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01 人间自古各悲欢 关得心中喟叹一声,碧悠是在弄险,她一是不甘心,对早年被遗弃的命运耿耿于怀,二是不满足,见本该属于自己的庞大家产却不能落到自己手中一分,心生怨恨。虽说有人喜欢富贵险中求的赌博,关得却还是喜欢平稳推进的人生,况且碧悠没有见识过多少人心险恶,她和父母过招,最终赌输了怎么办? 做人的底线 本来木锦年从玉器生意转行到旅游生意,已经是背水一战了,好在旅游生意开展得还算不错,明里暗里赚了不少钱。但木锦年并不知足,和房地产行业相比,他的旅游生意只是小打小闹。不过旅游生意可以培植人脉,而且他的客人全是有头有面的人物,正好他接手一笔生意时,客人对他的服务很满意,为他介绍了风华伦认识。 风华伦作为风华集团的太子,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好让爸爸风正茂以及风华集团的一帮老人高看他一眼。他看中了单城滏阳区旧城改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虽然之前和沈伟强有过接触,但他对沈伟强的为人不太看好,木锦年的意外出现,让他眼前一亮,直觉告诉他,他的机会来了。 木锦年是何许人也?见风华伦有意和他合作插手单城的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正有意进军房地产产业的他大喜过望。风华伦是什么人?是堂堂的风华集团的太子,是省内最有影响力最有实力的风华集团的未来接班人,如果他和风华伦得以联手,他的事业以后肯定可以直上云天。 难道说,他人生的重大转折就此来临了?应该是了,关得可以从一个欠债百万的落魄小子迅速成长为一名成功人士,不正是在何爷的帮助下改命成功吗?他木锦年在毕爷的帮助下,同样可以和关得一样迅速崛起,在短短时间内成为风云人物。 正是基于不能落后于关得的想法,木锦年对风华伦伸出的友好合作之手,忙不迭投桃报李,对风华伦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热情。风华伦见他的想法得到了木锦年的积极回应,也很高兴,就安排了一次和木锦年的会面。 会面,二人相谈甚欢,达成了初步共识,由木锦年在单城疏通关系打通人脉,从而拿下地皮。然后风华伦提供资金和开发方案,最终利润四六分成,木锦年四,风华伦六。 虽说房地产开发的根基在地皮,没有地皮,一切免谈,所以四六分成,多少有欺负木锦年的意思。但木锦年没有太在意是四六还是五五,他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没有和风华伦讨价还价。他要的不是一时得失,而是看重长远,希望通过第一次和风华伦合作,让风华伦对他建立起一个良好的可以长期合作的好印象,如此,他以后就算攀上风华伦的高枝了。 不过,木锦年的相术还不算精通,否则在和风华伦见面时,适当地云山雾罩几句,会更让风华伦看重他的能力。当然,木锦年在和风华伦会面时,也没忘用他刚入门的相术为风华伦相上一面,得出的结论是,风华伦此人面相大富大贵,一生成就不可限量,可交。 木锦年下定了决心,要和风华伦合作,联手打响他进军房地产的第一仗,以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为跳板,成就他打开事业大门的高起点。虽然他在单城市委的关系不是很广,但除了沈新和沈伟强父子之外,他可以借助的力量还有赵苏波的父亲赵海洋。赵海洋毕竟是市委副书记,也是位高权重的市委领导。除了赵海洋之外,他还有一个关系非常不错的人脉,一直不为外界所知——市委秘书长节茂。 木锦年也知道,他和节茂关系密切的事实,也有不少人清楚,但许多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和节茂还是同学。尽管是十分久远的初中同学,但从初中到现在,二十多年的友谊一直保持不断,足见他和节茂的友谊之深。而且他和节茂之间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让节茂一直对他心怀感恩,没齿难忘。 小时候,节茂家里穷,上不起学,上初一时,家里实在供不起,他面临辍学。家里条件还算不错的木锦年说服父母资助了节茂,才让节茂得以完成了学业。 然后从高中再到大学,虽然节茂和木锦年分开了,但木锦年一直没有忘记他对节茂的承诺。他曾经答应节茂,只要他有学上,就一定让节茂有学上,始终资助节茂的学业,直到节茂大学毕业。期间,木锦年家庭也出现了变故,他的生活变得十分艰难,但他省吃俭用,从来没有少过节茂一分钱。 正是木锦年对节茂的情谊,让节茂一直视木锦年为恩同再造的恩人。说木锦年对节茂恩同再造一点也不夸张,他除了资助节茂的学业之外,在一年暑假,节茂游泳时差点淹死,木锦年不顾水流湍急,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 由于木锦年和节茂的关系太好,木锦年既不向外界透露他和节茂的往事,也很少有事求到节茂门上。不过话又说回来,一旦木锦年真的开口了,节茂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帮木锦年如愿。对他来说,没有木锦年,就没有他的今天。做人,必须知恩图报。 木锦年的聪明之处在于,他虽然有大恩于节茂,却从来不在节茂面前邀功,更不主动提起往事。因为他清楚,到了节茂的级别,不管心胸多广阔,都不愿意提起过去的窘迫。而且如果他主动提及,显得他很肤浅很迫不及待想要节茂的回报一样。做人,不能太目光短浅了,他看得明白,以节茂目前的年龄和级别来看,节茂就算最终当不上省委的一二把手,但担任一两届省委有分量的重量级领导,应该不成问题。 正是因此,本着放长线钓大鱼、人情不能一次用尽的长远想法,木锦年轻易不向节茂开口,有什么事情能找别人解决,他宁肯绕远费事也不愿意麻烦节茂。在他看来,节茂是他多年的伙伴,是他人生之中的最后一道屏障,等什么时候真的山穷水尽了,再让节茂出手帮他化险为夷就足够了。 有些人情,一生只用一次就足矣。一次,或许就可以救命。 在和风华伦合作联手开发滏阳区旧城改造的事情上,一开始木锦年也没打算动用节茂的影响力。节茂虽是市委秘书长,而且还是市委常委,但他并不负责具体事务,对政府方面的经济事务,影响力更是极其有限。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成为了卢杰俊和沈新较量的支点,在局势如此复杂的情况下,节茂还是置身事外比较好。 正是基于为节茂着想的出发点,木锦年一开始才想通过赵海洋的路子拿到滏阳区旧城改造的地皮。 尽管已经知道滏阳区旧城改造初步定下了两家房地产公司——滨盛和华达,滨盛主要负责民用住宅,而华达主要负责商住楼,但木锦年也清楚,滏阳区旧城改造几乎涉及整个滏阳区,会分三个阶段至少五六年的时间,一家滨盛外加一家华达,吃不下这么大一块蛋糕,他和风华伦还有足够多的机会分一杯羹。 然而,让木锦年没有料到的是,当他委婉地向赵苏波提出,他也想介入滏阳区旧城改造,并且想借助赵海洋的力量分一块蛋糕时,平常很好说话的赵苏波却一口回绝了他,他大失所望之余,不由大为恼火。 但随后赵苏波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原来不是赵苏波不肯帮忙,而是沈伟强发话了,如果赵苏波再继续插手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下一步,他要全盘吞下整个滏阳区旧城改造,谁也别想再染指一平方米的地皮! 同时,沈伟强还特意强调了一点,希望赵苏波不要和木锦年合作,木锦年是一个狼子野心不可深交之人……听了赵苏波的话,木锦年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他自认一向对沈伟强还算不错,一直端着沈伟强,还一直从中说和,不希望沈伟强和关得斗得死去活来。没想到,沈伟强丝毫不念他的好也就罢了,还在背后黑他,并且堵他的路,他哪里得罪沈伟强半点儿了?做人,可不能太没有底线太无耻了! 但更让木锦年没有想到的是,沈伟强不但在赵苏波面前堵了他的路,还特意和风华伦见了一面。在得知风华伦要和木锦年合作后,他当即表现出迫不及待地截胡的吃相,提出风华伦和木锦年合作,是选错了对象。木锦年在单城一没实力二没势力三没关系,和木锦年合作就跟和一个普通的路人合作没有区别,不如和他合作,他保证拿到地皮。 等于是说,沈伟强处处围堵木锦年,要置木锦年于死地。 风华伦有没有答应沈伟强,木锦年还不得而知,但他在知道沈伟强的所作所为之后,气得暴跳如雷。他一没得罪沈伟强,二没在背后坏过沈伟强的事情,沈伟强怎么跟疯狗一样乱咬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无限可能的未来 盛怒之下,木锦年正好听说毕爷回到了单城,他急忙要向毕爷当面请教一番,想让毕爷为他指点迷津,到底该怎么和沈伟强周旋。 有心不理沈伟强也不行,沈新在单城毕竟是二号人物,木锦年只要在单城一天,就难逃沈新和沈伟强父子的阴影。难道说,他只能败走单城,北上石门才能有更大的发展? 可是,木锦年又不甘心,滏阳区旧城改造是多大的一块蛋糕,现在蛋糕就在眼前,却吃不到嘴里,确实难受。 既然毕爷和何爷联合了,木锦年也没隐瞒,将他的遭遇简单一说,征求关得的意见:“关老弟,你说沈伟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他到处乱咬人,是不是在发泄最后的疯狂?” 从门外到楼上,一共一层的楼梯,关得和木锦年走得很慢,就是为了多说一会儿话,前面的元元和花流年早已不见了身影,应该是已经到了房间里。 木锦年话里有话,关得知道木锦年是想探探他的口风,想知道沈新父子还有多久的运势。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木锦年的问题,反而问起了花流年:“花流年找毕爷,又有什么事情?” 木锦年见关得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继续追问,反正马上要见到毕爷,让毕爷为他解疑答惑更好,就说:“还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最近花流年真应了一句话,流年不利。生意接连失利,先是赌石赔了一大笔,然后又进了几块极品翡翠,结果回来后才发现有裂纹,又赔了。再赔下去,她怕是连老底都要赔进去了。” 原来如此,关得明白了花流年的恼火,跟了毕爷后,不但没有顺水顺风,反而一直霉运当头,她肯定对毕问天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 关得见已经到了房间,就说:“今天何爷和毕爷在为我们上课,锦年兄你的事情,就先放一放。等何爷和毕爷上课完毕之后,你再单独向毕爷请教更好。” “我明白。”木锦年点了点头,随关得迈进了房间。 房间内,又重新划分了两桌,多了花流年和木锦年,一张八仙桌就坐不下了。花流年被安排到另外一桌,有元元和纪度作陪。木锦年进来后,见除了元元之外,又多了一个纪度,心中明白了几分,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向毕问天恭敬地问了好,然后主动坐到了花流年那桌。 见木锦年进来,月清影眼皮抬也没抬,直接无视了木锦年的存在。曾经动心的所谓爱情,在恢复理智之后才发现,原来世间真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渡不过的河,再刻骨铭心的情,再伤及肺腑的伤,在时间面前也会慢慢磨平。时间是最好的武器,可以消灭世上所有的悲欢离合。 “人都到齐了?好,下面继续论道。”毕问天并不理会花流年掩饰不住的不满和木锦年满腹的疑问,他端起碧悠新换的白毫银针,品了一口,又看了木锦年一眼,“锦年,流年,十三条人生定律,刚才已经讲了两条,你们没有听到的部分,回头我再告诉你们,现在说第三条人生定律——深信定律。” “深信定律其实是建立强大自信心的定律,当然,说是天地法则也可以。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深信一件事情一定会发生,那么这件事情早晚会发生在这个人的身上。比如一个人深信他会失败,那么他很可能会失败;深信他会成功,那么他很可能就会成功。同理,深信他会死去,要不了多久,就可能精神颓废而痛苦地死去。所以,想要成功,想要改命,一个人必须保持积极向上的信念,必须剔除不好的信念。好的信念是积福,是命运改造的基本功。”毕问天讲完了第三条人生定律,朝何子天微一点头。 曾经有人做过一个试验,告诉死刑犯,他会被割开动脉最后全身鲜血流尽而死。然后死刑犯被蒙上了眼睛,手腕上被割了一刀,接着就传来了滴答滴答的滴血声,很快,死刑犯就一命呜呼了。但实际上,他的手腕并没有被割破,滴答的声音只是滴水声。 死刑犯其实是死于他必死的念头。 何子天随即接过话题:“如果你们觉得话题有点枯燥,可以先吃饭,然后下午再继续说。” “不枯燥,一点儿也不枯燥,我想听,我喜欢听。现在才几点就吃饭?估计都还不饿。何爷,快讲,快讲呀。”秋曲忙不迭跳了出来,发表了她强烈的意见。 “我也想听,我不要吃饭。”元元在另外一桌也附和秋曲的话,“我和秋姐姐一样,听得入了迷。” 秋曲开心地朝元元挥了挥手:“好样的,元又元,你是好妹妹。” 在别人面前,元元可以挥洒自如,包括久经江湖的花流年也被她哄得团团转,但在秋曲面前,她却丝毫无法施展她的心理战术,她委屈地说道:“秋姐姐,我叫元元,不叫元又元,拜托你不要再叫我元又元,好不好?” 秋曲只是嘻嘻一笑,不理元元的抗议。 关得也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饭点,何爷,再讲几条吧。” 木锦年和花流年都不说话,二人心思各异。木锦年心中大为震撼,没想到毕爷和何爷联手传授人生定律,要传给关得等人,甚至连秋曲和月清影也不避讳,却并没有叫上他和花流年。难道说在毕爷眼中,他的分量连秋曲和月清影也不如?这么一想,木锦年心中无比郁闷。 花流年却没想那么多,不过人生定律的说法还是吸引了她,她想继续听下去,毕竟她现在正处在人生低谷,想从中学习有用的改命之法,从而达到扭转局面的目的。人生都想掌握主动,谁也不想被动,人生一被动,心情就沉重。 何爷见众人都有一颗好学之心,心中大安,笑道:“好,现在就说人生定律的第四条——放松定律。什么是放松定律呢?很简单,就是不管想达成什么目标完成什么事业,都要以放松的心态去做事。为什么呢?人只有在放松在无欲无求的状态下,做事情才会达到最佳效果。不管目标多远大,成功多耀眼,一定不要急躁,不要总想目标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成功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只管将目标瞄准在你想要的理想人格、理想境界、理想人际关系和理想生活等东西上,然后放松心态,精进努力,做你该做的事情,那么你追求的理想,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刻,悄然出现在你的面前。相反,如果你总是急躁总是冒进,那么你的成功和理想生活,也许永远不会到来。” 对于这一点,关得深有体会,他人生中最惨痛的失败,就失败于操之过急,失败于急躁和冒进。现在他听了何爷的放松定律,才恍然大悟,感慨地说道:“如果用佛经的话说,就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在改命奇书《了凡四训》上,袁了凡也是达到了无念无想的地步,才得以改命成功。无念无想看似高深,不过用现在的话来说,不就是放松吗?” “关得说得对。”何爷连连点头,对关得的领悟能力大为赞赏,“以无求之心做有求之事,才能达到无为而无所不为的境界。” “嗯,道理很高深,不过要做起来却很难。”秋曲也连连点头,似乎她也听懂了一样,“既要认准目标,又要不去想着目标,只管埋头去努力,仔细一想的话,就和吃饭差不多,不要去追求饱,将心思用在品味吃饭的过程上,不知不觉就饱了,不知道我形容得对不对?” 果然是无底相之人,领悟力也是高人一等,何子天连连点头,赞道:“秋曲形容得非常好,不错,很有悟性嘛。” 毕问天也是心中微微一惊,如果说先天大成之相的元元一生命运顺水顺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马到成功的话,那么无底相的秋曲则是一个只要对什么行业感兴趣,都可以一门深入并且可以精通的绝顶聪明之人。从某种意义上说,秋曲或许没有元元事事顺心如意的好命,但秋曲以后的可塑性却有无比广阔的空间,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秋曲会比元元更有无法预测的未来。 一个人的命运再好,如果可以预测,等于是可以被人一眼看到结局,但一个命运并不完美的人,却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想想看,哪一个更激动人心,哪一个更有挑战性?毕问天心中蓦然迸发出无比强烈的念头,他一定要利用这一次和何子天的联手,将关得和秋曲拉入到他的阵营之中。如此,他有了关得和秋曲之助,成为国内隐形掌门人中的第一人,不在话下。 “秋曲,你真的很了不起。”毕问天也忍不住赞叹说道,“你是不是从小就发现自己很有触类旁通的本事,不管对别人来说多难多深奥的问题,你只要感兴趣,就能学会,甚至还能精通?” 人生成功学的金科玉律 秋曲眨眨眼睛,又歪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您说这说明了什么,毕爷,是不是说明我是天命神童?或者说我身上有外星人的基因?哇,如果我真是外星人的后代就太厉害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的基因苏醒,我就成超人了。嗯,还是女超人,漂亮女超人……” 关得实在忍不住了,乐了:“自恋是一种病,得治。” 秋曲白了关得一眼:“忌妒更是病,得马上治。” 毕问天呵呵一笑,打断了关得和秋曲的斗嘴:“好了,好了,下面说第五条定律——当下定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可追回,未来的事情还没有到来,不用无谓地担心,一个人所能控制的只有当下的一念和语言、行为。所以把握好当下的一刻,关注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努力做好手中正在进行的事情,不要为过去的失误和失败而耿耿于怀,也不要担心还没有到来的明天会有什么好或不好的事情,改造命运,就在当下的一刻。” “嗯,没错,改造命运听上去很高深,其实真正落到实处,也不神秘。只要把握当下的一刻,从现在开始树立正确的心态,调整好当下的思想、语言和行为,那么不知不觉中命运就会开始向好的方面发展。当下的思想、语言和行为就好比手中的方向盘,每一次细微的修正,都会让人生的汽车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关得没让秋曲再抢话,而是抢先发表了看法。 “关得理解得很深刻呀,我自叹不如。”木锦年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由于撤掉了屏风的缘故,离得也很近,不过几米开外,可以直接对话。 木锦年虽然没有听到前几条定律,但刚刚听到的几条,就已经让他受益匪浅了。他才知道,何爷和毕爷果然都是博大精深的高人,不但有高超的识人之明,而且还有渊博的知识,绝非街头摆地摊卖艺的江湖骗子所能相比。不,应该是有天渊之别。别的不说,只说刚才二人所讲的人生定律,就绝对是人生成功学的金科玉律,更是改命的宝典。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谁又能做到呢?纸上谈兵容易,实战就难了。”花流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语气颇有几分不屑,“毕爷说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可是在实战上,总是一输再输。好吧,大的方面我就不说了,只说我的生意,自从跟了毕爷之后,我的生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相比之下,关得跟了何爷后,立刻风生水起,蒸蒸日上了。毕爷,您先放下您的大道理,麻烦给我讲讲这到底是为什么?” 好嘛,花流年当场要让毕问天下不来台。 木锦年脸色大变,他虽然知道花流年不靠谱,却怎么也没想到,花流年会傻到当众向毕爷叫板的地步。他暗中叫苦不迭,别让毕爷误会是他怂恿花流年的才好。 毕问天不动声色,只是端起一杯茶,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看也未看花流年一眼。 元元就及时圆场了:“花姐姐,话不能这么说,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同样的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参差不齐,有人考上了北大,有人却连末流的大学也考不上,你说,是老师教得不好,还是学生学得不好?每个人的领悟力不一样,能力也不一样,学好学坏,怎么可能怪老师呢?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上课,毕爷和何爷讲的道理,有人听懂了,不但懂了,还知道怎么融会贯通,然后具体运用到日常生活中去。但有的人别说可以具体运用了,连听都没有听懂,然后再怪毕爷和何爷的道理空泛晦涩,你说,是不是无理取闹了?遇到事情,要先从自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先去责怪别人,这才是改造命运的正确出发点。” 元元的一番高谈阔论,别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尤其是从她那张娃娃脸的表情中说出一番人生大道理,很有几分滑稽的意味,仿佛是一个小女孩给一个成年人上课一样。 别人的话,花流年也许不会听,然而元元的话对她而言似乎有什么魔力一样,她虽然还不服气,却只是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六条定律是八十和二十定律……”何爷继续向下讲,今天这堂课至关重要,关系到在座几人以后的人生道路能否走得顺畅,所以就算人生定律枯燥或是一时难以理解,也必须一次讲完,否则下次就可能没有汇聚一堂的机会了,“一个人在达到目标前的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和努力付出,通常情况下,只会收获百分之二十的成果,而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成果,却会在后面百分之二十的时间里和努力中获得。这个定律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许多人往往没足够的耐心等后面百分之二十的时间和努力带来的收获。往往在前面的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和付出后,见收获不大,就放弃了。所以,命运改造是一项系统而长久的工程,不要轻言失败和放弃,要有足够的耐心。” 第六条定律似乎又为花流年上了一课,元元接过何爷的话说道:“量变才能到达质变,为什么成功的人总是少数,因为能坚持到底的总是少数人!花姐姐,不要灰心哟,一时的失败或许是为了更好的起飞,你要相信毕爷,更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花流年似有所悟,或者是元元的话打动了她,她点了点头:“我最近确实有几分急躁,总想一步登天,也许是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第七条定律——应得定律。”毕问天见时间不早了,加快了进度,“一个人会得到应得的一切,而不是会得到想得的一切,富贵者应富贵,饿死者应饿死,一般人七命三运之中,确实有定数。但定数真的不可改变吗?当然不是。如果定数不可变,就不存在改命一说了。但如何提升自身价值,成为富贵好命呢?那就是努力提高自我价值。一个人自我价值越高,对别人对社会越重要,应得的一切就越多,就会越成功。” “说到如何提高自我价值,就是第八条定律了——间接定律。”何爷中间没再停顿,直接接过了毕问天的话,“怎样提高包括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自我价值呢?只有一个途径,而且还是间接途径,就是通过提高别人的价值来间接实现。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你想要赢得自尊,只能通过提高别人的自尊获得。你想要成功,也只能通过成就别人来实现。也就是说,不管你想成就什么,必须也只能通过间接成就别人来实现。道理似乎很难理解,其实仔细一想也可以想通,不管是从事什么行业,必须让客人得到了满足,才能占领市场。” “对,孟子说过: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关得深以为然,“演员通过愉悦观众而功成名就,如果观众不喜欢,演员就不会成名。饭店通过取悦客人而成功,如果客人不喜欢饭店的饭菜,饭店也会倒闭。” “第九条定律——布施定律。”毕问天冲关得点了点头,继续向下说,“布施的意思不是施舍,而是不求回报地付出。这个定律是说,你布施出去的任何东西,最终都会加倍地回报到你的身上。如果你布施的是金钱和物质,那么你会成倍地获得金钱和物质上的回报。如果你布施的是欢喜心,让他人衷心愉悦,那么你也将会成倍地得到他人回报给你的欢喜和愉悦。同理,你布施安定,让他人心安,你将会成倍地得到安乐。相反,如果你施加于别人的是不安、憎恨和愤怒、忧愁,那么你将成倍地得到这些报应。舍得舍得,先有舍然后才有得。” “在布施定律中,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前提是,不求回报,这就是第十条定律了——不求回报定律。”何爷随即接话说道,“作为布施定律的补充,这个定律强调的一点是,在布施的时候,不要期望回报。越不期望回报,最后你获得的回报越大。如果你用所求之心去布施,那么你的回报会比没有所求之心少得多。这个道理不好理解,但却是天地法则之中非常重要的一条。理解不了不要紧,记在心里就行了。” 还有最后三条定律,在座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想一口气听完接下来的三条定律。不料毕问天正要开口再讲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轰鸣声过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关得在吗?我是孟庆文。” 关得下意识看了月清影一眼,月国梁的秘书孟庆文找他何事?而且还是专程来找他?对,他手机关机了,为了安心听何爷和毕爷的论道。 月清影微微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等关得做出决定,毕问天开口说话了:“正好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不问悲喜 “也好。”何子天没有反对,主要是他觉得再讲下去,恐怕众人一时也消化不了,反正坐在一起喝茶论道以增进交流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就站了起来,“问天,下一步怎么走,回头我们再碰面商量一下。” “好。”毕问天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就走,“有机会让关得、秋曲他们多和元元、纪度还有锦年、流年多交流多合作,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呵呵。” 关得和何子天一起送毕问天等人下楼。楼下,除了多了花流年和木锦年的两辆汽车之外,又多了一辆市委牌照的奥迪,牌照关得也认识,正是月国梁的专车。 孟庆文站在车旁,见关得下来,正要和关得打招呼,见人多,他就收回了话,只是冲关得点了点头。 送走了毕问天一行,关得没再理会元元的有意示好以及花流年想和他说些什么的暗示,直接让碧悠招待何爷和秋曲,他和月清影一起来到了车前。 孟庆文不说话,沉默地拉开了车门,请关得上车。关得一看车内才知道,原来不只是孟庆文前来,月国梁也亲临了。 出了什么事情,居然惊动月国梁亲自出动前来找他?关得上车之后,坐在了中间,留出左边的位置给月清影。 “开车。”等人都上车之后,月国梁低沉地发出了指令,“去二环。” 见月国梁神色肃然之中有几分阴沉,关得也没问有什么事情,其实不用问,猜也猜得到,肯定不是好事。他太了解月国梁了,月国梁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月清影没能沉住气,问了出来:“爸,出什么事情了?” “唉……”月国梁长长地叹息一声,身子朝后面重重地一靠,“让我先静静,等到了二环再说。” 汽车一路奔驶,疾驶向南,单城主城区不大,不多时就驶上了二环路。 沿南二环路一路朝西,地势渐低,路过一片低洼的路面之后,地势又逐渐升高,到了一片开阔之地。放眼望去,上千亩地连成一片,坐落在西山的山脚之下,就如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墟。疯长的杂草以及十几棵杂乱无章随处生长的参天大树,还有几座光秃秃的孤坟,无一不衬托出荒凉和衰败的景色。 荒地位于南二环和西二环交叉之处。 单城是古城,也是小城,近年来城区向外扩张的速度不快,修了二环路之后,在二环路和主城区之间还有大片的闲置地皮,因为人少的缘故,就显得格外破落。在卢杰俊任上,曾提出过要建设大单城的设想,只不过设想归设想,最终响应的开发商寥寥无几,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主要也是单城人少,而且单城人保守而安稳,进取精神不足,导致在二环路和主城区之间有大量闲置的地皮无人问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老鼠、野兔、黄鼠狼以及杂草的乐园,甚至有些人见有机可乘有便宜可占,将死去的先人埋在此处,当成了墓地。 如果再荒废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成了乱坟岗也未可知。 单城的发展,一直向东和向北倾斜,向西和向南则落后了太多,所以南二环和西二环的交叉处有这么一大片荒地,也在情理之中。关得并不清楚月国梁为什么要带他参观荒地,车停下后,月国梁不等孟庆文开门,他自己就下了车,背着手朝荒地走去。 关得紧随月国梁之后,踏着深秋之中已经衰败的杂草,在满是秋虫鸣叫的秋日中午,置身于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废墟之中,颇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洒脱。 当然,洒脱的只是心境和向往,而不是现实。 月清影和孟庆文跟在关得身后,一行四人,朝废墟的深处走去。 “这块地,原本是三姓村的农田……”一直走了十分钟,差不多深入废墟几百米了,月国梁才站住脚步,开口说话,“当年我担任副市长时,正赶上修建二环路,三姓村的征地工作,由我直接负责。” 关得站在月国梁身后,不发一言,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寂静,置身在空旷的原野之中,仿佛一切都远去不见,只有天地之间的呼呼风声和无边的宁静伴随左右。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天地也随之斗转星移。 确实如何爷和毕爷所说的一样,放下心头的牵挂,让心情自由放飞在天地之间,才是最逍遥自在的状态。也只有在最放松的状态之下感受生命的美好,才能深刻地体会到,不管从事的事业是多么伟大和崇高,也不管成功有多辉煌失败有多悲惨,把握当下的一刻,才是生命的终极意义。 未来再美好,现在不快乐,又有何用?因为人总是活在现在,活在当下。 月国梁此时忧愁遍地,苦恼无边,当然不会知道关得却进入了放松而自在的状态,并且对人生定律的理解又深入了一层。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关得现在的心境也只能无奈一笑,人间之事,向来是各自悲欢。 “当时市里对征地工作的基调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按期完成征地工作,在市委市政府的指导思想下,我没日没夜一心扑在征地工作上,甚至有过三天三夜和村民谈判没有合眼的经历。最后,软硬兼施,对好说话的村民,晓之以理,对钉子户,动之以武,总算在最后期限之前完成了任务。” 在关得等人面前,月国梁也没再有所顾忌,说了实话。 “本来征地工作,是我从政生涯中的一次胜仗,市委市政府还因此记我大功一件……”月国梁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淡淡的忧愁,“本来是履历中光彩的一笔,但谁能想到,到了今天,却被人翻出了旧账,说是当年征地时采取了暴力手段,不但打伤了几个村民,还打死了一个名叫戴简简的老头儿……” 月国梁朝前方一指,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孤坟,显然已经年深日久了,坟头很小,杂草成堆。坟前有一块断成了两截的墓碑,依稀可见上面有一行字——戴简简之墓。 “光彩的一笔成了污点,是非功过,还真是可以任由后人评说。”月国梁笑了笑,笑容中有沧桑和感慨,“这还不算,还有人说我在征地过程中,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至少贪了一千万。哈哈,十年前的一千万得是多大的一笔巨款,有些人造谣还真是不过脑子。而且当时全市的征地费用,一共才一千万的补偿预算,岂不是说全市征地下来,村民们没有得到一分钱的补偿,钱全都进了我个人的口袋?” 关得听出味道了,原来月国梁被人翻了旧账,在事关三姓村的征地问题上,被人拿来当口实,成了攻击他的证据。不管对方是谁,攻击力度还真是不小,直接扣了一顶贪了一千万的大帽子。如果真的坐实了,月国梁别说高坐常务副市长之位了,不在监狱中度过余生就不错了。 难道又是沈新在兴风作浪?眼见就要失势了,沈新还有心思来栽赃陷害别人?关得想不通,也就索性不想了,耐心听月国梁继续说下去。 “对方扣了一顶一千万的大帽子,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精心布下的一个大坑,不但想让我陷进去,还想让清影和你也陷进去。关得,这一次对方不是虚晃一枪,是真想置我们于死地呀。”月国梁双手叉腰,站在杂草之中,不复以前一往无前的气势,而是多了落寞之色,“对方为我精心算了一笔账,将一千万的去向一一做出了合理的安排,其中两百万用来投资在人间,两百万投资了舍得古玩行,还有六百万投入到了滨盛房地产。关得,除了在人间之外,舍得和滨盛你都有股份在内,如果我因为莫须有的一千万落马的话,你和清影也会被牵连其中……” 确实是很歹毒很有谋算的一手,可以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确实高明。关得蓦然想起了何爷和毕爷对他在单城还有一次劫难的推算,难道说,劫难应在了这件事情上?他沉思片刻,忽然大着胆子问了月国梁一句:“月伯伯,现在没有外人,我想问您一句实话……清影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孟庆文一听此话,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一直走到十几米开外,确信听不到关得几人的对话之后才站住脚步。 月国梁朝孟庆文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才说:“关得,其实你想问的是,月伯伯为官这些年来,到底有没有犯错误,对吧?” 蝴蝶的翅膀 关得嘿嘿一笑,没说话,默认了。 “如果说完全没有,那是矫情,在合理范围内的报销,肯定有多报的情况。但如果说我拿了不该拿的钱,辜负了人民对我的信任,我马上引咎辞职,绝无二话。”月国梁说得斩钉截铁,表情一脸决绝,“清影的钱,一部分是她自己赚的,另一部分,是她妈妈的钱。” “外公外婆很有钱,是大富之家,他们只有妈妈一个女儿,他们去世后,名下的财产都过继到了妈妈的名下。”月清影向关得解释她的家庭秘事,“受外公外婆的影响,我在大学期间就喜欢做生意,大学毕业时,就赚了十几万。后来到医院上班,也是为了打开医院的销售渠道。现在告诉你吧,我一直在通过代理人向市一院销售医疗器械和部分药品。为了避免让外界怀疑我是打着爸爸的旗号来以权谋私,我一直躲在幕后。到现在为止,市一院的领导并不知道向他们销售医疗器械的公司是我的公司。” 医疗器械和药品都是暴利,月清影有现在的身家,原来是妈妈的资助以及在市一院赚到的财富。关得恍然大悟,才明白月清影作为副市长的女儿,为什么甘愿屈身于市一院一个小小的人事科,原来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真相。 关得又一想,也是,如果月国梁真的以权谋私,他也不会和月国梁走近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月清影走近,以及一步步和月国梁结识,从一开始其实并不是因为利益的驱使。既然不是源自利益,那就是吸引定律在指引他和月家一家人相识。 关得放心了,他一直相信一点,只要是排除了利益因素的相识和相知,就是命定的相遇。而命定的相遇,从因果定律和吸引定律来分析,他和月国梁以及月清影应该是同一类人。 对自己的为人,关得当然清楚,那么由此推彼,再根据他和月清影合作以来对月清影的熟悉,他就明白,月国梁肯定不会是一个以权谋私的人。 只是突如其来的月国梁贪污事件,还是打了关得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对方的矛头指向的是月国梁,但由于他和月国梁利益一致,也说明他注定有此一难。难道说,是他和月清影的舍得古玩行替送礼者中转古玩而赚取不义之财,才引发了这一次的劫难? 天地平衡之理,从来不会失察也不会失误,关得来不及问月国梁对方到底是谁,先问到了月清影一个关键的问题:“舍得古玩行,转让出去没有?” 上次关得让月清影在合适的时候将舍得古玩行转让出去,是因为关得总觉得古玩行从事的生意不是太光明正大,有损阴德,所以有必要在卢杰俊进行大范围的区县领导调整过后,甩掉古玩行这个包袱,以免因小失大。 “还没有。”月清影见关得问得急,她很委屈,“领导干部的调整,还没有全面开始,现在就转让出去,亏大了。” 也是,关得心想他还是失之于急躁了,卢杰俊任期内的最后也是最大一次大规模的领导干部调整,现在只是前戏阶段,真正落实之时应该到冬天了。 不过,根据眼下突变的形势判断,等不及了,该了断时候,就应该当机立断,关得十分肯定地说道:“不等了,现在就转让出去。” “啊?为什么这么急?现在转让,会损失巨大的。”月清影跟不上关得的思路,一时着急,“而且越急着出手,越有人压价。” “不怕压价,就怕出不了手。”关得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卖给花流年吧,她的生意很不顺,现在很需要打开新的局面,只要价钱合适,她肯定会接手,毕竟古玩行的前景十分广阔。” “为什么要卖给花流年?我不喜欢她。”月清影见关得坚持要卖,她也就不再坚持了,却对关得指定接手的人不太满意。 “现在最有可能接手的人就是花流年了,我们要赶紧扔掉舍得古玩行这个包袱,否则也许会被拖下深渊。”一时也向月清影解释不清其中的连锁反应,关得只是简单一说,“事不宜迟,要快。” “听关得的话,不要因小失大。”月国梁对关得的信任有盲目的一面,也是他认可关得的为人,认定关得做事情必定有深层的原因。联想到他现在的处境,他有理由相信,关得在帮他化解劫难。 “好吧,不过……”月清影面露不快之色,“要说,你和花流年去说,我才不和她说话。” 还是太小性子了,关得摇了摇头,笑了笑,冲月国梁微一点头,拿起电话打给了崔民强。 崔民强一直负责舍得古玩行的经营,作为关得最得力的助手和最信任的发小,关得对他一百个放心。当然,至于他和黄素琴的感情时好时坏,关得也懒得去管了。 “民强,放风给花流年,说是舍得古玩行有意转让。” “好嘞,得哥,你就等好吧。”崔民强二话不说,一口应下,“怎么着,想什么价出?是宰花流年一刀,还是人情价?” “你随意处置就行了,前提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转让出去,越快越好。能卖高价,是你的本事;卖不了高价,也无所谓。”关得充分放权了。 “明白了,得哥。”被信任的感觉确实不错,崔民强意气风发,“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收起电话,关得笑了笑:“这不就得了?哪里用得着亲自出面?” 月清影白了关得一眼:“嘚瑟。”又想起了什么,不解地问道,“如果说舍得古玩行是我们的包袱,甩给了花流年,不就成了花流年的包袱?以你的善良,不应该为别人制造麻烦呀?” “花流年天生偏财之命,或许她走邪门歪道正合适。”关得并没有说出他真正的长远布局,“而且她现在运势正低,接手了舍得古玩行或许可以提高运势,让她转运。至于以后长远来看有没有负面影响,就不管了,谁也想不了那么长远不是?” 和月清影说完之后,关得又转向了月国梁:“月伯伯,这一次的风声,幕后推手是谁?” 月国梁见关得思路清晰,一副胸有成竹的笃定,他也安心了几分:“还没有确切证据,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沈新。眼见沈新在省里的倚仗要调走了,但又有消息说,那人不但不会调离燕省,而且还会再前进一步,形势陡然为之一变。沈新之前被卢书记一系列的动作打得手忙脚乱,因为风向突然转变,他现在又恢复了从容,开始着手还击了。” 原来如此,关得暗暗点头,形势还真是瞬息万变,沈新在省里的倚仗怎么又突然不调离燕省了?他不是官场中人,无法切身体会官场上真真假假的传闻背后,有时实际上是此消彼长的角力。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难道说沈新的运势重新上扬,是因为另有幕后推手的缘故? 单城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级市,但距离省会石门很近。而石门在国内的政治版图上,虽然是众多省会中不起眼的一个,但石门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省会。同时,作为将京城包围在内的省份,燕省省委是和京城联系最密切的省委大院。 而到了省委领导的级别,任何一次调动都要经京城方面点头。由单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势分析,为了扶植沈新,让沈新运势上涨,进而可以上抗卢杰俊下压月国梁,然后再由卢杰俊和月国梁的运势衰减波及他自身,那么幕后推手必须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可以直接影响到沈新身后之人的调动事宜……除了杜清泫,关得想不出还有谁的手可以伸这么长,借一系列事件的连锁反应,最后的落棋点却是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何爷和毕爷事先点明,只凭他的眼力和境界,打死他,他都猜不到单城的风吹草动,是源于京城之中一只蝴蝶扇动的翅膀。 想通此节,关得进一步问月国梁:“月伯伯,沈新背后之人为什么又不调动了,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月国梁一愣,不解其意:“省一级领导调动的决定权在最高层,背后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我也不清楚呀。” “能不能向省里打听一下,看是不是有人出面保下沈新在省里的关系了。”关得相信月国梁在省里也会有赏识他的老领导。 沈新在省里的关系是常务副省长冯离光。 月国梁猜不透关得的用意,见关得一脸认真,他迟疑一下,还是拿起电话打给了老领导:“老领导,冯副省长说是要调走,怎么又突然留任了?” 老领导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上面定下来的事情,谁好问个为什么?国梁,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藏着掖着了。” 一怒而天下惧 “是这样的,老领导……”月国梁斟酌了一下语言,又下意识看了关得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冯副省长是不是还要再前进一步?是不是有人发话要保下冯副省长?” “冯离光能不能再前进一步,这个还真不好说,他是常务副省长了,再进一步的话,是当副书记还是省长呢?如果他当副书记,齐全得让位。如果他当省长,比他排名靠前的齐全怎么办?所以说,这个事情不是说上面点头下面就一定拥护的问题。”老领导慢条斯理,对月国梁有点越位的问题,没有表示出丝毫不满,相反似乎还谈兴很高,“本来呢,省里几个主要领导对冯离光的工作方法有点看法,就多次向上面反映调整一下冯离光的工作。冯离光已经是常务副省长了,在省内是没法再调整了,除非调离燕省。为了燕省省委安定团结的局面,上面本来已经决定要调离冯离光了,谁知眼见就要签发调令时,忽然有人发话了,说冯离光留在燕省,有利于燕省的经济发展,结果就……” 还真是有人出面保下了冯离光,月国梁心中大跳,不由又狐疑地多看了关得一眼。 不过从老领导的话中,他也品出了味道,冯离光虽然继续留任燕省,但前进一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除非燕省省委班子大幅调整,否则省委中还真没有冯离光前进一步的位子。这么一想,月国梁心里又踏实了几分,见老领导今天兴致挺高,就又问道:“老领导,最近单城刮起了一股妖风,说我前些年在三姓村征地之中,私吞了一千万公款,传言有鼻子有眼,说我私吞的公款都让清影拿去投资了……老领导,我冤枉呀。” “国梁,你也别叫冤了,说吧,你想怎么样?” 月国梁别看是单城市位高权重的常务副市长,在老领导面前,和一个小学生没什么区别,他呵呵一笑:“老领导,我在单城先后干了十几年,时间太长了,长到总有人可能随时翻我的旧账。而且我又是单城人,在单城当常务副市长,也算到头了,如果能挪挪地方,也许还有新的天地……” 一般而言,当地官员不能在当地担任市委书记和市长。 关得在一旁听了心中一跳,月国梁是想跳出单城了,不行呀,单城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出来,他如果现在走,等于是临阵脱逃,让沈新平白胜了一局。就算沈新没有得到任何实质结果的胜利,也会削弱月国梁的运势。 月国梁必须迎难而上,和沈新在单城一决胜负之后再离开,才有利于以后的长远发展。 还好,关得的担心多余了,月国梁话一说完,老领导就直接否决了他的想法:“国梁呀,你现在还不能离开单城,既然有你的妖风,就得等妖风过后,你才能考虑离开,要不,别人会说你身上真的有事情。洗干净了再走,也算是对单城的百姓有一个交代了。” 放下老领导的电话,月国梁眉头紧锁,心情不好:“还真是上面有人出面保下了冯离光,关得,你太有预见性了。冯离光在省里不是很受欢迎,他和齐全齐副书记的关系也一般,省里的前三号人物,有两个人先后向上面反映过他的工作方法有问题。本来上面已经同意要调走他了,不承想,到头来事情还是出现了变故。到底会是什么人这么有分量,一句话就保下了冯离光?” 关得有一件事情没想明白:“月伯伯,如果冯离光调走,是不是不管调到哪里,都会比留任燕省要差一些?” “基本上是。”月国梁点点头,“冯离光年龄快到点了,在燕省的话,还能再干两三年,但如果调离的话,去别的省份,很难有相应的常务副省长位置等他去坐,调到部委的话,等于是闲置了,所以原地不动最符合他的利益。” 原来如此,关得现在愈加肯定背后保下冯离光的人是杜清泫无疑了。 作为一名运师,杜清泫出手也会借助支点或者说桥梁。由于杜清泫位置太高或者是在燕省没有关系网的缘故,他借冯离光为桥梁,再以沈新为支点,借以撬动单城的局势,从而一步步波及关得,以最终达到让关得运势衰减,然后影响到他和何子天、毕问天两大高人较量的大局。 好一手瞒天过海之计,关得心中暗暗佩服杜清泫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布局。当然,他更佩服的是杜清泫惊人的影响力,怪不得可以使何爷和毕问天两大高人不得不放下成见握手言和,原来杜清泫比他想象中更有能力更有手腕! 还好,关得只是心驰神往一下,随即收回了不安分的念头,如果他只是为了个人的成功而追求“一怒而天下惧,安居而天下熄”的境界,那么他最终还是逃脱不了孤家寡人的下场。人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浅薄了,否则还真对不起何爷和毕问天的一番谆谆教诲。 “月伯伯,我有一个建议……”关得心中主意既定,就开始施展他的计划了,他必须帮月国梁过关,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大局。大局中,不仅包括月国梁父女,也包括何爷在内,还包括秋曲、碧悠等人,以及毕问天一系。 “说吧。”月国梁此来专程找关得,就是为了亲耳听听关得的建议。 “流言先不用去管,毕竟嘴巴和耳朵长在别人身上,谁爱说什么就去说,谁爱听什么就去听,与其惊慌失措地去防民之口,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做一些实事出来。到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流言没有了市场,也就自然消散了。”关得侃侃而谈,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计划,“一方面让人散播清影天生就是富二代的消息,让别人知道清影是从苏阿姨处继承了上千万的财富,用来抵消关于月伯伯贪污公款的传言。另一方面,月伯伯可以主持召开政府常务会议,提议重点开发三姓村的地皮。” 想到月清影的妈妈苏姝娥不显山不露水,居然是千万富翁,关得心中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去过月家几次,当时注意力全部落在了月国梁身上,并没有刻意观察苏姝娥的面相。