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皇帝替身 “昏君!我是你的嫂嫂啊!你怎可如此对我?” 传来的一个娇叱声,让楚凤歌茫然地睁开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陈设雅洁的房间,摆放着金玉古玩的架子,华美的被褥,地上破碎的花瓶…… 以及,面前一个绝美女子。 女子容貌极美,满脸惊怒之色。她身上的华丽宫装被撕开,白色的亵衣也被撕下,双手紧紧捧着胸,却仍然有大片雪白暴露出来。 额,这是怎么回事? 楚凤歌正准备开口询问,脑袋便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 “呼哧!”他瞪大眼睛,剧烈地喘着粗气。 大乾王朝,妖魔乱世。 朝野动荡,元神武道。 一段段记忆纷至沓来。 毫无疑问,他穿越了,成为了大乾王朝皇帝的替身! 只是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昏君!”便在楚凤歌消化记忆的时候,那宫装女子怒斥道:“我是你的嫂嫂,你竟不顾伦理对我做这种事!你,你还有人性吗?” 宫装女子虽然双手捧着胸口,但身上衣裙已被撕得破烂不堪,实在难以遮羞,似是因为愤怒所致,身前更是颤颤巍巍的。 嫂嫂?这么刺激的吗? 楚凤歌愣了一下,脑海里散碎的记忆清晰了起来。 面前这美貌女子叫萧惜柔,是建成王爷的正妃。 建成王爷,本是皇帝的亲哥哥,两个月前,迎娶萧惜柔为妃,然而尚未洞房,便让皇帝以谋反的理由给杀了。 而萧惜柔,也直接让乾帝囚禁在皇宫之中。 杀兄夺妻?这戏码楚凤歌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随即他便眼睛一缩。 他想起自己为何会在萧惜柔的寝宫里了,盖因前身收到乾帝的命令,今晚代替皇帝和萧惜柔圆房。 然而萧惜柔在挣扎中,拿起一个花瓶砸在了前身头上。 前身毫无防备,直接就被送走了,这才有自己的到来。 乾帝对前身极好,平日里吃喝都和皇帝一样,还亲自教原身武艺,如今更是连萧惜柔也给了他,简直不要太好! 楚凤歌想到这,却突然感到一丝怪异。 只是眼下却没有时间思索怪异在哪里,只因前身出发前,乾帝交代他今晚一定要和萧惜柔圆房,若是不能成功,就让他去死。 楚凤歌抬头看着萧惜柔,不得不说,能让建成王爷和乾帝都看中的女人,果然是人间尤物。 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朱唇似樱,柳腰娇柔……此时她满脸愤怒之色,眸子含泪,双手捧胸,不断起伏,更是增添了几分风情。 楚凤歌慢慢逼近,对不住了,为了活命,他只能这么做了。 萧惜柔惊怒道:“你别过来!昏君,你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这番威胁的话,对楚凤歌却没什么用,他欺将上去,便抓住萧惜柔的手,将她按倒在床榻上。 虽然萧惜柔不断挣扎,但她的力气哪有楚凤歌大?很快她身上的宫装便又被撕下一大片,再也难以掩住重要的地方。 这萧惜柔,不仅有李嘉欣级的脸,还有柳岩级的胸啊…… 楚凤歌眼睛一亮,虽然他只想完成皇帝的任务,但面前这一幕还是最大程度的刺激到他。 “你这个昏君!这般对我,大乾的社稷迟早亡于你手!”萧惜柔一边挣扎一边怒斥道。 “大乾的社稷会不会亡在我手里不知道,但我不这么做,一定会亡。” 楚凤歌看着面前的萧惜柔,肚子里的火噌噌往上冒,但看到她满脸惊恐愤怒的模样,心里却忽然有些不忍。 说到底,他毕竟是二十一世纪受过教育的人,而不是禽兽。 在看到这个女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后,终究有些下不去手。 “你不是昏君,你是谁?”萧惜柔突然道,那昏君,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再加上,那昏君修炼多年,修为颇高,但刚才却让自己一花瓶砸中,实在很不符合常理。 楚凤歌沉声道:“你别管我是谁,今晚我也是逼不得已。” 萧惜柔被他死死压在身上,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心里明白,这个人绝对不是那个杀兄的暴君。 见他迟疑着,萧惜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伸手用力一推,把楚凤歌掀翻。 楚凤歌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抓住萧惜柔的手,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床下。 结果楚凤歌在下,萧惜柔在上,竟然…… “啊!”萧惜柔一声痛呜,泪水立马涌了出来。 楚凤歌也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吧?这么巧?小电影也没这么离谱吧? 然而此情此景,已经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了。 巫山云雨,席卷不休。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雨始收,楚凤歌看着身下的萧惜柔,终于明白乾帝让他来此的用意。 这萧惜柔,竟是玄阴之体。 乾帝教前身修行练武,用了一年时间,便让原身成为后天高手。 而刚才这一番云雨,楚凤歌竟感觉身体有股突破感,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更加雄浑,仿佛进入了另一层境界。 一下子楚凤歌就明白,这萧惜柔竟是一个上好的炉鼎,乾帝此举竟是为了助他修行。 不过楚凤歌却没有兴奋,反而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原身只是乾帝的替身,乾帝何必对他这么好?连玄阴之体也是说送就送? 若是前身,或许会心安理得的接受,但楚凤歌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萧惜柔哭得两眼通红,咬着两排银牙,狠狠地瞪视着楚凤歌,仿佛恨不得将他咬死。 低头看着萧惜柔这个嗔怒美艳的模样,楚凤歌肚子里的火又烧了起来,他单身了二十多年,哪里经受得住这种诱惑?何况对方还是绝美无匹的王妃。 一下子,便蠢蠢欲动。 萧惜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他:“你……你还来……” 这人是牛吗? 就算是牛,也没办法这样吧? 又是一番风雨,萧惜柔被折腾得浑身无力,哭道:“你,你到底是谁?” 楚凤歌声音低沉:“从现在开始,朕就是皇帝!” 楚凤歌慢慢起身,脑海里已经理清了思绪。 这乾帝,绝对不是真心对他好! 据他所知,这是个修行的世界,而乾帝也是个修行人。 但乾帝修行出了岔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这也是为何乾帝需要一个替身的原因。 而他这个替身很有可能不止是替身。 ------------ 第二章杀李安! 根据前身的记忆,这个世界修炼的方法大抵分为两类。 一类是修炼神魂,称为仙道,一类是修炼肉身,称为武道。 神魂高手,修炼到阴神境界,可以出壳夜游;修炼到阳神境界,可以做到朝游北海暮苍梧。 武道高手,肉身锤炼似铁,能徒手搏虎,空手降龙。听说修到至高境界,便是陆地神仙。 当今大乾朝堂上,镇国武威侯便是武道中的高手,也是大乾第一武夫。 皇帝教原身的也是武道。 但那乾帝修炼的似乎是神魂。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你好,何况原身只是一个替身……楚凤歌脑子迅速思索,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皇帝对前身这么好,恐怕只是为了前身的身体。 一下子,楚凤歌便感受到强烈的危机,自己和萧惜柔那样了,恐怕离死亡更近一步。 他若想活下去,就只能先下手为强,干掉皇帝,而后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皇帝! 便在他思索间,眼前却浮现几行文字。 我是折腾累了吗?这是什么东西? 楚凤歌眯起眼睛,眼前的文字变得更加清晰。 【当前武学:纯阳功(小成)、虎豹象形拳(入门)】 【剩余寿元:四十二年】 【消耗寿元灌注武学,推演武学进度】 楚凤歌伸手在面前虚抓,那东西便消失了。 什么玩意?我是那啥多了出现幻觉吗?不过才三次啊…… 楚凤歌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两门武学是皇帝让前身练的,前身殷勤修习,倒也有了一些成就。 只是……氪命升级?有病吧!傻子才氪命。 楚凤歌方甫走出宫门,便看见一个太监站在门口,目光阴沉地盯着他。 “折腾这么久,很快活吧?”太监冷笑道。 楚凤歌看了太监一眼,脑海中的记忆浮现。 此人名叫李安,是宫里的总管太监,也是一名宗师武夫。 武道有九大境界,后天,先天,武徒,武士,宗师,大宗师,封侯,武圣,陆地神仙。 前身是李安为皇帝找来的,在宫里,知道前身身份的,除了皇帝外便只有李安。 楚凤歌低下眸子,并不答话。 “随我回去!”李安转身便走。 李安走出几步,却见楚凤歌并未跟来,眸眸低垂,阴冷如毒蛇,盯着楚凤歌道:“还不走?” 楚凤歌脸上挤出笑容:“李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安阴冷的看着他:“平日里我说过的忘了吗?不该问的别问!” 楚凤歌心念急转,这李安,怕是要带自己去见皇帝,若是见了,恐怕性命不保,但若不去,这老太监也会带他去。 这老太监是一位宗师,而他不过先天境,差距太大了。 楚凤歌垂下眼帘:“走吧!” 刚出宫门,便看见有个男子跪在门外,上身都是鞭痕。 那是谁? 楚凤歌思索了一下,很快就回想了起来。 那是神武军的统领姜锋,其妹姜瑛便是当今皇后。 昨晚皇后规劝皇帝要勤于政务,莫用小人,却因此怒恼皇帝。 乾帝不仅扇了姜瑛一巴掌,更迁怒了姜锋,罚了他鞭子,在此处跪着。 “皇上。”姜锋对楚凤歌行礼,神情未变,举动合乎标准。 楚凤歌心中一动,说道:“姜统领,起来吧,朕免了你的刑罚!” 李安惊怒抬头,瞪视着楚凤歌,这姜锋,乃是皇上所罚,你一个替身,也敢如此? 他意识到这个替身只怕已经出现了变故,阴沉着脸,森然说道:“皇上,姜统领纵容其妹,致使跋扈嚣张,触怒龙颜,如此便免了他的刑罚,只怕有损皇上威严。” 这番话暗含威胁,老太监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冷意。 “你一个没种的太监,也敢做朕的主意?狗东西,是朕太过宠幸了你吗?!” 楚凤歌脸色一沉,猛地抬起手掌,便扇在了老太监脸上,直接扇得李安后退几步。 前身练武甚勤,虎豹象形拳练得虎虎生风,这一掌力度极大,直接扇得李安口流鲜血。 “你……” 李安惊怒交加,怒视楚凤歌,本想出手,但想到楚凤歌如今是皇帝的身份,只能强忍怒火。 “狗东西,你这是不服气吗?”楚凤歌扬起手掌,猛地又扇了李安一巴掌,打得他脸颊高高肿起。 李安瞪视着楚凤歌,咬牙切齿:“皇上打得好。” 这老狗这么能忍?楚凤歌冷冷道:“打得好?还用得着你这条老狗说吗?” 说着,他又一巴掌扇在李安脸上,顿时打得李安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沫,血沫中夹着几颗牙齿。 “朕打得好不好?说啊!”楚凤歌冷笑着又猛地扇了他一巴掌。 李安愤怒得浑身颤抖,这个小杂种,竟敢对自己这般! 他堂堂宗师武夫,竟让一个小小的先天境这般戏弄! “怎么不吠了?你这条老狗!”楚凤歌再次抬掌扇了过去。 李安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抓住楚凤歌的手,眼睛折射着怨毒的光芒,声音充斥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小杂种你敢!” 他本是宗师武夫,此时怒不可遏,身上真元涌动,衣衫猎猎作响。 楚凤歌心中大喜,脸上却惊怒道:“狗东西,你这是要造反吗?姜统领,快护驾!” 姜锋本来见皇帝掌掴李安,心中正爽,这老太监狐假虎威,平日里没少耀武扬威,姜锋对他本就深恶痛绝的。 没想到李安竟然失心疯敢咒骂皇上。 姜锋虽说心里对皇上虽然有怨,但毕竟是个忠臣,眼见李安如此,怒喝道:“李安,你敢弑君!” 怒喝声中,他骤然出手,一掌击向李安。 李安又惊又怒,眼前的状况他哪里还想不明白?这个小杂种这是在逼自己出手,利用姜锋对付他。 他本想高呼那不是皇帝,然而姜锋已经朝他袭来,急忙伸掌应敌。 砰的一声,双掌相接,李安身体一颤,倒退三四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是宗师武夫不错,但这姜锋作为神武军统领,也是一位宗师武夫,甚至还高过他一些。 姜锋虎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扑击而出,双拳仿佛两个流星锤,猛然击向李安。 皇宫里的禁卫看见这一幕,惊讶无比,冲上来保护皇上。 “李安这条老狗意图弑君,姜统领乃是护架,给朕拿下李安!”楚凤歌喝道。 禁卫闻言,立马上前助阵。 这些禁卫属于神武军,骁勇善战,属于精锐中的精锐,每人都是后天武夫,而且配合默契,所组成的阵杀伤力极强。 倘若形成阵列后一起拉动强弓,即便是五品武夫也有得头痛。 李安修为只是稍逊姜锋一筹,但再加上数十名神武军出手,便已是左支右绌,难以抵挡。 不到片刻的功夫,这位大太监身上就连连挂彩,步法凌乱,呈现败势。 “啊!!” 随着李安惨叫两声,他身上被禁军掷出绳勾,缠得死死的,紧接着姜锋一脚横扫,直接将他双腿打折。 李安双腿剧痛难忍,怨毒地看着楚凤歌,叫道:“你们听我说,他不是……” 然而不等他话说完,只见一道刀光闪过,楚凤歌已经从旁边侍卫手中拔出了刀,直接将李安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好大的一颗人头滚在地上,脸上还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楚凤歌将手中的刀掷在地上,看着姜锋,哈哈笑道:“姜统领护驾有功,当赏!” 姜锋震惊无比,这皇上怎么如此干脆就砍了老太监的头? 再看皇上这模样,仿佛只是砍杀了一条狗。 不过,这老太监最后到底想说什么? “多谢皇上。”姜锋跪下道。 楚凤歌道:“行了,摆架,回宫!” 看着地上李安被拖走的尸体,楚凤歌心中一阵恶寒,平生第一次杀人,还是直接砍头,这血淋淋的惨状让他胃里一阵翻涌,恶心得想要作呕。 但此时也只能强行忍住,不能露出破绽。 便在这时,一行文字引起了楚凤歌的注意。 【李安,武道宗师高手,总寿九十七年,剩余三十二年,已吸收寿元】 【当前寿元:七十四年。】 楚凤歌一愣,杀人也能增长寿元?这也太爽了吧? 不得不说,这金手指还真适合自己。 收起目光,楚凤歌沉默许久,却没有增加寿元的窃喜,反而感到更大的危机。 ------------ 第三章第一次上朝 “姜统领,你去守卫皇城吧,朕要看会书!”来到元佑宫外,楚凤歌沉声道。 根据前身的记忆,乾帝醉心修行神魂,常年待在元佑宫中打坐修行,此时应该也在这里。 接下来,他必须解决了乾帝,才能取而代之。 否则等乾帝知道他杀了李安,必定要杀了他。 若是刚开始,他不敢直接面对乾帝,但此时看着眼前的面板,却给了他几分底气。 “是,皇上。” 楚凤歌抬脚踏入了元佑宫,心想前身会的两门武功,该拿哪一门做试验?前者应该是内功,后者是拳脚功夫。 “灌注寿元在虎豹象形拳上,先拿二十年试试水。” 面前的文字迅速变化,寿元由七十四年迅速减到五十四年。 虎豹象形拳也迅速推演着境界。 【你苦练虎豹象形拳,第一年这门拳法变得更加娴熟】 【你继续苦练,第三年这门拳法可以发出拳劲】 【第十年,虎豹象形拳已经登堂入室,突破大成境界】 【十四年,你继续勤练,将这门拳法练到圆满境界。】 【二十年,你继续勤练这门拳法,终于有一天,你心有所感,捕捉到一丝突破的灵光,但却一闪而逝。】 元佑宫中并未见到乾帝,楚凤歌心里忐忑,这乾帝,不在元佑宫中,却在哪里? 便在这时,只听门外太监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楚凤歌沉吟了一下,沉声道:“让她进来。” 皇后姜瑛走进元佑宫,便款款跪下,道:“陛下,姜瑛自知有罪,请陛下恕罪,饶了我哥哥。” 姜瑛眼中含泪,昨晚她只不过劝鉴两句,却没想到却触怒了皇上,还连累了她哥哥,听宫女说,哥哥已经跪了一个晚上。 姜瑛不想因此连累了哥哥,因此前来请罪。 楚凤歌看着这位皇后,不禁惊艳了一下。 这姜瑛相貌绝美,身段婀娜,肌肤胜雪,眸若点漆,鼻似琼玉,唇若朱丹,端的是绝世美人。 根据记忆,姜瑛平日里多次规劝皇帝,反而导致皇帝对她更加厌恶,已经有多年未曾临幸。 但据楚凤歌所知,乾帝似乎修炼武道出错,已经失去了那方面的功能,别说皇后,其她妃嫔也没临幸过了。 楚凤歌心里想着事,走上前伸手将姜瑛扶起:“皇后不必如此,朕已经恕免了你哥哥。” 姜瑛抬起头来,一阵惊愕,按皇上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快消气? “谢陛下,都是姜瑛言语太重,这才触怒了陛下。”姜瑛道。 楚凤歌道:“皇后也是为了朕好,是朕不好,一时生气,打了皇后。” 姜瑛惊愕无比,陛下往日何尝会说出这种话?她今日前来,本来还想会遭到皇帝的辱骂,没想到皇上不仅恕免了姜锋,竟然还道了歉。 一时间,姜瑛又委屈又感动,泪水涌上眼眶:“陛下能理解臣妾,哪怕打死臣妾,臣妾也知足了。” 看着姜瑛这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楚凤歌忍不住大手一张,把姜瑛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 又香又软,让楚凤歌心头一荡,身体火热。 “皇后,朕以后不会打你了。”楚凤歌道。 “陛下……”姜瑛娇躯一颤,陛下已有多年不曾碰过自己,每次见到她,都是嫌厌无比,如今竟然如此温柔将她搂在怀里。 在看陛下眼神,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姜瑛低头看了看,脸上发红,咬了咬樱唇,羞道:“陛下,臣妾已经多年未曾侍奉陛下了,膝下未有子嗣……就让臣妾,为陛下生育个子嗣吧!” 说罢,她便盈盈跪了下去。 姜瑛性子高傲,以往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但昨晚连累了自家哥哥,使得姜瑛心生危机感,也知道自己必须有个子嗣,才能稳坐皇后之位。 楚凤歌呼吸加快,姜瑛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人遭不住啊! 他想要拒绝,但不知怎么,双手却伸进皇后的衣服里。 嘶!楚凤歌终于明白唐玄宗为何会君王从此不早朝了。 温软好似鸡头肉,滑腻还如塞上酥。 …… 一个时辰的疾风骤雨,楚凤歌当真体会到当皇帝的快乐! 难怪古人都想造反当皇帝啊! 姜瑛趴在案上,展现出完美的曲线,她脸色红润,眼里快滴出水来。 陛下已经多年不曾宠幸过她,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宠爱她,明明已经梅花三弄,一只手却仍然不安分游离在她身上。 “陛下!已经快到巳时了,该去上朝了……” 姜瑛忽地想到什么,红着脸道。 上朝? 楚凤歌想了起来,昨晚在萧惜柔那折腾了许久,料理了李安后,又和皇后翻云覆雨,早朝的时间早就到了。 这早朝,楚凤歌是不想上的,乾帝还没死,也不知道在哪里,就仿佛是悬在头顶的大刀,随时有可能砍下来,谁愿意去上早朝? “不去!朕再与皇后温存会。” 姜瑛一下子便急了,若是陛下因为自己不愿去上早朝,那她岂不是成为了祸国殃民的妖后? “陛下,你是一国之君,岂能耽误国事?如今大乾内忧外患,外有神风、出云等国虎视眈眈,内有真空、大乘邪教屡次作乱,臣妾听说,不久前南方又出现了疟疾,陛下沉迷于女色,岂不是……” 姜瑛说到这儿突然闭口,她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的劝鉴,才导致皇帝勃然大怒,甚至迁怒她哥哥。再说下去,怕是要激怒陛下。 闻言,楚凤歌脑海中出现一些记忆,大乾虽说表面强盛,其实却是内忧外患不断,而且皇帝事实上并没有掌控朝政大权,甚至有些傀儡皇帝的意思。 这个皇帝事实上并不是顺位继承的,而是先帝的侄子,先帝无子,死后指定由他继承皇位。 既有太后垂帘听政,亦有武威侯把持朝政。 武威侯秦震,不仅爵位隆重,更是官居内阁大学士,最重要的是,他掌控了大乾六成的兵力。 妈的!老子知道乾帝为什么要搞个替身,自己躲起来修炼神魂了! 楚凤歌心里爆了个粗口,原来这个皇帝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傀儡。 不过,傀儡皇帝未必就不能颠倒乾坤,翻云覆雨! 楚凤歌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抑抑久居人下? 老子好不容易穿越一趟,可不能任人摆布。 姜瑛见他脸色变幻,以为陛下生气了,顿时吓得握紧了粉拳。 但即使陛下要迁怒她,那番话也是要说的。 楚凤歌开口道:“皇后说的是,朕不能做个昏君,这便去上朝!” 姜瑛一阵惊愕,她还以为皇帝便要怒斥她一顿,谁知道竟然听进去了。 陛下,好像变了。 “好,臣妾为陛下更衣。”姜瑛忙道。 换龙袍时,楚凤歌看着姜瑛近在咫尺的身子,心头又有些火热,忙压制住心里的念头。 现在可不是享乐的时候! 很快,他便穿好明黄龙袍,带上九龙金冠,有条不紊的前往紫薇殿。 路上,楚凤歌仍在想着乾帝在哪,按理说,乾帝应该在元佑宫中,但整个元佑宫翻遍了,却也没找到乾帝,难道乾帝躲起来了? “不管乾帝在哪,既然他消失了,那就趁他消失这段时间提升实力,等他出来时……他,才是替身!” 楚凤歌却不知道,此时皇宫地宫之下,一个黑暗狭窄的房间里,正盘膝坐着一个男子,其相貌,竟然和楚凤歌一模一样! …… 紫微殿! 文武大臣站立两旁,不免窃窃私语。 因为皇帝还没来上朝,已经迟到了很久了。 便在这时,只听太监高呼:“陛下驾到!” 随即,楚凤歌便大步走入紫微殿,来到龙椅上。 文武大臣一起躬身行礼。 楚凤歌目光扫视文武大臣,一股豪气和野心在胸口-爆发而出,这种受百官朝拜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忽然,他发现有一人并未行礼,看了过去,却见那人腰间悬剑,不是别人,正是武威侯秦震。 武威侯当年立功无数,先帝特许他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也就是可以带着长剑,不用向皇帝行礼。 “众卿免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楚凤歌坐在龙椅上,说道。 “陛下!前不久南方汀州、河州一带出现涝灾,田中颗粒无收,涝灾之后,又逢疟疾,百姓感染无数,请陛下大开国库,拨款赈灾!” 这时,一个老头走出来高声喊道。 闻言,楚凤歌一个头两个大,大亁还真是充满天灾人祸,疟疾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一传十,十传百,能传染一大片地方。 在这个世界,一但感染疟疾,就离死不远了。 “汀州、河州的疟疾不可小觑,户部尚书,立即拨款赈灾!”楚凤歌立马说道。 户部尚书何光臣出列道:“不知陛下要拿出多少银两进行赈灾?” 楚凤歌想了想,说道:“先拿出一百万两吧!” 不想何光臣却是面露难色,说道:“陛下,今年户部税帐收回不足十之一二,除去各种开支,已经赤字结余。户部最多只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 什么? 偌大的国库只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 大乾已经这么穷了吗? 楚凤歌惊愕了一下,第一个想法就是是不是有人贪污国库,私吞银子? 楚凤歌念头急转,若真的有贪官贪污国库,查起来必定要抓出一片,而且以他现在的权力,想查贪污太难了。 “既然如此,先拔款二十万两银子,剩下八十万两银子,朕再想办法。”楚凤歌道。 这时,又有一位大臣走出:“陛下,臣有本奏!” “说!”楚凤歌一看,是吏部侍郎陆仪。 “神策军统领王勇因病卸职,如今神策军并无统领,请陛下选一人为统领,填补空缺。”陆仪道。 楚凤歌沉吟道:“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臣觉得,武威侯之子秦赢武功高强,曾在云州剿过匪,正适合担任神策军统领之职!” 闻言,楚凤歌心里顿时冷笑一声,大乾卫戍京都的禁军一共四支:羽林卫、龙武卫、神策军,神武军。 神武军在姜锋手上,而羽林卫、龙武卫都在武威侯手上,若是再将神策军给了秦赢,大乾四支禁军,就有三支在秦家手中! 这楚凤歌怎么能忍?! ------------ 第四章封姜锋 随着吏部侍郎陆仪开口,左都御史徐华也紧跟着开口:“臣附议!秦赢武艺高强,勇冠三军,曾随武威侯征战沙场,的确是担任神策军统领的合适人选。” 楚凤歌目光扫视了陆仪和徐华一眼,这两人也是武威侯的人,如今朝堂上无人能与武威侯相争,俨然已是武威侯的一言堂了。 一些官员纵使有心相争神策军统领之位,却也要畏惧武威侯的权势。 这武威侯,还真是权倾朝野啊! 但这神策军,楚凤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给秦赢的! 楚凤歌目光落在武将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姜锋。 如今满朝文武,有大半是武威侯的人,他能信任的人不多。 但姜家正好是一个! 姜瑛为皇后,姜家就是跟自己绑定了的,绝不会做出损害自己利益之事。 念及如此,楚凤歌忽地开口:“神策军统领,朕已有人选,姜锋武功高强,忠心耿耿,便由他兼任神策军统领吧!” 此话一出,瞬间激起了朝中千层浪。 便连姜锋也是愣住了,这皇帝今日这是怎么了? 明明昨晚还迁怒于他,让人打了他鞭子,结果今早不仅赦免了他,还要将神策军交给自己? 而朝臣们也是面面相觑,脸色大变。 皇帝竟然要任命姜锋?不是听说姜锋昨晚刚受了陛下的训斥吗? 吏部侍郎陆仪愣了一下,马上道:“陛下!姜锋本是神武军统领,再让他担任神策军统领,如何合适?况且以姜锋资历,也比不上秦赢,请陛下三思!” 楚凤歌目光冷冷的一扫,道:“朕说了,朕心中已有人选,就是姜锋,此事不必再议!” 此话一出,文武大臣都是陷入寂静当中。 今日陛下的举止实在太过反常,若在往日,早便任命秦赢为神策军统领,然而今日态度竟然如此坚决。 “陛下,历来哪有一人担任神武军,神策军统领之事?陛下如此重视姜锋,只怕容易滋生外戚干政之事啊!还请陛下不要一意孤行!”陆仪道。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立马便有三四位臣子开腔附和。 楚凤歌心中大怒,这是在逼自己任命秦赢为神策军统领?还有这陆仪,真是武威侯养的一条好狗! 倘若这支禁军再落到秦家手中,他这个皇帝手中还有多少权力? 楚凤歌怒极反笑,冷冷注视陆仪:“朕不过要用姜锋,你便说朕一意孤行,那朕便一意孤行一次!朕还告诉你,朕的决断,还轮不到你这狗东西置喙!” 此话一出,紫微殿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陆仪也愣住了,陛下竟然骂他了?他身为吏部侍郎,竟然被皇帝当朝大骂狗东西! 这个昏君! 一下子,陆仪整张脸气得通红。 “陛下,微臣何罪之有,竟受陛下如此辱骂?“陆仪大声道。 楚凤歌喝道:“何罪之有?就凭你对朕如此无礼,便是大罪!” 他目光凌厉似剑,扫视四周,被他看到的官员竟然纷纷低下头去。 陆仪咬着牙,立马趴在地上,高声道:“既然臣有大罪,那,臣乞骸骨!” 此话一出,一些大臣顿时面露戏谑之色。 陆仪此举,不过以退为进。 楚凤歌心里想笑,乞骸骨?这是在威胁他? 他正愁着没法削减武威侯身边的力量,陆仪这狗东西就撞上来了! “好!朕允了!赐陆仪百金,择日归乡!” 楚凤歌此话一出,大臣们都是脸色大变,就连陆仪也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他只不过用乞骸骨来威胁皇帝,谁知道对方竟然真的同意了?! 还赐百金?侮辱!简直在侮辱! 这个昏君! 适才附和陆仪的几位大臣正准备开口劝说,然而抬起头便看到楚凤歌那冷厉如刀的眼神,又将嘴里的话给咽了进去。 “谢主隆恩。”陆仪磕头道。 事到如今,他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心中想着,昏君,你就等着被太后责骂吧! 楚凤歌道:“姜锋为神策军统领之事,不必再议,退朝!” 他冷冷甩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开朝堂,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文武大臣。 陆仪望着楚凤歌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怒意,随后,他抬头看向武威侯。 然而武威侯从头到尾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楚凤歌走出紫微殿,便召姜锋和工部尚书到御书房见面。 今日他快刀斩乱麻,先让姜锋担任神策军统领,再顺驴下坡,撤了陆仪之职,但恐怕太后那边的旨意就要下来了。 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姜锋,他要委以重任。 至于工部尚书,便是今日朝堂上提出要赈灾的老头。 据楚凤歌所知,六部尚书至少有一半是武威侯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以往武威侯提出什么,百官立马争相呼应。 但这工部尚书,却正好不是武威侯的人,不仅不是,而且还弹劾过武威侯几次。 工部,可以说是六部中权力最小的部门,几乎是透明的,楚凤歌深知自己想要拉拢,还得从工部尚书开始。 姜锋先来到御书房,正要行礼,楚凤歌便伸手扶起了他,道:“姜统领,你们既为君臣,也为亲戚,不必多礼!” 姜锋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这皇帝,往日里对他可没这般亲切,今日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过想到这皇帝喜怒无常,心腹太监说杀就杀,姜锋心里又恢复了平静。 “今日我任命你为神策军统领,你可有把握完全掌握住这支禁军?”楚凤歌道。 姜锋沉吟着道:“臣有把握!” “好!朕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掌控这支禁军,为朕卫戍皇城!”楚凤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姜锋心中微动,这陛下好像真的变了。 之前武威侯要什么,陛下就给什么,而今日,却似乎有反抗武威侯之意。 “臣定不辱使命!”姜锋单膝下跪。 “好。”江寒看出姜锋心里尚有隔阂,毕竟他也不可能只言片语就打破姜锋心中隔阂,让姜锋对自己掏心掏肺。 只要现在他能为自己做事就行了。 没多久,工部尚书袁慎便来了,姜锋也是起身离开。 袁尚书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皮肤黝黑,裤带卷起,看上去不像一位尚书,反倒像一位田埂老农。 这让楚凤歌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 “不知陛下找臣有什么事?”袁慎疑惑道。 这位皇帝,平日里极少理会朝政,然而今日不仅对灾情进行拨款,还执意让姜锋成为神策军统领,更是免了陆仪之职。 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如今,还把自己叫过来。 不过,先前皇帝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不好,袁慎也没有摆出什么好脸色。 “袁尚书,朕寻你来,是想问问灾情之事。”楚凤歌缓缓开口。 陛下竟然还在想着灾情之事?袁慎一愣。 …… 武威侯府。 武威侯秦震坐于上首位置,缓缓饮着茶。 身边是其子秦赢。 秦赢身材高大,气血旺盛,一看便是一位武功高强的武夫。 此刻,秦赢皱眉道:“父亲,你说皇帝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不仅任命姜锋为神策军统领,而且还让陆仪告老还乡,难道这皇帝想要对付我们秦家了?” 武威侯却是淡淡的道:“对付秦家那还不至于。只是禁军其二已在我手,陛下不愿将三支禁军都交给我们秦家手里。今日陆仪在朝堂上逼得太紧了,陛下被逼急了,才会有如此举动。” “那接下来怎么办?当真将神策军让给姜锋?” “不可逼得太紧,先缓一缓吧。”武威侯缓缓道。 ------------ 第五章疟疾! 御书房中。 工部尚书袁慎缓缓道:“自从南方汀州、河州等地出现涝灾之后,百姓流离失所,而后疠气流行,疟鬼肆虐。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百姓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陛下以二十万两银子进行赈灾,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袁慎忍不住长叹一声,疟疾凶猛如鬼,岂是这位皇帝能懂的? 楚凤歌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如今的灾情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而户部却只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进行赈灾。 查贪污!自己一定要查贪污! 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势力,还不能贸然彻查户部,否则容易牵扯出大问题。 楚凤歌沉吟道:“袁爱卿说的是,从现在开始,朕便节减宫中吃穿用度,凑出银两进行赈灾。” 袁慎诧异的看了楚凤歌一眼,陛下为了灾民,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陛下圣明。”袁慎拱手道。 楚凤歌道:“袁爱卿,朕想知道,民间是如何面对疟疾的?” 袁慎无奈道:“疟疾,乃是邪气入体,疟鬼伤人。即便是太医院,对于疟疾也是束手无策。民间对于疟疾,只能祈求上苍垂怜。” 闻言,楚凤歌暗叹果然,哪怕这个世代有修行之说,然而对于这种流行疾病,却也束手无策。 罢了,穿越一场,便当为这个世界做些贡献吧! “袁爱卿,疟疾肆虐与外邪入体并无关系。”楚凤歌缓缓道。 此话一出,袁慎立马皱眉,医界和民间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认为人之所以会生病,多半与外邪入体有关。 而外邪,指的就是风﹑寒﹑暑﹑湿﹑燥﹑火和疫疠之气等。 而如今这皇帝却说疟疾和外邪入体没有关系。 这皇帝,果然什么都不懂! 虽然袁慎心中这么想,但毕竟皇帝拥有莫大的权威,他也没有直接反驳回去。 楚凤歌看着袁慎不以为然的神情,说道:“疟疾肆虐,其实和孑孓有关!准确点来说,传播疟疾的真凶,并非所谓的外邪入体,而是蚊子。” 此话简直无异于晴天霹雳,瞬间听得袁慎一愣,忍不住道:“和蚊子有关?小小的蚊子如何传播疟疾?” 楚凤歌解释道:“蚊子虽小,然而其口器却能传播各种疾病!” “陛下可有证据?”这种言论对于袁慎而言,无疑是极为新奇的理论,叫这位工部尚书如何肯信? 楚凤歌淡淡道:“证据吗?其实很简单,袁爱卿也说了,汀州、河州等地是在涝灾之后方才暴发的疟疾,因为蚊子的幼虫就是生活在水中的,出现涝灾之后,坊间难免形成一些小水洼,正是滋生蚊虫最好的地方。 如果袁爱卿仍然不信,便派人去探查汀州、河州等地的疟疾情况,是不是有水有草多蚊虫的地方,疟疾暴发便凶猛,而无水无草少蚊虫的地方,便几乎没有疟疾。 是不是受蚊虫叮咬的百姓,疟疾暴发得最快,没被蚊虫叮咬的百姓,就很少感染疟疾,还有,武夫几乎不会感染疟疾,因为武夫气血旺盛,身体气息流转,蚊虫根本近不了身。” 听闻,袁慎惊讶的看着楚凤歌,不禁惊讶陛下这番言论的新奇,更是惊讶陛下竟有如此见解。 袁慎道:“臣定当派人去查,倘若真如陛下所说,蚊虫是传播疟疾的真凶,又如何根治疟疾?” 楚凤歌道:“根治疟疾不可能,只能防治疟疾。方法很简单,灭蚊!命令百姓,于各家水井、水缸之中饲养两三条斗鱼,没有斗鱼,就饲养其它以孑孓为食的鱼种。 令官兵彻查坊间积水、低洼之处,及时铲除,减少因污水滋生的蚊虫。 再令官兵购买蚊帐艾草,分发给百姓。前者用以夜晚入睡,后者用以杀蚊驱蚊。只要做到这些,疟疾就能很快得到控制。” 楚凤歌说完,袁慎陷入久久的沉思当中。 倘若皇上所说真是如此,那这次汀州、河州等地的疟疾说不定还真的能就此解决! 一直以来,皇帝几乎不理政务,只知享乐,妥妥的一个软弱无能的傀儡皇帝。 没想到今日却有这一番高论! 不过,关于蚊虫是否是传播疟疾的真凶,还得去调查证实。 便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皇上,太后有旨,请皇上前往慈宁宫觐见。” 随即,一位紫衣太监趾高气扬的步入御书房里。 楚凤歌皱了皱眉,他知道今日自己在朝堂上的一番作为传到太后耳边后,必定要见自己,没想到竟来得这般快。 太后垂帘听政已久,不管皇帝做什么,都要通过太后旨意,如今他不仅任命姜锋为神策军统领,更是顺驴下坡,让陆仪滚蛋,太后此番叫他过去,只怕是要降罪了。 楚凤歌沉声道:“朕稍后便到,你先去回禀太后!” 那紫衣太监拖着尖锐的嗓子道:“皇上,太后有旨,让你马上就去,还请跟咱家一块去吧!” 楚凤歌喝道:“放肆!看不见朕与袁尚书议事吗?滚出去!” 他目光冷厉,那紫衣太监刚想说什么,却被他瞪得心中一惊,这皇帝,以前哪有这般强势?只能灰溜溜的走出御书房外。 楚凤歌道:“袁尚书,朕说的,你可派人去查。” “臣定当派人调查,倘若真如皇上所说,那汀州、河州等地疟疾便能得到控制,百姓必定感恩皇上!”袁慎说道。 今日他对这皇帝,可谓大为改观。 不仅在朝堂上果断的任命姜锋为神策军统领,而且对于疟疾也有一套高论。 完全不像以往那位被武威侯和太后掌控的傀儡皇帝。 目送袁慎离开之后,楚凤歌准备去见深宫里那位太后了。 百善孝为先,大亁以孝治国,虽然这位太后并非乾帝生母,但乾帝却也要毕恭毕敬,每日前去请安。 所以这一面,他必须去见。 “朝堂上有武威侯,宫里有太后,朕的天下何愁不亡啊!” 楚凤歌冷笑一声,大步走出御书房。 而在他走出御书房时,那紫衣太监便尖着嗓子道:“皇上,太后已等了很久了,再不去,太后怕是要生气了。” ------------ 第六章顶撞太后 前往慈宁宫的路上,楚凤歌脑海中浮现太后的信息。 太后名为柳荃,本是先帝徽明帝的妃子,后来皇后病逝,她便被先帝封为皇后,虽然膝下无子,却育有一女。 先帝死后,皇后遂成为太后,如今的皇帝,崇靖帝奉其为母后,事事都需要和柳太后商量。 “皇上,太后便在里面等你,请吧!”那紫衣太监瞅着楚凤歌冷笑道,神态里全无尊重之意。 这太监名叫方平,是太后的心腹太监,也难怪一点也不惧怕这位傀儡皇帝。 “后宫里到处是太后,武威侯的眼线,必须想个法子把这些眼线全拔了!” 楚凤歌扫了一眼方平,大步踏进慈宁宫中。 慈宁宫中燃着幽幽的檀香,珠帘低垂,只见一张美人榻上坐着当今太后,身后有婢女为其执扇。 太后身穿凤袍,袍上绣有牡丹,此时神态慵懒,半倚在美人榻上。 她衣饰华美绝伦,相貌亦是艳丽无比,分明已育有一女,然而看起来却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 而且似乎是孕育过孩子的缘故,鼓腾腾的胸脯儿极其壮观,随着微微的呼吸,不断跌宕起伏。 再往下,是凤袍下丰盈的臀部,修长的大腿,似乎在慈宁宫中的缘故,一截白嫩的小腿露在凤袍外,脚趾纤细粉嫩,就像春天的竹子的嫩芽。 楚凤歌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孝心要变质了。 “太后,陛下来了。”方平来到太后身边轻声道。 太后微微睁开凤眸,瞧了楚凤歌一眼,道:“皇帝,你就不想同哀家解释吗?” 果然,问罪来了……楚凤歌神情未变,道:“不知母后要儿臣向你解释什么?” 太后坐起身来,怒道:“解释你今日扰乱朝政之事!” 楚凤歌忍不住笑了:“敢问母后,何为扰乱朝政之事?儿臣不过去上朝而已,怎么就扰乱朝政了?” 太后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会如此大胆地反驳自己,往日里那个见到她毕恭毕敬,甚至有些畏缩的皇帝呢? 太后声色俱厉地道:“你今日未得到哀家允许,便任命姜锋为神策军统领,这也便罢了!吏部侍郎陆仪不过劝谏两句,你便当朝骂他,更是将他卸职!你如此妄为,是唯恐朝堂不乱吗?” 楚凤歌笑道:“母后所说,儿臣实在不明白。陆仪一再逼朕,朕骂他两句又如何?他要乞骸骨,朕便遂他心意,赐金还乡,如此还不好吗?” 太后气得胸口不断起伏,道:“哀家本以为你这些日子勤读政书,对于朝政已了解得差不多了,才让你去上朝,没想到你根本不懂政事,只会凭借自己喜怒去做事!从今日起,你不用去上朝了!” 楚凤歌盯着太后,笑道:“母后说的不错,儿臣不如母后聪慧机敏,雄才大略。先帝尚在时,母后便能为先帝批阅奏折,先帝走后,更能掌控帝印,把持朝局。” 太后又惊又怒,站起身来:“放肆!放肆!皇帝,你今日竟敢如此顶撞哀家!” 方平走出一步,尖声道:“陛下!你如此放肆,如此不敬太后,是想背负不孝之名吗?” 方平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直接一顶帽子扣了下来! 楚凤歌瞅了方平一眼:“朕与母后说话,哪有你这狗东西插嘴的份!” 他对这条老狗已经忍了很久,在他和袁慎说话时,这厮就敢闯进御书房,从那时起,他就对方平起了必杀之心! 话音刚落,他猛地一脚踢出,正中方平肚子,直接将他踢得倒飞而出! 这方平作为太后的心腹太监,本身也是后天武夫,然而楚凤歌如今已经晋入先天,再加上突然出手,方平措手不及,根本没来得及躲闪。 楚凤歌拔出仪剑,走上前去。 方平吐出一口血,又惊又怒,狞声道:“你敢当着太后的面杀我?” 太后怒道:“住手!” “砰!” 然而下一刻,楚凤歌直接挥动仪剑。 方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视线中出现自己的身体,脖颈处狂喷着鲜血! 这皇帝,竟然真的敢当着太后的面杀我……方平意识消失之前,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太后身后的婢女吓得尖叫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太后怒道:“你敢杀了他!谁让你杀了他的?” 楚凤歌将仪剑插回剑鞘中,走向太后,道:“这狗东西对朕不敬,还扬言朕不敢杀他,这等狂悖之徒,留在母后身边,也只会惹母后生气,儿臣替母后解决了。” 太后气得粉脸通红,胸口不断起伏,但很快,她就发现楚凤歌已经逼近,惊怒道:“逆子!你,你要做什么?你要弑母吗?” 楚凤歌微笑道:“儿臣对母后只有一片孝心,岂敢做那种弑母之事?母后别怕,儿臣只是要跟母后亲近亲近。” 柳荃见楚凤歌越逼越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之味。 楚凤歌近距离打量柳荃的脸,心中就不禁惊叹,这太后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一张粉嫩的瓜子脸,一对明媚的凤眸,琼鼻高挺,樱唇小巧,此时虽然满面寒霜,蹙着淡眉,却煞是好看。 再往下看,楚凤歌脑海里就不禁浮现起一句歌词:肥肥胖胖是太阳,鼓鼓囊囊是山冈…… “逆子!你到底要做什么?”柳荃喝道。 楚凤歌道:“儿臣只是想说,儿臣已经长大了,也懂得处理政务,母后不必事事自己解决,也可以让儿臣自己来处理一些事。” 柳荃怒道:“你一再顶撞我,还想让我放权?” 楚凤歌笑道:“既然母后不喜欢儿臣出言顶撞,那,另一个顶撞如何?” 说着,猛一挺腰。 不知不觉中,楚凤歌已经欺到身前,和柳荃相隔不过四五寸。 柳荃脸上顿时露出又羞又怒的神色,颤声道:“你……你敢……快给我滚开!否则哀家杀了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柳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楚凤歌笑眯眯的打量着她的脸,道:“儿臣知道母后在宫中有力量,想杀儿臣易如反掌。只是杀了儿臣之后呢?国中无君,武威侯再无忌惮,会怎么做?母后不会想不明白吧?” 柳荃被他逼得坐倒在美人榻上,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怒道:“你想对哀家做什么?别忘了,哀家是你的母后!” 楚凤歌一只手握在柳荃小腿上,那滑腻的手感让他心中一荡,手掌慢慢上移。 “儿臣并非徽明帝亲生,儿臣认你母后,你便是母后,儿臣若不认呢?” 楚凤歌笑着,更何况,他也不是真正的崇靖帝! 说着,他的手顺着裙摆,一路向上。 “啊~!” 柳荃失声尖叫,身体紧绷,浑身颤抖,她惊怒的伸手推向楚凤歌,然而以她的力气,却哪里推得动? ------------ 第八章龙武卫!羽林卫! 楚凤歌一边前往皇后的住所,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太后这边应该暂时不会阻挠他做事,那么他就可以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狗皇帝不见了,始终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自己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至于逃出宫去,不做皇帝了? 先别说他此时被武威侯,太后等势力盯着,根本逃不出去。 就算真能逃出去,他也舍不得! 虽然才做了一天皇帝,但他却已经上瘾了! 待他抬起头来时,已经到了长秋宫。 此处乃皇后姜瑛的住所。 楚凤歌刚走进长秋宫,两个婢女便跪在面前:“陛下。” “皇后呢?” “皇后娘娘正在沐浴。” 楚凤歌心头微微火热,道:“你们不必去禀报了,守在门口。” 说罢,他便径直朝里面走去。 此时姜瑛正在玉砌的浴池中沐浴,浴池极大,水面上雾气腾腾。她抬头间便见到楚凤歌走了过来,又惊又喜,道:“陛下,怎么萍儿未曾禀报?” 楚凤歌道:“是朕让她们不必禀报的。” 他站在浴池边,打量着姜瑛,心中就不由得有些感叹。 这姜瑛肌肤胜雪,容貌绝美,身段匀称,眉宇间隐约还有几分女儿国国王的模样。 虽然早上便品尝过个中滋味,但在太后宫中,被柳荃一刺激,此时看到姜瑛,肚子里便涌起一股邪火。 姜瑛见皇上盯着自己,眼神火热,不禁羞赧低头,道:“陛下何故这般瞧着人家?” “皇后美貌,天下无双。”楚凤歌道。 姜瑛何曾听到这种夸赞的话,脸上涌起两团红晕,抬头瞧着楚凤歌,道:“陛下莫要取笑我!” 话虽这么说,姜瑛心里却一阵欢喜。 “朕尚未沐浴,正好与皇后一起。” 楚凤歌笑着,在姜瑛惊愕的目光中,除下明黄龙袍,便走进浴池当中。 “朕来为皇后搓背。” 姜瑛羞赧到无以复加:“陛下,你乃大乾天子,怎可做这种事……” “有何不可?” 楚凤歌走到姜瑛身后,便开始给她搓背。不得不说,这姜瑛还真的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楚凤歌一上手便停不下来了。 姜瑛只觉得陛下一双手掌温热有力,不禁耳根子都红了,忙道:“陛下,太后将你唤去,可是因为我大哥之事?” 显然,她已经知道了楚凤歌让姜锋担任神策军统领之事。 “不错,不过太后虽有微词,却已经被朕说服。”楚凤歌解释了两句,便将她搂在怀里,把玩着鸡头肉。 姜瑛一声惊呼。 “皇后,可知朕如今所处的局势?”江寒道。 姜瑛轻轻喘着气,道:“陛下是指?” 楚凤歌声音低沉:“如今朝堂,几乎已经成为武威侯的一言堂,朕今日想要任命姜锋为神策军统领,也遭遇武威侯党羽的反对!朕,无法再忍受这种局面了!所以,朕需要皇后助朕。” 姜瑛也知道武威侯一家独大,低声道:“陛下需要臣妾如何帮你?” 楚凤歌道:“朕需要岳丈大人鼎力相助,不管朕在朝堂上说什么,都要支持朕。” 姜瑛的父亲为姜承,乃大理寺少卿,从四品的官员。 按理说,作为皇帝的岳父,姜承的品阶不该这么低,可惜崇靖帝厌恶姜瑛,再加上武威侯的党羽多次弹劾姜承,于是就贬到了这个位置。 姜瑛喘息道:“我明日便书信一封,告知父亲。” 楚凤歌笑道:“接下来,朕会找机会,提拔岳丈大人为大理寺卿,还有,朕记得皇后有一位弟弟,名叫姜寒,武力超凡,待朕夺回了羽林卫和龙武卫,便任命姜寒为这两支禁军的统领!为朕卫戍宫城。” 虽说重用皇后亲族,有外戚干政的风险,不过楚凤歌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而且姜家的利益和自己绑定在一起,绝对不会害他。 姜瑛听得又是激动又是感动,陛下竟然如此看重她的家人,竟愿将四支禁军,都交给姜锋和姜寒。 “陛下,臣妾愿为陛下做任何事情。” 楚凤歌笑着在姜瑛耳边道:“朕现下正好有一件事,需要皇后为朕去做。” “什么事情?”姜瑛忙问。 楚凤歌低下头: “朕有一柄剑,找不到剑鞘了,劳烦皇后为朕找找。” 姜瑛满脸通红,羞不可抑。 是夜,忽地风雨,宫中的芭蕉树在风雨中摇曳着。 第二日一早,饶是楚凤歌精力处于最鼎盛的时期,却也感觉有些疲倦。 “前身修炼两门武学,还有一门《纯阳功》属于内功心法,要不要把寿元灌注进去试试?” 楚凤歌盯着那七十二年的寿元,最终还是决定先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传姜锋!” 很快,姜锋便抵达他的书房中。 “臣叩见皇上!”姜锋深深躬下身子。 “姜统领不用多礼了,昨日我封你为神策军统领,你如今掌控两支禁军,事务繁多,倒是累你又要做不少事情。”楚凤歌和颜悦色道。 姜锋道:“为君分忧本就是臣的本分,何况臣练武多年,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说着,姜锋起身,疑惑的看着楚凤歌:“不知陛下寻臣有什么事?” 楚凤歌道:“朕确实有事要你去做,你去查一查羽林卫统领杨蟠,以及龙武卫统领于南道!朕要他们所有信息。” 姜锋眼睛一缩,这两支禁军的统领都是武威侯的人,难道陛下是要对他们动手了? 楚凤歌道:“还有,拊耳过来。” 姜锋凑了过去,楚凤歌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姜锋顿时脸色微变,面露惊愕之色,随即道:“是!陛下!” 说罢,转身离开。 楚凤歌望着姜锋离去,目光闪烁,据他了解,龙武卫,羽林卫两位统领都是宗师高手,也是武威侯的弟子! 所以,这两个人拉拢不了。 既然拉拢不了,那就只能杀掉了! 他让姜锋去查两人的罪证,倘若查不到,那就栽赃罪证! “收回这两支禁军极为重要,否则,我连睡觉也睡不安稳,要做就必须做干脆点,这两个人,必须死。” ------------ 第九章御书房召见两大统领 姜锋离开之后,楚凤歌便在御书房中等着。 这间御书房极大,足足有八百步见方,四面都是两人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 楚凤歌粗略一数,御书房藏书最少有十万册。 正中的檀木桌子上摆着玉镇纸,紫金笔筒,石墨砚,以及十支御用毛笔,除此之外,桌上还放着两本书籍,想来是崇靖帝经常翻阅的书。 楚凤歌随手拿起来,只见两本书分别是《龟蛇闭息法》《踏月履云步》。 “这是崇靖帝修炼的武学?” 楚凤歌心中一动,拿起《龟蛇闭息法》就翻了起来,发现这是道家修炼吐纳的高深武学。 能出现在崇靖帝桌子上的,自然不是寻常秘籍。这崇靖帝修行多年,武学修为不知多高,他时常看的书,必定也非同寻常。 楚凤歌粗略的翻了翻两本书,便发现自己面前的面板出现了两行字。 【龟蛇闭息法(未入门)】 【踏月履云步(未入门)】 楚凤歌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大喜。 竟然还能自动收录? 另外一项武学很明显,是一门轻功。 “若是将这些武功都推演到大成境界,虽说未必打得过宗师,但至少也有一战之力了吧?” 楚凤歌这时候又发现,在《龟蛇闭息法》这本书中,还夹着另一本书,当他拿起来时便发现面板上又多了一行文字。 【青华秘文】 “这是什么武学?”楚凤歌微微一愣,这本书显然是崇靖帝故意夹起来不想让人看见的,只是书名看起来却不像另外两本那么牛哔。 楚凤歌将其翻开。 “人有魂魄,死曰为鬼,修行中人主修魂魄者,可使之离窍而出,曰阴神……” 御书房中除了楚凤歌之外便无其他人,楚凤歌一看就看入神了。 看到下午,他大致懂了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这是修炼神魂之法。 崇靖帝果然是神魂高手。 楚凤歌毫不犹豫,就将寿元灌注到这修行神魂之法上面。 【你虽有一定的武学根基,但神魂之道与武道截然不同,一年时间过去,你一无所获,心中变得焦躁起来。】 【三年时间过去,似乎因为你资质愚钝,仍然未曾踏入神魂之道,心中更加焦躁。】 【第十年,你心境平静,开始尝试观想自己的阴神。】 【第十七年,你终于领悟神魂之道,踏入定神境。】 【剩余寿元:五十五年。】 感受着灵魂的变化,楚凤歌心中也有些惊讶,投入十七年的寿元,竟然只是堪堪入门。 想要一步登天,几乎是不可能的。 “陛下,姜统领求见!” 这时,门外太监禀报道。 楚凤歌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窗外,已经落日西沉。 “宣!” 姜锋大步走进,行礼后,沉声说道:“陛下,你要我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 他脸上还带着愤慨之色,显然这次查到的东西不一般。 楚凤歌惊讶于姜锋的动作之快,才一天时间就查到了:“拿来我看看。” 姜锋当即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楚凤歌。 楚凤歌低头看下去,姜锋果然将羽林卫统领杨蟠和龙武卫统领于南道查了个底朝天。 待他看完之后,顿时怒火上涌。 于南道,嗜酒如命。就在上个月,于南道在京都张家酒馆饮酒吃饭,离去时没给钱,酒馆老板上来讨要银两,直接便让于南道一脚踢死了,其家人告官无门,敢怒不敢言。 其它的罪行也不少,比如什么酒后鞭打士卒,教坊司中为争抢花魁与人大打出手,致伤人命…… 至于杨蟠,本身倒没有杀什么人,但他的家奴王虎强行霸占他人土地,别人想要理论,王虎直接把人打死,官府要抓他,杨蟠却故意包庇,扬言有本事就进他府里搜。 楚凤歌笑道:“大乾有此官员,难怪朝堂如此腐朽!” 姜锋沉默不语。 楚凤歌放下纸张,道:“姜统领,到神武军之中,挑一批好手,持弓弩设伏于御书房中,听朕掷杯为号!” 姜锋一呆,陛下这是真的打算对杨蟠和于南道动手? 一想到接下来或许会有一场恶战,姜锋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些热血沸腾。 “是,陛下!”姜锋转身离去。 楚凤歌对小太监道:“去宣羽林卫统领杨蟠,龙武卫统领于南道前来见朕!” 小太监匆匆离去。 楚凤歌看着这御书房,心想,待会,这干净的御书房马上就要染上鲜血了! 楚凤歌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 当小太监来到杨蟠和于南道的下榻之处,传了楚凤歌召见二人的旨意时,于南道看向杨蟠,皱眉道:“皇帝现在召见我们做什么?” 杨蟠淡淡道:“皇帝刚刚夺回了神策军,怕是迫不及待想要拉拢我们二人,如此,四支禁军才算掌握在他的手上。” 于南道忍不住笑道:“他能拿什么拉拢我们?” “不知道,多半许诺什么金钱美女吧?去了便知。” “不急,既然皇帝想拉拢我们兄弟二人,那就晾他一会。” 杨蟠想想也是,端起酒杯:“于兄弟说的是,那就再喝会酒。” …… 按理说,得知皇帝召见,杨蟠和于南道应该很快就到了,然而楚凤歌愣是等了两个时辰,喝茶喝到戌时,两人才来了。 “臣杨蟠(臣于南道)拜见陛下!” 杨蟠和于南道一起走进御书房中,只是微微躬身,脸上甚至带着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楚凤歌见两人浑身酒气,也不动怒,只是淡淡道:“两位统领让朕等上两个时辰,可真是好难请啊!” “臣巡查宫城,事务繁忙,是以来迟,还请陛下恕罪。”杨蟠虽说在谢罪,然而脸上全是敷衍之色,显然丝毫没将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于南道明知皇帝要拉拢他们,故意道:“不知陛下召我们前来有什么事?” 楚凤歌看着他们脸上毫不掩饰的轻视,只是淡淡道:“今日,忽然有一纸状词,递到朕这边来!告你于南道在张家酒馆中吃饭不给银两,还将酒馆老板打杀,于统领,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吗?” PS: 武道等级:后天,先天,武徒,武士,宗师,大宗师,封侯,武圣,陆地神仙。 神道等级:定神,出壳,夜游,驱物,阴神,夺舍,阳神,雷劫,元神。 ------------ 第十章血溅御书房 于南道明显愣了一下,他想了一会,才回想起张家酒馆这件事。 皇帝找他,竟然不是为了拉拢他? 而是为了这件事?难道是想用这件事吓唬他,逼他求饶? 于南道心思儿一转,拱手道:“陛下,那张家酒馆必是诬告,陛下怎可轻信诬告之人?还请陛下速将诬告之人斩首!” 楚凤歌依旧脸色平静,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诬告么?” 顿了顿,他又是道:“杨蟠,朕听说你的家奴打死了人,京兆府想要拿人,人却让你藏到府里?” 杨蟠淡淡道:“陛下,臣确有一个家奴,听说失手打死了人,不过臣也不知他逃到哪里,或许逃回老乡了吧?至于藏到我府里,实属无中生有,多半是京兆府诬告。” 楚凤歌将手中书本掷到桌子上,抬起头来,望着二人,眸光逐渐变得森冷起来,道:“好个于南道,好个杨蟠!你们是不是当朕是傻子?拿这种话来敷衍朕!” 于南道仍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道:“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杨蟠虽然察觉皇帝今日来者不善,但也是脸色不改,只是淡淡的道:“臣不敢!若陛下不信,便请派人到臣府中搜搜便是。倘若搜到了人,臣甘愿伏法。” 这皇帝虽说挑了他们的问题,只要他们咬死没做过,皇帝又能将他们怎么样? 难不成还能杀了他们? 楚凤歌冷冷看着二人,哈哈一笑,道:“不敢?朕瞧你们胆子大得很呢!连朕也不放在眼里!连朕也敢欺瞒!从今日开始,你二人就卸了统领之职吧!” 此话一出,于南道和杨蟠都是脸色大变,这皇帝这是图穷匕见了?! 今日寻他们前来,竟然不是拉拢,而是想卸他们的职位? 于南道忍不住怒视楚凤歌,道:“陛下,臣何错之有?竟要卸臣统领之职?” 楚凤歌冷冷道:“就凭你胆敢欺朕,朕就算治你个欺君之罪也不过分!” 于南道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如此行事,臣不服!” 杨蟠忍不住走上一步,道:“任免官员乃是吏部之事,即便是陛下,也得问过吏部,陛下用这种可笑的罪名治臣的罪,卸臣的职,恐怕百官不服!” “放肆!禁军那是什么?那是拱卫京都,保护皇宫的军队!想卸你们的职还得问过吏部?你们是朕的禁军,还是吏部的禁军?” 楚凤歌猛地站起身来,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石砚里的墨水溅了一桌:“两个狗东西,我看你们是在那个位置上待久了,忘了你们是什么东西!区区两条断脊之犬,如今竟然还敢对朕狺狺狂吠?!” 此话一出,于南道顿时怒气上涌,怒道:“昏君你!” 话一出口,他才发觉不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宣之于口?然而已经收不回去了。 “放肆!” 楚凤歌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掷在地上,“砰”的一声,茶杯摔得粉碎,瓷块溅得满地都是。 于南道和杨蟠正想说什么,下一次,从两旁的书架中忽地射出一支支箭矢,擦着凌厉的破空声,“嗖嗖嗖”的射向于南道和杨蟠两人。 大乾以武开国,弓弩之强,闻名四方! 百姓如果拿弓箭在路上行走,没人会去管他,但如果私藏弩箭,就可以定下大罪! 可见这弩箭的恐怖! 神武军的弓弩更是精钢所制,鹿筋为弦。开弓七百步射杀敌人如同等闲。 此时二十多把弓弩齐齐对着于南道和杨蟠射箭,于南道措不及防,立马肩头、左腿、左肋中箭,忍不住惨叫一声,后退躲避。 杨蟠的武道修为显然比于南道更高,在弩箭射出之时,竟然已有察觉,全身真气鼓动,挥动袖子,将射向他的弩箭击落。 一抬头间,只见从两边的书架中冲出二十多个神武军,挺刀便杀了过来。 与此同时,身后“砰”的一声,御书房的大门重重关上。 杨蟠惊怒交加,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今日皇帝召他们前来,不是为了拉拢,更不是为了什么案子,而是为了铲除他们! 适才皇帝的话,其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两人! 可是皇帝为什么敢这么做?难道他就不怕武威侯震怒吗?他们可是武威侯的弟子啊! 眼见神武军杀来,杨蟠怒吼一声,双掌灌注真气,袖子高高鼓起,直接赤手迎击面前的钢刀,一个照面下,便直接打死了两名神武军。 于南道此刻也知道皇帝要杀他们,叫道:“杨蟠,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昏君!” 说罢,他也冲向神武军中,挥掌乱劈。 二十余名神武军朝二人杀去,每人均是精锐中的精锐,然而在发狂的杨蟠面前,却如同绵羊遇上老虎,片刻间就有四五人被杨蟠一掌拍死。 楚凤歌冷冷的注视着杨蟠,只见十几个神武军一起冲上去,刀砍在杨蟠身上,杨蟠竟然也脸色不变,挥掌便打死一人。 “这就是武夫中的宗师吗?果然强悍!”楚凤歌暗道。 此时杨蟠也是抱着必死之心,他明白,今日自己不杀了皇帝,必定难逃一死!干脆宰了狗皇帝,让师父登上龙位! 眨眼间,他又杀了两名神武军,冲到楚凤歌面前,但他身上也是中了数刀,鲜血淋漓,满脸狰狞之色! “昏君,去死吧!” 就在杨蟠接近楚凤歌之时,却见这皇帝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之色,反而一如既往的淡然! 下一刻,一人从楚凤歌身后的屏风中冲出,一人一刀,杀向了杨蟠! 神武军统领,姜锋! 姜锋竟然忍到现在才出手,就是为了确保皇帝不会受到伤害! “姜锋,是你?!”杨蟠惊怒交加。 若是正常情况,他和于南道两人未必会惧了姜锋和二十多名神武军,但可惜于南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先受了重伤,仅凭他一人,绝对不是姜锋和这么多神武军的对手。 姜锋刀法凌厉凶猛,杨蟠连接数刀后,当机立断,直接就放弃和姜锋缠斗,拼着重伤,侧身掠向皇帝! 