也乖，于是喊陈春妈一声奶奶！陈冬生要娟娟喊爷爷，娟娟也喊了声爷爷！ 放学时候，陈冬生把曼曼接回来了。曼曼现在读幼儿园大班，下期要读一年级了。陈春要曼曼喊娟娟妹妹，要曼曼和妹妹玩；要娟娟喊姐姐，娟娟喊了声姐姐。于是，两姐妹玩去了。曼曼今年六岁，娟娟三岁。 晚上要睡时候，曼曼仍要和阿姨睡，秀萍只好带两个孩子一床睡，睡陈春的房里。陈春独自睡客房。 次日，早饭后，秀萍说要把娟娟送回县里她奶奶家里去。娟娟奶奶今天的生日，秀萍还要给婆母买生日蛋糕。陈春问是否他也去？秀萍说他不方便去，陈春于是不说去了。 秀萍要走了，陈春妈又给娟娟一百块钱的打发钱。陈春抱起娟娟送秀萍到镇上搭车去。 这一天早上，陈冬生对陈春说：“陈春，你怎么不去把单车修一下？天天到外面去你都是走路，到媳妇儿家里去也是走路？” 陈春说：“爸，那单车还怎么修？又破又旧，就是修好了，骑到媳妇儿家里去也好丑人的。” “那你买部新单车去嘛？你手上没钱了么？买不起摩托车，自行车还是买得起嘛。”陈冬生说。 “爸，我去年打工一年，工资微薄，没存多少钱，今年几个月了，在农村里根本没收入，手上钱不多了，若是买了单车，后面就没钱用了。” “你先去买单车，若是后面没钱用了，大妹儿说给你借钱办婚事的，等你以后打工了，再给大妹儿还钱。” 上午，陈春果然到县里去买了新单车，松鹤牌的中型车。他高高兴兴地骑了回来。下午，他骑单车到镇上玩，遇见一个熟人同他说，他的同村的一个同学县里有关系，可以给他介绍到县里一家私人工厂打工。他马上骑单车到同学家里去，到了同学家里，同学说，县里那家私人工厂工资好低，他详细了解工资情况后，也不满意，于是放弃了去那工厂的想法。 陈春从同学家里转身回去，快到镇上时候，在一个大公路与村道的分岔路口处，他看见了前妻王丽云，她抱着孩子，孩子是她再婚生的小女儿，一岁了。王丽云也看到了他，王丽云马上喊一声，“陈春！”因是一个缓坡，陈春下了单车，但他不想理王丽云，他没答应。王丽云又喊一声，“陈春，我有话同你说。”陈春这才把单车推到路边，他冰冷着脸。王丽云走过来了。王丽云忽然痛哭起来，泪如雨下，她边哭边说：“陈春，我好后悔，我好后悔，后悔自己做错了事，后悔和你离婚。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陈春仍不理她，王丽云又哭道：“陈春，我现在的男人，经常把我打得要死，昨天又打我，我现在头好疼，是他打的。我只怪我自己……” 陈春的眼泪也流出来了，他说：“那又能怎样呢？我们已经离婚，你们是合法夫妻，我也管不了你。” 王丽云揩了把泪水说：“我不是要你管，你也不可能管。不说我的事了，说你的事。虽然我离开了你们陈家，但曼曼是我的女儿，是我生的。陈家的事，我还是要问。陈春，我听说，你现在和赵秀萍定亲了？” 陈春轻轻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和赵秀萍定亲了。” “陈春，你又错了，你不该和赵秀萍定亲。你开始不是和张佳华么？这两个女人我都认识，你选择错了，你应该选择张佳华，张佳华一直是农村里的人，后来又嫁到农村里，她能吃苦耐劳，她人也很直爽很好的，张佳华才适合你。而赵秀萍呢？大干部家庭里出来的媳妇，官太太一样的女人，已经住在县城里的女人，她不会很心甘情愿嫁到农村里的，她不会肯吃苦，和你过男耕女织清贫的日子的。所以，你选择错了，不信你以后看嘛。” 陈春不可能把王丽云的话放在心上，他说：“王丽云，我们不说了，免得别人看见不好。我现在和赵秀萍已经定亲了。”他说后，推动单车走了。 ------------ 第七章 农村里春插季节到了，陈春在家里插了两天秧，这天晚饭后，表婶娘来到了陈春家，她对陈春说：“陈春，你媳妇儿搭信要你明天帮你丈人家里插秧去，你丈人家明天一块大田要插秧。” 本来，陈春家明天也是一块大田要插秧，陈冬生准备请二叔、二婶娘帮忙的。听表婶娘说后，陈冬生也觉得没法，新女婿给丈人家插秧是应该的，陈冬生只好答应陈春明天给他丈人家插秧去。 