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交易 小边山之下,伏虎谷外。 在距离山谷的入口不足百步之遥的地方,一座孤零零的二层民房静静地伫立着,它曾是这片荒芜戈壁中的最后一位沉默守望者。岁月无情,风沙如刀,早已在这由黄泥筑成的院墙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院墙的边角,经过长年累月的侵蚀,已变得残破不堪,甚至无法遮挡住一个孩童好奇的目光。时间的车轮无情地向前滚动,不久的将来,这座院墙恐怕将彻底融入这片戈壁滩,成为它的一部分。院内的房屋,其立柱上的道道裂痕,犹如岁月的烙印,诉说着古朴与沧桑。屋前的石台阶,早已被岁月磨去了原有的花纹,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细沙和几株顽强的枯草,无声地覆盖其上。 院子的左侧,一口枯井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在诉说着过往的繁华与衰败。而另外一侧则竖着旗杆,旗杆上还悬挂着一面三角旗子,因年代久远,已看不出来原有的颜色。每当西风卷着黄沙划过,旗子舒展开来,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一个“酒”字。 这里曾是穿越戈壁前的最后一处补给站。百年之前,与西域诸国通商往来密切。所有商队在穿过伏虎谷之后都要在这里停顿休息。规整好丝绸瓷器等货物,补充好淡水,给骆驼喂足了盐巴之后再开启漫漫西行路。 在古老的传说中,那浩瀚无垠的戈壁尽头,屹立着一片被称为“大边山”的神秘之地。百年之前,当中原大地富饶丰饶,与西域各国通商贸易繁盛之际,商队们便自那名为“小边山”的门户踏入这片茫茫戈壁,依靠着当地经验丰富的向导,他们沿着地下隐秘的暗河向西而行,追逐着商海的波涛与财富的诱惑。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的大边山已不再是昔日那般容易逾越,那些曾经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早已荡然无存。只余下那位于小边山伏虎谷口的驿站,破败不堪,仿佛在诉说着往日的辉煌与今日的凄凉。 这片土地,曾是一片生机勃勃、热闹非凡的商贸重地,如今却成了一片死寂。昔日的繁华已如过眼云烟,连那些曾经在此驻足的鸟兽,也似乎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沉寂与孤寂,纷纷远离而去。 每当夜幕降临,月光洒在这片破败的驿站之上,那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荒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心酸的画面。这里,似乎还回荡着当年商队的欢声笑语,又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愁与沧桑。 在这片寂静的土地上,只有那偶尔掠过的风声,和那早已破败不堪的驿站,默默地见证着这片土地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荒凉。 西风含沙,打开驿站破烂木门。一位佝偻老者半躺在屋子前方的石阶上,他头戴草帽,帽檐残破处露出眼睛,虽一身褴褛,却难掩眼中精光。 老者看向院落外的远方,仿佛在期待某个未知的归来。然而映入眼帘的仅有一篇苍茫的戈壁滩。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在残阳的映照下,如同大自然随意雕琢却无比壮丽的画卷。在这里,天空高远而深邃,湛蓝如洗,与地平线形成一条模糊而又坚定的分界线。经过太阳多年无情地炙烤,每一粒沙子彷佛都已经熔化,飘散在了空中。尽管已是黄昏时分,西天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被夜色吞噬,然而空气仍旧如烈火般灼热,仿佛夏日里的狂热并未因日落而消退。这种热浪不同于白日里烈日炙烤的酷热,它带着一种独特的厚重与沉闷,仿佛是大地深处积蓄了一整日的热量,此刻正缓缓释放,将每一寸空间都浸染得炽热无比。 老者体型纤瘦,身旁放着一个打着补丁的青色背囊,粗布的上衣打着几处补丁,黑色长裤的边角已经发白,深深的扎在绑腿带子里,和破草鞋融合一体。他腰间暗红色的绳子系着一个大葫芦,一眼扫去,甚是突兀。脸上是风沙带给他的灰土印记。刺客他干枯的嘴唇微张,皱纹纵横之间,已看不到眼中的光芒。任谁看到都会以为他是逃荒来的老乞丐。老乞丐的旁边,一只黄狗安静的趴在地上,头也不抬,甚至眼也不睁,只有偶尔晃动尾巴证明是个活物。黄狗体型确实微胖,甚至毛色干净光亮。它趴在老者身旁与这周遭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铃铃铃···”驼铃声打破肃静,由远及近。黄狗听到后略微抬起头晃动几下便又趴下。老者打开葫芦灌了一大口,脸上神情未变,只是身体稍稍正坐。 日暮西陲,一人一马伴随风沙走了进来。 “嘶···”马鸣声落。待马入院中,一人翻身下马,身段纤纤,一袭素衣长裙,分明是个女子。女子将马栓在旗杆上,冲着老者扬了扬手中的黑色的长箫,并故意将箫尾部的玉珏展示给老者。 “你终于到了,让小老儿我好等啊···”待女子走近,老者便缓缓开口道。 “既然约定今日,我自当守时。”女子并未理会老者话语中的怨气,冷冷说道。 “哈哈哈···人人都说漠北的黑沙除了动手时候阴狠毒辣,平日里风起而至,风落则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废话少说,我要的东西呢?”女子开口询问道。 ”虽不明白为何距离为何非要横跨中原,来此地交易,但是既然约定已成,便没有食盐的道理!“女子继续说道,语气中似有愤愤。 “休要着急,时日无多的分明是我这个老头子吧。既然想拿到东海海图,当然要来此地,我此前把海图藏在这里。从动到西,路途遥远,我这把老骨头不散架已经是万幸了。” 老者顿了顿,继续说道:“得到海图,大事即成。你救我一命,我本当将海图赠予,成就你的这番造化。只是我身受内伤···” 女子听罢,自然明白老者意思。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扬手扔给了老头子。女子同时说道:“总共七粒,每日一颗,服用之后勿要运功动气,一动气则药效全无,且会反噬经脉,伤及脏腑。那时就阎王难救了。” “这么说来,我若吃了朱颜丹,这几日岂不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老者疑惑道。 “朱颜丹只是江湖人对它的叫法,我这里从始至终它都只有一个名字--黑沙”女子淡淡说道。帽檐黑纱遮挡,看不到她的表情。 “什么?你给我的是黑沙丹?”老者震惊道。 黑沙丹是江湖闻名的毒药,毒性缓慢却刚猛异常。据说中毒者各个经脉逆行,轻则七窍流血,五官与内力尽失,重则五脏溃烂,爆体而亡。当年漠北五陀岭庄主就是中了黑沙之毒,不消两日就变得耳聋眼瞎且内功尽失,后被仇家屠了全庄满门。 似乎是看出老头的不解,女子缓缓说道:“服用期间勿要运功动气,保你没事。” 不多时,老者明白过来:“学武之人人士多有内功傍身,且不说受伤后运功调息,平日里也多会打坐运转内功提升自己修为功力。难道中毒者只要一运功···” “没错,不要运功,黑沙丹责自行修复即可。”女子证实了老者的猜想,随后不耐烦道:“我要的东西呢?”言语中尽是不耐烦与冷漠。 老者略微思索后笑道:“原来如此。江湖传言,漠北黑纱一箫一马行走江湖,杀人用‘黑沙’,救人用‘朱颜’。没想到,却是一种东西。” 老者继续说道:“也罢,就算死在黑沙之下也不亏。” 说罢,老者抬手将自己的包裹扔给了女子。之后便把玩起了黑沙丹的药瓶 女子打开包裹,查看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份海图,它被折成了数页小册子,像一本小书,展开之后,足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正反都有内容。 “你要这烫手山芋又有何用呢?何必要去躺着一趟浑水?”老者看着手中的黑沙丹,玩味的说道。 “不干你事。”女子已收起了包裹转身向马走去。听到老头的询问,头也不回的回应道。 老者静静地听完女子的话,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洞察一切。他沉默片刻,没有再多加一句言语,只是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前方。女子牵着马匹,缓缓步入那深邃的伏虎谷中,铃铛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渐行渐远。 当那清脆的铃铛声逐渐消失在山风中,老者缓缓收回目光,转而凝视着脚下的黑沙丹。这粒丹药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宛如一颗黑曜石般璀璨。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毅然将丹药纳入口中,一股苦涩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丹药入喉,老者只觉得一股暖流自丹田处涌起,迅速游走在四肢百骸之间。他闭上双眼,感受着这股力量的涌动,仿佛整个身体都被重新唤醒。待那药力渐渐平息,他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老者轻轻拍了拍身旁黄狗的脑袋,那黄狗仿佛能读懂主人的心意,乖巧地趴在他的脚边。他转身步入那座破败的酒楼,那酒楼虽已年久失修,但依旧透出一股沧桑而庄重的气息。老者推门而入,身后的黄狗也紧紧跟了进去。 酒楼内昏暗而寂静,只有几缕微光从破败的窗户透入。老者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走到一张残破的木桌前坐下,轻轻抚摸着桌面上的裂痕,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 黑纱 在黄昏的余晖下,伏虎谷静谧而深远。 黑衣女牵着马缓缓沿着谷道走着。“没想到这次与红鼻老怪的交易会这么轻松。”她暗暗心想。 伏虎谷的地理形态独特,它像长在小边山的一道细长的裂缝,将广袤无垠的戈壁与小边山下的伏虎寺这座千年古刹相连。谷地两侧仿佛是大自然用鬼斧神工开凿出来的一般。陡峭的崖壁,如同刀砍斧剁一般整整齐齐的向上延申,抬头望去,夹角越来越小,真正的“一线天”。深邃的山谷两旁,高耸的岩石峭壁矗立,宛如千年的守护者,静默地注视着这位过客。谷道向里平整延申,路旁也几乎见不到有草木。 关于伏虎谷的传说众多。其中最为流传的,是关于一只神虎的传说。相传在很久以前,这里有一只上古凶猛神虎久居此地,手中,它为祸一方,小边山周围的百姓深受其害。然而,有一天,一位云游高僧路过此地,听闻此传说后上山与神虎进行了一场激战。最终经过三月有余,高僧以神力劈山造谷,并将凶虎引入谷中,历经鏖战最终才将凶兽镇压。使其成为了谷地的守护者。从此,伏虎谷得名,并成为了连接戈壁滩与外界的唯一通道。 凶兽戾气未消除,每到深秋之际,山谷中时常还会传出震天的虎啸。高僧为了度化凶兽,在小边山之下的谷口坐化。后来百姓渐归,在谷口建里寺庙并供奉纪念高僧。彼时伏虎谷香火旺盛,直至百年前天下动荡,匪寇四起,行商之风渐弱。如今伏虎寺虽然仍在,只是修行的僧人数量已远不及之前。 黑衣女子十天之前就到了伏虎寺外。