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穿越成了皇帝 “陛下，您真的要送臣妾去和亲吗？” 一道哀怨至极的声音响起。 周云刚睁开眼，就看到眼前有一位绝色美女。 绝世美人身着一袭繁复的古装粉色长裙，只不过长裙滑落，露出那滑腻的香肩，高挺的锁骨。 而往下扫去，是如杨柳一般纤细的腰肢，羊脂白玉般的皮肤，再加上那一双修长诱人的美腿，简直让人疯狂。 什么情况？ 他不是在喜来登和外国辣妹亲切交流两国文化吗？这是哪？ “和亲？”周云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陛下，赵国狼子野心，一直伺机进犯我大周，若不是岳将军力挽狂澜，只怕大周有倾覆之危……” “岳将军世代忠良，忠心耿耿，您千万不要轻信左相的话，将他处死啊！” 女人颤抖着声音，但说出的话却犹如一击天雷，将床上还在懵逼的周云震得彻底清醒！ 脑海中“嗡”的一声巨响过后，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疯狂灌入。 “大周七十五年……皇帝……周云……” “老子竟然穿越了！还特么穿越到一个昏君身上！” 快速读取记忆，周云明白了一切。 近几年赵国频繁骚扰大周边境，一度杀入大周腹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尸横遍野！ 但就在大周快要覆灭的时候，大周大将军岳天在后方收拢溃军，创立岳家军，北击赵国，驱除鞑虏！ 但正当他乘胜追击收复中原的时候，却被左相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冠上大不敬罪名，加上赵国细作提供的通敌证据，教唆原主将岳天下了大狱。 而没有岳天遏制的赵国，在边境如入无人之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甚至派使者放话，若是割地赔款，再将当朝贵妃送过去和亲以示诚意，就能签订盟约。 而这个废物皇帝，在这件事情上也任由左相作主，打算将黎妃送过去，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来换取短暂的和平。 这特么是一国之主能干的事？！ 周云气到了极点！ 割地赔款，和亲，每一个都是巨大的耻辱！ “陛下，明日早朝，臣妾前去和亲可以，但岳将军可千万不能杀啊……” “左相糊涂！朕不可能同意和亲！一个国家要是沦落到靠女人来换取和平，那这个国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周云一把将地上的黎妃拉起来，说话掷地有声。 黎妃看向面前满脸气愤的男人，脸还是那张白净的脸，可周身的气势，却不似从前。 周云继续说道：“岳天将军，那是朕儿时伴读，朕相信他不会背叛大周，作为大周江山的镇国大将军，谁想让他死，那谁就是奸臣！” “朕绝不会放过他！” 轰隆！ 此言一出，黎妃美眸瞪大，满脸震惊！ 陛下谈起左相，向来是敬畏有加，怎么可能说他糊涂？ 而且，虽然陛下和岳将军有少时的情谊，但却因为进谗言的人太多，导致陛下与岳将军之间，隔阂渐深。 尽管岳将军常年驻守边关，抵抗赵国入侵，但陛下还是欲杀之而后快。 今天，这是怎么了？ 容不得她细想，周云一把揽过黎妃，将散落的外衣裹在她单薄的身上。 “爱妃莫要忧心，朕绝不会和亲，更不会杀忠臣！” 隔着薄薄的衣衫，皮肤无比滑腻，香风袭来，周云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上手感受一下。 这皇帝真傻缺，这种极品女人不好好疼爱，竟然想要送去和亲！ 不过现在他来了，这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陛下……” 见周云态度转变，黎妃心绪复杂，一双美眸无比震惊。 柔弱的身体也是顺势的趴在了周云的身上。 周云搂着怀里的绝世美人，心头不由得火热起来。 这样的美人，也是赵国那群蛮夷之人能享受的？ “爱妃，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以后朕会好好对你，当个明君！” 说着，周云那双大手也是忍不住顺势往上，不老实了起来。 黎贵妃满脸潮红，忍不住嘤咛一声。 入宫三年了，只因她是武将之女，陛下连看都不正眼看自己一眼，反而独宠左相之女熹贵妃，以至于她堂堂贵妃还是处子之身，但今日却像是恨不得立刻扑倒她。 这是错觉吗？ “罢了，只希望陛下念着这一夜温存，真的不会送我去和亲，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黎贵妃心里一软，提着长裙的手也是猛然一松，下一秒，一具完美到极致的娇躯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周云双眼赤红，抱着紧紧搂着他脖子的黎贵妃直接来到巨大的龙床上。 寝殿内温度迅速升高。 黎贵妃闭紧双眼，绝美的脸上布满羞涩。 “陛下，臣妾还是处子之身，还望陛下怜惜……” “……” 一夜荒唐。 黎贵妃浑身晶莹剔透，皮肤散发着淡淡的粉红，多了一抹成熟的韵味，她一脸温柔的看着一旁的周云。 “陛下，五更了，该上早朝了，文武百官和左相已经在太极殿侯着了。” 外面忽然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 周云醒来，大手顺势攀附上那柔软的腰肢。 虽然不想去上早朝，但周云心里清楚，朝堂上还有奸佞正等着自己。 他必须狠狠打压这些奸佞，坐稳皇位！ 否则性命都堪忧！ “陛下，您真的不会送臣妾去和亲吗？” 看着已经穿戴好龙袍准备上朝的周云，黎贵妃忍不住问道。 她害怕昨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 她又该残忍的面对一切。 那会让她比死都难受！ “爱妃放心吧，朕这辈子都不会做出和亲割地赔款这等丧权辱国的事情，朕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说完，周云大步朝太极殿走去。 身后，黎贵妃心中百感交集，双眼弥漫出泪水。 她喃喃自语的道，“陛下真的变了，大周有救了！” “……” 还没走到太极殿，隔着门帘，周云就听见满朝文武的议论声。 “左相大人，黎妃生得貌美，陛下会不会舍不得？” “岳天那小儿，自诩是陛下少时玩伴，竟然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听说在天牢里还在破口大骂，说您……说您是奸佞小人，枉为丞相！” “一个乱臣贼子罢了，诸位不必担心！老夫必杀此贼！至于黎妃，也一定会送去和亲，否则赵国一旦杀来，哪怕是后宫三千佳丽，也得送过去！” 左相眼中迸发出阴毒的光，一脸势在必得。 “左相英明！” “杀岳贼！” “送黎妃！” 正当众官员围着左相溜须拍马的时候，一道气拔山河的声音猛然响彻太极殿： “朕的事，何时由左相决定了？！”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唰唰唰！ 群臣瞬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周云大步上前，坐上了龙椅！ 睥睨万物，无比威严！ 帝王之气瞬间席卷整个太极殿！ 刚才还肆无忌惮议论的官员，全部噤若寒蝉，满脸震惊！ 原本喧闹的太极殿，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陛下今日，怎么有些不一样？ 来不及细想，群臣归位，高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亲临，百官行礼！ 这场景，饶是经常观看历史正剧的周云，也不由得汗毛竖起，内心翻起千丈巨浪！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这就是皇帝！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周云，手掌百万疆土，上亿子民！ 一言可定人生死，一言可让人荣华富贵！ 这天下尽在他掌控！ ------------ 第二章朝堂辩论 周云摩挲着龙椅上古朴的花纹。 手上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他俯瞰底下的文武百官，内心一阵激荡！ 周云此刻才算体验到，什么叫做皇权！ 这天下，是他周云的天下！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大周的江山紧紧握在手上，开疆拓土，横扫八方！ 但在这时，一道威严高亢的声音打断他的遐想： “陛下，如今大周危矣！只有尽快诛杀岳贼，送黎妃和亲，赵国才会停止北上，老臣也是事出情急，并无逾越之心，请陛下明鉴！” 下方，左相秦天风一双鹰眼逼视着周云，眼里不仅没有对真龙天子的丝毫畏惧，拖长的尾音反而流露出一丝不屑。 话里话外都是为国着想，大公无私，直接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他刚才的质问。 好一个老狐狸！ 作为三朝元老，秦天风独揽朝政，废物皇帝就像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让他往东，绝对不敢往西！ 他可谓是权倾朝野！ 周云眉头微蹙，眼睛死死盯着说话的秦天风。 秦天风立于周云下首，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一双三角眼精光乍现，瘦削的脸上面无表情，中间阴沟鼻非常惹眼，整个人看起来透露着一股阴狠。 这长相，一看就是十足的奸佞，秦桧来了都得拜师！ “刚才，是左相提出要将岳天处死，送黎贵妃和亲？” “朕没听错吧？” 周云身子微微朝后靠，淡淡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秦天风昂首挺胸，毫无惧意，枯朽的手指捋着花白胡须，声如洪钟： “岳天勾结赵国，藐视朝廷，如此逆贼如不尽快杀之，恐动摇我大周根本！” “哦？岳天勾结赵国，可有证据？！”周云意味深长地问道。 那眸子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秦天风没想到周云会如此问话，这废物，今天竟然敢在群臣面前几次下他的面子，他不由得怒从心起，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 “陛下，赵国细作的认罪书，还在御书房放着，您的忘性这么大吗？！” 这是摆出帝师的架子教训他了。 周云嗤笑道：“左相，莫要岔开话题，先不论你抓住的那个是不是赵国细作，你还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明岳天通敌吗？” “陛下，这细作的供词句句属实，此人不仅能说出岳天的相貌，还细数岳天和赵国将领私下信件往来的内容，若不是岳天通敌叛国，为何赵国细作能认识他？！” “还请陛下速速下旨杀岳天，送黎贵妃和亲！以平息赵国之怒！” 说到激动处，秦天风仰天长叹，脸上满是悲愤之色，看起来恨极了叛国之贼！ 这演技，简直可以直接封为影帝了！ 见周云沉默不语，下首的官员带头高呼： “请陛下早做决断！” “请陛下早做决断！” “杀岳贼，杀岳贼！” 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周云眯眼扫视了一圈，除了少数官员没有加入，大部分的官员都跟左相行动一致。 这是想靠逼宫来迫使他同意这两个条件，借以争取时间苟延残喘！ 送黎贵妃和亲，皇帝的女人任人欺辱，打的是大周上上下下的脸，寒的是老百姓的心，而杀忠良岳天，杀的是岳天为大周建立起的牢固军事屏障！ 天下武将都将寒心！ 武将一旦没了护国的勇气，那大周被赵国吞并，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这些人是无所谓的。 周云面带嘲讽。 甚至说不定，城破之时，他们还会将皇亲国戚的头颅送给敌人，继续获得荣华富贵！ 在原主纵情声色，荒淫无道只顾享乐的时候，左相已经控制了几乎整个朝堂，唯一几个寒门士子不与左相一党同流合污的，全都被他找借口下了大狱。 剩下把持朝堂以左相为首的，全都是勾心斗角玩弄权术之辈，哪里顾得了国家民族的存亡！ 等下面的人喊得差不多了，周云缓缓起身，龙袍金光骤现，脸上难掩失望。 他眼神锐利地扫过这些人，说出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响整个大殿： “朕没有想到！尔等寒窗苦读十余载，竟然全都读成了一个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懦夫！” “岳将军作为我大周最出色的将领，征战边关数十年，历经大小七十余战，无一战败！所到之处，赵国贼子无不闻风丧胆，死在他手上的赵国将士岂止上万人？” “尔等都忘了，但朕没有忘！” “大周三十三年，赵国十万大军入侵我大周，逼近萧关一带，距离京城不过百里，大周距离灭国也不过一线，是岳将军站了出来，扶大周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杀退了赵军！” “大周三十七年，仅仅四年，二十万赵军杀了过来，沿途军民无一抵抗，会州满城被屠，鲜血如鲜血，还是岳帅高举抗击大赵的口号，直捣黄龙，一战斩杀赵军三万人！” “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岳帅就没有我大周！” “如今，就因为一个没有核实身份的‘细作’，就要将我大周的国之栋梁杀之而后快！” “是尔等脑子抽了，还是当朕是个傻子？” 周云越说越激动，手掌重重地拍在龙椅上，真龙之气尽显！ “尔等谁和赵国勾结，朕都不觉得奇怪，唯独岳帅绝不可能是叛徒！” 文武百官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这样的周云震惊不已。 他们实在没想到，之前那个纵情深色，懦弱无能的皇帝，竟然能迸发出雷霆之怒，说得所有人哑口无言！ 一些早就心寒的忠臣，也是抬起了那张惊愕的脸看着愤怒的周云。 陛下，这是变了？ 一时间，在周云的雷霆之怒下，百官忍不住伏地磕头： “臣有罪！” “臣有罪！” 秦天风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他阴沉的看着周云，不敢接茬，没想到，废物皇帝竟然会提起当年岳天的功绩！ 当初他也是看岳天战绩斐然，马上要压他一头，这才找了个赵国细作的由头强行将他调回来，岳天甚至一度高呼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大片收复的国土因为他的这个决断，再次白白送给了赵国。 这要深究下去，脏水就要泼到他的身上了！ 不过，秦天风浸淫官场数十年，又岂是这三言两语能打退的？ 况且，在周云小的时候，他除了教授其治国之道，还拥有实质的摄政之权，朝廷六部，尽是他的人！ 既然岳天无法解决，那就先留着！ 等周云气势消退之后，秦天风不再提岳天的事，而是再次上前一步道： “陛下，若非我大周国库虚空，定是要与赵国一战！只不过，今年灾荒不断，粮食告急，就算岳将军没有通敌，我大周在边境的战败已成事实，没有足够的粮食，我大周如何对抗赵国的铁蹄？” “故老臣觉得，可先答应赵国的要求将黎贵妃送过去，双方缔结盟约，我大周便可得以喘息，待到兵强马壮之时，再与之一战！” “否则，赵国的铁蹄一旦踏入我大周京城，不只是黎贵妃，只怕陛下的后宫三千侍妾都要被践踏，侮辱！现在只需要牺牲黎贵妃一人，不如先答应他们，从长计议！” 周云面色深沉，一脸冷笑的道： “左相，你刚才说牺牲黎贵妃一人，我大周便可安然无恙？” “没错，陛下，赵国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背信弃义！” 秦天风点头，眼中全是算计。 废物皇帝果然还是那么废物，说到牺牲一人便可保大周无恙，立马就动心了！ 亏他刚才还以为，周云之前的愚蠢是装出来的，目的是韬光养晦，现在来看，不过尔尔！ 秦天风心中得意，只等着周云松口。 谁知，周云接下来的话，差点叫他咬碎牙帮！ “朕真的很想看看，左相到底是我大周的丞相，还是赵国的丞相！因为一个所谓的细作便将岳将军调回来，置战场局势不顾！倒是对赵国的随口承诺，信任如斯！” 言毕，周云斜撇秦天风，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直盯得他后背发毛！ 嗡！ 文武百官全都傻眼了！ 这一番话的重量可谓是极重！ 他们内心翻起滔天骇浪！ 秦天风暗道不好，冷汗从鬓角流了下来。 “陛下，臣一切都是为大周计，还请陛下明察！” 说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 第三章让你妻子老母去和亲 砰！ 秦天风跪了！ 之前周云敬重秦天风，特赐他免跪殊荣，上朝不仅不用跪，遇到阴雨天气，还会叫小太监在殿中给他端来软椅，显示对其的尊敬！ 周云没想到，这老东西不讲武德，他还没怎么问罪，就先跪了！ 接下来他若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反而会进退两难，甚至舆论还会处于下风。 大周以孝立国，最是尊师重道，士大夫地位颇高，秦天风作为天子老师，又是三朝元老，地位更是超然！ 他这一跪，不但不是认罪，而是给皇帝施压！ 若是此事处理不好，不仅会寒了文武百官的心，还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他周云甚至会被史官记上一个昏君二字！ 果然，秦天风这一跪，文武百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刚才被周云辱骂懦夫的屈辱全都涌上心头。 虽然身体还跪着，脊背却挺得笔直！ “陛下，相爷虽然说话直了点，那也是为大周殚精竭虑，绝无二心，您刚才的指摘，简直是令大臣寒心啊！” 刑部尚书闻虎站了出来。 “陛下，岳天小儿目中无人，仗着早年和您的情谊在军中横行霸道！恕臣直言，说不定岳天早就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就算要战，也得等调查清楚才能再启用他！” “现在赵国的铁蹄马上就要踏入中原腹地，兵临我大周京城，和亲不过是缓兵之计，待大周恢复元气，再将赵国打回去，何错之有？” 百官齐齐与周云对峙，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冲劲，呈摧枯拉朽之势，势不可挡！ 周云双手扶着龙椅的把手，面色凝重！ 此时，他才算真正体验到，维护古代皇权之路的艰辛，尽管他刚才的话，在这些权臣心中激起了无尽骇浪，但秦天风这老狐狸这一跪，这一番慷慨陈词，立马就让局势逆转！ 他再度陷入了下风！ 周云明白，今天他若不借此立威，以后在朝堂上，只怕推行新政，治国平天下，统一七国，只是一句空话！ 周云的沉默，秦天风只当是被群臣气势所震慑，他心中痛快，脸上全是决然，他高高抬起头痛心道： “老臣为大周殚精竭虑五十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三朝辅佐，一朝帝师，虽位极人臣，却从未忘记国之重任！陛下今日的指责，老臣不认，老臣痛心！” “若不是没有办法，臣也不愿让陛下做出和亲的选择！但当今之计只能委屈黎贵妃前去赵国和亲，黎贵妃有着绝世容颜，只要对赵国皇帝施以媚术，定能为我大周再续国运！但是——” 秦天风话锋一转，强硬道： “老臣万万没想到，陛下已经被黎贵妃所蛊惑，宁愿赵国打过来死伤无数军民，也不愿将她送去和亲，老臣身为大周帝师，决不能坐看我大周覆灭，如果陛下今日执意拒绝送黎贵妃和亲，老臣宁愿‘死谏’！” 话落，秦天风怒而将头顶的乌纱帽取下，重重搁在地上，脊背挺得板直！ 那一双如狐狸一般的眸子便直直的看着周云，没有任何敬畏，只有强势的威逼！ 太极殿中，回音不绝！ “左相大人！” “左相！！！” “左相万万不可，你乃大周肱骨之臣，怎能如此！” 一众官员被秦相此举震惊，刑部尚书等人甚至情不自禁扑向了秦天风，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撞向旁边的柱子！ 而这自然也是配合秦天风的发难！ 今日，他们必须将周云的威信彻底打下去！ 否则，这以后的朝堂还是谁说了算？ 秦天风以死明志，愣是将周云刚树立的威信打得七零八落！ 他心里一阵不屑。 黄口小儿，就算之前韬光养晦又怎样？如今大势已去才露出獠牙，想救大周于水火已为时已晚，整个大周的朝堂，不知陛下，只知他秦相！ 这次，老夫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破局？ 周云冷眼看着下方热闹的场面，真想给这群“演员”颁发集体影帝奖，这演技还真是高超！ 不过，现在是时候打破他们的美梦了！ “禁卫军何在？” 周云扬声问道。 话音刚落，太极殿外，一个身材魁梧，浑身披甲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恭敬地跪下行礼。 “末将萧统，参见陛下！” 见禁卫军首领萧统出现，群臣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左相大人死谏，陛下把禁卫军喊出来干嘛？ 他们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的陛下了，一晚的时间，却如同判若两人一样！ 正当众人不解的时候，周云上前一把抽出萧统的佩剑，沉重的玄铁擦着刀鞘，轰鸣声响彻太极殿！ 他一把将其丢出。 “哐当！！！” 冰冷的玄铁猛地砸向地面，发出巨大的破空声。 乌黑的剑尖直接擦着秦天风的官服而过，秦天风直接吓得不敢动！ 这周云，想做什么？ 群臣更是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呼吸停滞！ 百官安静如鸡，周云甩开宽大的龙袍，淡定坐回龙椅，他冷声道： “左相，你不是要死谏么！朕准了！朕一定会让史官记载左相是为国而死，以举国之礼埋葬，而你死后，朕会依你所言，杀岳天！送黎妃！” “如何？” “让朕看看你的决心，让朕看看忠臣之血溅染太极殿的模样！” 秦天风不敢置信地看着周云，老脸煞白，喉结滚动，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狗皇帝，竟然真的让他死谏！ 但这剑肯定不能拿，否则他死了，杀岳天和送黎贵妃还有什么意义？ 但若是不拿，那他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一下子，秦天风骑虎难下！ 甚至冷汗都出来了。 “怎么？丞相难道只是说说玩吗？” “你不是忠心耿耿为我大周吗？不惧一死么？” 周云的话，一句一句直戳秦天风的心窝。 若秦天风真的死了，那他必然摆脱不了昏君的名头。 可问题是，秦天风真的会死谏么？ “老夫死谏又如何？” 秦天风拿起剑，一脸大义凛然！ 但下一秒—— 砰！ 秦天风直挺挺地向后栽去，手中的剑也滑向旁边，看着就像是晕了过去。 “来人啊，送丞相回府，丞相的旧疾犯了！” 秦天风的人立刻喊道，打着配合。 周云直视前方，看到这一幕后不免有些好笑，看着一阵手忙脚乱的百官，他站直身子面向群臣霸道地宣告： “朕只说最后一次，朕希望尔等牢牢地记住了！” “十万青年十万军，一寸山河一寸血！” “我大周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烈将士们以血肉之躯铸就的，我们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出决定，故朕，寸土不让！” “而我大周的每一个女子，都是我大周的血脉延续，不管是贵妃还是平民，朕都绝不答应和亲，女人是用来守护的，不是送给别人侮辱的！” “从现在开始，谁要敢再提和亲的事，朕就把他的妻女老母送去和亲！” 轰隆隆！ 周云的话如平地惊雷，狠狠地砸在百官早已麻木的报国之心上！ 亦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们写满名利的脸上！ 百官个个噤若寒蝉，面红耳赤，又惊又怕，生怕陛下真的去家里拿人，送他们的妻女老母去和亲。 周云轰然起身，气势骇人，掷地有声！ “刚才的话，朕不希望再重复第二遍，任何人，都不得违背朕的旨意，否则朕一定不会心慈手软，还有岳将军，通敌的证据严重不足，朕不希望他在牢中有任何闪失！” 言毕，周云在百官的注视下，一甩龙袍直接将走出了太极殿。 “退朝——” 百官看着剧变发生，大脑都快不够用了，呆愣在太极殿，直到看不到皇帝的背影，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再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双腿发麻打颤。 陛下今日太反常了！ 先是跟左相朝堂辩论，力保岳将军，再是一番慷慨陈词，坚决不和亲，一改往日昏庸懦弱沉迷酒色的形象，竟然让人看到了明君之风！ 暴君之手段？ 难道说，陛下之前一直在韬光养晦？ 不少左相一党的臣子心情沉重。 这些官员能在朝堂混迹多年，都是嗅觉灵敏之辈，今日陛下将左相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若是不采取些手段，以后就能把他们的头颅拿来当球踢…… 而少有的保持初心的寒门士子，死寂的心似乎也有了希望，若是陛下能一直保持今天这样强劲的手腕和气势，大周，有希望起死回生！ 他们十分期待。 一时间，朝堂上风云变幻…… ------------ 第四章熹贵妃 丞相府。 刑部尚书刚把秦天风送回府上，后者就悠悠转醒。 见秦天风醒来，刑部尚书闻虎一脸忧色： “大人，您受惊了！没想到陛下今日竟如此难缠，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应对？” 秦天风眼中难掩狠毒，狗皇帝，刚才竟然叫他当众出丑！ 要不是装晕，还真下不了台！ 不过，经过刚才的辩论，他也听出来了，废物还是废物，之所以不愿意送黎贵妃和亲，只不过是贪图黎贵妃的美色，昨天宫中半夜就传来消息，皇帝跟黎贵妃荒唐一夜，想必是食髓知味，这才不愿意送此女过去和亲。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当绿头龟，甘愿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 至于朝堂上其他的话，都不过是托词！ 但还真就让他无法反驳！ 秦天风从床上坐起，脸上有了算计，他深吸一口气阴冷道。 “老夫自有办法！一炷香之前，老夫就已经派人知会熹贵妃，想必此时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熹贵妃？那这次估计稳了！” “陛下可最听熹贵妃的话！” 闻虎满脸兴奋。 …… 御书房。 周云刚返回御书房刚想喘口气，就听掌事太监通报，说是熹贵妃求见。 “熹贵妃？” 周云皱眉重复道，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妖艳魅惑的身影，一身媚骨，一双狐狸眼，身材火辣，大腿修长而匀称，估计妲己在她面前，也得叫声祖师爷！ 仅仅只是一个画面，周云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地燥热了起来！ 看来，原主对这个熹贵妃的迷恋，绝对是深入骨髓灵魂，哪怕已经被他鸠占鹊巢，一听到此女的名字，立马就起了反应！ 不过，想到熹贵妃另一层身份，周云立马蛋疼了起来。 她可是左相秦天风的嫡女！ 自己刚在朝堂上驳斥了秦天风，转眼他的女儿就跑到跟前要求见，说是无心之举，狗都不信！ 前朝和后宫的关系，向来息息相关，荣辱与共！ 想到熹贵妃的立场，周云就是有再大的色心，也得以国事为重，刚想说出回绝的话，突然心中有了新的计较，便改口道： “让她进来！” 声音之淡漠，连掌事太监都有些诧异。 陛下这是怎么了？上完朝回来就神色严肃，连最宠爱的熹贵妃都不待见了？ 忽然，一道娇媚的女声缓缓响起，那声音的酥麻直击灵魂，令人沉迷 “陛下，您今儿这是怎么了？臣妾听闻陛下气息不稳，是不是朝堂上谁又惹陛下生气了？” 周云抬眸，就见一个极品S型身材的女人，摇曳生姿地朝他走了过来，身上是一件半透明的大红薄纱，皮肤雪白，身材更是极致的火辣，伴随着走路的摇曳生姿，隐约能一窥美景！ 往下扫去，白嫩的肌肤像是能掐出水，修长的大腿在那薄纱的覆盖下也诱人无比，一双妖媚的狐狸眼欲语还休，很快就裹挟着一股香艳的风来到了周云面前。 这妖精也太勾人了吧！ 周云内心震惊。 难怪，原主如此沉迷与此女厮混，如此极品的尤物，别说皇帝，就算柳下惠在场也绝对受不了！ 周云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直勾勾地盯着熹贵妃，眼中是慑人的占有欲。 “陛下，为何如此看着臣妾？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吗？” 熹贵妃娇滴滴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带迟疑，直接张开柔弱无骨的手臂环绕在周云的脖颈上。 在周云猝不及防的时候，整个视线直接就此消失，香风铺面袭来，像是要把他深深闷死！ 卧槽！光天化日之下，要不要这么直接！ 这女人，居然穿的这么少，里面只怕只有一件肚兜吧？ 而且熹贵妃皮肤的娇嫩，远超人想象，尤其是那滑腻的大腿，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旖旎的气氛充斥整个大殿，周云只觉得气血一阵上涌，险些呼吸不上来，差点就要把持不住。 太监关门的声音响起，周云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熹贵妃娇软的身子，手上残余的温热令他流连忘返，恨不得将她再拉回怀里狠狠蹂躏！ 不过，想到她那个欲置他于死地的爹，周云声音略冷地呵斥： “熹贵妃！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你到御书房找朕所为何事？” 熹贵妃呼吸一滞，狐媚的笑容僵在脸上。 爹爹说得对，陛下似乎的确跟以往不一样了！ 以往，自己还没走到他跟前，立马就会被扑倒扒得精光，大白天也不忌讳就猴急地要与她深入交流，今天，竟然会把主动投怀送抱的她推开！ 难道真是被黎贵妃那个贱人给迷住了？ 哼！要比争宠，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熹贵妃稳住心神，朝周云盈盈一拜，深V的事业线一览无余，旋即，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滑落，声音如泣如诉： “陛下，臣妾就是害怕，您不舍得黎妃妹妹去和亲，那万一赵国杀过来，咱们该怎么办？” 果然如此，朝堂上来硬的不行，就叫女儿发动美色攻势！ 若是原主，想必一阵深入交流后，就耳根子一软，缴械投降了！ 不过，周云也算听出来了，熹贵妃跟他这个皇帝，压根儿就没有站在一条船上，否则，怎么会帮着左相算计他！ 想到这，周云脸上布满冰霜，声音更是森然： “熹贵妃，你来是为了劝朕送黎贵妃过去和亲？” 熹贵妃被噎了一嘴，一双媚眼无措地看向了周云，心中有了计较。 这个废物，今日竟然有种让她捉摸不透的感觉。 看来，爹爹要她办的事情，没那么容易。 “陛下，臣妾不敢，黎贵妃妹妹新近得宠，正是陛下的心头肉，臣妾怎么会劝陛下割爱呢！” 熹贵妃眼睛时不时看向周云，见他面色如常，便大着胆子继续道： “只是，臣妾听闻，赵国放话，非要指定黎妃妹妹前往和亲，否则就要踏破我京都城门，万一到那一天，臣妾害怕陛下有危险……” ------------ 第五章禁足 不得不说，这熹贵妃虽说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但真的很聪明。 话里话外根本没有提及劝周云将黎贵妃送去和亲的意思，全是替周云着想。 但恰恰是这样的以退为进，倒让周云找不到她的错处，只能顺着她的话头往下接！ “那依你之言，朕应该如何做？” 周云饱含深意地看着熹贵妃问道。 见周云咬钩了，熹贵妃大着胆子上前，半跪在周云脚下，丰满的酥胸贴着他的小腿，而那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攀上了他的大腿，如一条灵巧的小蛇，缓缓地朝大腿根部游走。 “艹！” 周云心头火热，这女人的媚术了得，这挠人的小动作，还有这媚眼如丝的眼神，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不过，想到她那个独揽大权的爹，周云就是有再大的欲望，也得掂量掂量！ 他可没有看错，熹贵妃刚才讨好他的时候，嘴角分明有一抹戏谑。 干脆将计就计，看看这女人还能耍什么花招！ 见周云眼中情欲如山雨欲来，熹贵妃轻咬红唇，在他耳边缓缓吐出香气： “陛下，臣妾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一直平平安安地在京都，只有我跟你，好么？” 周云任由她的小手胡乱游走，眼中的晦暗愈发深沉。 见周云没有反对，熹贵妃勾住了他的脖子，还主动将自己的唇送了出去，并且顺势抓着周云的手，覆在胸前的柔软上。 “陛下，为了咱们能一直在一起，把黎妹妹送到赵国，便可保大周太平二十年，这何乐而不为？！” 门外，一道瘦弱的倩影刚抬起手，骤然听到熹贵妃的话，只觉得心都碎了。 难道昨天晚上只是南柯一梦，陛下只不过是为了送她去赵国才对她温柔相待？ 黎贵妃站在门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刚才听宫女说起熹贵妃去找陛下了，她就情不自禁地跟来了。 想到之前陛下对熹贵妃的极度宠爱，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她，黎贵妃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她这个贵妃还是因为爹爹在世时身处将军之位为她争取来的，如今爹爹去世，武将式微，她只有靠苟且求存才没有被陛下夺去贵妃封号。 同样都是贵妃，她这个挂名的可比不上熹贵妃实打实堪比皇后的地位！ 否则，也不会轻易被赵国盯上说和亲就要送走。 黎贵妃双眼通红转身欲走，里面又隐隐传出陛下的声音，她又鬼使神差地留在了门口。 殿内，在熹贵妃刚才的话一出口之后，气氛骤然就变得冷冽。 周云微眯着眼，缓缓抽回手，盯着熹贵妃的眼神充满了危险： “爱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大周会被赵国轻松破国，因此想劝朕答应他们的要求，送黎贵妃和亲，是吗？” “前线将士尚在浴血奋战，后方却已经频频要降？” 熹贵妃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直觉告诉她刚才失言了，她连忙找补道： “陛下，臣妾并不是针对黎妹妹，只是希望赵国能不再骚扰大周，这样陛下也不用太过于忧心。只不过……黎妹妹恰好那么倒霉，被赵国那帮蛮夷看上了。不过，对于妹妹来说，能为陛下分忧，也是她的福气。” 熹贵妃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番话，也令周云对她的最后一点情欲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蛇蝎女人，再美也得提防着！睡在她身边，真害怕哪天半夜腰子就被噶了！ 周云避开熹贵妃的手，冷声问道： “既然是福气，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朕送你去和亲！” 熹贵妃一脸震惊，送她和亲？看来黎贵妃那个贱人，真的把陛下勾得魂都没了，竟然如此袒护她！ 想到那些野蛮的赵国人，甚至有父死子继的习俗，她一阵恶心，她连忙跪回到地上，身子扑簌簌地发抖，看起来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陛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想着，先把赵国安抚住，那帮野蛮人就不会来攻打大周了，陛下也就不用烦心了！请陛下饶恕臣妾一时失言！如果陛下舍不得黎妹妹，那就找一个脸蛋漂亮的宫女过去，这样既能解决困局，黎妹妹也不用受委屈。” “真是好算计！以宫女代替贵妃，这些事情，都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周云声音陡然拔高，怒气冲天，他顺手将手边的砚台砸了出去，擦着熹贵妃的娇嫩的脸蛋飞了过去！ 熹贵妃一动也不敢动，刚才那块砚台，差点就给她毁容了！ “陛下，臣妾不敢！”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前朝的事情刚议完，朕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你就找上门来，想劝朕送走黎贵妃！” “你们这消息传递得可真快！” “朕不知道，这后宫到底是朕的后宫，还是别人的后宫！” 周云彻底黑脸，捏着熹贵妃的脸强硬地抬起，冷冷说道： “左相既然告诉你赵国想要黎贵妃和亲的事情，那想必也告诉你，朕对于劝说朕送黎贵妃和亲的人，是如何处理的？” 熹贵妃被迫抬头，一双美眸写满了恐惧，只能发出“呜呜”声。 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害怕这个男人真的给她送到赵国去！ 眼前的陛下看起来陌生极了，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昏庸色急的陛下，虽然还是会馋她的身子，但是在大事面前，一点不会被情欲影响！ 难道真的如爹爹说的那样，陛下之前一直在韬光养晦？ 现在是露出峥嵘，彻底翻脸了？ “回宫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再提这件事，朕就将你送去赵国和亲！” “朕相信，赵国会对你更感兴趣！” 不等熹贵妃多想，周云冷冷拂袖，下了命令。 熹贵妃如蒙大赦，连忙跑了出去，但刚打开大殿的门，差点就跟门口一个人撞在一起。 看清了是黎贵妃之后，她的眼中毫不掩饰怨毒的神色！ 果然是这个贱人干的好事！ 一早就呆在这里，原来一直等着看自己的好戏呢！ 黎贵妃震惊地看着熹贵妃脸上的红痕和煞白的脸，实在没想到，陛下竟然连最宠爱的熹贵妃都不给面子，而且真的做到了答应不送她去赵国的承诺，她一时之间悲喜交加，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无比诱人！ 掌事太监心思通透，连忙主动通报： “陛下，黎贵妃求见！” 黎儿？ 想到她昨晚在身下求饶的哭泣模样，周云的心里柔软了一些。 这个女人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还把宝贵的一血留给了他！ 因此，周云对于黎贵妃，心中的感受是跟刚才对熹贵妃那种逢场作戏完全不一样的！ “赶快让她进来！” 黎贵妃偷听被发现，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周云召了进去。 她忐忑不安地站在殿中，却见周云对她招招手。 “过来。” 鬼使神差地，黎贵妃听话地走向周云，刚走到他跟前，就被一双大手捞了过去。 “陛下……啊……” 黎贵妃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周云的怀里，一股炙热而滚烫的气息袭来，她只觉得小腹似乎多了什么，让她满脸羞涩！ 周云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如此娇羞，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怎么，在外面偷听朕的墙角，是不放心朕，怕给你送到赵国去？” 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黎贵妃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双颊滚烫，却无比感动。 “陛下，臣妾听说熹贵妃过来，害怕陛下您改变主意，要将臣妾送走，请陛下饶恕臣妾一时失态……” 见黎贵妃眼中还有残留的感动，周云爱怜地刮了刮她的琼鼻，安慰道，“傻黎儿，朕答应过你，就绝对不会食言！” “朕哪怕是死，也绝不会做出如此丧权辱国，枉为男人的事情!” 这番话重重的击中了黎贵妃的心房，久居深宫的她哪里听过这种感动人的话语？ “陛下，黎儿不知道怎么回报您，黎儿要一直伺候陛下，永永远远！”感受到周云的爱意，黎贵妃心中的惊慌被感动替代，恨不得把自己心都掏给他，这一刻，她爱惨了这个至高无上的男人，哪怕为周云付出生命她也愿意！ 两人情到深处，周云直接吻了上去，浓郁的帝王之息席卷了黎贵妃整个身体，下一瞬，只听“刺啦”一声，黎贵妃本来穿戴整齐的宫服被撕开，露出了里面光滑白玉的肌肤。 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黎贵妃既有些害怕，又隐隐含着期待，能跟这样的陛下合为一体，是她天大的福分！ “黎儿，你是朕的！朕才不舍得把你送给别的男人！” 周云爱怜地看着黎贵妃，极致温柔缱绻，黎贵妃很快迷失在情欲之中，缴械投降…… ------------ 第六章风暴酝酿中 与此同时。 被禁足的熹贵妃就没这么开心了，她回到自己的寝殿荣熙宫后，把身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尽管荣熙宫中摆放的全是贵重物品，但宫女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劝！ 相反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该死！你们都该死！贱人，你竟然真的勾住了陛下的心！” “本宫一定要将那个贱人做成人彘！” “陛下，你一定也会为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熹贵妃妩媚的脸此时全是恶毒，眉间充斥着戾气，她一旦暴怒，谁若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痛快地死去都算是幸运的了，就怕被她当成发泄的对象，折磨致死，那才是极致的惨！ 这宫里的奴婢，全是她从丞相府带来的奴婢，她骂的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没有一个人上去劝！ 而宫内也有人传出密信，将后宫的事秘密传了出去…… 不多时，这封信摆在了丞相府的书房里。 刑部尚书闻虎看完，又传给了下首大理寺卿徐长河，接着又往后传阅，不一会儿，书房中坐着的六七个大臣，全部看完了。 “左相大人，陛下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跟咱们大唱反调，这样下去还得了？咱们苦心经营这么多年，难道要拱手让人！” 闻虎没想到，就连熹贵妃娘娘那种尤物出马，都没搞定陛下，和亲这件事情屡屡受阻，绝对不止是因为陛下沉迷于黎贵妃的美色，看来之前他们大家都低估了陛下的能力！ “左相大人，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趁陛下现在翅膀还没硬起来，得先下手为强！” 徐长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哄闹的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身体紧绷，但一言不发。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书房里竟然没有一个官员站起来反对！ 此言一出，闻虎也激动不已，连声附和，“左相大人，在我们心中，您才应该当得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儿皇帝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全靠咱们这些人撑起大周，如今翅膀硬了想把我们踢走，那就看看鹿死谁手！” “左相大人，陛下不仁，就别怪做臣子的不义！下官们知道您还念及跟陛下的师徒情谊，但他在朝堂后宫如此对熹贵妃，又何曾在意过您！” 几位大臣七嘴八舌说完，秦天风这才起身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信纸在火光中一点点消失，脸上也逐渐露出一抹狠色。 “是该好好教训一下陛下了！” “也该让他知道，这京城到底是谁的京城！” 书房里的行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京都的人全然不知，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荣熙宫。 等熹贵妃将怒气全部发泄完之后，已经接近傍晚了。 冷静下来之后，熹贵妃将秦天风留在宫里的内应叫了出来。 “你去安排一下，本宫要回丞相府一趟。” 内应悄无声息地从暗处出现，暗影打在他的脸上，雌雄难辨。 他淡淡道。 “小主，宫里发生的事情，丞相已经知道了，他让我给您带句话，今晚夜黑风高，请您早些歇息，不要出寝宫一步。” 熹贵妃眉间一抹妖艳，蹙眉不解问道： “爹爹的意思是？” 内应看着熹贵妃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皇帝既然不再昏庸，那便再换一个昏庸的皇帝！” 轰隆隆！ 一阵惊雷平地起，电闪雷鸣间，内应脸上的狠厉一闪而过。 熹贵妃惊得瞳孔剧烈收缩，爹爹难道是要…… 她捂住自己的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摆了摆手，“你退下吧，本宫会按照爹爹所说的行事！” 想到之前在御书房受到的侮辱，熹贵妃脸上一抹决然。 “本宫本来要跟爹爹说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既然陛下想要振翅高飞，那就折断他的翅膀！重新换一只听话的雏鸟再关进笼子！” 啪！ 熹贵妃手中的佛珠应声而断，寝殿里安静的可怕，只剩下佛珠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 此时，御书房内，周云和黎贵妃正在用晚膳。 两人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儿早饿了。 十几个盘子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干净，就连布菜的宫女都内心诧异。 周云可不管宫女们咋想的，好不容易当一回皇帝，可不得好好享受么！ 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不过，要享受至高无上皇权带来的滔天快乐，就要承受相应巨大的风险，他可不想再做个废物皇帝，吃了睡睡了吃，哪天被人宰了都不知道。 上辈子，作为特殊部门的一名超级特工，周云对危险的感知力可谓是到了极致。 饭后，周云直接叫人将禁军统领萧统传了进来，根据对原主记忆的搜索，萧统的功夫可谓是数一数二，虽说没有完全效忠于他，但是人品还是比较正直，属于忠臣！ 至于为什么没有完全效忠皇帝的原因，周云也能想到。 原主对忠臣喊打喊杀，谁会为他卖命？ 黎贵妃见状，主动退下，眼下大周内忧外患，陛下既然做了不和亲的决定，那要面对的肯定是赵国疯狂的打压！ 她留在这里只会打扰陛下，还不如回去盘算盘算，怎么才能帮到陛下！ “参见陛下！” 一阵香风离去，萧统目不斜视，规规矩矩跪下。 “知道朕叫你所为何事吗？”周云屏退左右，正色道。 “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萧统双手抱拳，心中却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若说陛下今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跟以往不太一样，最大的可能就是陛下冲冠一怒为红颜。 但直到现在，距离陛下如此之近，萧统才意识到，帝王之心，藏得太深了！ 根本不像之前他展现出来的那样无脑废物，昏庸无道。 萧统只觉得后背一凉，缩了缩脖子，看向周云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里面有敬畏，有探究…… “朕想派你去完成一件事，不过，这件事情你需暂时保密，不能声张！” 周云压低声音，对着萧统说出了三个字。 萧统的瞳孔募地瞪大，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放岳天！” 如果说，今日在朝堂上的陛下，只是让他刮目相看，那陛下要他做的这件事情，则是彻底折服了他！ 萧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声音问道： “陛下，您真的信岳将军？” 周云反问：“朕为何不信？” “这样的忠臣在朕面前，朕若是不信，那才是傻子！” 萧统震惊，眼眶竟然微微发红！ 这给周云整不会了。 “萧统领，你这是何故？” 萧统自知失态，连忙告罪： “陛下，臣是替边关百姓高兴！臣不禁想起了岳将军之前在战场的题词，不禁内心激动！”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周云定定地看了眼萧统，也是一阵面色复杂！ 岳天，千古忠臣也！ “尽快去办了，然后安排一处地方，朕要亲自跟岳将军谈！” “臣萧统，领命！请陛下放心！” 萧统恭敬地退下，跟刚进殿时的平静截然不同，他腰板挺直，锋芒毕露，因为他知道，大周，真的要变天了！ 办了正事，周云看了看奏折，全是边关告急，粮食歉收，洪涝灾害的内容，大周堪称内忧外患，而且，这些奏折秦天风已经批了，放在这里也只不过是通知他一声。 现在自己势单力薄，还不宜彻底和那个老东西撕破脸，先从收复禁卫军开始。 毕竟，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不过，说到卧榻，周云起身决定去找黎贵妃，这几次食髓知味，让他脑海中时不时地滑过那道倩影，现在吃饱喝足，古代没什么娱乐项目，就只有在床上做做运动了。 傍晚一阵雷电过后，此时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今夜，月黑风高，电闪雷鸣，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京都最核心的位置，也是大周权力最高的地方！ 京都郊外，一处破落的低矮民房，本应该萧索的环境却不知何时站满了两队人，个个全副武装，头戴黑巾，只有腰际的佩剑在夜色中闪烁着冰寒的光！ 队伍前方的不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站了出来，脸上是狠绝的神色，一道闪电当空劈了下来，那双特别的鹰眼一览无余！ 如果有朝臣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来，此人正是当朝独揽大权的秦天风！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的事成了，各位往后可随老夫享尽荣华富贵，若是不成，各位的家人老夫也会好好关照！” “请丞相放心！” “吾等必定不辱使命，斩杀昏君！” 死士齐齐抱拳，眼中全是决绝和寒气。 他们从小被秦天风秘密收留训练，为的就是今天，虽说比计划的提前了一些，但是左相大人在宫中布局多年，禁军统领又是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货色，他们杀了狗皇帝绝对易如反掌！ 暗夜中，瓢泼的大雨声掩盖了这里的一切，所有黑影迅速朝京都的中心涌去…… ------------ 第七章刺杀！ 丞相府中，灯火通明。 秦天风一派的官员从下午秘密到了丞相府之后，就没有离去，直接在书房里坐等消息。 “丞相大人，刚从宫里传出的消息，萧统不知何故竟然没有值守在陛下宫外，按照计划，禁卫军换防的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 闻虎从入仕以来，就拜入丞相府，对秦天风是忠心耿耿，今晚的行动，他是极力赞成的，因此出力也最多。 “呵呵，宫中的禁卫军，多数都在老夫掌握中，杀了皇帝易如反掌，正好可以借此将萧统拉下马！” 秦天风慢条斯理地捋着花白胡须，眼中是势在必得！ 他身边的官员，个个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激动。 “只要皇帝一死，新君人选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依下官之见，先帝幼子献王爷可当大任！” 户部尚书李光耀迫不及待地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当真是猖狂至极！ 而在场的其他人却像司空见惯一般，纷纷点头，一脸赞同！ “不错，献王脾气温和，想必会是一代明君！” 礼部尚书张启微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献王是先帝的遗腹子，生下来连老爹的面都没见过，就去到了最南边的封地，从小被乳母严厉管教，就连下人都敢欺负他，如今十几岁的人了还胆小懦弱，非常好控制！ “献王的确不错，有皇帝之资！周云自以为翅膀硬了，敢在朝堂上跟老夫叫板，那就好好尝尝他叛逆的恶果！” 秦天风满意地看着众人，今夜之后，他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之前在朝堂上受到的憋屈和窝火，彻底烟消云散！ “不到事成的那一刻，诸位万不可掉以轻心！不过，宫中有内应里应外合，哪怕他周围的禁卫军有铜墙铁壁之势，只要能调虎离山，哪怕一盏茶的时间，那杀他的机会也很大！说起来，还要感谢他平时的作死，禁卫军多数倒戈！” 秦天风满脸阴冷，“是你逼老夫的！” 如果周云一直昏庸无道，那自己也不用下死手，他就安安心心做傀儡皇帝，还能安心地享受上几年！ 书房里，所有官员都面朝一个方向，脸上全是残忍的笑容，仿佛已经看见宫廷里血流成河…… 暴雨一直持续到子时。 这样的天气，周云也没心思看密密麻麻的奏折，反正，秦天风这老东西都代劳了。 “去黎贵妃宫里！” 周云伸了个懒腰，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掌事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很快安排轿撵到位，就是黎贵妃的宫殿比较偏僻，晃悠了一个刻钟都没到。 与此同时，隔着一堵宫墙，一群黑衣人正躲在夜色中急行，如同鬼魅一般隐藏着行踪，只有一闪而过的剑光，提示着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换防的禁卫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抹了脖子。 风声将他们的惨叫掩盖，吹淡了浓烈的血腥味，而猩红色的血也被雨水打散，很快淹没到了土里。 顷刻之间，守卫皇宫的两队禁卫军，除了称病没来的人，已经死得七七八八！ 黑衣人很快就逼近了后宫！ 刚才，宫中暗线已经跟他们汇合，并且告知，皇帝今夜就下榻在黎贵妃所在的夕颜宫。 此人正是在熹贵妃宫中出现的内应，他在宫中服侍多年，早已将后宫的地图摸得清清楚楚，两队死士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杀到了夕颜宫！ “狗皇帝竟然还有些气运，今夜宿在了黎贵妃宫里！”内应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里的禁卫军都是老黎将军留下的亲卫，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 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 不过，他们来的悄无声息，主打就是一个措手不及，没必要硬钢。 “咱们从后门进去，杀了皇帝，速战速决，趁乱溜走！” 话落，他和两队人交换动作，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摸进了殿内。 所有死士的刀全部出鞘，发出慑人的寒意，成败在此一举！ 掌事太监本来候在偏殿伺候，正暗搓搓地听着陛下跟贵妃的床话，突然响起的刀剑声让他警铃大作！ 循声过去，掌事太监就跟闯进来的二十多人面面相觑！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静，死一般的沉静！ “有刺客！有刺客啊！！！” 掌事太监尖利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所有死士动作一滞！ 这鬼旮旯拐角怎么会冒出一个人？ 这一叫唤，肯定惊动了禁卫军！ 内应认得掌事太监，心中暗骂晦气，冲上去就给了他一刀： “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死吧！” “你是……” 掌事太监双目圆睁，只觉得声音异常熟悉，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就被黑衣人直接抹了脖子！ 临到死，掌事太监都保持着呼救的姿势，死不瞑目！ 好在，太监临死前的叫声，惊动了守在殿前的禁卫军，这些人都是黎贵妃爹生前的旧部，个个都是悍将，反应神速，不惧生死。 他们抽出佩剑，一边怒吼一边飞奔着朝偏殿冲去，陛下就在隔壁，如果真让刺客摸进去了，那他们这帮人万死难辞其咎！ “护驾！” “有刺客！” 禁卫军小队长挥剑砍下一个黑衣人的脑袋，嘴里吹着奇怪的口哨声，发出求救信号。 一时间，喊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夕颜宫乱成一团！ 殿内，周云刚跟黎贵妃大战完一场，正酣睡着，就被黎贵妃急切地叫醒。 “陛下！请速速更衣，外面有刺客！” 有刺客？！ “艹！竟然有刺客！” 周云双目猛睁，瞬间睡意全无，刚来这不久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是，周云上辈子就在枪林血雨中求生存，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他很快平静了下来，给自己套好衣服，拉着黎贵妃就往旁边窗户走。 谁知黎贵妃却反客为主，直接将他护在身后。 “陛下，臣妾自小跟爹爹习武，略懂拳脚功夫，我保护您！” 说着，黎贵妃将自己长长的发簪取了下来，戒备地看着门口，神色凝重。 周云心中一阵感动，动容道：“黎儿，刀剑无眼，朕不希望你受伤，到我后面来！” 原以为，黎贵妃会像先前一样听话，谁知，周云的话她压根儿不听，还是倔强地挡在周云前面，认真地看着他道： “陛下，臣妾不怕！” 周云拗不过，眼下形势紧迫也没必要争，他便将一旁的烛台拿到手里，也算是个趁手的工具。 两人不远处的殿门就被几脚踹开，一群黑衣人提剑冲了过来！ “狗皇帝在这里，兄弟们，一起上！” 这两个养尊处优的人，杀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领头的黑衣人大吼一声，身后的刺客将手中长剑对准两人。 寒光四起，周云下意识地扑过去，将黎贵妃拉了回来，他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可不会真的躲在女人的身后苟且！ 而且，自己的女人哪里是用来挡刀的，分明是用来好好保护的！ “艹！！！” 嗜血的战意被点燃，周云灵巧地躲过刺过来的剑，手中烛台刚好卡住刺过来的长剑，黎贵妃在旁边配合默契，直接将手中的发簪送进了对面黑衣人的眼睛里。 鲜血四溅，黑衣人捂着眼睛倒地惨叫！ “啊啊啊！！！” 同伴的惨状刺激了黑衣人，他们愤怒地看着周云二人，刚才太大意了，这二人竟然都会点武艺！ “都别给老子退，他们没武器！” 领头黑衣人示意左右分散开来，动作谨慎了很多。 周云眉头紧锁，刚才趁他们出其不意的时候还能反击，现在二人手上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全副武装刺客的对手，两人且战且退，很快便落于下风，殿中闯进来的黑衣人却越来越多！ 黑衣人将周云二人逼至后殿，殿外的喊杀声变得越来越小，周云脸上闪过一抹凝重。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 第八章九死一生 殿外的禁卫军也有十几个，但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进来救驾！ 直觉告诉周云，出大事了！ 周云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办法，却发现殿中的黑衣人又变多了！ 他奋力喊着护驾，手上的烛台已经被砍成了两段，好在，黎贵妃武艺竟然出乎意料的不错，在黑衣人形成合围之势后，还能反击一二！ 周云看着黎贵妃曼妙的身姿，那英姿飒爽的模样，还真是炫酷至极！ 他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但也就在这时！ 领头的黑衣人瞅准空隙，直接一个下蹲，剑尖斜刺着朝周云劈来，带着凌冽的剑气，空气似乎凝凝固了！ 眼看着长剑马上就要刺入周云心脏！ “陛下，小心！”眼见着冰冷的剑就要刺上周云，黎贵妃肝胆俱裂，下意识地朝周云扑了过去！ 怔楞间，周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身旁的黎贵妃一把抱住。 “噗呲”一声，长剑直接捅进了黎贵妃的背部，她痛苦地闷哼一声，鲜血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周云只觉得脸上都是温热的血，那是黎贵妃体内的血液！ 他怔怔地看着黎贵妃身上极为刺眼的血红，大脑“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 黎贵妃痛得脸都变形了，却还用手一把抓住死士的剑，猩红的血一滴滴朝下滑落，她声嘶力竭地对周云喊道： “陛下……快逃，臣妾拖住他们……” “您……您是大周的希望，您不能有任何事！” 黎贵妃口吐鲜血，却还用尽力气将周云推向窗户那边，那里是唯一的生机！ 剧烈的疼痛令她身体忍不住颤抖，但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倒下，强撑着为周云竖起一道人肉屏障！ “黎儿！”周云想返回，却被黎贵妃的样子痛得双脚无法动弹，僵在原地。 话音未落，另一个黑衣人又是一剑狠狠地刺进了黎贵妃的身体！ “噗呲！” 鲜血四溅，黑衣人不管不顾，再次狠狠刺入！ 刚才要不是这个女人，狗皇帝已经被干掉了！ 因此，后面的力道刺得比刚才的还要狠，黎贵妃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只在嘴角不停地留着血沫。 鲜血浸湿了她的衣物，浓烈的血腥味弥漫整个大殿！ 她摇摇欲坠，却还是强撑在周云身体前面，生怕黑衣人的剑伤到周云。 “黎儿！！！” 周云什么也不管了，他回头抱住黎贵妃，目眦欲裂，喉咙间发出巨大的悲鸣！ 两世为人，他都没有遇到像黎贵妃这样对他的人！ 为了保护他不惜牺牲自己，身受重伤，生死未明！ 而他，却做不了任何事，还被她死死护在身后！ 温热的血在周云手中弥漫开来，想到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现在像块没有生机的破抹布一般，他心中泛起巨大的痛意，血红的眼眶中流出一行热泪。 “你们都该死！！！” 周云暴起，一个扫堂腿将旁边一个黑衣人铲倒，并顺势一把抓住那人的剑柄，另一只手狠狠砸在了黑衣人的身体上，将所有的怒气全集中这一拳！ 暴虐的杀气席卷而来，周云趁着黑衣人倒地瞬间，将剑尖送入了黑衣人的心脏，血溅了他一脸！ 周云手起刀落，反手将剑拔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朝向刚才想杀他的黑衣人身上，剑光闪过，这黑衣人的胳膊直接被齐根砍断，黑衣人痛到几欲昏厥，殿中好似下起了血雨！ 周云暴怒，纵然是这具虚弱的身体，也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死士没想到一向养尊处优的皇帝，狠起来比他们还要狠，而且跟收集的情报完全不符，眼下杀人如麻的人，哪里是那个养尊处优，昏庸无道的皇帝？ 根本就是来自修罗场的阎罗王！ 黑衣人被周云的煞气震得动作停滞了一瞬，举剑的速度愈发迟疑，本来对周云形成合围之势的他们，这时候竟然无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咕咚！” 殿中尚存的三个黑衣人紧张地咽口水，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退也不敢进一步。 外面的呼喊声骤然响起，领头的黑衣人心一横，冲周云面门砍了过去！ 完不成任务，不但他们要死，就连家中的妻子幼儿也会惨遭屠戮…… 眼前的男人气势再可怕又如何？就一个人还带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今天就算是同归于尽，他们也要收了狗皇帝的命！ 今晚要是没有完成任务，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拼了！ “他带着这个受伤的女人，撑不了多久，咱们一起上！” 中间的黑衣人当机立断，向两侧的同伙喊道，另两人受到了鼓舞，刚才周云连杀两人带来的震撼消失，黑衣人重振旗鼓，拔剑相向。 “艹特么的！老子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周云正欲跟几人拼个鱼死网破，殿外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破空声频频传来，惨叫声不绝于耳，还伴随着熟悉的声音。 “陛下，臣救驾来迟，万死难辞其咎！” 萧统提着长剑冲在最前面，剑尖还不停地朝下滴着血，看来在外面也经历了一番激战。 见周云满身是血，他脑海一片空白，双目瞬间变得血红，手中的玄铁兵器深深刺入地板，发出刺耳的“嗡”声！ “陛下！！！”萧统痛苦到锤头，却也无法改变过去。 是他来迟了，才导致陛下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他是大周的罪人！ “贼子，纳命来！” 萧统声音嘶哑发出破风声，大惊大怒之下，拔剑一跃而起，狠狠砍向了三个黑衣人！ 他身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人也冲了进来，虽然裸露的皮肤上满是伤痕，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很快就配合萧统将黑衣人斩杀两人！ 外面的禁卫军大批涌入殿中，将周云和奄奄一息的黎贵妃围了起来，形成铜墙铁壁之势。 几十个黑衣人组成的刺客队伍，只剩下周云对面的黑衣人首领！ 形势逆转，周云却抱着怀中生气渐失的黎贵妃不敢动，整个人失魂落魄，悲痛欲绝。 连刺客被斩杀也没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怀中的黎贵妃。 殿中形势被控制住，萧统“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殷红的血迹蔓延开来： “陛下，臣救驾来迟，请赐死罪！” 周云像是没看到他一般，眼中只有浑身是血的黎贵妃。 被刺中两刀的黎贵妃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涣散，胳膊却还保持着护住周云的姿势，嘴里喃喃道： “陛下快走……快走！” 说着，一大口鲜血又喷了出来，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 “黎儿……别说了，咱们安全了，朕现在就带你去疗伤！” 周云颤抖着声音安慰黎贵妃，脸上无声地滑落着泪水，他大气都不敢出，保持着抱她的姿势不敢动，稍微一动就能看到黎贵妃脸上的痛苦更甚，想必是剑牵动了伤口。 “陛下，刺客余孽尚且不知，臣妾担心外面还有埋伏，请陛下切勿轻举妄动。”黎贵妃气若游丝，抬起双手想触摸周云，但耗尽力气也触不到那个她爱惨了的男人。 “这两天，是臣妾这一生中，过得最幸福的两天，臣妾好开心有陛下倾心相待……咳咳……就是好遗憾啊，没能多陪在陛下身侧伺候，不过，陛下，臣妾已经联系了父亲在世时骁勇善战的旧部，告诉他们，陛下如今励精图治，收复边关……咳……” “黎儿，别说了，朕听你的，朕哪都不去！”周云泪如雨下，眼泪一滴滴砸在黎贵妃惨白的俏脸上，一圈圈晕开。 黎贵妃眼角滑落泪滴，与周云的泪水融合在一起，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消失，只剩下幸福的浅笑。 “陛下，能为您而死，为大周长远计，臣妾心甘情愿，只是没能为陛下诞下一个孩子，臣妾真的好难过啊。” “不过，臣妾希望陛下答应臣妾一个小小的请求，臣妾死后，陛下将臣妾的骨灰洒向江海，从此以后，陛下看到江海，是臣妾，青山，是臣妾，微风，也是臣妾……臣妾希望陛下的余生，都能幸福快乐，不要为了臣妾哭泣……” “臣妾相信，陛下一定会是明君，一定……” 说到最后，黎贵妃的声音已经渐渐细若蚊吟，瞳孔四散！ 回光返照！ 周云脑海中冒出这四个字，心像缺了一块，往外滴血。 “御医，给朕把御医全都弄过来，晚一秒就提头来见！” 情急之下，周云慌不择言，愤怒咆哮！ 禁卫军承受着帝王之怒，脚底生风马不停蹄朝太医院奔去。 天塌了！ 天彻底塌了！ ------------ 第九章周云的震怒 见禁卫军越来越多，一起来的兄弟却全军覆没，黑衣首领额头的冷汗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怕是要栽了！ 但想到被控制的家人，他心中升起一股决然，提着武器就朝离他最近的萧统刺了过去，想在包围圈中撕开一条口子！ “逆贼还想逃！” 萧统大喝一声，拔剑就朝黑衣人刺去。 周围的禁卫军也齐齐涌了上来，手中的盾牌和刀剑一起招呼了过来！ 这么多人一起上，就算是手无寸铁，压也能把黑衣人给压死！ 大势已去…… 黑衣人见强攻不行，脸上发出诡异的一笑，萧统身后的岳天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喊道： “留活口！！！” 萧统也瞬间反应过来，他一剑挑掉黑衣人手中长剑，左手呈虎爪状抓向黑衣人下颌，就算是赤手空拳，他也要将此人制服！ 但是，黑衣人的速度更快，他狠狠咬开了舌头下面的东西，身子向后退去，避开萧统的动作。 既然逃不了，那他必须死，只有这样，他才能保全家人性命！ 一旦被丞相知道他落在皇帝手中，等待他的将是双重折磨，皇帝不会轻易让他死，而丞相那边也会拿家人威胁！ 嘴里的毒药很快起了作用。 “咚！！！” 黑衣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双目圆睁，表情极为扭曲痛苦，身体也呈现诡异的姿势。 少顷，黑衣人的嘴角朝外喷射黑色的血迹，很快便没了气息。 “死士！” 萧统和岳天同时惊呼，他们探手摸向黑衣人脉搏，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萧统撬开黑衣人的嘴，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颗残余的药壳，显然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两人脸色凝重。 “是下官疏忽了！”萧统脸上全是自责和愧疚。 “此人已死，今晚之事，查起来就会更加棘手。幕后之人，果然老辣！” 这么多禁卫军围绕死士，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没想到，最后还是叫他死了！ “毒药见血封喉！” 岳天继续道，“不过，他自以为算无遗策，但是却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整个大周，有实力有胆子做这件事情的人，放眼望去也就那一人！” 那一人？ 周云死灰一样的眼眸终于有了反应，看向了年轻男人。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周云双眸血红，岳天神色复杂。 萧统跪地请罪，“陛下，是臣疏忽才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太医马上就到，请您先把贵妃放在塌上……” 这话惊醒了周云，他立刻道。 “是啊，不能让黎儿一直站着，黎儿你忍忍，朕马上就让你躺下来。” 周云喃喃自语，怀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脸色白如纸片，生机正在急速流失！ 周云抱着生死不明的黎贵妃，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染在他身上的血已经变得冰凉，周云的心也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暴虐！ 如果黎儿死了，他不介意让京城血光滔天，所有跟此事有关的人员全都满门抄斩！ 殿外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太医院的所有当值太医全部赶到，当他们看到周云浑身是血的时候，以为周云身负重伤，一个个吓得跪倒在地，只觉得天塌了！ “跪着干什么！全部给朕滚过来！” “今天要是没把黎贵妃治好，朕要你们太医院的所有人陪葬！” 周云用尽全力咆哮，眼神里杀气滚滚，但纵然这样还是觉得心中很慌，灵魂像是丢失了一大块！ 他的话，让所有的太医为之一振，不管男女老少，提着药箱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晚了一步。 此时，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黎贵妃能平平安安。 当太医们看到黎贵妃身上的剑，满身是血的惨状时，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绝望。 黎贵妃的脸都白如纸片了，体温也渐渐变得冰凉，这还能抢救得回来吗…… 但，帝王之怒就在眼前，本来平时手脚麻利的太医个个吓得手抖，再加上黎贵妃受伤的部位在腹部，需要剪开处理伤口，周云在这边施压，反而叫太医畏手畏脚。 万一人没救回来，那大家就都玩完了！ 太医院的院使陈若虚硬着头皮跪在周云面前： “陛下，老臣斗胆请您到偏殿等候，娘娘的伤需要非常细致的处理，臣怕……” 他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此时极为惧怕，生怕周云一个暴怒将他给砍了！ 现在的陛下，真的跟宫女太监们传的那样，完全不一样了！ 整个人身上有种杀伐的气息，那是真正的帝王威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绝不是一句虚言！ 他很有理由相信，如果黎贵妃人没活过来，周云绝对会将他们全部杀了去给黎贵妃陪葬！ 周云死寂的眼珠动了一下，定定地看了好久黎贵妃瘦弱的身躯，仿佛要将她刻在脑子里一般，才木然转过身去。 “陛下，先在殿外等候吧，您身上的擦伤也要处理，贵妃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太监走了过来，劝慰着周云。 “全力救治！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务必要将黎贵妃救回来！” “救回来，朕重重有赏，救不回来，全都给朕死！” “老臣遵旨！” 身后的门关上，周云心中的柔软也跟着封闭了起来。 剩下唯有铁血！ 他的眼眸翻涌着黑色的龙卷风，身上朝四周散发着黑暗的气息，那是极致的死亡气息。 这些人，看来是真没把他当陛下啊！ 若不是黎贵妃舍身相救，今天躺在塌上身受重伤的人便是他周云！ 既然如此，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坐回殿中的主位，萧统和岳天站在下方，禁卫军将宫殿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将夕颜宫围得严严实实，现在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下来，打斗声和喊杀声早已停歇，黑衣人和被杀禁卫军的尸首也清出殿外。 除了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和洒在地上墙上的血迹，这里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所有禁卫军尽量屏气呼吸，生怕惹得周云暴怒。 但任何人都知道，一场风暴即将席卷整个皇宫，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周云忍着过去看的冲动，压抑着翻滚的杀气，声音冷冷地问道： “萧统，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禀陛下，二十七个刺客全部被诛杀，但，幕后之人不明……他们，都是死士！” “这些死士，一个个都是精锐，身手强大，下手残忍！” 被杀的禁卫军几乎都是一刀毙命。 周云无声地点头，他也料到，幕后之人既然想弑君，就不会露出一丁点的马脚，派死士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偌大的皇宫竟然被他们悄无声息地摸进来—— 周云眼神锐利射向萧统，“萧统，这些死士是如何突破皇宫的层层防线进来的？朕要你弄个清楚明白！” 想到刚才惊心动魄血淋淋的一幕，萧统万分愧疚。 “陛下，臣自知死罪，还请陛下降罪！” 他之前因为陛下的种种作为，有些心灰意冷，对禁卫军的管束也不够严格，今晚贼人能如此顺利摸进来，想必少不了宫中内应的配合，看来，禁卫军中，有不少吃里扒外的家伙！ 周云眼神冰冷地看着萧统，作为宫中禁军统领，皇宫竟然发生如此大规模刺杀皇帝的事情，萧统肯定是难辞其咎。 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萧统本人问题不大，是背后人地位太高，这才策划了弑君行动。 当下正好恩威并施，正好趁此机会彻底收服此人。 “你是该死——” 周云缓缓道，语气中是不容置喙的威严。 岳天神色复杂，想到萧统此人也是个忠心之人，虽说一时犯了糊涂，但罪不至死，他想劝周云饶了萧统一命。 朝廷的好人，杀一个就少一个，等这些忠臣全都被杀死的时候，大周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不过，想到他与皇帝之前每次议政的时候，最后都会吵起来不欢而散，岳天犹豫半晌还是沉默了。 刺杀事件，萧统的确脱不了罪责，而自己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哪里有什么立场替别人求情？ 况且，他和皇帝早已没有少时的情谊，哪怕萧统在来的路上一直说陛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岳天还是不信。 毕竟，当初与赵国的一战，要不是他听信权臣秦天风的荒谬言论，现在说不定大周的铁蹄都已经踏过赵国的澜沧江了！ ------------ 第十章周云的决定 殿中一片死寂，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心绪复杂。 今夜皇宫血流成河，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还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身披护甲的禁卫军个个低垂着头，没人敢为萧统求情。 黎贵妃还在隔壁生死不明，陛下杀掉一些人泄愤也是很可能的。 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总会有人死去。 正当众人心惊胆战之时，周云继续道： “萧统救驾不力，禁卫军管理不当，致使朕与贵妃深陷险境，贵妃为救朕身负重伤，此罪按我大周律法当诛，但念在过往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卸去禁军统领一职，降为小队长！” 跪在地上的萧统没想到，宫中发生如此恶性的刺杀事件，陛下竟然能如此冷静宽容，轻描淡写地将他的大罪一笔带过，而且，竟然还给没有将他一抹到底！ 显然是要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萧统胸中激荡着复杂的情绪，看向周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感激。 “谢陛下不杀之恩！”萧统的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额头的血迹本来都结痂了，又给磕破了，鲜血流淌了出来。 但他却像没感觉一般，一口气磕了好久。 周云抬手阻止道： “先别急着谢朕！刺客能轻易闯过层层关卡杀进朕的寝宫，可不只是因为禁卫军护卫不力！ 朕认为，宫中必定有他们的内应，才能让他们如此顺利地杀到朕的跟前！虽说刺客全部被诛杀，但这场战斗才刚刚打响，朕命你全力追查宫中刺客余孽！” “跟刺杀之事有关者，全部杀无赦！” 周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所有人的神色，声音讳莫如深： “三日内，若是没有将宫中余孽肃清，朕要你提头来见！” 萧统振奋精神道，“遵旨！” 禁卫军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齐齐起身，沉重的甲胄发出闷响，给人极其压迫的感觉！ 天已经蒙蒙亮了，陛下经过此事，势必要对宫中进行大清洗了！ 接下来的皇宫，还将血流成河！ “所有禁卫军听令，今晚发生的事情，都给朕把嘴闭紧了！阖宫上下，不准任何人进出！” 周云继续安排道，“幕后主使想必还在等着朕被杀的消息，关于太医院的事情，不必刻意隐瞒！这期间谁要是去那边抓药或者问东问西的，立刻给朕拿下！” “是！！！”禁卫军表情一凛，齐齐喊道。 毕竟，太医们如此大规模地出动，用的又都是人参这些吊命的药物，明眼人稍微一猜想，就知道是宫里大人物受了重伤。 如果这期间，有谁按捺不住来打听消息，绝对跟刺杀行动有关！ 周云将计就计，索性营造出他身受重伤的假象，以自己的安危来钓鱼，看看谁能上钩！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周云，心头万分震惊！ 陛下这分明要趁此机会清理皇宫中的内奸！ 这还是以前那个昏庸至极的陛下吗？ 想到这里，所有人后背齐齐一阵寒凉，若是被认定为内应，那可不是像死士那样轻轻松松地就咬毒自杀，诛三族都是轻的！ 周云双手交叉，思索着各环节可能出现的问题。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死士已经死了，幕后主使还在逍遥法外，要是不把他揪出来，周云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 他可不想哪天睡得正香再被人从床上砍杀。 这些人现在，恐怕也是坐立不安，整夜难寐。 不得不说，周云真相了。 丑时已过，宫里的人还没有一个出来，也没听到任何消息传出，丞相府中的人渐渐坐不住了。 “左相大人，按说这个时候，死士们应该已经成事了吧？” 闻虎坐在椅子上，焦灼不安地动来动去。 “稍安勿躁！” 秦天风表面不疾不徐，心中也被闻虎问得有些焦灼，但他还算沉得住气。 他清楚，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冷静。 但两个时辰过去了，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幸存的死士肯定已经传回消息了！ 但直到现在宫里也没有动静，死士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太匪夷所思了！ 徐长河皱眉问道，“闻大人，你那边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他指的是之前刑部传出的消息，萧统不在宫里当值的事情。 毕竟，要是萧统当值，今晚的刺杀行动难度将会增加几倍。 闻虎一听，立马跳了起来： “徐大人，你这是何意？怀疑本官对左相大人的忠心？” “下官可没那么说。” “你没这么说你质问本官所为何意？”闻虎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去跟徐长河干架，旁边的官员连忙拉架，反正这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他们都习惯了。 平时这两人就经常在秦天风面前明里暗里的掐，深谙制衡之术的他也乐于见到这一幕，不过今天特殊情况，秦天风冷哼一声喝道： “都给老夫闭嘴，再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那就得走另一条路了！” 烛光打在秦天风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怖。 到时候，就要看熹贵妃的了！ …… 夕颜宫里的抢救还在继续，周云安排完第一波事情，有些坐立不安，频频看向旁边主殿的动静。 现在没有人过来禀告，就是最好的结果。 旁边的岳天忍不住多看了周云两眼，眼前的周云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面容俊秀，上扬的唇角带着些许桀骜不驯，玩世不恭。 岳天一直都知道，周云本性善良，但在秦天风的教导下，又加上往后宫塞了不少女人，使得他渐渐迷失了初心，只知道沉迷于酒色，不管朝纲。 当一个合格的皇帝最重要的就是明理，既要杀伐果断，又要恩威并济，更重要的是要懂得收揽人心！ 而周云之前的种种行为，简直可以用昏君来形容了！ 但刚才周云对刺杀事件的处理，完全看不出一丁点昏庸，反而思考得十分全面，连太医院这样的细节他都想到了。 岳天的表情有些怔然，陛下真的变了？ 他怀着复杂的心绪，转身跟上了禁卫军，如今皇宫不太平，他能出一份力，便是一份力。 至于跟周云之前的矛盾，不值一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是他岳天的命，不管周云到底是否昏庸！ “岳将军留步！” 身后传来周云的声音，岳天脚步一滞，转过身来。 周云终于看清了这个从战场上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战神，他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写满了刚毅。 岳天，一个守护大周无数次的男人！ 凭一己之力让赵国的小孩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敢夜哭的男人！ 也是他，忠心耿耿守卫国门十几载，却被原主祸害到天牢中差点被奸臣所害！ 甚至一度喊出十年之功，毁于一旦，那是何等的悲戚！ 见周云直直地看向他，岳天神色微微的有些不自然。 之前因为秦天风一党在朝中兴风作浪，他在边关本来已经破敌，关键时刻被强行召回，两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最后周云一气之下将他关进大牢，自那次之后，君臣二人之间还是第一次没有吵架。 “陛下！” 岳天跪在下方，脊背挺直，他身上还穿着死囚的衣服，上面血迹斑斑，裸露出来的皮肤上，皮开肉绽，死肉卷曲着朝外翻滚，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只不过这些伤口，岳天仿佛没有感觉一般。 “来人，给岳将军添一把软椅！” 看来，岳天在牢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周云眼神一暗，如此国之脊梁，竟然在牢中遭到如此非人的待遇！ 他按下心中的暴虐，亲自将岳天扶起来，并拉到椅子上坐下，才诚恳道： “岳将军，坐下谈，朕有要事相商！” “事关我大周国运的大事！” ------------ 第十一章收服岳天，君臣谈心！ 想到还在榻上生死未卜的黎儿，周云心中沉痛，他迎着岳天惊愕的目光，站起身来，一身龙袍激荡，然后朝着岳天深深地作了一揖！ 岳天震惊了，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忙避开周云的动作。 一国天子，竟然冲他行礼！ “陛下此举，折煞罪臣了！” 岳天连忙上前，近距离看着周云微红的眼眶，岳天心中也是思绪复杂。 他在天牢的这段时间，陛下到底遭遇了什么，变化竟如此之大，行事作风杀伐果断，也会礼贤下士！ 如果不是熟悉的面容和声音，他真的要怀疑，陛下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周云站直身子，走到岳天跟前，缓缓道： “岳将军，以前是朕错信奸臣，才导致朝堂中乌烟瘴气，以至于奸臣当道，忠臣被害，边境赵军大举入侵，百姓受苦，北方大地饱受战火，朕错了！” “这次有预谋有组织的刺杀行动，狠狠地打了朕一个耳光，彻底让朕从酒色享乐的美梦中清醒过来！朕此次被刺杀，若不是黎儿舍命相救，朕恐怕……” 周云闭了闭眼，不敢去想黎贵妃的模样，也不敢去想不好的事！ 但岳天却是明白了周云的意思。 岳天神色动容，想到刚才他和萧统冲进殿内看到的血淋淋一幕，对黎贵妃也是敬佩有加！ 以身挡剑，毫不犹豫，一介女流，竟然比男人还要有胆识！ 只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黎贵妃绝对可以像她过世的父亲那样，杀得赵军胆寒！这样的话，大周的边境也不至于四面楚歌！ “贵妃娘娘的确是好胆识！”岳天沉沉地赞道。 “黎儿她很好……是朕以前糊涂！岳将军，你说可笑不，朕堂堂天子，却被贼人轻易杀到床前，这后宫，还是朕的后宫吗？这天下，还是大周的天下吗？” 周云负手而立，背影孤独而悲怆。 岳天从来没有看到周云这样的状态，那是一种忧国忧民、伤心欲绝的痛！ 是对大周不在掌握之中，以至于奸臣当道的痛！ 这和他之前在边关本来都快要破敌，直捣黄龙，却被紧急召回京都，导致战士们将浴血而来的胜利拱手让人，边关的城池百姓被满城屠戮那种心痛有相似之处！ 岳天忍不住痛心道： “可怜大周百年基业，如今竟然被赵国那样的野蛮小国欺辱！” “可惜我大周朝堂，竟满是奸佞！” 周云看着岳天，心中也涌起无限愤怒： “如今秦天风把持朝政，各级官员官官相护，结党营私，不思考如何抵御外敌，却成天想着勾心斗角，朝堂上也多是奸佞小人，中饱私囊之辈！ 大周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要么被他们打压得无法出头，要么直接被他们定罪下狱！如今大周的江山岌岌可危，不仅是因为外敌入侵，还有这些蛀虫在其中作乱！” “这次刺杀，这些蛀虫出力又该有多少？” 周云的这番言论，直接让岳天惊得站了起来！ 这些话，是他一直呐喊但是之前从没有听过的话！ 以前他就数次冒死进谏，说秦天风此人是大奸大恶之人，在朝堂上结党营私，架空皇权，奈何周云压根不信，还命人打他的板子，说他不尊重帝师！ 但是今天，陛下竟然直言大周存在的问题，就是因为秦相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陛下，真的不一样了！ 这一瞬间，岳天听见自己心中某些坚固的壁垒塌下来了，随之倾泻而来的是澎湃的报国心！ 那股热血在胸膛左右的激荡！ “岳将军，奸佞当道，外敌入侵，我大周江山距离倾覆，也在一线之间，朕身边能信任的不多，眼下不怕你笑，就连朕的命，都保不住，朕能相信的，只有你！” “你愿意帮朕力挽狂澜，重塑这大周的璀璨天下吗？” 嗡！ 岳天脑海中如重锤砸下，嗡嗡作响！ 心中骤然掀起滔天骇浪！ 岳天跪地，郑重朝周云一拜： “陛下，您能想到这些，是大周的福气！是百姓的幸运！” “陛下如果真的能重振朝纲，罪臣愿意披挂出征，驱除鞑虏，替陛下扫清一切障碍！” “纵万死，亦无悔！” 岳天心中有一道声音，在不断的朝他呐喊：再信一次，就这一次！ 哪怕再被那些权臣安上功高盖主的罪名，他也认了！ 哪怕碎尸万段，他也认了！ 想到这，岳天又主动说道： “如果陛下不放心罪臣，为了避免功高盖主，陛下可将罪臣家中母亲和妻女都囚禁起来，待罪臣班师回朝，杯酒释兵权，再接回家人！” 这一番话，堪称推心置腹，肺腑之言！ 周云不可置信地看着岳天，他何德何能，能得如此良将，为了大周和天下苍生，能做到如此地步！ 周云双目通红，觉得喉咙一阵发干。 “丘山，你可别再自称罪臣了！朕心里堵不过！”周云说着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朕绝不会对你的家人怎样，这江山若是是没有你，光靠朕一人是守不住的，如果你要拿去，那便拿去！” 激动之余，周云慷慨陈词，脑海中翻涌的是二人幼年的情谊。 “陛下，您万万不可轻易说出此话！”岳天满脸紧张。 有周云这些话，岳天觉得，哪怕是死了也值了！ “丘山，朕真的悔悟了！朕之前错的太离谱了，你能原谅朕，重新再信朕一次吗？” 丘山是周云给岳天取的外号，取他的“岳”姓拆开所得，这个称呼，是两人的秘密，没有其他人知道。 岳天以为，周云早都忘了过去的情谊，没想到，他竟然再次提起，这是将他当做真正过命的兄弟！ 少时他被周云叫做丘山，而他那时候也斗胆给周云取的“土口”的小名…… 岳天热泪盈眶，朝周云狠狠抱拳道： “陛下，臣信您！您有何吩咐，但说无妨，微臣会拼尽性命去完成！” 周云明显感觉到，岳天从之前的防备疏离，经过自己一番真心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心中踏实许多，有了岳天的鼎力相助，大周的外患解决只是时间问题。 记忆中，岳天就没有打过败仗，而且用兵如神，他训练出的将士以一敌十，战绩多是以少胜多！ 周云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赵国骚扰大周边境，朕之前一时糊涂打断了将军的计划，不仅使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还将大周置于灭国的危险之中，实属不该！那赵国大军竟然还要朕的爱妃，当众羞辱朕，这口气我咽不下！” “但如今朝堂被秦天风把持，奸臣当道，朕自顾不暇，故而请将军出山，替朕收服边关，朕再来和朝堂奸佞好好斗上一斗！” 周云说完，郑重地站起身来，朝岳天的方向施了一礼。 岳天大惊，连忙从地上起来，扶住周云的双臂，他没想到周云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是一国天子啊！ 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岳天抹了一把热泪，“陛下如此推心置腹，岳天无以为报，必定全力以赴！” 周云也激动，但随即对岳天说道，“朕知道，如今国库虚空，将士们的军饷都发不下去了，粮草更是歉收，要打赢跟赵国的这场仗谈何容易？但，放眼天下，能担此大任的，唯有岳将军你一人！” “朕要你先平定国内叛乱，操练一只军队，然后荡平赵军！” “军晌和粮食，朕会尽力想办法，但朕绝不愿割地和亲，做出如此丧权辱国的事情！所以只能拜托将军了！” ------------ 第十二章按捺不住 周云从怀中掏出兵符，递给了岳天，面色无比郑重。 “即刻起，朕封你为大周镇国大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前往边关与赵军硬刚！同时掌管栾城、庆城所有布防及兵力！打赵军一个措手不及！” 十万大军！！！ 再加上边境的兵力，起码有将近十五万的精锐尽在岳天一人掌握！ 对于大周如今的境遇来说，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兵力与赵军抗衡，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时要是岳天反了大周，直接自立为王，周云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这些兵力和粮草拨过去之后，京城就剩下三万禁卫军了。 周云对他岳天，是何等的信任…… 岳天热泪盈眶，接过虎符，托举过头顶，大声道：“臣定不辱命，臣在，城在！” “如今赵国铁蹄已经踏过北仑河，你先行一步，带骑兵突袭，粮草方面你不用担心，朕哪怕是搬空国库和自己的私库，也要将粮草给你们凑齐！” “这把尚方宝剑朕赐予你，如朕亲临！一旦军中谁违背军令，做出不利于大周的行为，斩立决！” “先斩后奏，朕一律支持！” 周云果决地取下墙上的宝剑，递给了岳天。 “臣定不辱命！！！” 岳天将虎符放进怀中，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珍重地将剑捧起，起身大踏步退去。 他没有再怀疑陛下的决心，就像陛下相信他那般，无需多言！ 岳天斗志昂扬地走了，周云眉头却没有舒展。 安排好岳天替他镇守国门，只是大周复兴的第一步！ 接下来，朝堂上还有属于他周云的战场！ 他将独自一人面对秦相等人的阴险算计，必须步步为营，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因为，一旦踏错半步，便会万劫不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行军打仗的重中之重，如今国库虚空，粮食歉收，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筹集几十万大军的粮草，谈何容易！ 周云眼神冰冷，望向天边的鱼肚白。 百姓吃不饱卖儿卖女，但这些朝廷的蛀虫，可是个个贪得盆满钵满！ 这次，他周云要想办法筹集粮草，或许可以从这些贪官身上下手！ 隔壁黎贵妃的抢救还在继续，现在对周云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算算时间，那些人的耐心应该也差不多耗尽，该进宫打探消息了，也是时候好好清算一下，昨天晚上刺杀的账了！ 现在，整个皇宫被封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倒要看看那些人用什么办法撬开皇宫的大门！ 周云揉了揉发涩的双眼，起身朝殿外走去。 正巧听见一名禁卫军在宫殿外，跟夕颜宫大门外看守的禁卫军队长争执。 “刑部尚书闻大人有要事，需要立刻面见陛下！” “速速让开！” 来的禁卫军是个生面孔，应该是在宫门附近值守的，周云暗暗隐去身形，没有继续朝前走，而是朝身旁的一个禁卫军使了个眼色。 队长高展寸步不让： “放肆，陛下近前不许喧哗，别说是闻大人，就算是秦大人求见，也得待通报后再说！” 他认出来，此人是在宫门值守的禁卫军李茂，平时就因为跟秦相一党关系密切，看不起他们这些黎老将军的亲卫，处处挤兑他们，为了小主子在宫中好过一点，夕颜宫的禁卫军们一直受着窝囊气。 今天，陛下被小主子救下，而且一改往日形象，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怎么作死。 因为也是第一次强硬起来。 李茂面色冰冷，手握在腰间的大刀上面： “耽误了国事，你十个头都不够砍的！别以为陛下这几天对黎贵妃新宠，你们就能跟着沾光，等陛下过了新鲜期，玩腻了之后就把你们主子送到赵国，你也要被发配边关！” 高展没想到，这李茂竟然如此猖獗，侮辱主子的话张口就来，当即抽出长剑就要砍上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哪怕事后被报复，高展也认了！ 李茂拔剑就挡，闻大人交代过，他此行必须看到陛下，就算被陛下问罪，大人们也有办法捞他出来，因此他有恃无恐，巴不得对方闹起来。 两人怒视着对方，谁也不服谁的时候，周云的声音如淬了冰一般响起： “拿下！” “陛下……” 李茂一惊，手中的剑瞬间被卸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几个禁卫军摁到地上绑了起来。 周云走到李茂跟前，居高临下道： “看来，尔等是从没将朕放在眼里，很好，很好！” “区区一个禁卫军统领，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擅闯皇宫？” “陛下，末将不是有意惊扰圣驾，求陛下恕罪！” 李茂跪地求饶，看向周云的眼神中满是惊慌。 按照情报来说，陛下不是死了吗？ 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本来，他自告奋勇前来这夕颜宫，是想吃这第一波功劳，在他看来，说不定还会因为今晚的急中生智，秦相还会给他升个统领什么的。 但现在，他心里一阵绝望。 周云周身的气息无比狂暴，脸色冷峻。 想到刚才听到此人口中的污言秽语，周云恨不得当场将他砍了！ 黎儿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他说的话其心可诛！ 不过，眼前这个蠢货还有点用处，周云忍着挥剑的冲动，一脚将他踹出老远。 “是闻虎叫你来的？” 早起的晨光打在周云的脸上，阴晴难辨。 李茂被踹中心窝，“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没想到，以往懦弱的周云竟然直接动手，脸上不禁全是惊惧。 他脑袋飞速运转，但还是不死心的道。 “陛……回禀陛下，是闻大人说有紧急事务，才……” “放肆！” 周云又是一脚踢了上去，他心中一股暴虐的气息正在全身激荡，活命的方式有很多种，留一口气也是活！ “朕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李茂疼得浑身的肉都在颤，终于见识到了周云的可怕之处，不敢再乱说话。 “闻虎带了多少人！” 李茂战战兢兢地答：“约莫有上百人……” “还有哪些朝中大员？” “禀陛下，末将只看到了闻大人在最前面，后面的人看不太清。” “……” 一问一答间，周云大致摸清了宫门口的情况。 看来，枪打出头鸟的第一只鸟，已经出现了！ 不过，只有闻虎一个人来，还真有点可惜。 “拖下去好好审问，此人肯定还有不少同党，与闻虎等人同流合污之人，给朕一个不漏全部审出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 周云嘴里泛着嗜血的欲望，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李茂像只死狗一般被拖走，刚开始还挣扎惨叫，后面直接被高展一掌劈晕过去。 黎贵妃需要静养，接下来周云要转换战场！ 在那里，他有一出好戏等着这些“演员”一一就位…… ------------ 第十三章欲盖弥彰 皇宫大门。 夜色下，闻虎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李茂，不免有些着急。 “这李茂在搞什么？”他不由得骂道。 此刻，门口禁卫军看起来少了不少，这对于禁卫森严的皇宫来说，着实有点少了些，看来，不少禁卫军昨晚已经被死士干掉，想到这闻虎心中又踏实了不少。 虽然没有见到血迹尸体，但空气中的那股肃杀的气息，昭示着这里确实发生了大事！ 他重新拍了门，这回，宫门开了。 一道苍老尖利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闻大人，是什么狂风暴雨把您吹来了，还未到上朝时辰就已经候在宫门外？” 闻虎抬头瞥了一眼，见是周云身边一直服侍的老太监，心中暗骂一句“阉人”，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然后不客气地问道： “苏公公，怎么是你？李茂呢？” 苏源恭敬答道，望了望左右，故意压低声音道： “闻大人，想必你也看到了，此处的禁卫军人数变少了，咱家说句大不敬的话，昨夜有贼人闯进后宫，陛下现在正在发火，见李茂将军去了，还不得留下一起拿人，大人是有什么急事要觐见？” “皇宫进贼了？！” 骤然听见苏源的话，闻虎激动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苏源眼观鼻鼻观心，点点头继续加火： “没错！陛下受到一些惊吓，这时候正在后宫大发雷霆，今日的早朝也让咱家来通知大臣们取消，大人有事给咱家说就好，陛下吩咐，今日不见人！” 受到惊吓？怕是受了重伤吧！ 至于那所谓的发火，也必然是假的，周云要是没受伤，按照早上的脾气，只怕早就发飙了！ 可现在却不上朝了！ 闻虎看向苏源，只见他眼神微微躲闪，一看就是心中有鬼，这更加坐实了闻虎的猜想，闻虎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中愈发暗爽。 他恨不得化成苏源的眼睛，好好看看昨晚周云到底是生是死！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出动了，周云不可能毫发无伤！ 那些死士可是秦大人多年的心血，再加上皇宫内应，不说让周云一击毙命，至少也是重伤！ 此时此刻，闻虎心中更加肯定，陛下肯定出问题了。 那今天就更要进宫去看看了！ “本官有非常紧急的事务要见陛下，此事必须亲口告诉陛下尽快定夺！” 闻虎的语气是不容置喙，对于周云身边资历最老的太监，也毫不客气。 苏源被闻虎的态度“激怒”，一改往日温和脾气，也寸步不让道： “闻大人，咱家都说了，陛下今日不见人，有天大的事也是给咱家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老太监信不信本官在秦大人面前参你一本？最后问你一次，老阉狗，你让不让？” 闻虎眼神霸道，压根就没把苏源放在眼里。 一介阉人，蝼蚁一般的人物。 苏源佝偻的身躯也挺得板正：“咱家只听陛下的，陛下说了，谁都不见！” 苏源啐了一口，心说本官连陛下都不怯，还怕你个阉人。 这道宫门的禁卫军也就十多人，他直接拔出佩剑朝天喊道： “本官确有紧急军务要面见陛下，识相的就赶紧开门！谁若是阻拦，耽误了大周的大事，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他话音一落，身后上百人发出震天吼声： “开门！开门！” 这些人，身上穿着厚厚的甲衣，每走一步地上都重重地震动一下，气势骇人！ 那手中的大刀，闪着冰冷的光泽。 他们很快就逼近宫门，十个禁卫军身上的武器直接被卸了，连问话都没来得及就被踢开。 “今天谁都不能阻拦本官进宫面圣！！！” 闻虎大声道。 他今天，必须进入皇宫看看周云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苏源脸色发白，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喃喃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闻虎一马鞭甩了过去，“苏公公，带路吧！军务紧急，耽误了的话本官先砍了你！” 他今天进皇宫一探究竟，就是为了替秦大人开先锋，退一万步讲，陛下就算毫发无伤，他想进宫的理由也是无懈可击。 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陛下可能没事吗？ “闻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陛下这时候正在盛怒，你带着如此多的兵将进宫，意欲何为？” “将士披甲持胄深夜擅闯皇宫，此乃大不敬，罪同谋逆！”苏源战战兢兢地小跑在前面，心中打起了鼓。 虽然陛下运筹帷幄，可这么多人闯进宫，怎么那么像……造反！ 闻虎毫不在意，手轻轻朝上一挥，身后的上百人立马停了下来。 “动静小点！” 毕竟，就算陛下真的不行了，也要让秦大人不被沾染污名。 话落，后面的军士都慢下了脚步，听从闻虎号令。 今天之后，他们这里的所有人将见证皇宫的权力更替，虽说不敢奢望加官进爵，但是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享不尽了。 所有人马全部进去后，被遗忘的禁卫军悄无声息地将厚重的朱红色大门紧紧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道道冰冷的眸光在夜色下快速挪动，一个个将士开始在皇宫内挪动身影。 …… 养心殿。 周云交代完左右，就静静地躺在床上，珠帘放下，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旁边的宫女太监都换成了新面孔，殿外的禁卫军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如临大敌。 这里禁卫军不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闻虎将带来的人留在殿外，只身进到养心殿。 反正只要确认陛下的真实情况，回去禀告秦大人，就好安排后面的事情。 最好的结果就是周云已死，那就大计将成！ 殿内，龙床上似乎躺了个人，但是看不到生息。 闻虎不动声色地打量，还使劲朝空气嗅了嗅，血腥的味道很浓。 苏源回到养心殿，刚才的畏缩消失不见，候在龙床跟前，脸上的鞭痕清晰可见，已经结成了暗红色的血痂，他却像没事一般，死死盯着闻虎。 在宫中干了一辈子，送走了三任陛下，他见过太多的人因为嚣张死得很惨的，闻虎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接下来的好戏，他还要演下去。 “陛下，您万万息怒，是闻大人逼着老奴带他进来的。” 见苏源还在装神弄鬼，闻虎抢过话头，朝龙床跪了下去就开始控诉： “禀陛下，臣有要事禀告，岳贼……岳天越狱了！看管天牢的人被集体下了蒙汗药，来人悄无声息地将岳天劫走了，臣发现此事后第一时间做了审讯，可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竟然无半点线索能查到！不过，在现场捡到了这个——” “怕是这岳贼要刺杀陛下！” 半个时辰前，闻虎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大喜过望。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又取了件赵国人喜欢用的配饰，给岳天通敌坐实罪名，正好替秦大人探探，陛下到底是死是活。 闻虎说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龙床。 他就不信，这么大一件事，陛下醒着的话会没有反应！ 苏源接过闻虎手中的物件，将东西呈到床前，似乎对着里面说了什么，里面的人还是毫无声息，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陛下受伤了？”闻虎忍不住问道，眼睛露出一抹强烈的激动和渴望。 他直接上前准备看看，却被苏源一把拦住。 “放肆，陛下龙体康健，闻大人休得胡言！” 闻虎冷冷地斜了苏源一眼，眼中的威胁显而易见，看来刚才的教训还不够，这阉人刚回到宫里就变脸了。 “本官有没有胡言，想必你比本官清楚！陛下到底怎么了，本官今天一定要看看，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是不是对陛下做了什么！” “还是那岳贼伤了陛下？” 闻虎骂骂咧咧，一把推开苏源瘦弱的身体，一阵义正言辞。 苏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死死抱住闻虎，同时冲殿外大喊： “来人，来人！拦住闻大人！不要让他惊了圣上！” 这看在闻虎眼中，就是欲盖弥彰，狐假虎威，目的是为了掩盖真实情况！ 这更让他坚信，周云一定是受了重伤，至于为什么秘而不宣，估摸着是这帮狗奴才干的好事！ 毕竟，周云死了伤了，左相一定会迅速掌控整个大周的朝廷，而这些昔日伺候周云的人，出了这么大篓子，定是要问斩的！ 而且皇帝重伤，本就要封锁消息。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对他们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想到这里，闻虎一脚踹飞了苏源，后者口吐鲜血还死死拖着他的腿不放。 闻虎才不管苏源的死活，连踹他的心窝几脚，总算是摆脱了苏源的缠斗，但他却不知道，躺在地上的苏源已经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近了，马上就要摸到龙床了！ 闻虎双眼瞪圆，心脏遏制不住的加快起来。 那股密集的跳动感，快要跳出来。 大计若成，他当是首功！ “陛下是不是出事了！你们这帮狗奴才遮遮掩掩地想干嘛？陛下，您放心，我闻虎前来护驾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掀开床帐！ 下一瞬，笑容直接僵在闻虎的脸上。 ------------ 第十四章逼宫 闻虎高高掀起床帐，但露出的却是周云那张冷到极致的脸。 最让闻虎惊悚的是，周云没有躺在床上伤重昏迷。 而是端坐在床中间，正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 一阵冰寒的凉意从脚瞬间升到头顶，闻虎想逃却挪不动双脚。 因为，一把削铁如泥的剑正对着他的脖子，而漆黑的剑柄，握在周云的手里。 闻虎倒吸一口凉气，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刚才，他看到自己挨着剑尖的头发被斩断，这时候断掉的头发丝正在他面前轻飘飘地往下坠。 这特么要是稍微一动，绝对会被穿个透心凉。 “陛……陛……陛下没事？” “怎么，朕这样，闻大人很惊讶？还是闻大人希望朕出什么事？还是说，你知道朕会出事？！” 周云睥睨一切的眼神，看闻虎如同看一只蝼蚁。 这条鱼，让他略显失望。 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条，虽然这条鱼也不小。 “陛下，微臣不敢！” 周云一步一步逼近闻虎，狠狠呵斥道： “不敢？这天底下还有你们你不敢干的事？几个时辰前朕这里刚刚来了贼人，你就这么急切地进宫来，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合？” 闻虎头埋得低低的，思考着对策。 他想破了头也不知道龙床里会看到完好的周云。 他活动自如的身体和红润的脸色，说明他压根没受伤！ 那些死士，竟然一点都没有伤到他？ 那太医院的太医们，为什么会集体出动？ 听报信的说连那根千年老参都用上了，可不就是给命绝之人吊命用的吗…… 周云一剑斩向地面，飞溅的渣滓擦着闻虎的脸过去，惊出一身冷汗。 “陛下明鉴，微臣这么急切地要进宫，是因为天牢出了大事啊！”闻虎连连磕头。 “什么大事？” 周云拖着剑居高临下地看着闻虎，气势逼人。 见周云上钩，闻虎心中冷笑，面上不显，继续循循善诱，像哄小孩一般： “臣这么着急面见你，是因为天牢中的岳天昨夜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了，结合陛下宫中进了贼人的事，臣严重怀疑，您宫中遭遇的贼人就是岳天的同党，否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见周云脸色似有松动，闻虎添了一把火： “请陛下准许刑部即刻开始在宫中调查此事，尽早将岳贼捉拿归案，否则陛下日日难安，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宫中有禁卫军，朕自有定夺！你就去追查岳天的事情，宫里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周云冷冷拒绝，防备地看着闻虎，似乎对他很是忌惮。 呵呵！ 闻虎心中冷笑，他今天既然闯进了皇宫，又带了那么多人，又岂是周云几句话就能打发了的！ “陛下，请您万不可怀疑我等的忠君之心！我们是绝对不会害你的，倒是你身边的狗奴才，惯会胡说八道，说你因为昨夜后宫进贼受惊，任何人都不见，臣以为你受伤了，这才有了刚才的逾越，还请陛下恕罪！” “此次陛下受惊一事，跟天牢中岳贼被劫事件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臣以为，应该由刑部联合大理寺一起查案，禁卫军只会打打杀杀，连保护陛下这件事都做不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臣认为他们无法胜任查案拿犯人的活！” “故而，这两个案件，臣一人承担，只要岳天人拿住了，宫中的贼人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抓住！” 闻虎说得大义凛然，俨然一副替周云着想的样子，本来跪着的身体也站了起来，步步紧逼！ “朕说了，宫里的事不需要刑部插手！是你聋了还是朕说话压根没有威信？” 周云的声音陡然升高，处于暴怒的边缘！ 闻虎也变了脸，不再像刚进来虚与委蛇的样子，“若是臣非要插手呢？” 他刚才一番试探，发现周云就像惊弓之鸟一般，守在殿外的禁卫军也少得可怜。 再加上，外面还有他带来的上百号人，闻虎的胆子大了不少，脑海中也开始勾勒昨晚的大致经过。 看来，昨晚死士们遭遇到禁卫军的殊死抵抗，虽然最后没能得手，估计血腥的场面给小皇帝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正好趁他病，要他命！ 带来的人绰绰有余，给补上一刀！ 这样，在秦大人那边，他可要计首功的！说不定，还能越过秦大人…… 闻虎在在心中盘算，脸上难掩得意，现在的周云就算跳得再高，在他眼里就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 “放肆！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周云暴怒道，眼中酝酿着风暴。 闻虎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一点不怕周云，反而冲外面大喊： “刑部的人听令！将禁卫军手里的武器都给我卸了！” “闻虎！朕的话都不听了，你这是要造反？！” 周云面色冰冷。 “陛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臣只是在清君侧，说不定，你身边的那些太监宫女和禁卫军，都跟昨晚闯进宫中的贼人有勾结呢！” “清君侧！好好好，好得很，闻虎！” 局势一触即发，两人之间互不相让，剧烈的火花在空中酝酿，似乎马上就要炸裂！ 闻虎冲出殿外，跟他的人站在了一起。 而门口的禁卫军，果然被下了武器，被捆得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见此情景，闻虎狂妄地指着周云，错过了禁卫军眼中的戏谑。 “陛下，臣今日为了铲除您身边的贼人和奸佞，多有得罪，还请陛下海涵，刀剑无眼，若是一会儿伤到陛下，可千万不要怪罪臣！” 说完，直接让他的人将周云团团围住，而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也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 “精彩啊精彩！朕没想到，闻大人竟然替朕考虑得如此周到！” 出乎闻虎的意料，周云被围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痛哭流涕，反而镇静了下来。 “陛下言重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闻虎当仁不让，压根没把周云的讽刺当回事。 一会儿，也让他尝尝刀架在脖子上的滋味！ “所有人听令，如今陛下身边奸佞横行，宦官妖言惑众，还引得贼人入宫惊吓到了陛下，我闻虎今日就要斩杀这些奸佞小人，替陛下清除身边的邪祟！” 说完，上百号人将周云围得严严实实，乌云蔽日！ “啪啪！” 周云在包围中，丝毫不怯，轻拍了两下手。 清脆的响声响彻皇宫寂静的夜！ 下一瞬，所有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 第十五章暗流涌动 原本空空的宫墙上，不知何时站满了禁卫军。 他们身披黑色甲胄，手持弓弩，大刀，周身带着凛冽的气息。 这些禁卫军，是之前黎贵妃想着不和亲肯定要打仗，便用黎老将军生前留下的密信将之前解甲归田的将士召集过来的。 忠心耿耿！ 黎贵妃昏迷以后，夕颜宫的禁卫军队长统领着他们直接承担起了周云在养心殿的护卫之责。 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两米的高墙轻轻一跃便稳稳伫立其上。 面色肃杀，全副武装，手持弓弩对准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就等着周云一声令下，便破空而去！ 突然出现的禁卫军打破了殿内的局势，本来还满脸得意的闻虎，被这些如同鬼魅一般出现的禁卫军吓得脸色煞白，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哪来的禁卫军？！” 闻虎瞬间慌了。 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中了周云的计。 苏源故意说话模棱两可，周云状若癫狂，还有那少得可怜战五渣的禁卫军，都是为了让他嚣张跋扈，做出逼宫的选择！ 而自己则是一步一步，踏进了对方早都布好的天罗地网，这些埋伏的禁卫军，不是普通的将士，他们每个人都是精锐，看人的眼神充满了杀气，这一股杀气只有见过血的军队，才会有如此浓郁的杀气！ 大势已去！ “完了，全完了……” 闻虎目光呆滞，跌坐在地上。 周云大踏步从寝宫走出，穿着金黄色龙袍，气势激荡。 “怎么？刚才你不是信誓旦旦要帮朕清君侧吗？” “带这么多人进宫，真把皇宫当你家后花园了？” 周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如地府索命的阎王。 而闻虎带来的上百个兵，被墙上突然出现的禁卫军吓尿了，也开始乱成一锅粥。 这些人大多是他秘密豢养的府兵，哪里经过真正的战场，突然被冷冰冰的弩箭对准后，个个吓得抱头鼠窜，连武器都顾不上了，更别提还会记得之前的指令！ “饶命啊，陛下！”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闻大人逼我们的！” 本来还将周云围困得严严实实的军士，瞬间土崩瓦解！ “乌合之众！” 周云负手而立，身上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看向闻虎的眼神如同看一具行尸走肉！ 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闻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抱着周云的腿痛哭流涕： “陛下……陛下，臣刚才真的是为了查案，情急之下才做出逾矩之举，请陛下饶恕臣的失礼！” “求陛下饶恕，求陛下饶恕啊！” “聒噪！” 周云凉薄的唇角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后，直接一脚狠狠地踢在了闻虎的脸上，力道之大，后者疼得直接翻着白眼倒飞三米，昏了过去。 也不知是疼晕了过去，还是吓晕了。 “带下去。” 苏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作为皇帝的大太监，他武艺还不错，刚才被闻虎追着抽不还手都是为了大计，现在看到闻虎像条死狗一般瘫在地上，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上前拖着闻虎的一条腿往外拉。 这个废物还有用，陛下刚才可是特意交代，不能叫他轻松死掉！ 周云一步一步地从人群中走出，围着他的将士自动躲开，一个个铁血将士围绕在他的身边，他的眼神，像是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般，嗜血，冰冷，令人绝望！ “放箭！” 周云淡漠至极的道。 跟在闻虎身边的将士瞬间瞳孔一缩。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箭矢便朝他们飞了过来，发出刺耳的破空声，下一瞬，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血光四溅。 “啊！！！” “饶命啊……” “狗皇帝，我跟你拼了！！！” “我还不想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养心殿外逼宫的将士抱头鼠窜，乱成一团。 很快就血流成河，各种嚎哭声响起，周云面色淡漠，冷眼瞧着这一切。 为帝者，若不铁石心肠，那将死的很惨很惨。 这些人，必须杀一儆百！ 不一会儿，叫骂声求饶声都渐渐弱了下去，只留下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久久没有散去…… 天际，一抹鱼肚白刺破黑暗。 天渐渐亮了。 早朝，周云迟迟未到，也没有人出来通知早朝取消。 百官议论纷纷，秦天风一党更是心神不宁。 昨晚上他们等了一整夜，宫里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平时的内应也突然断了联系。 不得已才同意闻虎去打探消息，结果闻虎没音，实在是匪夷所思。 “左相大人，您说陛下到底……” 徐长河实在憋不住了，凑到秦天风侧面问道。 “闭嘴！休得胡言！” 秦天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立刻训斥道。 身边的官员立马噤声，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 现在这样的结果，就算再蠢再笨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昨晚的行动，怕是失败了！ 好在那些人都是死士，他们知道怎么保守秘密。 而闻虎带着紧急军务进宫，也是名正言顺，陛下和他都没到，说不定正在捉拿逃跑的岳天。 秦天风想到这里，心中的顾虑才算淡了些。 但正在这时，周云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出现了！ 步伐稳健，气势汹涌。 秦天风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身上看个窟窿。 周云真的没死，不仅没死，看他走路的姿势，竟是连半点伤都没有！ 也就是说，他花了十几年心血和大价钱培养的死士，全部折损，无一幸存。 秦天风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半天上不来气。 周云突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天风： “左相，你这样充满杀气地看着朕，意欲何为啊？！” 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放肆，可恨昨晚没有得手！ 秦天风嘴里泛着血腥气，狠狠压了压才将那口老血压下去，好不容易扯出个笑脸，却异常狰狞扭曲，看起来有些怪异。 “陛下，如此玩笑可开不得啊！老臣对陛下的心日月可鉴，天下皆知！” “二十年前，陛下还是个孩童时，臣就一直教导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老臣对陛下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陛下怎么会如此戏弄老臣？” “难道是新宠黎贵妃又给您吹了什么枕边风？老臣对您严格要求，那也是为了大周的百年大计，千秋万代啊！” 说完，秦天风抹了抹眼角，单薄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跪在地上朝天呼喊，看起来真像一个忠君爱国的耄耋老人。 “陛下，秦大人最近烦心边关战乱，没休息好，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是啊，陛下，左相大人的忠心您可千万不要怀疑！” “陛下……” 不少官员出列替秦天风求情，似乎周云是一个欺辱忠良的昏君，而秦天风就是那个一心为国的忠臣。 周云没想到，他只是随口刺激了一下秦天风，就让他借机搅弄朝堂，引得百官相护。 老东西还挺茶的！ 想到现在还在抢救的黎儿，周云心中翻滚着嗜血的杀意！ 若不是眼前这人，黎儿现在还在夕颜宫绣着鸳鸯等他下朝！ 黎儿……他的黎儿啊，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昏迷后还送他一份大礼，若不是那些禁卫军，他还不一定能制住闻虎！ 但老东西要演戏，那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他周云不叫停，谁特么都不能退场！ 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周云眼神一暗，看向了太极殿门口。 “带出来！” 百官不明所以，也纷纷转过头去！ 下一秒，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 第十六章闻虎之死 刷刷刷！ 百官视线齐齐锁定了太极殿门口。 逆光下，只见苏源手持拂尘，单薄的身躯不像往日那般佝偻，竟然挺拔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人形“物件”。 迎着众官员的目光，苏源直接将人形物件朝殿前扔去，地上一道长长的血色印迹。 待看清这个血肉模糊人形的时候，离得近的官员纷纷惊叫起来，有的胆子小的直接瘫软在地。 “啊！！！这官服……这是……” “这是……闻大人？” “……” 不少秦天风一党的人，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苏源刚才扔过去的人，竟是闻虎！ 他们看向苏源的眼神是既怨毒，又惧怕。 本来安静的朝堂，因为苏源的到来像炸锅了一样。 他手中的“闻大人”，不知道遭受了什么，已经鼻青脸肿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两条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耷拉在地上，脏兮兮的官服上，竟然全是血迹，拖过的地上，那道暗色的印迹，也是血！ 很快，苏源就拖着闻虎来到了百官面前，好巧不巧，将人甩到了秦天风旁边。 一个当朝二品大员，就像只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 看清了闻虎的样子，秦天风只觉得自己嘴里那股血腥气，再也压不住了！ 他眼神冰冷地看向苏源： “苏公公这是何意？不知道闻大人犯了什么事，能叫你动用私刑如此羞辱！就算是他犯事了，难道不应该先移交大理寺，按程序审理后再禀告陛下定夺吗！？” 秦天风虽然表面质问的是苏源，心中哪里不知道，没有周云的授意，这个阉人哪里敢如此对待他的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今天要是周云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他绝对要掀翻整个大周朝堂！ 否则，今后谁还敢跟他统一战线？ 皇权一旦凌驾于朝堂之上，有了生杀大权，那他们不过是周云的狗罢了！ 面对秦天风的逼问，苏源不卑不亢，目光直视回去： “左相大人有所不知，事急从权，咱家只是为了保护陛下才不得已出手将他打伤，并未动用私刑。” 秦天风不信，“保护陛下？” 闻虎只是进宫去禀告消息，又不是带人去杀周云，岳天人跑了也不是闻虎的罪过，周云也不至于直接将他打个半死，还扔到朝堂上。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此时，秦天风还不知道，闻虎嚣张到这个地步，自作主张带了不少人进宫，为的就是抢兵变的首功，确保周云死的透透的！ 他脸上惊愕的样子骗不得人，苏源见他如此，便补了一句，“闻大人可是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带着上百人和武器闯进陛下的寝宫，意图逼宫造反！” “左相大人，您说咱家这样保护陛下，有没有错？” 苏源面目冰冷，淡淡出声道。 “！！！” 逼宫！ 造反！ 骤然听见苏源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轻飘飘地在朝堂上摊开说，秦天风一股气血直接冲到了天灵盖！ 他的眼神锐利地扫向地上昏迷不醒的闻虎，恨不得直接上去结果了他。 蠢货！蠢货啊！ 不仅自己落在别人手中，遭受了如此酷刑，还可能把他拉下水。 当时出发前，秦天风专门叮嘱了，带上几个信得过的手底下有真功夫的人，冒充刑部官员，待见到陛下之后，不论生死，见机行事。 若是遇到最坏的结果，陛下毫发无伤，那他的进宫的理由也完全站得住脚，还可以全身而退。 甚至可以把这一切推在岳天身上，到时候，他秦天风还是能保住他！ 但这蠢货，竟然擅作主张！ 秦天风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如今闻虎已废，陛下大可以直接结果了他，却将他带上朝堂，还放到他的眼皮底下，此举的目的不言而喻。 太极殿的百官，已经不是炸锅可形容的了。 “造反”二字落下之后，所有人如遭雷击，受到的震撼不亚于地震！ “闻大人造反？不可能吧！闻大人一向忠直不阿，怎会造反！” 有人不太相信。 “宫中守卫如此森严，闻大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想戕害陛下！” 了解闻虎的一贯嚣张，有官员已经认可这个事实。 “这下死定了！” “何止死定了，谁被他沾上都会完蛋！” “这最低被诛三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生怕因为跟闻虎交往过密，被周云迁怒。 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如今可不是好相与的！ 百官噤若寒蝉，生怕成为下一个闻虎，实在是他现在的样子太惨了，视觉冲击巨大。 秦天风想了又想，还是没明白闻虎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他极度怀疑，是周云陷害闻虎，为的是清除自己的左膀右臂。 因此，他向苏源施压： “苏公公，不知闻虎是如何造反逼宫的？他一个刑部尚书，师出无名啊！” 今天他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百官这边也不好过！ 不然，以后谁还敢跟周云效命，哪天被打残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周云冷眼看着秦天风，对他此举毫不意外。 好在，他之前已经知会过苏源，这苏源跟人精一样，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回复？ “左相大人，您是不知道，这闻虎胆大包天到什么程度！” 说着，他指着自己的脸，“您看这里，是他要进宫的时候，咱家劝阻他被抽伤的！” “还有这里——也是被闻虎踢伤的，仗着自己带了上百个帮手来，肆意闯进陛下的养心殿，意图逼宫！还说，要清君侧！” 苏源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自己的衣服，里面露出几道青紫的脚印。 “左相大人，您说，闻虎他在陛下面前，如此肆意嚣张，到底是仗着谁的势！？” 苏源尖利的嗓音响彻太极殿，细长枯瘦的手指直接指向了秦天风，像是一道闪电当空劈下，直接把太极殿里的官员炸得呆若木鸡。 百官谁不知道，闻虎是秦天风的人，苏源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 苏源，那可是陛下的人…… 陛下，如今这是明晃晃地敲打秦天风了！ 百官心中，又翻起了惊天巨浪，角落里，少数几个不屑党争被排挤的官员，看向周云的方向，身子悄然挺得笔直。 秦天风只觉得心口的老血完全压制不住，苏源突然的发难，他竟然一时没接住！ 以他对闻虎的了解，如此冲动行事，还真可能是他会干出来的！ 如此蠢人，不但把自己折进去了，还往他身上泼了脏水！ “哎呦……” 这时候，地上的闻虎悠悠转醒，还不知道刚才朝堂上发生的事，待看清面前的人影后，痛哭流涕地往秦天风这边挪动： “左相大人，救救我啊！下官不想死！” 这帮阉人，折磨人的手段简直太可怕了。 闻虎刚才遭受的那些虽然不至于要人命，但是他的心理已经彻底被击溃，现在看到苏源就瑟瑟发抖，下意识地朝靠山秦天风求助。 殊不知，他的举动恰好印证了刚才苏源的指摘！ 一切都刚刚好！ 秦天风厌恶地看着地上爬行得像蛆一样的闻虎，恨不得立刻结果了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过，经过刚才的几出戏，他也算明白过来了，苏源就是小皇帝的一条狗，指哪咬哪，把闻虎弄得半死不活，再扔过来，摆明了就是要杀鸡给猴看，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了他！ 秦天风脸上阴晴不定，心念转了几圈又恢复如常。 他冷眼看着闻虎，居高临下地说了一句话： “闻虎，你在宫中所犯的大事，本相刚才已知晓，如今你已伏法，就安心认罪！陛下也不会祸及无辜！如果还要负隅顽抗，惹得龙颜大怒，那只怕三族难保啊！！” 本来抱着巨大希望的闻虎，听到秦天风这样说，瞳孔骤然紧缩，整个身躯瘫软在地上。 跟随秦天风这么多年，他怎能听不出其中的威胁？ “秦大人，难道下官真的只有一死？” “闭嘴，你若是还想狡辩，休怪本相无情！” 秦天风瞬间怒斥着闻虎，眼里的威胁不言而雅。 周云看的好笑，这秦天风还真是果断，立刻就和闻虎划清了界限，甚至开始威胁。 闻虎眼中的光淡了下去。 秦天风，这是让他闭嘴不要泄露他们的秘密，否则就以全族性命陪葬！ 只有死人，才能彻底保守秘密…… 闻虎大彻大悟之后，眼中一片死灰，也不再抱着秦天风哭。 张狂一世的他，如今才知道四面楚歌的悲惨。 所有的路都被他堵死，唯有死路一条！ “陛下，秦大人，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其他，但求善待他们！” 说完，用尽全身力量，直接撞向身旁的柱子！ “嘭！” 一声闷响过后，闻虎的身子如破布一般，缓缓滑落在地！ 鲜血缓缓流淌而出，在这太极殿内是那般的显眼！ 浓郁的血腥气席卷太极殿，一众文武大臣心神骇然。 闻虎，大周王朝六部之一，高居二品的刑部尚书，在这太极殿自杀而亡！ ------------ 第十七章抄家灭族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苏源震惊地上前，摸了摸闻虎的脉搏，探完呼吸之后，摇了摇头向周云禀告： “陛下，闻虎自绝身亡！” 