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第一百九十九次的重生 顾芯懿又死了，这是她第一百九十八次死亡。 顾芯懿又活了，这是她第一百九十九次重生。 “恭喜王妃，喜得贵女！” 宋嬷嬷看着乳娘怀里的孩子喜道，“咱们六小姐虽然是早产，可是长的结实着呢，老奴就没见过谁家孩子刚出生就如此白净的。” 刚出生的顾芯懿小嘴巴张成个圆圆的“o”，无聊的直打哈欠。 听着屋里一叠声的恭喜，她知道这是又重生到贤王府了。 要说她的经历不可谓不离奇，从她出生在贤王府，她就开始了她无尽的重生之路。 每次重生的时间段和身份都不一样。 而重生到贤王府这个原本身体的婴儿时期，是她最不愿意的。 那种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只能无力的看着惨剧发生，这感觉太过痛苦。 一年半前自称是贤王府嫡长女的顾芯蕊主动找上门，言明当年王妃芳菲尽生产时，孩子被调包，她才是王妃的亲生女儿。 贤王顾万重经过多方调查，确认了顾芯蕊的身份。 亲生女儿回来，自然是如珠似宝的对待，几乎放在掌心供起来。 却不知，这顾芯蕊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她所言是真，贤王府嫡长女确实是被调包，但被掉包的却不是她。 她只是冒名顶替，真实身份是皇上派来的奸细，只为除去贤王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年多顾芯蕊将贤王府搅和的一团糟，所有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全都透露给了皇上！ 最后更是在顾芯懿出生这天，诬陷贤王府叛国谋逆，害得贤王府被抄家灭门！ 顾芯蕊自己，则揭露了她冒牌货的身份，但因为举报有功，由皇帝做主免于流放，还成了八皇子的皇子妃！ 作为皇帝彰显自己的善心苟活下来的顾芯懿，在出生没多久就被顾芯蕊下了药。 所有人都以为她一个婴儿必死无疑，她却偏不，不仅病歪歪的活了下来，还因为记得婴儿时期的事精心策划了复仇。 当然，复仇失败了，不然也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了。 浑身疲累的芳菲尽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孩，长的水灵灵，白白嫩嫩的。 最漂亮的是她一双大眼睛，和过了水的葡萄似的，又黑又亮。 喝饱了奶，躺在摇篮里自己和自己的脚丫子玩的开心着。 大眼睛时不时的看看这，看看那，瞧着就古灵精怪的。 天真可爱的模样让她生产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快让我再看我的漂亮母妃一眼，看一眼就少一眼，马上就人头落地了。】 顾芯懿早就习惯了在心里自言自语，她嘴里咕噜着口水，流进她下巴挤出来的软肉里。 【等会儿顾芯蕊那个冒牌货过来给我下毒，我就吐她一脸口水！嘿嘿嘿～】 耳边活泼的小奶音让芳菲尽的眼眸倏地瞪大。 她一再盯着她的小女儿细细打量。 芳菲尽观察四周，见屋里其他人都不像是听见了的样子。 那她听见的，是女儿的心声？ 难道这就是母女连心？ 人头落地？芯蕊是冒牌货？还给小六下毒，又是怎么回事？ 芳菲尽心想，怕是小孩子癔症吧，她又哪里懂得什么。 可随后发生的事让她彻彻底底的打消了这种想法。 “母妃，您和六妹妹怎么样？” 一个面相和芳菲尽有五分相似的少女款款而来。 正是顾芯蕊。 芳菲尽惊讶，小六说芯蕊等会儿来竟真的就来了，那小六说的其他话……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毒粉走来了！】 【顾芯蕊有病，贤王府都要满门抄斩了，还特意来给我下毒，指甲盖洗了吗就把毒粉藏指甲盖里。】 【不干净的我可不吃啊。】 顾芯蕊嘴角带笑，正要伸手去摸顾芯懿的脸，手腕猛地被人抓住。 她心中一惊，挣了挣没有挣动，转头看手腕的主人，心中不由得更加紧张。 “母妃……怎么了？” 芳菲尽有习武的底子，身体素质好，即使是刚生产过对付一个身娇体弱的顾芯蕊也有力气。 她定睛往顾芯蕊指甲缝里一看，果然有些许晶莹在上面。 “宋嬷嬷，许嬷嬷，抓住她！” 宋嬷嬷许嬷嬷一愣，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一左一右的扣住顾芯蕊。 顾芯蕊懵了，“母妃！您这是做什么！” 芳菲尽双眼凌厉，气势逼人，她握着顾芯蕊的手腕逼问，“我倒要问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顾芯蕊从来没见过芳菲尽这样，本就心虚，这下更是瑟缩。 “我……我就是看看六妹妹，没想做什么。” 顾芯蕊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心直跳，她眼中蓄起眼泪，可怜兮兮的道，“母妃，芯蕊好疼啊，能不能让嬷嬷们放开我？是不是芯蕊做错了什么事让母妃恼了？” “母妃说出来，芯蕊一定改。” 两个嬷嬷也犹豫的看向芳菲尽。 对于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王妃一向是疼爱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她们也不知道王妃的态度改变是因为什么。 芳菲尽用帕子抹下顾芯蕊指甲里的毒粉，送到顾芯蕊眼前，见顾芯蕊下意识惊恐的躲闪，她怒火冲天，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害她的孩子！ 小六还说这家伙是冒牌货，那她更不需要留什么情面了。 芳菲尽冷声道，“四小姐累了，带到偏房好生照看着，没有本王妃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宋嬷嬷和许嬷嬷都是王妃身边的老人了，对王妃的话言听计从，立刻把顾芯蕊拖了下去。 “母妃！母妃！” 顾芯蕊挣扎着不愿，她还有大事要办，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被关起来！ 顾芯懿给自己母妃鼓劲。 【干得漂亮！母妃好帅！母妃最美！诶？不对，这和剧情不一样啊。母妃怎么知道顾芯蕊这小王八蛋不对劲？难道母妃也重生了？】 也？重生？ 芳菲尽捕捉到了顾芯懿话里的关键词。 她大概明白了。 芳菲尽后怕的摸着自己小闺女热乎的脸蛋，就差一点，她就要失去她了， 她没忘记小闺女说的贤王府满门抄斩，那又是怎么回事？ 顾芯懿没有让她疑惑太久，在心里默默的碎叨着。 【但母妃他们还是得死，等会儿八皇子上门搜查，顾芯蕊就会亲手奉上我王爷老爹叛国谋反的罪证，我就要开始我孤苦无依，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现在顾芯蕊是被扣起来了，但是谋反罪证还在她房里啊！】 ------------ 第二章 灭门之忧 芳菲尽搭在摇篮上的手一下子握紧，关节都成了白色。 她听到了什么！？叛国谋反？！她家王爷？怎么可能！ 早年新帝即位，手中无人可用，周边国家骚扰不断，是她家王爷主动请缨带兵击退敌国。 别人不了解，她却最是明白，自从几年前与别国签订和平条约后，王爷就立即上交了兵权，安心的当个闲散王爷，就怕君主疑心。 这其中必有蹊跷！ 芳菲尽低垂眼帘，略做思索，便让屋里人都出去，只留下顾芯懿。 她沉声唤道，“顾十一。”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凭空出现，跪地行礼。 “王妃。” 芳菲尽让顾十一上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快去快回。” “是！” 芳菲尽心高高提着，多希望她小闺女说的话是假的。 她推着摇篮，逗着小闺女，“懿儿，顾芯懿，这名字是父王给你取的，喜欢吗。” 【喜欢！】 “呦呦呦，看我们懿儿多漂亮。” 【那是！从小美到大，说的就是我！我就是美强惨的代言人！】 芳菲尽瞧着女儿活泼的模样，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她唤来丫鬟春雨，“王爷可有传回消息？” “回王妃，未曾。” 芳菲尽脸上的笑容落下，只余忧愁。 “也不知王爷寻到芯婧了没有。” 今早得知，她和王爷抱错的养女顾芯婧在去外祖家的路上，跌落山崖失踪，她这才惊吓早产。 她催王爷去寻，至今未归。 春雨安慰道，“王妃别急，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平平安安。” 顾芯懿困得眼睛半闭不闭了，还要玩自己软乎的胖脚丫。 看不出一丁点为即将来到的灭门之祸担忧的样子。 【不用担心婧姐姐啦，她落崖后被神医谷的人捡走了，以后还成了我复仇之路的一大助力。】 【眼下更要紧的是顾芯蕊藏她屋里的谋反证据，宫里的人这时候肯定在来的路上了，我经历过十五次，绝对不会记错。】 芳菲尽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听闻顾芯婧没事一颗心还没落下去，又高高提了起来。 这时顾十一去而复返，手中托着个不小的包袱，面色不大好看。 屋里没旁人，芳菲尽打开包袱。 包袱里的明黄龙袍刺的她眼睛生疼。 顾十一从怀里又拿出几封信件。 “王妃，这也是从顾芯蕊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芳菲尽接过，快速的一一浏览，气的手都在抖。 通信人分别是西北大将军和四皇子，内容是在密谋造反计划。 笔迹模仿的王爷，即使她这个跟王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也分辨不出真假。 这些东西一旦被查到，贤王府包括她的娘家，一个都跑不了！ 顾十一道，“还有一事，八皇子带着大批军队，正在向贤王府赶来。” 芳菲尽又悲又怒。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不过是最上面的那位做的局罢了。 不然一切怎会如此顺利？ 王爷早已卸甲归田多年，他们贤王府在京中几乎是透明的，皇上还是不肯放过他们吗？ 她很快平复了情绪，极其冷静理智的吩咐，“把东西毁干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再拿一套蟒袍放回去。” “秘密彻查王府，边边角角不得遗漏，再派人知会王爷一声，婧儿安然无恙，让他速速归来。” 顾十一，“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顾芯懿听了芳菲尽的一系列吩咐，不由得更确认自己的猜测。 【这剧情就是有毛病啊，早让母妃重生不就行了，何必让我重来一百九十八次。】 【母妃一上场就把最根本的问题解决了！可以睡个觉咯！母妃拍拍！】 顾芯懿高兴的两只胖脚丫都张成了太阳花。 芳菲尽轻轻拍着顾芯懿，嘴里“哦哦哦”的哄着，看着在她的拍哄下安然睡去的孩儿，心疼的几乎掉下泪来。 不敢想象她的懿儿在那一百九十八次重生里，都是怎么过的，有没有人护着她。 “这次，有母妃护你。” 顾芯懿再醒来，就听见顾十一禀报，“八皇子带着军队已来到王府门口。” 芳菲尽掖了掖顾芯懿的被子，“春雨，秋风，为我更衣，本王妃亲自去会会八皇子。” “许嬷嬷，吩咐府内众人，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做好他们的分内工作，八皇子他们想要干什么都不要拦着。” “宋嬷嬷，看好懿儿，不要让人伤了他。” “顾十一，让管家大开正门，恭迎八皇子。” 宋嬷嬷等人齐齐应答。 “是，谨遵王妃令。” 顾芯懿听见这么热闹的场合哪里肯落下，小手小脚胡乱挥舞，嘴里“呜哇呜哇”的提醒着人别把她落下。 【母妃母妃！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好久不见八皇子这个男主了，上一世他和女主的孩子给我暗杀了，我好不容易活到三十五岁啊！】 顾芯懿也是重生了一次才知道她所在的世界是个话本子组成的世界。 男主是八皇子，女主是相府的嫡女。他们贤王府是大炮灰，而她顾芯懿，就是炮灰反派。 上一世，她重生到了贤王府灭门十年后，老早就把八皇子和相府嫡女给干掉了，仅仅活到三十五岁，却是她最长寿的一年。 芳菲尽伸手逗了逗顾芯懿，笑着道，“宋嬷嬷，带着懿儿一起吧。” 看母妃怎么给你出气。 宋嬷嬷抱好顾芯懿，“是，老奴定护六小姐周全。” 秋风侍候芳菲尽更衣，担忧道，“王妃，您才刚生产，身子如何撑得住？” “无妨，撑不住的时候本王妃自然会倒下。” 芳菲尽拦住要给她上妆的春雨，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无力的面容满意一笑。 “这才能显出我们的八皇子以势压人。” “要是京城众人知道，八皇子在贤王妃生产当日，趁着王爷不在，带着大批兵马闯入府中，贤王妃受惊晕厥，都会怎么想？” 【母妃高明！这招太棒了！皇帝老儿不是想给八皇子造势吗，咱们就给八皇子狠狠的一巴掌，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亲亲闺女的吹捧，芳菲尽照单收下。 摸了下顾芯懿的小脸，在春雨秋风的搀扶下往正门走去。 贤王府正门。 八皇子殷承嘉带着军队大摇大摆的闯入贤王府。 他身着黑色轻甲，腰间配着三尺青锋，身后的军队皆装备齐全，气势如虹！ 瞧着就来者不善。 老管家不卑不亢的给八皇子等人请进府里后，就侍立在旁，任凭殷承嘉怎么说怎么问，也只是那两句套话。 “还请八殿下稍等” “王妃才刚生产身子不爽利” “王妃即刻就到” 等了会儿没等到人，殷承嘉眉间带着不耐。 他直接道，“本殿下听人来报，贤王府窝藏谋反罪证，本殿下特带兵查探！” 说完，殷承嘉一挥手，两个侍卫架起老管家扔到一边去，身后的大批军队浩浩荡荡的闯进府里，肆意翻找。 那架势，恨不得把贤王府给掀个底朝天！ ------------ 第三章 八殿下太不要脸 来来往往有人见到贤王府的热闹，都在探头探脑。 见到又是兵又是枪的，不敢露头，只敢远远的偷看。 “不知八殿下远道亲来，妾有失远迎，还请八殿下莫要怪罪。” 人未到，声先至。 裹得严严实实的芳菲尽在春雨秋风的搀扶下，步履匆匆而来。 她步子虚浮，却不虚弱，见到这么多人搜查王府，也半点不慌。 殷承嘉见到芳菲尽这样镇定自若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婶婶有几分本事，换做一般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殷承嘉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 “嘉见过四婶，嘉是小辈，劳动四婶亲自相迎，已是给了嘉几分脸面，嘉喜不自胜。” 顾芯懿在宋嬷嬷怀里挥舞着小胖爪，嘴里咿咿呀呀的一点都不闲着。 【呸呸呸！装什么装！说自己是小辈怎么不给我母妃跪下磕头！抄家的时候就你抄的最凶！】 芳菲尽低垂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抬眼不解的看着被士兵翻腾的乱七八糟的院子。 “八殿下这是做什么？” 殷承嘉声音朗朗，“有人举报贤王府通敌叛国，蓄意谋反，本殿下领命前来搜查，希望四婶配合。” 芳菲尽惊讶道，“贤王府通敌叛国，蓄意谋反？说这话的人怕不是我东胜国奸细？竟能说出此等没有头脑的蠢话！” 向皇帝献策的殷承嘉面色一黑。 “王爷曾为东胜国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怎能做此等忤逆犯上之事！八殿下可要为贤王府证明清白！” 殷承嘉笑的意味不明，“做与不做，自然要搜查过后才知道，四婶应该不会介意，本殿下也相信，四叔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芳菲尽也笑，气势不输他，“自然不会介意，王府会好好配合殿下，若是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八殿下可是要给妾，给王爷一个说法的，连带着那个背后嚼舌根子的人，也得一并处置了。” 殷承嘉的笑差点挂不住，“这是自然。” 顾芯懿见自己母妃一句又一句给殷承嘉这个狗东西怼的够呛，心中暗暗喝彩，小脚脚蹬的格外起劲。 【母妃好飒！母妃最美！怼死这个狗东西！！让他总是欺负我！】 听到自己宝贝闺女的夸奖，芳菲尽嘴角的笑意更深。 丫鬟们拿了椅子和软垫过来铺好，殷承嘉挺直身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见丫鬟扶着芳菲尽坐了上去。 看着殷承嘉好像被噎到的表情，芳菲尽施施然一笑，“抱歉八殿下，妾今日才刚产子，身子不大利落，唯恐在殿下面前失态，殿下见谅。” 殷承嘉还能说什么，他大度的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反正这贤王府过了今天就是过去式了。 殷承嘉看了眼嬷嬷手中的襁褓，笑的眯眼。 要怪就怪你命苦，降临到贤王府，来世投个好胎吧。 士兵们把贤王府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在顾芯蕊的院里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包袱。 “是在府上四小姐顾芯蕊房里搜出来的。” 殷承嘉看到这包袱失望道，“四叔居然真的……枉我如此信任他。” 他有点奇怪，他早就和顾芯蕊商量好，他带兵搜查贤王府，顾芯蕊就会捧着证据告发贤王府。 怎么他来了半天也不见人？不过这不能耽误他的好戏。 殷承嘉痛心的道，“四婶，你们自己跟着我走，好好向父皇认罪，父皇与四叔兄弟一场，断不会为难你们。” 面对殷承嘉演技爆发，芳菲尽淡定的喝了口茶。 “八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没打开看看就说是罪证？是否太过武断？” 芳菲尽扬了扬下巴，“秋风，去把包袱打开，莫要让贤王府蒙受不白之冤。” “是。” 殷承嘉心头一跳，觉得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料，这种感觉随着秋风把包袱打开更甚。 不过再看见里面的明黄色龙袍时，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殷承嘉指着那黄色怒道，“四婶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私藏龙袍，还敢说没有谋反之意？！” 芳菲尽故作不解，“哪里来的龙袍？八殿下不妨再好好看看？” 殷承嘉随手抓起龙袍，“还有什么好看，证据在……！！” 殷承嘉翻来覆去的看这件所谓的龙袍，人都懵了。 上面张牙舞爪的刺绣并不是五爪金龙，而是四爪巨蟒！ 蟒袍为王爷规制，在王府找到，合情合理。 芳菲尽淡然，“芯蕊体贴，给她父王做一件蟒袍也值得八殿下大动干戈，八殿下以后还是查清楚了再来也不迟。” 殷承嘉气的一摔蟒袍，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无心再和芳菲尽周旋，憋着气扔下一句，“多谢四婶劝告，大抵是情报有误，嘉就先告辞了。” 【真解气！别走啊小贼！我父王回来了，等会儿我就哭给父王看！让我父王揍你！】顾芯懿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小脸绷紧，恨不得打烂殷承嘉那张脸。 芳菲尽一听她家王爷回来了，便改了主意。 她放下茶，在春雨的搀扶下，缓步到殷承嘉面前，行了个礼。 “八殿下别急着走，不如和妾说说，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造贤王府的谣言？” 芳菲尽凑近了殷承嘉，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还是说，其实是八殿下不喜王爷在民间的威望比您高，特意趁王爷不在，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给自己立威？” “八殿下，您莫不是太不要脸了些？” 殷承嘉闻言怒火直冲脑袋顶，再也忍不住，厉声斥道，“放肆！本殿下敬你一句四婶，是给你脸面！你岂敢如此无礼！” “啊！！” “王妃！” 顾芯懿急的差点从宋嬷嬷怀里蹦出来。 【母妃！狗东西敢欺负我母妃！上一世我真是捅你捅的轻了！】 芳菲尽身体突然向后倒去，殷承嘉吓了一跳，下意识与其拉开距离。 “菲菲！” 一身玄色大氅的顾万重风尘仆仆的及时出现，接住了差点摔倒在地的芳菲尽。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芳菲尽趴伏在顾万重怀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隐忍着啜泣，那样子似乎是看见了自己的大救星般柔弱，丝毫不见方才的气势凌人。 殷承嘉气了个倒仰，哪里不知道他这是被这个好四婶摆了一道！ 顾万重抱起芳菲尽安顿在椅子上，抹掉她的泪，“莫怕，有本王在。” 他往回赶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王府报信的人。 顾芯懿一看王爷老爹回来了，扯开嗓子就开嚎，婴儿尖锐的哭声扩散在整个贤王府。 【呜呜呜呜呜父王啊，殷承嘉这个狗东西欺负我和母妃啊，他抄了我们的家，还打我还骂我啊呜呜呜呜！】 顾万重瞥了眼襁褓中的小闺女，见到虽然她干打雷不下雨，但哀嚎的实在凄惨，心跟着疼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滔天怒火。 他气势汹汹，“八殿下！您贵为皇子，无论做什么，吾等都该受着，但不管怎么说，我和王妃都是你的长辈！是你的亲人！” “八殿下却趁我不在，如此欺负我的妻儿！我倒要去御前好好问上一问，八殿下此等行径，是何缘故！” 【父王威武霸气！干他丫的！让他给我母妃赔罪！】 小闺女的软言软语差点让顾万重撑起来的气势破功，他赶紧竖了竖眉毛，怒视着殷承嘉。 殷承嘉紧咬着后槽牙，给顾万重道歉。 “是嘉鲁莽，思虑不周，听信了那些个小人言语就敢上门，冲撞了四叔和四婶，哪里敢劳动父皇，改日嘉一定带着重礼上门赔罪，还望四叔莫怪。” 顾芯蕊这个蠢货！这种时候出岔子！要不是她，他哪里用在这受顾万重的气！ ------------ 第四章 惊才绝艳的大哥 顾万重冷笑，“此事到底如何，还要看皇上决断，八殿下慢走，本王就不送了！” “只盼皇侄日后行事警醒些，莫要再听信小人谗言！” 殷承嘉被顾万重连骂带贬，不仅不能反驳，还得千恩万谢，“四叔说的是，多谢四叔教诲，嘉先告辞了。” 殷承嘉心中恼恨不已，他怀疑是不是顾芯蕊背叛了他，不然十拿九稳的事怎么就崩了。 今天这事要是不好好收尾，他父皇那里他也没脸。 顾万重冷哼甩袖，没再理他。 殷承嘉也不自讨没趣，招呼着手下人离开。 一群人耀武扬威的来，灰溜溜夹尾巴的走。 府外的人见没热闹可看都散了，不过今天这档子荒唐事儿，算是在京城里传开了。 顾万重见殷承嘉走了，心下也是松了口气。殷承嘉要是真耍横，他们一个王爷一个皇子还真不好说谁能压的住谁。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一小厮急急忙忙来报，神色慌张，“王爷！王妃！世子爷吐血了！” 众人俱是一惊，府上嫡长子顾朝光昏迷不醒一年了，怎么会突然吐血？ 【我回忆一下，噢～想起来了，这时候大哥中毒了。】顾芯懿嘬着手指。 芳菲尽勉力起身，差点从椅子上跌落，顾万重赶紧扶住她。 “夏竹，快去请李太医！” “属下这就去！” 顾芯懿在宋嬷嬷怀里用手指拨弄自己的嘴唇玩儿，发出“布鲁布鲁”的声音。 【不要李太医那老登，他是皇上的人，请秦思远秦太医。】 芳菲尽和顾万重同时出声，“等等！”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知道对方也听到了小闺女的心声，又同时移开视线。 芳菲尽道，“请秦太医，李太医近来在御前伺候，我们去请不合适。” 她给出一个理由。 “是。” 她说这话更坐实了顾芯懿关于芳菲尽是重生的猜测，不然太医院李太医医术最高，这种时候肯定是顾朝光的命重要，哪里还管合适不合适。 顾芯懿两手抓着脚丫子，把自己叠在一起。 觉得自己分析的非常合理。 …… 月升院。 秦思远探完顾朝光的脉眉头就没松开过。 “世子爷服用过的药渣拿来。” 立即有下人送上。 秦思远拿着药渣细看，又尝过，眉宇带上一丝怒意。 芳菲尽着急追问，“思远兄长，朝光怎么样了！” “回禀王妃，世子爷的药单独吃只是寻常的补药，但若配合上屋里的香草气息，长此以往，乃是剧毒啊！” “用此等办法的人心肠歹毒至极！” 无知无觉中就让人中了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怪不得这药方他看过多次，都没有发现一点问题。 芳菲尽的心不断往下坠着，用力攥着顾万重的手腕才克制住自己满腔怒火。 顾朝光昏迷后，皇上专门把李太医拨了过来。而顾朝光房间里的香草，就是在李太医的建议下放置的，说这味道有助于刺激顾朝光苏醒。 不成想，是送命的毒药！ 顾万重急吼吼的追问，“可有解法？” 秦思远自信满满，“王爷放宽心，再厉害的毒也有解法，只是需要些时间，臣先开些药让世子爷服下保住性命。” “臣好有时间去配置解药。” 三人认识了许多年，知道他从不说瞎话，顾万重夫妻二人放心道，“劳烦你了。” 【父王母妃不要担心啦，老秦最喜欢研究毒药自己吃，这是打他手背上了。有他在大哥绝对会没事的。】 顾万重：秦思远的爱好比他的外表生猛多了。 芳菲尽：她这亦兄亦友的秦太医，倒是比她以为的还要叛逆。 秦思远：……谁在背后编排他！还是个小孩儿！没礼貌！ 顾芯懿吐着泡泡，悠哉的很。 多次重生的磨炼，顾芯懿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她紧张的。 【老秦，你家唐远老弟怎么样了？哦对，你现在还是单相思，人家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只当你是个来春风楼寻乐子的普通恩客。】 即使知道人听不见，顾芯懿也自顾自的跟老熟人打着招呼。 顾万重、芳菲尽：他们听到了什么？春风楼？那不是个男风馆吗？秦太医还有龙阳之好？ 秦思远比他们还震惊。 这事连唐远本人都不知道，这小娃娃是怎么知道的！ 【你俩还真是双向奔赴，每次只要你死在唐远前面，为了给你报仇，唐远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最在意清白的人早就不知道清白是什么了。】 秦思远心里一咯噔，他不关心自己怎么死的，他只关心唐远后来怎么了。 视线搜寻一圈，落到正用大眼睛盯着他的小婴儿身上。 他看过去，她还咧着没牙的嘴巴笑。 【你老老实实的，以后碰见姓阮的姑娘躲远点，我保你平安。】 姓阮？那是谁？ 秦思远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自己认识什么姓阮的姑娘，想来眼下事情还没有发生。 既然事情还没有发生，眼下病人更重要，和顾万重知会一声后，抱着屋里的香草就跑去了王府药房。 他要快点把解药做出来！兴许这位六小姐能看在他救了她大哥的份上，跟他多透露些东西？ 顾芯懿指着顾朝光的方向哼唧个不停。 【大哥大哥让我看看大哥！】 顾万重掐了掐她的小肉脸，让宋嬷嬷抱过去。 “去吧，兄妹两个还未见过面。” 芳菲尽这一番折腾实在是经受不住，只来得及嘱咐句“看好顾芯蕊”便伏在塌上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模糊间听见她小闺女嘟囔了一句【好像有什么事忘了】。 有心细听，奈何困意来袭，实在抵挡不住。 顾朝光的床榻宽大，宋嬷嬷索性把顾芯懿放了上去和哥哥亲近。 顾芯懿能闻到大哥身上的草药香，爪爪凑过去摸了摸还热乎的大哥。 【好久不见呀大哥，快点醒过来呀，不然我要在你床上尿了哦。】 她想起上一次见到大哥，还是她第一百八十七次重生。 那次她重生到了礼部侍郎的早夭庶女身上，而那时的顾朝光，还是位惊才绝艳的公子。 大哥顾朝光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顾朝光生来聪慧，三岁启蒙，五岁正式入学堂，八岁就能做诗写文章，十三岁君子六艺样样出彩，十四岁连过县试府试。 满京城都道贤王府的大郎有状元之姿。 即使后来贤王府有意低调，顾朝光的名声在坊间还是时常被提起。 可这一切都终结在一年前的赛诗会。 会场上，有匹马受惊，直冲着顾朝光的未婚妻冲过去。 顾朝光为了保护她，被马踏伤，从此昏迷不醒，而他的未婚妻崔宝儿毫发无伤。 多位太医诊治，都说顾朝光没救了。 外人都惋惜，芝兰玉树的公子成了个废人。 这时，安定侯府崔家又上门退亲，王府即使气愤崔氏所为，也没有过多为难，好好的把亲退了。 只是崔家转头就和户部尚书的公子订了姻亲，王府从此就和崔家断了来往。 同年，贤王府庶长女顾芯瑶嫁与状元郎邱鹏飞。 【顾芯瑶……】 顾芯懿砸摸着这三个字，刚出生不太灵光的脑袋突然就好使了。 【噢！我说什么忘了，二姐啊！这时候二姐正被婆家虐待，就快死了。】 ------------ 第五章 父王着急拉屎吗？ 邱鹏飞去了沅县做县令，顾芯瑶就也一并去了。 顾芯瑶是他的庶长女，顾万重想起上次收到顾芯瑶的信是一个月前，信里说一切都好，家里不用惦念，怎就快要死了？！ 不管是真是假，还是要看看才放心。 想了想，顾万重派人去通知顾芯瑶的亲娘徐氏，让她多带着人去沅县走一遭。特意叮嘱，如果发现顾芯瑶过的不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带她回来！ 【皇帝老儿能找到顾芯蕊这么个人才也是厉害，有她在即使叛国谋反罪没诬陷成功，要不了两年贤王府也是人丁凋落，毛都不剩下。】 【先是用崔宝儿的名头引大哥去赛诗会，导致大哥受伤昏迷。后又故意让二姐落水，被邱鹏飞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救起来，再又把婧姐姐挤兑走。又给我下药。】 【妥妥的团灭。】 顾万重看似在安排府里的一应事物，实则耳朵支棱着听他小闺女叨叨。 顾芯懿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仔细记下，越听越愤怒。 听到顾芯蕊是皇上派来的，心里亦有种悲凉感。 其实，在大儿子顾朝光出事的时候，他心里就隐隐有种猜测，这是帝王对他的警告。却原来是想赶尽杀绝。 帝王本性多疑，他早就知道，狡兔死，走狗烹他也懂得。 所以战事停歇他便立即上交兵权，带着一家人在京城过起了闲散生活，从来不过问朝堂之事，和任何势力都保持距离。 就连孩子们他也要求他们隐藏锋芒，最有才华的大儿子经过最初几年，也变得默默无闻起来，就是想告诉帝王，“看我多老实，一点威胁没有”。 【老皇帝为了他最爱的八皇子继位也是煞费苦心了，可惜，殷承嘉也不是什么好饼，为了能早点继承皇位，后面给老皇帝干掉了。】 顾万重诧异，皇上竟然是属意八皇子么？ 他对外表现一直是更看重四皇子殷承恩。 承接皇恩。 从名字中就能看出他对四皇子寄予的厚望。 可不管因为什么，他们贤王府就活该死绝？ 顾万重看看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芳菲尽，又看看大儿子和小女儿，越想越气。 他可以隐藏锋芒，他可以人头落地，但是绝不能欺负他的家人！ 今天正好是一个月一次的大朝会，这会儿还没散，他现在去正及时。 他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好好诉诉苦！ 顾芯懿见王爷老爹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嘬了两口自己的手指头。 【父王着急拉屎吗？】 顾万重刚要跨出门槛，听见他闺女说话，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以后他去干什么还是和小闺女说一声，免得以后在他闺女心里留下一个爱拉屎的名头。 …… 顾万重这么一出去，过了快两个时辰才回来。 不光他自己回来，还带回来一车又一车来自宫里的赏赐。 顾万重绷着脸，身后跟着太监大总管刘公公点头哈腰的。 “王爷，皇上说了，此事让王妃和六小姐受了委屈，确实是八皇子的不对，皇上已经重重惩罚了八皇子，以后定严加管教，王爷放宽心，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刘公公说了一路的好话，磨叨的顾万重心烦。 顾万重突然停住脚，刘公公没来得及刹车，差点撞到他身上。 “烦请公公回去转告皇上，今日本王也是气急了，亲人接连出事，本王难免失态，并非有意大闹朝堂，望皇兄不要与本王计较。” 故意的也不能说，他现在跟皇上的势力比起来就是个渣，该示弱的时候必须要示弱。 今天在朝堂上可是好好卖了把惨，他也没胡说八道，只是把最近发生的事如实说了而已。 昔日战神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不管那些大臣都怀的什么心思，都向他投来同情的视线。皇上在龙椅上同样一脸悲戚，好像丢了孩子，媳妇早产差点一尸两命的是他一样。 “王爷尽管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皇上与王爷乃是亲亲的兄弟，怎么会怪罪王爷。” 刘公公不忘了给皇上说点好话。 “皇上还拨了一批人马，去寻找五小姐。相信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多谢皇兄相助。” 刘公公行了一礼，“奴才就先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顾万重派人送走刘公公，问丫鬟冬雪，“王妃和六小姐此时在何处？” “回王爷，王妃和六小姐还在月升院。” “把宫里赏赐的药物都拿到月升院去。” 小闺女看到这些战利品，一定非常崇拜他！ 顾万重美滋滋的想着，走路都带风了。 还没到院门口，就听见他乖乖女儿大呼小叫。 【震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当着我的面对大哥做这种事！】 惊奇的语气很难不让顾万重想歪。 他气冲冲的往月升院走，这群不长眼的东西！当着孩子的面想干什么！ 【老秦来的真及时。】 【好好好老秦打的好，把这胆大包天的药童拿下！唐远就喜欢你这样的！】 在顾芯懿的实时播报中，顾万重来到顾朝光的卧房，就见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男子跪在秦思远面前。 秦思远一脸怒容，“说！谁指使你给世子爷下药！” 那男子狡辩，“秦太医，草民冤枉！冤枉啊！” “呵，冤枉？我带了你一年，这一年你办事几乎没有差错，岂会不知这味附子药性烈，根本不能加在世子爷的药里！” 顾万重一看情景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龌龊，松了口气。 “发生了何事？” 秦思远余怒未消，面对顾万重还有羞愧，“回禀王爷，这是臣带来的药童，不想胆大包天，竟对世子爷下药，臣正在审问。” 顾万重眼中瞬间迸射出冷冽的寒光，“顾十二。” 一直跟随在他身侧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侍卫上前，“属下在。” “将此人带下去严加审问，直到他说实话为止。” 顾十二领命，在药童痛哭流涕的求饶声中，反剪住他的双手拎了出去。 凄惨的叫声隐隐传来，那声音听的人寒毛直竖，月升院里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很快，顾十二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 “禀告王爷，此人受李太医指使，给世子爷下毒，栽赃嫁祸到秦太医身上。” 【就知道是这个老登，这次没叫他来，他就搞事了。】 顾芯懿丝毫不意外，李太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顾万重食指拇指捻了捻，垂眸沉思。 这事儿应该不是出自皇上的授意，没道理差点给家抄了片刻都等不得，就要干掉顾朝光。 想必此事还有其他人插手。 会是谁？ ------------ 第六章 凭什么不能杀她！ 【李老登的女儿是宫里的欣美人，但这和给我大哥下毒没有任何关系。】 顾万重：我的闺女，没关系你还说什么。 秦思远：是的，我也知道。 【我想想，根据我多次重生的经验，不是皇上指使就是李老登和老秦的私仇。】 秦思远：？？？我和李太医有仇我怎么不知道？ 顾芯懿躺在摇篮里，闭着眼睛回忆有关李老登的信息。 【外公曾是太医院院使，老秦是外公的弟子，在老秦之前，李老登也想拜师，但被外公拒绝了，转而主动收了老秦为徒，李老登一直怀恨在心。】 【这波估计大哥是无妄之灾了。】 秦思远脑袋埋的低低的，察觉到顾万重的死亡视线，脑袋恨不得埋进胸腔里。 谁能想到李正这么有毛病啊，只是被老师拒绝收徒就恼羞成怒，为了陷害他还牵连旁人。 老师拒绝收徒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人人如此，他十条命也不够丢的。 秦思远背着人，冲着顾万重双手拜了拜，用口型说“王爷求您大度”。 说是这么说，但他知道顾万重一定不会因为这个事儿就迁怒他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顾万重没理他，兀自琢磨着。 李正这么大胆很好理解，皇上早早就对他授意，给顾朝光下药，这次真要给顾朝光下药成功了，他不仅能把锅推给秦思远，还能完成皇上的旨意。 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只有顾朝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秦太医。” “臣在。” 秦思远急忙道。 “我儿朝光的药除了你之外不许再第二个人动。” 秦思远郑重答道，“臣遵命！” “顾十二，保住这人的命，稍后本王再进宫一趟。” “是。” 顾芯懿对自己摇篮床上悬挂的风铃格外感兴趣，藕节式的小胳膊努力的抬起又落下。 【父王还得是你啊，告状这招用的真溜，不仅除掉了李老登，皇帝老儿为了安抚咱们，又得给不少好东西。】 顾万重凑到顾芯懿面前去，伸手去触摸她嫩滑的脸蛋，看到自己手上的老茧又收回，转而掖了掖被角。 “六儿，父王从宫里带回来的赏赐里有不少首饰和珍贵的布料，还有两匹江南才上供的浮光流云锦，给你母妃一匹，剩下一匹给你们姐妹几个留着。” 他语气沉稳，丝毫听不出话里隐藏的嘚瑟。 顾芯懿小腿蹬了蹬，两手抱住顾万重的手就往嘴里塞，口水糊了顾万重一手。 婴儿的手劲儿都很大，抓着就不松开。 【父王，宫里的好宝贝多的是，好多都是你打仗时候缴获的，你多去几次，拿咱家里来，不给那个皇帝老儿留。】 【不过这次剧情的影响力真的弱了不少，李太医这波居然是符合逻辑的，或许，这次有机会带着大家找到属于自己的结局？】 每一次重生顾芯懿都发现剧情的影响力弱了很多，顾芯懿遇到过许多没有逻辑没有智商的行为，只为了能达成剧情的结果，她真的被搞累了。 你能想象到她某次好不容易让全家摆脱抄家灭门的局面，结果晴空毫无预兆的一个大雷把他们都劈死的无语吗？ 顾芯懿的话顾万重有的听不懂，不妨碍他记下来，放心里慢慢理解。 屋内嘈杂的声响吵醒了芳菲尽，她头痛欲裂，浑身虚乏无力，歇这么一通倒是更疲惫了。 “王爷……” 顾万重听见声音急忙过去，“菲菲醒了。秦思远，快来看看王妃的身体如何了？” 秦思远给芳菲尽诊脉，片刻后微笑着道，“不妨事，王妃身体底子好，只要好好修养便可。” “只是月子期间万万不可再折腾了。” 顾万重放了心，又嘱咐道，“秦太医，若是有人问起王妃的身体……” 秦思远心领神会，“王妃受到严重惊吓，又感染风寒，这会子已经一病不起了。” 顾万重满意了。 他跟皇帝卖惨的时候，可是说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这要是王妃身体健康，不就全露了。而且这样才能显出殷承嘉的无能啊。 芳菲尽道，“有劳秦兄长。” 秦思远是孤儿，基本上可以算作是她父亲芳华天养大的，比芳菲尽大了三岁，叫一声兄长不为过。 秦思远笑了笑，两人一起长大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顾万重用力咳了两声，侧身挡了挡秦思远的视线，得来秦思远无语的一眼。 “臣重新配置一副草药来，煎好了给世子爷服下。” 刚才被药童破坏的那副药，可是不敢再用了。 顾万重暗戳戳的催促道，“秦太医还是快去忙，朝光还等着你救命。” 秦思远忍无可忍，语气带了点不耐，“是是是，臣这就走。” 话扔下转身就走。这顾万重真是，有媳妇了不起哦。 顾万重挺直腰杆，没错，有媳妇就是了不起！ 【母妃母妃～母妃你醒啦～】 “王爷，把懿儿抱来。” “宋嬷嬷，把六儿抱来。” 芳菲尽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让你抱个孩子，你瞧你。” 顾万重一脸严肃，“我怕抱坏了。” 前几个孩子出生时他都不在身边，没机会抱，都不知道婴儿是软乎乎的，比豆腐还软，他这拿刀拿枪的手，糙得很。 哪里抱的了。 芳菲尽不想搭理他，伸手逗了逗宋嬷嬷放在她身边的顾芯懿。 【母妃贴贴！】 顾芯懿抓住芳菲尽的手指往自己脸上抹，逗的芳菲尽笑意不断。 顾万重让屋里人都出去，只剩下他和芳菲尽两个。 【父王你不乖哦！母妃还没出月子，你不能和她贴贴的～】 顾万重黑脸，这孩子在想些什么！ 芳菲尽抿嘴笑了笑，“好了，你跟孩子计较什么，说正事。” 顾万重把芳菲尽睡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跟她讲了，芳菲尽叹了口气，“王爷，我们要做些打算了，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终日防贼的。 他们已经一退再退，那位却还是紧咬着不放，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 顾万重沉声道，“放心，我绝不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 不是用四皇子做挡箭牌，给八皇子铺路吗，那他就要暗中帮助扶持四皇子。 皇帝日益衰老，这些年夺嫡之争愈发激烈，有不少人拉拢贤王府，但他们一直保持中立。 现在嘛，明面上还是要低调的，暗地里他可要准备准备了。 许嬷嬷敲了敲门，说有要事禀报。 “进。” “王爷，王妃，顾芯蕊交代了，她的本名叫王小雅，证明她身份的玉佩是她在大溪县时，一个神秘人交给她的，让她以真正贤王嫡长女的身份进入王府，是她贪图富贵这才一时糊涂。” “至于那龙袍的事，她一概不知情。” 芳菲尽冷笑，“胡说八道！” 真是连编瞎话都不会编。 “给懿儿下毒的事她可有交代？” 许嬷嬷道，“未曾，她咬死了不说，料准了我们拿不出其他证据证明，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更是提也没提。” “她还说……” “说什么？” “王小雅说，即使我们知道了她是假冒的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更不能杀她。” 芳菲尽冷笑，“凭什么不能杀她？我就杀了又能如何？” “她说……” ------------ 第七章 王小雅的倚仗 许嬷嬷道，“王小雅说，她早就和八皇子私定终身，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们贤王府也跑不了。” 芳菲尽奇怪顾芯蕊的脑回路，“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就算这事是真的，那件蟒袍足以让殷承嘉怀疑是不是我们联合好了，故意耍他。” “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发现王小雅做的手脚，偏偏在他带兵搜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顾万重补充道，“以我对殷承嘉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和贤王府反目成仇的人，这会儿他只会恨死王小雅。” 芳菲尽点头，她不禁怀疑自己，就王小雅这脑子，是怎么做到在她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多小动作的。 难道真是民间说的一孕傻三年？ 顾万重让她先不要多想，好好休息要紧，哄着芳菲尽睡下，顾万重联想到顾芯懿说的那些话。 什么剧情的影响力，会不会就和这个有关？ 不得不说，顾万重还真理解到点子上了。 就是剧情，能让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强行变得合理起来，再明显不过的破绽也视而不见。 剧情里的人都会被影响，芳菲尽是这样，殷承嘉也是这样。 此时殷承嘉本该如芳菲尽那般，恨王小雅（顾芯蕊）恨的要死，但是现在竟然直挺挺的跪在皇上的书房，求皇上救王小雅出来。 皇上殷咏德难以理解的看着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子，“她不过就是一个满肚子算计，无权无势的乡野丫头，对你没有任何助力，你为何偏偏对她念念不忘？” “父皇，求您成全儿臣，儿臣不能没有小雅，儿臣第一次遇见小雅，就决定此生非她不娶！” 殷承嘉每个字都说的非常有力，那神情，就差说：你要是不救回我的亲亲宝贝，我就一头撞死。 “父皇，儿臣对小雅，就像您对母妃，儿臣是绝对不会抛下小雅不管的！” 都把他母妃搬出来了，皇上只好答应，“好，既如此，朕便让人给她带回来。” 一个女人而已，承嘉高兴便给他拿回府里当个玩意儿养着。 到时再给他选其他有用的妃子就是了。 殷承嘉欢喜的直叩头，“儿臣多谢父皇！” 他这高兴的模样不似作假，殷咏德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沉思。 为君者，不应当对任何人和事物投入过多的感情，承嘉如今这般，那女子对他的影响或于大了。 或许，不应该留。 等殷承嘉走后，殷咏德找来人，吩咐道，“去贤王府，让王小雅永远消失。” “是。” 黑漆漆的人影答完原地消失，书房里又是一片寂静。 殷咏德拿起下面人呈上来的关于贤王功高盖主的奏折，打开看了看，塞到了最下面。 贤王有所警惕，如今已经不是除去贤王的最佳时机了。 还要再另寻其他办法…… …… 王小雅被关在贤王府闲置的偏院。 院子里荒凉一片，折磨的没有一块好肉的王小雅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呼吸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但这仍不耽误她咒骂芳菲尽，咒骂贤王府。 “该死的贤王！该死的贤王妃！活该你们丢女儿，死儿子！就该满门抄斩！都给我去死！去死！！！咳咳咳……” 说到激动处她呛咳不已，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 王小雅咳了好久才平复下来，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就出现了。 她素手一翻，竟然凭空拿出一个茶碗，茶碗打开，是一盅带着淡淡蓝色的水，还能看到丝丝雾气飘出。 那雾气飘到她脸上，王小雅的神情立刻变得舒爽了很多。 等她喝一口水，更是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王小雅和许嬷嬷说的话有真有假，那玉佩确实是她一年半前得到的，却不是什么神秘人给的，而是她捡的。 她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在平安县流浪，和一个女孩撞在一起，玉佩就是从那女孩身上掉下来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玉佩里藏着一处世外桃源。 三亩良田种什么长什么，一汪清泉让人脱胎换骨，百病全消。 还能把东西装进去，连她本人也能一并进入其中。 王小雅靠着这个意外结交了殷承嘉，中间略过一系列的左勾搭右勾搭，最后主动提出要帮殷承嘉分忧，才来到贤王府。 得到玉佩后，她自诩是天选之人，自信满满的以为这次贤王府之行会无比顺利，一直以来事情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般顺利。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 泉水的威力很强大，王小雅怕被人发现不对，只敢喝一口，止住伤势不再恶化。 这么长时间，她只喝过两口泉水，变化太大了惹人怀疑， 一次是外表变得更漂亮，一次五感更灵敏了。 一点细小的声音她都能听得见。 “谁？！” 窗户旁传来细微的响动，惊的王小雅赶紧收起茶碗扭头去看。 一人影悄无声息的进来，王小雅以为是贤王府的，“我说了，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是八皇子的人。” 来人平板无波的说道，“奉皇上口谕，来取你性命。” “什么？！” 王小雅不觉往床里藏了藏，贤王妃的人她还能拖延拖延，皇上的人她怎么搞。 暗一没有废话，手中长剑直刺王小雅命门！ 危急关头，王小雅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我有仙宝献给皇上！” 暗一的长剑堪堪停在王小雅的命门处，只差一寸便可致命。 “何物？” “皇上终生所寻之物，我在，仙宝就在，如果你今日一剑杀了我，仙宝将永远不能得见天日。” 即使此时看起来她受制于人，王小雅依然笑的自信。这种东西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不想要。 空间的存在她绝对不能暴露，但若是为了活命，也不是不可以向他人透露出一两分的奇异。 “我凭什么信你？” 暗一不为所动。作为皇上的贴身暗卫，他自然知道皇上一直在找寻什么，但那东西只在传说中听闻，世所罕见，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乡野女人的手中。 王小雅用意念调动空间里的东西，里面有她事先存放的山楂丸，她取了其中一颗山楂丸沾了一点儿泉水，借着袖子的掩护，假意从袖子中拿出。 “你一吃便知。” 见暗一目露警惕，王小雅掰了一块自己吃了，过了一会儿暗一见她没事，甚至更精神了这才接过一口吞下。 很快泉水在他身体里起了作用，做暗卫免不了受伤，此时此刻身体内的明伤暗伤全部被治愈，身体明显的感觉到更加强健了。 暗一惊奇的握了握拳，他毫不怀疑自己一拳就能把床板锤爆！ 暗一收了剑，冷冷扔下一句，“别想耍花样。”就飞身离开。不太适应身体的轻盈，还差点摔了一跤。 见暗一的身影消失在窗口，王小雅踏踏实实的躺了回去。 这下她的命算是保住了，不仅命保住了，还会得到一系列的优待。 想着她以后会过上的富贵生活，王小雅放松的睡了过去。 院子里那棵大榕树的叶子微微晃动，一道影子一闪而逝…… ------------ 第八章 再给王小雅打一顿 芳菲尽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中午，浑身舒爽了不少。 “王妃您醒了。” 春雨适时的扶芳菲尽起来，端上一碗早就准备好的汤水。 “这是秦太医吩咐奴婢准备的，只等王妃醒了服用，说是给王妃补气的。” 汤水温度正好，香甜中带着一丝丝中药的味道，芳菲尽没用春雨一勺一勺的喂，端着碗一口喝净。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摇篮，“懿儿呢？” “六小姐被奶娘抱下去喝奶了，等会儿就抱回来了。” 春雨笑着道，“咱们六小姐吃起奶来可有劲儿了，去哪的频率也比别家的孩子要多一些，奴婢和奶娘还怀疑是不是六小姐哪里不舒服。” “请秦太医检查了一下才放心，秦太医说六小姐只是单纯的能吃。” 说曹操顾芯懿就到了。 【母妃母妃～你的乖乖宝贝回来啦～】 从顾芯懿活泼雀跃的语调可以听出，这顿饭一定是喝饱了。 芳菲尽伸伸手，奶娘把顾芯懿放在她身边。 顾芯懿一把握住芳菲尽的手指，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两手紧紧的攥着就不松开了。 【母妃，想你最亲爱的小宝贝了没有呀？】 顾芯懿情不自禁的跟芳菲尽撒着娇。 不是每次见到芳菲尽都能有这样的机会的。 更多时候是看着芳菲尽的脑袋掉落。 “让母妃看看乖宝长胖了没有。” 芳菲尽另只手轻抚顾芯懿的小脸儿，婴儿软嫩温热的触感在指尖蔓延，这令人留恋的温度一直蔓延到她的心里。 只是就这样看着她，芳菲尽就想把自己所有能拿出的好东西都给她，想好好的护着她，看着她平安长大。 母女俩之间的气氛正温馨着，顾十一从窗户翻了进来。 顾芯懿吐槽道，【这些暗卫都好有个性，从来不走门。】 “何事？” 顾十一被她派去盯着王小雅，他过来一定是王小雅那儿出了问题。 “启禀王妃，宫里来人想要刺杀王小雅，但王小雅拿出一物与来人交换后，来人就放弃了刺杀。” 芳菲尽对于宫里来人刺杀王小雅并不奇怪，她更好奇的是王小雅拿出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人打消刺杀她的主意。 “可知那东西是什么？” 顾十一神色有点儿奇怪，介于不理解和不敢相信之间。 “具体是什么属下并没有看清，但属下看见王小雅凭空拿出了一盏茶碗。” 他早在那院子里藏着，王小雅五感再灵敏也没发现。 “她喝下那茶碗里的东西后就不再咒骂惨叫，这时更是舒服的睡了过去。” 顾十一在府上的暗卫中专门刺探情报，他的观察非常细致，王小雅有一丁点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 也是这样他才万分不解。 芳菲尽相信顾十一不是空口说瞎话的人。 他能这样说一定是他亲眼看到的，只是，凭空拿出一盏茶碗，这怎么可能？ 春雨说出了她的疑问，“凭空拿出？世上怎会有这种奇事？她是不是事先藏在了某处？” 顾十一摇头道，“春雨姑娘，我看的清清楚楚。” 【王小雅的空间这么早就暴露了？这下看她还怎么把它当做底牌。】 芳菲尽垂眸看了看蹬腿玩儿的顾芯懿，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在此之前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听见女儿的心声啊。 【话说，王小雅空间里的灵泉真是好东西，喝一口延年益寿，百病全消，喝两口脱胎换骨，增强体质。好好培养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更是轻而易举。】 【我要是喝一口，非去皇帝老儿床头倒挂他三天三夜，吓死他！】 芳菲尽一下子就明白王小雅是用什么保住她的命了。 延年益寿是每一代帝王都会追求的东西。 帝王什么都有了，最缺的就是享受这些东西的寿命。 当今也不例外。 如果王小雅拿出的灵泉真有这等奇效，皇宫都任由她横着走。 芳菲尽回忆着王小雅到王府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她的状态确实是越来越好了。 皮肤越来越透亮，气质越来越出挑，她本以为是在王府里娇养着的原因，现在看来约么是那灵泉的缘故。 芳菲尽还挺想见识见识，那灵泉到底是什么样的。 既然王小雅只有受伤的时候才会把那灵泉拿出来，那么…… 芳菲尽吩咐道，“把王小雅拖出去打一顿，留口气儿就行。” 打的严重些，她拿出来的灵泉也就会多些吧。 “属下遵命。” 顾芯懿吹着她娘的彩虹屁，【娘，我的亲娘，您真是活阎王！这想法好棒啊，再打她一顿，王小雅一定受不住疼拿出灵泉来。这样就能验证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凭空拿出东西了。】 【要不说您是我娘呢，要不说您能成贤王妃呢，要不说您能把我父王那帮妾室管的老老实实呢。】 芳菲尽无奈的看了顾芯懿一眼。 人小鬼大。 芳菲尽，“王爷做什么去了？” “王爷说有了真正四小姐的线索，才刚指派人去寻了，过会儿王爷大概就回来了，王爷让奴婢转告王妃，不要担。” 【一定是母妃和父王说的，我就说母妃是重生的嘛。】 芳菲尽并不想反驳顾芯懿的怀疑，索性就一直这么让她认为着，她也不想顾芯懿知道她和王爷能听见她的心声。不然顾芯懿就不会肆无忌惮的在心里东想西想了，他们也没办法知道更多东西。 顾芯懿哪里知道顾万重是听见她在心里念叨剧情后，这才知道了真正嫡长女的线索。 贤王府上上下下两百多口子人，芳菲尽在坐月子，王府事物不能扔下，她便暂时交给了两个侧妃，程氏和胡氏共同打理。 程氏和胡氏被一同叫到芳菲尽房里，听她交代王府的一应事物，程氏和胡氏皆一一应下。 两个侧妃都对芳菲尽恭恭敬敬，没有其他心思，更不见妾室对正妻的嫉妒和艳羡。 她们进贤王府有好多年了，知道芳菲尽的为人和手段，对她是心服口服。 胡侧妃说话柔柔弱弱的，她对着芳菲尽盈盈一拜，细白的脖颈和瘦溜的肩膀，尽显弱柳般的娇姿。 “王妃姐姐，程姐姐大病未愈，王府事物繁忙杂乱，怕是会让程姐姐病情加重，王妃姐姐不如一并交给妾身，等程姐姐痊愈了，再与妾身共同管理手中事物如何？” ------------ 第九章 你娘都要被欺负死了 程侧妃冲她瞪了瞪眼，差点儿不顾姿态的扯烂她那张柔弱的假面。 她不过就着了凉而已，怎的被她一说好像一病不起了似的。 程侧妃咬牙切齿，“还真多些胡媚……妹体贴了。” “我看胡妹妹才更应该好好歇歇，这一步三摇的，来阵风我都怕把你给吹倒了。王妃姐姐，妾身看这府中事物就都由妾身一力承担吧。您和胡妹妹就好好养着。” 她不是多想要王府的掌家权，她就是单纯跟胡侧妃过不去。 她想要什么，她偏不让她那么如意！ 胡侧妃还是柔柔弱弱的，“程姐姐此言差矣，妹妹虽是病体残躯，但只要能让程姐姐好好养病，妹妹就是累死都心甘情愿，妹妹也希望程姐姐最后一段路走的舒心。” 程侧妃很快就被胡侧妃几句话气的跳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半天不着闲，谁也不肯少说半句。 芳菲尽耳朵边好像有一群鸭子叫嘎嘎，暗暗摇头叹气，这俩人从第一天遇见开始五年多了，一直你来我往的看不顺眼，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程侧妃你还有心思和胡侧妃斗，还不赶紧回家看看，你娘都要被你爹的外室欺负死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程侧妃和胡侧妃愣住。 程侧妃性子耿直，张嘴就要问，“什……” 芳菲尽轻咳一声，打断她没有出口的话，“府中事务还是由你们二人共同打理，有何不明白的，拿不定主意的，随时都可以来问本王妃。” 王妃都发话了，她们两个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二人互不服气的瞪了对方一眼，恭敬的对芳菲尽行礼，“是，妾身听命。” 程侧妃还记得刚才那声音说的话，眼神四下里扫视，只看见在摇篮里咿呀扑腾的小胖丫头。 【程侧妃的老爹就是个大渣男，做生意是挺好，做丈夫可就差点事儿了。】 程侧妃家里是开布庄的，别的没有，就是有点小钱。 【外面的桃花债欠了一堆，家里也是乱糟糟的一片。比母妃管理下的妾室们乱多了。程侧妃的娘又不是个强硬的性子，爱她相公爱的不可自拔，她相公说什么是什么。三番五次的被外室给气死。】 【连程何氏窗外那棵桃树都看不过去了，开的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就没再发芽。】 程侧妃越听越是震惊，这说话的小孩儿难道就是府上刚出生的六小姐？她知晓未来之事！！？ 还说的这样准确！ 重生了近两百次的顾芯懿没什么是不知道的。 程侧妃越想越坐不住，她母亲屋外确实有一颗桃树，前几日母亲还来信，说今年不知怎么回事，那桃花一个嫩芽也没发出来，正打算是不是要把桃树除掉，换成其他树木。 那被外室三番五次的气死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她家里那些破事，她有点儿无措的看着芳菲尽，又看看胡侧妃，“王妃，胡妹妹，这……” 胡侧妃比她能沉得住气，即使经历这般奇异的事，心中的震惊一点儿都不比程侧妃少，面上依然神色不变，只向芳菲尽投去求解的视线。 方才王妃姐姐的反应分明是她也听见了的。 芳菲尽没说太多，只点了点头，道，“事情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样，再没其他事，你们二人先下去各忙各的。” 程侧妃待不下去了，也没心思再跟胡侧妃斗嘴，匆匆忙忙的跟芳菲尽道别，就赶紧让人套了马车回家。 只剩下胡侧妃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好奇的眼神儿一再往顾芯懿的方向瞥。 要不她在这儿再多待一会儿？听听这六小姐会不会说一些关于她的事儿？ 看程璐芸那样六小姐说的大概率挺准的。 芳菲尽挑了挑眉，“还有事？” “无事，妾身先告退了。” 胡侧妃想了想还是走了，又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等到中午饭的时候，顾万重回来了。 芳菲尽一直在等他，一见到他人影就迫不及待的问，“如何了？” 顾万重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那就好。” …… 吃过午饭，顾十一端着个茶碗来了。 顾十一脸上还带着犹未退去的惊诧，刚刚在王小雅那儿见到的一切让他以往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王爷王妃，属下无比确信，王小雅就是凭空拿出了这碗茶！还请王爷与王妃过目。” 不用过目，顾十一打开杯盏，杯子里的灵气就溢散出来，屋子内几人闻着这灵气就有种头脑一清的感觉。 芳菲尽生产的虚弱立即就散了不少。 “果然是好东西！” 顾芯懿口水流成河了，这香气太刺激她的味蕾了。 【好香……我好饿啊，给我来口！来一口！】 顾万重想了想，让顾十一去外面抓了只鸟来。 他用手指沾了些水喂鸟，那鸟只是啄了两口，竟然“噗”的一下爆体而亡，血液混合着毛发崩溅的到处都是。 顾万重眉头一皱，“看样子这水不能贪多，否则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我吸收的好，不怕不怕，快给我喝口】 顾芯懿喊个没完没了。 芳菲尽就道，“多用一些水稀释了，我先喝。” 这东西可不敢轻易就给她小闺女尝试。 顾万重另拿一个茶碗倒了一些灵泉，又掺了不少水，却没递给芳菲尽，而是自己一饮而尽，这些人中没有人比他的体质更强悍了。 泉水一入口就是极致的清冽，很快身体中传来阵阵疼痛，但也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紧接着就是从内而外的舒适。 顾万重重重吐了口气，多年征战留下的暗伤全部好全，身体轻盈了不老少，比他的巅峰时期还强。 他一睁眼就是芳菲尽和顾十一要笑不笑的表情。 “怎么了？” 他这时才发觉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裹满了。 随手一抹脸，就是一手的脏东西，还尽是臭味儿，熏得他忍不住干哕。 芳菲尽叫人备好水沐浴，听顾万重说了喝泉水之后的感觉，就把杯子里剩下的泉水稀释了四分之一，给顾芯懿喝了两口。 顾芯懿才出生，身体里没有太多杂质，这两口泉水下去，并没有像顾芯懿那样排出很多杂质。 但顾芯懿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五感更灵敏了，之前还有些模糊的视线变得非常清晰。 【啊啊啊啊啊终于看到我母妃了！我母妃好美！】 ------------ 第十章 安定候府崔家来人 顾万重也想凑过去，但想了想自己一身泥的尊容还是算了。 在芳菲尽的眼里，顾芯懿气色更好了，模样没变，但就是瞅着更漂亮了。 一看这么好的东西，芳菲尽对顾十一道，“再去给王小雅打一顿。” “是！” 于是晕在床上的王小雅，看着床上湿润的一块儿和空了的茶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又被人拖出去打了一顿。 这次伤的更严重了，王小雅拿了一壶灵泉水出来。 最终这壶灵泉水到了芳菲尽的手里，这么一大壶好东西不能一次性消灭掉，芳菲尽让人到库房找了好多个玉瓶，把灵泉水储存了起来。 等之后用得着的时候再慢慢服用。 芳菲尽刚把泉水藏好，就有人来报，宫里来人要接走王小雅，说是八皇子的意思。 来人很低调，显然宫里那位没想声张。 王小雅是冒牌货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当时她来到家里的时候，为了欢迎她，可是好好举办了一场欢迎宴会，要是传出去王小雅是冒牌货的消息，外人会觉得贤王府连自家的血脉都能混淆，会连累府上其他女子的名声。 芳菲尽想好了借口，到时对外只说四小姐顾芯蕊病逝，就让宫里的人把王小雅带走了。 要是被皇上知道他们也发现了王小雅的秘密，贤王府距离死亡就更近了一步。他们目前还没有能力直接跟皇上对线。 宫里来传旨意的人，看着躺在门板上血肉模糊的王小雅嘴角不禁一抽，贤王府这两位主人下手属实够狠。 他再晚来一步，就只能给王小雅收尸了。 宫里的人一打发走，贤王府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经过这么一遭事，贤王在京城里更加低调了。 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但顾芯懿知道这平静只是表面。贤王府一日不倒，皇上的刀就一直悬着。 还有顾芯懿一直担心的剧情的力量，无论她最后把每个人的生活掰成什么样子，剧情力量一出，就会让所有人回归到原本的剧情结局。 顾芯懿就这么一直担忧到了自己满月，府中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六小姐的满月宴由程侧妃和胡侧妃一手操办，几乎没用芳菲尽做什么。 其中尤其以程侧妃最为卖力，每次跟芳菲尽汇报的时候，汇报的格外大声，自己做什么也要一一讲明，胡侧妃不止一次冲她翻白眼，知道她是说给顾芯懿听的。 自从上次程侧妃听了顾芯懿的心声回家后，正赶上外室作妖，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流产，非把锅推她娘身上，导致她爹对她娘大发雷霆，禁了她的足。 她娘不反击也不辩解，只会在她院里默默流泪，难过着她爹不相信她，为了另一个女人伤害她。 她爹正忙着安抚她那痛失孩儿的外室，哪有心思去分析她娘的那些小心思。 她娘更加难过了，整日看着窗外那颗枯死的桃树抑郁，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要是程侧妃再晚回去几天，她娘估计就得倒下起不来了。 不需要别的，就她这贤王侧妃的身份，一回去，家里那些人就得忌惮她三分，更没人敢给她娘脸色看了。 她爹二话没说，赶紧给她娘解了禁足，又把外室给赶出府。她娘终于气顺了。 程侧妃特别的感谢顾芯懿，是以这次满月宴她格外的尽心。 礼物更是准备了一沓厚厚的银票，这是她觉得最能拿的出手，又最有用的东西了。 想当初她侧妃的位置就是靠钱砸出来的。 芳菲尽给顾芯懿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喜庆衣裳，顾芯懿喝了几次稀释的灵泉水，这一个月里越来越漂亮，身子骨也很结实，从来没有生过病，肉滚滚的，四肢跟藕节似的，一打扮像个福娃娃。 宋嬷嬷进来道，“王妃，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可以带六小姐出去了。” 芳菲尽拿了镜子来给顾芯懿看，“懿儿看看自己漂不漂亮？” 顾芯懿看着镜子里的胖娃娃自恋的咧开小嘴儿，【我是整个京城最漂亮的崽！】 奶娘抱起顾芯懿和芳菲尽一起去到宴客的前厅，宾客们早就已经等待许久，只等时辰到了开席。 顾芯懿作为今天的主角，一出场就受到了全场的热烈欢迎。 排场并不是特别的大，多数都是些亲戚好友和不得不请的人。 没收到请柬的就凭贤王府的地位，得到消息的也主动送了礼过来。 他们准备顾芯懿的满月酒结束后，就对外宣布四小姐顾芯蕊病逝的消息，不然府上有丧事，没法办满月酒。 芳菲尽的娘家也来人了，除了芳家老两口外，还有芳菲尽的哥嫂带着两个侄子。 顾芯懿看见外祖和外祖母，张开小手主动朝他们伸过去。 【外祖外祖母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们啦！】 上一世还好，这对和蔼可亲的老人顺利寿终，是以这次见到，顾芯懿对他们没有一点生疏感。 芳菲尽仔细观察着芳华天他们的神情，见他们都露出了疑惑和惊讶的神色，尤其最小的那个侄子，今年不过才七岁，虎头虎脑的，正大睁着眼，踮脚往襁褓里的顾芯懿那看。 “娘，妹妹会说……唔噗！” 他哥哥芳俊杰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笑眯眯的接话道，“是啊是啊，妹妹会说话的大眼睛真漂亮。” 芳仁杰怒瞪着他，不让人说话！哥哥坏！ 顾芯懿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那是！我这双眼睛比珍珠还好看！我跟小哥的眼睛是家里长的最好看的！也是最圆的！】 芳仁杰感动，妹妹夸他，妹妹好！ 【也不知道上个世界小哥的结局怎么样，我死的太早了，没看见，不过上次见他是挺惨的。】 【贤王府被污蔑谋反之后，外祖一大家也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小哥就在流放的路上被那些官兵欺辱，最后扔到路边被野狗啃食，等我想方设法终于找到小哥的时候，也只找到他一只眼珠子。】 芳仁杰惊恐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怪不得妹妹夸他的眼睛长的圆，原来是亲手抚摸过！ 他的眼里蓄起一汪泪水，“大哥，给我抓几条蛇！” 听人说过吃蛇胆明目，他要多吃点，保住自己的眼睛！ 芳俊杰也有点麻爪，“回去给你抓。” 芳家其余人听得心惊胆战，心有疑虑，也知道现在不是问出来的时候，便一切如常。 芳孙氏瞧着玉雪可爱的顾芯懿，直接就把自己手上的大金镯子撸了下来，塞到襁褓里。 “看看咱们懿姐儿，家里几个孩子满月的时候，哪个也没有懿姐儿好看，这眉毛这眼睛，将来绝对是个美人儿。” 芳菲尽的嫂嫂也稀罕的不行，家里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闹腾，尤其喜欢人家香香软软的小闺女。 对于有人认同自己美貌这一点，顾芯懿不反驳。 美滋滋的躺在宋嬷嬷的怀里，接受着一众人的夸奖。 宫里的人没来，但也送了礼物。 皇上，太后，令人惊讶的是八皇子也送了。 他送礼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因为上次他的行动失败，在京城里闹了很大的笑话，要是再不借着这个时候挽回一下形象，对他的名声不利。 宴会上一片欢声笑语，春雨这时凑到芳菲尽耳边低声道，“王妃，安定侯府崔家来人了。” “来的是谁？” “大夫人崔白氏。” 安定候府崔家，便是顾朝光昏迷不到一月便退亲的那家。 两家虽然门对着门，但从安定侯府跟户部尚书家的庶子定亲后，他们两家便不再来往，怎么今日倒是主动过来了？ “不必理会，两家的事早就已经说清楚，没必要再徒增往来。” 芳菲尽对春雨吩咐道。 春雨的神色有点奇怪，“怕是不妥。” 她更凑近了芳菲尽些许，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这事儿实在是见不得人。 “崔大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婴儿，看着比咱们六小姐还小呢。” “她还说，她是带着那孩子来认祖归宗！！” ------------ 第十一章 顾朝光的种？ 芳菲尽被气笑了，“此等荒唐事她也敢说出口？” 难道想说这孩子是朝光的不成！ 顾芯懿就在芳菲尽旁边，加上喝了多次灵泉水，耳聪目明，春雨声音压的再低，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真的是服了这一家子的无耻，崔宝儿和户部尚书家定亲之后又和礼部侍郎之子搅和在一起，还有了恶果，崔宝儿便将计就计让户部尚书家误以为是他们家的血脉。】 【如今事情败露，户部尚书要悔掉婚约，如此这般，崔宝儿就会成为退了两次亲，还生了一个孩子的女人，崔大夫人一狠心，只好再次找上了贤王府这棵回头草。】 芳菲尽摸了摸发髻，她就说怎么崔家会突然找上门，她心里暗自冷笑，还真是拿贤王府当冤大头。 以为他们贤王府是什么地方？什么脏的烂的都收？ 正在这时，有人来向春雨传话，“崔大夫人在王府门口闹起来了！” 春雨一听，怒声斥责，“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吗？闹起来你们不会拦着？！” 来人愁苦着脸，很是郁闷，“春雨姑娘，咱们拦了，可没拦住啊，她抱着个婴儿又哭又闹的，还要一头撞死在王府门前，还说，还说那孩子是……咱们也是没办法啊！” 先不说那孩子是不是真的，那崔大夫人当着外人的面嚷嚷的那么大声，真有什么意外，旁人也只会以为贤王府冷血无情，连自家子孙都不认，到时候就更是有嘴说不清了。 芳菲尽只好暂时离席，去处理崔氏。 【这崔氏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不顾。】 【好几次让我和她家大黄住一块，还好大黄大方，把它的奶给我喝，不然我就饿死了。】 顾芯懿说的浑不在意，再难捱的苦难经历的次数多了，心里也就麻木了。 可席间能听到顾芯懿心声的亲人们却是心中酸涩难忍，他们放在手心里疼得的小闺女，竟然在崔氏那里可以和狗混为一谈！ 还住狗窝，喝狗的奶！ 是可忍孰不可忍！ 芳菲尽的步伐走的杀气腾腾，恨不得手里提着刀片，把崔氏直接活剐了！ 顾万重对奶嬷嬷打了个手势，让奶嬷嬷抱着顾芯懿，跟着芳菲尽过去，好好看看她的母妃是怎么给她出气。 贤王府外。 崔大夫人抱着一个婴儿，只带了一个丫鬟过来，哭天抢地的要进贤王府贤。 王府的侍卫死活不放，她便大声嚷嚷，“王爷，王妃求你们开恩，就让我们进去吧，我手里的可是世子爷的种啊！你们可以不理会安定侯府，但不能不顾自己的血脉！” 一个月之前，贤王府才有过一出热闹，这又来这么一出。 这种有关伦理的八卦是人们最喜欢看的，不一会儿，贤王府外就多了不少人探头探脑。 崔大夫人见来人增多，喊的更大声了。 芳菲尽一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她立即下令，“何人胆敢在贤王府门前喧哗？来人！将他们拿下！” 有王妃下令，侍卫们就没那么畏手畏脚了。 刚刚还被崔氏冲撞的不断后退，这会儿身手利索，一左一右的把崔大夫人，还有她带来的那个丫鬟扣住。 崔大夫人被芳菲尽这么一下，弄得懵了一瞬，这和她预想的不对啊，难道不是应该低声下气的给他们请进府里吗？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我怀里的孩子！” “他可是世子爷的血脉啊！难道你连这都不顾了吗！王妃，我求求你，不管咱们两家有什么恩怨，可孩子是无辜的！” 崔大夫人说的声泪俱下，哭的快要晕厥过去，她怀里的孩子也适时的发出哭声。 顾芯懿一听，怎么着？跟她叫板？ 论哭她还没服过谁！ 顾芯懿一使劲，张开大嘴就开始嚎。 她这一个月里养的一身力气，别看她小小的一个拳头肉嘟嘟的，可一锤下去能给顾万重都砸的哎呦一声。 哭起来声音也格外的嘹亮。 极具穿透力的哭声，透过崔大夫人的哭闹闯进众人的耳朵。 孩子哭的这样凄厉，不禁让人责怪起崔大夫人闹腾的这样厉害，让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哭的这样凄惨。 芳菲尽任由顾芯懿哭了一会儿，直到崔大夫人快要装不住时候，芳菲劲才慢悠悠的说道，“你说你怀里的孩子是朝光的血脉，可有什么证据？” 她又看了眼那孩子的身形，“本王妃倒是瞧着你这孩子连一个月都不到，看起来还没有我家懿儿壮实。” “你我两家退亲一年之久，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生出一个孩子不满一个月？”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顾朝光的情况，崔大夫人这一招属实是不太明智。 崔大夫人听了芳菲尽这有理有据的辩驳有点慌，但不多。 只要她咬紧了这孩子就是顾朝光的，芳菲尽压根就不能把她怎么样。 谁又能说这孩子就一定不是顾朝光的？？ 崔大夫人默默垂泪，心疼的看着怀里的婴儿，“王妃不知，这孩子是早产，如今好不容易过了百天，却一直瘦瘦小小，如此看起来才像是未满月的婴儿，算起时间来，那时世子爷还健健康康的。” “我知道当年退亲是王妃不想让宝儿跟世子爷受苦，可退了亲之后，却发现宝儿早就已经怀有身孕。” “我们都劝宝儿把这孩子拿掉，不要对外声张，便无人知晓。可宝儿硬是要生下这孩子，说这是她和世子爷唯一的联系，也是她唯一能为世子爷，为贤王府做的事了。” 安定候府传到至今，已经是第三代，是靠着他们家的老太爷跟随皇祖打天下得来的战功，赐封了一个安定侯。 可祖孙后代没几个争气的，如今，安定侯府也就是勉力支撑，比起京城中真正的权贵，不过就是一破落户。 现在的安定候早就去世，只剩下他的正室夫人崔白氏撑着。 安定侯府在崔白氏的管理下一团乱，二房，三房，想着分走大房的东西，更甚者对安定侯最后一次的承袭虎视眈眈。 崔白氏本想靠着崔宝儿的婚事为自己增加筹码，谁想到顾朝光出了意外。 ------------ 第十二章 安定侯府 本也不必退婚，即使顾朝光出了意外，但顾朝光是世子，可崔大夫人意外听人说起贤王府早晚会被除去，谁跟贤王府绑定谁倒霉，掉脑袋都是轻的，抄家灭族绝对跑不了。 这下子可是吓坏了没什么脑子的崔大夫人，连忙带着崔宝儿把亲事给退了，转头攀上了户部尚书家的庶子。 崔宝儿是嫡长女，配庶子有些说不过去，可谁让他们安定侯府的家世比起户部尚书府差了十万八千里，能和他们的庶子结亲，都是他们捡着了。 要不是出了礼部侍郎之子那档子事，崔大夫人也不会不要脸皮的又来攀扯贤王府。 即使贤王府早晚要被除去，但现在的贤王府货真价实的摆在那，大不了到时他们再找理由逃了就是。 可如果不过来，户部尚书府退了他们的亲，礼部侍郎之子也不可能娶崔宝儿。 他们只有来走这么一遭，搏一搏，不然不光崔宝儿这辈子完了，安定侯府其他女子也会被崔宝儿连累，崔白氏儿子的爵位也可能被夺！ 崔白氏哭天抹泪中偷偷觑了眼芳菲尽的脸色，见她面色无悲无喜，一时更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由得慌乱，哭的更加大声。 她特意挑选了今天这日子，王府上人多，她拿准了不管是为了息事宁人，还是为了什么别的，贤王府一定会先让人把这事儿按下来。 不管贤王府是什么意思，这事儿算是传扬出去了。 贤王府是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的，要不然，贤王府也很难做人。 顾芯懿有点疑惑，崔白氏确实蠢，但也不应该这么蠢，怎么会觉得就凭她的三言两语，贤王府就会信她？还是说有什么底气，或者背后有高人指点？ 顾芯懿直觉，这和久未露面的女主有关。 “可怜我宝儿，如今缠绵病榻，命不久矣只有这么一件心事还未了结。” 等了半晌，崔白氏也没等到芳菲尽有何动作，她都哭累了。 她哭的口干舌燥，一看芳菲尽，旁边有人给她打着阴凉，她就坐在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看她跟看猴戏没区别。 崔白氏再接再厉，“呜呜呜……宝儿啊娘对不起你啊，娘早把你拦住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 半天没人理会她的哭喊，崔白氏哭的找不着调了，越哭越觉得不对味儿。 呜呜嗷嗷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开始的感觉。 哭的她自己都尴尬了。 崔白氏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芳菲尽这才放下茶碗，好整以暇的道，“崔大夫人是不是哭累了？春雨，给崔大夫人送一杯茶水。” 春雨手脚麻利的递了一杯茶水给崔大夫人，“王妃请崔大夫人用茶。” 崔大夫人抹着眼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崔大夫人认定了这孩子是朝光的，又嚷嚷的人尽皆知，本王妃怎么说，也堵不上众人的嘴。” 崔白氏才不管芳菲尽怎么埋汰她，她要是要脸今天就不会来。 紧接着芳菲尽又道，“依本王妃看，不如找个明事理的人来，看看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崔白氏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这还要请什么明事理的人？这种事情不该关起门来商议吗，权贵人家最要脸面了！ 正在此时，安静偷瞧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嘈杂。 “快闪开！巡查队来了！” “巡查队怎么会来这！” 芳菲尽偏头看去，“人来了。” 随着道路另一头穿着蓝色飞鱼服，腰配弯刀，气势凛然的一队人马出现，人们短暂的嘈杂瞬间又归于寂静。 崔白氏苍白着脸无力起身，怎么会？！芳菲尽怎么敢！这点事儿也至于惊动都察院的巡查队？！ 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并称三法司，在京城中所有的大案小案都会经过这三个地方，尤其都察院。 都察院负责监察大理寺和刑部，也会审理一些案件，直接隶属于皇帝，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检察院。只要他们一插手，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善罢甘休。 安定侯这样没什么实权的，更没有情面可讲。 只要都察院掺和进来，崔宝儿做的那些事儿可就瞒不住了。 芳菲尽垂眸，没有看崔大夫人一眼。 崔白氏要是以为她能息事宁人，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这几年贤王府过于低调，某些人怕是忘了她的不好惹，王爷不在京城那些年，贤王府豺狼虎豹环伺，她照样挺了过来。 一直跟随崔白氏的丫鬟暗暗瞪了崔白氏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么点事都干不好！ 芳菲尽注意到这一幕，奇怪的皱了皱眉。 都察院的人赶到近前，先是向芳菲尽见了礼，就立即进入办案状态。 一看现场就知道谁才是闹事的那个，但秉持着公事公办的原则，带队的人还是问了一句，“请问王妃，是何人胆敢在贤王府门口闹事，还诬陷皇亲国戚？” 领头的叫吴威，是巡查队里有名的铁头吴，谁的脸面都不给，只信一句话，善有善因，恶有恶果！ 丫鬟心中暗暗叫苦，怎么是来了这么个主？但凡换一个人，她使点银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芳菲尽指了指坐在地上，没能起得来的崔白氏，“就是他们，请吴大人明察，今日本是我女儿的满月宴，正高高兴兴的庆祝着。” “这崔白氏就带着一个婴儿非要闯进我府里，还说婴儿是我儿朝光的孩子。” 丫鬟匍匐到芳菲尽和吴威面前，叩头求饶，“我家小姐病入膏肓，孩子的事是我家小姐的心愿，夫人也是爱子心切，这才一时糊涂，还请王妃看在往日情分上，不要与夫人计较。” 她一说话，崔白氏也跟着道，“是是是，都是我糊涂了，是我的错！” 听见这丫鬟的说话声，顾芯懿使劲够着脑袋瞧，好耳熟啊！ 抱着她的奶娘这一个月也知道她家六小姐过分聪慧，能听懂人说话，如此这般折腾，想来是想看看热闹，索性奶娘就将她换了个方向抱着，让她正面人群。 超强的视力让顾芯懿看到那丫鬟的面容，心中了然。 【原来是你啊。】 ------------ 第十三章 都察院 听见顾芯懿恍然大悟的话，芳菲尽不仅也有了几分好奇。 她朝那丫鬟看了好几眼，也没想起来这丫鬟是谁，只知道这并不是最常跟着崔白氏的那个。 她想再听听顾芯懿说这丫鬟的底细，顾芯懿却不再言语，转而叨叨起了树上落那几只鸟是公是母的事。 芳菲尽还在演着，她眼圈都红了，刚刚还不急不慢，尽显王府当家女主人气派的她，这会儿只是一个替儿子委屈的母亲。 “我儿的情况，吴大人也知道，当年崔宝儿上门退亲，我们不想连累她，便答应了。可如今崔白氏做事未免太过分了些。” “吴大人，边疆安定，王爷终于不用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在家里安养了几年，紧接着朝光就出了这样的事，这都快两年了，朝光还是没醒过来，崔白氏非说那孩子是朝光的，这不是恶心人吗。” “崔白氏就算是再有意见，朝光也是我和王爷的长子，容不得别人这样磋磨。” 吴威越听面色越是严肃，也觉得崔白氏很是过分，顾朝光的事儿京城里谁不知道？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当年精彩绝艳的世子，成了个无知无觉的废人。 贤王守护国家守护百姓，与妻儿老小分离，远在边疆杀敌多年。 带领兵将打的多国臣服，好不容易能回京歇息，如此英雄，还有人敢闹事，未免太不拿人当人了！ 吴威越想越气，英雄总是值得人敬重的。 “来人，将崔白氏等人带走，仔细审理！” 手下们不顾崔白氏和丫鬟的挣扎，强行扣押起来，回转都察院。 吴威对芳菲尽抱拳，承诺道，“请王妃放心，臣一定给王妃和王爷，还有世子爷一个交代，段不会让这等心机小人害了王府的名声。” 芳菲尽客气道，“如此便有劳吴大人了。” “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等吴威离开，顾芯懿咂了咂嘴，感叹道，【真不愧是吴铁头，无论任何时候头都是这么铁！等着吧，母妃，崔白氏背后的人藏不住了。】 芳菲尽被顾芯懿弄得心像猫抓似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崔白氏？她也不好问出来，只好在心里琢磨着可能的人选回了酒席上。 主角都退场了，围观的人便也都散了，就是京城里贤王府的热闹又多了一桩。 这一个月里提起贤王府的频率过于高了些，这些年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贤王府的低调。这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还一出就是两件大事。 现在京城里对崔白氏抱着的那个孩子各有各的猜测，有说完全是无稽之谈，就凭顾朝光现在的身子，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蹦出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 也有人表示支持崔白氏的言论，说万一这孩子只是长得小，在顾朝光还没有倒下的时候，有了这个孩子也不一定啊种种类似的言论还不在少数。 满月酒已经结束，都察院还在审理崔白氏，谣言却以飞一般的速度在京城里弥漫开来。 听着下人的禀报，顾万重和芳菲尽更加确认顾芯懿的话是对的，这事的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操作。 只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却一时想不透。 顾十二这时来报，“启禀王爷，王妃，有四小姐的消息了！” 芳菲尽激动的站起，“当真？人怎么样了！” 顾万重也是期待的等着消息。 顾十二脸色古怪，“说不好。” 顾万重只在顾芯懿那听到了一个地点，但地点是死的人是活的，等他们赶到那的时候，他们要找的人已经去了下一个地点。 好在最后是找着人了，虽然路程坎坷了点。 这个真正的四小姐，有点倒霉，倒霉的程度能被人看出来的，已经不是普通的倒霉了。 总是处在一个就要倒霉死了，但差一点又能挺住的状态里。 顾十二将情况概括，“四小姐在平安县的大溪村找到，被养四小姐的那家人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老鳏夫，被老鳏夫磋磨，没多久老鳏夫死了，四小姐便逃到了大溪县。” “我们赶到的时候，四小姐被一大户人家的公子看见，强抢了去关在柴房，四小姐差点被人凌辱，柴房意外失火逃出。” “然后……我们的人紧赶慢赶，最后终于在一个土匪山上找到了四小姐。” 芳菲尽和顾万重听的心情跟着起起伏伏，这叫一个心惊胆战，这不是一般的倒霉，简直时时刻刻在生与死边缘徘徊啊！ 顾万重心直突突，“可把人安顿好了？” 顾十二道，“按照王爷的吩咐，安顿在城南的庄子里了，安排了人照顾四小姐。” “那便好，着人备马车，我们去庄子上看她，记住，不要惹人眼。” 芳菲尽倒是想直接给女儿接回家里，可女儿就愿意回来吗？而且贤王府如今在皇上那已经挂了名号，说不准他们哪步行差踏错，又是懿儿预知到的结局。 顾芯懿丝毫不意外，在她的认知里，芳菲尽是重生者，找四姐姐很正常。 【四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灾多难，其实四姐姐才是主角吧。很符合主角历尽艰辛磨难，终成大业的情节啊。】 原文剧情里，四姐姐一路靠自己的力量来到上京，那时贤王府已经落了大狱，甚至她还亲自看了贤王顾万重被处斩。 后来因为剧情女主的原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要复仇却总是受挫，顾芯懿长大了点组建自己的力量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姐姐。 多次重生中她们姐妹没少合作。顾芯懿很喜欢她。 【母妃父王，带上我呀！我也要去看四姐姐！】 芳菲尽抱起顾芯懿，“带着懿儿一起去看看四姐姐咯。” 这次出门，除了必要的护卫，就不带多余的人了。 【好诶好诶！四姐姐我来啦！这次四姐姐可以少受苦，早挣钱了！】 他们给四姐姐取名顾芯钰，原本“顾芯蕊”这个名字是给四女儿准备的，但这名字被王小雅用过了，芳菲尽等人都嫌晦气。 便想了这么个名字，看看他们的女儿/姐姐同不同意了。 ------------ 第十六章 顾芯钰 上京城有东富西贵，北穷南贱的说法，顾芯钰如今所在的城东是富人云集的区域，这里随便一板砖拍下来，身价就不止十万两白银。 可不要小看这十万两白银，足够豢养一只五千人的军队一年了。 贤王府一出手就是银票做礼的程侧妃，娘家便在城东，程侧妃能用银票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小小的侍人砸上贤王侧妃，她家的家底儿在城东，也不过属于中下。 贤王府这样的达官贵族则处于城西。 一进入城东，便能感觉到这里与城西的不同寻常，城西的建筑更多的是庄严肃穆，住在那里的人极其重视规矩礼法，就连建筑的一砖一瓦也严格遵守着，贵气中又不失雅致。 不似这里，处处青砖碧瓦，一些酒楼店铺门窗都是用的琉璃，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炫彩的光芒，甚至更大的店铺还镶嵌着宝石，每栋建筑都在彰显着这里的富贵，街道边不见乞丐懒汉，多是镇宅石兽和站岗的守卫。 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在城东的路上行驶着，并没有多少人注意，这种马车人们都不稀罕多看一眼。 只有真正细心懂行的注意到，马车虽然看着朴实无华，可用料极好，就连拉车的马匹都是战马退下来的。 马车的帘子微微挑起一个角，一双清澈的圆瞳滴溜溜的向外瞧着，看了会儿无趣的合上眼睛，车帘也就放下了。 【这个时期的城东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车厢内两人听到顾芯懿的话又是疑惑，即重生多次，这个时期也只是个婴儿而已，是怎么从城西来到城东的？ 顾芯懿只是感叹一句，并没有细说。 转而想等会儿见到顾芯钰该怎么和她打招呼。 顾万重和芳菲尽不禁也想起了等会儿见女儿的场景，贤王府子嗣并不多，除了芳菲尽嫡出的两子两女，就是庶出的顾芯瑶了。 贤王府后院虽然一票女人，但真正属于顾万重的女人并不多，除了胡侧妃，程侧妃，再就是顾芯瑶的生母徐氏，还有正怀着身孕的田氏。 【算上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婧姐姐，和没出生的小老弟，父王一共有七个孩子诶。】 【第五十七次重生，我保住了贤王府，小老弟顺利出生，还单方面的喜欢女主，差点连累全家，啊气死。】 顾芯懿的想法总是飘上飘下，这会儿刚想着张三，下一秒就想到了李四去。 顾芯懿在脑海里把顾万重的妻妾扒了个遍，往常顾万重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被自己女儿当着妻子的面细数有几房妻室，不知怎的就有些尴尬。 芳菲尽没在意那么多，她现在心里只想着她的女儿，这是她的第一个女儿，感情非同一般。 在听顾十二讲了大女儿的经历后，她的愧疚成倍往上增长，当年若不是她的疏忽，怎么会让她的孩子受这么多的苦楚。 马车在芳菲尽的忐忑不安中，停到他们在城东的庄子前，顾万重扶着妻女下了马车，在仆从跪地行礼声中进入到庄子里。 房间里浑身绷紧，警惕着周围一切的小姑娘，听见外面高高低低的见礼声猛的站起，又迅速坐下。 她摸着自己才刚换上衣料华贵的裙装，还是觉得一切很不真实。 那些人告诉她，她是贤王府丢失的四小姐，是王爷和王妃的嫡长女。 冯带弟是不信的。 贤王是谁？即使她生活在一个偏远山村，也听过贤王的赫赫威名，那是能带领三万兵马杀得五十万敌兵退却的人物！ 她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好的家世，可又觉得她这样的人，不值当有谁费这么大的心力来欺骗。 兴许她的身世真就如此，她确实是战神的孩子。 而不是吃不饱饭，没有暖和衣服，从小就要承担所有的家务，照顾家里所有人饮食起居的冯带弟。 还要被卖给比自己大了40多岁的老男人当做续弦。 守着她的丫鬟珍珠见此状柔声安慰，“姑娘，别担心，王爷，王妃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她是芳菲尽身边宋嬷嬷的女儿，自是知道主人家的意思，也会尽心尽力的侍奉四小姐。 冯带弟点了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到底怎么样，还要见了人才知道。 我在她的胡思乱想中，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现在冯带弟的眼前。 阳光正好洒在他们身上，身上的衣料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本该是看不清他们面容的，可这一刻，冯带弟觉得这俩人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他们踏进屋里的时候，冯带弟就更这样认为了，冯带弟没有什么文化，大字也不识几个，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 就觉得村头疯疯癫癫的老于头经常说的仙人下凡，大抵就是这样了。 芳菲尽看到冯带弟的那一刻，眼泪瞬间决堤，她以为在经历过顾芯蕊的那一波冲击后，如今再见到亲生女儿，情绪就没那么激动了。 却不曾想这种情绪比见到顾芯蕊的时候，要汹涌的多。 那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假设没有顾十二提前告诉她这便是她的女儿，芳菲尽觉得她也会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她来。 芳菲尽只顾着流泪，一时失语，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你可好？” 顾芯懿看的着急。 【母妃别愣着了，快点给四姐姐一个拥抱啊！拥抱最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了。】 冯带弟从那种奇怪的感觉里回过神来，他很确定自己刚刚并不是幻听，但她没有惊奇的四下张望，而是回答了芳菲尽的话，“还好。” 怎么会好呢？一点都不好。 冯带弟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对人的防备心也很重，就算是亲生爹娘，也不会轻易信任。 芳菲尽靠前一步，她就退后一步。 “别过来！” 冯带弟很抗拒。 芳菲尽立刻停下脚步，“好，我不过去。” 顾万重抱着顾芯懿，“孩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们一定如实告知。” 冯带弟有很多想问的，比如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找到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今天来这儿，是想干什么？ 很多问题在嘴边滚了一圈，出口的却只有一个。 “我为什么离开你们身边？” ------------ 第十五章 改名顾芯钰 冯带弟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冯家亲生的孩子，养母在打骂她的时候就经常说她是外面捡的小野种，要记得报答他们的恩情，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说起这件事，芳菲尽闭了闭眼，面露愧疚。 “当年怀着你的时候，家里的产业有一批货被马匪截了，要求我带着银钱去赎，不想那队马匪心大的很，不止想要把货和钱都扣下，连带着我和带去的银子也要一并扣了。” “那片地区我们的人不熟，被那批马匪追赶之下慌不择路和护卫走散，我躲到了一个庄子里，逃命奔波之下肚子提前发动了，只好就近找了户农家生产。” “巧的是，那家的娘子也在那日生产，同样生了女儿，便用她的女儿和我的女儿调换了。” 至于为什么她是在于河县的村庄生的孩子，亲生女儿却出现在百里之外的大溪村，这个就要问人贩子了。 顾芯蕊找过来那年，他们便已经审问过那户农家，知道那户人家是见到了她的穿着打扮一定是非富即贵，反正一个丫头片子也没用，不如换过去，左右他们是不亏的。 芳菲尽又把顾芯蕊的事简略说了说。 冯带弟沉默了会儿，不确定的问，“只是意外，不是抛弃？” 芳菲尽泪落的更狠了，她赶紧道，“自然不是抛弃，我们怎么会扔掉自己的孩子？” 顾万重也说，“你是父王和母妃的第一个女儿，我们怎么会扔掉你？” 甚至连顾芯蕊找上门之前，他们都没想过养了十五年的顾芯婧会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冯带弟也流了满脸的泪，但还是做不到叫出一声父王母妃。 【唉，父王母妃你们不太行啊，还得看我的。】 顾芯懿张着小手让冯带弟抱抱，“啊啊啊啊啊！” 软乎乎的小奶音透着亲近。 顾万重抱着顾心意试探的往前走了走，冯带弟没有后退，“孩子，这是你妹妹，她叫顾芯懿，你要不要看看她？她很可爱。” 被顾万重双手递出去的顾芯懿，手指拨弄着自己的脚丫子，莫名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像是被人送出去结交好友的小狗。 见冯带弟盯着她不动，顾芯懿不免自得的想，【哈哈，又是一个被我的可爱迷倒的人！】 天真可爱的外表，配合上她洋洋得意的内心戏，冯带弟打心眼里认为，她这妹妹确实可爱的紧。 