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初遇 纳兰云笙缓缓的沉入水底,后背上的彼岸花忽明忽暗,随着纳兰云笙一起坠入水底...... 这世上有很多人,他们生来就知道自己是何人,该去往何方,与何人相伴一生,可是纳兰云笙不知道,他不知道腥风血雨中哪里才是生路,她也不知道刀枪剑戟中何处才是故乡,她不记得过去,看不清未来。 恍恍惚惚有一个声音在喊,纳兰云笙 “纳兰云笙是谁,” “纳兰云笙,你要坚强,勇敢活下去” “我是谁” “闺女,你以后叫七七了” “我到底是谁” 纳兰云笙眉头紧锁“云笙,云笙,快醒一醒,醒一醒啊” 纳兰云笙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边坐着很多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在抽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笼子里,被人拉着走,外面不断有,鞭打和叫喊声 “走,快走” 旁边的女生看着纳兰云笙说“姐姐,你醒了”纳兰云笙看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大伙都叫我小黄毛,你叫什么,纳兰云笙迟疑了一下说到,我叫七七,小黄毛接着问道,你犯了什么事,“我闯了祸,” 就在这时,纳兰云笙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小黄毛说到,七七姐姐你饿了吧,从怀里掏出用布包着的半个窝窝头,掰了一半给了纳兰云笙。 “给” “谢谢”纳兰云笙无力的说到,小黄毛又说,七七姐姐,不知道我们要被拉到哪去,我好害怕“”别怕”纳兰云笙说到,小黄毛点点头,纳兰云笙吃着窝窝头看着他 忽然车停了下来,”要带我们去哪“”别废话快走“就被推搡着走进一个帐篷,小黄毛拉着纳兰云笙走进,发现帐篷里面都是雪白的新衣服,周围人也惊叹到,”新衣服,这料子真好啊“纳兰云笙走到衣服前发现衣服上还有字”这是这么字啊“”我不认识,你认识嘛“小黄毛转头看向纳兰云笙,说到”姐姐,我感觉不对劲啊“,纳兰云笙抬头思索这。 “驾!”一声清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匹黑色的骏马扬起雪白的马蹄,踏在城外的雪地上,雪花飞溅,蹄声铿锵,将十多名随从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你来晚了!”顾景川长笑一声,驱马上前,对着来人笑着说道。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四名少年,年纪小的只有十一二岁,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人人身着锦缎华服,背后随从围绕,面目英挺,器宇不凡。听到他的声音,齐齐转过头来,向着来人处看 去。骁云湛勒住马,吁了一声。马儿人立而起,响亮长嘶,然后稳稳地停在雪原上。骁云湛穿着一身天青色华服,袍尾绣着几只金银线织就的锦鲤,外披雪白长裘,朗笑一声说道:“接到景川兄的消息的时候八公主正在府上,想要脱身,实在有些困难,诸位久等了。”他声音爽朗,笑容也带着少年人的朝气,唯有一双眼睛半眯着,隐现几分内敛的锋芒,脖颈上围着一条银貂围脖,越发显得雍容华贵,风流倜傥。骁云湛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有超绝年龄的风华和气度。 “原来是佳人有约,看来是我们扰了骁世子的雅兴才是。”一名身穿松绿锦袍的小公子走上前来,声音还带着软软的童音,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一双眼睛弯弯的,好似狐狸一般,笑眯眯地说道。骁云湛淡淡一笑,不软不硬地说道:“箫野兄说笑了,前日国宴上,若不是箫野兄害得我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盏,今日也不会有这般飞来的艳福。说起来,一切还要拜箫野兄所赐。”小公子低低一笑,也不着恼,转过头去,对着一旁的另一名着苍青色袍子的少年说道:“看到了吧,沐允,我就说骁世子不会善罢甘休,铁定要为这事和我理论的。”沐允微微扬眉,“这皇城根底下吃过你苦头的人还少吗?骁世子是好脾气,换了我,前日晚上就杀到你府上去了。” “到底还比不比了?要是想聊天,还不如回去!”一名一身 黑色锦袍的少年走上前来,他的腰间挂着一张明黄色的大弓,一看就是御用之物。骁云湛似乎此时才注意到他一般,跳下马来,恭敬地行礼道:“原来七殿下也在,请恕骁云湛刚刚眼拙了。”赵彻斜着眼睛瞥了骁云湛一眼,嘴角淡淡一牵,就算是打过招呼,径直对顾景川说道:“我和八弟晚饭时还要去尚书房,没那么多闲工夫。” 顾景川笑道:“既然骁世子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宋萧野笑着拍手,“你又找了什么新鲜玩意,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赵珏说道:“我看那边运来了一堆兽笼子,你不是找我们来打猎吧?那可没什么意思,难怪你家老大不肯来呢。”顾景川摇头神秘地说道:“他那个别扭的性子,又几时来过我们的聚会了?不过今天这个我可费了不少心思,你们瞧着。”他说罢,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两声,声音清脆,在苍白的雪地上远远地回荡了起来。远处用栅栏围起来的空荡围场被打开,顾景川的随从们推着六辆大马车走进围场,在空地上一字排开六个巨大的笼子,上面用黑布蒙着,一丝不露,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宋萧野感兴趣地说道: “里面装了什么?诸葛你就别再卖关子了。”顾景川一笑,对着远处的随从一挥手,只听唰的一声,黑布 被齐齐拽下,宋萧野呀了一声,微微一愣,随即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只见那巨大的笼子里装着的,竟是一群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女童,每个笼子里有二十人,人人只穿了一件粗布褂子,胸前的衣襟上好似囚犯一样写着大大的字,每一个笼子里的字各不相同,有沐、有野、有骁、有顾,赵彻和赵珏则以“彻”和“珏”字区分。 那群孩子被关在黑笼子里已久,突然见光,都蒙住了眼睛,惊慌失措地挤在一起,像一群胆小的兔子。 顾景川笑道:“前阵子府里来了一队西域的胡人商队,这个游戏是他们教我的。待会儿我会叫人把笼子撤掉,并放出兽笼里的狼,那些畜生已经被饿了三天,都红了眼睛。我们可以射畜生,也可以射别人笼子里的奴隶,一炷香之后,看看谁剩下的奴隶最多,就算谁赢。”宋萧野哈哈一笑,当先拍手道:“果然有点意思,好玩。” 顾景川说道:“那就开始了,每人三十支箭,开笼。” 下人们得到命令,将笼子撤去,就退出了围场。孩子们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好似仍有笼子将她们困住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突然,只听嗷的一声咆哮, 两侧的围栏闸门被打开,二十多只凶猛的恶狼冲进围场,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看向孩子们冲去!巨大的惊呼声顿时响起,七八岁的孩童们齐声尖叫,仓皇聚拢在一起,向着有人站立的方向、奔跑而去。与此同时,围栏外的利箭猛烈地向着围栏里冲击而去。只是,去向却不是那些凶猛的恶狼,而是那些奔向他们的孩子。 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号声直击天宇,利箭射穿了孩子们单薄的肩胛骨和胸腹,鲜血汩汩而出,在她们利箭猛烈地向着围栏里冲击而去。只是,去向却不是那些凶猛的恶狼,而是那些奔向他们的孩子。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号声直击天宇,利箭射穿了孩子们单薄的肩胛骨 和胸腹,鲜血汩汩而出,在她们瘦小的身体上绽开一朵朵璀璨的红花。狼群被血腥味刺激,更加凶猛彪悍,一只通体藏青的野狼迅速跳起,一口咬断了一个孩子 的脖子,那孩子还没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另一只恶狼撕去一条腿吗,大片的鲜血洒在雪白的土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肩膀上的疼痛无以复加,眼皮沉重好以于钧巨石,纳兰云笙小小的身体被利箭洞穿,狠狠地钉在地上。她的呼吸渐渐薄弱,好似已经死了可是她的眉头却紧紧地皱在起,越皱越紧。一只凶狠的野狼缓缓地靠近,睁着闪烁着凶光的眼睛看着这个孩子,腥臭的口水越拖越长,啪的一声滴在孩子的脸颊上。 冥冥中,似乎有上苍的眼睛在注视着下界的惨剧,就在狼嘴落下的那一刻,孩子的眼睛猛地睁开,雪亮如刀,没有半分孩子应有的胆怯和软弱,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来,上下扳住了恶狼的上下腭,然后仰起头来,一口咬住恶狼伸长的舌头,用力一撕! 尖锐的号叫声登时响起,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向那个眼神凶狠咬住狼舌的孩子,惊愕间竟然忘记了射箭 赵彻最先反应过来,看见那孩子身上大大的“彻”字,顿时哈哈一笑,弯弓拉箭,嗖的一声就射在恶狼咽喉上 野狼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围场上的惨剧仍然再继续,其余的狼追在女孩们身后, 悲鸣响彻苍穹,凄婉之情感染万物,场上的噩梦尚未落幕。群狼紧追不舍,女孩们惊慌失措,遍地都是尸体 骁云湛眼中映射出的,是一片猩红的世界,悲痛欲绝。他黯然垂首,心中的哀伤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尸体堆积如山,骁云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能做的就是射杀野狼 ,挽救他人的性命纳兰云笙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像是不化了一样,小小的身体衣衫破碎,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满是血污。冷风呼啦啦地吹来,她好像是一根孱弱的小草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突然射来,身形灵活地向后一跳,躲过了致命的袭击,但是人小力弱,还是被利箭射伤了小腿,鲜血哗哗地流了下来宋萧野嘿嘿一笑,继续搭箭,再一次射来。赵彻肩梢一挑,冷冷哼了一声,弯弓搭箭,嗖的一声撞断了宋萧野的箭矢 身后的恶狼如影随形,腥臭气味顿时袭上,纳兰云笙来不及查看受了伤的小腿,向着赵彻的方向疾奔而去。 就是这个人,短短这么一会儿已经救了她两次,头脑恍惚间,她迅速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然而,她刚刚上前两步,支利箭突然射来,狠狠地钉在了她的脚前。孩子一愣,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来,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那个骑在枣红色马匹上的黑袍少年。 赵彻轻蔑地冷哼一声,眼角扫了她一眼,一箭射穿了另一名正在奔跑的女童的背心。 那孩子才不过五六岁,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背后大大的“燕字被鲜血染红, 她抿紧嘴角,迅速地转过身去,她的速度极快,受伤的小腿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身体的灵活性,一只恶狼追在后面,猛地扑上前去,竟然被她以毫厘之差逃了过去。 围场的一角放着一堆木棍和喂马的杂草,孩子捡起一根棍子,头也不回地重重地打在一只偷袭的野狼的腰上。恶狼嚎叫一声,踉跄的向一旁跳去,显然受了重伤”过来,都过来“孩子大叫一声,蹲下身子捡起两块不头,噼啪地砸了起来。火星四溅,杂草呼啦一声就烧了起来孩子将棍子点燃,举着火把,满场奔跑,驱散正在攻击孩童的狼群,大声叫道:“都过来!都过来!” 年纪幼小的孩童们大哭着朝这边跑来,她们通通受了伤,有被狼咬伤的,更多的却是箭。这么一会儿工夫,剩下的人数不足十人狼群畏惧火,见纳兰云笙将孩子们护在中间,踟蹰着不敢上前。它们已经饿了很久,围着孩子们转了一会儿后,就纷纷回头向着场中的尸体奔去,大肆地后食起来。 顾景川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突然轻声道:“没用的畜生。”搭箭就问野狼射去。 利箭纷纷而上,狼群顿时遭到袭击,一阵惨叫之后,恶狼纷纷倒地,再无一只存活。幸存的孩子们大喜,不顾满身的防痛,纷纷大声欢呼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们的声音发出喉咙,又一波箭羽密集而来射在她们小小的身体上。 天朝贵胄们眼神锐利,手段箭羽渐渐稀疏,宋萧野和沐允齐齐一笑,搭上弓箭,瞄准女童,箭矢迅猛绝伦地射了过来。 赵彻眉头一皱,驱马上前手摸箭壶,却只剩下一支箭,他冷哼一声,一把将箭羽折断,双双搭在弓上,手法妙到巅峰,激射而来,登时就将宋萧野和沐允的箭打落 顾景川大笑一声,叫道好箭法!”话音刚落,所有的惨叫声全部止歇,北风扫过白地,血腥的味道充溢在空气之中。猩红一片的围场内,只剩下纳兰云笙一个孩子,她满头乱发,中间夹着稻草,衣衫染血,面色苍白,拄着一根木棍站在原地,神情木然地望着这边,好像已经被吓傻了 赵珏说道:“七哥好厉害我已经没箭了,今日看来是七哥大胜了。 宋萧野肩梢一挑,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沐允,最后望向顾景川。 顾景川面容清飞,笑眯眯地说道:“我早就没箭了。 骁世子不是还有吗?时间还没到,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沐允突然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到骁云湛身上 赵彻冷冷地看向骁云湛,不咸不淡地说道:“骁世子总是能出其不意地给人以惊喜。” 一炷香的时间刚刚过去一半,所有人的箭羽都已经告罄只有骁云湛的箭壶里,还插着支雪白的翎羽箭 骁云湛端坐在马上,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他脊背挺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神锐利,身华服熨帖地穿在身上,越发显得卓尔不群,英没冷厉。他面色淡然,缓缓驱马上前,拉满弓箭,对准了那个围场中央的孩子 长风呼啸吹来,卷起了孩子破碎的衣衫和凌乱的头发,她年纪还很小,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像是一刚出生还没长毛的小狼,手臂脖颈、小腿上金是飞痕,肩膀上的安几乎靠近心脉。她站在一片狼藉的修罗场中央,遍地残肢断臂,遍地尸体鲜血,血腥的臭味四处飘散,残忍的力量像是绝望的惊魂,撕扯着孩子脆弱的眼球一支闪动着啫血寒芒的利箭缓缓对上孩子的咽喉,少年端坐在马背上,眼神锐利,双眉紧锁,手臂上青筋暴起,慢慢地拉满了弓。 她已经避无可避,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呼啸奔腾,那么多的不解和疑惑在突如其来的屠杀面前全都塌了下去。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森冷,带着冷厉的仇恨和厌恶,冷冷地看着那个正对着地的少年,毫无半点畏惧之那一天,是白苍历七七零军正月初四,长安城的百姓们刚刚度过了他们的新年。在长安城的皇家猎场上,她和他,第一次相遇 时间穿透了历史的轨道,划破了时空的闸门,将两个原本不该触碰的灵魂,摆在了同一个平台之上。 骁云湛眉头轻蹙,手指略略一偏,松开了那支利箭 长箭呼啸而去,带动空气里的寒风,发出嗖嗖的声响,所有人的视线全都凝聚其上,向着那个站在原地的孩子望去。 唰的一声,一道血线顿时拉长,利前擦着孩子的脖颈而过划出一道血痕。孩子身形微微一是,跟跄了两步,却仍旧站在原地。 哈哈!恭喜七哥!”赵珏大声笑道 赵彻轻蔑地看了骁云湛一眼冷笑道:“骁云湛,你也不过如此嘛,骁云湛放下长弓,转过头来淡淡说道:“赵家的先祖如何拿箭,有赵家的子孙记着就好,骁云湛不敢越俎代庖。 顾景川笑道:“如此一来今日的彩头就归七殿下了,我府中已设下宴席,诸位一同去喝杯酒水吧。 众人答应,齐齐上马,好似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游戏。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众人猎猎翻飞的大表披风,空旷的雪原之上腥风漏布,远远的,骁云湛回过头来,见那满身血污的孩子仍旧站在旷野上,眼神深沉地向着这边望来,久久一动不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北风呼啸着吹过,凛冽寒峭,刺入骨髓,大风卷起纷纷扬扬的白雪漫天鸣咽着,像是发了疯的怪兽 ------------ 是去是留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骁云湛温柔的问道 “等我有一天不在仰视你的时候,我在告诉你”纳兰云笙冷冷地说 骁云湛微微一笑“小姑娘,我等着你告诉我名字的那一天,在这之前保护好自己啊” “骁云湛公子,我们奉命将尸体送走,这个嘛......”看着一旁的纳兰云笙 “好生送回去,别做什么手脚” “是” 坏笑到“臭丫头害的景川公子不开心,早晚弄死你” 管家将纳兰云笙带到柴房,看我不好好折磨你,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说罢关上房门扬长而去 纳兰云笙想到,这到底是哪样的世道,那些贵族比恶狼还要可怕,人命比草芥还要低贱,我早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她伸出黑漆漆的小手,捡起一只小木棍,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起字来。 沐、野、顾,写到这里,她缓缓的皱起了眉头,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别院的丝竹声远远的传了过来,默默的回想了很久,她终子写下了最后一个字:骁 觥筹交错的大厅之中骁云湛的右眼,突然猛地跳了一下。他皱起好看的肩头,缓缓的转过头去,向着漆黑的夜色,深深的望去。 夜色殡葬,寒鸦高飞,这浑浊丑陋的王朝,已经从里面腐烂了。旧的一切注定要毁去,让新的秩序在灰烬中重生。 夜色渐浓,冷风如刀。 