秦天风紧绷的嘴角微不可闻地松动了。 死了好！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相信，以闻虎的聪明，在见到他之前，不管遭受了什么，也不会对小皇帝吐露一丁点的秘密，要不然，等待他的就不会是活着的闻虎，而是禁卫军！ 百官没想到，闻虎竟然会直接撞柱而亡！ 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刑部尚书吗？ 闻虎眼睛瞪大大的，鲜血缓缓流淌。 “死了？” “看来，这闻大人，呸呸！闻虎自知罪孽深重，害怕陛下迁怒家人，主动求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看来闻虎是真的逼宫，这可是诛三族的大罪！” 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二品大员，到最后是这样的境遇，死状惨烈。 一时之间，太极殿中的百官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闻虎可是左相大人的左膀右臂，如今说死就死了，左相的脸上，连一点惋惜和悲伤都没有，未免太过绝情。 而且，闻虎为什么要突然带人逼宫，难道是得到了左相的授意？ 百官心中全是疑虑，却不敢多说一个字，今日早朝上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是会要人命的！ 那些依附于秦天风的官员，心中不免兔死狐悲！ 昔日闻虎为秦天风鞍前马后，把他伺候得比陛下还好，如今闻虎一犯事，就立马撇清关系，还将他逼死。 这让他们不禁想到一个词语：与虎谋皮！ 不过……想到秦天风手里的证据，这些人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朝堂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活，今日闻虎一死看似是因为他犯了大罪，实则是陛下和左相之间的争斗，左相输了。 但他们都是下棋之人，掌棋子生死。 而作为棋子，他们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周云冷眼看着下面的闹剧，脸上的寒意胜过万年冰霜。 闻虎竟然当场撞死。 这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看来这左相，掌握了太多秘密啊！ “清出去！”她冷声道。 很快，风光无限的闻虎就被抬了出去，地上的血迹也很快清理干净，太极殿又恢复如初，依旧威严肃穆，只是却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周云冷声质问： “左相，朕还没问完闻虎的罪，你就将他逼死，意欲何为？！” 在养心殿的时候，苏源什么手段都用上了，闻虎还是没有吐口，足以见得秦天风拿捏人的本事不容小觑。 周云也料到这一点，才多让闻虎苟延残喘这一会儿，带上朝堂本就是为了激将秦天风。 而秦天风这个老狐狸也真的跳进了他挖的坑，哪怕是百官看了会动摇，他还是逼死了闻虎，可见，昨天晚上的主谋，绝对跟面前这个老狐狸脱不了干系！ 秦天风捋着花白的胡须，淡淡地回道： “陛下，老臣刚才所说，您也听见了，没有逼闻虎的意思，只不过，老臣也很好奇，他为何放着好好的二品大员不当，要去宫中行不轨之事？” 周云嗤笑一声，“你这是说朕冤枉他？” “陛下，老臣不敢！” 虽然说着“不敢”，秦天风却站得笔直，完全没有一点怯意。 周云懒得跟他斗嘴皮，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锐利的眼神扫视殿中百官，一字一句说道： “朕也很好奇，为何一个二品大员，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带着精锐将士夜闯皇宫！如此恶劣行径，如果朕这次不严惩，那是不是再过不久，这些反人就要骑在朕的头上撒野了？！” 低沉的嗓音透过空气传播到殿外，带着滔天的寒意，百官齐齐跪下呼喊： “陛下，臣不敢！” “陛下，息怒！” “传旨——闻虎欺君罔上，罪大恶极，赐剐刑！彻查闻府众人，有罪者，斩首示众！无罪男丁流放崖州，女眷充入教坊司，闻府所有金银细软，充作抗击赵国的军费！” ！！！ 此言一出，震惊全场！ 陛下这是龙颜大怒啊！抄家灭族不说，连死了的闻虎都不放过，还要大卸几千块！ 但没有人敢质疑半分！ 逼宫，造反，本就是大罪！ 再过都不为过！ 一些为国为民的忠臣则是心里一阵畅快。 闻虎嚣张一世，闻府众人也跟着欺男霸女，没几个好东西，仗着刑部尚书且和左相关系密切，在坊间折腾出了多少冤假错案！ 要是百姓知道这件事情，估计会放鞭炮庆祝！ “遵旨！” 苏源带着一队人马火速赶往闻府拿人，太极殿中的百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周云看似在收拾闻虎和余孽，实则在做给他们看！ 不忠于陛下，不忠于大周……会是什么下场！ 太极殿安静得针落可闻，周云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百官，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徐长河心念回转，陛下查案竟然没有要身为大理寺卿的他去办，而是叫身边的大太监和禁卫军就去拿人，这是不是代表，下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不过，他一向行事低调，不会做出像闻虎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为了抢到首功，把自己都搭进去。 但现在陛下正在盛怒之下，万一迁怒到他头上…… 徐长河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跪地磕头，大声禀告： “陛下——臣有本奏！” 秦天风皱眉看了过去，这一个个的也太不省心了，死了个闻虎就让他们坐不住了？ 看来，他刚才还是有点急躁了，让闻虎死在朝堂上，正中周云的圈套，动摇他的军心。 不过，徐长河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可不比闻虎少，他办事一向稳妥，秦天风便没有打断他。 周云刚打算退朝回去看看黎贵妃如何，徐长河出列了。 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眼前不起眼的精瘦中年人，此人个子不高，眼睛却很有神，看起来比闻虎沉稳多了。 他就是秦天风的另一只臂膀——大理寺卿徐长河。 “何事？” 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帝王之压，徐长河瑟缩着身体，斟酌词句道： “陛下，刚才您恰好提到军费的事，想必是为近日赵军骚扰大周的事烦心。臣想着，身为大周的一名臣子，理应为大周分忧，因此，臣愿意将整年的俸禄拿出充作军费，再将府中存米取出二十石补充到军中粮草，请陛下莫要嫌弃微臣略尽的绵薄之力！” “哦？如此甚好！” 周云身体微微前倾，又坐回到龙椅上，恢复低气压状态。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刚才杀鸡给猴看，竟然还得到了意外收获，这些贪官污吏主动捐银子捐粮食，也省得他动脑子去要了。 虽然不知道徐长河此举背后的目的，但对于周云来说，的确是开了个好头！ 前线的军队和岳天，还巴巴地等着他筹集粮草军费，跟赵国大干一场，这就有人送上门来宰了！ 这不可谓一件大好事，但他心里也清楚，这徐长河可不是借此事向他投诚！ 他这种人，不管发生什么，都已经彻底跟秦天风捆绑在一起了！ ------------ 第十八章博弈，军费的筹集 “徐爱卿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准奏！” 周云大手一挥，目光灼灼地看向下方其他官员。 那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些七窍玲珑心的官员，只一下就反应过来，陛下这是要让他们放点血养军队！ 大周国库虚空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周云不想按照赵国的要求和亲，势必要跟他们打一仗，原来他们还想看周云的笑话，看看他如何做一个无米之炊，现在大义凛然说得好听，到最后说不定还是要把女人送过去和亲。 现在谁还敢笑？ 闻虎惨死的脑浆还在太极殿的地上呢！ 他们中的人，又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 而秦天风的残忍，薄情，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于是，继徐长河之后，又有不少官员出列，主动要给军中捐粮捐银。 “臣捐一千石粮食，五千两银子！” “臣捐两千石粮食，五千两银子！” “臣也捐两千石粮食，一万两银子！” 户部尚书崔源犹豫半晌，不得已也出列喊道。 原以为，他捐的已经够多了，谁知却有人喊道，“崔大人，你家光是卖货的铺子就十几家，田地更是几十万亩，在京的产业那么多，才捐两千石粮食，这说不过去吧？” 崔源眼睛像是要吃人似地转过去，却没发现刚才喊话的人，不过，周云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崔源圆滚滚的肚子，慢悠悠地道： “大家也不必争，朕估计把闻府抄家之后就能解军费的燃眉之急——” 抄家！？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崔源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本就肥胖的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汗水，不得已，他咬咬牙再次增加了要捐的钱粮： “老臣再多捐五万两银子和一万石精米！士兵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咱们这些在京都的官员，就算砸锅卖铁吃糠咽菜，也要供养他们！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哪里会有百姓的平安！” “好！崔大人高义！赐朕亲笔手‘忠君爱国’，回头去府上取这些军费的时候，朕叫人给你送过去！” 周云面无表情地鼓掌，这些贪官污吏比他这个皇帝可有钱多了，就算崔源在他的威逼下多出了这么多银子，对于崔源贪污的银钱来说还是九牛一毛。 不过，对于这些大贪大恶的奸臣，不能每一个都像闻虎那般直接逼死，钝刀子割肉慢慢来，不然狗急跳墙也不好搞。 目前当务之急是搞到军费！ 岳天还等着这笔军费呢！ 有了崔源的打样，后面要捐钱捐物的官员，也不敢藏私，出的基本上都是能让他们肉痛，却又让周云抓不到大问题的钱数。 害怕记不过来，周云看向刚才对崔源喊话的人： “户部侍郎沈三义，你来记录一下，回头拿着名录去各位大义的官员府上取！” 记忆中，此人从不冒头，也不跟秦党混在一起，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实干家，可堪大用。 六部之中，很少有这种官员了。 “遵旨！” 沈三义眼中泛着激动的泪花，刚才秦天风一党被陛下逼得捐钱捐物的盛况，在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因此，他才会下意识地喊出崔源的秘密，实在是这人贪得太多，却抠搜如斯！ 在户部这么多年，若不是他精于算数和记账，可以帮崔源那帮人搞定很多棘手的事，他这个不站队也不溜须拍马的性格，估计早都被排挤到边缘去了。 现在周云把军费这么重要的差事交到他手里，他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 无数道怨毒的目光射向沈三义，仿佛他就是那个让他们破财的人，周云他们惹不起，一个小小的侍郎他们还是能拿捏的。 “沈侍郎，你不捐点吗？”崔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三义。 “崔大人，下官肯定要捐，只不过，就算把下官卖了，也捐不出像大人这么多的钱粮。” 他一番话，戳中崔源的痛点。 后者只能悻悻然闭嘴，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原以为沈三义是个哑巴，没想到，今天才看出来，他还是只会咬人的狗，专门挑人痛处攻击。 突然被启用的沈三义，似乎打破了朝堂上的一种平衡。 而今日的任用，也将渐渐蔓延开！ 始作俑者徐长河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心下暂定。 看着吃瘪的崔源，他心中鄙夷道，他掌管着大周的钱袋子，还要这么高调，不知道收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陛下不宰他宰谁？ 还好他对外一直维持自己清贫的形象，官服破了补了继续穿，这不，他捐得最少，陛下估计还得最感激他，因为是他开了个好头。 只不过，秦大人那边，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回头得好好跟他解释解释，陛下现在既然露出了爪牙，对待他的时候就不能用以前的捧杀政策，得怀柔。 秦天风脸黑得跟炭一样，拳头握得紧紧的才没当场失态。 他实在没想到，手底下这帮全是窝囊废！ 小皇帝拿闻虎做文章，稍微一恐吓，就吓成这样，一个个的抢着把自己的家底暴露出来，现在让周云轻易筹得军费，那接下来还怎么拿捏？ 难道他还真以为，现在的大周能与赵军一战？除了一个离心离德的岳天，还能倚仗谁？ 秦天风正气闷呢，周云幽幽问道： “左相，你打算捐多少？” 他一口老血哽在喉间，特么的，薅羊毛都薅到他头上来了！ “老臣，捐白银一……万两！” 最后，秦天风在周云的逼视中败下阵来，含泪捐了一万两，心里早已经把始作俑者徐长河骂了个狗血淋头。 见秦天风都开始捐银钱，朝堂上掀起了新的高潮，捐钱捐物的官员越来越多，就连五十多岁才中举的清贫文官，也颤颤巍巍地掏出钱袋子直接塞给沈三义。 周云见到这一幕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这倒是意外之喜。 一个时辰后，周云退朝后就急切地朝夕颜宫奔去。 他要去看看黎贵妃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而沈三义则拿着一本密密麻麻的账册，在一队禁卫军的陪同下，前往各个官员府邸兑现钱物。 路过闻府的时候，正巧碰到禁卫军在抄家，好家伙，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成箱成箱地往外抬，还有成堆的银票和房契地契源源不断地往外搬。 闻虎家人哭天抢地，甚至有人想跟禁卫军顽抗，他们压根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就被莫名其妙的抄家，闻虎的几个儿子直接带着府中下人跟禁卫军起了冲突。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抄老子的家，我要见我爹！放开我，我要见秦大人！” “聒噪！” 苏源面色冰冷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手握成爪，直接将闻大公子的脖子拧断了！ 闻虎已死，圣旨已下，他苏源有绝对的生死大权！ “我的儿！！！” 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瞬间就被杀死，闻氏肝胆俱裂，冲上去要跟苏源拼命。 苏源哪里容得了她，一个眼神递了过去，禁卫军会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闻氏也软软地倒了下来，很快便气绝身亡。 鲜活的两条生命瞬间就没了，闻府的其他人哪里还敢反抗，纷纷束手就擒。 后面深闺中的女眷早都吓得花容失色，脑筋活泛的妾室手忙脚乱地收拾金银细软。 趁着宫里的人还没过来拿她们，赶紧拿些傍身的从侧门逃出去！ 闻虎好色，看上的女人不管多大，也不管来历，统统抢过来再说，要是不服管教就先饿个几天，再一番威逼利诱，再加上闻虎拿家人威胁，最后都就范了。 不过，她们心中对闻虎，那是恨之又恨！ 如今倒台了，谁还会留下来给他陪葬谁就是傻子！ 一个刚被抢来不久的小妾路过一间女眷闺房时，本来都走了却还是绕了回来，快速敲起了门。 “大小姐，快逃吧！我听门口小厮说老爷惹怒天颜，犯了死罪！咱们这些女眷，都逃不掉入教坊司的命运！趁现在侧门的狗洞还没封死，咱们从那逃出去吧！”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敲了半天，门总算是开了，露出一张冰山一般绝美的脸，女孩一身素衣，脸蛋绝美，身段也格外纤细，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她脸上是半干的泪痕，眼里也变成了一股淡漠，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父亲的小妾，塞了个沉甸甸的布袋道： “你走吧，这些银钱藏好了，逃到一个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 ------------ 第十九章闻家长女 将手中沉甸甸的布袋放到长相极美的小妾手中，目送着她的离去，闻沐雪心痛如刀搅。 闻家最终还是被陛下给抄家了，她实在很好奇，父亲到底犯了什么大罪，让陛下做出如此决绝的处理，甚至连左相大人也没有办法营救？ 作为闻虎最宠爱的女儿，闻沐雪从小享受到的是比弟弟们还要全面的教育，她师从大周名师，出门锦衣貂裘，一切都是最顶级的！ 她不仅写得一手好字画，才学和心思也比一般深闺女子通透。 刚才太监念圣旨的时候，她在后院也听得清清楚楚。 虽说父亲擅闯后宫，但人都死了，陛下何苦要如此欺人太甚，灭闻家三族，甚至连一个全尸都不肯留，他明明知道幕后使者到底是谁！ 说到底，还是不敢对左相下手，便杀鸡给猴看，先拿父亲下手。 可怜的父亲，死了之后还要被陛下千刀万剐…… 闻家倒下了，她最爱的父亲也被陛下杀了，她这辈子的光也被熄灭了！ 闻沐雪绝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泪痕，脑海中记忆翻滚。 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 据父亲所说，母亲生她的时候不幸离世，从记事起就是父亲温暖的大手牵着她，呵护她。 记得有一年她突发重病，连宫里的太医都没办法，父亲熬得眼睛都红了，最后还是请左相帮忙把太医院首席神医请出来，她的病才好转的！ 从来都是她要什么，父亲便给什么！ 那份爱在她看来，甚至超过了父亲对一个女儿的疼爱！ 但现在一切都没了，父亲没了，闻家没了，就连左相也抛弃了她们！ 什么都没了。 闻家女眷还要入教坊司！ 那是地狱一般的地方。 往事历历在目，父亲还没来得及见她嫁人，还没看到她幸福，就被周云斩杀！ 一股莫名的恨意席卷，快要将她燃烧起来。 那双带着泪痕的眼中，也浮现出一抹怒意。 擦掉脸上的清泪，闻沐雪再次睁眼，眼中的光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绝。 父亲为大周，为左相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竟然沦为党争的牺牲品，死得如此凄惨，闻家一日被倾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恨！ 她要复仇！ 她要让狗皇帝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她要让左相付出血的代价！ 她要让大周的朝局动荡不安！ 闻沐雪来到墙上的一幅画跟前，将里面的一件黑布包着的盒子拿了出来，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 来到梳妆台前，闻沐雪看着自己绝美白皙的面庞，一阵恍然。 她能靠的，只有这个了。 闻沐雪拿起胭脂，纤白的手指轻轻抚了上去，樱桃小嘴覆上了殷红的口脂，冰山一般的脸立马变得娇艳欲滴。 这一刻，清冷和妖艳两股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交融！ 曾经安心等着及笄后父亲为她寻觅良人，过幸福简单的寻常生活的闻沐雪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蚀骨仇恨的闻沐雪！ 谁也不知道这间闺房中发生的事，更不知道闻家大小姐的改变，闻府的好东西太多了，禁卫军们忙着抬东西都忙不过来，还没来得及到后院抓人。 光是装金银的箱子，就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禁卫军来来回回抬了十几趟，才只将财物堆了起来，还有数不清的古玩字画，几十盒房契地契，玉石宝物，看得人眼花缭乱。 甚至，在进到一间屋子之后，没有窗户也照的如同白昼，才发现竟然是满屋的夜明珠！ 搬不完，根本搬不完！ 就连见多识广的苏源也忍不住咋舌： “咱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富有的私库！就连宫中的国库最富裕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好东西！” 禁卫军小队长揉着酸胀的肩膀，走过来对苏源客气道： “苏公公，末将实在没料到这边有这么多的东西，禁卫军搬这些东西，还要看守闻府的各个门谨防犯人逃脱，需要再调一些人手过来。” “现在京城太过敏感，这需要陛下首肯！” 苏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好好好，咱家这就去回禀陛下，这里的门你守住了！” “不可放过一个人，有趁机逃出闻府的，杀无赦！” “这里的一切财物都是陛下一个人的！” “得令！” 禁卫军浑身杀气，沸腾的杀意笼罩整个闻府！ 苏源上马朝皇宫奔去，有了这些财物，再筹集到足够的粮食，大周一定有希望赶走来犯者！ 再说周云，他心急如焚地回到了夕颜宫，就见一排太医跪在门口，吓得他心神不稳差点站不住。 不是说黎儿都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这些太医集体跪在这里，谁伺候他的黎儿呢！ 难道说…… 周云不敢继续想下去，暴怒道： “尔等跪在这里做什么？黎贵妃呢！” 为首的院使陈若虚颤颤巍巍起身，见周云脸色不好，连忙拱手道： “陛下，黎贵妃吉人天相，再加上平日练武身体底子好，微臣们止住伤口的血之后，再加以参汤补气，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说到这，陈若虚忍不住抹了把冷汗。 幸好黎贵妃身体底子好啊，否则，要是换做这后宫任何一个其他的妃子，流了那么多血受了如此重的伤，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万一黎贵妃死了，那他们太医院的这些人，谁能全身而退？！ 黎贵妃，是他们太医院的救命恩人！ “那就好，那就好！” 周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突然卸下了劲，直接坐在了地上，这一举动惊得周围的太医连忙扑过来扶他。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黎贵妃没有消息前，周云都在强打精神，将担忧和痛苦硬生生地摁在心底，有条不紊地处理政务。 现在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终于脱离生命危险，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紧绷的面容也出现了一丝松动，变得柔和起来。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跪着了，朕现在要去看看黎儿，你们留下几个人伺候，剩下的去歇息吧！” 说罢，周云就迫不及待地朝寝殿走去，走到门前，又放慢了脚步，手伸在半空迟迟不敢推门。 “陛下莫要担心，贵妃娘娘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一般的声音是吵不醒娘娘的，现在她身体虚弱，睡得沉有助于恢复。” 陈若虚跟了上来，周云这才放下心来，推门而入。 床上躺着的人，面如纸片，呼吸微弱，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到生机。 周云眼眶一红，上前握住黎贵妃冰凉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了起来。 “黎儿，朕回来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朕还要带你看遍大周的江山，给朕生好多儿女，朕会好好疼你爱你……” 床上的人似有所动，睫毛微颤。 周云不敢再说话，害怕吵醒了她。 屋内的血腥气早已被浓浓的药味代替，周云挥别左右，亲自上前查看黎贵妃的伤口情况。 周云上一世也是经常在鬼门关徘徊的人，对于伤口的处理十分有经验，他担心这帮太医处理得不好影响黎贵妃的恢复。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伤口竟然被很好地缝合了起来，也不像他之前了解的古代那样，在伤口上直接撒上药粉。 他一脸若有所思。 回头有时间再跟太医院的人探讨一下现代医学，若是那些外伤处理技巧应用到战场上，能保住更多的兵士们的生命。 对伺候的丫鬟们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周云这才起身。 一出门，就看到苏源激动的脸。 他已经等了一会儿，看到周云放松的脸，便知道黎贵妃没有生命之忧。 “老奴恭贺陛下，恭喜娘娘！” “起来吧，你如此着急，难道是闻府有什么意外之喜？” 周云敏锐得观察到苏源额头的汗珠，心情大好道。 苏源将登记造册的闻府财物递给周云，“陛下，奴才是回来问您要人的！这闻府啊，说是有金山银山也不为过！您看，老奴带去的纸都写满了，还只是府中财物的十分之一不到，禁卫军人手不够，需要再征调一队人马过去抓人。” 周云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明细，震惊得直接站起了身！ 第一列的金子的量，就给他差点闪瞎了眼—— 黄金五十箱！！！ 这特么也太豪横了！ 他国库亏的老鼠进去都流着泪出来，结果这二品大员，刑部尚书竟然如此有钱！ 这要是全部抄了，无疑是对国库一个巨大的补充！ “朕带一队人马亲自过去！” ------------ 第二十章交换，换取自由身 黎贵妃这边伤势稳定，就等休养生息，周云的心定下来了，加上闻府抄出来的财物出乎意料的多，军费有着落，周云心情大好，打算亲自去看看他的“战利品”！ 带着两队人马，周云直接翻身上马，从城中大道招摇过市。 禁卫军亮着锋利的长剑，发出骇人的气息，虎视眈眈地盯着周围。 这可是万岁爷啊！万一有什么闪失，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城中百姓何时见过如此阵仗，陛下亲临是什么概念？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为过！ 难道是大周发生什么大事了？联想到最近坊间疯传的赵军入侵，百姓眼中全是不解。 路边吆喝的摊贩吓得纷纷噤声，京城百姓跪了一地，齐齐磕头！ “陛下，是陛下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云还是第一次来到宫外，看着周围的一切，心情前所未有的激荡！ 这是他的天下！ 这是他的子民！ 他周云，要尽毕生之力，享万岁之尊，杀朝廷奸佞，造福黎民百姓，受万民敬仰！ “平身！大家安心做买卖，朕会守好大周的每一寸国土，让大家安居乐业，吃饱穿暖！” 周云的声音，如一道耀眼的光，射进了每一个百姓的心中！ 他们刚开始不敢相信，浑浊的眼珠里全是迟疑。 多少人穷尽一生忙忙碌碌，不过是为了这四个字，吃饱穿暖！ 但是他们中的很多人，直到死的那天，也没有体会到吃饱穿暖的滋味，更别提安居乐业了！ 这是一份奢求！ 现实无比残忍，强权把持朝政，百姓们耗尽力气谋生，也只不过是被层层扒皮，能有一口果腹都得求爷爷告奶奶！ 一旦遇到天灾，哪一次不死上上百万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是古代最真实的写照！ 一道朱红色的大门隔开京城内外，门内和门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而所谓的盛世也不过是有一口饱饭，但这已经足够让百姓欣慰了。 “请大家放心，朕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抛下这句话，周云一鞭子甩在马儿屁股上，战马吃痛，狂奔了起来，禁卫军也跟着策马狂追，扬起尘土飞扬。 整个皇城的大地似乎震动了起来，百姓死寂的心，也渐渐有了波动。 那位传闻中的傀儡皇帝，真人竟是如此浩然正气，那他们的生活，是不是也能变得好起来？ 看着百姓们苦涩的脸渐渐有了松动，周云也忍不住唇角飞扬。 现在大周内忧外患，信仰和精神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他招摇过市可不是为了当显眼包，而是要从内部开始提振被贪官污吏们压迫丧失的民心！ 苏源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看着周云的变化，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他就知道，陛下之前肯定是在蛰伏，现在站了起来，千疮百孔的大周，有救了！ 兴冲冲地来到闻府，周云才算是见识到了古代有钱人的豪气。 堆成几座小山的财物都快把院子占满了，根本没地儿下脚。 摩挲着硕大的金块，周云忍不住喟叹： “闻虎是真该死啊！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却道大周没有军费抗击赵军！” 接下来，那些贪官们，一个都别想逃！ 正当周云琢磨着怎么收拾下一个贪官的时候，一个禁卫军押着人朝他走过来了。 “启禀陛下，末将抓捕此女时，声称有……有……” 禁卫军面露难色，不敢继续后面的话。 周云蹙眉，正想追问，抬眼却被面前女人的容颜震惊了！ 白皙透亮的皮肤似能掐出水来，一双杏眸欲语还休，像是会说话一般，最让人惊艳的是那张脸蛋，没有一丝瑕疵，五官绝美，红唇诱人！ 粉色的长裙包裹住那曼妙的身材，衬得肌肤愈发纯白，像是光滑的羊脂白玉！ 可如此纯真绝美的脸庞下，身材却已经发育得非常成熟，简直极品，但却又举手投足间却有礼有节，分寸十足。 简直是又纯又欲！ 周云轻咳了一声，掩饰了内心的震撼，对禁卫军道： “说，朕恕你无罪！” “陛下——”，闻沐雪红唇轻启，抢过话头，一双美眸直直地看向周云，婉转道，“臣女乃罪人闻虎之女闻沐雪，知晓父亲和左相的大秘密，兹事体大，臣女不希望有其他人听见，否则容易打草惊蛇，请陛下屏退左右，臣女说给您一人听！” 闻虎和左相的大秘密！ 难道是…… 周云浑身剧震，眉头紧蹙，看向闻沐雪的眼神十分霸道，像是裹挟着巨大的风暴，要将她吞噬！ “你想要什么？”周云面无表情地问道。 “陛下，臣女想用这个秘密，换得自由身，教坊司那种地方，臣女这辈子都不想去，也希望陛下开恩，饶了闻家妇女一命！”闻沐雪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毕竟，女人一入教坊司那种地方，一辈子就毁了！ 周云默然，眼神深邃地盯着她看，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顶着巨大的压力，闻沐雪面上硬撑着没有变化，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爹爹在府里面经常说当今陛下是个胆小窝囊的傀儡皇帝，左相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闻沐雪想象的周云，完全是窝囊昏庸的形象。 但眼前，面容冷峻眼神霸道的男人，哪有一点唯唯诺诺的样子？ 宽大的龙袍穿在他身上，真龙气息尽显！ 自己在他面前耍花招，会不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此时，闻沐雪不免有些后悔，她之前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不过想到父亲的惨死，闻沐雪又振作了精神，强撑着跟周云对视了回去！ 反正闻府已经覆灭，她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还不如充分利用自己的身体和美貌，为父亲报仇雪恨！ 周云饶有趣味地看着女人强装镇定的样子，打算将计就计，让秦天风之党狗咬狗，可比他费尽心思去找证据方便多了。 闻沐雪如此笃定，说不定手里真的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可以，你们都退下。” 周云想屏退左右，苏源第一个反对。 “陛下不可！此女是闻虎最疼爱的女儿，对她的培养花费了大心思，万万不可被她表面的柔弱蒙骗，至少，让老奴在您身边保护！” 禁卫军队长也站了出来反对，“陛下，闻虎罪大恶极，他的女儿肯定也没存好心思，说不定把我们调走，是想刺杀您！” 他们好不容易盼来的明君，怎么可能让他身涉险境！ 见周围的人反对，闻沐雪竟然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咋舌的动作！ 只见她从容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丝毫不在意周围都是男人，洁白的里衣衣襟半开，露出里面淡粉色的肚兜，薄薄的真丝肚兜下，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 “你……这是何意？” 这下轮到周云不淡定了，不是说，古代的女人都很害羞吗？ 如此大家闺秀，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 “陛下，臣女对您没有戕害之心，身上也没有藏任何武器，如此自证，惊扰陛下还请恕罪！” 闻沐雪伏地请罪，额头轻叩地面，继续慢条斯理地剥开自己的里衣。 周云没有那种羞辱女人的恶趣味，连忙将头别开对她喝止道： “够了！滚到房间里去！朕听你说！” 没看到这么多的禁卫军，眼睛都发直了吗？！ ------------ 第二十一章闻沐雪的勾引 “陛下！” “陛下，万万不可！” 禁卫军和苏源齐齐惊呼，周云抬手阻止。 “无妨，朕也会一些防身的手段，尔等且安心等在门外！” 不是周云不惜命，而是直觉告诉他，此女对他没有杀意，而且，她要告诉他的秘密，说不定真的能倾覆秦天风一手遮天的局面！ 她可是闻虎的女儿！ 周云很清楚，现在的朝堂依旧还是秦天风的一言堂！ 既是如此，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不成！ 周云瞥了一眼闻沐雪娇小的身体，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闻沐雪见周云这么大的反应，心中一阵冷哼，绝美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心想陛下也不过如此，见她脱衣服就无法自持。 亏她刚开始还以为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说到底，还是一个大昏君！ “陛下”，闻沐雪慢条斯理地穿上外衣，接着道，“臣女所说的重要物证，还在臣女闺房，请陛下随臣女前往！” 周云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弯弯绕绕这么多，一点都不像闻虎的直心眼，跟闻虎没有半点的相似，长得也貌若天仙，她真的是闻虎的女儿？ 不过，既然都决定将计就计，周云自然不会轻易露出底牌。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闻沐雪的闺房，门外的太监禁卫军齐齐捏了把冷汗！ 闻沐雪那个女人，说是担心隔墙有耳，还不让他们靠太近，陛下怎么就看不出来，她没安好心？ “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了！” 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少女幽香，周云转身把门关了，将外面一干焦急的禁卫军关在门外。 谁知，他刚转过头来，就差点被闻沐雪的动作闪着腰。 只见闻沐雪双眼含羞，又将外衣脱了下来，上好的绸缎被随意丢在一边，身上白玉色的里衣薄如蝉翼，轻轻覆在曼妙的身姿上，只一眼就叫人难以挪开视线。 这女人，怎么又背对着他脱衣服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周云冷冷呵斥道，别过头不看眼前的曼妙身姿。 闻沐雪紧紧咬着下唇，忍着内心的羞耻感，贝齿轻启： “陛下恕罪，臣女这样做，是因为左相和父亲的秘密，都在臣女的背上！” “背上？”周云探究的眼神扫视着闻沐雪的后背，光滑白皙，只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感受到背后男人热辣的目光，闻沐雪闭上双眼，狠狠地将眼泪逼了回去！ 若不是为了复仇，她何苦这样作践自己，被这个陌生男人把自己的身体看了去！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闻沐雪稳住心神，继续褪去衣衫，很快就将里衣也脱了下来—— 只留下里面粉色的真丝肚兜，大好春光一览无余。 周云视线落在闻沐雪光洁的后背上，纤细的腰部线条完美，松松地系着粉色的带子，香肩半裸，肌肤Q弹可人。 周云喉结忍不住滚动，呼吸也急促了些，不过，想到她是闻虎的女儿，心头燃起的欲火又冷却了下来。 “你背上什么都没有！” 闻沐雪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黑布包着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白瓷瓶，递给了周云。 “陛下，臣女背上的确有东西，不过，需要涂抹上这个药水才能现出真容，有劳陛下了。” “哦？竟有如此秘法？” 周云挑眉，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奇妙的东西。 周云接过瓷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碰在了一起，他明显感觉到闻沐雪抖了抖。 屏住呼吸后，周云将盖子打开，取了一方帕子蘸取了里面的药水，再轻轻敷在闻沐雪的后背，也不知道是凉了还是疼的，闻沐雪的娇躯微微颤抖着，随着药水的作用，竟忍不住低声哀求了起来。 “陛下，疼……好疼……” 令周云猝不及防的是，闻沐雪站立不稳，直接朝后倒了过来！ 不得已，周云一把捞住了她的身子，后者顺势倒在了他怀里，双目紧闭，绝美的脸上全是痛苦！ 没想到，这药水竟然如此猛烈，让人生生疼晕了过去！ 周云抱着闻沐雪，只觉得她身上烫的吓人！ 像是被下了药一般！ 感受着肌肤传来的温度，周云也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燥热。 闻沐雪柔弱无骨般挂在他身上，冰凉的小手胡乱攀爬着。 “陛下，疼我……” 话音未落，闻沐雪主动贴了上来！ 下一瞬，周云就感受到喉咙散发着温热的气息，一股淡淡的处子香味袭来。 ！！！ 突然的变故叫周云脑子里发出“嗡”的一声巨响，理智那根弦差点绷断！ 这特么画风转变这么快，根本跟不上啊！ 这女人，哪有刚才一丁点的高岭之花的高冷样子，她现在更像个娇媚的狐狸精一般在他怀里作乱，诱惑至极！ 周云只觉得身体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心痒难耐，让他也快要憋的爆炸！ 周云狠狠地吻了下去！ 一开始闻沐雪还无比生涩，但很快就被周云吻得欲罢不能，直到气喘吁吁。 血腥味自嘴边蔓延出来，周云这才惊醒过来，他竟然着了这女人的道，被她轻轻一勾就失去理智，差点失了身！ 想到还在病榻上躺着的黎贵妃，周云心中涌起万般柔情，愧疚不已，大脑也清明了不少，刚才上头的感觉渐渐消失殆尽。 反应过来后，周云一把推开怀里半裸的闻沐雪，怒声斥道： “刚才的药水，难道是助情的药？！” 此时，闻沐雪表情迷离，红唇微微肿胀，躺在地上不知所措。 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挫骨扬灰！ 没想到，他竟然能抵挡住如此烈性的春药，再加上西域传来的媚术，都没能把他拿下，这自制力也太恐怖了吧！ 接下来，她只能换个角度引导，诱惑周云将她收回后宫，到了那里，她有的是办法拿下他！ 闻沐雪一双大眼湿漉漉地看着周云，眼泪也随着下来了： “陛下，臣女不知，此药水的用法，是父亲亲口告知于我，而此秘药的存在，也只有臣女一人知道，臣女并无害陛下之心！” “你有没有害朕之心，不是靠嘴说的，这药水涂完了，然后呢？”周云心中警铃大作，防备地离闻沐雪远远的。 见状，闻沐雪主动转过身去，将后背完全袒露在周云面前。 “陛下请看，臣女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坑害陛下之心！” 这下，轮到周云吃惊了！ 只见闻沐雪的后背上，原本皎白的肌肤，不知何时泛上了淡淡的粉色，光洁的后背不知何时勾勒出细细的线条，像极了一张舆图！ 周云脱口而出： “这是——！！！” ------------ 第二十二章震惊的周云 凭着记忆的画面，周云一眼就认出，闻沐雪后背上的图案，是整个大周的地形图！ 这舆图，可是关乎大周兵力布防、要塞边关和军事重地极其机密的情报，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 而且，更让周云震惊的是，舆图中有几处要塞，都被标记了红色的叉，似乎是有什么重要意义，同样的注记，他竟然在皇城附近也看到一个！ 这不得不让周云重视，这个红叉，到底代表着什么？难道是……防守薄弱处？！ 秦天风一党，远比他想像的还要贪心，早都对他的江山虎视眈眈！ “你背上的图案怎么来的？！”周云厉声问道，暴虐的气息在屋内肆意席卷。 闻沐雪瑟缩着身体，低眉顺眼答道： “回禀陛下，这是几年前，父亲在臣女熟睡之际找的人复刻在臣女背上的，臣女一介女流，不懂这是何物。” 闻沐雪敛去眼中的算计，看起来很是无辜，她当然知道自己背后图案的意义，但是她不会轻易吐口，那样岂不是便宜仇人了！ 父亲和秦相多年的谋划，就待时机成熟，诛杀昏庸的皇帝，扶持明君！ 她不但要复仇，还要继承父亲的遗志，为此就算付出任何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你不知道这是何物？你当朕是傻子呢，朕告诉你，别想耍花样，既然你已经交出这个秘密，最好是看明白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朕可以随时将你身上的皮扒下来！” 周云冷声对闻沐雪说出威胁的话，眼神射出老鹰一般的锐利眼光！ 闻沐雪知道，眼前的男人敢做扒人皮的事情，她斟酌着对周云道，“陛下，父亲只是告诉臣女，这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伤及性命的时候，万万不可示人！而且，若是臣女丢了性命，图案也会随之彻底消失！” 想到父亲为自己生命所谋划的一切，闻沐雪心如刀割，强撑着与周云周旋。 “只不过，父亲也说过，此物事关大周的国本，得之可得天下！” 嚯！好大的口气！ 没想到，闻虎竟然猖狂至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难怪啊，他敢凭着一腔热血就闯进皇宫，原来真正的依仗在这里！ “你转过去，朕要仔细看看！” 周云说完，上前抓着闻沐雪光滑细腻的背，便仔细研究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更让周云心惊的是，这张图的信息密度，竟然比宫中的还要详细！ 连宫中新修建的宫殿及逃生要道，都被着重标记了。 这特么要是人家想掀他的老底，就像进自家后花园一样容易！ 从这个角度来看，闻虎所言非虚，这张舆图，的确事关大周国本！ 而且，闻沐雪有一点说的不对，这张舆图，根本就不是几年前的杰作，而是最近所为！ 周云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肌肤胜雪的闻沐雪，眼中的情欲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寒霜！ 任何人，若是想染指他的江山，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陛下，您……弄疼我了……” 闻沐雪一声痛呼，将周云从沉思中叫了回来。 周云这才发现，他刚才抓得太用力，在闻沐雪的身上留下了深紫色的印迹，他连忙松开，弯腰将地上散落的衣衫一一捡起，塞给闻沐雪。 一不小心又瞥见她后背上的春光，周云惊讶地发现，刚才的舆图已经隐去，肌肤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光洁无暇。 周云若有所思，“朕问你，你身上的秘密，除了闻虎，还有何人知晓？” “禀陛下，现在知道的人，唯臣女一人……”闻沐雪乖顺地答道，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压抑住滔天的恨意。 若不是眼前的男人，她的父亲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她一步步地引导，就是要让周云做出选择，一个很可能颠覆大周的选择！ 周云眉头紧皱，正在飞速思考如何妥善处理舆图。 眼下，按照脚程，岳天马上就要跟赵军碰面了，而这份舆图，对战场上的作用不可估量！ 若是将此女杀了，倒是能保守住舆图的秘密，但于战事不利！ 若是由着闻沐雪隐身江湖，那更是后患无穷！ 正当周云踌躇之际，闻沐雪主动迎了上来，跪在周云的脚边： “陛下，臣女如今孤身一人，没有依仗，若是陛下不嫌弃臣女戴罪之身，臣女愿意侍奉左右，为陛下肝脑涂地，替父亲赎罪！” 闻沐雪抓住机会，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将自己打包送给周云。 她表面笑颜如花，内心却心如刀割。 父亲，请原谅女儿对仇人的曲意奉承，女儿绝对不是因为贪慕荣华去伺候那个男人，从今天开始，女儿会步步为营，进宫侍奉昏君，直到大周覆灭，仇人身死，再到父亲坟前谢罪！ 而周云，在听见闻沐雪的建议之后，脸上难掩惊喜。 “不错，不错！” 周云一连说了几个不错，大手一挥道： “朕同意你入宫，就封为……婕妤吧！为避免有心之人猜疑你的身份，特赐姓苏，就叫——苏婕妤吧！” 他当然不是精虫上脑，因为闻沐雪的美貌，就要强纳罪臣之女为妃，相反，周云知道这女人心里有事，进宫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如此一来，将闻沐雪放在眼皮子底下，加派重兵保守，既能避免她横生事端，又能合理地将这个舆图利用起来！ 就这样，周云在跟闻沐雪单独相处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后，打开大门之后，就向苏公公宣布了一个令他惊掉大牙的旨意： 纳闻沐雪为婕妤！ 还取了跟他一样的姓！ 一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临时想出来的！ 苏源看着周云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还有闻沐雪粉白的肌肤和嘴唇上可疑的伤口，完全有理由相信，陛下绝对是临时起意，才决定纳那女人为婕妤！ 劝阻的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眼前的陛下，早已不是之前无能狂怒的陛下了，他有自己的主见，知道自己做什么才是对大周最好，他们这些奴才唯一能做的，就是谨遵圣旨，忠心服侍陛下！ 苏源定下心来，没有质疑周云的决定。 禁卫军也学聪明了，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开玩笑，刚才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把陛下女人看了去，不被挖眼珠子就已经是老天厚待！ 此时一个个都尽量降低存在感，生怕周云想起来，刚才在院子里婕妤脱衣被他们看去的事情，哪里还敢劝阻周云纳了闻沐雪。 周云哪知道下面的人内心这么多戏，他冲苏源招了招手，压低声音，对苏源下了一道密旨：“你去寻摸一个画工极好的画师进宫，要快！” 苏源震惊得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周云脸上的凝重，总算是确认了，这个闻沐雪的确是个棘手人物，陛下让她进宫，一定有深意！ “奴才遵旨！” 苏源领旨，将闻沐雪藏在轿中，秘密护送回宫中。 周云特地交代，要将此女严密保护起来，除了他任何人不得上门探视！ 不仅如此，还特意要求派一队武艺高强的禁卫军值守，路过的苍蝇都要被砍翅膀。 这一夜，夕颜宫荒废已久的偏殿，突然住进了一个女人，封号苏婕妤！ ------------ 第二十三章肃清后宫 苏婕妤的事情定下来后，周云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还“好心”地将她的奶娘和贴身丫鬟也扔进夕颜宫偏殿。 这些人肯定是闻沐雪的心腹，有了她们在，闻沐雪就算嘴再严实，他也能撬开一个口子！ 他可不信闻沐雪进宫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替她那个犯上作乱的父亲赎罪。 这压根就不可能！ 相反，周云打算将计就计，逢场作戏，套出她知道的秘密！ 他有种直觉，闻沐雪对自己身上舆图的秘密，绝对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无知！ 周云看着闻沐雪乖顺的背影，收回了目光，转身朝黎贵妃的寝宫走了过去。 就在刚刚，太医激动地过来禀告，说是黎贵妃已经醒了，此时正在用膳。 周云两步并作一步，大步流星朝前走去，虽然只是过去了一晚，他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天知道，他昨夜的心崩得有多紧，生怕老天夺去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如今，他的黎儿，总算是脱离危险了！ 伺候的人见到周云进来，个个跪地请安，表情惶恐。 毕竟，周云可是放过话的，若是黎贵妃活不过来，他们这些伺候的，一个都别想活！ “陛下……”黎贵妃刚刚醒来，上身被包得像个粽子一般，挣扎着想行礼。 吓得周云脸都白了！ “黎儿，别动！朕过来！”周云一个箭步跨了过去，将黎贵妃拥入怀中。 太医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万一再把伤口崩开，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了！ “黎儿，你总算是醒了，朕这心啊，总算是踏实了！”周云抓着黎贵妃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极尽缱绻。 “陛下，臣妾……让您担心了！”黎贵妃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但看到周云的模样，又觉得一切都值了，只要在陛下身边，她什么样的苦都能受！ “好黎儿，以后你要一直陪在朕的身边，答应朕，好吗？” 太监宫女从没见过周云这般深情模样，个个都看傻了。 “愣着干什么，把粥端过来！” 周云不悦地对木讷的宫人斥道，接过温热的粥，舀了一勺放在嘴边，确定不烫之后，才喂到黎贵妃的嘴里。 “陛下，臣妾太幸福了！” 黎贵妃满脸幸福的模样，脸上闪过满足。 得到周云这样紧张的对待，黎贵妃觉得哪怕是死也值了！ “再多吃点！”周云细心地帮黎贵妃擦掉嘴角的残渣，哄着黎贵妃又多吃了些。 宫人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心里的震惊了，陛下几时会这般疼人了？ 吃了粥之后，黎贵妃惨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血色，说话也有力了些。 她费劲地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周云。 “这是？” “陛下，这是臣妾入宫前，父亲留给臣妾的全部积蓄，听闻陛下发愁军费，臣妾如今在宫里吃穿不愁，这些银子拿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给前线的将士们，他们为陛下浴血奋战，守卫国土，臣妾得好好感谢他们！” 周云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银票，粗粗数了一下，至少有十几万两！ “黎儿，你为朕做的太多了！” 周云忍不住动容，眼睛有些潮湿。 他没有推辞，而是珍而重之地将这些银子收了起来，大周战事来势汹汹，而国库，已经被原主挥霍得空空的。 他需要银子，越多越好。 毕竟大战一起，到处都是要钱的地方。 黄金万两的消耗都绝不为过！ 看着周云为自己情动，黎贵妃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两世为人，他周云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这个女人如此无私的爱！ 这一刻，周云在心中下定决心，无论以后世事如何变迁，黎儿都是他周云最重要的人，他要牵着她的手，纵览大周江山，看遍天下奇景！ 不同于夕颜宫这边的宁静祥和，后宫其他宫殿都可谓是烈火烹油，热锅上的蚂蚁！ 萧统已经在周云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三天不肃清后宫中的余孽，小命不保，这时候正在熹贵妃的荣熙宫中焦头烂额。 之前后宫能被死士轻而易举地摸进来，说没有内应鬼都不信，萧统不是傻子，相反，经过周云的点拨，他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明。 因此，萧统得令后哪都没去，亲自耗在了荣熙宫，掘地三尺也誓要把内应找出来！ 他要一个个盘查，审问！ 至于其他宫，就交给禁卫军的其他人审。 刚开始，熹贵妃还仗着左相的势，叫宫人把荣熙宫的大门紧闭，还叫人传话： “陛下说了要禁本宫的足，你们谁也别来打扰本宫清修！” 萧统一听，这还得了，你特么清修了，老子头都没了！ 僵持不下之后，萧统直接叫人撞开了荣熙宫的大门，不顾熹贵妃的破口大骂，将宫内所有人绑了起来，一个个审，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此刻，熹贵妃正满脸的暴怒! 那张绝色的脸上布满寒霜！ “萧统，你今日对本宫所做之事，来日定要让你好看！” 熹贵妃的俏脸气得煞白，朝萧统狠狠啐了一口。 萧统面色不惧，从容地擦掉脸上的唾沫，“请娘娘恕罪，末将只是为了彻查宫里吃里扒外的东西，昨夜宫中发生的大事，娘娘可能还不知道，陛下因此暴怒，这才命令末将拿人！” “大事？什么大事？”熹贵妃的美眸闪过一丝惊慌，装作无意地问道。 “娘娘难道不知道？昨夜有贼人溜进陛下的寝宫，意图不轨！” 闻言，熹贵妃美眸瞬间睁得浑圆，有些急切地问道： “那陛下，他有没有事？” 熹贵妃等了一晚上的消息，爹爹留给她的人也没有回来，正在心焦的时候，还被萧统破门而入，此时听见萧统主动提起昨晚的事情，她急切的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萧统意味深长地一笑，反问道：“娘娘你说呢？” “本宫不知！” 见萧统死死盯着自己，熹贵妃恼羞成怒道，“放肆，萧统你什么意思？” 萧统面不改色，说的话却无比诛心： “末将还以为，娘娘知道昨晚后宫的大事呢，毕竟，血流成河啊！” “血流成河，难道说他们……”熹贵妃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直接跌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掏空了灵魂。 “他们？” 熹贵妃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失言，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见状，萧统默默记下熹贵妃的异常，更加笃定她这宫中有问题，便不再理会熹贵妃。 他不会逾距处理宫妃，陛下的女人陛下自己处理，但是这些伺候的人，那就不要怪他狠辣无情了！ 萧统意有所指地扫过被绑的宫人，收起和善的笑容，恶狠狠地道： “禁卫军有的是法子让你们吐真话，别想给老子耍花招，全部带走！” 禁卫军粗暴地将所有的宫女太监押走，荣熙宫顿时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哭喊叫屈的声音此起彼伏。 “娘娘救我……” “贵妃娘娘！我是冤枉的！” “娘娘……” 任凭熹贵妃怎么闹，萧统态度坚决！ 就算她背后是秦相又如何？他萧统，从昨日起便立誓，要效忠陛下！ 直到荣熙宫的人全部押走，大门再次紧闭，这里才恢复了夜晚的安静。 只不过，沉沉夜色下，暗流涌动。 熹贵妃回到空荡荡的寝宫，慢条斯理地将脸上抹花的泪痕擦干净，她身后，一道影子突然出现。 “娘娘安心，奴才去解决那些人。” 说话的人声音雌雄难辨，个头也十分矮小，夜色笼罩在他的身上，看不清面容。 ------------ 第二十四章藏匿的赵军 深夜，周云睡在黎贵妃病榻旁边，正做着美梦，突然被人轻轻叩醒。 睁眼，是苏源那张满是褶皱和小心的老脸。 他食指放在嘴边，示意苏源出去说，面色无比虔诚，周云转头看了看黎贵妃如婴儿般安静的睡颜，帮她掖好被子。 一出寝宫，苏源就跪地告罪： “陛下，禁卫军那边发生了大事，萧将军急着禀告，老奴迫不得已，才叨扰陛下休息，望陛下恕罪！” 周云无所谓地摆手，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问道： “无妨，朕担心黎儿，本就睡得轻，禁卫军怎么了？” 早就等候在门口的萧统进来就跪了。 “陛下恕罪，末将深夜打扰，实在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不得已来求陛下定夺！” 周云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 “怎么回事？” 萧统跪在地上，惶恐道： “末将刚刚把宫中有问题的宫女太监都抓了起来，正在地牢连夜审问着，大部分勾结外匪的宫人已经招供，末将想着去解决一下内急……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宫人全都死了，而守卫的禁卫军，则不省人事昏迷在地，之前录的供词……也被扔到火盆一把火烧光了！” “什么！？” 周云一掌拍在龙椅上，脸上乌云密布。 这特么还是他以为的那个戒备森严的皇宫么？！ 怎么贼人每次都能如入无人之地！ 这皇宫到底还有着多少漏洞？ 萧统只觉得后脖颈一凉，整个人也是懊恼不已，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陛下……现在证据链断裂，是末将大意了，末将该死！” 萧统也欲哭无泪，怎么到他这里就状况百出？ 现在就算陛下不说，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了！ 周云冷冷地刀了他一眼，“你是该死，加上之前的军令状，你得死好几回！” “末将知罪！” 萧统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这一连串的纰漏，他早都该死，陛下怎么罚，他都认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周云倒也不至于怀疑萧统，但这件事更是给他敲响了警钟，敌人太狡猾！ 也比他想象的更恐怖！ 气氛正僵持着，门口通传太监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报！！！岳将军求见，有紧急军务！！！” “十万里加急！” “快让将军进来！” 周云坐正身子，有些不祥的预感。 岳天带的急行军先头部队，早都过了好几个郡县，应该都快跟赵军对上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周云眼神闪烁，眸子里闪过冰冷。 岳天进殿后，都来不及寒暄，跪下就拜： “陛下！臣布下的斥候急报，在京郊的无头山里，至少有五万赵军在里面安营扎寨，他们距离京城不足百里，估计不日就准备攻进京城！” 无头山！ 这座山走势奇特，山脚下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结果到山顶处所有的植被全都消失，故得名无头山。 关于这座山有一些恐怖传说，再加上有猛兽出没，瘴气之类的，除了猎户外，百姓基本不会靠近这座山，倒是绝佳的藏匿地点！ 不过，赵军是怎么悄无声息混进这座山的？ “五万赵军，这么多人是如何进入无头山的？” 周云声音沉沉问道，敌人都摸到面前了，他却还跟个瞎子一般，这种感觉真特么不爽！ “据斥候来报，他们有些人早都潜入京都，说得一口流利的京都话，偶尔会伪装成猎户下山采买，不过，大部分人是最近才出现在山脚的，斥候不敢靠得太近，只依稀听到路过的人说是这两日便有行动！” “再加上，边境那边骚扰的赵军行为怪异，一直嚷嚷着要大周和亲，战线推进缓慢，像是在等着我们过去一样。” “臣怀疑有诈，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又往回赶，这么多赵军在京都附近盘踞，而且这两日动作很大，已经不屑于隐藏身份了，臣恐怕，这些人要对陛下不利！” “京城若是被赵军攻陷，那前线哪怕战事在顺利，也将只是笑话！” 周云深以为然。 他亲自将岳天扶起，又踹了一脚旁边跪着的萧统，后者反应奇快顺杆爬，知道免了死罪，老老实实站在岳天身后。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忠于大周的人，犯错可以原谅！ “军队呢，也回来了？” 周云沉吟道，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陛下，臣想将计就计，便叫副将领着将士们继续前行，对方在边境假意骚扰，定然与无头山突然冒出的人有关！” “无头山……无头山！” 周云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眸陡然睁大！ 他突然想起来，闻沐雪后背上的舆图，其中有个标记的红点附近就标注了无头山！！！ “难道说，赵军的真正意图，不是边境的四郡之地，而是大周的京都？！”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重重炸响在宫殿之中！ 萧统被震的满脸呆滞。 心中掀起滔天骇浪！ 岳天神色凝重，点头赞同道： “陛下所言甚是！难怪臣觉得边境斥候收集的军情很是怪异，甚至一度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玩忽职守，传来的是错误情报！现在想来，是臣冤枉他们了！赵军在边境行骚扰之事，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转移大家的目光！” “而无头山藏匿的赵军，才是赵国的底牌！他们秘密盘踞深山，现在突然有所动作，想必是接到了秘密指示，想直接杀入京都！” “一旦京都沦陷，那大周，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岳天不愧是大周的护国战神，只言片语便将整件事情的脉络理了个七七八八。 周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两人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只不过，眼下并不是把酒言欢之时。 周云点头沉吟：“眼下，京城的禁卫军总数不超过三万，而且都不是我大周精锐，若大周真的打来，将军有何破敌之法？ 岳天眉头紧皱，“陛下，最近的军队离京都也有上百里，按照脚程来算，赵贼若是行动起来，现在已经离京都城门不远了，京都……危矣！” 周云眼光一凝，意识到了这次危机的恐怖。 这绝对是大周得生死危机！ 他立刻转头对萧统吩咐： “速令禁卫军去带人，五品以上的大臣全部到养心殿！” 这些人，都是大周的肱股之臣，他们该与大周共存亡！ ------------ 第二十五章岳天到来 伴随着周云得命令！ 各路人马开始行动了起来。 京城灯火通明，身披战甲的禁卫军鱼贯而出，手持冰冷大刀，满脸肃杀。 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传来。 皇宫内。 岳天看着面前的周云，眼神透亮！ 他身上的盔甲烂了，脸上也满是疲惫。 他连夜奔袭，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跑死了好几匹战马，这才在天亮前到达皇宫。 本以为，周云不一定采纳他关于赵国的猜测，一路上既焦急又忐忑，却没想到，周云竟然连一点质疑都没有，完全相信了他。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之前从未有过，这一刻，岳天才真正从心底相信，陛下，真的变了！ 周云屏退左右，从怀中掏出一件羊皮纸，上面，赫然是一张墨迹尤新的舆图！ “岳将军，你来看看，无头山赵军所在，是不是这里？” 岳天依言拿起那张舆图细细查看，越往后看，越是心惊。 “陛下，这……这无头山标记的点，正是斥候所说的位置，而且，这幅舆图，上面竟然绘制臣当初大败赵军的行军方向路线！” 岳天激动地指着边境的位置： “陛下您看，这个红点标记的地方，就是臣当初跟赵军硬碰硬的地方！当初大周的五万兵力，硬是冲锋陷阵，将近十万的赵军打退了！这些黑色的短横线，是赵军撤退的方向！当时要是臣有这张舆图的话，必定会在龙虎山这个点折回，将赵军反向截杀，定能叫他们有去无回！” “这图上的红点，是大周险峻的布防所在，而绘制臣的位置，臣以为，是大周兵力所在，这一切都被暴露了！” 岳天话落，周云周身酝酿着巨大的风暴，整个人的气势，犹如地府索命的阎王，令人无比胆寒！ “这幅图，绝对不能落在敌人手中！” 周云没有带兵打仗过，只能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大致猜测这幅图的内容，没想到，岳天看了这幅图后，竟然得出了新的情报！ 他将舆图塞给岳天，“将军务必保管好此图！” “陛下，这图，真的要给臣？”岳天声音颤抖，震惊得眸子发红，原以为陛下只是给他看一眼，没想到，对他竟然信任如斯，直接将这份决定大周战局的舆图交到他手里！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有这样一幅图，他完全可以带兵反了周云！ 这是何等的信任，才会毫不犹豫将舆图给他！ 铁血将军岳天，此刻眼中饱含泪水，双手接过舆图放在头顶，头重重地在地上一磕，双眸通红。 有了这幅舆图，就像有了定海神针，大周的国门，有救了！ 将士们的生命，也不会平白无故牺牲！ 岳天激动的恨不得将图全部刻在脑子里，这份舆图在手，别说十万赵军，就算赵国举国之力来犯，他也有一战之力！ 感受到岳天的情绪，周云也有些动容，他将岳天从地上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陛下，这图，您是如何得来？”岳天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拿着舆图的手无比小心翼翼，生怕撕破了。 “闻虎的府上抄家所得！” 周云忍不住怒道，到这时候，若再说秦天风和赵国毫无往来，他绝对不信！ 只是不知道秦天风掌握了多少这地图上的信息，这可谓是闻虎将一切全都记录了下来。 “闻虎！”岳天气得青筋暴露，闻虎仗着跟秦天风关系好，天天混在一起出馊主意，蛊惑陛下，上次他被下大牢，少不了闻虎在旁边煽风点火。 原以为，此人只是善于钻营，趋炎附势，没曾想还意图霍乱大周，与赵国暗通款曲！ “陛下，臣去砍了闻虎这逆贼！”岳天气得双目通红，他平生最恨这些卖国贼了！ 周云面沉如水，沉沉道：“人已经死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困局，赵军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混进来，必然是有内应，朕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死了？！”岳天回来得急，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闻言一脸懵逼。 周云长话短说给他讲了大概情况，岳天一拳重重捶在地上，忍不住悲愤道： “大周苦秦相久矣！” 不管秦天风是不是真的参与到与赵国的勾结，闻虎跟他关系密切，要说完全无辜，绝不可能！ “岳将军，朕知道你受苦了！秦相势大，为避免逼得太紧遭到他疯狂的反扑，需得徐徐图之，眼下，先将赵国制造的危机解决！” “臣，遵旨！”岳天郑重一拜，眼中充满了对周云的信任。 不论周云做什么决定，他都将追随到底，若是敌人想进入大周，就试试看，能不能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禁卫军动作很快，快马加鞭将大臣们从被窝里捞起来，直奔养心殿。 约莫半个时辰，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是秦相的党羽，想到之前在朝堂上闻虎的死状，个个心中都打起了鼓，围在秦天风周围窃窃私语。 “左相大人，陛下大晚上的把咱们叫过来，又出什么事了？” “是啊，还有一个时辰才上朝，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在朝堂上说，非要现在说？” “不会是，又要问咱们要银子……” 秦天风脸色很不好看，想到昨日被沈三义带走的银子，怒火“蹭蹭”往上涨！ 不过，想到周云叫他们过来的可能，他很快冷静下来，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花白胡须，安抚百官：“稍安勿躁，陛下深夜将我等叫来养心殿，必然是有天大的事，且安心等着便是！” “左相果然是朕的肱股之臣，对朕甚是了解！” 看到周云，百官规矩行礼，心思各异。 现在的陛下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行事不按套路出牌。 秦天风慨然一笑，刚想搭话，就见到周云身后紧跟着一人进殿，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激动得胡须都抖了起来，指着来人“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左相大人，见到本将，很是惊讶？” 百官循声望去，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岳天！” “岳将军！” 只见岳天一身戎装，身形高大勇猛，气势完全不像之前阶下囚的模样，周身笼罩着浓浓的杀气！ 秦天风一双鹰眼死死看了岳天好半晌，才转过头拱手朝周云问道: “陛下，此人尚未解除嫌疑，为何官复原职？！” 周云淡淡摇了摇头，“谁说朕恢复了岳天的职位？” 将秦天风的话堵在了嘴边，周云又补了一刀，“岳将军现在，被朕提拔为镇国大将军，官居超一品，升职了！” 岳天憨厚一笑，却把秦天风气了个半死。 他冷冷地看着周云，痛心疾首道：“陛下啊！大周的百年基业，不是让您如此败的！” “哦？”周云漫不经心答道，反问秦天风，“敢问左相，如今大周能像岳将军这般用兵如神的将军，还有谁？在赵军来犯的时候，谁敢上？” 百官缄默。 秦天风怒极反笑，“敢问陛下，若是岳天与赵军勾结，到时候您该如何自处？大周的国门该如何守住？” “问得好！！！”周云抚掌而笑，说起了今晚的主题，“现在有情报显示，大量赵军秘密在无头山驻扎，已经有所行动，不日就要到达京都皇城，既然左相不赞成启用岳天，那您给我来个办法，我大周现如今该如何破局？！” ------------ 第二十六章迁都 静，极致的静！ 周云说完那句话之后，养心殿突然安静得可怕。 赵军竟然会在京都附近驻扎，他们可完全不知道！ 这要是打进来，所有人都被瓮中捉鳖，全部玩完！ 不过，大周又不是没人，这么多赵军进来，难道就没有军队发现？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时间，百官不敢表态，生怕说错话了。 其他人不敢出头，秦天风可不怕。 他沉默片刻后，充满敌意地瞪了岳天一眼，“陛下，这个消息属实吗？莫不是岳天编排的吧！” 岳天平素最看不惯的，就是秦天风这类文官装腔作势的模样，一个个满口的道德仁义，背地里干的全是拉帮结派的龌龊事。 之前差点死在大牢，估计也是拜秦天风所赐，岳天这回也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站直身子呛白道： “秦相，本将可不像某些人，连家国大事都能拿来玩弄权术，本将所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眼下，至少有五万赵军盘踞无头山，目前尚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不过，依本将所见，这么多人要混进京都，绝对有人帮助他们！” 岳天目光灼灼盯死秦天风的脸，“你说呢，秦相？” “你……！”秦天风没想到，前几日还是阶下囚等死的岳天，现在居然在他面前丝毫不怯，还敢对他反唇相讥，脸色当时就阴沉了下来，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够了！”周云打断二人的舌战，“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五万多的赵军解决，叫他们有去无回！” “各位爱卿有何抗敌对策？” 周云转头看向黑压压的队伍，希望他们能给出点建设性的意见。 秦天风眉头紧锁，拱手道： “陛下，若是赵军真的已经盘踞在京都山脚，以京都的防卫压根抵挡不住啊！赵军勇猛，京城的禁卫军只有两万，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五万的五万精锐，再者说了，这五万估计只是前锋，大赵估计总计有超过十万的大军！” 臣认为，先退往承德富饶之地，保住有生力量，那里也有行宫，同时调来附近布防的兵力前来增援，赵军若是真来，咱们也好有时间做准备，即便行宫被赵军攻下，里面的奇珍异宝，也够他们拿了，到时候割让几座边陲城池给赵国，保住陛下性命，大周的香火不至于断掉！” 兵部尚书王献君连连点头附和： “左相大人英明，没想到您不仅治国有方，对带兵打仗也有很深的见解。” “赵国乃野蛮之地，无非要一些金银，城池，此举定能给大周留下一线生机！” 拍完秦天风马屁，王献君继续觐言，“陛下，微臣也以为，赵军来势汹汹，不如先离开京都，暂避锋芒，这里一马平川，根本抵挡不住赵军的铁蹄！” “不如即刻启程，快马加鞭赶到承德的行宫，那里本来就有天堑天然的防线，再增派重兵把守，待赵军在京都没讨到好，自然会败兴而归，咱们再趁机杀个回马枪！” “臣附议！” “微臣附议！” 王献君话音刚落，不少人赶紧出声表态，纷纷赞成他的这一说法。 周云越听越不是滋味，这特么就是他的肱股之臣！ 尽是贪生怕死之辈！ 亏他还对这些人，保留最后一点期冀，现在看来，他还是天真了！ 烛光忽明忽暗，照在周云的脸上，一阵风从堂间穿过，卷起狂风暴雨！ 无尽的气势席卷而出，浓郁的帝王之气席卷整个朝堂！ 周云猛地将桌上的砚台砸向地面，破碎的残渣四溅，一双龙目肆虐，附近的官员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在地上。 周云周身的气息如九幽索命阎王，看向百官，声音冷如万年寒冰： “你们都赞成离开京都？在还没有开始战斗的时候？” 大多官员齐齐摇头，想到被赵军踏破京都身首异处，齐齐打了个颤。 被骂作贪生怕死又如何？滔天的富贵还没享受，他们可不想被赵军杀死，听说那些野蛮人异常残暴，俘虏的男子一律杀死，女子面容姣好的，会被带回家强暴，长得丑的也不会放过，扔进军帐供士兵发泄…… 短暂的沉静过后，岳天一人出列，身躯笔直，气势冲天而起，：“臣不赞成！京都在，百姓在，大周才在！” “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哪怕唯臣一人，也要战死国门！” “臣主张，死战！” 周云满意地看着岳天，再看向百官的时候，眼中全是失望。 大周若全是这般贪生怕死的官员，不如不要！ 养心殿回荡着岳天激昂的声音，久久不曾散去—— “臣也不赞成离开京都！” 终于，人群最后一瘦小的身影也跟着出列，站在了岳天的一队。 周云甚至想不起来他是谁，想必此人之前被秦相一党打压，压根就没露过脸。 王献君轻嗤一声，轻蔑地反问：“文忠啊，你好歹也是兵部的人，难道不知道五万赵军相当于什么吗？此族人的体格本就勇猛异常，大周将士能一对一的已经是军中良将，人家的五万对咱们三万没有作战经验的禁卫军，你怎么守京都？” “王大人，虽然赵军勇猛，可也不是坚不可摧，至少，岳将军对上他们，可堪称常胜将军！唯一的一次败绩，还不是他本人造成的！” 卢文忠早就受够了王献君的对外的懦弱，对内的阴毒。 他之前因为反对把岳将军从边关加急调回来，一家人都被整得很惨，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他，这几天对周云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熄灭的火又渐渐燃烧了起来，陛下不再糊涂，大周有救了！ 他自小便熟读兵书，对各种兵法熟悉异常，还专门分析过岳天带兵打仗的诀窍，越深入了解，越是对岳天钦佩不已！ 若不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他真想跟随岳将军报国杀敌！ 王献君悻悻地瞪了他一眼，眼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文忠，别怪本官没提醒你，带兵打仗可不是纸上谈兵，别以为你读了几本兵书，就异想天开能打赢这场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卢文忠梗着脖子，瘦弱的身躯因为紧张激动而微微发颤。 “不做怎么知道结果呢！” 周云抚掌鼓励：“说得好！还有谁要守京都，给朕出列！”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在场的每一个官员的心！ 陛下这态度，竟然是偏向守京都的！ 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胜的仗！ 毕竟，也没什么死守的意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要以身犯险？况且，行宫还有温泉，那里山水养人，身段妖娆的美人也多，此时正值夏日，十分凉爽。 在行宫享乐，抱着美人，品尝着美酒，岂不美哉？ 秦天风一党态度坚决，依旧保持暂避京都做法，而岳天这一列，除了刚才加入的卢文忠，又默默地加入了几人。 这些人，都是平日里被秦天风的人排挤打压的对象，也是家境贫寒，没什么势力背景的官员。 此时，他们的内心却异常激动，个个脸上写满了决然！ “臣愿携家人共同抗击赵军！” “微臣愿死守京都！” “誓于京都共存亡！！！” ------------ 第二十七章死守 眼见这几人激荡的声音如摧枯拉朽般扫向整个大殿，快要将秦党气势打散，秦天风的手举在半空，打断了官员的慷慨陈词。 “如今国库虚空，粮食歉收，就算要死守，你们拿什么守？” “打仗不只需要热血，还需要谋略和头脑，士兵和将领！现在京都最缺的，就是军队，难不成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带着自己的家人上战场？那你们死守的意义何在？就是一起送死，死后还要被赵军羞辱？！” 秦天风一阵诘问，跟在岳天背后的官员一时之间语塞，个个吞吞吐吐，相顾无言。 “这……” 就连熟读兵书的卢文忠也噤了声，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不是没有，而是需要厉害的将领和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 眼下，将领就岳将军一人，而京都的地理位置，一马平川，除了坚固的城门外，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只言片语将死战派的凝聚力打散，秦天风脸上似笑非笑，捋着胡子满意地看着这些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手下败将。 只要周云答应到承德的行宫暂避风头，他就有办法让赵军离去，到时候，大周的朝堂，就又会恢复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局面！ 那将是滔天之宫！ 到那时，民心所向，他将是这朝堂上说一不二的人物，谁也不能忤逆他！ 岳天愤然指着秦天风，怒斥道： “秦相，枉你还是大周的国相！在面对赵军的时候，竟然如此懦弱，还没开始打就不战而逃，不仅如此，还要煽动其他人一起逃！你逃了，我们大家都逃了，京都的百姓该当如何，难不成就等死？” “诸位治学有方，熟读圣贤书，本将自愧不如，但是本将知道一个道理，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诸位难道都忘了，自己当初考取功名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是为了荣华富贵，光宗耀祖？还是为了济世救民，为国分忧！？” “说句大不敬的话，眼下大周还远远没到国破家亡的程度，你们竟然想弃掉祖宗百年基业而逃，传出去以后，就算大周最后转危为安，也会沦为周围各国的笑柄！” “以后，赵国更是会随意欺辱大周，因为他们知道，大周人都是一帮怂蛋！况且，赵军凶残，他们进城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城中的百姓手无寸铁，必定会成为他们首当其冲屠戮的对象！” “到时候，就算赵军撤退，留给大周的，也只会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京都，男儿被屠杀，女人被羞辱，无数金银财物被抢劫，大周，才真是气数已尽！！！” 这番话，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官员的心上。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站在原地窘迫不已。 平日里，在面对武官的笨嘴拙舌，总是能将他们怼得哑口无言，但现在，岳天直白的陈词，竟然让他们无言以对！ 因为，岳天说的，是事实！ 他们向来与左相统一战线，已经形成了多年的默契，只要是左相的意见，都是毫无保留地支持。 但现在，所有的官员都有些迟疑地看向秦天风。 左相大人丢下京都，跑到承德行宫，真的是为了保护陛下？ 养心殿安静得可怕，一时之间，百官心思翻涌，想起年少的抱负和梦想，更觉得眼下要直接弃掉京都的做法实在是丢尽读书人的脸！ 读书人，难道不应该治国修身平天下？ 可京城百万百姓就在这，他们却不战而退，任由百姓被屠戮，如此真的为读书人所为？ 他们心中的热血，哪里去了？ 周云将秦天风一党的迟疑看在眼里，两边僵持不下，他从龙椅上直接起身，掷地有声！ “朕，亦主张死守京都！”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大周寸土不让！” “大周能在中原大地绵延上百年，靠的不是打一枪换一炮，也不是贪生怕死！而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敌人都打上门了，再跑能跑到哪里去？倒不如堂堂正正迎战，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要抛下京都百姓在行宫苟且偷生，那大周，将不会有人再信任朕，百姓不信任的朝廷，被推翻也是迟早的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不希望祖宗的百年基业，葬送在朕和诸位大臣的手里！” “诸位毕生都在治学，读书的意义是什么？是因为书中自有黄金屋，还是书中自有颜如玉？” “都错，朕以为，读书，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百姓尚且在京城，我们怎能后撤，苟且偷生？！” “大周蒙难，国之动荡，朕愿身先士卒，带领大家一起抗击外辱，也让赵军尝尝，咱们大周的厉害！”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周云的话，久久地回荡在偌大的养心殿中，秦天风被周云这番言论，震惊得瞳孔地震，差点站立不稳。 好一个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好一个为生民立命！ 好一个为万世开太平！ 好一个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担任周云帝师十几载，他从未教导过周云这些，那么，他到底是如何将自己锤炼成这般模样？ 竟隐隐有了一代明君的模样！ 眼下，自己要是再执意强调到承德，就显得太过刻意，容易引起怀疑。 没看刚才那些蠢货都拿异样的眼光探寻他么！ 秦天风双手拱起，换了一副态度，面对周云气势全开的慨然，他假惺惺地改口道： “陛下，老臣刚才建议去行宫，也是担心您的安危，别无他意。” 周云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天风，“朕知道，左相一心为国，不会做坑害大周的事，就是有时候思虑过重，反误了良策，想必是年纪大了，朕不会怪罪你的。” 闻言，秦天风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小儿竟然暗讽他老年痴呆，不堪大用！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暴虐的念头压下去。 余光瞥见伫立的岳天，秦天风问道： “陛下执意守城，莫不是要将希望寄托在岳将军身上？” “有何不可？”周云淡淡地回道。 秦天风一脸深沉，“陛下，您莫要忘了，此人还有嫌疑没有洗清，若是他与赵军勾结，合谋害你，大开方便之门，陛下该如何？” “哦？依左相看，朕该相信谁？”周云恢复了面无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自古为了防止将军独断专行，刚愎自用，无视皇命，应指派监军前往军中监督，一旦发现岳天有不轨之心，陛下可赋予监军将其斩杀！” 周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看了看岳天，后者脸上一片坦然，看来安排监军到军中，是秦天风惯用的伎俩。 今晚的安排明显打乱了秦天风原本的计划，虽然对他与赵国勾结有些怀疑，但周云知道，现在逼得太狠反而容易引起此人疯狂的反扑。 也得让他吃点甜头不是？ 否则这人狗急跳墙，对于内忧外患的大周来说，还真够他喝一壶的。 周云点了点头，“左相说的对，那你认为，谁可胜任监军一职？” 连日来，周云都与他意见不合，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么爽快，秦天风一时摸不清周云的想法，试探问道： “兵部尚书，王献君可否？” ------------ 第二十八章杀气沸腾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被周云连番驳斥，现在已经有些小心翼翼了。 “王献君，你可愿意承担监军一职，配合岳天替朕守好京都？” 王献君连忙出列，跪地磕头。 “臣必当竭尽全力，效忠陛下！任何人想祸乱大周，都得问问我手中长剑！” 周云挥挥手，“准奏！” 岳天也握拳表态： “本将爱国之心，天地可鉴，王监军可随时走马上任！” 秦天风松了一口气，今夜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虽说周云没有答应弃城，但至少在军中安插了自己人，这样一来，军中有什么动向，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至于岳天能否守住京都，一直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反正他早都安排好后路。 现在逞一时嘴皮之勇，又有什么用？ 五万赵军可不会凭空消失，甚至后续的士兵会更多，希望，到时候大军踏破京都城门的时候，周云还能通过慷慨陈词劝退敌军！ 想到这，秦天风就坡下驴，请罪道： “陛下，老臣的确身体有恙，不像你们年轻人，熬个几天几夜丝毫不受影响，这年纪大了啊，就不中用了！” 说罢，还作势打了个哈欠。 周云也顺势道，“那左相先到偏殿休息，待朕与诸位大臣商议好破敌之法，到时还要左相多多支持。” 秦天风心中冷哼，这是要支走他。 无妨，反正大部分官员都是他的眼线，况且，这一战本就是死战，就那么一点人和军资，饶是他周云翻出花来，也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等到援军到了，京都早都被赵军洗劫一空。 他也要回去好好安排一下府里事宜，新纳的姨娘还怀着孕，那么漂亮个可人儿，得好好保护起来。 秦家的后路必须万无一失。 秦天风直接离开了皇宫，回到府里就开始行动起来。 秦天风人一走，剩下的人不足为虑，周云也没避着他们，接连颁布了几道旨意，皆由禁卫军全城通告！ “一，擢岳天为京都保卫战大将军！京都城中所有将士全为他所用，同时招募民间会功夫的人，暂时由禁卫军收编，所有的将士军饷按照双倍发放！” “二，朝廷所有官员，将各自府中的家丁丫鬟抽调出来，有存粮的，也贡献出来，所有粮食和之前募集的银钱，全部由沈三义统一安排！” “三，太医院能抽调出来的人手，联合京都城中的郎中，充当军医，宫里宫外的药材全部用于此次保卫战，价格按照市价结算！若有抗旨不尊者，杀无赦！” “四，工部带着人，人手不够去民间征集，同样工钱加倍，由专人负责加固城墙！此事非常重要，朕要亲自督造！工部尚书现在就可以去偏殿准备，朕会在议事后具体定加固事宜！” “五，紧闭京都城门，征调一队太监在京都的繁华地段和八个城门口张贴告示，不间断向百姓告知赵军狼子野心，鼓励百姓参与到此次京都保卫战中，并且让他们举报城中的细作！” “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战乱时期，物价容易失控，沈三义最关心的是钱物的事，他跪下朝周云磕头： “陛下，若是有人趁机哄抬物价，或者囤粮待价而沽，高价卖出，该如何处置？” “这些人可大都是商贾之家，势力盘根错节。” 见沈三义提问，其他寒门官员不甘落后，也纷纷开始谏言： “陛下，若是有人贪污军饷，该如何处置？” “陛下，若是有人趁机欺辱百姓，中饱私囊，该当何罪？” 以往不论是遇到赈灾还是打仗，总有人趁机发国难财，这次若是不扼杀有些人的贪欲，京都难保！ 左右今日已经站出来了，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干他娘的！ 守城派虽然害怕，但还是勇敢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周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暴虐，听不得大臣谏言，而是缓缓起身，负手而立，背影肃杀，声音决然！ 他扫视着大殿，声音带着无尽的冰冷。 “恶意囤粮者，杀！” “哄抬物价者，杀！” “欺辱百姓者，杀！” “贪污军饷者，诛三族！” “勾结外贼者，诛九族！！！” “此刻，京城再无不可杀之人！” 嚯！！！ 一条条律令从周云口中磅礴而出，记录的官员惊得墨汁都滴在了纸上，连忙换了一张纸，纸笔纷飞，一个字都不敢遗漏！ 一连串的“杀”字，给贪官们吓破了胆，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震撼，个个垂头看着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而寒门清贫的官员，则像是打了鸡血，个个脸上全是震撼和激动！ 有些官员甚至已经开始抹眼泪，他们都是穷苦人家苦读出仕的后代，最明白这几条律令能对百姓带来多大的改变！ 这将再无人敢动歪心思！ 陛下这是下定决心要去除内忧外患，从根本上拯救大周！ “陛下圣明！！！” 养心殿的官员跪倒一片，不管真心与否，都朝着龙椅的位置山呼。 这几条旨意颁布下来，百官看向周云的眼神，早已充满了敬畏！ 周云这几道旨意，从人手、军粮、物资和人心方面，都考虑得非常全面，将城中的所有有生力量全部调动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不是白白用人，做好后勤保障之后，还懂得重金收买人心，深谙民心的重要！ 谁今后再说陛下昏庸无能，他们非得撕烂那人的嘴！ 周云的安排犹如一剂强心剂，给在场的官员们很大的希望。 原以为陛下只是逞一时匹夫之勇，没想到心里跟明镜似的。 被点名的官员激动领旨，说不定，这一仗会大获全胜！ “陛下英明！臣遵旨！” “微臣遵旨，即刻去办！” 在场的人，只有几部尚书脸上黑得跟锅底一般，脸色十分不好看。 除了死掉的闻虎，他们可都是六部的头，陛下这次安排人员，竟然完全没有启用他们！ 全部用的是刚才主动站在了岳天身后的人！ 结合刚才周云主动将秦天风“踢出”保卫战的做法，徐长河几人知道，陛下这是完全要防着他们了。 李光耀几人不以为意，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代表牛犊真的能反杀老虎！ 那夜，也不知道周云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没被死士杀死，这样也好，就让他死于这场战乱！ 之后随便给赵军割让几座城池，扶持一个听话的新帝，大周就彻底沦为左相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这里，他们看向周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恰好周云的眼神扫过来，李光耀心中一凛，吓得讨好地对着周云一笑，只不过，刚才眼神的阴狠还没有完全消失，表情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周云不以为意，这些尸位素餐的人，不让他们参与这次保卫战搅局，可不代表会放过他们！ 他转头对刚才安排的沈三义、卢文忠等人道： “你们现在就可以行动起来了，岳将军，任何时候有紧急军务，你都可以不用通传，直接来找朕，斥候那边再加派人手，对了，朕赐你的那把剑，要好好利用起来！” 岳天激动地抱拳，带领着刚才周云临时搭好的班子开始行动。 那把剑的意思，意味着若是任何人不服他的调遣，可先斩后奏！ 至于那个监军，周云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有异常情况，照样可斩！ 陛下这是给他送人头啊！ 岳天离开之后，禁卫军倾巢而出，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突然变得异常嘈杂，杀意席卷，战意滚滚！ 响彻街头巷尾的集结号声，盖过了打更声和鸡鸣狗叫声音，京都人半夜被惊醒，这些不寻常的动静让人内心惶惶，纷纷猜测出什么事了。 漆黑的夜晚，街道亮如白昼，大队人马举着火把快速移动，马蹄声震天，喊杀声撕破天际！ 从这一刻起，京都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看着意气风发离去的岳天，五部尚书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不知陛下留下微臣们，是为何事？” 徐长河不显山不露水，谦逊地问道。 “六部诸位尚书，哦，不对，现在只剩下五部尚书了，朕留下你们，是因为这件事情只有你们能做，朕对你们寄予厚望！” 徐长河拱手，“请陛下明示！” 周云会心一笑，不知怎地，他对同为秦相一党的这个徐长河，是一点都不讨厌。 每次他一出现，自己就有好运。 他有这么大的底气死守京都，还得多亏徐长河之前开了捐银子的先河。 想到这，周云和善地对徐长河道： “徐爱卿问得好！朕留下诸位，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大家去做！” ------------ 第二十九章收复禁卫军 周云神秘一笑，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说道： “朕怀疑，赵军在大周朝廷买通了高官，否则那五万多的精锐，没有人大开方便之门，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的？” “朕需要诸位秘密去做的，就是替朕，把这个背叛朕的人找出来！” 轰隆隆！！！ 周云的话如天雷滚滚，在几人的头顶轰隆作响，李光耀吓得心跳如鼓，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说这话，是知道了什么还是随意蒙的？难道他一点都不知道，秦相与他们关系密切？ 说他信任几人吧，但他看向他们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阴恻恻的。 说他不信任几人吧，又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和盘托出！ 夭寿啊！他们也是高官好么？再说了，那些赵军与左相大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那也不能真的去查左相大人吧！ 让他们秘密探查，他们又不是大理寺的人，更不是刑部的人，陛下这到底是试探还是真的无人可用了？ 几人低垂着头，偷偷交换着眼色，有些摸不准周云的意图。 良久没有回应，周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 “怎么？诸位不愿意替朕去完成这件事情？” 秦天风不在，他们虽然隐隐知道周云在挖坑，但就是没办法拒绝。 半晌后，徐长河转了转眼珠，忙不迭答道： “陛下，微臣定当全力以赴，揪出这个祸乱大周的乱臣贼子！” “嗯，去吧！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周云好整以暇地看着几人，打发了人走。 想到他们刚才一脸懵逼的模样，周云脸上全是冷意。 他把这几人单独留下，又神叨叨地摊派给他们这个秘密任务，根本不是指望他们能找出逆贼，而是转移几人注意力，让他们没有余力在城中捣乱。 赵军秘密进入无头山，的确是有内鬼在帮他们！ 刚才看到几人精彩各异的神情，熟悉微表情的周云，已经猜到了一些。 此事，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人背后的人，周云真龙气息尽显，眼神似乎能刀人！ “秦天风！！！” 枉为人臣！ 枉为帝师！ 竟然为了权力，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不惜引狼入室，想要借用赵国之手，要把他周云赶下台！ 但他有没有想过，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些狼子野心的赵军，体会到中原的富庶和优越的政治地理中心，真的会如他们商定的那样，再原路返回吗？ 周云猜到秦天风与那五万赵军千丝万缕的关系，眼下却没有余力对付他。 安排完所有人，他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布置！ 而秦天风现在也很忙，忙着给妻妾儿女收拾细软，趁现在岳天还没有完全控制禁卫军，城门没有完全紧闭，安排他们先到承德避一避！ 反正他在这边把握局势，赵军又与他有交易，动不得他！ 就算最后周云守住了城，他也完全有办法全身而退。 趁着夜色，秦天风安排好家人的轿子，低调地驾驶马车，打算将他们送出城。 车队坐满了他的妻女小妾，一干得力仆从，本来宽敞的马车里，塞满了金银财帛，还有奇珍异宝。 到了一处偏僻的城门处，守将朱守正早都安排好了，看清了里面的人，连探查都没做，直接就放人了，甚至还好心地骑马护送了几里路。 今夜，恰逢朔月，夜幕像是被泼了墨一般，将这一切都掩盖了起来！ 朱守正前脚刚走，岳天的集结令就下到了东便门。 岳天亲卫足足等了一刻钟，才等到从城外回来的朱守正。 “朱校尉，军情紧急，请即刻赶往东安门，接受岳将军统一调令！” 亲卫见人回来，连忙宣读集结令，说完便翻身上马，神色匆匆。 谁知，朱守正睬都不睬一眼来人，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表情轻蔑。 “哪个岳将军？本校尉怎么不知道，京都何时又来个姓岳的？” 一个什么品级都没有的小兵，也配安排他？！ 他可是左相大人的人！ 自家将军被人轻视，亲卫只觉得手里的长剑蠢蠢欲动，想到守城大业，他压下了翻涌的怒气，继续说道： “岳天将军是陛下亲封的镇国大将军，现时间紧迫，还未昭告天下，但圣旨已下，还请朱校尉随本将前往集结地！” “镇国大将军？你不说本校还以为是那个阶下囚呢！” 眼见亲卫马上要暴走，朱守正挥挥手打发他道： “你先行一步，本校尉这边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安排好了再过去！” “朱校尉，本将已经提醒过你，将军的调令是即刻前往，请你立马动身！若是耽误大事，军法处置！” 亲卫熟知岳天性格，对此人作死行为还是提醒了一句。 谁知道，朱守正并不领情，直接打断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朱守正不耐烦地摆手。 他的妹子是秦天风府中大管家的一门小妾，仗着这一点关系，朱守正在这里说一不二。 再加上刚才左相亲自露面称赞他城门守得好，他还准备召集所有守门士兵集议一番，坐实他与左相大人关系密切这件事，今后，这些人会对他愈发畏惧。 亲卫见他不听，还在找借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接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发出凄厉的嘶鸣，前蹄扬起剧烈的尘土，绝尘而去。 将军那边还等着复命，这人要作死，便由他去吧。 正好，陛下新赐的尚方宝剑，还没有见过血，既然想死，拦是拦不住的。 半个时辰，所有城门的守将全部集结完毕，除了——东便门和南偏门的守将。 点名完之后，岳天蹙眉问传话的亲卫： “朱守正和胡先明因何未到？” “禀将军，胡校尉说是突发腹痛，解决完内急就来。” “将军，朱校尉说要与守门士兵集议，稍后便到！” 这两个借口，差点给岳天气笑了。 情况危急，刚才斥候加急传来的前方情报，说是大军已经动身，趁着夜色急行，现在离京都只有不到十里！ 这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看来，这些赵军对皇城的形势了若指掌，势在必得！ 岳天收敛心神，贼人了解皇城的情报，他又何尝不了解贼人！ “今夜紧急召集大家，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事情缘由了，赵军虎视眈眈，想要趁机进犯大周，最新情报显示他们已经开始行动，护卫京都，刻不容缓！” “皇城内城四个城门由萧统负责！” “内城的九座城门，由步兵统领姚千仞统领！” “外城的七座城门，由校尉万旭负责！” “两队人马前往护城河，布下陷阱，在外城城墙上架设投石器，准备火油，现在趁他们还没到，先在最外面扔钉子，定要叫赵军有去无回！” 岳天就像是一本活的兵书，而关于京都和皇城的布防，能用最少的人力起到最大的作用，等他布置完之后，所有将士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赵军可有五万人啊，他们京都的禁卫军，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岳将军丝毫不为所动，将手里的兵力和物资用到极致！ 不过，也有些老兵油子打退堂鼓： “将军，咱们这么少的人，人家又是有备而来，能打得过吗？” 除了岳天，他们其他人可是对赵军的赫赫凶名早有耳闻。 万一战败，那可不是自己一人死，全家老小都得死！ 岳天神色冷峻看向提问的人，拔出了尚方宝剑！ ------------ 第三十章杀伐果断，诛杀两将！ “本将军生平最恨的，就是不战而逃的兵！” “赵军是人，不是鬼神，他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翻身，就要死死盯住他们的弱点，往死里干！” “从现在开始，若是再让我听见有人打退堂鼓，杀无赦！” 岳天浑厚的嗓音在教场上久久回荡，手中利剑散发着噬人的寒光！ 门口刚进来的两人身躯齐齐一震，“杀无赦”三个字如雷贯耳，强大的杀意席卷过来，朱守正和胡先明二人只觉得腿有些软。 “尔等来迟了！”岳天长剑一挥，直指两人头颅！ 但想到自己的靠山，朱守正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解释道： “岳将军，刚才末将交代城门换防的事，耽误了一些时间，还请恕罪。” “将军，末将有些闹肚子，身体不适，过来得慢了些，还请将军恕罪！” 胡先明站定，漫不经心告知岳天来迟的缘由。 他也不怕岳天，吏部尚书赵彬可是他的表爷爷，任何人想要动他，都得思量思量，说不定，哪天就被一纸文书发配到偏远地区当官。 两人说完，笔直地看着岳天一言不发。 就算他是超一品大员又怎样？之前还不是被左相大人随随便便就下大狱了！ 他们故意迟到，一是让岳天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二是在左相大人那里记个好，凡是跟岳天作对的人，左相大人可是喜欢得紧啊！ “将军，要是没有紧急的事务，末将得赶紧回城门那边，左相大人可是特意交代过，东偏门虽说离皇城远一点，却是一道关键的大门！” 朱守正压根没把岳天放在眼里，刚从大牢出来，伤都还没养好，蹦跶个什么劲！ 胡先明想起之前听其他人吹牛，在牢里把岳天抽得浑身是血，便也觉得眼前的岳天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大着胆子道： “将军，依下官看，赵军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咱们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万一他们没来，岂不是白忙活？” 看着面前肥头大耳的两人，身上还飘着浓浓的酒气，说的话也不过脑子。 岳天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愤怒，这样的人指望他们守卫京都？ 不开门把敌人放进来就万幸了！ 岳天心中冷意渐起，扬声问道： “违反军令者，处何刑罚？” 亲卫齐声回答： “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 “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一句句军令，从将士们的口中喊出，如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 被众人围着的朱守正、胡先明二人，听着岳天的人喊出的军令，原本得意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 岳天这是想搞死他们啊！ 可岳天怎么敢的？ 他不怕再进大狱吗？ 岳天满脸杀气，一步步走向两人，长剑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朱胡二人被逼着往后退，等挨到墙角退无可退之时，朱守正颤抖着声音喊道： “岳将军，末将也不过是晚到一刻钟，本来东偏门就离集结地远一些，用得着上纲上线么！” “将军，末将真的不是故意的，饶了末将这一回吧！”胡先明的酒也醒了大半，连连告饶。 这可是直取敌人首级的岳天啊！ 他们刚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跟他呛声？ 只是，悔恨来得晚了些，岳天长剑一挥，一道寒光闪过，飞溅一地鲜血！ 两颗头颅咕噜噜滚了出去，面上是死不瞑目的狰狞。 “若再有违犯军令，这两人，就是下场！” 岳天收起长剑，上面还挂着血滴，俯瞰众军士，眼神散着寒光。 除了岳天的亲卫，其他禁卫军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两人身子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时此刻，他们才知道，为何大家都叫岳天活阎王！ 都说岳天治军有方，如此杀伐果断，谁敢忤逆他！ 有些世家子弟出身的禁卫军，本来还想搞点事情，此时全都老老实实做鹌鹑状，生怕被岳天抓出来祭旗。 两人一死，再无人敢与岳天叫嚣！ 刚才心中还在琢磨着使绊子的将士，现在也全都偃旗息鼓。 一言不合就杀人，说是活阎王也不为过！ 岳天此举，彻底收服了心思不齐的禁卫军，后续的布防就顺利多了。 很快，前方的斥候就传来急报，赵军正大肆推进战线！ 周云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灰头土脸地捣鼓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陛下，赵军已经不远了，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苏源搞不明白，陛下在这么紧急的关头，还让他带着去城中最大的烟花坊，不仅如此，还叫老板连夜把炮仗工人薅过来一起折腾，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 难不成，做烟花来吓退赵军？ 这不是闹呢？ 周云没理会苏源的吐槽，还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竹筒，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你到院子里去试试这个，记得点燃后离远点，别怪朕没提醒你！” “死了也是白死！” “遵旨……” 苏源着急也是担心周云安危，但对他的话也是照执行不误。 周云很庆幸，这个烟花坊有足够的原料，对于他而言，调一个简易炸弹简直是手到擒来，还可以设置触发条件，给赵军一个难忘的地雷战。 因为烟花和炸弹的原料都差不多，只不过是配比不一样。 这样一来，直接可以在这制作简易炸弹，这样一来，本来只有两成胜算的战争，能直接跃升至七成！ 对于这次的战争来说，就是十拿九稳的胜利！ 正好拿这次京都保卫战试点，以后推广到全国，边境什么的更得常备，定能叫那帮骚扰的军队闻风丧胆，有去无回！ 但这件事必定是绝密！ 周云正琢磨着这些事，突然听见一声爆响！ 轰！ 一阵音浪响彻寂静的夜。 周云只觉得脚下的地都在抖动！ 似乎还夹杂着惨叫声！ 剧烈的震动将房梁上的瓦砾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就连石板上的原料也抖落一地，混到了一起！ 见状，周云吓得魂都要飞了，这特么混到一起的话，一不小心大家都要回炉重造了！ 他赶紧招呼炮仗工过来分原料，自己则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出去看试验情况。 结果，外面的场景，给他整得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 “卧槽！苏源你这是刚烫完头吗！” 只见本来须白嫩皮肤的苏源，此时像是愤怒的小鸟一般，头发全都竖起来了，白发也变成黑灰色，整个脸就只有牙齿和眼白是白色的，其他地方都变得黢黑。 “陛下……”苏源一脸哀怨。 “朕刚才可是提醒过你的，看来你没怎么放在心上啊！” 苏源委屈吧啦地看着幸灾乐祸的周云，但莫名觉得这一刻的周云非常接地气，没有高高在上的帝王之气，也不是杀伐果断的一国之君。 就，很亲切。 还有，刚才陛下脱口而出的—“握草”，是什么意思？ 苏源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被刚才的余威震得浑身都疼。 “陛下，您给奴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何奴才离了几米远，还是被伤到了！” 苏源嘴里“呸呸”吐出黑烟和土沫子，好奇地追上周云。 ------------ 第三十章守卫京城，诛杀赵军 周云神秘一笑，“这个啊，是朕制胜的法宝！保证赵军来一个死一个，来一群死一群！” 他上前查看苏源的伤势，发现他手上和胸前的伤口最多，脸上也遭了一堆口子，甚至有几道还往外飙血，鲜血混合着黑灰黏到一起，近看还有些可怕，顿时有些愧疚。 “苏源，怪朕之前没给你说清楚，害你破相了，朕会叫太医院给你调配上好的祛疤膏。” 苏源现在整个心思都在周云说的“制胜法宝”几个字，压根不觉得疼。 但令他诧异的是，陛下竟然如此细心，还想着给他用一支顶万金的祛疤膏，那可是贵妃娘娘们才有资格用的药。 他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陛下，老奴习武之人，伤口本来就好得快，祛疤膏可使不得，用在我这张老脸上属实浪费。” 周云摆摆手，“行了，朕意已决，你先下去处理伤口。” 只是，苏源还不想走，他震惊的远远不止于此。 “陛下，老奴自认为脚底下功夫快，也按照您刚说的做，没曾想刚点完引线，就听见了巨响，整个人都懵了，再醒过神来，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就是陛下看到的这样了。” 见苏源实在好奇，周云便说道： “这个啊，叫炸弹，跟烟花爆竹的用料差不多，只是配比不一样，产生的威力也不一样。” “烟花？？？”苏源嗓子都破音了，没想到烟花做出来的东西，竟然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不过，陛下是怎么配出这个‘炸弹’的？”苏源觉得面前的周云愈发神秘而高大。 “朕也是之前溜出宫的时候，偶遇一游方道人给朕说的，原以为他诓骗朕，没想到是真的！” 周云早就想好了借口，正好原主当初喜欢“微服私访”，穿便装出宫搜罗美女，拿来当理由再合适不过。 “时间紧迫，赵军马上就要抵达外城，希望护城河能抵挡一阵，朕抓紧时间多做一些炸弹出来。” 闻言，苏源也顾不得疗伤，赶紧帮助陛下多做出一些炸弹才是正事！ 整个京都，估计就烟花坊里的人最淡定，有条不紊地称量，混合，分装炸弹。 而城外，已经喊杀声震天！ 已是五更，天色却不明朗，灰蒙蒙的云挂在天边，厚厚的云层预示着暴风雨马上就要到来。 护城河外，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卷起滚滚尘土，像是龙卷风一般快速袭来！ 他们身披甲胄，眼神慑人，凶狠的表情似乎要将整座城吞噬！ 挥舞的黑色军旗上，一个大大的“赵”字异常刺目！ “是赵军！赵军来了！” “赵军杀来了！！！” 正在瞭望的士兵大惊失色，惊慌地跑下城楼，奔走相告。 声音在城楼各处回荡，很快，赵军突袭京都的消息，就传遍了城中每个角落。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百姓忙着收拾家中细软，粮食能装的都带走。 商户也把店铺落了锁，慌里慌张准备收拾收拾逃命。 本来岁月静好的清晨，瞬间鸡飞狗跳，哭声喊声混成一片。 “赵军……怎么会打到京都来！？” “难道说，大周要亡……” “呜呜呜！！！我不要，爹爹娘亲，赵军来了，我不要出门！” “驴日的，不赶紧逃，赵军来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百姓对赵军又恨又怕，他们在边境屠城的事，家喻户晓，小儿夜啼的时候，家中大人就会拿赵军来吓唬，一吓唬就老实了。 混乱中，坏人趁虚而入，点燃奔逃富商的车辆，里面的财物四散开来，财帛动人心，不少人趁乱哄抢，场面瞬间失去控制。 暴动遍布全城！ “都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队骑着战马的将士大踏步而来，洪亮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本来混乱的场面瞬间便平静了下来。 “是岳将军！！！” “有岳将军在，咱们有救了！” “岳将军，您是来杀赵军的吧？” 在大周，百姓可能不知道周云的长相，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皇帝的。 但要是谁不知道岳天，那要被大家唾沫星子淹死，那可是让凶悍的赵军闻风丧胆的人物！ 每次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百姓无不出门夹道欢迎，为了抢看岳天的前排早早就等在马道边。 大家对岳天的印象，就像大周的守护神一般。 因此，岳天一出现，刚刚还像无头苍蝇的百姓，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迎着百姓期盼的目光，岳天缓缓抬头，朝向京都最中心权力最高的地方： “如今赵国五万大军，就在京都城外，他们盘旋无头山已久，突然现身，必是为了祸乱京都而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京都安定，则大周安定，大周安定，则咱们百姓才能安定！” “岳某请大家务必同仇敌忾——守卫京都，击杀赵军！” “若你们后退，那大周便没救了！” “我们不能退，我们的身后有着妻子，子女，父母，这是我们的家园，需要我们共同提刀守护！” “以我们之血，护卫京都，赵军若想破城，那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此战，我岳天没有什么能保证，打仗一定会死人，但岳天保证，若赵军破城，岳天一定死在最前面，绝不临阵脱逃，我岳天，愿以残身，化作京都最坚硬的一道大门，护卫京都！” 说完，岳天翻身下马，深深地朝周围百姓鞠了一躬。 无尽的血气涌出！ 短短几句话，瞬间将涣散的人心团结起来！ 不知道谁开始振臂高呼，最后所有街上的百姓全都加入了进来，嘹亮的口号呈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了整个京都上空！ “守卫京都，击杀赵军！” “守卫京都，击杀赵军，抗击外辱，还我河山！！！” 洪水般的气势久久未曾散去。 饶是岳天铁血男儿，眼中也饱含深沉热泪： “军中有些物资告急，士兵在各个街口都贴了告示，还请大家助岳某一臂之力，岳某在此谢过大家！” “有将军在，咱们就放心了，这是店里的刚出锅的包子，将士们还没吃早饭吧，全部抬走！” 旁边包子店老板一点不含糊，带头捐物！ 将军说的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们要一起行动起来，守护这片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 百姓沸腾了，这一刻，大家心中没有恐惧，全是激动！ “将军，只要您需要，只要我们有！” “俺这就回家，叫俺那不争气的儿子去军营帮忙！” 岳天也没想到，百姓的热情超乎想象，只需振臂一呼，就能团结所有力量。 有此百姓，是大周的福！ “岳某在此谢过大家，定当竭尽全力击杀赵军，还大家一个安居乐业的京都！” 这样的场景，还在京都各个街道中发生，原本因为赵军突袭产生的混乱，很快便平稳了下来。 百姓有事情做，心中的恐惧也少了很多，反而还因为参与到抗击赵军的行动中，滋生了自豪感！ 周云将所有的原料配成炸药，灰头土脸从烟花坊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街道一派祥和，百姓有条不紊地忙碌。 若不是他们手里拿的不是家用，而是铁器和药品，还有家中的斧头锄头，周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根本没什么打仗的事儿。 周云随手抓过一人问道： “赵军来了没？” “来了啊！”路人扛着一堆中药材，有些不耐烦。 没看大家都忙着吗？这人还有空活泥巴，多大个人了，有这力气去帮将军加固城墙呗！ “那你们不怕？” “怕个锤子！有岳将军在，咱们干不死他们！” 周云的问话惹恼了路人，被他一顿呛白，不但不恼，还有些想笑。 有这样的信念，赵军又如何？ 统统给老子死回去！ ------------ 第三十一章嗜血的杀意 看来，在他潜心制作炸弹时，岳天在外面已经控制了局面，京都没想象中乱。 周云心中大定。 他的身后，跟着不少人，无一例外，全是黑乎乎脏兮兮的，分为两人一组。 每个人的手里都扛着沉甸甸的木箱，里面同样黑乎乎看不清装的东西。 此时，就算他当街大喊自己是皇帝，也不会有人信。 眼下也没时间去梳洗更衣了，周云脸都没洗，出门就听见城外赵军的叫嚣声，还夹杂着问候祖宗难听的话。 周云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就让他们尝尝炸弹的威力！ 苏源将马车牵来，周云直接让人把所有刚配好的炸药装了上去，交代了他几句，就抢过了斥候的马，朝外城门奔袭。 一群人面面相觑，陛下骑马走了，难不成他们，要坐陛下的轿撵送货？ 苏源啧啧称奇，喃喃道，“陛下的骑术，何时变得这般好了？” 与此同时，护城河外。 赵军集结河边，赵国骁骑大将军孙楚阳拔出长剑，遥遥指向城楼上的岳天，唇角勾起一抹放肆的笑，对着岳天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岳天目视极好，早都看到赵军统领是孙楚阳，多年与赵军周旋，岳天对此人非常熟悉。 孙楚阳心狠手辣，战必杀降，他行军打仗自成一派，带兵以灵活诡谲神出鬼没著称，从无败绩，深得赵国国君赏识和喜爱。 不过，遇到岳天算是孙楚阳的劫数。 在边境龙虎山的时候，岳天巧用计谋，利用线人诱使孙楚阳的军队进入包围圈，压着狠狠地杀，到最后赵军只剩不到一万，还被岳家军卡在山间不敢动弹。 若不是京都一道又一道旨意紧急召回他，岳天有信心在龙虎山击溃孙楚阳，哪里还会让他有机会卷土重来，直接欺辱到眼皮子底下了！ 想到过去，岳天的心中涌起滔天怒意，铁拳握成一团，重重砸在了城墙上，鲜血淋漓也不在乎！ 此人，是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他的手下，都是悍将，光是一百零八个亲卫，就以一当百，凶名赫赫，虽说之前的埋伏战，被他击杀了半数，但就这剩下的半数，也非常难缠！ 岳天举起千里望，将对面看得更加清楚。 护城河对岸，孙楚阳猛地“啐”了一口，“没想到，在此地迎接老子的，竟然还是老朋友！” 他邪魅一笑，话锋一转，“老子也给你带来个朋友，岳天！！！” 说着，他从身旁的人群中抓起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一脚踢在其后脚窝处，后者站立不稳狠狠摔倒在地，额头正好撞在尖利的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可是他吭都不吭一声，就像没受伤一样，头上的血洞很快就流了一脸，看起来非常悲惨。 更惨的是，他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肉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一只手还呈异常扭曲的角度弯曲。 岳天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突然神色大变。 被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卫岳十三！ 龙虎山一战中，在伏击赵军时，十三为了掩护自己，不慎踩在了滑动的碎石上，瞬间掉入激流深渊，尸骨无存。 岳天原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 估计是被撤退的赵军捡到了。 孙楚阳见岳天变了脸色，便知道他认出了岳十三。 “岳天，认出来了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本将送给你的第一份大礼，可还喜欢？” 孙楚阳的脸上全是癫狂的笑，看在岳天眼中就像厉鬼浮尸一般疯狂，他不忍看十三那副受尽折磨的身体，更不敢跟他相认！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表现得越紧张，自己的兄弟就会死得越快！ 岳天只能沉痛地看着满脸是血的岳十三，一言不发。 只是，被孙楚阳盯上的人，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孙楚阳一把抓过虚弱的岳十三，突然面带笑容地道： “本来，你早都该死在那条暗流中，是本将救了你让你苟活至今，现在，为了报答本将的救命之恩，只需要你稍微动动嘴皮子就行！” 岳十三被俘这些天，每天都被孙楚阳用各种残忍的法子对待，就是为了从他嘴里套取有价值的情报。 尽管受尽折磨，关于岳天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现在孙楚阳突然换了笑脸，岳十三直觉没好事，他冷冷地别过头，还是不搭理孙楚阳。 见状，孙楚阳一点不恼，反而一反常态对待身为俘虏的岳十三，非常有耐心。 他知道，此时岳天正强忍着痛苦，刻意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生怕被他发现。 岳天和岳十三越是这样痛苦，孙楚阳对岳十三就笑得越发亲切： “本将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好言相劝，让你的兄弟们打开城门，迎接本将进城！二嘛，本将就要在岳天和你的兄弟们面前一刀一刀凌迟你，让你受尽折磨而死，相信以岳天的重情重义，他肯定会舍不得你受这些苦的，到时候，还是会打开城门迎接本将！不过，那时候你还能不能活，本将可就不好保证了！” 孙楚阳嬉笑着对岳十三说出残忍的诛心之言，那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稀松平常的话。 岳十三却如遭雷击，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他并不是怕死，他们岳家军，何时怕过死？ 他只是懊恼，自己当初为何没死在那道深流中，还被赵军给捡了去，让他成为了伤害将军和兄弟们的一把利剑！ 岳十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的可能性，心中一阵慌乱！ 孙楚阳当众凌迟他，将军最后肯定会打开城门，因为岳天将军，最是有情有义！ 此时，就算岳天没有任何言语，十三也知道，将军心中早已是压抑着痛苦和担忧！ 到最后，城门打开，京都沦陷，那么将军，必定成为大周的罪人！ 而他，就算做鬼，也无颜面对将军和弟兄们！ 更无颜面对大周的黎民百姓！ 想到这，岳十三深深看了眼熟悉的京都城门，还有城门上的岳天，脸上浮现一抹决然。 “说吧，要我怎么报答你的‘救命恩情’？” 孙楚阳放肆大笑，拍着岳十三摇摇欲坠的肩膀，“你们大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小子，总算开眼了！” 他指着城楼上的岳天，转而阴狠一笑，“你对岳天喊话，让他打开城门救你，否则本将就要杀你！” “好！”岳十三面无表情地看着孙楚阳，仿佛没看懂他的意图一般，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慢慢起身，再艰难地挪到护城河边，努力站定身姿。 再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就能将自己想说的话，说给将军听了！ 终于，岳十三停下了动作，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大汗淋漓，出气多，进气少。 在看到岳天身姿的那一刻，岳十三双目晶亮，重新绽发出生命的光华。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对岸庄严威仪的城楼方向喊道： “将军，十三没想到还能跟您重逢，老天爷待我实在不薄！” “这辈子能跟着您行军打仗，是十三的幸运！” “今天还能有这么多兄弟看着十三，是十三的福！” 明明是身弱之人，岳十三口中却爆发出滔天力量：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改其节，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之间！” “我岳十三顶天立地，宁死不降！” “赵国贼人，将军定会取尔首级！！！” 最后几个字，岳十三用尽全力吼出来，孙楚阳面色大惊，很快狰狞起来！ “他妈的，老子让你胡说八道！” 说罢，下一瞬，直接拔剑砍下了岳十三的头颅！ 鲜血喷溅，刚刚还鲜活的人，此时只剩半截身子软倒在地，眼睛睁得浑圆，极不甘心，死不瞑目！ “不！！！” 岳天听到十三的喊话，心中已经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眼睁睁看着岳十三惨死在眼前，岳天却只能朝天发出惨烈的悲鸣！ 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他们一起流过血，拼过命，而他岳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十三惨死，却连解救他都来不及！ 见岳天冷硬的面庞终于有了变化，孙楚阳挑衅地伸出舌头，将剑上残余的血迹舔舐干净，还冲他横刺过来，当真是嚣张至极！ “给老子把头挂到军旗上，讨个好彩头，这一仗，老子必定赢，到时候，还要拿岳天的头颅祭旗！” 孙楚阳用剑尖挑起地上的头颅，随意甩给了后面的亲兵，这行为，看在岳天眼里，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捅破，又狠狠搅碎！ 气血逆行，头顶发黑，岳天的泪，终是从眼中溢满流出，送别兄弟最后一程！ 随后，他背过身去，再也不看地上的头颅一眼，面上全是决然！ 其他亲卫见兄弟惨死，早都无法控制了！ 岳十二跟十三感情最深，见孙楚阳直接砍了岳十三，他的眼睛变得血红，神情几近癫狂！ “我要为十三弟报仇！！！” 其他亲卫也“唰唰唰”抽出佩剑，准备直接从城墙上跃下，与孙楚阳面对面决一死战！ 岳天压下胸口浓烈的血腥气，大喝道： “不许去！都给本将把城门守住了！！！” 他这一喊，带着十足的内劲，穿透耳膜，总算是让暴怒中的几人恢复些许理智。 “孙贼就是为了激怒咱们，才干出这样的事，你们去，就会步十三的后尘！！！” “将军……”亲卫们扔掉长剑，眼睛通红，眼底似乎要浮现出血泪，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仇敌杀死更痛苦的事了！ 岳十三对他们而言，就是最亲近的亲人！ 他们心中的弟弟！ 痛！ 太痛了！！！ 岳天背对着几人，任凭滚滚热泪滑落，声音听不出一丝颤抖，平静得可怕： “现在，擦掉眼泪，捡起武器！按计划行事，十三的遗体，本将一定带回！” “本将还要让孙楚阳血债血偿！” 岳天眼睛通红，无尽的杀意凝聚在他的周身。 “轰隆！！！” 刚才还乌云密布的京都上空，顷刻间天雷滚滚！ 电闪雷鸣！ 很快，豆大的雨下了下来。 一道巨大的闪电自头顶劈下，城墙上，岳天如一尊孤独的战神，负手立在顶端，战意达到了顶峰！ 两军的首领隔河相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嗜血的杀意！ 孙楚阳刚才那一招，就是他最为擅长的战术——诛心之术！ 他没有人性，但却深谙人性！ 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见到亲人惨死面前，都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再看到亲人死后难安，绝对会丧失理智！ 而人一旦丧失理智，就容易出昏招，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孙楚阳就是趁这个时候出击，“咔嚓”直指要害，就能彻底结果岳天！ 而他的常胜纪录，就是这样得来的！ 兵法，不过人性也！ ------------ 第三十二章对阵 岳天熟悉孙楚阳，同样的，孙楚阳对岳天也是了若指掌。 此人有勇有谋，行兵路线总是出其不意。 两人在边境鏖战多日难分胜负，岳天竟然想出了一个奇招。 先是留一部分兵力在前面拖着孙楚阳，而他则率领亲卫从龙虎山的另一侧悬崖面绕过去，直接绕到了他的背面，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那个悬崖可是近乎直立的，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急流，峭壁上落脚很难，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就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岳天竟真的带着亲卫绕过去了。 不仅绕了过去，还让孙楚阳的五万大军死伤惨重，最后只留下不到一万，更可气的是，明明他的首级就在眼前，岳天竟然临时撤兵，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情居然能比得过跟他孙楚阳的决战！？ 这对骄傲的孙楚阳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老天开眼，竟然又让老子碰到你！岳天，此次本将一定要取你首级，一雪前耻！” 孙楚阳瞪着血红的双目，狠狠将剑收回剑鞘，胸中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他将手指放在嘴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神奇的是，随着他的口哨声音变化，赵军默契地开始变换队形，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集结完毕，蓄势待发！ 成片的赵军移动起来，竟然像一座黑城，每走一步，爆发出天崩地裂的力量，大地都为之颤抖！ 这段时间蛰伏无头山，每天只能面对一帮臭老爷们，吃也吃不好，也不能大声说话，早都憋坏了，亟待杀进京都发泄。 即使隔着条宽阔的护城河，城楼上的大周士兵也能感受到令人胆寒的杀意。 尤其是，他们还喊着统一的口号： “杀！” “杀进去！” “喝大周人的血！抢大周的金银！睡大周的女人！！！” “杀杀杀！！！” 排山倒海的杀意袭来，没经历过战场的大周士兵，直接被吓破了胆！ 这是真正的战场，所有人都在拿命厮杀，直到一方胜出或是倒下！ 战争才能宣告结束！ 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了世家子弟的傲气，心中被恐惧占据了上风，他们不得不将目光转向同一个地方！ 那里，站着他们的最高将领——岳天！ 于狂风骤雨之中，岳天矗立高台，紧闭双眸，外界的喧嚣瞬间安静了下来，前方，有亲卫在等着他去把他带回来！ 后方，还有京都的百姓需要他守护！ 皇城最中心，还有他最重要的君主和朋友！ 他不能倒下，哪怕敌人消灭了他的身体，放尽了他的鲜血，他的灵魂也要化成大周的守护神，护佑着这些他最在意的人！ 就真正如他所说的，以我之残躯，化作大周最坚硬的一道大门！ 再次睁开双眸，岳天目视前方，滔天的怒火和悲伤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坚定和沉着。 短短几息之间，他脑海中已经推演无数遍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攻击，对孙楚阳的进攻路线了如指掌。 下一瞬，岳天薄唇微微阖动，声音振聋发聩！ “传本将令，击鼓！！！” “保持队形，听我号令！” 两军对垒，鼓人先行。 将军的战意和指令靠什么传给千军万马？ 靠的就是锣鼓！ 见岳天终于有所行动，一直按兵不动的孙楚阳嘴角荡出了残忍的笑意。 “动起来就对了，老子就怕你贪生怕死，龟缩在城门里不敢应战！” 为了刺激岳天，孙楚阳变换哨声，赵军传令旗也疯狂的挥舞起来，一道道指令传递了下去，雨越下越大，口哨声穿透雨幕，传递到五万大军所在的每一处。 他们的行动也越发疯狂了起来。 所有士兵，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全部拔出长剑，对着京都城门，挥舞着手臂，凝结成一股声势浩大的战意，直击大周士兵面门！ “睡大周的女人！” “喝大周的人血！” “抢大周的江山！” 声势浩大，鼓声根本压不住！ 更过分的是，本来被挂起来的岳十三的头颅，不知何时被取了下来，竟然被孙楚阳当成尿壶，当众撒尿！！！ 如此丧心病狂，这特么还是人干的事吗？！ 见状，岳天的众亲卫再次失去理智，刚才战友惨死的一幕又浮现眼前，孙楚阳又以“胯下之辱”继续羞辱，让他死后难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将军，难道咱们就任由他们欺辱吗！”岳十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这是他第一次质疑岳天，他想不明白，将军为何迟迟不下令进攻，任由对方羞辱。 他的质问，引起了所有士兵的共鸣，就连世家出身的禁卫军也纷纷操起武器，准备要跟赵军真刀真枪干一仗。 不是都说岳将军勇猛无敌，在战场上擅长快攻？ 怎么今日如此胆怂？被赵军压着欺辱！ 眼见赵军以口舌之快就将大周的军心扰乱，岳天沉痛地回道： “十二，本将知道你心痛十三的死！本将又何尝不痛！” “那就应战，干死他们！抢回十三的尸首！” 岳十二七尺男儿，痛到极致处差点站立不稳，嗓子发出呜咽声，脸上泪水混着雨水，重重砸在地上！ 岳天压住滔天的恨意，声音沉沉，发出锥心之问： “本将问你，援军何时能到？城中多少军资？京都百姓几何？这些你都知道吗？！” 作为岳天的心腹，岳十二掌管所有斥候，对以上问题了若指掌。 