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日吉丸 丰臣秀吉幼名叫日吉丸,后称藤吉郎,在成为织田家下级武士、迎娶浅野宁宁的前几年,才自称木下藤吉郎,出生于本州部尾张国爱知郡中村,因身材瘦小长相酷似猿猴,被称为“猴子”。 他8岁丧父,母亲改嫁,之后便被寄养在寺院中,14岁时开始在乱世中流浪。 作为卓越的政治家、军事家、谋略家,他却没有什么好听的绰号,最让大家耳熟能详的绰号还是“猴子”,因为他长得一脸猴子样,又矮又丑又皱巴巴的。 更悲催的是中年之后,秀吉又开始秃头,胡子也很稀疏,上战场为了威严还得手动画上去,所以除了猴子这个绰号之外,又多了秃头的老鼠这个外号,简称“秃鼠”,据说他的妻子有时也以“秃鼠”称呼他。 那么…… 正片开始。 —— —— —— —— 日本的天文五年,即西元1536年。 日本东海尾张地区有一个只有五六十户人家的贫穷村落,这年的正月,一个非同寻常的孩子在这里降生了。 他就是后来的木下藤吉郎,由于家境贫寒,母亲营养不足,刚出生的婴儿像腌了两年半的梅子干一样,红红的,皱巴巴的。 此时正是窗檐下结着冰凌的寒冬,这是个连一扇围住产床的屏风都没有的贫寒之家。 婴儿在脐带被剪断时没有哭。 难道是死婴吗?大家不由的想。 但是,当他的父亲把他从澡盆移到襁褓时,他突然哭了出来,他哭着哭着好像从长长的好梦中醒来似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传说这孩子是母亲阿仲因为想要给木下家添一个儿子,诚心去寺庙里求助日轮菩萨,结果当天夜里梦见太阳入体,感觉有了身孕,足足怀胎十三个月后,才产下一名男婴,并取名为“日吉丸”。 “活着呢,好好养着吧。”帮阿仲接生的女人边解着束衣服的带子,边说着,她安慰了父亲木下弥右卫门几句,也祝福了产妇。 她的身份呼之欲出——木下智子(丰臣日秀)。 七年后,天文十二年。 “这是我的蜜蜂!” “是我的!” “你说谎!说谎!” “是我发现的!” 这里是一片油菜花田,里边有七八个顽皮的小屁孩子,用树枝棍子敲打着,在捕捉蜜蜂,一旦发现蜜蜂,他们就旋风般地追赶着,互相争抢。 弥右卫门的儿子日吉丸,今年七岁了。 因为在母亲体内时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出生时像腌了一坤年的梅子干的孩子,即使已经七岁了,却还是没能补回来。 跟其他孩子相比,身形要小很多,脸上也皱皱褶褶的。但是要论恶作剧和粗暴,这个村子的孩子却是没人能和他相比的。 “傻子,”日吉丸一边抢一边嚷着,他被高大的孩子推到一边,不只是摔倒,还被别的孩子踩,但他捉住踩他的那只脚,大喊着:“谁捉到就是谁的,谁捉到归谁!” 他灵敏地率先追了出去。 然后,向上一跳,捉住了蜜蜂。 “哈哈,是我的了!” 日吉丸攥着蜜蜂,又向前走了十步左右才停下。 张开手,把蜜蜂的头和翅膀扯掉后,立刻塞进了嘴里。蜜蜂的肚子上有一个蜜袋,对于连砂糖的味道都不知道的少年们来说,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了。 “.....呐,真甜呀!”日吉丸眯着小眼睛,把蜂蜜咽了下去,不停地咂味着美滋。 “……” 其他的人羡慕地看着他的表情,吞着口水,虽然空中也有蜜蜂在飞,但是高丽蜂很少,大家都把不甘写在脸上。 “猴子!”一个绰号叫“仁王”的大孩子叫道。 这个“仁王”是日吉丸唯一打不过的对手,其他孩子知道这一点,都跟在仁王后面,“猴子”“猴崽子”地叫着。 就连最矮小的於福也“猴子,猴子,猴子”地叫着。 虽然於福已经九岁了,但身材跟七岁的猴子没太大区别,但是,於福皮肤白晳,五官清秀,日吉根本无法相比。 於福是村里富人的孩子中唯一一个穿窄袖便服的。本来应该叫福太郎或者福松什么的,男孩儿在名字前加上“於”字,是效仿了有身份的家庭的习惯。 “喂,你也叫啊!”日吉丸对别人叫他猴子的事,就没生过气,但是於福叫他猴子,他就会发火。 “一直都是我护着你,忘了吗?你个怪物!” 被日吉丸这样骂的於福,什么都说不出,咬着指甲露出怯懦的表情,在纯真烂漫的孩子们的心里,比起被骂怪物之类的,被人说不知感恩更让他羞愧。 於福耸拉着脑袋,其他的孩子却已经被别的事物吸引了,取代朝鲜蜂的是田地另一侧的一阵阵扬尘。 “哈,是军队!” “武士们从这儿过了!” “打完仗回来了!”大家高举双手欢呼着。 领主织田信秀和邻国的今川义元是势不两立的仇敌。边境地区一直有不断的小摩擦。 有一年,今川家的精锐部队,偷偷潜到这一带,突然偷袭民居、放火、偷粮食、毁坏田地,那时,领主看到火势,命军队从那野古城、清洲城赶来,痛击敌人,又联合各处的要塞和城寨的守军歼灭了敌人。 可是,如今今川家势大,占据三河、远江、骏河三国之地,织田家处于守势,两家又是“邻居”,擦枪走火的事也在所难免。 在这一带出生的孩子,耳濡目染,也是看着这样的场景长大的。因此,每每看到领主的军威,都会感同身受。这些孩子看到兵马和武士时,比看到其他东西都更加兴奋。 “去看看……” 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一股脑向着军队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有於福和日吉丸没动,留在原地,互相瞪视着,怯懦的於福也想和其他孩子一起去的,但好像被日吉丸的眼神束缚住似的,想走也走不了。 “……对不起。”於福战战兢兢地走到日吉丸身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是我的伙伴,是吧?” “嗯?” “真的,於福。” “嗯……”於福揉揉眼睛,眼泪打湿了地上的泥土,眼角四周都红的。 “笨蛋,就是因为你总哭,才会被欺负……我们快去看武士,啊,不快点的话就错过了。” 日吉丸拉着於福,跟在孩子们后面跑了过去,那边的黄色尘土中,军马和旗帜已经渐渐近了。 这是二十人左右的武士和二百步兵,里面混杂着一支运送队,拿着长枪、长棍、弓箭等兵器,不分前后地走着。他们从热田街横穿稻叶地的野地,现在正一个一个地往庄内川的堤坝上攀爬。 从田里奔来的孩子们也喧闹着追赶着军马往堤坝方向跑去。 “给马饮水。”到了河岸,领头的一个武将说道。 他身边围绕着他的武士立刻大声把话传给了队伍。 休息的命令传达下来了,骑马的人纷纷下马,步兵放松地停了下来,大家都坐在了草地上。 清洲城在河的对岸,看起来有些渺小。 队伍中有张四郡的领主、织田家当主织田信秀的弟弟一—织田与三郎。 五六个旗本围着他,坐在马扎上的与三郎默然地看着天空,旗本们也沉默着。有的人重新绑着手上、脚上的伤口。从这些人的神色来推测,前线的战斗明显是失利了。 但是孩子们就没有这样的观察能力,一看到血就感觉到他们像自己想象的一样,有着敢于流血牺牲的英勇精神,一看到兵器的光芒就会认为是大败敌军归来…… 孩子们情绪高昂。 “八幡,八幡!”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围着军队,大声地叫呼着。 “武士威武!武士威武!” 停下给马匹饮水,他们向马儿们扔着花,野菊花、红蔷薇、油菜花,什么杂七杂八的都有。 这时一个站在马旁的武士看到了日吉丸。 “弥右卫门家的小子,你母亲还好吗?”那个武士向日吉招着手问道。 “啊?….我吗?”日吉向他走了过去,七岁小孩黑黑的鼻孔朝上,与那人对视着。 这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武士,想着这人是刚刚作战归来的军队的一员,对压在头上的戴有沉重护具的手,日吉丸的心情激动而感到光荣。 他冲着看向这边的伙伴露出“怎么样?我们家还认识这样的武士呢!”的得意表情。 “弥右卫门的儿子,你的名字应该是叫日吉丸吧。” “对。” “日吉,好名字,好名字啊!” 年轻的武士摸了摸日吉的头,然后用手拉了皮腰带,稍稍侧过身来,又重新看了看日吉的脸,然后不知为什么独自笑了摇头。 日吉丸马上露出无论是谁都会亲近的表情,这是他的天性。不过,他没想到这个不认识的大叔,而且还是刚见到的武士,会直接摸自己的头,所以日吉丸的大眼睛突然得意地闪烁着,爱说话的性格立刻露了出来。 “但是,大叔,没有人叫我日吉的,叫我日吉的只有我的父母。” “因为像猴子吧?”日吉丸说道。 “像猴子吗?你自己觉得不是就行了。” “可是大家都这么叫。” “哈哈哈!”生活在战场的武士,笑声也十分响亮,一旁的武士们也一起笑了起来。 日吉丸觉得无聊,从怀里拿出像玉米秆似的东西,开始嚼起来,里面的汁液有些甜味中还带着苦涩。 “呸,呸。”他粗鲁地把嚼剩的渣子吐得到处都是。 “几岁了?” “我的年纪?” “嗯” “七岁。” “已经这么大了。” “大叔,你是什么人啊?” “你母亲的熟人。” “啊? “你母亲的妹妹常常到我的家游玩……回家时,向你父亲母亲问好,就说是薮山的加藤弹正问候他们。” 这时休息了一会儿的军队也重新整队,开始渡庄内川的浅滩,弹正回头一看,也急忙飞身上马。他身上的大刀、铠甲等物发出翅膀挥动时的声音。 “告诉你父亲,停战的话,我也许会去你家玩儿的。”说完,已经落后的他加快马速,进了浅滩,马蹄下踏起白色的水花。 日吉丸嘴里含着渣子,忽而恍惚地目送着。 ------------ 第2章父亲与继父 一天夜间,木下弥右卫门取了一把短腰刀回来,与在仓库角落生锈的刀不同,这把刀是放在袋子里的。 “日吉,这是你的了,想要的话,就随时来拿吧。” “啊?我的? “但是,现在的你还差得远呢,现在你不要带这把刀,带的话也只会让人笑话,早点儿成为带着这刀也不会被人笑话的人,知道吗?快些成为那样的人!” “这把刀是你祖父打造的。”弥右卫门眯着眼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祖父曾是普通的百姓,从白手起家发迹,想有一番作为时,请刀匠打造的,那时,木下家还有家谱,可是在一场大火中被烧了。你祖父也在起事前,遭到领主袭击,战死了。” 日后,藤吉郎自称“日轮之子”,不是没有根据的。 木下家的家谱,确实存在很多疑团,从父亲字里行间的回忆,还是依稀能看到木下家的血脉,并不一般,至少也是能引得一方领主极度忌惮的强大武家。 极有可能并不比德川家康的家境差! “这样的人,我小时候常常见到,在这乱世已习以为常了。”弥右卫门低语道。 不知何时,隔壁的房间点起了灯,这房间因为有炉火所以很亮。 日吉丸一边看着红色的火苗,一边听着父亲的话。 弥右卫门不管日吉是否听得懂,继续说着,因为这些话既不能跟妻子说,也不能跟是女孩子的阿友说。 “木下家的家谱要是还在的话,你也许能更容易懂,要是家谱没烧……但我们有活生生的家谱,就是这个。”弥右卫门摸着手腕处的青色血管,这家谱就是流淌在身体里的血脉。 日吉丸点点头,然后自己攥住手腕,清楚地看到自己也有青色的血管,没有比这更确实的、而且还有生命力的家谱了。 “你祖父之前,虽然不知道有些什么样的先祖,但我们的祖先中有一些伟大的人是肯定的。可能有武士,也有学者,甚至有在京畿任职的公家……这些人的血一直传承着,你也从我这里继承了这血。” “…是!”(嗨伊!)日吉又点点头。 “但是,我没什么作为,甚至还像现在这样成了废了的病人。所以,日吉,你一定要有所作为。” 日吉丸睁圆了眼睛问道:“有作为?到底什么样的人是有作为的人呢?” “那倒没有什么定规……至少,成为剑道有成的武士的话,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带着祖父的遗物——这把短刀,我就是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日吉丸好像觉得很困惑,沉默着没有说话,脸上更是没什么自信的表情,躲避着父亲的眼睛。 “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还是太勉强了。”看了日吉的举动,弥右卫门想道。 “或许不是血统的问题,果然还是要看境遇吗?”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日吉丸的母亲准备了饭菜,站在一角等着丈夫说完话。 不过,她的想法和弥右卫门的想法是相反的,她对鼓励孩子成为武士、成为有作为的人的丈夫是有恨意的。 同时她心里暗自想:对这样的孩子,净说些不可能的话。日吉呀,你父亲的人生是有遗憾的,所以才说些那样的话,可不要连你也变成那样。愚钝的人就愚钝地活着吧,像普通百姓那样认真工作,种田卖菜就好。 她心里充满了对孩子未来的祈祷。 平凡的母亲,总是盼望自己儿女平安就是最好的,真正去拼个出人头地,反倒让她们一天不得安生。 “好了,吃晚饭吧,日吉和阿友都过来吧。”彼时的时代,还是很注重位次尊卑观念的,男权更是绝对的主导地位,她以孩子们的父亲为中心,在炉旁摆下了碗筷。 “吃饭。” 与以往一样,弥右卫门每次看到寡淡的稗子粥锅都会显得很落寞。这是作为父亲想要满足妻子儿女的需求而不能的自责,是别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 但是,日吉和阿友单是一碗稗子粥也会喝得很香,小脸喝得红红的,没觉得贫穷,也许是因为他们原本就不知道比这更富贵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吧。 孩子们走后,阿仲悄悄跟丈夫说道:“我根本不知道应该给你放多少药啊,日吉是个孩子,你就不应该给他看刀,给他讲先祖的事什么的。” 木下弥右卫门保持沉默。 不久之后,这个家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翌年,即天文十三年一月二日,弥右卫门病故了。 日吉丸才八岁幼年,就第一次遇到生死离别。 看到父亲的遗容,他并没有哭,仍然活蹦乱跳。 一周年忌日过后,第二年的九月时,日吉九岁的秋天,在这宅子里,人们又聚集在一起,捣年糕,喝酒,唱歌,直至深夜。 “日吉,今天晚上的那个大人是要成为你新父亲的人,他是你父亲弥右卫门的朋友,同样在织田家的同朋众筑阿弥。知道吗,这个父亲你也要孝顺哦。”亲戚中的一个人说道。 日吉吃着年糕,往里边偷窥着。和平时不同,母亲化着漂亮的妆,和一个不认识的叔叔并排一起俯着首。 又是一个夏天,玉米杆长高了。 日吉和村里的顽童们每天都光着屁股在庄内川游泳,在田里捉赤蛙吃,赤蛙的肉是高丽蜂的蜜袋所不能比的。 自从拿来当治惊风的药给他吃过后,他便尝到了甜头,但对他来说,像这样恣意玩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猴子,猴子。”有人来找他了,是继父筑阿弥。 弥右卫门死后,入赘到这家的筑阿弥很勤劳,不到一年的时间,家计有了很大改善,忍饥挨饿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但相对地,只要日吉丸在家,从早到晚他都要帮忙做事,要是有一点儿怠慢或者想搞恶作剧,筑阿弥的大手立刻就毫不客气地往日吉的脸上招呼,日吉烦得不行。 比起工作,他更想能逃离继父的看管,每天筑阿弥都要午睡,日吉丸便乘机跑出去。但是很快,筑阿弥便出现在田地里、堤坝上“猴子,我家的猴小子跑哪儿去了”地叫着来找他。 日吉丸则不管不顾地躲进玉米地里。 筑阿弥找烦了,漫不经心地回去后,日吉丸就跳出来欢呼,不管晚上回去吃不吃得到晚饭,会被惩罚什么的,那时没什么理智,只想着疯玩。 可是今天则不同,筑阿弥喊着“臭小子”在玉米地里到处找时,神情恐怖。 “这家伙不走啊。”日吉这么想着就越过堤岸,藏到河岸那边去了。 於福一个人在堤岸上站着,即使是夏天,於福也整齐地穿着衣服,不下水游泳,也不吃赤蛙,主打一个老实本分。 筑阿弥看见了於福问道:“呀!这不是瓷器店的少爷吗?不知我家的猴子,藏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於福摇了几下头说道。 “你说谎的话,我去你家时会告诉你家老爷的。”筑阿弥威胁道。 胆小的於福立刻变了脸色,指着一艘船说:“他藏在那艘船里了,席子下面呢。” 岸边有一艘被拉上岸的小船。筑阿弥接近那船时,日吉丸像河童水鬼一样跳了出来。 “哎呀,这家伙!” 筑阿弥把跳起来的日吉丸撞倒,被撞的七荤八素的日吉丸被河岸上的石头磕了嘴唇,牙出血了。 “疼死了!” “这是你应得的。” “我错了,我错了!” “猴崽子,今天一定要好好儿教训你。”打了日吉丸头两三下后,筑阿弥就用比日吉丸大几倍的力气吊着他往家走去。 筑阿弥总是“猴子猴子”地叫,听起来好像是恨日吉丸似的,但其实筑阿弥并不恨他。由于急着改善贫穷的生活,筑阿弥对别人都很急躁,对日吉顽皮撒泼的性格也很强硬地加以改变。 “已经十岁了,你这个野小子,你这个家伙!” 筑阿弥回到家后,又打了日吉两三拳。 日吉的母亲阿仲要是劝阻的话,他就大声怒喝:“都是因为你宠着,才成这个样子。” 要是姐姐智子一起哭的话,他就说:“哭什么?我打他是为了这任性撒泼的猴子好,所以我才费事管他。”说着又打。 刚开始时,日吉丸每次被打时,都抱着头道歉,后来就“什么呀,什么呀,明明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还摆出一副父亲的嘴脸,装作父亲的架势……我,我的真的父亲……早就……”像说胡话似的哭骂。 “这是,这是说什么呢?”他的母亲,面色发青,捂住他的嘴说。 “这早熟的家伙!”筑阿弥异常愤怒。他这次没放过日吉丸,把他扔在后面的仓库里,吩咐不准给日吉饭吃。 