即便周身伤口疼痛欲裂,纳兰云笙还是强迫自己站起身来,围绕着小小的柴房一圈一圈的来回跑动,偶尔停下来用双手揉搓着肌肤,以防冻死在这破烂的柴房 忽然房门被推开,“七七,我是四哥啊,你是不是离开家太久了,不认识我了” “七七,你受苦了,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饿坏了吧,快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只见碗里放着白饭和几根蔬菜,还有两块红烧肉,我记得你最爱吃肉了 “我不饿”“胡话,怎么能不饿呢”说罢四哥将一块红烧肉的肥肉咬掉,现在可以吃了吧 云笙慢慢端起碗咬了一口,“七七好吃吧”“好吃”“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七七吃,看着七七吃比自己吃还开心” “真的很好吃,这是我这一生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傻瓜,你才多大就说一生这种话”“以前在家的时候你最爱吃红烧肉了,还总是吧肥肉推给我吃”说着纳兰云笙的眼泪慢慢滑下来,不过七七,你放心,将来总有一天四哥让你吃饱穿暖,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月色妻迷,光影移动,透过缝隙照射在柴房里,是出大片的白亮,如霜的月光下,两个孩子小小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一处,那般渺小,却又那般温馨 远处灯火鼎盛,丝竹卡奏酒肉味道悠扬四溢,不夜的长安终于来到了盛大晚宴的高潮。辉煌的灯火之下,没有人记得那个曾在今日围猎场上饶幸存活的女童,寒风呼啸,将大夏的烈焰旗卷的猎猎翻飞。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男孩已经离去,地上写着一排好看的小字:四哥晚上再来,柴火下有馒头 纳兰云笙扒开角落里的枯枝,见张油纸包着两个有些发黄的馒头,她握着它们,面色沉静,眼神却渐渐温和了起来。 如此过了二日无人间津的日男孩每晚都会带着吃的来陪着她,第二日再悄悄离去。第二天,柴门的大门被哗啦一声打开,朱顺居高临下的看着在柴房过了三天仍旧活着的纳兰云笙,眉头越皱越紧,终于还是命下人将她放了出去。让她跟着在顾府里的干活 宋大娘将纳兰云笙带到殿里,给大家说,这是七七,以后就跟着大家一切干活了,不管伤的病的多重,只要能爬的都去干活,你就去外面搬花草,宋大娘说这时管家来到院中“景云公子要在后花园中,为骁云湛世子祝寿,到时候往后王公贵胄都会齐齐驾到,到时候要是出了岔子,我就要了你们的命” 纳兰云笙跟着宋大娘去了院子,忽而抬首,只见前面锦袍少年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眼神在前院扫过,眼角看到纳兰云笙的时候微微一眯,似乎想起来什么,径直走上前,纳兰云笙眼神沉静,谨慎的向后退了两步。骁云湛见地后退,就站住了身子,默想半晌,从衣衫的袖袋里掏出一个白瓷的瓶子,上面雕刻着兰草的图纹,显得十分精致,少年伸手递了过来,微微颌首,示意她接过。 纳兰云笙上下的打量着骁云湛,当日围猎场上的一幕再一次是过眼前,使得她的神智有些飘怨,谨慎间,竟没有上前骁云湛一愣,随即嘴角牵起淡淡一笑,弯下腰将瓷瓶轻轻的放在地上,转身就带着随从走进了花厅。 骁云湛的药很是好用,不仅止血还可以祛疤。 ------------ 世子生辰 隔天,园内,清流掩映,林木葱茏,芳革美萋,百花绽放,有小径四通八达,与错落有致的亭阁、拱桥相连,步步皆是美景。溪水畔、亭榭间,零零落落地坐着不少妃嫔,还有数位女子坐于花荫下,居中放着一张高尺许的龙凤坐榻,众人正在听几个宫娥演奏曲子,丝竹管弦,彩袖翩飞,看上去,一派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纯公主来了,我们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是啊是啊” 宋大娘大步流星的过来,指着纳兰云笙说,你,给我到门口当人肉马墩去,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说罢转身就走了,这是有人拉住纳兰云笙说,你一会不要乱跑,我们这顾府,奴仆分三个等级,你是带着铃铛的下奴,在主人的宴会上只能低头弯腰,就连呼吸粗声也要被杖责十下的。 “谢谢,我记住了” 公主到! “恭迎公主”“人墩子,过来,说你呢,快点”纳兰云笙急匆匆的爬过去,纯儿踩着纳兰云笙,下了轿子,飞奔到骁云湛旁边说到:骁云湛哥哥,祝你长命百岁,松柏同辉,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礼物啊 仆人们拉开红布,只见一块冰山一样的玉石,“好一个御赐的酥山,”骁云湛笑着“多谢公主以此相赠”骁云湛倍感荣幸,纯儿害羞的笑到,骁云湛哥哥喜欢就好 都坐吧,众人入座时,骁云湛看向了纳兰云笙的方向,温柔的笑道,纳兰云笙撞上他的眼神,扭头。 “满上” “敬你一杯” 顾景川忽然站起身来“顾景川,你要去哪里啊”公主喊道“此酒刚烈,出去透透气,” 顾景川走到树后,叫来管家,将一包粉末给了管家,这是广寒散,把这个放酒里,无色无味这是公主的酒,这又是顾景云的园子,有我保着你,怕什么,管家坏笑到,是,殊不知这些都被纳兰云笙听到,她心想,他们想害谁。 青山院景云公子到,只见顾景云一身淡绿色的锦衣华服,衣襟上绣着一朵乐深绿色的青莲,墨发披散在肩头,脸孔白皙如玉,眼眸漆黑如墨,嘴唇有一丝有异常人的殷红,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看起来却邪魅且放任 “冰坨子,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玩了好一会了”顾景云给公主行礼后看向骁云湛,骁云湛也看着顾景云笑着点点头 纯儿任性的指着顾景云说你说我们应该怎么罚你啊,又望向众人说到,你们说呢,对啊对啊,众人附和到 纳兰云看着今天帮助她的那个女孩子拿着酒壶和酒杯准备去倒酒,这是管家走到她面前,在她行礼的间隙中将那包粉末倒入酒壶中,说到 景云公子平日是很少参加聚会你要伺候好了,听见没有? 你说说你平时迟到也就罢了,今天骁云湛过生日还在你的府上你还敢玩迟到啊,对啊对呀,你们说该不该罚他一杯酒啊? 今天伺候你的是美人啊,这酒你必须喝,顾景云拿起酒杯,骁云湛担忧的看着他,赶紧喝了吧。劝我饮酒,顾景云看了看杯子,有意思,他心想,喝啊喝啊喝呀。忽然顾景云放下酒杯,说到这酒我不喝了,纯公主疑惑的说,冰坨子,这可是玉璞酒酒,当今世上都找不出第二坛,今天是因为骁云湛哥哥生辰才拿出来给大家一起享用的,这个酒你必须喝。我今日身体抱恙,公主请见谅, 你真的要忤逆公主吗?顾景川说到,不如我们效仿石崇做法。美人劝酒,客若不饮杀美人。其他人附和到,对啊,杀美人,只见那女孩拿着酒杯跪在顾景云身前,说到请景云公子饮酒。顾景云纹丝不动,女孩又说了一遍,请景云公子饮下这杯酒 我记得当年石崇劝酒之时,乌衣门第的王敦就没饮这酒,结果美人人头落地,王敦落下残忍之名。好潇洒呀, 顾景川说到,云弟,你是真想让我把这个婢女做掉是吗这些人互相算计,让奴仆为他们送命,真是人面兽心,再不饮杀美人了?顾景川说到,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纳兰云笙掏出他的石锁,嗖,向酒杯砸了过去,骁云湛担忧的看向她,顾景云心想着,多此一举 公主疑惑的看着身旁的婢女,拿下,顾景川大喊到 怎么又是你?顾景川问她,求各位公子喝酒不要拿我姐姐的性命做赌注, 不懂规矩的贱婢裕王和公主在此竟敢如此猖狂。 管家,宰了他, 慢着,今日是本世子的生辰,何必打打杀杀的骁云湛说到,嗯,此话有理,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裕王附和 要不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看他该不该死。骁云湛接着说 今日就听见骁云湛哥哥的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骁云湛摘下腰牌拿在手里,这个是本世子的腰牌,一面龙纹,一面篆字,本世子将它抛至空中,你来猜它落在地上哪面朝上,若是猜对了,那便是老天要赎你 这个好,这个有意思,就得这么玩,今天就看你的运气了。 骁云湛拿着腰牌擦拭这,纳兰盯着那块腰牌,发现骁云湛拿着腰牌转动,擦到龙纹的时候还将大拇指向上指着,转过去, 骁云湛将腰牌扔了上去,腰牌砸在草地上,纳兰回想这刚刚骁云湛的动作,说,是龙纹,所有人惊讶,这么厉害啊,骁云湛欣慰一笑 看来他能在人猎场上活下来,并非侥幸。顾景川赦免他,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老天爷都不肯让我姐姐死,那我姐姐更应该活着,请各位公子放过我姐姐, 有情有义呀,不过你自己可要受罚。我愿意替我姐姐受罚。 骁云湛向顾景云点点头,顾景云低眸 纳兰被倒挂在树上,忽然绳子被割断, “谢谢景云公子救我妹妹” 顾景云转头说到,“有本事惹事却没本事全身而退,愚不可及” “大胆,”管家跑过来说到 “原来是景云公子,告诉顾景川,人,是我放的,有什么事找我” “是是是” ------------ 三次比试 公子,这是三房席老太爷送来的名单,吹拉弹唱曲样样精通如何? 我要的是侍寝婢女,不是青楼花魁,说罢将名单扔在桌子上 公子有令,今日择选,挑的是会烹茶,会伺候笔墨懂伺候樗蒲棋的。总共3场比赛连输2场淘汰。赢到最后的人,加试是一场。决出胜负 纳兰看着对面的女孩 你先 白棋先下 黑棋也可以先下,下啊 女孩犹豫一下还是将五木放在杯摇晃掷出,依采数移动一己棋朝终点前进,最后吃掉了那纳兰一颗琪 纳兰学着她将五木转动 可是她不会走 月七走过来说,你们为什么不动 我不太懂 女孩笑到 “不懂你就输惨了” 不是还有两局吗,对面的女孩得意洋洋 月七朝着顾景云摇摇头 那些外来的贱婢,哪能比得上姐姐你啊,可不是嘛,我的点茶手艺可不是白学的 下一批 纳兰跻身队列,茶香氤氲,却苦涩了她的心事。她望着面前一袭碧绿的茶具,竟是手足无措。今日面对这茶道繁琐,她不禁犯了难。 她环顾四周,仿效周围人的举止,小心翼翼地举起茶具, 看着景颜势在必得的样子,纳兰又望向院子里那口井, 纳兰迅速跑过去,弯下腰,从井中打出一桶清澈的水。他的动作矫健而熟练 顾景云疑惑的看着他,不禁放下手中的书简, 好,茶道首先是水道,饮茶先择水,这丫头懂得用新鲜的井水,颇有竹林隐士的气质不俗。冷公子,今日面见红霞。命犯桃花呀, 那世子。还不赶快赏花? 看座 恭敬不如从命 骁云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纳兰云笙,犹如繁星璀璨的夜空,锁定着那颗最为耀眼的星辰。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温柔与深切,仿佛想要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深刻铭记。 茶香四溢,景颜满怀期待地注视着顾景云。然而,顾景云轻抚茶杯,浅尝一口,便将茶放下,神情淡然。紧接着又拿了下一杯,这茶是谁泡的? 纳兰云走了出来 告诉我。这杯茶是用什么手法泡出来的? 奴婢井水泡茶,但日中水,火气过于旺盛。所以奴婢就用银丹草过滤了一下,去除了过于旺盛的这种火气。好。骁云湛喊到 胆大心细,现学现卖, 这一局是不是应该他胜 世子金口玉言就这么定了 连输两局者马上离开 下一题是什么?骁云湛喊到 这是一段梵文佛经,我给你买一炷香的时间记忆在一炷香的时间来默写,看谁能够一字不差把这段梵文默写出来。 纳兰云笙,观察他人握笔的姿态,效仿之下,亦拿起笔来。 这丫头在干嘛啊,骁云湛焦虑的皱起眉头,急切地自言自语 公子,她显然不会写字也不知道如何握笔运笔,但现在,她显然已经开窍了 骁云湛和顾景云满意的点点头,一柱香的时间到了,大家抄的佛经都被挂了起来,不过上面都是红圈,显然是默写错误的, 这是成绩最好的两幅,顾景云走到一副面前,这是谁写的? 是奴婢的是奴婢的, 这不可能啊。他刚才一直偷窥别人,最后才落笔,想必通篇都是抄袭而来的, 抄袭抄袭谁的,为什么他一字不差,而你们却漏洞百出? 说不定他是先偷窥了这段梵文 这是昨日到访的天竺禅师跋陀罗带来的华严经经文。他首次涉足我大魏疆土,华严经可是从未见于世人。你说他作弊,可是说我青山院保管不力吗? 奴婢不敢 告诉我。为什么没有署名说不定他压根就不识字。要是不识字的话,怎么伺候公子啊?奴婢并未听到规则的要求说。规则只是说一炷香的时间,记忆一炷香的时间默写, 强词夺理。 奴婢并没有强求,奴婢只是拼命行事,规则是这么说的,奴婢也是这么做的,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本公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把署名上的话,我就算你胜出。 公子说话算话 当然 纳兰云笙将自己的银铃铛摘下来,沾了墨汁,盖在佛经下面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骁云湛说到 今日笔试,七七胜,大家都散了吧 ------------ 云湛世子 初秋,北地大雁排成一行,自辽远长空划过,飞向温暖的南国。院子里夏日繁茂的枝叶都开始凋零,池塘的彩鱼看着都比往日清冷几分。 河水潺潺,清澈见底,纳兰云笙悠然立于河畔,纤手轻扬,揉洗衣物。 骁云湛款款走来,风采翩翩,手中丝缰轻握,骏马乖顺地跟随在他的身后。他的目光如炬,深邃如夜空,嘴角挂着一丝淡定的微笑 骁云湛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手中的石头犹如调皮的精灵,被他轻轻掷向波光粼粼的水面。随着石头的抛出,水花四溅,宛如一幅动态的画卷,洋溢着无尽的生机。 “你来干什么?” “本世子来了,你还不赶快起来行个礼?” “就算刚成为顾景云的侍寝婢女就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啦。这点眼力见,以后定没出息。” “就你有出息”纳兰云笙拿起手边的石头就朝着骁云湛扔过去“怎么和吞了灶火一样。我知道了难怪你火气这么大,想必昨晚上是没能如愿以偿吧。被顾景云那个冰块从房间里给踢出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贵人不踏贱地,你最好离这儿远一点”“我只是提醒你,顾景云啊,他现在在小功丧期。他呀,是不会碰你的。” “什么小功丧气,这跟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要服丧,他要守孝,对吧?可我不用啊,我们燕北男儿,头顶雄鹰,胯下骏马,胸怀坦荡,要不你跟了我吧”纳兰云笙拿起手里的铁杵,“别别别这么大个棒子,会打死人的” “我警告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不要招惹我你要是再敢招惹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就拿着洗完的衣服朝府里走去 “你,停下。” “你到底要干嘛?” “来,替本世子牵马。” “好” 纳兰云笙,将盆放在地上,走过去,拿着缰绳,“好,上马吧,” “谁说我要骑马了,本世子就是想散散步。” 说罢就拿着纳兰云笙的洗衣盆扬长而去 “你怎么又过来了?天气这么好,这青山院里面别有风景。我可不想错过啊”“咱们的冷公子不好女色,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把七七留在身边?” “谁告诉你我不好女色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七七居然能连闯两关。你真的以为他是侥幸吗?” ‘他确实没有,但反应出手干净。它有惊人的观察力,善于利用环境中一切可以利用的物品。它的记忆力更为惊人,它是人猎场唯一的幸存者。” “在长安城里没有任何的背景和依傍,这是我最需要的。””对,说的特别对,太对了。所以啊,这个七七。我要了””现在想要的话。晚了。既然你不打算给我。那我也只好。赖在这青山院,不走了” “青山院地方多的很。世子喜欢待的话。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哎,说真的。你可不能跟我的七七来真格儿的,哦对 赵西风和他爹爹刚巡河道回来,约好了在猎场打马球,大家都去。但听说。好像没有叫顾景川,别告诉大家,是我告诉你这些。赵家和魏家都准备好了最好吃的食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去,你会后悔一个春天。“”我若去了的话,你和那堆食物都会后悔的。“你的意思是你过去了?哎,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不妨把你那个七七也叫出来。与我二人共乐。放他出来见识见识世面,日后公子所用。”为什么“”一个小婢女,瞧你小气那样“ ”好了,我把我父亲的汗血宝马送给你,七七我带走,让他为我助阵,“”人不带,不借,马,我不要不熟“”长安城里,我视你为最好的朋友,你不熟?“ ------------ 火烧藤角 球场上,公子们英姿飒爽,争分夺秒地追逐着飞驰的球。快说,发生什么事了,各位少将去军皇上紧急召见,各位入宫,所为何事,与柔然犯境有关,走,回城走,驾长安氏族子弟特此前来向皇上请命,容我等奔赴边塞,捍卫大魏江山,为国尽忠。你算哪门子氏族?无一砖一瓦在长安。骁云湛世子你还是请回吧,免得旁人起疑你想借出征逃回燕北。骁云湛自幼在长安长大,心系大魏,与我等情同手足。赵彻,我看你未免是多虑了。我骁云湛虽为质子。但我誓死效忠大魏,与大魏情同手足,唇齿相依。忠心耿耿。今日骁云湛在此立誓,披肝沥胆,一心为国。无有妄念,其心当诛。各位少将军,刚得到燕北传来的消息得到燕北传来的消息,定北侯骁世成在边境鏖战3日,终于将柔然击败。又许诺赈济柔然雪灾。柔然首领折服说,有骁家在,柔然永不变。令尊定北侯,真是威武神勇。景云公子,圣上宣见。仅他一人,是。公子,请 今日得到宫中线报。说这定北侯开仓放粮,救济流民,收买人心。都去了燕北。垦荒落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治理有方。我们则天下。还听说?还听说此次柔然退兵,定北侯和这柔然首领私相授受。柔然,唯他马首是瞻 朕呢,可不想坐等这董卓之祸。但臣以为燕家并无狼子野心。你以为?如果仅凭你以为。就可以判断忠奸的话,这还要你干什么?顾景云接旨。卓顾景云领兵,暂摄禁军前部 十二月,西方尚慎民乱,赤水风起,天狼肃杀,大金铺地 不出二十日,动乱加剧,上万尚慎黎民被卷入战火之中。尚慎都地理位置特殊,位子西方封地巴图哈家族和燕北之地燕王的管辖夹缝之间,太平之年两方争抢,动乱灾年则相互推脱,如今虽然有真煌帝都的辖制,巴图哈家族和燕王齐齐派出精兵平乱却也只是纸上谈兵,装腔作势灾民暴动丝毫没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救急的文书雪花般的发往帝都,请求长安长老会派兵平乱。 十二月二十七日,破军星现,昭明归隐,钦天宫太祝照示卜文:太合虚冲,赤水含冰,破军星现,大凶。 七大门阀连夜商讨,决定派出煌天部前往尚慎,以平西北之乱。檄文发布之后,呈往盛金,帝阅,批复:准 一时之间,长安城大乱风起,各大世家一派紧张,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激荡的暗流在厚重的冰层之下急速的涌动着 此时此刻,纳兰云笙正在青山院的枯草丛中忙碌,小心的翻找那些猫冬的蛇窟。顾景云身患寒疾,每到寒冬便要闭关三日,这是整个顾家都知道的秘密,顾景川趁着这三天顾景云最虚弱的时候,一面用西域至宝雪玉狗来激发他体内的寒疾,一面买通江湖杀手组织来搞刺杀,争取将他一举除掉, 第二日早后,大雪初晴,青山馆的疏璃瓦下,两只雪玉可爱的玉砌雪狗在晨曦映照下晶荣剔透、光洁璀璨。昨晚刚刚下了场大雪,雪花堆积了一尺多厚,打扫的下人经过雪狗旁,目不斜视,似乎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一般。 景颜穿着一身紫貂披挂的小比夹,撒花粉红罗裙,腰间扎着条嫩粉色的条子,站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之上越发显得灵秀美艳。 景颜拿着雪狗交给纳兰云笙,说那是三老太房送给顾景云的礼物,让他好生保管 并且偷偷将顾景云房中的花换成了容易吸引蛇虫鼠蚁的藤角草,在顾景云闭关之夜,藤角草的味道引了几条七步倒毒蛇爬进了他的房间,那几条毒蛇无声无息地游向顾景云,猛地咬了他一口,架子上的鹦鹉见主人有难,吓得大叫七七,纳兰云笙听到后知道不妙,匆匆推门进了房间,见顾景云被毒蛇咬伤跌在地上,便捧起他的剑在他的伤口上划了一道口子放出了毒血,并斩杀了两条毒蛇,但她因被寒毒侵体,渐渐已无力再提起顾景云的重剑,便拿起烛火来驱蛇。