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高墙与男孩 耸立的高墙上,雕刻着不朽的悼语,仿佛碑文般低沉: 我无法触及远方的风景、 能触及的只有咫尺的枷锁 …… 旧日葬于山谷,溺亡于岑静;凡纳·斯滋特这位男孩,在日落里,等待冰雪的消融、漫山遍野的余辉。无声的缄默处下,他常年注视着高墙上的文字,静静地躺在阿尔尼伯山的悬崖上。 阿尔尼伯山,这片绿野荒浪的世界,是这般的,飞鸟酣睡在午后、晨曦于荒谷倾泻。在残阳碎瓦下,照着世间,溏心流淌。阳光透着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湿润的草丛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馥郁;在先辈们的相传中,这里曾倒下来自帝之时代的巨龙。 风起了,盛夏蝉鸣时的空响,奔走在跌落、山野烂漫;树梢的蜿蜒,在交错的水纹中,曲折黯淡。风乐此不疲地摇晃着树,流水喧哗着声响。来自山林的精灵们开始前往那片纯洁之湖,似童话的故事,翡色的梦境。 男孩在悬崖上端坐起身,看着远方的高墙。袭来的风将男孩略长的发丝吹动,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瞳眸上始终倒映着远方的世界。耸立的高墙将一切遮蔽,似乎是囚笼般将生灵禁锢,白霞的云景将高处蒙上层薄纱,隐隐显露出昼日刺目的光束,将那被深深印刻下的文字披上辉煌,吸引着男孩的目光,在眼眸深处有着金色璀璨。被枷锁铐镣着羽翼、孤鸟眷恋着世界;从此以往,往日何复荣与华光。 “凡纳,该回去了。”年迈的声音提醒着男孩,在身后绿荫下缓缓走来一位老者。沧桑的脸庞是被无数岁月匆匆而过的皱纹,眼神中包含历尽岁月的沉淀,是对一切的平稳。粗布做成的衣服上挂有几颗透露光泽的玉石,野兽的利齿被随意地拦在腰间。老村长阿尔谢特向着凡纳走去,他的步伐平稳慢竭,被叫凡纳的男孩望向老人,站起身来整理好有点褶皱的衣服,便牵起这位年迈老人的手,往村落的方向前行。 鸟儿被惊起,从森林中飞向白云与蓝天,天空为此点缀出几粒黑影,不久后则会不留痕迹消失而去。凡纳抬头望向远方绿色的长廊,薄青的纵树被风吹拂,开满鲜花的绿荫底下是繁华梦与镜。男孩是天真的,在模糊的岁月里他总是向往着,凡纳也是这样询问着阿尔谢特:“村长,我们为什么只能待在这里?” 阿尔谢特看着远方,一簇簇的白云堆积在绿色繁茂的树林身后,蓝色铺垫着底布,成为一逝永久,他的声音也缓缓响起:“这个世界便是如此的:国与国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法交融,我们也依照这种形式生存下去。”村长的话总是使人挠头,让这群孩子们陷入糊涂,但凡纳却也不会对此深究,他只是在思考后向着更远处的悠然跑去。 “村长,高墙上的那句话是谁雕刻的啊?”凡纳继续问道,他很希望能从老村长阿尔谢特的口中听到他能明白的话语,尽管常常无法如愿。 在微风不燥的阳光下,阿尔谢特将手轻轻放在男孩的头上,眼眸中是老人对男孩一切好奇的包容,他的声音总是使人宁静:“是一位曾经最伟大的人雕刻的,只有当凡纳自己成为最伟大的人的时候才能知道。” “最伟大的人……”凡纳思索着,但依旧无法理解,但他也向往着阿尔谢特口中最伟大的人。他们沿着森林前行,会碰见有一条潺潺而过的河流,风会将绿水波纹涌起,掀起道道浪痕,荡漾着翠叶晃荡。 到了,凡纳生活了七年的村落,谢尔比顿村,这里常年宁静。在阿尔尼伯山的深处,溪水环绕着的村落,人们生活着,他们与这方自然与共。村落面积不大,依山而建、傍水而生是这里的生活特色,正值壮年的男子会在清晨之时外出打猎,直到黄昏时回归;妇女们会待在村落进行普通的工作,而一些年幼的孩子也会由他们来照看;老人们会呆在家中,时不时出来走动,负责对家中孩子知识地教导。 “啊,是凡纳呀,又去看高墙上的文字了吗?”走在村落里,温柔的声音响起。凡纳看去,是一位将栗色长发挽在身前一旁,系着白色围裙,面容温柔美丽的女性。她是薇瑞安,是村落酒馆的老板,善良地接待每一个人。 “薇瑞安,西莱跟斐恩还没回来吗?”男孩看着周围有些失落,便向着薇瑞安跑去,寻她问道。 薇瑞安轻轻笑着,抚摸着凡纳的头发,动作很轻带着点花儿的幽香,微笑着对凡纳说道:“早就回来了,就等你了,凡纳赶紧去吧,在那片湖畔上。” 由青石铺设的小道上多了几道足迹,一看,是凡纳在奔跑。凡纳在薇瑞安说完后便动身向着一旁的森林跑去,动作轻快,让隐藏在森林中的动物们纷纷探出头,在整片绿林中又多了个欢乐的可人儿。 向前看去,点大的身影在树林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凡纳踩着泥土与露水,空气中也带着点清晨留下的气息。阿尔谢特看着凡纳,声音平稳响起:“凡纳,小心点,森林里的精灵总是爱捉弄人的。” 声音在交织着的树叶中回荡,这仿佛会让声音渐渐减小,会让凡纳听不见来自阿尔谢特的声音。总是这样,但也并非是什么大事,森林总是与凡纳亲近。 阳光从树梢中落下,在绿野上形成斑点,又时不时被白霞的云朵遮盖,一整片阴翳将森林覆盖。凡纳在森林中,他要去找西莱和斐恩;这是他的两位哥哥,比凡纳大三岁,他们从小便生活在一起。 鹿鸣声此起彼伏,在湖畔的花朵上,翡绿的肌肤与自然一体。它们是这片湖畔的精灵,对外来者常抱有警惕,却对凡纳有着天生的亲近。 这片纯洁之湖名为乌瑟尔湖,是精灵们的家园,每当风起时,它们便会到来。湖水清澈明亮,当阳光透露着湖水,便由微风掀起闪烁着光芒的波纹。在湖水中央上,风的精灵们常常欢聚,宛若一场盛典。 “小鹿,西莱与斐恩在哪里?”男孩踮起脚尖用手轻轻拍了拍眼前的湖畔精灵。这是一只比凡纳大点的小鹿,翡翠色的肌肤亲近着自然。 湖畔精灵微微颔首,凡纳顺着精灵的方向看去。是一棵古树,在废墟中矗立着的巨大之树,森林的精灵们几乎共聚在巨树的枝干上。 凡纳朝着古树奔去,此时一道声音也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凡纳,这里!” 那是一道只属于孩子们的曲乐,男孩们热烈奔放的声音。是西莱,那家伙总是这样,直爽、热情,洋溢着如火一般的情绪。 在热情的男孩身旁,也有着一道身影,他向着凡纳招手示意。显然他不像西莱一样直爽,更多的是徐徐而过的温柔。 他们是凡纳的两位兄长:西莱·斯特尔林与斐恩·欧诺。他们总是对凡纳抱有关怀,这是来自对弟弟特有的照顾,而凡纳也总会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在他们的身后紧紧跟随。 男孩们站在巨大的枝干上,向着凡纳招手。古老藤蔓泛着岁月的昏黄,缠绕在长满苔藓的枝干上,将无数庞大的枝干牵连着;在古树下有着早已坍塌的神像,宣告着这里曾是一座辉煌的遗迹。遗迹被巨树包裹,石柱四处倒塌,在其中雕刻着纹路依旧精美绝伦,在其中央巨型石门虽是坍塌已成残缺,却仍给人宏伟之景,那座神像便倒于巨门前沿。 凡纳看向已然是废墟的遗迹,在双目地注视下,遗迹厚重古朴。它的存在似乎在告诉着世间:消亡的不过是曾经的辉煌,留存的依旧是曾经的一切。 “这是……”凡纳有些愣神,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不知何时,西莱与斐恩从古树上下来,他们来到凡纳的身旁。西莱跑向凡纳,双手挥舞着,表情有些激动与兴奋,大大咧咧地说道:“这里是一座遗迹,说不定还是一座古神遗迹呢!” “先前这座遗迹一直被岩层掩盖,无法看见,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才让岩层坍塌,让遗迹重新出现。”斐恩揉了揉凡纳的脑袋,轻声说道。 被云层遮盖的阳光,隐约可见的一点光亮将遗迹再一次照射,凡纳的眼中充满着对未知的向往,有些兴奋地指着眼前的遗迹说道:“西莱、斐恩!走吧,这可是绝佳的冒险啊!” 