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天柱山下少年郎 夜空之中,北斗七星正在闪耀。 突然,天空中两道惊鸿闪现,一前一后,一追一逃。 前面逃命的是个白面书生,细皮嫩肉,温文尔雅;后面追赶的则是一个光头男子,目露凶光,一脸横肉。 “杨元,将偷去的太乙震荒斗留下,我可饶你转世轮回,如若不然,镇魂钉之下,让你魂飞魄散。”后面的光头男子越追越近,已然将七枚镇魂钉抄在手中。 “太乙震荒斗本是妖族至宝,本非青木宗所有,我拿了怎么能算偷,广真,你也配来管我。”前面的书生冷言嗤笑道,说完一道血雾从其身上浮现,身形则原地瞬间消失。 “血遁大法?你竟然修炼妖族功法。师傅果然没有说错,你人修妖法,心已堕入魔道。怪不得你修为增长如此迅猛,竟然是用了妖族邪术,今日万万留不得你了。”说完驾驭飞剑疯狂追去。 白面书生这才反应上来,光头男子刚才称呼自己的时候,竟然直呼其名,没有宗门辈分,不由悲从中来,“广真,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好极,好极。那就别怪我不顾同门之谊了。”话刚说完,眼见无法脱身,书生从怀中掏出一颗血红的丹丸,想也没想,一口吞入腹中。 瞬间,气势暴涨,整个人身上灵气纵横。 “虚丹境!”光头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已误入歧途甚远,这妖族的霸道功法虽然能暂时提升你的修为,只怕你的修为会遭到更加厉害的反噬,想来,就是筑基境也是难保。看来,你是不肯回头了。” 书生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左手掐诀,右手不停地上下翻飞。几乎同时,一团白炽的火焰自他掌中升腾起来,火焰明亮夺目,将夜空照耀成了白昼。 “三昧真火!”光头男子摇摇头,“这金丹境的三昧真火你竟然使出来了。看来你是决意置我于死地了。” “你自己寻死,怪不得我。”说完,书生将那团白炽的火焰朝着光头轰了过去。 火焰似慢实快,快不可观,几乎瞬发即至。 一个巨大的像是编钟的法器凭空出现,瞬间将光头男子罩住,此时三昧真火飞来,击到编钟之上,发出轰的一声。 声音飘荡十里之遥,鈡内光头男子则安然无恙。 “太阴钟”,书生见到此物,惊骇异常,“师傅竟然给了你这样的逆天宝物,还说自己不偏心,这个老匹夫!” 越说心中越狠,朝着光头男子接连不断的使用三昧真火疯狂轰击起来,将太阴钟撞击的轰轰作响。 突然,一股剧痛袭来,书生感觉自己的丹田好像碎裂一般,灵力疯狂的外泄。境界也迅速掉落了下来。 光头男子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眼见书生再也施法不出三昧真火,嘴角一撇,轻蔑的一笑,取出了七颗镇魂钉,就要朝书生打去。只要被这七颗钉子击中,书生立时便可化为飞灰。 却不料一个宫装女子突然飞来,将光头男子紧紧抱住,一边大声哭泣道:“师兄,他也是一时糊涂,你就放过他吧。” 光头男子被女子缠住,又惊又怒,大声呵斥道:“他已经堕入魔道,修炼太多妖族功法,更是盗走了宗门的太乙震荒斗,师傅命我清理门户,你还执迷不悟么?还不快快退下!”说完就要激发七枚镇魂钉。 宫装女子眼见无法说动光头男子,羞恼交加,双手抱住了光头男子的手臂,银牙一咬,再也顾不得羞耻,大声说道:“师兄,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求求你,看在师兄妹一场的份上,放过他吧。”说完,跪了下来,朝着光头男子不停磕起头来。 光头男子被女子这一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愣在当场。 宫装女子则朝着书生大声喊道:“你还不走,想要被镇魂钉弄的魂飞魄散吗?” 书生犹豫了一下,奈何丹田之中灵力溃散的更加快速了,想来那丹丸已开始反噬了。此时再不逃走就真的死路一条。便再次施展那妖族的血遁之法逃离。 光头男子这时才醒悟过来,急忙将七枚镇魂钉全部激发,奈何书生早已逃远,也不知道镇魂钉有没有击中。 刚要再追,身形却被宫装女子死死抱住,不让他动弹分毫。光头男子挣脱了一会,发现无法摆脱,只得长叹一声,任那书生逃远。 书生不知道逃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高大险峻的山峰,顾不得其他,按下云头,来到山峰之上,此时由于接连施展血遁之术,再加上妖法反噬,他的修为已经降到了炼气七层,书生大恨。但见他掏出一物,像是一个升斗,嘴中恨声道:“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持此宝卷土重来。”口中念念有词起来,不一会,整个人影便消失在山峰之上。 叫做广真的光头男子,只好带着宫装女子一起回宗门复命。两人穿过宗门的东大门,一直西行,终于来到一处险要所在,此地被一层白蒙蒙的雾气笼罩,看不出其中的情形。 两人跪了下来,随后便见到雾气散去,一个青衣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听到元真禀报太乙震荒斗没有追回,都是由宫装女子在其中作梗,中年男子并没有过分责备,只是叹了口气道:“太乙震荒斗本是妖族至宝,此次遗失,我只怕天下再起祸端,青木宗也会被累及啊。祸事矣,祸事矣。” 突然,他心中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急忙伸出手指掐算起来。 良久之后,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哈、哈、哈”大笑三声,“紫气东来,紫气东来。青木宗兴旺就在东方。好极,妙极。阴阳转化,祸福相依,当真妙不可言呐。”说完,便踏步进入了白雾之中。 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 三百年后,华祝国,天柱山。 盛夏时节,蝉鸣正噪。 茂密的林莽之中,一只牛犊大小的白狼,正警惕的望着四周,鼻尖不断地轻声嗅着,似乎想从空气中探查出潜藏的阴谋与危险。 然而,任凭它无论如何去嗅,去看,去听,却没有发现一点食物的踪迹。 林莽之中,除了蛇爬过树叶的沙沙声,便是老鼠在啃食树根的声音,这里最多的声音却是树稍上鸟雀的啼叫——那东西太小 ,不够吃的。而且它也上不了树,抓不了鸟雀。 没有发现鹿,更没有找到羚羊,已经奔逃了几日的白狼,此时已经饥肠辘辘。林莽间的蝉鸣,不仅让它烦躁,也更加的饥饿。它来到溪边,再次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危险,这才低头喝了两口水,然后又抬起头来查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又低下头喝了两口水。 喝了一肚子水的白狼,走起路来腹中“咕噜咕噜”作响。这声音混杂了四周的燥热,使它潜行的本事大打折扣。白狼只好降低了速度,压低了身子,在林莽间缓慢穿行。 突然,一股极为刺激的血腥气传入了它的鼻尖,钻入了它的腹中。片刻之间,它不断吐出的舌头,便有滴滴的水珠落下,而腹中则有肠鸣声大声的呼喊着。 压低了身子,再压低一点,白狼几乎将身子贴近了地面,缓缓地朝着血腥气的来源爬去。 一处平缓的地面上,堆满了枯枝败叶。在其中有两个只有手臂粗细的深洞,血腥气正是由此而来。 白狼脸上竟然露出拟人化的嘲讽之色:这是陷阱!它从空气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它用前肢轻轻的踩了上去,故意压断了几根枯枝。只听“啪”地一声,枯枝折断的声音瞬间打乱了蝉鸣的节奏,蝉鸣顿时一滞。 白狼借势猛地向外一跳。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它有些疑惑了。他再次轻嗅了空气中的味道:血腥气,好像是山鸡的血腥气,蛇鼠的腥臭气,枯枝败叶腐烂的味道,都没有逃过它锐利的鼻子。 狼族的谨慎与耐心,促使它退到一旁十几丈远的地方,潜伏起来。并且时刻注意着这里的一丝一毫的异动。 一个多时辰后,血腥气中开始散发出一种食物腐败的臭味。 白狼再也忍耐不住,它也清楚,再不过去将食物掏出来,鲜肉就会变成臭肉,根本无法食用了。 于是它来到洞口,鼻子再次深深吸了一大口。确认没有危险,便伸出一只爪子进去,想将里面的食物掏出。 然而洞口虽然很窄,洞里却很大,一只爪子根本无法将山鸡取出。幸亏一旁的另外一个洞口离得很近,白狼便伸出另一只爪子进入洞中,帮着将山鸡抓出来。 一切都很顺利,山鸡慢慢被抓到了洞口。 突然,一双大手如同铁钳一般,将白狼深入洞中的两只爪子紧紧抓住,死不松开。 白狼大惊,使劲踢蹬着后腿,想将自己的双爪挣脱出来。 就在这时,只见白狼身子向上一窜,一堆“枯枝败叶”猛得升到空中,随后散落一地。 枯叶散尽,一块长约半丈,宽约三尺的厚实木板浮现而出。 木板此刻被背在一个高个子的少年身上,此时正是此人双手紧握白狼前爪,一脸地狰狞之色。 两只大手虽然有些瘦弱,但是青筋暴起,死死地将两只前爪向前抽,将白狼的头颅顶到了木板上,让白狼根本无法咬人。 此时,隔着厚实的木板,白狼已经被高瘦少年背在身上,只有两只后爪正在拼命的刨着木板,然而木板厚实,一时间无法抓破。高瘦少年背着木板与白狼,急匆匆的向山下走去。 一阵阵眩晕感袭来,让背着白狼的年轻男子身形不由地踉跄了几下,随后再次强行站稳,一步一步的向下挨。 眩晕感并不可怕,这种因为饥饿和疲惫的眩晕感他自小已经习惯,只要咬一下舌头便可以清醒过来。 他此刻害怕的是另一个东西,这东西在他很小的东西便在他体内了。 那便是完全不受他控制地心神离体。 在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去到玩伴家中,正好遇到长辈在打铁,叮叮当当的声音颇有韵律之感,再加上火星四溅,风箱呼啸,他竟然呆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一个多时辰。 起初玩伴还以为他是觉得好玩儿,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其他玩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看到流水会发呆,看到草木枯荣会愣神,有时看着远处的天柱峰都能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上半天。 随着他慢慢长大,这种情形愈发严重。 春、夏、秋、冬四季变幻,风、雨、雪、霜、雷电这些很寻常的东西,都能让他失神。而且,一旦陷入到这种状态,周围的人无论是喊是叫,是打是骂,他尽皆感受不到。 发呆、愣神的次数多了,傻子的外号便被人叫了出来。 幸好杨老学究出面为他正名,说他是村里最聪慧的孩子,将来最有出息的也是他,这才止住了这股嘲笑之风。 而读过书之后,他的心神似乎开始稳固起来,这种心神离体发作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了。只是会偶尔发生。 他此刻最怕地就是这个。 因此一边走,高瘦男子一边在心中祈祷,祈祷体内那股奇怪的感觉千万不要来。毕竟在洞中埋伏的三天之中,这感觉已经来了一次,万幸的是,在最终、最关键的时刻,他醒了过来,并一把抓住了白狼的两只爪子。 咬了咬舌头,感觉到了上面传出的剧痛,高瘦少年似乎清醒了一些,尽管已经三日水米未进,但他不敢停留,趁着天色还亮,快步向山下走去。 ------------ 第二章 徐家洼四人结义 天柱山,位于华祝国东方,其东西纵横五百里,南北三百余里。因其有一峰如柱子般直插天际,且峰上孤零零有一崖,上面刻有“天柱崖”三个大字,故曰天柱山。 说起这三个字,便有故事。 这三个字每字各有十丈大小,苍劲有力,其上用了朱砂涂抹,绚烂异常。只是不知是谁、何年何月刻于崖上。 天柱崖险之又险,未曾听说有人能攀登而上。就是采药或打猎的壮年汉子也无法上得去,于是,人们便盛传是神仙所画,是神仙清修之所。更因山中常年雾气笼罩,氤氲蒸腾,好似一派仙境,所以寻常百姓有事无事便来烧香祭拜,使这天柱山更添几分出尘之气与神秘之感。 这方圆千里的天柱山并不独有天柱峰一峰,其他各峰如天崂峰,天浮峰,天珠峰,天泽峰等也是高大险峻,怪石嶙峋。只是没有天柱峰这么出名罢了。除此之外,天柱山还有很多小山,众山如巨人般摩肩擦踵,层层叠叠,住于附近的人们更喜欢叫它十万大山。 这可是夸张的说法了。外地人每每听到此话,总会嗤之以鼻。特别是那些走过南,闯过北的行商更是如此。试想,若真有十万大山,这天柱山别说方圆千里,就是万里也有了。方圆万里,就是传说中的方丈山也不过如此吧。可是每每有人来到天柱山后,便会改变这想法。 其实,人们叫它做十万大山,也并不是因为它有多大。而是人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山里面到底有多大。 原来,这天柱山十分古怪,只有天柱峰一峰可以进的去出的来。其他各峰人们只能在外围打转,再想往里深走,因其终年雾气缭绕,不见阳光,进去的人便会迷路。 有人不小心转进去,走了很多天发现自己竟然又转回了原地。 也有好事者不信邪,带了奴仆、杂役、斧子、锤头进去,沿途做了记号,可最终还是迷路,最后竟然无人走出。这事以后,便使得天柱山更符合百姓心中山中有神仙的说法了,都说是好事者惹恼了神灵,被神灵收去了。 有老者也曾听自己的祖先讲过,说是三百年前这山里住进了一个神仙,所以这山才有这么多古怪。朴实的百姓便对这山更加敬畏了。 也幸亏这天柱峰方圆也有百里,里面多虫鸟野兽,有河流经过,使附近的百姓得了实在,摘些瓜果,猎些虎豹,倒也过得安乐,便不再去其他峰探寻什么神秘了,却也使其更添几分神秘与威严。 天柱峰下三十里处有一山村,名曰徐家洼,却并无一户姓徐,半数姓李,其余赵钱孙李都有,具体何因已不可考。村里一百七八十户人家。 常言道“靠山吃山”,因此,村里大多人家是猎户,懂得操枪使棒,搭弓射箭,铺设陷阱,常得些猎物皮毛贩卖,日子倒也过得去。 这徐家洼村东头有一猎户人家,当家的唤做李擒虎,因其排行老三,村里人便唤作他李老三。 李老三四十有三,身体硬朗,只是腿有些瘸,是前几年猎熊时被黑熊一巴掌拍断的。因为腿脚不利落,于是李老三不能和村里的青壮一起狩猎,只好在偏僻处设置陷阱,捉些山鸡、野兔,虽偶有收获却不够嚼用,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这一日,却见李老三背了一只山鸡从山上下来,和村里人热情的打着招呼,一瘸一拐地走回家里。 刚走到村中,村正李泉水便见到李老三背上地山鸡,笑着道:“老三,今日收成不错啊。” 李老三见是村正,忙道:“村正,不过是猎了一只山鸡......唉,自从我这腿废了后,我家秋儿便没吃什么好东西,今天总算弄到这只山鸡,回去给他补补身子。” 村正点点头道:“不错,秋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且等等”,说完便闪身进了屋子,不一会拿了一袋子米出来了,大约十几斤重,“这是别人捎给我的,你也知道,我家里富裕得很,家里吃不完,你且拿着”。 李老三忙感谢道:“村正,这实在是……”,他嘴笨,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泉水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将米塞到他的怀里,然后挥挥手走了。李老三眼角有些湿,向村正的背影微微恭了一下身子,这才大踏步去了,只是步子踉踉跄跄,看着有些悲凉。 村正媳妇从里屋出来,正看到李老三身上背着自家的米,埋怨道:“他一个瘸子,又不能上山打猎,一个废人,还可怜他作甚?可惜我的好米”。村正喝骂道:“妇人之见”,回身进屋,不再理睬婆娘。 却说李老三回到家中,见自家烟囱炊烟袅袅,知道家里的正在做饭,忙大声唤道:“秋儿他娘,先不忙做饭,且出来看看我今日得了什么好东西”。 便见屋里出来一个妇人,三十五六岁的光景,端庄秀丽,头挽发髻,穿一身青色长衣,用一根筷子挽着发髻,正是李老三的婆娘赵氏。 这李老三的婆娘赵氏,是徐家洼以南,三百里外的万家镇赵员外的女儿,年轻时走亲戚遇到了老虎,被李擒虎所救,于是倾心相嫁。本以为日子会红红火火,谁料天降横祸,李老三的腿在围猎时被一只黑熊所伤,再也不能打猎,于是李家的日子便日见惨淡起来。 起初赵氏不时回娘家要些体己,家中的日子凑合着过。可时间日久,离得家实在太远,娘家渐生不满,竟欲让赵氏与李老三和离,赵氏坚决不从。于是娘家就断了对赵氏的资助,欲迫使其回门。赵氏原本心性温婉,此时却颇为刚强,见娘家如此势力,便再也不回娘家。乃至两家这几年竟断了往来。 赵氏不离不弃,辛苦操劳,李老三心中颇为愧疚,却说不出那多好听的话,只是有饭让妻子孩子先吃,有衣先紧着妻子与孩子穿,万事都与赵氏和气商量,自己更是起早贪黑的外出捕猎,因此日子过得虽是贫苦,却也不至于散伙家破。此举倒引得学堂里的老学究啧啧称赞。 赵氏一眼便看到了李老三手里提着的山鸡,顿时喜道:“我正愁着如何给秋儿补补身体,这下可好了。秋儿许久未曾吃肉,身体削瘦的厉害。” 李老三听到,心中黯然,却故作不以为意道:“怕的什么,虽瘦却也不曾弱了哪里去,男孩子家家的怎么就那么娇贵了。” 赵氏心疼自己儿子,却也知道当家的脾气,嘴上不说什么了。忽的看到李老三身上的米袋,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李老三道:“泉水哥刚才给的米”,赵氏点点头,喜道:“泉水哥真是有心了。”两人便进屋收拾起来。 ...... 却说李老三正在家拔毛杀鸡,忽的听闻村中人声鼎沸,喧闹不已,心中不由疑惑道:进山围猎的猎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许是这次运气好,猎了什么好东西吧。不仅又想到当年自己的风光。 当时自己身强体壮,更习得祖上传下的武艺,在围猎的队伍里总是拔得头筹。村中之人谁不称赞自己一声好汉!谁知道,那年遇到了一头巨大的黑熊 ,自己不顾别人劝阻,孤身一人就冲上去与其厮杀,结果…… 看看如今的窘迫,李老三心中便黯然起来。便把念头转到山鸡身上,五指用力,咔吧一声就撕下了鸡头。 赵氏却从里屋出来,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眼睛往屋外望了望,皱眉道:“怎么如此的喧闹......咦,这声音怎往这边来了。” 李老三是多年的猎户,自然耳聪目明,知道是往这边来的。却也知道这热闹跟自己无甚干系,便找话道:“秋儿多久没去学堂了?” 赵氏听到果然回过头来,叹气道:“怕是有三个月了吧!我问他为何不去,他说家中本不富裕,学堂花费不小,便不去了。” 李老三道:“杨老学究不是免了他的费用,让他不要中断学业么?” 赵氏又叹了口气道:“是啊,可是秋儿脾气执拗,道是不使钱去读书,到底是别人施舍,家中虽穷却也不肯失了骨气。老学究无奈,只好每每借书给他,让他自己研读罢了。说起来,这都是随了你……” 李老三想起赵氏为了这个贫穷之家,不惜与岳父母家断了来往,颇有古人遗风,孩子也随极了他母亲,于是点点头道:“虽然如此,到底多了几分男儿的担当,不愧是我的儿子。他去他二叔家住了三天了,也该回来了……怎么这吵闹声竟往我家中来了。” 遂与赵氏一同出屋,却一眼望到人群前方一个半大小子,身上背着什么东西——却不是自己的儿子李秋又是哪个! 李老三心中大惊:这么多人跟着,难道是秋儿闯了什么大祸不成?是了,是了!这个孽障一向顽皮的紧,跟村里李灼、郑树德等几人整日里上树跳井的,邻居家经常来砸门,我只道是孩子顽皮,不曾太过责罚他,却不成想今日酿成大祸。心中自责不已,脸上却又惊又怒。 人群中有几个村里的顽童,其中一个看到李老三,忙跑到李老三跟前儿,嘿笑道:“三叔,三叔,你家小秋好胆量,竟真的捉了一只活的白狼回来。” 李老三闻听,手里一哆嗦,山鸡掉在地上,颤声道:“什么?活捉了一只白狼?” 这时,人群已走到李老三家柴门口。当前背着东西的正是李老三的独子李秋。 李秋今年一十三岁,天生顽皮,人却机灵古怪。当年生他的那天刚好立秋,李老三请老学究给李秋起名,老学究抚须望天沉思半刻,道:立秋生人,秋主收获,就叫李秋吧,以后多收多获。又觉得秋天太过肃杀萧索,就又给李秋起了个字,叫作东君,以示中庸之意。 起完名字就去抱李秋,李秋却哇哇大哭,尿了老学究一身,李老三忙抱拳向老学究赔礼,老学究哈哈笑道:“无妨无妨,好小子,我与此子有缘。李秋,李东君,你说是不是呀?哈哈哈……”小李秋便不哭了。 李秋打小便拜了老学究为老师,在学堂里读书,因为聪慧,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无一不通,老学究更是倾囊相授。奈何前些年李老三瘸了腿后,李秋便辍读回家,起初还时不时到学堂应卯,最近这三个月,直接不再去了。 老学究找了李秋几次,让其回学堂读书,将来便可以考个功名,谋个前程。谁知李秋死活不肯回去白白读书。无可奈何之下,也只由的李秋去了。只经常借书与他,希望他莫误了学业。 这李秋脸瘦削的厉害,两只眼睛凸了出来。衣不蔽体,露出根根肋骨,让人看了揪心。他此时浑身青紫,头发的髻子已掉,草草的用根藤挽着,打着赤脚,甚是狼狈。因为背着东西,身体前倾,身高只及常人的肩头。刚走到自家门前,身形一个踉跄,李老三两口子赶紧上前扶住自家小子,这才见的真切。 李秋身上背着一副床一样大小的板子,约有三指见厚,板子前头有两个手臂粗细的洞,白狼的两只前爪从洞中伸过,搭在李秋双肩,被李秋两只手死死地攥住。由于板子阻隔,狼的嘴咬不到,只有两只后爪不停刨挖,使得板子的下方几乎被刨挖透了。 众人这时才看清李秋到底是如何捉的白狼。 原来,李秋用的这个法子很简单,是几乎所有人都懂得的:先在狼经常出没的地方挖一个坑,及腰深即可,上面覆盖上床板,将板上扫上灰土草屑,只留两个窟窿,人躲在洞中,里面弄点血腥气即可。待到那狼走到这里,闻到洞里有血腥气,以为有美味,便从洞里伸爪子去够,人只要牢牢的抓紧狼的两只爪子,然后起身一背,这事便成了。 只是这方法简单,要做到却着实不易:一者,洞只能及腰深,太深人就不能背起板子了。所以人在里面只能蜷着身子,十分累人。 二者,在林子里,可不是独有狼喜欢血腥味,老鼠,毒蛇,甚至老虎,豹子都有的,都可能被血腥味吸引来。特别是老鼠毒蛇,因为都能从洞中钻入,所以会给里面的人很大的麻烦,所以地点一定要选好。三者,需要里面的人有极大的耐心,待个三五天是经常的事情,吃喝拉撒必须都在里面,不能随意出这个陷阱,否则狼一旦受惊,便不会再来了。 李秋捕地这只白狼便是用了三天的时间,且是一只十分稀有的白狼。这份胆量和耐心已经足够让这个村子里的猎户刮目相看了。 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小子,凭一己之力竟然捉了一只稀有的白狼,而且是活的。这给了村中猎户极大的震动。 小时候的李秋由于喜欢发呆、愣神,村里人都觉得他有些痴傻,因此除了李灼、王锁、郑树德几个,其他孩子都不爱跟他玩儿。哪怕后来村里唯一的学问人,杨老学究出面了,村里人也只是明里不说,暗地里依然嘲讽和讥笑。 即便后来李秋在一众孩子当中读书读地最好,村民对他最大的感观也是觉得这孩子有点聪慧,是个读书种子。这评价虽然看似赞美,但是其中暗含“手无缚鸡之力”的不以为然。 山里的猎户读什么书?谁打得猎物多,谁才是好汉。 然而,现在看着身体瘦弱的半大孩子,竟然背着重重地门板与白狼走了回来,村民们无一不被震惊地无以复加。 村里的猎户们都是爽直的性子,最喜欢胆量大的人,李秋这番,无疑让全村猎户的心中对他升起敬佩之情。 周围已经有猎户开始教训自己的孩子, “看看李秋是如何做的,以后多学学别整天掏鸟捉鳖的瞎胡混”, “好胆量,真是好胆量”, “虎父无犬子啊”,云云 老学究则捋着几根稀疏的花白胡子道:“此子不但聪慧,擅谋,难得地一身是胆,有勇有谋前途不可限量也。” 李秋胸中本来屏着一口气才走了回来,如今终于到得家里,心中那口气一松,身子一软,整个人便瘫坐在地上。 白狼已被李老三缚住了四蹄与嘴巴,找了个竹筐扣住。 赵氏心疼的抱着李秋,眼泪开了泉似地,止不住的往下流。 李老三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见儿子萎靡不振,妻子又是这般模样,只得罢了。 在屋外看热闹地村里人见到此种情形,知道一家人有话说,便慢慢地散了,只余几个顽童在那里嬉戏。那个最先来报信的半大小子却是村正李泉水的独子李灼。 李灼与李秋同龄,是从小的玩伴,虽没有李秋长地高,却不像李秋那般削瘦,而是长的虎背熊腰,这是常年习武的结果。 这时李灼走过来,对赵氏提醒道:“三婶,小秋这是三日未曾进食了,又背了这畜生从山上下来,疲惫不堪,三婶快把他扶屋里歇着吧。” 李老三赶紧把儿子背到屋里躺下,又把他身上的烂衣裳全部脱了,只见浑身无一处好皮,青青紫紫,被草蔓割伤的一块一块的。赵氏一见,眼泪又止不住了。 李老三众多疑问,心中烦闷,不耐烦地对赵氏道:“哭个什么,快去给他煮一锅热水,再把山鸡炖了,没听小灼说么,孩子饿了三天了。”赵氏醒过神儿来,忙去准备了。 李秋因脱力疲惫,此时已昏昏沉睡了过去。李老三叫来李灼,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之前小秋不是说去了赵庄找他二叔去了吗?怎的上了山去捉狼?” 李灼挠挠头,红着脸道:“三叔,是我的不是了。三天前我与小秋一起玩耍,然后我们就打了个赌,说是如果他能空手套着一只狼,而且是活的,我们几个玩伴就尊他为大哥,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谁知小秋竟然当真……” “胡闹,”李老三心中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起来,这天柱山岂是随便上的?那次打猎,村里的猎户不是结伴而行,山中的猎物有多凶猛,家里的大人难道没有告诉过李灼么。就说自己的这条腿,也是被山中的黑熊给踩断的。 然而毕竟是小孩子家玩闹,李老三只好强行抑制心中的火气,撵人道:“你先回家吧,顺便替我谢谢你爹。”李灼见状,只好讪讪的走了。 此时的李秋,睡梦中则是一副别的场景:他见到李灼、王锁、郑树德几个人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对着自己口称大哥,说今后唯大哥马头是瞻。于是心中得意地很,不由张嘴大笑起来,不想一笑又牵动了脸上的擦伤,便疼醒了,口里不停地“咝咝”吸着凉气。 他睁开眼睛见到自己的父亲正满脸怒容盯着自己,瞬间反应过来,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忙起来告罪,谁知一动,浑身骨头“咯嘣”作响,疼痛难忍,便如散了架一般跌回床上,呲牙咧嘴地,作可怜状。 赵氏刚端了鸡汤进来,见到儿子这般,忙道:“小祖宗,你饶了我吧。”就要上去搀扶。 李老三两眼一瞪,喝道:“不许扶。”又对李秋道:“滚到祖宗牌位前跪着去。” 李秋斜眼瞄着父亲,见到父亲满脸寒霜,并没有因为刚才自己地惨样就心软下来,实在无奈,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好下床。只是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子,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忙双手扶着墙壁,一步步往前挪。赵氏又想去扶,被李老三一眼瞪了回去。 待走到祖宗牌位前,李秋再也支持不住,“扑通”跪了下去。谁知往日里只觉得被父亲罚跪腰背酸痛,今日却感觉下跪如此舒服,便把屁股坐到小腿上,静静的等着父亲发落。 李老三却不肯如此放过李秋,走过来用脚踹了李秋屁股几下。李秋知道躲不过,只好挺起腰跪直了身子,只是这样一来,浑身骨头立时疼痛起来。 李老三喝道:“混账东西,知道我为何罚你么?” 李秋老实道:“知道。孩儿不该不去二叔家。” “混账,还不肯说实话吗?”李老三瞪眼道。 “呃……孩儿不该偷村西头老铁叔家的床板子,老铁叔没了床板,估计睡觉睡不安生了”,李秋低着头,眼睛咕噜噜转地飞快. “这只是其罪之一,还有呢”,李老三拍了桌子。 “孩儿也不该去偷村北头王二婶家的鸡……本来我也没想着偷她家的鸡。可那天真巧,我背着床板子正往山上走,王二婶家那只叫做阿花的老母鸡竟然跟了过来。怎么轰也轰不走,正好我作陷阱缺少诱饵,孩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李秋仔仔细细的交待道。 李老三哭笑不得,气虽消了大半,但李秋此次实在胡闹的过了些,不给点教训,怕是将来有个闪失。只得板了脸,装作不闻。 李秋斜眼望去,知道火候已到,忙纳头拜倒,“父亲,孩儿知错了,不该和李灼他们打赌,也不该私自上山,孩儿让父母受惊了。” 只说到这里,膝盖和腰间便觉锥心疼痛。只是他平日里倔傲惯了,不疼时装疼,真疼时却死活咬牙不出声。 李秋怕父亲看见他疼的咧嘴,忙又磕了一个头遮掩。继续说道:“虽然和李灼打赌,孩儿也知道不可鲁莽上山。孩儿知道为何父亲母亲总撵着我去二叔家住,就是为了让孩儿去那里多吃几顿饱饭。可孩儿近来听父亲咳嗽不止,夜里经常睡不好,特别是阴天时腿疼的实在是厉害,父亲却从不请郎中看病。母亲受苦许久,腰腿也落下了病根。孩儿想给父母看病求医。那天听闻李灼说起,道白狼皮最是值钱,他跟随猎户们上山打过狼,可是从来就没有打到过白狼。而且如果是活的,能卖好几吊(一吊大约一千文)钱,这些钱用来给父母看病买药,暂时也够,于是孩儿便上了山……” 赵氏在一旁听闻,心中一酸,再也忍不住心中酸涩,忙跑过去将李秋抱在怀里,口中“我的心肝儿,我的心肝儿”叫个不停。只是这一抱不要紧,李秋便觉好不容易屏住的一口气又泻了,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惊的赵氏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 脑中那副画面又起:他化为了高山、流水,又化为了飞鸟,在空中自在飞翔,正快活不已,一张巨大的狼嘴突然朝着他咬了过来,他便出手去抓,一下子就抓住了这只白狼…… 李秋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醒来后只觉得虽然浑身乏力无比,骨头却不疼了。知道是父亲用了祖传的膏药。可是毕竟身体以前没什么营养,虚的很,软软的没有力气。 赵氏看到儿子醒来,忙把山鸡汤端给他,李秋接过喝了,这山鸡汤竟是温的,想是母亲一只放在锅里热着,心中温暖,顿觉有力气许多。 李老三进来看到李秋醒来,不提之前要责罚他的事,说道:“这白狼好精神,昨晚竟然能挣脱绳索,若不是我发现的早,怕是让它给逃了。它毕竟是你捉的,你打算怎样处置?” 李秋寻思了一下道:“孩儿想去一趟万家镇,一来卖狼,二来买药”。 “万家镇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多豺狼虎豹,你自己……” 李老三有些不放心,虽然山里的孩子自幼随父亲或者猎户上山,也见识了狼、虎之类的凶残,但那是又识路的成年猎户带领着,就算打不到猎物,也能安全的返回家中。李秋虽然是山中长大,但是因为自幼聪慧,跟了杨老学究读书的时候多,枪棒武艺几乎没有学过,这才导致他生的极为瘦削,不如李灼那般,虎背熊腰,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把式。 就是个子有些矮小的王锁,父亲是个酒鬼的郑树德,这两人的武艺也是比李秋要强得多。 所以,他想要独自去万家镇,那是绝对不行的。 不过听到万家镇三字,李老三又心疼的看了看赵氏。 “孩儿想和李灼他们同去,他们三个都会些武艺,父亲也知晓,他们三个都是打小随着猎户上山的‘老猎人’了,有他们在一块,就算遇到个三五只狼,也不用害怕……”李秋怕父亲不同意,忙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给他听。 李秋提到的李灼,是村正李泉水家的肚子,长的五大三粗,也最爱耍些小聪明。 还有两个玩伴。一个叫做王锁的,是村里王铁匠的儿子,善使飞刀。 还有一个叫做郑树德,性子木讷,母亲早亡,父亲是个酒鬼,然而郑树德却是四人之中武功最好的。至于李秋,则是一个绣花枕头,一点功夫也没有。 “恩,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李老三本来还觉得李秋年纪还小,可是自从他一个人潜入山中捉了白狼之后,就改变了这个想法。毕竟跟随着众人去深山之中围猎的猎户里,十四五的孩子也不在少数。再加上王锁、李灼、郑树德他们三个人,都是有功夫在身,此时的李秋也已经有了些许男子汉的样子,便答应了。 话刚落下,只见外头进来几人,当头的却是村正李泉水,后面跟着他的独子李灼和其他两个后生,正是王锁和郑树德,都是同李秋一起玩到大的。 李泉水刚进屋,便对李老三道:“老三,我带我家逆子向你告罪来了。”说罢,便哼声道:“孽障,还不跪下。”后面的李灼听着父亲的声音含了真怒,扑通就跪,后面跟着地两人也赶紧跪下。 李老三不明所以,道:“水哥,这是作甚?孩子们,都起来。” 李泉水朝李老三作了一个揖道:“哎,我家灼儿被我从小惯坏了,顽劣不堪,若不是他怂恿秋儿,也不至于使秋儿独自一人上山,将秋儿这孩子置于险地。想那天柱山虎豹狼狍多不胜数,秋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便作势要打李灼。 李老三赶紧劝住,说道:“水哥,几个孩子玩耍惯了,任性非为也是寻常。更何况秋儿早有此意。因我腿不好,想着让他早点支撑门户,让他去山里转悠转悠,得些便宜教训,以后我们两个老东西也有个依靠不是。” 李秋也赶忙给李灼解围道:“是我自己执意要去,怪不得李灼他们。水叔,让他们都起来吧。” 李泉水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叫了几人起身道:“虽如此,李灼我总要责罚的。只是先前他们四个打赌,谁捉得了活狼就是四人大哥,今天正是来应承此事。” 李老三赶紧摆手道:“孩子玩闹,当不得真。” 李泉水正色道:“不可。我徐家洼的汉子最重诺,若是信口胡说,失了诚信,怎么行走于天柱山下”。李老三听村正如此说话,也就不作声了。 当下李灼三人过来拜倒,对李秋口称大哥。李秋忙起身去扶三人,结果身子一软又要跌倒,三人赶忙扶住,李秋摆摆手,示意无事,嬉笑着说道:“你我四人年纪相当,当初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今日你们叫我大哥,不若如此,我们四人结为兄弟,如何?” 李泉水在一旁听了,笑道:“大善。”李老三也点头称赞。 于是四人烧香焚炉,天地为证,日月为凭,拜作兄弟。尊李秋为大哥,李灼为二弟,王锁和郑树德分别为老三和老四,,众口一词道:“天柱山神明鉴,今日我等结为异性兄弟,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 第三章 问志向以观道心 四人皆大欢喜。 李秋虽少年心性,到底老成,更加上当了大哥,想要装个大哥样子,说话一板一眼,道:“父亲,水叔,我想去万家镇卖狼,想和二弟三弟四弟搭伴,还请水叔应允。”说完纳头便拜。 李泉水虚扶一把,当即点头道:“我徐家洼的儿郎连虎狼都不怕,区区几百里路又何足道哉。出去闯荡见识一下也好。只是我也只能做的了灼儿的主,锁儿和树儿你要亲自问了。” 又回过头来对着李老三说道:“老三,你生的好儿子,不但智勇双全,难得的是有个当哥哥的样子,今后怕是会有大出息呢。” 李灼听到父亲允了他出去,顿时心花怒放,他到底少年心性,纳不住性子,又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于是便又蹦又跳起来,而且连忙怂恿王锁与郑树德两个人。 王锁当即点头表示愿意同去。只是郑树德说道要回家问过父母。李灼让他赶快回家相询,傍晚时来李秋家回信。 李泉水含笑道:“即如此,你们几个小子便赶快归家收拾去吧。”他又留下来同李老三说了会儿闲话,便也去了。 家中留下一家三口,赵氏作为母亲少不得叮咛嘱咐,嘱咐叮咛。李秋为安母亲的心,只得作附耳状,仔细听了。直唠叨到午饭时,李老三才以煮饭为由将赵氏撵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父子两个,倒突然无话了。自己的种儿是个什么样子,李老三自然是知道的。如今知晓他有如此胆量,也算是有勇有谋,出去闯荡也不会吃了大亏,倒没什么不放心的。但毕竟活了大半辈子,阅历不是李秋这种黄口小儿可比,有些话总是要说说的。 终究带了些关怀,当先开口道:“秋儿,最近你可曾有……发呆?”他有些犹豫,又有些不安;既担心会伤了孩子的心而不敢问,又因为关心儿子的身体而不得不问。 事实上,儿子心神离体的症状,李老三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甚至于他的这条残腿也与这种症状不无关系。 徐家洼里的村民,除去女人,大多是猎户。男娃很小的时候便要随父亲上山,见识一下狩猎野兽的壮观场面。而李秋那时五六岁,虽然懵懵懂懂,但是总爱跟在父亲身边,便想要跟着父亲一块上山狩猎。而李老三自负武艺高强,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进入山中之后,李老三与几个身强力壮的猎户先去山中深处搜索,独留了几个老弱猎户与李秋在后边,这也是每次老猎户带新猎手的一贯做法。哪怕遇到危险,前面的猎户也能提早发现,让后面的老弱与新手有时间逃脱。 身侧的密林中,一头三月大的小熊出现,顿时让李秋这边的几个老弱猎户亡魂大冒。几个人只是喊了一声:“小秋,快跑。”便不顾小李秋,自顾自地跑了。 然而李秋此时正在对着天上的一朵白云发呆。 走在前面的李老三自然听到了后面人的喊叫,连忙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一头小熊已然来到了李秋的身旁。而更让李老三目眦欲裂的是,一头身长两丈、高一丈的巨大黑熊正朝着那里望了过去。 一头护崽的母熊。 李秋没有动弹,他已经陷入到了某种幻境当中去了。 巨大的黑熊朝着李秋奔跑了过去。 所有的猎人都知道护崽的黑熊有多么恐怖,都不敢上前。 李老三作为父亲,只有施展武艺冲了上去,与黑熊厮杀起来…… 而即便李老三血肉模糊的被抬回家中,李秋依然没有从心神离体中,恢复过来。 自此后,李老三便再也不敢让他随猎户上山了,就是怕他在山上遇到野兽时,突然发呆,结果丢了性命。 这就是为何李老三听闻李秋自己孤身一人私自上山后,如此震怒的原因。 然而,他又不得不为李秋有如此的胆量感到庆幸和骄傲。 李秋为了安慰父亲,自然骗他说已然好久没有发作了。若是让父亲知晓自己在捉白狼的关键时刻,还是心神离体了好长时间,估计李老三又要动怒。 李老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叮嘱李秋道:“秋儿,前几天你独自上山捉狼,并且空手套白狼,我虽然担心你的安危才生气,但是咱们徐家洼的人最敬重有胆量的汉子,村里的人对你都很敬佩,所以我也高兴地很,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你毕竟久居山中,外面的世界你甚少接触,并不知晓人心险恶。所以,虎豹狼虫你虽然能对付的了,人心的奸诈你就不一定能应付了。 一定要切记“虎豹虽凶狠,人心更可怕”,出门在外,不可轻易信人,不可将财物轻易示于别人。外面的世界各种人物都有,就如同这山中的野兽:虎豹凶悍刚猛,狼沉稳执着,狐狸狡猾多疑,蛇阴毒冷静。所以说千人千性,千万小心。” 李秋听后忙正色道:“父亲的话儿子记下了”,李老三点了头便离开了。李秋于是回屋收拾行囊。 收拾完了,李秋见天色还早,对父亲道:“父亲,我正好去老学究那里还书,也好借点别的书回来读。”李老三自是点头答应。 ....................................... 李秋来到村西头,一座青黄色茅屋映入眼帘,正是老学究所居。李秋知晓此刻时辰不到,老学究还在学堂教授学问,未到下课时辰。又看到茅屋有几处茅草被老鼠咬空,需要修缮,便借了邻居家的镰刀,从山脚下砍些茅草给老学究修修补补。 少倾,竟也出了一身细汗。此刻正好一阵风吹来,若清风抚云般吹过,李秋感觉通体舒泰,不由轻轻哼了一声,竟在梯子上手舞足蹈起来。 突然,耳边一声咳嗽,李秋睁眼一看,正是老学究在下面抚须看他,于是赶忙从梯子上蹦下,如一猴子般,到老学究面前施了一礼道:“老师,小子无状了。”老学究笑道:“无妨,且进屋里说话。”李秋忙跟着进去。 虽不是第一次进老先生的屋子,但是每每看到屋子正中挂着的那副人像,李秋总觉得有些怪异。因为他听别人说起,凡是为人师者必挂孔氏人像为尊,可眼前这副,一身青衣,手里拿着拂尘,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个学问人。往常李秋问起,老学究只含笑带过,从不曾与李秋细说。今日来了,以为又是如此,便闭口不问。 老学究当然知道李秋所想。当先开口道:“你前些日子竟然空手捉白狼,当真有胆有谋。有你爹当年的风采。” 李秋连忙躬身道:“不敢当老师夸奖,只是学生见爹娘辛苦,想近些微薄之力罢了。若像其他猎户那样去围猎我却是有心无力了。” 老学究抚须摇头道:“不然,你如今虽及不上成年猎户那样孔武有力,然则这些猎户当年如你这样年纪时,谁何曾有过如你这般的作为。只是你太年少,又没了好东西补养,才致你力气小些。但你心思缜密,这却是许多人到死都做不到的。有道是“三岁看老”,你已经十三,我观你非池中之物,他日必能成龙成鹏,翱翔于九天之外。“ 李秋心想:我若是成龙成鹏,岂不成了妖怪。想着如此,便不由笑了出来,却是李秋调皮惯了。 老学究不去管他,由了他去,却又问道:“秋儿,我且问你平生志向。” 李秋挠挠头老实答道:“老师,李秋自幼贫苦,父困母病,我也只求衣食无忧,父母身体康泰罢了。” “若现在已经衣食无忧,你又当如何?”老学究抚须问道。 李秋道:“当然是考得功名,光耀门楣。” “井底之蛙。”老学究不屑道。 “那就从商,家资千万,仆从满院”,李秋使劲往大了说。 “功名利禄,粪土耳。” 李秋心想:我已经说了好几个志向,寻常人终其一生未必有几个做得,老师却嗤之以鼻。莫不是老学究想让我扯旗造反,弄个皇帝当当?可是如今四海承平日久,百姓安居乐业。又造的哪门子反? “老师,造反这样的事,咱们心里想想就算了,可不敢随便乱说啊。” 老学究听了,好险一口老血喷将出来,笑骂道:“混账,莫要想差。” 又不屑道:“即便真成了帝王又如何,不过百八十年寿命,终究化为尘土。是非成败转头空,唯有青山在,几度夕阳红。” 李秋从未听过老学究如此感慨,以前听他之乎者也惯了,猛听得老学究吟道“是非成败转头空,唯有青山在,几度夕阳红”,这其中暗含了“岁月无情人先死,唯有天地亘古存”的天地至理,他只觉心中一股出尘之意迸发,之前的心神离体再次发作,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老学究自然知晓李秋从小便有心神离体的能力,但他不想一句词竟也能使李秋有如此体悟,心道:此子悟性颇佳,可堪托付。 ------------ 第四章 论材天灵与天拙 直过了盏茶的功夫,李秋才转过神来,感觉时间仿佛过了许久许久,又好像只是过了一个刹那,他心中暗道:这种远离世俗,身子化作青山,又化为飞鸟,又化为流水的出尘之感,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反复出现,而自从跟了老师后,每每吟诵一些出尘的诗词,这种神魂离体的感觉变得更加频繁,虽然其中自在逍遥不可名状,但是却让李秋心中更加害怕,从不敢跟任何人讲起。 只是今日仅仅这一句词,竟致我如此?李秋觉得还是跟老师请教一下比较好,并且说了自小便反复出现的那种神魂离体的感觉。 老学究听罢,心中暗惊: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心境却能做到物我两忘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议。 他微微点头道:“你方才所感所想,叫做顿悟。却是佛家的一种修行。相传有佛家弟子通过顿悟而成佛,当真不可思议。道家却管这顿悟叫做体悟,就是当你遇到的事情与你的心神契合时产生的一种激荡。