这时,外面往生营的杀手也被发觉受骗匆匆赶回来的月七带人合力打跑了,众人闯进房间杀死了所有的毒蛇,而纳兰云笙已经寒毒发作昏了过去。 月七见主子受伤,连忙将来了大夫,顾景云让那大夫在给自己看完诊后给纳兰云笙治伤,那大夫见他让自己为一个婢女看病,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说什么也不肯,顾景云威胁要将他由士族贬作罪奴,那大夫这才不情不愿地替纳兰云笙诊了脉。 七七好了之后,顾景云召集所有的婢女在院里调查此事说吧。是哪个放的蛇?公子奴婢知道是谁放的?是七七,你凭什么说是我放的?因为你熟知烛火驱蛇之法,也只有你能在蛇堆里镇定自如。凶手,除了你还会有谁?哼,好可笑的推论,景颜姐姐,你的意思就是说,因为我救了公子,所以我就是凶手了?那我想请问你,我到底是想救公子还是想害公子?住口。一般的姑娘都怕蛇,你怎么不怕?公子七七不是公主,是婢女。公子七七在草场做婢女这么多年,饿极了,连老鼠都吃,就更别说蛇了,公子的卧室里从来只供兰花菩提,最近为何无端端的出现了几盆火烧藤角?这又如何?青山院地理特殊,紧挨着温泉。蛇虫鼠蚁本来就多,我们奴婢平时都会撒些驱虫的药,避免蛇虫进屋惊扰到主子。而火烧藤角来自南疆,气味独特,更是新颖,说出比银丹草、夜来香还有状元卿更为严重。可火烧藤角的气味就算独特,也绝不会引来这么多蛇。那这么说,景颜姐姐是知道火烧藤角会吸引蛇虫吗?那姐姐去购买四盆火烧藤酒,你居心何在?我能有什么居心啊?公子,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公子自从七七到您身边伺候之后,每个月都会受到各方的孝敬,七七一直都是拒绝的,但是他们说,姐姐在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厨房每月十两,花房每月十两,浣衣坊每月五两,针线房每月五两,不算上其他各方的,光这四方每个月就能收到三十两银子。你胡说八道,公子身份高贵,从来不沾金银俗物,想必也不知道三十两意味着什么。七七就来给您算一下这账,像七七这样的奴婢,穷苦人家的孩子,如果能卖上十两,那已经是阿弥陀佛了。那照这样的话,景颜姐姐每个月光收这三十两银子就够买他自己三个来回了,你胡说,这次火烧藤角,我真的没收钱,这么说,其他的地方收钱了?贪污受贿之人,有一必有二,公子奴婢知错了,奴婢确实过一些散碎的银子买花。可奴婢只是像公子,每天感觉新鲜一点,奴婢只是愚昧无知,但绝无坏心的。就算是锦贪财,也不能证明他有心要害我。贪婪之人必有欲望,人一有欲望就容易被收买,要不然,姐姐怎么会受人指使,弄来一只雪域狗让我抱进公子房间呢?反正雪域狗已碎,我死不认账,他们又能如何?什么玄玉狗公子,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 上元雪夜 轰降降!”一阵喜气的炮竹声陡然响起,炸起平地大片大片的白色雪花,街头巷尾,无数的孩子欢笑着厮打,掩着耳朵放着响声极大却没了十么火花相对便宜的“一雷炮”,玩的不亦乐乎 皇帝即位的第二十五个上元节终子在这降降的炮声中来临。这一天,同时也是皇帝五十七岁生日,举国上下都透着一股人为刻意的喜气,官府免费向姓提供的炮仗、成功的为这股喜气。隆隆的炮声之中,顾府也加紧为这个重要的节日做着准备。这一天,长安大雪弥漫漫天的雪花有若鹅毛般纷扬而下,城中的老人都说今年的大雪下的有些蹊跷,往年这个时候可是刚刚上霜的。 纳兰云笙穿着新制的浅粉色裙褂,外罩狐毛斗篷,一张白嫩玉的小脸缩在雪白的狐绒里林颊粉红,大大的眼睛圆圆的,飘飘酒酒的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孩子的小鼻子轻轻一皱,显得别样的可爱。 七七,少爷叫你呢。 时间缓缓而过,门外的侍从已经探头探脑的进来看了很多次,终子等到顾景云将棋盘推开,站起身来,一旁等候的侍从上前为他穿上鹿皮靴子,顾景云一身月白暗青花长袍,外披火江狐皮制成的大袍 “走吧。 顾景云低声说了一声,带着一众下属就出了门。顾家的大门前门前,一溜停了一排骏马,由子顾景云的耽搁,顾府的其他少爷们都已经当先走了。一名下人垂首跪在地上,顾景云面色沉静的走上前去,踩着奴才的背,翻身就上了马。 整装完毕,已经准备要走顾景云突然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恭送的七七,说道:“七七,见过上元节的灯会吗? 纳兰云笙一愣,连忙摇头。顾景云点了点头:“上来,我带你 纳兰云笙愣了半晌,才明白顾景云所说的“上来”指的是什么,连忙说道:“少爷,这不合规矩 顾景云眉头一皱,刚想说纳兰云笙顿时上前一步说道道七七可以自己骑马。” 顾景云疑惑的上下看了眼纳兰云笙小小的身体,怀疑的意味十分明显 少爷给七七一匹马,七七就能骑 顾景云闻言轻轻一笑,对亲随朱成点了点头,不一会,一匹束江色的马就被牵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着纳兰云笙,见她还没小马的腿高,都有些幸灾乐祸。孩子统着马转了两圈,高高的举起手来也才能摸到马的马背,顾景云眼神中滑过一丝好笑,正要叫人扶她上马,忽见孩子伸手抓住马缰,微一用力,翻身就爬了上去,动作竟是出奇的利落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赞叹惊呼,顾景云回过头来,看孩子一身雪白,像是一团小雪球,却挺胸抬头的骑在马上,不由得轻笑一声,转头打马而去。 纳兰云笙当然是会骑马的.见其他马走了也很乖巧的跟了上去 长安城是没有宵禁的,今天是上元节,街上越发显得热闹时间已近傍晚,天色渐黑,街上彩灯闪烁,火树银花,香风悠然。举目望去,只见穿城而过的九崴道上,尽是玲珑灯景。道两旁是两排长龙般的大红明灯,无数的楼宇变成了舞台。歌舞,杂耍,演剧,喧杂乐曲全都齐齐的汇集到了一处。花灯,焰火搅的城市的黑夜高如白昼,数不清的小商小贩在街头吆喝着招揽着生意。贩卖煮酒烟丝,茶食衣物贩卖煮酒烟丝,茶食衣物水果蔬菜,家什器皿,香药鲜花,脂粉烟火,一切讨人欢心的小玩意无不一一具金,应有尽有。盛世的夜景如一匹灿烂锦绣豁然抖开,世人所能想象的瑰丽锦绣全部混乱的搅在了一处,蜿蜒转折,你进我阻,在长安城南北纵横的经纬上,酒下了泼天盖地的滔世奢华。 纳兰云笙坐在马上,左顾右盼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夜景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灯队缓缓散去,只见长街的另一侧,封冻的赤水湖畔积雪茫茫,杨柳低垂雪装树挂,黑色的骏马困适的站在一旁,青衫的少年双手抱胸懒散的靠在树干上,眼神明亮的 向她望来,笑容淡淡,黑眸如五。 嘭的一声巨响响起,所有人顿时抬首望天,只见漫天火树银花,礼花绽放,好似天女水袖长舞,又好似锦绣晚霞醉染,璀璨炫目,观之熏醉 这时,不知是哪个顽皮的孩子突然扔了一只炮竹到纳兰云笙的马下,小江马第一次出门,顿时大惊,扬起蹄子也不分东南西北的飞奔了起来。树下的少年见了,嗖的一声翻身上马,扬鞭跃起,向着纳兰云笙的方向急追而去马儿急速的跑着,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渐渐的只能听到马蹄落地的声响。红马虽小,但品种优良,跑起来势如闪电,去势不可挡。纳兰云笙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马鬃,低身伏在马背上,冷静的查看着四周的地形,一颗小脑袋急速的运转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迅速的追上纳兰云笙两骑并驾齐驱的奔跑着 你求求我,我就救你! 少年的声音被冷风吹得支离破碎,但是还是断断续续的传到了纳兰云笙的耳里。孩子转过白玉般的小脸,狠狠的瞪了幸灾乐祸的 那你告诉我你当奴婢之前的名字,我就救你,这时,突然暗中飞出一只冷箭,向着纳兰云笙激射而至,骁云湛腾身而起,抱着纳兰云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堪堪躲过了飞箭。 这时,又一支冷箭飞来,骁云湛护着纳兰云笙你得罪什么人了?害得我跟你一块被追杀抓住不对吧?我觉得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可以保护你。你少啰嗦,快 仓皇逃跑,一个没注意,两人掉进了猎人为捕捉猎物布下的陷阱。怎么样,没事吧?来吧。我没说错吧?我们走入猎人地区了。你看四壁很光滑。脚底下的那久会很危险,怎么上去啊?你受伤了?笨蛋,你的手受伤了 是。在这待一晚上不行,那看起来不高,我从这上去吧。这样吧,你踩着我的肩膀先上去,然后再找人来接我啊你可是贵族,我踩着你。真的可以吗?可以。没问题,我高你矮,我重你轻,我男的比女的来说。瞧不起女人啊。瞧得起,来来来,看我怎么踩,你上去我低一点可以,你够到了吗?你上去了嘛 ”你不会不管我了吧“” “你等着,我去找人救你好。快去,快去,快去 脚踝很疼,以乎是刚刚掉下去的时候扭到了,纳兰云笙忍痛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念头冒上来,孩子不自觉的就停下了脚步,眼睛微微眯起,脊背一阵冰凉如果,她就这样转身而去以这片旷野的偏辟,骁云湛令晚必死无疑,那么,她算不算就报了仇了呢?想起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围猎场上那些横流的鲜血尖锐的箭矢,幼小的身躯,纳兰云笙的心越发快速的跳了起来。虽然当日那些杀人的利箭大多出自赵家的两个兄弟,虽然骁世子的箭矢大多插在恶狼的身上,虽然事后他被兄弟们嘲笑虽然,他是这样的信任自笑眯眯的让自己快去快回孩子站在苍白一片的旷野上,眼神漆黑如墨,闪烁着激荡的锋芒。 嘭的一声,一株一人多高的枯树枝登时被扔进雪窟之中,险些砸到骁云湛的脑袋。纳兰云笙还没露出头来,就听到骁云湛怒声的叩哮:“你想杀人啊!” 纳兰云笙不耐的翻了个白眼若是想杀你就不必费这么大的劲了,赶紧上来。 骁云湛身手敏捷,腾腾的爬了上来,上下的打量了纳兰云笙两眼嘴角一牵,笑道:“可算出来了,冻死我了,说来也奇怪,出来就不冷了 如果我没来救你,你会恨我吗?如果是没来,那一定是走错了路,或者是看错了洞口,说不定着鼻子到处喊,世子,你在哪儿啊?哎呀,好黑呀,好恐怖啊,好害怕呀。 ------------ 残忍杀缪 纳兰云笙一瘸一拐的走着怎么了?怎么成小瘸子了? 作为你没有狠心抛下本世子的奖励,本世子亲自背你过去。好了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骁云湛精神一振,说道:“我的人来了。 伏在他背上的孩子轻轻的皱起眉头,侧着耳朵倾听着,只听蹄声杂乱,似有大军前来,又有众多人奔跑的声响,前方雪雾奔腾,如银龙白蛇,由一线成一面,浩浩荡荡,奔腾而来。 孩子眼睛轻轻眯起,缓缓说道:“看来,并不是你的人。顾府的小歪奴有点本事啊 真是言而无信,是啊,说好了修完长城就给我们释奴文书的,对呀,大伙快一点,我们要逃到燕北去,到燕北,我们就是自由之身啊,对,是啊积雪上空的天幕漆黑,不时的传来夜枭的凄厉长鸣,那些黑色的巨大翅膀盘旋在天际之上从半空俯视,长安城犹如皑皑冰川中的一粒明珠,璀璨夺目,闪闪发光。而此时此刻,在这粒明珠的外侧,却有一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和盛世的繁华锦绣绝不相称的导族百姓在艰难的跋涉着 刺骨的北风穿透异族人褴褛的单衣,刀子一般的吹在他们已经被冻的发紫的肌肤上,大风陡然呼啸而起,流民们艰难的围在一起,以抵御凌厉的寒风,没有城墙楼宇的呆护,红川高原的冬季越发的让人无法忍受,队伍中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从一个单独的声音,渐渐扩大,逐渐蔓延了整片队伍。 “嗖”的一声鞭响突然响起骑在马上的将领面色阴沉的走上前来,厉声喝道:“都闭嘴! 可是,那些不懂事的婴儿怎会听从他的号令,哭声仍旧继续,将领眉头一皱,顿时策马走进人群变腰一把从一个年好女将领眉头一皱,顿时策马走进人群,弯腰一把从一个年轻女人的怀里抢过一个婴儿,高高的举起,然后嘭的一声狠狠的摔在地上! “啊!”刺耳的惨叫声陡然响起,孩子的母亲失声惊呼,猛地跪在地上,抱住已经再没有半点声音的孩子,失声大哭起来 将领目光凌厉,鹰集一般的从异族流民的脸上掠过,所到之处,一片噤声漆黑的天幕之下,只余下年轻女人悲声的痛哭声。将领抽出长刀,刷的一声就砍断了女人的脊椎,鲜血飞溅,酒在苍白的雪地上 纳兰云笙的呼吸顿时为之一滞紧咬双唇,手上蓦然发力,就要冲出去。 “你不要命了?”眼神明亮的少年紧紧的抱着地,伏在她的耳边沉声说道:“他们是魏阀的军队,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都是逃奴。我们管不得也不能管,我是燕北质子你是顾府家奴,就这样出去想后果吗?孩子紧紧的咬着下唇,躲在雪坡后看着这一场近在咫尺的杀戮,一颗心被狠狠的拟紧。她的眼神那般明高,像是璀璨的星子,可是却有那样沉重的光芒闪烁在其中,凌厉愤怒,滔天的怒火。骁云湛的手有些冷,虽然仍旧紧紧的抱着她,可是却有一种情绪流淌在血液里,让他几乎不敢转头去正视孩子的眼睛,手臂下那具小小的身体散发 着一种热度,几乎灼发了他的手 纳兰云笙刚刚走到城门口,就看见穿着顾府家服侍的下人们正打着灯笼在四处张望,见了他,顿时大喜着跑了过来 “七七,公子让我们在这里等你,快回府吧” 纳兰云笙一愣,没想到以顾景云那个性子,竟也会派人来找她点了点头,就上了来人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咯吱前行,行走在仍旧喧哗热闹的街市上,渐渐的,外面的声音渐小,逐渐安静了下来。孩子靠在马车的内壁上,眼前不断的回荡着刚刚的那一场屠杀,军人们冷血的眼神,流民们刻骨的仇恨,还有骁云湛无力的叹息。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借太后之口传圣旨,要让骁云湛提前回燕北。这是猜到了朕的意图。传赵阀魏阀魏觐见。说朕有要事和他们商议。 这时候皇后走进来, ”皇上“ ”燕北来接骁云湛的人到了,您猜是谁?“ ”是谁?“ 定北侯夫人亲自来了,白笙妹妹身体弱,皇上您不是不知道,这次为了儿子千里而来。皇上应该不会让他伤心吧?白笙呢,是太后的养女,你就替朕好好地陪陪她吧,臣妾领旨 骁云湛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亭中,似在期盼着某个重要之人的归来。他目光如炬,望着远方,那份执着与期待,让人不禁为之心动。微风轻拂,吹动着他的衣袂,宛如一位飘逸的仙人,引人遐想。四周鸟语花香,春意盎然,与他那深沉的气质形成鲜明的对比, 忽然有人挡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你皇兄呢,叫他来见我,”“其实是本公主想见你了,如果我不拿我皇兄当幌子的话,你会愿意来见我吗?“这一天你不知道忙些什么?对了,骁云湛哥哥,你看我的衣服,这是我的新裙子,怎么样?我美吗? “美,非常美。艳光四射,照的我的眼睛要瞎了,你先美着,我去看郎中”说罢骁云湛起身就要走,纯儿马上拉住他,“骁云湛哥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跟你说呢,你先坐下,别急嘛,一个月之后呢,就是我的笄礼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有可多事情要做了,比如说我要准备衣服啊,还有发髻发簪啊,还要准备礼乐啊,还要确定一下参观人员的名单啊。还有,他们要喝什么吃什么,都需要本公主第一亲自过问的。对了,还有钗冠最重要的就是钗冠了,不管怎么样,反正本公主就是要办一个名垂千古,最有趣,最风雅的及笄大礼”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可是骁云湛哥哥,纯儿要做这么多的事情,一个人完成不了,所以让你陪着我,帮我出谋划策。” “这些都是应该的,只不过皇太后提前应允了我母亲,让我即刻返回燕北” 纯儿的眸子掠过一丝哀伤,犹如落日余晖映照在波澜不惊的湖面,那浅浅的涟漪,诉说着无尽的忧伤。 “你要离开长安?” “10日之后。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我不要云湛哥哥离开我” “我们日后还能再见” “还能再见,多久啊?一年两年还是3年五载呢?” “你哭什么呀?纯儿不想让骁云湛哥哥走,骁云湛哥哥不要离开纯儿” “瞧你哭那样” “你干嘛你,你还笑话我” “我没有笑话你。能哭,能哭是有本事。我钦佩你,钦佩你。”“你还说你没有笑话我,我都这么难过了” “好了,日后我还是会回来的嘛,”“我不管,我就是不能让你走” “皇上真的在大殿上说。北疆有定北候守着心里踏实。” “是啊,皇上还说,前些日子柔然来犯,幸好有定北侯大破敌军。皇上其实很注重定北候” “为臣为弟,这都是事成该尽的本分。”“侯爷常年征战。真是苦了你了,” “这是我的命。好在太后体恤,他答应让我带云湛走。” “是啊,太后非常疼爱云湛。承蒙太后和皇上的恩典,对云湛疼爱有加。云湛的家书里。就是说他在这里如何快活的呢?” ”既然如此快活,为什么想要离开啊?“”不知皇上驾到,臣妇失礼“”白笙。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是这样一点都没变。“皇上说笑了,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如今都已经是儿大女成人了,焉能不老””朕老了,你呢,却是容颜未改。风姿出尘’都坐吧。只因皇上日理万机,心系天下。你既知道朕心系天下,你还非要把这骁云湛带走,你这不是给朕出难题吗? 世成连年出征,兵马操劳。近几年,他旧伤复发,力不从心,十分想念云湛。云湛已经长大了。早点回去,早日加以培养,方能继续为皇上守边疆。排忧解难。朕知道骁家忠心耿耿,只是呢?长安城里质子众多,若骁云湛回去,引来其他质子向朕来请命,朕如何交代呢?是啊,这最难的就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妹妹,还请体谅皇上。放心,白笙不会为难皇上的。皇上。请皇上恩准白笙留在长安。你。要留在长安。是。起来吧。你要留在长安,朕自然是欢喜。不过…… ------------ 心上人 父皇。纯儿拉着骁云湛跑来,儿臣拜见父皇母妃,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母亲大人。 你都多大了?在这跑来跑去的,成何体统?好了,起来吧。母妃,淳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白笙姑姑,你就让骁云湛哥哥在长安多留一个月,参加完我的祭礼再回去好不好呀,白笙看向骁云湛,骁云湛皱着眉摇摇头,这个好。 就这么定了。皇上,您刚才不是说了,你二人呢,都住在长安,白笙呢,就住在宫里太后的官邸。 等骁云湛参加完。这淳儿的笈礼即可让他返回燕北。多谢父皇母亲,孩儿刚刚是不是打乱你什么计划了? 皇上不想让你走,总会有他的借口。好在时间不长,只有1个月。等公主祭礼之后,立刻启程回燕北。 就要走了,有没有什么不舍的母亲想说什么?我是说人。这里有你放不下的人。 我看纯儿好像很喜欢你,他,我待她如妹妹,他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马上就要祭礼了,也不小啦,这是纯儿走在后面听到两人对话说到不舍。 还真有一个人让儿臣在心中放不下。好男儿,胸中有乾坤,胯下有骏马。 烈酒豪情。娘说的对,孩儿心中有乾坤?可是我觉得你说的神情好像不是在说朋友啊。 莫非我儿已经有心上人了?没有没有。我儿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害羞了。 哎,你要是真心喜欢他,你就告诉娘娘给你做主吧。娘如果还是说,如果有一个人,他的身份和地位都与我们不一样,那孩儿,傻孩子你看中的肯定是他这个人。 