现在回想起来,苏姝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妇女形象,居然也是大富大贵之人,而他和她几次正面相对,却丝毫没有从面相上有所察觉,可见面相学有时也有失之偏颇之处。 或者说,身为相师或是运师,也不可能识尽天下之人。 “第一点倒没什么,虽然清影妈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世,但现在情况特殊,适当散播一下也无伤大雅。第二点就有点难度了,三姓村的地皮荒废了十来年,一直没有开发商开发,从远离市区并且没有多少商业开发价值来看,就算市里出台的扶植政策再好,恐怕也没有开发商愿意投资。三姓村的地皮,一直是市里的老大难问题。”月国梁理解关得的反击之计,既然对方拿他在三姓村征地的旧账说事,他索性再一脚踩在三姓村的雷区上,为市里解决一桩老大难的遗留问题,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无话可说。 “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三姓村的地皮也并非没有商业价值……”在下江上了四年大学的关得,思路比一直在内地工作的月国梁开阔多了,而且他上大学期间,没少和要好的同学到南方的经济发达城市游玩,也从中观察到了许多沿海城市和内陆城市在经济发展上的对比。借鉴发达城市的经验,是内陆城市发展的必经之路,“单城的公园有不少,但缺少一个大气并且上档次的植物园。三姓村的地皮,原先是农田,土地肥沃,有利于植物的生长。如果在这片土地上建造一座大型的植物园,不但会改善单城的空气质量,而且还是一件让单城百姓得到实惠的大好事。” 月国梁的眉头舒展了一半,微露欣喜之色:“关得,你的想法很有创意,不错,非常不错。可是问题是,谁会来投资呢?投资一座大型植物园,少说也要上亿的投资,而且见效慢,没有五六年,不会见到效益。” “市里可以在地皮转让的价格上,做出大幅让步,再在税收上,以免税三到五年为优惠条件。如果月伯伯能争取到以上的政策,我有把握找来开发商投资。”关得信心十足地说道,他的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你真有把握?”月国梁眼前一亮,不敢相信关得的话,“政策上的扶植条件都好谈,主要是你真的能找来开发商投资?” 各有手法 “问题不是很大。”关得微微一笑,“月伯伯给我一周时间,一周后,我给您一个最终答复。” “好,好。”月国梁顿时心情大好,“如果你真能拉来投资,关得,我记你大功一件,哈哈。” 回去的路上,月清影坐在关得身边,不时偷看关得几眼,想问什么,又一直不好意思问出口。一直等到了一碗香之后,月国梁一走,她才问出了口:“你真能拉来投资?谁的投资?” 关得故作神秘地一笑:“天机不可泄漏。” “你就气人吧。”月清影生气了,一转身就走,“我找秋曲去,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关得呵呵一笑,不管月清影的小性子,径直上楼去了。 一碗香的楼上,已经人去楼空,既没有何爷,也没有秋曲和碧悠。一问才知道,秋曲和何爷一起去方外居了,而碧悠则是回了桃花居。关得和月清影一商量,让月清影去方外居找秋曲,秋曲远来是客,没人陪也说不过去。 关得则去桃花居陪碧悠,说是陪,其实是有事要谈。 碧悠从石门回来,和家人见面,肯定有许多话要对关得说,关得需要优先处理碧悠的事情。 就在关得去见碧悠而月清影和秋曲会面时,在楼外楼,毕问天一行几人坐在一起,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 楼外楼是毕问天让木锦年购置的一处院落,院子不大,和方外居大小相仿,坐落在单城老城区的一片民居之中,颇有大隐隐于市的高雅。 楼外楼名字中有楼,其实不是楼房,是平房,和何爷的喜好一样,毕问天一直偏爱平房。在他看来,楼房是鸽子笼,是人多地少无奈之下的妥协。而且从养生的角度来说,住平房才接地气。 虽然已是深秋,秋风吹拂,微有清凉之意,但坐在午后的阳光之下,在楼外楼的葡萄架下,支一张藤桌,再摆几把藤椅,也很有情调。 毕问天居中而坐,此时的他换了一身休闲服,宽衣宽袖,午后阳光从树叶间穿过,洒落在他红光满面的脸庞之上,再有微风吹动衣摆,还真有飘然若仙的出尘之意。 不过拥有出尘之意的高人,一开口说的却是彻头彻尾的入世之话:“锦年、流年,你们对于和何子天、关得等人的联手,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毕爷的决定永远英明正确。”花流年对毕问天的不满一时难以彻底消除,她一说话就是阴阳怪气的腔调。 毕问天倒也有涵养,不理花流年的冷嘲热讽,目光看向了木锦年。 木锦年在了解了联手的大背景之后,心里清楚联手之事已成定局,断无回头的可能。虽然他并不清楚毕爷为什么为了一个元元甘愿承受杜清泫的冲天一怒,但他知道,毕爷的决定肯定有深层次的考虑,他点头说道:“联手是好事,我服从毕爷的决定。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和何子天、关得联手,万一我们被他们算计了怎么办?” “哼,关得会算计我们?要我说,我们不算计关得,他就谢天谢地了。”花流年坐在一枝下垂的葡萄藤下,不时用手推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葡萄藤,“既然是联手,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如果我们现在还琢磨着怎么算计关得他们,那么我们也不用等杜清泫动手了,直接缴枪不杀就行了。” “流年的话,有道理。”毕问天不但不生花流年的气,反倒赞同她的看法,“我相信子天在和我合作期间,也不会有别的想法。当然,在和杜清泫分出胜负之后,大家分道扬镳的时候,也许会有背后的手段,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我定下和何子天、关得等人合作的原则——精诚合作!” 元元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双手支在双腿上,饶有兴趣地听毕问天发话。她的目光流转,十分活跃,不时在木锦年和花流年的身上跳来跳去,每次落到木锦年的脸上时,眼神中总是闪过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 “杜清泫此人,神通特别广大,影响力非常惊人,别看他人在京城,单城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毕问天脸上微有忧色,“虽然我放弃了沈新,但沈新的运势再次逆势上扬,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杜清泫背后出手了。当务之急,必须衰减沈新的运势,不能让沈新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之前,在听到木锦年转述了沈伟强不顾一切的疯狂之后,毕问天立刻察觉到单城局势肯定出现了意外变故。他在打出几个电话后,得知了月国梁再次被沈新打压的消息。他的处理手法和关得一样,当即向省里和京城打探情况,最后得出了结论,杜清泫在京城扇动了蝴蝶翅膀,最终在单城激起了一场风暴。 不过和关得从正面帮助月国梁还击沈新的手法有所不同,毕问天让木锦年联系了沈伟强,提出他和木锦年要和沈新、沈伟强一起坐坐。毕问天的如意算盘是,只要和沈新面对面坐在一起,他就有办法破了沈新逆势上扬的运势。 结果让毕问天失望的是,沈伟强一口回绝了木锦年的提议,还如同吃了枪药一样对木锦年一顿嘲讽外加威胁,告诉木锦年,如果木锦年非要和他作对的话,他会让木锦年死无葬身之地。 木锦年被沈伟强的狂妄气笑了,不过由此也可以得知,沈伟强如此张狂并且不可一世,肯定是他认为他也有高人撑腰,并且百分之百会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的问题是,沈新自认为有了更厉害的人物作为靠山,直接将毕问天抛到了一边,毕问天想从正面出手的路,几乎被全部堵死了。 “我有办法。”花流年眼珠转了几转,还没开口,自己先咯咯笑了,“办法可能有点不登大雅之堂,毕爷可别笑我。沈新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沈伟强,沈伟强有一个贪得无厌的情人邰小鱼,现在邰小鱼还在省电视台,从她身上下手,肯定容易打开突破口。” 纪度自从被关得当众打倒在地之后,他就一直如哑巴一样,没再开口说话,现在他终于开口了:“除了从女人问题这方面下手之外,我还可以暗中调查沈新的经济问题……” “不用这么麻烦……”毕问天呵呵一笑,摆了摆手,站了起来,“这样,锦年和流年负责调查邰小鱼和沈伟强的关系,最好有铁证。纪度负责查清沈新妻子的行踪,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候,我和沈新的妻子来一次意外偶遇就行了。” 沈新的妻子刘欣在单城妇联工作,平常工作很闲,基本上不怎么上班。 “好,没问题。”木锦年和花流年以及纪度异口同声地应下。 “那我呢,毕爷?”元元站了起来,不满地噘起了小嘴,“我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只管躲在后面被人保护吧。” “现在还不到你出面的时候,元菱。”毕问天慈爱地一笑,“等你出面的时候,就是和杜清泫正面交手一决胜负的时候,所以你现在就得躲在后面,当好大家的后勤。” “好吧。”元元很不甘心地答应了,不过她又悄悄地一笑,“如果我闷了,可不可以找关哥哥去玩?” “小心关得吃了你!”花流年故意吓唬元元,“关得很会迷惑人,你小小年纪,三下两下就被他骗到了。” “我不怕,我有什么好骗的?”元元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花流年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见木锦年向她暗使眼色,只好闭嘴了。 木锦年和花流年离开的时候,元元自告奋勇要送二人。 到了外面,站在门前的梧桐树下,元元在秋日的阳光下,手搭凉棚,既可爱又顽皮。 木锦年想起了什么,遗憾地说道:“十三条人生定律,我才听了那么几条,剩下的几条,不知道毕爷什么时候才讲。” 元元嘻嘻一笑:“毕爷说了,等事情告一个段落,他会再系统地为我们上一次课。木哥哥,你不要急呀,现在是非常时期。” 木锦年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想,元元似乎是毕爷的代言人,她聪明伶俐倒也罢了,还特别有心机,在可爱和顽皮的表象之下,有一颗让人防不胜防的深心。 “对了,我看木哥哥和花姐姐财运大开,应该是事业上很快要有转机了……”元元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神秘而小声地说道,“嘘,千万别让毕爷听到,毕爷不让我乱说话。不过我实在忍不住想小小地透露一下,木哥哥和花姐姐好事将近,不出意外,就在一两天之内。如果说对了,你们可要带我到单城好好玩玩,别让我太闷了,好不好?” 时来运转 告别元元,离开楼外楼,刚上车,花流年就将不满发泄到了木锦年身上:“木锦年,你当初口口声声说毕问天是什么世外高人,可以决人命运点人前程,还有点石成金的高明,结果呢?结果现在你被沈伟强欺负得如丧家之犬,我的生意一落千丈,眼见就要连饭都吃不上了,毕问天高明在哪里?好歹我们也是他的关门弟子,他怎么就不帮我们也改改命,让我们和关得一样大获成功?” 如果说以前木锦年对毕问天是毕恭毕敬的态度,那么现在他对毕问天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或许是更高人物杜清泫的出现让他意识到,毕问天并非如传说中一样无所不能,又或许元元和纪度的到来让他意识到,他和花流年在毕问天的心目中,可能只是一枚用过便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 这么一想,木锦年心中不免失望加沮丧,好不容易以为抓住了人生的转折点,跟随在毕问天身后,不愁以后没有大好前途,却原来还是一场空。他摇头叹息说道:“也许是我们的命数都不如关得的好,毕爷想要为我们改命,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时间。” “你的话,你自己相信吗?”花流年嗤之以鼻,最近生意接连失利,让她十分恼火,再加上她本来就远不如木锦年对毕问天恭敬,她对毕问天是不是有真本事的怀疑心就越来越重,“对了,元元说你和我就要财运大开时来运转了,她是哄我们开心呢,还是她真看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木锦年对元元没什么好印象,不太喜欢她掩藏在懵懂表情之下的深心,他一边开车一边嘿嘿一笑,“你要真信她的话,小心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木锦年和花流年同乘一车而来,花流年没有开车,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向懒得开车。 “不对,你对元元好像有成见,她可是一个少见的好姑娘,你不许说她坏话。”花流年不明白木锦年为什么诋毁只见了一面的元元,她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明白了,你看上元元了,是不是?但元元似乎对你印象不好,你因爱生恨。” 木锦年险些没被花流年的智商气得跳脚,一个女人可以爱慕虚荣,可以贪财,可以肤浅,但不要智商低到没有分辨能力,凡事都往男女关系上扯的程度好不好?他想和花流年说说他对元元的真正看法,又一想,算了,以花流年的心机,说不定一转身就出卖了他,话就会传到元元和毕爷的耳中。 正在此时,花流年的电话突兀地响了。 “舍得古玩行的电话,难道是关得找我?”花流年一时惊讶,当即接听了电话,“关兄弟,有什么好事找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没有好事,没好事你给姐姐打电话,是成心气人是不是?” “花姐,是我,崔民强,不是得哥。”崔民强险些被花流年连珠炮一样的声音震破了耳朵,他暗暗发笑,得哥还真会选人,花流年真是一个活宝。 “哟,民强呀,你怎么想起给姐姐打电话了?是不是想姐姐了?”花流年和崔民强并不熟,只是见过几次,说过三五句话而已,不过她是自来熟的性格,只是和秋曲的自来熟不一样,她的自来熟掺杂了太多的私心杂念。 “那是,确实是想花姐了。虽然我和花姐没见过几次面,但以花姐的花容月貌,只见一次就已经让人梦牵魂绕了。”崔民强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花流年喜欢开男女关系上的玩笑,他也就顺水推舟向下接话,“想呀想呀,就想出相思病了,不知道花姐现在有没有时间来舍得古玩行坐一坐,好让我再一次欣赏到花姐的天生丽质,以解我的相思之苦。” “咯咯……”花流年笑得花枝乱颤,“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到底是关得的小弟,民强,你可是长了一张巧嘴。好吧,我倒是有时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除了想欣赏我的花容月貌之外,你对我还有什么企图?我得做好心理准备,才能决定去不去见你。” 崔民强乐了,花流年是他见过的最有意思最好打交道的美女,他哈哈一笑:“我对花姐就算有企图,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呀。得哥有想转让舍得古玩行的想法,他说放眼整个单城,也就花姐有魄力有眼光接手,怎么样花姐,我已经泡了好茶,就等你来品尝了。” 关得要转让舍得古玩行?花流年眼皮大跳,舍得古玩行可是一个金矿,现在如日中天,正是大赚其钱之时,关得为什么要转让?而且还非要指名点姓转让给她,难道关得真是活雷锋? 关得当然不是活雷锋,花流年愣了愣,想起关得身边的秋曲、月清影和碧悠,她又否定了关得对她有意思的想法,忽然又想到了元元的话,难道说。她的财运真的到来了? 好吧,先不管关得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转让舍得古玩行,先过去看了再说,花流年当即有了决定:“秋天了,别泡绿茶,喝了胃寒。” “好嘞,没问题。”崔民强见花流年动心了,笑道,“花姐,从水煮沸到泡茶,要半个小时。泡上茶后等茶凉,只需要五分钟。” “你放心,我十分钟就到。”花流年明白崔民强的暗示,是时不我待的意思,她收起电话,一拍木锦年的肩膀,“锦年,送我到舍得古玩行,越快越好,我的好事临门了。” 木锦年刚才大概听到了电话内容,十分不解:“关得要转让舍得古玩行给你,是不是和我当初将玉器行转让给他的手法一样,他想让你走霉运?” “屁!”花流年对木锦年的分析嗤之以鼻,“你以为关得和你一样笨?你是听了毕问天的屁话才甘愿将玉器行拱手送给关得,结果呢?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我说,生意就是生意,不是毕问天所说的神神乎乎的什么损耗别人的运势。你放心,关得想转让舍得古玩行,肯定是滨盛的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他想腾出手来去干大事业了。” 木锦年不说话了,他知道他说不过花流年,也不想和花流年做无谓的争论。而且花流年的话确实也触动了他的痛处,现在他就怀疑当时向关得奉送玉器行之举,也许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笨招。 木锦年还不太开心的是,关得既然要转让舍得古玩行,为什么不转让给他,而非要给花流年?难道关得对花流年有什么想法? 虽然心中不快,木锦年还是送花流年到了舍得古玩行,不过他没多停留半分,扔下花流年就开车走了。 刚重新上路,他的手机就恰到好处地响了,一看来电,居然是关得。 木锦年心中一紧,急忙靠边停车,郑重其事地接听了关得的电话。 “锦年兄,方便说话吗?”关得此时正在桃花居的院中,坐在板凳之上,边喝碧悠新泡的红茶,边和木锦年通话。 “方便,方便,关老弟有什么指教?”木锦年脑中突然跳出一个十分强烈的念头,难道说,元元说他和花流年即将时来运转,是确有其事了? “说指教就太见外了,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关得坐在树影摇动的秋日午后的小院之中,心境沉静而辽远,浑然没有劫难即将降临的紧迫感,而且他也将何爷和毕问天说他有一难的话,抛到了脑后。 “时间倒是有,就看关老弟是有什么事情了。”木锦年以前做事情很有耐心,现在却急躁了许多,想现在就知道关得的意图。 “是关于合作开发项目的事情,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还是见面详细聊一聊最好。” “好吧……”木锦年稍微矜持了一下,才说,“明天中午,我去一碗香找你。” “好。”关得见好就收,结束了通话。 碧悠穿了一件开襟的中式上衣,大红的底色,胸前还绣了两朵紫色的牡丹,大俗大雅的颜色衬托得碧悠人比花娇。再加上桃花居掩映在周围的民居之间,格外幽静,就让她如深谷幽兰一般娴静而美好。 “真要转让舍得古玩行?真要和木锦年合作了?”碧悠手中拿了一只鞋底,用一根粗大的针穿透鞋底,穿针引线,正如一个贤惠而手巧的小媳妇一样在纳鞋底。 碧悠是在为何爷做布鞋,何爷喜欢穿手工的布鞋,碧悠每年都会为何爷做几双。 关得小时候见过继母纳鞋底,现在几乎没有女人会做鞋了,难得的是碧悠坐拥千万财富,还亲自动手为何爷纳鞋底,可见她的一片孝心也是发自真诚。 “是呀,现在的形势,必须这样做。”关得见碧悠不急着说她在石门见到家人的经历,他也不催问。他就是随缘的性格,碧悠想说,自然就说了,不想说,他也不勉强。 当下心安 碧悠将针在头上蹭了蹭,将穿过鞋底的针用力一拉,针带动长长的棉线束缚在了鞋底之上。她优美的动作以及娴熟的姿势,只在一旁静静地欣赏就是一种享受,时光仿佛停止了流逝,一生之中的所有美好都停留在了一纳一引的穿针引线之中。 “要不要我也帮你做一双鞋?”碧悠扬了扬手中的鞋底,粲然一笑,“我的手工活儿还不错,你穿上肯定舒服。” “不要了。”关得连忙摆手,他舍不得碧悠娇嫩的小手为他操劳,“我还是穿买的鞋舒服,也省事。” “不要拉倒。”碧悠白了关得一眼,想起了什么,“秋曲非要去方外居,说是要看看你住的地方,我拗不过她,何爷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由她去了。我总觉得秋曲太喜欢强人所难了,她难道不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 关得不想评价秋曲的所作所为,秋曲的热情开朗,有人喜欢就有人厌烦,世间上的事情往往如此,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所有人都说好。 “随她吧,她没恶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符合自己的要求,何况自己的要求也很主观,未必正确。”在听了何爷和毕问天的联合上课之后,关得的心量慢慢打开了,越来越喜欢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话是如此,不过我还是觉得她有点讨厌……”碧悠对关得的回答不是很满意,白了关得一眼,“你是不是真的认为秋曲是你天大的福分?” “呵呵……”关得轻松地笑了,“命由心造,每个人的福分都由自己创造,不是别人的施予。就算秋曲是我天大的福分,我也不会平白得到,肯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话又说回来,人还是应该相信自己,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去创造明天的幸福,而不是借助外力。” “说得倒冠冕堂皇,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碧悠放下鞋底,为关得续了水,“你怎么一直不问我石门之行有什么收获?” “我在等你主动开口,有些事情,不方便问,只方便听。”关得多少有点生碧悠的气。碧悠在石门期间,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话,让他无比担心。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碧悠反倒开心地笑了,笑过之后,又落寞了几分,“在石门的时候,也不是不接你电话,而是不知道接了该说些什么。当时我心烦意乱,都快崩溃了。” “快要崩溃了也不和我说说,让我帮你想想办法,可见在你的心目中,我终究还是外人。”关得半是玩笑半是指责。 碧悠愣了愣,脸色黯淡了几分,她勉强笑了一笑:“关得,你这话说得真诛心,你到底想我怎样?” 关得不想碧悠怎样,他真的只想帮助碧悠。 “我见到了亲生父母,和我想象的一样,他们对我一点儿也不亲,就如当年遗弃我的时候一样,他们对我还是没有半分感情!”碧悠的伪装终于扔掉,伏身到桌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她哭得很伤心,肩膀不停地耸动,伤心成河,“我恨他们,我恨他们!” 或许正是深埋在心中的恨,才让碧悠一直心思郁结,无法开朗地面对人生。关得对碧悠的恨意感同身受,只是他对亲生父母的抛弃早已没有了恨,而是转化成了云淡风轻的回忆。人生有许多事情发生了便无法改变,与其为了既成事实的事情而耿耿于怀,郁结在心,还不如放手,让过去随风而去,也好当下心安。 只是许多人总是做不到放手,结果就导致自己郁郁寡欢。人生中有太多苦恼是自寻烦恼,是自己想不开,懂得了活在当下珍惜现在的人,才是聪明人。 “他们遗弃了我之后,又有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叫碧然,今年二十三岁,在爸爸的公司担任董事,妹妹叫碧扬,今年十五岁,还在上中学。他们待弟弟和妹妹都很好,我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却视我不是亲生的一样,为什么?为什么?”碧悠猛然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目光中流露出坚决之色,“他们的公司实力很雄厚,市值保守估计在五十多个亿以上,而且他们除了家族生意之外,名下还持有一些大型上市公司的股票……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不告他们遗弃罪就不错了,他们如果还想剥夺我的继承权,我决不同意!” 上次碧悠说过,如果她答应父母让她嫁人的请求,父母会将家族生意的五分之一当成嫁妆,合十多个亿,碧悠心动了,关得还劝她不要因为金钱而出卖自己。现在看来,碧悠明着是想从父母手中要回属于她的继承权,暗中还是将金钱当成了弥补她童年失去父母之爱的补偿。 可是,金钱怎么可能补偿得了亲情和真情?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有很多,比如时间,比如爱……关得没说话,坐到了碧悠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肩膀。 碧悠一头扑进了关得的怀中:“关得,在石门的几天里,我在他们的陪同下,见到了他们想让我嫁的人。他叫贾宸默,是一个标准的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其貌不扬,个子不高,顶多一米六五。只不过他家的家族企业贾氏集团和碧天集团要互相参股,联合在一起,准备进军京城,所以要通过联姻来约束双方……” 关得对碧悠家族和贾宸默家族联姻的目的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碧悠的真实想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碧悠紧紧抱住关得,仿佛关得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不过,我提出了三个条件。” “什么?”关得一时震惊,一把推开了碧悠,“碧悠,你真的想嫁给那个贾宸默?” “当然不是,我才不要嫁给他,他长得那么丑,又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熊样,怎么看怎么像瘪三,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了,我也不会看上他。”碧悠很是刻薄地贬低了贾宸默一番,又说,“我用的是缓兵之计,想让他们先答应我的三个条件:一是恢复我的继承权,让我认祖归宗,二是我要求在家族企业中持股百分之二十,三是我要在碧天集团担任副总裁以上职务……” 关得心中喟叹一声,碧悠是在弄险,她一是不甘心,对早年被遗弃的命运耿耿于怀,二是不满足,见本该属于自己的庞大家产却不能落到自己手中一分,心生怨恨。虽说有人喜欢富贵险中求的赌博,关得却还是喜欢平稳推进的人生,况且碧悠没有见识过多少人心险恶,她和父母过招,最终赌输了怎么办? 她下注的可是一生的婚姻幸福,如果输了,就要赔进去全部的爱情,甚至是整个人生。 “他们答应了?”碧悠一直不肯称呼父母为爸爸妈妈,一直以“他们”相称,关得也只好随碧悠的叫法。 “基本上算是答应了,说是过几天给我确切的消息。不过看上去,碧然很是反感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他坚决反对我重回碧家。”碧悠微微冷笑,“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从小锦衣玉食,完全想象不到一个人流浪是怎样的艰难。他还想阻止我回家,哼,等着,等我持股之后,我会慢慢增持股份,直到有一天完全控股碧天,让碧天成为我的产业!到时,谁都得臣服在我的脚下!” 关得吓了一跳,碧悠原来还有这样的野心,她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碧悠,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失败了怎么办?”关得提醒碧悠,人生不能只想到赢,而是要先想到输,只有先做好可以承受惨败的设想之后,再去下注,才是有备无患的正确做法。当年他就是没有先想好输,没有做好承担输的心理准备,结果才输得一无所有,险些连命都输掉。 “我不会失败,我一定会赢。”碧悠脸上闪现自信的光彩,她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计划,放心吧关得,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掌控整个碧天集团。” 关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自信是好事,但太盲目的自信就是冲动,就是自以为是了。碧悠还是没能听进何爷和毕问天讲的人生定律,各花入各眼,同样的人生道理,听在不同的人的耳中,会产生不同的效应。他沉吟片刻,还是问道:“他们怎么相信你愿意服从他们的安排,肯定不会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是的,有约定。”碧悠点头说道,一拢头发,“在他们给我股份的同时,我必须和贾宸默订婚。” “订婚?”关得摇了摇头,怪不得碧悠人在石门时不接他的电话,如果让他知道碧悠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他一定会劝她收手。又一想,碧悠应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无济于事了。 ------------ 05 不撞南墙不回头 其实当时在树上倒挂的时候,关得也不是没有想到祸福相依的道理,也想到了否极泰来、苦尽甘来,或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逆境转好的可能。人生就如起伏的波涛和转动的车轮,有时在波峰,有时在谷底,有时在轮子的上方,有时在轮子的下方,不会永远一帆风顺,也不会永远逆风。 环环相扣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就不劳烦你了。再说别人背后黑我,我不会背后去黑别人,阴谋可以得逞一时,却还是上不了台面的诡计。这件事情我当然要还回来,不过要还到明处,让对方有苦说不出。”关得谢绝了纪度的好意,做大事者行大道,“替我谢谢毕爷,就说接下来还是以大局为重,不要被细枝末节的问题影响了整体进度。” “好,你有这份心性,我佩服你。”纪度转身要走,“该说的话说完了,你多保重,再见。” “再见了,关哥哥。”元元冲关得挥舞了几下小手,一转身,跟在纪度身后,她刚要出门,忽然一下愣住了,张大了嘴巴,用手一指站在门后的崔民强,“你,你,你……怎么是你?” 当然是崔民强了,不是崔民强又能是谁?本来崔民强早就认出了元元和纪度,他想躲,不想让他们认出。做好事不留名才是真善,他不想张扬。但后来一听元元和纪度的话,就没有迈开脚步,听了起来。 一听就没走成,被元元认了出来。 “你就是救我和纪度的崔哥!”元元兴奋之下,一把拉住纪度,高兴得跳了起来,此时她的小女孩心性才暴露无遗,“纪度,纪度,他就是在木鱼巷救下我们的那个神秘人,就是他。太巧了!人生无处不相逢……崔哥,谢谢你救了我们。” 纪度当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根本就没有看清崔民强的长相,不过他知道元元不会骗他,而且他最讲义气,当即向崔民强深鞠一躬:“崔哥,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崔民强嬉皮笑脸地摆手笑道:“严重了,严重了,小事一件,也就是随手扔一块板砖的事情,不值一提。对了,你们要谢的话,不要谢我,要谢得哥。如果不是得哥影响了我,我也不会去做好事。如果我不去做好事,就不会走木鱼巷。如果我不走木鱼巷,就不会遇到你们……你们听明白了吗?” “你是关得的什么人?”元元和纪度当然听明白了,不过元元不明白的是,崔民强怎么会在关得的病房,“难道你是关得的弟弟?” “笨,他姓关我姓崔,我怎么会是他弟弟?不过也对,我是他的兄弟,不是亲弟弟。”崔民强有意显示他和关得的关系密切,“要问我是关得的什么人,你听好了,从记事时起,我就和关得在一起,一直是他的跟屁虫兼军师,到现在算起来有几十年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和得哥几十年的交情,厚重如山。” 纪度一脸惊讶,又回身看了关得一眼,忽然又朝关得鞠了一躬:“这份人情,关得,算我欠你的。” “果然一切都是天意……”元元深深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救我的人居然是关哥哥的人,真巧,太巧了。崔哥,谢谢你。关哥哥,也谢谢你。” 怪不得崔民强面相突有变化,关得暗暗赞叹,原来他救下的一男一女是纪度和元元。说是巧合,其实巧合之中也有定数,崔民强说得对,如果他不是去资助常晶晶,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再如果他没有救下纪度和元元,元元被杜清泫抓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而元元一旦被杜清泫抓走,不仅仅是毕问天一系损失惨重,也会连累他和何爷一系士气大降,运势衰减。如果现在的局面是元元被抓而他身在医院,那么毫无疑问,和杜清泫的一战,何爷和毕问天的联手,就全盘皆输了。 正是由于崔民强的意外出现,完全打乱了杜清泫的精心布局,才导致杜清泫第一战失利。但或许正是第一战失利,才让杜清泫做出了从京城前来单城的决定。 所以说,世界上的事情,环环相扣,每一个环节都有其必然性,绝非偶然。关得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人生在世,不能浑浑噩噩只知道吃喝拉撒睡,而是要学会思索,思索世间事情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以及看清世间事情在看似随意组合的表象之下的内在联系。只有如此,才会让一个人更加清晰地看清世界和未来。 不过如此一来,崔民强的运势就和元元、纪度的运势联系在了一起,进一步说,也和何爷、毕问天联手与杜清泫的一战联系在了一起,等于是一荣皆荣一损俱损的局面。关得抬头看了崔民强一眼,见崔民强红光满面,气色不错,心中大定。这至少说明,在现阶段,何爷和毕问天联手与杜清泫对抗,还没有明显落败的迹象。 元元和纪度走后,关得又和几人聊了聊,随后崔民强、曾伟贤和于天凯见月清影、碧悠已经安然无事,可以照顾关得了,就不再当电灯泡,告辞而去。临走时,关得再三叮嘱几人,不要再暗中调查任何和沈氏父子有关的内幕,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调查沈氏父子的事情,自有人代劳。 众人都走后,房间中只剩下了关得和月清影、碧悠,黄素素已经返回了下江,黄素琴有事要忙,也顾不上来看望关得。 “清影,你要不也回去吧,有我照顾关得就行了。”碧悠想和关得说说心里话,月清影在场,她不便说。 月清影却不肯走,她也有话要和关得说,她没理碧悠,而是对关得说道:“关得,我想好了,滨盛的总部尽快搬往石门,在单城只留一个分公司,由于天凯负责。我以后也要常驻石门,单城这边,我能放手就放手了,省得总有别人说三道四。等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告一个段落后,如果爸爸还在单城任职,单城的工程就不接了。” 难得月清影有当断则断的勇气,换了别人,才不会拱手让出单城这么大的市场,况且还有月国梁坐镇。有时候,人生必须做出取舍,能放弃眼前利益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了双眼迷失了心智,最终滑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悬崖再深,也有底,坠落悬崖,还有可能大难不死。心中的贪欲却没有止境,掉了进去,绝对没有生还的道理。 “好,我支持你的决定。”关得也知道碧悠应该还想和他商量吞并碧天集团的事情,只不过他永远做不出巧夺豪取的事情,所以,也不接碧悠的话,“精诚玉器行以后机会合适的时候,也转让出去。滨盛现在太需要人手了,让伟贤也腾出手来,加盟滨盛算了。” “精诚玉器行是你自己的产业……”月清影清楚关得想保留自己的产业,不想一直借助她的力量。 “我想好了,玉器行业毕竟不是大道,精诚玉器行转让之后,我会去投资别的行业。”关得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了碧悠一眼。 碧悠眼睛一亮,她误解了关得的意思,以为关得会拿精诚玉器行转让的钱去收购碧天集团的散股,助她控股碧天集团。 不过她猜得也不是全错,关得确实有意收购碧天集团的散股,但不是为了帮助碧悠,而是另有所图。 又和关得说了一会儿话,眼见天色不早,月清影告辞而去。她不想和碧悠争什么高下,她还是坚信,是她的肯定跑不了,不是她的,她也强求不到。 “关得,你是不是想通了,想帮我控股碧天集团?”月清影一走,碧悠立刻兴高采烈地问道。 “我累了,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让我先休息一下好不好?”关得摆了摆手,不想再和碧悠讨论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他说服不了碧悠,所以,不想浪费无谓的口舌。 “好吧。”碧悠微有落寞之意,起身说道,“我给何爷打一个电话,报一声平安。” 关得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睡觉,而是在想,沈新和沈伟强此时又在怎么善后呢? 沈新和沈伟强,此时正在家里吃晚饭。 沈家住在市委家属院一号院,是一栋建于九十年代初期的房子,外墙微有剥落,楼道倒是干净。院中的杨树郁郁葱葱,十分高大,如果是盛夏,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颇有生活气息。 沈家装修倒也不怎么奢华,乍一看,似乎还很简朴,当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真正懂行的人才会一眼看出,沈家的装修,从里到外,从墙壁到家具,无一处不透露出极致和高贵。 “昨天呀,可有意思了,我遇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特别乖巧的小姑娘,长得跟花骨朵似的,嘴巴也特别甜,一说话就能说到人的心里去……”刘欣注意到今天沈家的两个男人,个个神色不对,似乎都憋了一股不顺的气一样,她就有意缓和气氛。 儿大不由娘,小时候沈伟强又听话又懂事,长大后,不但事事瞒着她,有什么心事也不再对她说,让她颇感失落。儿子还是不如女儿,儿子越大,离妈妈越远,女儿则不同,女儿从小到大一直会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慈母多败儿 刘欣当然也知道,儿子有些事情不对她说,却还会和沈新商量,毕竟沈新还是一市之长,手中大权在握,对儿子还有足够的震慑力。不过她隐隐担心,总有一天,儿子会连老爸也不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儿子越来越自以为是了,总以为他翅膀硬了,可以展翅高飞了。而且刘欣最近总有一个不祥的预感,似乎儿子和沈新的交流越来越少了,这可不是好现象。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狂妄自大的性格,有沈新处世多年的经验替他把关,他还不至于走上邪路。 今天这是怎么了?刘欣抬头看了一眼各自低头吃饭的沈新和沈伟强,她太了解二人了,一看就知道沈新生气了,而沈伟强摆出的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既不主动认错,也不解释。 如果沈伟强主动解释几句,再低头认错,沈新的气很容易就消了,可是沈伟强偏偏不……刘欣暗暗叹气,这个儿子,都是让她从小惯坏了,慈母多败儿,一点儿不假。可惜现在长大了,定性了,有些毛病再也改不了了。 “啪”的一声,沈新终于忍不住了,摔了筷子:“沈伟强,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新的怒火压抑很久了,他原以为沈伟强会向他解释一番,不料事情都闹大了,沈伟强还没事儿人一样,不由他不怒火中烧。 沈新不仅仅气沈伟强瞒着他冲关得下手,还气他一直被沈伟强蒙在鼓里,他还和卢杰俊、月国梁一起要追查幕后凶手,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光明正大的姿态。其实在背后,卢杰俊和月国梁早就猜到是沈伟强下的黑手,等于是全世界都知道了真相,只有他不知道,他还以为幕后凶手另有其人。结果在卢杰俊、月国梁等人的眼中,他大声疾呼要抓出幕后凶手的表态变成了贼喊捉贼的表演,怪不得当时他总觉得别人看他的眼光不对,原来都当他在演戏。 沈新越想越生气,敢情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卢杰俊和月国梁等人当猴耍了,他何尝这么被动这么犯傻过?说来都怪沈伟强,如果这个臭小子做事情之前先过过脑子,如果提前告诉他一声,他也不至于被卢杰俊和月国梁当成了两面三刀的小人! 如果他早早知道关得掉落悬崖是沈伟强干的,在关得事件之中,他摆出置身事外的态度就行了,何必非要主动凑上去表现一番?结果倒好,好心表现,却成了有意表演。 其实说来也怪赵海洋。 在得知赵海洋也以私人名义去了搜救现场之后,本来想在关得事件中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局外人姿态的沈新,也坐不住了。主要是事情闹得太大了,市委书记、副书记以及常务副市长都出面了,他身为市委二把手和市府***,如果再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就显得太不合拍了。不仅仅是不合拍,而且会让外界认为他被孤立了。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在事发的第二天,在常委会议上,沈新主动提到了关得事件,从加强景区安全管理的高度对关得事件表示了严重关切。他同时指出,关得作为滨盛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是单城工商界有影响力的人物,他被人推下悬崖,是对单城的形象抹黑,是对单城安定团结局面的挑战,一定要严查幕后凶手,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当时沈新还纳闷儿,他义正词严地表态,为什么响应者寥寥无几,而且卢杰俊、月国梁,甚至赵海洋和节茂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今天一早刮干净了胡子,洗干净了脸,没有哪里不对呀?为什么都这么看他?难道他站在大局的高度力挺一下关得,也错了? 等散会后,蒋耿来到了办公室,向他含蓄一提,说是现在市委市府有一股妖风在刮,比起前一段时间流传的月国梁贪污一千万公款的妖风更猛烈,也更有杀伤力。大家都在风传推关得下山的是一个名叫史珍香的中年妇女,而史珍香的幕后主使是沈伟强! 沈新一听之下顿时勃然大怒,当即拍案而起,正要据理力争,要坚决和不正之风做斗争时,蒋耿却又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沈市长,您先别生气,妖风有时候也未必全是空穴来风,要不,等您回家问问沈公子再说?” 沈新又一屁股坐回了座位,想起常委会上众人异样的眼神,再对比现在市委市府的妖风,再看眼前的蒋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如果再猜不到八九不离十正是沈伟强干的好事,他就笨到家了。 正是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家后,沈新偏不开口去问,就等沈伟强主动说出来。没想到,沈伟强跟一头倔驴一样,就是不说,他的火就越积越大,终于发作了。 “有话不能好好说?好好的发什么火!”刘欣见势头不对,忙出面圆场,“沈新,伟强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批评教育,但不要带着火气说话。” “你闭嘴!”沈新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刘欣一眼,“都怪你,从小惯着他,慈母多败儿,早晚他会让你的溺爱害死。” “我又怎么了?”刘欣不明白怎么火苗烧到她的身上了。 “你怎么了?你知道你的宝贝儿子都干了什么吗?他差点害死关得!人命关天的大事,幸好关得没死,如果关得死了,你儿子就是杀人凶手!现在虽然关得没死,但如果查出来他是幕后凶手,他也一样要被判刑!还有话好好说,等他进监狱的时候,你再跟他好好说吧。”沈新气急之下,浑身都颤抖了。 “啊!”刘欣大吃一惊,“伟强,是不是真的?” “是又怎么样?”沈伟强轻描淡写地放下筷子,冷冷一笑,“算关得命大,这么摔都摔不死他,真是邪门!我就不信了,他能逃过第一次,还能逃过第二次?” “啪”的一声脆响,沈新扬手打了沈伟强一个耳光:“你再敢背后胡作非为,我先送你进监狱!” 沈伟强冷冷地看着沈新,伸出双手:“送啊,有本事你就送,枪毙了我才好。反正你就我一个儿子,我还没有结婚,你也没有孙子,我一死,你就绝后了。” “你……”沈新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年在他管教沈伟强的时候,刘欣每次都出面维护,他要是再坚定一些该有多好。可惜的是,人生是单行道,无法逆行,也没有后悔药。 刘欣也吓坏了,同时也火冒三丈,一扬手也打了沈伟强一个耳光:“你要是气死了你爸,我也和你爸一起去死,你自己一个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是死是活随便你!” 沈伟强不怕沈新,却多少畏惧刘欣几分,他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爸,妈,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吧。” “有些错,没有办法原谅……”沈新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无奈地挥了挥手,“你爸再有本事,人命关天的事情,也保不了你。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闹出人命,你偏不听,你有多大的仇非要害死关得?你害死别人的同时,也会害死自己。” “关得不是还没死吗?”沈伟强虽然跪在了地上,却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正认识到他错了,“推关得掉下悬崖的女人已经死了,她一死,线索就断了,谁也查不到我的身上。” “死了,怎么死的?”刘欣吓了一跳,以为是被沈伟强杀人灭口了。 “别看我,不是我,是她自己不长眼,钻车下面,被车撞死了。死得好,连老天都帮我,可见我要干掉关得的事情,是做对了。”沈伟强得意扬扬地一笑,“如果她还活着,我还得提心吊胆被人查到,现在她自己非要去死,就没办法了。爸,你也别生气了,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安全,别说关得了,就是神仙也查不到我身上。谁爱怀疑谁怀疑去,反正又没有证据。” 事已至此,沈新知道再生气也没用,他也知道史珍香被车撞死的事情,见沈伟强说得笃定,心里多少安定了几分:“真没有把柄留下?” “没有,我做事情一向小心,就和史珍香一个人单线接触,她一死,就死无对证。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她是受谁的指使,就连她家人也没有见过我。”沈伟强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浓。 “嗯……”沈新气消了一半,再生气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他还是板着脸,不过语气缓和了几分,“起来吧,你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事情了,要阳谋不要阴谋。” “知道了,爸。”沈新见又过关了,心中暗喜,说道,“爸,你说史珍香一下山就被车撞死了,是不是很邪门?而且还真是一起交通意外。你说,是不是因为杜大师的缘故,现在我们运气大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顺水顺风?” 天道好还 这一说,倒是点醒了沈新,沈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刚在山上推了人就下山被人撞死,说是巧合也说不过去。也别说,你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爸,听说何子天和毕问天联手了,看来杜大师果然厉害,他一出手就吓得何子天和毕问天不得不联手。我们有了杜大师当高参,以后肯定可以无往不利。”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小心为上。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只要我一失势,你也会受到牵连。”想了一想,沈新有了决定,“这样,伟强,最近单城的事情你少插手,滏阳区旧城改造也别伸手了,你以后把主要精力放到石门和京城。单城地方太小了,小到一有风吹草动就很容易被人盯上。” “滏阳区旧城改造可是很大的一块肥肉,不要就太可惜了。”沈伟强不想放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沈新眼中闪动着深谋远虑的光芒,“你从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中撤走,月清影见有机可乘,肯定会加大投入。