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心胸宽广了许多,眼界高了不少?” 李秋一查,果真如此。 老学究道:“难得,你自幼便有这种出尘之感,正说明你有极高的悟性,想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其实,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七情六欲,便如过眼云烟,不足道也。唯有长生才是大道!” 李秋毕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由迷惑。不仅问道:“老师,何为长生大道?” “与天地兮并寿,与日月兮齐辉。万物皆为我驱使,移山填海,撕裂长空。天地任我纵横,银河任我遨游!此为大自在之道也,故曰‘大道’!” 李秋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些气吞山河的话,自己何时听过。 往日里即便听来到村里面说书的说起,也不过是妖魔鬼怪,虚无缥缈,只当个笑话谈资罢了,还以为都是骗人的。现在不想自己的老师亲口说出来,不由的信了几分,而心中的糊涂也增加了几分。 “我见你悟性好,有勇有谋,今日便告诉你凡人根本不知道的一些事情。”说罢一顿,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这人间除了我们凡人,还有一种人,叫做修仙者,或者修真者。” “修仙者?是神仙吗?!” “呵呵,却不是神仙。修仙者其实也算是凡人,又不是凡人。因为他们掌握神通,小的可以点石成金,大神通足以移山倒海。真正的神仙有还是没有,没有人知道。但是修真者却是实实在在的有。” “啊?这样说来,难不成老师见过修仙者?” “未曾见过。但是却与我有莫大的渊源。他就是我的祖先,”老学究崇敬的看着屋子中央挂着的人像。 “只因他死了有大约三百多年了。我才八十有三,如何能够见得。他道号子元真人,至于是何门派,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到死也没有筑基。好像只修炼到炼气七层。对了,修炼分为炼气期,筑基境,金丹境,化婴境。至于化婴境以后,我就不知了。练气期又分为炼气初期,炼气中期,炼气后期,每个又分为三层,共九层。我穷尽一生只能进入炼气三层,这十年以来,再无寸进。资质实在是不堪......你且看仔细了。” 说罢,只见他右手轻轻托起,手掌渐渐张开,在手掌正中,赫然一团青色的气体在轻轻滚动,老学究深吸一口气,口中念道:去!那团青气竟彷佛有灵性一般朝老学究所喝方向飞去,正是屋子中的方桌。 那青气扑到方桌上,便似水入大海,再无一丝动静。 李秋原本以为接下来能开砖劈石,不想却是如此反应,正失望之余,却见那桌子四条桌腿竟徐徐长出了根,慢慢的发芽,发绿,最后长成了小树,树枝差点就扎到了李秋。 李秋下巴都几乎掉在了地上,哪里见过这等神奇的事情。眼见那小树还在长大,马上就要戳破屋顶,吓得‘哎呀’一声。 却见老学究喝道:“住”。那四棵小树立时停住不长了。只是四棵小树竟缠绕在一起,成了一棵大树。 阵阵木香气袭来,李秋摘了一片叶子嚼在嘴里,苦的舌头都酥了。知道真的是仙家手段,纳头便拜,口称师父,说是不收徒便不起身。 老学究不去管他,任由李秋跪在地上。口中喝道:收。那树便如缩小了一般,只听咔咔作响,叶子不见,树根消失,少顷又是张完好的方桌。 此时,老学究的手里又出现了那团青气,只见老学究手心一握,那团青气便消失不见了。如此一番,老学究好似出了大力一样,额头见了细汗。他慢慢的坐到方桌旁的方凳上吐纳调息,再也不睬李秋。 李秋见状,忙倒了一杯茶道:“师父喝杯茶吧。”老学究接过喝了,忽然醒悟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师傅呀。嘿嘿,师傅,你刚才可是已经承认了的。” 老学究笑骂道:“好小子!不过,你叫了我这么年的老师,你我本就是师徒名分,只是没有行过拜师礼罢了。也罢,就算是喝了你的拜师茶。你再给我磕三个头,拜师礼成,就算是我的弟子了。” 李秋倒头便拜,哪管他三个,三十个,拜起来没完没了。 老学究哭笑不得,道:“好了,起来吧。不过,自从你出生以来,名字是我起的。虽然平时你叫我老师,我也只当给你授业解惑而已。今日你既已拜了我做师傅,为师便传道与你,做我的衣钵传人吧。你且等着。” 他闪身进了屋子。一会儿出来时手里便多了几本书和一个袋子。 老学究将东西交予李秋手上,李秋接过看了,一本《青木诀》,一本《道德经》,一本《山海经》。 老学究解释道:“这《青木诀》是为师修炼的口诀,《道德经》为了巩固心境之用,这《山海经》却是可以开阔你的眼界。记住,这《青木诀》切不可随意示人,以免引起小人觊觎,惹来杀身之祸。这袋子称为储物袋,又称须弥袋,只是功效离真正的须弥袋差距何止千万里?里面可以放很多东西,功用只有你进入炼气一层才能知晓。” 李秋心中已卷起滔天巨浪,一个未知的世界正在向他开启:神仙呀,飞天啊,点石成金啊,移山填海啊…… 他心中既兴奋,又害怕。强自压下心中激动,跪下又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傅大恩,弟子没齿不忘。” 老学究一挥手,李秋便觉一只手轻轻的将自己托起,知晓是师傅的法术,倒也没有太过惊异,低头继续聆听师傅教诲。 老学究道:“我的父亲,祖父,身上都没有灵根,未曾习得此决。倒是我勉强修炼到了炼气三层,如今我遥感我的大限已到,再入轮回就在眼前。却怕此诀与我同化为尘土,殊为可惜。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心性善良机敏,虽顽劣,倒不失本性。 十年前我突破二层进入三层,虽看得不甚清楚,倒也能感应到你身上有灵根,至于是何灵根,资质如何,却是我修为太低看得不真切了。 本想那时收你为徒,奈何你年纪太小。且生性顽劣,万一将道法炫耀于外,后果不堪设想。要知道这修真界比起这人间更凶险万分,稍微大意,便死无葬身之地,就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了。直到最近你空手套白狼,我知你有勇有谋,颇感欣慰。即便传你道法想必你也不会惹祸。便成就了我们今日的缘分。哈哈哈哈……” 李秋听到师傅这么说,小脸一红,惭愧道:“原来如此,都怪我少时太过顽劣,竟然让师傅等了十年。” 老学究道:“不然。缘分自是天定。缘分未到,谁也强求不得。或早或迟,都无结果。大道无为,顺其自然而已。再说你做了我的学生这么久,我们的缘分何止这么简单。你宁可向我借书回家自修,也不肯受我施舍,此不食嗟来之食颇有古人遗风,正合我意。得弟子如此,我复何求?” 李秋又拜倒:“多谢师傅!” 老学究又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条路你能走多远,又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知你与李灼、王锁、郑树德等结为异姓兄弟,同生共死。但你切记,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且不可因为一己之私扰乱他人的前途。有人爱富贵,有人求孝顺,有人重名利,有人求长生。各有所求罢了。不必太过苛责他人。大道无情,该舍弃的毕竟要舍弃。出门在外一切小心。记住,“虎狼可恶,人心最毒。” 李秋心道:师傅怎么跟父亲说的一样。这人心竟然如此可怖吗。 老学究又道:“若你归来之日,我已坐化,将我烧掉,将骨灰埋在村北的大树下。” 李秋心中大惊,刚要说话:“师傅……” 老学究道:“去吧,莫做小女儿状。”李秋想再与老师说些话,却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出茅屋,然后门锁如金,无奈,李秋只得去了。 ------------ 第五章 离家乡兄弟上路 李秋回到家中时,已日落西山。 从父亲口中得知,郑树德父母竟然同意他去万家镇。这让李秋心中高兴不已,刚才被师傅施展法术受到的惊讶也渐渐淡了。 谁都知道他的父亲是个酒鬼,整日里除了喝酒就是睡觉,根本不能照顾郑树德。相反,这些年要不是郑树德一身苦练的武艺,经常跟着猎户们上山打猎,他们爷俩这个家早就散了。 郑树德能够出来远行,李秋估计,是李灼他爹,也就是村正给郑树德的酒鬼老爹说了什么狠话了。 饭后父母便催李秋赶快歇息,天明好赶路。李秋惦记着怀中的《青木诀》等三本书,宝贝一样,也就赶快回了自己屋子。 先打开那本《道德经》,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纵然李秋聪慧,哪里见过这些言辞,似懂而非懂,迷迷糊糊。再看那《山海经》,只见那上面全是古怪的兽禽,自己竟然全都不识得,也只好暂时放下了。 再拿起《青木诀》,开篇一页写到:万物有灵,唯得木生,不守不攻,欣欣向荣。离离原草,岁有枯荣,野火不尽,风吹又生。青木神诀,本为长生,得之此物,谨言慎行。日日参悟,岁岁苦功,苦尽甘来,方得成功。 又道:木欣欣向荣而克土,土厚德载物而克水,水滔滔不绝而克火,火熊熊不灭而克木。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五行相生相克万物始得平衡。 李秋心道:前面说了风吹又生,后面又说火克木。岂非自相矛盾? 又往下翻了翻,却见只有六层法诀。想来剩余那三层在储物袋里了。 这法诀又分为青藤术,青木干术,幻化术几种法术。 便不管其他,按书上所说,盘腿坐好,双手相握置於腹下,微闭双目,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气贯丹田。 少时,在他周身之外的空间之中,一股他看不见的灵气正自他的丹田缓缓进入。李秋便觉一股热气从腹中生起。由丹田下行,循小腹,抵脐下四寸中极穴,经会阴,过穀道至尾閭,沿夹脊棘突中上行,达头顶百会穴,再下颜面,过鼻腔而出。 周围的灵气不断的涌入到他的丹田内,又从他的鼻腔呼出,开始循环。 按照书上所说,这叫做大周天。 只一个大周天,李秋便大汗淋漓。却又觉彷佛身体洗了个热水澡似得,通体舒服,身体原来的酸痛也全都消失不见。 李秋正要换身衣服,便听屋外公鸡打鸣,天已经亮了。 李秋顿时惊讶道:只一个大周天便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乖乖。可是我还没有睡觉,路上瞌睡可如何是好。他试了试,又感觉浑身充满力气,不似没有睡醒般浑浑噩噩,心中大奇。对这功法地神奇更加期待了几分。 李秋尝试打开那储物袋,奈何根本没有反应,想是自己的境界不到,李秋只得罢了。 屋外传来父母在外面忙碌的声音。还有母亲隐隐的啜泣声和父亲的安慰声。 李秋心中不忍,想起从小到大的过往,觉得甚是对不住父母。但他又想到那未知的修真界,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觉得大丈夫要成龙成鹏才不枉来世间一遭。便走下床,自己换了衣衫,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父母早已将一切收拾停当。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整整一个大包裹,跟李秋身高一样,李秋怀疑自己是否拿的了。便对母亲说道:“母亲,我此去主要是为了卖狼,带这么多东西如何走的了远路?少带些吃地即可。猎户家的孩子还打不到肉吃吗?只带几身干净衣服就可以了。” 李老三也道:“我也这么跟她讲,奈何你母亲实在放心不下,我只好由她。现在秋儿已经大了,自有主张。且听他的吧。”后面的话,却是李老三对着赵氏在说了。 赵氏只好应了。将许多东西拿了下来,却将两双亲手缝制的布鞋塞进李秋行囊,让他到了镇上,一定把鞋送给外公外婆。李秋心中感叹母亲的孝心,连忙应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早饭吃过,赵氏自去厨房收拾。屋里留下父子两人说话。 李老三犹犹豫豫再三,方拿出胸中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这小册子只有薄薄地几页纸,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只有画的人形还隐约可见,想来这册子已有不少年了。 便听到李老三道:“我思虑再三,还是将这本《轻云步》传与你吧。你们结拜兄弟当中,只有你没有武功,不能保护自己,这让我非常担心。唉,当初非是我不传你,只是父亲当年想让你读书,走出这偏僻山村,去外面的世界,不管是做官还是经商都好。 一个人武功再高,不过匹夫而已,又用什么用呢。而且我自从伤了腿以后,就更坚定了此种想法。何况你自小体弱,祖传的功夫《虎背拳》太过刚猛,不适合你。现在想来只有这《轻云步》你可练得。你已十三,过了练功的最好年纪。且去练着,总好过一点功夫都没有。拿去吧。” 李秋接过,心中想道:不教我武功,只教我轻功。莫不是担心我打不过别人好逃跑吧。呵呵,有趣有趣。 李老三见他一脸贼笑,知他脑筋又走了神儿,便不去管他。毕竟这孩子打小就是如此,经常在读书时,看到远处的高山时,甚至在走路时都经常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叮嘱道:“这些年咱家受你外公帮助不少,你到了镇上,不妨带点礼物去看看外公”。 李秋连忙应下。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李灼、王锁与郑树德俱已到齐。 李灼穿一身紫色长袍,左手一根齐眉哨棒,本来英武飒飒,偏偏右手一把折扇,在那扇来扇去,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王锁则身上背了几十把夹子,一身短打,腰里别着几把飞刀; 郑树德一身土布衣服,拿了把大刀,怀抱与前,站在那里像个侠客。 四人俱带了早先家人打猎时猎的鹿皮,狍子皮等东西,准备到去镇上贩卖。不过看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兴奋过头,倒不像是去卖东西的,而是去游玩的。 李老三与赵氏出来,少不得又是一阵寒暄。其他三人俱向李老三夫妇问好。赵氏又是一阵叮咛嘱咐。四人忙磕头虫状应了。 这时天已大亮。四人结伴上路,欢欢喜喜的走了。只走到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赵氏还立在那里,朝四人消失的方向望了好久。 ------------ 第六章 巧退却渔翁得利 不提赵氏牵挂自己孩子,舐犊情深。 单说李秋兄弟,四人像放出笼子的鸟雀般蹦蹦跳跳,欢喜不已。几人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不时看看这里,摸摸那里。从未出过这么远的门,众人又是兴奋,又是好奇。只觉得树都比家里的绿,水也比家里的甜,山更比家里的青。 四人之中,李灼生得最为壮硕,也最傲气,这与他的父亲是村里最大的“官”有些关系。因此他总是喜欢别人围着他转悠,直到李秋这次孤身一人,上天柱山,生擒白狼。 让一个男人最有成就感的一句话是什么? 答案自然就是:我算你厉害。 李灼这一次再傲气,再不服,对着李秋也得老老实实地说一句:我算你厉害。 以前他看李秋的身板是有些瞧不起的。虽然李秋长得个子比他高,但是却瘦削的厉害,再加上李秋整日里子曰诗云的,李灼就更加觉得李秋欠揍了。 不过,这次的生擒白狼,李灼不得不承认,李秋的胆量比他要大得多。 这也是他心甘情愿拜李秋作大哥的原因。 而这一路上,李灼总是喜欢插科打诨,不时讲个笑话,逗得大家乐个不停,则源于他那根深蒂固的虚荣心,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表现一下,让大家都关注自己,甚至有哗众取宠之嫌。 王锁不时学几声鸟语虫鸣,惟妙惟肖,竟然真的引得鸟雀前来。这是王锁的拿手好戏。属于王家的不穿之密。王锁的父亲,正是凭着这一手,几乎每次出门打猎,都不会空手。 那鸟雀在王锁头上盘旋不已,李灼见状,便要伸手去捉,却被鸟儿拉头上一坨鸟屎,众人笑破了肚子。李灼气的直蹦,发誓要将鸟儿剥皮抽筋,奈何自己并无翅膀,上不了天,却也无计可施。 直走到傍晚时分,四人感觉那股兴奋劲过了,才稍稍安稳。 四人都是猎户后代,知道野外要早扎营,早晨要早赶路的道理。这时算算,即便几人贪玩,今天也走了五六十里地。便找了一处河滩,在地势平坦的地方露宿。 几人各自分工:李秋烧火做饭,李灼去砍柴打猎,王锁在营地外围铺设夹子,防备野兽,武艺最好的郑树德则去找了棵最高的树,准备晚上放哨值夜。 过了一个时辰,众人收拾停当,却只有李灼未归。李秋放心不下,便去寻他。 临走之际,他叮嘱王锁、郑树德留在原地,切不可轻动。两人应了。 李秋循着李灼离开时的方向走去。走了二三里地,周围的脚印渐渐没了,于是李秋又细心察看旁边树枝,见有的嫩枝断了,知道是李灼身形蹭断,便朝那个方向寻去。 又走了约莫二三里,远远地便看到李灼正趴在一处灌木里,头朝前面望着,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根哨棒。 李秋顺着李灼的眼光望去,见三十步外竟然是一只驼鹿,且是成年的,光看那粗长的角就知道它有多么强壮。不由得又惊又喜。 怪不得李灼迟迟没有回去。多半是看到好的猎物又没法下手,才在这里煎熬。 李灼这时也发现了李秋,示意他小心过去。 李秋便蹑手蹑脚的过去,和李灼一起趴在灌木里,两人都屏气凝神,神情严肃。 李灼低声说道:“秋哥儿,瞧见了没,这可是成年的驼鹿,而且是雄驼鹿,光那两只角就能卖好几吊钱,再加上毛皮,啧啧啧……”说着,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 李秋在那里细想了一会,同样低声问道:“这么长时间你就看到这一只?” 李灼道:“就这一只还不够我们发财的......” “这驼鹿可是群居的。”李秋提醒道。 “你是说……” “嗯。一般情况下,一直雄犴(驼鹿)后面总是会跟着几只雌犴,还会有几只小犴,这才是一个完整的族群。你来到这里一个多时辰了,我看周围并没有任何驼鹿的踪迹,我猜它多半是为了拯救自己的族群,故意引了虎或者豹子来到这里,跑到这里时体力不够了,所以一直不动弹。” 李灼恍然道:“原来如此。早知道我刚才就动手了,只要一哨棒下去……哎呀,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老虎或者豹子又在哪里?” 李秋摇了摇头,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虎或者豹子也没有体力了。可能就躲在一旁恢复体力。不过,幸亏你刚才没动手,这犴至少有一千斤重,就是晃一下脑袋,那对角也能刺透你的胸膛。即便你武功好,能够和没有力气的犴抖个旗鼓相当,等到你也没有力气时,躲在一旁的老虎或者豹子已经恢复了体力,正好上来结果了你与犴的性命”。 李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乖乖,大哥,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幸亏你在……躲在一旁的畜生在哪里?我怎么也看不到。那我们要怎么办才好,这就退走吗?”他有些不信李秋的话,但是李秋生擒了白狼,他没有,因此就算不信,也只能半信半疑。 李秋摇了摇头道:“我暂时也看不到它。这些畜生伪装的本领高着呢。猎户都懂得情形不明,按兵不动。你这次是自己救了自己。只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千万回来跟我们大家商量,咱们一起想办法。要不然实在危险。现在的情形,退,可能会惊着虎豹,反而朝我们扑过来。不退,看不到藏在暗处的敌人贸然动手实在又没有必胜的把握……这可如何是好?” 进不得,又退不得,那就只有不动如山了。 李秋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是他上次套狼时得来的经验。 他微闭双目,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气贯丹田。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虽然他闭着眼睛,可是他的耳朵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犴那粗重的喘息。再往前,他又听到了一个压抑的且带着兴奋的呼吸,那是豹子的呼吸,沉闷而绵长。然后......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一脸的恐惧之色。 李灼在那里看着李秋闭着双眼,以为他正在想办法。现在见他睁眼忙低声问道:“怎样,有办法了?” 李秋肃然的摇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灼不说话,只是用手做了个翅膀飞翔的动作,表示他们正是黄雀。 李秋摇头,两手作了钳状,示意他们两个成了螳螂。 “什么!你是说我们成了猎物?” “对,也不对。其实,我们成了猎物之一。 我告诉你,我们必须马上退走。因为在猎物的正前方五十步是一只豹子,它就是追猎雄犴的那只。而在我们的右后方七十步则是一只老虎。它正盯着我们。 等会豹子发动与犴搏斗,我们如果想渔翁得利,正好随了老虎的心思,把豹子,犴,还有我们一锅端了。” “天哪,这老虎成精了不成?”李灼惊道,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大,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却并没有留意李秋是怎么发现豹子和老虎的。 李秋努力压低声音道:“许是虎老成精,许是巧合。但是情形已然这样,我们必须退……轻轻地,头朝前,腿朝后,往左侧,慢慢的。” 两人趴在地上,伏低身子,头朝着右边,退着往左侧爬去。眼睛一直盯着右侧,以防老虎暴起发难。 两人刚退了三十步左右,就听到一阵短促的如同锯木头般的吼声,却是那豹子终于出击了。 两人顿时看到一只浑身花点的豹子,像一阵风似的猛地从一片草地里窜出,一跃就到了那犴的跟前,朝那犴的颈部不停撕咬。那犴却明显体力恢复的不够,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被花豹爬到了背上。 花豹两只爪子狠狠地抓着犴的皮,獠牙则狠狠的撕咬犴的背部,咬的犴浑身鲜血淋淋。犴拼命挣扎,两只后踢不断踢蹬,奈何花豹紧紧的抓着后背,就是无法将其摔下。 李秋估计,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刻钟,犴就会力歇而死。 而此时,李秋又感应到那只老虎明显被豹犴的打斗吸引了过去,注意力不在两人身上了。不过为防万一,两人又退了十步。 这时,李秋感应到那老虎正向打斗的方向慢慢逼近,便示意李灼停下,不必再退。 他脸上贼笑着,轻轻说道:“现在,也许我们是黄雀了。” ................................... 两刻钟后,犴终于轰然倒地,再无气力反抗。而那豹子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呼吸急促,颤颤悠悠。只是最终还是它胜利了,它现在只要走向前去,咬断犴的喉管,一顿大餐就近在眼前了。 花豹低头向犴的喉管咬去,却猛然听到身侧一阵大吼,山林都为之一颤。 花豹知道是遇到了老虎,急忙退却,奈何浑身力竭,无法再作出刚才快速有力的闪避,身形停顿了那么一瞬,只这一顿的功夫,花豹便被老虎扑了出去,打了好几个滚,扑腾了几下才站了起来。它低吼了几声,显示自己的不甘。 老虎也不去管它,对于它来说,豹子已经力竭不可再战,两个小东西(李秋与李灼)是弱者,已经主动退却。战利品已经是它的了,现在它要咬断犴的喉管,品尝雄犴的热血。 豹子知道不是老虎的对手,便要退走。 老虎走到雄犴面前,低头向犴的喉部咬去,显得悠然自在。 眨眼之间,异变陡生。 那犴竟临死一击,头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然往上一挑,两只坚硬的角便刺穿了老虎的腹部。 老虎顿时鲜血淋漓。大怒之下,一口就咬碎了了犴的喉管,犴最后时刻四蹄乱踢,其中一只脚正好踢中老虎腹部的伤口,老虎吃痛,退到一边。而那犴却终于使完了最后的力气,轰然倒地,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却说那退走的豹子猛地闻到了老虎鲜血的腥味,兽性再次被激发,吼声震岳,面目狰狞。它知道,老虎已经受了重伤,而它自己一直在慢慢地恢复体力,但老虎的血却会越流越多,究竟鹿死谁手,谁也不知。 老虎显然明白现在的境地,待的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于是不顾自己的伤口正在流血,只好先发制人,朝着花豹就扑了过去。 花豹本来可以采取游走的方式躲避,只要老虎的血流尽就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奈何刚才已经透支了太多力气,逃也逃不走。只好与老虎厮打,两兽滚做一团。 最后,豹子咬断了老虎的前腿,而老虎吃痛一口咬在了豹子的喉管上,咯嘣咬断。那豹子却也不松口,直到最后断气。 尘埃落定。 老虎瘸着前腿颤悠悠来到犴的面前,正要进食,竟发现浑身提不起力气,轰然倒在地上,原来,刚才的打斗已经让它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它听到远处有东西朝它走来。便挣扎着抬起头来想捍卫自己的胜利果实,奈何气力消散,最后终于不甘心地倒下了。 它的两只瞳孔渐渐放大,见到的最后情景,是两个脸上尽是贼笑的少年…… ------------ 第七章 得三兽焉知福祸 王锁与郑树德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只庞然大物。听着李灼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吹嘘:如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何以退为进,被当做猎物如何危险还泰然自若,云云。 最后王锁和郑树德终于听明白了:李秋和李灼根本就没有出手,他们只是后退了四十步而已。然后凭着大哥审时度势,呆在一旁看风景,就得到三只猎物。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要知道三只猎物任何一只放在徐家洼,都是需要三到五个成年猎户们围猎才能杀死的,且一般都会有猎户受伤。 而大哥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这三只猎物,让他们实在难以置信。 王锁和郑树德以前只见过李秋空手套白狼的胆量,现在又见到了李秋谈笑间就能猎得三只大兽:虎、豹、犴,且不费力气,不由对李秋这位大哥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灼更是彻底打消了最后一丝一缕,对于李秋的智计佩服起来。 只有李秋知道,自己是因为修炼了《青木诀》才使得自己耳聪目明。亏得感应到那老虎,否则自己和李灼真成了老虎的腹中物也说不定。于是不由的对《青木诀》更加期待起来。 三只大兽,任何一只他们都是带不走的,太大了,也太重了。于是四人各自分工,用刀解了几只大兽。得到:两只犴角,犴皮,虎皮,虎骨,虎胆,虎鞭,豹皮,豹胆。各自分了。李灼得了虎胆豹胆;王锁得了虎皮犴皮;郑树德要了虎骨虎鞭。李秋得了犴角豹皮。皆大欢喜。 是夜,四人狂欢。除了没有酒,光肉就有虎肉,豹肉,犴肉,狍子肉,四人大快朵颐,吃得酣畅淋漓。皆对此行充满了憧憬和期盼。 入夜,四人收拾停当,把火生的很旺,以防其他飞禽走兽跑来。 郑树德拿起大刀要去守夜,被李秋拦下,非要自己去守夜,郑树德只好由他,叫大哥五更就来叫他换班。李秋自是应下不提。 李秋慢慢的来到郑树德找到的那颗大树前。见那大树大概有十丈,四人抱那么粗。上面每三尺被郑树德钉了些木钉,方便踩着上去。 李秋深吸一口气,抓住枝桠和木钉,慢慢向上爬,竟然感觉无一丝凝滞,轻松自在。来到大树顶端,借着月光,看到一根横向长的粗大枝桠,上面已经铺满了树叶细枝,上面还搭了个简单的凉棚,便坐了上去,准备打坐修行。 李秋先将心绪平静了一下,回想了今天的一切,感觉《青木诀》实在神妙,这也是他为何抢着要来守夜的原因:凭借《青木诀》,他神奇地感应到了那只老虎和豹子,让他躲过了性命之忧。有这仙人本领在手,将来遇到任何危险便能提前预知,逢凶化吉。 这种感应很奇妙,每当李秋闭上眼睛,气沉丹田时,自己彷佛能“看得”很远,而且是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距离大约有十丈左右,也就是七十步上下。然而拿两只犴角的时候竟然很轻松,要知道两只犴角加起来足有四五十斤重。 也就是说练了《青木诀》后,李秋的力气有所增加。且李秋感到累了后只要运行一个小周天马上就能神清气爽,神采奕奕,丝毫不觉得累。所有这些,都得益于《青木诀》,所以李秋迫不及待的运功行法起来。 李秋仍像上次那样,按法诀上所说,盘腿坐好,双手相握置於腹下,微闭双目,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气贯丹田。 少时,便觉一股热气从腹中生起。只是热气中多了一丝青气,凉凉的,与热气正好平和。 这青气与热气不同,运行一个小周天后并没有散去,又回到了丹田。李秋收功,那青气竟消散不见了。 李秋对于那丝青气很感兴趣,不知道为何他收功那青气就消散不见。他以为这次修行仍像上次那样费时费力,举头望月,月亮西沉了些,知道才过了两个时辰。于是又尝试一个小周天,待他运功行法,那丝青气又出现了。 那青气仍沿着小周天的轨迹运行到李秋四肢百骸,使李秋通体舒坦。最后,待李秋收功,那青气竟又不见了。 李秋不解,苦思许久,突然看到头上的凉棚,豁然开朗起来,心道:原来是因为这大树的缘故。我修炼的本就是《青木诀》,木跟树本就是一体。想来那青气就是从大树上而来的吧。只要树越多青气就越多,以后我只要待在山林里修炼岂不事半功倍? 李秋如此想却是有些断章取义了。要知道修炼的基础,最重要的就是引气入体,即将外面的灵气引入体内形成自己的灵气。以灵气锤炼自己肉身,锻造自己的神识。进入炼气一层,便可将灵气留住一些在丹田之内,体内有了灵气后,便可以转化为灵力,此时便可以修炼最起码的法术了。 李秋能感应到老虎和豹子,还称不上是“神识”,只能算是神识的雏形而已。 在大树上修炼,虽有益处,然则凡树毕竟是凡树,即便是几百年的树也是凡树,虽偶有灵气也斑驳不纯。所以对高阶的修士并无多大益处。 李秋现下还没有进入炼气一层,所以这丝灵气对他来说当然至关重要,若是将来修得高深,自然对这些凡物不屑一顾了。 高山大川一般都颇具灵性,其中苍天古树就是因为吸取日月精华后产生了一丝灵气,人处在这灵气当中久了颇有益处,这就是为何一般居住在山川森林中的人多长寿的原因。 却说李秋以为想到了修炼的关键,不顾身体已经劳累不堪,想继续行第三遍小周天。 待他运功行法,强自运气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猛地涌上心头,瞬间让他气息紊乱,灵气逆转。 李秋顿时感到全身经脉撕裂般疼痛,一股甜腥气从胸中升腾而起,哇的一声血便从嘴里喷了出来,感觉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缓缓倒了过去。 ...................................... 李秋慢慢地醒来,感觉浑身的筋骨仿佛都碎了般,提不起一丝力气。他只好转了转眼睛,看到月亮快要西沉,明白刚才可能昏睡了一个时辰。 那种经脉逆转的痛苦滋味,李秋可是不想再尝试第二遍了。这时,李秋才想起造成他“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那股窥视他的感觉。 李秋顿时感觉不寒而栗。 在他运功行法的时候竟然有东西在窥视着他,这让李秋坐立不安。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祟,只想赶快把它揪出来,把这感觉驱除掉。 李秋闭上眼睛,气沉丹田,不去行那小周天,只为心中那份奇妙的感应。幸好,李秋身体受损,那感应却如约而至。 李秋将自己周围方圆十丈之内的草草木木虫子老鼠蟒蛇都感应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可那该死的感觉总缠绕着李秋,挥之不去。无奈,李秋只得认为是自己多疑,只好作罢。只是不能再运功行法了,李秋就盘腿坐在那里慢慢调息。 月亮终于西沉。李秋在那里盘腿调息。在不远处的河滩,几堆火哔哔啵啵的烧着干柴。李灼、王锁、郑树德每人靠着一堆火睡的正香,不时打个呼噜,说几句呓语。谁都没有发现,在河岸,那只被缚着的白狼蓦地睁开了双眼…… ------------ 第八章 稳心神兄弟齐心 第一缕阳光洒向了大地,照在李秋那稚气又带有老成、瘦削而坚毅的脸上。感受到了那缕阳光,李秋眼皮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万物在太阳照耀下熠熠生辉,早晨的露珠为树林里的树木裹上了一层莹装闪闪发亮,虫儿鸟儿开始鸣唱。 李秋从未在如此高的地方欣赏自然,顿觉心中豁然开朗,心情大好起来,昨晚的事情引起的不安也被冲淡了不少。 就在这时,树下传来了李灼那公鸭般地嚷叫声:“大哥,大哥,时辰到了,快下来啦……怎么还不下来,莫不是还没有睡醒?” 李秋忙回道:“这就下来了。”说罢,起身向下爬,却发现身体不似昨晚那般疼痛难忍了。 待李秋回到营地,三人已收拾停当,正将昨晚剩的肉烤温了做早饭。郑树德走到李秋跟前,歉然道:“昨晚我睡的太死,忘了替大哥守值,大哥不要怪我”。 “无妨,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李秋笑着拍了拍郑树德的肩膀,然后坐下与三人同吃。 四人正吃着,李秋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这时王锁停了下来,犹豫了下,对三人道:“昨晚我们睡下后,我起来解手,隐隐觉得什么东西在偷看我,好像在跟踪我们。” 李秋很惊讶地看着王锁,想不到王锁竟然也能感应到那股窥视。 李灼打断他,不以为然道:“扯臊,昨晚我起来撒尿时怎么没有感觉到?跟踪?我与郑树德昨天沿着河岸的上游和下游各搜寻五里路,并未有发现什么。是不是你被哪三只大兽吓坏了,哈哈哈哈。。。。。” 说罢,又要吹嘘昨日如何如何。 “大哥,二哥,三哥”,郑树德也停下不吃,道:“我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踪我们。” 李灼差点被噎死,顿时嚷嚷起来:“老四,你怎也跟着起哄。” “我也感觉到了,”叹了口气,李秋缓缓说道。 李秋顿时愣在当场。 一个人的感觉可能出错,但是三个人同时都感觉到,这就说明,肯定有东西在跟踪他们,或者说离他们不远。 李灼发愣,王锁、郑树德发慌,李秋心里发苦。 因为那道窥视的感觉让他几乎“走火入魔”。 除了李灼,三人均神情肃穆,从家乡出来时那股轻松的游玩般地心情早已消散不见。 李秋身为大哥,知道自己万不可失了镇定,因为那样的话只会使事情更糟。于是平定了一下心情,对王锁、郑树德开解道:“我想很可能是那三只大兽的血腥气引来了其他的猎物,我们小心应付便是。” 王锁和郑树德闻此,心中慌乱消散不少。 应该就是如此原因,血腥气会引来猎物,然而,血腥气的源头里有老虎和豹子,所以,即便是问道血腥气的猎物也得掂量一下,可能这就是它们只能跟踪他们四人而不能出手的原因。 李秋将仍然愣在原地的李灼叫了过来,四人商量对策。李灼魂不守舍,还在那里发傻呆愣,根本就不说话。李秋不管他,与王锁、郑树德最后商定:每天只走六十里路;沿着河岸走,四人没有特殊情况不得分开;找寻猎物或解手时必须两人一组。对于最后一条,幸好四人都是男子,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于是痛快应下。 四人遂整顿行装,继续赶路。 有了应对,李秋、王锁、郑树德三人安心不少,虽不能说若无其事,但至少没有了当初的恐慌神色。 倒是李灼,初时的呆愣已消失不见,此时脸上全是惶惶的神色。毕竟,只有他没有感觉到那该死的什么劳什子跟踪,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跟踪他们。 越是未知的东西越是神秘,越是神秘的东西就越让人害怕。 李灼此时心中已经天人交战。那个跟踪他的东西总是在他脑子里频频闪现:一会儿是一只长着九只脑袋、身子有水缸般粗大、长约几十丈的大蛇,吐着芯子、长大嘴巴正向他恶狠狠的扑来,一口就把他活活吞了下去;一会儿是一只如大象般高大,却长着狮子头的怪物正抬起那水桶般粗的大脚朝他狠狠的踩下去,扑哧,李灼就成了一堆肉酱;一会儿是只像房子般大小的怪鸟,长着狼一样的眼睛,三丈长的喙,双翅张开有几十丈长,爪子就像锋利的刀子般朝他刷刷武来,咔嚓,一下子就把他切成了十七八块儿…… 李灼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天是如此寒冷,不由得紧裹了裹自己的衣服。神色颓然,那把折扇也被他收了起来,不再装什么翩翩公子哥儿了。 李秋在一旁见此,知他自小养尊处优惯了的,何曾遇到过现在的危险境地。本来遇到三只大兽就让李灼又兴奋又害怕,待他们得了三兽后李灼心中定然狂喜,以为出行在外如此精彩,然而在他最高兴的时候又被这潜在的危险泼了一头凉水,寻常人谁能受得了,更何况李灼到底是是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心中不忍,李秋停下脚步,等着李灼缓步跟上,待和他并肩而行时,用手轻轻搂住李灼肩膀,缓缓拍打道:“二弟,莫要惊慌。怕的什么,莫说是一只畜生,就是三只大兽,咱们兄弟联手不也是没有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得了莫大便宜?它不来便罢,若是敢来,咱们把他抽筋剥皮,吃了它的肉,喝了它的血,拆了它的骨头做骨牌玩儿。” 李灼一听,果然神色大好,“对对对,三只大兽我们都不怕,更何况是一只,只要他敢来,我们就杀它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咔咔咔打断它的骨头……” 说完,“唰”的一声将手中折扇打开,像个风流公子般摇了几下,竟眉飞色舞起来。 王锁、郑树德见李灼刚刚还像霜打的茄子般,一会功夫就恢复原形,前后反差如此巨大,让两人不由绝倒。 李灼此刻心情大好,不由故态复萌,禁不住插科打诨起来。有了李灼这个活宝,众人又是一路笑声,仿佛全然忘了后面跟踪的危险。 在他们身后的森林里,厚厚的落叶被什么东西踩到,发出哗哗的响声,那步子坚定有力,沉稳而执着…… ------------ 第九章秋水皱又起波澜 一行四人继续上路,却更加小心谨慎。 王锁只要四人一停下,不管是扎营住宿,还是短暂小憩停留,统统都是几十把夹子全部安好,绝不掉以轻心。这种小心谨慎若是放在以前,李灼总是嘲笑他几句,说王锁胆小如鼠什么的,现在却主动帮王锁埋好夹子,倒也使王锁轻松不少。郑树德则必找一棵附近的高大树木爬上去望风。 李秋则迅速生火,然后将营地周围十丈之内的草丛全部削断,树木从地面到一人高的距离之间的枝杈也被他斩断,防止树叶遮断了视线。虽然他的“神识”能感应到,不必靠眼睛去看,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这样做,总能或多或少的起些作用。 四人就这样如临大敌般磨磨蹭蹭的走了四天,每天只行五十里路,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每天走六十里。即使这样,只要他们仍然坚持现在的速度,明天,最多下午他们就能到达万家镇。 四人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因为,只要过了今晚,那么明天就可以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到了万家镇可不必担心被什么猎物跟踪。也不用每天睡在野外。可以到饭馆里下馆子,甚至可以偷偷地喝点酒。也可以找家客栈,痛痛快快的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大觉。更可以找个场子,听说书人谈古论今,讲那牛鬼蛇神,神仙妖怪。 他们可以先将手上的东西全部卖掉,然后采买自己想要的货物。李灼想买一把江南折扇,那种上面画着水墨画而且扇面带有香味的那种,轻轻的扇动起来,那姿势,那味道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再买点胭脂水粉什么的,给村里的小翠带回去。 王锁想买些捕兽用的大夹子,精铁打造的那种,可以夹断黑熊腿的,这样他就能捕捉更多更大的猎物了。 郑树德则想让镇上的铁匠给他打一把更好的刀,如果有足够的钱,就打一把百炼刀,握在手里厚重、踏实,只一下就可以斩下豹子的脑袋。 李秋除了卖狼买药,就是替父亲去外祖父家去一趟。虽然这几年两家断了来往,外祖父家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毕竟曾经帮助过他们一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李秋是懂得的。所以无论如何,李秋都要走一趟。除此之外,剩下的钱就不作他用,留下交给父母,将来看看能不能买几亩地种,父亲不能上山行猎,但是可以种点粮食什么的,家里也可以吃穿不愁。 四个少年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打算。都在那里盘算明天的买卖计划。 于是四人的脚步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时,河流渐渐和缓起来,慢慢变宽。 李秋注意到,虽然这是条小河,但是现在也积聚了好大的水面,最宽的地方有三四十丈,即便是最窄的地方也有十丈左右。许是因为到了下流的缘故,所以河水流淌的很缓和,不似上游那般哗哗作响。鱼儿也多了起来。李秋捧起来喝了一口,甘甜爽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紧张的一天又过去了。李秋想着还是快点休息,明天早起赶路,以便快些赶去万家镇。于是便和大家说了下,其他三人也知道明天就可以到达镇上,今天不必赶得很急,于是都同意扎营。 李秋一行人,在离最窄的那处河口处十丈左右,找到了一处浅滩,便把营扎在这里。众人仍各忙各的,分工明确。 李灼此时刚刚帮王锁埋设完夹子,又帮李秋生了五堆大火,然后朝着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喊道:“老四,下来了,做饭吃啦。”郑树德打了个响哨回应,下了树来,四人开始做饭吃饭。 饭后天色尚早,四人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如烈火般熊熊燃烧,倒映在水里彷佛天水相接,颇有几分诗意,李秋随口吟道:“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呃”,李灼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将这份难得的轻松写意冲了个荡然无存。兀自不觉得自己破坏了这份诗意,又走到河边,撩起衣襟,竟哗哗的撒起尿来。 也不知李灼究竟喝了多少水,这泡尿撒起来竟久久没有停下,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层层叠叠荡开了去,将这天水相接的美景破坏的一干二净,河里的鱼群更是被李灼惊得远远的逃开了去。 