沉静过后，几若癫狂的他停了下来，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岳天面对赵军的百般挑衅，刻意压着大家。 京都被对方五万大军围困城中，人力物力都有限。 而援军最快也得有半个月的脚程，到那时候，若是城中弹尽粮绝，等待大家的，就只有国破家亡一条路！ 想通其中弯弯绕绕，岳十二冷静了下来。 刚才还是疾风骤雨的京都，此时乌云散尽，雨过天晴。 被瓢泼大雨淋了一路的周云，十分庆幸他刚才把轿撵让给了炸弹，皇帝的轿撵，防个雨水什么的还不是小意思。 否则，被刚才那么大的雨一淋，这批炸弹绝对就废了！ 谁知刚到城门口，就听见城外的污言秽语，顿时鬼火冒！ 特么的，赵军上门找打还这么嚣张，真当大周没活人么！ 本来岳天正与对岸的赵军对峙，余光瞥见城楼下的周云，差点破功。 “陛……陛下？” 他一个箭步从城墙上跃起，整个人脱离了地面，像是蜻蜓点水般下了楼，给周云看呆了。 没想到，轻功居然是真的，有机会他也想学学！ 眼下，还是要干正事！ 岳天急切地下来，看着周云满身污泥，身后还跟着一群脏兮兮黑乎乎的人，十分诧异问道： “陛下，您这是去干了什么？” ------------ 第三十三章再施毒计 对岸，孙楚阳折磨岳天正在兴头上，发现人突然不见了，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急事，慌慌张张地从城楼上跑掉。 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初在龙虎山的时候，都已经成为岳天的囊中之物，他们却带兵转头离去。 等他在包围圈中等了一天一夜后，确定没有更大的陷阱等着他，才明白岳天真的已经走了。 孙楚阳心中涌起无限的屈辱！ 岳天，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孙楚阳原以为，两人是宿命的敌人。 他重视岳天，认可岳天的军事才能，他以为岳天也是这样看他的，结果对方却在胜利之际莫名其妙放他走。 岳天没杀他，也不正面战斗，像是在轻视他！ 这种死里逃生，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难道岳天真的以为，他孙楚阳很容易就会认输？ 亦或是，岳天有自信可以再次围困，甚至随时可以杀了他孙楚阳？！ 此时，岳天的突然离去，让孙楚阳感受到了与当初同样的屈辱。 孙楚阳眼睛变得赤红，周身爆发出可怕的气势！ 他唤来亲兵： “你去，把那些大周俘虏给老子带上来！” 孙楚阳眼神狰狞，望着近在咫尺的城墙，一脸势在必得！ “岳天，老子就不信，你能一直躲在城里！接下来，我看你怎么破！看你是选择看着城外的百姓受死，还是要选择打开门让城里的百姓送死！” 此局，是一个死局！任凭岳天怎么选择，都会受到反噬！ 赵军营帐里，一群布衣百姓被捆着双手，帐门突然被打开，强光刺目，他们瑟缩着身体不敢动弹，像牲畜一样被粗暴地扯出去。 这些百姓们，身着大周的寻常服饰，只不过，每个人都是瘦骨嶙峋的，神色呆滞，身上还有不少鞭痕。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 周云刚到城门处，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现在的岳天跟往常所见都不一样。 他指了指身后的轿撵，“朕去准备了一个好东西，对本次战役有利！” 岳天压抑着胸中翻涌的悲伤，努力不让周云看出他的情绪。 两军交战，统帅不能露出一丝软弱，否则，还怎么统领三军，大败敌军？ “请陛下明示！” 岳天估计是周云从哪个大臣家中，搜罗到什么奇巧的武器，可以增加武器装备。 关于各种兵器，岳天不敢妄言见过所有兵器，至少，在大周这片土地上，还没有他不知道的兵器！ 带着岳天来到轿撵跟前，周云亲自掀开木箱拿出一个炸弹出来。 正准备给岳天演示如何使用，就听见城楼上的士兵焦急地喊叫着，一边快步朝这边赶。 “报！！！” 士兵跑得太快，还没到岳天跟前，就直接摔倒在地，但他顾不得喊疼，直接冲到岳天跟前禀告道： “对面……赵军抓了好多咱们大周的百姓，要……要跟咱们谈条件！” “谈条件？！这不就是拿百姓威胁么！”周云暴怒，抓着炸弹的手蠢蠢欲动，恨不得让他们立刻尝尝这东西的威力。 岳天声音嘶哑，身形微微一颤，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不适，正色道： “本将去看看！” 周云将手中的炸弹放回木箱，也准备跟上去看看。 见状，岳天阻拦道： “陛下，赵军派来的人叫孙楚阳，此人睚眦必报，心肠歹毒，之前在龙虎山被末将打败，现在定是要来讨债的，末将去会会他！陛下先在这里稍事休息，刀剑无眼，万一伤到您，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周云想了想那些炸弹还需要他亲自布置，就随岳天了。 “行，你熟悉赵军的秉性，你先去看看，记住，有朕在！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他轻拍了拍岳天的肩膀，刚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岳天整个人有些不对劲，周身散发着巨大的悲痛。 像是发生了什么巨大的事。 岳天差点没崩住，匆忙往城楼上赶。 他不能倒下！ 就算为了陛下，为了身后的黎民百姓，他也不能倒下！ 默默吞回悲痛，岳天收敛心神，几个纵步就上到城楼上。 孙楚阳站在护城河边，手中正把玩着佩剑，剑身寒气逼人，杀气腾腾！ 他一脸戏谑，像是正在等待着什么。 亲卫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要是对面再无动静，遭殃的就是他们。 暴怒的统领，极易迁怒他们这些士兵，稍有不慎，就可能身首异处！ “大周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我们就要杀掉这些人了！” 旁边站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正是大周的老百姓，赵军的喊话让他们一阵绝望，顿时跪在地上哭天抢地。 “军爷，别杀我们！” “岳将军，救救我们啊！” 孙楚阳满意地看着这群弱鸡哭嚎，抬头看到岳天的身影，又抬脚踹了踹这些百姓： “哭，都给老子哭大声点！” 百姓被孙楚阳的凶残吓得哭得更凄惨了。 岳天实在不忍，怒目而视，大声斥道： “孙贼！两军交战，跟普通百姓有什么关系？你欺辱他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本将可没有欺负他们，本将欺负的，是你！” 孙楚阳剑指岳天，“你不在意你的兄弟，他们，你总在乎吧！” 百姓一看到岳天，呼喊声变得更大，声音也愈发凄惨了！ 他是大周的守护神，一定有办法救大家的。 “说吧，你想做什么？”岳天的声音冷到极致，没有一丝情感。 孙楚阳邪邪一笑，“本将要你大开城门，迎接大军！叫大周的皇帝，跟我们大赵和谈！” 岳天直接拒绝：“不可能！” 打开城门让赵军进来，就相当于引狼入室，大周就将覆灭他手！ 此时，哪怕是他的亲人被用来要挟他，也不能打开城门，否则， 孙楚阳早就料到岳天会拒绝，痛快地给出了第二条路： “从现在开始，本将开始数数，数到十就杀一人，你慢慢考虑吧，岳-将-军！反正，我手里的大周百姓不少，够你考虑好一阵了！” “这可是你大周得子民，大周得百姓，岳将军，你真的狠心看他们死么？” 说着，孙楚阳直接一剑挥过，一抹鲜血溅射而出。 一个百姓倒在地上！ “你！！！” 岳天目眦欲裂，恨不得化身成剑，直取孙楚阳首级！ 如此卑劣小人，视人命如草芥！ 百姓何其无辜？ 他竟然拿来当做两军对垒的靶子！ “一！” “二！” “三！” “……” 随着孙楚阳的数数，百姓的哭喊声愈发凄惨。 眼前高头大马的将军，竟然是个催命的恶魔，胆小的大周百姓已经被吓得晕厥过去，还有人受不了死亡的恐惧，尿了裤裆。 眼见百姓受苦，岳天急得急火攻心，却拿孙楚阳没办法！ 外面的百姓无辜，但是，一旦打开城门，城中数百万的百姓，也会被赵国的铁蹄踏过！ 因为，赵国进犯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屠城！ 一声闷哼过后，殷红的血从岳天嘴角流了出来。 数数还在继续。 “八！” “九！” 十个数字马上就要数完，孙楚阳当真从旁边抓起一人，任凭他哭喊求饶，没有换来孙楚阳的一点同情和眼神。 他看向城楼上的岳天，缓缓喊出最后一个数字： “十！” 话音刚落，闪烁着寒光的利剑精准地刺入百姓身体，伴随着四周的嚎哭声和惊吓声，被刺之人缓缓倒地，刚才还鲜活的人顷刻间就没了声息。 温热的血喷在孙楚阳的脸上，宛如恶鬼降世！ ------------ 第三十四章岳天白头 见对岸的将士们忍不住对他的行径破口大骂，孙楚阳深知此计效果甚好，便继续数数，进行死亡倒计时。 岳天双手死死地抠在城墙上，坚硬的城墙竟然被他抠出一个血洞。 碎石划烂了他的皮肤，鲜血崩出，他却恍然未觉疼痛。 很快，他再次数到十，大周被抓的百姓们疯狂地往后躲闪，生怕被他抓住。 这人哪里是人，分明是索命鬼！ 被他抓住就得死！ “本将看你们能逃到哪去！” 孙楚阳狞笑着将魔爪伸向人群，突然眼睛一亮，闪烁着淫邪的光。 “出来吧你！” 这一次，不幸被他抓住的，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 女孩长相极美，虽然穿着粗布衣服，身段已经初步长成，凹凸有致的身体让人挪不开双眼。 凑近一闻，少女的馨香扑鼻而来。 尽管脸上被抹得灰扑扑的，却依旧难掩光华，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湿漉漉的，透着纯洁的美，只不过，这双写满纯净的眼睛里，此时写满了恐惧。 孙楚阳直接将她一把捞进怀中，双手放肆地游走。 女孩吓得浑身战栗起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煞白的小脸上全是泪痕，泪水冲开了灰土，露出白皙的皮肤，愈发动人。 周围响起女孩家人的哭声和求饶声： “军爷，她还是个孩子啊！求求您，不要伤害她……” “军爷，求您了，我代替她去死！” 女孩的爹娘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求饶，希望孙楚阳能放过他们的宝贝女儿。 孙楚阳眼神一凛，看了过去，两人被这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身体瞬间就像被毒蛇咬住了一般，不敢动弹。 “休得胡言，如此可人儿，本将现在怎么舍得杀她呢！” 两人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只能一遍遍地磕头求饶。 孙楚阳听得厌烦，直接一把撕开女孩的衣服，散发着透亮光泽的大片肌肤暴露在众士兵面前！ 他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无尽的火焰贪婪的看了过去。 女孩羞愤得想咬舌自尽，结果被孙楚阳直接卸了下巴。 “今日，本将就让大周好好看看他们的女人是怎么被羞辱的，听说大周得女人皮肤可水嫩的狠啊！” 说完，不顾青天白日，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哈哈大笑，直接在女孩的哀求下，释放着内心最深处的兽性！ 行军打仗，哪有那么的多规矩。 残忍，永远是战争的主题曲。 他这样干的目的，自然是刺激岳天，刺激大周将士！ 双方决战和一场攻防战，那是绝对不同的！ 他现在就是各种手段，要让岳天出手！ 为此，没有道德，没有底线！ “啊……”女孩痛苦地弓起了身子，屈辱的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被抓女孩的爹娘见女儿被如此羞辱，只觉得天都塌了！ 求饶和示弱是没有用的！ 这些人不是人！是恶魔！ 两人开始咒骂，疯狂地朝前扑，嗓子都快喊破了，还是被士兵们直接摁倒在地。 头撞在石子上头破血流，却只能躺在地上亲眼看着女儿受辱，眼泪止不住和着血流了出来。 大庭广众的侵犯还在继续，士兵也看得眼睛发直，一个个兴奋得叫好，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去！ 大周的女人果然水灵，尤物啊！ 他们围成一团，甚至还有好事者加油助威，大喊“将军威武”的话，场面一片混乱污浊。 女孩的爹失声痛哭，神情癫狂。 “你们这帮畜生！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诅咒你们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孙楚阳听得厌烦，瞥了士兵一眼： “聒噪！” 士兵会意，直接一刀结果了女孩的爹，鲜血染红了女孩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啊！！！！爹！！！” 父亲突然惨死，女孩痛苦得流出血泪，她本来都已经放弃了抵抗，现在却只想跟恶魔同归于尽。 她用尽全身力气，抓向孙楚阳的脸，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让他看起来更像黄泉归来的恶鬼！ “艹，贱人也敢动手反抗，找死！” 孙楚阳一巴掌拍在女孩脸上，女孩柔嫩的脸庞瞬间便肿得老高，嘴里“哇哇”吐出鲜血，牙齿和着血水掉在地上。 “我可怜的女儿……军爷，你别动手打她，你打我，往这儿使劲打！” 女孩的娘亲不忍看丈夫惨死的面庞，她的双眼发黑，几欲昏厥，忍着恶心和极度的恨，不断哀声求着孙楚阳。 “大将军，求您了，她还很小，放过她吧……你有什么需要，冲我来，我都能满足您……求您了，放过她……” 女孩的娘亲语无伦次，巨大的打击让她有些疯癫，不停地喃喃求着。 “真他妈晦气！” 见状，孙楚阳也没了兴致，一把将女孩儿扔在地上，女孩犹如一片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身上未着寸缕，整个人眼神空洞，失了魂一样。 这些大周百姓，明明自己弱得要死，需要别人保护，却还妄想着保护别人，活该被欺辱！ 他最讨厌这样的弱者？ 喜欢逞能？ 女孩的母亲爬向她身边，颤抖着手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盖在女孩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又将女孩凌乱的乌发别到耳后，温柔地安抚着她。 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还哼起了歌谣。 “张罗罗——” “过河河——” “一斗麦——” “磨不着——” “杀个鸡——” “烙油馍——” “你吃一个——” “我吃一个……” 女孩默默地闭上了眼，清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小时候和爹娘的幸福日子历历在目，眼前的鲜血和破烂的身体像是在梦境一般。 如果是梦的话，她真希望快点醒过来，结束噩梦…… 母女两依偎在一起，哼着熟悉的歌谣，像是没看到周边的血迹和闪烁着寒光的士兵一般，脸上竟然浮现了宁静安详的笑容。 孙楚阳突然生出一股厌恶之心，抽出长剑，一边一剑，直接结束了两人的性命。 两人死的时候，也保持着刚才的祥和，似乎陷入了美好的梦乡，只是这个梦，永远醒不来了！ 四周的村民眼泪无声流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害怕激怒赵军，他们连哭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只是身体一直在发抖。 这一切，被城墙上的岳天看在眼里，他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他一拳砸在城墙上，血肉模糊，直接砸掉了一大块！ 冲天的恨意，让他恨不得立刻杀出城去。 而大周将士，也亲眼目睹着这一幕，也恨不得冲杀出去，这帮畜生，还是人么？ 无论如何，他放任城外百姓被杀，虽然保护了城中的百姓，但却意味着他放弃了城外百姓的生命。 内心无限的自责和愧疚让岳天几乎窒息。 他的脸色煞白，气血逆流攻心，身体和心脉遭受了重创，再也支撑不住，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更令人悲痛的是，岳天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 本来乌黑的长发，很快就变成银白色，一阵凉风拂过，银发闪着刺目的光，残阳如血！ 大周士兵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跪地落泪！ “将军！！！”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样的血腥一幕，残忍一幕，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还要让他恨不得杀出去！ ------------ 第三十五章你就是大周得废物皇帝？ 城外。 屠杀还在继续。 赵军狂妄大笑，甚至跟孙楚阳一起高声喊数字！ “九！” “十！！！” 喊完之后，士兵们爆发出巨大的呼喝声，孙楚阳的魔爪再次伸向无辜百姓。 这样玩，可比直接一刀杀了这些大周百姓，有趣多了！ 看着城楼上岳天不屈的身形，孙楚阳挑衅地喊道： “岳天——” “你不是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爱护百姓，要为他们而战么！” “那你现在为何对他们的死无动于衷？！” “难道，城里的京都人的命是命，城外的这些大周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看看，这就是你们大周的将领，他们放弃你们了，你们的死活，他们不管了！” 一句句诛心的话，从孙楚阳口中吐出，变成一把把利剑，刺向岳天，也刺向被俘虏的百姓们。 是啊，城里的人是人，那城外的他们，就只能沦为被人宰割的牲口吗？！ 百姓空洞的眼神有了些许光亮，被杀的恐惧让他们求生欲望爆棚。 为了活命，他们疯了一般地朝前爬，对着京都方向呼喊，大叫着“将军开门，放我们进去！” “哈哈哈哈！叫吧，再叫得更大声些！！！反正，你们这些人，是被岳天抛弃的人！！！” 见岳天不为所动，孙楚阳又再添了一把火，顿时，被俘百姓的哭嚎声，咒骂声震天响！ 满头银发的岳天，身形摇摇欲坠。 孙楚阳得意狂妄的笑，仿佛在提醒他，看吧！你谁都保护不了，你最后会战败，你的身体，会被你深爱的百姓践踏！ 岳天双目血红，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形。 就算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他也不能倒下！ 他若是倒下了，无数的将士和百姓，会流更多的血！ 岳天双手撑在剑身上，屹立在城楼最高的地方，岿然不动，整个人似乎跟剑合为一体。 就像一尊难以撼动的神像一般，守护着大周城门！ “将军……” 城楼上将士刚开始无声流泪，慢慢演变成低声呜咽，有的年纪小的将士，直接哭出了声。 大多数底层的士兵，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出身，他们最能感同身受！ 但是，他们也明白，城门不能开！ 大周现阶段的军力，压根没法和城外的赵军一较高下！ 开了之后，那所有大周的百姓，都会遭受战火的侵蚀，大周的土地会沦为战场，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这边的动静让周云根本无法安心等了，他不顾苏源和岳天亲卫的劝阻，执意要上城楼！ 正好上去之后，他好观察一下最佳位置，安排刚培训完的投掷手。 “陛下，您万金之躯，若是上去之后被敌人所伤，老奴就算死了，也无法向太上皇交代啊！” “陛下，将军离开前交代过，叫末将保护好您，千万不可犯险！” 苏源和亲卫一前一后夹击，但又不敢触碰周云龙体，只能随着他且走且退。 听见动静的官员也过来劝阻，一个个喊着陛下龙体金贵，千万不可犯险这样的话，只不过，他们的阻拦，可不像苏源和亲卫那般，是真心为了周云。 身为臣子，若是皇帝都不惧危险要与赵军面对面硬碰硬，那他们这些臣子也得上去。 战火一触即发，大周随时可能和赵军真刀真枪干，到时候他们连逃都没得逃，本来他们对此战能胜利的希望就不大，万一到时候城破之时，第一时间被赵军杀死，都来不及逃，那就太亏了。 只有主战的少数官员对周云的做法很激动。 陛下这行为，相当于御驾亲征了！ 战士们的士气，一定会深受鼓舞，一旦与赵军开打，他们的勇猛程度，绝对可以守卫住大周城门！ 沈三义和卢文忠一左一右簇拥在周云身后，也要跟着上去。 “陛下，微臣与您一起上去，若是敌人不长眼想偷袭，那也要看看微臣同不同意！” “赵军猖狂，微臣早都恨不得上去，跟他们决一死战！” 总算有人支持他的做法，周云心中欣慰，扯过苏源低声交代： “你去，让投掷手从另一边绕上去，找好隐蔽位置，把那些东西也搬上去，一定要掩人耳目！” 想了想，周云看着最后面慢悠悠跟过来的秦天风，又补充了一句，“朕没发出指令前，不可轻举妄动！” “遵旨！” 苏源见拗不过陛下，也只能遵旨，毕竟，这个炸弹的威力，他本人可是亲自体会过的，隔着那么远都能被炸伤。 而且，陛下给他的试验品，可比箱子里的这些小多了，那这些大家伙，杀伤力该有多大，他不敢想…… 苏源低调返回，叫投掷手将木箱的炸弹从另一边往上运。 苏源是知道炸弹的威力的，但是，投掷手们却没见过，他们心底里其实是不想遵旨的。 木箱里的这东西黑乎乎的，看起来像是一堆沙土和泥混合在一起做的东西，死沉死沉的。 这玩意，陛下竟然说可以让赵军死伤无数，还交代他们不能声张。 这一堆玩泥巴过家家的东西，谁想声张啊！ 闹呢吗！？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陛下还要让他们陪着胡闹，投掷手士兵心中一阵悲凉。 赵军在城外愈发嚣张，将军似乎也拿他们没什么好的计策，难道大周真的气数已尽？ 不明真相的士兵们，甚至有些怨恨周云，若不是陛下昏庸无道，大周怎会被人欺辱致此！ 周云压根不知道，他刚才教士兵投掷炸弹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居然被看成了是在胡闹。 此时他刚来到城楼上，见到上面的光景，尤其是岳天惨白的脸和散乱的银发，周云怒从心起！ “岳将军……你受苦了！朕，早该上来与你并肩作战！” 岳天“噗通”一声，重重跪地，满是银发的头磕在青砖上，鲜血淋漓： “陛下！是末将失职了！” 外面被杀的百姓，是他在脑海中推演过无数次战局之后放弃的，的确是他的失职！ 让百姓受苦，让陛下蒙羞！ “岳将军，万万不可这般自责！” 周云一把拉起岳天，正巧就看到了赵军砍杀百姓的一幕，被杀的百姓，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目测有将几十人遭遇毒手！ 他们鲜血横流，死相凄惨！ 这可都是他大周百姓！ “他们要做什么，为何要砍杀我大周无辜百姓？” 孙楚阳残忍的笑脸印在周云眼中，异常刺目！ 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大家都是为各自心中的国而战。 但，那些无辜的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 岳天声音沉痛，“陛下，砍杀百姓的人，正是孙楚阳，他拿百姓开刀，就是为了逼末将就范，打开城门！” “难怪将军……” 周云看着岳天满头银发，说不出后面的话。 为了保护大周的京都，岳天虽然看似冷静地选择了更有利的局面，放弃了城外拿来威胁的百姓，但他也遭受到重重的折磨，才会在大悲大痛之后，瞬间白头。 岳天为国为民，操碎了心！ 他背负了太多！ 不过，从今天开始，他周云要跟岳天，一起背负大周的命运！ 只是，眼下的困局，如何解才是最优？ 援兵一时半会儿到不了，难道就任由他们一直以屠杀大周百姓为乐？ 那他们辛苦守护的大周这片土地，也染上了百姓的鲜血！ 孙楚阳也看到京都城楼上出现了不少人，其中一抹明黄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周的皇帝竟然也来了？ 孙楚阳眼前猛然一亮，他将血淋淋的剑收回，起身朝周云方向轻蔑喊道： “你就是大周的废物皇帝？” 孙楚阳带着内力的声音雄浑有力，立刻传到城楼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 第三十六章天怒人怨 孙楚阳出言冒犯，挑衅意味十足，压根没把周云放在眼里，他轻蔑地扫过城楼上官员们的脸。 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将大周所有人全都按在了原地！ 大周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 敌军将他们围在城中，还要出言侮辱，更可气的是，他们还不能出城跟人对战。 赵军的凶悍已经深入人心，离开了高大的城墙，他们正面绝对打不过赵军，想到被屠城的边关城池，百官敢怒不敢言。 周云站在城楼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但并不是因为孙楚阳骂自己，而是看到他身边堆积如山的尸体！ 那都是他大周的子民，大周的百姓！ 愤怒和痛心涌上心头，他恨不能立刻就与赵军大战一场！ “岳将军，现在开战，几成把握能胜？” “禀陛下，若是固守城池，京都都不一定能坚持到援军到的时候！若是主动开战，京都沦陷的可能，九成九！” 九成九……也就是说，只有不到一成的胜算！ 那加上炸弹呢？ 周云又看了看远处刺目的红，百姓的哭声如犹在耳，听起来令人十分揪心。 岳天见周云的模样，感同身受，但是他还是劝说周云不要轻易开城门。 “陛下，末将自诩跟孙楚阳打过交道，此人表面虽然残忍鲁莽，但用兵却心细如发，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京都只有坚固的城墙能抵挡他，没有险峻的要塞，一马平川的地形对赵军的骑兵而言，就是如鱼得水，一旦两军对冲，大周将士很难抵挡！” “朕明白……就是不忍看百姓受苦！” 周云脑海中不断思索着，他不想一直被人捏着鼻子打！ 大周将士满目血红，手紧紧放在佩剑上，怒目看向孙楚阳，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憋屈更让人难受了！ 孙楚阳见对面又没了动静，一群人在城楼上又开始看热闹，当即就从俘虏中开始抓人。 “既然你们喜欢看，那老子就多杀几个让你们看！” 一个肚子很大的孕妇躲得慢，不幸被孙楚阳抓住，直接一把拖到跟前。 她的脸被折磨得凹陷了下去，在军营里囚禁的这段时间，根本吃不饱，再加上担惊受怕，但肚子却很鼓，估计随时可能临盆。 剧烈的疼痛让这名孕妇脸部有些扭曲起来，她好像破水了！ “啊……军爷，求您了……我好像快要生了，求求您放过我……” 看到她隆起的腹部，孙楚阳仰天大笑，眼中全是狠毒： “没想到，这次竟然买一送一，数十个数能杀两个人，妙哉！” 孕妇的丈夫脸色惨白，看着媳妇儿湿了的下身，不停地跪地磕头！ “军爷，我媳妇儿真的要生了，求您放她一条生路，我来替她死，求求您，行行好……您杀我吧！” 男人不要命地磕头，很快就磕得头破血流，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停地朝围住他们的赵军哀求。 但他的哀求不仅没有换得同情，却等来赵军的狂妄大笑。 马上要生了又如何？以为能逃过孙将军的长剑？ 这些士兵过的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根本不会同情弱者。 相反，这些暴行，能最大程度的激发出他们内心的凶性！ 孕妇疼得蜷缩着身体，却不向赵军低头，她从孙楚阳开始杀人，看到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恶魔，根本没有心！ 跟他们求饶，根本就是徒劳。 “相公！不要向这些畜生恶魔低头，更不要磕头求饶！我大周男儿，生来只跪父母，跪天地，跪君王！” 见自家丈夫不要命地冲赵军磕头，却换来一顿嘲笑，孕妇怒斥道，费力地挪动着笨拙的身体，朝男人的方向而去。 近了，马上就要到了，她就算是要死，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 男人被媳妇的话一言惊醒，他听话地停止了磕头，好似感应到了媳妇的意念，朝孕妇的方向爬去。 “媳妇儿，为夫没有保护好你，为夫心中难受啊！但你说的对，我大周儿郎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就是不跪畜生！” 夫妻两离得越来越近，眼见就要在一起了，他们的身后，却亮起了闪烁寒光的屠刀！ “他妈的！都要死了嘴还这么硬！” 眼见着孙楚阳挥出长剑，刺向孕妇后背，城楼上的大周将士和百官急了，他们齐齐伸手想要阻拦，却只抓到了空气！ “住手！！！” 孙楚阳似有所感，突然刹住了剑身，朝城楼上的人看了一眼。 正当大家松了一口气，以为他改变主意想要休战的时候，孙楚阳邪气地一笑，迎着大周城头暴起将剑身狠狠刺入了孕妇的心脉！ “老子就是要踏破你大周的城门，让你们大周人，都跪在老子的脚下！” 鲜血瞬间喷溅了出来，孕妇直接朝后倒下，双眼死不瞑目！ 即使被杀，她还是保持着一个母亲的本能，倒下前还费力将身子侧开，双手护在腹部隆起处，下意识地保护肚中胎儿不被刺中，也不被地上坚硬的砾石碰上。 痛苦的闷哼声过后，孕妇很快便瞳孔涣散，眼见着回天乏术。 见媳妇儿躺在血泊中，男人理智顿失，嗷嗷叫着就冲向孙楚阳，他手上绑着绳子，可丝毫阻挡不住为妻儿报仇的决心！ 这可是他最爱的雪儿，从小的青梅竹马，长大的结发妻子啊！ 他从小父母双亡，有了雪儿后，他才算有了家。 每晚不管回家再晚，赚银子再辛苦，想到家中还有一盏温暖的烛火守候，他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而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我杀了你个畜生！啊啊啊啊！！！” “雪儿！！你死得好惨，为夫要替你报仇！！！” 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手无寸铁，又怎会是杀人如麻的孙楚阳的对手？ 何况周围还有很多的赵军。 还没冲到仇人面前，就被孙楚阳的亲卫拦住。 孙楚阳长剑再次一挥，直接砍掉了男人的手，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直接将男人刺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血流了一地，染红了天际。 死去男人的对面，是死不瞑目的孕妇。 时间仿佛突然卡住一般，嚎哭的村民眼泪早已流干，他们像是失了魂一般，看着倒地的孕妇。 他们这些被抓的人，本来都是一个村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村民知足常乐，守着一方山水安居乐业，倒也怡然自得。 噩梦的开始，是他们收留了一群自称是外地来逃难的人，这些人在家中吃饱喝足后，却亮出了恶魔的面目，将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抓了起来，并且关进了军营！ 直到最近，他们才知道，这些“逃难”的人，竟然是臭名昭著的赵军假扮的！ 悔之晚矣。 村人尽力不惹恼赵军，还幻想着等他们关够了就会把他们放回去。 没想到，等他们再次见到阳光，竟然是这般惨烈！ 被杀的夫妻两老实本分，男耕女织，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张虎白天去佃户家种地，半夜还要去山上打猎，如此劳累却乐此不疲，因为，夫妻两马上就要迎来第二个孩子。 听村里的接生婆说，雪儿喜食辣口，很大可能是女儿。 一胎的时候，雪儿喜吃酸，生了儿子，因此两人对接生婆的话深信不疑，连做的过冬小棉袄都是粉粉的，张虎还趁晚上回来做了好多小孩子的木头玩具。 张虎喜欢女儿，第一个生的儿子，可把雪儿累坏了。 还是女儿好，贴心，懂事，一定会像雪儿那样温柔漂亮。 两人连小名都取好了。 就叫丫蛋，好养活。 孩子本来夏末就要生了，就待一个月后临盆，一切都会很幸福，他们日落而出日落而息，一切都会很美好——直到他们被赵军抓走之前 直到刚才，孙楚阳的剑刺破了女人的心脉！ 直到，赵军将张虎乱剑砍死！ 这一切的美好都被打破了！ 如此行径，天怒！ 人怨！ 村民捂着嘴无助地哭泣着，连咒骂赵军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祈祷，不要选中自己…… 城墙上的禁卫军个个紧握拳头，两行血泪从眼中溢出。 “将军！杀……杀赵军！” “他们简直就是畜生！” “连孕妇都不放过！” “将军，末将要出城跟他们决一死战！” 就连站在城楼上的秦天风也有些发憷。 这些赵军如此凶残，这么没有人性，那他真的配合了赵军，完成了许诺的一切，那他到最后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他不知道。 他也不清楚。 但他莫名的开始胆寒起来。 他可以设计人，但怎么设计畜生？ ------------ 第三十七章出城追击！ “畜生！” “连孕妇都不放过！！！” 眼见孕妇夫妇接连惨死，大周的所有将士们，怒了！ 他们仿佛能听见百姓的哭泣声，还有孕妇临死前的巨大怨念，在埋怨他们，为什么不打开城门营救他们…… 岳天一拳砸在了城墙上，鲜血淋漓也毫无知觉！ 周云一把拔出佩剑，剑指苍天，痛斥出声： “如此丧失人性，朕不容，天理不容！” “这帮畜生，朕要剐了他们，以慰百姓英灵！” “杀！” “杀！” “杀赵军！！！” 将士们发出震天怒吼，将守城的憋屈和对赵军无尽的恨意尽情抒发！ 整个大周的土地，似乎都为之颤动，不知是为无辜惨死的百姓，还是为大周这片土地即将血流成河的悲鸣。 周云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露！ 岳天紧闭双眼，俨然是痛苦到极致！ 空气中，愤怒在流动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赵军彻骨的恨意！ 恨不得冲上去跟他们来一场绝地厮杀！ 只是…… 陛下和将军，会为了一个百姓就去打这场没有胜算的仗么？ 对方可是有至少五万大军，还个个都是精锐，而他们，只是一支临时组建不到两万人的散兵…… 将士心中除了无尽的恨意和窝囊，就只剩下绝望。 而站在高处的百官，面对赵军除了绝望，还生出了巨大的恐惧。 他们这次，真的能从这些恶魔手底下，全身而退吗？ 一阵风吹过，吹起城楼上的旗帜烈烈作响。 秦天风顶着巨大的威压，上前谏言道： “陛下，此地实在凶险，老臣斗胆，再次请求陛下前往行宫避险，陛下放心，老臣和百官们与岳将军同在！” 是他为赵军行方便之门，让他们能成功藏匿在无头山里数日，但他却不知道，赵国帝王派来的士兵如此凶悍，这赵军如此没有人性！ 不是约定好的拿这些人吓唬一下周云的么？ 然后拿走大周五城就够了，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秦天风现在，隐隐有些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他是想得到至高无上的地位，为此不惜铤而走险，但却从来没想过大周变成别的国家。 哪怕知道周云听了之后可能会暴怒，他也得尽全力劝谏，否则，让这些赵军玩脱了，大周可能真的不复存在！ 百官齐齐跪下，高呼： “请陛下保重龙体！” 就连岳天也不得不承认，眼下的局势比他预估的还要紧张。 赵军虐杀无辜百姓的过程，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还严重扰乱了大周军心！ 这样的一支军队，就算人数与赵军一般多，也会被压着打，更何况，人数还比他们少得多！ 因此，城门是断断不能打开！ 岳天拱手，艰涩的声音响起： “陛下，您先回宫，此地有末将在！城墙已经加固，只要我方不主动打开城门，赵军也没有办法！” 周云面无表情，望着血红的天际，那一抹红，像极了百姓们惨死的颜色。 众人的声音就在耳边，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整个人像是入定一般，又似乎处于另一个平行时空，与周围格格不入。 良久，周云缓缓沉声道： “回？能回到哪里去？皇宫吗？还是行宫？” “诚然，朕是可以退，还可以退至行宫醉卧美人膝，但京城数百万的百姓呢？他们怎么退？” “刚才惨死刀下的孕妇，她腹中的胎儿，又能退至何处？！” “我大周数万万被屠戮的百姓，又能退至何处？” “若是退无可退，又该如何？” 连声诘问，四周寂静无声，所有的官员将士全都紧闭周云声调陡然升高，爆发出强悍的帝王之气： “赵军一日不除，朕便难以安睡！” “今日朕便放话在这儿，赵军不灭，朕誓不回宫，要与大家同在！” 周云的话，点燃了大周将士们宛如死灰的心。 岳天的心中是既激动又矛盾！ 御驾亲征，无疑会给整支军队带来莫大的勇气和力量！ 士气，是战场上决定胜负最关键的因素。 但是，要与赵军一战，胜算极小，周云还要亲征，他这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啊！ 岳天不忍，却也知道，这是唯一能提高胜算的法子。 将士们不可思议的看向周云，死寂的眼中绽放出一丝丝的希望之火！ “杀灭赵军！” “誓死追随！” “血海深仇！” “必叫血还！” 起初，只是几个零星的声音，渐渐地，城楼上所有士兵都山呼起来！ 百官加入，振臂高呼！ “与陛下同在！！！” “心有千结,怨难释,恨不寐,报必及！” 刚才还低迷的士气，瞬间暴涨到最高！ 此时，他们就好像听到了一道婴儿的哭泣声。 但战场上怎么会出现婴儿的哭泣声！ 所有大周人的眼中，迸发出剧烈的恨意，战场上怎么会有婴儿的啼哭呢？ 那一定是死去的婴孩在哭泣！ 那是大周的千千万万子民在哭泣！ 将士们双手早都抄在腰间佩剑处，就等着一声令下，冲出去跟赵军决一死战！ 哪怕毫无胜算，死路一条，他们也要拼尽全力！ 身首异处，马革裹尸，也要杀灭赵军！ 周云趁热打铁，有条不紊地部署。 “百官听令，现在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配合兵部做好将士们的后勤辅助工作！” “岳天听令，整座城的守卫朕交于你，一定要守住！” “朕，要出城，与赵军决一死战！”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岳天第一个反对，哪怕是犯大不敬，他也要阻拦陛下！ “陛下，末将坚决不同意您出城！要去也是末将前去！” 前路凶险，就连他都不敢保证出城还能全身而退，陛下万金之躯，万万不能深入险境！ 百官也跪下阻拦，他们没想到，陛下竟然要跟赵军硬碰硬！ “陛下，您站在这城楼上，就能给将士们莫大的鼓舞，若是主动与赵军交战，孙贼凶悍，陛下龙体恐有闪失！” 眼见秦天风也要加入劝阻，周云大手一挥，龙袍逆风飞舞，阻止了其余的话。 “朕知晓诸位担心，只不过，唯有朕出城，才能打赵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周云激进，要将炸弹的威力运用到最大化，只能他亲自带队，其他人就算是岳天出去，他也放心不下。 万一使用不当，不但没把大杀器利用到极致，反而还可能伤到自己。 只不过，岳天说什么也不同意周云独自出城。 “陛下，您若是执意要出城，末将必须跟随！” 苏源也表态： “奴才也要一同前往！” 天色已经渐渐染上了绛蓝色，马上就要天黑，行动刻不容缓！ 周云也知道自己这一行为有一定风险，为了带队，他选择各让一步。 “时间紧迫，趁赵军大意之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岳将军，你安排好掩护的士兵，咱们即刻出城！” 岳天本就将所有兵力都集结完毕，包括防御的军事物资，还有随时待命的防守士兵，一应俱全。 周云将刚才培训的投掷手集合到一起。 列队时，他们还有些懵逼。 陛下这是来真的？ 不是过家家？ 要知道，跟超出一倍多的赵军硬碰硬，他们都不一定有这个勇气，陛下竟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要带兵打仗！ 那这是不是证明，陛下所说的大杀器，是真的很厉害？ 本来持怀疑态度的士兵，现在心中开始激动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杀器，能让陛下有如此把握？ 一切准备就绪，周云站在先头部队最前方，正色道： “此次突袭，并不是朕有勇无谋之举，而是有必胜的把握！” “诸位只需要跟紧朕的步伐，听从指挥，必定能杀赵军一个措手不及！” “待赵军生火做饭之时，便是我方行动的信号！” 见周云像模像样，先头部队的信心倍增，他们急切地想知道，陛下刚才说的“炸弹”，到底是何种杀器，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 第三十八章传令下去 周云要亲自出城杀赵军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递到京都的各个角落。 军中士气大涨，将士们听说周云要亲率部队出去突袭赵军，震惊之情无以言表！ 周云出现在城楼上，不惧危险，与将士们同仇敌忾，就已经出乎大家意料了。 更没想到的是，周云竟然会要求带兵突袭，主动出击！ 这次京都保卫战，不少将士刷新了对周云的认知。 以往，他们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周云不理朝政，任凭奸佞当道，权臣把持朝政，武将被欺压，士兵的军饷被贪污，温饱都难以解决。 要说对周云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 在其位不谋其政，放任大周愈发腐烂，谁能不怨？ 只不过，对皇权的天生畏惧，让他们选择了被动服从。 但是这一次，将士们看到了周云不一样的帝王之相，甚至，让人隐隐看出些明君的气势！ 这对于被压制了一天的大周将士们来说，简直是最好的消息！ 哪怕周云在他们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也不妨碍将士们热血沸腾！ 这就是古代御驾亲征能激发将士心中热血的根本原因！ 眼睁睁地看着赵军屠杀大周百姓，将士们却无能为力，那种憋屈和愤怒，早都达到了顶峰！ 因此，听说能出城杀敌，所有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先头部队。 心中这口恶气，必须靠杀几个赵军才能出！ 岳天正在准备出城事宜，营帐外响起无数将士的热血声音。 “将军，让末将去吧！末将武功高强，可以保护陛下！” “将军，末将也要去！不杀几个赵军祭旗，末将咽不下这口气！” “……” 岳天欣慰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不由得落在远处忙碌的那道明黄色身影上。 陛下真的变了！ 曾几何时，他身上根本见不得一点脏污，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脸上身上都是灰土，也没舍得花时间去盥洗，只为了多争取一些时间。 更别提还会御驾亲征！ 岳天收回目光，又挑选了十名身手不凡的将士。 此行十分凶险，但人数又不宜过多，要在保证不暴露行动的前提下，尽可能带多些人保护陛下！ 只不过，他百思不得其解，陛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武器，能突然有这么大的底气？ 他刚才试探性地问了问苏源，对方的笃定和崇拜的眼神让他觉得，陛下要出城突袭，绝不只是因为看到百姓被杀的意气用事。 出城的队伍重新集结完毕，被选上的士兵脸上全是激动之色，发出震天怒吼！ “吼！” “吼！” “吼！” 他们即将代表大周，与赵军展开最激烈的厮杀！ 从报名参与突围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想着活着回来，赵军再强悍那又如何，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能多杀死一个赵军那都是赚的！ 加上投掷手，一共三十人组成的突袭队伍，所有人站得笔直，身姿挺拔，脸上全是勇毅！ 岳天身披战甲大声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带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 “如今机会来了，而且京城百万百姓就在你我之后，大势将倾，愿挽天者，请出列！” 刷刷刷！ 三十人全部朝前迈出一步。 他们的脸上带着无尽的热血。 岳天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周没有孬种，个个都是好样的！ “尔等此行任务艰巨，但是务必切记，保护陛下为最优先的任务！” “是！！！” 仅仅三十人的小队，爆发出雷霆般的声响。 周云刚从烟花坊回来，就看到了这激动人心的一幕。 岳天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战神，在接受周云硬要出城的现实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就集结出一支最适合夜行突袭的队伍。 舆图上也选出了一条最适合出城的路线！ 周云清点着军备物资，一边聆听着岳天的计划，不时地点点头，很是赞许。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时机成熟之前，朕还要做些准备！” 周云看了看天色，闻着城中各家各户飘出的饭香味，心中愈发坚定要守护好这一片土地的决心！ 岳天不解：“陛下，如今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还需要什么？” “突袭之后，虽说能杀赵军一个措手不及，但一旦对方反应过来，必将迎来其疯狂的反扑，必将把守城的强度加大，还要多一些防守的手段，在各个城门口都要做好反击的准备，不能让对方突破一点口子！” 闻言，岳天眉头紧锁，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京都的各个城墙都已经加固，虽说能保证赵军短时间无法进入，但若是对方强攻，城墙上的士兵根本没法一直抵挡一旦被对方撕开一个口子，剩余的赵军一定会如潮水般涌入京都，那时候，这个曾经繁华无极的都城，绝对会沦为人间炼狱！ 只不过，现在城中人马本就极少，精锐更是没有几个，即使他动用所有熟悉赵军的亲卫临时训练城中禁卫军，真正上战场厮杀之时，说不定赵军的杀气都能叫这些新兵蛋子胆寒！ “朕以为，现在已经到了大周生死存亡的地步，不论是将士和百姓，都应该尽全力！” “大周的土地，需要军民共同守护！” “大周的江山，不只是朕的江山，而是千千万万大周百姓的江山！” “我大周男儿尽热血，绝都不是孬种，朕要动用百姓守城，一起守护我们共同的家！” “传令下去，征集民间会拳脚功夫的百姓，各营开始收编！” “油坊的滚油，铁铺的铁水，诸如此类能给敌人带来猛烈杀伤的物品，一律搬到城墙和各个城门！” 一条条天马行空的战术从周云口中出来，而岳天听得愈发激动，眼神越来越亮。 陛下竟然还是军事大才，如此精彩绝伦的法子，他怎么都想不到！ “朕要你们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将以上旨意传遍全京都！” 周云知道，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希望让百姓加入混乱的战局，军是军，民是民，保家卫国本来就是身为军人的职责！ 只不过，眼下城中守备力量极为短缺，待他突袭完成后，必将迎来赵军的疯狂攻城，那时候若是扛不住，大家都玩完！ 随着周云的守城战术交底，须臾，所有的传令兵倾巢而出！ 为了赶时间，传令的禁卫军狠命地朝马身上抽着鞭子，一匹匹战马发出惊天的嘶鸣声，铁蹄奔腾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卷起滚滚扬尘！ 所有街巷亮起万家灯火，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整座都城，百姓无心闭门，纷纷从门口探出头来。 “大周的子民，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不论是将士和百姓，都应该尽全力！” “大周的土地，需要军民共同守护！” “大周的江山，不只是周家的江山，而是千千万万大周百姓的江山！” “我大周男儿尽热血，绝都不是孬种，现在大周需要百姓们，一起守护我们共同的家！” “陛下亲征誓要击溃赵军，京都守军不足需要大周儿郎加入！” 百姓们听到禁卫军一遍遍重复的传令，先是错愕不已，实在不敢相信前面传来的消息。 陛下，要出城杀赵军？ 虽说最近有传言，说陛下已经改掉以前骄奢淫逸的作风，肃清朝堂，一心要当个明君，但要论带兵打仗，还得是岳将军吧！ 否则，出城跟凶悍的赵军硬刚，那不是送人头么！ 铁匠铺子的老确定消息说的不是岳将军？ “唉，陛下亲眼目睹赵军杀我大周百姓，怒发冲冠，执意要出城迎战，岳将军拗不过陛下，要求一同前往！” 京都大大小小的府中，不只是丫鬟奴仆这些下人在议论，就连家主和掌事人也震惊不已，这个消息以雷霆之势传遍了京城大小巷子，让无数人为之震动！ 一些王公贵族甚至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一再向传递消息的人确定，“确定是陛下要亲征？” “千真万确！陛下传令，希望所有京都百姓，共同团结起来，抗击赵军！” “守卫咱们共同的家园！” ------------ 第三十九章京城震动 守卫咱们共同的家园！！！ 这句话，犹如一道耀眼的光，照进了每一个百姓沉寂的心中！ “陛下竟然会为咱们普通人的死冲冠一怒？” “陛下要亲自讨伐侵略者，因为这是他的大周！” “那我们呢！能眼睁睁看着大周被赵国的铁蹄踏破么！” 此时，京都的数百万百姓，心中都在问自己同一个问题。 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周被侵略者的铁蹄踏破吗？ 周云站立在长安街的中心，望向远方，那里，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而街道上，除了忙着搬运军备物资的士兵，一个百姓都没有，家家户户在听到刚才的律令之后，都将大门闭得紧紧的。 秦天风心中冷嗤一声，陛下指望这些刁民守卫京都？还不如早做准备去行宫呢！ 内心满是嘲讽，但秦天风面上却是沉痛： “陛下，此地马上就要沦为战场，您还是回去吧！吾等会在在此地死战到底，绝不退缩！ 至于百姓自古躲战争都来不及，他们又怎么会主动淌这趟浑水呢！” 秦天风阴沉的脸上，写满了对百姓的不屑，就差说他们刁民是贪生怕死之辈了。 见周云没反对，监军王献君趁机谏言： “陛下，将士在面对赵军的时候，尚且有所顾虑，百姓从没有上过战场，光是听见赵军的号令声就吓破胆了，就算他们来了，也是送死。” 谁会在明知道是死的前提下，还会主动往前冲呢？ 其他的官员也小声附和： “陛下，与其让百姓们去送死，倒不如现在早做准备，趁赵军还没有完全包围京都之时，让他们也随銮驾一起前往承德！” “是啊，如此一来，百姓亦会感恩陛下的救命之恩。” 言下之意，何必上战场送死呢！ 周云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望向街角。 岳天静静地站在周云身后，与他一起等待。 那双目光极为平静。 他们的心中，有的是对大周百姓的信任！ 与此同时。 长安街口对门的两间铺子，一间猪肉铺，一间酒坊同时打开大门。 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 出来两个身材彪悍的汉子，两人脸上是一样凝重的神色。 只不过紧绷的脸，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迸发出豪放的笑声。 “王麻子，你小子别告诉老子，这时候出门是要去杀猪去！” “廖裤裆，老子不杀猪，老子要去杀赵国畜生！” “巧了，老子也要去杀赵国畜生！” 两人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开铺子的时候也商量着开到一起，毕竟买了肉的顾客，一般都会想着再打二两好酒。 王麻子嫌弃道： “你小子就别去凑热闹了，到时候被赵军追着砍，老子还得腾出手救你！” “艹，王麻子，给你脸了不是？咱两小时候打架，你赢过一回吗？” 廖裤裆本名廖勇胜，小时候老尿床被人叫的外号，他不甘落后，一巴掌拍在王麻子背上回击道。 王麻子破天荒地没有还手，他看向昏暗的天，突然叹了口气。 “廖裤裆，咱两从小为了争东西，没少打架，这件事情，你就别跟我争了！老子天天杀猪，身上杀气重，也没个女人愿意跟，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就死了！你不一样，刚跟街头的豆腐西施定亲，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去，这种热闹，别凑！” 说到最后，王麻子眼中似有光影闪烁，“好兄弟，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要是死了，家中老娘就拜托给……” 廖勇胜一把打断王麻子，怒目圆睁： “别拜托老子，自己的老娘自己孝敬！老子就是因为刚定亲，才更要去杀赵军！” 想起收留的边关逃难过来的店小二说的话，廖勇胜心中的恐惧被强烈的恨意战胜： “那些畜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更别提老子那如花似玉的豆腐西施了！城破之时，京都绝对会变得比炼狱还可怕！ 赵军的刀剑可不长眼睛，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平头老百姓，到时候会死得更惨！” 廖勇胜不敢想，当赵军的铁蹄踏破京都城门的时候，豆腐西施会遭遇到怎样的对待，她那么白，那么贤惠温柔，自己还没有…… 想到这，他猛地冲到王麻子的店铺里，抄起案板上的大砍刀： “老子跟这帮畜生拼了！京都是老子从小长大的地方，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女人被霸占，老子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嗓子吼出来的！ 王麻子见状，一股热血也朝头上冲： “廖裤裆，你特么杀赵军就杀，谁让你抢老子的刀！到时候记得给老子还回来，别想一个人逞英雄，老子的家老子自己守护！” 说完，王麻子抄起案板上的剔骨刀，一马当先朝长安街最中心冲了过去！ 廖勇胜不甘落后，也追了上去。 京都是他们每个人的家！ 大周是他们每个人的家！ 家门被赵军冲破的结局是什么？ 边关城池的百姓已经给出了最惨烈的答案！ 路过豆腐西施的店铺时，廖勇胜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伸出手想拍开门，犹豫半晌，又收了回来。 他自嘲道： “我一个酿酒的，能遇见你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还是不要道别了，若我不幸战死，正好可以忘了我另觅良人，若侥幸活着，定当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他不知道的是，豆腐西施就在门后面，手中紧紧握着给他缝制的香囊，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 她何尝不想挽留，让他别犯傻，但他们才刚开始过好日子。 但她深深的明白，若是所有人都不站出来，没有人站出来保卫京都，那这些好日子都将变为噩梦！ 家国存亡之际，她的好儿郎要去保家卫国，她为有这样的男人而骄傲！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是这么的痛呢…… 一墙之隔，两个相爱的人，却无法作最后的道别。 豆腐西施眼泪决堤而下，无声地哭泣，她透过门缝，目送着自己心爱的人离去。 “勇胜，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否则，罚你一辈子拿不到这个香囊……” 门后，豆腐西施哭成了泪人。 门外，廖勇胜眼睛血红，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 京城正中心。 周云已经站了有一炷香之久，看了看天色，已经渐渐黑完了。 行动刻不容缓！ 难道，真的没有百姓响应，愿意一起保护京都吗？ ------------ 第四十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眼见天已经黑了下来，秦天风看着空荡荡的街角，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若是百姓真的不惧生死来抵御外敌，那不是狠狠地打他的脸吗？ 这些刁民，果然如他所料，关键时刻全都躲起来了。 不过他觉得正常，这不就是人性吗？ 人的本性，本就是懦弱的，怕死的！ 想让他们主动和凶残的赵军厮杀，这不是笑话吗！ 也不知道该说周云太过天真还是不识民间疾苦，竟然异想天开想依靠百姓守卫都城，还要等着百姓增加守备力量之后再出城！ 若是京都的守卫能靠这些百姓，那朝廷每年还花大量的银子养活军队干什么！ 干脆在有外敌入侵的时候，号召百姓一起守城头算了！ 秦天风不屑地想，看着一直守望在街道中心的周云和岳天两人，就像是看笑话一般。 而以沈三义和卢文忠等寒门官员，都为周云的决定捏了一把汗！ 若是周云这点号召力都没有，那他刚扭转的形象将受到致命的打击。 民心难以聚集，周云谈何号令天下，真正掌握实权？ 不过，他们也都为周云的言论所折服！ 周云见地之深远，远远超过当世大儒！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大周是大家的大周！ 当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就会爆发出逆天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抵御凶悍的强敌！ 但是……百姓真的愿意为守卫京都献出性命吗？ 历史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就是一个宇宙。 就在所有人都不抱持希望的时候，街角暗处突然走出两道身影，紧接着响起两道中气十足的汉子声音： “长安街街角王麻子猪肉铺，特响应陛下号令，前来参加京都守卫战！” “长安街街道肆拾陆号廖记酒坊，特响应陛下号令，前来守卫京都，望我大周能杀灭赵匪，重回安定和平！！！” 接着，两个提着杀猪刀的汉子挺直身子走了上来。 周身带着沸腾的杀意，视死如归的刚猛气势！ 周云本来有些彷徨的心，此刻彻底安定了下来。 大周果然有血性男儿！ 他大周果然都不是如秦天风这样的孬种！ 他一扫阴霾，扬声问道： “大周儿郎果然有血性！尔等报上名来，朕重重有赏！” 王麻子低头挠后脑勺，实在没想到周云会说赏他们的话。 这还没跟赵军开打呢，怎么好意思要赏赐！ “俺就是一普通的杀猪匠，不为赏赐，只为驱除赵军，保卫京都，守护大周！” 另一个汉子接着出声。 “禀陛下，我这兄弟叫王定安，我叫廖勇胜，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京都汉子，没有啥大志向，就想过平常日子！”廖勇胜稍微见了点世面，熟悉场面话，生怕兄弟惹怒天颜，连忙补充道。 周云感动于两汉子的质朴，他大手一挥： “好一个定安，好一个勇胜！我大周有你们这样的血性男儿，何愁鞑虏不除！此战结束，朕重重有赏！！” 一旁候着的苏源赶紧将二人名字记了下来。 这两人，可以说是响应陛下号召的头功，若能侥幸在战乱中活下来，富贵日子还在后面呢！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但是，一旦有了开头，后面的百姓站出来，只是迟早的事，他跟周云和坚定站在一起的岳天一样，都相信大周男儿皆热血！ 待这次大周渡过危机，两人说是有从龙之功都不为过！ 周云欣慰地看着立挺的两个精壮汉子，不由感慨万千！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若是没有百姓们的支撑与守护，大周就是一个空壳子！ 大周危难之际，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都只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大周子民！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只不过，很多身居高位的人，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逐渐忘了初心，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每日勤勤恳恳劳作的普通百姓。 甚至以手中权势相逼，将刀剑刺向赋予他们这些权力的人！ 当压迫到了极致，星星之火就将彻底燎原！ 自古以来，王朝的覆灭，无外乎百姓的反抗！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百姓，才是王朝的根基，才是大周得根基！ “区区几人，要作为京都的守备力量，不外乎杯水车薪。” 秦天风在周云旁边捋着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几人？左相大人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你再擦亮眼睛仔细看看？” 对于一直给周云泼冷水的秦天风，岳天实在忍不住呛声道。 这秦天风如今被权势迷了眼，是愈发的糊涂！ 竟然连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都忘得一干二净，整天沉迷于拉帮结派和党争之中不亦乐乎。 他难道真的忘了，大周一日不解除危机，大家都得玩完？ 这两人的站出来，绝对不是个例！ 秦天风老脸一白，望向黑洞洞的街道，确定只有这两人，才有底气地回道： “老夫看啊，是岳将军盼着人来，都产生幻觉了！这街道上的百姓，不就这两人么？” 但突然，他发现周云几人全都噤声，全都盯着前方。 秦天风顺着几人的目光望去，瞳孔剧烈收缩，胡子抖得更厉害了！ 而他的党羽们，身体齐齐一震。 王献君更是口中喃喃说着“不可能”，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只见刚才还处在安静暗夜里的各条街道，门纷纷朝外打开！ 里面昏黄的烛光透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两道、无数道人影挡在了光的前面，他们一齐跨出了大门！ 不同穿着，年龄不同的人，手中提着不同的武器，甚至有的连家中的搓衣板都拿了出来，全都朝周云这个方向走来！ 他们从各条街道聚拢，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眼中是同样的信念，眼神是一样的坚定！ 他们之中，有的是书生打扮，有的是农户打扮，甚至还有身材矮小的女人！ 他们中有人相互之间认识，更多的是不相识的人，但他们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他们没有一人衣着华丽，但却有着星火一般晶亮的眼神！ 万家烛火点亮了暗夜，宛如希望之翼照亮了京都！ 无数的人，从京都几十条街道上朝这边汇聚起来，渐渐形成合围之势，将京都最中心的长安街道上的周云众星拱月般围了起来！ 星星之火，当真可以燎原！ 虽然刚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几束光，但是只要给他们时间，便能逐渐汇拢聚集成强大力量的希望之火！ 誓要烧灭侵略家园的人！ 正如周云所说，这大周不光是周云的天下，更是他们共同的家园！ 京都一破，鲜血将成为这里的永恒！ 周云的眼睛湿润了！ 岳天一个铁血汉子也无声地流泪了。 卢文忠等寒门大臣，甚至直接朝百姓那边跑着，还高声嚷嚷要一起杀灭赵军，报仇雪恨！ 就连秦天风等一干大臣全都震撼得下巴都收不回来了。 仅仅在一盏茶之前，他只看到了刚来的那两个汉子。 这些百姓，是怎么约定好一起出现的？ ------------ 第四十一章夜袭开始 看到眼前激动人心的一幕，听着大周百姓一起高喊的口号，周云的心中，也忍不住激荡起来！ 从古至今，大周百姓都是这片土地最坚实的基石。 他们在国家安定时，辛勤耕耘，安分守己。 在国家遭遇外敌侵犯时，也敢于拿起锄头和镰刀反抗！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泱泱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和历史，才能传承至今！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周云的笃定只是代表了他的态度，心中并不是非常有把握，百姓真的敢跟凶残的赵军正面对抗，保家卫国。 但是直到看到眼前的人潮，听着百姓争先恐后地要加入守备军的话，和他们眼神中的坚定，周云忐忑的心才算落定。 每条街上的的百姓如洪流一般汇集在一起，光是长安街周边的街道，就有几千人！ 不敢想象，若是京都几十条主街都站满了百姓，将是怎样的宏伟壮观！ 聚集在一起的百姓也很激动，他们从一听见周云的号令之后，就一直在门边徘徊。 心中有对赵军的恐惧，有对未来的迷茫，还有对家人的牵挂。 但是，当他们听见第一个人打开房门，大声应召的时候，心中猛烈迸发的勇气，战胜了恐惧和担忧！ “廖裤裆，没想到你小子平时嬉皮笑脸，关键时刻还真敢上！行，够爷们儿！” “还是王麻子厉害，我还是拿的他的刀呢！” “我厉害啥，孙二娘一介女子都敢冲出来，我们这些爷们儿更加不能退后！” “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贱命一条，死就死了，我就是不想让我妹妹被赵军欺辱！老娘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是条汉子！不对……是个好女人！二娘不怕，陛下还在最前面冲锋呢！咱们这些人是来守城的，陛下都不怕赵军，咱们身为陛下的子民，也不能怂！” “说得对！老子可不想家人兄弟姐妹被野蛮赵军残杀羞辱，到时候却只能干瞪眼，或者被人家把头砍下来当球踢！！我大周人永不退后！” “对，永不退后，杀灭赵军，将他们赶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周人，不是好欺负的！” “血债血偿！” “守卫京都！” “血战到底！” 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地走出家门，全都聚拢在周云的周围，声浪一声高过一声，昂扬的斗志席卷了整个京都！ 他们激动的眼神，最后都集中在周云的身上。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周云，此刻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无比重大！ 这一刻，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在这个世界活着，百姓的信任和支持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如此一来，突袭赵军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 之前虽说有炸弹这一奇兵，可以大大增加突袭的胜算，最大限度地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但他也得给自己留活路，不能为了干掉赵军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虽然没与赵军交战过，但看岳天的态度就知道，赵军极其善战，因此，周云才更要把退路依靠在城内的守备力量！ 等他们得手之后，回城的时候，这些守备力量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现在有了百姓的自发加入，京都的守备力量直接跃增到了数万人，这样一来，不管从人数上，还是士气上，都给了周云很大的信心。 虽然这些百姓的战斗力比不过正规军队，但当数量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会引起质的变化！ 周云站在长安街最高的位置，目光逐一略过他的子民，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强烈的自豪感！ 这是他的江山！ 这是他的子民！ 百姓渐渐安静了下来，周云目光灼灼地看向人群，缓缓开口道： “我们大周的子民就是好样的！” “朕要感谢你们，为保卫大周勇敢地站了出来！” 说罢，周云竟然冲着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 周云鞠躬倒是没有多想，只是激动之余，把现代表达感谢的礼仪代入到这里，结果吓得他身前的百姓脸色发白，身体连忙朝两侧躲闪。 陛下，竟然会对他们这些平民行如此大礼！ 这简直折煞死人了，谁敢受这个礼啊！ 百官看得瞳孔地震，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礼部尚书就差给周云跪下了，天子只能敬天爱地，何时见天子拜过这些平民了？ 好在，周云的行为没持续多久，否则好不容易聚集的百姓，怕是要被他吓走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周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朕知道，大家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参加京都的守备，战火无情，伤亡是肯定的！朕不愿说假话来哄骗大家，只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大家都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大周的热血儿郎！只要你们不死，我大周的脊梁便不会倒下！” “朕向你们保证，此次京都保卫战，所有报名参加守备的百姓，每人赏银十两！其余的待遇，和大周将士一样，若是杀敌立功，奖励亦与士兵一般！” 周云眸子闪过一丝沉痛，顿了顿继续道： “若是有人不幸战死，朕会亲自为你们家人发放抚恤金！任何人，若是想贪墨你们拼命厮杀所得的银钱，朕一定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最后一句话，周云说完之后，眼神锐利地扫向了一众官员，霸道的帝王之气尽显！ 百官连忙下跪： “臣等必将竭尽全力！” 百姓们对官场上涌动的暗流不太明白，就是听说保卫自己的家园，竟然还有钱拿，而且数额还很巨大，就忘了刚开始的紧张，立马乐呵呵地欢呼起来，也学着官员们的说话对周云跪下道：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击杀赵军，守卫京都！”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击杀赵军，守卫京都！” 有周云的承诺，他们也算是没了后顾之忧，就算他们不幸战死，陛下也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眼前的陛下，他们相信一定会信守承诺！ 这就是相互信任的力量！ 岳天看着天色，适时地上前提醒道： “陛下，百姓声势如此浩大，末将担心传到城外，引起赵军警觉。” “现在就着人将他们收编，增加到京城各个门，能练兵的就抓紧练，不拘什么武艺，只教他们杀招。” 周云点头，收编的事情就交给岳天了。 这时候，赵军应该刚吃完晚饭，正是防卫松懈的时候。 准备出城，夜袭开始！ ------------ 第四十二章岳天的计划 周云正欲离开刚换上夜行衣，就见秦天风隐在人群中准备开溜。 他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意识地叫住了秦天风： “左相，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突袭在即，任何可能影响结果的变数，周云都要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更何况，是向来处处与他作对的秦天风！ 他这边马上就要出城，而秦天风借故离开，说是巧合也太不可能了。 虽说此时各个口子的城门已经关禁，但是秦天风在京都经营数十载，万一他想要背地里做些什么，周云还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因此，周云果断叫住了他。 听到周云的声音，秦天风转过身来，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陛下，老臣想起家中还有些急事，现在要回府里瞧瞧去。” 尽管秦天风动作反常，甚至脸上的微表情也被周云捕捉得清清楚楚，他还是打算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主意。 点了几个岳天的亲兵，周云特意交代： “京城危机，街道不安全，左相乃我大周砥柱，你护送左相回去，务必不能有一点闪失，否则，朕唯你是问！” 亲兵立马双手抱拳，“遵旨！” 秦天风本能地想回绝，但在触碰到周云坚定的眸子后，只能作罢。 “老臣叩谢皇恩，谢陛下关怀！待老臣办完事，再随这位将军回来。” “去吧。”周云深深地看了一眼亲兵，后者也读懂了他眼中的深意，头微不可查地点了点。 周云把岳天的亲兵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秦天风可不认为这是体恤他。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和岳天不对付，之前让岳天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小道消息传言岳天的亲兵都想暗杀他以泄心头之恨。 周云这样安排，与其说是保护他，还不如说是监视！ 但眼下若是秦天风硬要拒绝，反而会引起周云更深的怀疑，他只能先答应下来。 而那个亲兵在被周云安排之后，便寸步不离地跟着秦天风，十分尽职尽责。 他一早就知道自家将军和左相是死对头，现在陛下叫他保护左相，那肯定是有更深层次的用意的。 亲兵秒懂周云的安排，气得秦天风暗暗磨牙，却拿亲兵没有办法。 打也打不过，骂也不能骂，只能老老实实地带着岳天亲兵回到府中。 回去之后，亲兵被安顿在正厅，秦天风就急匆匆地朝后院走去。 偌大的相府安静得有点过分，亲兵不动声色地四处环顾，暗暗观察。 “佣人这么少？不像是这么奢华的相府的做派。” 亲兵趁四下无人，一个纵步跃上了内院的院墙上，沿着墙壁走上了内院房顶。 听音辨位后，亲兵走到一处地方，俯下身子，轻轻地揭开一片瓦片，露出里面微弱的灯光。 越看，亲兵脸上的表情越是凝重。 下面是秦天风的书房，烛火微微晃动，里面却没有一个人影。 “人呢？” 亲兵喃喃自语，他刚才明明看到秦天风进了书房，怎么屋里没有人？ 正当亲兵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屋里又突然有了动静。 一阵轰隆的声音过后，本来光滑的墙壁竟然开了一道口子，里面走出一个人影，赫然是刚才消失的秦天风！ 只见他放下手中湿着的毛笔，捋了捋胡子，从容地朝书房外走去。 黄口小儿，就算派人监视老夫又如何？ 老夫有的是办法传递消息。 秦天风心中冷哼道，知道周云对他起了疑心，不过，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现在城内群情激昂，这样让周云搞下去，不但能让他收获民心，还能壮大势力，一些中立的官员现在已经明显倒向周云。 秦天风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在刚才百姓围在周云身边呼喊的时候尤为明显。 那是民心，千古帝王才能凝聚的民心！ 他心中有个声音呐喊，不能再让此子如此壮大下去了！ 因此，秦天风这才铤而走险，想要将周云要出城的消息传递到城外。 要是孙楚阳能在城外将周云和岳天一起杀死，再按照他的计划进行，那整个大周，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眼见秦天风离去，亲兵不甘地看了一眼缓缓合上的暗门，直接从房檐上越到了前院，赶在秦天风出来之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目前还是要盯紧秦天风的动作，他刚才躲在暗室，绝对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发生，事出反常必有妖。 至于暗室的事情，等回去后禀告了陛下再做定夺。 …… 军帐中，岳天在舆图上给周云勾画出城的道路，里面只有参与核心指挥的三个将军，总共五个人在。 跟前的永定门肯定是不能走的，对面就是赵军大营，虎视眈眈，而且随时可能发现他们，危险系数太高了。 必须换一条安全出其不意得路出击。 “陛下，从东便门出发，那里有一处极窄的河道，上有一条简易木桥可以通行，随后先头部队再沿着护城河往回走，便可绕至赵军大营后方！” “不过，一旦进入敌军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军便极易暴露，若是城楼上的士兵在前方吸引赵军注意，先头部队倒是可以摸进去！” 岳天一双虎目熠熠生辉，谈起用兵一事，手到擒来。 周云在一旁听得仔细。 “摸进去之后，咱们直奔赵军的粮草和兵马大营！依末将对他们的了解，赵国人习惯将兵器马匹放在这个位置，方便他们冲锋，而粮草则是在后方！” 岳天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之后，就将赵军大营的布局给勾勒得七七八八，接着道： “末将想着，若是能一把大火将赵军的战马毁了，这次突袭便算是成功！赵军失去了战马，就像是鸟儿失去了翅膀，不足为惧！” 周云来了兴趣，指着岳天画了个马儿的地方问道： “将军的意思是……赵军的战马很厉害？！” 岳天点点头，想到自己好多士兵都死在天马的铁蹄之下，神色愈发严峻： “陛下圣明，赵国的战马可是最好的天马培育的，也就是俗称的汗血宝马的后代，这些战马体力充沛，冲锋速度够快，赵军能屡破城池，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些战马！” “赵军与战马合体的战力，十分可怕，我大周将士和百姓，就有不少人死于这些战马的铁蹄之下！” 这些强悍的战马，连同凶悍骁勇的赵军，都是敌人！ 想起战死的兄弟们和百姓，岳天眼中恨意翻滚! 周云听了岳天的话，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岳将军，天马的战力当真如此可怕？” 岳天点点头，眉宇间满是凝重。 “若是单纯的步兵，赵军其实与我大周将士没有太大差别！但若是他们一旦上马厮杀，便变得锐不可当，若没有提前准备刺钉等陷阱，很难挡住他们！” “如此甚好！” 周云确定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之后，忍不住激动起来！ 岳天不解，“陛下，这有什么好的？” 要不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岳天真实地感受到周云的变化，知道他的话中有深意。 否则，他还会以为周云还是昏庸无道，连听到兄弟百姓们死于赵军的天马骑兵下不仅无动于衷，还拍手称快。 现在的岳天，少了冲动，多了些沉稳。 周云见岳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 “一把火烧了是能省事，也能极大地削弱赵军的战斗力。” “但若是这些战马能为大周所用，那岂不是能极大地补充大周骑兵不足的劣势！”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帐中的五人，包括岳天直接惊呼出声： “陛下，是想要赵军的战马！？” ------------ 第四十三章雁过拔毛 “没错，朕的确有此意！” 周云没有犹豫，直接肯定了他们的猜测。 岳天震惊得连舆图都拿不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其他副将更是结巴了起来。 “陛下……您不是、开、开玩笑？” “咱们不仅要突袭赵军，还要将他们的战马……牵过来？” “没错！”周云的眼中，有着势在必得的霸气！ 得到周云的再次肯定，众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疯了！ 陛下一定是疯了！ 不是陛下疯了，那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京都在赵军的围困下艰难求存，甚至召集百姓一起守城，在这种困难的境遇下，陛下不仅想要大破赵军的军队，还要将他们引以为傲的战马据为己有？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陛下最近风评上涨，原以为靠谱了起来，谁能想到他能如此激进呢？ 到底是怎样的自信让陛下有这种错觉，觉得自己能从赵军手中虎口夺食？ 那可是超过五万精锐聚集的大营！！！ 这战马如何偷？ 其他副将不敢让周云知道内心真实的吐槽，垂眸不语，但心中却已经给周云的想法判了死刑。 岳天艰涩地说道： “陛下，天马虽说极为珍贵，可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到手的，这些战马从生下来就与赵军同吃同住，培养了深厚的默契，想要悄无声息地将它们牵走，完全没可能！” 陛下不知道天马的特殊之处，岳天详细地介绍，想要打消周云的念头，因为他也觉得不可能！ 他们出城后，能在完成突袭任务后，全身而退，就已经很难得了，还想将那么大一群马带回城内，除非有大罗神仙相助，使用遁地之术，否则完全没可能！ 周云淡然一笑，显然成竹在胸： “岳将军，朕就问你一件事，若真能将赵军的天马收入囊中，我大周的战力能否翻倍？” 岳天也认真答道： “陛下，若是真如您所说的，大周有了这批天马，经过训练之后，假以时日，大周的骑兵战力能翻好几倍，完全不用再担心赵军的骚扰！” “只不过，若是此次突袭，不先把战马灭掉，很难突破赵军的壁垒，但若是留下战马，它们会成为赵军骑兵的一大助力，而且，战马之强悍比赵军更甚，高抬的铁蹄能直接将人脑浆踩碎！” 这才是岳天觉得不可能的原因。 周云想留下战马，但战马却只能为赵军所用，一旦处理不好，届时这些战马全都会成为杀害大周将士百姓的利器！ 赵军骑兵能人人都有汗血宝马骑，这也只能赵国能满足这一条件，因为天马只能盛产于赵国那样的环境中。 因其体格魁伟，抗病力强，还颇具耐力，再加上赵国大半的土地都是草原，更加利于天马的繁衍生息。 而外形和耐力如此优质的天马，很早就被赵国人挖掘出它的军事价值当做战马，组建的军队全是骑兵，周边国家没少吃赵军骑兵的亏。 只不过，天马一直产在干燥冷凉的赵国，而赵军悍勇，别国想从他们那里偷走天马，谈何容易？ 岳天也能理解周云的心动，毕竟他之前也对赵国的天马动过心思，还专门派斥候远到赵国暗中调查过，因此才会如此了解内情。 他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天马的情报和盘托出，想打消周云的想法。 毕竟这次出城，能保全周云的性命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了，再要将战马顺回来，干脆直接城门大开迎接赵军进城算了！ 岳天原以为，周云听了情报后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周云听了之后，眼神愈发晶亮，对赵国战马的兴趣更加大了。 “朕有个计划，想与将军合计合计。” 岳天感觉头皮发麻，“陛下请讲。” “你这样……” 周云附在岳天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刚开始，岳天听得是眉头紧皱，旁边站着的副将也浑身紧张，大气不敢出。 但是，越听下去，岳天的眉毛越是舒展，到最后，竟是抚掌而笑，差点在周云面前失态。 连声说着：“妙啊！陛下，此计甚妙！！！” 这两人的“嘀嘀咕咕”，叫帐中的其他副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岳老二跟岳天的时间最久，见状，上前大着胆子问道： “陛下，将军，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让兄弟们也听一听？” 几个五大三粗的将军傻愣愣地大眼瞪小眼，蠢萌蠢萌地围在周云面前，好奇得抓心挠肺。 周云一挥袖袍坐下，神秘一笑： “知道麻沸散吗？” “麻沸散？这不是疗伤止疼所用的吗？” 对将士们来说，受伤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在遇到严重刀伤和致命伤，需要军医复位伤口或缝伤口的时候，服用麻沸散可以极大地缓解疼痛。 不过，这跟这次战役有何关系？ 周云神秘一笑，“麻沸散可以麻痹神经，人服用之后有效，那给战马用了同效，咱们先潜入马群，药翻战马，然后打赵军一个措手不及！“ “到骑兵想用战马的时候，马儿全身瘫软，根本无法为他们所用，据朕所了解到的，麻沸散的药效最多可达几日！到那时，赵军的尸体都凉了！” 众将军听着周云的战术，脸上的表情刚开始有些便秘，越往下听，便像刚才岳天一样，越来越舒展。 “陛下英明啊！” “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将麻沸散用在马身上？” “行了，你那脑袋能想到的，只有豆腐渣，要么就是勾栏里的娘们！” “说得好像你特娘的不去勾栏一样！” 周云手朝下压了压，“朕也只是设想，具体结果还要看麻沸散的效果，事不宜迟，现在先找一匹马过来，再叫太医开麻沸散出来，试验一番便可知此计是否可行。” 周云说完，顿了顿，“若是不能为朕所用，那就把麻沸散换成泻药，下到战马的饲料里，毁了赵军的战马，再不济还能吃马肉！” 众将军听着周云的豪言壮语，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陛下想要战马的心思，说雁过拔毛都是轻的，路过的狗简直都要被薅秃了！ 说干就干，太医很快就被禁卫军“请”到了周云面前，而太医的面前，还有一匹体格健壮的战马。 于是，太医干了兽医干的事情，给战马用麻沸散。 让周云意外的是，马匹似乎很喜欢麻沸散的味道，很快就将面前掺了麻沸散的草吃得精光。 “噗通！！！”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战马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上前一探鼻息，岳天大喜向周云禀告; “陛下，成了！马儿活着！！！” ------------ 第四十四章突袭开始 周云的脸上也满是激动之色。 他刚才能想到麻沸散，也是想到之前黎贵妃重伤时，太医在给她治疗外伤，似乎用上了“麻沸散”，这才突发奇想，想到将麻沸散用在战马身上。 没想到真的有用！ “快，赶紧给朕准备大量的麻沸散，速度要快！” 确定好麻沸散能用，在准备的时候，周云和岳天也将守城的计划定了下来。 百姓已经收编得差不多了，按照周云的要求分成八个队伍，每支队伍都有岳天亲兵带领。 周云看着士气高涨的队伍，忍不住心潮澎湃，现在的京都，有了百姓的加入，人数已经和城外的赵军不相上下。 虽然战斗力不行，新兵蛋子需要磨练，但守城并不是出城厮杀，能大大缩减战斗力之间的差距。 若是调配得当，战术了得，大破赵军也是极有可能的！ 周云挥动衣袍，卷起滚滚龙气，一口气宣布了好几道旨意： “朕今夜亲率队伍出城突袭，要打的是有准备的仗！朕在前方和将士们浴血奋战之时，希望诸位在后方，能做好朕的坚实后盾！” 周云眼神一一扫过每一支看不到尾的长队，心潮澎湃！ “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草民定当以身护城！” “身死，城破！” 震耳欲聋的呼喝声音响起，由百姓和禁卫军组成的新军队，齐齐高呼： “身死，城破！！！” 信任的力量流淌在帝、军、民之间，形成一股无形的巨大的绳索。 时间到了！ 周云快速下了几道旨意： “突袭队听令！！！” “到！！！” 几十个精壮汉子挺直胸膛站成两排，威武霸气，堪比一支大型军队。 “所有人拿好装备，到东便门集合！” 他们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除了武艺高强之外，作战异常勇猛，还能以一当十，大部分都是岳天的亲兵。 周云话落，突袭队将士统一队形，速度奇快。 他们目光炙热地看向周云，随后头也不回地朝指定地点奔去。 杀赵军，是所有大周将士背负的仇恨和命运，而他们有幸被陛下和将军选中，即使身死，也要守护大周国土不被赵军所破！ 这不是死亡，这是荣耀！ 作为武将，马革裹尸战死疆场的荣耀！ 周云接着对城内守备军下令： “弓箭队听令，作为第一梯队，一旦突袭队回到我军势力范围内，身后追兵即刻射杀！” “铁钉队作为第二梯队，朕刚命人打造好的星形铁钉放在城楼外的空地上，有多少放多少！放置时机就在朕的信号出来之后！” “后面的落石队，随时盯紧前方几个梯队的动向，一旦发现敌人冲城过快，即刻开始扔石头！” “第四梯队滚油队，现在就上城楼，上去之后就加热铁桶中的菜油！一旦敌军出现，给朕狠狠地泼！” “最后的短刀队，随时补上前线的空缺，确保城楼上的防守万无一失！” “切记，留足突袭队回到城内的时间！一旦突袭队安全，所有守城的法子，全都不遗余力地给朕用上，只有这般，才能抵挡得住赵军的疯狂反扑！” “杀死一名赵军士兵，朕奖励十两银子！杀死赵军的级别越高，朕的奖励越丰厚！若能射中将军，朕给你封爵封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正刚从闻虎的府上抄了不少银子，足够给这些拼命杀敌的士兵们奖励了！ 士兵沸腾了，杀一个赵军，就能得十两银子，多杀几个，都抵得上一年的军饷了！ 更不要说杀的赵军级别越高，得到的奖励越丰厚了！ 要是运气好，杀了赵军的将军，直接改变家族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命运！ 一时间，将士们看向对岸赵军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一个个散发着吃人的绿光，对赵军的恐惧也不知不觉抛诸脑后。 对岸值守的赵军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大周的京都城突然让人有些害怕是怎么回事？ 周云继续道： “萧统何在？” 萧统面色激动地出列，气拔山河地吼道： “末将在！” “朕和将军出城后，你就是城内守备军的临时指挥，所有的队伍听你调遣！能办到吗？” “能！！！” 周云想起之前一人在军事上的天赋，又补充了一句： “兵部侍郎卢文忠听令，协助禁军统领萧统做好排兵布阵！” 顿时，多道不同的眼神射向了身体瘦弱的卢文忠。 兵部尚书王献君更是毫不掩饰怨毒的眼神看向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平时瘦弱不堪，多咳嗽几声感觉都要背过气的侍郎，竟然会被周云看中！ “陛下，卢文忠身弱，他不能胜任这个守城副将的职责！” 王献君下意识地反对。 卢文忠眼中全是激动和不可置信，愣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云淡淡地反问，“怎么，难道王监军自问会比卢侍郎更能胜任？朕没记错的话，一开始你是反对守城的！” 一句话，说得王献君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没有秦天风在这里，王献君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没有了主心骨，兵权都在周云的人手里，他们要想行事就会有万般不便。 他不甘心地向卢文忠挤眼睛，想用职权压迫叫他知难而退，自己拒绝，没想到，卢文忠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终于想起来一般跪地磕头。 “微臣，跪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朕的后背，就靠你们了！” 周云没有忘记，之前还是卢文忠谏言，增加守城的法子，滚油队就是他想出来的，想必此人必定熟读兵书，并且能灵活运用。 正好跟萧统一文一武搭配起来，弥补萧统在兵法上的缺失。 他可不会将自己的后背交给秦天风一党，相反，周云还额外安排了一些信得过的禁卫军，单独盯紧秦天风一党的人！ 免得他们在突袭队出城之后，搞些幺蛾子出来。 安排妥当城内的一切之后，周云一行人就在众将士的目送下，悄悄从东便门的小门洞里出发。 这一刻，周云不是一国之君，而是一名冲在前线的战士！ 一行共三十二人，十个沉重的木箱，还有每个人身上的轻便行李，就这样出发了。 这个行李包，是周云临时召集绣娘，使用两层粗布加急缝制出来的，样子就像他在现代使用的那种户外登山包，不仅能盛很多东西，背起来还十分轻松，士兵们都很喜欢。 一行人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甚至连周云都是从门洞钻出去的。 东便门出发后，所有人凝神屏气，连呼吸声都刻意收敛，很快便顺利地来到岳天所说的窄河道。 这里，离赵军扎营的地方还有几公里，剩下的路程，突袭队还要步行过去。 眼瞅着离赵军军营越来越近，路上已经出现了赵军的哨兵！ ------------ 第四十五章真正的战场 周云一行人身着黑色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岳天打头阵，随时观察周围的环境。 过了护城河对岸后，整个气氛就已经完全不同。 夜凉如水，几十人如同鬼魅一般行走在半人高的草丛中，锋利的茅草刮在皮肤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又痒又疼的触感传遍全身。 每个人紧咬牙关，忍着难受步行推进。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很近。 近得让人寒毛倒竖！ 近得能听见赵军在营地的呼喊声！ 没有坚固的城楼，也没有无数战士前仆后继，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 周云踩着一颗草垛，脚下一滑，差点无意识发出声音。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压下心中的紧张和激动，只有这样，才能更理智地作出行动。 这就是古代的战场，敌军的营地！ 不是演习，更不是演戏，而是真刀真枪，真人上阵。 队伍中的人，若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整个突袭队就将万劫不复，身首异处！ 这里，是最残酷的冷兵器时代的战场，赵军若是发现了他们，压根不会心慈手软，更不会有一丝犹豫！ 他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近了，越来越近了，近得他们甚至能看到赵军脸上的汗珠，满是肌肉的身姿，还有碗中四溅的酒水，和他们肆意的笑声。 三十二人的突袭小队，只觉得手上抬的木箱越来越重，但却没有一个人松手。 陛下说了，这些宝贝可是决定突袭是否成功的决定性因素，丢了自己的小命也不能把这个木箱搞坏！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赵军军营。 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差点没把众人吓破胆。 突袭队正猫着腰悄无声息推进队形的时候，最前面的岳天突然止步不前，后面的士兵走得太急，差点撞到一起，手中的木箱差点脱落。 一旦木箱掉地，发出声响，必定会吸引附近转悠的哨兵！ 千钧一发之际，周云及时抓住了木箱，才保住了炸弹。 众人惊魂未定，纷纷用眼神询问岳天，岳天沉默不语，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做出一个继续前进，绕行的手势。 路过的时候，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刚才岳天突然停下。 借着赵军营帐打过来的微弱的烛光，十几具尸体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死状惨烈，有的身体上面，甚至没有头颅，还有的尸体被开膛破肚！ 难怪走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脚下湿湿黏黏的，他们踩过去的，大概率是这些人流出来的鲜血！ 刚才高度紧张的时候，大家没有闻到有血腥味，现在放松了下来，才发现四周全是浓烈的血腥味道！ 看他们的衣着，周云很快认出来，这是大周的百姓啊！ 这群畜生！ 难怪岳天会差点做出错误的判断，如此炼狱般的景象，搁谁谁不气血上涌！ 周云和岳天站在这些尸体面前，沉默不语，心中默默哀悼！ 大周百姓无辜枉死的仇恨，一定会报的！ 突袭队的士兵紧闭着嘴，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和仇恨，做了简短的停顿之后，脚下的动作变得愈发谨慎起来。 他们都明白，现在逞一时意气，不仅不会伤到赵军分毫，还会暴露自己，陷整个突袭队伍于危险境地。 那时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 整个队伍的人稍微平复了愤怒悲伤的心情，继续推进！ 几十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附近最偏僻的一处营帐后面。 营帐里面，十几个赵军正围成一团，喝酒吃肉，大快朵颐！ 这周围都是他们的人，营帐大开，赵军粗犷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 “你们是没看到，下午孙将军杀那些大周人的时候，城墙上的岳天是有多憋屈，哈哈哈哈，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小子目视好，老子信你，来，再喝点，给哥儿几个再讲讲，他们那个废物皇帝什么表现？” “那个废物皇帝，连岳天都不如！站在上面都不敢多看几眼，就直接下城了，后面再没有上过城楼，正巧将军杀人也杀累了，就停了下来。” “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将军杀大周人，从来就没有喊过累，之前在大周卞城屠城的时候，将军杀了一天一夜，刀都砍得卷刃了，也没见他老人家喊累，今天是因为没有观众，觉得没意思，想留点人后面来兴致了，慢慢杀！” “竟然是这般？难怪您被将军赏识，小的愚钝了，来，大哥，再喝一杯！” “哎，少来点，半夜咱们还有正事呢！” 被士兵拍马屁的赵军将领，虽然推辞着，但对于士兵倒在碗里的酒，悉数全收。 此人看样子有不大的官职，似乎是个百夫长，长得虎背熊腰，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从眉毛一直延伸到脸颊上，眉宇间煞气极重。 “您这么勇猛，喝了酒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咱们今夜就攻进城，拿大周废物皇帝的脑袋当酒壶，嘿嘿嘿！” “说的对！老子不仅要拿大周人的头当夜壶，还要进城睡遍大周的女人！让这帮窝囊的大周人在边上看着，老子是怎么横扫八荒，一夜八次的！” 周围的赵军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还吹起了刺耳的口哨，显然是已经开始向往这个百夫长所描绘的美妙画面。 在山里窝了那么久，大家早都憋坏了！ 不管是杀人，还是玩女人，他们都急需要拿大周人泄泄火！ “当然，皇帝的绝色美女要留给孙将军享用，至于城里其他的女人，咱们随便分！老子听说，城里有几百万人，那女人至少也有几十万，杀掉太小的和太老的，其他的够咱们兄弟一人几个的分！” “而且大周这帮娘们完全不像咱们大乾的女人，那皮肤水嫩的，简直完美！” 听着营帐内赵军的污言秽语，肆意辱骂周云和大周，将士们隔着营帐，拳头捏的紧紧的，身体也微微发抖，眼见着就要压抑不住内心极致的愤怒！ 这些畜生，千里迢迢地来到京都，潜伏许久，露出了他们丑陋的獠牙，杀大周百姓，还要喝光他们的血，践踏他们的尸体，欺辱他们的女人！ 他们是真当大周人好欺负啊！ 凡是有点血性的大周男儿，在听到赵军所说的场景，绝对会愤怒至极。 更何况，是这些常年和他们对战的大周将士！ 想起那些被赵军砍杀的兄弟们，还有被屠城的百姓和被掠夺的家园，将士们的眼睛渐渐红了，眼前似乎浮现了一片血红色，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彻骨的恨意席卷了全身！ 一个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紧咬牙关，低沉的吼声呼之欲出！ ------------ 第四十六章战场惊现婴儿 感受到身边人滔天的怒气，周云轻轻地将手搭在岳天的肩膀，后者即将暴怒的身体，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这个时候，赵军就在面前，虽然他们是在喝酒，警惕性不如平常，但突袭队浓烈的杀气，发出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可能惊动他们！ “大周的娘们水嫩嫩~” 正在周云一行人准备悄悄离去的时候，一个醉醺醺的赵军摇晃着从营帐出来，嘴里哼着不堪的曲调，对着后面的草丛，就拉开了裤裆！ 而他与大周将士之间，仅仅隔着几片叶子！ 甚至赵军粗鲁的呼吸声和恶臭的酒气，直接扑面而来！ 下一瞬，赵军和草丛中的大周士兵四目相对，醉眼迷蒙的赵军惊出了一声酒嗝： “嗝~~~谁啊？谁在草丛里？！” 营帐中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刚才还被一众赵军吹捧的百夫长本来喝得醉眼迷蒙，却在听见外面动静的第一时间，猛然拍案而起，迅速朝营帐外去。 他本来醉醺醺的浑沌眼睛也瞬间变得清明起来，整个人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杀气。 四周的赵军士兵也停止了喝酒吃肉，眼神迅速锁定出声的地方。 营帐后面的草丛中，所有的队员汗毛倒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这就是赵军！ 一个看似粗鄙野蛮，却极为凶悍敏锐的战斗民族！ 他们生于马背，战于马背，最后，死也要死在马背上。 “百夫长，小的去看看！” 刚才给百夫长拍马屁的士兵自帐中出来，自告奋勇道。 百夫长点点头，“去吧，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东西混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潜伏的大周士兵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心中抱持着同一个想法，要是被发现了，那就跟这群畜生同归于尽！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他们这些人，就算拼死也要让将军和陛下逃出去！ 形势急转直下，一触即发！ 赵军的脚步声近在咫尺，长剑拖地的刺耳声音由近及远而来，还有士兵的狞笑声！ “老子倒要看看，是老子的剑快，还是草里的野兽快！正好哥几个肉还没吃够，再打只野味加餐！” 赵军笃定，草丛中的一定是个大虫这样的大家伙！不是野兽，难不成还是窝囊废大周人？ 周云心中暗骂一声“卧槽”，任凭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到下巴顾不上擦，手迅速抓向兜里的一枚炸弹。 如果马上要被暴露，那他只能提前使用这些大杀器了！ 就算不能按照计划给赵军造成极大的打击，也能突破赵军包围圈，顺利回到京都城内。 他来突袭赵军，打的不是无准备的仗，可不像其他士兵心中想的那样，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就在突袭队绝望之际，营帐前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一赵军冲营帐内的士兵喊道： “孙将军有令，百夫长以上军职即刻集合！晚到者，斩！” 本来还想着抓野兽看热闹的士兵，吓得全部集合到跟前朝马上的人下跪。 营帐中的其他赵军更是急吼吼地倾巢而出，百夫长再没有刚才的一点傲慢，对着来人舔着脸应声道： “吴将军，末将这就出发！” 回答他的，是马儿的甩尾声和响鼻，还有消失在黑夜中的傲慢身影。 百夫长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身后如黑洞般深不见底的夜色，压下心中的疑虑。 刚才，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他怎么会觉得在遍地都是赵军大营的地方，会有大周将士的气息？ 那些大周将士，听见他们大赵的名号就闻风丧胆，怎么敢主动出现在赵军的地盘？ 这酒啊，不能多喝，喝多了会误事！ 百夫长接过手下递来的水，一口气浇在了头上，冰凉的触感流遍全身，酒顿时全醒了。 “尔等也别喝酒了，吃饱喝足赶紧养精蓄锐，将军夜间急召，估计是对明日的战事有所安排，我怀疑，攻城很可能提前，有可能半夜就会进行！” 百夫长留下这句话，便迅速骑上高头大马，头也不回地朝孙楚阳的营帐奔袭而去。 同一时间，赵军大营的每条路上，都在疾驰着天马，朝向同一个目标奔去！ 去晚了，是真的会死人的！ 营帐后，草丛中的大周将士们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浊气，算是有惊无险过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趁着赵军集合的动静，众将士跟着岳天摸黑前进。 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听着赵军突然的骚动，岳天的眉宇间全是凝重。 “陛下，据末将对赵军的了解，他们今晚，必定有所行动！” 岳天压低声音，有些担心地看向京都的方向。 城中的将士们，一定要顶住啊！ 周云深以为然，“咱们动作要快，趁现在赵军集合，注意不到这里，抓紧行动，各人拿好各人的装备，迅速到位！” 黑夜中，将士们的眸子发出慑人的光，用无声的勇气表达了杀赵军的决心！ 虽然他们还没见识到陛下所说的“炸弹”威力，但已经心痒难耐，迫不及待地看到一会儿赵军的惨状了！ “哇——哇——哇——” 行动在即，背后的死人堆竟然诡异地发出了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好不瘆人！ 这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众将士还是听得头皮发麻。 周围都是野蛮赵军的营地，这种地方，竟然会有婴儿的哭声？ 该不会是，被赵军杀死的百姓生成的怨灵吧…… 古人本就信鬼神之说，突然冒出的哭声，给将士们带来的惊恐比刚才差点暴露的还要巨大。 眼见旁边的年轻士兵脸色发白，双腿发颤，周云低喝一声，“安静！朕回去看看！” 岳天在队伍最前面，想要阻止周云，奈何他人已经往那边走了。 遂只能绕过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周云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那里是大周百姓的尸体，就算他们要变成怨灵索命，也只会索害他们的赵军的命！ 其余人在周围保持警戒，周云和岳天还有身边几人慢慢朝哭声寻了过去。 “哇……哇……哇……” 微弱的哭声再次传出，像婴儿的哭声，又像小野猫的哀鸣。 声音果然是从死人堆这里发出的！ 周云几人站定在百姓尸体面前，岳天一马当先扒开上面的尸体。 微弱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幸好有周围马蹄声音掩盖，这里的动静才显不出来。 几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覆盖在声音上面的尸体扒开，露出下面的景象。 所有人，在看到地上的人那一刻，瞳孔剧烈收缩，面上全是震惊！ 尸体下面的，赫然是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婴儿！ 在这战乱纷飞，四周都是野蛮战士的地方，竟然会有一个婴儿？！ ------------ 第四十七章灵儿 婴儿身上湿漉漉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看样子是刚生下来不久的，气息微弱，哭声也渐渐低了下去，也不知道被扔在这里多久了。 夜色太浓，他们刚才路过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 幸好现在是夏日，若是冬天的话，就这样扔在外面，早就被冻僵了，哭都来不及哭，就要见阎王。 “陛下，估计是被俘虏的百姓生下来的婴儿，赵军嫌吵，可能就给扔了出来。” 苏源低声猜测道，心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刚生下来就要跟这个世界告别。 “朕看看！” 两世为人，周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一个新生儿，心中涌起了无限奇妙的感觉。 苏源有些诧异，陛下竟然一点不嫌弃婴儿身上污秽，便马上行动起来。 他忍着脏污，掏出随身的帕子，将婴儿身上的污渍擦拭干净，想递给周云看。 却在擦拭到一半的时候，发出了轻轻的一声惊呼。 “陛下，您看，它的肚脐处，竟然还连着一根脐带！” 苏源伺候后宫数十年，一摸就摸出来婴儿肚脐上连着的是脐带。 周云蹲下看去，在苏源的帕子旁边，一条黑乎乎的带子，连接着婴儿的肚脐，瘪瘪的肚子微微起伏，小嘴不停地吮吸，看起来已经饿了很久。 而婴儿的头顶，一具已经凉透的女尸，身下鲜血淋漓，一团血肉模糊的圆团触目惊心，在月色下，发出瘆人的暗黑色。 “胎盘……”苏源再次低声惊呼。 难道这婴儿的母亲，是在尸体堆中把她生出来的？ 恰逢此时，月亮从云层中出来了。 借着月色，众将士看清楚了，女尸的面容惨白，但却轮廓清晰。 岳天沉痛的声音响起： “她是不久前，被孙楚阳杀死的孕妇……” “没想到，她在临死前，竟然将孩子生了出来……” “这是我们大周的孩子……” 岳天的声音，渐渐隐没在夜色中，妇人死去的容颜再次刺痛了他，将他带回到之前痛苦的画面中。 这个怀孕的妇人，可是被孙楚阳刺中要害，惨烈而死的啊！ 岳天无法想象那位妇人，是怎样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的孩子生下来的，明明自己都已经奄奄一息，却为孩子争取了生的希望！ 沉默，凉凉的夜色中，浓郁的悲伤在突袭队之间流淌。 他们中的不少人，都看到了之前孙楚阳的残忍，和百姓发生的惨剧。 这群畜生，连怀孕的妇女都不放过，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把人直接杀了。 眼下，这个婴儿的出现，让他们对人类顽强的生命力感到无比惊叹！ 婴儿微弱的哭声再次响起，拉回众将士的思绪。 “陛下，现在怎么办？” 苏源的帕子上染满鲜血，而刚才黑乎乎血淋淋的婴儿，在月光下露出了粉白的娇嫩皮肤。 周云看着婴儿白嫩的脸，听着它微弱的哭声，也犯了难。 “容朕想想。” 他们今夜的突袭，是只许胜不许败的行动。 若是带上这个婴儿，中途万一发出哭声，引来赵军的围杀，计划夭折，大家都别想活，城中数万的将士和数百万的百姓，也将陷入恐怖的末日。 但是，若是不带上，它在这里必死无疑，再过不久就会沦为野狗和乌鸦的食物。 这可是他们大周的子民啊！ 妇人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来的宝贝，难道他们又要再次抛弃它？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周云紧皱眉头，面对生命的抉择，怎么选择都会很沉重。 岳天也是沉默不语，眼前的小生命还在，虽然气息微弱，却还在努力求活，岳天眼中，写满了痛苦与纠结。 将士们也沉默不语，他们把目光投向周云，等着他的答案。 鬼使神差地，周云伸手摸了摸婴儿的脸庞。 新生儿绵软的皮肤，嫩得叫人几乎不敢触碰，周云温热的手指触碰上它的皮肤之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闭着双眼的婴儿，竟然缓缓睁开了，黑色的瞳仁圆乎乎的，煞是可爱，一眨不眨地看着周云，让他挪不开眼睛。 更绝的是，周云刚想挪开手指，就感觉到冰凉的触感，正在空气中挥舞的婴儿的手，突然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食指。 下一瞬，周云的指头有些痒嗖嗖的，看着小婴儿有些哭笑不得。 小婴儿估计是饿极了，早把自己的嘴唇吮吸得有些肿，吸着周云的手指后，立马停止了哭泣，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生怕他抛下自己走掉似的。 它用尽全身力气吮吸着周云的手指，周云也不忍心强硬地取掉。 “陛下，这小家伙是把您的手指当作娘亲的奶了，天可怜见，这孩子从生下来还没喝上一点奶吧。” 苏源不忍心地道，要不是现在是非常时刻，他都想养着这孩子。 太监无后，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有灵性，养在身边以后给他送终最好了。 苏源的话，周云似有所感，他喃喃地对着小婴儿说道，又像是对自己道： “小宝贝，现在我们要去为你爹娘报仇，你若是活命，就保持安静，好么？” 周云话落，小婴儿突然停止了吮吸，小嘴中发出“唔唔”的声音，像是在应和周云的话。 这也太神奇了！ 整个突袭队的人，眼眶都有些发热。 众将士提着一口气紧盯着那双小手，它是那么小，那么脆弱，却又拥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这么多人，就抓住了最能决定它生杀大权的人！ 周云本来摇摆不定的心，也在这一刻，落地了！ “突袭完成后，朕再来此地接你，你要乖乖的，不能哭，否则会被坏人抓走！” 周云眼中露出寸寸柔软，做出了最重要的决定。 他们身上背负着巨大的任务，虽然周云做好了万般准备，但他不能带着眼前的女婴，让全队陷入危险之中。 逃跑的路上带上她，已经是最大的努力！ 让周云感到惊讶的是，全队没有一个人反对。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从野兽狼群中降生，在尸山血海中存活下来，如此顽强的生命力，不该被泯灭与此！ 而且，这孩子与陛下有缘，与大家都有缘，有了这个牵挂，大家心中都有个一样的信念，一定要活着回来带她回家！ 她，是大周的希望！ 更是他们此行的希望！ 做好决定后，周云从腰间抽出匕首，一把砍掉了脐带，小婴儿和娘亲最后一点连接，彻底断了。 看了看婴儿的屁股，周云心情更好了。 “还是个女孩！女儿好，女儿贴心，你放心，朕会保护好你的！” 苏源眼观鼻鼻观心，打消了自己刚才想养这孩子的想法。 陛下与这孩子有缘，人家的福气在后头呢！ “陛下，奴才给孩子喂点喝的吧。”小可怜的嘴唇都皲裂了。 周云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婴交给苏源。 “好！这孩子有灵性，跟朕有缘，朕就叫你灵儿吧！苏源，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接她，她是老天爷赐给朕的孩子，朕会好好养育她，弥补对她爹娘枉死的亏欠。” 将士们心中动容，陛下对子民的爱护，他们感同身受。 “此处不宜久留，赵军的行动已经停下来了。” 岳天提醒道，他随时注意着赵军动向，此时四周又渐渐恢复安静。 苏源将背包里的水壶拿出，又从身旁揪下一片宽大的叶子，洗干净后，又将叶片的末端对准女婴的小嘴，水就顺着叶脉缓缓滴入嘴中。 灵儿的小嘴立马迫不及待地吮吸了起来，喉咙间也发出“咕嘟”的吞咽声音。 “灵儿公主，您先将就着喝这些，等回宫后，奴才给您找十个八个奶娘，到时候您挑不同口味的喝，每天换着喝。” 苏源脸上全是柔情，小心翼翼地哄着灵儿。 虽然是水，灵儿也喝得津津有味，小嘴砸吧着，喝完之后，也不哭不闹，乖巧地看着周云。 “睡吧，睡醒了朕就来接你了！” 周云轻声哄着灵儿，令众将士惊叹的是，她竟然真的眼睛一闭，睡了过去，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苏源又从死人堆中的百姓身上，扒了几件衣服下来，轻轻裹着孩子，露出白嫩的小脸，保证呼吸顺畅，这才轻轻将她藏进了草丛里。 临走前，周云想到了什么，又将衣服撕了小角，把灵儿的耳朵蒙住，一会儿炸弹爆炸，别把孩子惊到了。 做完这些，将士们才全体松了口气，心思重新投入了战场。 岳天在最前方打着手势，三十人的小队开始迅速分散。 赵军的营地为方形，除了中间的将军营帐，其他的士兵们营帐密密麻麻，粗略估计竟然有上千个！ 若是要一次性给这些人造成巨大的打击，想必只有天雷才能做到。 周云的秘密武器，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 第四十八章打响第一炮 越朝里走，越接近赵军的指挥中心。 越是接近中心，越是要小心谨慎。 岳天一行人的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所有人员按照原本部署的位置分散开来。 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信念： 不成功，便成仁！ …… 赵军军中大帐。 孙楚阳单手将剑插在地上，盘腿坐在一张毛发光亮的虎皮上。 一双眼睛半睁半闭，上半身赤裸着，露出古铜色的肌肉，怀中，还依偎着一个妖艳魅惑的女人。 女人柔弱无骨地躺在孙楚阳怀里，身上穿着半透明的红色纱裙，大好春光一览无余，极品身材让人看起来无限神往。 进来的赵军将士们眼睛毫不掩饰贪婪，直勾勾地盯着女人。 孙楚阳看起来心情不错，大手揽着女人柔弱无骨的腰肢，眸子睥睨，女人则是娇小的躺在他有力的怀里，孙楚阳就像是魔鬼将领一般，脸上闪着冷血！ 进来的将士越来越多，女人微微咬着下唇，脸色绯红，扭了扭水蛇腰，脸埋进孙楚阳的怀中。 这样叫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将士们却像习以为常一般，还目光大胆地在女人身上游走，恨不得自己上手摸一把。 越来越多的将士进到帐中，这个营帐，是赵军用来讨论重要军事的地方，也是赵军军营中最大的一个营帐，能容纳上百人。 很快，原本宽敞的营帐就站满了赵军将士，个个眼神贪婪，在暗夜中发出幽光，全都看向他们的头。 而目光汇集的中心，就是孙楚阳，一个沐浴在尸山血海中的摄魂战魔！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孙楚阳一把将女人掀了起来，命令道，“脱！” 女人大惊，一双娇媚的狐狸眼瞬间睁大，显然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将军……” 女人撒着娇，声音听起来让人极度舒适。 她虽然出身勾栏，被赵军虏到军营后，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意外被孙楚阳看中，带到军帐中只需要伺候他一人。 孙楚阳虽然脾气怪异阴鹜，身上却有着霸道的英雄气概，女人虽然心中不情愿面对敌人，但也渐渐接受了现实。 但是，伺候一个赵国将军，和要在这么多男人面前去掉纱裙，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谁知，孙楚阳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权力，直接将剑尖指到她的喉间： “老子只说一遍，脱，还是死？自己选！” 感受到喉间传来的冰冷，女人花容失色，吓得连连摇头：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奴家这就照办……” 话音还没落，女人身上的薄纱就掉落在地，她没敢停留，继续颤抖着手动作，将剩下的红色肚兜也去了个干干净净。 白玉般的一个完美女人，就这样出现在将士面前！ 在黄色的烛光下，这种冲击不可谓不刺激，说是到了仙境也不为过！ 赵军将士激动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血气方刚的年轻将士已经开始流鼻血了，迫不及待地等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孙楚阳的特殊嗜好。 每到大战前夜，孙楚阳都会召集军中将士开会，拟定进攻事宜，这些都很正常。 特殊的是，孙楚阳每次议事前，都会进行一个战前仪式，赏他们一个绝世美女享用！ 将士们目光如狼似虎，盯着中间的女人，眼神恨不得将她吃掉。 女人站在将士中央，双手环抱着身体，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孙楚阳为何要让她这样，心中有强烈的不安升起。 下一瞬，孙楚阳对着将士们问道： “这个尤物就是大周的女人，你们说，美不美？” “美！！！” “皮肤好不好？！” “好！” 将士们齐齐回答，声音震天，眼中的贪婪愈发强烈。 孙楚阳看着他这群狼崽子的反应，继续道： “今夜，本将要你们拼尽全力破掉大周的城墙，届时，有无数个这 样美丽的女人供你们享用！” “能不能做到！” 回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吼叫： “攻破大周城！” “睡大周女人!” 赵军士气极速高涨，振臂高呼，仿佛空气都在震动。 孙楚阳满意地看着将士的反应，缓缓说出了那句他们期盼已久的话： “很好！这个女人，是你们的了！享用完之后，即刻攻城！” “吼吼吼！！！” “多谢将军！！！” 军营中响起了赵军兴奋的声音。 “不、不要……不要！！！” 此言一出，女人如坠地狱，求助地看向孙楚阳，朝他的方向追过去，但却连孙楚阳的衣角都没有抓住，就被身后的赵军扑倒了。 她就这样，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丢弃了！ 之前孙楚阳对她的宠爱好像大梦一场，现在面前面目可憎饥不择食的赵军，才是真实的世界。 赵军，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军队！ 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被密密麻麻的赵军将领围成一团，很快，军营中就响起了淫靡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呜呜”哭泣声…… 与此同时。 大周突袭队的成员，已经以两人为一队，按照岳天的指挥，埋伏于赵军各个大营。 每队的人分工明确，一人带炸弹，一人拿火折子外带警戒，就等着周云的信号了。 而这时候的周云，刚和岳天潜伏到孙楚阳所在的大营外面。 这里放哨的士兵比较多，两人不能靠得太近。 远远的就听见帐中响起了士兵的呼喊声音，不堪入耳的口号也传到两人耳中。 看来，赵军果然如岳天所说，要趁夜搞事情，如此大的动静，很大可能是要攻城！ 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行动！ 周云和岳天二人捏紧手中的武器，神情高度紧张。 欢呼声过后，孙楚阳大摇大摆地从军帐中走出，却不见其他士兵跟上。 见孙楚阳出现了，周云和岳天两人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此行若是能将此人杀了，那简直赚翻了！ 擒贼先擒王！ 准备动手！ 火折子打了好几次，总算着了，周云将引线点着，飞舞的火舌很快就烧到了里面的火药。 “咻！” 瞬间，赵军大营的上空，炸开了花！ 绚丽的烟花，将军营照得如同白昼…… ------------ 第四十九章你管这叫杀伤力有限？ 砰！ 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炸响，这是所有赵军始料未及的。 他们呆呆地看着四溅的烟花，第一时间有些懵。 大营上方，怎么会有烟花？ 孙楚阳刚离开军营不久，身后就炸响了烟花，他桀骜的脸上，瞬间被震惊代替！ “他妈的！谁干的？！” 孙楚阳的第一反应是军中有人在玩烟花，根本没料到，这是大周皇帝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骄傲如他，怎么会认为军中混入了大周的士兵？ 不仅混入，还胆大妄为地燃放烟花，这是嫌自己活太长还是死太慢了？ 因此，孙楚阳认定是军中有人在玩火，攻城在即，这动静简直就是在告诉大周，他们马上就要行动了！ 他气急败坏地骑上战马，朝烟花散开的位置狂奔，想要把那个罪魁祸首第一时间抓出来，正好在攻城前整顿一下军纪！ 另一边，在接收到烟花的讯号之后，大周的突袭队员们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炸弹，将引线扯了出来！ 一人举炸药，另一人点火折子。 陛下说过，等天空炸响信号的时候，就是他们行动的时候！ 陛下还说过，这东西威力十足，一旦点燃引线，就玩命地跑，不管会不会暴露自己，都要跑得越远越好！ 陛下最后还说，一旦点燃此物，就一定要往赵军多的地方扔，赵军越多，这东西能发挥的价值就越大！ 现在，终于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刻！ 此时，分布在赵军军营不同位置的大周士兵，心中都在默念周云分开前的交代，手里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为了心中共同的信念，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也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万万不能出错！ 这涉及到大周到底能不能度过这个生死危机！ 这涉及到白日内被屠杀的大周百姓灵魂能不能得到安息！ 三十二人一同在心中倒数： “三！” “二！” “一！” 火折子发出耀眼的光亮，在黑夜中尤为显眼。 最后一步，突袭队同时点燃了炸弹引线。 朝离他们最近的军帐扔去。 轰！ 轰！ 下一瞬，整个赵军大营，火光冲天，巨大的爆炸声犹如天雷一般，不断在赵军大营各处炸响！ “嘭！！！” “嘭！嘭！嘭！” …… 爆炸声四处炸开了花，尘土飞扬，残肢乱飞！ 一闪一闪的红光不停亮起，随之而来又是巨大的爆鸣声，空气似乎都被点燃了，滚烫得似乎能灼伤皮肤。 四周，散发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地面在震动！ 赵军在哄逃！ 马匹受惊，却因为被大周士兵提前喂了麻沸散，而无法动弹，只能不停地打着响鼻，口吐白沫。 放置粮草的营帐瞬间被炸开，天空下起了粮食雨！ 扎营的木头也被巨大的冲力抛向空中，再掉落在地，深深地插在泥土中。 突然爆发的声响，令赵军措手不及，很多人甚至还在醉酒中，就被炸得飞天！ 残肢断臂和混合着泥土的碎肉，下起了血雨。 赵军被吓得四散奔逃，哭爹喊娘！ 他们起初以为，是因为做下的恶事太多，老天爷降下雷罚，要让他们下地狱。 不少赵军甚至跪在原地，不停磕头，祈求老天爷能饶过他们。 “老天爷，不是我们杀死大周百姓的！你放过我们，要天罚，就惩罚将军一人好了！” “老天爷，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千万不要劈死我！” 原本营帐中的“狂欢”，也被突然的变故打断。 爆炸声就在营帐外面响起，趴在女人身上的赵军，被轰炸声吓得滚落了下来。 围着女人的赵军，有的连裤子都来不及提起，就开始朝外跑。 这样的动静，莫不是发生了地震吧？！ 女人几乎被折磨成了一摊肉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头发披散着，赤裸的身上全是黏糊糊的东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的神志几乎已经消失，眼神空洞地看着上空，突然的震动又令她恢复了几分清明。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她凄厉的笑声，在爆炸的间隙响起，犹如地狱索命的厉鬼，在夜里显得异常可怖。 大部分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抱头逃窜，女人的话让他们心中的恐惧加重，只能逃得更快。 奔跑的时候，有些人摔倒直接被昔日的战友踩死，身上全是青紫的淤痕。 下一瞬，一颗炸弹在营帐中炸响，送走了这里的一切罪恶。 漫天的血雨…… 铺天盖地的泥土…… 哭爹喊娘的叫骂声…… 赵军大营彻底乱了！ 而躲在暗处的大周将士，顾不得隐藏身形，全都站起了身子，抬头仰望天空，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看着赵军被他们搅和得天翻地覆，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当然，这个对于赵军来说的噩梦，对他们绝对是最美丽的梦！ 他们之前竟然会怀疑周云的“炸弹”？ 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竟然会爆发出惊天动静的声音。 更令人可怕的是，这东西会产生毁天灭地的能量！ 第一枚炸弹扔出去，炸响之后，不仅是赵军，就连第一次使用的大周将士，也被吓坏了。 只有周云和苏源，嘴角扬得高高的，心中大喊“成功”！ 就连岳天，都有些呆滞地看着被炸开的赵军营帐，惊得合不拢嘴。 “陛下，这个……就是炸弹的威力？” 周云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回道： “没有，炸弹远远不止这个威力，只不过，京都目前只有这些材料，制造出的炸弹，杀伤力有限。” 周云没有凡尔赛，后世的炸弹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一颗小小的炸弹就能拿下一座巨大的商场，或者一条超长的隧道。 现在这个炸弹，几枚也只能将一两个营帐夷为平地，这还是在赵军大营扎得密的情况下。 岳天不知道周云心中所想，闻言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这还叫杀伤力有限？” 这种能将几十个赵军同时炸飞的炸弹，竟然还“有限”？ 那他引以为傲的岳家军，可以以一当十，在这炸弹面前，岂不是被秒得渣都不剩？ 岳天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幸好刚才扔得快，否则，被炸掉的，就不是赵军的头，而是他的胳膊了！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 刚开始还有些害怕的投掷手，在接受了炸弹的威力之后，很快就上道了。 哪里赵军多扔哪里！ 哪里粮草多扔哪里！ 哪里喊“将军”多的地方就扔哪里！ 被狂轰乱炸之后，孙楚阳眼睛血红，骑在马上狂奔起来，躲避着四处爆炸的余威，也想整顿一下四散的士兵。 刚开始烟花亮起的时候，他以为是士兵在搞鬼。 直到，冲天的火光照出了军营中一些夜行衣的人，他才快速反应过来—— 有敌袭！ 虽然他不知道，眼下是什么东西在搞鬼，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是大周搞得鬼！ 奔袭中，孙楚阳的眼睛被炸飞的物体击中，剧烈的疼痛袭来，视线也模糊起来。 马儿受惊，直接将他甩翻在地！ ------------ 第五十章敌袭 这还是孙楚阳带兵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狼狈！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战马受到惊吓还在旁边发疯，扬起前蹄就要向他踩下，他下意识地一滚，躲开了马蹄的踩踏，但眼睛的伤口扯得他脑袋一阵剧疼！ 轰隆的巨响还在继续，孙楚阳被震得脑子有点懵。 眼睛的疼痛提醒着他，现在炼狱般的场景，正在真实得发生。 感受着地面传来的一波波震动，孙楚阳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刚扎好的营地被搅得天翻地覆，一股强大的恨意直冲云霄！ 炸弹的爆鸣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士兵慌不择路，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撞在一起，除了被炸弹炸死的，还有不少人，是被活生生踩死的！ 越来越多的大赵士兵相信，这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因为他们发现，若是站在空地，虔诚地对着老天爷下跪忏悔，似乎受到的伤害还小一些。 而躲在营帐中的士兵，则被巨大的冲击波所伤，轻则缺胳膊断腿，重则身首异处，浑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 “老天爷！求您饶恕我的罪过！” “我再也不滥杀无辜了！” 不远处，一群大赵士兵跪在地上，对着天空不停地求饶，嘴里语无伦次说着话。 这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对神明天然的敬畏！ 孙楚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独眼中全是不屑。 如果真是老天的惩罚，那他孙楚阳，定会剑指苍穹，将天撕开一道口子！ 这世上，神明怎么会影响战场！ “贼老天！” “来啊！！！” “老子不怕你！！！” 孙楚阳疯魔了一样，剑指黑洞洞的天空，回答他的，除了轰炸声，就是飞溅的泥渣和断木头。 赵军军营里巨大的动静，惊动了京都城里的守军。 萧统自周云一行人出去之后，就没有下过城楼，一直和其他守城的队伍站在一起。 正在他高度紧张，担心着对岸周云一行人的时候，一朵朵火红的蘑菇云，突然在赵军营地四周炸开了花。 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火光，照亮了黑夜，站在城楼上的大周将士们也被震惊到极致。 百姓们，除了报名参加守城的人，其他的人也没睡觉，毕竟赵军随时可能攻城，他们总得做点什么。 在听到动静之后，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也冲上城楼去看看。 “这……赵军大营怎么突降天雷？” “陛下他们没事吧！” 从城楼上看，下面的爆炸看起来更加骇人。 萧统作为总指挥，虽然暂时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却还是稳稳地站在城楼，安定军心。 陛下说过，他的后背全都交给守备军，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刚开始的时候，大周将士和赵军一样的反应，以为是老天爷对他们的天罚。 “这是天罚，这一定是老天爷对赵军的天罚！” “他们，实在是太残忍了！惩罚得好！” 百姓们更是自发地走到长安街上，对着天空三跪九叩，恨不得赵军全部被雷劈死。 姗姗来迟的秦天风，听到如此大的动静，也忍不住爬上了城楼。 他不信什么天罚，赵军之前杀的人多了，甚至屠戮了几座城池，也没见什么老天爷现世。 因此，秦天风认定这动静一定是人搞出来的。 难道是，赵军接到他的提醒，专门应对突袭的周云等人，搞出来的动静？ 秦天风眼神热切地盯着对面，希望周云一行人能在这场混乱中丧生。 直到加入守城队的烟花坊的伙计激动地跳了起来，将周云在烟花坊做实验时候的爆炸情况一说，城楼上的将士们才明白过来，这是突袭队干的好事！ 一时间，所有人都激动不已，萧统甚至带头在城楼上开始欢呼！ 这时候，是最好提振士气的时机，赵军随时可能反扑，到时候，他一定要顶住！ “陛下威武！” “炸飞赵军！” “报仇雪恨！” 他高声喊着，无数大周百姓和将士也纷纷用尽全力喊着， 几万人齐声的呐喊，卷起一道足以掀翻整个天穹的无尽声浪，席卷而出，响彻全城！ 此刻， 大周沸腾！ 大周百姓沸腾！ 恐怖的爆炸声音还在继续，秦天风脸色铁青，极力掩饰着暴怒的情绪，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他没想到，周云还藏着这一手，难怪之前一定要出城突袭！ 原来是有这样的大杀器！ 亏他还笑周云不自量力！ 周云这人，到底藏得有多深？ 秦天风状若无意地朝刚才说话的烟花坊伙计那边走去，他一定要搞清楚，周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什么会这么有底气？ 这些恐怖的武器，到底是怎么来的…… 赵军大营。 轰炸声音还在继续。 只不过，孙楚阳敏锐地发现，轰炸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密集了。 看来，大周这个秘密武器，也不是用不完的！ 听到这时候，孙楚阳再也躺不下去了，他单手撑地，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尽管满脸鲜血，左眼被石片贯穿，他却像没事人一般，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利落地挥起长剑，孙楚阳一剑捅在了战马的心窝处，不仅如此，还在它的心窝处转了几圈剑身。 “畜生就是畜生！老子养你这么多年，还敢把老子掀翻在地！” 他一剑结果了跟随自己多年的战马。 可怜的战马，跟随孙楚阳出生入死，征战多年只落得如此下场，最后连一声嘶鸣都发不出，就重重倒地，黑亮的眼珠很快就变成灰白色。 接着，孙楚阳大吼一声，将插入眼球的石片拔了出来，血溅了一地，眼珠子也随着石片掉落在地！ 孙楚阳看都没看地上的眼珠一眼，只听“刺啦”一声，便从身上撕下一片布料，快速绑在了受伤的左眼上。 很快，他便适应了独眼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大周到底用了什么神兵利器，但直觉告诉他，只要远离那个轰炸的位置，不要碰到红光，就不会死！ 在经历过初期的震惊后，孙楚阳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收拢乱成一团的士兵！ 