等到时滨盛吃进了许多滏阳区旧城改造的项目,想再脱身就难了,这个时候,就可以借滨盛是月清影的产业这个事实来让月国梁难受了。而且滨盛还有卢海涛的股份,等于是说,滨盛是一条串联无数利益链的绳索,只要抓住了滨盛的漏洞,不愁卢杰俊、月国梁还有李东从之流俯首称臣……” “这个计策不错,爸,还是你高明。”沈伟强及时奉送了一记免费的马屁。不过他并没有听进去沈新的大计,和沈新喜欢放长线钓大鱼相比,他性格过于急躁,只喜欢短平快的项目,让他放弃即将到手的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这块肥肉,他做不到。 沈新以为沈伟强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恢复了几分淡然:“你呀,做事情就是太急躁了,记住了,事缓则圆,不要急于求成,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再做任何傻事,也不要再和关得过不去,关得有杜大师出手,他跑不了。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借刀杀人才是最高明的战术。” “借刀杀人?高明?”沈伟强对沈新的幼稚想法嗤之以鼻,当然,他也就是腹诽一番,才不敢当面说出口。他比沈新更能看清杜清泫的为人,以杜清泫的高明,会被别人借刀杀人?开什么玩笑,杜清泫不把别人玩得团团转就不错了。 “爸,邰小鱼……到底怎么办才好?”沈伟强转移了话题,不再想多说和关得有关的话题。不知何故,一提关得,他就心烦,总觉得关得是他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不一脚踢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绊他一个大大的跟头。 可惜的是,丛台峰的事情,功败垂成,没能弄死关得,真是天不作美,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关得是以后的麻烦,现在让他头疼的是邰小鱼。 “邰小鱼,又怎么了?”沈新微一皱眉,他现在很不想听到邰小鱼的名字,上次传出他和邰小鱼有暧昧关系的传闻,让他大为恼火,觉得很丢人,因为邰小鱼是沈伟强的女朋友。 说是女朋友,也不是多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或者说,他们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 “她想调到京城去,天天跟我闹,我不想帮忙,她就威胁我,说要让我身败名裂,妈的!”沈伟强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虽然不知道沈伟强有什么把柄落在邰小鱼手中,但沈新和沈伟强一样,是最受不了别人威胁的性格,他也冷笑连连:“一个电视台主持人,有什么本事让你身败名裂?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说话时,他下意识看了刘欣一眼,见刘欣无动于衷,才又继续说道,“邰小鱼的主持风格,不适合去国家大台,她心气太高了。这样吧,我问问,看有没有二线的节目需要主持人的……” “好的,谢谢爸。”沈伟强喜形于色,他今天不但从容过关,而且再次牵了沈新的鼻子。谁说高位在坐就一定智慧高人一等,错,大错特错,高官也是普通人,甚至有时因为所处的位置太高了,反而还不如普通人看事情看得透彻。 “不过你要注意了,别让邰小鱼影响了你的大事。”虽然史珍香一死,死无对证,沈新不再担心史珍香会活过来拖沈伟强下水,但邰小鱼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胃口又大,弄不好,也能掀起什么风浪。 “放心吧爸,没事的,我能控制邰小鱼。”沈伟强信誓旦旦地说道。 “邰小鱼身上有了突破口?”此时此刻,楼外楼灯火通明,坐在客厅正中的毕问天微露惊讶之色,问坐在对面的元元。 “嗯。”元元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刚刚接到木锦年的电话,他还在石门。他和风华伦见面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名叫郭为钱的人,郭为钱对邰小鱼很熟悉,说了许多邰小鱼的轶事……” 元元嘻嘻一笑,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话不好听,不说了。” 毕问天呵呵一笑,心情舒展了几分:“祸福相依,关得虽然摔了一跤,不但没摔死,反而摔出了一番新天地。关得这个人,还真是一个有大福分之人,前景不可限量。” “毕爷,崔民强意外救下了我和纪度,您又怎么看?”元元又问,她也觉得事情太巧了,巧到了似乎是人为安排,但她知道,还真不是人为的安排,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天意,她想问个清楚。 “凡事没有意外,一切都是必然的安排。”毕问天在听到元元转述了她和纪度在关得病房之中偶遇救她的神秘人,居然是关得的手下,又得知崔民强路过木鱼巷是因为受关得影响去资助一名贫困学生,他心中也是暗暗感慨。关得行事暗合天道,而崔民强的救人之举看似是偶然的无心之举,其实何尝不是天道好还的真实写照? 天道好还,是指上天虽然无言,但却会主持公道,善恶终会有报。 “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元元点了点头,似乎听明白了一样,“毕爷,这么说,我们和杜清泫的一战,一定会胜利了?”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毕问天眉间依然微有忧色,“不过,子天有关得,我有你,杜清泫想轻易获胜,也没那么容易。而且现在看来,关得这一次掉下悬崖,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在相师的境界上,更上一层。” “纪度,你现在马上去一趟石门,接应一下木锦年……”毕问天突然转移了话题,做出了一系列的部署,“别让沈伟强再节外生枝。知道锦年从邰小鱼身上抄了他的后路,他万一狗急跳墙再做出对锦年不利的事情,就麻烦了,锦年可没有关得一样的福分。记住,一定要让锦年安全返回单城。” 纪度微微一愣,看了一下时间:“现在?” “就现在,事不宜迟。”毕问天又看向了元元,“元菱,你明天一早和花流年见一面,让她去一趟石门,彻底摸清邰小鱼身上的事情……” “好的,毕爷,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让花流年替换木锦年?”元元睁大了眼睛。 “花流年命犯桃花,她本身又对男男女女的事情感兴趣,久在其中,就和久病成医一样,她出面,不会被人察觉。木锦年则不一样了,他在感情问题上很传统,又中年丧妻,再沾染男女的事情,很容易影响运势。”毕问天为元元解释了一番,也有教导之意,“你明天和花流年见面之后,就先不要回楼外楼了,直接去善良街,再假装和刘欣无意中碰到一起,然后找个机会乘她不备,将这个东西放到她的身上……” “什么呀?”元元接过毕问天递来的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片,一时好奇,想要打开。 “不要打开。”毕问天严厉地制止了元元,“记住,元菱,不管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不许打开看,听到没有?我是说在任何情况下!” “嗯,听到了。”元元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绝对听话,她忙将纸片收了起来,不看也不问了。 毕问天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们都去吧,我要休息了。” 等纪度连夜动身前往石门,元元休息之后,毕问天房间的灯光一直亮到很晚才熄灭。似乎在毕问天房间的灯光熄灭之后,整个单城才进入了睡眠之中。 次日一早,纪度从石门传来消息,木锦年一切安好,他会和木锦年一起回单城。 随后,元元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楼外楼。不但花流年在她的花言巧语下,决定立刻动身前往石门,连刘欣也中了她的招,被她轻易得手。 见一切顺利,毕问天也是心情大好,在楼外楼的院子中散了几圈步,然后又对元元说道:“我们该做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下面,该子天他们出手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子天却远没有毕问天这么忙碌,他既不到医院看望关得,也不部署任何安排,每日只是在方外居喝茶、养花,或是平整土地,在冬天来临之前,种上了最后一季蔬菜——大白菜和白萝卜。谁也不知道何子天到底是顺应天道,想一切顺其自然,还是在等待一个什么时机的到来。 一天后,关得出院了。 关得一出院,就立刻着手布置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和花流年正式签订了舍得古玩行转让协议——花流年的石门之行很快,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自此,舍得古玩行完成了历史使命,划归到了花流年的名下。 第二件事件是他和李东从见了一面。和李东从见面时,于天凯也在,关得是借此机会正式推出于天凯,让李东从知道,从此于天凯就是滨盛在单城的代言人了,他和月清影将会由前台走到幕后,不再在单城的地面上抛头露面。 第三件事情是他和曾登科等人见了一面。 曾登科、庞神算、文武艺、游子旭和石中玉五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关得面前,在二十多岁的关得面前,几位四五十岁甚至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就如小学生一般,都是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 如果说之前几人震惊于关得的神算,现在则是对关得恭敬加佩服,佩服关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福分。庞神算最惭愧,在遇到关得之后,几次动了想改名的念头,想改成庞龙。 上年纪的人都知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而且这句话往往很灵验,是几千年来的经验总结。本来他们对关得神乎其神的相面之术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又出了关得从丛台峰掉下去毫发无伤的怪事,所以现在在五人的心目中,眼前的关得是神仙一般的高人,就算现在何爷站在关得身边,几人也不会多看何爷一眼。除了关得之外,放眼天下,再无让几人心服口服的高人。 关得也没有想到,他死里逃生的一摔,反倒成就了他在曾登科五人心目中无可替代的高位!此时他却丝毫没有我是神仙我怕谁的庆幸,而是十分平和地对几人说道:“调查史珍香的事情,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关大师要是说麻烦,就是嫌弃我们几个人老胳膊老腿了。”曾登科连连摆手,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要是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到,我们几个老家伙,一把岁数就都活到狗身上了。” 话糙理不糙,关得没笑,点了点头:“难为你们几个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要受累。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先帮我暗中调查史珍香的家庭和幕后主使,等你们调查结束后,来滨盛工作,怎么样?” 曾登科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又连连摇头:“我们不上班,平常懒散惯了,也受不了约束,我们想跟关大师学相面。” 关得知道曾登科几人之所以死心塌地地跟随他,就是看中了他的相面术,问题是,他不可能传授几人相面术。而且以他对几人的观察,他们在相面上没有多少潜质,况且就算他传了他们,恐怕他们还是想以相面为生,以相面为生者,多半不得善终。 当然,适当地传一些相面术也没什么,只要能用到正路上。 “学相面术可以,但我的相面术和摆摊算命的相面术大不一样,不是用在在大街上摆一张破布支一个马扎就开张的低级层次,而是要用在识人用人的管理之上。你们如果愿意跟我走正路,愿意帮我管理公司,愿意用相面术为公司挑选人才,你们就留下。如果你们想从我身上学会相面术,然后再重回大街走摆摊算命的老路,那么对不起,道不同不相为谋。摆摊算命的低级谋生手段,会辱没了相面术这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你们可以现在就转身离开了。”关得觉得有必要丑话说到前头,不能等到了以后再说不清扯皮。 好在曾登科之人对关得有盲目的信任,而且几人一听要将相面术运用到识人用人的高层次之上,这是他们以前想都没有想到的境界,心中都无比激动。想想也是,如果有本事赚钱吃饭,谁愿意风里来雨里去在大日头下面晒着摆摊?人都有自尊,都想活得有尊严,在办公室坐着,有人端茶倒水,谁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听关大师的,我留下。”曾登科只犹豫了片刻,就表态了。 “我也留下,关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庞神算也紧跟着表明了态度。 “我们也一样,坚决跟随关大师的脚步。”文武艺、游子旭和石中玉也都争先恐后地表示要留下。 “好。”关得心中大定,其实他也希望几人留下,跟在他的身边,可以在他的看管之下,从此走向正路。同时,他也多了几个助手。 “史珍香的调查,大概什么时候有一个结果出来?”关得问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对史珍香的调查,也是对几人能力的一次测试。 “三天之内。”曾登科眨动一双小眼睛,眼睛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其实如果不是怕被人察觉,一天就可以查个清楚,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暗中慢慢进行比较好。现在史珍香的丈夫提防心理很重,让他相信我,还需要再做做思想工作。” “好。”既然把任务交给了几人,关得也就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想法,不再多说什么,“等有了结果,你们再来找我。” 关得是在一碗香和曾登科之人会面的,等曾登科几人一走,碧悠就推门进来了。 “你什么时候去石门?我这两天要去石门一趟,和他们再见个面……”碧悠为关得续了茶,“我想,我想让你陪我一起见他们。” 关得现在有一堆事情,不想再节外生枝,而且他也不愿意介入到碧悠的家事之中,就说:“杜清泫来单城了,我估计暂时离不开。” 碧悠微有失望之色:“好吧,那我自己去石门好了。” 关得还想再说几句什么,突然电话响了,一看是木锦年来电,他微微一笑,事情……怕是有重大转机了。 “关老弟,你在哪里?我想和你马上见一面。” “我在一碗香。” “好,我这就过去,对了,还有花流年也和我一起,她也非常想见你。” 关得听出了木锦年特意强调的部分,知道木锦年拦不住花流年,就笑了:“来吧,都欢迎。” 也不知碧悠是不想见花流年,还是知道关得不陪她去石门,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反正几分钟后她告诉关得,计划有变,她现在就要去石门。 去就去吧,既然碧悠认准了目标,她不去实现肯定心里难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即使亲如父母者,也不可能和孩子在所有问题上都保持一致,关得越来越看得开碧悠的执着。有许多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长城不死心。 那就让他们都尝试过了,知道路走错了,知道难受了,再回头也不迟。 现在关得基本上算是一碗香的半个老板了,最近碧悠的心思不在一碗香上,一碗香的扩张脚步也因此放缓。也是,有了碧天集团这个远大目标,一碗香就只是小打小闹的生意了,碧悠不再将其看在眼里再正常不过。 关得让李映秀打开了贵宾间,备好了茶水,才等了片刻,木锦年和花流年就联袂来到了。 “关兄弟,可是又见到你生龙活虎了,我的一颗小心脏呀,总算不再跳得难受了。”花流年一见关得,就笑得如秋天饱满的向日葵,灿烂无比。她来到关得面前,上下打量关得几眼,确认关得确实没事了,才用力一推关得:“你可真行,那么高的地方都摔不死你,服了,姐是真服了。从此,姐谁也不信了,就信你了。信关得,得幸福,功名利禄全都得,长寿又快乐。” 关得哈哈一笑:“别,花姐,千万不要搞成个人崇拜,很麻烦。人死了才封神,神是什么?神就是大鬼,还是鬼道,连神仙都不如。神仙是活人,鬼是死人,我可不想被人神化,当成活死人。” 木锦年见关得气色不错,丝毫没有受到摔落悬崖事件的影响,心中十分高兴。如果说以前他对关得还有偏见、成见以及一丝莫名的仇恨的话,经过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他对关得除了感谢之外,还有发自内心的亲近之意。 否极泰来 “关老弟,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我也服了你了。”木锦年由衷地替关得的安然无恙感到高兴,他反客为主,端起一杯茶,“来,敬你一杯,替你压惊。” 关得也还了一杯:“早就不惊了,不过再压一压也无妨,哈哈。” 随后三人坐下,开始切入了正题。 “这一次的石门之行,收获颇丰。”木锦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我和风华伦见面后,先从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是政府工程说起,说到了政府工程的优点和不足。优点是,资金有保障,不足是,资金的到位会比较慢,而且有可能一拖就是三五年,三五年之后,当年主事的领导都调离了原来的岗位,想再要到工程款,就难如登天了。” 关得暗暗点头,木锦年是聪明人,先摆出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的后遗症来打消风华伦强烈的兴趣,然后再徐徐切入,让风华伦看到另一种进军单城商界的可行性。 “我的话,得到了风华伦的认可,然后我才提到了植物园的开发。他一开始兴趣不大,但在我抛出了市里的各项优惠政策后,又为他规划了美好的前景,他动心了,哈哈……”木锦年哈哈大笑,笑声中是旗开得胜的喜悦,“最后我和他初步达成了意向,我负责拿到地皮和优惠政策,他负责投资,而且他现在手中就有两亿的流动资金可以随时调动……” 植物园初期投资,估计一亿元就差不多了,因为地皮的价格便宜到了近乎白给,后期的投资大概还有一两个亿,不过到时植物园应该已经收费了,可以用门票收入来缓解资金压力。当然,在高大上的风华伦面前,身为风华集团的太子,一两个亿的资金真的不在话下。 “恭喜锦年兄,终于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关得为木锦年感到高兴。 “说到底,创意是你的,政策是你争取的,关老弟,我得郑重其事地谢谢你。”木锦年站了起来,朝关得鞠了一躬,“我决定从我的股份中拿出一部分来送给你,你一定要收下,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木锦年一上来就把退路给堵死了,关得一想,算了,再推辞就是矫情了,他呵呵一笑:“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谢谢锦年兄的第二次厚礼。” 木锦年才想起第一次赠送玉器行之举,现在看来,毕爷说得也对,布施出去的东西,会加倍返回到自己身上。他当时还有几分不舍和不信,虽然出发点不是为了布施,但到了今天还是有了回报,植物园项目比当初的玉器行可是翻了几十倍不止! “好,这么说,植物园项目随时可以提上日程了?”关得也是心中大喜,植物园项目往小里说,可以帮助月国梁渡过难关,往大里说,可以改善单城的空气质量,为单城百姓营造一个放松身心、呼吸新鲜空气的场所,也是莫大的好事。 “随时可以上马,只要地皮和优惠政策出台。”木锦年笑眯眯地看着关得,“我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关老弟,接下来该你出马了。” 关得点头,笑道:“这事儿好办,明天我就和月市长、卢书记见个面,当面向他们汇报请示一下。不出意外,一周之后,地皮和优惠政策就可以出台。” “好,太好了。”木锦年高兴地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关老弟,说一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你在丛台峰的一摔,还真是否极泰来,摔出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其实当时在树上倒挂的时候,关得也不是没有想到祸福相依的道理,也想到了否极泰来、苦尽甘来,或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逆境转好的可能。人生就如起伏的波涛和转动的车轮,有时在波峰,有时在谷底,有时在轮子的上方,有时在轮子的下方,不会永远一帆风顺,也不会永远逆风。 一个人飞到最高的时候,就是开始滑落的时候,同理,跌到最低的时候,也是开始上升的时候。 “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关得看开了世事,才不会为木锦年的话生气,而且他也确实认为,他的一摔,似乎还真是一个影响深远的转折点,不过,转折才刚刚开始。 “我和风华伦见面的时候,结交了一个新朋友郭为钱,他的名字很有意思,直截了当地就叫为钱,还真是名如其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别看木锦年也是生意人,他却一直不承认他是彻头彻尾的生意人,他更愿意称自己为商人,是实业救国的胸怀广阔的大商人,“郭为钱有求于风华伦,所以他在吃饭的时候一直讨好风华伦。说话间,无意中说到了邰小鱼,郭为钱就打开了话匣子,说了许多有关邰小鱼的轶事……” 邰小鱼,原名邰三姗,后来改艺名为邰小鱼,据说她改名也是得自大师指点。不过也别说,改名前的邰三姗无人得知,改名后的邰小鱼名动一时。 成名后的邰小鱼,屡次传出绯闻。按说一个省台的节目主持人,虽是名人,但也不是什么重量级名人,比起当红的演艺界明星,还是差了太多,她的绯闻又有谁会关注呢?不过也怪了,邰小鱼确实不算是太出名的名人,但和她传出绯闻的男主角,却个个大名鼎鼎,要么是影视圈内的著名明星,要么是富甲一方的巨富,要么是高官子弟,等等,反正没有一人是平头百姓。 据说,和邰小鱼传出绯闻的演艺界明星有号称国内第一丑角的边宁,还有号称国内第一喜剧演员的步征,也有省电视台的副台长安世民。当然,以上绯闻的男主角都不是郭为钱讲述的花边新闻的重点,重点是,在邰小鱼所有的绯闻风波中,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始终贯穿其中。从一开始一直到现在,不管邰小鱼身边换了几个男人,他一直默默地守候在邰小鱼身后,是邰小鱼一个回身就可以用得上的永远的备胎——沈伟强。 沈伟强被郭为钱形容为史上最痴情男人,他是邰小鱼最早传出绯闻的男主角,后来,他的位置陆续被无数人替代,他却始终痴痴地守候在邰小鱼身边,不离不弃,上演了一出比任何电视剧还要感人的狗血深情剧。 现在,邰小鱼的绯闻渐少,绯闻一少,证明邰小鱼的人气下降了。她身边如走马灯一样的男人都离她而去,只有一个孤独的身影片刻不离地守候在她身边,随时等她回心转意,他正是沈市长的公子沈伟强。 当然,如果仅仅是邰小鱼的艳史和沈伟强的痴情史,木锦年才不会有多大兴趣,他一向对喜欢炒作自己绯闻的男人女人没什么好感。 让木锦年眼前一亮的是,郭为钱在扯了半天邰小鱼的绯闻轶事后,话题水到渠成地一转,就转到了沈伟强身上。至此木锦年才佩服郭为钱绕弯的本事,绕了半天才落到正题上。不过也别说,他绕来绕去,到最后才拿沈伟强说事,显得很从容,不会让人认为他是在故意黑沈伟强,虽然实际上,他确实是故意在黑。 沈伟强和邰小鱼关系暧昧的事实,木锦年也早有耳闻,不过在听了郭为钱的讲述后,他才知道,和郭为钱的八卦精神相比,他还是差了太多。 郭为钱透露的不仅仅是轶事,而且还是大部分人都了解不到的事实。实际上,邰小鱼和沈伟强不仅仅是绯闻中的暧昧关系,而且是真正的恋爱关系,二人还有从小一起长大又同学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的情谊。 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再到大学,邰小鱼和沈伟强一直是同学,二人十几年来从未分开,从青梅竹马到日久生情,爱情在二人的心中生根发芽,不过是如花开花落一样平常。只是长大之后,年少时的爱情经不起风吹雨打,沈伟强的痴情留不住邰小鱼善变的心,终于,邰小鱼还是在名利场中迷失了自己。 尽管沈伟强贵为市长公子,但在邰小鱼心中,他一直是当年流着鼻涕长不大的青葱少年形象。所以说,青梅竹马的爱情最终修成正果的少,就是因为太熟悉了,缺少新奇感和敬畏感,让男人找不到自尊,让女人找不到美丽,自尊和美丽都是距离才能产生的美好。 邰小鱼一次又一次抛弃沈伟强,但沈伟强却一直沉迷在少年的初恋之中不能自拔,一次又一次在守在邰小鱼身边,甘愿充当邰小鱼的备胎和她的跳板,对,就是跳板。 借刀杀人 邰小鱼一直想调到京城,却一直没有机会。她当初傍上一个又一个所谓的男友,谈了一场又一场所谓的恋爱,最终还是没有完成她调离省台调往京城的梦想。气愤之下,她对所有的男人失望了,认为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都是贪图她的美貌,对她没有真情,当然,除了一人之外——沈伟强。 没错,邰小鱼将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沈伟强身上,最近她和所有男人断绝了来往,只和沈伟强一人打得火热,俨然回心转意要一心一意只爱沈伟强一个人了。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似乎一切没变,其实一切都变了,变的不仅仅是人心,还有新旧。就如一辆新车经无数人之手后再回到原来的主人手中,车还是原来的车,但驾驶的感觉绝对变了。 邰小鱼在和沈伟强好了三天半之后,就对沈伟强下了最后通牒,两个选择,要么娶她,要么帮她调往京城。如果沈伟强不答应,她不但会曝光她和他的事情,让她和他的艳照漫天飞,还要曝光沈新和谢飞飞的丑事…… “谢飞飞?”关得算是听明白了,说白了,邰小鱼和沈伟强的艳史也好艳照也好,杀伤力并不大,毕竟二人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再者沈伟强又不是政界中人,他的生活作风问题,只会影响他的人品。郭为钱绕了半天,最后的落脚点不是宣扬沈伟强的痴情和邰小鱼的无耻,他提供的最有价值的信息是沈新和谢飞飞,这是一枚重磅炸弹,甚至可以炸出单城官场的一片晴天。 不过谢飞飞何许人也,关得却没有听说过。 “呵呵,说出来也许关老弟不会相信,沈伟强好歹还找一个电视台女主持人,多少也算有几分品味了,而堂堂的沈新沈大人,却找了一个人老珠黄的中年妇女,哈哈哈哈。当我知道谢飞飞是谁后,笑了半天。”木锦年现在还笑得合不拢嘴,“谢飞飞谁都不是,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学老师,四十五岁以上,而且还长得一脸沧桑满面风霜,怎一个惨字了得。” 关得也多少猜了出来,郭为钱此人,恐怕是风华伦专门请来故意向木锦年放风沈氏父子风流轶闻的好事者。风华伦被沈伟强刁难过几次,他好歹也是一方人物,会忍气吞声才怪。借郭为钱之口传沈氏父子的流言,再入了木锦年之耳,风华伦相信木锦年只要抓住了机会,肯定不会错过。 风华伦也非一般人,他的借刀杀人之计,也玩得高明。他肯定知道单城现在正在上演一出如火如荼的较量,他的添油加醋,会让单城的大火,越烧越旺。 关得含蓄地笑了:“人各有志,同样,人各有口味,要充分理解每一个人对美好事物的不同鉴赏标准和欣赏手法。” “哎呀,真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才生,骂人不带半个脏字。关兄弟,你可真行,这话一说,连我都顿时觉得沈新的形象瞬间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花流年在一旁安静了半天,现在说到了谢飞飞,她终于插嘴了,“说实话,谢飞飞是谁,长得什么样,是我打听出来的,可不是锦年一个人的功劳哟。” “是,是,我一时兴奋,说多了。”木锦年朝花流年点了点头,很绅士地请花流年出场,“下面有请花流年花小姐说说她查到谢飞飞第一手资料的传奇经历。” “哼,这还差不多,这件大功,你一半我一半,不能让你一人据为己有。”花流年朝木锦年翻了一个白眼,又朝关得飞了一个媚眼,“关兄弟,当时木锦年从郭为钱口中只知道沈新的相好叫谢飞飞,还知道谢飞飞是外国语小学的老师,但到底是哪一个外国语小学,她又住在哪里,长什么样子,一概不知。幸亏毕爷及时派我出马,从单城赶到石门接应木锦年,然后我神将出马,一个顶俩,很快就把谢飞飞查了一个底儿朝天。”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出,关得当然猜不到当时毕问天让花流年及时替换木锦年,是担心沈伟强在背后再对木锦年下手。不过事实证明,毕问天的担心是多余的,沈伟强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对付木锦年,主要也是木锦年在背后针对他的所作所为,他还不得而知。如果让他知道了,他是不是对木锦年下手,就不好说了。 “石门有好几家外国语小学,这年头,似乎一加上外国两个字就立马高贵了一样,屁,还不是崇洋媚外的心思作祟?哎呀,不好意思,扯远了,见笑,见笑。”花流年掩嘴一笑,莞尔之间,居然还有几分羞涩之意,“我查了半天才查到,原来谢飞飞所在的外国语小学,是一家特别破烂特别没名的末流小学改名换姓了,摇身一变成了外国语小学后,学费一下上涨了十几倍。妈的,外国的月亮就是圆,随便改个名字就能捞钱,都什么事?” 关得含蓄地笑笑,木锦年则微有不耐之色,他抬手看了看表,并未说话,但很明显是暗示花流年,时间有限,别瞎扯。 花流年不满地瞪了木锦年一眼,不过还是说回了正事:“好吧,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生气,越生气越显老,女人要爱惜自己。话说我查到了谢飞飞的学校之后,利用我的天生丽质和保安套了近乎,再利用我的如花容貌,到了学校的档案室,成功地调到了谢飞飞的资料。在看到谢飞飞照片的瞬间,哎呀妈呀,我差点没有当场笑得岔气,听上去谢飞飞是很洋气很年轻的一个名字,结果一看照片,原来是一个大妈。 “后来等放学了,我见到了谢飞飞谢老师本人,我又差点笑喷,敢情谢老师的照片是五年前的照片,她本人可比照片厚重多了。厚重的意思你明白吗?就是纵向厚横向重的意思。如果你见到谢老师本人,你估计比我的表情还夸张。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人好,不喜欢损人,但见到谢老师那一刻,我忍不住有了骂人的冲动,暗骂了一句,都什么世道,沈新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找了一个又老又丑又干又瘦的老干姜?” 关得暗笑,花流年还自夸她不会损人,她损起人来,还真是刁钻刻薄。 花流年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又施展跟踪大法,一路跟踪谢老师到了她的家里,然后我假装认错了人敲错了门,敲开了谢老师的家门。谢老师热情好客,听说我是远道而来的异乡人,又累又渴,还认错了人,她就为我倒了一杯热水,请我到家里坐了坐。一坐之下我才知道,谢老师是一个人住,也许是她太孤独了,当然,又或许是我太面善了,她就没有防备,和我聊起天来。说来说去,就说到了她的身世,然后,就说出了一段传奇……” 花流年也不简单,直接上门了不说,还套出了谢飞飞的话,看来,花流年在待人接物之上,也有天分。关得微微一笑,示意花流年继续说下去。 “其实,倒也不是沈新多重口味,而是他和谢飞飞是初恋情人,不过后来为了事业,沈新不得不娶了刘欣。主要也是谢飞飞太痴情,为了沈新终身未嫁,沈新就一直没有和她断了联系,二人在一起的时间,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 怪不得沈伟强对邰小鱼一往情深,原来痴情也会遗传,他有一个和初恋情人保持了几十年暧昧关系的老爸,那么他一直对邰小鱼念念不忘,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有时想想也真是有意思,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其父必有其子,确实是至理名言。 又一想,关得心中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邰小鱼对沈伟强的负面影响极其有限,但谢飞飞对沈新的直接影响,却是致命一击。她的存在,不仅仅是沈新生活作风的问题,而是事实上的重婚罪,等于是说,沈新直接触犯了法律! 木锦年显然和关得想到一块儿了,他瞪大眼睛问花流年:“谢飞飞有孩子没有?我是说,她和沈新有孩子没有?” “还真让你问着了,有,肯定有呀。一个女人,没有婚姻的保证,至少也要有一个孩子守在身边,才能度过漫长而孤独的岁月。”花流年忽然神色黯淡了几分,“说实话,我还真有几分同情谢飞飞,她和沈新是真爱呀。沈新也算不错了,虽然迫不得已娶了刘欣,但几十年来如一日,对谢飞飞不离不弃,在男人中,也算是极品了。我看过谢飞飞年轻时的照片,很漂亮,和现在的惨不忍睹判若两人。男人可以不嫌弃妻子到老了变丑的,却很少有不嫌弃情人变丑的……” 顺天改命的内涵 花流年又在感慨之中扯远了,木锦年忙打断她的话:“行了,行了,人生感慨以后再说,先说说谢飞飞和沈新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叫谢悲欢,对,你没听错,就是人生悲欢的悲欢,这个名字,很有沧桑和凄凉的味道。是个女孩,今年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在一家中学当老师。”花流年又从对谢飞飞的同情中恢复过来,笑得很得意,“怎么样,关兄弟,我的消息是不是很及时很值钱?你得怎么感谢我?” 关得没接花流年邀功的话,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对于这个内幕,毕爷是什么看法?” 二人来之前,沈氏父子的风流史,肯定已经告诉了毕问天。虽然两家已经联手,但既然发现沈氏父子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是木锦年和花流年,是毕问天一系之功,理应由毕问天优先处理。 “毕爷已经让元元对刘欣出手了,他说,既然沈伟强对关兄弟你下了狠手,那么沈氏父子的秘密,就交由你接手好了。”花流年眨了眨眼睛,不无挑衅之意,“关兄弟,你打算怎么办呢?如果还需要我出马的话,我肯定不会推辞。” 舍得古玩行的转让,让花流年自认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由此,她对关得心存感激。况且现在两家联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出手帮关得,都在情理之中。 关得却摆了摆手:“先谢谢花姐,这事儿我还没有想好,就先放一放,等想好后,如果需要花姐,一定不会客气。” “行吧,我信你的话。记住了,千万别轻饶沈伟强,这小子太招人恨了,我恨不得阉了他,让他当太监。” 一句话吓了关得一跳,花流年也太狠了,怎么会想出这么下作的阴招? 木锦年不解关得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资源不用:“关老弟,你难道不想收拾沈氏父子了?” “想,当然想。”关得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又不是圣人,怎么会任由沈伟强差点害死我而不还手?不过现在时机不到,而且如果我们直接从背后推动事件的发酵,也有违天地平衡之理。我的想法是,找到一个巧妙的支点,轻轻一推,然后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终形成一股巨大的旋涡,最后将沈氏父子都卷入其中。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让外人都认为沈氏父子是咎由自取,而不是有人在背后黑他们。” 木锦年倒吸了一口凉气,关得之心,比他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直接推动沈氏父子的风流史,让沈氏父子一头栽倒,那是人人都会用的阴招。如关得所说,借力打力,在外围的一个支点轻轻推动,最终形成风暴将沈氏父子卷入其中,就是只有高人或者说到了运师境界才会使用的高招。 因为就算找到了最关键的支点,但如何撬动支点,而由此引发连锁反应,并且最终波及沈氏父子,不但需要高超的眼力和纵观全局的眼光,还需要精心的推算。 以他目前的境界,他不但跟不上关得的思路,也完全想象不到关得的计划是如何巧妙。 不知道也没办法,木锦年又不好直接开口问个明白,只好说道:“好,既然毕爷说是交给了关老弟,就一切由关老弟安排了,这件事情,我和流年就放手不管了。” 关得点头,微微一笑:“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不了。”木锦年起身告辞,“我还要再去考察一下三姓村的地皮,然后和风华伦再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规划,今天就先这样了。” 花流年也同时告辞而去,走到楼外,她还不忘冲关得飞了一个媚眼:“关兄弟,舍得古玩行,谢谢你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关得笑了笑,没说什么,挥手和二人告别。 二人一走,关得也没再回一碗香,而是直接返回了方外居。 最近何爷安定了许多,似乎安心过起了隐居生活,既不过问碧悠的事情,也不插手关得和沈氏父子的较量,仿佛和毕问天联手的只是关得,没他什么事儿一样。 关得回到方外居的时候,何爷正坐在树下悠然地喝茶,见关得回来,他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情,可以从正面推动,而有些事情,要顺其自然。有时候,顺其自然虽然见效慢,但一是考验一个人的耐心,二是事缓则圆,和天道相合。” “是,何爷,我记下了。”关得知道何爷是怕他急躁,一急躁,做事就有可能失之考虑周全。他坐在何爷的对面,将和木锦年、花流年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何爷听了,微微眯了眼睛,半天才说:“毕问天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明是谦让,其实还是包藏了祸心。不正当男女关系最损阴德,如果你从正面推动,让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表面上你得了便宜,实际上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所谓道人善,即是善,人知之,愈思勉。扬人恶,即是恶,疾之甚,祸且作……沈氏父子因此身败名裂,你也会因为扬人恶而大损福分。关得,你做得对,找一个支点推动,不正面介入此事,让事件自己发酵,才是最高明的惩恶扬善的手法。从心性上讲,你现在已经初步迈入运师之门了。” 关得一时大喜,何爷最近很少再和他谈论相师的境界问题,今天特意提出这点,应该是他经过放生、布施以及收服曾登科等人,再加上经历过一次生死考验之后,心性提升了不少,总算摸到了运师的门槛。 “不过……”何爷又意味深长地说道,“心性到了,实力不到,也是不行。你现在顶多是相师中门,距离相师高门还有一段距离。如何更快地提升实力,我想,你应该已经从培养慈悲心和平等心上,有所领悟了。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人生十三条定律,然后继续行善积德,你的实力很快就会提升上去。” 关得听明白了什么:“何爷,实力的提升,是不是就是福分的积累?一点点行善积德,一步步培养慈悲心和平等心,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顺天改命吧?” 何爷欣慰地点头:“不错,你理解得很对,没有偏差。” 关得又想起了李东从:“接触久了,我觉得李东从的为人也不错,不知道当初何爷为他逆天改命,会有多么严重的后遗症?” 何爷微一思忖,说道:“李东从的逆天改命,其实并没有为他强行扭转多少命运,只不过是将他晚年的福分提前了而已。如果他现在顺天改命,开始积德行善的话,还来得及,还可以为晚年积累福分,不至于到了晚年凄凉。” 关得明白了何爷的话,说到底,李东从以后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如果他权力大了,贪心重了,那么对不起,在迅速消耗福分的同时,他也会有一个无比凄凉的晚年。但如果他有了执政为民的公心,出发点是为了百姓造福,那么他也不是不可能继续一路高升,并且晚景美好。 “碧悠又去石门了,何爷,您要是阻止她,她应该会听您的。”对于碧悠,关得还是放心不下。 “算了,我观察碧悠很久了,最近她面相变动频繁,说明她心思很杂很乱,以前我教她的东西,她现在全忘了,一个人心乱了,就很难再劝回来了。随她去吧,人生总要经历波折才会成熟,也许,碧天集团就是她命中该有的一次劫难。”何爷挥了挥手,不愿意再提碧悠的事情,关得看了出来,何爷眼中有一抹浓重的失望之色。 下午,关得先和秋曲通了一个电话。 “关得,你可算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呢。”秋曲的身边很吵,应该是在工地上,“于天凯还算能干,派上用场了,不过人手还是不够。你和清影得先过来一个人才行,说吧,谁先过来?” “清影吧,她明天就应该可以过去。”关得很真诚地说了一句,“秋曲,你辛苦了。” “哟,难得您老关心我一句,我受宠若惊。”秋曲夸张地笑了几声,“说吧,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又被秋曲猜到了,关得无奈地一笑:“有一件小事需要你出手。” “什么小事?小事还用得着我?” “事情虽然不大,但还非得你出马不可。你借省电视台散播一个消息,说是苏墨虞即将调往京城。消息传得越真越好,再着重强调,这一次央视只招一个人,错过个机会,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关得开始布局了,他已经找到推动沈氏父子事件的最佳支点了。 “什么意思嘛,为什么要我去散播苏墨虞的消息,你有什么企图?或者说,你对苏墨虞有什么企图?不对,你怎么知道苏墨虞,还不对,你怎么这么关心苏墨虞?”秋曲火力全开,向关得倾泻她的不满和猜疑,“还不对,你怎么知道苏墨虞想调往京城?” ------------ 06 不为良相,则为良商 怪事,咄咄怪事,以他现在对周围环境敏锐的察觉能力,一般人近身到他的周围三米之内,他就能有所感觉。而现在,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不动如山地坐在他对面一米开外的椅子上,他不但丝毫没有察觉,而且连对方什么时候走近什么时候坐下都全然不知。 独一无二的闲杂人等 关得当然知道苏墨虞了,苏墨虞也是省电视台的当红主持人之一,和秋曲、邰小鱼并列为省台三枝花,现在秋曲退出了省台,省台就只有两朵花争艳了。至于苏墨虞也想调往京城并且加紧了私下活动的消息,是他从杨长在处打听到的内幕。 从石门回来后,关得和杨长在联系不断,作为以拳会友的忘年交,他对杨长在的印象很好,一直没当杨长在是电视台的台长,只当他是一个志同道合的长辈。所以,在聊天时,无意中听到苏墨虞有可能要调往京城的消息后,他迅速从中发现了一个可以巧妙推动沈氏父子问题的契机。 契机,还需要借助秋曲的力量。 关得不想向秋曲解释得明明白白,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他嘿嘿一笑:“我一直喜欢苏墨虞主持的节目,虽然不太喜欢她拿腔拿调的普通话,不过比较欣赏她亲民的主持风格。至于为什么要散播她即将调往京城的消息,是为了提醒邰小鱼加紧活动,否则她就没有机会了。邰小鱼一活动,安世民就慌张了,安世民一慌张,就顾不上卡家属院项目的脖子了……” 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虽然给了滨盛,但安世民身为主管基建的副台长,他又是一个不安分的喜欢时刻显示他存在的人,权力欲极重。赵立军的施工队伍才进场,他就开始对各项工作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完全以外行指挥内行的瞎指挥来阻挡建设的进程。作为家属院项目的绊脚石,他非常有必要被一脚踢开。 秋曲一听,顿时茅塞顿开,连连叫好:“知我者,关得也。我正被安世民烦得没办法,刚才还在琢磨要不要收拾收拾安世民,才这么一想,你的高招就到了,行,就照你说的办。邰小鱼一跳脚,老狐狸非得跺脚不可。哎,我说关得,我们怎么就这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咳咳……”关得见事情推动得很顺利,就过滤了秋曲的最后一句话,交代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清影这几天就去石门。单城这边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也快提上日程了,我暂时留在单城,等这边的工程步入正轨后,再去石门。” “行吧,就这么着了,拜拜了您啦。”秋曲倒也干脆,说挂就挂断了电话。 秋曲的电话刚断,关得正要拿起电话打给月国梁和卢杰俊——他要去一趟市委,和二人见一面,就三姓村的地皮和优惠政策一事,落实一下——电话就又响了,一看是月清影来电。 “关得,转让舍得古玩行的四百二十万,你全交到我手里,是什么意思?”月清影一上来就有意见,而且意见大了,舍得古玩行虽然是她出资,却是她和关得合伙,关得也有股份在内。本来能卖三百万她就满意了,却卖出了四百八十万的高价,这就让她十分惊讶崔民强的办事能力。 至于崔民强听从关得的指示,给员工发奖金以及捐款一事,她完全没有意见,但崔民强却将剩下的四百二十万全部给她,顿时让她火起,认为关得小瞧了她的为人,她是在金钱上面斤斤计较的人吗? 关得一听就知道月清影为什么发火,他呵呵一笑:“之前你已经给我将近一百来万,让我还债了,现在的钱,理应全部归你所有。” “你……”月清影差点没有被关得气哭,“你和我还分得这么清楚?你真当我和你合作,是为了从你身上赚钱,是为了让你为我赚钱?关得,原来在你眼中,我是一个爱财如命的女人!” 女人是不是总是无法做到感情和事业泾渭分明?关得无语了,只好连忙说道:“其实,给你的四百二十万里面,有一百五十万是我的钱,交给你,是想让你替我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月清影信以为真,立马气消了一半。 “你不是要去石门帮秋曲?去了石门之后,研究一下碧天集团,然后吃进一部分碧天集团的股票……”如果说让秋曲散播消息,是为了沈氏父子布局,那么吃进碧天集团的股票,则是为了碧悠布局。 “碧天集团?好吧,我知道了……四百二十万,全部吃进?” “全吃,对碧天集团几十亿的市值来说,四百二十万是毛毛雨,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为什么要吃进碧天集团的股票?你有什么企图?” “没有,就是投资。”关得呵呵一笑,并不过多解释,转移了话题,“月伯伯在市委没有,我有事情要和他谈谈。” “在呢,刚才正好和他通了一个电话,说让你直接到市委找他,我正想转告你,没想到你反倒先提了,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月清影又有几分开心了,虽然不是开怀地笑,心中却是甘之若饴。 “好,你什么时候去石门?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单城现在是是非之地,波折不断,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还会不断上演你死我活的较量。月清影既不如秋曲有八面玲珑的人脉,又不如碧悠经历过命运悲欢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她最弱不禁风,很容易成为靶子。 “好,我听你的安排,现在就去。”月清影有自知之明,知道关得是为了她好,而且她也决定暂时远离单城,以便让月国梁和关得可以更好地大展手脚。 “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保重。”关得挂断月清影的电话,还是先和孟庆文通了一个电话,得知月国梁正在市委,也有时间见他,就立刻动身前往市委。 走到半路上,他又和卢杰俊的秘书刘占国通了气,说是他要见一见卢书记。平常一个副市长想见市委书记,也得提前两三天约好时间,关得无权无职,直接提出要和市委书记见面,他也算是单城当之无愧的唯一一个牛气冲天的闲杂人等了。 若是别人,刘占国才不会理会,直接就敷衍过去了,但关得不是别人,是卢书记最为倚重的人,他不敢怠慢,忙向卢杰俊请示。在得到卢杰俊的认可后,他立刻向关得回了电话:“半个小时后,卢书记有时间。” 不过尽管不敢怠慢,对关得也恭敬有加,刘占国还是无法理解关得凭什么以一个闲杂人等的身份可以成为卢书记的座上宾?