姜锋喝道:“贼子休敢!” 他猛地追上前,一脚踢中杨蟠背心。 与此同时,剩余的神武军掷出索钩,将杨蟠缠住。 此刻,杨蟠离楚凤歌不过两步的距离。 然而这两步,却犹如天堑! ------------ 第十一章掌控禁军!见武威侯! 御书房里,已是满地尸体,杨蟠被软索缠得死死的,于南道也被神武军拿下。 楚凤歌望着二人,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朝着杨蟠走去。 杨蟠又惊又怒,拼命挣扎,怒视着楚凤歌道:“昏君,我掌管羽林卫以来,从未有过过失,你诓杀功臣,我看你如何向朝廷众臣解释!” “你不是喊朕昏君吗?身为昏君,朕需要解释那么多吗?” 楚凤歌冷笑一声,伸手从姜锋手里接过了刀。 杨蟠终于恐惧了,看着楚凤歌高高扬起的刀,道:“我乃羽林卫统领,掌管三万羽林卫,你有何罪名杀我?杀了我,你就不怕羽林卫兵变吗?” “罪名么?莫须有!” 楚凤歌一声冷笑,挥动长刀,直接剁下杨蟠的头颅。 杨蟠的脑袋滚落地上,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莫须有?这个昏君!他难道不怕武威侯吗?为何他真的敢杀自己? 看着杨蟠脑袋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于南道一下子就清醒了,心中惊惧交加,再没有刚刚的桀骜,磕头哀求道:“陛下饶命,我愿誓死效忠,我愿交出龙武卫,从今以后,听从陛下一切命令,帮助陛下对付武威侯,只求陛下饶我性命!” “呸!” 楚凤歌啐了一口唾沫,真是没骨气的东西。 他提刀走近,道:“饶你容易,可是朕需要你身上的东西啊。” 于南道见到一线生机,连忙求饶道:“臣愿献出一切,只求陛下饶臣性命!” “可是,朕需要你的命啊!” 楚凤歌轻声道,在于南道呆愣住的一刹那,挥动手中的刀,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杨蟠,武道宗师高手,总寿九十七年,剩余六十四年,已吸收寿元】 【于南道,武道宗师高手,总寿八十三年,剩余五十一年,已吸收寿元】 【当前寿元:一百七十年。】 “竟然还凑了个整,一百七十年的寿命,轻松达到长命百岁的成就。”楚凤歌暂时还没想好要充值什么武学,是神魂之道,还是那刚获得的两种武学,又或者继续充值龙象镇天功? 事情还没结束,他还得在武威侯来找自己前,将羽林卫和龙武军这两支禁军掌握在手。 御书房的大门打开,神武军已经开始收拾尸体了,这一次虽然杀了杨蟠和于南道,但也死了十八名神武军。 这让姜锋心情沉重,这些神武军,每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姜锋,还不到伤感的时候,朕还有事情要你去做。”楚凤歌的声音打断了姜锋的沉思。 姜锋忙道:“陛下请说!” 楚凤歌道:“如今羽林卫,龙武卫已无统领,你持朕诏书,迅速前去收服这两支禁军!动作必须快!必须赶在武威侯找朕之前!” 姜锋立马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当下单膝下跪:“臣,必定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掌控羽林卫,龙武卫!” 楚凤歌点了点头,来到案前,取了一张空白圣旨,取笔蘸墨,在圣旨上写了起来。 前身作为崇靖帝的替身,这手字也是练过的,再加上有肌肉记忆,楚凤歌写起来笔走龙蛇,字体雄劲洒脱。 “原羽林卫统领杨蟠,龙武卫统领于南道,于御书房中意图弑君,已被姜锋斩杀!现命姜锋暂时接管羽林卫,龙武卫!有不服者,立即斩杀!” 楚凤歌写完,从怀里取出一枚玉印,印在圣旨上面。 那枚乾玺,上次太后答应给他时,正好幼薇公主进来了,是以还没有要到手,如今用的是皇帝的私人印章。 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用这个了,好在杨蟠和于南道已死,姜锋的阻力不会太大。 “姜锋,速去!”楚凤歌将圣旨递给姜锋,郑重的道。 “臣定不辱使命!”姜锋接过圣旨,转身离去。 楚凤歌看着姜锋离去的背影,心中很是满意,虽然他与姜锋君臣之间仍有些隔阂,但不得不说,这姜锋的确是个忠臣,自己吩咐什么就去做什么。 “希望接下来一切胜利,四支禁军在手,我才有了和朝中权臣掰手腕的实力。”楚凤歌心里暗道。 清晨,一件轰动朝堂,甚至轰动整个京都的事情爆发了! 神武军统领姜锋竟然带着三千披坚执锐的神武军闯到屯驻于宫城以北的龙武卫大营,展开圣旨,接管龙武卫。 龙武卫中一名副将不听诏令,还想要反抗,姜锋直接挥刀把对方脑袋砍下,强势接管了龙武卫。 紧接着,姜锋又马不停蹄的跑到羽林卫的大营,以相同的手段将羽林卫接管,有反抗者,尽悉斩杀。 一下子,朝堂剧震!文武诸公都是脸色大变。 什么?羽林卫和龙武卫这两支禁军的统领让皇帝宰了? 皇帝这是疯了吗?为了夺回这两支禁军,竟然如此妄为? 之前皇帝在朝堂上强势封姜锋为神策军统领,朝中文武虽感诧异,但也没震惊到哪里去。 而如今楚凤歌的操作实在是让所有人都惊到了! 这皇帝疯了吗? 养心殿! 姜锋派人传来一名神武军,向皇帝告知成功接管两大禁军的消息:“姜统领已经成功接管两支禁军,需要处理许多事务,分身乏术,特令卑职前来禀报!” 楚凤歌兴奋道:“好!姜统领做得好!” 他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四支禁军到手,接下来,他算是有了和武威侯博弈的资本了! 每支禁军都有三万余众,四支禁军,便有十二万精兵。 当然,这个数量其实还是少了。 据楚凤歌了解,大乾在兵力鼎盛的时期,禁军的数量达到了足足四十万! 那才是真正的皇帝! 便在这时,一个太监来报:“禀陛下,武威侯有急事要叩见皇上,在外候旨!” 楚凤歌立马冷静了下来,果然,武威侯来找自己了! 虽说他很想现在就跟武威侯撕破脸,但却知道还不行。 武威侯手中的兵力远远强过自己,十二万禁军,只是让他从棋子变成棋手,却不能让他稳赢。 “宣!”楚凤歌沉声道。 ------------ 第十二章武威侯秦震 “臣秦震叩见陛下。” 武威侯秦震走进养心殿,微微躬身。 “爱卿免礼,赐座!” 楚凤歌打量着武威侯,双鬓微微发白,面如白玉,气度威严,不怒自威。 一名小太监搬来椅子。 武威侯并未坐下,沉声说道:“臣听闻羽林卫统领杨蟠,龙武卫统领于南道都让陛下杀了头,陛下无缘无故诛杀大臣,视国家法度于何物?如此胡乱行事,只怕会教天下臣子心寒!” 武威侯声音虽然平静,然而却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即便楚凤歌是皇帝,此刻也感受到一股巨大压力。 他从鼻子间发出重重的一声哼,道:“武威侯有所不知!杨蟠,于南道这二人狂悖放肆,目无王法!杨蟠的家奴强行霸占他人土地,将人打死,身为羽林卫统领的杨蟠不思对错,竟然包庇家奴! 至于于南道,更是嗜酒如命,每日必到酒楼大吃大喝,从不给银两,上个月更是踢死了要帐的酒馆老板!如此荼毒百姓的将领,如不严惩,定失民心! 朕寻他们前来,质问这两件事,没想到这两个狗东西心存欺藐,口出不逊,屡次顶撞朕,朕训斥几句,他们竟然以下犯上,妄图弑君!若非姜锋正好在御书房中,朕便让这两个狗贼给杀了!” 武威侯微微皱眉,说道:“陛下亲政不久,不识朝政大事,堂堂统领,虽说言语不逊,又岂能说杀便杀?臣听说,姜锋昨夜带着神武军人马,强闯羽林卫、龙武卫大营,先后斩杀了四名副将,此子狂悖放肆,无视朝廷律法,简直可恶至极!请陛下速将其处以极刑!” 楚凤歌道:“姜锋前去接管羽林卫,龙武卫乃朕命令,至于斩了四名副将,有眼无珠的东西,杀了便杀了!” 武威侯沉声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尊,岂能如此妄为,滥杀官员?!陛下年少无知,尚且情有可原,然而姜锋身为两大禁军的统领,却不知劝谏,反而滥杀将员,包藏祸心!请陛下速诛姜锋!否则有此先例,日后众臣人人效仿,只知顺遂陛下心意,想杀谁便杀谁,陛下迟早会给这些人害了!” 杀了姜锋,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楚凤歌心中冷笑一声,表面上却依旧平静,淡淡道:“姜锋乃朕亲封的神武,神策二军的统领,岂能说杀便杀?何况姜锋做的事也是得到朕的允许,若是杀他,朕威严何在?教百官如何看朕!” 武威侯道:“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姜锋只知迎合陛下,包藏祸心,实属奸臣!秦震身为辅国大臣,岂能见陛下如此妄为?请陛下收敛狂肆行为,速将姜锋处以极刑!” 说着,武威侯踏上一步,身上气势磅礴。 楚凤歌冷笑一声,说道:“武威侯口口声声说姜锋包藏祸心,那武威侯非要杀姜锋,又是藏的什么心?” “臣一心辅佐陛下,陛下竟然如此觉得,实令臣心寒!”武威侯踏上前两步,目光箭一般地射向楚凤歌,声音凌厉:“陛下如此不明事理,偏信奸臣,肆意妄为,实非明君之举!请陛下莫要一意孤行!” 他声音凌厉如刀,气势磅礴,身上气息流动,竟牵引得养心殿里的帷幕都飘飞起来。 楚凤歌见他大步走上前来,顿感一股无形压力压了过来,心中骇然,这秦震是什么修为的武夫?仅是身上的威压,就让他呼吸一滞,有些喘不过气。 便在这时,一个太监突然纵身而出,挡在楚凤歌身前,声色俱厉地喝道:“武威侯,你胆大包天,竟敢对陛下无礼!你想要造反吗?!” 武威侯皱了皱眉,很快身上的恐怖气势便消失了,脸色恢复了平静,退后两步,说道:“臣失礼了!” 楚凤歌道:“武威侯说的没错,君有诤臣,不亡其国,武威侯乃是我大乾第一武夫,也是辅国大臣,自有诤臣的风度,朕不怪罪你。” “谢陛下!请陛下今后做事,先三思而后行。”武威侯道。 楚凤歌点了点头,说道:“武威侯的话,朕会记住的。” “臣告退!”武威侯转身离去。 目送武威侯离去,楚凤歌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武威侯的气势太过惊人,不愧是大乾第一武夫,果然还不能和他撕破脸! 刚才武威侯发怒,楚凤歌明显感觉得到,对方想杀自己,易如反掌。 “陛下,你没事吧?”这时,刚刚那个太监开口问道,他脸上惨白,显然是刚才直面武威侯之威导致。 楚凤歌看着他道:“你是哪宫的太监?叫什么?” “奴才直殿监的太监曹安,今日在养心殿洒扫。”那太监连忙回答道。 直殿监,负责各殿及廊庑洒扫之事,算是十二监里地位最下等的了。 “好胆量!”楚凤歌点了点头,夸赞道。 在武威侯发怒的时候,这太监竟然敢挡在自己面前,呵斥武威侯,这份胆量和忠心着实不错。 没想到直殿监里还有这种忠心自己的奴才。 “谢陛下夸奖。”曹安连忙道。 “今后便跟着朕吧!”楚凤歌说道。 曹安闻言,当即激动的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道:“谢陛下!” 楚凤歌这句话,无疑直接改变了他的人生,从一名直殿监的低等下人,直接成为皇帝身边的太监。 “起来吧!”楚凤歌道,“你可会武艺?” 曹安忙道:“奴才不懂拳脚功夫。” 楚凤歌没有失望,反而更加赞赏,不会武艺,竟然还敢挡武威侯,是个可造之才! 他身边能用的人太少,这个曹安倒是可以培养一下。 …… 武威侯府! 书房中。 “爹,这皇帝是不是疯了?他竟然将杨蟠和于南道给杀了。”秦赢脸色难看,看向坐在书桌前,低头写字的父亲。 秦震道:“皇帝想收权,只是连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断。” 秦赢道:“皇帝说杨蟠,于南道弑君,爹觉得可能吗?” 秦震摇了摇头,“他们二人是我教出来的,我知道他们的心性,他们纵有欺藐皇帝之心,也不会以下犯上,这次是皇帝设局,诓杀了他们。” 秦赢脸色难看:“这皇帝,疯了不成?” 秦震抬起头来,淡淡道:“崇靖帝可没疯,他想要收权,想要亲政,那便让他知道,朝堂上的事务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 第十三章这门功法有些不正经啊! 午时一刻,养心殿外的太监朗声道:“启禀陛下,姜锋姜统领求见!” 楚凤歌顿时兴奋起身,道:“宣!” “臣姜锋叩见皇上!”姜锋躬身行礼。 “姜统领不用多礼!”楚凤歌道:“事情如何了?” 姜锋起身道:“羽林卫,龙武卫已经尽在掌握!臣先前已派人前来禀告,陛下应该知道了?” 楚凤歌点了点头,说道:那几个副将胆敢抗旨,你杀得好!杨家,于家可抄家了?” 最在意的羽林卫,龙武卫已经到手,他现在关心的是能抄出多少银两。 姜锋精神亢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楚凤歌:“这是抄家的数目,请陛下过目。” 楚凤歌接过名单,翻开一看,脸上不禁露出怒色。 从于南道家中赫然抄出了八十万两银子,其它珠宝玉器,书画古玩更是搜出了三大箱。 而杨蟠家里也是抄出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另有地契十余张。 在大乾,正三品官员的月俸也只有百两银子,九十石米。 两个统领家里竟然抄出了两百万两银子,其敛财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楚凤歌想起户部尚书何光臣说,户部只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进行赈灾,就忍不住冷笑。 两个统领敛财如此恐怖,只怕这位户部尚书有过之而无不及! 国库的银两不知被户部官员贪污了多少! 可惜的是,现在自己的势力还太弱小,不能贸然彻查贪污,否则一定要将这些蛆虫一个个抓出来斩首! “有了这些银两,汀州、河州等地的赈灾银两就有着落了。”楚凤歌心里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姜锋,说道:“姜统领,你忙活了一整夜,也是苦了你。” 姜锋道:“臣一身铁打的筋骨,一个晚上不睡觉也没什么。” 楚凤歌点了点头:“朕多亏有你,否则这羽林卫,龙武卫还不能收回手中!以前朕受制于武威侯和太后,不得不虚与委蛇,做出一些违心之举,如今朕欲亲政,便得对付武威侯,还少不得姜锋你来助朕。” 姜锋惊讶的看着楚凤歌,原来陛下以前是故意伪装成一副昏君模样?冷落自己的妹妹,贬了父亲,难道也是为了迷惑武威侯? “臣必尽全力辅佐陛下!”姜锋抱拳道。 楚凤歌点头道:“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先回去休息吧!” 姜锋离去后,楚凤歌便在养心殿中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虽然四支禁军都已到手,但武威侯今日的到来,却提醒了他,哪怕掌握四支禁军,也不能与武威侯匹敌。 武威侯作为大乾第一武夫,武功修为深不可测,肯定是不能用对付杨蟠,于南道的手段对付他。 他必须步步为营,慢慢削减武威侯身边的势力,同时提升自己的修为。 楚凤歌目光落在面前的面板上。 【当前武学:纯阳功(小成)、龙象镇天功(第一重)、青华秘文(入门)、龟蛇闭息法(未入门)、踏月履云步(未入门)】 【当前寿元:一百七十年。】 思索了一下,楚凤歌就确定了要充值哪种武学。 或许是财大气粗的缘故,楚凤歌直接便将五十年寿元灌入纯阳功当中,面前的文字悄然变化。 【第一年,你继续修行已然达到小成境界的纯阳功,纯阳之气熏陶自身】 【第十年,无药辅助,你只能通过打坐修养,蓄存精阳,进度缓慢】 【第三十年,你厚积薄发,精元充沛,浑身筋骨如龙,气血如鼎,踏入先天巅峰境界】 【第五十年,阳关如墙,真阴若海,天柱不倾,纯阳不移,纯阳功大成,夜御…】 “什么玩意?” 楚凤歌看着面前的文字有些迷糊,他以为这纯阳功是什么极品武学,怎么看着有些不正经? 不过随即他便感觉浑身气血如鼎,丹田之中出现一股雄浑的力量。 即便之前的龙象镇元功也不能给他这种感觉。 “修行这门内功就能突破武道境界,而且……这内功简直天生为皇帝准备的啊!” “崇靖帝教原身这两门武学,果然别有深意,一个替身,身处深宫,为什么要学这种功法?皇帝就不怕被替身绿了吗?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崇靖帝是给自己准备的。” 楚凤歌看着剩下的一百二十年寿元,心里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他没有急着用完,而是留下来备用。 驱散面前的面板,楚凤歌想了想,前往了长秋宫。 长秋宫中,皇后姜瑛在书桌前写字,仪态万千。 “皇后在写什么?”楚凤歌从背后走近。 “陛下怎么无声无息的?”姜瑛轻声道:“臣妾闲着无聊,便练练字。” 楚凤歌想了想,道:“朕也想练练字。” 说着,他便在旁边坐下,拿起了笔,开始书写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前身的字写得不错,再加上他刻意模仿王羲之的字,这手字写得飘若浮云,娇如游龙,甚是潇洒。 姜瑛看着他写字,不禁眼前一亮:“陛下的字写得真好!有大儒之风骨。” “哈哈,皇后,这叫《兰亭集序》,来,坐朕怀里,朕教你。”楚凤歌大手一伸,就把姜瑛搂入怀里。 姜瑛脸蛋涌起红晕,道:“陛下……” 只好乖乖坐在楚凤歌怀里。 楚凤歌握着她的手,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写着字。 但,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坐着坐着,心头便有些激荡。 楚凤歌凑到姜瑛耳边低声言语了两句。 姜瑛想到什么,粉脸通红:“这……这才大白天,倘若被婢女不小心看到……” 楚凤歌道:“不褪衣物,端坐怀里,便如朕教皇后写字,乐趣横生,纵使让人看见,也不觉有异,皇后何不试之?” …… 辰时。 皇后伸手推了推楚凤歌,轻声道:“陛下,今日是早朝的日子,时间快到了。” “好!” 楚凤歌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望向宫外。 今日的早朝,这些大臣们多半要对杨蟠,于南道被杀之事提出质问,不过,他已经准备好了。 楚凤歌尚未到达紫微殿,文武百官已经按品阶站立两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昨日羽林卫统领杨蟠,以及龙武卫统领于南道都被皇帝给杀了!家也被抄了!姜锋带着神武军,强势接管了羽林卫和龙武卫!” “陛下到底想做什么?两大统领,说杀就杀?前几日罢免了吏部侍郎陆仪,昨日又杀将领,简直匪夷所思。” “如此行事,简直是……” 许多官员都是微微摇头,有些话他们只敢在心里说,却不敢宣之于口。 毕竟这皇帝虽然大权旁落,但那也是皇帝。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一声高喊。 但见楚凤歌身穿明黄色衮冕,大步走进紫微殿,在龙椅上坐下。 即便楚凤歌是个冒牌货,但坐上龙椅后,神色庄重,不怒自威,一股睥睨天下的天子之气便散发而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一起行礼,山呼道。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待众臣行完礼数,楚凤歌低沉的声音也在大殿中响起。 这时,只见一位大臣迈出队列,高声道:“陛下,臣听闻羽林卫统领杨蟠,龙武卫统领于南道昨日被陛下所杀,更是被抄了家,臣敢问陛下,为何无故斩杀两大统领?!” ------------ 第十四章江淮郡洪灾! 楚凤歌目光一扫,见是礼部侍郎侯则,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杨蟠,于南道二人贪赃枉法,昨日朕召他们问询,谁知两人竟欲弑君,故为朕所杀!侯侍郎,你有何异议?” 侯则张口正想说什么,忽地见礼部尚书微微摇头。 他侧头望向左都御史徐华以及户部尚书何光臣,却见他们二人神情不动,沉默不语,似乎并没有开口质问这件事的打算。 侯则也是个人精,心头一惊,徐华,何光臣两人是武威侯派系的人,为何连他们竟然也闭了嘴?莫非武威侯不想追究这件事? “臣,无异议。”侯则当即改口道。 楚凤歌高坐龙椅,注意着这些人的细微神态,心中冷笑一声。 这朝堂中虽然武威侯一家独大,但也存在一些其他的派系,只是不敢和武威侯争锋。 待侯则退回去后,一名官员出列,朗声道:“陛下,臣戚成有事不得不奏!昨日夜里,臣收到急报,两日前淮河突然爆发,江淮郡出现洪灾,如今十余万灾民流离失所,大事紧急,请陛下做出决断!” 戚成,乃文华殿大学士,也是内阁成员。 此话一出,楚凤歌顿时脸色大变。 江淮郡出现洪灾了? 江淮郡乃鱼米之乡,有着上千万人口。但由于临近淮河,洪水灾害频繁,每次爆发洪灾,江淮郡首当其冲。 大乾真是一个窟窿接着一个,汀州,河州等地出现疟疾,江淮郡又出现了水灾! 楚凤歌沉声道:“淮河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爆发洪灾?” 戚成道:“据臣所得消息,淮河有水妖翻身,方才致使洪灾爆发,此次洪灾前所未有的严重,水坝决堤,淹没良田无数,百姓死伤过千!如不尽早处理,只怕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这里的水妖翻身可是真正的妖! 楚凤歌目光扫视群臣,道:“众爱卿可有何对策?” 徐华第一个出列道:“陛下,臣认为,此次江淮郡水患虽然严重,但并非不能遏制。 当前应该做两件事,第一,派遣武将前往淮河镇压水妖,防止水患再一次爆发; 第二,必须尽快拨款赈灾,运输粮食,稳定民心,否则十万余平民流离失所,汇聚一块,成为流民,只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此话一出,便有七八名臣子跨出队列:“臣等附议!” 楚凤歌知道救灾如救火:“好,便依徐爱卿说的办!赈灾之事……”目光落到户部尚书身上。 何光臣面色为难,摇头道:“陛下,户部银两不多,除去对汀州,河州等地赈灾的二十万两银子,户部实在拿不出银两了……但好在江淮郡本就是鱼米之乡,粮米充足,只要陛下拨款购粮,运送到江淮郡,再加上本地的粮商,便能助江淮郡度过此次难关。” 楚凤歌眯起眼睛看着何光臣,道:“何光臣,你身为户部尚书,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反而让朕来解决,朕还要你这个户部尚书做什么?” 何光臣只是拱手低头:“臣无能!但国库如今确无多余银两。” 楚凤歌目光注视何光臣,心中冷笑一声,这户部,早晚要整治! “朕会从内帑取出二十万两白银进行赈灾,但始终杯水车薪,拟旨,募捐赈灾银,以朝中大臣为先。”楚凤歌目光注视着群臣。 这是要逼他们捐款?大臣们心知肚明。 徐华高声道:“事关灾民,臣愿捐赠三百两银子,以及三石粮米。” 紧接着,又有数位官员出列: “臣愿捐款两百两。” “臣愿出一百两赈灾江淮郡。” 大乾俸禄不高,三百两银子和三石粮米对于一位左都御史看似很多,但楚凤歌又怎么不明白这些人敛财本事极强,就算拿出几千两银子眉头也不皱一下,捐这点银两只不过是不想引起他人怀疑罢了。 这时候,大理寺少卿姜承出列道:“江淮郡水患严重,关乎百姓安危,臣愿捐献一千两银子,以及二十石粮米进行赈灾。” 此话一出,徐华等人的脸色都是变了变。 你直接捐献这么多银两,那我们捐献这点算什么? 紧接着,工部尚书袁慎也是出列道:“臣愿捐赠一千两银子,以及十石粮米。” 何光臣目光动了动,姜承便也罢了,毕竟是皇后的父亲,但你袁慎来凑什么热闹?! 楚凤歌望着姜承和袁慎,微微颔首。 姜承会捐这么多在他意料之中,倒是袁慎这位工部尚书竟然也捐了这么多让他有些诧异。 此人,或许是因为性子耿直,又或许是因为工部尚书权力最小,不被武威侯或太后拉拢,也不属于哪一方的阵营,倒是可以重用。 楚凤歌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接下来,朝中群臣纷纷响应捐款之事,不过所捐最多不过寥寥数百两,少的甚至只有十两,二十两。 待赈灾事宜敲定后,楚凤歌问道:“何人可以平妖?” 何光臣缓缓开口:“臣举荐秦赢!” “好!命秦赢前往江淮,平定水妖!”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凤歌这次竟然直接认可了何光臣的提议。 要知道上次吏部侍郎陆仪提议让秦赢担任神策军统领之职,皇帝百般不愿,甚至不惜罢免陆仪。 而这次竟然这么干脆? 楚凤歌心知肚明,他不是不想让别人去平妖,而是手上实在没有人,姜锋可以平妖,但他是禁军统领,不能贸然派出去。 而且他刚刚拿回羽林卫和龙武卫,也得适当作出让步,安抚下武威侯。 “平妖,赈灾之事重中之重!银两募捐完毕后,由户部着手购买粮米,运输至江淮郡,务必要赈灾到位,不得有误!命江淮郡官员参加抗洪救灾,挽救损失。同时,遣秦赢领一万人马,即日前往淮河,镇压水妖!” “朕倦了,退朝!”楚凤歌起身。 朝堂诸公目送皇帝离开,脸色平静,各怀心思。 ------------ 第十五章重用曹安,设置锦衣卫的想法 对于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楚凤歌何尝不知道何光臣,徐华这些人借着江淮郡洪灾爆发,对他施压。 只是江淮郡灾民事关重大,这个赈灾银他还是得掏。 否则灾民腹中无食,极其容易导致饿殍千里之事,甚至激起民变也不是不可能。 户部,自己必须夺到手,这是帝国的钱袋子。 只是何光臣作为武威侯身边的恶犬,楚凤歌此时还没有足够的把握将他拿下。 对付杨蟠和于南道这种匹夫,可以激怒他们,但对付何光臣这种权臣,这法子注定行不通的。 楚凤歌往长秋宫方向走去,抬起头才猛然醒觉过来。 自己怎么下意识的就向长秋宫走去? 唉!温柔乡虽好,可也不能沉浸其中啊! 自己若想过上善(鳝)恶(饿)有报(鲍)的生活,还得操起屠刀,将这些权臣一个个宰了。掌握了大权,才能从此君王不早朝。 想到这里,楚凤歌立马改道,前往慈宁宫。 “倒是忘了去向母后请安,几日不见,倒是有些想念……还有,乾王玺还在母后那里,这次得拿到手。” 便在他走到一半时,只见前面长廊上围着几个太监正在说话。 当中的一个老太监趾高气扬,声音尖锐:“好你个贱东西,去了一次御书房便不把咱家放在眼中,给咱家往死里打!” 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左右抓住一名中年太监,抡起拳头便往他的肚子上揍。 那太监被箍得死死的,挣扎不得,连挨几拳后,痛得面容扭曲,脸色苍白,却硬是一声不吭。 楚凤歌停了下来,他自是看出了被打的人是谁,正是昨日在御书房里挺身而出挡住武威侯的曹安。 “这贱东西倒是抗揍,继续打,打死了咱家担责!”老太监阴瘆瘆的道。 曹安咬着牙道:“崔公公,你敢杀我,我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哟!还真的攀上什么人?难怪这么大的狗胆,是哪宫的娘娘啊?”崔公公伸手止住两个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嗯,御书房,难道还会是皇帝不成?就算是皇帝,咱家也……”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森然响起:“就算是朕也不怕吗?” 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抬起头,便看到了身穿龙袍的楚凤歌,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急忙趴在地上:“叩见皇上!” 崔公公吓了一跳,连忙一整衣冠,跟着往前一跪,只是虽说跪了下去,但极为忸怩作态,拖着尖锐的声音道:“奴才叩见皇上。” 楚凤歌冷冷道:“你是哪一殿的太监?” 崔公公道:“奴才直殿监掌司太监崔癸……” 他侧过脸恶狠狠地瞪了曹安一眼,狠声道:“皇上,这贱骨头做事轻浮,嚣张跋扈,奴才正为此教训他呢,没想到惊扰了陛下。” 楚凤歌打量着崔公公,他还以为是司礼监的什么太监,结果不过是个区区的掌司太监。 “嚣张跋扈?朕看你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今日起,滚出宫去,莫要出现在朕的眼里!”楚凤歌冷冷说了一句,便向前走去。 崔公公脸上笑容顿时一僵:“奴才不明白陛下说的什么意思……奴才是慈宁宫那边的人,负责慈宁宫洒扫已然多年了……” 楚凤歌脚步一停,微微点头,说道:“原来是太后的人,难怪这般跋扈!都敢拿太后来压朕。” 崔公公道:“奴才不敢。” 楚凤歌淡淡道:“来人,拖下去,杖毙!” 他语气平静,仿佛像是在说,把不要的东西丢掉一样。 此话一出,崔公公脸上表情顿时僵硬,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待两个侍卫朝他走来,他才猛然惊醒,趴在地上哭嚎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老奴错了,老奴不敢了!” “跟朕走吧。” 楚凤歌没有理会他,直接带着曹安离去。 崔公公这种小角色,他连看一眼也懒得多看,只是这姓崔的自己作死,自己懒得杀他,都想凑上来取死。 两名侍卫抓起崔公公就往花园里拽,崔公公的惨叫声很快在花园中响起,半炷香后,惨叫声终于停止。 曹安看着面前身穿龙袍的皇上,鼻子一酸,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到了书房后,楚凤歌道:“曹安,从今日起,朕封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司礼监,为十二监之一。 而司礼监掌印太监更是十二监中最具权势的职位,负责批红盖印,在一些时代,还有着“内相”之称 历史上著名宦官王振、刘瑾等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曹安如在梦里,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直接趴在地上,涕泪交垂,道:“奴才谢陛下!” 他一个直殿监的小太监,只因陛下一句话,就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身份可谓是一夜之间完成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楚凤歌道:“起来!朕有事情要交给你去做。” 曹安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咬牙道:“陛下请说,奴才必定竭尽全力去做!” 楚凤歌沉吟道:“宫中有不少武威侯,太后的眼线。朕要你将所有太监宫女背后所属的势力都查出来!搞清楚谁是谁的眼线。朕给你十天时间!” 曹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是皇上给他的考验,如果他能用十天时间查出来,那么皇上接下来就会重用他,如果他查不到,就证明他没这个能力,可能最多也就是个掌印太监,而且随时有可能被别人顶下来! 曹安道:“奴才领命!” 楚凤歌没有说查出后有什么奖赏,也没有说查不出会怎么样。 曹安确实是个忠心的,但忠心的未必就有能力。 所以他需要考验下曹安。 倘若曹安能完成自己的任务,查出宫里武威侯的眼线。 那么,他就会让曹安去建立一个侦察特务机构——锦衣卫! 如果曹安完成不了,楚凤歌也会把他留在身边,不过不会重用就是。 “希望你有这个能力吧……朕若有一支锦衣卫,此时就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楚凤歌看着曹安,心中暗道。 “该去慈宁宫了!见见亲爱的母后。”楚凤歌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 第十六章得寸进尺 慈宁宫中。 太后柳荃坐在桌前,凤眼微翕,在她身旁,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婢女正禀告着这几日皇帝的所作所为。 听到江淮郡洪灾之事,以及皇帝在朝堂上的表现后,柳荃细细的柳眉微微一蹙。 这皇帝,近日行事,当真是愈发放肆了! 敢杀杨蟠、于南道两大统领,夺回羽林、龙武两支禁军,今日朝堂上,还懂得提出募捐赈灾银…… 柳荃随即想到皇帝上次对他的调戏,还敢用他的脏手碰自己,那张美艳绝伦的粉脸上便露出恼怒之色。 若非还需要皇帝震慑武威侯,上次之事,她必定要派人宰了这皇帝! “东宫之中,妃嫔们如何了?”柳荃问道。 那婢女答道:“皇上近日来多次临幸皇后,前几日临幸过萧惜柔,至于其她的妃嫔,并未临幸。” 柳荃轻轻哼了一声,那萧惜柔她自然也知道,那是建成王爷的妃子,被崇靖帝看上后,便寻了个理由杀了建成,将其妃子囚禁在宫中。 “这皇帝近日行事,越发放肆,已经难以控制……等嫔妃诞下皇子,就将他废了!” 柳荃凤眸中闪过一抹杀意,皇帝不好控制,那就换一个好控制的。 “这个皇子,不能是皇后姜氏所出,也不能是萧惜柔,最好便是我柳氏之人所生,其她嫔妃他不想碰,那就……” 柳荃沉吟了片刻,说道:“阿芷年到十六了吧?前年我见过她,是个貌美端庄的,便让她进宫服侍皇帝吧!” “是,太后。”中年婢女点了点头道。 柳荃又道:“皇帝杀了两大统领后,武威侯那边有什么动静?” 中年婢女道:“武威侯进宫一趟,和皇帝说了会话便离开了,对于两大统领被杀,虽表现得很愤怒,但却也没有夺回羽林卫,龙武卫的意思。据奴婢看,只要皇帝做的不要太过分,武威侯也不愿做弑君之臣。” 柳荃道:“嗯,我知道了,你去一趟宫外吧!” “是!” 中年婢女离去后,柳荃继续看了会书,但不知为何,心神却总是静不下来,眼前浮现那日皇帝调戏自己的画面。 柳荃烦躁的将书一合,咬着银牙,这混蛋东西,哀家必定要杀了他! 便在这时,只听门外有太监高喊:“启禀太后,皇上来向您请安,正在外面等着。” 柳荃脸上浮现怒容,“不见”二字正要喊出,谁知楚凤歌便大步踏进宫门,朗声道:“儿臣见过母后!” 柳荃心中甚为恼怒,凤眸冷冷一扫,道:“哀家似乎还没说要见皇帝吧?皇帝怎么如此不识礼数?” 楚凤歌一脸认真,语气诚恳的道:“这几日未来给母后请安,儿臣着实挂念母后的身体,便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母后。” 说着,他看向殿里的宫女太监:“朕要与母后说说话,你们退下吧!” 柳荃本想开口呵斥,然而楚凤歌已经走了上来,上下打量着她,亲切的问道:“几日未见母后,母后怎么瞧起来憔悴了不少?是这些日子没睡好吗?” 柳荃又气又恼,冷冷道:“皇帝这些日子做的事,你觉得哀家能睡得好吗?!” 说话的这会功夫,太监婢女们都退了出去。 楚凤歌笑道:“原来母后这些日子都在想着儿臣的事,儿臣真是感动。” 说着,他向太后走近几步,但见柳荃姿态慵懒的坐在椅子上。 她身段丰腴,小腹平坦犹如少女,胸脯丰满就连皇后姜瑛也望尘莫及,也只有嫂嫂萧惜柔能比。 即便穿着宽松的华丽袍子,却也是勾勒出惊人的曲线。 楚凤歌心里不由得感叹:适合儒教啊! “你想做什么?”看着楚凤歌逼近,柳荃不由得警惕起来,冷冷道:“哀家告诉你,若你敢再对哀家无礼,哀家饶不了你!” 楚凤歌道:“母后说的什么话?朕只有一片孝心,想看看母后是否生病了。” 一片孝心?连自己也敢非礼,这逆子能有什么孝心? 柳荃道:“哀家有个侄女,名叫柳芷妘,今年刚满十六,哀家有意让她进宫,服侍皇帝前后。” 楚凤歌走了过去,盯着柳荃上上下下的打量,虽然有轻袍遮掩,但他的目光就像勾子一样,甩过去,便恶狠狠地勾下一大块肉。 柳荃怒道:“哀家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母后要让侄女进宫服侍朕,儿臣自当凛遵。”楚凤歌笑吟吟的接近,离柳荃不过三步的距离。 柳荃道:“若没有别的事,就出去吧,哀家倦了,想小睡一会。” 楚凤歌道:“儿臣确实还有事想求母后!” “你有什么事?” “杨蟠,于南道死后,羽林卫,龙武卫便无统领,不过,朕听说姜锋有个弟弟名叫姜寒,武艺超群,朕有意召他入京,担任羽林卫,龙武卫统领之职,还需要母后下一道懿旨。”楚凤歌道。 柳荃道:“姜承的儿子?他的资格还不够!这羽林卫,龙武卫统领之职哀家已有人选!” 这是想虎口夺食?楚凤歌绕过书桌,踏上前去,直接将手放在柳荃大腿上,冷笑一声:“这般不妥吧?” 柳荃吃了一惊,触电般起身,恼怒道:“放肆!滚出去!” 楚凤歌脸色不变,手掌顺着衣裙往上薅,轻轻的摩挲着,那温软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赞叹道:“醉捻花枝舞翠翘。十分春色赋妖娆。千金笑里争檀板,一搦纤围间舞腰。行也媚,坐也娇!” “母后,这两支禁军可是儿臣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母后何必与儿臣争抢?” 柳荃惊怒交加,伸手推他,怒道:“混帐!你想干嘛?把手拿开!” 楚凤歌直接欺上去,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身子前倾,将她压在桌子上,顿时便嗅到一股幽香,笑道:“其实母后心里也知道,即便你不下这道懿旨,朕也会让姜寒担任两支禁军的统领之职,只是多费些周章罢了,母后何不成全了儿臣?” 柳荃感受着他发热的手掌,滚烫粗重的呼吸声,那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很想喊人进来,却又知道不能让宫人看到两人这副姿势,咬着两排细细的贝齿,道:“好,我给你下这道懿旨!” 楚凤歌道:“谢谢母后,除此之外,那枚乾王玺,母后也该还给朕了吧?” 柳荃怒视楚凤歌:“不要得寸进尺!” “如果朕偏要得寸进尺呢?”楚凤歌笑着,手掌顺着大腿向前探索。 柳荃浑身骤然一颤,身子紧绷,脸上露出羞怒之色,道:“你……你……给我滚!!” ------------ 第十七章囤积居奇 柳荃被楚凤歌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一张粉脸充满了羞恼、愤怒的神情。 这皇帝,竟如此放肆! “你莫不是以为哀家真的不敢废了你?”柳荃满脸寒霜道。 楚凤歌笑道:“废了朕?好啊,朕在这个位置上如履薄冰,母后废了朕,朕也不必再提心吊胆下去……” 他面带和煦笑容,用身子箍住柳荃的同时,那只大手,顺着白花花的大腿继续往上,充分感受着那惊人的触感。 柳荃浑身紧绷,愤怒地瞪着楚凤歌,感受着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知道今日若是不将乾王玺给他,他是不会离开慈宁宫的,道:“好,我将乾王玺给你!” “多谢母后。”楚凤歌笑着松开了手,道:“母后对儿臣这般好,儿臣必定会好好待母后的。” 柳荃一把将他推开,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道:“等着!” 说罢转身进入了内室。 楚凤歌看着柳荃妖娆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感叹,真是个尤物,也难怪先帝对柳荃极为宠幸,连奏章也让她批阅。 嗯,先帝已死,我作为儿臣,但也得尽尽孝心,以后得多来慈宁宫,孝敬孝敬这位母后,先帝在天有灵,必定很感动。 片刻后,柳荃从内室出来,她面若寒露,将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这便是乾王玺,哀家给你!但莫以为有了乾王玺便可以胡作非为。” 楚凤歌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块方圆四寸的玉玺,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正是传国玉玺乾王玺。 楚凤歌笑道:“多谢母后将乾王玺还给儿臣,儿臣自然不会胡作非为。” 柳荃冷冷的哼了一声:“哀家倦了,请皇帝离开。” “儿臣告退。”楚凤歌拱了拱手,临出门时,忽然道:“母后,你大腿内侧的那颗痣,很妩媚。” 柳荃粉脸涨得通红,满脸羞怒之色:“滚出去!” 楚凤歌笑着离开了慈宁宫。 这太后柳荃,当真是个尤物,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把柳荃给办了,只是理智告诉他,这位太后动不得。 调戏调戏,差不多就行了。 真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楚凤歌毫不怀疑,太后会发动宫中的力量,把自己给宰了。 “一步一步来,早晚都是我的。” 楚凤歌笑了笑,他觉得季羡林老先生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 待楚凤歌离去后,慈宁宫中,柳荃的心情仍然无法平静,她看着桌子上被掀翻的书本,就想起刚刚楚凤歌将她压在桌子上的一幕…… 柳荃满脸寒霜,咬着银牙。 崇靖帝显然已经无法控制了。 此人疯狂,放肆,目中无人,野心勃勃,并非一个合适的傀儡皇帝。 必须让柳芷妘尽快进宫,和皇帝诞下龙子后,崇靖帝就不重要了,到时想废就废,想杀就杀! …… 楚凤歌带着乾王玺回到养心殿,心情愉快了许多,乾王玺在手,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 不过,乾王玺只是身份的象征,不能用来调兵,也不存在拿出乾王玺,将帅就伏首称臣,只是有了它,楚凤歌做一些事会方便许多。 若不然,太后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乾王玺给他。 这时,有太监来报:“陛下,工部尚书袁慎要见陛下,正在外面候着。” “袁尚书来了?”楚凤歌心中一动,袁慎是他打算拉拢的大臣,这老头是寒门出身,也是六卿之末,脾气又臭,以前在朝堂上劝谏崇靖帝,没少把他顶得火冒三丈。 “宣!” “臣叩见皇上!”袁慎踏进养心殿,躬身行礼,衣袍垂到了地上。 “袁爱卿不必多礼了。”楚凤歌温声道:“爱卿来得正好,汀州、河州一带的灾情,朕正打算从内孥中取些银两进行赈灾,爱卿觉得还差多少?” 袁慎道:“汀州、河州一带,疟疾病患严重,再加上田中颗粒无收,赈灾银最少也得一百万两。” “好,除去户部的二十万两银子,朕会从内孥中再取八十万两。”楚凤歌非常干脆的道。 疟疾这东西是会传播的,真正传播起来,甚至比江淮郡洪灾还严重。 而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死亡,人们就会把这一切归到他这个皇帝身上,认为是他触怒了上天。这也是他如此干脆就拿银两的原因。 “汀州、河州一带的疟疾问题最关键的还是阻断传播,臣已派人到汀州、河州一带彻查疟疾与蚊虫的关系,不久便会得到结果,倘若这蚊虫与疟疾当真有关,那么按陛下所说的办法去做,疟疾很快就会平息。”袁慎道。 楚凤歌点了点头,觉得袁慎这么做很不错,并没有盲目相信自己,而是派人仔细求证,是个能干实事的。 “袁爱卿对江淮郡洪灾有何看法?”楚凤歌问道。 袁慎沉吟道:“江淮郡洪灾,乃淮河水妖所致,只要镇压水妖,再运送赈灾粮前往江淮郡,便能平息此次洪灾……最重要的,当是赈灾粮!” 楚凤歌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水妖固然要除,但百姓更要放在第一位,如果不能让百姓填饱肚子,一旦事态严重,就会引发民变。 届时,问题就大了。 袁慎道:“今日陛下在朝堂上募捐的赈灾银,再加上陛下从内帑中取出二十万两白银,购买的粮食足以让平民度过一段时间了,再者,江淮一带自古都是鱼米之乡,产粮极多,即便赈灾粮不足,江淮郡本地的粮商极多,靠他们所囤的米粮,能足以度过这次难关。” 楚凤歌轻轻道:“袁爱卿说的大致没错,这江淮郡洪灾本不足为虑,就是担心,有人囤积居奇啊!” 袁慎愣了一下:“什么?陛下是担心粮商故意囤积粮食,待价而沽?这种灾难关头,商人怎敢这么做?” 商人逐利,有什么不敢做的? 如果有100%的利润,商人会铤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商人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商人就敢践踏世间的一切! 楚凤歌淡淡一笑,道:“且看看吧!倘若当真有粮商敢这么做,便别怪朕扬起屠刀,杀他个人头滚滚了!” 他说这话,语气虽然平静,却充满了森然杀意。 ------------ 第十九章幼薇公主 回到养心殿中,楚凤歌便召姜锋过来。 楚凤歌遣退宫女,向姜锋递去一份名单,道:“这些人,疑似武威侯埋在朕身边的眼线,你找些人,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姜锋接过名单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查完之后,若确定他们是武威侯的人,要不要把这些眼线都拔掉?” 楚凤歌笑道:“暂时不要,拔掉了这些,反而会引起武威侯的警惕,倒不如留着。他们在朕身边,时时刻刻关注着朕的一举一动,再将消息传出宫外,报给武威侯,朕同样可以利用他们向武威侯传递一些朕想要让武威侯知道的情报。” 陛下何时竟如此聪慧?姜锋恍然,道:“臣明白了。” 楚凤歌道:“太后那边,会颁一道懿旨,召姜寒入朝为官,领羽林卫,龙武卫统领之职,有你们兄弟俩为朕守卫宫城,朕才能安心入睡。” 姜锋没想到皇上竟如此重用姜家,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跪下道:“谢陛下!” 楚凤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待姜寒领职,你随朕出宫一趟。” 姜锋吃惊道:“陛下要出宫去哪里?” 楚凤歌咧嘴一笑,道:“江淮郡!” 姜锋皱了皱眉,担忧道:“陛下要去江淮郡?淮河爆发洪灾,水妖未除,这也太危险了!” 楚凤歌淡淡一笑,道:“有姜统领在,朕能有什么危险?何况江淮郡离京都也不是很远,两日时间,足够来回。” 虽然朝廷的赈灾粮已经通过水路运送至江淮郡,但谁知户部会不会吞了他的赈灾粮? 这一趟,很有必要去。 至于安全问题,说实话,在这深宫之中也不见得就多安全。 “是,臣去挑一批精锐,随陛下出宫!”姜锋沉声道。 大乾有乌烟兽,乃妖兽和马交合的骏马,日行千里不成问题,京都离江淮郡不算太远,全速赶路,一天就能来回。 姜锋离去,楚凤歌继续在养心殿中看书,门外宫娥忽然道:“皇上,幼薇公主有事想见你,在外侯着。” “嗯?幼薇?她找我做什么?”楚凤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相貌和柳荃六七分相似的妹妹。 “让幼薇进来。” 很快,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就迈着莲步走进养心殿,她穿着一袭繁复华丽的长裙,鹿皮小靴踏得嗒嗒作响,头上戴着金步摇、碧玉钗等饰品。 一张鹅蛋脸白嫩红润,五官精致,桃花眸宛转着水意,虽然她还只是闺中少女,但却已经能看出几分的内媚。 “皇帝哥哥,你在做什么?”幼薇公主嗒嗒嗒地走到楚凤歌身旁,瞪着那双明媚的桃花眸看着楚凤歌。 “我闲着无聊,便看看书,幼薇怎地有空来找我?”楚凤歌道。 幼薇公主道:“皇帝哥哥近来和母后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嗯?怎么这么说?”楚凤歌心里一惊,心说不会是发现自己调戏了柳荃吧? “我去母后宫里,听到母后提起皇帝哥哥时总是有些不开心,也不让我提起你,皇帝哥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幼薇公主蹙眉道。 楚凤歌笑道:“朕与母后哪有什么矛盾?幼薇你多想了,朕只是政务上的事与母后有一些争执罢了,其实朕与母后感情很深。” 嗯,确实很深。 深不见底。 “哦!原来是这样。”幼薇公主也只是提了一嘴,并未多疑些什么。 她站在楚凤歌身旁,才说起此次前来的正事:“皇帝哥哥,你能不能给我点银两?” 楚凤歌疑惑抬头:“你要银两做什么?” 幼薇公主道:“我与几位闺中好友打算在烟渺楼举办一场文会,文会彩头的银两还没着落呢,我这个月的月钱又花完了……” 公主每个月也是有月钱的,自然要比寻常人家多得多。 至于文会,大乾文风昌盛,几乎每个节气都有文会,有些人家,要摆满月酒也会举办一个文会。 富家小姐为附庸风雅,集资举办文会之事并不少,倘若文会上出了什么好诗词,举办者也是脸上有光。 楚凤歌恍然道:“哦,母后不给你吗?” 幼薇公主叹了一口气道:“母后说我身为公主,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还让我少参加这种文人士子的诗会……” 楚凤歌道:“彩头要多少银两?朕给你吧。” 幼薇公主喜逐颜开,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 楚凤歌道:“一百两银子?小事,回头朕从内孥拿给你。” 幼薇公主忍不住道:“不是一百两银子,是一千两银子!” 楚凤歌吃了一惊,什么玩意?彩头要一千两银子?老子宰了两大统领虽然得了两百万两,但赈灾就花了一百万两啊! 楚凤歌脸色一沉,说道:“母后说的没错,你身为公主,怎么能参加这种文会。” 幼薇公主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皇帝哥哥,愣了一下,委屈巴巴的道:“皇帝哥哥,你怎么也这样?” 楚凤歌被她这眼神盯得受不了,说道:“如今大乾四处灾情,朕哪还有银两给你?” 幼薇公主伸手搂着楚凤歌的手臂撒娇道:“皇帝哥哥,你前几日不是刚抄了两个统领的家吗?肯定有的!就给幼薇,好不好嘛!” 听着她娇腻腻的撒娇的声音,楚凤歌顿时有些头痛,两个头都痛。 这两辈子为人,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搂着手臂撒娇,还是一个长得明媚甜美的女孩。 而且幼薇搂着他的手臂直管摇,浑然不觉一双乳鸽都已经挤扁了。 “行了行了,别摇了,朕给你便是。”楚凤歌皱眉道。 再让她摇下去,怕是得在这儿上演缘之空剧情。 “谢谢皇帝哥哥!”幼薇公主喜道:“皇帝哥哥对幼薇真好!” “你是朕的妹妹,朕不对你好,又对谁好?”楚凤歌低头瞥了一眼,啧,虽然不像柳荃那般鼓腾腾的,但却也颇具规模了。 这话听得幼薇公主心头暖暖的,皇帝哥哥虽然和她不是亲兄妹,但对她那是有求必应,比亲哥哥还好。 ------------ 第二十章麸糠 这几日,太后突然颁了一道懿旨,震惊了满朝诸公。 “哀家闻大理寺少卿姜承之子姜寒武艺超群、德才兼备,乃我大乾栋梁之材,如今羽林、龙武二卫并无统领,特令姜寒领羽林、龙武二卫统领之职。” 这道懿旨颁布出来后,不知多少人大吃一惊。 前不久,杨蟠和于南道便因为所谓的“谋反罪”让皇帝杀了,杨家,于家也被抄了。 结果才几日的功夫,慈宁宫那边就册封姜家的嫡子掌两支禁军的统领之职。 这是什么情况? 一时间,朝中诸公议论纷纷。 “难道,皇上这是要重用姜家了?” “为何太后也配合着皇上颁下一道懿旨?” “皇上以前并不喜姜家,把姜承贬到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如今突然重用姜承的两个儿子,多半是皇后给他吹枕头风了。” “皇上近来行事,当真比以前还要激烈。” …… 养心殿中。 “陛下,你当真要去江淮郡吗?那江淮郡有十余万灾民,不太安全。”姜锋看着换上常服的楚凤歌,忍不住劝说道。 楚凤歌沉声道:“那些灾民都是我大乾的百姓,有什么危险?朕意已决,姜统领,备轿吧!” 这几日,朝堂上也传来了江淮郡的一些消息,比如秦赢与十几位武士抵达了淮河,联手镇服了水妖,洪灾已经控制住。 户部也传来消息,赈灾粮已经送到,灾情有所好转。 不过如今的户部尚书何光臣是武威侯的人,楚凤歌哪知道户部会不会阳奉阴违? 他信不过户部,得亲自去看看! 姜锋见此,也不再劝说,当即准备轿子,挑了百余名神武军精锐,护着楚凤歌暗中出发。 楚凤歌坐上一辆马车,悄悄离开了皇宫,出了内城。 而就在楚凤歌离开内城的同时,一条条消息传进了武威侯府和慈宁宫。 武威侯府。 一间书房中。 武威侯秦震看着宫里传来的情报,眉头微微一皱。 “陛下微服出宫了?带着姜锋去的?他这是想去哪里?” 武威侯沉吟着,开口道: “派人跟着!不要离得太近。” 慈宁宫中。 太后柳荃纤细的手指端起一只茶盏,神情清冷,浅浅的呷了一口。 “皇帝出宫去了?真是胡闹!” “太后,皇帝会不会是待在宫里待腻了,要出宫找乐子?要不要派人追回来?”柳荃身旁一个婢女道。 柳荃微微蹙眉,这皇帝近来行事越发放肆,无法无天,但每次做的事都是为了收权,出宫找乐子?哼!怕是要出宫做什么事。 “不必了,让他去吧!派些人远远跟着,确保皇帝无恙。” 虽然有过杀了皇帝的想法,但柳荃沉吟过后,还是作出了这个决定。 大乾皇室的子女不多,唯一一个建成王爷也让皇帝给宰了,现在皇帝还不能出事! …… 马车穿过一条条街道、一处处闹市,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离开了外城,速度立即加快,在官道上狂飙! 楚凤歌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疾驰的通体乌黑的骏马,心中不由得暗道:“这御用的乌烟兽就是快,这速度怕是有八十迈了,听说这乌烟兽乃是妖兽和骏马交配的杂交品种……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兽耳娘?” 江淮郡离京都的确不算太远,再加上大乾的官道还是修得比较平整,到了午时,就远远看到了江淮郡。 江淮郡乃鱼米之乡,四处可见稻田,然而在发了洪灾之后,稻田便损毁无数,满目苍凉。 快抵达江淮郡时,姜锋就放慢了速度,神武卫护着马车向城门缓行。 掀开帘子,楚凤歌就看到密密麻麻、蝼蚁一般的灾民走在江淮郡城外,这些灾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个均是面有饥色,显然已经饿了许久。 虽然灾民们来到城外,然而城门却是紧闭着,城墙上站着一排披坚执锐的官兵。 楚凤歌掀开帘子道:“姜锋,去看看什么情况!” 姜锋当即离开,找了一位灾民询问情况,过了一会,才脸色难看的回来,道:“陛下,江淮一带十余县都遭受洪灾波及,而户部的人却只在江淮府赈灾施粮,是以这些灾民都集结此处,江淮府眼见灾民太多,便紧闭城门,不让灾民进城,只在未时发放一次赈灾粮。” 楚凤歌眉头一皱,道:“姜锋跟着我,其他人留在外面!” 当即,他带着姜锋,向前走去,引得灾民们纷纷注目。 楚凤歌一路走去,但见灾民们个个衣衫褴褛,面色饥黄,人群中不时传来一些哀嚎声,乞求声。 “娘亲,我好饿……” “乖,待会发放赈灾粮,就有东西吃了。” 就在这时,城门打开,一位身穿绿袍的官员带着几十名差役,推着牛车来到两座简易的粥棚前。 那些灾民见状,立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 绿袍官员喝道:“排好队,一个个来,否则谁都没份!” 他似乎有着莫大的威严,这么一喝,灾民们立马排成两队,一个个上前。 四名差役拿着木勺,为每人舀上一碗粥。 第一个打到粥的老汉往碗里看了一眼,道:“大人,怎么是麸糠?” 绿袍官员冷笑道:“这世道有麸糠吃便不错了,你还想吃米?” 那老汉不敢回话,捧着碗到一边狼吞虎咽的喝了起来,然而喝到碗底,也只有浅浅的一层麸糠。 他将碗底的麸糠舔尽,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走了过去,对着绿袍官员哀求道:“大人,再给我舀一碗吧,我已经饿了三天,这一碗实在不够喝。” 那绿袍官员两眼一翻,道:“不够喝?自己不会找米商买去?” 老汉气得身体发抖,他若有钱买米,何至于跑到这来?道:“朝廷不是说施粥吗?没有粥,只有麸糠就算了,还只有这么一点。” 绿袍官员冷哼道:“畜牲般的东西,你爱喝不喝!想吃饱,自己花钱买去!” 老汉又气又怕,捧着破碗离开了。 楚凤歌脸色一沉,走上前去,往木桶中一望,只见桶中盛的不是米粒,而是给牲畜吃的麸糠。 姜锋抢过木勺,往桶里捞了一勺,然而舀起来的,也只有浅浅的一层麸糠! 姜锋骤然变色,瞪视那绿袍官员喝道:“朝廷下旨赈灾施粥,你们便是这么赈灾的?” ------------ 第二十一章筷子浮起,人头落地! 那绿袍官员抬眼瞧了姜锋一眼,皱眉道:“你是谁?怎敢到此捣乱?” 姜锋沉声道:“我是京都来的。” 那绿袍官员一听是京都来的,立马变了颜色,站起身来,赔笑道:“原来是京都的大人,大人有所不知,江淮粮食不足,用麸糠也是无奈之举。” 楚凤歌森然道:“无奈之举?到底是粮食不足只能用麸糠,还是赈灾银给一群贪官贪污了?” 绿袍官员也是脸色一变,道:“我等正在施粥赈灾,两位莫要在此胡搅蛮缠!搅乱了施粥现场,令灾民无粥可吃,这个罪名你们担当不起!” “施粥?这也叫施粥吗?一斤麸糠一缸水,你们便是这般糊弄朝廷,糊弄灾民的?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楚凤歌胸口怒火渐盛。 绿袍官员被骂得浑身发抖,他虽是九品官员,但在百姓眼里也是天官一般的存在,何曾受过这种气?一开始还顾忌对方身份,此刻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两个搅乱施粥的家伙给本官拿下!” 呛啷! 身旁的差役齐齐拔刀上前,吓得灾民们纷纷后退。 “放肆!神武军何在?拿下!”姜锋一声怒喝。 潜伏在暗中的神武军立即出手,扑向那十几名差役。 官府的差役固然也有武艺,但却哪里是骁勇善战的神武军的对手? 片刻的工夫,就纷纷被神武军打倒在地,用随时携带的绳索给绑了起来。 绿袍官员看到这种情况,唬得脸色大变,他就算再蠢,也看得出这些甲士都是战场杀敌的军人,能指挥这些军人的人,身份之高,绝非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能够得罪得起的。 绿袍官员颤声道:“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楚凤歌冷冷道:“让江淮知府,户部赈粮官前来见朕!” 尾音落下,绿袍官员瞬间瘫软在地,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自称“朕”,那就是当今皇帝! 这个人,竟然是皇帝? 皇帝微服私访? 自己刚才还令人向皇帝动手? …… 不到片刻工夫,江淮府知府董奎,以及负责此次赈灾的户部主事便带着一批官员赶到城外。 “臣,董奎,见过陛下!”董知府不曾见过皇帝,但他却见过姜锋。能让姜锋陪同在侧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帝! 其他官员眼见董知府也躬身行礼了,连忙跟着行礼,周遭的百姓们眼见这一个个大官都跪下了,吓得连忙跟着一跪。 楚凤歌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赈灾主官何在?” 一位身体微胖的官员连忙走出,道:“臣户部主事吴爱民,见过陛下!” 楚凤歌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笑了,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竟然也配叫爱民? “你便是此次赈灾的主官?” “臣正是。” “吴爱民,朝廷让你赈灾,你便是这么个赈灾法吗?”楚凤歌沉声道:“朕的赈灾银,便是这般花出去的?” 楚凤歌声音虽不带喜怒,然而身上那股压迫感却压得江淮官员都喘不过气。 吴爱民只觉一阵心惊胆战,忙道:“陛下有所不知,江淮遭遇洪灾,田中颗粒无收,粮价上涨,一斤米都够买三四斤麸糠了,一斤米只够支撑三顿,而三斤麸糠就足以支撑九顿,臣这么做,也是为了百姓啊!董知府也能作证。” 说着,看了董奎一眼。 董奎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江淮的确没有多少粮米,使用麸糠也是救民之举。” 楚凤歌不怒反笑,笑声不大,却令人浑身发毛。 一斤米换成三四斤麸糠救民,确实没毛病。 虽然麸糠没营养,但在饥荒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然而这三四斤麸糠被户部分走一半,再被下面官员分走一半,分到灾民手中,就只剩一斤。 这一斤,还得掺上三两沙,一缸的水。 这叫什么赈灾?这叫什么救民? 楚凤歌胸口怒火几欲喷薄而出,道:“好一个为了百姓,好一个救民之举!当真好得很!你们如此行事,到底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贪污这笔赈灾粮!” 吴爱民颤声道:“臣,臣不敢,臣等的确是为了百姓……” 董奎也道:“陛下不曾出过宫,有所不知,这十几万的灾民,倘若将赈灾银都购买了粮米,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我等这么做,的的确确是为了救活更多的百姓!” 楚凤歌缓缓道:“好,朕便当你们真是为了百姓,朕也不计较你们使用麸糠代替粮米……” 听到这话,董奎和吴爱民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位陛下还年轻,这次出宫,多半也只是发泄下怒火,让他骂两句,发泄一下便好了。 然而这时,楚凤歌却站起身来,走向一张木桌,缓缓道:“但朝廷有赈灾的规矩,你们还记得吗?若是不记得了,朕就帮你们回忆一下。” 说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双筷子,说道:“筷子不倒,人头不落,朕便当尔等真心救民。” 说着,他走向粥桶,将筷子往粥桶中一插! 董奎和吴爱民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鹅一般地高高昂起头,朝粥桶里张望。 但见筷子落入桶中后,却慢慢浮了起来。 一瞬间,董奎和吴爱民面如死灰! 楚凤歌缓缓道:“筷子浮起,人头落地!神武军,将这些赈灾官员给朕拿下,斩首示众!” 话音落下,如虎似狼的神武军扑向董奎和吴爱民以及几位赈灾官员,当即将他们拿住。 董奎惊慌交集,叫道:“陛下,我乃堂堂江淮知府,就算要杀我,也得吏部先罢免臣的官职,没有吏部的罢免书,你不能就此杀我!你不能杀我!” 吴爱民也彻底慌了,哭嚎道:“陛下,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求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然而楚凤歌却并未理会二人,任神武军将他们拖到灾民之前。 屠刀扬起,只听惨叫声响起,一颗颗头颅直接飞将出去,滚到尘土当中。 楚凤歌望着剩下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江淮官员,森然说道:“朕给你们一个机会,换粮赈灾,若敢做虚弄假,就将头颅洗好了,等着朕的屠刀!” ------------ 第二十二章粮价上涨! 看着楚凤歌一声令下,董奎、吴爱民等官员人头落地,血溅当场,江淮府外的百姓们纷纷动容。 “那位便是当今圣上吗?” “圣上刚刚斩了那些贪官?” “杀得好,杀得好啊!” 有些人甚至老泪横流,高呼道:“明君!明君呐!” 这些灾民有的从三四十里外的府县走来,只祈求一口吃的,结果被拦在城外不说,即便是给牲畜吃的麸糠也不能吃饱,早便积满了怨气,此刻楚凤歌为他们斩了贪官,瞬间呼声一片。 这时,一名户部官员硬着头皮走出道:“陛下,江淮郡粮仓存粮不多,即便拿出,也只够支撑灾民吃个三日。” 楚凤歌道:“那就与米商买!还用朕教你吗?” 当务之急,必须让江淮灾民填饱肚子,否则一旦发生民变,事情就大条了。 