既然大周敢偷袭他，那就要做好整座城池陪葬的准备！ 计划必须提前了！ 否则恐慌情绪一旦蔓延开，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现在只有杀意和鲜血才能唤醒他们内心的斗志！ 孙楚阳剩下的独眼一片赤红，脸上全是鲜血，冲天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像是地狱索命的恶鬼！ 他从大帐中又牵出一匹品相优良的战马，甩着马鞭全场奔袭，大声喊道： “有敌袭！！！” “都给老子回防！！！” 有些不明真相的士兵还在跪地磕头，大喊“老天爷饶命！” 孙楚阳路过的时候，上去就是一剑，直接将士兵刺死。 “窝囊废！老子要你何用！” “什么狗屁老天爷，这是敌袭！” 这些垃圾废物留着也是惑乱军心的，还不如一刀杀了，一了百了！ ------------ 第五十一章恐怖的威力 很快，孙楚阳就集结了不少参将和把总，刚才脸上都是刀疤的百夫长也跟上来了。 这些人的马都是养在自己营帐外的。 除了被炸死的将士和马匹，基本上赵军的核心军官，都被孙楚阳集结到一处了。 这恐怖的反应速度，出乎周云的意料。 而带来一箱的炸弹，也就只剩了一两颗，这是用来逃命的时候用的。 周云和岳天原以为，孙楚阳已经被炸死了。 但就在刚才，他们同时发现了孙楚阳的身影。 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追加炸弹，朝孙楚阳出没的地方扔过去，想着给他炸得渣都不剩，这样一来群龙无首，赵军肯定很快就会溃散。 却没想到，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孙楚阳竟然还能活着。 不仅活着，还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集结士兵！ 并且，在他一连杀了数十个扰乱军心的士兵之后，混乱的局面暂时也得到了控制。 如此反应神速，令暗处的周云和岳天也震惊不已。 尤其是周云，经此一役之后更是对此人的能力非常忌惮！ 要知道，他利用炸弹突袭，主打就是知识的盲区。 因为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虽说，炸弹的杀伤力是一方面，但毕竟威力有限，这个是临时配制的炸弹，肯定比不了后世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大规模杀伤力武器。 真正动摇赵军根本的，是未知带来的恐惧，这种恐惧，足以毁掉一支优秀的军队，到时候，赵军就算没死多少人，也会因为对炸弹的恐惧而溃散。 军心溃散，再强悍的军队，也会像没有骨架的楼宇，轰然倒地。 这就是周云坚持要冒着风险，趁夜晚突袭赵军的主要原因。 这东西，要是放在白天，都没这么大的震慑力！ 原以为他们放完炸弹，赵军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结果，在弹药即将耗尽的时候，孙楚阳就振作起来，不仅如此，还很快做出决策。 耳边赵军的吆喝声越来越近了，尽管骑兵的马匹被药倒，但赵军恐怖的作战能力也不只是体现在骑兵这一面，他们的步兵也非常厉害。 周云和岳天意识到，这是逃离赵军大营的最后时机。 不能再待下去了！ 否则，他们三十二人，将会面临赵军疯狂的反扑！ 最后肯定会被人砍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更可怕的是，城里的数万守备军，还有数百万的百姓，也会因为周云和岳天的死，失去主心骨而彻底沦陷。 萧统毕竟没有岳天这般丰富的作战经验，要是不赶紧回去，指不定他在面对赵军疯狂反扑的时候，会手忙脚乱。 周云粗略估计，这次突袭，他们这个三十二人的队伍，至少干掉了赵军几千人，其中有不少军官死于爆炸和踩踏中，还有不少人受伤，军心和士气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有战争就有伤亡，虽然他不敢保证自己这边的三十二人毫发无伤，但这样的战绩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这一行赚够本了！ 该撤了！ 此时，埋伏在草垛中的周云，从兜里掏出第二枚烟花，按照约定好的那样点燃。 古代没有信号弹，更没有无线电通话，他只能用烟花来召集突袭队成员。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无谓的牺牲，所有为大周奋战的将士们，最好是都能活着回去！ 霎时，绚烂夺目的彩色焰火，再次在赵军大营中间上空炸裂！ “嘭——” 这一动静毫无疑问吸引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四散在赵军营地的大周将士们，脸上是激动和喜不自胜！ 因为，陛下说过，第二次烟花燃放的时候，就是大家撤退的时候。 陛下还再三强调，不要恋战，一旦信号亮起，就算对面是濒死的赵军，也要迅速去到来时的路集合！ 突袭队的成员想到周云刚才郑重其事的交代，立刻头也不回地朝集合点奔去。 周云的叮嘱如犹在耳： “记住，大赵将士的生命跟你们的生命比起来，一文不值！在朕发出信号的时候，希望能在集合点看到你们所有人！” “一个都不能少！” 大周突袭队员如潮水般悄悄散去，而赵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大周又有了新的动静。 所有赵军都害怕地看着空中燃烧的焰火，不敢行动。 因为现在动的话，说不定会死得更快，孙将军手中的长剑，那可是比天罚还要恐怖的存在！ 一时之间赵军人心惶惶，军心动摇！ 孙楚阳瞪着独眼，大声吼道： “当心，大周人又有新动作了！” 他没看错的话，刚才就是这个焰火过后，营地就开始四处开出火花！ 这一次，大周人点燃焰火，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强大的压力之下，竟然有赵军“呜呜”哭了出来，在漆黑的夜里，听起来越发瘆人。 实在是刚才炸弹爆炸的时候，现场太过惨烈！ 谁也不想再来一次！ 孙楚阳经过第一次的爆炸之后，异常警惕。 虽然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但他的听力却愈发敏锐，一直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赵军军官骑在马上，和他一样，警戒着周围，背靠着背，准备随时避开刚才的恐怖袭击。 结果，等来等去就是没有新的动静，甚至，连之前爆响的声音和火光，也全部都消失不见。 四周又恢复了漆黑和安静。 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的烟熏味道，还有倒塌破烂的营帐，惨叫的士兵和残肢断臂，提醒着赵军这里发生的一切，孙楚阳所说的敌袭，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等来更恐怖的袭击之后，孙楚阳终于确定了，他被耍了！ 被这个烟花给耍了！ “好一招声东击西！” 他恨恨地盯着不远处的京都城楼，眼中全是燃烧的怒火！ 而悄悄汇合的突袭队员，早在烟花绽放的时候，就已经极速狂奔在回城的路上。 岳天拟定的回城路线，本来就在赵军营地边上，这里哨兵不多，军营也少，就算在路上遭遇，对于突袭队的成员来说还是能轻松应付。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在经过刚才的轰炸之后，在此处的赵军别说是放哨了，直接给吓得逃跑了。 因此，回去的时候，大家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也就在孙楚阳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周云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藏女婴的营帐边上。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大周的子民！ 她的新生，像是代表着顽强的大周之魂！ ------------ 第五十二章整顿军心 一行人以灵儿藏身的地点为集合点，烟花燃放之后，大家几乎同一时间朝这边逃，到达的时间也前后相差不大。 众将士到的时候，附近的营帐已经被夷平，只余后面的草丛。 营帐不远处还有不少被炸的赵军，还有的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艰难爬行，看起来异常恐怖。 路过的突袭队将士直接上去结果了他们，省得引起额外的动静，把赵军吸引过来。 周云和岳天离得最远，是最后到达的。 周云心急如焚，来不及休整，在看到毁掉的营帐时，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草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哪个瓜皮在扔炸弹的时候，往这边扔了一个吧！ “灵儿！” 周云低声朝草丛唤道，完全忘了灵儿只是个刚出生几个时辰的婴儿，压根不会回应。 他按照记忆的位置扒拉着草丛，一簇一簇地翻开之后，没有看到他包着的小人儿，心里顿时就有些慌！ “灵儿！灵儿！” 还是没有回应。 见状，苏源赶紧帮忙一起找，一行人灰头土脸地，黑漆漆的也看不清地儿。 别是真丢了！ 好在这会儿赵军早都不在附近，要么被吓跑，要么就到营地中央集合，这里边边角角还不太引人注目。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寻找灵儿的活计，终于，响起了一个士兵压低却略带兴奋的声音： “陛下，陛下，灵儿在这儿呢！” 士兵自草丛中摸出，将手中白玉般的婴儿举过头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总算找到了，这下，大家可以一起回家！ 对，一起回家！ “哇~哇~哇~” 熟悉的哭声，再次像猫叫声一样响起。 此时，灵儿的小脸上全是泪痕，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哑了，手臂无规律地挥舞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身上包着的大人衣服也不见了，就剩下周云临走前给她包裹的头巾，还牢牢裹在头上。 见状，周云心疼极了，连忙从士兵手中接过小灵儿。 “好了好了，灵儿不哭，是朕来迟了！” 周云轻声哄道，还抱着轻轻摇了摇，小家伙的哭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但是还有些委屈，偶尔还抽噎一声，挥舞着小手，像是在控诉他们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周云仔细检查了灵儿的身体，见她身上只是泥土，没有其他外伤，心中的担心总算是落地了。 估计是刚才炸弹声音太响，给孩子惊到了，就醒了，在衣服里蛄蛹的时候，可能从衣服里出来了。 “受苦了！灵儿，朕马上带你回去！” “到时候你就是我大周尊贵的灵儿公主！” 众将士脸上全是震惊之色，周云这是直接确认了灵儿的身份！ 这是名副其实的公主！ 鉴于周云膝下暂时没有孩子，灵儿可是当之无愧的长公主！ 要不是情况特殊，所有人都得跪下贺喜。 眼下，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见再没有人来汇合，岳天和周云看向众人，略带焦急地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 岳十五上前，嗓音有些哽咽，“十二兄没了……” 岳天的心被重重地一击。 那小子，出城前嚷嚷着一定要出来杀赵军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心软答应！ 岳十五不忍岳天担心，收拾了情绪继续道，“十二兄说是要找十三兄的尸身，跑出了计划的路线，结果被倒塌的营帐击中头部，不幸身亡……” 岳天抬手，眼中翻滚着不明的情绪，打断了岳十五，“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 十二跟十三感情最深厚，想必他参加突袭，就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岳天心中狠狠地痛了一下，再次看向身后的赵军营地，要不了多久，他一定踏平这里，将兄弟们的尸身全部完整的带回去。 收敛了悲痛，他清点了队伍，但却意外地发现，此次除了死去的岳十二，剩下的三十一人，竟然能全身而退，几乎没有人受伤。 就算有受伤的，也不影响行动，顶多是擦破皮或者被炸弹炸飞的流弹伤到了外皮，破了口子。 这已经是伤亡最少的一次战役了！ 岳天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次，他知道每次收兵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同伴的牺牲，但这一次，来时三十二人，走的时候，竟然还有三十一人，已经很难得了…… 这次的行动堪称史诗级的胜利。 几人前脚刚从狭窄的河道穿越的时候，孙楚阳正在破口大骂，又杀了几个逃跑的赵军泄愤，这才稍微冷静了些。 这些大周人，卑鄙无耻！ 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跟个臭虫一般，神出鬼没的！ 直觉告诉他，现在就算反应过来，也已经迟了！ 孙楚阳干脆懒得追击，与其去追那些臭虫，还不如赶紧收拢军队，一举拿下大周京都城池！ 带来的五万大军，经过这一战，死伤还没统计出来，但是营地是被毁得七七八八了。 周云一行人把他的营地搅得天翻地覆，光是收拢士兵就花费了好大力气。 他的反应，已经很出乎周云的预料，算是反应很快的了。 要不是孙楚阳当机立断，杀掉一些扰乱军心的士兵，说不定大半的士兵都得溃散！ 这之后，乱七八糟的军营才开始集结起来。 孙楚阳骑在高头大马上，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威慑力。 因为，还未入鞘的长剑上，还在往下滴着鲜血！ “本将知道，你们刚才被所谓的‘天雷’吓得够呛，一下慌了手脚，念在你们年少无知，本将暂时饶过你们的临阵脱逃！” “记住，这些动静，并不是老天爷弄出来的！要是老天爷惩罚，早在卞城就给你们这些狗崽子弄个半死！你们屠城的时候不是个个都杀得很爽么，肆意侮辱那些大周女子的时候不是很爽么？那时候怎么没有天罚？怎么现在被吓得屁滚尿流？！” “本将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们，这些动静，是大周那帮贼子搞出来的，虽然暂时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但是，能确定的是，他们这些东西已经耗尽，你们不用再害怕！” 孙楚阳略作停顿，他的目光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扫过赵军，冷冷地道： “若是再有妖言惑众，影响军心的人，本将将他碎尸万段！” ------------ 第五十三章反攻！ 孙楚阳的话音刚刚落下，赵军惊疑不定的脸上，有不少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本六神无主的士兵，一下子安定了下来，躁动的大营渐渐变得有序。 “原来是大周人搞的鬼！” “我就说，刚才跑的时候，黑夜中似乎有那么些黑影，我还以为是鬼影子，给老子吓……” 赵军士兵刚想说“吓尿了”，再接触到孙楚阳吃人的眼神后，赶紧噤声。 “既然是大周人搞的鬼，那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不少将领回过神来，心中对“天罚”的恐惧消失了大半。 胆量也瞬间全部上头。 “将军，大周人所用的秘密武器应该已经耗尽，咱们得趁热打铁，趁现在攻下城池！” “杀光大周人！” “对，他们竟然敢如此羞辱咱们，一定要杀光他们！！！” 士兵振臂高喊，将心中的屈辱一并喊出！ 一想到他们刚才抱头鼠窜的行为被大周人看在眼里，强烈的耻辱感从心底升起。 从来都是他们把大周人杀戮欺辱得毫无还手之力，什么时候竟然被他们戏弄起来了？ 作为一个一直压着大周打的军队来说，没有一个士兵受得了！ 孙楚阳满意地看着将士们逐渐归来的高昂士气，任凭他们扯着嗓子发泄心中的不满。 现在有多愤怒，一会儿攻城的时候，才能有多猛烈！ 他的身后，幸存的军官还有八成！ 剩余两成倒霉蛋，都在之前的袭击中丧生。 但这就够了，留下来的都是悍将，以一当十！ 孙楚阳骑着马，慢悠悠地在队伍中踱着步，还有一些士兵，虽然被炸弹炸了，但却没有炸死，伤情比较严重，不可能有战斗力的将士，孙楚阳没有犹豫，直接一刀结果了他们！ 剩下的队伍统领也照做。 “这样的人活着也跟废物一般，倒不如早点帮他们解脱！” 最后，所有士兵收拢完毕，除去被炸死，被踩死，还有溃逃的，加上因为残废被杀的，剩下活蹦乱跳的士兵竟然只余四万两千多！ 被炸毁的营地也支棱起来，能恢复的营帐就地恢复，不能恢复的就直接搬走，被炸的大坑也被填平，整个大营火把全部燃放起来，类同白昼。 没想到，这一波偷袭，竟然干掉了他将近五分之一的兵力！ 要不是自己反应快，士兵军心涣散，绝对会溃逃过半！ 那时候，本来唾手可得的京都，将变成铜墙铁壁，难以攻破，自己带的精兵强将，说不定还会全部折在这里。 孙楚阳恨恨地盯着京都城楼，看着火把下守备军的身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即使现在还剩下四万多的精兵，他也有把握，今晚拿下京都！ 那老东西之前传递消息，说什么百姓也加入了守备军。 想到这里，孙楚阳差点都要笑出声来！ 百姓，要是能守城，他当初屠城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出来守城呢？ 就算京都人稍微多一些，那也是炮灰！ 而他手里四万多的精兵，杀个一万禁卫军的京都，绰绰有余！！！ “所有人，听我号令！！！” 孙楚阳大喝一声，剑指京城—— “吼吼吼！！！” 所有士兵空前团结，发出震天怒吼声！ 大周这回，是真的踢到铁板上了！ 本来他们想钝刀子割肉，慢慢来，但现在这么一折腾，所有赵军都恨不得现在就吃大周人的肉，喝他们的血，睡大周的女人！ “按照既定的计划，强攻大周京都永定门！” 孙楚阳冰冷的下令，白日的举动不过是一次试探，大周要是出城正面作战，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击溃大周！ 但若是不出来，也不打紧，强攻所需要的大型器械，他们一直都在准备着！ 孙楚阳残忍的下令道。 “盾牌手，作为第一梯队，马上就位！” “是！” “工兵队，拿上你们的工具，过河，挖城墙！！！” “投石队，掩护工兵队过河，同时专门打他们的城门！” “火攻队，随时准备材料，配合投石队将火器扔到对岸！” “本将就不信，这么周全得准备，不能将他京都城门撕开一道口子！” “得令！！！” 随着孙楚阳的号令，赵国士兵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分工明确。 不过，叫他们憋火的是，马厩的马儿虽然没受伤，却个个无精打采地睡在地上，任凭士兵鞭子都要抽断了，就是不动弹。 马儿不动，那拿什么拉动那么重的战车？ “不会咱们的战马，也被卑鄙的大周人害了吧？” 反应快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艹！！！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 普通士兵的马儿，可不像将军督军们的战马，都养在自己营帐旁，他们的马都是统一在搭好的马厩养着，方便管理。 否则，整个营地都是马粪了。 谁知，这倒给了大周士兵可乘之机！ 义愤填膺的士兵将此事报给孙楚阳，孙楚阳恨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没想到有人不偷袭粮草，不找粮草的位置，而是盯上了战马所在的马厩！ 他可是营造了几个假的囤放粮草的位置，这下倒是全部落空了！ 这次领兵打仗的到底是谁？ 太特么的阴损了！ 但据他对岳天的了解，岳天根本不像是能干出如此卑鄙又诡计多端的将军！ “将军，现在怎么办？” 孙楚阳暴怒道，“这么多人，给本将拉也要把战车拉过去！” 现在战马不知道被对方下了什么药，随军军医死了不少，又不是专门的兽医，要查明原因还得等，而且，他也不能将所有的战马都杀掉，万一到时候恢复了，真没马的话，骑兵的优势就无法体现。 大赵将士不敢再惹孙楚阳，他现在显然处在暴怒边缘，已经杀红了眼。 在巨大的高压威逼下，赵军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数十辆巨大的战车，重达上万斤，愣是被他们联合起来，全部推到了护城河边，对准的，正是大周京都的城门！ “刷刷刷！” 盾牌手们也很快就位，在护城河边建立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炸毁的木头直接一绑，就是过河的筏子，水性好的，更是直接跃进河里，很快便游到对岸！ 他们肩负的，是破坏城楼根基的任务，不比那些强攻的手段差，要是破坏成功，整个城楼的地基坏了，那城楼的毁灭，就将呈摧枯拉朽之势！ 此时，巨大的石头、带火的箭头已经对准城门！ 孙楚阳拔出佩剑，高喊道。 “奔袭了上千里！” “狼崽子们，吃肉的时候到了！” “前方就是大周的皇城！” “攻破那里，便有数不尽的财富！” “便有数不尽的粮食！” “便有数不尽的女人！” “那些，全都是你们的！！！” 伴随着这道声音，大赵将士全都红了眼睛。 “吼！” “吼！” “吼！” 一道道沸腾声响彻天际，极为可怖！ 阵势十分骇人！ 孙楚阳露出残忍的笑容，赵军失去的士气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回归！ 而大周城楼上的将士则是满脸严肃，如临大敌！ 攻城在即，危机一触即发！ 此时，周云他们还没有回到城内，正艰难地沿着返程的路，朝东便门走去。 而城楼上放哨的士兵，心早都提到了嗓子眼！ 萧统眉头紧锁，深吸了一口气，赵军果然如陛下和将军分析的那样，在遭到偷袭后，会在第一时间对城里发动猛烈的攻击！ 他，一定要扛下这第一波的攻击！ ------------ 第五十四章形势危急 孙楚阳被夜晚的突袭彻底激怒，放弃了利用大周百姓撬开城门的打算。 战意席卷孙楚阳的大脑，他的血液渐渐沸腾了起来！ 他把俘虏全部捆在一起，一把火点着。 看着地上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翻滚惨叫的百姓，孙楚阳被暗算的不爽才算消解了些。 他冰冷的目光看向大周京城，这道目光仿佛刺破了空间，跨越了时间，他仿佛看到了岳天那张沉稳的脸，看到了威严的大周皇宫！ 血液在此刻沸腾！ 来吧！从现在开始，真刀真枪地杀吧！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威逼利诱，老子就不信，打不开你大周的城门！ 眼见翻腾的火焰越烧越旺，百姓的惨叫声渐渐消逝，而赵军的士气越烧越旺！ 孙楚阳剑指虚天，声震长空！ “杀——！” 随着他的号令，撼动山河的声浪随之席卷而来，冲破大周的城墙，略过城门的上空！ “杀！杀！杀！” 城外赵军的喊杀声，响彻京都城池！ 赵军的工兵队一个个“噗通”、“噗通”地跃入河水，奋力朝对岸游过来。 等他们到达对岸，将会对城门脚下发起进攻。 这个攻城原理，充分应用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要从根基开始瓦解京都的城门。 再坚固又如何？ 下面支撑的点给破坏了，再加以火攻、石攻甚至水攻，城破之时，指日可待！ 尽管城楼上的萧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赵军散发出无形的战意和杀气所震惊。 若不是黑夜掩盖，一定会有人看到，萧统的脸上表情紧绷，手臂在微微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赵军将士，即将与阴毒的孙楚阳展开生死搏杀！ 恐惧和紧张是正常的，任何人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都会产生这样的心理。 难得的是，能够面对重压，扛起一身责任和重担，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萧统闭了闭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周云坚毅的背影。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股强烈的勇气不断在四肢百骸之间游走，战胜了身体里的紧张和懦弱！ 他一定要打好这一仗！ 禁卫军在等着他的命令！ 百姓在期待着他的行动！ 第一波赵军已经过河，京都护卫战，正式打响！ 萧统站在城楼最高处，身着沉重的甲胄，他环顾着城楼下肆虐的赵军，手中的军旗重重落下，厉声下达护城的命令： “所有大周将士听令！” “敌人已经兵临城下，我等唯有拼死一战，才能护佑身后的百姓和家人！” “我们的家园才能不被贼人所践踏！” “谁愿与我一战！” 回答他的，是禁卫军们同仇敌忾的声音！ 是百姓义愤填膺的声音！ “我愿！” “吾愿！” 萧统手中军旗重重落下，声音吼到嘶哑： “保卫京都！” “死战到底！” 城墙上下，站满了大周将士和百姓们临时组成的守备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声应和着萧统。 “保卫京都！” “死战到底！” “誓死不退！” “护佑大周！” 他们的士气与对面近在咫尺的赵军不相上下。 近了，越来越近了！ 第一梯队的赵军已经靠近城墙墙角，他们开始使用手中的工具，破坏木头混合着泥砖加固的地基。 一旦破坏掉包裹的材料，露出里面的木头骨架，下面用火攻，上面用石攻，那绝对是京都人的噩梦！ 更可怕的是，后续赵军扛着巨大无比的云梯渡河，看来是打算从各个角度突破京都城池！ 事不宜迟，萧统急速地下达命令： “弓箭队，射击！！！” 城墙上的将士动作一致，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箭雨就朝下面的赵军射去。 令萧统意外的是，赵军的哀嚎声比想象中的少很多。 他不信邪，继续下令： “弓箭队，二次射击！！！” 又是黑压压的箭雨飞了过去，仍然收效甚微。 萧统紧皱眉头，举起千里镜看向对面。 只见一面面闪烁着寒光的盾牌，不知何时在赵军面前架起了一道钢铁之门，将密密麻麻的弓箭挡在了外面。 只有少数过河的赵军，被散落的箭雨所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后面的赵军很快冲上来，如潮水般补齐了倒下士兵的缺。 而更让萧统郁闷的是，明明之前城墙外面放了很多周云命铁匠铺特制的铁钉，这些赵军却如履平地，推进的速度非常之快！ 来不及去探究为何铁钉对赵军没用，因为云梯已经开始靠在城墙上面，萧统接连下达命令： “城墙上的所有队伍听令，敌人即将上来，打起十二分精神！” 绵延的城墙上，站满了禁卫军和百姓守备队，赵军的冲城速度是恐怖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个个脸色都有些发怔。 萧统的声音及时将他们的理智拉了回来。 个个严阵以待，对下面的赵军开始一股脑地招呼。 滚烫的油舀起来就不要钱似地往下泼，烧得冒青烟的热油浇在赵军裸露的皮肤上，发出剧烈的“刺啦”声音，带着皮肉烧烤的味道肆意了出来。 云梯上的赵军被浇了个透心凉，脸上身上都是烫伤，疼得想死的心都有，哪里还顾得上扶东西？ 全部都直接松手掉在了下面，有的当场死亡，有的半死不活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萧统大喜过望，继续下令滚油队的泼赵军。 一时之间，赵军不敢再用云梯冲击。 “雕虫小技！想吓退本将？你还嫩了几十年！” 赵军统领孙楚阳稳稳地骑在战马上，没有因为大周的动作有丝毫惧怕和犹豫。 他头上的纱布异常显眼，一只眼睛在暗夜中散发着幽幽的光，灵活调度攻城计划： “弓箭队，点火，射击！！！” “弓箭队掩护，其余的部队继续冲击！” “胆敢后退者，死！” 话音落下，萧统所遭遇到的今夜最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赵军臂力惊人，在城墙下方竟然能将弓箭射过护城河。 弓箭上，火焰剧烈燃烧，带着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朝城墙上的士兵死命地招呼！ 禁卫军有功夫，还能将弓箭挡一挡。 而城墙上的百姓就没那么运气好了。 他们躲闪不及，有的被箭射中，直接从城墙上跌落了下去，生死不明。 还有的滚油队的队员更惨，射过来的弓箭掉落在放油的缸里，直接引燃了熊熊大火！ 形势危矣！ ------------ 第五十五章千钧一发之际 近攻不行，赵军就把带火的弓箭不要钱地往这边招呼。 城墙上的百姓不会躲闪，不断中箭，可他们却没有一人后退！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退了，大周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将土崩瓦解！ 而他们身后要护佑的家国和亲人，就会被赵军欺辱！ 家破人亡，国破城灭！ 萧统痛心之余，想撤下百姓，敌人攻势太猛，百姓们继续待在前线就是炮灰。 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退下！ 最开始响应周云的王麻子吼道： “我大周儿郎没有孬种！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百姓和禁卫军拧成一股绳，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 “以我们的血肉之躯，筑成我们大周最坚硬的一道城墙！” 自从他们站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想着活着回去，哪怕是死了，鬼魂也要继续护佑着大周！ 萧统泪目了，他哑着嗓子，一直冲锋在战场的最前方！ 拼尽全力去护卫着勇敢的百姓。 就算耗尽力气，他也要誓死保卫京都！ 不给岳将军丢脸！ 不给陛下丢脸！ 鲜红的血，冲天的火光，堆成山的尸体，映照着大周将士军民无比的惨烈！ 越来越多的百姓倒下了，也有禁卫军不幸受伤，跌落城墙。 还有人被射中摔倒，撞翻油桶，火舌沿着流动的滚油疯狂前进。 城墙上的火势蔓延很快！ 萧统大惊，来不及思考，连忙招呼下面后备役取水和土灭火。 好在，下面就有一口井，等士兵七手八脚地将水提上城楼的时候，火势已经快将半个城楼烧起来了。 外面的赵军在朝这边猛烈射击第三波箭矢，城墙上的将士忙不迭地反抗和躲避。 他们一面忙着抵挡射过来的箭，一面还要避开大火，已经是很吃力。 而且太多是百姓，压根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 水来的时候，萧统当机立断，直接叫他们所有人将水泼在身上。 冰凉的井水上身，很快就将火焰隔绝了起来，士兵身上的火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而烧得猛烈的滚油，萧统则命令士兵用土掩盖，这种火，那是万万不能用水去浇的，若是一旦加进去，就如烈火烹油，爆燃更加剧烈的火焰，到时候，说不定整个城楼上都会成为炼狱！ 萧统心有余悸地看着被扑灭的火，狠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没想到，没用完的滚油，竟然还成为了敌人攻击他们的利器。 他刚才还想着滚油不多，要省着点用，这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城墙上的混乱，被孙楚阳遥遥看在眼中。 他的独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光芒，在黑夜中尤为敏锐。 虽然只是刚刚开始交锋，孙楚阳就敏锐地感觉到，对面带兵的人，完全没有经验。 出手的时机总是慢那么半拍，而排兵布阵根本没有兵法可言，被他这边轻易就压着打，反击的节奏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拿下这座城池，近在咫尺！ 因为，刚才在萧统疲于应付城墙上失火和弓箭的时候，被掩护的赵军已经大批量到了城墙下面，正在对准城墙薄弱的地方攻城。 若是骑兵的马匹没有出问题，这时候城破的速度就会更快！ 孙楚阳没有歇一口气，趁着萧统慌乱的时候连续下达了几条冲城命令： “弓箭手插空减少一半继续射击，掩护其他人！” “工兵队继续动摇城门地基！” “投石队，能投多高就投多高！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着城墙有一处已经被掏出了里面的骨基，孙楚阳大喜过望，弓箭更是一直招呼着。 而萧统疲于应付，生怕城内失火，一直组织禁卫军阻拦带火的弓箭，却没发现射过来的弓箭已经稀疏了很多。 直到卢文忠发现不对劲，穿过层层攻击冒死提醒，萧统才发现，他中计了。 对面的赵军用弓箭攻城是假，掩护赵军过河集中火力破城门是真。 现在在火、水、石头的三重冲击之下，城墙竟然被破坏了一人大小的口子。 赵军大喜过望，不断加大人马对此处开挖。 如果再继续这样破坏下去，城墙破损或者倒塌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萧将军，末将现在带一队人马去加固城墙，城墙外的赵军暂时还进不来，咱们一定要坚持到在岳将军和陛下回来！” 萧统这时候也回过神来，对周云的安排愈发敬佩。 虽然卢文忠从来没上过战场，但对战场的形势变化感觉比他这个禁卫军统领可要敏锐多了。 “有劳卢大人！我们一定可以坚持下去！” 此时，萧统才真正地认可卢文忠的价值，郑重朝他抱拳道。 卢文忠虽然是一介书生，瘦弱的身体在关键时刻却迸发了极大的能量！ 他一马当先，骑上马匹，召集工部的人，带着材料修补刚才被赵军破坏的城墙。 现在也顾不得节省材料了，所有的工人所有的材料不要钱地往城墙上招呼。 外面赵军在死命地破坏，里面卢文忠马不停蹄地在继续加固。 “快快快！全都给老子顶上去！” 卢文忠大声的怒吼着。 但是，加固城墙毕竟需要时间才能凝固，而城外加入破坏城墙的赵军却愈发的多。 眼见着缺口越来越大，甚至都能看到赵军狞笑的脸，卢文忠想到了什么，突然往旁边的营帐奔去，留下工匠们继续加固城墙。 而萧统这边，面对赵军的也是愈发恐怖的反扑。 孙楚阳就像是把他看透一般，对他的每一个战术和指挥都了若指掌。 这样被压着打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他心系城墙下面的卢文忠，又不得不疲于应对孙楚阳对他的战术性藐视，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战场上，最忌讳主将犹豫不决。 萧统深知这一点，即使被赵军刺伤了好几处，还是死死咬紧牙关坚持。 厚厚的城门缺口却似乎越来越大！ 卢文忠离去之后，加固的工人虽然没有停下来，但是城墙已经被赵军破坏得缺口越来越大，填充的土料已经空了，只余下里面的骨架。 而赵军还是没有停歇，他们继续破坏里面的木质骨架。 这样一来，大周的士兵对他们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像白蚁一般，搬空墙角。 城破，岌岌可危！ 萧统有心援救，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外面赵军正在破坏城墙，若是要阻止他们，必定要打开城门，万一被他们冲破城门，那不是正好中了赵军的计？ 但若是放任赵军继续搞破坏，城门也迟早会被破坏，隔着一堵墙跟他们打也只是隔靴搔痒。 正当萧统焦头烂额，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激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奔腾而来！ 一股强大的气势裹挟着龙腾虎啸的声音，给心慌意乱的京都人带来了巨大的安定能量！ 苦苦鏖战的将士们脸上皆是一喜！ 陛下回来了！！！ 岳将军回来了！！！ 突袭队的将士们，都回来了！！！ ------------ 第五十六章苦不堪言 “陛下！” “将军！！！” 将士和百姓激动得高呼起来，像是见到救命菩萨一般兴奋！ 见到马上打头的人，萧统激动得差点给跪了。 刚才他陷于苦战还有个原因，城外的突袭队没有音讯。 按计划的时间，周云等人早都该回到城里了，但直到刚才，还没一个人出现。 烟花信号也早都亮起，人却迟迟不见，不得不让他往坏处想。 要是将军和陛下在外面真的出了事，他萧统必将追随他们而去！ 但那时，百姓们面对如恶魔一般的赵军，又该怎么办？ 但若真的皇帝突袭被杀，那大周真的就可以覆灭了，这对将士的军心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萧统就是在这样绝望的心境下，看到了以周云打头的突袭队，正骑在战马上飞驰而来！ 他热泪盈眶，刚才赵军带给他的压力瞬间消失无踪，消耗的力气也像是突然间又充满身体！ 刚才还处于绝望的将士们，此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再没有担忧和迟疑。 而修补城墙的士兵和百姓，一个个更是发了狠，手上的工具有什么都拿来招呼赵军。 京都城内本来焦灼和低迷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周云和岳天都平安回来，是不是证明他们在城外的突袭，大获成功！ 赵军，也不是传言中那么强悍的嘛！ 形势一下得以逆转，赵军莫名其妙感受到城内的大周将士一下变得凶悍起来，他们反而有些投鼠忌器。 战场的角逐，形势往往瞬息万变。 战意这种无形的武器，此消彼长。 岳天率先冲上了城楼，带着亲兵们接应萧统。 “将军，您平安回来了！” 萧统大喊，却没注意到一支箭朝着他的脑门破空而来！ 岳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箭矢，皮肉与箭身摩擦，发出巨大的刺啦声。 岳天面不改色，抓着箭矢纹丝不动，最终，带着火焰的弓箭堪堪停在了萧统的太阳穴跟前。 “好险！” 萧统擦了把冷汗，差点就要交代到这了。 那他得哭死！ 有了岳天强势加入，再加上赵军的弓箭彻底耗尽，三座战车虽说大得可怕，但因为隔着护城河，没有战马拉运，搬运巨石，战力大打折扣。 大周的颓势很快得到逆转。 再加上，刚才萧统在慌乱中乱了手脚，突袭队走之前杀招还没完全使出来，城墙上火扑灭之后，还余下不少的攻击手段。 岳天很快掌握了战机，组织士兵对城墙外的赵军开始了猛烈的反攻！ 这时候，沉重的石头和锋利的铁钉再次不要钱地往下招呼，打得赵军哀嚎震天！ 孙楚阳眼见着战场局势被逆转，只觉得自己伤口咧咧作疼！ 而且这种猛烈的打法非常熟悉…… 孙楚阳猛然朝城楼上看去，上面人影幢幢，虽然夜色模糊看不清人脸，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样战术和果断的打法，绝对是岳天！ 对比刚才大周畏手畏脚的打法，突然变得果断和大胆，再联想到自己的营地被一帮黑衣蒙面人利用神秘武器给毁了，电光火石间，孙楚阳只觉得在脑海中的一团乱麻中，突然抓住了一条线！ “突袭老子的队伍，就是你啊！！！” 孙楚阳狠狠地啐出一口血沫，盯着城楼上的岳天，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岳天，你我之间，已经结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原以为，岳天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能跟他孙楚阳来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却没想到也是这般龌龊！ 孙楚阳此时盯着城墙上熟悉的身影，恨不得看出个窟窿来，他全然忘了，自己下午利用大周百姓羞辱岳天和大周的事，那手段又岂是比这好一些的无耻？ 他这时候恨不得将岳天千刀万剐。 因为自打岳天上来之后，他的军队就被打得节节败退，只是迫于他的威压还在苦苦支撑。 城楼上的危机已除，但赵军的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还不到庆祝胜利的时候。 周云纵马来到城墙底下，外面的赵军声音已经依稀可辨，城外厚厚的城墙竟然被他们破坏至此。 周云凝眉神思，脑海中开始搜罗应对城门破损的法子。 正在此时，离去的卢文忠也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他的手中，抱着一大把长剑，看到周云连忙跪下行礼，周云却摆手阻止： “免礼，文忠啊，现在非常时期，不拘这些虚礼，你拿剑过来是？” 卢文忠瘦弱的身体搬着长剑险些踉跄，旁边周云的侍卫连忙接过。 “禀陛下，微臣见修补城墙的速度赶不上外面赵军破坏的速度，干脆想着，在破损的城墙处着人拿剑相刺，再争取一些时间布置陷阱，这样一来，就算城门破了一点，赵军也不敢大肆涌入。” 周云赞许地点头，此人果然熟读兵书，并且还能灵活运用到战场上。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再架几个大火盆到这来，不只是长剑，烧红的铁棍什么的，都往外面招呼！” 卢文忠闻言脸上全是惊喜，陛下简直想得太周到了！ “陛下大才，此法甚是妙！” “微臣这就去收集烧火棍！” 现在城墙还没怎么破损，要是长剑戳进去，会加重城墙破坏的程度，他也是抱着拼命的想法，但是要用铁棍什么的，那绝对比长剑好使。 不会伤到自己，又不增大破损面积，还能打赵军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个，百姓家中的烧火棍最合适拿来干这事。 传令兵立马去收集。 听到要烧火棍，百姓那是倾巢而出，都不用传令兵收集，一个个拿着烧火棍，气势汹汹地朝城墙破损的地方跑过去。 “这些天杀的赵军，专门欺压咱大周人，俺们也要让他们尝尝苦头！” “烫死他们这些狗日的！” 城墙下火盆已经架好，百姓们已经磨刀霍霍！ 灼人的热浪离皮肤很近，他们加热烧火棍的时候，被热浪烫得龇牙咧嘴也不后退。 一个个争得热火朝天。 卢文忠指挥着秩序，看起来挺上道的。 “这个加热后，看到赵军出现就狠狠地刺！” 而对面，已经依稀能看到城墙外的赵军，正在疯狂地扒拉墙上的石块。 卢文忠一马当先，自己抽出一根铁棍对着对面就刺了过去。 百姓们有样学样，大火加热过后，举着烧火棍也跟着刺了过去。 很快，赵军的惨叫声就传了过来。 铁棍沾过手，脸皮带肉都给撕了下来，痛得赵军是连连打滚，一时之间没人敢靠近城墙的豁口。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听着里面鬼吼吼的叫声，他们还以为是大周人求饶的哭泣声，结果特么的，竟然是这帮孙子兴奋的尖叫声！ 这样的损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出来的！ 赵军真的怕了，一个个不敢继续再往前，自觉离城墙一米开外，还要时不时防着上面掉落的武器。 当真是苦不堪言…… ------------ 第五十七章孙楚阳撤军 赵军阵前。 士兵被前面的火棍烫得吱哇乱叫。 “将军……大周人太狡猾了！” “拿着烧红的烙铁烫人，他们是怎么想出这种毒计的？” “咱们又不是大周的囚犯！” 刨坑的赵军欲哭无泪，喊话的声音底气不足，想回去又不敢后退，一时间进退两难。 要杀要剐一刀子的事，像这样钝刀子磨人，简直是太痛苦了！ 关键是，还不知道下一刀何时掉下来。 前面有大周层出不穷的陷阱，后面是自家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他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命苦…… 眼见孙楚阳不说话，士兵的心更加动摇了起来。 受伤的躺地上抱头打滚，还有些没受伤的，有样学样，也惨叫着后退。 反正天黑，谁也看不清是什么情况，总不能明知道前面是坑，还要往下跳吧！ 虽说黑夜看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孙楚阳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两边士气的悬殊。 今夜，怕是难以攻破城门了！ 是继续打？ 还是回去从长计议？ 孙楚阳眉头紧锁，这个动作又牵动了他的伤口，从刚才受伤到现在，他没有处理伤口，而是直接攻城。 原以为很好攻破的京都，却怎么都进不去。 现在冷静下来，孙楚阳只觉得脑仁嗡嗡的疼。 城门近在眼前，眼瞅着都能看到里面的火光，就是破不开。 不仅城门纹丝不动，大周士兵还毒计颇多，不时折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战术，有种把赵军玩弄鼓掌的感觉。 更叫他憋屈的是，本来大周的士气被他压着打，从上到下都呈现出一股绝望的颓败之势，却在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岳天出现了！ 原本想像的上下联动，同时突破城门的画面没有出现，却出现了将士连连惨叫不时后退的画面。 孙楚阳十余载的从军生涯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挫败过。 他不甘地看了看高巍峨伫立的京都城门，嘴里响起了尖锐的哨声。 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听起来不像人间之物，异常诡异。 但是城楼上的岳天，在听到这个哨声的时候，心中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赵军收兵的特殊信号！ 这说明，今夜，他们守住了京都！ 挡住了赵军第一波猛烈的攻击！ 兵书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岳天相信，自此之后，就不是大周任他欺辱了，而是赵军被压着打。 岳天意味深长地朝周云的位置看了一眼，脸上的愁云尽散。 城墙外面，赵军接到孙楚阳撤退的信号，如潮水般退去，很快便回到了营地。 清点死伤士兵的时候，孙楚阳看着各营呈报上来的军报，气得满脸冰冷，尤其是听到前线将士贪生怕死，以至于无法踏破京城的时候。 他彻底绷不住了。 “这群孬种，本将干脆宰了他们！” 鏖战几个时辰，士兵个个叫的凄惨，还有不少人倒地，他还以为伤亡惨重，才鸣哨收兵。 结果，死掉的士兵才不过千！ 受伤的也没有多严重的，最严重也就是眼睛被戳伤，还没有他这个将军严重！ 孙楚阳抄起宝剑就要杀了这些贪生怕死之辈！ 关键时刻，副将王莽站了出来，劝住了孙楚阳： “将军，息息怒！士兵们今晚是被大周的奸计所惑，才会军心涣散，虽说刚才的战争没有大的伤亡，但大家对大周，已经产生了恐怖心理，现在要是继续追究，恐怕会……” 王莽不敢往下说，孙楚阳操着冰冷的声调问道： “会怎样！” “会全军军心……溃散！！！” 王莽抬头直视孙楚阳，眼中全是担心。 他不信，以孙楚阳的才能，会看不出，如今的大赵士兵，已经像是惊弓之鸟，短时间内很难再对京都做出有效攻城的举动！ “放肆！” 孙楚阳怒气值急速飙升，忍不住的举起了剑。 但最终，他还是轻轻放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王莽说的是对的！ 且不说士兵们被大周的偷袭搞得方寸大乱，就连他，也一时昏了头，只想着快点找回场子，都没好好地计划一番，冷静思考战术，就将全部兵力派了过去。 孙楚阳第一次感觉到，大周不是他想像的那么好攻破。 至少他现在带的兵，一时半会儿肯定攻破不了城门。 想到那个老家伙给他送出来的情报，孙楚阳眼神渐渐深沉。 现在大周士气正盛，暂避锋芒也罢！ 待他再次休整，抢了粮食和兵马，再回来收利息！ 孙楚阳深深地看了王莽一眼，厉声道： “传令下去！” “大军即刻开始拔营，退出京都城！转道雍和关！” 雍和关，是大周各个城池通往京都的必经之路，素有大周的“咽喉”之称。 京都拿不下，拿个雍和关在那里养精蓄锐，倒也不错！ 而且，拿下雍和关还有个好处，就是还能伏击前来救援的大周军队。 若是大赵的另一路人马赶过来，他还能占据先机，与对方里应外合！ 孙楚阳心中冷哼一声，最后一眼往京都城楼上看去。 “很快，本将会再次回来，到时候必将踏破此城！” 那里，岳天同样报以冰冷的眼神。 京都牢不可摧！ 暗夜中，空气中的火药味久久未曾消散。 很快，一则让整个京都为之沸腾的消息传遍全城，来势汹汹的赵军，竟然撤军了！ 城楼上，哨兵看着开拔的赵军，激动得将手中的火把甩了出去，激起一圈火星。 “赵军撤退了！” “我们守住了！” 城楼上幸存的百姓，手脚并用地往城里跑，给城里等待的家人和亲友告知这个好消息。 而萧统更是激动得跪地，抱着岳天的腿就眼眶发红。 别看他是个禁卫军统领，可真的上战场，还直面强悍的赵军，这还是头一次。 刚才处于巨大的威压之下，萧统一直硬扛，眼下，赵军的撤退，使得他的压力尽数卸去，鼻涕眼泪根本抑制不住。 百姓们奔走相告，全部又从自己的屋子出来了。 周云就站在长安街的正中间，双手背负身后。 不管赵军怎么样，这终究是撤军了，这给了他们一丝喘息的空间。 百姓们也争先恐后地在他面前邀功，热血沸腾。 “陛下！” “我们守住了！” “京都没有被打垮！” “我们大周儿郎没有被打败！” “……” 周云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淳朴的笑脸，心中百感交集。 纵有千言万语，也突然有些语塞。 这是他的子民啊！ 他们为了守住家园，勇敢杀敌，毫不退缩，浴血奋战！ 无论什么时代，都有这么一群人，一直守护着家园不被侵略者的铁蹄踏破，才能使华夏的文明生生不息，绵延不绝！ 他们是这个王朝的基石！ “你们，是好样的！” “朕为你们骄傲！为你们自豪！” 周云大手一挥，龙气尽显，霸道宣言： “所有参与本次战役的将士和百姓，全都论功行赏！赏金加倍！！！” “陛下圣明！” 长安街周围，久久回荡着百姓和将士们的山呼。 不只是为了赏赐，还为了他们终于保住了自己的家园！23 ------------ 第五十八章雍和关 天边已经缓缓浮现出鱼肚白。 厚厚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散开，微微透出月白的底色。 京都又恢复了安静，喊杀声停止了，百姓的呼号声也停下来了。 一夜的杀机总算淡去。 赵国的将士退得奇快，就像从没有来过一般。 除了护城河外被炸毁的营地，还有城墙上的千疮百孔，差点被冲破的城门，不断的在提示着京都人，赵军刚刚来过的事实。 往日繁华的京都，今天却再没有出现早起的叫卖声，酒肆的吆喝，早市的巷口也寂寥无人。 清晨的第一滴露水，从树叶上滚落了下来。 打在了下面打扫战场的将士头顶。 他抬头，抹去了冰凉的水珠，继续收敛心神，将一具具战友的尸体抬了出来。 即使，战友只是昨夜勇敢站出来的百姓，他也要尊为战友。 因为，就是因为有了百姓勇敢团结在一起，他们这些禁卫军才能获得巨大的力量，将残忍的赵军打退，甚至让他们逃之夭夭。 然而，胜利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昨晚的战争，死伤的几千人中，大部分都是百姓。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没有高强的武艺傍身，仅凭着一腔热血和保家卫国的勇气，与凶悍的强敌直面抗争，壮烈牺牲！ 这也是为何今日京都上下一片肃穆沉寂的原因。 虽然赵军被打跑了，但是大周百姓的鲜血也染红了城墙。 周云从长安街回宫后，彻夜未眠，连寝宫都没有回，就着岳天、萧统和苏源等核心将领来到养心殿，商议后续事宜。 听着岳天汇报战后伤亡情况，周云久久没有说话。 若是有可能，他万不想叫百姓上战场！ 但这一次，赵军来的太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用这一招！ 今后，若是再有敌人来犯，他周云就是自己亲自出城迎敌，也不会再叫百姓出手，死伤实在是太严重了！ 守护国门，他周云作为一国之君，理应冲在前面！ “岳将军，你最了解赵国的用兵，他们这一走，接下来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 孙楚阳如此睚眦必报，心思歹毒，周云可不相信，他会甘愿老老实实滚回大赵去！ 他此次佯退，必定是想留有后手！ 岳天指着周云获得的那张舆图上的一个地方，“禀陛下，末将以为，赵军此次退出京都，并不是要一路南下回国，而是要先找个易守难攻之地，养精蓄锐，再行骚扰！” “易守难攻……” 周云沉吟道，拧眉看向舆图中的一处地方，抬头，目光与岳天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雍和关！” 两人齐齐出声，在场将领瞳孔骤然猛缩。 这的确是一处最可能吸引赵军去的地方！ 雍和关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地，它有着天然险峻的地势，城池不仅高高伫立在山崖之上，还有一条大运河将外来的人挡住，整个关口像是扇形一般缓缓张开，而狭窄的通道不远，就伫立着京都城。 城外的敌人想打进去，那是难上加难。 而这个关口，又是最近的能进京都的唯一关卡，若是想绕过雍和关进京都，需从南部的赣州或者北部的关外绕行至少一个多月，才能进京都。 因此，雍和关的战略位置尤为重要。 进可进军京城，退可灭杀大周援军！ 众人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一阵手足冰冷。 与此同时，已经远去的孙楚阳，携大军急行几个时辰，已经看到了雍和关的城墙。 他嘴角扬起残忍的笑容，剑指雍和城： “全军听令，冲杀进去，一个不留！” “吼！” “吼！” “吼吼吼！！！” 早都憋屈了一晚上的赵军，再加上之前被神秘武器所伤带来的惧怕，现在全部化作心中的恶魔，对着雍和关全部释放了出来。 尽管，他们的战马被卑鄙的大周人所害，留在营地生死不明，又跟着将军一路急行，但他们此时却迸发了强烈的战意！ 急需要杀大周人来泄愤！ 等到城楼上的哨兵发现的时候，赵军已经近在咫尺。 还没来得及拉响警报，就已经看到守城的将士被射杀。 “果然，从京都方向出发，打雍和关就像是背刺别人一般简单。” 孙楚阳从守城官兵身上拔下宝剑，下一瞬，鲜血四溅开来，还没来得及关闭的城门被一脚踹开。 赵军呼啸着冲进城内，发了疯一样见着人就砍！ 孙楚阳满意地从马上下来，环顾着渐渐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信步朝府衙走去。 果然，这里的防守比他想像的还要差。 他都杀上门了，守将竟然还没出来迎接！ 既然如此，那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他孙楚阳就笑纳了！ 雍和关外的防守，也一样成为了他的助力。 若是大周的援军要进来，还得看他手下的剑同不同意！ “哐当！！！” 孙楚阳一脚踹开府衙大门，里面竟然空空如也，杀疯了的赵军此时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找着城内的活人。 “将军，末将抓住了守城的哨兵，他说，这里的守将早都逃走了。” 副将王莽追上来，恭敬地低头道。 “难怪，这里空空如也，敢情此处的守将听到咱们来大周，竟然直接吓跑了？” “将军英明！” “杀光这里的人，将城中的粮食全部搬运到这里，咱们要驻扎下来！” “从现在开始，哪怕是一只蚊子，要从雍和关进入，也得看看本将同不同意！” “是！” 将士领命，开始行动起来。 很快，雍和关内仅存不多的百姓和守城将士，就全部沦为赵军的刀下亡魂。 这里本来驻守的士兵也不过千余人，再加上赵军来势汹汹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百姓和士兵就全部被屠杀殆尽。 整个雍和关上，血流了一地，浓郁的血腥味，很久才得以散尽。 …… 养心殿内。 周云内心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焦灼。 他默然许久，一直看着舆图上的那个地名。 眉头深深地皱起。 这种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但他的预感告诉他，这孙楚阳必定会占领雍和关，控制南北要道！ “岳将军，若是雍和关被撤退的赵军所占，我大周的援军与百姓，该当如何？” 岳天脸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银色的发丝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陛下，若是被孙楚阳所占……首先，他会杀光关内的人！” 此言一出，如晴天霹雳般在养心殿四周炸响。 ------------ 第五十九章赵军的可怕意图 殿内众人的脸上全是惊惧沉痛之色。 但他们知道，这将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赵军……竟如此畜生不如，毫无人性！ 周云紧捏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龙椅上！ 若是按岳天所说，这么长时间过去，雍和关内的人，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继续说下去！” 周云忍着喉头的腥甜，抑制自己不去想那血腥的画面。 那些人，都是他大周的百姓啊！ 岳天低沉压抑的嗓音再次响起： “依末将对他的了解，占领雍和关之后，他一定会大肆收集战争物资，伺机卷土重来！” “还有，末将担心边境骚扰那支赵军，可能挥师北上，与孙楚阳汇合，意图一起覆灭大周！” 轰隆隆！ 岳天话落，无边的天上似有雷霆闪过。 本来露出曙光的云层，不知何时又布满了暗沉的乌云，似乎要从天上压下来。 殿内一时之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的话，如一记狠狠的耳光，将本来还沉浸在短暂胜利中的大周将士们瞬间狠狠打醒。 他们真的赢了吗？ 岳天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后，然后就以一种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众人。 他必须要让大周的守将们都认识到，这次大赵，恐怕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集结了国内全部精兵良将，意图侵吞大周的良田沃土！ 敌人将至，尔等还欲沉默？ 岳天身如长剑，屹立在大殿正中，传递着一种坚定昂扬的姿态。 似乎随时想要与赵军浴血奋战！ 因为他相信，现在的陛下不会再退缩！ 更不会做出割地赔款，和亲跪舔的窝囊选择！ 因此，他敢于说出以上看似大逆不道的，却是目前大周面临真实危机的话。 众将士紧握双拳，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昨天的反击，还只是刚刚开始！” “我们，定不能放虎归山，让他们伺机反扑！” 大赵和大周，早在赵军屠杀百姓，肆意欺辱的时候，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一次，他们必须要赌上自己的全部，去迎接之于大周最凶恶的宿敌。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陛下，末将请战！” 一个参将站了出来。 “陛下，末将请求征讨赵国！” “陛下，请下令大周，即刻起全力出击，征讨赵国！” 越来越多的将士站了出来，他们眼神燃烧起滚滚战意，炙热而强烈！ “赵国！！！” 周云墨黑的瞳仁中，酝酿着磅礴的战意： “朕，不会再任由他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朕要把大周，变作埋葬这帮畜生的坟地！” 岳天沉静的脸上，终是有了变化。 陛下，果然是他信任的陛下！ “陛下，关于接下来的部署，大周也不是毫无胜算！” 岳天重新在舆图前站定，与周云，与诸位武将，不断推演各路人马进京的可能，商讨退敌之策。 这一次，他们不但要把赵军挡在城门之外，更要将他们的头颅，留在这片土地！ …… 雍和关。 孙楚阳登上了数丈高的城楼，望着城下方的悬崖峭壁，猛地拔起城楼上的大周军旗，狠狠摔进了深不见底的河中。 湍急的河水，翻滚着浑浊的巨浪，呼啸着向前奔去，像是要吞噬一切！ 他的身旁，士兵正在将先前守城的大周士兵的尸体朝下扔去。 一具具白花花的尸体，很快就被河水淹没，再也看不见踪影。 河水冲刷了这里的杀戮，也将赵军的罪恶掩盖得彻彻底底。 确认雍和关的险要地理特征后，孙楚阳将几处重点都安排了哨兵，着重交代不能断人放哨，便回到了府衙。 他威武地坐上前厅正中的太师椅，一手将剑插在地上，另一手摩挲着椅背上的虎皮。 几个军医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的眼伤。 之前情况危急，根本没时间处理伤口。 现在摘下临时包扎的纱布，军医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孙楚阳的左眼被尖锐物件彻底洞穿，而他似乎是在拔除物件的时候，直接将眼球也带了出去。 现在，左眼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还有里面暗红发紫的脉络和神经。 受这么严重的伤，寻常人恐怕早都昏死了过去。 而将军却像没事人一般，他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还带着大军来此的？ 军医们心中一片骇然，对孙楚阳是畏惧又敬佩。 正值夏日，再不处理的话，怕是会伤口溃烂，因此，孙楚阳这才听了军医的话，老老实实坐下来疗伤。 只不过，他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还在处理军务，虽说占了大周的雍和关，但却不能掉以轻心。 他在大周京都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早都传到地方守军那里去了。 虽说大赵的大军自边关而来，很大可能会继续北上，跟他里应外合，但也可能，先迎来的是大周的援军！ 他必须要早做准备！ 王莽顶着满脸血迹前来汇报： “将军，城里所有的人，除了几个妙龄女人，其余的全部已除掉！” 听到这里，孙楚阳才觉得眼睛的伤没那么痛了。 大周人带给他的耻辱和伤痛，必须要血债血偿！ “很好，即刻起，在雍和关驻扎，粮食还够大军吃多久？” “此地粮草充裕，至少够大军吃半月有余。” 闻言，孙楚阳喜上眉梢， “天助我也！有这个时间，够本将杀一波了！” 他顾不得伤口包扎的疼痛，火速下发几条重要军令： “放哨的士兵，把这些士兵的铠甲穿上！” “派出斥候在五十里开外扎营，一旦发现大军压境，辨明对方身份后即刻回城传递消息！” “另外，城中的马匹全部用于外出寻粮和武器！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城中的士兵，准备开挖陷阱！” 孙楚阳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彻骨。 他在大周京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周的援军不日定要到达，而他此时占据了雍和关，援军一到，就是他们的末日已到！ 到时候，定要断了京都的臂膀！ 届时，再与六公主亲自带领的军队汇合，定然能彻底吞掉京都，覆灭大周！ 这次来大周，孙楚阳原本只想啃下一块肉，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哪怕与六公主政见不合，他也一定要跟着回到京都，以报瞎眼之仇！ 不过…… 孙楚阳心中沉吟，六公主为人桀骜，从没把草根出身的他看在眼里，哪怕是如今他深得圣意，那女人还是只拿鼻孔看他。 要想不被遣回，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说服那个女人！ ------------ 第六十章各方部署 几万大军盘踞在雍和关，不禁没有想象中的寂寥，相反甚至显得这座荒山中孤单伫立的关口，有些热闹。 只不过，这些热闹都是城中的百姓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赵军将守军和百姓的尸体全部扔下了悬崖，留下的女人也被扔到军营中，供赵军肆意发泄。 这便是战争的残忍，也是自古以来战争最为真实的写照。 覆灭了关内的大周人之后，赵军清理干净痕迹，便火速占据民房，当做落脚点。 虽说这里有些破旧，但至少比风餐露宿好多了。 “快快快，别偷懒！陷阱的深度不够！” “你们随时关注咱们留在京都城内的那些战马！咱们用不了，也不能让大周的军队拿去！” “这些战马，都是将军省出来给大家抢粮食用的，可得宝贝着！” 府衙外面，王莽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细致的军务。 他是最了解孙楚阳心思的人，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孙楚阳的战术落到实地，部署全军。 这些事情，孙楚阳向来是不管的。 他只需要把握大局，寻找到最准的时机，调动大军让敌人一击毙命！ 孙楚阳抬头望向沉沉的天空，肩膀有了点滴凉意，这里竟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大雨瓢泼而至，将之前的罪恶冲刷得干干净净。 呼吸着不同于赵国令人灼热的空气，孙楚阳野心成倍增长！ 夏季的大周，气候不是特别炎热，而且雨水如此充沛，这与干旱高温的赵国完全不同。 这片肥沃的土地，必须是大赵的！ 这种地方，让大周这些百姓在此生存完全是暴殄天物！ 水能滋养万物，想到同样白花花的那个画面，孙楚阳突然来了兴致。 听王莽说，有几个成色不错的大周女人，现在正关在他的卧房。 孙楚阳正欲朝后衙走去，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空洞的眼眶隐隐作痛，在提醒着他昨夜的狼狈。 什么兴致都瞬间消散了。 “该死！该死的大周人！” 他这只眼睛，就是拜他们所赐！ 还有几千骑兵，全部被人下毒。 骑兵的战力大打折扣不说，撤退的时候速度都被拉了下来。 当务之急，得尽快想到办法，弥补失去战马的问题。 孙楚阳负手立在府衙之外，独眼中迸射出狠辣的光。 命士兵搬来之前大周守将留下的沙土，在府衙前推开成一大片黄色江山。 一切准备就绪，孙楚阳来到沙土跟前蹲下。 这些沙土在他眼中变成了千军万马，沿着下面的河道崩腾而来。 那是大周的援军！ 紧接着，天然的屏障拦住了大军去路，他们强攻不得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而从南部边境，一支强悍的军队也冲京都奔袭而来！ 那是六公主带的兵！ 根据斥候收集的信息，这些大军不日就将靠近京都。 到底哪一支会先到？ 现在，他就要在这些沙土之上，推演出彻底堵死大周援军的路。 这是孙楚阳独特的用兵之道，沙盘！ 每次大战前夕，他都会用此法，推演出必胜的那条路。 脑海中的计谋成型，眼下，是该将推演实现的时候了！ 孙楚阳粗粝的掌心快速在沙盘上翻飞，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兵俑，还有战马，分为三路遥望京都。 而他所在的雍和关上，位置极为巧妙。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陷阱不够，武器不够…… 孙楚阳看着被雨滴破坏的沙盘，脑中突然乍现一道光亮，望向滚滚流动的大运河，猛地起身。 “水……是个好东西！” 他要利用这段时间差，给大周准备一份回礼。 一份足以摧毁大周援军希望的厚礼！ …… 与此同时。 京都以北的边境城池北戎。 这里是与邻国大燕接壤的城池，有一支军队常年驻守在此地，与燕国的北狄遥遥相望。 但往日人烟稀少的城门口，现如今全部被大军占满。 街道上一个百姓都没有，全是骑兵！ 于队伍的最前面，一匹通身毛色白亮的战马上，跨坐一名身着暗红色铠甲的将军！ 她的背影略微有些瘦削，但背却是完全挺拔，一看就是杀伐果断之人。 她的身后，骑在黑色战马上的副将，正在做着最后的劝阻： “南宫将军，真的要开拔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清脆却英气十足的女声： “本将心意已决！埋在京都的斥候已经三日不曾传来消息，想必，京都出大事了，本将必须回去看看。” 将军回头，那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若不是那身盔甲散发着慑人的气息，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宫中的妃嫔。 只不过，她的眉宇间全是英气，细看之下，还有一丝煞气，令人不敢冒犯。 副将继续道： “那您只带两万兵力前往，若是京都真的出了大事，这点兵力，也不足以救援。” 南宫婉勾唇一笑，眼中是霸道的自信，跟她长相形成了奇妙的违和。 “本将带兵，两万足矣！况且，大燕环伺，你在此地若是没有足够兵力驻守，恐怕他们也会蠢蠢欲动。” 何况，听斥候之前传过来的消息，陛下终于愿意启用岳天，这让她不得不好奇想要回去看看，传言那个昏庸无道的周云，到底是不是真的变了模样！ 有了岳天和她联手，再加上这两万骑兵，再征调地方的士兵，足够应付任何困境！ 南宫婉一声令下： “大军——开拔！！！” 瞬间，大周边境地动山摇，无数精锐骑兵朝着大周京城奔驰而去！ ------------ 第六十一章南宫婉 南宫婉在副将和守军的注视下，头也不回踏上了属于她的征程！ 一别京都数载，弹指一挥间。 当初她随父亲回宫述职，在宫宴上被醉酒的周云调戏，周云拍了她翘臀，这也让她在愤怒之余狠狠抽了周云一巴掌，令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来台。 虽说岳天当时力保，却被左相一句“南宫骄纵，不服天子”的话挑拨，又蠢蠢欲动想将她收入后宫，以挟制父亲。 后来，是父亲卸了镇国大将军一职，又主动将虎符上交，才从周云手里保下了她。 只不过，父亲的累累战功一生威名，都被那个蠢男人给毁了！ 自此，南宫婉便失望离京，来到父亲曾经镇守的紫金关，这一待就是七年！ 因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她渐渐在军中站稳了脚。 加之大燕那几年见父亲不再镇守，便频繁骚扰，而她在用兵之道上颇有父亲的杀伐之气，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北戎边关的镇守大将军！ 虽说后来被朝堂重用，她对周云却是厌恶到极点。 一个沉迷声色犬马的窝囊废，没有自己的主见，根本不懂天下苍生， 若不是为了继承父亲遗志，南宫婉根本不会关注京都的事情，更不会派人密切查探。 犹记得父亲在病榻上对她说的话： “陛下，还没长大，你要护佑着他，不被奸臣所害，等他长大了，自然懂得如何治理天下。” 想到这儿，南宫婉脸上是挡不住的嘲讽。 没长大，倒是会玩弄女人得很！ 要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她南宫婉恨不得一辈子不回京都。 不过，就算出于对当初岳天相助的情谊，她也得回京都看看，到底什么牛鬼蛇神在大周搅弄风云！ 大周到底遭遇了什么危机！ 以至于各大消息全都消失！ 任何人，想在她南宫婉面前玩弄权术和心计，也要问问她手中的刀愿不愿意！ 烈风习习，南宫婉娇斥一声，千里马通人性地将步子迈得更起劲，大军速度愈发快了起来。 周边的风景变幻飞快。 身后，两万骑兵步调一致，跟着南宫婉一样将速度提了起来。 卷起滚滚黄土，像一支洪水一般，直奔京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 养心殿内，众将士围在舆图前，仔细看刚才岳天在上面用朱红色笔勾勒的路线图。 这条线北起北戎边关，一路向南，沿着长城就能直达京都！ 届时，这股战力将成为击败敌人最大的助力。 岳天沉稳的声音在大殿缓缓响起。 “北戎有南宫婉的十万大军，其中有三万是骑兵，若是抽调出一万骑兵增援京都，必将缓解赵国骑兵对大周的压力。” “再加上之前孙楚阳的战马被我军缴获，对方的骑兵也受到限制，再从地方抽调兵马驰援，只需再有十万士兵，必定能彻底解决这次大周之困！” 将士们闻言，个个都激动万分，摩拳擦掌。 萧统更是眼中闪烁着幽光，这一次，他一定要一血先前的耻辱，叫赵军有去无回！ 周云沉吟道，“缴获的战马能不能在这次大战中为朕所用？” 岳天摇摇头，“陛下，赵军的战马比较特殊，它们从小和士兵长在一起，培养了浓厚的感情，对主人的味道极为熟悉，此次战役，怕是用不上了，得让驯马兵好好练练。” “况且，有了南宫将军的加入，我军的骑兵力量不逊色于赵军。” “不过，这北戎军队有些特殊……” 周云不解问道：“怎么特殊？” 岳天疑惑地看向周云，“陛下，您难道忘了，现在统帅他们的是南宫婉将军，她之前……” 岳天没继续说下去。 南宫婉，那可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抽过陛下大嘴巴子的女人…… 看着岳天的表情，周云脸上的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记忆中，浮现了一个长相绝美，身材修长，却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只不过，这形象让周云想起来并不是很愉悦。 原主喝多了之后，垂涎人家美色，上演咸猪手想一亲芳泽，却被人一巴掌狠狠地扇到地上。 想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痛感似乎还在，当初那姑娘可是打掉了原主的一颗牙！ 造孽啊，当年仗着天子之威欺负人家，现在还要让人家帮忙，可不是得特殊对待吗？ 半晌，周云才沉声道： “朕当时年少无知，冒犯了南宫将军，正好她这次回来，朕好好给她赔礼道歉。” 岳天惊诧地抬起了头，看着周云，实在没想到他会说出赔礼道歉的话。 陛下是天子啊！ 岳天连忙劝道： “陛下，以末将对南宫将军的了解，她倒不会因为这件事拒绝增援，只不过，到时候可能言语间会有些刺人，还请陛下不要介意。” 周云点头，“朕心里有数，会以大局为重。” 岳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也是关心则乱，现在的陛下，想必不会像曾经那般轻率，会以天下苍生为重。 虽然如此，周云心中对南宫婉产生了浓浓的好奇之心。 他没想到，大周也有厉害的女将军！ 北戎与大燕毗邻，士兵都很剽悍，要不是她一直镇守边关，大周的北境也做不到现在这般安定。 一个娇柔的女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统帅三军，还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可惜原主对南宫婉的印象只停留在“空有美色，脾气粗鲁”之上，周云也无法知道更多。 听岳天的口气，对南宫婉是极力推崇，想必此女，在军事上的才能颇高。 而且，将士们听说南宫婉要回来，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崇敬之色。 “南宫将军可是极少能在岳将军手下过百招的人啊！” “听说，南宫将军到边关之后，大败过一次北狄骚扰之后，大燕就再也不敢随意骚扰！” “这次若是南宫将军带着她的骑兵回来，必然能叫赵军有去无回！” 周云微微挑眉，没想到，这女人在军中威信如此之高，若是真能得到她的助力，就算是赵国举国之力侵略，也不用担心了。 “南宫婉的大军何时能抵达京都？” 岳天掐指算了算，“末将早在赵军有动向的时候，就已经派人送信过去。只不过，北戎据京都数百里，等消息到那边，再集结大军的时候，想必至少得有半月有余。” 周云眉头微蹙，“时间有些长啊……” 他不会把时间都用在等待上。 这期间，不管是粮食还是守军，必然都要储备到能打长期战的地步！ 而且，也得好好研究一番炸药的配比，提高杀伤力和使用安全性。 这一场议事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连午膳都是宫女们从御膳房端过来的。 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彻底将整个御敌之策定了下来。 定下之后，十几个禁卫军骑着八百里加急快马，从京都的城门出发，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策马狂奔。 他们，肩负着周云交予的重要任务，必须要以最快的时间，将调动大军的旨意交给地方的官员！ 将士们散去准备退敌事宜，周云闭了闭酸胀的眼睛，当皇帝也很累人啊！ ------------ 第六十二章另一个女人 白天的喧嚣淡去，养心殿中静得连宫女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周云揉了揉酸胀的肩膀，闭着眼躺在龙椅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对一旁随伺的苏源道： “摆驾夕颜宫。” 回来之后一直忙碌，他都没来得及去看看黎贵妃的伤势如何，人醒了没。 现在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周云得去看看见黎贵妃到底如何了！ 接下来不知道能太平几时，仗一旦打起来，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来，周云想利用这短暂的安稳时间，好好陪一陪黎贵妃。 在他心中，黎贵妃就像是家中的妻子一般，想到她，心中都是温暖安定的。 见周云紧锁的眉头放松了些，苏源贴心地道： “陛下，老奴自作主张将灵儿公主也安排到夕颜宫的偏殿，眼下，奶娘正陪着她在那边歇息，陛下要带上她吗？” “哦，对，还有那孩子，一并带上，叫黎儿也看看，说不定她一高兴，伤口就恢复得快了。” 一说起灵儿，周云脸上的弧度更加柔和，从回来到现在，神经一直紧绷，只有想到她们的时候，心情才放松了一些。 短暂的安宁，周云连轿撵都等不及了，直接大踏步朝后宫走去。 …… 同一时间，在大周南境，一支军队带着血腥气从滇南改道，突然加快了速度，不再沿着边境行走，而是拐了个直角弯，朝北行进。 他们日夜兼程，不像之前那般沿着边境走走停停，遇到富饶的城池之后跑进去杀戮抢劫。 而是直接横穿滇南的原始森林，缩短脚程。 在这种地方行走，很少能碰到活人，最多是山中的猎户，非常适合掩人耳目。 只不过，这毕竟是三万大军，再想隐藏踪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本来阴森森氛围诡异的森林，被这些大军直接践踏得草皮都不剩，为了节省粮草，大军直接就地取材。 除了啃随身携带的干馕饼，其他的时候都是以山里的野果树皮充饥，时不时打打猎，改善一下伙食。 连绵的原始森林，在这些人走过之后，硬是被薅得光秃秃的。 漆黑的夜里，大军席地而坐，占据了整座山头。 他们的正中央，一个身材极品的女子，头戴面纱，眼若流波，身着极具异域风情的纱裙，露出的鼻梁上，还有一颗银色的鼻钉，在月光的反射下，发出寒凉的光芒。 女子脚上未着寸缕，一双白玉色的玉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她盈盈一握的腰间，插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除此之外，整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又十分勾人心魄。 但是，围坐在她周围的军官和士兵，没有一个露出轻薄之意。 相反，他们看向女人的眼神，全是惶恐和尊敬。 见大军全部安顿了下来，女人四周已经围满了核心军官，她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如神灵俯瞰蝼蚁一般看着众人： “这是最后需要翻越的一座山了，出了这里，外面就是中原了！” “那里有最肥美的牛羊，还有最好看的女人！ “他们既然自己不愿意送城池、马匹，金银和女人，那本宫就亲自上门来取！” “今夜过后，你们就要准备好厮杀！” “尔等，可愿与本宫一起，覆灭大周？” 女人强势的眸光缓缓扫过仰视她的士兵，眼中，是与这双水眸不相符的蓬勃野心。 每一个被她看到的士兵，脸上全是敬仰之色，恨不得献上自己的生命。 “吾等愿意追随公主殿下，拼尽全力也要实现公主霸业！” “成就六公主霸业！” 将士们一个激灵，全部沸腾了起来，呼喊声惊走了树上的鸟，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被唤作“六公主”的此女，正是大赵国君最宠爱的小女儿，赵玉儿！ 她勾唇一笑，虽然隔着面纱，但仅仅从露出的眼睛就能看出来，此女有多倾国倾城！ 这些人，犹如信徒一般忠心耿耿，愿意为了她去死，助她成就霸业！ 传言她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寝宫上似有金色的凤凰踏云而来。 因此，赵国上到赵国国君，下到黎民百姓，都对这位六公主喜爱有加。 赵国国君更是派大军从小保护，生怕她出点意外。 而她带着的这三万大军，只是赵国国君赏赐她的生辰礼物，用来给她“闯荡”用的。 因此，这些兵更像是她的私人物品。 虽说是私人物品，但赵国国君对她可是真大方。 这些士兵和将领，全是军中选拔出来的精良，包括随行的战马，全都是一等一的良品。 可见对她的宠爱有多深。 赵玉儿此行，对赵国国君说的是自己要来大周玩乐一番，赵国国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她的请求。 毕竟，他自己也经常派大军到大周边境打劫。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如此胆大，竟然在偷听到他与孙楚阳议事之后，直接从边境开拔，朝大周中心进发。 双十年华的赵玉儿，想完成父皇都没有完成的宏愿——吞并大周！ “根据探子来报，孙将军竟然败给了大周，真是枉费了父皇对他的信任！” “公主，孙楚阳也派人送来了消息，他占据了大周的雍和关，就等着跟您汇合，踏平大周京都！” 赵玉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那个男人，太自以为是了！带着五万大军，就想踏平有岳天在的京都！真是痴人说梦！” “不过……” 赵玉儿优雅地咬了一口干馕，仿佛手中的是事件最美味的珍馐，慵懒地说道： “他也不是完全没作用，等到本宫大军过去的时候，就可以踩着他铺好的路，直取大周皇帝首级！” “到时候，这就是本宫献给父皇六十寿辰的大礼！” ------------ 第六十三章黎贵妃苏醒 荒无人烟的森林中，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声，声波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气势，在林间如滚滚流动的浪潮一般倾泻而出。 惊得林中鸟儿扑棱棱弃窝逃跑，掉落一地羽叶。 赵玉儿轻蹙秀眉，柔夷轻轻一抬，刚才还山呼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下，诸位还需要低调行事。” “是！公主殿下！” 围在赵玉儿跟前的核心将领，恭敬地抱拳。 赵玉儿抬头望了望无垠的天空，一双灵动的眼睛满是凌厉： “全军，原地休整到卯时，之后全速前进！” “务必在五日内，突破中原防线，到达京都！” “是！公主殿下！” 将士们恭敬地拱手，要不是公主殿下要休息，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对于赵玉儿的安排，全军上下十分配合，没有质疑，更没有觉得日行八十里是一件很难的事。 士兵们坚信赵玉儿的神女身份，而事实证明她每次的军事决策，都是非常正确的。 也正因为如此，赵国国君赐下的这三万骑兵，每次出战都能击败敌人，战无不胜。 更让士兵们与有荣焉的是，大比武中，公主殿下竟然能单挑几个大将军，就连赵国最强悍的孙将军也只是险胜了公主殿下。 他们相信，跟着这样的主子，才能成就霸业！ 简短的议事之后，大军随便凑合了一点野果，就着干馕饼就填饱了肚子。 但赵玉儿面前，美食和美酒十分丰富。 “拿下去给将士们分了吧，本宫今夜不饿。” 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赵玉儿心潮澎湃，根本无心吃肉喝酒。 士兵们渴望地看着眼前的肉和美酒，虔诚地朝赵玉儿叩谢： “多谢公主殿下赏赐！” 随后，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开始分食起她的食物。 虽然不多，但吃到的士兵，脸上全是激动和幸福。 赵玉儿从小就知道如何拿捏人心。 这些她平时吃腻了的东西，赏给士兵，能激发出他们最大的战意和斗志。 因为，她可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女啊！ 她的军队，绝对会是大周的噩梦。 赵玉儿出神地望向森林之外的北方，躺在了林间最开阔的地方，地上，是仆从铺就的毛毯，身后，还有奴隶轻摇着蒲扇。 月光倾洒在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上，赵玉儿褪去了刚才的清醒和凛冽，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层柔光，宛若仙女下凡。 谁能想到，她看似不谙世事的容颜下，竟然包裹着一颗权倾天下的野心。 大周，定要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赵玉儿带着这样美好的想法，缓缓进入了梦乡。 直到赵玉儿的呼吸声变得比之前沉了之后，将士们才放心地退到了几米之外，将她围在中间，席地而坐。 他们要一直守护着公主殿下，助她走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巅峰！ …… 夕颜宫外，周云突然莫名其妙地后背一凉。 他连忙大步跨进了黎贵妃的寝殿。 雨后的夜晚凉气充足，周云担心冷气过到了黎贵妃身上，脱掉龙袍才走了进去。 背影看上去，就像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宫里的仆人见到周云，先是一惊，而后连忙下跪请安。 周云急切地朝里走去，都没顾得上叫人起来。 苏源亲手抱着小灵儿紧随其后，用眼神将人打发走了。 黎贵妃已经醒了，此时正蔫蔫地趴在床上，眼神氤氲。 她的上半身，被裹成了粽子，白色的纱布上，还有红色的血印。 周云的眼中，全是床上那个消瘦的身影。 “陛下……” 黎贵妃看到周云，声音都稍微有了力气。 她下意识地挣扎着起身，想向周云行礼。 周云赶忙挥手： “黎儿，别动！千万别动！” 太医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要是稍微一动，牵动了伤口，导致好不容易缝合好的伤口崩开，引起大出血，到那时候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黎贵妃听到周云声音都在发颤，听话得没有继续动。 周云飞快地来到了黎贵妃的床前，要不是怕牵动她的伤口，早都拥她入怀了。 “黎儿，你总算醒了！！” 周云轻轻地抓起黎贵妃露在外面的手，大手抚摸着黎贵妃的脸，他周云何德何能，能让黎贵妃这样的美人舍命相救！ 跟前世只会要钱要房的不知道几手的女友来说，黎贵妃简直是秒杀！ 但这也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答应朕，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周云眼眶通红，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难得。 黎贵妃脸一红，只觉得浑身像触电一般，毫无血色的脸也似乎染上了一点红晕。 “陛下，臣妾没事，这么多人看着呢……” 周云看了身后围着的宫女，还有等着来换药的太医一眼，霸道地宣言： “朕疼爱自己的女人，他们羡慕还来不及，谁敢置喙？！” 太医院的一帮太医欲哭无泪： 他们怎么不早点过来呢？偏偏要赶在陛下到的时候来给娘娘换药？ 这位尊神在这里守着，谁能保证换药不手抖？ 要是给娘娘换药的时候，再弄疼了娘娘……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周云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会影响到太医，便主动放下黎贵妃的手。 “好好给贵妃换药，朕在外面等着。” 送走周云，寝殿内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次真是谢天谢地，幸好救回了贵妃娘娘，也幸好贵妃娘娘是练武之人，若是换做这宫里的其他贵人，恐怕就凶多吉少…… 否则，以陛下眼下对贵妃娘娘的宠爱程度，若是黎贵妃真的不幸离世，这殿中的众人，都别想活！ 想到这里，太医和宫女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太医们擦拭着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合上了寝殿的门，出来跪倒在周云面前： “陛下，娘娘的药已经换好了！而且，贵妃娘娘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想必跟娘娘平日习武有关。” “好，你们做得不错！赏！” 周云话音还没落，人就已经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他要让黎儿见见大周的孩子，小灵儿。 ------------ 第六十四章闻沐雪的恐惧 周云亲手抱着灵儿，来到了黎贵妃的床前。 “这孩子，是朕在突袭城外的时候，捡到遇难百姓所生的，你看看。” 说着，他将小灵儿送到了黎贵妃眼前。 “这孩子的父母无辜被杀，朕想收留她，黎儿，你可愿做她的母妃？” 小灵儿有了奶娘，吃得饱饱的，睡得很香，估计睡着了还在做着美梦，小嘴咂吧得煞是可爱。 看着被洗得干干净净睡颜可爱的小灵儿，黎贵妃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她一直幻想自己能跟周云有个一儿半女，没想到现在真的有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到了眼前。 要不是不敢乱动牵扯伤口，她非要抱着好好疼疼这个苦命的孩子。 “陛下，臣妾愿意，这孩子看着就可亲，臣妾会好好疼爱她的。” “如此甚好。” 周云怀中抱着小灵儿，大臂环绕着黎贵妃，看起来就像普通的三口之家，温馨和幸福流淌在三人之间。 突然，一阵紧急的声音打断了这种宁静。 “臣女闻沐雪求见陛下，有重要军情禀告！！！” 门外，闻沐雪挣脱了太监的束缚，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停呐喊。 伺候的宫人也不敢将人暴力拉走，他们不知道此女的身份，但见此女长相美貌端庄，万一是陛下相中的贵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朕去看看，你在这儿好好养伤。” 周云眉头一蹙，轻轻将小灵儿交给奶娘。 闻沐雪就跟在外面装了只眼睛一般，他才刚回来，立马来了黎贵妃得宫里，但闻沐雪却对他的动向如此清楚，周云怀疑，她在宫里也有内线。 看来，左相的手，伸得比他想象中还要长。 离开寝宫，周云一个眼神，苏源便意会，上前就将闻沐雪的嘴堵住，将人直接带到暗室。 苏源心中有数，直接将闻沐雪扔在地上，那是一点都不怜惜。 这女人虽说美貌，但陛下可不是因为她的美色把她关进来。 要不是因为她背上那些秘密，估计早都跟闻府的其他女人一起，被扔到勾栏里去，永世为妓。 到现在还想折腾些幺蛾子，脑子不是一般蠢笨！ 没看陛下都是挤着时间来看黎贵妃的吗？大战在即，她要是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能不能活着出这个暗室，都不好说。 苏源站在闻沐雪身后，等着周云的指令。 “说吧，找朕何事？” 暗室中，周云的声音是绝对的冰冷，他背对着闻沐雪，投下一片阴影。 整个暗室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表面锈迹斑斑，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骨血味道，说不上来的压抑和恐怖。 “陛下……臣女，臣女有重要消息相告！请屏退他人，以防止走漏风声，延误战机！” 闻沐雪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那些可怕的刑具，低垂着头恭顺地说道。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要说，现在就说，如果不说，那就永远不要说了！” 周云的声音带着威严，震慑，毫无怜惜。 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时间看黎贵妃，还被眼前的女人搅局，再加上，想到她与秦天风可能暗中勾结，心中的火可想而知。 闻沐雪身体轻颤，看起来楚楚可怜，两行贝齿轻咬下唇，整个人愣愣地坐在地上。 见闻沐雪还在耍花样，周云懒得跟她周旋，对苏源抛下了一句“处理掉”，便转身准备离去。 大战在即，这个闻沐雪被关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他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 不能被此女牵着鼻子走！ 闻沐雪大惊失色，水眸瞪得浑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处理掉？ 陛下是要杀了她？ 容不得她细想，苏源已经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陛下……陛下饶命！” 闻沐雪被掐得险些断气，再也不敢动歪心思，连忙使出全身力气用最大的声音喊道： “左相大人知道舆图的秘密，并想以此图卖国求荣，将臣女秘密送给赵国国君，求陛下救救臣女！” 闻言，周云抬起的脚收了回来。 “你总算是学聪明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闻沐雪，眼神是至高无上的权威。 “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朕会好好考虑，你是否值得朕的庇护。” 苏源也适时地将闻沐雪松开，后者如蒙大赦，稀缺的空气猛地灌进鼻腔。 闻沐雪整个瘫软在地上，大口地喘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这一次，她不敢有任何隐瞒，嘶哑着声音开始捡重点说。 她原本想拿这件事情跟周云讨价还价，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也为将大周的朝局搅弄得更加混乱。 谁知，周云根本不接招，闻沐雪眼下只能先保命，免得暴怒下的周云真的杀了她！ 至于搅弄朝局，得徐徐图之。 闻沐雪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 “臣女背上的图，陛下也见过了，不过，之前臣女说谎了。” “此图，是左相大人……秦天风亲自找人纹在臣女身上的，上面用红叉标注的，想必陛下已经知道何意，臣女要给陛下禀告的，是另外一个标注的意思！” 周云蹙眉，“这图还有什么内情？” “陛下稍等”，闻沐雪从袖笼掏出上次的瓷瓶，艰难地给自己后背抹了些药水。 她可不敢再叫周云或者苏源帮忙，这两个人，她一个都惹不起。 不多时，她后背又开始隐隐现出之前的舆图。 周云凑近去看，忽略侧面能看到的一片春光。 闻沐雪忍着屈辱继续道： “陛下请看舆图，上面是否有七处绘有弯刀型的图案？” “这图案何意？” 周云依言数了数，果然发现里面有七处弯刀型图案，呈黑色，均匀地分布在大周境内。 闻沐雪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周云说出一个埋藏许久的惊天大秘密： “这个弯刀型图案，是一个庞大的武装组织的标志！” “他们武功高强，神出鬼没，传说，得之可得天下！” 最后几个字，闻沐雪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她现在只希望，周云听了之后不要继续杀她。 ------------ 第六十五章到了 “得之可得天下？” 周云喃喃地重复着这六个字。 “陛下，的确如此！臣女所言非虚，若有说谎，天打雷劈！” 见周云总算有了兴趣，闻沐雪赌咒发誓。 没办法，她之前已经失去了周云的信任，现在只能尽力争取他的信任。 “这个组织，江湖上将之称作墨家！” “墨家！” 周云的瞳仁骤然紧缩，眼睛死死地盯着闻沐雪光洁的后背。 之前，他就听过闻沐雪说过得之可得天下的事，当初，她说是因为舆图上标注了大周的军事要塞，排兵布阵的情况，因此谁得到了这幅图，就能很容易覆灭大周。 大周的天下，当真这么容易得到？ 没想到，这张舆图竟然有着【墨家】的秘密！ 周云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墨家】，到底是不是他之前世界的历史中，“兼爱非攻”的那个神秘组织？ 如果真的是那个【墨家】，那真的当得起“得之可得天下”这六个字的分量！ 要知道，【墨家】诸人，不仅有先进包容的理念，还多为奇人异士，在当初鼎盛时期可以影响诸侯国的决策。 他们会制造超前的具有杀伤力的武器装备，而且还有武艺高超，胆识过人的大批死士，比他们的军火还要厉害很多。 按周云的理解，【墨家】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军火商和杀手集团！ 这下，周云是真的对闻沐雪所说的事情开始感兴趣了。 若是这个【墨家】真的跟那个春秋时期的墨家有关系，那周云不介意浪费时间在闻沐雪的小聪明上。 他龙袍一挥，宽阔的衣袖在身体两侧展开，高大的身躯落在了暗室唯一一张椅子上。 椅子发出陈旧的“吱嘎”声，在昏暗的暗室中显得尤为刺耳。 “你最好给朕一五一十说清楚！” 黑暗中，烛火打在周云的脸上，一颤一颤，他整个人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就连立在一旁的苏源也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闻沐雪连忙跪在地上，一一交代： “臣女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个组织里，奇人奇巧居多，他们的人虽然不多，但能起到的作用却是巨大的！” “但是，要找到他们非常难，必须有像臣女这样的‘引路人’前去接头！” “而且，要让他们真心臣服，需要得到首领的认可，要与他们有一样的大同想法！比如，赞成人与人是平等的，没有阶级之分！” 在闻沐雪看来，他们的想法过于惊世骇俗，周云肯定听了会暴怒。 没想到，周云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周云此时心中的震惊，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闻沐雪说的，还真的跟那个【墨家】有点像。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信息，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上？他们就不怕暴露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据周云了解，【墨家】后期被抹杀，就是因为太强大又太特立独行。 闻沐雪脸上带着一抹决然，“臣女的母亲与墨家似乎有关系，不过那都是臣女出生以前的事了。 臣女现在只是不想这个舆图被左相大人利用，残害苍生，故而想求得陛下庇护！” 周云眉头紧锁，“难道说，秦天风想要得到‘墨家’的势力？” “秦天风对此事了解得不多，但他知道臣女背后的舆图存在，臣女是担心他贸然行动，惹得组织恼怒，从此消失不见，那臣女这张舆图，也就没有用了。” “而且臣女敢肯定，这个墨家的人肯定会影响当下的战局，搞不好会对陛下产生危险！” 原来如此，周云眼睛一眯，总算明白了闻沐雪冒死找他的原因。 她不想自己成为一颗废棋！ 但周云却不敢小觑，墨家的人，掌握大量武器，真要是搞出一些给孙楚阳那混蛋，那对他们将是灭顶之灾！ “你把你知道的，包括秦天风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全给交代出来！” 刚才那一眼，周云发现，【墨家】的一处据点，离京城很近，这个墨家当初能靠推演就能组织两国战争，这次大周的保卫战肯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若是这些人真的有那种先进的思想理念，说不定，周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还能与他们把酒言欢呢！ 闻沐雪低垂着头，也不忌讳苏源在场，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墨家】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周云。 又将秦天风的阴谋和心思，添油加醋地给周云说了。 …… 一个时辰后，暗室中只有周云走了出来。 而苏源，则秘密带着闻沐雪和他的手谕去寻找【墨家】。 这件事情，一定要在两日内办成！ 周云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赵国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孙楚阳占据了雍和关，不做任何动作，一定是在等待！ 当然是等待赵国的大军汇合！ 大周的危机还远没有结束。 内有祸国得内奸，外有大军环绕，这还……真是刺激啊！ 周云眼前浮现小灵儿安静的睡颜，这让紧绷的心柔和了些许。 “大周，不能再有百姓被无端卷入战争！” 他们的安宁和笑脸，由他周云守护！ 周云不愿意大周卷入大规模战火中，只能尽己所能增加胜利的筹码，不战而屈人之兵！ 除了各地征调援军，还要将墨家的力量握在手中。 南宫婉北下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接下来，就是比拼速度的时候了。 到底是赵军快，还是大周得援军快！ 现在京都没有接到军报，并不代表安全，还有另一种更坏的可能—— 赵军控制了不少关口，传信的士兵被劫杀，消息传不进来。 当然，消息也传不出去！ 当下也不知道大周会有多少北上勤王的兵马！ 周云陷入一阵忧愁。 夜幕，沉沉落下。 京城北方，雍和关以北三百里地！ 有一队看不见尽头的人马，正在马不停蹄地一直往前，直指中原的核心位置！ 为了加快脚程，赵玉儿也弃了轿撵，骑上了战马。 虽说她一身红装，但马术却比一般将士还要好，宽阔的大道，矫健的战马竟然一跃而过，引发阵阵欢呼声！ 他们行进的路线十分刁钻，先过泾州，翻过几座小山，冲入了巨大的平原，此举正巧避开了大周的繁华的城池，不仅直上京都，还能减少与大周守城士兵硬碰硬的机会。 倒不是赵玉儿担心正面冲突，而是她要赶时间，把军力都用在京都包围战上！ 没日没夜地急行了两天两夜之后，就连战马都受不了了，赵玉儿总算是停了下来！ 她独自策马来到一处山丘，山丘之外，是巨大的平原，平原的北方是一座雄伟的关卡。 观察了四周地形之后，赵玉儿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些许，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眼神璀璨如夜晚的星辰！ “到了！” ------------ 第六十六章主帅的位置还能保住吗？ 赵玉儿骑在高头大马上，连夜的赶路并没有让她精致的容颜露出疲态，反而熠熠生辉。 为首的将士指着伫立在两座山腰后的城楼，对赵玉儿恭敬道： “六公主殿下，此地为大周咽喉，雍和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得到此关，一能断大周臂膀，阻断增援，二能攻大周京都，可作为军事据点，进可攻退可守！” “大周若想破局，只能正面一战！” 闻言，赵玉儿脸上全是得意之色，一双狐狸眼在暗夜中发出夺目的光华。 “如此关口，本宫势必要将他拿下！” 只要占据了雍和关，踏破京都指日可待！ 就是不知道孙楚阳那个胆小鬼，躲到哪里去了。 他到京都驻扎一月有余，刚开始还派人传递消息过来，最近几日，由于赵玉儿的士兵不停走小道，节约脚程，再也没接到过孙楚阳的密信。 总之，应该没死。 连日在山林乡村穿梭前进，没有起大规模冲突，赵玉儿早都想动动手里的马鞭和匕首。 眼下总算是出现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城门，赵玉儿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士兵，声音昂扬有力： “前方，为大周的最后一道屏障，唤作雍和关，此地易守难攻，但又是进京的唯一城门！” “接下来，本宫请众将士，跟随本宫，一起攻下雍和关！” 在寂静的山野河边，响起了突兀的吼叫声。 将士们重复着赵玉儿的号令，压根儿就不怕暴露。 “拿下雍和关！” “拿下京都！” 很快，大军就来到了雍和关下。 月光倾泻在河道上，放眼望去，整个山脉中间，躺着一条望不见尽头的莹莹白色水路。 这里地势极险，陡峭如直立的山崖上，巨大的瀑布飞流直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冲击声。 赵玉儿从马上一跃而下，步行来到了平坦的山脚处，仰望着瀑布之后的那座城楼。 巍峨高大，却又近在咫尺。 城楼建在陡峭的山崖之上，将地形的优点利用到了极致，果真是易守难攻！ 不过，这是对于别的队伍来说，对于她而言，再难攻，她也要让大军撕开一条口子！ 伫立良久，赵玉儿将周遭的环境刻进了脑子，心中已经有了本账。 她对等候在一旁的副将吩咐道： “去叫门，就说本公主到了，让他们打开城门！” “若是他们不识相，就给本宫把门砸开！” 这是赵玉儿的习惯，先礼后兵。 换而言之，她对自己的带兵打仗有绝对的自信。 都不用藏着掖着搞偷袭的那一套。 而且眼下，大周京都附近还有孙楚阳的大军，这雍和关在她眼里，绝没有充足的兵力！ “是！” 副将邵从军得令，直接从后背拿出一枚弓箭，在火把上点燃，火舌窜起老高。 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燃烧的箭羽呼啸而去，越过了湍急的河流，直奔城楼而去，最后，稳稳地钉在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守兵本来昏昏欲睡，被突如其来的箭羽吓得一个激灵。 “有敌袭！有敌袭！” 守兵摇响了城楼里的铜铃，清脆的声音贯穿整座雍和关。 所有士兵顿时一个激灵，直接鲤鱼打挺从驻扎地起来，有组织地朝城楼奔去。 他们在这里驻扎好几天了，除了外出抢粮食兵器，就再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差点都以为这个地方只有他们这些活人了。 结果，今晚上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难道，是大周的援军？ 孙楚阳正打算与新掳来的女人鏖战三百回合，听到这个声音，一把将女人扔在了床上，抄起盔甲和锋利的长剑便往外走。 等了这么多天，这个鬼地方总算有点动静了！ 无数的士兵从占据的民房鱼贯而出，瞬间将狭窄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经过上次的耻辱之后，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吃饭睡觉拉屎，就是在练兵。 甚至，还创新了躲避大周神秘武器的脚法和身形。 即使到现在，他们没搞清楚那晚可怕的武器为何物，但并不妨碍他们从失败中总结方法，至少，赵军知道了，声音响起的时候，一定要往反方向跑。 这样一来，哪怕是下次再出现了那个大杀器，他们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若是来人是大周的援军，就是他们报仇雪恨的时候！ 无数的士兵手持兵器，涌上了城墙，等着一雪前耻。 “楼上的人听着——” 渭水河边，这名将士又射出了一支带火的弓箭，借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赵军的视线全部转了过来，个个脸上是极度的仇恨，这人绝对是挑衅，竟然敢只身闯大营，真当他们赵军是纸糊的！ 这时，一道呐喊的声音响起。 “吾乃大赵国六公主麾下副将邵从军！” “奉公主之命前来和谈！如果想不见血，那就乖乖投降，放下武器，迎大军进城！” “如果想反抗，大赵军会将尔等的头一个个砍下来，当球踢！” 邵从军喊完话，左等右等不见上面有反应，正狐疑呢，城楼上却已经炸开了锅。 “啥玩意儿？大赵国！”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嘛！” 也有人持怀疑态度，“六公主不是一直在边关屠城么？怎么会到大周腹地？” 城楼上，赵军的脸色瞬息万变，刚才的磨刀霍霍无处安放，脸上再也不见极度仇恨，剩下全是震惊。 六公主，那可是比孙将军还要可怕的存在。 她长相妖艳绝美，善用计谋。 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狠毒起来就连孙楚阳也甘拜下风，屠城的时候手也相当残忍，说是蛇蝎美人一点不夸张。 但就是这样的娇艳女子，能把整个军队上下的大老爷们儿统一战线，训练得服服帖帖，只听她一人的话。 这可是叫赵军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城楼正中，孙楚阳全副武装，看着不远处长长的火把巨龙，心底却莫名其妙一阵寒意袭来。 “六公主？她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本将都还没做好足够的准备，筹码不够，也不知道这女人会不会把我踢出局！” 原本他在这里占据了天时地利，即使面对大周的援兵，也能有绝对的自信战胜。 但是，现在六公主提前到达雍和关，他竟然有些发憷。 想到那个女人层出不穷的毒点子，孙楚阳有些头痛。 他主帅的位子，还能保住么？ ------------ 第六十七章疯狂的反扑 不可一世的孙楚阳，这回算是遇到铁板了。 他深知六公主的脾气和高傲，不由得眉头皱紧！ 原本计划，他在此地盘踞的时候，将大周的援军切断，再充实自己的粮草军备库，准备充分之后，再杀回京都。 没想到，他没等来大周援军，却等来了这个大赵更棘手的女人。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赵玉儿娇艳的外表下，是比孙楚阳还要狠的手段。 这女人，有一双毒辣的眼睛，总能发现敌人最薄弱的地方，进而朝着那一个点死命攻击。 第三枚带火的弓箭再次射了过来。 邵从军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他离城楼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达城门了！ 这种不予商量的霸道，是只有赵玉儿的兵才会有的行径。 不管孙楚阳愿不愿意，他都只能老老实实开门。 大家的目标都是京都，没必要在这里内讧。 要是让赵玉儿误以为他们是大周的人，那就完犊子了！ 孙楚阳挥了挥手，令将士将城门打开。 “开门，表明身份！” 孙楚阳对王莽道，眼中全是不甘。 山脚下，赵玉儿左等右等，见邵从军还没有下来，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沉。 她对旁边围着的众人冷漠的下令： “一盏茶后，准备强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山脚下的士兵已经开始组装扭力抛石机，先头部队人手几只飞虎爪，蓄势待发。 正在大军准备前进的时候，前方，传来沉重的轰隆声。 城门，在将士们的注视下，开了！ 赵玉儿脸上略带惊诧，这还是她从军生涯中最顺利的一次，她的威名都远扬到大周境内了？ “这大周的守将，也太怂了吧？” 在这么好的地势下，打都不带打的，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赵玉儿脸上喜不自胜，笑得娇俏，看来，此行定能直取大周皇帝首级！ 大军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进城。 等到赵玉儿进城的时候，看到城内高头大马上的那人，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 “怎么是你？！” “公主殿下，本将在此处伏击大周的援军，没想到等来了您。” 城门之下，孙楚阳正遥遥地看着赵玉儿，眼中意味不明，但却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行礼。 这是自古以来的礼节！ 一定会压着他！ 特么的，他也不想看到这女人好吧！ 谁无缘无故空降个顶头上司会高兴的！ “孙将军，看来你这几日，过得挺不好的。” 赵玉儿看向孙楚阳的独眼，没有叫他平身，意有所指地道。 这句话直接叫孙楚阳差点吐了血。 若不是旁边的王莽死死按着他，孙楚阳非要跟这个女人一较高下。 就在孙楚阳即将暴走的时候，赵玉儿收起戏谑，脸上是肃杀的表情： “本宫此行，必定要拿下大周献给父皇，当做他老人家的诞辰礼物，孙将军，可愿助本宫一臂之力？” 与孙楚阳一样的想法，她也并不想在这个地方起内讧。 赵玉儿很聪明，只一息便分析出现在的局势。 眼下，大周如瘦死的骆驼，但终究还是有些战力的，他们虽然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抱团取暖方为上策。 孙楚阳收起眼中的怨恨，恭敬地叩首： “愿听公主差遣！” “这次覆灭大周的战役，本宫为主帅，你为副帅，可？” 孙楚阳眼中的不甘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激动： “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现在，你给本宫讲讲京都的守军情况，还有推测的援军情况，以及你在此地所做的布防，本宫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见开始说正事，孙楚阳引着赵玉儿和其他将领往府衙走。 “公主殿下，府衙门口有末将准备的沙盘推演，将您所需要的信息一网打尽，请移步前往。” 虽说，大老爷们被女人使唤有些丢人，但，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深闺女子！ 这个女人无论从战力，骑术还有谋略来说，都要反超他一大截。 只要能让他抱瞎眼之仇，副帅就副帅吧！ 否则大赵现在一旦内乱，那就完蛋了！ 相反，赵军现在多了六公主的精兵强将，他就不信大周还能抵挡得住！ …… 早朝。 周云揉着酸胀的眉心，坐上了龙椅。 下面跪倒了黑压压的一片百官大臣。 周云开门见山： “诸位，之前的京都保卫战，有了大家的勠力同心，京都才得以在赵军的攻击下得以获胜！” “是诸位和百姓的毫不退缩，团结勇敢，才守护了大周共同的京都！” “朕心，甚慰！” “所有在此次守卫京都的战役中，有立功表现的，一律擢升，并有银两奖励！” 百官们闻言，纷纷激动地对着周云叩首！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浮现，当天周云在长安街所说的那些话。 大周，是所有人的天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想到最后赵军被扑杀的那些激动人心的画面，不少官员竟然痛哭流涕了起来。 大周苦赵军久矣！ 已经很有没有这样一场痛快的胜利，来振奋军心了！ 只有他们知道，眼下的胜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陛下，我等愿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驱鞑虏，誓不还家！” 卢文忠，沈三义等寒门官员，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们，是最能体会到这次得胜的艰辛，而且，他们也比一般官员更知道，大周的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 秦天风冷眼看着寒门官员抱团，心中不屑冷哼，才这么点小小的胜利，就激动成这样。 等回头被赵军打得落花流水，老夫倒要看尔等会哭成什么样！ 周云坐在上首，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尤其是秦天风嘴角那一闪而过的不屑，周云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冷哼，现在朕没空收拾你，且让你再嘚瑟几日，等到收拾了你所依仗的后台，朕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 收回视线，周云的手往下压了压，百官立即噤声。 周云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根据最新的战报，赵军并没有撤离大周，诸位，要做好对方反扑的准备！” 此言一出，大周的朝堂，犹如沸腾的滚水一般，炸开了锅！ ------------ 第六十八章惊人消息 经过之前的胜利，这回百官听到赵军，不再像之前那般谈虎色变。 究其根本，百官沸腾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那晚夜袭的炸弹。 这炸弹得出现，不仅震惊了大赵，将大赵吓的够呛，大周也是一样！ 他们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震动京都的巨响，冲天的火光，将赵军打得落花流水，仓皇逃窜。 这在以前，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哪怕到现在，百官都不知道那个神秘武器，到底是何物。 若不是军中传出此物为陛下暗中所得，百官也跟之前的赵军想的那样，是老天爷对他们的惩罚。 卢文忠亲眼见识过炸弹的威力，站出来激动抱拳道： “陛下，就算赵军卷土重来，大周也有办法对付他们！那晚的‘炸弹’，想必在赵军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是这回，再将此物用上，必定能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沈三义捋着胡须，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列后跪地叩请： “陛下，需要微臣准备什么，微臣竭尽全力，也要将制作此物的材料准备齐全！” “请陛下使用神器！” 百官纷纷跪地山呼，情绪激动。 周云看着百官，眼中讳莫如深，他何尝不想再次使用炸弹？ 这可是最能给敌人造成震慑作用，还能让其溃败的最好杀器。 但是，制作炸弹的原料，上次已经用完了！ 而且现在京都危机未解除，烟花坊的员工被派出去的收集材料，也还没有返回。 远水救不了近火…… 大敌当前，周云要将最残酷最紧张的现实，告知整个朝廷。 他要通过此法筛选出跟他齐心的官员，而其他打退堂鼓的，不但会在此次战役中起到正面作用，还有可能对他倒戈相向，成为细作。 这样的人，必须弃之不用！ “朕何尝不知，这个‘炸弹’在此次守城中有大作用？” 他说完，缓缓起身，迎着百官惊诧的目光，声音有些凝重： “只可惜，现如今原料还没有收集回来，不能将此物作为最大依仗！” “朕的依仗，应该是诸位！大周的肱股之臣！” 周云视线徐徐地扫过大殿，目光沉沉地看着下方。 武将一马当先，战意满满抱拳回应周云： “陛下，吾等愿为大周肝脑涂地！！！” “抛头颅洒热血，不破赵军不归家！” 越来越多的人，燃起了斗志。 陛下亲自带兵出征，向百官指明了方向—— 赵军，更不是牢不可破！ “好！尔等的勇猛和忠心，朕知道！接下来，朕将与尔等一同守卫京都！” 周云给了岳天一个眼神，“岳将军，给大家说说现在的情况。” 岳天心领神会，开始给百官传达最先的战报： “根据本将的调查，之前逃窜的大军，将雍和关攻破，现在正盘踞在此处，伺机卷土重来！” “另有前方斥候传来消息，之前一直在大周边境骚扰的另一支赵国军队，也在北上的路上，按照脚程推算，现在已经和孙楚阳的大军汇合，即将对京都形成合围之势！” “预计在三日内，大周京都将被约十万大军围困！” 十万大军！ “嚯！！！” 不少官员倒吸一口凉气。 十万大军，还是赵军的精锐，陛下和岳将军，到底打算怎么守？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文官，此时有些左右摇摆。 秦天风瞅准机会，站出来对周云斥道： “陛下，老臣早就说了，要您退回承德行宫，若是几天前这样做，也不会有现在的危机！” “赵军的强悍战力，并不是一般武将和一般士兵能应对的！” “保留大周的有生力量，才是上上策！在此地与赵军死耗，无异于以卵击石！” 秦天风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本来就不坚定的百官之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他们中的人，好多都是寒窗苦读十几载才有了功名，再在朝廷各个部门混了十几载才有了上朝的机会，成为大周的核心官员。 他们真的有必要跟那些平民一起耗死在此处么？ 朝堂上，响起了纷乱的议论声。 秦天风见状，继续向朝中添了一把火： “陛下，天子和天子门生，才是大周最宝贵的财富，百姓有前千千万万，但朝廷辛辛苦苦选拔出来的人才，说是万中挑一也不为过，而天子更是普天之下的唯一！” 秦天风转过身，同样以一种沉重的眼神注视着百官，往本就骚动的朝堂抛下一句震惊百官的话： “陛下此举，是将整个朝廷拖到赵军带来的祸乱中，他们，本可以不用送死的！” “就因为百官有报国之志，就一定要和百姓一起死，为他们陪葬？” 此话一出，朝堂沸腾，不少官员的心，彻底乱了。 秦天风妖言惑众，让周云听着十分刺耳。 “左相，你的意思是，退到行宫，赵国的兵就会自动退了？” 秦天风本来正气凛然，突然被周云一噎，连忙找补道： “赵国的兵，早在之前陛下不愿意和……和谈的时候，就已经拦不住了，但几天前若是退到行宫，至少大周的朝廷还在，不至于和全城的百姓一起陪葬！” “谁说朕要让城中百姓一起陪葬了？左相，你就对大周的军事力量如此不自信？” 周云冷冷地看向秦天风，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跟秦天风兜圈子！ 看着秦天风搅弄风云之后，得意的表情，周云话锋一转，厉声问道： “还是说，你的屁股已经歪了，早都坐到赵国的土地上了？” 秦天风脸色微变，“老臣忠心天地可鉴，如此计谋也是为大周长远计！” 周云冷笑一声，紧接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朝外大喝一声： “伍志高何在？！” 伍志高，就是那晚周云派去护送秦天风回府的禁卫军。 不多时，门外进来一盔甲士兵，一步一步走到了周云下方，“末将伍志高，前来觐见！” “你给百官说说，那晚，在秦相府上，见到了什么！” 这回，周云想直接挑破，打碎他冠冕堂皇的面目！ 之前说的大义凛然，结果是个通敌卖国的细作。 就算不能落实他的罪名，至少不能再让他在朝堂上兴风作浪。 秦天风稍微几句话，就将周云好不容易建立的战意和团结土崩瓦解。 那么接下来，百官在听到他私下做的事之后，还能这么信任他所说的话吗？ 刷刷刷！ 伴随着这名禁卫军的出现， 数道锐利的目光射向秦天风，但秦天风依然位于最前方的百官之首，傲然挺立着！ ------------ 第六十九章告老还乡 周云本不想这么快就把伍志高叫出来。 虽然那夜伍志高无意间发现了秦天风的秘密，但关于他通敌大赵的事实，还是缺乏证据！ 秦天风在大周苟苟营营数十载，历经三朝，在朝堂打下的根基，几乎是牢不可破的，加之以前的废物皇帝自断后路，在挑唆之下，将为国为民的好官杀得七七八八，要么就是发配偏远地区。 导致现在大周的朝堂，可用之人竟不出十之一二！ 大敌当前，必须一致对外，可现在秦天风还在朝堂兴风作浪，后宫里，他的女儿熹贵妃也在蠢蠢欲动。 之前闻沐雪脱离重重看管，跑到他跟前现眼，绝对有熹贵妃的手笔！ 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硬碰硬的时候！ 内忧外患兼具，周云必须要先将秦天风的气焰打下去！ 伍志高猛地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有些不自然。 但，他还是在周云鼓励的眼神下，开始回忆那晚在秦天风府上看到的事。 “几日前，末将护送左相大人回府取东西，等了许久还不见大人出来，便前去寻找。” 他深吸一口气，刻意不去看秦天风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睛，继续道： “结果，末将在大人的书房上，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周云死死地盯着秦天风，就见他脸色发生了细微变化，很快又恢复正常。 “左相大人书房里，竟然有一间密室！” “他在密室之中，待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可能是给某人写书信，因为左相大人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支半干的毛笔！” 话音一落，百官一片哗然。 “左相大人书房里打造密室，是用来做什么？” “写书信？是给谁写的？难道是……” “难怪左相大人不赞成与赵国打仗，想不战而退，细思极恐！”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朝堂上吵吵嚷嚷得像菜市场一般。 即使如此，秦天风还是身形如松，丝毫没有一丁点被指认的慌张。 周云冷然地看着这一切，任凭舆论发酵。 伍志高的证词，并不能真的证明秦天风有罪，毕竟他在自家密室里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那所谓的书信，也没有截获。 周云此举，只是为了在大家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好让他接下来的行动，名正言顺。 因为他知道，像秦天风这种老狐狸，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栽了！ 见百官说的差不多了，周云厉声问道，“左相大人，朕想听听你的自证！” 秦天风一脸坦然，颇有风骨，他反问道： “陛下，老臣需要证明什么？在自己的府上有个隐蔽的房间，这也有罪？” “老臣平日就喜欢幽静黑暗的地方，这也有罪？” 他的党羽立马跪下开始痛哭流涕，“陛下，您可万万不能这样想左相大人啊！” “左相大人历经三朝起落，若是他老人家的忠心都被质疑，那整个大周的官员，都得好好查查！” “下官相信左相大人是清白的！” 一人一句下来，周云已经是不胜其烦。 他暗道一声“果然是老狐狸”，“朕没有说左相你在府上建造密室是有罪的，朕是想知道，你在密室中做了什么？如果没有不可与人言的事，那就但说无妨！” 对此，秦天风早就有了对策。 在他开始干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密室的准备，就算现在周云要去密室搜查，他也能保证自己的清白！ 狡兔三窟，何况他秦天风？ 因此，秦天风异常冷静，他向前一步，稳稳地将头顶的官帽摘了下来，郑重其事地放在一旁，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周云有些头疼。 看来今天又要飙演技了。 只见秦天风表情悲痛地道： “原本，老臣不想在大家面前说出这些事，但现在为了自证清白，不得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密室中，供奉的是大周的上一任天子，也就是仙逝后的太上皇！太上皇在生前就将陛下托孤给老臣，老臣深感责任重大，在教导陛下的时候，也是如履薄冰。” “每当陛下不听老臣的劝谏，执意做一些可能影响国本的决策，老臣便会到密室跟太上皇聊一聊，求他老人家赐给办法，好让陛下醒悟！” “没想到，还是太迟了，陛下对老臣如今毫无信任可言，甚至怀疑老臣的忠心！” 秦天风越说越激动，脸上竟然开始涕泗横流！ “上次，老臣死谏，陛下不听，若不是挂念大周的未来，老臣就追随太上皇而去了！” “太上皇啊！老臣不才，没能好好引导陛下，让大周陷入如此危机，是老臣的错啊！！！” 说完，秦天风竟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左右无不动容。 秦大人，那可是三朝元老啊！ 这还是第一次被周云逼到如此境地，毫无尊严！ 陛下如今翅膀硬了，就连左相大人的劝谏都不听，还反咬他通敌，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 一时之间，不少言官都心有戚戚。 “陛下，左相大人是无辜的，请陛下明察！” “请陛下体恤左相的一片忠心，让他老人家安度晚年！” 见此情形，岳天暗道不好。 言官都是认死理的，秦天风占据舆论上风，现在没有证据就想拿住秦天风，可谓痴人说梦。 他冲周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能继续相逼。 周云眉头微皱，他也没想到，这些脏水泼到秦天风身上，不仅没减弱他的影响力，还让他找到机会，把上次的问题给圆回来了，眼下威信大涨。 有的官员主动上去搀扶秦天风，他都拒绝起来，有的干脆陪着他跪在地上，个个梗着脖子看着周云。 仿佛他才是坏人，秦天风这些人都要被他逼良为娼。 周云见状，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要飙演技嘛，谁不会？ 反正他的目的是为了将秦天风暂时踢出朝堂，好好利用这些酸腐文人，让他在府上老实待几天。 周云从龙椅上走下来，脸上是歉意和愧疚： “左相，是朕错了！” “朕不该怀疑你的忠心，更不该让您老人家这么老了还在为朕操心！” “昨夜，父皇就曾入梦，说朕这么大的人，还如此顽劣，原本，朕以为是进来忧思过多，才梦见了父皇。现在细细想来，怕是父皇听到左相大人的哭诉，来教训朕来了，顺便让朕安排您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那一瞬间，秦天风就像见鬼一样看着周云。 他怎么回事？作为天子竟然给他道歉？还突然这么好说话？ 这样的周云，比之前剑拔弩张的时候更难搞。 秦天风暗道一声不好，就听到了周云说出那句他最不喜欢听到的话： “朕觉得父皇说得对，左相年事已高，朕不能什么都依赖您，得好好补偿左相大人，让您风风光光告老还乡，如何？” ------------ 第六十九章一级战备状态 此言一出，朝堂上出现了极致的安静。 无数人眼睛一瞪！ 陛下这话，不是开玩笑吧？ 要知道，周云登基十余年，政务大大小小都没处理过，全是秦天风一力承担，现在突然叫他告老还乡，大周的大半个朝堂都可能会瘫痪！ 而且，如今还有外敌入侵，各方调动都需要官员齐心协力。 秦天风的作用极为重要！ 要是秦天风没了。 陛下，他一个人真的能玩得转？ 至于秦天风一党的官员更是冷汗直流，要是秦天风倒了，他们可就完了！ 想到这里，不少秦天风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立刻跪地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秦相乃国之栋梁，若是告老还乡，大周怎么办？” 秦天风也点点头，表示“老臣还能干得动！” 说实话，周云这番话让他也有点慌。 周云一记眼刀扫向为秦天风说话的官员： “你的意思要把左相累死？难不成你们这些人，都是吃闲饭的？我大周朝堂不养闲人！” 说完，又好心安慰秦天风，“左相你不要太惯着他们，得放手让这些人锻炼锻炼，否则万一你百年之后，朕和这些官员还是不会处理国事，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这回，就连秦天风也语塞。 周云游刃有余地应对百官的劝说，今天必须给秦天风十足的压力！ 最好让秦天风从他的朝堂之上滚蛋！ 几部尚书站了出来。 “陛下，突然叫左相大人告老还乡，引发朝局动荡，于稳定不利！” “不如，让他老人家休息一段时间，对百姓就说身体有恙，也算全了左相大人的颜面，等到赵军被赶走，再让左相大人重新回到朝堂，如何？” 关键时刻，大理寺卿徐长河站出来说了个折中的法子。 周云看着徐长河，有些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秦天风那一党的，为何每次他都能精准猜中自己所需？ 简直是神助攻！ “朕考虑一下。” 见周云有所松动，秦天风鬓角的冷汗，无声地滴了下来。 论阴谋，大周朝廷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但这小子给他来一通阳谋，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他着想，倒是棘手的很。 秦天风看着周云的眼睛，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黄口小儿，什么时候学会了以退为进，字字句句都是为他着想？ 这时候，秦天风才后知后觉，周云今天叫那个武夫指认密室，根本就不是为了拿下他，就是为了扰乱他心神和党羽的扶持，名正言顺地将他踢出朝堂。 眼下，只能按照徐长河所说的那样办了。 “老臣并无告老还乡之心，只是被人无端指摘，心寒罢了，若是陛下相信老臣，老臣必定肝脑涂地，以身殉国！” 周云义正严词： “左相慎言，就是下面这些官员都死了，你也不能死！” 说罢，他又看向大殿，扬声说道： “要不是左相大人为国事操劳过度，朕才不想他告老还乡！他可是我大周的栋梁之臣啊！也罢也罢，就按徐长河说的，左相你干脆自己到行宫休息一段时间，说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赵国已经被打败了！” 百官，以秦天风党羽为首的那些，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周云心中冷笑，不置一词。 秦天风的根基在朝廷打得太深，要想连根拔起，说不定整棵大树都会失去生机。 他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 只要驱逐出去，就有机会培养自己的人。 秦天风紧紧盯着周云的脸，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一百八十度转变的。 这个儿皇帝，以前到底是如何隐藏得如此之深？ 你不是劳苦功高么？朕这样做，不正合你意？ 在周云势在必得的眼神中，秦天风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在周云的话术中，他没有一丁点不尊师重道的意思，就因为如此，百官也纷纷噤声，再找不到周云一点错处。 秦天风咽了咽干渴的嗓子，做最后的挣扎： “就算老臣不在朝廷，也不愿意独自前往行宫避祸！老臣就在府里等着，陛下凯旋的消息！” 话说到这份上，双方的刀都全部亮出来了，周云也点点头，表示赞成。 “朕一定会亲自将大败赵军的消息传到相府！” “请左相放心去吧！” “老臣，谢主隆恩！” 秦天风对着周云行了大礼，颤颤巍巍准备起身，就听到周云继续道： “伍志高，你继续保护左相大人的安全，一旦有任何危险，随时与朕禀报！” “末将遵旨！” 伍志高抱拳，动作迅速地站到了秦天风身后。 杀人诛心啊！ 若是周云认定秦天风真的清白，那指认的伍志高就应该弃用，谁知，他不但没有弃用此人，还让他继续“保护”。 对此，秦天风也不置可否，就算周云现在去查他的密室，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况且，他已经得到消息，赵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已经入了大周境内，不日就要围困京都。 到时候京都会被围成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秦天风等着看，周云被敌人杀死在战场上，这样一来，他再拥立一个听话的新君就是了！ 良久，秦天风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连官帽都没有拿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背影萧索，兀自朝外走去。 “送左相！” 太极殿中央，久久回荡着这句话。 殿外，秦天风的身躯几不可闻地抖了一下，便慢慢佝偻下去，不久之后消失在朝堂之上。 送走扇阴风的，周云着手部署守城大计。 这一次，没有炸弹，外援还一个都没到，一切都是在与死神赛跑！ 周云感受到浓浓的压力，这一次，集结完毕的赵军，将更加可怕！ 他应该如何力挽狂澜，拯救大周，拯救京都？ 百姓，是万万不能再上到一线战场了！ 想起那些死去的百姓，他们有的是一家之主，有的是几代单传，还有的，都没有成亲。 必须要准备充足，应对来势汹汹的敌人！ 周云环顾着大殿，首先表明态度： “从现在开始，京都处于一级战备状态！” “外城九门，严禁打开！” “京都所有物资，由朝廷统一调配，任何人，若是私藏粮食，依罪当诛！” “从现在开始，若是谁还想躲开这场战役，朕第一个把他推出去让赵军砍！” 周云话落，百官全都将头垂得低低的，生怕惹得他不高兴把人推出去砍了。 打吧！ 打了还可能活，不打那是下一时辰都活不过去！ 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粮食，兵器，都要利用到极致。 关了这九门，就相当于彻底将京都出去的路堵死，也将敌人进来的路堵死了。 为了避免敌军破城而入，现在开始，就要加固所有的城门！ 百官脸上，全是肃杀的神情。 这一次，大周要拼尽全力了！ ------------ 第七十章朕亲自来守 秦天风一走，朝堂清静了不少。 关于周云下的律令，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太极殿上方，酝酿着逼人的压力。 按现在的情报，他们又要面对翻倍的赵军兵力，还都是精锐！ 这几年大周饱受赵国侵略之苦，百官对大赵早都有些发憷，这也是之前为何一听到赵国入侵，就想和谈的原因。 打？ 压根打不过啊！ 