关得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关得的过人之处别说刘占国不甚清楚,许多人也是不得而知。但不管别人是不是清楚,关得就是关得,他的独一无二无人可以替代。 见卢杰俊也有时间,关得心中大定,事情比他设想中顺利,希望可以抢先一步,不让沈新有时间反击。 到了市委,他的车被门卫拦下了。关得开的是碧悠的车,是普通牌照,门卫自然不会放行。 门卫叫王二小,是蒋耿的远房亲戚。蒋耿身为市政府秘书长,是市府的大管家,在市委高官林立之中,他不显山不露水,而且他为人刻意低调,许多人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蒋耿的大名比起市委秘书长节茂,可谓有天壤之别。但王二小却天生一副仗势欺人的狗脾气,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卫,但看大门的也分三六九等,他看的是市委市政府的大门,门前来来往往的都是高官权贵。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虽然不是在宰相门前看家护院,也算是在知府门前当差了,必须要高人一等。 看守市委大门久了,王二小也练出了一副好眼力,一眼就可以从对方开的车穿的衣服和言谈举止看出对方是有权还是有钱。眼前的关得,年轻也就算了,开的车虽然是奥迪,却是普通牌照,而且他穿着十分普通,眉宇之间一团平和之气,既没有官员常见的居高临下的傲然之色,又没有有钱人的狂妄之气。很明显,关得是一个无权无势无钱的三无人员。 说不定奥迪车是借来的,又或者是,他压根就是一个司机。 昨晚打牌输了一百多块,王二小心里正憋了一团邪火,见关得既非高官又非富商,却开了一辆好车,心中既羡慕又忌妒,不免就带了情绪。他让关得将车停在门口,领着关得来登记。 关得低头登记的时候,他站在关得身后,斜着眼睛,一脸不屑的神情俯视关得。等关得写好了之后,他拿起来看了几眼,故意挑刺:“这几个字写得不清楚,重写。” 关得也是好脾气,主要也是他不想和一个门卫计较什么,容易降低身份,重写就重写,反正就是几笔的事情,就低头重写了。 写好之后,王二小又挑毛病了:“你什么单位的?” 关得笑笑:“没有单位。” “无业游民?闲杂人等?”王二小瞪大了眼睛,“无业游民也想来市委,你以为市委是什么闲杂人等都可以来的地方?赶紧走,无业游民不让进。” 桥梁 关得还是没有生气:“我有没有工作单位,不影响我来市委办事。同志,麻烦你通融一下,我确实有紧急的事情。” “通融?”王二小蔑视的眼神打量了关得一眼,“开什么玩笑,万一你是破坏分子,来市委有什么不良企图,我通融了你,不是做了一件祸国殃民的大坏事吗?我警告你,赶紧走,再不走的话,我让保安轰你出去。” 好嘛,狗眼看人低也就算了,还想对他动粗,关得虽然在何爷的教诲下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轻易不再发火,但遇到如眼前的王二小一样蛮不讲理的主儿,他也不能任人摆布不是? “如果耽误了我的大事,你负得起责任吗?”关得冷笑了,“我要见的人是卢书记。” “哈哈……”关得不说还好,一提卢杰俊,王二小顿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就你?就凭你这副德行还想见卢书记?你以为卢书记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的?赶紧滚蛋,晚一步,打断你的狗腿!” 居然都骂人了,关得也怒了,他正要向前一步,忽然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回身一看,正是节茂。 节茂的身边,还站有一人,和节茂相貌堂堂长得人高马大完全相反的是,节茂身边的人,又黑又瘦,比节茂矮了半头有余。不但如此,他脸色还不太好,不是健康的黑,而是隐有一团黑气,一双眼睛虽然大,却大而无神。他额头狭小,鼻子塌陷,下巴短促,也就是说,三停都不好,主他一生命数中等偏下。 也不知何故,节茂中等偏上的面相并没有吸引关得的目光,反倒是他身边黑瘦男人的面相,让关得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更让关得吃惊的是,他总觉得黑瘦男人的面相之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让他看不清的格局。也就是说,以黑瘦男人的面相推算,他不是什么好命,但现在他和节茂站在一起,错后半个身子的距离,根据官场规矩推断,他不是节茂的跟班,而是只差一步就和节茂平起平坐的官员。 关得又一次对他的相面之术产生了怀疑,难道是他哪里看错了,或者说,还是他的眼界不够,看不透眼前之人的格局?否则以眼前之人的面相,他不应该站在节茂旁边,而是应该站在菜市场卖菜或是在工地上卖苦力才对。 关得的思绪被节茂打断了,节茂冲关得点头说道:“怎么是你,关得?”然后不等关得有所表示,他转身对王二小说道,“注意你的工作方法,你代表的是市委市政府的形象。以后记住了,关得来市委,一律放行。” 王二小如果不认识节茂是何许人也,他就可以立刻卷铺盖卷回家了,他下意识看了节茂身后的蒋耿一眼,低头认错:“是,我记下了,节秘书长。” 节茂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王二小,转身对蒋耿说道:“行政科这帮人,也不考察一下下面的人,素质太差了。还好,这是关得,不会乱告状,要是换了别人,在卢书记和月市长面前告一状,别说王二小别想干了,就是行政科也会受到处罚。” 节茂一边说,一边痛心疾首地摇头,好像他真不知道王二小是蒋耿的远房亲戚一样。 行政科主管市委大院的绿化、门卫等工作,是王二小的顶头上司。 说话间,节茂又向关得介绍黑瘦男人:“来,关得,介绍一下,这位是市政府秘书长蒋耿。老蒋,这位就是卢书记和月市长经常提到的关得。” 关得吃了一惊,原来黑瘦男人就是蒋耿,怪不得他刚才怎么看怎么觉得蒋耿的面相奇怪,原来他就是杜清泫在单城的暗线。难道说,蒋耿有现在的位置,是杜清泫替他改命的结果? 估计是了,关得心中多少亮堂了几分,而且从蒋耿脸色之中的一团黑气可以得出结论,他走的是逆天改命的路子。 “蒋秘书长好。”关得并不知道节茂刚才批评王二小,其实是在借机打蒋耿的脸。他又不知道王二小是蒋耿的远房亲戚,更不知道节茂和蒋耿的矛盾,所以无意中充当了一次节茂和蒋耿过招的桥梁。 “关得呀,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不错,很不错。”蒋耿和关得握了握手。虽然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是莫名乱跳,想起刚才关得审视的目光,难道说关得从他的面相上看出了什么? 随后,蒋耿以有事为由转身离去,节茂亲自陪关得上楼。 望着关得远去的背影,王二小目瞪口呆,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关得,原来他就是卢书记和月市长最欣赏的关得,原来他就是掉下悬崖也摔不死的福大命大造化大的关得,刚才他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这么一想,王二小又拿起登记簿一看,没错,关得登记的名字明明就是关得,刚才他怎么就没有看清呢?听说关得会神奇的功能,难道刚才他被关得迷惑了眼睛?这么一想,王二小吓得心惊肉跳,想赶紧回门卫室拿镜子照一照,不料走得急了一些,没留神脚下的减速带,就被绊了一下,顿时收势不住,一下摔倒在地。 摔倒也就算了,还无巧不巧门牙正好磕在门卫室的台阶上,一阵剧痛传来,定睛一看,王二小差点没哭爹喊娘,竟然一下磕掉了他两颗门牙! 真邪门了,难道这就是刚才冲关得凶的报应?王二小吓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王二小身上发生了什么,关得才不知道,他也懒得去管。他和节茂一起上楼,还说了几句对节茂感谢的话,毕竟在搜救他的时候,节茂也在现场。 节茂客气几句,眼见到了月国梁的办公室,节茂和关得告别:“关得,听说你和木锦年联合开发三姓村的地皮了?” 关得对节茂和木锦年关系不错的传闻也略有耳闻,说道:“是有这个意向。” “好,好事,我支持你。”节茂呵呵一笑,拍了拍关得的肩膀,转身走了。 节茂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又是怎么个支持法?关得摇头笑了笑,懒得再去多想,敲响了月国梁办公室的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孟庆文。 “关得,月市长正在等你。”孟庆文冲关得点头致意,将关得迎了进去。 房间内,月国梁正坐在椅子上审阅文件,见关得进来,他点头示意,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关得,好点没有?” “早好了,谢谢月市长关心。”关得坐下,孟庆文倒上茶水,就退了出去。 “有什么进展没有?”月国梁和关得说话,不用讲究起承转合,也不用特意点明是哪件事情,他和关得的关系,已经熟悉到了默契的地步。 关得自然知道月国梁关心的是三姓村地皮的开发事宜,他来面见月国梁,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开发商……找到了。” “真的?”月国梁惊喜得一下站了起来,连日来他一直为此事忧心忡忡,担心又是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如果关得最终找不到开发商,他在市政府提议的优惠政策,就又成了别人的笑话,说不定最终还会被沈新利用,成为再次攻击他的口实。 “当然是真的,这事儿可不敢开玩笑。”关得气定神闲地笑了,“开发商是风华集团,由风华集团的太子风华伦直接负责,不过,有一个先决条件……” “什么条件?”月国梁一听是实力雄厚的风华集团,更是喜出望外,忙不迭说道,“不管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他,大不了以后再慢慢谈嘛。” 月伯伯也有失态的时候,关得暗暗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就是地皮要给木锦年,由木锦年出面和风华伦联合开发。” “为什么是木锦年?”月国梁一想,就想通了木锦年借鸡生蛋的手法,很是不解,“地皮我完全可以给你,由你出面和风华伦谈,平白给了木锦年,岂不是将利益拱手让人了?” 关得摇了摇头:“有两方面原因,一是风华伦一直和木锦年接触,他信任木锦年;二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想通过木锦年来操作,就没打过三姓村地皮的主意。所以,事情既然有了眉目,先期是谁的,就是谁的。”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关得不便多说,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气运很是奇妙,同样的一件事情,别人可以做成,自己去做,也许就会失败。所以人不能贪心,不该赚的钱,不要去想,更不要去抢,否则会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得不偿失的结果。 月国梁若有所思地说道:“说得也对,木锦年就木锦年吧,既然你信任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相信你的眼光。这样,你让他这两天来我这里一趟,走一下形式,将地皮的使用权转交给他。” 心路,人生之路 “好。”关得在月国梁面前,不用客套,他又暗中打量了月国梁一眼,见月国梁气色不错,运势下落之势有所减缓,心中暗喜,一系列的反击手段,总算收到效果了。 月国梁也正想问关得同样的问题:“关得,现在没有外人,你告诉我,我最近的运势……是不是回升了?” “应该说是衰减的速度减慢了不少,但还没有止跌回升。不过月伯伯不用担心,衰减的速度减慢,就是回升反弹的标志,中间需要一个过程,不是说马上就可以反弹回升……”关得安慰月国梁,是想让月国梁放宽心,不要将过多的精力放到担心运势衰减上面。 月国梁哈哈一笑:“患得患失,反倒让你见笑了。对了,清影说她去石门了,短期内不回单城了,我觉得这个安排挺好,单城现在正值多事之秋。” 又说了几句闲话,关得提出了告辞:“月伯伯,我还要去见一见卢书记,向他汇报一下情况。” “去吧,这个三姓村开发项目,敲定了开发商后,会由卢书记亲自挂帅,以显示市委市政府的重视程度。”月国梁拍了拍关得的肩膀,“一定要等开发商到位了,再让卢书记挂帅,否则万一开发商的投资黄了,卢书记被闪了一下,可就成笑话了,会让他的威望大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关得对这些接触久了,自然也能看得清楚,他点头说道:“放心吧,月伯伯,我有分寸。” “呵呵,我就是看重了你有分寸,所以许多事情才敢放手让你去做。”说话间,月国梁亲自送关得出门。 月国梁和关得关系不错,在单城市委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但亲眼看到堂堂的常务副市长亲自送一个没有一官半职的毛头小伙子出门的人,还是忍不住大为惊讶。 不过等众人看到关得从月国梁办公室出来,一转身上楼而去,又被卢杰俊的秘书刘占国迎进了卢杰俊的办公室,这一下众人就不仅仅是惊讶了,而是无比震惊外加羡慕忌妒恨了。 放眼整个单城,无官无职的闲杂人等之中,可以随意进出常务副市长和市委书记办公室者,除了关得之外,再无一人有此等超然的待遇! 进了卢杰俊的办公室,和月国梁坐着没动不同的是,卢杰俊亲自站起来迎接关得,热情地和关得握手:“不错,不错,又生龙活虎了。老人们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关得,我看你以后肯定前景广阔。想想也是吓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毫发无伤,奇迹,只能说是奇迹。” “谢谢卢书记的关心,要不是卢书记带武警去救我,我现在已经没命了。说起来,卢书记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关得的感谢发自真心。 “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要批评你。”卢杰俊假装板起脸色,“别说是你,就是任何一个人掉了下去,我都会带武警去救人,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是单城市委书记,是单城百姓的父母官。父母官是什么意思?就是视单城百姓如自己的孩子一样,自己的孩子出事了,当父母的能不担心,能不尽全力去救助?” 关得微微一笑:“我最欣赏范仲淹的一句话,不为良相必为良医,不管是良相还是良医,都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卢书记气宇轩昂,人中龙凤,又有一颗为国为民的父母官之心,也许有一天,真会成为一代良相。” “哈哈……”卢杰俊开怀大笑,尽管他也明白关得话中的劝诫之意,不过还是为关得的一腔热诚而感动,“好一个不为良相必为良医,关得,我恐怕满足不了你的期望,肯定成不了良相了。不过倒是你,不从政真是可惜了,如果你从政,成为良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卢杰俊的年龄,想成为宰相,就算机遇到了,怕是时间也不够了。省级以上领导干部的调整,会有年龄限制。 不知为何,卢杰俊的话让关得瞬间想起了夏想。他对自己能否成为一名良相,没有丝毫想法,因为他实在对从政没有激情,却忽然觉得如果夏想走上仕途,或许还真可以如卢杰俊对他的期望一样,可以成就一番大事。 “我的道路已经定型了,怕是走不了仕途。不过等什么时候卢书记调回石门,我倒可以介绍一个人给卢书记认识,也许在他身上,卢书记可以发现许多闪光点。”关得有意为卢杰俊和夏想牵线搭桥,也许可以成就一番佳话也未可知。 “好呀。”卢杰俊知道关得有识人之明,不过也未多想,反正他回石门的话,现任秘书刘占国也带不走,到了石门还需要重新挑选一个秘书。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他现在关心的是眼前的事情:“听说三姓村地皮的开发,是你在牵线?” “是,我正要向卢书记汇报一下事情的进展。”关得向卢杰俊详细地汇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进展程度,补充强调说道,“不出意外,一周之内,就可以敲定投资事宜。” “好,太好了。”卢杰俊大为高兴,三姓村地皮一直是市里的一块心病,没想到,居然被关得悄无声息地解决了,真是天大的惊喜,他对关得更加喜爱了几分,“关得呀,我发现自从我认识你以后,全是好事。” “行好心才会得好事,卢书记遇到的全是好事,表面上看,是我的功劳,其实如果深究的话,还是在于卢书记的出发点是一颗为国为民的无私之心。心底无私,天地才宽。” “说得好呀,有道理,大有道理。心胸狭窄的人,路会越走越窄,要不怎么会有心路的说法呢?心路心路,人心就是人生之路,你心不宽,人生之路怎么可能会宽?”卢杰俊悟性不错,立刻就领会了关得话里的深意。 接下来,二人又谈了几句滨盛下一步的发展,在得知滨盛以后的主要发展方向会放到石门时,卢杰俊表示赞成。随后又说到了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的进展,滨盛接手的项目是一处占地面积一百亩的住宅小区,关得的初步意向是建造一个中低档小区,名字已经想好了,就叫惠民小区。 “衣食住行,住是大事,是老百姓一辈子的依赖,所以作为商人,如果说建国以前是实业救国,现在则是经济兴邦。一个真正的心系百姓胸怀国家的商人,赚钱只是人生目标的一部分,以实业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才是一生矢志不移的终极目标。”关得说出了他心中的理想,也是借此告诉卢杰俊,他虽然无意于政界,但人在商界,一样可以为国为民做出应有的贡献,“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成为像赵乘风老先生一样的实业家。” “我也很佩服赵乘风先生。”卢杰俊点了点头,再看关得时,眼中多了欣赏和敬佩之意,关得年纪轻轻,就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实属难得,他真是一棵好苗子,可惜了,不从政真是可惜了。这么一想,卢杰俊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希望有一天你可以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不但枝叶繁茂,利及天下,还可以福泽苍生。” 又聊了几句闲话后,关得提出了告辞,卢杰俊事务繁忙,也没挽留,起身要送关得,走到门口他才又想起了什么:“浮浮……” 关得知道卢杰俊一直放心不下走失的女儿卢浮萍,只是他现在对卢浮萍的下落全无头绪,只好说道:“我一直记在心上,请卢书记放心,现在是机缘不到,机缘到来的时候,一定可以父女重逢。” 走到楼下,关得回头望了一眼并不太高的市委大楼,整体呈灰色的小楼在下午的阳光下,呈现庄严肃穆的色彩。他摇了摇头,也许他真的不适合从政,和官场上明来暗往的较量相比,他更喜欢商场上短兵相接的过招。 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正好一辆汽车从他身边驶过。车一停稳,车上下来一人,年约三十岁左右,方脸,浓眉,大眼,相貌倒是不错,不过就是格局小了一些。他弯腰为后座的领导开车门的姿势,很是低下,虽说身为下属理应为领导服务,但最根本的人格不能丢,不能因为巴结领导而失去做人的底线。 只一个点头哈腰的动作,就让关得看轻了他的为人,尽管关得并不知道他是沈新的秘书,堂堂的市委第二秘杨洋。 总有意外不期而来 沈新下了车,抬头一看,正看到准备开车门的关得,他念头一动,开口说道:“你是关得吧?” 关得也认出了沈新,开玩笑,每天的单城新闻除了卢杰俊之外,沈新露面最多,关得不认识才怪。他并不想和沈新有所交集,不过沈新主动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就不能不回应了。 “是我,沈市长。”关得恭敬之中又不卑不亢,并无太多热情。 “关得,沈市长和你说话,你端正态度。”杨洋看不惯关得没有点头哈腰的样子,在他看来,不管谁在领导面前,都得低声下气三分,“注意你的态度,注意你说话的口气,注意……” “哎,杨洋,不要乱说话。”沈新挥手制止了杨洋,他缓步来到关得面前,微微一笑,“关得,听说你和伟强在生意上有点儿冲突?年轻人嘛,都年轻气盛一些,不要放在心上,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做人要向前看,对吧?我听伟强说,他以后的主要业务会转向石门和京城,单城的生意,他会逐步放手了。” 什么意思?关得心想,难道说沈新是在替沈伟强传话,要和他握手言和?没有摔死他,怕他报复,现在想以退为进来迷惑他?他暗暗一笑,说道:“沈市长多虑了,生意上的冲突很正常,都是对事不对人。我和伟强交际不多,甚至谈不上熟悉,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您不说,我都忘了。” 说话间,关得还暗中打量了沈新几眼,不由心中大吃一惊,沈新的运势还在继续上扬之中,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厉害,果然厉害,难道杜清泫在背后又替沈新改命了?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月国梁的运势有止跌迹象的情形之下,沈新的运势依然涨势不断,杜清泫真有这么厉害,一出手就完全可以力压何爷和毕问天两大高人的联手? 对于沈新的面相,关得也研究过,但在电视上远观和近距离见到本人毕竟不同。现在虽然近在咫尺,却还是不便一直盯着沈新的面相不放,只匆匆扫了一眼,心中就有了一个大概。 从面相上看,沈新的命数还算不错,应该不会止步于市长,也就是说,他只要按部就班地升迁,说不定也能当上副省级高官。只是让关得看不清楚的是,沈新的格局之中,平添了几分变数,变数是好是坏,以他目前的眼力,无法分辨。这就证明,沈新的背后站着的高人,远非他的境界所能与之相比。 同时关得也清楚一点,以他目前的境界,可以看出厅级以下官员的格局,以上,他就看不出来了。沈新现在是厅级,他应该可以大概看出沈新的格局,却也只能看出一个大概,显然,沈新的命数改动了。 命数可改,是人人盼望的好事,但世间的事情往往祸福相依,你以为失去的,可能正在到来的路上,你以为拥有的,可能正在失去的途中。 “好,好,你这么说,说明你心胸宽广,这样,我就放心了。”沈新见关得的态度不冷不热,他也就没有兴趣再和关得多说了,转身就走,“关得,你记住一点,要想成大事,就不能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一个人越纠结过去,越没有未来。” 关得几乎要大笑了,沈新暗示的意味强烈,这说明沈新担心他对沈伟强进行报复,也说明沈新对他的实力有所忌惮了,他冲沈新的背影说道:“谢谢沈市长的教诲,我的原则是,把别人拉下来时,你一定也在下面,所以,我从来不拉别人下马。” 沈新的身形明显顿了一顿,不过他还是没有回头,大步走了。 出了市委的大门,关得注意到刚才的门卫王二小不见了,心里还纳闷王二小去了哪里。他当然不知道,王二小住院了,摔掉了两颗门牙不说,嘴唇还摔裂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只能去缝合。从此以后,王二小畏关得如虎,一听到关得的名字就吓得浑身发抖。不过,这些都和善良的关得无关了。 开车一路返回一碗香的途中,才过了一个路口,突然,从路两边冲过来两个叫花子,不要命一样挡在了关得的面前! 随着私家车的兴起,乞丐也与时俱进,学会在了在路口红灯时向等红灯的汽车乞讨,在危险中争分夺秒,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向生存挑战。 关得以前也见过在红灯时向他弯腰鞠躬乞讨的乞丐,他还就此事征求过何爷的意见。因为他知道有部分乞丐是职业乞丐,甚至有些乞丐身上背的孩子是拐骗来的,是他们借以博取同情心的道具,该不该给他们钱呢? 何爷的回答是,你不知道哪一个乞丐是真的只为了讨一口饭吃,哪一个乞丐是骗子,该给的钱,还是要给。你的善心和平等心以及布施,和乞丐的真假无关,只和你一颗心是不是慈悲和平等有关。也就是说,不要去想对方是不是真的乞丐,只需要你用一颗平等的慈悲心去随缘布施即可。 关得领悟了何爷的教诲,富人拿出一百万布施,和穷人拿出一块钱布施,如果发心相同,那么福分相同。再如果一百万只是富人的十分之一的财富,而一块钱是穷人的全部财产,那么穷人的布施功德则大过富人。 所以,并不是说人穷就无法以布施之心培植善根了,只要心到了,哪怕只有一块钱的布施,也可以收获千倍万倍的回报。舍一得万报的天地法则,真实不虚。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善积德,关得习惯成自然,只要见到乞丐,必定会布施,多少不一定,看钱包中零钱的多少,反正肯定不会让和他相遇的乞丐空手而归。所谓随遇而安随缘而行,遇到了就是有缘。布施就如将种子种到田地之中,只要种下,必有收获,不种,肯定没有收获。 久而久之,关得的布施之心,从刻意到随意,从随意到无意,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果遇到乞丐他没有布施,他反倒浑身难受,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他也明白何爷的苦心,要的是培养他的习以为常。一个人习惯了行善积德,那么天长日久,他一直行走在善良的大道上,那么身边遇到的人,也全会是善良的好人。相反,一个人习惯了贪婪吝啬,那么长此以往,他就会一直行走在自私的小路上,他身边遇到的人,也会是自私自利之人。 关得一脚刹停了汽车,见车前有两个乞丐,一个瘦小如柴,十二三岁,头发如乱草,另一个又高又壮,十五六岁,头如光瓢,寸草不生。二人都是衣衫褴褛,在深秋的秋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若是以前,关得说不定会勃然大怒,而且还会下车冲二人怒吼一声:“找死呀!想死去撞火车!”但现在,他心中涌动的是同情,是怜悯。十五六岁正是上学的年纪,正是在父母的庇护下幸福成长的少年时光,而眼前的乞丐却流浪街头风餐露宿,就如秋天的一片落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吹雨打消失在天地之间。同样是爹生娘养的孩子,人和人的人生际遇,真是天渊之别。 下了车,关得拿出钱包,翻出一张五十元的大钞,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又拿出两张五十元,一共一百五十元,递给了小乞丐:“拿去,给自己买一身衣服,天冷了,别冻着了。” 小乞丐却不接关得的钱,而是盯着关得的脸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忽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善人,求求你救救小刀吧,他快要死了……” 大乞丐也紧跟着跪下了:“大善人,我们要饭的都知道你是单城第一大善人,小刀病了,只有你救他,他才有可能活命。求求你了!” 单城第一大善人?谁为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又一想,他在单城行善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让乞丐都认识他了?关得微微感慨,估计是现在行善之人太少了。 “小刀是谁?他怎么了?”关得心中大生同情,却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亲力亲为 “小刀是我们的一个小伙伴,他才十二岁,他得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一直发高烧说胡话,我们都没钱送他去医院,他快要死了……”小乞丐眼睛通红,泪水不停,“大善人,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求你了!” 关得伸手扶起两个乞丐:“起来,你们带我过去看看。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小。”小乞丐怯生生地说道。 “我叫大个。”大乞丐搓着双手,低头看脚尖,不敢直视关得。 “来,二小,大个,上车。”关得伸手拉开车门,让二人上车,“带我去看看小刀,快点。” “可是,可是我们身上很脏,会弄脏了你的车……”二人迟疑着不敢迈开脚步。 “不要紧,车再好,也只是一辆车,是工具,在人面前,车永远没有人高贵。上车!”关得以命令的口吻命令二人,他看出了二人本性中善良的一面。 二人上了车,东看看西看看,十分新鲜好奇。关得不顾周围众人异样的眼光,也不理会众人的指指点点,随即发动了汽车:“告诉我怎么走。” 若是以前,关得才不会为了两个乞丐浪费时间,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正是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就在刚才,他还有过片刻的犹豫,心想要不要安排曾伟贤或是曾登科几人之一去帮助小刀,他用不着亲自出马。毕竟,他还要和李东从见面,商量一下惠民小区的开工事宜,还打算和木锦年再碰个头,落实一下三姓村植物园的投资事宜,等等,事情一大堆。 同时,还要时刻提防杜清泫下一步的反扑,据说杜清泫要亲自来单城了,那么毫无疑问,他肯定不甘第一战擒获元元失利的事实,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出手。还有,杜清泫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向他出手,何爷也说过,让他近期最好待在方外居。 不过,在稍微犹豫之后,关得蓦然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既然让他遇上了,就是他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别人代劳?只有亲力亲为,才最能培养自己的慈悲心和平等心。 在二小和大个的指挥下,关得一路向北行驶,出了市区,过了北二环,来到了一处荒地。荒地之上,存放着数十个直径一米粗细的水泥管,也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次工程遗留下来的建材,堆积在一起,成了流浪儿童和乞丐们的乐园。 每一个水泥管中,差不多都住了一个乞丐——有乞丐,也有流浪儿童。关得大概数了一数,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水泥管的周围,是半人多高的荒草,再远处,是一片树林。秋风一吹,风过树林的呼啸声以及荒草哗哗的响声,衬托得水泥管之家无比凄凉。 关得一阵心酸,想起他小时候因为有继母的照顾,不至于和他们一样成为流浪儿童。又想到碧悠被父母遗弃,也不知在她的童年中,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如果有,她对父母刻骨的恨也就可以理解了。 关得一到,呼啦从水泥管中涌出了十几名流浪儿童——儿童天性未泯,还有好奇和想象之心,而几名上了年纪的乞丐,只是懒洋洋地看了关得一眼,就又翻身睡觉了。十几名流浪儿童将关得和二小、大个团团围住。 “我叫关得,你们叫我关哥哥就行了。”关得见十几名流浪儿童,虽然衣服破烂,脸也脏得不成样子,但每一双大眼睛之中,都写满了对美好的向往和未来的憧憬。他们童真还在,善良未泯,还没有被生活的苦难磨炼成玩世不恭和铁石心肠。 “关哥哥!” “关哥哥!” 流浪儿童争先恐后地围在关得身边,似乎关得就是他们最亲的亲人一样。在众人的簇拥下,在二小和大个的带领下,关得在一处脏得不成样子的水泥管里面,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刀。 十二岁的小刀由于营养不良,身材矮小,乍一看,犹如七八岁的儿童。他瘦得皮包骨头,虽然穿了衣服,却依然可以看出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好地方,一片片的血渍结成了痂,让人不忍卒视。 小刀侧卧在水泥管内,在秋风中如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他的胸前有一摊已经凝结的血块。身下的干草上,除了血迹斑斑之外,还有大团的呕吐物,风一吹,味道臭不可闻,令人作呕。 身子蜷缩成一团的小刀,犹如将尽的油灯,只有一丝生机了,随时有可能熄灭生命的火焰。他才十二岁,十二岁正是在父母膝下承欢之时,而他却流浪人间,犹如无根的浮萍,随时都会被生活的波浪打入水底。 “病多久了?”关得伸手一摸小刀的额头,烫得吓人。 “好多天了。”二小别看比大个小,却比大个能说会道,而且胆子也大一些,“一开始我们都帮他弄吃的,还买了点儿药,后来他病得越来越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实在没有办法了。大个想起有一次他要饭的时候,你一下给了他十块钱。还有,我们这里好几个人,你都给过钱,而且只要遇上就会给,我们就认为你是单城第一大善人,只有你才能救小刀。这几天我们就一直想找到你,找了好多天,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 “咳咳……”小刀又猛烈地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瘦小的双手紧紧抓住一把干草,手上青筋暴起,“我,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沙哑的声音十分微弱,就如蚊子叫声一般,关得蓦然一阵心痛,来不及让救护车来接小刀了,他俯身抱起小刀,吩咐二小:“二小,打开车门,我这就带小刀去医院。” 二小麻利地打开后车门,关得将体重只有三十余斤的小刀放到后座上,让二小和大个上车:“你们也上车,和我一起去医院,快。” “嗯。”二小和大个对视一眼,同时大喜,见关得二话不说就要帮小刀治病,他们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次拦下关得的汽车,虽然危险了点,但总算赌对了。想起以前他们拦过许多有钱人的车,没有一人帮他们,最好的一次是扔下了五十块钱,大部分时候,都要被骂一顿,甚至还要被踢几脚。 关得原路返回,走到半路上,他见车后的小刀咳嗽声一声接一声,还在车上吐了一摊血,他心急如焚,当即拨通了黄素琴的电话:“素琴,我这里有一个病人需要急救,你帮忙托一下关系,开辟一条生命通道。” “什么病人呀?什么病呀?对你有多重要呀?”黄素琴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非想问个清楚不可。 关得现在可没有这份耐心,吼道:“你帮不帮忙?不帮忙的话我直接找院长了!病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黄素琴被关得的喊声吓了一大跳,顿时老实了:“凶什么凶?帮忙,当然帮忙了。你的忙不帮,我还帮谁的忙……” 关得不等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又打给了曾伟贤:“伟贤,你去一趟北二环的垃圾场,对,就是北二环立交桥过了之后再向北一公里左右,有几十个水泥管的地方,那里有几十名流浪儿童,你先想个办法安置一下他们。我的初步想法是,以后向市里申请地皮,建一个孤儿院,专门收留流浪儿童。好,先这么着,我马上就到医院了,有一个流浪儿童病重,需要紧急救治。” “关哥哥,我们不想去孤儿院……”二小听到关得的电话内容,向他说道,“孤儿院里面的人,总打人,我们有好几个人都是从孤儿院跑出来的。” 关得心情沉重,回身对二小和颜悦色地说道:“二小不要怕,关哥哥如果建孤儿院,肯定不会出现打人骂人的事情,他们会当你们是亲人一样对待。如果谁敢打骂你们,我第一个不饶他们!” “真的吗,关哥哥?”二小一脸惊喜。 “我不相信。”和二小活泼爱说不同,大个一直板着脸,即使在关得忙前忙后救助小刀时,他也无动于衷,甚至有时还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关得的一举一动,似乎认定关得只是在演戏一样。 大个年纪比二小大不了几岁,却似乎比二小见多了世态炎凉一样,他冷冷一笑:“有钱人都是坏人,不坏,就赚不到钱。孤儿院的人,也都坏了心肠,他们嫌我们脏嫌我们闹嫌我们不懂事,对我们除了打骂之外,就是拿我们取笑,羞辱我们。” 关得从后视镜见大个脸上一脸仇恨,心中无奈,也是,社会中的一些现实确实让人痛心,不得不说,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都欠缺了应有的社会责任感!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有一个故事很有深意,说是在天堂和地狱,其实是一样的待遇,都有精美的食物供应,只不过地狱中的人天天饿着肚子,怨声载道,而天堂中的人,却吃得津津有味,互相赞美。为什么呢?因为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都是人人拿着一个长柄的勺子,地狱里的人都只想自己,因为长柄太长,吃不到食物,而天堂中的人,却用长柄勺子互相喂食。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许多人认为天堂和地狱根本不存在,是迷信的产物,却不知道,天堂和地狱并不远,就在身边,就在当下,就在一念之中。一心我为人人,当下就是天堂;只想人人为我,此刻就是地狱。 想远了,关得收回思路,又想起了“不为良相,必为良医”的千古名言,良相治国,良医治人,古代的仁人君子,出发点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他是没有机会当良相了,连良医也没有可能了,那么就当一个良商好了,古代商人没有地位,现在大不相同了,商人一样可以实业兴邦,可以济世救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遇到二小、大个以及小刀之后,此话在关得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了他人生的座右铭。 眼见快到医院,关得也没有再向大个解释什么,红口白牙,再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如做一件实事更有感动人心的力量。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做一件,永远是真理。他会用实际行动让大个,以及成千上万的大个知道,这个世界,总有人会去做一些真正的实事好事。 黄素琴虽然嘴碎了点儿,办事情还算靠谱,关得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关得一停车,就有人接应小刀,迅速将小刀推进了急诊室。 “他是谁呀?”黄素琴见关得送来的病人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孩子,不由猜测之心又起,“不会你的私生子吧?关得,你可真行,你才二十四吧?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发育够早的。” 关得差点没被黄素琴气笑:“少胡闹,他是流浪儿童……不管需要多少医疗费,都由我承担,一定要治好他。” “流浪儿童?关得,你是真善还是伪善?我怎么都不敢认你了,你平常做点好事也就算了,怎么连流浪儿童也帮了?全国那么多流浪儿童,你帮得完吗?”黄素琴认识关得时间不短了,可是她却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关得了。和以前在医院时当护工时的从容淡定不一样了,现在的关得,在从容淡定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些坚定。 是认准目标就不会回头的坚定。 “当然帮不完,但只要让我遇上了,在我能力之内,能帮多少是多少。”关得回头看了看二小和大个,将二人推到黄素琴面前,“顺便也帮他们检查一下身体,看有没有什么传染病或是别的病。” “好吧。”黄素琴想起了关得当初对她和黄素素的无偿帮助,心想也许关得就是一个乐善好施之人。随他吧,不管怎样,做好事当好人,总好过做坏事当坏人,崔民强跟着关得,以后也不会学坏。 关得坐在医院的走廊中,等小刀的诊断结果出来,坐了一会儿,曾伟贤的电话打了进来。 “得哥,流浪儿童一共二十个人,其中有五个人不愿意接受救助,有十五个愿意跟我走。我的初步打算是,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的惠民小区工程,现在地皮已经批下来了,可以先在地皮上修建临时建筑,让流浪儿童住进去。等开工之后,工人们入住之前,他们的落脚处应该就有眉目了。”曾伟贤本来一开始还对关得突发奇想去救助流浪儿童不解,等他到了现场后,见这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顿时激发了他的善心,现在他恨不得马上修建一座孤儿院让他们安家。 “好,就先这么办。”关得挂断了电话,忽然脑中又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月国梁现在虽然运势衰减的速度减缓,但沈新运势上涨的速度还是不减,照此下去,月国梁想和沈新抗衡,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取胜,怎样才能尽快提升月国梁的运势呢?总是被动招架,也不是长久之策。 流浪儿童的事件,蓦然让关得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契机,他想通了其中的环节之后,心情一时大好,果然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做好事是种下善因,必得善果,办坏事是种下恶因,必结恶果。他帮助小刀之举,表面上看是耽误了他的正事,其实在暗中又为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关得拿起电话,急忙打给了月国梁。 “月伯伯,方便说话吗?”虽然此时医院的走廊中左右无人,关得还是有意压低了声音。 “方便,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是这样的,月伯伯,刚才我救助了一名流浪儿童,在市北发现了一处流浪儿童的家园,大概有二十名流浪儿童和十几个流浪汉,我想出资五百万元,为市里捐助一座孤儿院。这件事情,我希望由月伯伯亲自主抓……”关得说出了他的想法,不过,并没有告诉月国梁他这么做的深意。 “嗯。”月国梁沉吟片刻,说道,“这倒是一件好事,不过收容、救助一向是民政局的事情,而且我又不分管民政局……” “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希望月伯伯想想办法,一定要亲自主抓。”行善积德的事情,必须要有当仁不让的积极性,况且这件事情如果成了,对月国梁运势的提升,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是一个绝好的绝地反击的机会,不能错过。 月国梁知道关得做事情一向极有分寸,从不乱来,也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情,他思忖片刻说道:“好吧,我会办妥这件事情,你捐款五百万,只负责地上建筑部分就行了,地皮问题,我来解决。” 这样最好不过,月国梁有这份心,运势的提升会更加明显,关得很是高兴:“好的,月伯伯,我等您的好消息。” 放下电话,关得一抬头,顿时吓了一跳,他明明记得刚才前后左右都空无一人,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不知什么时候对面坐了一人。 怪事,咄咄怪事,以他现在对周围环境敏锐的察觉能力,一般人近身到他的周围三米之内,他就能有所感觉。而现在,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者不动如山地坐在他对面一米开外的椅子上,他不但丝毫没有察觉,而且连对方什么时候走近什么时候坐下都全然不知。 再一想,也没有听到丝毫的脚步声,怪事,真是天大的怪事!关得心中蓦然一惊,以审视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对面的老者。 老者穿一身极其普通的衣服,乍一看,就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老年人一样,灰衣灰裤,犹如秋天灰暗的色彩一般,毫不起眼。他花白头发,瘦长脸,眼睛细小而微微眯着,眼小无神,耳小无轮,最显著的特征是他的鼻子,是最为难看的朝天鼻。 相貌暂且不管,如果从面相上看,老者额头贫瘠下巴短小,而中间部分也是挤成了一团,正是上中下三停都十分普通的面相。以关得的眼力来看,老者应该是早年落魄中年贫穷晚年凄凉,一生饥寒交迫,别说大富大贵了,能解决温饱并且生活安定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不知为什么,关得总觉得他的相术哪里出了问题,虽然眼前的老者明明是贫穷落魄之相,但老者的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从容,是一个人经历过人生无数辉煌并且遍赏人生顶峰的风光之后的淡定,怎么会?怎么可能? 考验 难道说,眼前的老者和何爷故事里的樵夫恰好相反,樵夫是面相大贵,却贱在了骨子里,而眼前的老者是面相大贱,却骨骼贵不可言? 关得不相信他的眼睛,一时好奇心大起,决定要再深入审视一番老者的格局。不料他刚刚凝神要观察老者的格局之时,老者突然冲他微微一笑,一脸和颜悦色的表情:“小伙子,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 关得刚刚平静的心神被老者一句话打乱,无法再静心观察老者的格局了,只好说道:“老人家,您有事情,尽管说。” “我来医院看病,钱不够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儿?”老者伸出***,五根手指晃动,“不用太多,五千元就够了。” 五千元?五千元相当于大部分人大半年的收入,甚至是一年的收入,老者狮子大张口一要就是五千元,而且还说不多,让关得险些没有气笑。 虽然关得在何爷的影响下,一直积德行善,并且愿意出资五百万捐助一座孤儿院,但那都是出于他的自愿,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索要五千元,一时心中颇有不满。 也确实,如果乐意,拿出五百万做善事,也不在乎,如果被人强要,五千元也不愿意给。主要还是在于发心,就和谈恋爱是一样的道理,喜欢一个女孩,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不喜欢一个女孩,对方再主动,他也没有感觉。 关得愣了片刻,摇头笑了:“五千元还不多?老人家,你不觉得我们初次见面,你一开口就要五千块,太唐突了吗?” “是有点儿唐突,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要不也不会向你开口。”老者别说低声下气地跪下求关得了,连语气都没有半分恳求的意思,仿佛他向关得伸手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关得不给,就是关得的不对,“你不是一直自诩为单城第一大善人吗?大善人的含义就是,不管是不是认识,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不管对方是低声下气还是理直气壮,只要有难,就要无私地帮助……你能做到吗?” 好嘛,伸手向他要钱,反倒有理了。关得刚才忙碌了半天,又因为流浪儿童的事情而扰乱了心绪,现在正没好气,被老者一气,他的火气就上来了:“谁说我自封为单城第一大善人了?我是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好事,但我做好事有一个前提,就是我认为该救助的人我才救助。而且我的原则一向是救急不救穷,急人所急救人所难,而不是拿钱让一些懒惰、蠢笨、一无是处的应该贫穷的穷人去大吃大喝。贫穷不要怨天尤人,要先认识到自己的笨自己的蠢,然后才能提高自身价值,才能摆脱贫穷。一个只想救济只想伸手向别人讨要帮助的穷人,注定一辈子永远是穷人!” “呵呵,大道理讲得头头是道,就是说,你不打算给我五千元了?”老者不为关得的话所动,他依然执着地向前伸出右手,“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做一件。我最后问你一句,借不借我五千元?” 还有这么气势向别人伸手要钱的人?关得一时气急,冷笑了:“我又不欠你钱,凭什么给你五千元?不给!” “不给就不给,你可别后悔。”老者说完,站了起来,冲关得微微一笑,“小伙子,你失去了一次积功累德的宝贵机会,我想以后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后悔很长时间,呵呵,走了。” 后悔?开玩笑,关得愤愤不平地想,他怎么会后悔?他为什么要后悔?如果他纵容老者的无理取闹,以后所有的穷人都等着天下掉馅儿饼,不掉的话,就怨天尤人满腹牢骚,那样的话,就不是救人,是害人。 望着老者消失在楼道拐弯处的身影,关得忽然想到了一个刚刚被他疏忽的问题,老者又不认识他,怎么也说他是单城第一大善人。难道说,老者是有备而来,并不是和他偶遇?再想到刚才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对面,他蓦然打了个寒战,不好,上当了! 关得确实是上当了。 