要说她对芳菲尽的话还有两分怀疑，但在听到顾芯懿心声的那一刻，她的两分怀疑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概这就是血脉亲情，不然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听到一个孩子的心声。 冯带弟走近顾万重，伸手想要触碰婴儿滑嫩的脸颊，看见自己粗糙的手掌又放弃了，“我暂且相信你们。”她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顾万重和芳菲尽自动忽略了暂且两个字，只要相信他们就是好的，他们会让他们的女儿相信，他们从来没有抛弃她，只有爱她。 “顾芯钰，这是我们为你起的名字，你喜欢吗？” 芳菲尽小心翼翼的问。 顾芯钰？顾芯懿？冯带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顾芯懿大力夸赞，【不错不错，这个名字好，钰，寓意坚强，不折不挠，是很美好的品质，和四姐姐很符合，又代表了孩子是父母的珍宝，这个名字取的真是好！比冯带弟好听多了！】 “我很喜欢。” 顾芯钰话很少，只说重点。 短短四个字，也足够芳菲尽惊喜。她连连点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顾万重让闲杂人等都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他们自家人，“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钰儿，既然你肯认我们，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顾万重将家里如今的处境，一五一十的和顾芯钰讲了。 他们现在在京城的局面说一句如履薄冰，也不为过，皇上正憋着寻贤王府的错处，没有错处，还要硬往贤王府头上扣帽子。 这种时候最明智的，就是跟贤王府撇清关系，撇的越干净越好。 他们自己私心里是不希望顾芯钰回去的，顾万重是在着手做一些准备，但他不能保证成功夫能少一人承担风险就少一人承担风险。 顾万重最后道，“父王和你母妃的建议都是不要回到王府。” 芳菲尽踹了顾万重一脚，这说的好像都嫌弃闺女似的。 她在一旁为顾万重直愣愣的话解释，“钰儿，你不要多想，我们不是嫌弃你，是怕连累你。” 顾芯钰任由顾芯懿抓着她的小指，轻轻的晃了晃，小孩的手软的似水，她都不敢用力。 “我不在意。” 觉得自己没说明白，难得的补充了一句，“我不在意连累。” 她是贤王府的嫡长女，是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的事实，她现在能有个安稳的地方住，能有新衣裳穿，能有饱饭吃，都是因为她是贤王府的嫡长女。 如果他们没有找到她，就算是知道有她这么个人也选择不去相认，那她也享受不到什么。 女儿这么说，贤王和贤王妃自然是高兴的。可这样岂不是让这个唯一有可能置身事外的女儿，跟他们一样陷入危险中？ 见他们为难，顾芯懿呜呜啦啦的说了一堆，无比希望有人能听懂她的婴言婴语。 【这点事倒是把你们难住了，认祖归宗还需要昭告天吗？你们只在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认回女儿就好了，明面上就当没有这么个人。】 顾万重等人瞬间醍醐灌顶，对呀，不昭告天下不就好了，只要他们不往外说，谁又能知道顾芯钰是他们贤王府的嫡长女！ 几人商量之下，顾芯钰就还是养在这，他们会派人教养照顾顾芯钰，时不时的也会来看看。 又待了好一会儿，陪顾芯钰吃了顿饭，顾万重等人才离开。 …… 马车辘辘的从贤王府小门进入，顾万重几人下车就直奔徐氏徐夫人的住处——明静苑。 半路上就收到顾管家传来的消息，去沅县看顾芯瑶的徐氏回来了。 带着顾芯瑶一起回来的，顾芯瑶情况不太妙。 ------------ 第十六章 顾芯瑶回来了 从京城到沅城，徐氏徐青青带着人紧赶慢赶，近半个月才赶到。 她只听王爷提顾芯瑶过得可能不是很好，一路上她都在担心是怎么个不好法。 顾芯瑶嫁的邱鹏飞在沅县当县令，徐青青直接派人潜进县衙后院，最终在一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院子，找到了正在被婆母磋磨的顾芯瑶。 徐青青气的带人打砸了县衙，闹得人尽皆知，冲进县衙后院把她女儿带了出来，听说衙门有人闹事赶回来的邱鹏飞也被她压着写了和离书。 顾芯瑶的身子很不好，找大大给看了才知道，顾芯瑶吃了很多有毒的东西，还有各种有营养的东西摄入，种种东西混合，让她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养了几日才启程回京。 本也不必这么急，顾芯瑶有意识的时候就说要回家，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她怕等不了太久。 明静苑里，奶娘抱着顾芯懿喂了奶，小家伙就迫不及待的往顾芯瑶那探脑袋。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二姐不会死了吧？】 顾芯瑶的情况其实很危险，在婆家被婆母和丈夫欺辱，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压，整个人恍恍惚惚，一个引导不好，她随时都能想不开。 贤王府被灭，顾芯瑶作为外嫁女本可以逃过一死，但听说贤王府满门抄斩的消息，最后支撑她的东西没了，人也就去了。 有几次顾芯懿救下她，她度过一段自我封闭的时段后，自己立了起来，有时会再嫁，有时则孑然一身。 【二姐二姐二姐？二姐你可不能死，你一死，邱鹏飞那个混蛋就把他在外面养着的女人抬进府里，做续弦，他还踩着你的尸骨，给他自己立了一个深情的名声，不知道有多少人赞叹他对原配妻子的深情厚谊。】 【邱鹏飞妻妾满院，子女成群，只有二姐你魂丧他乡，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顾芯懿“咿咿呀呀”的半天，屋里能听懂的没几个。 徐青青腰间挂着鞭子，上面的倒刺沾着不知是血还是肉块的暗红色，瞧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她是习武之人，耳朵灵敏，那声音真真切切的在耳边响起，难道是这几天照顾女儿太过疲累出现幻觉？ 不过那个邱鹏飞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沅县那几天，她派人好好调查了一番，这邱鹏飞在家里没有一房妾室，外面养着两个小的，呸！ 顾万重和芳菲尽两人已经能做到听见小闺女说话不动声色。 心里很气愤就是了。 这个邱鹏飞，当时看他人模狗样的，居然是这等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东西！ 芳菲尽夸赞徐青青，“还好你下手干脆，和离书拿到手，又让他吃了教训，量他邱鹏飞也不敢怎么样。” 徐青青现在想想有些后悔，“可是妾身带着人打砸县衙，会不会给咱们王府招来麻烦？” 她当时也是气急了，风风火火的打砸一通出气，过后冷静下来才发觉这事对贤王府多少有些影响。 芳菲尽看着秦太医给顾芯瑶诊脉，“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负责照顾好芯瑶便可，其余的事有我和王爷。” 不管是庶女还是嫡女，都是贤王府的人，出门在外代表的都是贤王府，顾芯瑶要是就被人这么欺负了去，外人只会觉得他们贤王府不顶事，自己家的女儿都护不住。 更何况，徐氏一直安分守己，为人妾室很能认清自己的地位，连带着她教养的顾芯瑶也从来谨守本分，不妄想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该得的。 这样识趣的人，芳菲尽愿意护着。 徐氏不由得感激涕零，“多谢王妃！多谢王爷！” 王妃真是她见过最慈善宽容芳菲尽的主母。 顾芯懿懂她娘的心思。 在芳菲尽心里，顾万重的妾室和她的关系，是上级和下级的关系，她作为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下面的人遇到困难，她理应出手。 当然了，那些皮紧的，芳菲尽也不介意给她们松一松。 “徐姐姐，听说大小姐回来了，奴特来探望。” 这不，皮紧的来了。 一道宛若一朵清雅茉莉花的女子款款而来。 进屋先给各位主子见了礼，就问徐青青，“徐姐姐，奴还未见过二小姐，能否让奴给二小姐请安？” 顾芯懿身子骨硬实，满月就能坐在嬷嬷的怀里了，正好能看见她。 这女人她认识，叫魏清莲，是顾万重的一个侍妾，这种没有品级的侍妾，府里有好多。 魏清莲柔柔的拜了拜，角度看似不经意，实则精挑细选，脆弱细白的脖颈侧对着顾万重，从顾万重的角度看去，窈窕身姿尽显。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顾万重正忙着逗自己小闺女，压根没正眼看精心捯饬过的魏清莲。 魏清莲没有达到目的也不气恼，她请过安后就没和顾万重多说一句话，看似真的只是专门来看看没见过面的顾芯瑶。 谁都不是傻子，太过刻意的争宠，只会招人厌烦。 徐青青哪有心思搭理她，敷衍道，“瑶儿一路颠簸，身子略有不适，不便见妹妹，哪日瑶儿身子好了，去妹妹的院子里拜访。” “如此，是奴来的不凑巧了，奴给二小姐准备了见面礼，请徐姐姐代为转交。” 身旁的丫鬟呈上一个匣子，交给徐青青的丫鬟。 “我先替瑶儿谢谢妹妹了。” “奴告辞，代问二小姐好。” 从始至终，魏清莲也没多看顾万重一眼，只有进屋和出去的时候行礼，算是和他搭话了。 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她没必要或于着急了，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只需要偶尔刷刷存在，让王爷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就够了。 端不看贤王府里那么多女人，真正露的上脸的有几个。 而她和那些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倚仗，是最高的那位。 徐青青让丫鬟把盒子放起来，她没心思去琢磨魏清莲跑这一趟的用意，左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利益。 她只担心瑶儿什么时候能好。 顾芯懿呸了一口，小舌头秃噜的下巴上都是口水。 【啧，魏清莲确实有点心眼，虽然不太多吧，活命也够用了。】 【二姐姐，你快醒来看看，给你和邱鹏飞牵线的人在这了，赶紧起来给她扎几针，让她吃吃教训。】 ------------ 第十七章 崔白氏的幕后黑手 芳菲尽悚然一惊，之前查到是王小雅从中引诱顾芯瑶看中邱鹏飞，让她邱鹏飞情根深种，非君不嫁。 她看邱鹏飞虽然出身寒门，但能考上状元也是非常有能力了，长的也一表人才，顾芯瑶温柔贤良，聪敏机警，配他也是相得益彰。 如果顾芯瑶父亲不是贤王，她庶女的身份，万万不可能嫁给邱鹏飞为正妻。 这一点，也经常被邱鹏飞用作贬损顾芯瑶。 魏清莲是皇上赐给贤王的，她在府里的地位不上不下，处于一个不会被冷落，也没有多宠爱的位置。 王小雅的事爆发后，芳菲尽就再找她是通过谁传递消息一年多，还不被她发现的。 她率先怀疑的，就是皇上送来的人，但是苦于没抓到蛛丝马迹，就暂且放过了。 听懿儿的意思，还真和魏清莲有关？！ 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贤王府芳菲尽经营了近二十年，顾万重或许都没有她掌控的牢靠，没道理魏清莲这么大一个雷她发现不了。 这里面一定有些手段，是以她的认知不能解释的，就好比小闺女的心声，和王小雅的灵泉空间。 顾芯懿浑然未觉，兀自嘀咕着。 【巫蛊之术多是家族传承，来自南疆，魏清莲是她家这一代的传承人，她最擅养蛊，她手里的蛊虫活的久，能力强，不论是下毒还是传递信息，都是很好的帮手。】 【还好她刚才只是过来看看，不然要是给谁下毒，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顾万重和芳菲尽对视一眼，把顾芯懿的话听进去，记在心里，等他们两人私下讨论。 丫鬟梨花惊喜道，“二小姐醒了！” 徐青青一阵风似的扑过去，“瑶儿！” 秦思远还没有收针，额头隐隐见汗，“徐夫人莫急，还需等一会儿。” 徐青青不好打扰他，双手交握在胸前，紧张的看着秦思远施针。 嘴里还在安抚顾芯瑶，“瑶儿别怕，娘在这。”看着出嫁时清秀可人的女儿，这会儿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眼泪止不住的掉，心里恨那母子两个，她打的轻了！ 顾芯瑶意识还不是太清醒，“娘……” “诶诶，娘在！” 顾芯瑶眼珠子翻了翻，四处找寻着什么，耳朵里嗡嗡的嘈杂声让她想吐。 “啊啊！” 终于，婴儿稚嫩的声音像一汪清冽的泉水透过嘈杂传来，顾芯瑶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她嘴唇干涩，“谁……是谁？” 徐青青一个劲儿的回应，“娘，是娘啊！” 【二姐你可算是醒了，徐夫人都快急死了。】 又听见这声音，顾芯瑶眼珠子不受控制的翻了翻，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秦思远都要以为她要晕过去了。 “什么意思……你说的什么意思？”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 秦思远正在施针，“来人按住她！” 徐青青和丫鬟梨花按住顾芯瑶的手脚，顾芯瑶没多少力气，不用多大力气就能压住她。 直到秦思远收了针，顾芯瑶也平静了下来。 她眨了眨眼，意识清醒了很多。 秦思远擦了擦汗，“给二小姐少量喝些补气养血的汤水，再喂些粥食。” “切记虚不受补，二小姐身子亏空的厉害，需要好好将养。” 徐青青惊喜道，“听秦太医的意思，瑶儿的命保住了？！” “这是自然，只是日后二小姐的身子会比寻常人弱了些。” 徐青青哪里会管身子弱不弱的，能活命就行了，感激道，“多谢秦太医，有劳了！” 她爱怜的摸着顾芯瑶的额头，“瑶儿，认不认识娘？可好些了？咱们到家了！” 梨花伺候着顾芯瑶喝些补汤，顾芯瑶确认了好几次，才小口小口的喝了。 徐青青看她的神色很是抵触，但并不是抵触梨花，而是在抵触喝汤这个行为。 想到她见到顾芯瑶时，顾芯瑶正被婆母按着强行灌下黑乎乎的汁液，恨不得冲回沅县再把他们打一顿。 谁要是再敢欺负她女儿，她非把对方抽的皮开肉绽！ 【二姐放心喝吧，在家里谁要是敢欺负你，看徐夫人不把他们脑袋抽飞了！】 顾芯懿说中徐青青的心声，徐青青尴尬的眼神游离了一瞬，可得记着以后不能当着六小姐的面说这种话。 别被她带坏了。 芳菲尽走进内室，徐青青抹了抹泪，见礼，“王妃。” 芳菲尽摆了摆手，“秦太医医术了得，芯瑶的身子交给他你尽管放心，需要什么药材，也只管去库房拿取。” 有芳菲尽这句话，徐青青喜不自胜，“是，多谢王妃！” 顾芯瑶想给芳菲尽请安，她在家的时候，给家里长辈请安每天都不会落下，“母妃，瑶儿给母妃请安。” 芳菲尽抬手止住她的动作，浅笑道，“快别动，等你好彻底了，再来请安也不迟，别好像我虐待了你。” 顾芯瑶舒心的笑，“瑶儿多谢母妃体恤。”这感觉真好。 回家的感觉，真好。 顾万重不便进入内室，只在门口问了问，关心了两句就先离开了。 徐青青打砸了沅县县衙，这事可大可小，他得做做准备。 芳菲尽待了没一会儿也走了，把空间留给徐青青母女。 顺带捎走了顾芯懿。 顾芯懿扑腾两下，恋恋不舍的。 【二姐姐快点好起来，过会儿我再来找你玩儿！】 徐青青让屋里人都出去，只剩下她和顾芯瑶，顾芯瑶喝了汤气色好很多，“娘，你听见了吗？” 和自己母亲，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徐青青点点头，“听见了，瑶儿你也？” 顾芯瑶点头，“若是娘没有赶去，六妹妹说的，都可能成真。” “是啊，娘这心里也是后怕着。” 还好还好。来得及。 “娘，我们要好好对待六妹妹。” “那是当然，六小姐很可爱。” …… 回到院里，顾十一就来禀报，“王妃，吴威传消息来，崔白氏审理出结果了。” “讲。” “崔宝儿的孩子是礼部侍郎之子的血脉，礼部侍郎之子不认，又被户部尚书家发现崔宝儿与人私通退了亲，崔宝儿和崔白氏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想赖上贤王府。” “经吴威调查，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位女子，那女子曾两次和崔宝儿相遇，才让崔宝儿坚定了和贤王府退亲，女子轻纱覆面，不知长相，只知道声音好听，身上还有股特别的幽香。”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世子爷在赛诗会上被马踩踏，或许不是意外！” “果真？！” ------------ 第十八章 上官瑞雪的来历 顾朝光救崔宝儿这件事本是王小雅设计，就为了搞死这个世子爷，但顾朝光命大，没死成，不过昏迷不醒也差不多了。 崔宝儿对这事的原由原本是不知情的，意外她的丫鬟看到了王小雅去了马厩，才有这个怀疑。 芳菲尽让人审问王小雅的时候，王小雅死咬着不说，她太明白别人有所猜测和自己亲口承认的区别了，只要她咬死了不说，就有缓和的余地。 芳菲尽和顾万重早就在顾芯懿那知道，家里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事都和王小雅有关，苦于没有证据，在芳菲尽想一了百了弄死王小雅的时候，又发现了她的灵泉空间，皇上下旨把王小雅带走，她也没办法。 芳菲尽略做思索，就道，“赶紧让人把四小姐病逝的消息放出去。” 王小雅是皇上的人，他们要和王小雅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那个带着幽香的女子有没有什么线索？” 顾十一，“还没有。” 见王妃没有其他吩咐了，顾十一就想下去，芳菲尽又叫住他。 “那个跟着崔白氏的丫鬟就没有什么异常？” “回王妃，没有。” “下去吧，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咦？居然没看出那个丫鬟就是女主？】 顾芯懿没发现顾万重夫妻两个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喝着茶水，耳朵支棱的比任何时候都高。 【我想想我想想，噢对对对，这个时候的上官瑞雪还因为被继母排挤，养在乡下的庄子里，被恶仆虐待而死。】 【然后异世而来的女主魂魄才来到她身上，来到上京，几经波折才回到相府。】 相府？！这个所谓的女主是相府的小姐？ 还是异世而来？这也太荒唐了！ 顾万重和芳菲尽两个呼吸都不自觉压低了，生怕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想到某一世我还在上官瑞雪身边当过丫鬟，学了不少东西，可惜棋差一招，没能给她搞死。】 【女主身边有个叫系统的家伙，这东西的存在违背常理，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给女主提供了很多帮助，厉害的很，我没少在系统身上吃亏。】 两人默默记下“系统”这个他们闻所未闻的新鲜词汇。 还想再听一听，顾芯懿却打了个哈欠睡去了。 小孩子觉多，顾芯懿的生长发育又比别的孩子快，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顾芯懿的摇篮在两人视线所及的地方，顾万重压低了声音道，“菲菲可听过上官瑞雪？” 他长年不在京中，对这些后辈不太了解。 “左相复姓上官，懿儿说的相府只可能是他家，只是却从未听说上官瑞雪。” 芳菲尽想了又想，终于在角落找到了点记忆。 “左相原配谢氏早逝，留下一个女儿，好像不到四岁。” 这事好些年了，那时候芳菲尽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有那么多心思管别人的内宅事。 而且那时左相还不是左相。 “如今左相的续弦是安平郡主，育有三子一女，她贵为郡主，想要拿捏一个没有母亲护着的孩子轻而易举。” “根据懿儿的话来看，上官瑞雪是原配的孩子，被安平郡主打发到乡下去也不是没可能。” 顾万重听后若有所思，“那这异世来的魂魄……” 芳菲尽摇摇头，她也不太了解，字面意思看就是从其他地方来的魂魄，和借尸还魂类似？ 至于那名为系统的东西，他们就更不了解了。 顾万重多倒了两杯茶喝，他有预感，等会儿有一场唇枪舌战等着他。 果不然，宫里有人来请，皇上急招贤王入宫，有要事相商。 宋嬷嬷给传旨的太监塞了个荷包，笑的客气，“劳烦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王爷这就梳洗，进宫面圣。” 传旨太监收了荷包也笑，“王爷与皇上是亲亲的兄弟，再说王爷如此丰神俊朗，哪里用的着再做打扮，就与奴才走吧。” 急到一会儿都等不了。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什么，一定是徐青青打砸县衙的事被人捅到皇上这了。 沅县到京城再远，上京的折子半个月也该到了。 这一个月贤王府几乎闭门不出，皇上想找茬都没地方找。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顾万重嘱咐芳菲尽，“安心，等我回来。” 芳菲尽稳坐如山，丝毫看不出为了王爷这一去担心。 “王爷快去快回。” 即使担心也不可能在明面上表示出来，不然好像他们怎么心虚了。 顾万重走后，芳菲尽就看起账本来。 贤王府的店铺有十五家，经营范围多是衣食，芳菲尽自己又从娘家带来了五间铺子，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铺子三十多家，还有良田屋宅若干。 这些财产有明有暗，都由芳菲尽把持着，贤王府这个名头，既让他们在商场上走的顺畅，又压制了他们没办法走的太远。 明面上铺子一旦开展过多，皇上那里就会有人注意着，宫里那位可不是吃素的。 有许多事芳菲尽没办法放开了手脚做，有了顾芯钰，芳菲尽那些被压制的想法又跳出来了。 顾芯钰这孩子历尽苦难，依然没有放弃对生的渴望和追求，能在那些危险中生存下来，智慧心态缺一不可。 如果顾芯钰有意经商，芳菲尽会倾尽全力的培养她，支持她。 她和王爷有一天会死，贤王府有一天会倒，但本事学会了就是顾芯钰自己的。 教给自己的孩子立身之本，这是为人父母必须要做的事。 府里的每一个孩子，顾万重和芳菲尽都有安排，这安排是后手，是底牌，他们要是还没能逃过皇上的杀手，最起码，孩子们能活下来。 芳菲尽温柔看着摇篮里的顾芯懿，有懿儿这个宝贝在，他们能逃过必死的结局也不一定啊。 在懿儿的帮助下，躲掉满门抄斩这一环节，他们又有了防备，皇上要想干掉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 芳菲尽想到失踪不见的顾芯婧。 懿儿说婧儿被神医谷捡走了，没见到人她这心里还是难免惦记。 …… 傍晚，顾万重才回来。 不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两个女人。 ------------ 第十九章 鸳鸯姐妹 宋嬷嬷来向王妃禀报的时候，神色很平静。 她是王妃的奶娘，最是了解王妃，王妃对王爷有感情是不假，可对于王爷有几个女人并不在意，只要王爷是尊敬她，给予她正妻应有的尊重就可以了。 两人青梅竹马，感情非比寻常，能在一起压根就不是因为情爱。只是合适。 然而这个时代，合适都是难得。 芳菲尽神色淡淡，“走吧，去见见这两位又是什么样的美人。” 皇上隔三差五就往王府里送美人，这些美人有的留下了，有的打发出去了。 没想到这次又弄了两个来。 “回王妃，王爷说，理应让那两个女人来拜见王妃。” 王爷原话比这还不客气，只说这两个眼线敢给王妃找不痛快，就趁天黑扔沟里。 芳菲尽又坐了回去，王爷在这方面做的很好，永远不会让任何人越过她去。 “奴鸳儿。” “奴鸯儿。” “给王妃请安，王妃福寿长安。” 两个各有风情的美人婷婷袅袅的一拜，声音宛若莺啼。 芳菲尽坐在上首，端庄优雅，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大气。 “两位美人请起。” “谢王妃。” 两个美人站起身，露出如出一辙的秀丽面庞，是一对双生子。 鸯儿眼角有一颗泪痣，就是这一颗痣让她看起来比鸳儿多了一丝妩媚。 鸳儿福了福身，“鸳儿给王妃念福，鸳儿和妹妹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多请王妃照拂。” 鸯儿也道，“以后鸯儿姐妹两个就要和王妃一同侍奉王爷了，鸯儿一定多像王妃学习。” 宋嬷嬷站出来严声呵斥，“大胆！你们什么身份！岂敢和王妃相同并论！” 鸯儿被她吓得心一突，但还是撑住笑道，“奴哪有话说错？奴和姐姐，和王妃都一样，都是王爷的女人，都要伺候王爷，哪里就有什么不同？” 鸳儿和鸯儿是皇上赐下，眼高于顶，自然觉得自己身份不一般。 王妃又怎么样，再大能大过皇上去？ 她贤王妃再怎么看他们不顺眼，也不敢对她们姐妹两个怎么样！不过一个太医的女儿罢了。 鸳儿想到以后还要在芳菲尽手下讨生活，还是别那么张扬为好。 扯了扯妹妹的袖子，欠身道，“妹妹性子直率，王妃大度，别和妹妹计较。” 芳菲尽想笑，是她在外的名声太好了吗，这么两个人就想跳她头上拉屎？ “你这话说的错也不错，不错的是，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错的是，我们从根上就不一样，我是正经人家的嫡女，是王爷三书六礼，从正门迎进来的正妻。” “而你们。” 芳菲尽轻轻一笑，灿若春光。 “不过就是皇上赏给王爷的两个玩意儿。” 她看着自己带着点老茧的掌心，“宋嬷嬷，一人掌嘴二十。” 立即有两个丫鬟上前按住鸳儿和鸯儿。 鸯儿不服气，挣扎闹喊，“王妃！鸯儿和姐姐犯了何错，你凭什么打我们！” 芳菲尽不理她，“还有一句话本王妃要纠正。” 她看着鸳儿的眼睛，慢慢道，“本王妃一点都不大度，非但不大度，还喜怒无常，不问缘由，说打就打。” 宋嬷嬷让人把两个美人拖到门外去，“别吵醒六小姐。” 隔着门听见宋嬷嬷下令，“掌嘴！” 巴掌声结结实实的响起。 【诶呦，这不是鸳鸯两姐妹吗。】 顾芯懿什么时候醒了，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去。 她从来不哭不闹，顶多啊啊几声，她自己就能和自己玩的很好。 芳菲尽走过去，推了推摇篮，“给懿儿吵醒了？” “啊呀啊呀” 顾芯懿挥了挥小胖爪，澄澈的眼眸里满满装着母亲。 【没有呀，是我自己醒哒！】 顾芯懿窝进芳菲尽的怀里，嘬着自己的手指头嘬的津津有味。 她又想起了鸳鸯两姐妹的事。 【鸳鸯两姐妹就是蠢傻的代名词，总是给母妃找麻烦，虽然没有一次成功过。】 有时候重生到其他人身上，顾芯懿有足够的时间和手段把贤王府从满门抄斩的状态里救出来。大部分的时候都会有鸳鸯两姐妹的出现。 【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这俩人有一次被母妃打发到庄子上去做活，但阎王府还是灭了，只有“顾芯懿”活着。】 【被鸳鸯两姐妹偶然碰见，就捡了回去。说着是要报复母妃，结果是把“顾芯懿”养了起来。】 芳菲尽注意到顾芯懿说到自己的时候说的是名字。 这就很奇怪了。 顾芯懿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只能在自己的原本身体上重生，还能重生到其他人身上，发现贤王府还存在的时候就好奇，她自己还会不会出生。 经过多方观察，确定出生的还是她自己，准确的说这个她是第一世没有重生过的她。 明明都是她，但是分成了两个部分。 没有重生过的她，和重生过的她独立开来。 往往这个时候她就会隐藏在暗处。 【没想到这次重生到婴儿时期还能遇到这两个二傻。】 顾芯懿都准备好手脚并用的养自己了。 谁想到这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暂时想不明白的是芳菲尽选择放弃，只想她能立即做到的事。 虽然懿儿说这蠢傻两姐妹，啊不是，鸳鸯两姐妹养过她，但芳菲尽丝毫没有善待她们的打算。 在已知的情况下她并不是太想改变。人的轨迹因为一个改变发生就会引起接下来一系列的变动。 谁知道她要是善待这两姐妹，会不会让她们的心态有所变化？ 不如就像懿儿说的那样，扔到庄子上去做活磨练磨练，观察一下。 如果见她们确实不错，再另做安排。 等外面的巴掌打完，芳菲尽就把她的安排吩咐了下去，两个美人没在王府里停留一天就被运走了，对此顾万重没有任何意义。 王府里的一切事物本就应当王妃做主。 那些女人们也随便王妃发配，这些都是正妻的权利，甚至就连他这个王爷有的时候也要听正妻的。 顾芯懿对于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他也觉得这样对那两个女人才是最好的。 ------------ 第二十章 小石头还是金元宝？ 皇上除了给顾万重这两个美人，其他的没有再多说什么，徐青青打砸了县衙是事实，顾万重也早有准备。 他把邱鹏飞做的那些混账事一一拿出证据呈现给皇上，证据摆在眼前，皇上想做点文章也没办法，最后只能说两句顾万重选女人的眼光不行这样不咸不淡的话。 拿下邱鹏飞的官职，即刻抓捕下狱审理。 皇上不仅什么麻烦都没给贤王府找到，还得帮贤王府处理掉这个碍眼的女婿，又赐给顾芯瑶一笔赏赐，以表示他宅心仁厚。 顾万重满意了，徐青青也满意了。 就皇上不满意。 气的他只能用两个女人给顾万重添堵。 …… 这天，芳菲尽带着顾芯懿出府，早上起来顾芯懿就嚷嚷着要出去玩，这么一点小要求，芳菲尽这个当母妃的当然不会扫了她的兴。 一个去铺子查账的借口让小家伙急的差点会说话了，“啊啊”个不停。 芳菲尽就“勉为其难”的带她出来了。 顾芯懿回忆着母妃的铺子，惊喜的发现其中一间铺子就在她想去的那条街。 芳菲尽故意逗逗她，先去其他两间铺子这才去了顾芯懿想的那间铺子。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平稳行驶着，芳菲尽只带了必要的侍卫，一行人低调的很，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们。 【金元宝金元宝，小石巷的金元宝！】 顾芯懿念叨了一路，芳菲尽以为她是要去小石巷找个金元宝。 突然，拉车的马儿一阵嘶鸣，芳菲尽赶紧护住顾芯懿，宋嬷嬷稳稳当当给她娘俩抱住。 侍卫拉紧缰绳，还是让车厢里三人差点摔倒。 侍卫慌道，“夫人恕罪，夫人和小姐可有大碍？” 宋嬷嬷道，“无碍。外面发生了何事？” “一个孩子突然跑出来，差点撞到。” 赶车的侍卫道。 芳菲尽挑起点车帘向外望去，一个脏兮兮看不出男女的孩子摔倒在马车旁，看着也就四五岁，摔倒了也不在意，一边起身，一边一个劲儿往身后看，像是怕有什么追上来。 “带那孩子到医馆看看，多给些银子。” “是。” 侍卫要伸手抱起孩子。 “小畜生偷了银子还敢跑！给老子站住！” 一个男人粗鲁的喝骂追了上来，小孩儿吓的一哆嗦，顾不上摔的腿疼，挣扎着爬起来，看见车辕上的金边，手脚并用的跪在马车前，孤注一掷的高声道，“求贵人救我性命！我愿意给贵人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偿还！” 小石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除了他自己这个人还能卖上点价钱以外，这些大户人家最喜欢买奴才了，要不是娘一直拦着他，为了给娘治病，他早就给自己卖做奴才了。 现在娘也没了，没人能拦着他，他活下去最紧要。 小石头学着那些大户人家的奴才，磕头磕的邦邦响，“求求贵人收下奴才！” 那男人已经跑到近前，一脸醉态，看也没看马车，对着小孩儿就是一脚。 旁边侍卫伸手拦住，王妃说了要送去医馆，没有送到医馆之前，这孩子的安危就在他手里。 男人醉醺醺的道，“滚开！你是哪根葱，敢拦着老子？！” “噌”的一声，明亮的剑锋一下就给男人的酒晃醒了三分。 男人退后几步，哆嗦道，“爷、爷爷，别杀我！我没长眼睛，别杀我！那孩子是我儿子，我找我儿子，你们不能杀我……” 芳菲尽视线落到小男孩身上，“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奴才不想跟他回去！” 就是当奴才，他也不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一个害死了他母亲的男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杀他的欲念，杀人不成反被杀。 小孩儿声音稚嫩却坚定，还是在父母身边依偎的年纪，现在却要自己把自己卖了，只为活命。 顾芯懿蹬着腿往外看，觉得这情形有点熟悉。 芳菲尽见她这样，也起了心思，“你会做什么？” 她问男孩儿。 小石头脆生生的答道，“我会洗衣，会做饭，会端茶倒水，其他不会的我都可以学，只要能让我活下去，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芳菲尽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跟着走吧。” 这孩子眼里满满的求生欲望，他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只要能活，什么都能干。 小石头喜出望外，咣咣磕头，“多谢贵人！石头多谢贵人！” 【石头？啊？这居然就是小石头？】 【我的金元宝诶，这不是缘分吗，省的我到处找了，之前只知道他在西城的小石巷，准确位置不知道是哪，这倒好，未来的碎嘴子判官自己送上门来了。】 芳菲尽恍然，原来懿儿要找的金元宝就是他啊。 在顾芯懿的第一百九十七次重生里，她结识了小石头，那时小石头已经成长为一个少年人，是混迹街头的小混混。 和今天这情形十分相像，小石头不小心冲撞了顾芯懿的车架，顾芯懿见他机敏灵活，便给他放进自己的一个铺子里做小厮，金元宝这个名字也是她给取的。 这小子厉害，从小厮一步一步爬成了掌柜，利用业余时间读书，考取功名，又有顾芯懿在身后活动，进去大理寺，成为大理寺很有名的碎嘴子判官。 【母妃带上她，带上她，让小石头跟在我身边，这次我要就近带着他，他一定会走的更远。】 刚遇见小石头的时候就是起步晚了，从小就开始学，跟半路子出家就是不一样。 顾芯懿都发话了，芳菲尽自然没什么意见。 车架重新启程，小石头拍了拍身上的土，拒绝了侍卫的帮助，倔强的一瘸一拐的跟着马车走。 虽然成为奴身，但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他扭头瞅了眼被侍卫一拳撂倒的男人，眼中闪过狠色。 下次见到他，就是他给母亲偿命的时候！ 马车路线不改，继续向那铺子走去，至于那个喝醉酒的男人，谁管他？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了黑天，才回到王府，小石头摔倒留下的伤已经让人上了药，芳菲尽让他去歇着，小石头皮实的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咧嘴一笑，“不碍事。” 就持续跟着芳菲尽的马车。 随着马车走过一家又一家的铺子，小石头的嘴张的合不起来。 猜到马车的主人会有钱，但没想到是这么有钱。 等马车回到贤王府，听着贤王府的下人一路跪拜，呼喊着拜见王妃，拜见六小姐，小石头震惊的表情失去了管理。 那男人没有什么身份，随便一个有点钱有点权的就能把那男人吓得破了胆。 小石头也不是随便抱的大腿，马车撞了他车内的主人不仅没有驱赶他，还要让侍卫给他看伤，说明主人是个心善的，他这才大胆求救。 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尊贵的身份！ “许嬷嬷，这是小石头，带他好好收拾收拾，以后他就跟着懿儿。” “是。” 小石头晕晕乎乎的被领走，又晕晕乎乎的领回来。 顾万重喝着茶水，他已经听说了小石头的事，上下打量这孩子一眼满意的点头。 “不错，眼神清澈坚毅，长相端正，是个好孩子。” “王爷！王妃！” 春雨大呼小叫的声音远远传来。 秋风皱了皱眉，没有出声训斥，只是打开门给春雨迎了进来。 春雨平时活泼但也不至于这样失了仪态，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果然，春雨一进来就又哭又笑的禀报，“王爷，王妃！世子爷醒了！” ------------ 第二十一章 崔二夫人来访 …… 顾朝光做了个梦，梦里昏黑一片，只有个小孩儿没完没了和他说话，他说闭嘴，那小孩儿也不听，吵的他头疼。 还威胁他要在他床上尿尿。 那小孩儿还叫他大哥，就算是这样，敢在他床上尿尿他也不会原谅！ 【大哥穿女装好漂亮的呀，下次穿带我一起啊？】 向来稳重的顾朝光心里一慌，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瞒的死死的，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小孩儿怎么知道的？ 意识一时有一时无，那小孩儿的声音就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嘴里突然有液体灌了进来，顾朝光闭紧嘴巴也没能阻挡住。 他不禁想，这难道是那小孩儿的尿？ 真是……真是不成体统！ 顾朝光心里一急，意识“刷”的从混沌中醒来，嘈杂的声音灌入耳朵，冲击的脑袋一阵晕眩，差点又让他沉入混沌中。 那是风吹花动的声音，是人呼吸的声音，是人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婴儿稚嫩的“咿咿呀呀”声在这乱糟糟的声音里格外清晰，犹如一注清泉缓缓流入他的身体，大脑都变的清明。 “啪” 一个软软的小手打在他脸上，顾朝光缓慢转头，跟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对上。 “啊呀啊啊呀”【醒了醒了我大哥醒了！】 顾芯懿高兴的爪爪到处挥，这一个多月她时常来看大哥，和他说话，她觉得大哥一定是她叫醒的！ 嘿嘿我可真厉害呀。 顾芯懿回到婴儿时期，人不禁也变得幼稚起来。 “世子爷！世子爷？你能看见我吗？我是清竹！” 小厮夏竹正在给顾朝光喂药，往常会本能咽下去的顾朝光突然吐出一大口，还不等清竹给他清理，就见他眼睫颤了颤，紧闭多日的双眸睁开了。 夏竹喜的药碗都打翻了，一会儿去看顾朝光，一会儿又让人去叫王爷王妃，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宋嬷嬷抱走顾芯懿，眼眶也湿润了。 “世子爷终于醒了，咱们六小姐真是个福星！” 宋嬷嬷很难不这样想。 世子爷昏迷这一年，他们各种办法都用过了，也不见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如今六小姐日日来看他，人就醒了，怎么能说不是六小姐带来的福气呢。 【哥哥哥~哦大哥，大哥你好吗~】 顾芯懿高兴的唱歌。 这声音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顾朝光寻着声音望去，又是那双清澈的眼睛。 顾万重和芳菲尽得到消息急忙赶来。 见顾朝光虽然还躺在床上，但确实睁着眼睛，芳菲尽登时眼泪就落下来了。 芳菲尽抓住顾朝光的手，抽噎着，“朝光……我的儿，你终于醒了。” 顾朝光久未出声，嘴巴上下开合几次才发出声音。 “母妃……” 芳菲尽忙不迭答应，“诶！诶！” 顾朝光能醒过来，芳菲尽高兴的不能自已，连忙让人请了秦思远来。 折腾半天，秦思远给顾朝光诊完脉，确定他再缓和两天就能下地行走后，月升院里又是一阵欢天喜地。 这时有下人来报，“王爷王妃，安宁侯府崔二夫人崔高氏来访。” 崔高氏就是崔白氏的弟妹。 一听说是崔高氏，芳菲尽抹了抹泪，一脸冷色，“想必是来打探崔白氏什么时候回来。” 绝对不可能是来为崔白氏求情，不给崔白氏添点堵不错了。 崔家那些人，她芳菲尽一个都看不上。 “叫程侧妃去接待。” “是。” “等等。” 芳菲尽又叫住那下人，“不要透露世子爷醒过来的事。” 下人领命离去，芳菲尽立即吩咐月升院所有人，封锁顾朝光醒过来的消息。 芳菲尽微笑，人刚醒过来，要静心养病，可不是为了之后打某些人的脸呢。 【母妃，我也要去看看热闹呀，别把我扔下，让宋嬷嬷带我去！】 看她激动的就差自己爬过去了，芳菲尽就道，“宋嬷嬷，带懿姐儿也过去，懿姐儿要做什么就依着她。” 宋嬷嬷虽然疑惑王妃此举的用意，但依然遵从命令，给顾芯懿包严实后去了如意堂。 …… 如意堂。 如意堂有个屏风，宋嬷嬷抱着顾芯懿在屏风后听着屋里两人对话。 崔二夫人笑着道，“听闻王妃喜添贵女，特来贺喜。” 程侧妃璐芸也笑，“崔大夫人和崔大小姐如今不洗在府上，崔二夫人还有心思想起我们王妃，可见情深义重。” 这种时候不赶紧夺权，把崔大夫人手里那些东西攥到自己手里，没事闲的跑他们王府来干装什么感情深厚。 崔二夫人闻言，面色露出一丝愁容。 “既然程侧妃提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天我来就是想问问，嫂嫂和侄女因为什么被巡查队带走了，又什么时候能回来，世子爷年纪还小，这几日哭闹个不停，要见娘亲。” 程璐芸毫不意外她问这个，这一帮子只想着个人的利益的东西能聚在一起，成为一家人，也是不容易。 “崔二夫人还不知道你家嫂嫂犯的是什么罪？可不是想说放就能放了的。” 这个崔二夫人还真不知道，只知道巡查队把崔白氏和崔宝儿，还有她那个孩子一起带走了。 但具体因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不已经过去几天了，她惦记着崔白氏什么时候回来。 当然不是盼着他安然无恙，而是期待着她犯的罪越重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如此，崔白氏的儿子还不是随意她拿捏，世子爷的位置才好轮到她儿子的头上。 “你家嫂嫂和侄女可是胆大包天，竟然意图混淆皇室血脉。” 程璐芸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竟然是这种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崔二夫人你和你嫂嫂同住一屋檐下，你不会也……” 崔高氏脸色不由得黑了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侧室好意思在这说她？ “程侧妃说的这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我自然是希望嫂嫂和大小姐好好的。” 程璐云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我呸！谁跟你有交情！退婚的时候可是干脆利落的很！ “哦？我以为崔大夫人要是不能回来，你正好把世子之位夺过来给你家儿子，你会高兴的很呢，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崔二夫人脸色黑如锅底。 程璐云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脾气，“崔二夫人这是怎么？我说话就是直了点，别见怪啊。” ------------ 第二十二章 程侧妃和小石头 崔二夫人紧咬着牙，不想让自己没有任何形象的破口大骂。 这叫说话直了点？那她骂人一句狗娘养的都是在夸奖了。 “无妨，程侧妃心直口快，我怎么会与程侧妃计较？” 崔二夫人每个字说的都像是硬生生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用力极大。 程璐芸就跟没听出来似的，脸上笑容不变，“那就好，听崔大夫人说崔二夫人是个心眼小的，如今一看，崔大夫人说的话当不得真，崔二夫人顶多就是有点儿小气而已，心眼小真谈不上。” 崔二夫人能说什么？她不仅不能发火，还得笑着恭维，“是，程侧妃说的对。” 【哈哈哈，好一个说话直了点，程刀刀还是这么说话顶事，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崔二夫人那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可太好看了。】 【诶我想想。崔二夫人好像还放印子钱，程刀刀她老爹有个外室子欠了赌债，就去借印子钱，还不上就求他爹给他还赌债，为此程老头还挪了一大笔铺面上的银子。】 【不过这件事儿是好久之前经历的，具体什么时候发生，想不起来了。】 听见小孩的声音响在耳边，程璐芸才知道顾芯懿在这。 她老爹有多少外室子她管不着，她也不在意，但要是败了她的钱绝对不行！ 还好家里的铺子现在都攥在她手里，回头再给王妃塞点钱，要是真有什么事，王妃能给她撑腰。 这件事甭管什么时候发生，都是给她提了个醒。 程璐芸感念顾芯懿，琢磨着等顾芯懿满月的时候，送她一个实心的大金镯子。 崔二夫人坐不下去了，她可没兴趣被人数落，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起身告辞离开。 程璐芸也没留，这人不是什么好饼，来她家不过就是为了打探打探崔大夫人，明面上是求情，其实话里句句提醒崔大夫人当年退婚顾朝光的事。 崔二夫人一走，程璐芸就去向芳菲尽复命了，把崔二夫人对她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芳菲尽。 芳菲尽揉了揉眉心，就道，“以后他们家再来人，谁都不见。” “是。” 顾芯懿被抱下去喂奶，程璐芸想了想，还是把从顾芯懿那儿听说的事情跟芳菲尽讲了。 “印子钱吗？” 芳菲尽若有所思。 程璐芸提议道，“王妃，你看我们要不要对崔家……” 她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没必要。”芳菲尽说道，“上面最近对印子钱查的很紧，崔二夫人敢做这件事就要承担里面的风险，我们把事情捅出去，和她被发现，轻重程度不一样。” “这件事越往后拖，受到的惩罚就越重，极大的可能安定侯府因为这件事彻底败落。” “我们更不应该掺和进去。” 他们是不能被动挨打，但是也不能主动给把柄送到皇上手里。 “妾身明白了，妾身暂且告退。” 程璐芸出了房门，就见那个叫石头的小男孩在偏房的门口站着，腰身挺的笔直好似一颗正在迎着风雨成长的树苗。 程璐芸未有子嗣，见到孩子便心生欢喜，走过去逗了两句，“你在这做什么？” 小石头刚来家里，还没有学规矩，听府里守着的侍卫管这个衣着金灿灿的女人叫侧妃，他不伦不类的磕头行了个大礼。 “给程侧妃请安，回秉程侧妃，我，奴才在给六小姐守门！” 程璐芸让他起来，见他认认真真回答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你守门？要是有歹人过来，就你这小个子，人家一拳就能给你锤到天上去。” 小石头握紧自己的小拳头，非常认真的答道，“就算是这样，奴才也会护在六小姐身前！比六小姐先死！” “不过程侧妃不要小瞧人了，我就算打不过歹人，我也可以咬他，踢他，踹他！肯定不让他白白欺负人！” “好小子，像头小狼。” 程璐芸在自己腰带处掏了掏，一张银票随手拿出来递给小石头。 “我见你合我的眼缘，这个就充当是见面礼了。” 小石头虽然不认识字，但银票的面额还是知道的，这张比他脸还大的银票，就是最大面额的一万两！ 但看程璐芸的态度，给出的好似只是一文钱铜板。 周围的丫鬟侍卫见到这一幕，虽然羡慕，但并不嫉妒。 程璐芸出手是众所周知的大方，她给钱相当的随心所欲，说不上你哪句话哪件事就合了她的心意。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尤其是她身边的人，许多下人都想到程璐芸身边当差，一夜暴富不是不可能！ 小石头还小，得了这么大的银票，先是惊讶，紧接着就是高兴，嘴角快到耳朵后面去。 旁边一个丫鬟推了推他，小声跟他说，“还不快谢过程侧妃。” 小石头duang的一下跪地磕头，“多谢程侧妃赏赐！”高兴的情绪随着他的话溢出来。 【这银票给我，我也会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小女孩，要是知道我要送他读书，还能不能这么开心？】 小石头实诚的反应，逗得程侧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她拍了拍小石头的发顶，“好好当差，保护好六小姐，以后有你的好处。” 等程侧妃人一走，小石头就敲了敲房门。 奶娘安嬷嬷喂好了奶让他进来，小石头把门轻轻推开个缝，和小猫似的从缝里让自己的身体挤过去，屁颠屁颠的跑到顾芯懿面前，又是跪下咣当一个响头。 安嬷嬷简直要被这个孩子的实诚吓到。 她有心提点，“府中下人见到主子的时候，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跪下，你被王妃指派跟着六小姐，就是六小姐的贴身小厮，只需要在有事情禀报的时候跪下即可，平日里只需行半身礼。” 安嬷嬷的教导小石头听了进去，不过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要说的是还是挺重要的，跪下应当。 他双手把程侧妃给的银票高高举过头顶，“安嬷嬷，给六小姐！” “程侧妃给你的赏赐，你自己收着便是，无需上缴。” 小石头摇了摇头，执着的把银票给顾芯懿。 “我是六小姐的奴才，我的东西就是六小姐的，银票自然也是六小姐的，给六小姐！” 顾芯懿都快感动哭了。 【瞧瞧瞧瞧，多好的孩子啊！如此赤诚之人，真是不多见了，我一定让母妃给小石头多找几个好老师！】 未来每天都在被课业掩埋的小石头痛并快乐着。 小石头非要把钱给顾芯懿，安嬷嬷，不好做这个主，让他去和芳菲尽说。 芳菲尽看他一眼又一眼，还问了问顾芯懿的意见，顾芯懿用行动表示——两手牢牢抓住了银票。 小石头眉开眼笑，“六小姐喜欢！” ------------ 第二十三章 使臣来访 顾芯懿当然喜欢了，这么多次的重生，她深刻了解到一件事，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想做什么都需要有一定的财力来支撑，就像程侧妃，凭她的身份根本就不够格做贤王府的侧妃。 但她愣是用银钱硬生生给自己砸出了贤王侧妃，她在家挺直了腰杆，她娘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借助贤王府的势力护住了手里的财产。 喝完了奶，顾芯懿握着银票挥舞，就指着隔壁大哥的房间想要过去。 她还没跟大哥说过话呢，要跟大哥贴贴。 来到顾朝光的房间，他在清竹的照顾下梳洗收拾妥当，身体还不能动弹，但一些微小的动作可以做到了。 等过两日，顾朝光就可以锻炼身体，按照秦思远说的那样，逐渐恢复正常。 对于这些芳菲尽都不着急，儿子能醒过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哥大哥，我来啦！】 顾芯懿被抱到顾朝光面前，芳菲尽手指勾了勾顾芯懿的小手，“刚刚还和你大哥说起你。” 顾朝光昏迷这一年发生的事，芳菲尽都一一和他讲了，顾芯懿的心声他们也互相通过气。 顾朝光说，他在睡梦中就听见小孩子跟他讲话，芳菲尽就觉得儿子能醒过来，小闺女的功劳最大！ 小闺女真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福星，自从小闺女出生后，好事一件接一件的降临他们家，改写了家里每个人的命运。 顾芯懿打量着顾朝光，见他穿的只是普通的白色亵衣，不禁有些许失望。 【唉，大哥没穿裙子呀，我还想看大哥穿裙子呢。】 顾朝光表情僵硬，飞快的瞟了芳菲尽一眼，见她并没有多想，只是被顾芯懿的话逗笑，松了口气。 外人和家人眼里博学多才，丰神俊朗的世子爷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癖好，就是喜欢穿女装。 那些女子才穿的繁复华丽的裙装，女子梳的发髻，女子所用的口脂，都是他所钟爱，对于这些他研究的颇有心得。 但这种事说出来被世人所不容，没有人会理解。 他自己也就罢了，但如果因为他的这点小癖好，给贤王府蒙羞，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就是不知怎么被这小家伙知道了，她一知道，其他能听到她心声的人就也有可能知道。 顾朝光怕顾芯懿再想多，咳嗽两声打断她的思绪，“妹妹确实像母妃说的那样玉雪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妹妹小时候的样子，那两个妹妹跟他年龄相差不大，他早就不记得她们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原来是这样。 白白胖胖，像是……顾朝光仔细想了想，想到一个很贴切的比喻，像是他一个朋友养的小猪仔。 顾芯懿亲热的握着大哥的手贴贴，要是知道顾朝光把她比喻成猪崽，估计得一口把顾朝光的手指咬下来。 【大哥现在醒了，皇上会不会找秦思远的麻烦？他不得以为大哥是秦思远救醒的。】 【贤王府有继承人，对皇上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芳菲尽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封锁顾朝光苏醒的消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现在还不是暴露顾朝光醒过来的时候。 秦思远这段时间也以照顾他们母女俩身体的名义，暂时留在府上。 皇上最喜欢装他的仁慈他的友爱，这么好一个展示他仁爱的机会怎么可能拒绝。 屋里没有外人，芳菲尽想起一件事，便问道，“朝光，出事的那天，有没有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发生？” 崔宝儿还关在巡查队，以混淆皇室血脉的理由。 在昏迷的时候，那天的场景无数次在他的梦境里出现，顾朝光清醒过来之后，就想，如果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还会不会就崔宝儿？ 可不管怎么想，答案都是会。 他的教养和他一直以来所接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见死不救，更别说还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至于那天不对劲的事，“原本我不想参加赛诗会，王小雅告诉我崔宝儿会去，还有几个一直骚扰崔宝儿的公子哥，我担心崔宝儿会受欺负，这才决定去赛诗会。” 那几个骚扰崔宝儿的公子哥确实在赛事会上，还要和崔宝儿以跑马，崔宝儿哪里会这些？ 这几个公子哥家里都比安定侯府的势力大，她哪个都不敢惹，只能怯生生接过人递到她手里的缰绳。 顾朝光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马匹发疯，崔宝儿离的马太近了，顾朝光没有办法，要想救下崔宝儿，只能他自己用身体护住。 在他的预期里，受伤是一定的，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昏迷不醒，他躲避开了重要部位的受击。 但被他护在怀里的崔宝儿却猛地推了他一下，就是这么一推，直接把顾朝光送到了马蹄子底下。 听顾朝光说完，芳菲尽犯难的叹了口气，孤证不算证，没有其他证据佐证，只顾朝光说，没法定崔宝儿的罪。 见芳菲尽犯愁，顾朝光说道，“母妃不必为难，用什么来给崔宝儿定罪都不要紧，只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就好。” 在他看来，只要崔宝儿被关进去了，她就受到了惩罚，因为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顾朝光的话让芳菲尽醍醐灌顶，她赞叹的看着儿子，“朝光，你想的总是通透些。” 顾芯懿晃晃小脚丫，【大哥躺了一年多，脑子倒是一点没坏，还是那么好使，真聪明！】 顾朝光：他就当小妹是在夸他了。 【我该怎么早点给小石头找老师？总不能是让母妃自己发现小石头的聪明才智，从而着重培养吧，这孩子现在除了实诚以外，没有哪里特殊。】 还憨厚耿直的紧。 芳菲尽：好的，我知道了。 她把小石头带回来，就是看这孩子聪明有韧劲，养好了会是个忠心的人，再加上懿儿对他的特殊，这才让他跟在顾芯懿的身边， 还真没有想过给他多找几个老师培养。 养他成顾芯懿的护卫，和养他，含义是不一样的。 不过，有了顾芯懿的提醒，芳菲尽会着重考量小石头。 …… 蝉鸣的聒噪让夏日更加燥热了几分，七月流火更加名副其实。 皇上的寿宴在即，上京城多了不少穿着异族服饰的人，他们多是东升国的附属小国使臣，进京给皇帝贺寿。 上京城的铺子生意可是火爆了，尤其是各大客栈，有些财大气粗的小国家，一出手就豪气的包揽下一整个客栈， 客栈老板恨不得把这些人当祖宗似的供起来，就算有什么不爽的地方，看着那些钱的面子上也都忍了。 云来客栈的掌柜阿东，就一直是这样做的。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在前几日，面对客人无礼羞辱，都能卑躬屈膝的阿东，竟然宰杀了一位他客栈里的使臣！ ------------ 第二十四章 使臣团 巡查队已经赶到云来客栈，带队的依然是吴威。 吴威的专业素质很强，到场之后就将现场全部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迅速召集人手对现场的凶杀情况进行考察。 吴威查明，死者的死因是服用了有毒的饭菜，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尸体都凉透了。 经过多方调查，判断客栈老板是杀人凶手。 客栈老板自然不会认，阿东说他和这些使臣团的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人害人？ 他放着好好的钱不赚，反而去做杀人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吴威也很疑惑，杀人证据齐全了，但动机没有找到，直到手下查到阿东的过往这才知道。 阿东是一名老兵，因为腿瘸了，没有办法再上战场，这才退了下来，在这开了家客栈。 而他参加的那场战役，就是和在云来客栈住下的使臣所在的琉璃国打仗。 他的腿就是被琉璃国的士兵弄瘸的，不管是出于国仇，还是他个人的私仇，动机也足够了。 但即使是这样，阿东还是死咬着说他没有犯罪。 阿东要被气疯了，这使臣团整天耀武扬威，不是对他羞辱就是连带着辱骂东升国的人，当然他们是私底下偷偷骂的，可不巧被他听见。 不过大东家有交代，开客栈迎来送往，做的是生意，赚的是钱，客栈里住什么人都不要紧。 谁想到使臣团会有人死，让他的客栈遭受无妄之灾，就算是想杀人，他是有多蠢，才会让使臣死在他的客栈里？ …… 芳菲尽收到底下人送来的消息，内容言简意赅，云来客栈有人死了，老板阿东被巡查队扣了起来。 芳菲尽将纸条一烧，让顾十一去云来客栈打听打听怎么回事，顾十一办事动作很快，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打听了回来。 芳菲尽越听眉头越皱，阿东她了解，这个人跟她有十年了，曾跟王爷上过战场。 她手下许多人都是用的退下来的老兵，这些人要么身体残缺，要么早已无家可归，能收留的便收留了。 包括贤王府里那些下人，有许多也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巡查队找的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无从反驳。 芳菲尽知道阿东不是会做这样事的人，但巡查队可不会去想这些。 种种证据摆在眼前，还都那样合理，明显是栽赃嫁祸。 这个人还对阿东的过往有一定的了解，说明并不是临时起意。 “阿东家里还有什么人？” 顾十一不用思考，就能将王妃身边人的具体情况详细阐述。 “阿东家里有他老爹和继母，还有弟弟一家四口。” “这些家人对阿东并不是很亲近，除了必要的年节，阿东也甚少和他们来往。” 窗外飞来一只信鸽落到顾十一手上，顾十一将信鸽腿上缠着的纸条拿出来，展开在手上一看，顿时面色惶然。 他双手逞上纸条，“王妃，情况有些不妙。” 芳菲尽一看纸条，面色也不平静。 死的人，竟然是琉璃国的三王子！ 他化作普通使臣，藏匿在使臣团中，顾十一的情报网也是才收到消息，吴威估计还不知道。 这个三王子在琉璃国的地位中规中矩，只有少数人站队他会成为下一任国王。 关于琉璃国的近况在芳菲尽脑海中一一浮现。 琉璃国作为东升国的附属小国，每年都会向东升国进贡大批财物和战马，今年是皇帝的六十大寿，才会有使臣团带着贺礼进京。 刚到京城就闹这么一出，难道是想借此挑起两国战争？ 顾万重也在，一直逗着小闺女玩，默默听完全程，这时他才出声说道，“琉璃国一直贼心不死，明面对东升国投诚，实则一直暗中积蓄力量。” “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发动战争，如果他们随便就挑起战争，琉璃国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对于百姓们来说，谁是上位者不要紧，谁能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过上安宁日子，谁就是他们推崇的上位者。 对于这一点，顾万重深有体会，他在战场上护边疆安定的时候，民间对他的崇拜明显多过皇上，不怪皇上忌惮他。 有哪个帝王能不忌惮一个声望比他高的人？ 顾芯懿接话，【没有合理的理由发动战争，便制造理由。三王子在东升国的境内被杀，伤他的人还是曾经和琉璃国打过仗的退伍士兵，这就是一个很合理的理由。】 【三王子，不过就是别人计策中的牺牲品。】 这件事儿顾芯懿遇见过几次，发生地点同样是在云来客栈，那时虽然贤王府已经倒台，但云来客栈是芳菲尽暗地里的产业，并没有被没收。 琉璃国就以东升国单方面撕毁协议为由，攻打东升国，皇上只得把阿东推出来当替罪羊，当着琉璃国军队的面将阿东活活刮了三千刀，还挂在城墙上示众。 可即便如此，琉璃国也没有退兵，就算是杀十个阿东，也不会打消琉璃国的主意。 琉璃国紧咬着是东升国先破坏和平协议，正式打响了对东升国的第一战。 有琉璃国开头，其他几个国家也不安分了起来，贤王已死，这个曾经令他们人人畏惧的战神不复存在。 他们对东升国的忌惮就少了很多。 东升国是还有其他将领，可这些将领没有哪一个能像顾万重那样神勇，那样令他们畏惧。 一个国家的攻击，东升国还能说轻松招架住，但几个国家同时进攻他们也吃不消，这几个国家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刻也不停歇的攻打东升国。 其中一方军队停下，另一方军队紧接着跟上，这几年东升国越来越繁荣，也给了其他几个小国休养生息的时间。 他们是不如东升国富强，不如东升国的兵力强大，但几个国家下了狠心，联合起来也足够东升国喝一壶。 恰在这时，东升国内部又发生变故， 皇上突然病危，皇子们都想得到最后的位置，太子还没立，这时只要谁拿到大权，登基的就会是谁！ 各方势力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卯足了力气机关算尽，用上所有手段就为了能成大事。 一时间，东升国陷入外忧内患的境地！ ------------ 第二十五章 顾芯懿危！ 这些事情在顾芯懿在心里过了一遍，顾万重和芳菲尽不动声色的把所有信息都记录下来，如果他们一开始没有在顾芯懿的提醒下度过满门抄斩的危机，事情极大可能就是顾芯懿记忆里的那样。 但是这次不会了，顾万重活的好好的，这个对他国最强有力的威胁还在这！ 琉璃国的那些阴谋诡计，注定只能落空！ 【这事儿其实也好解决，只要三公子活过来不就行了，三王子人不死，琉璃国想挑动百姓们的神经也没有正经理由。】 【等下一次机会再来，又不知道多长时间，到那时我们已经有了准备，不会这么被动。】 这话倒是真的，可问题三王子现在死的邦硬，怎么让他活回来？总不能来个大变活人？ 等等，大变活人？！ 顾万重和芳菲尽惊喜对视，三王子是不可能活过来了，但是他们可以让人扮做三王子，把这个节骨眼蒙混过去！ 只要三王子不死在东升国境内，其他都好说，死在东升国外，就是碎成百八十段的都没有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该找谁去扮演三王子合适？ 顾万重问顾十一，“咱们手下可有易容换貌的高手？” 顾十一，“回王爷，顾三十尤其擅长伪装。” “就他了，让他按照三王子的相貌打扮，尽快将三王子平日里在使团中的做派学会。” “不用十分像，四五分像足够了。” 三皇子是使团里地位最高的，那些人就算觉得三皇子不对劲，也不敢多加议论。 芳菲尽手撑着额头，琢磨着该怎么把三王子的尸体弄走。 三王子的尸体还在客栈他的房间里，一定要尽快，等尸体被搬进巡查队就不好操作了。 顾芯懿到底多活了不少岁数，一听就知道顾万重的意思，【易容换貌？难道父王是想让人装成三王子的样子？】 【但三王子的尸体是个问题，容我想想，不如来一招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大火点着了云来客栈，趁乱让人进去，把三王子的尸体给换走，再把三王子的尸体给处理了，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这件事看起来多么的不合理都无所谓，铁头吴是挺难缠的，他认准了死理儿轻易不改变，但同时这人也认证据，三王子活生生的在这，想狡辩也没法狡辩。】 顾万重仔细想了想，顾芯懿的这招确实是很好，也是当下解决问题最快的。 “咱们家六儿看着就聪明。” 顾万重拿小拨浪鼓逗着顾芯懿。 顾芯懿叹气，【老爹都什么年纪了，还爱玩这小孩才玩的玩意儿，算了，勉为其难陪他玩一下吧。】 小家伙儿伸手追着拨浪鼓。 顾万重：哦很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闺女哄，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芳菲尽招手让顾十一过来，跟他把一切事情吩咐好，又嘱咐两句。 “时刻注意着琉璃国和东升国百姓们的动向，三王子已死，一定会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散播谣言，煽动百姓们的情绪。” 顾十一领命离去。 “王爷，你说琉璃国他们把这次的事情安排在云来客栈是无意还是有意？他们是否知道了云来客栈背后的东家是我们？？” 芳菲尽有些许担忧。 “不会，他们应该是大面积的搜索符合他们条件的人选，和客栈背后的人并无关系。” 【老爹倒是说对了，确实是广撒网，云来客栈就是倒霉，让琉璃国盯上了。】 【皇上这个时候身体出现了一些异状，只是外人并不知情，这个时候救一救，估计他还能多挺一段时间。】 【皇子们的斗争就能延后一些，这样东升国才有更多的时间，那些小国家也就不会那样着急的对东升国发起攻击。】 顾万重是对他头顶上的君主，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失望，但如果可以，还是想这个皇上能活下去的。 最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亡，皇上死了不要紧，他一死，各个派系的斗争就开始了，受苦受难的可是百姓，顾万重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发生。 顾问重决定进宫看看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还有八皇子也得防着点，他记得六儿说过皇上最后是死在八皇子的手里。 即使皇上的身体撑住了，八皇子再给他下个毒，皇上身体就是铁打的也顶不住。 顾万重一走，屋里就剩下顾芯懿娘俩，顾芯懿肚子“咕咕”叫，她有点不好意思，她又饿了。 天大地大，吃饱饭最大，顾芯懿蹬蹬腿，“啊啊”两声吸引注意力，芳菲尽满脸温柔的捏了捏她的小耳垂。 婴儿耳垂软软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又捏了两下，“母妃这就叫安嬷嬷进来。” 往常安嬷嬷抱起顾芯懿，顾芯懿就乐不得的往她怀里扎。 这回安嬷嬷刚一伸手摸到她，顾芯懿就连连蹬腿，摆摆手，拼命的拒绝安嬷嬷的靠近，哼哼唧唧的张开大嘴干嚎。 她哭的太过凄惨，让人怀疑安嬷嬷是不是虐待了她。 芳菲尽赶过来查看情况，“怎么回事？” 她伸手要把顾芯懿抱起来，安嬷嬷强硬的伸手拦住她，“王妃，您身子娇贵，还是奴婢来。” 被她这么一拦，芳菲尽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好像被一根木棍打了。 小石头在门口听见动静闯进来，挡在顾芯懿身前，被安嬷嬷毫不留情的一把推远，晕倒在角落。 趁这个机会，芳菲尽用力推开安嬷嬷，抱起顾芯懿往门口去，大声喊道，“快来人！” 训练有素的侍卫闯进屋，将芳菲尽和顾芯懿团团围了起来，侍卫队长警惕的环顾四周，除了安嬷嬷以外，再没有他人。 但警惕的神经依然紧紧绷着，他低声问“王妃，发生了何事？” “抓住安嬷嬷！” 芳菲尽一发话，没人有疑问，立即有两个侍卫过去。 贤王府的侍卫不说以一敌百，但有顾万重的亲手操练，实力都是一顶一的。 没道理连一个没有经过任何锻炼的女人都止不住，但事实就是这么离谱，两个侍卫刚摸到安嬷嬷的衣袖，安嬷嬷毫无章法的胡乱推手。 将没有防备的侍卫狠狠推了出去！ 另一个侍卫见状不妙，招呼好几个人一拥而上，总共四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才勉勉强强制住了安嬷嬷。 这情况眼再瞎也知道大事不妙，芳菲尽还不等舒口气，怀里的顾芯懿突然呛咳起来，小脸迅速发黑变紫，一双圆呼呼的小拳头握在胸前，满脸痛苦！ ------------ 第二十六章 魏清莲，死 芳菲尽吓了一大跳，急忙让人把秦思远喊过来。 “懿儿？懿儿！可别吓母妃呀！” 这么一会儿功夫，顾芯懿浑身打起摆子来，小小的身体止不住的往一起抽搐。 芳菲尽手指掐着顾芯懿的人中，拿张帕子团了团，塞到顾芯懿的嘴巴里，防止她咬伤自己的舌头。 【唔我高兴太早了，呼吸不过来了，头好晕。又要重来了一次了。】 【还没给小石头请老师……】 顾芯懿意识混沌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芳菲尽急的火烧眉毛，将自己所有想到的急救知识全都用上。突然想到她还有据说能解百病的灵泉水，不知道适不适用顾芯懿如今的情况。 眼看着顾芯懿的呼吸越来越弱，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犹豫，芳菲尽一狠心，找出灵泉水给顾芯懿喂了一口！ 还好还好，顾芯懿的情况没有再恶化。 安嬷嬷被四个侍卫压着还不老实，扑通扑通的，好似针板上的鱼。 她眼神呆呆的，死死盯着顾芯懿的方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这模样一看就不正常。 芳菲尽也没指望在她嘴里问出什么来，让侍卫给她拖下去，好让安嬷嬷清醒清醒。 四位队长在顾芯懿的摇篮旁仔细寻找半天，在她枕头旁找到了一个非常小的虫子，那虫子还没有米粒大，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被褥上的花纹。 秦思远很快赶来，侍卫队长把装在茶杯里的小虫子给秦思远看。 这虫子秦思远也没见过，一时不能下准确的判断，但顾芯懿的种种症状表明，她中了蛊毒！ 喝了灵泉水的缘故，顾芯懿还有一点儿意识，听到秦思远说她中的是蛊毒，再联想一下自己的症状，下意识就想到了皇上的死因。 【据说皇上死的时候就是疼痛难忍，七窍流血而亡。都说这是上天对皇上降下的神罚。但其实就是蛊毒。】 【蛊毒天残醉沾之即死，没有解药，乃世间奇毒，我可真是荣幸，对方太看得起我了，这么难得的毒药用在我身上。】 秦思远震惊，这就是天残醉？！ 他只在古书上看到过寥寥几语的记载。 听了顾芯懿断断续续的念叨，芳菲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秦思远安抚道，“王妃莫怕，事情未到绝路。” 还是那句话，是毒就有解药，秦思远不相信这东西就真的无解。 眼下他又确实不知道去哪儿找解药，想到他一直在研究的针法，秦思远心下一横。 拼了！总有一线希望！ 不过这套针法他从来没有实施过，跟芳菲尽一说，芳菲尽很快就做出决断，“思远兄长，我相信你，你只管大胆去做，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她能怎么办？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女儿死了？ 顾芯懿完全陷入了昏迷中，鼻孔往外流血。 芳菲尽一时片刻都不敢耽误。秦思远把顾芯懿平放到床上利索的施针，每一针下手谨慎又谨慎。 这套针法是芳菲尽的父亲，秦思远的师傅给他的，是芳华天在那本神医谷的残卷中所得。 但由于实在太过危险，芳华天不敢动用。 之所以一直没敢用，是因为这套针法所赐的穴位是人身体的各处死穴。 死穴意味着什么？但凡有一点扎的不对，不仅救不了人，还会令人丧命。 只是扎了一针，秦思远的汗就把他的里衣浸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芳菲尽紧握双拳，时刻紧盯着顾芯懿的状态。 顾万重刚走到半路就被人叫了回来，没想到他只是前脚离开家门，后脚就出了这样大的事儿。 见小闺女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的是他。 顾十一在外间道，“王爷，王妃，安嬷嬷今日所接触的人都查清了。” 早上喂奶的时候，顾万重还见她了，人正常的很，怎么半天时间不到就神经这样。 看完顾十一递上来的人员名单，顾万重将目光锁定了一个人。 魏清莲。 安嬷嬷是顾芯懿最喜欢的奶娘，时常跟在身边，平时接触的人有限，大多数都是熟悉的那些个。 只有这个魏青莲，出现的很蹊跷。 “将魏清莲带来！” …… 魏清莲坐在窗边，丫鬟给她打着扇子，偶尔有带着菡萏香气的凉风拂过面颊，享受的她眼睛微微眯起。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阳光，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 丫鬟翠儿讨巧的说，“魏侍人今儿看着格外高兴。可是也觉得今日的阳光好？” 魏清莲慵懒的道，“是啊，今日的阳光比每日都要舒适。” 那个小贱人一死，看芳菲尽那个老女人还有什么理由把王爷留在她那儿！ 自从那个小贱人出生后，本就来她这院儿不勤的王爷，几乎没再踏进过她这院子一回。 芳菲尽不就是能生，猪还能生，她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儿！ 想到芳菲尽高高在上的嘴脸，魏清莲就生气。 不过从今天起，她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魏清莲吃了块用井水湃过的西瓜，笑容止也止不住。 外面一阵闹哄哄的。 魏清莲不耐皱眉，“翠儿，出去看看，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一堆人由顾十一带着闯进院子，丫鬟和小厮吓得连连后退。 “你们干什么？这可是魏侍人的院子！” 顾十一哪管是人不是人，刀背推开挡路的丫鬟，抬腿用力一脚踹开魏清莲的房门。 魏青莲吓得一哆嗦，恼怒道，“顾十一！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跑我这来撒野！真以为在王府王妃一手遮天了吗？” 顾十一冷着脸，“奉王爷之命，请魏侍人过去问话。” 他没给魏清莲辩论的机会，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一左一右架起了魏清莲，不管她怎么蹬腿挣扎都无济于事。 魏清莲慌了，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了，她自认做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怀疑到她头上？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王爷！” 顾十一，“马上你就见到了。” 顾芯懿在隔壁房间接受秦思远的诊治，顾万重和芳菲尽坐在上首，冷眼看着涕泪横流的魏清莲。 魏清莲跪爬到顾万重脚边，扯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王爷，自打清莲入府以后，一心侍奉王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爷又何苦如此对待清莲？” “是不是……“她悄悄撇了芳菲尽一眼，又快速收回。 那眼神活像芳菲尽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 “是不是王妃姐姐和王爷说了什么，王妃姐姐，若是平时清莲对您多有不敬，你认打任骂，清莲绝不敢有怨言，只要王妃姐姐能消气。” “可千万别因为我，您和王爷气坏了身子，那清莲真是万死难得心安。” ------------ 第二十七章 鼠鼠我呀～要死了～ 到这个时候了，魏清莲还在惺惺作态，芳菲尽猛然拍桌，声音沉沉喝道，“跪下！” 魏青莲私底下再怎么不屑芳菲尽，她也不敢在明面上真的对芳菲尽怎么样。 这些年芳菲尽的威严摆在那，魏清莲没少被芳菲尽明里暗里的收拾，芳菲尽一发火她就怕，瑟缩的跟个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喘 “你进府之后，我可短了你吃，短了你喝？” 魏清莲不知道芳菲尽什么意思，她哆嗦着回道，“回禀王妃，未曾。” “待遇不说顶顶好，但你作为一个侍人该有的份例从来没少过，比起别人家的妾室，你的日子好过不知道多少倍。” “本王妃自认不是多宽容大度的主母，可也不曾去苛待手下的人，不知是哪里惹了你不快，竟然让你对懿儿下手！” 芳菲尽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全身力气吼出来。 她站起身，几个大跨步到魏清莲面前，一脚给魏青莲踹倒在地。 想到她一墙之隔的小女儿生死不知，芳菲尽心痛的就无法呼吸，把魏清莲打杀上百八十遍也难解她心头之恨！ “我告诉你，懿儿若能活过来便好，若是活不过来，你就等着被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魏清莲顾不上额头磕出的血，她爬起身对着芳菲尽磕头求饶。 “王妃，您误会了，清莲什么都没有做，清莲怎么会去害六小姐？还请王爷王妃明察！” 芳菲尽不想听她辩解，“来人，搜身！” 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男女的人走进来，抓住魏清莲就扒了她的衣服。 魏清莲死命挣扎，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期！ “别碰我，放开我！王爷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啊！王爷！” 她身上衣服被扒的差不多，瓶瓶罐罐的东西滚落一地，顾万重护着芳菲尽后退两步。 两个体壮的婆子连魏清莲头发丝都没有放过，在她头发里搜出来两只软趴趴的虫子。 最后确定，魏清莲身上一共找到五个罐子，身体各处藏匿毒虫十余条，至于罐子里的，他们没有打开。 即使顾万重这个对蛊虫了解不多的人也知道，能被装进罐子里的是连蛊主都非常忌惮的存在。 魏清莲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瘫软在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她完了！ 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啊哈哈哈哈！”魏清莲疯癫的大笑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芳菲尽。 “芳菲尽，你知道又能怎么样？那小贱人还不是救不回来了，你就算能请到最厉害的神医，也来不及，你们就等着给那小贱人收尸吧！“ 旁边一婆子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顾万重让人把收集起来的虫子和那些瓶瓶罐罐都拿去给秦思远查看。 “懿儿不会死，但是你会死的很难看。” 芳菲尽闭了闭眼，吐出的每一个字，在魏清莲听来都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将魏清莲拖下去，问出她所知道的一切东西，拔舌挖眼，砍掉四肢扔到乱葬岗。” 魏清莲吓的鼻涕眼泪横流，砰砰的磕头，想要芳菲尽心软放她一马。 “王妃，我错了！王爷，求求您看在我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我一定想办法救六小姐！” 顾万重厌烦的皱眉，两个婆子一个塞住她的嘴巴，一个勒住她的脖子。 顾万重！芳菲尽！你们不得好死！！！ 魏清莲恶毒的诅咒谁也没有听到，听到了也不在意。 芳菲尽派人去请她爹芳华天，芳华天曾经是太医使，在太医院能成为太医使，不管是医术还是能力都非同一般。 顾万重又派人出去寻找神医谷的人。这个他不抱太多希望。 神医谷隐秘避世，从来都是他们主动现于人前，不论是谁都没办法找到神医谷的行踪，顾万重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顾芯懿还是没有醒过来，情况也没有恶化，秦思远说，他已经控制了蛊毒不再蔓延，要想顾芯懿醒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和方法。 白天到黑夜，秦思远才完成他的针灸，收了最后一针，他整个人虚脱的瘫软在地。 这种针法是第一次使用，他用尽了所有的心神，可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他在小厮的搀扶下爬起来，挪到芳华天旁边，和他商讨起了救治顾芯懿的方法。 芳华天看着这个算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很是欣慰，给他夺命十三针，就是觉得这孩子会有些潜力。 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这孩子比他想的还要敢想敢干。作为医者除了过硬的实力，还要敢于实践敢于开拓，才会不断的精进， 芳华天把从魏清莲那拿来的蛊虫一一展示出来。 秦思远道，“有用的信息一句都没有找到，天蚕醉就更别提了，仅仅知道一个名字。” 魏清莲连她小时候几岁掉的牙都吐出来了，也没有说出关于半点天残醉的信息，她的天残醉是从她师傅那儿继承而来。 至于她师傅是怎么得到的，无人得知，她师傅本人更是不知所踪。 秦思远快速浏览着芳华天整理出来的资料，时间不等人，现在看着顾芯懿的状态是稳定住，但具体能稳定多长时间，秦思远也不知道。 这种阎王在后面随时收命的紧迫，秦思远一刻都不敢歇。 时间转眼就过去七天，关于天残醉的进展微乎其微，宫里派了几个太医过来，卵用没有，还打扰秦思远的思路。 秦思远气的把那几个资历比他老的太医都给赶了回去。 芳菲尽这几天基本上都没太合眼，实在累的不行了才眯一会儿。 眯一会儿也是很快就惊醒，她真怕自己睡过去之后再醒过来，就见不到顾芯懿了。 顾万重好不容易，才让芳菲尽在顾芯懿旁边的榻上歇一会儿。 “六小姐！！！” 宋嬷嬷一直守在顾芯懿身边，秦思远和芳华天把顾芯懿的房间当成了他们的战场，也为了顾芯懿出现突发情况能及时救治。 听见宋嬷嬷这一声惊呼，立即赶过来查看情况。 只见顾芯懿吐血不止，身子止不住的痉挛，很快床上就被她的鲜血染湿了一大片。 秦思远让人按住顾芯懿，就要再次施展阵法，可没用。 他的功夫还不到家，短暂的止住血，一会儿又喷出大量鲜血。 芳华天拦住不想放弃的秦思远，眼里蓄着泪花，“算了。” 秦思远双眼猩红，怎么算了！ 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该怎么救顾芯懿。 他怎么能允许一个生命就这样在他手上逝去？ 她才刚满月啊！ ------------ 第二十八章 山幽老者 “懿儿！” 芳菲尽发出了痛苦的悲鸣，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怎么会！ 芳菲尽甚至在想，如果他们要是没有更改既定的结局，顾芯懿是不是就不会死！ 顾万重也落下泪来。 屋内的氛围一片哀伤绝望。 “神医谷医者到！” 下人一声长长的通报，瞬间将屋内众人从地狱拉回人间。 神医谷？！ 是神医谷的人？！ 两个身穿浅蓝色衣袍的人，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来。 他们腰间悬挂着属于神医谷独有的仙鹤玉牌。 芳菲尽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来的两人一个白胡子老者，一个年轻姑娘，那老者她不认识，但这年轻姑娘她从小养到大，又怎么会不认得？ “婧儿……？” 芳菲尽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女孩儿。 顾万重同样如此，一直惦念着的顾芯婧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境下相见。 顾芯婧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眼睛里都是疑惑和迷茫。 自打进入到贤王府，就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只是不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想的多了，头还会痛。 老者没有过多寒暄，直奔床前，把一粒药丸塞进顾芯懿的嘴里，又拿出银针封住顾芯懿的穴位。 秦思远和芳华天被迫退到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者和顾芯懿的情况。 尤其是秦思远。 他看得出老人用的正是他才使过的夺命十三针，只是老人用的更加娴熟。 每一针的力道都是他拍马也及不上的。 芳华天更能看出老者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几针，其中需要多少功底。 屋里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全都静静的盯着老人给顾芯懿施针，两个时辰过去，顾芯懿的故意平稳，脸色缓和了许多。 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老者动作不停，“小鱼儿。” “师父。” 顾芯婧走过去打开药箱，听从师傅的吩咐。 “将千年复归丸拿出来喂到病患嘴里。” “是。” 顾芯婧打开一个瓷白的药瓶，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拨开顾芯懿的嘴唇送了进去。 她仔细的看了顾芯懿几眼，小家伙的脸颊在这几日迅速消瘦，这几天折腾的也就比猴好看一点。 但顾芯懿就觉得这孩子是她见过最漂亮的。 直到午夜时分，顾芯懿身上插满了银针，老者食指轻弹其中一个银针，顾芯懿浑身的银针都跟着轻颤。 几息的功夫，顾芯懿哇的吐出一口黑血，那黑色的血里还有个东西在隐隐的蠕动！ 顾芯懿的亲人们紧张的想要靠近，又怕打扰了老人医治。 芳菲尽紧紧握着顾万重的手，指甲都要陷进他的肉里，顾万重压根感觉不到疼，他的心同样惦记着他们的女儿。 “好了，蛊毒已经被逼了出来，接下来是漫长的调养过程。” 老者收了针，摸着顾芯懿的脉象提出他的疑问，“这天残醉是最顶级的，就算是最顶尖的武者碰一下也会即刻身亡，这孩子却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实在是稀奇。” 下人们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芳菲尽他们，老者又救了顾芯懿，芳菲尽没藏着，把还剩一点的灵泉水拿了出来。 当时她也是急疯了，才给顾芯懿喝的灵泉水，只是顾芯懿并没有好转，芳菲尽没再给她喝。 听顾芯懿说这灵泉水能治百病，能延年益寿，却连一个蛊毒都对付不了，这天残醉的效果可见非同一般。 芳菲尽说了泉水的效果，老者眸中异彩连连，再征得芳菲尽的同意后，在水里化了一滴灵泉水一饮而尽，他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那滴灵泉水进入身体之后的变化。 过了约摸有一刻钟才睁开眼，拿起笔在纸上记录了起来。 芳菲尽摸了摸顾芯懿的脸，有了温度，不再像之前冰冰凉凉的，和死人没差多少，她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不少。 等老者记录完毕，他才说道，“这灵泉水已经不能说是凡物，简直是神物！” 他并不是夸张，就那么一滴眼泪大小的灵泉水进入他的身体后，瞬间让他的身体状态好了不少，施针带来的疲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它为什么没能杀死蛊虫，也没能救醒六小姐，因为蛊虫并不是疾病也不是毒，它是一个活物，存在于六小姐的身体里。” “那泉水能让六小姐的身体康健，同样也会让那蛊虫精神百倍。” “要是再喝下去，就不知道六小姐还能不能等到老夫过来了。” 芳菲尽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她见那泉水并没有懿儿说的那么神奇，就没再给她喝。 顾芯懿的情况稳定下来，芳菲尽也有了心思去关心顾芯婧。 顾芯婧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只是眼神偶尔从他们身上扫过，那种陌生和迷茫做不得假。 “敢问前辈，您带来的这位姑娘是……” 老者如实说道，“你们可要多感谢她，小鱼儿是我神医谷弟子在山崖下发现的，当时她身受重伤，治好之后又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自己家在哪，便留在了我神医谷里。” “这次听说贤王府寻神医谷的消息，本没打算出山，是我的小徒弟央求着老夫过来。” 老者没打算隐瞒他一开始的想法。 神医谷很久都不在世间游走，更别说贤王府还跟朝廷有关，更不愿意与其打交道。 再说世界上危在旦夕，生命垂危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们神医谷听说了，就要殷殷勤勤的赶过来吗。 芳菲尽激动道，“实不相瞒，你所说的这位小鱼儿，是我贤王府的女儿！” “自打她意外坠崖后，我们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实在是没想到今日会再次相见，多谢前辈救小女性命！” 芳菲尽恭恭敬敬行了大礼，顾万重也不例外，双手搭在一起推至胸前，一揖及地！ 老者避开顾万重这一礼，他也不是知道小鱼儿是他们的女儿才救的，只不过顺手为之。 对于顾万重老者同样尊敬，就凭他奋不顾身守卫边疆十几余年！ 老者留下一个药方子，将药方子交给秦思远，“以后六小姐就请你好好看顾了，老夫看你这小子颇有天分，要不是有你在一旁拖延时间，也等不到我与徒儿赶来。” “你的夺命十三针用的也不错，继续努力，不是没有机会掌握真正的十三针。” 秦思远颇有几分诚惶诚恐，他双手举过头顶，恭敬接下老者的药方，“多谢前辈夸赞，晚辈还有许多地方有待提升。” 秦思远如此诚惶诚恐，芳华天也没好到哪去。 他见了老者药方子上的字迹，小心试探的问，“敢问您可是山幽老前辈？” 老者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认识老夫？” ------------ 第二十九章 顾芯懿苏醒 芳华天深深一拜，尊敬的道，“有幸习得山幽前辈所著一书，才有今日成就。夺命十三针亦是书中所记载，晚辈天赋不佳，不可参透。” “便斗胆将夺命十三针给予小徒参悟，能习得两份皮毛已是幸事。” 芳菲尽没少听父亲说山幽老者，他写的手札让父亲成了太医使，还是神医谷的大医者，五年前的一场瘟疫就是山幽老者想出的治疗瘟疫的方法。 既然这样，懿儿能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了。 山幽老者想到整理书卷的时候，确实有一本手札不见了，“既如此，也算不辱没了那本手札。” 山幽老者虚虚扶了下芳华天，“不必多礼，那本手札被你捡去，便是你我的缘分，来都来了，若是你有时间我们可以互相探讨一二。” 芳华天大喜，“前辈肯赐教，晚辈喜不自胜！” 秦思远也想去，但还有病人，拿着药方去给顾芯懿配药。 顾芯婧看了看顾万重等人，又看了看山幽老者，山幽老者笑道，“你便在此处看顾六小姐。” 顾心静看了眼期待望着她的芳菲尽，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顾芯懿，明白师父是刻意给她时间和贤王府的人相处 山幽老者和芳华天一走，芳菲尽就凑上前来围着顾芯婧转了一圈，确认她没缺胳膊少腿，欣慰的说道，“还好还好，全须全尾的，如此便好。” “在神医谷生活的如何？可有人欺负你？” 不等顾芯婧回答，她又自己说道，“想来是不错的，面色红润，气色也好，师傅还是你外公都推崇的山幽老者，在那生活比贤王府踏实多了。” 起码不用担忧什么时候就会丧命。 顾芯婧不知道回答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突然有些哀伤的女人。 “神医谷很美，师兄师姐们也都很好相处。” 终于等到顾芯婧和她说话，芳菲尽止不住的欣喜。 “好好好，这次你是不是还要和师傅回去？我不是强迫你留下，只是如果有时间偶尔回来看看，实在回不来，写封信也好，让我们知道你的近况就好了。” 芳菲尽有些紧张，他们对失忆的顾芯婧来说，就是陌生人，被陌生人这么要求，不得当成傻子就是好的了。 “有时间我会写信。” 对上她期待的眼神，顾芯婧说不出半个不字。 芳菲尽高兴的不知怎么是好，一会儿让许嬷嬷去库房里收拾些好东西，给顾芯婧带上，一会儿又让厨房准备些饭菜，让顾芯婧和山幽老者吃上一顿。 再做些耐放的食物带走。 一会儿又去到顾芯懿的床前，摸摸她暖和过来的小手小脚。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放松下来，疲惫感排山倒海般将她淹没，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背靠着床头打起盹来。 这几天谁都挺累，顾万重掩着口鼻也打了个哈欠，他俯身将芳菲尽放到榻上，又给她盖好被子，指了指外头，示意顾芯婧和他去到外间。 “京城不太平，贤王府头上也一直有把大刀悬着，在神医谷更能保证你的安全，这些银票你拿好，穷家富路，出门在外须得有银两傍身，要是有一天我们……你不是皇室血脉就能逃过一劫。” 顾芯婧有点搞不清状况，不是说她是贤王府的女儿，怎么又不是皇室血脉？ 顾万重解释道，“你失忆了，不记得，听我跟你讲明，你便知道了。” 听完自己身世的来龙去脉，顾芯婧了然的说道，“也就是说，因为那个自称是你们亲生女儿的人回来了，我便觉得愧疚待不下去，这才想要前往外祖家，半路掉进悬崖！” 顾芯婧摇了摇头，不是太能理解，如果是现在的她，遇到这种事确实是会对自己占了别人的位置愧疚，但也没有愧疚到用自己的性命来弥补的地步。 又不是她的错，她也是不知情者，怎么会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挑拨，就要离开养育她长大的家人们？ 要不是幸运被神医谷的人捡去，她现在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你永远是我们家的女儿，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只做小鱼儿便好。” 顾万重想像小时候那般拍拍顾芯婧的发顶，但看着顾芯婧快到他肩膀的身高，意识到这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便收了手。 顾万重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让顾芯婧深深动容。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是更年轻一些的顾万重，肩膀上坐着一个满头珠翠的小女孩满院子的疯跑，小女孩银铃似的笑声似乎能飞上九天云霄。 另一个年轻贵气的妇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佯装怨怪的说道，“你这人，真没有点当爹的样子，看把你闺女带的跟疯小子似的！” 年轻的顾万重就说，“管什么闺女还是疯小子的，我的女儿只要她高兴就好！来婧儿，父王带你飞飞！” 年轻的顾万重和眼前脸上有皱纹，鬓角也有了白发的顾万重重叠在一起，顾芯婧的眼里不知不觉沁出了泪水。 “父王……” “诶！父王在这！”顾万重的声音带着些颤抖音他们一家人可算是齐整了。 …… 三天之后，顾芯懿苏醒。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她嚷嚷着饿，哼哼唧唧的小奶音溢出，一堆人呼啦啦的全都围到她床前。 山幽老者已经带着顾芯婧离开，他把后续的治疗方法都嘱咐给了芳华天和秦思远。 秦思远诊着顾芯懿的脉搏，脸上些许的紧张神色一扫而空。 他面带笑容，对顾万重和芳菲尽道，“王爷，王妃尽管放心，六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多谢秦太医/思远兄长。” “也谢谢父亲这些时日的辛苦。” 芳华天捋了捋自己的髯，笑的轻松，“本就应该。” 小外孙女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懿儿？懿儿？快看看，母妃在这。” 顾芯懿睁开眼，就看到自家母妃憔悴的容颜在她眼前放大，顾芯懿身体还有些无力，小手软趴趴的放在芳菲尽的脸颊上。 她小猫似的叫唤着。 【母妃，你怎么老了许多？】 ------------ 第三十章 琉璃国的图谋 芳菲尽笑着握住她的小手，“你可是让母妃担心坏了。” 【哦吼吼俺顾汗三又满血复活了！我还以为要重来第二百次了。】 等待多时的奶嬷嬷上前，顾芯懿配合的含住她的口粮袋子，吨吨吨的一通猛嘬。 嘬了几口觉得味有点不对，掀起眼帘一看，不是安嬷嬷，是一个她没见过的奶娘。 【不太顺口啊。】 自安嬷嬷出事后，安嬷嬷就被看管了起来。 安嬷嬷也中了蛊，她的蛊没有顾芯懿那么厉害，只是能控制人的傀儡蛊，秦思远稍稍用点手段就解开了。 安嬷嬷自己却是不肯再过来喂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差点儿把六小姐害死，她一头扎进河里的心都有了。 害顾芯懿并非安嬷嬷所愿，芳菲尽没有为难她，知道顾芯懿喜欢这个奶娘，便让安嬷嬷先在府里暂住下。 听见顾芯懿说不顺口，芳菲尽让人去叫安嬷嬷，安嬷嬷一通感恩戴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给顾芯懿喂奶。 吃饱喝足了，顾芯懿拍了拍自己鼓溜溜的小肚肚。 【果然还是安嬷嬷的奶更合我的口味。】 “六小姐身体健壮，折腾这么多日，胃口竟还是不错。” 秦思远又摸了摸顾芯懿的脉搏，瞧着顾芯懿的表情这样说道。 顾芯懿等他摸完脉，就一把挥开他的手，不太高兴的嘟囔，【老秦你不地道，变着法的骂我是饭桶！】 秦思远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放弃，能再次看到六小姐如此活泼的模样，他那些辛苦根本就不算辛苦。 【对了，琉璃国三王子的事儿怎么样了？顾三十潜伏进去了没？】 小命保住了，顾芯懿也有心情关心其他的事。 秦思远悚然一惊，识趣的告辞离开。 