西莱与斐恩笑着,显然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毕竟对冒险的向往总不是经过规划的,而男孩们的心性也是同样。 三人结伴同行,在他们面前的是早已坍塌,却始终阻挡想要踏入之人脚步的巨门。被尘封已久的过往似要揭露,古老的真相在掩盖…… —— 当罪恶掩埋于厚重的土地,猩红的花卉将骤然而生;当星空被黑鸦遮蔽住天空,黑色的羽翼将颠覆一切。在不断凋零的世界,沉睡着被枷锁束缚着的男子,其壮丽的水晶之眼于天空注视。 他自神代的终结时便已沉睡,无数的鲜血将成为赌注,尽管是早已注定的结局。他名为为阿达尔·克尔伦·杰尔夫多,他被那漫长时代的生灵们称之为——大命师。 “还在继续吗……”空荡的世界回响着他的声音,仿佛是在过去流传下的语调。在流淌着鲜血的花圃之下,是宛如心脏般跳动着的大地,时代的钟塔还在转动。 “以这种方法作为惩罚,还真是仁慈啊。” “天之心王——史德·莫尔伦。” “生灵的终末还远远未到,以尸骨所堆积的道路也将不断前行。” “以探求与终结……” “死亡搁浅于大地,永恒坍塌于悬崖。” 这片悠久的大地上曾铭记一段不属于过去的记忆,一道大门将其斩断成两半,而那钥匙始终是留有的。那贪婪般的声音在阿达尔的灵魂处响彻,被无数恶灵侵蚀着腐烂的锁链所困住的男子,他狰狞着的眼眸不会为此闭目。 “将我困锁于长链,限制于你的灵魂!阿达尔,让我猜猜你何时如此的愚不可及。”锁链将男子无情地贯穿,他的笑容却始终持以嘲讽,无数的锁链被牵动,他的笑声在灵魂的深处发出震荡。 “让我来告诉你,阿达尔!不久后,你我亦或是那些家伙,都将复苏。”捷科洛的双目在亡灵中遮盖,但声音却响彻阿达尔灵魂的深渊。 “史上最疯狂的战争将会打响!你和我也将亲临于此。”他的笑声肆意,即使被牢牢困住也依旧无法改变内心那颗妄为的心脏,在此的恶灵们宛如号角般迸发,不断涌入似在宣泄。 黑色的污垢遍布捷科洛的身体,他的双目被遮盖,水晶之眼通体的苍蓝被鲜血灌注,“这片花圃终将彻底绽放,而你,阿达尔·克尔伦·杰尔夫多终将迎来送往!”捷科洛·斯蒂法诺的声音响起,在昏暗的深处告知着。 ------------ 第2章 遗迹、彼此 三人翻越坍塌的巨门,而迎面的则是雕刻着文字的石壁。在巨门内,遗迹当中一面破败的石壁高高屹立,青黑色的石岩上雕刻着金色的韵文,仿佛过去印刻在此,在表面因为历史漫长划过无法抹除的痕迹,所感受着过去亘久弥长;当他们踏入,遗迹内的圣火死灰复燃,在墙壁的两旁齐排着火炬,火焰燃烧起金色曳影,将整个遗迹恢复望日光明。 文字中仿佛蕴含着命运般,将年少他们牵引而来,一切都如此自然,但凡纳他们却并不知晓,尽管有些许熟悉。圣火在昏暗的遗迹里静静燃烧,来时道路不见了微光,只剩下幽深火光不断燃烧。他们停足在石壁前方,眼眸中有着疑惑、渴求,在脑海里浮现出一段段文字: 「命运是自由的碑文,述说着生命的踌躇; 自远古的诸世纪,直至明日响亮的预言; 馥郁的荒原上,跨越圣埃伦之门的古老白羊、是在临终前祷告: 关于黄昏的预言掩藏于羊群的脊背、停留于黑教堂的深处; 母亲将羔羊放进黑木棺材,羊将死去; 沾满灰尘的羊皮卷、记录着空白的真相; 时代的巨轮已锈满铜绿、陷入燃烧的阴翳; 锈迹斑驳的文字、终是落了片荒凉……」 他们仿佛天生就知晓,却又曾舍弃;该前进了,不能总被眼前的疑惑停滞不前,远方还有向往之地。经过的道路上有着辉煌残破的遗留,在火炬的照射下显得久远宁静。在前方,一座巨大的石像仍旧矗立,背后的双翼遗失破缺,手中是紧握住的圣剑与护盾,是一名守护之翼天使的石像,无法看清的是面容,感到荣光的是存在。它在守护着什么?无从知晓,因为一切都已残破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一束微光出现在遗迹中的湖面。湖面上方竟有着光芒,使之显得神圣不可描述,这是凡纳见过最纯洁的湖水了,它甚至比乌瑟尔湖还要洁净。在湖水的中央,一座瑰丽的雕像耸立在此,它怀有着璀璨的翡翠晶石竟将整片纯洁湖泊染为碧绿,奇特、犹如传说中的仙境。 这是绿色之湖,世间万物最纯粹的湖。此时,一束静怡的微风通过巨门,缓缓而来,将湖面掀起涟漪,一段往事随风飘扬,仿佛从远古的诸世纪被唤醒,时间因为流逝而显得美丽。 湖面倒映着他们稚嫩的面庞,那是一双对一切都抱怀希望的双眼,期望着未来的到来。幽香散布在湖面上,是一种从未嗅到过的花香,孩子们渐渐被吸引,也逐渐困乏,当再次睁开时便只能看见蔚蓝的天空。 来自森林的精灵们在他们的脸上画满了奇怪的图案,在他们即将苏醒时便离去,笑声在森林里回荡。这是来自精灵们的礼物,每一位闯入森林的人类都会收到这一份赠礼。 “这是”凡纳疑惑的看向周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遗迹中发生的事,只记得刚踏入时的兴奋。 还太早了,时间还太早了,对于他们来说还有一段距离未走完;就这样他们躺在森林里的某处,什么也不做,仿佛在回忆,但却什么都记不起。 “孩子们,该回家了,我们该回去了。”村长的声音响起,阿尔谢特从森林中找到三人,他在黄昏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向着三人走来,对着脸上还有着迷茫的他们说道:“孩子们,任何时候,都不要对眼前的过去的一切感到迷茫,要永远怀着一颗澄澈的内心向着远方看去。” “那里或许有你们所期待的。”阿尔谢特的话总是这样,像谜语一般。对于他们来说仍然不理解,或许是还未到时候吧,对于他们来说还太早了。 谢尔比顿村坐落在阿尔尼伯山的北方,有一条小河横穿整个村落。迈维里科河,这条河的名字,河的源头并不能探索到。凡纳他们顺着河流回到村落,现在是黄昏,天色已晚,村落被融华的漫金纱巾盖住,深色的黑夜也将白昼时笼罩。 谢尔比顿村并不大,但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是他们所接触到的最宽广的地方了。但远方的风景不是更加吸引人吗,这群孩子连大海的海岸都未曾看到过。 天暗下来了,世界或许会因此变得静谧些吧。夜晚的璀璨,是因为星空而绚丽,还是因为黑幕而神秘。 在离村落不远处的平原上,他们静静地看着无法触摸着的黑夜。凡纳看着天空,伸出手不断比划自己与天空的距离,喃喃道:“好遥远啊……西莱,斐恩以后我们会分离吧,村长说了这个世界很大,总要亲自去见证一下。” “放心吧凡纳,纵使相隔再远,我们也依旧是你的哥哥,还会再见面的,不是吗。”西莱指向远处最为明亮的一颗星,好似向往着:“总有一天,我会像那传说中的大英雄康莱特一样,让我的名字铭刻在历史的朽碑上!” “大英雄康莱特,那可是个不得了的目标啊。”斐恩看向满脸憧憬的西莱,嘴角上扬,随后他的手轻轻揉了揉凡纳的头发,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凡纳了,“西莱,等我们成年后便要离开村子吧,到时候可就剩凡纳一人了。” 夜晚总是使人感到宁静,远方也总是充满着未知,是否蕴含着黎明的希望呢?这个答案还需要他们自己去见证一下,或许在遥远的未来,彼此保持不变的内心又将相遇。 凡纳的眼睛里满是璀璨的星河,他似下定决心般,看了看西莱又看了看斐恩,开口道:“放心吧,我肯定会追上你们的,我们彼此也一定会再次相遇,一定!”似乎仅仅这样还不够,凡纳又起身将手指向远处像是宣誓般说道:“我会在世界各地留下自己印记,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哈,好!到时候我们便聚在一起分享我们所经历的不同故事,看看谁的更加震撼人心!”西莱握紧拳头,将手伸向二人,想要告诉他们这是我们彼此间的约定。 斐恩看着西莱,微笑着,随后他将自己手伸向西莱。两个拳头相互碰撞,二人也相视一笑,他们共同看向凡纳。 凡纳的眼睛里含着泪水,脸上洋溢着不予言表的激动,看向二人后连忙将自己稚嫩的小手对准,一并碰撞。 “那就这样决定了!”西莱大喊道,将握紧的拳头举起。 “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都仍牵挂着彼此!”斐恩笑着,将手举起。 “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凡纳将手举起兴奋着跳起。 天真、烂漫、对未来充满着希望与期待,此刻的世界仿佛就像他们这般美好,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着的。 —— 抬头寻觅天空的羽翼,候鸟出现它的影迹,屹立于王城的覆灭,权势的仰望,在冬眠的石洞内人们蕴含着饥饿。荒原枯败的尽头,淹死着秋日风的私语,长风与黄昏所行。 这里是属于冰与雪的大地,阿卡隆。 在石洞内,他们是难民,在故土之上他们流离失所,辗转反复。被取笑的和平,无法入睡的孩子,他们又究竟该向谁倾诉。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在石洞的深处,篝火始终不断摇曳,而布满褶皱的脸上有着忧愁,年迈的老人曼克顿·斯卡利他的声音挣扎着,颓废的气息压抑着老人过往的一生,从而将他灌注窒息。 “没有……但屠杀却不会因此结束。”双腿瘫痪的男人麦德·斯内加尔依靠着石壁,他的呼吸略显急促。 年轻的母亲伊雅娜·斯卡利怀抱着她的孩子,她的语调抽泣着:“今年的冬日,又有多少可以存活的孩子。” “很少……”麦德沉默着,是啊,这可悲的冬日又将带走多少无辜的孩子。 他们所在的今日都在祈求明日的和平,直到来日黎明的到来,但和平又是否真正来临。掠夺者们用荒诞可笑的借口,将这片宁静的白雪送至悬崖的峭壁。 “那孩子呢,该让他休息了,他太累了。”伊雅娜看着不见踪影的少年,担忧道。 曼克顿知道他对不起那孩子,他的父母本可以存活,而他们这些残留下来的人却又要依靠着他,卑鄙的行径却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来,他们只能有所依赖。 高大城墙所包围的国度,是由艾塞内民族搭建起来的巨大天堂,在这不远的森林,少年将利刃从敌人的胸口处拔出。喷溅起的鲜血经过利刃流向少年的五指,他的脸颊因为血迹沾染着发丝,本是少年的他却有着凶狠冷峻的外表,宛如一只垂死挣扎的恶狼,少年名为墨索努斯·菲克洛尔。 他将手中沾染在利刃表面上的血液挥洒,心中思考着眼前的敌人是第几个,但思索后又觉得无所谓,艾塞内的民族不会因为这些就放弃对他故土的蚕食。墨索努斯将食物用布袋捡起,抬起头看着远处充斥着欢笑的国度,他曾听闻那里也曾是他们的家园。 但与墨索努斯没有关系了,这只是他们先辈们的故事,所能知晓的也只是一同躲避在石洞内挣扎着死亡的同胞,他自出生起就开始躲避艾塞内的屠杀。 这样的日子又要持续多久了,墨索努斯有些厌烦这样的日子了,他们获取食物的方式是猎杀野兽,又或者猎杀追捕他们的士兵然后将食物抢夺。 远方的云朵不断移动,而后面的太阳又时不时的出现,而云朵此刻因为暴雪来临的预兆逐渐变得灰黑。墨索努斯知道该回去了,大自然从来不会向他们予以馈赠,他们在面临躲避追杀时也将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淹没。 似乎有些疲惫呢,墨索努斯看着渐渐被无序的雪遮蔽住道路的前方,野兽的呼吸从周围传来。不断涌现出的黑影将少年包围,墨索努斯将利剑从腰间拔出,他的视线有些不稳。 大概有十五到二十只左右,看黑影的形状大概是雪原狼,这对墨索努斯来说并不吃力,但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 在逐渐能看清轮廓时,雪原狼群中传来像是发起进攻的号叫声,是成群雪原狼中的狼首,他们通常不会率先进攻,基本是作为指挥的中心。可惜被周围的大雪遮盖住视线,让墨索努斯不能清晰的观察雪原狼首的位置,如果能第一时间解决掉狼首,这些雪原狼基本上会因为狼首的死去从而惊恐逃散。 雪原狼的进攻十分迅捷,在墨索努斯观察狼首位置的同时,三只雪原狼便从不同角度向墨索努斯袭来。这些雪原狼的攻击通常会瞄准猎物的要害,而只要在雪原狼攻击要害的同时,将它攻击的手段防住再将其击杀就行,这些都是墨索努斯在击杀猎物时得出的结论。 问题则是这些雪原狼不会单独行动,在击杀一只雪原狼的同时还需要提防住剩余狼群的行动。但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墨索努斯看着不再进攻的狼群心里猛的一颤,狼群纷纷让开,而一只通体被黑雾环绕的生物走出。 “诡兽……怎么会出现雪原狼之中。”墨索努斯看着眼前的生物有些错愕。 ------------ 第3章 命运的注视 黎明的晨曦是夏日缠绵的延续。在阿尔尼伯山的西南侧,山谷仿佛一座巨大的窟窿,突兀的出现在其中,浓密的绿色植被将山谷覆盖,云雾缭绕着周围,仿佛一洼干涸的池水。在其中央遍布着巨大的骸骨,像是甲鱼的壳背盖住了洞坑,隐隐响起的野兽嘶鸣,暗含着生命旺盛;阿尔尼伯山一直有着巨龙的传说,而村落里的老人们通常会让孩子们在八岁时来到这里。 “村长,这就是传说中的巨龙吗?”凡纳在阿尔谢特的身后四处张望,睁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巨大的骸骨似要将整座山谷遮盖,从山谷边缘顶上跌落着的巨石,被庞大的树干拦住,成为苔藓交织的温床。阳光沿着骇人的骨隙从中滑落流下,在光芒照射下的山谷底部方又遍布着龙的骨刺,刺破了静谧的绿谷,空气中古老的气息尚存。 “是的,这便是传说中来自帝之时代的巨龙,这座山谷便是它的墓穴。”阿尔谢特的声音缓缓响起,脚步不紧不慢地踏足在地面上,他所陈述的是村落代代相承的传说,过去如今老矣的村民都为之感到自豪。巨龙的尸骨早已与山谷融为一体,所庇佑的也是这方山脉的繁荣,生灵们也因此获得滋润。 他们来到山谷的中央,一束光柱直映着此处,宁静却神秘。迈维里科河的一条溪水潺潺流向山谷中央,一座祭台建立在此,而溪水也为之环绕。凡纳惊讶于祭坛的宏伟,在眼前青黑色石岩上被雕刻着精美的符文,在光芒下万分璀璨,十二根巨大的石柱将祭坛包围,石柱上又雕刻着巨龙的图腾,燃烧的火炬在顶上闪烁光辉。 “凡纳,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奇特。世界上有太多的种族,随着历史的车轮,也一并淹没。”在遗迹前村长对着凡纳说着,他的声音低沉含着岁月遗留的气息,时间对他的磨损也带来了对世界的理解,年迈的他在山谷杂乱的风中站立,粗布编织的衣摆晃动着。 “自神明时代的落幕,世界开始转变,生灵所能掌控的力量开始变得强大。”阿尔谢特说着,而凡纳则好奇的听着。这些话他从未听过,或许是因为他还太小了吧,每个孩子在八岁时应该都会知晓的,“其中便有着决定世界的三种力量,古神具物、古神遗迹与命途。” 凡纳疑惑地看向阿尔谢特,眼中有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古神具物与古神遗迹他都曾听闻,但命途却第一次听,他一时被吸引住了,当然阿尔谢特的话也在继续:“古神具物相传于开辟世界的第一位生灵古琉所带来的,而古神具物则拥有着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古神遗迹诞生神明时代中陨落的神明,因为神明的躯体难以磨灭,最终化为留存世间的遗迹,所发现的生灵可获得生前神明的神格。”这些话阿尔谢特曾经告诉过凡纳,而凡纳也对这些倍感兴趣,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这些。 最后便是命途了,同样也是凡纳最为好奇和未曾听闻的,阿尔谢特也没有停下,继续说道:“命途则为极少数被天命眷顾之人所获得的力量,命途的强大与自身被眷顾的命运有关。” “命途可分为原初与终末两大根源系命途,在往下又有许多不同的划分,每一种命途都与自身命运息息相关。”