楼下,老者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大众车,车内,奢华的内饰和宽敞的空间,明显可以看出并非原装,除了壳子是大众汽车的之外,底盘、发动机以及内饰全部经过专业改装,光是改装费用就可以买好几辆奥迪了。 当然,如果有人欺负它只是一辆普通的大众,想要超它或是挑衅它的话,会瞬间被它秒杀,隐藏在普通的外表之下的是强大的十二缸五百马力的发动机。 低调、奢华并且隐藏着巨大的潜力,是杜清泫最喜欢的风格。 “杜爷!” “杜爷!” 老者一上车,车内的一男一女同时向老者问好示意。 如果让关得知道刚才和他对面而坐的老者,赫然就是让何子天和毕问天也闻之色变的杜清泫,他确实会如杜清泫所说的一样,后悔刚才没有拿出五千元,而且会后悔很长时间。 “开车!”杜清泫冲司机下达了命令,又冲坐在副驾驶座的年轻人说道,“余帅,关得虽然命格奇特,不过他到底年轻,没有通过我的考验。” 车内一共四人,除了司机和杜清泫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二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男的叫余帅,女的叫方木,是杜清泫的关门弟子。 余帅长得十分白净,若是古代,绝对是白面书生的形象,五官端正,眼大有神耳大有轮,额头饱满而下巴丰满。不管是从长相还是从面相的角度来看,他都可以当之无愧地被称为上等之姿。 方木是典型的北方美女的脸型,是比瓜子脸更耐看的鹅蛋脸,眉毛细长,杏眼如水如雾,一双耳朵白润如玉,耳垂饱满而丰润,翘挺的鼻子和弧度完美的嘴唇,再加上半圆的下巴,让她整个人呈现一种如梦如幻的古典之美。 从美女的角度而言,方木之美,大气而从容,如春天的轻风,如盛夏的草原,如静美的秋叶,如冬天的腊梅,让人一望之下,心生向往,心旷神怡。而从面相上来说,她的面相虽不如元元的先天大成之相完美,也不如秋曲的无底相不可限量,但她却比元元更有女人风情,比秋曲更优雅更从容。 “杜爷……”余帅从前面转过身来,微露不解之色,“让流浪儿童牵绊关得的精力,是一把双刃剑,既可能让关得心性考验不过关,又可能让他因为救助流浪儿童而提升运势……您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关得因为这件事情既历练了心性又提升了运势,岂不是等于我们为他作了嫁衣裳?” “呵呵,你的想法不无道理,不过你想得还是太粗浅了一些。”杜清泫自信地一笑,“不管关得在这件事情上是成功还是失败,对我们来说,都有收获。” “怎么说?”余帅一时好奇,征询的目光看向了老神在在的杜清泫。 杜清泫并不急着回答余帅,而是让司机将车开向了南二环,然后他又转头看向了方木:“方木,你替余帅解答一下他心中的疑问。” “好的,杜爷。”方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清脆而轻灵,就如一只百灵鸟的婉转歌喉,“一向被孔子尊崇的子产说过一句话: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是说天道和人道互不相干,天是天,人是人,和庄子的天人合一思想正好相反。其实如果以我的理解,我还是赞同天人合一的思想。人生在天地之间,必然要受到天地法则的制约,而如果一个人不顺应天道而行,必然会遭受天谴。在顺应天道之上,关得做得很好,我很敬佩他。” 余帅呵呵一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方木不满地白了余帅一眼:“这叫实事求是,一个不尊重事实的人,早晚会被事实打败。关得的优点,我们要学习,关得的缺点,我们要避免,这样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方木说得对,关得在顺天而行之上,确实达到了不争而善胜的境界,就连毕问天在某些方面也不如他,他是深得何子天的真传呀……”杜清泫对方木的爱护之心,溢于言表,“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过于顺应天道,反而会束手束脚,被自己的见识局限。以关得目前的水平,何子天让他培养慈悲心平等心,等于是拔苗助长。关得善心是有,但说到慈悲心和平等心,他还需要磨炼很长时间,才能达到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高度。” “在他达到这样的高度之前,相信杜爷已经拿下他了,是不是?”方木淡淡地一笑,神色间有三分傲然七分自得。她一向自诩聪颖过人,虽然她也敬佩关得的行事风格,但实际上,她并不认为她不如关得。 大智慧 “余帅,你应该也可以猜到,杜爷设局让关得救助流浪儿童,是一步险棋。如果关得顺利通过测试的话,他不但运势可以得以迅速提升,甚至境界也可以有所突破。但如果他测试失败,何子天让关得以布施和放生来培养慈悲心和平等心的努力,就会因此而功亏一篑。” 余帅不是不明白杜清泫的布局,而是没想通不管关得成功还是失败,杜清泫都会有所收获的深意。他又问:“关得没有通过考验,失败了,自然不用说,是杜爷的妙计安了天下。但如果关得成功地通过了考验,怎么说我们同样也有收获?” “再高明的计谋也会有失败和成功两种可能,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计谋。第一种可能是,杜爷的计划失败了,也就是关得成功了,关得顺利提升了运势,积累了福分。但由于他救助流浪儿童之举是在杜爷的一手推动下才得以实现,他的运势和福分,同时会间接提升杜爷的运势和福分。第二种可能是,杜爷的计划成功了,也就是关得失败了,那么关得会因此而运势大降并且福分削减,杜爷则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和何子天、毕问天的对抗中,只管坐收渔利就可以了。所以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杜爷都没有输。明白了吗,余帅?”在领会杜清泫的意图上,方木比余帅深入并且及时多了。 余帅总算明白了,点头赞道:“杜爷这一手真是高明,不管胜负,都立于不败之地,厉害,真厉害。” 杜清泫脸上微有自得之色,浅浅一笑:“虽说是没有百分之百成功的计谋,但却有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计划。只要在出手之前深思熟虑,设想好成功和失败两种后果都是怎样的局面,同时放正心态——成功了,是得之我幸;失败了,是失之我命——而且不要下过大的赌注,不下过大的赌注,就不会大输大赢。永远记住一点,不要期望一次较量就大获全胜,也不要指望一次交手就决定胜负,每次多给自己留一分余地,也给对手留一次机会,这样,才有可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即使不赢,也要保持不败,不败,总比输好。” “是,杜爷的教诲,我记下了。”余帅诚恳地点头,又问,“杜爷,刚才您和关得见了一面,效果如何?您认为关得能通过流浪儿童事件的考验吗?” “呵呵,说到刚才的见面,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杜清泫哈哈一笑,一脸喜色,“如果说以前我还认为关得通过考验的可能性是一半对一半,但刚才和他见了一面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高看了关得。关得再是命格奇特,再是万无其一的天纵奇才,毕竟还是太年轻,年轻,就缺少不动如山的心性。刚才我测试他,让他给我五千块,结果怎么着?他动怒了。” “动怒,就证明关得还没有磨炼出真正的平等心,真正的平等心是不分流浪儿童还是杜爷,也不分是主动救助还是被别人索求帮助……”方木面露喜色,“恭喜杜爷,流浪儿童的设局,关得必败无疑。” “关得一败,何子天一系的运势就会大降,那么接下来就可以集中力量对付毕问天了。杜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对毕问天第二次出手?”余帅想起第一次向毕问天出手时的失利,又问,“第一次出手,明明算无遗策,不应该出现偏差,怎么就突然杀出一个局外人破了杜爷的局。杜爷,你说,那个局外人真的是无意中破局还是刻意的安排?” “对毕问天的第二次出手,不急,等毕问天向沈新出手之后,我们以逸待劳将计就计就行了。既然第一次主动出手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第二次就不要再主动出手了,及时调整策略,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对于第一次出手的失利,杜清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精心推算了半天,完全绕过了毕问天的安排,并且连何子天的因素也考虑在内,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其中到底是什么不可抗力因素,他到今天也没有完全想通,“局外人的破局,应该不是刻意的安排。放眼整个单城,有能力刻意破坏我的设局的只有毕问天和何子天,连关得也差了太多火候。但当时毕问天和何子天都没有出手,那么就可以肯定的是,局外人,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他也许只是偶然路过,也许是临时起意路过……” 方木很不理解:“杜爷,您不是说过,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吗?那么这个局外人就算是偶然路过,却必然破了我们的局,难道是说,真应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 “是呀,不承认人算不如天算的人,要么不可一世,要么还没有见识过天道好还的威力。”杜清泫对第一次出手的失利,并不是耿耿于怀,而是坦然面对。他一生经历的失败和成功太多了,多到已经让他深刻地认识到,失败和成功是密不可分的两个面,缺一不可,没有永远成功的人,也没有永远失败的人。 “不过不管那个局外人是谁,方木、余帅,你们一定要查出他的名字,他破坏了我的至关重要的一局,你们不要轻饶了他。” “是,杜爷。”方木和余帅见杜清泫眉头微锁,深知杜清泫脾气的二人知道他动了杀心。也是,第一局本以为是十拿九稳,却被一块意外飞来的板砖打乱了整体部署,害得杜爷亲自从京城来到单城。想想上次事关十亿元项目的较量,杜爷都能稳坐京城,安居在四合院内,遥控指挥而最终大获全胜,而这一次的失利,让久未迈出京城一步的杜爷迫不及待地来到单城,可见这一块板砖的威力有多么巨大,也多么让杜爷耿耿于怀。 “杜爷,您上次说,关得命中有一难,而且恐怕很难过关,可是为什么关得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却毫发无伤?”方木对关得的好奇之心越来越深,尽管她还没有见过关得一面,但关得已经如同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在她心中生根发芽了。 “关得大难不死的事情,我在京城也一直很不解,后来来到了单城,了解到他的所作所为之后,才恍然大悟,他没有死,还是得感谢何子天。如果他遇到的人是毕问天,那么他就死定了。”杜清泫轻轻一摸头上还算茂密的头发,心思又沉静了下来,“关得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当然,光有聪明还不够,聪明的人多了,早死的也多了。黄泉路上无老少,孤坟多是少年人。在生死面前,不分高贵和贫贱,也不分老少。一个人,如果不但聪明而且还能拿掉不该有的贪心,才是人间真正的大智慧之人。小聪明成不了大智慧,大智慧,才是一个人行走人间安身立命之本。” 别看杜清泫行事风格谦逊低调,其实他自视过高,从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不过放眼国内的运师,他最佩服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何子天,另一个则是毕问天。 何子天不走隐形掌门人之路,甘心隐居在市井之间,以放下的心态得人生的自在,一般人做不到。滚滚红尘,名利、权势,诱惑人心的东西太多,有几人可以看破?不管何子天是真的看破还是故作清高,他几十年的清贫生活,就连杜清泫也自叹不如,也自认做不到。 对毕问天的佩服,是因为毕问天的圆滑、世故与运师之路结合得天衣无缝。虽然毕问天论实力和境界都远不如他,但毕问天游刃有余地周旋在政商两界之间,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不少人脉和关系。最主要的是,论固守清贫和寂寞,毕问天不如何子天,论红尘炼心广积实力,毕问天又不如他,但若论处事圆滑行事肆无忌惮,他和何子天都又不如毕问天。 让杜清泫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身为运师,一向顺天道而行,就连他,通常情况下不会也不敢逆天而行,事事小心,唯恐违背天地法则而被法则惩罚。毕问天却不,他行事乖张,随心所欲,甚至还经常逆天而行,虽然导致了劫数提前,却还能混得风生水起,比何子天强太多了,不由杜清泫不连连称奇。 身为运师,因为深知天地法则的严酷和无情,所以行事一向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出格之举。 人间的人情和法律,有可以求情从轻发落的可能,法则没有,法则就如浩浩茫茫的天空,视天下苍生为刍狗。生灵涂炭时,法则沉默而无言,只是冷漠旁观;歌舞升平时,法则还是不发一言,冷眼看世间。 正是因此,杜清泫才对毕问天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十分佩服,一心想弄明白毕问天是如何从容地规避了法则的反弹之力,从而行走世间没有障碍。 该死者必死 法则除了严酷和无情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是完美无缺,没有丝毫漏洞,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间法律的空子可以钻,法则不可以。显然,毕问天不是在钻法则的空子,而是在借法则的力量为所欲为。 如果真能找到一种方法,可以借助法则的力量为我所用,可以出手灭掉对手而不被法则惩罚,可以随意提升自己的运势而不用担心天地平衡之理的反制,那么就真正到达了随心所欲的命师境界。 问题是,毕问天还远远没有达到命师之境,为什么他就敢为所欲为,难道他就不担心被法则惩罚之时,会连性命也丢掉?杜清泫对毕问天佩服之余,也一心想找到毕问天深藏不露的秘密。 还有一点让杜清泫也想不通的是,何子天几十年来,一直隐居在市井之间,清心寡欲,既不插手政商两界的事情,又不积攒财富,为什么他在运师的中门一直没有突破?按说以他对命师之道的孜孜以求和几十年的一心投入,他没有杂事琐事分心,应该是国内最先到达命师之境的第一人才对,但现在何子天一直停留在运师中门的境界之上,十几年没有前进一步,是何道理? 是何子天太谨小慎微了,还是他有意隐瞒了境界? 杜清泫严重怀疑是后者,因为关得在丛台峰逃过一难,归根结底,还是得益于何子天为关得未雨绸缪的长远布局。从最开始时关得为李东从的母亲放生,到后来关得在何子天的授意下,在医院照顾病人,在养老院照顾孤寡老人,以及再后来的定期放生、随时随地布施,都让关得积累了很多福分。 替别人放生,七分福分之中,别人获一,六分福分,放生者自得。所以,不管关得的出发点是什么,他只要放生,就为自己积累了无量的功德。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天道最公平,也最善于主持公道,放生者,天道还之以寿命,杀生者,天道夺其寿命。 正是因为关得的放生功德太大,他就算命中该死,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可是,就算关得放生功德很大,一般天道好还也不会还得这么快,是不是关得还做了什么事情让他才得以逃过一难?”听了杜清泫的解释之后,方木还是有不解之处。世间人都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说法,通常情况下,善恶报应不会立竿见影,所以说才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怪现象。当然,好人最终还会有好报,而祸害到头来祸害的还是自己。 “你算是问对了,关得大难不死,一是何子天教导有方,早早布局为他改命,二是他自己具有当断则断不被眼前小利迷了双眼的智慧……”杜清泫为人虽然自傲,却有一个十分难得的优点,就是欣赏别人的长处,并且愿意学习以弥补自己的不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一个不断扬长避短的人,不但是一个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可怕之处就在于,他总是不断地修正自己的缺点。一个让别人找不到缺点的人,就是一个几乎不可能被打败的人。 “关得才多大,他能有什么智慧?”余帅对未曾谋面的关得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忌妒心理,杜清泫对关得大加赞赏而方木对关得无比欣赏,让他颇感失落。 “有志不在年高,关得最智慧的地方在于他及时转让了舍得古玩行,转让出去之后,又大手笔捐款四十万。”方木替关得辩解,当然,她的出发点也不是抬高关得,而是就事论事,“如果说放生功德让关得得以大难不死的话,那么及时转让舍得古玩行并且捐款,是他从悬崖上摔下去毫发无伤的保证。” “舍得古玩行?”余帅对关得的资料也看了一些,虽说不是了如指掌,也做到了心中有数,一下想了起来,“也是怪了,眼见舍得古玩行要赚大钱了,关得怎么舍得这个时候转让?换了是我,也很难做到眼睛不眨就卖给花流年。在这件事情上,我也佩服关得的勇气。” “光有勇气还不行,还得有智慧,智慧,才是根本。”杜清泫见他的一对关门弟子不管是面相还是潜质,都比何子天的关门弟子关得、碧悠强了不少,更比毕问天的关门弟子木锦年和花流年强了太多,不由心中大慰,“你们再说说,史珍香意外被汽车撞死,是什么原因?” “肯定不是关得背后推动,也不会是何子天和毕问天的布局,不管是关得还是何子天、毕问天,都没有算出来关得在丛台峰有一难,那么就不可能知道关得之难会落在史珍香身上。”余帅很喜欢讨论的氛围,每一次讨论,他都受益匪浅,可以从中学到许多安身立命的知识,“再根据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定律,史珍香突然被车撞死,是现世报。” “难道不是意外?”方木很少笑,说话的时候,一直一脸严肃,和月清影的清冷不一样,她的严肃是一板一眼的严谨,是没有规则不成方圆的刻板。她一只手支在车窗上,托住下巴:“杜爷,世界上的事情,难道说不管是多偶然的巧合,也是必然要发生的定数,就没有一次例外?” “太阳从东方升起在西边落下,几千年几万年了,有一次例外吗?”杜清泫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见汽车已经驶入了南二环和西二环的交叉处,三姓村的荒地已经映入眼帘,他叫停了车,“史珍香的死,如果说是意外,那是自欺欺人,不信你们可以查查那个司机,他最近肯定没做什么好事。但如果说史珍香是因为推了关得而得了现世报,也不准确。据我推测,多半是史珍香以前也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积攒在了一起,到了快要报应的时候。如果这时候她有智慧,改邪归正,行善积德,也许还有的救。她却偏偏要去推关得,结果关得没事,她却玩死了自己。” “是呀,被车撞死算是九种横死之一,横死之人,都是自作自受。”方木随杜清泫下了车,见来到了一片荒地,她不解地问道,“这是哪里?” 淹死、烧死、吃错药吃死以及饿死、撑死,加上被车撞死,都属于横死。 “这是关得的一个局。”杜清泫一脚踩在了三姓村的土地之上,微微闭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秋天的凉气,感受了一下三姓村地皮所在之处的天地清风。过了片刻,他才蓦然睁开眼睛,目光看向深入土地百米之外的一座孤坟,迈步就走,“这座坟是中心点。” “关得的局?关得的什么局?”方木面露疑惑之意,不过她脚下不停,紧跟在杜清泫身后,朝孤坟走去。 “方木,对于单城的局势,你还需要更深入地了解才行,连关得的局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研究了关得这么多天,是不是只研究他长得帅不帅有没有女朋友了?”余帅打趣方木。 方木白了余帅一眼,“哼”了一声:“说实话,关得是没你长得帅,你的帅已经到了惊动韩国总统的地步,不过你放心,你的帅不是我的菜,我不喜欢花美男。”方木平静的脸色就如秋日明净而辽远的天空,既让人心旷神怡,又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子,男人如果长得和女人一样,世界不就乱套了?” “得了,我不和你讨论帅不帅的问题,每次一说到这个,你都会有一大堆形而上的理论……我就是想告诉你,三姓村地皮,是关得为了提升月国梁的运势而布的一个局,是为了平息外界对月国梁贪污的质疑。同时,他还借三姓村地皮施恩于木锦年,偿还了木锦年向他赠送玉器行时他亏欠的福分。而且,此举还让木锦年对他心生感激,也让他间接和风华伦有了进一步接触的可能……你说,关得的布局,是不是既着眼于眼前,又立足于长远,考虑得非常周全?”余帅毫无保留地向方木说出了他对关得布局三姓村地皮深意的分析,如果关得听到他刚才的一番论断,肯定会大吃一惊。 吃惊是因为余帅的话,完全就是关得布局三姓村地皮时的全盘考虑。关得如果知道杜清泫有一对比木锦年、花流年厉害无数倍的关门弟子的话,他肯定也会去用心研究余帅和方木的资料。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方木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一向就事论事,不会纠缠某一个问题不放,她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跳到了三姓村地皮之上,“除了杜爷侧面出手让关得误入流浪儿童一局之外,杜爷还可以正面出手,破坏三姓村地皮的风水,让三姓村成为关得的滑铁卢。” 大恶似善 “呵呵,方木,你的想法不太光明正大呀,什么叫破坏三姓村地皮的风水?记住一点,因地不真,果招纡曲,一定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出发点。”杜清泫站在了孤坟的前面,先是打量了孤坟片刻,又绕着孤坟转了一圈,见孤坟上刻的是戴简简之墓,他回头对余帅说道,“你去一趟三姓村,告诉戴简简的家人,说是孤坟葬在荒地,先人不得超生,后人没有好运,然后你说你愿意出钱资助他们迁坟。” “好。”余帅一口应下,冲方木嘿嘿一笑,“方木,一比才知道,人和人的差距确实巨大。你看杜爷,出发点全是为了别人着想,哪里像你,非说什么破坏三姓村地皮的风水。你就不会替戴简简的家人考虑,让他们自愿迁坟,然后坟一迁,所带来的破坏三姓村地皮风水的后果,就是他们的过失,和我们无关了。” 方木被余帅嘲笑,也不生气,很认真地说道:“是,还是杜爷高明,考虑得比我长远多了。我需要向杜爷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怎样才能做到大恶似善,确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余帅被气笑了,“哪里有形容自己是大恶似善的?这叫大忠似奸。杜爷不管做什么事情,出发点都是堂堂正正的,就如帮助关得跳进流浪儿童的局一样,也是为了帮助关得积功累德提升运势。当然,如果他自己心性不过关,最终事情办砸了,就和杜爷的善良无关了。迁坟的事情也一样,杜爷也是一心为戴简简的后人着想……” “好,好,你说得对,你比我高尚,行了吧?”方木的为人方正有余而圆润不足,虽然她跟了杜清泫多年,却还是接受不了杜清泫说一套做一套的手法。她认为,哪怕是拐弯抹角地为别人布下陷阱,哪怕第一步真是以帮助别人为出发点,但在明明知道第二步第三步会有严重后遗症的前提之下,还要去做这件事情,这不是真善,是伪善。 “这不是高尚不高尚的问题,这是谁考虑得更长远谁更高明的问题。”余帅一边走,一边敲打方木,“方木,不要让你的所谓原则害了自己,你要明白一个问题,你所处的阵营决定了你的价值取向。原则问题,有时在价值取向面前,必须让步。” 方木不说话了,默默地点了点头。风吹乱她的长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她一拢头发,在秋日的阳光下,挺拔而健美的身姿犹如一棵笔直的白杨树,散发着纯朴的天然之美。 余帅去三姓村了,方木和杜清泫回到车上,汽车发动之后,方木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杜爷,毕问天会怎么对沈新出手?” “暂时不好推测毕问天的出手,不过不用管,毕问天肯定会向沈新出手,而且还是暗中出手……”杜清泫吩咐司机开车,直接回宾馆,“毕问天一向喜欢暗中行事,所以,他的手法只有在造成了既成事实之后,才好反击……” 话说到一半,方木的手机响了。方木一看来电,立刻向杜清泫小声说道:“是沈伟强。” “呵呵,多半是毕问天出手了……”杜清泫笑道,“你问问沈伟强出了什么事情。” “嗯。”方木接听了电话,声音淡漠而不冷不热,“沈伟强,有事吗?” 有事,当然有事了,沈伟强心急火燎,气喘吁吁地说道:“方木,今天我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家后突然忘东忘西不说,还动不动就发火,一发就是特别大的火,要么摔东西,要么骂人,不管是我还是我爸,都被她吵得心烦意乱……” 方木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女人更年期的时候都这样,你和你爸平常多让着她一点儿就行了,过去这个阶段,就好了。” “更年期呀?”沈伟强想了一想,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没有想通,只好又说,“更年期倒也没什么,就是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要不天天吵闹,让人心烦意乱,很影响工作和生活……对了,杜爷什么时候来单城,我爸和我都想面见他老人家,当面向他老人家请教一些问题。” 方木看向了杜清泫,杜清泫微微摇头,方木心领神会,说道:“杜爷近期没有来单城的想法,看时机吧。现在沈市长上升的势头还不错,你们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行。万一出现了不可预料的事件,杜爷肯定会亲自来单城一趟。” “好吧。”沈伟强放下了电话,心中的不解还是没有消除,他在房间中转了几圈,想了一想,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对呀,我怎么总感觉我妈好像是被人暗算了,她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很少乱发脾气……更年期,难道真是更年期的原因?” 沈伟强一直没有想通,也可以理解,他毕竟是男人,心不够细,也忘了早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刘欣就已经更年期了。一个女人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更年期。 沈伟强没有想通,方木也忽略了这个细节,虽然她也是女人,却和一般的女人过分注意细节不一样,她总是喜欢站在全局的高度考虑问题,不想当一个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的小女人。但有时高度过高,也会失之偏颇,只见大海而不见细流。 但许多时候,决定成败的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杜清泫一开始听到刘欣突然反常,脑中灵光一闪,联想到了毕问天的出手,正要深入推算时,又听方木提到了更年期的问题,他哑然失笑,摇头不再去多想刘欣反常的背后是不是毕问天的阴谋。因为从家庭来破坏一个人的运势,是最快捷最行之有效的手法。从刘欣下手,让刘欣反常,从而影响到沈新和沈伟强的运势的做法,很符合毕问天的为人。 如果杜清泫深入去想刘欣反常背后的真相,他很快就能察觉到毕问天出手的落脚点在哪里,也就可以很容易破解毕问天的反运法。没错,毕问天让元元将一张折纸放到刘欣身上,正是要用反运法让刘欣喜怒无常来破坏沈新的家庭和谐,从而达到削弱沈新运势的目的。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杜清泫被方木的思路引向了错误的方向,错失了及时出手化解毕问天手法的最佳时机! 由此可见,再高明再聪明的人,也容易被身边人的思维影响判断力。 “杜爷,为什么不告诉沈氏父子您来单城的事实?为什么要瞒着他们?直接当面指点他们,不是可以更好地直接插手单城的局势吗?”方木有一个疑问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 “方木,你一直想锻炼自己的眼力,想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待问题,单城的局势,你真的看清楚了吗?”杜清泫微微一笑,“我没有公开露面,也不见沈氏父子,其实是在提防一个人……” “谁?单城还有让杜爷忌惮的人吗?”方木话一出口,又意识到她疏漏了一个重要的人物,笑了,“哦,原来是在提防何子天。” “对,就是何子天。”杜清泫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我总是觉得何子天这么多年来一直停滞在运师的中门境界,没有前进一步,很不正常。他心性很淡,没有杂事和琐事缠身,应该在命师之道上进展飞快才对……所以我一直怀疑,他隐瞒了境界。还有一点,他和毕问天联手,和毕问天亲自出手不同的是,他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只放手让关得一人冲锋在前。方木,你说,何子天这么做,是他真的不关心胜负,还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哦,我明白了。”方木恍然大悟,“何子天是想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他按兵不动,想等杜爷和毕问天较量的时候,只要有一丝破绽出现,他就突然出手,然后一举定胜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对,太对了。”杜清泫很为方木的领悟能力高兴,命师之道,从相师到运师再到命师,是一条艰辛无比的道路,其中,悟性至关重要,有没有悟性,决定了一个人能在命师之道上能不能走远,“所以,我来单城才暗中行事,一是不让何子天察觉到我的到来,就算他知道了,也摸不清我的行踪,二是有些事情还是做到暗处比较好。” “明白了。”方木心领神会地笑了,“杜爷,我也想私下和关得见一面,不是您和他见面的那种,而是躲在暗处远观他,想亲眼见见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念之间 “还是不要了,收起你的好奇心,好奇,是一个人判断力的大敌。”杜清泫否决了方木的想法,“你现在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没有出师之前,不要到处乱跑。” “是,杜爷。”方木既不如元元一样灵活多变,又不会撒娇,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娇美的脸庞平添了几分严肃的力量,“杜爷,我忽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沈氏父子恐怕扶不起来,就算为沈新逆天改命,强行提升了运势,以沈伟强的胡作非为,早晚他会将沈新拖下悬崖。史珍香虽然死了,但后遗症还在,我总觉得史珍香事件的后续发展,会让沈伟强摔一个粉身碎骨。” “谁说要扶沈氏父子了?”杜清泫意味深长地笑了,“我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帮助关得走向正道,让关得跟随在我的身边,让他实现人生最大的价值。二是劝说元元离开毕问天,毕问天走的是邪道,不会有好下场,出于对元元的爱护,我希望她迷途知返。” 又来了,方木无奈了翻了翻白眼,她对杜清泫几乎事事言听计从,唯有一点,她很不喜欢杜清泫的自我标榜。有些事情,明明是争名夺利的俗事,他非要费尽心机寻找到一个伟大光荣正确的理由来掩饰。不过她听明白了杜清泫的言外之意,沈氏父子,不过是杜清泫为了得到关得和元元的垫脚石而已,只要关得和元元到手了,沈氏父子的死活就不在杜清泫的考虑之内了。 尽管对沈氏父子既没什么好感,更不认识,不过方木还是为沈氏父子感到悲哀。好歹沈新也是堂堂的一市之长,却不走正道,又养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才让杜清泫有机可乘,将他牢牢地掌控在了手心之内。如果沈新一身正气,没有私心杂念,杜清泫也无机可乘。说到底,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自愿的选择,是好是坏,别怨天尤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把握好。 好吧,既然杜清泫自我标榜了一辈子,不让他自我抬高,他也不会同意不会顺心,方木索性转移了话题:“杜爷,上次您说过要为我讲一讲人生的十三条定律,现在正好有时间……” 杜清泫呵呵一笑:“方木,你背着余帅偷学,可不太好呀。不过算了,余帅没有你悟性高,他现在还不到知道十三条定律的层次,我先讲给你听也无妨……” “人生的十三条定律,分别是一,因果定律;二,吸引定律;三,深信定律;四,放松定律;五,当下定律;六,八十比二十定律;七,应得定律;八,间接定律;九,布施定律;十,不图报定律;十一,爱自己定律;十二,宽恕定律;十三,负责定律。”杜清泫中间没有停顿,一口气说了出来。 方木听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爱自己定律、宽恕定律和负责定律,怎么解释?” 杜清泫奇道:“前面的十条,你知道含义了?” “猜也能猜个大概,就是最后三条,怎么也想不明白,请杜爷解疑释惑。” “好吧,先说第十一条爱自己定律。”杜清泫的性格是随遇而安的淡然,方木说什么,他通常不会反驳,一脸春风般的微笑,“一切为他人着想的想法和助人为乐的行为,还有一切成功和荣耀,都缘于一个最基本的出发点——爱自己。一个连自己都不喜欢都不爱的人,怎么可能去爱别人爱世界呢?爱自己不等于自私自利,而是让你在珍爱自己的一切包括福分、身体、名誉的前提下,去爱别人去爱世界,去为别人和世界做出应有的贡献。” “嗯,这个定律我明白了。孟子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一个人,只有先爱自己,才能安身立命去爱天下人。有这样一个故事说,苏东坡任凤翔府判官,章惇任商州令时,两人同游仙游潭。有一处是悬崖峭壁,上面只有一根独木桥相通,独木桥下是万丈深渊。章惇提出让苏东坡过桥,在绝壁上留下墨迹,苏东坡不敢。章惇却神色平静,用绳子把自己系在树上,探身过桥,在陡峭的石壁上写了几句话。苏轼不禁抚着他的背长叹说,能自拼命者能杀人也……章惇哈哈大笑。 “苏东坡看出了章惇的为人,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也不会珍惜别人的生命。果然,就是这位章惇,后来当了宰相,大权在握,整治政敌毫不手软,杀人不眨眼,甚至提出掘开司马光的坟墓,暴骨鞭尸的狠招。因与苏东坡政见不合,章惇大下狠手,把苏东坡贬到偏远的惠州。在惠州,苏东坡以苦为乐,在诗中写道:为报诗人春睡足,道人轻打五更钟……诗传到京城,章惇嫌苏东坡在逆境中也能这么逍遥,就再贬他到更远的儋州(今属海南)。在宋朝,放逐海南岛只比满门抄斩罪减一等,可见章惇之狠。后来,章惇被《宋史》列入《奸臣传》。”方木说起历史轶事,如数家珍,她说完之后,微微点头,“杜爷,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 “哈哈……”杜清泫开怀一笑,“对,很好,方木,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举一反三的悟性,你理解得很对,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才会珍惜别人的生命。好,现在说第十二条定律,宽恕定律。宽恕是一种力量,是一个人获得新生的必经之路。仇恨和悔恨的种子可以长成一棵阻碍进步和成功的参天大树,而宽恕就是锋利的斧头,有了宽恕之心,就可以将仇恨和悔恨的大树砍断,从此天高地阔,人生无限。 “记住,你要宽恕的对象有三种人,而第一个需要宽恕和原谅的对象,就是你的父母。不管你的父母对你曾经做过或正在做什么不好的事,都必须完全、彻底地原谅他们。因为他们毕竟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带你来到这个世间,就是最大的恩赐。第二个需要宽恕的对象,是所有以任何方式伤害过或正在伤害你的人。你不用和他们成为好朋友,也不用让他们知道你的宽恕,你只需要简单地、完全地毫无保留地宽恕他们。毕竟他们对你的伤害,历练了你的人生,成就了你的隐忍。第三个需要宽恕的对象,是你自己。不管你过去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请先真诚地忏悔并且保证不会再犯,然后,请宽恕自己。内疚、悔恨只是沉重的精神枷锁,不会让你有所作为,对你的进步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宽恕自己并且放下心理包袱,勇敢向前,才是一个人应有的正确的人生观。”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方木点头,连连赞叹,“宽恕其实就是放下的意思,放下才能得自在。” “最后一条定律,负责定律。负责定律,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人必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管是你无意中一个小小的动作,或是一句无心的话,但无意中的小小动作却影响了别人,无心的话也伤害了别人。不要以为你是无意之举,就不用负责,天地法则严酷而无情,不因你的无意而饶过你,也不因你的无知而放过你。所以,知道负责定律,就是让你时刻提醒自己,你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言行、境遇和生活负全部责任。一个时刻铭记自己责任的人,才能时刻检点自己的一言一行,才能谨小慎微、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讲完了之后,杜清泫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木一眼,“方木,在知道了负责定律之后,你还会觉得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寻求一个正大光明的出发点是虚伪和多此一举吗?” 啊?方木心中一惊脸上一红,原来她对杜清泫自我标榜的不满,杜清泫一直心知肚明,她还以为她隐藏得很深,杜清泫一无所知呢,一时木讷说道:“杜爷,我,我……” “不要自责,也不要多想,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有时候为自己寻求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既是培养自己的善心,又可以让自己的内心平和安详。当然了,话又说回来,善心并不一定全是公心,善心之中,也有私心。”杜清泫呵呵一笑,“方木,好好提高,努力进步,你以后的道路还长,和别人的较量还很多,有时候胜负不在于实力的悬殊或是时机的好坏,而有可能只在于一念之间。” 杜清泫说的很多,他与何子天、毕问天的较量,在最后分出胜负的关键一战中,就是一念决定了谁能笑到最后。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杜爷,既然元元是先天大成之相,有了她就可以帮助您渡过劫难,为什么还非要让关得也跟随您?”本来方木想说为什么要抢元元还要连关得也抢过来,但受杜清泫刚才一番话的影响,她也用委婉而光明正大的说法了。 ------------ 07 好心未必会办好事 父母的下落,一直是关得心中的痛,也是他的心结。虽然他不如碧悠一样对父母耿耿于怀,恨大于牵挂,但身为人子,还是想见到父母,更想当面问问父母,当年为何离他而去?继母到底是不是他们离去的罪魁祸首? 险情 “老子说,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杜清泫目光深沉地望向窗外,见天空中积聚越来越多的乌云,心情忽然莫名沉重了几分,“运师得一而得天命,这个‘一’就是关得。” 再进一步解释的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果关得知道他在杜清泫眼中如此重要,接近于道,不知道他是该庆幸他的无可替代,还是该无奈他被高抬?还好,现在他还不知道杜清泫在背后的所作所为,尽管他已经知道杜清泫人在单城,但杜清泫在单城哪里,又暗中在做什么,他一无所知。 关得也没有时间去猜测杜清泫来单城的真正目的,最近几天,他一直很忙,忙得不可开交。碧悠又去了石门,而且又是一去杳无音讯,他只好暂时肩负起了管理一碗香的重任。如果他再不照管一碗香,看碧悠的意思,是想让一碗香自生自灭了。 对于碧悠再去石门,关得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碧悠心意已决,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就让时间证明一切的对与错是与非吧。 除了照管一碗香之外,关得还要照看两个半大孩子——二小和大个。二小还好,有眼色,听话,会说话。大个就不同了,他性格孤僻而多疑,要么对关得的话哼哼哈哈地敷衍,要么索性左耳进右耳出,关得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但关得又不能赶他走,大个和二小在一起五年了,二人结下了兄弟一般的情谊,二小要留下,大个也要跟着,好在方外居的房子够住,何爷也不嫌烦,关得就留下了二小和大个。 至于出资五百万捐建孤儿院一事,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月国梁已经亲自主抓了此事,并且申请了地皮,前期手续基本上已经办妥,关得的资金到位就可以兴建了。关得的资金倒是没有问题,但是他请了一个专业的设计师设计孤儿院,力求尽善尽美,想一步到位,建成之后,各项生活设施齐全,当然,如果能再配一个小学就更好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关得也不急,反正流浪儿童暂时有地方安置——滏阳区的旧城改造项目的第一个安居工程惠民小区,正式破土动工了。为工人修建的临建里面,特意辟出了一块地方,临时充当了流浪儿童的家园。 至于石门的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比惠民小区早一天破土动工,等于是说,滨盛成立以来的两大工程,几乎同一时间开工,当是可喜可贺的大事。关得没有参加省电视家属院项目的开工仪式,不过他接到了月清影的电话,听到月清影在现场兴奋而开心的声音时,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热火朝天的情景。 也是,开工建设一处占地几十亩的家属院项目,在一片废墟上立起一栋栋高楼大厦,确实很有成就感。人生在世,就应该建功立业,就应该有所作为。 还好,关得参加了滏阳区惠民小区的开工仪式。 惠民小区全权交由于天凯负责,关得还是躲在幕后,并不抛头露面。一是他听从何爷的指示,防止被杜清泫察觉到他的行踪;二是他既然要走隐形掌门人之路,从现在开始适应垂帘听政的状态,就很有必要。 不过在开工仪式上,在于天凯的坚持下以及李东从的竭力邀请下,关得还是出面了。主要是李东从打的如意算盘是,关得一出面,就可以请到月国梁剪彩了。果然,一开始月国梁不想出席剪彩仪式,后来听说关得也会到场,他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开工剪彩仪式,举办得十分成功。关得躲在人群中,见台上的月国梁、李东从满面春风,见于天凯也人五人六地穿上了西装,站在台上风光八面。再看鼓乐喧天,热闹非凡,现场还有许多百姓对惠民小区建成之后的前景十分期待,都盼望着早日住上新房,让他微微感慨——不管是为官还是经商,只有做一些能够让百姓得到实惠的实事,才是正道。人生在世,总要留下一些值得纪念并且有存在价值的东西,才不白活一场。 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和惠民小区项目同时开工,意味着经历了沈伟强数次打压和围剿的滨盛房地产,终于突出重围,打响了扬帆起航的第一枪! 滨盛房地产,总算站稳了脚跟,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以省电视台一个亿的工程预算以及惠民小区五千多万的造价,两个工程下来,滨盛的利润不会低于五千万。按照股份比例,现在的关得,不显山不露水,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千万富翁了。 参加完开工仪式后,关得在回方外居的路上,见天气转阴,有下雨的迹象,一时心急,虽然方外居有何爷在,但他不放心二小和大个。几天相处下来,二人成了他的牵挂,他怕下雨天气变凉,会让二小和大个感冒。小二和大个虽然习惯了流离失所,但二人到底还是孩子,又不会照顾自己…… 主要也是关得有一个悲伤的童年,他现在视二小和大个如兄弟一般。小刀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逐渐恢复中,他大为欣慰的同时,更坚定了要建一座单城最好的孤儿院的决心。如果他的善举能够挽救更多的流浪儿童,可以让更多如二小和大个一样的孤儿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生活,他也就知足了。 走到半路,果然下雨了。有何爷在,二小和大个在方外居也不会淋雨,而且二小和大个的到来,也让方外居平添了许多生机,何爷也愿意和二人聊天。不过关得还是放心不下,加快了车速。他担心大个不听话,大个顶撞他没什么,如果顶撞了何爷,惹了何爷生气,就是他的不是了。 以后要好好和大个沟通一下,最好可以让大个对社会的成见和根深蒂固的自闭心理化解,关得才这么一想……电话忽然响了。 关得一时走神,从口袋中掏电话的时候,手机就掉到了座位下面。电话还是固执地响个不停,不知何故,他突然心烦意乱起来,伸手到座位下去拿电话。眼见就要将电话抓到手中时,他低头朝下面看了一眼,看清了电话正好卡在脚垫的缝隙之中。 其时关得的车速并不快,在低头看手机时,前面并没有车,而且雨也刚下,并不大。不料似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等他抓住手机抬头再看向车前的时候,顿时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车前十米开外,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辆卡车,卡车不但在龟速前进,而且刹车灯还亮了,证明卡车正在减速。在国内卡车从来不装后防撞梁的前提之下,小车追尾卡车只有死路一条。 最关键的是,此时雨突然大了起来,前方白茫茫一片,让关得失去了距离感,十米的距离,以四十公里的时速,也就是一两秒钟的反应时间。 还好,卡车没有完全静止,否则关得再有通天之能,也躲不过去。紧急之下,他先是一脚踩死了刹车,眼见距离如黑洞一般的卡车尾部越来越近,如不避让,肯定避免不了一头撞上的命运。虽然他开的是奥迪,但奥迪又不是以安全著称,追求安全到了极致的沃尔沃,追尾卡车的话,恐怕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见刹车之后,前面卡车的尾灯还在迅速逼近,关得知道必须冒险了,他顾不上看一眼左边的后视镜,当机立断,向左边猛然一打方向,汽车距离卡车尾部顶多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堪堪擦了过去,总算躲过了一难。 实际上在遇到前车突然刹车的时候,紧急刹车是最合理的处理方法,向左向右打方向,都容易引发旁边车道汽车的碰撞。但今天关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有冒险一试了。 车刹停了,还好,不幸中的万幸,后面没车。卡车也许是意识到了刚才的危险,也许是自知理亏,突然一加油门逃之夭夭了。 跑就跑吧,反正关得也没打算找卡车算账,刚才的险情,他也有责任,不能完全怪卡车。 惊魂未定,片刻后,关得恢复了平静,大雨已经倾盆,街上车辆极少。他将车停在路边,刚才才想到大个,电话就响了,然后他突然就心烦意乱,难道说,刚才的险情,和大个以及电话有关?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内在的关联,没有孤立的事件。关得见大雨之中,天地仿佛连在一起,只见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地应有的界限,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大个和刚才打电话的人,会是他的人生难关不成? 大个暂时不想了,关得实在想不出来大个会怎么给他带来困扰,他拿过电话,翻看一看,来电的人赫然是碧悠! 无名火 如果说碧悠是他的人生难关,也说得过去,关得没再多想,当即回拨了电话。 “碧悠,什么事情?”雨越下越大,打得车顶咚咚直响,印象中,很少有这么大的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虽然人在车内,但天地之间的寒气袭来,关得感受到了冬天的逼近。 “关得……”碧悠哽咽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天地之间的冷气,瞬间弥漫了关得的全身,“你能不能现在来石门一趟,我需要你的帮助……” “出什么事情了?碧悠,你别哭,慢慢说。”关得心中一紧,他虽然不支持碧悠想要控股碧天集团的决定,但还是放心不下碧悠的安危,毕竟,他和碧悠同是天涯沦落人,“是不是吃亏了?” “你别问了好不好?我现在就需要你陪在我身边,关得,求求你了。”碧悠的哭声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让人意识到和天地之威相比,个人的悲欢太渺小了。 关得最不喜欢的就是碧悠吞吞吐吐的性格,有什么话不明说,非要绕来绕去。他本来因为大个的问题正心烦意乱,再加上刚才碧悠的电话险些让他撞车,他心中微有狂躁之意,不耐烦地说道:“碧悠,有什么事情,你就明说,别让别人猜来猜去,我现在事情很多,如果你没有什么正事的话,我没时间专门去石门陪你,而且我还是以前的态度不变——不赞成你控股碧天集团!” 碧悠沉默了片刻,挂断了电话。 关得反倒被气笑了,碧悠到底是想让他怎样?她做的本来就是火中取栗的事情,如果没有事先想过输得一无所有的后果,只想到大获全胜的美好,那么碧悠就太可悲了,白跟了何爷这么多年。 算了,不管她了,随她去,何况他也多次劝过她,不要弄险,她就是不听……关得收回心思,重新发动了汽车,回到了方外居。 大雨中的方外居,一片喧嚣,除了风声雨声之外,还有大个的吵闹声。关得皱了皱眉,推开院门,抬头一看,见大个和二小没有打伞,站在大雨之中的树下,正在刨一棵何爷最喜欢的桃树。 何爷站在屋檐之下,脸色平静,既不上前制止二人,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大小和二小要挖的是别人的树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关得见状大怒,向前一步,一把夺过大个手中的铁锹扔到一边,吼道,“大个,你想怎么样?” 大个和二小被关得的怒火吓呆了,二人浑身上下被淋得精湿,几乎不成样子了,尤其是大个,不但头发乱成一团杂草,而且双眼通红,似乎疯了一样。 二小第一次见关得发怒,他吓得浑身发抖,也不知是被冻得发抖还是由于惊吓,反正他呆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关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大个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非说院子里的桃树难看,看了让人心烦,他就非想挖掉。我来劝他,劝不住,想拦住他,没他力气大……” 原来二小是在想制止大个疯狂的举动,关得的气稍微消了几分,他用力一推大个:“大个,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树,你为什么非要刨掉?再说,这树不是你的树,你没有权力刨掉它。” “我就知道你是假慈悲,没当我们一回事儿。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你用来满足同情心虚荣心的工具,你从来没有平等地对待我们!”大个不服气地冲关得怒吼,“一棵树就让你露出了真面目,关得,你真可悲,你虚伪,你让我看不起!” 关得在雨中,被雨淋得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又被大个指着鼻子说他虚伪,他的怒火终于被全面点燃了:“好,好,你说我虚伪,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坦诚——大个,我现在非常讨厌你,请你马上离开!” “走就走,谁稀罕住你这里。”大个转身就走,一拉二小,“二小,跟我走,这地方不是咱们的家,咱们就是四海为家的命。” 二小迟疑着不肯迈开脚步,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了关得,关得正在气头上,冲二小吼道:“你要跟他走,就别再回来了。” 盛怒之下的一句话,让二小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关得不再是他眼中和蔼可亲的关哥哥,而是一个盛气凌人的陌生人,尽管百般不舍千般不愿,二小还是和大个一起走了。 迈出方外居大门那一刻,二小回头望了一眼,见关得还站立在风雨中,一动不动,他心中默默地说道:“再见了关哥哥,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我会一直记得你,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一个大哥哥。” 狂风暴雨也没有让关得心中的狂躁之意平息,他站在风雨中,足有十几分钟一动不动,心中在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做点好事也这么难?为什么大个这么不服管教?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直到何爷实在看不过去了,开口说道:“关得,不要淋雨了,回房间来,我有话对你说。”关得才如梦方醒,意识到他还站在雨中,浑身上下和游泳没有区别了。 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关得来到了何爷面前。见何爷气定神闲,一手花生米,一手茶水,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房间的正中,大开房门,品茶赏雨,他的心境才又平静了许多。关得心中暗道惭愧,和何爷相比,他不管是境界还是心性,还是差了太多。 “何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发火了。”关得诚恳地认错,“现在想想,虽然大个过分了一些,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我不应该对他太求全责备了。” 何爷却并不宽慰关得,而是问到了其他:“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和二小、大个偶遇的背后,说不定有人为推动的因素?” “什么意思?”关得一愣,一下没有想通其中的环节。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让二小和大个去找你,引导你进入二小和大个这些流浪儿童的世界。”何爷端坐不动,目光平和地望向外面的风雨。 平房的好处就是可以大开房门,直接亲近自然。风雨虽大,却飞不进房间,都被高高的屋檐挡在了门外,坐在房间的正中,感受外面的天地之威和清凉之风,确实十分惬意。只是现在的关得却心思躁动,无法静下心来。 “谁会这么好心帮助我去行善积德呢?”关得理解不了何爷的推测。 “好心是好心,可惜的是……”何爷呵呵一笑,笑容中,是久经世事的智慧,“有时好心未必会办好事。” 关得蓦然灵光一闪,对呀,如果真如何爷所说,是有人故意引导二小、大个和他认识,让他深陷救助流浪儿童的事件之中,而且从大个对他的成见也可以得出结论。很明显,他救助流浪儿童之举,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预期效果,相反,他还被大个气着了。 “你刚才冲大个发火,是无明火,表面上看,你是被大个牵了鼻子,实际上,你是被幕后推手牵了鼻子。照此下去的话,你的孤儿院就算落成了,你的功德也会大打折扣,因为你的心思不纯了,你被大个引发的无明火烧毁了你的功德林,火烧功德林!无明火,是一个人成就大事的道路上最大的敌人。无明火不但会让一个人失去判断力,也可能会让一个人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如果当时大个不走,非要挖树不可,你在盛怒之下,会不会动手打他?” 关得默然无语,何爷说对了,当时他真有想打人的冲动。 “如果你打了他,也不算什么,但再多想一想的话,当时大个手中有铁锹,他流浪多年,养成了孤僻和不信任任何人的性格,又缺少克制力,万一冲动之下,他拿起铁锹打你一下,再万一他下手不知轻重……关得,你想过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没有?”何爷微微叹息一声,“如果你经常看新闻就会发现,许多凶杀案,其实都是临时起意的犯罪,街头斗殴,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甚至是多看了对方几眼就引发打架,最终出了人命的事件,太多了……当然,幕后推手也许并不是想让大个和你非要弄个你死我活的下场,他只需要让大个成为你在救助流浪儿童事件上的绊脚石就足够了。” 关得明白了,如果大个的存在一直让他烦躁不安,让他经常发火并且失去理智和判断力的话,那么不用外人出手,他自己就会运势大减并且连连出错。和高人过招,他别说可以出错了,就是连一丝懈怠和放松都不行。只要他稍微露出一丝破绽,就会让对方有机可乘。而他如果在救助流浪儿童事件上出师不利的话,不但会降低他的运势和福分,而且还会进一步连累月国梁的运势。 果然是非常高明的一箭双雕之计! 实则虚之 何爷的提醒,让关得恍然大悟,忽然又想起了在医院遇到的古怪老者,于是他向何爷说出了他的疑问。何爷听了,先是想了一想,然后若有所思地笑了:“你遇到的人,正是杜清泫。” “什么?杜清泫?”关得可是吓了一跳,一下站了起来,“杜清泫……也太让人防不胜防了吧?他向我要五千元,应该是故意测试我了?可惜的是,我没有过关。” “有两件事情你需要注意……”何子天仰望依然阴云密布的天空,雨还很大,没有要停的迹象,他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一是要认真处理好救助流浪儿童的问题,处理好和大个的关系,二是最近要小心行事,提防意外情况的发生。杜清泫不同于毕问天,毕问天的出手虽然多是阴招,却比杜清泫隐藏在光明正大下的明招更好提防。杜清泫的手法,通俗地讲,是糖衣炮弹,让人防不胜防。高雅一点讲,是瞒天过海的高明,他在不损害自身福分的前提下,明是为你着想,实则是想让你深陷深渊之中。” 关得重重地点头:“我记下了,何爷。” “你还年轻,现在让你正面面对杜清泫,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经历了跌落悬崖的生死劫难之后,应该在相术和运势上,都会有一个明显的上扬阶段……”何爷深知杜清泫的厉害,所以他一再提醒关得,要小心再小心行事,否则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而且还没有翻盘的可能。 关得自己还觉得奇怪:“是呀,我也觉得福祸相依,既然大难不死,那么肯定应该事后有福,谁知道我现在感觉不但没有在相术上有什么进展,就连运势上,似乎也比前一段时间低迷了许多。” “不要急,也许时机还不到,也许是杜清泫设计的流浪儿童的局,困住了你。”何爷站了起来,走到门外,站在屋檐下,“不过不要怕,雨再大,总有天晴的时候。杜清泫再高明,也有失算的时候。他防得了问天的阴招,防得了你正面的出手,却防不了我以逸待劳的虚招。” “何爷,您的意思是……”关得知道何爷看似逍遥自在,其实在暗中一直关注杜清泫的一举一动。由何爷坐镇,杜清泫在布局之时,肯定会有所顾忌,不敢使出全力,而且还会保留一部分精力,以用来对付何爷随时可能的出招。 “虚招,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招数,说没有也没有,说有也有。呵呵,就和空气一样,平常你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但空气一旦发作,就是可以摧毁一切的狂风。”何爷背起双手,仰头看天,“雨快要了停了,关得,你什么时候去石门一趟?” “去石门?”关得不解何爷何出此言。 “我是担心碧悠。”何爷叹气一声,“碧悠怕是有难了。” “我明天一早就动身。”关得对碧悠的关心不同于对月清影和秋曲,他一直当碧悠是亲人。 “记住,以劝导为主,别太强迫碧悠了,她的心结,只能自己解开。”何爷又摇了摇头,然后坐到摇椅之上,闭目养神了。 下午,关得左右无事,想去找找二小和大个,不料他刚发动汽车,手机却响了。一看来电,是曾伟贤,就随手接听了电话。 “得哥,曾登科想和你谈谈。”曾伟贤的声音微有急切之意,“应该是调查史珍香幕后黑手的事情,有眉目了。” 好事,好事,关得当即说道:“好,让他马上到一碗香。” 放下电话,关得顾不上再去找二小和大个,直奔一碗香而去。到了一碗香,刚打开贵宾间,还没有来得及泡上茶,电话就又响了。 是秋曲来电。 “关得,你那里下雨没有?石门下雨了,好大的雨,我记得秋天很少下这么大的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到棉,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别感冒了。”秋曲先是絮絮叨叨说了一气生活上的事情,然后话题一转,“对了,你让我散播苏墨虞要调往央视的传闻,我已经胜利完成了任务,现在省台几乎人人皆知,苏墨虞有望成为省台即将调往央视的唯一一名女主持……消息是散播出去了,但到现在还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成效,你说,在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包藏祸心了?” 天地良心,他是一等一的好人,关得嘿嘿一笑:“说实话,还真没有。如果非要说有那么一点点私心的话,我是希望邰小鱼听到传闻后,会无比迫切地要和苏墨虞一争高下,要抢在苏墨虞前面调往央视。邰小鱼一调走,省台就天下太平了,多好。” “你真有这么好心?切,我才不信。算了,不和你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了,我就想问你一件事情,你什么时候来石门?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是拿到了,但也不能满足于现状,要继续大步前进不是?还有就是,你不过来,我和清影两个女孩子,总觉得太孤单了,是不是?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总得有一个男人当家做主才让人放心,是不是?” 关得对秋曲的话也没多想,说道:“最晚明天就可能过去了,主要也是单城这边事情还有很多,一时脱不开身。对了,你有时间的话,帮我调查一下碧天集团和吴氏集团的实力和背景。”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为什么让清影吃进碧天集团的股票?你是不是在和碧悠联手打碧天集团的主意?你和清影吃进了碧天集团的股票,为什么不叫我?还有,听说你要出资五百万捐助一所孤儿院,这样的好人好事,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自私!这样吧,我出一百万,和你一起捐助好了。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我出一百万,挂在你的名下就行了。”秋曲一口气说完,也不等关得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关得摇头笑了笑,真拿秋曲没办法,不过秋曲跟在他的身后也捐助一百万的举动,还是让他对秋曲又高看了一眼。能舍者能得,秋曲为人,随心所欲随缘而行,果然是无底相之人,见识和心性都高人一等。 世界上许多有钱的人,看似赚钱很容易,其实背后都有先舍后得的因果。天地法则亘古长存,永不改变,布施者得回报,一直是世界财富分配的唯一准则。 关得刚这么一想,曾登科等人就赶到了。 曾登科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五个人全部出动。根据最近对五个人的观察和考验,五个人一心倒向,而且能力都还不错,关得基本上确定要收下几人了。 下雨的缘故,几人清一色没有打伞,都穿了雨衣。深黑色的老式雨衣,在下午阴沉的天气中,在阴冷的秋雨中,如果五个人一字排开,一言不发地行走在偏僻的小巷之中,还真有一丝诡异的味道。 见五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都微微弯了腰,关得笑了笑说道:“都坐吧,别拘谨。” 曾登科看了关得一眼,讨好地一笑:“就不坐了,直接说事就行了。关大师,经过我和小伙伴们明察暗访,再由我出面去和史珍香的丈夫郭恒大做了大量的心理工作,最终取得了郭恒大的信任。当然,在沟通过程中,游子旭、庞神算和文武艺、石中玉也付出了辛勤的劳动,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和郭恒大的儿子郭足球沟通,成功地让郭足球相信了他们是好人,并且成功地从郭足球的嘴中套出了一个真相……” 关得见曾登科也有意思,几个老伙伴说成小伙伴也就算了,还不大功独揽,不忘提携一下几个同伴,这种分享精神也是难能可贵的成大事必备的素质之一,他点头说道:“不错,不错,你们几个人都可堪大用,比《天龙八部》中的四大恶人善良多了。” “呵呵……” “哈哈……” 关得一句话,顿时让几人喜笑颜开,房间中过于拘束的气氛也随之轻松了许多,见效果达到,他用手一指椅子:“别站着了,就我一人坐着,你们都站着,好像虐待你们似的。还有,在我面前,你们不要叫我大师,叫我关得就行了,或者叫关总。” “关总!”几人可不敢直呼关得其名,不过关得的话又不得不听,就改口叫关总了。叫了关总之后,几人分别落座了。 曾登科几人到底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很有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经验,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快捷最行之有效,关得对几人的调查手法很是赞同。从郭恒大入手是最佳切入点,但郭恒大在史珍香意外死亡之后,肯定警惕心重,不易突破,那么以郭足球为突破口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出他所料的话,以郭足球作为突破口,肯定起到了破冰的作用。 海纳百川,方成其大 果然和关得猜想的一样,坐下之后,曾登科见关得没有大师的架子,为人随和,胆子也大了起来,喝了一口水说道:“本来我一开始开导郭恒大,说史珍香虽然死于意外,但她的背后还有故事,如果他能告诉我史珍香为什么要推关总掉下悬崖,我不但保证让他收到史珍香应得的报酬,而且还保证他的安全。不料也不知道郭恒大是受到了别人的威胁,还是他总是怀疑史珍香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杀人灭口,总之,他一口否认史珍香是受人指使去害关总……后来没有办法,就只能从郭足球身上下手了。先是游子旭出马,结果游子旭不喜欢足球,没能和郭足球打成一片。然后是石中玉,石中玉也不行,年纪太大了点,和郭足球有严重的代沟。最后还是文武艺出马,他到底读书多,知道郭足球喜欢哪个足球队哪个球员,很快他就成了郭足球的好朋友……”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说是简单,其实中间肯定也经过了许多小心翼翼的试探过程,一点一点推进,快不得慢不得,中间的度很不好把握。关得对几人的表现十分满意——从郭足球口中了解到史珍香确实收了别人订金,订金藏在了墙缝里。然后曾登科再次出马,对郭恒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郭恒大,现在和他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史珍香的幕后主使什么时候凶性大发,说不定连郭恒大和郭足球的命都难保…… 最后郭恒大终于被说动了,从墙缝中拿出了史珍香收到的订金——五万元,以及一个小型录音机。郭恒大说,他也不知道史珍香的幕后主使是谁,因为史珍香和对方一直是单线联系,而且从来不让他插手,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他。不过史珍香也留了一手,和幕后主使见面时,她偷偷录了音。 “录音机在这里……”曾登科拿出一台袖珍录音机,三洋牌的,很新,显然是新买不久。 这台录音机市场价格在三四百元左右,对于史珍香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是奢侈品。如果不是为了有备无患,相信史珍香一辈子也不会去买这样一个家电。 关得也没再多问什么,直接按下了录音机的按键,先是沙沙的声音,听不清,随后是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不用说,肯定是史珍香了。 “一口价,二十万,你要同意我就干,不同意,一拍两散。” “二十万?你也太敢狮子大张口了,有个人要十万我都没有答应他。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儿上,一口价,十五万。” 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尽管他刻意掩饰,但语气中的嚣张和狂妄还是出卖了他,让关得一下就听了出来他是谁——沈伟强! 果然是沈伟强!关得心中强压怒火,猜测是一回事儿,在铁证如山真正指向沈伟强时,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他心中一阵冷笑,在沈伟强和史珍香的讨价还价中,他的生命原来只值十几二十万。 不过有时想想也真是可悲,一个人或许身价千万甚至亿万,但在别人眼中,或许只值一二十万。所以说,适当地放低身段,让自己谦下而平和,是一个成功人士必备的心态。 财属水,水性流低。所以自高自大者,往往无财,就算侥幸继承了遗产,也早晚会挥霍一空。毕竟,财富如大海,海纳百川,方成其大,高山之上,从来不存水。 对话在继续。 “二十万,一分也不能少,要是你不同意,我转身就走。我不信你还能找到别人,别吹牛了,十五万帮你杀人,这是丧尽天良的事情,十五万怎么够?没有二十万保证下半生的幸福,谁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赚卖命钱。”史珍香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极其普通,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北方中老年妇女的声调,有着浓重的单城口音。 沈伟强似乎被史珍香拿住了,他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凭什么值二十万?” “凭什么?”史珍香冷笑连连,她冷笑的声音从录音机中传来,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出轻蔑之意,“就凭我长相普通,谁也认不出来。就凭我对丛台峰的地势特别熟悉,知道在哪里推人下去,最能摔死人。就凭我下山的速度快,可以很快逃跑……就凭我是你唯一的最佳人选,所以只要你二十万不多。” “好吧……”一向精明过人处处算计别人的沈伟强,在史珍香面前,没有占据半点上风,反而被史珍香完全牵了鼻子,“如果关得不去丛台峰,你怎么办?” “不去就等着,只有丛台峰是最好的下手地点,别的地方都太扎眼,容易被当成刑事案件,我可不想天天被警察查来查去。你放心,单城人都喜欢去丛台峰,尤其是年轻人,关得身边好几个女人,他肯定会去。国庆期间又是丛台峰最好看的时候,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你还得等一年。” “行吧,就这么定了,我出钱,你办事,先付五万订金,事成之后,十五万一分不少给你。另外,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面……知道我的意思吧?” “知道……” 录音就此中断了,关得轻轻地拿起录音机,心想沈伟强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还有证据落在史珍香手中。或许在他眼中,史珍香只是一个穷苦的社会底层的中老年妇女,没什么见识,就知道要钱。他哪里知道,很多时候,大人物也会被不起眼的人打败,高傲的富二代,说不定最容易栽倒在平民百姓手中。 录音机很轻,轻若无物,又很重,重逾千斤,他看了曾登科一眼:“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就我们五个人,没别人,对,还有郭恒大和郭足球,郭恒大说他没听过录音机里面的内容,我估计他在说假话。郭足球肯定不知道,他还是一个孩子……”曾登科以为关得要对郭恒大下手,忙为郭恒大和郭足球开脱。 “这样,录音带复制几份,你先保存起来。另外,安排郭恒大父子搬家,如果他们在外地有亲戚,最好离开单城,防止事发后有人丧心病狂对他们下手……”关得想了一想,“复制好的录音带,给我一份。” “明白,关总。”曾登科长出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关得要对郭家父子下手,那样的话,他就成罪人了,没想到,关得如此宽宏大量,对史珍香的家人没有一丝怨恨之心,这就让他更坚定了跟随关得的决心,“录音带已经复制好了。” 一边说,他一边从身上又拿出一盒录音带,交给了关得。 关得点了点头,心想曾登科别看以前是一个江湖骗子,办事情倒是细心周到,是一个可用之人,就说:“老曾,你们五个人现在去惠民小区项目部,找于天凯,让他为你们安排工作。如果以后干得好了,惠民小区建成后,每人以成本价买一套房子不成问题。” 曾登科喜出望外,连连说道:“谢谢关总。” 游子旭四人也是喜形于色,跟了关得,不但以后可以学到真本事,还有钱赚有好房子住,人生前景真是光明大好呀。 庞神算大着胆子问道:“关总,我们跟着您,不是只为了赚钱养家,是想学点真本事……” 关得哈哈一笑:“你们几个放心,等机会成熟了,我会传授你们一些真本事,前提是,你们从现在开始,必须踏踏实实干事,老老实实做人。” 曾登科几人一走,关得见窗外雨差不多停了,就给月国梁打了一个电话,说想和月国梁见上一面。月国梁让关得晚上到家里做客,正好苏姝娥有一段时间没见关得了,挺想关得的,想和他说说话。 关得虽然头疼苏姝娥明显对他和月清影有撮合之意,但还是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晚上,关得让李映秀负责照顾何爷,他一个人开车前往月家。以前去过月家几次,现在轻车熟路,没有月清影的带领,他也顺利地敲开了月家的房门。 开门的正是苏姝娥。 “关得来了,快进来。”苏姝娥一脸喜欢,热情地迎接关得进门,让关得换鞋,“那双新买的拖鞋,对,绿色的那双,专门为你买的,以后是你的专用拖鞋。” 关得无奈地接受了苏姝娥的热情似火,他也听出了她的暗示,是当他家里人了。 月国梁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关得进来,放下报纸,用手一指沙发:“来,坐。” 关得坐下,眼光从苏姝娥的脸上一扫而过,刻意停留了几秒钟,将苏姝娥的面相尽收眼底。 上次坠崖在树上倒挂的时候,关得忽有所悟,以为会有境界的突破,不料获救之后,直到今天,他也没有一丝要突破的迹象,就让他微有郁闷。不过尽管如此,以他目前的境界,要看清苏姝娥的面相,还不在话下。 欺人如欺天 以前虽然见过苏姝娥,但由于先入为主的原因,关得一厢情愿地认定苏姝娥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好吧,是常务副市长的夫人也改变不了她是家庭妇女的事实,所以他一直忽略了苏姝娥面相之中的与众不同之处,现在刻意审视,顿时吃了一惊。 苏姝娥的面相乍一看十分普通,虽然隐约可见年轻时的风姿——母亲的基因不好,通常生不出漂亮的女儿,但她既不如月清影出尘和清冷,也缺少碧悠小家碧玉的贤淑,相貌中等,面相中等,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出类拔萃之处。 但实话实说,大富大贵之人,面相之上肯定有常人所不能相及之处,苏姝娥生得富贵嫁得高贵,正是一个女人一生幸福的极致。有多少光彩照人的女明星和她相比,既不如她出身大富之家的华贵,又不如她嫁给高官的幸运,所以苏姝娥面相初看之下普通,但仔细观察,却可以看出她普通的面相之中,隐含了一股平和、从容并且高贵的气质。 也就是说,苏姝娥的贵命,不是贵在面相之上,而是贵在气质之上,或者说,贵在骨子里。关得至此心有所悟,贵在表面之人,虽然风光,却容易被人看穿,失之于肤浅。贵在骨子里之人,虽然平实,却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不过有时也会失之于隐晦。倒不是说哪一种好哪一种坏,好与坏不在表面,而在心性。苏姝娥先天大富后天大贵,对世间之事也会淡然许多,她的幸福才是人生最厚实最真实的幸福。 “关得,清影一走,家里冷清了许多,你以后有空的时候,记得常来家里坐坐……”苏姝娥热情地招待关得,为关得端上了果盘,“人老了,也没什么物质上的追求了,只希望儿女们好,只喜欢热闹,你要是不来,阿姨就会认为你不喜欢阿姨做的饭。” 关得呵呵一笑:“来,只要有时间,一定来。”他不愿意告诉苏姝娥他也快要去石门了,以后来月家的机会肯定不会太多,有时适当地顺着老人的话向下说,也是年轻一辈应有的礼节。 月国梁却和苏姝娥不同,他对关得的期望全是以工作为重心。虽说他也希望关得和女儿有更好的进展,但感情上的事情强求不来,该水到渠成的时候,也许就成了,成不了,勉强去撮合,有时会收到恰得其反的效果。 “关得,到书房说话。”月国梁懒得再多说闲话,直接切入了正题。 关得跟随月国梁到了书房,见月国梁的书房布局微有变动,多了一副对联。上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下联: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他不由微微点头赞许,为官者如有欺人如欺天、负民如负国的境界,则是国之大幸民之大幸。 “先说说你这边最近的进展。”月国梁知道关得找他,必定有要事。 “基本上一切进展顺利,石门的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如期开工,在清影和秋曲的领导下,滨盛石门分公司发展势头不错。下一步我们打算将滨盛总部搬到石门……单城的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由滨盛承建的惠民小区,不出意外,明年夏天可以完工。另外,三姓村的植物园项目,前期工作已经就绪,就等市里的地皮批复了。最后就是孤儿院项目了,孤儿院项目由我和秋曲共同出资六百万,希望市里提供地皮等优惠政策……”关得一口气说完了工程上的事情,至于他暗中进行的一些动作,就避而不谈了。 “嗯……”月国梁点了点头,对关得大难不死之后迅速调整了状态,并且还有条不紊地开展了工作,表示赞赏,“滨盛搬到石门,我赞成。植物园项目的地皮审批手续,已经走完了程序,马上就可以批复了,你回头让木锦年直接到办公室找我。至于孤儿院项目,地点不好选,而且还有一个难题是……” 月国梁揉了揉额头,坐到了座位上:“沈新不同意由民间出资捐助孤儿院的行为,他的意见是,单城虽然不是经济发达城市,但依靠市政府的财力,完全可以自己兴建孤儿院。如果本该由市政府承担的义务,却用民间资金来资助,一是显得市政府工作不到位,二是会让外界误解市政府财政出现了问题……” 听了这话,关得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对沈新的故意刁难行为嗤之以鼻,而是蓦然闪过一个啼笑皆非的想法。杜清泫果然比毕问天高明,引导他介入流浪儿童救助的事件之中,不但为他制造了一个大个的麻烦,让大个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绪,还让沈新出面阻挠孤儿院的建设,好一手一箭双雕之计。 如果他知难而退,放弃孤儿院项目,放弃二小和大个,等于是他自食其言,没有过关。如果他迎难而上,那么他又会深陷孤儿院事件的对抗和较量之中,一着不慎,会进一步衰减运势。 怎么办?是知难而退还是迎难而上? 微一思忖,关得笑了:“既然沈市长身为一市之长,有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的觉悟,他的意思是要专门拨款上马一座孤儿院了?” “呵呵……”月国梁听出了关得话中的反讽之意,笑了,“你算是说对了,沈市长说了,资金问题由市里自己解决,不需要民间资金。不过他又说了,由于市里近期要上马好几个重大项目,孤儿院项目,可以先等一等。” 说来说去,用的还是既要脸皮又消极拖延的手法,一方面阻挠关得的好事,另一方面,又冠冕堂皇地以各种理由放到一边,延期再议。一延期,说不定一年两年就过去了。 问题是,二小和大个他们,还能等得了一两年吗? “秋曲倒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她也主动捐款一百万?好事,这是好事呀。”月国梁微微感慨,感慨之余,心中对月清影没有及时跟上关得的脚步而大感遗憾。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淡了,她只喜欢水到渠成的感情,缺少竞争意识和奋发向上的精神。秋曲的出现,让她原本有希望和关得在一起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毕竟,关得是一个非常难得的优秀的年轻人,“清影怎么没有跟进捐款?她估计是最近太忙了,忘了,这样,我替她做主了,她也认捐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万,正好比秋曲多了十万,暗含压秋曲一头的意思,关得岂能不明白月国梁的暗示,只不过他和月清影也好秋曲也罢,似乎都太关注事业了,对感情上的事情,越来越淡了。当然,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也未必就一定要在月清影和秋曲之中选择。 想起父母的失踪以及不幸的童年,如果说关得对家庭生活没有一丝阴影那是自欺欺人,再加上和下江黄素素的初恋无疾而终,他现在对待爱情的态度,慎之又慎。 不过话又说回来,月国梁替月清影认捐,是好事,既为月清影增加了福分,又让月国梁提升了运势……运势,对,月国梁最近运势如何呢?关得想到此节,又暗中打量了月国梁几眼。 咦,怎么这么奇怪,月国梁的运势下跌的速度虽然减缓了不少,却还是没有止跌回升。不应该呀,虽然现在沈氏父子依然一个大权在握一个逍遥法外,但月国梁最近不管是主持三姓村地皮的开发,还是积极推动孤儿院的建设,都是天大的好事,应该能极大地提升他的运势才对……难道说,哪里出现了差错不成? 又一想,好吧,孤儿院的建设还没有真正落到实处,暂时还不能算成是月国梁的福分。但就算孤儿院对月国梁的运势提升有限,三姓村地皮闲置多年,现在提上了日程,即将破土动工,一旦开发,不但可以变废为宝,还可以带动周围许多产业的升级以及增加无数就业机会。月国梁作为主持这个项目的主要领导,必然会因此受益匪浅,哪怕不是运势飞涨,也应该止跌回升才对…… 公门里面好修行 只是月国梁的运势不是缓慢上行的趋势,就让关得不得不怀疑莫非是三姓村地皮的开发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纰漏? 公门里面好修行,是说人在官场,如果出发点真是为百姓谋福为国家发展,那么他手中的权力可以变成无边的福分降临到自己身上。比如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时,曾在旧日钱塘门外的石涵桥附近修筑了一条白公堤,苏轼任杭州知州时,疏浚西湖,利用浚挖的淤泥构筑而成的苏堤,都是不朽的千古功绩。 关得当然不会知道,杜清泫出手破坏了三姓村地皮之上的一处风水之眼,用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迁坟之举,就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阻止了月国梁运势的止跌回升。不过如果让关得知道了幕后的真相,他说不定会再次怒火中烧。原因在于别看杜清泫做事不如毕问天阴险直接,但杜清泫的出手,往往一剑封喉,让人十分难受。 忽然又想到了市里的局势,关得就想知道沈新的现状,问道:“月伯伯,沈市长现在是低调还是高调?” “呵呵,怎么说呢,沈市长最近工作上高调了不少,不过在他故意高调的背后,明显可以看出他的情绪不是很高,听说,刘欣最近在闹更年期,天天无理取闹,让沈市长焦头烂额。清官难断家务事,沈市长的家务事,外人不便过问,但家和万事兴,家里闹腾,难免会影响到工作。也许正是家里一团糟,沈市长才在工作上有意高调。” “更年期?”关得想了想,乐了,“不对吧,根据沈伟强的年龄推算,刘欣早过了更年期,怎么可能现在才更年期?” “也是呀,清影妈妈的更年期,我记得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关得一提醒,月国梁才想起哪里不对劲,“就是,难道是传言不对,沈市长是被别的事情分心了?” 关得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刘欣应该不是更年期,而是被人在背后做了手脚,会是谁呢?从家庭入手,以阴招衰减沈新的运势,既非是他的手法,又不是何爷的行事风格,那么不用想,肯定是毕问天了。 不得不说,这一手够刁钻够狠,既可以影响沈新的运势,又可以连累到沈伟强,一举两得。不过目前看来,刘欣的闹腾对沈新的影响还是十分有限,应该还不到风暴期。相信以毕问天的手笔,不会只是让刘欣闹上一闹为止,后续,应该还有热闹可看。 当然,沈市长早晚还会被别的事情分心,石门的蝴蝶翅膀,在秋曲的一手推动下,已经开始扇动了。至于什么时候变成一场风暴席卷到单城的官场,以关得推测,应该就在一周之内了。 也就是说,沈市长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沈市长的运势,此时也应该到了顶峰了。 “卢书记的区县干部调整,已经提上了日程,不出意外,一周之内就会开始着手进行……”月国梁继续向关得说着市里的局势,“最近赵海洋的立场有所改变,开始积极支持卢书记的干部调整,也对我的工作多了几分支持力度,我现在的工作,比以前好开展了许多。还有节茂,也比以前更活跃了,大体来说,现在市里的气氛比以前安定团结了许多……” 不错,关得明白了一个事实,虽然表面上看月国梁的运势还没有明显止跌回升,但月国梁在市里的处境不再和以前一样被动,而是开始顺风顺水了,这说明月国梁的气运正在逐渐好转。那么他有必要再继续推动一把,为月国梁运势的提升,注入一剂强心剂。 将身上的录音带悄悄拿了出来,放在了月国梁的书桌上,关得淡淡一笑说道:“遇到一点儿难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是请月伯伯来定夺吧。” 月国梁也不多问是什么,默然地拿出一台录音机,放进了录音带,按下了播放键……几分钟后,他的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既欣喜又担忧的神色。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兹事体大,稍有不慎,会出大事。”月国梁将录音带收了起来,他见过沈伟强多次,自然听得出来是沈伟强的声音,“而且现在时机也不对,等机会合适的时候,再点燃这枚炸弹。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没别人了。”关得说了谎,主要是他不想向月国梁过多解释曾登科几人,以月国梁的为人,肯定不相信曾登科他们可以保守秘密。 “好。”月国梁站了起来,转移了话题,“该吃饭了。” 饭后,关得在苏姝娥的热情中,狼狈地逃离了月家,心想以后如果没有月清影作陪,说什么也不自己来了。他刚驶出家属院的大门,还没有来得及拐到主路上,手机就及时响了。 半个小时后,关得坐在了勿忘我茶馆的一个雅间之中,对面是木锦年和花流年,身边还有元元,没错,除了木锦年和花流年之外,还多了一个元元。 元元依然是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表情,不过却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衬托得她的童颜洁白如玉,反倒更多了魅惑人心之意。关得才发现,他一直当元元是小女孩,其实想想,以元元二十多岁的年纪,她早已是成年人了。 在接到木锦年电话,说是请他喝茶时,关得本不想赴约,他打算明天一早去石门,今晚不想多事,想早点休息。不过在听说木锦年有要事相商并且元元也在时,他又改变了主意。 关得想听听毕问天在背后还有什么手段,毕竟,两家联合对付杜清泫,互通一下有无,才有利于联合作战。 木锦年亲自动手为几人倒茶,一边倒一边说:“关老弟,听说三姓村的地皮手续已经下来了?太感谢你了,你就是我的福星。” 关得呵呵一笑,摆手说道:“福星什么的,就太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锦年兄,月市长让我通知你,明天你就可以去他的办公室办理地皮批复手续了。”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木锦年喜出望外,他还以为还要再等几天才会下来手续,而且说不定月国梁还会有意刁难他,让他意思一下才会给他,没想到是直接去办公室办理,他高兴地一拍桌子,“太晚了,要不我非要开瓶酒庆祝一下才过瘾。” “关哥哥晚上肯定不喝酒,他是注重养生的人,你晚上请他喝酒,是在害他。”元元插了一句,目光流转,以仰望的眼光看向了关得。 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被美女打量,更喜欢被美女欣赏或仰望,关得也不能免俗。不过元元虽是美女,却不是一般的美女,所以关得没让内心的自豪感膨胀,反而更加提醒自己,不要被元元的假象蒙蔽了双眼,要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 “说得是,说得是。”木锦年嘿嘿一笑,朝元元使了个眼色,“元元,你不是也有事要和关得说,女士优先,你先说。” “好吧,我先说就我先说。关哥哥,毕爷让我转告你,不出意外,沈新的运势在近期会因家庭问题的影响而有所下降,现在正是对沈新穷追猛打的最佳时机。” 这么说,刘欣意外的更年期,真是毕问天的手笔了?关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家庭问题的困扰,恐怕对沈新的运势带不来实质性的影响,前天我刚见了沈新一面,沈新的运势还在上涨之中……” 元元俏皮地一笑:“太深奥的问题我不懂,反正毕爷说了,家庭问题会严重地影响到沈新的运势,现在才刚刚开始。” 意思是说,刘欣的闹腾,才刚刚开始?关得明白了,一想也是,以毕问天的老谋深算,他怎么可能只让刘欣更年期,肯定还有更厉害的后招。问题是,就怕杜清泫察觉之后,会出手破坏毕问天的局。 元元似乎猜到了关得的担忧,甜甜地一笑:“毕爷约了杜清泫面谈,他会提出和解的条件,以迷惑杜清泫,让杜清泫暂时顾不上理会沈新的后院起火。” 毕问天到底是毕问天,关得这下放心了,也不再关心毕问天和杜清泫的会谈能不能成行,或成行之后,到底有没有收获。毕问天和杜清泫的暗中过招,以他的层次和境界,关心也没用,他扭头问木锦年和花流年:“锦年兄和花姐找我,又有什么好事?” 诱导 “好事,当然是好事了。”花流年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容光焕发,整个人似乎年轻了七八岁一样。卢杰俊调整干部在即,她接手的舍得古玩行现在生意火爆得不得了,照此下去,怕是在冬天之前差不多就能赚回收购价格,所以她一见关得就喜笑颜开:“关兄弟,不瞒你说,我现在都有向你献身的冲动了。” 关得顿时吓了一跳,忙说:“可不敢,花姐花容月貌,人间仙子,可不能委身于世间任何一个男人。” “哧……你的意思是说我得单身一辈子了?你许我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呢?”花流年风情万种地白了关得一眼,“关兄弟,你刚才的话伤了我的自尊,言外之意好像是我配不上你一样,你们男人中哪里真有将送上门的美女拒之门外的柳下惠?” 关得咳嗽几声,不好意思地说道:“锦年兄在,元元也在,花姐,还是不开这种玩笑了。” 元元嘻嘻一笑,神情坦然:“关哥哥说得没错,其实女人单身挺好,何必非要嫁一个男人?一个人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用被家庭生活牵绊,不随波逐流,不流俗,就和一股轻风一般,飘荡在天地之间,随心所欲。嫁了人就不好了,要相夫教子,要洗衣做饭,很快就会被生活磨成一个失去快乐和自由的家庭妇女。” “先不讨论女人是不是嫁人的问题了,先说正事。”木锦年见跑题了,忙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流年,是你说还是我说?” “还是我说吧,你笨嘴拙舌,说也说不清楚。”花流年抿了一小口茶,又摇晃了几下身子,用搔首弄姿形容是对她的贬低,但用落落大方形容又是对她的高抬,不过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咯咯一笑说道,“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赵苏波和善济集团合作开发滏阳区旧城改造项目的一个商圈,名字叫善济商圈,基本上定了,苏波负责拿地,善济出资,和锦年与风华集团的合作模式一样。第二件事情是,毕爷说,你的父母似乎有了异动,应该不在京城了……” “真的?”关得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一下站了起来,“毕爷是推算出来的,还有别有渠道?” “应该是另有渠道,是吧元元?”花流年不是很肯定地说道,将难题踢到了元元脚下,她只负责传话,并不知道真正的内情。毕竟,她虽是毕问天的关门弟子,论亲近程度,远不如元元更得毕问天信任。 “嗯。”元元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毕爷在京城的渠道传来的消息,似乎是你的父母察觉到有人在调查他们,连夜离开了京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关得又慢慢地坐回了座位,现在单城的局势将开未开,不过显然在近期会有一次大范围的波动,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石门方面,滨盛刚刚步入正轨,也不用过多操心,现在他最投入的事情就是和杜清泫的较量,而和杜清泫较量的支点,除了他和元元之外,他父母的下落也一直让他萦绕于心。乍一听父母有了消息,却又是不知所踪的结果,他在惊喜之余,不免微有失望。 父母的下落,一直是关得心中的痛,也是他的心结。虽然他不如碧悠一样对父母耿耿于怀,恨大于牵挂,但身为人子,还是想见到父母,更想当面问问父母,当年为何离他而去?继母到底是不是他们离去的罪魁祸首? “不用担心,关哥哥,以我看,你的父母有自保之力,他们当年离开你,现在避而不见,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人生有许多事情,在外人看来很平常,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是无比艰难的决定。我相信,等你们全家重逢的一天,你肯定会原谅他们当年的不辞而别。”元元劝慰关得,她一只手放在关得的肩膀上,一只手抚摸关得的后背,似乎她是一个心理专家一样。 关得尽管知道元元善于心理战,不过也得承认,她的一番话合情合理,微微一笑:“我明天一早去石门,但愿爸妈从京城出来去了石门,这样,也许就能在石门意外重逢了。” “关哥哥明天要去石门呀?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单城闷都闷死了。”元元开始施展她的心理战术,抓住关得的胳膊,以撒娇的口气哀求关得。 “关老弟要去石门?”木锦年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好,尽管去吧,单城这边的事情,有我和流年照应就行了,再说还有毕爷和何爷坐镇,不会出现差错。” “如果不是现在古玩行的生意正好,我都想去石门寻找商机了。关兄弟,你和锦年都转行做房地产了,就我还在原地打转,照这样下去,和你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呀。其实不瞒你说,我和贾氏集团的贾宸默关系不错,贾氏集团也想插手滏阳区旧城改造……”花流年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眼中又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彩,“算了,我还是先赚容易到手的钱吧,玩房地产,难度太高了,一般人玩不了。贾宸默还是钻石王老五,有时我在想,虽然他丑了点矮了点长相实在猥琐了点,但太有钱了,女人一白遮百丑,男人一富遮千丑,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勉为其难便宜了他也行。” 贾宸默?要和碧悠订婚的贾氏集团的接班人?关得心中一跳,世界真小,花流年居然认识贾宸默。如果得以利用花流年的魅力,让她出面和贾宸默周旋,说不定也可以从侧面帮助碧悠——他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碧悠跳进火坑。 “花姐,你刚才说到贾宸默的时候,红鸾星动了。”元元及时插嘴了,她有意引导花流年,“这似乎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花流年眉毛一挑,眉飞色舞地笑了,“元元,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贾宸默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我可不敢确定,不过通常情况下,红鸾星一动,就表明喜事将近了。恭喜你呀,花姐姐。”