那天，芳菲尽吩咐完顾十一就麻利的去办事了。 这种暗地里的事儿，通常都是顾十一掌管，擅长易容换貌的顾三十也安排到位。 云来客栈起了一场大火，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不只是三王子的房间着火，整个云来客栈几乎烧了一半。 吴威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就见早就死的邦硬的琉璃国三王子灰头土脸的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不只是吴威，凡是知道三王子身死消息的人都惊呆了。 这不妥妥的诈尸了吗？吴威不敢说他对仵作这方面很有研究，但基本的判断还是知道的。 人死后的各种表现死者身上都有，尸体又硬又凉，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顾三十扮演的三王子摔在地上咳了半天，见吴威他们一个个提防的看着他，不解的很。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不帮忙也别站那看戏啊，你们东升国的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我们才来你的客栈住了多久，就起了这么一场大火！我要是死在这，看你们怎么跟你们的皇上交代！” 吴威心说，你要是死了，确实有点没法交代，但你现在又活了更没法交代 。 吴威头疼。 火势差不多熄灭了，顾三十整整衣袍，随手抹了抹脸上的灰，面容更加看不清。 其他在客栈的人往出跑，没在云来客栈的往回跑，看见站在外面的三王子人也蒙了。 这不应该呀，这人活了可怎么搞？ 有人对三王子真正的死因知情，有人则以为真的是意外。 知情的人明面不敢做什么，还得欣喜三王子死而复生，背地里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上头吩咐的任务没完成，他们小命可不保了。 这事再怎么离奇，大活人就在那站着，吴威也不能非说三王子是个死人立案。 只能释放了阿东，撤了案子，云来客栈照常营业。 这事儿可真是奇了，本断定死透了的人，竟然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眼前，这说出去谁能相信，但事实就是这么的离谱。 吴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没有证据，他不可能再去抓人。 只让巡查队以巡逻的名义时刻紧盯云来客栈。 顾三十在使团里扮演的得心应手。 有的人知道三王子，有的人对三王子不是太了解，就算有哪里不符合他们对三王子的印象也没有关系。 皇室中人，谁又会把自己的真面目示于人前？ 使团还没有放弃，明里暗里的暗杀不断，全被顾三十有意无意的一一躲过，再然后他就秉持着有困难找巡查队的说法，向吴威寻求帮助。 使团的人终于消停了。 原本顾万重和芳菲尽只想着顾三十能混过去这段时间就好，找个机会让三王子死在东升国境外。 但当看到顾芯懿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一刻，顾万重改变了主意。 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东升国，也不能把全部势力都放在东升国境内，他要向外开拓！ 而这次琉璃国三王子的死就是一个时机！ 顾三十将跟着琉璃国的使团回到琉璃国，谋划琉璃国的权势！ 芳菲尽和顾万重以聊天的方式，把琉璃国使团的情况一一道出，顾芯懿小嘴圆张，打了个哈欠。 【我父王和母妃深谋远虑，佩服佩服。】 【琉璃国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我们自己人扮作三王子进入到琉璃国内部，比从琉璃国外部打进去轻松多了。】 【比起其他的国家，琉璃国内政更加混乱，混水好摸鱼。】 芳菲尽想起件事，害了懿儿的魏清莲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枯骨，顾十一带着人亲眼看着她被野兽啃食殆尽。 芳菲尽可不想之后某一天半死不活的魏清莲突然蹦出来要报仇，还是看着她咽气比较安心。 【也就是魏清莲了。】 略略一想，顾芯懿就知道魏清莲为什么要害她。 人的嫉妒心总是会促使着人做出些莫名其妙，在他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事。 重生次数多有一个好处，就是知道各种不为人知的事，了解形形色色的人。 这片大陆几乎没有顾芯懿没重生过的地方，小到偏院村子里的李婶子家的鸡下了几个蛋，大到哪个国家什么时候换皇帝，跟哪个国家又是同盟？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就比如琉璃国，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接任国王之位的是二王子。 ------------ 第三十一章 天残醉认主 【二王子有强大的母族支持，他的外祖是琉璃国的高级将领，母亲又是王后，国王之位要是不传给他，他会立马起兵造反。】 顾芯懿这么笃定，除了对局势分析，还因为有一次重生，她主动挑起琉璃国内乱。 老国王不想禅位，一直霸占着王位不松手，二王子等不及了，直接带着人杀进王宫，用剑逼着老国王写下禅位诏书。 但这个二王子根本就不是执政的好手，他对政事上一窍不通，被他的外祖一手揽权。 二王子为人还暴虐任性，稍有不顺心的事，就是杀人放火。 喜好奢靡，要求底下人给他修建行宫，不少百姓被强行征工，弄得民间怨声载道。 那一世，顾芯懿处于一个疯魔的状态，她重来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想改变既定的结局，每一次现实都与她的愿望背道而驰。 那种竭尽全力，却还是落空的感觉足以把人逼疯！ 那一次重生，顾芯懿便不再执着于改变命运，而是放纵自己，霍乱天下。 随手搅动风云，素手一翻，不知多少人在她的拨弄下命运颠覆，而她，只需要做个高高在上的看客。 反正还会重来，死多少人又有什么关系？ 顾芯懿也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在这样无尽的折磨中，一直保持着清醒理智。 即使现在看似平静的顾芯懿，都不敢保证她的精神状态很好。 一切只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一旦有某件事或某个人触动了她隐藏的敏感神经，这个世界会迎来一场大地震！ 还有就是顾芯懿现在还小，许多事情都没办法去做。 顾芯懿将自己所有晦暗的想法全部咽下，眨了眨眼睛，又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三王子这一茬躲过去了，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事情接上，续写原剧情，但这次重生变数很多，我的经验不一定适用。】 不用顾芯懿提醒，顾万重也早就让人盯着了。 琉璃国这次计划不成，难道就会放弃吗？以琉璃国的野心来看，顾万重头一个不相信。 当年，琉璃国败落，却还是想在签和平条约的时候占据上风，为自己国家讨好处。 琉璃国从来都不是臣服的姿态，他们国王自诩和东升国是平等的，甚至要高过东升国。 就算顾万重带着人打败了琉璃国，他们依然如此的高高在上 “王爷，王妃，世子爷来了。” 顾朝光还不能自主行走，他刚刚才开始锻炼，躺了一年多，虽然有人精心照顾，但腿部肌肉还是萎缩了。 暂时只能靠着轮椅行走。 当时为了照顾顾朝光，就把他的竹月院挪到了芳菲尽的栖霞院来。 两个院有小门是联通的，通过这个小门就能悄悄过来，顾朝光醒过来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父王，母妃，芯懿如何了？” 这几日他也一直惦记着，帮秦思远他们翻阅各种古籍资料，他现在这副身躯也就只能做些这样的事了。 顾朝光有些许自嘲。 听见自家大哥说话，顾芯懿躺床上闲不住了，一咕噜就爬起来。 她喝过灵泉水，身体的发育程度和同月的小孩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顾芯懿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坐和爬。 眼看着她手脚并用，要从床上爬到地上去，安嬷嬷连忙双手从她腋下一抄，抄到了自己怀里。 “六小姐小心，老奴抱您过去。” 安嬷嬷现在对顾芯懿的态度更加恭敬了，恨不得连吃饭都代替顾芯懿吃。 顾芯懿冲着顾朝光张手要抱抱，【大哥大哥，快来贴贴！】 【大哥，想我了没有呀？我可是你最可爱的小妹妹呢！】 顾朝光让顾芯懿坐在他的怀里，见她面色红润，小脚脚蹬的格外有力气就放心了。 只是看着她消瘦了不少的脸颊，很是心疼，“可得好好的养，还是肉嘟嘟的最健康最可爱。” 小孩子嘛，就是要胖嘟嘟的才好。 顾芯懿窝在哥哥怀里，咿咿呀呀的跟他唠嗑。 【难道我瘦了不是最可爱的小妹妹了吗？】 小家伙嘴嘟的多老高，能挂个大油壶。 顾朝光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还会不高兴呢？不管是胖还是瘦，是高还是矮，都是大哥最可爱的小妹妹。” 这可是他昏迷许久后，听见的第一道声音。 顾芯懿醒了后，府里的人接二连三的都来看过她，不过也没有过多打扰，放下礼物就走了。 顾朝光也不例外，简单说了两句就离开了，顾芯懿还惦记着自己身体里的蛊虫。 【那个天残醉怎么样了？死了没？蛊虫炸着吃应该味道不一样吧？】 还没走远的顾朝光听到这话，轮椅差点滑了。 他小妹妹是天下最独特的小妹妹。 天蚕醉不仅没死，还被秦思远养了起来。 山幽老者把天残醉从顾芯懿的身体里逼出来后，没弄死。 天残醉这种蛊虫得来不易，培养出来也很是艰难，用来防身最合适不过。 在顾芯懿身体里的时候，是把顾芯懿当做一个宿体，但在把它排出体内的那一刻，顾芯懿就成了它的主人。 天残醉吃了顾芯懿的血肉，就是顾芯懿饲养了它。 它也没办法再对顾芯懿造成伤害，如果它要再吃顾芯懿，它也会承受百般痛苦。 对于本能求生的蛊虫来说，这种蠢事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蛊虫被秦思远用瓶子装了起来。 这会儿听到顾芯懿问了才拿出来。 “六小姐，这就是从您身体里拿出来的蛊虫，您要看看吗？” 芳菲尽诶了一声，想拦着，顾万重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芳菲尽反应过来，秦思远也能听到懿儿的心声？不然不会直接越过他们去问懿儿。 秦思远打开瓶子，顾芯懿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小瓶子里有一个微小的生命体，这感觉不好形容，就是脑海之中突然有了一丝联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微小的生命体传递来的情绪。 有害怕，有恭敬，有渴望。 蛊虫都会对饲养自己的血肉有渴望感。 ------------ 第三十二章 安阳公主到访 一只胖嘟嘟的小虫子从瓶口探出身体，它头顶有两根细细弯弯的触角，虫身是碧绿碧绿，翠一样的颜色。 顾芯懿对它伸出自己的肉爪爪，绿虫子比她的一根手指还要粗，从瓶口蠕动着到顾芯懿的手上。 秦思远在一旁准备着，只要这蛊虫敢对顾芯懿不利，他随时准备拿下。 山幽老者给了他对付这蛊虫的办法。 【这虫子怎么绿的和鼻涕一样？】 刚才还想着尝尝，现在完全没胃口了。 顾芯懿很是嫌弃，其实这虫子长的还算漂亮，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软体动物。 天残醉爬到顾芯懿的掌心后，就将自己盘成了一个肉圈圈。 头上两只细细的触角左右摇摆，顾芯懿感觉到它释放出来的讨好信息，再加上这东西是杀人越货的极佳利器，就勉勉强强接受了。 【仔细看着，翠绿翠绿的，尾部还带着些白色，有点儿像是好吃的翡翠白菜。】 秦思远注意到顾芯懿的嘴角流下一些可疑的透明痕迹，盯着天残醉的眼神明显迷离了起来。 他一个箭步上前，瓶口利落的罩向天残醉，给大绿虫子收进了瓶子里。 他还是担心担心这只虫子。 秦思远好言好语的和顾芯懿商量，“六小姐，咱们先睡觉觉，睡醒了再和小绿玩好吗。” 顾芯懿确实有些困了，软绵绵的答应一声，自己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小脑袋埋进枕头里，两只小手抓住枕头的两边，屁屁朝天，用一个神奇的头拱地的姿势睡着了。 这一觉，顾芯懿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一醒过来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肚子空空的能吃下一头牛。 安嬷嬷一直守着顾芯懿，一见她醒了，便上前自觉的做起顾芯懿的口粮袋子。 顾芯懿吃饱喝足，眼神晃了一圈，没见到父王和母妃。 小手一伸，指向屋里母妃的梳妆台，安嬷嬷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六小姐，可是要见王妃？” 顾芯懿兴奋的点了点头，对啊，母妃去哪了？ 之前每次醒来，母妃都会在她身边的。 “安阳公主来了，王妃过去接待，王妃嘱咐，六小姐若是醒了，立即派人去叫她。” 安嬷嬷知道自家六小姐聪明，很有耐心的和她解释清楚原由。 “老奴这就让人去请王妃。” 安嬷嬷刚要叫人，顾芯懿听见是安阳公主来了，嘴里发出嘎的一声。 小手疯狂的指着门外，啊啊啊的叫个不停，时不时还蹦出，“去去去”这样的单音节。 “六小姐是想去见王妃？” 【必须得过去！安阳公主这个娘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安阳公主是皇上和顾万重的妹妹，颇受太后和皇上的宠爱。 她有个闺中密友倾慕顾万重，一心想嫁给他，但顾万重拒绝了，转头就娶了芳菲尽。 这让安阳公主对芳菲尽一直看不上眼。 觉得都是因为有她才毁了她闺中密友的好姻缘。 即使她那个闺中密友一直说不关芳菲尽的事，安阳公主还是一心想要给自己的好朋友出气。 有事没事就来找芳菲尽的麻烦。 这次来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顾芯懿怕自己母妃受欺负，急呼呼的就要去前厅。 安嬷嬷没让她着急太久，裹了件薄衫就抱着她过去了。 六小姐不像别家的孩子，才满月就具有了自己的思维，能听懂人说话。 一般婴儿刚出生没多久，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没有建立，往往不知道人们说的话都代表着什么意思。 前厅如意堂。 芳菲尽和安阳公主各占左右。 安阳公主本想把芳菲尽挤到下首坐着去，芳菲尽也不是吃素的，安阳公主过来挤，她就施施然到了另一面坐下。 她们两个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公主，谁也不低于谁，谁也没高于谁。 断没有在自己家，还要被安阳公主给压过去的道理。 “公主上次不是说，再也不要登我这破落户的门槛，怎么今日又来了？” 芳菲尽抿了口茶水，语带调侃的说道。 安阳公主就是块滚刀肉，芳菲尽这么直白的拿上次她放赖的事调侃，她也不生气。 只翻了个白眼，跟在自家后花园似的吃点心吃的自在。 “嫂嫂，这话可就是说错了。贤王是我兄长，如果贤王府都是破落户，那我这安阳公主还不成了市井的下三滥？” “以后这话嫂嫂就莫要再提了。” 顾万重过生辰那次，安阳公主上门恭贺。 除了她和驸马以外，还有安阳公主那闺中密友也跟着来了。 看她半推半就那样，好似是被安阳强迫着拽来的，芳菲尽一眼就看透了她闺中密友的那点小心思。 这是还没放弃顾万重这块香饽饽。 安阳公主想把她闺中密友往顾万重那推，顾万重没给她面子，芳菲尽更没给她脸，安阳公主就不乐意了。 拽着她闺中密友就走，临走还放下狠话。 芳菲尽以为这怎么不得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又来了，就是不知道这回想搞什么幺蛾子。 “嫂嫂，安阳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主觉得不当讲，那就别讲了。” 安阳公主吃点心的动作顿了顿，什么时候她嫂嫂说话如此噎人。 她喝口茶水润了润喉咙，接着道，“安阳觉得这话还是要讲一讲的。” 芳菲尽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嫂嫂也知道，鹂儿等了兄长许久，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却还是不肯嫁人，不都是为了兄长。” “安阳看王兄这后院里也有不少人，嫂嫂何必就这么拦着挡着，不让鹂儿进来？” 安阳公主说的鹂儿，就是她那个闺中密友赵金鹂。 “咱们东升国好男人那么多，你何必又让你那个鹂儿贴着王爷不放？” 安阳没生气，叹口气真心实意的说道，“这话我也说过，可鹂儿说，她始终心悦兄长，非兄长不嫁。” “如果兄长不娶她，她就打算长灯古佛，了却余生。” 安阳公主是真的心疼她这个朋友。如此才三番五次的找上芳菲尽，即使每次都不欢而散，下一次还是锲而不舍的上门游说。 芳菲尽见她这执迷不悟的样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以她的眼光来看，赵金鹂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每次她都畏畏缩缩的躲在安阳公主后面，由安阳公主在前面为她冲锋陷阵？ 可她要是这样与安阳公主说了，安阳公主就觉得她是在挑拨她们关系，说了几次芳菲尽也不再自讨没趣。 ------------ 第三十三章 安阳公主的二三事 【母妃母妃母妃！懿儿有没有来晚！安阳公主有没有欺负你？】 老远芳菲尽就听见她的小闺女叽叽喳喳的喊着，很是着急。 “六小姐到——！” 随着侍卫的一声通禀，安嬷嬷抱着顾芯懿走了进来。 安阳公主皱着眉，一口把点心屑吞进去，随手拍了拍指尖上沾的点心屑。 眼神跟着芳菲尽落到她伸手欲抱的婴儿身上。 这小婴儿长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眸亮得仿若天上繁星，一进来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安阳公主被瞪的莫名其妙，毫不犹豫的翻了个白眼。 没礼貌的小孩。 【母妃不要和安阳公主客气，反正她是要欺负你的，她要是敢说让你不痛快的话，你骂回去就是了。】 【母妃要是不会的话，懿儿帮你啊！】 芳菲尽两手稳稳当当的托着顾芯懿，顾芯懿在她怀里抓住芳菲尽外罩衫的边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小手指着安阳公主，嘴巴里咿咿呀呀噗噜噗噜个没完。 她说话还不太利索，长句子根本就听不懂，不过看她的语气和表情骂的是挺脏的。 芳菲尽力道极轻的拍了她的后背一下，按住她的脑袋进自己怀里，不痛不痒的斥责，“不许无理，这是安阳公主，你安阳姑姑。” “来，我们给安阳姑姑行礼。” 芳菲尽抱着顾芯懿对安阳公主福了福身子。 安阳公主这人素来骄纵任性，她可不会因为是小孩子就不计较。 犹记得上次她三儿子顾灿阳就因为话多太闹腾，被安阳公主惩罚一个下午不能说话，出一点声音就要打手板。 芳菲尽以为这次安阳公主怎么也得说两句不太中听的话，没想到安阳公主一言不发，只是看了顾芯懿一眼又一眼。 眼神中满是思索和惊奇。 顾芯懿像是个小小的糯米团子，被芳菲尽扣在怀里，两只爪爪扑腾半天，就是动弹不得。 【母妃母妃，你放开我！让我跟安阳决一死战！】 顾芯懿说的凶，但芳菲尽听出她并没有太多生气的意思，更多的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和自己的朋友打打闹闹。 安阳公主伸出她纤纤玉指，隔空点了点这个扑腾的跟小蛤蟆一样的小崽子，“这玩意儿就是你刚生的？” 芳菲尽嘴角一抽，“正是我才生的女儿。” 安阳公主了然的点点头，“啊，挺厉害的。” 能不厉害吗？她活这三十几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奇怪的事。 她是听见了这小孩儿在心里说话吧？是吧是吧？ 怎么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 这小豆丁的样儿，也就在她娘肚子里的时候，她们才见过。 趁着芳菲尽手劲松懈，顾芯懿甩了甩脑袋瓜子，小狗崽似的呜嗷了半天。 芳菲尽和安阳公主听懂了，小家伙在说，【我告诉你安阳！在你和那个少根筋儿的赵金鹂断干净之前，少来我们家！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玩的！】 【你长的再漂亮，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理你！】 安阳公主还没发出来的火扑的一下就熄灭了。 她暗暗挺了挺脊背，手指抚过今日梳的牡丹髻上垂下来的金坠子，这小孩儿脑子虽然不大好使，但好在眼光还是不错的。 安阳公主心情瞬间变得很好，对贴身侍女道，“让他们把我给嫂嫂和小侄女准备的东西抬上来。” 四人合抬的大箱子整整抬了两箱，就听那放在地上的分量就知道，绝对很贵重。 安阳公主作为太后和皇上都非常宠爱的人，小金库自是少不了的。 她对自己家人出手一向阔绰，跟芳菲尽再怎么不对付，这些该有的东西，她从来不会少了。 当然，芳菲尽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她。 安阳公主和顾万重一样，奉行一条标准，自己家的人自己得护着。 她们家里闹是家里闹，外人别想看她们的笑话！ 一个箱子是各种珍奇首饰，古玩字画应有尽有。 另一个箱子就更直接了，纯粹的金银财物。 皆价值不菲。 有这两箱子在，别说这辈子了，再等到下辈子，下下辈子，顾芯懿也能混吃等死。 “这两箱东西是给嫂嫂和小侄女的，怎么样嫂嫂？我这里礼还不错吧。” “那是自然，安阳公主给的都是极好的。” 安阳公主舒心了。 顺毛捋安阳公主，芳菲尽得心应手。 顾芯懿看了这两个箱子好几眼，黑色瞳仁就快变成金色。 两手扒着芳菲尽的胳膊，就想一个猛子扎进珠宝箱子里！ 【我我我我！给我给我！都是我的！安阳还得是你够意思，要不说你是老朋友呢。】 【算了算了，看的这两箱东西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安阳、芳菲尽：这嘴脸变得还真是快啊。 安阳公主拿了一只玛瑙的镯子给顾芯懿玩，顾芯懿两手都握不住一只镯子。 她昂了昂自己小脑袋瓜，头上两撮呆毛高高挺立，大度的说，【还算你上道，你这人，除了脾气差了点，人品烂了点，交友不慎了点，都挺好的。】 安阳公主有了想把这两箱子东西抬回去的冲动。 顾芯懿还没说完，接着道，【你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就是哪个赵金鹂了，只要离了她，保管你之后一帆风顺！】 【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怀上娃，要几个有几个。】 安阳公主心一抖。藏在袖子下的手瞬间握紧了。 什么意思？离开赵金鹂和她能怀上孩子有什么关联？ 安阳公主不是蠢人，她没有傻到直接就问出来。 她强行压下咣咣乱跳的心脏，遗憾的说，“嫂嫂，看你的孩儿这样可爱，不知道本宫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懿儿这样可爱的孩子。” “公主大福，只是缘分还没到而已。” 芳菲尽只能这样安慰。 安阳公主和驸马成亲也有几年了，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和她同年成婚或者比她晚的人，孩子一个接一个出生。 安阳公主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是着急的。 【还怀孩子呢，这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有赵金鹂那么一个毒蝎子跟在你身边，天天给你闻麝香，得多神奇才能怀上孩子哦。】 麝香？！ 安阳公主用了平生最大的毅力抑制住即将脱口而出的不可能。 怎么会！ 先不说是不是因为赵金鹂，要真是麝香导致她不孕，怎么会检查不出来？ 麝香的气味很浓，她在用香上很挑剔，只喜欢清新淡雅的香。 【天杀的，谁能想到安阳公主对麝香过敏，不用像别人一样需要长时间浸在麝香的味道里。】 顾芯懿眼神溜到安阳公主肚子上。 【闻一点就足够她不孕不育，即使好不容易怀上，也会很快流掉了。】 ------------ 第三十四章 顾灿阳和觉明方丈 “嫂嫂，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兄长和嫂嫂。” 公主仪仗浩浩荡荡的来，火急火燎的走。 “懿儿，你就是我们的小福星。” 芳菲尽手指爱怜的蹭了蹭顾芯懿滑嫩的脸蛋。 小家伙拿着成色极好的玛瑙镯子往嘴里塞，牙床磨蹭着镯子，流的全是口水。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这个成色的玛瑙挺贵的，留给三哥吧，三哥最喜欢红色的东西了！】 【三哥这时候还在战场上呢，得早点让他回来，皇上的疑心一日重过一日，不会消减，要是被皇上知道三哥在战场上，又得以为是贤王府在刻意拉拢人心了。】 芳菲尽听见三儿子去了战场，怒火直冲脑门。 他不是跟着觉明方丈学武吗？什么时候就去了战场！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前几次来信一点都没透露！ 东升国和周边几个小国是签订了和平协议，但还有两个和东升国并驾齐驱的国家，时不时的骚扰边境。 这就需要有军队驻守。 顾灿阳在战场上混了段时间，从一个小兵混成了什长。 这时候打仗少，挣军功的机会就少，能混上个什长就不错了。 他走运被一个将军看上，要把女儿嫁给他，有意提拔顾灿阳，接下来一年，顾灿阳在军营里连跳了好几级，成了千夫长。 但顾灿阳一直不敢告诉家里，家里对于他参军这个事儿很是反对，他便一直假装在跟师父习武，等收到全家满门抄斩的消息时，他人都还是蒙的。 带他的将军有心想保下他，顾灿阳不想连累他，恰巧这时他国来犯，顾灿阳没等到朝廷的缉拿军到来，转身上了战场。 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还好他上战场的时候选择了隐姓埋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姓，幸运的留有全尸。 哄了顾芯懿一会儿，芳菲劲就把顾芯懿暂时交给安嬷嬷和春雨带着，她火急火燎的找来顾万重，跟他商量顾灿阳的事。 …… “将军唤属下前来有何事？” 将军营帐，顾灿阳抱拳行礼。 正看着军中地图的周将军见到他，一向严肃的脸露出几分笑意。 “平安来了，不用客套，过来。” 顾灿阳化名顾平安，他憨厚的挠了挠后脑勺，“师父，礼不可废。” 周将军本没想当他师傅，但他时不时的就会提点这小子一两句，这小子认死理，张嘴就是一句师父，私底下没有外人的时候就都这样称呼。 “看看这张地图，你能想到什么？” 周将军指了指地图上他刚画好的线路。 顾灿阳仔细看了看，认真的答道，“这是东升国北疆附近的一条山路，此地山路曲折，丛林密布，不熟悉的人进入其中很容易迷路，因为过多的树丛遮挡，不适合大量行军，属于易守难攻之地。” “因为此处丛林众多，也意味着它的隐蔽性极强，是个打埋伏战的好去处。” 周将军赞叹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是一处极佳的隐秘地点，我们的人在北疆已经驻扎了三年多，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每个进入北疆的新兵，我都会领着他们在这里练兵一段时间，就是为了让他们熟悉这处的地形。” “若是将来有一天战场局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可以把敌人往这引，这里将会是我们最后的反击之地。” “将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周将军捋了捋络腮胡子，从帐篷的窗口眺目远方。 “平安，北疆看似一派和谐，其实，紧挨着北疆的琉璃和北漠一直对我国蠢蠢欲动。” “近期由北漠发动的小规模摩擦越来越多，这就是一个信号。” 顾灿阳想不通，“可是这和琉璃国有什么关系？琉璃国不是早就已经归属我国了吗？” 周将军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战场上一往无前，是一员猛将，可对政治一道上略有迟钝。 “你想想，北漠军队骁勇胜战，可他们的装备总是跟不上，相较其余国家贫穷许多，往往其他国家的武器推陈出新，北漠用的还是他国用剩下的。” “但这两次战役中，北漠的装备明显提升了上来，甚至就连战马都配备了精刚装甲，这说明有人暗中支持了他们。” “南疆和西域这两个国家距离北漠相距甚远，而且他们三个国家一直略有不和，谁也不肯服谁，只能是有哪个小国依附了北漠。” “最近的琉璃果自然是首要怀疑对象。” 还有一个原因周将军没说，他收到了贤王递来的消息，琉璃国三王子混在贺寿的使团中潜伏入京，琉璃国恐有异动，让他多多留意。 这事儿是贤王私人传递给他的消息，说明这事儿明面上并无人知晓。 周将军也没有大肆宣扬出来。 他倒不是不信任顾平安，而是这小子太愣了，他怕他无意中走漏了风声。 周将军这么掰开了揉碎了跟他一讲，顾灿阳才恍然大悟。 看他这副二愣子的样，周将军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教了他几句，这才让他离开。 今天没有训练，顾灿阳就想去附近的镇子上逛一逛，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家里寄去一些。 师父送来的信说，母妃给他添了个小妹妹，他这个当哥哥的，要给妹妹准备礼物。 进入城镇，拐角就是一个茶摊。 往常顾灿阳都会过去，要上一碗茶，听听路过人讲的江湖事，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人还没坐下，迎面一个茶盏冲他飞来！ 顾灿阳躲也没躲，精准的接住了茶碗，用比来时更狠的力量丢了回去！ 他顺着茶碗看去，只见是一个带着帷帽的灰袍人，看着很是寻常。 顾灿阳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师父，您怎么来了？” 帷帽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 “我不来你这小子八百年也不想着来看我一次。” 顾灿阳憨憨的笑着，“师父，您说的这是哪的话？徒儿虽然不在您身边，但徒儿心里一直记挂着您呢！” “少拿好话来甜我。” 觉明打量他一眼，还算是满意，“不错，功夫没有丢下，还长进了不少。” 觉明方丈看着稳稳当当嵌进桌子里的茶碗，杯子里的茶水还没有洒出来一点，如此说道。 说到这个顾灿阳可就得意了，“那是，师父您老人家教的本事，我怎么可能丢了！” “师父，您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难道是这边有什么赚钱的生意？” ------------ 第三十五章 秦思远，思，远 “确实是赚钱，不过是给你赚钱。” “给我赚钱？” 顾残阳不可置信，他师傅他还不知道？ 虽然和尚不贪恋凡尘俗物，但他师傅是个例外，不爱权利不爱美人，尤其爱重金钱。 谁要是动他钱就等于动他命。 就算他是他徒弟，也带不走他一个铜板，如今还能主动给他送钱？ 顾灿阳宁愿相信他师傅是女扮男装。 “你那是什么眼神？师傅就不能给我唯一的徒儿送钱？” 顾灿阳给了他一个“我信你才有鬼的眼神”。 觉明包袱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他，信封上没有署名。 顾灿阳狐疑的接过，小心打开，他好怕里面是一张借条，以他如今的身价可拿不起。 一打开，写满字迹的纸张跃于眼前，顾灿阳看清纸上的内容满脸喜色。 “是我娘的亲笔信！” 觉明笑道，“家书抵万金，你说我这是不是在给你送钱？” “是是是，太是了！” 顾灿阳看信看的头也不抬，嘴上随意敷衍着。 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就没了，眉宇皱成川字，面色凝重。 “怎么了？” 顾灿阳不答，等看完了信，叫上觉明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郑重其事的说道，“师傅，我可能要死一死了。” “啊？” …… 这些时日顾芯懿过的那叫一个舒心，光是奶娘芳菲尽留给她请了两个。 一个安嬷嬷供应不上顾芯懿的饭量，自打被那个天残醉折腾一趟后，她的饭量见长，三个奶娘每日都要喝许多下奶的汤水，就怕供应不上这位小祖宗。 吃饭吃不饱那是真嚎啊，劲儿还格外的大，一嚎起来整个王府都能听见。 这小家伙还好动，吃饱了就到处爬，拿着顾朝光给他做的小木马和小娃娃就不松手。 别人家小姑娘拿到好看的娃娃后，都是抱在怀里，要么给娃娃扎辫子，要么穿衣服。 只有顾芯懿，拿木剑给布娃娃的头戳掉了。 秦思远来给顾芯懿请平安脉，正好看到这里幕，不由得呲了呲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再看看一脸慈爱看着顾芯懿的安嬷嬷摇了摇头。 没救了没救了，这人是又中蛊了吧。 随后自己换上一副狗腿子的笑容，颠颠颠的小跑着过去。 小枕头一放，手绢一展，夹着嗓子诱哄的说道，“六小姐乖乖，我们来请平安脉啦！” 顾芯懿往后躲了躲，嫌恶的很，【咦，老秦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 秦思远轻咳两声，恢复他一本正经的状态，面色严肃的开始给小家伙诊脉。 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在顾芯懿这听一听关于唐远的事。 唐远完全拿他当成好朋友，一个知心大哥。 谁想跟唐远做好朋友啊，但他又怕自己贸然的告白，会吓到唐远。 虽然顾芯懿之前说过，唐远就喜欢他这样的，但万一呢。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不想有任何意外的。 请完脉，顾芯懿想起什么，扒着自己的手指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疑惑的扯了扯秦思远的袖子，指着外面啊啊了两声。 【你怎么还在这？】 秦思远笑的温柔，“六小姐想说什么？” 他不在这还能在哪？ 【今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秦思远疑惑，他应该知道吗？ 【春风楼拍卖啊，按天数算算，今天该轮到唐远了，你再不去，唐远可就被人给拍卖走了，他现在还在眼巴巴等着你呢。】 卧槽！！ 还有这回事！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顾芯懿的事儿，根本没有时间去春风楼，头都忙昏了。 好不容易顾芯懿的情况稳定下来，他还打算今天晚上就去春风楼找唐远，顺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哪想到好消息还没等告诉唐远，顾芯懿先给了他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给顾芯懿诊完脉，秦思远匆匆忙忙在贤王府借了一匹马车就往春风楼赶。 京城内不允许纵马，马车是秦思远能想到的最快的工具，但顾芯懿给他想个更快的。 马车还没赶到一半，秦思远衣领就被人提溜了起来，抬头一瞧，顾十四的脸正和他对上。 “秦太医，得罪了。” 呦，老熟人了。 顾芯懿被冒牌货王小雅下毒未遂那次，秦思远就是被顾十四这么抓来的。 顾十四是所有暗卫中轻功最好的。 比马车可要快多了。 一盏茶不到，就来到春风楼。 顾十四扔下秦思远就不见了踪迹，秦思远也没空搭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春风楼。 春风楼内。 正是拍卖到高潮点的时候，春风楼内群情激昂，那些在外人眼里素爱端着拿着的文人墨客，此时个个吼的脸红脖子粗。 许多人不惜拿出全部身家，只为拿下台子上那个美的雌雄莫辨，身着一袭青衫，即使是在这样的风月场所中，依然挺立如一颗青竹的男人。 他就那样站在那，漠然的眼神落在虚空，仿佛周遭的喧嚷都与他无关。 他在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直到秦思远进来。 秦思远算是春风楼的熟客，但他每回来总是抠抠搜搜的，春风楼的看守并不太待见他。 不想这次倒是格外大方，塞了一串铜钱给看门的两个打手，这才顺利进来。 明明他进来的悄无声息，却在一瞬间就吸引到了唐远的注意力。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秦思远眼中蕴含着的种种情绪，竟然让唐远一瞬间有了逃避的冲动。 原以为他不会再来了。 不如不来，现在他这样子算什么？像个货物一样，被一堆男人竞拍。 场中的最高价已经喊到了一百两。 能喊价到现在的，大都是些家里宠惯的纨绔子弟，他们有钱，但钱也有数，一百两已经不是个小数目。 要就为买个男人乐一乐，再多的属实不值当。 有不少人都消了声。 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叫喊。 很快价钱就上涨到了三百两， 台上穿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娇笑道，“这位公子叫了三百两，若是无人出更高的价格，咱们远小哥儿可就跟这位公子走了。” 出最高价的公子哥肥腻的脸上挤出一个得意的笑，他料想这些人里不会再有比他更高的价钱。 “好，既然无人出价，那远小哥就归……” “我出五百两！” 安静的现场让这声叫价尤为清晰。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扭头望去，看看是哪个好色如命的，为了买下一个俊俏的小哥能出价五百两！ 被众人围观着的主人公却没心情理会他们，只是深深凝望着台上的唐远。 唐远也同样看着他，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呦呼！老秦好样的！帅啊！这才像回事儿！！还不给唐远小弟一举拿下！】 ------------ 第三十六章 老秦太会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小奶音，打断了两人奇妙的氛围，秦思远被吓得一哆嗦，他急忙扭头来回查看，也没看见那个小身影。 定是他心焦听错了，六小姐一个小婴儿怎么可能跑到春风楼来？ 躲在隐秘处的顾十四忽觉背上一沉，袖中冷箭正要放出，就闻到一股奶香味。 扭头就和自家六小姐放大的圆脸贴贴，顾芯懿咧开她没牙的小嘴笑了笑，婴儿还知道不能太大声，特别小声的咿呀两句，指指春风楼。 意思让他继续看。 顾十四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把六小姐抱紧在自己怀里。 在把六小姐送回去，还是在这儿继续保护秦思远两个选项中犹豫了一下。 果断选择带着六小姐一起保护秦思远。 出门的时候王妃有交代，让他务必保护好秦太医的安全。 暗卫首先要做的就是听从主人的命令，顾十四觉得自己这么想的没毛病，全然不管府里找六小姐已经找疯了。 刚给顾芯懿喂完奶，安嬷嬷想着天气热要勤给六小姐换衣裳。 刚把六小姐放到摇篮里，拿完衣服再转回身来，前后没有几个呼吸的功夫，摇篮里那么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娃就不见了！ 安嬷嬷慌忙掀开被子看了看，摇篮底下也瞧了瞧，都没看到六小姐的踪迹。 安嬷嬷当下就哭了，赶紧大声叫人，又去禀报王爷，王妃，府里上下因为顾芯懿的失踪闹成了一团。 …… 春风楼的拍卖还在继续。 “我出五百两！“ 在这声过后，所有人都看着秦思远这个财大气粗的冤大头，没有人再叫价。 在这样的安静当中，秦思远又重复了一次。 “我出五百两！” 众人自觉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秦思远向唐远走去。 台子两边有两个高大结实的打手，双双伸手拦住他，凶道，“你可有五百两？” 喊多少价不要紧，就是喊一千两也使得，可也得看这人能不能拿出来，在他们春风楼拿人，少半个子儿都不可能。 秦思远在怀里掏出里三层外三层的钱袋子，还不等老鸨露出嫌弃神色，就见最后一层钱袋子打开，露出几张百两面额的银票。 老鸨顿时眼睛一亮，双手一伸，就向银票抓去。 秦思远往后一躲，手里拿着银票给老鸨看个清楚。 “瞧好了，这是孟氏钱庄兑来的银票，今天我就要带他走，卖身契给我，银票给你。” 老鸨见钱眼开，一张老脸笑的比菊花还要灿烂，态度要多好有多好。 “那是那是，这位小哥好眼力，远小哥进咱春风楼有一阵子了，还是干净的，又有文采，通晓诗词歌赋。您这五百两花的再值当不过！” “奴家这就让人给远小哥的卖身契拿来。” 唐远见这一幕，忍不住向前迈一步道，“秦兄……” 秦思远一抬手止住他的话，“休要多言，这笔钱本是打算给你赎身，剩下的钱给你安顿，却不想赶上了今天这一遭。” 他心里对唐远歉疚，他带走唐远，连个稳定住处都没有。 这些钱是他全部家当，毫不夸张的说，他所有身家只有他今天这一身行头和他的药箱，再其余的连个落脚的住处都没。 要不是暂居在贤王府，他怕是要领着唐远露宿街头。 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先把唐远带离这是非之地。 就凭他跟贤王妃的关系，怎么着贤王妃不能借他点银子？到时他再慢慢还就是了。 老鸨没有干那拿了钱不给卖身契的事，他们春风楼能在京城立足多年，可不是靠着撒泼耍赖。 老鸨笑盈盈的把卖身契递给秦思远，秦思远确认无误后，把那五百两银票也交给了老鸨。 老鸨笑意更深，连带着对唐远都恭敬了起来。 唐远收拾好他自己的东西后，老鸨一路把两人送到门口。 殷勤冲着秦思远的背影挥手，“这位爷，下次再来啊！” 这样的财神爷，来多少个也不嫌多！ …… 顾芯懿见这两人走了，急忙拍了拍顾十四的胳膊，指着秦思远他们。 不用顾芯懿说，他也会跟上去，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保护秦思远。 顾芯懿黑溜溜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发着狼一样的光。 顾十四抱着顾芯懿，不远不近的跟在二人身后，正好能看清他们，又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 这对顾芯懿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她耳聪目明，能清晰听到二人的对话。 秦思远两人之间的相处向来是轻松愉快的，只是今晚不知怎的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感。 唐远几次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秦思远这家伙浑身的粉红泡泡，满脑子都是想着，他终于把唐远从那地方接出来了！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无限循环，他一手紧紧扯着唐远的衣袖，像是怕他挺大个人和他走散了。 过了半晌，还是唐远先开口，“秦兄，多谢你，这些钱你先拿着，我会慢慢还你。” 他会读书，会写字，他沦落春风楼这两年，唐远就是用卖弄他那点可怜的文采赚来的钱，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那老鸨没把事做绝，虽敛走了大部分钱财，但还是给他留了一点做花用，唐远全都存了下来，只待有朝一日能够赎身。 对唐远推过来的钱袋子秦思远看也不看，又塞回到他薄薄的小包袱里。 “不用急于一时，这些钱你先留着自己花用。” 见唐远还要再说，秦思远直接就道，“不怕你笑话，你秦兄我现在身无分文，如今还借助在贤王府，这些钱你不留着，我们两个吃饭都成问题。”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心存愧疚，也不是想让你做些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你我之间不是外人，你若是真想还我钱，只待日后，眼下解决我们的温饱问题比较重要。” 见唐远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秦思远开了句玩笑，“在我下月的月例银子发下来之前，我都得仗着远弟养我了。” 【呜呼，老秦太会了！心意不仅落到了实处，还表达了出来，让小汤圆看到，这小汤圆还不得被老秦你轻松拿下！】 阴魂不散的小奶音再次响起，惊的秦思远一个踉跄。 他确定没有听错，要落在唐远头上的手改为在他肩膀上，好兄弟的拍了拍。 六小姐，论破坏气氛，您真是一把好手！ 多好的机会啊！ ------------ 第三十七章 老秦的小汤圆 秦思远朝自己周围望了望，也没有找见那个小身影藏在哪。 只有一直活跃的心声代表她跟随着他们。 秦思远勉强放心，只是却不敢再对唐远说什么了。 他可没有被人看着谈情说爱的癖好。 两人一路安静的走到贤王府，顾芯懿就这么嗑着现场CP，等顾十四这个人形轿撵也到了王府，没等顾十四做些什么，她三下五除二，蹭蹭蹭几下没了踪影。 顾十四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眨了眨眼。 他那么大一个六小姐呢？ 府里的人个个找的焦头烂额，芳菲尽一听六小姐找不见了，只惊慌了一下，就很快镇定下来。 让人立即将王府的各个出口全都封锁了，就去查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移动痕迹。 女儿的身体素质她略有了解，不能和寻常的婴儿相比较，女儿又是个心智健全的。 很大可能是藏到什么地方玩耍去了。 想想顾芯懿今晚上念叨的秦思远，她猜测八成与秦思远有关，连忙让人联系了顾十四，果然收到了六小姐的消息。 不过芳菲尽并没有将这事通知全府的人，女儿的奇异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回屋就瞧见那个惹得全府都不得安宁的小家伙，正趴在摇篮边吐着泡泡。 听见开门的声音，小脑袋瓜子立马转了过来，比宝石还要漂亮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回来的应该还算快吧。】 平日里她身边总是不着空闲，今日好不容易让她得了个机会，这才跑了出去。 芳菲尽快步走过来，食指伸出戳了戳她的额头，刚一碰上，婴儿娇嫩的皮肤就红了一小块。 芳菲尽又放轻了力道，嗔怪的道，【属你爱生事，屋里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你。】 顾芯懿的脑袋瓜子还是她刚出生时的胎毛，软乎乎，毛茸茸的，才长到耳朵。 她不由得用自己的小脑袋蹭了蹭芳菲尽的掌心，就和动物幼崽似的。 双手拽着芳菲尽的袖子就不松开了，摇啊摇，摇啊摇，不会说话也耽误不了她秃露着口水讨母亲开心。 【母妃母妃～我最漂亮最好的母妃，你就不要跟我计较啦。】 芳菲尽还能说什么，只能告诉她，“母妃知道你聪明，只是下次再不许偷跑了，你要想做什么就和母妃说，母妃派人跟着你。” “你想去哪都带你去。” 【嘿嘿，我就知道母妃对我最好！】 小姑娘跟个糯米团子似的被芳菲尽一把抱了起来，这孩子吃的多长的快，一日重过一日，她都快抱不动了。 顾十四回来跟芳菲尽把秦思远那些事儿一一禀明，芳菲尽略作思索，叫来府里一个管事的婆子。 “既然唐远公子与思远兄长关系匪浅，今日天色又这么晚了，便暂时先委屈唐公子与思远兄长住在一处，明日就把城东的一座宅院给他们住。” 她这当妹妹的，兄长的事总是要尽些心的。 唐远本打算出去住，他身上的银两找个地方住一晚还是没问题的。 但既然贤王妃盛情邀请，秦思远又一直留他，他也不推三阻四，乐得省下一笔银钱。 上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住一晚客栈也不老少钱。 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能省则省了。 秦思远对芳菲尽这个安排非常满意，偷偷在心里给芳菲尽竖了个大拇指。 现在只是留一日，以后就能留十日，百日，留一辈子！ 说是和秦思远挤一挤，但也是有单独的屋子。 王府那么大，秦思远作为给顾芯懿保命的太医，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一间正房带两间厢房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他暂住着。 他俩毕竟是外男，小院在府里最偏的位置，屋里一应用度倒都不差。 顾芯懿对母妃这个安排也相当的乐见其成，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又故技重施，偷偷摸摸的顺着窗子爬到了秦思远所在的小院去。 这次负责保护她的两个暗卫紧紧的坠在她身后。 昨天晚上六小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失踪，差点让他们引颈自戕。 夫人仁慈，免了他们死罪，但活罪难逃，二人知道是他们失职认罚。这次六小姐回来再不敢有片刻松懈。 他们哪里知道能盯住顾芯懿，完全是顾芯懿放水，不然以顾万重现在的速度再次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轻轻松松。 顾芯懿以为自己起的够早了，连掌管府中庶妇的母妃都还没有起身，没想到唐远比她起的还要早。 正端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借着晨光练字。 他屏气凝神，提笔悬肘，落笔如有神！ 一个端端正正的远字，在他笔下一气呵成！ 重活多世，顾芯懿的书法功夫说是一句大家也不为过。 她一眼就能看出，唐远这一手字绝对下苦功练过，没有十年可写不出这样隐隐窥见风骨的字来。 顾芯懿就这么趴在墙头，两只眼如探照灯似的，大咧咧的盯着唐远练字？ 唐远练字时向来专心，即使身陷囫囵，也不曾丢下半日。 但也架不住这样一双眼睛，始终认真的瞧着你。 唐远无奈的扭头和顾芯懿对上视线。 他没见过顾芯懿。 看她一头柔软的胎发，虽然乱糟糟的，但身上穿的肚兜短裤都是上好的料子，手腕和脚腕都带着金圈，更衬得她皮肤白皙。 昨晚，秦思远和他简单讲过贤王府的情况，这位一定就是六小姐了。 唐远进了屋里，搬了把椅子到墙边，也不管她一个婴儿是怎么爬上的墙头，冲她举起双手。 顾芯懿配合的落进他怀抱里，唐远用自己的袍袖包裹着她。 虽是夏日，清晨的露水还是很凉。 顾芯懿老老实实的窝在唐远的怀里，仰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 【小汤圆这小子确实好看，这清晰的下颌线！从我这个死亡角度看，都那么俊俏！老秦，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一想到这么好看的唐远小哥，可能会沦为上京城的玩物，可太惨了。 秦思远的房间门咣当一声响，在人前向来注重形象的他只匆匆套了件外袍，连鞋都穿反了也不在乎。 顾芯懿的嘀咕声他早就听见了，他一直躲在窗户那偷看唐远练字。 听到顾芯懿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刚冲出来，他就后悔了，该等顾芯懿再说一说。 ------------ 第三十八章 双远组合加入阵营 唐远淡淡一笑，“秦兄，你醒了。” “啊对我醒了。” 秦思远退后两步，咣当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唐远和顾芯懿面面相觑，不知道秦思远抽的是什么风。 顾芯懿贴在他不壮实，但很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 咿咿呀呀的安慰。 【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 唐远抱着顾芯懿进了屋，秦思远很快收拾好过来。 唐远把顾芯懿交给他，“你送六小姐回去，别让王妃着急。” 他一外男，不便进王府内院。 秦思远是负责照顾顾芯懿的太医就不一样了，“我这便送六小姐回去，你在这等我回来。” 秦思远不放心的嘱咐，“哪都不要去，谁来你也不要理。” 唐远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小孩子。 顾芯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一双眼睛都不够看了。 【嘿嘿嘿还是小孩子好啊，要是长大了哪能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小两口。】 听顾芯懿说了那些话后，秦思远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步三回头的抱着顾芯懿走了。 路上他逗小孩似的问顾芯懿，“六小姐，你觉得唐远怎么样？做你的舅母，你觉得如何？” 他和王妃的感情非亲生，更似亲生，顾芯懿叫他舅舅不为过。 他要追求唐远，唐远自然就是顾芯懿的舅母了。 这问题顾芯懿想都不用想。 【当然好啦，就凭你死之后小汤圆为了给你报仇，不惜任何代价斡旋于众权贵公子之间，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在原剧情里，秦思远的死并非是意外。 八王子给皇帝下毒这事后来被查了出来，秦思远就成了那个背锅侠。 又因为他和贤王妃的关系，众人敬而远之，他百口莫辩，成了一缕亡魂。 至于唐远给秦思远复仇的事，是发生在剧情之外。 顾芯懿重生了几次才知道。 唐远不相信秦思远下毒谋害皇帝，就一直秘密调查这件事，但他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只能借助那些权贵的力量。 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只要顾芯懿的重生没有干扰到这些人的剧情线，都会重复发生。 唐远不是在为秦思远复仇，就是在为秦思远复仇的路上。 那时候顾芯懿还相当单纯，以为这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后来才知道这两人的猫腻。 【我说老秦，你可要好好对小汤圆，要是欺负他，我就给小汤圆再找一个！】 【昨天在春风楼有不少公子哥，他们的家世可不是你和小汤圆能轻易招惹的，可得做好被他们找麻烦的准备。】 秦思远仰头看天，憋回眼角的湿意。 他会好好活，会带着唐远一起活！ 他不敢想象，那样一个傲骨比钢还难折的人，是怎么做到弯下腰，屈着膝，做着曾经最不屑的事。 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八皇子是吗？ 好，他记住了。 秦思远带着顾芯懿去拜见芳菲尽。 芳菲尽才刚起身，先让丫鬟把顾芯懿抱了过去，等梳洗完毕，又把顾万重请了过来，才接见秦思远。 见到芳菲尽和顾万重，秦思远跪地行了个大礼。 芳菲尽和顾万重都被吓了一跳，要知道没有外人或重大场合的时候，他们从来不讲这许多礼数。 芳菲尽挥手，让屋内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了两个心腹。 “思远兄长，快快请起，你这是做什么？” “就是，你有事说事，本王可不吃你这一套。” 见秦思远跪下，顾万重屁股都痒痒。 别看秦思远现在斯斯文文，在他还没当上太医，顾万重还不是贤王的时候，那是能骑着顾万重锤他头的人物！ 【能值得老秦大动干戈的，只有小汤圆了。】 顾芯懿在嬷嬷的怀里，嘬着手指头，非常笃定的想着。 “臣不是为了自己求，是为了昨日和臣借住在贤王府的唐远公子。” “我想给唐远公子在王府谋一份差事。” 他说的是贤王府的一份差事，自然不是在贤王府，而是在贤王府的势力范围。 他和唐远太过弱小，唐远一个落魄公子，他就是一个小太医，无权无势，别人想弄死他们比溺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最能信得过的，只有贤王府。 他偶尔也从顾芯懿的心声里听到过关于贤王府的事，贤王府和他们的立场相和，又有他跟顾万重他们这一层关系，再怎么样也不会比顾芯懿预知当中的结局差。 在来的一路上，秦思远把一切都想的明明白白，只等贤王夫妇点头。 顾万重和芳菲尽对视一眼，知道秦思远的意思。 “可以是可以，贤王府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只要唐远公子愿意，我们可以为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差事。” 秦思远面上一喜，真心实意的磕了个头，“臣谢过王爷，王妃。” 顾万重亲自扶起秦思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也不是白帮你，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秦思远总觉得顾万重说的不怀好意，谨慎的向后退了小半步，“王爷，请讲。” 顾万重紧跟了半步，哥俩好的揽着秦思远的肩膀，“你回宫之后……” 两人凑在一起蛐蛐半天，顾芯懿越听眼睛瞪的越大，看不出来啊！父王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耍阴谋诡计的一把好手！ 足足一个时辰，秦思远才离开，回去跟唐远把这事一说，唐元想了想，左右他现在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他若是独自出去，铁定要有许多麻烦，不如绑定贤王府这棵大树。 唐远同意了秦思远的提议。 秦思远只想着以后一定会有麻烦，却没想到麻烦来的这样快。 顾芯懿身体养好了，秦思远就回到了太医院。 原来秦思远在京城有一个宅院，这个小屋卖了给唐远凑齐赎身的钱，他只好在城南和一群人一起租了一处院子。 那院子厨房厕所共用，他只得到一个床位，即使是这样他的钱都是和贤王府借的。 离皇宫远着，每日秦思远天不亮就要起来上值，下值天色也黑透了。 为了省房租，秦思远租住的地方非常偏僻，这种偏僻的地方，时常是那些流氓混混和乞丐的聚集地。 秦思远都是刻意避着他们走，这次也是一样。 他踩着月色匆忙往家赶，在太医院累了一天，只想回家好好歇歇。 就见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有几个人影蹲在一角，秦思远没有理会，贴着墙边往胡同口里面溜去，他家就在胡同口尽头。 他想走那几个人却不放过他。 几人站起身，不怀好意的朝他包围过来，其中一个还晃晃悠悠的，说话也很含糊，伴随着浓重的酒气。 “见到大爷们不打招呼，敢看不起大爷们？” “给我打！” 几人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就要开打。 秦思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哪能打得过，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这些人都是干惯了这样的事，早就有所准备，分出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围住了他。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他身上，秦思远手中银针滑出，正要给一个人扎颠了，让他们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勇敢十四，不怕困难！冲鸭！】 ------------ 第三十九章 夜探左相府 暗处飞出几颗石子，精准的打在这些人身上，几个小混混疼的松开手，恼怒的转身寻找是谁打了他们。 还没等找到人影，又是几颗石子飞出，顿时晕倒一片。 见周围没了人，顾十四才抱着顾芯懿从暗处走出。 “秦太医。” “六小姐，您怎么来了？王爷和王妃肯放您出来？” 小姑娘得意的昂了昂脑袋。头顶的两撮呆毛跟着翘了翘。 【当然让了，就算不让，我也自有办法！】 顾芯懿跟芳菲尽两个算是看出来了，只要这小家伙想出去，他们怎么拦也拦不住。 不如大大方方让她出去，再派几个人好好保护着，总比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强。 顾十四道，“王妃说，兴许是秦太医陪伴小姐久了，一时离开小姐舍不得，特让属下带小姐前来探望。” 这只不过是芳菲尽的托词，其实是听见顾芯懿在心里叨叨咕咕秦太医那天在春风楼惹了那些纨绔弟子，可能会遇到危险，想要过来看看。 秦思远看了看倒地上的几个地痞无赖，他刚刚就看出，打头那个看似是喝醉了酒，其实不然。 他眼神清明，走路有力，身上的酒气只是酒水洒到了身上， 他们都是练家子。 地痞流氓的外表只不过是伪装。 秦思远手中捏了三只银针，照着领头的那个人就扎了上去。 寂静的小巷中，一声凄厉的叫声，一片蝙蝠乌鸦扑棱棱的飞走。 “谁让你来的？” 秦思远看起来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那人满眼惊恐，哆哆嗦嗦的。 “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思远眼也不眨，又是三只银针下去，这下那人叫都叫不出来了，嘴巴大张，眼球突出，一度失声。 秦思远又拿了针出来，他立马招了，“是……是齐二公子。” 秦思远恍然，是他！ 满京城能被称得上一句齐二公子的，只有忠勇侯府的齐明德。 京城别的不多，就是纨绔子弟多，忠勇侯府的齐二公子更是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 当街纵马，欺辱百姓，强抢良家男女等等，那都是常见的事儿。 没有人敢管他，谁让他是忠勇侯府的公子。 忠勇侯府可不像安定侯府那么破落。 忠勇侯府和安定侯府的老侯爷一样，全都辅佐过先皇打天下。 但忠勇侯府的子弟争气，每一代的子弟都各有出息，就连女孩也大都嫁了好人家，姻亲一代又一代的结下来，这个家族在京城里站稳了脚跟。 但可能是盛极必衰，一个家族旺到了一定的地步，总会有那么点不顺。 这个齐明德就是老天给忠勇侯府的一大考验，几辈的人了，也就出了齐明德这么一个人憎狗厌的祸害。 可偏偏忠勇侯府势大，有再多人对齐明德不满，也没人敢对齐明德做什么。 而秦思远和齐明德唯一的交集，就是那天在春风楼，那个最后叫价三百两的人，就是齐明德。 今天找人来这埋伏，八成就是在计较那天秦思远在众人面前夺走唐远，失了面子，来找场子了。 秦思远让顾十四把这几个人扔到了忠勇侯府的那条街上，并在他们身上留了个纸条。 既是正人君子，就不要搞小人行径。 齐明德看完纸条怒火中烧，纸条在他手中团成团，厚实的巴掌握的紧紧的。 真是给他脸了！竟然敢教训本公子！ “来人！” 外头的守卫进来，不知道这位小祖宗又要搞什么名堂 “去找一个叫秦思远的太医，把他……” 他话音停顿半晌，下方的侍卫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小心翼翼的用眼皮飞快撩了一眼。 只见那位让人惧怕的魔鬼正盯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张，其余的他没敢多看。 又过了会，齐明德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滚下去。” 至于没有说完的命令，侍卫没敢追问，麻利的走了。 “君子……” 齐明德看着纸条上那两个字，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想不到还听见有人用这词语来形容他。 别人对他的评价，他知道的不老少，就算是疼宠他的祖母和娘，也大多说些他调皮顽劣，可从未用君子这种跟他扯不上半点关系的词汇。 …… 秦思远所住的地方太过杂乱，就没带顾芯懿过去，顾芯懿也是打算长话短说。 她过来除了是想见见秦思远，就是要给他带唐远的消息。 顾十四代为转达，“今天晚上唐远公子已经离开京城。” 在京城里，从此唐远公子这个人消失了，知道他的大概也就只有去过春风楼的那些恩客。 不过春风楼的美人多的是，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把唐远给忘了。 顾万重和芳菲尽仔细考量了一番，发现唐远此人心细如发，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性格也是个极为坚韧的人，好好训练一番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又听顾芯懿给唐远打包票，心里就更有谱了。 问过唐远的意见后，就打算让唐远去成立一个情报组织。 这个情报组织独立于朝堂，独立于皇家，不和任何人沾染上关系，顾万重要是想成事，这样一个组织是少不了的。 知道唐远出了城，秦思远也放心了，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总是好的。 顾芯懿又跟秦思远驴唇不对马嘴的讲了几句，就走了。 顾十四想送顾芯懿回贤王府，顾芯懿却不想就这么回去。 她扯着顾十四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好十四，再陪我去个地方！】 顾十四沉默不语的跟她对视，顾芯懿半步不让。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会儿，最后还是顾十四妥协了。 他把顾芯懿后背冲着自己，一手放在她的大腿下，一手揽在她胸前，正好将她稳稳当当的固定在自己怀里，能让她看得清前面的路。 顾芯懿高兴的小脚丫来回踢蹬，小手指了个方向，顾十四运起轻功朝那个方向走去。 到了目的地，顾十四一看，六小姐要来的，是左相府。 顾芯懿指着左相府的高墙。 她要进去看看女主，看看能不能直接给她嘎了，省的之后麻烦。 顾十四衡量了下自己和左相府的兵力，诚实的说道，“六小姐，属下无能，进不去左相府的院子。” 顾芯懿不为难他，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一瞧，指了指左相府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顾十四跳到树上，顾芯懿手脚并用的爬到他头顶，双手双脚紧紧的箍住他的脑袋。 集中所有的精力到耳朵和眼睛上，探听左相府的情况。 这一听还真让她听到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 第四十章 琉璃国的贺礼 耳朵灵敏之后能听到的声音就杂了，各种细小的声音都灌进她脑子里，这些天顾芯懿费了不少功夫，才能控制住五感。 她把听力全都集中在自己想要去听的地方，忽略周遭的声音。 时候不早了，左相府里很安静，只有那些下人们住的地方还有人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有说话声，这个地方不属于主人家的任何一处屋子，而是从地下传来。 说话的主人声音压的很低，但架不住顾芯懿的耳力好。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女主上官瑞雪。 她正在发火。 “那些人怎么办事的？杀个人都杀不干净！” “荒唐！人死复生？？自己办事不利，还要找借口？！” 这个时候女主就跟他国的人勾搭了？ 顾芯懿一点都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女主跟他国有联系，具体是什么时候不太清楚。 上官瑞雪那次和崔氏一起来贤王府门前闹事，被巡查队的铁头吴给抓了进去。 崔白氏的行为试图混淆皇室血脉，死罪不说，还会连累的安定侯府褫夺爵位。 但各国使臣入京，不宜见血，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崔白氏如今还关在里面，她女儿崔宝儿也没出来，只有上官瑞雪全须全尾的，还回到了左相府。 顾芯懿也没想着这一回就把女主给弄死，顶多就是折腾折腾，女主光环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顾芯懿深有体会。 上官瑞雪还在继续，“一次不行就第二次！明日就是皇上的寿宴，你们若是还不成事，就都不用活了！” 顾芯懿听了半晌，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东西，就让顾十四带着她离开。 弄死女主还是有点难度，起码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机会。 她得想办法把这些事情告诉父王和母妃。 回到贤王府，芳菲尽没睡，正等着她。 顾芯懿坐到她怀里，让人全都出去，只留下她们母女两个。 芳菲尽双手托着顾芯懿的腋下，举起她跟自己的视线平行。 “懿儿这是有什么秘密要和母妃说？” 顾芯懿咿咿呀呀的比划半天，芳菲尽故作不解。 “懿儿，你想说什么？别着急。” 【哎呀，就是上官瑞雪想要在明天皇上的寿宴上搞事情，懂了吗？】 顾芯懿见芳菲尽怎么说都听不懂，就更是着急。 越急表达的意思就越不明白了。 芳菲尽忍着笑意，“哦哦，母妃知道了，懿儿是想要喝奶了对不对？” 【哎呀不是。】 顾芯懿急的够呛，她四处看了看，从芳菲劲腿上爬下来，嗖嗖嗖的爬到外屋的太师椅上。 一屁股坐下，两只小手费力的够着两边太师椅的扶手，养回点肉肉的小脸勉强做出严肃的样子。 右手大力一挥，“咿呀呀呀！” 【爱卿平身！】 比划完了她又下来，地上铺着软和的毯子，就是为了方便她到处爬行，来到左边，两只手手搭在一起拜拜。 团团一小个，小猫儿似的。 芳菲尽就这么看着她来来回回的折腾，等小家伙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折腾完了，一屁股，坐到她脚下，抓住她的衣摆。 仰头眼神热切的望着她。 【母妃，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芳菲尽就要摇头，在小家伙即将崩溃的目光里改成点头，笑道，“明白了，懿儿表演的生动形象。等你父王回来，母妃就和他商量，必不让左相得逞。” 见母妃真的明白了，顾芯懿这才放下心，累的仰面朝天，神志不清，她真不是演戏的料，这么会儿就快要累死她了。 时间很快来到寿宴当天。 宫中朝臣携带女眷一同入宫。 太后还特意让顾万重他们把顾芯懿带上，其他孩子都不方便入宫，只有顾万重、芳菲尽和顾芯懿三口人。 寿宴开始。 先是皇上讲话，然后就是拜寿的环节，自家人过后。才是他国使臣。 来的两个使臣团中规中矩，都吸引不了顾芯懿的注意力，直到琉璃国使团的到来才让她来了精神。 琉璃国使臣团穿着色彩艳丽，身上各处都用宝石作为点缀，瞧着就很富贵。 使臣团带队的，是琉璃国的大王子。 顾三十扮演的三王子在使臣团队伍的最末端，跟随着众人行礼， 对于三王子的复活，大王子是最最意外的。 他亲眼确认人断了气，怎么会又活了？ 不过没有关系，再死一次就是了。 大王子跟皇上你来我往的寒暄了一阵，就进入正题。 琉璃国的贺寿礼被人抬上来，是一个很大的笼子，被红布盖着，隐隐能听到虎啸声。 随着几人合推的笼子来到大殿中央，虎啸声更加清晰，众人不由得心惊。 东升国的人为了不丢面子，各个强撑着。 武将还好，文臣面色发白，只有几个保持镇定，探究的盯着那笼子看。 顾芯懿在女眷那边，小手扒着桌子，整个身体都快栽到桌子前的餐碗里。 【是小花的叫声！】 芳菲尽抱她都抱出经验了，手臂一左一右的交叉，将她固定在自己身前，任她怎么扑腾也扑腾不出去。 小花？这是个什么名字？ “尊贵的陛下请看，这就是琉璃国特为您献上的寿礼！” 红布刷的一下被揭开！ 笼子里的庞然大物现于众人眼前！ 那是一只相当威猛的吊睛白额大虫！ 这只大虫体长两米多，橘色的花纹流畅漂亮，斜吊的三角眼异常凶狠！ 它咧了咧嘴巴，喉咙里发出低吼。 那双眼睛一和人对上，就不由自主就被它的气势吓趴。 这样一只庞然大物，即使是被关在笼子里也没有安全感。 “这只猛兽琉璃国意外在山林里捕捉到，如此威猛的野兽，自当只有英明神武的陛下您配得之！” 大王子瞧见有不少人两股战战，只是强撑着那一点表面功夫，心中暗自得意，对造成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皇上不愧是皇上，见到这样的大虫，不仅不害怕，反而面露喜色，对大王子说的话也表示赞同。 确实，这样威猛的野兽和他自然相配。 “有心了，来人，赏！” “等等，陛下莫急。” 大王子辫子上系着的宝石反射着光芒。 “猛兽之所以为猛兽，就是因为其野性难以驯服，我们把它抓来，却一直驯服不得，相信贵国能人辈出，一定能让这野兽臣服。” ------------ 第四十一章 猛兽发疯 皇上脸色没变，心里却知道大王子是什么意思。 他们东升国降服了野兽还好，要是没有人能驯服这猛兽，不就是承认他东升国还不如琉璃国！ 看样子这几年琉璃国的野心并没有按捺下去。 “此等野兽若是有人能驯服，自然是大功一件，不知我东升国有没有勇士敢来一试？” 皇上眼神一扫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众人，大多数人都低下头去，没有一个人看他。 皇上直接跳过那些文臣，往武将那边看去。 东升国重文轻武。真正有能耐的武将就那么几个。 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这家伙在战场上猛的很，不到三十岁就被成了车骑将军。 不论智谋和武力都是一等一的，他头一个站出来抱拳行礼。 “皇上，臣斗胆请求一试！” “好好好，齐爱卿的勇猛众所皆知，齐爱卿尽管尝试，如若不能，也莫要逞强，” 总不好为了一只猛兽损害了他一元猛将。 虽然如今边关战事基本停歇。但也不是没有，得用的武将还是要留着那么一两个，免得战事爆发，无一人堪用。 齐明礼今日是来给皇帝贺寿，自然不会随身携带武器，这老虎被关在笼子里，也没法降服，皇上便吩咐人把演武场清理出来，将老虎放了进去。 大殿中的人一股脑的去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周围有不少兵把守，人群在观台上分席落座，皇上一声令下，齐明礼这才进入演武场中。 那只吊睛白额虎伸了伸懒腰，在演武场晃了几圈。 皇家的演武场地方自然是宽敞的，用的防护设施也是最好，不必担心会突然被大虫给撞破。 齐明礼从士兵那拿了把大刀跳进演武场，老虎理都没理他，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窝在原地甩了甩尾巴，晒起了太阳，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齐明礼却不敢放松警惕，悄悄的靠近。 他没打过这样大的老虎，但遇到过一只一米多的，连这个一半都没有。 即使是这样，他也费了老大的功夫，受了伤才打败了那只大虫？。 说实话，对付这只大虫，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只是不想在琉璃国面前落了自己国的威风。 就在距离大虫还有一丈多的时候，那大虫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寒光射向齐明礼！ 只是一个眼神，齐明礼就被吓得不敢动弹。 还好大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懒得理会，齐明礼得以绕到大虫的背后。 众人紧张的望着场中的情况，都知道齐明礼的能耐，但面对这样一个大虫，大家伙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对于齐明礼顾芯懿有所了解，这人确实可靠，有勇有谋，重要的是一心为国，爱护百姓。 犹记得东升国的大门被他国攻破，齐明礼带领众将士拼死顽抗，力竭战死。 齐明礼找到时机，一刀对着老虎砍了过去！ 老虎看似懒懒散散的趴在那，齐明礼一动它就反应过来，尾巴狠狠的朝着齐明礼甩了过去！ 齐明礼早就有所预料，一个翻滚躲离它的攻击范围，绕到另一个方向刺过去！ 老虎橘黄色的皮毛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光，直晃人眼睛，它猛的站起身！和齐明礼过了几回合！ 齐明礼明显感觉到这大虫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像在逗弄老鼠一样的逗着他。 可是齐明礼这样就已经招架不住，老虎不耐烦逗齐明礼玩耍，一个虎掌拍过去！ 随着一声虎啸，齐明礼没能扛住，被大虫击飞到演武场的边缘！ 一直撞到护栏上才停了下来，他很快爬起身，一口血从喉咙里涌出。 这一掌让齐明礼受了严重的内伤，肋骨大概是断了。 橙色的大虫懒洋洋的趴了回去，明显是不想再追击的意思。 突然，老虎又爬了起来猛烈冲刺！如一阵疾风朝齐明礼撞了过去！ 齐明礼身受重伤，躲闪已然来不及，身后是朝中大臣和家眷，他也没办法躲，正准备提刀硬抗，大虫从他头顶飞跃了过去！ 直直的撞向围栏！ 这围栏结实坚硬，用了特殊法子制作出来，经历各种风霜都没能有半分损坏，却在这大虫的一个猛冲之下，一个呼吸都没有坚持住，咔嚓碎裂。 士兵们赶紧围拢过来，想要拦住这头猛兽。 却承受不住猛兽的一个虎扑，随随便便一巴掌就能拍飞一个士兵！ 士兵们虽然慌忙，但还没乱套，一边拦着猛兽，一边让那些朝臣家眷们撤退。 首要的就是护送着皇上离开。 皇上也没想到这猛兽会忽然发疯，赶紧就想撤离。 往常有理的大人只顾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君臣之礼，乌泱泱的乱作一团，都想第一个离开这里。 这么一弄之下，皇上就被耽搁了在这，眼看着那大虫一步步突破防线冲了过来，皇上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来人！护驾护驾！” “保护皇上！” 顾芯懿和芳菲尽周围一直有人护着，两人渐渐远离了杂乱的人群。 顾芯懿朝顾万重的方向看了眼，这样的环境下，她父王在其中也尤为显眼。 顾万重在众人的冲撞下，依然能逆着方向前行，他极力奔到皇上身边去。 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皇上的命。 顾芯懿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琉璃国的使团也是处于一脸蒙圈的状态，琉璃国大王子更是没想到，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是想用这猛兽让东升国出个丑，可没想在皇上的寿宴上让猛兽发疯咬人。 原本的计划是让三王子在皇帝的寿宴上吃出点问题来，他们好借机发难。 这回可倒好，什么计划都完了，能保住命就不错。 没有人比大王子更清楚这只猛兽的实力，他们一千人的军队死伤大半才抓住。 顾芯懿不慌不忙，运用自己超强的五感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除了顾万重和几个武将逆流而上，还有就是八皇子跟四皇子。 四皇子带着人直往皇上那儿冲，努力拨开人群想过去，但他带着的那两个人实在是不够看，没走多远，又被人流给带了回来。 八皇子那，顾芯懿倒是看出了些问题。 她细小的眉头皱在一起，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八皇子身边同样只有几个人，在人群中行进的艰难。 他们却一直在把人群往皇上的方向推拥，似是故意堵住皇上的去路。 ------------ 第四十二章 猛兽冲突 士兵们并没有阻拦住老虎的攻击，老虎不断的在人群中扑来闪去。 顾芯懿注意到这老虎看似毫无章法的冲突，但其实它的行进方向一直没有变过。 顾芯懿也跟着往那个方向看去，乱糟糟的一堆人早已没有往日的形象，只顾着奔走逃命，尖叫声不断。 或多或少这些人顾芯懿都很眼熟，但最眼熟的还是被人群推挤着的女人，正是女主上官瑞雪。 她身边并没有多少人护着，只有一个小丫鬟紧紧跟随。 她和丫鬟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几乎是被人群裹挟着往一个方向行进。 可他们再怎么跑，跑的也没有老虎快，看似时间很久，其实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将近三米长的老虎虎腾腾的连续两个跳跃，厚实的巴掌随便一拨就能推开十几个人。 跳起来的时候被它庞大的阴影笼盖住的人无一不是心惊胆战。 仿佛看见了地狱之门在眼前打开。 眼看着老虎就要扑到上官瑞雪的位置，上官瑞雪和丫鬟两个突然卯足了劲向前一冲！钻进了人群里！ 老虎落下来的瞬间正好压在她刚刚的位置。 “小姐，小心！” 上官瑞雪的丫鬟很忠心，一直没有离开。 “救命！老虎冲着这边儿过来了！” 求救声一重高过一重，八皇子一见那老虎没有按照本来预计的方向行进，竟奔向了上官瑞雪所在，顿时急了。 带着身边的侍卫杀了过去，没有他的阻碍，皇上在众人的护卫下得以顺利撤离。 人群慌乱，八皇子跟四皇子再有心也没办法尽快赶过来，那老虎可不等人，一声虎啸就能震倒一群人。 或许是女主光环作祟，这样的情况下，上官瑞雪居然也能躲得过老虎连续几个猛夫。 再傻也看出这老虎的不对劲儿。 上官瑞雪见着老虎一直追着她不放，眼神一转瞄向了芳菲尽所在的位置。 她一狠心，放弃了逃跑，转而往芳菲尽的方向挤过去。 顾芯懿从人群的缝隙中窥见这一幕，连连拉着抱着她的顾十四想要闪躲。 顾十四却没有读她心声的能力，并不知晓她的意思。 【闪开闪开！快点闪开！上官瑞雪带着老虎过来了！】 还好芳菲尽给力，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下还时刻注意着自家闺女的动静。 芳菲尽让人往西北方向走，那边人群较少。 之所以少是因为那里有处断石，人不小心过去就会摔到下面去。 但却是他们能最快躲开老虎的地方。 芳菲尽指挥的再快，也架不住老虎的猛烈袭击，护卫们阻挡老虎的时候还要注意着周围的人。 老虎却不管不顾，只奔着它的目标去！ 眼看着上官瑞雪就要跑到近前，老虎也跟着一个飞跃！ 情急之下芳菲尽只能将顾芯懿死死护在自己胸前，转过身背对着老虎。 顾芯懿急了。 【臭小花！你要是敢伤害我母妃大人我饶不了你！】 老虎强壮的身体已经凌空跃起，却不知受到了什么意外，竟然直直从空中摔落！ 吓得身处于他身体下方的人连滚带爬的躲闪。 将近三米长的老虎倒下犹如一座小山。 顾芯懿趴在芳菲尽肩上叽里呱啦的骂。 那老虎两只前腿弯曲，后腿跪地，脑袋就死死的贴在地上，似乎再惧怕什么。 庞大的身躯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周围的人们散开，留出一大块空地。 只有顾芯懿和芳菲尽，还有几个护卫在原地。 小孩子的声音更加清晰。 一个还在娘怀里的婴儿声音是脱不了的奶气，听不懂说什么，五官都皱一起，奶凶奶凶的。 但因为她的声音，又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现场的人看看顾芯懿，又看了看十个顾芯懿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大的老虎。 这场景诡异极了，可老虎的态度又不像是错觉。 顾芯懿嗷呜叫了两声，趴在那儿的老虎竟然也回应了两声。 一人一虎高高低低的互相嗷呜好多句，在场的人越听越蒙，他们可没有人能听懂兽语。 只是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凝神等着这两个生物跨越种族的交流。 【你太不乖了，从前我是怎么教你的？不可以在人群里胡乱扑腾，要做一个乖孩子！】 【走路就要好好走路，不要飞起来走，你都吓到我母妃了知道吗！】 老虎的脑袋埋在自己两个前爪之间，那姿态更像是一只大猫了。 顾芯懿嗷呜的口干舌燥。 见小花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就大方的放过了它。 【好了，你先下去待着吧。记住不许再胡乱跑了。】 “嗷呜。” 老虎站起身，抖了抖盆大的脑袋，慢悠悠的转身，轻轻，又不失迅速的绕过东倒西歪的众人，找了一棵大树，趴伏在阴影处。 全场又是一阵寂静。 好半天，四皇子殷承恩站出来安抚人群，依次分男女安顿好。 有不少人都受了伤，赶紧让人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叫来。 很快混乱的战场在殷承恩的安排下，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八皇子殷承嘉见殷承恩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眉眼冷肃，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有了上位者的气度。 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朝臣和家眷们分开安顿好，自有太医过来给他们诊治，根据伤势轻重，芳菲尽和顾芯钰他们被放在了后面。 这次的躁动让许多人都有了不轻不重的伤，还好经过现场的检查，并没有人死亡，这才是最幸运的。 等人都安顿的差不多了，寿宴还得继续。 这次宴会上的气氛却不太轻松，皇上直接黑了脸，质问琉璃国的大王子。 “猛兽野性难寻可以理解，但如此未经过一丁点训化就敢送到朕的皇宫之中，你们琉璃国居心何在？” 大王子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他也不清楚状况。 这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尊贵的东升国陛下！此事属实是意外，吾等并不知情，多亏了东升国的侍卫反映机敏，又有那位神奇的小童，才让吾等幸免于难，不然吾等万死难辞其咎。” 大王子很会转移话题，殷永德冷哼一声，对这件事没有再计较，想也知道琉璃国再怎么胆大也不可能这么大咧咧的刺杀。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人他们有问题，是不是意外之后会查清楚的，眼下更重要的是安抚这些大臣们。 ------------ 第四十三章 顾灿阳死讯 侍卫们护驾有功，自是免不了一顿奖赏。 八皇子殷承嘉和四皇子殷承恩表现可圈可点，又是受到一番口头表扬和不少赏赐。 受伤的大臣们也得到了不少安抚，最后才轮到了顾芯懿和顾万重，皇上当时已经撤离了现场，他是听人说的。 那只威猛的野兽，就是被这么一个还没到百天的小不点驯服。 皇上是不信的，也不想信。 贤王府的荣誉已经太多了，他们的名声足够高，要是再加上这么一层打虎英雄的名声，皇上的心里真是不踏实。 可众目睽睽之下，顾芯懿又确实降住了那只老虎，皇上想赖过去都赖不得。 顾万重还贴身护驾，这时候殷咏德再不作为就会显得他无情无义。 顾万重抱着顾芯钰跪在下方，皇上语带笑意的夸赞道，“不仅贤王勇猛，就连朕的小侄女亦是青出于蓝，朕心甚慰，此次朕一定会好好奖赏，贤王莫要推辞。” 顾晚重心里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崽是最聪明最厉害的！但也只是想想，面向皇上还是要谦卑。 “臣弟代六儿多谢皇上夸赞，不过是凑巧罢了。” “也许是这大虫被龙气所庇佑的侍卫们吓住，这才退缩，与小女无关。” 皇上也想说是假的，可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要再说是假的，也说不过去。 “贤王莫要谦虚，万物皆有灵性，依朕看，小侄女和老虎的沟通也属正常，婴儿身体干净，有先天灵气，动物又最是通灵，贤王不必太过紧张。” 皇上正追求长生，对这神神叨叨的东西说的头头是道。 他也想了，觉得这样的说辞最能解释的通顾芯钰和老虎的那一番交流。 那老虎还在那棵大树下趴着，没人敢过去，它也不动弹，演武场暂时被空了出来，离着老远派了重兵把守。 说实话，殷咏德都觉得自己这皇宫不安全了。 贤王府的功绩已经够高了，皇上左思右想顾芯懿这一举动，不仅救了皇上的命，还救了许多大臣的命。 他这赏赐要是给的轻了，显得他不够大气，要是给的多了，又怕过于抬高了贤王府。 想来想去，还是赏赐金银器物最为合适，一大堆金银珠宝皇上怕分量不够，又添了几处庄子，四座宅院，三座店铺，都是京城里的好地段。 这些只是单独给顾芯懿的，给顾万重的又要高一个层次。 顾芯懿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金银不断掉落成山的声音。 顾万重早就对这情况有所预料，谢主隆恩后就带着顾芯懿退了下去。 诊治完毕的太医们也来听赏，其中还有老熟人秦思远的身影。 受伤的人实在太多，太医院也不管什么人了，只要是个太医都拉过来帮忙。 秦思远很能抓住机会，表现的很好，被皇帝看在眼里，提拔了他的职位，从一个小小的医士成了一个正八品的吏目。 风波平息下来，宴会还要继续。 一直到晚间，宴会结束，众人这才散去。 回到王府，顾万重就去问芳菲尽，“那个女子就是上官瑞雪？” “对，她就是左相嫡女。” 芳菲尽也没想到，这个左相嫡女就是那天跟崔白氏来的丫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老虎却偏偏盯准了上官瑞雪，她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不同之处？ 顾芯懿被抱下去洗澡了，只有顾万重和芳菲尽在，两人讨论了会儿，猜测大概率是上官瑞雪身上那个他们没有见过的系统作祟。 至于那老虎为什么那么听他们小闺女的话就不得而知了，回头问问。 “懿儿。” 洗的白白香香的小团子，回来就一头扎进父王的怀里求抱抱。 嘤嘤嘤的哼唧半天。 【父王你不知道，那老虎吓死我了，你不在，我好害怕呀。】 小闺女就是个撒娇怪，逮住人就是一通贴贴，顾万重脸上不显，心中很是受用。 “今日在宫中吓到了吧？都是父王不好，以后这种危险地方父王不会再带你去了。” 这话一点不假，今天可真是吓死他了，要是他小闺女有个好歹，别说是皇上，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管。 “六儿跟父王说说，那老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你的话？” 这个顾芯懿也说不太清楚。 老虎是她在某一世，被人丢到树林里的时候遇见的。 当时她以为要死在老虎的口里了，却没想到那老虎不仅没有吃她，还表现的非常畏惧，在老虎的照顾下，顾芯懿才活了下来。 之后有的时候也能遇见这只老虎，每次见面，老虎都会表现的格外畏惧顾芯懿。 其实皇上还想让顾芯懿把这老虎给弄走，只不过被顾万重给回绝了，顾芯懿倒是心里还惦记着小花，她想把这只老虎弄家里来。 别的不说，当一个护卫还是蛮好的，有这老虎在，相信没有人敢再对他们做什么。 而且顾芯懿有注意到，随着重生的次数变多，老虎对她的畏惧也就更深，像这次，只是一个照面，就吓得瑟瑟发抖。 顾万重和芳菲尽见顾芯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没再追问，只是把这事儿放在了心里。 只要不对他们小闺女造成伤害就好。 至于那只老虎为什么会追着上官瑞雪，顾芯懿清楚，这是因为上官瑞雪身上有灵泉水的味道。 灵泉水中蕴含的灵力丰富，动物又对这种灵气很敏感，自然会追着上官瑞雪不放。 上官瑞雪的系统绝对不能小瞧，灵泉水只是系统不值得一提的地方。 顾芯懿没有忘记，她把那只老虎治住的时候，上官瑞雪投来的怨毒的一眼。 那眼神她再熟悉不过，每次见到上官瑞雪她都是这样看着她。 即使她只是一个婴儿的状态。 上官瑞雪一直致力于弄死她，那次顾芯懿重生为上官瑞雪的丫鬟也没能明白，她非要弄死她的原因是什么。 只知道上官瑞雪对她是又惧又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她心里有个猜测，就是没有切实的证据。 想着这些事，顾芯懿睡着了，这一天她也累的够呛，芳菲尽给顾芯懿盖好被子，悄声对顾万重道，“觉明师傅来信说，他不日抵达京城，我想请他给懿儿看看。” 佛说讲究轮回，顾芯懿总是在说她多次重生，他们对这方面知之甚少，查阅诸多书籍也只是浅浅了解了个皮毛，觉明是他们想到的最靠得住的人。 只是没想到，随着觉明一起到达的，还有顾灿阳的死讯。 ------------ 第四十四章 顾灿阳死因 “什么？！灿阳他？” 芳菲尽差点就要晕过去，觉明赶紧道，“王妃莫急，听贫僧说完。三少爷也是反复思考才做的这个决定。” “虽然他登记做士兵时并没有透露真实姓名，但他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露了脸，又得周将军的重视。顾平安这个身份，和顾灿阳的身份都必须要死，不然就是一大隐患。” 顾万重和周将军是老相识，只是周将军不常在京中，这才不认识顾灿阳。 虚惊一场，芳菲尽脱力的坐在椅子上，顾万重给她倒了杯水，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这招好。 明面上的身份死了，他们可以在暗地里做更多的事。 不然顾灿阳继续在战场上，迟早有一天这件事会作为把柄送到皇上的手里。 一个被皇上百般忌惮的人的嫡子，偷偷去了战场，还混成了周将军身边的人，皇上很难不多想。 芳菲尽抚着心口，心脏扑通乱跳个不停，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灿阳好好的便好，他如今在何处？” “贫僧将三少爷送去了洛城普华寺修行。” “普华寺？” “是，贫僧有一好友是普华寺主持，三少爷在那很安全。” 顾芯懿坐在摇篮里，安静听着大人们说话，她眼睛直往觉明秃秃的后脑勺上看。 正是晚上，明亮的烛光有部分打在觉明的后脑勺上，锃亮锃亮的。 顾芯懿看了欢喜，伸手就想摸摸。 “啊啊。” 婴儿稚嫩的叫声吸引了觉明的注意力。他双手合十笑眯眯的道，“还没来得及问六小姐安。” 他解下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袱，“这些都是三少爷带给六小姐的礼物。” 他把东西都放在桌上，顾芯懿一听说是给自己的礼物，迫不及待的就从摇篮里爬出来，蹭蹭蹭几下就窜到了桌子上。 觉明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六小姐这是……” 芳菲尽让人把顾芯懿和那些东西都带到别的屋子里玩儿，才说起了顾芯懿的情况。 三人在书房里一直聊到很晚，觉明师傅连夜离开贤王府，第二天顾芯懿再想找这个老和尚玩玩儿的时候，人早就走没影了。 【脑光光不在？】 没找着人，顾芯懿摇头晃脑的往顾朝光的院子爬去。 顾芯懿不让人抱，仆妇丫鬟们只好跟在顾芯懿身后。 宋嬷嬷特意给顾芯懿做了护膝和手套，即使顾芯懿不分地方的满地乱爬，也不会弄伤了自己。 到了顾朝光的院子门口，顾芯懿就不让人跟着进去了。 她自己滋溜溜两下跑了进去，任凭仆妇们在后面怎么招呼慢点儿都没有用。 【嘿嘿嘿，我要小声一点，看看大哥有没有偷偷穿裙子。】 早早就起来在屋内锻炼的顾朝光差点没脚一软摔在地上。 护着他的夏竹赶忙扶住他，“世子爷小心！” 顾朝光借着他的力道缓了缓，重新扶着他走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小姑娘乱乱哄哄的脑袋瓜子跟个好奇小猫咪似的挤了进来。 听见声音，夏竹谨慎回头。 见到是六小姐才放下心，他拿了凳子让顾朝光先坐下，走过去抱起顾芯懿，拍了拍她身上的土。 “六小姐怎么又一个人偷偷来了？” 顾朝光没醒之前，顾芯懿是让人抱着进来的，顾朝光醒了之后，顾芯懿就总是自己偷偷摸摸的过来。 神出鬼没的。 顾朝光练的满头大汗，轻薄的亵衣湿透，隐隐透出他瘦薄的身躯。 这些时日的锻炼，顾朝光恢复了不少，就是体力上还差着些，需要多多的锻炼。 顾芯懿眼睛发亮的打量顾朝光， 安顿好顾芯懿，夏竹又扶着顾朝光锻炼了起来。 每次六小姐过来也不闹，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世子爷锻炼，夏竹都习惯了。 夏竹不知道顾芯懿过来做什么，顾朝光却是知道的。 【大哥宽肩窄腰，身高八尺有余。这要怎么穿女装？不过大哥长相俊美。就算扮作女子也不会难看，顶多就是壮实了点儿。】 顾朝光无奈，这小丫头每次过来都在脑海里想象他穿女装是什么样子。 之前还提心吊胆的，怕他穿女装的事被人听了去，现在他已经摆烂了，听就听吧，又没人看到他穿。 眼下他恢复身体才是最紧要的。 家里情况不容乐观，他得快点儿好起来才能帮到大家，不然他只是个拖后腿的人。 他已经听父王母妃说了，既然皇上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那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明年的乡试他一定要参加！ 顾朝光精疲力竭的坐在那儿，夏竹为他按摩肌肉，松松筋骨。 顾芯懿这时候爬过来，在自己后腰那掏了掏，也不知道她怎么藏的，一只金灿灿的牡丹簪子被拿了出来，捧着就要往顾朝光面前送。 夏竹都愣住了，他刚才抱六小姐的时候怎么没看到？ 见到这一只造型工艺都极其独特的簪子，顾朝光不由得心生喜爱，手有些痒痒。 人人都以为他喜爱简朴大气的事物，实则他更喜爱这样华丽繁复的东西。 这牡丹金簪做工精致，每一个叶片都栩栩如生！ 顾朝光下意识在脑海里想出这簪子该配什么衣裙，什么妆容。 他伸手接过发簪，因常年不见阳光，分外白皙的手指搭在发簪上，让这发簪更添了一分颜色。 夏竹就笑着道，“看来六小姐还真是喜欢世子爷，连自己的发簪都拿出来讨世子爷欢心。” 见顾朝光收了，顾芯懿对自己送的这个礼物十分满意，笑着用自己的脸贴着顾朝光的腿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动物幼崽。 【大哥喜欢就好，我先走啦。】 小家伙勤快的很，没等夏竹送他，嗖嗖的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听了王妃的吩咐，来给顾朝光送早上的春雨，进门儿就见到摆在桌子上极为显眼位置的金簪，惊讶了。 “咦？王妃的牡丹金簪怎么会在这？今儿个早上奴婢给王妃梳妆，怎么找也没找到这只簪子。” 还以为是宋嬷嬷收到库房里了。 夏竹忍俊不禁，六小姐果然亲近世子爷。 顾朝光也是哭笑不得，妹妹真是对他太好了。 拿了母妃的簪子来讨他的欢心。 顾芯懿屁股后边儿带着一大串人，和贪吃蛇似的去母妃的绮霞院，半路上遇见带着个丫鬟同样要去绮霞院的顾芯瑶。 【二姐姐！二姐姐！我的二姐姐！】 顾芯懿加快速度，比蛤蟆还快。 远远的，顾芯瑶就听见了声音，不过一会儿，小孩儿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小孩儿顾芯懿跑的很着急，一头软趴趴的胎发都被风吹的向后拢起。 ------------ 第四十五章 顾芯瑶的变化 顾芯瑶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自从她生母徐青青把她从沅城接回来后，顾芯瑶就闭门不出。 东升国准许和离，但和离的女子日子并不好过，人的非议避免不了。女子就算是死都要死在夫家。 顾芯瑶便房门都很少出，只有每天早上给嫡母请安的时候才会出来。 