她隐匿在了山间密林之中,在五天前她看着老头一人一狗进入到谷底往戈壁方向走去。又过了几天在确定没有人尾随老头之后,才动身进入谷底去往驿站。对于一般商队而言,伏虎谷过于狭长,整个通过需要三日。而她作为习武之人脚力强于常人,且独自行动,轻装穿行,不需两日便可穿越谷底,抵达驿站。 此刻她摘下马匹铃铛,一路往伏虎寺方向走去。经过几处自己来时设置的“陷阱”时她停下仔细检查了下,确认之前入谷时候没有人跟踪。 她,江湖人称漠北黑沙,一袭素衣,圆帽带黑纱遮面。手持黑色短箫,箫尾用红绳系带鸟头玉珏。江湖上走动时从来独来独往,无疑是一个令人瞩目的存在。据说在遥远的荒原以北,有一片被称为“黑沙之地”的荒芜之地,百年前驱逐蛮族之后,这里更是常年风沙肆虐,人迹罕至。而她就是来自这里。 漠北黑沙,性格孤傲,冷艳而神秘。她不喜欢与人过多交往,更不喜欢被束缚和牵绊。她行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对于敌人,也从不手软。近些年来,江湖纷争四起,死在他箫下之人亦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漠北黑沙”抑或“黑纱”、“黑杀”的名号在江湖上流传开来。她以一身绝技和独特的气质,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有人敬仰她,有人畏惧她,也有人想要挑战她。然而,无论面对何种情况,“漠北黑沙”都始终保持着她的孤傲和冷静。 数年之前,江湖上开始流传起了两个传闻,一是当年剑仙所留剑谱残卷重出江湖,二是有人声称在西南边陲十万大山之中见到了“方鼎”并且有成群白色鹮鹊环绕周围。 “方鼎”是由历朝历代国皇室供奉,是国家权力的象征。之所以叫方鼎,是因为其外观方正,方鼎下有三足支撑两,两扶手对立而铸,鼎身内部光滑无雕刻,且是圆底。鼎身外部所绘乃是整个天下的形状。北方荒原大漠一望无际,南方十万大山郁郁葱葱,西边大小边山巍峨耸立,东方海洋漫漫,仙岛点缀。四幅图画中,奔腾的龙河由边山发源,本进入中原,流向南方再折向东北,最终向东奔向无边大海。 方鼎传世千年,总有白色鹮鹊围绕飞行。它是国家的象征,国格的象征。历朝历代统治者皆供奉方鼎于皇宫之中,并用其祭祀古神,保佑国运昌盛,黎民安居乐业。但不曾想,百年前天降神罚,惊天之变,北方狂风卷着沙石漫天袭来,遮天蔽日三月不止,南方却是暴雨不断,各地洪水泛滥。跟随漫天黄沙一起侵入的,还有北方蛮族。 据传,当时整个皇城狂风呼啸,沙尘暴席卷而来,如同末日的预兆。蛮族士兵们如猛兽出笼,他们踏碎了沿途的村庄,烈焰在他们的手中熊熊燃烧,烧毁了农田,焚烧了房屋。他们挥舞着锋利的长刀,肆意屠杀着无辜的百姓,,一路向南,血与火交织成一幅惨烈的画卷。最终皇城被攻破,若大二皇宫付之一炬,一时间哀嚎四起,方鼎也在漫天火光不见踪影·· 守城的将士们浴血奋战,但终究无法阻挡蛮族的凶猛攻势。最终皇城被攻破,整个皇宫付之一炬,在熊熊烈火中燃烧。哀嚎声此起彼伏,惊恐与绝望弥漫在空气中。在这混乱之中,传世方鼎,也在火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城破之后,蛮族军队继续南下劫掠。当时,南方守军在治理水患,平南将军李显重新组织各地守军进行抵抗,武林人士也自发组成联军,抗击蛮族。历经劫难之后,终将蛮族赶回了沙漠荒原之中。李显将军卫国有功,继承大统。定都中原平城。但方鼎却未能找回。 各路江湖豪杰,以剑仙为首。蛮族之患平定之后,剑仙执意带军深入漠北,意图永诀后患。深入漠北之后,环境愈发恶劣最终战斗中,蛮族全员几乎被冲杀殆尽,逃亡着屈指可数,想来是不会再成什么气候。同时江湖侠客所组成的军队也伤亡惨重。剑仙虽有不世剑法,万敌之勇,但经历大战最终力竭,身负重伤。他自知时日无多,遂将剑谱分成几卷,命亲传弟子带回中原,授予世人。而他自己则留下了贯用神兵“清风剑”长眠于沙漠荒原沙漠之中。 据传剑仙将剑谱分为五卷,剑仙大弟子张青所携残卷为”铸剑诀“,他回到中原腹地,在云翠山建立神剑山庄,开宗立派,铸剑传武。因山庄不仅广收门徒,授世人剑法,且铸剑有法,为民所用。 而其他剑谱卷宗则不知所踪。 百年来,剑仙威名仍在,世人皆以神剑山庄为武林正统。前些年东海有异人出没,行海盗之举,更有甚者侵入渔村,袭扰渔民。然后有年轻白衣剑客挺身而出,仅一人一剑,一举荡平了侵入的海盗。剑客的剑法华丽,身法灵动,剑气凌厉。渔民感激之余问到师从何处,剑客只回答两个字”剑仙“。 因而江湖盛传当时留存剑谱不只”铸剑诀“,更有其他高深剑法流传于东海某一门派之中。其中呼声较高的便是东海九龙岛。 剑谱出世,自然引得各大门派探听虚实,一时间,江湖上风起云涌,各路英雄豪杰纷纷出动,前往东海海域,欲探听这剑谱的虚实。他们或独行,或结伴,或乔装打扮,或暗中窥探,各自施展手段。有些门派已经光明正大出海寻那九龙岛去了,更多人则是在岸边渔村打探消息。 数月之前,黑纱也在东海附近走动,她藏身在码头边的茶楼客栈探听九龙岛的位置。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夜幕如浓墨般沉重,黑纱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老者一命,当时老头得知了她就是江湖人士口中的”黑纱“,便提出今日在小边山下做一场交易。老者称自己手中有九龙岛位置的详细海图,用以能换取黑纱的朱颜丹。 黑纱仔细观察了老者一番。老者当时已有伤在身,但是气息尚稳,黑纱感知出老者也是练家子,虽一身乞丐打扮,但是帽檐下的目光却甚是精明。老者为了打消黑纱疑虑,给黑纱看了自己随身酒葫芦。黑纱认出那是江湖中某一大家的独有标记,遂将信将疑的答应了老者。 黑纱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张海图的获取会如此顺利!此刻她已经将海图全部阅览完毕。 一开始,她还对这张海图抱有疑虑,毕竟从它的纸张及墨迹,是由人新绘而成,其中的真伪难以分辨。然而,随着她的目光深入,她逐渐发现了这张海图的独特之处。九龙岛的位置被精确地标注在地图上,大陆与岛之间的季风洋流情况也在图上一一做了详细说明。而寻找它的方法更是被详细地描述了出来。不仅如此,就连九龙岛的基本地形、岛上的防御布局,甚至是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都被一一呈现。 这张海图看起来更像是一份精心策划的军机图,而非一张普通的航海指南。 在仔细看完海图之后,她不禁暗暗称奇,:”这个从南边来的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拥有如此机密的情报?“ 想到这里,她有了回去一探究竟的想法,现在老头拿到黑沙丹,如果他已经吃了则纵有一身武艺也无法施展;如果没吃,则他本身内伤在身,也不足为惧! 黑纱犹豫了下,她想回去再探一下老者的虚实,搞清楚他真正的身份,必要时可以用点强,一定可以得到满意的答案。但最终黑纱还是没有折返回去,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自己的好奇心下。 她毅然决然的离开山谷,”时间不多了,还是速回漠北要紧···“她心想道。 ------------ 黑沙丹 伏虎谷谷口,残破驿站内。 夜幕已如泼墨般深沉,将天空染成一片浓重的黑。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唯有那阵阵微风,穿过幽深的谷口,带起一串串悠远的回响。,西风卷起了戈壁的黄沙,拍打在驿站残破的目木和旗帜上,似在低语,又似在叹息。 老者安静的坐在屋子里,对着手里的黑沙丹若有所思。他眼神涣散,如同在在无尽的虚空之中探索。大黄狗慵懒地卧着,仍旧像是没有睡醒一般。一人一狗,呼吸轻得几乎无法察觉。时间都如同凝固了一般。 “她应该走远了”老者心中默默想道。 终于,老者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身旁的黄狗。黄狗也悠然地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它跟随在老者身后,一同踏入了院落中。老者径直走到那口早已干涸的枯井旁,抱起黄狗,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那口深邃的枯井之中··· 苍茫大地瞬间重归寂静,彷佛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万籁俱寂,独留细沙响枯木。 枯井之内,一人一狗隐藏在黑暗中。多年之前,他被人追杀,本想逃亡西域,寻求一方净土,摆脱身后的追杀与纷争。不曾想最终被在驿站仇敌追上,一番激战之后,终因寡不敌众,被狠狠地打入深井之中。 也许是苍天眷顾,也许是他命不该绝。没想到这深井之中竟然别有洞天,暗藏玄机!这口井联通着戈壁暗河,或者说这口井是直接打在了暗河的支脉之上。当时他被打入井水之中,凭借自身水性,潜藏在暗河冲刷形成的其他溶洞之内,躲过一劫··· 他选择在此地用海图换取黑沙丹,正是因为他知晓这井底的秘密。若对方想要置他于死地,则他可以借助枯井,再次金蝉脱壳。并不是因为他将海图藏匿于此,相反,海图是他探明九龙岛之后亲自所绘,一直都是随身携带。 不曾想这黑纱女在江湖上传言是是亦正亦邪、极为神秘。虽然平日里黑纱遮面,但是行事如此光明磊落,这枯井差点就用不上了。 只是正巧这“朱颜丹”竟是“黑沙丹”。而黑沙丹药效奇特,服用之后须有七日静养,不可运功动武。如今这枯井可谓得天独厚,本就置身于破败驿站之中,不被任何外界的喧嚣打扰。井底水迹早已干涸,简直是闭关的绝佳场所! 此刻,老者静静的在井底打坐,宛如一尊雕像。他的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枯萎的脸颊落下。 老者的内伤已经极为严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与此同时,黑沙丹的药效比前两日更为猛烈,似乎形成一股真气,在他体内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受伤已经多日,平日里都靠着自身内功运转,消除疼痛,但是毕竟年事已高,五脏六腑受伤已经不可修复。即使他内力深厚,也只能暂时压制同感。 然而,现在他却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硬生生地忍受着这双重磨现。他的心中明白,此时若是运功疗伤,不仅无法缓解疼痛,反而会让黑沙丹形成的真气反噬经脉,让伤势进一步恶化。因此,他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不运功,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黑沙丹那股神秘的力量上。 服药第五日,老者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黑沙丹药效虽仍然蛮横,这对于经脉冲击巨的力量已不复之前的凶猛。宛如迅龙游弋,终被驯服,虽仍有野性,却已不再是无法控制的威胁。与此同时,原来所受内伤此刻竟如晨雾般逐渐消散。内伤所致病痛已全然不见踪影。老者甚至能给感觉到那些原本受损的脏器也有得到修复的迹象!如同枯木逢春般,开始缓缓恢复生机. 那种从深渊中挣扎而出的感觉,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此为神迹,此药可堪神药! 一连七日,老者都在枯井底部静养打坐,随身携带的干粮与水也即将消耗殆尽。与老者相伴的大黄狗,此刻依旧显得无精打采。