李灼只觉得这泡尿撒得颇为爽利,急急打了个尿战,颇为舒服的轻吐了口气,一边晃悠着一边唱到:“天上下雨地上湿,我来撒尿鱼来吃……” 不唱还好,李秋等人只觉得撒尿与吟诗已经颇为风马牛不相及了,现下听到李灼偏偏去唱什么“我来撒尿鱼来吃”,更是恶心的不行。 便是河对岸一只正在饮水的梅花小鹿,也被这歌声吓得惊慌而逃,跑进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李灼见此笑骂道:“小畜生,你倒溜的挺快,若不是有这几十丈的河水阻隔,我便活捉了你,将你烤着吃了。” 王锁本来就被李灼恶心的不行,听李灼如此说,笑道:“二哥,前几日你还笑话我们怕了大兽,现下看来,却不是你怕了?” 李灼一听,立马不依,急急穿好衣服,道:“我怎的怕了大兽,你可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我可不轻饶你。我当日可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呃,不是,是决胜七十步外……” 又在那里吹嘘,全然把当初是李秋想出来的计策抛到九霄云外,大有王锁若是不崇拜他到五体投地的地步便不罢休的架势。 王锁忙打断他道:“好二哥,你还不说你是怕了大兽?不然为何偏偏与一只小鹿过不去?想是眼见着河水阻隔,也不必担心有什么危险,于是骂几口狠话过过干瘾吧……还是你又想把那小鹿也剥皮抽筋?” 说完,对李秋与郑树德示意一下,李秋与郑树德会意,想起前几天李灼被那只鸟拉了一头的鸟屎发狠要将其“剥皮抽筋”的趣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灼此时脸皮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他的痛脚,触之不得。心中对王锁提起此事痛恨不已,咬牙切齿道:“老三,你讨打。”说罢,用哨棒在水中一划一击,“哗啦啦”溅了王锁一身水。 王锁浑身几乎全被湿透,像一只落汤鸡般狼狈不堪。便也索性和李灼大打出手。往前一蹦一窜一扑,抱着李灼,“扑通”两人一起掉进河里。两人在河里仍然扭打不已。 李秋与郑树德见状连忙去劝,好不容易将两人从河水里拽了出来。两人身上衣服已经全湿,王锁身上缠满了水草,花花绿绿的像个乞丐,而李灼头上顶着一只螃蟹,嘴里咬着一条小鱼,那小鱼在李灼嘴里只露出一截尾巴,还在那里摆来摆去。 王锁与李灼两人各自看到了对方的可笑摸样,再也忍耐不住,均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那只被李灼吓跑了的梅花小鹿猛然从林子里窜了出来,朝着李秋他们的河岸的方向拼命的嚎叫奔跑,跑到河边,竟然一个猛子扎到水中…… 李秋等人惊讶不已,四人心中同时想到:难不成这只小鹿真的想被李灼(我)‘剥皮抽筋’不成? ------------ 第十章 失算计终临险境 那只小鹿在水中只是扑腾了几下,便已力竭,缓缓沉了下去。它显然是不会水的,可能是感到死亡来临,小鹿口中发出凄惨的悲鸣声,让人听之心生不忍,只一会,河水便没过了梅花小鹿的头顶,那只小鹿就此沉入水底,再也不见了踪影。 李灼见那梅花小鹿落水本来感觉惊讶,现在只剩下怜悯,心中慈悲心肠发作,便要跳入水中救那小鹿上来。 李秋一把抓住要跳河的李灼,把他拉到一边,眼睛却盯着河对岸,紧皱眉头,暗自疑惑。 李灼还在那里纠缠不清:“我水性好,没事的,大哥,我救它上来。” 李秋慢慢的回过头来,李灼看到了一双严肃而疑惑的眼睛。 李秋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李灼,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谁曾见过鹿主动跳河的?河对岸那么宽阔,它从林子里冲出来,不往上游逃,也不往下游逃,只能证明它遇到了敌人,而且敌人把它的退路全部封死了。” 然后闭上了眼睛,不思,不看,不听,不动,气贯丹田…… 李灼,王锁,郑树德等人顿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如果事情真如李秋所说,那就说明,在这么宽阔的河岸能将退路封死的敌人数量,定然不在少数。 李秋蓦地睁开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骇然之色。 只一瞬间李秋便平定了自己的心神,对李灼众人道:“不好,我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找不到跟踪我们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四人便听到河对岸“嗷————”地一声长啸,那啸声如长龙般直冲天际,林中鸟儿纷纷飞往天空,少时便遮天蔽日。本来有些红彤彤的天际瞬时黑了下来,恍若末日来临。 四人何曾见过如此震撼的场面! 除了李秋好些,其他三人均都直愣愣地望着天空,嘴巴张的老大,只李灼喃喃道:“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果然惊世骇俗。” “是狼……”王锁此时脸色煞白,全无血色。 正说着,那啸声戛然而止。 四人正不知那啸声为何而始,又为何而止时,对面林子里呼呼啦窜出一只又一只的灰狼,边跑边嗷嗷嗷的叫着,将对面本来宽阔的河岸占了大半,直过了一刻钟才停止。 四人在河的这一边粗粗一数————竟然有三百余只! 此时,不用李秋解释什么,李灼等人也明白了为什么任凭他们怎么扩大搜索范围,也找不到那隐藏的敌人,也甩不掉那被窥视的感觉了…… 原因真的很简单,真的太简单了,简单的让他们四人同时感到哭笑不得。 河对岸,对手竟然在河对岸毫无声息的跟踪了他们五天,他们却从来没想到对手就在河对岸,还傻呼呼的往河的上下游搜索,爬到高树上放哨…… 他们自认为他们的防范已经做到了最大,可是如今,他们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灰狼群此时动了起来,慢慢地从中间散开,让出一条道路,秩序井然,彷佛一只军队。 突然,灰狼群齐齐伏低了身子,彷佛朝拜着什么。 从灰狼群让开的道路里慢慢地走出来一只像小牛犊般壮实地青狼,那青狼神色倨傲,却没有昂首挺胸,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在它的身后,慢慢地又走来了一只狼,灰狼群见到此狼,身子和头颅伏得更低。 四人见此,知道可能是狼的头领来了,便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只白狼,只见这只白狼与寻常的狼一般大小,只是眼睛迷离,身上竟然背着一只狐狸——赫然也是白色。在这白狼地两边和身后也都跟着一只青狼,前后左右,一共四只青狼拱卫。 李灼此刻已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灰狼,咋舌道:“乖乖,莫不是整个天柱山的狼都来了不成?” 又看到正中的那只白狼和四只青狼,感叹道:“从来没有见到过狼的头领,这次总算见到了,真真威风的紧。” 此刻那白狼头领抬头朝河对岸李秋他们这边望了一眼,仍然迷离着眼睛,然后低吼了一声。灰狼群听到这声低吼,纷纷起身,眼睛望向李秋他们,眼神慢慢变得凶狠,呲着獠牙,发出阵阵低吼。 灰狼群此时吼声阵阵,竟有一股淡淡的威压袭向李秋他们,四人心中一紧,心神为之所夺,竟然有种要逃跑的冲动。 李秋最先清醒过来,心中火起,今儿个终于见到了导致自己走火入魔的元凶,当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牙齿不由得咬地咔哧作响。 李秋见李灼他们还愣在那里发呆,大吼一声。李灼等人被这吼声一震,终于回过神来,都感到大吃一惊,感到刚才彷佛自己中邪了一般。 李秋知道那白狼头领的吼声有古怪,告诫大家小心,心道:“怪不得我感应不到这些灰狼,竟然是在河对岸,真是我大意了。可这群灰狼明明冲我们而来,又在河对岸,如何渡得了这宽阔的河水?” 李灼此时从刚才的恍惚中清醒,知道自己中了“邪法”,心中恼怒异常。看到几百只狼就在河对岸,虽然气势不凡,奈何过不了这河,也行不成任何威胁,于是“唰”地打开折扇,指着对岸骂道:“奶奶地狼崽子们听着,你爷爷我叫李灼,你们这帮畜生,打不过我们就用什么邪法,算不得好汉。你们除了邪法还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爷爷在这里等着。哈哈,怎么了,熊了吧,连河水都渡不过来吧,要不要我教教你们狗刨?哈…哈…哈…” 王锁与郑树德本来心中又惊又恐,听到李灼叫骂顿时感到大快人心。心中也觉得踏实不少。要知道,狼是不会游泳的,这几十丈的河面,最窄的也有十丈宽,且看那狼群如何过得来。于是也加入了李灼的骂阵。 那白狼头领仍是迷离着双眼,看着眼前缓缓流淌的河水。这时,他背上的那只白狐吱吱叫了几声,就听白狼头领也低吼了几声,便见从灰狼群中走出来一只灰狼。 只见这只灰狼沿着河岸走了一会,走到最窄的那段河面。然后对着河岸往后退,待退到五十步左右时,便不在后退,而是冲着李秋这边全力奔跑起来,速度可以称得上风驰电掣了。待它跑到河岸离河水不远时,两只后退猛力一蹬,竟然腾空而起,朝河对岸跳了过来。奈何它只是跳过了五丈距离,在半空中四条腿胡乱拨弄了几下,便扑通一声掉入水中,挣扎几下便沉入水中…… 李灼此时看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对面的狼群在搞什么古怪。好在他生性豁达,想不通他便不去想,哈哈大笑几声道:“狼崽子们,是不是吓傻了?跪下给爷爷磕几个响头,爷爷便教你狗刨,你们也不用跳河自杀了。” 李秋这时已经感到事情不寻常了,事情反常即为妖,他肯定狼群有什么计划在实施,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刚才的那只狼采取的自杀式的举动有什么阴谋…… 不说李秋这边如何疑惑,却说河对岸那边。 那白狼头领眼见那只灰狼在跳过五丈的距离后跌入水中,在那段河面上反复徘徊,踱着步子,然后便听它低吼了一声。 听到吼声,从灰狼群里走出两只灰狼,一大一小。那两只灰狼并未犹豫,仍走到上次灰狼起跳的地方,还是后退了五十步,然后两只狼,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小的在前,大的在后,相差大约半个狼身的距离,然后两狼突然发力加速,仍朝着河对岸李秋他们的方向全力奔来。 两只狼仍跑到河岸离河水不远的地方同时起跳-————这一切都跟方才如出一辄,并无什么不同。 两只灰狼在跳过五丈距离的半空中,由于力衰身形迅速下沉,眼见就要双双落入河水中淹死,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小狼在前身形沉的较快,大狼较慢,两狼出现了上下层叠的情形。就在这时,只见大狼在上方将四只狼蹄往下一伸一探,便踩在了小狼的背上,然后瞬间发力一蹬一弹,竟然再次跳了起来。下面的小狼则疾速坠落到了河中。 这一跳竟然又是五丈左右的距离,灰狼的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凶狠的弧线。 然后只听大狼嘭的一声跌落水中,然而此时十丈的距离已过,它跌落的地方已经到了河边,河水很浅,不至于淹死它,他挣扎了几下,奋力从河水里站了起来,然后朝河对岸发出一声长啸“嗷————”久久不息。 李灼此刻已经瞠目结舌,惊讶的不能自已。 李秋此刻早已明白了前后因果:那白狼头领先让一只灰狼试跳,看看灰狼能跳过的最大距离,然后再用自杀式的方法越过河面,到达这里。真是妙计。 可是就算这招成功,那群灰狼至少也要损失一半的战力。 不过,如果反过来想,那白狼头领宁可损失一半的灰狼也要渡过河水来找他麻烦,天知道他与那白狼头领何时结了这么大的梁子,让一群狼不惜自残也要将自己追杀至此。 李秋他们来不及反应,河对岸的群狼已经如法炮制了,一只又一只的落入河水中淹死,而一只又一只的渡过河水来到对岸。 只一会儿功夫,狼群全部渡完。三百多只狼,此时仍然有一百五六十只,那白狼头领与白狐,还有四只青狼也早已渡了过来。 群狼仍然拱卫着白狼头领,将李秋四人团团围住。 可怜李秋在那里叫苦不迭,怎么刚才还与狼群隔岸相望,只一会功夫就要背水一战了呢? ------------ 第十一章 遭围困李灼显威 李灼、王锁与郑树德下意识的将他们的大哥围在中间,形成了李秋在内,李灼在前,王锁在左,郑树德在右的架势,与有青狼拱卫的白狼头领静静地对峙起来。 李秋此时当真束手无策,他没有练过功夫,就算是父亲给他的那本《轻云步》他也未曾细看,而《青木诀》是不可显露在外的,师傅已经明确禁止过。 最无一用是书生,李秋感觉自己空读了那么多圣贤之书,却不如练几下拳脚来的实在。被三人围在中间也是无可奈何。 李秋看着包围他们兄弟的狼群,他知道,狼群正在等待最后的进攻命令,本就不宽阔的河滩挤满了狼群,一股硝烟的味道弥漫,“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越是危险关头,李秋的心就越平静,他此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下来,整个场面彷佛与自己无关,自己置身事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咚咚的心跳和坚定的呼吸声音。 这感觉很奇妙,持续的时间也很短,似乎发生在瞬间。 于是李秋又回到了现实,面对的还是百余只灰狼,然而李秋的脑子已经开始快速运转思考起来。 于是李秋低声道:“二弟,三弟,四弟。莫要慌张,且听我说。” 待见到三人齐齐点头,便继续道:“在我们营地外围,有大约三十几把兽夹,至少可以杀死或者杀伤十余只狼,等下待其冲过来再努力杀死几十只,如此狼群攻势受阻,不能一鼓作气,势必士气大降,那时我们就有机会了。” 只要有了应对,众人至少不会慌乱,这时,他们不需要知道能不能做到,他们最需要的是明白如何做。 四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心中放松不少。李灼竟然又拿出手中折扇,‘唰’地打开,轻轻摇晃了几下,笑道:“想不到今日会有如此的缘分,一是能有缘见到白狼头领,二是能同时见到如此多的灰狼,幸甚至哉,不亦乐乎” 说完,手中折扇“唰”的一收,脸上尽是疯狂之色,大叫道:“呔,兀那白狼崽子,爷爷在此,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李灼本来就生的虎背熊腰,偏偏喜好耍弄扇子,附庸风雅。 只是李秋此时感觉李灼刚才打开折扇的时候,动作有些怪异,像是往折扇里藏了什么东西。 王锁听到李灼在那胡言乱语,心道:傻二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就不怕惹怒了狼群把我们撕碎吃了。 彷佛被李灼的狂妄激怒,一直迷离双眼的白狼头领,终于呲起了自己的獠牙,双眼不再迷离,而是睁开老大,那眼睛尽是狠毒之色,群狼见之,颤抖不已。 白狼头领抬头望天,对着月亮就是一声长啸“嗷——————” 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 灰狼群齐齐发动。 冲在最前面的狼群不时踩中兽夹,嗷呜一声倒在地上,然而其他灰狼浑然不觉,继续冲锋,眼睛通红,一片狂热。 李灼要的就是动,不动的话双方就那么对峙着让他感觉尤为压抑。此时,哨棒尽在双手,紧紧握住,将其横在胸前,感觉到年轻的自己充满活力的双手,李灼此时心中一片豪情。 说时迟,那时快。最前头的灰狼已经冲到了李灼前面,然后一跳,便朝李灼扑了过来。 李灼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手中哨棒一个横扫,打到灰狼身上,听到的却不是扑扑入肉般地闷响,而是“咔嚓”一声,已然将灰狼全身骨头打碎。 猎户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孔武有力。 后头的群狼仍是不管不顾,嗷嗷冲来,李灼站在那里左挡右架,片刻功夫已有八只灰狼死在其手,李灼浑身浴血,犹自岿然不动,宛若天神。 王锁在一边见到李灼还在装帅,撇了撇嘴,心道:“傻二哥,都什么时候还一副公子哥样,真真没的救了。” 他却不似李灼那样短兵相接,狼群离他十步远时,飞刀便从手里飞了出来,却是将最前面的灰狼定在原地。 郑树德则怀抱大刀,两只眼睛直视前方狼群。待那灰狼朝他飞扑过来离他咫尺之时,才霍得拔出大刀,只见刀光一闪,那灰狼便身首异处。 此时李灼杀得兴起,感觉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此。鲜血溅了他一脸,激起了他的凶性,只见他望向正前方的白狼头领,嘴角一撇,想起了父亲李泉水教的“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的故事来。 大喝一声,李灼身形暴起,运起家中“伏虎拳”的冲劲,朝白狼头领猛地扑了过去。 “二弟,莫要鲁莽”,李秋见到,大惊失色。 此时李灼已经冲到那只拱卫的青狼跟前五步,眼见就要成功,李灼更是攥紧了手中哨棒。 那青狼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李灼手中哨棒一挥,冲最前面的青狼当头砸去,若是砸实,定然会把青狼打的粉身碎骨,李灼彷佛已经见到了青狼倒地抽搐的惨状。 却见旁边倏忽一道身影闪过,一只灰狼冲了过来。只听“喀嚓”一声,灰狼浑身骨头碎裂,身形被打出几丈远去。却是替青狼挡了这冲天一击。 李灼一击不成,招式已老,待要奋力再击,那青狼已看准时机暴起发难。 那青狼只一个飞跳,就已经到了李灼跟前,张开大嘴,朝李灼的喉咙处狠狠咬了过来。 李灼已经能够闻到从青狼嘴里发出来的阵阵血腥恶臭。奈何刚才的一击让自己力气用老,再击已不可能,只好连忙抽回哨棒,横在颈前抵挡。 那青狼将两只前腿顿时搭在哨棒之上。大嘴并没有咬向李灼。 李秋虽远,因《青木诀》的缘故,已经看清了青狼的图谋,朝李灼大叫道:“李灼小心……” 话未说完,只见那青狼的后腿便已经蹬在了李灼的胸膛之上。 李灼顿感一股大力袭来,胸部一阵排山倒海般地震动,自己竟飞了起来。 这一飞竟然有好几丈远,“嘭“地一声摔在李秋跟前,将李灼摔了个七荤八素。 李灼挣扎着起身,感觉肋下一阵疼痛,长吸一口冷气。 李秋连忙弯腰扶他,见他直不起身,手便探向李灼右腹,一探便知李灼的肋骨断了一根。 李秋心中一痛:“二弟……”,便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已燃气了汹汹怒火,狠狠的瞪着眼前的青狼。 李灼眼前正前方的灰狼群却如心有灵犀般都呆在那里,不在进攻,那袭击李灼的青狼则神色倨傲,嘲讽似的望着李灼。 李灼怒极而笑,道:“奶奶的,好极,好极。踢的好,爷爷打娘胎里出来不曾吃过如此大的亏,今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身形一个猛冲又冲向青狼。 李秋一把没抓住李灼,大叫道:“二弟,回来。” 已经迟了,李灼已然冲到青狼跟前,奋力一棒砸下。 从斜刺里又冲出一只灰狼,被李灼一棒砸个稀烂。这次李灼留有余力,以防招式用老,抽棒不及。 待他抽棒回身再次砸向青狼时,竟然从斜刺里又冲出一只灰狼,李灼无奈,只好持棒砸向灰狼,灰狼应棒而死。 李灼这次已然力竭,招式又老。 青狼再现嘲讽之色,身形一窜一跳扑到李灼跟前,见到李灼又用哨棒挡在颈间,青狼的前腿再次搭在哨棒之上,然后后腿发力猛蹬,同时借力,狼首后仰,准备踢飞李灼后翻身而回。 刹那间。 李灼弃棒抽扇,两手抓住折扇两角用力一撕然后往青狼身后一绕。 动作如行云流水。 那青狼后腿已然蹬在李灼前胸,然后狼首后仰,便觉劲后一物丝丝发凉,不及细查,噗噗入肉声传来,狼首已然搬家,扑通一声砸在地上,滚到白狼头领跟前。 李灼被踢了这下却没有飞出,而是噔噔噔后腿了十几步才将那股排山倒海力气卸掉。 手里竟然拿着一根被狼血沾湿了铁丝,在咝咝闪着寒光,若不是上面有狼血,根本就看不出来。 李灼知道自己左腹的肋骨也断了一根,只觉腹中一阵翻腾。看着那滚动的青狼头,“呸”地吐出一口浊血,犹自对着那白狼头领大声说道:“一只畜生还敢如此猖狂,真以为我徐家洼的汉子是白给的么?这铁条做的套子,就算是老虎豹子被套住,也要断掉一条腿,更何况是一只青狼畜生!” ------------ 第十二章 失青狼群狼报复 眨眼之间,形势立转。 少年四人士气大振。 李秋从头到尾眼都没有眨一下。从李灼出击,到被灰狼所阻,然后李灼攻势一转结果又被第二只灰狼所阻,然后狡猾的青狼又要重复先前的路数,想不到最后却被李灼的铁丝生生勒断了脖子。 本来李秋以为那只折扇是李灼附庸风雅而已,想不到竟有如此妙用,看来刚才李灼的动作就是朝折扇之内藏了那铁条。 王锁在一边早已知晓了事情整个过程,想不到自己的傻二哥竟然有如此细致的心肠。计杀青狼的经过简直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不由地对李灼刮目相看。 除了李灼这边,王锁和郑树德此时也各自诛杀了大约七八只灰狼,再加上李灼计诛青狼,令灰狼群士气顿时一滞。 白狼头领的眼睛重新迷离了起来。 它背上的白狐身子竟在瑟瑟发抖。 剩余的三只青狼走到了白狼头领的前面,排成一字型,头轻轻的低下,眼睛露出凶狠的眼神瞪着李秋等人,獠牙尽露,低声嘶吼,彷佛要立马将李秋等人撕成碎片。 李秋见此道:“小心,它们要报复了。” 李灼此时余勇未退,豪情万丈道:“畜生就是畜生,待我今天将你们全都杀个干净,扒皮抽筋。” 话说地大气,奈何终究因断了两根肋骨,疼的他咝咝直吸冷气。两条腿也因为牵扯到腹部的伤势隐隐打颤。 李灼两只手因握着铁丝,已被勒除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铁丝两端缓缓滴落。 李秋看的真切,忙去扶李灼,却被李灼挡在身后。 李灼只觉得豪气干云,天也不怕,地也不惧。自己的大哥虽然机智,奈何没有一点武功。此时正是自己保护大哥的时候。毅然扔掉铁丝,两手握住哨棒横于胸前,欲与狼群斗个你死我活。 白狼头领低吼了两声。 三只青狼同时发动,直取正前方的李灼。 想必他们也知道此时李灼已然深受重伤,最易得手。 李灼持棒在手,笑望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三只青狼,十步,八步,六步,五步…… 王锁在一旁暗自为李灼捏了一把汗,眼见青狼冲向李灼,从腰部扽出最后一把飞刀,运气于臂,朝着最前面的青狼便掷了过去。 那最前头的青狼本来已然跃起咬向李灼的喉咙,眼见前方寒光一闪一把飞刀箭般射向自己腹部,丑陋的脸上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王锁看到那神色,感觉到不对,奈何刀已出手,覆水难收。 只见那青狼身子一弓,四蹄一缩一探,正好踩到那射来的飞刀,然后借力一蹬…… 正好越过李灼头顶,来到李秋跟前,青狼张口血盆大口,猛得咬向李秋。 李灼大惊失色,眼见那青狼越过自己,知道不好,猛然转身就去救李秋。 然而,还未等他出手,背部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将他往前猛推,正是第二只青狼已然来到李灼身后,使出雷霆一击。 李灼本已深受重伤,站立不稳,受这一记猛踢,蹭蹭蹭往前踉跄了几步,“啪”的一声迎面摔倒,顿时人事不醒。 却说那青狼窜到李秋跟前袭击李秋,刹那间王锁赶到,挡在李秋身前,那青狼无奈只得袭向王锁。可怜王锁身上飞刀早已用尽,无计可施,生生受了那青狼一踢,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口中吐出鲜血,扑通跪倒在地。 郑树德眼见转瞬之间折了李灼与王锁,关心则乱,被第三只青狼咬到肩膀,然后仍是被踢断了几根肋骨,浑身鲜血淋淋。 只一个照面,四兄弟便只剩李秋一人。 三只青狼眈眈相向,缓缓围向李秋,恰似闲庭信步。 李秋弯腰捡起李灼的哨棒,轻吸了一口气。 场中还余三只青狼,百余只灰狼,结局似乎已经可以预见。 李秋想起了前几日与李灼、王锁、郑树德结拜时的情景,“天柱山神明鉴,今日我等结为异性兄弟,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若为此誓,天诛地灭。” 话语彷佛还响在耳边,想不到这么快就要与兄弟们“共死”了。正待杀向青狼,那边王锁因为伤口疼痛难忍闷哼了一声。 李秋弯腰扶起王锁,关切道:“怎样?” 王锁故作无事道:“无碍,可与青狼再杀三百回合。” 李秋突然想起一事道:“三弟,你会模仿兽类叫声?” 王锁道:“我自幼喜欢模仿,虫鸟兽禽无一不会。” “可会模仿老虎吼声?” “当然,你……”王锁突然明白了,李秋想“驱虎吞狼”,此时李秋这一想法当真妙计。 顿时王锁气运丹田,“嗷呜”一声长吼,直射天际,响彻几里地外。 群狼闻听此吼,浑身颤抖,就连那白狼头领与青狼也不例外。 狼毕竟是狼,面对森林之王的吼声,天性就有一股惧怕的怂样。 ------------ 第十三章 践誓言同生共死 白狼头领听到虎吼,心中一惊知道不好,必须马上结果了李秋。如果再继续拖下去,等到真的老虎来了,众灰狼定会四散而逃。 本来狼群就是因为它的威慑才勉强跟来,如今三百余只灰狼只剩下一百来只,整个狼群死亡数多达七成,若不是方才三只青狼手下将对方少年中三人击伤,只留一人,说不得众狼早就溃散了。 当下不再犹豫,仰天长啸一声,那啸声蕴含一丝古怪的调子,三只青狼与众灰狼听到后双眼尽赤,浑身毛发如钢针般根根站立,彷佛成了魔物一般,叫嚣着朝李秋冲了过来,简直势不可挡。 三只青狼此刻同时扑上,三只狼嘴,十二根獠牙在这肃杀的黑夜里闪着寒光,要将李秋撕成碎片。 此时李灼昏迷不醒,王锁与郑树德身受重伤。 李秋退无可退。 时不我待,被逼无奈。 李秋胡乱挥舞哨棒逼退两只青狼,便觉气力枯竭,到底他身单力薄,又不曾练过拳脚,被青狼瞬间欺了过来。第三只青狼又重复当先路数,前腿按住李秋护卫颈脖的哨棒,后腿朝李秋胸前使劲一蹬…… 青狼朝李秋用力蹬去,本以为李秋这个瘦削的竹竿会应声而断,熟料刹那间李秋身上爆发出一阵青光,狼腿踩在青光上顿时被一股大力猛然弹出,那青狼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喊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嘭”一声摔落在几丈外的地上,翻了好几个滚儿,它努力站了起来,奈何浑身骨头彷佛都碎了一般,扑通一声又倒在地上。 李秋眼见转瞬间将青狼反制,不由振奋。那青光一闪便倏忽不见,而李秋已心有灵犀,想到那日在树上打坐的经历,立刻将心神沉入无人之境,微闭双目,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气贯丹田。 少时,李秋便觉自丹田内热气与青气出现,在身体四肢百骸迅速游走,自己本意衰竭的力道便如水注空桶,渐渐满盈。 李秋大喜,之前却并不知晓《青木诀》是此等用法,后来想到木欣欣以向荣,木主生气,便也释然。 却说那白狼头领突然见得李秋生猛,不由愣住。却并不打算让李秋有恢复的机会,再次吼声一起,众獠扑向李秋。 李秋此时渐觉双臂充满力量,那根哨棒在其手里舞得虎虎生风,煞是威武,将群狼打的满地找牙。 直打了半个时辰,李秋渐觉气力不够,自己也已行了三个周天,再运功行法恐怕走火入魔。可若是没有那神奇的气力,自己怎斗的过群狼,心中不由焦急。 正在此时。 林中响起几声虎啸,远远闻之,振聋发聩。却是一下来了三只猛虎,皆是成年的雄虎。 李秋奇道:“一山不容二虎,怎得会一下子来了三只?” 却听王锁边咳嗽便回道:“我刚才学的是母老虎。” 李秋顿时哭笑不得。这样也好,有三只猛虎的加入,胜算便多了几分。 三只猛虎却是来找母虎的,母虎没有找到,却找到了百余只狼。当三只老虎看到河滩中的群狼时,他们愤怒了。 他们是兽中之王,虎威不容冒犯。他们三个各有各的地盘,井水不犯河水,本来听到有母老虎的叫声,而且是发情的那种,就跑过来想和母老虎亲热亲热,却不想看到了这么多的狼,灰狼,白狼,青狼。 老虎感觉到自己的威信被冒犯了,狼是他们最最讨厌的畜生,个体本事不行,却又诡计多端。 三只猛虎,对阵百只野狼。 猛虎自有猛虎的骄傲,望向那一只只瘦狼,均都轻蔑不已。只见三只猛虎如同商量好了般,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灰狼听了,大部分都瑟瑟发抖,有几只选择了逃离,被青狼追上咬死当场。 此时,竟然形成了狼群、猛虎、李秋三足鼎立的局面。 月亮慢慢爬上了树梢,洒下一地银辉。白狼头领与白狐沐浴在这银辉下,彷佛无比舒服,白狼头领本来迷离的双眼此刻完全闭上,狼群没有头领的命令也不再进攻。 老虎也明白狼群有百余只,不能轻视,也各自呆在原地不动。 李秋则趁势赶紧调息恢复体力。 三方对峙了一个时辰,那白狐本来萎靡的神色再也不见。 突然之间只听白狐口中发出一声尖啸,刺痛耳膜。 李秋吃痛,双手捂住双耳,努力甩了甩头,然后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大跳,只见他的周围除了浓浓的雾气之外,再也没有他物,他将手伸直,竟然也看不见了,好大的雾! 李秋大声喊道:“二弟,三弟,四弟你们还在吗?”周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空寂。 一阵清风轻轻吹过,雾气渐渐消散。两个身影慢慢清晰起来。只见两人一男一女,身体佝偻,满头银发正在搀扶着向李秋走来。 李秋一见两人,不由又惊又喜又委屈:“父亲,母亲你们怎么在这里?”说罢眼泪便滚滚而下,到底是十三岁的孩童,只离家五六日,却经历过如此生死波折,使李秋虽然老成不少,也使他害怕不已。 那两人却没有听到李秋的喊声,彷佛无人似的走着。 李秋刚想过去两人身边,突然耳边响起三声虎吼,李秋定睛一看,竟然王锁引来的三只雄虎。 那三只大虫看到李秋父母两人,像看到了猎物般猛扑过去。 李秋大惊失色,欲救父母,奈何哨棒不在身边,自己赤手空拳,而且气力已衰。然而李秋救人心切,再也顾不了其他,当即气沉丹田,强行运功作法,行那第四遍周天。 一股澎湃之力盈满全身,李秋大叫一声,挥拳砸向猛虎,与三只猛虎空手搏斗起来。期间被猛虎咬的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 “嘭”,最后一只猛虎被李秋打碎脑壳,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李秋忙向父母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什么父母? 此时,在李秋的面前,赫然是那只白狼头领与白狐,两兽用嘲讽与怜悯的眼神盯着他。只是那白狐彷佛更加萎靡,好像受了重伤一般。 李秋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兄弟,就是刚才清醒的王锁此刻也昏迷了过去,这才明白中计,方才怕是着了这两个畜生的道了,自己被引入了幻术之中。 可李秋看见三只老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再无一丝生气时,又明白这不全是假的。可笑他前些日子刚刚用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就被一只畜生阴了一把,到底还是太轻敌了么? 不及李秋想如此多,那强行运功行法的后遗症此刻终于显现,李秋浑身经脉逆流,身体中像被万只蚂蚁撕咬一般疼痛万分。口鼻出血,眼前一阵模糊,李秋用牙咬碎舌尖,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刻让他清醒过来。 不能晕过去,千万不能晕过去。 李秋就那么摇摇晃晃的站着,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他却总是似倒不倒。 李秋此时心中安静万分,再不想其他。即便是面对死亡,他的心竟然如古井不波,他不怕死去,却是千方百计的求生。 求生啊求生,求生存,求长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尽管此刻他再无一丝可能翻盘,李秋仍然不肯放弃希望,他弯腰又拿起了李灼的哨棒,身子抖了几次,差点跌倒。 白狼头领抬头望了望树梢的月,竟然有一股要吟诗作对的冲动。眼前的凡人竟然苟延残喘了如此长的时间,让它侧目。也罢,这个凡人只能到此为止了。 刚才中了白狐的幻术“镜花水月”,虽然让白狐旧伤发作,却也让三只猛虎与李秋自相残杀,本来以为三只猛虎会杀死李秋,然后它再收拾三只大虫,却没想到结果正好相反。 此子心性之坚韧,足可与自己比肩。 奈何,自己最终要结果了他。 没有低吼,白狼头领回过头来望向李秋的时候,两只青狼已然发动。 青狼离李秋越来越近,李秋能听见那粗重的喘息声,看得见青狼身上根根竖立的坚毛。李秋心中安静下来,微闭双目,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气贯丹田。 竟然是要行第五遍小周天。 噬魂销骨的疼痛再次袭来,李秋竟然没有感觉,李秋知道这次他强行运功的后果是死,但他已然全都忘却,他要的是那力量,然后与这些畜生同归于尽。 青狼的獠牙已经触到李秋的鼻尖。 ------------ 第十四章 畜生赴死显忠义 就在此刻,一切都要结束了。 李秋行完第五遍小周天,正要将那热气强提至全身。 丹田之中响起了“嘭”地一声。 李秋感觉自己的丹田突然像一个漩涡般缓缓旋转起来,那丝青气复又出现,极为迅速的游走全身,原本有些破损的经脉竟然缓缓愈合起来。 那丝青气游走完全身又回到丹田,和前几次不同,青气并没有消失,随着漩涡旋转起来,李秋感觉从自己体外不断的有类似青气的东西涌入,丹田不断充实起来。 青狼的獠牙狠狠的咬在了李秋的脸上,这瘦削、白皙而又稚嫩的脸庞就要被它咬碎。 咔嚓,青狼的獠牙被一层青光咯断,接着一股大力汹汹涌出,将其弹出几丈远。 这青狼在空中连续翻腾了好几个跟头,才将那大力卸掉,没有落到前面那只青狼的下场。 青狼有些惊悸的盯着李秋,这少年实在是太不寻常。 此刻白狼头领已注意到李秋的异状,低声吼了几下,像是自言自语。 深受重伤早已趴倒在地的王锁听到那低吼后,身子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此刻另一只青狼也在李秋十步外小心的站着,并不打算冲上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头领没有继续发出命令。 李秋仍微闭双目。 此刻他的心中,犹如海中波涛般澎湃咆哮,他感觉到了,很清楚的感觉到了。 虽然没有睁开双目,但是周围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可见,狼群的惊惧,白狼地顾忌,地上的鲜血,甚至水里游动的鱼虾,都彷佛就在眼前。 李秋终于有了神识,终于开启修真之门,进入到了炼气一层。 从此,自己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了么?那个神仙妖怪斗法,可以移山填海,瞬息万里的世界了吗? 神识一动,李秋进入了老学究师傅送给他的那只储物袋子。感觉里面有竟然有房子大小,里面正放着《青木诀》后三层的功法,几块灵气充盈的石头,几张符纸,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李秋来不及细看。 只见到那几张符纸写着“火符”“金刚符”“水龙符”等,还有几张符纸的文字李秋并不认得,并不是华祝国的文字,年代看起来已经久远。 李秋将“火符”拿了出来,感觉到上面扑面的灼感,心中胜券在握。 他已经知道这“火符”的用法,用自己法力激发就可。有此符在手,李秋冷眼看着白狼头领。心道今日咱们的新仇旧恨就来个了结。 白狼头领背上的白狐看到了李秋的变化,本来就萎靡困顿的神色越发紧张,吱吱声起,身形畏缩。白狼头领不满的低吼了几声,望了望李秋,脸上闪过轻蔑的目光。 此刻月亮渐渐西沉,月光有些暗淡下来。白狼头领望了望月亮,然后低下头,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了几下,猛的,它睁开眼睛,冲着李秋的方向张开血盆大口。 李秋并没有听到前几次的狼吼,只觉空气一阵波动,一股疾风忽的袭向自己,忙将身子拧向一边,却是感觉自己的身手敏捷了许多。 那股疾风从李秋身边闪过,却是撞向河对面的林子里去了。下一刻,就听见对岸“咔嚓咔嚓”几声响过,几棵碗口粗的大树便轰然倒下。 李秋暗道好险,只知这白狼头领不好相与,谁知竟是如此难缠,那股疾风明明就是刀啊,化风为刀,这需要多高的修为啊! 妖精!李秋对眼前的白狼头领和白狐下了定义。 心中如是想着,那白狼头领嘴巴一张,又是一股风刀射来。 李秋忙闪身躲过,心中想道:自己虽练了仙法,奈何这攻击的手段着实没有,这被动挨打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白狼头领眼见连续两道风刀不曾建功,并不焦急。嘴巴一张,却是两道风刀齐齐射出。 那风刀迅疾,一道斩向倒地的李灼,一道仍斩向李秋。 李秋能躲过一道,可另外一道必斩中李灼。 无奈,李秋躲过一道风刀,身形挡在李灼跟前,运功行法,全身布满青光,任凭那风刀斩向自己。 “咣”地一声,就像一把刀砍向了铁砧。 李秋身上青光爆发出炫目的光芒,一闪即逝。 而李秋直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丹田内气息紊乱,一时竟然无法稳住,好半会才平息下来。然而白狼头领的第三波风刀又来了,还是两道。 一道向王锁,一道直取郑树德。 李秋此时心中用“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来形容最为贴切。 王锁与郑树德他不可能同时都救,李秋此时心乱如麻。 突然他看到了一直被他绑缚着四蹄,扔在王锁旁边的那只年轻白狼。 心中百转千回,计从中来。 李秋闪向王锁,拽起白狼运气于臂,使出生平最大气力往斩向郑树德的风刀掷去,同时背过身躯往王锁身前一挡。又是“咣”地一声,李秋应声倒地。 此时,那被李秋掷出的年轻白狼如箭般射向风刀,白狐见到骇得整张面孔都变了形。 白狼头领大惊失色,呲出獠牙,前蹄猛的一踢,那只倒在它面前被李秋震倒在地的青狼尸体嗖地射向风刀。 那尸体闪电般射向风刀,被风刀扑哧一声轻松斩成两截,风刀余势不减,呼啸着继续朝年轻白狼射来。 白狐与白狼头领顿时发出绝望的吼声,都齐齐低下头去,不敢看年轻白狼被风刀斩死的惨状。 就在这时,耳边听得两声“扑哧”声响,然后就是“嘭”的一下重物落地的声音。 白狼头领与白狐赶紧抬起头来,惊喜地发现那年轻白狼此刻就在自己身旁,除了被绑缚着四肢与嘴外,安然无恙。 在不远处,多了三只青狼的尸首,都是被齐齐切成两半。除了最前面的那只是白狼头领踢过去的,另外两只则是忠心护主的青狼主动冲过去挡住了风刀,奈何风刀威力太强,两只青狼都被斩成了两半。 至此,白狼头领四只青狼手下全部战死。 白狼头领双目赤红,嘴巴上方的嘴唇不住的颤抖。四只青狼追随他已多年,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今日定斩对手于蹄下。 对面不远处,李秋踉踉跄跄的晃着身子竟又站了起来。感觉到身后那慑人的恨意,李秋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待看到地上三只被劈成两半的青狼尸体,李秋笑了,笑的好不得意。 你以我父母诱我与猛虎自相残杀,今次就让你亲手杀了自己手下。 是非成败,转瞬易手。 李秋拿起那道“火符”,蓄势待发,一待那头领再来冲杀,便放火烧死这群畜生。 李秋对面,白狐从白狼头领身上一跃而下,再无此前的萎靡困顿,跑到年轻白狼身边,将其身上的绳索咬断。那白狼得了自由忽得站起身来,身体磨蹭着白狐,情状甚是亲热。 见到年轻白狼无事,白狐放下心来。看到白狼头领与李秋势成水火,还要斗个你死我活,忙向白狼头领低吼了几声。 白狼头领听到,转头望了望年轻白狼,抬起头“嗷嗷嗷”叫了三声。灰狼群听到,顿时转身后撤,退到头领身旁。 白狼头领与白狐和年轻白狼转身退去,身后是百余灰狼断后,整个狼群退得井然有序。只是那白狼头领不时回过头来,用极为轻蔑的眼光望了望李秋,口中发出几声奇怪的吼声。 王锁听到声音,身子又抖了一下。 李秋不想狼群竟然这就退却了,退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到王锁身子抖,连忙将他扶起来。 王锁得眼睛直愣愣的望着白狼退去地方向,喃喃自语。 李秋见状奇道:“三弟,你难道能听到那头领的吼声?” 王锁沉重的点了点头。 李秋这时却不信了,这头领却不是寻常鸟兽,寻常人怎么听得懂。却不想反驳,毕竟王锁此时身受重伤。于是李秋顺着说道:“噢,那它说什么?” “他说我们都是蝼蚁。”王锁犹自没有回头。 ------------ 第十五章 情谊自有高认知 李秋闻听到“蝼蚁”两字,眼前不由的浮现出了幼时戏耍蝼蛄的情景:伙伴们用一根草不停地拨弄着,那蝼蛄不停地爬着,妄图要爬出伙伴们的包围圈,却被用草一个划楞,翻了几个跟头,总是在原地盘旋不得自由,小伙伴们则乐得哈哈大笑。 待小伙伴们玩累了,抬起脚用力一踩一碾,蝼蛄整个都粉身碎骨,有时身子的碎渣渗入土里,再也不见,彷佛世间就从来没有它一般。 李秋突然感觉身体从骨髓里渗出一股难言的冰凉,激得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一只白狼,无论如何只是一只畜生,竟然会对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李秋回想起与群狼死战时的情景:那白狼头领始终居高临下般地俯看着他们,那骄傲的姿态,藐视的眼神,无不显示出那畜生的高高在上。 一只高高在上的畜生! 李秋虽然心中觉得滑稽,然而那高高在上配在那白狼头领身上竟是如此的贴合,毫无矫揉造作之感,彷佛那白狼头领就是王,本就主宰一切。 李秋陷入了一种很奇幻的境界。这境界让李秋向往而又害怕。 此时,在他们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只灰狼的尸体,地上血迹斑斑,有的灰狼还没有完全断气,一条腿兀自在那里抽搐。 青狼的尸体却是一只也没有了,想是群狼退去的时候一起带走了。 整个场面狼藉不堪。 王锁突然回过神儿来,惊讶道:“咦,那狼群竟然退却了。”言罢又突然捂着胸口哼哼道:“痛死我了,肋骨好像断了好几根。” 李秋忙去将他扶着坐好,又赶快去扶李灼与郑树德。 郑树德也断了几根肋骨,与李灼一起趴倒在地,昏迷不醒。 李秋努力将两人身体翻转过来,眼见两人昏迷不醒,将手放在两人额头探了探,发现两人竟然在发高烧。 李秋大惊,连忙走向河边,想取点河水给两人降温。 走到河边,弯下腰去,李秋想要取点河水,奈何眼前星光闪现,接着一黑,“扑通”一声栽到水里…… 李秋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变成了一棵大树,几十丈高,他的脚变成了树根,手变成了树枝,在他脚下,一条大河缓缓流过,阳光暖暖的照在他身上,他觉得从大地吸收了许多养分,长的郁郁葱葱。 他觉得这种感觉非常舒服,就这样努力的伸展自己的树叶,让自己更方便享受阳光,突然,乌云遮日,一场暴雨席卷而来…… 李秋慢慢的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双贼笑的眼睛,这贼笑他实在太熟悉了。 李灼弯腰看着李秋,手里拿着一个青花瓷碗,还在那里继续往李秋脸上浇水,见到李秋睁开眼睛,惊喜地对王锁与郑树德说道:“醒了醒了,看吧,你们还不让我浇,怎样,还是我有办法,我当时可是泰山崩倒于前而面不改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又在那里吹嘘开了。 王锁与郑树德连忙打断他,扶着李秋关切道:“大哥,怎样,身体痛不痛?口渴吗?” 李秋略微动了下,感觉没有什么大碍,刚要说要大伙放心,心神一动,改口道:“浑身乏力的紧,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昏迷了几天了?” 