还是娘了解孩儿,我要等那个心仪之人应许我了,在一起回燕北.......姑娘。 你怎么来了世子?是侯爷派我来接世子。有什么事吗?骁云湛我儿多年未见,甚是挂念,老病缠身,欲盼子归。 然为父知你质子之故,公然离开长安,必惹皇上不悦。现派中羽前来,暗中护你,一道平安归来,以解为父思子之苦父亲要我随你回燕北。 事出突然,还望世子体谅侯爷的苦心,跟我好好配合。父亲是怎么想的? 我身为质子,离开京城可是大罪,如果真的回去了,皇上便会降罪于整个燕北。 父亲是想将我扭送与长安。还是和长安开战?恐怕就算没有世子逃回燕北的这条罪名。 魏帝也会给你父亲定个谋反之罪。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尚算乐观,侯爷紧握兵权,方能保全自己。 但世子在皇上手上。就算侯爷大军在握,我命脉也是在他人之手。只有你回到燕北,侯爷没有了后顾之忧,方能进可攻,退可守而且皇上没有了牵制侯爷的把柄,自然行事也会收敛一些。 世子,时间紧迫,还望世子早下决断。我随你回到燕北,不过我还要带一个人我还要带一个人,什么人,一个姑娘,我已经允诺于他。 再给我些时日,她会跟我回燕北。眼下世子身边眼线众多,质子府又受人监视,离京一事需要妥善安排。 ------------ 大乱将至 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们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放心吧,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不会走漏什么风声的。 再说了,所有的人都知道,纯儿公主笄礼之后,我便要回到燕北。我们只不过提前一点而已既然如此。 那中羽尽快安排。还望世子告知侯爷,让他安心事态紧迫,尽快传出去吧,世子放心,中羽会尽快送出城骁云湛未曾察觉,那传递家书的信鸽已被顾景川悄然捕获。 换上提前写好的信,又将鸽子放出去怎么了,侯爷?他云湛怕是已经出事了,怎么会呢? 云湛在信上问我的腰伤,并且说他已经找到了神医。不日将送到燕北来为我诊治。 这本是我和云湛之间的暗号。也就是说,现在云湛已经危在旦夕,而且急需援手,怎么会这样?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我现在立刻就去长安一趟。侯爷。千万不可,只要我提前奏明皇上。 正大光明的去。好。又能奈我如何?以为。要是去。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待兵马以防不测。在长安城。如果皇上想杀我。我是插翅难飞。也罢。 这样躲躲藏藏的过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我立刻就去写好奏。你帮我派人送到长安,呈给皇上。 告诉他。就说我要来了。他要杀,要剐。我一人便是。但是。绝对不能动我的儿子。 先生。我还有先生在我身边。你们才是我最信任的。你到现在都没有打算? 取而代之。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这辈子。可以躲着他。可以敷衍他。 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反他的。那我即刻就去准备。嗯先生,这是侯爷给皇上的奏折吧? 应该立刻发出去的吧?江河,你说,人若没有理想,与禽兽何异?师傅说我心不正,不适合修习王佐之术,可是我有一双巧手啊,我的这双手可以让我成为传世的工匠。 可我这辈子我不满足做一个犟人的先生,我认为你可十年了。我用了10年的时间。 骁世成,他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说罢就把奏折扔入火中,收拾东西,燕北。 我们不会再回来了好,现在我要教给你一些传递信的技巧,教会你武功和这些,你就可以在乱世中保护自己,跟我来,你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写,密函。一定要经过特殊的处理。要不然消息就会泄露。 这是显影粉,顾景云抖动手指撒下去,字迹马上浮现这另外一瓶就是无影粉,撒下去字迹就会消失这两瓶粉末都给你们,以后自然会有用。 多谢公子纳兰云笙回到房间,想到母亲给自己的家书,没有一个字,细细的看着那两瓶粉末,随后撒了上去,字迹马上浮现出来如遇危险。 赴燕北找寻乌先生。他会庇护。亦会为你解疑惑世子殿下你怎么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一个世子?游手好闲,又没什么正事。对了,那天我在外面吹觱篥,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挺好听的,那怎么出来见我?世子殿下,我只是一个奴婢,每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没有那么多事情。我就说啊,你应该跟我一起回燕北去,到时你再也不做谁的奴婢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你的家人?这些我都可以替你解决,你好好想清楚。 等我确定时间以后,我再过来找你。这个给你说罢把……交给纳兰云笙 ------------ 答应和你去燕北 这天,纳兰云笙无意间看到月七神神秘秘地进了顾景云的房间,她随后跟了进去,可推开门却没有看到月七的影子,她很奇怪,知道这房间内肯定是有密室,便在房里四处寻找起来,最后终于找到了机关,顺利进了密室。然而,她在密室里却吃惊地见到了原本已死的顾景灼,并听到他说,自己只不过是顾景云训练的一个奴婢而已,等这次的事一了,就把她派去大梁做谍者,生死不论。纳兰云笙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如五雷轰顶,她不知道这只是顾景灼的意思,以为自己真的只是顾景云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莽原如雪,关山似铁,北风卷着鹅毛般的大雪, 世子殿下。那天我跟你说回燕北的事,你想好了吗?我想好了。那你怎么没告诉我?世子殿下,你们燕北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美吗?真的没有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无际的草原,奔驰的骏马,开满鲜花的秀丽山。你带上你那两个妹妹,跟我回燕北,到时你们再也不用做谁的奴婢了。怎么样?好叭我相信你 这时候的顾景川让人凿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巨石,上面刻上“魏帝将亡,燕主天下”八个字,并让顾景川谎说郊外一处山上有祥瑞,引他去看,同时又让几个修河堤的农夫,在魏帝经过的路上移动那巨石,故意让魏帝看到那几个字。 多疑的魏帝见到巨石果然大怒,心中对骁世成的忌惮达至顶点,他召集了一班大臣商量对策,起初大家都说这定是有奸人陷害定北侯,可是在顾景川的一再蛊惑下,眼看皇帝心疑燕士城,那帮见风使舵的臣子也纷纷改变了口风,指称燕士城有谋反的嫌疑。一位曾经戍守燕北边界的宋将军深知燕士城为人绝不会谋反,便极力替他辩解,魏帝竟然当场将他斩杀,众家大臣顿时噤若寒蝉 骁云湛和纳兰云笙共乘一骑,奔驰在空旷的雪原上。 “丫头,跟我回燕北吧! “不去。 “不去不行,”少年朗朗一关:“看你这回能往哪里跑。 马蹄踏破平原的宁静,狂风呼啸横扫大地,雷鸣般的蹄声在身后滚滚而来,好似天边问雷纳兰云笙紧张的抓住燕泪的手臂,沉声说道:“疯子,后面有人在追你?” 骁云湛不在乎的酒然一笑,说道:“无妨,燕北地大物博,魏阀若想跟着一起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纳兰云笙眉头紧锁,频频回头观眼见雷线由一线渐渐形成一望,就知来人数量不少,孩子咬自,住下唇,左右观望地形,怒声说道:“你是否疯了,知道有人要至你与死地还敢回来? 骁云湛肩梢一扬,仍旧是那句话:“我不回来你怎么办? 纳兰云笙眼睛突然有些发酸,她向上望着骁云湛光洁的下巴,纨绔子弟一个,整日不知死活的胡闹。孩子有些发愣,骁云湛见了哈哈一笑打趣道:“怎么,感动的想要以身相许吗?不用,你还太小,谁知道你将来能长成么模样,不这样吧,你就跟着本世子,咱门慢慢看看再说” 燕北贼子!快快下马束手就擒! 平地一声暴喝突然响起,嬉笑的骁云湛肩梢一挑,笑道喂,看来我们又有麻烦了。”边说边挥鞭催马,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走的越发急速。 漆黑的战用在夜色中尤其显得狰狞如山,急促的马蹄声如同滚滚问雷呼号逼近,万干雪浪腾腾崛起,就像是苍稷山顶的雪崩,威势惊人。脚下的大地都在 疯狂的颤抖着,仿佛上古的凶兽已经醒来,。要冲破地表,龙跃而出。 “抱紧了!”少年的面容突然变得竖韧如铁,剑肩紧锁,握紧马缰,突然厉喝一声,战马瞬间扬踢飞跃,嘶声长鸣,势如疾风,冷风在耳边如同锋利的刀子,瞬间掠过,速度快至巅峰转瞬就将身后的追兵甩出老远。 “哈哈!”爽朗的笑声登时响起,燕北的战士们齐齐朗声大笑,纷纷回望魏阀士兵们惊愕的脸孔。小书童风眠大笑道:“世子,也该让他们这些世家公子门门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燕北战马啦。 骁云湛朗声笑道:“好,就给他们开开眼界。 话音刚落,燕北的铁骑齐齐勒住马缰,屈指为哨,清脆嘹亮的号子陡然响起,然而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骁云湛等人身下的战马骤然间人立而起,脖颈上的马鬃纷纷树立挺直,好像狮子般嘶声长啸,声音激荡,刺破长空 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势和王者霸气,令人血脉翻涌,胸口发闷。长安城战土们座下的战马闻声更是哀鸣一声,四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任那些奉了王令的将军们怎样鞭打,也不肯站起身来 纳兰云笙大奇,小书童风眠一笑,得意洋洋的解释道:“咱们们燕北的战马,是天目山下的母马王和野狼交配而出的,不但脚程极快,在战场上,更能召唤狼群助战。长安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们所养的马,连战场都没上过,只听听声音就吓的屁滚尿流了,想追我们,简直是异想天开 燕北战土齐声大笑,长风激荡燕泪的大裘在北风中猎猎翻飞,少年高居马上,朗声说道走,回燕北! 战士们大笑一声:“回燕北! 马蹄滚滚,雪雾翻腾,漆黑的天幕下,燕北的战士们跃马扬鞭,蓦然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危机感突然袭上心头,多年从事危险2作自然生出的警觉性像是一只爆破读秒器一样发出尖锐的示警就在孩子还来不及去思索这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感的时候,锐利的风声陡然刺破黑夜,夹带着雷霆的气势,从远处呼啸而来等不及做出任阿反应,几乎是在弹指一挥间,纳兰云笙一拳正中骁云湛的小腹,骁云湛吃痛,闷哼一声就弯下腰去,刚想要大骂狗咬吕洞宾的纳兰云笙,一只劲箭顿时从他的左肩横贯而入,由背部透体而出,鲜血喷涌,力度惊人,少年的身体瞬时间好似断线风筝,从马背上轰然跌落,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 动她一下试试 骁云湛!“” 纳兰云笙失声尖叫,一把勒住马可是这战马在急速的奔跑中缰,竟丝毫不惧缰绳的拉扯,仍旧不听指挥的呼啸奔跑。孩子大急猛然跃起,小小的身体顿时跳下马背,一个前滚翻,就稳稳的蹲在雪原上。 骁云湛!”急速上前,犹如迅猛的小豹子,少年此时已经踉跄的站起来,孩子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有没有事?” 少年眼神冷冽,眉头紧锁还死不了。 嗖”的一声,又是一只劲箭激射而来,纳兰云笙听声变位,挥刀狠劈。那箭来的极为迅速,竟和刀锋擦起了一流火星,照亮了漆黑的漫漫长夜。 放下武器! 整齐划一的低喝声同时响起,无数的人马从雪原下凭空而现,足足有上干人马,人人披着雪白长裘,之前全都伏在雪地上,难怪战马经过,竟没看出丝毫端倪。森寒的刀锋齐齐对准两人,刀剑林立,插翅难飞。不远处,激烈的厮杀声同时响起,显然,来不及及时下马的燕北战士们已经陷入了重重的埋伏和包围之中 人群之后,一身黑色长裘的少年策马上前,大表里的锦袍上绣有金色的祥龙,一只锋利的龙爪狰狞的盘踞在衣领上,在猎猎的火把之下,有着刺目的光辉赵彻半眯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就知道魏家成不了事。 锋利的刀锋架在两人的脖子上,孩子眼梢一瞟,见那刀口上都印有盛金宫特有的紫薇金花看就知道是大内禁卫。少年封王的七皇子冷眼看了骁云湛一眼随即眼神又在幼小的纳兰云笙身上转了一圈,对着侍从们沉声说道带回去。 七皇子,”一名侍从走上前来,眼神微微飘向正在远处激战的燕北战土们,小声的间道其余的人?” 赵彻眉头轻蹙,冷哼一声:不尊王令,叛国背主,留着还有什么用? 侍从心领神会,对着远处大“七殿下有令,叛国背声喝道:“七殿下有令,叛国背主之徒,杀无赦 轰然的应诺声顿时响起,一时间,密集如飞蝗般的箭雨齐刷刷奔驰而出,刚才还豪情激越爽朗大笑的燕北战土们瞬间化作一具具失去性命的尸体,沉重的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纳兰云笙大怒,耳边听着小风眠的怒声大骂,一双拳头紧紧的握起,冷眼望向高居马上的赵彻,这时,有盛金宫禁军走上前来,孩子略一挣扎,就吸引了高高在上的皇子的眼睛 赵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把不相干的人都拖下去砍 谁敢!”一声厉喝突然响起,骁云湛闪身上前,一把将纳兰云笙紧紧抱在怀里,眼神冷冽,毫无惧色的对视着上面的天家少年 赵彻一愣,怒极反笑:“你还真是不知死活,都到这个时间了,还当自己是燕北世子吗? 骁云湛冷冷说道:“赵彻,你,若是敢做,我保证会让你后悔莫及,赵彻皱起眉来,冷笑道我倒想要看看你这只困兽是如阿让我后悔莫及的,动手! 两侧的精兵突然竖起刀锋唰的一声齐齐上前,骁云湛一把拔出匕首,对准了百己的胸膛,眼神如刀锋冰雪,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绝。 “住手!”赵彻顿时一愣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头,在孩子的身上仔细打量,终子沉声说道骁云湛,我就给你这个面子,起带回去! 武器顿时被缴下,两人被推攘上一辆准备好的囚车之中,孩子被少年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张苍白的小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燕泪左肩的另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来,顺着脖颈流到孩子的衣衫之中 骁云湛,”纳兰云笙小声的叫“你怎么样? 虚弱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歉意:“丫头,我连累你了。 别这么说,我们一定会回到燕北 你放心吧!”骁云湛突然打断纳兰云笙的话,声音竖韧,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会护你的。 孩子身体一僵,顿时就愕主了,多久之前,在那座破败的柴居之内,也有人这样认真的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七七,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大风呼啸而过,骁云湛失血过多,身体冰冷,一阵战票。孩子陡然伸出纤细的手臂,紧紧的抱住少年的身体,头颅却偏向左边,那里的不远处,是一座不高的土丘,乌云散去,有惨淡的月光酒了下来,孤零零的一匹战马上,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年挽着弓,箭锋对准自己这边,骁云湛肩膀上的防口,正是拜此人所赐。 尽管相隔那般远,可是纳兰云笙却似乎能看见那人的模样和眉眼。她紧紧的抱住燕泪越来越冷的身体,咬住下唇,在少年的背后,孩子的一双小手,渐渐的握成了拳头。 夜色凄迷,重云散尽,月光清冷如水,顾景云缓缓放下弓弩,看着越来越的盛金宫囚车久久没有离去。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就要过去。 ------------ 陷入牢笼 天明时分,西北传回捷报尚慎大捷,燕王被杀,头颅不日就将被押回盛都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从高高的天窗射了进来,明亮的一条,有细小的灰尘不断的扬起在半空中轻轻的飘荡。嚓嚓声轻轻的响起,声音很小,不仔细听还会以为是老鼠爬过草从所发出的声响。孩子靠坐在一堵墙壁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可是在她的背后,却有一只手在缓缓的动着,拿着小石块在土墙上细细的打磨 太阳开起,又缓缓落下,外面的喧嚣渐渐消退,寒冷的夜覆盖了这座繁华的帝都。巡逻的狱卒来回看了两趟,就打着哈欠退了下去,月上中空,夜色已重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一大块土砖就落在了草从里 骁云湛……” 微弱的声音缓缓响起,在死寂的大牢里,显得那般清脆,孩子凑过眼睛,望问旁边只见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十分大方的伸着腿坐在肮脏的枯草里,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睡觉: 骁云湛,”纳兰云笙压低了 声音,小心的叫道 少年睫毛轻颤,就睁开了眼睛,困惑的望了一圈,陡然看到孩子清澈的眼睛,顿时大喜,艰难的爬了过来,对着洞口笑道“丫头,你真聪明。 是你傻!”纳兰云笙连忙低喝 小心别让别人发现了 七七。你别怕。我的父亲。是一定不会的谋反的,一定是其他的门派挑拨离间。陷害我父亲当我父亲知道我们被囚禁在此,一定会去向皇上解释清楚。都是真相大白,我们可以离开这边了。怎么?不相信我啊,我哪敢不相信你啊,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我来保护你。 一股暖流突然涌遍全身那出去之后你要带我去吃好吃吗?我现在可是快要饿死了。说吧,想吃什么,只要你说的出口,我绝对能摆在你面前天这么冷,我就想吃红烧肉。你受伤又饿了这么长时间,你一定很冷吧骁云湛将手伸进洞里,来,你干什么呀?别被人发现了,别人发现怎么了?等我出去,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走。等着吧。把你手伸过来。什么?过来吧。给我那么多了。把手伸过来。把手伸过来吧骁云湛捧着纳兰云笙的手,哈气动作很笨拙 怎么样,暖和点了嘛 夜色凄迷,冷月如霜,靠在墙上的纳兰云笙忽然有点懵,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顿时有些发酸纳兰云笙,直点头大家都叫你七七,这是你的本名吗,我叫纳兰云笙,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这个名字没有别人知道。好,那我之后该怎么叫你?笙笙,不好听我叫你阿笙吧。