一直到天黑,都能听得到日吉在仓库里的叫骂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笨蛋!蠢货!…....大家都聋了吗?不放我出去的话,我就放火了!”他一直叫嚷着哭,直到半夜才哭着睡了。 突然他耳边响起“日吉,日吉啊”的叫声。 梦见故去父亲的日吉似醒非醒地叫了声“父亲”,看清眼前的人时,发现是母亲阿仲,母亲递给他背着筑阿弥拿来的食物。 “给,吃吧,然后乖乖待到早上,早上给你父亲道个歉。” 日吉丸摇摇头钻进母亲怀里。 “阿母骗人,骗人,那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不是死了吗?” “你看你,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你呀,怎么就不听话呢?我平时明明都告诉过你的……” 母亲的心像是生生被撕裂般地疼,但日吉丸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颤抖着身体哭泣。 天亮了,因为日吉丸,筑阿弥早上就开始对着妻子怒喝。 “趁我不注意,半夜的时候给他送饭了吧,你这种愚蠢的母亲,什么时候能让他转性。阿智,今天你也不准去仓库附近。”夫妇吵了小半天,然后,日吉丸的母亲一个人哭着出去了,不知去了何处。 太阳西沉时,她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光明寺的一个大和尚。 “你去哪儿了?”筑阿弥坐在在外边干活儿的阿友对面的席子上,沉着脸问道。 “筑阿弥大人,今天见到您夫人,她说是想让贵公子到寺庙中做小沙弥,您同意吗?”光明寺的和尚说道。 筑阿弥没说话,他看向妻子,阿仲在后门外,两手捂着脸哭。 ------------ 第3章寺院风波 “哦,那也好。入寺的话,需要证人吧。” “正好,住在薮山的加藤大人的未婚妻和您夫人是姐妹,加藤家在本地也是户颇有地位的人家,所以……” “啊,去加藤家了啊。”筑阿弥露出更难看的表情,但却是没有反对日吉到寺庙去的事。 “费心了。” 他像是说陌生人的事一样,又吩咐了阿智一些事,拿了农具在日暮时分匆忙地出去干活儿了。 这期间,日吉被从仓库放了出来,母亲一直在恳切地交代着。因为在仓库中被蚊子咬了一夜,日吉的脸肿得很大。 听说要去寺庙时,日吉丸的眼泪一下子充满了眼眶,但又马上恢复了态度,竟然说道:“寺庙也不错呀。” 趁天还亮,光明寺的和尚让日吉丸准备好,把他带了出去。 “猴子,到寺庙后,要改头换面,不好好儿修行可不行啊。也多少读些书,学些东西,不求成为住持什么的,至少也早些成为出色的和尚。”就连筑阿弥也有些失落地说。 日吉丸只是嗯了一声,点了下头,但出了篱笆墙后,他却不停地回头看一直站在那儿给他送行的母亲。 寺庙在村外不远处,一个和薮山差不多高的高地上,是日莲宗的一个小庙。年迈的住持常年卧床,只靠两个年轻的和尚维持着。 战乱不断,村落凋零,施主离散,虽然是寺庙,但这里也未能逃离贫困的魔爪。 可年少的日吉只是因为改变了生活环境,受到了刺激,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十分勤劳,机灵活泼,和尚们很照顾他,说着“好好教育他吧”,每晚让他习字,教他《小学》《孝经》,日吉丸的记忆力也很好,应答如流。 “喂,日吉,昨天在路上看到你母亲了,我告诉她,你做得不错哦。”一个和尚说道。 日吉丸也高兴地笑了。虽然不懂得母亲的悲伤,但如果母亲喜悦的话,他也会感到喜悦。 可是这样美妙的时间持续了不到一年,他十一岁的秋天时,日吉丸觉得这个小庙有些狭小了。 两个和尚去附近化缘时,日吉把偷藏起来的木剑、自己做的令旗插在腰上,他站在山岗上,招呼山脚下等待玩打仗游戏的伙伴。他有时不到敲钟的时间也咣咣地敲钟。 寺庙所在的山岗上不断地有石头瓦块飞落,山下的人惊恐地仰望着上面的寺庙,在田地里干活儿的女孩儿也曾被飞落的瓦片击中受了重伤。 “是光明寺的小和尚和我们这儿的淘气孩子们聚在一起玩打仗游戏呢。” 山脚下的人家,找了三四个人到庙里,站在正殿前一看,惊得目瞪口呆。 正殿到处是灰,殿内、殿外一片狼藉。香炉破了掉在地上,可能是被当成旗子用过,破裂的金丝绣花禅帐被扔在地上,鼓面也裂开了。 “庄坊呀!” “与作!”父母们找着各自的孩子,但不仅没见到小和尚日吉丸,连自己家的顽皮孩子也都突然藏了起来,不见了。 “再跟这寺里的猴子玩,就不让你们回家了!”父母们说着。 他们下山后,山上立刻又殿堂大动,草树摇晃,石瓦横飞,钟声大鸣。 日暮时分,在众多吵闹着下山的孩子们中总有二三个折了手的,肿了包的,满身是血的。 一天,去化缘的两个和尚办完了事,回到寺中,站在正殿前,互相惊愕地看着。 内殿的大香炉一分为二扔在地上,这个香炉是现在本寺唯一的施主、新川的瓷器店老板拾次郎三四年间免费捐赠的最值钱的家伙。 在殿里玩耍的不止是自己一个,虽然他不记得谁打碎了香炉,但也说了“对不起”。 他道了歉,两个和尚反而更加生气,这可能也跟日吉丸天生的面相和一副不在乎的神情有关。 “这个混账东西!” 二人把日吉丸的手绑在后边,捆在了正殿的圆柱上。 “这几天就这么绑着吧,猴肉让耗子吃了算了。”和尚骂道。 但对日吉丸来说,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让他在意和难过的是,第二天朋友们来了,他不能一起玩了。 “喂,把绳子解开,不解开的话,我就打扁你们!”日吉丸试图恐吓着。 大家看到日吉都被惩罚了,就都跑了。 偶尔遇到来这参拜的老人、村里的女人,都指着日吉丸说:“哎呀,猴子!” “果然是个顽皮的小猴子!” “活该!” 他们笑着嘲讽他。 慢慢地,他的小小的灵魂低语着:“记着现在,记着现在。”他自己安慰着自己。 同时,他瘦小的身体背靠着庙里的大圆柱,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这更让他热血沸腾起来。 这二者结合起来,让他抿起嘴,对自己的惨痛遭遇说了句“什么嘛!”,转而露出无畏的表情。 靠了靠柱子,他睡着了,然后,又流着口水醒了过来,受罪的日子很长,日吉丸开始觉得无聊了。 一天,他突然被还摆在他面前、裂成两半的香炉吸引了,香炉的底部写着“五郎大夫祥瑞之制”几个表明作者身份的小字。 濑户村很近,尾张是瓷器的盛产地,让日吉更感兴趣的不是瓷器,而是大香炉上蓝彩描画的山水。 “这是哪儿呢?”他无聊地看着,随心所欲地放纵着自己的想象。白瓷上只用蓝色描绘的山呀,石桥呀,楼阁呀,人物呀,以及在日本见都没见过的沙船呀,龙舟啊,汉服饰等,让他十分困惑又神往不已。 这份不解让少年的求知欲膨胀,进而放飞自己的想象。 “这样的国家,有吗?” 正百思不解时,他的脑中灵光一现,那是不知何时,被别人教导的,还是听别人说的,他自己已经完全忘记,因苦恼思索而闪出的一念。 “对了,是唐国的画儿。”日吉丸独自快乐着。他看着瓷器上的画儿,灵魂已飞往大唐神游。 日暮时分,化缘回来的两个和尚觉得日吉丸一定已经哭得蔫了,来到前面一看,日吉丸在那儿抿嘴笑着。 “不行了,责打也没有用。这家伙将来太可怕了,把他送回父母那儿去吧。”两个和尚纷纷叹息道。 因为出家的见证人加藤弹正就住在数山下,晚上,一个和尚让日吉丸吃了斋饭后,就带他下山了。 加藤弹正把短灯放在身后,在房间里睡着。 朝夕身处战争中的武者,不是睡在城中营场、野营地,就是直接在战场上露天而睡,偶尔回家休整,身处家中,却因太过平和安稳而怎么都觉得不安。 “伊都!” “在!”回答是从远处传来的,回答的是他一两年前刚进门的妻子。 “有人在敲门吗?” “又是松鼠吧? “不是,是有人来了。” “…...真的!”伊都擦着手向门口走去,又马上返了回来。 “是光明寺的和尚,带日吉丸来求见。”她娇嫩的面容略带着愁容说道。 弹正听了后“哈哈哈,是猴子休假了吧!”像料到了似的笑道。 加藤家和中村的木下家是亲戚,日吉丸是妻子姐姐的儿子,而且因为日吉入寺时,弹正做了见证人,所以听了事情缘由后说道:“既然不适合做僧侣,那也不必勉强。我们送他回中村的父母那儿吧。没能帮上忙,给您添麻烦了!” 夫妇一起致了歉,当晚就把日吉丸留下了。 “那么,他双亲那里,请您帮我们致歉吧!”说完,光明寺的和尚好像放下重担似的回去了。 日吉丸独自一个人被留下来,好奇地环视着室内,想着:这是谁家? 入寺时是直接被带过去的,并没有来这里。而且他们也怕日吉丸知道身边有亲戚会变得骄纵,不能吃辛苦,所以就算伊都嫁过来时,也没有让他知道。 “小家伙,晚饭吃了吗?” 日吉马上就坐到加藤弹正面前,笑着说:“吃过了。” “吃点心吧。”他给了日吉很多甜食小点心。 日吉丸闻言,便毫不客气地大口吃着,此时扭扭捏捏倒显得生分了。 “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哈,真是奇怪的小家伙!”弹正忘我地自言自语道。 弹正已经被日吉丸天真烂漫的性格吸引住了,很容易亲近人的日吉已经和弹正玩在了一起,他一个接一个地给弹正展示着布袋、木偶、口技等孩子们常玩的游戏,弹正也被逗得抱着肚子大笑。 翌日,出发去清洲城时,加藤弹正对闷闷不乐的妻子说:“要是他父母同意的话,就把日吉放在咱们家养着,怎么样?虽然他做不了什么,但也总比养真猴强吧。” 但伊都并不高兴,他将丈夫送至门口,边走边说:“不要了,还是送回中村姐姐那儿去吧,要是他对婆婆无理怎么办?不能让他冒犯了婆婆。” “那么,怎么都行,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弹正是个离开家后就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心里只有主公和战斗的人,他是个对妻子并不太体贴的丈夫。 ------------ 第4章效忠尾张大傻瓜 “你的父亲,以前也是武士,武士啊,日吉!”加藤弹正别有深意地劝告着日吉丸。 “是。” “只是为了吃饭,是为了口腹之欲而碌碌无为的武士,要为了尽天职,为了尽自己的本分而度过你的一生。食物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所以,你一定不要变成一生都为混饭而碌碌无为的人。” “对男人来说,重要的只有功名吗?” 伊都看着丈夫的背影,想着又有几个月不能见面了,家务事做完后,她就早早地带着年幼的日吉丸,往中村去了。 不过,安然回到家中,他结合这几天寺院的种种经历背后的事情,陷入沉思。 在这中村的周边,小小的一亩三分地,除了母亲,没有人不叫他猴子的,就算赏识他的姨父加藤弹正也不例外,而且他自己也认为,这方天地,确实太过于狭小了,男儿应当闯荡天下,见识一下大好河山! 为了不辱没木下家武士的遗光,不学武艺,不敢出远门,不敢自称木下。 时间来到天文十九年,日吉丸拜越前国知名剑豪、中条流现宗家富田势源为师。 几年后,集“中条流”大成,顺利出师,成为一个有本领的浪人,自称木下藤吉郎,开始四处游历流浪。 有时候,困顿之中,靠一路兜卖棉针为活。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认识了很多人,至少包括了美浓豪强蜂须贺正胜(小六)、明智光秀等人。 后来,在今川家臣松下加兵卫手下做事,因为为人聪明伶俐,甚得主子欢心,加上行为太过浮夸,被家臣同僚们处处排挤,实在难以为继。 走投无路之下,想到父亲木下弥右卫门曾经是清洲城织田家的下级武士,只好先跟在织田家当个家仆小厮,念在父亲曾尽心服侍主家的旧情下,倒不会太过为难藤吉郎。 于是,他在1552年左右成为了信长门下一名家仆。 总会想办法达成目的的木下藤吉郎,除了丑丑矮矮,相貌粗鄙外,出身也不好,但是优点也颇多,比如特别聪明,工作也特别积极,日后简直是织田家第一奔波的家臣,来去赛风。 其他帮信长端着鞋子的家仆,都是老老实实的端着,就只有藤吉郎,把信长的鞋子塞进衣服里,揣在胸口热源,用体温温热鞋子,简直就是日版的黄香啊。 听说,在遇到天寒地冻的时候,织田信长穿上温热的鞋子,先是发一顿脾气,心想好啊,这家仆,长得一脸猴子样,肯定是偷穿老子的鞋子了,一脚就把猴子藤吉郎踢飞。 藤吉郎一边狼狈爬起身,一边解释说:“主子,天气这么冷,奴仆怕您的脚冻着,于是一路把您的鞋子捧在怀里,放在我的心上,一路在我的心肝上温热着呢。” 霸气外露的织田信长,当时也被这小猴子感动到了,这成为这只猴子开始受到重用的契机。 慢慢的,由家仆,一直做事做事,升级成下级武士。 应仁之乱过后,室町(足利)幕府统治崩坏,全扶桑被各地势力划分为数百个小国家,各地的大名都梦想着能够一统天下,整个日本都被卷入了无尽的战乱漩涡之中,在这期间有一位坚毅不拔、果敢英明的男人,使唤过丰臣秀吉,压迫过德川家康,这两个日后权倾天下的人。 他就是一个从尾张小大名奋斗成席卷京畿、扬名天下的传奇大名——“战国第一弄潮儿”织田信长! 信长年轻时,举止怪异不堪,哪怕在继任家督后,破袭今川之前,还在热田神宫翩翩起舞,沉吟高唱,因举止不为世人理解被称为“尾张大傻瓜”、“尾张的呆瓜”、“尾张大傻蛋”等等。 未发迹前,几乎人人都认为他给其父“尾张之虎”织田信秀蒙羞,但其实他是个不出世的军事奇才。 不显山不露水的程度,可见一斑。 十四五岁的年纪,同龄人大多出落得仪表堂堂,秀里秀气,而此时的木下藤吉郎的外表用八个字足以囊括:身材矮小,相貌丑陋。 外貌上最能与之对比的,就是同时期的前田利家,绝对的英武帅气!用现在肤浅的话来说就是高富帅。 天文七年(西元1538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前田利家出生于尾张国海东郡荒子城,幼名犬千代,是荒子城城主前田利昌的四男。 少年时期的他因为喜欢穿奇装异服、生性热衷干架而被视为七街怪人。 这天他偶然听到父亲利昌提起织田少主信长个性独特,除了行为怪异之外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蛋,前田利家顿时来了浓厚的兴趣。 “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更怪异的人?这个傻瓜到底怪异到什么程度?” 父亲前田利昌老脸放松,无奈地笑着说:“传说,信长大人啊,总是顶着一头乱发,上半身的和服也总是穿一半,还搭配流氓们才穿的短裤裙,腰间挂着一颗葫芦,一边啃着年糕或柿子,一边在街上到处闲晃……就算是浪人的无耻后裔也不会有那么大摇大摆的放荡举止。” “那么,信长大人为何会被称为‘尾张大傻瓜’呢?” 作为高级武士阶层、一城之主的前田利昌自然知之甚详。 “信长大人啊,帅气潇洒、个性不羁,总是会做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由此获得了一个尾张大傻瓜的绰号。但他却丝毫不介意,继续做一些怪异的行为举止 ……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快成年的信长还会穿着女装去参加聚会,并且围着火盆跳舞。 人家说泥池里有蛇怪,他衔着短刀潜入池中。 为了伸张正义,他可以手握烧红的铁斧,皮肤烧焦也在所不惜。 他还经常身穿浴衣,袒露着上身,腰间挂满钱袋、葫芦、火石包等小物件,骑着马四处去游玩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好胜的利家心中暗自揣测一番,还悄悄地躲在信长的必经之路,想看看各种版本传说中的信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然而在他见到信长的那一刻,却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而信长对这个行为举止酷似自己的怪人颇有好感,两个人惺惺相惜、一见如故,不仅如此,信长还把手中的铁炮送给利家当作见面礼。 “信长把洋枪送给我?” ------------ 第5章犬千代哥哥 与此同时,一个名叫松的小女孩和她的奶娘,或者叫作乳母,正准备投奔前田家,来接她的正是前田利家。 荒子城坐落于尾张国南部一处滨海平原,距荒子西北约2.4公里的海东郡冲之岛,一位年幼的女孩正搭着船前往荒子地域,她的名字叫作“松”。 她的母亲在岸边恋恋不舍地呼喊,但是小船已经渐渐远离起发岸。 乳娘:“阿松,快跟娘亲道别。” 阿松回过头,把发间的簪子拔出,对着亲生母亲挥手道别。 船一靠岸,开朗的松就兴冲冲跑出去。 奶娘在她后面疾呼:“阿松,等我,阿松…” 前田利家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年纪相仿的小女孩,他急忙赶过去询问道:“妹妹等一下!你是高富家的阿松吗?” 阿松母亲叫高富竹乃。 “我是前田家的犬千代,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此时的利家还是一副怪人打扮,不仅衣服着装非主流,连脸部都跟画了鬼脸一样奇异。 “犬千代哥哥?好可怕!”阿松本能地叫出来。 “啊?抱歉”利家迅速前往水面,阿松在原地吃着小零食看着他洗涤。 “呼—呼—” 一个路人奇怪地注视着他,他却直接捧起水抹在他身上,“你们也洗一洗吧,哈哈!” 利家似乎很喜欢阿松,欢天喜地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跑回松跟前,笑道:“怎么样,这样就不可怕了吧?” 阿松也被他欢乐的气氛感染,说:“嗨伊!” 