王锁与郑树德未等开口,李灼抢着道:“那日你突然摔进水里,我赶紧一把把你拉出来……”见王锁白眼看他,讪讪笑道:“嘿嘿,还是让老三告诉你吧。” 从王锁的口中,李秋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那日,李秋摔倒在水里,幸好王锁还能勉强动弹,于是将他捞了出来,哪知才过了几个时辰李秋便如李灼和郑树德一般浑身发烫,高烧不退。王锁无奈,只好勉强拖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取了河水,给三人降温,可惜效果不大。 最好,王锁只好捡起自己的飞刀到林子深处猎了三只碗口粗的大蟒,剥皮取胆,分别给三人服下,三人才渐渐止了高烧。 李灼身体最棒,一天后就醒了过来,随后是郑树德,而李秋则更是昏睡了整整三天。 李灼见李秋昏迷三天犹自不醒,心中急躁,就取了河水浇李秋,李秋被李灼用凉水一激,也就醒了。 李秋听完,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在梦里下起了瓢泼大雨,却是李灼用河水浇我,可惜,那梦境此生从未曾体会过,竟如此令人沉醉。 又想起梦里变成了大树,恍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是那棵树,还是那树就是自己。 我到底是树,还是树是我?心中想着,李秋不由痴了。 李灼看到李秋痴呆般地模样,唬了一跳,抓起瓷碗又要往李秋脸上泼水,被王锁急急挡住。 王锁轻拍李秋肩膀,神色焦急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李秋恍然,少时眼神才回来,轻轻笑道:“无妨,只是感觉有些累。” 三人知道刚刚经过生死大战,都是身心疲惫,更何况李秋没有武功,身体最为虚弱。他们三人都断了肋骨,李秋恐怕早已伤了脏腑,损了元气。念此,即便是无状如李灼也知此种厉害,不敢再继续惊扰李秋,都道:“大哥快些歇息吧。” 李秋依言躺下,周身竟真的乏力无比,一阵眩晕感迅速袭来,于是又睡了过去。 在某处幽明的山中,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正含怒盯着跪倒在她面前的两只白狼,一只白狐,还有一个扎着兔髻的丫头。 只见这宫装女子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真个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此时,宫装女子面含薄怒,不语自威。 那狼与白狐及丫头全都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直过了半响,宫装女子才徐徐说道:“戎,你与素素偷情生下儿子夜辛,此事却是你们的孽缘,上天自有天数约束你等。夜辛生性顽劣,常私自下山咬伤山户牛羊,贪玩成性。我见你们太过纵容,才有心管教与它,这才禁了他的法力,让他在门中思过。却不想它竟趁药儿打盹偷懒之时又偷跑出山,且被山中猎户所擒。” 说到此,宫装女子盯着那跪在地上的丫头看了一眼不再说话,那丫头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忙磕头道:“师傅,徒儿错了,徒儿请师傅责罚,只是师傅千万别赶徒儿下山,徒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只有师傅是我的亲人了。” 宫装女子叹了口气道:“我因出门游历,贪恋途中风景,所以晚回了些,才致事情如此,有后果,必有前因,一饮一啄,冥冥中自有天定。” 却又看了看白狼与白狐道:“夜辛被捉,是其天数,正是对它顽劣贪玩的教训。那少年捉了它去,也并未打杀与它,本来无非是被人买了去当做奇物玩赏罢了,不日我就会救它回来。却不想你们两个竟然趁我不在,私下山门,且尽招山中狼族去救夜辛。” 宫装女子看了看萎靡的白狐又叹口了气,不忍道:“我知你们为父母者关心则乱,才做出此等事情。只是,那四名少年俱为凡人,你们竟为一己之私致别人性命于不顾,且擅自使用道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顿了顿,冷声道:“戎儿,你自去后山幽闭思过,非一百年不得出山。”白狼已然明白闯祸不小,当即点头认罚。 又对年轻白狼道:“你顽劣难驯,如今既得了教训,不必太过苛责。罚你去山前给忘情湖填水,什么时间湖水溢了出来,便得自由。” 那年轻白狼闻听此言,脸上竟有一付想哭的拟人表情,想来宫装女子给的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只是白狐听到后,脸上又惊有喜,与白狼头领相望一眼,各自点头。年轻白狼见此,虽不情愿,也知道里面可能有什么机缘,只得应下了。 “至于你嘛”,看了看那叫做药儿的小丫头,宫装女子道:“你且下山去吧。” 药儿一听,骇得灰飞魄散,哭叫道:“师傅……” 宫装女子见状,轻笑道:“为师话还未说完。你带上这断续膏找到那四个少年,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们擦拭一下,他们可是都断了几根骨头的。” 药儿听到,喜出望外,原来师傅是让自己下山当差呀,当即应了。 宫装女子又道:“你回来后,就要领罚,就罚你抄写后院的藏书阁的藏书一百遍吧。” 药儿一听,脸儿顿时成了苦瓜。 宫装女子又对那白狐道:“你受伤颇重,且最后时刻劝你夫君住手,总算没有造太多杀孽,你养好伤后就来我这里服侍左右吧。”白狐磕头谢恩不提。 宫装女子骂也骂了,罚也罚了,有些倦了,吩咐道:“你们且都下去吧。”众人兽听命退下。 宫装女子,抬头望向南方,喃喃自语道:“计取虎豹犴三兽,勇诛三虎,再计杀青狼,呵呵,这少年郎,有些意思。” ------------ 第十六章 又闻蝼蚁心中刺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明月升上枝头。 看着李秋在那里昏昏沉睡着,三兄弟坐在一旁闲聊。 李灼看着满地的灰狼尸体,竟兴奋道:“快哉,竟杀死了如此多的灰狼,待到明天将他们扒了皮,拿到镇上去卖,定能卖个好价钱。四五十只啊,得卖多少银子?”说着,口水又要流下来。 王锁实在是无法消受李灼的这幅摸样,叹声道:“傻二哥,亏得你还有如此闲心谈论狼皮,如今我们兄弟四人,侥幸捡的性命已是大善,却还不曾考虑此等样事。况且我依稀记得我们三人昏倒在地后,还剩下三只青狼,百余只灰狼,只有大哥一人在场,那白狼头领怎得突然退却了?” 郑树德也是疑惑不解,两人扭头看了看在一边昏睡的李秋,心中也在猜测其中玄机。 只有李灼天性豁达,拍了拍王锁与郑树德道:“扯臊,待到明日大哥醒来,一问大哥自然明了。” 王锁与郑树德无法,只得将此事放下。 又闲扯了一阵子,三人身上的伤痛发作,只得赶紧歇了。于是各自睡下不提。 李秋在一旁虽闭着眼睛,却并未睡去。三人的对话李秋听得真切,心道:“糟糕,还要想个像样的由头,将这事瞒过去才好。” 又想道自己不会武功,心想这次的理由得好好编扯,不然不好过关,如果让兄弟觉得欺瞒他们,肯定伤了兄弟情分。 念及武功,才想起父亲给自己的那本《轻云步》,心中懊恼不已,若是自己早早研习,说不得这功夫也能排上用场。 以后除了《轻云步》外,李灼的伏虎拳,王锁的飞刀功夫,郑树德的断魂刀,他都可以向他们请教。 这些可就远了,此时最迫切的是先将自家的《轻云步》练好,虽不至于临战逃跑,可若是再逢大战,辗转腾挪灵活了,也可多几分胜算。 说练就练。李秋将家传的《轻云步》拿了出来,虽然是夜晚星稀,没有光亮,这却难不倒李秋。李秋如今已是炼气期一层的修为,虽然算不得真神,却也比寻常人高明不少。当即运气于目,书上的字迹顿时清晰明了起来。 《轻云步》只有十几页,算不得什么高明的轻功,所以对于修炼的人要求并不是很高。 此时江湖中最高明的轻功,叫做《梯云纵》的,最为难练,对修炼者的要求也是最高,要求修炼者从二三岁就要开始筑基,这筑基却不是修真者的筑基,而是修炼武功的一种打磨基础的叫法,然后必须是童男子,勤奋修炼二十载方有小成。 李秋已十三岁,早过了修习武功的最佳年龄。 像是李灼,王锁,郑树德三人都是从小打熬,功夫练了快有十年才有今天的些许成就。李秋自幼只喜读书,且父亲也有意不让其练武,错过了筑基的最佳时间。 《轻云步》虽对修习者要求不高,也要求修习者最好是童男子,勤奋修炼三年才有小成。 李秋见此,心道苦也。 三年才得小成,真真远水救不了近火。心中顿时有些气馁,要将那《轻云步》放回怀中。 忽然想到,我已学得仙法,修为也有炼气期一层,不知此时学那《轻云步》有无帮助,于是又将那《轻云步》拿了出来。 这轻功说起简单,不过是运气与足,辗、转、腾、挪四字奥义罢了。万变不离其宗,高明的轻功只是能将其四字奥义发挥至极,故而能像《梯云纵》般在空中力竭之时再来鹞子翻身,踩空借力,高明者能借力几次,在空中就彷佛踩着梯子,拾阶而上,故此得名《梯云纵》。 李秋将那《轻云步》上心法口诀记于心中,便欲起身寻了僻静所在,想要验证自己修习那《轻云步》的生疏。猛地神识感到一阵风劲袭向兄弟几人,却是看到一道人影向他们走来。 李秋看的真切,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头上梳了个兔髻,好不可爱。当下也不做声,闭眼装睡。 那丫头正是下山当差的药儿,只见她也不做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拔去瓶塞,顿时一股清香散发开来,李秋闻道直觉神清气爽。 药儿伸出手指向小瓶里蘸了下,然后朝李秋四人各自弹了一下。四滴粘稠地液体分别弹向四人。 那液体遇到皮肤即溶了进去,再也不见,只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 李秋顿时感觉四肢百骸舒爽不已,身上的伤痛再也不见,周身的抓伤也开始结痂,知道是仙家手段,刚要起身感谢,却觉一阵困意袭来,便欲睡去。 此时药儿也算完成师傅所托,当即闪身离去。 李秋忙运功行法,将那困意驱出体外,只见兄弟三人均睡的安稳,并无不妥,这才安下心来。那小丫头却是他见过的第二个仙人,怎得不使他兴奋,忙起身向那仙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直追了盏茶功夫并无任何人影,李秋心中急躁,想起刚刚研习的《轻云步》,当即运气于足底,施然迈步,竟然一跨就有一丈多远,李秋惊喜,奋力直追。 追了约莫一刻钟,隐约觉得前方有人,忙停下身形。 那身影正是药儿,刚刚她走后便觉有人追她,本不欲理睬,奈何那人竟锲而不舍,于是停下,看看来者何人。 李秋走到药儿身前几步远停住,双手抱拳诚恳道:“在下李秋,见过仙人。” 那药儿闻听“李秋”二字,面色一变,喝道:“你叫李秋?原来你就是李秋?” 李秋不知为何那仙人转变如此之大,老实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李秋,老师赐字东君。” “是你捉了那白狼,又与狼群鏖战一夜?”药儿神色一冷,喝问道。 “正是在下”,李秋不知仙人如何知晓,又暗骂自己蠢笨,既然是仙人,当然是掐指一算就晓得了。 药儿此时心头火起,竟想一掌砍劈了李秋。原来,那白狼头领是师傅的灵兽,而那小白狼是白狼头领戎的儿子,夜辛与药儿从小要好,经常一起玩耍,一人一兽十分投缘,那夜辛因为屡教不改被师傅禁锢了灵力,圈在山中思过,借此也好约束下它的性子,那夜辛本就是不羁的性子,才几天功夫便受不了,恳求药儿开启护山阵法,放他出去玩耍,约定黄昏就回。 却不料中了李秋的计谋,被李秋空手套去。奈何夜辛被禁锢了灵力,一丝道法也施展不出,只得束手。 本来待师傅回来救得夜辛也就罢了。奈何夜辛几天不归,父亲戎放心不下,便欲与素素下山来寻。师傅当时有命,灵兽不得下山。戎与素素苦苦哀求,药儿也怕师傅回来责罚她偷放夜辛出山之罪,于是私起山门将戎与素素放出寻子。 后来的事情便简单明了,戎与李秋四人大战一夜,群狼死伤无数,青狼全部战死,师傅震怒。 一切的一切,都怪眼前该死的李秋。若不是他捉了夜辛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她与戎夫妇也不会挨罚了。 却不想正是自己私放夜辛下山才有了今天的祸事。 药儿想起师傅的怒火,知道今次不能再节外生枝,将心中恨意压下,咬牙道:“李秋呀李秋,哼!好极,真是好极,我记住你了。” 李秋此时已觉不对,不解为何仙人前后反差如此巨大。但毕竟是仙人赐药,接好兄弟与他的筋骨,仍诚心拜道:“仙人此番救治我兄弟四人,我与兄弟铭记五内,他日必报答仙人搭救之恩。” 药儿本来就已心烦意乱,听到李秋如此说,不屑道:“凡人贱如蝼蚁,就凭你们也配言报答与我?”遂转身离去。 ------------ 第十七章 剥狼皮兄弟分赃 李秋闻听“仙人”所言如遭雷击,僵在当场。 在“仙人”眼中,凡人贱如蝼蚁么? 一日之日,李秋两次被视作蝼蚁,心中本就郁郁不堪,这次竟是起了真火。 难道仙人就如此高高在上,凡人就怎的如此低贱? 这却是为何? 都是人生父母养,都有四肢百骸,都生有七窍,明明都是人,为何会有不同,且如此巨大? 是寿命的缘故吗?仙人可以长生不死,而凡人只有几十载的春秋。 是力量所致吗?仙人修习仙术,法力强大,凡人生死尽在其一念耳。 力量,可以掌控别人生死的力量,才让仙人如此傲慢,凡人至强如帝王,对于仙人而言,不过也是蝼蚁而已。 然则,仅有力量还不够,如果如凡人般几十载便化作尘土,这力量又有何意义? 唯有长生! 怪不得师傅如此说,现下想来,李秋才真正体会其中真谛。 李秋终于找到自己的方向所在,暗暗坚定了一颗道心。 可到底那“仙人”既然瞧不起他们,为何又要救自己与兄弟们呢,李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罢了,又回到营地歇息不提。 四兄弟只觉从未有安稳如昨夜这般,睡地极是舒服,即便做个梦中神仙便也值了,故迟迟没有醒来。直到日上三竿,虫叫鸟鸣,几人才从周公处辞行,悠悠醒来。 李灼当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吧嗒着嘴,用手胡乱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道:“睡地好舒服,真不想起来。昨夜我做了个美梦,梦里一个仙女朝我们走来,还朝我们笑呢。” 王锁也道:“我怎的梦见了一只兔子朝我们呲牙咧嘴?……怎么睡地这样沉?” 郑树德奇道:“我却梦见了一个丫头,脾气好凶,要厮打我们。” 三人齐齐望向李秋,那神情,浑若李秋也不做个同样的梦便不干休一般。 李秋只好道:“我也梦见一个仙女,却是来给我们治病的,用玉净瓶中的杨柳轻轻一点,我们身上的伤便全都好了。” 李灼嗤笑了一声道:“扯臊,仙女来给我们治病,你做梦吧……对呀,你就是做了一个梦。”不好意思的挠挠了头。 突然李灼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握了握自己拳头,用手摁了恩腹下肋骨,惊讶道:“我断了的肋骨竟然长好了。” 王锁与郑树德听闻立刻同样动作,感觉身上并无疼痛,身上肋骨都已复位,也惊道:“怪哉,怎么一夜之间就长好?” 李灼这次不笑话李秋刚才的“梦话”了,但让他相信是仙女下凡来救他,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只把理由往兄弟几个身体强健,恢复力强等等上靠。 王锁却没如此顾忌,惊异道:“难不成真的是仙女来救了我们?可是何缘故啊。” 未等郑树德言语,李灼已然本性现形,作势要抽扇作公子状,才发觉折扇已碎,只得摇头晃脑装腔作势道:“还不是因为本公子风流潇洒,一表人才,想当初我可是泰山压顶不弯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王锁与郑树德本来一肚子疑问,被李灼这一打岔,也就没有深究,毕竟是少年心性,一会儿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那满地的狼尸体上了。 李灼却是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三只老虎尸首,喜道:“咦,怎么会有老虎?” 李秋这才将王锁用老虎啸声引了三只大虫“驱虎吞狼”的事情,李灼听得咋舌,“啧啧”叹道:“想不到老三竟然有如此绝技,二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王锁心中道:傻二哥,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又想道自己那一飞刀本来为了救李灼,却是害了大家,心中又愧疚不已。于是嘴上说道:“还是二哥威武,击杀青狼,三弟自愧不如。” 李灼讶然道:“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三往日里总是泼我冷水,怎么这次说出这么漂亮的话来?”接着又点头道:“不过老三你确实说的对,二哥我确实英明神武,想当初我可是泰山压顶不弯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兀自聒噪不已。 王锁好容易心中对李灼生出一点愧疚,听到李灼又没有正形儿,立刻翻了白眼。便不再理睬李灼,拔出飞刀,对着一只灰狼开始扒皮。 其余三人见此,也知剥皮要趁早,不然天热,狼尸体如果腐烂,狼皮就卖不上好价钱了,当即不再说话,一起动手。 直忙活到太阳落山,众人才将狼皮剥完,共得狼皮四十三张,虎皮三张,虎骨虎胆虎鞭各三副,四人商定待将其全部卖掉后得了银子均分。 四人分赃完毕,天色也暗了下来。今日已不可能再赶路,于是点火做饭,埋夹望风,准备过夜不提。 …………………………………………………… 在离此处不知几万里的一处大宗中,一袭白衣的青年正风驰电掣般向门派大殿激射而来,只见这青年面如冠玉,明眸善睐,竟然美的如女子般。青年瞬间就来到殿门,立刻拜倒:“师傅,徒儿广云出使各宗,特来复命。” 殿内向起一声低沉的声音道:“进来吧。” 白衣青年忙起身进去。 只见殿内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穿一身青色道袍,面相和蔼,只是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中年男子问道:“广云,你此次出使,可还顺利否?” 广云答道:“俱皆顺利,按师傅所托,告知各宗各派明年五月初五来我宗,共襄盛事。”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道:“斗法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各派各宗轮流主持。这次由我们来操办,定要办的有模有样,扬我青木宗威风。” 广云道:“此次由我们来办此会,也要宗内弟子加倍努力,使我们青木宗在各派各宗的排名继续领先。” 中年男子道:“你这次差事办地不错,去广禄那里领取一百块灵石奖励吧。” 广云听到大喜:“多谢师傅。”刚要拜辞,想起一事,又道:“师傅,我此次出使,路经华祝国境内天柱山,竟然发现有护山大阵护住四峰,徒儿感到那阵法与我青木宗有些相似,本欲下去探查,想着身上的差使,不敢节外生枝,便回来了,今特向师傅禀明,请师傅定夺。”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毫无兴趣道:“此事我已知晓,你且退下吧。” 待广云退下,中年男子将头转向殿外,神情有些恍惚的望着天空,看着几只白鹤悠悠飞过,喃喃自语道:“师妹,你这又是何苦。” ------------ 第十八章 兄弟施救万家镇 一夜无话。 兄弟四人五更天便已醒来,洗漱毕,各自背上狼皮等物,准备开拔。 李灼担心李秋身子弱,便抢先将两个重约四五十斤重的犴角背了,李秋无奈,只得由他。 四人有说有笑,都对万家镇充满了幻想,都道要好好逛逛,不枉出门一遭。于是脚步轻快,径自向万家镇投来。 临近镇上,只见来往的人渐渐增多。有来做买卖的行商,有去城里寻工的苦力,有同他们一般去城里卖兽的猎户,有达官贵人,有乞丐难民,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李秋等人随着人流往前走,不多远,便看到一座牌楼矗立在正前方。四人毕竟初次出门,什么都觉得新鲜。直奔向那高大的牌楼。 待走到牌楼底下,才看清此牌楼高约三丈,宽两丈许。四个石柱,左右各二,上方如屋瓴般叠起三层,两面分别雕刻有“孟母三迁”、“岳母刺字”和“涌泉跃鲤”、“唐氏乳姑”等与贞节和孝道相关的图案,两边的门楣上分别刻有“冰清、玉洁”和“竹香、兰馨”等文字,李灼等人看了不解其意,均望向李秋。 李秋却是读了上面刻的字后知晓这牌楼为何物,看着兄弟几人望向自己,叹了口气道:“此为贞洁牌坊。” “贞洁牌坊?”灼,锁,德三人齐声道,仍不解其意。 李秋解释道:“这贞洁牌坊,通常是用来表彰一些或死了丈夫长年不改嫁,或自杀殉葬,流传特异事迹的女性,为其兴建的牌坊建筑。” 李灼三人这才有些恍然,心中还是不够通透。 “从上面刻的字来看,这牌坊应该是为了表彰一位叫做“吴梅氏”的女子,她在三十二岁时丈夫身患重病,临终嘱咐她再嫁,她坚守贞节,曾用铁锥刺破自己的颈部,抗拒了不轨男人对她的非礼。她恭谨孝顺公婆,赡养双亲,辛勤抚育儿子成才,活到古稀高龄。当时吏部知道她的事迹后,上奏皇帝诰封建坊,表彰她的品德,教化百姓。” 李灼道:“噢,原来如此,这吴梅氏也算是个忠义的女子了,娶妻当如是。” 王锁讥讽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受了三十八年的活寡,为何不另选改嫁?偏偏执着于伦常纲纪,误了大好年华,不是可惜?” 郑树德没有说话,李秋却是从老学究那里听到过对此事的看法的。知道这是帝王官绅控制妇女的手段,心中颇为不齿,奈何他们此番却不是为了这贞节牌坊来的,于是又欲前行。 就在这时,四人听到旁边响起一声公鸭般地叫喊:“快滚开,你这臭要饭的,爷的江南丝衣都要被你弄脏了。” 只见旁边有个富家子弟,身穿上好衣衫,领子里插着一把折扇,正在对着旁边的一个老人又踢又打。 那老人不敢还手,只跪倒在地,手中扯着富家子弟的袍边,哭求道:“好人,我不是要饭的,只因家里遭了旱灾,颗粒无收,小的家里饿死了儿子与他母亲,实在无法才带着小女儿准备投杜平县的亲戚,路过这里实在是饿了三天没有吃的,小的女儿已经奄奄一息,请好人施舍几个铜板,我去买个烧饼给与我小女儿吃。”说完又在那里边哭边磕头。 那富家子弟实在被老头儿惹的心烦,抬起一脚将老人踹倒在路边,口里道声“晦气”,吐了口唾沫扬长而去。 李灼已然看不过去,便要追打那富少,被王锁一把拉住,劝道:“傻二哥,人生地不熟,且记‘好汉打不出村去’。” 李灼挣扎几下,恨声道:“呸,这腌臜货,爷爷我一百多狼只都不怕……”刚说到这里,被王锁一把捂住嘴巴,在那里“呜呜呜”抖个不停。 李秋径向那老儿走去。那老儿兀自在那里哭个不停,却不是因为自己被打,只因死了儿子与婆姨,只剩下这女儿一根小苗儿,已然三天粒米未进,父爱之心拳拳,如何让他受得了,想到此,倒哭地更加伤心,不由嚎啕起来,过往路人忙远远躲了。 李秋过去,从怀中掏出剩下的一些干肉,蹲下身,递给老儿道:“老人家,这些干肉虽味道不够,却也能垫饥,你且拿去吧。” 那老儿一看到干肉,大喜过望,也不顾李秋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纳头便拜,谢道:“救命之恩,没齿不忘。”将干肉抱在怀中,跑向镇中。 李秋想到那干肉实在不多,那老儿给女儿吃了,老人自己却无甚可吃了,却怪自己不心细,对李灼道:“走,我们去看看。”三人便跟了李秋同去。 李秋几人跟着那老儿的身影左拐右弯,来到一座破落的祠堂,却没了大门。 四人进门,看着这祠堂规模宏伟,可能是走了水,墙壁都熏的漆黑,屋顶大多塌了,只在墙壁处有个遮蔽,四人走进去,果然看见那小老儿与一个十几岁女孩儿在那里。 那老儿将女娃抱在怀中,手将干肉拿出来放在女娃嘴边哄道:“丫儿,快起来,你看,爹给你拿肉来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肉吗?你快起来看看,看看啊……”那女娃却是动也不动,只是随着父亲的晃动而摇摆几下。 那老儿许是吓着,仍然在那里哄,女娃仍是不动,少刻,老儿爆发出凄厉的喊声:“贼老天,你瞎了眼睛,你带走我的儿子跟他娘,如今又要来锁我丫儿的命,你瞎了眼了啊。” 哭声震天,摧人肺腑。 李秋大踏步走过去,从老儿怀中接过丫儿。小老儿见是恩人,连忙收住眼泪。 李秋摸了摸丫儿鼻息,竟是一点鼻息也无,掐了掐脉象,也是动也不动。可是丫儿身体柔软如活人,和寻常人无异。 李秋心道怪哉。这丫头没有脉象与鼻息,跟死人并无分别,为何身子却是软的? 李秋心想不若用《青木诀》试试看,于是运功行法,渡一丝青气于丫儿体内,只见那丝青气游走于丫儿周身,少刻那丫儿竟有了鼻息脉象。 李秋大喜,知道有效,仍是继续行法。 不曾想,那丝青气行到丫儿丹田时竟凝滞不动,李秋奇怪,用神识一查,却看到一丝黑气在丹田萦绕不散,且那黑气冰冷异常,此时那黑气与青气开始厮杀,黑气多,青气少,不一刻那青气便败下阵来。 李秋惊怒交加,拼命运功,青气此时多了不少,与那黑气相当,两者又开始厮打,竟不相上下。最后两团气都盘在丫儿丹田再不动弹。 此时丫儿“啊”的一声转醒,倒吓了老儿一跳。那老儿又惊又喜,哭笑道:“丫儿,我的儿,你终于醒了。”扑上去将丫儿紧紧抱住,生怕丫儿走了不见。 李秋几人待他们爷俩哭完,才上前跟他们说话。 几人又拿出身上剩余的干粮干肉泉水,一股脑递给了那爷俩儿。 许是许久未曾进食,爷俩吃的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片刻就将几个少年的干粮吃了干净。 李灼惊道:“天哪,你们到底多久没有吃饭了,怎的如此饥饿? 老头忙起身,拉住丫儿让她跪下,道:“几位恩人大恩大德,小老儿与女儿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李灼忙扶起来道:“值得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这是何故来此?” 老头叹了口气道:“唉,不瞒几位恩人,我不是这里人氏,我家住在江南水乡名曰竹西县,家里有几亩薄田,养着几亩桑林,家中有一儿一女,我家婆姨勤俭,江南富饶,日子倒过得去。” “那为何却要到远隔千里的万家镇?”李秋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老头顿了一顿,许是撑着了的缘故,喝了口水继续道:“从前年开始,不知为何,竹西县方圆百里三年之内滴雨未下,庄稼颗粒无收。可是这事太奇了,只要过了百里就是风调雨顺。只是苦了我等当地小民,只好拖家带口,出外谋生。我本带了丫儿要去杜平县找亲戚,路过万家镇,奈何丫儿几天没吃饭昏倒,我……” 下面的事几人都已知晓。只是那李灼兀自想起那富家子弟,又在那愤愤不已,要去找那小子算账,嘴里叫了两声“大哥”,没有支应,李灼抬起头来寻李秋,只见李秋正背着手,对着祠堂里正北方向供桌上残存的半副牌位发呆。 ------------ 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救父女 李灼看了看那半幅牌位,只见那牌位上半部分已经烧焦,余下的一半隐约有个“氏”字在那里,此时李灼喊道:“大哥,一个牌位有甚可看的,还是想想如何安置他们再说。” 李秋闻声回过头来,想了一想,对一老一小道:“这里阴气颇重,对你们身体有害,你们可先自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那老头脸上浮现一丝难色,道:“实不瞒恩人,我们爷俩身上一文钱也无,镇子西头倒有个破落庙宇,奈何里面都是些乞丐叫花,不识生人,我们曾进去过,被赶了出来。只有这祠堂无人为难。” 李秋点头道:“如此,你二人且先等等,待我们兄弟几人卖了身上皮货,给你些钱财寻亲去吧。”老头又磕头谢恩。 李秋叹了口气,叫了兄弟几个,自去找市场卖皮货不提。 四人便走便找,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卖水果的,有卖面卷的,有卖包子的,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衣服的,家用的人穿的吃的都有,四人何曾见过这么多新鲜玩意儿,不由瞪大了眼睛,李灼看了口水都要流下来,镇上土著便用看土包子似的眼神看着他们。 更有甚者,四人走到一热闹楼前,只见门前几个胭脂儿小骚儿正在那里迎客送往,见到他们更是拽住胳膊往里拖,李秋看见楼前分明写着“宜春院”,顿时明白此地乃是青楼,四人皆是少年童男,哪里经地住这个,见此顿时羞了个大红脸,落荒而逃。 李灼便跑便笑道:“哈哈哈,大哥,拽住你的那姐儿我可看见把你的手都放在她的胸口上了,感觉怎样?是酥是麻?” 李秋笑骂道:“滚一边去,少来,那等地方岂是正人君子能去得?被父母知道还不要打断了腿脚?”又想起有几个诗词大家却是最爱逛青楼的,不由怔住。 四人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向旁人打听集市在哪里,有好心人指路说是在镇西,又道是今日不开市,须得明日初八才开,劝他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再说。 四人为难,身上分文也无,且身上剩余的粮食都给了老头儿,再没任何吃的。住倒是好说,四人露宿街头也是无碍,毕竟四人都已习惯了,奈何若是不吃东西却是饿的紧了,不由愁眉不展。 那好心人见此,对李秋四人道:“若是你们急等用钱,可去镇里最大的善人家吴员外家看看,他们家大业大,这镇上的土地田产,倒有三成是他们家的。想来能收你们些皮货。” 四人问了地方,又谢过此人好意,转向吴员外家去。 直走了四条街,过了一座桥,才见一座大宅矗立眼前。只见这大宅院墙都是用上好青砖垒好,半点生土也无,全都漆成白色。门前两个石狮镇宅,煞是威武。那门却是朱红色,上面两个大铜环,有脸盆大小,足见主人家的气派。 李灼已是不耐,上前“咣咣咣”砸门,门里有声音不耐烦道:“哪个不知礼的小子砸门?” 李灼本来又急又饿,听此言,火焰直奔出脑勺,窜出三丈多高,对那门里骂道:“你爷爷来此讨杯酒吃,还不快给爷爷开门。” 那门里听到李灼骂他,说道:“好个不怕死的,黑旺去咬死他。”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从里面“嗷呜”蹿出一只通体黝黑的狂犬,犹如牛犊大小,那狂犬迅疾向李灼扑来,速度奇快。 却是那犬咬到了铁板,李灼在路上连青狼都杀得,又何曾俱了这等畜生,握住哨棒就要下死手。 李秋知道李灼一出手,那畜生非死即伤,忙道:“二弟,不可鲁莽。” 李灼也明白此中道理,道声“狗仗人势”,说时迟那时快,李灼身子一侧,那畜生从李灼身前跑过,李灼手只轻轻一抓,抓住犬的脖子将那畜生给提了起来,那畜生四肢还自不停抓挠,李灼五指用力,那畜生喘不上气,直翻白眼。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李秋等来此本来就是卖皮货的,本是有求于人,怕李灼伤了和气,忙对李灼道:“二弟,勿下狠手,放了那畜生吧。” 李灼听了李秋的话,微微用力,将那狂犬直向那门子砸去。 正在此时,从门里一侧出来一人问道:“惜福,跟谁在那里聒噪?”说着便走到门前看。李秋等人见到,却均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人不是那富家子弟又是哪个?那狂犬且正是往他身上砸去。 只听“啪”“哎呀妈呀”两声响,那大狗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富家弟子身上,且正中面门,富家子顿时面目全非。 那大少捂着脸,躺在地上在那里呼天抢地,哭喊不已。那门子见了,骇得灰飞魄散,叫道:“少爷,你怎了?来人啊,快来人,与我将这小杂种拿下。” 李灼本来尚能自制,闻听“小杂种”三字,火本三丈,又升五尺,持棒在手,便欲打去。 那门子倒也机警,那开门关门不知道练了多少年。只见他飞起身关门、闫门一气呵成,竟堪堪在李灼进门前关门,却磕了李灼的鼻子。 李灼鼻子吃痛,恰似吃了个酸枣,眼泪差点下来,只觉此时全身火气不打一处来。奋起一拳,“咣”地一声砸在大门上,那大门却是牢固,只晃了一下,再无动静。此时门里哗啦啦响起一阵锣鼓,该是里面的家丁都出来了。 李秋等此刻被那门子骂作“小杂种”已然动怒,也不去劝李灼,任其施为。 李灼一击不成,怒火更胜,后退几步,运功于脚,使个伏虎拳的冲劲,唰地冲到朱红大门跟前,顺势起脚,只听“嘭”地一声,一阵尘土飞起,那大门却再也承受不住,“咣当”倒在地上。 此时,那门子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快来人啊,快救少爷啊,有贼人打将上门啦。” ------------ 第二十章 李灼大怒闹吴府 李灼双脚狠狠踩了踩那倒在地上的朱红大门,那大门被踩的咯吱作响,两个大铜环也跟着“哗啦哗啦”。 这时,府里上下的仆人家丁都聚在此处,手拿棍棒,听说贼人打上门来,本有些胆颤,待看到只是几个十来岁的无毛少年时,都放下心来,心道:待会只几棍棒就放翻了你们几个黄口小儿。 人群里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留一撮八字胡,贼眉鼠眼,却是府里的管家老黄。老黄来时只见自家少爷躺在地上哭嚎,满脸是血,又听门子说是贼人,且家丁仆人三四十人,当即心中有底,冷哼道:“哪里来的莽汉,到我吴府撒野?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李灼嚯地从门上跳下,吊儿郎当道:“爷爷来你府上讨杯酒喝,你们竟狗仗人势,放狗来咬爷爷,是何道理?” 老黄听到“狗仗人势”道是李灼把他比作狗,恼怒不已,不再与李灼干休,吩咐道:“把这几个野小子乱棍打出去。” 一众家丁呼啦啦围了上来,举棍便打。 王锁只会用飞刀,郑树德使一口大刀,都是非死即伤的主儿,哪里敢出手,两人只护住李秋,任由李灼施为。 李灼最是惹祸的性子,不怕事大,就怕事小。嘴里叫道“来的好”,迎棒而上,只使一招“虎尾鞭”,“呼”地一声一棒扫出,将周围十余个家丁的棍棒尽皆震落,虎口酥麻。 李灼却也不咄咄逼人,将哨棒望地上一戳,戳出一个深坑,众人皆道:此子好大的力气,怕了他的威猛,在那里畏缩不前,不敢上前讨打。 正在此时,听到有人道:“好功夫,我且来会会你。”人群头顶猛得跳过一个人,来到李灼跟前,落地时竟无一丝尘土,却是一个三十岁左右,身高七尺的白净汉子。 那汉子双目炯炯有神,朝李灼一拱手,道:“吾乃吴府护院吴海,请教阁下高招。但闻阁下尊姓大名。”说完一个白鹤亮翅,静等李灼来攻,却是使得太极的功夫。 李秋此时已然看出此人至少是个二流高手,却有一流轻功。李灼一身伏虎拳刚猛有力,与之强撼并无便宜可占,如果吴海用轻功与李灼游斗,待李灼力竭,吴海赢之不费吹灰。 李灼毕竟经过与群狼的生死大战,虽年少但已对生死有了无惧之意,因此全无惧怕。那吴海却是占了经验的便宜,知道少年急躁,便自不动,保持身形,手却朝李灼轻轻挑动了几下,要激那少年来攻,乱了他的招式。 李灼果然中计。报声“李灼”,然后“啊”地大叫一声,一个“猛虎扑食”冲将过来。 吴海心道:到底年幼,太嫩的雏鸟,一激便乱。 却也不接李灼招式,闪身躲过,与李灼一错,却来到李灼对面,仍是一招“白鹤亮翅”,静待李灼。 李灼心焦,又是一个猛冲,被吴海又轻轻闪过,如此三番,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这“猛虎扑食”的冲劲着实费力。 瞧着李灼在那里吐舌喘气,吴海心道:却是个有勇无谋的莽汉,今次我便拿下你献与老太公邀功。未等李灼休息过来,一个鹞子翻身来到李灼跟前。 李灼已然看到吴海扑来,竟又是一个冲劲过去,吴海见了仍闪身躲过,不料这次李灼扑到吴海跟前却甩棒一扫,使一招“虎尾鞭”,响起“呼呼”一阵破风声。 吴海刚才却已见过李灼使过这招,两脚轻点,身形瞬间拔高一丈,然后蜻蜓点水般落在李灼的哨棒尖头,嘴角一撩。 却不料李灼两脚一跺地身形同时拔高,瞬间到了吴海跟前,接着猿臂一舒,将吴海搂了个结实。他本就生的虎背熊腰,力气巨大,吴海被抱住后,顿时动弹不得。 李灼刚才使得却不是轻功,仍是“猛虎扑食”,却是李灼灵活,想到“猛虎扑食”能前后用,当然也可上下用,只是效果打点折扣。 吴海未等反应,李灼抱着吴海已然落地,只见李灼将吴海横身抱着,使一招摔跤式,要将那吴海摔在右膝。 到底人老成精,吴海眼见就要被摔,急中生智,使一招“鳝鱼绕”,整个身子一拧,如鳝鱼般从李灼手中脱出。 李灼眼见吴海脱身,眼疾手快,右手一抓,正中吴海脚踝,往后一拽,“啪”的将吴海拽倒在地,“噗”地扬起一片灰尘。 整个过程眼花缭乱,前后不过几个呼吸功夫,几十个家丁都傻了眼,想不到这少年如此英武,都不敢小觑了。 王锁见了撇嘴道:傻二哥真是有两把刷子,不错不错。却不肯给李灼鼓掌。 李秋早已知晓李灼粗中有细,刚才不过将计就计而已,也没什么反应。郑树德本就木讷的性子,也不做声。 一时间,竟然有些冷场。 少卿,吴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舒展一下腰臂,并未损伤,知道那少年未用全力摔他,也自知趣,且自己本来就有以大欺小之嫌,如此这般更是输的无话可说。当即冲李灼抱拳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吴某输了,告辞。”转身就走。 一众家丁见护院都输了,知道打不过李灼,便往后退了几步,竟害怕这小魔王要来打他们。老黄看见众人都治不了李灼,心里叫苦:进不得,退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听见人群后面响起一咳嗽声道:“都不在府中值守,在这里吵闹聒噪成何体统?”众家仆听到,纷纷让出一条通道,齐声拜倒,口中说道:“老太公安好。”却见一丫鬟扶着一个古稀老者走来,那老者手拄龙头拐杖,白眉鹤须,精神矍铄,并无一丝龙钟老态。 老黄一见自家太公到此,有了主心骨般,跪过来磕头道:“太公,来的正好,几个贼子打上门来,请太公做主,速将其拿下,押往官府,给少爷报仇。” 老太公低头看见自己儿子躺在地上打滚,嚎地天昏地暗,虽恼怒他不争气,奈何自己老来得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只得道:“来人,将少爷扶回房里,请郎中过来诊治。”仆人听命而去。 见那朱红大门倒下,又见那李灼还在那里昂首挺胸,知道正主在此。却也不信那管家一面之词,扶了扶手道:“几位小英雄,不知和我吴家有何冤仇,今日里要来我府砸门伤人,若是平日里我那逆子有何得罪之处,还请看老朽薄面饶他一回。” 老黄一听老太公这话,彷佛是自家失了理般,怎的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作势向前,被老太公一眼瞪了回去。 李灼要杀要打是其中行家,可是要论作揖论理,却是七窍已通六窍——一窍不通了。再者对面是个老者,李灼怎的也下不了手,又不肯先服软,被老太公这招先礼后兵将了一军,毫无还手之力,先自理亏了般,只好转过头向李秋求救。 老太公这才注意到那孔武少年背后还有一人,生的倒是白净,只是削瘦的紧,颧骨突出,倒将两只浓眉大眼显露无遗,方才明白原来四人中此人方为领袖。 李秋见到吴府主人,先自向前行了晚辈大礼,那老者连忙扶起不肯生受。李秋道:“老太公,晚辈无状,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又是一拜。 那老太公活了七十载,阅人无数,见此少年彬彬有礼,有了好感,知晓此事其中怕有误会,便洗耳恭听。 李秋道:“我兄弟四人自北方三百里外徐家洼而来,为的是卖些皮货换些银两,买点药物衣服吃食。今天刚到贵地,奈何听的人讲说是万家镇逢八开市,明日才得开张。无奈,有好心人指教,道是贵府家大业大,说不得能收我些皮货,我们四人便来到贵府。我兄弟上前敲门,竟被骂作“小杂种”,山中人耿直,猎户最忌被人如此谩骂,我二弟本就脾气火爆,听此一时收拾不住,踢倒了贵府大门,打伤了府中仆从,小子知罪,请老太公海涵。一应损失,我等并无银两,只得用身上皮毛补偿。”说着,将背上狼皮卸下。 李灼等人只唯李秋马首是瞻,见李秋如此,也都将身上狼皮放下,其他物事仍自背了。 “呼啦啦”,地上堆了四五十张狼皮,这东西虽不贵重,但众人倒是头一次见到猎户能猎得如此多的狼皮。四五十张狼皮,他们只在皮毛庄子里见过,那些却是向猎户收买的,大都年岁久了。可眼前这皮,分明就是刚剥好没几日。 老黄却是个识货的,拿起一张皮子来闻了闻,一股腥臊扑鼻而来,顿时大惊失色,忙用手遮了嘴巴,向老太公私语一番。那老太公听后先是一惊,兀自不信,又看了看狼皮和四个少年,终于点了点头。 却听老太公拱手施了一礼道:“却不知贵人到此,有失远迎。且请到府中一叙,吃茶用膳。” 老太公此言一出,唬得众人都是一愣。众家仆疑道:这伙贼人欺上门来,砸门伤人,为何老太公如此以礼相待? 李秋等人也自迷惑,心说我等这番闯将进来,这“贵人”二字却从何而来,莫不是这老者要学楚霸王设鸿门宴,要害我等? ------------ 第二十一章 吃酒席兄弟美名 李灼一听有吃有喝,哪里顾得许多,抬脚就走。李秋想若是不去,也怕被一干人等耻笑,向老太公抱了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是骚扰老太公清净了。” 老太公抚须笑道:“哪里哪里,几位小英雄光临寒舍,使我蓬荜生辉,高兴犹嫌不及,哪里还怕打扰?黄管家,快,速速让后院准备,我要与几位小英雄吃酒。”老黄应命。 四人于是跟老太公进了正堂,只见中间一张八仙桌,正北挂着一幅《春牛耕作》,画的两边是一幅对联,上联道:粒米得来终不易,下联是:勤俭持家是良训,横批:不可忘本。 李秋见此,顿时对老太公刮目相看,吴家偌大家业,老太公还能时刻提醒自己勿要忘本,且自己来时,也有好心人提醒,说吴老太公是大善人,心下对老太公敬佩不已。 几人落座。自有那丫鬟呈上茶水点心时令瓜果,一时间桌子琳琅满目。 李灼饿得紧了,哪里顾得许多,抓起一盘香蕉吃将起来,王锁与郑树德见此,自不待说,三人一路上风餐露宿,见了这些好东西顿时将什么主客之礼抛到九霄云外。却如风卷残云般,盏茶功夫将满桌水果点心吃的干干净净。 李秋赧然道:“老太公,我等俱为山野乡民,不识规矩,还请太公见谅。” 那老者哈哈笑道:“无妨,你们年龄不大,我看作你们是我的孙儿辈,当真喜欢的紧。只不过,刚才只是开胃果瓜,你们吃了许多,少时开席,不只还能吃否?” 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李灼此时肚子里有了货色垫底,脾气竟不急躁,学着李秋对老太公施了一礼道:“太公客气,俺们山里的孩子肚子大的很,那话儿咋说来着……对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再来一桌子菜也能吃得下。” 老太公听了哈哈大笑。王锁恨不得有个老鼠洞钻进去,心道李灼在杨老学究那里看来是什么都没有学到,光偷懒睡觉去了。 翻了翻白眼低声对李灼道:“傻二哥,不会用就莫用。那‘宰相肚里能撑船’分明是形容人有度量,有胸怀,哪里是说人饭量大的?” 李灼这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嘿嘿……”坐在一边再不敢胡言乱语。 老太公道:“小兄弟直率,老夫喜欢的紧,你且将此地当做自家,好好享用。” 片刻功夫,原来的果瓜盘底被撤下,一盘盘精致菜肴端了上来。却是:油爆大虾、红烧海螺、糖酥鲤鱼、回窝肉、鸡汤煮干丝、狮子头、鸭包鱼、龙井虾仁、叫花鸡、烧乳猪、冬瓜盅、古老肉、冰糖湘莲、雪花鸡、葫芦鸭子、万家镇烧鸡,共十六道菜品。阵阵香味飘过,让人食指大动。 四个乡下小子哪里见过这等浮华,恁说见,就是听也没听过,直看的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全都傻了眼睛。 李灼更是无甚出息,只盯着那盘叫花鸡,口水都流了下来。 李秋一见此等场面,已然明白老者已把自己兄弟当成了贵客,心下警醒自己莫要忘形。立即向老太公抱拳道:“老太公,这菜太贵重了。” 老人道:“小英雄,莫要多礼,且先尝尝我府中的手艺如何。” 