但是经历了这几日缺水少食,身形明显消瘦了许多开始几日它只在老者身旁静卧,偶尔起身沿着暗河河道独自探索。 井口十步之外就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暗河终究干涸多年,黄狗一无所获。沿着河道向上,变得越来越崎岖,狭窄。只有两三个溶洞还能有一到两人藏身。之后便是黄狗也再走不过去。河道蜿蜒向下,似乎是要进入到小边山山体内部,百步之后能看到植物的枯死根茎形成交错之势。纵使黄狗嗅觉灵敏,也闻不到有植物,甚至水气。 第七日,丹药服完。 “看来是赌对了!天不亡我!”老者抑制不住兴奋之情,站在井底放声大喊。 他眼中闪烁着精光,双拳紧握,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服用完黑沙丹之后,体内积压多日的内伤竟如冰雪消融,悄然无踪。仿佛春风拂过冰封的大地,之前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都化为乌有。感觉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更有甚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经历了一场奇妙的蜕变,有被修复甚至重塑之感。不仅完全恢复了原有的功能,全身经脉更在无形中得到了升华,比之前更加坚韧。 神迹!神药! 突然,老者不再犹豫,猛地站起来,以井中枯石为笔,体内内力汹涌而出,他的双手化作了一道道幻影,在岩壁上疾速地舞动。那内力化作一股股洪流,顺着他的指尖倾泻而出,如同滔滔江水一般,在岩壁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唐风古韵藏心间, 云卷云舒自在天。 到此山川皆入画, 此情此景胜桃源。 一词写罢,他便不再做停留,抱起慵懒的黄狗,双脚发力,一跃便飞出井口。重见天日,恍如再世为人。兴奋之情仍未消退。一人一狗向着伏虎谷走去··· 百年前与蛮族一战之后,国中一片凋零,元气大伤,时至今日仍未能恢复到往日辉煌之姿。伏虎谷更是被岁月遗忘,平日里人迹罕至。 老者走的不紧不慢,心中盘算着捕些野味来填饱肚子,毕竟连日静坐,只有些粗粮充饥,葫芦里的水也在出发时尽数喂给了黄狗。此时一人一狗体力消耗都是极大。一路上想要捕些野味充饥,奈何这山谷的地形地势极为险峻,峭壁高耸,深谷幽暗。只有极少数飞鸟从谷顶的一线天飞过。黄狗一路上也四处寻觅,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声音。最终是一无所获。 不到两日,老者便穿过山谷,来到伏虎寺门前。边山为界,伏虎寺旁青山在侧,生机盎然;驿站旁则是黄土戈壁,满目疮痍。真可谓天壤之别,令人叹为观止! 此刻天色已大亮,伏虎寺寺门已经大开,两个青年和尚身着青灰色僧袍,正专心致志地扫除着门前的尘埃。 老者本就身形佝偻,这几日下来,更见消瘦,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到。再加上他的衣服破旧不堪,满是泥土。任谁看到,他无疑就是一个老乞丐。身旁黄狗也是无精打采,只是跟在他身旁,连头的懒得抬起来。 扫地和尚目光被这一人一狗吸引吸引。其中一个青年和尚便主动迎上了上去。 “施主,”那位和尚微微颔首,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他声音平和继续说道,“此刻,寺中的晨钟已止,众僧的早课已然圆满。” 青年和尚停顿了一下,不待老者回话,继续说道:“若施主前来参拜,可先去东厢,斋房前小院内尚有白粥与山间野菜,皆是寺中自产,虽不丰盈,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若施主需要,贫僧愿为施主指路,还望施主包涵。” 青年和尚话语从容宁静,老者自然明白其中之意。没想到这和尚平易近人,如此真诚。说话也顾及来着情感,没有一点鄙视,润物细无声啊。 老者也赶忙恭敬的回施一礼,赶紧的开口说道:“有劳大师,不瞒大师,小老儿我一路行至此地,腹中已多日滴水未进。” “不敢当,请”和尚说道。“由此,穿过两处门庭便是斋房小院。” 青年和尚将老者让进大门,又带他向东穿过基础亭台,指明斋房的方向便施礼翻身继续去扫地了。 老者继续向小院走去。 出家人慈悲为怀。尽管伏虎寺的香火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是这小边山脚下,仍然有虔诚的信徒前来参拜。而且现如今伏虎寺中更有几位高僧精通医术,平日里禅坐修行,每当有人前来求医,高僧也总会伸出援手。他们慈悲为怀,从不收取任何酬劳。伏虎寺众僧每日在早课之前皆会于寺门口行善施粥,救济村民乞丐。所以每日都有香客前来参拜,香火也一直延续至今。 而斋房一般只在吃饭时间开放,僧人可与往来香客在此同吃同饮。 而此时早饭时间已过,施粥也早就结束了。院内也只有三三两两“真乞丐”尚在吃粥。掌管厨房的两个僧人看到老头进来,当即明白这是“晚到”的乞丐,正好白粥与馒头还有未施舍完,便也给他盛了一碗。 道过谢之后,坐在院落中喝起粥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僧人看到他毫不犹豫的将馒头分了一半给黄狗吃,便又递给他一个。 “多谢大师”老者说道,也没有和僧人客气,接过馒头后,再次将其一分为二。一半留给自己,一半则又喂给了黄狗。黄狗狼吞虎咽不笑几口就吞掉了一整个馒头。 就在这时,老者身后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宅心仁厚,对生灵一视同仁,是真善人也”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低沉有力,十分浑厚。 老者随机身体一怔,随即缓缓转过身来,并自嘲道:“宅心仁厚怎么可能说的是我···”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高僧正静静站立在不远处的庭院门口。虽然能够明显看到他的一只眼睛上有层层的伤疤,但依然能感觉道高僧目光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穿世间的一切虚妄。 “空见大师,好久不见···”老者放下手中的碗,对着对面站着的大师行了一礼。脸上的笑容却划过一丝狡黠。 闻言,高僧也是抬眼又打量了老者一番,看清来人之后,脱口而出:“是你!”空见大师,作为得道高僧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惊讶,但很快就平复下来。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 ------------ 伏虎寺 伏虎寺,斋房前院。 “施主,未曾想,昔日一别,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数载光阴匆匆逝去。”空见和尚感叹道。 “空见大师,多年不见,您依旧佛光奕奕,精神抖擞。令人心生敬仰。”老者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感叹道。 “哈哈哈···”空见大师闻言爽朗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几豁达,散发出雄浑的内力。若不是这一身和尚打扮,别人只会觉得这是个爽朗的老者。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施主,多年未见,风采依旧不减当年。施主佛缘深重,上次匆匆离别,你我二人佛经未得辨明,今日得见,烦请移步到随老衲去大西厢客房一叙。” 老者心中一动,他深知空见大师佛法高深,武学造诣也更是了的。几十年前他与空见大师交过手,最后用了点手段才堪堪“逃出”伏虎寺。 今日一见,恐怕空见大师不仅仅想与老者探讨佛法那么简单! 百年前的灾变之后,伏虎寺香火险些不继,这几年间才渐渐略有起色。伏虎寺并没有设立诸如达摩院之类的分院来单独区分武僧。对于进寺修行的众僧,修习佛法自然必不可少,若想学武,则会有师傅一辈中的佼佼者统一教学。每一位僧侣都被视为平等的修行者,他们的武功修为,全凭个人的努力和天分。 空见大师当年在习武上就天赋异禀,是众僧之中最出众的,武学修为极其深厚。如今,他早已是伏虎寺的武学泰斗,也是年轻一辈众僧心中的楷模。 作为伏虎寺中德高望重的大师,平日里静修佛法,还要负责寺中武僧日常修炼,几乎是不多在前院多走动的。教授武艺,自然也负责保卫全院的安全。他深知,作为修行者,他们不仅要修炼身心,还要有能力保护自己和他人。 老者心里暗暗想道:“不曾想今天在这斋房碰到了。况且多年前,前自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此次进这伏虎寺,只是因为连日来养伤几乎未进水食,想来讨些吃食。” 想到这里,老者开口道: “哈哈哈···空见大师不必客气,小老儿此次前来,不过是为求些斋饭充饥,本无意多加打扰,若有不便之处,还请大师海涵。” 几十年不见,空见大师武艺精进,佛学修为也同样愈发高深。 “阿弥陀佛,住持师兄前段时间带领我们休息佛法,还提到了您。今日此刻正在他正在大雄宝殿参禅修习,既然已经进得寺庙来,何不去前殿一坐?”空见和尚顷刻间明白自己言语间操之过急了。他现在佛法小成,几乎已不在嗔怒。 眼见自己劝说无果,想起前几日住持师兄还提起了此人,当即想带他见一下住持——空闻大师。 多年不见,老者也没想到现在的空见大师竟然变得极是谦和、宁静。 他略微沉吟之后,也不再推辞:“伏虎寺于我有再造之恩,空闻大师更是舍身救我性命。于情于理,我应该转成拜会他老人家的。” “是,师叔。”年轻和尚道。 庭院中今日负责斋房的和尚是法号慧光和慧云的两师兄弟,自从看到空见师叔进入以后,便过来行礼,一并收拾老者的碗筷。院落本就不大,小和尚自然将空见和老乞丐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小和尚心里还在奇怪:这老乞丐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大师这么迫切想要把他留下?听着他们对话,这老者与住持大师也是认识的··· 空见大师和慧光交代几句,便引着老者来到大雄宝殿参拜。 宝殿的屋檐上,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衣。殿前的石阶上,几株苍松翠柏挺立,为这庄严肃穆的殿堂增添了几分生机。 老者来到店内,也连忙整理衣襟,神态庄重,双手合十,虔诚的叩拜。佛像前的烛火在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佛像的脸庞。 在庄严的参拜仪式过后,空见大师带老者走入偏殿。之前空见已让慧光通知了空闻住持,特意说明有三十年前的故人到访。 此刻偏殿内,香炉中升腾起袅袅的檀香,香气弥漫,令人心旷神怡。空闻住持早已在此等候,他身披袈裟,面容慈祥,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的身旁,站着三两弟子,他们或站或坐,都显得恭敬而专注。内空闻住持和三两弟子正在等候。 “阿弥陀佛,施主好久不见···”住持开口说道,静静的打量着来人。 “大师···”老者赶忙向空闻住持回以深深的一礼。 “善哉、善哉,忆往昔你踏足我古寺之时,那周身所环绕的,乃是一股难以言表的戾气,犹如荒野上的狂风,带着凌厉与不羁。今日一见,周身戾气几近消除。想必世俗苦海,也曾磨砺你的心性。” “多谢大师挂念,昔日我年少无知,行事鲁莽。