翌日一早上，陈春骑单车到丈人家里插秧去，到了丈人家，吃了早饭后，他和秀萍及赵支书一家人一起去插秧。陈春很会插秧的，他插秧手好快，并不输给女人。这天在丈人家插秧，秀萍还比不过他。帮丈人家插了一天秧，在丈人家吃了晚饭后，陈春要回去了，因明天自己家里还要插秧。 春插完成后的一天上午，陈春又骑单车到赵家去，经过王家栋家门前时，忽听王家栋喊他：“陈春！”他连忙下了单车，看到王家栋站在自家的大门口。王家栋说：“陈春，你进我屋里来，我有话同你说。” 陈春于是把单车停放在外面，进了王家栋的屋里，王家栋请他坐了。刘姨儿给他倒了一杯茶。王家栋神秘又郑重其事地口气说：“陈春，你明日回去，同你父母商量一下，尽快把你和秀萍的婚事办了。怕夜长梦多。” 陈春心里一惊，姨父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他心里疑问。刘姨儿笑说道：“陈春，你也别多心，其实秀萍本人没什么的，只是有些不通情理的亲戚多事，在秀萍面前打破，说秀萍先从农村里跳进县城，现在又从县城里跳回农村，真不值得。特别是秀萍的公公，竟然说，秀萍嫁到你家里去，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所以，你姨父才要你赶快办婚事，怕夜长梦多。” 陈春听后，心思沉重起来，辞了王家栋夫妇，仍往秀萍家里去。他没有刚才来的时候那样欢快了，脸色变得沉郁。 到了秀萍家里，秀萍看他脸上不愉快，轻声问：“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陈春强颜欢笑道：“没有呀，我没有不高兴呀。” 秀萍说：“你一来就挂在脸上了，谁看不出来？” 陈春只好如实说：“秀萍，听说你这边有些亲戚在打破？说你从农村里跳到县城，又从县城里跳回农村，真不值得，是不是？还有，听说你原来的公公说你嫁到我家里，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不是？” “原来你是为这些事？”秀萍淡淡的笑了一下，又说：“你很在乎是吗？” 陈春说：“我肯定在乎呀。” “你可以在乎，也可以不在乎。”秀萍仍是淡淡的口气，又说：“是的，我也不瞒你，这些都是真的，我这边是有些亲戚打破。特别是周家，不但娟娟的爷爷说那个话，其实，所有周家的亲戚都不赞成我们的婚事。娟娟的奶奶就说我不听她的话，愿因是，我周少龙刚死才三个月时候，娟娟的奶奶就托人给我介绍一门亲事，那男儿也是离婚的，有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跟着他，街上也有楼房，他也有工作，是在县城关镇供销社上班。我当时没同意。” “那很好呀，你怎么不同意呢？”陈春问道。 “我就是想不通呀，娟娟的奶奶怎么那么快就要给我物色男人？我周少龙尸骨未寒，于心何忍呢？况且，周少龙死后，我万念俱灰，当时我心里想过，永远再不嫁人了，想去做尼姑去的。” 陈春玩笑道：“你去做尼姑？我怎么办呢？那我去做和尚？” 秀萍嗔道：“你真是个傻瓜，当时我又不认识你。” 秀萍又说：“当时我想，娟娟的奶奶那么快想我嫁人，难道真的是她儿子死了，媳妇就成了他家里多余的人了？后来，我才慢慢想通了，娟娟的奶奶也是一番好意。” “你现在后悔了？是吗？”陈春苦笑了一下说。 “我不是后悔，你也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当时误会了娟娟的奶奶，她其实是一番好心。”秀萍忽然抿着嘴儿笑了一下，又说：“陈春，我不瞒你，前天我回县里去，娟娟的奶奶又说给我介绍一个对象，说那男儿是开车的司机，县城里也有楼房，也是离婚的，身边有个四岁的女儿。” 看陈春的脸色刚刚好些了的，又沉郁了，且发怔的样子，秀萍连忙收起话不说了，并轻声问：“陈春，你怎么了？我就晓得，我不该同你说这些话。” 婆婆在喊吃中饭，秀萍于是要陈春吃饭去。