闻言,阿妈也笑了起来,介绍道:“我是阿松的奶妈,阿梅——哇,没想到你这孩子倒挺可爱的……” 利家不喜道:“我一点也不可爱。” 他变戏法一样,从怀间掏出一朵牡丹花,慢慢地嵌入阿松的秀发。 “这个……给你,今天有盂兰盆舞大会喔!” 他把一堆花瓣撒在阿松面前,阿松露出了美好的弧度。 一看到利家,阿松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命运将他们两人慢慢拉进…… 一路上利家不停地逗阿松开心,回到家他们更是举办独特的仪式欢迎阿松的到来。 阿松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可一场大战让她永远失去了父亲,没有依靠的母亲选择改嫁,坚强的阿松得知后坚持不与母亲同住,毅然决然地拔下母亲头上的发簪,跟着乳娘一起投奔了前田家的女主人阿辰,同时也是她的小姨,她母亲的亲姐妹,从今以后她变成了前田家的女儿,也是利家的妹妹。 她生于海东郡,生父篠原一元是织田信秀的家臣,母亲却是犬的姨母,也就是说他们是堂兄妹关系,以兄妹相称也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就在这时荒子城门外聚集了一批部众。 周围人议论纷纷,十分嘈杂,讲什么的都有。 “是织田家三郎,信长大人。” “那是信长大人的木瓜纹旗。” 看这木瓜旗帜,他们一眼就认出是信长的队伍。 “各位快点过来!快点聚集到这里来吧!” 突然一个随意坐在车上竹篓、黝黑瘦小、蓬头垢面的男人不停地叫喊着,面黄肌瘦、眼黑齿白。 此人就是日后完成信长遗志、统一日本的丰臣秀吉,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厮。 为了庆祝前田家的盂兰盆节舞会,信长特地让猴子送来十桶美酒。 “咦,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前田又左卫门利家” “哦,原来是利家大人,在下就是木下藤吉郎,请多指教!”猴子简单吆喝了几句,就跑回信长身边了。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大鼓后面跳下来,木屐踏地的声音分外突兀。 当一身明黄色道袍的信长摘下面具的那一刻,露出了英武勇毅的面容,利家投来闪亮的眼光。 他目光如炬地环顾四周,边走边朗朗发声。 “虽然是一年一度的盂兰舞会,但是近来世道凄凉,宛如恶灵挑梁般民不聊生……” “放枪!”木下藤吉郎突然大喊叫。 顿时一队铁炮足轻上前,朝天放了一通响。 “……值此时节,这庆祝盂兰盆节大会的枪响,就是叫恶灵散去,各位心中,是否畅快多了?也希望通过我们自己的努力,能开创出一个安定祥和的新时代!” 听到信长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后,利家的内心热血澎湃,希望能够像弟弟良之一样侍奉信长大人。 而信长此番前来,也是看中了利家,有意将其收入麾下,于是特地过来征求其父亲利昌的意见。 可前田利昌却认为:“利家生性怪异,是个不懂礼仪又没有学问的大笨蛋,恐怕会给少主蒙羞。” 既然如此信长也没有强求,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利家依然没有放弃追随信长的决心,然而利昌始终没有同意,只当他像只狗一样在乱叫。 诶,这倒没错,猴子是猴年出生,犬千代也是狗年出生。 这下,利家又在父亲巡视的时候赶上来准备劝说。 “你一直唠叨个不停,别人已经干了多少活了!”前田利昌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要种出一粒米是要付出许多人的血汗,你要切身牢记,一粒百行这句话!” 彼时的利家深吸一口气,摇牙大叫地离去。 他血气方刚、年少不羁,根本不知道父亲这一番话的内在含义。 在大家眼中,织田家实属不强,没有办法与骏河三国的今川家对抗,但自幼聪慧阿松和利家却不这么认为。 “信长大人很强的哦!”利家的耳边传来幼稚的女童音,前田松童言无忌。 看着超级卡哇伊的妹妹,前田利家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后,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先斩后奏,他独自骑快马前往那古野城面见信长。 尾张,那古野城,目前是织田信长的居城。 利家火急火燎地想要面见信长,传话的人却要他在马殿等候,他便照做了,在这里他又见到了信长的忠实家奴藤吉郎。 藤吉郎看他困惑,向他解释道:“我已跟主公一年多了,我还当不上家臣呢,主公要你在这里等,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我父亲叫做木下弥右门,是织田信秀主公的足轻。” 前田利家:“令尊已经辞世了吗?” 木下藤吉郎似乎早已接受这个事实,一边抓痒,一边说:“对,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回家后不久就死了。” “又是战死沙场啊……这种事最近真多!” “从应仁之乱打到现在,一直没停过……” 藤吉郎突然激动起来,一拳打在案板上。 “都是因为足利幕府不够强!” 可是木板太硬,藤吉郎又捂着手甩着乱叫。 “好痛……”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两人交谈甚欢,原来是利家的弟弟良之,他现在是织田家重臣、尚武风的佐协家的养子,同时也是信长得力的贴身近侍,在弟弟的引荐下前田利家如愿见到了信长,对于利家的到来信长甚是高兴。 他从小姓众(近侍童子)手里接过金平糖撒在地上,代表着欢迎利家的加入。 完成仪式后,他赤脚冲向前田利家,语气急切而诚恳:“我非常高兴,欢迎你阿犬,欢迎你加入。今后我们就是同生共死共进退的家人了。” “阿犬感激不尽!阿犬日后必定誓死效忠主公!”前田利家诚心行了磕首的臣下之礼。 返回家后,前田利家跟家人告别,决定追随信长征战四方。 不知道从哪听到消息的柴田胜家(修理亮、权六)十分不理解,毕竟他眼中的织田家继承人就是织田信行,跟着信长那个大笨蛋根本没有未来。 然而前田利昌和前田家家老奥村家福的观点一致,纷纷认为尾张需要的正是这个大傻瓜。 “虽然大家都是武士门第,但是他却一直和平民百姓混为一伍,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或许这个大傻瓜正是拯救这个时代的神……” 前田利昌不再阻止儿子的决定,临走时,利家送给阿松一瓶糖果,并答应等到两人一起投喂的猫头鹰羽翼丰满时他就会回来,就这样,阿松每天都会悉心照料这只猫头鹰,盼望它能够早日长大,自己也能早一天见到利家哥哥。 信秀病死,作为嫡长子的信长接任基业。 他并没有因为当上织田家当主就改变疯癫的习性,甚至在信秀的祭坛上投掷抹香而引发不小风波。 信长的启蒙恩师,从小就照顾和教育信长的平手政秀,感到自己失职,为了劝谏他,选择了切腹自尽,信长终于深切反思,开始收敛自己的怪习。 不久后,织田信行重臣柴田胜家策反信长家老林胜通(林秀贞),一场家督之战就此爆发。 次年,双方于稻生一带交战,前田利家首次登上战场。 他的二哥利玄也在对面,两人各为其主全力厮杀,战斗持续一天一夜,最终织田信长取得最终胜利。 但前田利玄却因为效死力,战死沙场。 鉴于前田利家作战勇猛,信长给其增加俸禄,并册封他为赤母衣之首(信长两卫之一,另一为黑母衣,作为信长的近侍,授予亲命的使命,都是信长看中的优秀人才才能进入),不仅如此,他还允许利家将二哥的奠仪送回家乡,以示对前田家的恩典。 这是他追随信长后第一次返回家乡,他欣喜地骑马上路,可当家门打开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女孩…… 利家顿时怦然心动,随后他从父亲口中得知,刚刚出门接他的正是阿松,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阿松不仅帮忙做着家里的农活,而且利用空闲的时间学习女工,她做出来的衣服非常合身。 就在这时,利家看到拜放在架子上面的那瓶糖果,竟完好无损的放着。 他母亲注意到他的视线,适时说道:“阿松把这瓶糖果当宝贝似的,一颗也不准我们吃的……”说完还暧昧一笑。 利家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已经明白了阿松的心意。 次日一早,利家准备返回清洲城,怎料阿松的奶娘在半路将他拦了下来。 她几乎是跪下来恳求道:“利家大人,求您带走阿松吧!求求您带走阿松吧!” 因为阿辰夫人(利家母,利昌正室)要把她许配给长子利久,只因利久不需要出阵,能过最安生的日子,阿松嫁给他后不会遭受痛苦,但是阿松的心里只有利家一人。 “这种事情实在让人太困扰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阿松她……阿松……她,多好的孩子,真的可能会想不开做出傻事的……呜呜呜”奶娘声情并茂地诉说着阿松的境况。 看着远处正在干活的阿松,前田利家内心十分纠结,他也多么想带阿松离开,可一方面是家人的感情,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整天征战,不能给阿松带来幸福,反而会给她带来无限烦恼和心理负担。这不是没有道理,加藤弹正就是个普遍的例子,作为武士确实很难顾到家里人。 最终利家含泪离去,独留阿松一人在荒子城。 ------------ 第6章魂穿:我是木下藤吉郎! 晚上,阿松在房间里独自思念着利家,彻夜难眠。 作为过来人,奶娘看出了阿松的心思,于是鼓励她要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心意,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与否。 在她的鼓励下,阿松最终下定决心,要去寻找利家,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在看望母亲之后,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阿松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情郎。 一旁的佐协良之了解情况后,也劝阿松别嫁给大哥。 此时年轻帅气、阳光雄罡的利家已经堪称少女杀手,收获了不知多少芳心。 尤其是刚才为他拾箭的女孩,此女是浅野长胜的养女宁宁,也是历史上丰臣秀吉的唯一正室北政所。 可惜她的一片痴情却没有得到利家的任何回应,而是转身去找阿松。 同时阿松诉说完自己的相思之情,然后打算把父亲生前留给她的发簪送给利家,这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不仅代表阿送对利家的浓浓爱意,更是代表阿松将自己的余生全部托付给了利家,只有得到鸽鸽的爱,阿松才能挣脱内心的空虚。 最后的最后,她鼓起全部勇气捧着最重要的发簪,对前田利家开口道:“利家大人,拜托您,请您娶我为妻!” “您是个很强的男人,一定能创造出一个女子无需舞刀弄剑的时代!阿松愿意与利家大人并肩作战!” “女子无需舞刀弄剑的时代?” “是的!” 听完阿松的表白,利家也终于放下心中的包袱,欣然接受了发簪,利家与阿松完成了私定终身。 但只是两人的私自约定,没有得到家人和领主的认可。 他们本是青梅竹马的兄妹,却违背父母的意愿私定终身,自从阿松跟着奶娘一起投奔到姨娘家,成为了前田家的掌上明珠,阿松从小就对堂哥哥利家抱有深深的敬慕之情,可是她姨母却想着她一辈子过平凡安稳的生活,许配给了长子利久。 谁知这天,村井贞胜就打算替自己家臣的女儿做媒,让浅野家的阿宁与利家成婚。 但利家却马上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他对着在场的柴田胜家、佐久间盛重、林秀贞大声表示:“柴田大人!佐久间大人!林大人!” 立马掏出了发簪,“这是阿松父亲筱原主计在三河安详城被今川兵杀死之际交给阿松母亲的遗物,当阿松离开她母亲来到荒子城时,她母亲把这个给了她,现在阿松把它给了阿犬,抛弃战死沙场的父亲所遗留发簪给我的孤单女子,而另娶她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当得知利家与阿松的故事后,众人被其感动,争抢当他的媒人。 然而,信长并没有赞成利家和阿松的婚事,相反想继续让利家娶浅野宁宁,因为织田家要打败强大的今川家以及美浓的斋藤家一举上洛,今后的每一场战斗都非常艰难,所以不管什么事都不允许有手下反抗自己,婚事也是一样。 如果前田家和浅野家能够结缘,对整个家的家臣团结都很有帮助。 但也不是没有讨回的余地。 “若你不能理解这点,那你就去取阿松吧,至于媒人……就拜托猴子吧!” 若是前田利家执意要迎娶阿松,不仅要失去武士的身份职位,而且做媒之人只能是猴子! 在这个封建的年代,身为武士却让家奴为自己做媒,是对一个男人和一个家族名义上的最大侮辱。 一旁的拾阿弥也趁机嘲讽利家。 “汪!汪汪!适合帮犬做媒的人选,当然是猴子咯~” 前田利家恐吓一下他,却没有在意他的冷嘲热讽。 即使如此苛刻的条件,也丝毫没有改变利家的决心。 前田利家急冲冲地找到藤吉郎,纳头就拜。 “木下大人!应主公大人的命令,希望您答应帮我做媒!”(这个大人一般是下对上的称呼,有时对年长但卑贱者称呼也没有不妥) 藤吉郎也惶恐至极,也拜道:“遵命!” “相信在我猴子的媒妁之言下,前田利家大人定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子孙满堂——恭喜您了!” 前田利家见状,激动地说:“感激不尽!” “随便你了!” 织田信长看着气愤不已,摆袖离去。 就这样,前田利家带着木下藤吉郎回到了老家。 前田利家:“日吉,开始吧。” 他点头会意,木下藤吉郎:“我这次是带着主公的命令来的……” “阿辰,你去把阿松叫来吧!” 走到厨房,阿辰说:“阿松,利家来接你了。” “虽然我们老两口都更希望阿松嫁给利久,但既然是信长大人的命令,我们也无法反抗……” 其实父母不是不答应两人的婚事,只是阿松嫁给阿久,那么她就可以一辈子待在家乡,过着平安宁静的生活,但如果嫁给利家就没有办法这样。 自从次子利玄战死沙场后,父母双亲就越发厌倦战争,希望和平能快点到来。 这时阿松的姨母阿辰说:“……不过,阿松,你愿意嫁给利家吗?” 阿松闻言甜甜一笑,形成了很好看的弧度。 “我愿意” 前田利昌:“说祝辞吧。” 阿辰:“好!来说祝辞吧,木下大人……” 就这样,利家与阿松在全家人的见证下完成了简单的婚礼。 看着这对相爱之人能够走到一起,藤吉郎非常开心,他迫不及待地向两人发出邀请,希望自己将来和浅野家阿宁小姐成亲时能够得到他们的祝辞。 猴子沉浸在见证最美好时光与迎娶宁宁小姐浓烈憧憬的双重美好中,一时失去了心神。 给魂穿提供了好时机。 — — — — — — 同一处空间,另一个时间。 某岛国爱知县名古屋 一处黑暗的内宅,一个典型的鲁蛇宅男,阿阁,把桌上放着的肥宅快乐水一饮而尽,打开了期待已久的游戏。 《太阁立志传V》他已经玩过无数遍了,但今天那么激动,还是因为他苦学s语言等编程,终于把太阁四版本的战国绘卷移植到了V版上面,程序不到一分钟就安装完成了。 这个所谓的战国绘卷,不同于官方的正版,其实是文明版、绅士版,正经人才不会去玩这种mod 开始游戏! 鼠标左击,画面直接跳过KOEI的前奏,计算机屏幕呈现主菜单界面。 因为是新版本mod,不比原版的数据,存档肯定要重开的好。 开始新游戏 他继续操控鼠标点击。 呲—呲— 请选择您要游玩的模式: 普通模式 真实模式 阿阁:? 不管了,我阿阁大人可不是一般的宅男,选择——真实模式,太阁启动! 恭喜您获得源义经的赠礼:五张主角卡。 分别是: 1.大和豪族、创立柳生新阴流、畿内首屈一指的剑豪、在奈良之町开设道场的柳生石舟斋,又称柳生宗严,说起来还是剑圣上泉信纲的弟子。 2.纳屋助左卫门,堺市纳屋的见习,后成为豪商,因其行迹,又称“吕宋助左卫门”。 3.木下藤吉郎,战国第一出人头地之人,现为织田家杂役仆从。 4.九鬼嘉隆,东海地方水战健将,熊野水军头目。 5.服部半藏,服部三保长之子,武艺高强,现追随竹千代左右,负责护卫其周全。 每个卡片能显示一个蓝点在一个迷你地图上,方位各不相同,虽然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功能,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五个人是绝对的忠诚,是的,包括木下藤吉郎——现在的他! …… 选择模式之后,阿阁发现自己居然不在原来的时空了,花费几秒确认,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穿越了,而且对象是最落魄时的木下藤吉郎! 我是木下藤吉郎! 我是木下藤吉郎! 我是木下藤吉郎! 心里不断暗示自己,阿阁开始真正代入木下藤吉郎这个角色,随便继承了藤吉郎非凡的一些技巧和出人头地的意志。 ------------ 第7章观游京畿 利家把这支发簪视若珍宝一直带在身边,可这天他突然发现放在书上的发簪消失不见了。 前田利家在屋子里慌乱惊呼:“方才我睡午觉时,明明是放在这里的!” 