人在饿急了的情况下,就会丧失所有理智,到时就不是人,而是禽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楚凤歌道:“由江淮通判暂领知府之职,与户部官员配合赈灾一事!务必让灾民吃上粮食,倘若不会做,朕不介意再换一批人来赈灾!” 这话虽然平静,却是杀气腾腾。 江淮官员都是脸色一变,而后便高声道:“吾等遵旨!” 楚凤歌看着那些官员,何尝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贪官。 不过救灾如救火,在这种时刻,如果选择惩办贪官污吏,势必牵连广大,如果全杀了,又有谁来给灾民发放粮食? 短时间内无官可用,反而会导致百姓陷入更严重的灾情中。 杀一批,警告其他官员,是最好的做法。 这时,江淮通判硬着头皮道:“陛下,臣江淮通判洛锦,有事相奏。” 楚凤歌道:“说!” 洛锦道:“淮河爆发洪灾之后,江淮郡中便开始有米商抬高粮价,如今粮价已达平时的两倍……” 楚凤歌微微皱眉,道:“两倍的价格可以接受,这等时候,以救民为主!” “是,陛下!”洛锦躬身道。 遣退官员,在姜锋的陪同下,楚凤歌踏进了江淮府。 原本他以为江淮府中会比外面好得多,谁知道竟也是满目苍凉,路边都是灾民,衣不蔽体,满脸饥容。 在江淮府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外,还有十万灾民。 而在这个时候,贪官竟在侵吞着朝廷的赈灾银。 楚凤歌心中的杀意又涌了起来,董奎,吴爱民这些贪官死得太容易了点!本该将他们凌迟的! 这时,楚凤歌路过一家米铺。 只见米铺前围着一些百姓,店铺前竖着一块牌子,上书:一石粮米四两银子! 在牌子之旁,又放着一块牌子:粮米已售完。 然而透过门窗,却能看到店铺里还放着一袋袋米,堆了半间屋子。 “里面明明还有米,你们为什么不卖?” “四两就四两,卖我一石吧!” 百姓们围在店铺前道。 然而铺中的店员却摇头道:“不卖,不卖!剩下这些粮食掌柜的要自己吃,你们去别家买吧!” “这么多粮食,要吃到几时?” “都比以前高了二两银子,为何还不卖?” “分明就是为了等别家粮米卖完,你们再提高价格。”有百姓忍不住怒道。 “不卖就是不卖!关门!”这时,米铺掌柜冷声道。 店员当即将大门关上,那些百姓满脸怒色,却只能无奈离开。 … “姜锋,咱们回京都,调一万神武军到江淮郡!”楚凤歌沉声说道。 姜锋一愣,道:“陛下这是?” 这个时候调一万神武军到江淮郡,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大清洗? 楚凤歌道:“朕给江淮郡的米商一个机会,倘若他们保持高于市场两倍的粮价,朕给他们赚这个钱。倘若他们想待价而沽,大发国难财,朕不介意,杀商放粮!”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带着一股彻骨的森寒,令人不寒而栗。 姜锋大吃一惊,杀商放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粮商不说,大粮商背后站的是门阀世家! 陛下这念头也太疯狂了吧? “陛下,这般做法,只怕不妥……”姜锋连忙劝阻道。 楚凤歌何尝不知道门阀世家的恐怖。 有句话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门阀。 得罪了那些人,他们甚至敢换一个皇帝! 但楚凤歌说到底就是一个冒牌皇帝,本来就在死中求生,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条命都是杀出来的,还管得了那么多? 而且,这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得民心的机会! 楚凤歌淡淡道:“朕自然知道此事的弊端,但若奸商将灾民逼到绝境,朕也只好这么做了。” 姜锋瞬间沉默,没想到陛下竟如此激进,完全不像以前那位性格阴沉的陛下,陛下隐忍这么多年,终于露出了獠牙。 楚凤歌道:“备轿,回京。朕该去找户部尚书算算帐了!” 户部这个毒瘤楚凤歌一直没有办法惩治,如今总算让他抓到机会。 “是,陛下!” 姜锋当即备轿,护送楚凤歌离开江淮府,返回京都。 而在楚凤歌离开之后,江淮的官员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位陛下虽然年轻,但这种说杀就杀的作风实在是太吓人了! …… 皇帝尚未回到京都,然而江淮郡的情报就先传回京都一些人的府邸中。 武威侯府,秦震皱了皱眉头。 “陛下竟然微服前往江淮郡了?还杀了江淮知府董奎,户部主事吴爱民等一干官员?” “皇帝行事,真是随心所欲!” 慈宁宫。 太后柳荃直接打碎了一只茶盏,面如寒霜:“用麸糠代替粮米?户部的官员连这笔赈灾银也敢侵吞?真是胆大包天!皇帝人呢?” “据探子说,陛下杀了董奎和吴爱民等人后,便返回京都了。”侍女道。 柳荃冷冷道:“皇帝到京都后,让他来见哀家!” 说完,柳荃似乎想到前两次见皇帝的经过,微微蹙眉,轻哼道:“罢了,他爱怎么乱来便去乱来吧!” 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些不敢见皇帝。 或许是前两次见面,在两人的交锋中,她都是落于下风。 皇帝的脏手还碰了她。 每次想起,太后都觉得羞愤交加,双腿忍不住夹紧。 原本是想将他召到慈宁宫训斥一顿,但想到如今皇帝越发猖獗,便不想见他了。 ------------ 第二十三章一眼看破 乌烟兽的速度果然极快,坐在马车中的楚凤歌感觉不到颠簸,透过窗却能看到窗外的景色在飞快闪退。 “大乾的官道虽然平坦,但绝对比不上前世的水泥路,乌烟兽跑得这么快,但马车却感觉不到颠簸,是因为马车当中施加了某种符阵?” 楚凤歌沉吟着,前身的记忆融合得不够彻底,很多东西都要慢慢回忆才想得出来。 回到京都时已经天黑,楚凤歌道:“直接去户部!” 户部是他最想收回的部门,但何光臣做了多年的户部尚书,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动他,就要牵连甚广。 不过,就算现在杀不得何光臣,也可以借着江淮官员贪污赈灾银之事,给他割割肉,放放血! …… 虽然已到深夜,但户部尚书何光臣还在伏案处理事务,面前的长桌上各种卷宗、折子堆积如山。 何光臣作为地官,同时也是内阁学士之一,为官还算勤奋,每日都要看许多地方的折子。 最近皇上突然勤于政事,两次上朝所做的事都令人吃惊,这一切都意味着一件事——这位皇帝想要收权亲政了! 便在此时,何尚书心有所感地抬头,望向门外。 俄顷,只听有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门外掌值之人高声道:“皇上驾到!” 身穿绯袍的何光臣皱了皱眉毛,这皇帝这个时间来户部做什么? 随即,何光臣起身迎出,走出屋子深深躬下身子,行礼道:“臣叩见皇上!” “这个时间了何尚书还在处理事务,可真是勤奋啊!”楚凤歌目光在何光臣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扫过,大步踏进了屋子。 “如今大乾各地都有灾情,百姓受难,微臣身为户部尚书,自然要勤奋一些。”何光臣料不准皇帝来此想做什么,只好答道。 楚凤歌在案前坐下,道:“何尚书,江淮郡赈灾情况如何?” 何光臣答道:“赈灾银已经换成粮食,运往江淮郡,江淮郡如今灾情有所好转……” 楚凤歌在江淮府斩了江淮知府和户部主事后立马回京,动作实在太快,除了武威侯府和慈宁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外,即便何光臣也还未曾收到消息。 楚凤歌道:“是吗?然而朕却听说,户部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侵吞这笔救灾的款项!何尚书,你要如何跟朕解释!” 楚凤歌声音平静,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变厉,目光冷冷的扫向何光臣。 何光臣虽惊不慌,不紧不慢的道:“户部官员侵吞救灾款项?此事是陛下从何听说?臣,实在冤枉!” “这是朕亲眼所见,何尚书,你是说朕冤枉你吗?”楚凤歌离座而起,双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前倾,充满了压迫感,森然说道: “何尚书可知,江淮郡十余万灾民流离失所,赶到江淮府时,却被拒之城外?何光书又可知,江淮官员甚至将米粮换成了给畜生吃的麸糠!即便如此,也是一斤麸糠三两沙!” 何光臣脸色微变,随即面露恍然大悟之色,说道:“原来是麸糠之事,此事臣早已知晓。……陛下有所不知,当今粮价乃麸糠价的三四倍。虽说麸糠难以下咽,但值此灾年,以麸糠替代粮米,所能救助的灾民更多。依臣看来,这么做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楚凤歌道:“朕的赈灾银还不够买粮食的吗?” 何光臣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叹气道:“陛下拨款,再加上大臣捐赠,确实凑了不少白银,然而如今粮价,一天一个价,倘若全买粮米,最多也只够支撑灾民吃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后呢?灾民又该吃什么?” 楚凤歌不怒反笑,这只老狐狸还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也难怪户部下面的官员竟然敢明目张胆的那样做! “国库的银两呢?” 何光臣叹了一口气,道:“臣早便说了,今年四处涝灾旱灾,户部的许多钱款都收不回来,除去军费开支,六部开支,以及灾情拨款,如今国库,实在是赤字结余。” 楚凤歌怒笑道:“偌大的国库,就这么没钱了?” 何光臣淡淡道:“陛下倘若不信,臣便令人去度支司取来账簿,请陛下亲自过目!” 度支司,掌管财赋出纳。 楚凤歌道:“好!朕正好瞧瞧!何爱卿去取来帐薄吧!” 何光臣不禁眉头一皱,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皇帝真的要看账薄。 但何尚书转念一想,皇帝虽然也懂些政务,但账簿绝对看不懂!毕竟账簿那种东西,没学过的人就算看几天,也搞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皇上稍等!” 何光臣当即离开,叫来户部度支司郎中吴常风,令其取来账簿。 楚凤歌便这么静静地等着,姜锋站立其旁,亦是满脸严肃。 片刻后,一位官员便拿来了一本厚厚的账簿,双手递上。 何光臣道:“陛下,这便是户部今年的账簿。” 楚凤歌接过账簿,蹙眉观看。 何光臣老神在在,双眼微翕。 在他看来,这位陛下不消片刻,就会掷下帐薄,灰溜溜地离开户部。 想看账簿,那就看吧! 能看出个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楚凤歌的脸色慢慢拉了下来,“砰”的一声,猛地将手中的账簿甩到何光臣脸上,森然说道:“何光臣啊何光臣,拿个假账簿来欺朕?你真当朕是蠢货不成?!” 他声音森寒无比,仿佛要杀人一般。 何光臣又惊又怒,睁开眼来,道:“假账簿?臣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这账簿是假的,还要朕多说吗!”楚凤歌喝道。 度支司郎中吴常风抬起头来,愠怒的瞪着楚凤歌,脸上带着些许不屑之色,道:“陛下不过看了这帐薄不到片刻功夫,怎么就能断言这帐薄是假的?若陛下不懂帐薄,还请莫要胡说八道!” 此人自恃有何光臣撑腰,说话态度也是嚣张无比。 何光臣微微皱眉,吴常风话虽然说的难听,但也是他心里想说的,皇帝不过看了这会功夫,就说帐薄作假,根本就是胡乱编排的吧! 难不成,是想用对付羽林、龙武两大统领的法子对付自己? 楚凤歌扫了吴常风一眼,淡淡道:“拿下!” ------------ 第二十四章假账簿 随着楚凤歌声音落下,两名神武军“呛啷”一声,拔出刀来,在何光臣尚未反应过来时,刀已经架在吴常风脖子上。 刀锋离颈不过寸许距离,吴常风惊骇交集,怒道:“陛下,难不成随便编排一个理由,便想杀了臣吗?臣不服!” 楚凤歌冷冷道:“理由?莫说你以假帐薄欺朕,就足以死上一百次,就算没有,朕要杀你,也不需要理由!” 这番话虽然平静,却说得霸气无比。 “拖下去,砍了!”楚凤歌声音落下,两名神武军就将吴常风给拖出去。 吴常风惊骇交加,这皇帝竟然如此无法无天?敢在户部杀人? “大人救我!大人救我啊!”吴常风急忙向何光臣喊道。 然而他还是让两名神武军给拖了下去。 何光臣脸色一直平静,直到此时,他才眉头一皱,沉声道:“陛下,吴常风虽然口出不逊,然而罪不至死!更何况,陛下说这是假账薄,有何证据?” 他笃信了皇帝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是假帐薄! 户部的账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得懂的,何况还是如此短的时间。 楚凤歌道:“证据吗?好!朕告诉你,为何朕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假帐薄!” “天下无论哪本帐薄,首位数字越大,出现的频率越小,首位数字越小,出现的频率便越大!这本帐薄上,首位数字一出现的频率竟然远远小于首位数字九出现的频率,证明这是一本伪造的帐薄!” 楚凤歌森然说道:“何光臣啊何光臣,你拿一本假账簿来糊弄朕,真当朕年幼无知吗?” 他所说的,正是本福特定律,也叫首位数字定律。 这一定律简单点来说就是首位非零数字越大,出现在第一位的概率就越小。 一到九这九个数字当中,一出现在首位的概率远远大于其它数字出现在首位的概率,甚至高达30.1%。 在2004年美国总统选举中佛罗里达州的投票中,审计学家就是根据本福特定律发现投票出现欺诈行为。 楚凤歌之所以能够一眼就看出这是假帐薄,便是因为这帐薄上首位数字一出现的概率竟比其它数字还要小,这就是伪造数据者通有的心理问题:认为数字需要随机平均。 殊不知正是这点暴露了自己! “这……不可能……”皇帝所说的,实在是闻所未闻,何光臣下意识道:“陛下所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楚凤歌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却令人毛骨悚然,道:“你是在怀疑朕的话?” “臣,不敢。”何光臣道,此刻他后背已然冷汗涔涔直下,这帐薄是真是假,他心知肚明。 唯一不解的就是,为何皇帝竟真的一眼就瞧出来这是假帐薄?皇帝何时有这等敏锐的目光? 以前的皇帝,虽然也有一些处理政务的能力,然而受制于太后,表现出来的能力也是相当平庸,做的一些事,更是荒淫无道! 比如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自己的哥哥,将自己的嫂嫂纳入后宫…… 然而如今的皇帝,却敏锐得令他毛骨悚然。 伪造帐薄,欺骗皇帝,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旦牵涉到自己身上,那只有死路一条! 何光臣脑子里迅速思索,片刻间便有了处理办法,他抓起地上的帐薄,翻看查看。 片刻后,他猛地掷下帐薄,目光如电,杀气腾腾的道:“一群蛆虫!一群蛆虫!他们当老夫老了?当老夫瞎了?竟敢拿假账薄糊弄老夫,糊弄陛下!混帐东西!该死!该杀!” 紧接着,他跪倒在楚凤歌面前,道:“臣,有眼无珠,竟被这群蛆虫所欺!被这假帐薄所糊弄!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派人速查户部官员,包括臣在内!” 说罢,狠狠的磕头在地。 他的决断也是迅速,立马就把锅抛给了别人,甚至提出让楚凤歌查他。 楚凤歌看着他的表演,心里冷笑一声,道:“清明吏治,当从彻查贪污开始!朕的确有意彻查到底。不过,何爱卿的人品朕信得过,还是由何爱卿去查吧!” 何光臣哭嚎道:“陛下……户部出现如此巨大的差错,有人以假账薄糊弄陛下,陛下却仍肯信任于臣……但臣身居户部尚书,亦有嫌疑……” 楚凤歌走上去扶起了他,道:“爱卿何必如此?爱卿与武威侯都是大乾的顶梁柱,朕信得过何爱卿!假帐薄是重案,若想彻查,还得交给爱卿,朕才会放心。也只有爱卿,才能查个明明白白,追回被贪污的银两。” 一大一小两条狐狸互飙演技,演得一个君臣情深。 “臣,必定竭力去查!”何光臣再次拜倒在地,把头都伏到了地上。 楚凤歌道:“好!朕等着爱卿的结果!” 说罢,他便带着姜锋离开户部,留下仍然跪在地上的何光臣。 出门之时,吴常风刚好惨叫一声,人头落地。 …… “姜统领是不是想问,为何不借着这假帐薄将何光臣这头老狐狸给杀了?”离开了户部,楚凤歌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姜锋说道。 姜锋沉声道:“不错!臣确实奇怪……这假帐薄分明就和何光臣有关,甚至就是他所为,陛下为何不趁势杀了他?” 楚凤歌冷笑一声,道:“那条老狐狸岂是那么容易杀得了的?你不见他一看情况不对,就把锅甩给下面的人吗?朕相信,若真查下去,这条老狐狸必定能将假账薄案推得干干净净! 当然,朕也可以不顾一切杀了他,但杀了他之后呢?牵连众多户部官员,也要一起杀了吗?且不说武威侯到时会不会掣肘于朕,即便杀了,也不利于当前救灾之事!还会加剧各种问题。 倒不如,先留着这老狐狸一命,让他吐出户部被贪污的银两。待朕解决了救灾之事,再宰这条老狗也不晚!” 楚凤歌声音平静,语气中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姜锋震惊的看着楚凤歌,他心里蓦然涌出一个词:雄才大略! 这位皇帝,不仅聪慧,对于形势竟也看得如此明白! ------------ 第二十六章云州妖患! 这一晚,帝王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疾风骤雨,狂涛恶浪,道不尽的风流快活。 楚凤歌日上二竿时就醒了过来,纯阳功的好处体现了出来,即便操劳了一夜,一早醒来,依旧是精神抖擞。 “这门内功武学属实有些强了,也不知道纯阳功突破的话会有什么变化。”楚凤歌盯着面前的文字。 他如今的武学是:纯阳功(大成)、龙象镇天功(第一重)、青华秘文(入门)。 至于龟蛇闭息法和踏月履云步两门武功还都是未入门的状态。 思索片刻,楚凤歌就将寿元十年十年的投入纯阳功。 毕竟现在他虽是傀儡皇帝,但不管是武威侯还是太后都不敢杀他,身处皇宫,又有禁军保护,修炼轻功作用不大。 【你继续修炼纯阳功,因昨夜与少女双修,体中纯阳之气更加精纯,你感觉得到,即将跨过桎梏,踏进武徒境界】 【第二十年,纯阳之气越发雄浑,精关固如城墙,难以撼动,但依旧无法再进一步】 【第四十年,气血如洪炉,筋骨似盘龙,你突破武徒境界,你有所感悟,或者需要通过双修进行修炼】 【当前寿元:八十年。】 四十年寿元,虽然《纯阳功》没有突破,但修为却突破到武徒。 “双修?这还真是一门不正经的功法啊!” 楚凤歌闭目感受身体的气息,只觉身体就像一个烘炉,炉火旺盛,只要心念一动,便能身体中涌动的热意。 他握拳虚挥,传来一声爆响。 “我现在的武功放在那个时代,也算是高手了,可惜在这个妖魔遍地走的世界,实在不算什么……杀高手能掠夺对方寿元,如果杀普通人能不能也掠夺对方寿元?” 蓦然间楚凤歌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有一刹那甚至想要找个太监付之行动,但很快就被他以强大的心智控制下来。 或许可以到大理寺提几个死刑犯试试……楚凤歌心想。 这时,殿外当值的太监朗声道:“禀皇上,工部尚书袁慎求见。” …… “陛下英明!” 袁慎这老头一见到楚凤歌,便跪在地上,把头磕了下去,道:“臣派人前往汀、河两州调查,已有消息,果真如陛下所说,疟疾与蚊虫有莫大的关系!疟疾当真可以平息了!” 这老头激动得身子微微发抖,浑浊的瞳子也是闪着兴奋的光芒。 这疟疾民间称之为疟鬼,一旦发作,传播迅速,被感染者,极少有能治愈的。 每次疟疾发作,民间十室九空,白骨曝于荒野,家家闭户哭嚎。 能够抵御疟疾的,就只有武夫和神魂高手。 眼下已经入秋,正是疟疾发作的时间,原本袁慎还在担忧,河州、汀州一带的疟疾会继续扩散,但如今证实了疟疾与蚊虫的关系。 这困扰了百姓数千年的疟疾,终于有了防治的办法。 也不怪袁慎激动。 楚凤歌道:“袁爱卿快起来。既然证实了疟疾与蚊虫有关,接下来如何防止疟疾进一步传播,便交给工部了。” 袁慎道:“臣明白!” 顿了顿,袁慎道:“眼下正值秋季,臣提议,先让五城兵马司购买食蚊之鱼,养在京都沟渠之中,防止京都爆发疟疾,同时还需下旨,命百姓不许捕捞沟渠中的鱼种。” 大乾京城拥有数百万人口,不得不防。 疏理街道沟渠,本就是五城兵马司的职务。 楚凤歌点了点头,道:“不错,袁爱卿想的周到!朕立即下旨,让五城兵马司去做。” 袁慎却未曾离去,欲言又止,看上去仍有事禀报。 楚凤歌道:“怎么?还有事?袁爱卿但说无妨。” 袁慎神色郑重,道:“陛下,云州妖患爆发了!” 此话一出,楚凤歌神情一肃,道:“云州妖患?怎么回事?” 袁慎道:“云州地属西南,自古便是妖匪肆虐之地,朝廷虽年年派兵灭妖剿匪,但妖匪灭了一批,又生一批……今年云州不知为何,妖患忽地爆发,攻城掠地,城池守将不是对手,纷纷败逃。云州知府早向朝廷求援,请兵部增派军队前往镇妖,然而朝中却迟迟未有动作。” 说到最后,袁慎声音带着愤怒:“云州知府乃臣同窗,与臣有书信来往,他在信上说,此次妖患猛烈,恐怕与神风国有关。妖怪掠夺百姓为口粮,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如今已有数万百姓向北逃难!” 楚凤歌脸色阴沉了下来,心中怒火渐盛。 大乾还真是大厦将倾啊!大乾这个国家看似强盛,然而却是四处窟窿,灾情不断。 涝灾,疟疾,如今还有妖患! 甚至朝廷竟然隐瞒这个消息,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 武威侯压制朕,太后与朕掣肘,就连朝中诸公也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看来,建立东厂的计划得加速了! …… 袁慎离去后,楚凤歌便唤来曹安:“朕给你十万两银子作为经费,加快速度,笼络一群忠心之人。切记,一定要忠心于朕,莫要混进去谁的眼线。” 曹安忙伏身领旨:“奴才遵旨!东厂厂卫挑选,奴才必定谨慎。” “你的武功练的如何?”楚凤歌问道。 曹安忙道:“皇上给奴婢的大日宝典,曹安用心修炼,已踏进后天境界。” 这倒是让楚凤歌惊讶了一下,这么快? 随即便又恍然,他在御书房挑选的几门武学,都是适合太监这种残缺之人修炼的。 优点是进展极快,短时间内就能挤进三流高手,甚至二流高手之列,缺点是上限不高,想要突破宗师几乎不可能。 “成立东厂需要银两,笼络人心也需要银两,接下来的计划也需要银两,处处都要银两,朕的内帑所剩不多,看来得再找个贪官抄家了!”楚凤歌自言自语道。 虽说假账薄一案,户部何尚书会吐出一些银两,但国库的银两却不能用来笼络人心。 这时,曹安抬起头来,道:“皇上,您忘了?建成王妃便有银两呀!” ------------ 第二十七章嫂子,朕要萧家的钱! 建成王妃?萧惜柔? 楚凤歌立即想起这位王妃。 虽然经历过皇后姜倩这种几乎没有瑕疵的美人,但对这位王妃却依旧印象深刻。 不仅是因为他的第一次就是这位王妃,更因为理论上来说,这位王妃还是皇帝的嫂嫂。 当初刚刚穿越过来,建成王妃挣扎间两人一起摔到床下,结果却稀里糊涂的杵…… 之后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一些不可言喻的事情。 “萧惜柔,萧家……朕倒是忘了,萧家世代经商,是个钱袋子。”楚凤歌沉吟道。 崇靖帝之所以杀了建成王爷,一开始楚凤歌以为是为了萧惜柔这个大美人,是以杀兄占嫂。 后来仔细想想,崇靖帝修炼神魂,已经不近女色,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助自己练功,其目的不纯。 二来,或许崇靖帝当时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随时可以废弃的傀儡,是以才寻了个理由赐死建成王爷,减少一个威胁。 崇靖帝杀了建成王爷后,就派心腹太监闯进王府,将萧惜柔接进皇宫,纳入了云清宫中。 曹安小心翼翼道:“萧妃已经入宫,皇上或许可以宠爱萧妃,令萧家全力辅佐皇上……萧家虽无人在朝为官,但势力却不可能小觑。” 楚凤歌道:“你倒是提醒了朕。” 萧家虽是个钱袋子,却挤不进世家行列,建成王爷一死,萧惜柔被崇靖帝锁进深宫,萧家想必惶恐不安…… 萧家这个钱袋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上! 看来,自己还得去和嫂嫂接触接触啊! “曹安,摆架云清宫!”楚凤歌当即挥袖道。 他此去云清宫,自然是为了搞定萧惜柔,得到萧家的支持。 绝不是因为他有建安风骨,魏武遗风,更不是因为他胸怀阿瞒之心。 …… 云清宫。 建成王妃萧惜柔被接进宫来,就被囚禁在这座宫殿中,虽然衣食无忧,还有两名宫娥照顾,然而却不得自由。 尤其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萧惜柔心中充满惶恐和不安。 自己身为建成王爷的正妃,却被皇帝抢进宫来,还和那个人…… 这些日子来,几度睡觉,都梦见她和楚凤歌发生的那件事。 醒来时,已是香汗淋漓,全身湿透。 “我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萧惜柔该对那个人恨之入骨才对,毕竟他夺了自己的清白之身,还害得自己两日不能走路。 然而无意识中,那个人的身影却屡次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没有痛恨,反倒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愫。 其实,萧惜柔对建成王爷也没有什么感情,她甚至还没见到建成王爷,对方就被皇帝杀了。 而在这个时代,女人的观念很传统,第一次给了谁,就认定是谁的人。 希望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了,就这般在这座宫殿里孤独终老也好……萧惜柔心中黯然的想着。 “青儿,去为我准备浴汤。”萧惜柔轻声喊道。 她每日早晨,都有沐浴的习惯,尤其这段时间,常常一觉醒来便浑身香汗。 “是,娘娘。”宫娥青儿应了一声,便准备去了。 很快,便在玉清宫里准备好了浴桶和热水。 就在这时,殿外值守宫女匆忙走进宫里:“娘娘,皇上来了。” 萧惜柔心中一惊,抬头便见皇帝大步走进宫中。 “你……你来做什么?”萧惜柔心中紧张了起来,看着他道。 楚凤歌看着萧惜柔,心里不禁惊叹,自己明明都见过萧惜柔,但再次看到,仍然有惊艳之感。 萧惜柔此时穿着相对宽松的衣裙,却也能看出惊人的尺寸。 虽说这衣裙掩住了腿,但楚凤歌却知道她拥有一双完美的大长腿。 再配合清冷高傲的气质神情,简直要命。 楚凤歌道:“朕来看看嫂嫂,嫂嫂近来清减了许多。” 说着,楚凤歌看向宫娥:“你们下去吧!” 萧惜柔下意识喊道:“别走!” 然而宫娥看了看皇帝,还是退出宫外。 看着楚凤歌走近,萧惜柔慌了,忍不住后退,道:“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凤歌一脸认真道:“朕只是来看看嫂子,嫂子怎么不信?” 说着,又走上前两步,打量着萧惜柔的身段。 嫂子?这个人明明霸占了她,怎么还能装得这么若无其事? 萧惜柔恶狠狠地瞪着他,道:“叔叔若是无事,就请离开吧,我要沐浴了。” 楚凤歌不禁愣住了,我叫嫂嫂,不过叫着玩,你怎么也叫叔叔? “不急,朕还有话说。”楚凤歌沉吟着说道:“上次之事实在对不住,不过,也不能完全怪到朕头上,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朕也不会阴差阳错的……” 说着,他目光落在萧惜柔那双大腿上。 萧惜柔敏锐地察觉他的目光在看自己哪里,脸蛋儿腾起两团红云,咬着两排细细的银牙。这个人竟然在恶人先告状?难道还是自己的错? 楚凤歌走上前一步,道:“当然,我也有错,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会向你负责,给你应有的一切,包括名分。” “名分?我是建成的王妃,你要怎么给我名分?你只是想将我当成金丝雀,养在这宫里罢了。”萧惜柔冷冷盯着他道。 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楚凤歌道:“朕是皇帝,朕说给你就能给你。” 说罢,他伸手握住萧惜柔的柔荑,目光诚恳的看着她,声音低沉,深情道:“或许你不相信,你是朕此生第一个女人,朕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委屈。所以,朕就算背负杀兄夺嫂的骂名,也会给你一个贵妃的名分。” 他知道,对于萧惜柔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名分!如果没有名分,那她永远是建成王妃,在深宫中抬不起头来。 萧惜柔动容了,她知道面前这人并非真正的崇靖帝,所以,也没有叔嫂的伦理观念束缚,如果他真的给自己一个名分,那么至少她不会被萧家轻视。 看着萧惜柔这副模样,楚凤歌伸手就将她揽入怀里。 萧惜柔下意识地想挣扎,然而却发现对方双臂极有力量,根本挣扎不开。 “你……你又想欺侮我吗?”萧惜柔又惊又慌,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然还有种隐隐的期待。 楚凤歌低声道:“朕今天不碰你,朕只想抱抱你,好吗嫂嫂?” 萧惜柔对上他认真的眸子,听着他低沉的语气,心中微微一颤,竟生不出拒绝的力气,咬着银牙道:“你,不许乱来……” “朕保证不乱来!” 楚凤歌心知有戏,搂着她在美人榻上坐下,说着一些朝堂上的事。 惜柔原本紧张着,但发觉他除了搂着自己说话外,真的没有别的动作后,便逐渐卸下了防备。 “嫂嫂,你好香。” 楚凤歌忍不住道,下一步,就搂着萧惜柔,让她跨坐在自己腰间。 萧惜柔惊道:“你……你想做什么?” 楚凤歌道:“就换一个姿势坐着。” 萧惜柔离他如此近的距离,也不禁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软玉温香在怀,楚凤歌的身体不禁渐渐火热了起来。双手便顺着她的后背,滑到了臀儿。 萧惜柔一惊,全身紧绷,道:“你,你说过不乱来的……” 楚凤歌一脸认真道:“我不乱来!这不是手没处放吗?” 什么手没处放?这人分明想占她的便宜……萧惜柔想要逃开,可是此时感受着楚凤歌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脑海里不禁想起那天的事,不禁有些意乱情迷。 楚凤歌凝视着她的眼睛,深情的道:“嫂子真好看,应当是我大乾第一美人。” 萧惜柔道:“你,你说的这些话,你当我信吗?” 便在这时,她发现自己腰间的绳子被解开,惊慌失措道:“你说了不乱来的。” 楚凤歌一脸认真道:“啊,这是不小心,放心,我绝不乱来。” 萧惜柔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刚想说什么,楚凤歌又说起一些事分开她的注意力:“嫂嫂不知,如今的大乾便似一座即将顷倒的大厦,国内灾情不断,前不久,江淮爆发了洪灾……” 萧惜柔静静听着,听到他说起贪官糊弄百姓时,语气充满了愤怒,萧惜柔不禁心想,他原来并不是什么昏君…… 忽然,楚凤歌双手穿过宽松的衣裙,顺着大腿,直接覆上她的臀儿。 那惊人的触感让楚凤歌忍不住微微用力。 正听得出神的萧惜柔猝不及防,惊慌道:“你要干嘛?” 楚凤歌一脸认真道:“我只碰碰,绝不乱来。” 萧惜柔明知他在占自己便宜,但身上却没有一点力气。 楚凤歌看她这个羞愤的样子,心中一荡,直接亲上她的樱唇。 “你……!” 萧惜柔双眼瞪大,开始仍想挣扎,但很快便在楚凤歌的攻势中逐渐破防,瘫软在他怀里,双眼迷离,呼吸急促。 “不知嫂嫂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楚凤歌眼见差不多了,也是曹言曹语了起来。 萧惜柔颤声道:“你……你是个坏人……” 楚凤歌笑了一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直接就往床榻走去。 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萧惜柔感觉自己在沦陷,沦陷到一个无间地狱中,然而内心却充满了欢愉。 楚凤歌也是深陷其中,这萧惜柔不仅是玄阴之体,竟还是…… 楚凤歌蓦然想起了两个歇后语。 齐桓公九合诸侯—— 诸葛亮七擒孟获—— ------------ 第二十九章设立东厂,群臣的反应 “这……神武军运粮?神武军乃是卫戍京都的军队,此举只怕不妥。”左都御史徐华摇头道。 “陛下,若派禁军运粮而至,只怕会激起米商的恐慌。”礼部侍郎侯则也出列道。 楚凤歌哼了一声,说道:“赈灾之事至关重要,朕派一万神武军运粮救灾,有何不妥之处?京都之中有神策、羽林、龙武三支禁军便已足够了。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众臣见皇帝下定主意,也不敢再说,不知多少官员都在琢磨,皇上此举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是想调动神武军镇慑江淮郡的米商? 楚凤歌目光望向六部官员,声音低沉有力道:“朕有一件事情,想问问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郑元刚是个容貌清癯的中年男子,虽是兵部尚书,却是一个文官。 郑元刚走出来,疑惑道:“不知陛下说的什么事?” 楚凤歌道:“云州妖患发生到现在已有半个月的时间,郑尚书可知道?” 郑元刚微微一愣,道:“臣知道。” “既然知道,那为何云州知府屡屡急报向兵部求援,兵部没有一点动作?”楚凤歌盯着郑元刚道。 郑元刚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云州的妖便像春天的杂草,灭了一批,又生一批,根本灭不完。云州官员便喜欢夸大事实,以谋求朝廷的赏赐,所谓妖患,其实不过是一群小妖在作祟罢了,根本不必理睬。” “不必理睬?云州妖患已经导致数万人口向北逃难,你跟朕说不用理睬?”楚凤歌站起身来,双手支着桌子,身子前倾,冷冷道:“是不是等云州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再让朕给你填这个窟窿!”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 郑元刚没想到皇帝竟然了解得这么清楚,道:“云州妖患年年都有,一些人口迁移也是正常之事……” 楚凤歌怒极反笑,道:“好一个正常之事!云州百姓面临妖患,离家逃难,在郑尚书眼里竟成了正常的人口迁移?若因为你的问题,导致云州妖患问题加剧,你这个兵部尚书便不用做了!” 郑元刚心中一凛,陛下这是动真格了? “是臣失职,臣立即调兵,增援云州。”郑元刚道。 楚凤歌冷冷扫视他一眼,这条老狗竟然没有硬到底,到底还是老狐狸。 “除天灾,妖患之事,朕欲设立一部,名曰东缉事厂!简称东厂!东厂有监督缉拿臣民之职。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安执东厂厂公之职!”楚凤歌此话落下,可谓是激起朝中千层浪。 东厂? 监督缉拿臣民之职? 陛下这是想做什么? 不知多少大臣抬起头来,满脸惊疑之色。 “臣反对,所谓东厂前所未有,陛下怎可随意设立?” “臣亦反对,请陛下回收成命!” “由宦官执掌的机构?这般轻贱之人,有何资格监督臣民?请陛下三思!” “此闻所未闻之机构,岂能轻易设立?请陛下三思!” 六部中不断有人踏出,开口抗议。 这些人都是人精,仅是听到东厂有监督缉拿臣民之职,就知道若是设立东厂,会不利于自己,立马开口抗议。 大理寺少卿姜承踏出道:“臣觉得设立东厂,并无不可。臣听说户部出现假账薄之案,可见六部之中,有不少蛆虫贪官,设立东厂,有助于压制贪污之风!” 楚凤歌满意颔首,还得是老丈人,不管何时都支持自己,得找个机会,提提他的官职。 工部尚书袁慎微微皱眉,道:“臣也同意设立东厂。” 若在之前,袁尚书是不可能同意的,但发现真如皇上所说,蚊虫是传播疟疾的真凶后,便知道皇上是位明君。 他自然要站在明君这一边。 楚凤歌看向户部尚书,目光冰冷。 何光臣神情微动,踏出道:“臣同意设立东厂!” 户部尚书开口,顿时让许多大臣都迷糊了。 这个东厂一听就不利于自己,何尚书不可能看不出来,为何竟然同意了? 何光臣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武威侯,难不成武威侯也同意设立东厂? 顿时,那些反对之人纷纷不吱声了。 “既如此,东厂督主,便由曹安担任!”楚凤歌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曹安鼻子一酸,险些落泪,皇上真是说到做到,奴婢一定要报答皇上的恩情! 楚凤歌站起身来:“退朝!” 在众臣的山呼中,楚凤歌离开了紫微殿。 退朝后,郑元刚、左都御史徐华在何府相聚。 郑元刚沉声道:“陛下近日行事,当真是越发激烈了,今日还设立了所谓的东缉事厂……哼!监督缉拿臣民?陛下是想对付我们啊!” “何大人,你不会看不出皇上设立东厂的目的吧?怎么今日却是同意了?”徐华皱眉道。 正因为何光臣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才使得许多反对的臣子不再开腔。 何光臣端起一只碧玉茶盏,浅呷了一口,说道:“陛下从江淮郡回来后,便到了户部,看破了户部的假账簿,当日更是令神武军斩杀了度支司郎中吴常风……今日陛下看了我一眼,是在向我警告,倘若我不支持他建立东厂,假账薄一案他便不会善罢甘休。” 郑元刚和徐华立马明白了,没想到这位皇帝竟然有这等心智?这还是那位傀儡皇帝吗? 何光臣轻哼一声,说道:“陛下想要收权,想设立什么东厂对付我们,就让他设立去吧!一群没卵蛋的东西,敢拿我们怎么样?” 两人一想也是,就算皇上建立东厂,东厂敢动他们吗?不过是一群太监,面对他们都得卑躬屈膝,还敢查他们? 徐华道:“那个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安是个什么人?怎么以前没听过?” 何光臣嗤笑一声,说道:“据我所知,那是直殿监里的一个小太监,不知怎么被陛下看上,提拔到掌印太监……就这么一个小太监,能翻得了什么风浪?” “何大人说的是!”徐华端起茶杯,饮下茶水。 这位皇上虽有野心,可惜做法却太过幼稚,也难怪武威侯对于设立东厂之事完全不理睬,因为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 ------------ 第三十章柳芷妘 回养心殿的路上,曹安恭恭敬敬的道:“皇上,奴婢已经笼络十几位忠心的太监,对宫中的人进行监督。” 楚凤歌道:“宫里武威侯的眼线不缺乏高手,若是确认忠心的,便将朕传授给你的功法教给他们。” “是,皇上。”曹安点了点头。 “去叫姜锋到养心殿见朕。” 片刻间,姜锋也是踏进养心殿,躬身行礼:“臣姜锋叩见陛下。” “姜统领免礼,朕找你来,是为了神武军运粮救灾之事。”楚凤歌缓缓开口,扫了曹安一眼。 曹安心领神会,当即将养心殿的宫女叫了出去,又将养心殿的大门关上,只留楚凤歌和姜锋二人。 楚凤歌道:“朕怀疑江淮郡洪灾没有那么简单,淮河水妖翻身,继而粮价疯涨,背后恐怕有人欲乱我大乾社稷。” 闻言,姜锋脸色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你此番率领神武军到江淮郡,明着运粮救灾,暗里查查江淮米仓,看看米仓情况如何,那些囤粮高卖的粮铺也一一记录下来。”楚凤歌缓缓说道。 “是,臣遵旨!”姜锋知道陛下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楚凤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倒是又要累你奔波一阵了。” 姜锋忙道:“臣跑这一趟倒也没什么,为陛下分忧,本就是臣的本分。” 楚凤歌道:“嗯,粮米之事,至关重要,你到户部要一笔银两,买了粮米到江淮之后,有情况随时派人来报。若是到了没米的地步,待朕命令一到,便提屠刀!” “是!” 姜锋心中一凛,皇上的性子也当真冷酷,只希望江淮那些粮商能够识相点,看到神武军到了后便不再囤粮高卖,否则,皇上是真的会杀人的! 姜锋离去后,楚凤歌坐在案前,暗叹身边无人,如果他有一支成熟的锦衣卫或东厂,那么此时也不会这么被动。 “必须收回兵部,至少兵部尚书要换成自己人……”楚凤歌微微沉吟,兵部尚书他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要罢免兵部尚书郑元刚,也不是下一道圣旨的事。 这种级别的官员一旦要动他,势必牵涉重大。 便在这时,宫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便听一个嬷嬷道:“皇上,太后懿旨,传你到慈宁宫见面。” 楚凤歌抬起头来,这是一个粗壮的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 太后要见我?嗯,应该是为了神武军运粮之事? 我想要对付武威侯,目前还少不了太后助力。 “嬷嬷先走,朕随后便到。” 楚凤歌说道,脑海里却不由得想起那一日的光景:柳荃被他压在桌子上,裙摆提起,大腿上露出一颗痣…… 那痣真白…… 慈宁宫里,檀香袅袅。 宫里摆着一张藤椅,太后柳荃慵懒地坐在藤椅上,她身段丰腴妖娆,饱满的臀儿在藤椅上挤在出惊人的弧度。 凤袍下,纤巧玲珑的玉足若隐若现。 一位身段窈窕、身穿素色长裙的少女正跪坐在藤椅旁,为太后按摩肩膀。 “儿臣见过母后,不知母后找儿臣有何事见教?”楚凤歌步入宫中,目光扫过那少女,并不认识,便看向柳荃。 心中不由的感叹:太后的臀,宫中的魂啊! 柳荃微微蹙眉,道:“皇帝最近行事可真是随心所欲了。” 楚凤歌道:“母后这话却是何意?” 柳荃道:“哀家听闻皇帝跑了一趟江淮,还杀了江淮的知府,户部的赈灾官员,甚至还跑到户部胡闹,杀了人。皇帝心性如此浮躁,动不动杀人,如何执掌朝政,如何做一位明君?” 柳荃声色俱厉,目光冰冷,语气带着斥责。 楚凤歌面色如常,说道:“原来母后指的是这些事,儿臣不过杀几个贪官污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柳荃呵斥道:“杀贪官污吏?惩治贪官污吏自有国家法度,岂容皇帝胡来!还有,今日早朝,你命神武军运粮到江淮,就不怕生出乱子吗?你还设立什么东厂,让太监执掌,有你这般胡闹的吗?” “正因为儿臣担心生出乱子,才派神武军前往江淮救灾。”楚凤歌道。 柳荃气道:“赈灾之事,你懂什么?” 楚凤歌见柳荃胸脯儿不停起伏,都有些担心会不会撑破了衣服。 眼见皇帝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目光还盯着自己胸口,柳荃心中更怒,脸上罩上一层寒霜,道:“你在瞧什么?” 当然是看大熊猫了…… 楚凤歌收回目光,道:“没什么,赈灾之事,儿臣的确不太懂,还想请母后指教。” “指教之事,日后再说。” 柳荃平息怒火,说道:“她便是哀家前些日子提到的侄女,芷妘,皇帝若是不嫌厌,便让她入宫侍候着吧!” 她身旁的少女急忙躬身行礼,声音清脆:“芷妘见过陛下。” 楚凤歌打量着柳芷妘,这少女身段凸凹,肌肤雪嫩,娇靥如玉,粉光脂艳的面庞上妩媚柔美,颊上还有一双迷人的小酒窝。 论容貌,虽不如萧惜柔、姜倩这种美人,但也是千里挑一的。 不过楚凤歌也不是那种满脑子都是奈子的男人,何尝不知道太后这是想在他身边安插个眼线? “母后觉得好便行,儿臣自无拒绝的道理。”楚凤歌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对了母后,儿臣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 “还请母后屏退左右。” 柳荃微微蹙眉,有了前两次发生的事情后,她就不太想和皇帝独处。 但想了想,还是对宫里的嬷嬷:“你们下去吧!还有,芷妘,你也先下去。” 柳芷妘和嬷嬷都离开了慈宁宫后,柳荃看了楚凤歌一眼道:“皇帝想说什么?” …… ------------ 第三十二章中秋烟渺楼,大儒钟离忧 “儿臣还有事,便先走了,改日再来聆听母后的教诲。”楚凤歌笑着走出慈宁宫。 他尚未回养心殿,身后幼薇便追了上来:“皇帝哥哥。” 楚凤歌转过头来,道:“幼薇有事?” 幼薇公主明媚的眸子凝视着他,娇声道:“皇帝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银两呀!你上次说要给我一千两银子作为烟渺楼文会的彩头,还没给我呢!”幼薇公主道。 一听到烟渺楼,楚凤歌才想起来上次的确答应过要给她,只是,上次是被幼薇挤得没办法才答应的,一千两银子不少啊,给一些不认识的学子也太亏了! 不过皇帝一言九鼎,也不能说反悔就反悔。 楚凤歌道:“幼薇举办的文会,有哪些人参加?” 幼薇公主数着手指道:“有几位国公女,还有一些勋贵之后,国子监的才子也会参加……对了,钟离忧钟离大儒,还有顾清秋顾大儒会作为这场文会的评判。” 钟离?我他喵的还雷电将军呢……楚凤歌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钟离忧这个人,钟离是个复姓,单名一个忧。 钟离忧是大乾公认的博学之士,被尊以大儒之名。虽然不在朝为官,但在文坛上的影响力却颇大,也是大乾七大家之首。 而且,钟离忧不仅是文坛领袖人物,本身也是一位武道高手,剑法深不可测。 而顾清秋也是七大家之一,排名虽不如钟离忧,但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儒,门下也有不少弟子。 “钟离忧……此人桃李满天下,倘若能请他入朝为官,想必也能与武威侯抗衡一二……”楚凤歌思索了起来,事实上,先帝也并非未曾请钟离忧入朝为官,只是此人以只愿做闲云野鹤为由屡屡拒绝了。 自己想请他入朝为官,还得好好想个法子。 “钟离忧,顾清秋这种大儒,幼薇又是如何请得动,让他们参加文会?”楚凤歌看着幼薇道。 幼薇公主说道:“顾大儒是他的弟子顾炎之请出来的,至于钟离大儒,谁请得到钟离大儒呀?是他心情好,才想来的。” 楚凤歌笑道:“你们何时举办文会?” 幼薇公主道:“我们定下时间,八月十五,中秋节。” “嗯,好,曹安,待会去朕内帑拿一千两银子给幼薇吧!” 楚凤歌目光微动,正好,到时也去烟渺楼看看。 和一群学子斗诗他自然没有这个兴趣,他是想借此机会,去见见这位大乾七大家之首,若能说服对方入朝为官,那才是最大的收获。 幼薇公主笑逐颜开:“谢谢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最好了。” 她欣喜万分,跑过来便伸开双臂,亲昵地搂着楚凤歌。 妖女!休要乳我! 楚凤歌也是没想到,这小幼薇看着平平无奇,结果这么有料。 虽然还没有柳荃那般规模,但成长起来,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可是朕的妹妹,朕当然对你好。” 楚凤歌说着,顺势用手揽着幼薇的腰肢,那一双鸽乳,都在他胸前挤扁了。 幼薇公主兴奋之下搂着楚凤歌,这才察觉这个行为好像有些逾越规矩了,而且皇帝哥哥的手还搂着自己的腰,腰上传来的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觉,让她身体有些发颤。 奇怪了,以前小的时候,自己和皇帝哥哥亲近也没这般感觉,今日这是怎么了? 好在楚凤歌顾及这走廊上还有人,及时放开了幼薇公主,道:“幼薇可是准备好了这场文会的诗词?” 幼薇公主被他这话转移了注意力,轻轻叹了一声,蹙眉道:“还未想好呢,我是公主,不能作得太差,否则让人瞧轻了,这些日子都快想破头了……” 楚凤歌笑道:“要不要朕帮你作一首?” 幼薇公主有些尴尬的道:“不,不用了吧……皇帝哥哥的诗……还是皇帝哥哥自己欣赏便好了……” 楚凤歌一愣,才想起来,崇靖帝的诗词相当一般,和乾隆的水平差不多。 不过,崇靖帝是崇靖帝,与我楚凤歌何干? …… 神武军果然迅速,运着粮食一日便抵达了江淮郡,第二天便有消息传进宫里。 事实上,这种速度并不算快了。 据楚凤歌所知,大朝还有一种甲马神行术,于腿上绑上甲马,由神魂高手念动咒语,便能做到奔行如飞,日行一千八百里。 若军队都使用甲马神行术,行军速度会暴涨,一日来回江淮郡两次都没有问题。 “皇上,姜统领密信,已到江淮郡,江淮官仓空空如也,的确没有粮米。江淮郡米商见朝廷运粮而至,纷纷声称没有米了,不再向百姓售米。”曹安站在楚凤歌身边说道。 楚凤歌微微冷笑,这些奸商,如今的价格已经是平常的四五倍,还想要囤粮高卖? 他不是没想过用沙土假装米粮,运送到江淮郡,骗米商销售粮米,只是米商也不是傻子,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传朕命令,告知姜锋,不管江淮米商出多少价,不必议价,统统买下!”楚凤歌道。 “是,陛下!” 楚凤歌沉吟着道:“这些日子,宫里有什么动静?” 曹安道:“慈宁宫的眼线都撤出了,只剩御书房的两个婢女,武威侯府的眼线一切如旧,皇上养心殿里的四个宫娥,与万公公有过接触,万公公第二日便出宫去了。” 楚凤歌微微沉吟,太后撤出眼线,那是因为柳芷妘要进宫,就是最大的眼线。 至于那四个宫娥,就是他故意留下来给武威侯看的。 “继续监督宫里的人,还有,兵部尚书郑元刚,你想办法查一查。”楚凤歌道。 “是,陛下!”曹安深吸一口气,查兵部尚书? 他知道极其困难,但也明白,若能查出点什么,陛下必定更加倚重自己! ------------ 第三十三章宫市! “臣姜寒见过陛下。”御书房中,如今的羽林、龙武二军统领姜寒跪下行礼。 楚凤歌打量着姜寒微微点头,这姜寒和姜锋虽然是兄弟,但气质和相貌却显得温文儒雅很多。 姜寒他也是了解过,曾担任大理寺的司狱一职,虽然品阶卑微,但武艺超群,曾助其父破了不少疑案。 当然,楚凤歌让他掌管羽林、龙武两支禁军,更看重的是他的身份。 姜家,和自己是捆绑在一起的,重用姜家不会错。 “姜寒,回头到大理寺挑几个死刑犯,秘密送进宫来,朕有用。”楚凤歌道。 “是,陛下。”姜寒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朗声道。 “你和曹安去换身衣服,随朕出宫一趟。”楚凤歌道。 他这次出宫,并非要去江淮郡,而是打算在京城内城逛逛。 目前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拿回兵部手里的五城兵马司以及京畿附近的京营,只是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若一直待在宫里,他只会想着扔昆,还要夯,倒不如出去逛逛,拓展下思路。 片刻后,楚凤歌换上常服,带着姜寒和曹安二人悄悄离开了皇宫。 皇帝出宫,消息自然通过一些眼线传到了各个势力的眼中。 只是对于皇帝出宫这件事,所有势力都假装不知道。 马车离开皇宫,很快就到了内城。 楚凤歌直接下了马车步行,姜寒和曹安也下车随从。 繁华的古城,辚辚的车马,鳞次栉比的商铺,来往匆匆的行人…… 楚凤歌便感觉踏进了一幅清明上河图,不由得感叹:“真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曹安连忙吹捧道:“皇上好才华!” 楚凤歌呵呵一笑,这词可不是我的,而是柳三变的,不过这个世界没有柳三变,那就是我的。 一路走去,楚凤歌烦躁的心也是平静了下来。 这大好的河山,朕一定要握在掌中! 走着走着,便到了秦楼楚馆之处,前边青楼林立,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但青楼的姑娘却已经穿得花枝招展,站在二楼凭栏而立,笑吟吟的看着街上的行人,挥动着手里的彩帕。 楚凤歌看着这些秦楼楚馆,不由得心生感慨,这就是古代的青楼啊!朕要不要学学柳三变?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这街上的青楼档次也就是二三等。 大乾最大的青楼是教坊司,归礼部管,那才是最高档次的。 理论上来说,他去教坊司应该不要钱,不过传出去难免有些丢人。 而且只要消息传出去,被他临幸过的姑娘必定生意暴涨,毕竟这是和皇帝做同道中人的机会。 这一路走来,楚凤歌也是发现京都虽然繁华,但娱乐场所实在是太少了,除了勾栏就是青楼。 “或许可以打造一个大乾不夜城,让工部去做……毕竟我总要有自己的赚钱门路,而不能只靠嫂嫂的家资和抄家……”楚凤歌心里生出一个计划,不过计划还不够清晰,得仔细想想。 走到晌午时分,楚凤歌已经饿得慌了,武夫饭量大,消耗也大,走了一上午,早上吃的东西早就消耗光了。 “走,到前面找点东西吃。” 楚凤歌开口,曹安立马寻了一家酒楼,道:“陛……楚公子,前面有家桂月楼,很是有名,要不要去试试?” “好。”楚凤歌踏进了桂月楼,也不定雅间,直接在一楼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楚凤歌随便点了几样菜肴后,便听着邻桌的议论声。 “这桂月楼里的菜肴怎么比上次来的时候贵了两成?” “嘿,现在京都的米粮都涨到了三两二钱一石,什么东西不涨价?听说江淮那边的粮米都涨到了十几两银子一石了。” “十几两银子一石?什么?这还让人活吗?朝廷不管吗?” “哼,朝廷还能怎么样?当今皇帝软弱无能,奸臣横行,我看大乾迟早要……” “嘘!兄台嘘声,这里可是内城,这种话莫让人听了去。” 楚凤歌眉头一皱,他原以为只有江淮地区的粮食涨价了,没想到连京都也受到影响了。 曹安脸上露出怒色,猛地站起身来,正要呵斥那人诋毁圣上,楚凤歌却摇了摇头,道:“坐下吃饭。” 曹安不敢不听,当即坐了下来。 连百姓也开始议论国家兴亡,可见大乾真的快走到尽头了……楚凤歌不禁摇头。 桂月楼上菜的速度很快,一会的工夫便将菜上齐。 楚凤歌吃了两口,却觉得没那么好吃,总感觉这菜里少了什么东西,想了想,方才想起来,缺少了味精! 姜寒和曹安本来是不敢同席吃饭的,但楚凤歌命令他们坐下来一起吃,也不敢违抗命令。 便在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两个太监,趾高气扬地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尖着嗓音道:“小二,给咱家上菜,还如上次一般。” 店小二急忙走过去,赔着笑道:“两位公公,菜立即上,你们还要喝些什么?” 为首的太监道:“嗯,上两壶花雕酒吧!还有,将东西准备好,依往日价钱,速度点,咱家待会还要到别处采买。” “是,两位公公稍等!”小二一边赔着笑,一边朝柜台走去,与柜台的老板说了。 楚凤歌耳朵灵,只听到桂月楼老板低声怒道:“如今物价大涨,他们还想用以前的价格?” 小二无奈道:“掌柜的,那可是宫里负责采买的公公,若得罪了他们更麻烦。” 桂月楼老板叹息一声。 楚凤歌眉头一皱,向曹安道:“将掌柜叫过来。” 曹安起身来到柜台前,很快就将桂月楼老板带了过来。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桂月楼老板面露疑惑之色,面前这三位客人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楚凤歌温声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掌柜的,那两个太监是来做什么的?” 桂月楼老板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道:“他们是宫里负责采买物资的公公,到桂月楼来买山珍海错。” 楚凤歌道:“既然是买,为何我见掌柜的脸色不好?是价格压得低?” 桂月楼老板面含怒色,道:“什么价格压得低?根本就是他们想出什么价格就出什么价格……只要看上什么东西,就丢下几文钱买走,有时候还要收什么门户钱和脚价钱,否则便不走。” 楚凤歌脸色顿时一沉,道:“这与强抢有何区别?” 桂月楼老板道:“强抢?他们管这叫宫市……唉,谁让他们是宫里的太监呢?得罪了他们,没有好结果。” “好,我明白了,多谢掌柜解惑。”楚凤歌淡淡道。 听着皇上平静的语气,曹安却是心中一凛,皇上每次用这个语气,便是想要杀人了! ------------ 第三十四章强买强卖 “宫里采买物资归谁负责?”楚凤歌问道。 曹安对于宫里的情况基本都摸清了,立马答道:“原本是归内官监和尚膳监,但这两监的掌司太监都是万公公的人。” 楚凤歌继续吃饭,但姜寒和曹安却吃不下了。 快吃饱的时候,一个老汉拉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来到桂月楼门口,伫立许久,方走进门,在中间立住。 这对爷孙引来酒楼客人的注目,顿时停止了说笑,楚凤歌也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两人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女孩的头上插着草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的甚是灵动。 头插草标,这是要卖什么? 掌柜皱了皱眉,道:“小二,赶紧轰出去!” 店小二正要轰人。 老汉连忙跪在地上,含泪道:“老爷,我们一家是从云州逃难而来的,到这里已经只剩爷孙二人,身无分文,只求老爷发发善心,买下我这孙女……我这孙女,不仅能做事,吃的也少……” 掌柜皱眉道:“我这桂月楼不需要人,你到别处问问。” 他看了看满脸饥色的两人,不忍道:“小二,去下两碗面给他们吃,不收他们钱。”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汉拉着孙女忙不迭道谢。 很快,店小二便端来两碗面,老汉也不敢坐椅子,拉着孙女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吃起了面条,看上去已经饿得慌了。 楚凤歌看着两人心中一沉,云州逃难而来的?难道云州妖患已经这么严重了? 他正想让曹安去问问老汉云州的情况,便在此时,那两个太监吃饱喝足,站起身来,朝老汉走了过去,为首的太监拖着尖锐的嗓子道:“咱家听说你要将孙女卖喽?” 老汉连忙用手擦嘴,胆怯的瞧着对方,道:“是,这位公公,小老头实在没有办法,她跟着小老头只有饿死,倒不如卖给大户人家做个婢女……” 那太监打量着小女孩:“抬起头来……嗯,还算清秀……行,咱家买了,待会随咱家进宫吧!小李子,给他二两银子!” 身边的小李子当即从袖里掏出钱袋,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二两碎银。 老汉闻言,顿时懵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公公……二两银子?” 那太监哼了一声,道:“怎么?二两银子还不知足?咱家可是给宫里办事的!这小娃娃进了宫,以后可是有的福气享!” 老汉急道:“可是……可是二两银子也……现在,现在一石粮米也不止二两银子啊……” 那太监骤然变色,厉声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就这几两肉,你还想卖多少钱?告诉你,能给咱家看上,是你的福气!再敢讨价还价,一两银子都没有!” 说罢,那太监便挥了挥手。 小李子狞笑一声,直接就将二两银子丢在老汉脸上,抓住小女孩的手便一拽。 他力气极大,抓得小女孩一下子就叫出声来:“爷爷,爷爷……” “公公,小老儿不卖了,小老儿不卖了!”老汉又惊又急,跪在地上,抱着那太监的脚哀求道。 那太监喝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狗东西!咱家岂容你说卖就卖,说不卖就不卖的?给咱家滚!” 说着,一脚便将老头踢开,道:“把人带走!” 那小李子人高马大,不顾小女孩的惨叫,拖拽着就往门外走。 光天化日之下,强买姑娘? 楚凤歌怒不可遏,拍桌喝道:“给我拿下!” 姜寒纵身跳出,冲向小李子,只一拳,便打得他惨叫一声,直接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上。 紧接着冲向为首太监,老鹰抓小鸡一般直接将其提起,重重丢了出去。 从楚凤歌怒喝,再到姜寒出手,打倒两个太监,不过兔起鹘落之间,桂月楼里的客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太监就倒在地上哀嚎。 为首太监一边痛叫一边爬起来,怨毒的盯着楚凤歌,姜锋等人,道:“放肆!你们胆敢对咱家动手,可知咱家的干爹是谁?” 楚凤歌朝他走了过去,冷笑道:“哦,你的干爹是谁?” 那太监昂首倨傲道:“咱家的干爹,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你们竟敢殴打咱家,咱家定要禀告干爹,将你们抓起来!” 楚凤歌微微点头,道:“秉笔太监万雄?” “不错!还不给咱家跪……”那太监趾高气扬的说了半句,楚凤歌忽地一脚踢向他的膝盖,“砰”的一声,那太监直接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捂着腿惨叫了起来。 楚凤歌冷冷道:“万雄的走狗,竟然欺到朕头上来了?拖出去,碎尸万段。” “是!”姜寒不带一点感情的应道。 紧接着,他轻喝道:“羽林何在?” 十几名披坚执锐的羽林卫从暗中冲出,直接将两个太监拖走。 桂月楼里的客人都吓得脸色苍白,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当今皇帝! 敢称“朕”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刚刚大骂皇帝软弱无能的客人此刻也是吓得瑟瑟发抖。 楚凤歌径直走到老汉面前,看着爷孙二人,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汉忙道:“小人姓窦,名叫铁柱,她叫小蝶……” 楚凤歌道:“小蝶,倒是好名字……曹安,给他们在京都找个住所,安排些生计。” “是,皇上!” 那老汉惊愣的看着楚凤歌,一时竟未回过神来,等楚凤歌离开酒楼之后,才带着孙女朝着楚凤歌离去之处跪了下来,老泪横流:“小蝶,记住他,他是我们大乾的明君!” …… 回到皇宫后,楚凤歌立马道:“曹安,去叫万雄前来见朕!” 他语气并不冷厉,然而却杀气腾腾。 “是,皇上。”曹安点了点头,踏出了御书房。 ------------ 第三十五章杀万雄,拔眼线 楚凤歌坐在御书房里的那张楠木龙椅上,随手拿起一本《乾史》翻了起来。 皇帝的藏书种类繁多,武学也有不少,让人眼花缭乱。 但楚凤歌却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并不贪心。 何况他也没有足够多的寿元去学习这些武学。 至于为何不亲手宰了那两个小太监? 主要那样做会在百姓眼中树立一个嗜杀的形象。 他可以杀敌,却不能给人一个嗜杀成性的暴君形象。 何况一个命令吩咐下去,自然有人替他动手。 等了大半个时辰,那位秉笔太监万雄万公公终于来了。 “奴婢见过皇上。”万雄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慢条斯理地将拂尘往臂弯上一搭,躬下身子,垂下双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并没有宫里太监谄媚的神情,眸底仿佛带着倨傲。 