到了厨房里，是婆婆弄的饭，简单几样菜，竟然只有陈春三个人准备吃饭。陈春问：“爸爸和妈妈呢？还有哥哥和嫂子呢？没来吃饭？” 婆婆说：“你们的爸爸和妈妈，到你妈妈的娘屋去了，秀萍的一个没出五服的外公死了，他们去吊唁去的；你哥哥和嫂子也回嫂子的娘屋去了。” 吃了中饭后，一会儿，哥哥和嫂子一家人回来了，婆婆问他们吃中饭没？李美英回答在娘家吃了中饭回来的。秀萍的哥哥名叫赵华。赵华和陈春打了招呼后，又说要赶忙去给人家漆家俱去了，赵华骑单车去了。李美英是个大忙人，陈春每次来赵家，都发现嫂子不住时的忙着家务。 陈春和秀萍在晒坪上坐着靠背椅，农历四月的天气，这天是晴天多云，也时阴时晴，不冷不热，好舒畅；婆婆在厨房外堆细柴的地方绾细柴把子。明儿拿来一根尺来长的铁丝嚷着要陈春帮他做手枪，陈春拿了铁丝开始做，随便弯了个手枪形状给了明儿，明儿拿着假手枪玩去了。 秀萍对陈春说：“你不用在乎别人说些什么，我自己的事，我个人自有主张。” 陈春没做声。婆婆一面绾把子，一面说：“陈春，别人说什么都是枉然的，秀萍不会变心的，你放心。” 晚上，赵支书夫妇因去吊唁没回来。陈春仍睡她家客房里，秀萍和婆婆睡去了。 次日早上，李美英弄早饭，陈春在她家吃过了早饭后，他要秀萍和他一起回去。秀萍又说要到县里看孩子去。陈春只好独自回家去。 陈春骑着单车经过王家栋家门口时，王家栋又喊他，“陈春！”他下了单车，王家栋走近他说：“你回去就同你爸爸说，要你爸爸请一个先生把结婚的吉日子看好，然后，尽早来送日子，求喜。你爸爸不是说，上半年要娶媳妇吗？我建议，就端午节这天结婚，要你爸爸问一下先生，看行不行？” 刘姨儿说：“端午节这天到底行不行呢？还是听先生的。看结婚日子，还要结合女方的生庚八字的。” 陈春说：“我爸爸自己会看日子的，不用请别人看。我还不晓得秀萍的生庚八字？就是秀萍的出生年、月、日、时？” 刘姨儿说：“秀萍的出生年、月、日、时我晓得，我现在就告诉你。” 刘姨儿把秀萍的出生年、月、日、时告诉了陈春，陈春记住了，他骑上单车回去。 陈春回到了家里，同父母说了王家栋说的话，刘姨儿说的话，和秀萍说的话都同父母说了。陈冬生叹道：“这个赵秀萍不比张佳华，张佳华其实很直爽的，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赵秀萍呢？看她平时话很少，我一直都没摸到赵秀萍的底。” 陈春妈说：“秀萍好温柔，好沉稳的，我相信她，她会变心了么？” 陈冬生果然开始行动了，他自己懂看日子，他拿黄历，结合平生所学的东西，因看结婚日子要以女方的生庚八字为主，陈春给他说了秀萍的出生年、月、日、时。陈冬生便仔细推敲、斟酌，看了个结婚的吉日子：结婚期定于古农历五月十八日；他用红纸、毛笔按格式写好，封面就写：预报佳期。弄好后，再又推敲一个送日子，求喜去的吉日，要表婶娘通知王家栋。 求喜去的吉日到了，这天，是下雨天，陈冬生准备到赵家去送日子，求喜。按农村里的乡俗，他昨天就把礼物全部准备好了。然后，由表婶娘带着陈春及父母一起往赵家去，都打着雨伞步行去。 先到了王家栋家里，把媒人的一份礼物给了刘姨儿，然后，王家栋夫妇带着一起往秀萍家里去。 到了秀萍家里，因王家栋昨天通知了赵家的，说是今日来客，又是下雨天，她一家人都在家里。秀萍的四婶娘也在她家里。赵支书夫妇热情的招待客人，筛茶、递烟等客套一番后，陈冬生按农村里的风俗递了《预报佳期》的帖子，并口头上说明结婚的吉日子是：古农历五月十八日。 秀萍的心里却感到窘，因为，她根本没准备这么快就结婚。她对陈春的感情还不深，她忘不了周少龙，有时候，她心里还要把陈春和周少龙做比较，总是在感情上还不能完全接受陈春，她的心里还没转过弯来。于是她说一句：“结婚的事，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陈春却很迫切，他说：“秀萍，你还犹豫什么呢？