阿尔谢特说着便看向凡纳,而凡纳现在还在绞尽脑汁的梳理命途的信息,这些知识太过于新奇,让凡纳一时间有些迷糊,但也还是充满着渴望。 阿尔谢特牵起凡纳的手走向遗迹,声音也随之而来:“凡纳,这里是觉醒命途的天之谷,只有当命运呼唤你时,你的命途才会真正降临。”在遗迹的正中央,一座碑石高高矗立,一道道纹路遍布黑色的岩石上。 凡纳向前走去,回头看向仍在原地的阿尔谢特后便继续向前而去。在石坛上有着一圈圈细小的回路,而流水则在其不断流淌,形成了一道道闭环,溪水也反射出光芒的白色景象。山谷的光芒为其环绕,即使在白昼,山谷的上方也闪耀着星辰,特为神奇,这种景观凡纳第一次见。 来到石碑前,凡纳的幼小的身躯与石碑形成鲜明对比,他仰望着石碑竟一时看不见顶,随后他将手触碰到石碑上镌刻的纹路,细小的河流开始不断激昂。霎时间,光柱从山谷的上方映射下来,巨龙仿佛苏醒,低吟着龙鸣。 开始了,来自命运的呼唤将世人从梦境中唤醒。阿尔谢特看着,命运的一切,轻声道:“已经来了吗,命运所指引的一切都将开始。” 一切的枷锁似乎松动了,可凡纳却依旧被缠绕;生灵的命运究竟代表着什么,被命运选择的人又将前往何处。少年的归宿是远方、亦或曾经。 来自原初的命运开始降临,仿佛在追忆过往,王座上的人在沉睡。会知晓的,最终的终焉,不会永远无法知晓的,只要还在前进。 盛大的殿堂内,稚嫩的男孩被命运纠缠于身,他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命途。无数的命运好似流星划过的痕迹,终于,命途回响了,带来了使人凋零的预祝。 “命途·原初——宿命者之心【箴言】”在凡纳灵魂的深处命运烙印在此,金色的浮华告知着命运彰显的一切。山谷中龙鸣声越发明显,这座山脉也颤动着,将一片宁静归于喧闹,整座山脉的生灵都安静地等待着,向着山谷的方向看去。 “这是……”男孩睁开双眼,惊讶于来自命运的深处,从未知晓世间的浩大和未曾拥有的远方世界,让他内心深处深埋的种子跃动。他的眼眸似有金光璀璨,对于盛大世界的渴望也越发明显。 金色的纹路在凡纳的身体上若隐若现,像是与凡纳肌肤融为一体,凡纳望向阿尔谢特问道:“村长,这些纹路是?”他疑惑的看着遍布全身的纹路,纹路的存在让他感受到一种温暖的舒适。 “这些便是烙印在身体上的命途,等段时间便会与你的身体融合,不需要担心会纹路会出现在皮肤上。”村长的耐心的解释道,对于凡纳这些问题太过于神奇了,所以唯有寻求答案才能知晓,“凡纳,只有当纹路完全融于身体时,你才能真正使用纹路,知道吗。” 凡纳有些好奇的看着身体上的纹路,对于村长的话一知半解,但他还是知道的现在还不能使用命途,“村长,我的命途有什么作用啊?” “这需要你自己去探索。”阿尔谢特微微笑道,而此时的阳光明媚,却下着点滴的细雨。雨水湿润着这片大地,巨龙的骸骨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与雨水相互辉映。 阳光下的雨会带来好运,这是村落里的老人们告诉凡纳的,而现在也是凡纳第一次看见这美丽的景象。走出山谷,凡纳看见了在树梢窸窣的间隙,雨水与阳光映射下的彩虹夺目,稀疏的雨滴声吵醒了睡梦中的精灵。 原来晴天与雨天真的可以同时遇见,凡纳有些高兴,美丽的景色总能给人带来美好的心情。微风拂面,带着雨滴拍打着凡纳的小脸,雨水随着发丝流过脸颊,整个世界似乎更加明亮了。 “好美啊!”洁霞的白云透着金色的光泽,在背后是湛蓝色的天空,凡纳眼眸还未消散的金色与阳光形成一片。一大片的阳光将被树林遮挡住的绿野照亮,迈维里科河的水流被雨水激起点滴的波纹,金色的光芒盛溢而出。 凡纳跟随着阿尔谢特踩着湿润的青石路往村落的方向走去,是一条在阳光下的归路…… —— 在阿卡隆这片大地上,艾塞内的民族在卡特帕玛雪原上建立国度,人民生活在温暖的鸟巢内。他们似乎从未见识过暴雪的天地。 伊洛森·塞黎斯像往常般接过妹妹茜诗迪送来祈求和平的花束,这是他们艾塞内民族所流传下来的习俗,也是这座阿比拉王国的习惯。伊洛森生活在的城市是芙兰狄都城中的切格辛市城,这里距离国都较为偏僻。 在市城切格辛市城中有着研究旧人代以前文明的旧文明史学研究社,而那里也正是伊洛森所工作的地方。但基本上在以旧人代·光明时代为节点,往前延伸的文明就已经不是能够通过史书研究的了,那基本可以称为传说了。 伊洛森因为工作所以有了一份稳定的生活,他同妹妹茜诗迪生活在一起,而妹妹茜诗迪因为出色的成绩被阿比拉文学共和院收录,因此这些天他向研究社请了假为他妹妹庆祝。 “瞧瞧,这是谁可爱又年轻的妹妹,真希望那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老糊涂社长可以看看你,这样他才能把眼睛睁得比那一枚100金伦柏的币钱还要大。”伊洛森开玩笑道,他的心情显然很不错,毕竟自己的妹妹可是以最优异的成绩被阿比拉王国最为优异的学院收录的学生。 “好啦,伊洛森,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斯蒂诺·斯拉齐尼那老家伙的。”而妹妹茜诗迪半睁着眼,显然没有睡醒,伊洛森捏了捏茜诗迪的脸颊,心疼地说道:“看,茜诗迪,不要因为学习就可以在你这可爱的小脸蛋里留下这该死的黑眼圈,你应该有一份充足的睡眠。”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不需要如此努力,即使平庸,你亲爱的哥哥也能养你一辈子,知道了吗茜诗迪,我亲爱的妹妹。”伊洛森揉了揉茜诗迪略显杂乱的头发,轻声说道。 看着茜诗迪还没睡醒的样子,伊洛森故作搞怪道:“还有我是不会把我可爱的妹妹让给那些又矮又丑的老男人们,至少你未来的对象不能比我差,当然比我好的也不可能。” 被这样一说的茜诗迪微红着脸庞,把头瞥向一边,伊洛森看着妹妹这副表情心情愉快,随后拿起挂在墙边的帽子穿好贴身的西装对茜诗迪说好道别后,便准备前往研究社。 在街道上,米达曼斯殿堂的骑士们不断徘徊着,伊洛森知道这些骑士是在应对今晚的腥月之夜。而此时天色虽然明亮,但天际的两端便早已泛起红晕。 等到黄昏的时刻,被血红染尽的满月将会映入眼帘,而诡兽则会因此变得狂躁,米达曼斯殿堂的使徒也因此被赋予守卫民众的责任。 关于诡兽,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生物,诡兽的来路并不清楚,流传下来的说法是关于世界最初纪元有一种名为诡物的神秘事物,诡物并不名为生命,更像是一种意识的形态,而诡兽也被认为来源于此。 ------------ 第4章 旅程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从山峦迎来,天空渐渐破晓,淡青色的远际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胧着如同笼罩银灰色的轻纱,将一整片森林的枝头照射出绿油油的光泽。鸟儿们鸣叫着,像是其奏响光芒的礼赞,亦或歌唱晨曦的挽歌。阿尔尼伯山的北方,光影在云层间穿梭,直到墙面上跳跃、斑驳,述说着时光流转的故事,凡纳看着生活了十八年的村落。 谢尔比顿村这里如往常般宁静,在阳光的普照下的屋顶反射着金色的弧光,露水在朝阳下显得透亮。清晨是村落最安静的时刻,因为孩子还在睡梦中酣眠,或许会传来老人们的交谈,也可能会有大人们外出的声音,但无法打破这一安静的时间。 “凡纳。”在离谢尔比顿村不远的河流附近,村长阿尔谢特的声音从凡纳身后响起,声音始终是宁静的。少年朝着老者看去,阿尔谢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沧桑,此时的他已是是迟暮之年,已经不能再独自拄着拐杖四处走动,而是需要一个人来搀扶着他。 薇瑞安搀扶着村长,她那张美丽的脸庞上也多了点时间的韵味,但她还是那般温柔,声音也是同样:“凡纳也要离开了呀,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薇瑞安感叹道,眼神中时不时有些不舍,像是母亲看着长大离家的孩子一样。