正当他焦急万分之际,拾阿弥走近他,说:“我刚刚看见猴子来过这里,是猴子偷走了发簪!” 拾阿弥是信长的前近侍,而且还是前主公信秀的庶子,他说话还是有人信的。 “猴子?” 户外马厩。 “猴子!” 说话的是织田信长,此时的他一身便服,伴随一些家臣,看着藤吉郎竭尽所能地伺候马匹。 “猴子不是马的守护神吗,怎么了,感应无法相通吗?” 藤吉郎尴尬地回应,继续摆弄着马头,周围人纷纷张口讪笑。 此时的“猴子”只不过是信长的马夫,利家怒气冲冲地到马厩,简单向主公行礼后,找到猴子要他归还发簪。 “日吉,把我的发簪还给我。” “啊?” 可藤吉郎却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得不佩服众人的点子和眼光,那酷似猴子的长相配上那副表情,确实跟耍真猴子一样。 整个织田家中有身份的人,几乎只有利家把猴子当人,前田利家对猴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两人虎头虎脑地对视几秒,看着猴子木讷的神态,利家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这个拾阿弥在捉弄自己。 “拾阿弥!” 然而拾阿弥却一口咬定是猴子拿走了发簪,因为他和家族里的人才是织田家的主人,无论猴子还是利家充其量都不过是织田家的下人,可以任意摆玩戏弄。 拾阿弥张口就道:“我的确有看到猴子跑进休息室里面去……” 猴子顿时不淡定了,冲过来说:“没错,我有进过休息室。” 这时,佐协良之也开口道:“哥哥拜托我帮他送梅子水过来,我看到他在睡觉,所以又把梅子水拿回去了。” 利家:怎么感觉良之讲了句废话?! 一直没说话的佐佐成政也不信任藤吉郎,质问道:“你进来时有看到发簪吧?” “佐佐!”利家不理解平时一向平和的佐佐成政为什么也会站出来为难藤吉郎。 “有” “我看到书桌上面放了一个镶着莲花图案的发簪……” 佐佐成政:“如果不是很仔细地去看,决对不会看到莲花图案——你是不是碰过发簪!” 藤吉郎感觉自己受到无端的污蔑,大喊:“我没有!因为我眼睛很好,所以看得特别清楚,绝对不是我偷的!” 这时拾阿弥走上前给藤吉郎一个大比兜。 两人扑倒在地面互相厮打。 “你这个小贼!” “你才是小贼呢,岂有此理!” 拾阿弥大怒,“你说什么?!” 这时素来稳重的柴田胜家也忍不住开口说道:“猴子,快说实话!不然阿犬会斩了你的。” “权六大人,不是日吉偷的,是这家伙偷的。” 前田利家迅速一拳把拾阿弥打翻在地。 或许是因为拾阿弥曾经是信长近卫,周围没有人愿意相信猴子的话,只有利家自己坚信不是猴子干的。 为此他还狠狠揍了一下这个小秃驴,两人就此结下梁子。 “拾阿弥,不是猴子偷的,如果想证明你的清白,就马上想办法把事情查清楚。” 最后,信长终于说话了。 拾阿弥当即跪拜,“是!” 临走前,信长还特意跟利家说了一句:“阿犬,原谅拾阿弥吧。” 没想到就连信长都选择相信猴子,或者说他清楚拾阿弥是个什么货色,又或者说,两者兼有。 等到众人散去,利家觉得自己拖累了藤吉郎,于是鞠躬向他致歉。 没想到这番本该正常的举动,让平民出身的藤吉郎很是感动,就这样两人成为了更加要好的挚友。 前田利家,幼名犬千代,确实是藤吉郎绝对的好伙伴,历史上在贱岳之战与柴田对峙时,虽然为直属柴田麾下武士,不得不被迫作战,但在关键时刻主动率军撤退,成为秀吉成功的一个转折点。 第二天,主公信长就把那支丢失的却有重大意义的发簪归还给了前田利家,并希望利家把偷发簪的人交给自己处理。 因为拾阿弥还是父亲信秀侧室的儿子。 前田利家也当即大声表示:“遵命,我绝对不会再追究!” 织田信秀死后,诸子争立,几年犀利的自相残杀之后,剩下来的优胜者是信长。他统一了尾张之后,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更想去统一被群雄割据了的日本。 这时除了前述几位英杰之外,在越前有朝仓氏,在南北近江有六角氏、浅井氏,在美浓有斋藤氏。远一点,有大内氏、尼子氏、毛利氏、长宗我部氏等等,都雄峙一方,更远在九州岛还有岛津氏、大友氏、龙造寺家、松浦家等,也各自想着称霸。 想要征服以上诸氏,信长想先从观光京都开始。 天文二十三年,也就是1554年2月,已经统一尾张、将满20岁的织田信长(6月生)志得意满,为了直观洞悉天下,决定轻车简从去观光京都。 由于京之町、奈良之町分别是北近畿、南近畿的重要都会,而且堺市又是全国最大的商户聚集地。 他决定观光的路线就是京之町——奈良之町——堺之町,参观完堺之町后就打道回府。 在真正进入京都之前,顺便拜访一下现任将军——室町幕府第13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 从将军府邸出来后,信长对近侍们说:“这些京畿地方就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没有一样是真的,连将军府的公差们讲起话来也是趾高气昂的,只会执着于刻板的威风,像二条城这样的一个城市,我只需三天便能拿下!” 而且信长认为这个剑豪将军,不过酒囊饭袋吧,除了剑术独到之外没有其他值得忌惮的地方,他认为天下已经唾手可得了。 随后信长带领藤吉郎、利家等人来到京之町游历了一翻。 下塌睡一宿后,第二天上午,信长等人来到公家宅。 一条家是现任当值的公家摄家。 一条家是公家五摄家之一,五家源自藤原北家嫡流,分别为近卫、鹰司、九条、二条、一条,居于公家最高位格,内大臣、右大臣、左大臣、关白等最高位次的官位一直由他们五家担任。 公家之首、时任关白的一条兼冬接见了他们,对信长说他们来之前,已经替他在御所向天皇陛下求取了从五位上尾张守的官位。 织田信长等人自然表示感谢。 一条兼冬却摆手,“几位都是不简单的年轻人啊,天下将要走向何处都要看你们这些人的了。” 随后,他热情款待了信长一行人。 末了,一条兼冬别有深意地在信长耳语一句:“期待织田家成为天下武家代言人的那天!” 因为身处乱世,武力几乎可以支配一切为所妄为,就算是公家之首,这些高官家族的日子都很不好过,对哪个武家大名基本都是客客气气的,阿谀奉承的,别说公卿贵族了,甚至是天皇都处境艰难,要不是越后的上杉谦信等人偶尔有所接济,所谓的天皇也可能就要饿死了吧。 下一站是南近畿的重镇——奈良。 要说奈良最受认可的武学大师,当然是柳生宗元,织田信长此行是来领略京都周边的雄奇,位高艺绝之人自然要拜会一二。 来到柳生石舟斋的的道场,没想到自创无刀取、习得新阴流终极奥义“转”的柳生宗元,倒对藤吉郎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人物分外热情,信长没作他怪,以为只是猴子让他感觉亲切吧,毕竟阿仲一开始也是因为可爱才给了“猴子”这个绰号。 期间,阿阁一直在捣鼓主角卡的作用,发现这张卡好像只能见过面之后才能触发,而且好像没有什么功能。 其实,他魂穿之后五张卡已经锁定在了木下藤吉郎身上,其实就算卡片被捡走了也不会改变他们效忠的对象,所以没有控制的功能,除了有心理暗示木下大人是效忠对象外,其他四人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不过,卡片有一个传音的功能,持卡人可以通过和卡片讲话和他们对话。 望着东北方近江的位置,阿阁眼轱辘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附耳轻轻对教头柳生说:“石舟斋,这段时间好好扩招弟子,悉心教导他们吧,不久我就需要你们的帮助了。” 柳生宗元也连忙小声答道:“是!绝不辜负大人所托!” 在奈良待了几天后,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逛了个遍,信长清点没有遗漏后,赶紧招呼众人上路前往最终站——堺。 不过,在行走在近畿山城国某路段时,一队带旗骑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主公,那好像是筒井家的旗帜?”前田利家认出了旗帜所属的大名家。 此时信长一行人不超过十个,势单力薄,对面骑士至少也有半百了,根本不是对手吧。 “筒井家?传说筒井家当主是佛门信徒,应当没有危险吧?走!我们上去问问。”织田信长大手一挥,众人跟随前进。 看他仪表不凡,领头的骑兵问道:“这位想必是新任的织田尾张守信长大人吧?我家主公仰慕许久,希望诸位能赏脸,入我大和郡山一叙为快!” 看着没有杀气,反而对方表现的很客气,织田信长连忙拱手回敬,旋即欣然道:“居然是筒井家有请?好说!好说!” 进入大和郡山城主府,筒井家当主筒井顺庆沐浴更衣后,穿着虔诚的僧袍在会客间招待他们。 “不愧是信长大人,果然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信长一言不发,放下手中的茶碗,回敬一礼。 筒井顺庆点点头,环视众人,说:“单调的茶席未免太过无趣,我们相聚一堂,没有些趣味的内容怎能尽兴?就让我为在座的各位算一卦吧。” 外界都传闻顺庆占卜有一套独到的占卜术,所卜结果,十之六七都应验,所以众人自无不可。 “信长大人,您以后武运昌隆啊!” “恒兴大人,日后审时度势,不失为一代风云人物啊。” “佐佐,须知男儿的责任大于天,内心的自尊不过是束缚罢了,认清时局而为,方为明智之举。” “在下受教!” “这位是权六大人吧,不愧是织田家头号猛将,果然有将帅风范!” 顺庆吹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彩虹屁,却没有预测并点评一番柴田胜家的未来,可能是不好的下场吧。 “哪里哪里,过奖了……” 柴田也是稳重的人,没有介意,就由他过去了。 “这位是前田利家大人吧,你现在有一个非常好的妻子啊!这是多么幸运的美事,不如您的第一个女儿就叫阿幸吧!” 不愧是善占卜者,不仅得出前田利家有一个好妻子的结论,还知道他生的第一个孩子将是女儿。(堂堂大名不会记挂区区一个尾张小武士,所以不存在提前探听到利家有一个好妻子的假设。) “是,感谢大人!”前田利家拜谢道。 筒井顺庆没有怎么回应他,似乎这些都是你的命数,我只是透露些许天机,谢不得我吧。 他马上把目光转向木下藤吉郎,眉头顿锁。 “你的命格……虽然还是非同一般,但是偏离了原有轨迹,希望你能把握住自己的天命吧。” 阿阁心里咯噔一声,穿越总不会露馅了吧,这个顺庆的占卜也太猛了点。 不过大家只当顺庆是为了活跃气氛的调笑话,猴子能有什么出息?所有人好像马上就忘记了,只有关心猴子的信长和利家默默记下了。 舟车劳顿后,信长众来到堺町,作为当时最繁华的地区,这里聚集了大量的贸易商人,他们控制着全岛的火药以及枪支的交易。 因为大家都感觉有些小累了,信长决定拜访今井宗久一个人后就打道回府。 因为今井宗久是堺当前最强势的商家纳屋的当家,本人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豪商、茶师。 今井能有今天,除了自己的摸爬打滚,主要得益于当了大茶师武野绍鸥的上门女婿,一步步变成了大人物。 得知今井宗久现在在和利休居士在钓鱼,信长居C位,池田恒兴和前田利家一左一右,前往了海滨。 尽管织田信长打败了清洲的织田本家的几位大表哥,全盘继承了尾张全土成为了一方小大名,但在大富商的眼中,武家的这些人就和市井小民一样。 终于,察觉到背后有人过来,今井宗久回头瞥了一眼。 “哦,原来是尾张的傻蛋啊!” 来人是客,他也不好晾着对方,于是放下钓竿,一声不响地走到会客室。 信长来到这里表示:“希望纳屋能为我打造一千支铁炮,甚至更多。” 今井宗久是做买卖的,对大名家的购买力还是略知一二的,顿时面露苦色。 “铁炮的价格不菲,没有钱是很难办事的……”他想要间接拒绝。 然而信长却说:“钱这种东西,我会从今川、美浓手里抢来。” 接着纳屋又说:“今川义元,好像很快就会带领大军上洛。” 这时,信长不屑一笑,霸气地说道:“义元?他要是敢来,我这个尾张大傻蛋就会让他把头颅留在尾张!” 宗久瞬间被信长的人格魅力所打动,最终答应了信长的请求,并派遣一名技术较好的铁匠到尾张,让他传授制造铁炮的技术经验,授人以渔,不过前提是信长要当自己的茶道弟子。 信长欣然一笑,接受了纳屋的要求。 这趟旅行,织田信长见识了近畿周边的风土人貌,增加了他的信心,认为天下唾手可得了。 ------------ 第8章宁宁 刚回到清洲,织田家重臣,佐久间信盛就迎了上来:“呦,主公从京城回来了?” 没见着信长,他转身离去,“又去吉乃那里啦!今川和斋藤都在虎视眈眈呢!” 利家突然上前道:“我会转告主公说,佐久间大人甚为无礼,竟然直接称呼生驹的吉乃夫人为‘吉乃’!”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信长的家臣们都知道,虽然名义的正妻是归蝶,但信长大人真正的妻子是后来的吉乃夫人。 因为和正室浓姬是政治联姻,并且充当双方的间谍,信长需要小心提防,始终保持着一丝距离,而生驹吉乃却是自己家的武家妻子,不用设防,而且吉乃夫人也像个妈妈和姐姐一样给着信长急缺的温柔和关爱。 信盛回头,语气也弱了下来:“阿犬,你别乱来……” 前田利家和侍卫们都对视哈笑。 这时,柴田胜家过来了。 “利家,过来。” “是权六大人啊!” 提到织田家的猛将,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柴田胜家,而且他是从信秀之初就是重要的家臣了,胜家在本家的威望几乎仅次于信长,说是织田家首席家老也不夸张,由于他的资历和功绩,至少这些年轻后辈对他很是恭敬。 没想到叫他的不是信长主公,是奉行之长的村井贞胜,同时也是阿春的父亲。 也对,现在信长在陪爱妻,没有心思处理公事。 一个跪坐的中年男人(林通胜)佯装咳嗽一声,那些好奇跟来的侍卫们纷纷道“失陪了”,慌慌乱乱地跑出去。 权六叫住利家:“利家,京都的礼物呢?” 利家尬笑一声:“啊,主公吩咐我们不用买礼品,只需盛情玩耍,所以我们什么也没买……” 这时宁宁的义弟浅野长吉忍不住调笑道:“一定是四处嫖妓吧!” 利家矢口否认:“没有,我绝对没做这种事!” 权六:“不管主公说什么,你也不该忘了我的份啊。” 众人欢乐一堂,看来平日里关系都很融洽。 “请喝茶!” “喝茶,喝茶。” 隔年夏天,利家和阿松生下长女,取名为阿幸,一众闺中密友来到荒子城庆祝,包括阿松最要好的朋友宁宁。 就在众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宁宁突然气愤地说道:“小猴竟然来向我父亲提亲,实在是叫人无法置信!” 奶妈阿梅问道:“小猴?你是指藤吉郎大人?” 宁宁有些脸红,继续诉苦道:“对,虽然他已经改名为木下藤吉郎秀吉,但是改的只有名字,长相还是跟野猴子一样,笑起来就露出满嘴黄板牙……” “啊呀!”宁宁发出了卡司超高的烦恼音波。 “想起来我就害怕!”宁宁玉手捂住耳朵感觉天塌下来的样子,让众女感觉太过夸张了。 阿松听后,却在一旁和阿梅互相推搡调笑。 此时抱着婴儿的佐佐成政说:“我记得当初他曾经说过,等到他和您成亲时,还要利家为你们祝福呢。” 阿春双手合十,带着期待的语气说:“啊,那实在是太棒了!” 宁宁把手略微放下,美丽的双眼瞪大,对着阿松说:“阿松夫人,那只猴子真的说过这种话吗?” 看着阿松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显然是默认了。 宁宁更加咬牙切齿了,“我实在无法忍受了…他居然敢大言不惭地侮辱我这个闺女的清白,下次碰到时,我,我一定要杀了他!” 阿春马上提醒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宁宁慌张地站起来四顾,发现没有人,又对着阿春说:“喔~你们真讨厌,阿春夫人,你真坏。” “可以让我抱抱小幸吗?” 一旁缝衣的阿松凑过来温柔地说道:“你抱得动吗?她可能很重喔~” 接过婴儿的宁宁也沾上一丝母性光怀,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当然没问题——她是我最喜欢的利家大人的女儿啊。” 没成想,藤吉郎真的来了,随行的还有奥村家福。 宁宁瞬间把头拧过去。 母亲阿辰在一旁掩嘴偷笑:“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装做一本正经的样子~” 阿松也在偷笑。 奥村家福严肃道:“利家大人因为在城里用刀伤人,正在等候主公的处分……” 阿松大惊:“用刀伤人?” 奥村家福:“他杀了一个叫拾阿弥的人。” 木下藤吉郎却义愤填膺地说:“错不在前田大人!拾阿弥偷了大人的发簪,大人要他归还,他却把发簪扔到庭院里……” 藤吉郎把发簪递给阿松。 “那个……大人说那是阿松夫人送给他的父亲遗物,但拾阿弥却说那又怎样,还笑大人老把妻子送给自己的东西带在身上,简直就像个女人家,听到这里,佐协大人再也忍不住说要杀死拾阿弥……” 尾张,清洲城内。 “呀,利家,你在看古今和歌集啊?” 说话的是黑母衣第三佐佐成政。 利家摇头,呵呵一笑:“良之老是跟我说,至少要懂得吟诗才行。” 佐佐成政竟然递给他一个精巧的篮子,嘿嘿笑道:“这是浅野家阿宁小姐特地做给你吃的。” 利家却不自然地回避,“虽然我的肚子有点饿,不过我不想吃。” 佐佐眯着眼睛:“人家可是特地为你做的,你就意思意思吃一个吧。” 前田利家却认真地说道:“我这个人从不骗人!” “是吗?” 佐佐成政也是个识抬举的人了,他一边斜眼看着利家,一边从篮子里取出一个糕点,当着利家的面,凑在口鼻前停顿0.618秒,然后才缓缓放入口中。 