顾芯瑶回府的时候很是低调，即使这样顾芯瑶也总是觉得有人在议论她，就算在府里也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那些下人们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也会乱嚼舌根。 身上的伤倒是一天天好了，只是精神状态也是一日日的萎靡了下去。 顾芯懿也是生于这个时代，长于这个时代，可是她重生多次，什么都看淡了，还在女主的身边待过一段时间。 女主是来自异世的灵魂，在她那个世界倡导着人人平等，一夫一妻，顾芯懿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但她也不会忽视掉女子们的难处，正因为多次经历，她更能认识到女子在这世上的艰难。 对顾芯懿来说，只要活着，没有过不去的坎。 顾芯瑶想要抱她，顾芯懿看她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哪里肯让？ 趴在地上说话又太累，就让专门负责她饮食起居的徐妈妈抱着。 “六妹妹长的真快。” 顾芯瑶回忆着上次在芳菲尽那见到顾芯懿，确实是长大了许多，头发也长了。 额前的头发太长，就用两根红绳向后扎着，企图压住其余的头发。 但刚才在她飞快爬行的过程中，那两个红绳扎起的头发还老老实实的贴附在发顶，其余的发丝变得乱七八糟，整个一炸毛小狗。 顾芯瑶伸手替她理了理。 顾芯懿顺手蹭了蹭她的掌心，【二姐姐，你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呀。】 她伸手要摸顾芯瑶的脸，顾芯瑶配合的微微低下头。 肉乎乎的小巴掌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扯住她一边嘴角向上提着，顾芯瑶被迫做出半笑不笑的表情。 “六妹妹，不是我不想笑，是我笑不出来。” 她眉眼低垂，神情低落，身上鲜艳的鹅黄色裙装都暗淡了。 自从嫁人后，她甚少穿这样在闺阁时的娇嫩颜色。 如今穿着也不过就是为了安娘亲的心罢了。 【回家了，二姐姐还不高兴吗？】 顾芯懿指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这些花草都有人精心侍弄，都是最好的颜色。 【你看这些花这么好看，不高兴吗？今天的天气这么好，不高兴吗？】 顾芯瑶抬头看了看明媚的阳光，高兴啊，自然是高兴的，能重新见到这样美好的一切怎能不高兴？ 只是她一个外嫁女，又回到娘家，这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看贤王府？家里妹妹们又该怎么办？ 顾芯瑶看着顾芯懿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歉意，像她这样的，或许死了才最干净。 死了一了百了，如此也能给家里的妹妹们留个清白名声。 省的因为她让整个贤王府蒙羞。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女子出嫁从夫，虽有律法允许和离，但若真是哪家女子和离，少不了要被嚼舌根子，被人视为耻辱，整个家族的女子都会因此受到连累。 顾芯懿继续絮叨。 【二姐姐，你要快点养好身体，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去打那个狗男人啊！那个邱狗真的是太坏了，竟然跟他娘一起欺负二姐姐，人面兽心，猪狗不如！】 【说他是禽兽，都是在侮辱禽兽！】 【他没有孩子哪里是因为二姐姐，分明是他自己有问题！他两个妾室的孩子也都不是他的，还喜滋滋的帮人养孩子，自己戴绿帽子还不知道。】 【这种人二姐姐你就该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可惜了，这人在政绩上十分谨慎，竟然让人捉不到一点错处，养外室也不过是生活作风有问题，根本对他造不成具体伤害。顶多就是打几板子，在牢狱里关几天。】 【官职是撸了，可他还是皇上钦点的状元，等这段风声一过，他依然能出来作威作福。】 【二姐姐，你甘心吗？】 顾芯瑶紧紧握着手帕，克制住身体的惧怕的抖动。 甘心吗？怎么可能甘心？凭什么她变成这样？那个狗东西还能继续潇洒！ 凭什么？！她就算死，也要拉他垫背！ 不知不时间二人来到了芳菲尽的院子。 【邱鹏飞不是想要传宗接代吗？我们就让他不举，这一脚给他踩到泥里，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在屋里的芳菲尽听到这一句，不禁满头黑线，她小闺女是真生猛啊，什么话都敢说。 “请她们姐妹二人进来。” 春雨亲自去开了门，迎顾芯懿和顾芯瑶。 二人一同给芳菲尽请安，芳菲尽留她们用了早膳。 不知道顾芯懿和顾芯瑶都说了什么，顾芯瑶的精神面貌明显不同，每天来给她请安的时候，芳菲尽也能看的出来顾芯瑶的情绪不对。 他们也开解过，但不管说的再多，也要顾芯瑶自己肯走出来才是。 看着咿咿呀呀非要跟顾芯瑶走的顾芯懿，芳菲尽心里一阵疼，懿儿，她的懿儿，总是在保护着人的懿儿。 那天觉明说，顾芯懿是既定的命运里最大的变数，对她来讲是劫，对他们来讲是幸。 他们的幸，是顾芯懿的劫换来的。 顾芯懿的劫能不能化解，就要看他们能不能抓住自己的幸。 芳菲尽手里拿了串佛珠，低声念着佛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 顾芯懿想要给顾芯瑶传授传授怎么对付人渣的经验，这方面她非常有发言权。 回去的一路上，顾芯懿都在用别人听不懂的“婴语”叽叽喳喳，顾芯瑶一边听一边点头，表情很是认真。 顾芯懿见她这样配合，说的更加起劲。 顾芯瑶这段时间跟母亲徐氏住明静苑，妾室所住的院子，距离主母的院子有些距离。 回去的路上会经过一个菡萏园，二人正要穿过园子，就听一边的莲花池子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顾芯瑶听清了说的是什么。 刚还和顾芯懿相谈甚欢的人，立马就蔫了，犹如在烈日下暴晒过的花朵，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精打采的劲儿。 顾芯懿就不一样了，撸胳膊挽袖子，咬牙切齿的摇着头顶才梳好的两只辫辫，就要冲过去找那两个碎嘴子的人拼命！ “啊呀呀！！” 【滚出来！】 【二姐姐，你快骂他们，他们敢在背后说你坏话！】 徐妈妈抱着顾芯懿，眉头皱起，吩咐两个丫鬟去看看。 这种脏耳朵的东西怎么能被六小姐听见！ 看样子最近这些人皮子又松了，得跟王妃好好说说，让他们知道知道，主子的事，下人是不配议论的。 “你说一个外家女怎么能回娘家？女子出嫁从夫，嫁过去快两年也无所出，被婆家磋磨还不是活该！” 这人说话的语气满是怨毒，还有说不上来的羡慕。 另一个人感叹，“人同命不同啊，人家是王爷的女儿，你拿什么比？” “切，一个庶女罢了，还不是贤王不想这不会下蛋的女儿在外丢了脸面，才好心把她接回家，但凡她有半点感恩之心，就该以死报答，好全了贤王府的名声。” 这种话在府里顾芯瑶没少听见，每回她听到都是低头走开，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她回家的那天起就知道，这种流言蜚语免不了。 ------------ 第四十六章 小石头回来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议论主家的事！不怕有人割了你们的舌头！” 那两个说背后嚼舌根的丫头，听见一声严厉的呵斥，吓得瘫软在地。 转头一看来人身上属于一等丫鬟的打扮，更是慌了，只会磕头求饶，“求冬雪姐姐饶命！求冬雪姐姐饶命！” 冬雪带了两个婆子，把这两个敢嚼舌根的下人拖了出来到园子的正中央，园子里还有其他洒扫的丫鬟都看见了这一幕。 这两个小丫头顾不得丢脸不丢脸，只想着怎么逃脱惩罚。 冬雪冷声道，“敢背后议论主家，掌嘴四十！” 她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有管教底下小丫头的权利。 两个婆子手劲儿很大，一掌接一掌下去，两个小丫头的脸很快就高高肿起，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说求饶。 顾芯懿被徐妈妈捂着眼睛，顾芯懿手劲大，一把就给她的大手扒拉下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两个碎嘴的小丫头挨打。 【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二姐姐看到了没有，敢说你坏话的人都是这个下场！】 【你快自己骂他们两句，以后要是再听见谁说你，就要这样对他们！】 【那个说坏话最凶的在家里就被丈夫打骂，婆母磋磨，她向娘家求救，娘家也无人理会，反而让她尽心尽力侍奉公婆和丈夫，好好反思自己到底哪里有错处。】 “啊啊啊！” 顾芯懿扯住顾芯瑶的袖子，又指着那两个丫鬟叽里呱啦，总结一下，就是让顾芯瑶自己收拾那两个丫鬟。 这是她的家，怎么能让两个下人欺负了去！ “你们在向谁求饶？” 冬雪提醒道。 那两个丫鬟立即调转身子拼命的给顾芯瑶磕头。 早就没了背后议论顾芯瑶时的恶毒嘴脸和胆量。 顾芯瑶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好笑，就因为这样两个人，她想放弃自己。 敢背后议论的能有多能耐，还不就是因为他们不敢，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才只能背后偷偷的议论。 顾芯瑶想通了，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两个不要脸的下贱东西！徐妈妈，把这两个人带去给母妃发落。”说话不算有气势，但还算平静。 两个丫鬟是菡萏园的，并不是她手底下的，她一个庶女没有处置的权利。 那两个丫鬟一听要把她们交给芳菲尽处置，顿觉天都塌了。 府里谁不知道芳菲尽手段狠辣，要是顾芯瑶，她们求一求哭一哭，没准这茬就揭过去了， 可是落到王妃的手里，他们被赶出王府都是轻的，弄不好就要被发卖了。 立即就有人来把这两个丫鬟拖了下去，哭闹声远去，顾芯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惹来顾芯懿疑惑的呼唤，这才回过神。 她清明了不少的眼神四下一看，那些下人没有一个敢抬头看她，更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 这就够了，别人背地里怎么讲她管不着，也没法管，但要敢说到面前，她就要像今天这样！ “六妹妹，你看我是能保护自己的，是不是？” 顾芯懿捧场的给顾芯瑶鼓掌。 【二姐姐，你刚才太帅了，就是要这样，以后才没人敢欺负你！】 徐妈妈赞赏的看了顾芯瑶一眼，顾芯瑶虽是庶女，但还轮不到被区区下人骑到头上去。 二小姐自己想立起来，纵然和离又能如何？背靠贤王府，就是二嫁也不是不行。 顾芯懿跟着顾芯瑶去了徐青青那，得到徐青青的热情招待。 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 顾芯懿直接霸占了徐青青的大床，和徐青青给她做的小木剑，小木刀玩的你死我活。 随手一劈，竟然一掌把徐青青床的围栏给弄断了，吓得徐青青一把抓住她的后脖颈拎起来。 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顾芯懿，又看了看地上破碎的围栏。 “六小姐，你这……天赋异禀啊。“ 这床再怎么脆弱，也不可能是一个婴儿轻易就能弄碎的。 这体质不学武，可惜了。 徐青青家里是开武馆的，见顾芯懿这么强，不禁有了心思。 但她不够格教顾芯懿，想着之后把这事儿跟王妃提一提，让王妃给她请个好师傅。 “回头让王妃给你请个好的教习师傅，等你再大点就能习武了，我给六小姐做适合的武器。” 这个徐青青很擅长。 她检查着顾芯懿有没有受伤。 【教习师傅？这个可以有，不如把二姐姐的爹给我请来呀，他教的不错，江湖上他的名号可是不凡。】 正在读书的顾芯瑶耳朵竖起，心里惊涛骇浪，她听到了什么？！ 什么是二姐姐的爹，她的爹不是六妹妹的爹吗？ 徐青青赶紧看了她女儿一眼，也不知道顾芯瑶听没听见。 低低的咳了两声，扯了扯顾芯懿的衣服掩饰尴尬。 六小姐不仅能预知未来，还知道不少秘密。 没错，顾芯瑶并不是顾万重的孩子，是徐青青游历江湖时，意外得来的。 顾芯瑶的生父不知所踪，孩子当时的情况若是拿掉，徐青青会有生命之忧，便留了下来。 因为这事还跟家里闹僵了，徐青青就在这时救下顾万重，她就成了顾万重的小侍。 想到那人，徐青青面色无悲无喜，她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 她从来不是那心性软弱的女子，不然早就一头扎进河里死了，男子本就是靠不住的。 不过六小姐有一点说的很对，他武功确实不凡，江湖上至今还能听到他的名号。 人家那赫赫威名，哪能想得起她是谁？ 在贤王府的安宁日子徐青青几乎都快忘了这个男人，顾芯懿的一句话又让她想了起来。 顾芯懿在这玩了会儿，就回芳菲尽那了。 回到绮霞院，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小石头。 “小石头给六小姐请安！” 为了这小孩儿，顾芯懿还特意跑出去找他。 一段时间不见，小石头变得更加精神了，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短打，腰间配着一柄适合他身高的短剑，看起来还长高了一大截。 之前顾芯懿一直惦记着给小石头请先生，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让她无暇顾及，等想起来的时候芳菲尽只说把小石头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却不告诉她具体是哪。 反正母妃又不会害了他，顾芯懿就随她去了。 没想到今天能在这见到小石头。 顾芯懿怀里捧着一堆徐青青送她的木头玩具，她挑了一把胖乎乎的木头剑送给小石头。 小石头双手接过，小木剑还没占据他手掌的一半，很是袖珍可爱。 他笑的开心，“多谢六小姐赏！” 小石头跟在顾芯懿身边，去绮霞院的厅堂等候芳菲尽。 小石头围着顾芯懿，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消失这段时间都去做了什么。 “六小姐，王爷王妃把我送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地方！我现在变得特别强壮，以后就能保护六小姐了！” 那次顾芯懿被种了蛊虫的安嬷嬷所伤，小石头一直很内疚。 那时他才知道他无比的弱小，就连挡在顾芯懿身前都做不到，他就去求了王爷和王妃。 顾芯懿很惊讶，她是想让小石头走文路子，怎么变成武将了？ 不过也不是绝对，谁说文官就不能有一副好身板了，读书科考更需要强健的体魄！ ------------ 第四十七章 酒楼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芳菲尽过来，芳菲尽也知道自己女儿正在等着，紧着忙手头的事，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她颇为头疼。 她听着手下管事的汇报，“那家酒楼幕后的真正主人是谁，你们可有查到？” “似乎，是和，”管事的人指了指头顶，“有点关系。” 芳菲尽垂下眼帘，心道有点难搞。 最近京城中出了一家叫好运来的酒楼，不断推出各式各样新奇的菜品，近日更是出了一个叫火锅的吃食，很是受人追捧。 不过，芳菲尽让人去看了看那火锅到底是何物什，发现就是他们所吃的汤锅子。 不同的是，还有各色蘸料，这火锅所用的底料也更加呛人辣口。 香味尤其的浓厚，容易调动起客人的味蕾，吸引客源。 原本倒也不太值得芳菲尽特意去关注，他们自己名下的酒楼实力摆在那，食客自然会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 好运来的东西顶多是刚开业的时候，人们图新鲜凑凑热闹，随着这股新鲜感消退，慢慢客源稳定下来，那时才是显露一个酒楼真正实力的时候。 芳菲尽根本就不怵它。 但这酒楼这几日明显是要和她名下的酒楼搞竞争。 芳菲尽名下有两家酒楼，一家叫珍馐阁，一家叫百味楼。 两家酒楼的老顾客被好运来吸引去了不少，酒楼掌柜自然要想些办法。 可他们前脚才推出酒楼的相关优惠，后脚好运来紧跟着打出一套组合拳，这边珍馐阁有新菜品上新，好运来也跟着上新，而且还是同一类。 掌柜们也争抢的上头，就和好运来杠上了，搞得两边顾客来来去去。 这次事情更是闹得很大，珍馐阁再次和好运来打了一波擂台，珍馐阁完美胜出。 但有两个顾客在珍羞阁吃出了问题。 那两个顾客一个是忠勇侯府的二公子，一个是大理寺卿的儿子，都不是好相与的。 不仅带人打砸了珍馐阁，还派了一众家庭护卫堵在珍馐阁门口，不让其他顾客进去用餐，两个难缠的公子正在酒楼要说法。 “珍馐阁暂时歇业，每个伙计给一两银子做安抚，歇息几天，再请巡查队，最好是吴威巡查使。” “有其他进展随时禀报。” 管事领命离去，芳菲尽又在书房里琢磨了会儿，才去厅堂见顾芯懿。 “懿儿可等久了？见到小石头了？” 【母妃你终于来了！】 顾芯懿犹如一枚小炮弹从徐妈妈怀里跳到了芳菲尽的身上。 也就是芳菲尽习过武，不然还真接不住这个比小牛犊子还有劲儿的家伙。 【母妃，母妃～我想出去，你可不可以多给我派几个人啊？】 小家伙拽着顾芳菲尽的衣服，一个劲儿的指着门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懿儿是想去做什么？” 芳菲尽真有些好奇。 小家伙表情神秘兮兮的，就是不说。 【不告诉母妃，母妃只管让我出去就是了。】 “好吧好吧，真是孩子大了不由娘。” 跟母妃亲热了会儿，征得母妃的同意，顾芯懿才出府。 由徐妈妈抱着她，身后跟了一个丫鬟和四个侍卫，暗处还有人在保护。 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小石头，小石头手扶佩剑，严肃正经的伴随在徐妈妈身侧。 认真贯彻着自己作为顾芯懿侍卫的职责。 一行人很低调，顾芯懿也换了寻常小孩子的打扮，安安静静的被徐妈妈抱在怀里。 徐妈妈悄悄晃了晃自己酸痛的肩膀，六小姐长的太快，她这把老身子骨有些抱不住了。 顾芯懿爬到了丫鬟冬雪的怀里，冬雪笑着接过她，正了正她脑袋顶上戴着的遮阳帽子。 “六小姐想去哪？给奴婢们指一指，奴婢们这就带您过去。” 自家六小姐聪明的很，王妃说了，一切都听六小姐的。 想也不想，顾芯懿小手一指京城的闹市区。 在那边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只要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 想想那几世他作为婴儿活下来的时候，没少在闹市区讨生活，尤其是酒楼饭馆的附近。 那边会有倒出的折箩，顾芯懿就靠着那个续命。 不过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抢得上，更多的时候是等别的乞丐抢完了，她才有机会捡点他们剩下的汤汤水水。 碰到好心的乞丐，能给她两口，坏的她还得躲着别被乞丐吃了。 今天她过去就是想要找一个乞丐。 她不想让人帮忙，她显露出来的奇异之处太多了，她不想让父王母妃担心，就自己带着人出来。 一次不成就两次，就像找小石头那样。 回忆了一下那个乞丐出没的大概位置，顾芯懿指了个方向，徐妈妈和冬雪就带着人，跟着她指的方向走。 闹市区的店铺一家接着一家，贩夫走卒，小摊叫卖，声声不断。 卖糖人的，卖馄饨的，卖包子的，卖布条的……颇有种目不暇接之感。 “哎，你说珍馐阁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家的东西真就有问题？” “那说不准，像珍馐阁这种大酒楼，我们这种寻常百姓哪能吃得起啊？你要问得问那些达官贵人们。” “我看不一定，这种大酒楼最是要名声，怎么可能真的让客人吃出问题？没准啊，就是被人给害了。” “小点声，你这话让人听见了还了得。” 讨论这话的两人在一处馄饨摊上，两人头挨着头，声音压的极低，一边说还一边瞧着过往行人。 像这种事情肯定得偷偷议论着才有感觉。 珍馐阁这个关键词被顾芯懿捕捉到，竖起耳朵听完他们的谈话。 顾芯懿扯着冬雪的袖子，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正是去往珍馐阁的路。 珍馐阁是她母妃的酒楼，出了什么事？怎么没听母妃说过？ 顾芯懿回忆了下时间段，想了起来。 上官瑞雪的酒楼和珍馐阁打擂台，珍馐阁多次胜出，上官瑞雪怀恨在心，珍馐阁又一次胜出后，她就起了使坏的心思。 她在珍馐阁的后厨做了些手脚，并且还闹出了人命， 不行，她得快点过去！ 兴许能拦一拦！ 见顾芯懿指着那个方向很焦急的样子，冬雪他们都加快脚步。 很快来到珍馐阁附近，有不少人在看热闹。 珍馐阁门前更是有一圈人围着。 忠勇侯府二公子齐明德和大理寺卿家的儿子，一人一把椅子坐在酒楼门前喝着茶水，吃着点心，好不惬意赶紧叫你们主子出来你们酒楼的东西吃坏了，本公子的肚子还好意思不出来见人，我看你们的酒楼是不想开下去了，本公子心情好，给你们个机会要是再不出来见我本公子就一把火烧了你们酒楼！ 大理寺青之子防万财嚣张的说道他是家中独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亲就是大理寺卿轻易没人敢对他做什么秦明德在旁边拦了拦他收敛一些，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轻摇折扇端着饭自从有人说他是君子后他在外就没那么嚣张了，不过也就是少了一点。 酒楼的掌柜在一旁连声陪着不是只想赶快把这两尊大神送走，谁料变故突生冯万财正喝着茶水，突然一口血喷出，将那碗橙色茶汤的上口茶水染成了红色周围人连忙退出去，老远惊恐的看着他这边。 冯万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掌柜，“你们！敢下毒！” 说完这句话，就捂着心口身子向地上滑去！ 掌柜大惊失色，这还了得！大理寺卿的儿子死在了他们珍羞阁 ------------ 第四十八章 蒋万才之死 人群中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珍馐阁吃死人了！” “天哪！真是太可怕了，以后再也不来珍馐阁吃东西了！” “都吃出人命了，看珍馐阁这次怎么办！” “我前几天也在他家吃了东西，不会也有事吧？必须让他们给个说法！” “赔钱！赔钱！” 群众情绪很快被煽动起来，不管是来吃过的还是没吃过的，都跟着高呼，让珍馐阁给出个说法，场面一度失控。 “巡查队办案，闲杂人等退开！” 一声接一声的高喝震住了这群人。 “钱管事。” 掌柜见到和巡查队一起来的小胡子男人快步赶过去，低声跟他说明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 顾芯懿在人群的外围爬到个子最高的侍卫头顶，借助身高的优势抻着脖子向里面看。 已经有人去打听清楚了事情始末。 徐妈妈听完并不打算掺和这事，这种擂台戏多了去了，他们看看热闹也就罢了。 正想要带着顾芯懿走人，顾芯懿却指着里面，意思明显。 【快点进去！兴许还能救他一命！不然珍馐阁就真的要摊上人命官司了！】 徐妈妈还在犹豫，旁边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听她的，带她过去。” 徐妈妈侧眸一瞧，是位穿着打扮皆是贵气的公子，身后跟着两名侍卫，其中一个侍卫面白无须，喉结浅显，略略弓着身子。 徐妈妈心中了然。 她没入过宫，不知道这小主子是谁。 眼下贵人都发话了，她没道理不听。 顾芯懿听见说话声，扭头一看，【小白菜是你啊。】 此人正是四皇子殷承恩。 在顾芯懿的眼里，殷承恩爹不疼娘不爱，可不就是个小白菜。 顾芯懿跟四皇子也是老熟人了，眼下情况紧急，没时间叙旧，有两个强壮的侍卫开路，拨开人群去到蒋万才身边，蒋万才那已经有了巡查队的人围着。 躺在地上的蒋万才面色灰白，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之兆。 齐明德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回去之后，他们就是有点儿闹肚子，拉了就好了，来这找事就是心里不痛快，没想到珍馐阁玩的这么大，人直接中毒了。 看这样子明显是活不久了，这可不太妙。 蒋万才经常跟他一起玩，这次又是跟他一起出来，人好端端的出来，回去是横躺着，他家里就是再宠他，也得扒了他的皮！ 大理寺卿也不会放过他！ 附近的医馆大夫被拖了过来，整个人都被巡查队的护卫给拖的飞起来，落地人都是晕的。 医管大夫检查一番，人还有气，正准备施救。 【别动他！】 四皇子殷承恩紧跟着出声，“等等！” 别人不认识殷承恩，吴威和齐明德却是熟识的。 见殷承恩便装出行，身边又只有两个人跟着，就知道他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 因此只是客气的抱了抱拳，“这位公子，巡查队办案，还请不要插手。” 这就是铁头吴，皇子来了他也是不给面子的。 顾芯懿眼神往在场的人身上扫了一圈，发现貌似只有殷承恩能帮她了。 直接从侍卫的头顶一个蛙跳，跳到了距离她只有一尺之遥的殷承恩肩上，殷承恩下意识接住小姑娘，跟抱颗白菜似的。 小姑娘面色焦急，从自己的小袖子里掏出一粒黑色的糖丸给殷承恩，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蒋万才。 【他的毒性太烈，赶紧把药丸服下去，不然神仙难医！】 “我这里有一味药，给他服下。” 吴威双手接过，没有任何怀疑，塞进了蒋万才的嘴里。 不消片刻，蒋万才唇上的紫色消退许多，人也有了清醒的迹象。 “公子公子，哎呦喂，我的公子，你可算醒了！” 蒋万才的小厮都吓得快尿，这要是真有点什么事，他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蒋万才抹了把嘴角快干了的血，指着珍馐阁的掌柜就是骂，“狗东西，竟敢给老子下毒！你给我等着，珍馐阁完了！” 掌柜没等说话，吴威在一旁就道，“公子此言差矣，还没调查清楚公子中的毒是怎么回事，若巡查队查出，确实是珍馐阁做的手脚，巡查队一定会为公子主持公道。” “巡查队，巡查队算个屁！” 齐明德在他后面一个劲儿拽他的袖子，蒋万才不耐烦的甩开他。 蒋万才冷笑一声，“回去告诉我爹，我要让珍馐阁消失在上京城！” 齐明德见他口气这么大，赶紧看了殷承恩一眼，扯了扯蒋万才，“蒋兄话不能这么说。” “齐明德，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你要是害怕就别跟老子一起！” 蒋万才挂在小厮的身上，指着吴威的鼻子就骂，“你们巡查队就是一条会闻味的狗！妈的，老子最烦你们这帮人！” 齐明德急了，一脚踹向他小腿，他妈的，要不是这次带他一起出来的，他才懒得管！ 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你他娘的把眼睛放亮点！” “蒋公子火气不必那么大，事实如何，巡查队自有论断。” 蒋万才身子一僵，猛的扭头看过去，见到殷承恩下意识扯了个僵硬的笑脸出来。 “四……四公子，您也在啊，真巧。“ 他暗暗瞪了齐明德一眼，四皇子在这你怎么不提醒我！ 齐明德差点没气笑了，妈的，老子没提醒你吗？衣服袖子都快扯烂了！ 谁不知道殷承恩是最有可能被侧封太子的皇子，京城里不管是谁都得给他几分薄面，更别提他们这两个纨绔了。 对上殷承恩，那就是耗子遇见猫，只有立正站好，乖乖挨打的份。 想到刚刚他就在殷承恩面前那么叫嚣，蒋万才心中暗暗叫苦，娘嘞爹嘞，他这点小命刚救回来，怕是又要玩完喽！ 齐明德叹了口气，不想看兄弟的蠢样子，咬着牙提醒，“蒋兄，刚刚是四公子拿药救了你，还不快谢谢四公子。” 蒋万才反应过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四公子搭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任凭四公子差遣！” “要救你的不是我。”殷承恩低头看了看顾芯懿，没有说。 “无需你做什么报答，好好配合巡查队调查便是。” “是是是，听四公子的。” 蒋万才就差把饶我狗命四个大字写脸上了。 围观群众见蒋万才被吓成这样，不禁都在猜测这个四公子是什么身份，有那反应快的，心惊于自己的猜测，什么都不敢说。 ------------ 第四十九章 又见王小雅 “吴队长，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是。” 吴威叫来珍馐阁的掌柜开始查案。 “珍馐阁里的东西可有动过？” “未曾，两位公子来之后，珍馐阁就关门了。”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蒋万才，蒋万才一眼瞪过去，掌柜赶紧低下头。 “公子们吃过的东西可还在？” 掌柜为难道，“吴队长，这可就是为难小的了，客人们吃剩的东西哪能留着？都折到一起倒进泔水桶里了。” “要么拿去喂猪，要么打发乞丐，留不下来。” 尤其现在正是热的时候，酒楼积攒下来的泔水一天会倒个两三次，早就不知道进了哪头猪的肚子了。 要是有他们吃剩下的菜在，能更好的确认，如今只能查到珍馐阁内部还有没有线索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珍馐阁的伙计面带尴尬的走出来，他声音很小，正处于惊慌中。 “掌柜的，吴队长，蒋公子和齐公子吃过的菜在我家。” “在你家？” 掌柜的只惊讶了一瞬，就明白了。 在珍馐阁的伙计，有的客人吃剩下的饭菜，瞧着好的，他们便会拿家里去，珍馐阁也不拘着，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不然那些食物也是浪费了。 “如此再好不过。” 吴威让人跟着那伙计去他家里把剩菜都带回来，自己带的人进了珍馐阁查看，其他闲杂人等都不能入内。 顾芯懿见蒋万才人没事了，便放下心。 只要蒋万才不死，他爹不掺和进来，其他的都好说，母妃能处理好。 顾芯懿跟殷承恩挥了挥手，【小白菜再见，我走啦！】 殷承恩目送着顾芯懿远去，眼眸深邃，神色莫明。 那天皇上寿宴，他就知道自己能听见这小姑娘的心声。 小姑娘就在心里叫他小白菜，当时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听的他云里雾里，没想到今天在这又碰见。 以后有机会得多和她接触一下。 顾芯懿也走的急，没注意到四皇子异样的眼神，也没瞧见珍馐阁的角落有个乞丐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顾芯懿要找的乞丐曾经教过顾芯懿很多东西，她今天见到小石头的时候，才从记忆的角落中把这么一个人挖出来。 她觉得这个人很适合给小石头当老师。 他是前朝的一位大儒，因为他所认同的学术体系不招当今待见，这个人人尊敬的大儒，成了街头的乞丐。 虽是乞丐，他却悠然自得，并不觉得自己此刻落魄。 对他而言，不论是做乞丐还是入朝堂，都无所谓，在哪里都是研究学问。 遇到顾芯懿，见她聪慧，便教养了一段时间，也不算是教养，只是随便讲几句话，就让顾芯懿受益匪浅。 小石头紧紧跟随着顾芯懿，还不知道顾芯懿此时奔走全都是为了他。 顾芯懿在各大酒楼饭馆寻找了半天，最终失望而归。 不过顾芯懿也有心理准备，这都是好几世之前的事了，对于那位先生在哪，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等下次再来寻。 回去路上，路过一家成衣铺子，顾芯懿想给家里的母妃姐姐们买点，女装的大哥也不能落下。 小胖手一指，徐妈妈抱着她和丫鬟走进成衣铺子。 门帘刚挑开，顾芯懿就听见一道耳熟的声音传来。 “你们这个衣服是多久了，瞧瞧瞧瞧，这花样子都是其他铺子用过的。” 成衣铺子的掌柜有些生气，“这位小姐，您仔细瞧瞧，这些花样都是当下京城最时兴的，我敢说我们铺子里是第一个上的，其他的铺子都没有这样式。” “若实在没有小姐可心的，小姐自管去其他铺子便是，何必在我这纠缠。” 掌柜实在无奈，这姑娘领着丫鬟进来，东挑西挑，左挑右捡，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一件没买，还给她挑了不少毛病。 放谁身上谁能不生气？ “怎么？你这是要驱赶顾客？我来你这买东西是给你面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于掌柜，今儿你这铺子里还真是热闹啊。” 徐妈妈笑着和成衣铺子掌柜寒暄。 贤王府下人的衣裳都是在这儿大批量定制的，徐妈妈也时常在这给自己定制些衣裳，和于掌柜都很熟悉了。 见到徐妈妈，于掌柜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却是带着点苦涩。 “哪啊？徐嬢嬢，您看我这客人，早就跑走了。” 她悄悄的指了指里边还在挑衣服的祖宗，“这都来了两个半时辰了，还是一件没挑得，我都怀疑是不是别家铺子特意找来的。” 赖着一直不走的，正是被皇上从王府接走的王小雅。 如今的王小雅可是大变样，再没有在芳菲尽面前装的温柔乖巧，也没有从王府走时的血肉模糊。 当下京城里最时兴的广袖流仙裙下摆长长及地，有两个丫鬟专门为她托着裙摆，避免裙摆沾染污泥。 头上珠钗各式，腰间环佩叮当，手腕一抬一放间，不小经意露出品相极好的羊脂白玉镯。 然而，玉镯再好也比不上她的莹白肌肤一分，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峨眉轻扫便是一抹绝色。 尤其那脉脉含情的翦水秋瞳，让人忍不住想一把扯下她的面纱，一窥这眼睛的主人长着怎样一副惊艳的面容。 王小雅相较之前变化太大了，徐妈妈他们并没有认出这是曾经的顾芯蕊。 王小雅还在那里挑三拣四，“不行不行，太难看了。” 于掌柜的拳头默默捏紧了，要不是看这人一身行头不便宜，不像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人物，她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她看了眼顾芯懿，“徐嬢嬢是来给家里选衣裳？徐嬢嬢你想要什么到里间去，我让人拿进去去给您挑，别被人扰了耳朵。” 顾芯懿打扮的太过普通，于掌柜又觉得王府的小姐出门肯定得前呼后拥的，不可能这么低调，就没往那方面想。 “不是我挑，是我们小姐挑。” 于掌柜反应快，“好好好，明白明白，小桃，给贵客上茶，您请。” 王小雅挑完了那一排的衣服，扭过头来正好就跟顾芯懿对上视线。 这段时间她没少服用灵泉水，耳聪目明一点都不含糊。 徐妈妈他们刚进来她就听见了，在那等了半天，就是想等徐妈妈过来给她打招呼，不成想徐妈妈压根就没往她这看。 一看见顾芯懿，王小雅简直想把她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小贱人命大的很，居然没死成，看她这次怎么收拾她！ 她走过来熟络的道，“我怎么瞧着几位眼熟的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徐妈妈怎么看也没认出这人曾在王府待了一年多。 秉持着不轻易得罪人的原则，徐妈妈客套的说，“倒是我老婆子眼拙，不认得贵人了。” “老婆子还要给我们家小姐挑衣裳，就不耽误贵人的闲情雅致了。” 她要走，王小雅就拦着，“等等。你们今儿就去别的地方吧，这间铺子我包了。” 她看着顾芯懿，眼神中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 第五十章 福康郡主 顾芯懿最开始还想搞清楚王小雅对他这股恶意是哪来的，经过多次重生，早就学会不再纠结这些，搞清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在贤王府生活的那段时间，王小雅多少锻炼出来了一些眼力。 顾芯懿看着低调，身上穿的戴的都不是凡品，尤其是那料子最为软和，是宫里的东西。 她曾经作为四小姐的时候，芳菲尽给了她不少。 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受到这么好的待遇！ 她就应该在烂泥里被人打，被人欺，过着最猪狗不如的日子！ 凭什么都是女孩？她就要任人打骂，有的女孩一出生就能过着人上人的日子！ 老天爷未免太不公平！ 王小雅越想越恨。 她挺了挺腰背，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比顾芯懿低，她提供的灵泉水足够让皇帝把她奉为座上宾。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皇上都不会阻拦，给了她很大的特权，还破格封她为福康郡主。 虽然空有头衔，没有实权，但也是莫大的殊荣。 京城里听见她福康郡主的名号，谁不是退避三舍？ 除了皇上外，八皇子也对她青睐有加。 王小雅现在腰杆硬的很。 “掌柜的，还愣着干什么！本郡主在说什么你没有听见？” 于掌柜惊讶，“郡主？您是郡主？” 哎呦我的娘嘞，还好她刚刚还算客气。 王小雅身边的丫鬟趾高气扬的道，“睁大你的狗眼好看看！你眼前的，正是皇上亲封的福康郡主！” “不是你一个小小成衣铺子得罪得起的。” 于掌柜额头见了汗，这位福康郡主她听过，是最近京城里盛极一时的红人，极受皇上宠爱。 “原来是福康郡主，是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了。” 徐妈妈客气的行了行礼。 福康郡主是谁她不认识，但既然是皇上亲封，她要是对福康郡主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徐妈妈不可能给人落下这样的口实。 王小雅并不买她的账，对于掌柜说道，“你铺子里的所有衣裳，本郡主全都要了，还有，以后贤王府的生意，你不许接，本郡主瞧他们不爽。” “这……” 于掌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徐妈妈。 一边是贤王府，一边是福康郡主，她哪边都不能得罪。 “回禀郡主，草民就是一开门做生意的，迎来送往避免不了，哪位贵人要是看上了小店的衣裳，随便进来给草民小店打点赏钱，要禁止谁进来，草民还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郡主，您说呢？” 她是疯了得罪人，万一回头福康郡主一走，紧接着贤王府的人就来算账，她也别开成衣铺子了，直接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呵，没用。” 于掌柜陪笑，“是是是，您说的是。” 顾芯懿咬着手指看王小雅耍威风，这人真是走到哪都不忘了摆谱。 王小雅走到顾芯懿近前，一双眼睛带着轻蔑的上下扫视着她。 “这是你家小辈？看着就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小里小气，没有教养，见到本郡主也不知道问安。” 她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也是，下人的种本就低贱。” 小石头挡在顾芯懿身前，垫脚大声回击。“你才低贱！不许你说我们小姐！你个丑八怪！” “哪来的小崽子！敢这么和本郡主说话！” 王小雅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徐妈妈拉过小石头，冷下脸，“老婆子尊你一声郡主。是老婆子身份低贱，但我们家小姐生来高贵，不是郡主能作践的，郡主莫要失了身份！” 出门的时候，王妃只交代了要低调，可没说不能暴露身份。 徐妈妈大声道，“我们家小姐是贤王幺女，比不得郡主的名号尊贵，但也不是随意阿猫阿狗都能欺负，若是郡主不服，大可去府上讨要个说法。” “阖府上下恭迎福康郡主的光临！” 王小雅怒道，“狗奴才！你说谁是阿猫阿狗！” 徐妈妈低眉笑了笑，语气恭谨，“回郡主，自然是说那些不知所谓，张口闭口就是下贱东西的人。” 王小雅这些时日受人追捧，谁都敬她是福康郡主，没人敢对她甩脸色，今天却被一个下人给甩了脸面，有心要拿徐妈妈开刀，不然以后她福康郡主在上京城还怎么混？ “来人！把这刁奴才给我拿下！本郡主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这么牙尖嘴利！” 顾芯懿一看王小雅的人要动手，蹬了蹬腿就是起一个起跳，扑到了王小雅的头顶。 避开她满头珠翠，扯住她一撮头发，猛的冲她脸上吐了两口，吐完了又跳回到冬雪身上。 整个过程极其迅速，侍卫们都没反应过来。王小雅就顶着满脸口水，发型凌乱的呆立在那儿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额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又看看在冬雪的怀里做鬼脸儿的顾芯懿，几度抓狂，“啊！顾芯懿！我要杀了你！！！” 【略略略！气死猴，抓不到我气死猴！】 于掌柜躲在一边瑟瑟发抖，两个大神斗法，不是她这小虾米能凑上去的。 “抓住她，立马抓住她！本郡主一定要让她好看！！！” 王小雅还在发疯，跟着顾芯懿的侍卫们也不是吃素的，小石头第一个不愿意，仗着自己小，从侍卫们身侧溜过去，一剑斩向了了王小雅的裙摆。 他听出来这人是福康郡主，皇上封赏的，要是打伤了他会给六小姐惹麻烦。 那他就凑合着割断她的裙子，来给六小姐出气吧。 他看这女人很宝贵她裙子，小石头的短剑乍一看像个装饰品，其实剑锋锐利无比，轻轻一滑，就将世间仅此一件的流仙裙斩成两段。 王小雅更要疯了。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本郡主要告诉给皇上，把你们通通抓进大牢！” 顾芯懿见势不妙，扯开嗓子就哭，惹的路人拼拼张望。 他们可是弱势群体，王小雅带着人欺负她一个小孩儿，看出去有谁站在她那边说话。 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包庇王小雅，顶多事后再给她些东西安抚。 这个道理王小雅也懂，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是看不得顾芯懿这么好！ ------------ 第五十一章 我们去找父王母妃哭哭好不好？ 小石头一看王小雅叫嚣的更厉害了，也不管那么多了，一剑砍向王小雅的小腿，侍卫也不是吃素的，用刀鞘挡开小石头。 小石头毕竟年岁还小，哪能抵得过一个成年人，身体“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打！打她！” 顾芯懿一看小石头受伤，顿时急了，指着王小雅硬是从齿缝里蹦出了两个字。 “是！” 得了顾芯懿的命令，一群侍卫全都冲了上去，在成衣铺子里打了起来，于掌柜想哭都哭不出来，完了完了，这一年都白干了。 冬雪随手扔给她一包银子，于掌柜眉开眼笑，好好好，这个架打的好。 侍卫们的职责是保护六小姐人身安全，既然六小姐发话了，他们自然也没必要再顾及什么。 贤王府的侍卫各个身手高强，三下五除二就把王小雅的护卫给打的哭爹叫娘，只剩下王小雅自己呆在原地。 看着虎视眈眈向她围拢过来的侍卫，不禁花容失色，色厉内荏的道，“我是福康郡主，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小心皇上扒了你们的皮！” 顾芯懿抱着冬雪的脖子，用鼻孔看王小雅比她还要嚣张。 “不怕你。” 【略略略~活该！】 徐妈妈挡在顾芯懿身前，迎上王小雅看着顾芯懿恶狠狠的眼神。 “福康郡主有什么话您自己和皇上说去，您不用在这儿给我们放狠话。我劝您还是快点离开。不然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这儿的动静吸引的人不断往里面瞧，见有人打架，又没人敢真的过来看热闹。 王小雅一看这么闹下去对她很不利，只能跺了跺脚走了，“还不快起来，一群废物！” 躺倒在地哀嚎的侍卫紧跟着王小雅爬了出去。 路过顾芯懿的时候，王小雅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石头对她翻白眼，坏心一起，伸脚踩住她的裙摆，王小雅“啊”的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一堆人都看见她摔得人仰马翻，王小雅自觉丢脸，匆匆离去。 冬雪抱紧顾芯懿，等王小雅走了她难以理解的说道，“这个郡主真的没问题吗？” 小石头揉了揉被踹的胸口。非常认真的问徐妈妈，“徐妈妈，得疯病的人也可以当郡主吗？” “嘘，不可多言。” 皇上乐意，有什么办法。 王小雅这个插曲并没有打扰到顾芯懿买衣裳的雅兴，糟心事儿经历多了，这么点儿事儿根本不能让她破防。 等选好了合心意的衣裳，他们一行人这才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芳菲尽顾万重都不在，顾芯懿让人把东西放好，自己卷吧两件儿带给顾朝光的衣服，偷偷去了月升院。 顾朝光正坐在窗前看书，眼角余光注意到窗角下的草丛动了动，紧接着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瓜，头上顶着几颗草叶冒了出来。 【嘿！大哥！】 小家伙灿烂的笑容出现在眼前，带的顾朝光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自己来的？” 小姑娘点了点头，【对呀对呀，我偷偷来的。】 把宝贝似的藏在怀里的一大团拿出来，顶在自己脑袋瓜子上，小手扣住墙壁的砖缝，眨眼就来到顾朝光的眼前。 顾朝光拿下她头顶上的一团布料，又摘了摘她头发里挂着的几颗草叶。 “这是去哪儿了？高兴成这样。” 【今天去外面遇到可多有意思的事了……】 小姑娘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顾朝光跟着点头，直到小姑娘把那一团布料塞到顾朝光的手里。 【这些是我在成衣铺子给大哥带的，可好看了！最重要的是，它的款式可以适当改一下，更适合大哥的身量！】 两件衣服，一件是红色石榴花的下裙，一件是粉色桃花的纱质外衫，都是顾朝光很喜欢的花朵元素。 小家伙身上沾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件衣服却一点杂草都没有，可见一路上小姑娘有多么的仔细宝贝。 顾朝光心中不由一阵暖意，这种感觉不同于其他。 这是他最隐秘的事情，是他最不能对外启齿的事情，现在就被一个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对待。 这种感觉，大概是不再孤独吧， 他曾经发现自己对小女儿家的事物很感兴趣的时候，也有些惶然。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不被世俗所容，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对女儿家的东西感兴趣！ 他一度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可久而久之，反而因为压抑，更让他对女装心生向往。 后来他也想明白了，他私下欣赏，不对别人产生影响，别人又能拿他怎么样？ 他就一直藏着掖着，不敢告诉任何人。 “谢谢你，芯懿。” 有了这个小家伙就不一样了，她虽然知道他的秘密，但是从来没有异样的眼神看过他，让他开心，给他买衣服。 这样一个珍宝级别的妹妹，给他多少好东西他都不换。 那些敢欺负妹妹的人，他也一个不会放过。 顾朝光注意到顾芯懿手腕上一小块红色，今儿早上过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 “跟哥哥说，这里的红色是怎么来的？” 顾芯懿心虚的把胳膊往身后藏了藏，【朝王小雅吐口水的时候太激动，不小心刮到她头发上的簪子啦！】 顾朝光自己推着轮椅，拿了上好的化瘀膏来，要给顾芯懿涂上，想到什么又放弃了。 转而拿了一个有着各色粉末的木盘，蘸取红色和青色，在顾芯懿那一点点指甲盖大小的痕迹上画着。 慢慢的那痕迹，被扩大成一个拳头的大小，在婴儿白白嫩嫩的皮肤上，这浅浅的青紫痕迹十分骇人。 听说王小雅被皇上册封为福康郡主，听这封号，福康。 看来王小雅给皇上的泉水很好用啊。 想必这会儿王晓雅已经在进宫告状的路上了。 顾朝光并不着急。 本来王小雅就不占理，皇上就算再怎么想偏袒，也不能太让贤王府的面上难看。 顾朝光温柔的说道，“是不是很疼？等会儿父王和母妃回来，我们芯懿就去哭给他们看好不好？” ------------ 第五十二章 两方对垒 本来这点儿疼对顾芯懿来说，都不如被蚊子叮一下，但是顾朝光这么温柔的问，不知道怎么，顾芯懿就有点想哭了， 哼哼唧唧的往顾朝光怀里拱，小手手送到顾朝光嘴边，“疼，大哥，吹吹。” 短短的几个字满满都是哭腔。 小姑娘含着鼻音的音调绵羊似的软乎乎，叫人听的心都化了，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拿到她面前，只为哄得她开心。 “好，大哥给吹吹。” 王小雅最大的倚仗就是灵泉水，若是没有了灵泉水，什么都不是。 父王之前听芯懿说过，王小雅的灵泉水来自她的玉佩，而玉佩是她捡来的，是他真正的四妹妹丢了的。 不是自己的东西能守得住吗？ 顾朝光可不相信皇上会是受制于人的人，他也得在背后帮他们敬爱的皇上一把。 顾朝光叫夏竹进来，让他送顾芯懿回去，顺带请徐青青徐夫人过来一趟。 顾芯懿不知道顾朝光找徐青青做什么，但大哥做事总有他自己的想法，就不多问。 来到前厅，芳菲尽和顾万重前后脚回来，二人都是一身的疲惫。 顾芯懿觉得父王和母妃这段时间总是特别的忙，经常找不见人影。 顾芯懿猜测，一定是重生的母妃在为将来做准备。 顾芯懿窝在冬雪的怀里，一见到芳菲尽小嘴巴就是一瘪，拉平成鸭子嘴。 一包泪水迅速在眼眶里聚集，张着小手就要抱。 “哎呦，我的宝贝儿这是怎么了？可心疼死母妃了。” 芳菲尽还头一次看自己小闺女这样，小闺女向来是干打雷不下雨，这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开始掉眼泪了？ 冬雪也替自家小姐委屈，她把顾芯懿递给芳菲尽后，就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求王爷王妃给六小姐做主！” 正在二人疑惑时，顾芯懿配合的把自己的小肉爪伸到芳菲尽的眼前，手腕上一块明显的青紫刺痛了二人的眼睛！ “这是谁干的！” 小姑娘委屈巴叉的掉眼泪。 【王小雅的簪子给我扎的。】 冬雪也在下面口齿伶俐的说清事情始末。 顾万重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 “她竟敢用簪子扎你？！等着！” 一听自己闺女被王小雅用簪子扎了，顾万重哪里还会去管簪子扎出来的伤痕，是一片痕迹，怒气冲冲的就要进宫告状。 这事儿他玩的很溜。 “等等。” 芳菲尽抱着顾芯懿，“我跟懿儿一起去，有段时间没给太后请安了。” 上次皇上的寿宴太闹腾，太后身体抱恙，也没去成，这次怎么也要给太后看一看顾芯懿。 太后没有自己的孩子，皇上只不过是养在她膝下，在她还是先帝妃子的时候，和顾万重的母妃关系好，连带着对顾万重也不错。 对顾万重的孩子也很是喜欢。 这次顾芯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少不得要去叨扰太后一番。 顾万重不光自己去，还叫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被王小雅惹过的孩子家长。 福康郡主深受皇上宠爱，他们没办法对福康郡主做什么，架不住顾万重来来回回的游说，想到自家孩子受的委屈，和皇上的偏袒，都坐不住了。 浩浩荡荡一大帮人，一起进宫告状。 顾万重一家三口则坐上马车，抄了近路往皇宫赶，赶在先走一步的王小雅前面到达。 殷咏德刚刚用完晚膳，正在御花园散步消食，听闻贤王一家入宫，就让人带贤王到御花园的赏花亭。 一进来，顾万重就行了个大礼，芳菲尽抱着顾芯懿紧随其后。 “臣弟/妾身给皇上请安。” 皇上眼皮子一跳，心里有种不大妙的感觉，突然这么客气，肯定是有事。 “老四，这里又没有旁人，快快请起。” “回皇上，臣弟心中实在冤屈，请皇上为臣弟做主！” 得，他就知道一定是有事，事还不小。 “皇上请看。” 他把顾芯懿的袖子撸起来，露出手腕上的一块青，小孩子皮肤嫩，这样一大块青在就格外刺目。 大太监总管玉公公瞧着都心惊胆战。 “哎呦，这是哪个狠心的这么对待咱们小姐？” 顾芯懿适时的在芳菲尽怀里抽抽搭搭，芳菲尽也跟着心疼的抹眼泪。 顾万重心里对玉公公这波助攻暗暗叫好，表情满是沉重的说道，“玉公公，那人您也熟悉，就是福康郡主。” “什么？福康郡主？王爷，您搞错了吧？怎么可能是福康郡主？福康郡主最是心善不过，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此等狠手。” 顾万重又是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皇上，还请您明察，臣弟不会无缘无故说是福康郡主。” “皇上若是不信，叫人进来一问便知。” 皇上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千想万想，没想到跟福康郡主有关。 这福康郡主真是能惹事，那些大臣动不动就往他这告状，不是今儿个抢了人家姑娘的镯子，就是明个把人家的公子骂的狗血淋头。 那福康郡主也是专挑官大的，要不是看在她实在有用的份上，他可不留这么一个惹事精。 现在都开始有人议论他是不是着了什么道，才处处惯着这个福康君主。 承嘉也真是，喜欢谁不好，喜欢这么个东西，要不然这王小雅也到不了他的眼前，也不会被他选做潜入贤王府的奸细，结果事没给他办成，还惹他一堆麻烦。 殷咏德仔细看了看顾万重的神情，发现他只是愤慨，并没有其他的，这是不知道福康郡主就是王小雅。 最近他从王小雅那得到了不少灵泉水，服用下去之后，身体状况确实有所改善，比之前吃的什么灵丹妙药效果都明显。 他却并不知足，谁知道王小雅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而且那点灵泉水怎么能够？ 喝了这么一些，他的身体就好了很多，要是再喝点延年益寿都不是问题了。 因此，王小雅不仅不能死，还得好好的哄着她。 可顾万重那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发了。 殷咏德斟酌片刻，“四弟，若真有此事，朕一定不会让就这样放过福康。阿玉，赐座。” 玉公公亲自拿了椅子，请顾万重和芳菲尽坐下。 芳菲尽哭哭啼啼的，“本也不必来扰皇上烦心，可皇上您看，懿儿她只是一个婴儿啊，福康郡主怎能如此待她？她若是有什么仇怨，尽管冲着臣妾来便是，何苦对着一个婴儿下如此重手。” “皇上，您可要给懿儿做主啊！” 顾芯懿也跟着小声哭，更让人心疼。 【母妃的戏真的好绝啊，我得学着点。】 ------------ 第五十三章 王小雅被永久禁足 正哭着有人来禀报，“启禀皇上，福康郡主请求面圣。” 正好人来了，倒是省的他让人去请。 王小雅人还没到声先至。 “皇上皇上！您可要为福康做主啊！” 顾芯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还是那身没了长长下摆的裙装，这家伙是一点都不忍着，在外面受了委屈，立马进宫来告状。 拿准了皇上会给她做主。 王小雅起架势刚要哭，就看见了顾万重他们一家三口，哭声都噎了一瞬，并不耽误她接下来唱念俱佳的表演，又是一声长长的哀嚎。 “皇上！有人欺负福康，福康是您亲封的郡主，还有人敢不把福康放在眼里！” “皇上，福康不是为自己委屈，福康是为皇上委屈啊！” 从皇上让她去贤王府来看， 王小雅看出，贤王府已经上了皇上的必除名单。 若皇上信任贤王府到也罢了，可现在，皇上正是疑心贤王府的时候，她这一番话就是明晃晃的上眼药，直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上。 殷咏德愿意把贤王府往对皇上大不敬的那方面想。 “福康郡主何故要颠倒黑白？真相如何，皇上自有论断！” 芳菲尽生气的怼道。 “贤王妃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福康在冤枉人吗？” 王小雅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芳菲尽疑惑了，“我未曾见过福康郡主，福康郡主怎就知道我是贤王妃？” 王小雅面色一僵，她被皇上从贤王府带走，并未对外公布她王小雅就是福康郡主，芳菲尽更不知道了。 按道理来讲，现在她并不应该认识芳菲尽，王小雅反应很快的说道，“谁人不知贤王妃的贤名，福康也略听过一二。” “那是我的荣幸，从前倒是不曾听闻有福康郡主，或许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不过郡主的声音倒是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殷永德看王小雅明显慌了，赶紧揽过话去，“你们左一句右一句都快把朕说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弟，你且讲来。” 再被芳菲尽问下去，王小雅的身份非暴露不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知道王小雅就是福康君主。 不然顾万重会怎么想？ 顾万重把在徐妈妈他们那听来的各种片段整合了一下。 得知他闺女主动跳到王小雅头上去，不仅没有责怪，还对闺女的做法表示赞同，就该这样多吐她两口。 不过这段被顾万重给**了一下，他只说，“小女见福康郡主穿着打扮艳丽非常，便心生亲近，不曾想福康郡主竟教侍卫殴打小女孩小女侍卫护主，这才和郡主有了冲突。” 王小雅怒不可遏，“明明是你女儿带着的仆妇先言语辱骂本郡主！本郡主不得已之下才反击，怎的到了你嘴里，全成了本郡主的不是！” “皇上，请您明察！” 两人各说各有理，吵吵嚷嚷的俨然把一个清净凉爽的赏花亭变成了县官断案的衙门。 殷咏德太阳穴更痛了，他觉得现在他已经不像个皇帝了，更像是个九品芝麻官。 “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在场众人皆跪地，高呼皇上息怒。 殷咏德喝了口玉公公递过来的茶水，缓了缓这才说道，“把在场的证人都带上来。” 徐妈妈和王小雅带着的那些侍卫丫鬟等人都被带了过来，由皇上亲自问话。 又有小太监来报，“皇上，户部、吏部、侍郎大人，左督察御史大人、给事中大人求见。” 殷咏德听着那一长串的官职都心悸，“他们来做什么？” “是……状告福康郡主。” “让他们进来。” 殷咏德暗暗瞪了王小雅一眼。 惹事精！ 这种事儿皇上也是头一遭。 想他整天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这审孩子打架的家长里短还真是头一回。 殷咏德头都快炸了。 大臣们进来就开始跪地喊冤，说福康郡主仗势欺人，目无法纪吧啦吧啦的一堆。 上朝都没这么闹腾过。 王小雅急了，“休要血口喷人！本郡主何时如你们所说那般！皇上！皇上您是知道福康的！福康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殷咏德喝道，“住嘴！” 什么时候了还添乱！ “诸位爱卿，朕知你们爱子心切，还请稍安勿躁，朕会一一查明。” 大臣们把当时在场的证人都叫了过来，给皇上说明情况。 殷咏德下了结论，“原是下人火气大这才引起了争执，不管怎么说也是福康这做主子的管教不力，福康，给诸位大臣道歉。” 这事儿就只能这么解决，他不可能把福康交出去给他们出气。 只能把事情全都推到下人的身上。 即使他知道今天这结果多半是福康自找的。 他希望福康能懂点事，这事就这么揭过去。 王小雅听出殷咏德是想和稀泥，让她道歉？做梦！ “皇上，福康见皇上气色好了不少，等福康再给皇上调理一番，皇上的身体就能大好了。” 殷咏德心动了，他的身体还有点病根没有去除，这要是再喝点仙泉岂不是就…… 顾万重看出殷咏德有松口的意思，他并不满意这个结果，轻飘飘两句话，怎么能一点惩罚都不受？ “请恕臣弟多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不论是郡主还是公主，只要皇兄愿意，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既然是皇兄亲封的郡主，出门在外就代表了皇上的颜面。” “臣弟说句大不敬之言，据臣弟所知，福康郡主在外惹事不是一次两次。” “时间长了，百姓和大臣们不可能没有怨言，要是大臣们理解错误，误以为福康郡主所言皆是皇上授予，以后皇兄该如何御下？” 顾万重字字恳切，话里话外都是在为殷咏德着想。 殷咏德一想也是，最近朝臣之间确实对福康的存在颇有微词，眼下这些大臣就是证明。 他们又不知道福康的奇异之处，福康却仗着他给的特权作威作福，四处生事。 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有顾万重说的那天，到那时，殷咏德为了平息大家的怨言，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保着福康。 ------------ 第五十四章 太后此人 万一福康心生怨怼，不愿意再为他提供仙泉，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么一想，殷咏德觉得自己的惩罚属实是轻了。 “福康管教下人不利，禁足一个月，罚奉半年！” 王小雅当然不满，“皇上！福康没有犯错，您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皇上冷了脸，身上属于国主的气势瞬间散发出来，一时将王小雅震住动弹不得。 在殷咏德目光的逼视下，王小雅垂下了头去，瑟瑟发抖。 殷咏德冷笑，顾万重的提醒是对的，只是封了个郡主就敢对他如此不敬，必须要给个教训！ “来人，福康郡主累了，带下去好好休息，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来。” 王小雅冷汗淋淋，不敢再言语，她刚刚竟指着一国之君的鼻子骂，她真是疯了，被这些时日的富贵蒙了神智。 被侍卫拖下去也没再吭一声。 来告状的大臣们得了一批又一批的赏赐作安抚，福康郡主又被永久禁足，也不得寸进尺，都走了，只剩下顾万重。 “来人，拟旨，贤王之幺女顾芯懿天资聪颖，柔嘉淑顺，甚得朕心。特册封为安华郡主！” 又赐了一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好东西。 顾万重领旨谢恩。 虽然没有封地，但是这些好东西实打实的，他们要做的事正是缺钱的时候。 王府的库房就这么被一波波的赏赐填满，为以后的大业打下了坚实基础。 出宫之前，芳菲尽又带着顾芯懿去看太后。 早年太后一度把持朝政，后来大权才慢慢移交到皇帝的手里，一直退居幕后，安心做个隐形人。 但前朝后宫的事没有一件能瞒得过太后的耳朵。 福康郡主的事她也知道，具体内情却不明白。 王小雅进贤王府的事皇上做的很是隐秘，只有他和殷承嘉知道。 不然太后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同意。 太后是个真正有大智慧的人，绝不会干出卸磨杀驴的蠢事。 顾万重民间的威望再怎么高，大权终究是攥在皇上手里，只要大权在握，顾万重真有心思也翻不出浪花。 永寿宫。 太后今年五十有六，没比皇上大多少，又一直保养得当，看起来就像三四十岁的女人，雍容华贵的宛如一株盛开的牡丹花。 “太后，贤王妃和六小姐求见。” “哦？听说幺儿聪慧异于常人，倒是让哀家好想。请他们去牡丹亭。” 太后拨弄着指尖的佛珠说道。 等念完了佛经这才去往牡丹亭。 今年冷，牡丹晚了一个月才盛放。 牡丹亭花团锦簇，好似一个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各具风情。 红色明艳、粉色娇嫩、白色清雅，紫色神秘……重重花瓣映着傍晚的霞光，香溢满园。 太后一出现，顿时将这满园的景色都压了下去。 她没有带太多华丽的首饰，一套翡翠红宝石的头面，金线绣制而成的牡丹襦裙，这样并不算华丽的装扮，足以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呜呼！我最美丽的皇祖母，好久不见呀，近来可好？】 “妾身携小女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安康。” “怎么今儿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太后眨了眨眼，多看了顾芯懿几眼，正对上小胖娃娃惊艳的目光，那眼神纯粹的不见一丝杂色，让人见之心喜。 “这就是哀家的小孙女？瞧着便是个蕙质兰心的，像你。” 顾芯懿坐在母妃腿上，小身子晃来晃去，两手朝着太后抓抓。 【皇祖母来贴贴，让我沾沾皇霸之气！】 芳菲尽就笑，“母后，懿儿很喜欢您。” 【当然喜欢了，这可是皇祖母诶！皇祖母保持朝政的时候，前前后后可是做了不少实事，那些迂腐的老头子都在弹劾皇祖母牝鸡司晨。】 【却没有一个人说皇祖母的政令有问题，因为他们根本就挑不出毛病来，只能攻击她女子的身份。】 【要是皇权还在皇祖母手里，贤王府哪至于满门抄斩啊。】 太后拨弄佛珠的手指一顿，满门抄斩？ 皇上抽什么风？ “来，给哀家抱抱。” 芳菲尽提醒，“懿儿贪食。近日长得快，母后小心着些。” 她虚抱着顾芯懿，让她有一半的重量在自己身上，太后一把给顾芯懿抢了过去，胳膊都被坠的沉了沉。 她掂了掂这孩子的重量，奇道，“这孩子有百天了？” 她怎么记得才过了满月没多久。 芳菲尽有点尴尬，“不曾，还不到两个月。” 看了小闺女的人都这么以为。 太后哈哈大笑，“以后懿儿绝对是个大高个，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人，满京城的少爷公子都得求着娶我的小孙女。” 林嬷嬷道，“可世人多以女子身材娇小为美。” 太后不赞同这个观点，“女子身材高挑照样好看，若是有男子觉得你比他个子高，就不喜爱，这种自卑心理重的男子只管扔了他便是，连女子比他高都容不下，还能成什么大事？” “咱们懿儿，未来是要强过男子的。” 就凭她能说出那番话，太后就知道顾芯懿绝对不是个普通孩子。 【皇祖母真乃世间一奇女子！如今有多少人还在禁锢女性的时候，皇祖母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理念。】 顾芯懿陷入回忆中，【有一世，皇祖母一直执政，废除了女戒女训，女子也能入朝为官等等一系列举措，给女子和男子同样的机会。这样发展下去，会更早迎来上官瑞雪所说的男女平等的时代。】 太后听的早已沉寂的血液重新涌动了起来！那是她想做却没有做的。 原来她真的做到了。 太后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平等，她只是觉得人生来自己不应该被性别定义，她如今的成就许多男子都及不上。 那些叫嚣着让她退居幕后的朝臣，可有一个实现了他们的目的？ 若不是后来她自己放手权柄，皇上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密谋夺权大业。 太后抱着顾芯懿贴了又贴，越看越觉得这娃子和她的心意。 顾芯懿举起自己的小胖手，委屈巴巴的给太后看，手脚并用的比划了又比划。 那手腕上的青紫很是明显。 【皇祖母，你看，这都是王小雅给我弄的，可疼可疼了。】 ------------ 第五十五章 陪玩使团 太后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这是怎的了？流苏，快去把哀家那盒白玉膏拿来，小孩子家家的皮肤正嫩着，可得好好注意。” “皇祖母给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芳菲尽道，“懿儿在外玩耍的时候，和福康郡主的下人起了冲突，不小心磕伤了。” 又是福康郡主？ 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皇上另眼相待，她看麻烦倒是惹了一堆。 “福康郡主乡野出身，不懂宫中规矩，皇上忙着国家大事，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哀家会让人好好管教。” “母后心疼皇上，这把年纪了，还要替皇上料理琐事。” “再怎么说皇上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总是免不了要为他操心一些的。” 太后拿了白玉膏，亲自为顾芯懿涂抹。 顾朝光用的好东西，只有用特殊的溶液才能把画在皮肤上的东西擦掉，不然别管是水还是什么药膏都没办法，倒是蒙混了过去。 顾芯懿两只小手握着太后的手腕，太后只以为她是在看她手腕上的镯子，就任由她，一边跟芳菲尽闲话。 【皇祖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皇上还真是一点灵泉水都没给皇祖母，只要一滴都能让皇祖母多活十年。】 【要不再让人偷偷把王小雅打一顿？看她能不能多吐出点灵泉水来。】 太后默默抱紧了顾芯懿，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送走芳菲尽和顾芯懿，太后让所有人都退下，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寝殿，半晌没有入眠。 这一会儿发生的事比她这大半辈子经历的都要神奇。 顾芯懿的那一番话让她心中很是触动，回首半生，她执政的那段日子虽然辛苦，却无比的充实。 现如今距离那个时期已经过去了十好几年，她的年纪也大了，再折腾不动了。 不再理会朝堂事，一方面是不想让皇帝疑心，安心度过一个晚年，还有一个原因。 是不想看皇帝犯蠢。 皇帝刚执政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愚蠢，可年纪越大就越是糊涂，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四皇子殷承恩倒是个争气的，可皇上。 唉，想起这些事儿太后就闹心，头疼病又犯了。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仔细想想以后的路…… …… 时间转瞬即逝，顾芯懿迎来了她的百天日。 王府对外宣称四小姐病逝，便没有大操大办，只一家人在一起热闹热闹，宫里送了贺礼，简单过一过。 随着百天贺礼而来的，还有一道圣旨。 琉璃国和南阳国的使团还没走，皇上便想让顾万重和四皇子，八皇子他们好好招待一下这两个使团。 说是招待，更重要的是敲打， 告诉他们，东升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老老实实的龟缩在自己的地盘儿，别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 顾万重接旨，回书房去琢磨明天的行程。 顾芯懿咬着小厨房做的磨牙棒，又开始流口水了。 想起不少有关于这两个使团的八卦。 南阳国使团有个使臣女扮男装，群体被下药大乱斗，丢尽了脸面。 啊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事是曾经的她亲手促成的。她也没想到里面还有个女的。 不行，明天她也得跟着去，不然哪里有热闹可看，整天在府里可无聊死了。 而且明天八皇子还在场，说不准上官瑞雪也会跟着去，她可不放心父王跟这两个狗东西单独在一起。 第二天，老早顾万重就动身了。 他作为主陪，八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几个大臣都听他的安排。 第一站，他便将参观地点安排在了东升国的士兵训练营。 顾万重刚坐进马车，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眼神到处一瞧，也没缺什么，也没多什么。 随从救云见他到处看，以为他在找什么。 “王爷您先用些早膳，想找什么属下帮您找。” 流云把早膳一一端出，什锦八宝饭，红薯栗子粥，清蒸荷叶鸡和几样小菜。 将马车内的小桌摆的满满当当，香气在车厢里弥漫。 顾万重刚拿起筷子，就见头顶有一滴水，啪嗒掉进粥碗里。 一抬头，本以为还在熟睡的小闺女正在他的车厢顶扒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盘子里的清蒸荷叶鸡流口水。 顾万重无奈又无语。 他闺女这壁虎技能是从打哪学来的。 顾芯懿还真就是和壁虎学的，脚趾和手指都紧紧的扣在车厢的缝隙里。 【肉肉肉肉！好多的肉肉！】 小家伙满脑子都被肉刷屏，只想一饱口福。 顾万重把她从车顶上取下来，流云也被吓了一跳。 他家六小姐真不愧是天赋异禀，这种暗卫都需要十几年才会的功夫，六小姐刚出生没多久就会了。 实乃天纵奇才！ 刘云向顾万重请示，是否将六小姐送回去。 顾万重摆了摆手，示意马车启程，他小闺女他太了解了，即使现在把她送回去，过会儿他也会再次看见她，还不如就这样带在身边。 顾万重夹荷叶鸡吹凉了喂给顾芯懿。 顾芯懿享受着父王的照顾，嗷呜嗷呜的吃的可香。 她的牙才刚冒头，好在荷叶鸡蒸的很是软烂，轻轻一抿就融化在嘴里。 很快半只鸡就进了小家伙的肚子。 “六儿，你不在家陪你母妃睡觉，来父王这里做什么？” 顾芯懿什么也不说，两手抱住顾万重的胳膊就是一通蹭，没有什么比撒娇更管用啦。 【哎呀，还不是不放心你嘛，万一殷承嘉又搞什么幺蛾子，有我在旁边也好提醒着你，顺便再看看殷承恩这娃子混的怎么样。】 前两次见面匆匆，没有仔细观察。 顾芯懿有一个习惯，即使她重生就将近两百次里，同一个人遇见好多次，可下次遇见她还是会重新审视。 因为他们可能会有的经历不同，所做的选择不同，导致他们的性格有很大改变。 “全家就属你最操心。待会儿去了可不许乱跑，紧紧的在父王身边，知不知道？” “嗯嗯嗯！” 【嘿嘿嘿到时候偷偷溜走咯！】 “流云，你就负责看着六小姐，不许六小姐离开你的视线。” 顾芯懿苦了脸。 【父王好奸诈的。】 马车一路来到士兵训练营，四皇子和八皇子已经在了，顾万重三人简单寒暄两句，就开始布置，只待使团们的到来。 除了四皇子，八皇子，还有几个大臣也在。 顾万重跟他们仔细交代了接下来的事，使团也陆续来到…… ------------ 第五十六章 殷承嘉要使坏 先来的是南阳国使团，流云抱着顾芯懿跟在顾万重身边，顾芯懿眼神在南阳使团看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一个面容相对清秀的使臣身上。 从外表上看，跟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个子差不多高，就是骨架小一些，没有耳洞，一打眼看上去就是个瘦弱些的男生。 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女的。 顾芯懿连续“呦呦呦”了好几声，引得场中能听见她心声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殷承恩眼神频频的望向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外人哪里能知道这小家伙心里都是一些虎狼之词。 那时候正是顾芯懿报复社会的时期，一心想撞死所有人，这个使团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相当的正常。 来东升国的目的，也没有别的，当时顾芯懿就是看他们太正常了，所以才想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这个女扮男装的使臣顾芯懿后来也了解过，经历相当凄惨。 有凌云之志，却因为这世道寸进不得，她只好假扮男子入学堂走官场，一步一步爬到了从六品。 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异常，胆战心惊，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女子身份被发现，反正她孤身一人死了就死了。 她担心的是这官场波云诡谲，能不能走完这一程。 在顾芯懿眼里，这个女子是个厉害人物，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论用何种方法，总是能达到她的目的。 她那种努力求存，挣扎向上的精神总是让顾芯懿震撼，她也在这女人身上学到了很多。 韩凌雪能以一个从六品的小官挤到使团里来，足以看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顾芯懿多看了几眼和同僚相谈甚欢的韩凌雪，就错开视线到琉璃国的大王子身上去。 眼神在他的下半截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家伙爱好有些独特，一用力就会漏屎，也不知道今天做好措施了没有？】 殷承恩滴滴的咳嗽了好几声。耳尖略微泛红。 生于皇室，见过太多腌臜事情，顾芯懿一说他就懂是什么意思，眼神不由得也跟着过去转了一圈又一圈。 琉璃国大王子长得魁梧高壮，用一句五大三粗来描述也不为过，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没注意到顾万重的眼神也不自然的斜了一瞬。 他小闺女真是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 训练营里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到处都充斥着东升国的武器展示台，压箱底的秘密武器绝对不会拿出来，但那些用于震慑外人的武器顾万重预备的足足的。 每走一个地方，就能看到一对整齐的士兵操练。 即使现在并不是战乱时期，这些士兵依然没有懈怠，拿着武器在各自教官的带领下发出整齐的呼喊声。 大片大片的操练场上，整齐暗红色着装的士兵们，中气十足的呼和直冲云霄，让人心中畏惧！ 东升国人口众多，士兵也就更多，每年东升国都有招兵日，不打仗他们也要保证随时能上战场的兵力充足。 不然真等打起来再去招兵，哪里还来得及？ 这些细节就没必要跟两国使团讲了。 两国使团只是看着这样一队又一队的士兵，神情不由得怔愣。 他们有种错觉，随便拿出一批都能踏平他们任意一个国家。 琉璃国大王子开始怀疑起他们的计划。 东升国真的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好对付？ 他们就算和北漠合作又真的能攻下东升国吗？ 他看着正对各种兵器如数家珍的顾万重，他怎么差点忘了，昔日的赤甲战神还活生生的在这。 那年，顾万重带领着两万兵士差点杀进琉璃国国都，他爹——琉璃国的国王主动递上投降书才保住了琉璃国，不然琉璃国早就不复存在。 大王子开始庆幸三王子没有死成，不然若是两国真的开战，即使北漠能打过东升，他们琉璃国又能从中谋得多少利益？ 越想，大王子越觉得之前的他们真是异想天开，简直是疯了，才会想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参观完士兵训练营，顾万重又一路带他们去看了正在种植的田地、待挖的矿产、人流如织的闹市……很快，两个使团就能将东升国强盛的实力传播出去，众人眼中的东升国威势又会更上一层楼。 逛完这些地方，大半天也就过去了，最后，顾万重带使团们来到了皇家专用的围猎场。 看也看了，逛也逛了，该让使团们领教一下东升国士兵的真正威力了。 顾万重对两个使团道，“这个围猎场乃皇上御用，两国使团远道而来，皇上体谅诸位辛苦，便请诸位在此放松一番。” “只要诸位高兴。” “东升国的皇上真是用心良苦，臣等感激不尽。” 向阳国的使臣同样恭谨的道谢。 琉璃国大王子眼神看向密林深处，这围猎场看着有些年头了，随便一瞧那些树木皆高耸入云，人一走进去，有种遮天蔽日之感。 他毫不怀疑这林子里有猛虎野狼之类的野兽，就像他们带来的那只老虎。 都到这儿了，这时候也不可能再退缩，不然不就是显得他们琉璃国怂了。 南阳国都没说什么，已经在东升国士兵的帮助下，穿戴起了装备。 就算他们比不过东升国，也断不能被其他小国给比下去！ 琉璃国等人同样开始穿上各自的装备，准备进入山林之中。 殷承嘉眼神看着远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顾芯懿一瞧他那样，就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 实在是这一路上殷承嘉太安静了，不符合他处处爱显摆的性格，尤其今天的主场几乎都成了顾万重和殷承恩的。 依照殷承嘉视殷承恩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性格，他没道理连句话都很少说。 顾万重本想把闺女留在营地这等着，闺女一看有抛下她的意思，就紧紧扒着他手臂不放，流云都不让抱了。 【你休想抛下我！好不容易苟到这了，我绝不允许家人出一点意外！】 小姑娘倔起来，顾万重还真拿她没办法。 “父王多找两个人跟着你，你可听话，绝对绝对不能乱跑。” 自家闺女动不动就玩消失的德行，他可是深深领教过 顾芯懿小手手举到头顶，发了个不是很像样的誓。 【我当然不会离开父王了，不然殷承嘉这坏小子使坏，我怎么保护父王啊。】 ------------ 第五十七章 狼群围困 顾万重给小闺女卷吧卷吧放到流云怀里，流云抱着顾芯懿，犹如抱着一坨金山。 这要是护好了他大功一件，要是护不好，他就得赔命。 顾万重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一行人往密林里走去，身边跟着不少护卫。 一进去就碰见了几头鹿，这种猎物生性温驯，只要箭法好，打住几只不是问题。 顾万重来了个百步穿杨杨，箭矢稳稳的钉在鹿的脑袋里，一击毙命又没有破坏整张鹿皮，赢得满堂喝彩！ 战神威力依然不减当年！ 琉璃国大王子在心中打定主意，这次回去就要告诉父王，计划暂缓，老虎屁股不是这么摸的。 正打的兴头上，殷承嘉这时提议道，“我见皇叔与诸位使臣兴致颇高，不如咱们分成两队来比过一场如何？” “两个时辰之后在这集合，哪个队伍猎到的猎物更多，哪个队伍获胜。” 殷承恩道，“八弟这个提议是好，可既然是比试，总得有点彩头，还得是有分量的彩头，不知道八弟想用什么作为此次争夺的彩头？” 殷承嘉早有准备，解下他腰间的佩剑，“这是在我十岁那年父皇送我的生辰礼物，我一直佩戴在身上寸步不离，如今想拿出来作为彩头可够分量？” 顾芯懿更加确定了，殷承嘉果然有问题，不光他这么想，殷承恩也这么想。 今天的殷承嘉实在是奇怪，往日若是这种场合，他早就与他明里暗里的一较高下了，今日却沉默异常。 然在这个时候又提出要比试，还将他这把宝贝无比的剑拿出来。 这把剑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小插曲。 他和殷承嘉的生辰前后相差一天。 他也喜欢这把剑，父皇都答应了这把剑送他，但隔天就又把这剑要了回去。然后他就在殷承恩的身上看到了这把剑。 这几年这把剑就像把战利品一样一直在殷承嘉的身侧。 这时候拿出来莫不是在挑衅他？ 顾芯懿对这事儿同样清楚的很。 她静静的看着八皇子搞事。 殷承嘉都把皇上搬出来了，殷承恩还能说什么，自然只能笑着，“父皇送的礼分量自然是足够的，八弟能把自己的爱物拿出来作为彩头，可见对使成团的看重。” 琉璃国和南阳国不是傻子，看出这两个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都默契的一声不吭。 顾万重适时的出声打断了他们两个的交锋，“本王觉得承嘉的提议不错，诸位以为如何？” 两个使团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同意。 很快，他们分好了队伍，一队以八皇子为首，一队以四皇子为首，南阳国和琉璃国的使臣团打乱在两个队伍里。 顾万重带了几个士兵进林子里打猎，不掺和他们两队的比拼。 殷承恩和殷承嘉一对奔向东边儿，一对奔向西边儿。 顾芯懿看着殷承恩消失的西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西边儿有一窝狼盘踞在深处很久，有一回皇帝猎正好赶上母狼生产，头狼带着族群护着母狼。 对突然闯入的皇上等人报以极大的敌意，还咬伤了皇上。 动物领地意识很强，尤其是狼群。要 是殷承恩突然闯进去，少不得要扒层皮。 他身边还带着两个使臣团的人，哪个受了伤他都不好交代。 是碰巧吗？顾芯懿不信。 她得跟着。 等殷承嘉和殷承恩带着的两个队伍都离开她的视线后，顾芯懿扯扯顾万重的袖子，指殷承恩离开的方向。 【父王我们得跟上去。不然小白菜怕是就凉了。】 顾万重也觉得顾芯懿的担心有道理，就不远不近的跟着殷承恩的路线走。 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好及时增援。 顾芯懿还想到一件事，又指着另一个方向，凑到顾万重的耳边，小小声的说了两个词，“那边，断崖。” 围猎场有一处断崖，围栏年久失修，早就碎了。 只是那边很少人去，断崖又实在陡峭，围猎场的管理人员偷懒就一直没管，但若真的有人想从那儿上来也不是不可能。 她敢确定，因为顾芯懿曾经就从那儿爬过一次。 “乖乖待着，一切交给父王。” 顾万重把小闺女又按回到流云的怀里，没告诉她，他早就接到了顾灿阳的消息，告诉他今天要小心。 有人在逆天教下了追杀令，高价悬赏顾万重的项上人头，还让人今天在围猎场动手。 这逆天教就是顾灿阳隐入江湖之后创立的教派。 他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 直接抢劫了一个现成的教派，把那教主干掉之后自己上位，将教派改头换面成了如今的逆天教。 又在江湖上搞了两波大单，将名声宣扬出去，这不就很快有悬赏找上门。 就是没想到悬赏的是自家老爹。 顾灿阳还在找发布追杀令的是谁，顾万重却有了猜测。 谁能在皇上的地盘儿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算那些皇子再受宠，也断不敢做这样的糊涂事。 顾万重早就借着带使团来围猎场的机会，把所有可能进入围猎场的入口都给堵了起来，逆天教过来就是走个过场。 顾万重拿着弓箭给小闺女展示他高超的箭法，每一箭都射的极为精准。 小姑娘看的兴高采烈，巴掌拍个不停，不重样的夸奖不要钱似的冒出来。 正打的高兴着，一声狼嚎震颤整片树林，惊得一头温驯的鹿飞奔离开，让顾万重预计好的一箭射偏。 “有人碰见狼了，快过去看看！” 顾万重没有犹豫，带着人立马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此时，密林的西边，殷承恩正领着众人和狼群陷入激战中。 先只有一头狼，紧接着数不清的狼在四周出现，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们，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这密林里的动物没有经过任何人类的驯化，狼真的会吃人。 对于入侵地盘的人类，更是不会客气。 殷承恩带人想在不惊动狼群的情况下离开，可一转头发狼群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他们想走也没有办法。 “四皇子，这怎么办？” 殷承恩低声道，“东南边狼群最少，等会儿信号弹发出去吸引狼群注意力，我们就从那个方向突围！” ------------ 第五十八章 险象环生 一发信号弹打出去，狼群如殷承恩预想中的那样，被信号弹吸引走了注意力。 “冲！” 殷承恩带头往东南边突围，但很快，狼群失去了对信号弹的兴趣，更想要香喷喷的人肉，给这些擅闯领地的生物一个教训！ 狼群呜嗷哀嚎，锋利的牙齿流淌着涎水，矫健的身姿在众人之间闪转腾挪，殷承恩用剑鞘拍开狼爪，利剑将狼的脖颈划破，血液喷洒而出！ 狼群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人数，很快就有人见了血。 狼一闻到血腥味，更加兴奋，不要命的扑过来，想要给这帮人留下。 殷承恩命令守在自己身边的侍卫，“保护好使臣！” “是！” 两国使臣并不全都会武，有几个弱鸡见都没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瑟瑟发抖。 狼知道挑软柿子捏，就奔着那几个害怕的去。 殷承恩，“都别慌，援兵马上就到，边打边撤！不要恋战！” 殷承恩时刻注意着全场的局势，主要是那些使臣的安全，要不还没等人到，都死没了。 一个士兵胳膊淌着血，殷承恩给他换下来，士兵紧急绑伤口，“四皇子，怎么回事？狼群越来越多了！” 殷承恩也不知道，怎么打狼群都没有止境似的。 “四皇子，要不我们上树？” 殷承恩想都不用想就拒绝，“不可，这么多狼，一旦上了树就没有退路了。” 这是最不得已的办法。 “坏了！四皇子你看！” 士兵一指被狼群保护起来的母狼。 “属下小时候和父母在山林以打猎为生，和狼打过交道。” “那只狼大概率是头狼的伴侣，狼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为了伴侣能做出任何事，它受了伤，我们的出现被认为有威胁，头狼自然要保护伴侣，它会带领族群不惜一切代价的除掉我们！” 既如此，他们靠自己的力量跑出去的希望渺茫了，“尽力护使团周全！万万不可出事！” 他们只能等待援军。 殷承恩期待的援军正被突然出现的蛇裙拦住了去路。 一条又一条的蛇或蜿蜒，或悬挂的出现在顾芯懿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有毒无毒蛇都有。 顾芯懿面前的树上，二指粗细的蛇挂在上面，密密麻麻堪比晾晒的腊肠。 流云赶紧抱着小主子后退，一剑利落挥出！断了几条蛇！ 既入山林，随身携带着驱虫药物，雄黄粉也有，大家拿出雄黄粉往四周撒去，赶走了大部分蛇。 他们就一边撒雄黄粉，一边往殷承恩那边走。 狼嚎声一直没有减少，顾万重不由得有些心急。 【父王别慌，相信小白菜，我们赶到之前他一定能控制的好局面。】 一窝又一窝的蛇涌出，雄黄粉总有用完的时候。 顾芯懿总觉得这些蛇有组织有纪律，那么多蛇没道理一个不落下的都包围他们。 【这些蛇智慧太低了，根本没办法交流，要是有个活的久点的就好了。】 任何生物存在的久了或多或少都会有灵，蛇这种本身就有一定智慧的就更不用说了。 顾芯懿眼神快速在蛇群中搜寻着。 顾万重的弓箭百发百中，一支没落空，周围全都是蛇的尸体。 蛇终究比狼好对付一些，行进速度虽有阻碍，但也一直在推进。 殷承恩那边就不行了。 狼群一点没少，还不知道打哪来了一批蛇。 又要防止狼的扑咬，又要躲避蛇的暗杀，场面实在激烈。 受伤的人更多了。 殷承恩看着越来越密的林子，脑中灵光一现！ “你们看，这边树与树之间的距离都很近，又有许多密集的枝丫，我们从树上走。” “两个会武的，带一个不会武的。” “走！” 众人一看这办法可行，眼下也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犹豫。 分吧分吧，还富余出来一个不会武的，殷承恩一人带俩，拎起他们就往树上扔。 这样好歹能躲开狼，只需要顾及下偶尔爬上树的蛇就行了。 顾芯懿等人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只有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几人顺着痕迹一路追了过去。 殷承恩在两人的尖叫声中，把他们扔了过去，身上洒满了雄黄粉的两人手脚胡乱扑腾，下意识紧紧抱住树杈，树上盘着的蛇被雄黄粉熏跑。 地上的狼群紧追不舍，一只只的跟着他们跑 “嗷～呜～！” 头狼指挥着狼群围攻。 一群眼睛绿油油的狼回应头狼的叫声，狼嚎声高低起伏不定。 殷承恩拎着的使臣脚一软，差点瘫软成泥，赶紧抱住树杈子，一只手哭咧咧的指着前面哆嗦。 “俺娘咧！四皇子！！右前方！！” 殷承恩安顿好另一个使臣，抬眼望过去。 只见一只成人手臂粗的花纹蟒蛇，就在两米远的树上盘着，结实的树枝被它压的坠下去。 粗壮的上半截蛇身向前探着，丝丝吐着的蛇信子就有地上普通大小的蛇大了。 灯笼大的竖瞳跟着移动中的人晃。 “大家安静！” 殷承恩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姿态各异的趴在树上。 大蟒蛇的蛇身移来动去，眼珠子在一群人身上转了一圈，缓缓滑动着接近了离它最近的一个人。 那人是个琉璃国的使臣，眼睛惊恐瞪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脏都要咣咣的跳出来。 天啊地啊！爹啊娘啊！救命！！！ 可巧，他趴着的树杈太细，蟒蛇的身子又压上来，树枝承受不住重量，咔咔的开裂。 地上狼群环绕，偶有蛇虫爬行，蟒蛇张着巨口虎视眈眈。 殷承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终于，树枝咔嚓一声断裂，那使臣跟着往下跌去，控制不住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咬过去！ 狼群看着掉下来的食物兴奋不已。 殷承恩用足力气，冲着蟒蛇投掷过去自己的剑！ 其他人也纷纷射出所剩不多的箭矢！ 可还是没能阻挡的住那人跌入狼群的命运！ 场面一度陷入危局。 就在这时，一阵箭雨从右边袭来！齐刷刷的覆盖住狼群！ 一根木桩急射而来，从坠落的使臣身下穿过，短暂阻挡了下，在他即将跌落狼群的瞬间，一道人影闪过，拎住他重新到了树上！ ------------ 第五十九章 系统出手 殷承恩见到来人，饶是再老持稳重也忍不住欣喜，“四皇叔！” 【还活着呢小白菜，要不是那些蛇太难缠，也不至于现在才到，还好我找到了蛇老大。】 殷承恩这才看见被流云护的严严实实的糯米团子。 四皇叔怎能带妹妹过来！ 顾万重的到来短暂的解决了困境，但看着和顾万重一起的那些人，殷承恩并不是太乐观。 他们总共加起来还没有二十人，光狼群就有四十多，更别提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大蟒蛇，还有顾芯懿这个小娃娃，一点都不能马虎大意。 正在殷承恩寻思着脱身之计时，忽听一阵稚嫩的嗷呜声响起。 “嗷呜～嗷呜～” 就见头狼也跟着嗷呜了几声，最令人震惊的是，头狼微微伏下上半身，呈现出臣服姿态。 一狼一人来来回回的不知道交流了什么，在顾芯懿落下很凶很凶的一句后，树下的狼群竟然放弃了攻击，在头狼的带领下缓缓没入密林中。 “就这么走了？” 那个大蟒蛇也丝丝的离开，消失在树林里。 其余的小蛇也都藏进草丛里不见了踪迹。 众人一时不敢相信。 “我的老天爷，我活下来了。” “要死了要死了，打猎真不是好玩的。” 一群人陆陆续续的从树上下来，都累的瘫软在地上。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那个差点掉进狼嘴里的使臣鞠躬道谢。 “无妨。” 使臣往顾万重身后看了看，“敢问，刚才的狼嚎，是哪来的？” 顾芯懿又往流云的怀里藏了藏，把本就小的一团缩的更小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殷承恩喝了两口水。 “大家打起精神，我们赶紧出去，小心它们再杀个回马枪。” 累的想就地躺倒的众人一听再累也爬了起来，互相搀扶着跟随顾万重往出走，也没心思打听是谁狼嚎了。 一行人快要走到林子的边缘，看到信号弹来救援的队伍才往过赶。 “王爷！四皇子！你们没事啊？太好了！” 侍卫长手持长枪，身穿铠甲，带领着队伍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是急忙赶来的。 殷承恩不阴不阳的，“白侍卫长来的真是及时。” 白侍卫长抹了把汗，陪着笑脸，“看见信号弹属下们就赶过来了，还是王爷和四皇子能耐大，不用属下们也能脱险。” 顾万重没有插嘴，殷承恩自能处理好。 “本皇子看侍卫长太过舒坦，作为围猎场侍卫是否太过放纵？竟然不知见到信号弹要纵马赶来，不如去马场磨炼一番，好继续守卫围猎场安全。” 白侍卫长一听懵了，怎么这就要给他扔马场去了？ “四皇子，您……” 殷承恩眼也不眨，下达着命令，“此人送去马场，给马洗澡锄粪，让他知道知道，马匹都该什么时候动用。” “四皇子！四皇子！您不能这样！您不能！求求您！” 白侍卫长咣咣磕头。 “不是属下不想来，是八皇……唔！” 白侍卫长被人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在白侍卫长带领下的士兵见此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被殃及。 他们只是个小兵，只能听从白侍卫长的命令，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殷承恩没跟他们计较，训了几句话就让他们一起护着使臣们回到营地。 众人多有受伤，好在无一人死亡。 顾万重让人请了太医过来，秦思远也赫然在列。 秦思远拿出绷带和红伤药，“四皇子，让臣为您包扎。” 殷承恩的胳膊和胸口都有受伤，衣服是暗红色看不出来。 他又一直默不吭声，都没人发现他受伤了。 殷承恩脸色有点失血过多的白。 顾芯懿还是在流云怀里，偶尔偷偷出来看两眼，小猫似的。 【这次的动物暴走有点熟悉，有点上官瑞雪的影子。】 【她的系统上能九天揽月，下能五洋捉鳖，操控动物不是难事。】 【而且蛇老大和狼老大都跟我说了，它们是听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就来了。】 【太像上官瑞雪了。】 上官瑞雪吗？ 殷承恩若有所思。 父皇寿辰那日，左相曾带着上官瑞雪出席，很低调，由于眼生又被左相带在身边他才多看了两眼。 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操控动物？ 是单纯的想杀了他们，还是有别的目的？ 营地了东倒西歪了一堆，有的又累又惊，已经睡了过去，呼噜声四起。 殷承恩吩咐人熬药煎药，等会儿人醒了正好服下，尤其是那些使臣，更要重点照顾，在他们东升国的地盘，掉了一根汗毛都不好交代。 “四皇叔，妹妹睡了？” 殷承恩包扎好，来到顾万重的帐篷，只见床榻上有一团小小的隆起，软软的发丝露出毯子外。 顾万重手掌也缠了纱布，拉弓勒的他手掌都是血。 “睡了，折腾累了。” 小闺女毕竟还小。 “皇叔，这次的事，您有没有什么头绪？” 顾万重让殷承恩坐下。 “四皇子有了眉目，何必来问我。” 八皇子提议比试，别人都没出事，就殷承恩那出事了，怎么看怎么刻意啊。 殷承嘉敢做的这么明显，还不就是捏准了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就算有人怀疑，谁也没有切实证据。 按照顾芯懿的推测，既然是系统插手，就一定毫无痕迹。 系统的手段根本不是凡人能破解的。 殷承恩沉默了会儿，刚想问顾万重关于顾芯懿的事，外头一阵吵嚷。 “四皇叔！四哥！” 殷承嘉火急火燎的冲进顾万重的帐篷。 见他们二人安然无恙，松了一大口气，“谢天谢地！听说你们遇险吓死我了，还以为……还好还好！”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对了，四叔，四哥，那些狼群是怎么回事？” 殷承恩面色很平和，“这谁能知道，兴许是我们倒霉，误入了狼群领地。” “还有不知道哪来的蛇，差点没把我和四叔咬死。” “八弟有没有什么线索？” 殷承嘉完全看不出心虚神色，他只有庆幸。 “害，我若是知道，哪里还能让你们过去。” ------------ 第六十章 顾芯钰的近况 殷承恩瞧着殷承嘉，他脸色正常，单纯的很，看起来和今天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都要是真出来什么事，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使臣们可有伤亡？” “劳八弟挂念，未有一人伤亡。” “只是今日那些动物突然暴动很是奇怪，不知八弟可有遇到？” “还真没有，我们并没有太过深入，只在林子的最外围。” 