行,那以后就叫这个吧,好骁云湛疼痛难忍,但一直握着阿笙的手 “阿笙,阿笙,阿笙”干嘛啊烦死了 阿笙另一只手,纳兰云笙乖巧的伸过去这时,骁云湛忽然将纳兰云笙的手放进怀里 你干什么啊这便宜占大了吧,心里是不是可美着呢 骁云湛一遍遍的叫着阿笙傻笑到 小小的手掌紧贴着少年的胸口,夜里那么静,她其至能感觉的到骁云湛的心跳,那么有力的,一下又一下。少年很瘦,但是常年骑马练武,身体练的很结实,胸前都是肌理分明的肌肉。 少年握着孩子的手,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声音温和的缓缓说道:“阿笙,等这事了结了,你就跟我回燕北吧,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我找人为你做了这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小小的孩子能去哪呢?遇到坏人,说不准还得受人欺负,你别看你挺凶的,那是没遇到真正的恶人,万一遇上了,又没有我在你身边护着你,你是要吃亏的。 纳兰云笙靠在墙上,脚下是干枯的稻草,前面是纷飞白雪,一双眼睛防佛看了那么远,却又队乎只局限在眼前的那一片,她想要去哪?也许,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没听到纳兰云笙的回答,骁云湛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帮着你,当初第一次在围猎场上见到你,就想保护你 月光皎洁,酒下一地的清少年的脸突然变得那般温辉,和,是纳兰云笙从未见过的温暖 “阿笙,我们燕北不像是帝都这里,父子兄弟姐妹夫妻都可以成为敌人,到处都是冷箭暗算,到处都是利欲熏心,到处都是腐烂的歌舞和饿死的百姓。在我们燕北的土地上,很少战乱没有流民,人人都能吃饱,奴隶也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阿笙,跟我回燕北吧,在那里,你可以更好的生活,有我保护下再也没人能欺负你,再也没人能拿箭指着你。我带你去火雷原猎野马,我带你去回回山看我母亲,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空气里那般安静,只有少年略显低沉的话语在静静的诉说衣衫单薄的孩子突然感觉很暖她仰起脸,似乎也看到了骁云湛所说的燕北,看到了青青的牧草看到了雪白晶莹的回回山,看到了奔腾呼啸的野马群,听到了少年们爽朗的大笑和自在自在的风声 她的嘴角缓缓牵起,淡淡的笑,然后重重的点头,轻声的说:“好,我们去燕北。” 长夜漫漫,冰冷潮湿的帝都天牢里,两个小小的孩子隔着一堵墙靠坐在牢肩里,他们的手穿透了阻隔的禁制,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我们去燕北,我们一定会逃出去 ------------ 冷月相携 长夜和风暴都渐渐过去,天色微微透亮 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孩子,两只手迅速的缩回,在还没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就堵上了那个被撬开的洞口,黑绒的棉靴踏在布满灰尘的天牢里,一步一步,有清脆的钥匙碰撞声不断的响起, '咔嚓”一声脆响,身穿淡青色铠甲,外罩土黄色披风的土兵就走了进来,一行至少五十人,将不大的牢狱内内外外站的满满当当,天牢的狱卒小心的跟在他们身后,点头哈腰的陪着小心,纳兰云笙坐在角落里,冷眼望着这些大内的禁卫,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骁云湛坐在地上,背对着眼睛都没有睁,侍卫头领看了眼身上流着大夏皇族黄金之血的燕北世子,一张冷冽的面孔上却没有半点恭维和尊重,拿出怀中的圣旨,照本宣科的念道:“盛金宫有令,带燕北世子燕河前往九幽台听候发落。 另一名侍卫走上前去,嘴角不屑的冷笑一声:“骁世子,请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眼内锋芒涌动,只是用眼梢轻轻的一瞥就让那侍卫不自禁的脊背发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仍旧保持着脸上的高傲之气,屈强的站起身来,当先就向大牢门外走去。一众大内侍卫拿着准备好的枷锁,想了半晌,还是放在身后,左右使了个眼色,就齐齐的围上前去。 雪白的大表扫过不知多少年没打扫过的帝都天牢的地面,航脏的尘土轻飘飘的飞起,落在少年白色的鹿皮靴子上,那上面有皇家特用的五爪金龙的暗线纹绣,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光鲜耀眼,哪怕是在这样落魄的环境里,也是那般的卓尔不群。以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着众人,曾几阿时,燕北一脉,也是大夏皇族的一员。 风,从绵长幽暗的甬道缓缓吹来,带来外面清新的空气,却也有外面寒冷刺骨的寒冷 一只手,突然从牢启的围栏里伸了出来,苍白纤细,好似上好的瓷器,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的折断。但是就是这只纤细的小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一把抓住了燕泪的小腿,紧紧的抓住他的裤脚,倔强的不肯放开。 你干什么?活腻歪了吗?”一名禁军大怒,踏前一步怒声喝道 骁云湛肩梢一挑,回头冷冷的看在那名禁军的脸上,目光冷冽,登时就将那名大兵后面的话逼退了回去。少年蹲下身子,握住了孩子瘦小的手指,微微用力想要扳开,指尖却顿时传来一股倔强,他莫名一愣,皱起肩来看向瘦小的孩子,低声的说:“阿笙,不要胡闹。 你说话不算数!”孩子眼神明亮,固执的仰着头,一字一顿的说你说了你不会抛下我 骁云湛皱起眉来,看到大内禁军的那一刻起,长期处于帝都权利中心的少年就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可能简单的向着自己所想的方问发展,有些不受控制的东西一定在他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此去是福是祸难以预算,哪能带着她去承担风险?少年双眉“低声的说到:我不会抛下你,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不相信你。”孩子固执的说道,手上的力量却一点也不松懈:“带我一起去。 一名侍卫顿时大怒,“大胆奴婢!” 骁云湛猛然回过头去,双眼凌厉的望着士兵厉声呵斥道: 奴婢也是你叫的吗? 长安的法律什么时候允许你这样的贱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了?” 那人的面皮顿时变的通红两旁的诗卫一把拉住他,生怕这人怒极之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骁云湛也不理会他,只是转过头来,看着孩子小小青白的脸孔,皱眉道:“阿笙,听话,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带我一起去,”纳兰云笙仰着头,紧紧的抓着少年的裤腿,带着绝不让步的顽固,低声的重复:“带我一起去。 时间急速而过,有低沉的风在两人的眼前吹散,少年默默注视着孩子的眼睛,那里面,有锐利果敢的精芒在轻轻的闪动着他知道,以她的聪慧不会不知此行的凶险,少年的嘴唇轻轻的动,想要说什么,却终子在孩子屈强的眼光中停了下来。半晌骁云湛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禁军沉声说道:“开门。” 骁世子,圣旨上只传召你一人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骁云湛陆然转身,向着自己的牢房大步走去,一边走一边冷然说道那就抬着我的尸体去盛金宫回话 骁世子!”禁军们顿时大惊,商量了半晌,还是打开了纳兰云笙的牢门。 毕竞,只是一个小奴隶而 天窗外早已大亮,骁云湛走到人前,抢在所有人面前一把牵住天窗外早已大亮,燕涧走到人前,抢在所有人面前一把牵了主了孩子的手,不让任阿绳索套上她小小的身体。少年的眼睛锋利果决,他望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孩子,沉声的问:“怕不怕?” 纳兰云笙仰着头,突然咧开嘴角、粲然一笑:“怕字怎么写? “哈哈!”骁云湛大笑一声拉着纳兰云笙的手就走了出去。 天牢门外,兵甲齐立,刀剑森然,寒冷的战用反射着遍地洁白的积雪,越发刺得人眼睛发酸军士们列队而战,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百姓们远远的站在外围,踮起脚尖偷偷的观望着,那眼神里,满满都是掩饰不住主的好奇和畏惧 能出动盛金宫黄金看守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然而,当大牢漆黑通道的尽头走出一高一矮两个孩子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惊愕,北风吹起房檐上的积雪,纷纷扬扬的酒下,好像又下了一场大雪一般那个清晨,真煌城的百姓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后世的史官翻开那一卷落满灰尘的史书之时,也只能强忍住口中的惊叹扬起头来长吁一口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两只看起来无害的绵羊被逼到绝境之后就会赫然变身为凶恶的猛虎,将锋利的爪牙狠狠的插入了帝国的心脏?时势从这一刻发生了改变,波澜壮阔的画卷被铺展开来,零落在泥淖中孩子们牵 着手,注定要在九重地火之下,肩并肩的杀出一条血路来。 长风卷起,长鹰的翅膀划过长安的上空,厚云堆积的天安突然发出尖锐的一声鸣叫,百姓们齐齐仰头观望,长安天牢分东西两所,各有两条主道,东边一条通往主街九威,是犯人被释放和发配的必经之地,而西边的一条却是通往九幽台,大多是执行死刑的所在 ------------ 大风起兮 九幽台背靠崖浪山,坐拥玄交赤水,而大夏皇朝最为神圣的盛金雍和宫,就坐落在崖浪山的半山腰上。 没有囚车,没有经过所谓的堂审、刑询、验明正身,只在天军大门前准备了一匹漆黑的战马,高大健飞,看到骁云湛欣然打了一声响鼻,赫然正是骁云湛的坐骑。少年肩梢一挑,嘴角轻轻牵出一抹淡笑,将纳兰云笙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而上,经直上了朱武街,跟随大队前行。一路鸣锣开道百姓无不争相避让,退至两侧,探头探脑的观望着,随即跟在后面,向九幽台而来 当时,天空厚云堆积,黑云翻滚,仿佛要压在人的头顶狂风平地卷起,从遥远空旷的路途上迎面打在两个孩子的身上骁云湛张开大表的前襟,将孩子小小的身体包裹在其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纳兰云笙回过头去看向少年英挺的眉目,眼神明澈,秀眸如水,骁云湛低下头来对着她轻轻一笑,大表之下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这个世界的风太大,他们只能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等待狂风暴雨来临的那一刻,倔强的扬起脸来 咣的一声巨响陡然响起,所有行走在大街上的人不自觉的全都停住了脚步,仰头望向高耸在红川东原上的崖浪苍山。那里盛金宫的承光祖庙发出了沉重的钟鸣,巨大的沧浪���钟被金柱敲击了一下又一下,声音在红川大地上激烈的回荡开来,整整二十六声 骁云湛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纳兰云笙明显的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扬起眉来,不解的望向骁云湛,可是少年却没有说一个字 帝皇天命,九五之尊,大夏皇朝帝王驾崩都要鸣钟四十 五声,而三十六声钟响,却是皇亲国戚故去时的礼节,以全四九之数。 体内流淌着大夏皇族之血多少年前,也曾和赵氏皇族们祭拜过同一位祖先的燕门世子嘴角冷冷讥笑,该来的躲不掉,就统统来吧。一路来到九幽台,旗幡林立,向北望去,远远还可以看见巍峨庄重的紫金门,红墙金瓦气势万干,整块黑色墨蓝石铸成的九幽台庄严的矗立在平地之上,漆黑的地面反射着洁白的雪光,越发显得肃穆。骁云湛翻身下马,正要往台上走去,一名身穿内庭朝服的国字脸中年男人突然走上前来,沉声说道:“骁世子,请这边走。 蒙阗将军?”骁云湛微微挑眉看向中年人指向的方向,说道:“那里,不该是我坐的地方”吧 盛金宫有令,骁世子就坐在那。 骁云湛望着高台旁的监斩主位,如果今日所杀的人不是自己,又会是哪个王侯国亲?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少年冷然转身,在所有人惊导的目光中走上了监斩台,在监斩官的主位上坐了下来。旁边都是长老院的内庭官员,少年剑眉若飞,面如冠玉,凌然如冰雪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和局促 时间缓缓而过,却始终没见有犯人从朱武街押过来。这时只听轰隆一声,紫金门侧门大开,长老院的各家掌权人物、外庭的兵马将军、内厅的武土文官纷纷鱼贯而出,就连顾景川、顾景川等人都在人群之后,随着各家的各房家主来到了观斩的位置上坐下。 顾景川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手腕收在宽大的衣袖里,看不出有什么损伤,眼眸如刀在燕河身后的纳兰云笙身上划过。骁云湛见了转头看去,少年们的眼神闪电般在半空中交击,冷冷一笑,随即,好似什么都发生一般,各自正身,面色平静 重云之上,日上中空,已近正午 负责监斩的刑部司马黄奇正老大人问偻着腰,走上前来,指着九幽台中心用来计算时间的日锺,恭敬的请示道:骁世子时辰已到,该行刑了。 ------------ 九苍泣血 骁云湛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袖一拂:“黄大人请。 黄奇正颤巍巍的站上前,苍老的喉结上下滑动,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时辰已到,带人犯,行刑!” “行刑! 巨大的声音顿时响起,九幽台之下的金翅广场上列兵二千齐声高呼,声势惊人,隆隆声不断响起,沉重的紫金大门被打开,二十名一身戎装的西征军人,面色冷然的捧着一个个罩着白绫的托盘缓缓走上前来,一步一步的登上了漆黑如墨的九幽高台。 顾景川突然冷哼一声,嘴角讥讽的笑了起来,冷眼向着监斩台这边望来。骁云湛肩头霎时间紧紧皱在一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登时袭上心头,握着座位扶手的手掌紧紧的握起,青筋崩显 二十名点将堂出身的帝国军人冷然站在九幽台之上,帝国第一元帅蒙阗将军走上台去,对着为首的军人沉声说道:“犯人可曾验明正身? 军人面无表情,双眼目视前方,闻言顿时铿销答道:“回禀元帅,不曾! 蒙阗眉头一皱:“为何? 回禀元帅,无人能够辨别,盛金宫有旨,考着今日监斩官负责此事。 蒙阗点了点头,转头向坐在主位上的骁云湛看来,声音浑厚的高声说道:“骁世子,还要偏劳你了。骁云湛紧抿着嘴唇,眉心几乎皱在一起,巨大的不安和恐惧无法抑制的袭上心头,让他再也无法持平日里的潇洒冷静,其至连回答一声都显得有些吃力。纳兰云笙站在他的身后,似乎察觉到什么,伸出嫩白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主了少年的手臂 启盒,验人犯! 二十名大内禁卫齐齐走上前去,整齐划一的将托盘上的白绫掀开,里面赫然是二十个黄金打造的华贵宗盒,金黄色的钥匙伸进锁眼,咔嚓声不绝子耳,随后,众人齐齐顿了一下,同时将所有的盒盖打开,使里面盛放的东西暴露在苍天之下! 骁云湛的双眼陡然大睁,额头青筋崩显,喉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可顿时离座,就欲扑上高台。 两侧的帝国军人身手敏捷的冲上前来,刀剑离鞘声刷刷作响,雪亮的锋芒闪烁,动作迅如雷电,不可抵挡。几乎就在同时,一个矫健的身影顿时拦在所有人前面,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孩子一把卸下一名军人的武器肩头竖起,护在骁云湛身前,不让任人靠近他, 大风猛然扬起,天地一片昏黄,天空中黑云堆积居云翻滚漆黑的鸟鸦飞掠尖鸣,在狂猛的在疾风中振翅高飞,寒冷的风雪刺骨而来,所有人不自禁的蒙住双眼,用衣袖挡住那肆无忌惮的狂风。 但却只有那么几个人,他们睁着双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座嗜血的高台,冥冥中,有天上的武神在上空放肆的狂笑,声音穿透激荡的人心,横扫过世间的一切公理。 蒙阗一身重用,沉声说道司徒云登,唱名! 是!”肩上诱着紫金纹秀飞鸟的年轻将领走上前来,手指向第一个黄金盒子里的鲜血凝固-片狼藉的首级,语调铿锵的大 声说道:“燕北之地世袭藩王!培罗大帝第二十四代孙!帝国西北兵马大元帅!盛金宫承光祖庙第五百七十六牌位!燕北镇西王骁世城,四月十六,斩子燕北火雷原!” 说罢,走到第二个盒子前继续寒声说道:“燕北之地世袭分王!培罗大帝第二十五代孙!帝国西北镇服使!盛金宫承光祖庙第五百七十七牌位!燕北镇西王骁世成长子骁霆,四日十四斩子燕北逊烈垣! 燕北之地世袭分王,培罗大帝第二十五代孙!帝国西北镇服副使!盛金宫承光祖庙第五百七十八牌位!燕北镇西王骁世成第二子骁啸,四月十六,斩子燕北火雷原! 燕北之地世袭翁主,培罗大帝第二十五代孙!盛金宫承光祖庙第五百七十九牌位!燕北镇四月十西王骁世成长女燕江消,四月十六,穷途末路,自尽于渭水湖..... 漫长的唱名终于结束,激荡的风肆无忌惮的横扫九幽,蒙阗站在高高的石台之上,俯视着监斩主位的骁云湛,沉声说道:“唱名完毕,请骁世子验人犯! 轰的一声巨响,狂风陡然卷起,折断了九幽台旁的一颗参天古树,巨大的树枝呼啸而飞,轰然砸在金翅广场的正中央。漫天风声呼啸,所有诡异莫测的眼光霎时间金都汇聚到那个监斩台上的少年身上! 聚九州之铁,难以铸此一恨! 漆黑的天幕中网雷滚滚,北风呼啸悲嚎,如同发疯的野兽层层黑云几乎要压在地面,飞沙走石,睁目如育。蒙氏一族的现任族长,掌管帝国兵马军需调动的铁血军人面色不变的继续沉声说道:“骁世子,请你验人犯。 一阵狂风突然平地而起,场中的黑色幡旗迎风怒展,猎猎如火,金色的凶龙狰狞舞爪,好似欲冲破旗帜飞腾而出。少年紧咬着牙关,双目赤红,一张脸孔青白泛紫,双拳紧握,好似有通天的大火蔓延在他的胸腔之内。突然间,只听骁云湛怒喝一声,身形瞬时间如同噬人崛起的豹子,拳击中了一名帝国兵士,转瞬抢下一柄战刀,刀似飞虹,势如疯虎的杀出人群,向着九幽高台怒斩而去。 一片惊呼声顿时暴起,土黄色斗篷的大内禁卫们纷纷冲上前来,密密麻麻,如同沸腾的黄泉之水。纳兰云笙站在骁云湛身后,孩子眉头紧锁,眼神迅速略转,电光石火间,只见骁云湛突然脚踢在一名土兵的小腿上,接力飞跃而起,一把抓住了监斩台上的旗幡绳索。只听呼啦一声巨响,无数面黑龙战旗瞬间当空 罩下,将所有人都掩盖其间。 “抓住他!”顾景川面色发青,最早从旗幡下爬起身来,手指着已经奔下台去的骁云湛大声喊道:“狼子野心的燕北狗,不能让他跑了!金翅广场上的土兵们此时已经冲至身前,纳兰云笙拉住暴怒的少年,肩头一皱,顿时掷出战刀噼啪一声脆响,九幽台旁的熊熊高架火盆就纷纷顾倒,炭火遍酒满地,火油四溅,呼啦一下就在遍地积雪之上燃烧了起来。 “走!”孩子大叫一声,拉着骁云湛就欲向朱武街方向逃去谁知少年却瞬时间力气惊人,把据开孩子的拉扯,向着重兵防守的九幽高台飞掠而去!骁云湛!”长风倒卷,孩子头上的头盔顿时跌落,满头青丝随风而舞,一张小脸瞬时间苍白若纸,眉头紧锁厉声长喝:“你疯了!回来! 轰然间,血光四射,尸身狼藉,少年骁世子常年居子真煌帝都,为人孟浪,潇洒不羁,从没有人见过他真正发怒动手,就连顾景川这些贵族少年,也难知其深浅。