村落的孩子们在渐渐长大,对世界的向往也随着年龄而增大,他们总有去闯荡的理想,却总会被那高高的城墙所困住,比起翼鸟,他们更在徘徊。 “凡纳,这里永远是你的家。”阿尔谢特祥和地注视即将远行的少年,比起往常,离去难舍。看着远处的旭日也渐渐升起,也将指引着少年前行的方向,少年的脸庞同记忆深处那张稚嫩的小脸有了区别,多了几分成熟与俊逸,头发也略长了一些。 凡纳微笑着,他看着阿尔谢特与薇瑞安,眼中流露出不舍的思情,喊道:“放心吧,村长、薇瑞安,我会回来的,你们一定要等到我旅行回来,到时候我可是要在全村分享我的故事啊!”说罢,凡纳向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远方前进。 就这样,凡纳·斯滋特这位少年在初升的阳光下渐行渐远,向着新的世界前行,新的一天也将开始。清晨的朝露等待日升,在云际的地平线上是希望的余辉,摇曳着光阴荏苒。 静怡的溪流倒映着天空与树,凡纳沿着河流前进,是明媚光熙之日,盈盈繁花暖阳灼。浓荫繁茂下匆冉的随影,是风的河溪,在道路的左侧:盛大的阳光,倾斜而下。 “在往前走就应该到阿斯特科勒了,也不知道那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凡纳看着地图,有些兴奋,对于世界的探求与盎然,随即也有些烦恼起来:“不过该怎么混进去了?” 以凡纳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被允许进去的,阿尔谢特曾告诉过凡纳:这个世界被高墙所阻断,人们只能生活在以高墙所包围的地方,任何未经同意的进入都视为犯罪,届时会遭来米达曼斯殿堂骑士们的追捕。 “也不知道西莱和斐恩是怎么做的?”凡纳有些郁闷,但也没过多的放在心上,他现在只想好好欣赏沿途的美景。 风和日丽,这是凡纳最喜欢的天气,此时的天气也正是如此,凡纳行走在远离家乡的路途上,欣赏着未曾见识过的美景:“还真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天气。”说话间,一抹划影从蔚蓝天空中袭来,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白鸟向着凡纳飞来。 “诶,居然是萨隆姆。”凡纳惊喜的看着飞向自己眼前的白鸟。阿尔谢特曾对凡纳说过,萨隆姆相传是自帝之时代起便存在的古老鸟类,原本它们只是作为雪原之鸟而生活,但因其优越的适应性以及温顺性被广泛用作信息的传播。如今的萨隆姆是各个区域最普遍且合法的信息交流手段。 “你好啊,请给我一份报纸。”凡纳温柔的抚摸了萨隆姆的脑袋,并递给它一枚1铜伦柏币。伦伯币是整个世界较为流通的货币,分为金、银、铜三类,凡纳所处的奥林德帝国便是以伦柏币为主要的。 萨隆姆先是绕着货币看了一圈,随后上前闻了闻,之后又把伦柏币放在口中咬了一口才把比钱放进随身携带的钱包中。凡纳看着白鸟的动作有些好笑,似乎每只萨隆姆都有这种习惯。 “再见。”凡纳挥手与这只萨隆姆告别,随后便打开手上的这份报纸,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张照片。一位长发男子,以及他脸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旁边并配文道:「七宗罪」贪婪——拉吉尔·维扎吉,深受辛塔拉王国国民信任,其信任程度隐隐高于国王。 凡纳不确定的再看一遍,发现确实没看漏,感到一阵怪异。「七宗罪」是对世界有着极高危险的七位罪犯和对世界秩序造成极大破坏的混乱之人。但眼前的报纸上却写着深受国民信任,着让凡纳有些发懵。 “算了,这件事应该跟自己关系不大。”思索片刻后凡纳决定不再注意这件事,相反他被眼前的动静给吸引了。在离凡纳不远处的灌木丛当中,隐隐约约传来呜咽声,有点像小动物受伤后的声音。 凡纳蹑手蹑脚的朝着灌木丛走去,发现呜咽声越来越明显后,凡纳缓缓把头探进灌木丛后面,面对眼前的事物让他有些惊奇:“这是……仓鼠吗?”只见一只还没有手掌大的生物正在舔着身体上受伤的部分,看起来非常可怜。 “你是受伤了吗。”凡纳蹲坐在这只“小仓鼠”的旁边,没想到的是“小仓鼠”好像听懂了凡纳话,连忙朝着他点头。凡纳看后伸出手示意“小仓鼠”上来,“小仓鼠”好像明白了凡纳意思小心翼翼地来到凡纳的手掌上。 凡纳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绿色的药剂,细心涂抹到“小仓鼠”的伤口上,并安慰着它:“好了,你现在应该不疼了,但伤口的话你要等一会儿才能恢复正常,知道吗。”说着凡纳挠了挠“小仓鼠”的小脑袋,摸起来手感很好。 这只“小仓鼠”似乎很喜欢凡纳摸它,有些高兴地叫了几声。凡纳有些疑惑地看着“小仓鼠”头上小小的黑角,这好像不是仓鼠吧? “请问你是仓鼠吗?”凡纳询问道,“小仓鼠”摇了摇脑袋,意思是不是。 “那你是小老鼠吗?”凡纳又问道,这次“小仓鼠”脑袋摇的更快了,它好像不喜欢被人误解为老鼠。 “抱歉啊,小家伙,那你是什么生物啊?”凡纳看出了小家伙的不愉快,抱歉道。 这次小家伙有些伤心,它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看着小家伙伤心的模样,凡纳安慰道:“别伤心,小家伙,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这次小家伙倒是点了点头,这让凡纳有些惊喜:“诶,那你的名字叫什么啊?” “叽叽叽吱吱吱……”凡纳看着手中的小家伙叫了半天,似乎是怕自己听不懂它在讲些什么,又用着自己那短小的双手在身前比划了半天,看着少年好像没什么反应,自己便低着头又有些沮丧。 “原来你叫安瑟娅啊!”过了片刻后,令小家伙没想到的是凡纳居然一下就听懂了,小家伙抬起小小的脸,虽说是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生物但脸上的惊讶却能让人一下看懂。少年看着它莫名有些可爱,对着手中捧着名为安瑟娅的小生物介绍道:“你好安瑟娅,我叫凡纳,嗯……对了!以后就叫你小安好了。”安瑟娅高兴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显然它很喜欢小安这个称呼。 “那走吧,小安。”凡纳将安瑟娅放置自己的肩膀上,继续着自己的旅途,向着更远方前进着。 —— 高塔所灭亡的并非于生灵而言,人理所困乏的无非于野兽之心;生存亦或死亡,内心深处是否涌现波涛,无关以外的你。 人理的诞生,否定了原初之心,以血骨堆积成的探求之路,在未得到真相前将永远无法停止。生存的意义在未得到结果前都将是毫无意义的,一切都为了一片空白的答案。 过去的暴雪将时间的长河凝固,白荒的世界璀璨与凋零,一切的尸骨永久冰封,“他们知道的,只是不愿回忆罢了……”在空旷的王殿之中响彻着王的思绪,亦或着在陈述。卡特帕玛雪原位于世界的极北之地——阿卡隆的中央,这里的暴雪将一切掩盖在过去,也终将会在矛盾的交织中将彻底苏醒,雪原上人们在罪与火的颂歌下将迎来崭新的天地。 冰霜之发,白恶之瞳,高坐于王座上的王,对世间之事不过寥寥;端坐不朽的王座,深陷罪恶的王,他永远无法回头,他会抵达终将之地,来询问一切之理;而这注定是被罪恶所崩塌的铁塔,从大地延伸至坟墓。 铭刻于旧纪之碑的不朽之王,在忘却一切之时来到这里,他坐落于此前无一人之王座上。他曾望向于彼端,开满鲜花的墓地,逐渐枯败腐烂的枝叶将化为养分,蕴含着曾彼此希望的巨树,将无一人得以生还。 那悠久漫长旅途的终点是何时渐渐被人遗忘,沉睡于罪恶之中,苏醒于终将之时,人理的一切都将得到回应。他所做之事无法得到救赎,亦无需救赎,世间一切的罪恶,席卷而去,他的一切同不朽无法言喻。 旧纪的终端,新纪的开辟,罪恶的伫立,铭刻一切的墓碑同白荒而死去。