楚凤歌低头看书,没有理会他。 万雄等了一会儿,见皇上没出声,提高了声音道:“奴婢见过皇上。” 楚凤歌依旧低头看书,似乎浑然不觉万雄已经来到御书房里。 万雄眉头紧皱,再次开口:“奴婢见过皇上!” 然而楚凤歌只是看书,甚至头也未抬。 万公公三次开口,皇帝都并未理睬,不禁眉头紧皱,只好躬着身子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万公公心头火起,就快忍不住时,楚凤歌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宫里采买日用品,如今是由你负责的?” 万公公抬头道:“以前由官府承办,向民间采购,如今改为宫里太监采买,的确由奴婢负责。” 楚凤歌道:“那你可知你手底的人随意定价,以极低的价格强买百姓之物,可知你的人强取豪夺,百姓怨声载道!” 万公公嗤笑道:“皇上,奴婢哪敢强买百姓之物?皇恩浩荡,宫中要买东西,百姓感激天恩,自然放低价格,何况,奴婢这也是给了百姓营生的机会,何来怨声载道?” 楚凤歌道:“这么说来,你倒是没做错了?” 万公公昂首道:“奴婢自认无错。” 楚凤歌将手中的书本掷在桌上,走下书桌,看着万公公道:“朕听说,宫里的小太监有不少都拜你为干爹?” 万雄不知道皇上此番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件事来,脸上挤出笑容,说道:“回皇上,宫里的小太监大多出身贫苦,自小被送进宫来,无父无母的,煞是可怜,奴婢瞧他们可怜,便稍稍照顾,这些人倒也知恩,见奴婢待他们好,便认奴婢为干爹。” “朕今日出宫一趟,看见两个小太监要以二两银子买下逃难而来的女童,他们自称是你的义子。”楚凤歌眸子清澈,声音低沉有力。 见皇帝脸色温和,不像是要对付自己,万公公心中嗤笑:传言皇帝性子变了,变得狠厉毒辣,如今瞧来,还是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皇帝。 虽然皇帝掌控了禁军,但后宫半数以上的太监仍是他的人,他又是武威侯的人,自然不惧了这傀儡皇帝。 万公公道:“那逃难来的女童,随时会饿死,卖进宫来,也不缺了吃穿,等于救了其性命,奴婢倒是觉得,二两银子已是不低,那两个小太监也是做了件好事。” “好,好,好。”楚凤歌和颜悦色的笑着。 见皇帝笑得如此开心,万公公心里也是嗤笑,果然还是那个皇帝,还道皇帝想撤下自己秉笔太监之职,培养那个直殿监的狗东西,现在看来,倒是担心多余的了。 万公公正想笑着说话,楚凤歌已经扬起手掌,重重扇到他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中,只听得一声惨叫。 听到异响,藏在书架后的姜寒立马闪身而出,便看见面前的一幕: 只见万公公摔在地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愤怒地看向面前的皇帝。 楚凤歌笑声温和,却令人不寒而栗:“做了好事?好一个做了好事,二两银子买一个人,你还觉得这是做了好事?有你这等良臣在朕身边,朕何愁天下不亡啊?” 眼见他步步紧逼,万公公惊怒交加,脑海里充满了困惑,为何皇帝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就对自己动手? 还有,皇帝的武功何时这么高? 刚才那一下,在皇帝出手之时,他分明已经有所察觉,然而却根本躲不了! 万公公惊怒道:“皇上,奴婢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何罪之有,你要对付我?” 楚凤歌看向曹安,后者心领神会,递上长剑。 楚凤歌拔剑在手,慢慢走近,轻声道:“何罪之有?一罪,纵容手下强取豪夺百姓财物,二罪,胆大包天,欺君罔上,三罪,左脚先踏进御书房。” 万公公惊怒交加,什么左脚先踏进御书房?这根本就是想找个借口杀了他! 他环顾四周,只见姜寒堵住了门,曹安也站在一旁,仅是姜寒他就对付不了,何况皇帝适才出手,显然武功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 万雄心里顿时大慌,叫道:“皇上,你不能杀我!” “不能杀你?给朕一个理由。”楚凤歌脚步一顿。 万雄自知死到临头,也顾不得暴露身份,叫道:“我是武威侯的人,皇上杀我如何跟武威侯解释?” 楚凤歌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这个理由,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解释?朕杀人何须解释!” 说罢,扬起长剑。 万雄眼睛瞪大,叫道:“我是武威侯的人,你敢……” 话尚未说完,他就看到了翻转的世界,看到了自己停在原地的身体,脖颈上碗口大的伤口狂喷着鲜血。 看着万雄人头落地,楚凤歌将手中长剑丢给曹安,又从姜寒手里接过抹布,慢悠悠地擦拭着双手,淡淡道:“万雄一死,武威侯很快便会知道。彻查宫里,和万雄有关的人都抓起来,送进东厂,严刑拷打!但朕养心殿的人,却不要动!” 他要让这件事看上去像是自己因为“宫市”而杀人,而非为拔除武威侯眼线而杀人。 ------------ 第三十六章大乾不夜城! 楚凤歌要借此机会拔掉武威侯的部分眼线,但也要故意留几个在身边,倘若一下子全拔了,反倒让武威侯大生警惕。 随着姜寒行动起来,很快宫里的许多太监都被抓起来,送进了东厂。 东厂如今还没有建造属于自己的衙门,楚凤歌便挑选了内城一处四进四出的大宅,暂作东厂衙门。 楚凤歌看着面前的面板。 砍杀了万雄后,这一次的收获却是远远比不上前几次。 【万雄,武道后天武夫,总寿六十七年,剩余十七年,已吸收寿元】 【当前寿元:九十七年】 “这点寿元还是先留着吧。”楚凤歌心想。 他拿起一张宣纸,提笔蘸墨,心里思索了另一件事。 大乾如今天灾人祸,武威侯甚至掌握了这个国家六成的兵力。 说声权倾朝野,不为过。 自己若想继续这种侈靡无度、善恶有报的生活,便必须从武威侯手里夺回兵权,又或者另练新军。 不管是哪一个,都需要大量的银钱,杀贪官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必须拥有自己的收入。 “六部中如今只有工部是我的人,发展工部,打造一个大型商业圈,也就是大乾不夜城!这个大乾不夜城需要包括大型商业街,大型娱乐场所,大型超市,高档消费中心……这个时代娱乐项目极少,晚上能做的事情似乎就只有逛青楼,所以只要打造一座大乾不夜城出来,一年即可回本,两年,练兵的资金就有了。” 楚凤歌一边盘算一边在纸上写着,想要打造一个大乾不夜城,地倒是好说,只要他金令一下,就能在京都划一块地方出来。 宵禁问题也不大,只要一个命令的事。 只是前期投入的银钱相当的大,楚凤歌初步计算,需要八百万两到一千万两白银之间。 哪怕掏空腰子,嫂嫂那也拿不出这么多,除非萧家愿意拿钱…… 在楚凤歌思索着打造大乾不夜城的同时,武威侯府中,武威侯也是收到了宫里的消息。 “帝出内城,见太监强买女童,怒而杀人,回宫召秉笔万雄,亦杀之,东厂抓拿万雄手下太监……” 情报简略的说明楚凤歌今日做的事情,武威侯放下纸张,微微皱眉。 秦赢已经从江淮返回,此刻也在书房里,他看着情报,两道浓眉一皱,道:“爹,你说陛下此举,是借宫市为由拔除我们的眼线,还是因宫市还杀人?” 武威侯道:“那四个婢女尚在养心殿里,不久前,宫里才传来消息,皇帝临幸了她们。” 秦赢道:“爹的意思是,皇帝是因宫市而杀人?正好拔掉了我们的眼线?嗯……或许的确是这样的,若是真想拔我们的眼线,应当不会留着四云。我们要不要再派些人进宫?” 武威侯摇头道:“不必了,宫里的眼线不用多,万雄本就是死间。” 武威侯手指轻敲桌子,沉吟道:“我听说,太后那边,让人进宫了?” 秦赢点头道:“不错,太后让其侄女柳芷妘进宫为妃,看来是想在皇帝后宫里安插自己的人,一旦柳氏诞下皇子,太后便稳坐宝座了。” 他说着却咧嘴一笑,道:“皇帝这么多年来也没诞个一儿半女,即便柳芷妘进宫,却又怎样?难道便能生得出来吧?” 武威侯淡淡道:“皇帝最近性情大异,手段狠辣,那日我见他天庭饱满,目中有神,应当是修炼有成了。宫里不是传来消息,皇帝多夜临幸皇后吗?姜承这匹夫在朝堂上与我多次掣肘,近来脾气更臭,恐怕也是与皇后有关。” 秦赢脸色微微一沉,道:“姜承这匹夫,都贬到了大理寺少卿,竟然还敢与父亲掣肘!” 武威侯道:“你觉得英儿怎么样?” “英儿?小妹?”秦赢如墨一般的浓眉一皱,迟疑道:“爹你是想让英儿进宫?嫁给那个傀儡皇帝?” 武威侯皱眉道:“皇帝终究是皇帝,不可胡言!” “是。”秦赢想了想,说道:“若英儿进宫,诞下皇子,便将皇帝给……等小皇子登基,那这大乾天下,便兵不血刃的落在我们手上!就是担心小妹不愿意,小妹和国子监祭酒之子周康……” 武威侯皱了皱眉。 秦赢立马醒悟,不管小妹愿不愿意,都得进宫,说道:“我这就去跟小妹说。” …… “什么?入宫为妃?” 庭院里,听到秦赢的话,秦英满脸怒意,她身穿紧身红裙,腰间缠着一根软鞭子,身段凹凸有致,相貌姣好。 胸脯高耸,臀尖极翘,再加上高高的马尾,有一股泼辣的气质。 秦赢直截了当的道:“入宫为妃,来日若是诞下皇子,便是将来的皇帝,你便是皇帝的母亲。” 秦英目及大哥冷漠的神情,知道这件事并无商量的余地,咬着牙道:“就确定那皇帝,能生得了孩子吗?” “不要乱说!”秦赢呵斥一句,沉声道:“你应当知道此事的重要,如不然,我不会找你。” 秦英垂下了眼帘,道:“是,大哥。” 她很了解大哥,这件事容不得她拒绝,何况大哥来此,必定是得到父亲的允许。 在武威侯府,不!在大乾,没有人能忤逆武威侯! 秦赢道:“过些时日,父亲便会送你进宫……这段时间,断了和周康的关系。” 周康,是国子监祭酒周鸿雁之子,相貌英俊,文采斐然。 秦英与他时常互通书信往来。 …… 楚凤歌自然不知道武威侯府要将嫡女送进宫来,他在思考着建造大乾不夜城的各种问题,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几日,宫里的太监直接换了一批,武威侯的眼线,太后的眼线,其他人的眼线也拔除了一些,只专门留下几个在身边。 东厂的厂卫渐渐多了起来,为楚凤歌收集着各种消息。 不过目前东厂依旧弱小,所收集的消息也只是某位主事的儿子逛青楼打了人,又或者某位官员的家奴霸占了百姓几亩土地。 这一日,江淮忽然传来一个消息,令楚凤歌震怒。 “江淮米价疯涨!一石粮米三十五两银子!” ------------ 第三十七章江淮粮价暴涨 一封封加急情报快马送入京都。 “江淮十余万灾民扎堆,官仓无粮,米价疯涨,如今一石粮米三十五两银子,仍在继续涨价。虽然神武军运粮而至,但终究杯水车薪,再过七日,将彻底断粮。” 情报不仅送到皇宫,京都大员亦通过各方渠道得知 “什么?一石三十五两银子?这何止翻了十倍!江淮粮商简直丧心病狂,这等时候,他们竟然想着大发国难财?!” “十余万灾民扎堆城外,若是无粮,就会出大问题,粮商正是看到这一点,方才敢如此涨价!” “江淮洪灾,汀州疟疾,云州妖患……今年到处天灾人祸,大乾危矣!” 户部尚书的府邸中,何光臣看着眼线的急报,沉默了片刻,说道:“让侯侍郎,左侍郎都拟好奏折,一起上奏这件事,看陛下如何决断。” 官仓无粮,就不得不花大价钱跟米商买粮,而米商的这个价格,注定让朝廷大出血。 但陛下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下道圣旨控制粮价? 但商人笃定朝廷必定会跟他们买粮,怎么可能降价? 等到彻底断粮,百姓饥肠辘辘,就只能跟商人买粮。 养心殿中,楚凤歌看着姜锋送来的情报,怒极反笑。 “好一群大发国难财的蛆虫!这个粮价,他们是想逼死百姓吗?!” 这几日,何尚书查出户部假账薄一案,涉及户部三四十人,追回了一千万两的银子。 据楚凤歌了解,大乾每年的财政收入在两千万银两左右,但今年大乾四处天灾,财政收入远远比不上以前,一千两万两银子未必是真实的数值,但也差不多了。 这一千万两银子倘若用来购买粮食,倒也能缓解当前困局,但国库也将再次陷入亏空状态。 “集体涨价的大粮商有哪些?”楚凤歌道。 曹安道:“皇上,根据情报,此次涨价粮商很多,大粮商主要有三家,是商云米肆,郑太丞家,黄记米行。” 楚凤歌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这三家米行背后是商氏、郑氏、黄氏三个门阀士族。 其中商云米肆即便放在大乾,也是排得进前三的大粮商,垄断了三分之一的市场。 楚凤歌沉吟道:“姜锋在江淮那边如何?人马都已布置上了?” 曹安道:“回皇上,姜统领一切布置完毕,所有人都盯上了。” “好!去传朕的命令,两万神武军保驾,朕要前往江淮郡。”楚凤歌缓缓说道,江淮郡即将断粮,到时候百姓无粮可吃,很容易发生民变。 江淮郡的官员都是饭桶,若有人趁机发动民变,只靠姜锋,怕是震慑不住那些人。 所以他必须亲自前往江淮郡。 曹安大惊,连忙跪在楚凤歌面前,道:“皇上,江淮灾民扎堆,一旦断了粮,饿极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皇上乃万金之躯,岂能亲自涉险?奴婢愿代皇上前去。” 楚凤歌不耐烦道:“废话!你去有什么用?你能震得住那些人?朕意已决,不必再说!” 曹安咬牙道:“是!……皇上,要不要再调神策军?” 楚凤歌淡淡一笑,说道:“不必了,三万神武军足矣!” 顿了顿,说道:“此行虽然隐瞒行踪,但神武军一动,朝中诸公必定知晓,不过,朕也不怕他们知道!” …… 很快,便在京都诸公得知江淮灾情,纷纷上奏时,却得知一个消息,卫戍皇城的两万神武军竟然悄然离开了京都。 一下子,诸公都震惊了,神武军离开京都,皇上这是想做什么? 立马便有大臣上奏询问,而楚凤歌给出的理由却还是运粮救灾。 这个理由当然很多人都不信,但也猜不透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相比京都还算和谐,整个江淮郡却已经乱糟糟一片,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官仓无粮,朝廷即将断粮,十余万灾民顿时人心惶惶。 而粮价更是每日疯涨,几乎每日一个价。 此时,江淮府,一座三进的大宅院中,一间秘密的书房里。 江淮几个粮商都在书房里聚集,小声议论,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 直到商云米肆的老板商修德出现在书房里,米商才站起来纷纷开口。 “商大人,我听说皇帝又调神武军运粮前往江淮郡,只怕来者不善啊!要运粮,何至于用禁军?” “这些日子我们粮价涨了这么多,是不是该收敛一下?” 有些米商已经慌了,担心涨价太猛,朝廷要掀桌子。 商修德是个矮胖中年人,面目看起来颇为和善,此刻他面露不以为然之色,淡淡笑道:“诸位怎么胆子这么小?如今官仓无粮,朝廷要从别的地方买来粮食,耗费时日甚多,便只能和我们买。神武军到江淮,也只不过是吓唬吓唬我们罢了!呵,难不成,皇上还敢对我们动手?” “商大人说的是。” “也对,前番神武军来到江淮,不也只能看着。” “现在民怨四起,灾民怨声载道,我担心朝廷会秋后算账。”有米商还是提出了担忧。 商修德哼了一声,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当今皇帝就是个羽翼未丰的小孩,说难听点便是个傀儡,他都自顾不暇了,难不成还敢对付我们? 哼!最多也就吓唬吓唬你们这些胆小的罢了!至于秋后算账?大不了到时推出几个替死鬼,再象征性的罚点钱!” 米商一听是这个道理,在这种灾情下,朝廷刚开始态度会强硬一些,要求他们保持原价,但等到百姓无粮可吃时,为了不出事,就只能妥协。 米商哪个背后没有人?像商公所说那样,大不了到时候杀几个替死鬼,罚一点钱。 但米粮赚的钱可实实在在落到他们兜里!罚的那点钱算得了什么? “朝廷运来的粮食不会多,支撑不了几日了,等这几日过去,到时我们价格还可以卖得更高!”商修德道。 众米商眼睛顿时一亮。 长秋宫里,姜瑛温柔的看着楚凤歌:“陛下,你当真还要去江淮郡吗?” 楚凤歌搂着姜瑛道:“你大哥虽然在江淮,但他震不住那些想搞事的人,朕非去不可。” 顿了顿,楚凤歌淡淡道:“皇后放心吧,这件事,朕会解决的。” “嗯。”姜瑛柔柔的应了一声,忽地搂过去,在楚凤歌的脸亲了一口:“陛下,臣妾等你回来。” ------------ 第三十八章神武铁骑压江淮,杀商放粮救黎民 当神武军集结时,楚凤歌一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军队,气势磅礴。 三万神武军,一万步兵,一万具装铁骑,一万弓弩兵。 此前姜锋从神武军中调走一万,虽只剩下两万人马,但一眼望过去,却也是极为壮观的。 此次要去的是江淮郡,所以辎重后勤什么的不需要携带,每人只需携带三日口粮,倒是轻便了许多。 楚凤歌望着这两万神武军,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感扑面而来,让他心生豪迈。 这还只是两万禁军,倘若将手底下四支禁军全部集结,那场面,绝对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禀皇上,神武军已经集结。”神武军偏将上前朗声开口。 “传朕命令,直奔江淮郡而去!”楚凤歌朗声开口。 随着皇帝金令一下,神武军出发,顿时黄沙滚滚,有一股地动山摇的气势。 在楚凤歌带着神武军离开京都时,武威侯府中,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左督御史等人都聚集于武威侯的书房里。 兵部尚书郑元刚皱了皱两道浓眉,说道:“调遣神武军离京,这位陛下简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到底意欲何为?要不要派人阻止?” 他看向了坐在上首位置的武威侯秦震。 秦震不仅是爵位隆重的武威侯,更是官居内阁大学士,也就是常说的首辅,再加上手掌兵权,权力可比宰相还要高,这几位虽然都是品阶极高的官员,但对武威侯也依旧毕恭毕敬。 武威侯淡淡道:“不必了,让皇帝去吧!” 何尚书目光微微闪动,说道:“皇帝近些日子,行事教人越发看不懂了,依我看来,他这是想收权,亲政……此番听闻江淮粮价疯涨,便派神武军前往,只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震慑灾民。” 郑尚书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说道:“何尚书的意思是,这位皇帝担心断粮之后,出现民变,是以带兵前往镇压?” 何尚书微微点头:“除此镇压灾民之外,应当亦有镇慑米商的意思。” 左都御史徐华叹道:“这位皇帝陛下,当真胸怀雄心壮志啊!以前竟未看出来。”说着,目光看向了武威侯。 “雄心壮志么?” 武威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起来,书房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空气也仿佛凝固,哪怕是何尚书等人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三位大人都不敢说话。 “皇上虽有雄心壮志,却行事莽撞,不计后果。”武威侯摇了摇头,道:“调遣神武军前去江淮,指望以势压倒江淮米商,令其乖乖放粮,却不知那些米商全是滚刀肉,便让他碰碰壁,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尊他这位皇帝。” 说着,武威侯端起茶杯,嘴唇微碰杯中茶水。 三位大人知道该走了,都是起身拱手告别。 慈宁宫中。 “胡闹!胡闹!简直胡闹!” 太后柳荃气不打一处来,摔了两个茶盏:“调遣神武军去江淮,这昏君想做什么?随意离开京都,他还将自己当作皇帝吗?” 太后对于这位皇帝,原本只想当成傀儡操纵,可谁想皇帝行事越发放肆,快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不先请示她,便带着神武军悄悄离开京都,眼里还有她这位太后吗? 身旁的嬷嬷沉声道:“皇帝此去,只怕是想用神武军震慑江淮米粮。” “废话!哀家不知道吗?”柳荃满脸寒霜,眸中充满怒火:“他只道他这个皇帝一句话,米商便会听吗?幼稚!简直幼稚!” 皇帝是天子不假,若是去江淮游玩,那么米商们一定会恭恭敬敬将其迎进去,献上美女进行讨好。 但此番携带神武军过去,明显就是要逼米商对粮米进行降价嘛! 对于那些人而言,钱袋子就是命根子,想动他们的生意,就算是皇帝,也给你碰一鼻子灰。 嬷嬷低声道:“奴婢倒觉得这样也好,让皇帝碰碰壁,方知道这皇帝的身份也不好用,才会收敛,否则皇帝越发放肆,终究要出事。” 柳荃静下心来想想也是,皇帝为什么如此放肆,还不是收回三支禁军,彻底飘了。 让他碰一鼻子灰,知道自己这个皇帝离开了京都就没什么用,以后反倒好控制。 包括武威侯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楚凤歌此去,不过是要用皇帝的身份震慑江淮米商,谁都没有想到,楚凤歌想做的事是何等的疯狂! 毕竟谁都认为皇帝即便行事再放肆,也没到疯了的地步。 …… 这次行军人数较多,不比上次迅速,再加上大军集结也需要时间,第二天清晨方才抵达了江淮郡,与姜锋汇合。 “陛下,你怎么亲自前来?”一看到楚凤歌,姜锋吓得眼皮直跳,再看到皇上所领神武铁骑,他立马知道要出大事了。 “姜统领,带朕到商云米肆看看。”到了这里,楚凤歌反而收了杀心,变得非常平静。 姜锋却看出陛下这平静下掩藏着巨大的杀机,这位皇帝从不轻易展露喜怒,但他越平静,就证明越想杀人。 “是!” 商云米肆是江淮郡最大的米铺,这间米铺坐北朝南,是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此刻辰时三刻,门外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但米铺大门却紧关着。 姜锋低声道:“陛下,粮食已尽……许多百姓不知从哪听到消息,开始抢购粮米,几到疯狂地步。” 楚凤歌心中冷笑,不由得想起前世几波抢米抢盐的事件,比这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候,只见商云米肆正门打开,两名伙计从中走出,取出水牌悬在门前,高声道:“今日粮价更改,一石新米六十五两银子,一石陈米四十两银子!” 随着声音传开,百姓、灾民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一石六十五两银子?你们商云米肆简直在杀人!” “平时才多少钱?你们想赚钱想疯了吧?” “这谁能吃得起?” 那米铺伙计冷笑道:“吃不起便别吃!告诉你们,今日是这个价格,明日便不一定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我要告官!” “还要涨价?平时才两三两银子啊!你们这些奸商,趁这个时候发国难财,就不怕报应吗?” 不少人气得牙痒痒。 那米铺伙计冷笑不止,说道:“告官?就算告到皇帝老儿那里我也不怕!不买就滚,再敢搅乱,打出去!” 米铺里冲出几个壮汉,手握木棍,吓得那些人敢怒不敢言。 “这些商铺,均是这样吗?”楚凤歌道。 姜锋沉声道:“这几日皆是如此,有些商铺,涨得更狠,已经快要突破百两银子一石了,朝廷虽然赈灾,但粮食不够。江淮郡中,典妻鬻子者,不计其数,饿死荒野者,已超百数……百姓怨声载道。” 楚凤歌缓缓点头,轻声道:“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忽地声音一冷: “传令!神武一万铁骑,封锁江淮府,任何人不得出入,反抗者,杀! 一万步兵,入江淮府,抓拿所有米商!彻查粮铺,但有反抗者,杀! 一万弓弩军,控制江淮官员,接管江淮府,带来见朕,如有反抗,杀!” 他缓缓开口,三个“杀”字,当真是杀意凛然。 这群蛆虫,真当他是仁慈的,给了机会不珍惜,那便杀了! 杀他个人头滚滚,杀他个血流成河! 姜锋心头猛震,而后朗声道:“臣,遵旨!” ------------ 第三十九章商无一德以报民,杀杀杀杀杀杀杀 须臾间,三万神武军集结列队,分成三支兵马,朝江淮府席卷而去,浩浩荡荡,杀气腾腾。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江淮府四处传来了震天骇地的马蹄声,脚步声,一位位披坚执锐的神武军冲进了江淮府中。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变色,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看着。 府衙之中,一位衙役慌张闯了进来,大声叫道:“大人,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正在处理卷宗的江淮通判洛锦被衙役惊扰,抬起头来,喝道:“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慌慌张张?” “大人,出大事了!上万的神武军冲进江淮府,正在抓拿江淮府中的米商!另有一支神武军,朝着府衙而来了!” 洛通判这一惊非同小可,吃惊道:“你说什么?神武军抓拿米商?是谁下的命令?” 还未等那名衙役回话,洛通判就听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听衙役叫道:“你们是谁?” “为何闯入衙门?” 洛通判一撩衣袍,走将出去,便见一位将军带着数十人闯进了衙门。 洛通判不禁皱眉道:“姜统领,你们要做什么?” 姜锋脸色冷峻,冷冷道:“奉陛下旨意,封锁江淮郡,接管府衙,江淮大小官员一律去见陛下!如有反抗,杀!” “带走!” 姜锋一声令下,神武军冲了上去,直接便将府衙里的人包围了。 洛通判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陛下这是想做什么?抓拿米商,接管江淮府? 莫非陛下想…… 猛然间,洛通判想到最近疯涨的粮价,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顿时脸色剧变。 “莫非这位陛下见江淮米商囤粮高卖,竟想杀商放粮?至于接管衙门,控制所有江淮官员,是恐江淮官员与米商有勾结?” “这位皇帝,也太狠了吧?” …… 巳时! 江淮府的所有米店均已开门,即便粮价已经高出往常数十倍,但依旧有大把的百姓围在门前。 有些人因为极高的粮价怒斥米商黑心,然而米商却直接摆出爱买不买的态度。 此时,商云米肆,郑太丞家,黄记米行这三家大粮铺门前均是聚满了大批百姓。 “求求黄掌柜,我实在没有银两买一斗啊,就卖我半斗好吗?”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跪在黄记米行前,苦苦哀求道。 黄记米行的黄掌柜嗤笑道:“半斗?半斗谁卖给你?去别处问问吧!” 中年妇女磕头哀求道:“黄掌柜,求求你行行好吧!再没吃的,我们母女真的要饿死了!我,我只有三两银子……” 黄掌柜打量着她道:“你便是西市街头死了丈夫,给人打洞的女人?” 中年妇女期期艾艾道:“是,奴家是,求老爷行行好……” 黄掌柜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嗤笑道:“那你就再找几个愿意打洞的汉子,一个不够,就几个一起上,很快就能赚足银子的,到时再来跟我买米吧,哈哈,哈哈。” 他一笑,店里的伙计也跟着大笑起来,眼里充满了戏谑。 周围百姓盯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妇女脸色惨白,惨笑一声,牵着女儿的手站起来,一步步离开,背后黄掌柜戏谑的笑声,百姓的指指点点,就像一支支利箭扎在身上。 她带着女儿来到无人的角落,抚摸着女儿的脑袋,惨笑道:“囡囡啊,这世道,充满了太多的阴流和暗箭,与其在这冰冷的世道苟且偷生,不如随娘亲一起去吧!” 女孩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哭,害怕的搂着母亲哭了起来。 妇女搂起女儿,朝着一口水井走去,便要一跃而下。 而此时,黄记米行中,黄掌柜还在跟伙计说笑:“这女人跑到黄记米行寻施舍来了?你们说,给这贱货一斗米,她肯不肯跟狗……” 便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于街上响起,紧接着,如狼似虎的神武军将黄记米行包围了起来。 黄掌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奉陛下旨意,江淮米商,囤粮高卖,大发国难财,百姓怨声载道!商无一德以报民,那便杀商救民!” 一名神武军厉声喝道:“杀!” 声音杀气腾腾的落下,紧接着,神武军冲入了黄记米行,屠刀掠起,黄掌柜的头颅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尘埃之中。 临死之前,他脸上还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皇帝敢杀商? 神武军一旦出手,就不止一颗头颅的事情,一颗颗商人的脑袋被割下,装入了麻袋之中,紧接着,更是查封了所有米铺。 另有神武军纵马在街上狂奔,大声疾呼:“传圣上旨意!江淮米商囤粮高卖,大发国难财!罪在不赦!金令一下,杀商放粮!所有灾民到城外集合,戌时三刻,圣上要开粮仓,发放粮食!” 声音传将出去,江淮百姓,灾民纷纷脸色大变。 “圣上要杀商放粮?” “皇上圣明啊!” “杀得好,杀得好啊!这帮商人,趁此灾年,大发国难财,就敢杀!” “快,听到没有,到城外集合,圣上要发粮!” 百姓纷纷动容,一些人心有顾忌,还不敢去,但一些灾民已经饿得皮包骨,也顾不得那么多,朝城外而去。 那准备跳井的妇人听着声音,呆了一下,随即泪流满面,道:“咱们走,去城外。” “母亲,不死了吗?” “不死了……为我们作主的人来了。” 城外,一队队神武军疾奔而来,丢下一颗颗人头。 “黄记米行,共一十七人全部诛杀!得粮三千四百石粮米!” “朱氏米行,共一十三人全部诛杀!得粮……” “郑太丞家,共二十七人,诛杀二十六人,郑掌柜带到!” “商云米肆,商修德带到!” “江淮九十七家米商,全部带到!” “江淮通判洛锦带到!” “江淮主簿带到!” 一个个人被神武军带到楚凤歌面前。 商修德挣扎着走出来,看着楚凤歌,满脸惊怒之色,说道:“陛下无故杀戮米商,无视大乾律法,难道就不怕背负暴君之名吗?” 他能活着,主要楚凤歌让神武军留他性命。 虽然目睹许多米商惨死面前,但商修德背后代表的是江淮第一门阀:商家。 自然有底气质问楚凤歌。 楚凤歌走过去,忽地飞起一脚,踢在商修德肚子上,直接将他踢得飞出三四步,发出惨叫声。 “大乾律法?朕就是大乾律法!” “商修德,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朕面前狺狺狂吠?” “大乾养着你们这群商人,不思报国救民,却在灾情如火之时,囤粮高卖,大发国难财。朕不将你们千刀万剐,已算得上仁慈!” 楚凤歌声音冷冽,充满了杀意。 …… ------------ 第四十章金令一下尸如山,屠刀高扬血成河 这时,一名官员眉头一皱,大步走出,道:“粮食在粮商手里,爱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陛下身为天子,却罔顾律法,随意处死粮商,恐怕太后得知,要降罪陛下!” 洛锦倒吸一口冷气,震惊的看着那名官员。 此人是江淮府同知薛平,同知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等事务,和通判作为知府的左右手,知府若是升降,就能取代知府之职。 而这薛平娶了商家之女,算是商家的女婿,前途不可限量。 上次薛平因公务离开江淮府,直至今日才回来,还不知道这位皇帝的作风,竟然还敢跳出来跟皇帝唱反调。 洛通判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拿下,杖责八十!”楚凤歌连那人身份也懒得问,直接开口下令。 闻言薛平便绷不住了,杖责八十?那可是能打死人的! 即便他是名武夫,但杖责八十也要去掉半条命。 他惊怒交集,道:“陛下,我乃朝廷命官,按律没有定罪,不得对朝廷命官动刑!陛下想杖刑我,还请先定我的罪!” 但神武军却直接上前,便将薛平拿下,薛平虽有武艺在身,却也不敢施展出来,和神武军动手。 很快,薛平便被神武军按在地上,撩起衣服,直接挥动钉杖打了起来。 “啊!陛下!薛平何罪之有?未曾定罪,你便对我动刑,我不服!” “我乃堂堂朝廷命官,岂能受此羞辱?陛下,你如此作为,恐天下臣民失心……啊!” 那杖可不是圆滑的木杖,而是镶满钉子的铁杖! 莫说八十下,普通人十下就能打残,二十下便能打死! 哪怕薛平是名武夫,在钉杖下也只能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楚凤歌森然一笑,道:“定罪?尔等身为江淮官员,却坐视粮价疯涨,不曾加以遏制,反倒有意纵容,无视灾民性命,朕即便杀了你也不为过!” “来人,先将这群发国难财的米商推出去,斩了!” 这声音一落,哪怕是商修德也是恐惧了,他浑身颤抖着,看着楚凤歌嚎叫道:“陛下,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商家的人!” 神武军应声而出,有两人抓住商修德肩膀,便将他拖出去。 商修德一边挣扎一边叫道:“陛下,你杀商人,必受天下人唾弃!” 还有一些米商可没商修德这么硬气,朝着江淮官员投去求救的目光,哀求道:“大人救我!” “我每年上供千两银子,大人为何闭眼不救?” “皇上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囤粮高卖了!” 洛锦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彻寒,心想这位陛下杀心如此之重?谁敢替你们说话?何况这也是你们自取灭亡,涨几倍就算了,直接涨了几十倍,这般发国难财,激起民愤,皇上肯定要杀了你们。 听着这些人的求饶,楚凤歌却是无动于衷,他早就给过这些商人机会了,可惜这些人不珍惜。 随着神武军屠刀掠起,一颗颗头颅滚落尘埃。 而那薛平在挨了五十杖后,也是直接晕死过去。 楚凤歌道:“曹安何在?” “奴婢在!” “领一队神武军入城,统计下粮食,再告诉满城百姓,朕要开仓放粮!” “奴婢遵命!”曹安带着一千神武军离去。 楚凤歌又道:“姜统领,注意商,黄,郑这三家有何动作,再去淮河查一查。” “是!” 姜锋眼神闪了闪,当即领命离去。 此时城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远远看着楚凤歌为了他们杀奸商,惩贪官,心头不由得喷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感。 这位便是大乾的皇上?天下的共主? 为了他们,不惜得罪门阀世家,也要杀商救民! 一名衣衫褴褛的老秀才热泪盈眶,匍匐跪下,高声道:“明君,明君啊!金令杀商救百姓,挥手之间人头落!此为百姓的君父!君父在上,请受顾某一拜!” 或许被他情绪调动,周围的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跪下,一会的功夫,竟跪倒了一大片。 “吾皇圣明!” “天子圣明!” “君父英明!” 有小孩跟着大人,脆生生的喊着:“君父圣明!君父万岁!” 这些声音虽然参差不齐,却发自心底的感激和崇拜。 楚凤歌听着各种呼声,看着跪拜下去的百姓,不由自主暗叹了一口气。 他杀商放粮,目的并非救民那么纯粹,只是为了得到民心。 但此刻听着这些百姓的呼声,心头却涌起莫名的情感。 这,就是朕的子民! 他们将朕视作君父,把朕当作父亲! 朕为他们,纵使屠杀商人,落下暴君的骂名,也丝毫不惧! …… 神武军已经将江淮府所有粮铺尽皆封锁,斩下了不知多少颗人头,运出不知多少石粮食。 按理说发生这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事,百姓应当畏惧才对,然而现在却一个个站在城门外,看着这一幕,丝毫未惧。 “洛锦。”楚凤歌目光落在洛通判身上,直接让后者哆嗦了一下。 “朕给你一个机会。” “组织衙役,统计灾民,分发粮食,安置这批灾民,若是做不到……” 后面的话未说,洛通判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急忙道:“是,陛下!下官一定做好!” 说罢,他便领着一些官员离去。 楚凤歌慢慢收回目光,这就是他明知江淮官员尚有贪官,却不彻查到底的原因,他还需要这些人给他做事。 有了那些米商的前车之鉴,这些官员接下来便不敢乱来了。 接下来,楚凤歌开始思索,回京之后要面对的事情。 杀商救民这件事传回京都,势必引发震动,太后那边,势必要责骂于他。 好在,大乾王室的继承人就剩自己,太后也不能废掉这个皇帝。 这般看来,崇靖帝杀了自己的哥哥,还真的有先见之明。 还有,百官那边肯定要闹起来。 ------------ 第四十一章铁骑踏尽商人骨,金令震动百官心 江淮府中,衙役沿街敲锣打鼓,高声喊道:“传圣上旨意,奸商囤粮高卖,神武一到,杀商救民!开仓放粮,所有灾民到江淮府东西南北四座城门领取粮食!” 差役们沿街高喊,灾民们如闻天音。 “陛下圣明,皇上圣明!”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圣上竟然杀商放粮?” “绝对是真的,我刚才看到很多士兵冲进了郑太丞家,直接将那些奸商都砍了,皇上来救我们了!” 城外更加沸腾,那些灾民们早就无家可归,只能每日靠着朝廷那一点赈灾粮活着,早已绝望麻木。 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好多人甚至怀疑在做梦,直到官兵再三说明城门处有赈灾粮可领,才朝着城门而去。 到了城门,只见神武军搬来一袋袋米粮,堆积如山,这些灾民才相信是真的,顿时喜极而泣。 “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粮食了,有粮食了……娘,咱们去领粮食!” 有男人笑着笑着,忽然没忍住,大哭了起来。 就在昨晚,他的老母饥饿过度,以观音土充饥,活活撑死了,而刚才,他还下意识的以为母亲还活着。 “娘啊,你倘若再坚持一日,再坚持一日……”男人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粮食,却感觉世间如此的造化弄人,伏地痛哭。 痛哭的人不止一个,很多灾民在这次洪灾里失去了亲人,此刻也是忍不住大哭。 “禀皇上!江淮米商粮仓已经统计出来,收七百万石粮食!”曹安奔入一所大宅院中,递出一张粮单,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这么多粮食,已经足够支持灾民吃到秋收了,若是用银两去购买,只怕少说也得花个几百万两银子。 楚凤歌接过粮单,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粮食的问题就算解决了,接下来需要解决的是重建工作。 拨款工部,再让这些灾民参与到修缮房屋、修建水坝的工作当中,也就是以工代赈,相信用不了多久,受灾的地方便能恢复往日的繁华。 “江淮官员的工作如何?”楚凤歌问道。 “都按照皇上所说,发放赈灾粮,对灾民进行安置。”曹安道。 楚凤歌微微点头,道:“升洛锦为江淮知府,让他配合工部完成重建工作。” 这个通判并不算什么清官,但却很会做事。 楚凤歌先前让他暂代知府之职,现在就升他为知府,给他一点甜头,他才能更好的为自己做事。 “是,皇上。”曹安点了点头,道:“皇上,咱们何时回京?” 楚凤歌沉吟着道:“过两日再回京吧!” 这段时间他也得想想,如何恢复江淮的经济。 写一个以工代赈的计划,再交给工部去做。 比如免除江淮两年的税收。 比如高于多少岁不必参与到重建工作中。 各种大小问题都要仔细想想。 除此之外,相信他杀商放粮的消息已经传回京都,京都势必迎来大地震,等他回去,还得跟太后,跟百官博弈。 “呵,这皇帝的生活越发有趣了。” 楚凤歌笑了一声。 到了深夜,楚凤歌终于将以工代赈的计划写在纸上,各种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而这时,曹安来报:“皇上,姜统领求见!” 楚凤歌精神一振,道:“快让他进来。” 很快,身穿盔甲的姜锋便来到楚凤歌面前。 “果然如陛下所料,这次江淮洪灾有问题!臣前往淮河,发现大坝有被人破坏的痕迹,是以当淮河爆发时,才会这么严重。” “而淮河的蛟龙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搅动淮水,祸害百姓,先不说大乾高手无数,有的是能震压水妖的强者。 便说蛟龙想要化龙,就得遭受雷劫。害死那么多无辜生灵,雷劫只会更强,属下猜测,可能有人故意刺激蛟龙,使其搅动淮水,引发这次的巨大洪灾。”姜锋神情凝重,声音低沉。 楚凤歌神情一冷,他只是怀疑,没想到这次的洪灾还真的是人为的! 是谁在搅动风云? 武威侯?江淮道的门阀?还是大乾的邪教?亦或者是出云帝国? 敌人太多,一时也想不出会是谁想做这件事。 “你继续暗中调查,尤其注意江淮道的三大门阀……胆敢破坏大坝,引动洪灾,背后之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楚凤歌开口说道,眼神充满了冷意。 “是,陛下!”姜锋沉声应道。 楚凤歌心想:朕身边能用的人实在太少,嗯,回去之后,幼薇说的那个文会,自己得去一趟,看看能不能说服那位钟离大儒入朝为官。 …… 果然如楚凤歌预料的那样,他还没回京都,杀商放粮之事便传回了京都,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朝野沸腾,百官震惊! 杀商?虽然商人属于贱籍,在历代都是被贬低的存在,但杀商这种事,历代皇帝都不敢做,原因无他,商人背后是门阀! 这个皇帝简直太乱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太后,几乎愤怒得将宫里的瓷器都砸了,俏脸充满了怒火。 她原以为皇帝带着神武军去江淮,只是为了震慑粮商,谁知道居然去杀人! 还将粮商全杀了! 若早知如此,当时她必定要派人拦截皇帝! 这已经不能算放肆了,这是疯狂! 他难道不知道那些粮商背后是什么人吗?是江淮道的门阀! “让他回来!让他滚回来!”柳荃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波涛汹涌着。 而六部尚书听闻这件事,也彻底惊呆了。 铁骑踏尽商人骨?这皇帝,竟是如此的疯狂? 他是疯了吗? 哪怕是武威侯,听完也是眉头紧皱,这个皇帝,做事实在太疯狂了。 但看着眼线传来的消息,武威侯却陷入了沉默。 “帝杀粮商,开仓放粮,百姓欢呼,对皇帝极为拥戴,高呼君父,江淮市井皆传:帝为千古明君。” …… 楚凤歌在江淮待了两日方才返回京都,在他离去时,江淮灾民自发相送,直送了数里才停下来。 “此番算是得了民心,但朝堂那边,怕是都在骂朕了。”楚凤歌轻笑一声。 待他抵达京都,回到养心殿时,太后的嬷嬷当即踏进养心殿:“皇帝,太后命你速去见她!” ------------ 第四十三章凤歌巧治风寒病,百官逼下罪己诏 长秋宫中。 楚凤歌刚走进宫殿,宫娥彩鸢便跪在地上道:“皇上。” “皇后呢?”楚凤歌问道。 “皇后娘娘病了,在室内休息,奴婢这便去搀扶皇后娘娘起来。”彩鸢忙道。 “皇后怎么病了?” 楚凤歌眉头一皱,走进室内,便看到正从软榻上起身的姜瑛。 姜瑛穿着素色长裙,头发披散,脸上不施粉黛,神色略显得有些苍白。 见到楚凤歌,姜瑛急忙要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楚凤歌上前两步,将她扶起来,道:“皇后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姜瑛虚弱的笑了笑,道:“前两日在窗边吹了会风,不慎感染了风寒。” 楚凤歌道:“两日了还没好?让太医来看过了?” 姜瑛道:“太医已经来过了,开了些药,说吃了药,过几日便好了。” 说着,姜瑛柔弱地看着楚凤歌,道:“皇上自江淮回来,臣妾本该伺候,奈何身体不中用,咳咳……” 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楚凤歌道:“这时候便别说那么多话了,朕扶你上床睡觉。” 扶着姜瑛睡在床榻上,又拉起被子给她盖上。 姜瑛温柔地看着楚凤歌,心里涌起一股甜意。 楚凤歌打量了下房间,道:“你感染风寒,怎么还将窗关得这么死,彩鸢,去把窗开一点,透透气。” 彩鸢低声道:“皇上,太医说皇后娘娘感染了风寒,要关着窗才好呢!” 楚凤歌道:“他们懂什么?关着窗,空气不流通,反而好的慢。” “是,皇上。”彩鸢走过去将窗打开了一点。 姜瑛道:“皇上,江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了,朕看看你的体温。”楚凤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被褥,放在姜瑛的胸口上。 姜瑛有些羞涩的扭过头去。 楚凤歌一边感受着她的体温一边道:“嗯,有些发烧,若是能出一身汗便能好起来。” 姜瑛虚弱的道:“太医也是这般说的,只是这汗却出不来。” 楚凤歌想了想,道:“瑛儿若要快点好起来,朕倒有个办法。” 姜瑛顺着他的话问道:“皇上什么办法?” “打一针便好了。”楚凤歌踢掉鞋子,上了床,掀起被褥,躺在姜瑛身后,伸手搂住了她。 软玉在怀,娇躯倒是有些滚烫。 姜瑛脸色发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道:“皇上……你怎么上床了?别让臣妾害你也得了风寒。” 楚凤歌笑道:“朕是修行之人,何惧什么风寒?何况朕还要给你治病。” 姜瑛正想询问怎么治病,楚凤歌双手便穿过衣服,伸到要紧之处。 …… 彩鸢悄悄退出了房间,伫立门外守候着,抬头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皇后的烧退去,楚凤歌才离开了长秋宫,回养心殿去了。 “皇上,户部尚书,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请上早朝!” 曹安递出一封封奏章。 楚凤歌笑道:“他们倒是按捺不住了?以前不是巴不得朕不去上朝吗?好,去告诉他们,明日开早朝!” “是,皇上!” 曹安并未离去,看着楚凤歌,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楚凤歌道:“想说什么便说!” 曹安忙道:“奴婢奉皇上之命去查兵部尚书,兵部尚书查不出什么东西,倒是兵部侍郎赵文焕查出了一些东西。” 侍郎赵文焕,是兵部尚书郑元刚的人。 楚凤歌道:“说说看。” 曹安道:“奴婢查到,赵文焕本为浙州总兵,去年有一伙流寇沿海烧杀抢掠,赵文焕率三百人马剿匪,斩敌一千五百三十一级,获大功,升任兵部侍郎。但奴婢派人前往浙州打听,却没听说浙州有什么流寇。” 楚凤歌沉吟道:“可有确凿证据?” “暂时没有……奴婢恳请皇上,从禁军中调二十员精锐给奴婢,方能彻查此事。”曹安道。 东厂刚刚建立,曹安能用的人太少,从禁军中要人是个好办法……楚凤歌道:“好,回头朕跟姜锋要人。” “谢皇上!”曹安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有禁军的人在手,查兵部就容易得多了。 虽然他这些日子也笼络了一些小太监,但这些人目前的作用还不是很大,能查到的东西太少。 时间迅速流逝,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卯时,紫微殿宫门外,已经有官员聚集。 这几日,楚凤歌杀商救民之事不断发酵,几乎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一时之间,各种声音充斥于京都之中。 有些清流儒生,对于皇帝的所作所为深感痛恨。 一些百姓,则是对皇帝感恩戴德,称之为圣明天子。 毕竟杀商这件事,实在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百姓是拍掌叫好了,但那些门阀却感到了危机,开始发力。 于是不断有儒生做文章,抨击皇帝滥杀无辜,残暴不仁。 今日朝堂,更是无比的严肃,文武百官早早就到了,尤其文官们,已经做好了和皇帝博弈的准备。 辰时一刻,百官基本都到齐了,只有武威侯未到。 辰时三刻,武威侯也到了,但皇帝却仍然未到。 此时,长秋宫中,姜瑛也来到窗边,望着紫微殿的方向。 也许病原本就快好了,也许是小鸟医人,根治百病,她一觉醒来,就发现烧已经退了,全身也舒爽无比。 江淮郡的事,她也知道。 皇上杀商救民,百官必定要上书…… 皇上这次上朝,与百官博弈,能赢吗? 姜瑛心里担忧的想着。 快到巳时,楚凤歌方姗姗来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行礼后,楚凤歌道:“诸卿有事启禀,无事退朝!” 随着他声音落下,一名官员便踏将出来,朗声道:“臣听闻陛下赴江淮,无缘无故,杀商放粮,视大乾律法为何物?视天下人为何物?陛下身为天子,却滥杀无辜,教天下人心寒,请陛下书《罪己诏》!向天下谢罪!” 说话之人,乃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也是极刚,一开口,就要皇帝写《罪己诏》。 “皇上所作所为,实乃践踏大乾礼法!如此行事,与暴君何异?臣冒死上谏!请皇上下《罪己诏》!”紧接着,礼部侍郎侯则也跟着站出开口。 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兵部,户部,吏部,礼部都有官员踏出,齐声开口: “请皇上下《罪己诏》!” ------------ 第四十四章秦党斥责如刀至,帝王轻笑迎刃解 “请皇上下《罪己诏》!” 紫微殿上,踏出了十余位官员,异口同声。 楚凤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官员,这些人有都察院的,有户部的,有兵部的,有礼部的…… 显而易见,这些人都是武威侯的人,也就是秦党!虽然武威侯没有出声,但他们却代表着武威侯。 “呵呵……”楚凤歌轻笑了起来,笑声由低到高,最后化作狂笑,响彻在这座大殿之中。 所有官员都静了下来,注视着龙椅之上的年轻皇帝。 楚凤歌笑道:“下《罪己诏》?朕为何要下《罪己诏》?”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乐平高声道:“皇上杀商之事,难道已经忘了吗?” 此人开口,言辞充满冷厉,丝毫不惧楚凤歌这位皇帝。 “杀商?朕做过这种事吗?”楚凤歌看着李乐平道。 李乐平道:“皇上做过的事便想抵赖吗?江淮郡中,神武军满城抓拿商人,不曾定罪便将商人斩杀,难道不是皇上下的命令?” 楚凤歌点了点头,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朕杀一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焉能算是商人?” 此言一出,适才开口的官员都是眉头一皱。 李乐平皱眉,声色俱厉的道:“皇上身为大乾天子,却视法度于无物!视百姓如猪狗!臣还请皇上到皇陵向先帝谢罪!向天下人谢罪!” 他此人显然是这次秦党负责冲锋的棋子,抬头挺胸,仿佛不惧龙威。 楚凤歌目光森然,注视着李乐平,忽然大笑了起来:“看来是朕平时太过仁慈,尔等全然没将朕放在眼里! 李乐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着朕大吼大叫?给朕拿下!” 他这一声断喝,夹杂着雄浑真气,声音如同震雷。 话音刚落,但见姜锋虎豹般扑击而出,一记扫堂腿,直接扫中李乐平双腿,李乐平惨叫一声,膝盖一软,当即被姜锋摁在地上。 “陛下身为天子,却用武力镇压臣子,实教人心寒!” “所谓忠言逆耳,陛下连两句忠言也听不得吗?” “陛下,我等正常劝谏,难道陛下要将我们全杀了吗?” “陛下如此行事,臣必如实记载于史书之上!” 一位位秦党纷纷皱眉,开口道。 他们知道皇帝行事随心所欲,却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暴戾,当朝让姜锋拿人。 楚凤歌不怒反笑,道:“闭嘴!” “江淮米商,囤粮高卖,逼得民怨沸腾,不知多少百姓被其逼死,这般的奸商,简直猪狗不如! 尔等这些尸位素餐的衣冠禽兽,高居庙堂,却见不到民间疾苦,身居高位,却不知为民做事。 百姓饥寒交迫,只能以观音土充饥之时,尔等在哪?尔等每日山珍海味,大鱼大肉! 朕为百姓杀了这群蛆虫,你们倒是为这些奸商讨公道?哈哈,哈哈!” 楚凤歌的大笑声响彻在大殿之上,那些秦党面面相觑,纷纷吱声。 楚凤歌冷冷道:“李乐平,你今日义愤言辞,说朕视百姓为猪狗,想来也是个清官。曹安,带人搜他的家,倘若他当真是个清官,朕向他道歉,倘若是个贪赃枉法的狗官,今日就让你血溅三尺,满门抄斩!” 楚凤歌这一番话充满了愤怒,充满了杀意。 “是,皇上!”曹安咧嘴一笑,将拂尘往臂弯里一搭,便走出宫殿去。 朝堂上顿时沉默。 礼部侍郎侯则道:“皇上为民着想是好,但商人要做买卖,涨一点价也是正常的,如此便将商人杀了,实在有违律法!” 他这番话说的也有一些道理,米商又没有强买强卖,价格卖得高就杀了,视律法为何物? 大理寺少卿姜承哼了一声,踏出一步,道:“侯侍郎,你可知江淮一石粮价涨到多少?足足七十两银子!这叫涨一点价吗?这不是在买卖,这是在逼死人!这些商人囤积居奇,大肆敛财,这般的蛆虫杀一百遍也不为过!哼,我记得你侯侍郎的小舅子也在做粮食生意吧?侯侍郎为这些人说话,难不成与江淮米商有关系?” 侯则怒道:“你……姜承,你莫要血口喷人!” 姜承道:“血口喷人?臣怀疑侯侍郎贪赃枉法,与江淮米商有勾结,请陛下下旨,抓侯侍郎进大理寺,臣亲自审讯!若侯侍郎是清白的,臣立即自刎谢罪!” 楚凤歌满意的看着姜承,老丈人就是给力。 侯则又惊又怒,道:“你……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胡乱诬陷!有失大臣风度!老夫不与你争辩!” 哪个官员没有一些污点?真进了大理寺,就算他没有污点,姜承也能给他找出来。 工部尚书袁慎此刻踏出两步,沉声道:“这些商人固然囤粮高卖,但陛下杀商,确实无视了律法。” 此话一出,户部尚书等人都是微微侧目,这袁慎这是怎么了?竟然帮着他们? 袁慎继续道:“但是,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当以救民为先,也无法顾及律法!若顾及律法,待江淮出现饿殍遍地,哀鸿遍野的情况,谁来担责?所以,若是臣,也会那么做! 除此,臣认为,商人之所以敢大肆涨价,盖因背后的江淮道门阀!若无江淮道门阀有意纵容,岂会出现灾民怨声载道的一幕?是以,臣请求陛下,重责江淮道门阀!” 此话一出,不知多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楚凤歌也惊讶的看着袁慎,这老头比朕还要刚啊! 何光臣看着袁慎,心中暗道这老东西出身贫困,连寒门也算不上,若非借了岳父的势,也不能入朝为官,和门阀本就不对付,哼! 袁慎开口后,便有一部分大臣出来反驳,认为不能重责门阀,袁慎也是冷笑着回应。 一开始双方还据理力争,到后面几乎吵得不可开交。 “袁慎将矛头引开,现在几乎没人说《罪己诏》的事,这老头值得重用……”楚凤歌心想。 便在这时,曹安欣喜若狂的踏进紫微殿,高声道:“皇上,奴婢到了李乐平家中找到一地库,地库里搜到二十万两白银!李乐平作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一年俸禄才多少?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存银。” 李乐平脸色惨白,怒道:“你,你诬陷!必是这阉人栽赃嫁祸于我!” 姜承道:“皇上,臣提议,由臣来审李乐平,诬陷与否,自当查个水落石出。” “准!由大理寺与东厂共审李乐平!”楚凤歌道。 ------------ 第四十五章朝堂博弈如落子,挥剑杀人掠寿元 紫微殿上,随着李乐平被带走,那些秦党也悄悄跨回队列,有些还想要开口,却见上司微微摇头,当即闭嘴。 东厂在李乐平家里搜出什么东西不重要,但由大理寺和东厂去审李乐平,李乐平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这位皇帝显然要用强权镇压朝堂上的声音,现在开口,多半会让这个暴君以莫须有的罪名带走。 楚凤歌目光落在郑元刚身上,道:“兵部尚书,云州妖患之事如何了?” 郑元刚踏出一步,道:“臣已从青州兵营调集人马前往平妖,不日将抵达云州。” 云州之事急不来……楚凤歌沉吟道:“秦赢前番至江淮镇妖有功,众卿觉得该给他什么赏赐?” 说着,看向武威侯。 武威侯踏出道:“谢陛下体恤犬子,但为君效命本是臣子本分,岂有索赏之理?” 秦震沉声开口,却是推辞了奖赏。 楚凤歌沉声道:“朝廷向来赏罚分明,朕也如此,众卿议论个赏赐。” 秦党开始举荐。 虽然禁军统领是没了,但还有其它武职。 “臣提议,让秦赢任昭信校尉之职。” “准!” 昭信校尉是武官,六品官,楚凤歌直接应允。 他暂时还不能和武威侯翻脸,给秦赢一个官职,也算安抚了武威侯。 “退朝!” 离开了朝堂之后,礼部尚书,兵部尚书一起离开。 “今日李乐平等一起上书,皇上看似没有章法的胡乱拿人,实际效果却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李乐平进大理寺,已经完了。还有姜承这老东西,弹劾侯则也是一招妙子。这位皇上,还是有些手段的。”何光臣淡淡道。 郑元刚淡笑道:“虽说如此,但皇上做事却太过随心所欲,杀江淮米商,江淮道门阀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且看看吧!” 何光臣抬头望着天空,道:“那便看看吧!” …… “皇上,李乐平已抓进大理寺监牢,相信很快就能审出什么东西。”养心殿中,曹安躬身道。 楚凤歌道:“该怎么审,不必朕多说了吧?” 曹安咧嘴一笑,眸中闪过冷意,道:“奴婢明白!” 顿了顿,他又道:“要不要让李乐平供出什么人来?” 楚凤歌沉吟道:“不用!到他为止。” 他还没有铲除秦党的实力,杀一个李乐平,以儆效尤就是。 “是!”曹安躬身离去。 曹安离去不久,又有太监来报:“皇上,姜大人来了。” 姜大人,自然是老丈人姜承。 “召!”楚凤歌忙道。 姜承进了殿,恭恭敬敬地行礼,楚凤歌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道:“姜爱卿不必多礼。朕以前贬了爱卿,盖因秦党逼迫,实无可奈何,委屈了爱卿。” 姜承听到皇上这番掏心掏肺的话,也是感动不已,道:“雷霆雨露,俱为天恩。何况皇上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先前臣以为皇上亲信秦党,心中难免失望,如今见皇上重整朝堂,方知皇上是蛰伏多年,以待时机。” 楚凤歌拉着他的手亲切的道:“朕欲新政,还需岳丈鼎力相助!” “臣必定竭尽全力,辅佐皇上!”姜承感动道。 君臣谈了会话,姜承方道:“臣听寒儿说皇上要死刑犯,臣已在大理寺监牢里提出十名。” 楚凤歌点了点头,说道:“好,秘密送进宫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皇上。” 姜承离去不久,死刑犯便由姜寒秘密送到宫中,关入一间秘密书房中。 “姜寒,守在门口。” 说完这句话,楚凤歌就提着剑进了书房。 书房里跪着十名犯人,身上捆绑着粗绳,封住了穴道,眼睛也被蒙住了。 这些犯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本就是要秋后问斩的,楚凤歌用来试验,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没有丝毫犹豫,他当即走到一名死刑犯前,挥剑刺入对方胸口,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对方。 面前跳出一条提示: 【吴阿三,武道后天高手,总寿七十三年,剩余七年,已吸收寿元】 楚凤歌快速挥动长剑,解决其他犯人,为了避免让血溅了一身,他没有选择砍头,而是直接刺入心脏,一剑致命。 杀到第七个人时,楚凤歌便发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刚开始杀人时,他感到恶心,甚至还有点害怕。 但杀习惯后不仅不怕,反而感到一股快意,甚至觉得有点“爽”? 一剑剌死最后一人,楚凤歌心中泛起快意,眼睛微微发红。 “就像游戏里杀人一样,会觉得很爽,不同的是,更加刺激,真的会上瘾……但这不是什么好事,很多残忍的杀人犯就是因为不小心杀了人得到了快感,才会成为杀人狂魔,我不能成为嗜杀成性的暴君……” 楚凤歌用强大的理智压制住嗜血的冲动,转而查看面前浮现的一条条提示。 【……剩余三年,已吸收寿元】 【……剩余十三年,已吸收寿元】 【当前寿元:两百三十年。】 楚凤歌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虽然也能掠夺凡人寿元,但凡人总寿大多只有五六十年,甚至还要更少。 武道高手的寿元要远远多于普通人。 “这应该是修行之人不怕生病,能够延年益寿的原因。”楚凤歌心想。 大理寺的死刑犯还有很多,但却不能全部提出来,一下子少了太多死刑犯会引人注意。 楚凤歌走出书房,道:“将尸体处理了。” 姜寒走进书房,就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那些死刑犯都被刺死了。 “皇上为什么要杀死刑犯?” 一个问题涌入姜寒脑海中,这些犯人不久后都会被问斩,皇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亲手杀人? 随即,查看了这些人的伤口后,姜寒皱了皱眉:“每剑都刺入胸口,一剑毙命,难道……皇上在练一种高深的剑法?应该是了。” 想通这点后,姜寒便不再怀疑,他知道皇上也是一位武夫,只是修为不高,或许是为了练什么剑法也未可知。 至于为什么要用活人练剑?或许是为了能够战阵杀人吧? 楚凤歌自然不知道姜寒脑补了他在练剑,他回到养心殿中,看着掠夺而来的寿元陷入了沉思,要将寿元投入什么武学上? ------------ 第四十六章神魂脱窍随风去,云在青天水在瓶 看着面板上的寿元,楚凤歌沉思许久,最后目光落在青华秘文上。 这《青华秘文》与锤炼皮肉筋骨的武学不同,修炼的是神魂。 “武学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现在已入七品武徒,想要再进一品绝非易事,倒不如试一试神魂。” 楚凤歌从脑海中打开《青华秘文》,这篇秘文原名为《玉清金笥青华秘文金宝内炼丹诀》,相比其它武学更加玄奥,通篇都是什么龙虎、丹汞、玉兔、金乌之类的词。 楚凤歌知道这是道派担心别人学去,故意用了一些玄乎的词,若是想要读懂,须得费上好一番功夫。 但除了修炼之法外,神魂境界却划分得非常清楚:定神,出壳,夜游,驱物,阴神,夺舍,阳神,雷劫,元神。 “不管是武道还是神道,都是九个境界,是因为九为极数?” 楚凤歌若有所悟,他并未急着投入寿元,而是将《青华秘文》细读了一遍,太过繁复的修行之法他略过不看。 “这里面还提到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所谓九品定神,其实是炼精化气的过程,炼气化神对应的则是出壳,至于炼神还虚就是夜游,炼虚合道是驱物到阴神的变化……” 楚凤歌闭上双眼,调息着呼吸,将寿元十年十年的灌输。 【你对神道修行之法有所感悟,继续修炼元神,十年过去,你熟读道经,终于知道金乌、玉兔代表着什么意思】 【第二十年,你继续打坐,精气更加精纯,阴神凝聚,但如何出壳却仍然一无所知】 【第三十年,你领悟了神魂出窍之法,沐浴更衣,焚香静坐后,开始观想仙景,仙景中出现九层宝塔,你的意识出现在宝塔之上,无所依靠,虚空中仿佛有什么大恐怖,恐惧吞噬了你的内心,你睁开眼睛,出窍失败】 在看到文字后,楚凤歌心头也是怦怦狂跳。 刚才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意识像是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当中,仿佛随时要被深渊吞噬,那种恐惧直接碾碎了他的意识,让他惊醒过来。 楚凤歌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重新灌入寿元。 【上一次出窍失败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阴神依赖了身体一辈子,要脱离身体出窍而去,难免心生恐惧】 【第五十年,你再次尝试,这一次你并没有沐浴焚香,在心静之后便开始观想仙景宝塔,意识再次出现在宝塔之上,你任由恐惧吞噬,奋力向上一跃】 【踏入出窍境界】 当这条文字出现在眼前时,楚凤歌脑海里轰隆一声,意识自九层宝塔跃向了虚空。 他睁开眼睛,养心殿仍是养心殿,但他却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一点儿重量,低头一瞧,便看到了在原地打坐的自己。 此时他就飘浮在身体的头顶,身体双眼紧闭,仿佛已经死去,但偏偏还有微弱的呼吸。 “这就是阴神出窍?” 楚凤歌心里狂喜,若说上辈子最想做的事必定有一件:魂魄出窍,去女澡堂逛一逛。 他尝试了一下触摸桌子,却发现不管摸什么,都直接穿透过去。 显然这个状态不具备实体,无法触摸东西。 “到外面走走。” 楚凤歌心中一动,向殿门外走去,却发现不管怎么走都在原地踏步。 “是了,我现在是阴神,不能用人走路的办法。” 楚凤歌思索了起来,想象自己向前飞出,魂魄果然向前飘去,但飘出三尺之后,他便感觉自己的魂魄有种消融的感觉,传来了一阵虚弱感,极为难受。 就像是冰块随时会化去。 莫说出了宫门,再多走两步都做不到。 “出窍之后是夜游,现在显然还不能出去,魂魄长时间脱离身体会出事。” 楚凤歌想通这点,急忙朝身体飞去,一个念头,魂魄便像进入了温暖的所在,那种虚弱感也随之消失。 楚凤歌睁开双眼,发现魂儿已经回到身体里。 “原来这就是出窍,这种感觉真奇妙。”楚凤歌握了握拳,先前的纯阳功,龙象震天功都不能让他感到如此惊喜。 神魂有一个境界为夺舍,若是达到夺舍,则意味着身体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神魂还在,就能借尸还魂。 “等等!” 楚凤歌猛地瞪大双眼,心里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自己在深宫里怎么也找不到崇靖帝,对方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些日子他逐渐不在意,但就在此刻才猛然想到,崇靖帝该不会神魂出窍,一直都在这皇宫当中吧? 自己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他看不见神魂! 想到这点,他浑身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仿佛在自己面前有一个相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阴魂正狞笑着看着自己,随时要扑上来将他吞噬。 这一刻楚凤歌都有逃出深宫的冲动。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发现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 一来神魂不能长时间离开身体,否则会出现大问题。 二来如果崇靖帝的神魂在宫中,看到自己玩弄皇后,必定忍不住要出来干自己。 正常人都不能忍受被戴绿帽,何况是皇帝? “不管如何,我得尽快排除这个危机!” 楚凤歌暗道:“将神魂修炼起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崇靖帝,然后将他干掉!崇靖帝的神魂境界必定比我高,但肯定还不到夺舍境界,否则早就将我夺舍了,接下来我只要主修神魂,就未必会输给他。” 崇靖帝就像悬在头顶的刀,谁也不知何时会落下。 楚凤歌看着面前还算充足的寿元,心头一狠,继续灌注到神道上。 【第六十年,你耗尽精气,温养阴魂】 【第八十年,阴魂更加凝实,出窍后能行十步】 【第一百零三年,你再度出窍,二十步后魂魄欲散,再度归窍】 【第一百四十年,经过这么多年的温养,魂魄已凝实无比,境界突破,已达夜游】 【当前寿元:九十年】 最后一行文字浮现,楚凤歌念头一动,魂魄再次出窍,这一次只觉魂魄雄厚无比,再无虚弱之感。 ------------ 第四十七章四姝横卧衣衫放,玉人浴罢云鬟散 这一次神魂出壳,不再像之前出壳一样无处可依,反倒像鱼儿跃进了江里,迫不及待地想到江里畅游。 楚凤歌心中一动,神魂便飘飘荡荡地往养心殿外飘去,再没有最初离躯体数尺便要消融的感觉,反而像融入了水中,随意的畅游。 飘出养心殿,不知何时夜已深,皇宫里四处点着灯火。 “到外面看看。” 楚凤歌念头一动,魂儿向前飞去,明明是十多丈的距离,但眨眼间便到了。 “神魂高手能做到朝游北海暮苍梧,日行万里,我现在速度虽然不慢,但显然还远远未能达到那种境界。” 楚凤歌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动,他忽见前面走廊有两名宫女提灯走来。却是他的近侍,云栖和云深两名宫娥。 楚凤歌站在她们面前,两名宫娥却毫无察觉,他心念一动,便从两名宫娥身边飞过。 “奇怪,怎么突然有点冷?”云深打了个寒颤道。 “可能是风吧?夜已经深了,咱们回去吧,云眠云栋还在等我们呢!”云栖道。 普通人果然看不见神魂,只能感觉神魂的阴冷……楚凤歌跟在云栖云深身后,但见她们一路曲曲折折地走着,渐来到养心殿外的一处偏殿。 四云虽然只是宫娥,但居住的宫殿也只比嫔妃稍差一点,举架之高,也有两层楼,金碧辉煌,生活环境远超普通人。 云栖云深进了宫殿里头,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屋里又不是没有虎子,何必跑到外面去?” 却是四名宫娥中年龄最小的云眠。 虎子是宫里的溺器,口部似张口的虎首,因形如虎而得名。 “在屋里小解臭烘烘的,我才不要。”云深娇嗔道。 “哪里臭啦?我的明明是香的。”云眠娇声道。 “臭丫头,要是香的你给我喝掉!”云深道。 “好啦,赶紧上床睡觉吧!”年龄最大的云栖开口道。 只听见屋内传来簌簌的声音,想是四名宫娥都上床睡觉,楚凤歌正想到别处逛逛,便听见云眠小声道:“姐姐,皇上好几日不曾临幸我们了,是不是发现我们的身份了……” 听到这,楚凤歌心头一动,定住身子,飘进了屋里。 屋里并未点灯,但夜游之境,可以做到夜能视物。 楚凤歌将眼前的光景尽收眼底,顿时眼睛瞪大,这,你们玩得这么花的吗? 只见房间里头有一张大通铺,挂着帘帐,角落里堆放着一件件衣裙、亵衣、薄衾。 那四个宫娥褪去了衣裳,躺在一起睡觉。 堆雪肥鹅的,菽发凝脂的,战战兢兢的,颠颠颤颤的,圆润饱满的,挺翘结实的...… 着实令人眼花缭乱,都不知要看哪。 “万公公已经出了事,皇上会不会察觉我们是武威侯府的眼线,故而不再临幸我们?”云眠担忧地道。 作为眼线,她们除了姿色上佳外,并无武功修为,倘若身份被发现,便会成为弃子。 “应该不会,若我们身份被察觉,皇上怎么还会留着我们?何况你们不见那天皇上对我们多么怜惜吗?”云栖说道。 云深笑道:“是啊,那天皇上对你可是喜欢得很,足足半个时辰呢!” 云栖道:“胡说,皇上最喜欢的分明是你,你不听皇上还作诗白云深处有人家吗?说的就是你。” 说着伸手向云深一抓。 云深抓住她的手咯咯的笑:“大姐别闹,其实皇上最喜欢的是云栋,还夸云栋腿长。” 四名宫娥一通胡闹,扭动之间,另有一番光景,看得楚凤歌目不转睛。 “唉,其实皇上也挺好的,从未亏待过我们,我们却……”胡闹了一顿后,云眠忽然低声道。 “是啊,皇上那天怕我痛,好生小心,眼神真真好温柔,我从未见过这般待我好的人。”云栋轻声道。 云栖低声道:“皇上虽然对咱们好,但,如果没有武威侯,咱们的父母早就饿死了,我们得报答武威侯的恩情啊。” “是啊!”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叹,随即陷入寂静。 楚凤歌飘出了屋子,心中微动,这四个宫娥或许可以策反,作为反间,回头便让曹安好好查一查。 他想了想,朝着慈宁宫飘去,准备夜探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外,楚凤歌担心太后身边有高手,小心翼翼穿过红漆高墙,向里飞去。 寝宫灯火亮着,太后显然尚未入睡,楚凤歌来到寝宫外一角,隔着窗向里望去,面前的一幕顿时让他眼瞳微缩。 却见里中有个浴池,浴池中水雾弥漫,一道曼妙身影方甫浴罢,从浴池里起来。 浴池在烛火下泛起阵阵水纹。 一双粉光致致的大长腿踩在地毯上,玉趾微蜷,脚趾头红嫩嫩的。 她随手取了件衣裳披在身上,凤眸微眯,神情慵懒。 一头青丝瀑布般的下垂,水滴顺着发丝往下流。 美人浴,碧沼莲开芬馥。双髻绾云颜似玉,素蛾辉淡绿。雅态芳姿闲淑,雪映钿装金斛。水溅青丝珠断续,酥融香透肉……楚凤歌目不转睛,忍不住心中吟诵了起来。 便在这时,忽听寝宫外有人喝道:“是谁?” 却见一道伛偻灰影走将过来,一对黯淡的眸子忽地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 楚凤歌便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盯着,阴魂发寒。 “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她竟然看得见我?!”楚凤歌心中一惊,不敢多留,魂儿迅速向外遁去。 那嬷嬷追出两步,盯着虚空,眉头紧皱:“莫非我感觉错了?” “怎么了?出了何事?”宫内传来太后的声音。 嬷嬷走进寝宫,沉声道:“禀太后,刚才似乎有阴魂在外面窥探,老身无能,没有及时察觉。” 柳荃微微蹙眉,道:“怎么会有阴魂敢来深宫窥探?难道是武威侯的人?……去叫宋嬷嬷回来一趟。” “是!太后。”嬷嬷道。 养心殿,楚凤歌魂魄入体,心有余悸。 “太后身边果然有高手,她未必看到我,却察觉到我在外面,应该是武道高手。” 楚凤歌不敢再夜游慈宁宫,上床睡觉。 ------------ 第四十八章我欲雄心吞鲸鼍,青衫磊落赴文会 云清宫内。 “你杀商放粮后,粮食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大麻烦,你是不是要对江淮道的门阀动手?” 萧惜柔躺在楚凤歌怀里,俏脸上涌起剧烈运动过后的绯红。 自从她与楚凤歌有了第二次后,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楚凤歌踏进云清宫后,两人便拥抱在一起,没多久,就到了床榻之上。 正所谓食髓知味,这种事在尝试过后,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扭扭捏捏的,反倒大胆尝试了很多东西。 萧惜柔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事还有那么多知识。 楚凤歌道:“江淮郡洪灾发生得太过蹊跷,背后必定有人操控,与江淮道的门阀必定有关系。杀商,只是敲山震虎,若这些门阀不知死活,那就一起灭了!” 萧惜柔轻声道:“江淮道有三大门阀世家:商,黄,郑。你若要灭,只能先对付一家。” “你认为对哪家动手好?”楚凤歌问道。这位嫂嫂是个外柔内刚,很是聪慧的女人。 萧惜柔道:“商家是江淮道门阀之首,而且,据说与江州布政使关系深厚,不能轻易动他。” 江州布政使,那可是妥妥的封疆大吏。 萧惜柔继续道:“郑家,祖上有从龙之功,江淮官员有许多是郑家的人,也不好动,黄家虽然最弱,但能成为江淮的门阀,实力也不可小觑。” “是啊!这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楚凤歌道:“嫂嫂很有见识,能给朕出个主意吗?” 萧惜柔脸上微微一红,这个人,明明和她已经成了夫妻,不知为何却非要叫她嫂嫂。 但不得不说,这般称呼增添了几分刺激感。 萧惜柔道:“当务之急,不是和门阀斗狠,而是兵权。你不如安抚江淮道门阀,先拿回兵权。只要兵权在手,才不惧了那些门阀。” 楚凤歌点了点头,感叹道:“朕也是这么想的,若我有三十万大军在手,哪管什么阴谋诡计?江淮道门阀胆敢作乱,就率铁骑而去,天街踏尽公卿骨!” 若他有足够多的人马,大不了效仿黄巢,通通杀尽! 萧惜柔依偎在情郎怀里,仰着脸蛋看着他,芳心颤动,感觉自己有些沉沦了。 楚凤歌皱眉道:“兵部,朕必须拿下,可惜却没有合适的人来做兵部尚书。”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手上没有多少人能用,就算打掉了郑元刚,也无人能够担任兵部尚书。 老丈人姜承,他准备让其担任大理寺卿之职。 萧惜柔微微蹙眉,说道:“我想起一个人,或许能帮得上陛下。” 楚凤歌道:“是谁?” “七大家之首,钟离忧。”萧惜柔道。 楚凤歌道:“嫂嫂也知道这个人?” 萧惜柔道:“钟离大儒名满天下,我虽处深闺,却也有所耳闻。他三十岁中进士,而后入翰林,民间都传,钟离大儒原本入阁拜相也不是问题,但却因为厌倦官场党争而选择辞官离去。倘若他能入朝为官,必定能为陛下分忧。” 楚凤歌道:“最近幼薇组织了一场文会,听说钟离忧也会参加,朕倒是想借这个机会去见见此人……就是不知道此人喜好什么。” “钟离忧号称诗剑双绝,最喜欢的应该是诗词和剑法,倘若有好的诗词,说不定能打动得了他……”萧惜柔说着,却是长长一叹气。 大乾文坛颓败已久,已有许多年未曾见到什么好诗词了。 楚凤歌沉吟道:“若用诗词能打动得了他,那朕就有办法了。” 萧惜柔奇怪地看着他:“陛下会作诗吗?” 楚凤歌轻笑,吹嘘道:“作诗只是小道,与我而言,手到拿来。” 他见萧惜柔虽然神色温柔,但其实并不如何相信,于是轻笑一声,吟诵道:“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萧惜柔愣了一下,脑海中,画面感油然而生。 他,竟然还能作出如此工整的诗句? “后面的呢?”萧惜柔忙追问道。 楚凤歌看着萧惜柔,笑道:“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萧惜柔娇躯微颤,脑海里浮现出峰峦叠嶂的画面,听着这诗,便感觉一股豪迈之气扑面而来,他的诗词水平竟然这么高? 萧惜柔知道她的情郎并非崇靖帝,但也没想到这个情郎竟然有这种诗才,这首诗,已有进士的水平。 忽地萧惜柔注意到楚凤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某处,神情有些促狭,似乎意有所指。 萧惜柔傻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黛眉蹙起,抓着被褥掩盖着,羞恼的道:“你……你捉弄人!” 楚凤歌哈哈一笑:“朕哪里捉弄人?朕正儿八经的作诗,你想到哪里了?” 两人胡闹了一阵。 楚凤歌清咳两声,说道:“好诗词易得,但我觉得,钟离忧这个人既然有这么高的名气,就不是区区一两首诗就能请他入朝为官的。想要请他入朝为官,还得从别的角度入手。” 萧惜柔问道:“你想怎么做?” 楚凤歌道:“还没想好……春宵苦短日高起,嫂嫂,咱们办事吧!” 萧惜柔满脸羞涩,干脆闭上眼睛,任君采撷。 今晚,她便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任惊涛骇浪,任狂风暴雨。 不知是梦还是真实,倘若是梦,她愿意永远沉沦在这个梦中。 …… 江淮杀商放粮之事仍在不断的发酵中,一些声音甚至直指皇帝,东厂连连出动,抓了一些散播谣言的人,才让这件事稍微平息了些。 楚凤歌这些日子苟在后宫之中猥亵发育,在众臣眼里,仿佛也变成那个不理政务的傀儡皇帝。 “皇帝哥哥,你真的要跟我去烟渺楼参加文会吗?” 此时,幼薇公主看着换上一袭青衫的楚凤歌,忍不住道:“这次参加文会的,有不少是国子监的才子呢!” 楚凤歌淡淡一笑,道:“朕又不是要跟这些才子比作诗,朕只是想去瞧瞧,怎么,与民同乐有问题?” “没问题。”幼薇公主只能这么说,心想但愿皇帝哥哥到了烟渺楼不要生气,最近可是有很多书生抨击皇帝杀商之事。 楚凤歌一拍折扇,轻笑道:“走吧!出了宫,我就不是皇上,而是江南才子楚凤歌!” ------------ 第四十九章大厦将倾谁人支,抛下银钩闲钓鱼 烟渺楼位于京都内城,左侧有一条二十丈宽的河流,秋风吹过,水面波光粼粼。 河岸上是坐立着一座座木楼,极为气派雅致,最高的木楼有三层,站在楼上正好看见这条波澜壮阔的河流。 楚凤歌身边带着姜锋和曹安二人,看着烟渺江,不由得心想:这地方适合钓鱼啊! “曹安,去给朕找根钓竿,朕要甩两竿!” 幼薇愣了一下,道:“皇帝哥哥,还钓什么鱼?赶紧走吧,前面就是这次文会的地点了。” 楚凤歌说道:“不急,现在才酉时,文会还要戌时才开始,还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足够我钓鱼了。” 幼薇公主急道:“哎呀!这场文会我也是举办者,不能迟到的呀!” 楚凤歌道:“这样啊,你自己先进去吧!过会我自己进去。” 幼薇公主见皇帝哥哥决意要钓会鱼,只好蹙着淡眉道:“好吧,那我先去了。” “皇上,咱们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做?”姜锋走上前问道。 楚凤歌道:“你去给我挖些蚯蚓过来。” 姜锋:“……” 皇上还真的打算钓鱼啊!不是故意支走幼薇公主要吩咐什么事吗? …… 烟渺楼一处雅阁中,简洁雅致的茶室里,两个老者相对而坐,当中放置着茶炉,炉水在炭火下不断冒着白烟。 居中的老者身穿布衣,头发随意披散着,显得几分的洒脱不拘。 另一个老者身穿一袭宽松的青色长袍,一丝不苟,相貌透着几分的威严。 光看这两人的穿着,只怕谁也想不到,这两人竟是大乾七大家的两位。 身穿布衣的是钟离忧,一身青衫的是顾清秋。 “名满天下的钟离大儒,怎么会为幼薇公主请动,来做这场文会的评判?莫非你有了入仕之心?”顾清秋端起茶水,轻轻吹着热气道。 钟离忧笑道:“十几年前我便已不愿涉足那个朝堂,何况如今?” 顾清秋停下饮茶的动作,看着他道:“那你此番所为何来?” “我说兴起而来,你信吗?” “信。”顾清秋浅呷茶水,闲聊道:“当今朝堂武威侯一党只手遮天,后宫太后垂帘听政,皇帝昏庸无能……大乾到处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你能出朝堂之外,做个闲云野鹤,也是不错。” 钟离忧端起茶杯,道:“说起来,最近皇帝做的一件事,你可听说了?” 顾清秋瞥了他一眼道:“江淮杀商一事?” “不错,你怎么看?” 顾清秋摇了摇头,轻哼道:“若问我的看法……这皇帝行事暴戾,胡作非为,若非大乾皇室无人,皇帝已经被废了。 既便如此,朝堂文武想必也有了废帝的心思。一旦武威侯要废帝,大乾江山必将改姓,到时,天下必乱。但,这也是当今皇帝自取灭亡。” 钟离忧将茶杯凑到唇边,又放下,摇头道:“皇帝尚幼,或许还能改变呢?” 顾清秋皱眉看着他:“你难道还有匡扶大乾社稷之心?” 钟离忧没有开口,顾清秋摇头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你武艺虽然超凡,神魂修炼也远超旁人,但终非武威侯的对手。” 这时,门外有守卫道:“幼薇公主驾到!” 两位大儒停止了对谈,便见幼薇公主娉娉婷婷地走进了屋里。 …… 古代生活能做的事情不多,除了勾栏听曲还是勾栏听曲。 在大乾不夜城出来前,能消遣的东西实在太少。 虽然楚凤歌可以宠幸姜倩,宠幸萧惜柔,还有云栖云栋云深云眠那四个宫娥,但俗话说,海鲜吃多了也会腻的。 钓鱼,不管哪个时代,都是令人欲罢不能的娱乐活动。 楚凤歌上辈子虽然不算什么资深钓鱼佬,但也相当热爱钓鱼的。 此时他拿起曹安跟河边老农买来的鱼竿,拈起姜锋挖的蚯蚓,熟练的将蚯蚓穿上鱼钩,抛到河水里。 坐等鱼儿上钩! 姜锋站在楚凤歌身后,一张黑脸陷入了沉思,皇上还真是来钓鱼啊! 楚凤歌看着水中的漂,心情放松了下来,今天他只有一个目的,请那位大儒入朝为官,最少也得刷刷对方的好感度。 但说实话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这样的大儒已经名满天下,金钱,美女,权力,似乎都不能让对方动心。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时,鱼漂忽然有了动作,楚凤歌急忙猛提鱼竿:“卧槽,大鱼!大鱼!” 鱼竿弓成满月,鱼儿竟然纹丝不动,可见这条鱼有多大。 楚凤歌兴奋地拽着鱼竿,忽然一个用力,线断了。 姜锋忍不住道:“皇上,好像不是上鱼,而是挂底了。” 曹安撇了姜锋一眼,上前吹捧道:“皇上好钓技!这条鱼起码有个二三十斤,这力气,奴婢见所未见,只怪这竿子不够好,才让这鱼跑了。” 楚凤歌看着曹安,满脸欣赏之色,还是你这货会说话,该赏! 再看看姜锋这黑脸汉,难怪崇靖帝不喜。 楚凤歌将鱼竿一丢,道:“行了,天暗了,不钓了,去参加文会吧!” 两人随从,来到烟渺楼,姜锋出示了请柬,走了进去。 此刻烟渺楼里已经来了不少文人士子,大家闺秀。粗略一算都有两三百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士子们轻摇折扇,高谈阔论,姑娘们则是以扇遮脸,顾盼生情。 虽然文会还没正式开始,但有些才子为取悦佳人,已经开始作诗。 楚凤歌道:“这次文会的主题是什么?” 曹安忙去打听,过了一会,回来道:“楚公子,这次文会的主题是中秋,要写诗词,评判是钟离忧和顾清秋两位大儒。” 楚凤歌也是安心找了个地方坐下,便等着钟离忧出现。 这时,姜锋低声道:“楚公子,咱们待会也要作诗,吸引钟离大儒的注意吗?” 他知道皇上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钟离忧。 “嗯。” “就靠我们三人?” “我们三人还不够?”楚凤歌反问道。 姜锋顿时有些尴尬,就皇上你那点诗词水平…… ------------ 第五十章照彻古今千秋月,慷慨陈词言暴君 烟渺楼的主楼是一座三层木楼,三楼是个露天的亭阁,相当宽敞,足以容纳五六百人。 楼顶上摆着一张张圆桌,桌上是各式糕点、佳酿美酒以及文房四宝。 中间有高起的平台,此刻有乐姬坐在堂上抚琴,乐曲声悠悠。 站在楼上,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中一轮银月,又能欣赏乐姬的乐曲,当真让人轻飘飘的。 读书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有些大家闺秀则是以扇掩脸,偷偷看着人群中某个读书人。 便在这时,有人道:“皇……楚公子,在这。” 楚凤歌转头一看,便见到幼薇公主和两个少女站在一块,正瞧着自己。 两个少女,岁数与幼薇相仿。 其中一个少女好奇地打量着楚凤歌,软绵绵的道:“幼薇,这是谁呀?” 幼薇公主介绍道:“这位是……是国子监的才子楚凤歌。楚公子,这是我两个闺中密友,禇蒹葭和阮娆娆。禇蒹葭是陈国公府的嫡女,至于阮娆娆,她父亲是京兆府尹哦!” 陈国公也算开国勋贵,只是如今的陈国公府已没有什么权势,京兆府尹,好像是太后的人……楚凤歌脑海中闪过一些记忆,看向那两个少女。 禇蒹葭身穿浅碧衣裙,举止端庄,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至于阮娆娆身着淡红纱裙,长着一张甜美的娃娃脸,胸脯却是鼓腾腾的,适才开口的人也是她。 F级强者已经少见,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萝莉!楚凤歌情不自禁苗人凤,笑道:“禇姑娘,阮姑娘,你们好。” 幼薇公主的两位闺蜜浅浅一笑,算是回应。 楚凤歌道:“幼薇,文会何时开始?” 幼薇公主道:“快了,等大伙签完到就开始了,咱们先到一边坐下。” 楚凤歌随着幼薇公主来到一张桌子前坐下,由于他和幼薇公主说了会话,倒是有不少才子上来攀谈,试探他的家世。 在得知他只是寻常一介学子后,便失了兴趣,转而去跟幼薇公主攀谈。 “公主殿下,你举办的这场文会,快来主持下吧!”有学子喊道。 幼薇公主浅浅一笑,站起身来,乐姬立马停止了弹奏。 幼薇公主说道:“诸位公子佳人,这次中秋文会,虽然是本宫集资举行,但若非顾炎之顾公子邀请顾大儒作为评判,这场中秋文会也无法举办……本宫只是附庸风雅,凑个热闹,所以,还是由顾公子来主持这场文会!有请顾公子。”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幼薇公主激动得小脸通红,兴奋地坐了下来。 楚凤歌看着幼薇公主涨红了的脸庞,笑着递过去一杯茶水。 这时,一位身穿白色儒衫的儒生走到台上,朗声道:“在下顾炎之,能受幼薇公主之邀,作为中秋文会的主持,实在不胜荣幸!先由在下为诸位弹奏一曲。” 现场再次掌声雷动。 顾炎之作为大儒顾清秋的弟子,又受国子监之邀成为一位文学博士,自是备受瞩目的。 只见顾炎之轻轻击掌,先有丫环捧来净手的玉盆和擦手的毛巾,待他洗净双手之后,便有小僮取来薄席铺在地上,接着,再抬来一张琴桌,最后再将一张名琴摆放在桌子上。 可谓是文雅之极。 顾炎之来到桌前,除去靴子,飘然落座,铮铮两声试了试琴音,方才抚起琴来。 楚凤歌虽然不懂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顾炎之琴弹得极好,就连他也能听得进去。 待顾炎之一曲弹完,现场再次掌声雷动。 顾炎之站起身,小僮便将名琴、琴桌以及薄席都收走,他看着众人,朗声道:“世道浮沉,世事多变,人情常为外物所移。唯有这中秋月,恒古不变!我辈与古人共赏此月,后人又与我辈共赏此月。寒月照彻古今情,今中秋文会,岂有不吟诗诵词以对月者?” 听了顾炎之一顿致辞,众人都是喝起彩来:“顾公子说的对!” “顾兄所言极是!” 顾炎之朗声道:“然我辈读书人,却不可只知对月吟情,更应心怀天下。 我希望,这场文会不仅写中秋月,更高谈阔论国家大事。” 顾炎之致辞完毕,也是向四下落座的众人作揖行礼。 “顾公子说的没错,中秋佳节不应只是写月,应该也谈论国家大事。” “我等读书人,心怀仁义道德,自然不能自顾写诗抒发心中情感。” 许多人都是认可的点头。 眼见众人都认可,顾炎之也是宣布了规则。 以“中秋“为题当场写一首词,或以议论国家大事为题作诗,由钟离忧与顾清秋两位大儒评判。 文会魁首可得白银八百两,第二名四百两,第三名两百两。 楼顶一处亭台里,钟离忧与顾清秋两位大儒看着那边,也是微微点头。 顾清秋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当年也如这些人一般月下作诗,好不快哉。” 钟离忧喟叹道:“可惜世事变化,早已物是人非,只余这轮月依旧是当年的月。” 这时,人群中站起一人,朗声道:“既然说到谈论国家大事,诸君可知,咱们的皇上前不久在江淮做了一件大事。” 楚凤歌端起酒杯正准备饮,又停了下来,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身穿锦袍,年纪约莫二十岁上下。 有人道:“周康兄,你说的是?” 周康朗声道:“我说的正是当今皇帝于江淮滥杀无辜之事!” 这话落下,全场立即安静了下来,有人忙提醒道:“周兄,小心祸从口出!” 那名叫周康的读书人哼了一声,朗声道:“周某忝为举人,其父为国子监祭酒,更应该仗言实事,岂有贪生怕死之理?当今皇帝,残暴无仁,昏庸至极!前不久,他竟领神武军前往江淮郡,全城抓拿商人,不曾问罪,便通通处斩!此举简直丧心病狂,令天下人为之胆寒!” “皇帝残暴如此,大乾社稷危哉!我辈读书人,难道要忍气吞声,不敢发言吗?周某即便是死,也要数一数这皇帝的大罪!” 他大声直言,说得慷慨激昂。 很快便有学子义愤填膺的站起来:“不错!我辈读书人,岂有贪生怕死之理!皇帝残暴不仁,无视律法,鱼肉百姓,便应当数数这皇帝的大罪!” 一开始书生们还不敢乱说,但随着几个学子大骂起来,也是调动了其他人的情绪,纷纷开口附和,抨击皇帝残暴。 幼薇公主一张俏脸吓得惨白,完了完了,这群读书人完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皇帝哥哥就在这里!这不是找死吗? 她抬头向楚凤歌看去,却见楚凤歌脸色平静,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厉芒。 姜锋也是暗道不好,陛下待会只怕要大开杀戒了。 ------------ 第五十一章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眼见这群读书人义愤填膺,数落皇帝的过错,姜锋不由得捏了一把汗,皇帝连商人都敢杀,还不敢杀几个腐儒? 他担心的不是今晚死多少人,而是杀儒后导致的严重后果。 幼薇公主淡眉紧蹙,攥紧了拳头,站起身来,板着脸道:“住嘴!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声音不像先前那么从容,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愤怒之色。 “我今日所言,乃是为江淮无辜受戮米商讨个公道!当今皇上做了错事,难道我们就说不得吗?” 周康高声开口,俊俏的脸庞露出一抹冷笑。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当着幼薇公主的面竟然也敢议论皇帝的不是。 “周康,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宫治你的罪!”幼薇公主咬着银牙,愤怒道。 周康朗声道:“就算公主殿下要治周某的罪,周某也不惧!江淮爆发洪灾,米商正常售粮,当今皇上,却无视律法,抓拿全城米商,尽皆处死,商人何其无辜?仅是卖几斗米就要被皇上处死!我等为不平而发声,为不公而执言,有何过错?” 幼薇公主道:“这……皇兄是为了百姓……” 周康冷哼一声,道:“好一个为了百姓,为了百姓大可以从国库拨款,购买商人粮米,再赈灾百姓,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然而皇上却直接杀商抄家,我看此举根本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敛财!” 这话极其大胆,一说出来,许多人都惊呆了。 不是,你连这个都敢说,不怕死吗? 幼薇公主也是听得惊呆了,怒道:“胡说!你,你……” 未等幼薇公主说完,周康便高声道:“我等身为读书人,养浩然正气,岂是贪生怕死,不敢直言之人!诸位听我一言,我等今日不如一起上书,让皇上作《罪己诏》,向天下以诏罪行!如此,才是为国之举!” 这番话落下,人群当中立即有人响应了起来。 “不错,我等一起上书,让皇上作《罪己诏》!” “周兄舍身为国,我等又何惧死亡?” 许多读书人的情绪再次被挑起,纷纷开口。 一开始,许多人不敢乱说,担心被朝廷抓进大牢,但人都有侥幸心理,认为法不责众,大家一起说,难道皇帝还能将他们全杀了? 姜锋此刻也是感到头皮发麻,低声道:“皇上息怒,一旦杀了他们,反倒成全了这群腐儒。” 楚凤歌不怒反笑,这个周康为什么敢这么大胆,在这种场合抨击他这位皇帝? 因为若是周康挑起读书人的情绪,逼得他写下《罪己诏》,那么周康必定名扬天下,说不定还会名扬后世。 就算他这位皇帝没写《罪己诏》,周康也会因为这件事而扬名。 退一步说,即便皇帝要惩治他们,周康挑起了这么多读书人的情绪,难道还能一起杀了?这些人背后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人的。 若楚凤歌真的杀了他们,不仅自己会落下恶名,还会成就这群腐儒的名声,让他们得以名留青史。 楚凤歌此时思考的是,这个周康是哪一方的人?难道是江淮道门阀推出来抨击自己的棋子? 其父是国子监祭酒,这件事与国子监祭酒也有关? 曹安低声道:“主子千万息怒,我这就去调厂卫,必定会将这些人尽皆抓进东厂,审出幕后之人!” 他只希望皇上别一怒之下,当场让姜锋调神武军杀人,若是那样,人是杀了,皇上也会落下骂名。 倒不如由东厂来动手,这样,即便杀了这群腐儒,后世评价也只会骂他曹安蛊惑圣上,祸国殃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凤歌却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说道:“杀鸡焉用牛刀?他们要名留青史,我就让他们留这个名!” 此刻,在周康刻意调动下,几乎激起所有读书人的情绪,就连顾炎之也控制不住场面,冷汗直流。 这场文会连他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这下子只怕得罪幼薇了。 亭台里,钟离忧和顾清秋两位大儒也是脸色稍显凝重。 “胡闹!在这里放肆,这个周康怎敢这般乱来?是周鸿雁指使得他?”钟离忧沉声道。 顾清秋摇了摇头道:“周鸿雁没有这种胆量。” 顿了顿,他喟叹道:“你我当年若有周康的心思,只怕早已扬名了。” … 台上,周康朗声道:“适才顾兄说可以国事为题,那我便先来一首,抛砖引玉!” 说罢,他便吟诵道:“大乾风雨几不休,喑哑飘摇乱九州。一片丹心扶社稷……” 一诗吟罢,当即有不少人拍掌叫好。 周康眼见不少人欢呼,志得意满的道:“还有何人作诗一首?” 幼薇公主气得不轻,这个周康竟然在她的文会上作诗讥讽皇帝哥哥,最可怕的是皇帝哥哥就在旁边! 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待会皇帝哥哥发怒必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一个声音道:“既然你已经抛砖,那我这玉就该出来了。” 一听到这声音,周康心中大怒,自己说抛砖引玉,不过是自谦之言,竟然有人当真? 许多人,包括幼薇朝着说话之人望去,就看到一个青衫青年大步走出。 “皇帝哥哥,他忍不住了……”幼薇公主心头狂跳。 却听楚凤歌一边走,一边吟诵道: “岁暮远为客,边隅还用兵。烟尘犯雪岭,鼓角动江城。 天地日流血,朝廷谁请缨。济时敢爱死,寂寞壮心惊。” 随着他诵出这首诗,全场顿时寂静,有些人张了张口,便唉声叹气,有些人低声叫好,有些人则是沉默不语。 顾清秋忍不住击掌,称赞道:“好诗!此子是谁?竟作得这般好诗?” 这首诗有讥讽朝廷之意,前年三月,出云国单方面撕毁两国罢战协议,侵犯大乾沿海城镇,当时武威侯麾下将领正镇守其地,按理应当奋力杀敌才对,然而关键时刻,武威侯却下达撤兵命令,那些将领放弃守备,直接导致三座城池尽失,数万百姓遭到屠杀。 而今年,云州妖患爆发,朝廷也是迟迟不曾派兵增援,任妖怪以百姓为食。 钟离忧不禁暗道:这人是谁?此诗有抨击武威侯的嫌疑,此人敢写诗讥讽武威侯,比周康还要胆大。 周康眼睛一亮,他以为自己那首诗已经够讥讽了,没想到此人讥讽得更厉害,忙道:“兄台好诗!兄台尊姓大名?” 楚凤歌走到台上,面带微笑,说道:“这首诗,是送给朝廷的,我还有一首诗,是送给在座儒生士子的。” 众人都是看着他,满脸惊奇之色。 这是要称赞我们心怀大义,不畏强权?周康心中大喜,为示慷慨,直接拿起笔道:“兄台请吟来,我为你记下!” 楚凤歌缓缓吟诵道:“江淮杀商传紫禁,轻薄为文哂未休。” 周康的笔一顿,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楚凤歌看着周康,看着所有儒生,神情鄙夷,铿锵有力地开口:“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啪嗒! 周康手中的笔掉落,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 Ps:原诗:《戏为六绝句·其二》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 第五十二章一张口仁义道德,眼不见饿殍千里 当这两句诗落下时,现场霎时间一片死寂,数百名学子集体失声。 哪怕是钟离忧和顾清秋也是脸上失色。 能参加这场文会的,都是颇有才学之辈,自然知道这首诗夹带的讽刺是何等的尖锐! 而读书人最怕的是什么?他们不怕被骂,不怕被打,甚至不怕被杀头。 只怕自己被写在文章上,诗词上臭骂。 因为这两者一旦写得好,是能够流传后世的,那么他们便极有可能背负千古骂名。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这两句诗诛心之至,几乎是讽刺诗的巅峰!没有一个读书人能忍受得了这种嘲讽。 最可怕的是,这首诗写得极好,又是在这种场合诵出,有极大的可能会流传后世。 在场的文人士子,在愣了半晌之后,几乎有种血气上涌,直至脑门的感觉。 惊愕,愤怒,羞耻……种种情绪涌上心头,感受到从所未有的羞辱。 周康颤抖着道:“混账!你,你敢羞辱我们?你,你是谁?” 他挑起学子们的情绪,公然抨击皇帝,为的自然是扬名,结果楚凤歌这首诗却将他讥讽到极点。 倘若这首诗传出去,恐怕他周康的名字会和这首诗挂上勾,还谈什么扬名? “可恶,可恶!我们为民请命,你作诗讥讽我们,到底是何用意?” “羞辱我等国子监学子,你们能忍得了?将他轰出去!” 人群中爆发出几个愤怒的声音。 此刻,亭里边的钟离忧和顾清秋也是心情复杂,因为这首诗送给的是在座儒生的,相当于将他们也给骂了。 “这个人当真好才华啊!作得出这般……讥讽的诗!”顾清秋嘴角微微抽搐。 哪怕大儒心胸开阔,但被这么尖锐的讥讽了一下,也被气到了。 周康气得身子颤抖,怒视楚凤歌道:“我等抨击天子狠戾残暴,你身为儒者,不为百姓发声,反而作诗讥讽我等,你不配在这里,滚出去!” 幼薇公主心头怦怦狂跳,从刚才皇帝走出,到作诗讥讽一众学子,她都反应不过来,皇帝哥哥何时有这般才华?竟能将在场的才子气成这个样子。 再听周康这般说话,幼薇公主都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周康竟然要赶走当今皇帝?这不是找死吗? 楚凤歌看了看周康,冷冷说道:“为百姓发声?我倒是想问,尔等可知江淮郡洪灾,十余万百姓流离失所,无粮可食。” 周康正想说话,却见楚凤歌目光如刀,森然冰冷,还有一股不可抗拒之威。 他心头一跳,竟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楚凤歌道:“尔等身为国子监学子,可曾见过饿殍千里,哀鸿遍野的景象?” “可曾见过典妻鬻子,易子而食的画面?” 他看向一众学子,向前踏出一步,声音低沉有力:“可知在这种时候,江淮米商非但没有救民,反而囤粮高卖,大发国难财!” “他们吸的是百姓的血!是大乾的血!” 被楚凤歌目光扫过的人纷纷不由自主的低头,甚至向后退了一步,他们不是不知江淮米商囤粮高卖,只是觉得就算米商这么做,皇帝也不能胡乱杀商。 楚凤歌神色愤怒,高声道:“尔等不是不知,而是知道在这个时候抨击皇帝,逼迫皇帝,有利于自己的名声!你们为的不是百姓黎民,为的是自己能够名扬青史!” “尔等身为儒生,江淮百姓无粮可知,冻死饿死时,你们在哪?你们除了作几首诗自以为是为百姓分忧,还做了什么!等到皇帝杀商放粮之时,你们再装模作样,抨击皇帝的不仁!” “满口仁义道德,眼里却看不见民间疾苦!吟诵的是为国为民的诗句,做的事却和吸百姓血的畜生没有区别!就尔等,也配称之为儒生?我呸!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骂的就是你们这群伪儒腐儒!” 楚凤歌句句诛心,骂得酣畅淋漓。 在场儒生顿时哑火。 江淮洪灾发生时,他们的确没做什么,最多也就作几首诗,感叹灾民的苦。 而皇帝杀商放粮,他们反被挑拨情绪,抨击皇帝的不是。 幼薇公主看着楚凤歌愤怒地说出这一番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皇帝哥哥,何时有这种才华?何时能说出这般的话? 此时的皇帝哥哥和脑海里以往的那个皇帝哥哥根本重合不了,以往的皇帝哥哥对她虽然不错,但却没有这才华和气魄。 自己根本从来都不了解这位皇帝哥哥。 而亭子里的两位大儒也听得呆住了。 顾清秋心情极其复杂,他感觉这番话在骂自己! 因为他也说过皇帝杀商有错。 钟离忧盯着楚凤歌的身影,脑海里慢慢升起一个猜测:此人会不会是…… 许多人深感羞惭不已,无地自容,隐约感觉自己被周康挑动情绪,当笔使了。 “公子骂得对,我身为儒生,不曾为灾民做过什么,反倒受人挑拨,大骂皇上杀商,却不知江淮灾民饿死几何。请公子受我一拜。”一位国子监学子咬了咬牙,走上前恭敬下拜。 “我受周康蛊惑,抨击圣上,意图以此扬名,浑然忘了仁义道德……多谢公子将我骂醒,请公子受我一拜,这场文会,我不参加了。” “是啊,圣上杀商虽然极端,却是为了百姓,反倒是我因私心作祟,反助商人说话。惭愧,惭愧!请公子受我一拜,这场文会,我也不参加了。” 一些才子都是走出,躬身下拜。 那些刚开始讥讽皇帝的,此刻面子过不去,脸上又是青又是红,却又不敢发作。 楚凤歌冷冷看着,坦然受了他们一拜,这些人不是国子监士子,就是文人才子,倘若他们都不分善恶,不知对错,那么今晚楚凤歌必定要率禁军,将他们杀光。 不分善恶的读书人,留着有什么用? 将来也不能为国家效力,还不如都杀了! …… ------------ 第五十三章皎皎明月应无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周康脸色一阵紫一阵青,眼见不少才子都纷纷认错,心中顿时着急,若他们都认错,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跳梁小丑? 周康忽然想到什么,叫道:“我们作诗倾诉百姓之苦,与百姓共情,让世人知道百姓之苦,结果在这位兄台口中,我们却如此卑劣。” “还共情,一群连五谷杂粮都未必认识的东西,吟上几首没用的破诗就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楚凤歌不怒反笑,笑声低沉,充斥着一股不可抗拒之威,让周康不由自主地后退。 周康心中惊骇,这人的气场怎么那么恐怖? 他强词夺理道:“怎么没用?我们作诗让百姓能体会诗词里的情感,便是为百姓分忧。” 楚凤歌忍不住笑了,还百姓体会诗词的情感?灾民无粮可吃时,还会去体会诗词的好坏?这人脑子坏了吗? 周康道:“你不过作了两首诗,便自以为是,贬低我等的诗词!简直狂妄至极,我等都是国子监才子,岂容你如此侮辱!” 周康开口后,人群中便有几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应: “他作的诗就是千古好诗,我们作的诗是没用的破诗喽?” “好狂妄的家伙,竟将我等贬低到如此。” “就作出两首诗便敢如此大放厥词,等你作的诗首首都是绝品,再来放着这个狂言也不迟吧?” 便在这时,姜锋忽地纵身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人群。 紧接着,只听“哎哟”、“啊”、“啊唷”等惨叫声传来,四五个读书人都被姜锋擒住手腕,摔了出来。 原来自刚才开始,姜锋就在注意着挑拨离间之人,等到这些人一开口,立马出手揪了出来。 “你们竟敢动手打人?” “你要干什么?”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姜锋冷冷道:“公子,自刚才开始,便是这些人在挑拨离间。” 楚凤歌道:“抓入东厂,拷问清楚!” “是!”曹安道。东厂成立至今,还没拿过人,正好拿这几个书生开刀! “什么挑拔,我等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大伙别怕,我就不信他敢对我们动手。” “说不过便动武吗?” 那些人不曾听过什么东厂,身后多多少少都有人,自然不惧。 顾炎之眼见姜锋拿人,事态发展越发超出控制,眉头一皱,走出道:“这位兄台行事未免太过霸道,说便说,直接动武算什么?赶紧将人放了!” 楚凤歌冷冷看着他:“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放人?” “你!”顾炎之心头一怒,道:“我乃大儒弟子,也是这场文会的主持!兄台越做越过分了!作诗讥讽我们便也罢了,贬低我等的诗词,如今又动手拿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楚凤歌心中对大儒的好感瞬间消失了一些,身为大儒的弟子,却有偏颇之心,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大儒也不怎么样。 “将这些人抓进东厂监牢,撬开他们的嘴!” 他懒得多说,今日他的好心情彻底被这些人破坏了,早知道还不如去夜钓。 眼见楚凤歌要离开,顾炎之脸色一沉,心中怒火蹭蹭往上冒,道:“你贬低我等,我也不见阁下的才学便比我们高明到哪里去!” 周康冷笑道:“作了区区两首诗便狂傲至此,大放厥词,视我等如泥土,有本事你作一首能够服众的啊!只会动武算什么本事!” 楚凤歌脚步一顿,脸色未变,目光微微一闪,他冷笑开口:“不错,我的确视你们如泥土!因为你们的诗词在我眼中,与三岁小孩做的打油诗无异!我随便吟一首,就比你们作的那些烂诗好得太多!” 刚才楚凤歌一番话虽然让不少人道歉,但那些一开始抨击皇帝的面子上终究过不去,此刻听楚凤歌这么说,立马纷纷道: “狂妄!太狂妄了!” “我的诗价值百两,你竟如此贬低,可恶!” “你……如此狂妄!简直,简直……”顾炎之气得嘴角抽搐。 楚凤歌目光冷冷扫视全场,说道:“罢了,这场文会是幼薇集资举办的,我便给她一个面子,吟一首词。也教你们知道,你们所作诗词,与无病呻.吟无异!” 顾炎之已经对他的狂妄感到极为不满,都要攘臂赶人了。 便在这时,楚凤歌朗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顾炎之不由得一愣。 幼薇呆呆看着皇兄,这是词?皇兄何时会填词了?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楚凤歌向外踏出两步。 许多人瞪大眼睛,满脸呆滞之色,再看看旁人,也和自己一般陷入呆滞中。 亭子里,顾清秋原本也对楚凤歌的狂妄感到不满,但听到这半首词,不由得一愣,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喃喃道:“好词,好词……” 钟离忧目光闪烁,寻思:“传闻皇帝极为不堪,今日一见,绝非如此!他的暴戾,他的不理政事,全是他的伪装!”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楚凤歌一步一句,声音低沉,配合着头顶的圆月,不由得让许多人陷入了沉思。 是啊,月若无恨,为什么总在别的时候圆? 这首词,太美太美了,直接便让很多人沉浸其中。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楚凤歌吟诵到这里时,人已经走到楼梯口,而后,离开了烟渺楼,只飘来了他低沉的声音:“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忘了刚才楚凤歌的狂妄之语,沉浸在这首词的意象当中,回味无穷。 过了半晌,一个声音忽地在人群中响起,带着三分苦涩:“他说,我们所作诗词,与无病呻/吟无异……原来是真的。他随口的一首词,我们这辈子怕是比不上了。” 无人开口,无人反驳。 幼薇公主呆呆看着楚凤歌离去的背影,回味着这首诗,心里微微一颤。 皇帝哥哥,他竟是这般的才华横溢…… …… ------------ 第五十四章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词!”亭台间,钟离忧低声称赞了一句:“此人,将来于文坛上必占有一席之地。” “的确是好词。”顾清秋道。 钟离忧看着他,忽然道:“此人不知姓名,以往也未闻姓名,应当是位寒门子弟……你可有兴趣追出,收他为徒?” 顾清秋微微皱眉,道:“我追出去收徒?” “是啊!适才炎之所言,使得他愤然离去,对你必也不满,你若追出,诚恳道歉,再提出收徒的想法,他必会欣然应允。”钟离忧道。 顾清秋神色古怪:“道歉?再收徒?呵,我堂堂大儒,去向一个学子道歉?再厚颜无耻提出收徒的想法,你当我顾某人是什么人?” 钟离忧道:“你若不去,我便去了。” “去吧!”顾清秋淡淡道。 “你不后悔?”钟离忧问道。 顾清秋淡淡道:“我顾清秋一生行事,风光月霁,何曾后悔过?” “更何况,此人虽有才华,却太过狂傲。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狂才,往往走得不远。” 钟离忧往楼下望了一眼,确实,狂才往往命短。 但倘若狂才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呢? …… 楼阁上,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学子忽然站起,热泪盈眶,嘴皮子微微颤抖:“千古以来的中秋词独属这首为第一……我等再作十年诗词,只怕也不如这一首。诸位,小生无脸在此,先告退了。” “在下也走了,这一首中秋词无人能及,我还作什么诗词。” “此人的名字必定留于后世……我也走了。” 许多才子纷纷拱手告别,离开了烟渺楼。不到一会的工夫,烟渺楼上就只剩下寥寥十几个人。 “幼薇……可否告诉我,那位公子家住何方?”幼薇公主的闺蜜,阮娆娆忽然抓住幼薇的手,激动问道。 另一个闺蜜此刻也是盯着她的脸。 能作出这种词的人,怎么会是无名之辈? 幼薇公主道:“他呀,不是说了吗?他叫楚凤歌……” 幼薇敷衍了一句后,便盯着闺蜜:“娆娆,你问他家住何方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喜欢上他,想让你父亲去提亲?” 阮娆娆脸上微微一红,呸了一下道:“谁喜欢上他了?只是对那位公子心生好奇罢了!这般的才子,幼薇你是如何认识的?” 幼薇公主心想,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皇兄有这般的才华呀! …… 楚凤歌未曾离开烟渺楼,便见一位身穿布袍的老者迎面走来,老者相貌清癯,双眼莹莹有神。 “草民钟离忧,叩见皇上!”来到身前,老者忽地躬身一拜。 楚凤歌急忙上前,将其扶起,道:“原来是钟离大儒,快请起。” 钟离忧打量着楚凤歌,含笑道:“皇上果真英雄豪杰也!” 英雄豪杰?我算哪门子英雄豪杰?楚凤歌笑了笑,说道:“久闻钟离大儒声名,朕今日此来,就是为了与钟离大儒见面。” 钟离忧笑道:“我的草庐便在不远处,皇上可愿纡尊前往?” “不胜荣幸!”楚凤歌道。 当下也不乘轿,一起步行,钟离忧一边走一边观察楚凤歌,心中暗暗称奇:“皇上步履轻健,显然练武已有一段时间,武功不低。” 钟离忧的家是一处二进的宅院,不算破落,却也不华贵,院里栽了许多竹子,颇显高雅。 来到茶室,钟离忧坐了下来,便开始动手煮茶。 楚凤歌也没有架子,在钟离忧面前坐下,曹安自觉退将出去,守在门外。 楚凤歌打量着这间茶室,茶室里除一软榻一书架一棋盘一茶炉外别无他物,虽然简单,却显文雅。 钟离忧叹道:“大乾文坛衰落数十载,天下学子拘泥于经典,爱在诗词上堆砌辞藻,以至诗词并无灵气。” 说着,钟离忧有些痛心疾首起来。 “今日见皇上诗才横溢,能破文坛当前之局面,实乃文坛之幸也!” 楚凤歌道:“诗词只是小道,不能治国利民,只能附庸风雅,于后世而言自是瑰宝,于当世而言却未必有用。” 钟离忧神情微微一动,道:“皇上心系社稷生民,实乃万民之幸。” 楚凤歌看着钟离忧,问道:“钟离大儒为何能猜出朕的身份?” 钟离忧微笑道:“皇上雅望非常,非同小可。再者,禁军统领相随者,非皇上还有他人?” 楚凤歌笑道:“原来如此。” 茶水已沸,钟离忧端起茶炉,倒上两杯热茶,说道:“京都是个小小的龙潭,却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蛟龙。幼龙居于之间,虽有地势之利,但一有不慎,便会落得被蛟龙分食的结局,倒不如顺从蛟龙,方有活下来的可能。” 这说的不就是自己?楚凤歌沉吟道:“真龙虽幼,却也有出龙潭而遨游天地之志。何况一味顺从,于其它蛟龙眼里实属弱小,终将会被分而食之。若能得雄凤相助,未必不能诛伪龙而遨天地。” 钟离忧道:“难,难,难!雄凤即便有心,但真龙太过年幼,身处蛟龙窝中,难免动摇心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是啊,极难。”楚凤歌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脑海里寻思的是如何请钟离忧入朝为官。 钟离忧是知道自己的来意的,方才有这么一番话。 但显然钟离忧虽有辅佐之心,却担心自己心志不坚,畏惧武威侯。 楚凤歌心中一动,便有了主意,他放下茶杯,道:“朕新作一首诗,想请钟离大儒斧正。” 钟离忧心生好奇,道:“请念。” 楚凤歌抬头看着窗外夜色,徐徐吟诵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钟离忧去端茶壶的手一僵,此诗,描述的是皇上的近况,面对珍馐美食,却心有愁思,不能饮食。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楚凤歌悠悠吟诵。 钟离忧神情一动,这几句是指,皇上虽有心理政,却遇重重磨难,连用两个行路难,可见当今局势的不好。 但这一段充满了消极,可见皇上的无力,这让钟离忧略感失望。 然而紧接着,楚凤歌的下一句却让钟离忧精神一振,双眸猛地一亮。 但听他朗声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首诗可以当作一首咏志诗,开头的“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大气磅礴,中间的“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却充满了沧桑和消极,但最后一句却是点睛之笔,直接将这首诗的意境拔高到极高的层次,让人心情高亢,充满自信。 钟离忧赞叹道:“皇上才华,老夫佩服!” 以他的眼光看,自然知道这首诗必定能够流传于后世。 这位皇上,倘若不做皇帝,必定是一位极好的诗人。 楚凤歌道:“幼龙鳞甲未坚,不能与蛟龙抗衡,只得徐徐图之。但朕坚信,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钟离忧眼睛莹莹生光,忽然起身,拱手行礼道:“草民愿捐躯以助之。” 楚凤歌亦是起身,喜道:“能得大儒相助,朕必以诚待之!” 两人重新坐下,钟离忧道:“我见皇上近日行事,应当欲揽兵权,做法不错,但却太过激烈,易引起反心。” 楚凤歌恭敬道:“请大儒赐教。” 钟离忧道:“欲揽兵权,先安武威侯之心,请皇上依我去做一件事。” 楚凤歌忙道:“大儒且说。” 钟离忧道:“武威侯有一女,请皇上纳之,立为贵妃,钟爱其身,只不可诞其子。” ------------ 第五十五章幼薇陈述文会事,寿喜宫里见芷妘 楚凤歌与钟离忧畅谈了一个多时辰后,方才离开了小苑,返回皇宫。 今日之行收获颇丰,钟离忧已愿辅佐他,也给楚凤歌指明了一个方向:揽兵权,安武威侯。 “传闻钟离忧不仅是学识渊博的大儒,也是一位武道高手,今日一见,他双眼清澈有莹光,应该是修为返璞归真的表现,有他相助,我想要对付武威侯方有一些底气。” 楚凤歌回到养心殿,在软榻上坐下,心中思索着。 这时,曹安上前道:“皇上,周康等人皆已拿下,押入东厂监牢之中。” 楚凤歌回过神来,道:“嗯,好好审一审,别出人命。” “是,皇上。”曹安咧嘴一笑,别出人命,那意思就是除了别出人命,其它刑罚都可以上。 曹安离开了养心殿,便往东厂监牢而去,他倒想知道,这几个净会耍嘴皮子的读书人,在酷刑之下,还能不能嘴硬。 …… 慈宁宫里,一位嬷嬷站在柳荃身边,说道:“柳芷妘已经住进了寿喜宫,但皇帝却始终未曾临幸,他多日来临幸了皇后,萧惜柔,以及养心殿中的四个宫娥,但却未踏进寿喜宫一步。” 柳荃蹙起细细的柳眉,道:“除此之外,他最近还做了什么?” 嬷嬷道:“最近倒未曾去哪里,倒似安分了……对了,皇帝下午同幼薇公主出了宫,想是要去参加幼薇公主举办的中秋文会……不久之前,皇帝资助幼薇公主一千两白银,用以作为文会魁首的彩头。” 柳荃沉吟了起来,皇帝资助银两,必是为了培植亲信,参加文会,大抵也是为了国子监的才子。 “现下夜深,皇帝应该也回了养心殿……你去一趟养心殿,告诉皇帝,该去寿喜宫了。”柳荃道。 只有柳芷妘怀上皇子,她才能安心,皇帝一直拖着不去临幸柳芷妘,必须催一催。 “是,太后。”嬷嬷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便在她前脚离开慈宁宫,幼薇公主后脚便进来了,娇声道:“母后!” 柳荃蹙了蹙眉毛,道:“你今晚和皇帝去烟渺楼了?” “我便知道瞒不住母后。”幼薇公主吐了吐舌头。 柳荃道:“哀家不是让你待在宫里吗?一位公主,整天参加这些文会雅集,像什么话?” 幼薇公主走上前,抓着柳荃的手轻摇着,撒娇道:“哎呀母后,待在宫里无聊得紧,再说了,与文人才子接触又有什么不好?” 眼见柳荃又蹙起眉来,幼薇公主忙转移话题:“对了母后你不知,今晚这场文会可精彩了!原来皇帝哥哥才华惊人,国子监的才子都比不上他。” 柳荃打断了幼薇公主的话:“什么才华惊人?你在说什么?” 皇帝的那点文采她自是最了解的,皇帝年幼登基,虽然也读了一些书,但诗词文章是作得极差的。 便说那诗词,皇帝就连平仄韵脚都分不清,哪里称得上什么才华惊人? 幼薇公主见母后不太相信,于是说道:“今日我与皇帝哥哥去了烟渺楼,原本文会举办得好好的,谁知道周祭酒的儿子周康却在这时跳出来带头抨击皇帝哥哥的不是,说皇帝哥哥暴戾凶残,许多人都附和着,要逼皇帝哥哥写罪己诏。” 幼薇公主说到这的时候,柳荃一双妙目顿时瞪大了,嘴唇微翕,怒道:“他是不是调禁军杀儒?” 这个混账!倘若他当真敢杀儒,事情就大条了! 现在她还需要皇帝,这个节骨眼上若皇帝出事,局势动荡,绝非好事。 幼薇公主道:“我一开始也以为皇帝哥哥要让姜锋杀人,谁知道皇帝哥哥没有那么做,他先是出来作诗讥讽朝政……” 作诗?皇帝也会作诗?柳荃狐疑地看着幼薇。 幼薇公主将楚凤歌今晚所作的第一首诗吟出,又道:“皇帝哥哥接着又作第二首诗,直接将在场的书生都气得火冒三丈,那首诗是……” 她记得极清楚,声音清脆的念出第二首诗。 柳荃听得一愣,美眸瞪大了:“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这是他作的?” 幼薇公主道:“是啊,他不仅作诗骂了在场的儒生,他还怒斥那些儒生。” 幼薇公主回忆着楚凤歌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皇帝哥哥说,尔等可曾见过饿殍千里,哀鸿遍野的景象?” “可曾见过典妻鬻子,易子而食的画面?” “可知在这种时候,江淮米商非但没有救民,反而囤粮高卖,大发国难财!” “他们吸的是百姓的血!是大乾的血!” “……”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骂的就是你们这群伪儒腐儒!” “皇帝哥哥骂得那些儒生都无言以对,有些人直接被骂醒了,还向皇帝哥哥道歉呢!” 听到这里,柳荃陷入了怀疑,幼薇所说的人,真的是皇帝吗? 还是说,皇帝一直在藏拙,直至今日,方才暴露出真正的面目? 幼薇公主道:“周康和顾炎之不服他,皇帝哥哥还作了一首词,那首词,极美极好!比前两首还要好?” “什么样的词?”柳荃眉间微蹙,心中所思的却是,是皇帝城府如此之深,竟然藏拙这么多年,还是另有原因? 幼薇公主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楚凤歌低沉的语气,模仿着他的动作神态,缓缓吟诵出那首《水调歌头》。 …… 养心殿中,楚凤歌并不知幼薇公主绘声绘色的跟太后讲述今日发生的事情,他正想去一趟云清宫。 嫂嫂实在让人欲罢不能,难以自拔。 而且嫂嫂作为玄阴之体,和她相会巫山后,修为都会精长。 便在他准备动身时,一个嬷嬷却来到了养心殿里,声音低沉的道:“太后有旨意:后宫佳丽,皇帝应当雨露均沾才是,何故冷落了新进宫的柳芷妘?请皇帝前往寿喜宫,莫要冷落了新人。” 楚凤歌闻言心中顿时有些不爽,我想睡谁就睡谁,还得你来告诉我该去哪里? 随即,他想起钟离忧的话,想要揽权,太后的心也得安住。 “朕知道了,待会便过去。” ------------ 第五十六章海棠初破轻衾皱,桂蕊漫飘锦帐香 楚凤歌踏进了寿喜宫中,正门处两名宫娥忙跪了下来:“皇上。” 楚凤歌道:“柳妃呢?” 宫娥禀道:“主子正在寝宫,奴婢这便去通报。” “不必了,朕自己进去。”楚凤歌往寝宫方向而去,一直走到寝宫门前,回想起那天在慈宁宫里见过的柳芷妘的模样,心头微微一热。 虽说这柳芷妘是太后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除此之外,也有着繁衍子嗣的任务,但想起柳芷妘的娇俏模样,仍是忍不住激动。 今晚自己得装作一副昏君的模样,好好宠爱她。 嗯,没错,这是为了让太后放心,而不是因为自己好色! 楚凤歌推开宫门,走进房间,反手又将宫门给关上了。 待宫门合上,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幽灵般出现在门外,一双昏暗的眸子盯着宫门,眼神闪了闪,便站在门口等待着。 楚凤歌一进寝宫,便闻到一股幽幽的香气,房间里金兽吐着白烟,暗香浮动。 柳芷妘坐在桌前,单手支颐,在写字。 她穿着一袭紫色的纱裙,修长的玉颈下可见精致锁骨,再往下,是饱满的胸膛,纤细的蜂腰,圆满的翘臀,笔直浑圆的长腿…… 论容貌,这女人其实是和皇后,嫂嫂一个级别的,不同的是,皇后容貌国色天香,端庄大气,嫂嫂萧惜柔容颜清纯,身段妖娆,纯欲天花板。 而这柳芷妘就是娇艳媚惑的,和柳荃其实也有几分相似,但柳荃身为太后,又多了三分威严。 此时柳芷妘正凝神在桌上写字,都未察觉皇上来了。 楚凤歌不由得心头一热,那天在慈宁宫里看见,虽然也觉得柳芷妘漂亮,但有了柳荃衬托,就没那么在意,现在单独见到,才发现也是千娇百媚的美人。 “芷妘妹子。”楚凤歌走上前去。 柳芷妘惊喜地起身,抬起妩媚多情的俏脸:“皇上怎地来了?宫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是朕让她们不必通报的。”楚凤歌看向柳芷妘,发现她练字,道:“芷妘的字,和你的人一样的好看。” 柳芷妘又羞怯又欣喜,低声道:“皇上明明瞧不上芷妘的……” 她分明已经进宫那么多天,然而皇上却一次都没来过,以至于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够漂亮。 “这些天事情比较多。”楚凤歌随口扯了个理由,目光落在旁边的一架凤尾琴上,岔开了话题:“芷妘会弹琴?” “在家的时候学过一些,不妨让奴奴给皇上弹奏一曲。”柳芷妘咬了咬粉红的唇瓣柔声道。 “甚好。”楚凤歌坐在椅子上,只见柳芷妘取下凤尾琴,手指轻挑,铮铮的弹了起来。 琴声悠悠,楚凤歌却满眼都是好白好大。 柳芷妘今晚穿的是抹胸衣裙,虽然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然而波涛汹涌的却极具诱惑。 