冲撞了大师,甚至差点给贵寺带来灾祸,每每回想起来,心中深感惭愧。”老者说道 “此间过往,不必再追忆。当年的事情,我早已忘却了大半,你也不必耿耿于怀。”空闻住持继续说道。 “仔细算来,你已完成剃度,受得法号慧嗔。也算是个跳墙和尚。” 听罢住持的话,老者更是深深的低下了头,彷佛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使他更加愧疚。空闻住持身后的和尚听闻词语,皆面露惊讶之色。原来我们还有个云游的师兄?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也让他们对这个神秘的师兄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和期待。 “我佛慈悲,今我观你比之当年,周身戾气虽已然消除大半,但是孽障仍在,终未脱离苦海。我欲留你在寺中,日夜诵经念佛,期望你能以佛法洗涤心灵,化解那尘世的恩怨纠葛,从此远离江湖的纷扰与喧嚣。慧嗔,你意如何?” 面对住持的询问,老者思索片刻,仿佛在内心的深渊中探寻着久远的记忆。他轻叹一声,说道:“多谢大师,但小老儿我大仇未尝得报,心中惶惶始终不得宁静。此前幸得贵寺搭救,又蒙大师错爱指点,已万分感激,再不敢有半点叨扰之心。” “慧嗔!冤冤相报何时了?这道理你怎会不知,勿要执迷不悟。不如放下仇恨修念大道!”空见大师突然开口说道。 闻言在座的人心中都是一惊。 众僧转头望向空见大师,心想:空见师叔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老者心里则是想着:哈哈,其实你和当年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啊!还是这么暴躁!刚才见到你,我差点以为认错了人。 空见大师对于人们或惊或疑的眼神,都置若罔闻。他双手合十,身体正坐在空闻的旁边,两位高僧宛如两座沉稳的山峰,显得格外庄重而。空见大师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皱纹如同沟壑般深邃,尽管只有一只眼,但那只独存的眼睛却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周围的人们都被空见大师的气场所震撼,他们或惊讶、或敬畏、或好奇,但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一时之间,庄重的大殿内,竟变得有些压抑。 “空见师弟,静心、平气。”空闻住持也感觉到了师弟的失态,便提醒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勿见笑,师弟总是这般赤诚。”空闻住持转头对老者说道。 空见大师多年都在佛法的深邃与武学的浩瀚中潜心修行,原本狂放不羁的心性,已如明镜止水,波澜不惊。心哪知今日见到这老者,往日回忆如同旧日的画卷,在他的脑海中全部展开。那些喜怒哀乐,那些恩怨情仇,仿佛就在昨日,清晰可见。他忍不住心中的激动,那些被岁月沉淀的情感,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喷薄而出。全部被勾起。忍不住脱口而出。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不敢,不敢。大师佛法精深,一直影响我至今,自从我出得伏虎寺后,也市场想起寺中众位大师对我得搭救与教导。只是我大仇未报寸缕,年事见高,我不想余生蹉跎,因而不敢耽误片刻。” “苦海无边,回头是暗!种种借口,不过自己给自己得枷锁!”空见大师继续说道,。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听的出来,他不满的情绪马上就要溢出来。 住持的劝解并没有起到作用啊! “空见!稍安勿躁,万事万物,有因有果,断绝嗔痴,不可强求!”空闻住持声如洪钟。在场习武之人能感觉到住持大师说起这句话时竟是催动了内力的! ”空见终于还是动怒了!“老者略微沉吟后,叹了一口气:“大师错爱,小老儿我受宠若惊。奈何我注定肉体凡胎,是一介凡夫俗子,心里也只有世俗之事。” “善哉、善哉,因果轮回,不止不休···我辈佛学浅薄,也明白不能强行干扰他人因果。”空见住持这句话像是对着老者而说,但更像是说给众僧听的。 “我观你周身戾气已然消除大半,想来这些年在这红尘世间也是多经磨砺。你胸中既然存有佛念,则处处皆可修行不必拘泥。日后下山去,也要多种善因,广结善缘。” “多谢住持大师提点,倘如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弟子甘愿回伏虎寺,受尽责罚!” “罢了,罢了。空见,你且送施主下山去吧···” “没想到师兄也没能留下他。”空见听闻,虽然疑惑住持师兄的决定,但是仍应声答道:“是,师兄。” 老者听罢也连忙起身,他摘掉了帽子深深向着伏虎寺众僧行李。 众僧也双手合十回礼。 众僧注意到,老者竟然有一头暗红色的头发! ------------ 比武 他空见大师心中明白,住持师兄为何会特地嘱托自己,亲自送那位红头老儿下山。 三十年前,这位老者还是一位英武的少年,他的眼中总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一头赤色的头发是最明显的标志。当时他被仇家追杀在至戈壁滩旁边的驿,一番苦战之后,他深受中伤,跳入井中才得以侥幸躲过一劫。后来是伏虎谷的和尚救了他。悉心调养三个月后才终于恢复。 当时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空见和空闻师兄弟。空见当年在寺中已是年轻一辈中武学修为的佼佼者,也是一名武“痴”。空见平日里修行也极为清苦,不曾下山,自然也没有和外人交手的机会。于是在红发少年大伤痊愈之后,两人便经常比试武艺。空见总是占得上风。 再后来,少年总想下山去报仇,无心与空见切磋。而伏虎寺的住持想留下他抹去仇恨,种下善因。最终住持无奈,对少年说,你现在实力不济,下山也不能报仇,不如在寺中修行,知道击败空见就可以下山··· 此刻,伏虎寺大门外。 空见大师回想起那些年的往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那个英武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头发依然如火,但眼中却多了一份沧桑与无奈。 “慧嗔,当年最后一战,你是怎么赢我的?”空见大师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老者沉吟了下,说道:“其实我是赢不了你的···” 说罢回忆起了当年那次比试。 那天,天刚刚蒙蒙亮,伏龙寺的早钟钟声在山谷间回荡。距离上次他挑战空见大师才刚刚过去过去了三四天。他和空见来到伏虎寺的修习武道的禅院内。 他面对空见,首先发起了攻击,猛地蹬地,发力飞身而来。而空见大师则双手合十,神态自若,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两人皆用长棍相撞,缠斗在一起。红发的慧嗔目光如炬,气势如虹仿佛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夜空中交织碰撞。慧嗔手中紧握长棍一段,以棍做剑,直直向空见刺去。棍体也真如利剑一般,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吞噬一切黑暗。 空见身形如电,用棍如虹,一时间只见双方的棍影纷飞,让人眼花缭乱。慧嗔身法灵动,步步为营,不断寻找空见的破绽。两人你来我往,棍体与掌风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破空之声,震撼人心。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慧嗔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空见大师的深厚内力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身形又毫无破绽。空见大师面对慧嗔的猛攻,显得游刃有余。 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慧嗔注入全力当头一棍破空而至,空见格挡同时侧身转棍下压住慧嗔棍体,以手化掌,推向慧嗔。 慧嗔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手中兵器也被空见用棍压下。慧嗔只得弃棍,双臂交叉,屏住呼吸,凝气格挡在胸前。 “砰”的一声,空见的掌结结实实的砸在慧嗔双臂上。慧嗔被空见大师一掌击飞,足有四五米才弓步支撑停下。 两人对了这一掌,空见也没有占到便宜。他同时被震得向后退去,心中惊讶:“几天而已,怎么这小子内力突然深厚了这么多?” 空见来不及多想,也运气发力,朝着慧嗔面门扑来。 “上当了!正合我意”慧嗔心里想着。 两人之前约定,比武点到即止,攻击到破绽则为取胜。 慧嗔心中明白,凭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打得过空见大师的。但大师不知道的是,慧嗔提前在双臂之中下了他独家研制的毒药——迷云。 随着双方内力一击,迷云被震散在空气中。迷云粉本无味道,此时天色未明,空见因此没有发现。中毒会短时间内气息紊乱,内力外散。空见没有多想,更是运转内功,脚上发力直扑面门而来,想要探得慧嗔的虚实。 慧嗔棍棒已丢,只能闪转身形躲避攻击,其实他明白,此时要屏住呼吸,不可动用内力,待药效扩散之后再出手。 而形势上看,慧嗔手中没有兵器,面对空见的攻击只得狼狈躲避。 又过了几个回合,空见眼见每一击都落空不能将优势转为胜势,心中慢慢急躁起来,身法及棍法也渐渐变得紊乱。 最终,慧嗔被逼到角落,眼看退无可退。而此时空见身形飘至,在空中巨棒向下挥去! “就是现在!”慧嗔用脚猛蹬身后墙面,不退反进,迎着空见撞去。空见本想双手关注内力,以气势挥棒将慧嗔逼至绝境,此时门户大开。没想到慧嗔竟然主动飞来,只得提脚与慧嗔对击! 说时迟,那时快! 慧嗔空中侧身转动身体,单手击在空见腿上,另外一掌直击在了空见胸部。 空见大师向下挥舞的棍体正好砸在慧嗔击出的臂膀上。 “是我输了···” 空见大师被击中后想要运气稳住身形,可是气息却涣散没办法凝聚。最终吧倒在地下。 慧嗔心想:“终于成了!”但是面不改色强装镇定。 实际上他的情况并不比空见强。他使出八九成力才堪堪将空见的一踢挡了回去。后续击中空见几乎没有发多少力。同时臂膀上被空见的棍子击中,顿时整个胳膊如同断掉一般失去了知觉。 空见却不明白这么多,只觉得慧嗔是在击中自己的命门时是留了力的。 因为他们有言在先,先破对方破绽者为胜。 空见虽是一时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内力控制如此不济,空中的踢腿不仅被挡下,还被击退回来。但是还是开口承认自己输了··· 慧嗔双手合十深深的向空见行了一礼。 “承”了!他日我大仇得报,再回来向大师赔罪!”或许是对于自己用下三滥手段赢得这场比试感到不齿。慧嗔都不敢抬头看空见大师。 说罢便转身,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他逃离了伏龙寺,留下了一片死寂。而空见大师则望着慧嗔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伏虎寺门外 “原来如此····”空见在听完慧嗔说过当年的情形后恍然大悟。 “大师,请原谅我当年的卑鄙行径。