克莱德·西滋特·忒弥西斯法尔缓缓走向一切的终将,他的罪恶于此无法掩盖,他将离去,他将归宿,他将颠覆一切之理。 诞生于罪恶的不朽之王,他的一切铭刻在旧纪之理上,在诞生之时便已沉睡。唯有当厄尔勒的雄狮与艾塞内的猎鹰相遇时,统领卡特帕玛的风暴之主才会出现,钦德罗的王冠才会迎来主人。他在期待着,古老的真相将会在阿卡隆的大地上得到注视,这片雪原将会被鲜血染浸。王座将会迎来它的阿卡隆之王。 ------------ 第5章 阿斯特科勒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空气中的悲鸣急切地翻涌,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仅剩着昏暗无光的世界。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走着走着凡纳就感觉胸口闷沉,有种想要倾吐烦闷气息的感觉,周围被一股阴霾遮蔽着,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便听不见其他生物的音调。他与安瑟娅看向远处高耸的城墙,远处的终点只有一面灰白色的墙壁,即使站在远处也无法真正窥见全貌,留给凡纳的只有壮丽与压抑。在他们所沿行的河流,原本碧波荡漾的水面变得浑浊不堪,而散发着陶令人醉气的空气也被股恶臭侵袭,影响着周围环境导致其糟糕。 凡纳皱眉,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所前行的城市居然如此的破败,仅仅是靠近便令人心生不适,环境更是与阿尔尼伯山截然不同,这里的天空带来的压抑感十分窒息,这让凡纳叹了口气:“看来外面的世界也并非那么美好啊……” 继续沿着河流行走,这缓缓而过的黑色眼泪侵蚀一众鱼骨,所带来的污垢随着流水进而蔓延至土地,而在不远处隐隐能看见身披白色披风的米达曼斯殿堂的骑士们。他们在巡视徘徊,一旦发现想要非法进入的人便会展开追捕,将这些妄图之人送往漆黑牢狱。凡纳有些头疼,他并不想得罪那些骑士,但却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进入。 肩膀上的安瑟娅蹭了蹭凡纳脖子,好像有话要对凡纳说,看样子它似乎想要做些什么。正思考怎样才能进去的凡纳感受到安瑟娅磨蹭自己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向肩膀上的小家伙,有点疑惑安瑟娅想要做什么,而安瑟娅则低头示意凡纳让他把自己放在地上。凡纳虽然有些顾虑以及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他将安瑟娅轻轻的放在地面上。 安瑟娅“吱吱”的叫了两声,好像在示意凡纳在原地不要走动,随后便朝着远处跑了过去。凡纳想要跟上去,但因为安瑟娅的话所以也只能在原地看着,在凡纳正疑惑之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安瑟娅小小的身躯被一团光晕包裹,在它周围的空气形成旋涡,肆意地吸收着周围,而原本无风的天气此时则因为这股旋涡而躁动起来,头顶上一大片黑云渐渐转动起来。那团光晕逐渐变得庞大起来,狂躁的风息猛烈地拍向凡纳,导致他不得不用手阻挡,黑色发丝随意而起。 只是一会儿,风便渐渐消散,凡纳也把手从视线内移开,但他的表情从原先的疑惑变为震惊,语气也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什么?!”在眼前呈现出的是一只巨大的魔兽;这头魔兽浑身覆盖漆黑的鳞甲,头上尖角狰狞,獠牙锋利无比,巨大黑翼仿佛将天空遮蔽,金色的竖瞳正紧盯着凡纳。 魔兽匍匐在地,天空被这庞大身躯遮盖,巨大的头颅发出低吟的声音传至凡纳的耳中。凡纳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安瑟娅……?”随即魔兽点了点那漆黑的头颅,似乎在回应凡纳。 得到回应后,凡纳才敢确定眼前恐怖的魔兽正是安瑟娅,他感到不可思议:“真的是小安?”尽管有些许难以置信,但凡纳也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而看见安瑟娅匍匐的动作便知道它是准备帮助自己飞进阿斯特科勒。 “你是想帮我吗,小安?”凡纳走向前拍了拍眼前比自己人都大的脑袋。安瑟娅蹭了蹭凡纳,接着示意凡纳坐到它的背上。 “那就拜托你了,小安。”说着便纵身跳上安瑟娅巨大的身躯上,感受到凡纳已经上来后,安瑟娅挥动着自己巨大的黑翼朝着天空而去,地面被拍打起灰雾。 …… 天空乌黑是被浓烟遮蔽住的世界,生活着一群苟延残喘的“老鼠”,黑色的污水途经坍塌的建筑遍地流向,最远处银壁长空、凝霜肃穆。这里是被遗弃的城市,破旧之都“阿斯特科勒”,毁灭之人生活之地。 他们为什么会被抛弃在这里,或许是那流淌着的血脉,亦或包含罪孽的先祖。在他们眼中世界是暗无天日的,一切都是黑色笼罩着的,光芒不会出现在污垢的河水中。 这里是奥林德帝国的边境,这群人会在废旧的城市中等待着死亡,在荒谬陌影中遗忘。白日被乌云掩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他们就像地沟里的老鼠。 不同于污浊的世界,一群身着白色铠甲的骑士,其披风上有着象征守护的天使之翼,这是米达曼斯殿堂的骑士,象征守护的骑士。他们骑乘着白马,践踏着废墟般的城市。 为首的是一位一脸阴霾的骑士,在其胸口处有着一柄白银之剑,是与周围骑士所不同的,同样也是这位骑士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他是骑士长谢尔顿·卡兹,此时的他满脸不爽,语气也充斥着慢怒之气:“为什么身为白银骑士的我,要执行这种低等骑士的任务。” “像我这种高贵的骑士本就不应该接管你们低等人的安危,知道吗,下等贱民!”说着谢尔顿将剑砍向一旁因饥饿而倒下的幼女,语气更是嚣张跋扈:“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苟延残喘的你们。” 谢尔顿的声音充斥着不屑,他的眼神则连那名被自己击中受伤的幼女一眼都未曾给予,而周围跟随的骑士因恐惧而感到颤栗。 “区区一介流浪徒,便要本大人亲自出手,简直……愚蠢至极!”谢尔顿怒不可遏,因为愤怒紧紧攥紧了手中洁白的剑,周围本就压抑的氛围更是因为这位高贵的骑士长而加剧。 身旁的骑士看着谢尔顿此时的模样十分恐惧,颤颤巍巍的说道:“尊贵的白银骑士谢尔顿大人,具传……” 那位骑士还没有说完,谢尔顿重重地将他摔在地上,并怒骂:“是尊贵无上的白银骑士谢尔顿·卡兹骑士长大人!明白了吗,你这头愚蠢的下等骑士。” 骑士倒在地上,随后连忙跪倒在地惊恐道:“对……对不起,尊贵无上的白银骑士谢尔顿·卡兹骑士长大人!”声音卑微恭敬,仿佛是一名做错事情的奴仆。 “这才对,对于你们来说,我谢尔顿·卡兹便是至高无上的,而你们只是一介低等的骑士。”谢尔顿满意地看着地上的骑士,随即指向一个浑身颤栗的骑士,说道:“将他的话补充完整,希望你没有忘记我刚才说的话。” “是……是!尊贵无上的白银骑士谢尔顿·卡兹骑士长大人!”被指向的骑士脸色煞白,急忙说道:“具传那个男人宛如恶鬼,在不久前便斩杀了同为白银骑士的米奥斯卡大人,而他现在恐怕已经身负重伤!”说到那个宛如恶鬼的男人,骑士的神色更加恐惧。 听闻谢尔顿则思考着,如果自己亲手将其抓捕,那应该能获得不菲的嘉奖。随后他向着跟随他的骑士命令道:“赶紧去给我找人!如果找不到,你们应该知道的,下等骑士们。” “是!尊贵无上的白银骑士谢尔顿·卡兹骑士长大人!”看起来像落荒而逃般,四散奔逃的骑士仍留存着恐惧。 谢尔顿则连忙骑上自己的白马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仿佛沾染一点这里的污垢他都无法忍受。 