我们结婚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刘姨儿劝道：“秀萍，结婚算了，早点结合在一起，早点奔你们自己的前程去，已经是孩子的妈了，别再让父母还为你们操心。” 秀萍的四婶娘也说：“秀萍，像你找到陈春这样的好脾气，好心肠的男儿算你有福气。你们定亲以来，陈春到你家跑来跑去，我们都看在眼里，陈春确实是很不错的，待人热情有礼貌；做人做事都很诚实；他说话也蛮有水平。这样的男儿谁都放得心。我也劝你早点结婚算了，早一点去奔你们的前程。光阴似箭，一晃就老了。” 稍待，李美英笑着说：“妹儿妹夫也谈了两个月了，本来，都是有孩子的大人了，他两个好像还没什么感情一样的。陈春还是蛮喜欢妹儿，我看得出来。” 婆婆说：“美英，你的意思是妹儿不喜欢陈春吗？不是的，妹儿心里有陈春的，我晓得的，她只是不愿随便说出来，每次陈春有几天没来了，妹儿都念叨，她想他呢，我都问过她的。” 赵支书笑着对陈春说：“陈春，你别多心，秀萍其实很喜欢你的，有一次，她和别人闲淡时候，竟然说了一句：我的陈春……；别人马上笑她，她脸上也鲜红了。” 忽听秀萍轻叹一声，她看了陈春一眼，说道：“好吧，我同意跟你结婚，结婚日子也依你的农历五月十八日。” 陈春的心里似涌进一股幸福的甘泉，他周身舒畅了，心里甜蜜着。 表婶娘问：“秀萍，你有些什么要求呢？” 秀萍答道：“有什么要求呢？都是再婚，简单点啵。他家不是现成有一张高低床么？还有一套组合柜和写字台么？其他小家具好像都有，他再添置几样家具就夠了。我建议：再添置一张床，一套矮组合柜，一张梳妆台就行了。他别只望我这里还有什么，我周家的所有财产都要留给娟娟的，我只从周家带一张好些的床出来；他也别只望我娘家还有什么，我爸爸早就说过，再婚简单点，娘家没什么陪嫁了。我只能说，他娶我，算他没有福气，我就只有孤单单的一个人。” 表婶娘又问：“你自己的新婚衣服呢？还有床上用品：被子、蚊帐之类的东西呢？” 秀萍盘算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一共拿两千块钱来，我自己来安排。” 刘姨儿说：“秀萍，你的意思是，陈春家一共拿两千块钱给你，你的新婚衣服、床上用品、还有其他要买的小东西，都是你自己去安排。陈春家里只负责添置几样家具就行了，是不是？” 秀萍说：“是呀。” 表婶娘说：“这样安排也还合情合理。” 婆婆说：“这样很好嘛，当然要简单点嘛，再婚的，又不比第一次初婚。” 刘姨儿又笑着问陈春：“陈春，你还有什么意见呢？” 陈春正在心里喜不自胜，觉得秀萍说得合情合理，他哪里还有什么意见？于是高兴地说：“我没意见。” 王家栋对陈冬生说：“表哥，你的意见呢？我看秀萍这样安排也还合情合理呀？” 陈冬生说：“好呀，就按媳妇说的安排，我家里还有材料的，我去打几样家具。过几天，我就给媳妇送两千块钱来。” 结婚的事就这样商议好了，大家都皆大欢喜。吃了中饭后，大家又说闲话，到了下午三点钟时候，陈冬生说要走了，赵支书要留他们吃了晚饭再走，说早点弄晚饭。陈冬生说，他还要回家去田里撒化肥去，天没下雨了。 陈冬生夫妇和表婶娘走了，陈春被留了下来。赵支书安排了一桌麻将，要陈春打麻将。 第二天，陈春辞了秀萍回家里去，他要开始安排婚事了，离结婚的日子只有一个月零几天了。他回到了家，给爸爸做帮手，把家里的材料都准备好，准备请木匠进门打家具。陈春的二叔就是木匠。 天气晴了，二叔也来到陈春家里开始打家具，另外还请了两个木匠。陈冬生和陈春把家里仓库里的余粮弄出来，用麻袋和编织袋装好封好，请一辆手扶拖拉机拉到镇上去卖了。陈春自己也凑了钱。凑齐了两千块钱，陈冬生交到陈春手上，要他给秀萍去。 次日，陈春在家里吃了早饭后，他到秀萍家里去，把两千块钱交给了秀萍。陈春要求秀萍到他家里去，秀萍说：“我今天还是没时间到你家里去，今日是娟娟的爷爷的生日，俗话说：生不过午；我马上要动身到县里周家去了。要不这样，我明天到你家里去，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去，你不是说，家里正在打家具吗？