只是我大仇未报,想要下山去,只得用这个法子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空见大师现如今修为已远超当年。他平声静气的说道:“感谢施主为老衲解惑,佛缘本不可强求。况且是你——川南唐门的人,本来用毒也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红发老者听闻此言瞬间呆在了原地。一来是感激空见大师宽宏大量。二来他明白了一点——自己的身世对方是已然完全知晓了··· “不敢欺瞒大师,只是我当年···”红发老者惶恐道: “罢了、罢了···出家人遁入空门,对于俗世中的事不去过多参与,以免徒增烦恼。当年你走后,我也曾下山云游,你的名字,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晚辈唐守廉不敢欺瞒,我确实是川南唐门的人···”红发老头眼神中却流出一丝复杂,他说的很平静,声音却越来越小,彷佛对自己的身世姓名,不愿提起一般。 “阿弥陀佛,你不愿意提起也无妨,这寺里只有我与空闻师兄知晓其中缘由。人生如长河,起点非自选,愿心有所向,结局可自撰。你尘缘未了,始终心绪难平,既然师兄已然同意你下山去,你且去吧,望你了却俗世之事,回这伏虎寺修行···” “多谢大师,慧嗔就此别过···”红发老者心中充满感激,临行拜别,终是承认了自己的法号。 “三十年未见,我观你现如今气定神闲,步履稳健,如今修为已深不可测,不如我们再比试一场?” ··· ------------ 边村 唐廉闻言一惊,心想这老和尚武痴之心不减当年啊。正要推辞,却看到空见大师满脸此慈祥的微笑··· 这出家人也有打诳语的时候啊! 唐廉报以一笑,招呼了旁边的黄狗便向山下走去··· 空见大师从背后目送唐廉下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慨。 空见大师再在伏虎寺大门外,看着向山下走去的唐廉,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他虽是一名武痴,但同时他也是伏虎寺德高望重的大师,这些年他也曾去山下游历挂单,更是再住持师兄的帮助下潜心修习佛法,已有小成,心性早已不同于年轻时候。甚至还和唐廉开起了玩笑。 他知道唐廉本心向善,武学天赋极高,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回到伏虎寺修行。 他只是苦恼,不仅仅是因为唐廉的离开,更是因为他自己对江湖的深深忧虑。他深知,江湖中的纷争,往往源于人们内心的贪婪、嫉妒和仇恨。这些负面情绪如同毒药一般,侵蚀着人们的心灵,让他们迷失在恩怨情仇的漩涡中无法自拔。江湖中的纷争却从未停歇,恩怨情仇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人们紧紧缠绕。而唐廉的下山,或许又将在江湖中掀起新的波澜。 他也曾试图用自己的佛法去化解这些纷争,但面对芸芸众生,最终力不从心。他深知,佛法虽然能够净化人的心灵,但并不能完全消除人们内心的负面情绪。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迷失在江湖中的人,让他们找到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多少年血雨腥风不止,一个唐廉又能搅动多大的浪花呢?由他去吧··· 不到两个时辰的跋涉,红发老者——唐廉便来到了一个宁静的小村落——边村。边村坐落在山脚下,周围被青山绿水环绕,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大自然的怀抱中。 他带着那条黄狗来到了山下的村落田间。他一身乞丐打扮,重新用草帽遮住的头发。身旁跟着的黄狗虽然填饱了肚子,但是依旧显得很瘦弱。一人一狗走在乡间田野,在外人看来只当是一个老乞丐从伏虎寺乞食后下山而来,根本不会让人起疑。 ··· 漠北,荒原之南 夜幕低垂,月色如银。 黑纱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宗门内。月光洒落在宗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黑纱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身着一袭黑衣,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早些时候,黑纱已将海图呈给宗主观阅,入夜后宗主又命人将她找来。 黑纱推门而入,也不见外。只见宗主也是一名妇人打扮。她一袭黑衣,头发高高盘起,并未有遮面,朴素无华,淡雅如菊。气质看着也是极其清冷,看着年龄约在四十左右,实际上是因为她常年清修,面容不减。实际上她已是接近花甲之年。 此刻宗主正正端坐于案前,手中握着一卷古籍,目光深邃。黑纱连忙上前几步,说道:“宗主,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萍儿,你来了。”宗主开口,声音却甚是苍老,如同垂暮之人。 宗主放下手中的古籍,拿过一旁的海图缓缓打开。宗主仔细端详着海图。“此次路上可有何奇遇?” 黑纱略微沉吟,想到此次取得海图太过顺利,自己也不免有些怀疑,这海图太像个陷阱,但又想不到这个“陷阱”的破绽,或者说,这个陷阱全是破绽。 她在早些时候回到宗门内时已将一路所有发生全部报给了宗主。当即说道:“这一路再无别的际遇。属下也曾怀疑这是否是一个陷阱。但是一路上并没有人跟踪,若是陷阱,则所图是什么,属下看不出来。难道海图是假的?这是一个圈套,背后有人故意针对我们,想引我们进去?” “海图是真的,九龙岛也确实是图上标注。”宗主淡淡说道。“我不明白的是这么详细的海图,究竟是何人所绘,他又怎会轻而易举的交出来。给你海图之人,身份很可疑啊。一个乞丐,怎会被那么多人追杀还身受重伤?他所绘海图,线路定位极为精准,甚至清晰的标明了岛内房屋布置,恐怕不止要常年生活在岛上,更是要岛主本人才能了如指掌。如若是潜进岛去的,要摸清楚这么多信息,修为又必定极高。如此高的修为,又会用毒,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命悬一线?” 黑纱只疑虑海图可能是假的,这是对宗门设计的圈套。没想到宗主直接确定了海图千真万确,虽不知宗主为何如此确定,但是黑纱相信宗主的判断没错。 听到宗主的疑问,黑纱也更加困惑:“属下办事不利,没有调查者老乞丐的真实身份···” “无妨,取得海图,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上次你走之后,我已让苏清儿和苏婉儿再去东海,看从追杀他的人中,能否查出他的身份。” “原来师父已派了师姐和师妹去调查。可要我再前去,协助她们?” “暂时不必,你们走后,这宗门内只有我一人···这次回来静心等待他们消息即可。”宗主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将感概所阅览的古卷交给黑纱,并对黑纱嘱咐道: “这是师祖留下的功法,之前你们所学皆从此卷。这段时间你静心修习···” “师父,我可修习功法更深的内容了?”黑纱惊讶道 这功法虽是黑纱从小休息,但都是来自于师父的言传神教。之前师父曾说这功法晦涩难通,越练越会感觉困难,没想到今日竟然直接给她了。 “无妨,你们之前修习已经打下基础。现在修习内容会加固之前所学。” 宗主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近些年来武林纷争四起,我预感之后江湖上会有大事发生,虽然我派一直生活在漠北,向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也从不参与争端。等你完全掌握了这上面的功法,为师自会为你解惑,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江湖上这次纷争,是我们逃避不了的。” “是,弟子必当认真研读,潜心修习。敢问这功法可有名字?”黑纱接过古卷说道。 “师祖所传,不曾起名,等到你们姐妹全部修习后可自行取名字。” “是,师父” ------------ 功法 在苏萍儿的记忆深处,总是有一片朦胧而深邃的迷雾,那里是她人生的起点,也是她成长的摇篮。自从她记事起,便有一位慈祥而严格的师父,还有师姐苏清儿。 师父喜好音律,不仅从小教导她们武艺,传授她们独特的一套鞭法,并且还教导徒弟们学习乐器,内功心法也是从乐律而来。 师父曾告诉她们,她们是师父在外游历时遇到的孤儿,苏清儿比苏萍儿大五岁。在苏萍儿的眼中,师姐苏清儿是她的榜样,是她努力追赶的目标。她们一同成长,在师父的指导下学习武艺,一同在清晨的阳光下练习功法。 岁月如梭,转眼间,苏萍儿已经十岁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师父外出归来,还带着一位稚嫩的小女孩。 师父告诉两姐妹,这个小女孩名叫苏婉儿,她只有七岁,以后就是她们的小师妹。却已经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气质。虽然初见时还怯生生的,但是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苏萍儿和师姐苏清儿都被这个新来的师妹深深吸引。 师父将苏婉儿抱在怀中,温柔地介绍给她们,这个姑娘和她们的遭遇相似,也是这荒原上的孤儿。苏萍儿和师姐苏清儿纷纷上前,拉着苏婉儿的小手,欢迎她加入这个大家庭。从那一刻起,苏萍儿、苏清儿和苏婉儿三姐妹便结下了不解之缘。她们一同在师父的教导下学习武艺,一同在江湖中历练成长。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她们相互扶持;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她们一同嬉戏玩耍。她们的友情如同山涧中的清泉,清澈而甘甜,流淌在彼此的心间。 又是十年转瞬而过。 师姐和师门被师父派出查清神秘乞丐的身份。而自己留在宗门内修行功法,等待消息。 在静谧的月夜里,苏萍儿独自一人坐在山崖之巅,手中握着一条看似平凡的鞭子,鞭子足有她等身的长度。 苏萍儿深吸一口气,将心神完全沉浸在古卷那流转的功法之中。她手中的鞭子仿佛化身为一条灵动的龙,在夜空中舞动,每一次挥动都带动着周围的气流,发出细微的破风声。那鞭法,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千变万化的可能,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在研习的过程中,苏萍儿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这部鞭法功法竟然与剑法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每当她挥动鞭子,都仿佛是在挥舞着一把无形的长剑,那凌厉的剑气,那犀利的剑意,都让她感到震撼不已。 举鞭做剑,以曲求直,剑锋不致,鞭长可及。 看完整个古卷后她已然确定,这就是剑法,并且剑法精妙,剑意灵动而深邃。 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部功法究竟是何人所创?它的剑法来源又是何处?师父说江湖风雨这次和我们有关,想避也避不掉。难道传言中的剑仙残卷和我们的功法有关系? 鞭舞如风剑意深,曲径求直志如磐。 剑锋虽隐威犹在,鞭影长挥势未残。 