走后,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伴随脚步响起。凌乱且偏长的黑发,身着白色沾有血渍的衣服,黑色斗篷披在身上,显得有些破烂;两把刀斜放在腰间,相互碰撞的声音伴随着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骑士……吗。” 他将幼女抱起,一瓶药剂缓慢的喂入口中。原本昏睡过去的女孩醒来了,有些低微的说道:“请放过我……骑士大人。” 凌乱的头发将少年的眼睛遮住,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缪勒·斯蒂沃特·安杰勒斯,一位流浪的旅徒,而非骑士。” —— 暴雪越加凶猛,尽管视线无法看清,但墨索努斯仍是第一时间便认出来眼前的生物便是诡兽。尽管身躯仍是雪原狼的模样,但不同于魔兽,诡兽的身躯被黑雾缠绕,而每当猩红之夜诡兽将会变得狂躁。 想到这,墨索努斯猛烈地抬起头看向已经被血染红的天际。今天正是猩红之夜,而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刻了,墨索努斯推算着时间,再过大约一个小时猩红之夜才算真正到来,面前的诡兽也在逐渐变得狂躁。 “呼……”墨索努斯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始终处于冷静的状态。他将扑向自己的雪原狼解决好后,沉声道:“命途·终末——毁灭者之心【血欲】” 手中的剑泛着血红的光泽,而刚才被击杀的雪原狼,它的鲜血疯狂的被墨索努斯手中的剑吸收着,墨索努斯身体表面的伤口也渐渐愈合。 突然间,诡兽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墨索努斯,墨索努斯反应迅速及时躲开,但也被从身后袭来雪原狼用利爪将整个肩膀贯穿。 “啧……”墨索努斯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忍着伤口的撕裂将雪原狼的利爪硬生生挣脱掉,并在一瞬间将雪原狼斩首。手中的剑将鲜血吸食殆尽,肩膀上的伤口也渐渐恢复。 周围的空气逐渐凝固,诡兽身影消失在暴雪中。墨索努斯汗毛耸立,环顾着四周,此时的雪原狼突然间变得躁动,它们气息变得紊乱,疯狂地扑向墨索努斯。 见此墨索努斯只能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向他扑来的魔兽们,沾染着鲜血的利刃疯狂收割着雪原狼。墨索努斯的双眼变得猩红,不断喘着粗气,而一直暗藏于暴雪中的诡兽刹那间从身后袭来。 早已感受到气息的墨索努斯,在诡兽接近的瞬间挥动着利刃似要将诡兽的头颅斩下。诡兽将身体撇向另一侧躲过利刃后,猛烈地撕咬着墨索努斯的腹部。 忍着腹部的剧痛,墨索努斯猛然间将利刃斩向诡兽的躯体。当剑与诡兽躯体接触的一瞬间,墨索努斯手臂上传来震荡的余波,利刃被硬生生弹开了。 “怎么可能?!”墨索努斯难以置信道,哪怕是腹部上撕心的剧痛也抛之脑后。而诡兽从墨索努斯腹部撕下一块肉后,继而将利爪刺向墨索努斯的胸口。 鲜血不断从腹部溢出,墨索努斯咬紧牙紧握着剑挡下诡兽的利爪,“噗!”鲜血从墨索努斯的口中喷出,但他没有时间注意这些,诡兽的力量出奇的大,几乎用尽墨索努斯全部的力量才将诡兽推开。 看着周围的雪原狼已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鲜血,墨索努斯大感不妙。远处天边的暴雪竟透着猩红的光泽,月亮将要彻底升起,猩红之夜马上就要来了。 ------------ 第6章 破败的火光 阿斯特科勒是一座宛如废墟的城市,笼罩着这片废墟的尘埃是灵魂的薄纱,遮掩着人们的面貌,废墟中的荒芜和寂寞是一首悲歌,荒唐的时间让这里的人们永远生活在此,孩子们则从未见识过真正澄澈的河流。每当下雨时,他们便会展露出笑容,这是他们唯一获取水源的方法。 焦木破瓦的是街口,成群的废弃物倒在溃烂的泥土中,人们在一个遗弃的世界里,又在一潭死水微澜不起。雨水滴答在这片废墟上,躲藏在废墟后面的人们蜂拥而至的争夺,在过去饱受摧折的脸上竟洋溢着渴求的笑容,麻木的神情只有在雨水与惊恐下才会消失。 冰冷的雨滴裹挟着寂夜,逃离的鲜血顺着雨水与混乱的嘈杂污垢相融,祈求悲鸣的声音交杂着呜咽响起:“真的不是骑士……”女孩的眼角有些泛红,骑士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守护,更像是苦涩的哀嚎,在钟表可以衡量的时间里,她日夜不停的生长,但却无法结出鲜明的果实。 缪勒没有说话,他只是怀抱着女孩躺在脏乱的地上。他的神情有些糟糕,受的伤太严重了,绷带处被血浸湿,像是枝蔓扭结,互相缠绕着,模糊了血肉轮廓。 “这个地方很脏的,没人愿意来。”柔弱的声音从缪勒的怀中响起,女孩不知道在与谁说,但缪勒听出了女孩的哭腔。在这里的人们早就忘记了溺水者攀草求生的欲望,疮痍的躯体被缝入一丝月光在肋骨,于是甘愿落入丧钟长鸣的梦,在褪色坟场中苟眠。 “相比于其他地方这里已经很干净了,丫头,你叫什么。”缪勒沙哑着喉咙,轻声安抚着女孩。女孩滚烫的眼眸在贫瘠的世界中溶解恍惚,泪水同雨水一样从眼角滑落,女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是稚嫩的梦呓:“艾娜·卡帕纳。” 缪勒擦拭着女孩眼角的泪水,而一滴雨水从他的脸颊上滴落在女孩的嘴唇上,继续问道:“你的家人呢?” “父亲因为冒犯了骑士大人,被处决了,母亲因为伤病在不久前走了。”艾娜声音略显沙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因为悲伤还是长时间缺水而导致的干涸。 缪勒的身躯微愣,怀抱着女孩的手臂竟有些发抖,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那……其他人呢?” “不知道,因为他们都很可怕……”艾娜说着,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从出生起便一直饱受他人所定义的罪恶而活下去,但现在的她也不过是六岁的年纪,是什么都还未真正了解的年纪,却任由倦怠陈腐,浮惶可曾浸满。 缪勒环抱着女孩,现在的他只能让女孩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天有些黑了,寒冷的晚风袭来,刺痛着骨髓,艾娜牵着缪勒的手带他到她与父母曾居住过得地方。 很破败,在一堆废墟中胡乱搭建的房屋仅可以勉强遮风挡雨,但对于艾娜来说已经很好了,能支撑活下去的地方,是最好的。 “缪勒……你能带我走吗。”艾娜红着眼眶望向缪勒,眼神很澄澈,语气中带着恳求。女孩的话触动着缪勒,让他回忆起过去,最后他对着女孩说道:“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我会帮你找到适合居住的地方,因为同我总是不安全的。” “谢谢……谢谢你缪勒……”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过后女孩从一个箱子里取出食物递给缪勒,这是她捡来的食物,但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恳了。女孩一直渴望外面的世界,但世界一直在围墙的另一边。 月亮渐渐升入高空,乌云遮住月亮的一半;月光撒在大地上,终于将这片暗无天日的废墟照亮了。太晚了,天太晚了,我们该睡了,艾娜紧紧抱住缪勒昏沉沉地睡去了。血终于止住了,缪勒也睡去了。 “希尔娜……”时间的回溯总是令人向往,但过去却常有绝望的事。在那棵大树下,最开始的地方:浓荫繁茂,风随止息而厚重。 