眼下陛下突然转变主意，非要跟赵军正面刚，可苦了他们这些人。 文官和武将都在太极殿，按照周云要求的那样，站成了几个圆圈，先成立什么“小组”开始讨论退敌之策。 秦天风一党围成一个圈，兵部尚书王献君为劳什子“组长”，眼下也不敢再说退而不战的话，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唱空城计——继续以百姓为饵，禁卫军的武装力量保留到最后，皇宫大内为最后一道防线。” 以沈三义，卢文忠为首的寒门官员，虽然一开始嚷嚷着要加入伐赵大军，上战场亲自杀敌，但在激烈讨论过后，他们给出的策略却比较中肯保守： “坚壁清野！只要咱们坚守住城门，一直消耗赵军的兵力，待到援军到来，则可里应外合，将赵军夹击起来，打得他们想回老家！” 岳天及一众武将，兵法和卢文忠等人的相似。 不同的是，岳天没打算一直死等赵军自己耗不住撤退。 他向周云提出了一个关键的点。 “大燕与大赵速来不合，几年前大周国运昌盛之时，两国边境也时常发生摩擦，赵国以同样的方法占领了大燕两座城池，若是他们知道大赵想蚕食大周，导致国内兵力虚空，绝对会出兵攻打赵国，就算不打，我也要给他们捎一封信过去，让大燕动心，派兵出征。” “届时，盘踞大周的赵军就会主动撤军！” 周云静静地坐在龙椅上，听着文武百官的言语，大脑在飞速运转。 岳天的法子的确不错。 目前，退敌之策基本就这几种，不够，周云总隐隐觉得还不够。 周云思考一会儿之后，脑海中是以往历史长河各大战役留给他的宝贵记忆。 脑海中，突然有一丝亮光闪现。 他缓缓起身，内心激荡，注视着全部的臣子，将他们讨论出来的意见，几乎全部推翻！ 大殿内，响起了周云沉稳雄厚的声音，阵阵战意，自胸口激荡而出： “大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眼下守城已经不足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朕的想法是——全军开出九门之外！不留后路，列阵迎敌！” “以身为饵，死战到底！守护京都所有百姓！” “百官为首，带兵出城迎战，一旦出城，城门即关闭！” “全军，只有一个选择，要么战死沙场，要么战胜赵军！” 猛然听到不一样的声音，百官瞬间鸦雀无声，偌大的太极殿，上百个文武百官，竟然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 实在是，周云的兵法太过匪夷所思。 就算要战，也不一定非要出城啊，在城内尚且有一线生机，出城之后，那可是真的活靶子！ 赵军被称为杀人机器，可不是胡乱编排的。 唯有一人，在听到周云的话之后，眸子之中是闪烁的惊喜。 此人便是岳天！ 这个法子，他也想过，但他却不敢说。 因为这法子，就等同于背水一战，不留退路！ 实在是危险至极。 他双手抱拳向前一步，与周云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读取到了汹涌澎湃的战意！ “末将愿为先锋，率先出城！” 是啊！早该这样了！ 与其一直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还能杀赵军一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卢文忠站了出来。 “微臣愿带兵出城杀敌！” 萧统不甘落后，从周云身侧出列，“末将愿守一门！” 就连伺候的苏源，也尖着嗓子喊道： “老奴愿为陛下守护一门！” “……” 越来越多的武将站了出来，脸上是激荡的豪情，一吐多年来被赵军欺辱的郁气。 他们这些人，被赵军压迫了太久，如今思路转变，变守为攻，反而士气高昂，斗志满满！ 言官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表示要与大军共进退，哪怕他们提不起刀剑，在城外击鼓鸣笛，为士兵加油打气也是可以的！ 周云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激动不已，他的百姓不是孬种，他的大臣们，也是血性男儿！ “岳将军，九门的将士，全部由你来调度！朕只有一个要求，德胜门，由朕守护！守住城门，旗开得胜！！！” 闻言，岳天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也要率兵出城？ 如此危险之事，他必须要阻止！ 岳天神情肃穆，脸上全是决然，“陛下，末将不同意您出城杀敌！” “您是大周的天子，万一出了事，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其他站出来的官员也是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想到周云会有如此壮举！ 陛下先说了出城死战，然后又说自己也要出城，那岂不是，陛下也是要么战死，要么战胜的结局？ 那万一…… 百官不敢想，纷纷跪地磕头，太极殿中，回荡着一样的劝阻声音。 “陛下万万不可出城！” 秦天风一党也随大流，跪到地上，只不过，他们完全就是敷衍。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作死的。 散朝后，必须得偷偷告诉左相这个好消息。 周云没有响应百官的阻拦，而是问了岳天一个问题： “岳将军，你阻止朕，是不相信朕的战力？还是不相信你手下的兵力？” 岳天猛然摇头，“陛下，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大周可以没有末将，但陛下不能出一丁点的事！” 他说完，重重地跪在地上，银发铺洒在地上，看得周云眼睛一酸。 这是他大周的脊梁柱啊！ 他怎么忍心让他只身犯险？ 今天，但凡是在朝堂上勇敢站出来的，都是他大周的顶梁柱！ 周云要出城，也不是逞一时意气，而是要让众将士知道，出城并不是只有死战的“死”这一个结局，而是有战胜的“战”这个可能！ 有了他的带头，士兵们才能激发出最大的战意。 而这些战意，是与凶悍的杀人机器对抗时，唯一的制胜武器！ 大周处于劣势，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唯一的机会！ ------------ 第七十一章兵临 岳天长跪不起，周云没办法，亲自下去想将他拉起来。 结果，岳天就如巍峨的泰山一般，定在地上无法撼动。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对周云亲率大军死战的态度。 “陛下，末将希望您不要意气用事，您在，大周才在，您不再，大周就不是那个大周了！” 想到秦天风虎视眈眈，岳天跪得更加笔直，之前突袭的时候，他好歹还在陛下左右，再加上有苏源那个高手在，他也就没阻拦。 但是现在，一出城就是死战，城门紧闭，若是不敌赵军，那就是一个死！ 周云眉头紧皱，眼下的兵力，若是他不亲征，士气达不到顶峰，如何取胜？ “援军几时能到？” “禀陛下，地方上的援军自行携带粮草，脚程稍慢，若是顺利的话，五日即可到达！” 岳天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连日鏖战过后，加上被赵军折磨身心，能撑到现在已是一般人所不能及。 “不过，若是在行军途中与赵军碰面，大概率会被拖住脚步。” “末将已经发出了八路增援信，现在至少能保证五路的人马能到达京都，预计能有五万人马！” 大周的军队，为了防止诸侯割据，各地以城池为主都有三万左右兵马，眼下每个地方能调出一万人马，快马急行，速度和机动性都很强。 “再加上，南宫将军应该也接到战报，定然在来京都的路上！” 岳天跪在地上，生怕周云还在想死战九门的事： “陛下，南宫的骑兵，也是以一当十的铁骑，只要咱们坚持过五日，便能赢得曙光！您大可不必出城！” “只有五万人马，还暂时用不上……朕不能将底牌放在一处！” 周云沉吟道，眼中是坚定的战意！ 岳天见状，直接跪着朝周云的方向挪去，苦口婆心劝阻道： “陛下，南宫将军至少能带来一万人马，他们从北境穿行，没有赵军的阻碍，一路平地而来，想必能提前到达京都。” “只要京都能扛过五日猛烈的攻城，后面援军到达的时候，赵军就是插翅也难逃！” 百官纷纷跪地磕头，大声阻止。 “请陛下收回成命，坐镇京都！” 苏源更是跪在周云跟前，老泪纵横。 他服侍了两代君王，还从没见过陛下如此有担当的一面，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周云这样的明君，陷入危险，被赵军杀害！ 如此明君，理当活着让大周千秋万代！ “陛下，太祖建国之时，就立下了祖训，君王不可亲征，若是自断香火，与亡国奴何异？” 不得已，苏源将太祖周渊建国之时的祖训搬了出来，想让周云收回成命。 萧统也极力阻拦，“陛下，有末将们在！陛下万万不可亲征！” “……” 周云站在朝堂之首，被百官团团围住，几十张嘴同时在他耳边炸响，为的都是他周云活着。 周云能将他们都推开吗？ 他不能！ 僵持中，殿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人，越来越近，近的可看到身上的血迹，他的嘴里，还在声嘶力竭地重复喊着： “紧急军报！！！” “赵国大军围城！！！” 百官脸色大变，全都忘了劝阻，自动给人让开了路。 周云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迎了上去。 来人是城外的斥候，他的身上是半截箭羽，血正沿着箭身滴答滴答地往下，沿着宫殿流了一路。 斥候忍着剧痛，速度丝毫没有降下来。 因为跑得太快刹不住，他直接摔倒在周云面前，箭羽深深扎入身体，扯着最后一口气传令： “陛下，赵国大军还有五里杀到，带兵的是赵国六公主……” “大军，预估……十万……” 话音未落，斥候就躺在地上，几息之后彻底没了声息。 百官骚乱，神色大惊。 十万大军！ 赵国六公主！ 这每一个战报，对于大周来说，都是噩梦般的存在！ 杀人机器军队遇到蛇蝎女王，只会制造更大的杀戮…… 周云面色沉痛，蹲在死去的斥候面前，看着他心脏处的致命伤，就知道是吊着一口气拼死来传递消息的。 斥候死不瞑目，即使在死前，也完成了他的使命。 周云拂上斥候的眼睛，亲自帮他合上，半晌，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整个人沉静得可怕。 他的周身，萦绕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悲痛和决绝。 少顷，周云缓缓将他的龙袍脱了下来。 岳天心中大感不好，连忙站起身抱拳阻拦： “陛下，您要做什么？” 百官也再次围了上来： “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龙袍不能脱啊！！！” 不理会百官的劝阻，周云走到殿外，遥远天际边，似乎已经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声音。 他看向所有人，声音是难掩的痛心： “国家受辱，外敌入侵，朕还如何心安理得的穿着龙袍，端坐朝堂，等待尔等凯旋？” 岳天挡在周云身前，态度强硬： “陛下，太祖遗训，不得不尊，您也不想当个不肖子孙，死后不能葬入帝陵吧！” 大周最重孝道，就算事后周云治他大不敬之罪，他也一定要拦下来！ 百官统一战线，将周云围得严严实实。 周云一把推开拦在眼前的人，厉声诘问： “现在，赵国已经打到朕家门口了！他们欺辱朕的子民，残杀朕的将士！是可忍孰不可忍！！！ “君王死社稷，天经地义！” “就算太祖在世，他老人家也会亲自披甲上阵，带兵出征！” “岳天，你告诉朕，若是此仗不能胜利，朕有何颜面到九泉之下去见太祖？！ “你们告诉朕，若是大周此次不拼尽全力，还能江山永续吗？！” 岳天沉默了，他的声音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说不出违心的话。 此时，的确已经到了大周的生死存亡之际！ 百官被震撼了，他们没想到，周云竟有如此的胆识和魄力！ 大周有此君王，何愁不能万古长青！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出事啊！ 只有岳天，放下了坚决阻拦的拳头。 这一刻，他在周云的眼中读出了必胜的信念。 因为他的身后，矗立的是无数人的家国天下！ 他一定不会让大军的铁蹄去践踏大周的江山！ “百官听宣！” “朕为大将，责无旁贷！” “苏源，拿朕的甲胄来！朕要亲自，守住德胜门！大军，必定会旗开得胜！！！” “此战若败，尔等皆是亡国之臣，但朕绝不做亡国之君！！” ------------ 第七十二章列阵迎敌 周云站直身子，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犹如九天之怒瞬间响彻太极殿内外。 “即刻起，大军全部开出九门之外！” “列阵，迎敌！！！” “大军开出九门之后，即刻关闭城门，直到大败赵军，抑或——战死沙场！” “朕要以朕之身，化作大周最为坚硬的一道城门，朕死，大周灭！” 声音回荡在京都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百官震惊得不敢呼吸，他们默然不语地看着周云的身影，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的旨意，给他自己和所有出城迎战的将士们都只留了一条路： 要么战死，要么得胜！ 百官们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起周云冲破云霄的呐喊！ 国家受辱，外地入侵……大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地！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不，不只是将士们只有这条路，而是大周所有的黎民百姓，达官贵人，官宦子弟，都只剩下了这条路。 边关城池被屠戮，赵国持续不断的骚扰，如今直接兵临城下，大举包围京都的所有城门，若是战败，要么以身殉国，要么成为亡国奴！ 哪一条路都不好走。 唯有拼死一战，方得一线生机！ 百官紧握双拳，心中的慌乱和退缩渐渐被勇气和战意所代替。 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读圣贤书，讲大道理，都是信手拈来。 如今国家需要他们站出来保家卫国之时，他们一开始却想阻止周云的行动。 堂堂帝王尚且不怕死，那他们又有何惧哉？ 岳天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列于百官之首，郑重其事地抱拳响应周云： “末将，请陛下定下九门守城将士！！！” “若陛下为大将亲征，末将愿为第一先锋！” 苏源流着浑浊的泪水，将取来的厚重盔甲，替周云穿在身上，几番压抑，还是没忍住，跪在周云脚边泣不成声。 “老奴……叩请陛下容许老奴随侍左右！！！” 之前周云不出城，苏源带兵守一城门都没问题，就算战死沙场又何妨？ 现在陛下自己也要出城死战，苏源他如何能放心？ 就算是死谏，他今天也要与周云同行！ 越来越多的官员请战，甚至有耄耋之年的言官也撸起袖子，冲到周云跟前，请旨出城迎战。 大周那深藏在心底的杀气，终究是在此刻爆发出来了！ “好，好，好！！！” 周云身披沉重的甲胄，连说三个“好”字，开始了他此刻最重要的部署： “岳将军！九门的将士你来调派！” “文官上阵，鼓舞士气，看好城门！” “所有武将，朕只有一道旨意，赢了，封侯拜将！” 后半句话，周云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败了，大家地府相见！ 周云大手一挥，朗声道。 “所有将士，随朕一起，击杀外辱，保家卫国！！！” “吼吼吼！！！” 所有人，尽情用怒吼来表达内心狂暴的战意，直指来犯的敌人！ …… 京都城外。 一支望不到尽头的军队，正踏着滚尘浩浩荡荡而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在一大片黑色甲胄中间，一道十二人抬着的巨大轿撵尤为显眼。 轿撵四周，围着薄纱，里面一个极具诱惑的身影若隐若现，精壮的战士不费吹灰之力抬着朝前推进。 这个华丽的轿撵，上面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薄纱下面那身段像极了世间最极品妖艳的女人。 一面是极具诱惑的画面，另一面是冰冷的武器和粗豪的重骑，怎么看怎么诡异。 但就在这诡异之下，两个画面融为一体，形成了绝妙的平衡。 就在轿撵之上，一杆巨大的黑色军旗立在上方，像一只黑色的巨型眼睛，遥遥盯着大周的土地，虎视眈眈！ 战士们裹挟着巨大的战意，如一滚巨大的战争巨轮，吞噬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切。 十万大军席卷而来，气势骇然，越靠近京都，周围却愈发安静。 民房紧闭，连只狗叫声都听不见。 轿撵之中，突然发出一声娇笑： “孙将军，这就是你所说的大兵严阵以待的京都？除了刚才窜逃的那几只老鼠，哪里还有什么大周将士？” 声音的主人，正是赵军此行的总帅——赵玉儿！ 孙楚阳站在轿撵之外，脸色微讪，往日的狂傲此刻全部收敛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形略微向薄纱靠拢，里面一阵香风扑鼻而来。 孙楚阳一个激灵，连忙回道： “六公主，大周那些残兵败将，自然是不敌我大赵的重骑悍将，只不过，他们阴险狡诈啊！末将之前也是被他们偷袭了，才不得已退至雍和关想办法。” 赵玉儿不屑一顾，“你说的偷袭之物，真的有那么厉害？” 她带来的铁器，那可是横扫千军的存在，会怕大周的阴谋诡计？ 孙楚阳想到那晚响彻大地的轰响，还是心有余悸。 “六公主，那个东西真的很厉害，你看末将的这只眼睛，就是被那个神秘武器所伤，不少士兵靠近此物，就会被直接炸成碎片残肢，现场非常可怖。” 看着孙楚阳脸上浮现的惧色，赵玉儿心中厌恶至极。 她突然从轿撵之中坐起，一脚踢在了孙楚阳的腰腹部，一边踢一边冰冷道：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士气，若是再让本公主看到你脸上的怂色，本公主宰了你！” 赵玉儿个子娇小，爆发力却是很惊人，直接一脚将孙楚阳重重踢倒在地。 孙楚阳身着厚重甲胄，却还是感受到阵阵疼意，这女人，果然够狠辣！ 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孙楚阳心中却愈发信心满满。 有如此猛将，又熟悉各种诡谲的兵法，士兵战力十足，斗志满满，大周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他心服口服地跪在轿撵跟前，大声告罪： “末将知罪，若有下次，自请断头！” 赵玉儿脸色稍霁，铁骑继续前进，能看到京都城外的民房越来越多，远处的城楼依稀可见琉璃色的瓦片。 城墙内，岳天已经按照周云所愿，将德胜门留给他守。 这座城门，是京都的脸面，也是大军进城的必经之地，城楼巨大，城门宽阔，的确是赵军最可能攻击的城门。 他们来势汹汹，岳天将最精良的兵马，都安排到此门。 其他八门的将领，也多是身经百战，武艺高强的岳家军带头。 而每一支守城的队伍，还有若干由文官组成的特殊小队，他们身负使命，不只要顶住大军的冲击，还要稳定士气，必要时候，还得扬起军旗，收拢士兵。 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周云的视线，缓缓扫过集结好的各路人马，发出了他守城之前的最后一道旨意！ ------------ 第七十三章最终的决战 军情紧急，士兵迅速集结完毕，九门的人马分列九个阵营，列队听宣。 这一次，他们没有如鬼神般可怕的“炸弹”，援兵不知几时能到，粮草兵器有限，依靠的，就是自己手中的长剑！ 士兵们眼中闪烁着如狼的战意，看着队伍最前方的周云，心中满是悲壮和决绝！ 将士马革裹尸，挥洒热血，只为将外敌赶出家园！ 周云手执长枪，跃上高大的战马，声音冲破天际，响彻三军！ “今天日落之前，有很多人会死去，也有人会杀敌立功，朕的最后一道旨意——” “朕出城后，如若落下马来，不要停止冲锋，不要哀悼，紧跟军旗，挥舞刀剑，举枪对敌，誓死方休！” “日月山河永在，大周江山永在！” 周云挥动长枪，直指苍天，似乎要把黑云沉沉的京都上空，撕开一道口子！ 无数铁血硬汉，在听到周云的旨意之后，也忍不住擦起了眼睛。 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周云不再是一国之君，天潢贵胄。 而是把自己当做伐赵的大将，与普通将士同生死，共进退。 天子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理由后退？ 九门大将列于阵前，神情肃穆，金属铁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他们挥动手中的长枪长剑，自胸腔发出的怒吼，如山崩地裂般袭来！ “大周江山永在！” “杀杀杀！” “……” 这一刻，他们不再畏惧强敌，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决然，向着各自镇守的城门—— 进发！ 与此同时，大周境内的八个州府，正紧贴着赵军前进的方向，朝着京都挺进！ 几日前，几大州府在接到调令的第一时间，就按照调令集结上万兵马，陆陆续续整兵待发。 粮草和兵器装得满满当当直奔京都。 各方太守都知道，此次，大周是要玩儿真的了！ 以往，京都从没有这样大规模调度过州府上的兵马，甚至还言明所有的兵马都要备足三倍以上的粮草武器和马匹。 结合最近赵军频繁骚扰，甚至挑衅侮辱大周，要求贵妃和亲的消息，这些敏锐的朝廷命官，嗅到了比以往都要严重的可能。 因此他们在准备的时候，几乎要把粮库搬空，秋收在即，也不用留后手了。 齐心协力把敌人赶出大周，才是上策！ 虽然驮着粮草兵马，援兵也是以极快的速度穿越中原。 快的部队，与赵军也就差了三日的脚程。 而赵军一路前行，将路上的粮草和所有可以使用的物资全部收割干净，也补充了不够充裕的粮草。 五里地全是平原，对于日行几十里的大军来说，这点脚程也就花费了不到两个时辰，这还是在他们收割沿路大周百姓家财的前提下。 赵玉儿还有了新的脂粉，中原的口脂更加细腻，布匹也更细腻，颜色更鲜艳，换了一身红装后，将她整个人装扮得愈发明艳动人。 即使身在轿撵之中，也难掩其绝代风华。 赵玉儿的轿撵位于整个赵军大营的中部，隔着薄薄的砂帐，她看向近在咫尺的京都外城门，眼中是勾人的笑意。 若是细看，便能清楚看到她对这座城池势在必得的野心！ 她掀开砂帐，身边亲卫立马匍匐在地，任由她白嫩的双脚踩上去，稳如泰山。 赵玉儿从士兵身上踏过，跃上了一旁白色的战马，狠狠一把拍在了满是腱子肉的马屁股上。 战马吃痛，打出一长串响鼻，发出震天的嘶鸣声，朝京都方向高高扬起铁蹄。 赵玉儿夹紧马腹，将自己的马鞭高高扬起，随即，狠狠抽向地面，弥漫的尘土滚滚袭来，响起了她高昂飒利的声音： “大周这样富饶的地方，就应该由我们大赵的勇士们收割！父皇文韬武略，早都该将大周收入囊中！” “今日，本宫就要代替父皇，将大周这帮软弱的家伙，狠狠踩在脚下！” 孙楚阳面露狠色，站在赵玉儿的身侧，虎视眈眈地看着宽大的城门上的几个大字。 “德胜门？公主殿下，咱们的目标是要冲击此城？” 赵玉儿扬起灿烂的笑脸，煞气逼人的眼睛又叫人望而生畏。 她摇了摇头，否定了孙楚阳的猜测。 “本宫在这里驻扎，只是为了方便进门。大周的九门，也就这一道门还宽阔一些，寓意也好，大军凯旋而归，大赵军从此门进入，岂不妙哉！” 赵玉儿话没说完，直挠得孙楚阳心痒痒，他急切地追问道： “不知公主殿下围而不攻，是为何意？” “问得好！” 赵玉儿嫣然一笑，倾国倾城，她脸上是恣意妄为的霸道，让人根本挪不开眼睛，情不自禁地为眼前的女人俯首称臣。 “三军精锐围城，本宫就不信大周皇帝还能扛得住！就算他扛得住，那帮酸腐文人可扛不住，绝对会力劝大周皇帝求和，倒是军心涣散，战斗力方才最弱，本宫等的，就是那个时候。” 她缓缓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墙，心中鄙夷大周的懦弱胆小，说不定，大周朝廷已经照自己之前偷听到父皇在大周的线人所说的方法，逃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本宫能不花费一兵一卒，就叫大周俯首称臣！” 孙楚阳问道： “公主殿下是想与大周和谈？” 赵玉儿斜睨了孙楚阳一眼，举手投足间神圣不可侵犯。 “和谈？大周现在被本宫围困住老巢，他们还有资格跟本宫‘和’谈？本宫跟他们谈的是，要活着做奴隶，还是死了做肥料的事！” “本宫，可不会为手下败将费唇舌！本宫，要拿最锋利的武器与他们‘谈’！” “灭了他们，岂不是更好？” 赵玉儿说话间，饱满的胸脯随着红色的纱裙起伏着，像极了熟透了的桃子，让人忍不住采撷。 只不过，这令人垂涎的桃子上，却有着致命的毒。 此时，她就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目光灼热地看着德胜门，已经将京都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她的耳朵里，仿佛响起了妇女孩童的哭喊求饶声。 这种声音，几乎令她兴奋得战栗起来！ “殿下，咱们现在就要攻城吗？” 赵玉儿邪气地伸出粉舌，轻舔了一下薄唇，眼中荡漾着嗜血的笑意。 “本宫为主帅，休要多问！一会儿需要你冲锋的时候，听号令便是！” 孙楚阳不敢再惹她，连忙递上了仆从手中的水囊，干起了服侍赵玉儿的活。 接过水囊，赵玉儿浅浅酌了一口，在众星捧月间来到十万大军面前。 她张开双臂，薄纱随着细风微动，嗜血的笑意勾人心魄，对着大军下令： “大赵的将士们！在亡国奴的土地上，好好肆意放纵吧！” ------------ 第七十四章自开城门 赵玉儿的纵容，大周京都的无人，激发了赵军血液中带着的嗜杀的传统。 乌泱泱的赵军，在极度释放本性中，愈发张狂。 虽然现在还离城门有一定的距离，骑兵毫不遮掩侵略的心情，骑着马在广阔的平原上来回巡视，挥舞着他们黑色的军旗，发出刺耳的吆喝声。 “早就知道大周是怂蛋，没想到竟然能怂到这个地步！” “说的是啊！咱们在京都城外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他们的一兵一卒，要不是城门还关着，咱都怀疑，这是不是一座荒废的城池了！” “兄弟你还别说，说不定周国的人早都弃城逃走了！” “哈哈哈哈！公主殿下一旦下令攻城，我等开始比赛，看谁最先杀到周军如何？” “比就比，到时候以人头数量最多取胜，如何？！” “老子要胜利了，大周的女人你一个都别跟老子抢！” “今晚，大周女人是老子的！” 平地上，响起赵军嚣张至极的笑声，淫秽不堪的话语从粗犷的大兵嘴里说出，仿佛眼前的京都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囊中之物，可以肆意玩弄欺辱。 哪怕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大周的城门还是紧闭，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 骑兵们抬头望望城门上孤独屹立的红色旗帜，笑得愈发放肆。 要不是城楼太高，隔了一段距离，他们非得把这旗子射下来！ 赵玉儿放任部将们在城门前撒野，她则骑着战马来到阵列旁，紧紧盯着四周的动静。 她生于草原，长于马背，成于战争，对危险的嗅觉有着天然的敏锐。 赵玉儿虽说行事颇为乖张，但能活到现在，不只是因为身份尊贵保护的人多，而是在心中时刻装着危险二字。 刚才率部到达的时候，赵玉儿还以为至少会碰见一两队大周的人马，正准备打仗过过杀人瘾，却没想到，越接近城门，越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座繁华的都城，安静得有点诡异。 大白天的，竟然像走近了一座死城。 赵玉儿本打算直接用云梯进城探探的心思，也暂时熄火了。 还是得“打”开城门啊！ 左右现在无人，也没有军队迎战，赵玉儿让士兵们肆意地发泄了连日行军的疲乏，便回到了中军之间，重新躺上了那座豪华的轿撵之上。 四周围着她的亲卫，将轿撵遮挡得密不透风。 这些亲卫不仅重甲在身，骑着的战马也比周围其他士兵的要高一头，轿撵周围几十人全副武装，就连脸上都戴着金属面具，露出两只慑人的眼睛，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传令下去！列阵！准备攻城！” “得令！” 号手激动地举起号角，吹响攻城的号声！ 霎时，所有的赵军精神为之一振，满场乱跑的轻骑兵立马勒住缰绳，朝各自阵营奔袭！ 雄浑的号角声，随着士兵的吹响，传遍京都整个上空！ 赵军阵前，伫立着十员虎将，其中孙楚阳的独眼尤为明显。 他充满恨意地看着前方，就等着城门被攻破之时，亲自冲锋！ 将大周人加在他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地还回去！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十万大军集结完毕，士兵们如狼一般的眼睛瞪着前方。 几辆巨大的投石车列于阵前，上面士兵正举着巨石放在投石器上严阵以待。 巨型战车列于之后，就等着投石车击破城门，直接冲将进去！ 战车上，站着无数弓箭手和长矛手，是真正的杀戮机器！ 赵玉儿发出了第一道攻城命令： “击破城门！！！” “吼吼吼！！！” 士兵们发出震天吼声，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一个令赵军惊掉下巴的场景出现了！ 紧闭的城门突然从里打开了！ 这让本来打算投石的赵军动作一滞，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城门，甚至忘了手里的动作。 搞什么鬼？ 赵玉儿在阵中，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甚至问向左右： “城门开了？” 难道是被她的赫赫威名所慑，自动开门投降？ 左右亲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头禀告： “殿下，末将这就去看看！” 赵玉儿秀眉微蹙，点了点头。 战场上危机四伏，她不会贸然出动，坐镇军中才是主帅的职责，至于冲锋，多的是猛将！ 正当赵军一脸懵逼，二脸问号的时候，打开的城门后面，突然冲出来无数黑色的重甲将士！ 这些重甲将士每人手持锋利的长枪，枪出如龙，在赵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快冲到了对面阵营！ 更要命的是，赵军本来严阵以待的阵型，被冲得四分五裂！ 前列的士兵反应慢的，更是被战马直接踩死。 任谁都没想到，静如死水一般的京都城，竟然会突然暴起冲出如此多的战士！ 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直取阵营薄弱部分。 很快，原本准备投石的士兵就被重甲军挑掉了头颅，温热的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赵军阵营大乱！ 不多时，德胜门外就已经血染苍穹！ 赵玉儿听着士兵滔天的惨叫，惊得从轿撵上站了起来。 前方的战况一览无余。 短短的时间内，赵军阵前的防线竟然被突破得七七八八，投石机上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士兵，还攻什么城啊！ 就连她引以为傲的十大将军竟然也被对方压制，孙楚阳就罢了，少了一只眼睛就相当于半个废物，那其他的猛将呢？ 怎么也被压制得死死的？ 巨型战车本来是攻击敌人的，现在竟然成了那帮偷袭小人的挡箭牌，这边射出的弓箭根本没用！ “对，战车！” 就算现在被大周收割一些士兵的命也无所谓，反正最坚固的城门已经打开！ 不远处的城门口，还在疯狂涌出大周重甲兵，赵玉儿迅速收敛心神，沉着地对号手喊道： “趁对方自开城门，巨型战车迅速挺进德胜门！正好省了本宫开城的功夫！” 赵玉儿勾起娇媚的笑容，这次大周带兵的人，倒是有点儿意思。 竟然敢在她面前打开城门迎战，真当她的攻城花样是吃素的？ “既然尔等敢打开城门，就要做好迎接本宫进城的准备！” 赵玉儿自信满满地扬起灼亮的眸子，听着号手调动巨型战车，重新又坐回了轿撵，等着战车开进去，顺利入城。 ------------ 第七十五章冲破 赵玉儿看着大开的城门，恨不得亲自到前线去把战车开进城门。 这样的打法，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不是相当于，把刀递给了敌人，叫对方使劲捅自己么？ 就这些人马，就想破她十万大军的防御，痴人说梦罢了！ 只不过，赵玉儿等了又等，豪华轿撵还是停在原地。 而前方，半晌也没见巨型战车有所动静，更别提整个阵型往城内推进了。 “战车呢？怎么不动起来？” 赵玉儿心中有些焦躁，抄起腰间的匕首，直接刺在了轿撵之上！ “本宫的号令，你们是听不见吗？一个个到底是死了还是聋了？” 号手不间断地吹号角，吹得浑身瘫软也不敢停下来。 前线的亲卫骑着战马踏着尘土而来，马还没停下人就已经跳了下来，巨大的惯性使得他根本停不下来，直接摔倒在赵玉儿面前。 亲卫顾不得疼痛，连忙禀告紧急军情： “六公主殿下，前方……大周城门已关闭！” 她没听错吧？大周城门关闭？ 刚才她亲眼看到，大周的德胜门大开，里面蜂拥而出大周士兵，这才过去不多一会儿，竟然悄无声息第关了？ 要不是这么多人与她一同看到，大周城门打开的事实，再加上重甲军还不断在自家阵营最前方冲击，赵玉儿真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赵玉儿看向亲卫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给本宫好好说道说道，什么叫大周城门已关闭？这么重的一座城门，你告诉本宫，它如何能在瞬间关闭？” 亲卫连忙将自己所见复述了一遍： “末将到前方的时候，大周城门就已经关了！它是如何关闭的，末将不知……而且，门外与我军对峙的大周将士，竟千人有余，个个身披黑甲，武艺高强，战车……难以突破其防御！” “废物！关键时刻竟然没看到这么重要的情报！” 赵玉儿骂道，已经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精致了。 亲卫一言不发，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冷然。 良久，赵玉儿视线从亲卫脸上移开，她的周身，酝酿着令人压抑的怒火，下一瞬， 手中的匕首再次扬起，直接刺向了扶着轿撵的一个士兵！ 被刺的士兵脖颈间顿时喷溅出殷红的鲜血，嘴里也不断往外冒着黑血，到死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很快，他的尸体就被人拖了下去，替补的抬轿士兵，瞬间补上了刚才的空缺，沉重而又巨大的轿撵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见赵玉儿已经发泄完毕，亲卫松了一口气，这下他暂时不会死，可以继续服侍赵玉儿，心中愈发感激。 “多谢公主饶恕末将狗命！” “再有下次，自裁谢罪！”赵玉儿一脚踢在亲卫摔破的膝盖上，毫不怜悯。 赵玉儿的这种行为，在周围士兵看来，似乎习以为常，没人觉得是另类。 这之后，整个赵军的气氛更加可怕了，个个的眼睛似乎都能杀人，被重甲兵冲散的队形又有不少收拢了溃军！ 仗还没正式开打就被别人破坏了节奏，赵玉儿也在阵中待不住了，她倒要去看看，大周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如果是想搞阴谋诡计，那她一定要让对方记住，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都将无所遁形。 如果对方不服，那她就打到他们服为止！ 赵玉儿平生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征服那些刚开始不服她的人，到最后，没有一个人不跪在她的脚下求饶乞讨的！ 死亡，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求！ 赵军的阵列自动让出一条通道，华丽的轿撵在周围黑甲兵的护卫下，很快来到了前线。 一阵狂风袭来，烟尘散去，眼前的一幕，就连杀人像眨眼睛一样简单的赵玉儿，也忍不住骇然。 德胜门前，厚重的城门似乎要向前面狠狠压过来。 而在紧闭的城门之外，只有数百最多千人的大周士兵，身披重甲，面上泛着金属的寒光，一点声息全无，如鬼魅一般出现赵军大阵面前！ 而这些士兵的最前方，一人面容如玉，身披甲胄气势恢宏，手执带血长枪，落于战马之上。 虽未置一词，独身一人，身后千人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他的头顶流过沉厚的黑云，压得赵军喘不过气来，脸上棱角冰冷，似有雷霆之怒！ 强大的气势令身经百战的赵军众将士都不得不为之一惧！ 眼前的将领真的是人类战士能散发出来的气势？ 眼前这千人队伍，战意竟碾压十万赵军，哪有一点胆小怯懦之态？ 偌大的战场上，隐隐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赵军怔楞之际，眼前这尊似战神般的人，口唇阖动，缓缓发出了令赵军后来回想起来，都还闻风丧胆的一句话： “众军听令，冲破赵军的轿撵！！！” “杀！！！” “杀！！！” “杀！！！” 上千骑兵结成洪水之势头，发出震天怒吼，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拔剑策马直冲轿撵而去！ 异变来得太过突然，所有赵军没想到，这帮阵型诡异的骑兵，竟然想直接杀到六公主跟前！ 所有赵军，下意识地将身体扑了过去。 甚至有的人没来得及思考，就成了大周将士的刀下亡魂。 周云一马当先，立于阵列最前方，敏锐地发现轿撵的独特之处，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直击赵军要害。 擒贼先擒王！ 用他的现代思维来说，这特么谁会这么作？在大军之中，搞这么华丽的一顶轿撵，仿佛在告诉敌人： 这里面的人，是身份尊贵的人，快来攻击呀！ 因此，他第一反应，这个轿撵之中，绝对坐着赵国身份尊贵的人。 第二个反应是，轿撵之中应该是女人！ 这些所谓的贵族，把战场当儿戏，随意收割人命，打仗跟玩游戏似的。 而他和手下的将士们不一样，他们，是真的来玩儿命的！ 一旦做错了决定和失去了战意，那整个队伍，乃至整个大周都要为他们陪葬！ 周云当机立断，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本来列阵要阻击他和甲兵的赵军，一看到他们朝轿撵冲过去，什么都不考虑了，就开始回防。 混乱之中，赵军的第一道防线被击破，不少赵军的精锐被击杀，眼见着就要冲到轿撵跟前！ ------------ 第七十六章苦战 异变突生！ 大周的重甲将士，紧密集结在一起，就像一记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向了中军位置巨大沉重的轿撵！ 原本在外围护着轿撵的黑甲卫，躲闪不及，被大周重甲兵冲击得队形不稳。 与重甲军正面相对处，形成一个大的缺口，黑甲卫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本来防守严密如铁桶一般的队伍，顷刻间人仰马翻。 而抬轿撵的士兵，被跌倒的黑甲卫狠狠压在下面，轿撵猝不及防地脱手了！ 原本稳当的轿撵，此刻彻底失去平衡，四个角有一面跌落在地，跌跌撞撞地朝地面落去！ “啊！” 赵玉儿被撞得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差点从轿撵上滚落下来。 好在赵玉儿反应奇快，迅速由坐姿改为半跪，身体呈爪牢牢抓住下面，手中的匕首狠狠插进了木头中，很快便维持住了身形。 “放下轿撵！” 她大声呵斥道，士兵如释重负，沉重的轿撵重重放倒在地，发出巨响，卷起滚滚尘土。 “拿本宫的甲衣！” 沉闷的金属冲击声中，赵玉儿的娇喝声在其中浮沉。 很快，赵玉儿身边的亲卫便将甲衣披在她的身上，金色的甲衣服帖地包裹着身体的曲线，如庄严的仙女一般——若是不去看赵玉儿脸上狠戾的神情的话。 全副武装之后，赵玉儿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刚才还一副娇媚柔软的气质荡然无存，手中的匕首也放回了腰间，换做齐人高的枪矛，傲然挺立在赵军队伍。 前方的黑甲迅速聚拢，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波大周的冲击。 原以为，大周无人抵抗，赵玉儿初到之时甚至觉得索然无味。 现在才知道，大周的将士在跟她玩躲猫猫的游戏，嗜血的兴奋瞬间占据了她的脑子。 “仗就是要这样打，才有意思！” 她跃上自己的战马，朝全军冰冷的下令： “所有黑甲卫，不用护卫本宫，全力收割大周的重甲，只要打破这些壁垒，大周的城门不攻自破！” “本宫要让他们知道，跟本宫玩游戏，是要用生命献祭的！” 大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赵玉儿提供了一个猜想，这些重甲军，就是大周的杀手锏了！ 只要杀了他们，大周就再无屏障！ 自己这边人数众多，就算是压，也要把这些人压死！ 赵军重振旗鼓！ 很快，他们被冲破的防线，就被后方的士兵补齐，与大周重甲军形成对线。 刀剑盾牌和厮杀声响彻这片大地，热血不断侵染苍穹，天色昏暗，人的生命如草芥一般死去。 喊杀声从烈日当空，持续到了落日西斜。 如血的残阳倾洒在德胜门上，印照出它斑驳的历史过往。 周云杀得双目赤红，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第一个赵军狰狞着朝他冲过来的时候，他被军旗挡住视线，是苏源替他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与敌人面对面。 近距离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周云只觉得体内翻滚着热血！ 在这个冷血武无情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不会分辨人是普通士兵还是天潢贵胄，只要稍微露出破绽，都可能成为一缕孤魂。 周云抹掉脸上温热的血液，打起十二分精神，他要将这些重甲兵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周云很快就掌握了战场上杀人的精髓。 他带头冲锋，不断地收割在队伍边缘的赵军。 身后，所有重甲军被他的气势所感染，愈发勇猛！ 盔甲被敌人刀剑挑破，皮肉翻出，他们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要命地往前冲！ 就算往回逃也没有用，城门紧闭，门内还有文官守门，他们身后，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与其当个逃兵被赵军乱刀砍死，还不如奋起一搏，多杀一个就赚一个！ 多坚持一刻，就能为城里的人多争取一线生机！ 红色的甲胄和黑色的甲胄缠斗在一起，仅仅一千人，爆发出了上万人的杀气和战意！ 赵军的阵线不断被冲破，又再次收拢。 赵玉儿银牙都要咬碎了，从中午打仗打到现在天都要黑了，这一千人怎么就像不会死一样？ 一点没减少！ 不但人没少，这些甲兵的力气也像是取之不尽一般，不见疲乏。 赵玉儿今天多次被刷新认知，这些甲兵，可都是重甲在身啊！ 金属打造的厚甲，虽说防御非常强悍，但相应的攻击力和速度都要慢很多，只要选对位置，便能一击毙命。 结果呢？ 她没看到太多毙命的大周士兵，倒是见到她身边的甲兵，有不少精锐被击杀！ 单是大周阵前那个铁面蒙面的男人，就击杀了数十赵军！ 虽然这个男人的招式有些奇怪，但诡异的是，他招招都能直取甲胄最薄弱的地方，只要这边的士兵一近身，很难幸免。 刚开始，这男人周围还聚拢着赵军，杀到最后，只剩下一地尸体。 加之周围围着的几人，个个悍勇无比，一招一式狠辣致命。 赵玉儿眉头紧皱，彻底地收起了轻视大周的心思。 仗打到现在，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原以为，十万赵军人数众多，就算围也能把他们围死。 结果不但没把人围死，还让自己的士气大减！ 赵玉儿意识到，必须跟这帮不要命的重甲军拉开距离！ “收兵！！！” 她向号手发出指令。 夕阳下，号手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项军令传到全军。 所有的赵军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来，是想捞好处来的，可不是像大周军队一样，玩命来的！ 像这样的打法，就算最后赢了，说不定也累死了。 赵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很快与大周重甲拉开了距离。 周云列于阵前，军旗岿然屹立！ 一股苍茫铁血的气息笼罩全场，无尽的肃杀朝远方铺了过去。 这第一仗，他坚持了下来！ 接下来，他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赵军！ ------------ 第七十七章京都失守了？ 周云的面具下，绽放出胸有成竹的笑意。 因为，他等对方鸣鼓收兵等了整整一天！ 冒着生命危险出城亲征，鼓舞士气，就是赌他们能坚持下来这第一波的攻势！ 只要撑住这第一波，那么这一盘死棋就彻底的下活了！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响彻大地的收兵号令，传遍了德胜门的四周！ 也传到了早早埋伏在赵军大部队后方的那群士兵的耳朵里。 为首的岳天，身上虽然盖着厚厚的蒲草，眼中流露出的激动之色，却从缝隙中显现出来。 五个时辰前，岳天本来要去德胜门旁的安定门守城，却被周云一把拦下。 “岳将军，德胜门由岳家军去守吧，朕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岳天一听，以为周云要把他支开到很远的地方，立马跪了下来。 “陛下，末将哪儿也不去，就要守安定门！况且，陛下您也知道，末将非要在安定门的原因，是可以随时接应德胜门这边！” 答应周云出城，已经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了，若是再出点纰漏，大周江山真的风雨飘摇了！ 周云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岳天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郑重地说道： “岳将军，朕是要你与我合谋一事，德胜门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才要到此门去与他们正面对决，而且这次朕主动出击，并不是有勇无谋之举，而是要博得一个机会！” 岳天起身，抬着惊诧的目光望向周云，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陛下不会是要…… 还没等他细想，周云就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测： “朕要你绕到赵军的后方，埋伏起来，等到他们收兵的时候，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目标就是他们的粮草和马匹！能不能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 岳天神色激动，果然陛下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既如此，那他在前面做饵吸引敌方注意力，陛下到后面岂不是更稳妥安全一些？ 岳天拱手抱拳，“陛下，既如此，那换末将到前门拼命一搏，您带着精兵到后方等待更好！” 周云摇了摇头，否定了岳天的想法。 他知道岳天是担心他在前面遭受太过猛烈的攻击，性命不保。 “岳将军，朕必须到前门！一是要让大周将士们知道，朕与他们同在，大周江山与他们同在！在战场上，只要有如洪的气势和永不惧怕的战意，一定会所向披靡！” “这仗，朕必须在前面带头冲锋！不仅要冲锋，还要带领着将士们赢得胜利！而你要做的事，就是本次胜利需要摘取的果实！” 周云深深地看了岳天一眼，继续说道，“前方固然危险，但朕有武功高强的苏源，还有岳家几十个亲卫傍身，况且，朕也不是好惹的，战场上对赵军绝不会手软，你就放心的去吧，等到时机成熟，把对方的后路断了，咱们这场仗，就赢了一半！” “等坚持到援军到来，咱们这场仗，那就彻底赢了！” “这场仗要是打赢了，大周，能保几十年太平！” 岳天沉默不语，脑海中正在进行着理智和情感的天人交战！ 他何尝不知道，周云说的这些事情。 但是战场上要战胜如此强敌，又怎么会容易呢？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周云从小长在宫中，就算从小学习了骑射剑术等帝王之术，那也比不得那些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兵。 此行必定凶险异常。 这也是岳天一直顾虑的原因。 “陛下，末将不是不赞成您的计谋，只是此行，对于您来说，实在是太过凶险啊！” 岳天眉头紧皱，银发随风飞舞，整个人周身萦绕着悲哀的氛围。 俗话说关心则乱，周云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他总不能告诉岳天，自己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而且还是后世的热武器时代，各种危险更是层出不穷，五花八门的武器防不胜防。 在冷兵器时代，至少眼前没有出现敌人的时候，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 “朕一定会活着回来！尔等在等着朕，黎民苍生在等着朕，朕一定会打退外敌，打造一个风清气正，国泰民安的国家！” 周云将头盔庄重地戴上，眼神一片清明。 岳天惊住了，他从这句话中，真的看到了周云的决心！ 既然如此，他还能做什么呢？继续阻拦下去，那就是阻拦陛下的雄图伟业！ 周云临出发前，还在门后安排了一些人，要求他们等指示快速将城门打开，随后就紧闭城门，除了战胜赵军，其余任何人叫门都不能开门！ 城里面的所有人，都按照周云的旨意，保持绝对的静音。 连百姓家中吠叫的狗，也被暂时将嘴巴捆住，任由狗委屈得发出呜咽声，就是不取掉绳子。 陛下可是说了，在打仗之前，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唱一出什么“空城计”！ 安排好这些之后，周云就在门后，静静地等着外面的动静。 而岳天熟悉京都周围地形，他带着一队人马，以最快速度拉开与赵军的距离。 再在赵军集结完毕后，绕到了大后方。 赵军人数众多，黑压压的一大片占据了德胜门前的平原，他们也不能靠得太近，便一直藏身于不远处的山间。 所有人趴在草丛灌木间不吃不喝，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甚至在被蚊虫叮咬树枝划伤的时候，也强忍着。 一旦发出点动静，就会被赵军发现，那周云的计谋不但不能成功，还会为所有人招致杀生之祸！ 直到刚才赵军发出号令之后，草丛后如狼一般的士兵，开始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岳天半蹲着越过一人高的山丘，一手举剑，另一手直接抓过路边赵军留下的火把。 他的身后，所有士兵从草丛之中暴起，如离弦的箭一般冲破赵军外围封锁线，奔向赵军粮草和战马的位置！ 这个时候，压根没有赵军注意到这些士兵，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面对如此大的危机，大周还敢分兵！ 再加上现在好不容易收兵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全都按照军令行动。 不多时，赵军大营便有两处地方冒起了滚滚浓烟。 傍晚，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浓烟越来越大，夹杂着冲天的火光，赵军这才大惊失色，连集结都顾不上了，不用号令便过来争先恐后地救火。 粮草要是烧了，那大家都得饿肚子了！ 这时候，京都北面几十里开外。 一座山头外。 数万大周精锐如安静的狮子，正在进行短暂的修整！ 阳光沐浴在他们的甲胄上，犹如沐浴着一层金色的火球！ 此刻，南宫婉正皱眉听着前方斥候的汇报： “将军，京都的城门位置有几处浓烟，我怀疑是……” 斥候低垂着头，不敢说下去。 南宫婉厉声问道： “接着说！！！” “浓烟的位置，正是京都正中心！末将担心，京都是不是已经失守了……” ------------ 第七十七章两级反转 京都……失陷了！ 南宫婉璀璨的双目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神采全无。 昏暗的光线打在她略显粗粝的皮肤上，连日来的奔波，使得她如玉的容颜之上，蒙上了一层灰暗。 平静的表情下，看不出一丝端倪，但是，她握着剑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她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战马得累死大半！ 在路上的时间只花了将近一半，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但南宫婉知道，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但是，听到斥候探到的消息，她还是心神不宁。 恨不得马上到达京都！ “还剩下几十里的脚程，一营的将士跟本将继续急行，其他的人原地休整稍作休息，今夜一定要冲回京都！！！” “得令！” 他们此行就是为了救援京都，将军的着急他们一路上都看在眼里。 南宫婉虽然是个女子，可一点不输男人，休息吃饭都在马上完成，此刻连她最心爱的战马都顾不上了，连水都喝不进去，估计凶多吉少。 所有兵马要全部赶到京都有点难，其他队伍的战马还没休整好，但是一营一路上轻装简行，现在完全可以全速前进，直杀京都！ 整个队伍四周酝酿着低沉肃杀的风暴，眼见京都沉沦，他们却还差一点脚程，这种急切只有军人才懂！ 一营将士们牵着战马，列成几列位于南宫婉身后，安静地等待。 南宫婉低下身子抚摸脚边的战马，心痛的拍了拍它脖子上的鬃毛，解开了它的缰绳。 这是从小跟她在一起征战边境的老伙计啊！ 但此时，早已没有往日的风采，累得毛发都黏在了一起，眼睛都睁不开了，躺在草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这是父亲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自父亲去世后，这匹漂亮的白马就成了她思念父亲唯一的念想了。 平日里，南宫婉鞭子都不舍得抽一下，这么多年还是老当益壮。 这次几天没日没夜的长途奔袭，战马终于扛不住了，现在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老伙计，你在这里休息休息，本将赶走敌人后就来接你！” 南宫婉目视前方，似在低语地给白马承诺，又像是坚定自己的决心。 京城欲要陷落，她南宫婉当死也！ 她，决不当亡国之将！ 言毕，她利落地起身，脸上的伤感似乎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肃杀！ 跨上一匹一营士兵牵来的战马，大声喝道： “驾！” 身后，数千人组成的轻骑兵跟着她的倩影，绝尘而去。 …… 赵军大营。 火势愈演愈烈，冲天的火苗窜起几人高，现在又正值盛夏，天干物燥，四周又没有水源，赵军只能看着粮草被烧，闻着食物被烤制的香味，在外毫无办法！ 刚刚呈回拢状态的赵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措手不及。 本来就带着急切的心情，现在彻底崩了。 岳天如猛虎下山，在赵军的后方大肆挥剑，又收割了不少赵军性命！ 他长剑飞脱出去，径直朝着一匹战马上的参将就冲了过去。 所有的人，动作仿佛慢放了一般。 甚至能感受到参将脸上渗出冷汗的过程，和他放大惊恐的脸！ 下一瞬，“噗嗤”一声，长剑没入马上人的脖颈！ 周围的赵军都没有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直到看到，马上的赵军参将脖子上喷溅出大量鲜血，嘴里也“扑哧扑哧”地冒出殷红的血液，他们才惊觉，队伍中混进了了不得的人物！ 参将到死，脸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死不瞑目，看着自己身前的那柄剑，很快便头一歪，跌落马下。 岳天一个箭步直接跳上战马，刚开始，战马发出尖锐的嘶鸣，扬起前蹄在原地打转，恨不得将陌生气息的岳天甩下身去！ 岳天狠狠地拉紧缰绳，稳稳地坐在马身上岿然不动，战马在发狂的时候，又踩伤了几个围着的赵军。 “好马儿，你这倒是不赖，跟了本将，就自动与本将统一战线！” “来来来，再多踩伤几人，本将回去给你喂最好的草料！” 岳天一边驯服战马，一边大声夸赞着。 这让躲闪不及被踩伤的赵军更加郁闷，士可杀不可辱，此人简直夺笋啊！ 岳天骑着赵军独有的战马，心中有些惊奇。 不愧是赵军花了大价钱培养的天马，虽然性子烈了些，战斗力却很惊人！ 骑在马上，都不用岳天动手，这匹战马就已经让赵军死伤数人，无法近身。 其他岳家军也有样学样，针对战马上的将士，先杀之，再夺其马，可谓杀人诛心！ 不多时，赵军大营中，两处满满当当的粮草已经被烧了个七七八八。 赵军士兵慌乱地抵挡岳天的冲击，对方攻势猛烈得根本打不下来。 更要命的是，马厩也着火了！ 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岳天回头望了一眼，心中大定！ 赵军的骑兵也废了大半！ 粮草损失不少，如果没有后援，赵军此次进军京都，支撑不了多久！ 因此，岳天带来的人愈发勇猛，个个化身无情的杀戮机器！ 加上后方大多是一些做后勤的士兵，要么就是步兵等战力稍弱的队伍，对于岳天这一队人马来说，杀他们简直就像切豆腐一般轻松！ 昏暗的夜色隐约能看到赵军士兵的头颅，像是一个个圆球一般朝四周乱飞。 浓烈的血腥味道和火烧的硝烟味，弥漫在广阔的平原之下。 周云在德胜门下，看着赵军仓皇地后退，对着赵玉儿惊愕的脸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大周必胜！” 只可惜，她是看不到了。 这时候的赵玉儿，早都回退到大军之中。 再加上夜色降临，根本看不清楚人在哪里。 只是在溃军之中，隐约听到赵玉儿声音略高的喝喊。 听着亲卫禀告队伍后方发生的大事，赵玉儿脸色越来越黑。 “大周人，好样的！竟然给本宫挖坑！！！” 赵玉儿气得脸色都扭曲了，她现在连杀人泄愤都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兵力。 想召集将领带兵夜袭大周其他城门，却发现将领少了一半。 士兵们队形散乱，个个低垂着头，等着挨罚。 赵军呈现出一片灰败的景象。 白日里刚到大周京都城外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堪称是两级反转！ ------------ 第七十八章夜幕下的追逐 放眼望向茫茫军队，赵玉儿精致完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和无措。 不过也只是一瞬。 下一刻，赵玉儿脸上又恢复了凌厉，她有什么慌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 她这有十万大军，就算今天损失了一些人，要攻下一座没什么兵力的都城，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看向人群中显眼的孙楚阳，赵玉儿厉声问道： “孙副帅，现在的情况如何？” “禀六公主，现在我军士气大跌，不宜再继续攻城！不过，末将认为可以挑选一些精兵强将，去攻打大周其他城门！” 不知道为何，孙楚阳看到今天这样的战果，既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又有些郁闷。 没想到，大周京都城内的战力竟然如此顽强，与他之前激战一番之后，用了那些神秘武器才勉强守住城门。 到今天，竟然靠面对面硬碰硬给扛了下来，神秘武器压根儿就没出现。 还是以少胜多的战绩！ 这是何等的顽强和坚持？ 想到这里，孙楚阳觉得形势愈发严峻，也就不捡好听的给赵玉儿汇报，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六公主殿下，大周将士异常顽强，末将认为不可再在此门继续硬碰硬，待夜深了，末将遣一队人马，前去刺探一番。” 孙楚阳说到最后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赵玉儿挑眉，“刺探什么？” 孙楚阳缓缓抬起独眼，十分笃定地道： “末将认为，此处为京都最重要的一门，大周军民非常重视此门，因为此门寓意非常好，末将相信，六公主殿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开始硬要绕道来此硬攻的原因，现在硬攻不下，咱们也应该学学狡猾的大周人，迂回取胜。” 他顿了顿，见赵玉儿脸色不变，继续说道： “末将带兵前去刺探各个城门的兵力，我就不信大周京都这么大的城池，找不到一个偏一点的、好攻破的门，一旦攻破城门，我军将士全部推入，到时候就是大周将士的死期！” “不错，本宫倒是疏忽了！” 赵玉儿脸上略过一丝诧异，赞赏地道： “孙将军在对阵大周军队的时候，倒是别有一番见地，之前是本宫自大了，自以为在边境屠了几座城池，就疏忽大意，忘记大周人的诡计多端！” “接下来，本宫会好好听你的谏言！” 得到赵玉儿如此承诺，孙楚阳也很是激动。 这意味着，他能调动这十万大军，全部按照自己的战术，给大周来个致命一击！ 报仇！ 他从上次战败之后，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复仇，谁把他的眼睛夺去，他就要以举国之力来让他陪葬！ 孙楚阳脸上绽放出嗜血的笑意，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大周的士兵和百姓血流成河的画面了。 到时候，他定要踩在这些人的尸体上，狠狠蹂躏他们！ “六公主，末将认为，如今咱们人马不少，得兵分四路，沿着东南西北四面摸排大周城池薄弱之处。” 在孙楚阳的全力整军之下，赵军除了被砍杀掉的士兵，加之在火场丧生的马匹，损失倒不算大，对于十万大军来说，也算九牛一毛。 “现在麻烦的是，咱们的粮草被烧了！” 孙楚阳一说起这个，还恨得牙痒痒。 大周这是同样一个计谋用在他们身上屡试不爽啊！ 上次他突围之时，大周就偷偷出城偷袭他的战马，搞得那些马匹丧失了战斗力，平白便宜了大周！ 这回，更狠！ 连带着粮草也被毁了大半！ 且不说这么多的马匹即将面临饿肚子，这十万大军，每日要消耗的粮食也是很可怕的数量！ 兵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可见粮草的重要性！ 只可惜……刚才大周跑得太快了！打完就跑，等到前方的精锐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是一具具自己人的尸体，还有被熏得黢黑的死马…… 听完周围存活的士兵描述，孙楚阳很有理由相信，来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宿敌——岳天！ 又是他！ 前后两次交锋，岳天给孙楚阳的感觉变化很大！ 之前是一副刚正不阿的大将军形象，这两次他偷袭赵军，都有种神秘诡计，让人难以捉摸的感觉。 孙楚阳皱着眉头，难道他猜错了，那人不是岳天？ 大周又出了个新的战神？ 短暂的沉默过后，赵玉儿身体微微前倾，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 孙楚阳目不斜视，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孙将军，本宫明白你的意思，粮草被毁大半，务必要全力攻破一门！且要速战速决，一旦发现缺口，要举全军之力攻之！” “末将也是这个意思！” 收回目光，孙楚阳开始整合人马，端上来的饭都顾不得吃，抓了几块干馕饼塞进怀里就走。 白天的喧嚣早已安静了下来。 各方都在暗中行动，都想给对方致命一击。 为了不惊动对方，孙楚阳先调动其他参将去各个门刺探。 如孙楚阳所料，京都一共有九道外门，每道外门外面都有一队人马在虎视眈眈巡视。 隔得稍远看不太清楚有多少人马，但士兵的战力很明显跟德胜门的兵力存在壁垒，有的连甲胄都没穿全。 绕着花了两三个时辰在外城转了一大圈，孙楚阳心中有了定论，直接回大部队调人去了。 正当他带领精锐朝安定门奔去的时候，意外杀出一队人马！ 黑暗中，两队士兵的战马差点撞到了一起。 双方都没想到，在这个鬼地方会突然冒出来骑兵队伍！ 南宫婉带着一营的五百人马，奔波了一个晚上，连晚膳都没有吃，总算是看到了京都的城门！ 而京都没有她一路想象的惨状，没有哀鸿遍野和满地尸体。 南宫婉松了一大口气，估摸着傍晚那阵是斥候看走眼了，燃放的那个火光，应该是京都附近的山火。 放松下来之后，南宫婉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人马速度慢下来。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跟孙楚阳带的上千人的骑兵撞在了一起！ 借着昏暗的月光，他们看清了主将的脸，也看清了对方身上的盔甲样式。 黑暗中谁也不认识谁，但是两队的将领都明白一件事情： 这是敌袭！！！ ------------ 第七十九章人这辈子最怕的是什么 扑面而来的气息，非常陌生！ 借着月色，孙楚阳发现他们的着装也不一样。 这是大周的援军？！ 孙楚阳当机立断，遣了一个亲兵打算回去报信。 原以为大周在京都孤立无援，根据那个老头给的消息，最快的援军也要十日才能赶到。 没想到，这还没出十日，就已经有一队人马赶到。 不过，看他们的状态和人数，一定是经历了极限的奔袭才赶到的。 孙楚阳敏锐地意识到，决战要趁早。 否则，再拖下去局势就对他们大赵不利了！ “你回去，告诉六公主殿下，全军出击！务必以最快速度突破大周城门！” “十万火急！” 亲兵神色严峻，头低垂着，接到指令后默默从队伍中隐去。 而孙楚阳自己，则摆出战斗状态。 他目测自己带来的人数，完全可以碾压对方的人马。 那么，就在此，斩断大周的臂膀！ 孙楚阳拔出腰间宝剑，指向对面南宫婉的位置。 月光下，刀刃寒光四射，杀气逼人！ 虽然只剩一只眼睛，独眼包裹着纱布，还在隐隐往外渗血，即使如此，也毫不影响他的杀气蔓延到南宫婉跟前！ 这是一个强敌！ 这是南宫婉的第一直觉。 她望着京都紧闭的大门，心知目前京都城还没沦陷，心下渐宽。 论近身战，她南宫婉也没输过谁！ 今日，就看鹿死谁手！ 旋即，南宫婉抽出长枪，只听“锵”的一声，锋利的枪头虎视眈眈地对着孙楚阳。 两方隔得实在太近，谁先动手，都可能失了先机。 空气凝固，两方人马对峙，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厮杀，就在一瞬间！ 而在孙楚阳军队中悄无声息消失的亲兵，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赵玉儿的大本营。 此时全军并未休整歇息，赵玉儿还在给军中将士开大会。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今夜一定有大事发生！ 赵玉儿又坐到华丽的轿撵上，这次，金甲并未脱掉，将她的玲珑身段包裹得曲线优美。 下方，看不到边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 他们眼中，是对赵玉儿的绝对服从。 “本宫此行，一路北上，穿过瘴林，越过水谷！” “尔等随本宫历经苦难，出生入死，难道想在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折戟沉沙吗？” “大周京城，就在眼前！” “里面有皮肤滑的跟丝绸一般的女人！” “有无数的金银财宝！” “你们难道想灰溜溜把这些从指缝间划走吗？！” “大声得告诉本宫！！！” “不想！不想！！！” 回答赵玉儿的，是士兵们如雷的声浪，一声比一声震撼人心，一声比一声传得更远！ 赵玉儿再次绽放出妖娆至极的笑容。 “本宫也不愿意止步于此！此行，本宫来大周可不只是为了虏点女人和财宝回去的，本宫要直取大周的心脏！” “本宫要让整个富饶的大周，都沦为大赵国君世世代代的附属地！而所有大周人，都要成为我大赵人生生世世的奴仆！” “奴仆！奴仆！！！” 所有士兵，被赵玉儿所描绘的场景所吸引，已经开始崇敬不久之后美好的画面了。 大周女人水灵灵的，大周的土地富饶，让大周的男人们为奴为仆，为他们劳作产粮，而大周的女人，则为他们暖床生子！ 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他们眼睛通红，那原本逝去的勇气在此刻渐渐地回归！ 赵玉儿眼见全军士气大涨，十分满意。 她缓缓地端起旁边的酒樽，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一饮而尽。 “这杯酒，本宫敬诸位！祝愿诸位，旗开得胜，封侯拜将！” 赵玉儿的声音，传遍四周。 士兵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公主殿下竟然给将士们敬酒，他们受宠若惊，眼神炙热看向赵玉儿。 “旗开得胜！封侯拜将！！！” 将领们每人手执一碗，粗犷地仰头一灌，辛辣的酒顺着喉咙滑入胃里，热辣辣的酒气瞬间袭击了全身。 刚饮完酒，孙楚阳的亲兵也到了，他来不及行礼，大声喊道“求见六公主殿下，孙将军急报！” 赵玉儿稳坐如钟，“进来！” 亲兵复述了一遍孙楚阳的发现和战法，赵玉儿直接扔掉酒樽，从轿撵上站了起来。 “全军！列队！准备强攻德胜门！！！” “此战，便是决战！” “不是大周亡，就是我们死！” “杀！杀！杀！” 所有的赵军，扔掉手中的瓷碗，地上发出无数声清脆的碎裂声，拔出腰间长剑，弓箭手中的箭已在弦上。 战车轰隆隆地开了过来，各种攻城武器也已全部就位！ 时机，已到！ …… 外面的动静，也传到了京都城内。 周云和岳天正在城墙内临时搭建的营地中商量下一步对策，听到外面赵军毫不掩饰 的欢呼声，不由得眉头皱紧。 “不妙啊！” “赵军现在连伪装都不伪装了，估计有大动作……” 周云脸上带着征战的疲惫，还穿着白天那件鲜血淋漓充满血腥气的战衣，根本没时间更换。 眼下赵军的骚乱，他恐怕是连饭都吃不了了。 岳天点头，“陛下，如今赵军就在德胜门外不远的地方，于大周十分不利，若是今夜强攻，还请陛下早做打算！” 周云摇摇头，“朕早说过，君王死社稷，天经地义！” 他掷地有声： “哪怕今夜战死，也是死得其所！对得起这片土地上信任朕的老百姓！” 白天里的那场战役胜利，最主要的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场地的限制，大周还有城墙作为后盾，这直接导致大赵的十万大军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若是他们收拢士气，一直强攻某一个城门，根本坚持不了几日。 岳天紧皱眉头，刚想继续劝说，周云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岳将军，根据你对目前战况和赵军的了解，若是百姓要撤离，从哪个门走，不会与赵军碰上？” 岳天惊了！ 眼睛里似乎进了沙子！ 他没想到，如此危难时刻，周云竟然满脑子还是百姓！ 可惜可恨，为何现在的周云，没有早一日在大周醒来？ 以至于现在的大周，无兵可用，国库空虚，战力薄弱，奸佞当道，才会出现一国的都城随随便便被人家几万人围困的困境！ “陛下，若是百姓要撤走，末将以为，可从右安门、左安门和广渠门出发，只不过，要走的话，最好是现在！” 周云点头，交代苏源下去办这件事。 “你着人全城通告，让百姓准备出城，拨一队人马护送一段距离！” 苏源眼中是难言的悲痛，陛下太苦了啊！ 虽然如此，他还是恭敬地退下，去办周云的旨意。 夜越来越深，而城外的杀气，也在明晃晃地朝城中蔓延！ 赵军要发狠了！ 周云和岳天对视一眼，迅速将所有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德胜门内。 站在德胜门下，周云看着这些跟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同样不惧生死，不惧劳累，身上都是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心中激荡起一股强大的战意，一股完全超脱生死的战意！ 反正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是赚了的，赢了，大周起死回生！ 输了，大不了回炉重造！ 人最怕的不是失败，不是死亡，而是压根没有为梦想努力过，碌碌无为一生后，追悔莫及！ ------------ 第七十九章最后的对决 激战了整整一天，士兵们现在也是疲累不堪，可他们跟周云的想法一样，根本感觉不到累和痛。 陛下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呢，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喊累喊苦！ 保家卫国，是每一个大周将士的天职！ 周云望着眼前的一切，望着大赵的钢铁洪流，他的声音，自胸腔激荡而出，灌入每一个大周将士的耳中： “赵国贼子在外，使尽手段想要欺辱大周，尔等已经走到了今天，打破了赵军的幻想，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朕相信，我大周将士一定能守疆卫土！赶走外敌！ “今夜，朕要你们尽全力守住都城！援军马上就到！哪怕马革裹尸，死无全尸！” “朕与你们同在！” 说到激动处，周云声音嘶哑，双目通红！ 回应他的，是同样热切的赤诚： “我等誓死捍卫大周疆土！” “我等誓死守住京都！” “赵国贼子想踏入京城想进门，除非踏着我等尸体！！！” 所有的将士朝向周云，手中的长枪长剑发出杀气腾腾的寒光。 保卫国家，他们不惧生死！ 撼天动地的声浪，突然间如巨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般，愈发轰烈了起来。 在将士们的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 周云瞳孔骤然放大，这是百姓？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不应该都已经出城了吗？ 只见这些后来的人，穿着布衣，头戴蓑帽，手中举着火把和锄头，自动加入士兵们的呼喊中来。 “吾乃大周子民，想捍卫大周疆土！” “求陛下成全！！！” 说完，百姓们“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头磕在地上还在喊着“求陛下成全”，大有周云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尔等这是？” 周云凝重地看着前面跪倒的百姓，喉咙发紧。 不是让苏源去安排将他们撤走吗？ 这回的情况，可比上回严峻多了！ 赵军显然是死扑的最后一战了，这一战双方都会死伤惨重，就连周云心中也没有把握。 结果百姓们不但不走，反而跑到战场上来了？ 苏源从人群中走来，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悲壮。 “陛下，百姓们只愿意让家中老弱妇孺出城，青壮汉子全部留了下来，想要为守都城出一份力。老奴办事不力，没将大家拦下来……” 苏源跪地磕头请罪。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周云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不怨你，朕知道大家的苦心，是想为保卫京都出一份力，但让百姓与杀人如麻的赵军对抗，无异于让他们送死！” “朕实在不愿意百姓再出现在战场上，成为赵国贼子的刀下亡魂，百姓若是战死，那代表大周已经无将可用，无兵可守了！” 周云话落，人群的哄闹声更大了。 他们生怕周云不答应，连忙派了个胆子大的代表出来，正是当初当先一人的王麻子。 只见王麻子穿过人群，越过士兵，郑重其事地走到周云面前，跪得板板扎扎。 周云记得这个精壮的汉子，当初就是他当先站了出来，掀起了百姓们站出来的热潮。 王麻子起初还有些胆怯，低垂着头不敢直面天颜，声音也微微颤抖着： “陛下，俺们回来，一不是为了立功，二不是为了赏金，俺们只是为了守卫好自己的家！” “这京城不仅是陛下一人的，更是我们所有大周百姓的！” 周云微红着眼问道： “你可知，此仗要赌上全部？家园，财富，身家，性命？” “草民知道！” 周云再问： “你们可知，赵军凶残，刀剑无眼，大部分人会死在今晚，与亲人生死两隔！？” 王麻子眼睛赤红，扯着脖子喊道： “草民知道！！！” “你可知，朕不想再看到百姓死去？” 问到最后，周云拳头紧握，心中也压抑得紧！ 他想起那日，在城墙上东倒西歪的尸体，大部分是百姓的着装，心就莫名有些发堵。 王麻子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陛下会挂念他们这种无名小卒的性命。 随即挺起了宽厚的胸膛，跪得挺拔，直视着周云的双眸，一字一顿地回道： “草民，会尽全力保住性命！” 周云不再言语，沉默地看着远方黑沉沉的一片。 城门处，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声音。 “轰隆隆！！！” “咚！咚！咚！” 来了！ 大赵来了！ 城墙下所有的将士百姓们齐齐看向了城门，动作整齐划一，全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蓄势待发，像是准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们的眼中毫无恐惧，战意燃烧到了顶点！ 周云看着聚拢的战士们，现在说出反对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今大家命运共为一体，就算强行让这些热血的百姓离去，万一京都城破，他们也照样会流离失所，失去故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听着城门外越来越密集的攻城声音，周云眼含热泪，骑上战马开始号令： “所有大周子民！现在朕请求你们，拿起你们的武器，与朕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杀！” “杀！” “杀！” 此时，百姓和将士们不分你我，没有阶级和地位之分，他们拿着不同的武器，衣着不同，却都指向一个目标！ “活着，享太平盛世！” “死了，灵魂归故里！” 京都内能用做远攻的武器不多了，周云当机立断，继续采用当前的战术，这一次，他要押上全部的兵力！ 而后加入的百姓们，则在城墙上用远攻的武器，辅助禁卫军打击赵军的攻城士兵。 隔着厚厚的城墙，赵军正在用战车投石器攻击城墙的薄弱处。 饶是几米厚的城墙，在这种密集的攻击下，也被打开了几处裂缝。 赵玉儿骑在战马上，沉着指挥，这一次，她不会再大意，被大周人牵着鼻子走！ 城门和墙的接合处，已经有一条长长的口子了。 都到这个时候，大周还没有在城墙上采取反击，这完全印证了赵玉儿的猜测，大周的兵力和武器严重不足！ 一定要趁援军没到之前，攻破城门，占领大周的皇宫！ 否则赵国这边就危险了！ 赵玉儿发了狠一般，不断用攻城的武器撞击厚重的城门，还命令士兵到裂缝处，极尽所能扩大破坏的范围。 正当她满意地看着城门的缺口时，城墙上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上面不知何时站满了人，细看他们又不像士兵，但个个手中抱着石头、举着弓箭，对准下方的赵军。 赵玉儿眼睛一眯，两队弓箭手很快就位，盾牌稳稳立在面前，指向城墙上的人。 “给本宫把这些老鼠一个个射下来，一个不留！” ------------ 第八十章突闻鼓声 赵玉儿的高声呼喝，淹没在了轰隆巨响中。 出乎城门外所有人的意料，德胜门的城门，再一次打开了！ 攻城的赵军愣了，这城门怎么说开就开？他们还费什么劲在这攻城，干脆等在门口得了！ 就这愣神的功夫，就已经冲出来一列人马，黑压压的重甲兵猛然朝外面的赵军压过来。 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猎手和猎物的身份往往转变得很快。 如洪水般朝外倾泻的大周士兵，将最前面攻击的弓箭队冲得七零八落。 这一次，赵玉儿有所准备，她意识到里面可能发生的情况，对所有的士兵大声下令： “所有将士，拿起武器，给本宫对准城门！” “弓箭手，稳住队形！！！” 经过白日的战斗，赵玉儿明白了，大周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不堪一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不再躲在亲卫的层层保护下，而是来到了前线，虽然危险成倍增加，但能方便她第一时间掌握战况，及时对战队做出调整。 这一次，大周将士的冲击没有完全奏效，弓箭手在被冲散后，索性分成了几个小队，尖利的箭头对准了对面。 前面的重甲士兵不惧，仍然在朝前冲击，很快杀到了赵军跟前。 不过，城门后冲出来的步兵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身上只是竹子制作的盔甲，虽然灵活，但是不少人被弓箭手射中，倒在了征战的路上。 还有一些将士，被赵国的轻骑兵直接挑掉了头颅。 不过，赵国也没讨到便宜，往往是某个赵军刚杀掉一两个大周士兵，就被大周骑兵刺中要害，倒地而亡。 两方呈焦灼状态。 这一次，大周从城门涌出的士兵更多了，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甚至把赵军的阵线往后推了一段。 目测有几千甚至上万人！ 这么多人堵在门口，又是重甲士兵挡在在前面，赵军一时也无法突破。 赵玉儿细嫩的皮肤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她全神贯注盯着场上的情况，眼睛如豹子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周云，伺机从他身上啃掉一块骨头！ 这个戴着金属面具举着军旗的男人，绝对是大周士兵的核心将领。 他位于大周队伍的正中，手中的军旗在夜风下发出烈烈声响。 而大周士兵犹如被鬼魅附身一般，嘴里一直不知疲倦的喊着“杀赵贼！”，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他们逼人的杀气。 更让赵军心惊的是，这些大周士兵，剑刺在身上血喷了一地，却像无事发生一般，仍然在重复着嘴里的口号。 就算他们身受重伤，断手断腿了之后，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被赵军刺死后，眼中的杀气都十分瘆人，死不瞑目！ 不少赵军被这些不要命的狠人吓退。 赵玉儿发现端倪，上前一鞭子抽在后退士兵的身上，厉声喝道： “大周已是强弩之末，才会如此不要命地打，我们大赵这么多人，就是堵，也要将他们堵死在城门！！！” 赵玉儿看向城门的方向，快速移动让她有些喘不过气，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只要今夜尽全力将这些士兵灭了，咱们进城就是轻而易举！城墙上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上过战场的将士，本宫估计，他们就是百姓里选出来的预备役，没什么战斗力！” 被打退的赵军再次挡住了最猛烈的一波攻击。 周云撑着麻木的胳膊举着军旗，一手还要持武器，在马上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白日的一战还没休息，虎口处被震裂，重甲穿在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但是与敌人冲击时，皮肤早已是青紫一片。 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 他的身后，还有无数士兵在坚持，而他们的背后，还有黎民百姓！ 周云咬牙坚持着。 如同赵玉儿盯上他一般，他也如猛虎一般狠狠地盯着赵玉儿。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难缠。 就是因为她在前线吆喝，稳住了赵军的多次溃散，才让大周重甲兵推进如此困难。 不仅如此，她的战术调整非常快，很快就发现了周云不要命的打法背后的秘密！ 赵军开始不与大周硬碰硬，而是几个人围着一人打，趁着空挡就刺一刀，待大周士兵冲刺的时候，主动后撤，压根不让他们碰到自己的机会。 赵军的伤亡减少了。 而大周士兵，却因为体力不支透支过度被敌人偷袭受伤，阵亡的人也增多了。 大周士兵越打越心急，不知不觉被赵军将队伍拆分成了几个。 随后无数赵军再疯狂地涌上去，采用车轮战的打法，大有要将大周士兵耗死的架势！ 就连岳天和苏源这样的高手，也被几十个赵军轻甲举着长枪围了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周云暗道不好，这样下去，他们的确很有可能被赵军耗死！ 因为人数上，差得太多了…… 周云举着军旗，望着灰暗的天空，看不到尽头的黑，让人无比压抑。 一个不留神，被射来的冷箭划破了耳朵，温热的血液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灼热的刺痛感让周云稍微清醒了些。 好险！ 他刚才差点就在马上被人射中了喉咙！ 与阎王爷擦身而过！ 周云深呼吸一口，将军旗再次高举。 “大周的将士们，援军马上就到！大家坚持住，朕与你们同在！！！” 士兵们被围得密不透风，嗓子嘶哑，身体已经累到麻木，却还是奋力地砍杀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赵军。 眼见着士兵们的冲杀被赵军围困，周云也差点身受重伤，城楼上竟然响起了沉重的军鼓声！ “咚！” “咚！” “咚！” 声音刚开始还不太清朗，甚至压根听不出来是有人在击鼓，但是在接下来的每一声，都要比上一声要洪亮！ 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德胜门城楼上，周云也看向了上方。 只这一眼，他便瞳孔地震，差点被惊下马来。 比人还高一头的军鼓面前，一道瘦弱的身影正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鼓面。 虽然动作十分缓慢，但击打在鼓面上，渐渐发出了震撼四周的鼓声。 “黎儿！！！” 周云失声喊道，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火光下照耀着的那道倩影，是黎贵妃！ 她可是身受重伤啊！ 她怎么会来到这里？还在敲击那个沉重的军鼓？ “不，不，不，一定是朕看错了！黎儿怎么可能来这里，她之前连床都爬不起来！” 周云不敢置信地看着上方，直觉自己因为太累而看错人了。 鼓声还在继续，本来即将要溃败的大周将士，又像重拾了力量一般，聚拢冲锋了起来！ 似有所感，击鼓的那道人影也看向了周云这边。 那张脸，这次周云看清楚了！ 是黎贵妃无疑！ 周云如鲠在喉，黎儿你何苦为朕做到这个份上？ 四肢百骸仿佛灌入了无尽的力量，周云又在赵军的包围中不断突破！ 整个大军的气势渐渐回暖，被围困的大周也不再心急，开始反击起来。 赵玉儿“啐”了一声，皱眉看着城楼上的女人。 “给本宫把她射下来！” 真是碍事，眼见着大周的防线就要被击溃，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女人，这么不要命地敢暴露在城墙之上，那就等着死吧！ ------------ 第八十一章勤王 赵国的弓箭手动作很快，锋利的箭头瞄准了城楼上的击鼓人！ 周云脸一阵发白，转头下意识阻止，但更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城楼上的百姓们，举起盾牌自发地挡在了黎贵妃面前。 盾牌在前，百姓在后，直接将黎贵妃保护的严严实实，纵然是被射中的百姓倒下了，马上又有百姓围了上去，再次举起盾牌，将正在击鼓的黎贵妃保护得严严实实。 哪怕他们牺牲性命，也不能让这位宫里的贵妃娘娘受到丁点伤害！ 她的战鼓，是为了在场的将士而敲！ 周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再次举刀的时候，眼中再次翻滚着比以往都要浓烈的杀气！ 不少围上来的赵军再次被收割了头颅，一时间，形势有所逆转！ 其他的大周将士，听着鼓声也重振旗鼓。 他们，没有退路！ 鼓声还在继续，虽然声音比之前轻了许多，频率也慢了下来。 但是黎贵妃还是在上面咬牙坚持！ 她的夫君和战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她作为将门之后，却只能在后宫安心等待？ 哪怕为周云做点什么，为大周的江山做些什么，她愿意付出一切！ 不久之前。 周云口谕，命黎老将军的亲卫前去护卫受伤的黎贵妃，让她带着小灵儿暂避风头。 不过，黎贵妃却抗旨了！ 这是她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抗旨。 “大周从上至下都在战场拼杀，本宫不愿意苟且偷生！” 黎贵妃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仅如此，她还拒绝了亲卫的安排，要到前线去。 “贵妃娘娘，使不得啊！您的伤口刚刚开始愈合，若是到外面去发生危险，碰到了伤口，那老臣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陛下杀的啊！” “你们不要拦了，本宫会自己向陛下请罪，此事与尔等无干，趁现在……回去与家人团聚吧！” 黎贵妃脸上是不容置喙的威严，跌跌撞撞地下床后，打开了从家中带来的木箱。 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铠甲！ 也是黎家的祖传铠甲！ 她一手捂着伤口，另一手努力地想将铠甲穿在身上，她带来的陪嫁丫鬟看不下去了，红着眼睛帮黎贵妃穿上，随后自己也换下一身繁复的宫装，轻甲上阵。 “奴婢陪您一起！” “好珠儿，这一趟，本宫必须要去！此行凶险，你把甲衣穿上！” 主仆二人搀扶着从夕颜宫出发，任凭太医院首头磕得汩汩流血，宫人阻拦都没用，一路直奔德胜门。 若不是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陛下怎会遣人让她离开皇宫？ 想到这几日周云的缠绵和关心，黎贵妃顿觉身上的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 这几日的甜，能顶一辈子的苦！ 她要为陛下，鼓舞士气，重振旗鼓！ 想到这一切，那原本有些无力的玉手再次变的有力气起来。 本来变慢的击鼓声，又重新变得有力起来！ 即使……殷红的血液已经流了出来，渗透到了地上。 “娘娘，让奴婢来换您……” 珠儿再次劝道。 黎贵妃气息不稳，身形也有些晃动，但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本宫为陛下做的事，怎能假手于他人？这件事情，就像陛下一定要亲征一样，必须由本宫来……完成！” 话音未落，黎贵妃又重重落下一鼓！ 战场上，大周将士的气势也陡然升起，如雷霆一般扫过战场的赵军！ 皇帝御驾亲征，贵妃亲自击鼓！ 这让他们如何不拼命？！ “杀……” 即使大周士兵的声音早已嘶哑，仍然在用尽全力对抗！ 即使他们的胳膊早已失去知觉，却还是保持着砍向赵军的姿势！ 即使战死，他们的眼中也充满了对赵军的深刻仇恨！ 即使只剩最后一人，大周士兵也会抵抗到最后！ 一人，一鼓。 红颜胜雪，踏雪无痕。 风起，吹落一地殷红。 喊杀声，金属摩擦声，刀剑刺入皮肉的破空声，如乱入的风暴，将城楼之上的静完全搅碎！ 在德胜门前，奏响了一曲悲壮的挽歌！ 周云并不知道，他的黎儿是什么时候没有力气倒下的。 他只知道，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天空黑了…… 德胜门前的鼓声……消失了。 大周将士们的喊杀声……变弱了。 刚刚还在一起奋勇杀敌的兄弟们，到最后，渐渐就剩下了自己…… 周云立于马上，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耳中一片轰鸣。 身上浓重的血污，夹杂着皮肉的碎屑附着在铁甲上，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伤了。 裸露出来的皮肉，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而倒下的将士们，则更加惨不忍睹，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是完整的。 周云的视线早已被鲜血和汗水浸透，模糊不已。 不远处，似乎还有几个人影在晃动，顽强地抵挡着赵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暗黑的天空，似乎撕开了一道灰白的口子。 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吗？ 周云眼前一黑，脑海中像放电影一般，回放着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所有经历。 手中旗帜终于支撑不住，往下滑落…… 终究是功亏一篑吗？ 但就在这时。 耳朵旁，似乎响起了一道道震慑整个战场的声音！ 如雷霆一般，如万马奔腾一般！ “微臣——荆州太守，携两万大军、兵马粮草前来勤王！” “微臣——益州太守，携三万大军、兵马粮草前来勤王！” “……” 是幻听了吗？ 周云用最后的力气抓住战马的脖子，才保持住了身形没有掉下去。 他睁着血红的眸子，望向混乱的战场。 刚才还喊杀声震天的赵军，竟不知何时被淹没了声音。 而在赵军的队伍之外，巨大无边密密麻麻的人马，将杀红眼的赵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杆大周王旗在空中猎猎作响！ 这些人，是大周的援军？ 周云有些茫然地看着远方，显然还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景象。 “援军……真的到了？” 按照脚程算，他们应该至少还需要一两天！ 所以，在他们浴血奋战的时候，援军也在玩命地往京都赶。 回应周云疑问的，是再次响起的一声清朗的女声？！ “末将——南宫婉，携两万骑兵进京勤王！” 一道英姿飒爽的女将狂奔而来，杀入战场！ 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南宫婉带来的大部队，将德胜门的东面堵得严严实实，也断了赵军的后路。 各个州府的援军，再加上北境南宫婉的骑兵，大周的援军竟然达到了十万之多！ 不仅如此，他们那满满当当的车上，粮草也十分充足，就算把赵军围起来，耗也要耗死他们！ 这下子，周云和一众还幸存的大周将士们，才真的相信，他们挺过了最难的一关！ 以一万多的禁卫军和百姓，扛住了赵军猛烈的侵略！ 一时之间，城外幸存的大周将士，还有城楼上防守的百姓忍不住发出了激动的吼叫！ “吼吼吼！” “大周必胜！” “大周威武！” 只有亲历的人，才知道这场仗打得有多苦，守城守得有多艰难，若不是援军提前赶到，这些人，再晚点估计全都变成一地死尸了…… ------------ 第八十二章鹿死谁手？ 短暂的山呼过后，被压制的大周士兵狠狠地瞪着中间的赵军，现在离胜利还远着呢，赵军主将不倒，就仍然是一支凶猛的军队！ 虽然援军声势浩大，但他们也是一路急行过来，要论疲惫，双方都十分疲惫。 赵玉儿脸色难看，但仍旧抱有希望，或者说，她现在远远没到失败的情况。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周云也知道这个情况，对方的兵马并没有被打垮，他强打精神，抓起掉落在地的军旗，朝天挥舞着。 “听朕号令，现在开始全面反击！” 他将手中的军旗交到离他最近的岳天手中，“岳将军，你与南宫将军一起，负责统帅三军！” 他回望城墙上消失的那道身影，眼中满是担忧。 黎儿之前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击响了沉重的军鼓，挽救了差点崩溃的军心，但是她却倒下了。 眼下最艰难的时候已经挺过来了，周云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黎儿，你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周云声音嘶哑，对岳天的能力毫不担心。 他这具身体养尊处优，虽说有骑射的基础，但要跟岳天这种战神级别的人比，肯定比不了。 他亲征也是为了提升士气，现在大周的士气空前暴涨，剩下的战事交给岳天没问题。 “务必拿下此次欺辱大周的主将，朕要好好拿她跟赵国谈谈！” “这场仗该结束了！” “末将，遵旨！” 接过周云手中的军旗，岳天的银发不知何时也被染成了赤红，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坚持住了！ 接下来，就该赵军后悔来到大周试图欺辱了！ 与不远处的南宫婉遥遥相望，岳天看到了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斗志，余光追向周云离去的方向，还带着些许探究。 两人隔空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关于陛下的变化，不只是他们感受到了，就连刚赶到的南宫婉也发现了。 那个色令智昏的陛下竟然会御驾亲征？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援军惊叹了。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处于下风的赵军，仍旧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突然被大周的各路士兵围得结结实实，赵玉儿急忙收拢兵力，集结溃军。 只不过，少了少一半的将领，赵玉儿一个人指挥起来，略显吃力。 况且，对方呈三面合围之势，根本不给她留有突破的路。 南宫婉与岳天并肩站在一起，让人莫名地心安。 这是大周的两个守门神啊！ 南宫婉恭敬地向岳天行了一礼。 “见过将军！” 多年前，若不是岳将军力排众议，将顶撞陛下的她救下，说不定，她今天就无法站到这里，统帅三军。 想到那个刚才离去的男人，南宫婉心思复杂。 他，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看人的眼神清明，帝王之气尽显，却又没有一丝自大，一切仿佛浑然天成。 颇有明君的气度。 “南宫将军，你这趟来得及时，本将，替大周感谢你！” 比起那些州府的援兵，南宫婉这样的良将和她带来的精良骑兵，才是应对赵军的杀手锏！ “这是末将的分内之事！” 南宫婉谦逊一笑，小麦色的肌肤在清晨的光晕下熠熠生辉。 一路奔袭而来，盛夏的日光毒辣，早已经让她的肌肤不再白皙，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感。 像是沙漠中绽开的最美丽的仙人掌之花，美丽，带刺，坚韧，强大！ 南宫婉抽出腰间长剑，立于所有兵马之前。 声音贯穿长空，铿锵有力！ “岳帅，接下来，就看末将的！这些欺辱大周的贼人，一个都别想跑！” “交给你，本将也放心！也罢，此处便由你来守住，本将去集结州府援军！” “断了赵军后路！” 州府的士兵只有日常操练，不像南宫婉带来的北境士兵那般，都是从实战和杀戮中训练出来的，个个以一当十，放在赵军的正面没问题。 州府的八万兵马各自为政，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统帅，很容易被赵军冲破口子。 陛下可是说了，要活捉赵军主帅！ 也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面对眼前身材略显娇小，却十分饱满的女人，岳天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可以说她是比孙楚阳还可怕的存在。 南宫婉身着轻甲，露出姣好的面容，她英姿飒爽的剑指赵玉儿： “来吧！一决胜负！” “嘁！你以为在本宫是吃素的？！” 一道傲慢的声音响起，与南宫婉针锋相对。 自巨大轿撵中走出，赵玉儿毫不示弱，只不过，她在突然看到南宫婉马上的一个东西之后，神色惊疑不定。 因为，南宫婉的战马上绑着的，正是独眼孙楚阳的头颅！ 要是别人，她还不一定能那么快认出来。 实在是孙楚阳的独眼太有辨识度了！ “你……你杀了孙楚阳？！” “哦？你说这个？”南宫婉随意踢了踢脚边的头颅，面露轻蔑。 “带了那么多人，还是被本宫斩杀，还以为赵军有多厉害，原来也是背后搞小动作的下三滥！” 赵玉儿震惊不已，她还是第一次对面前的敌人产生了恐惧心理。 孙楚阳还带了上千精骑兵，难道……全都覆灭在这女人之手？ 那可是孙楚阳啊！ 虽然她之前在军中刻意打压孙楚阳，但并不是因为孙楚阳是个草包。 相反，此人太过强悍，偏激，她不想被此人压过一头，回头在父皇面前争功，才利用权势压他一头。 只有这样，他才会听自己的话！ 但此人的战力拉出来，也不是随随便便被一个女人斩杀的程度吧？ 就算是她，也不能保证在一比一的情况下斩杀孙楚阳，怎么这个女人能毫发无伤？ “不……不可能！” 赵玉儿一双灵动的狐狸眼有一瞬间的停滞，看向南宫婉充满了恨意……恐惧？ 南宫婉敏锐地捕捉到了赵玉儿那一瞬的恐惧，她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居高临下，轻描淡写道： “哦，本将还顺带将他带的骑兵也一并收割了！” 这一刻，她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法，完全回用到了赵玉儿身上。 有的时候，击垮一个人的，不是强悍的敌人，而是自身的恐惧！ ------------ 第八十三章活捉 不远处的岳天耳朵动了动，显然也听到了南宫婉和赵玉儿的对话。 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狠！ 之前的一战，他被孙楚阳拿百姓的生命威胁，投鼠忌器。 而孙楚阳这个杀人魔头的凶恶形象，也在百姓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没想到，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南宫婉斩杀？ 这丫头在北境这几年，成长不可估量！ 岳天勾唇，列于州府各路阵前，将赵玉儿的逃路彻底堵死，与南宫婉隔空相望，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阵已列好，准备收网。 赵玉儿因为孙楚阳的死，还受到很大的触动，她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尤其是，听说他带的一千精骑兵尽数被杀，赵玉儿根本难以保持镇定。 她指着南宫婉的方向发出尖利的叫声。 “狂妄至极！本宫现在还没输！你算什么人，也敢在本宫面前狂吠！” 南宫婉修长的身躯坐在战马上，显得高贵无比。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赵玉儿，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本将，是拿下你的人！” 言语之间，威严尽显。 “你以为，本宫会怕你这些临时集结起来的乌合之众？！” 赵玉儿不甘示弱，呛声回击！ 不过，她行为上却没有丝毫松懈，一把扯掉身上的纱裙，穿上了一身沉重的黑甲。 白皙的双脚也不再裸露，粗糙的马靴磨破了皮肤也浑不在意。 熟悉她的亲卫知道，赵玉儿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赵玉儿本就苦战了一夜，原以为熬过一晚上，一定能迎来胜利的曙光，再加上孙楚阳将大周的援军设伏做了，那整个大周，就彻底是她的囊中之物。 没想到，一切都没了！ 赵玉儿舍弃了华丽的轿撵，连抬轿的士兵和保护她的黑甲也全部派到中军，参与战斗。 精致的妆容刮花了，脸上也有了擦伤，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狼狈了不少。 饶是如此，她仍然顽强地屹立在赵军之首，鏖战一夜损失了不到一万人，里面却有一半是精良的骑兵！ 因此，赵玉儿不得不亲自下场，领兵作战。 她抽出长枪，隔着长长的队伍对南宫婉喊话： “来吧！本宫倒是想见识见识，同为女将，到底谁的功夫更厉害！” 她摆出战斗姿势，“来吧！与本宫一战如何？” 南宫婉嗤笑，“尔等落败之师，竟然妄想跟本将一决高下？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将单挑？” “你……” 南宫婉继续点火： “想不想知道本将是如何杀掉那队人马的？” “你找死！” “接下来，本将就亲身示范，到底是如何杀掉你们这些入侵者的！”南宫婉飒爽得脸上闪过一抹不屑，黑甲披在身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宛若熊熊燃烧着。 “好大的口气！” 赵玉儿怒火从脚底板直接升到了天灵盖。 她贵为一国公主，况且还是赵国国君最宠爱的公主，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 赵玉儿指着南宫婉，半天没缓过劲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赵军见视若珍宝的六公主被羞辱，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亲卫一脸悲愤上前，“六公主，莫要跟她打嘴仗，跟这些败军有什么好比的，就算援军到了，也是乌合之众！” 赵军群情激昂！ “公主殿下，直接打吧！” “跟他们废什么话！咱们能撑住！” 赵玉儿铁青着脸，收回视线，要不是亲卫提醒，差点被南宫婉牵着鼻子走。 对方援军到来，的确打乱了她的节奏，但是赵军也不是毫无胜算。 赵玉儿冷眼看着包围她的大周士兵，飞快地分析着战场局势。 现在双方压得这么近，骑兵能派上大用场。 这些地方的援军，也就声势上能占点便宜，若论真刀真枪，能跟她这些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士们比吗？ 武器的破空声，打断了赵玉儿的思考。 她一抬眸，就见对面的南宫婉直取她的面门而来。 “保护公主殿下！” 赵军乱作一团，没想到南宫婉能行动如此迅速。 上一刻还在打嘴仗，下一刻人都飞出来了。 他们连忙朝赵玉儿的地方涌去，原本列好的阵型大乱，饶是如此，他们也毫不在意。 跟个人性命安危比，公主殿下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 岳天在对面看着这边乱成一锅粥，趁机将兵力完全收拢。 地方州府兵力不及赵军，但只要调度得当，也能抵挡住赵军的疯狂反扑。 在这场混战中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南宫婉带来的两万骑兵！ 有岳天在外围守着，南宫婉冲击得愈发狠辣。 之前经历与孙楚阳的一战，她最后以少胜多险胜，杀掉了敌方主将，但自己带的最精锐的五百骑兵也死伤过半。 若不是后续大部队及时赶来，将敌方的骑兵直接碾压杀光，恐怕她也要交代到安定门了。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告诉赵军的，刚才不断提起被杀的赵军，也是为了击溃他们的防线，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军本就军心不稳，再加上赵玉儿被南宫婉压着打，四周的亲卫想上前帮忙，却又被北境军一直拽着，这些人，显然经过恶劣环境的磨砺，非常难缠。 不多一会儿，冲锋的赵军就死伤惨重，以骑兵居多。 周云收回视线，外面的战况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不过，眼下黎儿的伤可能更严重。 她刚才耗尽全身力气击鼓，刚刚开始长新肉的伤口又崩开了。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铠甲和她的乌发。 本来养红润了的脸再次变得煞白，人也昏迷不醒。 珠儿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已经想好了，若是黎贵妃发生了不好的事，她定会追随主子而去。 周云沉默不语，脱下铠甲之后，轻轻地将黎贵妃抱了起来。 她整个人很瘦，很轻，仿佛纸片人一般风都能吹倒。 周云小心翼翼地将她呵护在怀中，迎着士兵和百姓们肃穆悲痛的目光，朝皇宫走去。 若是黎儿有什么不测，他定要叫赵国陪葬！ “抓住那个女人，带到朕的面前！” 在城墙上留下一句话，周云头也不回地朝后宫走去。 怀中的人儿气息微弱，周云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感受到帝王的狂怒，大周将士们打起来也愈发用力。 南宫婉压下心中诧异，继续投入到眼前的战场中来。 她以一己之力，搅动赵军队伍核心大乱！ 再加上，岳天在另外三面统帅八万兵马，兵分三路，将赵军溃散的士兵一个不留，全部砍杀殆尽。 战乱从早晨持续到了中午，赵玉儿看着身边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南宫婉将长枪刺入她身边的最后一个亲卫之后，将锋利的枪头对准了她。 赵玉儿脸色难看的道： “你不能杀本宫！本宫是赵国的六公主！！！” 南宫婉指挥左右上前，“将人捆起来！” 大周将士丝毫不怜香惜玉，将赵玉儿五花大绑起来，一点看不出一国公主的贵气。 南宫婉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赵玉儿，蹲下身捏起了她完美白皙的玉脸： “你放心，公主殿下，活着的你肯定比死了更有用！” “本将虽未女子，但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可下不去这手！” ------------ 第八十四章大胜 带着不甘和怨恨，赵玉儿怨毒地看着南宫婉，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 要不是这个女人出现，她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 “啪！” 南宫婉一巴掌打在赵玉儿脸上，压根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直接将人塞到了脏兮兮的囚车里，还把她的嘴堵住。 曾经高傲美艳的赵国六公主，一朝侵略兵败，沦为阶下囚，任人宰割。 伴随着赵玉儿的落败，这也宣告着大周取得了此战的胜利！ 这一战的危险，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但好在，大周胜了！ 打赢了这一场几乎必败的战斗！ “铛！” “铛！” “铛！” 士兵沿路敲锣打鼓进城，城门大开，高声宣告着大周的全面胜利！ “大周赢了！” “俘虏敌军主帅，击杀赵军六万，俘虏五千，其余溃逃人员还在追击当中！” “京都保卫战，大周打赢了！” 南宫婉和岳天二人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跟着赵玉儿的囚车，囚车后面，还有一长串的赵军双手被捆，身上被脱得只剩下亵裤，走的慢了的，还会被用马鞭抽。 饶是如此，赵军心中都是无比的庆幸，自己还能活着游街。 没有像之前他们那样……屠城。 经历了战乱的京都百姓，听见士兵敲锣打鼓的吼声，一个个好奇地从门缝中伸出头来，见到赵玉儿的囚车和身后一大波赵军在后面像牲口一样朝前赶，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大周必胜！” “可恶的赵国人，现在俺们大周人也要叫你们血债血偿！” “大周好儿郎威武霸气，等回头来俺的铺子上打好酒回去，大兵免费！” 街道上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就是留下来一起守卫京都的百姓，原以为这次凶多吉少，没想到居然还能活下来，还能看到赵军被俘虏。 这辈子，吹牛的本够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个口，百姓们疯了似的往后面的囚车和俘虏身上扔臭鸡蛋烂菜叶子。 “赵贼死来！杀害我大周百姓和士兵，纳命来！” “呜呜呜，我的发小上了城墙，没活过来，被可恶的赵军乱箭射死了！” 还有人直接扔石子棍子。 囚车里的赵玉儿不幸被一颗石头砸中了眉头，鲜血直流。 她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想召唤亲卫保护她，但环顾四周，这才反应过来，哪有什么亲卫啊，现在唯一能保护她的，竟然是这辆她厌恶的脏兮兮的囚车。 赵玉儿屈辱地看着自己曾经欺辱的人变成了胜者，而自己则成为了阶下囚。 还要表现得乖顺一些，万一惹得大周人不高兴，把她失手杀了，那她就算后悔也没机会了。 接下来，她能做的只剩下，祈求…… 祈求父皇能派人来赎她，祈求大周人不要借机复仇……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才可能复仇！ 想到她之前对大周俘虏做的那些事，赵玉儿第一次感觉到后怕。 赵军被打得七零八散，主帅赵玉儿被擒！ 大周这场京都保卫战，终于获得全面胜利！ 这个震惊全京都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都。 昨晚被护送出城的百姓，也从半道折回来了。 满城都在庆祝大周胜利的消息，因为所有人这回都参与到京都保卫战中，最是知道胜利的来之不易。 差那么一点点，京都可能就要沦为炼狱，毕竟，赵国人屠城的恶事早都传遍大周全境。 正因为赵军如此强大和凶悍，这次的胜利才显得如此珍贵和来之不易。 “今夜不醉不归，好好庆祝庆祝！！” “你小子就不怕那帮贼人卷土重来啊，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慌什么，没看到城门外面全是咱们大周的军爷吗！可以说，我今晚就是睡在路上，也不担心谁给我来一刀！” “是啊！没想到大周竟然真的扛住了大赵这次入侵！陛下亲征，神勇无比！” 京都人不由得百感交集。 不久之前，大周还差点因为赵国的无理要求割让城池，送出银钱，送公主和亲。 没想到，陛下冲冠一怒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在处理赵国的问题时变得无比硬气，连一向敬仰有加的左相大人的意见都驳回了。 这次的京都保卫战，还以少胜多，坚持到了援军到来，真的带领大家取得了那个不可能完成的胜利！ 不少百姓的脸上全是神往，又想起那日周云在京都街道上的承诺，不由有些期待。 陛下当初还说过，要将大周打造成一个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不愁吃，不愁喝。 他们这些辛劳一生也不一定能混得温饱的人，能否真的过上陛下所描述的那种日子？ 听着四周传来的议论声，南宫婉脸上由刚开始的淡然，渐渐变得有些惊诧。 她忍不住看向旁边的岳天，发现他脸上的表情竟然跟百姓是一样的。 一副有与荣焉的架势。 活见鬼了。 一向严肃的忧国忧民的岳将军，脸上也会出现如此柔和的表情？ 而且，他的头发…… 之前在战场上情势紧急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岳天的头发竟然全变成了白色！ 他这是遭遇了什么？ 若是从前，她会下意识地想到，肯定是那个昏君对岳将军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南宫婉有些迟疑，她难道误会了那个男人？ 一时之间，南宫婉的疑问太多，都不知道该先问哪个了。 她试探着问道： “岳将军，陛下，到底是不是像这些百姓所说的那般圣明？” 岳天神秘一笑，“南宫将军，按说咱们做臣子的，不该在私底下妄议陛下行径。” 顺势接过百姓递来的茶叶蛋，岳天自如地剥开之后，一口塞进了嘴里。 鸡蛋的荤香混合着清新的茶叶香味，席卷了整个唇齿。 岳天还是第一次觉着，活着真好！ 咽下鸡蛋，岳天才接着笑着道，“陛下，绝对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明君！你这次回京救援，立了大功，在京都多停留一段时间，用心用脑去好好感受，陛下现在的变化，绝对给整个大周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以为是百姓夸张了，没想到岳天这里更加夸张。 她实在无法将这些人争相夸赞的明君，与曾经那个色令智昏胆小无脑的陛下联系在一起。 南宫婉神情一时间无比复杂。 ------------ 第八十五章进宫 街道上，看着如同过年一般的热闹景象，身着红色官袍的史官奋笔疾书的写下一行行记载。 丰庆十三年。 赵国六公主率领十万部将入侵大周京都。 将士浴血奋战，百姓同仇敌忾！ 近万禁卫军无一人退，数万百姓共同抗击赵人。 牺牲者逾四千二百一十人…… 然将士奋勇杀敌，砍杀赵军一万九千八百余人，俘获追击赵军上万人，活捉主帅！ 京都保卫战，大捷！ 并且， 这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举国上下大大小小的戏园子、茶馆里，都流传着这个伟大的胜利，百姓日子虽然苦，但总算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景象，抡起锄头似乎也更有劲了。 这里面，唯有一人，躲在府上恨得牙痒痒。 “啪！！！”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被秦天风打的丫鬟了。 “拖下去！” 秦天风脸色发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凶狠，微微勾着的鼻子刻在那张阴着的脸上，显得愈发可怖。 丫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抬着一双泪眸看着秦天风。 惹了左相发怒，她还能活吗？ 想到这里，丫鬟拖着发麻的双腿，朝秦天风的腿边扑过去。 “大人，奴婢知错了，求您不要……不要杀了奴婢……呜呜呜呜……” 秦天风一脚踹在丫鬟瘦弱的身上，后者痛苦得盘成虾状。 眼瞅着秦天风的脸色更黑了，管家连忙带人上前将人绑了。 丫鬟吓得面如菜色，被人像死狗一样拖着走，嘴里不停重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的呼喊。 “聒噪，舌头割了再处理！” “是！” 管家低眉顺眼，只不过手底下的动作更快了。 左相大人进来的脾气愈发古怪，就连他这个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也挨了好几次训。 更别提这些新来的奴仆了。 已经换了好几批了。 这一个眼见着机灵，谁知道还是难逃一死。 丫鬟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回应她的，是一把发着寒光的刀！ …… 接连杀了一批人，秦天风还是有股无名火没发出去。 赵国……赵国！ 怎么一点没有之前的勇猛，不是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么？ 在边关把大周人欺辱得够呛，结果到了京都，竟然被以少胜多，轻松打了回去！ 他与虎谋皮，可不是为了看这些战败俘虏游街的！ 这几日门庭清冷，与周云大败赵国也有很大的关系，朝堂之上，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之人。 周云的翅膀硬了，那威胁的，直接就是他的地位。 若是那个女人知道些什么…… 想到可能存在的隐患，秦天风在府里等不下去了。 “备马，老夫要去宫里！” 连常服都没换，秦天风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 …… 太极殿内，还是一样的冷清。 这次虽然大捷，但大周也损失了不少官员。 单是到战场加油打气的文官，就死了十几人。 而武将，本就不多，经此一役之后，更是所剩无几。 当然，岳天和南宫婉还是站在武将之首，身姿挺拔。 前日大胜赵国，周云抱着黎贵妃回到夕颜宫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上。 关于战争善后的事情，全权交由岳天和沈三义二人负责。 一文一武倒是配合得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每日，百官都是在苏源那张布满伤痕的脸的威压下，结束了当日的早朝。 刚刚打仗结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六部……五部尚书面面相觑，眼神变幻莫测。 这陛下怎么打了胜仗连个面也不露一下，虽说国库虚空没有银子摆摆宴席，但总得把他们几个安排安排吧！ 这么大的战场要打扫，单靠沈三义和岳天这两个人，怎么处理得了？ 几人本来打算看笑话，想看着他们惊慌失措来找自己帮忙的样子，却没想到，人家利用那些少数寒门士子，就已经将事情干得非常漂亮。 伤亡士兵统计，抚恤金发放，将士杀敌数目统计，以上报天听，择机赏赐，还有百姓的安抚和城墙的修葺等等，物资调配，银两安排，全都有条不紊，一点乱子没出。 显得他们这些人，非常的……没用。 看来，得找“养病”的左相大人商议商议了。 病得再严重，只要没死，也得有好转的那天吧！ 几人心事重重的出宫，正好碰见了急匆匆往皇宫内赶的相府轿子。 连忙拦下。 “左相大人？何事如此急切？您是要面圣？” 大理寺卿徐长河连忙立于轿门侧面，拱手低头恭敬问道。 秦天风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掀起窗帘看了看外面神色各异的几人。 他心中冷哼，面上却笑得真实。 “老夫听闻此次战役俘虏了重要的人物——赵国六公主，但是听说因为此女美貌艳绝无双，陛下有意放过此女，故而前来劝谏。” 秦天风一捋胡须，目光深沉。 “诸位，与老夫一起？” 徐长河想起之前朝堂上周云舌战群儒的模样，有些不相信秦天风的话。 现在的陛下，会是被美色所惑误国之人？ 不过，左相去宫里肯定有他的目的，他们早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咳咳，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荣辱一体，进退一致。 “但凭大人吩咐！” 几人心照不宣，上了秦天风的轿撵。 “老夫养病这几日，几位大人操劳公务辛苦了！” 秦天风半眯着眼，状似无意地说道。 这几日，这些人一次都没出现在他的府中，难道是看他被小皇帝冷落，有了异心？ 背叛他的人，都得死！ 感受到秦天风淡淡的冷意，徐长河一个激灵，连忙叫苦不迭，“左相大人，下官们这几日都在朝堂盯着那些寒门的官员，等着左相大人养好身体跟您汇报呢！” 崔源也憋了一肚子气，跟秦天风诉苦： “大人，您要是再不出山，下官都要被沈三义那小子踩在头上了。” “这几日，他仗着陛下信任，完全不把我这个户部尚书放在眼里，行使的权力比我还大，一旦有人有疑问，他就说是陛下安排的，这不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么！” “是啊，大人，他们这次得了陛下亲眼，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求大人赶紧出山，挫挫他们的锐气！” 听着几人添油加醋，秦天风的心中火气更盛。 不过，他此行是为了那个目的，与周云的恩怨，择后再报！ “走吧，随老夫进宫，劝着点陛下，让他千万不要沉迷美色，误了大事！这次好不容易赢了赵国，必须杀了赵国主帅祭天，以告慰在天英灵！” 秦天风说得大义凛然，仿佛前几日在前线带领士兵浴血奋战的人，是他。 一路无话。 几人很快到了夕颜宫外。 ------------ 第八十六章内讧 一行人心中各有千秋，站在夕颜宫门外等着放行。 虽说后宫不接见官员，但秦天风自诩有这个特权，为了他的目的，他对看门的禁卫军说有重要事务面圣。 禁卫军不敢怠慢，着人进去禀告。 秦天风虽然人不在朝堂，但对宫里的动静还是了若指掌。 这几日周云都没上朝，大太监苏源走走过场，小事杂事都不给说话的机会，大事都有岳天等人把控，面圣禀告，也不用在朝堂上再提。 小部分官员还是在忙着战争善后的事，而秦天风一党的，只要不主动要活干，或者将自己架子摆得很高的，一律不用。 虽然周云没下旨，但官员们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默契，泾渭分明。 这样下去还得了？ 想架空老夫，没门儿！ 大周可不是你这小子的一言堂！ 在等待中，秦天风面无表情，一直在琢磨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他身边的几部尚书，也跟着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等候。 擂台已经摆好，唱戏的人不是他们，他们只需要做好喝彩的事就行。 殿内，太监进来禀告的时候，周云正在忙活着给黎贵妃活动手脚的经络。 闻言并未表态，而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仿佛手中抚摸的，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那天他将人抱回来后，太医们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抢救的时候一个个手抖得厉害，感觉脖子上架了把刀，随时都会落下。 本来之前的伤口就很致命，结果刚开始愈合，就又跑到城楼上击鼓，这么一折腾，失血过多，若不是还有微弱的脉搏在，黎贵妃早就香消玉殒了。 但他们还无法对黎贵妃的行为苛责半句。 这是值得他们尊重得贵妃！ 若不是她的行为，唤醒了士兵们转弱的斗志，将周云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现在的京都，还不知道已经沦落为怎样的人间炼狱。 万幸的是，太医院和周云经过一番探讨，结合了周云对外科医学的了解之后，冒险启用新的缝合技术及用药，又熬了一天一夜，熬过了高热，人没有烧糊涂，也没有大出血。 这才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周云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从昨日才开始着手处理棘手的政务，一般的问题全都甩给沈三义去解决了。 大军有岳天在外面统领，他不担心。 看着黎贵妃消瘦的睡颜，周云从之前的惊险中抽离出来。 秦天风！ 他没时间去找此人的麻烦，此人倒是一次次地欺上门来。 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之前那个废物皇帝？ 就算大周向来以文治天下又如何？ 若是天下士子百姓都知晓了此人的真面目，他是否还能堵住泱泱众口？ 太监站在一旁，一直候着。 主子没发话，他当奴才的催什么催？ 就算是贵为左相大人，现在想见陛下，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得着的！ “大人，陛下现在架子大啊！连您亲自求见也要摆谱了，以前不都是巴巴地让您把轿撵抬进太极殿么？” 兵部尚书王献君脾气本就火爆，几人在这杵着老半天了，连路过的洒水宫女都嫌他们碍事，这特么什么时候，秦相的人地位这么低微了？ 因此，他就算知道是在后宫，说话也不避讳，还颇有拱火的架势。 徐长河不咸不淡地指了指殿门，示意王献君闭嘴。 王献君在兵部被岳天完全无视，本就压了一肚子火，见徐长河那副老好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徐长河，你小子现在惯会做好人！这次向那岳天小儿主动请缨，安置了不少伤兵到你的大理寺吧！怎么着，是想让岳天收你做小弟？” 这话成功地将秦天风的脸色变黑，他冷然看向徐长河，“确有此事？” 徐长河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竟然被王献君如此解读，当即就开始喊冤，“大人，现在岳天一党把持朝政，您老人家称病，六部尚书跟废物一般，下官也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才有了一定话语权，否则，咱们连他们在干什么都不知道，那又如何应对？” 若不是在后宫，他已经跪下了。 “左相大人，您得信任下官啊！” 听了徐长河的说辞，秦天风脸色并没有多好看，想到他之前主动捐银子充作军费的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他当日圆滑多事，现在朝廷哪有这么多银两安置伤亡兵民，就算是勉强赶走赵军，再叠加粮荒，大周里外大乱，哪里还用得着他出手，周云小儿就该吓得尿裤子了！ 到内忧外患之时，他再出手力挽狂澜，大周只知他秦相，小皇帝连做个傀儡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秦天风冷漠地看着徐长河， “一会儿见到陛下，你最好让老夫看到你的忠心！” 徐长河后槽牙紧咬，忙不迭点头，脸上附带谄媚的笑。 为何左相总是信任这些愣头冲的人，不相信他的忠心和迂回呢？ 难道说，非要像闻虎那样彻底的闭嘴，左相才能相信？ 徐长河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这一切，被不远处树梢间的某禁卫军看在眼里。 几人在太阳下暴晒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太监。 “有劳左相大人久等，陛下说，今日不见客。” 太监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子，满脸歉意。 秦天风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跌倒。 “你没有说老夫有要事？” 太监低眉顺眼，摇头，“陛下说了，‘秦相还在养病，就不要忧心其他事情了，等身体彻底养好了，再回来替朕分忧’。” “不行，老夫今日必须要见到陛下！不见到陛下，老夫就不走！” 秦天风心一横，一屁股坐到地上。 坐下去那一刻，又直接弹了起来，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这特么太烫了！ “你去回陛下，若是他不见老夫，老夫就热死到这后宫中！” 说话间，无赖之气尽显。 此时的周云，早都从夕颜宫后门走了出去，他得先探探那个女人。 因为，他直觉秦天风突然主动冒出来，跟这个赵国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赵玉儿！ 鱼饵放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人咬钩了！ ------------ 第八十七章猜测 赵国都城——高昌。 今日黄沙滚滚，热浪滔天，地面温度烫得能将鸡蛋煎熟。 商贩们身上背着布袋，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装得鼓鼓囊囊。 不时有人驻足，好奇这些异域来的商品，问到价格合适的，也会掏出钱袋子，买上一二。 本来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被一队乱兵踏破，人仰马翻。 躲闪不及的百姓，直接被高高扬起的马蹄踩得内脏都出来了，场面惨不忍睹！ 饶是如此，这些大头兵仍旧没有一丝怜悯，全速往都城的方向冲去。 嘴里还喊着： “闪开！紧急军报！！！” “紧急军报！！！”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做生意的小贩，游走的胡商全都贴着路边，心有余悸地看着远去的身影。 街道上，还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 将士一骑绝尘，很快就到了赵国国君所在的王宫。 彼时，赵国国君赵普盛正蒙着眼睛，将手中的弓拉满。 他的正面，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奴隶头顶一个苹果，一动也不敢动。 “报！！！” 军士的声音突然出现，赵普盛手一抖，箭矢直接飞了出去，擦着奴隶的头顶，狠狠地插进后方的墙壁上。 奴隶脸色发白，下身缓缓渗出一股黄色的液体，很快，难以言喻的味道充斥在殿内。 赵普盛摘掉眼罩，脸色不善，“拖下去！” “斩了！” 话音刚落，伺候的奴隶就过来拖走了这个被吓尿了的奴隶，地上的液体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空气顿时清新了。 赵普盛这才转过身，露出脸上茂盛的络腮胡子，宽阔的龙袍下，是线条分明的肌肉。 这是个常年征战的勇士。 “如此慌张，一点都没有我大赵军风！汇报后，下去自己领二十板子！”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得了这些，军士脸急得通红，一激动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冒血，他索性跪在地上，右手握拳至于左胸，心急如焚道： “王上，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慢慢说！” 赵普盛声如洪钟，稳坐泰山。 这些年轻将士，一点对危机的承受能力都没有，想当年，他南征北战的时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哪像现在这样，身上稍微几道伤口就觉得天塌了。 军士咽了咽干疼的嗓子，声音嘶哑：“陛下，不好了！殿下……被抓了！殿下带去的人，悉数被俘！” 赵普盛如野草杂乱的眉毛一竖，大声吼道，“殿下，哪个殿下？被谁俘虏了？” 他子女众多，全部都有兵权，四处骚扰周边各国，而且也有战死的，那些带兵少的，都是他不宠爱的，就算被杀也不会心疼。 军士忍着眩晕，连忙道，“六公主被俘，孙将军，马将军战死，其余将军被俘，公主殿下生死不明！” 轰隆隆！！！ 赵普盛只觉得晴天霹雳，站立不稳。 “玉儿会被抓？不可能！” “朕的玉儿冰雪聪明，手握重兵，能连屠多个城池！怎么可能被抓！” 况且，玉儿还是在他的手下败将大周那边！ 边境能有什么兵力？ 唯一能打的岳天也成了阶下囚。 他这次默许赵玉儿去大周，就是为了历练她！ 在赵国，只要有治国能力，带兵打仗之才，不拘男女，都可以坐上至高之位。 现在面前的军士却告诉他，他最宠爱的继承人，被软弱的大周人抓了？！ 见赵普盛不语，军士忍着疼痛继续道： “末将也是拼死逃出来的！大周京都虽然驻军不多，却个个骁勇，再加上大周人诡计多端，导致公主……” “等等！你说玉儿去了大周京都？！” 军士点点头。 赵普盛一口老血哽在胸口。 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还知道直捣黄龙…… 这时候，赵普盛才相信了军士的话，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大周人俘虏了！ “给朕详细说来！” 收起脸上的戏谑，赵普盛周身席卷着肃杀，坐上龙椅，腰间大刀，霸气尽显！ “……” “阿嚏！！！” 暗室的空气不太好。 赵玉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琼鼻不耐地皱起。 她看向对面站立的男人，眼神大胆挑逗，丝毫不见往日的骄纵，也没有那日兵败时的恐惧。 仿佛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掌中之物。 “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好怕怕哦~” 静谧的空气突然晃动了一下，赵玉儿打破寂静，娇俏的声音故意拖长，似乎叫人酥酥麻麻的。 周云面不改色，冷淡地看向她。 “你说，朕能用你跟赵国帝王换取多少利益？” 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商品一般，毫无感情。 “本宫……父王不会拿任何东西来交换！既然落到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嗬！倒是挺硬气！只不过，你越是这样说，朕就越相信，你对于赵国帝王的价值。” “本宫没有任何价值！”赵玉儿嘴硬道。 “没有任何价值，你父王会给这么多精兵良将让你霍霍？” “而且，带着十万兵马，就能杀到我大周的京都，这能是一般的胆识和谋略？” “还是说，你掌握了大周的军事情报，知道京都驻军不多，才敢猖狂而来！” 周云说完，死死地盯着赵玉儿的脸，只见她瞳孔微微收缩，很快便恢复如常。 脸色变了好几回后，赵玉儿才反驳道：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宫带兵打仗，向来随心而为！如今兵败于尔，自然是任打任杀。” 眼下，还不到暴露底牌的时机。 “看来，朕猜对了。” 周云试探完毕，丢下一句话。 留下赵玉儿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暗室中，捶胸顿足。 此时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他套话了！ 大周人果然奸诈狡猾，都该死！ 尤其是，她知道那日带兵顽强抵抗的面具人就是他之后，心中对他的恨意就愈发深刻。 此人，竟然还是大周的天子！ 那老头不是说，大周的天子是一个废物，傀儡，不足为惧？ 眼前这个心思深沉，说话诡谲的人，又是谁？ 赵玉儿被铁索禁锢，只能有三尺的活动范围，她只能躺在暗室中唯一的床上，眼睛瞪大，思考着对策。 出暗室后，周云问苏源： “人还没走？” “陛下，秦相这次是铁了心要见您，听说，人都晒晕过去几回，还让人掐人中继续守着。” “倒是挺有恒心，朕大概知道他的意图了，走吧，去会会他！” ------------ 第八十八章重新参政 周云一个眼神，一句话，苏源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立马下去办得妥妥的。 “陛下在太极殿召见，左相大人请吧！” 一片阴影投下，秦天风睁开迷糊的双眼，就看到苏源一双戏谑的老脸，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您病还没养好，为何执意要见陛下呢？