可是此时此刻,看着少年矫建如豹般的迅猛身影,看着少年凶残如狼般的嗜血眼神,就连那些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子死人堆里饮酒吃肉的西征军人们也不由得感到一阵胆寒 那是一种力量,并非武艺并非智慧,并非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蛮力,而是一种刻骨的仇恨竖定的信念,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疯狂与决心! 大风呼啸,百草摧折,断裂的参天古木迎风发出鸣鸣声响好似凄厉鬼哭,少年墨发遮挡子眼前,肩头染血,大表滑落,手腕上累累青筋,双眼如同绝境里的野兽,手握嗜血长刀,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九幽高台,两侧兵士踟蹰不前,小心的半弓着腰。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上千名帝国精锐,面对着这个眼神疯狂的少年却无人敢挪动一下脚步巨大的杀气弥漫在半空之中,引得苍天之上食腐的鹰鸣上下盘旋,以为下面有什么饕餮盛宴 噗的一声轻响,少年的双脚踏在最后一个台阶之上,只要再上前一步,就可以走上九幽。就在这时,蒙阗的声音冰冷低沉的缓缓响起:“骁世子是来验人犯的吗? 骁云湛缓缓指起头来,一滴鲜血没着他轮廓分明的下巴缓缓流下,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好似地狱爬出的恶鬼一把:“你让开! 轰隆!”一声巨响登时闪过,煌煌冬日,竟打起滚滚网雷,遍地飞雪随着狂风肆虐而舞少年缓缓举起嗜血的战刀遥遥指向蒙阗将军,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嘭的一声闷响,身手如鬼魅般的帝国将军突然凌空跃起,夹带着千军万马的万钓之力,一脚正中少年的胸口。刹那间,只见骁云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鲜血瞬时间漫空喷洒,整个人腾空旋转,落在高高的石阶之上,葫芦一般的登时滚落在地! 骁云湛!”纳兰云笙大叫一声。目赤欲裂,挥刀就往前冲。土兵们这时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将孩子团团包围,纳兰云笙毕竟身小力薄弱,个子又矮,怎能抵挡住这么多人的围攻,只是几下的拼杀手臂大腿多处受伤,身躯一软就被十多柄雪亮的战刀架在了脖子之上,不能动弹分毫 骁云湛!”孩子悲鸣一 声双眼血红,双手被人反握在身后,挣扎不得 时间那般急促,却又那般安猎猎风声如同催命的冤魂静,在浩大的广场上肆虐奔腾着。长安城内外外,帝国的上位者们、贵族、元老、官员、将军士兵、还有那些围观在外围的普通百姓,无不屏住呼吸,翘首望着那个血泊之中衣衫染血少年。防佛过了那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少年趴在地上,手指轻轻的一动,然后,狠狠的抓在雪地上,握紧,爬起,眼神如偏强的孤狼,一点一点,踉跄的爬起身形微微一晃,然后拄着战刀一步一步再一次向着高台而去。 九幽乃长安重地,骁世子如果不说明来意,即便贵为监斩官,也不能踏前分毫。本帅再问你一遍,骁世子可是来验人犯的?” 上空旗幡飞扬,下面冷寂无声,少年眼如寒冰,倔强的用手背狠狠的擦了一把嘴角,沉声说道:“滚开! 轰隆一声,又是一击惊雷问骁云湛的身体随着雷声,再一响,又一次滚落台下! ------------ 零落成泥 骁云湛!”孩子终于克制不住,疯狂般厉声高吼:“你这个傻子,你要送死吗?你回来!你们放开我”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队乎都已经离他远去,双耳轰鸣听不到半点声响,眼睛红肿,一张脸孔满是被尘土岩石划的安口,鲜血淋淋的双手如同刚从血池中浸泡而出,胸口防佛被干钧巨石狠狠锤砸。好像有什么人在叫他,可是他却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脑海里满满都是燕北的声音,他似乎听到了父亲爽朗的大笑,听到了大哥没完没了的唠叨,听到了三哥和二姐互相抽着鞭子追打,听到小叔悠远的尚慎长调,还有父亲的那些部下,那些从小将他举在头顶骑马斗牛的叔叔的马蹄声 可是他们渐渐的都走得远了,渐渐的看不分明,天地一片漆黑,无数个冷硬的声音在脑海里叫嚣着,他们在低声的,一遍又一遍的崔促着:“骁云湛,站起来,站起来,像个燕北的汉子一样,站起来。 天地昏黄,苍天无道,所有的人瞬时间都瞪大了双眼,他们望着那个血淋淋的少年,望着那个昔日里的天朝贵胃,再一次从血泊里爬起身子,一步,两步三步,血印印在黑色的石阶上反射着积雪的光,竟是那般的刺眼。 铁血的军人渐渐皱起了肩他望着那个跟跄走上来的少年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阿表达只是在最后的一刻,仍旧一脚将他踢下台去。 人群中,突然有小声的悲泣缓缓响起,声音渐渐扩大,压抑的哭声大片的回荡在负苦的百姓之中。贵族们的嘴唇紧抿着,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也微微有些动容 冷风吹来,少年的身体像是一团烂泥,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帝国第一元帅蒙阗,武艺精湛力大如山,曾经一人在西漠高原上独力击杀了二百多人的荒外马队,被他打一拳还不死的已数异数。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还在支撑着他,让他仅靠染血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向九幽爬去。 最后一次将骁云湛踢落,将军肩头紧锁,终于沉声对着两旁的侍卫说道:“不必再验,将他拿下,行刑! 蒙阗将军!”顾景川眉头一皱,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您这样怕是不合规矩,盛金宫下达的命令要他验尸,怎可敷行了事?” 蒙阗眉头一皱,转过头来看向这个魏氏门阀的翘楚少年手指着燕泪,缓缓说道:“你觉得他这个样子,还能遵从圣令吗? 谁想过让他遵从圣令,盛金宫此意,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杀了他罢了。尚慎民乱帝国和长老会一起将罪责推给了燕北镇西王,镇西王一家满门屠戮,却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个血脉。骁云湛身在帝都多年,抽身事外,无法牵连其中,燕北之地历代世袭,骁世成不在了,骁云湛继位理所应当,可是帝国怎能冒这个险放这个狼崽子西去?于是就设下这个局,骁云湛若是不尊皇命,就是藐视成金宫,为臣不忠,若是乖乖听话,就是懦弱无能,大逆不道,为子不孝。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必杀的死局。帝国此举,不过是为了给天下百姓、给各地藩王们一个交代,以堵悠悠之口。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可是这样的理由,却不能拿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当做劝阻的理由,顾景川气的咬牙切齿,恨恨的看向骁云湛,寒声说道:“蒙将军这样做,不怕圣上和长老会齐齐怪罪吗? “怪罪与否,本帅一力承担,不劳你来操心。 蒙阗转过身来,看了眼被众人狠狠压制在下面的孩子,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就转过身去将欲行刑。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黄奇正身为监斩副官,缓缓走上前来,半眯着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蒙将军来此之前穆贺大人曾叮嘱过,如是事情有变,就将这个给将军您看。” 蒙阗接过文书,只看了一眼,面色登时大变,将军站在台上,许久,终于转过头来,沉重的望向骁云湛,缓缓说道:“骁世子,请你别再固执,是与不是你只需点一点头。他们都是你的父兄亲人,只有你最有资格来辨认。 骁云湛的身体被人压在地上整个人再也看不出是那个昔日里英姿飒爽的燕北世子,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冤魂,充满了嗜血的仇恨和杀气。 蒙阗看着少年屈强的眼睛终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既然骁世子抗旨不尊,就别怪本官秉公办理了,来人,将他拖上来!父兄亲人,只有你最有资格来辨认。 慢着” 长风倒卷,黑云翻腾,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齐齐转头望去,只听清脆的马蹄声陡然从紫金门的方向传出,白衣雪貂、墨发如水的女子策马而来,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我来验! 母亲?” 血泊中的少年陡然回过头望向那个高居在马背上的女去,子,北风卷过大地,漫天大雪瞬时降下,飘飘酒酒,白棉扯絮女子白衣胜雪,水袖如云,满头墨发披散在身后,好似质地绝的怀宋墨缎,虽然已是年近四十,但是那张有若白莲般的素颜却是那般年轻,眼眸温柔如雪山之巅的清泉,就连眼角的丝丝鱼尾纹也显得温柔宁静。 女子翻身下马,动作轻柔走到骁云湛身边,两侧的侍卫们防佛愣住了,竟无一人上前阻拦女子将骁云湛的头抱起,用洁白的衣袖轻轻的擦拭少年染血的面孔,淡如云雾的扯开一个温暖的微笑:“云湛。 骁云湛的眼泪在瞬间滑落,这个之前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皱下眉头的少年瞬时间嚎啕大哭他紧紧的抓着女子的衣袖,大声问道:“母亲,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湛,”女子温柔的擦去他眼角的血块,轻声问道:“你相信你父亲吗?” 燕泪哽咽的点头:“我相信 那就不要问为什么,”女人抱着孩子,眼睛宁静的在观斩台上那些贵族的身上一一掠过,轻声的说:“这个世界,不是一切事情都可以说清楚原因的,就像虎吃狼、狼吃了兔子、兔子去吃草一样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母亲!”骁云湛陡然转过头去,冷眼望着那些衣衫华贵的贵族们,一字一顿的寒声说道是他们吗?是他们害了燕北吗?” 少年的眼神凌厉如同冰雪刹那间刺透了狂飞的雪雾,那一瞬间,所有的帝国权贵门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寒战,他们看着那个面容秀美空灵如兰的女子,只见 她清淡的笑笑,拭去孩子眼角的泪水:“云湛,不要哭,骁家的孩子,是流血不流泪的。 蒙将军,我来验尸吧,上面的那些,是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我的亲人,相信在这天地间,再也没有一个人比我更加有资格来做这件事了。 蒙阗眉头紧锁,眼睛里有黑色的暗流在激荡的翻滚,看着女子如花的素颜,这个帝国最为铁血的军人突然间就说不出话来那些跌宕风云的往事像是潮水一般的在他的脑海中飞驰而过,他还记得那年早春,她和世成,还有如今那个连名字都不能直呼的男人一起,在卞唐的清水湖畔邂逅了超凡脱俗的女子。那时的他们,还是那般的年轻,女孩子撑着船,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衣裳,卷起裤脚,露出一截白五般的小腿,大笑着冲着三个看了眼的少年大声的叫:“喂!你们三个大个子,要上船吗? 一是眼,二十年,那么多的血雨腥风,那么多的杀伐钢剑那么多的狡诈阴谋,他们三人携手以共,从浓浓的黑雾中肩并肩的杀出一条血路来。那时的他们,也许并不知道二十年后的令日会面临这样的境地,如果知道,他们还会那般同甘共苦,还会那般同气连枝,还会那般舍生忘死的祸福与共吗?难道昔日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们在后日互相举起刀剑,砍下对方的头颅? 蒙阗缓缓的叹息,低沉的“你不该来说:”他说过,不会限制我在帝都的自由,只要我不出长安城就不会有人来阻拦,蒙将军,这是圣谕,你不能违背。就如同个带兵杀进燕北一样,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做了。” ------------ 千古一恨 女子提起裙角,一步一步走上高台,动作那般轻盈,可是落在地上的脚步,却又显得那样的沉重 母亲!”骁云湛大急,顿时站起身来就要扑上前去,可是还没走出一步,陡然摔在地上,痛苦的闷哼一声 纳兰云笙见了,登时冲出已经不再阻拦的土兵的包围,几步跑上前去,扶住骁云湛的身体,紧张的间:“你怎么样?” 大雪纷扬而下,北风嚎叫苍鹰凄厉,遍地狼藉的鲜血,遍地破败的旗帜和倒塌的火盆,千万双眼睛齐齐注视着那个一步步走上九幽杀地的女子的背影。长风卷起她的衣裙,翩翩欲飞,是一只在狂风中徘徊的白鸟。 女子的手指抚上第一个金盒男人的剑肩被血污了,暗红色,但却并不显得多么狰狞可怕,他的眼睛紧闭着,好像是睡着了一般,鼻梁高挺,嘴唇紧抵,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终子没有说出口。女人望着她的丈夫手指在下面虚无的轻抚,好像那里仍旧有一具伟岸的身体,她并没有哭,而是偏着头,温柔的笑,轻声的说:“这是我的丈夫,燕北之地的世袭藩王,培罗大帝第二十四代子孙,帝国西北的兵马大元帅,盛金宫承光祖庙的第五百七十六牌位,燕北镇西王,骁世成。 雪花落在女人的眉眼鬓角之上,却并没有融化,她的脸孔有些苍白,可是声音却仍旧是那样的温和,双目如水般注视的燕王的头颅,仿佛他随时会睁开眼睛对她微笑一样。她的手划过他的脸孔,在他的耳际,有一道小小的疤痕,似乎很多年了,不仔细看已经快要看不出来了这里的疤,是当年沧澜王叛乱时,在盛金宫的幽微门被人用剑刺伤的。当年皇上遭人暗算,服食了幽魂草,浑身无力世城和蒙将军从东西两门杀进去救驾,世成当先找到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他背着昏迷不醒的皇帝,一个人孤身冲出了三千兵马围困的盛金宫,身上手上二十多处刀历,事后养了半年才能下床走路。那一年,他刚刚十七岁。 这里,是白马关一战中留下的,”女人的手拂在下巴上一处明显的红痕上,继续说:“白苍历四百四十七年,帝国子瑶水祭拜祖庙,所有长老会的贵族长老还有皇亲国都有临场,晋姜王却子此时发难,通敌叛国,打开白苍关口,放大我人入关,三十万大戎大军包围瑶水。世成得知后,率军从燕北出发,七日七夜不卸甲不离鞍,昼夜不休,身先土卒的解了瑶水之危。你们的皇帝当场在瑶水白马关顶发誓帝国和燕北世代君臣,永不相弃。当时你们这些人,也大多数都是在场的。躁动,那些被尘土覆盖了的往事登时被掀了起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昏花的老眼防佛也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夕阳惨败如血,燕北的狮子旗迎风怒吼,将大戎蛮人杀的片用不留。那时候,他们还都年轻,也曾兴奋的簇拥上去拍着那个年轻人的肩膀,大笑着喝着烈酒。 “这里,是四月十六那天正午,在火雷原上,蒙将军你亲于砍下的。将军,你正当壮年,运筹帷幄杀伐决断,不会不认得自己的剑,这个伤口是不是你砍的,这个人是不是骁世成,你会不知道吗? 蒙阗陡然间哑口无言,面如青铁,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确定,这个人是我的丈夫,是燕北镇西王骁世成,绝无虚假。”说罢,只听嘭的一声金盒的盖子登时被女子一把扣上,转身就向下一个盒子走去。 这是我的儿子,燕北世袭分王,培罗大帝第二十五代孙漫天的风雪陡然变大,女人的声音越发凄厉,面色越发苍白,一字一句都仿佛泣血而出狂风呼啸,大雪飞旋,无数鹰鸭齐齐扑朔翅膀,随着招展的黑龙战旗一同搏击漆黑低沉的苍穹上个 这些,都是燕北的战士他们背主叛国,是乱臣贼子,蒙将军,你行刑吧! 巨大的青铜大鼎被抬上九幽高台,烈火熊熊,蒙阗肩头紧锁,终于沉声说道:“行刑! 二十只黄金盒子顿时被抛入青铜巨鼎之中,骁云湛陡然间双目如火,喉咙间迸发出一丝野兽般的惨叫,就要站起身来冲上前禁军侍卫们齐齐上前,拦在骁云湛身前,纳兰云笙一把死死的抱骁云湛的身体,屈强的孩子终子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朔而下。少年被孩子抱在怀里,声音凄厉跪在地上,伸出布满青筋的拳头,一下一下拼命的砸在金翅广场的石板上,鲜血淋漓却仍不自嘶声厉吼,声音可怖。 女人回过头去,望着猎猎燃烧的青铜大鼎,苦忍的眼泪潜然而下,她伸出手来,轻轻触摸着火热的鼎身,面色凄楚,然后回过头来,温柔的看了一眼台下的儿子,随即对着蒙阗缓缓说道蒙大哥,告诉他,别忘了他说过的话。 蒙阗浑身一震,这句蒙大哥好似瞬时间将他拉回到了二十年前,男人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走上前来,梦魇般的低呼:“白笙。 然而就在这时,白衣女子突然转身,动作迅猛犹如流星头撞在青铜巨鼎之上! “母亲!”“啊!白笙 巨大的惊呼声同时响起,金翅广场上,干万人同时嘶声高呼,只见那女子额头鲜血有若泉涌,手扶着巨鼎,软软的倒了下去 快!快!叫御医!”蒙阗抱着女人的身体,竖韧的表情终于不在,惊慌失措的对着下面的寺卫们大声叫道 母亲!”骁云湛踉跄着爬上九幽台,一把扑在女人的身上,狠狠的推开将军,大声叫道 天地齐怒,草木含悲,天边闷雷滚滚,地上北风哀嚎,漫天大雪纷扬而下,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孩子的脸孔,温和一笑,却只引的更多的鲜血喷酒而出。母亲!”骁云湛双目落泪触手所及到处都是鲜血,绝望的大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父亲已经不在了,大哥已经不在了,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连你也要离骁云湛而去吗?母亲!为什么?” 女子眼泪缓缓而下,她艰难的抬起手,握住自己的孩子间儿……答应我,要活下去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活下去,别忘了,你还有很多事没做。母亲 女人的眼睛顿时变的涣散她躺在漆黑的墨兰石上,一身白衣上血花朵朵,像是盛开怒放的寒梅。一张素颜如同兰草,白的几乎透明,她轻轻一笑,声音不可闻,蚊蝇般的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最爱的是卞唐的青山崖山,那里没有冬日,没有白雪年无四季,岁无秋冬。但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最爱的一切都在了燕北,现在我要回去找他们了。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层居鸟云之上的睛空,看到了遥远的燕北草原,那个眼睛明亮的男人骑在马上,远远的问着她跑来声音穿透了阳光,在青青的牧草里回荡着,远处的群山都在齐声应喝,一同随着他的声音在喊“阿笙!。。。。” “阿笙,我要把天地间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你,你说,你最喜欢什么?”男人坐在马上,朗声的大笑。傻瓜,天地间最好的东西我早就已经拥有了,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的燕北 手腕无力的划下,凄厉的北风陡然刀锋般的刮过长安上空鹰鸭们迎风怒飞,翅膀上的黑羽被飓风吹散,随着漫天的白雪呼啸而下! “母亲!”