殷承嘉又关心了两句，就以不打扰顾万重他们休息的理由出去了。 “四皇叔，您看？” 顾万重闭目养神，全程没怎么理会殷承嘉，“回去如实禀告，那个白侍卫长看好了。” 搞不好就得死。 “四皇叔提醒的是。” 皇上听闻此事，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嘱咐好生照顾着使臣们。 顾万重把东西接了，又让使臣们歇了歇，这才护送使臣往回赶。 一路将使臣们护送到客栈，顾万重和殷承恩进宫面圣。 顾芯懿没跟着去，半路上就醒了和流云溜溜去了。 溜达着就溜达着，就到了顾芯钰暂住的小院。 小院里，顾芯钰拿了书卷，认真的一笔一划的抄写着什么。 顾芯懿没走正门，让流云直接从墙翻了进去。 “谁？！” 一道暗器飞来，流云一剑弹开。 “六小姐。” 护卫恭敬行礼，“六小姐，失礼了。” 顾芯钰落下最后一笔这才起身，“懿儿。” 顾芯懿高兴挥手，【四姐姐！你学的怎么样啦？可以赚钱了没有？】 “今天可还要吃蜜糖？” 顾芯钰拿出一直备着的小罐，里面装满了一颗颗的蜜糖，每颗蜜糖上面还有一瓣瓣的桂花瓣。 一打开罐子，桂花的甜香就飘了出来。 “尝尝，桂花是用的去年的干桂花，泡发之后香气很足，糖蜜也熬的浓稠，甜而不腻。” 顾芯钰身无长物，别的东西都是顾万重他们给的，她想给顾芯懿这个小妹妹些礼物，又不想用他们的，想了想，就想到了她做糖的手艺。 这桂花糖，还是和村里一个老婆婆学的，那老婆婆无儿无女，顾芯钰时常去看她，被养父养母磋磨的实在受不了时，时常去她那躲清净。 顾芯懿人还没到跟前儿，就先张开了小嘴巴。 顾芯钰捡了一颗送到顾芯懿嘴里。 一口包下，浓浓的桂花香充斥整个口腔，顾芯懿满脸幸福。 【四姐姐好厉害，又能赚钱又能做蜜糖，好棒！】 顾芯钰温柔的嘱咐，“你喜欢就好，不过一次不能吃太多，不然会牙疼。” “嗯嗯嗯！” 顾芯懿嘴里塞的满，口水直往下流。 “嘶溜四嘶溜姐姐嘶溜嘶溜好！” 顾芯钰被她逗的笑，“好好好，我知道了。” “来看看，我这几天又新学了不少东西，王妃给我请的老师很不错。” 顾芯钰把她刚刚抄到东西给顾芯懿看。 小家伙口水流的老长，差点滴到纸上，她自己赶紧抬手擦去，顾芯钰随身备着软乎帕子，熟练的给她擦去手上和嘴上的口水。 “啊呀呀呀呀呀！” 顾芯懿小胖爪指着其中一个地方，咦呀了半天。 【四姐姐，如今的市场粮食价格趋于稳定，这两年收成不错，朝廷税收降低，百姓能吃饱，只要不赶上天灾，基本上就稳了。】 别人以为她在瞎胡闹，顾芯钰却看她指的地方认真了起来。 【民以食为天，要是想靠粮食起家也不是不行，但时机很重要，如今市场上的粮店都处于饱和状态，大多还都是老牌粮店，价格公道，质量有保障，百姓们都信得过，这时候再起粮店，可能会赔。】 【但是等秋季一到，南边就会有一场暴雨，冲毁庄稼，百姓们的收成都白费，粮价会迎来暴涨。】 顾芯钰几乎立刻就想到，她趁着现在大批量的收购粮食，到了那时以平价卖出，不仅能赚到钱，还能得到一个好口碑。 或许会受到其他同行的攻讦，但相比起得到的，未必不可尝试。 【在别人粮食都涨价的时候，我们卖平价粮，这是什么概念？】 【挨骂就挨骂，做生意哪有不被同行骂的，背靠贤王府，更不用管那么多。】 顾芯懿呜了哇啦一通，小手爪沾了墨汁在纸上写写画画——毛笔太大了，她拿不过来。 顾芯钰看完她写的东西，抱起来就是木啊一口，“懿儿！你真聪明！” 流云看到顾芯懿写的那些，第一件事就是回头看了看有没有旁人，见院子里一共就两个护卫远远的站着，这才放下心。 妈呀这活不好干啊，谁家刚百天的小孩儿能写生意经啊！吓死人了！ 顾芯懿又和顾芯钰聊了很多，顾芯钰也很上道，一点就透，对于经商一道，她确实有很高的天赋。 她手里有银子，根据顾芯懿说的那些，又添加了自己的想法，很快就有了个可实施的方案。 顾芯懿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准备走了，临走时顺了两块桂花糖。 回到贤王府，迎面就撞进了芳菲尽的怀里。 “懿儿！你怎么样！听人说你们在围猎场遇险，可有受伤？给母妃看看！” 芳菲尽从流云怀里抢过顾芯懿，放怀里可劲的搓了搓，担心的很。 听说又是狼又是蛇的，差点没给她吓死。 【母妃我没事啦！放心放心，别怕啊。】 回到屋里，芳菲尽脱了顾芯懿的衣服，好好检查了一遍，确定皮肤还是白白嫩嫩的，这才放下心。 “还好还好，要是你有什么事，我就扒了你父王的皮！” 顾芯懿抱住她胳膊，给父王说好话。 “父王好好，母妃不气。” 她喝灵泉水喝的发育比别家孩子快很多，说话越来越流利，只是在外人面前从来不说。 “好好好，你就跟你父王亲。” 芳菲尽给她重新扎辫子，指节弯起，轻轻敲了下她的头。 “嘿嘿嘿跟母妃亲。” 【哎呀水不好一碗端平哇！】 芳菲尽摇头失笑，她家懿儿还真是愁坏了。 “你父王受伤了没？” “没哇，父王好好！” 顾芯懿拍了拍自己软乎乎的手臂，表示顾万重很结实。 ------------ 第六十一章 让我们见见她吧！ “你五姐姐给咱们来信了，快来看看。” 五姐姐说的就是顾芯婧。 王小雅刚回来的时候，芳菲尽他们也没把顾芯婧送走，就当多养了一个女儿。 但顾芯婧心里愧疚，觉得占据了嫡长女的位置，又不想推辞顾万重夫妻二人的心意，就说让王小雅排在她前面，她做妹妹。 然而王小雅并不满足于这个，挤兑的顾芯婧在家里待不下去，主动提出去外祖芳华天那里生活。 芳菲尽见她铁了心也没拦着，哪曾想这一去差点就见不到她了。 顾芯婧跟着师傅回到神医谷，经常写信带礼物回来。 这次信里说她想起了许多零碎的片段，对于全部的记忆还是想不起来。 师傅说她摔下悬崖的时候磕到了脑袋，脑袋里有血块，造成记忆损伤，慢慢血块自己被吸收，到那时她就能记起来了。 她最近跟着师傅学习制药，可以制作一些简单的药丸，随信寄来几瓶，还有一些强身健体的药，让他们没事儿嚼着玩儿。 芳菲尽找到写着强身健体丸的小药瓶子，打开瓶塞，一股清甜味儿伴随着药香涌进鼻腔。 她倒出药丸儿自己嚼了嚼，没有苦味儿，还甜甜的，跟小糖丸儿似的，这才给了眼巴巴等着的顾芯懿一颗。 刚要扔进她嘴里，就闻到顾芯懿的嘴巴里面有一股甜香。 芳菲尽警觉的凑过去用力闻了闻，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顾芯懿心虚的缩了缩脖子，讨好的露出招财猫式的笑容，“母妃～” 一边说着一边想用脑袋去蹭芳菲尽，芳菲尽抬手轻轻松松推住她的头，不让她靠近。 “说说怎么回事？又偷吃糖了？” “母妃不是跟你说了，你现在正在长牙，糖这种东西能少吃就少吃。” 顾芯懿竖起一根手指头。 【我没多吃，一颗就吃了一颗，我想多吃，四姐姐还不让呢。】 她没说临走的时候又偷偷摸摸吃了一个最大个的。 芳菲尽听见了，虎着脸拍打了下她的额头。 “你就阳奉阴违吧，你就不把你母妃的话当回事儿吧，你就等着牙齿痛痛吧。” 【哎呀，母妃不要跟我计较了嘛。三哥怎么样啦？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三哥，三哥，想三哥。” 顾芯懿转移着芳菲尽的注意力。 看在她态度良好的份上，芳菲尽暂时放过他一马，顺着她的话说起了顾灿阳的事。 “你三哥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他在办大事情。” 顾芯懿似懂非懂，不晓得三哥在搞什么。 【这时候当然是赶紧让三哥从战场上下来。不然等周将军真要把他女儿许配给三哥，可就晚了。】 这个女儿，顾芯懿见过的。 周将军好心想让女儿有个疼人的丈夫，他女儿却一心想进宫当娘娘，势必要过那富贵生活。 一听说要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成亲，作死作活的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差点儿折腾出了人命。 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大不了这个亲不结就是了，但这事儿被周将军的政敌捅到了皇上面前去，扣个家宅不合的帽子，这事儿就小不了。 顾灿阳的身份暴露，皇帝直接对顾万重发了大火，质问他，让自己儿子隐瞒姓名到战场上去是何居心。 顾万重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教子无方，这才让顾灿阳做出了荒唐事来，求皇上不要惩罚顾灿阳。 皇上甚至拿顾万重的姓氏说事儿。 说他是不是想真正脱离皇家玉牒。 最后皇上打了顾万重二十几个板子，顾灿阳以欺君罪下了大狱，免去死罪。 那一世顾芯懿重生到一个小官儿的女儿身上，让贤王府避过了灭门之难。 这才有机会看到这一幕。 “懿儿，你三哥现在可是逆天教的教主，厉害着。” 【逆天教？三哥一如既往的幼稚。】 芳菲尽不觉得，还觉得这个名字相当贴切。 他们可不就是在行逆天之事。 …… 顾万重和殷承恩、殷承嘉进宫，面见圣上，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 殷咏德听到狼群和蛇群有计划的攻击他们，不是太相信，“依照四弟的意思是说，这些动物背后有人操控？” “正是。” 皇上信不信顾万重不管。 事儿得说了。 “四弟可有证据？” “没有。” 殷咏德想笑，“四弟，你什么时候也会妄言了？” 殷承恩站出来，“儿臣也认同四皇叔的话。” 殷咏德看向殷承嘉，“老八？” 殷承嘉有点尴尬，“儿臣不知，四皇叔和四哥走的西边，儿臣走的东边。” “没经历那些险境，不好下结论。” 殷承恩道，“可我听围猎场的白侍卫长是八弟不让他们过去。” “八弟怎么讲？” 殷承嘉不慌不忙，生气的很，“这侍卫长真是一派胡言！他玩忽职守还敢往本皇子身上推！四哥，四皇叔，这种小人说的荒唐之言，你们可不能相信啊！我为何要做这种事！” 殷承恩安抚道，“八弟别急，我也没说相信了，就是说说而已。” 殷承嘉心里一跳，倒是他过于急切的解释了，显得他心虚。 “我就说，这种话一听就是胡乱攀扯的。” 附和了句殷承嘉没有再多言，多说多错。 殷咏德没有在这事上纠结，“你们这次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顾万重等人退下，殷承嘉和他们在御书房门口告别。 顾万重二人并肩离开，出宫的路上碰见一个道士。 这事不奇怪，殷咏德寻求长生道，宫里还养着好几个道士炼丹。 只是没见过排场这么大的道士，丫鬟太监前呼后拥足有二十多人，道士趾高气昂的走在中央，见到顾万重他们理也不理。 顾万重看了道士的背影一眼，“这是新来的？” 殷承恩，“是新来的长生道长，据说给父皇献上两枚丹药，很受父皇器重。” 顾万重不知道这人哪里熟悉，就是很面熟。 没有再多想，二人出宫后分离，顾万重往贤王府赶。 路上却被一对男女拦住了马车。 那对男女哭嚎喊叫。 “让我们见见小雅！见见她吧！” ------------ 第六十二章 王小雅的父母 顾万重看了流云一眼，流云微微颔首。顾万重明白了，这两个就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人——王小雅的亲生父母。 找到这两个人可是费了他们不少时间，还好，都活着。 他们确认王小雅身份的时候，见到的人是皇上找好的人假扮的养父母，这两个人是货真价实的王小雅亲生父母。 顾万重让人把他们弄到这里来，就是让他们揭穿王小雅的身份，他们需要有一个人来捅破皇上的阴谋。 作为无辜的受害者，他们不能主动站出来喊冤，只有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冤，为他们抱屈，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时候。 流云出面让人把那两夫妻拉走，这两个人嚎的很大声，还拦在贤王的马车前，让过路人止不住的往这边瞅。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阻拦贤王的车架！” “王爷王爷！我们是小雅的父母，求求您了，让我们见见小雅吧！” “小雅来到京城一年多，我们经过多方打听，好不容易才有了小雅的消息。我们心中实在惦念的紧啊！” “请贤王体谅体谅我们当父母的一片心，就让我们见小雅一面吧，只要见见她，别的什么都不求！” “你们找错人了，府上没有叫小雅的人。要是想找人去京兆尹那儿，那里有专门的人帮你们寻找。” “不会的，我们不会搞错。我们早打听过了，小雅就是在您的府上，还成了您的四女儿顾芯蕊！” “求求您了，您就让我们见见她吧！” 这对男女不依不饶，死死拦在车架前就是不躲开，没办法，流云强行让侍卫给他们架开，送到了京兆府去。 顾万重手下的人出了不少钱，这俩人干起活儿来非常卖力。 王小雅确实是他们的女儿，但他们此行找女人是假，帮人办事儿才是真。 在去府衙的路上，夫妻二人头挨着头，小声的商议，“听他们说这是要去见大官儿，我们是不是闹大了，要不趁着现在赶紧跑？反正钱也拿到手了。” 那个女的有点儿害怕，男的胆子更大，他一脸狠色低声道，“找我们的人来路绝对不简单，说不准就是京城里的谁，比我们现在要去见的官儿还大。” “而且他们给我们的钱只是一小部分就足有一百两，之后的钱全部付清，据说有一千两！” “这么多钱够我们奢侈的过下半辈子了，你不赚白不赚，反正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就算再大的官儿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别忘了，我们活着走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我们对那个人有用，你难道不记得要杀我们的那些人？” 女人想到他们来的路上经历的三波追杀，还有在家里差点被毒死的事，不禁打了个哆嗦。 差一点点儿，那刀就要落在她脖子上了，要不是半路出现一火黑衣人救了他们，他们压根儿就活不到京城。 这么一想，女人强按下胆怯的心，在流云的带领下前往京兆府。 到了府衙，二人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京兆尹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什么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又成了贤王的亲生女儿，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前阵子才听说贤王府的四小姐死了啊？ 越听京兆尹的头越大，忙叫人去贤王府，把贤王和贤王妃给请过来。 顾万重和芳菲尽早有准备，被请过来也是不慌不忙，二人的身份不一般，不可能像那两个似的在堂下跪着。 京兆尹还得下来给他们行礼问安，亲自请了二人坐下，这才开始审案的流程。 “王大树，本官且再问，尔确定所言句句属实？你口中的女儿王小雅，与贤王家的四女儿顾芯蕊是同一个人？” 王大树确定的说，“是，王小雅就是草民的女儿！” “你可知，前段时间顾芯蕊已经死了？” “为此就连贤王府的六小姐百日宴都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这件事儿京城没有不知道的。” 两人如遭雷击，“什么？！小雅死了？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离家的时候她人还好好活着，怎么说死就死了？” “你们若不信，王爷和王妃都在这儿，大可以问他们。” 堂下跪着的女人求助的眼神看向芳菲尽，这个比她尊贵了不知多少倍的女人淡淡的开口，眉宇间还有几分哀伤，“确实是这样，我们的四女儿顾芯蕊在不久前病逝。” “至于你们说的王小雅，我们不认识。” “芯蕊曾经离开过我们的身边一段时间，去年才找回来，但她的本名叫刘雨婷，她的养父母我们也都见过，并不是你们。” 两人有点儿手足无措，这手足无措不是演的，让他们过来的人没跟他们说顾芯蕊死了啊。 他们只知道王小雅成了顾芯蕊，这要是死了，他们还怎么往下说？ “不可能啊，这不可能，怎么就死了？” 他们都远远的见过王小雅一面，不存在认错的可能。 这种情况也没人交代他们该怎么做，男人只记得那人交代的一句话，按照实情说，他们咬死了王小雅绝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咬死王小雅和顾芯蕊是同一个人。 去调查这两人来历的人很快回来，向京兆尹禀报两人说的一切属实，他们确实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上京城。 京兆尹觉得这事越发奇怪了。 二人说起王小雅，不禁有种悲哀。 王小雅是他们的女儿不假，但从小就跟他们不亲，这孩子养了还不如养一头狼。 家里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个弟弟，王小雅一直说他们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弟弟，不会想着她。 但在他们的心里男孩子是要传宗接代的，是家里的顶梁柱，要给姐姐撑腰，对于底层的庄稼汉来讲，有一个力气大，能干的男丁会少受不少的欺负。 而作为一个女孩子，好好嫁人，会做些家务也就成了，别人家都是这样的，他们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好吃的大家一起吃，好穿的大家一起穿，怎么就是偏心了？ 这回王小雅出来，是打伤了她娘，抢了家里的钱偷偷跑出来，原因是不满家里为她说的亲事。 可这门好亲事都是他们夫妻两个到处找媒婆，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好人家，别人一听说王小雅在村子里的名声，都没人愿意娶她。 ------------ 第六十三章 顾万重的身世 京兆尹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说顾芯蕊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可有王小雅的画像，拿出来给王爷和王妃一看便知。比你们在这里说多少话都管用。” 别说，还真有，画像还不是近期的，是三年前王小雅过生日的时候画下的。 那次王小雅又哭又闹，怪他们弟弟生日的时候多煮了一个鸡蛋，没有给她就差点儿将家里的房顶都掀翻了。 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王大树被磨的实在没办法，就去问王小雅到底想要什么？ 王小雅说她想要一张画像。 县里富商家的女儿过生辰，就请画师画了一张画像，她也想要。 可请画师画像，哪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这种家庭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有那闲钱。 王小雅闹的实在厉害，他们只好拿钱请了村里唯一的秀才来给王小雅画了一张。 这次来找女儿，他们自然也带着了。 包袱被人收走。展开里面一张白纸卷成的画轴送到京兆尹的手上，一个瞧着约么十一二岁的妙龄少女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纸上。 以他的鉴赏能力一眼就能看出就绘画的人并不精通于此道。 只简单勾勒出了少女的形态，远远谈不上是一幅画作。 但可以辨认出少女的长相，京兆尹把画像给顾万重和芳菲尽看，“王爷王妃请看。这画像可与府上的四小姐相似？” 见到画像，二人都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 “年岁小了些，但确实是小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王妃既无头绪，若信得过下官，便把此事交给下官办理。下官定将此事查的明明白白，届时再亲自去府上回禀。” “好，此事便交于你，还请尽快，小女已死，本王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的清净。” 京兆尹心神一震，把这事儿的重要程度又提高了几层，王爷这样说就是在催促他要尽快有一个结果。 离开京兆府，在回去的马车上芳菲尽，提起了王小雅。 “福康郡主还在禁足中？” “是。” 那次他领许多大臣告到皇上面前，让皇上生了大气。就禁了福康郡主的足，一直没有解除。 最近确实也没在听说福康郡主顶着她郡主的名号惹是生非。 “听说太后还请了宫里最严苛的教养嬷嬷去教康郡主规矩。郡主府邸整日传来福康郡主的哭嚎声。” 学规矩可不是那么好学的，想当初他学规矩的时候也很是痛苦了一阵子。 “可算是能安生一段日子了，他有灵泉在身，在没有东西能替代灵泉之前。我们谁也没有办法真的拿她怎么样，皇上会一直是她的护身符。” “不管她犯多大的错误，都会保住她一条命。” 而且王小雅那个灵泉，他们也很眼馋，谁不想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看顾芯懿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了，要不是喝了那些灵泉，她哪里能发育到现在这么快。 “承恩这孩子你觉得如何？” 顾万重问。 “承恩是所有皇子中表现最出众的一个。也是皇上明面上最宠爱的孩子，” 他们从顾芯懿那得知皇上宠爱四皇子都是假的，他最疼爱的儿子是八皇子殷承嘉。 四皇子只是竖出来的挡箭牌，皇上想让殷承恩给殷成嘉铺路。 “承恩行事有度，不失君王的广阔胸怀，又不过分仁慈，该狠心的时候就狠心，最重要的是他爱民如子，真正的关心民生。” 顾万重点了点头，他也这样觉得，该说四皇子真的被培养的很好，无论怎么看，他都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皇帝人选。 他要扶持四皇子，不光是要跟皇帝赌气，也确实是看中四皇子的为人处世。 “王爷有个问题其实一直想问。” “你问便是。” “为什么王爷姓顾？” 这个问题芳菲尽疑惑很久了，但她怕问都不合适，怕问出一些皇室秘辛，便将这个疑问一直压在心底，今天有机会问了出来。 顾万重沉默了会儿，给了她一个答案，“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是父皇非要将我改成顾姓，具体的原因实在不知道，或许太后能知道，只是她不肯告诉我。” “不如我们去问问懿儿？” 在芳菲尽的心里，他们家懿儿就是全能的，上知天文地理，下晓鸡毛蒜皮，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就连他们家那个最不起眼养马的都知道他们家几口人，儿媳妇儿什么时候生孩子。 回到王府，芳菲尽和顾万重直接就去问了顾芯懿。 顾芯懿听完就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她还真知道。 【不如你们去问一问皇祖母，皇祖母对于这件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件事儿也是皇上一直防范父王的原因之一，他认为父王不是皇室中人，虽然人还在皇家玉牒上，但姓氏已变。】 芳菲尽拿了笔墨和纸来塞到顾芯懿的手里，“好懿儿，你就告诉父王和母妃吧。” 他们能听到顾芯懿的心声不能告诉她。 现在顾芯懿也不维持着自己什么小孩子的人设了，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这可是她父王母妃，再怎么样都不会害她。 便抓起毛笔蘸了墨汁，在草纸上大写特写。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还没有——】 “说重点。” 【好吧，好吧，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 顾芯懿很是无奈的样子。爆了一个惊天大雷。 【父王和皇上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甚至他的母妃也不是他的亲母妃。】 顾万重看到这几个大字，眼睛都直了，贴到白纸上细细的看。 【父王你再看也看不出花来，事实就是这样。】 这重点也太直接了。芳菲尽说，“懿儿，再讲讲细节。” 【这就是历史的产物了，事情还要从皇祖父说起，那时皇祖父还是一个小屁孩儿。 皇祖父从小流落民间，并不知道自己是皇子的身份，成年之后才有人把他接了回来，那时皇祖父的性子已经定型，不喜欢宫中拘束的生活，便时常往外跑。因此结识了一位友人。 这人你们也认识。 就是三哥的师傅，觉明大师是也！】 ------------ 第六十四章 顾芯懿的糖罐子 顾万重不理解，顾万重不相信。 “难道我是觉明大师的孩子？怪不得，怪不得灿阳三岁的时候，觉命大师突然出现，说这孩子与他有缘，这一带在身边就是十几年。” 比他这个亲爹对孩子都好，算上年龄，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隔辈亲嘛。 顾万重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他看着顾芯懿笔下画出来的一个光头圆圈顶上的六个点点。 “菲菲，你觉得觉明大师和咱家灿阳长得像吗？” 看着王爷笃定的神情，芳菲尽犹疑的说，“不……怎么像？” 顾芯懿用笔杆敲了敲桌面，示意父王母妃认真听讲。 【你们别乱猜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皇祖父通过觉明大师认识了亦师亦友的圆通大和尚。 二人是忘年交，圆通大和尚教导了皇祖父很多东西，二人时常彻夜长谈。 后来皇祖父能成为皇帝，都是因为和圆通大和尚的交流，他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多么渺小，要改变令他不满的现状，只能掌握更多的权利。】 顾芯懿在代表圆通的光头上面写了个字——顾。 【圆通大和尚的俗家姓名同样也是顾。】 顾芯懿卖了个关子，【看到这儿你们是不是以为父王是圆通大和尚的孙子或者儿子？】 二人齐齐点头。 还不是吗？前面铺垫了那么多。 还真就不是。 【父王是圆通大和尚的侄孙。】 【皇祖父历尽艰辛推翻了上一任政权才成为皇帝，这期间圆通大和尚一直从旁协助。他的家人也参与了进去。 不幸的是圆通大和尚的大哥一家皆死于皇权斗争，父王的母亲生下孩子之后也撒手人寰，将父王托付给了皇祖父。 皇祖父便将父王收为义子，交由无子的惠太妃照养。】 【皇祖父本属意父王做太子，但他见父王并无这个心思，就将精力放到了其他儿子身上，最后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当今在皇子们的争斗中脱颖而出。】 顾万重有了结论，所以皇上疑心他还真没有疑心错，他还真不是他们殷家的人。 这个秘密震惊到了顾万重二人，谁也没想到顾万重的身世竟然这么复杂。 【皇祖父之所以没有对外说明父王的身世，就是想着如果父王或者父王的下一代有争夺皇权的心思，能够名正言顺。】 “这个圆通大和尚可还活着？” 【早已圆寂，皇祖父登基后没多久，圆通大和尚就不在了。】 “觉明怕是受了圆通大和尚的嘱托，才格外的照顾他。” 【是这样，三哥长得很像圆通大和尚。】 【父王的父母，也就是我亲亲的祖父祖母，都是一顶一的武林高手，问问江湖中的老人，还有人曾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他们两个是当时皇祖父的贴身护卫。】 顾万重想到每年去上香，皇家有一个祠堂专门放置对皇室有贡献的人的排位，有两个无名牌位放的极靠前。 皇祖父还在的时候，顾万重曾被他领着一起去上香。 皇祖父告诉他这两个排位曾经是他的护卫，为了保护他而死，还说希望顾万重每年都能过来上一炷香。 说完了顾万重身世的来龙去脉，顾芯懿甩了甩手腕。 【哎，好累呀，看在我讲的这么卖力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我多吃一块蜜糖呀。】 顾芯懿问着，小爪子已经伸向了旁边的桂花糖罐子。 芳菲尽思考，先她一步伸手抓向桂花糖罐子拧了拧，抱在怀里。 “这么说来，王爷的身份还挺危险的，一旦暴露又会成为皇上拿捏贤王府的把柄。” 顾芯懿的小爪爪落了个空。 委屈的对爪爪，【母妃你不能这样的。】 芳菲尽不理她，又把糖罐子使劲儿拧了拧。 【放心啦，知道这个事儿人很少，现如今还知道的就只有太后了。觉明大师都不知道这件事。】 顾万重和芳菲尽齐齐看着她，“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尴尬的笑了笑，露出刚冒一点尖尖的牙齿。 她能说有一世父王的母亲刚死，她就穿过去了吗？ 顾万重，芳菲尽：……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自己的女儿成了自己亲娘这种经历谁能有？ 她是该叫闺女还是叫婆母？好奇怪。 见母妃不说话，在想事情，顾万重一边偷眼瞧她，一边慢蹭蹭的往她跟前挪，伸手要去够她的糖罐子。 白嫩嫩的指尖刚要摸到糖罐子，芳菲尽就拎住她的衣领，“嗯？” 给她提了起来放到床上。 “安嬷嬷，照顾好六小姐。” 自己拿着糖罐子和顾万重一起离开了，留下顾芯懿坐在床上眼巴巴的望着她远走的糖罐子。 唉，做小孩儿就是这点不自由，吃糖都不能随便吃。 炎热的夏日迎来尾声，秋日的凉风悄悄来临。 顾芯懿不能再光屁股满大街跑，换上了长袖长裤包裹住她圆墩墩的身体。 这些时日精细养着，婴儿的那股肉肉感又回来了。 作为一个马上就半岁的小团子，走路走的相当利索。 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用健步如飞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般这个月份的孩子关节都还没特别硬实，走路只处于探索阶段。 所以顾芯懿走路的时候只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平时还是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家里人能接受她的异常，外人可没那么好。 顾芯懿趴在窗台上，伸手去接房檐滴的水。 刚下过雨，空气中还带着雨的清气，顾芯懿很喜欢这个味道。 丫鬟冬雪给顾芯懿披上一件衣服，“小姐，窗边有风，小心着凉。” 她顺着顾芯懿看着的方向瞧，“小姐可是在看花？秋雨落在花瓣上确实别有一番意境。” 顾芯懿却没有多少闲情赏景。 近日天气多雨，不只是京城，各地都是这样。 尤其南方。 日子距离那场天灾越来越近了，还有不到三天。 根据顾芯懿以往的经验，天灾是最难被改变的，说哪天到来就是哪天到来。 顾芯钰屯了不少粮食，在王府的支持下找了几家铺面，芳菲尽又给了她几个人，任由顾芯钰去折腾。 顾芯钰第一次做这些，心里不是很有底，事事亲力亲为，倾尽全力。 每天闲不下来的感觉让她心中越发充实，对自己所规划的一切也更有信心。 ------------ 第六十五章 天灾来到 顾芯钰在南方，专心的处理那几家粮店，芳菲尽给了她一笔不小的本钱，让顾芯钰大战拳脚。 顾芯钰选择了一个人流量密集的城镇，比起其他城镇来说，这个城镇生活水平很稳定。 不太妙的是，粮店被当地的两个家族垄断，刚过来的时候，顾芯钰没少受他们的磋磨。 好在最后都挺过来了，顾芯钰也从中收获了很多东西，成长了不少。 写回来的信将这些不容易一笔带过，就说了粮店的建成有哪些进展。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顾芯钰的变化，有了点顾芯懿曾经见过的经商鬼才的影子。 顾万重这几天很忙，几乎很少回来，顾芯懿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 不过据冬雪说，晚上她睡着的时候顾万重会过来看看她。 在她醒之前顾万重又走了，芳菲尽倒是一直在府里很少外出。 有人来报，京兆府来请人，王小雅亲生父母的案子查出了眉目。 顾万重不在，芳菲尽带着人去的。 到了京兆府没去府衙，而是京兆尹的私宅。 芳菲尽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人很少，丫鬟侍卫都远远的站着，来为他们引路的人恭敬的说，“王妃，此事重大，请让无关人等暂侯在门口。” 芳菲尽没有为难他，给根据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春雨点点头，带着人在门外等着，芳菲尽自己跟了进去。 屋里只有京兆尹和一个侍卫，芳菲尽刚进去，那个侍卫也出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个。 芳菲尽一进来就对上京兆尹可怜中带着同情的眼神，还有愧对。 “王妃，这事儿不能再查下去了，臣也是为了王爷和王妃好。” 京兆尹拿出一样东西放到芳菲尽的面前。 “这是什么？” 王妃打开一看，是一幅画卷，画卷上是才见过的王小雅，但却比王小雅看起来年纪大了几岁，穿着打扮也不一样，画技更不是一个层次的。 芳菲尽疑惑的看向京兆尹，“这是什么意思？” “这上面的人是福康郡主。” 早就知道芳菲尽也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知道这事儿是个意外，副使整理案件证据的时候，看到这幅画惊的脱口而出，“福康郡主的画像怎么在这儿？” 福康郡主平日出门都以轻纱覆面，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实面容，副使能知道，还是因为他家儿子是曾经被福康郡主骂过的倒霉蛋，告御状的时候也有他一份儿。 他儿子不知道怎么，见了福康郡主的真实面容，回到家之后茶不思饭不想，房间里挂了许多福康君主的画。 贤王府才说病逝的四小姐，转头就成了皇上亲封的福康郡主，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已然不是他们能查的东西。 “多谢大人，我知道了，还请大人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这是当然，王妃还请向王爷说明，不是下官办事不力，是下官无能为力啊。” 这整个国家，谁不是都仰仗着最顶头那位的鼻息生活，当谁都像那个铁头吴吗，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要一探究竟。 芳菲尽离开京兆府，迎面碰见了巡查队的吴威。 “臣拜见王妃，问王妃安。” “铁……吴队长。” 芳菲尽保持着王妃仪态。 吴威没听出来什么，行过礼就弓着身子，低着头退到一旁，让芳菲尽先过。 “听说王大树那个案子是吴队长负责的？” “是。” “还要谢谢吴威队长，真是麻烦你了。” 吴威面露惭愧。 “担不起王妃这声谢。” “看王妃这是从京兆府出来，想必都知道了，这案子已经结了。” 吴威是还想再查，但禁止再查的命令是上头直接下来的，他也没有权利拒绝。 芳菲尽缓缓摇了下头，“不，我知道那不是吴队长的原因，吴队长是个公正严明的人，你也有你的不得已和苦衷。” “本王妃还有事，就先走了。” 吴威恭送芳菲尽离开，等芳菲尽走远了，这才看着她快要看不见的背影，心中愧疚更重。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一握拳，心中做下了某种决定，换了个方向离开了。 没过多久，京城中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一个消息，说福康郡主跟贤王已逝的四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闺阁女子轻易不将自己的面貌示与外人，大庭广众之下更是会带着斗笠或者面纱。 没多少人见过这两个人的长相，但这并不重要，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两人长得一样就足够了。 百姓们传这些话都不需要知道事实，仅仅是道听途说，就能一家传十家，十家传百家。 整个京城都在说这件事，这种有关伦理的八卦，人们最喜欢传了。 在郡主府邸的王小雅听到外面传的闲话，心里又是惊又是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明明这事儿瞒的死死的，除了贤王府和皇上那边的人，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怎么现在流言满天飞？ 想来想去，王小雅觉得肯定是贤王府的人把这事儿传出去的，他们一定是在报复她！ 殷咏德也觉得这事儿奇怪着，这事儿做的相当隐秘，连太后都不知情。 即使顾万重他们知道王小雅没死，也不可能知道王小雅就是福康郡主。 殷咏德让人秘密去查是谁散播出去的。 在上京城谣言四起的时候，南方的天灾如期到来。 哗啦啦的一场大暴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冲毁了不知道多少庄稼，冲塌了不知道多少土丘。 河堤崩溃，堵不上，疏不及，有的人家住的地势低，房子都被冲倒了。 京城也受到了波及，淅淅沥沥的跟着下了三天小雨。 不过并不造成什么影响，只给京城的繁华蒙上了一层露水而已。 这几天芳菲尽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抱了顾芯懿跟她一屋睡。 时常梦中惊醒，远在暴雨正中心的顾芯钰出现了意外。 顾芯懿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去安慰她，只能用自己的体温为芳菲尽带来丝暖意。 芳菲尽本不想顾芯钰离开自己身边，可那是顾芯钰想做的事，她唯有支持。 却不想，噩梦竟成了真。 “王妃！南方青县水患严重，房屋倒塌损坏大片！河堤崩溃，河流倒灌，水没办法及时排出，已然没过了大腿！” 芳菲尽听到青县这两个字，耳朵就是一阵嗡鸣，顾芯钰就在那！ ------------ 第六十六章 故地重游 “王妃？王妃？” 芳菲尽的耳朵边全都是杂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顾芯懿的呼唤声中回过神。 【母妃别怕，四姐姐会没事的。】 顾芯懿担忧的看着芳菲尽，她只是知道许多事情，但并不能掌控所有事情的发生。 这件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芳菲尽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青县百姓如何？可有人，有人伤亡？” “青县县令带着人及时去到高处，有小部分人不肯听令被冲塌的房屋压倒，死伤人数不足百人。” 得不到顾芯钰的确切消息，芳菲尽的心一直高高悬着，又打听了几句，就连忙让人去联系顾芯钰。 难道还是逃不过吗？ 外面又下起了小雨，芳菲尽听着雨落屋檐，心中的焦躁没有减轻一点。 她得找点儿事儿做，让人把胡侧妃和程侧妃都叫来，和她一起盘账。 可怜胡侧妃和程侧妃还在睡梦中，硬生生从被窝里薅起来，睡眼朦胧的来芳菲尽这儿挑灯夜战。 顾芯懿一觉醒来，天都亮了，三人还没有歇下。 看她们都忙着，顾芯懿就偷偷溜了出去。 一开门，守在门口的小石头听见动静低头看她。 因为要出门，小姑娘是爬着出来的，小石头现在照顾小孩儿已经非常熟练了。 怀里时刻揣着一块软和的布，将布披在顾芯懿背上，两手伸到她腋下，用布将她包裹起来，蹭了蹭她身上的土。 “六小姐想去哪儿？石头带你。” 小雨绵密，不大，但急，小石头怕她着了凉。 “我要去我的郡主府看看。” 王小雅被禁足那次，皇上封了她为安华郡主，没有封地，但是有郡主府邸。 就在上一任户部尚书的旧宅，如今正翻新中，要不了多久就能住进去了，她还没有去看过。 顾芯懿如今说话口齿非常伶俐，小石头见怪不怪。 他没有这个年纪不应该会说话的概念，即使有，他也只会觉得他家六小姐就是比别家的小孩儿厉害！ 除了小石头和丫鬟冬雪外，又带了几个侍卫，乘坐马车出了门，直奔城西。 老户部尚书的府邸并不是特别大，但布局很不错，从风水学上来讲，聚气生财。 老户部尚书是个非常雅致的人，院子里大部分的东西都不用动，只需要将年久失修的地方重新补一下。 外面下着雨，工匠们就在屋里修补。 顾芯懿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给房梁柱子上油，到处飘荡着桐油味儿。 顾十四抱着顾芯懿，冬雪不会武，抱一会儿顾芯懿这个大胖丫头就累的不行。 顾十四扮作普通侍卫的样子，充当顾芯懿的人肉车车。 顾芯懿让顾十四带着她推开府里的一扇扇门，眼神四处打量着，陷入了某种回忆。 爹爹，娘……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再来这里，以主人的身份。 上一世她重生成了现如今归乡养老的户部尚书的幺女，小女孩才三岁，非常受宠，意外落入水中早逝。 她重生过来也没能活多久。 顾芯懿抿了抿唇，还想这些做什么，这一世他们只是陌生人。 这种经历早就已经习惯，惆怅的心绪并没有维持多久，便想起那些令她高兴的事。 顾芯懿摸着堂屋柱子上一道一道的划痕，嘴角不禁上扬。 还记得每年她生辰的时候，哥哥们就会把她拉到这根柱子前，比量着她的身高划下一道新的痕迹。 等等！ 顾芯懿摸着柱子上的划痕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贴近柱子，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扒在柱子上。 两只小手一上一下的摸着柱子，能看出上面有时常被人抚摸过的痕迹，划痕浅了很多。 这些划痕怎么会在这！ 瞬间，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从脚后跟直直的窜到天灵盖！ 重活一世，所有的一切不是都会刷新到原始状态吗！那这本不该存在的划痕又是哪里来的？ 她很确定，她刚重生到陆琪琪身上时，这柱子上只有三道痕迹。 但现在分明是十五道！ 顾芯懿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第十五道划痕比其他的要深。 她十五岁之后就不再长个子了，一直到十八岁发现她的个头还是那么高，就没再量过。 因此这第十五道划痕比其他的划痕都多划了三次。 顾芯懿迫不及待的让顾十四带她去看回忆里的其他地方。 到处看了个遍，再没有找到其他。 顾芯懿又回到那根柱子前。 这绝对不可能错，可这是为什么其他地方她没有看到一丁点和回忆相关的，唯有这根柱子。 她依然能清晰的回忆起每一次哥哥们拉着她在柱子前比量身高，仔细小心的刻下一道划痕时的开心。 想到什么，顾芯懿立马回家，拜托芳菲尽给她查一查，上一任户部尚书有没有个叫陆琪琪的幺女，如果有，人可还活着？ 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稍微一打听就有了结果。 有一个户部尚书家的老仆家就住在京城。 “那老仆说陆大人确实有一位叫陆琪琪的的幺女，三岁时就落水身亡。” 【可堂屋柱子上的划痕是怎么回事？天底下绝对没有这么巧的事。】 芳菲尽看到顾芯懿写在纸上的字替她问了出来。 “你再去问问她，知不知道堂屋柱子上的划痕是怎么回事。” “是。” 顾芯懿坐在桌案上，小眉毛拢起，看起来很是忧愁，连婴儿肥都嘟噜了下来。 “懿儿，怎么突然想起打听陆大人家的幺女？” 这难道又是什么关键人物？ 顾芯懿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人早就死了，那柱子上的痕迹就不是因为“陆琪琪”留下的，但是那一笔一划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其中肯定出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去问话的人很快就赶回来，向芳菲尽禀报道，“禀报王妃，那老仆妇说堂屋的划痕她也不太清楚。就感觉那划痕本来就该存在。” 老仆妇刚进入陆家的时候才十岁，她就是在堂屋伺候的，要说那柱子上划痕出现的具体的时间，她真的说不出来。 【或许，我该亲自见见老陆大人。】 ------------ 第六十七章 陆千帆此人 顾芯懿拜托芳菲尽去确认一下陆大人一家如今在哪儿。 陆千帆的老家她当然知道，但不确定陆大人告老还乡之后还是回去的那儿。 等待的心情是焦灼的。 顾芯懿就守在芳菲尽这儿，连最喜欢的桂花糖都没心思吃了，眼睛盯着门口，等出去顾十二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跳到了他肩膀上，抓住他的衣领疯狂摇晃。 顾十二没有躲，伸手虚虚的护着她，免得她不小心晃到地上去。 一边波澜不惊的向芳菲尽禀告，“王妃，陆老爷一家离开京城后就回了曲阳老家，如今一家人还在曲阳生活着。” 确定还是曲阳，即刻顾芯懿就要启程。 这事儿实在是太怪异了，重生这么多次也没说哪次碰到这种情况。 按理说重生之后，所经历的一切都该化为云烟才是，这怎么还会被她再次找见痕迹？ 顾芯懿要去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她。 芳菲尽看她实在着急，就给她多派了些人跟着，一路护送她去曲阳。 顾芯懿急不可待，坐上马车就让赶车的顾十四加快速度，京城距离曲阳快马加鞭最少也要十天。 坐马车就要更慢一些。 顾芯懿着急的很，睡觉，吃饭马车也没有歇着，路过一个驿站就换马匹，一刻不停，用了足足十五天才赶到曲阳。 “六小姐，这便是陆大人如今的住处了。” 曲阳是个小镇，他们到这儿的时候天色刚放亮，随着太阳的光芒笼罩整个小镇，街道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一进入这里就能感觉到百姓们生活的悠闲惬意，每个人都是慢悠悠的，很少见灰头土脸的人。 来的太早，陆宅的大门还没有敞开。 陆宅棕红色的大门镶着两个狴犴形状的辅首，顾十四抱着顾芯懿去叫门。 顾芯懿扣动门环砰砰敲。 “来了来了，别急，这就来了。” 随着大门敞开，单手扣衣服纽扣的门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张大叔？ 眼前这张脸很是熟悉，顾芯懿仔细一瞧，不是，年轻许多，应当是张大叔的小辈。 张发财打了个哈欠，疑惑的看着来人。 “你们是谁啊？” 他的目光在面无表情的顾十四身上滑了一圈儿，又落到他怀里的顾芯懿身上。 小孩儿长得胖嘟嘟的，面庞粉嫩白皙，红色的披风包裹住她小小一团，小脑袋瓜子被披风的兜帽罩住，更显得她圆乎乎一个很可爱。 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神，张发财忍不住露出个痴汉笑。 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这位公子和小姐来府上可是有事？老爷和夫人都还没有起身，二位要是有什么事儿可得稍候了。” 顾芯懿扯了扯顾十四的袖子，抬头看他。 顾十四也低头看她，不懂她什么意思。 俩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看了会儿。 光顾着着急过来，倒是忘了想出一个合理的拜访理由。 顾芯懿：愣子。 顾十四这个木头指不上，脑筋转不了一点弯儿。 还是冬雪机灵，安置好车马走过来客气的笑道，“我们小姐路过此处，本想去前面的客栈打尖儿，不曾想路过此处，小姐便闹着要停下。” “指着贵府就不挪动了，奴才们便斗胆叫门打扰。说起来也是有缘，我们家小姐和贵府的主人同姓，小孩子都灵的很，兴许我们小姐察觉到贵府主人慈善友爱，心生亲近之意呢。” 一番话说的张发财眉开眼笑。 他与有荣焉，“那是，我们陆姥爷是曲阳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最最心慈不过，想当年在上京……” 差点说秃噜了，这要是他爹在，准保抽他。 张发财收住话头，客气的引他们进去。 “小贵人若是不嫌弃，还请进来稍坐坐，要不了一时半刻，老爷和夫人就起身了，届时小的再去通报。” “那我就替我家小姐谢谢小哥了，小哥也是个顶顶心善的人呢。” 顾芯懿悄悄给冬雪竖了个大拇指，关键时刻还得看冬雪丫头。 算起年龄来，她能当冬雪祖宗的祖宗了，这么称呼完全没有问题。 冬雪谦虚颔首。 顾芯懿看了顾十四一眼，瞧见没？学着点儿。 顾十四：？ 小姐又看我做什么？ 顾芯懿泄气，不能指望木头突然开窍。 顾芯懿一行人被张发财请去了偏厅，上了热茶和点心给他们暖身子，一路舟车劳顿，饶是铁打的身子也累了。 乍一进入屋子，隔绝了寒风呼啸，众人不禁都涌上了一些疲惫感。 顾芯懿更是昏昏欲睡，在顾十四怀里直点头。 陆夫人的海棠苑一群丫鬟进进出出，伺候着刚起身的陆夫人和陆老爷梳洗。 “一个姓陆的孩子？” 陆千帆站直身子，丫鬟伺候着他穿一件满福墨绿的直裰，听着张发财禀报。 “是。” “那孩子长什么模样？” “回老爷话，奴才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孩子，眼睛大大的，有神又明亮，带着几个丫鬟和护卫，看她穿着，应当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 “哎呦您是不知道，那孩子就那么瞅着你，让人心都化了，奴才心一软，就让他们进来了。如今正在偏厅侯着，只等老爷夫人醒了来问安。” 陆千帆猜测，“难不成是家里哪个亲戚？” 陆夫人选了一只檀木的莲花簪，顺进发髻里。 “不能，若真是亲戚，不就直说了。” “老爷可要见见？” “见见，来都来了，没道理不见。” 一个小孩儿，他还能怕了不成。 差点睡着的顾芯懿听见可以去见陆老爷陆夫人了，搓了搓自己的小胖脸，打起精神。 收拾妥当的陆千帆和陆夫人坐在中堂，顾十四抱着顾芯懿和冬雪进来，行礼问安。 “见过陆老爷陆夫人，给老爷夫人纳福了。” “啊呀呀！” 又见故人，顾芯懿有点小激动。 陆千帆和陆夫人眼神一同落在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脸蛋儿跟涂了胭脂似的，红润润，脸颊肉肉和嘴巴都嘟嘟的，让人看了情不自禁就想掐一把。 顾芯懿笑意甜甜，二人不由自主跟着笑了起来。 “这就是和老爷同姓的闺女？” “回夫人，正是。” 陆夫人冲顾芯懿招了招手。” “来，过来，到婆婆这来。” 顾芯懿冲她伸出手，冬雪抱着过去。 陆夫人照着顾芯懿的奶膘儿就掐了一把，手感比想象中的还要软。 顾芯懿亲昵的蹭了蹭。 陆千帆看的手也痒痒起来。 “到这来，爷爷这有好东西。” 明明没见过面，二人却对这小丫头亲近极了。 ------------ 第六十八章 陆子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的？” 问完了陆夫人才反应过来，摇头失笑，她真是老糊涂了，看这孩子眼睛灵动的会说话似的，她便真以为她能说话了。 冬雪站出来回道，“回夫人，我们家小姐名唤陆欣欣，家在瑜城，此番正是去京城探亲回转，路过贵宝地。” 瑜城和曲阳镇隔了两个县，想要又快又安全的到瑜城，从曲阳走最好。 陆夫人在上京城多少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知多少，一眼就看出冬雪这丫头教养不一般。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这样的丫鬟能在外头独当一面，完全是大户人家精心调教出来的一等丫鬟做派。 冬雪年轻，陆老夫人在京城的时候还没有她。 顾芯懿和陆夫人贴贴，小手抚摸上陆夫人的银发。 年纪都这样大了啊。 她死的时候，陆夫人只鬓角有些白发。 察觉到小丫头的眼神在她的发丝上留恋，不知怎么，陆夫人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心疼。 张发财说的没错，这孩子瞧着的确叫人心尖儿软乎。 陆夫人越看这小丫头越喜欢，退下手上的红玉髓手镯套到她手腕上。 顾芯懿抬起手，大了好几圈的玉镯顺着里衣一路滑到胳膊肘。 顾芯懿欢喜的转着胳膊，翻来覆去的看，牙龈都笑的漏了出来。 那喜滋滋的小模样瞧的陆千帆眼热。 “咳！咳！” 陆千帆肺都快咳出来了，陆夫人也听不懂他的暗示。 “夫人？” 陆夫人不大愿意。 “老爷唤我作甚？” “咳，我看这孩子分量不轻，担心夫人抱的累。” “我是老了，但抱孩子的力气还有。” “唉，夫人？夫人？” 陆千帆低低的叫了好几声，依陆夫人对他的了解，这已经是陆千帆最软的态度了。 陆夫人柔声问顾芯懿，“欣欣，给爷爷抱抱好不好？” 顾芯懿主动朝陆千帆伸出双手，陆千帆终于如愿以偿的抱到小团子，向陆夫人投去得意的一瞥。 看见没，小团子喜欢他！ 陆夫人都不屑打击他，冲顾芯懿温柔笑笑，低头喝茶去了。 陆千帆习惯严肃的脸挤不出笑，身上的气质不怒自威。 “叫爷爷。” 陆老爹，这可差着辈分呢！ 顾芯懿一伸手就抓住了陆老爷的胡须，高兴的来回扥。 下人看的心惊胆战，谁不知道老爷最宝贝他的胡须，自己不小心碰掉两根都要发好大的火气。 这小娃娃看着就是个不经摔的，老爷一怒之下再给扔地上怎么办！ 不成想，预想中陆千帆勃然大怒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陆千帆先是愣了愣，就开怀大笑，给顾芯懿举高高。 “好孩子，倒是胆大。” 小孩子欢快的笑声感染了在场众人，一时间，中堂内气氛温馨热闹不已。 “好了好了，小心别摔了她。” 陆夫人笑的眼角都出了泪花，她用帕子轻轻沾了沾，对冬雪道，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还未用膳，我让人为你们准备了些吃食，你让人安排一下。” “多谢夫人体恤，雪儿代他们谢过了。” “你们家小姐可有开始吃辅食？” “回夫人，辅食吃了有一段时间了。” 顾芯懿基本上都是在吃辅食，奶水对她来说根本不顶饿。 陆夫人又道，“来人，准备些孩子吃的辅食。” 早膳也一一上桌，冬雪本想给顾芯懿喂饭，陆老夫人挡开她的手，自己端着碗香甜的玉米糊糊舀了一勺，喂到顾芯懿嘴边。 “来，乖囡囡吃饭了。” 顾芯懿乖乖的张开嘴巴一口将玉米糊糊吞下，温度刚刚好。 一口咽下去，迫不及待又张开嘴巴，眼前白发的陆老夫人和年轻时墨发如云的陆夫人重叠。 也是这样，乖囡乖囡的叫着，哄着她吃东西。 落水一次后，家里人对她的宠爱翻倍，生怕她有一丁点儿不顺心，不如意的地方。 这些宠爱是原本的陆琪琪的，都被她给享去了，所以对于陆家人，她也回馈了更多的好。 陆千帆瞧着顾芯懿一口一口吃的那么香，那些本以为时间久远而模糊的记忆，原来是那样的清晰。 像，真像，明明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但就是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小厮的话打断陆千帆的思绪。 【陆大哥？】 陆大哥，陆子荣人还没进屋，大嗓门儿先传了过来。 “爹，娘，今日早膳可有儿子的份儿？” 一个穿着青色绣鸂鶒官服，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进来。 他人一进来，屋子好像都暗了一分。 顾芯懿抬起头看他，后脑勺几乎要和地面平行才能看到陆子荣的脸。 就这外貌谁能想到陆子荣是个文官？ 陆子荣是秋水县的县令，曲阳正是在秋水县的管辖范围内，县衙就设在曲阳。 陆子荣成亲多年，早就出去和老婆孩子单过，只每天来请安。 陆夫人让人拿上一副新碗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往常都是下了衙才会回家。 “儿子听说了一件事儿，迫不及待的来和爹娘分享。” 陆子荣给爹娘见礼，眼神溜到了一直看着他的小姑娘身上。 从刚进门开始，他就觉得有人在看他，这是哪儿来的小东西？ 他比了比自己的拳头，脑袋瓜子看着还没有他的拳头大。 陆夫人有意逗他，“这是我爹刚给你生的妹妹。” 陆子荣眼睛瞪大，堪比同龄。 他竖了竖大拇指，“爹，您还真是老当益壮！” 陆千帆吹胡子瞪眼，“去去去，没大没小，跟你老子耍什么混！” 陆夫人笑了一阵儿，才跟陆子荣说明顾芯懿的来历。 顾芯懿冲陆子荣甜甜的笑了笑。 她死的时候，陆大哥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胡子都打绺了。 陆子荣咧开大嘴笑，“有点像小妹。” 说不上来哪像，就是有点儿像。 饭桌上沉默了一瞬，又很快恢复过来。 毕竟人已经逝去多年，早就从悲伤的不能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我这次回来是听说了一个消息。咱们的老宅子换主人了。” 陆千帆忙着吃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陆子荣靠近陆千帆小声道，“是皇上才封的安华郡主。” ------------ 第六十九章 去青县 “安华郡主？之前就有个福康郡主，怎么又冒出一个安华郡主？” 两人说的声音小，并没有其他人听见。 顾芯懿耳朵灵，听见自己的封号扭过头去，没人理她，又扭回头来专心致志的拿着软绵的红薯啃。 双手抱着一小截红薯，嗷呜嗷呜，和小仓鼠似的。 喝光一整碗玉米糊糊，又吃了一小节红薯，顾芯懿还没有饱的意思，奔着桌上那碗牛乳使劲。 陆夫人担心的摸了摸她的肚子，“还要吃？会不会积食？” 冬雪解释道，“小姐饭量比同龄的孩子大，夫人不要担心。” 又喝了两碗牛乳，一点软软的栗子糕，顾芯懿这才拍了拍鼓鼓的肚皮，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这一顿饭吃完，顾芯懿确定了某些事情。 陆千帆夫妇两人对她并没有任何有关的记忆，但二人对她的熟稔却从骨子里透出来。 以及那些划痕的存在，都证明这个世界发生了某种她现在还摸不清楚的变化——她重生过的痕迹再也不能抹消的干干净净，很可能是她多次的重生，那个迫使她重生的力量不再那样强大。 痕迹没有完全消失，就是漏洞之一。 她得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是只有上一世，还是其他世重生的痕迹也都存在。 陆子荣和陆千帆低声交流了几句，就开始吃饭，席间频频望向顾芯懿。 顾芯懿不怕人，弯着眼睛，咧着嘴冲他笑。 吃了饭，陆子荣就要去衙门了，刚走出去没两步，又转回身来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到顾芯懿怀里。 “小东西，这个就当做见面礼了。” 玉佩上雕刻着一只仙鹤，上面祥云缭绕。 顾芯懿想到穿越女主上官瑞雪说的，仙鹤附近的祥云其实是仙鹤在飞行中拉的屎。 从此，顾芯懿就再也没办法直视祥云这个图案。 一顿早饭吃完，又在陆宅停留了一上午。 顾芯懿便打算回转。 陆千帆和陆夫人听说她要走舍不得，想要再留她几天。 冬雪就说家中老爷和夫人惦念小姐，就不多留了。 陆千帆和陆夫人也不好强留，就好好的送了他们出去。 目送着顾芯懿的马车走远，张发财拿出一包鼓溜溜的钱袋子交给陆千帆。 “老爷，这是那个叫雪儿的丫鬟让奴才交给您的，说是感谢您和夫人的招待。” 陆千帆拿着钱袋子五味杂陈，和陆夫人回了房间，陆夫人问他，“老爷，您觉得这孩子真的像她说的那样？” 陆千帆摇摇头，“我不知道。” “总之这孩子没有恶意，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要是还惦记我们总会再来看看我们。” 陆夫人想起那孩子望着她时濡目的眼神，面上不自觉笑开了花。 “老爷，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看着她的时候，我总觉得看到了咱们琪琪。” “我也有这种感觉，兴许是琪琪回来看我们了。” 回忆着苦命的女儿，陆夫人眼角沁出了一丝泪花。 算了，不想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她的琪琪早就轮回转世成别人家的孩子，陆夫人去了小佛堂，庄重肃穆的为女儿念经祈福。 …… 回去的路上不用着急，马车慢悠悠的在官道上晃着。 顾芯懿休息半天恢复了元气，扒着车窗向外看。 路边的树木有了凋零的迹象，只有那些不起眼的野花野草依然在顽强的散发着它们的生命力。 顾芯懿伸出手去，感受着微风从指尖掠过。 浮躁的心绪不知不觉间平复下来。 心思没办法不乱，按部就班的活了快两百世，突然发现世界有了曾经的痕迹，这痕迹很大可能会改变她和所有人的命运，怎么能不让她激动？ 这就好比顾芯懿是固定的游戏副本NPC，却生出了不该有的神志，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规定好的人生，无法逃出这个怪圈。 本以为人生无望，游戏副本却出现了bug，让她看到了有结束这无尽人生的希望。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到底已经活了不小的岁数，初时的激动过去，很快，关于未来的种种思量浮上心头。 她要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痕迹。 第一百九十七次重生，她重生成了一个破庙里冻死的小乞丐，那小乞丐的身份不一般。 是江南富商的妹妹，被拍花子的拐走，这才一直流浪在外。 巧的是，这个破庙就在顾芯钰所在的青县。 顾芯懿让顾十四改道，去往青县。 “小姐，青县如今正是受灾的时候，我们过去是否不太安全？” 冬雪提醒道。 “要去！” “我们不走近，只在青县郊外。” 顾芯懿坚持，冬雪要是拒绝，顾芯懿就能靠自己的力量爬过去。 “好，咱们给王妃去个消息，这就赶往青县。” 冬雪丫头最好了！ 曲阳距离青县不是太远。 在一阵阵的秋雨中，第七天傍晚，一行人成功到达青县。 远远的，就看到了青县入口处硕大的青字。 如今的青县不比往日的青县，大量雨水的到来让青县的百姓流离失所。 城门口有好多人在挖掘水渠，将县城里面的水引出来。 水渠拐个弯儿，将青县里的水引向洼地。 不止官兵，还有百姓露胳膊挽袖子的在水里泡着，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低处没有任何生物，也看不见什么房屋建筑。 百姓都被转移到了地势较高的地方。 还要提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的大雨，将他们暂居的帐篷冲毁。 百姓们惶恐难安。 马车来到城门口就进不去了，全都是水，轻易就没过了半个车轮子。 顾芯懿让顾十四绕着青县的边缘，往另一个方向去。 那次她重生是雨灾之后，破庙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姑娘冻死在了破庙里。 她睁开眼就在破庙的墙壁上用石头刻下了一百九十七。 终于找到破庙，破庙在一个小山包上，被水淹了一小半。 房顶塌了，顾十四跟着顾芯懿的指示来到一面断墙边。 脏水忽忽悠悠的晃动着，显露出一百九十七几个字！ 顾芯懿瞳孔骤然放大，又缩小，心脏狂跳着。 真的有！ 那，那个小姑娘……？ ------------ 第七十章 真心的力量 破庙被水淹了，小姑娘不可能在这儿。 顾芯懿想到自己藏身的地方，就带着人往地势高的那边去，那里有一颗大槐树。 槐树生长快百年，歪着脖子，粗壮的枝丫正适合人躺上去。 那时顾芯懿没有地方可去，这棵树就成了她暂时的住所。 顾十四刚带着顾芯懿爬过去，一抬头就瞧见了趴在树枝上，眼神带着些许惊慌的女孩儿。 小女孩儿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左右，瘦瘦小小，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空荡荡的挂在身上。 浑身湿淋淋的，发丝粘在脸上，整个一狼狈的落汤鸡。 “你们……你们是谁？” “小姑娘，快下来，那里很危险！” 冬雪呼喊道。 找人这么会儿工作，天上的雨水又哗啦啦的往下落，时不时伴随着闷雷声，闪电划过天空，让眼下的气氛平添了一丝紧张。 雷雨天在树下相当危险。 顾芯懿等人皆穿着蓑衣，打着雨伞，并没有被淋湿。 树上的小姑娘就不一样了，她没有一丁点儿挡雨的东西，雨一落下来就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顾芯懿，“救她。” 树下有水，看不清地上的形态，下了雨后树干又很是湿滑，小姑娘试了几下，都没找到下来的办法。 无助的抱住树干固定自己的身体，风一吹过来，湿透的衣裳紧紧贴住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冬雪让护卫拿了件披风裹住小姑娘，将她扛了下来，连带着顾芯懿一同塞进了马车里。 小姑娘上车话都没来得及说，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冬雪一探她的额头，烫的惊人。 小姑娘吹冷风吹的实在太久，又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庇护所，早就生病了，是强大的求生欲望让她支撑到现在。 马车来到青县百姓们居住的地方，他们需要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对于他们这样一群明显就是外来的人，百姓们并没有给予太多关注。 他们更想知道的是雨什么时候会停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住回到自己家。 冬雪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帐篷，挑开帘子进去，跟帐篷里的主人交涉了一番，帐篷的主人便客客气气的把顾芯懿他们请进去。 转过身把银子放嘴里咬了一口，眉开眼笑。 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得以给小姑娘诊治，随行的护卫中有懂医术的。 小姑娘感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必须马上退热，不然要不了多久就得烧成个傻子。 如果顾芯懿没有及时找到她，明天天亮这小姑娘就是一具尸体了。 顾芯懿想着在破庙里看到的那几个字。 第一百九十七次重生的痕迹还存在着！ 这个事实让她激动万分。 顾芯懿念着一百九十七这个数字，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一次重生将会是她最后一次重生，她终将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早就该灭亡的贤王府，和现在的小姑娘，都因为她，既定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她前面那么多次重生，那么多次折腾，不全是无用功。 正是因为前面一百九十八次的重生，才有了这第一百九十九次的改变！ 如此便好。 顾芯懿两只小胖爪捧着一个温度正好的茶杯，小口小口的饮着。 热乎乎的姜糖水驱赶走体内的寒气，眉毛都舒适的展开。 心中的猜想被印证，顾芯懿心头是前所未有的松快。 大帐篷里住了一家子七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因为收了冬雪给的银子都自觉的把地铺让给了他们一群人，缩在另一个角落，有些瑟缩的看着他们这一行人。 瞧着就人高马大的不好惹，他们钱都拿了，还是老实点儿为好。 “大家抓紧休息，以防突发意外发生。” 冬雪命令着众人轮值，该休息的休息，该吃东西的吃东西。 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顾芯懿的安全，自然要养精蓄锐，保持最佳状态。 顾芯懿精神的很，一点都不困，也被冬雪强制性的按在地铺上休息。 不想睡的她，在冬雪的拍哄下眼皮一点点沉了下去。 迷迷糊糊的，她做了个梦。 梦里有好多好多人在说话，声音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但无一例外都是在传达祝福之意。 “信女愿用十年寿命换秦无忧事事顺心，万事如意！” “保佑娟娟发大财！身体健康！” “求佛祖，让琪琪下辈子长命百岁，幸福无忧，信女陆李氏慧琳愿用不入轮回作为代价交换。” “老天爷求求你了，不要再让我的女儿受折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我的女儿能健康平安，我都愿意！” “奉白银十万……” 林林总总，被祈福的主人公名字不同，但顾芯懿知道那都是她，那是重生多次的她。 这些人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只为了祈求她万事顺遂，健康平安。 那么多道祈福的声音，醒来耳边似还有声音在回荡。 她想，她明白了什么。 每一次遇到的真心待她好的人，都曾为她这样祈愿过。 才有了她的如今。 睁开眼，帐篷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 厚实的帐篷将秋夜的冷风全都隔绝在外，旁边的小姑娘还在昏睡着，还好体温降下来了。 听见她的动静，冬雪端了杯水凑了过来。 “小姐，您醒了。” 顾芯懿一杯水吨吨吨喝的干干净净，小手一抹嘴巴，指着外面。 外面通黑一片。 “小姐，戌时刚过。” 冬雪说道。 顾芯懿又比划了个四。 “已经找到四小姐了，四小姐好好着呢，就是受了点皮外伤，如今正在城中帮着安置难民。” “四小姐来看过小姐一趟，小姐睡得沉，四小姐还有事要忙，先离开了，说等小姐醒了差人过去通知一声。” 冬雪让帐篷里其余人都出去，给那家人又塞了个银锭子麻利的就走了，走时还贴心的掩好门。 帐篷里只有她们两个，顾芯懿直接就说话了。 “四姐姐要是忙就让她不用过来了，等明天一早天晴了，再和四姐说话去。” 明日天晴？ 冬雪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天空黑沉沉的一颗星子都没有，看起来可不像是要晴。 不过小姐都说晴了，那便是要晴，即使不晴也和小姐无关，是老天爷不讲道理。 “奴婢给小姐准备了肉沫粥。” 肉沫粥在小炉子上温着，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 米粥和肉的香气四溢，直撩人鼻尖。 ------------ 第七十一章 柳月茹的心情 肉末粥又顶饱又解馋，吃了一碗还想第二碗。 呼噜呼噜炫了一通，撑的肚皮溜圆。 米粥的香味儿太过诱人，沉睡中的小姑娘鼻尖不住耸动，眼睛睁了开来。 “饿……水……” “你醒了？” 小姑娘身上还有不少小伤，冬雪避开小姑娘包扎好的伤口，托起她的脖子喂水。 小姑娘是真渴了，三两口就喝了个干净，如此才醒过神。 昏黄的烛火幽幽，炉灶的橙色光芒散发着暖意，察觉到身旁奶香混合着饭香的味道，她仿佛看见一个香甜的糯米团子，又白又胖。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三柳捂了捂肚子，吞咽着口水，感觉更饿了。 【柳月茹？傻了吗？】 顾芯懿见她眼神呆愣愣的，不禁担忧起来，别是成了个傻子。 原名叫柳月茹的小姑娘眨眨眼，看看屋内的两人谁在说话。 【完了，这孩子真的傻了。】 富商柳家找妹妹都快找疯了，等柳叶茹身子养的差不多，顾芯懿就把她送回去。 柳月茹呆呆的看着顾芯懿，这一定是小仙童，她听见了小仙童说话！ 帐篷帘子被人一把掀开，冷风还没灌进来，又被堵了回去。 顾芯钰把披风解下来交给丫鬟，快步来到顾芯懿身边。 “小妹，你怎么样？跑了这么远的路，可有哪儿不舒服？” 天知道，她在听说这小家伙从京城路远迢迢来到青县的时候，心脏都快吓停了。 【没事啦，四姐姐，不要担心我，我力大如牛，身强体壮，再跑一趟也能坚持得住！】 顾芯钰瘦了很多，但精神头更好了，双眼闪烁着光芒，整个人的气质也与从前大不一样。 像是一颗刚冒出土地的竹笋，慢慢长成了柔韧的竹子。 【四姐姐，大灾过后是大疫，雨水这样多，百姓虽说没有太多伤亡，但那些动物可没有这么好命。】 【等太阳升起来，被雨水泡发后的动物尸体，再经过高温的发酵，届时产生的细菌会让人类患病。姐姐，你可要提醒提醒他们。】 这些东西穿越者上官瑞雪真没少说，顾芯懿有不懂的就偷偷记下来之后再去琢磨。 这次青县受灾上官瑞雪也是知道的。这场雨水过后一控制不好，一定会有疫病发生，但她依然放任，不管不顾，就因为她想借此机会卖出神药。 为自己争夺更多的利益。 想必上官瑞雪这时正在家中做着她的发财大梦。 防止疫病？妹妹提醒的太对了，不然这一茬还真就被他们给忽视掉了。 顾芯钰对冬雪交代道，“好好照顾妹妹，我还有事先去忙了。我看你们来的人手不多，这两个人就留在这儿听候妹妹的差遣。” 摸了摸顾芯懿的发丝，顾芯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帐篷里只留下她来时的一丝冷气。 柳月茹在被子里的脚趾无助的蜷了蜷，原来她是仙童的姐姐。 那她是不是就能…… 柳月茹没有再想下去，怕小仙童感觉到她的想法。 小仙童——顾芯懿躺在床上，吃饱了就想睡觉。 之后都不会再下雨了，只要慢慢调整，青县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没必要担心，因此这一觉顾芯懿睡得尤其踏实。 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多日来的阴云因为今早的太阳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头上的阴云也跟着散去。 柳月茹休息一晚上已经能下地走了，她没有太严重的伤，只是身子太虚了，并不影响行动。 顾芯懿还没醒，柳月茹就开始忙前忙后，又是准备水，又是准备洗脸巾，把冬雪的活儿都抢去了。 柳月茹对冬雪说，“这位姐姐，请给我一个机会报答小仙童吧。” 冬雪能说什么，反正不过是一些端茶倒水的活儿，有她看着不会有问题。 柳月茹现在很慌，她听见了，她听到小仙童说要送她走，可是她并不想走啊，她想留在这儿。 留在仙童的姐姐的身边。 顾芯懿看出柳月茹有问题。 柳月茹本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对她没有好处的事她不会做，更不可能为了报恩就在这里端茶倒水。 不过柳月茹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心安理得享受着柳月茹的照顾。 等太阳升到头顶，顾芯懿打算去青县里看看。 更重要的是看看顾芯钰那儿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柳月茹也跟着一起。 青县的百姓们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闲着，不是忙着排水就是忙着规整还能用的东西。 青石板主路清理了出来，湿漉漉的，走上去带的全是泥。 冬雪找人带他们去懿字号粮食铺子。 一提到懿字号粮食铺，带路的百姓一脸感激。 “这粮食铺开在青县没两个月，但粮食好，价格实惠，这次青县受灾又将粮食降价折卖，设粥棚分给百姓。” “铺子掌柜真是大善人啊！” 顾芯懿与有荣焉的昂首挺胸。 【那是！我四姐姐肯定善！】 柳月茹低着头，抿嘴偷笑。 她，当然最是良善。 “贵人，就在前面了，那儿，那个大牌子就是。” 带路的指了指前面挂着的“懿”字大方块吊牌。 “多谢这位小哥。” 冬雪给了他一块碎银，那人欢欢喜喜的接过，连鞠两个躬表示感谢跑远了。 一行人进入粮店。 粮店很宽敞，粮食分为粗粮细粮，一个个四方格子摆着。 有四个小伙计，穿着统一的灰袍子忙里忙外，几个顾客在买东西。 统一着装不仅是为了让他们有归属感，在这个时候出来做活还能有一套衣服穿，更是一种福利。 柜台的有一个账房先生拨弄着算盘珠子，忙的头也不抬。 有人进来都不知道，还是小伙计喊了一声，“几位客官想要什么？”这才抬起头，不过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找你们掌柜。” 小伙计打量这些人几眼，心中有了数。 “敢问几位和我们家掌柜的是什么关系？小的也好向掌柜的禀报。” “你只说家里人来看她，你们掌柜的便知。” “可是雪儿姑娘？” 小伙计问。 “你知道我？” 小伙计笑道，“掌柜的早有交代，雪儿姑娘过来，就要立马向掌柜的汇报。小的这就去。” 顾芯懿趴在顾十四的肩膀上，无聊的四处乱看。 刚进来一个老婆婆，领着个还没她腿高的小男孩儿。 她把米口袋递给门口的小伙计，“这位小哥，麻烦你少称一点儿，我没有那么多钱。” 她拿出五个铜板。 现如今的粮价一升米普遍在十文钱左右，五个铜板最多能买到半升。 小伙计却给老太太装了满满的一升。 旁边儿来买粮的男人就不愿意了，“凭什么那老太太拿了五文，你们就给她满满一升？我拿十二文才能给我一升？退钱，赶紧退钱！” “坑人不是你们这么坑的！” ------------ 第七十二章 小伙计的攻击力 这一句话煽动起了所有来买粮的人的情绪。 “什么什么！她五文钱就能买一升粮？那我这个怎么算？不行，你们店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你一句我一句，差点儿没把房顶掀开。 顾十四护着顾芯懿退到了一边儿去，顾芯懿扯住冬雪，让他先不要插手，看看店里的伙计怎么解决。 小伙计脾气还是很好，他高声喊了两句见没人搭理他，拿起装米的斗“嘭”的往地上一摔。 结结实实得发出一声震天响，成功让在场众人闭嘴。 小伙计脸上笑容不变，捡起斗，“还请各位客官不要大声喧哗。这位阿婆年纪大了。本店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对孤寡老人和生活困难人士有相关减价。” 最先闹事的那男人哈哈大笑。 “你这话说的，咱们青县老人多了去了，所有的老人进来都价钱减半，你们粮店还开不开了？我看你们分明是胡说八道，这老太太是你们粮食铺掌柜的亲戚吧？” “五个铜板就能买满满的一升米，是亲戚说就是了，咱们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你们就算是白送她，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何必拿出一个理由来忽悠咱们呢？” “你们不是号称卖的平价粮吗？平价当然要大家都平价，凭什么只给那老太婆一个人平价！” 一个老大爷看着自己刚装好的米口袋很是生气，“我也是老人，凭什么这米原价卖我？退钱，赶紧退钱！” 来买米的阿婆领着小孙子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小孙子害怕的缩进奶奶的怀里，怯生生的看着吵架的众人。 小伙计是受过严苛训练的人，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住自己最礼貌的微笑，即使心里恨不得把斗砸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脑袋上。 “我们掌柜的特意从县衙那儿要的老弱病残统计名单，这位阿婆家中无儿无女。老伴儿也没了，只有阿婆自己领着一个小孙子过活。” “至于这位大爷，我看你身子骨挺硬朗的。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和你一起来的是你家两个儿子吧。” “您要是也想要半价的粮食，就得跟阿婆一样的情况，或者比阿婆更可怜，我们才能酌情减价。” 意思是要不你们家也死个干净看看？ 那大爷听他说话脸都黑了，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想发火也不知道从哪儿发。 最后你你了半天给你出一句，“你这伙计怎么说话的！” “抱歉，这位客官，我说的都是实话。” 顾芯懿一看这小伙计靠自己舌枪唇战，就将那些人给震的哑口无言，叹道，【真是人才啊。】 【不知道四姐姐是从哪儿搜罗来的，这种能说会道的伙计确实是对四姐姐比较有帮助。】 柳月茹听了若有所思，能说会道吗？ 小伙计客客气气的给阿婆的米袋子装好，又递到她手里，声音轻柔的交代。 “阿婆，您小心拿好了，吃完了再过来就是。” “你若是实在动弹不得，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固定给青县买粮食不方便行动的人送上门。” “您知会一声，下个月就不用亲自来了。” 老婆婆泪眼婆娑，手捧着粮食袋子。感激的只会道谢。 “多谢多谢，多谢你们，老婆子的身子骨虽然老了，但还能动弹，你们已经够照顾我了，哪能再劳烦你们。” 老太太的小孙子也小声的道谢。 亦步亦趋的跟着奶奶离开了。 “几位客官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他妈还能说什么？他们家里一不是老弱，二不是病残，难道还真像那小伙计说的，全家死干净了看看？ 见那些人不再闹事，小伙计满意一笑。转到顾芯懿他们面前歉意的说道，“抱歉，让几位贵人久等了，小的这就带您们去见掌柜的。” 粮食铺后院。 顾芯钰正在忙着对账，这几天他们粮食铺的进出入账很是频繁，不及时对账就容易出现纰漏。 三家粮食铺够她忙活一阵子了。 【这颗柿子树好像能吃了，闻着就挺甜的啊。】 顾芯钰放下笔起身，让人备好柿子做的小食和牛乳。 “妹妹。” 顾芯懿扑到她怀里，快乐的和四姐姐贴贴。 【四姐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呀？】 “有点儿东西需要你帮忙消灭。” 下面的人很快端了吃食上来。 顾芯钰把顾芯懿放在椅子上，将那些东西一一放到她的面前。 令顾芯懿高兴的是，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大鸡腿儿！ 对于一个无肉不欢的人来说，一个大鸡腿放在面前不亚于把一条龙扔进金山里。 率先对大鸡腿发起了攻击。 抓起鸡腿就往嘴里塞，一只大鸡腿比她半张脸还要大，费了半天劲只啃掉一层皮儿，没有牙还是不太方便。 鸡腿炖煮的时间久，很是软烂，骨头都能嚼的地步，顾芯钰亲手撕成方便入口的形状喂给顾芯懿。 身边每一个人都很喜欢投喂他。 没办法，看着小姑娘一口一口吃的那么满足，那么高兴，心中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这种投喂的快乐一般人可是体会不到。 期间，柳月茹一直站在顾芯懿身后，又是给她擦手，又是给她擦嘴。 惹的顾芯钰频频看了她好几眼。 柳月茹干的更认真了，身体都站的直直的。 她这么喜欢妹妹，我对她妹妹好，也会得到她的喜欢吧。 这不就是爱屋及乌。 可惜，顾芯钰只是看了她几眼就移开视线，没有柳月茹预想中的问询。 柳月茹并不气馁，态度更加认真了。 总有一天，她会看到她！ 反正从顾芯钰救了她那天开始，她就认准了顾芯钰，这辈子她都要跟着她！ 顾芯懿看看柳月茹，又看看顾芯钰，这俩人还会有什么猫腻吗？ 总觉得气场有点不对呢。 重生多次顾芯懿学会一件事，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了。 顾芯钰记得柳月茹，这小姑娘差点被大水冲走，就在她身边，她伸手拉住了她。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发大水这几天她间接或直接的救了不少人。 倒是没想到能再次见面。 顾芯懿吃饱喝足，顾芯钰让闲杂人等都出去，包括柳月茹，只剩下她们两个说起了正事。 ------------ 第七十三章 上官瑞雪和系统的争执 “我和县令说了防疫的事，县令说会着人排查动物尸体，尽快挖通其他水渠，不让水囤积。” 顾芯懿在青县的地图上画了几道。 “这里要注意，不要把水全引向山林，不然可能会引发泥石流。” “经过雨水的冲刷，山石已经有滑坡迹象了。” 还好青县山林并不多，附近有一座三青山，听人说山上的树混合着碎石都砸下来 了。 “三青山的路封死，不让人从那过了。” 顾芯钰也随之说出自己的想法。 “粮食铺子这些天迎来了不少顾客，我们收获了不少百姓的好感，相比起其他粮店坐地涨价，咱们保持平价甚至还有降价行为，百姓都喜欢来咱们店里买粮。” 她给了县令不少好处，上下关系都不能少了打点，不然粮店也开不了这么顺利。 这些人情世故芳菲尽给她请的老师都教过她，理论知识储备足够，缺的就是实践了。 顾芯懿又给她灌输了好多自己知道的东西，和接下来市场的发展，让顾芯钰能比别人有一步先知。 顾芯钰听了由衷的感到骄傲。 她妹妹好厉害！没有比她妹妹更厉害的了！ 她妹妹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妹妹！ 顾芯钰也逐渐变成了一个顾芯懿吹。 对于这个家，顾芯钰还缺少些归属感，她还没有很好的融合进这个家。 也没有多少时间给她融合，这个家所要经历的，和正在经历的，都让她有种紧迫感。 这种紧迫促使着她还没有歇息就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当中。 她急需要强大自身，才能为这个救她于水火的妹妹，她的新家，她原本的家做些什么。 她很早就知道，顾万重他们能找到她，是因为顾芯懿。 不然她或许会成为土匪窝里的一个冤魂。 对于顾芯懿，顾芯钰总是有说不尽的感谢。 再说，谁又能抗拒的了乖乖的看着你，甜甜的叫你四姐姐的软萌团子。 待的差不多了，顾芯懿要回京了。 总在外面，芳菲尽他们会担心。 男女主他们也还在京城，顾芯懿离开太久也不放心。 回京之前，顾芯懿把柳月茹留下了。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在她提出要带走她时，柳月茹看似答应，实则一直偷瞄顾芯钰依依不舍的眼神。 柳月茹压抑着自己欢欣雀跃的心情，认认真真的表忠心，表示她一定听顾芯钰的话，照顾好顾芯钰的饮食起居。 顾芯懿，顾芯钰：他们谁有说留下柳月茹是照顾顾芯钰饮食起居了吗？ 顾芯懿是看柳月茹小小年纪在外面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生存之道，想让她在粮店里当个小伙计，能帮到顾芯钰。 仅仅是做个伺候的丫头，是不是过于大材小用了些？ 不过见柳月茹认真的神情，以及已经站到顾芯钰身后去的乖觉，顾芯钰也没有反对，顾芯懿也就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补充了些路上用的东西，一行人正式踏上回京的路。 …… 顾芯懿不在京城的这些天，上京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左相嫡女上官瑞雪，被指婚给了八皇子殷承嘉。 婚期就定在年底。 百姓们很是奇怪，这个嫡女上官瑞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们一直以为左相家的嫡女叫上官青青。 上官青青是左相续弦，安平公主的女儿。 要不是这回，还真不知道左相家还有个叫上官瑞雪的女儿。 论起关系来，殷承嘉还得管左相叫一声姑父。 安平公主是他亲姑，这门亲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上官青青的身上。 安平公主只说是亲上加亲，但左相和皇上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走向这哥算是和殷承嘉绑死了。 还关在郡主府里学规矩的王小雅，听说这个消息气的砸了一套上好的彩蝶嬉戏彩窑茶具。 她面目狰狞，再也没有一直端着的温柔得体，这些时日的规矩全都学到了狗肚子里，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丁点痕迹。 “凭什么？凭什么是和她？那我又算什么？” “来人，快来人，我要见八皇子，请八皇子过来！” 王小雅虽然被禁了足，但她还是郡主，再加上她本人厉害跋扈的很，身边儿的小丫头没有敢惹她的。 听了她的要求也只是怯生生的说，“禁足期间皇上说了，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王小雅随手抓起桌上还剩下的一只杯盏，砸到了小丫头的额头上。 小丫头躲也不敢躲，硬生生接住茶碗，额头流出的鲜血糊了一脸。 “我让你去给我找八皇子，你听不见吗？滚！” 小丫头连滚带爬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了捡起地上的碎片。 “顾万重！芳菲尽！都是你们害得我落到如此地步！” 王小雅眼神恨恨，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都扣进了肉里。 “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 左相府。 上官瑞雪在自己的院儿里清点着皇宫送来的一样样聘礼。 和皇子结亲，聘礼绝不可能寒酸，虽然婚时定在年底，但现在礼部准备着都要紧赶慢赶。 这几台的聘礼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将这些聘礼全都登记在册，收入库房。” 小丫鬟欢欢喜喜的答应一声，招呼着抬上那些聘礼箱子就走了。 这小丫鬟是上官瑞雪最亲近的，府上不少人都看不惯这丫鬟的做派，下人不像下人，主子不像主子，对主子一点尊敬都没有，连行礼都不知道。 上个瑞雪嗤笑，这群人真是跪久了，站都站不起来。 想到殷承嘉，上官瑞雪的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还好，在这陌生的异世，还是有人和她心意相通的。 她不至于太过孤独。 [系统，青县的水患怎么样了？] [滴滴，宿主清线的水患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百姓们正在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园。] [什么？得到很好的控制，你不是说这次水患会死很多人吗？还会引发泥石流和时疫！] 上官瑞雪质问系统。 [怎么连一个月都没有，情况就被控制住了？你怎么这么没用？透露假消息给我！] [我的计划真的都被你破坏了，上次操控动物也是这样！你到底还能做什么！] ------------ 第七十四章 危机来临了 上次是那么完美的计划，都被这个蠢系统给搅乱了，她现在开始怀疑系统到底是不是它说的那么有用。 不然为什么这几次她的计划都以失败告终？上官瑞雪还没有发泄完她的不满，身体里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电流，从上麻到下，人躺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个不停。 [宿主辱骂系统，警告一次。]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冰冷无情。 上官瑞雪双眼无神，庆幸还好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然她这副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可就成大笑话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观的体会到系统的厉害，她才意识到系统不是能让她拿捏的。 上官瑞雪感觉过了很久，身体里那股让她恨不得死去的麻意才退去。 她浑身是汗，汗水和地上的土混合，成了沾在她身上的泥。 她踉跄着的从地上爬起来，挪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碗茶水压压惊。 眸光中情绪翻涌，好半晌才恢复平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希望宿主能和系统达成友好关系，好好完成任务，不然系统将对宿主进行抹杀。] [我知道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系统达成共识，不然系统随随便便就能搞死她。 上官瑞雪不想冒这个险，她还用得到系统，她离不开系统。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任务一直完不成，这样剧情也没办法走下去，你也得不到什么，对不对？] 上官瑞雪试图和系统商量。 [你让我夺取女主光环，女主光环也被我夺取了大半，你看我是不是能在你那儿兑换一些道具？我也是为了任务能尽快完成。] [不然我什么都得不到，你同样也什么都得不到，你说呢？]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有滋啦啦的电流声，上官瑞雪紧张起来。 [系统商城为宿主打开，宿主可赊欠积分兑换道具。] 系统同意了，上官瑞雪松了口气。 顾芯懿…… 她就奇了怪了，顾芯懿怎么会这么好命，一次又一次的躲过致命的危机。 其他那些人也是，就算他们不是主角，但他们身上同样有气运，夺取了他们的气运，她就能从系统那儿兑换到更多的东西。 但是这几次都没成功，仔细想一想，不顺利就是从贤王府应该满门抄斩却躲过那次开始。 上官瑞雪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才导致她的计划连续崩盘，她直觉源头出现在顾芯懿身上。 顾芯懿作为女主，想来是女主光环还没有完全消失，这才让她躲过灭门之祸。 之后那些人或多或少也都和顾芯懿有关系，被她影响这才转危为安。 重要的还是要赶紧除掉顾芯懿。 只有顾芯懿死了，才能万事大吉。 上官瑞雪觉得自己之前搞错了方向，觉得顾芯懿一个小孩儿不用太过在意，只要搞垮了贤王府，顾芯懿不足为惧。 但却忘了女主光环是不讲道理的。 只要顾芯懿没死透，就总有机会扳回一城！ 上官瑞雪看着茶碗上的花纹，下定了某种决心。 顾芯懿，之前是我心慈手软，才让你侥幸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 这次，你别想再那么好运！ …… 心中无事轻的顾芯懿正慢悠悠的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丝毫不知有危险正在悄然向她逼近。 “六小姐，再走三天，我们就进入京城的地界儿了。” 冬雪撩开帘子向外看了眼说道。 顾芯懿吧唧吧唧的吃东西，整个头都快埋进了碗里，听她说话这才抽空抬头看了眼。 汤面的碎屑糊了一脸。 冬雪给她擦嘴，“小姐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如若没有，咱们这几天就不停了，一路到京城去。” 顾芯懿摇头，“回家。” “吁……” 马车突然停下，赶车的侍卫在车外道，“六小姐，冬雪姑娘，前面的路过不去。” 冬雪探出头去看，前面的路被一堆碎石堵住了，看样子是从山顶滚下的。 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禀告道，“前几天这边下了场雨，坡上的碎石滑落堵住了去路，要想回京，只能走小路了。” 冬雪看了看天色，阴沉沉雾蒙蒙的，天色不太好看。 “还有多久路能通开？” “说不准，短则两个时辰，长则一天。” 这天气说不上什么时候下雨，不适合再继续等。 冬雪当机立断，“从小路走，尽快回京。” 顾芯懿叼着一口面条，她怎么不记得这里有过滑坡？ 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有根据，顾芯懿这么怀疑着。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从西边走。” “是。” 往东边去的马车掉头缓缓驶向西边。 …… 藏匿在草丛里的人看到远处驶来一辆低调的马车，呼吸不禁压的更低了。 等马车来到计算好的距离，草丛里的人默默数了三个数，期待着那声预想中的爆炸。 结果等马车走出老远，爆炸声也没响。 他疑惑的扔了个石子过去，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走出，到他埋雷的地方用力踩了踩。 走远的马车就听见嘭的一声，回头一瞧，来时的路一片雾蒙蒙，什么都看不清。 有护卫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 冬雪道，“无事，护送小姐回京要紧，莫要多管闲事。” 马车又辘辘的走着。 顾芯懿爬上马车顶，手搭凉棚朝远处眺望，见到爆炸的烟雾面积，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得是比这更大的蘑菇云才是。 一只绿油油的胖虫子爬上顾芯懿的手，顾芯懿摸了摸它晃来晃去的触角，“做的不错。” 胖虫子的触角晃的更欢了。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路上设陷阱。 还好顾芯懿一早就怕有危险，把小虫子天残醉扔出去探路。 天残醉就是当时顾芯懿中的蛊，被顾芯懿养着了，这家伙喝了不少顾芯懿的血，顾芯懿的血含有灵泉，让这小虫子得以生出灵智。 认顾芯懿为主，和顾芯懿心意相通，很是听她的话。 虫子所听所见，既是顾芯懿所听所见。 西边小路上所有的一切，都没能逃过顾芯懿的眼睛。 ------------ 第七十五章 顾芯懿遇到刺杀 顾芯懿拿着小青虫子，对它叽叽咕咕的交代了几句。 小青虫子动动脑袋，雇佣雇佣的爬走了。 前面还有一大堆障碍等着它清除。 顾芯懿爬进车里，冬雪接住她擦了擦她头顶的露水。 “小姐，晚上起露水了，就别出去了。” “好哦。” 嘴里答应着好了，顾芯懿心里想的却是等冬雪睡着了再出去。 冬雪看她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就知道自家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 暗自摇了摇头，看好小姐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马车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一路上危险频出，护卫们一刻不敢放松，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顾十四更是直接趴在了车厢顶上，时刻警戒着四周。 他的左臂受了伤，白色的绷带染成了红色。 顾芯懿一晚上没睡，马车也跑了一晚上没停。 再跑上一个上午，差不多就能进入京城的地界了，到那时候就安全了。 却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长时间驾驶的马车轮子裂开，没法走了。 马匹也累的口吐白沫。 几人立即弃了车马，抱起顾芯懿就跑。 冬雪被两个侍卫抓着几乎是双脚离地的跑。 顾芯懿被顾十四严严实实的护在怀里，一点风丝都吹不着。 胖绿虫子不知道到没到京城，顾芯懿让它回京送信。 顾芯懿知道前面有埋伏，但后面同样有人追逐，这条路除了前后，没有其他退路，两边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高山，他们现在贴着山崖边边前行着。 唯一办法就是硬闯，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黑夜里危险更容易隐藏，一场拼杀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展开。 顾十四单手护着顾芯懿，一手拿着剑将所有攻击阻拦在外。 尽管顾十四武功高强，奈何对方人多势众，顾十四渐渐招架的开始吃力。 大家且战且退。 斜向里一道攻击向顾十四袭去，他抬剑挡住，又有一剑向怀里的顾芯懿刺去，顾十四为了护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这一剑！ 顾芯懿被顾十四护在胸前，能清晰听见利剑刺破皮肉的声音，和顾十四的一声闷哼。 剑刃穿进了顾十四的肩膀。 其余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都挂了彩。 后面的追兵也追了上来。 他们几个人越来越不敌，包围圈渐渐缩小，可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冬雪，等会儿我带人突围，护送你和小姐出去！” 