一场大火最后开始蔓延,连活下去的希望也被灼烧,“活下去,不是为了我而活下去……”缠绕在缪勒的心中,是活下去的希冀,亦或不能忘怀的梦境。 夜晚的宁静被火光吞噬,燃烧着火焰连带着破败的城市一并燃烧。在阿斯特科勒的一处,骑士们手中的火炬点燃了眼前的房屋。 浓烟将缪勒从梦境中唤醒,视线被一团团火焰笼罩,而紧紧抱住自己的艾娜脸色却异常苍白,缪勒顿感不妙,艾娜的身体太冷了。 在火焰的侵袭下,整座由废墟搭建的房屋摇摇欲坠,突然间一片正在燃烧着的废铁塌向二人,缪勒赶忙起身抱住艾娜将那片废铁踢开,随后向着门的方向跑去,却不曾想门早已被摧毁。 火焰越发凶猛,贪婪地侵蚀周围的一切,缪勒屏住呼吸单手怀抱着艾娜,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柄雪白的刀刃。缪勒安抚着仍紧闭着双眼处于梦中的女孩,她的脸庞越发苍白,瘦小的身躯不停颤栗,缪勒替她擦去头上的汗珠声音安抚着:“没事的,艾娜。” 缪勒挥动着手中雪白的刀刃,霎时间,无数刀光划过。“嘭!”随着巨大的声响,眼前的的废墟被缪勒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而在漆黑的浓烟中蕴藏着人影。 月光将人影照射清楚,是一群骑士。缪勒紧盯着眼前身着高贵的骑士,来者正是米达曼斯殿堂的骑士,为首的骑士长谢尔顿颇为不满的说道:“嘁,竟然没被活活烧死。” 在火焰映射下,缪勒拧起眉头紧紧抱住怀中的艾娜,怒视着眼前的骑士们。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会突如其来一场大火,正是眼前一尘不染的骑士所纵起。 “你们便是追寻而来的骑士吗。”缪勒沉声道,心中倍感歉意。若不是自己,这孩子又怎会陷入这场无妄之灾,火焰又怎会波及至此。 谢尔顿一脸不屑,甚至于回答都不屑一顾,侧旁的骑士则有些担忧道:“尊贵无上的白银骑士谢尔顿·卡兹骑士长大人!那个小女孩不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这重要吗……我是说,这重要吗!”谢尔顿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响起,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意一个低贱的“老鼠”。骑士显然被惊恐到,连骑在马鞍上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报……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请原谅我尊……贵无上的白银骑士谢尔顿·卡滋骑士长大人!” 在谢尔顿准备如何处置这名骑士时,天空传来惊呼声:“啊——”众人抬头望去,发现一名少年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下方坠落,而坠落的位置也正是谢尔顿的所在的位置。 “嘭!”巨大的响声伴随着灰尘,众人惊奇地望向原本属于谢尔顿的位置。在漆黑的夜晚里,一名少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来到阿斯特科勒这座破败之都。 —— 妹妹茜诗迪是这附近公认的漂亮少女,这显然是塞黎斯一家的特点,毕竟伊洛森与他们的父母都是公认的俊美。 伊洛森当然在研究社深受那些还没有谈婚论嫁少女们的青睐,毕竟在这偏僻还有动荡的市城,年轻漂亮的少男少女们已经已经不多见了。 但最近的伊洛森可没空搭理这些少女们,他已经被那该死的老社长斯蒂诺·斯拉齐尼给逼疯了,那家伙居然接手了研究神代的史学研究,而后老社长斯蒂诺又指明让伊洛森·塞黎斯来负责,这显然让伊洛森感到无助。 如果无法迟迟将研究提交,那切格辛旧文明史学研究社可能长期的资金来源就要断开了,而这些都让伊洛森比那斯蒂诺还要担忧,这可是他稳定生活的基本,他可不像斯蒂诺那般能有自由的去处。 走在街上,伊洛森正兴致勃勃地与他人炫耀自己的妹妹茜诗迪,但突然间涌现出一群骑士。骑士们将伊洛森团团包围,而周围的人也因此被吓得四散而逃。站在骑士们的前方的居然是审判长莱尔斯丹。 审判长莱尔斯丹·切丝蒂尼特·克劳伦是切格辛市城出了名的腐烂,只要给对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罪,只要给对多少,都能定。而伊洛森更是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惹到了谁,但他知道自己被捕了。 “莱尔斯丹,我不记得我惹到了谁,但在抓我到切罗尔德堡前告诉我到底是谁把我告了。”伊洛森解释道,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被抓,至少他要知道是哪个眼睛长了条杠的人把自己给告了。 莱尔斯丹有些不耐烦,毕竟他可不确定指定人是个有耐心的好人,他看着手上的表对着身旁的护卫说道:“手铐,切罗尔德堡,马上。” 伴随着莱尔斯丹的话音的落下,一名骑士将伊洛森扣下。在几个护卫的护送下坐上了犯人专属的马车,而周围的人群则被剩余骑士拦了下来,生怕有人将伊洛森劫走。 切罗尔德堡是切格辛市城关押犯人的地方,原本切格辛市城没有切罗尔德堡,但由于切格辛市城常常发生动乱,再加上审判长克劳伦家族的腐烂,让切格辛市城的罪犯成倍的增多。 之后为了关押这些犯人便建造了切罗尔德堡,将不管犯了什么样错误的犯人全部都关押在里面。基本上看守切罗尔德堡的监狱长只会完成定期投放食物,以及到期释放囚服的工作,其余的都由犯人自行解决。 所以极少有能活着走出切罗尔德堡的犯人,而伊洛森几乎已经绝望了,他想他怕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谁。 关押犯人的马车是由三个骑士和三匹马组成的。由一个骑士驾驶马车,另外两个骑士看守关押犯人的透明封闭房间,伊洛森在房间内的行为会被骑士死死监管。 伊洛森现在只能看着马车驾驶过的周围,而最让他苦恼的是驶过街道周围居民看自己的眼神,毕竟看着被捕的倒霉蛋是切格辛市城居民的乐趣。本来这也是伊洛森的乐趣,而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一乐趣。 随后马车离开城镇来到森林,这座森林里只有一条安全通道,也就是关押犯人的这条路。而之所以要设置这一路,是因为这森林里有着许多凶猛的魔兽,但这并不是最为重要的,最重要的便是在森林里的深处栖息着使人恐惧的诡兽。 伊洛森看着逐渐增多的黑鸦有些厌烦,这凄凉的哀嚎像是他心底的写照,不停扇动的羽翼与树梢间相互击打的嘲哳,这令伊洛森不胜厌烦。 “别叫了,别叫了,别叫了……我让你别叫了,安静点!”伊洛森不知怎的他的情绪失控,当他回过神时正看着骑士持着铁剑指向他,并呵斥道:“犯人伊洛森·塞黎斯请放弃无谓的抵抗,你所做的只是对将要到来绝望的徒劳。” 伊洛森看着周围空无一物的环境,略显茫然,他连忙解释道:“抱……抱歉,要不是刚才那些黑鸦,我也不会……”但还未完整说完,骑士的呵斥再一次响起:“够了,犯人伊洛森·塞黎斯,不要用你的那些掉牙的借口来解释。” “可是……”伊洛森还想解释,而此时另一个守卫嗤笑道:“黑鸦?伊洛森·塞黎斯你的眼睛还真是上了年纪,从押送你到现在可连一只老鼠都没看见,更何况这条路是不可能有任何除了我们之外的生物。” 伊洛森难以置信,他可以肯定刚才那些黑鸦是存在的。他自己也是因为黑鸦情绪才失控的,但眼前的人却告诉自己没有黑鸦。伊洛森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让他想明白了,马上就要到切罗尔德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