陛下体恤左相大人，大人可不要浪费陛下的一番苦心啊！” “如今这日头大，希望左相大人不要中了暑气！” “不然伤了身体，可是大周的损失！” 世风日下，连个阉人也能对他颐指气使！ 若不是为了…… 秦天风强忍着一口气。 “老夫还未到耄耋之年，还能为大周效力！” 忍着心头怒火，秦天风颤巍着起身，拒绝了身边人的搀扶。 他晃晃悠悠地朝太极殿的方向走去。 身后，同样被晒得滚烫的徐长河几人相互搀扶，紧紧跟在秦天风身后。 这真是遭老罪了！ 走到殿门口，秦天风大口喘了好一阵子，才觉得脑子清明了一些。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秦天风的一只脚才跨了进去。 身后几人也赶紧跟上。 秦天风进去就跪到地上，姿态极低。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啊！” “黎贵妃生死不明，有什么可喜可贺的？” 上方传来周云冰冷的声音，当场驳斥了秦天风。 其余人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刹住车。 “陛下，难道大败赵军，不是可喜可贺的事吗？” 秦天风颤颤巍巍的，像极了一个苦口婆心的长辈。 “那这跟左相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左相大人是上战场了？还是出谋划策了？还是……奋勇杀敌了？” “但贺喜，左相倒是第一个！” 知道这家伙目的不纯，周云说话也毫不客气！ “陛下啊！这次是老臣错了，思虑得太少，以为大周兵力不足以与赵军抗衡，才想着不与其正面冲突，老臣大错特错啊！” 说着，他抬起头，诚恳地看向周云，眼中全是愧疚与不安，“请陛下念在老臣初心的份上，宽恕老臣吧！” 徐长河等人赶紧跟上，头磕得邦邦响，“求陛下宽恕左相大人！” 看着这几人搭的戏台子，周云突然觉得这比上战场还累。 但是，累也要陪他们继续演，他要做一个明君，就要做到兼听则明。 要收拾秦天风，必须要让他的狐狸尾巴全露出来。 “左相大人不是在养病吗？朕何时给左相大人定过罪？左相，你说呢？” 周云直视着秦天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天风呼吸一滞……周云好像的确没有说过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就算他之前做了错误的引导，想叫周云撤退到行宫，他也没有给自己定罪。 “陛下，若是老臣无罪，可以回归朝廷了吗？” “左相的身体养好了？” 周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病好了。”秦天风老脸一红，这装病，好像也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老臣还能为大周继续操劳国事！” “望陛下成全！” 说完，直接跪在了周云面前。 周云负手而立，接受着秦天风久违的君臣之礼。 “左相，不是朕不成全你，而是左相在面对赵国的时候，一点没有风骨，此番若不是朕一意孤行，大周现在，恐怕已经成为赵国的附属国了！” “朝臣和百姓对左相的意见很大啊！” 周云说得话很重，如重重落下的响雷在太极殿内轰然炸开！ “陛下……老臣的本意并非如此，老臣……” 秦天风在周云的逼视下，后背沁出冷汗。 “本意并非如此？那左相的本意到底是什么？” 大夏天的，秦天风竟然感觉到寒意从脚底传到了头顶。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周云竟然变的如此难缠！ “老臣，当然是希望大周……千秋万代！” 秦天风与周云对视，最终败下阵来。 这一次，秦天风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赐座的殊荣，周云全程冷眼看着他，就连下跪也没有阻止。 小皇帝，对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师生情谊了。 之前难道真的是藏拙？还是说，因为一个女人，他要彻底与恩师决裂？ 良久，秦天风失魂落魄地跪着，真正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臣，自知这次在面对赵国的时候，思虑过重，导致未能做出有用的谏言，老臣该死啊！” “万幸的是祖宗庇护，大周有惊无险地渡过，老臣恳请陛下，准老臣重返朝堂，老臣，定当殚精竭虑！” 这一幕，任谁看到，都会以为周云是个强权暴君，而秦天风则是一名苦苦规劝他为黎民百姓着想的忠臣。 记忆中，周云就没见过秦天风这样求过他。 但他也不得不说，这老东西还真豁得出去，一大把年龄了，丝毫不顾及尊严！ 史官笔下也奋笔疾书着。 徐长河几人见周云沉默不语，也大着胆子帮腔起来。 “陛下，之前是下官们办事不力，没有承担起自己身上的重担，请陛下恕罪！” “下官们今后定要三省吾身，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 “……” 屋子里的几个老家伙加起来几百岁了，一个个却跪在周云这个二十出头的人跟前，“邦邦邦”地不要命地磕头。 尽管如此，气势高下立见。 周云静静地看着这些戏精表演，他越沉默，秦天风等人心里就越没底。 太极殿内只剩宫婢轻摇羽扇的声音，带来丝丝凉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棂上的阳光倒影已经变得西斜了，就在秦天风等人都跪麻了的时候，周云终于开口了。 “左相今日来找朕，就为了说这个？” “嗯？”秦天风猝不及防，没想到周云会这么问。 他当然不是为了说这个！ 秦天风见周云终于出声，默认已经接受了他参政，心一横，便跪着朝前走了两步： “老臣今日来，自然不会无事叨扰陛下！” “听闻陛下生擒了赵军主帅，却没有将其就地斩杀，不知陛下为何留着此人性命？赵军主帅作恶多端，早该杀了他们所有人为百姓报仇！” 听着秦天风的话，周云默默的端起早就备好的晚膳！ 皇帝就是这点好，想吃什么，想什么吃，只需要吩咐一声。 边吃边谈，当然，吃的是他，谈的是秦天风一党。 “继续——”周云筷子就没停过，喝汤的间隙还催促秦天风不要停。 忍着饥饿和身体的疲乏，秦天风头顶阵阵发黑，咽了咽口水，斟酌试探问道。 “老臣想问，不知陛下想如何处理他们？” ------------ 第八十九章杀主帅，告英灵！ 太极殿内，飘荡着浓郁的食物沁香。 周云咽下一块香甜软糯的熊掌，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现代哪有这样的好东西，他看向秦天风热情道： “熊掌，左相要不要尝尝？” 秦天风连忙摆了摆手，这玩意儿他可不稀奇，底下人送来的他都赏给了管家，年纪大了，吃多了腻味得很。 不过，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一圈人跪着看着周云吃饭，他也毫无压力。 反正这些贪官污吏，平日里肯定比他更会享受。 尴尬地笑了笑，秦天风不死心，继续将话题拉回来： “陛下，您对俘虏的处置是怎么打算的？” “俘虏……朕自有用处，依左相之言，该如何处置？” 总算说到正题了！ 秦天风的神色不由得染上一丝悲色。 他目光沉痛，缓缓目视前方，“陛下，还记得之前的汴梁之战吗？还有丢失的两座城池吗？” “赵国入侵我大周的边境城池，在里面大肆屠戮百姓，边境的孔雀河，都被百姓的血水染红了啊！” “如此恶魔行径，血债必须血来偿！” “故而老臣认为，必须将此次赵军的主帅游街！凌迟！让所有赵军俘虏，受尽折磨而死！” “如此才可告慰英灵！” “也可让大周被欺压的百姓重新抬起头来，让大家相信，赵国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团结一心，定然可以将赵国赶回他们的老巢！” 一席话，说得在场的其他人都禁不住握紧双拳，身临其境，似乎到了百姓被屠戮的现场。 城池中百姓的惨叫声哀嚎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对赵国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徐长河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地上，血滴瞬间就溢了出来。 “我大周近十年天灾不断，赵国就趁机在边境骚扰，这回更是猖狂至极，直接杀到我京都来！若是这次对赵国的俘虏轻轻拿起轻轻放过，大周百姓该如何自处！” 王献君更是义愤填膺！ “老臣请求将俘虏的这些士兵全部拉到菜市口，老臣亲自监刑！” “随后昭告天下，将赵军全部砍掉头颅，这也让那些想趁机欺辱大周的宵小掂量掂量，惹怒大周的后果！” “老臣不敢闭眼，一想到那些恶贼们连小婴儿都不放过，老臣就夜不能寐，故而在陛下百忙之际，也要硬着头皮来谏言，求陛下三思啊！” 言之凿凿，似乎那几日到前线抗战的人，就是这些人，他们对赵国的恨意，情真意切，就连深受其害的边境百姓也自愧不如。 “啪啪啪！！！” 周云也忍不住鼓起了掌。 “诸位爱卿说得好！” “非常好！” “说得朕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将这些恶贼全部斩杀！” 秦天风被这突兀的掌声给整不会了。 周云这是同意了？ 他原本还准备了很多说辞，就是为了应对周云反对杀俘虏的情况。 没想到，周云竟然没有一点反对，还很赞成他们的话。 但是，说是赞成，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那陛下的意思是，同意将老臣的谏言，将俘虏全部杀掉？” “左相此计甚好，朕再合计合计，把这件事情完善一下，天色也不早了，诸位要不要留下来吃了晚膳再走？” 这是下逐客令了。 难不成陛下叫留下吃晚膳，还真要留下来吃呢？ 浸淫官场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陛下……” 没得到周云的准信，秦天风还想继续劝说，徐长河轻轻地扯了扯他的官服。 看了看周云深沉的脸，秦天风明白，今日不能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了。 再耗下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反而容易引起他的警觉。 况且，不过，看周云现在的反应，似乎，对他们杀俘虏的提议不是很反对。 想必是需要和他现在的心腹商议一番。 几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太极殿，坐在轿子上，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筋骨都快散架了。 陛下竟然真的叫他们这群朝廷的肱骨大臣跪了一下午！ “左相大人，咱们最近应该如何应对朝中之事？” 徐长河是几人中最沉稳，也最老奸巨猾之人，秦天风想了想，捋着胡须道： “兵来将挡。” “既然陛下想看到老夫俯首帖耳，低眉顺眼，老夫也不是不能低头，形势不同，诸位当徐徐图之！” 这是叫大家缓和和岳天等陛下新提拔的心腹之间的关系吧！ “有必要的话，主动要求做事，既然暂时打不过，那就加入他们！” 秦天风花白的眉毛下，是一双闪着精光的眼。 徐长河等人纷纷点头，左相大人心有沟壑，智慧无人能及，陛下想跟他玩心机，简直太嫩了。 他混了三个朝堂，又岂能真正被打倒？ 暂时的失意算不得什么。 如果这回陛下真的听了左相的谏言，杀了赵国六公主，想必会收获大波民心，到时候他就会真的相信，这些老臣是真正为他着想的！ 只不过，赵玉儿若是被残忍杀害的话，赵国那边的反应，绝对会很精彩。 因为，哪怕是岳天也不知道，六公主对赵国的重要性。 机缘巧合之下，他却知道了赵国国君对六公主的极度宠爱! 若是周云真的按照他谏言的那样，将六公主凌迟处死，等待大周的，绝对是赵普盛疯狂的报复！ 到时候，周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又将毁于一旦。 而他秦天风作为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朝元老，在关键时刻再提出割让几座城池，派些公主贵妃去和亲什么的，大周也不会灭国。 但是，周云就能彻底废了！ 秦天风猜测，六公主绝对不会自己主动抛出底牌，至于周云为何现在没杀她，估计也在犹豫。 “看来，我等得为陛下添把火，让他早做决定！” 想到这里，秦天风催促马夫速速回府，他要回去酝酿一场独属于周云的风暴。 小儿，论搅弄天下风云，谁敢与他争锋？ 轿子直接驶入相府，进了书房后，人就没出来过，连晚膳都是下人送进去的。 夜深了，秦天风府上的烛火燃了一夜，直至寅时，一队黑衣人鱼贯而出。 不远处，另一个黑衣人望了望门内，犹豫了一瞬，跟了上去。 …… 赵国。 “王上，末将知道的就这些，咱们何时去把公主救回来？” 负伤军士奄奄一息，还在想着身陷囹圄的赵玉儿。 赵普盛看着面前那副舆图，目光看着东面的大周边境，良久不曾言语。 随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 第九十章万民书 赵国受伤的军士被抬下去了。 王宫内，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赵普盛却彻夜未眠。 按照将士说的，他的玉儿成为俘虏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但为何到现在，大周没有人过来谈条件？ 若是那位是过来谈判的使者，他有把握全身而退，甚至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救回玉儿。 但是千算万算，他没算到为何是败兵回来通知他这个消息。 最近北部的大燕也是蠢蠢欲动，频频骚扰大赵的边城，像是知道了大赵近日国内的情况一般，就挑赵军少的城池骚扰，打完就跑。 如若不然，他定要亲自去大周救回玉儿！ 这孩子跟他最像了，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国师都说她有天人之姿！ 因此，赵普盛对赵玉儿那是极端的宠爱，而赵玉儿也不负所望，在带兵打仗方面极为有天赋。 不过，还是经历太少，经验不够啊，竟然敢带着几万兵力直取一国之都，连他这个老爹都自愧不如！ 胆子太大了！ 若能平安度过。 那此次兵败的经历便是给她上了一课，今后，玉儿考虑国事的时候，一定会更加谨慎！ 两座大周的城池，换赵玉儿…… 再加上一些财物，应该问题不大。 赵普盛做了这个决定，唤出了暗卫。 “你去趟大周找秦大人，把这个交给他看，让他暗中斡旋保护好玉儿！否则……” 暗卫没有说话，等着下文。 “朕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成为大周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雷霆般的声音如闪电一般横穿大殿，感受到这无边的杀气，暗卫默默退了出去，在心里给秦天风点了一根蜡烛。 随后，骑上快马，连夜朝东边赶。 公主殿下还在他们手里，暗卫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 “陛下，您看小公主吃得多好啊，这才过去几日，眼见着白了起来！” 苏源从奶娘手中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灵儿，送到周云眼前。 小灵儿刚吃饱，嘴角还沾着一点乳白色的汁水，粉嘟嘟的小嘴不自觉地蠕动，看起来非常可爱。 她不哭不闹，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看着宫里的一切。 似乎是嗅到了周云身上的味道，她开始咿咿呀呀地说着婴语。 周云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乖啊，父皇正在给你母后擦手，等你母后醒来，再陪你玩。” 已经过去了好几日，黎贵妃还是没有醒来。 不过，经过太医们没日没夜地调理用药后，黎贵妃脸上的死气没有了，乍一看还有点红润。 这也跟周云在这里悉心照料有关。 为了防止黎贵妃肌肉萎缩，周云一有时间就过来亲自给她按摩。 仿佛是有了感应一般，周云此时轻轻捏了捏黎贵妃柔软的肌肤，似乎感觉到她的肌肉有了一丝跳动。 他惊喜地又顺着小腿的肌肉按揉，发现的确是有了反应。 心中的郁结总算被冲淡了一些，黎儿苏醒指日可待，等她醒来，周云打算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陛下，沈三义求见。” “带他到太极殿！” 这些日子，虽然周云没怎么正儿八经地上朝，但重要的事情他都有亲自处理。 在他看来，每日的上朝就跟后世XX公司每天的晨会一样，有些时候大可不必。 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在早朝商量着来，可有些事情放到早朝讨论，正好给了秦天风等人掌控朝局的机会。 他才不会亲自给人留话柄。 关于俘虏的问题，周云虽说肯定了秦天风一党的说法，但一直觉得其中有诈，根本没有将此事安排下去。 况且，杀了俘虏倒是其次，赵玉儿他压根没打算杀，打算拿她钓钓鱼。 根据俘虏的供词，周云已经掌握了不少新的消息。 这个外表娇艳妩媚的女人，可是赵国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赵国六公主。 她在赵国的地位，就像是太子一样，已经是赵国国君默认的继承人了。 秦天风，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他可是有与赵国勾结的嫌疑在。 若是他知道这件事，还怂恿自己杀了赵玉儿，那他的心思，未免太歹毒了。 为了自己那点权势，又要置大周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毕竟杀了一国之继承人，和打了败仗，这是两个概念！ 一路上，周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到了太极殿，沈三义早已等候在殿门口。 沈三义周身都透露着两个字，“靠谱”，凹陷瘦削的脸颊，不苟言笑，做事十分认真。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见到周云，表情有微微的激动，随后就规规矩矩地跪下请安。 “陛下万安！” “起来吧，沈大人这么早进宫，是有要事禀告？” 沈三义此人，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七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从打败赵国至今，他安排了沈三义去辅助岳天完成战后士兵及其家人的抚恤和银两发放事宜后，就没见此人来找过他。 中间周云还问起过岳天，岳天对沈三义的办事能力那是赞不绝口。 短短几日，就已经将京都死伤百姓和士兵们的统计工作全部完成，包括要发放多少银钱，还有抚恤金的来源全都搞定。 接下来就是挨家挨户发放的事了。 因此，周云相信，沈三义来，肯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见周云看着他，沈三义话不多说，从怀中掏出一大沓白布，又在周云面前摊开。 不知道叠了多少次，白布才完全地展开在周云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繁体字。 笔迹不同，看上去，像是名字。 “这些名字是？” 周云站在白布面前，眉头微皱，因为上面不只有黑色的墨水，还有红色的，凭他的经验，第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血书写的字！ 沈三义拱手回道： “陛下，这是微臣在京郊办事的时候发现的，本来没觉出什么，直到微臣路过一茶馆解渴，听到说书先生的一席话，才恍然大悟，便连忙命人取了下来。” 周云脸上全是疑惑之色。 “沈大人展开说说。” 沈三义拘谨地走向白布的另一头，指着白布上整整齐齐的几排字迹解释道： “陛下请看，这个白布，其实是百姓们写就的万民书！” “万民书？”周云有些懵，也走到沈三义跟前，凑上去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 ------------ 第九十一章见招拆招 白布的另一头，虽然只是写了简短的几句话，却跌宕起伏，绘声绘色，仿佛写字的人就在现场，周云看完后，也忍不住大呼精彩。 这神神叨叨的“万民书”，就是针对他而来的！ 上书大周多年来遭受赵国的欺辱，城池的百姓被屠杀殆尽，而大周士兵和百姓浴血奋战，好不容易将赵国来犯的士兵大败，但周云却只是将兵败的赵国士兵俘虏，没有像赵国对待大周军民那样，一视同仁，直接就地斩杀。 这一切的反常，都是因为敌军主帅是一名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也就是赵国六公主！ 而周云因为迷上了六公主的美色，便爱屋及乌没有杀之，还将她的士兵好好安顿起来。 一群败兵降兵，心安理得地吃着大周的粮食，住在大周的土地上，到现在还没有行刑，就是因为周云好色。 寥寥数语，说的有鼻子有眼，最后总结完之后，还言辞恳切地请求周云想一想逝去的英灵，不要做一个昏君，让百姓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不要付诸东流。 解决办法就是，杀掉赵玉儿，以告慰在天英灵！ 上面是漂亮的楷书，下面密密麻麻凌乱无比的，就是不同的百姓签下的名字。 可以看得出有些人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是有人按着手写上去的，字体显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 周云简直要对这个写万民书的人给气笑了。 沈三义却笑不出来。 “陛下，此计甚毒！若不是微臣经常请教岳将军问题，知道其中内情，也会被这个万民书所写的事情所蒙蔽，我们尚且如此，那又更何况没有辨识能力的普通百姓。” “微臣知道陛下留着赵国主帅，并不是因为垂涎其美色，而是另有他用！但是现在不能声张，这背后的人，就拿捏了这一点，想用舆论影响朝廷决议，借刀杀人！” “若是事态闹大，陛下迫于舆论杀了她，必然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但若是陛下罔顾民意，执意留下此女，必然会引起大周举国舆论哗然，民心动荡，陛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将毁于一旦！” “因此，微臣自作主张，将这个万民书带来，请陛下定夺！” 惜字如金的沈三义，将此间厉害关系向周云和盘托出，显然是完全信任周云现在的品格。 周云反应过来后，心中一片了然，“看来，有人非常想让这个赵国主帅死啊！” “就是不知道，主帅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说，这个主帅知道他什么秘密，因此对方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借朕的手，将其杀死？” 周云绕着白布踱步，一脸沉思，不得不说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不管自己走哪条路，都会陷入被动局面。 民心，是最不可失的！ 而民心，也是非常容易被玩弄于鼓掌的。 “背后之人，倒是挺会利用黎民百姓，想让朕与百姓离心离德！” 沈三义低头弯腰，深深朝周云鞠了一躬。 “他们八成是被人利用了，还望陛下息怒，饶恕他们的无知。” 他本就出自寒门，最能理解百姓之苦。 寻常穷苦百姓家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钱读书习字，他们能看懂上面的字才有鬼呢！ 周云摆摆手，浑不在意： “百姓无辜，朕心中有数，他们只是容易被煽动，被有心人利用罢了，而且，这有心人，朕心中有数——” 想到昨天缠了他一下午的那几人，周云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表面上顺从，实际上背后捅刀子，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他看向沈三义，赞赏道： “朕原本以为沈大人是管账的一把好手，没想到还如此明察秋毫，见微知著啊！” 沈三义黝黑的脸颊上，罕见地笑了。 今天要不是沈三义及时做出决断，这件事情肯定会发酵到一定程度才被发现，到那时候，民意沸腾，还真的不太好镇压。 打舆论战是吧？ 朕有的是办法！ 周云当即叫人拿来笔墨纸砚，一边口述，一边让沈三义记录了下来。 既然要打口水仗，他的素材只会比对方多！ 沈三义记录的时候，周云突然想起来之前还有个画师被安排在宫里绘制舆图，叫人把他也带了过来。 根据沈三义写的内容，周云直接叫画师绘制了起来。 嗯……内容嘛，就像后世的小人书一样，只不过，里面的主人公，周云大手一挥，用秦天风的形象！ 百姓不一定都识字，但是百姓肯定都会看画本子。 还是免费的，谁不爱？ 周云打算过几日，就送给秦天风一份厚礼！ 他可不觉得，他冤枉了秦天风。 放眼望去，这京都里，还有谁有胆量有能力坑害他这个陛下？ …… 五日后。 相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就连躲避风声的秦天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解决这件事。 这个人的到来，打破了相府的宁静。 就连和大树融为一体的伍志高，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因为，他凑巧看到了乞丐装束的那人，抽出匕首抵在相府管家后背的场景。 直觉告诉他，此人和秦天风之间，绝对有猫腻！ 但是伍志高不能贸然出动，否则一定会被相府内的高手发现。 到时候，他在这里隐藏行踪盯梢的事肯定会暴露。 功亏一篑，会影响陛下大计！ 思前想后，伍志高决定继续猫着，等着这人出来，再抓来问问！ 一墙之隔内，相府管家可没这么轻松，感受到后背的疼痛，冷汗直接从他的两鬓滑了下来。 “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鄙人这就带你去见左相大人！” “少废话，快走！”身后传来低沉的一声吼，气息有些不稳。 这一路上走来，他可是受了不少伤，大周现在关卡卡得非常严格，好几次差点暴露行踪，被士兵追杀。 若不是有赵国的暗线相助，他都不一定能混进京都。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相府，只要将国君的信物交给秦相，他的使命就完成了，六公主殿下定然能平安归国！ 暗卫有些走神，几天滴水未进的他眼前发黑，突然被身后冲出的人，下了匕首，紧接着后脑一阵钝痛，失去了知觉。 见“乞丐”被控制，管家秦朗脱离了身后臭烘烘的环境，上去对着他就是几大脚！ 刚才的胆怯和怕死的样子全然不见，一边踹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老子让你威胁，还真戳！嘶……特么的真疼！老子让你戳！！！” 对着昏迷的暗卫狠狠补了几脚，将刚才的狼狈发泄完之后，秦朗才恶狠狠地啐道： “带下去，关到柴房，等候大人发落！” 暗卫像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秦朗皱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闻到淡淡的穷酸味，果断决定更衣梳洗后再去见秦天风。 ------------ 第九十二章画本 秦朗路过柴房，正巧听到几个粗使丫头正围成一团，叽叽喳喳。 他脸一黑，阴森森地出现在几人背后。 “你们在干什么？” 粗使丫头吓得手一抖，一个小册子就掉在了地上。 上面画满了不同方格，还有小人在里面。 翻开的那一页上，一个人脸异常熟悉！ 秦朗蹲下将画本子捡了起来。 “这是从哪里搞到的？” 粗使丫头们的脸早已吓得白白的，自然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回大管家，这是俺出去倒夜香的时候捡到的！” “俺发誓，俺也是好奇刚刚开始看，没有对左相大人任何亵渎的意思！” “大管家，饶命啊！求您千万不要告诉左相大人！” 说完，一群粗使丫头“邦邦邦”地对着秦朗磕头，身子吓得簌簌发抖。 这几日她们看到好些抬出去的尸体，浑身遍布伤痕，死前绝对受到非人待遇。 最近左相大人心情不好，若是被他知道了，她们偷看的东西，第一个死的，绝对是她们！ 秦朗阴沉着脸翻开了画本子，越往后翻脸色越是难看，翻到最后他的脸已经白得不能再白了！ 这个画本子，里面画的左相大人干的一些坏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若是连粗使丫头都看到了，那民间的普通百姓，是不是也都看到了？ 秦朗不敢想，这画本子若是在坊间传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到时候，就算没有证据，也会影响到左相大人在大周的名声！ 三人成虎，尤其是说左相大人与赵国勾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得尽快告诉左相大人！ 秦朗抓起画本子就朝秦天风的书房跑去，留下面面相觑受惊吓过度的丫鬟。 幕后之人可谓歹毒啊，特么的那画上的人，简直就是照着左相大人的样子画出来的。 书房中，正好几部尚书都在。 王献君粗犷的声音响彻书房。 “大人妙计啊！如此一来，陛下就是舍不得杀那个主帅，也得杀掉了！” “没错，民意不可违！” 徐长河也赞道： “这几日‘万民书’贴得到处都是，再加上茶楼的说书先生大肆宣扬，坊间想不知道都难，待百姓的怒意达到了顶点，必然会在京都掀起一股不小的力量，到时候就算是陛下也骑虎难下，必须杀了赵玉儿以平民愤！” “左相大人高招啊！” 秦天风半眯着眼睛，享受着一众官员的吹捧，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周云杀了赵玉儿之后，惹得赵国国君大怒的场景，想想就过瘾。 之前在太极殿受到的屈辱，仿佛一去不复返。 正当秦天风意气风发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大人，不好了！” 秦天风眉头倒竖，脸上尽是不悦。 不过，他还是冷声应道： “进来说话！” 秦朗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知道他在书房议事，没有重要的事绝对不会来叨扰。 秦朗进去之后，看到坐了一圈的人，面露难色。 “左相，这……大人您先看看这个！” 秦朗默不作声地挡在秦天风跟前，画本的内容刚好可以他自己看到。 秦天风不以为意，随意拿起画本往后翻，越翻，他的脸色就越黑，手上的青筋越发明显。 徐长河等人眼见着秦天风的脸色由白变黑，周身开始酝酿骇人的气息，就知道，相府大管家拿进来的东西，绝对是不得了的东西！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半响过去，安静的书房内，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啪！！！” 秦天风重重地将画本扔在地上，脸上是暴虐的怒火！ “放肆，岂有此理，是何人在污蔑本相！” 秦天风脸上是罕见的涨红，气血上涌，连日来他因为周云逐渐脱离控制，动不动大动肝火，已经被太医告诫，要少生气，多养生。 这特么看到这以自己为主要人物描绘的画本子，谁还能淡定？！ 烛火摇摇晃晃印在秦天风脸上，纵横沟壑的皮肤上，全是阴影，看起来犹如恶鬼一般！ 画本子上的内容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都有些心虚，这特么是有人在自己头顶安了一双眼睛么！ 徐长河大着胆子问道，“左相大人，下官能看看吗？” 秦天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算是压下心中的暴怒。 “这是有人针对本相，诸位正好瞧瞧，看看有什么应对之法！” “秦朗，你给大家说说，这画本子是哪里来的？” 秦朗又将粗使丫鬟的话复述了一遍，这期间几颗大头围在一起，在烛火下翻完了那本不厚的画本，要不是在左相跟前，他们绝对要大呼一声“精彩”！ 这画本子的作者，真特娘的是个天才！ 画本子的封面就起得很犀利。 【细数秦贼卖国的一二三条罪事！】 这个“秦”姓，就取得很耐人寻味了！ 翻开画本子，里面的内容就更加炸裂。 可以说，这在茶楼里的说书界，也是相当炸裂中的炸裂了！ 画本开创了一种新的叙述形式，不仅有旁白，还有对话，主人公画的惟妙惟肖，就连秦相的母亲再世，估计也要叫一声“这是我儿”。 背景也不是大周，而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汉朝”，而秦贼真名秦桧，也是一个丞相，但是是大大滴奸臣！ 薄薄的画本，就几十页，一共讲述了三个小故事。 每一个故事里，“秦贼”犯的都是灭族的大罪。 一，秦贼用计杀忠良，将一心爱国护国的“岳飞”将军诬陷谋反，控制皇帝，被其杀害！ 二，秦桧杀害岳飞将军后，为了自保和维护自己地位，主动与入侵的金国求和，进献大量财物，并且煽动当时的皇帝向侵略者金国称臣，导致整个国家衰落灭亡，人民民不聊生！ 三，岳飞死后，秦桧也被岳飞的支持者抓住，接受审判后也被处死，大快人心。 画本的最后，是“秦贼”，一个画像酷似秦天风的人跪在地上，被刽子手斩首，身首异处，尸体都被鞭尸的画面。 画册的末尾，还写有一句振聋发聩的话： “昔日英雄多志气，唯有奸雄忘本心！” 若不是汉朝和所谓的金国，在这个世界从未有过，而岳天也没有死，甚至在这次京都保卫战中，屡建奇功，徐长河等人都差点认为，这就是有人在左相身上装了只眼睛，将他干的事情全都画了下来。 简直太特么像了！ 还有那个所谓的将军“岳飞”，怎么看怎么像是画的岳天大将军！ 难道这所谓的画本，真的是按照左相大人写的？ 徐长河脸色复杂，欲言又止，这个画本子，也棘手得狠哪！ 而且，听大管家这意思，这几日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坊间传播了不知道多久了！ ------------ 第九十三章杀机！ 书房陷入一片死寂。 秦天风脸上一片肃杀，铁青着脸。 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实际上，秦天风心中却是又惊又怕，他被这画本子所描绘的内容震惊。 小小的一本册子，连不识字的小孩子都能看得懂！ 要是传播的范围广，那他秦天风的清名，就彻底被这个小小的画册给污了！ 就算没写他秦天风的大名，那画上的人物，还有最近他主张与赵国和亲的事宜，桩桩件件都在“啪啪”打他的脸！ “诸位怎么看！” 秦天风被气得脑子发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听听下面这几个“狗头军师”的意见。 徐长河敛眉沉思，此事相当棘手啊！ 他们这边刚折腾出一个“万民书”，市井间就出现了这个画本子。 这明显就是针对左相而来，来势汹汹！ 而且，对方的用计更狠，更直白。 就差明晃晃地站在秦天风面前，抽他的大嘴巴子！ 要知道，百姓最痛恨的，就是卖国贼，还是将自己卖给欺辱他们的赵国！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秦天风的脊梁骨估计都要被人戳烂。 至于他干没干这件事，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脏水已经泼到他身上。 书房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秦朗弱弱地举起了手，提了个不痛不痒的建议： “老爷，要么还是像之前一样，称病？” 秦天风一巴掌抽在秦朗的脸上，打得他满嘴血。 “蠢货！老夫若是现在称病，岂不是做贼心虚，坐实了这本画册的内容！” 王献君默默地“吁”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抢在前面说，指不定挨打的就是他了。 别看秦天风瘦弱，手劲可不是一般大。 秦朗捂着嘴不敢再多话，心中却腹诽，若是真的行得正坐得端的话，还怕被这画本子泼脏水么！ 就连他看完之后第一反应都是天塌了，老爷做的那些事儿，被发现了！ 其次的反应才是，这特么有人要搞老爷！ 这事儿认不认，都不好弄，幕后之人就是为了恶心秦天风，管你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些事呢！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过去，几个人枯坐在书房大眼瞪小眼，愣是没有想到一个办法…… “不过，现在得查幕后主使的人是谁，把这件事情的影响范围缩减到最小！” 徐长河神色严峻，指出了一个要害之处。 若是任由舆论继续发展，陛下真的找由头来查左相，那他们在座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事儿，到时候，就很可能成为下一个闻虎。 想到秦天风处理人的那些手段，徐长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长河说的对！秦朗，速速调派人马，一是去把这些小册子全部销毁，二是查出背后之人！老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要陷害当朝左相！” “是，老爷！” 秦朗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因为挨了一巴掌，倒是把自己此行主要要汇报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可怜的暗卫，身上还有伤，又饿着肚子，被五花大绑在脏兮兮的柴房里，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麻麻亮。 不过，绳子根本困不住他。 暗卫继续装晕，实则手下的绳子一刻不停，在椅子的棱角处磨，又过了一个时辰，暗卫解决了身上的束缚，偷偷溜出柴房，抓了个家丁，问出了秦天风的所在。 他悄悄地潜进秦天风的卧房。 暗卫之前见过秦天风，认出来床上的那人就是他，此刻秦天风正搂着一个赤裸上身的年轻女人，睡得正香。 “左相大人！” 耳边传来暗卫的声音，秦天风一双鹰眼骤然睁开，就看到暗卫的大头凑到了床跟前，还有他红到耳根的脸。 “来者何人！” 秦天风大骇，此人是怎么近身的？ 府里的暗卫看来又该换一批了！ “大人莫慌，吾乃……”暗卫看了看受惊醒来的女人，改口道，“大人，咱们还是到书房谈吧！” 秦天风刚想喊人，听到此人的自称后作罢，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震动，很快恢复如初。 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一把刀，以极快的速度插入年轻女人的胸膛，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一命呜呼！ 暗卫惊呆了！ 这个男人，简直太狠了！ 杀人比他们大赵的暗卫还狠！ “走吧！去书房！” 再次回过神来，秦天风已经穿戴整齐，衣冠楚楚，面色如常地催促暗卫。 而他们也没有从外面走，而是从卧房里的一个密道，直接通入了一个密室中。 落座之后，秦天风言笑晏晏地看着暗卫。 “赵国派你来找老夫，是为了六公主？” 直击主题。 暗卫愣了一瞬，木木地点头。 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了秦天风。 “大人，这是吾家主君要吾交给您的。” 秦天风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暗卫手上的信笺，神色大惊！ 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 这信笺……是他之前与赵国信息往来时候所用！ 在画册出现的节骨眼上，这信笺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他秦天风，就完了！ 不仅他完了，所有他的族人，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周，绝对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处！ 秦天风一把抓过东西，眼睛死死地盯着暗卫，眼中杀机浮现。 “这是何物？” 暗卫恍若未觉，谨慎地看了看，靠近秦天风低声道，“这是国君送给大人的礼物，想拜托大人暗中斡旋，救救六公主！” 秦天风呼吸一滞，打开了信封。 果然，是当日他与赵国通信的其中一件。 这是礼物？ 这特么是个催命符！ 其中明晃晃的威胁不言而喻。 要是不给老子把赵玉儿救出来，老子就掀了你的老底！ 秦天风闭了闭眼，耳边似乎浮现出赵普盛说这句话的凶狠模样。 将信笺放在烛火上，看着明黄的火焰慢慢熄灭。 秦天风站了起来，朝暗卫慢慢走近。 “大人……你，你能救六公主吗？” 暗卫只觉得秦天风此时有些吓人，试探着问道。 回答他的，是秦天风手中的一件精巧暗器。 以及，从暗器中破空而出的……锋利的短刃。 “本相生平最恨人威胁，别说你拿着信来找本相，就算是你们国君，本相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张不开嘴！” “你……” 暗卫被射中心口，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很快，他的脸变成了紫黑色…… ------------ 第九十四章火爆的一册难求 直到暗卫死透了，秦天风才从密室中信步而出。 缓缓紧闭的门，逐渐消失的光线，映照着暗卫最后不甘的眼神。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杀。 与赵国的来往，秦天风不容许有任何无法控制的可能发生，他眼神全是凌厉，将自己手中的短刃收了起来。 再次出现，是在书房中。 秦朗奔波了一夜，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呈给了秦天风。 “老爷，奴才经过多方调查，也抓了一些人，结果发现……” 秦朗不敢说话，因为，接下来的消息，绝对能引爆秦天风的怒火，到时候挨打的还是他。 老爷最近的脾气太可怕了！ “再不说，老夫割了你的舌头！”显然，秦天风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秦朗吓得一个激灵跪在地上，身体簌簌发抖，结巴道： “经过奴才细致的排查，这京都所有的印馆，都参与了这个画册的印刷……印刷总量达上百万册，而印馆中的库存已经没了！ “而且，幕后之人为了达到传播的目的，这个画册全是免费派送，目前预计京都的百姓家都有这个小册子。” 秦朗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继续道： “根据奴才的调查，这些画册都是蒙面人深夜扔到百姓院墙内，但是，蒙面人武功高强，百姓根本认不出来是谁，也就根本无法调查到何人所为。” “特么的！艹！！！” 饶是秦天风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特么这个人是要往死里玩儿他啊！ 花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朝他泼脏水？ 秦朗擦了擦额角的汗，不敢再继续说了。 要是秦天风知道，这个画册在市井之间已经火爆得一册难求，甚至有人高价求买，估计得气个半死！ 见秦朗跪着默不作声，秦天风厉声喝问： “还有什么没说的！都给老夫全部说出来，免得耽误事儿！” 秦朗脸快贴在地上，连忙说道： “老爷，现在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在暗暗排练这本册子的内容，正打算这两天就开讲，奴才害怕事态扩大，自作主张威胁……不对，劝告他们三思，不要胡说八道！” “你做的对，老夫的一世英名，岂容这些市井腌臜之徒污蔑！即刻起，若是再听见坊间有人讨论这本画册，尤其是跟老夫名字挂钩的人，一律下大狱！” “抓上一些人，老夫倒要看看谁还敢继续议论！” “是！”秦朗这回没挨打，连忙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再继续待在这，他怕自己窒息得晕过去。 书房又恢复了安静，秦天风一想到画册上的内容，就恨不得将所有知道的人眼睛戳瞎。 但是，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脸皮厚点，耳朵聋点，背后的手段狠一点。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秦天风的视线，望向京都最中间的位置。 须臾，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直接将眼前的砚台砸向了地面，上好的砚台瞬间碎成了渣渣，飞溅一地。 “老夫竟然没想到，原来是你！” “放眼京都上下，还有谁能使出这么大手笔，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陷害老夫！” “小皇帝！！！” …… 次日。 朝堂上的官员站得满满当当，唯独秦天风的位置是空着的。 周云目不斜视，大声问道，“苏源，左相身体又不舒服了？” 苏源连忙上前，“昨夜左相大人就派人前来告病，说是旧疾犯了，请陛下免了他这三日的早朝。” “左相的身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周云若有所指，不再提及秦天风。 今日朝堂议的事，没有他最好，否则又要搅弄风云。 徐长河等人听到秦天风的告假原因，不约而同地嘴角微微抽搐。 没想到，左相大人最后还是采用了大管家的馊主意，继续称病。 也是，那画册突然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要是贸然出门，估计都会被老百姓扔臭鸡蛋。 “朕今日召集诸位爱卿，是为了商讨一下赵军主帅的处理事宜。” “一直迟迟未决，是因为这个主帅的身份，有点特殊！” “此人不仅是赵军此次侵扰大周的主帅，还是赵国的六公主，备受赵皇宠爱！” “诸位畅所欲言，集思广益，将此女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化！” 周云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了百官的议论声。 他这次亲率大军击杀不少敌军，又合理应用文官增加士兵士气，算是彻底洗刷了自己身上的“废物”标签。 若真是“废物”，能有勇气亲率大军迎敌吗？ 更别提以少胜多坚持到援军到来的勇气和胆识，现在的周云，朝廷上下对他的杀伐果断，有了新的认识，甚至敬仰。 这次主动站出来抗敌的一些言官，跃跃欲试，首先表示： “主帅必须杀之祭旗！” “管他什么公主还是王爷，敢主动招惹咱们大周，就该想好战败受死的结局！” “陛下，此女恶毒，必须杀之，否则后患无穷！” “陛下……” 他们平日里只与书本和笔墨打交道，也不拉帮结派，处于权力斗争的边缘地带。 若不是这次赵国入侵，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提刀上战场，与粗犷的士兵互相鼓劲。 因此，见过了鲜血淋漓的战场，这些官员平生第一次爆发了巨大的愤怒，欲将赵玉儿杀之后快。 也有些理智派看懂了周云的弦外之意。 陛下若是想杀主帅，还问他们作甚？ 直接砍了就是，何必拿到朝堂上来议？ 不过，陛下为何不想杀这个赵国六公主？ 卢文忠出列，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惑： “陛下，不知留下这个赵国六公主的命，于大周而言有何益处？” 周云望着看向他的大臣们，直言不讳： “朕知道，坊间有些传闻，说朕因为被赵国主帅美色所惑，不舍得杀她，但你们信吗？” 武官爆发出哄堂大笑，显然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 萧统更是迫不及待地下场替主子正名： “赵国入侵时，末将就在陛下身侧杀敌，陛下就是那个杀赵国主帅最狠的人，还告诉兄弟们擒贼先擒王，若是陛下被美色所惑，还能对她如此不怜惜么！” 周云：我谢谢你了，越描越黑…… 为了避免武将的笨嘴继续胡说，周云手轻轻举了起来，将暂时留下赵玉儿一命的原因说了出来。 “朕之所以不杀她，有两个原因。” 周云一脸淡然的说道。 ------------ 第九十六章破解之法 想了想，国师李长生硬着头皮上前继续道： “陛下，这事儿还是得等大周主动开价。他们若是想要割地，咱们便把之前大周的两座城池还给他们，反正都是死城，对我大赵没什么用处。” “眼下，您不用太过担心，不是还有秦相相助么？” “朕怎么能不担心？玉儿是朕看着长大的，她是那么地明媚耀眼，理应像太阳一般光耀赵国，而不是成为大周的俘虏，受尽折磨！” “秦天风此人老奸巨猾，不可信！”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可能不是自己人，而是敌人。 秦天风虽然和赵国是合作关系，甚至还将赵军偷偷引入京都，想祸乱大周，也让赵国趁机收割一把财富，但是这种合作关系是很脆弱的，尤其是，营救赵玉儿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过，国师的话也让赵普盛冷静了下来。 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才能看准时机破局，也不会被大周抓住把柄，让玉儿的回国之路更艰难。 思考了半晌，李长生捋着花白的胡须，看向了赵普盛。 “陛下，若不然，老臣带上一队使臣前去大周谈判，赎……迎回公主殿下？” 赵普盛不爽地看了一眼国师，别以为他没听出来这个老家伙的弦外之音。 不过，他这个建议倒是——可行。 只要对方给出的条件他能接受，那玉儿肯定能平安地回到大赵！ 揉了揉发酸的眉心，赵普盛点了点头。 “也罢，国师你便替朕走这一趟，务必要保证玉儿的安全！此去路途遥远，朕拨一队黑鹰卫护卫你们，为表诚意，三皇子你也随国师一同前往！” “老臣遵旨，定当不辱使命，带回一个完好无损的公主殿下！” 李长生跪下领旨，见三皇子还在发呆，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三皇子明里暗里经常和赵玉儿呛声，得知不可一世的赵玉儿被大周扣下了，藏着脸已经傻乐了半天，在李长生扯他袖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跪下，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父皇，儿臣也要去啊？” 看着三皇子的蠢样，赵普盛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若是有玉儿的一半机灵，自己也不会对玉儿如此器重，现在玉儿被大周扣了，搞得如此被动。 “赶紧给朕去收拾！此事若是办不好，朕便要拿你去换玉儿！” 赵普盛一脚踹上了三皇子。 虽说此事定了，但心中仍然有些不安的感觉，他对暗卫那边有些不好的预感。 “确定胡玉琦失去了消息？” 大周京都郊区，一处不显眼的民房。 一个衣着打满补丁的老妇人，坐在竹椅上询问，她的下首，一个猎户模样的人垂首下跪，模样毕恭毕敬。 “胡将军说是先去见秦大人，再和小的约定好见见大周京都的暗线，想在营救公主的事上帮帮忙，结果，小的到了地方，却迟迟不见人来！” “小的们怕暴露了，便留下暗号换了个地方继续等待，结果，又是一日过去，还是没能等到胡将军的人！小的便知道出事了，连夜快马加鞭回来，向大人禀告！” 老妇人眼神闪烁着寒光，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刚才还佝偻着的身体，现在站得挺拔，胸前两座波涛汹涌的大山，勾人眼球，一点不见老态。 只见她用手指从耳朵后面摩挲着，几个呼吸后，竟然从脸上剥下来一层皮！ 露出一张妖艳至极的脸，那模样，竟然与被囚禁的赵玉儿的倾国倾城长相，不相上下。 只不过，这张脸更加地妖艳一些，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和勾人。 猎户模样的斥候，直接看呆了，口中喃喃地喊着： “公主殿下……您是公主殿下？” 看到猎户的这个反应，女人满意地笑了。 “既然你都能认错人，那本官混进大周皇宫，将公主殿下营救出来，也就容易多了！” 斥候一怔，从痴迷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江大人，小人刚才多有冒犯，实在是您的真身太令小人震惊了！这副模样，若是出去，势必会引起轰动，咱们如何混进皇宫呢？” 女人勾唇一笑，殷红的嘴唇在昏暗的民房中显得格格不入，“谁说这幅模样，就是我江映雪的真身了？” 迎着斥候惊诧的目光，江映雪勾出小指头，将他的下巴托起，“混进皇宫，对本官来说，易如反掌，只不过，还需要找秦大人确认一件事。” 斥候摇头不赞成江映雪的做法，“大人，秦相此人深不可测，如今大周大胜，他还会不会继续和咱们合作，都未可知！小人怀疑，暗卫胡玉琦的失踪，跟秦相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他人已经没了……” 江映雪脸上还是挂着妖艳的笑容，淡淡道： “他既然是人，就肯定有弱点，本官既然想找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接着，她话锋一转，“知道最近京都爆火的画册吗？” 斥候点点头，“这个画册现在简直火爆到天了！但是，这画册的主人公，怎么看怎么像……秦相，这画册里所绘制的那些事儿，可全是叛国奸佞才会干的事情，这一盆脏水泼到秦相身上，可够他喝一壶的！” “小人估摸着，他现在也自顾不暇，不知道有没有心情见大人。” 江映雪轻移莲布，身姿尽显婀娜，任谁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柔弱如水的女子，是刚才那个飞檐走壁从院墙上翻进门房的老妪。 “本官知道，秦相现在连早朝都不上了，称病告假在府上，估计头发都快愁没了。” “你说，本官要是有破解之法，是不是会求着本官进府上？” 江映雪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容和……笃定。 “你是陛下留在大周联系他的线人，知道如何联系他不会被弄死，时间紧迫，多耽误一日，公主殿下就多一日危险，你现在就想办法联系他，直接说本官有破解画册污蔑他的法子，看他想不想知道了。” 斥候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 眼下所有大赵的暗线全都动了起来，冒着被拔除的风险，也要全力营救公主殿下，若是江大人有办法，那他们必定唯江映雪马首是瞻！ “小人这就去联络秦相！” 更深露重，猎户换了身打扮，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朝城中东面走去。 那里，伫立着灯火通明的相府。 ------------ 第九十七章我家主人想见你 同样灯火通明的，还有大周的朝堂。 百官像是被压迫了很久一般，原本沉默寡言的官员，化身为话痨，滔滔不绝，口水横飞。 但周云却毫不在意！ “朕就先将赵军主帅囚禁起来，民间的悠悠众口，就交给诸位了！” 论控制舆论，堂下的那些言官们，更有发言权。 “陛下，万民书其实就是百姓们的心声，他们其实也没什么恶意。” “就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以为陛下还会像以前那样……” 有官员看了看周云，不敢继续往下说。 谁也不知道陛下之前那样“昏庸无道”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突然开窍了？ 周云今天誓要彻底打破和百官之间的壁垒，真正挖掘一些有志之士和才能卓著的官员。 接下来，他想实施的大业，靠单打独斗肯定不行，还得用所有官员的智慧和力量。 周云平静且充满力量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诸位不用顾虑太多，只要是一心为了大周的发展，出发点是好的，大可以畅所欲言！”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在天人交战，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有句话叫君心难测，谁知道今后陛下会不会记仇呢！ 沈三义是个直性子，也知道周云的改革大计需要有先行者。 若是都观望不前，那大周何时才能迎来爆炸式的谁来做那个摇旗呐喊之人？ 沈三义率先出列，对着周云深深地鞠了一躬。 “陛下，那微臣就抛砖引玉一番，说说自己的拙见！” 迎接他的，是周云无比认真的眼神。 沈三义心中一热，话音激动！ “百姓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赵国主帅的事，他们敢在万民书上署名，就说明对大周，对咱们朝廷还有希望，我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失望！” “这一张张巨大的万民书，是百姓们最直接的心声，他们平日里人微言轻，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向陛下，向朝廷披露出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上达天听。” “因此，微臣以为，陛下要解决这件事情的方式也很简单，写一封回‘万民书’的信，把这件事情的处理缘由和结果告知百姓，表明陛下体恤民情，广开言听的决心，昭告天下！” 沈三义拱手朝向周云，态度恭敬。 “如此一来，百姓肯定会理解朝廷的良苦用心，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生存，此举是让百姓们明白，朝廷并没有忘记仇恨，而是要先强大自身，徐徐图之！” “若是这样做之后，还有人想挑起事端，扰乱民心，这样的人，就是居心叵测之人，朝廷必杀之而后快！” 沈三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抱团的几部尚书，眼中意味不明。 徐长河后背一阵激灵，连忙跪下喊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万民书的回信，微臣来起草可好？” 此时，官员中响起了一道突兀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礼部尚书张启的声音。 他可是秦天风的头号拥趸！ 周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扬声道： “张大人文采斐然，必然能交出一份万民满意的回信，信写好之后，交由三书六部审议，通过后即可发往全国，张贴告示，每日不间断着人公告，务必保证每一个百姓都知道此事。” 物尽其用，只要他能办事，管他是秦天风的人还是谁的人，反正都是他大周的人！ 已经夜深了，百官却谈兴未减。 不知谁开了个头，又说起大周战后的发展。 毕竟，若是没有强势的国力和充足的物资，赵国那精良的骑兵，甚至是大燕，还有其他周边小国，都有可能再次寻得机会欺辱大周。 群狼环伺，大周这个中原的沃土就是原罪。 在这片土地上，大周的子民是最勤劳的，大周的土地也是最肥沃的。 香饽饽，谁都想要啃上一口！ 为了以后不再轻易被人家打到老家，干脆趁这个机会，好好梳理一番。 周云索性安排了夜宵，腿脚不便的臣子还安排了座位，恩威并施。 “诸位今日可畅所欲言，为大周的发展、强大和改革集思广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样的朝堂，是读书人做梦都梦不到的朝堂，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实现。 周云开阔的思路，豁达的胸襟，给了百官莫大的希望。 说不定，真能迎来陛下所描绘的空前盛世！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不再为吃饱穿暖发愁，而是追求更高级别的幸福和快乐。 …… 相府东面的一株大树上。 伍志高正在树上打盹，猛然瞥见一商人模样的人，敲开了左相府的大门。 他立马就来了精神，原本有些惺忪的双眼猛然变的锐利起来！ 左相是什么人？ 进他府上的，都是当朝的尚书，各地州府的长官，什么时候见过商人一敲门就能进去。 “此人身份定然与众不同，待我去探查一番！” “你接着在这里看着，相府就算进出一只蚂蚁也不能错过！” “是，大人！” 两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树梢间响起。 之前周云将画册放出去之后，就给伍志高又派了一人，协助他盯梢。 两人藏身的大树虽说离相府稍微有点远，但二人目力极好，相府进进出出的人，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再加上夜幕降临，晚上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树上还有人。 安排好之后，伍志高便施展身形，像是松鼠一般从树上“呲溜”滑了下去。 再几个纵步绕到了相府的偏门，那里，有个狗洞。 而守在里面凶恶的大狗，被伍志高用迷药放倒了。 费劲地钻进狗洞，伍志高径直摸向了之前记忆中书房的位置。 秦天风一般都在这里议事。 不过，战争结束后，他就把家人仆从全部接了回来。 相府中明显热闹了起来。 伍志高小心翼翼地避开相府众人，熟门熟路地上到书房顶部。 轻轻地揭开瓦片，里面的光景全部展露在他的面前。 秦天风坐在太师椅上，对面站着的，赫然就是刚才进门的商人。 “秦大人，我家主人想见见您。” 来人开门见山。 秦天风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家主人，赵四？” 赵四，是他对赵普盛的暗称，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之前杀了他的人，这怎么还生生不息杀不完了！ ------------ 第九十八章不平静的夜晚 丞相府内，这名脸在阴影中让人有些看不清的商人缓缓摇头。 “主人是在京都的主人，一般她不露面，除非遇到重大事情。” 商人看了一眼秦天风，“比如，六公主殿下被抓。” 秦天风的左手不由得摸了一下袖笼中的武器，准备随时出手。 他能杀第一个，就能杀掉第二个。 现在大周和赵国的关系变换过来，他得重新审视跟赵国的“合作”关系！ 若是今后动不动会出现一些人，拿着他和赵国国君的往来信件要挟，他在大周，就要晚节不保了！ 但如何平衡这段关系，却是个不小的麻烦！ “你来找老夫，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商人目不斜视地看着秦天风，看了眼他的小动作，没有揭穿。 “是也不是。” “秦大人，咱们做个交易可好？” 秦天风沉默看向商人，眼神示意他继续。 “小的来找大人，并不是为了白白为难大人出手相助六公主，咱们互惠互利，互不伤害对方利益。” “我家主人说了，关于市井间流传的画册问题，她可以有法子破解！作为交换，大人只需要将我家主人安排进大周皇宫内，顺便提供六公主所在的位置，剩下的事情，便与秦大人无关了。” “就算万一事情败露，营救六公主不成功，这些事情也与大人没什么关系。” 秦天风沉吟不语，他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若只是安排一个人进皇宫，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而他对赵玉儿也没什么仇恨，就算她逃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发起要杀她的第一人。 而且，重要的是，此人的主子能将他现在所处的尴尬局面解决，且听听看吧！ “若是老夫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主人打算用什么办法破解这个画册问题？” “主人自然有她的妙计，若是秦大人想进行这笔交易，便耐心等几日，过几日就能见分晓，画册问题绝对迎刃而解！” 秦天风有些好奇背后的人，他竟然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解决这个棘手的画册问题。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死局，不管是正面迎战还是逃避不出，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这几日，秦天风的门生旧故不仅没有想出办法镇压住这件事，而且似乎为了避嫌，都减少了到他府上的次数。 甚至有的人早在一个月前送来拜帖，到时间了又找各种理由自称无法来了。 这些见风使舵之人，秦天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还不如赵国的暗线。 “好，既然如此，老夫便等上三日，三日后，若是市井不再讨论此事，老夫在坊间的声誉没有受到影响，你便让你主人过来，老夫亲自带她进宫，并且，将她带到离六公主很近的位置放下！” 男子脸上一喜，正欲答应，突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响动，眼神敏锐地朝上看去。 “什么人！” 秦天风也似有所感，脸色非常难看。 这特么又有人混进相府了，真当他这儿是菜市场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所有人，给老夫追！不能让这只苍蝇逃出去！” 房顶上的伍志高不由得咋舌，这个“商人”的敏锐性也太强了！ 他为了隐蔽身形，整个人都趴在了房顶上，刻意将自己的气息调整到最小，就连秦天风府里的护卫都没能发现他。 刚刚，只不过是微微移动了一些，想凑近点听两人在说的话，便暴露在商人的面前。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伍志高懊恼地且战且退，甩下一地暗器，被赶来的护卫团团围住。 “给我将他围住，生死不论！” 秦天风在后面赶来，气喘吁吁地冲护卫喊道。 昏黄的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表情狰狞。 伍志高抽出佩剑，环顾左右。 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 大周朝堂。 关于各种制度的探讨还在继续，整个大殿吵吵嚷嚷，说到激动处，还有大臣直接撸起袖子，乍一看还以为要打架了。 但其实，大家只是因为观念一致，相见恨晚，撸起袖子体现袍泽之情，顺便拜个把子。 岳天等一众武将姗姗来迟，被深夜热闹的皇宫惊掉了下巴。 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因为太累，出现了幻觉。 武将大多忙于战后整顿，将州府援军收编训练，并且将这些人编入京师部队。 未来一年内，说不定都得在京郊驻扎。 将军们披着甲衣陆续进殿，身上的武器自动留在了殿外。 南宫婉望着岳天的满头白发，想到白日在军中听到的那些事情，心中不禁震惊。 原以为岳天的银发是因为周云折磨所致，没想到，竟是被赵军逼到极致后的白头。 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周云竟然是这次京都危机力挽狂澜之人！ 因为疑惑太多，即使传旨的太监只叫了岳天和其他几个武将，南宫婉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来。 她不得不承认，对周云的这些做法，充满了好奇心。 “岳将军，陛下深夜不放我等回去休息，就是为了来跟这些文官……吵架？” “南宫将军说笑了，文官们哪里会吵架？他们最会说之乎者也，家国大义了。” 两人硬朗的面容下，是一颗包裹着家国天下的心。 “岳将军，来来来，快吃上几口菜，整编一切顺利吗？” 宫人鱼贯而入，迅速将新做的御膳端了上来，还冒着热气。 岳天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案几边上，抓起一块羊排就往嘴里放。 一天都没怎么进食，这时候闻着香味，食指大动。 不过，还是要先禀告正事。 岳天囫囵咽下羊肉，对周云道： “陛下，整编一切顺利，只是，末将带兵巡城的时候，发现京都内有些不寻常的动静，想来，和关着的那位脱不了关系。” “来便来吧！这些动静，就更加印证了朕的猜测，让赵玉儿活着价值非常大，能跟赵国谈个好的筹码！” “末将已经命亲卫盯着这些可疑之人，只不过，他们狡猾得很，在城郊的地方将亲卫甩开了，不过，他们若是再有行动，必然会露出马脚！” “到时候兵来将挡，朕倒要看看，这赵国在大周到底安插了多少细作，刚好可以一网打尽！” “遵旨！” 讨论了一天国事，针对现有律令补充了近百条，又修改完善了二百来条，周云也有些疲惫。 慵懒地靠坐在龙椅上，周云虽然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但看起来就是贵气逼人。 南宫婉看得有些呆。 “不知南宫将军还适应京都的气候吗？” 见南宫婉看向自己，周云寒暄道。 想起原主对人家做的事情，周云也有意打破僵局，便主动挑起了话头。 “额……臣，末将适应，谢陛下关心！” 突然被叫到，南宫婉猝不及防，有些张口结舌。 在战场上的游刃有余，英姿勃发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羞赧和局促。 没想到，几年不见，陛下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这周身的威压，差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也就只有岳将军，才能自如地与陛下交流吧！ 南宫婉低下头，有些不适应！ 百官继续进行谈论，没人注意到南宫婉的异样。 这一夜，在大周的历史上，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 第九十九章杀出去 这一夜，对于伍志高来说，也是一个极其不容易的夜晚。 由于被“商人”发现，伍志高不得不提前逃出。 结果被左相府的护卫围得严严实实。 这些人，是秦天风花了大价钱养着的，有武艺高强的江湖草莽，也有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兵等等。 这些人，虽说出身不同，年龄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杀人经验丰富。 伍志高作为禁军高手，虽说武功高强，但单论杀人技，根本比不了这些人。 而且，他们还是团体作战，围着伍志高，专挑防守薄弱的地方下手。 很快，他的背上就被划了一条长长的伤痕，胳膊上也全是血，挥剑的动作比之前迟钝多了。 秦天风冷眼看着这一切，尽管他认出来此人是谁，但是压根儿不打算放过他。 “就是你小子，之前潜入老夫的书房，还向陛下告密是吧！” 伍志高冷眼看着秦天风，此人态度嚣张至极，就算认出他是陛下宫中的近侍，仍然没打算藏着掖着，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末将不知道左相大人在说什么！” “哦？那你今日又缘何出现在本相府上？陛下好像也没安排你保护老夫了吧！非请即入是为贼！” 伍志高身体一僵，有些尴尬地看着秦天风。 “如果，末将说这是个巧合，记错了陛下的旨意，以为还要来保护相爷，这不看到可疑人进了相府，好歹得跟上来看一看，相爷信吗？” 说着，还对周围虎视眈眈的护卫说道，“都散了吧，这是个误会，本将是朝廷命官，你们知道，伤了朝廷命官，要坐多久的牢吗？到时候，本将再托人好好‘照顾’你们，保证你们活着出不了天牢！” 伍志高一顿威胁输出，竟然还真有护卫踌躇不前，担心自己真要被下大狱。 “你……！” 秦天风没想到，伍志高这小子看起来憨厚，紧张起来还有些结巴，谁知内里竟然无耻至极。 他气得双目圆瞪，想到之前周云借故派人到他府上盯梢，再加上现在明目张胆地混入府中行调查之实，最近的所有不爽和怨恨全都涌上心头。 见护卫不敢动手，有些退缩，秦天风怒吼出声： “休要听此人胡言，他就是一江湖小偷，入了本相府上想行盗窃之事，杀了他就是立功，都给老夫上！” 今天，他必要留下此人性命！ 新仇旧恨一起算！ “所有人听着！” “砍伤此人，一刀五十两！” “活捉此人，老夫赏银一千两！” “若是杀了他，赏银五千两！” 嚯！！！ 话音落下，所有人看向伍志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如狼似虎的。 面前的人也不是一个人了，而是行走的财物！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秦天风说完之后，伍志高又被砍中了两刀！ 疼得他脸都扭曲了。 “老东西你玩儿阴的！” 虽说他躲闪得快，没有命中要害，可伤到腿和后背，也非常影响行动速度。 伍志高眉头紧皱，没想到这老匹夫这么狠，居然用银子砸他！ 要是再不叫外援，说不定就得交代到这里了！ 交代到这里不要紧，重要的是得把这件事情赶紧告诉陛下！ 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伍志高且战且退，很快就被围在外院院墙之下。 他颤抖着一双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在嘴边，将引线咬掉。 下一瞬，黑色的天空爆发出短暂的五彩斑斓。 这是周云先前用剩余材料自制的信号弹，这最后一个，就留给了伍志高。 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用场了！ 秦天风暗道不好，大声喊道，“杀了他！” 相府的护卫也不再犹豫，一个个全上了杀招！ 几个呼吸之间，伍志高就又中了几剑，单膝跪地，血染红了院墙。 不远处的大树上，另一个和伍志高配合的禁卫军连忙从树上一个纵跃跳下。 再一路小跑直接找到信号弹闪光的位置，翻进了院墙。 一进来，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围着一个黑衣人在刺。 “伍将军，末将来支援你！” 禁卫军跳进来就砍向了相府护卫。 “王随，你别管我了，赶紧去见陛下！” “告诉他，相爷和赵国的人勾结，要破坏他的计划，营救赵国公主！” 伍志高喘着粗气，大声吼出他刚才听到的关键字眼！ 现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勾结赵国，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诛全族都不为过！ 秦天风心中大惊，面上仍然保持镇静。 “这两个流寇的话你们也信？给老夫都杀了！老夫的清明自有陛下决断！” “要是放跑了他们，老夫把你们宰了！” 就在护卫们愣神之间，伍志高用尽全力将王随推上院墙。 “速速去见陛下！这边交给我！” 王随不愿离去，“末将走了，您怎么办？！” 伍志高窥探到秦相通敌叛国的秘密，根本不可能叫他活着走出去。 现在又负了伤，若是两个人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逃出去，但是他一走，留下伍志高一人，那绝对是凶多吉少…… 伍志高咬牙道，“咱们两个人不能都交代到这里，你去吧，我断后！” 说完，伍志高不顾身上的伤，猛然一个回旋，刺向了人群中央的秦天风！ 王随震惊了！ 震惊之余，心中涨满了难言的酸痛！ 这就相当于让他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去，而他的生存，是战友拼死博取来的。 所有人，包括秦天风都没料到，伍志高受了这么多伤，竟然还能暴起如此大的力量，剑尖眼见着就要刺上秦天风！ 护卫连忙回防，根本没人顾得上院墙上的王随。 就连秦天风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感受到强烈的杀气，他连连后退，差点被绊倒在地。 回过神来，秦天风失声吼道： “赶紧杀了他！” 趁伍志高没有防守，有护卫直接从下往上斜刺过去，剑尖带着血滴穿透了伍志高的身体。 强烈的痛楚传遍全身，伍志高重重倒在地上。 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王随一步三回头，泪洒院墙的样子。 “终于……逃走了！” 很快，砍在伍志高身上的剑，越来越多，多到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麻木。 身体似乎越来越轻。 “为大周……” “值了！” ------------ 第九十九章壮烈牺牲 王随抹了一把脸，头也不回地朝皇宫的方向跑去。 心中默默念着： “为大周！” 身后，飘来淡淡的血腥气，那是战士的赤诚之心！ “为大周！！！” 院墙之内，原本倒地的伍志高，竟然又站了起来，挡在了王随离去的方向，护卫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突破。 “一队人杀了他，另一队人去追另一只老鼠！” “尔等休想越过本将！” 伍志高一夫当关，单手执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现场血淋淋的，却又像一座大山挡在所有人面前。 秦天风没想到，伍志高受了这么重的伤，都已经倒下了，结果又顽强地站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他？ 秦天风有些气急，罕见地有些急躁。 “给老夫杀了！杀了他！快啊！” “商人”模样的人从秦天风背后出来，悠悠道： “秦大人，让小人试试可否？就当合作前的投名状。” “可！” 不管是谁，只要能杀了眼前这个悍将！ 只见“商人”原地跃起，挑起剑花就冲伍志高飞去。 一手剑术出神入化，寒光四射，绕着伍志高就刺，夜光下，他周身似乎蒙着一层血雾，鲜血从周身朝外喷。 不到十个招式，伍志高便支撑不住，身上刺的全是血洞，整个人跪在地上，眼皮耷拉着，脸上全是飞溅的鲜血。 看起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咳嗽了一声，身体发出破风箱一般的轰隆声，喷了一地血沫。 头重重地垂了下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嘴巴还在无意识地阖动。 “为大周……” “……” 声音渐渐隐在夜色中，离得近的护卫似乎有所触动，脸别向一边，甚至不敢直视那双渐渐失去生机的眼睛。 为大周能拼到如此地步啊…… 那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风起，吹散了浓烈的血腥味。 良久，秦天风心中烦躁更盛，忍不住问道： “死了没？” “商人”早已收剑，身上未染尘埃，对秦天风点头道，“此人已死，大人尽可放心。” 他望了望院墙之前王随消失的方向，“只不过，大人您说得晚了，另一只老鼠可能跑了。咱们的合作，您还能办到吗？” 秦天风今夜栽在一个他曾经看不起的武将身上，已经极度烦躁，骤然听到“商人”略带戏谑的话，眼中酝酿着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本相在朝经营数十载，岂能容许尔等轻视！” 暴涨的怒气犹如实体一般掠过“商人”，让他着实体验了一把上位者的危险。 “叫你家主子等消息，三日后的子时，到相府后门等着，本相自有办法。” 商人正色道： “遵命！” 身形渐渐消失，隐入月色，看向王随的方向，还有远处的马蹄声，神色有点惋惜。 “要是早点出手的话，这只老鼠也能抓住了……” 刚刚逃走的王随死命地朝皇宫奔去。 心中抱持着一个信念，一定要让伍将军的话传给陛下！ 正巧路遇一队巡逻人马，王随亮出腰牌，来不及解释，一把抓过士兵的马，跳上去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嘶鸣，扬起一地尘埃。 接下来的路就很畅通无阻了。 一路举着腰牌直冲周云所在。 “陛下！！！” 王随看向热闹的太极殿，举着腰牌就朝周云的方向大喊。 百官惊诧转身。 就见到王随身上还有鲜血，甲衣也有了破损，以为又有敌袭，一个个面上神情如临大敌。 关键时刻，王随看到了坐在前面的尚书们。 这些人，都是秦相的爪牙！ 理智回笼，王随生生地咽下了嘴边的话，毕竟，他们今夜所见，根本没有证据，眼下让陛下知道，也只能早做准备。 一定要让伍将军拼死送出的消息有所价值。 “陛下，末将有一重大消息，需要单独禀告！” 百官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外敌来犯就好。 不是他们害怕战争，实在是大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周云在见到王随的那一刻，就知道有事发生。 王随和伍志高是他亲派去监视秦天风的，两人无论从武功和智谋上，都是禁军中的佼佼者，眼下这番模样，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发现！ 再看王随一身血迹，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 今日的议事到此为止，诸位爱卿可回府休息，准今日休憩一日，早朝取消！” 关于朝政的议事本来就到了尾声，之所以没结束，周云也想着趁此机会，让各部的官员好好沟通一番，也让后续的发展更好铺开做准备。 百官山呼万岁，跪拜周云，打着哈欠退出了太极殿。 陛下现在很有主见和治国的方略，他们也可放心了。 唯独徐长河几人心中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周云暗地里在搞什么鬼。 几人眼神交流，“去找左相大人。” 百官散尽，周云亲自上前扶起王随。 “好了，现在说吧！” 王随喘息不匀，站立不稳，想起离别前伍志高决绝的眼神，颤抖着声音将伍志高特意交代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陛下，秦天风勾结赵国人，想趁机将赵国六公主救出去！” “这是伍将军亲口告诉末将的！他临行前，告诉末将要去秦相书房调查，结果，竟然听到了惊天秘密！” “秦天风，尔敢！！！” 周云一把将面前的名贵砚台摔向了门口，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大殿！ 虽然之前他一直怀疑秦天风与赵国有来往，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与人家来往得如此紧密！ 他和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好不容易将敌军主帅抓住，想着把人留着换回大周的失地。 没想到，此贼竟然在背后捅刀子！ 难怪周云暴怒了！ 没想到秦天风的底线竟然就是没有底线，将大周卖得如此彻底！ 王随不敢耽搁，继续说道： “伍将军是看到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进了相府，才跟了上去……结果，就听到他们的交谈，想走的时候，被此人发现……” 周云这才惊觉，伍志高不在。 “伍志高呢？” 他厉声问道，饱含雷霆之怒。 王随头重重磕在地上，泣不成声： “伍将军他……为了保护末将，拖住左相的人，保证消息传回陛下这边，” “壮烈……牺牲！” ------------ 第一百章七王爷 “牺牲……” 周云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酝酿的是浓浓的怒火。 “秦天风！好大的胆子！看来朕一直以来，是对你过于温和了！” “一直没处理你，不是朕不能处理，而是念及你三朝元老的脸面，没有把事情做绝！” “但这并不是你通敌叛国的免死金牌！” 他看向王随，眼里的怒火弥漫，“你把事情经过给朕详细道来！” 王随头磕在地上，沉默过后，重重地点头。 “伍将军和末将换着在相府外面盯梢，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有一商人模样的人出现在后门……” “……” 空荡荡的大殿中，响起王随心痛的声音。 “秦相被撞破与‘商人’勾结的事，一怒之下，让相府的护卫将伍将军围住，伍将军便用信号将末将唤去，但是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末将。” “为了掩护末将，伍将军被秦相派人……乱剑砍死……” “认出了是朕的亲随，也照杀不误么？” 周云的声音像淬了寒冰一般，就连王随都忍不住簌簌发抖。 帝王之怒席卷了整个大殿，四周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好几度！ 有一道瘦弱的阴影自门后悄悄退出，夜色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身形。 “这件事，得赶紧告诉主子……” 夜色中只余下一抹淡淡的喃呢…… 殿内，王随已经复述完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 明明之前还鲜活的一人，现在已经被秦天风所害，尸骨无存。 为了掩盖罪责，秦天风一定会抹去今晚在相府发生的一切。 只要没有证据，他这次仍然能全身而退。 周云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思索着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 不出意料，每件事情都能看到秦天风的影子。 之前被赵国牵绊住了脚步，没空拾掇秦天风，导致他愈发猖狂。 现在嘛…… 他站在大殿之中，望着漆黑的夜空，暴虐的气息渐渐消散。 既然秦天风与赵国还有勾结，那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既然他敢背叛大周，那周云便在这里等着！ 良久，周云将再次跪下的王随扶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伍将军的事朕肯定会给他和他家人一个交代。” “你现在先下去休整一番，最近就留在军中，不要回家，朕会抽调一队人马保护你。” 王随不可置信地看着周云，没想到陛下竟然还记挂着他的性命。 想起伍志高惨死的样子，王随婉拒道，“陛下，末将不用人保护，秦相若是敢派人来，末将便跟他们同归于尽！” 周云无声地摇头，“秦天风的手在朝中布局已久，为了以防万一，你近日还是小心为上。” 作为秦天风和赵国勾结的见证人，王随肯定会被秦天风惦记上。 担心王随不重视自己的命，周云又强调了一下，“你是见证秦天风勾结外贼的证人，务必要活下来，这是朕的命令！” 周云叫出了暗处的苏源，“你去安排一下，务必保证王随的安全！” “奴才遵旨！” 苏源领命而去，将还在悲痛中的王随带走。 相府。 秦天风刚才被伍志高气昏了头，等到人死透了之后，站在满是血腥味的院子里，才后知后觉，另一个禁卫军跑了。 虽说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指控他，但若是对他后续的计划影响很大。 此刻，说不定周云已经知道了！ 心思百转千回，秦天风叫来秦朗，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去通知七王爷，就说本相答应之前与他的合作！” 此时再跟周云保持表面的友好，可能都是一件极其有难度的事。 推杯换盏，不如掀了这桌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七王爷，此人蛰伏大周多年，想必一定能给周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秦天风摩挲着下巴，干瘦的手指略过稀疏的胡须，若有所思。 七王爷，是当今陛下的皇叔，也是先帝最小的兄弟，周弈文。 当年，周弈文可是先祖最疼爱的一个儿子。 内宫传言，当年若不是因为七王爷太小，根本就没有先帝继承帝位的份。 不过，到先帝登基之后，他就被“发配”到大周最东边的城池，去当个闲散王爷去了。 当然，七王爷也只是先帝在世时闲云野鹤，这几年，暗中招兵买马，还与大周肱骨大臣们多方走动，备以厚礼到各家大臣家中，或者重金邀请他们上门，以彰显自己容人之肚。 他一直对周云的龙椅虎视眈眈，隐隐有取而代之的趋势。 当然，这些事情也只有秦天风这双老辣的眼睛才能看出来。 其他人，也只会以为周弈文爱好诗词歌赋，爱好广交天下文人贤士，探讨人生哲理。 而且，如果不是周弈文之前对秦天风显露出那么一丝半点的野心，就连秦天风也没反应过来，七王爷这么多年在布一盘很大的局。 此人，可比周云难搞多了。 但是，现在周云这边的路走不通，秦天风也只能铤而走险，与虎谋皮。 秦朗领命而去。 宫外暗流涌动，宫里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周云独自一人在太极殿门口伫立，看着雾气昭彰的琼楼殿宇，有种强烈的孤独感。 终究是独木难支啊…… 左右马上就天亮了，周云干脆拎着两壶酒，去岳天下榻的班房找他。 岳天近日一直在皇宫内住着，方便周云有事召见。 该说不说，大周的酿酒技术还是很好的，酒水香而不辣，非常适合小酌。 岳天也没有入睡，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睡意。 两人在陈旧的案几前落座，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 只是，一个眉头紧皱，另一个早生华发，早已没了旧日模样。 “赵国的细作近期在京都蠢蠢欲动，秦天风又暗中搅弄风云，勾结细作，将军，你说朕该快刀斩乱麻，还是徐徐图之呢？” 周云将手中酒水扔了一壶给岳天，自己则是猛猛地灌了一口，顿时大脑都开始飘飘然。 岳天豪爽地接过酒壶，毫不客气地一口闷掉半瓶。 而后，才一把抹干净嘴边酒渍，豪气干云！ “陛下，您能来跟末将说这些，末将着实没想到。” “末将向来心直口快，左相此人，早已不是曾经的左相了，他为了握紧手中权力，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甚至大周！” “若是末将，必定要将之速速斩杀，以正朝纲！” “越拖，此人危害越大！” ------------ 第一百零一章将计就计 一君一臣不再说话，只是重重地将两只酒壶碰在了一起。 对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周云突然吟起诗来。 岳天一愣，显然没想到周云上一刻还在说起政事，下一瞬竟然诗兴大发。 倒是好意境！ 举起酒壶对着黑漆漆的天空，两人就着昏黄的烛光，对视了一瞬，又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连日来的高压经历，说是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治国、保家、驱除外敌，这一步步走来，如履薄冰。 若不是还有爱他信他的人支撑着他，周云真的不敢保证，他能一路走到现在。 毕竟，前世他只是一个孤独在世，独自完成上峰任务的特殊工作人员。 根本没有经历过后背有战友，前面有敌人这样的复杂局面，更不要提还要与朝中奸佞斗智斗勇了。 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那必定是要经历一番斗争，付出鲜血和牺牲！ 他周云有这个准备，也有这个狠心！ 周云将秦天风之前做的事向岳天娓娓道来，他急需一个出口，将这段时间积压的压力释放出来。 听到伍志高被残忍杀害，岳天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伍志高，是他当年从军中亲手选拔，送到陛下身边保护他的。 此人功夫了得，头脑灵活。 前几年，还因为表现突出，被秦天风找借口调到京都巡逻处，生怕他被周云看中提拔。 这些被秦天风借故支走边缘化的官员将士，无一例外都是寒门士子，没有一点贵族背景的。 这次重新被周云启用，还是他在击杀赵军中表现勇猛，才得到周云关注，专门调派去监视秦天风。 却没想到…… 最后竟然被人如此戕害！ “秦天风的确是愈发猖獗，现在连遮掩都懒得做了。” “想必他也知道王随一逃出来，就会来找朕。但是直到现在，相府都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动静，这只能证明，他不担心朕知道这件事，再就是，他暗中在做些什么。” 岳天重重地将酒壶砸在了案几上，也有些气闷。 “陛下，那咱们就任由他胡作非为，将大周卖给贼人？” “朕当然不会任由秦天风继续兴风作浪！” 他刚才虽然轻松说出要杀了秦天风的话，其实也知道，要杀一个人，很容易。 难的是，杀了他之后，能不能将后面的混乱控制住。 更何况，秦天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杀掉的！ 此人在朝堂遮天多年，要没有犯下天怒人怨的罪，若想杀了他，恐怕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不会答应。 大周向来以理以德治国，重文轻武，要对如此功绩的三朝元老下杀手，很难办到。 届时，不明真相的天下士子都会对大周口诛笔伐。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之前周云的口碑太差，如此大动作必定引起朝野震荡，会将一桩简单的通敌叛国案转嫁到党争之上，自古以来，党争最伤国家！ 岳天面带难色，眉头紧皱。 “不过，就算是要处置秦相，也得考虑他三朝元老的身份，以免伤了读书人的心。” “虽然秦天风现在负了天下寒门士子，但士子并不知道他暗地里的罪恶，还会误会朝廷薄待有功之臣。” 周云点头，很是赞成岳天的说法。 “三朝元老……三朝元老！” 周云脑中混乱的思绪，突然被这几个字填满，一道亮光穿透脑海，一下子从案几边上站了起来。 “岳将军，朕有办法了！” “一个做恶事的人不发愁，朕在这里竟然发愁如何处置他？” “简直本末倒置！” “赵国细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主动找上门来，无非是为了一个人——六公主！” 周云昏暗的眸子变得有了光华。 月亮从云层钻了出来，两人沐浴在月光之下，整个身上流光溢彩，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岳天还有些茫然，不知道周云突如其来的精神缘何。 周云一口饮尽酒壶中的酒，狠狠将酒壶扔到地上，酒壶应声而碎！ “哗啦！” 周云踩着一地碎渣，脸上翻涌着势在必得的霸气！ “朕就在这里等着他来，只要他还想与赵国勾结，就必定要想法子救赵玉儿，那朕就要抓他个现行！” 到时候，证据确凿，秦天风百口莫辩。 “陛下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坐等他送上门来？” 岳天也眼神晶亮，看向周云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曾经那个昏庸无道的陛下？ 有他坐镇大周，定能保住大周的千秋万代！ 宫廷玉液口味虽好，上头很慢，但后劲十足。 周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抬回寝殿的。 只知道自己，是笑着安心地倒下的。 秦天风要敢来，朕必杀之！ 昏暗的甬道，有个瘦弱的身影悄悄地从一处不大的洞口钻了进去。 门口的牌匾映照在月色下，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荣熙宫。 “喵！” “喵！” 殿内，熹贵妃假寐着，突然睁开了一双美眸，对着外面喝道： “翠儿！去看看是不是又有野猫到本宫殿里偷食来了！” 门口的宫女听见熹贵妃的声音，猛地抬起打盹的头，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应道： “娘娘，奴婢这就去看！” 翠儿走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溜进门缝，又轻轻地溜进了熹贵妃的寝殿里。 声音细小得就像梁上老鼠一般，根本分辨不出。 “说吧，深夜到来，要本宫做什么。” 殿内响起熹贵妃懒洋洋的声音。 这段时间被那个废物陛下禁足宫中，听说黎贵妃那个贱人两次都差点死了。 熹贵妃高兴得连进食都多了一些，腰身上的肉都多了一圈。 床边跪着的瘦弱身影恭敬道： “小主人，相爷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被人发现与赵国有联系，不过目睹之人已死，现在要与赵国合作，救出被俘虏的赵国公主。” “爹爹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熹贵妃戏谑的声音响起，丝毫不在意四周是否有人。 身影匍匐在地，“相爷也是逼不得已，是陛下逼人太甚！” 熹贵妃眉眼一动不动，漫不经心，“说吧，爹爹要女儿做什么？” 瘦弱身影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说道，“娘娘只需要将六公主的关押地点查出来，小的两日后再来！” “这件事很重要！” 此时，门外响起宫女刻意压低的声音，“娘娘，奴婢没看到野猫，请娘娘安心睡下，奴婢在外面守着。” 瘦弱身影收气息，渐渐隐入黑暗，就像从未来过这处宫殿…… ------------ 第一百零二章鱼儿咬钩 周云是在温香软玉中醒来的，就像是躺在一片柔软的云朵之上，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身体感觉异常的舒服。 即使刚刚醒来，周云也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啊~~~” 像是火山终于喷发一般。 周云觉得有些不对，什么火山什么云朵，又不是神仙……这特么是在宫里！ 周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却看到身上一个妩媚妖艳的身影！ “什么人！” 眼前豁然出现一个曼妙诱惑的身材，还有温热绵软的触感，周云的手下意识地没忍住捏了一把，这触感简直曼妙无比！ 让他血脉喷张的是，被作乱的大手捏完之后，这道人影并没有慌乱，相反一切都在预料之内，甚至露出了一抹一切尽在掌控的笑容！ 周云享受地微眯着眼睛。 宿醉让他还有些眩晕。 体验着浪花拍打在肌肤上的感觉，周云渐渐地迷失在温柔乡里，在感叹着还是皇帝命好的时候，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妙人儿。 “熹贵妃！？” 周云喉咙发紧，有些气息不稳，下意识地想从这女人的攻势中逃离。 “陛下，是臣妾，您不会怪罪臣妾不请自来吧……” 感受到周云的异样，熹贵妃温柔地将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纤细的腰肢上。 强烈的刺激让周云瞳孔骤然紧缩。 “臣妾实在是太想念您了……” 熹贵妃声音如泣如诉，但是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 周云眼中的清明渐渐被欲念所覆盖。 这女人太会勾人了！ 不只是身材，动作，就连身上都透露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香味，让人恨不得埋葬在其中。 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再加上，平日浓妆艳抹的她，今日竟然把自己打扮成小白花的模样，眼角含泪，粉面桃花。 一副我见犹怜的小可怜样，完全没有一点攻击性，伺候周云的时候也是伏低做小，恨不得将自己化成一滩水，包裹在周云身上。 简直把男人的心思拿捏到了极致。 周云任凭欲望将自己的大脑填满，眼底却渐渐升起一丝清明。 昨日秦天风才勾结赵国，今日他的女儿就主动向自己服软？ 这是巧合吗？ 周云自问，原主在熹贵妃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就是伺候他的时候，也是各种吊足胃口，最后不情不愿地完成生命大和谐交流。 即使如此，熹贵妃的诱人也叫原主念念不忘。 不过，自从他上次将人禁足之后，就再没有见过熹贵妃。 战乱的时候此女更是像消失了一般，根本不在他面前出现，更别提会像今天这样主动投怀送抱。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云没有打断熹贵妃的动作，而是有意无意地观察起她的表情和动作。 “爱妃近日有些消瘦，怎么，宫人有所怠慢吗？” 周云状若无意地问道。 熹贵妃身体恰到好处地僵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一点委屈，但眼中泛滥的泪花和脆弱，却又在向周云诉说着自己的难处。 “臣妾自知做错了事，最近一直在宫里反思己过。” 熹贵妃香肩一抖一抖，继续娇声道，“但是，臣妾实在受不了对陛下的思念，再加上宫中今日流言蜚语颇多，都传到禁闭的臣妾耳中，臣妾怕陛下忘了臣妾，才不请自来，请陛下赎罪！” 说完话，她停止了全身的动作，停在了最关键的时候。 还睁着一双无辜又让人怜爱的眼睛，望着周云。 周云被撩拨得有些难受，不过脑中还存有理智。 “什么流言蜚语？你给朕说说，是不是近日宫中有人故意在你面前胡说八道，让朕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周云也一副冰释前嫌的模样，让熹贵妃觉得，他对自己还是独一无二的偏爱。 毕竟，这女人现在出现，绝对是为着秦天风而来。 目的嘛，也呼之欲出了。 熹贵妃主动揽上周云的脖子，光滑的肌肤有意无意在周云身上蹭。 两人未着寸缕，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 但两人心思都是百转千回，就看谁演的更好。 “陛下，宫里都说您有了新人，对臣妾还有黎妹妹都失去兴趣了！” 熹贵妃抽抽搭搭地说。 周云佯怒道，“胡说八道！朕最近一直在忙着打赵国，到哪里去找什么新人？再说了，若是朕纳新人，肯定会先经过你和黎儿！” 周云顺着熹贵妃信誓旦旦地说，成功将她逗笑了。 也让熹贵妃相信，眼前的男人还是极为迷恋她的，这样也方便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臣妾不信，除非陛下让臣妾看看她！臣妾要是看到那个新人没有臣妾漂亮，臣妾自然会相信陛下的真心！” 说完，熹贵妃的樱桃小嘴噘了起来，娇嗔的小女儿姿态可爱得紧。 来了！ 周云心中的疑问落地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既然她一直向着秦天风，对他这个夫君和大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那后面清算的时候，可别怪他辣手摧花！ 周云的笑意冷了几分，他轻抚着熹贵妃的香肩，眼中早已经没有了一丝情欲。 声音却还是那么沙哑，“你说的新人，是朕最近抓住的那个赵国六公主？” 熹贵妃心中“咯噔”一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既然周云主动提起这事，她还等什么？ “是啊！陛下，臣妾听说这个六公主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宫里都在传，陛下不杀她，是因为被她的美色所惑！” “臣妾要见见她，若是真的将陛下的心迷走了，臣妾一定要划花她的脸，让她再也不能勾引陛下，也算是为大周除害！” 熹贵妃一副小女儿作态，将心思藏了起来，说着狠毒的话语，却尽显娇憨，让周云甚至有种错觉，这是她在跟他打情骂俏。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饵都放下去了，还怕鱼儿咬钩么？ 周云宠溺地刮了一下熹贵妃的琼鼻，豪气干云道： “不就是看看吗？朕行得正坐得端，爱妃要看便看，不过，在看她之前，也让朕看看爱妃的……” 周云“恶狠狠”地扑向熹贵妃的身体，尽显昏君本色…… 宫殿中霎时响起熹贵妃的娇呼声。 ------------ 第一百零三章齐人之福 床帐轻摇。 荡起一池波纹。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该说不说，大周的气候还是很宜人的。 前几日打仗的时候，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现在一切都在慢慢恢复正轨，又来一场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温度立马降了不少，舒服得不得了。 随着池中莲叶上的水滴不堪重负，全部滑落池中，周云的表情也逐渐变了变。 这一场互相演戏的局，伴随着奇怪的感觉，落下了帷幕！ 唉，他现在竟然也变得如此没有男子气概了。 为了国家大计，连自己的身体都出卖了。 就是为了安抚熹贵妃内心怀疑的种子，让她相信自己是无意间从他这边套取的情报，才不得以跟她荒唐一夜！ 真是……有失气节啊！ 周云幽幽地想着，控制自己不去看熹贵妃身上粉白的光。 “陛下……” 朦胧的床帐中，响起了熹贵妃餍足的娇嗔。 周云嗓子一紧，压抑着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没有作声，不一会儿，还响起了稍微沉重点的呼吸声。 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熹贵妃不死心，一双灵活的小手宛如水蛇一般缠上了周云。 “陛下，臣妾的心好慌……您能不能听听看，要是今日您不理臣妾，臣妾又将陷入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日子，到最后，只能香消玉殒……” 说着，在周云怀里微微发抖，恰到好处地“吵醒”了周云，也不惹他厌烦。 不得不说，秦天风这女儿，简直是天生的尤物，周云猜测，只要她想，就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嗯……？朕怎么睡着了，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周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疲倦，连日来的征战和高压，再加上跟秦天风和眼前的女人斗智斗勇，刚才他是真的有些迷瞪了。 熹贵妃眼角的泪花恰到好处地砸落在周云的胸口，抽噎着在他身上撒娇道： “臣妾禁足的这段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离开了陛下的宠爱，原来臣妾什么都不是……” “原以为陛下要从此冷落了臣妾，但……刚才陛下的热情和对臣妾的疼爱又做不得假，陛下，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任性，只想要陛下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后不管是谁，只要陛下喜欢，臣妾……也会努力去喜欢她，训练她，让她将陛下伺候得更舒心。” 一番深情陈词，说得周云都有些心痒痒。 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享齐人之福。 不过嘛，眼前的女人可不是黎儿，能真的替他着想。 周云现在想来，刚才自己在她身边睡着，都是大错特错，万一她老爹让她掐死自己，说不定她真的就干了！ “爱妃怎会有如此想法？朕对爱妃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偏爱！但是黎儿她毕竟也是贵妃，你有时候不要做得太过，免得惹来言官弹劾，说你仗着秦相在后宫胡作非为，欺辱将门女子！” 周云半真半假地敲打着熹贵妃，顺带解释了自己之前的反常，字字句句又在替熹贵妃着想，将一个迷恋她的帝王诠释的极为真切。 “臣妾以后再也不欺负黎贵妃了，但是，新来的妹妹不懂规矩，臣妾还是要教一教的！” “新来的？朕心里只有你，哪有什么新人？” 周云声音带着宠溺，眼神却是无比清明。 钓鱼就是得如此，以静制动，等待其主动咬钩。 熹贵妃脸色涨红，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陛下，臣妾知道，您是真的喜欢那个赵国公主，只不过迫于外界压力，暂时不能做些什么！” 在她心中，周云还是那个周云，对美色完全无法拒绝。 否则，就如今爹爹和他之间这种一触即发的局势，他还有心情跟自己一番云雨？ 不怕自己失手杀了他？ 这宫里遍布爹爹的人，就算自己杀了他，也有机会全身而退。 周云微眯着眼睛，大手在熹贵妃的身上游走着，那滑腻的皮肤带着惊人的触感，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你个小妖精，倒是朕肚子里的蛔虫，你深居荣熙宫，怎么知道朕对六公主有意？” 熹贵妃心中“咯噔”一声，以为周云要怪罪她打听消息，却听到周云继续道，“爱妃对朕，真的一往情深啊！” “臣妾与陛下心意相通，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臣妾当然清楚！” 熹贵妃红着脸，忍着不适，曲意逢迎。 对此，周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太烈了！” 这更让熹贵妃相信，周云是真的馋那个赵国公主的身子，只不过是有色心没色胆。 “陛下是真龙天子，那个蛮夷之族的公主，有眼无珠，陛下能看上她，是她天大的服气！” 趁热打铁，熹贵妃见周云意动，声音勾人，继续蛊惑，“只要陛下首肯，臣妾愿意教她，三日，只需要三日，保准给陛下一个服服帖帖的女人！” “到时候，她成了陛下的女人，说不定，还会劝说赵国国君，对大周俯首称臣！” 周云虎躯一震，看向熹贵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爱妃，没想到你的眼光竟然放得如此长远！朕倒是愚钝了！” 说着，周云像是找到了一个正当理由，激动不已，“爱妃，咱们现在就去，你去帮朕好好练练她，让她心甘情愿地伺候朕！” 说着，周云就开始下床，嘴里还嘟囔着，“朕不喜欢强人所难……” 熹贵妃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很快便隐藏了起来。 “臣妾，这就做准备，不过，臣妾还需要回宫拿一些器具，好好教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女人……” 说着，熹贵妃暧昧地冲着周云嫣然一笑，后者秒懂地点头。 “你去，朕就在这里等着！” 说完还不忘交代一句。 “不过，爱妃切记，此事不得声张！” 将一个极色的昏君演绎得淋漓尽致。 熹贵妃轻移莲步，露出光滑的后背对着周云，“臣妾去去就来。” 心中了然，这回，怕是终于能查到，那个赵国六公主到底藏身在宫内何处！ 只希望爹爹能事成吧，否则，她还要在这个废物面前曲意逢迎。 想起刚才在周云面前伏低做小，还要一脸崇拜地望着他的模样，熹贵妃就觉得浑身都泛着恶心。 ------------ 第一百零四章见到赵玉儿 熹贵妃没让周云等太久。 毕竟，她还要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姐姐，好好教导“妹妹”如何伺候人。 “臣妾准备好了，陛下，咱们该往哪儿走？” 熹贵妃一双狐媚眼直勾勾地看向周云，一脸无辜。 周云喉结滚动，牵着她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直到，来到了冷宫门口。 “就在这儿？” 熹贵妃险些失态。 折腾半天，爹爹要找的人竟然在这里。 难怪，她动用了宫里的暗线都没找到人，关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然找不到了。 乍一看，门口的蜘蛛网都快把门给盖住了，谁会想到，赵国公主就关在这里面。 “是在这里，不过，里面别有乾坤。” 周云自信一笑，继续牵着熹贵妃朝里走去。 冷宫久未进人，门开之后，一股阴森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熹贵妃一个没注意，被呛了几口灰尘，咳嗽不已。 周云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背，“爱妃没来过冷宫，是朕考虑不周了，要不，咱们回去？” 熹贵妃坚定地摇了摇头，“臣妾为了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点小事儿，臣妾可以承受！” “那就走吧，有劳爱妃了！” 两人进到内院，才发现这里重重禁卫军在值守。 熹贵妃低头垂眸，乖巧地跟在周云身后。 心中默默将禁卫军的大致数量记了下来。 此时，还在暗房中琢磨如何脱困的赵玉儿，后背没来由地一阵恶寒。 “希望不会有比这更坏的处境了。” 赵玉儿喃喃道，将大周送来的吃食一点不剩，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甚至又给自己攒了一块容易保存的点心，方便逃跑的时候填饱肚子。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如果走到绝境，那就自己铺就一条更宽的大道！ 在任何境地，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吱嘎”—— 潮湿的木门发出了刺耳声，赵玉儿紧闭双眼假寐，没打算理会来人。 她也看出来了，大周不敢动她，否则她之前杀了那么多的大周人，早都该被大卸八块了。 还可能在这个暗房中好吃好喝伺候着吗？ 听脚步声，是两个人。 还有……一个女人？ 赵玉儿没忍住动了一下眼皮，周云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 “爱妃你好好教教她，如何当一个女人，而不是天天喊打喊杀的女魔头。” “是，陛下！臣妾一定竭尽所能。” 又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酥酥麻麻的。 这大周皇帝要搞什么鬼？ 赵玉儿眉头轻蹙，索性睁开眼睛。 为了防止她逃跑，手脚上都绑了粗大的链条，像是对待重刑犯一般。 周云也不担心她暴起伤人，反正这个暗房只能从外面开启，赵玉儿要是想逃，靠自己是不可能的。 “喂！你派个女人过来搞什么？” 赵玉儿瞪着周云的背影，还是没忍住。 周云转过头，看了看赵玉儿丰满的胸脯，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是朕的爱妃熹贵妃，以后你们……算了，回头她会慢慢告诉你的！” “爱妃，就辛苦你了！朕先出去等你的好消息。” 周云急吼吼地转身，还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很是迫不及待。 这一幕都被旁边的熹贵妃捕捉到了。 而在看到赵玉儿的那一刻，她愈发笃定，周云绝对垂涎此女！ 赵玉儿张扬明艳的容貌，五官分明，身材性感，衣着也是大胆奔放，在昏暗的房间里，竟然没有遮挡住她的光华。 这是完全长在了周云的审美啊！ 难怪，周云要她来训练一番，这个人间尤物，周云绝对不会放过。 “陛下慢走！” 熹贵妃送走周云，慢慢地来到了暗房中唯一的这张床前。 殿外，周云眼神示意队长萧统，两人单独走了出去。 “陛下，末将按照您的吩咐，放这些人还合适吗？” 萧统拱手恭敬问道。 之前岳天已经知会过他，要将关押赵玉儿的对方紧紧包围，看起来防守极其严密的样子。 周云点头，“你做的很好。” “里面的两个人，盯紧点，有任何异动，随时向朕禀告！” “是！” 萧统跪下领命，眼中燃烧了熊熊斗志！ 陛下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他，他一定要完成得漂亮！ 暗房内，熹贵妃看了看床上的妙人儿，走到她跟前，细细打量起来。 “啧啧啧，难怪陛下沉迷，本宫要是个男人，也恨不得天天扑在你身上，妙啊，实在是妙！” “本宫可不是你们大周女人，满脑子只想着男人！” 赵玉儿恶狠狠地看着熹贵妃，嗤之以鼻。 她不知道，熹贵妃是专门为了打探她位置而来，更不知道此女是秦天风的亲女儿。 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当回事。 所有靠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她都看不起！ 她的目标，是要当一统天下的女皇！ 当然，现在最紧要的事，是从这里逃出去。 或许，眼前这个满脑子都是“陛下”的蠢女人，能利用一下？ 赵玉儿眼神一亮，对熹贵妃道，“蠢……这位娘娘，我在这里囚禁好些日子了，也没有洗一个热水澡，也没有换上一件漂亮衣服，你要我做什么，我配合便是，你也不希望我是臭烘烘的吧？” 熹贵妃嫣然一笑，像一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那是自然，本宫这就去安排。不过，你身上的东西不能取下，要是不方便，本宫和你同为女人，帮你便是了！” “能得娘娘的伺候，是我的服气。” 赵玉儿此时没有一点公主的傲慢，看起来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年轻女人。 两人之间的交锋，无声地进行着。 不多时，热水和一身干净的宫装便送来了。 熹贵妃主动上前帮赵玉儿褪去衣衫，露出令人喷鼻血的身材。 她目不斜视，仔细帮忙擦拭着赵玉儿身上的脏污。 身上的珠翠发出悦耳的声音。 在昏暗的暗房中，尤为明显。 “不要动，再动的话，本宫保证你血溅当场！” 突然，熹贵妃耳边响起了赵玉儿的声音。 赵玉儿的模样也从之前的娇憨女孩，变成了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而抵着熹贵妃脖子最脆弱的地方，正是她本人头上的簪子。 不知何时，被赵玉儿抽了下来。 另一头，正握在赵玉儿手中。 熹贵妃一头乌发，瞬时便倾泻了下来。 遮挡了她的表情。 ------------ 第一百零五章将计就计 预料之中的尖叫惊慌没有发生。 赵玉儿有些意外，手上的簪子紧了几分。 不甚锋利的尖端在熹贵妃光滑的脖颈上留下了一点红痕，若是再用力，血就会溅出来。 “蠢女人，我要是你，现在就该尖叫求助了！” 赵玉儿直接表明态度，挟持着熹贵妃坐到了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希望能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谁知，熹贵妃看都不看脖子上的簪子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真不知爹爹为何会费尽心机，冒着被灭族的危险也要救下你这样的女人。” 言语之间不掩饰轻蔑。 赵玉儿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簪子扎进皮肤，血丝朝外冒着。 熹贵妃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瞥了赵玉儿一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 “本宫的意思是，你就算挟持十个人，要是没有本宫，你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指望挟持本宫来放你出去？做梦吧！” 赵玉儿下意识争辩，“你不是大周陛下最宠爱的女人？ “最宠爱？应该是吧。” 熹贵妃无所谓地道。 “在我们赵国，最宠爱的人，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保护她的！” 赵玉儿原以为，大周之前不愿意出贵妃与父皇和亲，是因为她是大周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在她看来，这种做法才是真男人的做法！ 因此，赵玉儿这才趁机挟制了熹贵妃，想着拿她的命换自己的安全。 她有些不安地看向熹贵妃，“难道你们不是？” 那之前为何不愿意和亲？甚至为了保护住自己的女人，亲自上战场？ 明明可以轻松解决的事，非要搞得大动干戈？ 赵玉儿美眸不可置信地睁大，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今天，怕是又逃跑无望了。 熹贵妃一声嗤笑，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赵玉儿。 “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以为本宫能用来换你？” “我们大周，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为了入宫的女人！” 熹贵妃突然看向了懵懂的赵玉儿，狠狠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瞬间，赵玉儿娇嫩的脸上，就出现了五道指印。 “你这个蠢女人，竟然敢打本宫！” 赵玉儿扯动身上的锁链，看着熹贵妃又惊又怒，刚想要还手，熹贵妃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她的另一边脸上。 “本宫突然很后悔答应爹爹，想办法找到你的位置。这样的蠢女人，会不会害得秦家上下，彻底覆灭？” 熹贵妃幽幽道，似乎在自言自语。 “罢了，希望爹爹做了充足准备，本宫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连续两巴掌打得赵玉儿有些懵，都忘了反抗。 不过她也算听出来了，这个熹贵妃来此，怕是背后有目的，还是为了救她？ “刚才是本宫……是我疏忽，你特意来此，并不是为了奚落我的吧？” “本宫来此，一是为了陛下训练你，如何讨他欢心，为他收了你做准备。” “二是用过来人的经历告诉你，不要想着逃跑的事，一旦惹恼了陛下，没你好果子吃！” 赵玉儿却不相信，“你刚才明明说了，为了爹爹救我，你的爹爹，难道是秦相？”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赵玉儿的脑海，转过头却又看到了熹贵妃似笑非笑的脸。 “难不成，你在这里这么多天，还有其他人出现过？” 赵玉儿了然，眼前这个雍容华贵却又妖艳明媚的女人，的确是这些日子以来出现的第一个人。 她沉默半晌，不再挣扎，也不再试探心中猜测，老老实实地配合熹贵妃。 “需要我做什么？” “本宫这三日会每日过来教导你，如何讨陛下欢心，以及——如何更好地伺候陛下，你能做到吗？” “可以！” 昏暗的环境中，两个女人眼神在空气中交汇，达成了某种默契。 …… 临安县郡，七王爷府。 作为临安最高的掌权者，实打实的土皇帝，周弈文将王府打造得却十分清幽雅致，尽显高雅文人品位。 入户就是一片青翠的竹林，两面是鱼池花池，各式各样的石雕形成漂亮的假山。 曲径通幽，高山流水，偌大的王府竟似仙境一般。 一个与周云六分像的男子正惬意地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茶盖轻轻放在旁边古朴的金丝楠木上。 男子身材颀长，脸上一片淡然，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笑容可掬，没有一点凌厉之风。 正是周云的皇叔，七王爷周弈文。 看起来人如其名，博学广志，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出尘的气质，配合身上月白色的常服，更像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茶香四溢，烟雾缭绕。 好不惬意。 管家孟富阳态度恭顺地上前禀告。 “王爷，秦相派来信使，说有重要信件交给您，奴才把他带到了客房，现在人正候着，王爷您看，怎么安排？” “哦？秦相的人，快快请来，正好尝尝这刚采摘的雨前龙井！” 孟富阳垂手，倒退出门。 不一会儿，秦朗跟在身后，快步走来，态度与之前接待七王爷派来的人判若两人。 周弈文已经迎了出来。 “本王没想到，秦相派来的人，竟然是秦大管家！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一言一行，根本没有天潢贵胄的高傲，非常亲民。 “秦朗给七王爷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朗果断地跪下，对着周弈文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周弈文笑呵呵地将人扶了起来，“秦大管家，何必如此客套，来人，看座！” 孟富阳忙活了起来。 浓郁的茶香不久就飘满了整个庭院。 秦朗小心翼翼地捧着茶杯，完全没有当日的轻视。 老爷派他前来王府的时候，担心他传话失误，专门提点过他关于七王爷的事情。 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男人，做的那些事情却非常地狠辣，而且悄无声息，若不是老爷手眼通天，说不定也会被眼前男人的温润形象所蒙蔽。 但对外，周弈文营造的完美形象，一旦起事，绝对能对天下士子一呼百应。 说不定，七王爷真的是人中龙凤，在不久的未来，执掌大周。 自己之前怠慢过他的人，希望不要被他记恨吧…… ------------ 第一百零六章小丑竟是他自己 秦朗不敢耽误正事，浅浅地啄了口茶，便准备说此行目的。 “七王爷，不知可否屏退左右，小人有相爷的重要口信。” 周弈文眉眼含笑，“不急不急，秦大管家尝尝我们临安的美食再说，咱们饭桌上边吃边说。” 转头对孟富阳吩咐： “你去，吩咐厨房把款待贵客的那些美食全部做了！” 秦朗心下着急，面上却不敢催促。 他走水路已经花费了一日，再要七王爷配合，回去至少还要花费一日， 老爷答应的那人三日后相助救出赵国六公主，时间很紧张啊。 但现在老爷还要跟这位爷合作，可不能轻易惹怒了他。 于是，秦朗就在极度的煎熬中，品尝到了临安的特色美食。 一大桌子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他嘴里却是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吃完饭，秦朗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七王爷，现在饭也吃完，您看咱们是否可以……” 秦朗搓着手，模样像极了一只哈巴狗，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弈文。 周弈文亲手为秦朗斟了一杯茶，笑吟吟地道： “秦大管家初来乍到，可不知道我们临安的妙处，不仅是刚才饭桌上的吃食，最后，还要将这口今年的新茶喝完，才算是人间美事！” 秦朗忙不迭地接过茶水，顺从地喝了起来。 周弈文与孟富阳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才叫人撤下一大桌饭菜。 刚才，他只是叫人去把京都最近发生的大事汇总了一番，现在也算是知道了秦相派人的来意。 周弈文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像周云那般被秦天风牵着鼻子走。 若不是皇兄提前布局，趁他羽翼未丰就将他调到了东部边缘，他那个便宜皇侄哪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秦朗一口将还烫嘴的茶水喝下，才再次讨好地看向七王爷。 周弈文这才接过话茬。 “秦大管家此行如此匆匆，是为何事？” 秦朗有些急切，“七王爷，咱们还是屏退左右？” “那就书房去谈。” 秦朗此行，不仅带了秦天风送的厚礼，也就是投名状，还有他要辅助周弈文的承诺。 这外面这么多的人，人多嘴杂，万一事儿没成，还传出去了，那大家都别想活！ 周弈文还是那副春风和煦的模样，直到，和秦朗两人单独到了书房之后。 他淡然的表情不知何时收了起来。 那双眼眸焕发出强烈的光，细细看去竟有熊熊火焰燃烧。 “左相派大管家前来，是答应了一年前本王的提议？” 秦朗点点头，“没错，老爷说，‘此次若是能和七王爷达成合作，今后便唯王爷马首是瞻！’” “你给本王说说，京都那位到底怎么回事？现在竟然逼得左相如此狼狈？” 这些年，周弈文一直盯着京都的动静，对周云了若指掌。 原本，以为他会被秦天风那只老狐狸玩死，然后再从封地再折腾个傀儡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而周弈文也默许了这种行为，他打算趁着周云被玩死这个过渡的时机，进京勤王，清君侧！ 再将秦天风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毕竟，之前他向秦天风递出橄榄枝，后者不但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还完全是一副轻蔑的态度，好像他是那穷封地的土皇帝一般。 自那之后，周弈文也没打算再跟秦天风虚与委蛇。 仔细想想，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对秦天风而言，一定要像周云那样的蠢货，而他这样的智慧和广纳天下英才的王爷，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对秦天风来说，简直致命， 秦天风对他有所忌惮，肯定不会轻易跟他合作，毕竟他若是坐上那个位置，秦天风肯定不可能再只手遮天。 如今他那个便宜皇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仅没被秦天风玩死，还隐隐有当代明君的风范？ 虽说京都的消息一直在往这边传，但周弈文还是希望听到更详细的情报。 秦朗相当于秦天风的左右手，一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气愤不已，说起周云来是又气又怕。 “七王爷您有所不知！陛下他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 一说起这个，秦朗就想起自家老爷昏迷着从朝堂上被拉回来的画面。 忍不住一哆嗦。 秦朗这个反应，让周弈文更加好奇了。 要知道，作为当朝第一红人的大管家，什么场面没见过？ 当初敢对自己这个陛下的亲皇叔冷脸，就是仗着秦相在朝中只手遮天，掌握实权的地位。 现在竟然被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吓到这个程度？连听到他的名字都发抖？ “秦大管家细细说来，本王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秦朗见周弈文急切，连忙将听老爷门生拼凑的那些朝堂上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陛下原本一直在藏拙！之前赵国动不动骚扰边境，甚至屠城，陛下都隐忍不发，没想到，就在前一阵子，连失两座城池之后，陛下的反应判若两人！” “他不仅拒绝了赵国的和亲，还怒斥整个朝堂，甚至连相爷都没有幸免！相爷可是他的恩师啊！” 秦朗愤愤不平，“相爷直接被陛下气得在朝堂上昏了过去！” “更诡异的是，陛下大肆启用他最看不上的寒门士子，最近，那些穷酸秀才们可是趾高气扬，连京中贵族都不放在眼里，一办事就说‘这是陛下的意思’，‘那是陛下的旨意’，狐假虎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陛下竟然敢硬钢强悍的赵军！亲自率领军队出城迎敌，居然还让他打赢了！” “虽说，最后是援军救下了整座城，但您能想象，那个听到赵军来只会喝闷酒玩女人的陛下，竟敢跟赵军正面刚？” “不仅刚，还刚赢了！这才是小人最不敢相信的！您知道最匪夷所思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周弈文听着秦朗的话，忍不住身体前倾催促着。 “陛下竟然活捉了赵军主帅！赵国六公主！那可是大赵国的女魔头，之前大周被屠的两座城池，就是她的手笔，七王爷可知道？” 周弈文无声地点了点头。 此时，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一开始，他的确是抱着随意聊聊的心情，来八卦一下那个废物皇侄的现状。 没想到，听到最后，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扪心自问，在赵国这样的强敌环伺下，他也做不到生擒敌军主帅！ ------------ 第一百零七章暗自进京 秦朗还在滔滔不绝。 但七王爷却皱紧了眉头，看来，他那个皇侄，也不简单啊！ 总算把正题引了过来，得趁热打铁谈合作啊！ “六公主被生擒了，朝堂上下都建议杀之而后快，但陛下执意想要拿她做文章，逼迫赵国割地赔款，效仿之前赵国对我大周所做之事。” “您说说，这怎么可能嘛，之前赵国轻易将大周岳将军的兵力都给击败了，陛下竟然异想天开还能拿赵国开刀？” “赵国喜怒无常，万一根本不把六公主当回事，再派兵大举进犯大周，那苦的还是大周百姓啊！” 秦朗学着秦天风忧国忧民的样子，摇头晃脑。 周弈文眉头紧蹙，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放到京都的眼线。 为何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跟秦府管家说出来的大相径庭？ “秦大管家，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为何本王，一点没有接到消息？” “本王的临安，可是也有五万大军驻守，根本没接到支援京都的调令啊！” “事出突然，只调派了就近的地方，而且，援军赶到的时候，陛下也没有完全输，他可是以京都一万的禁卫军，挡住了赵国十万大军的铁蹄！” “自此之后，陛下就完全不把相爷当回事，不但驳斥相爷的政见，还联合寒门士子与皇亲贵族作对！” 秦朗心有余悸，他之前没有随相爷的家眷退到承德，还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想法，没想到，最后陛下竟然顶住了赵国的大举进攻！ 别说七王爷不信，就连他，现在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苦笑。 “总之，现在的陛下根本不是之前的废……那样温和，非常难搞！” 这是秦朗最后下的结论。 周弈文也出现了短暂的沉思，书房中一时安静得很。 看来他这临安，还是有些偏僻了啊，对京都的情况根本无法做到及时掌握。 若真是如此，那他的布局，又要变化了！ “不知秦大管家此行，是相爷有何吩咐？” 秦朗赶紧点头，“不敢不敢，相爷特意交代，之前王爷递的那个帖子，他收下了，但是同样的，此次相爷遭遇了陛下的信任危机，希望王爷能进京相助。” “秦相需要本王做什么？” 秦朗看了周弈文一眼，连忙垂下眼眸，将秦天风交代的事情和盘托出。 “相爷想让王爷进京述职，按照大周的传统，陛下必定会大摆国宴三日。” “毕竟，您是陛下在这世上唯一的皇叔了，而且，临安地处虽然偏僻，却是大周东部不可或缺的一处关口，想必陛下也会对王爷的到来，很是关心。” “只需要本王做这个？” 周弈文心动了，他倒不是因为秦天风的请求。 而是，非常迫切地想进京看看周云。 看看这个皇侄，到底是不是刚才听到的那样。 说实话，周弈文内心是完全不信的，甚至有些怀疑这是秦朗为了骗他进京夸大事实了。 不过，不得不说，他很动心。 而且，三年之期也的确到了，他的确该进京述职了。 免得让天下人以为，他周弈文有二心。 现在，一切都不成熟，他也没有一个正当出兵的理由。 见周弈文神色松动，秦朗连连点头。 “是的王爷，您只需要多带点兵力，比如说带个一万左右的精兵强将进京，再就是，拖住陛下，其他事情，相爷自有安排。” “带这么多兵进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是要造反，这么多年，若不是本王闲云野鹤，早都被陛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秦相有事瞒着本王？其他的事情本王不管，但是，若跟本次合作相关的事，本王必须知道得一清二楚，否则，到了京都，本王也有办法整治你们！” 这个秦朗，或者说是他背后的秦天风，还有底牌没交出来。 秦朗神色变幻，老爷要做的事，哪怕是他，也不知道老爷具体要做什么。 只知道，和那位囚禁的六公主有关！ …… “马上就要到京都了，国师大人，前路务必多加小心，近日京都的布防和巡逻非常严格，一定不要与大周人发生冲突！” 一队低调普通的车马，十几辆马车陆陆续续朝京都城门的方向走去。 李长生坐在中间的马车中，听着刚赶到的细作禀告的事 静默不语。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李长生并没有亮明自己赵国国师的身份，而是以普通商人的身份，一路前行。 之前国君提前安排了线人求助大周秦相，他贸然出面反而会影响救人，因此，李长生早都做好了两手打算。 若是秦天风给力救出了人，他正好将六公主藏于商队之中运回。 若是他翻脸不认人，那李长生就只能按照国君给的第二条路，光明正大地向大周要人。 只不过，第二条路就要出点血，至少之前抢夺的两处大周城池，是保不住了。 说不定，还要给一些旁的东西。 正好，他带来的商队里装的财宝，应该能满足大周贪婪的官员和关系。 “先去你们主子那吧！” 对细作简单安排后，李长生便紧闭双眼，看得像入定了一般。 车队拐了个弯，向京郊的一处不起眼的民房驶去。 民房中，与赵玉儿容貌相似的女人早都等在了院子里。 见李长生到来，连忙恭敬地下跪，“国师千安！” “起来吧！”李长生看了女人一眼，果然生得跟六公主一样，看来，此次有她在，能让六公主逃出生天。 “安排得怎么样了？” 安顿好之后，李长生一袭朴素长衫，根本看不出一国国师的气质，倒像是街边代人写书信的老童生。 “国师请放心，秦相那边已经答应合作了！再过两日，有重要人物来京都，到时候大周皇帝的注意力，肯定都在此人身上，小人便趁机李代桃僵，可悄无声息救出公主殿下！” 女人说话间略显贵气，除了容貌，就连语气和形态都与那被囚禁的赵玉儿无异。 这是她常年服侍赵玉儿，暗中观察学习所得。 也是赵国国君专门为赵玉儿物色的，专门为了应对这样的事准备。 李长生点头，对于眼前女人的能力，他还是很信任的。 “如姬，你的本领，本官还是信任的。” 现在的变数，就在秦相那边。 “不知陛下让暗卫来送那个信件，会不会惹恼了秦相，导致他不尽心救公主殿下。” 如姬神色晦暗，“说不定，暗卫已经死了。” “秦相答应救六公主，并不是因为陛下的信物，而是，小人答应帮助秦相解决一个燃眉之急的问题。” ------------ 第一百零八章各方云集 “那位，也会有求人的时候？” 李长生很是好奇。 如姬嫣然一笑，露出比赵玉儿温婉多了的气质。 “那位最近在大周，并不是那么吃得开，他和大周国君政见不对路，两人正明里暗里较劲，正巧，他的把柄被大周国君抓住，小人承诺要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如姬幽幽道，脸上带着戏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毕竟，这问题若是闹大了，就像是大周所有人都朝他喷口水，虽然不至于真的因此定罪，但有些膈应人。” 这表情，让李长生愈发奇怪，秦天风到底摊上了什么大事。 如姬笑而不语，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李长生。 “大人请看！” 李长生虽然是赵国的国师，对大周的消息向来很关注，也非常熟悉大周文化。 翻开小册子，一下就被上面的画面吸引了。 陈旧的房间愈发安静，只听见李长生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良久，合上小册子，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此画册，不知何人所作，简直大才啊！” 若是能为他所用，便能如虎添翼。 说到这个，如姬脸色略微深沉了些，“小人动用了不少力量，都没有查出此人为何人，想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画册在秦相眼皮子底下传播得满城皆知，无外乎那几人。” 如姬的眼神，看向了京都的方向。 那里，正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酝酿一场风暴。 熹贵妃照常来到关押赵玉儿的冷宫里，教授着她一些动作。 甚至，有些动作看起来非常……令人羞耻。 赵玉儿的俏脸变得有些粉红，屈辱地暗自咬牙。 “等本宫出去，一定要将那个臭男人大卸八块！” 亏她之前还以为，那个俘虏她的男人，是个另类，竟然对她的美色毫无反应。 现在看来，那个臭男人哪里是没有反应，而是想将她暗中囚禁起来，成为他的禁脔…… 熹贵妃淡淡地打断赵玉儿的幻想。 “你要是不好好学，出去，这辈子都别指望了。” 结合这次周云对赵玉儿的喜欢程度，倒是有些让熹贵妃意外，甚至想直接让这女人留在大周，这样，爹爹不至于铤而走险。 赵玉儿紧咬牙关，继续带着羞耻心学动作。 有朝一日，一定会报今日之辱！ “阿嚏！” 周云正在夕颜宫，逗弄着小灵儿，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此时的他，就像百姓家一个普通的父亲一般，浑身充满了父爱的光辉。 尤其是听到侍卫禀告民间对秦天风的风评，周云更觉得浑身舒畅。 就是昨日与熹贵妃的“战况”有些激烈，让他对床上的人有些内疚。 这几日，除了应付熹贵妃的试探，他都呆在夕颜宫，早朝也免了。 “陛下，臣妾已经脱离危险了，您有事情就去忙。” 重伤的黎贵妃已经醒过来了，看着父女两的互动，只觉得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周云刮了刮她的鼻梁，“怎么，朕刚来就要赶朕走？” 黎贵妃看了看门口，“臣妾当然想跟陛下长相厮守，不过，陛下要以国事为重，臣妾是您坚实的靠背。” 像上次那样击鼓的事，黎贵妃还是会去做。 哪怕能为周云做一丁点事，她也甘之如饴。 门口的苏源似乎脸有急色，黎贵妃很是懂事地提醒周云。 “陛下，苏公公候了一会儿了，臣妾瞧着，他是真的有急事禀告。” 苏源心疼地看着他亲手从敌营抱回的小灵儿，不忍心打断陛下宠爱她。 但是这个消息，他又必须让陛下尽快知道，好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黎贵妃一提点，苏源立马垂首进殿。 周云这才看到苏源，将小灵儿放到奶娘怀中。 “小灵儿，要乖乖的，陪母后养好身体。” “朕过会儿再来看你们，要乖乖的！” 周云在黎贵妃额上印了一吻，毫不在意周围都是人。 黎贵妃一脸幸福，脸颊微微发烫。 她的陛下，真的好爱！ 养伤的时候，珠儿给她说的熹贵妃复宠的事，颇为义愤填膺。 但黎贵妃从没有想将周云霸占为一个人的想法，甚至充分理解周云的想法。 近日，大周的内部有些动荡，黎贵妃知道，这是陛下在努力平衡各方势力，包括对熹贵妃，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环。 她也要快点好起来，为陛下解决燃眉之急。 虽说周云没说，但黎贵妃也能大概猜到，战后的朝堂很乱，各方势力还在暗中角逐，而且，她已经接到消息，那个人也要来京都了。 希望，他此行不是别有用心！ 否则，她就算拼着一身伤，也要将那人的性命留在京都。 为周云除祸患…… 周云走后，没有看到黎贵妃苍白的脸上，满是坚定。 苏源向来都有分寸。 若不是非常紧急的事，他是不会主动出现，打断他和黎儿的温馨时光。 “说吧，各处有什么新动静。” 殿外，周云看向苏源。 “老奴按陛下的吩咐，紧盯着熹贵妃宫里，相府的动静也掌握到了。” 上次，自从伍志高壮烈牺牲后，王随就被严密保护起来了，监视相府的重任就交到苏源身上了。 他另辟蹊径，收买了城东的一群小乞丐，不定期换人盯着相府。 “熹贵妃的宫里，半夜总是有野猫出没，老奴怀疑，这个野猫，不一定是真的猫。” “相府那边，自从伍……将军人没了之后，只出现出一次出行，是相府的大管家，依据老奴猜测，他此行是要出远门，而且，所为的事还比较重要。” “否则，以他一国之相的管家，平时连几部尚书都不看在眼里的，要亲自出门办的事，一定是对秦相很重要的事。” 周云沉吟，“管家朝什么方向去？” “东面，走的水路。” 周云将脑海中的人都过了一遍。 突然冒出一个许久不曾出现的人影。 “皇叔……” 他望着远方天际，嘴角弥漫着不易察觉的笑容。 看来，各方云集京都，即将上演一场大戏！ 不过，这一局，要看他周云来制定规则。 到底谁是演员，谁是导演，谁来当炮灰！ ------------ 第一百零九章上京 在秦朗抵达七王爷府的那一刻，演员，正在就位。 秦朗看着七王爷摄人心魄的目光，一滴汗自他的鬓角滑落。 “七王爷……有话好好说，咱们，不用动刀动枪吧？” 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二话不说就拿剑抵着他脖子的人，真的外界一直传的那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七王爷？ 秦朗知道周弈文不是他营造的那种形象的人，但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他也没说不交代老爷的底牌，但只是稍稍犹豫了几个呼吸，七王爷就行动了。 一把锋利的匕首比着秦朗的脖子，脸上，是还未散尽的戾气。 “本王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说完，手起刀落，空气中寒光一闪，就见秦朗惨叫着跪在地上，侧脸鲜血迸溅。 一只耳朵，从他的身侧掉落在地。 “啊啊啊啊！” 秦朗看着地上的耳朵，嗓子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整个人因为剧痛蜷缩在地上，身上，还在不停地淌着鲜血，人已经翻起了白眼。 这是他的耳朵啊！ 刚才还长在他身上，这办了趟差事，事儿还没谈成，耳朵就没了…… 周弈文好整以暇地看着不断惨叫的秦朗，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立马住嘴，书房顿时恢复了起初的安静。 “你若是再叫，本王下一刀，可不会再偏了。” 说完，周弈文将手中的匕首伸向秦朗。 秦朗眼神惊恐地看着周弈文，眼见着匕首要过来，他吓得瑟缩的后退，但再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个人，是魔鬼！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合作了吗？” 周弈文的匕首，在秦朗的衣服上停了下来，他将匕首上的血液，仔仔细细地在秦朗那身上等绸缎的衣服上，擦得干干净净。 然后，整个人自然地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脸上的戾气已经彻底消失，看起来平易近人。 和蔼可亲。 秦朗再也不敢乱动。 就连那股突然被激发的尿意，都被他生生控制住了。 经过刚才的剧变，秦朗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在这里吓尿了，这个恐怖的七王爷，能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切下来！ 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老老实实跪在周弈文不远的地方，秦朗忍着剧烈的疼痛，调整了几次呼吸，才将心中的恐惧压了下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带着颤音，将秦天风的底线和盘托出。 再卖关子，恐怕命得交代到这里了。 “相爷他……之前有特殊情况，与赵国的人有些合作来往，现在赵国战败，赵国那边便求助相爷，想让他帮个小忙，助对方把俘虏的主帅救出。” “你们相爷，倒是玩得挺大，竟敢与赵国勾结！” 周弈文一声冷笑，直接吓得秦朗不敢说话。 毕竟，他也是周家人，相爷这样干，相当于撬大周的大门，万一再给他惹生气，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复命？ “不过，本王收下你们的投诚，继续。” 秦朗松了口气，坑坑巴巴地继续说，基本把秦天风能说的计划都告诉了周弈文。 他出发前，秦天风就说了，和赵国之间的情况可以告诉七王爷。 主动递上自己的把柄，七王爷才会跟他放心合作。 若是藏着掖着，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早知道，他就不抖机灵了，白白损失了一只耳朵。 六王爷，太可怕了…… 直到秦朗说的再无可说，周奕文才放过他。 淡淡地看了眼地上的血，好心地对着秦朗道： “你现在可以去处理伤口了，需要本王帮你叫大夫吗？” 秦朗吓得连忙摇头。 “多谢王爷，小的就不麻烦您了，不知王爷可否即刻启程？” 想到时间不够用，秦朗冒死再提了一嘴。 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搏。 “本王知晓，秦相现在也是水深火热，本王怎么会……不出手搭救呢？” 毕竟，他还指望利用一下此人，上位的时候可以有人号召，能打着正义的旗号进京。 “那就多谢王爷了，老爷还等着小人回京都复命，就不叨扰王爷准备了。” 说罢，秦朗连滚带爬地出了王府，就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耳朵也不要了。 “来人！” 孟富阳应声而入。 周奕文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收拾干净，准备去京都。” “爷，几时出发？” 孟富阳微弓着身子，目光虔诚。 “一个时辰后。” “是！” 没有再多的问话，也没有说办不到，直接就出去准备了。 就像是，一直准备着。 一个时辰后，一艘巨大的船只装满货物，上面站满了成群的奴仆。 从码头全速出发，朝着大周最繁华的方向驶去。 巨大船只后面，还有十来辆稍小一点的船只跟在后面。 上面也站满了铠甲士兵。 同时，一道文书也从水路提前出发，先于这支船队从水路一路北上。 …… “苏源，你去准备一下，引蛇出洞。” 周云深邃的眼神看向冷宫的方向。 这个时间，赵玉儿的位置，应该已经泄露给了秦相。 “盯紧最近和荣熙宫有接触的，所有人，以及出入的东西。” “但是，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周云声音压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遵旨！” “饵已经丢出去了，秦相，你可一定要咬钩啊！” “不然真是让朕太失望了点！” 苏源神色凝重，禀告今日最新的发现。 “陛下，秦相自从伍将军事件后，一直闭门不出，相府大门口戒备森严，之前还有扔臭鸡蛋的百姓，这两天，连老奴找的乞丐都不奏效了。” “不过，老奴掌握其部分暗线，在外却是动作很多，看起来，咬钩的可能性比较大。” “朕知道了，继续跟进，之前说的那三点，一个点都不能放松，这次，务必一击即中，不要留给他有翻身的机会！” 周云此刻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草丛背后盯着猎物，兴致勃勃。 “对了，你跟朕出宫一趟，在朕的那位好皇叔到来之前，朕要好好体察体察民情！” 苏源诧异地看着周云，又很快低下头去。 他刚才竟然想劝阻陛下？就因为宫外危险？ 陛下连赵军都敢杀，还会怕些市井小人？ 这位爷现在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他背后的深意，而他这些奴才要做的，不是刨根问底，而是，安排好爷的各项要求，保证伺候的周周到到，这样对大周来说，对所有黎民百姓来说，是他们的服气。 ------------ 第一百一十章入宫 周云此时要出宫，还真不是为了玩耍。 近日京中暗流涌动，听苏源那意思，不只是秦天风的人在暗中行动，还有……赵国！ 赵国在大周的细作，渗透得太深了，特么连秦天风都跟赵国有勾结，更别提大周其他的官员了。 周云突然一声细微的叹息，如果不是他来，说不定大周已经成了赵国和秦天风手里的提线木偶，任人摆布，受苦受难的，还是平头老百姓。 到大周之后，周云还真没好好逛逛京都城内外，他打算趁各路“演员”还没到位前，好好熟悉一下京都内外的结构。 每条路的走向，哪里适合藏人和武器，最好，连每栋建筑都能看看。 方便他接下来的布局，他出宫，正好也给了某些人行动的机会。 周云打算用赵玉儿这个鱼饵，将这些细作，连根拔除！ 下午。 苏源准备妥当，给周云一件商人服饰，给自己准备了一件管家服饰，朝内门走去。 在内门的班房，周云二人将衣服换了下来，并严令禁止禁卫军泄露此事。 期间，“不小心”地被一个负责洒扫的宫人看到了。 这个宫人，主要负责荣熙宫的洒扫。 “娘娘，千真万确，奴才绝对没看走眼！那个人绝对是陛下！” 熹贵妃刚从冷宫回来，浑身凉意，本来因为教授赵玉儿产生的不虞瞬间消散，这消息，可是个绝妙的消息啊！ “陛下和苏公公，一起密谋出宫？” “奴才也不晓得”，宫人跪在地上，讨好地看着熹贵妃，继续道，“不过，苏苏公公跟在后面，两人神神秘秘，没带包裹，难道是出城游玩？” 以往，他每次探到陛下的消息，主子都会赏一大笔银子，比一年俸禄还多，今日这消息，说不定主子一高兴，能攒好多呢！ “你盯着点，有什么新动静，立刻来告诉本宫！” 熹贵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教养姑姑，后者了然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看得宫人眼睛都发直了！ 这得好几十两吧！ “多谢娘娘，奴才定当竭尽全力服侍好娘娘！” 宫人千恩万谢地退下后，熹贵妃看向教养姑姑，眉心微蹙。 “锦华，你说，陛下破天荒地在这时候出宫，是为何故？” “娘娘，陛下之前从没有私下出宫的记录，这时候偷偷出去，绝对不是为了玩乐。” 锦华一脸淡然，谨慎地回答。 熹贵妃也从刚开始的欣喜中出来，细细品位这其中的意思。 “难道，是陛下发现了什么？” 锦华点点点头，表示赞同。 “娘娘，您这几日深居简出，走得最远的距离也就是去冷宫，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锦华顿了顿，看向熹贵妃的眼神意味深长。 “奴婢以为，陛下这次出宫，可能与宫外的异动有关，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如此，可独善其身。” “派个人出去，给爹爹把这件事情说一下，让他早做准备。” 熹贵妃的这个吩咐，锦华第一次不想遵从。 作为将熹贵妃从小看到大的锦华，心中对相府的荣光倒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主子能不能笑到最后。 这回，熹贵妃要干的事情，她也十分清楚。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因此，锦华是极为反对熹贵妃有任何异常举动。 她苦口婆心地劝道， “娘娘，相爷那边交代的事情，您已经完成得很好了。” “这几日，陛下因为您的手段，对您也是喜爱有加，再加上您将美人训练好送到龙床上，说不定，后位都很有可能。” “您为何要多此一举，跟相爷过从甚密？陛下他……奴婢觉得，他现在并不希望您过多地与相爷那边来往。” 锦华想起之前周云在荣熙宫的种种表现，猜测着为何熹贵妃之前险些失了圣心。 想来想去，这个理由是最可能的。 陛下长大了，当然忌讳自己的女人和外戚勾结，损害他的利益。 相爷此举，是在走极端，只是，锦华不希望熹贵妃也因此覆灭。 至少她在宫中，稳抓陛下宠爱，过几年再诞下龙子，一辈子无忧。 “锦华，你不明白，本宫与相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都分不清了。” “现在，哪怕本宫告诉陛下，本宫与爹爹做的事情毫无瓜葛，陛下他会信么？” “只要爹爹与陛下一日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本宫就不得不选一个。” “与其选择一个废物陛下，宫中还有如此多的莺莺燕燕与本宫争宠，本宫还是更愿意相信爹爹！” 熹贵妃是在给锦华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 而且，爹爹只是一时式微，最近被陛下突然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 锦华还想劝，“可是娘娘，近日陛下在朝中风头很盛，奴婢打听过，朝野上下对陛下的印象，完全变了。” “哼！”熹贵妃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她与陛下相处多年，对他了解甚多。 “估计是黎贵妃那个贱人给他吹了枕边风，黎老将军最擅长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那个贱人学了个十成十，做事说话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却懂得拿捏民心！” 她就不信，周云这明君装得了一时，还能装一世不成？ 这几日的承宠，熹贵妃更是确定，周云内里还是那个昏庸好色的废物。 等此间事了，爹爹一定会再拿回大权。 届时，就不是她像今日这般讨好周云了，而是周云要看她脸色，就像之前那样。 锦华见熹贵妃如此，也不好继续劝。 劝一次，主子会觉得你为她着想，第二次，主子会慎重考虑，但……第三次，主子只会觉得，你有二心。 长时间的静默过后，锦华悄无声息地退出宫殿。 不久后，荣熙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宫人，动了起来，朝着崇文门而去。 周云和苏源此时已经将内城外的街道都逛遍了，此时去到了外城。 ------------ 第一百一十一章暗夜的行动 刚刚结束战争，路上人也不是很多，只有一些胆子大的商贩出门做起了买卖。 接过苏源买的糖葫芦，周云尝了一口，略酸，还有改良的空间。 “这京都，除了皇亲贵胄，其他的百姓都过得不是很好。” 这是周云在逛了一条街道后，下的结论。 百姓们但凡胖点的，身上还有些肉的，穿着都打着补丁。 更别提那些面黄肌瘦的，做苦力的劳工。 当然，这跟原主关系很大。 “朕还得励精图治啊！攘外必先安内！” 周云默默地记下了有些可疑的铺子还有路上走的人，他上一世留下的职业敏感，让他对一眼就认出了有些可疑人员。 苏源却被周云所说的六个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之见识深远，就连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宦官，都能感受一二！ 为何秦相，却执意与陛下作对？甚至不惜与虎谋皮，也要夺取权力。 君臣齐心协力，将大周治理的更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这才是为官之道，为君之道啊！ “可惜了，秦相被权欲懵逼了双眼，早都失了初心。” 在周云面前，苏源现在说话也很直白，这也颇得周云青眼。 他倒是意外，苏源虽说学识不多，顶多能有识文断字的能力，却往往能看透本质，说出浅显易懂的大道理。 而且，对百姓的疾苦，有同理心。 周云心中开始重新审视苏源这个大太监的角色，未来，自己应该能从他身上看到更多的惊喜…… 两人在京都街道上，豪气地买买买，就像一个初到京都的土豪，带着土气，但，出手却很豪气。 不多时，苏源身后随行的轿子就装得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堆。 甚至连拨浪鼓都买了一木盒子。 给小灵儿带的礼物。 周云乍看是在买东西，其实是在密切关注着街道上的其他人的反应，一旦露出与本人职业违和的人，绝对是有问题的！ 殊不知，附近茶楼上的几人，有几道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大人，您说楼下那土老帽，要不要小的暗中吃了？” 这个人，正是那日与秦天风交谈的商人。 “吃了”，就是要将他的财宝吞了，这种傻帽，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弄死了也不一定有人找，最适合宰肥羊。 商人对面，如姬稳坐泰山。 今日露面，她又换了一副生面孔。 “咱们今日来，是要办秦相的事，不要多事！” 听到下属贪婪的声音，如姬压低声音呵斥道。 男人立刻噤声，恭敬地退至一旁。 如姬脸色稍霁，幽幽地问道： “那个画册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否则，大周士子真的会对秦相产生怀疑，于我们的布局不利。” “消息都放出去了吗？” 男人神色一凛，正色道： “放出去了！这些消息一旦出去，那个画册上吸引的目光，绝对会被拉扯回来！” “很好，让画师尽量画得夸张一些，就是……比如女人的身材，可以袒露一些，男人的行为，可以放荡一点，这样，才能有人愿意看嘛！” 如姬点头，赵国细作在大周经营这么多年，掌握的大周朝廷辛密不少，而那位的，就更多了。 反正大家玩的都是一样的套路，往人身上泼脏水嘛，肯定是越脏越好！ 又不是到大理寺断案，要讲究证据，主打的就是一个对号入座。 看客们看得开心就好。 男人笑得有些猥琐，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大人，咱们这画册的东西，绝对比之前画秦相，呸呸呸，就另一个秦相的精彩多了，这可是大周陛下最难以启齿的事情，想必百姓们，会很高兴看到这个画册，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了！” “说不定，这回的画册火了之后，咱们还能小赚一笔，后续的经费也有了。” 如姬神色依旧淡然，挥了挥手打发人走了。 “去吧，今晚画册必须要成，还要连夜印制，争取散到大周百姓家中！” “是！”男人领命退去，如姬却也没了喝茶听曲的兴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楼下那个被男人盯上的土老帽，视线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瞅。 她所在的位置也不是很显眼，应该没有被人发现才是。 不管如何，今日出来要办的事已经办妥，接下来，就看画册发挥的威力了！ 解决了秦相的问题，那六公主的所在，他不给，也得给！ 如姬悄无声息地隐去身形，楼下的周云适时地收回视线。 对于狩猎的人来说，对猎物的气息是最敏感的。 他很确定，刚才那个位置，有一个很危险的人，不过，那道危险的气息很快就收了回去。 周云望了望茶楼的名字。 “香雪茶楼？” 第一反应是，茶楼的老板，是个女人吧？ “嗯？陛下有何吩咐？” 苏源耳力极好，以为周云要去喝茶。 “没事，咱们回吧，出来半日了，想必宫中有些人着急了。” 周云意有所指，头也不回地上了跟在身后的马车。 逛街，怪累人的，不过，周云也完成了自己的大事，将京都四周都调查得差不多。 保证有人若是从宫里跑出来，他可以第一时间反应出来，对方可能会走的路线。 这边前脚刚往回走，后脚周云出宫的消息就传到了相府。 秦天风看着熹贵妃熟悉的笔迹，然后一把扔进火里。 “陛下出宫？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秦朗，秦朗！” “老爷，大管家还在路上，没有回来，预计明日才能到，您有何吩咐？” 秦天风一个恍然，才想起来秦朗被他派去与七王爷谈事情。 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秦天风长长地出了口气，最近被舆论逼迫，休息不好，还梦到自己死了，被百姓撬了坟，真特么晦气！ 赵玉儿的位置之前熹贵妃已经想办法传出宫外，现在只需要盯紧人，不要被转移了。 在大周朝廷权倾朝野这么多年，秦天风还是第一次等待得如此焦灼。 明明秦朗只出门了两日，秦天风却觉得度日如年，恨不得七王爷现在立刻马上就到达京都。 再加上被画册折腾，民间声讨他的人越来越多，赵国那个女人，真的有办法？ 是夜。 人间烟火渐渐熄灭，京都的一切都陷入睡眠之后，一队黑衣人避开巡逻队，悄无声息地行走在大街小巷隐蔽处。 正在巡逻的萧统眼神如光，耳朵动了动。 “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随行侍卫懵逼地点头，“统领，咱们赶紧追啊！” “追什么追！一个个的，脖子上面长的是啥？是脑子！” “陛下都说了，近日京都的布防，除了敌袭，其他的事情可以观察观察，影响不大的，咱们根本不用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对了。” 他根据陛下近日来的所作所为，觉得周云肯定是要搞事情！ 侍卫一个个眼睛瞪得浑圆，附和道，“将军英明！那我等就当没看到？” 萧统一巴掌打在侍卫的头上，“蠢货，也不能当没看到！跟上去，别被人发现了，看看是谁在作妖！” “得嘞！” 侍卫一个溜烟就不见了，很快就离黑衣人不远了，再近，就会被发现了。 “这帮人，神神秘秘地跑到这种穷苦百姓家作甚？” 暗夜中，侍卫喃喃自语。 ------------ 第一百一十二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随着侍卫声音落下，他惊讶地发现，不远处的黑衣人，陆陆续续朝百姓屋子里扔东西。 难道是劫富济贫？ 侍卫的眼睛一下亮了。 如果是这样的壮士，他一定不会阻拦，而且还会为他们放风！ 防止他们被别的人发现了。 黑衣人也很谨慎，将东西扔出去之后，迅速消失在现场。 侍卫好奇地跳进某处院墙，将地上的包裹捡了起来。 里面，的确有一些碎银子。 但是，还有一本制作精美的画册。 “画册？” 侍卫狐疑地打开，黑夜中，他完全看不出上面的内容。 “汪汪汪！！！” 隔壁的狗突然叫了起来，紧接着，里面亮起微弱的烛光。 侍卫一个激灵，纵身一跃，逃离了“作案”现场。 “呼……好险，统领，那些黑衣人像是劫富济贫来的，但是给穷苦百姓送银子的同时，竟然还给附赠了一本书，您看！” 侍卫将手中画册递到了萧统面前。 萧统看着眼前的画册，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熟悉。 又来？ 难道是秦贼那本画册的续集？ 想到这，萧统迫不及待地打开画册，就着火把的光，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前几日的那本画册，直接让秦天风被骂得不敢出门，这本要是还是那样的画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让本将看看……” 萧统一边翻看着画册，脸上激动的神色还没褪去，突然像是便秘一般，皱在了一起。 “这特么……你们几个，赶紧去追刚才的黑衣人！本将要进宫面圣！！！” 一群禁卫军面面相觑，不知道画册里到底有什么内容，竟然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萧大统领如此惊慌。 看来这个画册的内容很不一般！ 禁卫军们不敢耽误，连忙追向了黑衣人跑的方向。 不过，人早都看不见了。 好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潜入被扔了东西的百姓家，也打算看看那里的内容。 …… 宫里，周云这几日都宿在御寝殿，一是隔开后宫，二是给一些人私底下行动的机会，三是，好好布局接下来的路。 现在，至少有两股势力在京都掀起风浪。 虽说之前大胜赵国的余威还在，但因为“万民书”的影响，赵玉儿至今未死，朝廷内外对周云之前的形象也颇有微词。 至于他“好色”的标签是谁贴的，显而易见。 “陛下……陛下！” 周云翻了个身，就听见苏源焦急的声音响起。 “何事？” 周云翻身而起，他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不怒自威的霸气。 苏源缩了缩脖子，弓着身子将手中的画册递了出去。 “陛下，奴才深夜叫醒您，实属罪该万死，不过，这个画册还需要您亲自过目，有点麻烦！” 周云接过画册。 殿内已经灯火通明了。 这画册……排版的风格，和他之前的创意一模一样，就连九宫格的内容，还有画风，都没有变化。 只不过，主角变成了……某个昏庸的皇帝。 而朝代，也是从没有过的朝代。 故事情节也比较简单，就是关于皇帝好色误国，残杀忠良，最终亡国的内容。 只不过，里面穿插着一些和现在情况相似的情节。 比如，这个郑姓的皇帝，因为好色看上了敌军的俘虏，皇族的公主，将镇国大将军好不容易摘取的胜利果实，给悄悄霸占了。 后来，敌军皇族的公主竟然因为诞下皇子，被昏君立后，她的孩子也在后来被立为储君。 而当储君成年后，竟然大开国门，将敌军将领引入家园，任凭敌人的屠刀挥在无辜百姓的身上。 一时之间，国家蒙难，哀鸿遍野，血流满地…… 看完画册后，周云久久没有言语。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百姓们看完此画册之后的反应，伤痕累累的土地上尸横遍野，这刀子虽然没有落下，但已经在百姓的心中插满了恐惧。 这一招，够狠！ 到底是何人想出的这招，能直接集中他的痛处，或者说，用原主的昏庸过往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不太像是秦天风能想出来的，这画册的内容，直接将大周的亡国未来都隐射了出来，还毫无顾忌大周的形象。 这与秦天风伪善，爱国，忠军，为民的人设不符。 难道是…… 见周云凝眉不语，苏源也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是，打蛇打七寸啊！ 呸呸呸，什么蛇，陛下是真龙天子！ “陛下，现在应该怎么处理？禁卫军那边已经派出全部的巡逻队伍，去收缴这本画册了，剩下的事情，奴才不敢托大，还请陛下决断！” 若是以前的陛下，苏源只能做到明哲保身。 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 就算周云将自己作死，他这个大太监，在皇宫经营数年，混个活命到老了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颐养天年，也是轻而易举。 但现在，陛下的种种举动，都让他一潭死水的心活了过来。 他就想跟在身边，看看他的腾飞之路到底能有多高。 可不能被这样的东西给打败了。 “呵……” 良久，周云一声轻笑，打破了寝殿的寂静。 苏源惊喜地抬头。 果然，就听周云四两拨千斤的说道，“这画册，不像是我大周人所作，朕怀疑，是背后的赵国细作所为。” “这幕后的主使，倒是挺有才的。” 苏源一脸的惊喜化作一脸便秘。 老天爷，现在是解决这个画册的问题，不是夸对方的才华好么？ 对方的才华，这样玩儿下去，在民间可能掀起的声浪，会把您玩儿死的！ 隐射秦天风那个画册算个什么，至少他只是多被人暗中吐几口唾沫。 而这个针对周云的画册，才是真的撼动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明君形象，百姓的信任一旦崩塌，那国家的气运也将…… 周云仿佛没看到苏源的着急，玩味地又将画册翻了一遍。 “不错，不仅模仿了朕的创意，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苏源你来看，这画像将朕画得还挺帅，就是这身高，感觉不够伟岸。” “下次朕见到主创，一定要提提建议……” 苏源忍不住了，打断道： “陛下，最多明日，这个画册就会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怎么能将这个不良影响降到最小啊？奴才担心，民间反对继续留着俘虏的呼声，会影响陛下的大计！” ------------ 第一百一一十三章皇帝不急太监急 寝殿的氛围很诡异。 一面是苏源急得头顶都冒火了。 另一面，周云老神在在地坐在偌大的龙床上，就像无事发生一般。 看画册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评一句。 像是科举的考官遇到了精彩的答卷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陛下……” 苏源无奈了。 只能老老实实地准备服侍周云，等这位祖宗想起的时候，不耽误他的事儿。 “苏源，朕都不急，你急什么！这叫什么？皇帝不急急太监！” 周云爽朗的声音缓缓响起，显然完全没有因为这个画册受到影响。 “陛下，老奴这不是担心您明日被那些不明真相的朝臣和百姓误会嘛！毕竟，您乃一代明君，岂容这些小人将脏水泼到您的身上！” 搞得苏源都有些恍惚，难道真的是他太紧张了？ 他又看了看门外，还在等着回话的萧统，小心翼翼再次问道： “陛下，这件事情就不管了？” 见周云摇头，苏源狠狠地松了口气。 “这件事，朕还得好好感谢画册的创作者，这个不存在的朝代和郑国国君，给了朕一个警醒警示作用！” 周云四两拨千斤，轻松就将这画册影射他的内容，转移到警示作用上。 听得苏源的眼神愈发明亮。 “朕得颁发一道旨意，好好感谢一下这个创作画册的人，就说——朕深刻感怀画册所蕴含的道理，立誓不做亡国之君！尤其是不能耽于女色，请广大黎民百姓监督！” 立誓，这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是一言九鼎的象征。 况且，旨意中也言明，周云不会沉迷于女色，并且主动欢迎百姓们监督，若是日后真发生了周云贪图赵国公主美色的事，那百姓们也有了讨伐周云的理由。 这种主动递刀子的行为，看似很激进，倒是真能将这个画册可能引发的民间信任危机，给轻松地解决了！ 苏源脑筋也很活泛，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立马下去办了。 后半夜，周云睡得很香。 而朝廷的禁卫军，除去巡逻护卫的人，全部都调动了起来，将流落在百姓家的画册，尽可能多地抢了回来。 前方行动的黑衣人，在暗夜中速度很快，如鬼魅一般在百姓房屋之间穿梭。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压根没空注意身后的尾巴。 禁卫军们趁机，迅速将数千册的画册分发完毕，便集结回去复命。 香雪茶楼，二楼包间。 如姬身着一身劲装，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却在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一丝妩媚。 令人挪不开眼。 之前商人模样的男人，又换了衣服，位于黑衣人之首，恭敬地半跪在如姬面前，禀告着今夜的战况。 “大人，第一批五千本画册已经全部发放完毕，想必明日，京都外城的百姓们就都能欣赏到大周陛下昏庸的丑态了！” 如姬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赞赏地看着男人： “秦飞，这件差事你办得漂亮，本官一定会替你向秦相讨要赏赐！” 男人精明的眼里全是笑意，谦虚道： “大人，全是您的主意出得好！这画册就能让大周乱得彻底！” “不出三日，大周的皇帝就将引起万民唾弃！一旦失了民心，大周的根基从里至外腐烂，到时候，咱们轻松就能击溃他们！” 如姬颔首，对男人的话很是受用。 毕竟，这本画册可是她一手炮制出来的。 利用大周内部的政治斗争，成功地将矛头转移，还能在秦相面前卖个好，换得公主殿下的居所位置。 趁着大周混乱的时候，将公主殿下偷偷救走。 还能恶心大周皇帝，简直一举三得。 “大人，接下来，只要画册制作顺利，再发放个一两万册，京都必乱！” 如姬笑得意味深长，“谁说本官只想让京都民心大乱？接下来，联系我们在其他州郡的兄弟们，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情！” “记住，穷一点的地方，就放些碎银子，百姓们自会以为咱们是行侠仗义的好汉，而他们的陛下，则是昏庸误国不顾百姓的该死之人！” 李长生从门外进来，正好听到了最后几句话，忍不住给如姬喝彩。 “老夫怎么没早点发现，你这丫头竟然有这般搅弄风云的本事！如姬啊，此间事了，老夫必定在陛下面前美言，让你发挥更大的价值！” 如姬不卑不亢地屈身，对着李长生盈盈一拜。 “多谢国师。” “起来吧。” 李长生缓步上前，如姬搀扶他坐到主位，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秦飞。 秦飞见状，连忙起身，“小人还要去拿明日画册，先告退！” 包房里只有两人之后，李长生才严肃地看向如姬。 “不知如姑娘对于救出公主殿下有几分把握？” 毕竟，这才是李长生此行最大的目的。 在大周搅山搅水，也只是意外惊喜。 如姬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下官有两条计策，正是趁着这个画册在京都搅弄风雨，百姓去讨要说法，我们的人趁机事起，与秦相埋在皇宫的人里应外合。” “二是依着秦相的办法，在三日后，京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宫宴，趁此机会，下官与公主殿下互换，李代桃僵。” 说完，如姬平静地看着李长生。 李长生眉头微皱。 显然是有些纠结。 要是之前，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种，毕竟第二种办法的损失和造成的动静最小了。 也最稳妥。 但就在刚才，李长生看到了如姬的过人之处，起了惜才之心。 他有强烈的直觉，此女能在今后的大国之争中，发挥重大的作用。 沉吟半响，李长生缓缓道： “启用第二种，不过，老夫会在公主回赵国之后，想办法救你出来！”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稳妥的办法。 公主殿下的性命，容不得一丁点闪失。 如姬点头，“下官知道了，还请国师放心，下官自有办法脱困。” 对付男人，她办法最多。 而资料显示，大周陛下，最为好色。 李长生脸上恰到好处地闪过不忍。 在营救赵玉儿的这件事上，如姬能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 希望一切顺利。 明日，大周京都，应该就能乱起来了吧。 ------------ 第一百一十四章请求进京的旨意 几方人马都在忙活。 苏源更是忙得像是陀螺。 周云给了他一个点子，自己就去睡觉了，但是，这个点子能起的作用，是巨大的。 因此，告万民书也不能随随便便写就的。 必须得是感人肺腑，发自内心地自省，还不能丢掉陛下的天子之气，更不能让黎民百姓怀疑陛下的用意！ 苏源在将周云的主要想法誊写下来后，果断派人去找沈三义了。 这段日子，沈三义深得帝心，又是寒门出生，想必，对这样的文书，能写出几分真切。 而百姓，除了之前与赵国战，见识到了陛下的英勇勃发，但对现在陛下的英明和宏大的愿景一无所知，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世人都知晓陛下伟大愿景的机会！ “必须找沈三义一起干！” “对，把岳将军也薅起来，他亲民，肯定能提出宝贵建议，还有谁呢……让杂家想想……” 苏源一边嘟囔着，一边就吩咐值守太监出宫叫人，这种事情，必须大家一起拿主意，等明早陛下醒来之前，必须给他呈上一份合格的“告黎民书”！ 于是，沈三义、岳天，甚至连萧统都被薅到了苏源这里。 几人先后进来，人手一本画册，脸上是义愤填膺的神色。 行为模式与之前苏源看到画册的时候一模一样。 愤怒，不甘，为周云叫屈，恨不得打断造谣人的狗腿！ 他们也算是周云的心腹，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清楚的很，之前“万民书”闹出来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将此事解释过了，没想到，现在又闹幺蛾子，还明晃晃地诅咒大周！ 岳天拔剑，直接将所有的画册砍成两半，就连摆画册的案几也没有幸免，直接从中间断开。 “何方奸邪，竟敢诅咒我大周的千秋万代！” 沈三义也是愤怒不已，看完久久没有说话，黑沉沉的表情代表了他此时的愤怒。 眼见几人就要暴走，苏源赶紧控场。 “岳将军、大人们，稍安勿躁！陛下已经知晓此画册，并且还非常重视——” 苏源拱手朝向周云的寝宫，恭敬道： “陛下英明，对付这种宵小，早已有了对策！诸位请看！” 苏源将刚才周云说的只言片语当做锦囊珍而重之，递给了几位。 岳天先是不解，脸上还有余怒未消。 很快看完之后，竟然有了一丝笑容。 在他刚毅铁血的面庞下，显得有些别扭。 苏源和剩下几人面面相觑，被岳天突然的笑容搞得有些害怕。 这可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大将军啊！ 见众人盯着他看，岳天收敛笑容，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脸。 “陛下这招釜底抽薪，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情，要快！” 沈三义却摇了摇头，持不同意见。 “下官想着，陛下对此事如此不疾不徐，应该是有他的想法，或许，咱们这边的动作不宜过快。” 苏源点头附和，“杂家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最顶峰的时候，若是旨意出了，反而起不到最大的效果，还会让宵小们拿此做文章。” “叫诸位来，就是想着，杂家不是文化人，写不出那让百姓信服的文书，诸位文采斐然，不如先按照陛下的意思草拟一下，待陛下明日看过，再进行后续的事？” 对此，沈三义主动揽过活计： “下官主笔，还请岳将军指点一二。” “为陛下分忧，定当义不容辞！” 几人围在烛火跟前，自觉替周云分忧。 而周云，一夜无梦。 …… 天亮。 各方行动。 周云起了个大早，丝毫没有被昨天半夜的突发状况影响心情。 相反，昨夜突然冒出的那个小册子，让他有了发声的机遇。 早起洗漱更衣后，御膳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寝殿。 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惬意，周云咽下一口软糯的点心，又喝了一口营养和热度都将将好的汤，胃里舒服得很。 吃饱喝足后，今天的正事也要开始办了。 “也不知道苏源办得怎么样了。” “陛下，您起了！” 正念叨着，苏源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过来，身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 见周云吃得差不多了，才出声请安。 “昨晚的事，外面什么情况了？” 周云问的，是昨晚的画册问题。 “禀陛下，老奴刚从外面回来，百姓们看了之后，群情激奋，不过他们倒也没冲动，甚至有些百姓主动将想闹事的人给拦了下来，倒是给咱们的人省了事。” “哦？朕本来还等着他们把事儿闹大。” 周云嘬了一口新上的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奴才昨晚也以为会有人闹事，倒是没想到，百姓们比想象的理智。” “若是事儿没闹大，‘告黎民书’暂时不昭告天下。” 周云沉吟道。 苏源默默松了口气，沈大人简直是深谙帝心啊！ 周云说着，打算去批阅最近的奏章。 秦天风这些日子主动避嫌，没有插手政务，周云也对大周整个的运转和其他的州郡了解了不少。 案几上已经堆积成小山了。 周云看着最上面一封金灿灿的文书，苏源连忙将东西拿下来打开，放在了周云面前。 “这是……皇叔请旨进京的折子？” 看着姗姗来迟的请旨，周云似笑非笑。 这些日子的一些疑点，都有了答案。 难怪前几日秦天风闭门不出，不只是为了避开画册的影响，还有，在等人。 等的，就是七王爷，周弈文！ 若是，自己拒了这折子呢？ “苏源，你说，这个时候，七皇叔进京，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周云想看看苏源这个老油条……咳咳，不对，大聪明的意见。 苏源低垂着头，想了想才答道： “陛下，马上就是先帝的十年祭祀日，想必，七王爷是为了此事回来？” 周云将折子扔给了苏源，“皇叔这是生怕朕不应允，不仅提了父皇的祭祀事宜，还说驻守临安十余载，还一直没有回京述职，想带着土特产给朕尝尝，思念朕这个侄儿了！” “陛下，想必七王爷这次来势汹汹，您此次若是不批的话，恐怕下一波要面对的，就是朝中御史大夫的口水了。” 想到那些老学究们围着自己脑瓜子嗡嗡嗡地劝告，周云突然有些头疼。 不过，苏源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夸大其词。 七王爷绝对有这个能力，让朝中的御史大夫为他说话。 毕竟，他的理由是这么的……名正言顺。 那他，就顺了这个想法又何妨！ 一朝天子，还怕了谁不成！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能掀起什么风浪！ ------------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容小觑的女人 京临大运河上，一条长长的船队徐徐前进，霸气十足的势头令路过的渔船避让不及。 宽度超过几十米的河道，船队占据了大半，船身入水很深，一看里面就拉了不少货物。 水面翻滚，行速并不是很快，却将水面破开成两半，本来在河面上的渔船加速朝两岸驶去，生怕被这队大船队卷入巨浪之中，船毁人亡。 船首，周弈文悠闲地躺在一藤椅上，舒舒服服地品着茶。 脸上是自在淡然。 与世无争。 如果不是满船站立甲胄披身的士兵的话，这会给人一种错觉，是江南的富商带着家当搬家到京都的。 只不过，在大周，所有人都知道，能带这么多士兵出门的人，除了皇族的人，再无他人。 船上的旗帜，写着大大的“周”，刺目的红，迎风飘扬。 “扑棱棱！” 一士兵抓住刚到的信鸽，从其腿上摘下一枚红色的信物，一点点展开。 “主子，这是京都方向传来的。” 周弈文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掏出一张白色的纸片，上书两个简单的字，字迹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何人所写。 显然，这也是写字之人想看到的结果。 “事成。” “看来，本王要加快速度了！皇侄都应允本王入京，可不能让他久等了！” 一阵风吹过后，周弈文手上的纸片瞬间消失不见，再看过去，已经被吞入滚滚河道之中，毫无踪影。 刚才他眼中那一抹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也似乎是幻觉一般，消失不见…… “通知下去，加快船速，务必在明日之前到达京都！” 望着滚滚的河水，周弈文脸上，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喃喃自语的道。 皇兄，您当年趁着弟弟年幼，布了好大一盘局将弟弟调走，现在，本王失去的一切，即将夺回！ “我的东西，终究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 京都。 相府书房。 “如姬恭喜相爷，贺喜相爷，摆脱奸佞的脏水。” 如姬坐在下首，嘴里恭敬有加，但身体在椅子上没有动静。 不卑不亢。 在李长生面前，如姬是一个恭恭敬敬的下属，但在秦天风面前，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亡国奴。 哪怕封侯拜相，国破之日，也会沦为阶下囚！ 秦天风看完画册，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以往几天窝在府里的憋屈总算是得到了排解。 “这画册简直是绝杀！若是传遍京都，想必那位想要洗清身上的脏水，难上加难！” “不过，你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不得不说，打蛇打在七寸上了！老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过几日后，舆论发酵之后，陛下要如何应对，是不是也像老夫这几日一般，窝在府中不敢……不得出门！” 刚才不经意吐露了心声，秦天风老脸一红，难得地脾气很好。 看着如姬的眼神，慈眉善目。 这女人，又毒又辣，要是不是赵国人，他一定会想办法收入府中！ 不理会秦天风赤裸裸的眼神，如姬淡然一笑，不卑不亢。 “相爷过奖，小女子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脏污手段，相爷有雄才大略，自然是看不到这些阴暗的东西。” 秦天风看向如姬的眼神愈发温和，主动提起了对方想知道的事。 “关于贵国公主的位置所在，老夫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在后宫的冷宫里。” 如姬淡然的表情多了一丝激动。 她今日才来相府，带着画册前来，跟眼前的糟老头子来回几个回合，甚至容忍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巡视，就是为了这一刻！ “消息千真万确？” 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发抖，仿佛等待了很久，终于迎来这关键的一刻！ 如姬前后情绪反差如此之大，此刻的着急和之前的泰然，完全不像一个人。 秦天风心中像是被羽毛略过一般，痒痒的，古井无波的心田里，似乎有了波动。 这女人，不仅美丽，还有脑子，还很忠心护主！ 要是能看到她在身下被蹂躏，求饶的画面，一定很美…… “消息是真实的，老夫的嫡女在宫中经营数年，还能作假？” “不过，这个消息可能是变化的，不排除关押地点再变化，老夫这边会及时跟进。” 秦天风赤裸裸地盯着如姬的身体，毫不掩饰他的欣赏和想据为己有的心思。 如姬心底升起一股厌恶，微微收回身子，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但眼神却又像带了勾子一般，饶有兴趣地看着秦天风。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如此，便有劳相爷上心了，此事顺利的话，除了帮相爷解决燃眉之急，如姬另有重礼奉上，相爷一定会喜欢的。” 最后几个字，如姬是从嘴边轻轻地抿出来的，意味深长。 秦天风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升至头顶，久违的青春活力与年少轻狂又回来了。 “你放心，老夫定会帮你们盯紧的，后手也准备好了，过几日，宫中应该会就此事大开宫宴，你们的人可以趁此机会入宫。” 他甚至主动提出，“需要老夫帮忙吗？” 如姬得体地微微一笑，“此事还是我们自己来吧，相爷涉入太多，恐有危险。” 听听，多么善解人意！ 秦天风只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妻妾都空有皮囊，没有智慧，根本无法与他匹配，眼前这女人，若是能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女人，对他成就一方霸业，有百利而无一害！ 唯一的变数就是，她是赵国人，而自己是大周人。 从相府出来后，如姬笑着的脸上瞬间就跨了下来，乌云密布。 老不死的，头发都快白完了，还是一勾就上道。 她刚才，只是略施媚术，秦天风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看来，这趟大周皇宫行，她似乎，能如鱼得水。 如姬已经走了一阵了，书房里的香气却久久没有散去，秦天风呆了许久才从里面走出来。 出来之后，脑海中的情愫就淡去了许多。 回想起自己在如姬面前的表现，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对劲。 这女人，刚才是对他下蛊了？ 竟然能让他都差点没把持住自己，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他竟然想把一个赵国细作纳入府中？ 这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秦天风眼神逐渐清明，他将刚在在书房中的过程重新捋了一遍，后背不禁浮出一抹冷汗！ 眼底也满是忌惮！ “这个女人，不可小觑！”秦天风面色凝重。 “也不知她要如何营救赵国公主？大周满是禁卫军的宫里，这件事可不简单啊！” “还好，画册的事情应该能解决，接下来，就看七王爷来京都，能掀起什么风浪吧！” 秦天风难得的好心情，打算出府到大街上走走。 说不定，能看到百姓暴动的美丽场景！ 到时候，你又待何解？ ------------ 第一百一十六章乱 这几日，坊间的热闹一波接一波。 百姓们茶余饭后讨论的都是画册，能窥探到朝廷的辛密，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先是匿名人士指桑骂槐，说秦大人乃是奸佞误国。 导致秦天风被义愤填膺的百姓骂得不敢出门。 在相府势力范围之外的地上，全是被扔的烂菜叶子、还有黑乎乎的不明物。 有更恨的，趁着黑夜将自家粪池里的东西，不遗余力地挑到相府外，趁机泼在相府门口的石像上。 相府的下人和护卫也在这几日不堪其扰，苦不堪言。 不但要防着市井小民趁乱下黑手，还要承受主子的愤怒，不仅如此，还得出去打扫臭烘烘的街道和大门！ 这才是最郁闷的事。 因此，今天火爆全京都的画册，简直就是大家的救世主！ “哎，听说了吗？因为这本画册，大家都没空来相府门前扔垃圾了，简直比上一本还要火爆！” “那可不，不行，我得赶紧囤几本去，万一过两日火了，一册难求，我这就可以重金卖出了！一本万利的事情啊，不做白不做！” “咱们今日，应该不用再擦洗门口的石狮子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赶紧闭上！这画册一出来，谁还记得来唾弃咱们老爷，要不是平民进不了皇宫，估计能到陛下的大殿去扔臭鸡蛋！” 相府的下人们好不容易得闲，几个人头对头钻到一起，小声地聊了起来。 说话的人突然被一片阴影罩住，身后响起一阵冰冷的问话。 “现在外面对这个画册的主角，骂得比上一本还狠？” “对啊！要不是进不了内城，那些……相、相爷！！！” 门童顺嘴答道，说了一半才发现声音的主人是谁，差点吓尿了，只知道跪下，嘴巴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四周的下人早都吓得没影了。 顶着巨大的压力，门童心中咒骂那些撇下他逃跑的家伙，面上早都吓得发白。 秦天风盯着门童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 现在相府多事之秋，不能再杀人了，而且，这门童反应挺快，可用。 相府不缺人，但缺聪明人。 感受到头顶的杀意消失，门童才壮着胆子问道： “相爷有何吩咐？” “你一会儿出去一趟，到茶楼酒肆坐坐，听听百姓怎么说。” “小的明白！” 这门童反应极快，几个转眼就反应过来，秦天风是为了打听坊间对这本画册的反应。 联想到老爷对那位的态度，他很快就知道相爷的真实意图。 “若是火没烧起来，小的会努力往里面添些柴火！” 揣摩着秦天风的意图，门童拍着胸脯保证。 秦天风眉毛倒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不要多事！” 门童吓得缩了缩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逾越了。 这时候，相府不能再生事了，不然好不容易甩到陛下身上的脏水，又该泼回来了！ 秦天风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找些生面孔，去做这件事！” 说完，拂袖而去。 门童伫立良久，模仿着管家的思考方式，懵懂地回到自己房子，又换上了一件不起眼的服装，才跟着送菜的车从相府后门离去。 神不知鬼不觉。 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件差事办好的话，相爷说不定会提拔一下他。 富贵险中求，干了这一票！ 来到城中一间不起眼的茶楼，门童找了角落一个座位，悄无声息地坐下。 主要是也没几个好位置了。 以往这时候，茶楼才刚开门，哪有这么多客人？ 今天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剩下角落几个不太好的位置，前面的位置已经人满为患，门外陆陆续续还有人进。 正中央的戏台上，说书先生正在唾沫横飞。 “……这郑国皇帝，不仅不为死去的百姓报仇，还将敌军主帅豢养了起来，称作‘金窝藏娇’！可恨那些被那蛇蝎美人屠杀的百姓们哪！冤魂无处不在，一到夜晚，就能听见，如泣如诉，像是在控诉着自己这冤屈的一生！” “可悲！可叹！” 说书先生悠长悲戚的声音，穿透茶楼，在四周久久回荡。 短暂的沉默过后，声音再次昂扬，其中穿插了更加浓厚的仇恨情绪，非常能带动现场听书之人。 “敌军主帅在皇宫中滋润地活了下来，边境百姓的魂魄却难以安宁，夜夜化作呼啸的风声控诉敌军，更在控诉自己的国君却不护佑百姓！” “祸起萧墙，民心尽失，这是大郑国的灾祸啊！” 不少人已经饱含热泪，握紧拳头，恨不得进到说书先生的世界中，爆砍那敌军主帅几刀。 也包括，那昏庸无道的郑国国君！ 门童虽然隔得远，但说书先生极度悲愤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这说书先生，倒挺会紧跟时事的，画册才出来多久，他就能讲得如此精彩，引人情感波动。 要么就是，早有准备。 门童默不作声，开始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作为相府的门童，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最是会察言观色。 拳头紧握，头上青筋暴露，面红耳赤，显然是愤怒到极点了。 他抓准时机，朝人群中喊了一句话，一句足以引爆矛盾的话。 “不愿大周似大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联想到最近陛下的奇怪表现，百姓们似乎悟了。 难道陛下之前那么勇猛地击败赵军，号召百姓们一起进攻。 或许只是为了俘虏赵军主帅，最终抱得美人归？ 那个蛇蝎美人，不正是现在陛下关押的赵军俘虏吗？ 什么大郑国啊，这画册，就是在说大周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这个制作画册的人，狠狠扯下了朝廷的遮羞布！ 接下来，要是陛下不给一个合理的结果，他们这些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与其看着家国被毁，倒不如拼死一搏！ “不愿大周似大郑！” “杀赵军主帅！告慰大周英灵！” 百姓们愤怒的情感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拳头挥过头顶，不断喊着口号。 但也有理智的声音飘出，“陛下之前说这个主帅有重要用处，应该是跟咱们丢失的城池有关。” “说不定另有想法！” 但很快就被愤怒的声音盖过了。 “屁话，你见过赵国何时对大周低过头，拿城池换一个人，是你太天真还是赵国太傻？” “为了大周！” “为了家国！！！” 声势越来越浩大！ ------------ 第一百一十七章诘问！ 本来听书的人，不知不觉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呐喊。 他们似乎忘了，在这皇城中，说错话，惹了权贵，很可能身首异处。 心中涌起的是无限悲凉和仇恨！ 若国将不国，死又何惧！ 至少，他们曾经为守卫自己的家园努力过！ 门童满意地看着茶楼的人声鼎沸，悄无声息地从门口溜了出去。 他只是负责点火，但不能引火烧身，完成了引爆的作用，他就该隐身了。 此时，茶楼的呐喊声彻底盖过了说书先生的声音，就连茶楼的护卫出来维持秩序，也根本无法阻挡群情激奋。 这样的场景，还发生在京都十几家茶楼酒肆中。 香雪茶楼规模大，聚集的人也最多。 而这里，更是有一个演技精湛的戏台子，很“凑巧”地将画册的内容演绎完了。 显而易见，戏曲的冲击力和逼真程度，远比说书先生来得更为厉害。 尤其是，那个饰演敌军主帅的女人，长相极美，妖媚中透露着三分狠辣，娇柔中却又不失英气，一人多面，将国君迷得七荤八素，甚至还做出为博佳人一笑而亲手将城池送上的事！ 百姓们看得那叫一个牙痒痒，若不是护卫围着戏台站了一圈，腰间佩戴着寒光闪闪的宝刀，估计都有人打砸泄愤了。 各处几乎同时发生的民乱，说是巧合，恐怕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了。 苏源向周云实时汇报着皇宫外的动静，听到下面人汇报，有不少人浑水摸鱼，想趁机挑起民乱，他脸上的担心之色完全无法掩盖。 “陛下，到底何时才是颁布旨意的时间？” 只不过，周云还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龙椅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越是这种时候，越能看出这混乱的朝局下，到底谁可用，谁不可用！”周云淡淡说道。 “子弹？” 骤然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词语，苏源喃喃地重复着，懵逼地看向周云。 装逼装过了，忘了这个朝代没有子弹这个词！ 周云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转移话题。 “不着急，等到民愤到达顶峰，朕再回应，正好，看看都是谁在兴风作浪！” 偌大的京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乱起来，背后，绝对有一双大手在控制着整个事态的发展。 甚至是多双大手！ 风大浪急，总会钓上几条大鱼！ 见周云成竹在胸，苏源也安心了几分，退下去继续盯着。 茶楼的动静也很快吸引了不少有心人。 消息源源不断地朝四周传开。 正在大运河上加速前进的船队，也接了好几只信鸽。 七王爷接过护卫取下的一封封简短的信，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 “看来，本王这回到京都，有好戏看了！” “不知道本王那皇侄，有没有搭好戏台子。” 他将信随手扔进了河水中，翻涌的纸片上，隐约可见几个字。 “民乱”。 “看戏”。 很快便没入水中，再无踪迹。 “通知下去，全速前进！” 周弈文漫不经心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玩味。 “是！” 船队的速度很快又提升了不少，周弈文却稳稳地站在船头，身姿岿然不动，隐隐有些霸气侧漏。 看来，他这趟行程将不会太无聊。除了拉拢了一个帮手，还能看到精彩的大戏。 就是不知道那傻皇侄，现在成长到哪一步了。 可不要……没有一点长进，那样的话，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巨轮破浪而行，朝着京都的方向驶去。 天际，若隐若现京都的重峦叠嶂。 京都城内。 百姓自发地从各个街道、茶楼、酒肆中涌出，还有不少人是从破烂的民房中走出来的。 他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只为求得一个答案。 他们有的人手中拿着画册，有的人空手而来，但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悲愤，痛心，还有疑问，种种复杂交织在一起。 他们都朝向同一个方向。 长安街。 他们的最前面，是前不久还奋战在百姓临时军队中的首位人物，人称王麻子的王定安。 他此行，并不是为了闹事。 之前有幸近距离与周云有过短暂的交谈，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操作，目的就是为了污蔑陛下。 因此，他才在民愤快要达到顶峰的时候，再次挺身而出。 百姓们出发点是好的，他不想街坊邻居们被坏人利用，被人当刀枪使，最终沦为阶下囚。 “乡亲们，大家信俺不？” 王麻子的声音穿透人群，哄闹的街道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经过上次战争的洗礼，王麻子大难不死，甚至因为首功还得了巨额赏赐，举手投足间都有了非凡的气度和果敢。 并且，朝廷的封将文书马上就要下来了，他现在，是真正意义的脱胎换骨，因此在百姓之中，左右街坊都有不错的声望。 “我们信你！” “王麻子，俺信你！” “你说，俺们都听你的！” 人群中响起了不少响应的声音。 让一些想趁机浑水摸鱼的身影暂时收了手。 王麻子，不，王定安站在队首，面朝百姓，手往下压了压，人群又恢复了安静。 “父老乡亲们，大家还记得，十日前，京都是何光景么？” 十日前…… 众人沉吟。 有些反应快的人，已经想起来了。 “十日前，正是京都被围困的日子，赵军，差一点就攻进京都了！” 说话之人，心有余悸，脸上全是恐惧。 若是那日让杀人如麻的赵军攻进来，那现在的他们，哪里还有命活？ 王定安继续问道： “当日，是谁带领着咱们，将赵军赶跑了？” 话音落下，迟迟不见人回答。 不少人垂下了头，似乎手中画册里的那个郑国国君，也不是那么令人憎恶。 见众人不语，王麻子大声地吼道： “是陛下带领咱们，还有京都所有的人，奋勇杀敌，才将凶悍的赵军隔绝在京都城外！” “此战胜，百姓生！” “我等妻儿老小这才能活着！” “陛下没有放弃我们，反而与我们共进退，共生死！”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 “尔等，可还记得！” 王定安的话语振聋发聩，将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人群，轰击得体无完肤。 他们茫然地抬头，刚刚热血上头的愤怒，不堪还有悲痛，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是啊！ 赵军简直就是铁桶一个。 大家原本以为，是得在京都等死的啊！ 就等着城破那一刻，被赵军屠杀殆尽。 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将一起被斩杀！ 是谁，带着大家赢得了这不可能胜利的战争呢？ 是陛下啊！ 他们到底有何脸面，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忘得一干二净！ ------------ 第一百一十八章开城门 此时，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长安街上，哄闹声戛然而止。 现场一度变得有些沉寂。 在王定安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不少百姓本来高昂的头，变得面红耳赤，低垂着。 嘴巴无意识地嚅动着，似乎在低语，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脑海中，突然迸发出那日城破之际，一个伟岸勇猛的身躯立于万万人前的身影。 挥刀向外。 力挽狂澜。 扶大厦将倾！ 但是，在这之前，陛下的确是夜夜笙歌，只顾着与后宫嫔妃嬉戏打闹，不顾百姓死活，更别提会带兵亲征了！ 这样的一个明君，之前的那个昏庸陛下，到底那个才是真的？ 有些人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眉头微微皱起，不过，理智恢复了些许。 “这样，不太妙啊……” 人群中，一道不起眼的身影，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本来到达临界点的愤怒，还没开始爆发，就快被人掐灭，必须转移注意力，将这把火彻底烧起来，让它再也灭不了！ 紧接着，一句掷地有声的质问突然在人群中炸响！ “连岳将军都无法彻底打败的赵军，竟然能被陛下轻易赶走，谁知道是不是和赵军暗中勾结做戏给咱们看！” “敌军十万，我军一万，赵军若真是如此不堪一击，怎能欺压我边关数年，屠戮两座城池百姓！” 说话之人，很快淹没在人潮中，化作一道影子，急速退去，就算周围的人都没发现，到底是谁说的话。 但是这些质问引起的连锁反应，却是巨大无比。 如此诛心之言，就这么在人群之中传播出去。 安静的队伍里，开始响起了质疑声。 要知道，岳将军那可是大周的战神！ 十六岁便挂帅出征，征战沙场无数，砍杀敌军统帅不计其数，数次将敌人拦截在边关之外！ 整个大周，也只有他能与赵军一战，饶是如此，他也只是险胜赵军，更是因为陛下的一纸调令，令岳将军提前回京述职，导致两座城池尽失，数万万百姓被屠！ 这样的陛下，会以少胜多，以雄韬武略之资击退敌军？ 本来眼神愧疚，满脸通红的人，又像是顿悟一般，斗志昂扬地看向王定安。 “对，守城大胜本就存疑，不要混淆视听！” “我们要一个结果，一个对得起大周死去英灵的结果！” “宁为护国魂！” “不当亡国奴！！！” 人潮再次汹涌起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队首的王定安扑去，将他逼到角落。 很快，又将他从队伍中踢了出来，换了个愤怒的百姓继续带着队伍朝城门口进发，挥舞双拳，呼声汹涌！ 再也没有人冷静地听王定安的话了，任凭他的嗓音喊得嘶哑，百姓们完全听不进去。 只愿意相信自己听见的，看见的。 至于是否真相，是否跟他们息息相关，倒不是现在最重要的诉求。 浩荡之势已经形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王定安被百姓们挤到一边，甚至还有人趁乱对他下黑手。 衣服被扯烂了，之前打仗受的伤还没好，又被扯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伤口。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陛下是这些人口中所讨伐的那种人。 他只相信，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感受到的。 人，终会为自己的信仰而战！ 既然各有各的信仰，那他也要睁大眼睛看个清清楚楚！ 看到最后！ 王定安忍着痛，咬牙再次走进了队伍。 这一次，他不再大声疾呼奔走，而是仔细地看着周围的人，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些趁机浑水摸鱼的人。 刚才他很确定，有人趁机对他下黑手，就是为了阻止他继续安抚百姓。 有人想故意将京都的火烧得更旺。 “陛下，您看，就是这样，情势又急转直下，奴才也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派兵镇压，但是群情激奋，长安街上站满了百姓，若是继续任其发展，恐怕……” 苏源低垂着头，再次向周云禀告目前的状况。 两人已经走在去宫外的路上。 而周云，也早已严阵以待，换下了款式复杂的龙袍，穿了一身明黄色的常服，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巨龙腾空而起，气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凌厉！ “总算到时候了！” “苏源，随朕出宫！” “陛下，您要亲自去？” 苏源震惊得瞳孔地震！ 外面那些百姓，已经不少人双目赤红，俨然最凶恶的暴民一般，陛下单枪匹马前往，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谁能担待得起！ 周云无视了苏源的震惊，直接跨坐在一匹强壮的天马之上。 这匹马，是从赵军大营中俘虏而来，最强壮的一匹天马，周云这些日子一得空就前去“训练”它，现在已经能与周云友好交流了。 “朕不去，如何平民愤？如何安抚那些逝去的英灵？” “正好，趁此机会，朕也想见见这些护佑大周的子民，让他们知道，朕值得他们的守护！” “将我之心，剖白于天下！” 说完，直接一鞭子抽在了天马的屁股上，马儿吃痛，呼啸着往前方奔去。 苏源连忙骑上了另一匹马上，紧紧跟了上去。 祖宗想做什么，他这个做奴才的，都能奉陪到底！ 陛下都不怕，他怕什么！ 岳天也得到了消息，在往朝廷奔来的时候，与周云面对面碰上了。 “陛下，您这是要出宫？此时不宜出宫，末将担心，陛下会被失去理智的百姓冲击！”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利用百姓们忧国忧民之心，行搅弄风云之事，绝对是有小人在背后作祟，若是不长眼的冲撞了陛下，末将罪该万死！” 岳天不忍劝道，他虽然也看出来这其中有人在推波助澜，但更不希望陛下中了他们的圈套，这才匆匆赶来。 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周云与宫门仅仅一墙之隔。 “将军，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放心，朕不是还有你们吗？难道，百姓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了？” 如此紧张时刻，周云不仅不紧张，还开起了岳天的玩笑。 这要是在以往，绝对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说岳天功高盖主，民望很高。 但是现在，岳天心中只是担心，纯粹的担心。 如此乱的情势，绝对有人藏在人群之中，万一对陛下不轨…… 外面的民愤声音，隔墙可闻。 周云面无惧色，扬起马鞭，直指苍穹。 “开城门！！！” ------------ 第一百一十九章亲临 “轰隆隆！！！” 厚重巨大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城门外，百姓的声浪瞬间便涌了进来。 “宁做护国魂！” “不做亡国奴！” 门一开，百姓的呼声更加清晰。 骑在马上，周云甚至能感受到他们铺天盖地的愤怒，正在席卷而来。 “果然，我大周的儿郎，都是不怕死的好儿郎，有血性！” 周云喃喃道，脸上没有一丝愤怒，从容地看着门外的一切，拉紧缰绳，准备一脚跨出城门！ 一墙之隔，里面，安静肃穆。 外面，民意沸腾！ 岳天见劝不动，跟苏源默契地一左一右，像是护法一般立在周云两侧。 杀气腾腾！ 脸上是肃然之色。 如果，一会儿有人冒充百姓暴起伤人，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人斩杀，哪怕会失去民心，也要将各种危险隔绝于周云之外。 岳天就在开着的门侧，离门最近，已经有人看到，激动地朝他这边喊着。 “岳将军！” “求您为大周百姓做主！” “求您为大周江山镇守！” “陛下为何对赵军主帅圈而不杀？” “难道真如画册所画，是想迎娶赵国公主？” “……” 百姓们看到岳天，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输出，人头挤着人头就冲到跟前，围在门口七嘴八舌地问。 根本不给岳天说话的机会，甚至有人推推搡搡。 人群顿时混乱了起来，眼见着就有人要跌倒，发生大规模踩踏事件！ 躲在暗处的几人，勾唇微笑。 如姬今日将长发束起，贴了一撇小胡子，眉毛画得又黑又粗，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江湖人士，趁机捣乱。 就是这样，越乱越好！ 这些无知百姓，永远是这么好糊弄，随意一挑拨，就敢与天子叫板，也不知道会死的有多快。 不管如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至于他们吵嚷着要杀掉公主殿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若是大周皇帝敢杀公主殿下，何必等到今日？ 如姬掩去眼神中的轻蔑，趁机又将几个百姓推搡着朝前。 “大家稍安勿躁！” 眼见队伍混乱，岳天声如洪钟，暂时压住了躁动的百姓。 不过，这些人刚才说的话，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多想？ 岳天下意识地转向周云方向，担心他猜疑自己功高盖主，因为坊间一直传百姓只知岳天，不知周云，这也是秦相一党一直攻击他的地方。 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周云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对他投来的信任目光。 “将军为国为民流血流汗，理应得到百姓的爱戴。” 周云淡淡飘来的一句话，却差点让岳天这个铁血汉子如鲠在喉。 那些曾经被猜忌，被中伤的过往，全都烟消云散。 有此知己，虽死无憾。 “陛下，末将会尽全力护您周全。今日，就让百姓见一见真龙天子，让他们心服口服！” 说完，岳天退后一步，主动下马，并帮忙将城门推开，好让周云走得更顺畅。 苏源在另一侧，做着差不多的动作。 “陛下亲临，万民朝拜！” 尖利的声音盖过了百姓们的问话，响彻长安街的各个地方。 陛下亲临？ 刷刷刷！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城门正中央，看向那抹明黄色。 周云迎着日光而来，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上的龙蟒若隐若现，金光闪闪。 他不疾不徐地跨出城门，就这样，毫不遮掩，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只身出现在万民之前！ 没有侍卫，没有轿撵，没有摇扇，与百姓，也没有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回过神来，百姓们“呼啦啦”地跪倒一片。 “是陛下！” “陛下来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少人口中闪过惊慌的声音，对皇权的绝对恐惧，在这一刻全部回笼。 理智，也跟着回来了一些。 无数百姓哗啦啦的跪下。 不管上一刻叫嚣得有多狠，这一刻，周云作为一国之君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膝盖下意识就软了，直接就跪了。 这可是陛下啊！ 真龙天子！ 一辈子能见上一面，说是祖坟冒青烟也不为过！ 更习以为常的是，所有的百姓几辈子也见不到一个陛下。 可今日，周云真的在他们的呼声中，大大方方地出现在黎民面前。 看来，今日京都的不少人家，祖坟上都在冒青烟。 也有人开始后悔，刚才为何如此冲动行事，逼得陛下都不得已出面。 他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毕竟，之前的确是陛下亲自带人，和岳将军一起护住了京都。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的质问突然全部卡在了嗓子眼。 人群中，有些心怀鬼胎之人，也不得以跪了下来，只不过，眼神中闪烁的狠戾，还若隐若现。 这些人，被同样隐在人群后的王定安记住了不少。 他们，肯定心怀不轨！ “诸位，现在外面可是热闹得紧啊，你们不去看戏，在这里跟我这个老头子消磨时间作甚？” 秦天风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下人们传来的消息，简直是令他太高兴了！ 这是这段日子周云小儿给他添堵以来，第一件令秦天风畅快无比的事！ “左相大人，外面的戏哪有在大人府上的戏台子好看！京都的名角何人不仰慕大人之名，争先恐后地自荐前来，吾等还是赖在大人府上，看戏最佳！” 徐长河拍着马屁，秦天风微眯着眼，看起来很受用。 之前“秦桧”的画册爆火的时候，他们可是开了小差，不敢与秦天风有来往。 今日的事情一闹大，他们才感觉到，秦天风应该是渡过了这次风波。 徐长河等人，嗅觉灵敏，陆陆续续从各自府上赶来道贺。 当然，还备了厚礼。 观望了这么些日子，原以为左相大人这次凶多吉少，他们都不敢贸然前来交往。 没想到，几日后，秦相竟然就这样渡过去之前的舆论危机。 这几人想到之前的不作为，后背阵阵发凉，之前闻虎的死状还历历在目，小心思可不敢继续，担心惹得秦天风不高兴。 徐长河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屁颠屁颠地带着厚礼，低调地给相府送了拜帖。 按照秦天风的脾气，对于这些见风使舵的人，他本想置之不理。 只不过，现在实在是太高兴了，忍不住想有人分享。 这才“笑纳”了他们的赔罪，秦天风一党再次紧密地汇合，心中芥蒂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一百二十章昭告天下 秦天风的书房久违地坐得满满的。 朝廷一大半的肱股之臣几乎都坐到了这里。 “左相大人，这画册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画的，总算是为您正名！！” 下首一五品官员拍着马屁。 就是这马屁的水平不是很高，看似在说好听的话，但是也提到了之前恶心秦天风的事。 若是以往，秦天风理都不会理这种货色，还会想方设法将他调离京都。 因为这种低水平的人，拉到他的阵营只会拖后腿。 但今天，秦天风心情好，对拍马屁的人露出还算平和的笑容。 “老夫之名，总算日月可鉴了！” “这可不是嘛，这下可让那些跳梁小丑有的忙活了！下官恭喜相爷，贺喜相爷！” 礼部尚书笑呵呵地捋着花白的胡子，也赶紧跟上。 这些日子他们有意无意地跟秦天风划清界线，主要是害怕陛下下死手整顿朝廷，拿秦相开刀。 结果这个画册的事情一出，民情出乎意料的火爆，陛下哪里还有功夫查别人？ 自己都火烧屁股了！ “陛下如今可是那热锅上的蚂蚁，相爷可要出手？” “是啊，陛下做的这桩桩件件，惹得天怒人怨，百姓们集结成势，根本难以阻挡！总不能再派兵镇压吧！” “那样，于大周的国本不利，若是赵国再举国进犯，真的会如画册里所描绘的那样，穷途末路！” 官员们七嘴八舌地抒发着自己对大周现状的看法，一个个大义凛然，内心却恨不得周云再回到昏庸废物的时候。 至少那时，他们这些人跟着秦相，朝堂上下无一不巴结他们，不敢惹怒他们。 “陛下是本相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还算慧根聪敏，没想到大了，反而愈发糊涂，竟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国家大义，民族大义！” 秦天风冠冕堂皇地摇头，言语之间，尽是痛心！ 只不过，脸上还是挡不住的笑意。 一句话，就将周云因色误国坐实。 “本相作为帝师，实在是失职，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先帝啊！” “左相大人，这件事情与您无关，是陛下不听您的劝告啊！” “对啊，您之前是劝说了他直接杀掉敌军主帅的，是陛下一意孤行，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 秦天风笑而不语，仿佛已经预见了周云之后的末路。 “诸位，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为今之计，你我应该谋划，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若是陛下不愿杀敌军主帅，为了大周，诸位可愿与老夫一起，力挽狂澜！？” 秦天风的眼中，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斗志。 这些官员哪个不是人精，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最会察言观色。 看来，秦天风这是要和周云，彻底撕破脸了！ “吾等愿为左相效犬马之劳！” 书房里，所有的官员齐齐跪下，气势滔天！ 秦天风满意地看着官员们的反应，按照他对周云的猜测，赵玉儿肯定不会死，但是这个画册引发的后续反应是他属实没想到的。 既没有违背赵国的意思，也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将火力全部集中在周云身上。 他们君臣二人，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个画册一出，周云已经民心尽失！ 只要他一日不杀敌军主帅，百姓们的怒气一日不消，天灾人祸不断，周云想要完全掌控大周的局势，可谓是痴人说梦！ 而秦天风，越是在大周混乱的时候，就越有了布局的机会。 再加上马上就要到达京都的七王爷，两人强强联手，也够周云喝一壶的！ 到时候，民情激愤，在民间制造舆论，让周云禅让退位，七王爷便可以稳坐宝座！ 而两人利益关系牢固，只要七王爷一日在，他便可掌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总比现在随时可能被周云搞死要好得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相府出发，毫不遮掩他们与秦天风的关系。 他们要去长安街上，看看这京都之乱，然后于大乱中出头，拨乱反正，赢得民心！ 有时候，兵不血刃才是最大的胜利！ 至于百姓们，无非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长安街上。 周云站在了他当初征得百姓临时入伍的地方，默然凝视着他的子民—— 和一些企图从中捣乱的人。 大周百姓跪得齐齐整整，身体挺拔，眼神清明。 “朕的子民，你们有何问题，今日，朕一一解答！” 周云开门见山。 百姓们个个震惊不已，几乎不敢相信周云所说的话。 从前，皇权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百姓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但是陛下近日的表现，让他们隐隐有了盼头。 似乎，百姓们在这片土地上，还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既然如此，大家是为了大周的千秋万代，出发点是好的，陛下必然不会轻易砍头。 “陛下，为何不杀赵国主帅！难道真是因为您迷上了她？” 见周云没有带什么护卫，旁边站着的是他们信赖的岳天，人群中，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要命的问题，来了！ 如姬眼神一亮，打算趁周云说错话的功夫，暴起伤人，将这水彻底搅浑！ 她蓄势待发，紧紧盯着周云的脸。 只见周云不怒自威，声音隐隐含怒。 “关于杀不杀赵国主帅的问题，朕之前就已经明确过了，不杀！是为了大周的城池！” “不知是何人还在谣传，说朕是因为贪图赵国公主的美色！” “既然今日到此地，朕就再次重申一遍，并将此话昭告天下！” 掷地有声，百姓回想起刚才质问的话，低下头思考了起来。 他望着黑压压的一片，声音缓缓穿透云霄： “我大周两座城池尚在敌手，数万万英灵无法回归！朕痛心啊！朕想让他们魂归故里！” “诸位，难道你们不心痛？” “难道杀了这一个人，城池就能回来？” “如果现在一个人可能能完成这些事情，就算他是曾经屠戮这些人的杀人凶手，你们是会选择杀了她，还是用她去换城池？” “朕何尝不想杀了她！只不过朕知道，留着她比杀了她价值更大！” 周云平静的脸上，含着悲痛，与刚才的愤怒不同，他的周身，酝酿着浓浓的悲痛，就连身下的马儿也感觉到了，不安地抬着前蹄，发出躁动的呼吸声。 ------------ 第一百二十一章转折太快，闪到腰了 周云的声音在人群中久久回荡。 大部分百姓都是老实人，凭着一腔爱国热血，今日能聚众走到这里，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最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陛下竟然听见了他们的呼声，还正视了画册所隐射的问题。 有勇有谋之人不少，更在思考周云所说的真实性。 还是因为原主太废，导致大家伙对周云的了解，全都是“废物”、“傀儡”、“好色”这些词汇。 猛然间将一个这样形象的昏君和一个战神般的人物联系在一起，太过匪夷所思。 若是陛下真的与赵国之主帅合唱一出大戏，那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是不是未来也会被轻易贱卖。 毕竟，没有人想当亡国奴。 陛下若是真的一意孤行，这天下乌烟瘴气，倒不如反了这老天！ “陛下，吾等今日聚集长安街，并非为了闹事，更不是让您为难，只是想知道，坊间流传的画册，到底是不是预言，还是说，有人在污蔑陛下！” 人群中，一道瘦弱的身影坚定地走上前，垂首将手中的画册递给了苏源。 此人正是如姬。 她对自己的易容术非常自信。 就连大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那别人就更不可能看出来。 带着巨大的自信，如姬巧妙地将画册提起，声音雌雄难辨。 不过，说出的话倒是很犀利。 如姬的话，正巧被队伍后姗姗来迟的秦天风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妙啊！” 徐长河忍不住赞道。 说话之人，相当于将陛下架在火上烤，周围，还有无数百姓在旁边观看。 因为，除了还没发生的未来，画册所描述的过去，都与陛下曾经的所作所为无出一二。 这话看似在为周云辩白，其实是为了让百姓死心，彻底看透周云好色的本质！ 而且，任何一个君王被如此中伤辱骂，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么？ 一怒之下，京都血流成河，这简直就是在告诉大家，朕就是这样的人，好色，昏庸。 果然，如姬话落后，百姓们升起各种目光，其中有探究，还有质疑。 秦天风满意地看着百姓的反应。 如姬也满意地看着百姓的反应。 这是一次试探，如姬打算根据今日大周皇帝的反应，来调整之后营救六公主的计划。 若是废物皇帝，那倒好说。 若是最近坊间传的那样，是眼前这位陛下亲率大军以少胜多还将公主殿下生擒，那，这次的营救行动，就很难了！ 说不定，最终还要国师大人亲自出手。 如姬眼观鼻鼻观心，静默地等待着周云的反应。 她就不信，这个画册上的内容，大周皇帝看到会没有一点反应。 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愿意自己被如此对待，这就相当于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面，遗臭万年！ 那么，大周皇帝会作何反应？ 是暴跳如雷？ 还是无能狂怒？ 顺便杀几个闹事的百姓？ “呵呵~~~” 突然，如姬的头顶处，传来一声轻笑。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正好就映入周云那张欠揍，微笑的脸。 一时间，有些怔楞。 这是周云翻过画册后，发出的声音。 “你……” 如姬没忍住出声，连忙闭嘴。 原以为，作为画册“主人公”的周云，在看到其中对他的各种昏庸废物的描写后，会暴跳如雷，恼羞成怒。 却没想到，连呼吸气息都没有一丝变化！ “陛下，这画册有什么好笑的吗？据草民所见，这个画册所描画的，是一个亡国之君！因为好色，误国！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如姬不死心问道，试图挑起周云的怒火。 就连周围的百姓也有些意外，难道陛下看的画册，跟他们昨夜接到的画册不是同一本？ 否则，陛下怎么不仅不动怒，嘴角还隐隐带着笑意。 “真不错，这画册！” 甚至，在翻过的间隙，周云还不住地点评，仿佛很喜欢画册的样子。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间朝着古怪的方向走去。 队伍后的秦天风等人没等到周云的笑话，反而被他手上的画册吸引了过去，难道他看得这本，真的那么好笑？ 周云翻看着画册，笑完之后，又发出惊奇的“啧啧”声。 “这画册的创作人，朕很欣赏，是你认识的人吗？” 这转折猝不及防，给如姬差点闪到腰。 “什么？” “朕的意思是，这画册朕很喜欢，想找到创作人，出资赞助他继续创作，也好让更多好的作品出现在民间，丰富百姓们的业余生活！” “这……” 这下轮到如姬词穷了。 她总不能说，这是她亲手创作的吧？ 还有，什么“赞助”、“业余生活”，都是什么鬼？ 咱们正在讨论的，难道不是一件很严肃的问题吗？ 您都被骂成亡国之君了，还在这儿关心创作的人？ 见如姬被雷得外焦里嫩，百姓们也面面相觑，整个画风变得诡异了起来。 苏源忍不住扶额，陛下还是跟之前一样，不按套路出牌。 突然间好同情这个搞事情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苏源无意间扫过如姬的手，露出来的地方皮肤白皙细腻，身形偏瘦，骨节偏小…… 不对，这不是个小子！ 苏源心下警铃大作，面上如常。 又一遍看过如姬的喉咙位置后，没有看到她的喉结，又无意间扫视过她的五官和头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这个看起来像是江湖小子的男人，根本就是女人乔装所致！ 她现在跳到陛下跟前，接连质问，绝对是图谋不轨！ 苏源不动声色地站在周云的马前，恰好挡住了如姬的身子，打算在她暴起伤人之前，好一举拿下！ 岳天见状，如法炮制。 这里人这么多，本来就鱼龙混杂，万万不能大意！ 见如姬沉默不语，身边两大护法都悄无声息地呈警备状态，周云继续追问， “你不认识创作者吗？好遗憾，朕看你对此画册颇有研究，还以为你是创作者呢，本想好好奖赏一番的！” 这下，如姬真的给整不会了。 周围的百姓们也整不会了。 陛下……竟是这般豁达？ 被人画画骂作亡国昏君，不但不气，还要奖赏作画之人？！ 这是什么神仙陛下啊！ ------------ 第一百二十二章多么感人 如姬愣愣地看着上方的周云，下意识答道： “呵呵，陛下说笑了，草民怎么会认识作画之人！” “那太遗憾了，朕本来想赏他一个官儿当当呢。” 周云摇头，颇有些遗憾。 原本稳如泰山的如姬，被周云这一系列的操作搞得有些急躁。 预想的乱民没有出现。 大周皇帝暴怒乱杀的血腥画面也没有出现。 有的只是自己被他戏弄的画面。 是的，聪明如如姬，现在已经反应过来，她是被大周皇帝戏耍了。 不仅如此，大周皇帝还利用她，成功地将话题转移，让一件跟国家生死存亡的政治事件，变成了一件娱乐大众的事件！ 这皇帝，不草包！ 不但不草包，还非常善于谋略，难怪，连秦天风那个老狐狸都被坑了。 看来，接下来她的入宫计划，得大改了！ 几息之间，如姬已经萌生退意。 再待下去，恐怕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等等……退？ 她为何要退？！ 与其保守潜伏，不如主动出击，为公主争得一片生机！ 今日，她就要大闹这长安街！ 将大周皇室的脸面，狠狠地踩在地上！ 迎着周云灼灼目光，如姬突然整个人的气息一变，往人群后的一些方向缓缓扫过，紧接着，举着画册，面对人群，义正严词地呼喊： “昨夜不知是何高人将这个画册传遍大周，我想，一定是有老天爷的指引，才让我们提前看到了未来的一切！” “正好陛下今日也在，想必，大家一定想听听陛下怎么说！” “草民心声，日月可鉴，天地可分，请陛下明鉴！” “请陛下向天下人保证，不做亡国君！” 说完，如姬还指着身边其他百姓， “陛下，您看，这个画册每人都有一本，他们也不想自己成为亡国奴！！” 被指的人面面相觑，恨不得把如姬嘴巴捂住。 你特么自己没脑子上去了，惹了陛下，还要拿我们当垫背的？ 愤怒的百姓们，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还想说几句，就被后面的人推推搡搡往前面推，很快将周云面前的空地占满。 周云见状，将缰绳勒紧，免得马儿发疯冲撞了百姓。 “不该为了装逼，不带点护卫啊！” 周云喃喃道，正死死盯着如姬的苏源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周云。 “陛下您刚才说什么？什么护卫？” “无事，苏源，盯紧点，不要伤到百姓！” 如姬见场面还能控制，眉头微皱，她得把话题继续下去，否则，今日就有些虎头蛇尾了，这些平民的愤怒没有利用起来。 “陛下，不知那画册上的内容，您看完后有什么感想？今天聚集到此处的大家伙儿，可是很担忧未来大周的处境啊！” “岳将军，难道您就不担心，陛下会走这个郑国国君的路？毕竟，他之前可是……” 如姬心一横，说话也毫不客气，反正今天民愤能量巨大，她赌大周皇帝不会因为她说这句话就将她抓起来！ “放肆！！！”岳将军一声爆喝，打断了如姬接下来的话。 “陛下面前，岂容宵小放肆！陛下，请您准许末将去拿下他！” 从刚才开始，岳天就捏紧了拳头，若不是周云要他冷静，说不定，现在已经锤爆眼前小白脸的头了！ 听见周云被人无端质疑，岳天心中的怒火根本压不住，比别人说他还难受！ 秦天风等人也看出来了，周云面前那人，就是来搞事情的，这不，一说话就把岳天惹恼了。 当然，他们乐见其成。 几人不近不远地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热闹，准备等一会儿瞅机会落井下石。 周云刚想阻拦，如姬却先发制人，像是被谁推了一把，突然站立不稳，失去平衡，扑在岳天脚边，嘴里还惊慌的大叫。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草民再也不敢了，求陛下不要砍草民的头！” 就像是一个被欺压的百姓被冤枉那样，声音凄厉而瘆人。 岳天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要脸，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直接将人斩杀，想要拿下，似乎还有点难度。 这是个练家子！ 人群中，心怀鬼胎的人像是苍蝇嗅到了腥味一般，疯了一般往前面挤。 若是现在，有人站在高空，就能发现，密密麻麻的队伍，有十几处异动，像是提前信号一样，很快就挤到周云面前。 个个都是不要命地磕头，血溅了一地，呼天抢地： “陛下，我们不想当亡国奴啊！” “陛下，求求您了，醒醒，不要被美色误国啊！” “陛下……” 一个个的，什么话难听，就使劲往外说，甚至，像是故意为了惹怒龙颜似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也“刷刷刷”地看向周云，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毕竟，最前面那些人，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但却表达了同样的担忧。 这里面，不乏之前一起参与抗击赵军的百姓们，他们不愿意自己家园被毁，因此，这个画册带来的打击和担忧对他们而言，更加严重！ 周云蹙眉，看着这些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嘴强王者，现场开始骚乱。 他今日虽然走的是亲民路线，但可不是这样的“亲”法！ 眼见着形势急转直下，周云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眼中寒光四射！ “岳将军，苏源，退下，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周云拉紧缰绳，战马嘶鸣，前蹄扬得一人高，直接吓退了围在前排的“百姓”。 只不过，他们还是没有离开，虎视眈眈地围在四周，肌肉紧绷，呈战斗状态。 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百姓！ 周云拔出佩剑，杀气腾腾！ 杀了他们，周云一点不心疼，大不了就是名声回到之前罢了，不过，这些人妄想用民意彻底裹挟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大周皇帝此举，定能彻底点燃百姓怒火！ 杀她？一般人做不到！ 就算被抓了，她也有办法脱困,说不定，还能趁机溜进后宫。 眼下，一定要让他下不来台！ 如姬挑衅地看着周云，丝毫不怯。 像是慷慨赴死的爱国志士，不惜用鲜血唤醒君王！ 看看，多么大义，多么感人！ ------------ 第一百二十三章周云的想法 眼见着叫嚣的人越来越多，形势愈发剑拔弩张！ 除了如姬带来的人，秦天风一党派出的下人也雇了不少生面孔，参与到这场混战中来。 “对，就是这样，惹怒他，然后血溅长安街，到时候，老夫就有办法让他万劫不复！” 到时候，夹诸在他身上的那些耻辱，他要一件一件讨回来！ 秦天风看着远处居于正中间的周云，脸上的笑容愈发阴险。 这些人，不要命地往前冲，手无寸铁，看似对皇权毫不惧怕。 不过，越看，周云却从中琢磨出一些别的味道。 “这些人，是死士……” 而且，就是为了激怒他，让他把他们都杀了。 到时候，舆论在画册的加持下，天下哗然。 【皇帝昏庸好色，不顾民意，恼羞成怒当街行凶，视黎民百姓生命如草芥，血溅长安街！】 周云都能想到，杀了他们之后，天下士子会对他如何口诛笔伐。 想让他按照“他们”的剧本走？ 他周云可不是提线木偶！ 刚才被“百姓”冲撞的余威渐渐散去。 周云朗声对岳天道： “岳将军，朕需要一队精英，在这里建立一道防线，维持一下秩序。” 这些人，倒也不敢对他做什么，充其量就是背后黑手派来激怒他的。 那他，也来点儿阳谋。 既能走亲民政策，又能将这些闹事之人单独摘出来，民众真正的诉求才能出现。 而且，百姓们如此关心国家大事，这是好事！ 周云隐约有种打算，要将这件事情坚持下去。 岳天听到周云这样安排，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就怕陛下一怒之下自己和百姓硬钢，不仅不会解决任何问题，还会激化矛盾。 现在因为与赵国的战乱，大周百姓对陛下的信任少的可怜，而一旦经过有心人的挑唆，说不定会引起各地的民乱。 就算京都百姓对陛下有了改观，但那些边陲城池的百姓呢？ 其他州郡的百姓呢？ 天灾加上人祸，很难保人心向善。 岳天连忙冲远处发出一声响亮悠长的口哨声。 一队岳家军反应迅速，没有任何犹豫直奔这边前来。 “轰隆隆！！！” 不多时，马蹄声由远及近，地面上发出剧烈的震动，扬起漫天的灰尘。 混乱的人群比先前安静了不少，还主动让出一条道。 这些人，一看手上就有不少人命，煞气冲天，平头老百姓哪里敢与他们硬碰硬，直接就闪开了。 而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也不能继续挡道，否则，被这些士兵一剑挑掉头颅，也是情理之中。 死了都没法伸冤，毕竟他们要死，也得死在陛下手上，死在这些士兵手上，死了也白死。 “末将参见陛下！参见将军！” 为首的一位中年将士从马上跳下，恭恭敬敬地冲周云行了个大礼。 经过上次的战役过后，这些岳家军与周云一起厮杀，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他们对于周云就再也没有一丝怨言。 这样的明主，对将军也彻底信任，不像曾经那般听信小人谗言，他们若是再像以前那般看待，那就真的会给将军招来祸患。 周云显然与这些人也很熟稔，见他们的到来很是欣慰，连忙免了他们的礼。 “快快请起！今天找你们来朕这里，是需要你们建立一道防线。” “请陛下吩咐！” 岳一依言站了起来，态度恭敬。 周云想了想后世那种“领导接待日”，决定效仿一下。 不仅今日要用，未来，还得定期开展一下。 这样也能让一些想蒙蔽圣听的人，好好掂量掂量，以后欺压百姓，企图当大周蛀虫的时候，自己头上的脑袋还要不要。 周云沉吟道，“岳一，朕要你来，就一个目的，维持秩序，不要让百姓被利用，防止发生大规模踩踏事件。” 岳一双手抱拳，“末将遵旨！” 随即，和来的岳家军一一散开，直接在周云和百姓跟前隔开了一条口子。 这样，既能保证周云能听见百姓的话，又能保护他的安全。 混乱的场面，在岳家军到来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如姬不甘心地看着刚烧起来的火，被当场泼下了一盆冷水，只能咬牙退到一旁。 这时候，皇帝没主动杀人，再跳上去，就是找死。 秦天风等人脸色也不好看，原以为周云蠢得想自己杀人，没想到，他居然派外援？ “你去，问问陛下，为何要以重兵相胁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秦天风自己都还没完全洗清问题，现在不宜出面，让王献君这个兵部尚书去，挑起百姓与君王的对立。 王献君自然是乐于前往。 看到岳天受宠，周云绕过他这个兵部尚书直接给岳天下达军令，而且，岳天的镇国大将军名头狠狠地压过他这个兵部尚书，王献君早都看岳天不顺眼了。 出来打击岳家军，也是他想干的事情。 王献君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道： “陛下，不知今日为何要在百姓面前派出重兵？” 周云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王献君，心中一阵冷笑。 这个兵部尚书，看来，是不可久留。 每次打仗不见他出力，当缩头乌龟，不学无术，仗着祖上的福荫再加上秦天风的扶持，一路直升，却无一点军事才能。 这回跳出来，是找打。 “朕要做的事，何时轮到兵部置喙？” “王献君，当日赵军入侵的时候，朕怎么没看到，你如此热心？” 王献君被周云狠狠一噎，刚才想倚老卖老的那种心态荡然无存。 是啊，他怎么忘了，小皇帝最近做事狠绝，连左相大人的话都不听了，跟他说话得迂回一点，若是还像曾经那般颐指气使，不只完不成左相交代的任务，还可能惹怒了他。 到时候，左相大人也不一定能保得了他。 “陛下，”王献君不甘心地跪下，才继续问道，“微臣不知道这些兵突然将百姓围起来，是为何事，毕竟，咱们大周的士兵，刀刃一度朝外，还没有像今天这般，朝着自家百姓。” 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侧的岳天一眼，“微臣担心是有人自作主张，故而有此一问，唐突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说着，自己往地上磕头，磕得“邦邦”响，很认真那种。 ------------ 第一百二十四章拿下！ 等到王献君磕完请罪头，整个人脑袋晕乎乎的，周云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在说，“你继续表演，朕就看你能磕到几时？” 不知怎么回事，王献君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莽撞地跳出来了。 现在的陛下，真的是他们曾经认识的那个陛下么？ 为什么左相大人都吃了几次瘪，他还幻想着三言两语就能把陛下唬住？ 王献君萌生退意，但周云却不想让他今日好过。 气氛凝滞，王献君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公然质疑一国之君，周云收拾他的办法简直不要太多。 他把脸递过来让人揍，这可怨不得别人。 还以为自己是平头老百姓，随便质疑皇帝，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周云厉声喝道： “王尚书，你可知罪！” 王献君身体抖了抖，茫然无措的抬头，显得分外无辜： “微臣不知，哪里惹得陛下不开心了？” 说着，立刻便跪了下来。 此言一出，仿佛在对百姓展现一个事实，周云是个暴君，平日里不分青红皂白经常给大臣罗列罪名，只看他开不开心。 周云冷冷地看着王献君作妖，这种小把戏，他压根不屑与之对质。 他只是缓缓对着人群说道： “王献君，兵部尚书，作战期间不履行尚书之责，在面对赵军冲击时，不对敌人迎头痛击，却当那贪生怕死之辈，连文官都不如！其罪一！” “在作战期间，身为监军一职却完全不顾全大局，只顾及与作战将军的私人恩怨，因为其错误的判断导致战况情势急转直下，若不是岳将军力挽狂澜，王尚书，你还有命在此地叫屈？” “其罪二！” “战后，作为兵部尚书严重渎职，对战后士兵的安抚安顿，战后盘点完全没有尽职尽责！其罪三！” “对了，你刚才跳出来说朕什么？” “微臣，刚才……” 周云连声质问，说得王献君是面红耳赤，一句话都不敢接。 更别提自己刚才跳出来质疑周云，甚至往岳天身上泼脏水的事情。 此时，他真想回到一盏茶的功夫前，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因为，周云说的他这些罪过，他竟然发现没有一件能反驳的。 以往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当惯了甩手掌柜，反正小仗不用跑，大仗跑不掉。 周云虽然对王献君咄咄逼人，但却让一旁的岳家军们看得热血沸腾。 他们这些前线浴血奋战的士兵，从来没人为他们发声，流血流汗的事情他们干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从来没有他们！ 王献君上马十几年了，都是这样混过来的，反正抱紧左相大人的大腿就行，朝中质疑的声音全部都被他们清除异己给处理了。 今天突然被周云全部撕开遮羞布，公布于世，看来，是打算对他…… 王献君突然想到死去的闻虎，整个人后背一阵发凉。 整个人颓然地跪在地上，求助般地看向秦天风的方向。 可是，那里早已没有了刚才几人乘坐的马车。 “左相……” 王献君喃喃道，眼下，他只能自救…… 周云也看到了王献君的小动作，嘴角扯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今日，倒是收获颇丰。 还有人主动跳出来让他虐的，真是活久见！ “你刚才说什么，左相？左相大人可不像你，在这个兵部尚书的岗位上，尸位素餐！” “为何？因为有岳天这个不怕牺牲的镇国大将军顶着，你这个兵部尚书根本不需要操心，才让你有了闲工夫日日在这些小事上抓人错处！” 王献君听得愈发无地自容，百姓们一道道探究和质疑的目光打在他身上，让他难安。 若是以往，他早都呵斥这些刁民了，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他们无声无息消失。 但是今日，陛下开了先河，让这些刁民有了站到台前来的机会，他越是跳腾，死得就越快。 狐假虎威惯了的人，一朝失势，那绝对是墙倒众人推，到时候，只能是一枚弃子。 王献君敏锐地感觉到，他今日的处境极其危险，因此，果断决定，对于周云所说的事，一概认下，态度一定要好！ 周云显然不想轻易饶过他，审判的声音还在继续： “喊打喊杀的事情不需要你出面，立功了都是兵部的功劳，打败仗了就是带兵打仗的将军的问题。” “朕说得，可有一点问题？是与不是，王尚书？” 周云一口气说完王献君的罪证，也在天下人面前，为岳天鸣不平。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洗刷了原主在众人印象中的昏庸形象，对岳天这个国民度认可度很高的人，给与高度评价，成功打破了之前君臣不和的谣言。 “陛下，微臣知罪！今后微臣必定勤勉务实，主动承担，为前线的战士们分忧，不让陛下困扰！” 王献君跪在地上，很快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他以为，自己服个软，周云看在他年迈的份上不会继续追究，今后再好好表现一番，这些渎职问题，就不会在被提起。 谁知，周云接着他的话，直接叫人将他拿下： “既然王尚书知罪，岳将军，你今日开始，便暂代兵部尚书之职，原兵部尚书王献君接受调查，看看除了严重渎职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罪责！” 王献君整个人呆若木鸡，任凭岳家军将他扣押，嘴里喃喃着“完了”、“完了”，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最后是被岳家军拖着走的。 接手的人，也很有意思，徐长河。 只是不知道，这是周云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这些，就不是周云头疼的事情了，而应该是秦天风一党头疼的。 让他们狗咬狗去，周云正好可以腾出手来，施行利国利民的政令。 言归正传，刚才的闹剧最终草草收尾。 一个兵部尚书，说拿下就拿下，这一举动彻底将宵小们震慑到了，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岳家军建立的防线，周云现在耳边非常清静。 甚至，苏源还按照他的吩咐，从宫里将他的案几和椅子搬了出来，连记录的太监都叫了出来，笔墨纸砚充足。 一切准备就绪，周云看着百姓们朗声道： “朕今日看到百姓如此热衷国事，将一个小小画册所描绘的画面，代入到大周，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也想要上达天听。” “朕心甚慰！” “朕就在这儿，向大家承诺！敌军主帅现在不是杀的最佳时候，朕要物尽其用！当然，绝对不是画册里绘制的那样，朕后宫佳丽三千，区区一个赵国蛮夷的公主，朕还真看不上！” 周云挑明了再次将此事定了，先给个定心丸。 “今后，朕不希望再听见任何人，任何地方，再出现关于此事的胡乱臆测，更不希望有人再拿此事做文章，用你们当挡箭牌，前来找朕要个公道！” “如违此令，朕必杀之！” “现在，朕的话，够清楚了吗？！” 给颗甜枣，再打一棍子，周云对驭人之道，愈发熟练。 百姓心中一凛，呼啦啦全部跪下山呼： “草民遵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云坐在上方，将下面的人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朕定下每个月抽固定的时间，就在此地征集民意，凡是尔等遇到不公的事情，或者对国家发展有利的想法，都可以向朕诉说，朕会派人逐一核实，还大家一个公道。” 声音落下之后，整个人群突然安静得可怕。 紧接着，又如开水沸腾一般，将整个长安街的热度，彻底升到了另外的高度！ ------------ 第一百二十五章名为希望得种子 周云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直接震得现场的人愣了好久。 高高在上的帝王，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与之产生交集。 但现在，周云就在这两个毫不相干的阶层上，建立了“沟通”的桥梁。 其产生的震撼效果，不亚于寺庙里的佛像突然动了起来，对百姓说“你们有什么愿望，佛祖会实现的”之类的话。 因为，周云定下的这个规矩，相当于在大周人的脑子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名为“希望”的种子。 今日之盛景，大周的史书上有详细的记载，就连民间，也有歌谣传唱。 以至于多年以后，周云当日的光辉形象，被广大百姓传得越来越神，说他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劳苦大众的神仙，度完劫就准备回去。 虽然现在周云折腾的这个“民意征集日”还只是个雏形，但百姓们的脸上，已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至于之前所谓画册上的亡国之君，还有对周云好色昏庸误国的担忧，全都被他们抛诸脑后了。 有这样的陛下在，大周现在担心的就不是亡国的事了，而是应该敌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大周盯上。 百姓们现在，心中升起的是无限的希望，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陛下说要听我等小民的冤屈，赵头子，你儿子之前被乡绅失手打死那件事，说不定伸冤有门了！” “是……是吗？”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爷子，瞎了一只眼，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望向远处周云所在的中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陛下亲临，而且是他亲自操持的这件事，为了征集民意，还让有些只手遮天之人无处遁形，这次，我想一定是真的！” 老爷子心中沉寂多年的死寂，再次有了跳动。 “我那冤死的儿啊！难道……真的能瞑目了？” “这么多年，老朽夜夜不能睡实，害怕听见我儿那临死前的惨叫，也不敢提前死掉去泉下看我可怜的儿子，因为，还没看到仇人去死，老朽，不敢死啊……” 一阵风吹过，老赵花白的头发从瞎眼的伤口面前略过，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苦涩和艰难。 又像是在对他低语：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可以的。”搀扶着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虽身着布衣，却仍难掩其风华。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一抹坚定，像是在给老赵说的，也像是给自己说的。 “皇帝亲临，征集民意”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京都城内外，越来越多的人赶了过来，让本就人满为患的长安街，更是下不去脚。 好在，有了岳家军的加入，刚才闹事的人被抓了不少，如姬见状，早都悄悄遁走。 她带来的一些死士，也被抓了不少。 如姬倒是不担心这些被抓的人会吐露什么，反正，他们的结果已经被自己写定了，就是一个字。 “死”。 现在棘手的是，虽然她用计将秦天风的麻烦解决了，但是想顺带把大周陛下拉下水的计划却泡汤了。 不仅如此，还被对方反杀了个措手不及。 看来，这次拯救六公主殿下的事情，不会像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如姬果断地退出人群。 趁着现在大周百姓冲上去，这是她唯一的逃跑机会，再晚，恐怕就会等来大批人马挨个验明身份了。 况且，连秦天风自己都跑了，她还在这里呆着干嘛？ 难道真要给大周皇帝一些治国之道？ “刚才带头挑衅朕的那个男人呢？” 周云偷空问了问旁边。 苏源面带愧色，连忙请罪： “陛下，刚才百姓突然全部扑了过来，奴才防备着百姓，一时不查，让她给跑了，而且，奴才怀疑，此人是个女人！” “哦？女人……” 周云沉吟，难怪，刚才那个人给他一种违和感。 虽然外形上完全看不出来，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现在细想，大概是，这个人虽然有着男人的外表，却没有男人的气质，身上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沁香。 缺失了最重要饿“男人味”，还有，面上也太干净了些。 “无妨，只要她还有未完成的目的，必然会再次出现。” 周云又在心中过了一遍那双眼睛，算是将此人打了个记号。 即使再厉害的化妆术，那双眼睛和瞳色，是无法更改的。 眼下，先把今日的大事办了，反正，宫里的饵还在继续发挥着她的作用，那些暗流涌动，迟早会浮出水面！ 苏源松了口气，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人群，主动请缨： “陛下，现在长安街来的人太多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进人，奴才请旨封闭入口。” “可以，对了，苏源，让你的人再来上一些，提前做个调查，筛选一下，节约时间，争取将这第一次的‘民意征集’办得漂亮又让百姓们满意，心安！” “奴才遵旨！” 岳天也加入了维持秩序的行列。 有了他的形象，百姓们出奇的听话。 原本混乱不堪的队形，岳天按照列兵时候的办法，将这些百姓全部统一成数列纵队，甚至还贴心地分好了类，每一列就是一种类型。 哪些是“冤屈类”、哪些是“国策类”、哪些是“建议类”，甚至队首的人，手中还举着简易的木牌，上都有大字标注。 “大家不要拥挤，按照队列的类型，自己找好位置！” “没有问题的，站到旁边去！陛下时间很宝贵，浪费者，心有不轨者，大牢伺候！” 岳天说完，本来拥挤的队伍，又有些人暗暗地挪了出去。 剩下队伍中情绪激动的，大部分都是蒙冤受屈的百姓。 还有一些怀才不遇，想借此机会在周云面前递投名状的能人志士。 等一些都梳理通畅之后，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秦天风人早在王献君被抓之前，就已经打道回府。 但长安街上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回传。 气得他又摔了好几个名贵的茶盏。 这每一个都价值千金，是前朝的孤品，结果，秦天风眼睛眨都不眨，直接就摔得稀碎。 直到现在，秦天风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当时为什么要提前跳出来找事情。 最近被打击的太多，心有点太急了。 本来，不跳的话，周云那小子还注意不到这边。 现在这样一弄，王献君这枚棋子，估计是废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上船容易下船难 冷静过后，秦天风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这个京都，现在已经不是他只手遮天的时候了！ 不知不觉，经过这几次与赵国的厮杀，周云已经在百官和百姓之间，形成一道难以撼动的城墙。 这座城墙，坚固得再难以攻破，至少现阶段的他，是无法再次靠自己一人之力，将其破坏。 不过，秦天风又在庆幸，这次不是自己冲上去，否则，还不知道会在百姓面前丢脸丢成什么样。 本来好不容易被后面画册内容转移注意力，说不定又要绕回去之前的那个画册了。 秦天风心有余悸，内心有些烦躁，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七王爷了。 至少，他与七王爷之间，不像和周云这般，已经成为死局。 “七王爷还没到？” 回答他的，是熟悉的声音，但却似乎失了点精气神。 “回老爷的话，七王爷到了，不过，他托老奴转告您一声，刚到京都，要去看望一些旧人，等到适当的时候，他会下帖子。” “看望旧人？七王爷，没想到时至今日，你我之间的地位已经调转了方向，老夫这府上的门槛越来越低，而你王府的门槛，对老夫而言，竟不知何时升高了……” “秦朗？” 秦天风兀自说着，转过去，看着这个几日前意气风发的相府管家，有些不敢认。 只见他蓬头垢面，还穿着当日离开相府时候的衣物，虽不至于破破烂烂，但能闻到其中发出的馊臭味。 秦天风默默地移动了位置，离秦朗远了一些。 “秦朗，你这是怎么搞的？把自己整的这么……凄惨？” 风尘仆仆也就罢了，最惨的是，秦朗整个头被包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五官，其中，左耳的位置还有着斑斑血迹，都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看样子是头部受伤了。 一说到这个，本来还站着的秦朗，彻底绷不住了，当即就抱着秦天风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 “老爷啊……那个七王爷，他太、太凶残了！” 秦天风眉头紧皱，“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起来说话！” 这人是遭遇了什么，怎么性情大变？ 作为他的远方侄子，秦朗虽只是一个管家，但是在京都的地位比个一般的朝廷命官还要高。 结果，现在就像个丧家犬一般，跪在他的脚边，哭得比个娘们还不如。 秦朗被吓得瞳孔涣散，身体不自主地瑟瑟发抖，颤抖着将在王府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尤其是，说到七王爷如何将他耳朵砍下来的时候，更是记忆深刻，边说边哭，直到把秦天风的裤腿给哭湿了，才算是把这段日子的恐惧情绪释放了干净。 “老爷，这个七王爷，绝对是心狠手辣的人，奴才与他近距离接触过，此人不仅心狠手辣，性情还非常暴躁，根本不像他在外贤德的声名，您与这样的人合作，奴才担心……” 秦朗哭完之后，脑子也恢复了清明，给秦天风一个非常中肯，也是日后他十分后悔没有听取的建议。 现在，秦天风对此不置可否。 “秦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夫倒是很欣赏七王爷这点。他若真的是个肉包子，纸老虎，老夫倒真的有些担心，与此人的合作到底能不能长久。” “如今看来，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到了京都，绝对会露出他的獠牙。” “有的人，藏拙是为了活命，而有的人，藏拙是为了图大业！” 显然，这里的“活命”，指的是周云曾经为了在他的压力下活命才会藏拙，而七王爷的藏拙，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野心。 “可是，老爷，此人性情阴晴难辨，奴才担心，他对老爷有……” 秦朗还在执意劝说。 他不敢相信，自己都如此夸张了七王爷的狠辣，老爷却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脸上露出的竟然是欣慰的笑容。 “好了，老夫知道，你这趟行程受了很大委屈，也的确是受罪了，也承受了七王爷对老夫曾经拒绝的怨气。” 秦天风宽慰道，“这次差事你办得很好，城东那座庄园，老夫就赐给你了，下去领房契吧！” 秦朗本来还想说，他不是为了庄园，虽说他的确垂涎了这座庄园很久，但是也不希望，这座庄园是用他一只耳朵换来的。 只不过，在他接触到秦天风不悦的眼神后，果断选择噤声。 “奴才，谢老爷赏。” 说罢，便拖着残躯退了出去。 他怎么忘了，老爷在某些方面，和七王爷，是一类人。 比如，心狠手辣方面，不遑多让。 秦朗退出后，秦天风有些厌恶地看着裤脚处的湿处，似乎在自言自语。 “老夫又何曾不知，七王爷这艘船搭上去了，就不是你想下就能下去的了！” 如今小皇帝来势汹汹，若是再让他快速成长，收拢朝中众臣，那他秦天风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和七王爷合作，搏一搏，说不定，还能继续享受位极人臣的乐趣。 人啊，爬得越高，就越怕摔得狠。 为了心中越来越大的欲望，就算与恶鬼共舞，又有何惧！ 如今刑部和兵部两颗棋子已废，再不做些什么，等到他所有棋子都被吃掉的时候，就晚了！ 看来，得主动去拜访一下七王爷了。 山不就我，我就来就山！ …… 与相府阴沉的画风对比，周云这边可是欣欣向荣，百姓津津乐道。 已经时近正午，四周围着的百姓不仅没有离去，还冒着骄阳继续守在此处。 他们也想看看，陛下能将这件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大部分百姓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经过岳家军和宦官们的筛选后，要找周云的队伍再一次紧缩。 很快，就轮到老赵头。 中年男子搀扶着老赵，来到了周云面前。 入目，就是老赵头的凄惨模样，一看就是受尽生活的磨难。 但旁边的中年男子，却给周云一种别样的感觉。 此人虽未曾言语，气度却非同一般。 一双深邃的眼神，像是能透过人的表面看到内在。 这样的一对组合，找到他的跟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云来了兴趣，饶有趣味地看着二人。 ------------ 第一百二十七章整顿官场 周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眼前的老人，不仅瞎了一只眼。 走近看之后，才发现他的一条裤腿空荡荡的。 手上纵横交错的，除了深邃的皱纹，还有斑驳的伤疤。 都是陈年旧伤。 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一个字。 “惨”。 “老人家，你有什么事要给陛下禀告的？” 直到苏源略带尖利的声音响起，周云才停下了探究的眼神。 老赵头也从浑沌中缓过劲来。 他竟然，真的活到了这一天，可以将儿子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想到这里，老赵头颤颤巍巍地直接跪了下去。 “草民……草民恳请陛下伸冤，为赵家庄冤死的那些百姓，惩治恶吏！” 赵家庄？ “是那个有温泉池子的赵家庄？” 原主对出宫不太感冒，就算出去，也是为了去行宫避暑，或者出去寻找美人。 没想到，还真被周云找到记忆中的赵家庄。 至于其他的重名庄子，他就不确定了。 “你细细说说。”周龙开口道。 “是……” 赵老头跪在地上，开始叙述他的冤屈。 人老了，身体也不是很好，经常有表达不清楚的地方。 旁边一脸憨厚的中年男人便帮忙补充，很快便还原了当年发生的惨案。 当年赵家庄发现了温泉眼，地方官吏甚是高兴，便打算上报给朝廷，想要借此机会上位。 赵家庄这位置，离京都本就不远，再有了温泉的加持，很快就得到了上面人的关注，传言要将这里打造成皇亲国戚专用的温泉池。 当地百姓们也很高兴，个个都等着上头的赏赐，还打算在建设温泉城的时候，出一份力。 不过，还没传到周云那里，就被人截胡了。 下面办事的官员，为了讨好秦天风，主动做主将这个温泉的发现地点全部控制了起来。 甚至，直接将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赵家村的人，全部往外赶。 毕竟，能抢的话，谁还会花银子和心思去征用呢？ 无家可归的赵家庄人，申诉无门，连个傍身的财物都被执行的官差抢走，有家难回，百姓们迫不得已与官差发生了冲突，直接被当时的官差就地砍杀！ 用他们当时的话说，反正这里地处偏僻，杀了这几百人，再找个坑埋起来，也能掩人耳目。 几百具尸体，血淋淋的场面，将整个赵家庄笼罩在一片血腥气味当中。 血顺着地面渗透下去，浓郁的猩红色将整片土地染得粘稠，可怖。 那些熟悉的人的面孔，一个个渐渐失去了生机。 儿子为了保护他，被官差砍得血肉模糊，而老赵，也被他们乱刀砍杀…… 老赵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 就算这些证词在心中排演了十余年，到现在说出来，就相当于结痂的伤口重新被撕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骨肉。 而且，这件事情，又绕不过秦天风。 虽然在老赵的视线和调查结果来看，秦天风也不知情。 但，下面的人能为了讨好他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可见这些人平日里有多么猖狂，实在令人发指！ 可见，平日里，这些秦天风一党的人，或者是想攀附他的人，该是多么的残忍和冷血！ 老赵的诉说还在继续。 整个长安街上，却是一片肃穆。 很多蒙受冤屈的人尤为感同身受，纷纷抹起了眼泪。 中年人站在一旁，始终陪伴着老赵头。 在他情绪崩溃的时候，补充一二。 周云皱着眉头听完了老赵头的诉说，越往后听，越是心惊！ 可以说，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不少人肯定也受到了极大的不公，但，都没有老赵头的冤屈来得更惨。 整整一个村二百多人，最后，竟然就只剩下他一人。 而且，老赵那日也被那些人伤到了几处致命伤，包括眼睛和那条消失的腿，都是因为那次屠杀。 只不过，他自己都稀里糊涂，没搞清楚为何没有死透，最后，自己从死人坑趁着月色爬了出来，一直往前爬，最后在深山遇到了砍柴的中年人。 这才救了老赵一命。 等他养伤醒来之后，整个村子已经旧貌换新颜，就连村子的大门都进不去了，已经被贵人们修建了大门和高大的围栏挡了起来。 只有夜晚到来的奢靡之光，让老赵知道，此地已经易主。 别说伸冤，连想为唯一的儿子收尸的想法都完成不了，老赵只能和中年男人暂时离去此地。 也就是说，赵家庄的官吏为了在秦天风这里挂上脸，强取豪夺，不惜杀掉两百多条活生生的生命，只是为了那一汪温泉。 周云想起，京都边上的确有个很出名的温泉池子，修建得很是豪华。 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埋藏着如此多的冤魂！ 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秦天风主动授意促成这件事，这大周的有些蛀虫，该杀了！ 裹挟着雷霆之怒，周云只觉得内心十分憋屈，他来大周布局月余，看似站稳了脚跟，却连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听到，也不知道，这民间还有多少人承受着如此不公。 猛猛灌了几大口早已凉透的茶，周云着人将今日的事情详细记录成册。 接下来，先从刑部入手，大理寺，一个都别想逃！ 凡是祸乱超纲，鱼肉百姓的官员，杀！ 一个不留！ 全部从重处理！ 周云一直在长安街忙活到太阳西斜，而百姓们也没有一个离去。 他们甚至，连午饭都舍不得回去吃，就怕错过一丁点的天颜。 周云忙碌的身影，深深地镌刻到每一个在场百姓的心中，渐渐地成为他们心中无边的信仰！ 光是记录的手册，就写满了十几个册子。 太监们手就没停过，一直在周云跟前记录。 好在他们还算是三班倒，不然，如果是苏源一人记录，恐怕这时候手指已经完全废了。 就连午膳都是草草啃了几个冷硬的馒头，随意灌了一些茶水，就继续听取百姓民意。 这样的事情，周云哪怕再累，也愿意做！ 而且必须亲自做！ 不仅能震慑奸佞，更能整顿大周官场！ 而大周的官场，再不整顿，这颗看起来还算茂盛的树，就将因为根系被蛀烂而彻底倒下！ 届时，再茂盛的枝叶，也将干枯死亡。 ------------ 第一百二十八章墨门的抉择 周云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想要转移画册带来的负面影响的决定，竟然成了撕开大周腐朽官场的一个决定性口子！ 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冤假错案，丝丝缕缕都指向了秦天风。 以前没人敢将这些事披露出来，是因为但凡敢说的人，都已经被彻底封了口。 谁也没有料到，周云会亲自来收集。 当然，也有一些人抒发了关于治国，再不济，也有针对种地的一些建议。 而老赵身旁的中年男子，在看到周云着人认真地记录了他们所说的冤屈之后，看着周云的身影，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别的话。 尽管，周云认为，此人气度不凡，似乎，与这个落后腐朽的封建王朝格格不入。 不过，他忙于梳理今日的所见所闻，没有深究中年男人的眼神。 而这次，也不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会面。 老赵头说完那些血淋淋的过往后，回到山里的茅屋后，整个人那种紧绷痛苦的状态一去不复返，像是卸下了一个很重的包袱。 整个人虽然仍然佝偻着身子，但却，少了些死气。 “赵叔，您不在这里等着看看陛下如何处理这件事？” 中年男人改了口，温和地问道。 老赵头浑浊的老眼中有了一丝清明。 “老头子能有机会替他们说出十几年前的真相，而且，还有人认认真真地听了，况且，这人还是陛下，已经是不敢奢求的事情了。” 他苦涩地一笑，接着慢慢地说道，“至于是不是能沉冤得雪，就不是我等能决定的了。” 老赵眼中，闪烁着与刚才不一样的光华和睿智。 “毕竟，这条毒蛇盘踞在大周的土地上，时日已久，陛下想要真正拔除，必将经过削骨剥皮之痛，就是不知道，大周能不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老赵意味深长地说着。 若是周云在跟前，一定会意外。 这位耄耋老人，此时睿智的气度与刚才的庄稼汉子完全判若两人。 中年男人亦是长长叹了口气。 “原以为，咱们墨门的人要长久地沉寂下去，直到……江山更迭，改朝换代，再择明主。” “看来，最后这一人，有必要赌一赌了！” “至少，咱们已经被盯上了，闻家女先留一留，想必左相是很不愿意再次看到她的。” 老赵恭敬地点头。 “若她不是萧……之女，门主也不会现身的，不过，此女非我门人，定然有异心，门主，对此女还需有所防范。” 中年男人脸上平静得毫无波动，显然闻沐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此女只是萧虹的女儿，并不是萧虹，赵叔放心，我知道如何处理。” “被动防守不是墨门的做事风格，咱们要做的，是主动选择。” “匡扶的，是这天下正义！” 老赵单腿随意坐在草席上，想起下午见到的周云，有些好奇。 “如今这位，门主怎么看？” 中年男人凝眉沉思，手指在斑驳的石桌上有节奏的敲击。 半晌后，才沉沉地道： “且看他这回是如何处理那些民意吧。” “这一次，墨门派出了三十余人，将自身遭遇的悲惨过往全部吐露出来，还派了二十余人，对大周存在的国策律令方面的弊端有了建议，如果，他是一位明君……想必会将这些事情妥善处理。” “就算遇到极大的阻力，最终难以彻底铲除毒蛇，但只要让我看到他的那份决心，墨门必将——” “满门追随！” 似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中年男人缓缓说出最后几个字。 这几个字，沉重如山，却代表着墨门最高的指令！ “老朽晓得了……” “请门主坐镇后方，一有消息，老朽会着人传回消息。” “赵叔，我先回了，您老，保重身体！” 中年男人缓缓起身，披着月色，渐渐消失在茅屋之外。 老赵起身，冲前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老朽定当燃尽生命，以报再生之恩！” 老赵佝偻的身子，此刻异常挺拔。 单腿，走得也是稳稳当当。 玄妙的是，下午还消失的裤腿，这时候竟然有了支撑物。 就像是，消失的右腿又重新长了出来。 不过，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条腿，早都随着当初死去的村民们一起，奔赴黄泉。 而现在留在人间的老赵，只是一个复仇的厉鬼，剑指那些伤害无辜黎民百姓的贪官污吏！ …… 下午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都城内外。 就连刚到京都的周奕文也听到风声。 此时，他正在京都的一处豪华宅子里，舒展身体，躺在豪华的大床之上。 周围，围着七八个妙龄侍女，任由她们轻柔地按摩着身上的皮肤。 缓解着连日来的舟车劳累，肌肉酸痛。 而大床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着披风，头戴面纱的人。 