元元故意半真半假地一说,最后却特意恭喜花流年,一步步将花流年引进了她有意设置的陷阱之中。 因为有过上一次元元说花流年时来运转的先例,元元话音刚落,花流年就接手了关得的舍得古玩行,不由花流年不对元元的话深信不疑。其实花流年倒不是对贾宸默的长相不满意,而是她信心不足,自认配不上高高在上的贾宸默,这下好了,元元的诱导顿时让她信心大增。 “行吧,反正单城的事情也不急,明天一早,我就和关兄弟一起去石门。碰碰运气也好,寻找商机也行,该主动的时候就得主动,对不对?”花流年瞬间有了决定,笑逐颜开,“关兄弟,我陪你一起去石门,你不会不欢迎吧?” 关得下意识看了元元一眼,心想元元有意撮合花流年和贾宸默,是她知道了碧悠和贾宸默即将订婚的消息,还是她猜到了他的心思?这个元元,果然厉害,很有心机和手腕。 “欢迎,正好长途寂寞,有美同行,岂非乐事?”关得哈哈一笑,他很乐见花流年的搅局之举。 “我也要去,关哥哥,你不能有偏有向。”刚才元元冲关得倚小卖小,关得无动于衷,她现在再次故伎重演,又摇动关得的胳膊,“关哥哥,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 关得心中一动,恐怕元元此举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得到了毕问天的授意。好吧,既然元元要接近他,就给她一个机会又何妨,他微微一笑:“不是我不答应你,我是怕毕爷不同意。” “毕爷一定会同意的,谢谢你,关哥哥。”元元立刻喜笑颜开,“明天一早,我到一碗香等你,不见不散。” “就这么定了,我一早也到一碗香等你。”花流年被元元挑动了情绪,迫不及待要前往石门拿下贾宸默。 “关老弟,祝你一路顺风,一切顺利。”木锦年见事情已经谈妥,心中愉快,对于花流年和元元的决定,他才懒得去管。 “对了,锦年兄,三姓村地皮开发的时候,你要多加小心,别节外生枝才好。”关得总觉得三姓村地皮的开发可能哪里出现了纰漏,却一时想不通哪个环节会出问题,只好先提醒木锦年一下,希望木锦年稍加留意。 “我会的。”木锦年点头应下,他也知道现在杜清泫人在单城,以杜清泫的境界,不管明里暗里的出手,都会有令人防不胜防的手段。不过虽然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并没有太认真。不是他不拿关得的话当一回事儿,而是以他的境界,实在想象不出杜清泫到底会用什么手法来插手三姓村地皮开发。以他的推断,和杜清泫过招较量是毕爷的事情,他还远远不够资格。 身在方外,未必心在方外 其实木锦年想错了,如杜清泫一般的高人,虽然高深莫测,但越是高深之人,出手越是简单,正所谓大道至简。如果让他知道三姓村地皮的症结点就是一处孤坟的话,他不用请示毕问天,自己出手就能破了杜清泫的局。只可惜,有时想得过多反而会错失良机。 关得告别几人,回到方外居,何爷还没有睡下,正在院中打太极拳。 “关得,你明天去石门,记住一件事情,有机会的话多到公园转一转,放生以及日常生活的善事不要断,说不定你会遇到你的亲生父母。”何爷收拳之后,冲关得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关得大吃一惊。 “什么?”关得想起元元转告的毕问天的话,没想到何爷也有了他父母的消息,“他们离开京城,去石门了?” “初步推算是这样,但未必一定正确。不过我总是感觉,你的父母应该是在石门。”何爷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夜空,“根据你的命格和你父母的命数推算,你们重逢的地点就在石门。” 关得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何爷,如果我真在石门找到了他们,他们会不会认我?” “呵呵……”何爷笑了,见关得关心则乱,劝慰他说道,“你比我更了解你的父母,他们会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清楚。” 关得一想也是,何爷虽是运师,却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他嘿嘿一笑:“算了,不去想了,他们认我,我就尽孝道,他们不认我,我也没有办法。对了,何爷,您隐居闹市几十年,大隐隐于市,而毕问天一直被琐事和生意上的事情缠身,为什么您在运师的境界上,和他一样?您现在应该比毕问天高上一等才对!” 何爷见关得总算问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点,淡淡一笑:“我是一直隐居在闹市之中,没有被身外的功名利禄缠身,所以这里才起名叫方外居,是方外之人居住的意思。不过,身在方外,未必就心在方外。如果这些年我一直人静心静的话,别说运师高门了,说不定早就突破命师境界了。” 关得听出了何爷的言外之意,心中一惊:“这么说,何爷您也有什么看不开的事情和放不下的过去?” “我又不是神仙,当然有看不开的事情和放不下的过去。”何爷微微叹息一声,“杜清泫和毕问天,都有家庭,我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你说,正常吗?” 孤身一人的老人有很多,社会发展了几千年,孤寡老人和流浪儿童一直存在,从来就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过问题。不过何爷当然不能和一般的孤寡老人相提并论,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再以他相貌堂堂和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想成家的话,不是难事。 关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爷,虽然他和何爷关系密切,亲如家人,但他还是不想问及何爷的过去,怕触及何爷的伤心之处,他想了想说道:“古来圣贤皆寂寞……何爷孤身一人,也许是不想被婚姻和家庭牵绊了。” “不说了,不说了。”何爷微微摇了摇头,“以后也许等机会合适了,你会知道一些真相。” 关得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一句。 次日一早,天气晴好,关得驱车来到一碗香,才早上七点多的光景,没想到花流年和元元已经到来了。 二人同乘一车而来。 几人在一碗香吃过早饭,然后上路。花流年故意没开车,将车扔在了一碗香,非要坐关得的车,说是同坐一车,路上好说话。关得强调他肯定不会和花流年同时返回单城,这一次去石门,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花流年不以为然,说她到时肯定可以想到办法,或许有人会主动送她回单城也不一定。 “就是,照我说,花姐一出马,贾宸默必然拜倒在裙下,到时花姐要回单城,贾宸默肯定要大献殷勤,主动充当护花使者。”元元掩着嘴,一脸俏笑。 算了,关得不再多说,开车一路向东,直奔高速路而去。 秋天的原野,一半是成熟景象,气象万千,一半是衰败景象,收割了庄稼之后的土地,在死寂中等待下一个轮回。成熟和衰败的对比是如此强烈,让人不得不对无常心生敬畏。无常是一种无迹可寻并且人人逃脱不了的破坏力,在时间面前,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乞丐孤寡,终究会被无常力无情地摧毁。 许多人害怕无常,其实从本质上讲,无常力就是时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无常力可以毁灭一切。在沧海桑田的变化之中,有多少人为了追求美好和幸福而孜孜以求。生命,正是因为孜孜以求的奋斗才美好。 高速公路的两侧,没有什么树木,才建成没几年的高速,绿化还没有形成气候,只有一些多年生的木本花草点缀在路上,在秋风吹动之下,摇曳生姿,为单调的行程平添了许多色彩。远处,是广袤的华北平原腹地,极目四望,有农民在田间劳作,就如一幅盛大的山水画中的点缀。 其实,关得的行程并不单调,毕竟车上坐着两大美女。花流年坐在副驾驶上,元元坐在了后座。一上高速,花流年就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了。 “关兄弟,相面这种东西,真有这么神奇?为什么可以知道一个人即将面临的好运和厄运?以前我一直觉得相面是封建迷信,现在真正接触到了才知道,原来还真有一定的道理。”花流年不但说个不停,还吃个不停。她带了瓜子,一边说,一边嗑瓜子,还将瓜子皮扔得到处都是。 关得拿她没办法,也懒得说她,正要回答她的问题时,元元却抢答了:“花姐姐,相面术本来就不是封建迷信,在古代是识人之术,在现在,是命理学,或者说是管理学。在唐朝的时候,一个人考中了进士,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唐朝时的进士录取率非常低,一年才三十几人。但就是这三十几人想要当官,还要再过四关,哪四关?身言书判。身关就是要先看一个人是不是体貌丰伟,通俗点讲,就是看是不是五官端正。如果长得歪瓜裂枣、尖嘴猴腮,那么对不起,再有才学也当不上官。在唐朝,有考中进士之后二十多年还得不到官职的人。” “哎哟喂,元元可真有学问。”花流年牙疼一样笑,笑得很牵强很不以为然,“那不叫选拔人才,那叫以貌取人。” “古代的官员都是代替皇上管理百姓,如果长相很丑的话,有损皇上形象。其实现在也一样,从面相学的角度来说,相由心生,长得丑的话,是心里丑恶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要是我说了算,我一定不会让丑八怪当官。”元元“哼”了一声,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忧国忧民一样,“丑八怪当官,上电视的话,既影响食欲,又有损国家形象。以貌取人没什么不对,真正的高人,向来都是以貌取人,一般的人,也往往都喜欢以貌取人,要不电视剧中的男男女女,为什么都是帅哥和美女,而没有丑八怪呢?要不为什么男人都喜欢美女,美女都喜欢帅哥呢?” “打住,打住,元元,我是想知道相面是怎么看出一个人命运的深奥问题,不是要和你讨论以貌取人的问题。”花流年对元元的跑题有点不满,“不过你说得也对,男人喜欢美女,女人喜欢帅哥,人人喜欢花朵而不喜欢狗尾巴草,就说明美的事物具有天然的优势。但话又说回来,长得帅长得漂亮就一定是好人吗?不是说相由心生,一个心中没有美好的人也长不好看,对吧?但又并不是所有好看的人都心中有美好,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正好关得最近也一直在思索相由心生的真正含义,他笑了一笑说道:“相由心生,境由心转,话说来简单,道理其实很深奥,而且很不容易做到。虽然从面相学上来讲,心底纯朴之人,面相也会纯朴,心底丑恶之人,面相也会丑恶。日常生活中的经验,也会验证这一个论点的正确性,比如满脸横肉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人,慈眉善目的人,也不会是恶人。不过如果具体到俊男靓女身上,似乎又另当别论了……” 关得一开口,花流年和元元都不说话了,侧耳倾听,尤其是花流年,一只手靠在车窗,托着下巴,出神地盯着关得,似乎关得是她无比仰慕的偶像一样。 “一个人长得帅或者漂亮,从长相上来说,是好事,但从面相学上来说,帅和漂亮未必就是好面相。红颜薄命,历史上有名的美女,几人有好命?所以,面相学不以长相为判断标准。而且根据历史记载,古往今来的大官大文豪,没有几人是帅哥。历史上最出名的帅哥是潘安,但潘安为人轻躁,趋炎附势,最终被诛灭三族而死。” 欲速则不达 关得继续侃侃而谈:“面相学之所以称为一门学问,是因为面相学超越了一般人对相貌的理解,帅和漂亮,和命运的好坏无关。有多少漂亮的女孩子,从小被人夸来夸去,结果不好好学习,长大后当一个电梯小姐、前台或是领班,最终也没什么好命。” “那为什么有些人生来长得好看,有些人生来就长得丑呢?”花流年明白了几分,但还有不明白的部分。 “生来好看和生来难看,就涉及更深的轮回学的知识了,我不懂,所以不会乱说,再说,估计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哈哈。”关得哈哈一笑,“不过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却是实实在在的道理。人的外貌会因为自身的素质修养而发生改变,例如看起来很有母性的女孩子,一般都是善良有爱心的女孩子,而寡言少语的,大多心思缜密、很理智。境由心转,是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说大点,是心境不受外界影响,说小点,就是不要为了区区小事而耿耿于怀,也不要为了无法避免的事情而自寻烦恼。”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花流年嘻嘻地笑了,她一拢头发,眼波流转,飞了关得一眼,“像我,面带桃花,说明我是喜欢勾引男人的女人。但如果再上升到境随心转的高度,我既然和关兄弟无缘,就不要为了勾引不到关兄弟而烦恼了,换一个男人去勾引,岂不更好?否则非要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就是自寻烦恼了,对不对?” 关得哭笑不得,花流年理解得倒是很对,只不过拿他打趣,让他很是无语。 还好,元元及时圆场了:“关哥哥,既然沈新有了事实上的重婚罪,为什么现在还捂着盖子不揭开呢?盖子一揭开,沈新的运势不就急剧下降了吗?” “如果真这么容易,事情就简单多了。”关得笑了,毕问天费尽心机,也不过是从刘欣下手,借刘欣来搅乱沈新的心绪,间接影响沈新的运势。世界上的事情向来如此,欲速则不达,况且沈新作为一市之长,想要动他,没那么容易,“用一句最俗的话来说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总之,善恶到头终有报。” “哦,知道了。”元元见关得并不明说他的计策,不免微有失望,不过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又甜甜地笑了,“关哥哥,我希望和杜清泫的较量过去之后,我们还能和现在这样,如一家人一般亲近。” 短期看,毕问天是合作伙伴,长远看,毕问天和杜清泫一样,都是对手。道不同不相为谋,理念之争还不同于商业上的竞争,商业上的竞争是此一时彼一时,时过境迁之后,还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但理念不和的双方,基本上很难达成共识。 “但愿吧。”关得淡淡地说道,他也知道元元和他同去石门,目的并不单纯,所以他对元元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走到半路,关得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于天凯来电。 “得哥,不好了,二小和大个带领一帮流浪儿童,从工地上搬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于天凯的语气有几分焦急,“要我说,市里既不批准我们捐助,又不收留二小他们,二小他们又不理解我们,我们两头不落好,这叫什么事儿?我看,算了,不管了,爱谁谁。” 于天凯现在负责惠民小区工程,为了临时安置流浪儿童,在工地上专门设置了一个流浪儿童区,由于天凯安排专人负责流浪儿童的住宿和安全。谁知今天一早,他比平常稍微晚了几分钟到工地,一到工地就发现流浪儿童走得一干二净,他顿时急了。 “不能不管,事情既然接手了,就要一管到底,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半途而废……”关得心想杜清泫果然比毕问天棘手多了,杜清泫为他出的难题,让他左右为难,放手,又不甘心,也不符合他的为人原则,继续向前,沈新又卡住不批,等于是现在悬在了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很难受,“这样,你和曾登科几个人商量一下,看曾登科有没有什么办法。” “曾登科能有什么办法?”于天凯十分不解,为什么得哥这么信任那几个老骗子。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关得知道于天凯对曾登科几人没什么好印象,嘿嘿一笑,佯怒,“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也许让你最看不起的人,关键时刻,却能做出让你震惊的事情来。”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我不认为二小和大个能做出什么让我震惊的事情来。尤其是大个,哼,人小鬼大,仇视社会,敌视别人,又一肚子坏水,一个流浪儿童,还狂得跟二百五似的,我觉得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于天凯被大个顶撞过几次,对大个印象极差。 “危重病人临死时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大个还小,为什么就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天凯,有一个人十二岁开始学抽烟,说话带脏字,欺负弟弟,调侃修女,所有学科的成绩都不及格。大学毕业后经商,屡战屡败,直到四十岁之前,他还一事无成,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一辈子肯定会无所事事到老了。但他在妻子的帮助下,先是戒了酒,然后走向了仕途,在担任了六年州长之后,他成功地当选了总统。虽然他是历史上最有争议的一届总统,但他的成功推翻了所有人为他所下的结论。”关得一边开车,一边还兴致勃勃地为于天凯讲了一个故事,必须让于天凯跟上他的脚步,否则如果一直不同步的话,会埋下隐患。 “得哥,你说的是谁呀?经历这么富有传奇色彩。”于天凯听得入了迷。 “就是即将上台的美国总统小布什。”关得呵呵一笑,挂断了电话。 于天凯收起电话,半信半疑地去找曾登科商量如何安置二小和大个等人的事情,虽然听了关得的故事,但他对曾登科等人的印象实在太差,对几人能解决二小和大个等流浪儿童的麻烦事也不抱什么希望。不料曾登科听了于天凯的话之后,只想了片刻,就说他有一个办法,保证可以顺利而迅速地解决流浪儿童问题。 于天凯不相信,以为曾登科当惯了骗子,说话没把门的,张口就是大话,不料等他听到曾登科的主意,顿时瞪大了眼睛,激动地一拍桌子,一把抱住了曾登科的肩膀,没大没小地说道:“哎呀,老曾,你可真是一个人才,这么好的主意,你咋不早说呢?” 曾登科在关得面前放不开,在于天凯面前却很是洒脱:“赵总,你不开口吩咐,我哪里敢乱说话,是不是?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但到底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见的事儿经的事儿多,基本上不管什么疑难杂事,都能拐弯抹角地想出解决办法来。” 见曾登科这么上路,于天凯大喜,才知道以前还真是小瞧了曾登科,也就更佩服关得的识人之明了,他哈哈一笑:“得了,老曾,你以后就是我的狗头军师了。走,这就落实流浪儿童的问题去。” “走。”曾登科久经江湖,知道他就算再得关得重用,也只有和于天凯处好关系,才有可能有更好的进步空间,当下决定,要好好表现一番,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流浪儿童的安置问题解决得不留任何后遗症。 关得还不知道,他无意中收下的曾登科几人,不但帮他查明了史珍香幕后真凶的棘手问题,还帮他顺利解决了流浪儿童的安置问题,让杜清泫想利用流浪儿童事件影响关得运势的所谓高招,付诸东流。而且杜清泫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自以为高明到了天衣无缝的高招,不是被关得所破,也不是被何子天、毕问天两大高人所破,而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街头摆摊算命的江湖骗子所破,如果他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会气得跳脚。 只不过气也没用,他的两次出手,一次捉拿元元,一次设计关得,都是被关得身边的人随手破解。他精心算计了半天,自认算无遗策,却没想到,费尽心机设计的局,都被轻描淡写地破解。相信等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会发出和毕问天一样的仰天长叹——人算不如天算。 当然,话又说回来,杜清泫为三姓村地皮埋下的伏笔,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更无人破解。 关得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于天凯去找曾登科,他不是对曾登科信心不足,而是不认为流浪儿童的安置问题会很快得到解决。他挂断和于天凯的通话后,也就没再多想,一路疾驶,很快就到了石门。 ------------ 08 琢磨人和琢磨事 估计****也没有想到花流年出手这么快下手这么狠,他一愣神的工夫,花流年纤纤素指上的指甲就已经划到了脸上。他本能地向后一仰,想要躲开,不料花流年也是下了狠心,使出全力,还向前猛然一扑,结果他没有完全躲开,被花流年的两根指甲划在了脸上。 **** 下了高速——这一次秋曲没有上演让红衣墨镜宝马女来接的大戏——关得自己认得路,沿着裕华路一路向西,直朝省电视台的方向开去。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并不在省电视台,而是在石影公园附近,不过秋曲非要让关得先到省电视台和她会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懒得多问,也知道秋曲这么安排,肯定有事。 眼见快到省电视台时,关得左转之后,刚顺正车头,一辆汽车突然从后面杀出,狠狠地别了关得一下。 关得开车时间也不短了,车技早已熟练,但对方出现得太过突然,而且明显有故意别他之嫌,别他之后,还点了刹车。关得情急之下,也一脚刹车踩死,不过由于和前车距离过近,只听“砰”的一声,还是追尾了。 还好,追尾没有发生在路中间,否则非得引起堵车不可。 “这车是故意的吧?”花流年看出了前车的意图,气呼呼地说道,“追尾了算后车全责,不行,得找他们说理去,不能便宜他们。谁的车都敢别,真当老娘是吃干饭的?” 说话间,花流年推门下去了。 关得紧随其后,也下了车。元元却端坐在车后不动,也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漠不关心,她一脸平静的表情,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好像有麻烦了……” 确实是有麻烦了。 花流年在前,关得在后,在花流年走到前车的近前之时,关得才下车,距离花流年还有三四米远的距离。眼见花流年到了前车一米之内,从前车的驾驶位上忽然下来一人,二话不说,扬手打了花流年一个耳光。 由于事发突然,花流年没有提防,一下被打个正着。关得离得远,也来不及出手,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花流年如花娇嫩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虽然花流年为人轻浮,但现在她和关得也算是合作伙伴,况且和关得一路同行,作为男人,关得义不容辞有义务要保护花流年。追尾是后车的过错不假,但却是前车故意挑衅在先。再说出了交通事故,有交警处理和保险公司买单,犯不着动手打人。 关得顿时怒了。 打花流年的人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寸头,头发极短,接近光头,戴一副黑框眼镜,长得文质彬彬,乍一看,眼镜衬托得他很有文化气息,光头却又让他显得十分凶悍。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三角眼,凶光毕露,用一个最恰当的词形容就是——****。 不等关得近前,花流年先不干了。花流年是不肯吃亏的主儿,突然挨了一个耳光,她才不管是在单城还是在石门,瞬间发作了。 “敢打老娘!老娘和你拼了!”花流年别看平常风情万种,撒泼的时候,也是吓人得很,她不管不顾向前一步,伸出右手,将锋利无比的指甲划向****的脸,“人渣!杂种!狗东西!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估计****也没有想到花流年出手这么快下手这么狠,他一愣神的工夫,花流年纤纤素指上的指甲就已经划到了脸上。他本能地向后一仰,想要躲开,不料花流年也是下了狠心,使出全力,还向前猛然一扑,结果他没有完全躲开,被花流年的两根指甲划在了脸上。 疼,钻心的疼。疼痛之后,是鲜血涌出的感觉。 花流年的指甲经过精心修剪,个个锋利无比,只一划,就让****的脸上多了两道血痕。这还不算,她前冲的力道过大,收势不住,一头又撞在了****的怀中,直将****撞出了两米多远,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这一下****怒了,禽兽到底是禽兽,盛怒之下,才不管花流年是男人还是女人,抬腿一脚,就朝花流年的肚子踢去。这一脚要是踢实了,花流年非得被当场踢晕不可。 幸好,关得及时赶到了。 关得近身上前,满腔怒火,他虽然在何爷的调教下,已经尽量控制情绪,但他毕竟是年轻人,而且遇到这样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的禽兽,唯有还之以武力才能让对方臣服。他肩膀轻轻一撞,将不知道躲闪的花流年撞到了一边,然后伸出右手一捞,就将****的脚踝抓在手中。 作为一个正常人,关得没有恋脚癖,他抓住****的脚踝既不是为了欣赏,也不是为了把玩,而是为了借力打力——顺着****踢出的角度用力一拉,借****自己使出的力气,引导****一脚踢了一个空。 有过下楼一脚踩空经历的人都知道,当你算准台阶的时候,脚上用的力道正好,结果踩空了,踩到了下一个台阶,身子会一下失去平衡,轻,差点摔倒,重,摔倒并且崴脚。 ****一脚踢出,用了全力,他算准了花流年躲不开,会被他一脚命中,却哪里想到,凭空杀出了一个关得,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关得还是一个罕见的太极拳高手。太极拳的精髓在于借力打力,就是一个普通的太极拳爱好者,一拉之下,也能让他一头栽倒,何况是关得? 关得一拉之下,****被自己踢出的力道带动,又被关得的牵引之力刻意引导,两股力道结合之下,****哪里还站得住,身子猛然朝前一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如果是一头栽倒在地还好,可惜的是,他一只脚踢出,另一只脚站立,摔倒的时候,双腿叉开呈一字马的姿势。如果是关得,一字马就一字马,也没什么,关得打太极拳久了,身体柔软,劈腿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不是关得,他又没练过一字马,被关得一拉,强行劈腿,感觉整个人如同中间被人劈开一样剧痛。 “啊”的一声惨叫过后,****双眼一翻,随即蜷缩了身子,双手捂裆倒在了地上,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花流年看傻了眼,不是吧,关得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拉,****就由刚才的不可一世变成了一摊烂泥,关得也太神奇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天兵下凡。 前车是一辆丰田皇冠,贴了很深的膜,看不清里面坐了几人。****一倒地,从后座上立马又下来两个人,二人膀阔腰圆、人高马大,双臂之上,肱二头肌高高隆起,一看就知道是孔武有力的主儿。 二人下车之后,来到关得面前,抱肩而立,对关得怒目而视。 关得纳闷,怎么着,不动手却对他吹胡子瞪眼,难道是要用眼神杀死他?才这么一想,副驾驶的门打开了,从上面下来一人,此人长得面白如玉,嘴唇红润,眉清目秀,如果只看眉眼不看头发和衣服,第一眼看去,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美女。 依相术而言,南人北相者贵,北人南相者,厚重而机灵,是说如果南方人长有北方人一样的相貌,是贵不可言之相。而北方人长有南方人一样的相貌,则在厚重之中,又有南方人的机灵多变。总之,不管是南人北相还是北人南相,都是好相。 但男生女相就比较复杂了,虽说相术有言,男生女相主富贵,女生男相多劳累,但就关得个人的见解,男生女相并非大富大贵之相。中国历史上几位有名的美男子,包括在路上和花流年讨论的潘安在内,加上宋玉、兰陵王、卫玠一共四人,被称为古代四大美男。四人的共同特征是才貌双全,并且文学、音乐修养极高,但四人之中,潘安被灭族,兰陵王被赐死,宋玉最长寿,却出身寒微,在仕途上颇不得志,至于卫阶,年仅二十七岁就病死了。等于是说,四人无一善终。 原来是在等正主出现,关得不慌不忙地站稳了身形,见花美男穿了一身紧身小西服,走路的时候,不像男人一样大步流星,反倒是轻巧的小碎步。如果他再扭捏几下,手中再拿一个手绢捂住鼻子的话,就是不折不扣的伪娘了。 “你是哪根葱哪瓣蒜,为什么要打张扬?”花美男不但长得很女人,说话的声音也细声细气,如果他去演花旦,绝对行。 原来刚才的****叫张扬?人莫狂,一狂就张扬,一张扬就不认爹娘。连爹娘都不认了,可见张狂到了何等地步。张扬的人,就该打,关得冷冷一笑:“有三种人就该打,一是张扬的人,二是无法无天的人,三是流氓到家的人。” 花美男也不知是太有涵养,还是就是不紧不慢的柔弱性格,他也不生气,上下打量关得几眼:“你谁呀你,说大话也不眨眼睛,说得好像你多有正义感多替天行道一样。你知道张扬是谁吗?他是宝马张的儿子。你又知道我是谁吗?我姓牛……” 太极宗师 “牛什么牛?如果说姓牛就牛,那姓龙的岂不是真的呼风唤雨了?你姓牛,是不是叫牛粪呀?”花流年才不管宝马张和花美男是谁,惹了她,她就要还回来,“瞧他那寒酸样,还叫张扬,叫张牙舞爪还差不多。还有你,牛粪,一个大男人长得跟女人一样,你是不是心理和生理都有问题?要是放古代,就你这副德行,直接送宫里当太监了,说不定连阉割的程序都省了。” 好嘛,关得终于见识了花流年的泼辣和口无遮拦,她骂人骂得真狠,所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她是又揭短又打脸,成心不给人留活路。 牛姓花美男倒也有气量,并不生气,相反,却呵呵一笑:“我长什么样子是天生的,你不喜欢,有人喜欢就行了。就像你,虽然有几分姿色,不过轻浮而浅薄,显然不是什么好女人。对了,我不叫牛粪,我叫牛天子。” “噗……”花流年笑喷了,浑然不觉危险在前,“牛天子,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有句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你倒好,直接到牛中当皇上了。你说勤劳能干的老黄牛哪里招你惹你了,你放着好好的公公不当,非跑牛群里当什么天子,难道牛天子就比猴大王威风了?唉,你这人,没救了,白披了一张人皮,从姓名到为人,都是畜生。” “撞了车打了人,一点儿也不赔礼道歉,还骂人,素质,素质呀。”牛天子悲天悯人地摇了摇头,退后一步,手一挥,似乎很不情愿地说道,“算了,本来我不想动粗,不过有些人不好好教育教育,会在流氓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大坚,二强,轻轻教训他们一下就行,别下手太狠了,记住,也别打脸,还有,也别打女人……” 牛天子太啰唆了…… 关得在牛天子还没有说完话的时候,就抢先一步出手了。他是看出来了,不管是张扬一言不发就打人,还是牛天子自我标榜自我吹嘘,总而言之一句话,今天不打就过不了关。既然一定要拳脚上见真章,对方又是以多欺少,他又何必拘泥于礼让三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才是真理。 对方两个壮汉,一个大坚,一个二强,名如其人,肯定拳脚功夫十分坚强了,凭硬拼和力气,关得绝非其中一人的对手,何况是二人。他脚步一错,猛然一脚,朝大坚的肚子踢去。 大坚和二强长得很像,都是一样又粗又壮的身材,小脑袋粗脖子,胳膊和大腿都如水泥柱子一样结实。所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是说外刚内柔,通常情况下,很少有人练到外刚内柔的境界,要么只有外刚,要么只有内柔。大坚和二强显然只是外刚,而关得,则只是内柔。 外刚和内柔哪个更强,不能一概而论。外刚练到一定程度,可以一拳打碎水泥块,无坚不摧,威猛无比。而内柔练到一定境界,则可以达到出神入化的借力打力的效果,就如水一样,水无常形,利万物而不争,但水的力量一旦积蓄到一定程度,也有排山倒海的威力。 关得一脚踢出,大坚不躲不闪,只是轻蔑地一笑,扬手一拳打向了关得的胸口——腿比胳膊长,而且腿比胳膊力气大。大坚却压根没将关得这一脚放在眼里,摆出了硬碰硬的架势,他要的就是宁肯挨关得一脚,也要还关得一拳。等于是,大坚要和关得碰拼第一招。 以大坚推算,关得的小身板,一脚也没多少力道,但他的一拳之力可以开山裂石。如果说关得一脚踢中,只是让他一阵疼痛,那么他一拳打实,关得非得当场吐血昏迷不可。所以,本着速战速决一招定胜负的想法,大坚不怕挨关得一脚,也要一拳将关得当场打飞。 不料眼见关得这一脚就要踢中大坚之时,关得也不知是招式用老还是不想和大坚硬拼了,突然右脚一收,在距离大坚肚皮还有半米远的距离时,他原地转身,身子朝旁边一侧,堪堪躲过了大坚的一拳。随后关得站稳身形,双腿叉开,脚下用力,将双腿之力提升到腰上,再微微转动腰身,将腰间之力提升到双肩,然后双肩一沉,将双肩之力全部灌注到了右拳之上! “呼……”关得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将全身之力凝聚在右拳的拳尖之上,一拳打出,正中大坚的肚子。 由于事发突然,关得和大坚的第一个回合,其实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一旁的二强还没有来得及向前迈开一步前来帮忙,关得一系列的动作已经完成,拳头已然落到了大坚的肚皮之上。 二强虽然和大坚一样,一直走的是外刚的路线,但他对内柔的拳法,也一向有所研究,他见关得一气呵成汇聚全身之力凝聚在拳尖之上,手法娴熟,姿态优雅,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之间,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如果仔细观察的话,隐约可见关得周身的气流迅速旋转,被关得的一举一动带动,而关得的拳头如巨浪的潮头,将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全部引导在了大坚的肚子之上。 二强顿时惊呼失声:“太极宗师!” 关得可不是什么太极宗师,他只是一个太极拳爱好者而已。 二强的惊呼也让牛天子为之一愣,他不敢相信地看了关得一眼,自言自语道:“他才多大,怎么可能达到太极宗师的境界?”不过他也知道二强的眼光,二强浸淫武术之道多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痴。而且他生性纯朴而诚实,从来不说大话假话。 关得当然没有达到太极宗师的境界,他的出手之所以被二强误认为是太极宗师之境,也是近年来在太极拳上有所作为的高人太少了。现在大部分人将太极拳当成了强身健体的体操,个别人将太极拳当成了赚钱的工具,很少有人注重太极拳的实战性。甚至后来石门有一个自称绝世高人的女太极拳大师,只用手轻轻一点徒弟,徒弟就如吃了含笑半步颠一样,上蹿下跳然后倒地,此等耍猴一般的演戏,不但让女太极拳师一时成为笑柄,也让太极拳被世人误解为骗技。 关得一拳击中大坚,大坚先是一愣,不明白关得身法怎么这么快,变脚为拳也就算了,还躲过了他的致命一击,反手一击又击向他。不过愣过之后,他又哈哈一笑,关得的拳头在他眼中,小得跟馒头一样,虽然一拳正中他的肚子,感觉和挠痒痒没多大区别,别说打得他疼痛难忍了,他感觉就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他的肚子上轻轻拍了一下一样,完全就是闹着玩嘛。 这么一想,大坚并没有将二强的惊呼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二强多半是被关得的花架子唬住了,他身为当事人,最清楚关得有几斤几两了。当下他大笑一声,就要飞起一脚,将关得当场踢飞,好让关得知道他的厉害。 不料才要抬脚之时,忽然感觉一股大力从肚子上传来,力道之大,为他生平罕见,他收势不住,身子往后便倒。 不好,大坚此时才稍微清醒几分,原来关得还真是太极拳高手,拳上有暗劲,而且后劲还绵绵不断……这么一想,他下盘一沉,想强行站稳身子,以免摔倒。他不知道,他又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如果他顺着关得的拳劲一连后退几十步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化解关得拳劲中的暗劲和后劲,但他非要硬撑。他万万没有料到,关得刚才的一击,别看只是一拳之力,却是调动了全身之力,如此多的力道糅合在一起,岂是硬扛可以抵御? 意外事件的背后 大坚才一用力,只觉更大的力道如排山倒海一般涌来,他再也站立不住——何止站立不住,身子如同被人朝后用力一拉一样,弯成了虾米的形状。他双脚连连倒退,一连退了十几步也没有收住身形,最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摔了一个仰面朝天。 这还不算,摔倒之后,大坚感觉五脏六腑上下翻滚,如同错位一样,疼,倒不算多疼,却让人头晕目眩,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他此时才知道关得的厉害,也清楚关得一拳使出,其实暗中还是留了情面,否则他现在非得昏迷不可。 牛天子也没想到一个照面之下,大坚就被打得如此狼狈,他伪装的涵养和气量消失不见,气急败坏地冲二强喊道:“二强,打他,收拾他,灭了他!” 二强却并不上前,而是老老实实地说道:“老板,对不起,我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我师父出面,否则,我和大坚联手也不好打败他。他很厉害,也很聪明,先放倒了大坚,现在和我一对一,我没有半点胜算。所以,不用打了。” “你……”牛天子也知道平常二强一根筋,但没想到会一根筋到这种程度,他气得脸都青了,正要逼着二强冲上去,打不过也要打一通,总要讨回面子才行,突然,手机响了。 牛天子一看来电,顿时改变了主意,冲二强一挥手:“走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我大人有大量,算了,饶他们一次。君子动口不动手,是吧?对了,你们记住了,今天的事情,先记在账上,你们打了张扬,等于是得罪了宝马张。你们又打了大坚,等于惹了我牛天子。你们以后想在石门混,哼哼,等着吃瘪吧……” 关得呵呵一笑,淡然而立:“牛天子,今天的事情本是你们故意挑衅在先,说实话,你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便道上停的宝马,车内是不是有人在看戏?” 从一下车关得就注意到不远处的便道上停着一辆宝马,宝马从事发到现在,一直停在原地不动,明显是在观察他们,不用想,宝马车内的人,应该认识他和花流年一行。而且根据刚才的情形推断,牛天子他们就是故意别车然后再故意打人,要的就是制造麻烦和冲突。 至于宝马车内坐着谁,想要利用冲突达到什么目的,关得就不得而知了。 牛天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了平静,冲关得一翘兰花指:“什么宝马车?什么看戏?你脑子短路了吧?走着瞧。”说完,他一挥手,几人迅速上车而去,一溜烟开走了。 关得猜对了,在牛天子的皇冠开走之后,宝马车也没再停留,悄然开走了。 “关得的太极拳法,这么娴熟了?”宝马车内,一个女孩微皱眉头,目光之中微有担忧之色,“怪不得这些年何子天在运师的境界上进展不大,原来功夫都用到太极拳上了。” “会打有什么用?还是不如杜爷的算计高明。”余帅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方木,不以为然地笑道,“方木,你精心设计了一出好戏,就是为了欣赏关得的英姿?你别是喜欢上他了吧?” 没错,宝马车内有两个人,一人是余帅,另一人是方木,正是杜清泫的两大弟子。 “你懂什么?”方木对余帅的话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关得这么优秀,喜欢上他又怎样?你忌妒也没用。我精心设计了这一出好戏,可不仅仅是为了欣赏关得的英姿,而是为了了解关得的太极拳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我觉得太极拳没什么大用……”余帅连连摇头,“我才不会忌妒,我对你又没有感觉,你爱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余帅,你显然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方木深刻地摇了摇头。 “什么道理?”余帅翻了翻白眼,从鼻孔中哼了一声。 “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天下道理一通百通,太极拳练到炉火纯青之时,对于关得不管是相师还是运师境界的提升,都有极大的帮助。你呀,还是太目光短浅了,对关得的偏见蒙蔽了你的双眼,再这样下去,你永远也赶不上关得,只能仰望他。”方木对余帅不遗余力地敲打。 “你太高看关得了,也太小瞧我了。”余帅嘿嘿一阵得意地笑道,“杜爷比关得提前一步来到石门,你又比他提前一步布局,让他一举得罪了牛天子和张扬两个人,他在石门的路,将会无比艰难。你说,他如果有真本事,怎么会处处被动?单城的麻烦,他还没有解决,一来石门就先树敌,等于是说,他将会腹背受敌。我看他很快就焦头烂额了,到时何子天和毕问天都帮不了他,他只能主动向杜爷求情,请杜爷出手,他才能走出困局,才能提升运势……” 方木没接余帅的话,主要是她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论,直觉告诉她,关得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一败涂地,她更关心的是关得的父母:“杜爷说关得的父母可能来了石门,所以我们才紧急从单城撤退来到石门。我一直想不明白,关得的父母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杜爷这么兴师动众?” “不过,这就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问题了……”方木自问自答,幽幽地望向了窗外,见窗外的石门秋意已深,道路两旁的树木落叶纷纷,忽然心中闪过一个不安的念头,“单城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关得突然来了石门,难道说,他也是为他父母的事情而来?他怎么就能放心地放手单城的事情呢?难道单城的较量,他已经胜算在握了?” 说话时,电话忽然响了,方木一看来电,忙接听了电话。 “蒋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打来的电话正是单城市政府秘书长蒋耿。 蒋耿呵呵一笑:“哪里,在方木姑娘面前,可不敢说什么指示,我是有一个消息要向杜爷汇报一下。” 方木作为杜清泫的关门弟子——正式对外的身份是杜清泫的行政秘书,几乎杜清泫和外界的所有联系,都要经她之手。 “杜爷不在身边,有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吧。”方木对蒋耿的印象还不错,认为蒋耿为人沉稳有度,是一个可造之材。 “已经查到了当时在木鱼巷破坏杜爷计划的人是崔民强!” “崔民强?关得的兄弟,怎么可能?”方木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难道是关得算到了杜爷的出手,故意让崔民强出面搅局?如果是的话,关得也太神通广大了,境界已经远超了何子天和毕问天。又一想,应该没有可能,应该是巧合,“是巧合还是人为安排?” “应该是巧合,录像显示,崔民强走到木鱼巷的时候,神态自然,不慌不忙,明显是偶然路过。”蒋耿是从国安部门一处隐蔽的摄像头拍摄的录像中,发现了崔民强在某一个时间段走进了木鱼巷,几分钟后又走出了木鱼巷。木鱼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根据时间段推测,出手飞板砖的人,正是崔民强无疑。 “知道了,我会转告杜爷,请杜爷定夺。”方木听到是巧合,才长出了一口气。 “好,随时听候杜爷的指示。我提个建议,如果杜爷想对崔民强出手,最好由我来安排,我可以从正面以崔民强涉嫌经济诈骗的名义,让他深陷官司之中……”蒋耿急于想在杜清泫面前表现自己,因为他隐隐觉得,单城一战过后,不管是胜是负,杜清泫都要放弃沈新了,也就是说,沈新早晚是弃子的命运。 沈新失势的话,轻,在单城原地不动,继续担任市长,届满后退居二线。重,直接就地免职,身败名裂。不管是哪一种结果,他都要及时和沈新划清界限,才有上升的机会和可能。 “这事儿等我转告了杜爷之后,听杜爷的安排吧。”方木自然不知道蒋耿的小九九,不过对蒋耿的积极主动十分赞赏,“杜爷一直对蒋秘书长印象不错。” “谢谢杜爷,谢谢方木姑娘。”深知杜清泫手腕通天的蒋耿无比清楚一个事实,如果杜清泫想提携他,只需一句话,他就会从政府秘书长的角色一跃成为副市长! “杜爷会怎么对付崔民强呢?崔民强可是杜爷第一战失利的罪魁祸首,不好好收拾他一番,难解心头之恨。”余帅恨恨地说道,他没见过崔民强,却莫名对崔民强没有一丝好感,“丫的,他是关得的头号狗腿子。” 方木却没接余帅的话,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其实别看你叫余帅,而且也长得还算有几分帅气,不过却还是比不上牛天子……” “我宁肯你去喜欢关得,也不希望你看上牛天子。方木,建议你下次去一趟泰国,欣赏一下人妖的风姿,然后你再见到牛天子时,可以想象一下,也许牛天子徒有男人之名,却无男人之实……”余帅嘿嘿一阵奸笑。 意外背后 “真恶心。”方木白了余帅一眼,“你们男人脑子里乱七八糟都想些什么呀?真龌龊。” “真龌龊。”花流年望着皇冠和宝马先后绝尘而去的尾灯,跺脚骂道,“人妖、太监、混账王八蛋……不能想,一想我就反胃,一想我就恶心。你说一个男人长成女人样,会不会连某方面的功能也会疲软?” 关得实在受不了花流年对牛天子的恶毒攻击,他呵呵一笑:“人都走了,骂也没用,不如省些力气去办自己的正事。走了,上车。” 上车后,元元还坐在车内,似乎动也未动一下,花流年的气还没消,上来就对元元开火了:“元元,你可真是公主,外面都人头打出狗脑子了,你还稳坐钓鱼台,别说下车助威了,看都不多看一眼。行,真行,服了。” “花姐姐,刚才宝马车里坐的是谁,你知道吗?”元元对花流年的攻击毫不为意,仿佛花流年说的是别人一样,她只管自说自话,“我严重怀疑宝马车里坐的是杜清泫。” “杜清泫?”关得吃了一惊,对于元元没有下车,他和花流年的看法不一样,觉得元元做得很对,不下车不但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还可以避免让他分心。同时,他对元元敏锐地发现了宝马车的异常大感惊讶,心想元元果然不简单,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孩。 “什么宝马车?哪里有宝马车,分明是一辆皇冠。”花流年完全没有注意到便道上停着的宝马车才是今天意外事件的主角,她还以为元元连皇冠和宝马都分不清。 “嗯,即使车内坐的人不是杜清泫,也会是杜清泫的干将。”元元再次无视了花流年的存在,她一拢头发,微微一想,“据我所知,杜清泫在石门的势力比在单城的势力大多了,石门的百厦集团和信誉集团,都和杜清泫关系不错,也有许多业务上的往来。而且,杜清泫还是两家集团的大股东。” “百厦集团和信誉集团?”关得一边开车一边思索,作为省内第一家房地产公司,百厦集团现在是省内首屈一指的大型房地产集团公司,业务遍及全国,在以房地产产业为龙头的同时,百厦集团还涉足酒店业和旅游业。 而信誉集团是由经销汽车起家,早在几年前,信誉集团就以极具战略的眼光,率先在石门投入巨额独家代理了德系三大豪华品牌汽车的经营权,以宝马为主,兼营奥迪和奔驰,很快就辐射了全省,在省内投资了十几家连锁店。 信誉集团由经销售汽车起家之后,开始涉足煤炭产业。在煤炭产业上大赚了一笔之后,又进军了房地产产业,借石门城中村改造的东风,拿下了兴旺村的一块地皮,兴建了一个中高档小区——全棉时代。目前全棉时代正在竣工期,距离交房还有两个月时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信誉集团进军房地产产业的第一炮,算是打响了。 “对呀,关哥哥应该也听说过百厦集团和信誉集团……”元元一副百事通的模样,头头是道地说到了两家集团的历史,“百厦集团的创始人是牛天,信誉集团的创始人是张之强。由于牛天的百厦集团在石门所向披靡,牛气冲天,所以他被人称为牛冲天。而张之强虽然是靠经销德系三大豪华品牌起家,但由于他本人对宝马情有独钟,声称非宝马不开非宝马不坐,外界就送了他一个外号——宝马张。” 这么说,牛天子是牛天的儿子?名字还真是起得贴切,牛天的儿子可不就是牛天子吗?那么也不用想,张扬肯定是宝马张的儿子了。 “敢情刚才打我的浑蛋是宝马张的儿子?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辆破车吗,为什么开上了就感觉高人一等了?是不是他家宝马车的车座上都有针管,人坐上后,自动注射鸡血?”花流年对张扬愤愤不平,虽然张扬被关得收拾得够呛,但她现在非常后悔当时张扬倒在地上时,为什么没有上前朝张扬的脸上踹一脚。 关得乐了,花流年真损,连自动注射鸡血都能想出来,服了她了。他见已经到了省电视台,向右一拐说道:“看来,杜清泫还是快了我们一步,在我们还没有来到石门之前,就已经为我们在石门设置好了障碍。” 