看来靠我自己是不能完全参透了,明天要去找师父答疑解惑! 师父说可以与师姐们一起研习,也许她们看后会悟道不一样的东西吧,清姐、婉儿,我好想你们啊。 这十年间,师父带着三姐妹过着半隐居式的生活。漠北本就人烟稀少,她们也极少在村镇上的走动,只有偶尔师父带她们去到城中也是为了教会她们世间的种种。 三人之间,早已姐妹情深。上个月回来时她们在师父面前只匆匆见了一面,连话都没有来得及多讲。便由师父便安排她先行前往西方边陲的小边山进行交易。而师姐则带着师妹前去继续打探江湖传闻。 算起来师妹今年才刚满十八岁,仍有些稚气未脱。往常,师父都是安排自己和师姐在江湖上走动,这次却命大师姐带着小师妹一同出去。平日里她们师徒四人深居简出,但是江湖上的种种师父都曾有过教导,并不是不问世事。 这是师妹第一次离开师父的庇佑去到江湖之中,亲眼见证师父口中的江湖。 这个年纪,对于江湖人来说,既是一个充满期待的起点,又是一个充满挑战的转折点。这次被安排与师姐一同在江湖上历练。走遍山川湖海,见识世间的繁华与苍凉。 毕竟“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师父深知这个道理,也从没有把她们姐妹三人当作庭院中的额娇嫩花朵。让师妹提前体验下江湖的残酷与无情。她希望通过这次历练,让师妹磨砺心性,学会如何在纷繁复杂的江湖中立足。 在短短不足十日的流转之间,黑纱女——苏萍儿,已将师父传授的功法细致入微地研习了数遍。如同被时间赋予了神奇的魔力,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静谧的漩涡,周围的一切都被这股专注与执着所吞噬。 今日,庭院之中,阳光斑驳,树影婆娑。师父与苏萍儿,这对师徒,即将展开一场特殊的较量,以检验苏萍儿研习的成果。 师父手中,是随手折下一根柳枝,长短与苏萍儿的马鞭相似。她用灌注力道将柳枝在空中一震,柳枝所带柳叶纷纷断落。而苏萍儿,则手握一根坚韧的马鞭,通体黑色,皮革包裹之下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 随着师父一声令下,较量正式开始。柳枝与马鞭在空中交织,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清脆的声响,苏萍儿的马鞭则刚猛有力,每一次挥出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破空而来。而师父的柳枝轻盈灵动,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如暴雨倾盆。 苏萍儿招招进攻,马鞭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时常一击不止,抽动后又回转过来。马鞭挥动的更盛,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光影,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幅美丽的图案。 师父的柳枝虽不及马鞭攻势凌厉,但是她身影如同鬼魅,常常在穷途末路之时,灵巧的闪开马鞭的攻击,偶尔柳枝回转也是破空而至。致使苏萍儿也要多加提防,只怕稍有不慎,被师父的柳枝抽中。 两人在庭院中你来我往,攻防之间尽显高深莫测的武学造诣。 苏萍儿几次攻击不能奏效,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她反而更加专注地寻找着师父的破绽。终于,在一次交锋中,她找到了机会,马鞭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向师父的胸口。 而师父则并不惊慌,双脚站立未动,腰身向后一躬,同时转动身体躲避苏平后续攻击,身体流转之间脚下轻沙飞起。师父向前甩动柳条,柳条却这回向着身后苏萍儿点去,苏萍儿一击不中,眼见师父身法灵动,本要乘胜追击,却不料柳尖已至,被击中右肩。 由于师父催动内力,汇注于柳条之上,一时间感觉如同一点寒芒穿透了右肩,败下阵来。 “徒儿愚钝,学艺不精···”苏萍儿吃痛,捂着右肩说道。 “萍儿你不必自菲,这十几天你已是进步神速了。” 较量落下帷幕。师父满意地点点头,对苏萍儿的进步表示赞赏。 “你天资卓绝,是你的是姐妹都不能比的,这也是为何为师要先把完整功法传授于你。里面的的精髓,你已掌握的很是通透了。”师父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温和,“但你要记住,武功只是手段,真正重要的是你的内心。武器也只是武器,不是你自己。” 师父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应该已经感觉道,虽然你们从小修习的都是从这本古卷而来,为师一直教导你们使用的是鞭子。但是这本古卷所著却皆是剑法···” 苏萍儿静静的听着师父的讲述。直到心中的疑虑也有了答案。 “徒儿这几日修习之时也一直心存疑虑,古卷功法精妙,功法灌注在整条马鞭之上,若是用剑,则可将锋芒全部灌注在剑尖处。” “没错,修习者若是一开始用剑,则很难体会到其中的剑法的精妙,因为一般剑法或刚猛,或灵动,但是却没有剑法是脱离了对用剑的限制。而若是用通体皆软的软剑,则能更深的明白其中奥妙。软件所至,锋芒不露,露则必杀。” 终于,当师父的声音落下,她心中的疑虑也得到了圆满的解答。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释然。像是终于突破了一直困着自己的枷锁。几日来所有的不解终于明白,如释重负、重获自由的感觉席卷全身。 “感谢师父的教导···”苏萍儿飞快的回想了一下刚才与师父过招的经过,很快明白过来,若是手中用的剑,则刚才双方身形处处都是破绽!更令她震惊的是,师父从小教导皆为鞭法,如今稍加点拨,则瞬间融会贯通。 “功夫是杀人技,用鞭用剑本无区别;同样,用鞭子抽打,或者用鞭子刺出,效果都是一样的···”师父像是想起了往日的旧事,发出了感叹。 “徒儿明白了,之后一定勤加修习,争取早日融会贯通。” 苏萍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师父,徒儿还有一事不明。” “讲。”师父并不废话。 “江湖上开始流传的剑仙残卷,是否和本门这古卷有关?” “看来是时候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了···”说罢师父转过身去走向内堂,苏萍儿也紧跟了上去。 ------------ 过往 进入内堂,师父缓缓讲起了往事··· 一切还要从师父的师父说起。你们名字是为师所取,为师的名字则是由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师祖所起。我与你们身世一样,师父当年在这漠北捡到我的时候,我才五岁。师父教我识字、明理,也教我这武功心法。同时师父说她姓苏,所以赐我名字苏修。 你们的师祖——我的师父,是那位曾经威震四方的剑仙的最小徒弟,也是北伐后师门中唯一存活的女弟子··· 剑仙当年带领武林人士追击蛮族,深入荒原腹地。几经恶战,最终清扫蛮夷,得胜而归。但是出征回归之人也已寥寥。剑仙也身受重伤,行至这荒原之南,剑仙自知时日无多。临终之际,剑仙将毕生的剑法精华与武学领悟,化作了一部震撼世人的剑法秘籍。他嘱咐几个弟子将这无上的剑法带回中原,传承给后世之人,希望后世之人都能修文习武,再也不惧怕蛮族侵入。而他自己则选择场面于此,化作英灵守护国土。 当时剑仙的徒弟已不足十人,由大弟子张青带队向中原归去。众弟子商议:剑仙所留剑谱功法高深莫测,变化万千。众位弟子仍不能完全领悟掌握,普通民众本无武学基础,要想修习,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不如将剑谱分割,由师兄弟们分别带向四方各地。待教化众人,广开民智之后之后再互通有无,最终发扬光大。 众弟子的本意,是修习剑仙功法的残卷已足够抵御外贼。这样分割以后,剑谱得以完整保留的同时,又能散布在各个地方,快速提升四海各地学武之人的武学造诣。 大弟子张青携带残卷命名为“铸剑诀”,他回到中原地区后开创名剑山庄。开宗立派以来,名剑山庄不仅铸造出了无数名震江湖的宝剑,更是收徒众多,广教众人剑法,渐渐地,名剑山庄成为了中原武林中的一股清流,成为了武林中人争相加入的正统门派。无论是名门望族的子弟,还是来自山野村夫的贫寒少年,只要有志于武学,都能在名剑山庄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 剑仙弟子唐耀、唐兴两兄弟将“灵剑诀”带向南方,他们一路向南,披荆斩棘,最终在川南的广袤土地上,筑起了威名赫赫的唐门。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以剑仙弟子为始祖的门派,其兵器却并非以剑为主,而是选择了更为隐秘且致命的飞刀与暗器。而在川南这片十万大山连绵、瘴气弥漫、巫毒盛行的土地上,唐门弟子更是将用药、用毒之术发挥到了极致。他们深谙此地毒性草木的特性,运用这些天然的毒物,制成了各种令江湖人士闻之色变的毒药与解药。 唐门虽驻守南疆,但并不过多涉足武林纷争。他们深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因此选择了一种更为低调、内敛的生存方式。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为中原武林做出巨大的贡献。他们常年向中原输送珍贵药材与解毒良方,拯救了无数身中剧毒、命悬一线的江湖人士。 在唐门的庇护下,川南之地虽然环境恶劣,但武林人士却能安居乐业,繁衍生息。而唐门弟子,也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无数传奇故事,成为了江湖中一段不朽的佳话。 剩余残卷本是由其他师兄带往东西两地,然而不止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一直杳无音讯。最终剑谱也不知所终。如今已过去百年时间,剑谱的下落却成了一个谜团,令人无法捉摸。 而当时苏修的师父并没有会往中原地区,是唯一一个留在漠北荒原陪伴在剑仙身边,守护着他最后一丝生命火焰的人。 师兄弟们先行走后不久,唐耀就传回书信,说明了众弟子的决定。当时剑仙尚在人间,身体已每况愈下,如同残烛般,光芒逐渐黯淡。在这生命的黄昏之际,剑仙便口述了剑法秘籍中最为玄妙深奥的一部分——意剑诀。 意剑讲究的是剑形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追求的是剑意相通,以心御剑,达到剑随心动的至高境界。师祖重新记录修习。渐渐领悟到了“意剑诀”的精髓,将剑法修炼得炉火纯青,然而,师祖并未止步于此。他深知,真正的武学之道,不应被任何形式所束缚。于是,他开始尝试突破传统的剑术框架,不再拘泥于“剑”这一单一的武器。他以鞭代剑,将鞭法的灵活多变与意剑的精髓相结合,创造出了全新的武学境界。 这一变化,让他的剑法达到了更深的层次。他的鞭法既保留了意剑的精髓,又融入了鞭法的独特之处,使得他的武学更加丰富多彩、深不可测。 所以我们这一门,其实也同样是是剑仙的传人! 苏萍儿想大为震惊,她曾猜想到她们所炼的鞭法——亦或者剑法是由剑仙处得来。但是没想到她的师祖其实是真真切切的剑仙关门弟子! 师父并没有停下她的讲述。 所以你所修炼的也不是鞭法,而是剑法。并且剑诀是有名字的,就叫做“意剑诀”。师父她老人家万年清修,才开始收徒传授剑法。往年清明时节,我们前去祭拜的,也正式剑神与师祖的墓穴··· 前几日我并未告诉你功法的名字本就是不想让你有过多联想。