少年抱着女人的身体,双目如血,瞬间跌入无边的漫长黑夜!纳兰云笙护在他的身侧双拳紧握,一张小脸青白,毫无血色。冷风凄厉而来,吹散了孩子眼前的乱发,她突然抬起头来,双眼凌厉的向着北方的盛金宫望去,那里,庄严巍峨,凝重大气,充满了排山倒海的威严和压迫 。 那一天,有一根利刺突然间硬生生的扎进了她的心底,她握紧了拳头,抿紧嘴角,久久不发一言。但是,却有一颗种子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因的成长了起来,经历岁月雕琢,经历风雨灌溉,它总有一天,会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木! 风雪之中,丧钟绵绵不断魏峨的盛金宫承光祖庙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转过身去,沿着绵长的甬道,一步步的走进大夏的心脏,灯火摇曳着照在他的身后,将那条影子拉的很长, 顾景川见已经对骁云湛折磨得差不多了,便下令众兵士上前斩杀他,纳兰云笙大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太监带着魏帝的圣旨而来,赦免了骁云湛的死罪,客栈中的纯儿听到了这个消息,心神一松昏厥了过去。而骁云湛则扬天长啸,将自己胸中的怨恨一股脑地冲着苍天嘶吼了出来。 ------------ 云笙身世 当年,纳兰云笙劫狱受伤,深受洛河大恩的蛇女护送她逃跑,半路上被大魏第一骁将宇文昊截杀,蛇女重伤,在同伴的拼死掩护下,她带着纳兰云笙继续奔逃,后来又被大梁秘府的的谍者隐心袭击,纳兰云笙一怒之下打晕了隐心,并与宇文昊酣战,最终以寒冰诀将宇文昊毙命,与他一起坠崖。 乌道崖对纳兰云笙说,当日得知她受伤坠河后,派人在上下游仔细搜寻,却一无所见,想来是她被奴隶贩子带走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纳兰云笙竟然阴差阳错进了顾府,待在了天生死敌顾景云的身边,多年沉浮后,亲手报仇雪恨。他又告诉说纳兰云笙说,燕北是洛河一生誓死都要守护的地方,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纳兰云笙请求乌道崖帮助燕北安定下来,乌道崖却说自己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并让她跟自己一起走,纳兰云笙摇头说自己要留在这里,拼尽全力帮助深陷在仇恨深海中的骁云湛脱身上岸...... 这些年,看似骁云湛按兵不动其实慢慢累计燕北的将士和巴图鲁的外援,一直在计划策反,终于在皇帝大寿的时候,杀了出来 燕北的战士们! 骁云湛坐在马上,眼神冷冽的望着下面无数双高举的手,他的眼睛缓缓眯起,声音竖定的沉声说道:“家父蒙冤已有八载,燕北凋零,被恶人践踏,燕北战士的关荣,也被腐朽的帝都摧毁!我们都是对帝国忠心耿耿的臣子,我们镇守边疆,和北蛮人抗争,保护帝国内陆的太平。可是时间久了,繁华和奢靡蒙住了他们的心他们忘了是谁战死边疆,用热血和白骨筑起保家卫国的钢铁长城!他们忘了,是谁顶风冒雪,将大戎人抗击关外!他们忘了,是谁在帝国的危难之际,一次又一次的救国于水火!是我们!”士兵们齐声高呼:“是我们燕北!对!是我们!”长风呼啸而来,卷起骁云湛猎猎翻飞的衣衫,年轻的男子一把扯掉身上的大红华服,露出里面墨黑,色的战袍,那衣衫之上,竟绣着一只金碧辉煌的战鹰,那是燕北的战旗,金色铁鹰旗!燕间厉声说道:“主上昏庸,不辩忠奸!他忘记了我们的功勋,不加嘉奖,反而痛下杀手!我们有功无罪,我们竖决不从! 竖 决 抵 抗!誓 死 不从!” 无数个沙哑的嗓子齐声高喊“我 们反 了,誓 死 不从 骁云湛一把拔出腰间的长剑,狂风吹卷着他漆黑的战袍,那只金色的苍鹰猎猎翻飞,好像随时都会振翅昂扬一般! 被困了八年的年轻世子发出狮子一般的怒吼:“战士们跟随我!杀出帝都,回到燕北,我们别无选择,唯有乒变,今日,我燕北一脉就此独立! 此刻,顾景云等人正冰湖附近被人围杀,一场力量悬殊的恶战在漫天飞雪中展开。很快,月卫就一个个相继被杀,顾景云也危在旦夕。这时纳兰云笙和贺萧等人赶到,纳兰云笙看着被程鸢打得奄奄一息的月七,眼睛都红了,上前敌住了程鸢,奋力将他斩杀在了剑下。纳兰云笙从将死的月七口中得知顾景云人在冰湖,连忙赶去营救。 此刻,顾景云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几乎没有了一丝力气。远处的骁云湛见纳兰云笙赶来相救,便从侍从手中拿过弓箭,一箭射穿了顾景云左胸。纳兰云笙见状哭着跑过去扶起了他。顾景云虚弱地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知道此刻骁云湛正在上面望着她,担心她遭到猜忌,便一迭声地赶她离开,纳兰云笙却紧紧抱着他不松手,并哭着说,自己再也不要离开他...... 站在远处崖上骁云湛看着这一幕,心中痛如刀绞,如今他已经对纳兰云笙彻底失望了。 终于割裂那从很久之前就岌岌可危的防线。阿笙很少流泪,可现在她抱着顾景云,哭得是那样伤心,她说,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骁云湛模模糊糊地想起很久之前,阿笙也说过,是因为你在燕北,所以我也将燕北视作我的家乡,他们在那样小的时候就相识,他们携手度过无数个心惊胆战的夜晚,多少年相伴着不离不弃,那个时候他无论如阿也想不到,终有一日,他将看着阿笙带着另一个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与他目光所及之处。 ------------ 永夜 属下只是觉得,多少大风大浪都一起过来了。您爱着阿笙姑娘,阿笙姑娘也爱着您。等她看到顾景云疼愈之后,一定会回来的。” 阿情说的好听,可他觉得这次阿笙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怎么当时就没想通呢,他一直想给她自己认为最好的,却不知他给的是不是她最想要的。也许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习惯了自欺欺人。 隔天骁云湛亲自敲响战鼓,晨曦微露,:朝阳乍起。战士们以最快的速度整装待发 今日开始,准备作战物资。五日之后,前锋随我先行前往长安,后续部队跟上。这一次,誓要踏破长安直指皇宫。 “殿下,我们中羽在一旁劝道,目前还没有把握可以一举攻下卡安是不是再给些时日,从长计议…骁云湛手一抬,示意噤声。 燕北的战旗迎风舞动,天地间只剩那一个身着战袍,面容冷后的男人,孤傲如燕北天空盘旋的鹰,眼神似燕北最凶猛的狼。 “中羽,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阿笙若不在,我必成魔,三天两夜,几乎不眠不体。千里奇袭,前锋营一千多人,连同中羽随骁云湛一路闯进长安。 风起子青萍之末。曾经他们放过骁氏家族骁云湛,便要想过终会有一天,他为了北归可以忍辱负重,亦可以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 一千多人分为几十个队,从长安城各个方向逼近中心。在这个长安城门阀贵族沉睡的夜里,掀起一把滔天大火。 马蹄声声,所到之处不留活口策马狂奔,携血腥而来,突然,角落里一个瑟缩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勒马堪堪停住,已有士兵举着剑靠近,冷呵一声,“什么人! 那个小小的人影,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睁着一双眸子,眼珠子乱转,是一个才八九岁大的男孩,他扑通一声跪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我会听话。 骁云湛瞄了一眼那孩子身后的破半碗不知哪里找到的剩饭,黑漆漆的。 他嘴角一句,“放过他。 随即又骑马走了,中羽跟上,不解地问他,“殿下,那孩子,留下来会不会是个祸害,您为什么要放过他? “不觉得有趣吗。” 倒不是因为他发了什么善心,只是私心想看看这样的孩子能在命运这条路上走到哪里,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却不知身后那孩子敛目,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周围房顶上蹿出一片黑衣人,背上弓箭盒装满了利箭。一瞬间,暗流涌动, 中羽仓惶中喊了一声,“殿下有埋伏! 骁云湛却满不在乎,既然已退无可退,若要战,那便周围黑衣人已将他们团团围住战。屋檐之上林立着起码几十个弓箭手骁云湛双手一撑马背,整个人如疾风一般飞起,抓着屋檐一角翻身上了屋顶,眨眼之间已是结束两名弓箭手的性命 扯下已了无声息的死尸袖子,果真看到七皇子赵彻亲兵标志。看来他没有猜错,这是一场有备而来的攻击。却不知道顾景云是否有参与其中,眼下想不了太多,双方已进入交战状态。有人踉踉跄跄地搂着舞姬出来,发出淫贼所特有的笑声,却在看到自家墙头上一场激战,立刻躲进屋子,锁紧房门。 这是一个高官贵族们娱乐至死的年代,他毫不关心。手起落,毫不留情,夺下死者的弓箭,一弓二箭百发百中,来人竞敢用箭来刺杀,难道不知一旦他拿到弓箭,便是他的天下 根本不等对方瞄准,他一边在屋顶上移动,手中的前却情准地射入对方命门,大喝一声,“走--” 中羽和他的默契自不用多说,赶着马,恰好等到他跃下,身后的所剩的骑兵紧随其后。一路势如破竹,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所到之处了结了多少性命,没人会去了解或同情,也没有人会去管他们替谁卖命,最终他们都不过是成为历史书上的一抹青烟罢了。 魏国皇宫屹立在眼前,、黑洞洞的宫门在如同一张怪物的嘴,撕裂着电哮着,企图吞灭一切来犯之敌。 静静的等待。一行人静的如同不存在,一丝声息也无。一直到宫殿西北方传来浓雾,接着是滔天的火光宫内,乱起来了,到处喊着走水了来回奔走的脚步声越发清晰。宫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俯身行礼,“殿下 骁云湛拍马而入,一路闯到中宫门口太监见此情景,只装作低头不知情。 卸了马,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望见金黄色沙帐之下,虚弱的龙体一条。说来真是奇怪,此时此刻,他心里竟没有恨。有的,只是平静。 皇帝以被梦魇住了,猛的从床上弹起,却见梦中场景成真,一时大骇,“你--骁云湛!你这个乱臣贼子莫非你又反了不成?来人--来人”啊! 没有人护驾。这个世道,若不是有一点私心,谁又是真的肯为谁卖命一米之外伫立着的,面容冷峻的青年,就如那时那日他子御前悔婚在长安城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模样,比之那时,他的獠牙更加锋利了,气息更加沉稳。他早就知道,骁云湛一日不杀,便一日是他心头之患,肉中刺眼中钉。可是,一旦放狼崽子回了窝,放任他在恨意中磨练成狼王。又怎是轻易能杀的了的? 从古至今皆如此,仇恨是最好的武 器,也是,最残忍的磨炼。 赵彻带着数千亲兵,闻讯赶来见着骁云湛掐着魏帝的脖子,不由大喊一声,“父皇! 他手劲一松,看向眼前那些恨不得撕烂他的面孔,在那些可笑的人群中,看到高傲的英勇的眼,也看到愤怒的充血的谄媚的眼,看到发光的或失神的眼,独独看不到那双如孩童般清澈,如夏夜最高的星辰般明高的眼,那双让他自第一次望见便再也忘不掉的眼 想起多年以前,他们还在莺歌小每晚都睡不得一个好觉,时不时院,便要应对各种各样的刺杀,可阿笙总是在他身边,他们并肩作战。那时候虽然危机四伏,但他却是安心的。 可如今这在场的众人,大半都是他的敌人,身旁除了中羽,再也看不见可以信任的人。 心里涌起淡淡失落,他突然开始疯狂的想念阿笙。 魏帝咳嗽数声,声嘶力竭地说骁云湛,难道你忘记那么多年,朕道对你的养育之恩了吗?九幽台上,是朕留你一命! 你还敢提养育之恩,难道你忘记了九幽台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头颅吗? 难道你忘记了当年你遭人暗父亲背着你,拼死冲出重重围算困,身上负了三十多处刀伤?修养了大半年才好吗? “难道,你忘了你承诺过我的父亲,和燕北世代君臣、永不相弃? “你应该后悔那时候没有把我杀掉。你,做了一辈子皇上。还会不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声声质问,落地有声 世上从来没有两金,什么都想要最后只会什么都没有。 在场之人有人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不少将领是和骁世成同饮过燕北烧刀子,是一起上过阵杀过敌、一起谈笑风生过的。想到这些,不少人面上带了些愧疚,帝国底下肮脏的事他们见过了不少,与骁世成有过交集的人默默后退了半步 骁云湛抽出臂中一把精致的匕首伸手对准魏帝心口位置,一寸寸推进,不欲再多说。没有犹豫,只是平静地了结他的性命。 赵彻面目狰狞,正要不顾一切将”骁云湛斩杀,却听闻一声,“别动。把匕首已刺向命门,再往前一寸,小命了矣。 没人知道这个浑身伪装,个子娇小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只知道局势逆转,似乎已成定局。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魏帝是如何在那只匕首下渐渐失去呼吸。更没有人知道他在死前,是否走马灯似的想到了那些往事。想到他辜负了的那些 ------------ 同归 骁云湛站起身,一眼就发现赵彻身后的那个人,即使她全身上下都做了伪装,只剩一双眼睛,即使她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他也能一眼就认出她。那是他的阿笙。只有在此时此他才能感觉到他的的心稳稳归位。她回来了。他没想到在经历了冰湖之战后,她还肯回来,还肯站在他这边 中羽显然也留意到这一幕,有些惊喜“殿下,是阿… 骁云湛回头瞪他一眼。中羽闭了嘴。这种时候,没有人有必要知道阿笙在场。 所有的事因他而起,他一力承若是要背负干古骂名,也只需算担。在他身上。 子是装模作样地和中羽走出了宫未曾看阿笙一眼,如同陌生人一殿,般擦肩而过,他知道阿笙会来找他。燕北的亲兵将赵彻囚禁起来,魏帝的军队不敢造次,若有谁想领教燕北黑鹰军的赫赫威名,更要有把头提在手上的心理准备,想活命,就只有臣服。 于是顷刻之间,朝代更选,魏朝败落,大厦倾颓。 百姓们沉睡之后醒来会发现已然变天,在又一日晨曦初起中不知不觉中更换了皇权。他们从不会关心谁掌权执政,只关心谁有能力让他们吃得饱饭,睡得好觉。 天蒙蒙高,早起的小贩们,摆上摊,开始又一日的生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更多沉睡的生灵人们开始走街串巷,讨论起昨晚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夺权,口口相传,以至于事情脱离真相,越发离奇 江山多少事,不过是百姓口中一笔谈资。总之再坏,也坏不过门调斗争相互顾轧的时代。 阿笙是在罪臣殿中找到骁云湛的。 再一次看到骁云湛,心里满满激荡着无处安放的情绪。曾经手白如玉眼眸如星的少年,已成长为冷酷无情的帝王,命运如钉子刻进那颗叫做骁云湛的蚌壳,半点不由人。 她轻轻叹息,叫了一声骁云湛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他转过身,眼眸中的冷漠冰霜在看到她的刹那融化成水。想去牵她的手,却在将将触及之时缩了指尖,老有着手,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她。 阿笙,我小时候,总喜欢紧紧的抓着我喜欢的东西。有一次'父亲带回一只冰碗。我哪里见过那东西,主欢的不得了,江消姐姐也很喜欢,哄我借她玩一会儿,我不肯。拼命的抓着不肯放手,但是我握的越紧,那R冰碗融化的越快。最终还是消失在我的掌心。 我的哥哥骁霆,十三岁从军,立下大小战功无数。我总是喜欢冲在最前头迎接我大胜归来的哥哥,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我曾经在心里发哲,一定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我还记得,那一日,母亲像只白色的鸟,那样壮烈的赴死。可是她却让我,好好活下去。 骁云湛的手抚过一个又一个的金盒,回忆起一个又一个故事。最后,他牵起阿笙离开,一把大火,烧了罪臣殿。 他牵着地,在这座皇宫中一点一点地走着,他们走过抄手回廊,小桥架。走过巍峨粉墙,雕梁画栋。走-过奇花异柳,春亭一座。阿笙子摇曳的垂柳中,神魂一错,望着骁云湛的侧脸,看见了他经年苦苛。是了,这些年,命运从未善待过他。 骁云湛,那一日你问我,这些年有没有爱过你。”阿笙手指微微用力拉住他停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骁云湛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住他很怕他得到的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骁云湛,我爱你。如果之前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因为了难过,所以我难过,因为你在燕北所以我将燕北当作我的家乡就是爱直到我这一次意识到你可能合深陷困还有未知的埋伏等着你,说实境,话,那一刻我真的怕你会死在那里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根本不敢设想任阿坏的可能。所以我来了,所以我才明白,如果有人把你杀了,我的手段也许根本不会比你好多少。扪心自间,虽然我不赞同你的有些做法,可是,曾经你要杀人,我是你手中利刃。你若征我是你胯下骏马。你为刀俎,我战,是你板上鱼肉。曾经是我对你说过骁云湛,活下来,杀光那些人。骁云湛我做不到真的离你而去。所以我来了,我要在你身边。只要你还在,就好。其他的事可以慢慢来。” 一大段说完,阿笙喘了口气,眨眨眼睛。目光中带了期待瞧着他。谁知他半点反应也无,整个人如石头一般,阿笙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轻拍了一下骁云湛,“喂,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 阿笙不知道,她的几句话,如一颗小小石子砸进多年波澜不惊的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阿笙…我…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一番话,我以为冰湖之上,看到你的背影,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是不是哪一天我真的走了,你也不会挽留的?”阿笙带着笑,调道 阿笙,你是我最珍惜的人。而我永远都学不会,如何去和我最珍贵的人说再见。”骁云湛伸手,轻轻的触摸她的侧脸,那眼光真的温柔极了,以至于阿笙收了调侃的笑容,低下头来,看着地面,手指不安的揪着他的衣侧。 再抬起头来,已是免子一般的双眼,温漉漉地看着他。 他颤抖着靠近,近到眼尾与她相交,偏头吻在她的脸颊上,接着是额头,鼻子,再到她的唇上,轻轻的触碰着,甚至是屏息着去感受地鼻息一股温暖又潮湿的气息淡淡地打在脸上,令他久久不敢动。 直到她舌尖扫过他的牙齿,他才恍若大梦初醒,试探性地探回去,去触碰地,两两相交的时候,从身体的深处传来一阵战栗 ------------ 永恒 骁云湛。”她不知想起什么,轻叹了一声,“那个目睹至亲泣血头颅的少年,那个亲眼见到母亲撞死在九幽台上的少年,还在你心里,对不对?从那一天开始,你逼迫自己长大,逼迫自己忍耐、变强,却将他永远的留在那一天,对不对?骁云湛的手陡然停住。 