一抬头,见秋曲已经等候在了省电视台的门口,正朝他招手,关得笑了笑,不再继续杜清泫的话题,停了车,让秋曲上车。 秋曲没想到车上除了关得之外,还有两位美女,她坐在了后座,先后冲花流年和元元打了招呼,就让关得直接将车开进了省电视台。 门卫想拦住关得,秋曲打开窗户冲门卫笑了一笑,门卫立马敬了一个礼,回敬了秋曲一个谦恭的笑容:“秋姐好。” “秋姐姐人缘真好。”元元看出了门卫对秋曲的微笑并非出于敬畏,而是出于喜爱。 “人缘好才能走四方,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门卫,也要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当他是一个平等对话的朋友,那么你会发现,原来整个世界都友好了。”秋曲嘻嘻一笑,又开始数落关得,“我还一直担心你一个人路上开车会不会困,会不会飙车,会不会开斗气车,等等,没想到,你车上带了两个大美女。唉,害我白担心了,你真是没良心。” 带两个大美女和没良心怎么可以关联在一起?关得理解不了秋曲的思维,不过他很清楚秋曲的为人,秋曲只是随口一说,才不会真的往心里去。如果是月清影见到花流年和元元在车上,会不高兴,但不会直接表现出来,因为她冷淡惯了。如果是碧悠,很会生气,而且会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和花流年、元元一路同行。 “关得还没有结婚,别说车上有两个美女了,就是有四个美女,也是他的自由,只要他有足够的魅力,美女多多益善。秋曲,关得以后是谁碗里的菜,可还不一定哟。”花流年对秋曲的话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还白了秋曲一眼。 “是这样的,秋姐姐,我是想来石门转一转,玩一玩,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太闷了,正好关哥哥要来石门,我就跟着他来了。花姐姐是来相亲,三个人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关哥哥也不容易犯困,你说呢?”元元甜甜地笑,细细地解释。 秋曲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Whatever!关得不是我的菜,你们谁爱就随便爱。不对,花大姐要去相亲,相谁?” “哪里是去相亲啦,别听元元编排我。”花流年忽然就扭捏了,脸上甚至飞了一片红晕,“我其实也是来石门散散心,顺便见见贾宸默……” “噗……”幸亏秋曲没有喝水,否则非得喷关得一身不可,她露出了一脸古怪的笑容,咳嗽几声,“贾宸默?不错,不错,好男人,好眼光。” “你也觉得贾宸默不错?”花流年没有听出来秋曲话中的反讽之意,她一时惊喜,“元元和秋曲先后都说贾宸默不错,看来,我还真来对了。” “唔,唔,来对了,来对了……”秋曲强忍着笑,假装一本正经,顾左右而言他,指挥关得停车。 “这样,关得,你跟我上楼一趟,花大姐、元元,你们可以到处转转,欣赏一下省电视台的美景。不过记住一点,别闯演播室,演播室都有武警站岗。” 扔下花流年和元元,秋曲不由分说拉了关得上楼,关得被秋曲的小手抓住,感觉到她手心的温热和柔软,不解其意:“你带我去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闭嘴。”秋曲冲关得做了个鬼脸,不管关得是不是愿意,反正她一路牵着关得,就如牵一个小朋友一样,带关得上了十八楼。 电梯一到站,秋曲忙松开了关得的手,解释说道:“刚才拉你的手,只是一个单纯的举动,你千万别多想。” 拜托,关得无语了,他和秋曲在一起,很少会想起秋曲的性别。虽然秋天的秋曲依然花枝招展,而且穿了一件十分性感的长裙,上身的紧身毛衣衬托得腰身如玉,胸前一串五颜六色的挂珠更显山峰突起,实话实说,其实秋曲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姑娘。或许是由于她太能说了,又或许是她一次又一次刻意强调关得不是她的菜,关得一直就当她是一个假小子,是一个中性朋友。 秋曲其实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才不等关得说些什么,伸手推开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又一伸手,将关得拉了进去。 “谁的办公室?”关得见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窗台上和桌子上放了几盆花和一堆毛绒玩具,没有任何办公用品,他十分不解。 道具 “我的。”秋曲神秘地一笑,双手一推关得,将他按在沙发上,“准确地说,是前办公室。” 秋曲从省电视台辞职之后,就不算是省台的人了,她再来她以前的办公室做什么?关得被她弄迷糊了:“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不耍花招,只演戏。”秋曲眨眨眼睛,笑得很开心很得意,等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解释,只管配合我演戏就行了,听到没有?” “可是……”关得想问个清楚,不想被秋曲捉弄了。 “没什么可是,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嘘,来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木偶就是道具了,千万别露馅儿。如果演砸了,关得,我让你下半生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秋曲连哄带骗,一边说,一边弄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还弄皱了裙子,随后,又将手伸到了关得的头上。 关得想躲,却被秋曲按住,无奈之下,他只好任由秋曲将他的头发弄得一团糟,然后又任她摆布,把他的衣服弄成皱巴巴的一团,到底是想闹哪样?虽然他也知道秋曲有时爱胡闹,不过也清楚秋曲在胡闹之中,其实从不胡来。 “咚咚……”有人敲门。 “来了。”秋曲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奇怪的是,她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片红晕,竟然颇有雨润红枝娇的娇媚,还媚眼如丝地飞了关得一眼,然后起身去开门。 关得被秋曲的媚眼吓了一跳,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门一开,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男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英俊、洒脱、气度非凡,当前一站,当真是极为少见的人中龙凤。比起牛天子花美男的阴柔,眼前男人的俊美和丰朗,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帅气。 “秋曲,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了?”男人一见秋曲,目光中流露出不甘和不舍的神色,他向前一步,双手就要落到秋曲的肩膀之上,“我真的非常喜欢你,愿意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待你如初恋,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秋曲轻巧地一错身,闪开了男人的双手,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叶公子,我们真的不合适,再说我也有男朋友了,请你自重。而且,你来得还不是时候,刚才我们……” “你……有男朋友了?”叶公子一脸惊愕,才注意到秋曲头发杂乱衣服皱巴脸上飞红。他目光又一扫,见沙发上的关得同样也是头发乱了衣服皱了,而且关得坐在沙发上的姿势还不太雅观,侧躺在沙发上,给人以无限想象的空间。身为成熟男人,谁还猜不出来一男一女在办公室里面发生了什么? 叶公子的脸色顿时黯淡无光,无比沮丧,不过他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冲关得微一点头:“祝贺你,能赢得秋曲的芳心,你很幸运,我很羡慕你。没请教尊姓大名?” “关得。”关得至此才明白他又被秋曲当了挡箭牌,他心中窝火,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好故作轻松地一笑,“其实你也不必羡慕我,有时候你离山很远,会一厢情愿地认为山上的风景很美。等你到了山脚下之后才会发现,原来想象和现实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这一句话暗示的意味强烈,而且明显有对秋曲的贬低之意,意思是说,秋曲远看美则美矣,离近了,就不怎么样了。 秋曲狠狠地冲关得瞪了瞪眼睛,对关得对她的攻击深感震惊和愤慨,又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关得……好名字。”叶公子倒也大度,主动伸手和关得握手,“我叫叶微尘,很高兴认识你。” “叶微尘,微尘,很有禅意的名字。”关得见叶微尘彬彬有礼,比起牛天子和张扬之流,不知好了几许,心想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秋曲的性格,喜欢她追求她的人,想必也是有素质和情操的人,“莫非伯父伯母信佛?” 世界微尘里,人生大梦中,是一句禅语,关得虽然理解不了其中的深意,却是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所以他一听叶微尘的名字,就大感好奇。 “咦,厉害,你是第一个一见面就猜中我父母信佛的陌生人,就凭这一点,关得,我得交你这个朋友。”叶微尘对关得的兴趣更浓了,居然不走了,想和关得继续聊下去,“这么说,你对佛教也有研究了?” 关得当然对佛教没有深入的研究,不过跟何爷久了,而且何爷所讲的许多道理,比如慈悲心、平等心以及人生十三条定律,都暗含佛意,久而久之,他也开始了解一些佛经了。虽然了解不深,也算是初步入门了。 “研究谈不上,现阶段只是很感兴趣,正准备精读。”关得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实说。 不过听在叶微尘耳中,关得的话就是低调谦虚了,他呵呵一笑:“关先生举止得体,温文尔雅,又知识渊博,秋曲跟了你,也算她有眼光。好吧,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既然秋曲选择了你,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哎哎哎,叶公子,我和关得幸福不幸福,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你话太多了,赶紧走人才是正经,别影响我和关得的好事,OK?”和一些假洋鬼子总是喜欢夹杂一两句英文惹人反感不同,秋曲时不时冒出一个英文单词,不但没有让她显得做作,反而为她平添了可爱和洒脱之意。她很是不满地瞪了叶微尘一眼,又白了关得一眼,似乎对关得和叶微尘的一见如故很是不以为然。 叶微尘微露尴尬之色,咳嗽一下,转身就要离开,才一迈步,又被秋曲叫住了。秋曲将桌上的毛绒玩具一股脑儿放进一个手提袋中,不由分说塞到了叶微尘手里,说道:“你的东西你拿走,省得留下便宜了别人。我都不在这里办公了,也不知道以后谁会占用我的办公室,你肯定不愿意你精心挑选的东西被一个陌生人占有吧?” “不要的话,就扔了吧,我拿走干什么?”叶微尘无奈地一摊双手,不接秋曲的手提袋。 “不行!”秋曲直接将手提袋扔到了叶微尘的怀中,然后又将他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才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痛苦地摇了摇头,“天啊,世界终于清净了。” “喂喂,你坐的地方不对。”关得不干了,秋曲刚才看也不看就坐了下来,正好坐在他的大腿上。虽说秋曲不重,但她毕竟是一个妙龄姑娘,感受到秋曲身体的热气和香气,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所以只能请秋曲离座了。 秋曲回头白了关得一眼,语气颇有几分不屑:“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害羞,真没出息。” 关得无语了,谁说男人就应该随便被女人非礼挑逗而不能反抗了?如果他坐在一个姑娘的大腿上,那叫耍流氓,但如果一个漂亮的姑娘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叫风情万种了,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刚才的叶微尘是谁,你知道吗?你为什么要和他套近乎?”秋曲离开了关得的大腿,靠在了桌子边沿上,还好,她没有不顾形象地坐上去。 “不知道,再说我也没有故意和他套近乎,只不过出于礼貌,客气了几句而已。怎么了,你好像很害怕叶微尘一样,难道说,你们两个以前有过往事?”关得嘿嘿一笑,眼神乱闪,故意调笑秋曲。 “有过你个大头鬼往事。”秋曲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叶微尘叶大公子,不管是长相、出身、学历还是为人,样样都好,可以说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可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让我非常不喜欢,你知道是什么吗?你肯定不知道,就是他太婆婆妈妈了,不像一个男人,倒像一个中老年妇女! “每次他送我毛绒玩具,或是打来电话和声细语地要请我看电影、吃饭或是散步时,天啊,我的眼前总是浮现我亲妈的形象!你说一个大男人,说话温柔得像个女人,而且还一点儿主见也没有,问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喜欢玩什么……拜托,男人如果没有主见不能替女人做主拿主意,还要男人有什么用?我有一个成天唠叨的亲妈就够了,不想再找一个成天唠叨的男妈。所以,不管他有多好,我都坚决地回绝了他。一想到如果以后从我妈的火坑跳到一个男妈的火坑,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说得也是,男人就得有男人样,该强势的时候就得强势。当然,不是说不尊重女人意见的强势,而是在日常生活的小事上,得拿得起放得下。 星辰大海 “而且叶微尘还非常不果断,我都告诉他我和他不合适了,他还非以为我是在考验他,一连两年不间断送我毛绒玩具和鲜花。鲜花都被我转手送人了,毛绒玩具送了苏墨虞一部分,送了邰小鱼一部分,还有很多送不出去,今天总算还给了他,一了百了。关得,拿你当挡箭牌,其实是我觉得你和我都这么熟了,配合演戏的话,不容易出错,你可别多想,别认为我对你真的有意思了。还有,虽然我刚才故意制造了我们亲热的假象,你也不许意淫,听到没有?”秋曲双手叉腰站在关得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关得,“我们不在一个次元,不是同一类生物,所以,不可能产生爱情的化学反应,你明白了没有?” “真是啰唆,你直接说你现在以后永远不可能爱上我不就得了。”关得见秋曲越说越烦琐,索性他替她说个明白,“你放心,我的志向是星辰大海,肯定不会为你这朵路边的小花停留片刻。” “行,你说的,你记住了,不许反悔,反悔就是小狗!”秋曲咯咯一笑,似乎对关得的回答很满意,又想起了什么,眼睛眨了眨,“对了,你真的不知道叶微尘是何许人也?” “真不知道,我又不是石门人。” “好吧,看来你还真不是故意和叶微尘套近乎,难道说,你们真的一见如故?”秋曲歪着头打量关得,又问,“你有没有为他相面?有没有看出来他的大富大贵之相?” “没有。”刚才事发仓促,关得哪里顾得上为叶微尘相面,再者他平常很少为陌生人相面,既无意义又耗费精力。不过从叶微尘举止得体以及谈吐来看,他肯定不是贫下中农。再说了,贫下中农即使喜欢秋曲,估计也不敢付诸行动。 “服了你了,白顶了一个大师的高帽,居然连叶微尘是叶达成的儿子都没有看出来,你到底是不是大师,到底有没有真本事?”秋曲连连摇头,好像关得没有看出叶微尘的身份是多么重大的失误一样。 拜托,相面术又不是识人术,不会从一个人的面相上看出他的爸爸妈妈是谁,如果能看出来,关得只管当亲子鉴定大师,就可以大发其财了。 关得却没有向秋曲解释一番,因为叶达成的名字让他震惊当场! 叶达成是谁?叶达成是燕省最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比赵乘风和风正茂的影响力还要惊人。不仅仅是叶达成名下的叶氏集团的市值,比赵乘风的善济集团和风正茂的风华集团累加在一起还要多,而且还在于叶达成是燕省弃官从商并且建立了庞大商业帝国的第一人。 如果说赵乘风和风正茂的影响力仅限于商界,或者说即使在政界有一定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话,那么叶达成的影响力就贯穿了政商两界,并且不管是在政界还是商界,他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叶达成在燕省的影响力,甚至比赵乘风和风正茂联手都还要强几分。 早年叶达成曾任国家级报社驻燕省记者站站长,后来叶达成受到一位领导的赏识,从媒体人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了石门下辖一县的县长。再后来,叶达民官运亨通,从县长到县委书记,再到石门的副市长,一时风头无两,许多人认为他一定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副市长的宝座上,眼见叶达成不出几年就有望扶正,成为石门史上最年轻的市长时,叶达成突然辞职下海,弃官从商了!此事在燕省曾经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在九十年代初期,下海虽然不再是新鲜事物,但官员弃官下海,对于石门这个内陆城市来说,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况且以叶达成当时的年龄和级别来看,在强调干部年轻化的大趋势下,谁都看得出来叶达成必定前景无量。 但偏偏在政界前途无量的叶达成弃官从商了,许多人在难以理解之余,不得不猜测叶达成的辞职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然,也有人认为,叶达成是聪明人,他从政多年积累下了无数人脉,现在弃官从商,完全可以利用现有的人脉为他的生意铺路。 只是叶达成再一次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他远离石门,南下广州,独自一人,背井离乡,在广州人生地不熟之地,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 难道叶达成疯了?放着好好的官儿不当,非要辞职下海。辞职下海也就算了,放着石门现成的大好资源不用,非要跑到南方去发展。谁不知道叶达成一直没有离开过燕省,他在广州举目无亲,更不用说有关系网了?他这么做,到底是被人所迫,还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背水一战? 不管众人如何猜疑,叶达成从来不解释什么,也不辩解,他在广州埋头苦干,整整三年的时间,他没有回过一趟家,也远离了公众的视线,甘于寂寞并且默默承受了人生的巨大反差。从耀眼夺目的副市长沦落为一个一无所有的社会底层创业者,他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理解和体会的艰辛,就无人知道了。 三年后,叶达成带着从广州创业赚取的第一桶金又回到了石门。第一桶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百万。他以这一百万作为起始资金,重新在石门创业。又三年后,叶达成的个人资产破亿。再三年后,叶氏集团成立,市值达到五十亿。 到今天,叶氏集团已是石门第一燕省第三的大型集团公司,市值高达近四百亿。叶氏集团已的业务范围很广,涉及房地产、建材、酒店、旅游以及文化产业,不但在石门是首屈一指的民营集团,放眼全省乃至全国,也是赫赫有名。和叶氏集团合作的企业,不但有众多大型国企,就连众多世界五百强的外企,也和叶氏集团有密切的来往。 原来叶微尘居然是叶达成的儿子,关得没有听过叶微尘的名字,但叶达成是谁,他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不配担任滨盛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了。 “叶达成也是我的人生偶像之一……”关得没理会秋曲对他的嘲讽,他淡淡一笑,“赵乘风是骨子里有浓重的实业兴邦济世救人的儒家思想的儒商,而叶达成则是一个敢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枭雄。如果说赵乘风是以柔克刚的性格,那么叶达成则是向死求生的为人。许多人都没有勇气丢掉手中拥有的一切,所以,许多人都做不到叶达成的非常之举,只有完全地扔掉过去,才能脱胎换骨。叶达成能有今天,绝非偶然,他有超过常人一百倍的勇气。” “怎么样,我不简单吧?连叶达成的儿子叶微尘都喜欢我,证明我确实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对不对?”秋曲一脸自恋,嘻嘻一笑。 “没错,车见车爆胎,马桶见了马桶盖自然打开。”关得笑秋曲的臭美,然后站了起来,“好了,作为道具,我的历史使命完成了,可以走了吧?” “先别急,还有事情。”秋曲偷偷摸摸地来到门前,开门一看,确认外面没人,才又小声地问道,“你确定叶达成信佛?” “不确定,我又不认识叶达成……不过现在成功人士大多信佛,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就是随便一问,我以为你连别人父母是不是信佛都可以看出来。”秋曲吐了吐舌头,顽皮地一笑,“你让我放出苏墨虞即将调往央视的传闻之后,第二天邰小鱼就请假了,而且请的还是病假。老实交代,关得,你让我放风,是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当然,沛公并不是指安世民,而是指邰小鱼和沈伟强?” 秋曲多少猜到了一点什么,有心不对她说实话,关得又不知道该怎么瞒下去,想了一想才说:“邰小鱼请假了,安世民有什么动静没有?” “有,当然有了。安世民去京城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替邰小鱼活动去了。当年我、苏墨虞和邰小鱼并称为省台三枝花,我和墨虞还好,关系不错,小鱼就不行了,她一直觉得我和墨虞不够资格和她并列,她应该是省台一枝花。现在好了,我跳出省台了,她眼中的唯一对手就是墨虞,听说墨虞要调往央视了,她能不急吗?她一急,除了会折腾安世民和沈伟强之外,她还能有别的什么本事?”秋曲不但将局势看得清清楚楚,对邰小鱼的为人也分析得头头是道。 “照你说,安世民去京城活动,能不能帮邰小鱼达成心愿?”如果安世民真有本事帮邰小鱼调到央视,那么他利用邰小鱼作为支点推动沈氏父子咎由自取的妙计就失效了。 “安世民没那个本事,央视要是那么好进,我当年也早进了。”秋曲嗤之以鼻,“这事儿,非得沈新出面才有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但沈新身为市长,怎么可能轻易为邰小鱼出面去跑关系?有失身份呀。” 总部 “除非邰小鱼真的嫁给了沈伟强。”关得发现他有必要再深入了解一下事件背后的各种可能,而且他还发现,秋曲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沈伟强才不会娶邰小鱼,别看沈伟强似乎一直对邰小鱼一往情深……知道为什么吗?”秋曲朝关得挤了挤眼睛,得意地一笑,“沈伟强也就当邰小鱼是他的一种精神寄托,精神寄托懂不懂?就是柏拉图式的恋爱,你爱我我爱你可以,但要结婚,就万万不可以了。所以,邰小鱼为了和苏墨虞一争高下,也是为了完成她的央视梦,她只有紧紧抓住沈氏父子,让沈新替她出面疏通关系,她才有可能成功。但问题是,沈新会为她出面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所以,邰小鱼眼见调往央视没有可能时,她就会抓狂,她一抓狂,有人就有麻烦了。”关得忽然发现,他怎么和秋曲越来越默契了,二人刚才的一番对话,完全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其实,现在邰小鱼已经抓狂了……”秋曲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她嘿嘿一笑,“关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说你是好人吧,你确实不坏。说你是坏人吧,你有时又确实坏得流油。” 关得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我哪里坏了?秋曲,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不要污人清白……我要告你诽谤!” “哧……”秋曲一脸讥笑,“在别人面前装大尾巴狼,没问题,别人看不穿你,在我面前还装?得了吧你,你不就是想利用邰小鱼的闹腾然后让沈伟强和沈新焦头烂额吗?好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沈伟强也来石门了,比你早半天到,今天一早他陪邰小鱼去京城了。就在刚才我也得到了消息,安世民从京城回来了,无功而返,所以说,现在邰小鱼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现在请假去忙调往央视的事情,是背水一战,如果事情没办成,黄了,她连回省电视台的脸面都没有了……等等,有情况。” 话说一半,秋曲忽然听到了什么,来到门前支着耳朵一听,又拉开门,悄然出去,过了片刻又悄悄回来,哈哈一笑:“和我猜得一样,哈哈哈哈,现在台里上下都在传,邰小鱼放出风声说,如果这一次她调不到央视,她就辞职不干了。这女人,脑子短路了,做事情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非要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错,关得心里高兴,表面上却不和秋曲一样幸灾乐祸,邰小鱼孤注一掷不留退路的做法,符合他对她性格的分析。事情现在已经发酵了,不出意外的话,让沈氏父子运势走低并且最终一败涂地的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已经由邰小鱼推倒了。 不过还好,秋曲对他的想法只猜对了一部分,不是全部,关得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开始朝他预定的轨道发展,他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在石门继续发展壮大滨盛了,单城的局势,应该不用多久就可以破局了。 只是让关得隐隐担心的是,说不定杜清泫真的也来了石门。毕问天让元元跟随他前来石门,估计也是推算出了他父母有可能来了石门,而何爷也认为他的父母估计会来石门,再加上杜清泫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来了石门,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一点,三大高人一致认定的事情,会不会百分之百是事实了? 就是说,他的父母现在真的人在石门? 随秋曲下楼,到了车上,关得脑子里还在想父母的事情,直到上车之后,秋曲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一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去滨盛石门总部!”他才如梦方醒。 滨盛石门总部位于合作路,就是上次秋曲选定的办事处的位置,现在虽然由办事处升格成了总部,但由于滨盛刚成立不久的缘故,员工还不是很多,租下的一层约有三十间办公室的办公区内,多数房间还在闲置。 上次挑选地点时,还是枝繁叶茂绿树成荫的夏天,现在再来,却已经是落叶纷纷、秋风萧瑟的深秋了。不过季节的变迁改变不了周围宁静而生活气息浓郁的环境,站在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向外面观看,只见四周小区林立,并没有繁华的商场和热闹的商业街,只有一些科研和行政机关,关得对环境很是满意。 对环境是满意了,对他的办公室装修得过于简洁的风格,关得却不是十分满意。说是简洁风格,但简洁到了只刷白墙的地步,也太对是付了,好歹他也是滨盛的总经理不是? 花流年没有跟来,她直接去贾氏集团找贾宸默去了。元元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居然主动提出要陪花流年一起。花流年正心里没底,有元元做伴,自然乐意,一口应下。关得也没说什么,他也知道元元此来石门,目的并不单纯,就随她去了。 崔民强没在总部,在工地上负责施工事宜,关得在总部就只见到了秋曲和月清影。 “是不是觉得太亏待你了?”月清影看出了关得眼中的不满,淡淡地一笑,“你应该到我的办公室看看,你就心理平衡了。” “呵呵……”关得摆了摆手,笑道,“我不是要和你比,从做生意的角度考虑,至少也要讲究一下门面才对,否则如果和人洽谈生意,对方一见我们的办公地点这么寒酸,会小瞧了我们的实力。” “你以为你想到的,我和秋曲就没有想到吗?”穿了一件土黄色风衣的月清影,虽然整个人被黯淡的衣服色彩衬托得有几分失色,但天生丽质的容貌却依然散发逼人的艳丽。或许是离开了单城的缘故,她现在不但打扮得更干练了一些,还比以前爱笑了,“我和秋曲商量,虽然现在滨盛还很弱小,但既然有心立足石门大干一场,就得先建好根据地,所以我们决定,要在石门建一座属于滨盛自己的大厦,名字都想好了,叫盛世天骄……” 好嘛,月清影和秋曲两个姑娘家,比他一个大男人野心还大,才来石门几天,就想拥有自己的大厦了?不过也别说,想法很不错,而且盛世天骄的名字也起得好,关得点头说道:“这么说,你们一个董事长一个副总,直接在总经理缺席的前提下,召开了董事会并且一致表决通过了决议?” “没错!”秋曲伸手一拍关得的肩膀,哈哈一笑,“很不幸,你这个总经理被架空了。” 关得不理秋曲的调侃,问到了正事:“地点选在哪里?地皮和土建费用一共多少,有没有预算?” 环顾自己的办公室,除了墙壁简单地刷白之外,地砖都没换,老旧的窗户被风一吹,还吱吱直响,头顶上是摇摇欲坠的吊扇和老式的白炽灯。可以说,如果墙壁没有刷白的话,一进来,还疑心是九十年代的国有企业的办公室。 实际上,他们租的办公楼,以前还真是一家国有建筑公司的办公楼。 “办公楼选址初步定在望洋路和观海街的交叉口,正好有一家破产的五交化公司的办公大楼盖了一半烂尾了,楼已经封顶,我们接手后,直接内外装修之后就可以投入使用。我和清影大概估算了一下,接手烂尾楼大概需要一千万,内外装修需要五百万,购买办公家具等需要三百万,一共是一千八百万。”秋曲拿过计算器按了一气,“别看是烂尾楼,但各项手续齐全,前期的批地和各项审批手续就全免了,直接接手就行,怎么样?” “想法倒是不错……可是,钱从哪里来?”关得很佩服秋曲的办事能力,如果是申请地皮再新建一座办公大楼的话,不但要费时费力,而且还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甚至一两年都不见成果,直接接手一栋烂尾楼就容易多了。不过问题是,现在滨盛同时开盘两个楼盘,哪里还有多余的资金?别说多余资金了,现在滨盛光贷款就贷了一个多亿。 “钱的问题好解决,你先别管钱了,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秋曲神秘地笑了笑,等关得的回话。 “同意,当然同意了,只要你能找来资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吗?”关得也笑了,秋曲肯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既然你同意了,好,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安排一下,明天或者后天,你、我还有清影,我们一起参加一个聚会。聚会之后,如果一切顺利,盛世天骄办公大楼就八字有了一撇。如果玩砸了,对不起了关总,你就继续坐你的冷板凳办公吧。”说话间,秋曲一推关得。 关得没防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椅子发出了不甘而痛苦的**声,似乎是在严重抗议关得的体重。年久失修的椅子虽然四条腿齐全,不过坐在上面总觉得少了一条腿一样不稳。 密集爆发期 摇头笑了笑,关得心想,得,他又被秋曲算计了,聚会上,肯定有秋曲安排的一出好戏。不对,他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望洋路和观海街的交叉口,不正是百厦集团的百厦大厦的所在地吗?这么说,如果事情成了,他和牛天子就要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了? 难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不成? 中午,关得和秋曲、月清影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在秋曲的强烈要求下,他又和滕有丽见了一面。 和滕有丽见面的主要目的,不用秋曲解释,关得也清楚,秋曲是想他凭借大师的身份让滕有丽讲实话,什么实话?当然是有关安世民的实话了。 关大师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一见关得,滕有丽就喜笑颜开,拉着关得问东问西问个不停,问了许多让关得啼笑皆非的问题。比如她怎样才能完全留住安世民的心,怎样才能青春永驻,怎样时刻知道安世民到底在想些什么和做些什么。 对于滕有丽所问的中老年妇女普遍关心的共性问题,关大师本着诲人不倦的善良的出发点,稍微指点了一二。对于部分实在是无聊之极的问题,关大师也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对滕有丽进行了开导。 当然,最后关大师也老神在在地从滕有丽口中得知了安世民的京城之行,不但一无所获,而且还碰了一鼻子灰。灰头土脸地回来之后,安世民迁怒于邰小鱼,放出了狠话,以后邰小鱼的事情,他不再过问! 好事,安世民不再过问邰小鱼的事情,邰小鱼就只能完全依靠沈伟强了,如此,沈伟强的日子就难过了。 和滕有丽的面谈结束之后,已经是华灯初上,秋曲又提议去她家吃饭,被关得坚决拒绝了,关得的理由很充分:“算了,不麻烦你爸你妈了,我们三个人随便找一家饭店吃点东西,多省事,如果去你家做客,你妈还得忙活半天,累着她老人家怎么办?” 站在车流如织的街头,关得一行三人格外引人注目。倒不是关得的玉树临风吸引了众多美女的目光,说实话,关得也确实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只不过他的帅气沉稳而含蓄,不是第一眼帅哥,是有品位有层次的女人才能欣赏的男人味,关得的帅,是俊美丰朗。 吸引众人目光的,是秋曲和月清影两大美女的相映成趣。 秋曲就如一朵艳丽无比的大丽花,在灯光迷离的街头,散发逼人的娇美。而月清影就如一朵孤芳自赏的兰花,遗世而独立,周身上下弥漫着清冷如月纯洁如玉的美丽。 有时候放慢人生匆匆的脚步,欣赏一下身边的风景,生活才会更有味道。 秋曲认真地想了想:“去哪里吃呢?我得想一个有情调有品位又不流俗的地方……石门太没文化了,饭店也多半没有品味,要么三俗,要么伪装高雅……” 话没说完,秋曲的手机响了。 “哎呀,亲妈来电,怕是情况有变。”秋曲接听了电话,哼哼哈哈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一脸无奈的表情,“亲妈下了死命令,如果我不带你和清影到家里吃饭,她会杀了我。主要是亲爸也发话了,他想见你,有事情要和你说。” 月清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说话,看向了关得。关得见连秋游都开口了,他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三人刚到秋家楼下,关得手机也响了,一看来电是花流年,关得笑了笑,示意秋曲和月清影噤声。 “花姐,有什么指示精神?”关得打了个哈哈。 “别,关兄弟,可别跟姐打官腔,姐最怕什么指示什么精神一类的非人类语言。”花流年夸张的笑声传来,毫不掩饰她的兴奋和开心,“我和元元见到贾宸默,你猜怎么着?本来贾宸默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结果在元元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突然对我兴趣大增。哈哈,关兄弟,祝福我吧,等我和贾宸默成了好事,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呵呵,恭喜花姐旗开得胜。”花流年如果能摆平贾宸默,是莫大的好事,至少碧悠的麻烦会减少许多,关得乐见花流年对贾宸默的主动进攻,“元元呢?” “元元说她要见一个老朋友,然后就不知去了哪里,不管她了,我晚上要和贾宸默共进晚餐。对了,差点儿忘了告诉你,我好像见到碧悠了,也没看清到底是不是她,反正人影一闪就不见了。应该是她,我眼神很好,一般错不了。” 挂断花流年的电话,关得翻到了碧悠的电话号码,却还是没有拨出。他刚收起手机,想要和秋曲一起上楼时,电话又响了。 是于天凯来电。 事情看来进入密集爆发期了,关得随即接听了于天凯的来电。 “得哥,好事,大好事,事情成了。”于天凯兴奋异常,“曾登科几个人还真有一套,一出面就解决了流浪儿童的安置问题,你肯定猜不到曾登科用的是什么办法?嘿嘿,告诉你吧,他找到了一家寺庙,和主持商量在寺庙的空地上建造一座孤儿院,资金不用寺庙担心,而且以后孤儿院流浪儿童的生活费用,也不用寺庙负责。你猜怎么着?主持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只要出资建造孤儿院,以后孤儿的生活费用,由寺庙想法解决。” 好主意!真是天大的好主意! 关得几乎要拍掌叫好了。不得不说,曾登科的主意非常好,切入点非常高明,出家人慈悲为怀,收养孤儿是僧人出家济世的本怀。除此之外,国家的宗教政策中,有向寺庙照顾和倾斜的内容,如果寺庙出面建造孤儿院,市里不会阻拦。不但不会阻拦,相反,还会给予力所能及的政策上的扶植。 实际上,各地不乏寺庙和孤儿院建在一起的例子,僧人除了学佛念佛之外,济世也是宗教情怀的一种。而且从长远看,将孤儿院建在寺庙之中,也有利于孤儿们今后的成长,不管是生活来源,还是身心健康,有济世为怀的僧人照顾,会让二小和大个们在衣食无忧之余,还会有一个健康向上的人生态度。 “好,很好,非常好。”关得大为开心,“我不在单城,这件事情,就照曾登科的办法去落实。让曾登科出面就行,你在背后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曾登科有什么需要,你再出现替他解决麻烦。” “没问题,得哥,放心好了。”于天凯知道关得对他的器重,他现在几乎相当于滨盛单城分公司的总经理,滨盛在单城的全部业务,目前都由他一人负责,他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所以,他必须把全部精力放到惠民小区之上,“伟贤说,玉器行的生意还不错,他觉得现在转让的话,和古玩行一样,有点亏了。” “机会合适的时候,还是转让出去吧。”关得主意已定,他要逐步将单城的生意要么转让出去要么转移到石门,今后,石门将是大展宏图之地,和石门大型集团公司林立相比,单城还是差距太大了。刚来石门,百厦集团、信誉集团以及叶氏集团,纷纷展现在关得眼前,让关得眼界大开,才知道到底是省会,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知道了。”于天凯见关得决心已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伟贤尽快从玉器行脱身,也来滨盛帮忙,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关得也正有此意,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一抬头,见秋曲和月清影都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他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脸颊:“怎么了?难道打一个电话的工夫,我又长高了几公分?” “刚才我和清影在悄悄说你的坏话。”秋曲嘻嘻一笑,小声说道,“清影说,你打电话时投入的表情,很有男人味,我说什么男人味,明明是你在泛滥一肚子坏水。” 关得很无辜地笑了:“天地良心,我从来不发坏,从来都是善良诚实小郎君。” “行,你自己说的呀。”秋曲要的就是关得这一句话,她见关得上套了,嘿嘿一笑,“等一下见了我的亲爹,他问你什么,你可要如实回答,不要发坏不要说假话,要对得起自己善良诚实小郎君的名声。” 挠了挠脑袋,关得忽然发现,自从认识秋曲之后,秋曲似乎总是在算计他,他难道真的欠她的? 到了秋家,秋曲的妈妈郑雯婷开门,热情地迎接关得和月清影。其实不管是关得还是月清影,都不是第一次来秋家,郑雯婷的热情好客之中,还是当关得是初次登门一样。 不过相比之下,她对月清影的热情就淡了许多,基本上她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关得身上。 探路之举 由于时间还早,才六点多,秋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没有全神贯注地在看《新闻联播》。不看《新闻联播》,用秋曲的话形容就是还活着,一见关得进来,他微微欠了欠身子,冲关得点头说道:“关得来了。” 穿了一身居家服的秋游,此时神色平和气色淡然,如果不说,外人谁也不知道他会是赫赫有名的省委副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省委办公厅主任虽然看似不如省直各局局长有实权,实际上,作为主管省委各项事务的管家,省委上下,小到绿化、门卫以及车辆的调动,大到省委各个领导的活动安排和工作日程,都由秋游一手制定。 也就是说,下面省直各局局长也好,甚至是副省长也好,想见省委书记一面,也要先通过秋游查看一下省委书记的工作日程。 直接和省委一号二号人物接触的秋游,此时坐在沙发之上,平易近人,全无官威,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两样,让关得暗暗佩服。越是沉稳越是不动声色的人,才越可以成就大事。 关得想起月国梁的平实、卢杰俊的从容以及秋游的平易近人,再对比沈新表面淡定之下隐藏的傲然,心想其实相面学还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从面相、举止和言谈之中判断一个人的素质和境界,基本上有五成以上的准确率。 “秋伯伯好。”关得向秋游问了好。 秋游示意关得坐在沙发上,随手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关得:“看看这条新闻,说说你的想法。” 这么快考验就来了?关得接过报纸一看,是《燕省日报》,上面有一条醒目的新闻《燕省旅游业迈上了新的台阶》,他粗略地浏览了一番,很正式很没有感情色彩的新闻语言,基本上没有任何文学性,读起来干巴巴的,如同嚼蜡。不过有一个好处是不用过脑子,一目十行就可以很快扫完。 新闻陈述了一个事实,是说燕省的旅游产业经过资源整合和吸引投资,获得了长足的发展,燕省旅游资源丰富,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成为旅游大省。新闻通篇全是引用官方数据,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看完了?说说你的想法。”秋游见关得看得很快,估计关得没有过心,他微微一笑,“随便说,大胆说,不要有什么顾忌,我又不分管旅游……” 关得呵呵一笑:“那我就畅所欲言了……燕省的旅游资源确实还算丰富,但燕省的旅游产业不但落后旅游大省太多,就是和周边的省市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比如豫省和西省。豫省的旅游业和西省有相通之处,都是开发文化旅游资源,大打文化牌。比如豫省有古都有少林寺等等,西省有五台山有平遥大院等等,两省都是通过多种渠道,积极筹措资金,加大旅游资源开发和基础设施建设力度,才在原有的基础上,获得了飞跃式的发展。而燕省的旅游资源,虽然不如豫省和西省丰富,但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比如西靠太行山北据拒马河,又是古中山国的发源地,而直全县又是赵子龙的故乡,涿州有桃园三结义,加上环京津的区位优势,发展旅游业具有巨大的潜力和广阔的前景。但有前景不一定可以成真……” “哦?怎么说?”秋游见关得说得很有见地,兴趣大增,“说下去。” “燕省人太保守,思想僵化,进取精神不足,小富则安,开拓意识薄弱。如果不改变现状的话,十年后,燕省的旅游产业别说可以追上豫省和西省了,差距还会越来越大。”对于燕省人的性格,有一句话关得一直印象深刻,他也忘了是谁说的,反正带给了他莫大的触动,时刻铭记在心——燕省人不爱琢磨事,爱琢磨人。 不琢磨事,就很难办成大事,很难突破固有思维,超越自我。爱琢磨人,是人性劣根性的具体体现。琢磨人,就容易陷入人事斗争之中,就见不得别人好,就想将超过自己的人拉下来,不让别人跑得比自己快爬得比自己高。 将别人拉下来的人,一定是在别人下面。一个喜欢琢磨人不喜欢琢磨事的群体,只会窝里斗,只会互相拆台,而不是想着怎么把事情办好把事业做好。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燕省人保守而思路落后,喜欢琢磨人而不是喜欢琢磨事,这是客观上的最大不足。”秋游点头认可了关得的话,不过他却呵呵一笑,“不过不足也可以转化为优势,在别人都在琢磨人的时候,我们跳出别人的圈子,自己琢磨事,不就可以趁别人窝里斗的时候,先人一步成功了?” 关得总算听出了秋游的言外之意,秋游是有意让他投资旅游产业了? 怪不得秋曲事先提醒他要在秋游面前说真话,秋游肯定是一个喜欢听真话的领导,不像个别领导总喜欢大而空的假话。听真话的领导才能办真事实事,而喜欢听假话的领导,基本上都生活在被手下营造的假象之中。 “怕的就是我们跳出了琢磨人的圈子去琢磨事,有些人不乐意,还非要将我们拉回到琢磨人的圈子里……”关得先摆出了困难,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人的性格和共性。燕省近年来发展迟缓,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都喜欢琢磨别人,而不是想方设法发展经济开拓市场。还有一个原因是,只要有人想跳出圈子做一些实事,总会有人伸手拖后腿。 “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你只管想想怎么做好旅游产业的文章就行。”秋游摆手笑了笑,“换句话就是,你负责琢磨事,有人如果琢磨你,我来负责琢磨他。” “呵呵……”关得被秋游既含蓄又直接的表述逗乐了,笑道,“秋伯伯的意思是说,想让我和秋曲在投资房地产产业之余,再将目光投向旅游产业了?” 秋游见关得及时领悟了他的暗示,不由暗暗点头,关得这个小伙子,确实不错,悟性高,反应快,而且还有独到的见解,看问题也看得透彻,是一颗难得的好苗子。最主要的是,他有别人都不具备的识人之明,而用人识人,不管是在政界还是商界,都是成败的关键点。 人事人事,先用对了人,才能办成事。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秋游只顾和关得对话了,却将月清影冷落到了一边,不过还好,月清影本来就是清冷的性子,别人和她说话,她也许还懒得回答。 秋曲见关得和老爸一上来就进入了正题,而且二人谈得还很有默契,不由心中暗喜,就假装淑女地切西瓜削水果,招待关得和月清影。郑雯婷则直接进了厨房,亲自下厨为关得准备晚饭。 “燕省是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拥有三张文化名片:东方人类从这里走来,中华文明从这里走来,新中国从这里走来。早在两百万年前,古人类就在燕省阳原县泥河湾一带繁衍生息,东方人类由此繁荣。五千年前,中华民族的共同祖先黄帝、炎帝、蚩尤在这里从征战到融合,中华文明由此诞生。春秋战国时期,燕省地属燕国和赵国,故有‘燕赵’之称。而元、明、清三朝定都京城,燕省成为拱卫京城的畿辅重地。新中国成立前夕,中共中央在平山县西柏坡成功指挥了震惊中外的三大战役,召开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七届二中全会,新中国从此诞生。”关得并没有正面回答秋游的话,而是说到了就他所了解的燕省的旅游资源,“燕省又是中国唯一兼有海滨、平原、湖泊、丘陵、山地、高原和沙漠的省份。长城的起点就在秦皇岛的山海关,拥有世界文化遗产三处,历史文化名城十座,世界地质公园两处。还有,避暑山庄、白洋淀和野三坡闻名遐迩,独具魅力……” 秋游见关得对燕省的旅游资源如数家珍,娓娓道来,他心中暗喜。关得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至此,他算是对关得有了全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