顾十四来不及包扎的伤口因为一直用力而流血不止， 就这，他依然抱顾芯懿抱的稳稳当当。 冬雪也很是狼狈，“好，你们……小心活着。” 这时候没有那么多时间推让。 顾芯懿被转移到冬雪怀里。 那些人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明显是要赶尽杀绝。 “冬雪丫头，别怕。” 顾芯懿擦掉冬雪脸上的血污。 冬雪下定决心，就算她死，她也要把小姐送出去！ 没道理就要到京城了，却死在路上！ 顾十四等人做了必死的决心，来刺杀的人以为自己万无一失。 “带着小姐走！” 顾十四给冬雪往身后一推，自己用身体和其他人挡在她们面前，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为她们做掩护送她们出去。 打起来更加不要命，刺杀的人看出他的意思，一剑刺来想干掉他。 顾十四失血过多，没有太多力气躲，也不想躲，身后就是他的小主子，想要他躲开只有他死。 眼看着那一剑就要刺到顾十四的胸膛，不知道哪里出现一个影子，砸向那人的面门！ 那人一剑刺歪，顾十四得到机会，一剑封喉！ 那道影子去势不停，接二连三又打向其他人！ 杀手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计划。 冬雪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那是……小姐？！ 她刚刚只感觉怀里一空，紧接着小姐就出现在了那些人的包围圈里，东一拳西一脚，给杀手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顾十四等人紧跟上顾芯懿的节奏。迅速抓住机会发起了反击！ 顾芯懿速度快，力量强，她的加入让场上局势瞬间扭转！ 杀手们惊呆了，这是怪物不成？ 怎么会有小孩儿这么厉害！？ 顾芯懿没有停歇，这些人来追杀她，又看到了与常人不同的一幕，绝对不能留！ 顾十四他们也是这么打算的，浑身是血简直杀疯了！ 等顾万重和顾灿阳带着人分别赶到的时候，局势已经彻底平息。 他们没有看到过程，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和浑身浴血的众人。就连那个小家伙也没能幸免。 “六儿！” 顾万重冲过来，看着冬雪怀里血葫芦似的小人碰也不敢碰，说话都哆嗦了。 “六儿，怎么了？怎么了？和父王说，父王带了太医来。” 秦思远倒着从马上摔下来，差点没吐了，头发散着，外套扣的歪歪斜斜，显然来的匆忙。 只来得及拿个药箱。 秦思远没来得及缓缓，连滚带爬起身要给顾芯懿检查。 “六小姐，快服下这颗……” “啊呀呀父王……” 顾芯懿咯咯咯的笑。 【我没事啊，这都是那些杀手的血。】 秦思远看她挺精神的，摸了摸她的脉，确实没事，就去给其他人治伤了。 大喜大悲，顾万重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藏起自己发抖的手。又是严肃威武的贤王殿下。 “来人！检查有没有活口，有活口立即带回去审问，其余人等查找有用线索结束后推下山崖！就地掩埋！” 别说他让他们死无全尸残忍，没给他们碎尸万段都是他仁慈了。 “是！” 众人响亮答应。 顾灿阳带来的逆天教的人看这边都没事，就悄悄离开了。 胖虫子从顾万重头发里爬出来，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它恶心。 吃过顾芯懿灵泉血的细糠，哪里会喜欢这些腥臭血液的折箩。 “启禀王爷，现场无一活口，没有任何有用身份信息。” 顾万重摆摆手，手下人行了个礼去处理尸体了。 【这刺杀来的太突然了，这一路上可真不容易，终于要到家了。】 顾万重带着顾芯懿上了马回家。 到了贤王府，看见正在门口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跟土地老似的芳菲尽。 “母妃！” 【母妃憔悴了。】 芳菲尽听见声音，猛地一抬头，正对上顾芯懿笑成弯月似的眼眸。 “懿儿！” ------------ 第七十六章 崔宝儿的死 顾芯懿眼前一花，鼻端都是玫瑰的馨香。 “懿儿……懿儿，你可真是要吓死母妃了呜呜呜呜呜” 这次芳菲尽可真是吓坏了。 钗环散乱，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胡乱套了件罩衫，形象全无。 此时此刻她不再是什么贤王妃，她只是一个担忧孩子的母亲。 【好啦母妃，我真的没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顾芯懿贴心抹掉她的眼泪，“母妃哭哭就不漂亮啦。” 顾芯懿身上还有没散去的血腥味。 芳菲尽闻着都觉得心慌。 芳菲尽紧紧的抱着顾芯懿，好像是在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顾万重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心情同样很不美好。 他们刚刚都同样差点失去了他们的亲人。 顾芯懿感觉到两人的心情，紧紧贴着母妃，企图给她一丝温暖。 “王爷，可有查出来是什么人？” 顾万重闭了闭眼，看着洗过澡之后白嫩嫩的小团子眼神一刻也错不开。 “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一路上，懿儿他们遭遇了接二连三的追杀。” 顾万重将他调查到的东西简单说了说。 “你是说，顾十四等人拼死相护，好不容易才在重重危机中活下来，这次大批量的杀手聚集，他们却没事？” 芳菲尽眼神放在喝粥的小团子身上。 小团子回以一个可爱的甜笑。 【嘿嘿嘿笑的甜一点，母妃就不会害怕了吧。】 芳菲尽直觉这事和顾芯懿有关系。 那个大绿虫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时芳菲尽正在整理手下新开店铺的账册，大绿虫子就顺着桌角爬了上来。 一直在晃动着触角，起初她不解其意，大绿虫子沾了茶水在桌子上蜿蜒出救命的字迹，她才明白它的意思。 立即让顾万重带人前往。 好险，差点就见不到她的宝贝了。 芳菲尽抱着顾芯懿拍了又拍。 “懿儿累了，好好歇着，等醒了母妃再来陪你。” “好。” 顾芯懿今天晚上出了大力，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盖好被子，芳菲尽和顾万重来到书房。 “王爷，会不会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系统？” 芳菲尽不止一次听顾芯懿说过了。 “上次在围猎场动物暴动那次，懿儿说是系统做的手脚。” “这次这些人出现的毫无头绪，很大可能也和系统有关。” 要是真的就难弄了，这种敌人他们连在哪都不清楚，更别提对付了。 “也不止上官瑞雪一个人有未知的东西。” 顾万重意味深长的说道。 芳菲尽懂了，“你是说王小雅？” “正是。” 她们的注意力需要被转移下了，省的成天盯着他们家。 就让他们狗咬狗去！ 当晚，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病危，急召皇子们进宫侍疾。 顾万重听到消息也急忙入宫探望。 顾芯懿醒来，就听说皇上从昨晚一直昏迷到现在。 【怎么这么早？起码得五年之后皇上的身体才会被掏空。】 殷咏德求长生，喜好服食丹药，五年以后丹药会掏空他的身体，殷承嘉不给他下药，殷咏德也活不了多久。 但是这次也提前太多了。 【殷承嘉忍不住动手了？】 从重生到现在，变故太多，顾芯懿也拿不准了。 在屋里待着闷得慌，顾芯懿跑去了顾朝光的院子。 顾朝光的身体恢复的很不错了，除了还不能骑马射箭，行动自如，正在读书，为明年的考试做准备。 听见窗户有响声，打扫屋子的夏竹一抬头，就和顾芯懿的大眼睛对上了。 夏竹情不自禁露出个微笑。 “六小姐来了。” 顾芯懿长大了不少，站起来到夏竹小腿往上。 顾芯懿随意打了个招呼，就直奔顾朝光。 “大哥。” 小姑娘哼哼唧唧的，求抱抱。 “芯懿。” 顾朝光抱起她，放在桌案上，捏了捏她的婴儿肥。 “这是怎么了？” “大哥，皇上突然昏倒，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芯懿百思不得其解。 “哦你说这个。” 顾朝光没有半点惊讶，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嗯？大哥你不对劲啊。” 小胖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很是怀疑的看着顾朝光。 “是大哥弄的？” 顾朝光无奈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他淡淡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孝敬皇上而已。” 皇上喜欢炼丹，想要长生，作为他的侄子，肯定要为他分忧啊。 “我拜托徐青青徐姨娘，寻摸了一位非常厉害的道士。” “他炼的丹药有奇效，能延年益寿，消除病痛，好过神仙妙药，皇上得到这道士后身体一天天都大好了。” “可能是高兴过度，才昏厥了。” 原来如此。 “大哥，你这个。” 顾芯懿竖了个大拇指。 “大哥，我想问你件事。” 小姑娘声音软糯糯的，泛着丝丝甜意。 “何事？” “你还记得崔宝儿吗？” “记得，怎么了？” 这个害的他躺了一年多的女人，他怎么会不记得。 “她死了。” “死了？” “嗯嗯，那次她母亲带着那个孩子来家门口闹，被巡查队抓走，就以意图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关着，安定侯的爵位也被褫夺。” 这件事顾芯懿也是才听说的。 “这么严重的事按照东升国律法，需当即杖毙。但因为使臣团的到来，便将期限延后了。” “今儿早上，崔宝儿却被发现死在了牢狱里。” 顾十一说死状相当凄惨。 “浑身的水分都没有了，干巴巴的，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 顾朝光一听，这么明显的非正常死亡？ “崔宝儿的尸体被送回来了。” 安定侯府没脸挂幡儿，棺木没给用，草席匆匆一裹，就下葬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死。” 顾朝光笃定。 不然顾芯懿不会拿出来特意说。 顾芯懿有点小得意的晃了晃脚丫。 “嘿嘿，大哥你求求我，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顾朝光故意道，“这样的话，那就算了，我也不是很好奇。” 顾芯懿眼睛一瞪，“大哥你不能这么玩！你耍赖！” 顾朝光眼睛看向别处，不接她的招。 ------------ 第七十七章 邱鹏飞的下场 “大哥大哥大哥～你说你想知道～” 顾芯懿不依不饶的缠着顾朝光。 顾朝光偏不，小团子不依，小团子生气，小团子非要告诉他。 “崔宝儿在为了伤害你付出代价。” “她在赛诗会上做的手脚没有证据，但是不代表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她想达成自己的目的，肯定要用什么东西做交换。” 顾芯懿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大哥，她死了是她活该，你这么优秀，还有很多很多小姑娘喜欢你，别太执着了。” 顾朝光现在才听明白，感情小丫头在这拐弯抹角的，是在开导他啊。 他看起来像是会为了崔宝儿想不开的样子？ 刚醒的时候听说崔宝儿退婚，虽然心里略有不舒服，但很快就被顾芯懿的心声吸引走了注意力。 他还有更多重要的事做，哪有那么多心思放在一个一心想要害他的女人身上。 “好，大哥知道了。” 这孩子总是在为了他们想，从来不说为自己想什么。 顾朝光从床头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打开里面是一套绣着金蝶的罩衫，往顾芯懿身上一比量，浅黄色的底色衬着金丝线绣的蝴蝶，蝴蝶活灵活现的似乎能从罩衫上飞下来。 小团子才有点抽条，顾朝光又用同色发带给她扎了两个花苞头，戴了几只发钗，小裙子一搭，很适合顾芯懿。 顾芯懿美滋滋的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谢谢大哥！” 【大哥不愧是女装界的大佬，随随便便一搭就这么漂亮！】 顾朝光：也就只有芯懿才会这样夸奖他了。 “对了大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身边的小石头你知道吗？” 那个毛都没长齐，就想要保护他妹妹的小屁孩儿？ “知道。” 顾芯懿笑眯眯的请求，“能不能请大哥有时间教教他啊？他没读过书，都还没有开蒙。” 她舍近求远了。 之前一直在想请谁做小石头的老师合适，都忘了她大哥的学问就非常不一般。 给小石头开蒙绰绰有余。 眼看着再不找好老师，小石头未来的人生就要奔着武将的路子去了，顾芯懿有点急。 这段时间，小石头时常去训练，回来几天又走了。 每次回来他的伤都会变多，气势变强，脸上的神情也越来做冷漠。 少了许多孩子气。 再这么下去，小石头成不了连中三元的文状元，倒是要成一个冷血无情的铁面杀手。 顾朝光暗示道，“大哥可以给他开蒙，可是不能白忙。” 顾芯懿，“大哥想要什么？” “先留着，等我以后想好了再告诉你。” 顾芯懿总觉得大哥在酝酿什么。 没去细想，大哥又不会害她。 顾芯懿又在顾朝光这玩了会儿，说好给小石头开蒙的时间，就走了。 “六妹妹。” 【二姐！】 路过菡萏园，碰见要去给芳菲尽请安的顾芯瑶。 相似的地点，相似的开场白。 上次在这，顾芯懿狠狠收拾了背后说顾芯瑶坏话的小丫鬟，顾芯瑶也勇敢站出来维护自己应有的体面。 这次还是同样的菡萏园，顾芯瑶却与那时大不一样。 腰背挺直，从容不迫，容光焕发，跟我精气神，不再那样嘴角时刻藏着一丝苦涩，满面愁容。 “六妹妹要去母妃那？” 顾芯懿点点头，“啊！” “我随六妹妹一同前去。” “啊！” 顾芯懿看着这样的顾芯瑶，越看心中越是欢喜。 【这样才对嘛，二姐姐的美丽人生才要开始，怎么能因为一个狗屎男人就放弃自己。】 【要是再不赶紧立起来呀，邱狗名义上的孩子都出生了。】 顾芯瑶的前夫，邱鹏飞被抓进去了，但是人还没死，他在外面养的外室身怀有孕，孩子还不是他的。 邱鹏飞不知道这事，还在翘首以盼孩子的出生。 顾芯瑶觉得，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她得帮帮他。 给芳菲尽请安的时候，顾芯瑶就提出了这件事。 “母妃，女儿斗胆，有一事相求。” “尽管说便是。” 芳菲尽瞧着顾芯瑶的状态，也很是欣慰。 作为正经人家出来的当家主母，通常不会对妾室的孩子抱有什么恶意，顶多就是不管不问。 在正室的面前，妾和妾生的孩子，只不过都是下人。 妾为贱籍。 主母没那闲工夫和妾计较。 芳菲尽更没那个闲心了，只要手下人老老实实的，她保证他们一辈子安然无忧。 顾芯瑶又很懂事，芳菲尽还挺喜欢这孩子的。 “女儿想再去看邱鹏飞一眼。” “你想做什么？” 芳菲尽不觉得顾芯瑶是对邱鹏飞恋恋不舍。 “女儿想亲眼看看邱鹏飞的惨状，女儿还有一句话问他。” 顾芯瑶跪伏在地上。 芳菲尽答应了，“好，你想什么时候去知会一声，我派人带你过去。” “母妃，女儿想今天就去。” 顾芯瑶有点迫不及待。 顾芯懿也感觉到了。 【二姐姐为什么兴奋的一副要送邱狗去死的样子？】 确实想要送他上路。 顾芯瑶没说这句话。 芳菲尽看不出来顾芯瑶什么心思，也没多问。 顾芯瑶收拾了一下，和离回家这么久，第一次出门。 即使外面并没有太阳，也觉得舒服极了。 就连空气都是那么沁人心脾。 马车辘辘的驶向诏狱。 到了诏狱后，有人自来安排顾芯瑶进去。 顾芯瑶披着披风，没人看得出她是谁。 走着走着，后辈突然一沉，瞬间徐青青讲的各种鬼怪故事浮上脑海。 随之而来的奶香止住了她越飞越远的想法。 顾芯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跟来了。 这种热闹怎么能少了她。 顾芯懿藏在披风里没出来。 狱卒带顾芯瑶去到关押邱鹏飞的牢房。 牢房里潮乎乎的，光线也暗，只有几个火把照明。 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让顾芯瑶几欲作呕，像是血腥又像是土腥气。 狱卒指着最角落的一个牢房，“就在这，快去快回。” “多谢。” 顾芯瑶给了他几两碎银。 狱卒颠了颠分量，满意离去。 这时候的邱鹏飞，顾芯瑶难以认出。 他趴在草堆上，衣衫褴褛，全是纵横交错的伤口，总是收拾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混合着血污黏在脸上。 两只老鼠吱吱吱的从他脸上趴过。 整个人看起来生不如死。 顾芯瑶只觉得痛快。 看到了吗，顾芯瑶。 她对自己说。 曾经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如今不过就是个随时丧命的狗。 ------------ 第七十八章 杨老师是谁？ 邱鹏飞会在这里蹉跎死去，她顾芯瑶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 顾芯瑶在这看着邱鹏飞感慨，顾芯懿那边又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诶呦呦，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啊。】 顾芯懿从顾芯瑶身上下来，就去了牢房的另一边。 【啧啧啧小绿看到没有，这就是不好好做人的下场。】 牢房另一边关着的，是几个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男人。 胖虫子探了探脑袋，不认识这几个人。 【老安定侯也是挺惨，辛辛苦苦跟随皇祖打下个侯位，没传几代，就给撸了。】 牢房里关着的，正是安定侯府的几个男丁。 一人落罪，全家遭殃。 顾芯懿想起崔宝儿的小孩儿，不知道哪去了。 大人基本上都抓进来了，贤王府对面的安定侯府早都空了。 顾芯懿只是想了下，就忽略了。 她认识太多人了，如果每重来一世都要拯救所有人的命运，那她再重来二百次也忙不过来。 安定侯被褫夺爵位后，男的基本上都被下了大狱，或是被拉到矿上做工。 牢房和牢房也有分级，来到地底最边缘最角落牢房的人，都是要被处以极刑，永世不能得见天日。 安定侯府试图混淆皇室血脉，罪行自然是不轻，至于邱鹏飞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他行事一向谨慎，作为上一次科考皇上钦点的状元郎，暴露出来的污点顶多就是没有善待他的正妻。 在东升国这并不算什么大罪，而且事情发生在他家，院门一关，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这都架不住顾万重想搞事，他不信一个人在官场上混能真那么干干净净。 果然让他找到了点东西，邱鹏飞竟然贩卖私盐，数量不多，但东升国贩卖私盐是重罪，不管多少，被抓到一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邱鹏飞活这么久，是因为那些使臣的到来把他给救了，殷咏德要个脸面，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办法。 顾芯懿趴在天花板上，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肆意的观察着牢房里的人，本是无聊随意乱看，却不想这一看却让她看到了一个不在她意料之中的人，是那个她之前寻找的乞丐。 这个乞丐的出现顾芯懿万万没有想到。 她完全不知道这位先生有这段经历在，是他没有透露过还是出了什么变数，才导致他在这里，顾芯懿都不得而知。 先生姓杨，顾芯懿一直叫他杨老师。 在他眼中的杨老师虽然是个乞丐，但在乞丐里他也是非常干净精神的，在一众脏兮兮的乞丐堆中，杨老师的存在是那么特殊。 他身上有一种淡然出尘的气质，对世间的一切看起来都不甚在乎，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现在却伤痕累累的混在那些囚犯中间，一个人缩在墙角，头上沾着乱糟糟的草屑，看起来落魄不已。 牢房里还有其他人同住，他们看起来很排挤杨老师，一共有五个人，四个人围在一处，只有杨老师一个人在墙角，这五个人时不时的还背着杨老师说闲话。 杨老师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的没听见，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顾芯懿有心想要过去，牢房里还有其他的囚犯，想了想，她把小胖虫子扔了过去。 胖虫子能感知到她的意思，那几个人只感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人就变得昏昏沉沉的。 一会儿就倒了一屋子，别人不知道，偶尔有巡逻来的狱卒，也只以为他们是睡着了，看都没看一眼就不再搭理，这种牢房关押的，都是最底层的人。 他们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甚至没有家人愿意为了他们奔走，关在这儿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到做工的地方进行废物利用。 要么就有其他的途径把他们收拾掉，总之这种没人管没人问的人，不愁处理的途径。 顾芯懿要是发现的再晚一些，这一世再也不会见到杨老师。 确定那几个囚犯都晕倒了，顾芯懿直接从牢房大门的空隙爬进去。 杨老师依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啊？” 顾芯懿爬过去用手推了推他。叫了两声。杨老师这才有所反应。 他速度非常缓慢的抬起头，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玩偶一样。 乱乱的头发遮住他血色呼啦的脸，只有一双红血丝遍布的眼睛露了出来。 索性眼神还是清醒的，并没有顾芯懿想的那么颓废。 【杨老师你还好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想当年你也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 顾芯懿好奇杨老师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才会被关到这里？ 杨老师的眼球动了动，视线缓缓聚焦在面前的小人上，看清了顾芯懿的长相。 太长时间没有眨眼睛，眼睛干涩难忍，仅仅是动了动眼球，两行眼泪就滚了下来。 杨志杰见过顾芯懿，在珍馐阁门口。 那次珍馐阁的事因为有顾芯懿的插手，让上官瑞雪的阴谋破碎，珍馐阁的饭菜才没能毒死大理寺卿之子蒋万才。 最后查出确实是蒋万才他们在珍馐阁吃的饭中的毒，差一点就要让珍馐阁关门了。 这时有人站出来，她是珍馐阁后厨的帮厨，将一切责任都揽了过去，说是她下的毒。 她的女儿曾经被大理寺卿之子欺负过，回家后不堪受辱上吊自尽。 她为了给女儿报仇，才有了这个胆子。 本来不想说的，但现在看珍馐阁要被她连累的关店了，东家也会因此遭受巨大的惩罚，她才主动站出来。 谁让珍馐阁一直待她不薄。 吴威是个谨慎的人，即使有人主动认罪，也还是细细查了，最后发现那问题出在毒药上。 一个普通的帮厨怎么会有这样无色无味又杀人于无形的毒。 问这个帮厨毒是哪儿来的，帮厨说是在一个小摊位上买来的。 吴威他们带着人去了，一看哪有什么小摊贩，连跟毛都看见。 案子没办法继续再查下去，只能就这样。 顾芯懿知道这是上官瑞雪给她自己想好的退路，再查也查不到。 ------------ 第七十九章 系统做出来的东西，普通人若是能那么简单就查到，上官瑞雪也不至于那么难对付。 虽然这事儿有了背锅侠，但事情还是发生在珍馐阁，蒋万才作为大理寺卿之子，差点儿就嘎了，让大理寺卿发了好大的火，珍馐阁还是遭了殃，只能关门歇业。 不过比起之前的查抄，只是关门歇业要好多了。 店关了，再开就是。 新店饕餮食府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话题回到当下。 杨老师看着顾芯懿，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顾芯懿趁着这会儿没人过来，三下两下爬到杨老师的肩上，从自己胸前衣服上缝着的小兜兜里掏出了一粒药丸，就要塞到杨老师的嘴里。 杨老师微微张了张唇，药丸顺利进入。一股清冽的感觉随之流窜入四肢百骸。 被打出内伤的身体得到了治愈，就连身上其他的暗伤也全都消除，身体仿佛年轻了十好几岁。 【杨老师，你还好吗？】 这么半天过去，杨老师一句话没说，顾芯懿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杨老师不说，她就自己去查，一个药丸下去。杨老师的身体就不用担心了。 顾芯懿摸了摸他的脉搏，又拍了拍他的手以做安慰，嗖嗖嗖的顺着原路返回，爬到了顾芯瑶披风里。 心里盘算着该找谁查一下杨老师身上发生的事。 顾芯懿动作太快，杨老师还没来得及张嘴，人就不见了。 他眨了眨眼。又靠回墙角沉默了下去，没有和任何人说刚才的事情。 顾芯瑶摘下兜帽，露出她清丽的容颜。 邱鹏飞还挺幸运，得到一个单间，顾芯瑶唤了他两声，瘫在那儿如同死狗般的邱鹏飞才动了动手指。 从凌乱的头发中看见顾芯瑶，眼神跟见了鬼似的，他很快就爬起来抓着栏杆苦苦的向顾芯瑶哀求。 “瑶瑶，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一直怀不上孩子，娘想让我纳妾，我不想让你受委屈，这才没有同意。” “只要我能出去，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一心一意的对你。瑶瑶，求求你，救救我吧。” 顾芯瑶看他跪在自己脚边，像狗一样的哀求着本以为心里会有些痛快，却不想竟是无波无澜。 她只觉得之前一直计较邱鹏飞的时候很蠢，这样一个比丧家之犬还不如的人，她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人说几句话就要去死？ 死了她能得到什么？邱鹏飞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伤心难过的只有她的家人，她只有活的更好更自在，才能让邱鹏飞悔不当初。 “邱鹏飞，你真的后悔了？” 邱鹏飞以为顾芯瑶心软了，声泪俱下，“对，瑶瑶我真的后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芯瑶眼神很是淡漠，“如果你没有落到今天的下场，而是高高在上，还是你的状元郎，还做着你的青天大老爷，你依然能认识到你的错误吗？” 邱鹏飞很快的说，“瑶瑶，本身就是错，何来地位之说？无论我是在朝为官还是一介草民，错了就是错了，绝不狡辩。” 他说的诚心，却只换来顾芯瑶的一声冷笑，别人看不出来，她和邱鹏飞相处了一年多，还能不知道吗？ 那微不可查的停顿，那突然闪躲的眼神都是他心虚的证明。 他现在能对着她苦苦哀求，倘若他们真的心软放他出来。日后被关在这里的就一定会是她。 顾芯懿都不得不佩服邱鹏飞的演技，在不明真相的人看起来好像真的对一切完全不知情。 长得又不孬，说的上是一声温润如玉也不为过。这样一个人放低身段恳求你，很难不让人心软。 【不过这小子也有一个软肋，他最惦记他娘，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娘，他娘在外面过的不好，他在里面就不能安心。】 “邱鹏飞，你知道吗？你的外室有了身孕，已经五个多月了。” 邱鹏飞还想装傻。 “瑶瑶你在说什么？什么外室？我邱鹏飞对天发誓，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 “周小慧，无父无母，只有一娘家哥哥，住在花柳胡同两年之久，据说她的丈夫是一位姓邱的男人，在外经商不时常归家。 近日身子越发不变行动，娘家哥哥过来照顾，体贴至极，细致入微。 出双入对的。时常让人以为他们俩人才是一对儿。” 顾芯瑶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邱鹏飞表情怔住，“不可能，慧慧不是这样的人！” “我没必要编一个故事出来骗你。” 看他这样顾芯瑶突然觉得没意思。 “你只管在这儿好好享受你的余生，你母亲那儿我会替你照顾好的，这么长时间你母亲带我不薄，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你母亲怎么带我的，我同样会如何待她。” 顾芯瑶转身就走，邱鹏飞看着顾芯瑶的背影，一个劲儿的拍栅栏，大声喊道，“瑶瑶！瑶瑶！顾芯瑶！你个下不出蛋来的母鸡，不许你碰她，听到没有！我娘年纪大了，受不得那些！你敢动我娘，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顾芯瑶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只留下话的尾音传来。 “你大可以试试。” “顾芯瑶！顾芯瑶！” 邱鹏飞狠狠的拍了下木门，还是只能无力的看着顾芯瑶走远。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恼怒的叫嚷声，顾芯瑶只觉得讽刺。 看吧，他也知道那些手段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受不得，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放任他娘那样对待他，一次又一次的无视掉她的求助。 说白了，他从来就没有重视过她，从来就没有将她放在心里过，如果她不是贤王的女儿，压根儿就不会入他的眼。 在邱鹏飞的心里，她一直是高攀了他的。 和她在一起都有委屈。 现在好了，邱鹏飞和她已经解除了姻亲关系，他想娶谁就娶谁，和十八个女的在一起也不要紧。 不过，他怕是只能到阴曹地府去传宗接代了。 顾芯懿惊异于顾芯瑶的成长。 【二姐姐真的不一样了。】 还记得顾芯瑶刚回来的时候唯唯诺诺，畏手畏脚，和人说话不敢抬头，明明是主子，在家里生活的倒像是个下人。 ------------ 第八十章 黄鼠狼行动 哪像现在，抬头挺胸，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大小姐气质慢慢回归到她的身上，甚至因为这次的经历比从前更多了一份坚韧。 整个人像是雪山上傲然挺立的那一株雪莲花。 清冷贵气，坚韧不拔。 盛开于寒风中雪山巅，展示着独属于她的美丽。 顾芯懿的一声声夸奖让顾芯瑶羞涩的低下头。 哪有六妹妹说的那么好。 要不是六妹妹，她现在还沉浸在自愿自艾的情绪里。 差一点儿就寻了短见。 是六妹妹改变了她才对。 顾芯瑶放松自己的肩颈，尽量让顾芯懿待的更舒服些。 顾芯懿就趴在她的后背上。直到上了马车才从她后背上下来。 顾芯瑶擦了擦她头上捂出来的汗，“母妃可知道你出来？” 顾芯懿摇摇头。 “布吉岛呀。” 她要是不在府里，伺候她的那些人发现了就会去向母妃禀告。倒是不用太担心。 她有一件事儿让顾芯瑶帮忙去做。 刚才从昭狱里出来的时候，她去记录犯人档案的地方，偷偷看了一眼，找到了杨老师的案件记录。 杨老师因为杀人被抓了起来。 顾芯懿疑惑的不是杨老师杀人，而是杨老师杀人怎么会被人发现？ 他不会做这样冲动的事。 他做任何事之前一定会思前想后，杀人对杨老师来说轻而易举。 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没理由他亲自去动手。 案件上记录的案件发生地点，顾芯懿记了下来，她让顾芯瑶派人去那边打探一下。 “好，快的话今天下午就能给你消息。” 顾芯瑶答应的很痛快。 妹妹虽小，但在她眼里妹妹无所不能，她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 顾芯懿手下也有人，问题是那些人都不听她的指挥，顾十四就是个死脑筋，芳菲尽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芳菲尽给他的任务只是保护顾芯懿，他就只做保护顾芯懿这件事。 想派他出去打探消息什么的，比登天还难。 冬雪就更不用说了，她是聪明又机灵，但让她去案发现场打探消息，顾芯懿还挺不放心。 顾芯瑶就不一样了，她已经成亲，又回来徐青青生怕他受一点儿欺负，给她身边塞了不少得用的。 随便派出去两个很快就将消息原原本本的打听了回来。顾芯瑶又把这些消息告诉给顾芯懿。 顾芯懿在顾芯瑶的房里坐在桌子上，一双小短腿儿来回晃晃悠悠，若有所思。 【王大毛，李二愣，这两个人不是在珍馐阁出事的那天起哄起的最厉害的吗？他们两个是上官瑞雪找的人。为的就是将舆论全都推向珍馐阁，点燃众人对珍馐阁的怒意。这两个人是杨老师杀死的，是凑巧吗？我可不信。】 【之前从来没听杨老师说过这件事啊。】 顾芯瑶有点好奇顾芯懿所说的杨老师是谁了。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她的亲爹是谁？她从来没听徐青青说过，要不是顾芯懿，她也不会知道顾万重不是她亲爹。 【不行，我得把杨老师捞出来！】 一个大活人说捞就捞？ 那是什么地方？凡是进去的人就别想出来了。 顾芯瑶好奇的等顾芯懿会说出什么厉害的办法。结果等了等也没等到顾芯懿在说话。 她爬下桌子从窗户爬了出去，跑到了院儿里的花坛那。 如今的季节，花坛里的花大多数呈现凋零之象，只有几朵绣球还开着。 顾芯懿扒着花坛的边缘，啾啾的对着草丛叫了几声。 没多会儿，一只三角形毛茸茸的大脑袋从花枝里探出头来，足有顾芯懿半个身子大。 顾芯瑶蹲在顾芯懿身后，看着这家伙，长得像只放大版的耗子。 圆溜溜的小黑豆眼，唇边还有小胡子。啾啾啾的跑到顾芯懿的手边。 浑身毛发棕黄色的发亮，瞧着就滑溜溜的，就是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很，瞧着就不是什么好动物。 这玩意儿不是黄鼠狼吗？她的花坛里藏着这么大一只黄鼠狼？ 她时常来花坛边看花，怎么都不曾发现？ 那黄鼠狼看都不看顾芯瑶一眼，直奔着顾芯懿就去了。 脑袋凑到顾芯懿的手边，不住的蹭来蹭去，看起来和她很是亲近，顾芯懿没好气儿的推开它，一脸嫌弃。 “臭。” 黄鼠狼往后退了退，大尾巴都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顾芯瑶看了都有点儿可怜这家伙。 顾芯懿不为所动，跟大黄鼠狼一通连说带比划。 大黄鼠狼连连点头，两只前爪举起，对着顾芯懿拜了拜。在花丛里三跳两跳就看不见了。 顾芯瑶看看黄鼠狼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顾芯懿。 她妹妹奇妙的小脑袋瓜子是怎么想到让黄鼠狼带着它的兄弟们去盗洞，把那个叫杨老师的给弄出来的。 顾芯瑶摸了摸顾芯懿的小脑袋瓜子，“比二姐的好使多了。” 顾芯懿乖乖一笑，丝毫看不出刚刚这脑子里转了多少个弯。 至于把杨老师出来后狱卒们的发现牢房里少了一个人该怎么办，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种犯人少了就少了，没有谁会为了他们大动干戈。他们只会极有默契的将此事隐瞒下去，以免上面的人责怪他们办事不利。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第二天凌晨，顾芯懿还在睡觉，就听见自己房间的窗棱被有节奏的敲响。 顾芯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神清明不见，丝毫睡意，凭它现在的体能，就算一天不睡觉，也没有什么影响。 一打开窗子即使已经活了多少世，眼前的场景还是让它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一堆棕黄色毛发和黄色毛发的黄鼠狼整整齐齐的排满了她大半个院子，一眼望去全是黄洋洋的一片。 黄鼠狼按照大小毛色的深浅排列好。 杨老师就在那些黄鼠狼的顶上保持昏迷状态，被运了过来。 敲窗子的就是白天顾芯懿联系的大黄鼠狼，直立起来都快赶上顾芯懿高了。 黄鼠狼把事情办完，顾芯懿从自己房间里滚出了一个超大的圆球推给黄鼠狼。就跟屎壳郎似的。 黄鼠狼叫来两只小黄鼠狼，合力将这大药丸子抬走，跪地冲着顾芯懿拜了拜，看起来竟然和人类世界行的礼一模一样。 若不是它还有着黄鼠狼的外表，瞧着还真跟人类一般无二。 ------------ 第八十一章 黄鼠狼开会 黄鼠狼们扔下杨老师就井然有序的从院子里撤离，有大黄鼠狼在一旁指挥，其余的小黄鼠狼一对又一对的先后离开。 纪律严明的堪比人类世界的军队。 他们来的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同样没有一点声音。 眨眼睛，黄鼠狼们消失的干干净净，大黄鼠狼最后对顾芯懿拜了拜，也消失了。 只留下杨老师平躺在院子里，和一些湿润的土块证明他们来过。 这么大的动静，院子里王府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些守卫也没有注意到异常。 顾芯懿爬出去，力气是有，但身高不够，只能拽着杨老师的手臂往屋里拖。 她出去看了看，贤王府的守卫都处于昏睡之中，并没有什么危险。 顾芯懿掐了掐杨老师的人中，杨老师刷的睁开眼，猛的坐起身，急促的大口喘息着，眼神中还有着没有退去的震惊。 刚刚他看见了什么？一窝又一窝的黄鼠狼钻出来，叼着他就跑。 他还没来得及反抗，意识就消失了。 杨老师看了看四周，一个黄鼠狼毛都没有，只有一个可可爱爱的糯米团子，坐在旁边儿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怎么会在这儿？” 顾芯懿见他这几次，这是杨老师说的第一句话。 顾芯懿不会告诉他，告诉他杨老师也听不懂。 她歪歪头对杨老师卖萌，企图萌混过关。 【不要看我啦，看我也没用，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你是被黄鼠狼接力运过来的。】 杨老师再见多识广，被黄鼠狼大半夜的拉到这里也会吓到他。 杨老师：谢谢你的贴心，但是我已经知道了。 杨老师吃过顾芯懿给的药丸之后，身体就没什么问题了，他自己站起身拍了拍土，自顾自的走到桌边，倒了碗茶水。 来的好像是他自己的地盘儿，没有一丝生疏。 即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依然能从他身上隐隐窥见一种风骨，那是一种属于文人的风骨。 他脊背挺直，双肩自然下垂，一举一动都莫名让人觉得顺眼。 他把自己所有的头发全都向后撩去，终于露出他被遮盖住的面容。 那是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有着几道细小的疤痕。 在外的时候他没有安定住所，无家可归，但依然保持着体面。 这次被抓进牢狱里没有那样的条件，活不活命都是难事，也就没有心思去管整不整洁，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自己捡了水盆里的水轻轻擦洗面部，顾芯懿就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但胜在安静平和。 …… 杨老师对着镜子简单捯饬了一下自己，乱发被剪掉，胡须也经过修剪，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了不少。 天色刚蒙蒙发亮，屋内两盏烛火悠悠，刚好能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杨有为贴近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顾芯懿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出来递给他。 杨有为接过，站直身子俯视着她，这小家伙出现的突然，他来到这里的方式也很诡异。 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值得这小家伙如此大费周章。 进到里间换上衣服，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彻底蜕变成一个风度翩翩，温润儒雅的学者。 “喝水为了解渴，吃饭为了填饱肚子，人做某件事总是有他的目的。” “你大非周章接我来此处，定然也是有你自己的目的。” 杨有为来到顾芯懿身边席地而坐。 地上铺着软乎乎的毛毯，顾芯懿光着脚踩在上面也不会着凉，她也学着杨有为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 本就不大的小人儿，这么一盘坐更只剩下小小的一团，仿佛一只手就能将她抓起来。 人虽小，杨有为却不敢小觑。 小小年纪就身怀异能者，往往性情古怪一个不好就招惹他们不快，丧命于此。 杨有为虽说不太在意这些，但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顾芯懿特意拿了纸笔过来，在杨有为面前还是要伪装一二的。 “我想请你给一个孩子当老师。” “用你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好老师找不到，来请我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杨有为刚才透过窗子向外看了看。当年他也来过贤王府做客，一眼就认出了这里的布局。 自然是仰慕老师的学识。 这孩子聪明伶俐，很有天分，相信老师见了他也会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杨有为总觉得这小孩儿和他说话之间透露出的熟稔让他觉得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 可明明这也只是他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交谈。 “今天这事儿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家里大人的意思？” 自然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请老师来只代表我自己。 至于父母那儿不用老师多担心，我会说服他们的，老师肯过来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断不敢让人给老师脸色看。 老师来到府上。自然以礼相待。 见杨有为还没有松口的意思，顾芯懿放个大招。 老师您自认您所属的学派乃当世主流，可您看如今这些学者们有多少还记得您？ 他们所学所讨论的哪里还有一点您曾经的影子？您就真的甘心自己的学识隐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等后人提起也不过就是一句带过？ 这句话戳到了杨有为的心里，怎么可能会甘心！ 想当年他也是众人追捧，那街头巷尾都能听见有人讨论他提出的观点。不论是学子们还是官员们，一言一行都有着他的影子。 理学的影响就是这么大。 可就像顾芯懿所说的那样，现在去看，又有谁还记得他杨有为？ 他们早就被另一个更主流的理学思想所统治，所改变。 “你说的，我同意了。” 顾芯懿成竹在胸，她就知道杨老师不会真的放弃。 把杨老师绑在他们的船上，也大大提高了他们赢的几率。 顾芯懿让杨老师去教小石头只是个开始，她还想让杨老师去教更多的人。她打算以后开设一个学堂。 吸纳天下学子，无论是穷是富，只要想来有资质，学堂就收。 这个学堂不遮不掩，就要开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 第八十二章 杨有为 随着天色放亮，贤王府里陆陆续续的有了动静，下人们起身的起身，洒扫的洒扫。 等到芳菲尽和顾万重醒来，顾芯懿带着杨有为去见他们两个，路上碰见了不少下人却没有一个敢抬头看人的。 更不会有谁大张旗鼓的打量突然出现的杨有为。 无论这些人心里怎么想，表现出来的皆是贤王府家教严谨，御下手段极高，可以看出王府的女主人的威严手段，没有一个人敢冒犯。 杨有为暗自点头，贤王府上上下下的人算起来足有两百多，若是疏于管理，上下不分，乱套是迟早的事，只有这样守规矩，才是管理好贤王府的要诀之一。 芳菲尽顾万重正打算让人去叫顾芯懿一起用早饭，人还没等出去，又转回弯儿来。 向他们禀告说，“六小姐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老先生。” 二人对视一眼，不仅奇怪他们这小闺女又搞什么幺蛾子。 “请人进来。” 二人来到偏厅待客处，就见小闺女被冬雪抱在怀里，身侧跟着一个青色长衫，面容略显老态的老者。 他看起来怎么也要四五十岁了。但走起路来脚步有力，脊背挺直，不见一点颓色。 【快快快父王母妃，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你们都认识杨有为。杨老师。】 杨有为！！ 顾万重和芳菲尽都很是惊讶，杨有为他们当然知道。 前朝大儒，那是太上皇都称赞有加的人物。 只是和当今证件理论不和，逐渐被雪藏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杨有为的消息。 他们都以为杨有为要么人没了，要么就是隐居山林，却没想到今日在贤王府得以一见。 他们丝毫不怀疑杨有为的真实性。小闺女说是那就肯定是了。 而且顾万重见过杨有为，那时杨有为年轻的很，脸上没有一道皱纹。 仔细回忆回忆确实能和现在的杨有为对得上。 三人先后客套了几句，杨有为就说明了他的来意。 芳菲尽一听是她小闺女专门给他请来当小石头老师的，对小石头的重视程度又往上提高了些。 能亲自去请杨有为这个前朝大儒给小石头做老师，这说明小石头在顾芯懿心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芳菲尽给杨有为安排好衣食住行。杨有为见他们一家三口有事要说，便识趣的离开，跟着小厮去了他在府上住处。 “父王母妃，我想让杨老师给咱们的学堂当老师！” 学堂？ “六儿是想咱们自己家开一个学堂？” “是，父王，我们自己开学堂绝对好处多多，反正皇帝老儿要除掉我们这个事实也没有办法改变，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利用皇帝老儿的力量，为我们自己积蓄力量。” “我们自己开的学堂，规矩当然由我们自己定，那些不爱读书的纨绔，读不起书的寒门子弟，都可以来到我们的学堂。”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收拢人心，他们举办学堂是造福于民，皇上心又不愿，也没办法说什么。 这个提议可行，顾万重仔细的完善了下实施方案，便准备选个日子向皇上提这件事。 “小石头也快回来了，母妃到时候还要麻烦明天和小石头说一声。过几日他就要到杨老师那儿去学习了。” 想到上一次见到小石头，他身上的血腥气越来越重，顾芯懿隐隐有些担心。 “放心，母妃会把这件事办好的，小石头那儿不用你多操心。” 芳菲尽真怕她小闺女什么时候头秃了都不知道，整天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着很多人，很多事，一时半会儿也不歇下来。 有大哥顾朝光给小石头开蒙，又有杨有为教导他，小石头的前程妥妥的稳了。 还能顺便让杨老师教一教大哥。 顾芯懿迫不及待的想和大哥分享这件事，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顾朝光的月升院。 顾朝光老早就醒了，正在提笔练字。 从他三岁开蒙到现在，每日雷打不动练半个时辰的字，早就成为他刻入骨子里的一种习惯， 哪怕是刚醒来那会儿，手腕还没有多少力气提笔，他也让自己坚持半个时辰，不然还真不能这么快就恢复。 又是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景，顶着几片树叶子的小脑袋瓜从窗台处冒了出来，露出她一双闪亮亮的大眼。 顾朝光写完一个字，这才放下笔，转头朝它看去，替她捡去头顶上的几片叶子。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样高兴？” 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边去了。 顾芯懿两只小手扒着窗帘，小短腿儿奋力的向上抬，看似笨重的小身子，极为轻巧的就窜了上来。 “大哥认不认识杨有为杨老师？” “杨老师？你是说年仅二十就连中三元，差一点就官拜丞相的前朝大儒杨老师？” 看这一连串的头衔脱口而出，就知道顾朝光不仅知道杨有为，还是杨有为的脑残粉。 “没错，就是他。” “芯懿见到杨老师了？他可还好？” 顾朝光很是激动。 “好，好的很，大哥很喜欢杨老师啊？” 顾芯懿早就知道顾朝光对杨有为可以称得上是崇拜，皇上不喜杨有为有关的一切，就连他写过的诗词歌赋也成为禁书。 就这，顾朝光还偷偷收藏着杨有为的手稿。 “那是自然，不光是我，杨老师是天下所有学子的榜样，是我们趋之若鹜的存在。” 他们只是不敢说，不敢提，谁让他们头顶有一座大山压着。 顾芯懿小小的嘚瑟了一下。 “若是我告诉大哥，不日杨老师就会来教导大哥和小石头学习，大哥会怎么样？” “此话当真？” 顾朝光激动的直拍桌子。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大哥你？” “现在杨老师就在我们府上。” “等会儿杨老师可要来考教你的学问，你可要好好准备了，不过关杨老师是不会教你的。” “你再怎么喜欢杨老师也没用。” 顾朝光急忙就去翻自己的课业，“好好好，放心，放心，大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只管看大哥的便是。” 他得趁着这会儿功夫好好学习一下。 ------------ 第八十三章 去皇城 知道这会儿顾朝光没时间搭理她，顾芯懿没有多留，转身就走，她还要去见见顾芯瑶。 明静苑。 “让我跟大哥一起去读书？！” 顾芯瑶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问。 顾芯懿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呀，和大哥一起读书，二姐不愿意吗？” “愿意，当然是愿意，只是……” “女子和男子一起读书，岂不是有反伦常？” 女子也能读书，但读的书和男子不同，她们要读的是《女戒》、《女训》……四书五经那些只有男子才会读。 这个时代对女子和男子的教养就是这样，女子只需要未来能相夫教子即可。 其余的一概与她们无关。 “二姐姐，难道你不觉得他们男子读的书很有趣吗？若是无趣，二姐姐也不会私下里偷偷看了。” 顾芯瑶脸色一红。 家里并不拘着她这些。 徐青青从小对这些更不是很看重，只要她想看的都会偷偷给她想办法弄来。 要不是后来接触了邱鹏飞，他总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就该有个女子的样子，读那些浑书的女子他断然不会看上一眼。 她这个猪油蒙了脑子的，就信了。 “二姐姐，想让女子和男子一起读书，这件事情听着简单，但办起来的难度可不低。” “我们要是想让其他的女子也来读书，自己就要做出表率，咱们家里这个人选非二姐姐莫属。 二姐姐是最爱读书的了。 其余两个姐姐一个喜欢经商，一个沉迷医术，都不是读书那块儿料。 自带娴雅气质的顾芯瑶最有学霸的潜质。 顾芯瑶摩擦着手里的书卷，荒废了许久，回家之后才重新又捡起来。 倒是慢慢让她琢磨出许多趣味，越看越喜欢。 “听六妹妹的，我去。” 顾芯瑶一合书卷，下定决心！ 不蒸馒头争口气！ 六妹妹都觉得她行，她怎么能觉得自己不行！ 读书这样有益于自己的事，她要是再畏畏缩缩就太不像回事了。 “二姐姐先准备着，过几日接受杨老师的考核。” 顾朝光和顾芯瑶的学习进度不一样。 顾朝光一直在准备中随时可以考核，但顾芯瑶要多一些准备时间，考核的难度也不同。 他们两个分开考是最合适的。 顾芯瑶多少有点儿紧张。 家里有请过女夫子，可像杨老师杨有为这样的，她还从来没有接触过。 在顾芯懿的帮助下，顾芯瑶选取了几本重点书籍攻读，这时候想全面的学习肯定来不及，只能捡她擅长的突击。 认真的时间过得飞快，两人一个听一个说，时间很快来到吃午饭的时候。 “你们两个快别学了，来吃点儿东西，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徐青青亲自端着吃的东西进来。 顾芯瑶这才发觉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 一看顾芯懿的嘴唇都有点儿干裂，愧疚的连忙端了热乎乎的牛乳来。 “真是对不住六妹妹，学的太过入神，倒是把时间给忘了。” 顾芯懿吨吨的几口就把一碗牛乳喝了个干净。 “不怪你二姐姐，我也许久没有这样投入了。” 徐青青又给她续上一晚，摆好碗筷，三人一起高高兴兴的用了顿午饭。 吃完了饭，顾芯瑶按照顾芯懿给她的学习顺序，自己钻研了起来。 顾芯懿想陪着她，也被她请走，再怎么厉害，六妹妹也还是小孩子，可不能跟她一起劳累，小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的玩儿才是。 徐青青给顾芯懿揣了不少小点心，又拿出她根据顾芯懿的力量和体型专门定制的武器。 有刀，有剑，有鞭子，最让顾芯懿喜欢的，是一把非常非常小的弩。 说是弩，不如说是袖剑更合适，架在她的胳膊上，装好箭矢一按按钮就能发射。 方便易携带，威力强。 十米之内打透人的身体不是难事。 顾芯懿开心的在手里摆弄好半天，用徐青青院里的桃树做靶子，箭矢咚的一下，半截都扎进了树里。 “谢谢徐娘娘！” “不必客气，你喜欢就好。” 见顾芯懿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徐青青觉得自己研究这么长时间是值得的。 武器既想要轻便小巧，又要保持威力其中的平衡性很难掌握。 徐青青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钻研这个，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徐青青贴心的把那些武器做成一个绑带，刚好让顾芯懿带在身上。 顾芯懿两手空空的来，满载而归的走。 两个小辫子一晃一晃的都是志得意满。 回去的路上顾芯懿碰见了来找她的小石头，小石头换了一身新的衣服，遮盖住他身上的伤口，脸上还有两道没有愈合的口子才结了痂。 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顾芯懿兴奋的冲他招了招手，小石头也一把冲过来跪地行礼。 “六小姐！你快看我这一招怎么样？” “小石头来看看你六小姐的武器厉害不厉害？牛批不牛批？” 小石头迫不及待的给顾芯懿展示自己新学的剑法，顾芯懿也兴致勃勃的给他炫耀才得到的新武器， 二人各说各的，聊的热火朝天。 二人互相嘚瑟完了，觉得观众有点儿少，一商量决定结伴去外面溜一溜，至于溜的地点，顾芯懿说了算。 和芳菲尽打了个招呼，顾芯懿和小石头以及暗处隐藏着的几个暗位就出了贤王府。 他们出门都不走正经大门，随便儿看着一个能翻过去的墙就摸出去了。 一大一小专挑那小巷子走。 走一会儿，玩一会儿，比那花果山的猴子差不了哪儿去。 走了好半天，也没见顾芯懿有停的意思，小石头就问，“六小姐，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顾芯懿冲他招了招手，指了指最东边的方向。 他们此时正站在一棵树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远处巍峨的皇城。 那是整个上京城最最繁华，最最威严，也是最最不可侵犯的地方。 小石头说话都下意识放低了声音，“我们是要去那儿吗？” 顾芯懿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是不是害怕了？” 小石头赶紧挺起自己并不算结实的胸膛。 “怎么会！害怕是什么东西？我才没有不“”就是去皇城吗？只要六小姐想去，我就陪着！” ------------ 第八十四章 殷承嘉的野心 在小石头心里，甭管是龙潭还是虎穴，只要六小姐想去的地方，他就是爬也要爬着跟过去。 从他摔倒在顾芯懿的马车前，见到顾芯懿的第一眼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好了，此生此世他都将永远追随着六小姐！ 顾芯懿看他这么认真，才发现这孩子在他面前的时候有点儿傻。 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她想去的并不是皇宫，而是在皇宫附近的殷承嘉的府邸。 殷承嘉年纪已经足够出宫建府，去年就被皇上封为勤王，封地在西北。 只是皇上舍不得殷承嘉，才没让殷承嘉去封地上待着，一直留在京中。 四皇子殷承恩比殷承嘉大了好多岁，却还没有封王。 但皇上又一直对他相当重视，这一年里更是屡屡委派殷承恩重任，闹的朝堂上下都纷纷揣测，皇上是不是有要立太子的意思了。 立太子是不会立的，这辈子都不会立的。 皇上殷咏德就是在用这一招给八皇子殷承嘉肃清前方的道路，所有的攻击都奔着殷承恩去了。 那些不稳定因素去除，等到后面尘埃落定时，再由殷承嘉接手。 什么麻烦都没有，轻轻松松。 不过这都是之前皇帝老儿的打算，那时他感觉自己命不久矣，自然要把皇位交给他最喜爱的儿子。 可现在皇帝老儿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精力也越来越旺盛。 怎么可能在舍得把握在手里的权利给出去？ 即使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又能如何？大权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放心的。 殷承嘉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次皇帝的寿宴上，借着琉璃国送来的白虎准备一场刺杀，因为顾芯懿的介入导致刺杀失败。 殷承嘉没有死心。 他也不会死心。 皇帝老儿早就给他画下大饼，眼看着大饼就要吃到嘴里，又突然把大饼连盘子都端走了，他怎么可能死心？ 殷咏德要是知道他寄予厚望的殷承嘉每天都盼着他早点儿死，会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顾芯懿带着小石头躲过重重防备，到了殷承嘉的屋顶上。 跟着他们的暗卫胆战心惊的看着两小只，雇佣雇佣和大虫子似的，在房檐上吊着又不敢靠近。 勤王府可不是光摆着好看的，明里暗里的护卫有不老少。 他们几个暗卫过去，保不齐就会被哪个高手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六小姐和小石头是怎么过去的，他们这个时候要再过去，那就是添乱。 小石头也胆战心惊的，紧紧跟随着顾芯懿的脚步，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顾芯懿就没那么多顾忌，跟爬自己家后花园一样，手脚并用，蹭蹭蹭的在屋顶上爬的飞快。 眨眼的功夫就窜出去两里地。 留下小石头在后面慢悠悠的蹭。 蹭没几步一不小心踢了块石头下去，引的底下的护卫抬起头瞟了一眼，小石头就不敢动了。 看着已经离他很远的顾芯懿欲哭无泪。 六小姐！救救我！T﹏T 顾芯懿冲他比了比口型，让他在原地待着。 她喝过灵泉水，身轻如燕，落在屋顶上，就像羽毛落在上面似的。 勤王府她并不陌生，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这儿做过暗卫，躲藏在暗处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看着殷承嘉所有的言行，所有的秘密。 等收集到她所需要的信息后，就一股脑的都交给皇上。 皇上震怒的神情是真好看，现在想想顾芯懿还很是回味。 要怪只能怪皇上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他以为自己足够宠爱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就会一直向着他。 也怪殷承嘉平日里表现太好，戏做的太足，导致皇上真的以为他们父子情深。 这次来顾芯懿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不过她现在身份不便，只能徐徐图之。 她小心掀开瓦片，看着底下书房里，殷承嘉伏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顾芯懿眼神好，这个高度也能清晰看到殷承嘉的字迹。 殷承嘉还真够心急，这个时候就和北漠联系了。 顾芯懿一点儿都不意外。 殷承嘉的生母是北漠公主，当年北漠向东升国求和，特送来和亲。 也不知道怎么，皇帝老儿那么拎不清，宠幸谁不好，非要宠幸一个北漠公主。 还打算把皇位给北漠公主生的儿子。 怎么说也是从众多皇子中一路拼杀上来的皇帝。 顾芯懿只能把这个归结为是剧情的力量。 不过现在，剧情的力量可没那么好用了。 不然，殷承嘉也不能这么着急要取得北漠的支持，可见皇帝给他画的大饼已经没那么香了。 殷承嘉写的是一封给北漠将军的信，这个北漠将军喜欢殷承嘉的母妃。 但，殷承嘉的母妃要来东升国和亲，和亲的时候还是这个北漠将军护送来的。 私心里爱着公主，但为了家国太平，只能把公主送到别的国家。 有点儿神话那味儿了。 殷承嘉想要取得北漠的支持，这个将军是最好的下手人选，得知这北漠将军依然钟情于他母妃之后，殷承嘉就更有把握了。 他这次写信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把东升国的边防信息透露了出去。 殷承嘉没有上过战场，这些军事机密也不该是他能知道的。 但架不住他在皇帝老儿那儿受宠，皇帝老儿有有意培养他，和他透露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殷咏德也万万不会想到，殷承嘉会为了得到大权就把自己国家的军事消息泄露出去。 谁不知道北漠一直对东升虎视眈眈，那是一个一有机会就想从你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来的主儿。 把边防消息泄露出去，就相当于把自己最脆弱的脖梗放到敌人的刀下。 听顾万重说，边境最近并不算太平，时常有小股军队骚扰。 这里面就包括了北漠的军队。 顾芯懿亲眼看着殷承嘉把写好的信封进油纸里，又用特殊的节奏敲击了两下桌沿。 不大一会儿只见一只红色的，大约成人小拇指粗细的小蛇从桌底钻了出来。 爬到桌子顶上，一口把殷承嘉卷成小桶的信封吞了进去。 这不是血色吗！怎么在这儿？！ 上一世，顾芯懿亲手把它从一只蚯蚓粗细，好不容易养成了拇指粗细。 这血色小蛇极为罕见，尤其血色的七寸处还有一点金色的鳞片，她不会认错！ 激动之下，顾芯懿不小心踢到了屋顶的瓦片。 哗啦一声轻响，惊动了书房里的殷承嘉。 殷承嘉猛然抬头，喝道，“谁！” ------------ 第八十五章 碰见石大富 殷承嘉抬起头，只看见一道影子掠过，侍卫们听见他的声音都围拢过来。 “房顶有动静，都给我抓！” 小石头看见这一幕什么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就要往顾芯懿那边儿跑。 顾芯懿动作快如闪电，在那些侍卫围拢过来之前就一个闪现撤退了。 小石头刚跑没两步，旁边一股大力拽着他差点儿倒了，紧接着就感觉自己身子腾空，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他正被人拽着肩膀处的衣服飞速移动着。 小石头张嘴刚要说话，就灌了一嘴风，把他的脸吹成了球，他只好闭紧嘴巴，任由顾芯懿拎着他在房顶乱窜。 很快两人下了房顶，去了勤王府旁边的小巷子，有暗卫在那儿等着。 顾芯懿招呼了一声，率先带头离去，暗卫们不明所以，也还是听从命令，坠在顾芯懿身后护送着他们二人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勤王府里乒了乓啷的乱了起来。 一直跑出去好远，顾芯懿才停了下来，她没怎么样，被她拎着的小石头软成泥，呼哧呼哧的倒着气。 “六小姐，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芯懿摆摆手，没心情理会他，观察四周的环境。 刚才他们一路跑过来的时候走的都是小道，特意避开了那些人多的地方。 他们一路跑到了西城的富人区。 这里是个小集市，各种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卖酒的、卖吃的、卖穿的！卖用的应有尽有。 小贩的吆喝声不断，馄饨摊儿不住飘出诱人的香味儿，路边的酒楼有小二热情的吆喝着过路人进去用餐……这样的场景在西区屡见不鲜。 馄饨摊位实在是香，馋的顾芯懿口水直流，使唤着小石头过去买了一碗。 来到西区，顾芯懿就不打算跑了。 青天白日的，越跑就越显得心虚，像个逃犯，反正也没人看见他们。 安安静静的吃了碗馄饨，又给小石头要了个糖人，一大一小两小只端着一个比他们脸还大的碗坐在凳子上吃了起来。 吃到高兴处，顾芯懿小短腿儿还来回直晃悠。 小石头就没那么心大了，担忧追兵会随时追过来，时不时警惕的环顾四周。 但吃糖的动作可是一点儿没停，一会儿功夫就给兔子耳朵舔没了一大半儿 顾芯懿掰着他的脑袋把剩下的馄饨汤灌进他嘴里，又让他要了一碗馄饨，稀里呼噜吃了三大碗，这才罢休。 旁边还跟着一个护卫，馄饨摊儿老板也没细瞧，以为是护卫吃的，结了账就让他们走了。 顾芯懿不急着回去，转悠转悠的，又在其他的小吃摊上流连起来，吃糖瓜的时候，勤王府的追兵就从他们身后过去。 小石头绷直了身子，嘴里食不知味的嚼着糖瓜。 等到秦王府的追兵跑出去好远了，他才放松下身体，不知不觉的出了一身汗，狠狠塞了口糖瓜压惊。 跟着六小姐出来，真是刺激啊！ 顾芯懿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吃了这个摊位又去下一个摊位，还有心情安慰小石头，“放轻松，没人知道是我们，你这心理素质太差，反倒让人觉得不对了。” “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想偷东西的新手。” 小石头随意用袖子抹了把汗。 他安慰自己，适应适应就好了。 这和之前在成衣铺子碰上福康郡主还有区别。 小石头心里对福康郡主的概念并不多，但刚才他们去的可是勤王府！ 谁都知道皇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他的儿子们自然也是不能得罪的。 这要是被勤王府的人抓到了，还能有好？ 顾芯懿又塞给他两个小糖瓜，让他放心吃。 到底还是小孩子，有了好吃的，别的东西就忘得快。 一手一个糖瓜吃的小石头满嘴黏糊糊的，正吃的忘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疑惑加不可置信的呼喊。 “小石头？！” 听见这叫声，小石头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冷颤，糖瓜拿不稳掉在地上。 顾芯懿疑惑他的反应，循着声音望去。 是一个邋里邋遢，拎着酒壶的中年男人。 顾芯懿在脑海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小石头的生父。 原来他还活着呢。 小石头明显很怕这个生父。 小石头不想害怕的，但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产生恐惧。 见到这个人就条件反射的哆嗦，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毒打，仿佛又在他已经愈合的身体上重现。 顾芯懿扯着小石头想走。 小石头的脚被钉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醉酒男人的方向，动也不动。 男人已经歪歪斜斜的冲了过来，带着浑身的酒气，熏得顾芯懿捂着鼻子埋进顾十四的怀里。 小石头的衣领还在她手里扯着，由于身高的差距问题，导致小石头看起来似乎是被她单手提溜着一样怪异。 “小兔崽子混的挺不错啊，这是找了好人家就把你爹老子给忘了。” 石大富站都站不稳当，酒壶还不离手，说着话又灌了一口。 小石头牙齿哆嗦着从齿缝间挤出一句，“不用你管，钱已经给过你，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贤王妃花了十两银子在石大富手里买下来的。 即使石大富是他爹也管不着他。 石大富冷笑，“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孩伢子，我是你爹，你敢不认我就不怕人说你不孝顺？” “我看你这穿的戴的都不错，赶紧的给你爹打酒买肉去！别忘了，要是没有我这条老命，哪来你这条小命！” “你一辈子都欠着我的！” 小石头拒绝，“我不去。” 石大富牛眼一瞪，“你敢！” 小石头攥紧拳头怒吼着，“我不去！我就不去！” 他不会在任由他欺负！ “好你个小兔崽子，有了几个钱就敢不听你老子的话了！看我怎么教育你！” 石大富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眼看着他的巴掌就要落下，小石头准备好闪躲的姿势。 这段时间他的身手不是白练的，往常石大富如山一样的巴掌，他躲都没法躲。 可现在再看石大富的动作在他眼里慢极了，他有信心这一巴掌能轻松躲开，不费吹灰之力！ ------------ 第八十六章 石大富被抓 还不等小石头躲开，顾十四就抬手接住了石大富的巴掌，稍微一推搡，石大富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费了半天劲还没站起来，不由得让人联想到翻不过身来的王八。 顾芯懿指着他咯咯的笑，小孩子充满纯真的笑声，让石大富倍感羞辱，酒意都清醒了不少。 “你是什么人！还敢打我！信不信我报官抓你！” 石大富摔的尾骨生疼，没起来不说，还疼的满头大汗，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人伸手来扶他。 大家都想着明哲保身，再说这个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上来就要打一个孩子，谁没事儿会去管这桩闲事。 顾十四不理他，石大富就转向小石头发难。 “小兔崽子，你就这么看着人打你爹！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周围有人就议论开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爹，这孩子未免太过分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狠心，连自己亲爹都不管，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时候就做这种畜生不如的事，长大了还不得杀人放火！” “也别这么说，兴许是他这爹对孩子不好。” “再不好也是他爹，没有他爹哪来的他？” 孝之一字压死人。 围观群众可不会管事实情况如何，他们只知道他们是父子关系。 当儿子的自己过得好了就不管爹，就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石大富一看大家伙都站在他这头，不禁显出几分得意来。 他很快将这几分得意藏好，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唉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给不了你富足的生活，你不认我，我也不怪你。”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九泉之下的娘也能安息了。” “哎呦，这孩子太不是东西了，他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他拉扯大，他竟然不想认！” “啧啧啧这孩子真是不像话！” 听着周围的人都向着他说话，石大富低着头，掩住上扬的嘴角，继续装可怜。 提起他娘，小石头彻底忍不住了。 他带着哭腔的吼道，“你不许提我娘！我娘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是被你活生生打死的！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 石大富一喝多了就打人。 他们娘俩一起挨打。 他娘为了护着他，把他压在身下，自己扛着石大富的拳打脚踢，等石大富终于打累了停下来的时候，他娘已经没了气息。 那时他才刚记事儿，还不知道什么是死。 只是等了很久，叫了他娘好多声，他娘都没有反应，身体也凉了下来，他才知道他娘没了。 石大富以为他小不记事儿，其实他从来都没有忘过。 石大富怔住，嘴硬道，“你胡乱说什么，你娘明明是病死的，你还小，我不跟你计较。” “怎么说你也是我儿子，今天的事情就算了，我先回去了。” 眼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不对起来，石大富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顾芯懿看了半天好戏，此时凑到顾十四耳边说了两个字。 “报官。” 顾芯懿经历这么多世，学会了一件事儿。 自己不好解决的问题就丢给巡查队。 巡查队的铁头特别好用，这是顾芯懿多次实践得出来的结果。 别人忌惮这个忌惮那个不敢查，铁头吴明着不让查，他就暗地里偷偷查。 据顾芯懿所知，王小雅亲生父母那个事儿，京兆尹都把这案子压下去了，铁头吴还在那儿找可用的线索。 前段时间，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福康郡主和勤王府已逝的四小姐长相一模一样的传闻，就是因他而起。 距离小石头的母亲被石大富打死已经过去了快两年的时间。 足够石大富消除所有的证据，想要给他定罪并不简单，但就算不能，也能让他进去溜达一圈儿。 这人平时没有个正经营生，日常生活就是靠坑蒙拐骗，邻里邻居的都讨厌他。 石大富这个滚刀肉啥也不怕，他们有家有业，得掂量掂量石大富会不会报复，周围的人只能躲着他。 顾芯懿现在要给石大富抓起来，那就是替天行道，小石头抿了抿唇，对顾十四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可无奈，他太小了，没有人会信他的话，衙门也不理会他。 有顾十四出面就不一样了。 巡查队的人来的很快，依然是铁头吴。 不怪铁头吴出场率高，这一片区域就是由他带队管理的，一有什么事都是他。 顾芯懿铁头吴是知道的，因为这几次查的案子都没能给贤王府一个他心里认为公平公正的结局，面对贤王府的人的时候，就有种矮一头的感觉。 虽然顾芯懿是个小孩儿，但顾芯懿眼神澄澈清明，看着人的时候就让人觉得一切都无所遁性。 所有的一切都映照在她清澈的眼底。 来的路上，顾十四三言两语跟吴威讲清了来龙去脉，吴威到现场将几个愿意作证的围观群众连带着石大富一起带了回去。 石大富被带走，小石头低着头没有看上一眼。 顾芯懿被石大富这么一打扰，也没心思再逛下去了。 三人并排往家走，一路上小石头都很沉默，默默跟随着顾十四的脚步。准确的说是跟随着顾芯懿。 顾芯懿去哪儿他去哪儿，就连顾芯懿蹲坑他都要在门外守着。 顾芯懿解决完人生大事之一，任由安嬷嬷给她洗好香香。 安嬷嬷抱着她出门儿，差点儿踢到蹲在门口缩成一团的小石头。 顾万重让安嬷嬷给她放到小石头身边就离开。 安嬷嬷照做。 小石头给顾芯懿揣进自己怀里，还是不说话。 周围没有外人，顾芯懿推了推小石头。 “你怎么了？” 小舌头吸了吸鼻子。 “我想娘了，好想再叫一声娘。” 顾芯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当你娘。” 以她的年纪，当小石头的祖奶奶都是装嫩。 小石头：…… 忽然没那么悲伤了。 “有一个好消息不知道母妃和你讲了吗？” “什么好消息？” “我给你找了一位特别好的先生。” 小石头的脸立刻苦了下来。 “六小姐，不是已经有大少爷在给我当老师了吗？为什么还要找一位先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给了六小姐的错觉，觉得他爱读书啊。 他是真觉得自己搞不来！ ------------ 第八十七章 学堂开建 “大哥是给你启蒙，真正的教导还是要给你请一位好老师。” “你不愿意？” 顾芯懿看他苦着个脸，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很是奇怪。 不对劲儿啊，小石头应该对读书很感兴趣才是，不然也不会在只是个小厮的情况下还要抽出时间去读书。 每当她给他搜罗来书籍时，小石头脸上的喜悦笑容可不是装的。 这怎么跟要给他上刑一样？ 这时候的小石头和顾芯懿遇到的小石头可是不一样。 那时候遇到顾芯懿的小石头经历社会的毒打很多年。 吃过了各种苦头，知道读书的好，还没有一技之长。 顾芯懿给他一份工作，又给他读书的机会，他当然会抓住这个机会拼命往上爬，并不代表他喜欢读书。 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卖身给贤王府，还是顾芯懿的贴身护卫，顾万重又安排了他习武。 他有了奋斗的目标，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自然对于读书没那么执着了。 顾芯懿懒得去想其中的原因，活这么久，要是每件事都得想通个所以然，那就太累了。 反正老师给小石头找好了，她知道小石头有读书的天赋。 先给杨老师扔过去，能不能读好是一说，得让他学点儿东西才行。 就这样，反抗无效的小石头苦着脸，被顾芯懿送到了顾朝光那儿，和他一起准备迎接杨有为的考核。 看到学堂的事儿已经提上日程，顾芯懿跟芳菲尽提议让她把府里想读书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送到学堂上去，再从外聘请几个先生。 杨有为有几个推荐的人选。 顾芯懿和顾万重商量了一下，先是由顾万重去皇帝那儿打个招呼，他们要开办学堂肯定是要从皇上那儿过一下明路，不然日后皇上追究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正如顾万重想的那样，只是说一声皇帝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就同意了。 他是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帝心中再有不愿也说不出什么来，谁让顾万重打的是替皇上分忧解难，为东升国选拔人才的旗号。 有皇帝背书，学堂的开展非常顺利，很快就选好位置。 是一个官员闲置的宅院，三进三出，宅院占地面积大的很，还有一个小型的跑马场，改一改很适合给学子们学习所用。 顾万重很快找好工匠开始改建学堂，顾芯懿闲着没事儿也过去看了看。 工匠们都是熟手，动作很是麻利，根据顾万重给出的规划图，已经建造出了一个大概。 抄手回廊，游园凉亭，学子们的住宿食堂，训练场地等应有尽有。 他们的学堂可不止教孩子死读书，还会进行一定的体能训练以及多方位发展。 杨有为所推崇的教育方式就是因人而异，一个孩子可能在读书上没有天分，但在其他的事情上能找到乐趣。 人对于自己所爱好的东西，总是愿意为之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但这样的教育方式往往被认为不务正业，读书人不读书还想干什么？ 在这个时代读书被认为是最有出息的。 包括那些世家大族，官宦之后，都觉得读书是最有脸面的事。 只有读书读的好，才能走入朝堂，封侯拜相。 不然只是靠着祖辈余荫过活。 这些有权有势的家族，有能耐有出息的子弟很少，多是是一些纨绔子弟，京城中有不老少人家都是这样。 所以在朝堂上那些官员一听说顾万重要办个学堂，还要收留这些纨绔子弟，他们一千个一万个同意。 不为别的，这些纨绔子弟可算有一个地方能去了，总比在家里招灾惹祸的好。 尤其这个学堂还是顾万重开的。 现在的贤王，曾经的赤甲战神！ 顾万重的威名谁没听说过，那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这些个崽子一听说顾万重还不都得老实了。 所以在朝堂上顾万重一说这事，文武百官们就举双手双脚的同意了。 皇上表面答应的笑嘻嘻，心里骂了一万次。 这个顾万重果然居心叵测，拉拢人心的手段如此高明！ 顾万重可不管皇上背地里怎么想，只要现在他不敢阻拦就行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皇上都不会放过他们，那他还怕什么？ 赶紧大张旗鼓的搞起来，积蓄自己的力量才是正道！ 顾万重这里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学堂，顾芯懿那儿又闲不住的想要搞事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劳累的命，想摆烂两天也待不住，还是忙活起来舒服。 她在自己的首饰盒子里挑了挑，拿了一只沉甸甸的金步瑶去找程侧妃。 程侧妃是目前为止，贤王府里最有钱的主儿。 出手还特别大方。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在她那儿都不是事儿。 流溪阁。 程侧妃对于顾芯懿的来意很是惊讶。 “六小姐是说，想用这金步摇在我这儿换点儿银钱？” 把她当典当行了？ 顾芯懿狂点头。 【程侧妃的理解能力真是强啊，我这么比划比划就知道了，比胡侧妃强多了。】 程侧妃暗暗骄傲挺胸：那是，那个胡媚子当然比不过她！ 程侧妃听了好话心中高兴，大方的给她换了一百两，怕她人小拿着不方便，还给换成了银票。 “六小姐想要银钱，去问王妃要便是，何必来我这儿？” 顾芯懿比了个“嘘”的手势，吭哧半天。 【我要给母妃准备生辰礼物，不能告诉她。】 程侧妃了然，差点忘了，她也得准备准备了。 之前他们给的银钱都没到顾芯懿手里，全在芳菲尽那儿保管着，她要是想花得去管芳菲尽要。 她想要给芳菲尽一个惊喜，只能拿首饰来程侧妃这儿换了。 顺利拿到银票，顾芯懿乐颠颠儿的坐着她专属人肉车车走了。 顾十四抱孩子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顾芯懿爬到他身上，他就能顺利摆出一个让她舒服的姿势。 顾芯懿要出门儿逛逛，路过顾朝光的月升院。 院子里传来小石头朗朗的读书声。 顾芯懿特意过去逛一圈儿，告诉小石头她要出门了。 小石头也特别想跟着去，但被顾芯懿和顾朝光一起按住。 他现在更重要的任务是读书。 顾芯懿不差他一个小跟班儿。 ------------ 第八十八章 遇见安阳 小石头只能欲哭无泪的看着顾芯懿离开，继续被顾朝光拉着，在知识的海洋里翱游。 …… 顾芯懿还没想好要送母妃什么，只好让顾十四带着她到处逛一逛。 这一出门儿发现大街小巷都张贴着通缉令。 闹市区最显眼的告示栏上，更是一下子贴了两张。 不过这通缉令很奇怪，没有画像，连特征都没有。 只说有人看到从勤王府方向来往的人，就去勤王府禀告，赏银二两。 落在顾芯懿眼里，只看到了一句话：人傻，钱多，速来！ 顾芯懿让顾十四派人伪装成不知名路人，去勤王府报几个人名。 勤王府乌泱泱的围了不少人，里一圈外一圈的，门口还专门有两个人记录往来者信息。 派去的人怎么说的，顾芯懿不知道，反正最后赚了一百两银子。 预算成了两百两。 秋季天凉，芳菲尽生她的时候没少挨折腾，虽然一直精心调养着，但或多或少还是落了点病根儿，有些畏寒，天一冷下来，手脚就冰凉。 顾芯懿想给母妃做一个暖手炉和暖脚器。 暖手炉使用很普遍，她画了精致的图样，让工匠打造出来便是。 暖脚器就要麻烦一些，东升国没这个，她还是看上官瑞雪弄的。 原理和暖手炉一样。 不同的是在最外面又搭了一个四方的木架，避免烫伤。 脚踩在上面，再用被子盖住，熏的整个下半身都暖乎乎的，很适合没有入深冬，还不到用地龙的时候。 顾芯懿不仅打算把这玩意儿做给母妃，等母妃试用过之后，她还打算把暖脚器推广到全京城。 要不了多久，上官瑞雪就会开一个暖冬阁，里面是各种取暖所用的东西。 顾芯懿要打一个时间差，抢了上官瑞雪的生意。 最近一段时间上官瑞雪还挺安静，顾芯懿可不觉得她是放弃了，多半是又在憋着什么坏。 经历这么多世，很多东西都有可能变，唯一不变的就是上官瑞雪对她的敌意。 只要她还活着，上官瑞雪就从来不放弃作践她。 直到弄死她为止。 她这么做的原因就算是顾芯懿在她身边做丫鬟的那一世，也没有弄清楚。 上官瑞雪对于弄死她是一种莫名的执着，她总在仇视她。 上一次的刺杀顾芯懿毫不怀疑有上官瑞雪的手笔。 查不到源头的东西，多半是系统出手。 顾芯懿找到一个靠谱的工匠铺，让顾十四把她绘制好的图纸交给那个工匠。 工匠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看了图纸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位小哥您可真是找对人了！不是我吹，前几天还有位贵人来找我做东西。” “这方圆十里我敢说，没有一个手艺人能超过我，三天，只要三天您就过来取，保准给您做的漂漂亮亮的！” 顾芯懿痛快的先交了十两银子的定金。 这位老铁她不止一次找他做过东西了，手艺确实是好。 暖手炉她打算用金包铁，料都是她自己备的，络腮胡子大汉先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儿上称称了金子的重量。 又仔细看了看图纸，估摸了下说，“暖手炉大概会用到十二两金子，暖脚器镶金和描金，估摸着能用上三两多一点儿。” “你们拿的这块金子足足二十二两，去掉所需和损耗会用掉十六两左右。” 这个得事先说好，省的到时候多了少了的找他的麻烦。 又说了些细节，顾芯懿和顾十四就离开了。 出了铁匠铺子向东走，是个戏园子。 在外面就能听到里面咿咿呀呀的吊嗓儿，以及胡琴儿的调弦声。 戏园子外面的牌子上写着今天的戏单，看时辰，要不了一会儿就是一出《牡丹亭》。 这会儿是戏班子歇息的时候。 有观众陆陆续续的进场，或是长衫直裰，或是襕衫折扇。 开在上京城的戏园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看的，基本上没有百姓会进来，戏园子背景也不一般。 听说这个戏园子就是南安王的产业。 南安王是皇上的三叔，有名的戏痴，只要和戏有关的东西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听说最早年当今还没有继位，是个皇子的时候，逼宫都打到门口了，南安王还能淡定的等这折戏唱完了。 可见南安王对戏的痴迷程度。 这倒不是人设，南安王真的爱戏，顾芯懿干过拿一套前朝戏剧大师的行头，换南安王兵力支持的事。 顾芯懿看见戏园子偏门停的马车。 那是辆很普通的马车，别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她却认出正是南安王的车驾。 南安王的驻地在京南的一个小城，有封地的王爷无诏不得回京。 皇上生辰的时候，南安王也只是派人送来贺礼而已。 好生生的南安王怎么回来了？ “诶？是小六子？” 顾芯懿听到“六”这个字眼，耳朵敏感的动了动，不过并没有回头。 这跟叫太监似的称呼她并不觉得是在叫自己。 【小六子是哪个？】 “诶小六子！姑姑叫你你都不理？” 安阳公主刚到戏园子门口，就看见那个矮矮墩墩的小身子，跟小时候抱的布娃娃一样，窝在男人的怀里。 她眼睛一亮，快步赶过来。 那次在贤王府分别后，她就一直很忙，好些时日没见着了。 顾芯懿终于转过头来。 “啊呀？” 【晦气！】 安阳充耳不闻。 她现在心情好的很，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你也来听戏，走啊，一起过去，姑姑在这儿有上好的雅间儿，你也跟着沾个光。” 说着安阳伸手就要来抱她。 顾芯懿往后躲了躲，小手拨弄开她的大手，一脸嫌弃。 【离我远点儿，我不喜欢栀子花的味道。】 安阳抽动着鼻子闻了闻。 味道变化这么明显吗？ 自从在顾芯懿这听说了她那个闺中密友赵金鹂不是什么好鸟，随身的香气有古怪后，她回去就把自己所有的香料都给换了一批。 赵金鹂喜欢馥郁些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安阳现在闻到那浓烈的香气就犯恶心，就更喜欢栀子这样清新淡雅的。 顾芯懿发觉安阳公主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 ------------ 第八十九章 南安王回来的原因 【看样子是把那个倒霉催的赵金鹂解决了啊。】 【好好调养调养身子，过段时间还能有孕。】 他有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她特意进宫找秦思远，秦太医看的。 这才知道他对麝香过敏尤其严重，稍微用一些就会气血两虚。 别说是怀有身孕了，时间再久一点，她来个月事都会流血不止。 而这一切都是拜赵金鹂所赐。 她和赵金鹂做了很长时间的朋友，她不会记错，赵金鹂喜欢馥郁些的香气，每次和她见面都会在她身上闻到。 秦思远说不需要别的，只需要和麝香的香气略有接触，她怀上身孕很快就会流掉。 如果没有身孕的时候接触到，那么就不宜有孕。 之前她也找秦思远看过，但看出来的结果都是身体康健，只是孩子缘分还没来。 这次经过她一说，秦思远才知道她麝香过敏，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体质。 【赵金鹂现在怎么样了？日子肯定不好过，她要是过得好了，我可瞧不起你。】 顾芯懿跟着安阳往戏园子里走。 她们走了特殊通道，并没有几个人。 安阳就跟憋了很久没人说话似的，自顾自的碎叨起来。 “小六子，听姑姑跟你说。” “以后你在交友上可千万要谨慎，看她表面一脸无辜的你就相信她是个好人，其实一肚子黑心肠，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算计你。” “赵金鹂就是个例子，为了她，姑姑没少和你母妃作对，结果她一直在利用我，害得我不能有身孕，现在想想，我可太蠢了。” 顾十四抱着顾芯懿默默走路，充当个聋子。 “不过还好我发现的早，不然你可能就见不到姑姑了，等等过段时间姑姑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玩玩。” 安阳笑眯眯的搓了搓顾芯懿的头发。 顾芯懿跟被踩了毛的狗似的，甩了甩脑袋。 “啊！！！” 【走开，莫挨老子！】 她越不让摸，安阳越要摸她几下。 安阳慢慢散着步往她的顶级包间走，姿态很是轻松闲适，高昂的头颅犹如高贵优雅的天鹅，从来不会低下。 “赵金鹂啊，如今正在家中焦头烂额，琢磨着怎么逃避她老爹给她安排的亲事。” “她老爹就是个礼部最底层的小官，差事一丁点做不好就是天大的错，唯一的一个出路就是把他女儿送给他的顶头上司做妾，如此才能照拂他一两分。” 赵金鹂心高气傲，一心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当然不会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求安阳帮忙，安阳表面上答应，实则跑来这里听戏。 “你猜赵金鹂能不能跑的掉？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是跑不掉啦。” 安阳越想越开心。 赵金鹂怕不是真以为她是个好相处的。 顾芯懿抓住安阳，安阳疑惑的停住脚步。 “怎么？” 顾芯懿小胖手摸上她的额头。 【这也不烧啊，怎么看起来疯里疯气的。】 安阳无语的拍掉她的小肉爪。 “没大没小。” 【论起来我能当你祖宗。】 “你怕不是个傻子。” 两人笑闹着来到了安阳的顶级包厢。 有人送来高级的茶水和点心，又问了安阳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 安阳看了顾芯懿一眼，“来两碗牛乳，再拿些好克化的吃食。” “是。” 小二很快端来了安阳所需要的东西，几样小糕点，两碗冒着热气的牛乳都被放到顾芯懿那边。 等人出去，安阳把牛乳往顾芯懿那推了推。 “喝吧，好长个儿。” 正沉浸在牛乳香气里的顾芯懿一下就炸毛了。 【嘲讽谁是小矮个儿！我以后长的绝对比你高！】 安阳翻了个白眼，不屑跟她争辩，指指下边。 “别叽叽歪歪的，《牡丹亭》开始了。” 包厢在二楼的视野最好的位置，正面着底下的戏台子。 随着两声鼓点，小花旦扮相的戏子出相。 白色的水袖一甩，莲步轻移，走了一圈儿台步，每一步都恰到好处的踩在鼓点上，随着胡琴儿的声音响起，婉转的戏腔从她嫣红的小嘴儿里流淌而出。 咿咿呀呀的很是动听。 顾芯懿小脚脚本来还跟着点节奏，听着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儿，她让顾十四给自己抱到栏杆那去，看的更清楚了。 【卧槽了，这不是上官瑞雪吗？】 即使画着浓厚的妆容，但她对于上官瑞雪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对父王和母妃的熟悉程度。 这两句唱腔她也听上官瑞雪哼过。 只是上官瑞雪怎么会在这儿？ “《牡丹亭》？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哪个班主排的戏？翡翠，看赏。” 安阳公主越听越带劲儿，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顾芯懿。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里没有《牡丹亭》这出戏，一定是上官瑞雪想拉拢南安王才写出来的。】 【南安王的兵权是个人都眼馋，上官瑞雪想拉拢他不奇怪，只是南安王回京是上官瑞雪有意造成的，还只是无意赶上了？】 顾芯懿在桌子上用牛乳写下了南安王三个字。 扯扯安阳的袖子让她看。 安阳一心二用，一边听顾芯懿说话，一边看着底下的《牡丹亭》。 什么南安王又上官瑞雪的，听着就有意思。 “南安王？” 顾芯懿又写下“回京”两个字。 安阳公主还真听过一点儿。 “南安王回京就是前两天的事儿，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皇兄提了一嘴，要委派给南安王什么重任？” 【委派重任？最近有什么大事件要发生吗？】 顾芯懿仔细回忆着这个时间段会发生的事情。 京南并不在上京城，而是在京城往南的方向。 那是一个边陲小镇。 人烟稀少，地域广阔，一旦被敌军撕开个口子，很轻易就能长驱直入，因此派有重兵把守着。 是他国来犯的首选之地。 南安王被安排在那儿相当于是一个吉祥物，另有人统领兵马。 作为吉祥物，轻易不动地方。 让南安王回来，说明不再需要他这个吉祥物，或者说有比当吉祥物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回来的还这么低调。 不会是皇上手上也缺南安王这股兵力吧？ ------------ 第九十章 上官瑞雪身份暴露 南安王在京南不指挥兵马，但兵符在他的手里，想要拿到那股兵力还要把兵符收回来。 可是南安王的兵符是先帝赐予，南安王还是皇上的长辈，要想拿回兵符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能采取怀柔政策，先以礼相待，让南安王主动交出兵符。 这出《牡丹亭》就是用来讨好南安王。 至于上官瑞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又是怎么和皇上搭上线的，途径就太多了，要么是八皇子殷承嘉，要么是她的相爷老爹。 听了顾芯懿的一通分析，安阳若有所思。 南安王回来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个上官瑞雪，好像就是殷承嘉的未婚妻？ 安阳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以为是她皇兄随便找了一个人许配给八皇子，后来才听人说上官瑞雪还是左相嫡女。 这么看倒是也相配。 只是听小六子话里的意思，这个上官瑞雪不是什么好人呐。 戏台子上的上官瑞雪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陆续又有其他人登场。 顾芯懿没再多想，静下心来看着一下上官瑞雪的表演。 安阳公主也跟着看，看到精彩的地方就让人打赏，给戏班子打赏的方式简单粗暴，往台上扔钱，或者等谢幕的时候把钱直接塞到戏班子手里。 等上官瑞雪快要下台的时候，一直安静看戏的顾芯懿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 在一众鼓掌欢呼的声音里，她这一声并不算突兀，但奈何小孩子的声音尖细，再加上上官瑞雪对小孩子的声音很敏感，这一声听的很是真切。 借着动作转身就看到顾芯懿趴在栏杆处，眨着一双大眼正和她对上。 上官瑞雪心中一下就有股被恶心到的感觉。 她刚才竟然给她一直想除掉的人表演了一整出的戏，这和在猴子面前耍猴戏有什么区别？ 上官瑞雪心中更加不忿，也更加厌恶顾芯懿的存在。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没有办法对顾芯懿发作什么，只能顺着鼓点下台。 [系统！顾芯懿再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你知道这有多丢脸吗？] [宿主没有说，顾芯懿在场的时候要提醒宿主，周围并没有危险存在。] [有必要提醒宿主，宿主积分不足。] 系统只有在宿主遇到可能的危险的时候会主动提醒，不然就算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在周围，宿主没有吩咐，系统也不会开启这项功能。 系统的每一项功能开启都需要花费积分。 上官瑞雪最缺的就是积分。 这几次任务没有完成，她还欠了系统很多积分没有还上不说，因为任务完成不了，她就想从系统那儿兑换更多道具，又欠下了很多积分。 利滚利的滚了几次，上官瑞雪都快还不起了。 只能从一些气运不太强的小人物身上薅一薅羊毛。 不然她的气运就会开始衰退，想对那些强气运的人出手也不会成功，还会反噬她。 这次她知道南安王会回来，就特地排了这出牡丹亭，拜托殷承嘉牵线，演给南安王。 这种国粹经典南安王不会不喜欢，南安王高兴了，皇上也会高兴，一下子就讨好了两个大人物。 把这两个大人物哄高兴了，气运也能分到她身上一点，她做事就会顺利很多，从前上官瑞雪不相信有气运这种东西，但来到这个世界，她才体会到气运在一个人身上是多么的重要。 [我当然知道欠着很多积分，可是不除掉原女主，我怎么才能代替她成为新的女主？我不也是为了能尽快完成任务吗？你帮不到我就算了，还在这里恶心我！] 上官瑞雪越说越气，把所有的怨气怒火都发泄到了系统身上。 这段时间她也摸清了自己和系统之间的关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系统能掌控她的生命，但系统也指着她捞积分，获取这个世界的气运，不然不会这么一直纵容她，她欠下那么多积分还在帮她。 [我告诉你，这次一定要攻略下南安王和皇上，只要让他们两个对我的好感度提升上来，我的气运就会往上涨，那时和顾芯懿抗衡会更有把握。] 气运提升的方式除了把超强气运者打压下去，抢夺他们的气运，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攻略他们，得到他们的好感度。 这个办法对于本世界的女主不适用。 