我明天去看，矮组合柜最好是按周家的样式打，我明天同二叔说。” 秀萍要走了，陈春用单车把她送到去县里的乘车路口，他看着秀萍上了车，然后他才回家去。 翌日，陈春家里三个木匠在紧张忙着打家具。陈春在家里等秀萍来。快到吃中饭时候，果然，秀萍来了。陈春特别高兴。陈冬生夫妇特别热情，对秀萍像捧着一碗油似的小心呵护着。 秀萍同二叔说了矮组合柜要按周家的样式打，并说了矮组合柜的结构。二叔说，那样式还有点过时了，按那样式的基础上，还要做得漂亮些，方便些。秀萍满意了。 吃过中饭后，秀萍说要到县里去了，陈春留她：“秀萍，你今日不到县里去，就在我家睡。” 秀萍说：“我要到县里去的，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娟娟的姑姑还在周家，娟娟的奶奶要我回去吃晚饭的。” 陈春只好送她到镇上乘车去。陈春送了秀萍转身回来，二婶娘刚才在他家吃中饭，二婶娘还在他家里，二婶娘把陈春喊到一边悄悄问：“陈春，我问你，你和秀萍到过一起没？” 陈春明白二婶娘的意思，是两人有没有睡过？于是摇了摇头说：“我们还没到过一起。” 二婶娘说：“人家初婚的，结婚之前早就到一起了，你们是再婚，都是有孩子的过来人，快结婚了都还没到过一起，说明你们两个真的还没感情。” 陈春叹道：“我刚才留过她，想她今晚在我家里睡的，她不肯，说县里周家等她吃晚饭。” 二婶娘说：“你留她都不肯在你家里过夜，说明她对你还真的没感情。” ------------ 第八章 陈春心里有些忧虑了，二婶娘说的对，秀萍对他是还没什么感情，他自己感觉得到。二婶娘说，男人要主动点，男人脸皮要厚些。其实，陈春之前试探过，前不久，有一次，他拉秀萍的手，秀萍显得厌烦，马上甩开了他的手。 秀萍这几天每天都跑县城，买自己喜欢的衣服、买床上用品和一些生活日用品等；还买厨房用的一些小东西。在她娘家睡的那间房里，堆好多她新买的东西。但她这些天心情不怎么好。这天，是下雨天，她正在房间里清点东西，李美英进来了，李美英笑问：“妹儿，你结婚用的东西都买齐了吧？” 秀萍说：“想到要买的东西都买了，可能还有没想到的，也不买什么了，手上也没什么钱了。” “妹儿，我看你这些天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嫂子，我能怎么高兴呢？你想，我和陈春才认识多久？才两个月，就逼着要结婚。不答应呢？之前姨父和爸爸都承诺过人家上半年结婚的。答应呢？我都是违心的。” “我早就看出你心里为难，你对陈春还没什么感情。”李美英突然笑问：“妹儿，你和陈春到过一起没？” 秀萍轻笑了一下，但笑得很勉强，“嫂子，你的意思是，我和陈春有没有睡过？是吗？还没有的事，我真没心情。” 李美英笑道：“现在的年轻人，那怕是初婚，认识没多久，有些就两人睡过了。你和陈春是再婚的，都是有孩子的过来人了，现在结婚的日子都快要到了，你们没睡过，看来，你对陈春真的没感情。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陈春呢？” “嫂子，我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陈春，他也有我喜欢的地方，要是一点都不喜欢，我早就不同意了。我只是觉得，陈春不能和周少龙比。” “妹儿，我劝你，不要比周少龙，周少龙再好他也不在了。人无完人，周少龙也有缺点呀。” “周少龙是有缺点呀，我晓得呀，周少龙的脾气好大的。陈春比周少龙好像脾气好些，陈春温和些。但是，陈春和周少龙比，我还是喜欢周少龙啊。” “人各有各的想法，要是换一个女人，可能只喜欢陈春，不喜欢周少龙。” “嫂子，不管怎样，我和周少龙有五年的感情，和他还生了一个孩子，我一下子怎么忘记得了？” “妹儿，还有一点，我是理解的，你从县城里那有楼房的发财家庭里出来，再嫁到农村里穷的家庭去，一般女人都会觉得不适应。