却说李灼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先一把向那叫花鸡抓去,其势当得“迅雷不及掩耳”,王锁与郑树德也不消说,各自抱了万家镇烧鸡与葫芦鸭子在那里狼吞虎咽。 李秋见此,待要呵斥几句,却被老太公劝住道:“无妨,且请尝尝我这十年陈的女儿红如何?” 李秋兄弟何曾饮过酒,只是如今老太公已然以礼相待,不喝不太合礼,只得举杯回敬。那李灼仍自啃着一只鸡腿,埋头大吃,被王锁踢了一脚,抬头见众人举杯,匆忙举起眼前酒来。 李秋道:“我等兄弟冒犯了老太公,今天借花献佛,饮了此杯,向老太公赔罪。”说罢一饮而尽。 兄弟几个喝了这酒,感觉入口很顺,也没有传说的白酒那般辛辣,放下心来,喝酒之前怕酒量不够醉了丢人,现下无甚太大感觉,都言好酒。 四人敬酒落座。只郑树德在那里站着,半响,咂么咂么嘴道:“好酒,当真甘香醇厚,馥郁芬芳,细品慢酌,暖人心肠。” 李秋几个只知道郑树德木讷,从来不善言辞,今日喝了这女儿红,却吐出如此词句,当真让人刮目。 老太公喜道:“想不到小英雄竟是同道中人,且请问尊姓大名。” 郑树德自幼好酒,都随了他的酒鬼父亲,刚才饮得好酒一时间忘了形,现下主人相询,匆忙回道:“小子郑树德,刚才无状,让老太公见笑了。” 老太公笑道:“不必如此,今日相识也是缘分,来来来,我们再来一杯。” 众人推杯换盏,都各自饮了六七杯,那女儿红虽喝着顺口,喝多也会上头。老太公竟丝毫不见醉色。众少年都有几分醉意了,李灼喝的最多,最是不济,舌头都有些大了。 李秋此时也有了几分醉意,不过他有《青木诀》在身,运功一番,头脑清醒如初。当下将心中疑问合盘托出,对老者道:“老太公,适才总称作我们为贵人,此话不知从何说起。” 吴老太公听了,望了望旁边的管家,见管家点头,怅然道:“此话说来可就长了。我且问你,那四五十只狼皮,应该是你们四人所杀所剥吧?” 李秋怔住,此事只有兄弟四个知晓,这老太公会掐能算不成?怎的知道了是他们兄弟所为? 吴老太公见到李秋脸色,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自顾说道:“这万家镇从前太平无事,人人安居乐业,是个乐土。只不知犯了哪路神灵,从前年开始,镇子周围几十里的林子里突地多了些凶禽猛兽,伤了好些人命。万家镇上的百姓要么做点买卖糊口,要么就是种几亩薄田度日,却哪里斗得过这些畜生。只万家镇一地,就有狼二三十只,其他各镇都有猛兽,不一而足。本来请了外地的猎户来捉,说来也怪,只猎户一进山林,凶禽猛兽立时不见,如何寻都寻不到足迹,如此三番,外地猎户都不愿来费此白力。没有人能制住,这些畜生越发猖狂,前些日子竟然来到镇上,将黄管家的女儿杏儿咬死街头,其中惨状,令人发指。” 说到这里,便见那老黄青筋暴起,浑身发抖,隐隐有不支的征兆,老太公见此,忙让下人将老黄搀会屋里歇了。 老太公又道:“幸得天可怜见,黄管家年仅二岁的儿子感了风寒,养在家中未曾出门,否则……唉!真是作孽呀。” 李秋听了,本来对那黄管家有些不满也都散了,心道:想不到那厮也是个可怜人。 老太公平复了一下心中起伏,继续道:“不仅是狼患,在离万家镇前面六十里的桃园村,竟然有人发现有大虫出没,在十八里堡,有人发现了豹子,这些畜生居无定所,时常出的山林到镇上,伤人性命,咬死家畜,万家镇方圆几十里夜晚都没人敢出门了。” 老太公慢慢的喝了口水道:“不料,昨日夜里,有人于镇子前的现平河里发现了众多灰狼尸首,已然泡的发烂,像是死了一天左右,数目竟然有七八十余只。我见你们背了如此多的狼皮,且又是新剥,料想必与诸位有关。” 李秋这才想起那群狼飞度河流的情景,粗算一下,除却没淹死的,有七八十只也属正常。想来除了那淹死和被自己打死的,剩下的侥幸逃命的,应该也不会再来这里捣乱了,毕竟白狼头领已然离去了。 于是略一思索,将他们兄弟几个遭遇狼群围困,大战群狼终于脱身的经过了细说了一遍,只隐去了白狼青狼等主角。 那老太公听得时而皱眉,时而拍案,时而为他们担心时而为他们鼓掌,细说完了,老太公已然面色绯红,激动不已,郑重端起身前酒杯道:“想不到几位小英雄如此了得,老夫敬诸位一杯。”满饮此杯。 李灼在那里已然有些醉了,口齿不清道:“那算什么了,还有老虎,豹子都被我们杀了,剥了皮,抽了筋,锻了骨……” 老太公骇地面无人色,正色道:“此言当真?” 李秋等人这才将身上四张虎皮,一张豹皮都拿了出来给老太公看了。那老太公一看见,只是“哎呀”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李秋四人便拜道:“今日四位小英雄尽诛群獠,英雄盖世无双。老朽替万家镇数万百姓感谢四位英雄,他日必树碑立传,歌颂小英雄功德。” 李秋等人如何敢受,连忙起身将老太公扶了,正在此时,一个下人连滚带爬的闯将进来,语无伦次道:“太公,大事不好,小姐又昏死过去了。” ------------ 第二十二章 问卿哪得清如许 李秋等人闻听,不由诧异:老太公不是说老来得子,只有一个儿子么? 老太公听了下人禀报,并无慌乱神色,只是神情沮丧,坐在那里没有动作,他此时双肩塌了下来,举起杯酒,一饮而尽。 李秋见此,有些奇怪。 按理说,自己的女儿生病,作为父母应该焦急不安才是。可是看着老太公如此镇定,不慌不忙的样子,知道其中怕是有很多故事,轻声问道:“老太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公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缓缓对那禀报的下人道:“可是去请了郎中来了?” 那下人道:“禀告太公,已经请了郎中过来了。” “好,你且退下吧。”老太公慢条斯理的回道。 见那下人走了,老太公示意李秋等人不用担心,脸上却浮出一丝苦涩,然后对李秋解释道:“不瞒诸位小英雄,此事说来话长。” 顿了顿,又自顾喝了一杯酒,老人继续说道:“我与夫人相守二十余年,始终不曾生的一子一女。后来路遇一道长,听闻我始终无子,便教我日日向善,多多助那贫苦之人,如此天长日久,终有灵验。后来果然如道长所言,夫人终于诞下一子,取名唤作玉儿,我与夫人欢喜不已,知道道长乃是世外高人,于是更加心诚,时常去道观里献些银两香油钱,常常在镇上施些粥棚,因此得了个大善人的称呼。于是又过了几年竟然又生了个女儿,取名叫做宝儿,我与夫人欢喜不已,视若掌上明珠,教她琴棋书画,针织女工,宝儿乖巧,不似我那逆子惹人厌烦。” 李灼听了撇了撇嘴,心道:你那儿子委实不咋地。 那老太公叹了口气又道:“我与夫人极为喜欢她,本来以为是天降之喜。奈何一个月前开始,宝儿时常昏厥,刚发病时,一会儿就会醒来,后来昏厥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现在,至少要昏睡两天两夜才会醒。万家镇周围所有的郎中我都请遍了,都不知道宝儿得的是何病症,皆束手无策。所以适才我并无任何惊慌。只是将上好的人参切了让宝儿含在嘴里吊命而已。这一个月来,折腾的我与夫人无魂无魄,无日无夜,确实乏了。罢了,也许我与夫人命中只该有玉儿,与宝儿的缘分已尽。不怕诸位小英雄笑话,就是宝儿的棺材,老夫都准备好了。”说罢,已是老泪纵横。 李秋知道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实是人间第一的苦楚,颇为同情老太公,不知如何劝慰老人家。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儿子不孝,女儿恐怕要夭了。 老太公又举起杯中酒道:“这女儿红本是我为了宝儿准备的,如今怕是喝不成女儿红,要喝花雕酒了。” 李灼云里雾里,不解其意,低声对李秋道:“大哥,这老头女儿重病跟喝酒有甚关系。” 李秋低声道:“这里有一个由头。每当一户人家生了女孩,满月那天就选酒数坛,请人刻字彩绘以兆吉祥,然后泥封窖藏。待女儿长大出阁时,取出窖藏陈酒,请画匠在坛身上用油彩画出“百戏”,如“八仙过海”,“龙凤呈祥”,“嫦娥奔月”等,并配以吉祥如意,花好月圆的“彩头”,同时以酒款待贺客,所以叫做女儿红;若女儿未至成年而夭折,则该酒就叫“花凋”酒——即花雕酒。女孩夭折是悲伤的事情,谁也不希望喝花雕酒,所以有句话就说“来坛女儿红,永不饮花雕。”” 李灼咋舌道:“却不想这酒中也有如此伤心故事。” 李秋不睬他,这酒却是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于是对老太公拱手道:“太公,我们兄弟四个无甚大本领,但在山里日久,也懂得些医理,不若让我们兄弟且去看上一看。” 王锁听了李秋此言,心说:大哥也昏了,我们是懂些医理,都是些跌打损伤的招数,哪里救得了人家小姐。 老太公闻言大喜,虽然希望不大,但死马当活马医,这些会功夫的少年都有真气在身,说不得对女儿会有所帮助。 只是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歉然道:“几位小英雄刚来,还不曾吃好酒菜,就去看望小女,只怕沾惹了晦气。” 李灼此时已然醉了七八分,大喇喇一挥手:“老人家客气了,俺们山里人知恩图报,你请俺们吃酒,俺们就去看看你的女儿又何妨?”说罢抬腿便走,却一头撞了门沿,直把头上碰了个大包,他却犹自不觉。 李秋兄弟几人摇头不已,请老太公前面带路。 几人穿过几个拱门,一个花园,便来到一精致厢房。里面已经是人来人往,慌乱不已。见了太公前来,下人都前来见礼。老太公却只将几个贴身的丫头留下,其余赶了出去。 几个郎中正在那里望闻听切,见老太公来到,都起来见礼,老太公摆手,见夫人在女儿床前哭哭啼啼,劝道:“夫人,莫要伤心。”又吩咐下人将夫人搀扶回屋。这才对那郎中道:“先生,我家小女如何。” 那郎中与几个同行商议了几句,捏了捏稀疏的胡子,老实回答道:“老太公善人,实不相瞒,我们几个已是黔驴技穷,实找不出小姐的蹊跷。” 老太公对此回答,心中已然有数,遂吩咐下人引了几个郎中支了诊费回转。 此时厢房里只余老太公,几个丫头,躺在病床的宝儿和李秋兄弟。 李秋兄弟几个这才见了宝儿真人。只见那女娃十二三岁的年华,生的粉雕玉琢,皮肤如葱白细嫩光滑,只是眼眶低洼,黯淡发黑,像是命不久矣。 李灼首先走上前去,也不知道避嫌,只当那女娃是个娃娃,抓起宝儿手来,一探道:“哎呀,这女娃没了脉象了。”又探了探鼻息道:“哎呀,这女娃没了呼吸了。”然后总结一番道:“哎呀,这女娃已然……”话未说完,被王锁一把拉倒地上。 李灼不妨被王锁拉了一下,因为醉酒的缘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便有些恼道:“你却拉我作甚,那女娃……” 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已经被王锁紧紧捂住了,只好在那里“呜呜呜”的乱叫。 老太公黯然道:“不错,宝儿的呼吸脉象已然全无,若是寻常人已然死了。可是她明明又活着,我寻尽了名医郎中,可谁也不知是何缘故啊。”说罢老泪又落了下来。 忙用衣衫擦了擦眼泪,老人对李秋等人拱手道:“我听闻练武之人身有真气,可御气于外,几位小英雄诛杀群獠,想必武功盖世,还请几位试上一试,若是救得了小女,老朽情愿将这家业一半都献与英雄。” 李秋一听哭笑不得:那真气岂是寻常人能有的,至少要先天境界才行。我们兄弟几个谁有,就是有也不过是内力而已。 李灼听说,忙从地上爬起来道:“我先试”。运气伏虎拳,顿时衣衫鼓起,却不能御气于外,只不过几个呼吸功夫就已额头见汗,败下阵来。 王锁却是知道自己的功夫的,连试都免了。 却轮到郑树德,众人只以为郑树德也束手无策,却见郑树德走到床前,握住宝儿柔荑,气运丹田,一股近似透明的白气从手中生起,然后渡入宝儿手里不见。 众人见了大喜,尤其是老太公,直道女儿有救,却见郑树德一个趔趄,再也支持不住,却是他强行运气伤了自身。 李秋此刻心中已有计较,对郑树德道:“四弟,想不到你功夫已到先天之境,你且再去试试。” 郑树德领命,调息一会,又来到床前,继续如前番施为。只见那白气又再次出现渡入宝儿手中,只是此次竟然没有一丝阻碍,那白气像是通灵一般,迅疾绕了宝儿全身一周。 却是李秋偷偷运功行法,渡了一丝灵气进了宝儿身体,用神识查看全身,直到丹田处,见到了一丝黑气萦绕不散,心中了然道:竟然是你在作怪。 ------------ 第二十三章 为有源头灵气来 心意一动,那团黑气彷佛感应到李秋的想法一般,转身欲逃,奈何偏偏一团青气阻住退路,那黑气便如凶神恶煞般地撞将过来,与那青气当场厮杀。 李秋此时已然肯定这病症与黑气,同祠堂内丫儿表现的如出一辙,当下心中稍安,运功一番,青气陡增,只是那团黑气躲到宝儿丹田处不出来,与青气形成势钧力敌之势,李秋修为又不够,那团青气已然耗去了他丹田内的所有灵气,只得收了功法,让青气将黑气围着。 郑树德虽没了刚才的凝涩之感,毕竟年少功浅,强行运功,自身经脉已然受创,虽勉强坚持,但全身已经抖的像筛糠一般,却仍不后退。 李秋一收功,郑树德便觉一股大力猛然冲撞过来,将自己那点可怜的真气逼出体外,然后喉头一甜,一口浊血便喷将出来。 李灼见此,知晓是郑树德强提真气所致,忙前来扶住郑树德,给他揉了揉几处大穴,郑树德这才好些,将双手放至胸前慢慢向下,作一收功式,缓缓调息。 恰在此时,只听得“嘤咛”一声,那床上的女娃宝儿竟然奇迹般地醒转过来。 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吴老太公最是不堪,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心中并无多大希冀,以为宝儿又要昏睡几天几夜,孰料几个少年英雄前来运功一番,自己女儿便得醒转,当真是喜不自胜,扑到女儿床前,抱着女儿哭将起来,其声震天。 却说那宝儿初睁杏眼,尚不适应此时明光,直过了一刻钟时间,才睁开双眼,嘴里虚弱的喊了声“爹爹”,吴老太公听闻此声,竟比听到天籁还要舒服,顿时老泪纵横。 老太公与自己女儿哭作一团,早有丫鬟下人回后院,去禀明了夫人前后因果。 那夫人听了二话没说,便急急忙忙跑回了宝儿闺房,竟然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披头散发。见到自己女儿,果然醒转,口中叫了声“心肝儿”,接着便头往后仰,晕厥倒地。唬得众人又是一通好忙。 那夫人不一刻醒来,本来已然无魂无魄,突然“哎呀”一声,跳将起来,扑到宝儿床上,于是一家三口哭作一团,只把李秋等兄弟晾在一边。 直哭了能有一时三刻,那宝儿说声“饿了”,夫妇两个这才醒过神儿来,叫了丫鬟准备些米粥参汤给小姐补养身子。一面又想起自家的救命恩人来。 于是夫妇两个连忙向李秋四个行礼参拜,四人都是少年如何敢受。那夫妇俩却是不依,与李秋四个推来推去,最后,吴老太公作了揖,夫人福了一福才算结束。 老太公尤其望向郑树德的目光最是不同。 李秋此时犹自想着那团黑气,与祠堂里的丫儿之间到底有何关联。见那宝儿此时吃了米粥汤水,有了些精神。便对老太公道:“老太公,晚辈有几句想问询贵千金,不知意下如何。” 老太公知道李秋此问必与女儿病情有关,忙道:“当然,恩公尽管相问。” 李秋便走到那女娃床前,轻声问道:“小姐,敢问这几日可有什么蹊跷事情?见过什么人?或者遇到过什么古怪事情?” 那宝儿此时已然有了些许精神,虽然有些倦倦之色,倒平添几许怜爱,只见她蹙眉抿嘴,少刻道:“不曾有何古怪。”又道:“只是前几日出门玩耍,路遇祠堂,见到里面一对老幼衣食无着,心中怜悯,爹爹也时常叮嘱我要多行善事,于是进去与了那老少一点衣食,然后便回了府,初时并无什么异常,只是后来渐觉腹中寒冷,头脑晕眩,渐渐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李秋听了宝儿所言,本来有三分怀疑,现下已有十分相信,那祠堂里定有什么古怪,丫儿与宝儿都被那黑气所害,此事自己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又见了老四在那里调息,于是对老太公道:“老太公,小姐刚刚醒来,想来此时定然倦了,我等几人先行退下,好让小姐歇息。”便欲离开。 那老太公哪里肯放,叫声“恩公留步”,将李秋与郑树德齐齐抓在手中,连龙头拐杖都甩到一边,嘴里殷殷道:“几位恩公如今救了我家小女,大恩不曾报得,几位恩公定要在我府中多留几日,以表我感恩戴德之心。” 却是那吴老太公一半是真感谢,一半是为了让李秋等人留在府中观察几日,待到女儿病情彻底好了,再放李秋等人离开。 李秋如何不明白老人的心思。当下也不推诿,拱手道:“如此,我们兄弟几个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吴老当下令人再摆酒席,拜谢恩公。 眼见得自己老爷与恩公几个去了正厅喝酒庆贺,夫人立时叫了几个丫鬟过来相询,那几个丫鬟分明叫做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都是适才陪伴在小姐左右侍候的,最是妥帖不过的。只听那夫人问道:“你们几个刚才却都看明白了,是哪个救得你家小姐的?” 几个丫鬟都道:“几位恩公都是出了力的,只是唯独那大高个子有些木讷的救了小姐,小姐就是在他那里醒来的。” 那夫人赶忙问道:“却知道他姓甚名谁?” 秋菊道:“禀夫人,却才婢子听闻,那木讷汉子唤做‘郑树德’”。 夫人在嘴里念叨了几声“郑树德”,直到记得熟稔了,方才放下不提。 正厅之中,复又开席。吴老太公当前举杯敬道:“几位恩公大恩深同再造,老朽这里感激不尽。我当初所言救我小女,定将一半家业奉上,如今必践此诺。”一拍手,一个下人,端了一个木盘过来,老太公当四人面打开,只见其中齐唰唰的厚厚一摞银票房契。 李秋刚待回绝,旁边李灼已经不耐烦起来,开口说道:“你这老爹,恁得啰嗦。我等虽是乡村野夫,却也懂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你若真有意,就把我们这些毛皮收了几张去,让我们几个兄弟能买些贴补回家孝敬。这些银票房契赶紧拿走,拿走。” 吴老太公被李灼噎得脸色通红,缓缓道:“几位小英雄年龄虽小,却是高义,老朽肤浅了。” 却将管家老黄唤来,商量购买皮毛一事,最后商定:狼皮一两一子一张,共四十三两,虎皮十两银子一张,共四十两,其他如虎骨,虎鞭,豹皮,虎胆等物作价一百两,四人共获钱一百八十三两。买卖两方皆大欢喜。 于是又吃起酒席,直到快要傍晚,酒席才散。 李灼喝地大醉,郑树德有伤在身,王锁也有些大,于是四人都被吴老安排厢房住下歇息。 只有李秋言明要去看看一个故人,吴老见他无事,并无醉酒之状,放他出府,又让几个下人跟着,李秋不让,吴老无奈,只好嘱咐李秋早回,李秋应了。 李秋一出吴府,立刻运功行法,将那残存酒气逼了出来,然后疾步往祠堂赶来,心中道:救人如救火,今晚定要将那黑气斩尽杀绝。 ------------ 第二十四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 此时日已西沉,天边的火烧云正如汹汹烈火般燃烧,景色倒有些残阳如血的味道在里面。映着整个小镇街道,房屋,河流,行人都呈现一片红色。 李秋抬起头看了,此刻的日头倒也不再刺眼,只是看久了眼前也是一片红色,李秋回过头来,有所感悟,心道:这太阳每日早起晚沉,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见过太阳的人不知有多少,太阳见过的人不知又有多少。只是见过太阳的人生生死死,只有太阳始终在这里,古人曾有言“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此言与当前景象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想道:我却不要做古人,要勤奋苦修得大道,得予长生,与天地并寿,与日月同辉,方不枉费我来这世上走一遭。 当下心中坚定,步子越发踏实起来,仿佛每一步都要将地上青砖踩出脚印来一般。 行不多久,那座败落的祠堂就在眼前,李秋昂首阔步就要跨门而入,却听得其中一声低低的啜泣声,却是那个老头的哭声。只听那老头哭道:“丫儿,你快醒醒,快醒醒。这时为何,刚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又晕厥过去了?” 李秋听闻,知道事情又有变化,疾步而入,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一老一小跟前。 只见那老儿抱着自己的女儿哭着,那丫儿又复当初之状:牙关紧咬,脸色发暗,嘴唇发青,李秋上前一探,竟又是鼻息脉象全无。 此刻那老儿见到恩人前来,心里有了主心骨般,仍紧紧抱着丫儿,只眼睛定定地望着李秋,急迫之色尽显无遗。 李秋微闭双目,轻吸一口气,渡一丝青气入了丫儿身体,又用神识探查其丹田。果然那团黑气蠢蠢欲动,而且渐渐壮大不少,若不是李秋前来渡了那丝青气,黑气必定已卷土重来。 李秋慢慢睁开双眼,略一思索,心中有了定计。于是又继续渡青气给丫儿,直到将那团黑气困住,才收功罢法,慢慢调息。 少倾,那女娃又悠悠醒转过来。老儿见了欢喜,磕头拜谢恩人。 李秋忙扶了一老一少,心道:似这般来来回回,岂不是无休无止?今夜总要找到幕后正主,杀他个绝户干净。 当下对那一老一少道:“此地阴寒,久居无益,我这里有些银两,你们且寻个客栈妥当之处,暂时安歇,明日我去寻你们,再做定夺。”便给了老头儿五两银子。 老儿接过李秋给的银子,感激涕零,又要磕头,被李秋阻住。老头到底心疼自己女儿,忙扶了丫儿出了祠堂,去寻客栈打火去了。 李秋此时环顾四周,并未有任何不妥发现,眼前还是那副烧剩了半截的牌位,当下也不以为然,绕着庭院四周走了一圈,最后走到屋前庭院中间,盘腿坐下运功调息,同时神识观察周围一草一木。 此刻日头已落,天色暗了下来,再不复刚才的壮美秀丽之色,那祠堂里竟慢慢的刮起一阵寒风。 那寒风并不像寻常风那般吹过而消,而是打着卷,绕着李秋四周飞舞,李秋却如老僧入定般,只是打坐调息。 那寒风却也不死心,变轻风为狂风,又变为暴风,又变为戾风,直吹了有一个时辰,竟将那地面吹去三丈有余,只余那李秋坐下的地方未有变化。 若是寻常人见了眼前景象,定会大吃一惊:那祠堂本来平整如镜的地面,此刻已然成了三丈深的大洞,洞的中间一根三丈长的柱子孤零零的戳在那里,那李秋此刻正坐在那根柱子上盘腿闭目,两耳清净。 那寒风见始终不能撼动李秋分毫,便不再白费力气。徐徐停下,原地打着卷。 不一刻,只见那卷寒风缓缓凝聚成一个人形,却是个女子,只见她穿着襦裙,束着红色抹胸高高隆起,用一根凤凰钗扎了一个美髻,脸似鹅蛋浑圆,眼如皓月多情,眉如杨柳摇动,嘴唇如樱桃水嫩欲滴,细腰堪堪一握,举手投足尽是雍容大气,真个是好华彩! 女子从怀中慢条斯理抽出一根水丝手绢,轻轻握住绢角,掩了嘴唇笑意,只这一下,便叫皎月失色,草木为之倾倒。 奈何李秋如老僧入定般端坐不动,彷佛睡了过去,对此只做未闻。 女子彷佛有些惊讶,眨了一下明眸,竟彷佛人间多了两个月亮。直视了眼前的李秋一会儿,见李秋不理睬,微有薄怒,轻甩水袖,转身就欲离去。此番举止投足间,让人见了心生怜爱,为的是此女子生气都有如此风采。 女子才要离去,只听得身后少年开口道:“既然来了,现在想走,不嫌有些迟了么?” 女子讶然转过身来,带起香风阵阵,沁人心脾。女子瞧着李秋,嘴角翘起,俏皮的看着李秋道:“我以为是个木头,却原来是个癞蛤蟆打了哈欠——好大的口气,凭你也想留住我。” 此刻李秋已然睁开双目,射出冷冷寒光,见那女子竟静静的浮在半空,更加肯定心中所想,当下道:“哼,一个孤魂野鬼,不去轮回,在这祠堂以阴气害人,说不得,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识相的,赶紧离去转世投胎,如若不然,定叫你魂飞魄散,连堕入畜生道也不可得。” “哦,呵呵呵,”那女子笑不可支,如花枝乱颤,笑了一会道:“你这少年郎忒的好玩儿,故意逗你家姐姐玩耍么?我方才刮起阴风,只为看你心性,见你不为所动,知你心性坚韧,不忍害你,故而只是吹去周围浮尘,留了一座孤柱与你。我若想走,只需将那柱子吹倒,纵然摔不死你,你就是爬出来也得费半天功夫。”又是一阵娇笑,真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李秋冷冷的看着那女子笑完,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来,却是一张火符。 李秋将火符朝那女子眼前一摆,那女子见了那符纸脸色一变,瞬间镇定下来,道:“区区火符,你还未等激发,我却已退去了。想你才炼气一层的修为,激发这火符至少一个呼吸,我早已躲去,待你火符势微,我便回来取了你的性命。” 李秋嘴角一翘讥笑道:“是么?你却感应下这庭院四周有何不同?” 那女子心神一沉,往四周探去,猛然间如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可怕事情,脸色骇得灰白,再不复方才的花容月貌,惊得身体颤抖不已,伸出一根玉指指着李秋道:“你,你,你竟然在庭院四周埋了四张火符?” “不错,我进祠堂之时,便偷偷埋了。现在,你还有几成把握逃的出去?只要你一转身,我立即将其激发,定将你烧的灰飞烟灭。孽障,还不降服?” 那女子此刻再无初时的嚣张气焰,忙跪倒求饶:“大师,老身吴梅氏再也不敢了,大师饶命。” 李秋听了女子话语惊道:“你方才称自己什么?” ------------ 第二十五章 救人遭困闻密辛 李秋此时大吃一惊,虽已然将事情猜到了几分,可眼前的绝色女子与那牌坊上写的“古稀”二字有太大出入,他仍是不敢轻下判论,何况这女子看来只有双十年华,怎么要口称老身? 于是便对那女子道:“到底是何原因,你要称自己作‘吴梅氏’?那吴梅氏死时有七十多岁,你最多不过二十,快快讲来其中缘由,若是诓骗于我,定叫你魂飞魄散。” 那女子听了李秋的话后犹豫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时而微笑,时而愤怒,时而怨恨,时而无奈,时而渴望,时而躲避,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直过了半晌,女子彷佛下定了决心,冲李秋磕头哀求道:“求道长救我,来世做牛马必报道长大恩。” 李秋顿时感到事情蹊跷:这鬼女子刚才欲来害我,现在又教我救她,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又想道:且慢,小心这鬼魂施计诓骗我,待我听了她的道理再做定夺。当下冷哼道:“噢?让我救你,却才你还说我不过炼气一层,留不得你,怎么转瞬功夫又教我救你?这见风使舵的本领你倒学了个十成十。” 女子听了李秋的冷言冷语并不着恼,只是哀求道:“道长且听妾身言明因由,自会明白妾身苦楚,事情原委,循环因果,如此这般。” 当下细细地对李秋诉说道:“妾身确实是吴梅氏无疑。妾身原名梅青青,十六岁嫁入吴府,与吴府大少爷吴学春结为伉俪,婚后我们也可以称得上琴瑟调和,举案齐眉。夫君哪里都好,只一样,就爱结交江湖异士,因此府里经常出入各色人等,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抛头露面,因此常躲了不见,倒也过得的安稳无事。”说到这里时,女子一脸幸福缅怀景色,呆在那里。 女子愣了一会,回过神见李秋正定定望着她,忙道:“妾身失态,道长见笑了。” 李秋微微一笑道:“无妨。” 女子这才继续道:“就这样,我在吴家过了十四个年头,为吴家生育了一子,本来以为好好的日子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女子脸上闪现出怨毒的神色,表情极为痛苦。 过了一刻钟时间,女子才慢慢平复心中激荡,缓缓说道:“那一年,我的儿子刚满十二岁,我与夫君正庆贺儿子生辰,门外来了一个道士,说是要求见吴家少爷,给我的儿子卜一卦问问吉凶。我夫君最喜结交异人,立时答应,遂请那道人进了门来。我因关心儿子吉凶,也没有回避。那道人进的门来只是不停看我,非常无礼,给儿子胡乱卜了一卦说道是儿子有不小的灾祸,需父亲到镇外的道观里焚香斋戒三日,他在府里沟通天地祈福,方才可以免得了这场祸事。我夫君不疑有他,当日便离了府去了道观。那道人则摆了香案,烧了符纸,说道要为我儿祈福。”说罢脸上浮现厌恶神色。 “当晚我哄睡儿子后,一个人早早在房中睡下。三更时分,我只感到有人在摆弄我身上被子衣衫,睁眼瞧时,竟然是那道人要非礼我,我宁死不从,他见我心志坚决只得逃走。我心里害怕的紧,本来要去寻丈夫归来。又想到若是被夫君知晓,只会恶了我俩感情,因此只得将此事埋在心底。那道人却第二天就离开了府,再没回来。” 女子顿了一下,平静了语调道:“三日后,夫君回府。那道人既已离去,我也不想再提此事,只愿与夫君白头偕老。谁曾想,夫君竟带回来几颗红色的葡萄粒大小的药丸,说是道人赠予他的,吃了强身健体。”此时女子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让人见了喉头发痒。 “我已认定这畜生不是好人,那药怕也是来历不明。奈何夫君信这神仙魔怪之说日久,不听我劝,坚持服用那药丸。夫君服了那药丸后,突然变地龙精虎猛,日日挞伐不已,我见那药丸除了催情不曾有其他害处,也就放下心来,心道夫君累了时自会厌弃那药丸。谁知,半年后夫君每日必服那药丸,且从每日一粒增到每日二粒,又半年后增到三粒,不服用则如病疴之躯,终日无精打采,我再劝夫君停药夫君动辄打骂于我,再半年,夫君病入膏肓,方才后悔不已,让我待他死后改嫁他人,我与他情深日久,早已绝了此念,夫君死后一直未曾改嫁。”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恰如梨花带雨。 “就在夫君死后不久,一天夜里我正在灵堂守夜,那畜生道人竟然不知从哪里进得了门来,竟然又要非礼与我,我宁死不从,最后用烛台刺穿自己的脖子,那道人才再次吓得逃跑。我本来欲寻死殉情,奈何此时儿子跑进来灵堂,喊了众人过来,我却想到,若我再死,那公婆与儿子无人照料,情景凄惨,只得收拾眼泪,主持家业,直到七十岁时才死。” 女子讲到这里已是噎不能语,李秋听了也是喟然长叹,却也知道这故事只是起了个头,后面才是事情的关键。 果然那女子用丝绢擦了眼泪,低头继续讲到:“就在我死后被皇帝钦赐贞节牌坊不久,那畜生竟然又出现在了镇中。此时我已是鬼魂之体,本欲转世轮回,谁知那畜生竟然破开了我的棺木,剪了我尸身上的两根琵琶骨,将我的魂魄拘在这里不得转世投胎。” “凡人死后,魂魄若是不在七七四十九之日转世投胎,便会魂飞魄散,要么就会变为无思无想的孤魂野鬼,那畜生不知学了什么妖法,传了我些,使我保持魂魄不散,又传我《养魂诀》专门在童女身体丹田内种下阴丝,夺童女青春寿元,为这畜生所用。逼迫我去害人,还道我若是不去照做,就将我吴府老老小小全都变作僵尸傀儡,魂魄都拘在这里不得转世投胎。我实在无法,只好照他所说,在这祠堂里害人。只是不敢种阴丝太多,怕伤了童女根本,所以她们也只是昏睡不醒,身体实无大碍。” 李秋终于明白整个事情的因果,只是那吴梅氏死时有七十岁,可眼下这女子却是大好的青春年华,这让人迷惑不已,便问了出来。 女子听后叹息道:“这畜生年轻时贪恋我的姿色,将我的魂魄拘住后,见我老态龙钟,竟然将我当年刺穿脖子的烛台拿了出来,用上面的精血做引,使了不知什么妖法,将我的形貌恢复到三十二岁之时。” 李秋心道: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法术,可以返老还童,不过恐怕只能对魂魄有效。 不过三十二岁的年纪,就是现在看来还是像二十不到,这女子当真风华绝代,难怪那道人见了她起了贼心。 却忽然想起一事,问那女子道:“你叫做吴梅氏,那万家镇的吴老太公吴善人与你有何关联?” 那女子听了泪水又似决堤般滔滔不绝:“他就是我的独子,吴习善。” “啊!”李秋没成想这女子与吴老太公竟是这般关系,心中已然信了那女子所言,吴老太公的亲生母亲居然如此忍辱负重,才护得了全家安康,倒也令人敬佩,又想起一事,问那女子道:“你既然是吴老太公亲生母亲,却又为何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要害?” 那女子听了连忙摇头道:“道长,非是我要害她,实在是我逼不得已。那畜生曾贪恋我美色,为此不择手段。如今我已死去,只剩魂魄之体,我那孙女与我年轻时有七分像,我怕那畜生再起歹心,故而让我孙女也染了阴丝之气,终日昏睡不醒,让那畜生无可乘之机。” 原来如此! 李秋又将事情原委前前后后推敲了一遍,终于完全相信了眼前这位女子,就是贞节牌坊上记载的吴梅氏,忙撤了手中火符。 火符已去,吴梅氏压力顿消,不似方才那般战战兢兢。 李秋又问道:“你要我救你,想必是想让我击杀了那畜生,还了你的琵琶骨,好去转世投胎吧。” 吴梅氏连连点头,道:“若是成功,妾身来世牛马来报。” 李秋摇摇头道:“吴老太公为人慈善,方圆百里皆闻其名,我们兄弟四个都受了他的好处,到底有些缘分。修道讲究缘法因果,今日我便了了这因果。只是我毕竟才启修真之门,炼气一层,不知能否斗得过那贼道人。那贼人是何修为?可有什么厉害宝贝或者短处,你统统告诉我,我好有个对策。” 吴梅氏见李秋肯帮她,跪下磕头道:“恩公大恩,来世不忘。”又道:“那贼道人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却是有一致命短处。他的法力半数来自我给童女种下的阴丝之气,只要我将所有的阴丝种子取出,他的修为至少跌落一半。” 李秋道:“如此这般,还请你将阴丝种子取出,也好让丫儿与宝儿病愈。” 吴梅氏摇头道:“不可!若是贸然取出,那贼道人势必知晓,恐怕事不可为,那畜生在我体内也种了阴丝种子,我从其他童女获得的修为大半都从此种子传渡与他。” 李秋听了心中计较一番,又问道:“这贼道人居于何处?” “居于万家镇西南三十里外的无为观。”吴梅氏立刻应答。 “今夜他可在观中?”李秋复又问道。 吴梅氏答道:“每晚此时都在观中吸取童女阴气修炼。” 李秋当时点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就去了结了他。”当下与吴梅氏商定:李秋装作被吴梅氏捉住,待那道人上前暴起发难,然后吴梅氏立刻收回所有阴丝种子让其修为大跌,再后面便是一把火烧死此贼,彻底了账。 李秋怕祠堂里的异状引得别人疑心,又叫吴梅氏用风将祠堂填满恢复原状。 商计一定,李秋与吴梅氏各自施法,急速向无为观投来。 此时天色乌黑无月,吴梅氏熟门熟路,而李秋则施展《轻云步》,开启神识,因此行路并无阻碍。 只半个时辰便来到那无为观门前。李秋见那无为观颇为雄壮,奈何被这贼道人占去做了贼窝。 当下李秋拿出绳子双手反剪作被缚状,吴梅氏则在门前跪倒拜道:“主人,我今日擒了一个小道士,特来献给主人。” 门里想起一个阴寒至极的声音道:“进来吧。”说罢,那门嘎吱开了。 那吴梅氏便押着李秋进了大门,刚一进入,那大门“嘭”地一声关闭,然后四周景色一变,化作恐怖森罗地狱,周围全是血淋淋的尸骨。 就在此时,吴梅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只听得四周响起阴森地叫声,如回声般催彻肺腑:“哈哈哈,吴梅氏,你这贱人,竟然伙同一个乳毛未干的小子来害我,真是该死。幸亏我早你体内留了一道神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等下我杀了那小子再将你的魂魄用阴火煅烧七七四十九天,让你尝尝最大的痛苦。那小子,你进了我的‘万鬼骷髅阵’,就等着化作这阵里的一员吧。”说罢,四周地上的尸骨哗啦啦站了起来,满地的骷髅举着双手就朝李秋扑来。 李秋心道苦也,救人不成反被害,怎么又是该死的阵法? ------------ 第二十六章 觅脱身阵内激斗 此时李秋虽然叫苦,却并不慌乱,而是迅速估算了一下当前的情势:自己只有几张火符,金刚符和水龙符;一个昏倒在地的鬼魂,还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自己正陷在一个叫什么‘万鬼骷髅阵’的劳什子阵里,周围是一群骷髅,全身上下还带着血淋淋的肉皮筋骨;阵外有个炼气三层的邪法道人,正在窥视自己,寻机害他。 我在明,敌在暗。 猎人在被猎物盯上的时候要怎么办? 李秋毕竟是猎户的儿子,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太大阵仗,可是他很清楚要想活命一定不能逃,而是要杀死猎物。 要镇定,要创造机会让在暗处的敌人麻痹露出破绽,或者相信自己已经完全被他控制,不能逃脱以使其丧失警惕心,只要敌人放松就会有懈可击。 此时周围数不清的骷髅,张牙舞爪的冲到李秋跟前。 李秋明白自己并无太多攻击法术,当下也不犹豫,先采守势,立时拿出一张金刚符,用法力一激发,全身上下多了个金色的罩子,牢牢的将自己罩在里面。 然后就见那些骷髅朝自己扑了过来,击在罩子上,频频闪现一阵阵光芒,发出雨点般哗啦啦的响声。 只不过过了一刻钟,那罩子的金色就好像有些暗淡下来。李秋见此,知道这金刚符的威力有限,迟早会消散不见,到那时自己可就危险了,不能总是这么被动挨打,要主动出击才是。 当下不再犹豫,身体前躬,两腿微曲,气沉丹田,两足发力,往前一窜——竟使出了李灼的拿手绝技‘伏虎冲’。 这一个冲劲过去,却是冲出了五六丈远,比李灼的威力要大许多,只见所过之处,群骷纷飞碎裂,竟然空出一条五六丈长的道路来。 李秋见此,精神一振:这凡人的功夫被修真之人使出来,威力果然倍增,且自己身上有金刚符护身,不惧伤害,只顾往前猛冲即可,真是为自己贴身打造,不由对此战信心倍增。 于是运足了气力,直往骷髅多的地方猛冲,当真称得上所向披靡。 又过了半个时辰,几乎所有的骷髅全都倒下,地上已是一堆枯骨。 此时那金刚符噗地一声燃烧起来,不一会成了一堆灰烬——却是终于威力告罄,寿终正寝了。 李秋却感觉甚是爽快,以前对战狼群之时,都是被狼群追着打,却不像当前这般痛快打别人。真是酣畅淋漓,意犹未尽。 还没等李秋高兴多久,地上那些碎裂的枯骨呼呼啦竟然漂了起来,慢慢汇聚一处,最后竟然成了一座约三丈高的骨山。 骨山由上而下开始蠕动不止,先是形成了一个头颅,然后是身子,最后是两条腿,竟然成了一只由骨头堆成的巨人。 那巨人头如磨盘,眼洞空空,漆黑一片,口如牛皮大鼓,转了转脖子,却张开大嘴一吼,从嘴里吐出一团幽绿色的火焰,将自己全身裹住煅烧起来,少时那巨人全身上下竟严丝合缝,和一个真正巨型骷髅人无异,再看不出一丝拼凑的痕迹。 巨人低头看了看李秋,嘴里发出“吼吼”的怪叫,让人听了全身发麻。却猛地朝李秋冲了过来,气势如电。 李秋不料想巨人身型如此巨大,速度竟然不减,快如闪电。 当下那巨人一只脚猛地踩了下来,仓促之间,李秋一个驴打滚闪了过去,狼狈不堪。却见刚才自己站的地方多了个三尺深的脚印。 李秋大惊,慌忙又掏出一张金刚符,那符刚刚激发,巨骷已然冲到李秋跟前,这次却是用膝盖一顶,李秋再也躲闪不及,“嘭”一声被顶到,飞出十丈多远,“啪”地一声摔落地上。 幸亏有金刚符护体,李秋本身并无太多伤势,只是护体金罩已经有些暗淡,李秋估计,金刚符的威力至少损耗了一成。 巨骷一击威力竟然至此! 若是再被打上几次,此符威力也将消失,不由苦也。 还不等李秋哀叹几声,那巨骷身形一闪,夹带着呼呼风声,已然又冲到李秋跟前。 然而李秋心中已有防备,运功与足,施展《轻云步》迅速闪开,与巨骷游斗起来。 李秋一面躲闪,一面苦思对策:似这般被巨骷追打,金刚符迟早会威力尽失,自己却要想个法子解决了这怪物才好。 心里想着,神识沉入《青木诀》中,连忙翻看是否有什么厉害法术,结果却是大失所望:一个叫做青藤缠,需炼气二层才能施展,一个叫做青木干,与金刚符作用相仿,却是炼气三层才能祭出。 其他法术李秋看也未看,只看了看青藤缠法术的注释,却高兴起来。 原来这青藤缠法术,练气一层倒也可以施展,只不过对自身伤害较大,一次需要夺取丹田一半的灵力,且施展过后需静养一月有余才可再次动用灵力,否则经脉有破损的危险。 这青藤缠在口诀中写的明白:炼气二层尽可施展,施展次数和困敌时间,以修为和灵力多寡为准。而炼气一层在灵力充盈的情况下最多可施展两次。 李秋终于明白这青藤缠法术是用来困敌而非杀敌的,于现下的困境并无多大帮助,且施展一次需要夺走身上一半的灵力,以自己现在身处的境地,施展青藤缠法术无异于自杀。 眼见临急抱佛脚无济于事,李秋将注意力转向了仍然躺倒在地、昏睡不醒的那女子身上。 此刻在这阵中,那女子虽然昏倒在地,却并无在祠堂见时的那种虚无飘渺之态,看起来就像个真人一般有血有肉。 李秋用神识一查,发现那吴梅氏竟然体内也有丹田,这却奇了,身处此阵,自己受压不少,鬼魂却如鱼得水,仿若实体。只是这鬼女子刚才不知为何突然昏倒,想必是那邪道人作的手脚。 神识往鬼女子的丹田处一查,果真如此。 原来那邪道人不但在吴梅氏体内留了神识,还种了阴丝种子,这种子不但能渡阴气为他所用,且能禁锢吴梅氏灵气使其法力尽失。 不过,这阴丝种子并不像吴梅氏给丫儿和宝儿种下的那般只有小小一团,而是布满吴梅氏全身,故而吴梅氏一被禁锢,全身法力尽失,再也无法维持,故而昏倒。 李秋急运功施法,边躲避边渡了一丝青气进入吴梅氏体内。 那青气一入吴梅氏体内便与黑气厮杀,奈何黑气太多,未几便被黑气杀灭,不过黑气却损耗的更多。 李秋大喜,知道有效,继续将全身青气渡入吴梅氏体内,希望将吴梅氏救醒,只要吴梅氏醒来,斩断那邪道人的灵气供应,让其修为大跌,那么今晚他就能虎口脱险,甚至斩杀妖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 第二十七章 除巨骷山重水复 此时李秋虽然叫苦,却并不慌乱,李秋迅速估算了一下当下的情势:自己只有几张火符,金刚符和水龙符,一个昏倒在地的鬼魂,还不知道能不能派地上用场,自己正陷入在一个叫什么‘万鬼骷髅阵’的劳什子阵里,周围是一群骷髅,全身上下还带着血淋淋的肉皮筋骨,阵外有个炼气三层的邪法道人,正在窥视自己,寻机害他。 我在明,敌在暗。 猎人在被猎物盯上的时候要怎么办?李秋毕竟是猎户的儿子,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太大阵仗,可是他很清楚要想活命一定不能逃,而是要杀死猎物。要镇定,要创造机会让在暗处的敌人麻痹露出破绽,或者相信自己已经完全被他控制不能逃脱已使其丧失警惕心,只要敌人放松就会有懈可击。 此时周围数不清的骷髅张牙舞爪的已经冲到李秋跟前。李秋已想起自己并无太多攻击法术,当下也不犹豫,先采守势,立时拿出一张金刚符,用法力一激发,全身上下多了个金色的罩子,牢牢的将自己罩在里面,然后就见那些骷髅朝自己扑了过来,击在罩子上频频闪现一阵阵光芒,发出雨点般哗啦啦的响声。只不过过了一刻钟,那罩子的金色就好像有些暗淡下来。李秋见此,知道这金刚符的威力有限,迟早会消散不见,到那时自己可就危险了,不能总是这么被动挨打,要主动出击才是。 当下不再犹豫,身体前躬,两腿微曲,气沉丹田,两足发力,往前一窜竟使出了李灼的拿手绝技‘伏虎冲’,这一个冲劲过去却是冲出了五六丈远,比李灼的威力大地许多,只见所过之处,群骷纷飞碎裂,竟然空出一条五六丈长的道路来。 李秋见此,精神一振,这凡人的功夫修真之人使出来威力果然倍增,且自己身上有金刚符护身,不惧伤害,只顾往前猛冲即可,真是为自己贴身打造,不由对此战信心倍增。 于是运足了气力,直往骷髅多的地方猛冲,当真称得上所向披靡。又过了半个时辰,几乎所有的骷髅全都倒下,地上又是一堆枯骨。此时那金刚符噗地一声燃烧起来,不一会成了一堆灰烬。却是终于威力告罄,寿终正寝了。 李秋却感觉甚是爽快,以前对战狼群之时都是被狼群追着打,却不像当前这般痛快打别人。真是酣畅淋漓,意犹未尽。 还没等李秋高兴多久,地上那些碎裂的枯骨呼呼啦竟然漂了起来,慢慢汇聚一处,最后竟然成了一座约三丈高的骨山,然后骨山由上而下开始蠕动不止,先是形成了一个头颅,然后是身子,最后是两条腿,竟然成了一只由骨头堆成的巨人。 那巨人头如磨盘,眼洞空空漆黑一片,口如牛皮大鼓,转了转脖子,却张开大嘴一吼,从嘴里吐出一团幽绿色的火焰,将自己全身裹住煅烧起来,少时那巨人全身上下竟严丝合缝和一个真正巨型骷髅人无异,再看不出一丝拼凑的痕迹。 巨人低头看了看李秋,嘴里发出“吼吼”的怪叫,让人听了全身发麻。却猛地朝李秋冲了过来,气势如电。 李秋不料想巨人如此体胖速度竟然不减却快如闪电,当下见那巨人一只脚猛地踩了下来,仓促之间,一个驴打滚闪了过去,狼狈不堪,却见刚才自己站的地方多了个三尺深的脚印。 李秋大惊,慌忙又掏出一张金刚符,那符刚刚激发,巨骷已然冲到李秋跟前,这次却是用膝盖一顶,李秋再也躲闪不及,“嘭”一声被顶到,飞出十丈多远,“啪”地一声摔落地上,幸亏有金刚符护体,本身并无太多伤害,只是护体金罩已经有些暗淡,李秋估计金刚符的威力至少损耗一成,巨骷一击威力竟然至此!若是再被打上几次,此符威力也将消失,不由苦也。 