你们三姐妹中,属你天资聪颖,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不到半月你便基本参透了其中奥妙。师父曾说,剑法之道,贵在心意相通。只有真正领悟了“意剑诀”中的意境,才能将剑法发挥到极致。因此,我们在修炼剑法的同时,也在修炼内心,让心灵与剑法相互交融,达到一种奇妙的境界。 你们从小修习内功和鞭法,也是为了此刻能够更深刻的领悟“意剑诀”的飞凡之处。这功法巧妙,一般习武用剑者不能参悟。 只是有一事还需注意,无论将来功法传于你师姐和师妹,切不可对外提及功法名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湖上不止此剑诀存在,也会少些风波。你们师祖一生静修,为剑神守墓至死才告诉我她的名字,她赐我名字为苏修···将来我百年之后,埋在师祖旁不需要,不要把名字刻在墓碑上·· 这么多年后,苏萍儿终于知道了自己的门派的往事,也知晓了自己所练功法为何一直是“无名”。没想到师父说道最后竟然伤感起来,莫名的说些伤感的话,突然就将话题说道了生死之事上。 “师父您修为卓绝,风华正茂,远未到谈及生死之时···”苏萍儿望着师父说道。也许师父是在想她的师父吧,她们命途相似,师父在生命中早已不仅仅是传道解惑的师父,更如同是抚养她们的母亲一样! “为师老了···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些年,江湖上波谲云诡,风云变幻,所有事情的背后仿佛被一股暗流所牵引,每一起事件似乎都弥漫着阴谋的味道···虽然现在还看不清这场风波是冲着谁来的,但是我能感觉道,我们恐怕不能独善其身···” “师父您放心,我们姐妹三人定会负您所托,时刻谨尊师命!”苏萍儿何等聪慧,她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师父都会挡在她们身前。她虽然不知师父在担心什么,但是无论面对何种境况,她们姐妹三人都会与师父在一起。 苏修看着眼前的苏萍儿,欣慰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姐妹三人是我看着长大,何等心性我都一目了然。苏婉儿年龄尚小,青涩未脱,心智未全;苏清儿虽然最为刻苦,但奈何天资一般,她性子清冷,比你更甚,可是江湖纷繁复杂,纠葛万千,恐怕她应付不来。我们师门从不求发扬光大,而是要继承剑仙与师祖遗志,守护这片漠北之地。想来只要你们三人同心协力,所有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 ------------ 出发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苏萍儿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全身心投入到意剑诀的修炼之中。她每日起早贪黑,无论风吹雨打,都坚守在那片属于她的小天地。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要将这天地间最纯净的剑气纳入自己的体内。 她的鞭法,原本就带着一股灵动之气,如今在意剑诀的熏陶下,更是如同活了一般。每一鞭挥出,都仿佛有一条小龙在空中穿梭,灵动而迅猛。宗门院墙内她的鞭影上下翻飞,仿佛在为她的剑法喝彩。她的招式越发古灵精怪,时而轻盈如燕,时而迅猛如豹,让人目不暇接。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日益醇厚的内功。原本就有着不错根基的她,在修炼意剑诀的过程中,内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她的气息变得越发悠长,仿佛能够包容万物。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够感受到天地的脉动,与宇宙间的灵气产生共鸣。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她的身形变得越发轻盈。她仿佛变成了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在竹林中穿梭,无论多么复杂的招式,她都能够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她的剑意,汇聚在整条鞭子指上,变得越来越凌厉,仿佛能够斩断世间的一切纷扰。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萍儿的实力也在不断地提升。她的剑法越发精湛,内功也越发醇厚。 前几日,师父还会在楼中观望,看到爱徒成长迅速,心理十分欣慰。她时常在心理发出感叹:苏萍儿天资卓绝,修为已不在自己之下。 再后来,她也就不再去指导苏萍儿。并非她心生倦意,而是她的心境早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本就对音律充满热爱,那份热爱如同春日的暖阳,始终温暖而明亮,也是在这份热爱之中,她找到了更为宁静的归宿。 每当夕阳西下,晚霞洒满天空,她便会独自回到房间,轻轻拂去古琴上的尘埃,然后缓缓坐下。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跳跃,如同精灵在夜色中舞动,那悠扬的琴声随即在寂静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琴声,时而如清泉潺潺,流淌在心田;时而如狂风骤雨,激荡在胸膛。它讲述着她的故事,她的情感,她的喜怒哀乐。每一个音符都如同她的心声,在空气中跃动,诉说着她的过去与未来。 苏萍儿曾数次在门外驻足,倾听着那美妙的琴声。她仿佛能看师父在琴前的专注与陶醉,感受到她内心的宁静与平和。师父曾通晓音律,从小教她们三姐妹乐器,大姐最得师父真传,也喜欢弹奏古琴。她和小师妹年龄较小,喜欢箫与笛,方便携带,常常拿在手上把玩。 就这样过了几日,这天飞鸽落下,苏萍儿知道是师姐传回了消息,她不敢怠慢,连忙拿给了师父查看。 师父读完字条拿给苏萍儿,并说道:“这次咱们得一起南下了,我去中原地区和她们会和,你径直往去往唐门,顺便调查下“方鼎”的下落,看传言是否属实。” “是,师父。”苏萍儿也看了字条上的消息,轻声回应道。 准备出发吧 飞鸽传来的字条苏清儿留下的简短暗语。里面的字迹隽秀而有力,一如师姐的性格,既温柔又坚韧。师姐苏清儿缩写,简单表明查到的线索。追杀“老乞丐”的人有两批,其中之一是川南唐门,另外一方则是江湖杀手组织“风雨楼”。 由于苏清儿和苏婉儿出发前师父特意交代过,两个人一起行动,不许分开,所以信中苏清儿会去往中原地区,跟进“风雨楼”这条线索,同时等待师父的指令。 对于苏清儿传来的讯息,苏修感到非常的疑惑。没想到“风雨楼”也牵扯其中。 风雨楼并不是一座楼。而是江湖人士对一个神秘杀手组织的称呼。 这个组织不知从何时活跃在江湖之上。他们行事有一条奇怪的方式,每次都会将被追杀者的姓名、赏银等信息做成一副巨大的榜单,深夜之时悄然钉在城中心的高楼上,以此来昭告江湖。每次榜单末尾,总会有一个奇怪的朱砂印章。 如此一来,被追杀者人心惶惶。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久而久之,江湖人便称呼这个组织为“风满楼”。 据传言,风雨楼内部,等级森严,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最高层是决策者,始终隐匿在幕后,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虽不显眼,却掌握着整个宇宙的运转。他们的身份,如同谜一般,无人能够窥视其真容。而那些风雨楼的成员,无一不是经过千挑万选,千锤百炼的精英。他们擅长使用各种武器和暗器,就如同猎豹的利爪和毒蛇的獠牙,无声无息间便能致命。他们的格斗技巧、潜伏能力和暗杀手法,都是经过无数次生死考验,才得以磨砺出的锋利之剑。 然而,风雨楼的成员并非只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他们亦正亦邪,既有侠骨柔情,也有铁血丹心。只要价格合适,他们便会如同鬼魅般出现,完成那些令人胆寒的任务。无论是江湖中的恩怨情仇,还是朝廷的悬赏令和缉拿令,只要有人出价,风雨楼便会有人代行捉刀之事。 风雨楼,就如同江湖中的一股暗流,虽然平时不显山露水,但一旦掀起波澜,便会让人心惊胆寒。他们的存在,既是江湖中的一道风景线,也是人们心中的一个谜团。 如果风雨楼也在这场追寻“剑仙残卷”的风波中出现,事情恐怕越来越复杂了。苏修心想。 师徒二人即刻出发,从荒原向南,一路上只有零星的民房、偶有稀疏的村落。师徒二人不言不语,只有马蹄声和衣袂飘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不到半天时间,便来到了北域的最后一道屏障——“镇蛮”城。 城外不远处便是军队驻扎的大营。百年前,蛮族如同黑色的浪潮一般席卷而来,他们的铁蹄踏碎了无数的家园,带来了无尽的灾难。那个时候,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哀嚎和哭泣,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最终在整个国家的英勇抵抗下,蛮族才被驱逐出境,这片土地才得以重获安宁。为了防范蛮族的再次入侵,国家在此地重新建起了城池,起名“镇蛮”并且特意加固了城防,以确保万年基业。 高大的城墙如同一条巨龙盘踞在土地上,守护着城内的百姓。原本这里只有军队驻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民生逐渐恢复,百姓们渐渐进入城中生活,为这座城池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师徒二人站在城门前,眺望着这座历经沧桑的城池。他们知道,这里不仅是北域的最后一座屏障,更是师祖遗志中,要她们永远守护的地方。 夜色如墨,笼罩在寂静的城邑之上。微风拂过,带起一丝丝凉意,也带走了白日里最后一丝热气。城墙上,昏黄的灯火摇曳不定,映照着城墙下那幽深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寂静,仿佛连虫鸣都已消失,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马蹄声和铁甲碰撞的细微声响。这些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预示着什么即将发生。 街道两旁的房屋紧闭着门窗,只有少数几处还亮着灯火。从窗缝中透出的光线,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无力,仿佛无法穿透这厚重的夜色。 师徒二人决定今夜在此处落脚休息,明日换成马车再往南方行进。 ------------ 名剑山庄 由于镇蛮城是一座“军城”,也实行严格的军队管理之法。苏修与苏萍儿两师徒进入中城客栈不久后,宵禁时间就到了。 苏修之前曾带徒弟们到城中办事,买些应用之物,对于城中也比较熟悉。她们二人在城北客栈下榻,旁边紧邻的就是车马行。 此刻二人并未休息,因时间并不算晚,明日去车马行租用车马的事情自然是苏萍儿去办。师父坐在烛火前又看了看师姐传来的消息,若有所思。 这些年江湖上并不太平,方鼎的传说与剑谱残卷的秘闻,如同幽灵般在夜色中悄然蔓延,将江湖的每一角落都笼罩在神秘的迷雾之中。