利家:“你可别骗她是我吃的喔。” “我才不会这样!” “你就吃一个嘛,不然她太可怜了……” 说着又举了另外一个糕饼想给他。 “很好吃喔~” 即便他这样说,利家还是摇头,看向别处。 “拾阿弥!” “这个东西,是我的啦!啊哈哈哈!” 门口正好来了一个良之,前田利家赶紧叫喊道:“良之,拦住他!” ……(猴子已经把经过讲的差不多了,我就不赘述了) 闻声赶来的人中有佐佐成政,他出列生气地对佐协良之喝道:“良之,快放开握刀的手!” 佐协愤愤地把刀收回。 拾阿弥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俯视着佐协良之,仗着有信长撑腰,嚣张地说道“佐协大人,真是可惜啊~” 接着,他又缓缓走到还在下跪的前田利家身前。 他阴阳怪气又蔑视地嘲讽:“不过真没想到,又左卫门居然会为了女人送他的发簪而动气,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呸!” 封——撕拉! “呃呃……” 利家瞪大眼睛,拔出了佩刀,拾阿弥痉挛地倒下去,地板染红了。 他立马继续下跪,“我愿接受主公的处置。” 阿松漂亮的眼珠子担忧地转着。 奥村家福:“就算利家大人愿意接受处分,但前田家很可能因为这样而被波及。” 阿辰:“家福,利家现在怎么样?” “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看着阿松一言不发,藤吉郎继续说:“他要我把这根发簪送回来给夫人您,他还说这辈子可能无缘再见面了……” 此时宁宁也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前田大人的好友吗?那你为何会待在这里还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为什么不和伙伴们一起去求主公饶了前田大人一命呢?” 藤吉郎垂眸,没有说话。 阿松知道藤吉郎的难处,他不过区区一介家仆,连柴田胜家这样的身份求情都没有任何作用,他这种身份低贱的可能只会引起反效果。 她眼神萌动,似乎在紧急情况下受到莫名勇气的鼓舞,下了某种决心,站起来说:“我要去清洲城一趟!我要去清洲城求主公饶恕我夫婿一命!”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清洲城内,温泉津。 织田信长之妹阿市,惬意地端坐在浴桶里,丝毫不知道门外有两双眼睛在窥夺天工。 不得不说,阿市可谓娇脸粉颊、雪肤玉肌、俏颜丰体、秀发风华绝代,可真是人间绝色。 “啧啧,呦西~”两人齐齐相视剑笑。 “这等绝色,这副身板,阿市大人果然是尾张第一美人啊~”较年幼的那人说。 “你懂什么,前主公的公主阿市大人,这等天姿国色,是日本第一美女!”一脸猴样的男人反驳道。 两个年轻男人在门缝边上,挤挤弄弄,拼命地想要看到美景。 望着阿市脱下的和服凤袍,阿阁甚至想要出手争夺过来永久珍藏。 认识的人肯定会非常惊讶,他们两人竟然是:木下藤吉郎和浅野长吉。 浅野长吉本来不叫浅野长吉,因为入赘了浅野家,所以改了浅野姓。 这时,藤吉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友人。 “呦,这不是利家大人吗?你也是来看阿市大人吗?” “藤吉郎,我现在很烦,不要惹我!”前田利家看起来脸色不善。 “长吉,我们继续……”木下藤吉郎本想叫小伙伴一起,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长吉?” “哎呦!姐姐来了,秀吉救我!啊!” 嗖~! 很快,一个妙龄少女窜出来,背带弓箭,手持杀威棒,身姿绰约却威风凛凛。 正是弓箭队首领之女——浅野宁宁。 十三四岁的年龄,对古人来说已经及笄了。此时的宁宁阿松阿市已经初长成了,个个都是十分美丽的女孩子,宁宁虽然芳年光华、容貌艳丽,但论风韵雅致则远不及阿市。 “你这淫秽小猴,居然敢偷看阿市洗澡!看我怎么收拾你,呀哈!” “哎呦!”宁宁搭弓出箭一气呵成、快如闪电,护卫不及之下,猴子后背被木箭击个正着。 藤吉郎知道大事不妙,赶紧狼狈逃窜。 “风紧,扯呼!” 宁宁追了过去,不过很快就被熟练的藤吉郎甩开。 “这个好色的小猴!呀啊啊啊!” “气死我啦!先稍微放过他一下吧?” 羞怒的少女只能气的跺脚,然后返回温泉津,以防有其他不怀好意的色狼。 织田家中众家族之间的关系基本都是不错的,尤其阿市、阿松、宁宁、阿春四人,堪称最密切的闺蜜四人组。 …… ------------ 第9章松 “处分决定了……是切腹!” 近侍佐佐成政过来传达了命令。 前田利家把头沉下去,表示受罚,而阿松则赶紧跑到城门。 此时织田信长因为此事怒气冲冲地骑爱马出现在城门口,柴田胜家亲自为他牵马。 他求情道:“主公!把他驱逐出去就够了……” 信长气的脸都红的,“不用再替他求情,我已经说了杀拾阿弥是死罪,他还是动手了!”直接策马脱缰。 “主公!主公!” 打开关卡,发现一个少妇正拦在城门口。 信长认出来了,“是阿松啊……” 两人双目对视了超过3.14秒。 最后还是信长沉不住气,对下面喊:“猴子!” 藤吉郎俯身跪下:“在!” 他质问猴子道:“你以为带阿松来我就会对阿犬网开一面啊?” 木下藤吉郎连忙回答:“不,是阿松夫人她坚持一定要见主公一面……” 信长看向阿松,问道:“阿松,你来干嘛?有话就快点说。” 阿松陷入了沉默,似乎在酝酿什么。 织田信长可是直接甩鞭就要冲走,阿松不知哪来的力气,眼疾手快抓住马鞍,对信长大叫:“我恳求您!我恳求您饶恕我相公利家一命!” “放肆!”信长很生气,抽起马鞭打在阿松身上。 啪! 阿松娇躯不为所动。 …… 清洲,前田宅。 “是阿松啊,我本来想写一首诀别诗,,但就是写不出来……阿幸呢?真想看看她。” 阿松看着一脸憔悴的丈夫,微微垂眸。 “发簪和人命,谁者为重呢?” “阿松,你在生我的气吗?男人最重要的是骨气……” 前田利家虽然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人贬低阿松才杀的人,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上演了最让妻子心痛如绞的戏码。 “为了这个你就杀了人吗?那是一条命啊!” 坚强的阿松忍不住哭泣起来,有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我…我最厌恶的就是杀人,我因为我亲眼目睹父亲被杀死,所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活下去。” 利家哭丧脸:“我确实很傻,都是我不好……” 阿松语重心长地说:“利家大人,你还记得我们私定终身的那天吗?” 利家心乱如麻,不过看着阿松美丽的容颜,神奇般慢慢平静下来,陷入了回忆。 “你说,你是在奶妈阿梅的鼓励下才在深夜出逃荒子,先去了高富家,见了你母亲……我还感慨你终于愿意原谅你母亲了,也终于愿意再次面对你母亲了,阿松,你真是个无比坚强的人。” 阿松回答道:“是!看到猫头鹰在保护自己的家庭而情愿冒死搏击天敌,看到在高富家的呵护下,母亲渐渐忘记父亲战死的伤痛而逐渐获得幸福,我当时看到她那么幸福,我真的很高兴。” 情到深处,阿松不禁潸然泪下:“我才明白:人要有爱才能持之以恒地生存下去,母亲因为和高富氏再婚,才能忘记惨死的父亲坚强地活到现在……我也因为深深爱慕着犬千代哥哥,才能挣脱内心的空虚……是我一直以来要向大人道谢才是!” 妻子向着丈夫深深跪拜。 此时前田利家终于明白了妻子说这番话的心意,是自己太鲁莽,逞匹夫之勇了,当初如果阿松嫁给利久她就想着自杀。 而如果现在自己死了,那阿松肯定也会坚决自尽!整个家庭也是直接毁灭。 “不,不,阿松,是我应该感谢你……” 阿里嘎多美羊羊桑 这时,浓姬斋藤归蝶陪伴织田市来到前田宅。 众人:“臣向阿市小姐和浓姬请安” 直接称浓姬,从语法上来讲丝毫没问题,相当于叫“浓公主”,浓姬意为美浓的公主。 不得不说,浓姬也是相当漂亮,不愧是战国三夫人之一,光是容貌气质,就称得上是公主。 织田市甜甜的声音出现:“刚才哥哥说要我带你去沐浴,然后换上新的衣裳,阿松,请跟我来。” 在场的柴田胜家忍不住问道:“那关于阿犬安置的问题……?” 织田市回过头,对权六说:“他说前田大人…就和阿松一起离开清洲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是真的么?利家,你不用死了,哈哈哈……”众人欣喜若狂,尤其是母亲阿辰喜极而泣。 前田利家过来紧紧抱住阿松,“阿松,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看到这一幕,阿市也有些羡慕地说:“他们真是鸳鸯情深啊。”浓姬也点点头。 随后两人联袂离开。 几个月后,已经是下一个年头了,也就是永禄元年。 1557年春,清洲城郊。 阿辰和长子利久来到这里探望阿松家,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的草棚,一看就知道生活非常贫穷。 前田利久:“那不是浅野家的阿宁小姐吗?她怎么会来这里!” 这时一个少妇出来,正是已为人妇的前田松。 看到阿松,两人快步向前。 宁宁认出了她们:“阿松,那是你母亲呢。” 阿辰:“阿松,阿梅呢?” “她在里面。” 奶妈阿梅此时正在编竹制品,看到有人进来,停下手中的活说:“欢迎啊,找我有事吗?” 阿辰惊讶道:“你的和服呢?” 阿梅哈哈一笑:“我卖掉了。” 随即她解释说:“小幸有点不舒服,想带她去看大夫,可是钱却不够……这里的风又强又冷,吹没几下就会伤风,不过阿松的身体很健朗,还是好好的。” “哎呀,利久大人也来啦!这样好吗?万一被人知道你还在和利家来往的话,信长主公会不高兴的。” 因为前田利昌身体已经不行了,荒子城基本是长子在打理。 没错,前田家风非常好,兄友弟恭,亲人和睦,这让织田信长也曾表示非常羡慕,长辈一代也是三观很正,作为领主家族,德行甚得民心,得到大多数领民由衷的拥护。 阿梅真的是个很健谈的人。 利久环顾一下,问她:“你在做零工啊?” 阿梅:“是啊,因为家里真的没钱,而且也没人愿意帮我们。” 没想到前田利家背了和提了一大堆东西,“我带了点钱,也带了一点食物来。” 阿梅感激道:“那真是太感谢了……” “佐协家的良之呢?” 阿梅顿时脸一黑:“没来!” 阿松却为良之争辩道:“良之他啊,偶尔会把钱托木下大人拿给我们——因为佐协家严禁他和我们往来。” 她是主母,她了解的情况比较多,阿梅整天忙于干活,不一定那么清楚。 阿松找到一封书信给阿辰。 “哦,是良之写的信啊。” “对。” 利久问:“那利家呢?那家伙书写太差了!” 阿松回道:“是啊,一封信也没写回来过……” 阿辰:“他上面写着有朝一日,一定会立下大功,衣锦还乡。可是对手是今川军,他要怎么立大功啊?” 此时浅野宁宁从外面跑来。 “松,柴火不够了!” “嗨伊,马上来~” 阿辰也不由感慨:“阿宁小姐好像很喜欢阿松啊。” 阿梅解释说:“她父亲好像也是在战役中丧命的……” 阿辰:“啊,和阿松一样啊!” 阿梅话匣子真的很多:“不过那女孩真的很勇敢,现在所有人都不愿意和阿松往来,只有她每天都来找阿松——哦” 阿梅又想到了什么。 矮小的木下藤吉郎正好送了一捆柴火过来。 她高兴地说道:“对了,还有一个人,猴子大人对我们最好了!” 木下藤吉郎拱礼道:“两位久违了!” “前田利家大人前阵子还待在三河的林家,后面在比良城落脚,现在一直在热田神宫松冈家座下当一个食客。” 利久来了兴趣:“比良城?是佐佐成政的比良城吗?” “是的。” 阿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木下大人,您老是送柴火给我们,实在是不胜感激!” 木下藤吉郎连忙表示:“哪儿的话,猴子我现在刚好被任命为柴火奉行,我要城内家家户户节约用柴,然后把多出来的柴火中的一小部分送来给你们用了。” “那些武家实在都太浪费了!” 阿梅也不由称赞道:“小猴大人只要不得意忘形,实在不失为一个好男人啊!” 猴子大笑,“哈哈哈哈,是吗?” 浅野宁宁进屋,看到藤吉郎,问道:“小猴子大人,您今天不走了吗?” “是啊,我打算吃完阿松夫人做的晚餐再走!” 想到这方面,猴子突然脑头一热,恳求道:“宁宁小姐,您是否愿意做饭给我吃呢?” 谁知高贵的宁宁小姐立马回绝他:“不愿意!” 猴子可怜兮兮地说:“别那么说嘛,您就为了我……” 宁宁款款一礼,对众长辈说:“那我今天就此告辞。” 宁宁转身离去。 木下藤吉郎也飞快地追了出去。 “哎,阿宁小姐,您要去哪里?” “你不要跟来!” “猴子我要保护您!” “阿宁小姐!等等我!” 阿松由衷说道:“如果宁宁小姐和木下大人结为夫妻就好了。其实木下大人人很好的。” 阿辰笑道:“阿松?虽然住在这个破茅屋里,但你看起来似乎很快乐。” “哈伊~!” “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很幸福,所谓先苦后甘啊~” “我已经很幸福了。” “是嘛,这样啊……”阿辰看起来舒心了很多。 ------------ 第10章足轻组头 尾张,生驹宅。 众家臣正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新年宴席。 信长最宠爱的侧室生驹吉乃一脸调笑地说:“猴子大人很认真地跪地求我,希望我能帮他和浅野家的阿宁小姐做媒……” 她眼睛瞟向信长,一边给他倒酒一边继续说话。 “不像是在骗人呢?” 织田信长听后哈哈大笑,问在座众人:“难道那只猴子没脑子吗?人家说猪一捧就会爬树,难道猴子一捧就会登天啊!” 众人纷纷感到滑稽不已,引得哄堂大笑。 信长继续嘲笑:“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个柴火奉行……居然妄想娶弓箭队首领的女儿为妻!” “哈哈哈……”众人又是大笑不已。 清洲之郊,松屋。 “……话说主公他一直很挂念利家大人的情况,上次去山上狩猎的时候,我还听到他说‘阿犬好像还待在尾张一直还想跟着我啊’,神情看起来很高兴呢。” 阿梅说:“既然这样就快点原谅他,让他回来嘛。” 猴子却解释道:“如果利家大人想回来,至少得立一两个功或三个功绩才行啊!” 随后他话题一转:“不过,马上就要和今川对战了。” 阿松问:“今川?” 猴子点头肯定,“从他们陆续把军队运到街道沿线的小城池来看,今川军很有可能想经过尾张北上京城吧。” 阿梅担忧道:“那我们不就危险……” 藤吉郎却毫不在意地回道:“你错了,我们一定会赢的!” “会赢?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 “我回来了!” 问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前田大人!” “恭喜新年好啊!” “恭喜新年好啊!” 原来利家是特地回家庆祝新年的,本来他决心没得到主公原谅之前不回家,但值新年之际,他还是忍受不了对家庭的思念,于是急忙跑回来。 毕竟,信长没有说他不能和家人分离,只是不再是侍奉他的武士而已,相当于一个自由的浪人。 “热田社的女巫频频诱惑我,我怕自己把持不住,所以就赶快回来疼爱一下老婆,因为我和她是私定终身,所以就算大家笑我傻送上门的女人都不要,我还是绝不背叛阿松!” 听了前田利家的调笑话,在为利家的忠贞感诚之余,氛围又欢快了不少。 木下藤吉郎回到清洲城,发现几个足轻士兵正在修补城墙。 前段日子他可是从丹羽长秀那学到建筑学的许多精妙,正好派上用场。 于是秀吉说把这事交给我,士兵们都听过藤吉郎的名声,便没有阻拦。 结果,花了一个时辰,木下藤吉郎仅用一半的材料就完美地完成了原先的任务,把清洲残缺的城墙补好了。 “木下大人真是天赐织田家的瑰宝!”足轻们纷纷赞叹不已,毕竟这也做的太出色了。 马不停蹄地回到清洲内城,一个忍者过来传话。 “木下大人,信长主公在找你!” “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立刻就过去。”藤吉郎有一些微妙的预感。 来到城主府内,信长早已等待多时。 “猴子来了吗?” “嗨伊~”猴子很恭敬地跪下行礼,毕竟他能发展到现在,基本都是依靠信长的信任赏识,否则空有一身本领与热忱,没有信长就没有如今的地位。 “猴子,我刚才听说了,你修补城墙的事干的不错,今天我要奖赏你。” 藤吉郎激动问道:“不知,奖赏是指……?” 信长顿了顿,继续说:“嗯,鉴于你这些年来的工作都做的不错,从今天起,我晋升你为足轻组头,你以后就是杂役户的首领了,今后你要好好地工作啊!” “升在下为足轻组头……这是真的吗?” 信长佯装不满道:“猴子啊,你在怀疑我说的话吗?” 木下连忙说道:“属、属下不敢!猴子感激不尽!” 信长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这样就好。” 织田信长问:“长胜在吗?” 浅野长胜:“是!长胜在此!” “嗯,你就替猴子讲解一下评定的相关内容吧……你们两个可以下去了。” “遵命!” “遵命!” 浅野长胜语气微妙地对藤吉郎说:“这样一来,藤吉郎也算是一个武士了呢!不错啊,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啊!” “是啊!仔细想想,这条武士之路还真是漫长啊。” 