骁云湛,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阿笙埋首在他怀里,紧紧地搂着吧。“往后,你有我了。” 他,骁云湛心里不是不惊讶的。他想认是亲密如中羽,忠诚如程鸢,也未必能触摸到他内心的那层隔膜之后的值了。真的值得了。他愿意为这一刻付出他的一切。心念一动,他卷土重来,千言万语不必再说,将这那八年朝夕相伴的深厚情谊付诸一吻,也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骁云湛放出牢笼。他们在这座春亭,交换了一个吻,一个重逾山巅、重逾他身家性命的吻。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骁云湛终于对曾经释怀。吩咐下去,所有将士即刻赶回燕北。 殿下?我们不攻打长安了吗?如果上次是因为云笙身陷危境,您才会放弃长安,现在真的就只差一步了啊,殿下…… 不必再说了。这是我的命令。 两人的争吵声渐行渐远。阿笙躲在后头,久久不敢现身。她也说不清为何在那一刻,心里突然开始慌乱,明明他们已经互表心意了不是吗。想起那时候她死守红川城,骁云湛赶回来救她。站在她的立场,她无比的感激,感激这一份沉甸甸的感情。但是此时此刻,以一种旁观人的身,去回想那件事。竟然带了丝淡淡的愧疚 想必燕北的将士,会有不少人在埋冤她吧,而骁云湛呢……那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坦白来说,以江川为饵,奇袭长安,若是她在兵书上看到,恐怕还会赞一句当真是举世之将才,乱世之枭雄,谋略之深无出其右 而自己为了逼他回来,对中羽姑娘说了那样一番话。在他回燕北之后又总是放不下心里的矛盾,不肯和他好好交流,过了这么长时间,想想那时候自己真的是在赌那八年,赌她在他心里的分量 刻意落后一段距离。见到骁云湛的时候,他在马上回头,做了一个动作,顿时让地的心又酸又胀。肩目冷峻的青年,伸出了带着薄茧的修长的就像那一年,他自己尚且有危险,却还是要因执地赶回来救她,那时候他也是在马上伸出了手,而她抓住他,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递了上去,踩着马蹬,骁云湛手稍稍用力,她就到了他的身前。回过头再去看,发现他不知在笑什么,带着一丝志得意满的少年气,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握住缰绳,说道,“阿笙,我们回家,一起放马草原,踏雪!” 家。这个字眼一下就让阿笙的心暖了起来,于是她也笑起来,“好!骁云湛,你可别忘了,我要养一群马,若有人敢欺负我,你定要来给我出气! 哈哈,现如今,可还有人敢欺负我们阿笙大人? 肆意的笑声随着他们骑马的背渐渐消失在天地间。他们一路说景乡,着笑着,计划着未来,离燕北越来越近。眼看天色晚了,不好继续赶路一行人在一处客栈歇下。用过晚膳骁云湛和几个人去商讨回燕北后的善后事宜。 才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竟响起惊雄田有些担心阿笙,骁云湛便先行离必结果遍寻不着,心里多少有些担 正要出门,遇到了回来的中羽殿下,我刚送完阿笙姑娘回来,您这又是要去哪里? 骁云湛步伐很快,扫了他一眼在哪” 中羽才指了指客栈对面正对着的一座寺庙,骁云湛已经走远了。一直到走近了才发现,这座寺庙规模很小也许只是当地人家供奉的神佛,不是什么名山古刹,阿笙来这里做什么? 他停在门廊下,骁云湛定住了。外面风雨雷电,而她气定神凝那个一身傲骨的少女跪拜在蒲团之上,额头触地,满心虔诚。 换做以前他会不屑,因为他从不信神明。神明可曾救过那些没有家在暗夜中栉风沐雨、披霜挂雪的人们,神明可曾体味人间甘苦,可曾普渡众生。 可现在他喉头滚动,却说不出任阿话。再迈几步便可接近他的阿笙可他却动不了。 院中的古树挂满了同心锁,坠着沉沉的姻缘。随着风雨,在空中飘摇 阿笙在渺渺梵音中进了香,回头,他们视线交缠。阿笙用手遮在头上,几步跑到他身边,“骁云湛,你怎么来了? 他眼里流淌着如许温柔,抹去她“阿笙,下面上雨滴,终是沙哑出声,下雨了,我来寻你。 ------------ 求亲 天微微高,万物岑寂,骁云湛望 着一点一点消失的寂寥晨星,挂在遥远的苍穹,那么璀璨,像极了阿笙的眼睛。这么多年只有这双眼睛一直占据着他的心,骁云湛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抖了抖身上的露珠,回头去看阿笙,她还在睡,忽然心念一动,去摇醒阿笙 阿笙皱着肩醒过来,嘀咕道骁云湛,天亮了么?阿笙,我以整个燕北为聘,以日月为媒,郑重地向你求亲。” 劈头盖脸一句话直接把阿笙炸醒。绝对清醒。阿笙瞪大了眼,有些无法理解,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骁云湛居然向他求亲“我知道太突然骁云湛低笑一声,可是阿笙,我实在无法再等啦。……阿笙还是有些缓不过来过了片刻,才应了一句,“好。 恍然间他想起,之前在燕北他们几乎没有能好好说话的时刻。他在纳达宫的云海,喝了很多酒。想忘掉了十却偏偏有两个字狠狠地冲撞着声么,带。鸣咽着。念不出,喊不出,留不住 只有上天知道,寂静的纳达宫曾经见过多少次云海深宫中一个孤独的影子。而时光斗转,这个孤独的影子旁边终子有另一个影子相伴。她答应了,她同意嫁给他了。 回到燕北之后骁云湛就开始着手准整个燕北都知道他们要成亲。新娘子是云笙大人。邀请的人不多,可阿笙却极为喜欢这样的氛围。一路上遇到的百姓,都真心的为他们祝福。还时不时地塞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在她手里。 他搜罗了数不清的宝贝放在纳达只邀请了几位要好的朋友。在诺大的纳达宫显得有些清冷, 是啊。清冷。骁云湛的父母早已没了。她也没有父母。两个人真正是只能拜天地、拜夫妻。哪儿还有高堂可跪拜呢。心下微微一酸,阿笙握住了还好余生有你相骁云湛的手,还好。阿笙默默地想着。 想什么呢?”伸手拉住她停下再不停就要撞到柱子了。 阿笙轻轻皱了皱鼻头,“你才不”会让我撞上呢。 话里话外是满满的信任。 送走众位宾客。骁云湛带着阿笙在纳达宫四处走动。 风回云散,群山之巅。纳达之渺渺云海。他牵着她走在回廊上,上,脚下即是漫无边际的白。不远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开着的窗下摆了几盆开的异常热烈的鸢尾花。 阿笙只觉得,这无边光景也不及他一丝用心。 纳达宫有一处房间。夜晚天气好的时候,会酒下一地的星光。阿笙第一次见就很喜欢那里,而着要在那里睡,哪儿也不去了。 说了一会儿话后,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忽然有些不自在。今晚是他们成亲后第一个晚上。阿笙还是难得感受到些许不自然。结果骁云湛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快要睡着了。 阿笙瞪大了眼,就这样?骁云湛什么也不打算做?她凑近了,去观察他的眼,在发现了微微颤动之后,她坐“骁云湛,你装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睡! 骁云湛睁开一只眼,看见气鼓鼓的“我的阿笙阿笙,笑了,拉着她躺下,大人,你想让我做点什么? 阿笙侧过身,赌气道,“我没有骁云湛贴上去,温热的呼吸漾在她肩上,他轻轻地吻了一下。阿笙动了动,终子转过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他的喉结。 她摸到他身上几处伤疤,迷迷糊糊地问道,““骁云湛,还疼么? 不疼的。 摸索着又去牵他的手。手去触摸他的尾指,那年那月,那间牢房,他尚且无法保全自己,却为了她的安危,舍弃了自己的尾指。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她问他,骁云湛,你还疼么?这里,还疼么?” 一遍遍,因执如孩童 少女如瀑青丝流淌子枕上,、骁云湛手去卷她的发,以指成梳,微凉的发间有缠绵的情意,他轻轻说,“不疼的。早就不疼了。 阿笙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心里股莫名酸意。往上蹿了蹿,和他鼻尖对鼻尖。终是只能醉倒在他怀里。 ------------ 我来守护他 阿笙蒙着头在树下睡觉 不远处骁云湛在案上煮茶。 枝头鸟鸣声声。军后时光沉沉阿笙翻了个身,脸上的书掉到地下,光一下子刺眼了起来。坐起来,阿笙不高兴,“骁云湛,太阳太大啦。 骁云湛早已习惯越发任性的阿笙处理起这些自然是得心应手,“改日造把弓,我帮你射下来。 “阿笙反而笑了,又躺回去,不要。还是这样好。 骁云湛淡淡一笑,又品了一口茶。 头在这时剧烈地疼了一下,他却丝毫安抚不了。悄无声息按了按,拿出配好的药煮了一碗喝了。片刻方才平复。 正要回去,发现阿笙在门口,看他许久了。 “你在喝什么?”阿笙凑近几步还端着碗闻了一下。 “没什么,走,我带你下山。今日有灯会,会很热闹。”淡淡一句岔直接牵了纳兰云笙就走开阿笙第二次发现骁云湛在喝药的时偷偷带了一点药渣去找了大夫 大夫只告诉她,这方子对安神止疼有用。阿笙仔细想了想,倒也想起些蛛丝马迹,但是每次他都掩饰的太好了,她竟然到现在才发现。气上心头,你连头疼都不告诉我。骁云湛,你真的,将我当做与你相伴余生的爱人 回去见了骁云湛,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当成不认识的人擦肩而过,走得很快,还带起一小阵风。 阿笙和骁云湛冷战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布衣男子登门拜访,阿笙亲自去接见,才肯正眼看他 他才知道原来阿笙这些天是去满世界找神医去了。当他意识到这个又是好笑她因为头疾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跟他置气,又是心疼她满世界找神医的劳累。这几天他们几乎没有同塌而眠,都是他等不到她回来,醒来后她又已经走了。弄得他好几天也跟着睡不好。 阿笙将这个少年郑重地请到上位,“听闻师傅云游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少年刚刚坐上,一下子又跳起“什么意思,这是信不过本公子的医术吗? 阿笙好说歹说劝了一通,又答应要给他不少宝贝,他才肯坐回去。 少年清了清嗓子,“要治也不是没办法,就是不知道他能否忍得住痛苦。若是忍得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忍不住,小命都没了 一番话吓得阿笙脸都白了,骁云湛手扣了扣桌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少年不甘心地补了一句,“后面那句我开玩笑的。但是要治好确实挺痛苦,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挺过去呢都是自己放弃了。治疗过程需要两天,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不被任何人打扰。 骁云湛对这个丝毫不质疑,只因为阿笙请来的神医,只因为阿笙说有用。为了宽她的心,吩咐隔日就开始。他再苦的药也能面不改色喝下去,区区治疗有何忍不得。 少年去准备工具。这边阿笙颇为忧心忡忡,久违地听话,躺在他怀里,一手拽着他衣角,眼眶微江, 骁云湛一声叹息,搂紧了她,嘀咕了一句,“阿笙,别担心。 后面的听不清了,阿笙再去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眼底下淡淡也,的疲惫一览无遗。她不敢再动,手轻轻搭上他的腰,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隔日阿笙送他们进了密室。巡视城墙的时候看到了一只苍梧鸟,她摘下卷纸,打开一看,几个潦草的字在上面,“红川危,速离。 顾景云?阿笙皱紧了肩,这个关头不能让任阿人打扰到骁云湛的治疗跑回去换了作战盔用。紧急召唤各位将领,王帐内,纳兰云笙具着铁黑和银白盔甲,踏着冰寒脚步,一身肃杀。 中羽等诸位将领已经就位。纳兰云笙不待多说,直接将纸条给在场的人传“大魏又一次卷土重来。召集黑鹰说,军和秀丽军立刻集合,各必保住红川不能失守!’ 在场的人齐齐地应了一句,是!云笙大人! 城墙之上,弓箭备齐,利剑出鞘,铁黑色盾牌一重又一重合成铁板一块。天阴阴的,整乔背着手看向远处,面上无异,心下却满是愤然,既然她珍视的一切,那些人都想毁掉就别怪她耍手段,搅乱这一趟浑水 这一次,换她来守护骁云湛 ------------ 真正的永恒 十万魏军压境。赵彻和顾景云一个主将一个副将。老熟人见面,却没有任阿想要叙旧的想法。也许上一次就不该在冰湖阻止骁云湛杀了宇文纳兰云笙每每想到就是一阵愤恨,这3月,是她的家,她的爱人,她最在意的,一切都在这里。他们想好好过日子,奈何总有人不放过他们。 顾景云眼神复杂地看着纳兰云笙,一言不发地在赵彻的身侧。两军对台大陆上两大王牌势力在此刻正面较量。谁生谁死,都要牺牲无数人的气氛 大魏派使者过来劝降,纳兰云笙拿起弓箭,瞄准了那使者,一刻都没有犹豫,使者箭中身亡,几乎是同时,双方齐刷刷举起了弓箭,她身后的将士用盾牌将她护在身上。这其中很多是第二次和她并肩作战。她手一挥,身后的埋伏瞬间撤退,留下一条主道。那是最后的招数,也是最后的大魏前锋营已经开始第一波进留中羽纳兰云笙带着贺萧入阵抗敌,攻,在城墙镇守。和顾景云对上,纳兰云笙杀气大盛,“顾景云,不用于下留情!战场相对,你死我活犹未可知,顾景云不动如山,深深地望着纳兰云笙,“七七,现在走还来得及。不要揽入这场大魏和燕北的争斗。” 纳兰云笙手一抬,一个夺命招式袭来 争斗?纳兰云笙一声冷笑。他们放弃了长安回燕北,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好好建设燕北。这半年,她和骁云湛在燕北携手走过了大大小小的城镇。她喜欢风中的落叶,积雪的山峦,她喜欢水中的落日,岸边的岩石。她更加贪恋骁云湛脸上久违的笑容和手中淡淡的余温 以前从未觉得有什么的,一旦得到过,就再也无法容忍任何人觊觎。 肩眼冷峻的纳兰云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纵使我身死心灭,你们也无法阻止。顾景云,你们毁了我的家我纳兰云笙从此和你们,恩断义绝! 七七,果真要如此么?”顾景云长身而立,不甘心的再问 整乔不再回应顾景云的话语,于持利刃,折腰一躲,统到顾景云县后,出手即是杀招。她的招数是他教的不错,可她在燕北学了更多实战的技巧,在日复一日中渐渐精进。纳兰云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七七了。 两方人马迅速交战在一起,耳边是尖锐刺耳的碰撞声。 利剑当空,杀气飞扬。两人打得不分你我,难分胜负。双方身上都挂了彩。终子还是在顾景云一个是神露出了马脚。纳兰云笙一剑钉在他耳旁剑气甚至割去了他一缕头发一天一夜,没有任何人合眼。两方混战,血染城墙。 攻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纳兰云笙右手一挥,底下有人动作了,江川主往,些许杂草掩盖,若有人上去走一走,定会感觉到那薄如蝉翼的挡板绝对承受不了一个成年人。 以退为进,阿笙带着部分将士佯装退至城内。小心的绕开陷阱,引敌军入界。身穿盔甲的土兵们几乎是一踩上去,就踩空坠落,整个人被刺进底下的利箭,瞬间身亡。 这样一时间压制了战况,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纳兰云笙跪在地上,耳朵贴地去听,终子听到远远传来沉重的马蹄声 来者骑马得有个上千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帮手’终子来了。鹿死谁手,各凭本事,她不介意玩个手段,借大戎铁骑灭大魏威风。 大戎铁骑的赫赫威名她也是领教过的。数次进犯燕北,虽被抵抗在外,却贼心不死。因此此次通知了几方人马。分不分这一杯卖,百然是后话了。 大戎铁骑到来,瞬间逆转战局大魏抵抗双方人马渐渐吃力,最终还是只能下了撤退的命令 纳兰云笙早已换了一身装扮潜伏进大魏阵营,手握匕首,猛地跃身而起踩着顾景云的肩膀,抱住赵彻的脖子就是一抹,鲜血喷射而出。 后书记载,是燕北同大魏一战,监国皇子赵彻,被不知名的小将刺杀赵彻命陨,大魏少了一大助力。有说书的人铿锵两声快板,讲道,大魏不顾道义再次进犯燕北,此战当真是血流成河,山河同悲 大戎的军队追着大魏的军队跑纳兰云笙这边总算能松一口气。她不顾身上的强势,赶紧跑去密室去找骁云湛,却发现密室空荡荡的,早已没了人气 找漏了整条街都找不到。她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在各个房间里翻找 直到听到喊她的声音,她跑出去看,中羽在冲她招手,身后骁云湛一身紫衣,显眼非常。心缓缓归位,几步跑向骁云湛。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双方竟是问了同一句话。骁云湛手上都是血,也顾不得许多了,紧紧地“我以为你出事了将阿笙搂在怀里,找不到你了。 原来,她心急如焚到处翻找,找不到他。他却以为她出事了,翻那些人的尸体,也找不到她。 他为她受伤感到自责。而她却为他的头疾是否痊愈而担忧。 同年七月。燕北举兵攻打大魏:连失北边十三城。大魏一路溃败,多少次生死一瞬,阵破子对方之攻。他们将后背留给对方,一次都没有走散过。终是打到长安。长街之上,并肩而行。骁云湛牵着阿笙,嗓音淡淡,“待局势稳定,改国号为笙吧。阿笙心抑制不住地轻颤,一双眸子灼灼而亮,望着骁云湛,半天不发一语 同年十月。骁云湛昭告天下,国号定为笙。后人翻开《笙纪》,第一面写着最为传奇的故事。世人对纳兰云笙此人争论不体。有人说此人在夺权之路上是一大助力,燕魏一战,纳兰云笙所展现出的军事才能确实名副其实,也有人说纳兰云笙身为楚皇唯一的皇后不劝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也实属罕见。 其实骁云湛和纳兰云笙未必是未必是天作之合。也许是那一年,人猎场上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开始。一个身陷图围的燕北质子,一个朝不保夕的女奴,这一世的缘分便开始纠缠不清剪不断也分不开。他曾说过,任人都可以离开我,你不可以。 关子子嗣的问题,他们谈过。 骁云湛说,“阿笙,我们只要一个孩子 若是姑娘呢?” 当女皇,有何不可? 纳兰云笙知他是心疼她,难忍她承受生育之苦,心下泛起暖意 借着月光,瞧见骁云湛头侧有一缕银丝,她像发现了什么大事般,趴到他肩上,“骁云湛,你怎么有白头发啦?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有白头发了呢? 想必是以前思虑的事情过多引起的。不碍事。”骁云湛将手覆上她的安慰似的拍了拍。 阿笙觉得,自从明了了感情之后,从未这般后悔过,以前虚度了这么号时光。 骁云湛将她拉到身前,搂在怀里低了头去贴她的额头,像哄小孩儿一样哄她,“阿笙,我答应你,我往后的日子都是你的。 我们就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来过,认真地过,也很好。对不对。 平平凡凡两句话。仍旧叫阿笙红了眼眶。任凭外边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骁勇善战的云笙大人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大概是真的,从爱上一个人的开始,百炼钢也成绕指柔 她什么也不怕,只怕骁云湛活得不够长不够久。 他们二人经历过相遇、并肩、质疑、决裂,再到重逢。在命运这盘棋每个人都是棋子。原本以为,这上,一生风雨,只影独走,是他最后的结局。 他 还好这一生,总算有个人愿意懂 因为阿笙 他才胆敢仰望那永恒的光明, 就算他的眼看不见。 就算他的命如灯油。 他也不可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