还不等李秋哀叹几声,那巨骷身形一闪夹带着呼呼风声,已然又冲到李秋跟前。 却是李秋心中已有防备,运功与足,施展《轻云步》迅速闪开,与巨骷游斗起来。 李秋一面躲闪,一面苦思对策。似这般被巨骷追打,金刚符迟早会威力尽失,自己却要想个法子解决了这怪物才好。 心里想着,神识沉入《青木诀》中,连忙翻看是否有什么厉害法术,结果却是大失所望:一个叫做青藤缠,需炼气二层才能施展,一个叫做青木干,与金刚符作用相仿,却是炼气三层才能祭出。其他法术李秋看也未看,再看注释,却高兴起来,原来这青藤缠,练气一层倒可以施展,只不过对自身伤害较大,一次需要夺取丹田一半的灵力,且施展过后需静养一月有余才可再次动用灵力,否则经脉有破损的危险。 这青藤缠在口诀中写的明白,炼气二层尽可施展,施展次数和困敌时间以修为和灵力多寡为准。而炼气一层在灵力充盈的情况下最多可施展两次。 李秋终于明白这青藤缠却是用来困敌而非杀敌的,于现下的困境并无多大帮助,且施展一次需要夺走身上一半的灵力,以自己现在身处的境地施展青藤缠无异于自杀。 眼见临急抱佛脚无济于事,李秋将注意力转向了仍然躺倒在地昏睡不醒的那女子身上。此刻在这阵中,那女子虽然昏倒在地,却并无在祠堂见时的那种虚无飘渺之态,看起来就像个真人一般有血有肉。 李秋用神识一查,却发现那吴梅氏竟然体内也有丹田,这却奇了,身处此阵,自己受压不少,鬼魂却如鱼得水,仿若实体。刚才却不知为何突然昏倒,想必是那邪道人作的手脚。 神识往丹田处一查,果真如此。原来那邪道人不但在吴梅氏体内留了神识,还种了阴丝种子,这种子不但能渡阴气为他所用,且能禁锢吴梅氏灵气使其法力尽失。且这阴丝种子并不像吴梅氏给丫儿和宝儿种下的那般只有小小一团,而是布满吴梅氏全身,故而吴梅氏一被禁锢,全身法力尽失,再也无法维持,故而昏倒。 李秋急运功施法,边躲便渡了一丝青气入吴梅氏体内,那青气一入吴梅氏体内便于黑气厮杀,奈何黑气太多,未几便被黑气杀灭,然而黑气却损耗的更多。 李秋大喜,知道有效,继续将全身青气渡入吴梅氏体内,希望将吴梅氏救醒,只要吴梅氏醒来,斩断那邪道人的灵气供应,让其修为大跌,那么今晚他就能虎口脱险,甚至斩杀妖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李秋一面与那巨骷游斗,一面将青气渡入吴梅氏体内。渐渐的将吴梅氏体内的黑气化解了小半,那吴梅氏“脸色”也不似刚才那么苍白,而是渐渐恢复初时风采。 只是这样一来,李秋的精神被一分为二,不能兼顾的完全,倒给了那巨骷以可乘之机,不时被那巨骷砸中,那金刚罩如在风中摇曳的烛火般随时可能熄灭,忽明忽暗。李秋当下立断,迅速拿出一张火符,激发威力,口中叫声“咄”朝巨骷扔去,只见那火符“噗”地化为一个直径五尺的大火球,径直向巨骷飞去,那巨骷本来就是阴物,最怕火光,眼见那巨大火球朝自己飞来,只得躲了。 却见那火球竟如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离那巨骷越来越近,追地巨骷狼狈不堪,只见巨骷火球两道残影在阵里飞来飞去,李秋趁此机会一面恢复灵力,一面渡青气给吴梅氏,希望她快些醒来。 李秋欲行那《青木诀》要吐纳灵气,才发现竟无一丝灵气入体,瞬间明白是这阵法有古怪,隔绝了天地。于是拿出仅有的几块灵石,抓在手中汲取灵力。 灵石在手,李秋丹田迅速充盈起来,于是往吴梅氏体内输送的青气也大大加快。 正在此时,那巨骷见无法摆脱那巨大火球,马上就要被烧着,步伐一停,正对火球,抬起右脚猛地一跺地面,震得整个空间一阵颤抖,然后张开骷髅大嘴,“吼吼”声起,一团幽绿色的火焰脱口而出,迎着火球扑了上去,就如飞蛾扑火,转瞬间那幽绿火焰就被火球包裹了起来,慢慢变小。 幽绿火焰虽然慢慢变小,然后火球缩小的速度更快,两团火焰竟然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只过了半刻钟,两团火焰便缩小成萤火虫般大小,下一刻,同归于尽。 李秋不想那幽绿火焰有如此威力,小小一团竟然能将偌大火球威力抵消,再看那巨骷时,却见那巨骷身高竟然矮了半丈,身形也缩小不少,知道那幽绿火焰恐怕让巨骷受损不少,明白火球毕竟有效,心中安定不少。正在此时,李秋身上那金色光罩“噗”地一声消散不见。 吐出幽绿火焰之后,巨骷萎靡不少,看向李秋的目光更加怨毒愤恨,恨不得立刻就杀了李秋,将李秋吃的骨头都不剩。眼见得李秋身上光罩消失,知道机不可失,身形一动,竟然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李秋身前一丈处。巨骷弗一出现脸色现出不可思议之色,刚才的闪身它已经使出十成威力,本以为正好闪在李秋身前然后结果了李秋,竟然离李秋还有一丈距离,刚才的幽绿火焰让它受伤不轻。 无奈,巨骷只得再次施为,朝李秋冲来。 这一停顿的功夫,已经足够李秋做出反应了。 李秋此时掏出了第二张火符,激发,掷出,行云流水般快如闪电。 没有任何悬念,那巨骷开始还是不肯吐出那幽绿火焰,只是一味乱窜躲避。趁此机会,李秋又掏出一块灵石,一面恢复灵力,一面疯狂向吴梅氏体内输送灵力。 过了一刻钟时间,那巨骷终于又吐出一团幽绿火焰将那火球扑灭。然而此时巨骷受伤更重,身形再矮半丈。 此刻那巨骷真正恨毒了李秋,再不肯给李秋半点机会,口中“吼吼吼”狂叫着,浑身冒起团团黑气绕着巨骷全身游转,彷佛煞神般朝李秋撞了过来。 虽然离李秋还有十余丈距离,李秋已然感觉到周围彷佛被寒气封住了一般,自己举手投足都颇为费力,无奈间只得将最后一张金刚符激发开来。 此时李秋施法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那吴梅氏体内黑气已经快被剔除干净,吴梅氏眼皮眨动,眼看就要醒来,李秋不敢半途而废,明知要被那巨骷击中,仍不避退,坚持施为。 转瞬间巨骷携刀割般地寒风闪电袭来,李秋避无可避,气沉丹田,生受了巨骷一击。 只听得“砰砰砰”三声响,李秋身子断了线风筝般“呜呜”飞出十几丈远,“嘭”地一声跌落在地上,直震得李秋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身上光罩忽明忽暗,李秋在地上滚了几滚,顺势起身,暗自查看,那金刚符威力至少损耗三成,想不到那巨骷受伤至此,含怒一击威力仍然如此强撼。来不及细想,那巨骷第二击已然到来。 李秋无奈,不顾体内气血翻腾,运起轻功,暂避巨骷锋芒。就在这时,李秋耳边响起天籁般地声音:“道长,赶快将他缚住一刻,我自有办法收它。” 李秋长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气沉丹田,努力体会那青藤缠口诀,神识中只见那巨骷离自己越来越近,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近在咫尺。 吴梅氏眼见那巨骷就要击中李秋,眼皮微闭不敢再看,牙齿将嘴唇咬的紧紧。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大喝“咄”,吴梅氏连忙睁开双眼,只见那巨骷足下生出一根小儿胳膊粗细般地青藤来,那青藤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转瞬变成八根,将那巨骷缠地紧紧。 李秋越阶施法,丹田一空,神情委顿,连忙运功调息。 那巨骷攻势受挫,气地大吼一声,左右两腿猛地跺地,双臂用力,就见那青藤咯吱咯吱作响,出现丝丝裂纹,眼见就要挣断脱出,李秋大声喊道:“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吴梅氏听到李秋喊声,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刻微闭双目,运功行法,施展《夺魂术》,只见她两手分别作兰花指状,用食指紧紧按住左右太阳大穴,深吸一口气,然后双目猛地怒睁开来,只见两道绿光有如实质般射向巨骷双眼。 那巨骷正好挣脱了青藤束缚,抬起头来时恰恰被那两道绿光击中。只见那绿光射进巨骷两个空洞的眼眶里,巨骷立刻全身颤抖,张开大嘴发出震天般地痛苦吼声,边吼边用双脚狠命跺地,,震得李秋与吴梅氏两人摇晃不已,吴梅氏此时当然知晓无论如何不能前功尽弃,只是咬紧牙关,拼命施法。 半个时辰后,那巨骷浑身黑气尽消,全身出现丝丝裂缝,再半个时辰,只听“哗啦”一声响,巨骷如坍塌一般,又复碎成一地枯骨。 吴梅氏此刻双眼幽绿深邃,像两团鬼火,闪烁不已,像一个幽灵。片刻后,幽光消散,吴梅氏恢复原状,只见其双目炯炯,犹如实质。全身散发着一种森然的鬼气,要不是李秋知其底细,还以为吴梅氏就是一个鬼王。 吴梅氏收功散法,恢复如初,却更加光艳照人,如灿烂的太阳,逼得凡人不敢直视。 李秋见此道:“你既然已醒来,想必恢复,快快施法切断了那邪道的灵力供应。” 吴梅氏听了摇摇头,叹息道:“道长,我虽除了那巨骷,道行有所增加,奈何我们仍困在这阵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都被切断,我却无法阻断外界给他的灵力供应。” 李秋闻言不由一滞,却听得四周又想起那阴寒至极的疯狂邪笑:“哈哈哈,想不到小子倒有些本事,竟然能降服的了我的鬼将,可惜你们以为‘万鬼骷髅阵’就只如此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已凑齐九九八十一个童女灵气供应……咦,怎么少了两个?罢了,就算如此,对付你们还是足够了。” 刚说完,就见地上那一堆血淋淋的枯骨呼啦啦又堆成了一堆骨山,转瞬间化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巨骷,吼声连连,叫嚣着就冲李秋与吴梅氏冲将过来。 李秋与吴梅氏见此大惊,心中都道:一个就如此难以招架,这又来一个,该如何应付? ------------ 第二十八章 大破十万骷髅阵 李秋想起刚才那邪道人所言:‘我已凑齐九九八十一个童女灵气供应……咦,怎么少了两个?’,心中不解其意,于是问吴梅氏道:“刚才那邪道人所言是何意思?” 吴梅氏听了李秋闻她,知道少年可能在思虑对策,于是赶紧合盘托出道:“这‘万鬼骷髅阵’威力极大,奈何有一个缺点,耗费主持者的心神法力也是极大,所以邪道人想到了一个法子,在九九八十一个童女体内种下阴丝种子,夜晚施法,灵力供应源源不断,阵法里的骷髅鬼将会不停重生,因此威力无穷。” 李秋心道原来如此,我刚才观察阵里的骷髅,却并没有万鬼那么多,想必那邪道人以其炼气三层的修为布阵,威力可能发挥不出几成,且慢,方才那邪道人说什么‘怎么少了两个?’是何意?难道,是我用青气稳住了丫儿与宝儿得病情,故而断了那邪道人与丫儿宝儿得联系? 是了,定是如此,如果这样,那么这阵法定然有了破绽,威力也将大打折扣。 当下问道:“刚才如你所言,这阵法只有夜晚才能用么?” 吴梅氏两眼紧盯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巨骷,回道:“回道长,这‘万鬼骷髅阵’任何时候都可使用,只是夜晚使用威力增加一成,若是青天白日,威力折损近一半。” “现在大约是几更天?”李秋问道。 “依照我们进阵的时间算来,现在已经快近五更天,天就要亮了……难道……”吴梅氏突然醒悟过来,看着李秋,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李秋看了看吴梅氏,点了点头,郑重说道:“不错,天亮了,阵法威力定然大降,到时……小心!” 刚说完,那巨骷已然发动,朝李秋这边闪电般袭来。 李秋知道此时只剩下了三张火符,若是不能取胜,定然死无葬身之地,却也知道此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于是果断拿出两张火符,立刻激发,朝那骷髅战将扔了过去。 不出所料,一如上次一般,那巨骷见了两个火球同时袭来,仍是选择逃跑,奈何两个火球一左一右,包抄夹击,让那巨骷无处可逃。李秋趁此赶紧回复法力。 只过了一刻钟左右,那巨骷才不得不吐出幽绿色火焰,那团火焰却比上只巨骷吐出的大了一倍不止,火焰一出口,登时将两个火球扑灭,那巨骷却身形竟然小了有一丈五。 此时李秋体内灵力已然盈满,当下发难,掐诀施法,口中喊声“咄”,青藤缠应声而出,那巨骷全身立刻被八根青绿色青藤缠的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李秋体内却感觉法力被抽一空,才知道越阶施法果然如《青木诀》所说,第二次施出青藤缠必然抽空一身法力。忙自打坐调息。 吴梅氏仍是掐了兰花指,指压太阳,双目怒睁,两道幽绿光芒透射而出,正中巨骷眼眶,那骷髅战将此时正逢吴梅氏功力大进,只坚持了两刻钟,便听“哗啦”一声碎了一地骨渣。 两人方自喘息不定,却见那满地骨渣又如活了一般开始蠕动,慢慢汇聚,李秋此时知道断然不能让其再次成形,否则自己不可能再施出青藤缠,下场当真不妙。当下拿出剩下的唯一一张火符,就欲施法激发。 突然,两人竟然听到三声鸡鸣,接着就听到那邪道人气急败坏的叫喊:“不好,漏了。” 就只见那阵法上空裂开了一道口子,虽然只有两指粗细,一丈长短,却是在不断延伸,李秋甚至看到了裂缝上空的启明星。突然那口子停止撕裂,开始愈合,却是那邪道人在施法弥补。 吴梅氏当然也看到了此景,知道机不可失,当下施法,嘴里喊声“断”,就只见那吴梅氏全身一阵抖动,原本有些实质的面庞变得虚无起来。 李秋当然明白,断了那邪道人的灵气供应,自然也断了吴梅氏的供应,吴梅氏自然会受影响。 幸好吴梅氏在李秋帮主之下收了两个鬼将,汲取了两个鬼将的修为后功力大增,刚才虽然瘦了些许影响,倒也不大,只要打坐一会就会恢复如初。 就在吴梅氏断了那邪道人的童女灵气供应不到三个呼吸,就听到那阵外传来邪道人歇斯底里的痛苦惨叫,接着李秋周围如地狱般地幻境一时泯灭,周围又是那座无为观,却是李秋与吴梅氏终于脱困而出。 此时那邪道人正盘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全身的黑气绕着他的全身袅袅而上,竟然再不受他控制,李秋用神识一查,那道人修为降了一层,只有炼气二层,而且见那黑气脱体而出的情状,邪道人的修为还会再降。 那邪道人见此状,知道不妙,再不稳住境界,今日怕是要陨落当场,于是一咬牙像是做出什么痛苦的决定般,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看着瓷瓶,那邪道人脸上现出肉疼的神色,摇了摇头,终于打开瓶子,拿出一颗猩红色的药丸,立时一股令人欲呕的腥味飘了出来。 邪道人看这那猩红色的药丸,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敌人,眼神变得冰冷,仰头张嘴,一口将那药丸吞进肚里。 霎那间,邪道人全身颤抖不已,全身皮肤如有老鼠在动,鼓鼓囊囊,少时那邪道人脸上变得红润起来,两只眼睛赤红,那邪道人一施法,原本周围飘散的黑气像受到吸引般被邪道人又吸回体内,功毕,邪道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然后双眼冷冷的盯向李秋。 李秋用神识一查,叫苦不迭,那邪道人的修为竟然又恢复到了炼气三层。 邪道人望了望李秋,用阴寒无比的声音说道:“好,很好,竟然逼得我服用了‘还魂丹’,今日定要将你拿下练成我的阴尸鬼将,将你的魂魄煅烧七七四十九日,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秋嘲讽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今日我就将你拿下,替天行道。”说罢就欲激发手中火符,还未曾动作,眼前景色已变,竟然又回到了刚才的修罗地狱。 李秋看了看身边,见吴梅氏也直愣愣的待在那里,嘱咐道小心,然后便谨慎周围,不知这邪道人又有何诡计害他。 那堆骨渣此刻已然蠕动了起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就要汇聚成形,李秋拿出火符就欲动手,吴梅氏连忙制止,示意道:“道长,若是还像刚才那样的鬼将,我自问现在也能勉强对付。若不是,道长贸然动手岂不是白费了这张火符?”却是吴梅氏知道这是最后一张火符,不可轻动,方才有此一劝。 李秋也知吴梅氏说的有道理,便放下火符,静观其变。 少时那骨渣已经汇聚成形,变成了与刚才鬼将一般,只是身型有五丈,眼眶不再空洞,闪烁着两团鬼火,嘴里呼出阵阵寒气。 “阴尸鬼王!”吴梅氏失声叫道。 李秋却并不知道何谓阴尸鬼王,静待下文。 吴梅氏见李秋并不知道忙解释道:“阴尸鬼王是阴尸的最高等阶,与金阶僵尸同为两大阴物,有金刚不坏之身,可以攫人心神,犹擅吐气化冰,将人冻成冰雕,然后吃之。道长一会儿切不可看他眼睛。不过奇怪的是,这阴尸鬼王能施展出来非金丹修为而不可,为何邪道人能施展出来?是了,这不是阴尸鬼王,只是仿照阴尸鬼王炼制的一个阴尸鬼将而已。” 李秋听到如此说,知道不可看他眼睛是何意思,想起吴梅氏收伏两只阴尸鬼将时的情景就觉得通体发寒,那两道幽绿色的光芒真叫人不寒而栗。 刚说完,那‘阴尸鬼王’便朝李秋这里冲了过来,只是速度上并不如阴尸鬼将,竟然慢了有一半儿,李秋心中想着如此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是打不着自己的。 还没等李秋高兴多久,那怪物便用两只鬼手猛击自己胸口,然后张嘴一喷,冒出丝丝寒气,李秋还未等反应过来,那寒气便瞬间袭向李秋,将李秋冻了个通体结实,成了一个冰雕,而那吴梅氏竟然丝毫无事。 李秋这才明白为何那怪物方才“闲庭信步”,原来有此杀招,却是自己没有防备,着了这怪物的道了,使劲动了动手脚,丝毫不能动弹。见吴梅氏脸上惊恐不已,而那怪物马上就要过来将自己吃成碎渣,再不迟疑,施展灵力,激发手中火符,“噗”地一声,身上冰块融化,自己脱身而出,然而最后一张火符终于用完了。 那‘阴尸鬼王’见李秋脱体而出,又是猛击胸口,喷出一口寒气。李秋见此,明白每每那怪物出招,必然要锤击胸口,因此便提前躲了,施展轻云步,与那怪物游斗,同时问那吴梅氏道:“可还能对付的了这怪物?” 那吴梅氏见李秋脱困,喜不自胜,又听李秋问她能否对付,摇头道:“这怪物修为高于我,若我用夺魂术,怕是反被其夺魂,并无胜算。除非道长能将他的修为降下来。” 李秋并不知道这怪物修为多少,只知道那怪物身形降到两丈左右,吴梅氏就可施法。然而自己的火符已经全部用光,青藤缠再也施展不出,攻击性的法术自己更是一个不会,如之奈何?心中对攻击性的法术更加向往不已。 等等,《青木诀》主生气,这怪物却是死物,我用那青气试试看。李秋如此想,便将身上青气施展而出,化气为风,朝那怪物击去。 那怪物见那青气袭来,不知何物,也不躲闪,任由那青气击上自身,却见青气击上那‘阴尸鬼王’,那怪物身上竟然冒起阵阵黑烟,丝丝作响,那怪物也是疼的嗷嗷嗷直叫唤,这才知道了这青气的厉害。 李秋见了大喜,立刻调动全身灵气,化为青木生气,再不保留,大喝一声:去。那青气如匹练般卷向那怪物。 此刻那怪物识得厉害,不敢硬接,奈何它速度太慢,那青气太快,躲已是枉然,见青气袭向自己,双拳猛击胸口,两个眼眶鬼火闪动,接着两道幽绿寒光透射而出,击向青气,竟然与吴梅氏施法一般无二。 两方一个照面,中间冒出丝丝寒气,一顿厮杀。李秋此时丹田一空,赶快拿出一块灵石,打坐恢复灵力。 只过了有一刻钟,那怪物才将那青气去除干净,自己身形竟然小了一丈。 李秋此时灵力恢复不到一半,也是再也顾不得许多,将体内灵力全部化为青气挥出,那怪物无法,只得逼出幽绿光芒与青气再次厮杀起来。 李秋趁此赶忙又去拿了一块灵石补充灵力,心中想到:若是这样,自己定然牢牢占了上风,只要杀了这怪物,今日一战自己便可大获全胜。却在储物袋里再也找不到第二块灵石来。 原来,今晚一战已经用完了李秋所有的灵石,李秋知道事态紧急,也顾不得其他了,赶忙恢复灵力再做打算。 这次只过了半刻钟,怪物便将那青气灭杀干净,身形也只是小了半丈。李秋此时的灵力也只恢复了一半不到,只好如法炮制,将全身灵气挥散了出去。 待那怪物再次去除青气之时,身形却还有三丈有余,李秋全身并无丝毫灵气,再也无法施展,正无计可施之际听得吴梅氏道:“道长,我道行大增,且将那孽畜缚住,我便收伏了它。” 李秋一听,苦笑不已。还怎么缚住?自己身无法力,就是有,也施展不出青藤缠了,火符,金刚符已经全部耗尽,只剩下一张水符,怎么当得大用? 正一筹莫展,李秋心中灵机一动,猛然拿出那张水符,此时正好见那怪物锤击胸口,要放那寒气冰他,口中大叫一声:咄,手中水符哗啦啦变成一道水龙袭向怪物,那怪物却将那寒气刚刚脱口而出,那道水龙便已袭向怪物全身,只听咯吱咯吱响动不已,水龙被冻了起来,恰恰将那‘阴尸鬼王’封在其中。 吴梅氏再不敢有所怠慢,兰花指压向太阳,怒目圆睁,幽绿色光芒射向‘阴尸鬼王’,那光芒因得吴梅氏修为大涨,粗壮了不少。 转瞬间光芒袭向怪物眼眶,如前次般那怪物好像“全身颤抖”,身形也在缩小,李秋大喜,知道胜利就在眼前,忙坐地打坐调息。 却只过了半刻钟,吴梅氏全身抖动的像个筛子,竟呈不支之态,李秋再望向那怪物,只听嘎嘣嘎嘣作响,那怪物身上的冰竟然在裂纹破碎。 胜败在此一举,若是让那怪物脱出,自己与吴梅氏就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李秋也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当下运功施法,念了口诀,竟然要第三次施出那青藤缠。 口诀只念到一半,李秋便觉全身经脉如撕裂了般,差点晕厥过去,却也知道此时千钧一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口诀并不停顿,少时大喝一声:咄,青藤缠第三次施出。李秋“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那怪物眼见得就要脱困,心中大喜,突然又被八根青藤缚住,咆哮连连,奈何吴梅氏再不给它机会,又过了一刻钟,那怪物灰飞烟灭,吴梅氏大功告成。 此刻的吴梅氏修为已近炼气二层顶峰,湛湛就要突破,心中充满极度愉悦之感,一股力量充满全身让其舒爽不已,未等她感悟透彻,“嘭”的一声那鬼阵已消散不见,只见李秋倒在地上。 吴梅氏此刻对李秋感激不已。是李秋救了自己,又让自己的修为大增,这少年不过炼气一层的修为,却敢来都这炼气三层的妖道,且智计百出,定要报答与他。 阵法已灭,主持阵法的邪道人受到反噬,修为瞬间跌落到一层,只见他萎坐地上,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尽是怨毒,指着吴梅氏骂道:“贱人,几十年前,为了得到你,我才放弃做人,修了这邪法,如今你既然已经修为有成,就再也不可能轮回,永远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了,哈哈哈……咳咳……” 吴梅氏冷冷的看着他,不屑道:“你偷了我的琵琶骨,将我便成这样,且你伤天害理,施以妖法夺童女青春寿元,天理不容,今天我就让你也尝尝做鬼的滋味。” 那邪道人同样不屑道:“贱人,你以为我给你的法术口诀是真的么?我早就料道可能会有这一天,在口诀里藏了能致你与死地的种子,嘿嘿”说着一掐诀,口中说声:断。 吴梅氏只觉天灵如遭重击,法力瞬间被禁锢起来,浑身动弹不得。那邪道人却顾不得伤她,脱身便逃。 那邪道人刚逃出约十丈远,忽的脚下如生了根般移动不得,再看时,竟然有八根碗口粗细的青藤将自己紧紧裹住,动弹不得,那青藤越裹越紧,使得邪道人最终窒息而亡。 片刻后,李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口中悠悠道:“炼气二层施展青藤缠,果然得心应手。” ------------ 第二十九章 斩妖道缘收鬼仆 邪道人一死,吴梅氏马上恢复自如,想起邪道人对她讲过的话,不由感到此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愣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李秋经过生死大战,浑身虚脱。若不是方才忽然有所感悟,骤然间突破到炼气二层,并趁势施出了青藤缠,胜负还很难说。只是李秋并没有想到,这炼气二层的青藤缠威力竟然如此强大,以前只是以为能困敌就不错了,不成想竟然可以将敌人缠死,倒真是意外之喜。以后再若遇敌可瞬间将其缠绕,即使敌人不死也可以将其禁锢一会,然后再施放火符等杀伤大的手段将其杀死。更可以在对敌不利的情况下先将其固定住,然后逃离。 想起逃离,李秋不由地想到了父亲将《轻云步》交给自己时的情景,然后抿嘴笑了起来。 吴梅氏看到李秋在那里傻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轻轻叫了声:“道长,恩人。” 李秋听到吴梅氏唤他,才回过神儿来,看到吴梅氏,连忙打岔道:“如今那邪道人已死,你也算是自由之身,可有什么打算?” 吴梅氏神色一黯,叹了口气道:“妾身还要找到自己尸身的琵琶骨,还有带有自己精血的烛台,只有将它们烧了,妾身才算自由之身。” 李秋听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且先去找寻你的尸骨,此间事情一了,也算是还了你自由。” 于是两人进了观中,在最里面的厢房中找到一个瓦罐,打开一看,正是吴梅氏的两根琵琶骨和那个烛台,当下取了出来,放在草堆里打火烧了。看着那火苗摇摇曳曳吞噬了骨头与烛台,吴梅氏脸上一阵轻松,突然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复黯淡下来。 李秋又出了正殿,回到刚才争斗的地方,此时由于灵力已失,那缚住邪道人的八根青藤已然消失不见,只见邪道人全身发青,眼珠瞪得老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与不甘的表情,整个身子被青藤拧地像一根人形麻花,非常可怖。 李秋从没见过如此惨的死法,不曾想到这青藤缠威力竟然如此的大,不过这邪道人作恶多端,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于是李秋俯下身子,想把邪道人拖到一旁,也一把火烧了,刚要拖起那邪道人的尸体,却不想碰到了一个袋子,李秋将那袋子拿了起来一看却是个黑色的袋子,模样与他的储物袋并无多少差异,李秋试着将神识探入其中,果然别有洞天,是一个储物袋无疑。 当下李秋将那储物袋口朝下,神识微动,只见呼啦啦掉出来一大堆东西,当中一本小册,上面赫然写着《控魂决》,李秋打开粗粗一看,明白这《控魂决》共分为三部分,分别为《夺魂术》,《养魂术》,《煅魂术》。邪道人传与吴梅氏的就是《夺魂术》《养魂术》两部分,只是《煅魂书》未传。李秋将那《煅魂术》看了一下,竟然是讲如何壮大神识的口诀,心道怪不得邪道人不将其传于吴梅氏,怕吴梅氏神识比他强了后会遭到吴梅氏的反噬。 《夺魂术》的威力李秋已然见识过了,太过霸道与邪恶,他是不会修炼的。至于《养魂术》则是讲解如何蓄养鬼奴的法诀,李秋没有鬼奴,因此这口诀基本也是无用。只有《煅魂术》是对他用处最大的,李秋在来万家镇的途中能感应到那只偷袭的老虎靠的就是神识,因此对于能增强神识的法术口诀,李秋是情有独钟。 当下就将《煅魂术》收了,就欲将那夺魂、养魂两部毁去。却听旁边的吴梅氏急急喊道:“恩人,且慢。” 李秋停下手中动作,望向吴梅氏,就停吴梅氏道:“恩人能否将这两部口诀给我,那邪道人临死前曾言口诀中部分是假的,我想看看这口诀,参详一二。” 李秋点了点头,将口诀扔向吴梅氏。那口诀却穿过吴梅氏身体,“啪”地掉在地上,留下吴梅氏尴尬的站在那里。 李秋这才想起吴梅氏是鬼体,不能触得实物。只是这样一来,如何将口诀给她。却听吴梅氏道:“恩人,可有玉简在手?” 李秋却并不曾听闻什么玉简,于是问道:“玉简是什么东西,我却没有。” 吴梅氏却也并不奇怪,彷佛料到了一般,耐心讲道:“玉简是一种记载语言文字景象的东西,如一般玉一般,在修真界并不罕见,但在人间却是稀有之物了。小小一枚玉简可记载浩如烟海的东西。” 李秋这才明了,对于他这个刚进入修**的雏鸟来说,他不明白的实在是太多了。只是眼前没有玉简,却怎么将口诀传给吴梅氏? 吴梅氏这才道:“那邪道人生前只是口述给我听,恩人也可如此,只是如此这般,我却要跟着恩人一段时间了。” 李秋却觉此事大大不妥,赶紧说道:“我还有许多事情,不方便带着你,你自己离去吧。” 吴梅氏听了大惊,忙跪下道:“恩人且听妾身一言。妾身本应死后转世轮回,奈何被那邪道人拒了魂魄,不得自由,迫不得已修炼了这邪法,只是虽然身怀邪法,却不敢害人,恩人诛杀了这邪道人,还了我自由之身。可如今我已再无可能转世轮回,只能做个孤魂野鬼,迟早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且道长救了亲身孙女,大恩大德,实不能报答万一,只能跟随道长,鞍前马后。” 李秋仍是摇头道:“我杀那邪道人,只为他作恶多端,天理不容,并不要求你能有什么报答。我是一介凡人,实在不方便带着一个鬼魂出没。” 吴梅氏见李秋仍不答应,银牙轻咬贝齿,缓缓道:“道长恩人,妾身吴梅氏青青,今日愿与道长恩人签那鬼仆契,今生今世,永不背叛,若有背叛,定让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李秋听完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从那吴梅氏体内飞出一团黑气,徐徐飘到李秋跟前。那吴梅氏道:“道长,我已取了我的一魂一魄出来,只要道长滴一滴精血,鬼仆契便建立完成,今世吴梅氏永不背叛。” 李秋见那吴梅氏态度坚决,叹气道:“唉,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在赘言,只是你要想清楚,我刚入修真门槛,万事皆空,修真路上千难万险,一不小心便是非死之局,我也不可能遮护你太多。” 吴梅氏咬牙道:“妾身心意已决。” 李秋这才信了吴梅氏所言,用牙咬开拇指,滴出一滴精血,那黑气见了那精血倏忽见便沉入不见,刹那间李秋便感觉身体彷佛多了一部分,却是能感知那吴梅氏的一举一动。 李秋突然想到一事:“为何那邪道人不与你签那鬼仆契?” 吴梅氏恨声道:“鬼仆契非自愿不能签订,妾身当时已沦落为其爪牙,却宁死不签那鬼仆契,那邪道人也只得作罢。” 李秋明了,眼见那天色大明,太阳就要升起,知道白天阳气太盛,吴梅氏不好久待,只是如何将其收起?总不能带着个绝色女子到处招摇吧? 那吴梅氏此刻已然与李秋心意相通,对李秋道:“主人日后可唤我青青,至于如何将我隐藏,目前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将祠堂里的半截灵位带着,我将鬼体隐入其中,主人可将令牌放入储物袋中。” 李秋听了那声“主人”心中别扭,对那吴梅氏道:“叫你青青当然可以,也可以省去吴梅氏三字带来的诸多麻烦,只是你喊我‘主人’我总觉不适,不若这样,你喊我公子即可。至于你将令牌放入储物袋,我却是知道放入储物袋的东西都是死物,活物入了即死。” 青青笑道:“公子说笑了,妾身就是死物。且妾身将鬼体寄予令牌内,不受丝毫影响。” 李秋这才想起青青是鬼体,便道:“如此,我们却需快些回到祠堂去拿回你的灵牌。” 青青道:“公子说的正是。” 李秋于是将满地的东西又一股脑全收到自己的储物袋中,至于那邪道人的储物袋则丢到邪道人尸体旁。这时李秋又想起那阵法,于是四周看了下,果然见观里庭院四周插了九杆令旗,血红色的,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也一并收了。一人一鬼又怕这无为观不干净,于是又纵了一把大火将这邪观烧了个干净,当下两人直奔祠堂而来。 来得祠堂,找到那半截灵牌,青青一个纵身便闪了进去再也不见,李秋便将灵位放入储物袋中,急忙赶回吴府。 李秋此时已然达炼气二层,神识距离可达十五丈远,且周围事物历历在目,眼神彷佛有若实质般能看透人的心思,施展其轻云步一跨就是三丈远,吴府转瞬及至。 来到吴府门前,只见门前吵吵闹闹,众多家丁手持枪棒,整装待发,李秋不解,来到门里,众家丁看到是李秋回来,大喜道:“老太公,太好了,恩人回来了。” 只见从人群里走出一人,正是吴老太公,老太公一见李秋又惊又喜道:“恩人昨天只说出去访友,为何一夜未归?且昨天夜里全镇都听得祠堂里风声大作,后半夜又见镇外三十里的无为观先是电闪雷鸣,后来火光四射让人胆战心惊,我还以为恩人遭了什么不测。” 李秋上前对着老太公作揖道:“老太公勿要太过担心,只因我与那朋友多时不见,因此贪喝了几杯,醉在他的家中,天明才得以回转。” 老太公忙道:“恩公无事就好,我却不敢告诉恩公的几位兄弟,只是偷偷地聚集了家丁,想要出去找寻,如此倒是多此一举了。” 正说着,只听旁边一声打雷般地大吼:“呔,你这老爹忒不仁义,昨晚将俺们兄弟几个灌倒,现在天刚亮就让家丁带着枪棒围了俺大哥,想要来个擒贼先擒王不成?” ------------ 第三十章 平湖惊鸿获道法 李秋不用回头便也知道正是自己的二弟在那里聒噪,只是心中哭笑不得:什么时候我成了贼人了。 周围家丁大多吃过李灼的亏,或是见识过李灼的武功的,一见他来轰地散了,如畏虎豹。 此时李灼已然持棒在手,准备大打出手,李秋见状忙上前喝道:“二弟,不可造次。” 李灼见状忙撤了哨棒,对着李秋道:“大哥,为何这些人都围着你,还都拿着枪棒刀剑?” 李秋却不理睬李灼,对着吴老太公拱手道:“老太公受惊了,我二弟大咧咧的性子,刚才都是误会。” 吴老太公抚须微笑道:“无妨,李灼小英雄心性坦率,老朽喜欢的紧。” 于是众家丁各自散了,李秋携李灼回厢房歇息不提。 此时王锁刚起床,郑树德伤势较重,起不得身,于是四人商定只好在吴府多住些日子,待郑树德伤好后,再回家不迟。 少时,有下人来请,说是去前厅吃早膳,李秋应了。于是兄弟三人去用早膳,郑树德自由丫鬟下人伺候,三人放心去了。 一行三人来到前厅,发现吴老太公与老妇人早已等再那里,赶紧上前作礼。吴老太公示意不必多礼。于是主宾各自坐了。 当下却见夫人站起身来,手中端起一杯酒,向李秋三人敬道:“几位小英雄,昨日救了小女,是我太过喜悦怠慢了几位小英雄,今天一早,特备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几位小英雄大恩,老身与夫君感激不尽。”说完又是一福。 李秋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老妇人言重,说什么大恩,晚辈实不敢当,当时也只是略尽绵力,不想小姐福大命大,我们几个才能救得了小姐。至于报答什么的夫人与老太公再也休提。” 李灼与王锁彷佛闻所未闻般,只顾在那里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李秋满脸尴尬,吴老太公与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看着两人,周围几个丫鬟与下人也都掩着嘴笑。 少顷,两人终于吃饱,李灼打了个饱嗝道:“老爹,你这府里的饭菜真好吃。我住在这里都不想走了。” 吴老太公笑道:“小英雄喜欢住在这里最好,想住这里多久就住多久。”夫妻两人俱点头不已,夫人道:“小英雄将这里当成你的家就好了。” 吴夫人不提还好,一提到家,李灼竟然难得的有些正经起来,突然有些想家。吴老太公见此忙打岔道:“这万家镇虽及不上杜平县,也是周围难得的大镇,小英雄若是无事,可去镇上逛逛,也可以买些自己喜欢的带回去。” 一听到此,李灼果然来了精神,道:“是啊是啊,还没有好好逛过,等下一起去。” 李秋此时身心俱疲,推辞道:“二弟,三弟,等下你们自去,我昨晚宿醉,现在还有些不舒服,等下我要回屋休息一下。二弟,你到了镇上,切莫招惹是非。”李灼连忙应下。 吴老太公与夫人见那李秋瘦削的身子,竟然是三人中的大哥,都惊讶不已,也不知如何将李灼这火爆的性子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三人又留下来陪老太公与夫人说了一会话,此时日上三竿,李灼与王锁去了镇上闲逛去了,李秋也要回屋歇息,只是不知那小姐病情如何,又提出要先去探望一番,夫妇俩自是求之不得,陪了李秋来到小姐闺房。 进的门来,李秋轻声踱步来到床前,那小姐还在熟睡,此时气息悠长平稳,脸上灰白之气尽消,李秋用了神识探查一番,果然黑气已然全部散尽,那小姐许是之前乏的厉害,现在才这么体弱,当下对夫妇两人道:“老太公,夫人,令千金已无大碍,只是大病初愈,身子有些弱,好好将养就是了。”夫妇俩听了大喜,称谢不已。 于是李秋告声罪,退出了闺房,回到自己厢房。 吴府房屋众多,因此李秋兄弟几个每人各分到一间厢房。离去进了自己厢房,将房门闫了,盘腿打坐吐纳起来。 直过了一个多时辰,李秋才将丹田灵力恢复充盈,此刻一运神识,周围十五丈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隔壁房间的郑树德还在熟睡,李秋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去医郑树德的想法放了下来,老学究说的没错,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一切都要看缘分了。 于是李秋放下杂念,将刚刚得到的炼气二层的感悟又梳理了一遍,觉得差不多了,赶紧迫不及待的的把储物袋拿了出来,深吸一口气,神识一动,哗啦啦一堆东西将半个床都占满了。李秋赶快翻看起来。 除了已经翻看过的《煅魂术》,李秋竟然看到了几本攻击性的法术小册子,一本《火球术》,一本《水箭术》,一本《土锥术》,其他还有些法术李秋都没有什么兴趣了,实在是对攻击性的法术太过渴求,所以对其他的都忽略了。 拿起那本《火球术》,李秋迫不及待翻开起来。却是一本基础火球诀,只要炼气一层就可施展,练到极致可做到瞬发,方圆五十丈内全部化为灰烬,却要炼气九层才可做到。 李秋当下按照口诀施法起来,按书上所说将体内灵内调动起来,少时感觉丹田处出现一丝热感,慢慢升腾,李秋将那热气调到手心处,只见手心处慢慢升起一团热气,噗地一声消散不见了。 李秋当下并不气馁,又施法了几次,都如第一次般失败了,李秋连续行法,过了一个时辰,竟然无一次成功,当下李秋疑惑不已,按说炼气一层便可施展,为何自己明明已是二层的修为却是施展不了呢。 想不通透,李秋也并不偏执与此法。于是又拿出《水箭术》,按照口诀所说,运功行法,几乎是瞬间,一团水雾便浮现李秋手心处,口诀念完,那团水雾成了箭形,李秋大喜,有心试下威力,往地下一甩,那水锥“噗”一声,竟然钻透了地上青砖,深入地下三尺有余,李秋想不到一团水化成箭形竟然也能有如此威力,真正兴奋不已。 知道了《水箭术》的威力,知道《土锥术》的威力可能也是不小,却不敢再在屋里施法了,万一将这房子弄塌了可是不妙。 于是将三本口诀收好,慢慢翻看一床的“宝贝”,找到了灵石一百余,李秋在与邪道人斗法中终于体会到灵石的重要性了,特别被阵法困住时,天地灵气被隔,恢复灵力全靠灵石,也把灵石小心收好。 几瓶丹药,写着“凝气丹”,是供修炼用的,可以加快修炼速度,李秋立刻视为珍宝,知道这可是好东西,也赶快收好。 几件青衣,一把青色的剑,未曾开封,剑柄雕刻着一些古朴的花纹,李秋不知道这青剑是走何用的,想起古时风流雅士多佩戴刀剑,可是眼前这柄明明没有剑鞘是何道理,也不多想,用一块青布包了,收了起来。 一把拂尘,一块令牌,几块玉简,还有一颗黑红色的珠子,那黑红色的珠子一拿出,就见从那半截灵牌里飘出一个女子,正是青青。 青青一出,连忙对李秋道:“公子,可否将那珠子给我,我觉得那珠子于我大有用处。”李秋也不思索,将那珠子递给青青,只见青青嘴巴微张,轻轻吸一口气,那珠子便慢慢升起飘到青青唇边,瞬间被青青吸入腹中, 青青顿时微闭双眼,像是极为享受般地舒了舒脖颈,然后缓缓张开双眸,轻启樱唇道:“多谢公子。”重新飘进灵牌不见。 再翻了一下,都是些无用的东西,什么金元宝,银元宝,金票银票什么的,许是那邪道人害了不少人夺得的东西。 想到此,李秋想起那把青剑,心道:莫不是那邪道人也曾害过修道之人?这青剑就是修道之人所用的法器? 当下将那青剑取出,运转灵力,那青剑一遇灵力通体发出青光,剑体嗡嗡作响,彷佛与李秋有了共鸣般。 李秋双眼微闭,顿时感受到人剑一体的感觉,几位舒服,当下大喜:如今我也有了法器了。 还不曾感受通透,忽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下人来咣咣敲门,便敲门便喊道:“李秋小师傅,快些出来,李灼与王锁两位小师傅被人绑走了。” ------------ 第三十一章 万家镇肖家水帮 李秋听闻后大惊,怎的刚刚出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李灼与王锁就又出事了?且李灼与王锁自身功夫都是不错,目前被人所绑,那就说明绑走李灼与王锁的人功夫更高,只是这万家镇李灼与王锁都是第一次来,不可能与人有什么冤仇,更不可能得罪了谁,怎么就会惹了这人给绑了去? 心中想着,手上赶紧撤了功法,将地上的窟窿找东西掩了,方才打开房门放了那下人进来,那下人满头大汗,想是来报信的时候跑的急了,此时已然上气不接下气,李秋赶紧道:“到底出了何事,是谁将他们两个绑走的?你且慢慢静下来说与我听。” 那下人这才好容易平息了喘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李灼与王锁并这下人出门闲逛,李灼与王锁不识路程,正好由这下人引着,两人倒也逛的自在。一路上吃的、穿的、用的都买了不少,待走到扇铺,李秋才想起自己的扇子已毁,于是抬步进了扇铺,欲买把上好的扇子。 说来也巧,李灼恰恰看到了一把上好的山河扇,只见这扇子用上好的檀香木作杆,杆上镂空为虫鸟鱼,扇面采用泥金法作金色扇面,上面画着山河壮观秀丽,大气磅礴,李灼见了颇为喜爱,当下便要购买此扇,便问那店家价值几何。那店家老板却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留着八字胡,眼睛微眯,看起来颇为奸诈,只是当下那店家却面露难色道:“小兄弟,我这里还有其他的好扇,不若你再另选几把?” 李灼不耐道:“我就喜欢这一把,快快说了价格,小爷赶紧拿了走人。” 那老板此刻只好道:“这把扇子却是不卖的。” 李灼听了这扇子不卖,当下奇道:“怪哉!不卖你将这上好的扇子摆在这里作甚?莫不是欺我外地人没有钱财?”立刻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来放在桌上,拿了扇子就要走。 店家见状赶忙拦住,将银子递回给李灼,将扇子抢回手里道:“实不瞒小兄弟,这扇子已被镇里的肖大公子定了去,今日就要来取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老袁,我定地扇子可是备好了,小爷我这就来取了。”接着门里转进一人,十五六岁光景,油头粉面,全身锦衣玉锻,只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像是让酒色掏空了身子般。摇摇晃晃就走进了店里,朝老板这里走来。 那老袁就是店家老板,见了这人,脸上贱笑地如开了花般迎上前去:“肖大公子您可来了,您要的山河扇我早就准备好了,这就给您奉上。”说罢,将那山河扇双手捧着送到肖大公子面前。 那公子接过折扇,“唰”地打开,轻轻摇了几摇,倒是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那公子看来很满意,口中道:“好,好,老袁你这扇子不错,多少钱啊?” 那老板连忙躬身摇手道:“岂敢岂敢,肖大公子能看上小老儿这里的东西,正是我的福气,哪里敢收什么钱,肖大公子只管拿去就是了。”脸上贱笑更甚。 肖大公子笑着拍了拍那老袁的肩膀道:“哈哈哈,你不错,我就喜欢识趣的人。”抬起头见到旁边李灼与王锁两人,问老板道:“这些人是来买扇子的?” 老板赶紧点头道:“肖大公子慧眼如炬,正是来购买扇子的客人。” 那公子看了看李灼与王锁一身猎户打扮,甚是不屑道:“乡野村夫也要附庸风雅,却买什么扇子,不如扯块芭蕉叶子扇扇好了,哈哈哈哈。” 不说还罢,一说出口,李灼本就因那老板不卖与他扇子一肚子邪火,今见这纨绔子弟仗势欺人,强买了店家扇子,又听他恶语伤人,就欲出手打人,幸被王锁拦了,附耳吩咐道:“二哥,大哥叮嘱过了,切莫惹是生非。”李灼这才罢了,只是嘴里不饶道:“上好的山河扇竟然到了一个女人手里,真是煞风景。” 原来那肖大公子最爱涂脂抹粉,却最恨别人说他像女人,李灼此言一出,原来一团阴火“嚯”的被引燃,烧成一团明火。