世界只能有一个女主，而这个女主只能是他上官瑞雪。 上官瑞雪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勃勃野心，任由人伺候着，换上下一场的扮相等待出场，只要目的能够达成，被顾芯懿当猴子看又怎么样？ 等到她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顾芯懿又算什么东西，还不是任由她搓圆捏扁！ 顾芯懿明知道这是上官瑞雪，还是在包间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这出戏，时不时的鼓掌叫好。 每当她看见上官瑞雪想骂又不能骂的眼神时，心中就是一阵暗爽。 这种机会可是不常有。 最恶心的不是上官瑞雪知道她是谁，还只能强忍着唱戏，而是上官瑞雪唱完整出的《牡丹亭》之后，顾芯懿利用安阳的特权去到戏班子后台，当着一堆人的面儿，给上官瑞雪打赏。 安阳更是特别给力的大声惊呼。 “哎呦，你不是左相的嫡女上官瑞雪吗？你怎么会到这儿唱戏了？” 在这个时代，戏为贱籍，比奴强那么一点点，又好不到哪儿去，是有钱人家玩物宠物的存在。 安阳上下打量着即使换了浓妆也能看出脸色扭曲的上官瑞雪。 “怎么说，你也是未来的勤王妃，却来登台献艺，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儿了。再怎么样也得要几分脸面吧，你不为了自己想，也得为了皇家想想。” 话里话外都在说上官瑞雪不把皇上当一回事儿。 戏班子的后台人有不少，戏班子成员和跟安阳他们一样来看赏的多了去了。 听了安阳的话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上官瑞雪，上官瑞雪脸色狰狞，就差把安阳的脸给挠花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上官瑞雪？” ------------ 第九十一章 我认错人了 上官瑞雪只是恼羞成怒了一瞬间，就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曲家班的一个戏子而已，这位贵人说的什么瑞雪，我闻所未闻。” 上个瑞雪柔柔的解释道。 她一身花旦的装扮还没有卸下，显得她一举一动都有股莫名的韵味。 顾芯懿从顾十四怀里冒出头来，往上官瑞雪身上看。 指着上官瑞雪就笑。 “嫂嫂，嫂嫂。” 唇间冒出来的话语略带含糊，但也能听出个大概。 “小六子真聪明，一看就是随了你姑姑我。” 安阳公主常来戏园子听戏，这里有不少人都认识安阳郡主，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认出她来，也猜测出她身边顾芯懿的身份。 “这不是安阳公主？旁边的婴儿排行为六，又称她为姑姑，莫不是贤王的六小姐，皇上亲封的安华郡主？” 一屋子人哗啦啦的跪了一片。 “草民给安阳公主，安华郡主请安。” 所有人都跪，上官瑞雪也得跟着跪，口中高呼，“给安阳公主、安华郡主请安。” 安华郡主这个称呼吐出的时候，几乎要把自己的一口牙咬碎。 向一直被自己视为踏脚石的小崽子行礼，那感觉比刀架在她脖子上还要难受百倍。 “不必多礼，本公主是过来听戏，就当本公主不存在，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安阳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底下那些人谢过这才起身，不过只是拘谨的站在一旁，并没有真大大咧咧的不把安阳当回事儿。 证实了安阳的身份，旁边那些人看着上官瑞雪就琢磨开了。 有安阳在，他们不敢大声喧哗，一个个的眼色乱飞，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离得远的小声嘀嘀咕咕，安静的房间里那些嘀咕声被放大无数倍，传到上官瑞雪的耳朵里。 藏在袖中的双手扣了扣掌心才保持住清醒。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顾芯懿面前丢她的脸面！ 即使顾芯懿还是个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上官瑞雪依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尤其是顾芯懿清脆的笑声响起时，手指着她的动作都让她倍感羞辱。 安阳疑惑道，“你真的不是我那未来的儿媳妇儿上官瑞雪？可我怎么越看你越像她？” 末了又自己嘀咕，“兴许是我认错了，瞧我还没老呢，眼神就不济了。”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样一个略带滑稽的动作在她做出来都是那么的高贵。 有些人生来就是这样的存在，当然这类人不包括上官瑞雪。 顾芯懿看出上官瑞雪有在刻意做出她高高在上的姿态，可呈现出来的状态就只是一股盛气凌人，并没有安阳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度。 东施效颦也就如此。 【上官瑞雪单独拎出来的时候也算是个有气质的人，但跟安阳站在一块儿怎么看怎么不能相提并论。】 安阳就当这句话是夸奖。 安阳：算你这个小崽子有眼光，回头给你带好吃的。 上官瑞雪微微笑道，“能与您所说的侄媳妇儿有一两分相似，是草民的荣幸。” 安阳，“真是不好意思，认错了人，就说我的侄媳妇儿可是左相的嫡女，断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抛头露面。” “虽说唱戏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是丢脸的事儿。可再怎么说她也是将要出阁的女子，总要避讳一些。” 上官瑞雪气的呼吸都在发抖。 这和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有什么区别？ 她还不能还嘴，她还得恭恭敬敬的说，“公主说的是，丞相嫡女乃千金之躯，草民不过一靠卖唱为生的戏子，怎配与丞相嫡女相提并论。” 安阳不同意的皱眉，“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万不可自轻自贱，本公主瞧你唱的不错，这些银票就赏你了。” 宫女翡翠递上两张百两的银票给上官瑞雪。 上官瑞雪深深呼吸了两口，才忍住把那银飘死的稀巴烂的冲动。 她跪下恭敬的双手接过银票，伏在地上，举过头顶千恩万谢。 安阳公主摆摆手，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上官瑞雪跪在原地，久久不曾起身。 周围人艳羡的眼神和言语，化作一根根细针刺入她的身体。 她匍匐在地的身子不住的发抖，埋在双臂里的双目赤红，眸中满是刻骨的恨意和愤怒。 安阳！顾芯懿！ 你们不得好死！！！ …… 出了戏园子，安阳回到自己的马车上，顺带把顾芯懿也一起带了上去。 到了马车上安阳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哎，小六子，你瞧见了没？刚才那上官瑞雪的脸色可是难看死了，满脸的白粉都没遮住。” 【哦哟，安阳这个眼瞎的竟然也瞧出来了。】 安阳的笑声一噎。 想掐死这小崽子怎么办？ 不过想想上官瑞雪难看的脸色，她又忍不住笑。 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左相有什么叫上官瑞雪的嫡女，突然蹦出来不说，还不声不响的成了殷承嘉的未婚妻。 怎么看怎么有古怪。 不过这事儿跟安阳没有太大关系，虽然殷承嘉是她的侄子，但关系又没有多亲近。 她小辈很多，亲侄子侄女也有不少，殷承嘉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个，他娶谁她都不在意。 但今天碰见了，又恰巧小六子感兴趣，就逗着玩儿一玩儿。 没想到倒是让她发现了一点，起码这上官瑞雪很能忍，她那样说她都没有爆发。 不过今天她算是和上官瑞雪结下仇了。 但她不怕，她安阳在这儿上京城里还就没怕过谁，向来只有别人向她低头的份儿！ “对了，刚才出来的时候，那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子你看见了没？就站在小门边上的那个。” 安阳兴致勃勃的嗑着瓜子儿跟顾芯懿唠嗑。 完全忽略了顾芯懿这个月份才只应该会坐的事实。 顾芯懿回忆一下刚才出来的时候，路过小门儿那边的小路，她匆匆瞥了一眼，一个身着玄衣，头发花白的老者，还和她对了一下眼神。 【哦！南安王！】 【我就说刚才好像有人在看我，八成就是他，那个位置刚好能看见戏班子的后台。】 “那个就是南安王，怎么样？挺精神的吧，我还得管他叫一声三叔。” 安阳把瓜子儿嗑的咔咔响。 ------------ 第九十二章 南安王来访 “南安王是我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叔叔辈的人了，他又一直安安分分的，在朝中很混得开。” 这个顾芯懿了解的再清楚不过。 朝堂中几乎每一个人，她都了解的透透的。 有时候重生没什么事儿，她就喜欢研究周边这些人的八卦，就连皇上有几条红内裤她都知道。 安阳公主倒是想扒着顾芯懿细打听，说说皇上有几条红内裤。 “你还没跟姑姑说，你打听南安王是想要做什么，有事儿尽管跟姑姑说，姑姑帮你。” 看在你提醒了我赵金鹂这么大一个雷的份儿上。 更别说还是她亲侄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这个当姑姑的当然得照顾一两分。 顾芯懿掰着脚指头琢磨事儿没理她，安阳过去骚扰她。 “诶诶诶，说说说说，你想要什么？姑姑绝对满足你。” 顾芯懿抬起头，怀疑的眼神看着安阳。 安阳被她这个眼神刺激的梗着脖子叫嚣张。 “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是不是？不信你就说，只要你想的，我都能给你办到。我不行，还有我皇兄，不用跟我客气。” 看顾芯懿沾水写字儿，安阳扭过身去看。 “兵，符……军，权。” 安阳看着她。 顾芯懿也看着她。 安阳：我让你不客气，你还真不客气。 顾芯懿无辜脸：你让我不客气的。 安阳戳了戳了她的脑门儿，“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要这东西干什么？” “端着你的牛乳，拿着你的布娃娃一边儿玩儿去，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顾芯懿不愿意的把她的手拨弄开。 斜着眼睛不屑的瞧她。 【不行就是不行，别顾左右而言他。】 “你少来这一套，激将法对我不好用，这可不是小事，你跟我说，到底是你想要还是你父王想要？” 顾芯懿写：我。 【当然是我，父王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 顾万重虽说在做准备，但走的道路还都是比较平稳隐晦的，南安王这么明目张胆的一只力量，顾万重就算心里惦记，也一时半会儿都不敢出手。 顾芯懿就不一样了，要是情况允许，皇上这个位置她都想拿来坐一坐，反正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虽然最后国家被她管理的乱七八糟，全国走向灭亡。 但她完全可以等把皇位拿过来之后，给能承受得住的人，又不会至贤王府于死地的人。 经过几次事实证明，四皇子殷承恩都是最好的人选，顾万重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殷承恩到现在还糊里糊涂的，怎么一向跟所有皇子关系都差不多的顾万重忽然跟他亲近起来了。 殷承恩明不明白都不重要，只要他最后能好好的坐稳皇位就可以了。 安阳扒着顾芯懿的嘴看她长牙没，发现门牙露出了一点苗头，就扒了两粒瓜子仁，给她磨牙玩儿。 顾芯懿趁机握住安阳的手腕，隐约能摸出喜脉，还不太明显，不过根据顾芯懿的经验，喜脉是绝对准成了。 只是时间短，所以才不太明显，刚刚有孕。 没看安阳能吃能睡，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个胎是个女娃，长相和性格都跟安阳一模一样，闹腾的很。谁跟她说话，，都得用鼻孔看人。】 怀有身孕这个消息，顺利压过顾芯懿说她鼻孔看人的事儿。 安阳的情绪很是复杂，有惊喜，有不敢置信，有茫然。 期盼了这么久的事真的要实现了吗？ 在这个时代，女子总是要有一个孩子才能立住脚， 现在驸马对于没有生出孩子从来不说什么，甚至他自己还去问过太医是不是他的问题。 但安阳总觉得愧对他，有时驸马看着别家的孩子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羡慕眼神，她看在眼里。 驸马却从未对她施加过什么压力，更没有对她说过不好听的话，就连驸马的家人也对她恭敬有加，时刻谨记们公主的身份。 即使是这样，安阳也没说要给驸马纳妾之类的。 在她心里，驸马是她看上的人，那就该心和心全部都属于她，别的女人休想染指分毫。 这个消息告诉驸马，驸马一定会高兴的。 【安阳啊，你的好日子在后头，这个闺女只是个开始。】 顾芯懿捧着一碗乳酪，美滋滋的喝着。 安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顺利的把顾芯懿送回去。 她独自坐在马车上，终于不用控制的哭出来。 她催促车夫，赶紧进宫去找秦太医。 秦思远一摸脉还真就是喜欢，只是月份浅，还得再安稳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确定，秦思远告诉安阳先不要对其他人说这件事。 安阳明白，在秦思远那儿激动了好一会儿，等心情终于平稳了，恢复平时的状态离开。 …… 顾芯懿回到府里，正是杨有为考教顾朝光课业的时候。 芳菲尽和顾万重都在给杨有为准备的书房外面等着两人，就像第一次送孩子去学堂的父母。 时不时的向书房里面张望，又不敢发出声音，怕打扰到孩子的发挥。 顾万重安慰芳菲尽，“菲菲你先做一下朝光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在准备，就是等着这一天。” “知道归知道，担心是担心，这是两码事。你一个做爹的自然不懂我做母亲的心。” 顾万重无奈，只能举双手投降，陪着芳菲尽一起等。 其实他心里的焦躁一点儿都不比芳菲尽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顾朝光毕竟已经昏睡了一年多。 按照秦思远的说法，身体各项机能都需要时间来恢复。 谁知道脑子有没有恢复到健康时的状态，万一跟不上运转，在杨有为那儿过不了关，打击到顾朝光的自信心，这可怎么是好？ 顾芯懿咬着手指，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 顾朝光作为杨有为的崇拜者，很会投其所好，拿下杨有为易如反掌。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 “启禀王爷王妃！南安王来访！” “三叔？他怎么会回来？” “菲菲先随本王去见三叔，长辈不可怠慢。” 南安王回来的突然，又主动来他这，说不准是要做什么。 顾芯懿眨眨眼，看着爹娘离开，对冬雪招招手，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 冬雪虽有不解，还是听命离去。 ------------ 第九十三章 南安王的考量 “三皇叔，您一走就是许多年，可让侄儿好想，你是长辈，理应皇侄去拜见皇叔才是，怎能劳烦您亲自前来，真是折煞皇侄了。” 顾万重携着芳菲尽步履匆匆赶来菡萏园，上来就是一个大礼。 南安王背对着顾万重，在菡萏园的凉亭一赏秋光，嘴里哼哼着那出《牡丹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一直到整句唱完，南安王缓缓转过身来。 “少来这些没用的，多日不见倒是和你皇叔客气起来了，在老子脖子上撒尿的劲头去哪了？” 顾万重尴尬，“皇叔，王妃在这，给皇侄些脸面。” 南安王不答，“你这小子这一点倒是还和从前一样，去到哪儿都离不开你这王妃。” “三皇叔亲临，侄媳妇哪有不在的道理。” 芳菲尽福了福身笑道，“侄媳性子备懶，方才侄媳正在小憩，得自三皇叔前来这才匆匆起身，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三皇叔见谅。” 你突然就来了，要是哪块儿做的不好，你可不能怪我们准备不周。 这话自动翻译了一通进到南安王的耳朵里。 南安王哈哈大笑，一撩衣裳下摆坐了下来。 “你呀你，一如既往的口齿伶俐，你都这样说了，若是我真有什么怪罪，岂不就是我这个当皇叔的小气。” 南安王常年驻守京南，回来的次数很少，除了小时候，还有他们大婚的时候见过面，再没见过几回。 “皇叔说笑了。” 茶水，点心已经备好，顾万重与芳菲尽落座，顾万重开口寒暄，“三皇叔当真是一点儿不见老，还是如此精神矍铄，京南的水土竟如此养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京南水土养人可就是贤侄说笑了，那是京南不是江南，京南荒凉的很，虽说到处可见绿茵植被，但环境可没有江南的烟雨多情。” “那儿的毒草毒障，比贪官藏匿的银两还要多，毒性比残害百姓的官员还要强烈。” 南安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看着结实，内里早就亏空了。” “你皇叔我年纪大了，就想着回京养老，也享享清福。” 竟是自己要求回京的么？ 顾万重亲自给南安王斟茶。 “皇叔这么多年的任劳任怨，皇兄自然是都看在眼里的。” “就算皇叔不提，皇兄也早就有让皇叔回来的打算，上次与皇兄聊起皇叔，皇兄还说皇叔年纪大了，不应当在京南继续操劳，不成想动作竟这么快将皇叔调了回来。” 南安王喝着茶水，“是啊是啊，还得多谢皇上体恤，我这自请回京的折子还没写好，皇上的圣旨就先到了。” 三人又东聊西聊了几句，都是些没啥太大营养的话题，聊了半天南安王也没有走的意思，也不见他唠什么重要的话，顾万重干脆敞开了说。 “皇叔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与皇侄叙旧？” 南安王不大乐意的说，“老子是你皇叔，多年不见，来看看你不是很正常。” 顾万重，“这不是想着皇叔刚刚回京，上京城这些年有不少变化，皇叔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皇侄也好献献殷勤，借机与皇叔联络联络感情。” 芳菲尽也说，“皇叔您可别不好意思，晚辈孝敬长辈都是应该的，您可别剥夺了我们孝敬您的机会。” 南安王哼了哼，“你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的，我说不过你们，你们都这样说了老子要是再不识趣，不就是不给你们脸面。” 南安王拿出一张请帖。 “三日后，皇上给我办了一场接风宴，你们夫妻两个务必到场。” 顾万重接过请帖，“这事儿值得皇叔亲自跑一趟？” “这事儿只是顺带手，” 菡萏园只有他们三人，周围也必定是信得过的人在把守，南安王就直接说了。 不知道黄植对子孙后代有何打算？ 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指数后台还不都是皇室子孙后代他们都嗯以后哪里有得我来打算。对，都听皇兄的才是。 南安王突然不太耐烦与他周旋下去。都不是外人，老子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皇上找我回去，绝对不是单纯让我养老那么简单。 在圣旨中特地命令我，携带虎符回京，一万五千将士护送。 老子回京何时有这么大排场过？ 对于一个掌握护符的人来说，携带15000将士回京。任谁看了都会猜测这人是不是有谋反之心。上京城允许将领携带的将士最多只有五千，他却超了一万。 就算他说圣旨允许，别人也会猜测他的用心揣测圣意。 所以回来的时候南安王也耍了个心眼，命那一万四千五百将士正常速度行军，而他带着五百人马先走一步回到上京城，打探打探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中最令南安王注意的，当要属殷承嘉带着兵马围了贤王府。 还是以判国谋反的名义。 殷承嘉灰头土脸的离开南安王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顾万重是什么人，说他通敌叛国，南安王第一个不信。 顾万重在东升国的地位，说一声仅次于皇帝之下也不为过，立功无数，杀敌无数。 东升国以外的国家就没有他没杀过的。 他是疯了，背叛自己的国家，投靠敌人。 就这样的投靠敌人，谁敢接受啊。 他们只会怀疑这是顾万重消灭敌人的策略。 南安王沉声说道，“七天之后剩下的那14500降十，就会感到到那时就是皇上的目的真正暴露的时刻。别的还好说，怕就怕皇上此次找我回来，怕是动了杀心。” “皇叔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不能南安王说什么顾万重就信什么，万一南安王是皇上派来试探他的，他一松口，可就什么都完了。 南安王更加不耐烦，“你这孩子，稳重了不少，老子跟你说半天都不如对猪说。” “一边儿去，我跟侄媳妇儿谈。” “侄媳妇儿，你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聪明人。回来这两天我也知道贤王府如今在京城中的处境。” “咱们不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是同坐一条破船了。” “贤王有威望，我有军权，咱们两家一起要是这条命还保不住，那我还不如在京南被那些毒虫咬死来的痛快！” ------------ 第九十四章 工部尚书之死 【这个南安王打的竟然是这样的主意。我就说他怎么突然上门了，这么一看，我给他准备的大戏唱不唱没有太大必要了。】 顾芯懿的声音在顾万重和芳菲尽耳边响起。 凉亭里的三人就听见隐隐约约的戏腔响起。 粗狂高亢的花脸唱腔，将戏词中的悲凉体现的淋漓尽致。 “将军百战，未曾马革裹尸还……只待来断头台上一道斩令落……”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吾与帝亲亦未能幸免……” “既皇恩浩荡，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戏词只唱了一段，大意是说皇帝的心腹将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没能死在战场上，却死于皇帝疑心。 君主的旨意无法违背，只能饱含冤屈在断头台上送了性命。 这段戏词说的既是南安王，也是顾万重。 两人一个是皇上的亲叔叔，一个是皇上的亲兄弟。 都是皇上最亲近的人，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做事，最后却只得到皇上的一片猜忌之心。 何其可悲。 一直到戏唱完，南安王才停下打拍子的手。 南安王意味深长的说，“你们家请的戏班子戏词很是大胆啊，唱腔是真不错，借给我几天？” 芳菲尽说道，“府上不曾请戏班子，兴许是哪个下人闲来无事哼唱几句。” “皇叔什么样唱的好的没见过，府上的下人没规矩，再冲撞了皇叔，能得到皇叔的两句夸赞已是他莫大的荣幸。” “皇叔若是真喜欢，日后多来府上坐坐。” 南安王本来也不是真想要，“说说罢了，本王再怎么爱戏成痴，也不至于从你们手上夺。” 他看向顾万重，“你不用急着答应，接风宴之前给我答复，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南安王现在颇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意思，三天后的接风宴，他觉得是皇上给他准备的鸿门宴。 送走南安王，芳菲尽问顾万重，“王爷，你觉得南安王的话可信吗？” “可信八分。” 南安王还没走出门多久，就有小厮来报，“南安亲王世子方才当街纵马，至工部尚书死亡。” 小厮下去，顾万重道，“现在有十分了。” 南安王只有这一个孩子，宝贝的很，是上京城鼎鼎有名的小霸王。 犯了错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南安王一天不犯错惹了众怒，他就能当一天霸王。 工部尚书，六部之一，整个工部的老大，其地位和能力自是不必说。 其女儿还是皇帝的宠妃瑜妃。 如今却叫南安王的儿子当街纵马撞死，于公于私皇上都要给出一个说法。 南安王再想保住儿子也得表态，不然就是公然和皇上作对，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他虽是皇帝的亲叔叔，可也是臣子。 自己的儿子致朝廷重臣死亡，却还一心包庇。 他要真敢这么做，不用等明天皇上就能斩了他的脑袋。 可要保住他自己的命，就得舍出他的儿子去。 南安王就这么一个孩子，向来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如今却要他亲手将孩子的命送出去，他如何就能舍得？ “皇上是在逼迫皇叔做出选择啊。” 他们父子两个只能留一个。 【要不说人家能当皇上呢？要不说人家能踩着众多人尸骨上位呢？关键时刻连朝中重臣都能舍出去，还有什么事儿是他办不成的？】 顾万重推开窗子一看，顾芯懿就坐在墙边儿抠脚。 “六儿，怎么不进来？” 【噶？该说不愧是征战沙场的人，暗卫都没发现我，父王先发现我了，我还想偷听一下的。】 顾芯懿眨着乖萌乖萌的大眼，“女儿正要进去，父王就过来了。” 顾万重抱起她。 “那还是我来的巧了？” 顾芯懿“嗯哒嗯哒”的点着小脑袋瓜。 “是呀是呀，巧着呢。我们父女心有灵犀。” “看看你这一身，从哪儿蹭的脏兮兮的？” 芳菲尽用帕子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 顾芯懿吸吸鼻涕。 “没干嘛呀。” 【刚才从墙上爬过来的时候，墙上太脏了。】 芳菲尽无语的戳戳她脑门儿。 “小姑娘家家少爬墙上树的，下次走门。” “好哦。” 顾芯懿答应的痛快，但下次还敢。 “你大哥考试应该差不多了，过会儿咱们就去看看。” “大哥一定能通过杨老师的考核，母妃不用太过担心。” “好，都听咱们懿儿的，母妃不担心。” 经过南安王这么一打岔，芳菲尽的注意力从顾朝光那儿分散开，早就不在那样紧张兮兮的。 “父王母妃，你们刚刚说南安王怎么了？” “刚才南安王过来是想与我们联手。父王想了想，和他联手确实好处多多，但现在出了他儿子和工部尚书这件事，不知道南安王的选择会是什么。” 这些事顾万重都不会瞒着顾芯懿。 在某些事情上，他和芳菲尽都没把顾芯懿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 他们知道顾芯懿要比他们所认为的经历的多的多的多。 觉明大师就曾说过，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顾芯懿换来的。 这就导致顾万重每走出一步都要慎之又慎，他怕毁掉他闺女好不容易求来的一切。 顾芯懿操着她的小奶音，分析的头头是道。 “皇帝喝了王小雅的灵泉水，身体变好，甚至有了长寿之兆，自然会想把权利收拢在手里。” “南安王只是一个开始。” “看着吧，接下来其他手握重权的都会遭到不轻不重的打击。工部尚书又何尝不是其中一员？” “工部尚书在这个位置坐了太久太久。朝中许多人都与工部尚书或多或少有关系，甚至工部有不少人听从他的命令，要比听从皇上的命令更甚。” “更重要的是，工部尚书是太后的人” 早年太后执政，工部尚书就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皇上一直想换，但苦于没有机会，更没有特别合适的人选，工部尚书不比其他五部。 工部掌管着全国的水利、屯田、土木工程等等，不止需要管理能力，还要真正的技术过硬，手底下那些人才能全都服他。 ------------ 第九十五章 遇歹人 死亡的这个工部尚书自打进入工部后就一直在立功，兴水利，造水车，建织工坊等等等等…… 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不是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就行的。 他在这个位置上会给东升国带来很多好处，皇上也舍不得撤掉他，不过却一直记着他是太后的人。 要不是在太后退下去之前，此人就已经成了工部尚书，如今的工部尚书是谁还不一定。 芳菲尽，“皇上终于下定决心把工部尚书除掉，是找到了替代他的人选？” 她想到了一个人。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上官瑞雪，她从异世而来，知道许多超前的知识，又有系统帮助她，工部尚书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 【上官瑞雪动动手指，就能拿出比工部尚书更多更好的东西。】 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的系统，真的没这么厉害。它能凭空拿出许多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这个系统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以上。 顾万重芳菲尽再次认识到了这一点。 “王爷，依您对南安王的了解，南安王会怎么选择？” “说不好。” 生死面前，他也不敢说。 “先不说他了，咱们去看看你大哥。” 顾朝光醒过来的事还没有公开。 杨有为考教顾朝光的地方，就在月升院。 考核已经接近尾声，杨有为给顾朝光准备的考核一共是两天时间，今天是第一天。 顾万重和芳菲尽过去的时候，杨有为和顾朝光正相谈甚欢，二人拿着顾朝光作答的试卷，讨论的热火朝天。 顾万重他们来了都不知道。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顾朝光考试通过了。顾万重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离开了小院儿。 顾芯懿想去看看小石头，和顾万重二人分路而走。 小石头这几天紧张坏了，顾朝光的考试结束，差不多就该是他和顾芯瑶考试的时候了。 从前只想着变得强壮，好保护顾芯懿的小孩儿这几天卷不离手。 读的愁眉苦脸，也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读，尤其是在知道这老师是顾芯懿特意给他找的，就更加用功努力。 好在很有成效，小石头这孩子本就聪明，虽然这一世他的努力方向有点儿偏差，导致他有点儿厌恶学习书本，但聪明的人干什么都聪明。 在这几天的突击下，加上顾朝光给他开蒙小石头学的也挺认真，学习小有进展。 小石头才刚刚开始拿起书本，杨有为考教他也不会太难，更不会像考教顾朝光一样考他什么知识论点，只是看他聪明如何，天赋如何。 顾芯懿过去看的时候小石头还捧着一纸书卷，摇头晃脑的读。 顾芯懿见他读的认真，偷偷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小呀嘛小二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程侧妃听见走调的儿歌，下意识看了眼墙头。 只瞧见一双红彤彤的虎头鞋消失在墙头。 “跑的还真快。” 小石头还是个小孩儿，居住的院子离顾芯懿不远，程侧妃在府里闲逛的时候，听到他那院儿里传来读书声，好奇瞧了一眼，这才知道是小石头在读书。 第一眼见到小石头，程侧妃就觉得这孩子很和她眼缘，虎头虎脑的，一脚踹飞咕噜噜满地跑。 时不时的程侧妃就会来看看他，给他点儿吃的穿的。 相处的还不错。 爬下墙头的顾芯懿回头看了一眼。 她好像看见程侧妃进去了。 【啦啦啦我要找朵花。】 顾芯懿来到王府最边缘，王府各处都有修剪很好的奇花异景，很少有人来的偏僻角落也没放过。 挨着墙有一圈矮树，修剪的漂亮。 顾芯懿钻进去，她记得这片花园里有两株很稀奇的花朵，长得和普通的野花差不多，但其药用价值能卖不少钱。 秋天一到，花园里的名贵花朵几乎都落了个七七八八，只有那些不知名的野花还生命力旺盛的开放着。 花丛现在多是些修剪好看整齐的绿草。 胖墩墩的小身影扎进去，小屁股扭了扭，彻底被草丛藏住。 【在哪里呀在哪里。】 顾芯懿撅着屁股哼哧哼哧的找。 这种僻静的地方是商量坏事儿的好地方。 一丫鬟，一婆子贼眉鼠眼的来到这儿，见四下无人，开始某种秘密交易。 “就是这个，悄悄下在水里。” 丫鬟手里攥着个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婆子怀里塞。 婆子一个劲儿的推脱，几乎要尿了裤子，“我……我不敢，这么大的事儿，万一要是被人抓到，不光我，我们一家子都得……” 丫鬟打断她，“你不会不让人抓到。”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还是找别人。” “这事儿神不知鬼不觉，府里管着洗菜的除了孙婆子可就是你了，我还不是看你家里困难，儿子欠了赌债没还，人家都要把你孙子拿去抵债了，这我才想帮你。” “事成之后那可是五百两赏钱，这泼天的富贵，你若不要，我便只能找孙婆子了。” 儿子，孙子可踩在了孙婆子的命脉上，她犹豫了，“这……”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让人拉几天肚子，你只需在洗菜的时候把这些药撒进去。” “别的都不用你管。” 小丫鬟很懂得循循善诱，张婆子本就不坚定的心动摇了。 “好，我干！不过你得先给我一部分赏钱！” “应该的应该的，不会亏待你。” 两人又偷偷摸摸嘀咕半天，商量了一些细节，再次确定四周没人，转身离去。 过了会儿，寂静的草丛“哗啦啦”一阵抖动，顾芯懿头顶着几片草叶冒出来。 【哦呦，张婆子？东院厨房洗菜的啊。】 王府分为东南西北四块区域管理。 除了西边更多是储物所用，其余三块区域分别有主人家院落分布。 东为大，王爷王妃的起居院落，嫡子嫡女们的住所同样。 东院有一个总厨房，东院所有人的吃食都从那分发到各处。 主子们的吃食也是，不过大部分都有各自的小厨房，开小灶。 主子们吃的东西，肯定是要精细着的。 但是总厨房却负责所有厨房食材的清洗，再到各个小厨房再自己清洗。 总厨房能接触到所有食材，有那么多人和工序，是最好做手脚的地方。 ------------ 第九十六章 十日眠 要是真有什么药过了好几遍水也不会失去药性，在洗菜的张婆子那儿过一下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只是真的只是拉肚子那么简单吗？ 顾芯懿回忆着那个丫鬟的长相。 是扫院子的小芳。 王小雅离开之后，芳菲尽又重新把王府人员清洗了一遍，新招了一批，小芳就是这次新招进来的。 芳菲尽早就料到可能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趁着这个机会混进来，所以新招进来的人只是干一些洒扫的粗使活计。 这个小芳是个墙头草来着，谁给她的好处多，她就偏向哪一边儿。 这会儿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到贤王府搞事情。 顾芯懿拿出随身携带的大绿虫子，这个天残醉最近又长胖了不少，有她的两个手指粗细。 打探消息，跟踪盯梢都很方便。 她让天残醉去跟着小芳，自己则悄悄跟上了张婆子的身影。 一路上张婆子的神情都显得很紧张，她紧紧捏着袖口里藏着的那包药粉，幸亏这段路没有人，不然有眼睛的一看就能看出她心虚。 还好她也没有太蠢，到了大路上比较人多经过的地段，她尽量保持着自己正常的神态。 就这么一路鬼鬼祟祟回到了东院总厨房。 张婆子和孙婆子是几个洗菜丫头的头头，在大多数时候她们会偷懒，不亲自伸手。 实在忙不过来时，她们再勉强下水。 张婆子进了厨房之后，先是到洗菜那巡视了一圈，不住的挑毛病，洗菜的小丫鬟们只能战战兢兢洗了一遍又一遍。 张婆子不耐烦的挤开一个小丫鬟，“你可真是笨手笨脚，看这菜叶子，你得一片片掰开了，在水里冲洗干净才算合格。” “这都是给主子们吃的，万一真吃出个好歹来，不光你受罚，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你受牵连。” 张婆子的手在水里来回涮了好多次，藏在袖口处的药粉在没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往洗菜盆里倒着。 顾芯懿从暗处爬出来，直接飞身一踹！ 肉墩墩的小身子发力起来很是凶猛，直接把张婆子撞倒在了菜盆里，整个肥胖的身子把菜盆子都给压坏了。 “噗通”“啪嚓” 伴随着张婆子哎呦呦的痛呼声，菜盆子里的水和菜混合着撒了一地。 张婆子这么一倒，那些药粉也跟着撒了出来。 “哎呀，这是什么？” 有洗菜的小丫鬟注意到这一幕，惊呼出声。 顾芯懿爬到张婆子身上又扑又踩，“啊啊啊啊”的叫嚷。 六小姐厨房里没有人不认识，见她突然出现一个个跟踩了他们的命一样，不知道怎么是好，又是行礼，又是下跪，手忙脚乱的想把顾芯懿从张婆子身上拿下来。 “六小姐，这种脏地方您怎么进来了？小心别伤了，快让奴婢抱您回去。” 小丫鬟想伸手又不敢伸手，只能柔声哄着顾芯懿。 顾芯懿不听，踩的张婆子痛呼连连，这里的事情很快有人报告到芳菲尽那里。 芳菲尽带着人匆匆赶过来，厨房围了不少人闹哄哄的。 “你们没有别的事情做？该去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在这儿围着。” 芳菲尽身边的宋嬷嬷厉声道。 作为王妃身边的老人，在府里说话很有力度，底下那一帮奴才都怕她。 无关人等全都散去，只剩下了总厨房的人手。 早就有人把从张婆子身上掉出来的那一包白色药粉收拾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呈给芳菲尽。 “禀告王妃，这一包白色粉末是从张婆子身上掉出来的，乃奴婢们亲眼所见。” “不知道这白色药粉是什么作用，六小姐看到这包白色药粉很是气愤，兴许六小姐怒踹张婆子和这白色药粉有关。” 张婆子仗着自己大大小小算是个管事，虽然只能管洗菜的那几个人，但也时常端着自己管事的威风。 把底下那几个人使唤的团团转，没少给他们气受，自然有看不惯她的。 丫鬟小翠就是其中一个，这会儿看出张婆子要大事不好，就站出来想把张婆子给搞下去，最好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 小翠想的很明白，她只是实话实说，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当她白忙活，要是有问题她可是举报有功。 张婆子自然跑不了惩罚，而她也顺势在王妃面前露了露脸。 芳菲尽的父亲曾经是太医，她不精通医术，只是略微的懂医理，这一堆药全都变成白花花的粉末，她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 只好找府医来当着众多人的面检查。 趁着这会儿功夫把顾芯懿抱了起来，让人把张婆子拉起来，张婆子被孤顾芯懿踩的差点没了半条命，肋骨都折了。 她一个劲儿的呛咳，“王妃……咳咳王妃，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主？” 【做什么主？做她的坟头埋在哪儿的主！】 顾芯懿被宋嬷嬷抱着，还气哄哄的。 【母妃你可知道那粉末究竟是什么作用？人吃了会极度的疲惫，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慢慢的精气神就会消失，直到睡着再也不想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吃了药的人没有一丁点儿察觉，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兴许你只是午休一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芳菲尽听了面上不动声色，等府医过来把药粉给他看，府医吓得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王妃……这药粉融入水里之后无色无味，看着也平平无奇，实则是江湖上奇毒之一，十日眠！” 上次秦思远在贤王府小住的那段时间，府医没少和秦思远探讨医术，秦思远最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府医这才有些了解。 “十日眠，顾名思义，吃下这药粉之后，十日之内就会陷入睡眠状态，并且永远醒不过来，更重要的是，这种毒目前没有解药。” “王妃，属下学艺不精，只能确定这药粉和秦太医与属下讲的药性相仿，恳请王妃请秦太医过来一看。” 张婆子都吓傻了，她浑身湿淋淋的，还沾着几片菜叶子，跪伏在地上狼狈至极。 一听这药粉竟然是其毒，还没有接药，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 第九十七章 张婆子的下场 一盆冷水浇醒了张婆子。 还是在总厨房里，所有的人都歇下了手头的事儿侯在院子里等着张婆子审讯完毕。 在张婆子昏过去这会儿功夫，所有总厨房的人都已经问完了话，全都对张婆子的事不知情。 芳菲尽从顾芯懿的心声里听到了这事儿和前面扫院子的小翠有关，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张婆子打了个冷战，手脚并用爬到芳菲尽面前，“求王妃大人大量，给一一个痛快，奴婢有儿子，有孙子，千万不要连累奴婢的家人。” 她要是早知道那是一包毒药，死她都不会答应，这下可好，他们一家子真的要死了。 芳菲尽，“谁指示的你？我已经问过了，最近十天你都没有出院子，五天里没有走出东院的大门，只有今天去了王府最偏僻的西边。” “你如实交代，我能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本王妃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芳菲尽的手段，张婆子当然知晓，她在府里最少五年了。 刚进府的时候就碰见府里有个下人犯错，芳菲尽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打了三十大板，整个后背被打的血肉模糊，又叫来人牙子卖了出去。 而这个下人犯的错仅仅是偷盗府上一件不值钱的首饰。 这种触及底线的行为不管是轻还是重，绝对不允许发生。 张婆子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求，芳菲尽也不会就这样放过她，她只能求自己死的痛快。 张婆子选择实话实说。 “小翠，是小翠，她今天找到奴婢把这包药粉给奴婢，并以五百两银子作为诱惑，奴婢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但小翠说的只是让人拉肚子，奴婢以为就是个泻药，绝对不是想要毒害主子们，还请王妃明察！” 宋嬷嬷，“你说了不算，等王妃把小翠找了一问便知道。” “小翠何在？” “回王妃，人已带到，就在外面候着。” 顾十四单手拎着昏迷的小翠走了进来。 小翠双手被绑到身后，嘴巴也被堵着。 小翠听说东院厨房的动静之后就想要逃跑，但顾芯懿早就料到，就派人先行一步截住她。 顾十四依然简单粗暴，抬手给了小翠一巴掌，硬生生把小翠从昏迷中给扇醒。 小翠晕乎乎的抬头一瞧，见到眼下的情形，心里也害怕了，慌不迭的就跪在地上。 “奴婢给王妃请安，给六小姐请安。” “张婆子所说的一切你可认？” 小翠听完张婆子复述的话，连忙否认。 “回王妃，您别听张婆子这老东西胡言乱语，奴婢从未与张婆子有过接触，更没见过张婆子所说的药粉。” “奴婢是清白的！” 奴婢在府上做工，怎么会胆大包天的想要毒害主子们，奴婢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呀。” 小翠说的很有道理。 张婆子越听越急，指着小翠就道，“王妃，就是小翠！奴婢不会记错，更没有道理随便攀扯一个人，王妃若是不信，小翠身上或许还有没来的急给奴婢的二百五十两银票。” “用一个浅粉色绣着荷花的荷包装着，上面还坠着粉色流苏，绿色的收口绳。” “王妃只需要一看便知，小翠才来府上，奴婢甚少去前院，奴婢二人又素不相识，荷包这种贴身的东西，如果不是奴婢才刚亲眼所见，断不能记得这么清楚。” 宋嬷嬷亲自过去搜身，有顾十四压着，小翠想躲也躲不掉。 只摸了两把，就在她身上掏出了一只荷包。 和张婆子说的一模一样，打开荷包一看，里边有几张银票，但不是二百五十两，足足七百五十两！ 宋嬷嬷就笑，“张婆子，你这生意做的，被人吃了不少回扣。” “小翠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翠还想狡辩，“回王妃，一个荷包并不能证明什么，这些银两全都是……” 宋嬷嬷接话，“全都是你自己的？你一个最末等的丫鬟有这么多银两？你若真有这么多银两还至于来府上做丫鬟，好日子过腻了不成？老婆子有理由怀疑你这银两来路不正当。” 小翠奴婢奴婢的吭哧半天，辩无可辩，芳菲尽也没有耐心再听她辩解，“小翠拉下去仔细审问，务必问出幕后主使，张婆子，发卖。” 简单两句话就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张婆子和小翠被人拉了下去，刚才吵的有多大声，现在喊的就有多惨。 没有人理会她们的挣扎求饶，围观的人个个低着头，缄默不言。 芳菲尽这个王妃不好糊弄的形象在他们心里更加深刻，做起事来更加严谨，不敢有半分纰漏，那些或多或少打小心思的也不敢再做什么。 顾芯懿冲着张婆子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很是得意。 【哈哈，被我抓到还想跑，想得美。现在知道你姑奶奶的厉害了吧。】 【至于这个小翠，她是谁的人来着？我想想，有点儿想不起来了，她墙头草倒的太多。】 顾芯懿不是第一次见小翠，记得有一回很搞笑的小翠跟过不下三个主子。 第一个是让她混进府里传递消息，结果进到府里没多久，还没等传递消息，小翠又被人收买给芳菲尽下药。 下药没下成，又被芳菲尽给收买，给第一个主子传递假消息。 然后被那主子知道她被芳菲尽收买，又给收买了回去。 想当然，这样的墙头草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被觉得她没有了利用价值的芳菲尽噶了。 这回顾芯懿也不知道小翠都是被谁给收买，才想要下药。 看不上贤王府的人太多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皇上，再就是上官瑞雪，还有一个八皇子殷承嘉。 这三个人最明显，还有其他那些藏在暗处的就不说了，数都数不过来。 芳菲尽瞧她坐在苏嬷嬷怀里，老老实实的，眉头紧紧皱着，一副小大人的思索神情就觉得好笑。 戳了戳她的脑门儿，故意道，“你呀你一天天的最会惹事了，瞧瞧，这才多一会儿，就牵出这么大一个事儿来。” 顾芯懿不依。 【哪里是惹事了，明明是那张婆子和小翠心怀不轨，母妃应该感谢我才是，是我拯救了咱们一大家子的命，怎么能说我惹事呢？】 芳菲尽看她撅个嘴巴不高兴的样儿，就更喜欢逗她。 “好了好了是母妃说错话，要多谢懿儿，芳菲尽不然母妃和父王可就惨了，懿儿就是我们的大救星！” ------------ 第九十八章 南安王的选择 顾芯懿就是很好哄，芳菲尽三两句好话又把她哄的高高兴兴的。 芳菲尽还有事要忙，顾芯懿困了想要睡觉，就回了自己房间。 往床上一倒就是大天亮。 早上起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有关南安王的。 听说南安王昨个儿连夜拎着自己的不孝儿子进宫，一步三叩着到皇帝面前赔罪。 南安王想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死的是个工部尚书，不是轻飘飘的几句求情就能过去的。 他请求皇上看在他这么多年抛家舍业，驻扎在京南，还算是为国分忧的份上，饶过他儿子这次，允许他为儿子犯下的过错偿还。 皇上念在他一片爱子之心便准许了。 南安亲王从此之后幽禁南安王府，任何人不得进出半步。 南安王带回来的兵符，和那一万五千将士，自然而然就被皇上收了回去。 这一万五千将士是精锐中的精锐。 皇上收回去后立即打散重组，分散到了其他的队伍。 南安亲王的儿子经这一遭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四处张扬，京城里很少能在听见他纨绔的名声。 南安王的接风宴还没吃到，人就见不着了。 只是一个晚上，京城明里暗里的风向有了不少转变。 南安亲王的倒台在向他们散发着一个信号。 京城平静的假象维持不住了。 各方人马开始有所动作。 工部尚书的死亡也让很多人动了心思。 不过没等到他们动手，皇上就先行动了，工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主事摇身一变，走马上任成了新任工部尚书。 众人一时哗然，不禁纷纷猜测这个小官员有什么后台。 结果发现这个小官员在工部里没有什么势力，甚至相当普通，比他能耐更强，背景更大的多的是，谁都没想到会是他。 有那醒目的猜测到点什么，不敢想，也不敢问。 只是没人在对着新上任的工部尚书说三道四。 一个没有任何人脉背景的小主事，却能一跃成为工部尚书，这背后的原因令人深思。 永寿宫。 太后跪在小佛堂里拨弄着佛珠，念着佛经。 嬷嬷在外面候了好一会儿，直到太后诵经完毕，嬷嬷这才走上前搀扶她起身。 嬷嬷低声对太后说着永寿宫外的一切，太后默默听完，直到嬷嬷话音落下，她才慢吞吞的疑惑道，“工部的一个主事？” “是，此人在工部待了六年有余，寒门出身，身后并无太多人脉，因此这么多年，只是个小小主事。” “同僚对新任工部尚书的评价中规中矩。” 太后，“这样的人最好用。” 寒门出身能爬到工部，同僚对他也没有太大恶感，这说明了他不止有一定的实力，还有一定的人际交往能力。 这在官场上混是很重要的。 又在工部蹉跎了那么多年，一但被他遇到机遇，他会毫不犹豫的抓住，蓄力往前冲！ 提携他的那个人，他自然也会感恩戴德，一心效忠。 “皇上这步棋走的不错。” 太后淡淡的评价道。 利用工部尚书除掉南安王，又让工部尚书的位置空缺下来，换上他自己的人。 “他也成长了。” 周嬷嬷垂眼道，“太后说的是。” 这些年皇上一直致力于把前朝属于她的人手撤下去，换上他自己的。 工部尚书皇上早就忍耐许久，如今终于肯动手，想必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只是太后，老奴想不明白，这个小主事为何能当工部尚书，他除了背景干净以外，老农实在没想出来他还有其他什么能耐。” 周嬷嬷是在太后还是姑娘时就跟着的，有些话便不用太忌讳。 工部尚书这个位置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的，相信皇上也明白。 “他有没有能耐不重要，赵大人既然能被皇上除掉，说明有能耐的那个人皇上已经找到了。” 周嬷嬷扶着太后坐下，把桌子上摆着的几样糕点拿到太后手边来。 “这糕点是贤王妃派人送来的，说是近几日六小姐喜欢的，惦记着要给皇祖母尝尝。” 想到那个神奇的小姑娘，太后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 “她倒是有孝心。” 周嬷嬷笑道，“王爷便是个孝顺的。” 太后捡着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糕点一样一样做的精致极了。 又很是小巧，方便入口，入口甜而不腻，还有一种独特的香气。 不知不觉太后就吃了大半盘，还是周嬷嬷提醒别积了食，她这才有些不舍的住了口。 太后喝了些茶水，在周嬷嬷的提议下决定出去遛一遛，消消食。 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周嬷嬷刚想提醒太后休息，就发现太后步伐轻快，气息都没乱一下。 周嬷嬷常伴太后左右，最了解她的身体状况，往常这个时候太后会出现轻微乏力的迹象，额间有细密的汗水。 兴许是刚才吃的多了些，体力足了？ 太后也后知后觉。 “今日倒是半点不见乏累，反倒觉得身子更轻快了。” 周嬷嬷，“太医说太后适当锻炼，对身体有好处。” 又逛了一会儿，太后这才回去。 净手的时候就着盆里的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日气色都好了许多，太后如小姑娘似的那般，借着水镜照了又照。 等到吃药的时候，太后闻着药水散发出来的苦味儿，鼻子下意识皱起。 “不吃了。” 周嬷嬷急了，“这怎么行？太医说了，您这药一定要按时服用，不然这身体总也好不起来。” 太后的身体她太知道了，一日差过一日。 整日里病恹恹的。 就靠汤药吊着精气神。 太后就是不想喝，她今天觉得自己身体状态不错，本来就厌恶这苦药汁子，如今见了就更是烦了。 “不喝不喝，拿走，哀家好的很。” 周嬷嬷叹了口气，只能先拿下去热着，等会儿再拿来给太后。 谁料接下来几日，太后直接把所有的药都给断了。 倒是贤王府送来的糕点一日不停的往嘴里炫着。 周嬷嬷原本还担心，可等到后面一看太后不仅精神头好了，甚至脸上还胖了些，就也随着太后去了。 贤王府。 顾芯懿在小厨房捣鼓了捣鼓，冬雪亲自动手做出一盘又一盘的点心。 顾芯懿在点心里加了料——两滴灵泉水。 ------------ 第九十九章 女主只能是她上官瑞雪！ 这两滴灵泉水便是太后身体好起来的秘诀。 顾芯懿想了一下殷承恩成长起来需要一段时间，任由皇上再这么霍霍下去，满朝可用的大臣就要被他霍霍完了。 唯一能治住皇上的当属太后，但太后也是有心无力。 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没有那么多精神，掌权是很耗费精神和体力的。 没有什么东西比灵泉水更补身体了，不用多，几滴就行。 太后年纪大，太多的灵泉水一下子服用对她来说并没有好处，只需要让太后的身体年轻一些便足够。 这次皇上干掉工部尚书何尝不是在向太后示威，他想向太后证明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太后掌控的孩子了，他现在是帝王。 不要再妄想插手他的事。 太后退居幕后已久，可皇上还是不放心她。 这种疑心是帝王特有，也是掌权者特有，没有人会对上一任掌权者完全放松警惕。 太后只是干不动了，不代表她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守护着的江山被皇上玩完。 她身体好起来，皇上还能不能这么折腾，可就说不准了。 顾芯懿看着做好的糕点，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无比想念太后执政的时候。 某一世她重生的时间点，太后还没有退位，那时候除了朝臣不安宁，其他都挺安宁的。 就这么着，顾芯懿时不时的给太后送些加了料的点心，不知不觉时间就来到了芳菲尽的生辰。 冬雪撩开厚重的门帘，又赶紧放下，挡住还没有来得及吹进屋里的寒风。 她一边搓手一边哈着热气，在门边跺了跺脚上的雪。 “今年冬天可真冷。” 春雨走过来给她扫了扫身上的雪。 “是啊，今年的雪也格外大，这都连着下了两天了，还没停。” “积攒下来的雪可够六小姐好好玩一阵了。” 芳菲尽瞧着外面洁白的天地。 这种天气，不知道有多少人挨冻了。 屋里地龙燃烧着，温暖如春。 冬雪解了外面的袄子放好，把怀里护着的东西交给春雨。 “让六小姐看看这个是不是她要的。” 春雨双手托着放到桌案上。 “六小姐，东西冬雪给您拿来了。” “好哦，先放那儿吧。” 没见着人，只有软绵绵的声音从桌子后面传来。 对面拢账的芳菲尽抬头看了眼，“懿儿？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找了一早上。” 一个扎着花苞丸子头，用红色绳子绑了两个金色铃铛的小脑袋在桌子后面升起。 只露出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眨啊眨的看着母妃，好比一只机机灵灵的小兔子。 “没有什么呀。” 她不可能告诉母妃，是她给母妃取生辰礼物的单子找不着了。 顾芯懿打开桌上放着的纸条一看，惊喜道，“就是这个！” “母妃，我就先出去啦！” 她拉上冬雪，风风火火的就要往外跑，任平芳菲尽在后面怎么喊都当听不见。 “懿儿！外面还下着雪，你要去哪？” “冬雪多给她穿点儿，别着了凉。” “奴婢会照顾好小姐的……” 冬雪被顾芯懿拽着飞，后面几个字根本没有听清。 春雨看了看王妃，又看了看冬雪消失的方向。 感叹，“小姐的速度和力气越来越厉害了。” 芳菲尽摇了摇头，习惯了顾芯懿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芯钰和芯婧都要回来了，你去让下面的人好好准备一下。” “是。” …… 顾芯懿身体素质好，根本不觉得冷，要不是怕吓到人，一个不满一周岁的孩子满大街的跑，她早就去雪地里打滚儿了。 为了低调还是叫上顾十四套上马车，前往铁匠铺子。 上次在铁匠铺子做了暖手炉和暖脚器，顾芯懿很满意。 后来又做了个大的东西。 这个东西上官瑞雪叫它暖气片。 全部用铁铸造，里面是空的，再连接上几根管子，放在屋里加热后，里面放上水，屋子里就会很暖和。 听起来作用和地龙差不多。 不同的是，通过管道的连接只需要在一处供暖，就能让所有安装了暖气片的屋子一起暖和。 当然其中所需要消耗的煤炭是成正比的。 但这样也减少了专门烧火的下人，节省出了开支。 今年冬天比往年冷，用上这暖气片能给府里节省一些。 现在有顾芯钰赚钱，银钱是不缺了，但也不能说有钱就可劲花。 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 重要的是暖气片做出来后可以拿去卖钱，在顾芯懿的提醒下，芳菲尽在上京城比上官瑞雪更早的开了一个如春楼。 里面贩卖各种过冬所需物品。 销量很好，如春楼面向上京城各个阶层，各个价位都有。 这样不止达官贵人，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 等上官瑞雪着手开暖冬阁的时候，才发现上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如春楼这个存在。 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进入如春楼一看，发现如春楼里全都是她暖东阁打算售卖的东西，那些东西还比她的更精致，更好。 上官瑞雪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儿就一时冲动，把如春楼给砸了。 如此一来，她的财路又被断了。 明明一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暖冬阁绝对稳赚不赔，现在却被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如春楼给半路截胡。 上官瑞雪怎么可能不生气？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恐慌，这些她以为只有她知道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如春楼？ 如春楼背后的人是谁？难道和她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她急忙去调查如春楼背后的人，查来查去，发现如春楼竟然是贤王府的产业。 贤王府！ 又是贤王府！ 上官瑞雪恨的咬牙切齿。 女主光环就这么强吗？ 无论她怎么斗，女主光环都帮着她！ 她顾芯懿到底凭什么？ 女主地位真的这么不可撼动，为什么还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 [宿主请尽快完成任务，否则积分拖欠太久，系统将对您进行抹杀，寻找下一位宿主。] [抹杀抹杀，你只会抹杀！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系统不说话了。 上官瑞雪有点儿疯了。 怎么可能不疯啊？不管她怎么折腾，最后发现顾芯懿依然牢牢套着她的女主光环，而她被女主光环逼迫的步步后退。 随时面临着被系统抹杀的风险。 上官瑞雪眼神发狠。 如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女主的话，必须是她上官瑞雪！ ------------ 第一百章 如春楼一游 顾芯懿还不知道上官瑞雪在搞什么猫腻，她也不想知道。 上官瑞雪的一切她都不是太感兴趣，无非就是想着怎么弄死她，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给母妃过生日。 来到铁匠铺子，东西已经弄好。 顾芯懿把纸条递给铁匠，铁匠仔细看完纸条把剩余的料都拿出来，领着顾芯懿去看他好不容易做好的暖气片。 这暖欺片做起来看着简单，其实要把它们一片一片的锤出顾芯懿想要的形状一点儿都不容易。 一般的铁没有多少的耐久度，用着用着就坏了，想要暖气片结实，就得用钢。 用料倒是不贵，贵的是人工，这几天大锤抡的铁匠觉得自己的膀子又粗了一圈儿。 顾芯懿看到成果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一高兴在原本的工钱上又加了一半儿，铁匠欢天喜地的收下。 顾芯懿带着东西走，暖气片挺重的，好在顾十四有一把子傻力气。 让冬雪抱着顾芯懿，双手一举一抬，暖气片就放到了特意赶来的板车上。 车夫和两个护卫带着暖气片往家走，顾芯懿还要去街上逛逛。 顾芯懿的马车刚走，又有一个马车过来。 马车低调朴素，看不出内里的华丽，上官瑞雪从车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的走进铁匠铺。 “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见到上官瑞雪，铁匠点头哈腰的。 “好了，好了，都弄好了，您来看看。” 上官瑞雪摸着铁匠打造出来的几个管状的东西，面露笑意。 好像已经看到了顾芯懿失去女主光环的样子。 在街上闲逛的顾芯懿觉得脖颈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后面吹冷风。 她甩了甩脑袋没有多管，今天挺冷的，兴许是往脖子里钻风了。 “如春楼？” “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上什么好东西，顺便看看里面的东西卖的怎么样。” “听小姐的。” 冬雪和顾十四带着顾芯懿进了如春楼。 如春楼分为上下两层，一楼大厅都是些普通常用的。 有点儿钱的进到这儿都能买得起，2楼就要高级一些，只有那些有钱的，舍得花钱的，才能买到的精致玩意儿。 有的其实和楼下的功效一样，但看着更精致华丽一些，做工也更加精细。 当然对外他们是不会这样说的，如春楼只会说，这些东西专门为高端人士打造，和一楼卖的那些东西就是不一样，天天卖的断货。 顾芯懿他们三个一进来就有小二注意到。 热烈的欢迎，询问他们有什么需求。 还热情的引着他们往楼上走。 顾芯懿他们一看穿着就不凡，瞧着就像是有钱人，能多买点儿，小二也能多赚点儿。 如春楼的小二要是让顾客多买了东西，他们也会得到相应的分成。 “多谢小二哥，我们随便逛逛就好。” 冬雪客气的拒绝了小二哥的盛情邀请。 小二哥略有遗憾，倒也没有勉强。 他们如春楼主打的就是顾客至上。 “几位贵客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小的。” “好。” 顾芯懿摸了摸柜台上摆着的几块蜂窝状的石头。 要是上官瑞雪在这就会惊讶，这里还有蜂窝煤！她可还没把这东西拿出来。 不要小看人的智慧。 上官瑞雪总是仗着自己从异世而来，对这个时代的人多有不屑。 她吃的那些亏都是因为这个。 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聪明，没有谁是真正的蠢货。 顾芯懿只是把上官瑞雪那新奇的东西略微跟工匠提了提，工匠就能做的七七八八，还能举一反三，开发出其他的新鲜玩意儿。 ------------ 第一百零一章 被炮弹轰 顾芯懿在如春楼挑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让冬雪和顾十四看着喜欢的挑。 在如春楼大肆采购了一番，三人这才转换下一个地点。 逛着逛着顾芯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又来了。 顾十四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别看他木愣愣的，实则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警惕，一有异动能迅速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他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六小姐？” 顾十四察觉到顾芯懿的动作，疑惑的问。 “我们快点回去。” 顾芯懿抓紧顾十四的衣领。 她说的快点回去可不只是加快速度那么简单。 顾十四一手拎着顾芯懿，一手拎着冬雪，施展轻功嗖嗖嗖就消失在原地。 冬雪被顾十四拎在手里，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一脸的生无可恋。 每次都这样，就不能提前通知她一下吗？ 顾芯懿适应良好，这种速度对她来说简直是洒洒水。 她抱着顾十四的脖子，两只大眼睛跟个探头似的，四处扫描，寻找着潜藏的危险。 一次可以是意外，第二次她就不得不重视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她的心神很快绷紧。 冬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有点儿不对劲儿，她武力值都没这两个高，只管听话就行了。 他们走的大路，都是人多的地方。 这样就算有人想在这里对他们动手，也会忌惮一些。 怕就怕暗处藏着的人什么都不顾。 “六小姐？可有哪处不适？你的头上？” 正在极速奔跑间，顾十四注意到有个红点点在顾芯懿的眉心处。 任凭他往哪个方向移动，红点点都一直顽固的在顾芯懿的眉心上。 顾芯懿摸摸自己的额头，什么都没有。 那种危险的感觉更浓烈了，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发麻，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危险，快逃！ 顾芯懿大喊一声，“快躲起来！” 顾十四没有犹豫，拉着冬雪和顾芯懿立即跃下房顶，藏在了两个房子的夹缝间。 人刚刚落地，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瓦片飞散，灰尘弥漫。 顾十四转身把顾芯懿护在自己怀里，顺带把冬雪推到角落，无数碎块砸落在他身上。 过了会儿，不再有瓦片掉落的声音，顾十四才直起身回头看去，烟尘还没有散去，但崩塌的房屋清晰可见。 有在附近的无辜百姓受了牵连，有的被爆炸的余波炸伤，有的被倒塌的房屋压到，哀嚎呼救不停。 冬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废墟。 “刚才是什么东西？” 那一声巨响震得她耳朵嗡嗡的。 顾十四也不知道。 顾芯懿想到是什么，没心思跟他们细解释，急忙就说，“快，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停下！” 顾十四一听，拽上冬雪的衣领就走了。 冬雪有了准备，还是被领子勒的翻白眼。 顾芯懿看着周围飞速后退的场景，汗都下来了。 是炮！ 这东西只有上官瑞雪有。 但就算是上官瑞雪，也很少见到她把这东西拿出来，除非是把她逼急了。 这东西威力大的很，但或许是某种限制，上官瑞雪使用它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这东西并不能常见到上官瑞雪拿出来。 可一旦拿出来，就代表上官瑞雪要跟对方拼了。 看来是这几次上官瑞雪的计划失败，导致她精神崩溃。 顾芯懿让顾十四别往贤王府去，“赶紧去到人少的地方，越快越好！” 不然再来几炮，别说他们三个了，整个上京城都得伤亡不少。 跑了许久，来到上京城的郊外，这边人烟稀少，地方也很空，给了他们足够跑酷的空间。 就跑了这一会儿，身后又响了两炮，顾十四脚步未停。 顾芯懿发现无论他们跑多远，跑多快，炮弹都能准确定位到他们。 顾芯懿先是摸了摸自己身上，别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被安装了什么东西，她听上官瑞雪说过的。 叫什么定位系统？ 只要放在一个物体上，就能准确定到那物体的位置。 翻来翻去什么也没翻到，她突然想起自己眉心处的红点，让顾十四看了看，那红点还在。 顾芯懿凝神一瞧，空气中仿佛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色连着某个方向。 她仔细看，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一道红光一直延伸着从她的眉心处和某个地方相连。 看来就是这玩意儿在定位着他们。 只要顺着红光过去，兴许就能抓到背后开炮的人。 顾芯懿命令顾十四，“把我放下，你去抓人。” 总这么下去，他们只能等着挨打。 不如由她做诱饵，然后顾十四顺着红光去抓人。 至于冬雪，跟在她身边就好。 顾十四把顾芯懿往东雪怀里一塞，就运气轻功走了。 那红光在空中无限延长，肉眼没有办法看到是从哪儿射过来的，顾十四只能顺着红光过去找。 冬雪抱着顾芯懿，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碍事过。 跑了这么半天，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很危险。 “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别怕，你跟着我就好了。” 顾芯懿从出生起就在喝灵泉水，耳力和听力都不是一般的强，这会儿闭上眼睛，就听到周围各种各样的声音。 她从众多种声音里分辨出最奇怪，最陌生的那个。 那东西划破空气，直直冲着她的方向飞来，速度之快，顾芯懿压根儿反应不过来。 上一秒刚听到声音，下一秒那声音就已经来到近前。 顾芯懿拖着冬雪一个猛甩！ 冬雪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顾芯懿紧随其后。 又再次抓住冬雪挂在远处的树上，就听见“嘭”的一声！ 他们刚刚所站立的位置炸起一朵蘑菇云，地面都在震颤。 冬雪给顾芯懿捂着耳朵，空不出手来给自己捂耳朵，剧烈的爆炸震的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也有点儿花。 这是强大的震动对身体造成的影响。 顾芯懿让冬雪在树上待着，她跳下树如同一只灵活的猿猴。 快速的在树上辗转腾挪，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 还没等停一会儿，她又立马转向其他的地方，紧接着她刚刚待着的位置就会留下一枚炮弹。 连续轰隆隆的五下炮弹，路线基本上被顾芯懿摸清了。 拿出信号弹对她预估的位置打过去，没找到开炮的人但将周围地形摸清楚的顾十四向那个地方扑去！ 但却晚了一步，人过去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但确实看出这里有人待过的痕迹。 顾十四去其他地方找找，顾芯懿在远处打手势，也不管他看没看见自己，带着定位跑到另一个地方。 暗处的上官瑞雪牙都快咬碎了，这个顾芯懿怎么回事？她不是连一周岁都不到吗？怎么做到的速度这么快！ 还有那个顾十四，动起来和飞一样，还好她有定位系统，不然还真打不到他们。 上官瑞雪的神色接近癫狂。 她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让顾芯懿毙命于此。 不然她敢确信，以后的自己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还是那句话，只要顾芯懿活着一天，她就要被她压着一头。 这门迫击炮弄来的代价很大，要是再弄不死，她可就白忙活了。 迫击炮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它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技术太多，需要耗费很多积分不说，还会损耗她的寿命，这就是她违背这个世界规则的代价。 她可以抢夺女主光环，可以杀顾芯懿，但要是让这个世界的科技超过原本的发展太多，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要是有认识上官瑞雪的人看到她就会发现，此时她的状态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所拥有的。 十六岁的少女皮肤光滑透亮，胶原蛋白满满，一眼看上去从骨子里就透着年轻的气息。 但上官瑞雪如今的状态，看起来更像是已近三十岁的人。 皮肤暗沉，没那么光滑了，头发也不再那样的乌黑亮丽。 人也瞧着有一种老态。 这种老态是她化多浓的妆都没办法遮盖住的，她的身体老了。 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她的积分没办法再拖欠，只能先用自己有的东西抵掉一部分。 原本只扣掉五年寿命，现在因为让系统帮忙把世界规则建立在她身上的惩罚除掉。又扣了十五年的寿命。 否则她将不只是减寿，直接死亡，一切全都成空。 定位系统再次启动，显示顾芯懿一直在移动中，上官瑞雪发了狠，再次加上一枚炮弹瞄准定位系统所在。 只要能炸到顾芯懿，顾芯懿必死无疑！ 顾芯懿的定位停顿的瞬间，上官瑞雪发射出炮弹。 “咣”的一声响，炮弹急射而出，等炮弹落下炸响，定位也没有变。 上官瑞雪心中一喜，这是炸着了。 [系统，怎么样了？女主还活着吗？] [滴……系统检测不到女主的存在。] 上官瑞雪这下放心了。 她得亲眼看看顾芯懿的尸体。 保险起见，她又往那个方向扔了一发炮弹。 等烟尘散去，上官瑞雪寻着定位找过去，在炮弹的轰击下地面有一个很大的坑，周围焦黑一片。 上官瑞雪警惕的走近深坑。 手里拿了一把长剑和盾牌，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她小心翼翼探头一看，坑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影！ 上官瑞雪意识到不好，紧忙就要撤离，身后一阵劲风袭来，直奔她的后颈处！ ------------ 第一百零二章 灵泉水 上官瑞雪想躲速度却跟不上。 这时候要是被抓住，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无奈之下，上官瑞雪只能启动她的保命底牌。 没等眨眼，上官瑞雪整个人凭空消失。 “该死，让她跑了！” 顾芯懿扑到上官瑞雪消失的地方。 就说这个系统不是轻松能搞定的。 顾芯懿深有体会。 这系统让她栽了多少个跟头，她数都数不清。 上官瑞雪因为有系统傍身，显少有能杀她成功的时候，上一世都是顾芯懿侥幸。 这一次本以为是个机会，却还是让她跑了。 顾十四说道，“属下去周围找找。” “不用了，你找不到她的。” 系统的手段神鬼莫测，根本不是人可以找到的。 她现在手里拥有的超乎寻常的东西，只有灵泉了。 但灵泉只有那么多，想要彻底改变体质，那些灵泉根本不够。 好久没见王小雅了，她得去和王小雅联络联络感情。 顾十四把在树上挂着的冬雪拎回来，抱起顾芯懿就往回走，他们在郊外又晃了一圈儿，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回了上京城。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冬雪完全处于脱力状态，全靠顾十四拽着她走。 回去的路上倒是太太平平的。 顾芯懿他们三个灰头土脸的回到贤王府，可把芳菲尽他们一顿好吓。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出去一趟就成了这样？” “快叫府医过来！” 顾芯懿抹了抹脸上的灰，“母妃我没事，只是看起来有点脏而已。” 冬雪看起来就比较惨了，顾十四一松手，她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她还以为自己今天得死了。 府医过来给三人检查一通，确认确实没有什么事，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三人收拾干净，才跟芳菲尽他们讲了事情经过。 “危机强大的武器？” 芳菲尽给她扎着头发，“懿儿有怀疑的人选？” “上官瑞雪。” 顾芯懿照着镜子，乱糟糟的头发在芳菲尽的一双巧手下，变成一个漂亮完美的花苞头。 两个红绳坠着金色的小铃铛缠了上去，一动起来就叮铃叮铃的响。 清脆悦耳。 “没有受伤就是好事。” 芳菲尽梳了梳小姑娘顺滑的刘海。 顾芯懿美滋滋的欣赏着自己，“母妃手真巧，懿儿觉得自己更漂亮了。” 芳菲尽摸着小姑娘温热的脸，“懿儿打算怎么做？” “母妃，我们还需要一些灵泉水。” “既然上官瑞雪一心针对我，想置我于死地，那我就变的她弄不死。” “灵泉水喝下后，能提高体质，超脱凡人，这样就有了和上官瑞雪对抗的资本。” 其实顾芯懿更想要王小雅的灵泉空间，但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得来的。 虽说王小雅的灵泉空间是因为捡了顾芯钰的玉佩，但空间在王小雅身上，玉佩就是个单纯的玉佩，早在王小雅顶替着顾芯钰的身份上门认亲的时候，芳菲尽就看过了。 现在回忆一下，那玉佩料子不错，但当时看着那玉佩没有一点灵气，平平无奇的一块石头。 那空间连玉佩的灵气都吸去了。 ------------ 第一百零三章 长生尊者 顾芯懿试了很多次，都没能从王小雅的手里把灵泉空间夺过来。 “母妃帮你想办法。” “芯懿怎么不来问问大哥？” 听说顾芯懿遇到危险的顾朝光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这时才推门进来。 顾芯懿眼睛一亮，“大哥！” 小姑娘小牛犊似的扑过去，顾朝光稳稳当当的接住，还上下掂了掂。 “芯懿又结实了。” 芳菲尽看顾朝光步伐稳健有力，很是欣慰。 太好了，她的朝光总算是苦尽甘来。 “大哥有什么好办法？” “芯懿想要王小雅的灵泉大哥暂时办不到，灵泉水还是可以的，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顾芯懿狐疑的看着他，“大哥你不会是趁皇上不注意，把王小雅给囚禁起来了吧？” 顾朝光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大哥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从皇上眼皮子底下抢人。” “那大哥是怎么做到的？” 顾朝光神秘的很，就是不说。 “到时候芯懿就知道了。” 顾朝光去张罗灵泉水的事儿，顾芯懿迫不及待的把她拿回来的暖气片给芳菲尽看。 芳菲尽手指敲了敲暖气片，发出清脆的当当声。 “这东西真的能供暖？” 摸着冰凉凉的，放在外面好长时间都冰手了。 “当然了，母妃你瞧着便是，这东西真的可以取暖。” 顾芯懿让人叫来几个工匠，把使用方法让冬雪转述给他们。工匠们手脚麻利的开始安装暖气片。 先是搭建一个锅炉用来统一供暖，然后再铺设好暖气管道。 将暖气悬挂在需要供暖的房间，人手足够，做出来速度并不慢。 暖气片上午拿回来的，接近傍晚的时候就全部安装完毕。 一批蜂窝煤投进锅炉里点着火，呼啦啦的火势很快就燃烧起来，暖乎乎的热气通过管道让整个冷如冰窖的屋子气温升上来。 人待在里面，穿着棉衣很快就捂出了汗，换上春秋的中衣也照样热的很。 进屋子感受着暖气片的神奇的人们，止不住的惊叹。 冬雪惊讶的道，“这比地龙还要方便暖和。” 春雨也说，“就是啊，整个屋子都升腾着热气，只用看着一处火，所有的屋子都能暖和起来。” 芳菲尽也满意的不得了。 “来人，着人大批量制作暖气片，府内所有住宿的房间都安装上，务必让大家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下人们听闻他们也有份儿，一个个高兴的跪在地上磕着响头，“多谢王妃，多谢六小姐，奴婢们感激不尽！” …… 皇宫御书房。 “皇上，长生尊者求见。” “长生尊者来了？快快请进来！” 殷咏德赶紧放下朱笔，正襟危坐，显然对于长生尊者无比尊敬。 长生尊者一进来，浮尘一甩就是一声唱号，“无量天尊，皇上万福。” “长生尊者不必多礼，请坐。” 对于长生尊者，皇上几乎要把他奉为仙人。 他请了不知道多少道士供奉了，不知道多少自诩上天代言人的道士，但都没有眼前这个长生尊者来的神奇。 长生尊者是个中年男子，长得方方正正，很是正气，一身灰色道袍，一柄浮尘，走起路来很有一种仙气飘渺之感。 ------------ 第一百零四章 王小雅的决心 顾芯懿偶然进宫见过一次，要她说，长生尊者走那两步就跟喝多了没什么区别。 但是在皇上眼里不一样，皇上见识过长生尊主的神奇，不管长生尊者做什么，都处处**他，抬高他，一举一动都自带仙气的滤镜。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阵儿，皇上就问，“尊者此次前来，可是又有什么神奇的丹药？” 上次吃的丹药皇上还念念不忘，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令他沉迷。 “皇上睿智，正是如此。贫道正在炼制一丸丹药，不过缺失了一味很重要的药引，遍寻不得，这才前来寻求皇上帮助，这枚丹药服下起码能延寿十年。” “延寿十年？当真？！” “自然当真。” 长生尊者说起话来总是平平淡淡，一副超脱世俗，不为外物所动的模样。 即使说到这样自傲的话，神情也没有任何波动，反倒更让皇上相信他的实力。 定是此人所言极为自信，他才会在这般，仙人嘛，都是这样的。 “尊者需要什么药引？只管说，朕定会倾尽天下之力为尊者寻来，只为助尊者求长生之道。” “灵气，贫道要寻灵气。如今天下灵气贫乏，想要延年益寿不是易事，唯有浓厚的灵气才能练成延寿丹。” 一说到浓厚的灵气，皇上瞬间就想起了王小雅，她拿出的仙泉当属他见过灵气最浓的东西。 “尊者所求，朕定当竭尽全力。” 二人又说了会儿，主要是长生尊者各种渲染他将要炼制的延寿丹的神奇功效，把延寿丹吹的天花乱坠，又贴合实际。 让皇上迫不及待的想尝尝这延寿丹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皇上满脑子都是他延寿后一统江山的场面，送走长生尊者后，他迫不及待就让人去找王小雅。 王小雅如今已经解了禁足，她求八皇子殷承嘉在皇上面前求了情。 皇上想着以后还要用到王小雅的灵泉，就坡下驴顺了殷承嘉的意思。 经过禁足这么一遭，王小雅老实了不少，当然她依然嚣张跋扈，只是变成低调的嚣张跋扈。 她会看人了，要是比她官儿大的强的，她就躲着点儿，比她弱的实力没那么强的，她就嚣张着。 反正上面有皇上给她兜底，只要那人没有重要的过她的灵泉，她就永远有不死金牌。 王小雅到底还是斗不过皇上，从前她拿着端着，皇上管她要灵泉她有时候还憋着不给， 现在，皇上管她要灵泉，她生怕皇上不够，还再多给他一些，以免让自己显得很没用。 尤其是这个长生尊者出现之后，皇上找她的次数明显少了，这令王小雅的危机感大大提升。 她跟长生尊者较着劲，争宠似的。 长生尊者给皇上炼制出一枚丹药，她就给皇上献上一份灵力更浓的灵泉。 还好当初她留了点心眼，给皇上的灵泉只有一丁丁点儿的灵力，是他稀释过不知道多少遍的， 饶是这样，也足够令皇上的身体有所变化。 直到最近她拿出的灵泉越来越多，几乎浓郁的快成了实质，都能看到隐隐约约的雾气飘出。 这次皇上要灵泉的办法也很简单。 把长生尊者要给他灵丹妙药的消息透露给王小雅，不用皇上去要，王小雅就带着灵泉屁颠儿屁颠儿的上门儿了。 王小雅还寻思这个长生尊者真是太阴险了，偷偷摸摸的给皇上送灵丹，这是要把她挤下去啊。 一狠心，王小雅结结实实拿出了一大桶的灵泉。 虚弱至极的跟皇上说，这是她费了半身心血才弄出来的，比之前的所有灵泉加起来功效要强的多。 看着那一大桶灵泉，皇上眼睛微微眯起。 这王小雅还真的藏了不少东西，此人断然留不得！ 皇上下定了要狠狠压榨王小雅的心思，先把这些灵泉收了起来，然后故作为难的说，“朕最近身体不太好，这些灵泉可能不够。若是可以希望福康能多提供一些，不过要是福康郡主身体欠佳，也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他就先找长生尊者多炼制一些丹药吃着。 一提到长生尊者，即使心里把皇上从里到外骂了个遍，王小雅还得端着副笑脸，柔柔的笑道，“陛下乃天下之主，福康能为陛下的龙体安康尽到一份力量，是福康毕生幸事，福康怎敢尊大，将自己的身体先于陛下龙体之前。” 王小雅没放过这个机会，说自己弄出这灵泉来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借此让皇上多给她些好处。 皇上大为感动，赏赐了一堆好东西，又说了些勉励的话，就让福康回去造她的灵泉了。 王小雅柔柔弱弱的卖了一波好感度，带着赏赐的若干宝物回了她的郡主府。 王小雅看着空间里又减少了许多的灵泉，脸色黑的难看。 她观察了许多日，灵泉没有再生的能力，拿走一些就少一些。 再这么继续被压榨下去，迟早有一天她将再也拿不出灵泉，而若到那时候，她再没有自己的自保能力，不难想象她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她必须要尽快积蓄自己的实力，可恨她现在唯一能拿捏住的地位最高的人只有殷承嘉。 这远远不够。 皇上有了长生尊者已经不再受她的制约，对于她灵泉的需求也不再那样旺盛。 王小雅自己咕咚咕咚的干了两杯子零泉水。 为了不变化太大引起人的注意，她都是稀释了灵泉水喝的，现在她不想忍了。 她变得越来越漂亮，身体越来越好。 肤若凝脂，面若娇花，没有一处不是完美，这么两杯灵泉水下去，她整个人看起来到了超脱凡人的地步。 王小雅照着镜子自信一笑，这时候的她走出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拒绝。 就连皇上也不能例外。 从前她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出去的时候都会带着面纱。 但现在她完全不需要了。 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超凡脱俗的美丽，她要让自己的美貌变成她最厉害的武器。 只是一个殷承嘉算什么，她要让天下所有的男人为她倾倒！ ------------ 第一百零五章 顾芯懿手握神奇力量！ 顾朝光答应顾芯懿没两天，就给她弄了满满三木桶的灵泉水。 还是最纯粹，最干净的那种。 顾芯懿实在好奇，“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王思雅竟然真的肯把灵泉水给你。” 顾朝光还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怎么得到的你就不用追问了，这些够不够？不够大哥再给你弄来一些。” “够了，够了，暂时够了。” 【太多了不好，不知道这些东西出了灵泉空间还能不能保持灵力，先把这些用了再说。】 顾朝光暗自思索，灵泉空间？ 听着就是个好东西，给芯懿弄来玩玩儿。 顾芯懿想要达到快速脱胎换骨的效果，她直接用一桶灵泉来泡澡。 一边喝着一边在木桶里游泳。 这种感觉痛并快乐着，灵泉在她的身体里疯狂肆虐，让她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头断裂重生。 很快，木桶里泛着淡淡蓝色的灵泉被血色浸染。 浅红色，红色，深红色…… 到最后顾芯懿整个人干脆就是在血水里沐浴着。 浑身每一寸组织重组的感觉并不好受。 痛苦是肯定的，还好顾芯懿早就习惯了承受痛苦，愣是忍住了一声没吭。 芳菲尽等在外面，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偏顾芯懿又勒令不许任何人进去，只能在外面转圈圈干等着。 顾芯瑶安抚道，【母妃，六妹妹做事有分寸的。】 其实顾芯瑶又何尝不着急？ 她听见顾芯懿说，水慢慢变红了。还能怎么变红？肯定是她在里面受伤了。 芳菲尽无奈，“她是有分寸，可在自己的事情上，分寸从来就掌握不好。” 不管了，她要进去看看，不然她的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芳菲尽屏退他人，一把推开房门，屋内的场景映入眼帘，让她差点儿忘了呼吸。 “懿儿！” 顾芯懿正拨弄着水桶里的水玩，听见声音抬起头，下意识露出个笑容。 “母妃，不是说不让你们进来了吗？” 殊不知她的皮肤刚刚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断裂新生，漏在水外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全都是血。 水桶里的水又是红乎乎一片，顾朝光看着就好像血葫芦似的。 芳菲尽想晕过去了。 “懿儿，你疼不疼啊？” 芳菲尽发着抖来到顾芯懿身边，想碰她又不敢碰。 “不疼的母妃，我一点儿都不疼。” “不仅不疼，还觉得很是舒服。” 从来就没有这么舒服过，身体与从前比也大变样了。 顾芯懿毫不怀疑现在的自己能一个打十个。 身体充满了力量，只是这股力量还需要些东西疏导，比如传说中说的仙法。 也是皇上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若是真有仙法，长生或许也不是妄想。 芳菲尽小心的抱顾芯懿出来，给她弄来干净的水清洗。 总是这样，每次都是懿儿受伤，她就这么看着。 想到那些灵泉水，芳菲尽觉得自己得做些什么。 明天就是芳菲尽生日，顾芯钰和顾芯婧都在今天回来，随着他们一起赶到的还有觉明和尚。 在顾灿阳假死之时，他回来一次，和芳菲尽他们讨论了顾芯懿的情况，然后就又匆匆离开了。 这次回来觉明身上多了些伤，但精神状态极好。 显然此次出行收获颇丰。 他叫了顾芯懿单独谈话。 觉明拿出一本纸张枯黄的书交给顾芯懿。 这本子看起来年头很久远了，纸张非常脆弱，边角轻轻一捏就碎了。 顾芯懿不敢翻了，她怕讹她钱。 “这是什么？” 觉明说道，“你最需要的东西。” “你是说？” 顾芯懿鬼使神差的将手掌盖在了书籍上。 身体里无处安放的能量立即有了去处，全奔向她的手掌。 就在顾芯懿以为这脆弱的书籍承受不住这澎湃的力量时，书籍竟散发出了微微的光芒！ 书籍的的内容全部存入她的脑海，顾芯懿惊喜的发现这上面竟然是锻体之法！ 虽然略有粗糙，但对于她现在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下意识跟随着书中所写运转起身体里的能量。 觉明见她进入状态，便在一旁盘膝坐下，同时他身上也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芒，向顾芯懿汇聚过去。 两人所在的房间周围有许多高手护卫着。 总是忙的不见人影的顾万重罕见的也在家。 他默默的盯着顾芯懿的房间。 他知道里面正在完成一件能翻天覆地的大事。 说不准将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从天亮到天黑，天黑又到天亮，顾芯懿才睁开双眼。 随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体里那股庞大的力量有了安放的去处。 她缓缓握拳，这一双小小的手里有着无穷的力量，一拳挥出可以轻易将一座小山打穿。 她活动着筋骨，浑身的关节劈啪作响，个子长高了不少。 愿本就到人膝盖上面一点，现在已经窜到了一个成年人的大腿处，已经完全不能说她是几个月大的孩子了。 她不能再以贤王府六小姐的身份出现。 身上的衣服也短了一大截，只罩住重点部位，看起来很是滑稽。 “觉明大和尚？” 身边的觉明和尚盘膝而坐，没有任何动静，顾芯懿走近推了推她，也不见他动弹。 想到什么，手指一探鼻息，气息全无。 觉明膝上放着一张信纸，顾芯懿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小友不必为难，贫僧今日之举，完全是为救天下苍生。受佛祖指示，世界已入乱象，任由继续下去，定会生灵涂炭。 唯有生机系在小友身上，然要拨乱反正，就等同于将所有人因果背负在自己身上，并非易事，全靠小施主一人，前途坎坷难行。 贫僧愿为小友献上一份力量。 圆寂乃是大圆满之象，贫僧终于得见我佛，烦请小友将贫僧的尸骨放于山顶，助贫僧去往极乐。 顾芯懿心有触动，觉明是用他自己的道行为她引路。 顾芯懿对着觉明深深一拜。 “师父大义，定不负所托。” 紧闭的房门敞开，旭日光辉洒进屋内，顾芯懿眯了眯眼。 天翻地覆，从此刻开始。 “懿儿！” “六儿！” “六妹妹！” 等在门外的一堆人急吼吼的围过来。 “这……” 见到放大版的顾芯懿，众人一时失语。 顾芯婧好奇的看来看去，“你是懿儿？” 顾芯懿微微笑，“婧姐姐。” “你的外表怎么变成这样？” 顾芯婧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顾芯懿摇了摇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随意的一甩手，看着没什么力道的一掌，却瞬间就让院子里的假山四分五裂！ ------------ 第一百零六章 都有母妃和你一起 “我的天！懿儿你顾芯懿到底是怎么了？母妃有点儿害怕。” 顾芯婧，“这太奇怪了，突然之间就长得这么高，还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啊。” “懿儿有没有哪里难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母妃说，别藏着掖着。” 顾芯懿翻来覆去的给芳菲尽看自己的手上，“我没事儿的母妃。” 话音刚落，她面色一白，“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溅了芳菲尽满身。 芳菲尽大脑嗡鸣了一下，一把接住顾芯懿下滑的身子。 只见顾芯懿的皮肤迅速松弛，眉毛，头发开始变得花白，脸整个皱巴巴的像个老橘皮。 从一个小孩儿成了一个八十老太，这个变化过程极其迅速，看的人反应不及。 还不等众人惊慌失措，一眨眼的功夫又变了回来。 松弛的皮肤恢复，头发全变回黑色，好像刚刚是他们的错觉，众人对视一眼，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出现错觉。 顾芯婧手探过来就要给顾芯懿把脉。 “婧姐姐不用麻烦了。” 顾芯懿拦住她的手站了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面色很快恢复正常。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顾芯婧还是搭住了她的脉搏，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摸脉的时间也在延长。 顾万重等人不免提心吊胆，“怎么了？婧儿可是有什么不对？” 顾芯婧朝芳菲尽伸手，芳菲尽不明所以的将手搭过去。 顾芯婧摸着芳菲尽的脉，摇了摇头，“变了，芯懿的脉搏变了。” “按医书上的来讲，芯懿的脉象无比健康，但同时又有一种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脉象。” 望着亲人们担心的目光，顾芯懿将刚刚的经历跟他们一五一十的讲来。 众人这才明白顾芯懿如今已经不再属于凡人的范畴，她的身体正在往另一个阶层进化。 顾芯懿打算和他们明说，“母妃，父王，姐姐们，哥哥们，我们要面对的敌人非常危险，她的手里有如今的我们没有办法抵抗的东西。” “我不得不这样做。” “傻孩子，有父王在，哪里用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光是听着顾万重都觉得其中要经历多少的危险，从一个凡人变成仙人，哪里就是那么容易。 顾芯懿，“父王，这是没办法的时候，这个人只能是我，也必须是我，没有谁能替代。” “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父王帮忙，接下来有一场大战斗要打，我这样也有了自保的能力，父王无需为我难过。” 顾万重心情还是很不愉快。 自打顾芯懿降生到他们家里，他这个做父王的就没有为顾芯懿做过什么。 反倒一直是这个小家伙竭尽全力的保护他们。 安抚完了顾万重，顾芯懿又来到芳菲尽身边，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母妃，生辰快乐。” “礼物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懿儿送的礼物，母妃跟喜欢，谢谢懿儿。” 顾芯懿怕自己出不来，就让冬雪代为转交礼物。 “懿儿别怕，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母妃陪着你。” 顾芯懿没有听懂其中的深意，“我知道，母妃你别担心我。” 她面向所有人，严肃的道，“有一件事大家要知道，她等不及了，背后的人向我们发动了攻击。” “这次我在上京城遭遇袭击，就是她的手笔，而这个人你们也都认识。她就是左相的女儿，上官瑞雪。” 她极其慎重严肃的说完这句话，准备好解答亲人们的各种问题，结果半天也没等来一个疑问。 她看了一圈儿，“你们就不好奇吗？” “好奇啊，” “好奇？你们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顾芯懿：那到底是好奇还是不好奇？ 顾万重轻咳两声，没告诉顾芯懿她的心声他们早就听见了。 “六儿想怎么对付上官瑞雪？只管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除了上官瑞雪还有皇上那里我们也得紧要提防着。除此之外还有周边各国，他们一直对东升国虎视眈眈。” “这段时间，皇上抽了风一样各种收拢权势，朝臣一时间人人自危，都担心皇上那股邪风就抽到了他们这里。” 能换的人全都被皇上给换了，朝堂上有一些重要地方的人手还是太后的，皇上为此愁的睡不着觉。 如今终于换上了他认为合适的人选，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可一旦这样，朝堂乱起来是必然的。那些被皇上撸下去的人，怎么可能就此甘心？ 皇上此举触犯到了手下的人的利益，朝臣们的势力盘根错节，一环扣一环，这家和那家连着姻亲，那家又和这家有生意往来。 他们的利益是关联的。 皇上这么一来，闹的已经成型的利益链条被打乱，自然会引起许多人不满。 但皇上毕竟是皇上，再有不满，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和皇上对着干。 这一批不满的朝臣就暗戳戳的被顾万重聚集了起来。 在皇上没有察觉的时候，顾万重不再是一个透明人，他开始频繁上朝，周旋与各个大臣之间。 正式走入这片势力争夺的漩涡中。 既然不管怎样皇上都不会放过贤王府，他也没必要都再躲下去。 “你们觉不觉得皇上做事越来越糊涂了？大换血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然也不会这些年皇上还用着太后留下的老人，就是因为这些人已经熟悉了手头的事物，在他们的管理下，国家上下运转的井井有条。 