不过，我还是劝你，事情到了现在这样，你还是要心里转弯，慢慢适应陈春。” “嫂子，也不完全是这样，穷呀，富呀，是命里注定。我就是不想看陈春有时候那种忧郁的表情。” “妹儿，陈春是离婚的，他心里受过伤，可能有时候是那样的。” “他心里受过伤，那我呢？他还能有时候看到他的前妻，我到哪里去看周少龙？”秀萍说后，忽然抬手擦眼泪。李美英看她这样，马上转移话题说别的，并帮她一起清点东西。 婚期日渐逼近，陈春家里打的几样家具木匠已经完工了，现在请漆匠在刷漆。陈春要处理打结婚证的事了，因要女方那边村里开证明才能打结婚证，他这天上午又到赵家去，是要丈人给他到村里开证明。 他到了赵家，发现岳父岳母和秀萍脸上都不太高兴的表情。赵支书说：“陈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商量。现在周家那边，所有的亲戚都不同意你和秀萍。我这边的亲戚也有几个说闲话，不太同意你们的婚事。我不听别人说什么，我是坚决支持你和秀萍！但是呢？你要理解秀萍，你想，一个从很宽裕的家庭里走出来的女人，一下子要嫁到农村里不太宽裕的你的家庭里去，要适应是有一段过程的。秀萍刚才同我说了，她还是答应和你结婚，但她还有要求，你尽量满足她。反正你家里是要借钱办事的，你先借钱办事，以后全家人一起还账。” 陈春问：“爸，秀萍还有什么要求？” 秀萍妈说：“陈春，我丫头的要求，你一定要达到，其实她的要求也并不高，合情合理的。你家里虽然不能和周家比，但那些要求你是能夠达到的，你听秀萍同你说。” 秀萍说：“陈春，你家里一下子修不起楼房，你把平房稍微粉刷一下啵，把堂屋里和结婚的房里打水泥地面，行不？” 陈春点了点头说：“秀萍，这都是我应该要做的事，我和爸爸商量过的，是准备马上动手做这些事的。” 秀萍又说：“陈春，虽然我们是再婚，但也不能太简单了啵。我不要你的金首饰，我自己有。你买一套家庭影院可以吗？现在农村里，不管是初婚还是再婚，谁都会买家里影院的。我再没别的要求了。” 陈春想，秀萍提的要求确实并不高，只怪自己家里穷，怪自己做为一个男人没本事，手上没钱呀，一套家庭影院，大彩电、VCD机、公放机、组合音响等。他也听说过的，一共约要一万块钱。他在外打工，当时工厂里员工的工资一般每月才五百块钱左右。一套家庭影院，一年的工资都买不到。他暗暗叹息，暗暗感到压力。 赵支书说：“陈春，这要求并不高呀，你只是目前为难，我相信你，我看准的女婿是不差的，是有能力的。你先借钱买家庭影院嘛，到时候一起还账嘛。” 陈春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去照办。” 秀萍又说：“陈春，你不要老是忧郁着一张脸，你放有精神些么。” 陈春勉强笑了一下。又提到打结婚证的事，赵支书说：“好的，我等下马上去找村里打证明去。” 下午，赵支书到他们村里把证明开好了，回来后，把证明交给了陈春。陈春问秀萍：“秀萍，咱们什么时候去拍结婚照？然后打结婚证？” 秀萍说：“我今日没时间照相，现在快到下午四点钟了，我还要到县里有事去的，你等下依然送我到路口乘车去。照相的事，明天上午十点钟，你在翠萍理发店会我，然后到你们镇上照相馆照相去。” “好，要得。”陈春说。他用单车送秀萍乘车去。 陈春送秀萍到了乘车路口，他看着她上了去县里的车，然后他回家去。回到家里，他把秀萍提的要求同父母说了。陈冬生听后感到压力，发了片刻闷，吸了一口烟，说：“家里粉刷、打水泥地面，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她之前没提买家庭影院呀？现在提这要求。买家庭影院要一万块钱，钱从哪里来？” 陈春妈说：“你反正要找大丫头借钱的，那就多借点钱嘛。反正以后还账。” 陈冬生说：“你说的轻松，除非陈春结婚后马上外出打工，捞钱还账。借一万块钱，光靠家里几亩田地，根本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还清这账。” 陈春妈说：“那怎么办呢？