那肖大公子“唰”地收起手中折扇,以扇指着李灼道:“哼,乡下小子,你这番却是找死。”当下一点头,众家丁手下五六个人齐齐攻向李灼。 李灼最是喜欢这场面,见状道声“好”,早已抢出,王锁再也阻拦不住,只听“砰砰咣咣”几声,一个来回就将五六个鹰犬打倒在地,却将个扇子铺搅成了一锅粥般,什么真丝扇,竹丝扇,火画扇,檀香扇,绫绢扇,折扇,羽扇,绢扇,葵扇,蔑丝扇,麦秸编织扇、鸭脚扇、竹板扇、笋壳扇等“哗啦啦”散落一地,只心疼的老板嗷嗷嗷只叫唤道:“勿要动手,勿要动手,我的扇子,我的扇子啊……” 肖公子一见李灼身手了得,叫声“好”,欺身便进,与李灼缠斗一团。 旁边的王锁知道李灼的功夫是吃不了亏的,也不上去帮忙。在一边的下人却是认得这个肖公子的,是万家镇上的水帮帮主肖劲松的长子,名字叫做肖明戈。这个水帮专门控制着镇上的河流码头,有上百号人马,除了肖劲松武功盖世之外,肖劲松手下有四大金刚,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特别是肖劲松还有一个军师,唤作“计不穷黄飞腾”,最是计谋层出不穷,肖劲松正是靠着黄飞腾的谋划,才将镇上水道牢牢控制在手中。 肖劲松本身武功盖世,因此对于自己的长子肖明戈也是细心栽培,在江湖上找了很多有名的高手师傅教肖明戈武功,因此肖明戈纵然武功不及父亲,也算是罕有敌手,今次见了李灼施展,知道遇到了敌手,有道是:“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见猎心喜,欲与李灼斗个高低。未曾几招,两人齐齐出手,打碎扇铺门窗,滚落大街之上。 那肖明戈本来倒也有几分真才实学,奈何镇上本来就没人敢到他跟前逞威,因此就疏于苦练,而且肖明戈极好酒色,,早让酒色给掏虚了身子,也不自知,与几个拳师比武,那些拳师都是肖家雇了的,哪里会自己找不痛快,下手都留了大半气力,让肖明戈取胜,因而肖明戈越发觉得自己武功超群。 因此两个少年,都是争强好胜的年纪,一个虎猛刚强,一个外强中干,打着打着,那肖明戈便气喘吁吁,底盘不稳,露出疲态,李灼则越打越猛,逼得肖明戈只有招架之力。 那下人知道肖家不好惹,恐怕李灼手下没个轻重,伤了肖明戈不好干休,于是将肖家如何如何告于王锁知晓,王锁本就不欲生事,闻听肖家是个硬茬,有自己的码头,更加忌惮,因此冲李灼大声喊道:“二哥,别打了,大哥不让生事。” 李灼正战在兴头,闻听王锁喊话手中动作一顿,只这会功夫,那肖明戈终于逮到机会,为刚才狼狈不堪报仇,因此运气于臂,将手中折扇当剑,用力一戳,正中李灼胸口,若是用剑,李灼早已身死当场。 李灼被这折扇戳中胸口,瞬间一口气提不起来,身形凝滞,又被那肖明戈踢中几脚,李灼本来伤了几根肋骨,未曾痊愈,骤然被猛力踢到,咔嚓又复断了。王锁见此大惊,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是一把飞刀射出,也是那肖明戈倒霉,本来已然力衰,无力躲避,那飞刀正中大腿,顿时鲜血淋漓,肖明戈吃疼,顿倒在地,在那里哀嚎不已,王锁待要上去扶李灼,这时原来被李灼打倒的五六个人已经回去码头叫了人来,只见乌压压几十号帮众,瞬间将王锁与李灼围了,王锁双拳不敌四手,终于兄弟两个被水帮众人生擒活捉,捆绑而去。 李秋听完那下人禀报,当下问道:“那水帮在哪里?” 那下人道:“就在镇北的现平河码头,从镇子中央大街直往北走就能看见。小师傅可是要去,且稍等一二,我家老太公已然去了水帮要人,小师傅在这里等一个一时半刻就有回信。” 李秋此时哪里还能等得,且听闻老太公出面,知道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当下以跑作步,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并作一步行,急忙忙向现平河码头赶奔而来。 此刻现平河码头上人山人海,中间竖起来两个大柱,分别绑着李灼与王锁两人,周围十丈开外尽是水帮人马,因为码头被水帮把持,于是要登船的人上不了船,要登陆的下不了船,却无人敢声诉一声,都围在那里看着那两个少年,不知道水帮要如何处置。 当下里一把虎皮大椅上站起一个人来,只见其四十岁上下,一脸络腮胡须,双目怒放含威,太阳穴微微隆起,正是高手的显著标志。只见他走到场中央,对着周围围观的人群高声道:“我万家镇水帮,自建帮之日起,捍卫百姓,遵纪守法,维护水道平安,从不欺压良善……我肖劲松也从不仗势欺人”说到这里人群中已有了低低嘘声。 那肖劲松根本不以为意,微微抬了太下巴示意手下人,顿时人群传出几声惨叫,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肖劲松继续道:“今日我儿肖明戈上街买扇,路遇两个乡野愚蛮,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将我戈儿用飞刀刺伤,我肖劲松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伤我儿子,就是对我水帮不敬,对我肖劲松不敬,对万家镇百姓不敬,此三大不敬,该当何罪?” 当下里走出一人,头戴方巾,身穿白袍,正是军师计不穷黄飞腾,那黄飞腾微微躬身抱拳道:“帮主,三大不敬罪该沉水溺毙,以敬河神。” 肖劲松闻听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将他们沉到河中,以儆效尤。” 当下便有帮众鱼贯而出,将两个盘陀绑到两个少年的腿上,然后就欲将两人沉到水中淹死。这时码头前听到一声怒喝:“且慢动手。” 众人闻听,连忙闪出一条道来,几个帮众也停了手中动作。蹒跚走出来一个老者,正是吴老太公,那吴老太公,止住了帮众动手,转身望向肖劲松,大声喝问道:“肖帮主,你一帮之主的身份,滥用私刑,和两个黄口小儿过不去,摆出这等阵势来,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啊。” ------------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法术化作铜钱镖 肖劲松转过身来,见是吴习善到此,他与吴习善平素并无交集,都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却不知为何这吴习善今日来他的码头要为这两个小辈出头。肖劲松却是知道吴习善在万家镇的贤名的,平素倒也真做了不少善事,人见了都尊为吴老善人,就是他的水帮里的手下,不少人也得过吴习善的救济,因此倒也不敢太过恶了吴习善。 当下只见肖劲松一抱拳,冲吴习善略微施礼道:“吴老善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却不知老善人来我水帮有何指教?”说罢让手下赶快去搬了木凳请吴习善坐下。 吴习善不为所动,站在原地并不坐那凳子,当下回了一礼道:“不敢劳肖大帮主大驾,我今日所来,正是为了被肖大帮主所绑的两个小子。” 那肖劲松闻听,“哦”了一声,抬头望了望天,然后自顾说道:“不知这两个小子,与吴老善人有何瓜葛交情,竟能让老善人亲自来说项。” 吴习善道:“原因无他,一来是这两个小兄弟救了我家宝儿性命,是为有恩于我们吴家,二来是因为这两个兄弟并他们的大哥四弟共四人,斩杀了四五十只灰狼,斩了十里八乡的四只大虫豹子,还了万家镇方圆几十里的太平,是为有恩于我们万家镇,有这两个理由,由不得老夫亲自来为他们两个说项。” “哈,哈,哈,哈”,肖劲松仰天大笑,半响而止,嗤笑道:“四个黄口小儿,四五十只灰狼,四只大虫豹子,就凭他们?老太公莫不是老的糊涂了么,谁会相信?且那两个畜生伤了我的戈儿,此仇不能不报,将他们沉了河底已是手下留情,若是依我以前的性子,定然将这两个贱种千刀万剐。”说罢已是面目狰狞。 吴习善见肖劲松并不相信,也不动怒,涵养功夫了得,待那肖劲松笑够,才慢慢说道:“令公子与这两个小兄弟间定然有什么误会,且若是肖帮主不相信刚才老朽所言,不妨听这两个小子亲口说上一说。”说罢望向李灼与王锁,示意他们说话。 那李灼与王锁在那里“啊,啊,啊”使劲摇着头,下巴却一动也不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吴习善见此,脸色骤然一变:“肖劲松,你忒的歹毒,竟卸了两个小娃儿的下巴,不让他们说话。” 肖劲松冷冷一笑,哼道:“两个娃娃儿骂骂咧咧,着实没有教养,老夫只好卸了他们下巴,让他们安静一下了。”说罢语气一转,冷冷道:“吴习善,你我之间进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今日这两个野种伤了我家戈儿,就是不给我肖劲松颜面,就是不给我水帮颜面,今日他两个一定要死方解心头之恨。” 吴习善怒道:“尔敢!” 肖劲松不屑道:“你看我敢是不敢。”当下一挥手,两个手下各自拖起两兄弟就往河里扔。 吴习善此时目眦欲裂,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就要被扔到河里。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噗,噗,噗”四阵破风声,接着就听两个手下两声惨叫,倒在地上,捂住自己手掌,只见鲜血从手中汩汩而出,接着两个三丈余高的木桩嘭的一声断了倒在地上,唬得周围观众齐齐惊呼。 肖劲松定睛一看,竟然四枚铜钱被当做暗器射了过来,当下心中大惊:什么高手来此踢场子,若是刚才四枚铜钱都朝自己射来,自己就算躲得过估计也是狼狈不堪,不由心中警惕大起。 抬眼望去,四周皆是密压压的人群,并没有什么人来。心中更是惊诧,若是如此,那这铜钱竟是周围的人射来的,可是肖劲松并没有感受到那种高手应有的气场。 吴习善更是奇怪,为何只见暗器伤人,不见正主现身?却不知道是哪位好汉施以援手。当下也不过多思索,连忙走上前去,要解开李灼与王锁身上的绳索。众帮众被刚才的暗器威慑,不敢妄动,任由那吴老太公动作。 待到此时,才听人群外围有看客喊道:“快看,远处来了一个少年,莫不是他发的暗器?” 自有水帮帮众分开人群,肖劲松放眼望去,只见三十丈外一个瘦削少年正疾步奔来,施地正是上乘轻功。肖劲松见了顿时震惊不已,若是以目前少年的所在测算,那么刚才那射暗器的距离定在五十丈开外。五十丈外还能将碗口粗的木桩射断,将手下的手掌射穿,其精准,其威力已然在一流高手之上了。 肖劲松发愣的功夫,那瘦削少年已然飞奔至场中,直朝李灼与王锁奔去。吴老太公这才看清,正是四兄弟之首,李秋是也! 李秋一到,周围围观看客,不由都面露惊疑之色,难不成刚才威力惊人之暗器就是这竹竿少年所发?看兴更浓。 肖劲松此时已然回神过来,一摆头,自有帮里的四大金刚飞身欺上,前后左右,将李秋围在当中,阻了李秋前行。 此时吴老太公已然将李灼与王锁身上的绳索解开,却不见两人动一下,此时两人反剪着双手,虽然不动,脸上豆大汗珠颗颗低落,彷佛在承受什么举得痛楚一般。 肖劲松眼见四大金刚将李秋围了,当下胜券在握,看那李秋望着李灼与王锁,嘴里阴笑道:“两个小子中了老夫的分筋错骨手,竟然还没有疼晕过去,也算难得了。” 吴习善听闻过这“分筋错骨手”,中者因为筋骨错乱,所以极为痛苦,经常会疼的晕过去,因为太过疼痛,所以又会疼的醒过来,又会疼晕过去,如此反反复复,真是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于是咬牙切齿道:“肖劲松,你好毒。” 肖劲松冷哼一声道:“不过是给两个小辈些教训罢了,还不动手将那厮拿下。” 当下四大金刚齐齐动手,恰如雷霆闪电,泰山压顶。 李秋不曾习得功夫,只有父亲给的轻云步罢了,于是也不闪避,运气于臂,猛力向前击出,只听嘭的一声,然后是三声“嘭,嘭,嘭”。只见李秋身上青光一闪而逝,当前一人已然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斜斜飞出,“呯”的一声落入水中,竟不见浮出,立刻有手下跳水救人,其余三人三拳如击在钢铁石块上一般,顿时手骨齐齐折了,三人望向李秋的目光充满恐惧。 “铁布衫”,肖劲松立刻判断了这少年的武功,只是不曾想到才如此小的年纪竟然就能将铁布衫修炼到如此高的境界,要知道被那四大金刚一拳击中,就是猛虎也要头碎脑裂,这少年竟然无事,当真是江湖的习武奇才,为何自己从不曾听说有这么个人? 旁边的黄飞腾走出来,对肖劲松附耳低语了几句,只见肖劲松马上换上笑脸,朝李秋一拱手,道:“小英雄武功盖世,刚刚我的属下多有得罪,且慢动手,到我寒舍盘桓几日如何?” 李秋彷如未曾听过一般,只走到李灼与王锁跟前,运功解了两人的分筋错骨手,然后找了根绳子将李灼绑在自己后背,又抱起王锁,朝人群外走去,人群都被这少年的惊世武功震慑,连忙分出一条道路来。 肖劲松被那李秋无视,心中震怒,却见黄飞腾冲自己摇了摇头,知道此时不好动手,只好压下心中火气。却是黄飞腾眼见李秋轻松化解了肖劲松的分筋错骨手,知道点子扎手,不可硬来。本来他是想若是李秋解不了,少不了又要求到帮主头上,到时先逼李秋到帮中,然后再施计让其入伙,给水帮增一大助力岂不美哉!只是现下却无可能,因此暗示肖劲松不可鲁莽,只可徐徐图之。 李秋只管带了兄弟两人往前走,吴老太公自在后面跟着,尚未走出人群,只听得人群中一声大呼:“秋儿,真的是你!” ------------ 第三十三章 出现峥嵘小少年 李秋听到人群中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转身望去,见一瘦瘦老者,弯腰驼背,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似被雕刻般层层叠叠,一双眼睛满是慈爱,只见他望着李秋,激动的浑身发抖,使身上的丝衣随风飘荡,那老者叫了一声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秋望着那瘦瘦老者,那刻满沧桑的脸庞,使他顿时认出了自己的亲人,但是脸上那层叠的皱纹又使他不太确定,站在那里,冲着那老者轻声说道:“外公,可是你么?” 那老者乍听李秋唤他“外公”,喜不自胜,满脸含笑,胡子眉毛一起抖动,嘴里喊着:“唉,唉,是我,秋儿,果然是你,想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来到万家镇的,你爹娘可还好吗?……”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周围围观的看客本来以为好戏已经结束,刚欲散去,谁料想冷不丁这威猛少年的外公跳将出来,真个是跌宕起伏,回味悠长,于是又当重新聚拢了过来,看着爷孙两个有什么故事。 人群中有那认识老者的,好事者嘴里叫道:“喂,赵老员外,你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大的外孙,我们怎的不知,莫不是你背你家老夫人,偷偷在外面金屋藏娇,生了这个小的?哈哈哈”周围一群轰笑声。 李秋嚯地转身,双眼冒出寒光,冷冷的望着人群里轰笑的人,顿时如寒风过境,一片噤声。 在一旁观景的黄飞腾,眼见如下情景,实没想到那武功惊人的小孩儿突然多了个外公,且正是万家镇里的赵员外,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顿时眼珠一转,心里已有定计。 赵老员外此刻已然抱住李秋双肩,泣不成声,李秋也双眼泛红,吴习善见此,连忙劝道:“小英雄,赵老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到舍下一叙。” 赵老员外连忙用衣襟擦擦眼角,看了看李秋也要哭出来,忙道:“好孩子,是我老糊涂了,光顾着高兴了,走走走,我们先去安置了再说。”于是冲吴习善拱了拱手道:“却要叨扰老哥了”,吴老太公连声道“无妨”。 当下几人收拾停当,回到吴老太公府中,码头围观人群于是也就散了,只见水帮帮众在码头收拾,黄飞腾趴在肖劲松耳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那肖劲松眼神发亮,不时的点头。 一行人等不多会儿便回到吴府,府里上下见了李秋瘦削的身子竟然一背一抱两个人,且行走如风,不由都惊得呆了,吴习善当即驱散开众人,并将李灼与王锁抬到厢房里休息,少时,自有伶俐的小厮去请了镇中最好的跌打郎中过来给两位小英雄诊治。 待郎中望闻听切完毕,言道两位小哥儿乃是虚脱所致,幸得身强力壮,只要修养些日子便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吴老太公忙让下人将郎中送回药馆,给了许多诊费。 此时李灼与王锁均因疼痛疲乏昏睡过去,李秋默默地看着两个兄弟,什么也没有说。万家镇实在是块凶地,为何兄弟四个刚来不久就有三人都卧病在床,只有他还好好的? 此刻李秋直愣愣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两个兄弟,而赵员外也直愣愣地望着李秋,一时间房里安静地能听到几人的呼吸声。吴习善眼见那赵员外思念李秋心切,今天终于见到定有什么体己话儿说,于是便对赵员外和李秋说道:“赵员外,李小英雄,现下两位小英雄已无大碍,不如我们暂且出去,也让他们好好将养歇息。” 赵员外正求之不得,李秋想想也有道理,两人便随吴老太公出门,去了府里的偏厅,吴老太公略微寒暄了几句,就推说有事先走,让爷孙两个好好聊聊。 吴老太公一走,那赵老员外一把抓住李秋稍显稚嫩但已有些粗糙的小手,爱惜的摩挲着,泪水却又浮上眼眶,眼见此景,李秋也是眼眶湿了,此刻两人竟无语凝噎。少倾,赵老员外才定稳心情,却看见李秋眼中泪水婆娑,忙用衣襟替他擦了。 此刻屋里分外安静,早有吴老太公吩咐,因此不曾有一个丫鬟下人来打扰两人。两人分坐在八仙桌两旁,似有万千的话要说,却又似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赵老太公打破沉默问道:“秋儿,我上次去你家时已是五年以前,那时你还小,你爹的腿也没……你母亲她还好吗?”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起话就先问了自己的女儿。 李秋知道外公挂念自己女儿,于是轻轻笑着安慰道:“外公放心,我娘身体很好,就是有时咳嗽不已,秋儿这次来万家镇正是为了给娘亲买点药回去,希望娘亲的病早日康复。” 赵老员外乍听赵氏有咳疾,立马很紧张,忽然又想道外甥在此,不好表现,只得说道:“唉,都是累的,当初她住在万家镇时哪里受得这些苦楚。罢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提无益。待我找这里的名医开几个治疗咳疾的好方子,给你抓了药带回去……你父亲他可好?” “父亲除了腿脚不灵,身体康健,并无病痛。”却是李秋怕外公听了父亲腿疾又要紧张,于是便瞒了。 赵老员外听了李秋父亲身体康健便放下心来,毕竟如果李秋父亲身体不好,最终还是要他的女儿来照顾,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怕女儿吃苦受累。 于是赵老员外叹了口气道:“当年是我的不是,不该与你家断了往来。我只是恼你娘当初死活不听我的话,非要嫁于你爹,因此才断了来往。最近几年,外公时常想起你娘年幼时的种种,后悔不已,可惜此地离你家三百里之遥,我年事已高,不便远行,只得心里挂记着你娘与你,想不到今日竟然能见到你,对了,你是如何与那水帮肖劲松结了梁子的?” 当下李秋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于外公听了,只是对于自己武艺惊人之处一笔带过,赵员外本也对武功之类一窍不通,更不可能知晓五十丈外四枚铜钱射断木桩所代表的武功威力。 只听赵员外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此事可能不能善良,那肖劲松最是衣冠楚楚伪君子之流,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坏事,杀了多少良善,欺压了多少百姓,当真是罄竹难书,数不胜数。今日得罪了他,怕是后患无穷。” 李秋立时问道:“为何官府不来管治?” 赵员外冷哼道:“且不说抓不到肖劲松的把柄,就是抓到了又能如何。那肖劲松本来武功极高,霸着水道,每年送给县里县令的利银就不下数万,整个杜平县衙哪个没受过那肖劲松好处,偶有正义之士,不是被罢官,就是身首异处,其罪孽累累,令人发指。”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得门外一阵嘈杂,接着一个下人衣衫褴褛急匆匆跑进屋里,却被门槛绊了一脚,“呯”地一声摔倒在地,却不管身上疼痛,挣扎着起身。 赵员外转头望来,见那人挣扎起身,浑身衣不遮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细细端详,这才认出来,惊道:“来吉,怎么是你,你不在家服侍老夫人,跑到这里作甚,为何这副模样?” 那来吉正是赵员外家的管家,此刻见到主人相询,忙哭叫道:“老爷,祸事了,那水帮肖劲松差了一伙人将老夫人掳走了,说是请她外甥到水帮和老夫人一聚。老爷,老夫人外甥在哪里?赶快让他去救老夫人啊。” 还没等赵员外将整个事情听明白,李秋已经豁然起身,施展轻功,一起一纵,没了身影,留下个赵员外与管家目瞪口呆。赵员外追赶不及,只得大声在后面嘱咐道:“秋儿,万事小心。” 李秋挂念自己外婆,轻云步全力发动,一步四五丈,风风火火赶奔水寨码头而来,临近码头,早见两个帮众等在那里,正是被李秋用铜钱射伤的两个手下,手掌受伤缠着绑带,见李秋过来,眼睛里闪过怨毒,嘴里冷冷地挤出几个字:“那里。”手一摆,指着右边的一幢大宅。 李秋不用那厮带路,早已闪身越过奔到那大宅面前,只见那大宅大门两边分别蹲着两只狮子,呲嘴獠牙,门后是一白色照壁,上面一个大大的红色福字。李秋走上前去,转过照壁,赫然见一个大院,有十丈多深,院的尽头是个大厅,大厅正面一个虎皮大椅,上面正好坐着肖劲松,旁边是一众属下和计不穷黄飞腾。 肖劲松此时正端坐正北,左手托腮,右手揉搓着那四枚铜钱,铜钱在他手里不停翻滚着,彷佛被玩弄的蝼蚁。见李秋来了,五指略微用力,一阵刺耳地金属摩擦声响过,四枚铜钱被捏成了一个铜丸,接着中指发力,运气一弹,“咻”地一声铜丸一闪而逝,下一刻,便在李秋身前三尺处闪现。 李秋此刻不愿暴露自己的修真者身份,只好施展轻云步,身子如风中浮柳般一扭,那铜丸紧贴李秋身子飞过,激得李秋身上衣衫烈烈作响,瞬间击在李秋身后的照壁,正中福字,只听“咚”地一声,那照壁福字出已然破出一个大洞,那铜丸兀自不知去向。 李秋知道肖劲松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当下朝着肖劲松嘲笑道:“传闻水帮肖劲松武功盖世,今日一见,竟不过如此。” 肖劲松周围一干手下听闻大怒,正欲扑出将李秋碎尸万段,肖劲松右手一摆止住,心里却震惊道:“刚才那一击已用了我五成的功力,若是他在我刚出手时躲了,证明此子不过二流以上功夫,那小子却是的等那铜丸离他三尺才动,这份镇静与胆魄着实惊人。”口中说道:“小兄弟不要怪罪,我们习武之人最重以武会友,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今日请小兄弟过来,只是和小兄弟切磋下武艺,并无其他。” 李秋冷笑,讥讽道:“肖大帮主请我过来,为何还要硬将我外婆掳来,就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肖劲松并不做声,黄飞腾走下来到李秋跟前站定,一拱手道:“小英雄武功高强,黄某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帮主最是爱贤,以小英雄武功,若肯归我水帮,肖帮主已经说了,以前的种种一笔勾销,还封小英雄左护法一职,因此今日请了小英雄过来,还请小英雄三思。”说完一招手,便有一个手下托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盘过来,上面盖着一块红绸,黄飞腾伸手将那红绸揭去,只见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木盘上赫然是三层黄橙橙的金砖,直晃地人睁不开眼。 李秋还好,之前卖狼就是为了银钱好给母亲买药,而今自己已然对这黄白之物视之如粪土,且他杀了邪道人后所得金子为数也不少,因此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丝毫兴趣。 李秋没有兴趣,不代表肖劲松的手下没有兴趣,四大金刚,众帮众都像饿狼见了腥味般,喉咙“汩汩”作响,都费力的咽着唾沫,眼睛再也离不了那盘黄金。 黄飞腾见李秋对那盘黄金视若不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就是惊喜:此子不爱黄白,武功高强,若是为我所用,水帮兴旺,指日可待。 李秋不耐烦与黄飞腾絮叨,望肖劲松的座椅走去,众手下见此,以为李秋要对帮主不利,纷纷挡在肖劲松面前,将他与肖劲松隔了开来。 李秋见此更是不屑,离肖劲松五丈处停了下来,遥望肖劲松,嘴中缓缓道:“我外婆在哪里,快点将她带来。” 肖劲松也不怕李秋跑了,示意手下人将李秋外婆带来,过了一刻钟,有手下带着一个老妇人,蹒跚前来。那老妇人头发业已花白,本来慈眉善目的面庞因为惊惧脸色苍白,在那里不安地看这四周,忽然看见李秋,惊喜道:“秋儿,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呀。” 李秋见了外婆无恙,施展轻云步,瞬间闪到外婆跟前就要带外婆走,却听耳边破空风起,急忙转身,正见肖劲松携刚猛之势挥出一拳,正中李秋左胸,李秋刚才关心则乱,没料到一帮之主,竟然会趁自己救人之际偷袭,一时躲闪不及,被肖劲松击中,一阵青光一闪而逝,李秋蹭蹭蹭后退几步,胸腹一阵翻腾,兀自喘息不定。 肖劲松一击未能建功,刚才却是他用了八成的功力,却只是将那少年击退而已。当下犹疑不定道:“不对,你用的不是铁布衫,难道是护体罡气?不可能啊,你才十几岁……” 话未完,李秋身形一转如风驰电掣般一闪而逝,瞬间就来到肖劲松面前,肖劲松早已知道这少年轻功了得,然而李秋骤然发力,自己竟然躲避不得,眼见李秋朝自己胸口挥出一拳,再不敢保留,使出十分力气挥出,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李秋向后急退三步,而肖劲松则急退五步后最终还是没有卸掉那排山倒海般地巨力,“啪”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胃里一阵反刍,一口鲜血顺势喷了出来。 众手下并军师黄飞腾此刻望向李秋的眼光全都变了,以前只是有些敬畏这少年的惊世武功,现在却是如看到了魔鬼般露出恐惧地神色。一个一流高手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个回合击成重伤,谁会相信?可这诡异的事情着实就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 肖劲松不愧是老江湖,即使坐倒在地口吐鲜血,仍然一掌拍在地上,顺势起身退去五丈多远才略略站定,那地上青石已然被拍成粉碎。眼见李秋没有乘胜追击,连忙双手平举,手心朝下,调息不已。 李秋目的达到,不愿再过多杀戮,走到外婆身边,那押送者早被李秋刚才的一击吓得尿了裤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好汉饶命”,李秋也不管他,解开外婆身上的绳索,就要带着外婆离开。 此刻肖劲松已然平息胸腹翻腾,眼见李秋要走,冷笑道:“现在想走,已经迟了。军师!” 黄飞腾听到帮主唤他,知道此时不动手,以后怕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于是“啪啪啪”拍了三声手掌,只见庭院墙上,屋顶上呼啦啦闪出来上百个弓弩手,将箭头齐齐对准了李秋和他外婆,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肖劲松也从手下手中接过一把弩,与周围手下所持无二,只见他得意洋洋地对李秋道:“此弩叫做元戎弩,可连续射十箭,制法被我偶然得到,后来又得军师改进,不仅可连续射出二十箭,而且威力更大。”说着将弩对着照壁一角,扣动扳机,只听“嘭”地巨响,那照壁一角立时粉碎。 肖劲松回过身来,将连弩扔给手下,狂笑几声,然后指着周围弓弩手对李秋道:“李秋,在你周围有一百个弓弩手,每个弓弩手可以发射二十箭,至于弩箭的威力,刚才你已看到了,你武功再高又能如何,等下万箭齐发,你能躲得了几次,即使你能躲,你外婆又能躲得了?还赶快降了我,保你荣华富贵。” 李秋望着周围的百余弓弩手,心想肖劲松刚才说的不错,他能躲得了,外婆躲不过去,看来不暴露自己的修真者身份是不可能了,也好,借此震慑一下肖劲松,日后就算他不在万家镇,那肖劲松也不敢轻举妄动。 心中一定,当下对肖劲松道:“你怎知我不会在你动手之前结果了你的性命?” 说罢右手翻转,手掌摊开,几乎同时手心处一枚水箭生成,有心震慑肖劲松,调动丹田三成灵力,口中喊声:咄,用力一甩,那枚水箭瞬时击向那照壁,只听那照壁“轰隆”一声倒塌,那水箭击碎照壁后余势不减,直击向门前后边石狮,只见石屑翻飞,那石狮头上立刻被击出一个半尺深的碗口粗的大洞。 肖劲松与一众手下此刻目瞪口呆,肖劲松再无平时的冷静克制,浑身颤抖,若不是行走江湖多年,他此刻就要跪下,即便如此,肖劲松嘴中牙齿打架,语无伦次道:“你,你,神仙……” 手下见了李秋手段,又听见帮主说什么“神仙”,都把手里弓箭扔了,呼啦啦跪了一地。 李秋见此,知道目的达到,便冷笑对肖劲松道:“肖大帮主,如何,还要将我与外婆留在这里吗?” 肖劲松此刻全无帮主风范,哆嗦着嘴唇道:“仙长,小人有眼无珠,还请仙人赎罪。” 李秋此刻没什么兴趣与肖劲松啰嗦,扶着外婆向门外走去,直到两人的身影不见,肖大帮主才扑通跪倒地上,浑身冒汗…… 李秋将外婆送到吴府,赵员外见到夫人安然无恙回来,喜不自胜,吴老太公知道李秋外婆又惊又惧,赵府暂时不方便回,于是赶快收拾了一间屋子给赵氏夫妇歇息。 此时天色已晚,落日的余晖最后照耀着万家镇,众人用罢晚膳都各自休息,李秋也回屋打坐调息不提。 而在离万家镇不远处三十里的一处废弃的道观中,一个独眼道人手中拿着一个沾满了灰烬的黑色储物袋哭道:“师弟,到底是谁害了你,待我找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抽魂炼魄,以慰你在天之灵。” ------------ 第三十四章 迁新居兄弟齐心 次日一早,李秋收功吐纳完毕,只觉全身神清气爽,彷佛有所明悟,却又模模糊糊的抓不住,只觉得自己彷佛与天地建立了某种联系般,自己就是这天地中的一员,日出日落,阴晴圆缺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心神,这感觉让李秋颇为兴奋,也许这就是法诀上所说的沟通天地的一个原始阶段,只是如婴儿蹒跚学步般,初期难免跌倒罢了。 想起昨日的那记水箭,威力颇为巨大,并不是自己最初休息时产生的那点威力,原来法术威力还与灵力多寡有关,看来自己要勤加修炼,修**处处惊险,一万次小心不算多,只要一次粗心大意,就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心中更加警然。 自己是修真者的身份外婆已然知晓,怕是瞒不住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三个兄弟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反应,也罢,师傅早已说过,人各有志,各有造化,轻易改变不得,且一切顺其自然而已。 当下不在惝恍,起身更衣,洗漱完毕,打开房门,来到屋外。 此时,天刚明,天上的启明星正在东方闪耀,一层薄薄的寒霜盖在屋顶,地上,草丛,初秋已有几分冷冽的味道。李秋虽然不怕寒冷,却也禁不住裹了裹衣襟。 院里早有小厮恭候在侧,可能等的有些时候,冻的浑身在打哆嗦,本来以为还要再受冻一会,不料李秋这么早便起床,于是赶快大步向前,走到李秋跟前,作揖行礼道:“小恩公早,主人吩咐了,若是小恩公起身,便请去后院厢房赵员外出相见。” 李秋一听正中下怀,忙道:“怎么说?我外公外婆已经醒来了吗?” 小厮笑道:“回小恩公的话,两位贵客早就醒来,想是许久不见小恩公了,所以夜不能寐。若是小恩公同意,便由小的引小恩公过去。” 李秋忙道:“如此,有劳小哥。”跟了那小厮去了后院。 后院门前自由丫鬟伺候,见了李秋过来,忙进屋里通报,赵员外连忙迎了出来,竟然一刻也等不得。 李秋见外公如此,不敢让老人着凉太久,连忙上前扶了老人进屋,众下人见了两人进了屋里,也都知趣的退下了。 李秋与外公进屋,便见外婆正坐在厅中,却是早已穿戴齐整,见了李秋过来也是急忙起身,一个健步小跑道李秋跟前,两手紧紧抓住李秋右手,再也不放,正好与老员外一边一只,两个老人都紧紧抓住。 李秋此时也是激动不已,先前早有父亲之命,让他来到万家镇方便时去拜见两位老人,却不想一路坎坷,进了万家镇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想在此情景下相见。 李秋自己并未来过万家镇,但是却是记得外公去过徐家洼几次,对父亲总是有种淡淡的距离感,但是对于自己这个外孙却是疼爱有加,买了好多镇子里的风筝,摇鼓,皮老虎给他玩耍,因此对于外公,李秋是很亲热的。 李秋外婆抓住李秋的手紧紧的,嘴里不停的问东问西,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问到了,问自己女儿身体安好,自己女婿腿脚还好,村里的老人还好,老学究是否还健在,一路可还平安等等等等。 李秋当然不厌其繁,细细为老人讲述。直讲到与肖劲松结了梁子一段,赵员外打断道:“秋儿,昨日我听闻你外婆讲,你昨日救了外婆回来时使了仙术?这可是真的么?” 李秋刚要合盘托出,想了想又觉不妥,眼下还时机不到,便假装得意道:“外婆,你却是也被骗到了,那是秋儿使得一个障眼法,吓唬那肖劲松而已。” 外婆当然不信,说道:“不对,昨日是我亲眼所见,你使了一个仙法,手心里用一团水将那照壁都打烂了。” 李秋心思急转,片刻有了主意道:“手心里有水容易,却是我用的上乘的功夫打出去的。”当下将两位老人引出屋外,手里拿出一枚铜钱道:“外公外婆,用水太麻烦,也太耗费体力,我便用这铜钱施展一下给你们看看我的功夫。” 当下运功于指,将那铜钱弹出,那铜钱应声而出,直奔院里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射去,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嘣”声,那铜钱入树半尺多深,那大树竟然晃动了几下。却是李秋不想引外人注意,才使得这个法子。 赵氏夫妇两个果然被李秋高深的功夫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李秋那极为瘦削的身子,仍是难以置信。不过事实就在眼前,毕竟以前李秋体弱,现在李秋展露了这手功夫,两人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过来。都惊喜道:“好,想不到我们秋儿学了这么高深的功夫,也难怪那肖劲松也怕了你。不过,他不会再找你麻烦吧。” 李秋自信道:“外公外婆不要担心,昨日我那般行事,就是为了吓唬肖劲松,让他再也不敢招惹你们,日后就是离了镇子,肖劲松也只得老老实实的,他可是招惹了‘神仙’的,呵呵。” 赵氏夫妇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都道:“对,对,他们可是招惹了神仙啊。哈哈。” 笑过后,三人又回到屋里,赵员外又道:“秋儿,还有一事,我们毕竟不是吴府家眷,昨日客居在此已是叨扰,现在既然无事,你还有你那几个兄弟,都到我们自己家中住下可好。” 李秋想了想,觉得也是不太好继续在吴府住下,毕竟自己的外公外婆就住在这万家镇,家业虽不如吴府大,却是殷实有余,便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吴老太公说明此事。”当下去找吴老太公。 吴老太公听了李秋所想,也知道不可强留,便要点头答应,却被吴夫人用眼神扫了扫郑树德居住的厢房。吴老太公闻琴弦而知雅意,语气一转道:“李小英雄既然执意,老夫也不好阻拦,只是郑树德恩公此刻身体还需安静调养,不好过多活动,不如就让他在我府里调养几日,待身子好了再到赵府团聚如何?”却是吴老太公料定这李秋是四人之首,定能做得了郑树德的主。 吴老夫妇心中所想,李秋怎会不知,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当下笑道:“我四弟身体受创颇重,多亏吴老太公请了郎中名医来诊治,此恩李秋铭记五内。刚刚我还为难如何安置四弟,想不到吴老太公安排正中李秋下怀,只是如此一来又要麻烦吴老太公了,李秋心中甚是不安。” 吴老夫人心中一喜,知道李秋这是知晓自己所想成人之美,心中感激,口里笑道:“小恩公大恩老身没齿不忘,郑树德小英雄的伤病小恩公不用挂怀,我吴府定会好好照料,还你一个康健的四弟。” 李秋再次拜谢。此时,李灼与王锁业已收拾停当,虽然两人被分筋错骨手伤了筋骨,却毕竟不是伤了元气,此刻已经大好,只是不敢随便动用武功而已。 于是李秋率李灼、王锁两兄弟并外公外婆共五人辞了吴府,众人往赵府投来。来吉早已安排停当,当下收拾了三间大屋子,请了三人住下不提。 第二天,李秋还在房里打坐吐纳,只听得门外轻声敲门,李秋知晓是李灼与王锁两人,心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一切顺其自然。口中道:“进来吧,门没关。”只听“吱呀”一声,门开,进来两人,不是两个兄弟是谁! 两兄弟见到自己大哥正在盘腿打坐,心中疑问更胜,王锁还好,李灼一张嘴张的老大,却也直来直去问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那天我与王锁虽然中了肖劲松的分筋错骨手,疼的几乎晕厥,却也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碗粗大的木桩被一枚铜钱射断,而那铜钱是你射出的对不对?大哥,你最多只会一门轻云步的轻功,这种弹指神通你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的,大哥,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们兄弟。” 王锁显然很同意李灼的说法,只是不开口,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望着李秋,希望李秋给他们个解释。 李秋示意李灼将门关上再说话,李灼忙关了门,回身坐到李秋床前,静待李秋下文。 李秋想了想,将整个事情的厉害考虑清楚,收了功法,对两位兄弟道:“二弟,三弟,我且问你们,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仙吗?” ------------ 第三十五章 天才灵根乍惊现 李灼与王锁面面相觑,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哥为何要说道这个,子不曰鬼力乱神,若是这世上真有神仙,那岂不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康,遇到生病苦难求求神就好了,还要什么皇帝,官府? 于是两个都像摇拨浪鼓似的摇着头,看向李秋的眼光都变了,彷佛李秋像是什么怪物似的。 李秋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个兄弟,起身来到床前,对两个兄弟轻声说道:“你们两个跟着我来。” 于是三人来到赵府后院,后院有个小湖,湖中有凉亭假山,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去处。三人闲庭信步进了凉亭,在凉亭中站定。李灼与王锁好奇为何大哥要带他们来这里。 此时日头已上三竿,虽然初秋还有秋老虎之威,然而在亭中只觉得清凉舒适,神清气爽。李秋用神识查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口中默念口诀,少时手心处便浮现出一个茶壶般大小的水球,那水球在李秋手中滚动跳跃,彷佛随时都可能逃脱般,却总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李秋的手中。 李灼与王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两双眼睛眨也不眨,直愣愣地看着那团水球,怕一眨眼那水球就逃掉了不见一般。 转眼间,那水球已经变化形状,变成一根弓箭形状,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就像是用上好的琉璃雕琢而成。此时只听得李秋口中一声“咄”,那水箭直冲十丈外的水面而去,水箭一入水,恰如滚滚油锅倒了一瓢凉水,只听得“嘭”地一声炸响,直溅起三丈高的水雾,其中不乏鱼虾之类遭殃。 李灼与王锁嘴巴咧地老大,不可置信地望向李秋,还没有真正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李秋又指着岸边一块一人高的青石道:“两位贤弟,看好了。”说完口诀已然默念于心,叫声“去”,只见那大石彷佛长了脚般,从地下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地长出拔根青藤来,紧紧将那青石包裹,李秋口中掐诀,继续输送法力,只不过几个呼吸,便听得那青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便“嘭”地一声化作无数碎石躺了一地。 这时的李灼与王锁震惊地无以复加,心跳都快要停了,眼珠都要瞪出,两人呆呆地看着李秋,齐齐伸出手指指着李秋,颤颤道:“大哥,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李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二弟,三弟,不必惊慌,我定是个活人无疑。只是无意中习得了法术而已。” 李灼兀自还是难以相信:“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刚才你无意中修习了什么法术?这么说你不是妖怪啦?” 王锁却已经听出了李秋的意思,听了李灼所言,心道:傻二哥,大哥当然是人了,你且听大哥说完好不好? 李秋却记得师傅的话,不愿说出师傅的名字,便道:“早年我遇到一个邋遢道士,说我有什么灵根,便传了我几卷书让我研习,我却是最近才悟得一二,勉强施展几次法术。并不是大哥故意隐瞒你们,而是那道人曾经说过,修习法术便是修真之人,与凡人再也不同,那修**千难万险,每个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微不慎便遭横祸,别说什么尸骨无存,就是灵魂也化作齑粉,再也不能转世投胎,是也我怕告诉你们反而给你们带了祸害,再者,师傅曾有言,说人各有志,各有造化,不可强行改变,一切顺其自然。知道最近我们连遭欺辱,你们两个更是被人绑了差点溺死,我改变了主意,决定将师傅所传都尽数告知你们,至于你们是否有灵根,是否有这个机缘,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说完便将《青木诀》《水箭诀》《火球术》《土锥术》等拿了出来,给了兄弟两人看。 李灼将那几本法诀翻来翻去,看得直挠头,书上所言他都不知所云,直到看到那本《火球术》才没了猴急神色,脸上若有所思;王锁则拿了那本《土锥术》看得津津有味。 李秋眼见兄弟两个在那里看书看得入神,也不去打扰,运转神识,警戒四周,幸好这赵府地广人稀,没什么人注意到刚才这里的异动,于是李秋便背转身去,欣赏这湖上的景色。 只过了半个时辰,李秋正抬头望着天上一行飞往南方过冬的大雁出神,忽听得后面传来王锁的惨叫声:“二哥,你为何要烧我衣服?” 