楚凤歌耐心听完一曲,笑道:“朕也喜欢听琴,只是对乐理不甚了解,不如芷妘教朕。” 柳芷妘立即点头,娇声道:“好呀!” 楚凤歌忽然伸手将她拉到怀里。 柳芷妘猝不及防,尖叫一声。 楚凤歌一脸认真的道:“坐朕怀里就行。” 柳芷妘娇羞的道:“是,皇上。” 她坐在楚凤歌大腿上,后背背着他胸膛,双手抱着琴,指着琴道:“五音宫、商、角、徵、羽,这是宫……” 楚凤歌左耳进右耳出,满眼都是雪腻肌肤,呼吸都是女子的体香,慢慢的,不知为何双手便搂住了柳芷妘的纤细蛮腰。 “皇上~!” 感受到楚凤歌发热的手掌,柳芷妘一张俏脸通红,妙目盈盈,更显得妩媚多情。 楚凤歌一本正经的道:“朕怕你坐的不稳。” 说着,他便将那架凤尾琴拿起,放在桌上,搂着柳芷妘的纤腰,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肚子上。 柳芷妘下意识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浑身发软,低声道:“皇上,这般奴奴教不了琴呀!” 楚凤歌搂着美人的香肩,笑道:“朕饿了,想先吃点东西再学琴。” “那奴奴让宫娥……唔……皇上那里不是……” …… 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痛呜,嬷嬷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寿喜宫。 正所谓:翡翠衾中初试海棠新血,鸳鸯枕上漫飘玉桂芳香。 这晚道不尽的风流,寿喜宫外的柳树在风雨中摇曳到天明。 折腾到卯时,柳芷妘憔悴地趴在楚凤歌怀里,只觉身子都快散架了,看着楚凤歌的眼神含情脉脉的。 楚凤歌感受着体中的纯阳真气,自己的修为又增长了一分,这纯阳功果真是适合自己。 他搂着柳芷妘温存了好一会儿,待外面的天大明,才在柳芷妘的服侍下穿上龙袍离开。 望着楚凤歌离去的背影,柳芷妘坐在软榻上,双腿仍然在发软。 丫鬟走上前来,说道:“娘娘,我将这床单剪下来,做个图画。” 柳芷妘看着床单上的斑斑血梅,含羞道:“不必了,我自个来剪!” 她虽是奉从太后旨意进宫,到皇帝身边做一个眼线,但皇上毕竟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回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就像吃了蜜一般的甜。 …… 楚凤歌回到养心殿,感觉双腿还有些发酸。 “美色真是刮骨刀啊!”楚凤歌心想,若非自己纯阳功大成,恐怕也经不起柳芷妘这般的榨汁姬! 今日依旧没有上朝,他洗了个澡,用了早膳,便在软榻上打起了坐。 快到中午的时候,曹安走进养心殿,低声道:“皇上,周康等人已经审讯出来了。” 楚凤歌睁开双眼:“审出什么结果?” 曹安道:“那五个儒生都是受周康指使的,周康想要借文会扬名,因此在烟渺楼上抨击皇上……” 楚凤歌哼了一声,一群钓名沽誉的狗东西! 曹安又道:”对了!国子监祭酒周鸿雁知道儿子进了东厂后就来了几次,想见皇上。” “周鸿雁想要回儿子?让他交一万两白银把儿子赎回去!”楚凤歌道。 这种人杀了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用来敲诈一笔银两。 “是,皇上!”曹安走出了养心殿。 ------------ 第五十七章曹安敲诈周祭酒,凤歌迎娶侯府女 国子监祭酒周鸿雁在殿下踱着步,脸色阴沉。 昨晚下人忽然来报,周康在烟渺楼被曹安捉进了东厂。原本周祭酒是不将曹安放在眼里的,一个没卵蛋的,还敢得罪他不成? 谁知他亲自到东厂衙门时,却被拒之门外,连曹公公的面也没见着。 周鸿雁一怒之下便来到皇宫要见陛下,但当时宫门已经落锁,只得等到此刻。 便在这时,一位太监手持拂尘走了过来,笑道:“周祭酒,久等了。” 周鸿雁看到曹安脸色便是一沉,气冲冲道:“曹安,你给老夫等着!老夫见了皇上,定要参你一本!” 说罢便要往里进去。 “哎周祭酒,皇上可没说要见你。”曹安笑呵呵地将他拦了下来,说道:“皇上说了,想将周康放了也简单,请周祭酒交上一万两白银作为罚款,就将周康放出来。” 周鸿雁一听,火了:“什么?一万两白银?曹安,你要勒索老夫?!你休想!” “周祭酒,什么勒索不勒索的,你可别告诉咱家,你不知道令郎昨晚在烟渺楼上做了什么!”曹安冷笑一声,道:“要么,就交了罚款,要么,就趁早回家,再生一个吧!反正我瞧周祭酒身子骨还硬朗着,再生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欺人太甚!老夫要见皇上!皇上不见,老夫便在这等着!”周鸿雁怒道,一万两白银,他不是拿不出来,可前段时间皇上募捐赈灾银,他推脱囊中羞涩,只捐了三十两银子,如今拿出一万两银子赎儿子,难免落下把柄。 “那你便等着吧!” 曹安笑道,将拂尘往臂弯里一搭,便进了宫殿,找了个地方吃茶。 他便不信,这老东西舍得儿子死在牢狱里。 过了半个时辰,一名小太监来报:“曹公公,那周鸿雁走了。” 曹安吐出嘴里的茶叶,笑道:“我还道这位祭酒大人会等多久,就这一会儿……去,给我再煮一壶茶来。” “是,曹公公。”小太监恭敬离去。 自从皇上封他做司礼监掌印太监,又让他创办东厂后,曹安就用了手段提拔宫里以前不受重用的太监,又拔掉了许多眼线。 如今宫里的太监基本都是他的人。 曹安心中估摸着,周鸿雁估计没那么快来,多半还得去趟武威侯府。 …… 周鸿雁离开了皇宫,便前往武威侯府,在武威侯的书房里坐了半个时辰。 “皇上一是为了杀鸡儆猴,二是为了树东厂之威……此事本侯不会出手,你自己看着办吧!”武威侯端起茶盏,轻呷一口。 周康自己撞上了枪口,也是自己倒霉。 周鸿雁脸色难看,武威侯这意思,难不成真要他拿出一万两白银? 不拿的话,他周家也就这么一根独苗,难道还能舍了? 养心殿里,曹安来到楚凤歌身旁,恭敬道:“皇上,周鸿雁果真去了武威侯,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一个人出来,现已回了周府。” 楚凤歌笑着说道:“若周鸿雁再来,让他交两万两白银,再告诉他,每过一个时辰,便翻一番!若他不愿交钱,每隔一个时辰,就给他送周康一个零件过去。” 曹安道:“是!” 他咧嘴一笑,心情大好地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周鸿雁再次来找曹安,他身后有仆人抬着两个大箱子,放在地上。 周鸿雁黑着脸道:“一万两白银在这里,快给老夫放人!” 曹安挥动拂尘,笑道:“周祭酒,一万两白银是一个时辰前的价格,现在不够了!现在是两万两银子。” 周鸿雁有一股怒气冲到脑门的感觉,怒道:“两万两白银?!你,你这是在抢钱吗?曹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曹安淡淡一笑,道:“祭酒大人,现在还是这个价格,待会就不是了。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四万两银子了。还请祭酒大人动作再快些吧!” “你……你!混账!一条走狗,你也敢如此欺辱老夫!”周鸿雁大怒,破口大骂。 曹安眼神一冷,盯着周鸿雁冷笑道:“不错,咱家是一条走狗,却是皇上的走狗!但祭酒大人何尝不是走狗?却是一条吃里扒外的走狗。” 周鸿雁被他盯着莫名有些心虚,怒道:“一个没有卵蛋的畜生,你竟敢侮辱老夫!老夫不跟你吵架!定要上奏参你!” 说罢,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参自己?那就参去吧!曹安冷笑一声,一挥拂尘,道:“走,去东厂衙门,咱家亲自去审一审犯人。” 武威侯府,书房里。 周鸿雁怒气冲冲地将刚才的经历说出:“这曹安,简直欺人太甚!” 武威侯微微皱眉。 他皱眉不是因为曹安,而是因为周鸿雁。 怎么这么拎不清?若没皇上撑腰,曹安一个人敢这么做? 不过,那个小太监也的确胆大!上次挡自己的,也是这个人。 但周鸿雁毕竟是他的人,若什么都不做,难免让人心冷。 “罢了,本侯进宫一趟吧!”武威侯淡淡道。 周鸿雁心头松了一口气,道:“谢武威侯!” …… 不消半个时辰,武威侯便进宫了,于养心殿中拜见皇上。 “皇上,臣此次前来是……”武威侯正欲开口给周鸿雁求情。 楚凤歌便笑道:“秦爱卿来得正好!朕正有一事欲与秦爱卿相商。” 武威侯被打断了话,微微皱眉,问道:“不知皇上有何事要与臣相商?” 楚凤歌一脸兴奋,说道:“朕听说爱卿有一女,名唤秦英,长得沉鱼落雁,英气勃勃,正是适婚的年龄。朕欲与爱卿做个亲家,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话让武威侯愣了一下,原本他的确有让女儿进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主动提起。 所谓沉鱼落雁,英气勃勃……皇上又是哪里听说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从某位太监口中听来的。 武威侯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看重,臣自无不愿的道理,只恐犬女性格跋扈,触怒了皇上。” “侯门虎女,有些小性子才是正常的,朕自然不会计较什么。”楚凤歌笑道:“朕娶了秦英,从此爱卿也算是朕的岳丈,朕还得仰赖岳丈大人帮朕整理江山。” 武威侯听了,微笑道:“臣必竭力以报陛下隆恩!” ------------ 第五十八章武威侯送女入宫,周祭酒重金赎子 武威侯在养心殿待了小半个时辰后便离开了皇宫,回到武威侯府。 在书房等候多时的周鸿雁连忙起身:“侯爷,事情如何了?” 武威侯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本侯帮不了你。” 周鸿雁又是惊讶又是失望,就连武威侯也没办法让皇上放人? 他却不知道,武威侯压根没有提起这件事。 “老夫告辞。”周鸿雁出了武威侯府,心急火燎地让人回家取银两赎人。 再晚一点,就不是两万两银子了。 养心殿里,楚凤歌沉思着今日之事。 自己娶了武威侯的女儿有三个好处,一来表现出亲近武威侯府的样子,暂安他的心; 二来一定程度上自己还能借用武威侯府的力量; 三来,武威侯成为了他的岳父,轻易不会对他动手。 但如此也有个弊端,倘若秦英怀上并诞下皇子,那么武威侯必定会让这个皇子成为太子,到时候自己就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钟离忧担心皇帝娶了秦英后闹出人命,打算教楚凤歌养气摄精之法,却不知道这个担忧是多余的,纯阳功大成的楚凤歌精关坚固,非常女所能移。 “就是不知道武威侯的女儿长得怎么样啊!”楚凤歌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武威侯相貌英武威严,就怕他的女儿也是个相貌粗犷的女汉子,这样如何下得去口? 与此同时,东厂衙门里。 一名小太监跑到曹安身边,道:“公公,那周祭酒派人拿来两万两银子,咱们是否把人放了?” 曹安数着时辰,倒真是两万两银子,笑道:“自然要放人,去将周康打一顿,再放出去!” 钓名沽誉的东西,胆敢抨击圣上,也是陛下心慈,否则早便杀了! 东厂收了银两,半个时辰后就把周康抬了出来。 周鸿雁奔上前,一看之下,不禁怒火直冲顶门,险些被气晕过去。 此次周康遍体是伤,几乎去了半条命。 身上的伤倒还好,关键右半边脸上被抽出一道长长的鞭痕,从此便破相了。 周鸿雁咬着牙道:“把少爷抬回家救治!快!” 几名下人慌乱地用担架抬起周康便走,周鸿雁恨恨的瞪视着东厂衙门,咬牙切齿:”那个小太监,你给老夫等着!” …… 慈宁宫。 柳荃听着宋嬷嬷在耳畔讲述武威侯进宫的事,吃了一惊,道:“武威侯要送女进宫?” 宋嬷嬷道:“应该便在这几日的事。” 柳荃蹙起淡淡的细眉,武威侯送女入宫,除了维系和皇帝的关系外,多半和她有着同一个目的。 这可就不妙了。 倘若武威侯的女儿怀上皇子,那武威侯的势力会更加庞大。 武威侯女儿诞下的儿子必定会是太子。 这皇帝怎么能同意武威侯送女进宫? 柳荃怒道:“皇帝简直愚蠢!” 宋嬷嬷道:“要不要阻止皇帝?” 柳荃道:“阻止皇帝?如今皇帝手握四支禁军,已非哀家手中的傀儡,如何阻止?” 何况,皇帝心机阴沉,娶武威侯之女进宫,也未必没有维系武威侯关系的原因。 而武威侯有自己的打算,也势必会送女进宫。 不过,皇帝已经临幸了芷妘,即便武威侯的女儿进宫,也是柳芷妘先怀上。 …… 祭酒府不缺良药,周康本就是皮外伤,傍晚时就救醒了过来,两日后便能走路。 周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庞上多出一条狰狞的伤口,怒火上涌,立马找到周鸿雁,咬牙切齿道:“父亲,你要给我报仇啊!” 周鸿雁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给你报仇?怎么给你报仇?你还想进东厂吗?你个混账东西!以后给我待在家里,不许出去惹是生非!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周康被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心情极为不佳,回到房间里踱着步。 “父亲不给我报仇,难道动我的人身份不简单?那人是谁?” 周康脸色阴沉,咬着牙恨恨的想着。 他目光闪了闪,取来纸笔,写了一封书,唤来下人:“将这封信送到武威侯府秦姑娘手上。” 他与秦英也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互有书信往来。 自恃才情出众的他,也一直觉得唯有武威侯府的这位嫡女才是他的良配。 而且迎娶了秦英,两家成为亲戚,也是双赢的事。 武威侯府,西苑里。 假山,流水,修竹,清泉。 此处是武威侯嫡女秦英的住所。 此刻秦英正心情郁郁地呆在院子里,父亲已经决意送她进宫为妃。 虽然身为侯门女,但却也没有挑选自己婚事的自由。 秦英虽是侯门虎女,但喜欢的是才情横溢的读书人,而不是舞刀弄剑的粗鄙武夫,更不是昏庸嗜杀的傀儡皇帝。 听说那皇帝不仅昏庸,而且早就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否则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儿女? 至于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 自己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但武威侯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 便在这时,一个丫鬟缓步走进院子,禀报道:“小姐,周府的周少爷让下人送来一封信件。” “快拿来。”秦英柳眉微微一扬,抬起头来。 周祭酒的儿子周康,也算是天赋异禀的,十三岁中童生,十七岁便有多首诗词载入国子监的国子文集,十九岁中举人,声名鹊起。 放在整个大乾,这等才华,也是屈指可数的。 很快,那封信就在她手上展开,信上内容大抵是周康要见自己一面。 秦英将那信笺握在手里,心头微微荡漾,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随即,想起了进宫之事,脸上又浮现一抹不甘和忧郁。 “磨墨,我要写信。” 很快,一封书信便写好了,秦英吹干墨迹,便唤婢女送将出去。 …… 周康没有等太久,就等到了秦英的信,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轻轻展开那封信,但很快,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不见。 “不,不,不!” 周康猛地握紧信笺,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武威侯府竟然要将秦英送进宫中?做皇帝的妃子? 中秋夜的打击还没缓过来,如今又来了一个噩耗。 秦英在他眼里已经是他的女人,怎么可以进宫? 周康猛地握拳用力锤桌。 只锤了一下,便忍不住痛哭流涕。 忘了手被东厂那群王八羔子上了刑,好痛啊! ------------ 第五十九章愿为君守身如玉,赴浙州彻查大案 这数日,东厂的行动让诸公感到震惊。 原本京都诸公以为,皇上搞出的这个东厂就是个徒有名而无权的机构,直到东厂将国子监祭酒之子抓进监牢后,诸公才发现东厂竟是个会咬人的狼崽子! 那个从直殿监里出来的卑贱太监是真的敢拿人的,甚至敢勒索周鸿雁。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冷笑连连,东厂抓了周鸿雁的儿子,何尝不是一场示威? 告诉诸公,东厂是敢拿人的。 但紧接着一件事又让朝中诸公感到惊讶,武威侯竟然将女儿送进宫中做皇帝的妃子。 虽然皇后已经有了,但武威侯之女要进宫,那也是个贵妃。 武威侯原本便官居内阁大学士,这下子成为皇帝的岳丈,朝中更加没有官员能与他抗衡。 楚凤歌再次来云清宫找萧惜柔,如今已经轻车熟路。 一到宫里,楚凤歌便搂着萧惜柔,一边往寝宫走,一边亲吻。 婢女便自觉退将出去,关上宫门。 或许是两人的第一次都是对方,或许是萧惜柔是建成王妃,皇帝明面上的嫂嫂,多了几分刺激感。 楚凤歌更喜欢往云清宫里来。 极度的欢愉过后,楚凤歌抚摸着萧惜柔的后背,向她讲述着自己这几天的收获。 从参加文会,到怒斥学子,再到见钟离忧,让对方辅佐自己,再到武威侯献女。 “秦英进宫后,你要多待在她那里,这样子武威侯才会对你放心。”萧惜柔躺在他怀里道。 “你不介意?”楚凤歌问道。 “当然介意……可又能怎么样?而且我还是你的嫂嫂。”萧惜柔有些幽怨的道。 楚凤歌讪讪一笑,承诺道:“我立马下旨,封你为贵妃。” “不,我不要。”萧惜柔却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脸庞道:“杀兄娶嫂,你会被朝堂上那些官员弹劾的。” 她竟开始为我着想了……楚凤歌心中一暖,说道:“朕不惧!谁敢阻挠,朕杀谁!” “不,不要!你要收权,便不要为了这件事同百官作对。”萧惜柔轻轻摇头,握着他的手说道:“何况,这样子你才会更喜欢我,更喜欢来这里,不是吗?” 楚凤歌一怔,嫂嫂实在太懂我了啊!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咳咳! 楚凤歌怜惜地在她樱唇上亲了一口,承诺道:“惜柔,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真正的名分,让你跟在我身边。” 萧惜柔道:“嗯,我相信你。” “过些天,我父亲就到京都了,你要找他做什么?”萧惜柔忽地问道。 两日前,楚凤歌就让她修书一封,让萧家家主进京面圣。 楚凤歌微微一笑,说道:“我要打造一座大乾不夜城,前期需要很多的银两,需要岳丈大人的投资。” …… 关于武威侯嫡女入宫为妃这件事,有些人高兴,有些人伤心。 譬如此时,国子监的一角,一尒秘密的亭子里,周康垂手而立,脸色充满了阴沉。 武威侯嫡女秦英便悄生生站在旁边,她身材袅娜,相貌柔美,眉宇间却带着几分的刚毅。 周康握拳恨恨道:“英儿,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我父亲,让他劝说你父亲不要把你送进宫。当今皇帝昏庸暴戾,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 秦英道:“周康,我等着你……但倘若我父亲真的将我送进了宫,该怎么办?” 周康咬牙切齿道:“若是如此,若是你进了宫,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你难道不怕死吗?”秦英动容道。 周康深情的道:“我怕死,但我更怕失去你。为了你,纵死无悔。” 秦英毅然道:“好,即便是入宫为妃,我也会为你守身如玉,绝对不会让皇帝碰一下的。” 闻言,周康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深情地看着秦英,感动道:“英儿……当今皇帝不过是个傀儡,前段时间他杀商放粮,得罪江淮道门阀,如今江淮道门阀大为不满,相信不久就会有所动作,到时,我会配合江淮道门阀一起行动,方不愧你的一往情深。” 秦英惊道:“你要造……” “嘘!”周康忙道:“隔墙有耳!……我说了,我不怕死,只怕失去你。” 秦英感动道:“周康……你愿为我如此,我也会为你守节,守住清白之身。” 周康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突然有股冲动想将她搂进怀里,但犹豫片刻,却最终压住这股冲动。 秦英这般高贵的女子,性子倨傲,就算是自己,在没成亲之前都不能碰她。 秦英道:“我走了,我等你来。” 她一开始喜欢的是周康的才华,如今更为他的深情所打动,心里暗下决定,就算违背父亲的命令,也不会让皇帝碰上一下的! 目送秦英离开,她的背影袅袅婷婷,如雨烟里的细柳,如山林间的仙子。 周康也是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自我安慰道:“没事,皇帝这么多年并无子女,听说很久没临幸过嫔妃,多半已经有心无力……而且英儿对我情意笃深,必定会为我守节!她是侯女,皇帝难不成还敢强来?” 这般自我安慰着,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 …… 武威侯要送女进宫,需得先挑选吉日,这八月底倒是有一天,于是便定下了时间。 与此同时,楚凤歌也是从禁军当中挑选出二十名精锐,交给了曹安。 这二十名禁军,除了十九名精锐外,还有一名副将,名为周虎,是武夫中的武士境。 曹安看着这些禁军,双眼大放精光,有了这些人,自己想查兵部侍郎赵文焕便简单得多了。 “皇上,奴婢今日便前往浙州查流寇之案,这段时间便由小福贵照料皇上。” 小福贵原先是直殿监里的,因为忠心,被曹安提拔起来的。 楚凤歌见他机灵,于是留在身边。 楚凤歌点了点头,说道:“好,速去!” 只希望曹安能查出什么,兵部他想拿下,可惜却缺少一个理由。 曹安当即带着周虎等精锐离开京都,远赴浙州。 …… ------------ 第六十一章禾稼如树可乘凉,神锋非剑光荡摩 京都郊外,古道亭! 两三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古道亭边,五六位披坚执锐的甲士守在亭外。 太阳温吞的挂在半空,秋风倒颇显清凉。 郊外远远可见黄色的稻田,其间有老农弯腰割稻。 亭台里,萧惜柔的父亲萧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对面前的一少一老表现出敬畏的态度。 作为江南一大富商,能让萧山这般恭敬的人世间没有几个,恰恰面前的两人值得他如此放低态度。 当今大乾皇帝,以及工部尚书袁慎! 楚凤歌一身常服,面带和煦的微笑,看起来倒不像掌握生杀大权的崇靖帝,反像一位温文尔雅的儒生。 袁慎穿着简朴的布衣,从外表看起来,也不像一位尚书。 “皇上所写的计划我已看过,安置江淮灾民,让其劳作换取粮食,的确是极佳的办法!工部的人已经抵达江淮郡,一年之内,便能恢复江淮郡往日的繁荣。”袁慎说道。 楚凤歌温声道:“嗯,袁爱卿做事,朕可以放心!” 当今皇帝与工部尚书说话,身为商人的萧山自然只能站在旁边不敢插口,若非皇帝让他免礼,他还要跪在地上。 一开始,萧山对于这位皇帝虽有对于权势的敬畏,但仍然有些许的偏见:认为这位皇帝一如传闻中那样,是个暴戾嗜杀的暴君。 但在旁边听了一会,听到皇帝讲起赈灾之法,却不由得刮目相看。 “朕今日找袁爱卿前来,事实上还有一件事。”楚凤歌沉吟了一下,道:“袁爱卿可知何为国之利器?” “国之利器?”这个问题不由得让袁慎陷入了沉思,思考了一会后,他方才说道:“京畿的京营,戍卫皇宫的禁军,都是国之利器。” 楚凤歌道:“袁爱卿说的这些,是利器,却不是最重要的利器。” 袁慎与萧山都好奇地看着他,军队不是国之利器,那何物是国之利器? 楚凤歌却没有直接说出结论,而是问道:“袁爱卿作为工部尚书,可知道大乾水稻的产量多少?” 袁慎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乾南北方都有种植水稻,南方土地丰饶,一亩稻田可以收成三到四石,也就是三四百斤,北方水稻产量极少,一亩只有两百斤,若遇上涝灾或旱灾,有时甚至颗粒无收。百姓种植出来不足以自食,更难以缴纳国税。” 楚凤歌道:“不错!水稻的产量何其之少!民乃国之根本,倘若百姓不能吃得饱饭,那国家如何长存?” 说着,他望着亭外远处的稻田,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朕这些日子夙兴夜寐,便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袁慎劝道:“皇上心忧百姓,是百姓的幸运,但水稻产量乃是天意,人力无法改变。” 楚凤歌却笑了笑,说道:“谁说人力无法改变?这些日子,朕忽然大梦一场,梦见一方世界,那方世界也有亿万万的黎民,但因为战乱、疾病、天灾等等原因,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饥荒,到处是饿殍遍野的景象。 有些人,以观音土充饥,直至撑破了肚子; 有些人,与邻居交换出生没多久的儿子,煮熟而食; 有些人,将年迈的父母送到深山,让其等死,只为了节省一个人的粮食。” 袁慎和萧山都是久久沉默,这种景象事实上大乾也发生过。 楚凤歌道:“倘若粮食的问题解决不了,百姓的生存得不到保障,纵使有再多的禁军,又如何称得上国之利器?” 袁慎豁然开朗:“所以,粮食才是国之利器?” “不错!在朕的梦里,当亿万万黎民饱受饥荒之苦时,却有一个人,一位圣人挺身而出,培育出亩产千斤的杂交水稻。自此,谷堆成山,禾下乘凉,世界再无饥荒,再无人饿死!”楚凤歌眼里闪过一丝追忆。 袁慎震撼道:“谷堆成山,禾下乘凉……这当真是好美的一个梦!” 楚凤歌感叹道:“不错,这是朕的一个梦,但却无比真实,仿佛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位研发出高产水稻的圣人,甚至与爱卿同样姓袁。” 袁慎叹息道:“臣何德何能,竟能与这等圣人同姓?” 楚凤歌道:“袁爱卿,朕要你选工部之人,到南方选地,培育高产水稻。朕知道这很难,非常难,但,一年做不到便十年,十年做不到便二十年!纵使花一生精力,也要去办!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是真正的国之利器!” 他慷慨的说着,望着亭外的稻田,道:“朕要实现这个梦,实现梦里的禾下乘凉,谷堆如山!” “安得丰田千万亩,大慰天下百姓俱欢颜啊!朕独受饿死亦足。” 袁慎和萧山都是震憾看着楚凤歌。 安得丰田千万亩,大慰天下百姓俱欢颜? 这才是皇上想要的? 皇上的志向,气魄,远非他们能及。 谁说皇上是暴君?这分明是千古明君! 袁慎无比动容,说道:“臣,定当竭力为之。” 楚凤歌点了点头,说道:“朕所梦,并非仅仅如此,在梦中,亦见到培育杂交水稻之法,只是黄粱一梦,醒来后忘却诸多东西,能记得住的不过十之一二……小福贵,把东西给袁爱卿。” “是,皇上。”小太监忙取出一张纸,恭敬递出。 袁慎翻开一看,开篇第一页的一句话就让他满脑子问号: 杂交水稻是选用两个在遗传上有一定差异,同时它们的优良性状又能互补的水稻品种进行杂交,生产具有杂种优势的第一代杂交种…… 这……每一个字他都能看得懂,但为何组合到一起后就让人看得稀里糊涂? 遗传?那是什么?优良性状又是什么? 袁慎整个人介于看得懂和看不懂之间,大受震撼。 但他却有种预感,陛下给的这个东西,有大智慧! 他顿感胸中沉甸甸的,既感到巨大的压力,又感到无比的荣幸,倘若他真能培育出陛下所说的亩产千斤的水稻,绝对足以留名青史。 楚凤歌见他脸色不断变幻,心说幸亏自己上辈子生物学得好,否则一切都是白扯! 他能做的就这些,至于袁慎能不能培育出杂交水稻,就只能七分靠努力,三分靠运气了。 萧山此刻也是无比震撼,没想到这位陛下竟有这般的心胸,想要解决千百年来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饥荒。 只是在他看来,虽然皇上说得无比震撼,但想要实现却几乎不可能。 “萧老。”楚凤歌看向萧山,微笑道:“可有兴趣与朕做一笔生意?” ------------ 第六十二章古道亭里定霸业,京都城外闻恶讯 “什么生意?”萧山当即问道。 楚凤歌道:“朕准备在京都划出一块地,建造大乾不夜城,前期需要不少资金,朕虽然可以从内帑中拿出,但想了想,还是打算拉萧家入股。” 拉萧家入股? 萧山愣了一下,随即便道:“皇上要做生意,草民愿意献上一百万两银子。” 虽然这位皇帝陛下有雄心壮志,但生意并非什么人都会做的,倒不是看不起这位皇帝,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楚凤歌只是打着入股的旗号要银子。 萧家财大气粗,一百万两银子虽然不是小数目,却也能拿得出的。 楚凤歌笑道:“朕是要拉你赚钱,而不是跟你要银子……小福贵,将朕的商业计划书给萧家主看看。” 小太监忙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张,双手献上。 萧山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恭敬的接过,翻开来看。 楚凤歌端起茶盏,喝着茶,耐心的等待着。 关于生意什么袁慎丝毫不感兴趣,他此刻一心只有面前的纸张,里面的各种专业名词看得他一脸懵逼。 这上面每一个字他都能看得懂,可是当它们组合起来后便完全不懂了。 关键这上面连注释都没有,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猜。 但袁尚书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从这上面得知了杂交的概念。 “这些文字价值连城啊!”袁慎心中暗道。 皇上果然是天子,之所以会做这个梦,只怕是上天赐予的。 古道亭里,除了楚凤歌在饮茶外,袁慎和萧山都陷入了沉思。 不同的是,袁慎看着纸上的内容眉头紧皱,而萧山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双眼放着精光。 大乾不夜城,好一个大乾不夜城啊!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的? 大型商业街,大型步行街,大型商城…… 萧山身为江南的大富商,生意的嗅觉还是极为敏锐的,立即从楚凤歌的这份计划书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倘若真的建造出一座大乾不夜城,必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年入千万银两也不是问题。 待看完后,萧山抬起头看着楚凤歌,忍不住道:“恐怕全天下的商人的脑子加起来都不如皇上一人,这个计划,太行了!” 楚凤歌闻言也是笑了笑,他还担心萧山看不出这份计划的商机,现在看来却是多虑了。 “萧家主经商甚久,再看看这计划有何问题,提些建议。”楚凤歌微笑道。 萧山重新将计划书看了一遍,当即也是提了几个中规中矩的建议。 楚凤歌微微点头,并没有直接否定他的建议,而是在其基础上做出改善。 比如商业街可以先建筑房屋,再邀请商家入驻,收取一定的税金,如此就可以解决商品的问题。 比如怎么打广告,如何做营销……楚凤歌只是将前世烂大街的营销广告套路说出来,就听得萧山目瞪口呆,心神澎湃。 这位皇帝陛下简直就是神人啊!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幸亏他是皇帝,倘若不是皇帝,恐怕大乾第一首富便是他了。 “不夜城的治安是个问题,人多了,难免鱼龙混杂,陛下要如何维持不夜城的秩序?由禁军掌控吗?”随即,萧山也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楚凤歌也明白这是一个大问题,禁军是用来保卫皇宫的,倘若用来维持不夜城的秩序,不说公器私用,倘若出了什么事,禁军也不能保卫自己的安全。 楚凤歌道:“在大乾不夜城建造完毕之前,朕会拿下五城兵马司!到时不夜城的治安问题会由兵马司掌控!” 五城兵马司,其实是五个部门,负责京城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抓拿囚犯之事。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人。 此话一出,萧山也是放心了。 楚凤歌道:“朕计算过,想要建造大乾不夜城,前期的投资差不多一千万两白银,便定一百万两为一股,萧家主愿入几股?” 萧山微一沉吟,便道:“草民愿以萧家的名义出资四百万两白银,买下四股。” 事实上前期的投资在八百万两到一千万两之间,楚凤歌那里还有三百多万两白银,加上萧山的银两,虽然还差一百万两,但也不难搞到了。 何况他还能多拉几个人入股,比如姜家,比如太后…… “好!”楚凤歌欣然同意。 萧山眼光动了动,忽然道:“皇上前不久于江淮杀商放粮,江淮三大门阀必定心有不满,这三大门阀的实力不可小觑,草民忽然有个主意,倘若拉三大门阀入股,不仅可以化解他们的敌意,也不怕缺少了资金。” 门阀入场?我想削弱门阀的势力又岂能让他们入场,壮大他们的势力? 楚凤歌淡淡一笑,说道:“江淮门阀纵容商人囤粮高卖,朕没有降罪他们便已是天幸,哪有他们入场的份!朕也不需要与江淮门阀和解,倘若他们妄想生事,休怪朕的铁骑无情!” 皇上对江淮门阀竟然如此抵触……萧山心想。 楚凤歌道:“请萧家主这些日子去招些木匠工匠,配合工部,建造不夜城。” “草民领旨。” 萧山忙跪了下来。 楚凤歌扶住了他,这人可是自己的老丈人,不能让他跪着。 楚凤歌道:“萧家主不必多礼。”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神武军纵马奔来,翻身下马,来到楚凤歌身旁,大声道:“陛下!出大事了!妖族袭击云州,势如破竹,攻破了云州城,如今云州已然兵败沦陷,逃难的人聚集一处,往京都而来了!” 闻言,楚凤歌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涌起了雄雄怒火! ------------ 第六十三章云州难民牛羊似,北城官兵飞箭疾 云州竟然兵败了?兵部干什么吃的? 楚凤歌脸色一沉,还真是多事之秋,先有汀州、河州一带的疟疾,接着便是江淮的洪灾,如今云州竟然沦陷,百姓沦为难民。 而真实情况还远不止这些,前两年,出云国入侵大乾沿海城镇,攻破了三座城池,数十万百姓沦为待宰牛羊。 到处都是问题,到处都是灾祸,当真是大厦将倾,狂澜欲倒,自己虽有心挽天倾,补天裂,但能来得及吗? 这些想法在楚凤歌脑海里一闪而过,沉声道:“走,朕要去看看!” “陛下,难民逃亡至此,恐有凶险,请陛下回宫吧!”袁慎皱眉,说道。 萧山也忙道:“请陛下回宫。” 难民成群,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便不是人,而是禽兽。 萧山经商多年,闯南走北,曾见过饿极了的难民对落单的难民动手,打死之后,分而食之。 这种事情在史书之上多有记载,只是寥寥几行,很难让人体会到那种恐怖。 楚凤歌道:“难民也是大乾的百姓,何况有姜锋护驾,何来凶险?姜锋,备马!” 眼见皇上决意要去看看,袁慎道:“臣随陛下去看看。” 姜锋后背冷汗涔涔,倘若有人藏在难民中意欲行凶,那就不妙了。 “着我命令,速去调来两千神武军护驾!”姜锋对着副将低声道。 “是,统领大人。”那副将应声离去。 楚凤歌没有乘轿,而是骑上骏马向难民聚集之处奔去。 很快,楚凤歌便见到远处走来密密麻麻的难民。 这些难民面色饥黄,双眼没有神采,只是麻木的向前走。 仅是远远看了一眼,便给楚凤歌极大的震撼,这些难民一眼望不到尽头,根本难以数清。 云州沦陷后,到底多少百姓成了难民? “兵部不是已经调兵支援云州吗?为何云州还会沦陷?”此刻楚凤歌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那些难民走着走着,便有人栽倒在地上,再无声息,而身边的难民却只是看了一眼,便神情麻木的继续向前走。 楚凤歌在江淮郡便见过灾民,只是江淮郡的灾民在同伴死去后还会哭泣悲嚎,而这些云州难民已经彻底麻木。 姜锋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防止有人藏在难民中刺杀皇上。 “云州兵败,绝对不是今天的事情,而直至今日,才闻知这个消息!应该是秦阁老扣下消息,不曾禀告给皇上。”袁慎沉重说道。 楚凤歌心里对武威侯又多了一份憎恶。 “皇上,北边也出现灾民,已经到了北城门外了!现如今都堵在北城门外,随时都有可能冲击城门!”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神武军纵马奔来,禀告道。 楚凤歌微微变色,道:“走,去北城门看看!” 难民冲击京都,倘若处理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 楚凤歌调转马头便走,姜锋冷汗涔涔直流,却也只能紧跟而上,保护皇上的安全。 此时此刻,京都北城门外已经堵着数不清的难民。 他们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宛如一具具行尸走肉,神情麻木地看着紧闭的北城门。 北城门上站着一排手持弓箭的官兵,目光冰冷地望着城下蝼蚁般的难民。 一名官员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这么多的官员,倘若冲击城门,势必是要出大事情的! “我去向府尹禀告此事。”那官员知道这件事自己做不了主,急忙准备前往京兆府。 “为何将我等拒之门外?开城门!”不知是哪个难民愤怒的喊了一声。 似乎是牵动了难民的情绪,一个个难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开城门!” “开城门!” 声势浩大,城上的官兵都是冒起了冷汗,这么多的难民,城门是肯定不能打开的,但倘若这些难民冲击城门,那可如何是好? 城墙上的官员冷汗涔涔,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时,一名官员来到城墙上,冷哼道:“城门不能开!” “是,大人,该如何处理?”那官员见到是北城兵马司指挥使吴振,连忙问道。 这位指挥使目光冰冷的望着城下的难民,冷冷道:“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混进妖族的卧底!城门岂能随意打开?” 说着,他高声道:“尔等给本官听着!速速离开北城门,若敢再进一步,冲击城门,便是妖族同党,乱箭射死!” 吴振的话落下,难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自云州逃难而来,到这里已经疲惫不堪,原本以为逃到京都就会得救,谁知道京都不仅将他们拒之门外,甚至还要以弓箭驱散他们。 一名老者杵着竹杖走出,哀求道:“我等乃是云州人,逃亡至此,绝非妖族同党,请大人大发慈悲,让我们进去吧!” 吴振喝道:“本官的话你们没听清吗?再进一步,便是云州妖寇,一律射死!速速离开!” “大人,我等真是云州的难民啊!绝不是……”那老者许是急了,杵着竹杖走上前。 “嗖!” 只听一声箭发之声响起,那老者话声戛然而止,胸口斜插一支箭,穿胸而过。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箭矢,仰面倒在地上。 吴振放下弓箭,冷哼道:“兵马司听令!若有冲击城门者,便是云州贼寇,一律射杀!” 然而在老者倒下后,那些难民不仅没有退却,反而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我等逃难而来,为何要射杀我们?” “妖族杀戮我们,将我们视作牛羊,朝廷也射杀我们,难道我们不是大乾的百姓吗?朝廷这是要逼死我们!” “他们要逼死我们,跟他们拼了!冲进去!” 有人怒吼一声,便向前冲去,然而刚跑几步,便被一支箭矢射穿脑袋,惨叫着倒在尘土中。 这下子,其余的难民彻底发怒了,发疯般朝着城门冲去。 吴振看着这一幕,吃了一惊,他不明白自己分明已经杀鸡儆猴了,这些人为什么还不怕,还敢冲击城门,急忙叫道:“张弓,张弓,快,将他们全部射死!” ------------ 第六十四章斩杀吴振平民怨,召开早朝问罪责 北城门城墙上,官兵齐齐张弓,对准了城下的难民,只要难民冲击城门,便万箭齐发。 北城兵马指挥使吴振望着城下的难民,眼中折射出一抹残忍的光芒:“给我放箭!” 说完这话,他便搭上一支箭,对准了最前的一个老者射出。 箭矢飞快,老者瞳孔扩大,来不及避,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身影纵马冲出,伸手一抓,直接将那支箭抓在手中,用力掷在地上,喝道:“谁敢放箭?!” 老者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心头一震,此人是谁?为何会帮自己挡住一箭? 楚凤歌心中怒火中烧,谁胆敢放的箭?这不是要逼死这些难民吗? 自己最担心的便是难民冲击城门,结果这些官兵竟然还敢射杀难民! 吴振没见过楚凤歌,冷笑道:“定是云州妖寇的同党,张弓!” 便在这个时候,好几骑快马直奔城门而来,穿过人群,来到城门之下。 姜锋纵马冲出,在城门下勒马停住,怒声道:“吴振,你敢放箭,我必定毙了你!” 他声音如同响雷,即便离得远,却也震得众人耳畔嗡嗡作响,准备冲击城门的灾民也停了下来。 吴振愣了一下,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神武、神策两军的统领姜锋?! 姜锋怎么在城外? “停,先别放箭!”吴振皱眉道。 姜锋冷冷道:“开城门,我要进城!” 吴振眉头一皱,叫道:“姜统领,城下难民成堆,这城门开不得,还请姜统领从其它城门进城吧!” 姜锋怒极,道:“放肆!你连我也敢阻?” 吴振道:“本官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因打开城门放姜统领进来,以致难民冲进城门,此罪由谁来承担?请姜统领多走一段路,去别的城门吧!” 姜锋怒道:“倘若我非要从此城门进去呢?” 吴振却是丝毫不惧,虽然他的品阶远低于姜锋,但兵马司属于兵部,又不归禁军管,姜锋还能拿他怎么着? 更何况兵部尚书与姜承本就是政敌,用不着给姜锋面子。 “本官说了,冲击城门者,不是妖族卧底,便是贼寇同党,一律射杀!姜统领倘若非要冲击城门,那便怪不得本官了!”吴振冷笑一声道。 “哦,连朕也要射杀吗?”楚凤歌纵马行出,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喜怒。 朕? 吴振惊疑不定地看着城下的年轻人,自称为朕,又有禁军随从,难道他就是当今皇帝? 楚凤歌道:“朕数三声,三声过后,仍然不开城门,强行破城!城上所有官员,斩无赦!” 他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难民们惊讶的看着这位年轻人,因为楚凤歌冲出来挡住一支箭,救了一个老者,让这些难民对他有了好感,下意识觉得这是自己人。 结果这年轻人竟是当今皇帝陛下? 吴振背后冷汗涔涔直流,此人到底是不是皇帝?如果自己不开城门,难道他真会破城? “三!”楚凤歌声音落下。 在他声音落下的同时,身后响起了震天动地般的脚步声,尘沙飞扬中,却见两千神武军赶来护驾。 吴振心头狂跳,这么多的禁军,此人必定是皇帝!除了皇帝,谁人能携带这么多禁军? “二!”楚凤歌声音冷漠,眼中已有了冷意。 神武军目光冰冷的望着城门,已然做好了破城的准备。 “开城门,快开城门!”吴振急忙叫道。 随着城门打开,神武军当即簇拥着楚凤歌进了城。 那些难民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冲进去。 适才那被楚凤歌救下来的老者似乎在这些难民中有些地位,说道:“咱们先等等。” 吴振带着几个人急忙从城门上下来,跪下道:“卑职吴振,拜见皇上。” 楚凤歌看了他一眼:“是你让人放箭射杀难民?” 吴振昂首道:“难民成堆,意欲冲击城门,卑职唯恐里面有妖寇卧底,于是下此命令。” 楚凤歌森然道:“好!是你就好了!拖出城外,砍了!” 此话一出,吴振瞬间懵了,道:“陛下,卑职何罪之有?巡捕盗贼本就是兵马司的职责,卑职不过依职行事,为何要斩了卑职?” 几名神武军走上前,直接将他双臂抓住,便往城外拉。 吴振彻底慌了,叫道:“陛下!卑职为京都治安而行事,不过射死几个刁民,你就要斩我,我不服!我不服!” 楚凤歌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刁民?那是大乾的子民,朕的臣民!谁告诉你是刁民的?又是谁让你射杀的?杀你,都便宜你了!” 神武军不管吴振的大叫,直接将其拖到城外,当着难民的面一刀砍下脑袋。 难民们看着刚才还在作威作福的官员眨眼间就被当今皇上下令砍了,都是愣住了。 这便是当今皇上?不仅为了他们纵马上前挡住利箭,还斩了要放箭的官员? 楚凤歌看着城外难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道:“命工部于城外搭建棚屋,安置难民,再令户部购买粮食施粥!” 说完这话,他便上马离开了城门。 虽然皇帝没有说什么安抚人心的话,却用实际行动维护了难民,许多难民看着楚凤歌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感动。 “我们要不要冲进去?”有难民问道。 适才的老者道:“不,不要冲城门……皇上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他并没有不理我们的意思,他还要安置我们……诸位,都别冲城门,咱们再等一等。” “好,便听你的。” “刚才也是皇上出来,让那些官兵不要放箭的,那我们再等等。” 虽然城门大开,但灾民们竟都有默契的停住了脚步,没有闯进去,这一幕让城中官兵不禁心中称奇。 …… 楚凤歌径直入了城,穿过外城,内城,来到皇宫。 他心中怒火未息。 虽然阻止了北城门的民变,但这批难民若不能好生安置,终究要出大事。 还有一个问题,兵部不是调兵支援吗? 为何云州还会兵败? “传令百官,明日早朝,不得缺席!” 楚凤歌沉声说道。 ------------ 第六十五章皇帝秦党再交锋,整顿兵马指挥司 武威侯掌控着兵权,很多军令都不经过兵部,兵部尚书的权力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楚凤歌最想拿下的是京畿附近的京师京营! 那才是大乾王朝的主力军! 但京营不归兵部管,也不是他现在能碰的。 兵马指挥司也是一支庞大的军力,虽然不及禁军这种精锐,但也是块肉,而且建造大乾不夜城也需要将兵马司拿到手。 楚凤歌心里不断盘算着,这一晚几乎没有睡觉。 与此同时,云州难民冲击京都,皇帝于北城门斩了北城兵马司指挥使之事也插上翅膀般传遍了京都各方。 “云州兵败,云州难民逃向京都,如今堵在西北两座城门外的难民数也数不清。” “这么多难民,倘若全接收进京都,必定会引起混乱的!” “皇上召开早朝,必定是为了这件事。” 大乾的早朝本来是卯时一刻,也就是早上五点十五分,但崇靖帝有名无权,就算上早朝也没他的什么事,后来便改到了辰时。 辰时未到时,文武百官便陆陆续续走进紫微殿,分两边站好。 百官神色各异,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武威侯剑履上殿,许多窃窃私语的官员顿时安静了下来。 未等多久,便听到太监高呼:“皇上驾到!” 紧接着,一身明黄色衮冕的楚凤歌走进紫微殿,端坐在龙椅上,神色庄严,不怒自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 “众卿可知,云州事变,妖族破城之后,数十万的难民无家可归,百姓贩若牛羊,死者枕藉于野!” 楚凤歌目光扫视文武百官,低沉的声音在紫微殿中响起,百官缄默无语,无人答话。 楚凤歌道:“西北两座城门外,如今可堵着数不清的可怜人!而便在昨日,北城门官兵竟然下令射杀难民,进行驱赶,京兆府尹,此事你知不知道?” 楚凤歌声音听不出喜怒,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京兆府尹贾望踏将出来,高声道:“臣失职!此事系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擅作主张,事发之前臣也不知。” 京兆府尹,主管京畿地区的各方面行政事务,可以参与国家政务,管辖京城的治安,但兵马司并不归京兆府管。 朝中基本分为四派,武威侯党系,太后,皇帝,以及中立。 而这贾望便是太后的人。 楚凤歌目光落在郑元刚身上,道:“郑元刚,此事你做何解释!” 郑尚书踏出道:“陛下,臣亦刚得知此事,难民冲击京都,北城兵马司做法虽有不妥,但终究是为了京都治安着想。” 楚凤歌怒极反笑:“好一个为了京都治安着想!云州难民乃我大乾的百姓,大乾的子民,放箭射杀,是要逼反这些难民吗?朕竟然能从一位尚书口中听出这番话!” 郑元刚道:“臣失言!” 楚凤歌目光凌厉如刀:“郑元刚,你还记得朕跟你说过的话吗?” 郑元刚道:“不知陛下指的是?” “当初朕便说过,若因你的的问题,导致云州妖患问题加剧,你这个兵部尚书便不用做了!如今云州城沦陷,数十万百姓沦为难民,你还有何颜面站在朝堂之上!” 楚凤歌盛怒之下,声音含威,众大臣脸色都是微变。 郑元刚忙道:“陛下,援兵早已驰援,只是云州知府懈于防范,无谋无智,难堪大任,在妖族进攻云州城,怯战不前,方才致使大败,实与微臣无干。还请陛下严惩云州知府!” 眼见陛下震怒,他直接将责任都推给了云州知府。 “请陛下严惩云州知府!”左都御史徐华跟着踏出,高声道。 “请陛下严惩云州知府!”紧接着,内阁成员戚成也是跟着道。 “陛下,郑尚书乃朝廷重臣,岂有随意任免之理?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兵部侍郎赵文焕也是开口道。 楚凤歌看着这一个个内阁成员踏出来反对,心头大怒,果然,只要自己要罢免兵部尚书,武威侯党派成员就坐不住了。 “若是早听朕言,调兵增援云州,何至今日大败?云州大败是否因为云州知府难堪大任,朕会查明,但郑元刚,你也当负首责!”楚凤歌道。 这时,武威侯忽地踏出,道:“陛下不懂军事,不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云州之败,三分人力,七分天意,岂能怪得了郑尚书?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置云州难民,而非急着给谁定罪,请陛下三思。” 随着武威侯开口,几位内阁成员也纷纷道: “还请陛下三思。” 楚凤歌深深看了武威侯一眼,此刻他都有不顾一切,直接将郑元刚给罢免了的打算。 但冷静下来却知道还不能这么做。 一来,武威侯会阻挠,二来,他还没有足够的权力,可以随意罢免一位尚书。 “好,朕先不罢郑元刚的职。”楚凤歌道。 此话一出,秦党都是昂起了头,仿佛赢得了一场胜利。 在这场博弈中,天子再次输给了秦党。 但下一刻,楚凤歌却冷冷道:“五城兵马司创建之初,清廉为政,如今日久弊生,竟然出现射杀难民之事!朕要整顿五城兵马司!罢免五城指挥使,朕要重新挑选官员,任指挥使之职。” 此话一出,众臣也是脸色微变,面面相觑。 秦党的人都是皱眉。 皇上这是要往五城兵马司塞上自己的人? “陛下,兵马司一直以来都隶属于兵部,若要整顿五城兵马司,也该由兵部去做。” “臣同意整顿兵马司,但挑选官员之事,当交给吏部才对。” 一名吏部官员踏出说道。 楚凤歌冷笑道:“哦!你是觉得朕没有挑选兵马指挥使的权力吗?” 那吏部官员大吃一惊,忙道:“臣不敢!” 楚凤歌道:“朕自会挑选适合的人,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 第六十六章京营任你调不动,皇帝摆架仪华宫 皇上要换了五城兵马指挥使,这是想将五城兵马司掌握在手里?户部尚书微微皱眉,五城兵马司虽非精锐,但也是五万兵力,不可小觑。 不过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即便皇上要换了指挥使,五城兵马司也还是兵部的。 秦党相对沉默,并没有在这种事上继续计较。 楚凤歌目光微动,这就是拆窗效应。 鲁迅曾说:“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今日如果他直接提出要整顿五城兵马司,秦党必定要反对。 但他先提出要罢免郑元刚,再退而求其次,秦党就不再反对。 这时,一人踏出一步,高声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置云州难民。” 楚凤歌看了那人一眼,此人是礼部尚书段逸,长身玉立,气度雍容,也是内阁大臣之一,秦党之一。 “爱卿有何见解?” “云州难民数量太多,一旦囤积城外,日久定当出事,臣提议,将难民遣入京都之外的各州之中,一来可以分担京都的压力,二来又能增补各州的人口。” 不得不说,段逸这个办法还是有一些可行性的。 在他开口后,便有大臣出声附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但这时,工部尚书眉头一皱,走出道:“臣以为不妥,云州难民千里奔波,逃难而来,而京都不仅不接收他们,反将他们驱逐到其它的州府。再次跋涉,势必会有更多的难民惨死!届时恐怕会出现怨声载道的景象。” 礼部尚书冷哼道:“朝廷是将难民遣入各州,何谓驱逐?” 袁慎不甘示弱,顶了上去:“将难民驱赶到各州,还算不上驱逐?如今寒冬将至,若依段大人的主意,恐怕十成难民到了各州,只剩不到五成。” 礼部尚书黑着脸道:“那据袁大人觉得该当如何?京城可包容不了这么多难民!” 袁慎厉声道:“京城乃我大乾首都,倘若连京城也包容不了他们,其它州府如何包容得了?” 礼部尚书怒道:“袁慎,难不成你有更好的主意?” 袁慎丝毫不惧:“至少我不会出馊主意。” “你!”礼部尚书气得脸都青了。 楚凤歌道:“够了!云州难民之事暂延!当务之急,是云州妖患。” 说着,他看向文武大臣:“云州城沦陷,诸卿谁有平妖对策?” 然而此话落下,半晌却无人回应,谁也不曾开口。 “该到平妖的时候怎么都哑了?兵部尚书。”楚凤歌目光冷冷落在郑元刚身上。 郑元刚道:“此次进攻云州城的妖族元帅乃一名阴神级别的半妖,其麾下妖军骁勇善战,凶恶无比,各州兵营实力本就不如这支妖军,若长途跋涉,到了云州难免兵疲意阻,而且需要镇守州镇……” 楚凤歌气得笑了。 “京营呢?也不是妖族的对手?” 郑元刚看了武威侯一眼,却见对方双目微翕,气定神闲。 武威侯缓缓开口道:“京营若是征战云州,自能平妖。但出云国最近虎视眈眈,屡犯边镇。京营需留在京都,方可震慑出云国。如若让京营出征云州,京都兵力必定亏空,便给了出云国可乘之机。是以,京营不能动。” 楚凤歌怒极反笑,京营不能动,各州兵营打不过,这是想做什么?是想告诉自己,兵权在武威侯手里吗? 郑元刚道:“臣有一个建议。不如调禁军出征平妖,禁军乃是精锐,姜锋统领更是宗师高手,若姜统领带军出征,必能平定云州妖患,夺回云州城。” 这踏马的不是给姜锋送功劳,这是想拼掉自己的禁军!而且禁军离京,他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一旦禁军出了事,他便沦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楚凤歌笑道:“哦,京营不能动,禁军便能动了?” 郑元刚淡淡道:“四支禁军共有十二万的兵力,想要平妖,只需调六万禁军,再从其它京营调兵前往,便足够了……若陛下不愿,那便罢了。” 楚凤歌冷冷盯着郑元刚,不得不说,这些老奸巨猾的狐狸是真的会算计。自己要拿五城兵马司,立马就想到对策,想拼掉自己手上的禁军。 “此事再议,退朝吧!”楚凤歌起身离开。 秦党看着离去的皇上,在他们眼中,此刻的皇上就像斗败了的公鸡,只能悻悻然的离去。 郑元刚看着皇上的背影,嗤笑一声,与他们斗,这位皇帝还是年轻了!倘若有本事,就强行摘了他的帽子,可惜皇帝做不到!兵马司给你又如何?过段时间,自能拿回来! 今日皇帝和秦党的对弈,以皇帝大败而收场。 一时间,所有秦党都是扬眉吐气,前几次朝堂,都输给了皇帝,如今总算赢了回来。 文武大臣中,唯有武威侯始终脸色平静,这场博弈,也不能令他动容。 …… 楚凤歌回到皇宫,心里十分憋屈。 这就是没有兵权的后果! 倘若京师京营在他手上,还怕什么? 可惜京营被武威侯掌控着,想要拿回来,没那么容易。 不过…… 楚凤歌目光微微闪烁,今日的“大败”其实他也有预料。 自己前几次出太多风头,压了秦党太多,适当的“大败”,反而也给秦党一种错觉:皇帝不过如此。 不过就算这样,楚凤歌还是感到这个皇帝当得无比憋屈,今日他调不动兵,何尝不是武威侯给他的示威? 告诉他:兵权在我手上,你想搞事前想清楚。 楚凤歌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来,一口吃不成胖子,这盘棋,必须冷静下来慢慢下。 忽地,楚凤歌脚步顿住,道:“摆驾仪华宫!” 自己对付不了武威侯,还对付不了他女儿吗? 这就去仪华宫,找秦英狠狠的出口气! …… ------------ 第六十七章几叠鸳衾红浪皱,凄凉暮雨沾裀绣 仪华宫中,秦英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柳眉微蹙,神情有些忧郁。 自那日皇帝来了后,她就在床上躺了几天,那里痛得厉害,走路都走不得。 哪怕秦英自小习武,那几天却也只能躺着。 每每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秦英心里就恨透了皇帝。 “皇上也太不怜惜小姐了,竟然这么粗暴,害得小姐几日下不来床。”说话的是她的婢女晴儿,也是她从宫外带来的。 “晴儿,别提起这件事。”秦英冷冷道。 她现在不想听到有人提起那天的事,也不想听到皇帝,若是最好,这一辈子她都不想见到皇帝了。 “是,小姐,要不要到外面走走?”晴儿道。 “好。” 待在仪华宫里实在闷得慌,躺了两日,她早便想出去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宫外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一听到这个声音,秦英就吃了一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说我病了,不要见!” 然而楚凤歌却已经大步踏进了仪华宫里,目光在秦英身上一扫:“秦贵妃这是不想见朕?” 秦贵妃恨恨的瞪视着他,没有说话。 晴儿道:“皇上,奴婢正想扶小姐出去走走。” 楚凤歌道:“都出去吧,朕要与秦贵妃说会话。” “是,皇上。”晴儿没办法,只好出了门,随即,宫门也掩上了。 看着皇帝走近,秦英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道:“你,你又想做什么?” 楚凤歌慢慢走近,道:“秦贵妃看起来倒是清减了不少,怎地?这几日没有睡好?” 秦英恨恨地瞪视着他,为什么没有睡好他不知道吗? 她一步步后退,后背触及书桌,停将下来,便看着楚凤歌脸上带着微笑凑近过来。 “请皇上自重,我今日……”秦英话刚说出口,楚凤歌便欺身而上,将她压在桌子上。 看着秦英这张脸,楚凤歌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这张脸秀丽绝美,眉宇间有几分英气。 秦英一掌扬起,就被楚凤歌伸手抓住。 楚凤歌冷冷道:“连朕也敢打,看来秦贵妃是忘了那日的教训。” 秦英毫不示弱地看着他,许是因为愤怒,竟然毫不忌讳的道:“打你又怎样?若没有我秦家,你这个皇帝还未必当得成,我虽然嫁给你当妃子,但也是武威侯府的嫡女,你再敢那般对我,我必定要告诉父兄!” 楚凤歌目光冷了下去,本来他对那晚的粗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愧疚,但看见秦英如此,那点愧疚便烟消云散了。 “白长了这张脸,却令人憎恶!”楚凤歌反手将她身子扭过来,把她压在桌子上,不看她那张脸。 秦英咬着银牙道:“放开我,不许碰我!我一定会告诉我父兄!” 忽地她腰间的丝带一松,双腿便是一凉。 秦英又惊又怕,道:“混蛋,现在才白天,你不许乱来……啊!” 楚凤歌冷笑道:“放心去告诉你父兄吧!相信朕,他们巴不得你能怀上朕的皇子!” …… 宫门外的晴儿听着里面响起的令人害羞的声音,愣了一下,现在才大白天,皇上就…… 听着小姐如泣如诉的声音,晴儿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放开我……混蛋!啊……混蛋……” 晴儿红了脸,皇上还是这般激烈吗?可苦了小姐…… 小福贵此刻也站在宫门外,笑眯眯的对着晴儿道:“晴儿姑娘,咱们到外面候着吧!” 他从小被阉了送进宫里,这种声音,听了也有心无力,反教人烦闷。 “是,公公。” 寝宫里头,秦英身上的华丽衣裳已经被扒了下来丢在一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衣,趴在书桌上,咬着银牙,眼泪打湿了脸蛋。 虽然她自小习武,但楚凤歌仅用一只手便将她稳稳摁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般待自己……秦英哭到双眼通红,但预想中的痛苦却没有出现,反倒是难言的愉悦…… 这让她心里感到万分的屈辱。 楚凤歌抽身而起,放开了她,冷冷道:“秦贵妃,你的眼泪哭给谁看?” 秦英恶狠狠地瞪视着他,若有可能,她想扑上去咬死这个混蛋。 她讨厌这种暴力男,只喜欢那种文采斐然,温文尔雅的书生,而现在,她却成为暴君的妃子! 她却没去想,她这般态度对楚凤歌,人家能给她温柔以待吗? 楚凤歌道:“看来秦贵妃还是不长记性。” 楚凤歌冷笑一声,走上前去,第二轮又开始了。 秦英一开始的嘤嘤哭泣,到后面,嗓子都喊哑了。 直到一个半时辰后,楚凤歌才放开秦英,离开了仪华宫。 秦英躺在软榻上,只觉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但许是这次做好了准备,不像上次一般反抗,倒没有上次那般痛得难以走路。 晴儿走了进来,扶起了秦英,道:“小姐,要不要备浴汤。” 秦英咬着牙:“去,快去!快去!” 她要洗,她要洗干净身子! 楚凤歌回了养心殿,在龙榻上奆字形一倒,身心愉悦。 出了口恶气,总算心情好了一些。 想起秦英的威胁,他就冷笑一声。 武威侯送女进宫,便希望秦英能够怀上,可惜,这个皇子秦英怀不上。 “我的修为似乎又有所进展……”楚凤歌闭着眼睛感受着,秦英是个处子,在得到秦英后,纯阳功便再次有了进展,修为已经到了武徒中期。 夜色迷蒙,清风徐来,如水的月光沐浴着大地。 楚凤歌熟熟睡去,仪华宫里的秦英却毫无睡意,便在刚刚,另一个丫鬟回来了。 “小姐,周公子买通了一个太监,送来了一封信。”丫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那封信秦英却不想去看,入宫前说好了要守节,结果却被皇帝…… 她感觉自己背叛了周公子。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拆开了信。 看完了信,秦英却有些疲倦,信上问她有没有被皇上临幸。 他不关心自己是否安好,只关心这个问题。 在他眼里,自己的清白比安危还重要吗? 