1536年出生的木下藤吉郎,到1557年,21岁的时候才正式成为一名武士,期间历经了浪人、小商贩、小家仆、马夫、侍从、柴火奉行等身份。 而浅野长胜也是因为看出信长的心意,早就开始关注这个急于上进、求娶自己养女的年轻人,一直看着藤吉郎一步步晋升,此时心情更加微妙了。 “嗯?但是,如果因为成为了武士就觉得满足的话,这样是绝对不行的呀!” “你知道评定是什么吗?” 木下藤吉郎:“我知道。” 浅野长胜十分惊讶:“什么!你是什么时候……” 木下骄傲地说道:“哈,其实啊……我早就偷看过好几次的评定会议了。” “嗯,你这个家伙虽然是一个猴子,果然不能小看!今后我也要特别注意才行呢,不能那么快就让你反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知道空闲的时间应该怎么利用吗?” “嗨伊,这些时间可以用来向同僚请教技能,或是去各大名、商家等势力拓宽人脉,还可以从事买卖,赚取贯钱……” 浅野长胜满意地说道:“是吗,想不到你的实力和见识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 此时,有两个人正要赶往会议室。 藤吉郎道:“哇,是胜家大人和成政大人呐!” 柴田胜家不屑道:“咦?这不是长胜吗?你带着杂工在这边干嘛?” 浅野长胜呵呵笑道:“柴田大人!这个年轻人现在已经不是小人物了哦~” “刚才主公已经将藤吉郎晋升为足轻组头了。” 柴田大惊:“什么?这个杂工变成武士了?嗯嗯嗯……” 木下藤吉郎也顺着说:“在下是木下藤吉郎,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佐佐成政也不满地说:“怎么搞的……?这个上蹦下跳的猴子竟然升上足轻组头?连这种出身低贱的无名小卒都能被提拔,主公的想法真是令人猜不透呀!” “……哼!” 柴田胜家看到他正在气头上,这样面见主公怎么行。 于是他劝道:“够了!成政,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还要进城,今天就先告辞了,我们走。” 木下藤吉郎倍感挫折,沮丧着说:“唉~大家果然还是讨厌我……” 浅野长胜也是过来人了,安慰道:“你不要太过介意,不只是织田家,每个大名家里头都有那种会排斥新武士的家伙存在的。但在织田家,只要你立下大功,一定会得到主公更高的回报,我相信大家一定会认同你的。” “谢谢你,浅野大人!我会好好加油的!” “好,就是这种志气,哈哈哈!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也该回去了,记得评定召开的时候不要迟到啊!” ------------ 第11章桶狭间奇迹(上) 待到浅野长胜走远后,木下藤吉郎不再掩抑自己的兴奋,大笑:“呀呀呀~!成功了~~!我终于成为一个武士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这时,一个穿明黄色杏图案和服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仪表落落大方,浅行了一个见面礼,看的猴心难耐。 “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大喊,原来是小猴大人呀。” “啊,是宁宁小姐……是这样的,今天终于实现武士的梦想,成为杂役户的足轻组头,所以才会那这么大声,吓到宁宁小姐你,真是对不起啊!” “哎呀,哪里会,真是恭喜呀~” 藤吉郎挠着猴头,不好意思道:“不会啦,哈哈哈哈哈~” 猴子心想:对了,既然我已经成为武士,不是普通的平民了,那么要娶宁宁小姐为妻,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吧。过去总认为自己高攀不上,但现在就不同了……不行,像我这种毫无功勋的人,如果现在就直接提出来的话,结果一定是会被拒绝的。 看着藤吉郎心不在焉,宁宁问:“猴子?你怎么了?” “猴子?小猴?!” 没想到藤吉郎突然大喊:“好耶~~!我绝不会输给其他人的!” 其实不是没有人追求花一样漂亮的宁宁,主要是迫于宁宁养母七曲殿太过爱女,常人根本难以打动她,而且宁宁自己以前只喜欢帅气威猛的前田利家,没有人入她法眼,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养父浅野长胜在等猴子的功绩。 宁宁感觉猴子今天太反常了,“!!怎么回事啊?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啊……对、对不起!因为我刚才在想事情……” 宁宁狐疑地问道:“嗯?是什么事情?” 他猴脸一红,慌忙答道:“这、这是秘密啦……那么在下告辞了。” “啊……怎么跑那么快?真是的……猴子。” 真是的,刚才竟然让宁宁看到我出糗……对了!我的目标不只是武士,我要继续崭露头角,然后娶宁宁阿市,然后成为大国主!对!就是这样~哦哦,加油! 前田利家和前田松在此时已经到达了荒子城,准备和父母亲团聚。 他们爬上阿松曾经喂养过的猫头鹰巢的那颗树上,悠然坐了下来,畅谈着过去。 “我一定要守住这片平和的景色……” 阿松知道他心绪不宁,担忧地问道:“今川义元何时会攻进来?” 前田利家回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在插秧后吧……” “那就是……初夏或夏天。” 利家点点头,阿松一贯是那么聪慧。 “木下大人,大事不好啦!” 永禄元年(1557年)5月,骏河、远江、三河的守护大名,拥有“东海第一弓取”之盛名的今川义元终于发兵上洛,取道尾张。 至5月10日,今川义元率领的四万五千大军已在居城骏府城集结出发,正在行出骏府国境。 于此,织田家也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与此同时,织田信长举办了一场舞宴,男男女女们戴上用花装饰的斗笠,用布遮着脸参加。 尽管有遮掩,但大家都那么熟悉了,奥村家福之妻阿安找到阿松询问道:“阿松夫人?利家大人呢?” 毕竟新年刚在荒子见到他,现在又不知道在哪了。 “我听说他回热田的松冈家了……” 阿春掀开面罩,“今川军是不是来了?” 突然她惊道:“那不是泷川一益吗?” 泷川一益,现为织田家重臣,和猴子一样也是平民出身,很早开始追随信长,因为能力受到信长赏识,一步步提拔,几年前就是侍大将了,马上就要提升为部将了。 一益面如土色地快步走到信长面前,低声耳语几句。 信长脸色从满心愉悦变得相当凝重。 众女:难道今川已经来了? 织田信长又走来和柴田胜家说话,还是很小声,没有旁人听到。 柴田胜家听后低下头,表示知道了。 就算有人在关注,也只能看到他们嘴唇在蠕动,听不到内容。 柴田胜家起身,给带黄色帽子的足轻使了几个眼色。 织田信长从台阶上走到广场,欢腾喜悦的气氛一顿,节奏明快的声音戛然而止。 版本一: 见安静了下来,生驹吉乃好奇地问道:“哪位是浅野家的阿宁?” 一位妙龄女子应声把斗笠摘下,低头向她行礼。 吉乃和善地笑道:“原来是你啊……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宁宁缓缓地抬起头,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 眼色深处却是平静无波。 信长开口道:“你就是阿宁啊。” “嗨伊~” “木下藤吉郎深受我赏识,所以你大可放心——你就嫁给他吧!” “阿里嘎多主公的美意!”宁宁又低头行了一礼。 尽管这是阿松一直希望看到的,但阿松的内心十分惊讶:阿宁小姐明明很讨厌藤吉郎大人,但她听到主公这么说时,却由衷地表达感谢之意,这种假情假意我绝对办不到……但是阿宁小姐就能做到。 “我听浅野长胜说过,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是吗?” 宁宁没有忘记恭敬,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态。 她轻柔地回答道:“是的,正是如此。” 阿安、阿春、阿松等都是双眼瞪大,纷纷难以控制满满的震惊,齐齐盯着阿宁屈膝的身影。 毕竟她们一起玩那么久,从来不知道,信长主公竟然是阿宁的杀父仇人! “我父亲杉原助左卫门定利,就是被主公手中的枪支所射中身亡的……后来我便被浅野家收养,成为浅野长胜的养女。” 信长不解地问道:“是吗?既然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为何不违抗我的命令?” 宁宁摇头,“小女子不敢,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信长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言语。 宁宁最后抬头看着信长:“请替小女子转告木下大人,我会在树林里等他。” 】 ……………… 木下藤吉郎下马后慌慌张张地跑到松屋,边跑边大喊:“利家!利家……” “主公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 “嗯?” “他命令你抓几只白鹭回来。” 前田利家感觉很奇怪,立马反问道:“白鹭?为什么?” “利家,听明白了吗?就是白鹭、白鹭……” 这时,利家的近侍村井长八郎按捺不住了,大喝:“小猴!” 奥村家福和村井长赖是前田家的主要家臣,长八郎就是长赖之子,尽心侍奉利家。 “你竟敢直呼我家主人的名字!” 猴子却有恃无恐:“利家,主公已经升我为纳户役的首领了,比你还高二级。” 前田利家以前是赤母衣之首,虽然是最亲近的人,但是级别不高,肯定没办法和武士功勋相比。 “纳尼?” 不待他们反应,猴子继续一脸陶醉地说道:“而且主公还帮我做媒,把浅野宁宁小姐许配给我~” 前田利家之妻阿松由衷笑着恭贺道:“木下大人,实在是恭喜你了!” 猴子应了阿松的话,随后绘声绘色地回忆起来:“哈哈哈哈,那天她说会在树林等我,我以为她在骗我呢,没想到我一到了林子里,竟看到阿宁小姐独自一人在萤火点点的河边等我,然后我们便决定结为夫妻……等我打赢这场战争就可以把她迎娶回来了!” “利家,媒人就要拜托你了!” 此时的猴子真的跟嚣张的大猴子一样。 前田利家在猴子离开后,嘟囔着:“那家伙,以为自己当上纳户役的首领,又能娶到浅野家阿宁小姐,就不可一世了!” 说完狠狠啐了一口。 “长八郎,我们去打仗!” 随从村井长八郎却阻止他,“主子,你要服从信长主公的命令……” 为了完成主公的任务,利家与松只好打扮一下,花了两天时间,耗费很大功夫,终于在田野洼地塘边抓到一只白鹭,算完成了信长交代的任务。 ——— 三河国与尾张国边界。 今川大军缓缓地向尾张逼近。 附近的百姓纷纷主动前来犒劳慰问。 原来这些是流寇蜂须贺党和前野党人扮作的村民,他们这些活跃于尾张、美浓两地的流匪,很多在信长还是大傻蛋的时候就决定支持织田信长了,现在今川军来袭,也积极配合信长的计谋。 前野长康率先拜道:“恭喜主上凯旋荣归!” 随后,乔装打扮后的蜂须贺正胜,领着一众民众对义元拜道:“这些是祝贺主上的贡品,请主上笑纳!” 今川坐于主位,和一旁的美姬谈笑风生。 “把东西分给全军!” “嗨伊~!”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人都是蜂须贺和前野党等的奸细,信长提前了几个月布局,几乎没有破绽。 甚至他旁边的美姬和刚送来的姑娘们也是实打实的奸细,正是想要瓦解消弭大军的战斗意志。 清洲城,家老会议。 “比我们预料的两万大军还要多两万多人……” “……相差太悬殊了。” 织田信长却微笑着说:“明天就交战吧!” 林通胜:“虽然我军都是精英,但人数相差实在太大,我方胜算太小了,除非把敌人引到城里之后再交战的话……或许有胜算。” “这样实在太懦弱了!” 林通胜反问道:“权六,你有何策略?” “我没有任何策略,哈哈哈哈……如果有策略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大笑了——主公一定想到策略了吧,主公早就说过一定要打败斋藤和今川,敢如此断言,想必一定有过人的上上之策才是。” 信长听后沉默,缓缓说道:“我打算与今川正面对决。” “将他们包围在城池里,那种事也太愚蠢了,不管哪位名将只要想依靠城池,必定会失去交战的好时机,也会失去杀死敌人的好机会,最后会落得自我灭亡,能够先发制人,才能激励将领和士兵的士气!” “——搞不好,一出战,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了!” ------------ 第12章桶狭间奇迹(中) 版本二: 木下藤吉郎在路上碰见了宁宁小姐。 她问道:“藤吉郎大人,怎么大家那么慌张,是有什么事吗?” 藤吉郎答道:“宁宁小姐!今川发兵攻打过来了!” “这一次的战争,想必是赌上织田家命运的一战,老实说,胜算实在很小啊!原本打算再多立一些功劳之后,就要向宁宁小姐你求婚的。” 宁宁:“啊!这是真的吗?” 木下藤吉郎装作无奈道:“在下身为武士说不定会战死在这次战争中,如果没能传达相思之意就死去的话,那在下一定会非常后悔的……如果在下能够存活下来的话……到时候能请你考虑一下吗?” 阿阁当然知道军事奇才信长在战役中是大胜,故意趁乱让宁宁答应求婚。 宁宁心乱如麻,勉强说上话:“一、一定会的。” “很抱歉突然跟你说这些话,那么,在下告辞了!” 】 夜间,军营到处议论纷纷。 足轻甲:“听说两军就要交战了。” 足轻乙:“是啊……” 黎明时分,主宅,一个斥候忍者报告:“织田信长大人,今川义元本阵越过三河,大军已经向我们攻来了!” 斋藤归蝶同样惊醒,她早就知道今川不日就要逼近尾张了,此时她知道信长内心还是有些底气不足,轻轻抱住丈夫,然后柔声安慰他。 信长家族内部不和睦,除了父亲,信长更是从小缺少关爱,母性的爱是他内心的缺憾,因此选择了大姐姐吉乃作为真正的妻子,明媒正娶的正室毕竟还小了些。 “啊啊,要如果父亲大人还活着的话……” 道三被击败身死后,现在是斋藤义龙当主,织田与斋藤再次交恶。 信长却打住她的好言,“别说了,归蝶,如果岳父大人还在,今川是不会有所行动的——因为岳父大人过世,他们才敢作出攻略织田家的打算啊!无益的事就不必再说了!” “主公……”浓姬只想帮帮自己的丈夫。 “下令……” “主公有令,立刻登城!” “知道了!马上去!” 织田内城,评定间 织田信长对着所有家臣,缓缓说道:“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今川义元的部队正朝着尾张这里进军。” 家老丹羽长秀询问:“是要固守城池不出,还是出城在野外迎敌呢……主公,要怎么做?” 信长无奈道:“……还没决定。” “这可不行啊!在这样下去的话,今川军就要逼近到城下了啊!” 信长分析一下,继续说:“固守城池的话,没有援军根本就没有胜算,无谋地出去迎击,也只是被对方的大军给淹没罢了。” 这时,一个小姓众冲进来。 “报告!今川前锋松平元康,正在向鸣海城发动攻击!” 松平氏是西三河的统治者,松平元康就是小乌龟,以后的德川家康。 竹千代年仅六岁时,他父亲松平广忠告诫他的一句话非常经典: 切记,万事万物皆以保住性命为上上策,同时亦不要忘记心怀远大之志向。 从后面的所有事来看,德川家康也是彻底贯彻这个信条始终,非常能受辱保命,因此落得个“缩头乌龟”的称号。 木下藤吉郎惊呼:“什么!已经不能再犹豫了啊!” 奉行村井贞胜道:“主公,属下认为除了守城之外别无他法!” “不,这时应该孤注一掷,出城去迎击才对!”丹羽长秀否决了他。 不得不说,丹羽长秀不仅内政方面了得,军学方面也是不错的。 信长有些疲惫地宣布:“军议就到此为止!大家下去休息吧!” “主公!”丹羽还想继续劝谏。 信长不耐烦地说:“吵死了!我说结束就是结束了!” 木下藤吉郎:主公…… 丹羽长秀:……织田家也到此为止了吗? 柴田胜家:…… 众家臣:唉! 该日上午,信长在屋内来回踱步。 斋藤归蝶跪坐一侧,一直盯着信长出神。 如果织田家灭亡,她一定会殉情。 他低头沉思得有些烦躁了,抬头却正好对上了斋藤归蝶那双楚楚动人的美目。 “该怎么办……有了!” “是!大人,请吩咐,浓姬随时为您服务!”归蝶非常自然地对信长道。 “归蝶,鼓!把鼓拿来!” “咦!?是、是的!”她迅速起身去拿来。 结果,回来的时候,信长已身穿白色长袍,舞动扇子,归蝶通晓音韵,就在后边给他伴奏…… 织田信长沉浸自己的世界里,深情高吟:“ 人生~五十年~ 与天长地久~相较~ 如梦~似幻般~ 一度得人生者 ~岂有不灭~乎~” 得到妻子的陪伴与鼓励和再次回味曲谱,织田信长充满了坚毅的决心。 归蝶:…… “……人,总有一天会死!所以!” 归蝶:!?? “吾妻,帮我拿盔甲来!还有战前食!” “遵、遵命!” 信长向门外喊道:“来人啊!” “是,主公!” “出阵了!去吹响号角!” “是!” “归蝶,等着吧!我一定会杀死今川义元,留名历史的!” “祝您武运亨通。” 斋藤归蝶很聪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只需要祝福,不需要牵挂,没有说要平安之类的。 木下藤吉郎宅。 “木下大人,出阵的指令传达下来了!!” “什么,那么说主公是决定打野战了!” “既然如此就不能再发呆了,必须去和主公一起并肩作战才行!” 军队很快就集结完毕,织田信长自命总大将,全军浩浩荡荡地行进,接近那古野城时,信长突然下令。 “全军止步!” 家臣纷纷问:“主公,怎么了吗?” 谁知尾张大傻蛋好像又回来了。 “为了祈祷战胜,我要到热田神宫去参拜!” 丹羽长秀是信长身边的老人了,惊讶地说:“平常都不将神佛放在眼里的主公,竟然会去祈祷战胜也真是稀奇啊!” 侍大将泷川一益却说:“主公会这么做,表面上是去祈祷战胜,其实是有别的目的在吧!” 信长其实率领的部队不多,主要是轻骑先行赶到,他在神宫停留的这段时间,后续的士兵都匆匆赶了上来,慢慢了凑成了一支支像样的部队,数量五千人左右。 清晨,天刚亮,织田军营。 “敲大鼓的是藤吉郎吗?”前田利家向前来的阿宁问道。 宁宁缓缓摇头,“不是,是我父亲浅野长胜。我不知道藤吉郎何时能回来……” “听说两位已订下了婚约,恭喜您了。” “恭喜您了!” 前田夫妇都露出了祝福的微笑。 谁知宁宁竟把头侧过,语气有些不自然:“哪里,其实我觉得很遗憾,无奈这是主公的命令,我实在无法反抗……” “白鹭呢?白鹭呢?” 这时,篝火外,一个矮小的身影急速奔来。 他一把抱住笼子,失魂落魄地说道:“什么?只有一只啊……” “这只是我们花上两天才好不容易抓到的!” 谁知猴子没有继续理会他们的诉苦,自顾自地解释起来:“等一下主公会过来,祈求上天保佑我们打胜战,届时他就会把白鹭放到天上去!” 啪! 猴子应声倒下,原来是前田利家气不过,直接给他一拳打趴。 “这种命令你居然敢厚颜无耻地叫我来做,你这样也算朋友吗?!” “利家大人,请您冷静点!”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看到情势不妙,猴子惨遭毒手,一旁宁宁迅速上前拉住利家,阻止他继续打藤吉郎。 (宁宁是大力士doge.) 利家松手后,她居然用自己的柔荑扶住了猴子的肩。 猴子自然满心感动。 “把白鹭重新放回天上去?八嘎呀路!” “如果你不愿意做,可以投靠其他主公啊!” “给我闭嘴!” 性情刚烈的前田利家,大叫着跑出去,一如当初十四岁时父亲不答应他跟随信长的场景。 “利家大人!”宁宁的神操作又来了,竟然追着利家的方向去了。 留下猴子和阿松在原地。 “他就是这么冲动,阿松夫人,剩下的就交给我这只猴子吧……” 阿松却坚定地说:“不!交给我来吧。” 望着那在火光照映下显现的美丽面容,木下秀吉作了一个ok的手势。 “好吧。” ------------ 第13章桶狭间奇迹(下) 5月19日,天色尚暗,松平元康率军攻破城池,鸣海城本丸、丸根城寨彻底陷落,守将佐久间盛重兵败自杀。三河前锋大军已渐渐逼近,势不可挡。 另一方面,今川义元命令家老朝比奈泰朝进攻鹫津城寨……打算取得东线全面胜利。 织田家,已经岌岌可危了。 次日上午,织田军阵前。 信长全身战甲,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 他开始下令:“佐佐政次,这次的战役非比寻常,一定要专心一致去杀敌!” “在下遵命!” “万一我有什么不测,请主公代为照顾佐佐家和家弟成政!” 佐佐军奉命去当诱饵,说白点就是去送死,不过是有战术意义的送死。 信长立马道:“这不用你说!” “权六!” “在!” 被誉为“鬼柴田”、尾张第一猛将的柴田胜家缓缓骑马从军列中驶出。 “这场战役全无策略,只有正面和他们对决,你负责先锋……” “遵命,主公!”柴田胜家再怎么怀疑信长的能力,军令还是要听的。 “主公!” 这时,一个小将窜出来。 “成政,你要说什么?” “明明知道要打败仗,您还是不惜牺牲我们兄弟的性命,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没有回答,只有沉默,场面一度非常诡异。 信长坐在马背上,眼神狠厉,似乎在注视成政,似乎在注视地面。 “是白鹭鹚!” 不知道谁大喊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天空。 “是白鹭鹚!” 将士们纷纷指着上空,士气瞬间激昂了起来。 说“是白鹭!”的声音此起彼伏。 啾——!啾——! 低头的佐佐成政看到后,咬牙切齿,一脸痛苦。 织田信长也露出了一丝苦笑。 嘴角轻启:“阿松……” 远处,阿松和阿宁在一起双手合十,为大军祈福。 “白鹭鹚是祥鸟,我们一定会打胜仗!” “各位听好,织田家一定会打赢这场战役!” 柴田胜家显然威望极高,士兵们无论职位大小,纷纷斗志昂扬。 “喝!” “利家” 前田利家当即跪下。 “主公!” “关于白鹭鹚的事,是我这只狗太不明事理!” 信长会心一笑:“你知道就好!我不杀你了,快点出战!杀死阿松父亲的凶手一定就在义元的身边。” “我一定会用我的十文字长枪为阿松的父亲报仇!” 信长点点头,目视着利家气势汹汹地骑马离开。 既然把事情交给猴子去办,猴子当然会把一切情况事无巨细、毫无遮拦、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信长,包括白鹭是阿松放的,包括利家的抱怨。 热田社社殿。 得知佐佐成政不能看着兄长白白送死而坐视不理,毅然前往追赶政次的军队。 赶来的阿春一身戎装,想要一同出阵,却被成政断然拒绝,于是她前往神宫的大鼓,用自己最大的力气为他们壮行! “热田的神明们,请保佑佐佐成政的性命!” “请保佑成政啊!” 一线战场上,佐佐军几乎拼杀殆尽,政次阵亡,前几年,他们的父亲佐佐孙助死于织田内战的稻生战场,至今,佐佐家的主家只剩了成政一人。 他扑倒在地,却想要暴起复仇,把敌人杀个干净。 前田利家连忙拿枪架住他。 “前田,你……” “长八郎,别管首级了,快点逃吧!” 得知佐佐军和其他军队被杀五百人左右的胜利,今川义元捧腹大笑,扬言:“就算天魔鬼神前来又能如何!” 织田本阵。 众人静静地等着,终于小猴赶来汇报。 “回报!回……蜂须贺党、前野党所有人,包括百姓、商人、游女,通通都已奏效,提供今川军酒食美女,为他们竭尽所能!” 几乎说完的瞬间,一个小将踉踉跄跄地跑进来。 “喔!成政!”信长表现的很热情,起身要迎他。 “我兄长政次已按照命令,为大局牺牲了……” “嗯!我绝不会让政次白白牺牲的。” 西元1557年5月19日,下午1时,天气风云变幻,原本的大好晴天迅速变得阴沉下来,此时信长军驻守在善照寺砦(寨)。 “禀报!梁田出羽卫回报,今川的大本营目前在桶狭间山中休息!” “此话当真?”织田信长露出了笑容,竟然在问第一线情报的真假。 “真是天赐良机!敌人已放松戒备……” 猴子不由附和道。 信长在阵前大喊:“嗯?好像从神像传来了马衔的声音,这是吉兆吗?还是……” 神宫的僧侣适时出现,解释道:“哦哦,在战前听到马衔之音!这可是吉兆哦!” 信长也感慨道:“嗯,吉兆吗?!” 随即他又把声音提到极致:“大家听好了!热田之神赐予了我们祥瑞之气!天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一定要击溃今川军,把义元的首级给摘下来啊!” “各位,高举旗帜!” 恰逢这刻,天空上数道闪电应声响起,大雨骤起。 众将士深受鼓舞,连忙欢呼。 “嗨伊~!” “哦哦~!!必胜!必胜!必胜!” 高举一道道旗帜,伴随着激昂挺进的军乐,织田军抓住时机急速行军,高歌猛进,浩浩荡荡地朝桶狭间驰去。 “猴子,也给你一队,好好表现!” “属下不胜感激!” 木下藤吉郎清点自己的杂役足轻,足足五百人左右,因为织田信长之前诱敌的军队阵亡了,只剩下四千多人的军队,织田信长、柴田胜家、泷川一益、丹羽长秀各掌一队,其他家臣都在信长本备队里头效力,猴子成为第五备队,占了八分之一左右,已经是无上的殊荣。 另一边,今川义元则是…… 今川义元居于中军大帐,笑道:“哦,元康把鸣海给攻了下来啊!这可是个好的开始啊!” 一个亲兵上来说:“主公,附近的村子一个接着一个送来了祝贺之礼的酒和米。” “嗯……好吧,下令:全军止步” 部将冈部元信问道:“主公,怎么了,在这种地方停下来?” “稍微休息一下嘛!祝贺鸣海城的酒不是送到了吗?分配下去给士兵们吧!” 他继续劝道:“主公!停留在这种场所是很危险的!” “如果是织田的部队有设埋伏的话,该如何是好呢?” “哎呀,没关系啦!士兵们也都很累了啊!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但是……” 这一天的今川义元,不知道是因为中了邪,还是因为老天已经舍弃他了……在这个峡谷的休憩才刚开始不久,伴随着强风的豪雨就降下来。 今川军就这样在原地避雨和休息,而受到这场雨帮助的织田信长军,毫不费力就悄悄来到了今川的附近。 织田信长兴奋地说:“成了……义元这家伙太大意了!” “虽然从来没想到可以活着回去,但在这条狭窄的山道上,对方大军的行动会被限制住!” 此时他大声向全军宣布:“听好了,悄悄靠近敌军让他们混乱!虽说是大军,但只要拆开来就只是乌合之众罢了,全军就朝义元本阵前进!” 阿阁:我一定会立下最大的战功,然后回去听宁宁说“我愿意”的回复! 今川本阵。 今川义元坐于C位,大声吆喝:“在我军的刀枪下,何方妖魔鬼怪都无法幸存,大家就尽情唱歌跳舞吧!” 织田信长领头阵,他一马当先,对着全军放声大喊:“杀死今川义元就能取得天下,向山里进攻!” “杀啊……” 义元生气地质问部将:“怎么了,外面怎么那么吵,是那些混蛋士兵喝醉酒在打架?” 部将上前答道:“不好了主公,是织田军在袭击我们!” 今川义元惊愕道:“什么?怎么有这种蠢事?!” “轿子、轿子快抬来!” “可恶,士兵们还在做什么,快来保护主公!” 织田军的奇袭可以说是完全成功了,在桶狭间休息的今川军,因为受限于狭窄的地形,部队无法顺利调度,所以陷入大混乱,当下有办法做出反应的……在四万五千人的大军之中,也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织田信长今天看起来无比神勇,他冲前大呼: “织田信长在此!尾张的大呆瓜前来拜见东海第一武士的尊容了!!” 谁也没想到,因为藤吉郎率领的杂牌兵因为基本没有甲胄可穿,轻装上阵,反而反超在前锋柴田备队的前面,第一时间杀到正在逃跑的义元身前。 远处,前田利昌和家臣在观望战场。 “过去,我也曾征战无数,过去的我就如那年轻武者——利家一样……” 突然,家臣惊呼:“那不是今川义元吗?” 前田利昌无喜无悲地望向抵死拼杀的义元,淡淡道:“今川义元即将死去……我也差不多了。” “时代即将改变!” 木下藤吉郎的军队死伤极大,但突破到混战的阶段还有数十人存活,而猴子本身已经习得中条流精通,和今川义元对战打的有来有回。 如果按武艺满分五星的话,出师后的木下秀吉至少三星,富田势源、柳生宗元是四星级,那剑圣塚原卜传妥妥的五星级。 旁边一个眼尖的足轻,冲上前抱住今川的一只手臂,猴子奋力斩向他的胸膛,义元倒地。 “可恶的下贱之辈!” 眼看大势已去,义元悲怆地呼叫:“被、被人称做东海第一弓取的我竟然……” 不可一世的的大名、想要强势上京的今川义元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他不甘地叫喊:“我竟会在这种地方战败……唔哇!” “呜啊……我竟然被尾张的呆瓜给……多么遗、遗憾啊!” 喀飒! 猴子上前,人首分离。 临走前还顺走了义元的配刀,有名的宗三左文字。 “杀死今川者——木下藤吉郎!” “赢了!” “杀死敌人的总大将今川义元了!” 此时的柴田胜家大喝:“织田上总介信长主公,在桶狭间击败了今川义元!” 赢得士兵们大片喝彩,甚至火枪队向天鸣枪。 守护大名中名门中的名门今川家,因遭到尾张大傻瓜织田信长的奇袭,而陨落在桶狭间,享年42岁。 “织田信长大人,我方大获全胜!成功杀死敌将今川义元了!” 听到一个个传令兵的通报,众人纷纷无比惊喜,没想到尾张大呆瓜也有这一天! 而在桶狭间创造奇迹,以天赐奇袭击破今川义元的织田信长从此一跃成为时代的宠儿,扬名于战国之世。 另一方面,失去了义元这位英雄的今川家,在新当主氏真的带领下,逐渐走向没落一途…… ------------ 第14章猴子的春天(上) 清洲城,前线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此时的清洲城织田氏的武家只有少数几个奉行留着,几乎只有女人家,男人们都在外打仗。 妇女们闲来无事,聚在一起讨论着家长里短……以及沉闷的战事。 以四千对战四万五千,怎么想织田军会胜都很荒谬。 柴田宅,城内的妇道人家聚在一起。 阿松身着家常白紫和服,笑吟吟地从外面进门,然后大方地跪坐下来。 宁宁起身轻声道:“对不起,因为大家都想见你……” 好蜜友阿春跪坐在阿松右边,只是用眼睛看着她们。 “正当我儿赌上性命奋战的同时,我实在不应该在这里把酒言欢。” 一个老妇人端着碗放声说,没想到竟然是佐佐成政的母亲。 她又眉飞色舞地继续说:“不过不知道为何,我老觉得这场战役不会输!成政曾经说过,主公他一定能凯旋归来。” 她旁边一位美妇人,却是宁宁之母多惠,无奈道:“瞧您刚才就一直成政成政地讲个没完,虽说做母亲的总是偏袒儿子——但像您这样能拥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实在是幸福啊~” 成政母亲知道谈论自己儿子不宜太过张扬,于是话锋一转:“听说木下藤吉郎大人是个很得主公欢心、头脑又聪明的年轻人啊” “是啊!我相公权六也常说他是个很勤奋的人呢!” 柴田权六胜家的妻子阿容也赞同她所说。 “现在外面的孩子们都在传,前进有柴田,筑城五郎左,进退皆泷川,后退有信盛,还是木棉秀吉最方便。说的就是柴田大人冲锋陷阵所向无敌,五郎左大人精于内政,一益大人能进能退,指挥有度,佐久间信盛大人善于殿后……至于木下大人,那可是全能型的人物,什么事情交给他,都能干好,就跟木棉一样方便,能跟柴田大人这样的重臣并列,真是前途无量啊!” 多惠却颇为不喜地说道:“你就直接说他像个猴子好了!” 听到自己母亲在说猴子的坏话,宁宁本来背对她们,开心的笑,瞬间紧绷起来,脸都气出两个小鼓。 “对吧,阿宁?” 宁宁却眼色灵动,做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转头过去:“是的…无论各位和我母亲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对猴子大人的心意……” 多惠眉头一皱,闷声道:“阿宁,你为什么要如此忤逆母亲呢?” 宁宁看起来无所谓地说道:“就算您一辈子都不愿意和藤吉郎大人说话,也不和他见面,那也没关系——只要母亲您高兴就好了!” 佐佐成政的母亲瞬间起哄,招手喊道:“没错!就是这样!” 阿春看见未来婆婆这番情态,关心道:“伯母,您酒是不是喝多了点呢?” “才没那回事!” “贞胜大人,听您女儿讲话的口吻,似乎已经笃定自己是成政的媳妇了,我可还没答应呢。” 村井贞胜点头:“那当然。” 说罢,两人各喝了口酒,阿春一眼幽怨看着他们。 这时,村井贞胜起身指向一直没说话的阿松。 “前田的事情还没解决,就要你来帮忙,真是过意不去啊~” 阿松却大方地说道:“哪里,我很感激各位叫我回来清洲城。” “——对了,你对这次交战怎么看呢?” “问她也没用啦!” “我是见她反应太沉着了……所以才想要问问她。” 没想到阿松一脸自信道:“一定会赢!” “真的吗?” 阿松依旧点头。 “真是的!听你这么说,我酒都醒了!” “而且突然间也信心满满了,你真是个女孩啊?” “嗨伊~”阿松继续回答着长辈们。 对面的阿宁就感觉受了什么刺激,什么委屈,大家都围着阿松,都夸赞阿松,她感觉被冷落吧。 先是立刻吐出小粉舌,然后樱唇像说话的弧度,又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嘴嘟嘟了n下,整个脸撑成一个圆润的大苹果。 阿春见状,赶忙捂嘴,生怕笑出了声。 都要当大人了,阿宁总是那么小孩子气! —— 织田家,评定间。 门外信长之妹阿市领头,背后首席奉行村井贞胜和正室浓姬紧紧跟在她后面。 众将士的家眷集合的差不多了,都在这里等待着阿市小姐的消息。 阿市站在所有人面前,不带情绪地说:“刚才我哥哥的使者已经回报,我们赢了!” 众人纷纷震惊地抬头,毕竟很多人是无法置信区区几千人的织田小名能打过四万五千的今川名门。 “报”前是眉头低沉,“报”后是欣喜若狂。 “听说他们在桶狭间取了今川的首级!” 大家都哇哦地叫,异常亢奋,俱有荣焉。 织田市说完,浓姬也迫不及待地高兴说道:“杀死今川之后,主公就会准备讨伐美浓了,届时就能为我父亲道三报仇了!” 斋藤义龙不是斋藤亲子,而是土岐氏亲生,是斋藤养子,谋反杀死道三,是归蝶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见大军差不多该到城了,阿市兴奋地说:“各位,让我们欢天喜地地迎接我哥哥和其他大人凯旋归来吧!” 这时,还没等所有家眷欢呼过来,一个看起来盆有点大的女人站起来喊:“各位——安静!” 见周围果真慢慢因为自己的叫喊而静下来,把好奇的目光投过来,阿松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蹲下。 她屈膝致歉:“不好意思,我是想问一下杀死今川义元的人是不是我相公利家?” 她瞪大双眼,希冀地看着阿市。 阿市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这…这到底是谁呢?” 怀了佐佐成政宝宝的阿春不顾一旁情绪低落的阿松,满脸通红地大声问道:“是佐佐成政大人吗?” 宁宁也不甘示弱,举起玉手,快速问:“还是木下藤吉郎?” 听到猴子的名字,就连前排的老夫人们都惊地回头看向宁宁,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是不是。 阿松还不死心,继续问:“是我相公吗?” 