想要培养一个能信任又能胜任这份工作的臣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最近皇上就一点儿都不顾及了。 他不知道是哪里搜罗的人手，还是只是为了能顶一时，就随便拉个人。 这种行为顾芯懿觉得也和上官瑞雪有关系，一定是上官瑞雪用了自己的能力帮助皇上来看哪些是可堪大任的人才。 顾朝光抱着暖炉不语而笑。 “大哥，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这事儿和你还有关系？” 顾芯瑶看到他表情里多少带一份得意，那是只有在顾芯懿面前才会露出来的小孩子气。 “只不过是给皇上吃了点东西，让他糊涂糊涂，不然皇上太精明，我们该怎么对付他？” “你什么时候在皇上身边安插的人手？” 顾万重更想知道这个。 “保密。” 顾芯懿突然想到，“大哥，那个长生尊者不会就是……” ------------ 第一百零七章 活一天算一天 这个长生尊者是新人物，从前并没有出现过。 想来想去，皇上身边突然出现的人又能让他吃下药的，就他最方便了。 之前顾芯懿也怀疑过长生尊者是哪方势力的人，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会是大哥。 “这个还要多谢徐姨娘。” “徐姨娘闯荡江湖多年，在江湖上认识了一些能人，这个长生尊者就是其中之一。” 他就是个货真价实大忽悠，别的本事不会，就是一张嘴，将死的说成活的。 在江湖上混靠的就是一个骗字，今天还骗上了皇上，长生尊者心里颇为自得，装的就更是那么回事儿，整天端着自己仙人的形象，生怕皇上察觉出不对。 如今他在宫里混的也算是如鱼得水。 顾朝光跟长生尊者说了，别人都不用管，只管把皇上骗入就行。 皇上骗住了他一辈子的铁饭碗就保住了，长生尊者将这一条贯彻的很彻底，别的人多少对他有怀疑，但皇上对他深信不疑。 只要皇上信他，其他人只得忍着，谁让这天底下皇上最大。 “四皇子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说起四皇子顾万重都头疼，这小子是真将不争不抢贯彻到了极致。 即使发现皇上不再那么重用他，也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殷承嘉都快骑到他脖子上拉屎拉尿了，殷承恩也只会步步退让。 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他们，在殷承恩眼里这些东西都是父皇的，天下都是父皇的，父皇想给谁就给谁。 顾万重就差把造反两个字儿贴他脑门上了，殷承恩也一点儿反应没有。 顾万重有时候都想，要不干脆他自己做皇帝算了，想想还是放弃，皇帝这活儿他是真干不来。 他当乞丐都比这个自由。 “还有一件事，学堂已经建成，今年冬日就可以招生了，冬日招生，春日开学，正正。” “行，那这事儿到时候就交给杨老师去操持，杨老师可是惦记学堂好久了。” 杨有为对于教学的热情一直就没有淡下去过，就是做乞丐做的那么几年，他心中还是想着把自己的学识散布给更多的人。 来到贤王府之后，教导顾朝光，小石头，顾芯瑶三人，更加燃烧了他的教学热情。 顾芯瑶和小石头的测试非常顺利通过，正式成为杨老师的学生。 学生和弟子不同，顾朝光直接被杨有为收为了弟子，在芳菲尽和顾万重的见证下，举办了非常正式的仪式。 杨有为听到学堂已经完工的消息，果然非常高兴，立即着手收学生的各项事宜。 在他眼里，没有不好学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无论送到他手里什么样的学生，他都会想办法给这个学生教好。 教好一个学生不一定是要让他在学问上有什么成就，而是让他懂事明理。 知道家里办学堂，顾芯钰拿了一笔钱投入学堂里。 顾芯钰在南方做生意，以青县为起点，遍布周围的一个个县城，大大小小的懿字号粮站开了起来， 不只是粮站，顾芯钰还承包了运粮的队伍，自己组建了一个运输队。 除了运自己家的粮食，还会接其他的运输活。 运输队组起来，来钱很快，迅速积累起了一大笔资金，顾芯钰又拓展了其他领域的生意。 如今她在南方也是很有名气的富豪，谁不知道懿字号商家信用好，东西好，买东西都会认准懿字号，知名度已经在南方打出去了， 这次回来是专程为了给芳菲尽的生辰，礼物简单又粗暴，就是近两个月的账本和所有的净收益。 整整两大箱子的雪花银都送进了芳菲尽的口袋。 芳菲尽在京城经营着餐饮行业，酒馆，酒楼，小饭馆等等。 全部都有芳菲尽的身影。 还有一家如春楼，在今年冬天可是大赚特赚，极大的填充了王府的库房。 又有顾芯钰的加入，他们要做什么银钱上都不会缺了，不然没钱寸步难行。 想造反也得有资金支持，顾芯钰又给了顾万重一笔钱，这笔钱是她从自己的个人账上拿来的。 顾芯懿既然决定对皇上和上官瑞雪发动攻击，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她当然要全力支持。 顾芯婧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丹药，她这些丹药也卖了不少钱，拿出一部分钱给顾芯懿，又拿出了一些丹药。 这些丹药相信他们能够用得到，这种事总是免不了流血的。 在神医谷顾芯婧和师傅学了不少本事，老师傅俨然把她当做亲传弟子对待。 来的时候还让顾芯婧和顾万重他们说打算在明年正式收她为关门弟子。 这么好的事儿，顾万重和芳菲尽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顾芯瑶见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拿出不少东西支援顾芯懿，而她却身无长物，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她有什么东西能帮到顾芯懿。 或许只有那个素未谋面武林高手的爹对顾芯懿能有点儿用处了。 顾芯懿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凑过去贴了贴。 “二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什么都帮不上你。似乎我一直在接受你的帮助。” “没有啊，二姐姐，你能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事，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不用她再为了顾芯瑶的命到处奔波周旋，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全家都动起来了，只有顾芯瑶一个闲着，顾芯瑶安定不下来。 顾芯懿给顾芯瑶想了个活儿。 “二姐姐，你就作为我们家最后的储备力量。” “跟着杨老师一起读书，协助他管理学堂，只有杨老师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他需要有一个身份能镇得住的人在他身边，二姐姐作为贤王府的二小姐，再合适不过了。” 顾万重解下自己腰间的令牌给顾芯瑶，“再加上这个令牌。没有几个人敢给你难堪。” 除非那人不想要命。 “好，我会努力的！” 顾芯瑶拿着令牌很是高兴。 顾芯懿把所有人都安排了一遍，挥挥手就想走。 芳菲尽一把薅住她的脖领子，“去哪儿？弄了半天，你还是没说你现在这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危险？” “没有，没有啦，母妃你怎么不相信我？” 【母妃都变得不好糊弄了，我现在能活一天就算一天。我只能确定在事情没有搞定之前我还活着。可这话我要怎么和母妃他们说？】 ------------ 第一百零八章 和上官瑞雪的对垒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顾芯懿的心声，顿时心情沉重起来，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心态灭了一大半。 “好了，母妃我真的没事，时间紧迫，我们各忙各的，回头再聊。” 顾芯懿现在已经不用任何人跟着，一个闪身就没了身影。 贤王府所拥有的任何一个高手都看不清她的身形。 “六儿真的变得很强。” 顾万重感叹，他们没办法再用普通人的武力值去衡量她了。 “我们不要辜六儿为我们铺的道路，竭尽全力吧。” 众人各自散去，芳菲尽停在存放着灵泉的门前左右思量，最后心一横，推门走了进去…… …… 顾芯懿看着离开的潇洒，实则一个闪身咣的一下就撞在隔壁院子的墙上。 她还不太会掌控自己这副相当于新生的身体。 练习了好一会儿，她才适应了超强的力量和速度。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直奔着她的目的地——左相府而去，她要看看上官瑞雪怎么样了。 也是测试一下自己和上官瑞雪的差距在哪儿，好弥补她的不足之处。 根据前几次的经验来看，上官瑞雪自身并没有多厉害，主要全是靠着她的系统。 她那些所谓的现代思想以及从现代带来的知识其实就是个新奇，琢磨透了之后会发现与这个时代的想法同根同源，大同小异。 没有系统上官瑞雪什么也不是。 她一个穿越的还真未必干得过本土精心教养出来的世家贵女。 来到左相府上官瑞雪的房间。 顾芯懿熟门熟路的爬到房顶上，掀了瓦片朝里面看去，上官瑞雪已经回来了，正脱了衣服包扎伤口。 她肉眼可见的老了许多，再没有一丝少女的模样。 顾芯懿知道，这是她的代价。 上官瑞雪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咒骂着顾芯懿，咒骂着贤王府所有人——这一点上官瑞雪做的很到位，她平等的仇视着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当然对顾芯懿的仇恨值是最高的。 “可恶，顾芯懿，这次又让你跑了！难道女主光环真的是不可逆的吗？我就不信每次你都能这么好运！” “你注定会败在我的手。” 上官瑞雪无比的确认这一点，她也只能这么确认。 在现代世界的她已经死了，如果她想活必须要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成为女主是她唯一的路。 有时候她也想过，这么做会不会对顾芯懿太不公平了，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 她尚且自身难保，哪有心思替顾芯懿想公平不公平？又有谁来替她想过什么是公平？ 顾芯懿就这么听上官瑞雪咒骂了好半晌，等她骂的差不多了，这才搞出点动静。 “谁在那儿！” [系统？有人来你怎么没有报警？] 上官瑞雪埋怨起系统来。 系统有点无语，这个上官瑞雪拿它当什么。 [系统没有察觉到危险。] 系统惯会说这种话，上官瑞雪听都听烦了，不再搭理它，连忙叫人冲着声音发出的屋顶冲过去。 顾芯懿半点儿不慌，主动向几个护卫迎击，她想试试自己现在的战力到了什么地步。 贤王府的人都是自己人，她舍不得动手。 上官瑞雪可是左相最重视的孩子，保护她的护卫都是各顶各的高手，一起冲过来的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好在顾芯懿经历多次重生，比这更危险的场面都不知道面对了多少，端的是气定神闲。 她也是练过的，拉开架势，一拳猛的挥出！ 那些护卫们看到屋顶上趴着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儿，不免觉得奇怪。 等看着小孩儿一整个飞过来的时候更是惊呆了。 顾芯懿如今的速度在他们眼里和飞没有区别。 甚至比飞还要快，只是眨了下眼睛，和他们还有一些距离的顾芯懿就窜到了眼前。 那肉肉小小的拳头躲都躲不过，就砸中了其中一个护卫的面门。 这一拳下来场面极度的血腥残暴，那护卫的脑袋硬生生的被顾芯懿给锤爆！ 头颅凌空炸开，血花四溅！ 身体还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在空中停滞了会儿才轰然倒下。 其他侍卫见顾芯懿居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不免收起了轻视之心，严阵以待。 一群侍卫将顾芯懿团团围住，一起攻击。 顾芯懿不慌不忙，双手在身前旋绕一周做了一个太极八卦的姿势。 护卫们就感觉到周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气流旋转着，通通涌向了那小孩儿旋转的双手间！ 在这种气流的裹挟下，护卫们的动作通通停住了。 顾芯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双手猛的向前一推，无形的气浪直接将那些侍卫们瞬间远远的摔了出去！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顾芯懿惊喜的双手握拳，这种感觉太棒了，她刚刚连自己十分之一的力都没有用上，就把这十多个高手轻松碾压。 顾芯懿对着躲在屋里的上官瑞雪跃跃欲试。 上官瑞雪心中大叫不好，一个狼狈的前滚翻闪身躲开。 顾芯懿直接来一个从天而降，撞破了屋顶，随着瓦片哗啦啦掉落，一片烟尘散去，顾芯懿落在上官瑞雪眼前。 上官瑞雪也不是吃素的，她并不是没有一丁点傍身的本领。 旁边正悬挂着她的佩剑，她猛地抬手将宝剑拔出，狠狠的朝着孤顾芯懿刺去。 迅猛如竹，快如闪电。 要是一般人兴许还真就被这一剑伤到了，但现在的顾芯懿早就不可与同日而语。 她躲都没躲，直接伸出手，食指和中指竖起，两个手指稳稳当当的夹住上官瑞雪的剑尖，上官瑞雪想要退都退不得。 顾芯懿干脆将她的剑折断，一个飞踢踹向上官瑞雪！ 上官瑞雪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在现代时被卡车撞死的瞬间。 整个人倒飞出去，墙都被撞碎了。 她哇哇的吐了好几口血。 “咳咳咳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对我。” “这句话我倒是想问问你。” 顾芯懿不再与她废话，一掌向她拍去。 上官瑞雪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想躲，奈何顾芯懿的速度实在太快，念头刚刚收起来，她人就已经到了近前。 只好匆忙动用系统的防御功能在身前竖起一道屏障。 顾芯懿的攻击砰的一下在上官瑞雪面前消散，她感觉撞上了什么东西。 面前什么都没有，但对周围灵力感知让她察觉到，面前有一道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她。 ------------ 第一百零九章 我也略懂几分拳脚 冲进来的护卫全都被顾芯懿一拳锤飞，上官瑞雪看那些人指望不上，只能靠它自己，就不再藏私。 要是再藏着，她就得交代在这。 顾芯懿等的就是她这个，她往后退了一步。 上官瑞雪身前的能量场一下就变得猛烈起来，具有极强的攻击性，顾芯懿一退再退，直退到院子里。 上官瑞雪追了上来，一把泛着浅淡光晕的剑在她掌心浮现，和刚才被顾芯懿毁掉的那把一样，却是由上官瑞雪借用系统的力量重新锻造的。 这是从穿越言情剧变成修仙剧了？ 顾芯懿寻思着，一边儿招架着上官瑞雪的攻击。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她现在和真正的仙人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仙人可不用受制于人。 她们一个困于系统，一个困于所谓的女主光环，有哪个仙人会这么狼狈？ 顾芯懿没能招架得住上官瑞雪的攻击，上官瑞雪几剑劈出，就逼迫的顾芯懿满院子狼狈逃窜。 整个左相府都在顾芯懿的闪躲下夷为平地。 这也不是她家，顾芯懿就肆无忌惮释放自己，上官瑞雪在后面左追右追，顾芯懿躲的那叫一个迅速。 攻击一个没落在她身上，直把家拆了。 顾芯懿务必要让上官瑞雪知道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上官瑞雪看她跑的那么快，不免有点儿着急，攻击的招式就有些混乱。 她打穿越过来，就在忙着勾心斗角，对于这些拳脚实在是不熟练，只会一套最基本的招式。 顾芯懿熟练了上官瑞雪的攻击后，就着手开始反击，她先是在前面跑，上官瑞雪在后面提着剑追，完全被压着打。 后面就变成上官瑞雪一边跑，一边躲避她的攻击。 顾芯懿时不时的把手边能碰到的东西往身后甩。 猝不及防之下，上官瑞雪被打中了好几下。 这时，顾芯懿拿起一个巨大的尖锐木板朝着她面门飞来，上官瑞雪刚闪开一道攻击有些避不开，心里一急就把冲到她身边，想要保护她的贴身丫鬟拉了过来，挡在面前。 木板在顾芯懿灵力的加持下，利如钢铁，刷的就扎透丫鬟的脑袋！ 直把她的半边脑袋都削了下去，瞬间血流如注。 贴身丫鬟死时眼眸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似乎是不相信，一直嚷着人人平等的上官瑞雪会拉她挡枪。 上官瑞雪叫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对顾芯懿说道，“你杀了翠儿！我要为她报仇！” 随后毫不怜惜的扔掉翠儿的身体，猛的冲着顾芯懿杀了过去。 顾芯懿察觉到身后浓重的杀气，手中积蓄已久的力量猛的对着身后甩出，试探的差不多了，上官瑞雪的力量不过如此。 她有手段，但是她不敢用。 系统的限制让她多有顾忌，只有把她逼到绝境了，上官瑞雪才会使出。 再有神鬼莫测的手不用，还不就是抱着金山却没地方花一样无用。 顾芯懿连续挥出几掌，上官瑞雪勉勉强强接了两招，就再也扛不住，被顾芯懿打的节节败退。 为了躲避顾芯懿的攻击，上官瑞雪逐渐疯狂，跑的慢的人被她拉住用作挡箭牌，跑的快的侥幸捡回一条命。 顾芯懿见她竟然还在躲，看来是力度不够。 她摘下自己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她的容貌，“上官瑞雪，你看看我是谁？” 看清顾芯懿的样子，上官瑞雪瞳孔骤然一缩。 “顾芯懿！怎么是你？” 她疯了似的，就朝着顾芯懿冲去。 刚才被顾芯懿一连串攻击生出来的怯意全都抛之脑后。 此时此刻，她眼中唯有一个目标，就是弄死顾芯懿。 顾芯懿见上官瑞雪的怒意一下被激发出来，诡异的心情有点儿骄傲。 原来有一个人可以轻易被她挑动起强烈的情绪，这感觉还真是爽歪歪呢。 “上官瑞雪，你这也不行啊，还要杀我？就凭你这点本事怎么杀我？” 顾芯懿一边跟遛狗似的遛着上官瑞雪，一边出声嘲讽。 上官瑞雪碰见顾芯懿的事就容易失去理智。 本就接连受挫让她的心态趋于崩溃，这回顾芯懿又自己找上门来挑衅，还这么厉害，让上官瑞雪心里最后一丝防线崩塌了。 “你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以为你是谁！” 顾芯懿眨眨眼，很无辜的说了一句，“我是谁？我是顾芯懿呀，我是主角，主宰你的人。” 语气相当欠揍。 她和上官瑞雪斗争多世，最知道怎么惹怒上官瑞雪。 既然这么介意她是女主，那她就是了。 她要是女主，那她估计是史上最惨女主。 活在永无止境的重生里。 顾芯懿这么想着。 顾芯懿三言两语就将上官瑞雪挑拨的火冒三丈。 “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不过只是占了先天条件而已，你凭什么作为主角？” “人人生来平等！怎么就你不一样？凭什么我们这些配角就要活在你的主角光环之下！我们生来就该做为你的陪衬吗？” 顾芯懿要被她这一番言论气笑了。 “上官瑞雪，你的戏能不能像你的脑子一样少一点？”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你想做主角那你就去做啊，为什么非要拉上我。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主角，我只是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活着而已。” “你的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你我只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至于你说的那些主角和配角我就更不懂了。” “你因为这个怪我实在是奇怪，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就是人不能和动物说话的原因。” 上官瑞雪根本听不进去顾芯懿说的什么，她轴的很，脑子里的都是她所认为。 “你就别在为自己开脱了，你享受到了作为主角的红利，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受的苦你又怎么能知道！” “你和我只能活下来一个，别再废话了，开战！” 上官瑞雪手中利剑挥出，直直的冲着顾芯懿致命点打了过去！ 顾芯懿反手一掌迎了上去！ 既然道理讲不通，她也略懂几分拳脚。 掌心直接就怼到了上官瑞雪的剑上，上官瑞雪并没有放松，顾芯懿可不是明知不可为还硬上的蠢货。 果然她的剑没有穿透顾芯懿的手掌，反而被顾芯懿给推的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 ------------ 第一百一十章 相爷您怎么不上去？ 上官瑞雪惊觉顾芯懿的力量竟然比她以为的还要强。 顾芯懿又使了几分力，上官瑞雪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那把剑倒是还好端端的在她手里握着。 两人打的太过热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周围的人开始还想过来看看热闹，等看到房子一间又一间的倒塌，全都要多远躲多远。 顾芯懿没放过上官瑞雪，一招未停，人已经又向上官瑞雪追了过去！ 能弄死就直接弄死。弄不死也要在试探几分上官瑞雪的底牌出来。 才刚下朝的左相听说自己家有歹人闯入，家都没了，一整个就是震惊的大动作啊。 急忙和皇帝禀报一声就匆匆往家走。 皇帝够意思，给他派了一队人过来，等赶到家的时候，左相发现自己预估的还是乐观了。 他还以为报信那是是夸大其词。 第一眼看过去，没找到自己的家在哪儿。 他只看见了一片废墟以及两个打一起的身影。 最高个子那个他认识，那是他回家没多久的嫡女。 上官瑞雪很受左相的重视，开始他也对这个嫡女爱答不理，可发现她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时，左相简直把上官瑞雪捧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 上官瑞雪也比没有让他失望，他们上官家的地位在皇上那儿一提再提，女儿更是即将要成为贤王的王妃。 再继续这样下去，他就是未来的国丈。 别人不知道，作为皇上的心腹左相却是知道的，皇上真正属意的未来太子人选一直都是殷承嘉。 殷承恩就是他竖起来的一道挡箭牌，上官瑞雪能嫁给殷承嘉，能为上官家带来多大的利益自是不必说。 他倒是没有想到上官瑞雪还有这么一身本事。 作为一个文官，左相对武道并不多精通，但眼力还是有的。 左相府最高级的护卫都没有上官瑞雪如今的身手。 可战场的局势并不乐观，上官瑞雪一直在被另一个身量不高的人压着打。 看起来也就一个五六岁小孩儿那么高。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来他们左相府闹事，还给左相府折腾成这样。 他左相府是没人了吗？就只有一个上官瑞雪出来迎敌！ 可等左相走近了再一看，这才知道不是别人不想，是根本没有机会。 左相府的护卫东一个西一个的躺了一地，只剩一个上官瑞雪还能和歹人过几招，算是很厉害了。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堂堂左相府院落岂是容你放肆的地方！” “来人！给我拿下！” 左相威武霸气的喊完，半天没有人动弹。 扭头一看，那些士兵踌躇不前，看着跳到半空中又落下，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很怀疑他们还没等靠近就要被扫成碎片了。 这种情况谁敢上去？ 有个士兵更是大胆开麦，“相爷，您怎么不上？” 左相：我他娘的也害怕呀。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能干些什么？ 君子六艺他是学过，但也只是懂，远达不到和人打架打的飞沙走石，昏天暗地的地步。 像上官瑞雪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矮个子打的程度，人还没靠近，就已经被撕的粉碎了。 “快去宫里禀报皇上，找援兵，别在这儿傻愣着了。” 左相对那个耿直发言的士兵吼道。 士兵立即答应一声就策马离去，其余士兵偷偷看了一眼他飞快离去，生怕被抓住的背影捶胸顿足。 懊悔刚才没能把这个好差事给抢了。 在这儿待着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俩人的攻击扔歪了，就打到他们身上。 左相也这么想的，站在侍卫们的包围圈，里三层外三层给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顾芯懿早就注意到左相带人来了，就是没当回事儿。 有上官瑞雪的系统在这儿，别的人根本就不够格被她放在眼里。 系统一解决，别说是左相，就算是皇上也不过就是随手都能捏死的存在。 系统察觉到宿主受到攻击，放出保护机制。 系统一有动作，顾芯懿就察觉到了，她现在对灵力的波动非常敏感， 系统虽然说是外来产物，但它也需要力量驱动。 而精纯的灵力对系统而言就是非常好的驱动能源。 上官瑞雪发了疯一般的攻击顾芯懿，有了系统的防护罩，它攻击起来越加肆无忌惮，让顾芯懿受了伤。 见到她受伤，上官瑞雪更加兴奋，就和见到红色的牛似的，顾芯懿怀疑她会不会还没被自己杀死，就先激动过度死了。 “你没那个女主命就别白费力气了，你这辈子都会是我的陪衬。” 顾芯懿犹嫌不够，疯狂的刺激她。 “你长得就是个配角长相，不会真以为自己有几分能耐就能做女主了？那你也太可怜了。” 顾芯懿边说边攻击上官瑞雪。 上官瑞雪被顾芯懿刺激的逐渐失去理智，攻击开始变得毫无章法。 “住嘴，住嘴，住嘴，不要再说了！” “顾芯懿！你给我去死！” 好在上官瑞雪还知道有不少人看着，并没有干出凭空拿出大炮的蠢事。 上官瑞雪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追着顾芯懿打。 她在跟系统谈判。 顾芯懿看出她的意图，配合着她拖延时间。 看看上官瑞雪还有什么好东西是她没有见过的。 [系统赶紧帮帮我！你难道就要看着你的宿主这样被女主欺压吗！] 系统只回了一句话。 [系统不是万能的。]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系统只对宿主起到辅助作用，请宿主自己应对女主。] 上官瑞雪脑海里那个名为理智的弦本就岌岌可危，这下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一只手枪藏在袖管里瞄准了顾芯懿。 顾芯懿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是一阵冷笑，她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就是一把枪。 这东西她曾见过的。 有一世她三番五次的刺杀上官瑞雪，上官瑞雪没死成，也没杀死她，后面上官瑞雪不耐烦了，干脆拿出了这个叫枪的东西杀了她。 死的相当痛快。 上官瑞雪看起来又老了不少，那把枪让他再次失去了十年的寿命。 就在顾芯懿接近她的瞬间，上官瑞雪猛地按下扳机，子弹疾射而出！ 她就不信，顾芯懿再快还能快过枪子儿！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系统上身 事实证明真的有人可以快过枪子，上官瑞雪还是低估了顾芯懿。 顾芯懿的速度猛然加快到了只能看见残影的地步，上官瑞雪就觉得眼前一花，面前早就没了顾芯懿的身影。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她赶紧回身，连续几枪开出。 “砰砰砰” 依次落空。 顾芯懿的人影再次消失，上官瑞雪双手持枪警惕的环顾四周，提防着顾芯懿偷袭。 顾芯懿不断的变换着自己的位置，时不时的出现一下引诱着上官瑞雪开枪。 她算着子弹的数量，她知道这把枪里总共只有十发子弹，只要耗光子弹，上官瑞雪要是再想补充子弹，还会以寿命作为代价。 就是不知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上官瑞雪还能不能舍得？ 上官瑞雪因为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换取了远超这个时代的东西，她的反应和速度远远跟不上顾芯懿。 即使有系统从前给她提升的身体素质打底，也经受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减去自己的寿命。 顾芯懿在暗处观察着上官瑞雪，轻松抓住她的漏洞。 她突然出现，朝着她的后背踢出一脚，上官瑞雪察觉到了，但是反应的慢了一些，硬是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住了顾芯懿这一脚，身体跟破麻袋似的落在远处。 噗噗的吐了好几口血，整个身子都麻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系统你确定还不出手吗？再继续这样下去，你的宿主就完了？] [我相信你也没有多少能量，不然不会一直和我绑定，你确定我死之后，你还有足够的能量支撑着寻找到下一个宿主吗？] 系统的电流声滋滋的响了好一会儿，上官瑞雪的身子涌进了一股力量，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从第一视角变成了第三视角。 她“看见”自己歪歪斜斜的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 然后以一种奇快的速度冲向顾芯懿。 顾芯懿眼眸亮了一瞬。 没有多想，径直迎了上去，这才是她想要的。 一交上手才知道，上官瑞雪比刚才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砰砰拳拳到肉的撞击感，令在远处观看的群众头皮发麻。 左相身边站着一大群从皇宫要来的精兵强将，但却没有一个敢往前进一步。 “你们愣着干什么？怎么不过去阻止她们？” 左相凉凉的说着。 还是那位勇士站出来，“左相您不动，我们怎么敢动？” “军人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我女儿难道就不是你们需要保护的人吗？没看到她被歹人攻击，你们竟然还敢赖着不动？！” 左相的态度非常奇怪，眼下的局势长个眼睛的都知道远不是他们能参与进去的，左相还是一副急乎乎的样子，过去不就是给送菜， “左相您英勇，您先请。” 那个勇士客客气气的跟左相说话，语气没有半点逾越，话里的内容却恨不得气的人倒仰。 左相依旧不理他，看这帮士兵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心中暗自焦急。 照这两人这么个打法下去，他藏的那些东西不就是藏不住了！ 顾芯懿没功夫去管左相的心理活动，她眼睛里全都是兴奋，越打越过瘾。 身体里涌动着的力量，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上官瑞雪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上官瑞雪，顾芯懿能感觉到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丁点属于人类的情感，上官瑞雪的招式也比之前的花架子凌厉有杀气的多。 “果然你有所隐藏。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有本事就来追我。” 顾芯懿引着上官瑞雪去到偏僻的地方。上京城人太多了，她一不想大张旗鼓，二也不想造成太多无辜的杀戮。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上京城，留下左相等人面对着一片废墟。 这时顾万重等人匆匆赶来。 看见毁成这熊样的左相府半幸灾乐祸，半是安慰的对左相说道，“左相不必忧心，人没事就好。” 顾万重嘻嘻。 左相不嘻嘻。 他笑不出来，心脏哐哐直跳，这阎王怎么来了？他此刻无比希望上官瑞雪不要走，再多打一会儿，最好把左相府里的东西全部都毁掉。 顾万重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招呼人，“赶紧去那片废墟里检查检查有多少人员伤亡，能抢救的抓紧抢救。” 左相拦着他，“不劳烦贤王费心。” “哎，你我二人还客气什么？同僚之间互帮互助，你还是我姐夫，应该的。” 顾万重的速度快极了，带来的人更是训练有素，三下五除二就将左相府该翻的东西翻了出来。 “报告王爷，府中略有伤亡，属下在左相府坍塌的墙壁中找到此物。” 一块金黄金黄的物什被放到顾万重的手上。 “黄金？相爷，这是你家的财物，还是交给你保管为好，” 左相尴尬的嘴角直抽抽，“是，多谢。” 双手还保持托举状态的侍卫补了一句，“这只是其中一块，左相府整面墙全部都用金子堆砌。” 顾万重大惊，“竟有此事？” 他扔下左相，跟随侍卫前去查看。 左相惶然，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 顾芯懿和上官瑞雪来到荒郊野外，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顾芯懿更加没有顾忌。 她和上官瑞雪打的有来有往，上官瑞雪的攻击越发凌厉，真正的上官瑞雪以第三视角看着这一切，时不时的出声责骂系统。 [你也太笨了，你不是无敌吗？不是超越这个世界的一切吗？怎么连顾芯懿都打不过？就你这样的还怎么窃取女主的气运？] [之前我帮你拿到的那些气运，你都用去哪儿了？] [请宿主不要对系统做无用的言语攻击。] 上官瑞雪想到那次电击闭了嘴。 顾芯懿能感觉到上官瑞雪是想杀了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在要杀她的关头又停了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拦着她。 系统同样也不明白，它还有余力没有用出，却一丁点儿都用不出来了，只能压制住顾芯懿。 顾芯懿反手给了上官瑞雪一拳，上官瑞雪退了两步，紧接着又迎了上来，两人都受了程度不轻的伤。 “上官瑞雪，承认吧，你杀不死我，别再挣扎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安平 上官瑞雪没有被顾芯懿激怒，依然冷静的应对。 顾芯懿心里有所猜测，攻击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上官瑞雪手中的剑开始变化，上面散发着的微弱光芒猛的强烈起来，一时间刺的顾芯懿睁不开眼。 趁她晃神的时候，上官瑞雪攻了过来。顾芯懿只感觉到一股杀气直刺她的胸口！ 顾芯懿连忙将灵气汇聚于胸前。 不曾想上官瑞雪这次攻击极其迅猛，推的顾万重不断后退，顾芯懿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在抵挡这一攻击。 然而防护罩还是有了碎裂的迹象，上官瑞雪拼了老命，眼球里的红血丝都爆了出来。 “去死！！！！” 在上官瑞雪的一声怒吼下，就听顾芯懿的防护罩咔嚓一声碎裂，灵气四散，上官瑞雪的剑顺利插进顾芯懿的胸膛。 顾芯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 上官瑞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突然胸口一痛。 她低头一瞧，染着鲜红血液的剑尖从身后穿透她的胸前。 剑尖还在滴着血。 她看着身前的顾芯懿，只见被她一剑穿进胸膛的“顾芯懿”扑的一下化成一股青烟，一个玩偶小人落在地上。 “上官瑞雪，你输了。” 顾芯懿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 上官瑞雪的脖子生了锈似的向后看去，嘴角鲜血溢出。 “你……怎么会？” 她的眼睛里多了许多情感，有疑惑，也有不解，有憎恨，有不可思议。 这又是上官瑞雪了，顾芯懿看得出来，“你以为就你有底牌吗？我也有。” 觉明大和尚给她找来的那本书虽然粗糙，但里面也有几个很基础的法术。 书上说成功的几率很低，因为需要大量的灵力支撑，那本书的主人并没有找到这样精纯灵力的来源。 顾芯懿不一样，她喝过灵泉水，体质不一般不说，灵泉水没有消耗的力量也全都化作灵力储存在她的身体里，区区一个障眼法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上官瑞雪有系统不假，但她不是不死之身，一剑穿透心脏她活不成了，她只能不甘的看着顾芯懿，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眼睛瞪得大大的。 上官瑞雪到死都不敢相信，她怎么能这么就死了，死的如此草率，如此没有尊严，明明她就要做这个世界的女主了啊。 别说她不知道，系统也不知道。 在顾芯懿要杀上官瑞雪的时候，系统想弹出自己的保护机制保护宿主，却没能成功，系统像是出了bug。 眼下宿主一死，系统没了宿体，就要准备脱离宿主。 顾芯懿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杀死了上官瑞雪，不放心的又在她身体上捅了几剑，扎成了筛子才罢休。 顾芯懿并没有走，她在等。 灵力在周围支撑一张网，等着某样东西进来。 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顾芯懿没有放弃，她很有耐心的原地坐了下来，调息起体内翻腾的灵力。 又等了有半个时辰，周围布下的灵力网终于有了动静。 一股很奇怪的能量从上官瑞雪的身体里出来，想要逃跑。 它速度很快，要不是顾芯懿提早就在周围布置下了灵力网，还真不一定能抓住它。 那小东西左冲右突，想脱离顾芯懿的包围圈都没能成功，顾芯懿的灵力网一下子收紧，就将那东西抓在了手里！ 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银色光团。 和顾芯懿已知的灵力不同，这种力量非常的有包容性。 顾芯懿朝它输入了一点灵力，光团也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将她的灵力都给吸走了 顾芯懿，“你是活的吗？” 她问， 这肯定就是系统那个狗东西。 顾芯懿的道行还不到家，做不到传音入密，也没有神识这种东西，如果她是一位真正的修仙者，还能做到主动和系统沟通。 但现在系统不主动的情况下，她就只是一个会发光的光球而已，顾芯懿没想现在就从系统这儿得到什么答案。 只要抓住了系统，就掌握在了她的手里，之后的事可以慢慢来。 这边解决了上官瑞雪，顾芯懿收拾收拾自己溜溜达达的回了上京城。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左相府的事儿。 有厉害的武林高手闯进左相，掳走了走左相嫡女，还拆了左相府的宅院。 却发现左相府的墙壁里藏有大量金砖，皇上已经将左相暂时羁押起来。 左一派的人听说这个消息都慌了。 万万没想到左相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吞掉如此多的财物。 外界还没有消息传出，她们都知道，在左相府找到的金砖都是用斤量的。 整整六万斤！ 六万斤是什么概念？相当于左相府的宅子基本上都是用金砖搭起来的。 她们就算想给左相翻盘都没有机会，更别提这时候还有右相那一派在疯狂的踩踏左相。 左相和右相一直都不对付，这会儿左相落难，右相当然不会就这么看着，他会狠狠的上去踩两脚，往死里踩。 到时整个朝堂他右相一派一家独大。 贪五六万金的黄金，这种情况天王老子来了也难救。 国库才多少钱？皇上当时就发火了。直接就把左相全家都下了牢狱，株连九族。 女的流放，男的发配充军，没有一个放过。 收缴了左相加的6万金黄金后还缴获白银三百万两，财经财宝若干以及房屋住宅若干。 皇上直接掀翻了御书房的作案，就说国库怎么没钱，合着都跑到左相家里去了！ 皇上恨不得把左相给生吞活剥了。 顾万重带人抄的左相府，里里外外连个瓦片都没放过。 左相府所有人。也是她亲手带人抓的。一个一个绑的跟粽子似的排排队带走。 左相府倒是省去查封了，只剩下片废墟。 左相府的续弦还是安平公主，皇上的姐姐。 枕边人的动向，安平公主不可能不知情她是包庇，是隐瞒。 皇上更气她，本想连安平一同流放，但到底还顾念一点手足之情，也怕外人说他太过残暴，就把安平公主贬为庶民，饶了她一条命。 安平公主不能在皇宫生活也不能在上京城生活，她被逐出了上京城。 走的那天，安阳过去送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安平。 “姑姑，你糊涂啊！”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芳菲尽和顾万重 安平公主苦笑，她能怎么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嫁给了左相就只能跟随他。 无论他做什么，作为他的妻子只会帮他分忧，即使她是皇家人也一样，谁让她一颗心早就落在他身上了。 “事情已成定局，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安阳，我走了，你多多保重。” 安平转身要走，安阳叫住她，“姑姑，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 “你问。” “你可有后悔？” 安平微微笑着，没说话，转身离开。 这回她真的走了，安阳没有叫她，她看着安平的背影。 脊背挺直，步履从容，丝毫没有丧家之犬的狼狈感。 安阳便知道了她的回答。 落到今天这步境地，她早就有所预料。 在知道左相贪墨银两，选择闭口不言时，她的结局就注定了。 安阳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脸上不自觉露出幸福的家，再要不了了几个月，她的孩子就要降生了，她要做的就是守护好他们的家，至于其他的事与她无关。 “公主。” 清朗温润的嗓音响起，安阳脸上的笑更加柔和，“驸马。” 驸马拿了一件毛绒斗篷，将安阳裹得严严实实。 “天寒地冻，公主早些回去吧。” “好。” “驸马？” “我在。”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和公主共同孕育一个生命，无论是男是女，就算是小猫小狗我也喜欢。” “你总是会哄我开心。” “这是实话。” “……” 雪地里，二人的身影相携着，往公主府，他们的家走去。 …… 顾万重下了早朝回来，外头正下着鹅毛大雪。 春雨上前拿着他的披风到外面抖露着雪花，顾万重贴到暖气片那儿烤了烤，驱散掉身上的寒意。 一屁股挨着芳菲尽坐下，芳菲尽嫌弃的说，“往那边点儿，挤死了。】 “这不是和夫人在一起舒服吗，夫人怎么还赶我走？” “那我可走了，我去胡侧妃那儿了？” “嗯，去吧。” 芳菲尽拿了一本杂书，看的正投入着。 芳菲尽的反应实在平淡，顾万重又问，“菲菲，我真走了，我可真走了？” “嗯，去吧。” 芳菲尽还是那个回答。 顾万重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本王堂堂一个王爷，哪能听你一个女流之辈的话？就不走。” “你随意。” 芳菲尽还是没有太大反应过程，顾万重心中无奈，菲菲向来是这样，从来不拈酸，不吃醋。 不管他和谁在一起，在谁那儿，芳菲尽都是一副淡淡的态度。 他们两人之间还真就从来不计较那些。 那就这样吧，只要她舒心就好。 芳菲尽没有什么不知足的，她的日子比起其他女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有青梅竹马，相敬如宾的丈夫，儿女各有出息，她王妃的身份又尊贵。 她母亲和顾万重的母妃是手帕交，两人是一起长大。 她只把顾万重当兄长，对他没有那份心思，也从来没想过会和他成亲。 谁料那一年她父亲作为太医院的太医使出了一起重大事故。 太后吃了他开的药差点儿出事，皇上雷霆震怒，要摘了他父亲芳华天的脑袋，抄了他们的家。 虽然后来事情查清楚了，是底下一个小太医学艺不精，但也属于芳华天管教不利，依然要治罪。 顾万重主动提出让芳菲尽嫁给他，他正好需要一个没什么家世的妻子，芳菲尽又需要背景好避过此次灾祸，两人又知根知底，芳菲尽就嫁给了已经是王爷的顾万重。 芳华天他们作为王妃的家人得到特赦。 嫁进来后，芳菲尽一直恪守作为王妃，作为正妻的本分，打理好内院，顾万重要纳妾纳妾，要生几个孩子生几个孩子。 在一起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一点感情是假的，就算是木头也生出几分真情了。 她是与顾万重的情谊深厚，却不单单是男女之情。 这里还夹杂了亲情，友情，以及相互扶持的患难之情。 他们都是对方心里很重要的人，唯独不是爱人。 就这样挺好的，芳菲尽觉得正是她这样的心态，她才能生活的这么轻松快乐。 不然若是真的将顾万重实实在在的放进了心里，她远远不会这样自在。 顾万重说今天上朝的事儿，“皇上今天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火，所有的人都被他骂了一通，就连我也没有幸免。” 芳菲尽，“正常，几万斤的黄金被贪污，搁谁身上谁也没办法控制住不发火，这段时间小心着些，不要当出头鸟。” “行动也要谨慎。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我明白，你只管放宽心。” 顾万重不赞同的说，“你也太草率了。怎么能轻易就喝下那灵泉水？其中痛苦你怎么能受得了，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更要喝下灵泉水，我不能一直让懿儿受苦。” “我们只有保护好自己，懿儿才能少几分辛苦，灵泉水喝下之后我能感觉到身体好了不少，本身我就有习武的底子，继续跟着武师傅学习，打败那些暗卫都不是问题。” 芳菲尽戳了戳顾万重的臭脸，“你还说我，你不是也喝了。” “你怎么能跟我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芳菲尽反问。 “我上过战场，打过不知道多少仗，经历了不知道多少血雨腥风，身体早就练出来了。” “而我一直困于后宅娇养着，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雨，对吗？” 芳菲尽反问道。 顾万重怕她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受罪。”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你要知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芳菲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懿儿还没回来？” “还没有，已经派人去找了。” “不知道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芳菲尽眼眸里充满担心。 “别怕，咱们懿儿这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王爷王妃！六小姐，六小姐回来了！” 冬雪欢欢喜喜的闯进来。 芳菲尽一把推开顾万重，急忙起身，“懿儿！” 顾万重差点被她推个跟头，紧跟着追了出去，速度一点不比芳菲尽慢。 顾芯懿拿着一把剑，正在院子里跟小石头比试。 小石头长高了不少，表情更少了，年纪小小，就有了冷面杀手的气质。 打起架更是出招狠辣。 顾芯懿怀疑这几天小石头不是跟着杨有为读书去了，而是去了杀手组织进修。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事爆发 顾芯懿逗小孩儿逗的开心，一分力都没用上，就给小石头打的招架不住，狼狈不堪。 “认输认输我认输了！小姐放过我吧！” 小石头高举白旗。 “小石头你还得练啊。” 顾芯懿收起长剑。 之前徐青青给她做的那把已经不适合了，这把是她在武器库里新找的。 小石头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六小姐你怎么这么厉害了，我连十招都过不了。” 顾芯懿说的一本正经，“因为我长大了，等你长大你就能打过我了。” 小石头觉得这没有道理，但是六小姐又不会骗他对吧，忽忽悠悠的信了。 “我会努力长大的！” “懿儿！” “母妃！父王！” 顾芯懿跟两人抱了抱，神神秘秘的把人拉进屋里，高兴的说，“母妃，父王，上官瑞雪已经……” 她手抹了下脖子。 “果真？” “当然，你们看这个。” 顾芯懿拿出系统光团。 这玩意儿在灵力里困着出不来，还在顾芯懿手里滴溜溜的转着。 “这是？” “系统，这就是上官瑞雪的系统。” “就是因为有它，我才会遇到那么多危险，我们家才乱七八糟的。” 顾万重瞧了瞧，“倒是看不出来哪里厉害。” 也就是会发光。 “根据上官瑞雪所说，我本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她从异世而来，在系统的帮助下把我的女主抢走，由她当。” “因为女主过的最好，她只是一个配角，过不上好日子，只有当上主角才能过上好日子。” 芳菲尽只觉可笑，“荒唐！” 就因为这个，她的懿儿就要一次一次的受尽折磨？ 就要重复亲人离别的伤痛？ 顾万重猛地拍桌子，“真是疯了！什么女主，什么系统，明明是她自私自利，又不思进取，想得到好处不自己努力只想着坐享其成。” “谁过的好她就要去害谁？” “她以为害了别人她就能好吗。” “六儿，你想怎么处理这个系统？” 依照顾万重的意思，直接把这害人的玩意儿毁了算了。 “父王，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事，这东西以我目前的能力还奈何不了，当然它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它会不会伤害你？” 芳菲尽最关心这个。 “不会，它好像有点不行了。” “它寄宿在上官瑞雪身上，上官瑞雪死了它会不会要找新的宿体？” 顾万重提出个问题。 “要是它要找宿体，就放在我身上。” 顾万重想到系统那么厉害，能拿出那么多好东西，给上官瑞雪提供了不少帮助，他要是绑定了，这些好东西不就是他们的了。 能是能，“还是别了，要付出代价的。” 顾芯懿太知道系统这狗东西了，没点好处给它，它不做赔本的买卖。 顾芯懿都怀疑自己干掉上官瑞雪那一下，其中就有系统的手笔。 它知道打不过她，就把上官瑞雪的寿命全都收走，化作它自己的能量跑路，好寻找下一个宿主。 没想到让她给半路截了。 “听六儿的。” 顾万重还有点小遗憾。 “父王，上官瑞雪一死，我们需要顾忌的就剩下皇帝老儿那边了。” “放心，父王自有安排，要不了多久时间，这天下就要变了。” 还不等顾万重说的时间到来，东升国就发生了件大事儿。 北漠、南疆、西域齐齐向东升国发起攻击。 还有其余附属小国，如琉璃等，也加入其中。 俨然是要分食东升国这块肥肉。 “报！周将军，我军粮食储备严重不足，不知朝廷补给何时到达？” 副将进入主将的帐篷，先说了眼下最要紧的事。 “还能吃多久？” “最多三天。” 周将军也很是头疼。 需要粮草的折子半月之前就呈上去了，按理说早该有回音了才是。 “稳住将士们，我再想想办法。” “是。” 周将军提笔写信，写好后交给传信兵，“速速送与城内的同福客栈掌柜。” “是！” …… 顾万重收到周将军的八百里加急，看完烧得干干净净。 脸色不太好看。 “父王，怎么了？” 【吃了屎似的。】 生气的顾万重火气消了一半。 “边关粮草所剩无几，朝廷补给却一直没到。” “啊？我记得十天之前运送粮草的队伍就启程了，怎么还没到？” 正打着仗，还是冬天，粮草绝对不能缺，这大冷的天，吃不饱穿不暖，战士们可怎么打仗？ 运粮队伍从京南出发，到周将军驻守的北疆，昼夜不歇，十天怎么着也到了。 顾万重都不用想，“有人故意扣着运粮的队伍。” “这时候扣下，其心可诛！” “父王，此事交给我，我去运粮队伍的必经之路查看情况。” “父王别拦我，前线战事耽误不得。” 顾芯懿止住顾万重的话。 顾万重思索一番，“好，就由你去，事不等人，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查京中是何人在搞鬼，你即刻启程。” “好。” “六儿。” “父王？” “千万小心。” 顾芯懿点点头，简单收拾好东西就直奔城外。 一路上，顾芯懿几乎是飞着的，把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快。 军中粮草只能坚持三天，这还是保守估计，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 顾芯懿的速度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快马加鞭也要两天才能到的路程硬是被她缩短成两个时辰。 来到那条运粮的路上，顾芯懿藏到树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官道，收拾的整整齐齐，就连路两边的杂草也跟士兵列队似的。 隔一段路就有茶肆和驿站供人歇息。 前方就有一个驿站。 一路顺着运粮队伍留下的痕迹，追到了驿站。 为了保证运粮的速度，队伍白天黑夜不停，也不会停下歇脚，每到昼夜交替的时候就会换一批士兵。 绝不会在驿站停下。 顾芯懿走进驿站一打听，才得知这批运粮队伍在这停了三天了。 原因是士兵和马匹集体拉肚子，拉到虚脱，根本没办法赶路，吃了药也不管用。 下一批接替的人马离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送信让他们赶过来最少也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 他们也知道这事耽误不得，但他们也不敢贸然上路，官道并不十分安全，时常有土匪劫道。 就只能在驿站停了下来，等待下一波接力的人马赶过来。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系统的选择 冬天，寒风呼啸，还没化的雪花在冷风里裹挟着飘飘扬扬，似又下了一场大雪。 运粮队伍人多，白雪下藏着的驿站被占满，不够住还临时搭了几个棚子，其余来歇脚的人没有多余的地方，打个站儿就离开了。 驿站里哎呦痛呼声不断，还有些臭味挥之不去，驿站的人忙前忙后，照顾这些病人。 顾芯懿进去，有个小二看见远远招呼了一声，“客官您先随便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招呼完就端着粥去给哎呦哎呦的士兵喂。 顾芯懿四处一看，大堂里的凳子桌子都拼到一起做床用，只有两张闲桌子，还都坐满了人。 她随便坐？坐哪？ 那两个桌子的客人都看她，顾芯懿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个头，一个小孩儿出现在这太奇怪了。 她转身离开驿站，趁人不注意偷溜进去。 她已经派人通知顾灿阳了，顾灿阳的逆天派发展的不错，门徒遍布各地，让顾灿阳带一批草药过来，再找人护送粮草。 顾芯懿摸到一个有人熟睡的屋子，抓住那人的手腕摸索，她得看这些人是什么病，这么多人拉肚子，很大可能是痢疾。 诊完一个人的脉，确实是痢疾。 痢疾拉肚子严重，一直这么拖着不治，拉肚子也能给人拉死。 顾芯懿有点想笑，上官瑞雪还真是阴魂不散，人都死了，还能搞出个痢疾来。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还没有痢疾，她也是在上官瑞雪那听说的。 某一世夏天，东升国爆发了痢疾，遍寻医书找不到类似疾病，是上官瑞雪发现提出，这才给了太医们医治的方向。 顾芯懿刚准备开药，旁边一个昏睡的士兵扭头哇的吐了出来。 呕吐物中没有多少食物，多数是一些水，里面还混合着血。 顾芯懿心一沉，放下要开药方的纸笔摸了摸那人的脉相。 她脸色一变，赶紧拿出手帕围住自己的口鼻，又拿了条布巾把那人的口鼻围住，将他的呕吐物打包放的远远的。 这人是霍乱！ 霍乱和痢疾的早期症状都差不多，都是拉肚子。 但传染性却不一样，后期发展也不一样。 霍乱会让人的身体器官衰竭，痢疾最严重的不过也就是拉肚子。 一个脉接一个脉的摸完，顾芯懿不仅感叹投毒这个人真是心思歹毒。 一群得了痢疾的人里掺了那么两个得了霍乱的，很容易就被人忽视了，一起当做痢疾来治。 拖一拖得了霍乱的病发，传染的人多了，这一整个驿站的人都得完。 而且这些人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感染上的，说不准那些粮草上也沾了病菌，到时吃了粮草的前线战士可就不好说了。 保险起见，这些粮草都不能要了，顾芯懿给顾灿阳去信，让他尽快筹集批粮草，直接送往前线。 很快顾芯懿收到顾灿阳的回信：已命人在距离前线最近的城市筹备好粮草，尽最快的速度把粮草送到战士们的手里。 同时他给顾芯懿送来了几个人手和一批草药。 顾芯懿也给顾万重去了信，将这里的情况说清楚。 顾芯懿安心不少，着手治疗这批患病的士兵。 还好这里是驿站，周围荒芜，除了一些来往的过路人，再没有其他的活人了，还在控制的范围内。 顾芯懿又去查驿站小二喂给他们的药，是些治拉肚子的基础药，对他们的病情有缓和作用，但没办法治疗。 顾芯懿忙前忙后，又是看病又是隔绝这些人，首先排除掉已经得了霍乱的，这些人需要隔离起来。 她使用傀儡术弄了一个假人去找店小二说明情况，那店小二一听说事情的严重性，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带着顾芯懿的傀儡去找老板。 驿站里那两桌过路人还没走，听顾芯懿说还可通过食物和水源传染，看着面前桌上摆着的水和食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纷纷干呕个不停。 这些人发病最少都有三天了，明显不是在这处驿站才得病的。 顾芯懿检查了驿站马匹吃的料草和水井，确定都没有病源，这才放心。 驿站老板将门关了，不再接待任何人，驿站里的人也不许出去，根据顾芯懿的吩咐，将有霍乱的那几个单独放在一个空间。 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一遍，排泄物都归拢到一起，用上顾芯懿自制的消毒水消毒后就地掩埋。 驿站有一些药草储备，但远远不够。 只能等顾灿阳的药材补给来。 在等待期间，顾芯懿把系统抓了出来溜溜。 系统光团在她手里滴溜溜的打着转，随时准备着逃跑，顾芯懿一眼就看出它还没安分下来。 但现在有事儿找它，顾芯懿很有耐心。 [来给我说说你和上官瑞雪是怎么回事。] [不说是吧，那就这么耗着，我看你也挺不了多久，我是不着急，看最后谁先死。] 系统又转了会儿。 [系统能量见底，上官瑞雪是系统接触到的最适合绑定的一个，是上官瑞雪误以为取得能量就是争抢女主。] [你看这样能取得更多能量就默认了，甚至助纣为虐。] 系统默认了顾芯懿的话。 顾芯懿抠了抠手指，对这个理由并无太多情绪。 [宿主绑谁不是绑，你为什么不选我？既然我是女主，怎么看都是和我绑定得到的利益才更多，你为什么会去绑定上官瑞雪那个没脑子的家伙？] [和他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好东西？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也没得到什么，反倒自己的能量快要耗光了。] 要不是快耗光了，怎么也不可能被她的灵力困住，哪也去不了。 系统光团旋转的速度慢了一点，又很快恢复。 [打个商量，你跟我绑定，我来帮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你只需要和我等价交换，如果我不能给你提供能量，你也不用给我提供什么帮助。] [试一下，不然现在这么耗着对你没有好处，我倒是无所谓的，没有你我也过得挺好。] 肉眼可见的系统光团比刚逮住的时候暗淡了一些。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北漠突然进攻 说明在它没有宿主的这段期间，系统的能量一直在减少着。 系统光团没有动静。 顾芯懿就这么等着它，她相信系统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没过多久脑海里突然想起一道机械音。 [能量兑换系统启动中，宿主是否绑定？] 顾芯懿同样在脑海里回答，[是。] [绑定中……1%…… 50%…… 100%……绑定成功。] [宿主您好，能量兑换系统为您服务。] [用什么能量兑换？又能兑换些什么？] [任何能量。世间万物都由能量构成，任何能提供力量的能量呈现形式，都可以用来系统兑换。] [例如寿命、气运、自己的他人的，都可以。] [系统有万界商城，只要宿主的能量足够，想要兑换任何东西都可以。] [任何人都可以？] [任何人都可以。] [既然世间万物都由能量构成，那么理论上讲不是人的也可以了？] 电流声响了好一会儿，[……可以。] [很好，过几天我带你去战场，那里好多死人，可以收集不少寿命和气运。] 还没有人这么做过，但好像也不是不行，[……可以。] 顾芯懿抚摸着面前拉的精气神都没了的马匹，[这匹马不行了，你把它收了。] [滴……] 一道微弱的亮光从马匹上闪过消失不见。 代表系统的光团在顾芯懿的脑袋里转悠着，似乎亮了那么一丢丢。 顾芯懿满意这个效果。 看吧，使用方法正确，不是不能商量啊。 [我现阶段能兑换什么？] 系统打开商城面板，能兑换的东西都在最前面亮着，更多的是一片灰色。 她能兑换的东西少得可怜。 顾芯懿分别查看了东西的详情，对目前的情况最有用的当属一个病毒探测器。 这个探测器是一个圆盘的形状，可以探测各种病毒，并显示病毒的详细说明以及克制办法。 正好可以拿来检测周围的病毒情况。 顾芯懿兑换完病毒探测器，所有的可购买商品全部熄灭。 顾芯懿看看她可怜的能量条1，上官瑞雪是一点存款没有啊，这一点能量还是刚才那匹马的。 一阵马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顾芯懿动了动耳朵，是顾灿阳的人，还有两里路就到了。 顾芯懿操纵着傀儡，招呼人准备迎接。 她的傀儡是一个成人男性，在这个世道总是男的行走在外更方便些。 驿站老板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现在的心服口服。 看看那些士兵不再奄奄一息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爷是何方神圣，但一身的真本事。 老板揉了揉自己肩膀，打人也厉害。 两里路一会儿功夫的事儿，马蹄声到了驿站。 “里面可有人在？” 顾芯懿拉开门，“等你们半天了，货送到了？” 领头的看见顾芯懿腰上一闪而过的腰牌，恭敬颔首，“到了，请大人查收。” 他们已经和附近的官府报备过，士兵属于朝廷的，他们这些来路不明的私自给士兵们治病，脑袋不想要了。 顾芯懿检查了一番，除了她需要的一些材料和上好的药材，还有一批冬衣和吃食，“不错，都是好东西，辛苦你们了。” “为大人效劳，是吾等的荣幸。” “门主说了，让属下们一切听从大人的指挥。” “先把这些东西卸了，你们两个，跟我去熬药。” 顾灿阳很有心，来的这几个人里有懂医的，专门来给顾芯懿当下手，顾芯懿省心多了。 驿站里很快支起几口大锅，一包接一包的药材倒进去，咕嘟咕嘟的煮开，满院子都是浓浓的药味儿。 药熬煮好了，给那些士兵一一服下，再根据他们每个人情况不同单独配药。 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 病情控制住就好办了。 顾芯懿安顿好他们，带了两个人，去排查周边病毒情况。 首要就是那些粮草，确实已经沾染上病毒，不太活跃，但足够接触粮草的人感染。 病毒找不到宿体，等等就会失去活性，顾芯懿不想就这么放着，空气也可以传播，直接一把火点了高温杀毒。 她又去排查周围水源，士兵们都喝了驿站的井水，水又是相通的，还好还好，周边水源很干净。 在外面逛了一圈回来，驿站的药味儿还没散去。 顾芯懿反手拿出病毒探测器，空气中的病毒浓度让探测器亮起红灯。 顾芯懿皱眉，让人拿消毒水又给驿站擦了两遍。 就这么过了七天，空气中的病毒浓度可算降低了很多，士兵们的情况也大部分好转。 草药味混合着消毒水味并不好闻，眼下的情况却足够安心。 “大人，这里交给我们，您放心就是。” 还是那个领头的。 顾芯懿的傀儡人拿个包袱意思意思。 “我走了，士兵们的情况都稳定了，只需要按时服药便好，其余的一切照常。” “是。” 顾芯懿要去前线，她迫不及待的想收集能量，来兑换系统商城里的东西。 那里面的新奇东西看的她眼馋。 粮草已经运送到，周将军手下的士兵吃上饱饭，穿的暖和，打仗都有劲了。 一路高歌猛进，将进攻北疆的北漠军队打的落花流水，龟缩在城门里不敢出来。 顾芯懿赶到战场上的时候，打的正热闹着。 今天北漠一反常态，主动发起攻击，趁着夜半人最乏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周将军率兵回击，虽然仓促但并不狼狈。 “将军，北漠这时候进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周将军的副将和周将军共同应敌，抽空问道。 “阴谋确实是有，但不是北漠，等会儿有好戏看。” “什么意思？” 周将军不肯再多说。 副将急的抓心挠肝，又不能把周将军怎么样。 顾芯懿躲在暗处，感受着系统的力量快速增长。 来到这系统如鱼得水，很是痛快，顾芯懿只让它吸收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寿命和气运。 这些士兵的气运很低，不过苍蝇腿也是肉，积少成多，也转换了不少能量，系统光团都大了不少。 比和上官瑞雪在一起的时候吃的饱多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投毒者是谁？ 顾芯懿明显感觉到系统和她亲近了不少，系统没有情感，这种亲近是因为系统得到好处，本能的和她这个让它得到好处的宿主更紧密了。 战场上的局势很奇怪，北漠的人明显多过东升国，也是压着打的，顾芯懿却在北漠军队的头顶看到了衰败之相。 顾芯懿自打身体脱胎换骨后，她就能看到一些“气”。 经过实验她确定，只有一个人将要发生的事情对她或他影响很大的时候，才能看见“气”。 北漠军队上头全部都是灰蒙蒙的“气”。 这说明他们这次战斗并不乐观。 顾芯懿躲在一边观察着，打算看看这败象是从哪出来的。 就见北漠的人正拼命打着，突然兵器断了。 不是一个两个，是一批。 当啷当啷声不断响起，不止北漠士兵愣了，东升国士兵都愣了。 这惊喜也来的太突然了。 赶紧噗噗两刀解决战斗。 不止兵器，战甲也忽然解体。 打着打着，战甲哗啦哗啦散架了。 顾芯懿没憋住笑出声。 这琉璃国干的好事。 琉璃国如今是三王子掌权，老国王被干掉了，三王子顺利继承王位。 三王子，也就是贤王府的暗卫顾三十。 想必这事儿父王早就知道了，不然不会在信里说请她看个热闹。 “唉唉唉，这些人真是够了，还傻愣着不赶紧跑。” 顾芯懿都替他们着急。 情况发生的突然，北漠军队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东升国军队捅死了。 一面倒的局势瞬间扭转，北漠成了被压着打的。 东升国士兵欢欣鼓舞，兵器相击以示庆贺。 “周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副将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就赢的这么痛快了。 “哈哈哈哈哈哈山人自有妙计，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周将军朗声大笑。 这场仗打的痛快！从来没这么痛快过！ 副将嘟嘟囔囔的组织人打扫战场，“将军你不地道，跟我还藏着掖着。” 副将跟随周将军多年，是周将军的左膀右臂。 “这是军事机密，不可说。” “不可说就不可说，我还不听了，全体都有！检查有无伤亡，报上人数！” …… 战局结束，顾芯懿让系统收完那些人的寿命和气运后就要离开，临走时瞥见周将军头顶有光。 很正气的红色。 说明要受到奖赏了，很大可能会升官。 周将军打胜仗就是立了大功，升官受奖太正常了。 周将军还打算乘胜追击，主动和北漠开战，打的北漠有来无回！红光预示着这一战妥妥稳了！ 这边没顾芯懿的事儿了，顾芯懿就回去了。 踏着雪夜回到驿站，士兵们的情况好多了，身体恢复不少，也能下地行动了。 只需要再养养就行。 “你们谁说说，最早出现症状的是谁？又是在哪出现的症状？” 他们也终于有精力应对顾芯懿的盘问。 一堆士兵聚在一起，问出了最先拉肚子的那个，是个小矮个儿。 小矮个儿站出来，说话还有点虚弱。 “是我，我先病的，然后就是三毛和富贵。” 三毛和富贵依次出列。 小矮个儿回忆着，“那时候是在上个驿站的小河边上，我们去打水，喝了之后就开始拉肚子。” 顾芯懿记得，确实有一条河。 只是冬天还这么容易传染真的很奇怪，是用什么办法才保证了病毒的活跃？ 刻意下毒的人又是谁？ 还没有查到。 那痢疾和霍乱的病毒原体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总不能上官瑞雪还没死绝？ [系统，上官瑞雪死了吗？有没有复活的可能性？] [几乎没有，上官瑞雪死的时候寿命被我吸走了。] 顾芯懿还是怀疑，万一上官瑞雪可以像她一样重生呢？ 她也是死透了又活了。 上官瑞雪会不会重生，她也不能保准。 要么就是上官瑞雪把东西交给了别人，那人投的毒。 顾芯懿把这个作为方向，去查上官瑞雪没死之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交往最为密切的就是殷承嘉。 这俩人早就私相授受，上官瑞雪给殷承嘉提供了很多助力，皇上一边重视殷承嘉，一边又忌惮他。 殷承嘉一心要当皇帝，本安心等着皇帝嗝屁，嗝屁没等到，皇上身体倒越来越好了。 殷承嘉一看这不行啊，皇帝不死他怎么当皇帝。 皇帝自己不死，他就只能手动让皇帝死了。 谁让皇帝一早就给他灌输了帝王理念，告诉他皇上的位置早晚是他的。 殷承嘉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上官瑞雪帮他，一是有点真情，二是殷承嘉是她看到的气运最强之人，作为殷承嘉的妻子，殷承嘉好她就好。 上官瑞雪把殷承嘉当一个长期为她提供气运的饭票。 根据系统所说，每次殷承嘉差一点就成事，除了顾芯懿的原因，还有上官瑞雪吸走他气运的原因。 系统建议顾芯懿也这么干，挺有效的。 [你在战场上吸的那些还不够？] 顾芯懿一句话就给系统说的不吱声了。 不过运粮队伍拉肚子的事儿还真不是殷承嘉的事儿。 顾芯懿再三确认，竟然是皇上。 顾芯懿真想撬开皇上的脑袋看看，这里面装的是面粉还是水，要不怎么晃一晃就一脑袋浆糊。 啥人能干出这事儿来？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前线的粮草供应不上，战事就很大可能会败，北漠打进东升国，城池丢失，皇上能得到什么？？ 顾芯懿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不会是要用这个来搞周将军？ 周家世代从军，周将军在军中的威望不亚于当年的顾万重。 他统领的周家军一直被皇上所忌惮，难不成就是借这个机会要搞垮周家军？ 这皇上的脑袋确实不大好使了。 但凡脑袋比花生仁大，都干不出这事儿。 顾芯懿给顾万重去信，让殷承恩准备准备，差不多登基吧。 当然这话不能直接和殷承恩说，顾万重知道这个意思就行了。 其余的由他们准备，殷承恩只需要去参加一下最后时刻的登基大典。 左相倒台，左相一派也受到牵连，如今是右相一派独大。 左相之位一直空悬着。 上官瑞雪这么一死，可是把皇上那老头子坑毁了。 皇上殷咏德就指着上官瑞雪提供的那些新奇东西掌握工部，这么一搞，新上任的工部尚书成个摆设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贤王府再次被围 工部整个一团乱，没有上官瑞雪输出新点子，工部尚书又是个草包，要不是工部还有些真材实料的，工部真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现在也差不多。 朝堂上下都乱的很，平静只是表面，只等一个临界点，就会爆发。 不能再拖下去了，眼下正是打仗的紧要关头，内乱再不平，东升国真就悬了。 不等内乱起来，皇城兵马司的人手又围了贤王府。 这次的理由是贤王非皇室血脉，理应处置示众。 也不念旧情了，不管男女，都得砍头。 顾芯懿人还没到家，家就快没了。 …… 寿康宫。 太后手拿佛珠，眉眼低垂，面色无喜无悲，如同悲天悯人的佛。 “太后。” 嬷嬷端着茶上来。 太后端起茶碗轻抿一口，“都查清楚了？” “回太后，查清楚了。” “是陈四海。” “陈四海？” “是，这个陈四海曾经是太上皇的手下，贤王的身世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背叛了太上皇，太上皇处置了他，不成想他命大竟然活了下来，一直躲藏到今天。” 太后不紧不慢，“怪不得皇上突然发难，原来是掌握了人证。” 顾万重的亲生父母是太上皇的手下，临死时把顾万重托付给太上皇。 太上皇视顾万重如亲生，甚至皇位都打算给他，皇上一直看不顺眼顾万重，觉得太上皇偏心。 要不是顾万重主动放弃，还真轮不上现在的皇上殷咏德。 “陈四海如今在何处？” “回太后，陈四海正伴随皇上左右，寸步不离。” 啊，这样，不好下手了。 太后斟酌着。 “去找秦太医来，就说哀家身体抱恙。” “是，奴婢这就去。” 过会儿，秦思远来到，跪下行礼问安。 “秦太医不必多礼，起来回话。” “多谢太后。” 秦思远低着头，拿了一方手帕垫在太后手腕上。 “秦太医。” “臣在。” “你说皇上的龙体安康是不是顶顶重要的事儿？” “自然，太后说的在理。” “皇上身边的人更是要一千个注意，一万个注意，是吗。” “太后说的极是。” “身为臣子，保护皇上的安危最是要紧，剔除皇上身边的危险，是臣子最应该做的。有些不明不白的人就不应该出现。” 秦思远认真诊脉，“是，臣明白，臣定当竭尽全力照料皇上的安危。” 太后夸赞道，“秦太医是聪明人。” “太后的身体是臣见过最健康的人，没有一丝病痛。” 这种情况也只在顾芯懿身上见过了。 很长时间没见那丫头了，不知道什么样了。 秦思远还真有点惦记。 想到唐远给他写的信，虽然大部分都是说顾芯懿二三事，秦思远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甜意。 唐远的情报组织开展的不错，手甚至伸到了其他国家。 给太后请完平安脉，秦思远离开了寿康宫，转道就去了御书房。 他没有进去，就在御书房附近的那条道上等着。 太医给各宫主子请平安脉都有固定时间，给皇上请平安脉的刘太医追着皇上到了御书房，等会儿就会从这路过。 果然没一会儿，刘太医拎着个药箱子从远处走来。 “秦太医。” “刘太医。” 两人客套客套，一起回转太医院。 “刘太医这是给皇上请完了平安脉？” “是啊，咱们皇上不愧是真龙天子，身体真真是好。” “皇上还说以后都不用再去请脉了。” 道上就他们俩，低声的说些话不犯毛病。 秦思远不着痕迹的套刘太医的话。 “兴许是宫里进的几位新人，带来的鲜活气儿影响到了皇上。” 刘太医哂笑，“秦太医当真大胆，这话可不敢胡说。” “刘太医想哪去了，我说的是新提拔上来的几位大臣，都是年轻面孔。” “啊哈哈哈那倒是，皇上今天身边还跟着一个名为四海的男子，不过是个年纪挺大的老者，奇怪了，这样年长的大臣我竟没见过，不知道是谁。” “见皇上待他颇为亲密，俨然是心腹的态度。” 年纪大还混到皇上眼前的，刘太医身为老太医没道理不知道。 秦思远大概了解了，这就是太后说的不明不白的人。 秦思远了解完，二人也到了太医院，熬到下值的时间，秦思远出宫去找顾芯懿。 唐远有封信和礼物要带给她。 秦思远酸溜溜的，阿远都没给他带礼物。 到了贤王府，却发现贤王府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一打听这才知道，皇上竟说顾万重不是先帝的血脉，贤王府一大家子要满门抄斩，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贤王府的人，就逃不过。 秦思远躲在巷子里没敢露面，心中焦急，怎么就这样了。 秦思远正在心里寻思着对策，肩膀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秦思远吓了一跳，回头一瞧，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你在这儿干什么？难不成你和贤王府也有关系？” 女人狐疑的看着他。 这个节骨眼上谁跟贤王府扯上关系谁倒霉。 秦思远咬了咬牙。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谁啊？” “你又不是皇上，有什么权利盘问我？” 女人哼哧哼哧的笑，“我当然有权利，贤王府是我家，你说我有没有权利？” “你家？” 这回换秦思远狐疑的看着她了。 他和顾万重他们认识的又不是一年两年了，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女的，还长得这么好看。 要真是贤王府的人，他没道理不记得。 “我说老秦，你这不行啊，我你都不认识。” 这熟悉的称呼让秦思远吓了一大跳。 “你……你是顾芯懿？” 顾芯懿看他那惊掉下巴的傻样，抱着胳膊哈哈大笑。 “行啊，眼睛还好使。” 秦思远不敢相信的围着顾芯懿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你你你你你！你这几天吃啥东西能长这么大，拢共也没多久啊。” “这个是秘密，像你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秦思远翻了个白眼。 “就你脑子灵光。” “这个先放一边，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贤王府怎么会被这么多人围起来？”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秦思远更惊讶了。 “那些罪名都是真的？” 这回轮到顾芯懿惊讶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你过来干啥？”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四海 【老秦看着呆呆的，不会是思念成疾，脑子想出问题了？】 秦思远从怀里掏出唐远写给顾芯懿的信和礼物，不想再听顾芯懿偷偷编排他。 “这信是唐远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信里有重要的事情。” 顾芯懿一目十行的把信看完，了然，“原来如此，陈四海。” “陈四海？就是刘太医说的那个很受皇帝信任的四海？” “你知道？” “知道，今天太后叫我过去也是因为这个陈四海的事儿，太后想让我动手除掉陈四海。” 太后的动作还是这么利索，“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很容易，陈四海活不过明天。” 秦思远是用毒的行家，一个小小的陈四海还不是手拿把掐。 “陈四海一死你就不要再去皇宫了，回你的小屋里待着，无论谁来找你，你都不要理，除非我来。” 顾芯懿嘱咐道。 “好，我听你的。你现在这样真的没问题？用不用我给你看看？” 这都不能说是奇迹了，是神迹。 哪有一个没满周岁的孩子长这样？用土培也没长这么快。 “不要拿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我，我是普通人吗？” 顾芯懿装起来了。 秦思远无语，“你不是，我是。” “不跟你说了，你要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好，一切小心。” 秦思远刚准备走，顾芯懿就叫着他，“等会儿，最近宫里是不是进了几个新人？” “是啊，怎么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姓阮的女人？” “阮？你说的可是入宫没两天就被封为阮嫔，盛宠一时，又很快打入冷宫的那个。” “对，就是她。” 【看样子这一世阮嫔的命运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从秦思远这里要开始变了。】 秦思远痴心唐远，本跟阮嫔这号人扯不上关系。 一个冷宫妃子，一个太医本就没有太多交集，倒霉就倒霉在秦思远发现冷宫的环境适合某些草药的生长，特意在那边儿种了一些。 去采药的时候正好被关进冷宫里的阮嫔看见了。 一整个疯了似的爱上，四处宣扬她对秦思远的爱意。 冷宫的妃子也是皇上的女人，哪能容许这种青青草原的事情发生，没有一个人会愿意戴绿帽子，皇上更是。 阮嫔和秦思远一起被皇上处死，秦思远这个倒霉蛋还没等和唐远夫夫双双把家还，就这么被连累死了。 然后就是唐远想方设法的给秦思远复仇。 奈何他想要弄死的人位置太高，结果总是不能如愿。 但这一世，顾芯懿很有信心，秦思远和唐远都不会重蹈覆辙。 “老秦听我一劝，别再去冷宫管你那些药材了，保命要紧，你只要听我的，我保准你和唐远能白头偕老。” 顾芯懿知道只要涉及到唐远的事儿，秦思远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一定会谨慎着。 “好，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多谢六小姐。” “咱俩谁跟谁，你忙去吧，我还有事儿。” “六小姐，万事小心。有用的着我的地方说一声就行。” “不会跟你客气的。” 秦思远一走，顾芯懿就偷偷摸摸的进了王府，那些重兵把守在她眼里就是小儿科，轻松就能骗过他们。 也是巧了，顾芯钰他们为了给芳菲尽过生辰，特意回来，这下子正好一网打尽，都不用到处去搜了。 顾芯懿回来吓了芳菲尽一跳，仔细看了看，认出是顾芯懿，就快步上前急急的道，“这种时候你回来做什么？快走快走！” “母妃别担心，没有人看见我进来。” “我就是进来看看你们，你们都还好吗？” “我们没事儿，就是一直担心你，你怎么样？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 “母妃，你？！” 顾芯懿一回来就感觉到芳菲尽的气息出现了变化，和以前大不相同，身上也有了灵气的波动。 就是和她比起来还很微弱。 “母妃，你这是怎么回事？” “别多想，母妃是为了保护自己，你看你变得那么强，我作为你的母妃，可不能拖你的后腿。” 顾芯懿亲身经历过，知道那有多痛苦，心疼的眼泪汪汪，“母妃，你受苦了。” “你都不觉得苦，母妃怎么会觉得苦。” 顾万重他们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顾芯懿跟他们简单讲了讲，又说，“皇上突然发难，是因为那个陈四海。” 顾万重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就是一皱，“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王爷知道他？” “知道，从前父皇和我讲过。” “这人能力很强，深受父皇的重用，但却背叛了父皇，父皇便找人刺杀他，得到的结果是刺杀成功，没想到这人竟然没死。” 这么一个人证在那儿，想说皇上诬陷都做不到。 当年的老臣还在，随便拉出来俩就认识陈四海。 “这次有点麻烦了。” 顾万重忧心忡忡，“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父王不要多想，不是还有我吗？您只管安心，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了，陈四海活不了的。” 皇上最近的所作所为朝臣和百姓都看到了，俨然不是明君的做派。 皇上大刀阔斧的动作触犯到了许多人的利益，已经有很多人对皇上生出不满，这时候是推翻他最好的时机。 想要换皇帝，又不伤筋动骨，就需要选一个时机。 不然为了那个位子，这些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到时天下大乱，受苦的还是无辜百姓。 更别说这时候其他国家都在进攻东升国。 最要紧的是让几个能干的将领去带兵打仗，之前被皇上那么一闹腾，守边疆的将领一个个全都换成了草包怂蛋。 真正有本领能带兵打仗的，都让皇上找各种理由给撸了。 等那些国家攻下东升国几个城池之后，这些人就会更加深刻的意识到现在的皇帝有多么的无能，有多么的荒唐。 一旦触犯到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自然坐不住，不然他们可以一直装聋作哑。 顾万重嘱咐顾芯懿几句，告诉她都有哪些人可以用，皇上发疯的时候顾万重私底下救了几个将领。 那些人明面上死了，都给顾万重暗箱操作，用几个死囚犯代替，只等找个机会让他们重新活过来，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一时半会的，还不敢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顾万重这段时间的笼络人心很有效果，朝臣们在皇上那儿各种给顾万重求情，又说没有切实证据，又说陈四海来路不明，不能轻信。 弄得皇上想直接给顾万重弄死都办不到。 除非他想犯众怒。 皇上脑子是不大清醒了，但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理智。 顾芯懿就想让他这点理智全无。 ------------ 第一百二十章 是个结局 顾芯懿出了贤王府就去见了殷承恩，也不是见，是单方面的偷看他。 殷承恩正在为了顾万重的事情四处奔走，他不相信皇上给顾万重定下的罪名。 他更不相信在他心中一向英明神武的皇上，竟然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因为听信谗言，就打算将自己的兄弟、为他征战沙场的顾万重砍头。 殷承恩十分怀疑这还是他的父皇吗？还是他心中崇敬仰慕的英雄吗？ 殷承恩的世界观多少有些崩塌，某些方面这孩子的思想尤其的单纯。 顾芯懿看他坐在桌案前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就头疼。 算了，等他看到殷咏德的真面目就会知道，他父皇原本就和他心里的形象不符合，殷咏德从来就不是他心中的父亲。 顾芯懿眼珠一转，想了个主意。 殷咏德这时候正在和殷承嘉联络父子感情，不如让殷承恩过去看看，亲眼见到才知道他所以为的一切不过是虚幻。 顾芯懿使了个迷魂术，让殷承恩身边的太监进去禀报。 “殿下，皇上请您去金桂园。” “这就来。” 虽然疑惑父皇怎么会让他去温嫔所在的金桂园，但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就没有不从的道理。 来到金桂园，还没等进去，殷承恩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最熟悉的声音就是父皇和八弟，另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声是温嫔，说说笑笑的好不快活，真像是一家三口。 原来父皇还会这样朗声大笑，殷承恩恍惚的这样想着。 温嫔住的地方很偏僻，温嫔在嫔妃中也属于不受宠的那个，他不知道他们之间会如此亲密。 不知温嫔又说了什么，又惹的皇上大笑连连。 怪不得温嫔的住所这么偏僻，想来不光是为了保护她，还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温嫔面前有如此放松的一面。 殷承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皇，他所以为的父皇是严肃冷酷，不苟言笑。 动不动就有的严厉训斥，被殷承恩以为是父皇对儿子的殷殷期盼。 父皇从来对他都没有和颜悦色过，更别说这样爽朗的大笑。 父皇一直对他说，给予了很大的期望，又全心全意的栽培他，每当自己没有达到父皇的要求时，殷承恩下意识觉得愧疚。 为了达到父皇的期望，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让父皇满意，却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儿。 可原来不用努力，不用做的很好，也能得到父皇独一份儿的父爱。 八皇子是他们所有皇子中功课最差，其实最烂的，父皇从来没有夸奖过他一句，当然也没有见他被父皇批评过。 但现在他们聚在一起，院子里的欢声笑语都让殷承恩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只有在殷承嘉面前的时候，皇上才是一个父亲。 殷承恩从另一条路来的，金桂园跟前儿全都是人把守着，殷承恩没敢靠的太近。 兴许是笑声太过欢快，远远的传出来，飘进殷承恩的耳朵里，殷承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知道在听见那句“你四哥及不上你半分”时，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顾芯懿看到自己造成的这个效果很是满意，这样殷承恩就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了。 殷承恩回到自己的书房枯坐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再出来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只是不再执着于去想父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而是全心全意的为顾万重的事情周旋。 主动接触各方势力，将可用之人笼络到自己手下。 他就算不为自己谋划，也要为自己的母妃，和站在他这派的人，以及天下百姓做点儿什么。 再任由皇上这么折腾下去，东升国迟早完蛋，这和殷承恩一向信奉的理念不符。 顾芯懿对于殷承恩的这种转变，举双手双脚支持，殷承恩这么一主动，她就更轻松了。 她在后面打打配合，让殷承恩的事情进行的更顺利，其他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 殷承恩在朝中本就呼声很高，这次皇上作妖，那些拥护殷承恩的人，更想尽快让殷承恩继位。 殷承恩从一开始对这些话的充耳不闻，到现在的默认，转变就在一夜之间。 那些人还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但并不耽误他们的行动，立即着手一切开始为殷承恩铺路。 其他势力也纷纷下场，京城里的天不一样了。 好几伙人争着抢着给顾万重求情，有的又想尽快让顾万重砍头，争来争去的，顾万重的事情就这么搁置在这儿。 就在这时，北疆传来战报，周将军率领周家军进攻北漠，首战大获全胜。 这么一打赢胜仗，整个国家都为之振奋，他们太需要一个好消息提提精气神了。 皇上听了半是高兴，半是忧虑。 高兴的是东升国的威望大大提升，忧虑的是周将军得利，他们周家军的话语权更高了。 这是皇上万万不想看到的。 他是真没想到周将军不仅赢了北漠，还主动进攻北漠。 明明他都在半路让人破坏运粮队伍，怎么还能让他们吃饱了，有力气打仗。 皇上只把这个归咎为上官瑞雪给的药不靠谱。 但该封的还是得封，该想的还是得赏。有功之臣要是不赏就是寒人心。 周将军成为护国大将军，赏赐黄金万两，金银财宝若干，良田千顷。 其余有功将士一律大赏。 前线的战士们同样不能落下，皇帝赏了他们好吃好喝，让他们吃饱了，好有力气上战场。 既然粮草都已经运送过去了，又打赢了北漠，那就趁胜追击再多给他打几场仗。 谁会嫌弃自己的版图扩大呢。 前方的捷报一道接着一道，皇上看完哈哈大笑，正笑着突然咳了两声。 紧接着就是一口鲜血喷出，洒满金銮殿。 皇上的脸色惨白如纸，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来。 这是种非常令人震惊的变化，刚刚还满面红光，说话中气十足，只是这么两声咳嗽的功夫就来了个两级反转。 皇上瘫在龙椅上奄奄一息，抽搐不止。 惊的众人大叫太医。 太医又是那个刘太医，一听说皇上竟然吐血了，吓的三魂没了俩。 这几天给皇上请平安脉的一直是他，在他接管的时候，皇上的龙体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还没有发现，他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刘太医哆哆嗦嗦的给皇上诊脉，哆哆嗦嗦的磕头请罪，哆哆嗦嗦的开药针灸。 再哆哆嗦嗦的告诉太后皇上恐时日无多。要早做准备。 “皇上的身体情况太过复杂，从前一直是极好极健康的脉象，不知怎的突然重病，已无力回天。” 确实是这样，之前请脉的时候，皇上的脉象没有一丁点儿不妥，这次几乎快要摸不到皇上的脉搏。 刘太医用自己多年行医经验保证，他绝对没有摸错。 皇上在晕倒之前的脉象很好很健康，但这时候怎么说都像是狡辩，只是说应该说的，其余的就交由上位者定夺。 刘太一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只希望太后仁慈一些，治他一个人的罪，不要连累了全家。 不曾想太后只是摆了摆手，说了声，“知道了，皇上的情况稳定下来便好。”就让刘太医下去亲自看着药童煎药。 刘太医如蒙大赦，生怕太后反悔，赶紧退了下去。 走出门口又细细琢磨皇上的情况稳定下来这句话，琢磨透了差点摔个大跟头。 这是……这是要翻天啊！！ 宫里太后稳定发挥，皇上一倒下就再没让他起来过。 太后又开始把持朝政，顺便带带殷承恩。 殷承恩这才发现，从前皇上教他的那些都是冰山一角，栽培他却从来不让他接触，以至于积累了一堆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 到了太后这，管你会不会，先扔过去实操。 多练练就会了。 太后对于权利真没那么大的贪欲，如果殷承恩靠得住，太后不介意带带他，反正是自家子侄。 殷承恩母妃是太后娘家侄女。 殷承恩这头和太后学着帝王之道，顾芯懿那头大撕四方。 她随便顶了个小兵的名头去了战场，在战场上，她勇猛无匹，仿佛开了外挂，能用出的力量虽有限，但是人类的顶峰。 要不是顾芯懿一再推辞，周大将军都想把他的位置给顾芯懿做了。 那些被皇上撸下来的将军都被顾芯懿给改名换姓顶替上去。 就算有人认出来也不怕，咬死了我就不是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能把我怎么样。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战局更快推进，北漠城池收拢了大半，将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北漠再次递上投降书，距离东升国攻打北漠，过去两个月之久。 年关将至，殷承恩慰劳远在边疆的战士们，给他们的家属发放了一大批补助，务必让战士们没有后顾之忧。 士兵们听说这个消息，打的更有劲了。 他们谁不是为了妻儿老小，谁又愿意来拼命。 现在东升国明面上皇上还活着，实则掌权的是殷承恩，他就差一个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已经定好时辰，和过年同时进行，普天同庆。 有那不服气的说殷承恩名不正言不顺，殷承恩直接拿出圣旨。 圣旨上写传位于四子殷承恩，那些人再有话说也只能白说。 北漠的投降书递上来，东升国大开城门迎接。 这次殷承恩没那么好说话，给了北漠两个选择，要么北漠归入东升国，要么灭亡。 他可不想留下祸患。 毫无疑问的，北漠最后成了东升国的一座城池。 北漠一倒，其他小国更加无惧。 周大将军以及其他将领带着兵马大杀四方。 没有皇帝拖后腿，他们需要什么殷承恩给什么，只一点，打胜仗，把其他国家打成他们自己的城池。 这事并不太容易，一直到殷承恩登基，周大将军退下，周小将军接任，仗还打着。 进展是显著的，东升国的版图扩张的几乎占了整片大陆，东升国像他的名字一样，旭日东升，笼罩这片大地。 顾万重他们在贤王府里，好吃好喝好招待，殷承恩登基后贤王府就无罪释放了，顾万重依然是贤王，芳菲尽还是贤王妃，顾芯懿也还是安华郡主。 王小雅现在就成了个笑话，她本想靠自己的魅力征服京城的男人们，再征服皇上，结果皇上嗝屁，又想征服殷承恩，被定了个意图行刺的罪名赐死。 顾芯懿用系统探测到她身上的灵泉空间，利用商城道具把灵泉空间拿了下来，还给了顾芯钰。 顾芯钰拿灵泉空间为自己的商业帝国添砖加瓦，懿字商号从此做大做强。 顾朝光重新回到众人视线，隔年科举就拿下头名，后来更是连中三元，在京中风头无两。 顾芯婧成了神医谷首席大弟子，行走江湖治病救人，成了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医。 顾芯瑶认认真真读书，跟随杨有为在学堂教书，成了远近闻名的先生，多少人求着她教书，培育出了不少人才。 顾灿阳的逆天教在民间发展，束缚着那帮江湖人，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民间太平许多。 至于殷承嘉这个还想着当皇帝的，被软禁在勤王府，永远不得出。 …… 过大年，贤王府热闹的很。 顾芯懿今年十八岁了，这些年大家伙都各忙各的，天南海北的跑，难得有机会齐聚一堂，连安阳都带着她的一双儿女来了。 雪地里，年轻人们和几个孩子呼呼的疯跑，顾芯懿没有参与进去，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他们玩闹，嘴角笑意温柔，眼神有些许迷离。 真好啊，美好的像一场梦，直到现在他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她多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还好，每次醒过来，一切都是真实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他们没有惨死，没有不得善终，他们活生生的。 不枉费她重生了这么多世，一次又一次，她奔波于这些人的人生中，却忽略了自己。 这一回，终于能享受一回自己的人生。 一个雪球冰凉凉的砸在脸上。 “六妹妹你在干什么呢？快来玩啊。” 顾芯瑶扔了个雪球给顾芯懿，笑容灿烂。 “诶！我来了！” 顾芯懿扔下暖手炉，加入打雪仗的阵营。 一院子的人像笑闹闹，好不快活。 廊下闲坐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着看他们闹。 仔细一看，原来是落下的雪花让他们看起来像白了头发。 “菲菲，你看他们多热闹，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王爷，我看你真是闲得慌了。” “哎呀，玩玩嘛。” ……这一刻的幸福，值得他们用所有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