但她还是拿了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丫鬟:“想办法,送出去。” 她望着窗外夜色,神情郁郁,她在信上直说,她辜负郎君,已失了清白。 不知道,周康是否对她有真情。 倘若有,就不会介意她失了清白…… ------------ 第六十九章十万禁军踏天街,擂鼓点兵扬屠刀 内城,兵部尚书郑元刚的书房里,此刻坐着三个人。 除了郑元刚外,另外两人是,文华殿大学士戚成,以及兵部侍郎赵文焕。 这三个人,都是朝中的重臣,此刻却齐聚一间书房当中。 “朝堂上,皇上要罢免老夫的职并非真的,他真正想要的是五城兵马司。” 郑元刚浅呷着茶盏里的茶水,缓缓说道。 当日在朝堂上他没有想通,但过后便想明白了,皇上只是明贬自己,实则是要收回五城兵马司。 戚成说道:“皇上的城府也当真极深,他以雷霆手段夺回了四支禁军,如今便看上了五城兵马司。五城兵马司虽非禁军那般的精锐,却也拥有五万的兵力,何况还有驻守城门的重责……拿到五城兵马司,皇上的实力便增加一分了。” 郑元刚淡淡一笑,道:“这位皇上虽有些手段,却太过稚嫩,五城兵马司给他又如何?他即便重新挑选指挥使,我也能拿回来。” 诸公相对一笑,五城兵马司毕竟隶属兵部。 兵部侍郎赵文焕道:“那日郑大人提出让禁军平妖,皇上便退了朝,咱们不如一起上奏,逼迫皇上,派禁军前往云州平妖。” 郑元刚摇头道:“皇上可不会那般傻,将禁军派出去。” 赵文焕道:“那便联合其他大臣一起上奏,再着人到市坊之间传一些流言,譬如,云州城破,云州百姓饱受妖患之苦,唯有禁军能够出征云州平定妖患,然而皇上却只顾享乐,不愿派出禁军……” 说着,他轻蔑一笑:“我等再一起死谏,倘若皇上仍然不愿,必定要被万民唾骂,届时,咱们再逼迫皇上写罪己诏。” 戚成惊讶的看着赵文焕,好办法啊!皇上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在史书上留下昏君的骂名。 倘若这么做,皇上不派出禁军平妖,必定要落下骂名,若皇上派出禁军,即便成功平定云州妖患,十二万禁军还能剩下多少? 没有了禁军,皇上便依旧是那个傀儡皇帝! 郑元刚看了赵文焕一眼,道:“这般做,万一激怒了他,与我们鱼死网破呢?” 有禁军在手的皇上,总得小心点,何况这皇帝连江淮那群米商都敢杀。 赵文焕讥讽的笑了笑,毫不忌讳的道:“皇帝敢这般做吗?将我们全杀了?无证无据的事情,真这般做,他不怕落下暴君昏君的臭名?不怕死后得到一个恶谥?” 逼他又如何?当日朝堂上不也被他们逼得只能灰溜溜的退朝?有气,也得忍着,这朝堂,终究是秦党的! 郑元刚闭上眼睛,道:“那就去做吧!” …… 御书房中,曹安沉声道:“那些尸骨,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有吚呀学语的三岁小孩,死因差不多,都是被枭了首。” “除了赵文焕还有谁?” 楚凤歌并没有暴怒,也没有暴跳如雷,语气反而平静得异常。 曹安道:“去年因浙州剿匪案而获功者有三百人,这些人要么成为赵文焕的亲信,要么做了京都的官,吏部主事王秋,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杨建德,北城兵马指挥使吴振,京兆府司录参军等人都因此事而获功!除此之外,兵部尚书郑元刚也因此事获赏。” 楚凤歌笑道:“这么说来,那三百人不仅逍遥法外,如今有的更是身居高位?” 这笑声,听得曹安后背一阵发凉:“不错,除了北城兵马指挥使吴振被皇上杀了外,其他人要么身居要职,要么获得大量银钱……事实上,当年浙州石头县知县邓奎也发现此事不对,曾上书禀奏此事。” 楚凤歌皱眉道:“既然石头县知县已经上奏此事,为何当时没有彻查到底?” 曹安道:“邓奎的奏章被内阁压了下来,因此未曾呈奏陛下。不久之后,赵文焕便弹劾邓奎贪赃枉法,内阁不经彻查,便将其发配岭南道,到了岭南道后,邓奎因毒瘴而死。” 楚凤歌笑了,笑得极为大声: “好一个赵文焕,好一个内阁!清官横死,奸臣高居庙堂,有这等奸臣,朕何愁天下不亡啊!” “皇上息怒!”曹安忙道。 楚凤歌道:“还有呢?” 曹安从怀里取出一本簿子,道:“浙州三个村庄被屠杀百姓的姓氏皆在这上面,孩童尸骨,奴婢也令人带到京都……这些皆是杀良冒功案的证据!” 顿了顿,曹安担忧的道:“只是……如今死无对证,赵文焕若一口咬定没有此事,仅凭这些,恐怕还不足以给他定罪。” 楚凤歌眸光凛冽:“定罪?朕要给谁定罪,何来需要证据!” “让姜锋,姜寒前来见朕!” “是!”曹安心中一凛,急忙转身离开。 …… “臣姜锋(臣姜寒),叩见皇上!”片刻后,姜锋,姜寒两人于殿前屈膝而跪。 “姜寒听令!” 楚凤歌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力:“集结羽林卫,守住皇宫!” “三万龙武卫,控制内城各街道!” 姜寒抬起头来,一脸震惊之色,皇上这是要做什么?控制内城?想造自己的反? 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他挺直腰板,高声道:“臣,遵旨!” 楚凤歌道:“姜锋听令!集结三万神策军,控制东南西北中五座城门!不许放一人进出! 集结三万神武军,按照名单抓人,抄家!” “臣,遵旨!”姜锋接过名单,仅是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头皮发麻,可随即,浑身的热血却沸腾了起来。 名单上的人,可都是重员!抓拿这么多重员,皇上这是要肃清朝堂? 楚凤歌望着窗外,眸光凛冽。 一群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竟然身居如此高位,连杀良冒功都敢做的,他不信,这背后便没有郑元刚的份…… 这大乾,当真是大厦将倾,狂澜欲倒啊! 沉疴下猛药,那就杀他个朗朗乾坤吧! …… ------------ 第七十章兵马尽出踏残秋,京都震动百官惊 随着楚凤歌一声令下! 东厂太监出动,禁军出动! 羽林卫集结,镇守皇宫。 龙武卫出动,控制了内城。 紧接着,数以万计的神策军扑向了东西南北中五座城门! 神武军纵马扬刀,疾驰于京都城中。 鼓声响起,刀兵之声响起,震天骇地的脚步声响起! 兵马尽出,精锐尽出! 整个京都都震动了。 所有官员都震惊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禁军齐出?这般大的阵仗,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户部尚书府。 何光臣皱眉道:“快,备轿!我要去武威侯府!” 疯了,疯了,这昏君当真是疯了! 他这是想做什么? 禁军齐出?到底想拿什么人? 虽然不知道皇帝到底意欲何为,但他必须去武威侯,找武威侯商议对策了。 周府,国子监祭酒周鸿雁给了周康一个巴掌:“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为何禁军尽出?”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做。” 周康一脸懵逼,他虽然与江淮道门阀有书信往来,但还没到造反的地步,禁军齐出关他什么事? 周鸿雁气不打一处来,给了他一脚:“备轿,我要去武威侯府!” 这昏君暴戾好杀,谁知道又要搞什么事,简直跟疯子一样,莫非是打算对付他们了? 兵部尚书刚刚送走了客人,便心有所感的抬起头,望着门外的方向,密集的脚步声响彻天地,仿佛有大批人马前来。 郑元刚皱了皱眉,一位家丁慌乱的奔了进来,道:“老爷,出大事了!” 郑元刚道:“慌慌张张做什么?说,出了什么事?” “大人,皇宫里头擂鼓了,点了兵,禁军齐出,神策军控制了东西南北中五座城门,如今有数千龙武卫正往咱们的府邸而来!还有禁军,已经控制了部分大臣!” 仅是这一番话,就让郑元刚脸色大变,道:“什么?禁军齐出?这怎么可能?” “大人,千真万确。” 郑元刚瞪大了眼睛,有些失神,皇帝疯了不成?调禁军控制大臣? 便在这时,震天骇地的脚步声自府外响起。 郑元刚霍然变色,走将出去,只见一名龙武卫偏将领着数千人马将整个府邸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混帐!赖偏将,为何包围老夫府邸?你们是想造反不成?”郑元刚大步走出,怒斥道。 “我等奉军令行事!包围兵部尚书府,不许一人进出!请尚书大人回府!”那赖偏将神色冷峻,冷冷说道。 郑元刚脸色难看道:“混帐!谁下的军令?竟敢包围老夫府邸?你们不想活了吗?” “当今皇上下的令!”赖偏将冷冷回答,“请尚书大人回府吧!” 郑元刚又惊又怒,这昏君到底想做什么?无缘无故包围兵部尚书府?他便不怕武威侯大怒,不怕太后降罪吗? 简直疯了! “若老夫非要出去吗?你想阻挠老夫吗?”郑元刚怒喝道。 赖偏将脸色一冷,道:“若郑大人非要离开府邸,那我等只能奉命杀佞臣了!” 虽然郑元刚乃是当朝尚书,品阶比他不知高了多少,但他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若郑尚书当真强行要冲出去,那他绝对会奉命杀人的。 郑元刚脸色一寒,佞臣?他堂堂尚书,何曾受过这等侮辱?而且对方的品阶还远在自己之下。 “好,好,很好,老夫倒要看看,你们要围到何时!”郑元刚怒气冲冲的道。 倒不是他怂了,而是与这群军人较真没必要,他相信,若自己踏出府门,这个赖偏将真的敢给自己一刀的。 与此同时,刚刚要踏出府门的周鸿雁也发现府邸被禁军包围了,出也出不去。 “混帐!老夫乃国子监祭酒,你们想做什么?” “好好好,老夫定要上奏,质问皇上为何要这般做!” …… 武威侯府。 听着外面的马蹄声、脚步声,秦赢惊骇的奔进父亲的书房:“爹,外面出大事了,皇宫禁军齐出,正满城的抓人,龙武卫甚至包围了兵部尚书府。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秦震两道浓眉微微一皱,道:“慌慌张张,如何成就大事?” 秦赢整理了下仪容,道:“爹,皇帝莫非疯了不成?他令禁军满城的抓人,难道是想对我们动手?” 秦震道:“还没到那个地步,禁军包围了武威侯府了没有?” “自然没有。” 秦赢知道父亲修为深不可测,就算坐在书房中也能察觉外面发生的事情。 武威侯脸色平静,说道:“禁军尽出,到处拿人,应当是出了什么事,才使皇帝这么做。禁军没来武威侯府,证明皇帝尚有理智存在。” 秦赢心里也是定了下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激怒了皇帝,才会这般抓人,可是会是什么事?难不成是……” …… 赵文焕府。 这座府邸极大,甚至不比尚书府小,府邸里还养着一百亲兵。 去年赵文焕剿匪立下大功后,便获赏了这座府邸,他也直接升任兵部侍郎,成为兵部的二把手。 此刻,赵文焕唤来亲随,低语几句。 亲随点头道:“明白了,我这便吩咐人去做!” 赵文焕道:“记得,要在市井中传出云州兵败是因皇上不愿出动禁军的缘故,蛊动百姓,读书人,对皇上进行抨击。” “是!这等事,不会出错。” 亲随咧嘴一笑,正要出府去。 却在这时,门外却响起了一阵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便清晰了起来。 是密集的脚步声! 是兵马的声音! 赵文焕皱了皱眉,道:“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却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强闯赵府……哎哟!” 赵文焕脸色一沉,大步走出书房。 便见到姜锋统领带领着如狼似虎的神武军直接冲了进来。 好几个府兵直接被踹倒在地,惨叫连连。 赵文焕又惊又怒,喝道:“姜锋,你在做什么?竟敢闯到我府邸里打人!” 大家都是朝廷大臣,赵文焕的品阶比姜锋还高。 姜锋脸色冷峻,一挥手,森然道:“奉圣上旨意,捉拿赵府一干人等,有抵抗者,杀无赦!” “拿下!” ------------ 第七十一章奔腾如虎刀锋举,流火似龙光照尘 姜锋的话音落下,神武军猛地拔刀,杀气腾腾。 赵文焕满脸不可置信,皇上下令捉拿我?为何突然要抄我的家? 未等赵文焕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神武军已经冲到他身边,将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赵文焕本身武艺不俗,倘若想反抗,加上赵府的一百亲兵,神武军是没那么容易将他拿下的。 但他转念一想,倘若反抗皇命,反倒将罪名送给了对方,姜锋趁势将他杀了也没人说什么,若是不反抗,凭借自己朝中的人脉,皇帝想要杀自己根本不可能。 羽林、龙武两大禁军统领为何会死?就是因为他们反抗了,否则皇帝也没那么容易就能拿下这两支禁军。 赵文焕被神武军锁拿住后,高呼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进宫!皇上要拿忠臣,也得给个理由!” 姜锋冷冷一笑,忠臣?就你算哪门子的忠臣? “带走!” 姜锋喝道。 赵文焕既然已经束手就擒,他的亲兵自然也没有反抗,都被神武军锁住了带走。 …… “禁军已经抓了不少人,兵部尚书府都被围住了,四支禁军现在满城的抓人……这禁军,果真不能落在皇帝手中。”武威侯府,秦赢沉声道。 武威侯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眉头微微一皱:“备轿,我要去见皇上。” 户部尚书府,何光臣眉头紧皱,皇帝到底发现了什么?竟然让禁军满城的拿人? 要知道,上次假账薄那么大的问题被皇帝发现,也只是轻责两句,让户部自己排查,而这一次竟然直接动用四支禁军,十二万人。 皇帝疯了? 何光臣摇了摇头,以他与皇帝博弈的情况看,这皇帝绝对算个聪明人,不可能疯,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爹,咱们要不要躲起来?”何光臣之子何元惊慌的道。 “慌什么?”何光臣皱眉,怎生了个蠢货?若皇上当真要对他动手,躲地窖里有用?何况禁军只是在拿部分臣子。 …… “混帐,混帐!他要做什么?他要毁了大乾不成?” 慈宁宫里,太后气得身子发抖,满脸寒霜。 好端端的怎么就集结禁军了?包围尚书府,控制城门,捉拿大臣?这混帐东西是想死吗?这是想逼人造反? 前番在江淮杀商放粮已经够胡闹了,这段时间消停了下去,她还道皇帝恢复了原本性子,谁知道竟变本加厉,这般的胡来。 若将武威侯逼反了,当他那十二万禁军够什么? 他要死不要紧,连累了自己算什么? “去,把皇帝叫过来!”太后气得胸脯不断起伏,直接将桌上的玉如意都给摔了。 “是!”宋嬷嬷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禁军奔腾如虎,屠刀高高扬起,扣开了一个个臣子的府门。 天日渐坠西山,西边的云烧得通红,无比绚烂,东边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禁军点亮了火把,汇聚在一处浑如一条条火龙,震耳的马蹄声,密集的脚步声充斥着京都每一条街道。 街道两旁的百姓紧闭着门,透过门缝偷偷望着外面。 这般多的士兵,到底是在抓什么人啊? “报!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杨建德已拿下!” “报!吏部主事王秋已拿下!” “京兆府司录参军王勇全家上下一十三人皆已拿下!” “兵部主事贺刚抵抗禁军,人头已带到!” “兵部薛偏将已拿下!” “兵部侍郎赵文焕及一百亲兵皆已拿下!” “……” 一声声的高喊,响彻了皇宫。 姜锋半跪于楚凤歌身前,等待着下一条指令。 “已控制五座城门,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全部拿下!” “已控制兵部尚书府!” 随即,姜寒大步上前,高声禀道。 楚凤歌听着消息,数着心中的名单,杀良冒功案所涉及的人,除了已经死了的,基本已经抓拿了。 但兵部尚书郑元刚却不在此列。 斩草要除根,必须将郑元刚也一并解决! 楚凤歌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莫管郑元刚有没有参与杀良冒功案,这都是拿下他的最好机会。 楚凤歌下达第二条指令:“将人抓进东厂衙门,朕要他们说出当年是如何杀良冒功的!” 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曹安身上,曹安跪下道:“奴婢定会让他们吐出一切!” 随即,他便握着拂尘离去,东厂成立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有了一个监察机构的模样。 拷问犯人,曹安还是有些心得的。 这时,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宋嬷嬷幽灵般的出现在宫门之外,瞬间引起了姜锋姜寒的注意。 宋嬷嬷道:“陛下,太后着你到慈宁宫见她。” 楚凤歌微微扬眉,这是太后身边的另一个嬷嬷,神出鬼没的。 来得倒是巧,想是坐不住了,降罪来了。 正好,他也确实想去见见母后。 如何将杀良冒功案牵涉郑尚书头上,却还需要柳荃的助力。 “嬷嬷先去,朕随后便到。”楚凤歌不慌不忙的道。 宋嬷嬷微微皱眉:“皇帝莫要让太后久等。” 说罢,她便幽灵一般离去。 楚凤歌道:“朕要去一趟,姜锋仍守宫城!姜寒去一趟东厂衙门,协助曹安审讯犯人!” “臣,遵旨!” 楚凤歌下完指令,便徐徐前往慈宁宫。 就在他前脚刚走,武威侯后脚就来了。 “武威侯请先回去,陛下去慈宁宫见太后了。”太监小福贵道。 武威侯微微皱眉,道:“去了多久?” “刚刚去的。” 武威侯皱眉站在宫门外,立如松树,目光望着宫里面: 是要训斥皇帝么? …… “砰!” 一个茶杯在楚凤歌脚旁碎开,碎片迸溅得满地都是。 “滚上前来!”太后面如寒霜,上身微微颤抖,从所未有的生气。 楚凤歌走上前去:“母后有何事要见儿臣?” “皇帝还不跪下!”宋嬷嬷道。 跪?这世上朕需要跪什么人?楚凤歌仍然站着,脸色平静。 宋嬷嬷阴瘆瘆地盯着他,道:“怎么,皇帝忘记了孝道?见太后而不跪?” ------------ 第七十二章联手对付郑尚书,欲邀太后同入股 楚凤歌看了宋嬷嬷一眼,冷冷道:“朕与母后说话,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宋嬷嬷怒道:“你!” 她乃神魂高手,一怒之下,双眼射出两道锐利的精光,仿佛能将人看透一般。 便在这时,忽听门外响起了姜锋的声音:“好好巡视慈宁宫,莫要惊扰了太后。” “是,姜统领!” 随即便有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宋嬷嬷脸色陡然一变,望着宫门外,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柳荃怒道:“混帐!你这是在做什么?” 楚凤歌脸色平静,道:“儿臣只是令人巡视宫城,防止恶徒惊扰了母后,母后不用担心,若巡视了没有危险,他们自会离去。” 他看向宋嬷嬷,冷冷道:“朕刚才的话,没有听到?还不滚出去!” 宋嬷嬷脸色阴晴不定,直到柳荃皱眉道:“宋嬷嬷,你先下去。” 宋嬷嬷方躬身离开:“是,太后。” 待宋嬷嬷出了宫门后,柳荃寒着脸道:“皇帝到底想做什么?抓拿朝廷官员,包围尚书府,是想亡了大乾吗?” 楚凤歌欣赏着柳荃气得不断起伏的胸口,说道:“母后息怒,莫要气坏了身体,儿臣这么做,正是为了大乾。” 柳荃怒道:“混帐东西,你还敢胡言!” 楚凤歌直视太后,道:“儿臣此举也是为了母后,母后怎地反倒责怪儿臣?” 柳荃怒极反笑:“为了哀家?” 楚凤歌声音低沉道:“不错,正是为了母后。当今大乾,几乎六成的兵力掌握在武威侯手上,就连兵部尚书也是武威侯的人……母后难道就不想拿掉郑元刚吗?” 柳荃满脸生寒,冷冷的看着他。 这些年她的确有意染指兵部,奈何整个兵部几乎都是武威侯的人,没有她插手的份,至于郑元刚,更是条老狐狸,想要掰倒他绝非易事。 “母后可知,朕今晚让禁军捉拿的是什么人?”楚凤歌道。 柳荃没说话,楚凤歌便道:“去年,浙州总兵赵文焕向朝廷奏报:率三百人马斩杀流寇一千五百三十一级,因而获功,升任兵部侍郎。”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而朕派曹安到浙州彻查,却发现浙州流寇并没有这么多,这一千五百三十一级来自百姓!也就是说,是赵文焕杀良冒功! 朕今晚所捉之人,便是当年杀良冒功的人。” 这番话说出来,柳荃脸色一变,顿时站了起来,寒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杀良冒功,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这些人怎么敢的? 楚凤歌道:“若非证据确凿,朕今日怎会让禁军动手?但杀了区区一个赵文焕,兵部依旧是郑元刚的兵部……母后可有意与儿臣联手?” 柳荃眸子微微一眯。 楚凤歌微笑道:“这些年,京兆府想必也搜集了兵部尚书一些罪证,只不过却不足以掰倒一位尚书,倘若加上杀良冒功案,郑元刚即便不是主谋,也难逃其责。届时,兵部尚书便空了出来……儿臣这难道还不算帮了母后?” 柳荃冷冷道:“皇帝花费这番手段,便什么都不要?” 她已经看透了,这个逆子绝对不会将兵部尚书这么一个位置拱手让给自己,说不定只是为了骗自己帮他对付郑元刚而已。 楚凤歌诧异的看了柳荃一眼,不愧是母后,竟然这般懂我? 楚凤歌道:“母后就是母后,对儿臣当真了如指掌。儿臣要五城兵马司,不再隶属兵部,而隶属大理寺。至于兵部尚书的人选,还得请母后选一个合适的。” 一开始,他与钟离忧商量过,倘若直接拿下兵部,自己的势力固然增长了,但兵权在武威侯手上,这个兵部尚书实则有名无权,反倒会引起武威侯的警惕。 而且,若想掰倒郑元刚,也需要太后出手,太后出手,就必定要争夺兵部尚书的位置。 既然如此,那就退而求其次,兵部尚书给太后,而他拿走五城兵马司。 柳荃沉吟了起来,她早就想在兵部安插自己的人,只是没有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只是五城兵马司却要拱手让给皇帝。 但这也是极好的机会,岂可白白错过? 柳荃道:“赵文焕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杀良冒功?此案必须彻查到底!明日早朝,哀家定要彻查此案!” 楚凤歌笑了,倒不是因为柳荃同意联手而笑,而是觉得大家知根知底,何必找借口?不是为了利益,你会彻查这件案子? 呃……也不算知根知底。 楚凤歌在柳荃大白腿上逡巡着,回想起那一晚阴神入宫巧合看见的一幕就有些心头发热。 似乎注意到皇帝的目光,柳荃瞪了他一眼,道:“若无其它事,皇帝便让禁军离去吧!” 楚凤歌道:“母后放心,禁军巡查一周,确保宫中无恶徒便会退去。” 柳荃道:“皇帝请回宫吧!” 她被皇帝这毫不收敛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这个混帐皇帝,简直就是坟地里拉弓——射(色)鬼! “是。”楚凤歌正欲转身离去,忽地脚步一顿,说道:“对了母后。” “还有事?” “母后可愿入股?” 柳荃的俏脸顿时蒙上一层寒露,凤眸含怒,道:“逆子!你敢调戏哀家?!” 这个混帐,简直色胆包天了,连这等话也说得出口? 楚凤歌愣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脸色古怪的道:“母后误会了,儿臣与萧家准备打造一座大乾不夜城,问母后是否要入一股,可不是那个意思。” 好家伙,我要你入股,可不是要入你的…… 这怎么还能想到那里去? 柳荃秀眉紧蹙,竟是自己误会了? 看着楚凤歌那怪异的神情,柳荃顿感难堪,板着脸道:“不要!出去吧!” “母后当真不要?这大乾不夜城若是建起来,一年纯利润两三千万两白银也不在话下。”楚凤歌道。 大乾国库收入一年也就两千多万,什么生意一年纯利润能达到两三千万两白银?骗鬼吗? 柳荃道:“不必了!哀家不感兴趣。” ------------ 第七十三章内阁请奏上早朝,长秋宫里帝艰辛 楚凤歌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那儿臣先行告退。” 说罢,便离开了慈宁宫。 柳荃目送他离去,对于什么大乾不夜城丝毫不在意,就皇帝也会做生意?怕只是找着借口要钱。 只是萧家竟然也要跟皇帝做生意,萧家作为江南道富商,怎会和皇帝合作。 柳荃随即便想明白了,萧家多半是给皇帝面子,明面上是做生意,实则是给皇帝送钱。 “太后,外面的禁军已经退去了。”宋嬷嬷走进宫内,脸色阴沉,道:“皇帝有禁军在手,当真放肆至极,如今竟敢对太后不敬!要不要奴婢动点手脚,让他一病不起?” 柳荃哼了一声道:“这混帐东西的确越发放肆,仗着禁军在手什么都敢做得……但如今朝局还需要他。” “你去趟孙尚书府里……” 宋嬷嬷听了,应声道:“是。” 待宋嬷嬷离去,柳荃又思索起另一件事,掰倒郑元刚之后,该让谁来担任兵部尚书之职。 朝堂上有她的人,但要么资历不够,要么已经年迈……想要立即想出一个合适的,却也没那么容易。 便在这时,只听宫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个娇俏的声音道:“母后!” 柳荃抬头看了一眼幼薇公主,见她怀里抱着一卷书画,蹙眉道:“风风火火的,又去哪里了?” 幼薇公主道:“到钟离府上打秋风去了。” “钟离府?钟离忧?” “是啊!钟离大儒在内城买了座宅子,已经住了下来。他有个女弟子,上次文会见着,便认识了。今天请我到府上赏字画,巧合见到钟离大儒,他送了我一幅画,母后你看。”幼薇公主喜滋滋的来到柳荃身边,将怀里的画展开来。 那是一幅墨梅图,盖有钟离忧的印章。 钟离忧是大乾七大家之首,他的墨宝价值千金,一幅墨梅图可以卖出千两白银。 这般便送给了幼薇公主一幅,出手倒也慷慨。 但钟离忧不是喜欢到处云游吗?怎么在京都定居了下来? 柳荃看了那幅墨梅图两眼,道:“钟离忧怎么送你画?” 幼薇公主道:“钟离大儒见了我很是高兴,夸我作的诗有灵气,还想教我画画呢!” 柳荃道:“倒是把你骄傲的……” 柳荃忽地目光闪烁,钟离忧是文坛大家,名满天下。 这么一位大儒,倘若他愿意为哀家所用,不仅可以抗衡武威侯,也能借助钟离忧的名声笼络各种人才…… 只是此人性格孤僻,始终不愿入朝为官。 但如今此人定居京都,又喜欢幼薇这丫头,未必没有为己所用的可能。 “钟离忧住在哪里?哀家有意见上一见。”柳荃说道。 幼薇公主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母后那张美艳又威严的脸。 怎地皇帝哥哥要见钟离大儒,母后也要见钟离大儒? …… 禁军冲入了一家又一家,赵文焕全家被抄,上下数百口都被捉拿到东厂衙门。 整个京都都是人心惶惶,多少官员心惊胆战,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 而在抓拿了参与杀良冒功案的官员后,禁军方才散去。 很快,武威侯府的书房里就集结了几位官员,这些人都是朝中的重臣。 除武威侯外,有户部尚书何光臣,礼部尚书段逸,兵部尚书郑元刚,左都御史徐华…… “今晚禁军封锁城门,到处拿人,连赵文焕也被带走了,这般的大动作,皇帝到底想做什么?”礼部尚书段逸皱眉开口。 “皇帝不会是想要快刀斩乱麻,强行铲除异己吧?”郑元刚脸色有些难看,他被禁军堵在家中,直至刚刚禁军离去,才得以出来,心情极度不佳。 诸公相对沉默,还真说不准,这皇帝行事总是出乎意料,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以我对皇帝的了解,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何光臣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我们一起上奏,请皇帝上早朝,当朝质问他为何要这般做。” “好!” …… 就在许多官员都人心惶惶之时,内城一座二进的府邸里,钟离忧正坐在茶室里,一边饮茶,一边与一名粉衣少女下棋。 “拔除郑元刚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争夺兵部尚书这个位置。这个位置,不能由皇上的人担任,必须是太后的人。 太后身边的人有很多,至少有三个足以担任兵部尚书之职……但执掌兵部,便站在武威侯对立面,寻常之人,是难以在朝堂上与武威侯抗衡的。” 我将画送给了幼薇公主,用意是告诉太后,我甚喜幼薇公主,有收她为徒之意……过不了多久,太后便会来见我。”钟离忧悠悠道。 与钟离忧对弈的粉衣少女开口说道:“所以老师才让我请幼薇公主过来,我说老师怎么对幼薇公主夸赞不已……老师当真要助那昏君?” “司棋,皇帝可不是昏君,而是千古之明君!”钟离忧缓缓道:“让司剑回来,我有事要交给她办。” …… 夜深,楚凤歌回来养心殿时,武威侯已经离去,随即,曹安便来禀报:“启禀皇上,内阁请早朝!” 楚凤歌咧嘴一笑,内阁坐不住了啊!正好,自己也准备好了。 “告诉他们,明日早朝如期!” “是!” 楚凤歌躺在床榻上,想起明日早朝,却翻来覆去,难以入寐。 当即起身,摆架长秋宫。 “皇后亦未寝?” 楚凤歌看着姜瑛秀美的脸庞,道:“朕也睡不着,想和皇后找点事做。” 姜瑛娇羞的低着头,道:“皇上想做什么事?” 楚凤歌抚摸着她的手,道:“想看皇后写字。” “好。” “皇后趴在桌上写字,其它的交给朕来。” 姜瑛反应过来,羞得俏脸通红,只好依着楚凤歌。 “皇上,要写什么?等等,皇上,先别……呜~!这,这要臣妾怎地写得了字?” 楚凤歌悠哉望着两轮圆月,心情舒畅。 当皇帝是这样的,嫔妃只要趴着就好了,可是皇帝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既要花费力气,又得照顾对方心情,还要确保对方不会受伤。 ------------ 第七十四章紫微殿上弈黑白,三司共审郑尚书 “陛下,该去上朝了。”清晨,姜瑛柔声道。 楚凤歌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望着外面渐渐明亮起来的天。 昨夜操劳到了半夜,但他却一点倦意都没有。 在姜瑛的服侍下穿上了明黄龙袍,楚凤歌沉声叫来曹安:“开口了吗?” “禀陛下,赵文焕嘴硬,但其他人都审出来了,证据确凿。”曹安应道。 “很好。”楚凤歌咧嘴一笑。 紫微殿。 当楚凤歌来到龙椅之上时,朝中百官已经分两列站好,而在龙椅右侧之上,垂下珠帘,珠帘后摆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正是太后柳荃。 今日太后竟然也参加了早朝。 百官行完礼后,礼部尚书第一个出列,控诉道:“陛下,昨日禁军驰骋于内城,关锁城门,围尚书府,到处捉拿朝中大臣,更是将赵文焕赵侍郎捉拿下狱,赵侍郎到底是犯了什么罪?竟被禁军蛮横带走?陛下如此逆行,岂非寒了天下臣子之心?” 户部尚书也出列,作揖:“陛下,赵文焕等人乃朝中重臣,无缘无故便将其抓拿,却视大乾律法为何物?请陛下作出解释。” 接着,更有六七位秦党踏出来:“请陛下解释!” 楚凤歌眯着眼睛,身子微微前倾,看着这群秦党,声音低沉的道:“曹安,跟他们说说,朕为何要捉拿赵文焕。” 曹安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是东厂都督,也是有资格参加朝政的,此时也是踏将出来,目光在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人的脸上一扫而过,道:“诸公可记得,去年赵文焕于浙州剿匪立功之事?” 礼部尚书皱了皱眉,有些想不起来。 倒是吏部侍郎出列,道:“去年赵文焕于浙州剿灭一伙四处劫掠财物的匪寇,因此立下大功,受朝廷褒奖。” 曹安眯着眼睛道:“不错!正是此事!然而咱家经过调查却发现,浙州去年确实出现的一伙流寇,然而却只有三十多人。但赵文焕上报朝廷的却是一千五百三十一人!于是咱家奉命赴浙州彻查此案,竟发现去年浙州石头县,有三座村子,一夜之间,惨遭歹人屠杀!一人不留!杀人者手段极其残忍,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诸公觉得巧不巧?” 此话一出,朝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虽然曹安还没有说完,但诸公脑海中都是浮现出“杀良冒功”这四个字。 杀良冒功,不管哪个朝代都是杀头的大罪!是朝廷所严禁的!难道赵文焕竟敢杀良冒功? 兵部尚书眉头一跳,出列,冷笑道:“公公是说赵文焕杀良冒功?有何证据?若无证据可是诬告!” 曹安看了兵部尚书一眼,道:“证据在此!” 他自怀里取出一本簿子,道:“那三座山村死者的姓名,皆清清楚楚地记载于此薄之上!除此之外,我在石头山阴面更是挖掘出五十多具小孩的尸骨!” 兵部尚书眉头松了松,哂然一笑:“就凭你随便写上去的名字,也算得上证据?仅此所谓的证据便要给赵文焕等人定罪,也实在太过儿戏了!” 曹安似笑非笑的盯着兵部尚书,道:“若这些还算不上证据的话,我这里还有赵文焕等人的口供!” 此话一出,兵部尚书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朝中诸公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用眼神讨论了起来。 到此刻,诸公几乎都已经确信有杀良冒功案。 曹安虽是个绝户的阉人,但绝不是蠢货,没有足够的证据,怎么敢对一位侍郎动手? 难不成赵文焕真的招供了……兵部尚书眉头紧皱,瞳孔微微收缩。 “陛下请看口供!”曹安从另一个太监手里接过口供,呈给楚凤歌。 楚凤歌假意看过,面露怒色:“太后请看看。” 便让人呈给太后。 太后在看过之后,顿时勃然大怒,大发雷霆:“大胆!大胆!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赵文焕,杀良冒功他竟也做得出来!此人该死!” 见太后大怒,朝中诸公面面相觑。 恐怕赵文焕要倒台了,涉及杀良冒功,他有一百个头也不够砍的。 一些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太后。 平时与赵文焕关系好的官员此刻也是眉头紧皱,思考着待会怎么撇清和赵文焕的关系。 很快,口供又传到了诸公手中。 “好个赵文焕,他竟敢杀良冒功,该杀!请陛下速斩此僚!”户部尚书看完口供,愤怒道。 “竟然领着士兵杀害一千多名百姓充当军功,这等凶残的手段也做得出来?他枉为总兵,枉为大臣!请陛下速斩赵文焕以及当年的三百士兵,抄其家,以慰死去的百姓!”平时与赵文焕关系好的文华殿大学士戚成此刻也是气得胡子发抖,咬牙切齿道。 工部尚书袁慎道:“赵文焕此僚罪大恶极,请陛下彻查到底!否则大乾律法将为此人所污!” 几乎满朝朱紫贵都愤怒了,要杀赵文焕。 楚凤歌面目严肃,居高临下地俯视诸公。这些人,有些确实因为杀良冒功案而气愤填膺,而有些人,则只是单纯的落井下石,唯恐这件案子牵涉了自己。 这时,大理寺少卿姜承出列道:“陛下,赵文焕杀良冒功是死罪,但吏部未曾查明,便对其褒奖,亦有不查之嫌!而且,赵文焕敢做这件事,背后只恐尚有他人。” 说着,他看向了兵部尚书,朗声道:“赵文焕乃兵部尚书之妻弟,臣怀疑兵部尚书与此案有关,请皇上彻查到底!” 下一刻,工部尚书也出列:“臣亦怀疑郑尚书与此案有关,请彻查兵部尚书!” 给事中杨卿出列:“臣弹劾兵部尚书郑元刚贪赃枉法,纵容下属做恶!” 紧接着,又有两人出列,弹劾兵部尚书。 给事中虽然品阶不高,但却有监察六部,纠弹官吏的职责,权力极大。 楚凤歌看了珠帘后的太后一眼,心里明白,这几个人都是太后的人。 兵部尚书霍然变色,但他没有急着辩解,而是跪在地上,道:“请陛下明鉴,还微臣一个公道!” “此事太过荒谬,无凭无据,怎可诬蔑郑大人?”一位内阁成员出来说话。 曹安当即道:“陛下,请让东厂来审讯郑尚书,郑尚书是否清白,东厂势必会查个水落石出!” 左都御史徐华随即出列,看了曹安一眼,与其打擂:“陛下,此案当由都察院来处理!” 东厂是皇帝的人,倘若让曹安去查,郑尚书不是屎也是屎,说不定还要牵涉出秦党的人。 而随后,刑部尚书孔元也出列:“陛下,兵部尚书清白与否,刑部当查明清楚!” 楚凤歌俯瞰满朝诸公,目光虽不凌厉,但那股气势却压得众臣停止讨论,微微垂首。 楚凤歌缓缓开口:“此案关系重大,责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一起处理此案!” ------------ 第七十五章侍郎被穿琵琶骨,尚书受审三法司 随着楚凤歌下令,身为赵文焕的直系上属、案件的嫌疑人,郑元刚郑尚书便被带到大理寺。 依据大乾律法,未曾定罪的官员不能上镣铐,因此大理寺只是剥去了他的官服,将他带到审讯室中。 大理寺的官员可没有给郑尚书的面子,一拍惊堂木便质问他与赵文焕的关系。 郑尚书冷笑道:“赵文焕乃是我的下属,便只有这一层关系!杀良冒功案,我一概不知。” 那负责审问的官员审讯了一个时辰,头痛不已,郑元刚不说,他也不敢对一位尚书动刑。 就在姜承深感头痛的时候,曹安带着两名小太监笑眯眯的来了:“审出来了吗?” 姜承摇了摇头。 曹安道:“陛下让我配合大理寺审问犯人……嗯,郑元刚不招,还得从赵文焕处下手,咱家去看看他。” 来到大理寺监牢,被铁链捆绑得死死的赵文焕便动了起来,一下子便牵动了身上的铁链,啷铛作响。 “阉狗,还想审问我?”赵文焕如见仇人,目光杀人般瞪视着曹安。 曹安道:“昨夜在东厂衙门,我没给你下酷刑,因为咱家也不是残忍的人。” 他走了过去,笑吟吟道:“但今日皇上已经给你定了罪,你再不招供,咱家可就要动动刑了!” 赵文焕道:“我死也不会说一句的,绝户的阉狗,你最好便杀了我!” 曹安道:“听说你是一名武夫,还是第六品的武夫。” 赵文焕狰狞道:“昏君不明,怎会重用你这等阉狗?若非我为铁链所锁,必定杀了你!” 曹安依旧笑吟吟的:“武功很高?来人,穿了他的琵琶骨!” 两名狱卒取了烧红透的长长的铁钉,狞笑着上前。 “你……你们要做什么?”赵文焕眼睛瞪大。 随着噗的一声,他的琵琶骨顿时被铁钉穿了,瞬间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也是萎靡了起来。 琵琶骨被穿,一身再好的武功也没用了。 “听说有些犯人,即便琵琶骨被穿了,也还是能打人?”曹安笑道。 “回公公,那种还是比较少见的。”狱卒道。 “少见,则意味着有……那可太危险了啊!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给我拔了吧!”曹安笑吟吟的,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寒。 狱卒拿起夹子上前。 “啊……阉狗……该死的阉狗!”赵文焕凄厉惨叫,直接痛得昏死过去。 但两名狱卒直接拿桶水给他泼醒了。 “公公,五指手指都拔下来了,另一只手还要留着签字画押。” “嗯,咱家瞧他这副牙齿,怪尖的,也是伤得了人的呀!” “公公是要拔了他的牙齿?” “没关系,他是武夫,没那么容易死的。” 旁边的狱卒得到允许,将赵文焕的嘴巴撬开,拿起钳子,一颗一颗牙齿拔掉。 赵文焕痛得浑身痉挛,汗如雨下,口齿不清的骂道:“阉狗……阉狗……我要杀了你……” 曹安笑吟吟道:“阉狗?赵侍郎骂得好,我确实是阉狗。” 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来到赵文焕身旁,忽然掀开他的衣襟,一刀便将那命根部位给割了下来。 “啊!”赵文焕眼眶欲裂,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缺少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没有了,他与阉狗何异? 曹安缓缓道:“赵侍郎,这点痛算得了什么?被你屠杀的三个村子,一千多人,他们何其无辜?他们在睡梦中被你们闯入村子,残忍的杀害,心里何其的不解,何其的绝望啊?你连小孩也不放过啊,还是人吗?” “咱家告诉你,你招不招都一样,你的属下全招了,证据确凿,没人会救你的! 陛下要杀你,太后要杀你,你的顶头上司郑元刚也要杀你!所有人都要杀你! 你招不招都是一个死,但你招了,可免受皮肉之苦。 对了,你两房小妾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按你的罪名,也得陪你一块去死,但谁教咱家心地善良呢?你若招了,咱家就从名单上给划出去,好歹给你留个种,不算绝了后。 你相信咱家,还是相信你的顶头上司?” 曹安笑吟吟的看着赵文焕。 赵文焕恶狠狠地瞪视着他,终于,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一样颓废了下去,他口齿不清的道:“我招……我招便是……你要我招出什么……” 曹安道:“自然是招出你的顶头上司。” 拿到赵文焕的供词后,姜承一脸惊奇,这赵文焕嘴可硬着呢,提到大理寺后愣是什么都不说,这曹安竟然能让他招供?不愧是皇上身边的掌印太监。 “多谢曹公公。”姜承道。 “皇上命咱家协助姜大人办案,这是应该的。”曹安道。 姜承当即拿着赵文焕的供词来见郑元刚:“郑尚书,赵文焕已经招了,你便是指使他杀良冒功之人!” 郑元刚惊怒交集,霍然起身:“诬陷!他这是诬陷我!” 姜承道:“是不是诬陷,当由皇上裁断!” 当即,姜承让人写下认罪书,强行抓着郑元刚的手画了押。 结果出来后,移交刑部。 刑部孙元孙尚书看完赵文焕的供词,当即认同大理寺的审讯结果:郑元刚也参与了杀良冒功案。 卷宗移交都察院。 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华看了供词,冷哼道:“这是屈打成招!这是诬蔑!” 当即驳回刑部的判决。 看到三个部门结果不一,楚凤歌微微冷笑,这种情况他也预料到了,刑部尚书是太后的人,姜承虽然只是大理寺少卿,但大理寺卿年迈,大理寺几乎可以说就是姜承的,姜承又是他的人。 而都察院左都御史则是武威侯党派的,自然要保郑元刚。 “着三法司会同东厂一起审理此案!”楚凤歌下令道。 只有遇有重大、疑难案件时,才会启动三司会审,这也是朝廷最高审判制度。 ------------ 第七十六章监牢里尚书伏法,侯府中父子密谈 随着楚凤歌下令,杀良冒功案再次升级,刑部的孙尚书,大理寺的姜少卿,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再加上曹安共同审理杀良冒功案。 四方的阵营是: 大理寺认定郑元刚参与过杀良冒功案,因为赵文焕是郑元刚妻弟,且事发后郑元刚曾为赵文焕请过功,如今赵文焕供出了郑元刚,证据确凿。 刑部经过彻查,认为郑元刚就算不是杀良冒功案的主导者,也必定与案件有关。 东厂更不必说,从头到尾都认定郑元刚有罪。 剩下都察院觉得郑元刚是受诬陷的。 四个部门开始争辩,前两日都未分胜负,到了第三日,朝堂里突然多了好几位给事中弹劾郑元刚。 从贪污到霸占百姓田地,再到贪污军饷……竟然罗列了十几条罪名! 都察院终于败退。 最终结果出来:郑元刚有罪!赵文焕乃郑元刚妻弟,郑元刚早就知情,却纵容赵文焕杀良冒功。 判决到了楚凤歌那里,楚凤歌直接同意,大笔一挥:郑元刚纵容赵文焕杀良冒功,更是犯下贪污军饷、强占土地等十一条罪行,罢官抄家,流放岭南!妻女家眷充入教坊司!赵文焕等人为升官,杀良冒功,罪大恶极,人神同嫉,天地不容。罪无可恕,处死!” …… 牢狱里,曾经的当朝尚书,如今的阶下囚,郑元刚不复往日春风得意,被铁链死死捆绑着,神情萎靡。 便在这时,甬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牢门打开,一位身披黑袍的男子在太监的陪同下,走进监牢之中。 郑元刚抬起头来,看了那人一眼,马上露出愤怒不甘的神情,双眼几欲喷火,仿佛要择人而噬:“昏君,昏君!” 男子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正是楚凤歌。 “当初云州妖患,朕就说过,若因为你的原因导致妖患加剧,朕定饶不了你。郑元刚,是你自己自取灭亡。”楚凤歌平静道。 郑元刚怒道:“昏君,我就知道是你害我,身为皇帝,谋害臣子,大乾必定葬送在你手里!” 楚凤歌缓缓道:“有你这等佞臣乱臣,大乾才会葬送!你当兵部尚书十余年,本应为国为民,然而却是尸位素餐,只知党争政斗,与武威侯一起,搅得朝堂乌烟瘴气!朕告诉你,现在是你,接下来就是武威侯!” 郑元刚目光一闪,这皇帝,果然想对付武威侯……等出了监牢,在发配岭南的途中,我一定要找机会将这个消息传给武威侯,武威侯必会派人来救我。 楚凤歌依旧缓缓道:“看你的样子,是觉得就算流放岭南,武威侯也会救你吗?但可惜,你以为朕真的会留你到岭南吗?” 说着,他扬了扬手,曹安便递出一柄宝剑。 郑元刚眼睛瞪大:“昏君,你,你想杀我?” 楚凤歌接剑在手,缓缓道:“朕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所以,郑元刚,借你的命一用吧!” 剑光一闪,斗大的一颗人头落地。 郑元刚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为什么,自己都被判流放岭南了,为什么皇帝还要杀了自己? 【郑元刚,未入修行,总寿九十三年,剩余三十七年,已吸收寿元】 【当前寿元:一百二十七年。】 楚凤歌看着面前浮现的文字,愣了一下,郑元刚竟然不是修行人? 他专门跑来杀郑元刚,自然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以为对方作为兵部尚书,修为应该很高才对。 但哪怕未入修行,寿元竟然也达到了八十三年,真是应了那一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待楚凤歌离开,曹安瞥了地上郑元刚的尸首一眼,出了监牢,对狱卒道:“郑元刚畏罪自杀了,将尸体收敛了吧!” …… 随着郑尚书倒台的消息传来,顿时引发了一阵震动,堂堂兵部尚书,竟然倒台了,还与杀良冒功案有关?! 武威侯府,武威侯站在窗边,背负双手,望着窗外的景色,脸上无悲无喜。 秦赢站在他身后,脸色难看,说道:“父亲,郑元刚便这么没了?大理寺的证据不足,若我们武威侯府出手,未必不能推翻大理寺的证据啊!” 武威侯反问:“证据重要吗?你要杀人需要证据吗?” 秦赢道:“这……” 武威侯侧头看了他一眼,打算给这个儿子上一课:“证据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皇帝都要郑元刚死!哪怕没有证据,也能凭空捏造证据。” 秦赢一惊,皱眉道:“父亲是说,这次对付郑元刚的人,是太后和皇帝?皇帝便也算了,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太后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皇帝吗?” 武威侯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秦赢会提出这种问题,淡淡道:“因为云州的问题,皇帝早就想罢免郑元刚了,至于太后,应该是想拿到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因此与皇帝结成了盟友。所以,这一次为了摁死郑元刚,太后不遗余力的出手了。 你要记得,这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敌人也可以合作。” 秦赢道:“我明白了,难怪这次那么多人弹劾郑元刚。” 武威侯又望着窗外:“牵涉到杀良冒功,武威侯府就算出手救了他,他也不可能还是兵部尚书,所以为何要趟这个浑水?” 秦赢咬牙道:“可是便这么将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拱手相让?” 武威侯道:“兵部尚书就算让别人来坐,也是个虚衔!哼,满朝文武,谁敢与本侯争锋!” 他说这番话语气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 秦赢道:“也对,兵权在父亲手上,谁来做兵部尚书都一样……不过,皇帝与太后合作,也不可小觑。” 武威侯轻轻哼了一声,说道:“等英儿诞下皇子,这个皇帝便可有可无,这段时间,由他放肆去吧!” 秦赢听了也是咧嘴一笑,据宫里头传来的消息,皇帝很是宠爱英儿,每次宠幸,那声音隔着门都能听得到。 这般算来,正常情况下,不出三月就会怀上的。 ------------ 第七十八章浮生薤露幻死生,蜗牛角上争何事 楚凤歌权衡轻重,神魂之法对他而言最为重要。 当即留一百年寿元备用,剩下的全部灌注到《青华秘文》上面,几行文字跃现于面前。 【你早已达到夜游境界,每日神魂出窍,沐浴月华,温养阴神】 【第三十年,只能沐浴月华的情况,进度缓慢,修为停滞不前】 【第五十年,你依旧不能突破驱物之境,心情烦躁,阴魂出窍之后,虚空中突然跃出一头青面獠牙的鬼将,肋下有双翼,目光凶恶,手持钢叉,朝你追来。你惊慌失措,魂魄归窍,面前幻象瞬间云消雾散】 楚凤歌睁开眼睛,竟然心有余悸。怎么回事?前几次阴魂出窍都未曾遇上这种情况,怎么会突然出现幻象? 他没有急着灌输寿元,而是起身前往御书房。 御书房藏书极多,其中便有一些描述神魂之道的书籍,翻了一天的书,楚凤歌从一本古籍里看到一行字: 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 这段话理解起来不难,楚凤歌思索了一会便明白原来人的阴魂出窍,脱离了身体,若无足够的定力就会胡思乱想。神魂最忌胡思乱想,一个念头就会变化出恐怖的存在。 楚凤歌心中一动:“我思我想即为现实,驱物之境,必定与想象有关。” 明白了这一点后,他再次闭上眼睛,将寿元用于修行神魂之道上。 【你明白了驱物与念头的关系,神魂出窍立于虚空,想象那尊青面獠牙的鬼神,虚空之中果然出现,手持钢叉朝你杀来,你猛喝一声灭,念头一到,鬼神当即消失】 【又过了三十年,你每晚都会想象那尊青面獠牙的鬼神,每次鬼神皆会持叉向你扑来,每次都被你以定力消灭,鬼神的形象逐渐丰满:面如蓝靛,发似硃砂,巨口獠牙,目闪双灯,肋生双翼,手持钢叉】 【第八十七年,你再次观想这尊鬼神,它却不再攻击你,而是匍匐于你身前。你踏进驱物第一步,为这尊鬼神取名为:夜叉】 【当前寿元:一百一十三年】 楚凤歌睁开双眼,心里一阵惊奇,这就是神魂之道,原来驱物驱的是这个物。 观想何物便能出现何物,倘若观想的是魔神,又或者佛祖呢? 楚凤歌眼皮一跳,并没有那么做。第一次想象出名为夜叉的鬼神时,他的阴魂当即感受到夜叉的敌意。 在无数次的想象,打散后,才成功控制了夜叉。 直觉告诉他,贸然想象诸天神佛,恐怕与作死无异。 “可惜身为一国之君的我不能滥杀,也需控制杀人之后的心态……” 楚凤歌冷静下来思索起了这件事,虽然这个掠夺寿元这个能力很牛哔,但也并非说完全没有副作用。 他心里时常会跳出杀宫女的念头,只是被他用理智压下去了。 倘若是杀性强的,恐怕最后会变成杀人狂魔。 …… 翌日早朝。 紫微殿上,楚凤歌再次来到龙椅上时,便发现今日太后并没有来。 百官行完礼数之后,吏部侍郎童镇出列,说道:“兵部不可无尚书,请陛下挑选一人为兵部尚书。” 楚凤歌道:“哦,不知爱卿可有推举之人?” 吏部侍郎道:“臣推举戚成戚大人,戚大人作为文华殿大学士,无论资历还是学问,皆有资格担任兵部尚书。” 楚凤歌看着吏部侍郎,心中冷笑一声,童镇是秦党的人,戚成也是秦党的人,他刚打掉了郑元刚,岂能再捧戚成上位? 不过……太后也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随后,刑部尚书便出列,道:“戚大人学问虽高,却未必懂得兵事,臣以为有一人,足以担任兵部尚书之职。” 楚凤歌道:“哦,不知孙尚书推举何人?” 吏部侍郎也看了孙尚书一眼,眉头微皱。 他的上司吏部尚书闭着双眼,仿佛在睡觉。 戚成也是皱起眉头,谁能比我更适合担任兵部尚书? 孙尚书道:“臣推举钟离忧,钟离忧学问渊博,又是兵法大家,曾著兵书《六军论》,此书至今仍是武将必读之书,先帝尚在时,亦曾多次邀请他入朝为官。若由钟离忧担任兵部尚书,最是合适不过。” 这番话一出,原本想要反对的秦党顿时不吱声了,戚成也不说话了。 钟离忧不仅是一位大儒,更是扬名大乾的兵法大家。 若钟离忧不配当兵部尚书,那其他人就更不配了。 京兆府尹贾望随之出列:“臣附议!” “臣亦觉得钟离忧可为兵部尚书。”霎时间,又有好几位官员走将出来。 楚凤歌心中暗道,太后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不低啊!刑部尚书,京兆府尹都是他的人……不过钟离忧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太后推举他当这个兵部尚书? 这时,户部尚书道:“钟离忧身为兵法大家,自然有这个资格,但他辞官多年,云游四方,未必肯入朝为官。” 贾望道:“何大人有所不知,钟离忧已经搬到内城居住。” 何光臣不说话了。 楚凤歌心中笑了一声,太后的势果然可借,倘若是他提出的,必定要遭到诸臣反对,但太后就不一样。 “好!既然如此,若钟离忧愿入朝为官,朕封他兵部尚书!” 楚凤歌顿了顿,道:“五城兵马司也该整治了,从今以后,五城兵马司归属大理寺。” 对于这件事倒是无人反对,对于秦党而言,五城兵马司在太后手里还是在皇帝手里都一样,相反,在皇帝手里还能削减太后的实力。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云州难民汇聚京都,如今西北两座城门外堵着数不清的难民,还请陛下早做决断,该如何处置这批难民。”这时,礼部尚书段逸出列,看着楚凤歌道。 楚凤歌道:“这件事,朕已经有了主意。” ------------ 第七十九章救难民以工代赈,谋花魁烟花巷陌 退朝后,工部尚书袁慎来到御书房。 “陛下是否要将难民遣入京都之外的各州?”袁慎问道。 早朝上,楚凤歌只是说有了主意,却没说是什么办法,于是退了朝,袁慎便来找皇上询问难民的处置办法。 “自然不是,朕另有主意!”楚凤歌道。 寒冬将至,倘若现在将云州难民赶到别的地方,不知道还要伤亡多少人,到时必定民怨沸腾,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再进行挑唆鼓动,说不定还要出更大的事情。 何况他还需要这些难民。 楚凤歌道:“让工部查勘该动的工役,叫这些难民去修城,竣河,还有京都的水渠,多少年没修过了?朕还要建大乾不夜城,也需要人。” 此话一出,袁尚书眼睛一亮,这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之法倒是不稀奇,前段时间楚凤歌让他负责江淮重建也是用的以工代赈,当然,此法也不是楚凤歌首创,数百年前有位齐景公也用过以工代赈之法。 “如此一来,借急需之工,养枵腹之众,两全其美!”袁慎道。 这般,也不用担心难民吃饱了饭没事干,反而惹出事端。 楚凤歌道:“大乾不夜城得加快,曹安,待会让人到城外计工招募,每人每日三升米,月俸二两银子,去修建大乾不夜城!银两便从朕的内帑拿。” “是,皇上。”曹安应了一声,去了。 袁慎道:“对于城外那些难民而言,每日三升米就足够了。” 楚凤歌笑了笑:“朕要他们干活,也要民心,何况,朕也做不到那般的黑心。” …… 于是接下来几天,朝中诸公便发现了惊奇的一幕:司礼监的太监到了城外领了一大群的难民,每日都会在城东的一块荒地劳作,似乎是要修建什么宫殿。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很快所有人便知道陛下要建造一座大乾不夜城,才让这些难民去建楼阁亭台。 “利用难民修建什么大乾不夜城以供取乐,当真是昏君!” “我还道昏君有什么好办法,原来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取乐。” “值此灾年,还要建造宫殿取乐,劳民伤财!” 一时间,一些大臣摇头叹气。 武威侯府。 武威侯摇头道:“皇帝可没有那么简单,修建所谓的大乾不夜城实则为了以工代赈!这的确是极好的办法。” “此举虽然可以赈灾难民,但修建出来的宫殿除了赏乐却没有其它用处。”何尚书笑了笑。 “江州那边情况如何?”武威侯望向窗外的一株修竹。 何尚书道:“江淮的几家家主都去见了江州布政使,那位手里可握着几万兵。” 说着也看着窗外,微微冷笑。 …… “五城兵马司虽然已经掌握在手,再加上禁军,就有十七万人。”养心殿里,楚凤歌盘算着手上的人马,心中有些欣喜。 不过相比武威侯而言,这点兵力还算不了什么。 武威侯镇守北地的兵力便据说有三十万,除此之外,京营二十万精锐也落在他手上。 一想到京营的二十万人马楚凤歌便怦然心动,那才是精锐之师,倘若这二十万人马在他手上,才算真正的天子,有不服者,直接夷平! 可惜武威侯对京营掌控得很深,京营的将领多数是他的人,楚凤歌目前还想不到掌控京营的办法。 “京营还动不得,我对京营将领了解不多,当务之急,是建立属于自己的情报网……东厂的发展需要时间,现在还不能给我搜集足够多的消息,至少需要三到五年,太慢了啊!哪里等得了三五年?”楚凤歌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 等等,情报?我有主意了。 夜深,皇宫外。 “皇上,我们真的要去教坊司吗?”姜寒脱去甲胄,换成了一身儒衫,看着楚凤歌问道。 此刻楚凤歌穿上一身月白色儒衫,绣同色云纹。腰悬玉佩,手握折扇。 除去龙袍的楚凤歌敛去了朝堂上的威严,看起来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举子。 楚凤歌左侧,则是穿上华服,作管家打扮的曹安,倘若不开口,没人知道他是个太监。 楚凤歌道:“那是自然,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 他问道:“教坊司最有名的花魁是谁?” 姜寒道:“据臣……” 说到这他发现楚凤歌看了他一眼,忙改口道:“据我所知,是一个叫李师师的花魁。” 楚凤歌愣了一下,李师师,这倒是让他想起了《水浒传》里的李师师。 同名同姓的人真多,偏生还都是名妓,世间还真是巧合。 “那此去教坊司,便去见一见这个李师师。”楚凤歌道。 自古以来,青楼都是消息集散地,教坊司就是大乾最大的青楼。 李师师是教坊司花魁,掌握的消息肯定不少。 若是能得她,就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但教坊司属于礼部,礼部尚书又是秦党,说不定李师师便是礼部尚书培养出来的。 但楚凤歌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码,忠诚也是建立在价码之上,只要他能给出足够多的价码,未必就不能策反。 京城的结构是宫城,内城,外城,宫城是皇帝、妃子居住的,驻守禁军,外城则是人口众多鱼龙混杂的区域,内城比外城更为繁华,能住在内城的不是高官厚禄,便是有钱人。 教坊司便在内城的一条胡同里,此刻华灯初上,各种华丽的马车来到胡同外,文人士子下了马车,朝着教坊司的大门走去。 这个世界的文人士子对于夜宿教坊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若是能睡到教坊司的花魁,更是足以吹上一阵子。 因为想要睡教坊司的花魁只是有钱还不够,还需要有才华。 楚凤歌之所以带上姜寒而不是姜锋,就是相比而言,姜寒斯斯文文,像个读书人,姜锋皮肤黝黑,就是个大老粗。 带上姜锋来这里难免引人注目。 他身为皇帝,可不想逛青楼还让人给认出来。 “希望别遇上什么大臣……否则朕的脸就丢尽了。”楚凤歌心想。 楚凤歌走进教坊司,当即就有些惊讶,教坊司的内部也装饰得极为华丽,花灯悬挂,流光溢彩。 更有身穿淡薄纱裙的纤细少女来往其间,招待客人。 教坊司就是教坊司,哪怕是普通婢女也长得很清秀。 很快,楚凤歌便带着曹安,姜寒来到李师师的院子,朗声道:“在下清河县举子贾铭,久闻李姑娘芳名,特来拜会。” ------------ 第八十章销金暖帐谁得入?姜寒作诗惊帝心 在教坊司里,要见花魁还得先交纳打茶围的银两,李师师作为花魁,进场费都需要二十两银子。 就光这二十两的进场费就令许多人望而却步了,大乾许多平民百姓一年收入都未必有二十两银子。 曹安交了六十两银子,小僮便将他们引进院里。 花魁李师师的院子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靡靡之音在耳畔响起。 进了一间雅致宽敞的屋里,已有不少客人入座,有的是锦衣少年,有的是儒衫学子,还有些王公子弟。 已有些公子哥倚红偎翠。 见有人进了屋,许多人都抬起头打量楚凤歌等三人,发现并不认识后便不在意的移开目光。 楚凤歌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姜寒和曹安便坐在他身边。 “教坊司共有八位花魁,这李师师年十九,才色双绝,犹擅唱曲。”姜寒看了看楚凤歌,低声道:“贾公子若是喜欢李师师,不如我叫人将她接进宫里去。” 他还以为楚凤歌来此是为了美人,以陛下的身份,只要一句话,礼部就得将人送进宫去。 楚凤歌摇了摇头道:“若要动用身份,那我就不必来了,今晚我只是一位普通的举子。” 朕可不想当宋徽宗。 朕想要的是李师师的人,而不是馋她的身子。 姜寒愣了一下,皇上真要和这些人争抢李师师啊? 楚凤歌道:“不知道这位师师姑娘喜欢什么?” 旁边有人道:“师师姑娘最喜欢的是诗词,若是没事先准备好诗词,几位还是趁早放弃吧!” 楚凤歌向那人看了一眼,见是个脸色倨傲的锦衣公子哥,手里摇着折扇。 姜寒在楚凤歌身边低声道:“他是户部尚书之子何元,此人才华出众,颇有文名,待会有对手了。” 哦,何光臣那条老狗的儿子……楚凤歌没有理会那人,问姜寒:“你会作诗吗?” 姜寒道:“我自小苦读诗书,若说作诗自然会的。” 楚凤歌点了点头,姜家是书香世家,看姜寒一副斯文模样,文采应该也不低。 他开玩笑道:“那待会就看你了。” 姜寒愣了一下,顿感压力,原来陛下带着我,是打算让我作诗啊! 花魁还没上场呢,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聚集在屋里聊着天。 这些人都是为李师师而来的,真是百鸟朝凤,今晚想必教坊司里的姑娘都是井井有条……楚凤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些人,好在倒没有遇见什么大臣。 一边喝着甜丝丝的糯米酒,一边听着靡靡之音,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万众瞩目之下,那位花魁李师师才来了。 但见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从远处款款行来,顿时让屋里的众人都停止说话,纷纷看着她。 就连楚凤歌看见走过来的李师师也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这女人不像其她婢女一样穿着薄纱衣裙,反倒是穿得严严实实的,但容颜的绝美,出尘的气质却有一种国色天香的感觉。 “难怪这李师师是花魁,这女人的五官简直完美。”楚凤歌收回了目光。 “诸位公子,小女子顾着梳妆,却是迟了,献唱一曲,以谢客人。”李师师一开口,声音如珠落玉盘,听得人醺醺然,有些醉意上头的感觉。 仅是这一句话,就让许多公子看得眼睛都直了,有些人更是直咽口水。 楚凤歌一眼扫过去,忽然嘴角微微抽搐,他看到角落里有个书生,脸色潮红,一边看着李师师,一边将手上下的挊…… 不是吧兄台,花二十两银子来这里干这事啊……楚凤歌顿时无语了。 很快,两个乐姬捧来瑶琴,弹奏了起来。 李师师轻启嘴唇,唱起曲来:“香钿宝珥。拂菱花如水。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 一曲唱完,所有人都还陶醉在刚才的歌声中,如痴如醉。 就算是楚凤歌也不得不称赞,确实唱得极好,李师师的声音很柔媚,销魂夺魄似的。 