整个江湖在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早已汹涌澎湃。 人心不古,曾经的道义与情义在利益的驱使下变得模糊不清。各大门派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明争暗斗如同狂风骤雨,席卷整个江湖。而那些看似平静无波的门派,实则各自心怀鬼胎,各自谋划着自己的盘算··· “最近江湖上怪事频发,武林大会又召开在即,这次的武林大会必然不会像往年那般简单····”苏修有些心神不宁··· 苏萍儿看着师父但是却无能为力,不知如何为师父分忧。师父曾讲过,江湖中的事往往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当年所发生的事皆由亲历之人口述,但那些“亲历者”也是身处漩涡之中,事实究竟如何,则无人知晓。 这江湖究竟是何面目啊! 苏萍儿相信师父,既然师父说这几年风浪她们避不掉,那就一定是和她们有莫大的关系! 夜渐渐深了···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从窗外飞进一支短弩,直直钉在客栈们梁之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弩箭的尾部,系着一张轻盈的纸条,随着微风的吹拂,轻轻摇曳。显然,射箭之人就隐匿在窗外的某处暗影之中··· 苏萍儿与师父身为习武之人,灵识本就十分惊醒。她们猛的起身各自手持长鞭立于窗户两侧。窗外街口拐角处一黑衣人躲在商铺屋檐下的阴影里,向着楼上她们所在屋子的窗口投来目光。 苏萍儿与师父都看到了黑衣人的脑袋,她们之间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横梁之上的弩箭。苏萍儿走过去将其取了下来了。纸条之上,八个大字赫然而立,:“剑仙旧徒,乞谒仙颜。” 苏萍儿轻展纸条,说话间抬起头望向那尊如古松般沉稳的师父,眼神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师父的展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尤为深邃。师父闻言先是一愣,稍加思索后转头向着窗外的黑衣人微微颔首。 黑衣人看到师父如此动作,便摊手走出有阴影,示意自己并无武器在身。悄然飞身进入二楼··· 中原,名剑山庄 名剑山庄正忙碌地筹备着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武林大会每三年举办一次,距今已经举办了有十几次。 名剑山庄师承剑仙,受天下江湖人士的瞩目和敬仰,自开山立派以来,一直都是江湖人心目中的天下第一大门派,更是正道正统的标志。作为武林中享有盛誉的庄园,名剑山庄不仅以其精湛的武艺和丰富的武学典籍闻名于世,更以其公正无私、恪守武道的精神赢得了各大门派的尊重。 自从百年前大战之后,习武之风也日渐盛行。名剑山庄秉承剑仙遗志,举办武林大会,意在各门各派之间交流功法,互通有无,也希望能将武学精神发扬光大。 张青在百年前追击蛮族的那场大战中也受了伤,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将“铸剑诀”待会类中原,并创建了名剑山庄。然而创建山庄后不到十年,旧伤复发,撒手人寰。张青之子张宇继承庄主之位。 张宇并非一个张扬的江湖人物,而是选择了深居简出,潜心修行道法,对于剑法却并不过多修习。江湖中人都尊称他为“张真人”。“张真人”鲜少在江湖中露面,他的身影和传说一样,都充满了神秘。张真人老去时膝下并无子嗣来继承他的衣钵。在他众多弟子中,大弟子李逸轩凭借出色的天赋和勤奋的修炼,脱颖而出,成为了他的得意门生。 李逸轩功力深厚、剑法超群,世人皆称其有当年剑仙之姿态。 在李逸轩的协助下,名剑山庄才没有没落,得以在武林中依然保持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李逸轩也步入了老年,他的身体逐渐衰老,精力不再如从前那般充沛。但山庄的运转不能停滞,江湖的事务还需有人打理。于是,他将山庄内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自己的得意弟子李宇成。李宇成聪明能干,剑法早已略有小成,深得师父和庄主的信赖,他迅速成长为了名剑山庄的新一代支柱。 名剑山庄的下一任庄主非李宇成莫属,这一点江湖中人心知肚明。 此次武林大会已经是李宇成第二次全面负责操办了,可谓轻车熟路。名剑山庄的弟子们早已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忙着布置会场、准备餐饮、安排住宿,以及处理各种琐碎的事务。庄主亲自监督各项工作的进展,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随着武林大会的临近,各大门派纷纷派出弟子前来参加。他们或乘坐马车、或骑马、或徒步,带着各自的门派特色和武学技艺,汇聚在名剑山庄所在——君临山。一时间,山庄内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君临山坐落于都城之西北方向不足百里,是中原腹地上最负有盛名的山脉。这座巍峨的山脉,如巨龙蜿蜒,静卧于榻上。五座山峰竞相耸立,如同王座矗立在在广袤的平原之上,震撼着苍穹。 其中第四峰作为最高主峰,更是气势磅礴,直插云霄。峰巅之上,云雾缭绕,仿佛是天神的居所。阳光穿透云层,洒下万道金光,将峰顶镀上了一层耀眼而神圣的金色。山风吹过,云雾翻滚,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发出低沉而震撼的轰鸣,仿佛是大地的呼吸,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无穷力量。 主峰自古便是皇室祭天之处。主峰巍峨耸立,身姿雄伟,宛如天地间的守护者,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见证了无数皇家的祈祷与期盼。自古皇室便在主峰顶端修建祭天台,每当祭天大典之时,那主峰之上,便会燃起熊熊的香火。 名剑山庄所处为君临山脉的第二峰,虽高度不及主峰,但山势险峻,峰峦叠嶂,山壁大多如同刀砍斧剁一般,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展现得淋漓尽致。进入山门便是山庄在设立的会场,而山庄主殿则在半山腰上,峰顶是张青为剑仙设立的衣冠冢。 武林大会的重头戏自然是以武论道、以武会友。各大门派的弟子们纷纷上台切磋武艺,展示各自门派的武学精髓。有的门派擅长剑法,剑法凌厉、剑气纵横;有的门派精通拳法,拳势威猛、力大无穷。在比武场上,他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精彩纷呈。 比武切磋之外,武林大会更加是为各大门派提供交流功法的机会。各大门派的掌门或长老们会聚在一起,分享各自的武学心得和经验。他们或谈论武学的奥妙、或交流如何更好地传承和发扬武学。 除了以武论道,武林大会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江湖事,江湖了。 江湖庞大而繁杂,江湖恩怨、情仇纠葛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上演。大会期间,名剑山庄将扮演着正义主持者。 在这三年时间里,若任何门派之间有任何恩怨纠葛,都可以公之于众,名剑山庄会出面调停纷争,并做出赏罚。名剑山庄的调停并非空谈,他们有着一套严格的评判标准。他们深谙武林的规矩和道义,知道在江湖中,是非曲直并非总是黑白分明。因此,他们会深入调查事件的始末,听取双方的说辞,甚至会邀请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来协助评判。在评判过程中,他们始终保持着公正无私的态度,不偏袒任何一方,只根据事实和道义来做出公平的裁决。 面对名剑山庄的裁决,多数武林人士都是认可的。裁决总是那么公正、那么准确,仿佛能洞察人心,明辨是非。因此,无论是被处罚的一方,还是得到奖赏的一方,都会心悦诚服地接受裁决。这种公正无私的态度赢得了各大门派的信任和支持,也让名剑山庄在武林中树立了崇高的威望。 ------------ 同行 镇蛮城,城北客栈 黑衣人进入房间之后,缓慢将自己的面纱放下,躬身抱拳对着苏修和苏萍儿行了一礼。而后又转了转自己的小臂,将自己的袖箭机关完全展示给了师徒二人。 苏修和苏萍儿也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借着月光能看到他个头不高,却身姿宽厚挺拔,黑色夜行衣贴合在身上,能看出其身形匀称,健硕有力。 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来人脸庞,棱角分明,面容刚毅而深邃,剑眉星目,双眸如鹰,鼻梁高挺,眉头微皱,胡须不长不短,刚好垂到下巴。 苏修和苏萍儿看到来人面相约莫在四十左右,心头都是微微一怔:“此人···好身法!”苏修与苏萍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仿佛在说:“此人非同一般。” “二位有礼了,敢问二位大侠,可是从遥远的漠北之地而来,传承了剑仙之道的高人?”中年人率先开口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是何人,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你深夜到此,找我们有何贵干?”苏修开口反问道。 李敬德听到苏修的质问,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连忙拱手致歉,解释道:“失礼了,在下李敬德,是御蛮军中夜枭营的参将。今日深夜打扰二位,是有要事相商。” 说话同时,李敬德从怀中取出一物呈给苏修。苏修定睛一看,是一块玉佩,确切的说是玉环,整个玉环边缘打磨得极为光滑,散发出淡淡的柔光。 “家住曾说,此玉佩可证明我身份。”李敬德继续说道。 苏清儿的目光也被那玉环吸引。那玉环的轮廓,与她自己系在短箫之上的那块,竟是惊人的相似——大小相仿,形状相同,仿佛出自同一工匠之手。通过反光,而那玉质,更是如出一辙,冷冽而沉静,宛如月光洒在深潭,泛着幽冷而神秘的光芒。 两块玉佩确实太像了,苏清儿的是师父苏修给的,总是静静地系在箫上,无论寒暑,从未离身。她细细端详,只见两块玉佩的纹理、色泽、乃至边缘的弧度都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就是中间孔的大小并不相同,自己的那块,有一小缺口,是一块玉珏,而李敬德拿出来的则是一个完整的玉环。 苏修结果玉佩则是心里猛然一惊,这玉佩勾起了她关于师父的陈年旧忆。这块玉佩是师父当年佩戴的。师父在剑仙的陵墓旁早已修好了自己的墓穴,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早已预见今日之事。 在师父即将羽化登仙之前,师父把玉珏给了她,自己留下了环。师父告诉苏修:“若将来北境有变,你便持此玉珏前往中原,寻找持有玉环之人,他将是你的助力,与你并肩作战,共度难关。” 苏修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珏,心中充满了对师父的敬仰和思念。她不知道师父将玉环交给了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