李秋忙转过身来,只见王锁下面衣襟已经烧着,已然烧到了里面的内衣,李灼则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举着自己的右手,呆呆地看着,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秋忙掐了个法诀,手心浮出一团水球,“卟”地摔到王锁身上,将那火焰打灭,王锁却似洗了个落水澡,浑身湿透,像落汤鸡般狼狈不堪。 王锁此时“幽怨”地看着李秋,又看了看李灼,嘴里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李秋则满脸喜色的问道:“二弟,那火可是你刚才施展出来的?” 李灼此时满头雾水,不可置信地道:“我刚才照着法诀上所言运转全身,只觉手上一热,一团火便闪了出来,我害怕那火烧着我急忙把它摔了,谁知刚好摔到老三身上。”说罢一脸歉然的看着王锁。 李秋大喜,道:“二弟,我第一次法术费了好长时间,且不能捉摸,想不到你竟然初看就能施展,当真是有灵根的,而且很可能是个天才。三弟,你感觉如何,可施展的出那《土锥术》?” 王锁摇了摇头,一脸不甘道:“好像有所感悟,现在我却是施展不出。” 李秋安慰道:“无妨,有感悟就好,至少三弟你是有灵根的。这太好了,想不到我们兄弟几个都有灵根。对了,过几日待我将口诀给四弟看,看他能否练得,若是能,到时我们兄弟几个都可以修成无上仙术,活个千八百年不成问题。” 李灼与王锁直到这时才真正信了李秋所言,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神仙”的,而他们马上就可以修炼“成仙”了。 李秋兴奋不已,师傅说过各有造化,也不知今日所为对于两个兄弟是对是错,且不怕,一切顺其自然而已。 ------------ 第三十六章 踏归途前路未卜 两兄弟得了法诀都高兴不已,尤其是李灼,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恨不得马上就要修成神仙,好施展什么移山填海的本事,于是赶紧依照法诀上所说,运功行法,奈何这次却事与愿违,无论李灼怎么念诀,怎么运转体内经脉,那能化为火焰的热气始终不曾出现,这使得李灼大受打击。 李秋淡然一笑,知道这修炼最忌心有旁骛,贪功冒进,道家依靠的是清静无为,顺其自然,越是急躁,就越是难以建功。 于是走过去拍了拍李灼的肩膀道:“二弟,莫要急躁,且不可因一次成功而沾沾自喜,也不可因为几次失败而挫了锐气,回去后好好想想刚才第一次运功时的感受,再施法不迟。” 李灼此时也是无奈,只好收了刚才的急躁劲头,平心静气,将那法诀踹入怀中,又怕丢了似的,往里狠狠揣了几揣,直到确定这法诀无论如何也不会掉出来后,才放下心来,双手抱着,面带崇敬地望着李秋。 李秋道:“二弟,三弟,再过几日,这里的事情忙完,我打算回家,你们意下如何?” 李灼道:“大哥,急得什么?我既然修得了仙法,自然是要去找那肖劲松老儿的晦气了,好好收拾收拾他,好出了我心中的这口恶气。” 王锁忙点点头,破天荒地第一次与李灼意见一致,想是被那分解错骨手折腾的惨了,始终不能忘怀。 李秋道:“不可!那肖劲松已被我震慑,再也兴不起念头来害我等。况且若是把他得罪的恨了,毕竟我的外公外婆还有吴老太公都住在这里,我们迟早要走,万一那肖劲松趁你我走后对他们不利怎么办?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李灼恨声道:“倒便宜了那老小子。”王锁附和。 李秋又道:“我观那吴老太公夫妇似对四弟有意,若是四弟与吴家千金喜结良缘,也算是佳话一桩。” 李灼道:“当然要让四弟也修炼法术了,到时我们兄弟四个就对外宣称是‘四大金刚’,哈哈,多威风啊。” 李秋道:“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你们可先回屋休息,下午我们上街采购些东西准备回程。” 两兄弟自然无话应下,各自回屋休息不提。 湖心亭里只留下李秋一人,李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时一两条金色鲤鱼跃出水面,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惝恍与寂寥,总觉得自己孤单而且无助,不由的愣住,这是第一次李秋产生此等样的想法,为何会觉得自己孤立无助?是因为从此自己与凡人再也不同了吗?自己再也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么?李秋突然感觉自己仿佛悟到了什么,又怎么也捉不住。 在凉亭里神游了一个时辰左右,眼见日头渐渐高了,怕二老担忧,忙回了自己屋子。果然不一刻,便有下人来请他与兄弟去前厅吃饭。 下午兄弟三人自去街上逛游,采买些药品时兴物品,李灼兴冲冲的又去了那家扇庄,重新买了一把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扇子,王锁则让铁匠打了一十二把钢制飞刀,只有李秋,去药铺里买了些跌倒酒,舒筋活血的药,又买了一大堆止咳的药丸和梨膏,这才齐齐回了赵府。 好笑的是路上三人遇到了好几波水帮的手下,见了三人就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一般慌忙逃脱,有那腿脚慢的“咣当”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整话来,倒让万家镇的百姓啧啧称奇。 这一日,李秋来到吴府,拜见了吴老太公以后,便来到郑树德所住处,辞退左右,将与那李灼和王锁所说的话告诉了郑树德一遍,又将几本法诀拿给郑树德让他试着练练看,王锁并未翻看,只是说道:“大哥,我已答应了吴老太公过些日子定个黄道吉日就与宝儿结为秦晋,所以修炼一事,恕我不能答应了。” 李秋也知道郑树德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却也早就料到了现在一般,又从怀里拿出几本法诀的手抄本递给郑树德道:“四弟,无论如何我们兄弟一场,将来之事不可预料,你且将几本法诀收好,且不可宣之于人,招来灭顶之灾。将来说不得有用得着的时候。” 郑树德见此,思虑再三,答应收下几本法诀,又问了李秋行程,得知李秋明日就要回乡,忙道:“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家跟父母禀明一声,我们兄弟四人正好一起上路。”李秋道声好,便不再罗嗦,离了吴府回到外公府中。 第二日,兄弟几个收拾好行囊,准备返乡,自然有人不舍得。不舍得李秋的自然是外婆外公,郑树德自然有吴老太公打点上下,宝儿看了一眼又一眼,眼泪婆娑,让人怜爱不已。 直罗嗦到日上三竿,四人才得启程,这次却是满载而归,众人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三十里地开外,四人才终于脱身。 万家寨水帮肖劲松的府邸中,肖劲松的身体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一般,嘭地摔倒在地,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大坑,只见一个独眼道人慢慢走道坑前,抬起脚狠狠踩在肖劲松的胸口,恶狠狠地道:“说,门口的石狮的洞是谁弄出的,那个人在哪里?” ------------ 第三十七章 犯小人狼狈为奸 肖劲松此时只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般,半点也提不起来,浑身经脉似被这独眼道人封堵了,周天真气根本无法运行,自己竟然跟个废人无异,不由心惊胆战,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鲜有十合之敌,如今在两个“神仙”面前,竟然与蝼蚁无异,随时都可能被踩死,又转了转眼珠看了看庭院里东倒西歪的手下,有的已经断气,有的骨折手断,其惨状莫可名焉,心中不由一阵悲凉,只觉得今日我命休矣。 听到那独眼道人问自己,肖劲松很想说出来,可是那独眼道人的脚踩在他的胸口仿佛有千斤重,肖劲松孥了孥嘴,发现喉咙根本不停使唤,下巴颤了几颤,一口浊血瞬时喷将出来。 那血有几滴撒在独眼道人的靴子上,独眼道人眼中怒气更胜,嘴里哼道:“该死。”就要再给肖劲松一脚。 此时躲在一旁的军师黄飞腾已经认定眼下这独眼道人与那李秋定然有什么冤仇,不然不会不分什么青红皂白就将水帮上下打的鸡飞狗跳,其实刚才若是那独眼道人先说明白,黄飞腾定然告诉了他李秋下落,奈何那独眼道人不知为何怒火冲天,进了水帮就下死手,肖劲松还以为谁来踢场子,口气怠慢了些,就被那独眼道人“抓起”,然后如提线木偶般掼在地上,根本没有丝毫反击之力。肖劲松毕竟对黄飞腾以礼相待,且若是肖劲松死了,黄飞腾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水上浮萍,那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是以见到独眼道人所问,黄飞腾心念急转,看那独眼道人又要踩帮主,怕这一记若是踩实,肖劲松就算不死也成了残废了,因此赶紧大声吼道:“仙长且慢动手,在下知道那李秋的下落。” 独眼道人眼看就要踩下的右脚,听到黄飞腾所喊立刻收了回来,转过身来,一只独眼咕噜噜上下打量着黄飞腾,只听得喉咙里一阵怪响,嘴唇微动,不知说了什么,黄飞腾就感觉自己像一只小鸡仔般被拎了起来,双脚离地,慢慢漂到那独眼道人的跟前,接着那股神力突然消失,黄飞腾“啪”地摔在地上,然后赶快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将头埋在手里,不敢妄语。 那独眼道人见此,冷笑一声,嘴里迸出一个字:“说!” 黄飞腾顿时如蒙大赦般,赶紧说道:“回仙长,那李秋前几日,大闹水帮,伤我帮众无数,我水帮上下早已与他势不两立,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独眼道人不耐道:“说,他在那里,别废话。” 黄飞腾又赶紧回道:“是,那李秋已于两日前,与他的三个兄弟回转家乡徐家洼去了。” “名字叫做李秋?已经逃跑了么?”独眼道人,转过身去,不理黄飞腾,双手后背,不知道想些什么。 黄飞腾偷偷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独眼道人,咬牙说道:“仙长,我水帮上下已与那李秋势成水火,有不共戴天之仇,虽然我等俱为凡人,愿为仙长找到那贼人效犬马之劳。” 黄飞腾心中早已有了定计,帮着这独眼道人找到李秋,若是他能杀了李秋,必能依为靠山,以后水帮一通江湖指日可待,若不能杀了李秋,至少也能与李秋两败俱伤,他正好可以渔翁得利。 此时那独眼道人听了黄飞腾表忠之言,嘴角一翘,似是不屑,却慢慢转过身来,那只独眼定定地望着黄飞腾,嘴里缓缓说道:“你倒是心思转的快。知道这里许多人都躺在地上,唯独你安然无事是何原因吗?” 计不穷黄飞腾也觉得此时奇怪,将头埋在地上不敢抬头,老实回道:“回仙长,在下不知。” “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我动手。”独眼道人说出一句让黄飞腾非常尴尬的话来,“你手无缚鸡之力,就在凡人世界里,别人杀死你也如同杀鸡一般,若不是你有点小聪明,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黄飞腾此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也只能听着,那独眼道人又说道:“你既然说要帮我,怎么做,说与我听。” 黄飞腾赶紧道:“回仙长,那李秋在镇上有赵氏外公外婆一家住在这里,我们可先把他们捉了,用来威胁李秋最好不过。” 独眼道人道:“哼,我还用得着威胁他么,既然李秋与你们势成水火,你们将那两个老东西杀了就是了。” 黄飞腾心下凛然,他只是想威胁李秋,让李秋束手,却并不想害这两个老人的性命,却被这独眼道人一句话就给杀了,当下也不敢违抗,只好继续道:“那李秋的老家我们却是知道的,就算他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我们水帮愿为仙长做个急先锋,找到那李秋,将他碎尸万段。” “怎样处置他,是我的事,你还不配。”独眼道人冷冷打断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出发。” 黄飞腾此时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水帮上下,再看看还在那人形坑里的肖劲松,也不知他是死是活,面上露出为难神色道:“仙长,捉拿李秋与他的外公外婆,总要有些人供仙长差遣才行,可是眼下…….” 那独眼道人似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耐道:“真是麻烦。”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交予黄飞腾道:“将里面的药丸每人一粒分发下去,保证他们几个时辰之内就能生龙活虎,至于已经死了的么,嘿嘿……”却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血红色的小幡,嘴里念了几句,然后一扔,那小幡无风自动,飘到那些已经死去的帮众身边,只在尸体上轻轻一扫,那尸体顿时枯萎灰败,被风轻轻一吹,竟然化成了灰烬。黄飞腾见此,几乎吓破了胆,却只能哆哆嗦嗦地来到帮主身边,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那药丸只有鱼眼大小,却血红异常,散发着刺鼻的腥臭,迟疑了一下,只好喂给肖劲松吃下,肖劲松吃了那药丸呼吸渐渐顺畅起来,不一刻即能起身打坐,运转真气,过了一会肖劲松慢慢睁开眼睛,大喝一声,来到门前那石狮跟前,猛地挥出一拳,只见石屑纷飞,那石狮竟然碎成一地。 肖劲松吃惊的看着双手,只感觉体内真气源源不断,似有无穷尽般地力气,知道是那道人的丹药厉害,当即来到独眼道人跟前跪下拜倒:“多谢仙长赐药之恩。愿为道长效犬马之劳。” 独眼道人笑道:“真不愧是江湖一流高手,短短几刻钟便能恢复如初,倒让老道我有些意外,不错不错,以后跟着老道,定保你等荣华富贵,声色犬马。”肖劲松与黄飞腾赶紧称谢磕头。 当下两人将道人请入帮里,安排膳食起居,那股殷勤的劲就彷佛来了肖劲松的亲爹一般,刚刚被独眼道人打死打伤的事业好像全然没有发生过。黄飞腾眼见自己帮主武功又上一层,也是高兴不已,庆幸自己选择没错,只是帮主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老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 过了几个时辰,那些受伤的帮众也都恢复如初,且都感觉龙精虎猛,比之前功夫精进不少,都对那道长感恩戴德,不提之前受伤之事。 待全部帮众恢复如初,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独眼道人也已打坐完毕。常言道:“月高风黑夜,杀人放火时”,一众水帮集齐了几十号人马,杀气沸腾地直奔赵府而来。 赵府上下因得了李秋消息,说是那水帮肖劲松已经被李秋震慑,再也不敢来府中滋扰,因此疏于防范,偌大的宅子没有几个值夜的,就是守门的小厮也都打了盹。 因此,当水帮上下明火执仗来到赵府时,竟无一人发觉,当下便由水帮帮众过来砸门,久未砸开,却听得管家来吉打着哈欠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在外面砸门?” 肖劲松早已不耐,亲自来到门前,听到门里有人问,怒声骂道:“你爷爷我来索命了”,挥手一拳,木屑纷飞,那大门顿时破了个一人高的大洞,来吉见来者不善,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贼人闯……”还没说完,便被人一刀捅进了肚子,挑到一边,顿时死得不能再死了。 肖劲松此时眼睛赤红,大手恶狠狠地一挥道:“鸡犬不留。”顿时手下如禽兽般扑出,见人就杀,见财就抢,那些稍微带点姿色的丫鬟婢子,也被糟蹋致死,只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赵府除了赵氏夫妇,再无一个活物。 此时,赵氏夫妇已经被带到肖劲松跟前,早有手下踩了两人腿弯处,强迫两人跪了,赵老员外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颤巍巍道:“肖劲松,我与你并无血海深仇,为何要屠我赵府,连丫鬟下人都不放过?” 肖劲松仰天长笑道:“哈,哈,哈,老东西,要怪就只能怪你那个宝贝外孙,先是伤了我的戈儿,又打伤了我的手下,最要紧的是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今晚就用你们两个的人头,祭奠我水帮死去的弟兄。”说完接过手下递来的鬼头大刀,手起刀落,将两个老人的头颅砍下,然后吩咐道:“放火烧了此宅,以免被人发现证据。”手下领命,少顷,一股冲天大火燃起,整个万家镇都能看得见。 此刻,正在回乡的路途中歇息的李秋从睡梦中惊醒,手紧紧的捂住心口,惊道:“不好,外公外婆那里怕出事了。” ------------ 第三十八章 一念错成千古恨 王锁听到李秋喊叫,忙起身看来,只见李秋捂住心口,极为痛苦的样子,关切的问道:“大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么?” 李秋此时只觉心胸如惊涛骇浪般起伏不定,体内灵气乱窜,竟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忙双手放好,放稳心神,打坐吐纳,少顷方定。然而此时虽然心神已定,方寸却是大乱,再也无法睡着,这时才记得旁边王锁询问自己,强自镇定安慰王锁道:“无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你不必担心,睡吧。” 王锁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一直以来大哥李秋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从来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的,因此略微思虑了一下,也依言躺下休息,只留下李秋一个人独自在那里。 李秋此时心烦意乱,当然无法成眠,既然如此,他也就索性收功,站起身来,抬起头望着天边的圆月。今夜正是十五,月亮明亮异常,抬头凝望片刻,李秋彷佛能望到月亮上的景色,那里应该也有山,有水,有树,有人吧。李秋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竟然凝成一股冷雾,往年的初秋并没有这般,不知为何,今年的初秋特别寒冷,李秋依稀能看得见地上的落叶表面覆盖了一层寒霜,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银白色地有些刺眼的光芒。在他们四人中间,用松木堆成的火堆哔哔啵啵地燃烧着,火焰随风摇曳,彷佛吃人的猛兽般随时都可能跳出来把周围的一切吞没。 烈火熊熊,李秋就在旁边,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暖,相反,那火焰彷佛冷地像是冰雪将李秋的热气一点点卷走,让李秋感到寒风刺骨般地冷冽。李秋就这样默默地站着,一直站到东方初晓,火堆熄灭,才不觉得那么寒冷了,想要走一走,却抬不动腿,竟然已经麻木了。 月已西沉,日正东升。 李秋叹了口气,周围三个兄弟已经醒转,装备行李早饭,李秋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口,直到吃罢早饭,兄弟们收拾完毕行囊,李秋才开口道:“二弟,三弟,四弟,我昨夜心生不祥之感,恐万家镇我外公外婆出事,因此不能陪你们回家了,我要先行回去看看,确定无事才可放心。” 李灼却才在那里撒了泡尿,正提着裤子,见李秋如此说,嘴里嘟囔道:“大哥说哪里话,既是你要回转,我们几个自然没有二话,我们可是兄弟。”王锁与郑树德也点头称是。 李秋心中感动,面上不显,只冲了兄弟一抱拳,权表感谢。三兄弟依次回礼。 于是一行四人又自来时路回转而行,只是此时因为李秋有了心事,面色沉重,一众人行路也少了笑声。 直行了一整天,人困马乏,算算再有一天便可到达万家镇,李秋便叫大家宿下,仍是与以前一样,找了个平坦的河滩,点上几个火堆,王锁仍是遍地埋了夹子,李灼去找了棵几人合抱的大树,在最顶上搭了个窝棚,放哨听风。 因为离开万家镇时带足了吃穿用度,四人也不必再出去捕猎,围着火堆,拿了干粮肉食简单吃了,李秋仍是无话,面色阴沉,心事重重的样子,李灼此时也不敢放肆,老实吃饭。饭毕,众人各自寻了地方歇下,今夜却是李灼值夜,李灼也不敢那么多废话了,兀自爬上树顶望风。 李秋仍自己打坐吐纳,王锁与郑树德各自睡下。此时万籁俱寂,只有河水哗啦啦的轻声流过,不知多少岁月。李秋此时暂时抛却万千杂念,将心神沉浸到《青木诀》中,说来也怪,自从自己侥幸晋阶到炼气二层后,自己无论如何打坐修炼,体内灵气不见丝毫增加,似乎停滞了一般,李秋也只能认为是自己努力不够,只要继续修炼迟早会有突破的一天。 和以前一样,今夜,无论李秋怎样运转周天,周围灵气进的多少,便从体内出的多少,再也没有一丝增加。李秋接连运转六个周天,不见效果,便收功打坐。 此时,李灼却在树顶兴奋的睡不着觉了,自从李秋给了他那本《火球术》以后,他这几天也时常参详,奈何不见有丝毫效果,只是体内感觉有一股热流而已。眼下无事可干,又拿出那本法诀,依照口诀,运转周天,才两个小周天下来,已经支撑不住,李灼无奈,只得停了施法,吐纳调息。直过了一个时辰,调息完毕,李灼只觉周身体力充沛,更无睡意,站起身来,俯视月光照耀下的森林,更觉万物渺小,自己独大,心中英雄豪情,激昂澎湃。 突然,远处山林深处不知怎的惊起了众多鸟雀,扑拉扑拉地飞满了半个天空,快要将圆月整个遮蔽起来,显得格外诡异。李灼看得不甚真切,只得翘首以顾,过了不到一刻钟,只见一伙人马打着火把,手拿弓矢刀枪正朝他们兄弟这里快速跑来,队伍中心处还有两个滑竿,各抬着一个人,当前一个正是肖劲松。 李灼看到这里依然知道来者不善,当即冲河岸喊道:“有人……” 话音未落,只听空中“咻”地一声,一只响箭已朝李灼射来,李灼听到那箭破空时撕裂的风声就知道此箭定是高手携了内力所发,若不是练了那法术自己定被射中,饶是如此,李灼业已避无可避,只好变拳为爪,施足了十分内力,硬生生将那飞箭抄到手中,却不想那箭携带内力太过霸道,被李灼抓到后,余势竟丝毫不减,箭头直插到李灼胸前一寸深有余,李灼刚刚以为躲过此箭威力,不料同时自己双脚已然离地,那箭的恐怖威力竟然将李灼带了出去。 此时的李灼身体后仰,直往树下追跌开去,李灼这才反应过来,口中“啊……”地一声大喊,心中道:乖乖,没被这箭射死,却被摔死了,这肖劲松的武功何时变得如此恐怖了。再也不敢睁开眼看。以为自己定然必死的李灼却冷不丁地感到一双大手稳稳地托住自己,自己并未跌落到河岸那坚硬的青石之上,待李灼睁开眼时,却见自己大哥正用双手托住自己。 李灼发现自己并未摔死,庆幸之余却见自己大哥目光古怪,直望前方,李灼顺着看去,刚刚获得新生的那股兴奋劲儿瞬间消散不见:只见在他们正前方,两个滑竿上抬着那肖劲松和一个邋遢地独眼道人,在肖劲松前后左右自有四大金刚拱卫,周围手下喽啰都携了强弓迎弩、锐枪利剑虎视眈眈地将他们兄弟四个围了起来。 李灼慢慢站起身来,发觉眼下情景与前些日子与群狼一战何其相似,顿时一股战意被点燃,准备大战一番。却想起李秋对他说过的凡事要谋定而后动的道理,不由望向李秋。 李秋终于知道心中的那股不安从哪里来了,却不知这肖劲松是否得了旁边这独眼道人的什么支持,有什么依仗敢于得罪他这个“仙人”。 当下试探虚实道:“肖劲松,你带这么多人马,将我们兄弟几个围了,到底意欲何为?” 肖劲松“嚯”地从滑竿上起身,冷冷一哼道:“李秋,你兄弟无故打伤我儿,此罪一;众目睽睽之下打伤我的手下,救走你的兄弟,让我大大的丢了面子,此罪二;跑到我的帮中,故弄玄虚,骗我们以为你是什么狗屁神仙,此罪三。在万家镇上,得罪过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李秋并不害怕肖劲松,但肖劲松身旁的独眼道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让李秋感到危险的气息,让李秋不敢妄动。因此李秋继续道:“肖劲松,就凭你么,我举手投足间就能取了项上人头,却不知你为何如此嚣张。” “哈哈哈”,肖劲松大小几声,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嚣张么,告诉你吧,这次自有高人做我的靠山,这就是我的恩人,叫做……”说到这里顿时卡住,好像还不曾问过这独眼道人的名讳法号,只好讨好的望向独眼道人。 独眼道人此时上下打量着李秋,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李秋如此瘦削,没想到李秋竟然如此年轻,当下问道:“你就是李秋?我的师弟,无为观中的黄明道人是你杀的么?” 李秋一听这独眼道人如此说,立刻明白这次怕是被那邪道人的同门师兄弟寻仇追杀了,可自己当时已然放了一把大火,将那观和邪道人的尸首都烧了啊,那么眼前的独眼道人是如何找到他的?对了,那个储物袋,李秋扔进了火里,肯定普通火焰是烧不坏的,然后独眼道人凭此追了过来。 想通了此点,李秋当下朗声道:“哼,那邪道人偷盗少女青春阳寿,且坏事做尽,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诛杀之,我不过替天行道而已。” 独眼道人听李秋承认,一张脸狰狞恐怖起来,额上青筋根根暴起,嘴中一字一字咬着说道:“好极,好极,你杀了我师弟一人,今日我就杀了你的亲人和兄弟为我师弟陪葬。”说着,手中朝李秋这边掷出两个用青巾包裹的物事。 李秋看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惊得李秋魂飞魄散,正是外公外婆的头颅。 李秋顿时撕心裂肺地喊道:“外公,外婆,你们死得好惨啊”,声震九霄。 ------------ 第三十九章 诛帮主声东击西 李秋此时已然肝胆俱裂,双目赤红,如痴如狂,钢牙几乎压碎,浑身被怒火激得颤抖。李灼看见自己大哥这番模样,几乎走火入魔,怕李秋失了日常的聪明稳重与算计,忙一个伏虎冲奔到李秋身后,就要将自己大哥拍晕。 只见一道残影闪过,李秋已然不见,李灼伸出的手愣愣地停在李秋刚才待过的地方。下一刻,李秋已经出现在那独眼道人跟前,未用任何道法,直愣愣的猛然挥出一拳,竟如虎啸山林,风云变色。那拳头离那独眼道人还有五尺之距,但独眼道人已感到那拳风如封喉冷刀般袭来,顿时对这瘦削少年刮目相看,想不到才如此年纪,单凭肉身拳头就有如此霸道的速度与威力,只是可惜,他修为太弱,且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祭奠自己的师弟。 只见独眼道人瞬时拿出那血红色的小幡,轻轻一挥,一股黑气喷发而出,那黑气一出便刮起一阵大风,直冲李秋而去。李秋的刚拳打在黑风上,便如打在了空处,软绵绵地,几乎瞬间就被化掉了大部分威力,待到李秋拳劲用老,黑风瞬时扑上,却不似刚才那般软绵绵,像一把铁锤击在李秋胸口,只听得“咚”地一声,李秋感觉一股排山倒海般地巨力袭来,身体一个后仰飞了出去,“咣”地一声跌落在地,正好摔在李灼脚下。 李秋趴在地上,努力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全身都散了架子,胸中气血翻腾,根本无力爬起。好在这一击让李秋清醒了不少,不再想刚才入了魔怔一般了。李秋胸口起伏不定,大口的吞吐着空气,减缓心底里那股窒息的感觉。 李灼一见李秋被打,顿时怒火中烧,也不去扶李秋,嘴里说道:“老三老四,照顾大哥。”人早已冲了过去。 李秋看见李灼又要用凡间武功去争斗,不由大急:这古怪道士修为远远高于他,至少炼气四五层以上的样子,连自己都不是对手,李灼上去只有被打的份儿。想要喊住李灼,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急得李秋手都哆嗦起来。 王锁与郑树德刚见到李秋被那古怪黑风“吹”倒在地,知道这番恐怕遇到了硬茬子,正惊惧间又见傻二哥冲了上去,都吓得面无人色,齐齐喊道:“二哥,快回来!” 李灼一出,再无回头。却见李灼知道自己不是那道人对手,径取肖劲松。一个伏虎冲劲过来,势如雷霆,竟与李秋刚才一击威势无二。 却说李灼已经冲到肖劲松跟前,举棒横扫,不见棒影,只闻棒声,眼见就要砸到肖劲松身上。若是砸实,定然将肖劲松拍成肉酱。那独眼道士倒也不插手,作隔岸观火状。肖劲松自得了道士的药丸,感觉功力大进,也并不将李灼这一击放在眼中,见李灼从身左横扫,右门户大开,身体微微一矮躲过棒击,瞬时左掌挥出,一击“摧心掌”打中李灼右腹,听得“喀嚓”一声响,李灼身形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出,正是李秋所在。 王锁与郑树德正好听见那“喀嚓”响声,心道:不好,二哥肋骨怕又断了几根。忙站起来,站在李灼飞来的方向,准备将李灼接住,以免李灼断骨再摔,雪上加霜。 只见李灼瞬间飞到,王锁与郑树德一个抱腿,一个躯,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才将那股大力卸掉,才将李灼放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大哥李秋不见了。 两人正疑惑间,只听得对面“啊”地一声惨叫,接着听到那独眼道人一声冷哼,就见李秋又斜飞了回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只不过这次,李秋一个鲤鱼打挺站将起身,手里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赫然是肖劲松的。 李秋一击建功,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一手拎着头颅,一手指着独眼道人道:“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今晚定要取了你的人头为我外公外婆祭奠。”说完“嘭”地将人头扔到地上。 李灼挣扎着站起身来,看见肖劲松那血淋淋的人头,抚掌大笑道:“嘎嘎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当日饶了这厮一命,想不到竟害了大哥外公外婆一家,今日大哥终于亲自取了他的狗命,当真痛快。可惜不是我,若是我捉了他,定不杀他,非要将他千刀万剐,才泻我心头之恨。大哥,你刚才那招声东击西,却是学的我,用的真是不赖。”将那肉头踢了一脚,却又“咳咳”几声,吐出几口鲜血。 此时那独眼道人终于从滑竿上站起身来,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老脸都有点挂不住了。一切都太快了,那瘦削少年先是像第一次攻击那样使出全力一击,故意让他以为少年已经怒火攻心,乱了心志才这么一而再地不要命的攻击,于是仍是想跟第一次一样,想要用黑风化解,没想到,这少年却声东击西,面对那黑风并不躲闪,冲到肖劲松跟前,拼着受他一击,使了一招水箭术,正中肖劲松脖颈,那肖劲松毕竟是个凡人,被一箭切中,割了头颅。 虽然那瘦削少年仍被他击飞,然而少年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本来就是为了迷惑他,却针对的是肖劲松。一种中了算计的挫败感油然而生,让独眼道人心头大怒。 独眼道人怒极而笑道:“桀桀桀,看来能杀死我师弟,你也真有几分道行,不过老道我炼气五层,你终究不过炼气二层,今日定要将你和这几个兄弟全都化为枯骨。” ------------ 第四十章 斗阴尸协力破阵 王锁却是看得明白,眼见那独眼道人唯一的那只眼睛由于中计而赤红,好像要喷出火来,心里一乐:这傻道人,本来要激得大哥生气而失了分寸,现在反而自己方寸大乱,当真傻瓜一个。 李灼虽然断了几根肋骨,但却最是个不怕惹事的,眼见那独眼道人发怒,更是得意道:“你这独眼猫,有什么本事就赶快使出来,等下小心小爷我把你剩下的那只独眼也打瞎了。” 不提独眼还罢,李灼这“独眼猫”一出口,那独眼道人额头立刻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嘴里冷冷道:“好极,嘿嘿,好久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了,因为这样对我说话的人都死了,本来还想跟你们玩玩,现下我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现在我就结果了你们。” 只见那独眼道人拿出那血红色小幡,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就见那小幡瞬间涨到一人大小,突然发出耀眼的闪光,仿佛在那小幡上开了一道门一般,从里面走出一个通体绿毛的人形的怪物来,长长的獠牙,手指与脚趾上长着长长的爪子,在月光照射下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独眼道人并没有就此停手,继续施法,接着第二个绿毛怪物,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每招出一个绿毛怪物,独眼道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四只绿毛怪物都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彷佛傀儡一般等着主人操纵。 四个绿毛怪物召唤完毕,独眼道人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指着李秋他们这边,命令道:“去,把他们给我杀了。”那四个绿毛怪物顿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却是灰白的,没有一丝人气与感情,但是却并没有听从独眼道人的命令,仍是站在原地不动。 独眼道人见此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口中无奈道:“你们的胃口却是越来越大了,不是刚刚喂过你们么?”接着朝肖劲松那里一指,说声:“去吧,尽情吃个够。”只见四个绿毛怪物像饿极了的猛虎一样,“嗖”地扑向还站在原地的四大金刚,每只怪物抓住一个人的头,用力一撕,将整个头颅给拧了下来,顿时四道血柱喷涌而出,那怪物却将嘴巴接着,将那鲜血尽数喝了。待那鲜血喝尽,却又将四肢拧下,放在嘴里啃食起来,虽然隔的老远,李秋等人还是能够听到那绿毛怪物咬到骨头时“嘎嘣嘎嘣”地声音,让人不寒而栗。独眼道人这边肖劲松带来的人马更是不济,有摔倒的,有呕吐的,更有尿裤子的,都是吓得面无人色。 过不到一刻,四个人都已被完全吃掉,头颅都没有放过,除了地上的鲜血,再也找寻不到四人曾存在这世上的痕迹了。此时的绿毛怪物眼睛赤红,嘴角还在滴着鲜血,既可怖又恶心,脸上却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这时,只听独眼道人嘴里喝道:“去吧,他们也是你们的食物。”四个绿毛怪物再无犹豫,嘴里发出“吼吼”地瘆人叫声,叫嚣着朝李秋他们冲了过来。 王锁一见怪物攻来,双手各拔出两把飞刀,两手同时发力,四把飞刀几乎同时脱手而出,霎时间,四道寒光一闪,直奔四只怪物射去。 李秋还不明白这些绿毛怪物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有什么古怪,因此王锁掷出飞刀后,他也想看看这些怪物的反应与实力,是否会比上次被他灭掉的那巨骷厉害。 独眼道人见王锁掷出飞刀,脸上现出不屑的神色。下一刻,只听“铛铛铛铛”四声金属般的对撞声,四把飞刀与四只绿毛怪物碰撞后竟然闪出阵阵火星,瞬间就被弹飞。四只绿毛怪物彷佛被那飞刀激怒,咆哮着朝王锁冲来。 李秋大惊,未曾想这绿毛怪物坚硬如此,说其如钢似铁也并不过分。只听得独眼道人大笑一声道:“我这绿毛阴尸虽比不得铜甲僵尸,但是凡间的兵器却也休想伤其分毫。等下就让他们送你们归西。” 李灼眼见飞刀无功,猛地冲了上去,使出十分功力,挥起哨棒朝当前一个绿毛阴尸砸去,却听“咔嚓”一声,那哨棒断为两截,那绿毛阴尸毫发无损,李灼不敢恋战,见一个绿毛阴尸攻向自己,忙闪身躲了。 李秋正自无计可施,突然神识传来青青的声音道:“公子,这绿毛阴尸几乎刀枪不入,凡间兵器奈何不得,不知道公子可否有飞剑之类的法器,可斩掉绿毛阴尸头颅以灭之。” 李秋这才想起上次诛杀掉邪道人后从他的储物袋中确实得到一把古朴的青色长剑,而且未曾开封,连忙拿了出来,握在手中,体内灵力运转,顿时那青剑彷佛有了共鸣般颤抖不已,整个剑身发出朦胧青光。 李秋执剑在手,见最前的那个绿毛阴尸缠着李灼,连忙飞身赶上,挥剑就向那绿毛阴尸砍去,那怪物看到李秋挥剑砍来,抬起一只手臂格挡,却只见那未曾开封的青剑青光一闪,便将那怪物的整只胳膊削将下来,那怪物彷佛吃疼在那里嚎叫不已。 独眼道人看到李秋手里的那把青色长剑,脸色一变,森然道:“青锋剑!你是剑宗的弟子?厉如海难道疯了不成,让一个炼气二层的弟子出来历练,当真是脑子让驴踢了。也罢,这样更好,等下待我活捉了你,将你也练成阴尸,为我师弟报仇。”说罢,将那血色小幡往那阴尸的断臂处一绕,只见那断臂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重新长出一条胳膊来,那阴尸旋即又扑了上来。 李秋一愣,未曾想这些绿毛阴尸竟然可以重生,这却是难办了。又听得青青说道:“公子,最好将那阴尸的头颅斩下,而且最好会火系的法术,运火灵气与青剑之上,斩下头颅,那阴尸便可化作飞灰。” 李秋自己是不会那火球术的,可是李灼好似有此天分,于是立刻与李灼会作一起,一边挥舞青剑将那阴尸逼退,一边大声问道:“二弟,那火球术你可曾领会得,能否再发出火球来。” 李灼一边躲避着那绿毛阴尸的攻击,一边急声回道:“大哥,没用,我刚才已经试过了,根本就施展不出啊。” 李秋明白这是因为修为的问题,而且李灼目前又慌又乱,心不静,肯定难以施为。却将手中青锋剑递了过去,道:“且试试用这个砍这些怪物的头颅。” 青锋剑甫一入手,李灼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长长了一截,那青锋剑在手里并不多余,挥舞起来如臂使指,体内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流跃跃欲出,当下再不犹豫,运转那火球术,大喝一声:出!顿时那清风剑身像是涂满了油脂般燃烧起来,李灼声势一振,挥剑挺上,那着火的青锋剑如一条火龙般在四只绿毛阴尸中间飞舞,不时砍中阴尸,顿时阴尸身上冒出股股黑烟,发出阵阵恶臭。 李秋见此大喜,大声喊道:“二弟,莫做无用之功,只消斩掉这些怪物的头颅就可。” 李灼听到大哥嘱咐,大喝一声,胸中万千豪情波涛汹涌,在怪物中继续冲杀,只过了不到一刻钟,四只怪物全被斩下头颅,化作飞灰。 那独眼道人眼见四只绿毛阴尸被灭,口中瞬时吐出一口鲜血,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原来那绿毛阴尸与他的心神紧密相连,也为他立下了不少功劳,甫一被灭,立刻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李灼立下大功,喜不自胜,哈哈哈狂笑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突然见那青锋剑上火焰忽地熄灭,接着李灼眼前一黑,“噗通”晕倒在地。 王锁与郑树德吓得面无人色,赶快扑过去扶住。李秋明白是刚才李灼太过兴奋,强提灵气所致,只要休息一下,李灼就可以醒过来。当下走上前去扶住李灼,渡了一口青气给李灼,李灼得了那青气缓缓醒转过来。只是有些疲惫,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道:“大哥,刚才看到我大杀四方的神勇了,哈哈哈……咳咳咳。” 李秋笑道:“二弟,若不是你,我们兄弟几个都要葬身在这里了。”又拿出几块灵石,递给李灼,“你且拿着这些灵石试着恢复一下灵气。” 李灼本来就是惫懒地性子,听到李秋夸他,顿时手舞足蹈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伤痛。将那灵石握在手中,顿时体内已经枯竭的灵气渐渐又充盈流淌起来,李灼握住青锋剑,运转灵气施法,那清风剑身顿时再次燃烧起来。 李秋看到此种情形,心中似有所悟:看来这青锋剑对施法有某种辅助作用,所以李灼虽不能施展火球术,可借助这青锋剑,却能发出类似的法术来,当真让人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四人正在为李灼刚才的功劳谈笑风生,冷不丁出来一声冷哼:“刚才只不过是小试牛刀,别以为有把破剑就有什么了不起,黄口小儿,道行还差的远呢,试试我的万尸绝阵。”说罢将手中血色小幡往空中一扔,喝道:分!顿时只见那血色小幡瞬间化作九只血红小旗,样式与那小幡一般无二,只是小了许多,按照九宫之位排列完毕,将李秋四人紧紧围了起来。 九只小旗一出,李秋立刻想到了邪道人的阵法,知道其中利害,嘴里忙喊道:“不好,快退。”却已经晚了,九只小旗瞬间遁入地中不见,接着李秋就只见周围环境一变,四人已经落入阵中。 说起来,这是李秋第三次落入阵法了,对此倒也并不陌生。其他三人第一次见识,只见四周阴森森地,天空是血红色的,地面是也是血红色的,周围的树木全都缭绕着一层黑气,远处鬼火星星点点,孤魂野鬼飘飘荡荡,一声声凄厉的喊声不时传来,让人听了头皮发麻,不寒而栗。李秋还好,镇定自如,李灼虽第一次见有些害怕,却不想失了威风,强自笑着,只是那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王锁与郑树德两人都惊得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李秋安慰道:“三弟四弟,且莫害怕,这就是一个幻阵,待会可能会有些恐怖的东西出现,千万不要着了道,谨守本心,莫要轻举妄动。二弟,等会你和我来应付就可,三弟,四弟不会法术,你千万要看好他,待我们破了这劳什子阵。” 李灼听到李秋让自己与其打头阵,精神一振,右手紧握青锋剑,左手握着灵石,随时准备出击。王锁与郑树德也知道此时生死攸关,不可废话,只听大哥安排就好,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秋又通过神识询问青青道:“青青,此时生死攸关,不可莽撞行事。此次不似前次,那独眼道人道法高深,若是在阵里一味死守,怕是终有力有不逮之时,那时就是我们的死期,你能否凭借你的鬼魂之体找到这阵法里的阵眼,我们好突围出去。” 青青道:“公子吩咐,妾身无有不从,只是这独眼道人毕竟炼气五层,所布阵法高深莫测,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似乎这阵法宽广至极,无边无际一般,要找到阵眼,怕要费些功夫,还望公子体谅。” 李秋点了点头,知道修为差地太多,不可太多难为青青,此次只为破敌出阵,不为其他,于是说道:“我会尽量拖延时间,你尽力就可。” 于是李秋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五六十块灵石,将大半给了李灼,作为即将来临的生死大战之用,却将小半灵石递给王锁,以作不时之需。准备停当,四人都摩拳擦掌,等待那打破宁静的攻击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