李师师柔声道:“诸君捧场,师师不胜感激,今宵良辰,岂可无诗词助兴?若得佳作,师师愿迎入里,扫榻以待。” 众人顿时激动了起来,重头戏终于来了,这是青楼的潜规则,若是能作出上好的诗词,便能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 这种事对于花魁和书生都是双赢的,若作出好的诗词,书生就可以得偿夙愿,软玉温香抱满怀,而花魁得到好诗词,便能借此扬名,若是得到极好的诗词,说不定还能名扬后世。 便在这时,身穿锦衣的何元站起身,朗声笑道:“在下户部尚书之子何元,先来一首抛砖引玉!” “何公子请。”李师师笑吟吟的道。 花魁娘子未曾限制题材,就可以自由发挥。何元环顾一周,满脸自信,朗声道:“远山眉黛聚峰长,楚腰纤细身段袅。妆罢沐浴春风中,倾城一笑千金少!” 一词吟诵完,顿时爆起了喝彩之声。 李师师眸子亮晶晶,款款凝视着何元:“公子才华出众,此诗实教人欢喜。” 称赞完,李师师便看向众人,笑道:“还有何人愿意吟诗诵词?” 开玩笑,不见何元都自报身份了,谁还敢和他争? 何元环顾四周,笑道:“诸位请啊,没听师师姑娘让你们作诗吗?” “何公子才华横溢,这诗极好,我等远不及之。” “是啊,何公子好才华。” 谁不知道何元这是在威胁他们?哪个敢作诗?众人都是赔着笑表示无诗。 楚凤歌忍不住笑出声,这诗不如取个名叫《我的尚书父亲》得了! 这时,旁边姜寒突地就站了起来,道:“小生不才,愿作诗一首。” 他突然站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师师妙目盈盈,款款凝视,能在何元的威胁下还站起来,这位公子要么身份不比何元低,要么…就是个愣头青。嗯,这位公子相貌不俗,应该是个大才子。 何元也是愣了一下,居然还有人敢作诗?此人不怕死吗! 楚凤歌也看了姜寒一眼,坦白说,何元那首诗还算可以,姜寒敢站起来,证明有胜过何元的把握。 他也很期待姜寒的诗。 只听姜寒深吸一口气,道:“半空中一轮明月,河塘里一只老蛙。蹦跶蹦跶跳上岸,踩倒了一排菜花。” 楚凤歌:“……” 众人:“……” ------------ 第八十一章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暖屋里鸦雀无声,李师师明显傻了一下,差点就没管理住表情。 楚凤歌也愣住了,不是大哥你演我啊? 原本按照他的意思,姜寒在这种场合应当是如鱼得水的,毕竟相比姜锋而言,姜寒瞧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 结果,姜寒却给他一个“惊喜”。 何元猛地一愣,随即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也叫诗?这位公子诗才真是惊人啊!” 他身边的读书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怕是个愣头青吧?” “这般的打油诗,竟然也敢到这里来。” 今晚在座的客人素质参差不齐,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作诗,但见此情况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暖屋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这时,李师师柔声道:“这位公子的诗妙趣横生,也颇有趣味。” 吹捧了一句,缓解了现场的尴尬后,她便向众人福了福身子,道:“小女子有些倦了,先行告退,诸君慢饮。” 接着,她对着何元柔声道:“请公子入内一述。” 这也意味着,花魁看中了何元,今晚会与何元在一起。 何元抬头挺胸,满脸自得之色,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瞧了楚凤歌等人一眼,嗤笑道:“几个大老粗,就别到这里丢人现眼了!” 曹安大怒,这何元不要命了?竟敢嘲讽陛下! 姜寒一脸尴尬之色,看着楚凤歌:“公子,今晚怕是没戏了,要不我们明晚再来?” 楚凤歌也是一脸无奈,虽说自己也不是真的想睡李师师,但今晚可不能白来,可现在李师师明显是看上了何元。 “罢了,看我的吧。” 他站起身来,望着已经起身,准备离开暖屋的李师师,朗声道:“姑娘且停,我有一首词。” 何元眯着眼睛,看向楚凤歌,居然还有人敢跟自己争?不过师师姑娘已经宣布了结果,就算你的词写得再好,也争不过我! 李师师微微蹙眉,她已经宣布了结果,怎么还有人死缠烂打? 她正准备婉言谢绝,便听楚凤歌道:“伫倚危楼风细细。” 仅是第一句,就让李师师一怔,原本想说出口的话也咽入喉中。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楚凤歌看着李师师的背影,脸色忽地变得悲沉起来,声音低沉,仿佛蕴含着莫大的伤感: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原本暖屋里的客人正想看楚凤歌笑话,但听到这里,忽然间就哑了,张大了嘴巴看着楚凤歌。 就连那些婢子也惊愕了回头。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词上半阙的意象中。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楚凤歌缓缓吟来,前世对于这首词喜欢至极,不知读过多少遍,再加上他低沉的声音,铿锵的语调,简直让人心碎。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随着楚凤歌最后两句落下,暖屋里竟然响起了婢子抽泣的声音。 李师师惊愕无比的回头,呆呆的看着这个男子。 她原本以为楚凤歌和先前那位公子坐一起,两人才华应该差不多,却没想到这首词竟是这般的好。 伤心到极致,化不开的愁绪,以及最后的那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仿佛在对她诉说自己的感情。 身处教坊司的李师师知道世间多是薄情郎,别看那些公子哥愿意为她一掷千金,所看上的也只是她的身子和名气,哪有什么真情人? 而这首词,却诉说着爱而不得的痛楚,以及为爱无悔的感情,怎能不让人动容? 李师师忽然感觉心肝好痛! 她眼眶发红,看着楚凤歌:这位公子对我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这首词,实在…实在太让人伤心了。 楚凤歌看着暖屋里嘤嘤嘤哭起来的女人,不禁暗道:柳永的词杀伤力太大了啊!果然没有一个青楼女子能拒绝! 李师师道:“公子之词真教人伤心,若公子不弃,请随师师入内。” 随着李师师开口,何元也是傻眼了,啥?什么意思?你不是选了我吗?还让他也进去? 其他客人也是愣了一下,这,两个人一起吗? 双管齐下? 李师师也反应过来,忙对着何元道:“何公子之诗固然很好,但这位公子的词却更令人心碎,还请何公子理解。” 何元恼怒了:“岂有此理!师师姑娘要选他?那我今晚花的银两怎么说!” 李师师淡淡道:“来人,退回这位公子今晚打茶围的银两。” “不,我不是说银两的事……”何元急了,区区二十两银子要是还退回来,他面子何在? 他猛地看向楚凤歌,目光暗含威胁:“小子,你别以为我查不到你的真实身份!” 李师师见他竟然威胁那位公子,心中大怒,正想开口呢,楚凤歌便淡淡道:“尽管去查我的身份,查完之后,让你父亲来见我!” 何元大怒,竟然还有人比他更狂妄,还让自己父亲去见他?当他是谁啊!道:“好,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这里是礼部的地盘,他也不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大了,抛下一句狠话后便离开了。 “公子请入里与我家娘子一叙。”这时,一名婢子来到楚凤歌身旁道。 楚凤歌点了点头,对着姜寒和曹安道:“到外等着。” 说完便跟随那婢子出了暖屋,往里厢走去。 曹安对着姜寒低声道:“姜统领请留在这,咱家去看看那姓何的王八羔子。” “嗯。”姜寒应了一声。 曹安出了教坊司,挥了挥手,藏身暗中的太监便走了出来,到了跟前。 “跟上何元,莫要让他闹出什么动静,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是,公公。”太监离去。 …… 楚凤歌跟着婢子很快就来到李师师的房间,房间里布局简单,陈设典雅,有书画,有乐器,有古玩…… 可见这李师师也确实是个有才华的,并非徒有虚名。 这时,屏风之后走出李师师,柔声道:“公子,可要喝些茶、解解酒?” 楚凤歌抬头看去,眼睛顿时一亮。 ------------ 第八十二章坐一晚上 楚凤歌打量着面前的美人。 李师师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纱衣,肌肤如凝脂白玉,胸脯儿丰满,沟壑若隐若现。 人间尤物啊!难怪这女人能成为教坊司的花魁……楚凤歌心想。 两人目光交接,李师师羞涩的低头,眉眼间笑意盈盈的,端起茶壶,为他倒茶。 屋里温度上升,楚凤歌喝了一大口茶,压住心里的燥热。 “那首词,实在教人心碎,若奴家因为这首词扬名,该拿什么报答公子?”师师眼里流淌着绵绵的情意。 要报答我?还是要鲍答我…… 楚凤歌笑道:“师师姑娘美艳绝伦,当得上这首词。” “仅是因为奴家好看吗?”李师师咬着唇瓣,眸底闪过一丝失望。 楚凤歌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失望,看着她道:“自然不仅如此,师师姑娘既有倾国倾城之色,亦有极高的才情,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我喜欢的,不仅仅是姑娘的容颜,更喜欢姑娘的才气,姑娘的内在。” 腹有诗书气自华……李师师神情微怔,呢喃道:“内在?公子果真非那些好色之徒能比。” 看着她这副模样,显然是感动极了…… 楚凤歌又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李师师羞涩道:“能得公子如此钟情,师师当真欢喜……人生苦短,良宵易逝,师师愿荐枕席,以慰公子,共赴巫山云雨。” 楚凤歌心说不愧是花魁啊,这种事也能说得这么文雅。 他笑了笑,说道:“我看重的是师师姑娘的人,却非馋师师姑娘的身子,倘若我欲如此,与外面那些人又有何异呢?” 这倒不是他不好色,只是他想要的并不是单纯要了李师师,而是得到她的人。 李师师一怔,随即忙道:“是师师不好,看轻了公子。” 这位公子,当真是一个不图美色的高洁君子。 “师师姑娘有这般才华,却为何会进了教坊司?”楚凤歌道。 这话显然是触及李师师的伤心事,她黯然地叹息一声:“师师不瞒公子,我本出身书香人家,十三岁那年,父亲病死,家里并无男丁,只余我与阿母二人,没多久,便被吃了绝户……十四岁那年,阿母也染了重病,我只能将自己卖进了教坊司。” 楚凤歌配合的叹息一声。 十四岁进的教坊司,李师师今年十九,五年便做了花魁,若说背后没人楚凤歌肯定是不信的。 “姑娘在教坊司待了五年?” “嗯。”李师师忽地想到什么,看着他,咬着樱唇:“公子可是嫌弃奴家身子不洁?” 楚凤歌说道:“这是世道的错,岂能怨得了你一个弱女子?何况姑娘为了母亲才卖身进了教坊司,即便入了此间,却依旧保持才华,在我看来,姑娘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李师师眸子湿润,呢喃道:“公子果非常人……师师能得公子看上,当真是好幸运。” 楚凤歌笑道:“我能与姑娘相识一场,也是幸运得很。” 李师师心中甚是欢喜,痴痴凝视着他。 楚凤歌顿时有些扛不住。 国色天香的花魁娘子露出这一副表情,实在让人怦然心动。 …… 一夜过去,楚凤歌走出教坊司,敢相信,他和李师师坐了一个晚上,聊了一晚上…… 他低头看了看,真是难为小兄弟了,竟然忍了一晚上。 为了李师师这个人,昨晚他可没少费功夫,既要言语触动李师师,还要保持正人君子的人设。 “皇上,李师师是礼部尚书段逸培养出来的。”回了养心殿,曹安便开口道,一开始他也以为皇上是为了睡李师师,但想了一晚便发觉不是。 后宫里有的是漂亮的妃嫔,皇上也并非那种好色的人。 楚凤歌很满意曹安的知觉,自己尚未吩咐,倒是查将出来了。 “说说你查到的。”楚凤歌闭上眼睛,手指轻敲桌面。 “段逸培养她作为教坊司花魁,砸了不少的银两,李师师俨然已是教坊司的第一花魁,手里攥着不少人的信息。”曹安说道。 楚凤歌沉思了起来,如何策反李师师为自己所用呢?昨晚的表现,应该是让她对自己有了好感,但让她背叛主子还是有些难。 …… 礼部尚书府,段逸皱起了眉:“皇帝在李师师那待了一夜?” 心腹上前,出声道:“皇帝用一首词,让李师师扬了名,如今京都的读书人都在传那首词。” 段逸坐了下来,哼了一声:“倒是好一个词帝!” “将这首词送给一个花魁,看来,皇帝是极喜欢李师师,如此于大人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心腹道。 “你当皇帝是那种好色之徒?”段逸冷笑,瞧着心腹:“他藏锋多年,突然之间,收禁军,杀米商,得民心,不久前又动了郑元刚,拿了五城兵马司……他会是一个好色之徒?” “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要对礼部动手?他想利用李师师对付礼部?”心腹皱眉道:“不过,李师师乃大人培养出来的,不会背叛大人,也没有勇气背叛大人。” “嗯,我自然知道。” 段逸眸子一沉,大步走了出去。 …… “叔叔写得这般的好词,对那位花魁还真好。”云清宫,萧惜柔瞅着楚凤歌的脸,语气有些幽怨。 那首词,她读过之后也忍不住落泪了,这般好的词,让人读之伤心。 “这词,怎么传到宫里来了?”楚凤歌愣住了。 “那首词,如今已经传遍了京都,宫里的婢子都在讨论。都说是一位名叫贾铭的才子所作,贾铭不就是假名?”萧惜柔道。 “这也能猜到是我作的?”楚凤歌更加不解。 “我问了宫娥你昨晚在哪,不在养心殿,也没往其她妃嫔那里去,便有六七分猜测,试探一下,叔叔也不辩驳,就承认了。”萧惜柔看着他道。 好聪明的嫂嫂……楚凤歌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李师师是段逸的人,手里头应该掌握了不少情报。” “你想让李师师为你所用?恐怕很难,能成为花魁,不是简单的人……”萧惜柔蹙眉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也有手段未使,那首词只是为了扣开李师师的门户。”楚凤歌道。 萧惜柔忽地抓住他的手,呼吸急促,道:“你干嘛呢?昨晚不是去了一晚上?” “我只是坐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做。”楚凤歌解释了一句,右手便往下一探。 “等等,还是白天!” “白天才看得清。” 楚凤歌直接抱起她,往榻上而去。 ------------ 第八十三章谋划 连着几夜,楚凤歌都去了教坊司,与李师师对坐论道,仿佛真的迷恋上了这位花魁娘子。 从楚凤歌嘴里又蹦出了两首凄婉至极的词,让李师师一时美名大噪,俨然已经成为了教坊司里的第一花魁。 如今已经不接待其他客人了。 月光下,李师师抬起妩媚的俏脸,款款凝视着楚凤歌:“公子才华横溢,不是一般的人。” 果然察觉了我的身份,估计是查出没有贾铭这个人,就算还不知道我是皇帝也差不多了……楚凤歌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与娘子相识,何必执着于彼此身份?”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李师师眸子一亮,品味着这两句诗,轻声道:“公子出口成诗,诗才横溢,有进士之才。” 楚凤歌搂着美人腰肢,笑吟吟道:“这有什么?见娘子还有一诗。” 说着,他顿了顿,吟道:“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李师师怔了一下,眼底蓄上了泪水,低声泣道:“就让师师报答公子的情意吧!” 说着,便将两片薄薄的唇瓣凑了上去。 “唔!”楚凤歌猝不及防,怎么还偷袭? 他只好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力气很大,仿佛要将人揉进体内。 片刻间,已经迷情,一件件衣服蝴蝶般飞到地上。 李师师柔情似水的望着楚凤歌的脸,眼里仿佛要溢出水来:“奴家梳拢尚在,望公子怜惜。” 梳拢?那是什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楚凤歌没空思考这词的含义,倒不是他急色,只是来这里的几个夜晚都是有意的忍着,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杜鹃啼血一声鸣。 楚凤歌看着床上那一滴滴血,傻眼了,梳拢指这个? 进教坊司五年,怎么还可能是个处子? 李师师痛得蹙眉,看着他这副表情,觉得好玩,伸手覆上他的脸,痴痴笑道:“公子很意外?” 她十四岁进教坊司,礼部培养她,凭着才色,几年就做了教坊司的花魁。 越出名,梳拢便越贵。 花魁的梳拢自然是无比珍贵的,多少达官贵人想要,原本打算卖个好价钱,如今便宜了楚凤歌。 “姑娘如此待我,我必定以诚相待。”楚凤歌揽着她,心里倒也有几分猜测。 …… 李师师迷恋地躺在楚凤歌怀里,无力再动作。 虽然早看过了春宫图,知道如何减少疼痛,但楚凤歌这般的蛮力,花魁娘子还是有些经不住。 “娘子,我欲为你赎身,让你得以自由。”楚凤歌一边把玩着玉碗,一边说道。 “奴家赎身的银两需要四千两银子,而且,礼部也未必就肯放人……”李师师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子对奴家有此情意,奴家便已心满意足了。” “要礼部放人还不容易?”楚凤歌傲然一笑,在她唇瓣上亲上一口。 “公子……”李师师望着楚凤歌,许是得到了滋润,媚态横生。 楚凤歌压制住心里的蠢蠢欲动,抚摸着李师师玉脂般的皮肤:“折腾了一晚上,好好睡一觉,待过几天,我来接你回家。” 安抚李师师睡了,楚凤歌才起身离去,没人跟他要银子,这不禁让他咧嘴一笑。 以后要不要化个名,叫楚三变? 李师师睁开双眼,房间里还弥留着楚凤歌的气味,她抚摸着自己的身子,仿佛还能感受到公子的余温。 …… “那个贾铭并不是什么举子,而是当今皇帝!” 一间茶室里,段逸的心腹王晟看着李师师,道:“你在他身边竟未察觉?” 李师师吃了一惊,她早就察觉那位公子身份不凡,昨夜自己提起礼部,他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意思。 她也猜测着楚凤歌或许是某位勋贵之后,却断然没想到竟然是当今皇帝! 听说当今皇帝暴戾好杀,可是那几晚接触下来,分明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啊! 王晟盯着李师师道:“皇上跟你在一起,可说过些什么话?” 李师师回答道:“皇上与我在一起只是谈论些诗词,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皇上。” 王晟声音转和,温声道:“既然皇上喜欢你,那便好好侍候着。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记在本子里,大人要看。” “是。”李师师迟疑了一下,道。 王晟回了礼部尚书府,到了书房里,见了段逸:“大人,皇上似乎真是喜欢上李师师,除了与她谈论诗词外,别的都未曾说过。” 段逸微微皱眉,看着桌上几张纸,那是最近教坊司传出来的三首词。 一个藏锋多年的皇帝,真的会喜欢风月场所的女人? 还作了这几首词,让她扬名? “你今天见李师师,她可有异心?”段逸问道。 礼部培养了李师师,为他搜集了不少人的罪证,若有异心,将成为他的麻烦。 王晟沉吟道:“我观李师师神情,不像说谎……而且若无大人,她能有今日?她不该有异心,也不敢有异心。我已经让她监督皇帝,若皇帝真的喜欢她,能让我们得到不少东西。” 枕边人吹吹风,男人很容易信的。 “嗯,去吧!”段逸挥了挥手,心头的猜疑消散了几分。 …… “皇上,奴婢查到了,段逸的侄子段田去年在教坊司与人争斗,将人打死,是段逸帮忙掩盖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教坊司里的李师师算一个。”书房里,曹安凑到楚凤歌身旁,低声道。 楚凤歌眼睛亮了亮,脑海里浮现一个计划。 段逸此人疑心病重。 自己那几首词让李师师彻底扬名,必定已起了疑。 自己若是再做了这件事,两件事加一起,段逸必定怀疑李师师已经叛变。 ------------ 第八十四章遭遇刺杀! 入了夜,曹安带着二十几个东厂厂卫冲进了段田的家里,将仍在熟睡当中的段田给揪出来。 “放开我!我叔父乃是礼部尚书段逸,你们要做什么?竟然敢拿我?”段田又惊又慌,看清楚来人后,色厉内荏的道。 “段田,去年七月,在教坊司里与举子王衣争执,将人打死,你说本提督为何抓你?”曹安咧嘴一笑。 段田一颗心凉了半截,这件事,叔父分明已经替他掩盖,何必还会让东厂知道? “带走!”曹安一挥手,厂卫当即将段田带回东厂监狱。 …… “好一个东厂,昨晚竟然将段田给带走了。” “原以为这群宦官没胆量拿人,谁知道竟是会咬人的狼崽子!” “段田只是一个小人物,他们这是盯上了段大人?” 几个时辰之后,这件事便传到京都诸公的耳边,有些人微微冷笑,作壁上观,有些人感到危机,对曹安多了几分注意。 礼部尚书府,书房中。 “砰!” 段逸脸色阴沉,将桌子上的玉砚台都给摔到了地上:“这件事,东厂如何查得出来的?” 王晟此刻也是脸色难看,当日此事处理得不算干净,还是有一些目击者,但大人疑心病重,只怕要怀疑李师师泄的密。 “大人,仅凭这件事,皇帝还动摇不了大人的位置。”王晟道。 “我自然知道。”段逸脸色阴晴不定,道:“但,现在是段田,若接下来是我呢?”眼神中杀意溢出。 王晟脸色一变,道:“大人三思!此事或许是皇帝故布疑兵,让大人自废臂膀。李师师对大人忠心耿耿,万不可因此事便杀之。” 他作为段逸身边的谋士,还是看出这件事的问题。 段逸讥讽一笑:“忠心?风月场所的女人,能有多少的忠心?扬名的诗词,皇帝的钟爱,现在不会背叛我,将来也会。” 顿了顿,段逸垂下眼帘:“她知道了太多人的秘密,留不得了……来人,去料理了李师师,处理得干净一点。” 王晟暗叹一声,大人疑心病太重,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但杀了李师师,便断了一大消息渠道,再培养一个,又得花费多少时间精力? …… 教坊司在内城繁花胡同,夜里这条胡同里会来各种华丽马车,金漆轿子,但白天这条胡同却颇为冷清。 这倒也好理解,教坊司本来就是晚上做生意的。 教坊司侧门打开,李师师款款行出,上了门口的一辆华美的小轿子。 李师师穿着一袭华美的罗衣,发上插着一支金步摇,脚上是一双青色的绣花鞋。 原本就是国色天香的李师师,在楚凤歌的滋润后,越发显得明媚动人。 她虽是青楼女子,但毫无风尘之感,反而端庄典雅,温柔恬静。若是不说,别人不会将她当作教坊司的花魁,只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贵妇人。 李师师坐在轿子里,轿夫抬起轿子,慢悠悠地朝外城而去。 李师师一直有礼佛的习惯,今日要到外城的玉佛寺上一炷香,祈愿平安。 大乾儒释道三家并立,庙宇不少,那玉佛寺香火很盛,也很灵验。 刚行出一条街,就被人拦了下来。 李师师正想询问,楚凤歌就钻进了轿子里。 “公子!”李师师惊喜的道。 楚凤歌伸手将美人搂入怀里:“想姑娘实在想得很,便来见姑娘,姑娘想我吗?” “师师也想念得紧。”李师师欢喜的道。 楚凤歌搂着李师师,便品尝上她的唇瓣,像花蜜一样,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一阵亲吻,直接将人家吻得眼神拉丝。 “以后别去教坊司了,做朕的妃子吧。”楚凤歌道。 虽然已经知道楚凤歌的身份,但李师师还是佯作诧异,惊道:“你……你是皇上?” 楚凤歌笑道:“不错,朕便是当今皇上,一直瞒着姑娘,姑娘可生朕的气?” “公子……皇上,人家怎会生你的气?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皇上。”李师师惊讶道。 “你仍唤朕公子便好,朕之所以没有展露身份,就是担心你畏惧朕。”楚凤歌搂着李师师笑道。 “公子……” 轿子往前行了一段的路,楚凤歌道:“忽得两句诗,吟给姑娘听……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 “好诗!”李师师称赞了一句,却疑惑道:“但此处哪来的白云与远山?” 楚凤歌盯着她笑了起来,抓着她的手放在某个位置上:“朕说的可不是白云与远山,而是……师师可知,在这轿子之上,也颇有乐趣。” 李师师红了脸,这还在轿子上,怎么也想做那事,便不能回去再做吗? 偏偏却拒绝不了面前的情郎。 楚凤歌搂着她的腰,坐在自己身上。 轿子摇晃着向前行去,透着帘,还能望着外面的街道,轿中依稀有鹂音传来。 出了外城后,李师师红着脸儿从楚凤歌身上离开,飞快整理着凌乱的裙摆。 楚凤歌倒也没闲着,仍抚着倒扣的玉碗,道:“这两日,朕就让礼部放了你,朕要封你为妃,今后在宫里陪朕。” 李师师心里好生纠结,皇上对自己这般好,真情实意的,还要封自己为妃,可偏偏自己却是段尚书的人,奉了命要在他身边监视。 背叛段尚书,她做不到,可要害楚凤歌,她也做不到。 便在这个时候,但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穿窗而过,射向李师师的身子。 “小心!” 楚凤歌扑上去,将李师师搂在怀里,后背当即中了一箭。 “公子!”李师师惊道。 “保护皇上!”轿夫早就换了人,登时和冲出来的人杀到一起。 楚凤歌搂着李师师,又惊又怒,道:“到底是谁要刺杀朕?” 李师师身子颤抖,这是她的轿子,皇上是半道上来的,刺客要杀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她! 是谁要杀了她? 外面的厮杀很激烈。 刺客与禁军厮杀一会,便败退了,然而便在这时,从一旁忽地冲出六七个杀手,杀向了轿子,抬剑间,便有一名禁军被刺伤。 护驾的姜锋脸色大变,怎地还有一拨人?谁安排的?演戏要不要这么逼真? 等等,不对,这是真刺客! ------------ 第八十五章李师师归心 原本杀出来的一拨人也是一愣,怎地又来一拨?待看见那拨人挺刀冲向轿子时,才猛然察觉这是真正的刺客。 “保护皇上!” 姜锋喝道,拔刀便冲向了那些刺客。 刀好快,只见刀光一闪,血光扬起,就有一名刺客被拦腰截成两段。 禁军的身手绝非这批刺客能比的,最开始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便将后来的这拨人杀得败退,一一拿下。 楚凤歌踏出轿子,看着地上的尸体,短暂的错愕过后便阴沉着脸道:“将他们送进东厂,给朕好好审!” 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没了到玉佛寺上香的兴致,禁军护着楚凤歌及李师师返回皇宫。 仅不到半个时辰,皇上遭遇刺杀之事便传回了京都,一时间,人心惶惶。 …… 段逸将手中的毛笔折断,满脸惊怒之色,去杀一个李师师,怎么变成刺杀皇帝? 皇帝怎么偏偏在李师师的轿子上? “大人安心,他们不会说出什么。”王晟出声道。 段逸阴沉着脸:“虽然不会供出我,但皇帝定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王晟道:“这次出手还是太过仓促,谁料得到皇帝竟然在李师师的轿子里。” 段逸闭上眼睛,心情糟糕,人没杀成,反而给皇帝借题发挥的机会。 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皇帝的诡计? …… “皇上,那些刺客进入东厂后就自杀了,舌根下含着剧毒,没救过来。”曹安来到楚凤歌身旁。 “意料之中。”楚凤歌并不意外,今日这波刺杀,头一拨是禁军假扮的,包括射向李师师的箭,也是禁军放的。 原想着策划一场假刺杀,没想到段逸派出了真刺客,倒是让这场戏变得真实起来。 “全城禁闭,搜拿凶手。”楚凤歌道。 “是,皇上。” 楚凤歌起身,就前往偏殿见李师师。 今日的事属实让李师师慌了,那些刺客明显是奔着她而来,段大人为何要派人杀她? 她也想过是不是皇上派人演的戏。 但转念一想便发觉不是,一来现场的厮杀情况明显不是演戏,地上的尸体作不得假; 二来则是楚凤歌在她心里留下了好感,尤其楚凤歌为她挡了一箭,更是让她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只因怀疑自己投靠了皇上,就派人来杀自己? 这倒符合段逸的作风,这人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 “姑娘还好?今日让姑娘受了惊吓。” 思索间,楚凤歌走了进来。 “皇上,你的伤无碍?”李师师迎上前,关切的道。 “没什么大碍,朝中的人,真巴不得朕早点死,如今竟直接派人来刺杀朕,呵呵。”楚凤歌冷笑不止。 “可否让奴家看看皇上的伤口?”李师师柔声道。 还是起了疑心啊……楚凤歌道:“一点小伤而已。”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除掉上衣。 李师师看着他身上的腹肌,脸上微微一红,皇上这般的强壮,难怪在床上每次都…… 她绕到他背后,见后背上箭伤深入三寸,再进一些,便伤及心脏。 这箭伤断然没有作假的可能! 李师师心里的猜疑顿时消散,眼眶一红,珠线般的泪珠便垂了下来。 楚凤歌感觉后背湿润,回过头来,瞧见美人在哭,笑道:“一点小伤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皇上万金之躯,怎么能为小女子挡箭?”李师师泪珠不断,鼻子发酸。 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怎值得皇上为她如此? 楚凤歌笑了笑,安慰道:“朕身子强壮,没什么事,倒是师师,你没受伤吧?” 李师师摇了摇头:“皇上将我护在怀里,我没受什么伤。” 楚凤歌盯着她:“朕不信,朕要给你检查检查身子,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奴家真的没受伤。”李师师说完便愣了一下,发觉楚凤歌目光灼热的盯着自己。 “要,要如何检查?” 楚凤歌一本正经的道:“自然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检查,不然朕放心不下。” 说着,便将她拉入怀里。 真是的,明明就是想……却非要说想为她检查身体……李师师泪眼婆娑,含羞带喜,由着楚凤歌检查。 教坊司出来的女子就是不一样,毕竟自打踏进教坊司开始,就要日日练习坐缸的技巧,每天都要坐一个时辰。 要知道水缸的缸沿不宽,一个人要坐在上面,不仅要保持平衡,还要用力夹紧水缸,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种技巧。 楚凤歌受了箭伤,几乎都是李师师主动。 端庄典雅的花魁娘子主动起来,反差感太强,实在让楚凤歌欲罢不能。 折腾了几个时辰,李师师疲惫地躺在软榻上,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 用尽了教坊司里学来的技巧,却还是敌不过楚凤歌。 反倒差点累死自己。 皇上到底是什么身体? “奴家有一事瞒着皇上。”李师师轻声道:“奴家是段逸的人,在教坊司里,替他收集情报。” 楚凤歌脸上闪过错愕之色,看着美人。 “今天的那拨刺客,并非要杀皇上,他们的目标其实是我……段逸怀疑我,要杀我灭口,若非皇上上了轿子,此刻我不知已经葬在何处了。”李师师道。 “原来是段逸这条老狗!”楚凤歌脸上闪过愤怒之色,看着美人:“到现在才告诉朕,是因为他将你派到朕身边监视朕?” “是。”李师师垂眸道。 “朕要好好惩治你!” 李师师知道皇上会生气,但她不怕,就算杀了她,也算报答了皇上的情意。 谁知楚凤歌翻身扑了上来。 李师师惊愕道:“皇上!” 被翻红浪,鹂音清脆。 李师师只觉得身体都要散架了,待楚凤歌起身,连动一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上说的惩治就是这个? 李师师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楚凤歌道:“从今以后,好好待在宫里,朕会封你为妃。” 正想离开时,李师师叫住了他:“皇上,我要帮你对付段逸。” 楚凤歌回头看着李师师,心中一动,这李师师终于成了反间。 “对付段逸?此人城府极深,你要如何帮朕?”楚凤歌摇了摇头。 李师师慢慢起身,几乎完美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说道:“礼部侍郎侯则可用。” 楚凤歌盯着李师师的身子,道:“此人是武威侯党派的。” 李师师道:“他不完全是武威侯党派的,可以用他对付段逸。” 楚凤歌坐回床上,沉吟道:“怎么说?” 李师师道:“他是段逸的政敌,若皇上对其许之以利,便能用他对付段逸。” 段逸的政敌是下属,这倒也好理解,若段逸倒台,侯则便是礼部尚书。 段逸最想除去的,就是这个影响到自己地位的下属。 楚凤歌沉吟道:“空口无凭,光靠许诺什么,此人只怕不会为我所用。” 李师师笑靥如花,说道:“侯则曾是登州知府,当地私盐贩卖严重,盖因侯则纵容下属与私贩者串通,从中牟利。” ps:这题材写得我很慌啊,有人看吗? ------------ 第八十六章玉真观! 私盐……楚凤歌眼睛一亮,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如此一来,他就能拿捏侯则。 虽说此人未必会忠心于自己,但这条罪名却足以拿捏他。 楚凤歌搂着李师师的腰肢,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姑娘愿意助我,我必不辜负你,往后定然让姑娘过得滋润。” 抓住楚凤歌往下探的手,李师师声音发颤:“公子,师师实在不行了……” 再下去,真得死在他身上。 楚凤歌笑着,低头看着:“师师可知有一句诗,玉人素手把吴钩,能断万人头?” 李师师听出来了,咬着唇,眼睛蒙上水雾:“皇上……” 楚凤歌道:“若我要插手吏部呢?有何人能用?” 六部中就属吏部的权力最大。 李师师回忆着,说道:“吏部尚书王质已经年迈,以侍郎童镇为主,公子想要插手吏部,得从左侍郎陆仪下手。” 楚凤歌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左侍郎陆仪?那不就是威胁自己要辞职,自己顺驴下坡让他滚蛋的人吗? 不仅如此,他还赐金羞辱了一番。 忽地,李师师一个用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回过神来,道:“此人也是秦党的,你手上也有他的把柄?” 李师师看着他的脸:“我手上没有他的把柄,却有公子的把柄。” 啊这……师师你学坏了……楚凤歌道:“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李师师说道:“陆仪为秦赢争取禁军统领之职,却被皇上罢官,武威侯并未求情,他到武威侯府几次,皆被武威侯冷落了。” 顿了顿,她笑道:“武威侯大抵是觉得,过段时间再让陆仪起复,因此冷落着,但陆仪不懂,一气之下便走了,心里大抵是愤恨的。” 楚凤歌道:“看来秦党也并非上下一条心。” “因利而聚,也要因利而散。”李师师笑着,柔荑用力。 楚凤歌一个机灵,抓住了李师师肩膀。 李师师微微蹙眉,公子的力气好大,不过,总算是…… 楚凤歌看着她,道:“肚子饿了?” “不饿,只是不舍得。”李师师眸子朦胧。 楚凤歌道:“好好休息,朕让人收拾出慈云殿,以后便住在那里,以前服侍你的婢子,朕会让人接进宫里侍候你。” 离开了偏殿,楚凤歌便唤来曹安:“去查一查侯则和陆仪。” 李师师应当不会骗自己,但凡事还是多查查,万一她是故意演戏,让自己重用秦党的人呢? 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然可能性很低。 “是,皇上。”曹安转身离去。 …… “他将教坊司里的女人接进了宫里?还要封妃?”慈宁宫中,柳荃皱着眉,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竟然也要封妃? 这混账东西,有这般饥不择食? 怎地不多去宠幸柳芷妘? 柳芷妘那边仍然没有个动静,如今皇帝还将青楼女子带进宫里。 “太后,要不要老奴过去一趟?”嬷嬷开口。 “罢了。”柳荃摇了摇头,说了有什么用?只怪柳芷妘没有本事,不能将人媚惑住。 不过,柳芷妘在提到云雨之事,却支支吾吾的,似乎想说什么又不说。 …… 东厂的势力虽然还不大,但还是查出了一些东西,曹安第二天就前来禀告。 诚如李师师所言,登州私盐贩卖的问题确实严重,侯则作为登州知府时,纵容属下和盐贩者串通,借此牟取一大笔银两。 真是个贪官!楚凤歌心里骂道。 陆仪在京都待了数日,就回了老家青田了,回去时,只有寥寥几个人去相送,武威侯府没半点动静。 陆仪虽未说什么,但显然是有怨念的。 “这个人原本还想着找人做掉,如今看来,倒是可以利用……”楚凤歌目光闪烁,收服了李师师果然是明智之举,这女人掌握的情报太多,也难怪段逸要杀她。 如此一来,便弥补了自己情报不足的短处。 曹安道:“对了皇上,奴婢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什么事?” “大儒鹿观进京了。”曹安道。 “鹿观?”楚凤歌回忆了一下,鹿观也是大乾七大家之一,名气比不上钟离忧,但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儒。 “此人到京都做什么?” “鹿观是到京都讲学的,此人当年也是进士,在文坛上有一席之地,门生亦是不少……不过……”曹安说着,却有些迟疑。 “说。” “此人对皇上颇有微词……前段时间抨击皇上杀商的文章也是此人所写的,奴婢恐怕,他来京都没有好事。” 楚凤歌笑了笑,说道:“被人当枪使的腐儒而已,不必管他!” 顿了顿,他问道:“大乾不夜城的建造怎么样了?” “回皇上,萧家主已经带了一批工匠木匠进京,奴婢亦雇佣了数百名云州难民,最快三个月便可完工。”曹安道。 这种速度,已经是极快的了,但楚凤歌还是觉得慢了,将银两拿出来建造大乾不夜城,如今他一夜回到解放前,又穷得叮咚响。 “加快速度,多雇佣一些难民。”楚凤歌道。 “是!”曹安方甫离去一会,又走了回来:“皇上。” “还有什么事?”楚凤歌抬起头。 曹安道:“国师来人了,要请皇上到玉真观去。” “国师?玉真观?”楚凤歌愣了一下。 融合记忆不是很彻底,他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来,五年前,崇靖帝封了个美艳道姑为国师,并在城外建造了一座灵都万寿宫让其居住,也叫玉真观。 大乾三教并行,崇靖帝此举虽有些荒唐,但反对的朝臣并不多,于是玉真观便建了起来。 这美艳道姑既是国师,也是崇靖帝的师父,崇靖帝随她修习道术。 美艳国师常年玉真观中修行,极少离开,崇靖帝两三个月便要到玉真观一趟,与女国师对坐论道。 楚凤歌心里有些好奇,前身未曾见过这位美艳道姑,但根据记忆却知道这位道姑美艳惊人。 甚至崇靖帝在第一次见过女国师后,也惊为天人,有娶其为后的意思,只是却被美艳道姑以修道为由拒绝了。 楚凤歌暗道:“玉真观吗?过些天我便去见见这位女国师……” ------------ 第八十七章鹿观大儒 身处这个时代有好有坏,坏处是没有手机电脑,没有便捷的交通,也没有丰富的娱乐方式。 好处是身为皇帝,可以夜夜换新人。 楚凤歌很喜欢季羡林老先生说过的一句话: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几个女人,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 但站在这个位置上,倘若一招不慎,便有可能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天色方亮,红光自云层中渗透而出,楚凤歌便坐上马车,悄悄离开皇宫,前往玉真观。 对于那位美貌道姑他知道的不多,只知女国师是道家的人,名叫尹玉微,皇帝随尹玉微修行的便是神魂之道。 原先楚凤歌是不敢去见尹玉微的,担心被对方看出自己是个影子,但读道经才知道,原来神魂隐匿身体之中,无形无质,只要不出壳,修为再高也难以看到对方神魂。 除非是修炼了某些高深瞳术的人。 这次去见尹玉微,一来是皇帝每隔两三个月都会去玉真观找尹玉微修行道术,若是不去难免引人怀疑;二来楚凤歌也想从尹玉微那儿学到神魂之道。 望着车窗外,楚凤歌相当期待,能学尹玉微道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就顺便看看这个女国师到底美艳在哪里。 不多时,曹安便来到马车旁说道: “公子,前面堵着许多马车,还在疏导中,一时过不去了。” 楚凤歌皱了皱眉,内城道路宽敞,还能堵住? 这次出行隐匿身份,未曾乘坐龙辇,否则早有官兵疏导道路了。 下了马车,只见内城道路上一辆辆马车、轿子排成长龙。 五城兵马司的人虽然极力疏导,但马车还是过不去。 不断有文人士子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前方走去。 声势浩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楚凤歌问道。 “公子,今日恰好是鹿观讲学的日子,前面的鹤云楼便是讲学的地点。”曹安回答道。 “原来如此。”楚凤歌恍然,大儒讲学,难怪有这么多人要到鹤云楼去,看这情况,至少要堵上半个时辰了。 忽然间,他目光一动,看见前面一辆金漆轿子上下来两三个少女,隐约是幼薇公主和她的两个闺蜜。 楚凤歌道:“走,咱们去瞧瞧这位鹿观大儒如何讲学。” “是,公子。”曹安连忙看了姜锋一眼。 姜锋挥了挥手,神武军立马藏匿在暗中保护皇上。 此时,幼薇公主与禇蒹葭,阮娆娆两人看着拥挤的人群也不禁有些蹙眉。 鹿观乃当世大儒,闻名而来的人实在太多了,鹤云楼下的广场聚着许多书生士子,看起来人山人海的。 “幼薇。”这时候,旁边一个声音响起,让幼薇公主以及两个闺蜜惊喜地转头。 “皇……楚公子。”幼薇公主险些喊出皇帝哥哥,幸亏及时改了口。 楚凤歌道:“你们怎地在此?” 幼薇公主瞥了一眼闺蜜:“还不是她们拉着我来的。” 禇蒹葭羞怯的低头,没有言语,阮娆娆则是瞪大了一双妙目大胆地看着楚凤歌,说道:“上次我回去后,便让人去查楚凤歌这个人,可是查遍了京都也没查到。” 你要是查得出来那就怪了……楚凤歌面带微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道:“我记得京兆府尹叫贾望,姑娘是贾知府的女儿,怎么却姓阮?” 阮娆娆水媚的大眼睛转了转,笑道:“你猜猜看。” 猜?我小孩子啊还猜? “这我可猜不出来。”楚凤歌看见禇蒹葭欲言又止,当即含笑道:“禇姑娘能否告诉我?” 禇蒹葭羞怯的看了阮娆娆一眼,道:“娆娆我可说了,你可不能怪我。” 不等阮娆娆回应,她便说道:“阮家乃是京都大户,贾府尹本是寒门子弟,秋试时得中举人,恰好阮家教人在贡院外守着,逢见中举者,长相又好看的便捉将回去,恰好贾府尹长得一表人才,便被捉了过去,入赘了阮家,这也叫榜上捉婿……后来有着阮家的助力,贾府尹平步青云,当上了府尹……因此娆娆随母亲姓阮,而不姓贾。” 楚凤歌听得一愣,好家伙,竟然还能这样。 “不要命了,竟敢说出来。”阮娆娆佯怒,伸手去掐禇蒹葭的腰。 禇蒹葭怕羞,一边笑一边躲闪,结果躲着躲着,撞到了楚凤歌怀里。 软玉娇香满怀,禇蒹葭脸立马红了,连忙道了一声歉离开,阮娆娆也停止了打闹。 鼻尖嗅到一股淡雅的芳香,楚凤歌心中微动,面前这两个女人不仅长得好看,背景也不简单。 京兆府尹品阶虽然不如尚书,但却管辖京城的治安,下辖十五县,论权力,比某些尚书还要高。 而陈国公府如今权势虽大不如前,但毕竟也是一门国公。 若是能泡上这两个姑娘,对自己大有裨益。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扶你一把的是朋友,能扶你几把的是女朋友。 楚凤歌笑道:“鹿观大儒讲学尚未开始,不如在下给你们讲个故事,你们可听说过一人一猴一猪一马一野人西行的故事?” 这般的强行转移话题倒是吸引了面前三个少女的注意力,连幼薇也好奇的看向楚凤歌。 楚凤歌面带微笑,说道:“有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却说……” 楚凤歌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却丝毫未曾注意到,虚空之中,一道神魂已经盯上了他。 《西游记》楚凤歌从小到大也看了几百回,但也不能记得原文的内容,他能讲得出来是因为人修行神魂有成时,记忆力加强,可以回溯自己的记忆。 只讲了两回,三个姑娘便已经听得入神,沉浸在故事当中。 楚凤歌心想,毕竟是老少皆宜的《西游记》,倘若是讲《三国演义》便不可能听得如此入神……还好,幸亏我是皇帝,否则也不敢讲这故事。 便在这时,只听有人道:“鹿观大儒来了!” 许多人都停止了说话,向前张望。 ------------ 第八十八章慷慨陈词 讲学的地点在鹤云楼外的广场,随着鹿观到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朝着中间望去。 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十几名儒生的众星捧月之下走了过来,他背负双手,气势不凡。 “世道浮沉,年华易老,唯儒道长存,鹿某今日至此讲学论道,一则,为天下学子解惑授道,二则,我虽年迈,如将熄之残烛,却也愿燃尽自身照亮一屋,愿为江山扫尘垢。”鹿观走上台,朗声说道。 他虽是年过五旬的老者,然而声音洪亮,传将出去,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凤歌看着鹿观,微微点头,根据东厂的情报,此人也有五十七岁了,然而步履轻健,双目有神,谈吐之间气势十足,显然也是个修炼有成的。 只是难以看出对方是什么境界。 但对比钟离忧,似乎少了三分温和。 钟离忧看上去更像一个温和的教书先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而这位鹿观大儒则是给人一种气势压人的感觉。 “也许这是修神魂和修武道的区别吧?”楚凤歌心想。 待鹿观讲完致词,四下也是响起了一片赞誉之声,许多儒生向鹿观投去崇敬的目光。 这也难怪,大乾七大家,虽无排名先后,但鹿观名气之大,却要排到第二,想做他弟子的,可以绕着京都排成十圈。 这时,鹿观伸手虚压,似有无形的力量按下,四下的声音立即便安静了。 鹿观缓缓说道:“老夫到京都讲学,却听闻一件令人痛心疾首之事,令老夫实在难以入寐。” 全场一片低语声,有站在近处的儒生问道:“敢问先生,是何事令先生痛心疾首?” 鹿观道:“老夫来到京都,却见城外难民扎堆,盖因云州妖患,致使这些难民逃亡至此,无家可归。” “原来老先生心忧此事,老先生心怀天下苍生,我等万分佩服!”那人立马说道。 鹿观缓缓道:“令老夫痛心的,却非云州的难民,而是另外一件事!老夫踏进城中,却见宫廷太监召集难民到一处荒地上建造宫殿楼阁,占地数十顷,运输梁木数千根……老夫心生好奇,一问之下,方才知道,那宫殿楼阁,竟是皇帝下令建造!” 说到这,他声色俱厉的道:“值此灾情,皇帝却不顾难民死活,仍然只顾享乐,竟然建造宫殿取乐,此为大乾之不幸,此为天下万民之不幸也!” 四下顿时哗然,有很多人都知道最近京都在动工建造什么楼阁,却不知道是皇帝下令建造的,当即向身边的人询问此事真伪。 得知皇帝的确让难民建造宫殿楼阁,顿时也义愤填膺地振臂道:“昏君,昏君!” “这等时刻,竟还想着享乐,皇帝何等的昏庸!” “难怪大乾天灾不断,必定是上天为了惩治昏君。”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件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只是一开口,便遭到身边的人的唾弃: “你竟然为昏君说话?你还是不是儒生?” “为昏君说话的,都是昏君的走狗!” “连鹿观大儒的话也不信?难道你自问你的学问能比得上鹿观大儒?” 广场上哗然一片,都在讨论这件事。 楚凤歌面不改色,但他身边的姜锋和曹安脸色都是沉了下来。 一位大儒公开抨击皇帝,造成的影响可太大了! 偏偏他们还不能贸然出手,否则会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幼薇公主心情忐忑,看着楚凤歌心里充满了不安,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周康一个学子抨击楚凤歌杀商好处理,只要抓进东厂就行。 这次可是一位大儒!其拥趸不知有多少。 若真的抓拿一位大儒,是会引起众愤的。 此刻,鹤云楼不远的一条道路上,停下一辆华丽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矜贵无比的少女。 不是别人,正是楚凤歌允许省亲的秦英秦贵妃。 秦英昨日就回了秦府,她没有将宫里头遭受的待遇说给武威侯听,虽然秦英跋扈,却也知道自己在父亲手里也不过一个工具。 父亲有三个老婆,她虽然是嫡女,却并非最受重视的一个。 至于大哥秦赢,与她平日里虽然好,但这种事也不会为她做主,说了又能怎么样? 原本今日与周康约好了到城外一见,谁知道因为鹿观大儒讲学,竟然堵住了路,只好下来走路。 正好听见了鹿观大儒的一番话,秦英脸上不禁露出微笑,这昏君,暴力,凶残,便该受到这种抨击! 最好便是骂到这昏君臭名昭著! 听着书生们的骂声,秦英心情舒爽了许多,也不急着去见周康了:“我再听听。” …… 鹿观伸手虚压,止住那些声音,朗声道:“皇帝昏庸,无视百姓生死,只知取乐享福,老夫作为儒者,却岂能坐视不理?待明日,老夫便到皇宫外,向昏君问责!若昏君不知悔改,老夫便一头撞死在皇宫外!” 此言一出,许多人纷纷道: “老先生三思啊!为此昏君,不值得!” “先生之命重于泰山,岂能如此?”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鹿观却是将手一挥,淡淡道。 “既然如此,我等明日愿护送先生一起前往,死谏昏君!” “不错,我等身为儒生,便该一起死谏!日后史书之上,定留我等芳名!”鹿观的拥趸者高声道。 史书留名是巨大的诱惑,顿时,许多人纷纷开口附和。 幼薇又惊又气,她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知皇帝哥哥对她好,那就是好的。 这些儒生要欺负皇帝哥哥,那就是坏的。 可是面对群情激愤的场面,她也无力阻止。 曹安也是冷汗涔涔直下,倘若一位大儒真的撞死在皇宫外,那皇上无论如何也会留下骂名的。 便在这时,楚凤歌却是朗声一笑:“老先生舍生取义,当真为人佩服啊!” 说罢,他便大步踏将出去,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可是,老先生所说的话,却错了。” ------------ 第八十九章大骂鹿观 四周声势浩大,无数儒生都在怒斥皇帝荒淫无道,楚凤歌声音虽然不大,却压住了这些声音。 许多儒生纷纷朝他怒目而视,极为不满,鹿观大儒何许人也?他的话焉能有错? 已经有人面露怒色,准备出言指责,只有一小部分人认出此人正是中秋文会上作出《水调歌头》的人。 “是他!他就是《水调歌头》的作者!” “我打听过他的名字,他叫楚凤歌!” 鹿观眉头一皱,强忍心中怒气,望向楚凤歌:“老夫的话哪里说错了?” 楚凤歌看了四周一眼,淡淡道:“这位老先生,你可知道,因为皇帝建造大乾不夜城,多少灾民得到一份生存的保障,不必再挨饿受冻。” 鹿观冷哼一声,道:“荒谬!若皇帝当真为了难民好,应当给难民分发粟米,而不是让他们去建造所谓的大乾不夜城!难民逃亡到京都,还要让他们去建造楼阁,这是对难民的剥削!” 此话一出,拥趸者纷纷附和。 楚凤歌反而大笑起来。 鹿观沉声道:“你笑什么?” 楚凤歌笑道:“老先生虽为大儒,眼界却如此狭窄!史书有云:若岁凶旱水泆,民失本,则修宫室台榭,非丽其乐也,以平国筴也。老先生读这么多书,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鼓动儒生,在京都抨击皇帝,逼皇帝停止以工代赈之举,你这不是为了难民着想,而是为了逼死城外的难民啊!” 这顶帽子扣上去,顿时气得鹿观满脸涨红,气得直哆嗦:“竖子!你,你胡说八道!” 鹿观身边的拥趸立即振臂道:“你敢侮辱老先生,滚下去!” “鹿观先生乃当世鸿儒,心系天下百姓,岂会逼死难民?他来到这里,正是为了云州难民发声!你侮蔑鹿观先生,一意吹捧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枉为儒者!今日若是不向鹿观先生道歉,我等定要将你逐出文坛!” 楚凤歌笑道:“哦,你是?” 那人昂首道:“许明煌,乃鹿观先生弟子!” 楚凤歌道:“按照你们的意思,皇帝应当拆除楼阁,不再修建大乾不夜城?” 许明煌道:“不错!为了难民着想,便应该这么做!” 楚凤歌笑道:“停止修建大乾不夜城后呢,城外难民该如何处置?” 许明煌道:“那自然该拿出银两,购买粟米分发给难民!” “若国库没钱呢?” “那皇帝应当做榜样,缩衣节食!” 楚凤歌点了点头:“看来阁下也真的是个心系百姓之人,若换作是你,你是否也愿意拿出银两,购买粟米分发给难民?” 许明煌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拿银两购买粟米分发给难民?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只能大声道:“自然愿意!许某愿献全部身家,救济云州难民!” 楚凤歌看了曹安一眼,笑道:“好,不愧是为民着想的,曹安,带东厂的人到他家里,抄了他全部身家,分发给百姓。对了,连他身上的衣服也剥了,那也是他的身家。” 曹安早就等候多时了,当即高声道:“是!” 许明煌顿时傻眼了,东厂的人?他们是东厂的?抄了他的家,不是,他只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东厂的人立马冲出,直接抓住许明煌。 许明煌顿时慌了:“你们别乱来,住手!” 厂卫哪管那么多,直接就剥了他的衣服。 楚凤歌看着鹿观,笑道:“老先生心系黎民百姓,想必也是愿意贡献出全部身家,用以救济难民的吧?” 鹿观又惊又怒,虽然不知楚凤歌的身份,但也猜出是皇帝的人,若是他说一声愿意,只怕也得被剥光衣服。 他冷哼一声:“疯子!老夫为难民发声,却不意味着就要贡献出全部身家!你休要跟老夫胡搅蛮缠!” 楚凤歌放声大笑,看着鹿观道:“我曾对大儒抱有幻想,以为那是心系天下黎民苍生之人。今日一见,却是见面不如闻名!不见大儒,却只见到钓名沽誉的伪儒!” 这话攻击性实在太强,鹿观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大怒,喝道:“竖子!你有何资格质疑老夫?” 楚凤歌看着他笑道:“鹿观先生张口就是为了天下黎民,闭口就是仁义道德,然而对那数不清的难民却连一点银子也不肯施舍,我猜,鹿观先生甚至连去询问他们到底饿不饿,冷不冷都未曾做过!” 鹿观道:“老夫为他们发声,便是做了事!” “发声?鹿观先生发的什么声?不顾是非黑白,一味鼓动儒生,抨击皇帝,夸夸其谈,大谈道理,空谈仁义道德,这便是鹿观先生的发声? 西北两座城门外堵着多少难民鹿观先生可去数过?可知他们饿了多久?可知他们跋山涉水而来死了多少人?鹿观先生一概不知!只知皇帝在建造楼阁亭台! 然而你没看见,正因为皇帝建造楼阁亭台,才使得多少难民不再受饥冻之苦!才使多少难民看到生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赈灾,而不是今日作一首诗,明日作一首词,再大骂几句昏君,这就为难民分担了苦难了? 赈灾,永远不是你们这群腐儒口中的夸夸其谈!” 四下一片寂静,日光照耀在楚凤歌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极为高大。 在场儒生纷纷哑口,想反驳什么却又反驳不出来。 鹿观气得脸色涨红,胡须哆嗦,指着楚凤歌骂道:“混帐,混帐!你岂敢如此指责老夫,老夫身为大儒,学问不知比你高到哪里,你有何资格指责老夫?” 楚凤歌向他走近几步,看着鹿观笑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当日孔圣见两小儿辩日,亦觉得从他们身上学到了知识。鹿观先生枉读圣贤书,却连孔子之言也忘了! 自以为才学渊博,便看不起其他人,你枉为大儒! 真正的儒生应该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而不是自觉学问高人一等,便蔑视名望不如你的儒生! 你不配为大儒,你甚至连儒生也不配当! 像你这种人,只配称之为酸儒伪儒!” 这番话语引经据典,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在鹿观胸口上。 这位知名大儒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脸色忽红忽白:“你……你……你……”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着他:“鹿观先生。” 鹿观振臂将扶他的人推开,面色惨白,颤抖着道:“竖子……竖子!” 楚凤歌道:“最后,我再作一首诗送给你,听好了!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鹿观如遭重击,浑身颤抖,面白如纸,再也忍不住,仰天喷血,直接栽倒了下去。 ------------ 第九十章女国师尹玉微 天日在上,广场上却寂静一片。 鹿观直接捂着胸口,仰天喷血。 在场的读书人都懵住了。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这两句诗所蕴含的讽刺和揄揶是多么的刺耳! 遭到这种讽刺,任谁都遭不住。 幼薇以及两个闺蜜呆愣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都未能回过神来。 楚凤歌看也不看鹿观,一挥手,道:“走吧!” 曹安看了一眼鹿观,心中冷笑一声,沽名钓誉的腐儒,也想借着抨击皇上名扬青史?自取其辱耳! 皇上这两句诗,骂得真爽快! 秦英站在马车旁边,不禁握紧了双拳,她望着楚凤歌离去的背影,一时都有些分不清。 他真的是皇帝吗? 皇帝不是个暴力的粗鄙匹夫吗? 为何能说出这种话?诵出这般豪迈的诗句? 周康才华横溢不错,但他所作的诗句多与风月有关,缠缠绵绵,从未写过这等豪迈的句子! 一个是残忍暴力的混蛋,一个是豪气吞云的才子……实在让人有些分不清啊! 不过,就算皇帝有才华,也不过是个喜欢动用暴力的暴君! 秦英轻轻哼了一声,回到马车:“走吧!” …… 楚凤歌从人群离开,坐上马车,沉吟了起来。 大儒进京,抨击自己,还要撞死在皇宫外……这些事件的背后必定有人在推动。 有人想给他冠以昏君暴君的骂名。 是谁? 武威侯府?太后?还是江淮道门阀? 太后心里估计恨不得杀死自己,但自己没有皇子,杀了自己,太后也不可能登基做女帝,朝野里虽有太后的人,但也比不上武威侯,垂帘听政就已经是局限了。 自己活着反而能平衡局面,太后目前不可能害自己。 武威侯权势煊赫,手掌兵权,本身又是大乾第一武夫,自己又迎娶了秦英,目前而言,他和武威侯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那么是江淮道的门阀? 楚凤歌闭上眼睛,暂时不去想这些,目前他还没办法对付江淮道这门阀,先去玉真观见见这位女国师吧! 马车平缓地行着,楚凤歌的思绪却已飘远。 …… 玉真观,又名灵都万寿宫。 因为皇帝重视那位女道姑,这座道观修建得极为气派,占地数十亩,山下还有一片桃林。 此时此刻,玉真观外停着一辆奢华无比的檀木马车,却不是楚凤歌所乘的那一辆。 玉真观里的一间清冷的茶室里,檀香袅袅。 一个曼妙身影盘膝而坐,身上涌现一团云雾,遮掩着面目,隐隐可见身段婀娜。 在曼妙身影的对面,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中年人面如白玉,双眼有神,他看着女子,仿佛要看透那层烟雾后的真面目。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名震大乾的武威侯秦震,以及美艳国师尹玉微。 “武威侯大驾光临寒舍,贫道有失远迎。此处只有劣茶,怕是侯爷喝不惯。”女国师声音清清冷冷,看似恭维,实则暗含讥讽。 “你既想入世,教皇帝神魂之道,何不直接入主西宫,去做他的宠妃?待在这小小的玉真观里,委屈了你这位玉清圣女。”武威侯神情平静,语气冷淡。 尹玉微冷清道:“侯爷身份尊贵,权倾朝野,修为通天,还需忌惮皇帝跟随谁修行?今日前来,是想警告贫道?” 武威侯道:“皇帝修为进展极快,天庭饱满,应已修成了阴神,玉清一脉的道法果然玄奇!不过,本侯还不在乎这些。” 女国师笑了笑,笑声清冷,却又带着一丝妩媚。 武威侯道:“本侯只是疑惑,皇帝资质寻常,修行多年不仅未有结果,反倒伤了根基,怎么突然间修为突飞猛涨,行事也大异往昔?除非他与你阴阳双修,借助你的修为,方才有如此进展,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入主西宫,以你尹玉微的本领,做到这点很简单。” 女国师冷冷道:“侯爷说错了!” 声音多了一丝恼怒。 武威侯道:“哦?或许当真是玉清道法高深吧。” “贫道喜清净,若侯爷无事,请回吧。” 武威侯一句话不说,起身离开。 出了道观,登上了马车,武威侯微微皱眉,寻思:“奇怪,尹玉微似乎云英未散,难道皇帝是用了其它修行之法?” 这些年天灾频发,战乱四起,大乾也出现了其它修行体系。 譬如妖族可以吃人修行,但现在,却出现了一些道人,也开辟出吃人修行的法子,称之为逆种。 要么就是皇帝和尹玉微进行双修,取长补短,要么就是皇帝是尝试了其它修行法子,否则难以解释他为何修为突飞猛进。 …… 便在武威侯的马车离开了玉真观,楚凤歌的马车也抵达了。 下了马车,看着气派的道观,楚凤歌暗道:这就是那位美艳国师住的地方?狗皇帝倒是舍得下血本,修建这么华丽气派的道观。 皇帝随女国师修行之事人尽皆知,为何武威侯却不关心?就不怕皇帝修为高了,难以控制吗? 楚凤歌想了想就懂了,武威侯修为通天,其人也傲,必定不在乎这个。 踏进玉真观,守门的道童得知皇帝来了,急忙恭敬的迎他入内。 穿过长廊,亭台,花园,最终来到一间清净宽敞的茶室中。 楚凤歌步入房间,便望见里面一个曼妙的身影,那是那位女国师。 她便在茶室里盘膝而坐,身上穿着道袍,可见身段婀娜,面目却朦朦胧胧,难以看清。 “见过国师。”楚凤歌在女国师面前坐下,打量着她的脸,不禁心里纳闷,怎么回事?明明没蒙面纱,就是看不清脸? 女国师道:“最近修行如何?” 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妩媚。 楚凤歌听了也不禁心中微微一荡,说道:“朕每日打坐,修行神魂之道,魂魄凝实,已有了些进展。” “哦,已达成出壳境界了?此境对你而言只是时间问题,难的是夜游之境。”女国师清清冷冷道。 神魂若不出窍,女国师也看不出修为到了哪里。 楚凤歌沉吟了一下,道:“嗯,夜巡境确实很难,不过朕已经达到驱物之境了。” 女国师顿时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