媳妇要买家庭影院？” 陈冬生叹了一息，对陈春说：“你明天到村里的李书记家里给大妹儿打个电话去，说家里的情况，要大妹儿借钱给你。” 陈春说：“我晚上就到李书记家里打电话去。” 李书记的家，和陈春本是同一个组，李书记家在大屋场的尽头，目前组里就只有李书记家里有一部电话座机。陈春吃了晚饭后，到李书记家里打电话去。 陈春的大妹叫陈淑英，她在广州天河区开了一家小商店，生意还可以。小商店的隔壁有公用电话，那女老板和淑英的关系好，所以，有人给淑英打电话，女老板都会叫淑英接的。陈春在李书记家里打通了电话，淑英接了。陈春把自己的情况都同淑英说了，淑英电话里说：“哥，你到广州来，广州的家庭影院比家乡便宜些，一套只要八千多块钱，你来了，我借钱给你就在广州买家庭影院，然后长途汽车托运。” 陈春心里高兴了，因明天要照结婚相，他决定后天到广州去，他在电话里同淑英说明了后天到广州来。他回到家里，同父母说了给淑英打电话的事，并说明后天到广州去。陈冬生夫妇听后放心了。 第二天，陈春在家里吃了早饭后，他到镇上去，到翠萍理发店等秀萍。他还要理发。今日是阴天，但没下雨。他到了翠萍理发店，时间才到上午九点钟，他先要翠萍帮他理发。他理完了发，再坐在那长椅上等。十点钟还差五分钟时候，果然秀萍来了。陈春很高兴。于是，两人到那边街道处大点的照相馆去照相去。 这家照相馆是一个女人开的，女人认识陈春。她一面笑嘻嘻的口头上送祝贺！一面开始准备照相。一条长凳，陈春紧挨着秀萍坐了，女人手举照相机，只听“咔嚓”一声，同时蓝光一闪，照相完成了。女人对陈春说：“陈春，要明天来拿相片。” “明天什么时候来拿相片？”陈春问。 “明天早上八点钟，你可以来拿相片。”女人回答。 陈春想，正好，明天上午十点钟的长途汽车到广州去，先把相片拿了再乘车去。从照相馆出来，陈春央秀萍到他家里去。秀萍说：“我到你家里去，也只是去看一下，几样家具打的什么样子？我今日还要回去的，因为明天是周少龙的婆婆的七十岁大寿，周家整寿酒。刚才来时候，娟娟的奶奶交待我今日回周家去的。” 陈春仍是骑单车来的，刚才把单车停放锁好在翠萍的理发店前面侧边那法国梧桐树下，他和秀萍走到了翠萍理发店处，和翠萍打了招呼后，陈春骑单车载着秀萍回家里去。 陈春二人回到了家里，陈春妈看到秀萍后，非常高兴。陈冬生到田里做事去了。漆匠在给家具刷底子。秀萍看了家具的样式，她还满意。 快中午时候，陈冬生回来了。陈冬生夫妇对秀萍特别热情，像捧着一碗油似的小心呵护着。吃中饭后，二婶娘又来到陈春家，二婶娘也对秀萍特亲热。秀萍和二婶娘说了一会儿话后，她说要回去了，二婶娘留她说：“今日不回去，本来这个家马上就是你的家了。明天早上回周家去，婆婆做寿也不迟。”陈春也留秀萍，不想她回去。陈春妈也留她。秀萍只好决定今日不回周家去了，明天早上回去。 吃晚饭时候，曼曼从学校接回来了。二叔和二婶娘因为是自家人，陈春妈要兄弟俩夫妇陪侄儿媳妇吃晚饭。吃完了晚饭，二婶娘把曼曼叫到一边，悄悄对曼曼说：“曼曼，今晚上你同奶奶睡，不要同新妈妈睡。爸爸和新妈妈快要结婚了，晚上爸爸和新妈妈睡的。” 曼曼很懂事，她听了二奶奶的话，答应晚上同奶奶睡。 漆匠吃了晚饭后早就走了。二叔和二婶娘说了一会闲话后，也回家去了。陈春妈热好了水，要秀萍去洗，秀萍说，反正今日是阴天，她也没出汗，就随便洗抹一下，她去洗去了。她洗好后，干脆到陈春房里睡去了。 陈春也洗好后，进到自己的房里去。他看到秀萍正躺在床上。秀萍看陈春进房里来，她问道：“曼曼呢？” “曼曼同她奶奶睡去了。”陈春微笑道。 他把房门关了，脱了衣服上到床上去，搂住了秀萍。秀萍虽然对陈春感情还不深，但已经答应和他快要结婚了，也任由陈春搂着。陈春搂紧秀萍开始吻，秀萍也让他吻…… 翌日，吃了早饭后，秀萍对陈春说：“你今日到广州去，我就不送你上车了，我要回周家去了。” 陈春说：“我要到县车站搭车去的，你也不方便送，也不需要你送，我又不是去很久，两天就回来的。现在去广州长途汽车又不挤，离上车时间提前一个小时买票就行了。” 