看身形和露出来的装扮，应是女人。 两人就这样长久地静默面对着对方。 隔着面纱，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和神情。 但从她露出来的肌肤处，能感受到瓷白的皮肤娇贵无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而身穿的服饰也是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都是贵气。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周奕文才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挥挥手让服侍的妙龄女子全都下去了。 房间中，就剩下两人。 “皇嫂，别来无恙——” 随着周奕文戏谑的声音落下，戴着面纱的女人也将面前的薄纱掀开一角。 露出里面完美的真容，看得周奕文呼吸一滞，惊叹不已！ “岁月从不败美人啊！” 一张绝美没有一丁点瑕疵的面容，就展露在周奕文的面前。 随着她的动作，似乎有香风朝周奕文扑面而来。 周奕文陶醉地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再次睁开了眼，看向对面女人的目光深邃。 女人声音冷淡如菊，面对周奕文毫无波动。 “七弟派人叫哀家出宫，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 周奕文戏谑地笑了。 “皇嫂，一别数年，你还是这么爱端着，不过，你这样的模样本王也爱，咱们一个端着，一个装着，简直是绝配！” 女人绝美的脸上有了一丝愠怒。 “如果七弟还是打算说这些废话，哀家不听也罢！” 说着，女人准备起身，离开。 被女人呛白，周奕文也不生气，只是缓缓说出今夜他最重要的目的： “皇嫂，本王想要你帮一个忙！” ------------ 第一百二十九章太后 周弈文话音落下，女人离去的动作停了下来。 像是在等着下文，又像是在深思，周弈文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这个深居后宫日日礼佛之人帮忙的。 况且，先帝故去后，她这个继后虽然顺利升为太后，但并没有一点太后的尊荣地位。 而周云那个混不吝的，也只是逢年过节派人送些节礼，连面都不会在她的寿康宫露一下。 这些待遇，就导致了太后在后宫中，过得比较拮据，日子也只能说凑合能过，说不定，还比不上宫外一个小小商贾家的当家主母。 毕竟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人。 想到这些年清苦的日子，太后心中有些意动。 清冷的面庞有了一丝松动。 “哀家孑然一身，有什么可帮得上七弟你的？至少，你还是个富贵王爷。” 心里的缺口被打开了一角，说出的话也就有了一些委屈。 周弈文主动走下座椅，又将女人迎了回来。 “皇嫂，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还请皇嫂成全。” 说着，周弈文躬身作揖，对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女人，施了一个标准的礼，十分诚恳，以及谦卑。 烛光打在女人的脸庞上，明明灭灭，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皇嫂，七弟还记得在宫中初次见你的时候，惊为天人，那时，七弟就在心中想，皇兄真是好福气，能娶得你当皇后。” 周弈文眼神有些炙热，看着眼前的人，像是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 他的话，让年轻的太后也有些唏嘘。 “那又如何，先帝驾崩后，哀家，什么都不在乎了，早已心如死灰。” 她入宫，向往的是母仪天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先帝，也的确给到了她这些想要的。 可谁知，好景不长，入宫几年后先帝便突发疾病，不久便过世了。 那年，她才刚二十出头。 现如今在后宫蹉跎十余载，吃穿用度都很是一般，就连指甲都失去了光泽，长夜漫漫，这宫里的寂寥，又有何人说？ 说了，又能怎样？ “你不在乎，本王在乎！本王不忍心如此雍容艳丽的一朵花，在深宫里枯萎凋零！” 周弈文充满蛊惑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玉容，你我分离数年，本王看你却仍像昨日一般美丽，不过，你虽芳华不减，却面庞消瘦，想必，在宫中过得不是很好，本王——” “心痛啊！” 这两个特意加重的字眼，精准地击中了太后沉寂已久的内心。 “心痛……还有人会在意这深宫之中，还有一个玉容？”太后喃喃道，声音是说不出的凄楚，将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全部都藏在那一声叹息之中。 周弈文深情的眼神，像是甘霖降下一般，缓缓地流入太后干涸的心田。 她的脸上，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层红晕，寡淡的脸上，有了一丝活力。 在宫中孤寂多年，猛然被人用如此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就算是太后也有些迷蒙，哪怕，这个注视着她的人，是她曾经的小叔子。 和刚进门时的清冷不同，现在的太后，除了脸上还有着矜持的纠结之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见时机成熟，周弈文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她的跟前，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太后将自己的手抽出，看向周奕文的眼神有些恼怒，但最终却没有拂袖而去。 只是气势不足地呵斥了周奕文一声，“放肆！” 刚才追忆的状态也抽离了出来，眼神又恢复了初见时候的孤高。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被周奕文抓住手的触感，是多么的滚烫。 他们原本，是同龄的人啊…… 只不过，却要顾忌人伦纲常。 周奕文短暂的试探结束，闻着手中残留的余香，脑海中百转千回。 看来，自己这个年纪轻轻就丧夫的皇嫂，的确是在宫里过得不太好。 这样就好办了。 “皇嫂……抱歉，本王只是，一时情难自禁，还请皇嫂原谅本王刚才的冒犯！” 周奕文温文尔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心疼，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面露纠结之色，似有难言之隐。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良久，许是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太后轻轻地问道： “七弟刚才不是说，有事相求哀家？” 实在是房间内的气氛太过暧昧，压得太后喘不过气来，她便随口问道。 有些禁忌，实在是不能碰。 她也知道碰了之后的代价！ 周奕文嘴角荡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鱼儿咬钩了。 “皇嫂，本王此次来京都述职，只能待半月余，原本想着，述职完了就直接回临安。” 周奕文顿了顿，继续道，“直到刚才，本王见到皇嫂后，看到你如此清减，心有不忍……” “本王改变主意了，想在京都多待些时日，陪一陪心中的那个人。” “若是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本王便从此心安，就算惹恼现在的陛下，本王也在所不惜！” 周奕文的话掷地有声，而他嘴里的那个“她”，此刻正坐在这间屋子里，脸色羞赧。 “七弟，你的意思是，让哀家去找皇帝，让他恩准你多留在京都一段时间？” 这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七窍玲珑心。 太后很快就察觉到周奕文今日找她的真实意图。 至于是因为什么想留在京都，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但绝对不是为了她，这点自知之明太后还是有的。 这场戏，她虽然动情，但理智却无比清晰。 周奕文点头，“本王想留下来多陪陪皇嫂，皇兄走得急，让皇嫂受苦了，本王会替皇兄保护好你的！就算是我那高高在上的皇侄想欺负你，也得看本王同意不同意。” 太后摇头，“恐怕，哀家会让七弟失望，陛下想必不会听哀家的话，不瞒你说，哀家一年之间，也只有年底的宫宴才能见到皇帝，其他日子，皇帝都是非常繁忙的。” 周奕文显然心中早有谋算，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件事情，只有皇嫂才能出面，而且，本王敢保证，陛下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本王想留到年终祭典，这件事，就拜托皇嫂了！” 周奕文靠近太后将计划耳语给她，闻着她身上飘过来的馨香，有些心猿意马。 “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 第一百三十章进宫 “哀家久居深宫，没想到再次出来，竟是这般光景。” 当年周奕文离京的时候，她也略有耳闻，还有些可惜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京都皇族，竟然被陛下二话不说就打发去到东边水滥之地的封地。 谁料，那之后不久，先帝就驾崩了，她根本没时间去想别人的事，只有顾影自怜。 再加上，周云对她不甚冷淡，母家势微，她在宫中也是举步维艰。 哪有空管其他人。 没想到，今日再见，七王爷竟然隐隐有了王者的霸气，不像当初谪仙人那般出尘。 难道，他留在京都，是为了更高的位置？ 太后琢磨着刚才周奕文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只觉得这个人虽然长相没怎么变化，但城府变得非常之深。 虽然口口声声对她这个太后不甚尊重，还偶有调戏的话语，但眼中的冷静和清明，绝对不是一个心仪她的男人会流露出来的样子。 周奕文此人，深不可测。 与他之合作，到底是与虎谋皮，还是共赢…… 且走走看吧！ 坐在回宫的马车中，太后艳丽的脸庞有了些许温度。 只不过，想起白日里出宫的时候，还有些气闷。 她这个太后出宫半日，竟然到现在都没人过问。 唯一陪伴她的，是当年入宫的陪嫁丫鬟。 她不知道自家主子跟七王爷在里面说了什么，只是，自家主子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变得似乎，有了一些活力。 丫鬟下意识地看了看太后的衣着，还是那般素雅清淡，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此时，太后还不知道她和七王爷所谋之事，被丫鬟误解了。 她眼中闪烁着灼灼光华，对着天空高悬的明月，暗自下了决心： “哀家，不会永远沉寂宫中！” 她才不到三十，若是如此老死宫中，倒不如放手一搏，利用七王爷的权势和能力，哪怕是依附于他，只要能摆脱这一潭死水的生活…… 明月高悬，照耀着不同的人的命运。 此时，热闹的长安街总算再次安静了下来。 送走了最后的百姓，周云放弃了骑马，坐上了回宫的马车，晃动着酸胀的胳膊，任由苏源有技巧地帮他放松肌肉。 他的面前，已经摆满了好几摞厚厚的册子。 都是收集好的民意调查。 “陛下，奴才刚才发现了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回到宫里，苏源一如既往熟练地伺候周云洗漱，想着刚才看到的意外画面，本着事无巨细的原则，向周云汇报。 这个时期，京都暗流涌动，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背后肯定有着不一样的原因。 “说来听听。” 周云处理百姓的事情折腾了一天，这时候已经上下眼皮打架了。 这也是苏源刚开始犹豫的原因。 “陛下，奴才刚才似乎看到，太后娘娘的丫鬟了。” “太后？” 周云来大周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到宫里还有个“太后”这样的存在。 他努力地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发现除了对“太后”长相艳丽年轻的印象，其他性格和脾性一概不知。 汗颜的是，原主连晨昏定省的事情都没做。 只因为，这太后，是他那便宜父皇娶的继后，没当几年就升级为继太后了。 但，因为原主认为先帝的死和沉迷于继后美色脱不开干系，因此，先帝驾崩后，他刻意将太后疏远冷落。 而秦天风把持朝政，巴不得他这样干，反正又不是他被天下士子口诛笔伐。 这个太后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今日苏源竟然见到她的人，想必，很不寻常。 “陛下，奴才不仅看到了太后娘娘的丫鬟，还似乎看到了她本人。不过，这个时间节点，她出现得太不寻常了。” 周云点头，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太后，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但，能在这个节骨点使得动她的人，会是谁呢？ “难道，朕的七皇叔，已经到京都了？” 电光火石间，周云想到了一种可能。 “陛下圣明！奴才这就着人去确认，七王爷在京都的宅子，应该还是那一处。”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周云也没当回事。 倒是冷宫里的那位，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熹贵妃还是每日要来教授她四个时辰的宫廷规矩，听说，此女学得非常认真，不过，陛下，接下来就得您受委屈了。” 苏源意有所指。 他是知道周云心中真正所想的人，陛下啊，心中心系的，唯有黎贵妃娘娘。 原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周云才将自己装作好色误国，就连敌国公主也不放过的形象。 这两日，周云为了给他们布置的空间，也没有去骚扰熹贵妃，正好还出宫办了些大事。 “很好，暂时不要动赵玉儿，朕有感觉，这次能钓个大的，说不定，真能将京都的赵国细作，一网打尽！” “奴才遵旨！” 苏源领命离去，一切都在周云的计划中暗暗进行。 但是，京都外，另外一只大手也在悄悄布局。 送走太后之后，周奕文还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秦天风。 “本王这处宅子，藏得如此隐秘，没想到还是被左相大人给翻出来了，看来，这京都还是大人的天下。” 周奕文好整以暇地看着秦天风。 “哪里，哪里，王爷说笑了，只是老夫的管家在外采买的时候，凑巧碰见了王爷进了这一处的门，并告知老夫，故而有此猜想，没想到，王爷还真在这里。” 秦天风表现得，像是真的一样。 周奕文被秦天风暗中调查，也不恼，反而开心地拍手唤来左右，“正好，本王此行害怕吃不惯京都的饭菜，专门从临安带了一些活鱼过来，大人一起尝尝？” “请！” 两人吃得宾主尽欢，却并没有对京都的局势，之后将要合作的事情谈到半个字。 心照不宣地吃完了一顿饭。 但背后的暗流，却从没停止。 …… 三日后。 七王爷求见。 “快，请皇叔进来！” 周云回想了记忆中，原主对周奕文的态度，热情地吩咐苏源。 毕竟，曾经的二人因为年龄相差十来岁，又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可是话很投机的。 不多时，一个身着月白色常服的男人，肩宽腿长，迈大步子就走了进来。 素色衣服都挡不住他周身的儒雅气度。 “参见陛下！” 周奕文礼数周到地请安，看起来与世无争，谦逊有礼。 ------------ 第一百三十一章人傻钱多七王爷 周云态度十分亲和热络。 七王爷还没行礼，周云就让人抬来了凳子，还将他的礼免了。 两人坐在案几两侧，周弈文叫手下进来，手中带来一个贵重礼盒，打开之后，整个殿宇刹那间亮了好几个色度，礼盒中散发出非常柔和的白光。 “陛下，这是臣特意命人深入东海，专门为您打捞的夜明珠，用来批阅奏折，可护眼睛。” 礼盒中，夜明珠比一颗鸡蛋还要大，一看就价值不菲。 周云不动声色，看了苏源一眼，苏源连忙上前帮忙收了起来。 “七叔，你我之间何须客套？一别数年，七叔在临安，生活一切可好？” “临安一切都好，臣在那日日吟诗作对，再时不时出海打个渔，日子也十分惬意，只不过——” “临安虽好，水产也甚是丰富，可本王还是更喜欢这京都里的风景，气候也更加宜人，就连这京都的美人，都十分赏心悦目。” 周弈文从善如流。 他在京都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 虽然红颜知己众多，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来没有女人跳出来说他负心，绝情之类的。 女人们心甘情愿为他痴迷。 “七叔离京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到京都，朕得好好筹划一番，让这京都的旧人都知道，七叔回来了！” 周云看起来很高兴看到周弈文回京都，也没有提起他为何请旨之后，能如此快地来到京都。 反正，在周弈文看来，周云是很高兴看到他这个长辈的。 “臣此次回京都，主要是为了述职，陛下千万不要为了臣大操大办，宫中国库空虚，臣实在不忍心看着陛下破费。” 周弈文推辞道。 他并不在意有没有宫宴，但是，一定要做足了姿态，让周云相信，他着急回京都的目的，很单纯。 而且，还有意无意抛出诱饵，透露自己在朝廷中有耳目，想试探一下周云现在的敏锐度。 “国库空虚”，若是周云聪明，就应该知道，他周弈文虽然远在临安，在京都也有耳目，甚至，对于国库空虚这种朝廷隐秘，也有所染指。 若是周云听了会有反应，那他还算是有点脑子。 但若是像是现在这般，大大咧咧毫无城府，要么是他故意藏拙，假装没看出来。 要么，就是真蠢。 周云浑不在意，对周弈文的话压根没有反应，还热情地劝道： “七叔，这件事情听朕的，你多年不回京都，若朕还寒酸待你，让天下人笑话！正好，你也好好尝尝，这京都的味道，是不是曾经记忆中的味道。” 几番太极之后，周弈文顺势答应下来。 只不过，答应后，又让左右进来，抬了两个大箱子。 打开后，里面的东西差点晃瞎人的眼睛。 一个箱子里，是满满当当的金子，打开的时候，整个大殿似乎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另一个箱子里，是珍珠奇宝，柔和醇厚的颜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陛下，这是臣这些年在临安治理倭人海贼，出海探寻所获，不敢私藏，这次特意献给朝廷，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这可使不得，让七叔破费了，不过，朕就替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百姓和将士收下，也好多发一些抚恤金。” 周弈文点头附和道： “陛下圣明，臣也是这个意思。” 他眼神颇有深意地看着周云，却没在周云的眼中看到一丁点睿智的神采，颇有些失望。 看来，他这侄儿并不像秦天风管家所说的那样，有大智慧，见到这点钱财，就眼睛发直了，小家子气。 倒是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为百姓和将士收下，估计转头，就藏进自己的私库了。 这点东西，对周弈文而言，就是九牛一毛。 不过能用这点财物试探周云一番，也值了。 而周云这时候，的确是被周弈文的手笔惊到了。 这是一只肥羊。 这是周云看到这一堆价值连城的财物之后，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反应。 得找机会宰了。 这是周云脑子里的第二个想法。 他可不认为，这个七叔是人傻钱多，专门给他送钱来了。 也不会傻到相信，这人拿出这么多财物，是为了给朝廷救急。 他可没错过，周弈文脸上一闪而过的蔑视。 周云笑着将宫宴的事情定了下来，又将礼部尚书叫来，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 礼部尚书看到周弈文的时候，眼中明显划过惊喜，就像是狗子见到主人那般。 对，周云当时下意识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二人并未做过多的交流，只是淡淡的过了礼仪，便不曾多言。 看来，周弈文说不定早都与这些朝中重臣有过交集。 不然，这个向来鼻孔朝天的礼部尚书，怎么可能对一个外放的闲散王爷如此恭敬？ 想必，宫宴那一日会很精彩。 宫里的禁卫军，看来得好好休息休息了，让一些私底下想动作的人，都好好动一动。 得给他们机会不是？ 只是不知道，这秦天风，在七王爷回京的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周云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 冷宫。 “这是本宫最后一次来教你了。” 熹贵妃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 “这几日，谢谢你了。” 赵玉儿骄傲的头颅第一次微微低下，朝熹贵妃盈盈一拜。 举手投足间，颇有那么一丝娇艳的韵味。 勾人心魄。 完全看不出，这是之前驰骋沙场的女将军。 熹贵妃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有她柔软的腰肢，点了点头。 “你自己也很刻苦，想必，你一定会成功拿下他的。” “拿不下他，我就杀了他！怎么样，跟我一起，到草原驰骋，我给你送草原最帅气最勇猛的儿郎！”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还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愿意舍下身段毫无保留地教她那些御男之术，虽然这几日是她人生中最为羞耻的几日。 但是，为了逃离这个魔窟，复仇！ 赵玉儿愿意舍弃尊严！ “你要能杀，便杀了吧！” 熹贵妃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本宫的家在京都，哪儿都不去！” 对于那个男人的死活，她倒是无所谓。 爹爹在这些日子里接连受挫，已经有点心急了。 若是赵玉儿能突破层层封锁，不管用什么办法，杀了他的话，也算是为他们秦家做了一件好事。 两人沉默。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 第一百三十二章宫宴前 熹贵妃沉沉地注视着赵玉儿。 从带来的盒子里，取出了胭脂口脂，站在了赵玉儿面前。 “你坐好，本宫给你上妆。” 赵玉儿依言坐直身体，举手投足间，已是小女人姿态。 身上穿的，是熹贵妃给她带的大周贵人的宫装。 小巧的脸上未施粉黛，长时间在阴暗的环境中，之前小麦色的皮肤已经淡了很多，光滑得很，与之前野性的美大相径庭。 “你这娇小的身材，能极大地勾起男人的保护欲，本宫再给你化一个桃花妆，保证陛下喜欢得不得了！” 熹贵妃一边帮赵玉儿抹着胭脂，一边随口说道。 赵玉儿嗤笑一声，显然是对熹贵妃口中的男人十分不屑。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待她回到赵国，必定率大军，踏平大周的每一寸土地！ 咽下满腹的屈辱，赵玉儿乖巧地闭上眼睛，任由熹贵妃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随后，又将她齐腰的长发，梳得服服帖帖。 “这样就对了，你看看？” 熹贵妃的手非常灵巧，在赵玉儿的脸上捯饬完后，手指翻飞，很快便将赵玉儿的头发盘成朝云近香髻的模样。 露出光洁的额头，两只眼睛灵动极了。 赵玉儿习惯了长发高高束起，猛然间看到自己这般小女人姿态，倒是被惊艳到了。 尤其是，这个发髻似乎比她将头发束起来更加方便，她甚至动心想学一学。 “贵妃娘娘，你这手可真是巧，我还从没见过自己这番模样，我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赵玉儿现在是真心佩服熹贵妃，就连“本宫”都省了，摸着自己的脸爱不释手。 这就像是把原来捡的一块铺满灰尘的璞玉，打造成了品质上乘美妙绝伦令人惊艳的作品一般。 熹贵妃玩味地看着赵玉儿，突然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公主殿下，你不会是……不想离开大周了吧？” “这样也不错，至少爹爹可以少冒一份险了，况且，以你的性子和姿色，陛下想必会很喜欢的，再加上赵国的强大，他还不敢负你，说不定，到时候这后宫，就是你的天下了！” 熹贵妃喃喃地看着虚空处，手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劲。 赵玉儿蜜桃色的皮肤上，瞬间便留下了红痕。 她吃痛地皱眉，一把摁住了熹贵妃，反客为主，将她困在了床上。 两具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赵玉儿神色晦暗，牵制住喜贵妃乱动的手。 “熹贵妃，你们大周有句话说得好，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所喜欢的宫廷生活，我可不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在草原上驰骋！” 当然，还有收割大周人的头颅！ 熹贵妃没想到，这个赵玉儿竟然轻易地将她控制住。 这些天，赵玉儿乖巧听话，任由她教一些羞耻的动作，毫无怨言，甚至连一丝情绪都没有泄露，竟让熹贵妃差点忘了，这个美丽娇柔的女人，是赵军的杀人女魔头！ 赵玉儿捏起了熹贵妃的脸，“大周的女人，皮肤就是水嫩！” 她意犹未尽地在熹贵妃胸前摸了一把，活像个土匪。 再搭配着眼前娇艳欲滴的装扮，怎么看怎么古怪。 熹贵妃恼怒地推开赵玉儿，“放肆！你既然想走，便最好不要惹怒本宫！” 看着她像只野猫一般露出了尖锐的牙齿，熹贵妃也失去了逗赵玉儿的乐趣。 她最好，能跟皇帝同归于尽！ “明晚，宫里举行宴会，这个消息本宫也会叫人传到爹爹那里，到时候若是你的人听到消息，想必一定可以混进宫来，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本宫无关了！” “你准备好，出这个冷宫了吗？或者，你有什么砝码，是可以跟陛下谈谈的，若是有，本宫可以帮你带话，至于你最终能不能上了陛下的龙床，那便不是本宫能控制得了的。” 赵玉儿嫣然一笑，想了想之后，对熹贵妃的耳朵耳语一番。 旋即，两人相视一笑，刚才的剑拔弩张仿佛从未发生过。 “你倒是怪聪明的，若是你这样的人入宫，这后宫想必也是腥风血雨，算了，天高任鸟飞，你想去哪便去哪里，本宫不管，你要说的话，本宫也会替你带到，至于陛下听了动不动心，那便听命运的安排吧！” “你只管把话带到，本宫相信，他若不是个傻子，想必是一定会答应的。” 今天熹贵妃提前结束了“教学任务”，不动声色地往外走。 门口的禁卫军少了一个，不少人都被抽调去准备明晚的宴会护卫演练了。 熹贵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计上心来。 回到荣熙宫里，照样是那个鬼魅一般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寝宫里。 停留不多时，便闪身而出。 熹贵妃则是出神地望着门口，眼神偶尔流露出的，是阴冷和狠毒。 跟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或者，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陛下，不知道本宫送给你的这个礼物，你可喜欢？” “所有怠慢本宫的，欺辱本宫的，都得死！” 当日在黎贵妃那个贱人跟前，她受辱的情形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本来是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废物男人，竟然敢掌掴她，还将她狠心禁足，让她在后宫这帮女人面前，丢尽了脸！ 宫殿中，响起的是熹贵妃充满恨意的笑容，奴才们只能尽力在干活的时候减少存在感，生怕惹了主子的注意，被当做发泄怒火的炮火。 这宫里，死掉的奴才，太多了…… 宫宴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礼部尚书对此事非常上心，就连一个小小的摆盘，都要过问。 搞得御膳房的人苦不堪言。 但是他们还不敢有任何怨言。 “一个个的都机灵着点，这次的宴会可是陛下为了欢迎七王爷回京特意举办的！要是把菜做的难吃，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是！！！” 这位大人是左相面前的红人，谁敢惹啊！ 之前有宫里的贵人，因为礼仪不周，被他盯上之后，直接上书朝廷，说是贵人行为不端，有辱国本，最后，落得个被赐死的下场。 他们这些贱命，跟贵人比又是云泥之别，尚书要整死他们，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御膳房里的人，动作又比之前还要快了几分，热火朝天的忙着。 连温度都升了几个度。 虽然宴会是明晚才开始，有些菜，可得提前备着。 时间很快来到了宫宴那日。 ------------ 第一百三十三章拔出萝卜带出泥 礼部尚书在御膳房一顿输出后，又跑到内务府那去查看准备的饰品。 他这些高调的举动，宫里的奴才们都在议论。 虽说他不至于在内务府也作威作福，指挥的时候也要看总管的眼色，但其他地方的奴才可被他欺负得够呛。 这些事情，毫无保留地传到了周云耳朵里。 “看来，兵部尚书在大理寺住的寂寞，是时候给他找个伙伴过去了。” 周云留下这句话，就开始翻阅着之前民意调查时候整理好的卷宗。 恰巧，这里面有一个百姓冤情，与那礼部尚书脱不了干系。 苏源伺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你去，把那徐长河叫来。” “奴才遵旨！” 徐长河此时，正在大牢里跟王献君了解情况。 说是了解情况，其实是王献君在骂他。 “你们这些滑不溜丢的人，那日为何不劝着老夫？” “特么的！让陛下给老夫骂得够呛，结果呢？你，还有左相……一个人都不见跳出来替老夫说句话！” “平日里，一个二个有需要的时候，求到老夫门下的时候，老夫都竭尽全力帮忙！结果呢？你们就是这样两肋插刀的？” “怕是插老子两刀吧！” “特么的！最后，就老夫一人被陛下下了大狱，承受着陛下的怒火！你们连站出来替老夫辩白几句都不敢！” “一个个懦夫！不仗义！” 王献君想起那日回望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左相和这些人的身影，不由得更加气愤。 要不是担心徐长河回去给左相告状，本来没有生命之忧的他，估计会被左相搞死在大牢里，王献君估计连秦天风都一起骂了。 徐长河拿出汗巾，擦掉王献君喷溅过来的口水。 嘴角无声地抽搐，你自己要当出头鸟，又没那个脑子跟陛下斗法，被人家呛声呛得哑口无言，现在倒怪起咱们来了。 虽然腹诽，但徐长河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王献君。 陛下只是让他在大理寺收监，还没有定他的罪，这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不过，他隐隐有些感觉，陛下将王献君放到他所管辖的大理寺，像是在给他挖坑。 要么就秉公执法，各种大刑伺候，直到王献君交代所有罪行。 要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外面的人活动活动，或者陛下哪日心情好了，说不定就将他放出来了。 虽然可能官复原职希望不大，但活命，再当个闲散官员，问题不大。 徐长河仔细想了想这个中迂回，决定先让王献君安静下来。 “王兄啊，稍安勿躁，小心隔墙有耳！” “陛下将你放到下官这里，又没有要求三司会审，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可不要再说错话，惹了圣怒！” 见王献君冷静了下来，徐长河才掰开了给他分析。 “陛下想必是将对左相的怒火，发在了王兄你身上，这段时间，你在大理寺就低调一些，也不要再骂骂咧咧，避免再次说错话。” 王献君冷冷地看了徐长河一眼，虽然还是很气愤，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话头。 “本官会管住嘴的，也希望徐老弟不要忘了，本官还在这里受苦！” “不敢忘，不能忘！” 徐长河连连鞠躬，姿态放得十分低。 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可能还会以为，徐长河才是收监的人，而王献君，则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 “还有，替本官给左相带句话：下官会守口如瓶，能带到吧？” 这个王献君，有毒吧？ 徐长河好不容易劝住他，总算冷静下来，结果说出来的话却让徐长河恨不得弄死他。 这话要是传给左相大人，陛下就算不杀他，左相大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永远闭上嘴巴。 毕竟，左相大人在官场几十载，只相信一种人的嘴。 那就是，死人。 老好人徐长河想到这，连忙阻止王献君的作死： “王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跟左相大人赌气。这句话要是告诉了左相，后果是什么，你难道想不到？” “闻虎的尸骨，可还没化为尘土！” “请大人三思！” “闻虎”二字，总算叫王献君彻底冷静了下来。 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眼睛还咕噜噜四处看，有没有狱卒往这边看或者往这边听。 “王大人，别看了，下官早都打点好了，这里就咱们两人。” “如此甚好！徐大人，本官可就全指望你了，陛下那里，还望你帮忙探探口风。” 王献君此时，将徐长河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至于秦天风，他是不敢指望。 只希望他，别暗中派人来害他就行。 像是看懂了王献君所想，徐长河连忙告诫： “王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肯定还是需要左相大人从中斡旋。” “下官还是那句话，大人只管按兵不动，安稳地在这里住上几日，到时候，必然拨云见日，重见光明，前提是，大人能守得住嘴！” 最后几个字，徐长河加重了语气，眼神也是无比凝重。 希望，能救王献君一条命吧。 如今陛下要砍掉左相大人的羽翼，他们必须得拧成一股绳，否则，最终的结果就是被逐个击破。 “本官岂能不知，徐大人多虑了。” “那下官着人带些日常用品进来，还望大人在里面委屈几日，静候佳音！” 安抚住了王献君，徐长河退出了大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两边卖好，太难做了。 “徐大人，原来你在这儿？陛下找你呢，速速与老奴前往。” 徐长河刚一出门，就见苏源冒了头。 “苏公公，请。” 眼神交代了下面的人，自己则跟上苏源。 陛下找他，一定会说到王大人的事，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左相忙着和七王爷应酬，也没时间搭理他们这边，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吧。 此时，徐长河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 “微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急召，是对王大人的处置有指示？” 见了周云，徐长河一改往日圆滑内敛，直接提到了王献君，希望从周云的话里得到暗示或者明示。 “王大人？哪个王大人？” 谁知，周云却仿佛忘了之前痛斥王献君的事，将手中卷宗递了过去。 徐长河不明所以，上前拿过卷宗，不出片刻，脸上的神色剧烈变化。 不过，很快被他控制住了。 这微表情，被周云抓住了。 看来，这件事情，徐长河就算没有参与，也绝对是知情者！ 宫宴过后，能拔出萝卜带出一堆泥！ ------------ 第一百三十四章巧合还是意外 卷宗中，主角是张启，也就是忙得上蹿下跳的礼部尚书，借势力戕害了不少少女。 根据受害者的描述，张启喜欢幼女，有人便投其所好，到处搜罗外形好看的，尤其是穷苦人家的女孩送过去。 只不过，送过去的女孩，过段时间就彻底消失了。 而找到周云跟前状告张启的人，是其中一个受害女孩的弟弟。 他担心姐姐，便乔装成乞丐等在张府门外。 十几日坚持不懈，终于等来了张府的人，半夜用草席放在马车上往外走。 女该的弟弟大着胆子跟了上去，正好看到张启的家奴将草席拉到京都外一处偏僻地。 抛尸！ 男孩等人走了，才跟上去，看到了姐姐熟悉的面庞。 只不过，人已经变得冰凉，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鞭痕，刀伤，惨不忍睹。 更让男孩噩梦的是，这处深坑中，还有很多这样的尸体…… 徐长河合上卷宗，不敢说话，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徐大人以为如何？” 周云见徐长河看完卷宗，慢条斯理地问道。 “陛下，此案件……微臣不知，更不知道，这个犯案之人是谁！”徐长河老老实实答道，但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这件事情在陛下这里露了脸，怕是不能善了！ 张启啊张启，你说你这时候跳出来在陛下面前晃点干嘛…… 徐长河默默吐槽，为自己接下来的加班苦逼日子鞠了一把泪。 “朕也难以想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还有人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徐长河脸上纠结之色都快控制不住了。 这个时候，微表情的作用，就派出了大用场。 虽说比测谎仪还是差远了，但，表情的剧烈变化，也更能反映人的内心。 这个徐长河，肯定知道点什么！ 感受到周云的视线，徐长河努力平定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 “陛下，这个案件，微臣闻所未闻，这般惨绝人寰，匪夷所思，却没人上诉状，不太可能吧。” 周云不打算放过，突然厉声发难！ “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朕倒是不怀疑，只不过，这犯案之人，与礼部尚书张启同名，而且，受害之人的供词，也指向他，朕叫你来，也是想让你去查一番，到底是有人故意污蔑朝廷命官，还是说尚书大人逍遥法外！” “要是办不好，你这个大理寺卿，也滚到大牢里去住几日！” 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给徐长河吓得一激灵。 “陛下息怒！微臣这就去办！” “你有十天的时间！” 周云的声音在徐长河身后幽幽响起，徐长河跑得更快了。 如此复杂的案件，又过了这么长时间，陛下只留给他十天时间，这是不给他留活路啊！ 尽管不可能完成，徐长河还必须全力以赴。 否则，到时候他别说丢了乌纱帽，说不定，还要下去陪张启那个变态死鬼！ 看着消失的徐长河，周云眼中是挡不住的寒意。 有些人，根本不是人！ 要不是张启跳出来现眼，周云可能会第一时间处理老赵头被屠村的案件。 现在，一个都跑不掉！ 此时的张启还浑然不知，兢兢业业地准备着宫宴。 在他的努力工作下，宫宴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歌舞，美食，鲜花，甚至是摆件和那日要用的熏香，全都准备的是最好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天风对他透露一个信息，七王爷此行，有大事要办。 离开京都多年，七王爷当年的风采，还停留在这些人的心中。 甚至，当年他离京的时候，不少人都十分不舍，实在是，七王爷此人，文采颇高，也会做人，可谓是老少皆宜。 再加上周云说了，要大办，张启便尽职尽责，超常发挥。 此时正值盛夏，宴会地点设置在了御花园。 花草修葺一新，名贵花卉也摆了个满满当当。 就连荷花池里的鱼，都被喂得圆滚滚的，在水中翻腾起橘色的波浪，煞是好看。 周云处理完徐长河，已经时至正午，用完午膳，想着做戏做全套，便着人将周弈文请了过来。 张启别的不说，这回宫宴的差事的确办得漂亮，整个御花园焕然一新，无数夜明珠摆在假山缝隙处，精致的摆件美轮美奂。 每一处石头都经过了精心打磨，水雾蒙蒙之间，真的让周云感受到了古代的奢靡程度。 “七叔，还记得这片御花园么？这是朕儿时的时候，七叔经常带朕来玩的地方。” 周云指着荷花池，脸带怀念之色。 周弈文也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只不过，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周云这个傻子，还在怀念儿时的时光。 殊不知，他带周云来此地玩，那可是存了叫他去死的想法。 毕竟，荷花池的水深，要是奴才们一个不小心，没看住调皮的周云，再加上他不会泅水，掉进水里若是没人发现，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死了也就死了。 只可惜，被那丫头给破坏了…… 想到过往，周弈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 片刻后，才满带回忆地附和道： “难得陛下还记得过去，与臣的情谊，今日的风沙怪大的，还有些迷眼。” 说着，作势揉了揉眼睛，一脸感慨。 “臣还记得，陛下在这里摔了下来，可把皇兄吓着了，差点砍了太医！” “朕儿时的时候顽劣，可没少叫七叔操心，那日若不是七叔以身抵挡，朕的头说不定就磕在假山上，不是傻了就是没了。” 周云寻找着原主记忆和周弈文之间相处的细节，总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就像是，他和周弈文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受伤，或者遇到意外。 一件事情也就罢了，但是，若这样的事情几乎回回发生，还能叫巧合吗？ 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原主又对周弈文深信不疑，周云也不好确认，到底是巧合，还是周弈文故意为之…… 周云不禁要在心中打个问号！ 一股警惕感也是逐渐上升…… 两人继续往前走，周弈文则是开始夸赞御花园的风景。 一别数年，这还是周弈文头一次回宫，过去在宫里发生的种种，以为忘记了，此刻却十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这样的平静，被突然出现的画面打破。 前方出现了一女子，躺在荷花池边，微风吹来，岁月静好。 黎贵妃已经能下床了，一直闷在床上，都快不会走路了。 便喊了宫女将她带到荷花池边上，晒着太阳，逗了会儿鱼，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黎儿……” 周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只不过，转头看到周弈文的反应，有些意外。 那一刻，周弈文笑容可掬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波动。 ------------ 第一百三十五章过往 那道身影，这么多年，竟然从未变过。 只是少了儿时的婴儿肥，身材变得更加修长，消瘦。 黎妹妹…… 她在宫里，过得不好吗？ 周弈文想起儿时的过往，坚硬的心有了些微动摇。 当年，父皇还在世的时候，他作为宫里的孩子头，时常带着宫里的孩子到处玩耍。 不过，母后当时叫他找机会杀了当时年幼的周云。 周弈文也这样尝试了。 但是，每次在他即将得手，比如制造意外让周云掉进水里，或者趁其不备将他推下假山，都能被黎妹妹看到，再破坏他杀周云的计划。 但她也奇怪，每次都阻止了他杀周云，却不告诉大人。 而周云，也这样鬼使神差地逃脱了一次次的“意外”，顺利成为太子，荣登大宝。 周弈文没能杀了周云，最终，被他皇兄找个由头派了个封地，灰溜溜地从京都离去。 也远离了京都这些是是非非。 只不过，每每午夜梦回，他总能看到那道遥不可及的身影，既令他恨得牙痒痒，又让他魂牵梦绕。 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周弈文对黎贵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愫。 这些，周云当然不知道，连黎贵妃本人都不知道。 倒是本来沉睡的黎贵妃，被这边一大波人的动静吵醒了。 迷蒙地看着前方的人，眼中只有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陛下……臣妾参见陛下！” 黎贵妃从躺椅上挣扎而起，见到周云脸上自然而然地爬满了红晕。 刹那间，连荷花的光彩都略逊一筹。 “黎儿，怎么又乱动了？” 周云毫不顾忌周围大臣，上前拥着黎贵妃，并细心地将她身旁的毛毯披在身上。 周弈文那若有似无的眼神，也叫周云有些不爽。 “臣妾想着，这夏日的温度正好，在这里赏赏荷，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还请陛下恕罪！” 周云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看了眼旁边的侍女。 侍女吓得战战兢兢，连忙上前伺候。 “陛下，您就不要吓唬珠儿了，她劝了臣妾许久，是臣妾任性非要出来透透气的，您不知道，这些日子一直窝在寝宫中，臣妾的胳膊腿都要生锈了。” “好了，朕知道了，但是一定要保证伤口的恢复，若是让朕知道，你的伤口恢复的不好，朕不但要罚你一直在夕颜宫，还要罚那些不做事的太医们！”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旁边随行的大臣眼观鼻鼻观心，都做鸵鸟状。 除了周弈文。 “陛下，这位是……黎贵妃？” 他在心中纠结了半天，才想到了插话的问题。 两人这才正眼看他一眼，默契地点点头。 “见过七叔。” 黎贵妃淡淡地行礼，眼神古井无波。 小的时候不懂事，以为周弈文和周云闹着玩，长大之后，尤其是看着陛下身边层出不穷的暗算之后，黎贵妃哪里不知道。 当初周弈文，也是存了害周云的心，才一次次制造意外，想至他于死地。 不过，陛下看起来跟七王爷关系密切的样子，而且，似乎觉得过往发生的一切都很美好。 她应该提醒陛下吗？ 黎贵妃兀自纠结着，周奕文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么多年没见黎贵妃，没想到，贵妃娘娘都把本王忘了，这京都啊，本王可能不该再回来。” 略带埋怨的话，在周云和黎贵妃二人之间响起。 “七叔，小的时候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黎贵妃连忙解释道。 “本王怎么会怪罪你呢？黎妹妹，只是触景伤情，当年你我二人，可是喜欢漫步在这御花园，没想到，宫里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你也成为大周之贵妃……” 周奕文说话欲言又止，留给别人无限想象的空间。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明显带着一股遗憾的感觉。 这话瞬间让人精神一震！ 周云眉头微皱，看向周奕文的眼神，已经愈发冰冷。 这特么是故意挑衅到他跟前了啊！ 这叫什么，无中生……绿？ 而黎贵妃第一反应是看周云的脸色，生怕他相信了七王爷的鬼话。 天知道自己怎么惹了他，两人在儿时玩耍的时候，就没有过多的交集，这多年回来后，还要假装热络，说出的话又是那般暧昧，惹人误会。 而且，周奕文还故意站在周云和黎贵妃的中间，颇有亮度。 周围的大臣们已经被惊得原地炸雷，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想听到更多精彩的秘密。 一个个下巴张得老大，恨不得抓过周奕文来问，曾经到底跟贵妃娘娘有什么猫腻。 毕竟，这可是皇室的辛密，说不定，那七王爷真的和现在正得盛宠的娘娘有一段难以忘记得到过去，那样一来…… 他们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周云，但又在感受到滔天的龙意之后，默默低下了头。 吃瓜可以，但命更重要。 这可是……给陛下戴绿帽子啊！ 周奕文说完话之后，就眉目深情地看着黎贵妃，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忧伤，还带着一丝对故土的留恋，以及希望落空的那种失望。 眼见着黎贵妃的脸色由红润变得惨白，周奕文的内心这才舒服了丁点。 让他不爽的人，他自有办法整治。 来京都之前，周奕文就将这后宫前朝近期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 关于黎贵妃突然受宠，周奕文也是知道的。 包括她之前一直被周云厌弃，也让人打听过，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刚才看到这两人在他面前秀恩爱，周奕文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破坏掉眼前这个十分和谐的一幕。 正好，送给秦天风第一份见面礼，就是打破周云对黎贵妃的宠爱，这样，周云在军队的那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黎老将军在军中的影响力，可比想象的还要大。 这次周云能大败赵军，绝对跟他宠爱黎贵妃有关。 周奕文隐隐觉得，周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突然对黎贵妃来了兴趣，顺带就把黎老将军留在军中的声望和旧部全部都收服了。 此刻的御花园，美景宜人，但气氛，却是十分压抑。 一众大臣头低垂着，不敢抬头，生怕惹了周云暴怒，成为出气筒。 周云脸上含冰，看起来已经到了怒火爆发的边缘。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却一副坦荡的表情，似乎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或者，会给黎贵妃和周云带来什么。 ------------ 第一百三十七章带我去冷宫 如姬带着激动的心情，前往冷宫的位置。 公主殿下已经消失了近月余，她虽然表面沉着，但实际上，早都急得不得了。 将公主殿下留在大周这个魔窟一日，她的心就一天不踏实。 如今，终于得到公主殿下的最终位置，如姬就算再沉稳，也忍不住心情激动。 恨不得立刻就飞往冷宫。 其他京都的暗线，为了配合她的营救大业，也大部分混进了宫里。 “不过，这冷宫的位置，可真偏僻啊！” 如姬此时身着一小太监的服装，将自己隐入树荫下。 好在这宫里，在举办大型宴会。 跟秦天风那老贼说的一样，大周在庆祝。 如姬的眼神闪过煞气，这些大周人，可真有闲心！ 不过，幸好他们这样大意轻敌，否则她今日还真的不好混进皇宫。 谁让她，掌握着大周京都最富饶最奇特的一处菜地呢？ 皇宫专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满足的。 胡思乱想间，如姬终于来到了后宫的所在。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恨不得立刻出现在赵玉儿面前。 “前面的，在那鬼鬼祟祟干什么！” 突然，如姬背后响起一阵爆喝。 被发现了吗？ 如姬没有回头，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 她的身形顿住，背对着说话的人，手握成爪，随时准备爆起杀人。 现在因为宫宴的原因，皇宫内闲着的人很少，若是这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就准备死吧！ “说你呢！大家都忙成这样了，你个狗奴才还在这里偷懒！速速过来，把这盒胭脂给贵妃娘娘送去！” 声音越来越近，在如姬身侧定住，恶狠狠地对她吼道。 话音落下，在她的手里放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如姬悄无声息地将手腕处的武器收了起来，恭顺地举着盒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麻溜地过去，要是耽误了贵妃娘娘的事，仔细你的皮！” 说话之人狠狠地瞪了如姬一眼，交代完之后又匆忙去下一个地点忙活。 留下如姬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你还没说，是哪位贵妃娘娘啊！” 她在原地思索了一小会儿，将盒子收好，转身朝宫里的贵人殿宇而去。 反正，冷宫在这些殿宇的最后面，会路过的。 “那我就去熹贵妃娘娘的宫里，正好麻烦她告诉我冷宫的所在。” 略一思索，如姬将胭脂高高举着，正好遮挡了她的面容。 路上全是行色匆匆的宫人，已经忙得顾不上别人。 因此，这里走过去一个两个生面孔，根本没人发现。 “娘娘，内务府的奴才又送来了胭脂，您再挑一挑？” 熹贵妃正躺在塌上翻看着古书，锦华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瘦弱的奴才，亦步亦趋地进来了。 “本宫说了，内务府今年的胭脂没什么好的成色，不需要了，怎么又送过来了？” 熹贵妃脸上升起不悦的神色，想将人打发走。 抬头，却看到锦华的脸色不太对劲。 “娘娘……他逼我的，对不起……” 锦华脸色惨白，看着熹贵妃的脸上充满了内疚。 熹贵妃脸上一惊，写满了不可置信。 “娘娘，胭脂您要不要，我不在意，不过，我想跟您聊几句，可以吗？” 紧接着，锦华身后的瘦弱奴才站了出来，露出一双慑人的眼睛。 “你是什么人？！你不是宫里的奴才！” 熹贵妃反应很快，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朝门外喊去。 “来人！！！” “我要是你，就不会继续喊……” 锦华的腰间寒光乍现，熹贵妃的脸色瞬间一白。 这个人，还有武器？ 这殿内现在就她和锦华，叫外面的禁卫军来救，估计二人早都死透了。 眼下，此人还留着锦华一命，说明……可谈！ 熹贵妃重新找回冷静，抬头直视如姬： “你有何事要找本宫？” “娘娘果然聪慧！看来，我走这条道，是对的！” 如姬的声音难辨雌雄，只不过，熹贵妃的眼睛异常毒辣，仅仅几眼，就看出了如姬的真身。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熹贵妃看了一眼如姬手里的匕首，没有做声。 如姬继续道： “娘娘，我呢，诉求很简单。” “你们，带我去冷宫！” “冷宫”二字一脱口，熹贵妃的瞳仁骤然一缩，看向如姬的时候带着丝丝审视，不像刚才那般惊慌了。 “去冷宫……你是，赵国之人？” 她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如姬，一语指出核心。 如姬也不瞒熹贵妃，点头称是。 “看来，您就是秦相的爱女，贵妃娘娘！” “之前，也一直是您在往宫外传递信息，如姬替赵国谢谢你了！” 说着，如姬将匕首从锦华腰间拿下，对着熹贵妃盈盈一拜，用的是大周标准的女人见礼。 这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说吧，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熹贵妃的眼中恢复冷然，这些赵国人，怎么阴魂不散！ 她以为帮爹爹查探到赵玉儿的所在，就算是完成了爹爹的事，没想到，这些人还是找了上来。 如姬也不兜圈子了，直接说道： “我需要娘娘带我去冷宫，将我家主子救出来！” “若是无法施救，我留下，我家主子，就拜托娘娘帮忙送出宫！” “呵呵！” 熹贵妃冷冷一笑，“就凭你？要本宫救你们赵国人？” 如姬直视熹贵妃，“娘娘，虽然这是你我第一次碰面，但，我对您可是了解得很哪！” “如果，你不帮我，那么之前秦相是如何勾结我们赵国人，现在是如何帮忙搭救赵国俘虏的事，还有证据，将在三日内送到大周陛下的面前！” “哦，对了，还有娘娘是怎样帮忙将赵国俘虏在冷宫的消息，传出宫来的，这些事情，大周陛下都将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姬就像一只露出獠牙的饿狼，虽然身形瘦弱，却能一击毙命！ 熹贵妃的脸色，瞬间便灰败了下来。 刚才掌握的主动权，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个赵国人，是做足了准备，才进宫的。 她此时配合不配合，又有什么用呢？ 早在爹爹与赵国人合作的时候，他们秦家人，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熹贵妃闭了闭眼，像是认命一般点头。 “本宫带你去。” ------------ 第一百三十八章宫宴开，美人舞！ 夜幕降临。 熹贵妃和锦华带着如姬，走在无人的宫墙边上。 “娘娘，奴婢该死，引狼入室……” 锦华声音颤抖，若不是如姬赶着二人朝前走，锦华恨不得现在就跪在熹贵妃面前谢罪。 娘娘生平，最恨别人背叛。 就算她今日侥幸从这个赵国女人身边逃脱，在娘娘那一关，也很难过…… 熹贵妃此时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如姬刚才的话，她那里有爹爹和她所有背叛大周的证据。 一旦泄露…… 关键是，如姬说这个话的时候，根本没有避讳锦华。 锦华本来就对熹贵妃帮忙爹爹铤而走险不太赞成，现在被她知道如此之多，到时候真的可能成为一个麻烦。 熹贵妃看了眼周围，眼神讳莫如深。 这里，已经是皇宫最偏僻的位置了。 只不过，最近因为住了一位特殊的人，这里不像往日的衰败萧条。 反而有了一丝人气。 只不过，细细品位之下，便能看出这其中还存在一丝压抑。 “公主殿下便在这里？” 如姬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声音听不出感情起伏，只是，到了冷宫门外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至少昨日我从此地出来的时候，她还在里面。” “不过，今日倒是奇怪，门外的禁卫军没见？” 熹贵妃环顾四周，回想之前在此地的侍卫。 二人走在前面，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淅淅索索”的脆响。 如姬现在也懒得装奴才，一脚踢在锦华小腿上。 “你！进去探探！” 此时已近黄昏，冷宫朝外散发着阵阵寒意。 与远处御花园的热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熹贵妃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被如姬挟持着，又没办法脱困，她只能暂时配合如姬，忙完她的正事。 只希望她是来救她家主子的，不是来杀人的。 御花园亮如白昼。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夜色不仅没有吞噬美景，还在夜明灯和烛火的点缀下，成为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下午还没摆满的舞台，此时已经建成。 正对着荷花池，既能赏花，又能赏月。 还能听曲歌舞演唱。 两边，是摆放整齐的座位，大臣们坐得满满当当。 几乎所有大臣都携带了家眷，现场好不热闹。 秦天风为左，周弈文为右，两人遥遥举着酒杯，认真地看着眼前无聊的歌舞。 好像在看全世界最优美的舞蹈一般。 周云的位置在正中间，他的两侧，是贵妃的位置。 只不过，一个熹贵妃，还有一个黎贵妃，两个人一个都没到。 黎儿是他特意交代回避的，今夜，是个血雨腥风夜。 他不想再让黎儿陷入危险。 但是，熹贵妃又是缘何没有按时到，为了宫宴，他可是专门解除了熹贵妃的禁足。 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 周云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看着如此喧嚣的场景，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布局如此之久，今日正是收网的时候，眼下连冷宫的守卫都撤掉了，人也带到了御花园，他可不希望被突然冒出来的周弈文搅局。 毕竟，他可是和秦天风一个阵营。 哪怕本意并不是为了让赵国人捣乱，但是周云有一种感觉，凡是能让他感到不爽的，周弈文一定会干。 下午那阵，虽说他霸道地打断了周弈文的作妖，但也渐渐摸到了此人的脉门，行事天马行空，乱拳打死老师傅。 表面上，却一副无辜懵懂的模样。 谁知道他下一个坑是挖在哪里。 但是毫无疑问，绝对是周云阵营的人。 “开宴吧！” 随着周云的声音落下，御花园上空响起一声响亮的锣鼓，香飘四溢的御膳开始一点点往上上。 “凤舞九天……” “白玉珍珠落碧湖……” “龙腾虎跃……” 一道道华丽的菜名落下，紧接着一碟碟造型精美，香气扑鼻的御膳便被端了上来。 低品级的官员家眷眼睛睁得老大，要不是害怕丢脸，早都开始感叹了。 果然七王爷在大周的地位十分高，陛下如此重视，这样规格的宫宴，还从未在宫中举办过。 不少官员已经自发地朝七王爷敬酒，用欢迎来表达他们的示好。 周弈文笑得愈发灿烂。 只有在面对周云眼神的角度，才会露出一点挑衅的模样。 只不过，其他人根本无从察觉罢了。 周云看着周弈文的小动作，十分配合地脸色变冷。 这人，看来是有恃无恐，仗着是皇帝的长辈，想着只要不犯大错，他便不会惩罚？ 而且，还有两幅面孔。 用他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精分。 周云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既然他要玩，那便陪他玩玩…… 只是，这玩闹的后果，周弈文是否能承受，就不在周云的考虑范围了。 看了看上端坐着的天子，裹挟着一身浓厚的龙气，百官们心思一凛，面前的御膳吸引力似乎没那么大了。 陛下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 歌舞还在继续，压轴的一场舞蹈，是一个蒙面舞女的异族舞蹈。 此时，御花园的奏乐达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肃穆的乐器也变得欢快了起来，十分迎合舞蹈的大胆奔放。 舞女身着露脐裙装，十分大胆地朝周云这边舞蹈而来。 虽然蒙面，但却从仅仅露出的眼睛来看，此女定然相貌出众，有倾城之资。 “奴家为陛下独舞一曲‘塞上江南’，可好？” 舞女背对着百官，唯独对周云摘下了面纱，香味扑面而来。 周云的眼神，随着面纱的落下，骤然紧缩，紧接着，喉结滚动，一副震惊又激动的模样。 “好！” 半晌，周云像是沉迷于舞女的身姿无法自拔，只说出了一个“好”字，便再也没有挪动一点，帝王之怒也瞬间被此女平息，只剩下有些痴迷的模样。 见周云没有反对，舞女重新戴上面纱，在百官面前，舞动着妖娆的身姿。 一时之间，空气中都游离着甜腻的香味。 …… “怎么样？” 锦华进去之后，冷宫仍旧是一片死寂，半晌后，锦华出来，如姬立刻迎了上去，焦急问道。 “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锦华摇摇头，里面的氛围让人很害怕，她也是硬着头皮进去，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没有禁卫军，更别提关着的赵国公主了。 “不可能！！！” 如姬还没说话，熹贵妃就失声尖叫起来。 她推开锦华，自己便闯进了冷宫。 ------------ 第一百三十九章故意为之，各方博弈！ 空荡荡的冷宫里，如姬满脸阴沉和薄怒！ 她费尽心思进宫，就是为了将公主殿下带出来。 结果，刚到目的地，告诉她人不在？ 那种心情，比被人刨了祖坟还难过，憋屈。 想找人发泄又找不到始作俑者，于是，如姬看向了一旁的锦华。 “你不是说，公主殿下就在那里吗？” 如姬神色有些疯狂，揪着锦华的衣领不住地摇晃，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其脸上。 锦华被她的大力抽得头冒金星。 “奴婢……不知道啊！”锦华瑟缩着身子，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啊，她一个毫不相干的奴婢，被卷进这种杀头灭族的大罪。 好在锦华还有作用，又跟了熹贵妃这么多年，她阻止道： “你住手，她一个奴才，能知道什么？就连本宫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为何就突然人去楼空。” 如姬这种高手，稍微用用力，锦华估计就废了。 如姬狠狠地将锦华摔在地上，眼中是狂暴的怒气，转头又盯上了弱不禁风的熹贵妃。 锦华见状，连忙拖着受伤的腿爬过去，抱住如姬： “咳咳，这位……姑娘，息怒，息怒啊！一定是陛下的主意，临时将贵国的公主转移了地方！” “说不定，他正将公主藏在另一处，等着风声过去，好将她收为自己的妃子！现在，唯一能帮你的，唯有我们娘娘！” “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电光火石间，锦华的大脑飞速运转，直击痛点，让即将爆发的如姬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件事。 眼前的贵妃娘娘的确没有道理骗她，那么，公主殿下，的确是被大周皇帝藏了起来。 难道说，他真的想将公主养成禁脔？ 想到这里，如姬眼神如刀，看向主仆二人毫无感情，语气冷冰冰的： “现在，立刻去帮我查出公主的所在！否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说完，如姬身形隐入冷宫。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留下这句话之后，如姬彻底不见了身影。 锦华死里逃生，大口喘着粗气，还不忘谢恩。 “奴婢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熹贵妃也是个狠人，杀人于无形。 她已经因为把这个赵国女人带进荣熙宫惹了主子的厌恶，若是再不聪明点，说不定，那后院井里，又要多出一具新鲜的尸体…… “你我之间何须见外，锦华，如今本宫信任的人，唯有你一人。” 熹贵妃直直看向锦华，“这件事情，你来办！” “务必尽快找到那赵国公主的所在。” “是，娘娘！” 锦华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跟在熹贵妃身后，冷宫重新恢复了死寂。 冷宫里，如姬见二人离去，眼神恢复清明。 仔细翻找赵玉儿存在过的痕迹。 这里，的确是刚刚才没有人气的，那两人没有必要骗她，也不敢骗。 那公主殿下，到底被大周皇帝藏在哪里了…… 如姬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开始后续布局。 无论如何，时间很紧迫。 她不想到时候救回来的公主，是已经被大周皇帝染指过的公主。 那样，她万死难辞！ 不远处的熹贵妃，突然脚步一顿，差点跟后面跟着的锦华撞到一起。 “不好……本宫得去宫宴！” 刚才被这赵国女人耽误了时间，看这宫里的动静，宫宴已经开始了。 “娘娘，现在宫宴已经开始了，咱们现在过去，陛下会不会埋怨您？” 熹贵妃扯了扯嘴角，“去晚了就去晚了，为七王爷举办的宫宴，本宫这样不紧不慢，陛下说不定还会高兴，若是上杆子去，那才会惹他不快。” 直到来到了御花园，熹贵妃才主动告罪。 “陛下，臣妾近期身子疲乏，睡过了时辰，请陛下恕罪。” 连借口都说得那么敷衍。 周云倒是在她的预料之中，闻言压根没有说她的不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跟前。 熹贵妃依言过去，还没落座，就看到舞台中央，一舞姬正在独舞，舞的正是她在冷宫里教过赵玉儿的！ “赵……” 熹贵妃脱口而出。 周云状若无意问道： “爱妃怎么了？” 面对周云关切的目光，熹贵妃莫名其妙地发憷，这是她从没有过的情绪。 “陛下，臣妾没事，就是刚才做梦魇着了，这时候还有些心悸。” 她看了看场中扭动腰肢的赵玉儿，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话。 陛下这个时候，竟然将赵玉儿放出来，在百官面前跳舞，这件事情，做的一点都不隐秘，是色令智昏？ 还是故意为之？ 最近周云的行事颇为难懂，熹贵妃一时之间，倒也拿不定主意。 她冲身后的锦华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周云盈盈一笑。 “陛下，臣妾听闻七叔回京，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刚才过来得急忘记带上，锦华，你去拿上过来，交给七叔。” 得到周云首肯，熹贵妃在锦华嘴边耳语，似乎是在交代她拿什么东西。 锦华快步离去。 她刚才听到的，可是说眼前的舞姬就是赵玉儿！ 那娘娘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让冷宫里的那位知道，他家公主在这里。 锦华离去后，周弈文遥遥举了举杯，算是打过招呼，谢过熹贵妃的心意。 这时候他要是再上去与熹贵妃攀谈，说不定周云真的要治他的罪了。 经过与周弈文的几次短兵相接，周云发现，此人虽然行事有些乖张，却能悬崖勒马，精准地踩准每一个点。 像只滑不溜秋的泥鳅。 只不过，行事又颇为狠毒，他无意间惹下的事，栽赃的人，若是换一个皇帝，都容易将对方坑得渣子都不剩。 这样的一个人，与秦天风联手的话…… 周云“深情”地望着场中翩翩起舞的赵玉儿，眼神深邃。 也不知道他这个好色人设到底立住了没有，那些蠢蠢欲动的赵国细作，也该行动了吧！ 再不然，他这段日子牺牲色相和名声，还有陪黎贵妃和灵儿的时间，图了个寂寞。 至于眼前的周弈文，只要他敢留在京都，那周云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场上的人心思各异，都在等着对方出牌。 突然，一华贵宫装的女人信步前来。 ------------ 第一百四十章太后出招，杀局现！ 灯光下，女人年轻的面容非常吸睛，装束却一言难尽……打扮得很老气，或者说，华贵？ 百官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就是那种看到了历史中的人物一般，出离现实。 “此地甚是热闹，陛下，哀家可否共同一聚？” 女人还是第一次出来面对如此多探究的目光。 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便主动出声询问。 没错，这个长相年轻，却打扮老气的女人，正是久居深宫毫无存在感的太后娘娘。 周云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这几日存在的一些怪异感，总算是有了着落。 很好，演员全部就位。 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使尽浑身解数，在他面前唱一出精彩的大戏！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来人，给太后加双筷子。” 周云对这个不速之客，给了脸面，但不多。 充其量就是对待一个不太熟悉的邻居的态度。 太后脸色微微发白，深吸一口气，还是在宫人搬来的凳子前，坐了下去。 虽然不是什么好位置，但一想到她今晚的目的，便忍了。 夜色渐浓，看不清太后的神色。 周云玩味地挑了挑眉，这女人比想象中的能忍啊。 他都有些故意怠慢的样子了，连“母后”都没有称呼，还叫人赐座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 这太后，竟然都全盘接受？ 他可不认为这他那便宜老爹的继后，这么多年深居简出，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一年到头也不会见一次，突然冒出来是因为无聊寂寞了？ 结合最近京都发生的事和出现的人，太后突然跳出来的原因，其实很好猜测。 就是周弈文鼓动的。 百官虽然有些懵懂，但在周云叫出太后娘娘的那一刻，也都恍然大悟。 这年轻的太后，怕是要在宫里搞事情了。 否则，先帝薨逝多年，陛下跟她没差几岁，也没有上演一出母子情深的状态，她突然冒出来，绝对没啥好事。 不过，这个向来被陛下忽视的“母后”，这回到底有什么目的？ 很快，太后就给了他们一个答案。 太后坐下之后，现场气氛一度凝滞。 就连正在大跳艳舞的赵玉儿，也抓住机会下场。 昨夜大周的狗皇帝主动找上她，要她在大周宫宴上献舞，说是馋她的身子好久了。 这个狗皇帝，可真是人模狗样的。 不过，想到熹贵妃教她的忍辱负重，加上自己的确人在屋檐下，赵玉儿便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还住进了周云专门为她准备的殿宇，嗯，就在皇帝的寝宫。 还说，要把她最美好的一晚，留在今夜。 赵玉儿心中鄙夷，行动上却很配合，她有预感，自己就要逃出大周这座困守她的牢笼了。 结束了屈辱的舞蹈之后，在周云几乎要吃了她的目光中，抛了一记媚眼，便扭着腰肢离去。 幸好这个什么劳什子“太后”的出现，提前结束了她的屈辱。 既然今晚周云要和她有个美好的夜晚，那她不去好好“准备”一番，岂不是对不起大周皇帝的这番期待。 赵玉儿下场后，百官们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重新集中到太后这边。 令太后屈辱和不自在的是，由于周云的怠慢，百官似乎也忘了向她行礼，坐在座位上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太后威仪那是一点都没有！ “陛下如今成年，将大周治理得很好，哀家最近时常梦到先帝，他告诉哀家，对陛下最近的表现，十分满意……” 太后将自己酝酿了几日的话，用最哀伤的语气表达了出来。 说起先帝，在座的不少官员，还是很有感触的。 一个贤德的君王，只不过，英年早逝，留下难成大局的幼子，不甘离世。 只有周弈文脸上的笑意冷了许多。 就是因为他，自己被提前调离京都，远遁临安，否则，当年的周云能不能活到现在，犹未可知。 更别提他能顺利继承大统了！ 听完太后的“梦话”，百官们对她的那种疏离感也淡去了不少。 秦天风难得说了句话： “娘娘节哀，否则先帝在极乐世界，也难以心安！” “是啊！太后娘娘是不是近来忧思过多，才会有此梦？先帝想必不希望您如此折磨自己，还是要保证自己的身体康健！” 听着百官略带真诚的关怀，太后也渐渐适应了这样令人局促的氛围。 回想起当年母仪天下，陪着那个男人迎接百官跪拜的感觉，愈发从容。 甚至抹了抹眼角。 “哀家并不是忧思过多，更愿意相信，是先帝在那边思念哀家，才会托梦于哀家……” “而且，哀家这几日接连梦到先帝，他总跟哀家重复一句话：一家人呢……一家人……” “原本，哀家不明白先帝想表达的意思，但是今日，当哀家鼓起勇气出来的时候，哀家瞬间明了了！” 百官被太后娘娘诉说的场景绕进去了，听得非常认真。 周云眼睛微眯，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美丽的太后倾情演出，有些百无聊赖。 他倒是有些佩服周弈文，回京没多久，就折腾出这么多动静。 调动了这么多的人，力量不可小觑啊！ 该配合的表演，周云还是会配合的，否则让人太过尴尬，下不来台，这戏就没法往后进行了。 只不过，让他叫一个年长几岁的人叫母亲，周云还是难以接受，便延续了之前混不吝的样子。 “太后娘娘，父皇，托梦给你说什么了？” 见周云终于接茬，太后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说起的话也愈发充满感情。 “陛下，先帝他老人家很肯定你近日做的所有事，给哀家说了好几遍，‘皇儿长大了’这样的话，只不过，他在哀家梦醒前，总是会哀伤地看着哀家，说是有些遗憾！” 太后说着顿了顿，看向坐着的周弈文，神色坦然。 “哀家在今日才明白了，先帝的遗憾是什么！” 她看向一旁不知何时喝起闷酒的周弈文，缓缓道： “先帝想要一家人团团圆圆，这么多年没能看到唯一的七弟，他心难安哪！” “所以，才会在七弟回京都的这几日，日日在哀家梦中诉说，哀家每每醒来，枕头都是一片潮湿……” “想必，那是先帝的思念所致！” 伴随着太后的声音落下，场中，一道哭声突兀地响起，异常悲恸！ “皇兄……” 七王爷周弈文不知何时放下了酒杯，眼中更是热泪双滚，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竟然一点不难看。 还很好地带动了周围官员的情绪。 一时之间，一股浓浓的哀伤弥漫在周弈文周围。 周云甚至都没看到他何时过渡，就将现场的氛围给完全颠倒。 变脸如此之快，堪称绝技！ ------------ 第一百四十一章年终祭典 周弈文不知何时饱含热泪，整个人崩溃到不能自已。 “皇兄啊……” “您走得太急了，臣弟都没来得及回来京都看您最后一眼啊……” “臣弟有罪啊！” 一时之间，本来其乐融融的欢迎宴会，硬生生地被周弈文给哭得变了味道。 下面的百官也有些动容。 尤其是秦天风，神色幽深，看起来，也像是在追忆先帝一般，脸上全是不忍。 “七王爷和先帝的兄弟之情，多年前老臣就十分羡慕，现在再次见到七王爷，不禁让老臣再次想起先帝啊！” “七王爷如今回京都，一定要去见见先帝！” 太后恰到好处地说道，“年终祭典，想必先帝会很欣慰看到七王爷在场。” 反正她的话陛下不重视，拿先帝出来压他，总没什么话说了吧。 “恰逢先帝十年祭祀日，必须要大办一场！” 秦天风加了一把火。 周云看着这几人打的配合，幽幽地说了句话： “现在才八月下旬，离年终祭典，还有四月有余，你们这么早提起这件事，有必要吗？” 几人被周云泼了一盆冷水，面面相觑。 实在没想到，他们酝酿了这么浓厚的情绪，陛下这个大孝子，竟然还能在夹缝中找到他们话语中的漏洞。 之前的一说起先帝就忍不住流泪的陛下呢？ 他们可是渲染了好多，就想着让陛下追思过往，想到先帝的时候心能柔软一些，继而水到渠成地同意周弈文留下来。 谁知周云不但不接茬，几人略显尴尬地煽情一番后，却被他无情地驳斥了。 忙活半天，还是没法留下来？ 周弈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眼中的泪水也少了很多。 太后僵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就连情绪悲痛的秦天风，突然也升起一种无力感。 陛下这个人，愈发难搞了。 “你们站着干什么？不是想要七叔留下来吗？”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左相，太后娘娘，你们继续？” 正当几人用眼神交流，是否要继续换一种话术煽情的时候，周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欠揍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 仿佛在说：还有什么话术，还有什么戏没有演完，快点啊，朕还等着呢！ 周云这样给他们整不会了，而且，他直白地将几人点了出来，反而让几人酝酿好的情绪土崩瓦解。 再想找回刚才的氛围和语境，难啊！ 几人默不作声，周云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你想留在京都，但又想发好人牌，怎么可能？ 周云对周弈文留在京都是很欢迎的，毕竟留在眼皮子地下好收拾。 但是，人不能既要又要也要。 不能你要回京都，我还要陪你演戏吧？ 仿佛感受到周云的恶趣味，周奕文停止了哭泣。 秦天风也将脸转了回去，似乎刚才那么煽情的人根本不是他。 就连周云点他，也选择视而不见。 太后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去接周云的话。 毕竟她是在场唯一能拿先帝当借口的人。 “陛下，哀家只是看到七王爷有感而发，倒没有注意到，现在离先帝的祭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倒是唐突了。” 言下之意，我们可没说要七王爷怎么样，是陛下自己度量小，不容人，连七王爷想留在京都陪伴亲人都不愿意。 “那不知太后娘娘如此巧合地梦见先帝，是因为什么？” “怎么恰好就碰上七叔回京都呢？” 周云懒洋洋地回击，底下的大臣全都是人精，很快就明白过来，周云到底是什么态度。 回来可以，把话说清楚！ 太后被噎了一下，脸上瞬时便染上了红晕。 好在天色暗，没人看清楚。 “陛下，梦这种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先帝何时想念哀家，哀家就何时梦见他！” 言语之间，竟是十分强势！ 她有一万种理由退出这场豪赌，但却也有一个理由不能退。 她不想再过之前那种暗无天日，无人问津的日子了！ 那样的日子，她宁愿死，也不想再去回味了！ 周云诧异地扬了扬眉头，倒是没料到这太后还挺牙尖嘴利。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年轻的太后当皇后没几年，就一不小心升了辈分。 原本还是母仪天下的她，一朝失去了自己那便宜父皇的庇护，就像温室的花朵一般，很快失去了光华。 原主也不待见，母家更是式微，便逐渐在后宫中销声匿迹。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一直像刚才出场的时候那样，唯唯诺诺，甚至有点害怕才对。 看来，权势的吸引力的确很大。 “太后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朕是从未梦见过父皇，想来，是对朕没什么牵挂的。” 周云突然放软了话头，显然是懒得跟他们纠缠。 “七叔想留在京都，跟朕直接说便是，没必要拿父皇来压朕。” 周云淡淡地看了周弈文的方向一眼，回眸的时候，又与太后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 突然的后撤，倒是让几人瞠目结舌。 周弈文还想找补一下，周云的声音缓缓响起。 “七叔，年终祭典，你便留下来，也好跟父皇多谈谈心，若是他老人家有什么需要朕改进的地方，却不好意思跟朕说，想必会托梦告诉你，到时候，还望七叔不要隐瞒。” 周弈文连忙行礼谢恩。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周云也已经把帽子扣了下来。 而且，也断绝了他再次拿先帝说事的路。 直接挑明托梦一事，表面上，说的是有事情拿先帝说事，实际的意思就是，以后休想再拿先帝当拿捏他的幌子。 “大家继续，不要拘束，今晚不醉不归，朕有些事，先离开一会。” 周弈文假惺惺的谢恩礼周云没有在意，刚才他突然半路止步，也只是因为接到苏源的着人传来的消息。 赵玉儿跳完舞回去之后，他就命人严密监控。 也真的被周云料中，宫中的有些人，动了！ 因此，周云直接大手一挥，懒得跟周弈文几人兜圈子玩儿。 他还要拔除赵国留在大周的细作，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 第一百四十一章杀人 再说赵玉儿，下了舞台之后，就跟着一人回到了周云寝殿的偏殿中。 期间，还有熹贵妃派人送来的一件十分富有大周特色的宫装。 但打开之后，别有洞天。 穿在身上，款式端庄大方，却又有些地方是半透明的薄纱裁剪，显得那么的……性感勾人。 两种极为不搭的风格穿在赵玉儿身上，竟然被融合得十分自然。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呢？不是之前一副十分烦我的样子吗？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里，现在竟然主动送东西过来，不怕大周陛下知道她和我有来往了？” 回答她的，是漆黑的夜幕，还有空无一人的殿宇。 赵玉儿这才发现，这座宫殿里好像静悄悄的。 刚才还站着不少伺候的宫人，现在突然间全都消失了。 是狗皇帝下的陷阱，还是……有人调离了这些人？ 赵玉儿安静地坐在殿中，脑海中却无法冷静下来，想出去探一探那外面的世界。 若能天高任鸟飞…… 冷宫。 “你说什么？公主殿下在狗皇帝那边？” 如姬难以保持冷静的心态，一想到公主殿下娇贵的身体，可能会被那个臭男人蹂躏，她就恨不得冲出去砍死那个男人。 在看向锦华的时候，眼神也十分不善。 黑暗中，锦华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将主子的话转达了一下。 “娘娘还在御花园参加宴会，让奴婢回来告诉你这件事，要是想救出你家主子，动作要快！” “趁宴会期间，宫里的守卫重心还在御花园，不管你要做什么，都要趁现在！” 如姬冷冷地笑了，“还用你个奴才来教我做事？” 锦华默不作声，她现在说不过这个女人，反正把娘娘要传的话传到就是了。 “我早就安排好了，这次若是还靠你们，万一又像之前那般，把公主追丢了，影响到我赵国的大计，谁都担待不起！” 说话间，一人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冷宫。 “大人，公主殿下在皇帝寝殿之中歇息，如果要救，就是现在！” “守卫如何？” “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似乎没人在此处，但越是如此，小的就越觉得其中暗藏猫腻。” “很可能换成了暗线在看守，毕竟公主殿下千金之躯，他们可不敢真的置之不顾！” “如此，那我必须要亲自走这一趟了！” 如姬眉头自这一刻舒展开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些枷锁自这一刻打开。 如果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公主殿下，那现在，就是发挥她作用的时候了。 来人点点头，“大人，您先把这件衣服换上，小的带你去！” 如姬接过衣服，甚至不想花费时间找个隐蔽的空间更衣，直接在二人面前宽衣解带。 眨眼间，一身宫人的服饰就穿戴完毕。 两人根本都没有避讳过锦华，正当她诧异的时候，如姬靠近了她。 “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话间，如姬的眼神冰冷，看锦华就像是看一具尸体，毫无感情。 锦华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她转身想逃，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姬的指缝划过锦华的脖颈，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 一阵剧痛袭来，锦华整个人朝后跌去。 下一刻，鲜血喷溅，在月光的阴影下向四周洒去。 而锦华，就在这处冷宫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在死之前，她的手沾染上了自己的鲜血，用力想留下一点凶手的情报。 到最后，也只是写完了一个“×”。 没办法，赵字太难写了。 还没到下一步，锦华已经断气。 她张开双眼，死不瞑目。 熹贵妃在宫宴中左等右等，锦华还没有回来复命，心中预感不好。 就冲如姬那个暴虐的性子，两人可别发生冲突了！ 她在座位上愈发难安，扭来扭去的。 周云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转头问道： “爱妃怎么了？身体有恙？” 熹贵妃总算是等来周云的关怀，连忙就坡下驴： “陛下，臣妾许是晌午贪食了一些凉食，现在有些不舒服。” 说话的时候，脸色也很惨白，看起来的确是身体不舒服。 周云点点头，“身体不舒服还硬撑来这干嘛，赶紧下去，苏源，去把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叫过去，给熹贵妃看看！” 言语间，竟是对熹贵妃十分宠爱。 一时间，百官们有些看不懂了。 尤其是秦天风，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女儿被周云关心。 难道，之前熹儿说陛下冷落她的事情，是撒谎？ 那她目的是什么？ 要与秦家割裂？ 周云没想到，他一时无心的举动，会叫秦天风一瞬间想到很多，还怀疑自己的女儿。 要是知道，他一定会多在秦天风面前多关心关心熹贵妃。 熹贵妃跌跌撞撞地回荣熙宫，不一会儿，太医就来了，还来的是院使大人。 熹贵妃心中着急，因为她在寝宫也没有发现锦华，更加印证了心中不祥的预感。 出事了！ 不过，越是着急，熹贵妃却越知道，她此时必须沉住气。 院使认真地诊脉，搭完左手，又搭右手，又看了看熹贵妃的气色，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刚才苏公公叫他的时候，可是说的人都快不行了。 这……不说什么事没有吧，顶多就是个思虑过度。 这宫里的女人，就没有不思虑的。 看着院使一直不下诊断，熹贵妃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陛下这个时候倒是挺关心她的，居然真的叫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人来。 熹贵妃心中闪过一阵复杂的情绪。 “院使大人，本宫是不是有什么严重的疾病？” 院使嘴角微微抽搐，“娘娘身体康健，就是近日有些思虑过多，睡眠怕不是很好，下官给您开一些安神的药，喝上一段时间，再行调整。” “那就好。”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太医院院使，熹贵妃长出了一口气。 她甚至没顾得上看身后有没有人，就自己朝冷宫的方向而去。 “锦华……” “锦华……你在吗？” 熹贵妃在冷宫门口轻声唤道，没有任何回应。 她蹙眉进入，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 下一刻，手中烛火掉落在地上，发出碎裂声，光亮也在这一刻消失。 她看到的是，锦华死不瞑目的眼睛。 ------------ 第一百四十二章朕没醉 “死了？！” 熹贵妃强稳定住心神，再次提起蜡烛上前，昏黄的光线打在锦华灰白的脸上。 死气四散，人早都凉透了。 确认了锦华真死了，熹贵妃心中稍微略过一丝不安，其他的情绪倒不是很浓。 一个奴婢，死了就死了，虽说锦华跟了她多年，说是心腹也不为过。 只不过，熹贵妃因为之前她将危险带到自己身边，还有些耿耿于怀。 现在死的，不过就是一个用起来比较顺手的奴婢。 不过……得将这里的痕迹抹掉！ 万一禁卫军的人回来，看到锦华死在这里，那后来赵玉儿发生别的事情，陛下肯定都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熹贵妃如梦初醒，将手中的灯笼放下，深吸一口气，将锦华的尸身朝外面拖去。 冷宫偏殿门后面，有一处废弃的水井，她决定将锦华的尸体扔到里面。 这样就算后面发现，尸体估计早都烂得不成样子了。 就算说是锦华不小心在这附近失足掉下去的，陛下也没有证据反驳她。 忙活完这些，熹贵妃将锦华的尸体总算是扔进了望不到深度的水井，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这样的体力活，对她而言的确有些难了。 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假手于人，免得节外生枝。 这一幕，被暗处一直没有动静的一个禁卫军看在眼里。 陛下之前让他留在这里，他还有些不解，赵玉儿都已经换地方了，还留人在这里干嘛？ 现在总算是知道了陛下的良苦用心。 他默默地将熹贵妃在干的事情和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记下来。 到时候给陛下复述！ 全然不知被看到的熹贵妃气喘吁吁地处理完锦华尸体，又将自己的华服脱下来，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才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荣熙宫，熹贵妃才一阵后怕。 锦华应该是被如姬那个女人杀死的吧？ 她为何要暴起杀人？ 难道是锦华看到了她的秘密？ 这个时候，在宫里杀人于她救赵玉儿而言，并无半点好处。 不仅如此，还会引起宫里骚乱，禁卫军肯定会查得更加严。 看来，锦华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才会被杀。 而如姬连尸体都没处理，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熹贵妃沉吟，“急事……赵玉儿……宫宴……” 这几个关键词不停地汇合在一起，又分散开来。 “难道，她们现在就要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熹贵妃心中有强烈的不安。 “能成功吧？” …… “公主殿下，你相信小的，肯定能成功！” 寝宫里，响起如姬略带焦急的声音。 二人在经历了不少磨难和折磨后，总算是见面了。 “现在，请公主殿下换上小的的衣服，再把脸上的妆抹花，小的有把握骗过大周皇帝！” “您跟着阿奴一道，他对大周皇宫很熟悉，就算小的被发现，到那时，您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京都了！” “届时，自有咱们的人接应您！” 如姬担心殿内随时会来人，一口气将计划和盘托出。 而赵玉儿没有动作，她眉头紧锁，总觉得这件事情根本没这么简单。 如姬没跟周云打过交道，她知道啊，那就是个狠角色！ 要不，能把她打败甚至俘虏了吗？ 见赵玉儿无动于衷，如姬将脸上的一张皮撕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容貌。 竟然和对面的六公主一模一样！ “如姬……你先不要着急，让本宫再想想！” 赵玉儿本来有自己的计划，见如姬准备如此充分，倒有些纠结。 她有把握今晚拿下周云，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将他的性命也收割掉！ 这个男人，她直觉很危险。 留下的话，对赵国将来的扩张领土，怕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几人犹豫间，殿外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 是周云回来了！ 如姬不得已，一跃上了房顶，身体十分轻盈。 “公主殿下，小的在这里保护您！” 不过，赵玉儿对于如姬在这里的态度，很是模棱两可。 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和她这个一国公主的身份违和。 同行的太监是个心思灵活的人，早都自然地服侍在赵玉儿身侧。 见周云进来，先是跪拜之后，又主动地退到门外伺候。 “朕没醉……你们这些狗奴才……嗝！别动手动脚的！朕自己能走！” 周云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赵玉儿见状，计上心头，连忙迎了上去。 服侍的奴婢们见到她的出现，只是诧异了一瞬，便一副了然的模样。 近来宫里疯传的陛下喜欢上了赵军俘虏，还将她养在宫中好吃好喝伺候着，看来是真的啊！ 跟进来的几人疯狂地传递眼神，自觉地让开了最前面的位置，让给了赵玉儿。 前方周云恍若未觉，还在说着醉话。 只觉得一股香风袭来，紧接着，似乎埋进了一处软绵绵的地方。 “好香啊……” 周云发出满足的喟叹，只看到面前一个模糊的轮廓，生得很好看。 “你们下去吧，这儿有本……我服侍你们陛下！” 赵玉儿趁机将周云半搀扶着，想打发这帮宫人走。 伺候的宫人们见状，神色纠结，陛下已经不胜酒力，他们要是再离开，万一醒来头疼怎么办？ 但……要是让他们留在这里，打扰了陛下和美人的雅兴，他们也很可能惹了龙颜啊！ 当奴才，可真难啊！ 一时间，几人踌躇着，不知道是去是留。 恰好，周云发出了一声喃呢： “好香啊，朕好喜欢……” 说着，还无意识地往赵玉儿怀里蹭蹭。 看到这里，这些宫人全都了然，“那就有劳贵人了，奴婢们去熬醒酒汤，一个时辰后再来伺候陛下。” 赵玉儿忍着心中的不爽，没有将满身酒气的周云推开，半推半就地将周云放在了龙床上。 “啊……” 突然，赵玉儿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被周云拽到了宽阔的大床上。 脸上红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陛下……您放开我！” “不放！” 周云耍开了无赖。 赵玉儿忍着恶心跟周云斡旋，既然献身不可避免，她也不能叫人白白睡了，至少得让他食髓知味，知道自己是跟谁在一起，而不是酒醒了后提着裤子不认人！ 赵玉儿挣脱着周云软绵绵的钳制，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 “我可是敌国俘虏！” 周云坏笑着，眼中全是动荡的情。 “朕……知道！” ------------ 第一百四十三章为国捐躯 宫人们贴心地将殿门关闭，一个个去往御膳房，要醒酒汤去了。 门外，只留了两人守着。 殿内，周云的话带着三分醉意，四分情动，将赵玉儿压在身下。 暗处，如姬的眼神冰冷，看到周云的手搭在自家主子的身上，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的爪子砍断！ 我忍！ 我忍！ 如姬双眼欲喷火，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之后，才算是冷静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 待公主脱困，她一定将那个男人的爪子砍得稀巴烂！ 周云加大手中的力度，赵玉儿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如姬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没人察觉到，周云此刻嘴角扯了扯。 床上的两人身体渐渐挨近，越来越紧贴着对方。 赵玉儿身着薄纱，身上的柔软处若隐若现，诱惑得让人几乎血液倒流，周云眼神愈发沉沦。 只不过，在赵玉儿背过身去后，他眼底有一丝清明隐隐约约浮现。 他刚才借故醉酒，离席而去，就是因为这边发生了新情况。 正好进来抓了个正着。 前世的周云，对于暗中藏匿的人气息最为敏感。 将人堵在了殿宇中，还能趁机让赵玉儿缴械投降，这是周云乐见其成的。 至于陪周弈文那只老狐狸耍嘴皮子博弈，他才不稀罕呢！ 有什么比多抓几个赵国细作，将赵玉儿的价值发挥得最大化，更有意义的事呢？ 因此，宫宴正酣，周云便离去了。 他走了之后，苏源还伺候着，见周弈文没酒和茶水了，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添补上。 在座的官员见周云离去后，也松了一大口气。 陛下在这里看着，再时不时地收拾一个人，就算旁观者也看得心惊胆战，更别提身处旋涡中心的人了。 周云一走，那种压迫感就消失了，大家能更舒适自在地参加这种最高规格的宫宴，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周弈文身边聚集了不少官员。 敬酒的，套近乎的，这些人都被人群中的沈三义记了下来。 对于七王爷突然出现在京都，再结合近日秦相的反常，要说这两人没有暗中勾结，把他砍了他都不信。 他一定会死死盯着这些人，防止他们给陛下惹祸！ 寒门士子好不容易盼来个明君，要是再被这帮人压制住，那大周的国本，真的没救了！ 因此，沈三义虽然一直在吃着东西，看似和周围人随便聊聊，但将凑近周弈文身边的人早都分好了类。 哪些人是出于礼仪去问候的，哪些是对七王爷有其他想法的，还有些是想搭上秦天风的船的…… 几杯酒下来，沈三义已经摸得七七八八了。 他有些担忧地望向周云的寝殿，希望陛下能全身而退吧！ 对于周云不惜营造自己好色形象也要将赵国细作一网打尽的计划，沈三义是很清楚的。 对此，他愈发佩服现在的周云。 有如此明大义勤政爱民的明君，何愁大周不兴！ 对于陛下能扛过美人计，他是很有信心的！ 嗯，陛下一定可以的！ 不过……抓捕的兵力够不够？ 万一引来赵国细作的疯狂反扑，到时候危及到陛下的生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多少赵国细作的价值也比不过一个陛下啊！ 接收到沈三义担忧的目光，岳天遥遥举了举杯。 他虽然是武官，却意外地与沈三义这个寒门文官投缘。 两人作为周云的左膀右臂，合作亲密无间。 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大概在想什么。 “不只是你担心陛下，本将更是担心啊！” 岳天看着沈三义，无声地说道，他虽然人不在现场，心却早都飞了过去。 两人越过重重人影，眼神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找机会去看看？” “走！” “得保证陛下的计策万无一失！” 岳天喃喃道，也装作喝多了一般，推开同僚敬来的酒。 “本将……喝不动了，去如个厕、如个厕所！” 沈三义如法炮制，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宫宴。 不久后，秦天风使了个眼色，小厮也跟了上去。 宫宴的暗潮涌动，御花园里仍旧很热闹，可以说少了岳天在场中的威慑力，大家更加放得开了。 隔着酒杯，周弈文看着离去的人群，若有所思。 周云是要去办什么事了？ 莫不然，他去搅和搅和？ 不一会儿，周弈文也借口尿遁，循着几人离去的方向，悠哉游哉地晃了出去。 此时，周云要是知道，这么多人想来看他演戏，绝对内心是拒绝的。 因为，此时的戏，有些少儿不宜。 周云头埋在赵玉儿的脖颈间，热气呼在她的身上，惹得阵阵战栗。 不一会儿，赵玉儿白皙的皮肤就变得脸色红润，一双灵动的狐狸眼中泛起水雾。 身上的异样感觉，让她本能地想逃离，从未经历这些的她，身体很快就变得滚烫，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在床上像是一滩水一般，再也不见之前的铁血女将军的模样。 她想起了熹贵妃教她的那些秘术。 难道，真的要对这个男人曲意逢迎吗？ 赵玉儿内心做着挣扎，如姬怒目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殊不知，周云也是备受煎熬。 他本就是装醉来引诱来救赵玉儿的细作们出手的。 亲自上阵，可以说是为国捐躯了。 谁知，这些细作真能沉得住气，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难道，真的要他对赵玉儿动真格的，这些细作才会着急？ 周云自问自己是个有原则的男人，赵玉儿那个杀人女魔头，残害了太多的大周百姓。 就算她这段时间被关得像是一只小绵羊一般温顺，但周云明白，这个女人是在等待时机，一旦有机会反杀，她绝对会毫不犹疑地对大周和他挥起屠刀！ 而盘踞在大周内的赵国细作，绝对是未来赵玉儿刺向自己的一支利箭！ 周云心中琢磨着，手底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他将赵玉儿身上的薄纱一把撕开，露出里面光滑的肌肤。 “啊……” 赵玉儿一声惊呼，感受到身上的凉意，屈辱地忍了下来，身体更是扭得诱人。 周云喉咙一紧，心中暗骂“妖精”，笨手笨脚地扑向赵玉儿，结果却被她“巧妙”地逃脱。 毕竟，周云现在可是一个急色的酒鬼，太灵活了容易暴露。 “嘿嘿嘿！你想逃……嗝！逃到哪里去！” 赵玉儿的玉足从周云大手的钳制下脱离开来，却又绕到他的身后，留下阵阵香风。 将欲擒故纵拿捏得死死的。 但这一幕幕，看得阴影下的如姬再次失去理智。 她受不了了！ 就算是她上去，也不能叫公主殿下继续受辱！ 好在，刚才二人交谈的时候，如姬已经将脸换成赵玉儿的，若是再脱下身上的太监宫装，只留最里面的亵衣，跟公主殿下至少有八分相似！ 如姬瞅准机会，慢慢挪到了龙床跟前。 ------------ 第一百四十四章信念崩坍 如姬出现的那一刻，赵玉儿凤眸疯狂示意。 眼下周云还没有彻底醉，说不定，发现了她的话，两人都要玩完。 不过，很快，赵玉儿就不用纠结这件事了。 因为，如姬直接将趴在赵玉儿身上的周云一掌打晕了。 “公主殿下，您快走，小的已经布置好您出宫的路，您只管走，不要回头！” 如姬一把将赵玉儿推出了殿宇，刚才跟着二人来的那个太监悄无声息地出现，低声对赵玉儿说： “公主殿下，咱们走吧！” 眼见着不远处已经有人头攒动。 赵玉儿紧咬银牙，不甘地回头望了这座让她充满屈辱的殿宇最后一眼。 才跟着小太监匆匆离去。 而她刚走一小会儿，岳天和沈三义就跟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禁卫军。 估摸着人差不多走了一阵，宫中存在的赵国暗线应该已经启动了。 周云突然睁开醉眼迷蒙的双眼。 眼神早已清明。 这突然的变故，让正代替赵玉儿，假装被周云强了的如姬傻眼了。 这……这人怎么没昏过去？ 她刚才，可是下了狠手，正常人早都昏过去了！ 现在，如姬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周云身侧，为了让周云醒来不发现异样，她还特意将周云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的柔软。 现在，四目相对，如姬想原地去世。 “怎么？朕脸上有东西？” 浑然不知吓到人的周云，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如姬，打趣道。 甚至，在他手离开如姬身体的时候，还恶作剧地摸了一把。 像是惩罚一般。 如姬连忙低下头，声音调整成赵玉儿的。 “本宫只是被吓到了……” “本宫……赵玉儿可不会在朕面前这样称呼自己的。” 周云慢条斯理地从龙床上起身，定定地看向如姬。 “你倒是使得一手狸猫换太子，只不过，谁是太子，谁是狸猫，可不是你说了算！” 如姬惊惧地看向周云，从龙床上跌落下来。 “不会的，你不会的！” 聪明如她，已经想到周云可能会对赵玉儿做的事。 周云眼中杀机乍现。 “你说，朕是留你一个冒牌货，还是留下那个杀人女魔头好呢？” 赵玉儿这一跑出去，有了如姬这个冒牌货的授意，宫里宫外的暗线，都能被拔除！ 要不是如姬主动送上门，赵国在大周盘踞数十年的细作，还真的很难搞。 如姬惊慌失措地追出去，却被门外的禁卫军挡了个正着。 岳天等人也已经到了门口。 “陛下，您没事吧！” 周云从里面走出来，早已不见刚才的醉意。 “朕无事，拿下此女！还有，全力追击赵国细作！现在，全京都的赵国细作，为了救出赵玉儿，想必，已经全部动了起来！” 岳天神色一凛，拱手应道： “末将，遵旨！” 之前，周云已经给他说过自己的计划。 想不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禁卫军化作黑夜中的暗卫，身形急速蹿了出去。 赵玉儿跟着小太监，一路左拐右拐，避开宫中的守卫，总算是来到了宫墙之下。 “公主殿下，请吧，奴才只能护送您到这里了，越过这道墙，外面自会有人接应。” 赵玉儿懵逼地看着几人高的宫墙，有些绝望。 “这怎么出去？皇宫已经落锁了！” “还要委屈公主殿下了。” 小太监说完，蹲下淅淅索索忙活了一小会儿。 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就出现在二人面前。 难闻的气味从下面传了出来。 小太监冲着对面喊了一声，竟然还有人应。 赵玉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让本宫钻狗洞？” 小太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赵玉儿的话，而是将头贴在地面，神色严峻。 “公主殿下，有不少人马朝这边过来，很可能是有所察觉，事不宜迟，请尽快启程！” 所有的暗线都动了起来，为了营救公主殿下。 钻狗洞算什么，大家可是连命都搭上了的。 赵玉儿沉吟一会儿，才弯曲身子，屏住呼吸从洞口钻了出去。 终于出宫门了！ 她在这里受的屈辱，将一并还给那个男人！ 还有大周人，全部都要陪葬！ 门外接应的，就是如姬身边的商人。 看到赵玉儿，他显得比小太监激动多了。 “见过公主殿下！接下来的路，下官护送您！” 男人将赵玉儿扶了起来，态度十分恭敬。 两人快步地朝城外的方向而去。 那里，有他们所有暗线组成的护卫队！ 只要跟他们汇合了，公主殿下能成功逃回大赵的可能性将会变得很大。 但是，周云精心部署多日，留着赵玉儿恶贯满盈的命，还差点牺牲自己的色相。 又岂是让她能轻易逃回赵国的？ 两人在城门边刚走不久，墙内的小太监便被一队禁卫军拿下。 这个宫宴举行的时间太巧妙了。 这个时候，但凡哪个宫人不是在忙活宫宴的事情，全都得抓起来！ 显然，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回去。 宫里的其他地方也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宫外也不遑多让。 赵玉儿刚开始还沉浸在逃出宫的喜悦之中，不过，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整个让她像坠入地狱。 两人眼见着看到了不远处的队伍，还没来得及冲到跟前，便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冒出无数阴影，将等候他们的暗线原地扑杀。 几百人的小队，被禁卫军十人围一人，全都死得透透的。 陛下有令，不用考虑留活口，只要保证人留下就行。 因此，禁卫军们下起手来，十分狠辣，根本不留活路。 赵玉儿的希望彻底破碎。 就连赵玉儿光滑的身体上，也被砍了不少刀伤。 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赵玉儿，渐渐心如死灰。 现在，赵玉儿看着杀人如麻的禁卫军，心中升起浓浓的惊恐。 越来越多的暗线死了，只剩下接应她的男人还在负隅顽抗。 鲜血流了一地，尸体也倒了一地。 这全是赵国留在大周的毒锚，为了救她，全部暴露！ “不！本宫还要回大赵！本宫是最尊贵的赵国公主！” “你们不能杀本宫！” 赵玉儿经过这段日子的折磨，早已经几近崩溃，就是逃出去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 现在信念骤然崩塌，赵玉儿彻底崩溃。 整个人倒在血泊中，嘴里还喃喃听不清说什么。 “公主！快跑！下官拖住他们！” 男人冲着赵玉儿大喊，将她的神思拉回。 话音还没落下，男人就被萧统一剑贯穿了喉咙！ “公……主……快逃！” 赵玉儿如梦初醒，看着倒下的人影，只觉得心痛不已，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朝前走。 赵玉儿身后不远处，一支散发着寒光的剑尖对准了她。 ------------ 第一百四十五章乌合之众 “生死不论！” 这是周云布局的时候，对萧统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 萧统也认真地执行着。 赵玉儿的人全部战死，只剩她一人。 穷途末路。 这是萧统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冒出的一句话。 下一刻，萧统取出背上的箭矢，对准赵玉儿奔逃的身影，“咻”地一声射了出去。 破空的声音穿透空气，再穿透赵玉儿的身体。 鲜血迸溅。 紧接着整个人飞扑出去。 狠狠地摔在地上，赵玉儿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想记住让她受伤的仇人。 “我……不甘心！” 她是天命之女！ 肯定能绝地重生！ 萧统凑近一看，又抽出长剑朝她腹部刺了过去。 “不……” 赵玉儿痛呼出声，瞳孔涣散，看着自己的伤口渐渐模糊，血液流了一地。 最终，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就连死，都保持着死不瞑目。 萧统走到跟前，探了探鼻息，又将人脉搏搭了搭。 确认死得透透的了，才命人将这些赵国人的尸身全部收敛。 回去找周云复命。 自此，杀人如麻的赵玉儿，彻底泯灭于世间。 她对大周人犯下的那些杀孽，只待她到地下再行清算。 这些，都不是在世之人所能管的。 不过，由于出动救人的赵国细作全军覆没，而唯一活下来的如姬，又顶替了赵玉儿的身份，在大周皇宫被秘密囚禁，因此，赵国一时之间，竟没有人知道赵玉儿死去的消息。 而萧统也是暗地里向周云复命的，并未对此进行公开。 禁卫军也三缄其口，周云再三告诫过，一个活着的赵玉儿，比一个死去的赵玉儿更有用。 但是，只需要一个赵玉儿就行。 真的赵玉儿犯下杀孽太重，如姬出现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不仅杀了赵玉儿告英灵，也能暂时骗过赵国人。 根据这段时间外松内紧的调查，周云已经对京都内的另一拨赵国人的位置了若指掌。 再说另一边的赵国国师一行人，没等到赵玉儿，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案，想用大周失去的城池换回赵玉儿。 专门派遣使臣前来送信。 周云自然是姿态做足。 不仅派了大批禁卫军包围赵国人的居所，还将已经跟赵玉儿一模一样的如姬也一并带了过去。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赵玉儿在大周手里。 国师看到赵玉儿，想到她的天才之资，只能再次做主，忍痛又加了些金银财物。 最后，周云以两座城池，加百万两银子和一万石粮食的代价，让“赵玉儿”回到了赵国。 而且，如姬还必须配合他。 因为，周云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赵玉儿被杀死了。 她是想让赵国所有希望都失去，还是留给赵国人一些希望，自己选。 如姬经过一天一夜的心理斗争，最终决定替赵玉儿走下去。 因为年纪轻轻替赵国征战四方，大杀天下的赵玉儿，已经几乎成为了大赵人心中的天命之女。 形成了一种信仰，若是让赵国上下知道，赵玉儿已经死了，然后再带兵疯狂反扑。 旁边的大燕虎视眈眈，若是倾巢而出，势必会让大燕派兵直捣黄龙。 到时候，就轮到赵国分崩离析，百姓血流成河。 这是周云告诉她的，还是那句话，一个活着的赵玉儿，远比一个尸体来得重要。 留着这个女人，还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毕竟，他是知道如姬的真实身份，而如姬还不得不顺着周云安排的路去走。 这种阳谋，她就算知道也根本无法拒绝。 两座城池还回来的时候，岳天即刻请旨前往边关镇守。 周云也不得不让他前往。 一个镇国大将军，定然是在险要的边关才能发挥他的最大能量。 大周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就连周边邻国，也安静了许多，骚扰都少了不少。 南宫婉回到北境后，都比之前闲多了。 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时不时想起那个男人。 当初因为骚扰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男人。 他今天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 那自己更不能输！ 于是，北境的士兵们，莫名其妙地接受着南宫婉比之前更加严苛的训练。 他们不明白，自家主帅为何会如此？ 大燕最近动静少了很多，为何自家主帅却发疯玩命一般地训练他们？ 肌肉都长多了不少。 就像是，要准备迎接一场大战！ 难道说…… 北境士兵们望向不远处的大燕阵营的士兵们，似有所感，突然间脑补了不少的原因。 大周要在不久之后伐燕！ 想通之后，这个理由就在士兵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训练起来的时候，大家再没有之前的抱怨和无奈，喊打喊杀得跟真的一样。 有时候声音大得传到了对面的营地，给大燕的士兵吓得直哆嗦。 一时之间更加老实了，就连头都不敢往大周这边转，生怕被大周士兵看到，直接找上门来问一嘴，“你愁啥！” 四处边关越来越和平。 周云也好大力发展国力。 岳天走后，周云虽说施行政令起来，会比之前稍微受阻，不过，他有了寒门士子们的支持，再加上京都保卫战提拔起来的王定安等人，算是重新将大权掌握了一些。 这也引来了秦天风一党的疯狂反扑，周弈文和秦天风已经明里勾结，在许多政见上都要与周云唱反调。 虽然最后大部分还是能实行，但是有这么个人，总归是有点恶心人。 不仅如此，对于一些比较标新立异的律令，比如女人也能参与科举，或者从事一些重要的位置，甚至将隐世多年的举世大儒都邀请到宫中反对周云。 一时之间，周云代表的新生派和秦天风以及当代大儒代表的传统派迸发出激烈的矛盾。 实在是周云的有些政令，看起来太过离经叛道。 他居然要在六部之间还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商部！” 甚至还让大周的首富来当商部的部长。 商人最是重利，陛下这是在掏空国本。 这是秦天风等人在朝堂上反对的原因。 当然，核心原因还是因为，商部一成立，他们手里掌控的商铺和产业，就要受到很大的波及。 到手中的孝敬，也就会少很多。 ------------ 第一百四十六章科教兴国 周云的商部吸引了不少火力。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秦天风一党前所未有的团结。 再让周云这样折腾下去，他们一年得少入账至少几十万两白银。 而作为食物链之首的秦天风，损失的是几百万白银。 这还是在战乱期间的数字，现在大周战乱平息，百废待兴，老百姓能安安心心种地搞生产，就能更加促进经济的发展，钱财的流通。 那依附于他们的商铺，也将收入加倍。 作为他们的后台，秦天风的收益是无法估量的。 而现在，周云成立商部，还把全国首富搞到来当官，没有经过科举和选拔，就直接走马上任。 大部分官员反对的理由，也是这个原因。 大概意思就是，周云此举会促进商贾买官的恶行。 到时候，朝堂上全是浑身铜臭味的官员，这样下去，对朝廷发展不利。 见众官员反对，周云也不跟他们继续争论，而是在几日后，将那些反对得最厉害的官员直接派人拿下。 这些人，手底下都不干净。 刚开始还想负隅顽抗，直到周云将他们贪污，欺男霸女和鱼肉百姓的证据甩出来之后，这些人全都傻眼了。 敢情陛下前几日的静默，不是认输，而是去收集他们违反律法的证据。 也不对…… 他们做下的那些事，早都将证据抹除了，而且相关人员也基本上死的死关押的关押，怎么可能几天就能查的这么清楚？ 死牢中的官员，不对，狱友们这才反应过来，陛下估计早都开始查他们了！ 只不过，现在这些话，他们压根没机会送出大牢。 被扔进死牢，又有萧统重兵把守，别说左相不想营救他们，就算是想，萧统也有办法拦截。 这人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住在这里。 就算不在的时候，也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秦天风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从来不会自己出头，而是恰到好处地怂恿别人去为他做。 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总有人为他前仆后继。 不过，这一批贪官杀了，抄家之后，周云的内库又充实了不少。 他也不急于发家致富。 整个大周若是富裕了，他这个皇帝的日子还会难过吗？ 大手一挥，周云转头就将这笔银子拨到了几处边关。 马上就要入冬了，给士兵们发发军饷，添置一些厚实的衣物，再让他们给家里一些银两，让将士们的家人也能过个好冬天。 一时之间，举国上下都在颂扬周云的帝王之术。 这是一个真正为民为国的好陛下啊！ 而被众人称颂的周云，现在正在埋头琢磨一些新的东西。 之前他做民意征询的时候，解决了百姓们的冤屈，其中以老赵头的冤屈最为骇人。 而周云也将这个案子作为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来处理，最终将涉案人员全部抓捕归案，这其中，除了贵为尚书的案犯，还有相关小吏全部斩杀。 而墨门的人，也主动现身，投身在周云麾下，墨门门主心甘情愿地效力。 周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科教兴国的曙光。 这里面的奇人异士太多了，有会造船的，还有会造弓弩的队伍，甚至还有会机关和大型机械的人。 不仅如此，还有擅长特殊岐黄之术的人。 这种人，在周云的世界叫外科医生。 他们居然能轻松地给人医治绝症，比如摘除肿瘤之类的手术，还能抢救濒死的产妇，将婴儿从产妇腹中剖出，甚至还能救活产妇。 这在这个朝代，是很宝贵的！ 面对如此大的一个技能团队，周云就像饿狼扑食一般涌了上去。 眼中冒着绿光，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宰，咳咳，怎么利用好这么大的一个兴国助力！ 一个国家，能抓住科技的翅膀，绝对会振翅高飞！ 因此，墨门的人，彻底被周云盘活了。 再也低调不了了。 就连墨门门主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根本没法低调。 连消失的闻沐雪也被征用，天天帮忙登记造册，别说，她好像挺喜欢也挺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再也想不起来替闻虎报仇的事，而她当初许下将大周搅和成一滩浑水的宏愿，也早都抛诸脑后。 甚至在偶尔看到周云来视察进度的时候，闻沐雪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只是淡淡地行礼完，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云看到她的变化，也就没将此人视为大周的潜在敌人了。 毕竟，谁会厌烦一个认真工作的人呢？ 墨门的人在周云的安排下，将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全部编撰成册。 一共十余个目次，在周云强大的组织能力下，耗时几月，总算是完成了大半。 就在墨门的人松了口气的时候，他们发现现在居然是自己最轻松的时候。 到立冬之后，周云开始加大动作。 反正冬日也没什么忙活的，干脆搞些有意义的事情。 周云举办了一次特殊的科举考试。 从全国范围内，选拔各方面人才。 当然，主要是挑选有天赋的年轻人，加入墨门。 现在的墨门，也不叫墨门，周云做主，将他们改名为科技部。 墨门的人欣然接受，甚至也同意了周云的脑回路。 在他们编撰的册子中，周云还提出了很多先进的思路。 还有之前大败赵国的“炸弹”，也在周云的主持下，开始大肆开采原料。 不少科举成绩不理想的人，看到举国上下张贴的告示，心中顿时又来了希望。 砸锅卖铁筹集路费，也要进京都参加考试。 只因为周云颁布的律令说了，一旦被科技部录用，将来回路费全部报销。 哦，对了，陛下还十分贴心地解释了一下，报销就是指自己来回的花费全部都由朝廷负责。 甚至，若是能万幸考中，进入之后，终身都有银子花。 活得越久，能拿到的饷银就更多。 周云将后世对待科技人才的什么“终身津贴”，还有各种特殊补助，都借鉴了过来。 有句话说得好，财帛动人心。 这样一来，报名的人就更多了。 一时之间，大周京都还是头一次汇集到如此多全国各地的人。 各种各样的人，各个地方的语言汇集一堂。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希望。 陛下这半年以来的各种举措和动作，让大周人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虽然不太懂这个特殊的科举考试，但是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来试试。 万一进去了呢？ 那可是一辈子的金饭碗啊！ 朝野上下，市井街坊，无一不在议论这件事。 ------------ 第一百四十七章太后的请求 京都为期七日的科举考试，在除夕前一个月轰轰烈烈地举行了。 有了墨门的加入，和连日来没有一天休息的努力，报名参加科举的人数不胜数。 京都的所有客栈都住满了人。 而客栈的服务，前所未有的好。 这些人，可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材，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都得罪不起。 周云忙得不亦乐乎，就连周弈文和秦天风搞的小动作，他都懒得搭理。 只派了苏源死盯着他们。 苏源郁闷极了。 他也想跟陛下一起搞事业，奈何陛下让他盯着秦天风这些奸佞小人。 跟他们斗什么意思都没有，还容易落一肚子气。 但是，这件事情对陛下而言，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苏源只能咽下满肚子的委屈，专心地帮周云看好这帮随时可能搞事情的人。 稳定大后方。 看着周云在大周折腾事情，没空搭理他们，周弈文的心里突然还有些不适应。 他留在京都，借着年终祭典的由头，不就是为了聚集秦天风等人跟周云斗嘛！ 结果人家现在连露面的机会都不给他，周弈文一时觉得无聊至极。 一度想回到临安，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实在是，周云折腾出的动静太大了，让他也不得不被吸引了目光。 结果，他要打听的时候，还处处受阻。 这件事情是由墨门的人负责，而墨门，一个传说中得之可得天下的帮派，居然不在江湖称王称霸，不仅和大周朝廷有了关系，还只认周云这一个主。 期间周弈文还找路子去跟墨门门主交流，想要从他这里取得一些消息或者挑拨一下关系，最终却无功而返。 因为，墨门门主也忙得没空搭理周弈文。 这群平时最擅长党争的人，成了大周最闲的人。 就连之前倒戈的太后，也因为自己擅长奇巧物件的制作，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求见周云。 “陛下，不知哀家能否参加这个科举考试？” 她见到周云，也没有客套，也没有拿着长辈的架子，当然周云也不吃这一套。 年轻的太后没有像以往那般，而是单刀直入，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她甚至都想好了，若是能参加这个科举考试，并且被选拔入那个什么“科技部”，她这个太后，不当也罢。 年纪轻轻就能一眼望到尽头的日子，她是一刻都不想过下去了。 太后问完之后，紧张地看着周云，都做好了被他拒绝的打算。 谁知，周云只是公事公办地问道： “不知道太后娘娘擅长什么？” “陛下的意思是……哀家也能参加这个‘科举’考试？” 太后试探着问道，庄重自持的脸上，第一次展露了惊喜。 “太后娘娘若是符合招考规则，最终能通过科技部的统一考试，当然可以。” 周云给了肯定的答复。 虽然不知道太后背后的目的，周云还是公事公办地说道，没有针对她。 因为，这个女人在周云眼里，连敌人都算不上。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年轻太后只是一个被皇权抛弃的寡居女人。 若是她真的有本事进科技部，那也能为大周做一些实事，而不是天天浪费宫里的粮食，还要想着干一些小动作。 周云不咸不淡的同意之词，却叫太后激动得差点失态。 她平复了心情，对着周云再次问道： “陛下，哀家可以从你这里报名吗？哀家有一技，应该是符合这次的考试需求。” “可以，太后娘娘想来科技部参加科举考试，朕十分欢迎，只不过，你也知道朕此次对这个考试和人才选拔的重视程度，朕不会对你区别对待。” 周云强调这件事的原因，只是希望太后不要想着从他这里可以轻松过关。 谁知，太后听完周云的话后，脸上的神色愈发激动和兴奋。 还有这好事？ 她还以为自己会被周云给拒绝了，或者说，表面上答应她，背地里让考官把她涮了。 没想到，她还能迎来一个公平。 一时间，太后看向周云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其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丝感激。 得到周云的首肯之后，太后就回宫将自己繁复的宫装脱了下来。 为了方便出宫行动，太后还特意叫人找来了一身轻便的服饰。 不过，还是女儿装，是她进宫前穿的那样。 带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太后欣然出宫，反正，宫里也没人管她。 这个时候，太后十分感谢周云将她视为透明人，这样她反而还更自由。 想出宫就出宫，也没那么多御史大夫骂她，只要赶在闭门前，回到寝宫就行。 次日，考试在长安街举行。 百姓们再次停下手中的活计，出来凑热闹来了。 这可是大周的第一热闹的事情。 甚至，还有地下钱庄押人，将他们看好的的报名选手，分出个三六九等，下注状元榜眼、探花等人。 周云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在最后爆冷门的时候，周云默默地将地下钱庄的掌柜抓住，只留给他一句话： “要钱还是要命？” 当时就把钱庄老板吓尿了。 果断选择要命。 周云又收获了一笔不小的横财，当然，这笔银子还没捂热，就投到了他新成立的科技部。 百废待兴啊！ 周云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新年和年终祭典都没有花心思。 这叫那些想搞事情的七王爷之流更加郁闷了。 回来京都一点事情都没干成，还眼睁睁看着周云招兵买马，搞事业搞得风生水起。 没银子了，就杀几个贪官，将他们宅子里的银子全部没收，就又能继续了。 经过七天七夜的选拔，集齐全国各地的能人异士，还真让周云网罗了不少人才。 而大周的历史，也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年很快地过完，周云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将去年选拔的人，全部投到科技部。 这里，有墨门的人做老师，贪官的银子做生活费和训练经费，他们，在不久的未来，能成为大周真正的科技人才！ 为大周的科技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 ------------ 第一百四十八章大兴国运，终章！ 不知不觉，周弈文来京都已经几个月了。 在这里，他想过自己的各种结局，也想过周云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想过，两人撕破脸反目成仇，彻底掀开夺位的大战。 想过很多，但是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 特么在周云的运作下，他真的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闲散王爷。 每天在京都不是东边逛逛，就是西边逛逛。 还因为周云不搭理他，导致一些原本看好周弈文的官员，原本想在他手底下大展宏图的官员，默默地将自己的阵营又划到了周云那边。 闲得周弈文实在没办法，又开始从临安的地盘运送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东海奇珍异宝过来，挨家挨户地拜访。 就连本来被他掌控的秦天风，也开始眼高于顶，又将他拒之门外。 周弈文仰头望天，他原本，并不是真的想做一个闲散王爷的啊！ 怎么最后的画风，还是变成了这样？ 就连那个本来想全身心依靠他的太后，也突然倒戈到周云那边，一个女流之辈，天天混迹在各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身边。 还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说什么“发明创造，科技兴国，匹夫有责，大兴国运！” 周弈文酸酸地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他也好像加入那个什么劳什子科技部。 但是，听说进入的门槛特别高，必须要有自己的本事或者特殊技能…… 周弈文沉吟，他有本事赚钱，这个算不算？ 或者，他家财万贯，满腹经纶，出口成章，算不算特殊的技能？ 周弈文最后，还真的巴巴地去找周云了。 “陛下，臣也想加入那个‘科技部’，需要什么条件？” 没办法，实在是他太闲了。 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他也没脸。 还不如加入这趟轰轰烈烈的改革大潮，狠狠地展现自己的本事！ 周云自然是将周弈文的异想天开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这件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雏形，而大周百姓们最快就能在来年的春日种植中获利，要是被周弈文搅和了，万一到时候影响了大周的发展。 周云可不乐意！ 他还指望搞好生产建设之后，将赵国打趴下呢！ 周弈文最终也没有成行，但是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将自己的万贯家财散尽之后，拿到了商部的一个兼职侍郎的名额。 总之，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非要掺和到周云折腾出的部门中，目的何在。 想要谋朝篡位？ 这样的想法，早在看到了周云折腾的科技部，竟然将太后那个端着的女人吸引过去之后，就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更何况，他还看到了黎贵妃也总是在外面忙活。 这些种种的变化，让周弈文看得眼热。 而周云一直神神秘秘地不让他掺和到里面，更加加剧了周弈文的好胜心。 两叔侄就这样僵持到了第三年的科举考试。 周弈文直接给周云跪了。 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报名参加考试的资格。 用周弈文的话说，哪怕不能进科技部，也让他参加一下，满足一下他的心愿。 至于能不能进到科技部，也希望周云不要区别对待，若是他真的有那本事，也想为大周效力。 周云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商业、军事、科技版图都已经在大周全境内处处开花，也就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满足了周弈文的渴求。 毫无意外地，周弈文自然是落选了科技部的考试。 不过，他终于摸到了科技部别具一格的考试。 下一回，一定能考进去！ 闲散王爷周弈文这一刻迸发出了无比的信心和决心。 这个决心，甚至比他之前想要将周云赶下皇位的决心还要坚定。 大周的国运，在周云的折腾下，蒸蒸日上。 而赵国，就没这么好运了。 不知道为何，虽然赵玉儿回到了大赵，但赵普盛就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变了。 不仅没有之前的杀伐果断，还整日垮着一张忧郁的脸，将自己关在宫殿内，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更别提加入他开疆扩土的宏愿之中。 这让赵普盛有些后悔，自己拿出两座城池，换来赵玉儿的活命，到底值得不值得。 而成为赵玉儿的如姬，自己也是郁郁寡欢。 不敢像以前的赵玉儿那般，在赵普盛面前撒娇任性，生怕说多做多错多。 让赵普盛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这也就导致了，赵普盛误会她不跟自己亲近。 而周云那边，还时不时地派人送来密信，要问她一些关于赵国无关痛痒的问题。 这让如姬也很肉疼。 这些消息说不说，对赵国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但是说了吧，后面就担心周云狮子大开口。 不说的话，这个男人就拿她的真实身份威胁如姬。 在如姬恨得牙痒痒之前，她还不得不将周云打听的事情告诉他。 几个国家看起来相安无事地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 而周云，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平静中，一直坚持不懈地发展国力。 大周人民，尤其是那日见识到周云所说的那种盛景的百姓，越来越感受到，周云大力改革带给他们的变化了。 以往，作为普通百姓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在寻常日子里，吃到肉呢？ 而周云的一系列举措之后，他们竟然也能隔三差五往桌子上放一道肉菜了。 这叫百姓们不由得感叹，以前，就连做梦也不敢这样做啊！ 而陛下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就让他们不敢做的梦成为了现实。 时间很快来到五年后。 周云已经和黎贵妃有了一个可爱的小皇子。 而赵国国君也再一次地来犯。 无他，是因为如姬终于主动提议，要进宫大周，将之前失去的两座城池夺回来！ 在面对大周的时候，自然是以卵击石！ 赵国很快就溃不成军，而周云则乘胜追击，由岳天率领大军，一路追到了赵国的国都，直接将“赵玉儿”砍杀！ 这是之前周云跟如姬谈条件的时候，要求赵玉儿怂恿赵国国君出兵攻打大周，如姬唯一的请求。 让周云杀了她。 这样代替赵玉儿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赵普盛惊悉宝贝公主被杀，想要带兵回防，被岳天堵了个正着。 全军溃败，赵普盛被射杀于马背上。 大赵乱，大周胜利！ 周云开创了一个属于他的大国！ 全本终—— 作者有话说： 不知不觉这本书也写了几十万字了。 但是网上反响不是很好。 主要还是中期写得有点崩。 写的时候偏离了最初的预想。 笔下的人物不够鲜活，也让大家看得不是很爽，不过，下次笔者会继续努力的！ 现在，这本书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感谢一直以来的批评和关注。 江湖路远，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