陈春收拾好了行李，然后和秀萍一起出门去。陈春不骑单车，因要去乘车的。到了镇上，先到照相馆拿相片去。拿了相片，陈春看了看，觉得满意。秀萍看了相片笑着说：“你还说满意，你笑得好甜，我都没有笑。” 秀萍先上了去周家老家去的车。陈春在路口等去县车站的车。上午十点钟，陈春顺利上了去广州的长途汽车。 次日早上，陈春一路风尘，终于到了广州，然后转乘公交车到天河区去。他到了天河区，往淑英的小商店走去，他之前来过，路也熟。他到了淑英小商店，这天恰好是星期日，二妹淑娴、三妹淑洁都到了这里，因听说今日哥哥要来。淑娴和淑洁都是在附近的电子厂上班。淑娴上次请假回家去，只请五天假，早就回厂了的。今日电子厂休息。这电子厂不招男工，所以陈春之前进不了电子厂。二妹夫刘军是在电子厂做保安，做保安要退伍证。刘军今日要值班。 大妹夫赵波给哥哥买来了早餐，陈春吃了早餐后，淑英吩咐说：“等下赵波带哥哥去那边一家大的家电超市去看家庭影院，淑娴和淑洁也去，我不得闲，要看店。看好了家庭影院就买。” “今日就买么？买了没地方放呀？哥哥最早也要明天回去呀。”赵波说。 “今日不买，今日去看好，谈好价钱，明天早上买。明天上午十一点钟有一趟回家乡去的长途汽车，买好了家庭影院再去车站办托运。刚好弟儿辞工到期了，弟儿明天帮哥哥忙，把家庭影院弄回去。”淑英说。 赵波笑道：“你怎么知道哥哥不想在广州玩两天再回去？哥哥决定明天回去吗？” 陈春马上说：“我明天一定要回去的，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做。” 赵波带哥哥和淑娴、淑洁一起到了一家蛮大的家电超市，有各种各样不同品牌的家庭影院，看价格，果然比家乡便宜些。陈春挑选了一个品牌，二十一英寸彩电、中档的VCD和公放机及音响等。标价是七千九百九十元。赵波同老板讨价还价，说：“老板，这套家庭影院，七千块钱，卖不卖？” 老板笑道：“我这个品牌的家庭影院，标的是实价，不少钱的。我看你是老客户，适当少点钱还可以，你少得太多了。七千八百块钱，少一分我都不卖。” 赵波说：“老板，我今天只来看一下，明天早上来买。” 老板说可以。陈春几个出了超市大门，赵波说道：“哥，七千八百块钱不贵，明天就买这个品牌。” 淑娴和淑洁也说很好，不贵。陈春说：“我之前在家乡听说过的，这个品牌的家庭影院，在家乡要九千多块钱。广州确实便宜些。” 回到了淑英小商店，刚好陈春的堂弟陈小强来了。陈小强是二叔的儿子，陈春的亲堂弟。陈小强是在附近一家小型制衣厂做杂工，他嫌工资低，一个月前写了辞工书，今日辞工到期，他刚结算了工资，才到大姐姐小商店来的。陈春和堂弟打了招呼。陈小强说，刚好明天帮哥哥把家庭影院弄回去。赵波同淑英说了刚才看家庭影院的事。淑英对陈春说：“哥，家庭影院七千八百块钱，我给你借八千块钱；另外，我还给你五百块钱，这五百块钱我是送给你的，不要你还账的。” 陈小强笑道：“大姐送哥哥五百块钱，相当我一个月的工资，我一个月工资才五百块钱。” 淑英说：“弟儿，哥哥目前为难，本来我也没赚到什么钱，开个小商店才一年多，生意一般般。你大姐夫家乡的单位也下岗了，又没拿工资了。我要是真的发财了，送哥哥家庭影院都可以的。” 淑娴说：“我目前也比不得姐姐，我等下送给哥哥两百钱，也不要哥哥还账。我电子厂一个月才五百多块钱的工资。” 淑洁也说：“我等下也给哥哥两百块钱，我上个月的工资比二姐姐还少几十块钱。” 淑娴和淑洁果然都给哥哥两百块钱，淑英给了哥哥五百块钱，陈春接过了她们钱，说：“我目前是为难，你们给的钱，我以后还是要还的。”淑英三姐妹都异口同声说，不要哥哥还钱，这钱是送的。 淑英又说：“哥，明天买家庭影院时候，我再给你借八千块钱。” 淑英干脆在隔壁餐馆请哥哥和妹妹、弟弟一起吃饭。并说，晚饭还在那餐馆吃，要淑娴喊刘军来吃晚饭。 吃过了中饭，赵波在小商店里有事要忙。淑娴带着哥哥几个到附近外面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