阿市兴致缺缺地摇头:“不是,听说是毛利新介。” 阿市很讨厌猴模猴样又嗜色的猴子,不愿意承认猴子的功绩。 这个毛利新介据说以后当上了信长的近侍,最后在本能寺战死,本书中就是那个推义元的足轻,说有功劳吧,也有功劳,可惜上好的头颅真是我家猴子砍下的。 “太好了!” 角落有两个妇人高兴得相拥而泣。 “取下大将军首级那可是大功一件呢!” 阿松满眼不可置信,眉宇间非常的低落。 阿梅也对村井贞胜感慨:“利家大人都没立下功劳吗?” 他却说:“目前还不知道……也许,也许,他们回来就知道了吧……” 嫂子归蝶拍了拍阿市的小脑袋,谁叫你恶作剧的,朗声道:“不!刚才阿市没有说清楚,其实,最后取下首级的是——木下藤吉郎秀吉大人!” “猴子大人~( ^3^ )~~” 宁宁这边发出了比刚才两人还要动听的声音。 阿春和阿松悻悻相视。 内心复杂又酸涩的不多。 自家丈夫造化还不到,怨不得别人出人头地,况且是好友的丈夫立大功,心里多少有点小庆幸。 —— 回到主城,信长迫不及待回到宅室。 正妻归蝶已经恭候良久。 她身着明黄绣花袍,图案似乎是牡丹,又有点像木瓜纹旗上的图案,象征着织田本家繁明昌盛。 “欢迎您回来!” 看到自己的妻子,信长激动地说道:“归蝶,我成功了!杀死今川义元了,我亲手!……把那个义元!把今川义元给打倒了!” 一时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归蝶当然不介意,没有责怪他不知道讲的是什么,反而欣喜地说道:“真是恭喜您了!” “嗯!你的丈夫成为古今无双的名将了!你也算三生有幸啊!哈哈哈……” 浓姬:是的! “不管到哪里,我都会一直追随大人……” “归蝶,我决定了!今川的领地我不要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岳父大人报仇,先取美浓!” “美浓一国是我的岳父大人斋藤道三亲口答应,在临死前说要送给我的一片土地,所以下一个目标就定为美浓,而且,松平元康是今川军师太原雪斋的得意弟子,实在是不想与之为敌啊!” 几乎是今川义元陨落的当天,松平军就撤退回冈崎城,今川家的官僚纷纷仓皇败退,松平元康直接占据空城,扯旗宣布自己成为了战国大名,松平氏的旧臣纷纷回归麾下,连伊贺众的头目百地三太夫也立刻表示了效忠。 “大人……”斋藤归蝶噙满泪珠,似乎哽咽得不能多说话了。 织田信长在桶狭间之战后,出于自己的考量,没有乘胜追击,侵占今川的领地,反而掉头攻打美浓去,失去了进军关东的时机,极大地改变了历史的走向……给了德川氏、武田氏、北条氏瓜分今川遗产的可趁之机。 换句话说,如果织田信长真的收了今川家的话,就没有德川家康什么事了,松平元康,小乌龟,只能当个卑躬屈膝的浪人了。 另外,在对桶狭间破袭战论功行赏的会上,猴子被破格提拔为足轻大将,俸禄涨到每月500贯,在织田家一时风光无两。 属于猴子的春天,到来了! ------------ 第15章猴子的春天(下) 这天夜里,松正坐在松屋内娴熟地织衣,一手拿针线,一边温柔地看着篮子里的婴儿。 仪态尽显母性光辉。 那是她和她心爱的丈夫的孩子。 噗滋滋—— 一只苍老的手掀开了草门帘。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农妇打扮的人。 她左右手各提着一篮蔬菜瓜果,背篓上还有一些看起来颇为新鲜的蔬菜。 她还不知道自己走错了门,自来熟一样,对着屋内的阿松热情道:“晚安~” 阿松连忙起身,疑惑道:“有事吗?” 她怎么不记得这老妇人是谁,实在很奇怪是不是,这里那么偏僻,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农妇见她起身迎接过来,突然咧嘴大笑:“你是阿宁小姐吧?我是藤吉郎的母亲阿仲~” 阿松瞪大眼睛,可是出于礼节,她还是挂着笑脸,面对面认真鞠了躬。 “长得真漂亮啊~”阿仲由衷感慨道。 阿松脸色有些僵硬茫然,不自然地笑笑,露出了上排贝齿。 谁知,不同阶级的人说出的话总是不同的,比如打比方的例子就让她十分惊愕。 “就像站在肥料堆中的白鹤般美丽,阿哈哈……” 阿松眼珠子瞪得更大,似乎吓了一大跳。 阿仲察觉到刚才的话术不对,连忙又改口:“不是肥料堆,是垃圾堆!” “嗯喝喝——” 阿松被这纯朴的老母亲逗笑了,发出莺语笑声。 阿仲没关注阿松的异样,继续笑着解释:“对农民来说,肥料可是很珍贵的呢。” 她一边说,一边放下两只篮子,正要卸背篓,阿松很乖巧地上前扶住边框,帮她一起放在了地上。 “总之,想要结出这么肥的果实,就需要老天爷保佑以及雨水和肥料才行。” 说着,阿仲直接拿了两把白萝卜递给阿松。 阿松笑着应答,没有任何嫌弃的样子。 这时,阿仲收起了一丝笑意,多了一丝严肃。 “藤吉郎说你很内向,不过我看你很开朗嘛!” 能怎么办呢,面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朴实农民,大方的阿松回以善意咯。 阿松又可可爱爱对她眯眼笑,神态间尽是热情。 “不过,女人就是要开朗,而且还要屁股大才好啊!” 阿仲猛地扶住她的腰间,拽她到一边,迅速一拍。 阿松顺势前倾。 阿仲:(^▽^) 阿松:(*゚ロ゚)!! “好痛……” 阿仲兴致很高,大笑道:“哈哈哈,真不错,一看就知道很会生~” 阿松娇羞地抱怨一声,有些害羞地把手抽回,别在腰后。 阿仲这时又双手作扇风状,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好的(嗨伊~)” 阿松立马去木架上翻摆出杯子,正要倒水。 水倒到一半,阿仲余光瞥到地上的婴儿篮,疑惑道:“那里有个宝宝啊,不知道是谁家的宝宝。” 阿松已经乘好了水,诚恳地把碗递过去,回答道:“是我的。” “诶?” 阿仲呆愣当场,无辜的小眼神显露出举止无措的心理。 她双眼开始不断打量四周,喃喃道:“难道是我搞错了?” 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头过去问:“你是阿松夫人吗?” 阿松露出了明朗的微笑:“嗨伊~!对,阿松就是喔~” 阿仲这时才苦笑着低了头,把刚喝一口的碗还给阿松。 “真是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她慌忙地爬起身就要离开。 “承蒙你照顾我们家藤吉郎” “哪里,彼此彼此~” 前田和木下家就像双子星一样,可以互补互生,关系自是密切非凡。 “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阿仲转身就要离开,阿松还细心地帮忙她背篓。 “那我先告辞了……” 阿仲毫不拖沓地踏出门外,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呃,她离开的动作至少比进来的动作快好几倍。 正巧,这一幕,被赶来的阿辰瞧个正着。 阿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离开,然后才问阿松:“她是谁啊?” 阿松轻笑一声,随即回道:“是藤吉郎大人的母亲。” “居然晒得那么黑……” “他母亲人爽朗,是个好人。” ———— 这边,织田信长正参拜完父亲,却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跪在门口,两旁的侍卫慌忙佩刀出鞘。 信长挥手,“没关系,阿犬。” 听到信长的声音,前田利家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我知道主公一定会向您父亲织田信秀大人报告这次胜利,所以我特地在此等候!” 织田信长也不惯他夸他什么的,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他。 “有事吗?” 利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信长,却还是保持沉默 “说啊!” “身为大男人还在犹豫不决啊……” 这时,前田利家眼框泛红,虎目含泪,语气还是坚决地说:“主公,我求求您,什么也不要问……希望主公唱一段祭文给我听……” “前田,你太无礼了!” “没关系!”织田信长立马打断侍卫施法。 “是谁?” 前田利家只知道使劲地摇头。信长无奈,眼皮一翻,走过去摘了一片大枫叶,就在门口的地方和两个侍卫一起做法。 “@#¥%<°*ж∞” 他边用心唱着,前田利家边跪着不断抹泪。 他从没见有怪人之称的前田利家居然有那么伤心的时刻。 是的,前田家家主、荒子城城主,利家的父亲前田利昌,在桶狭间之后就过世了,至亲离去,怎能控制住悲伤? 反正不管怎么问,利家就是不会说就是了。 ———— 清洲城,评定会。 家臣评定会,按照各大名家的惯例,一般两月一次,织田家也不例外。 居于正中主位,织田信长攥着众人早已提交并核实后的报告,公式化地宣布上次主命的成果。 他的惯例一般是报奖不报罚,当然这只是对平常的评定会议,如果是战时,另当别论,当机立断是少不了的。 “嗯…看来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会议。” “上次主命……猴子是居功至伟的,区区三千贯的本钱,猴子居然能赚取超过一万贯的本利,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这是小猴分内之事。” “——这盒是是南边那霸传入的珍珠,就赏给你吧!” “猴子感激不尽!” 随着上一次总结成果完毕,织田信长也没有心思布置新的任务。 因为他在寻求攻略美浓的好时机,却一直没有什么好战略,如今墨俣城又筑的不顺…… 这时,他注意到给他扇风的良之变得有些不一样。 “良之,利昌过世的消息怎么不跟我说?自从你手臂受伤后,你似乎变得有些自卑,我绝对不会因为你受伤就弃你于不顾。” 左协良之哐当一声放下手中摇扇,定定看着信长,附身一拜。 “主公,小的不胜感激!” “在墨俣耽搁了一段时间,加上被美浓军逼退,所以我心情不好……” “主公辛苦了……” “哪里。” 柴田权六胜家这时道:“不过,主公,美浓之役,靠的不是作战技巧,最重要的是拿下长良川和木曾川的交会处——墨俣。” 墨俣之地,大抵位于长良川下游右岸处,其实是三川交汇处,也就是说几乎是三面环河。 “只要能在那里筑城寨,就算只是个小堡,就能轻易入侵美浓了。” 出于各种原因,主要是自然原因,这里是作为攻略美浓的绝佳桥头堡,只要墨俣城可以成功,织田军随时可以攻过去。 “你说的对……”作为军事奇才的织田信长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否则不会亲自涉险去尝试,可惜失败了。 猴子志得意满,在下面请求道:“就由我来吧!” “蠢蛋!你原先只是个纳户役,怎么会筑城寨?” “五郎左,你最拿手的不就是建筑城池吗?怎么样?” 丹羽长秀眼神有些躲闪,语气不确定地说:“但如果敌兵来袭的话,要由谁去防守呢?” “给我五百兵士,主公让我去吧!”佐协良之竟然想请战。 “你比小猴还不行。”织田信长淡然道。 忽然,他猛地一喊:“内藏助!” “你从今天起继承政次,成为佐佐家的当家,并改称号为内藏助!” 佐佐成政出列低头一拜,“嗨伊!” “接下来由你负责建造墨俣城。” 他闻言一愣,随即硬着头皮接下了。 “遵命。” ———— 清洲城下,松屋。 从外面只能看到灯火通明的草屋和时常爽朗的笑声。 一个美丽的少女端着一盘茶水过来。 “藤吉郎先生,明天佐佐大人就要和村井小姐成亲了,贺礼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猴子此时不言苟笑。 她担忧道:“是什么呢?礼物一定要高尚才行。” 猴子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样,反正我只是个粗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每次都这样,老是爱耍脾气~” 宁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猴子激动地用双手比划比划,愤恨道:“谁叫他们每个人,都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猴子地叫叫个不停……” 看这样子,是忍了很久,今天才稍稍发泄一通。 前田利家的弟弟良之却淡淡开口:“是你自己不好,老是要拍主公马屁,难怪大家会讨厌你。” 猴子无奈地喊道:“我既无学识,出身又低,不这样子死命奉承主公,要怎么往上爬呢?!” 有这样急切出人头地的志向,挚友前田利家也微微赞许,大声鼓励道:“没错,藤吉郎是个好男儿!” 听到这句话,屋外的藤吉郎母亲欣慰地笑笑,不禁点头。 不过,这时有一个贵妇人的声音响起:“您是不是猴子大人的母亲呢?” 阿仲急忙转过身去,发现她低头行礼,甚有风范。 “我是阿宁的母亲。” 阿仲慌忙逃窜,背着竹篓就要走开。 “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您认错人了!” “请稍后……” 多惠穷追不舍,借助地形居然把阿仲堵住了。 无奈之下,阿仲居然闯进了松屋。 藤吉郎猛地惊坐起。 拿着两捆山药,她热情道:“大家晚安!这些是刚摘下来的蔬菜,不知道有没有人要买啊?” “母亲大人!”宁宁也看到了随之而来的母亲,连忙把猴子推过去。 “他就是木下藤吉郎大人,也是我未来的夫婿~” 多惠的脸瞬间冷下来,转过去不理他们。 藤吉郎和阿宁双双行礼,跪下看着多惠。 藤吉郎恭敬地说道:“在下木下藤吉郎,春天的时候我曾到浅野家拜访过,不过当时您刚好因风寒所以没能和您长谈……这位是我母亲——娘,她是宁宁小姐的母亲,过来打声招呼啊!” 阿仲也摇头,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要!人家当我是乡巴佬,我才不要自取其辱呢。” “你也一样,人家根本就瞧不起你,老叫你猴子,干嘛还要高攀人家呢!” 确实没错,叫猴子是通病。织田家除了前田夫妇和阿宁自己,可能没有不叫猴子的,但是阿宁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她希望以后,只能作为妻子的自己可以叫他猴子,其他任何人,包括信长主公,都不能叫他猴子,她的野心比一般女子大得多! 多惠却还是没有好脸色地说:“您说的没错,我相信猴子大人一定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和他登对的女子,毕竟不是每一个武士都能在他这个年纪成为足轻大将。” “对!您说的没错”阿仲也阴阳怪气地回应道。 “阿宁,我明天和小六他们约好了,你替我去祝福内藏助吧。” 宁宁不仅没有埋怨和质问,反而乖巧地应承:“嗨伊~!只要是藤吉郎大人,小女子都愿意呢!” 多惠气得一哆嗦,指着她说:“阿宁你……哎!” ------------ 第16章最和睦的大名家 翌日,佐佐宅。 佐佐成政和阿春已经穿好了传统的婚服。 男的更显英挺帅气,女的更显素白纯净。 阿春:“家中的亲友都来了,谢谢两位这么明事理,愿意避人耳目,内藏助马上就会过来了。” 佐佐母亲一旁说道:“阿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什么利家大人是戴罪之身,就要避人耳目,你这种行为实在太小气 你这么做只会让内藏助贻笑大方啊!” 阿春不好意思地望向好闺蜜阿松,阿松笑笑看向利家,利家把眼睛放在别处。 “阿犬!你在这里干嘛?为什么不去和大家喝一杯呢?” 他拍了拍他的肩,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内藏助是多钦佩你吗?知道吗?” 前田利家无奈地笑笑:“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只有你和权六大人以及藤吉郎还是对我那么好。” “权六和猴子,他们算什么?” 佐佐成政好像喝了不少酒,连柴田胜家都敢质疑。 “今后你和我将成为织田军的两大支柱!” 他挥起折扇,高声吟唱:“人间五十年,取天下……” 颇有几分意气风发。 “别唱了!” “对喔,这首歌只适合主公咏唱,你还真是耿直啊。” 他似乎酒醒了不少,家臣之间可以开玩笑,主公的威严可不容挑衅。 这时,一老一少步入,几个仆人把一叠叠礼品端进来。 老的那个是佐佐家的老家臣兼管家,少的却是穿粉色樱花服的浅野宁宁。 今天的她格外美丽动人呢,毕竟是闺中好友的婚礼,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像宁宁这种可爱的女孩子,肯定也不能例外的,对对对。 看这阵势,佐佐成政惊讶道:“怎么,是主公来了吗?” “不,是木下大人送礼来了……”老管家解释道。 前田夫妇也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件件礼品摆放在桌上,双眼放光。 阿春首先绷不住,发出了高卡司,甜死人不要命的嗓音:“哇哦~好棒的礼物!” 她连忙跑过去道谢:“阿宁小姐,太谢谢你们了。” 宁宁恬然一笑,摇头道:“哪里,藤吉郎大人还真大胆,虽然他是只猴子,却是只黄金猴子呢!” ———— “主公,城外有个自称是冈部元信的今川家人士前来拜见主公,说是以使者的身份……” “好吧,让他进来吧。”信长脑海里闪出一团问号。 清洲,会客间。 一副全身甲胄、武将打扮模样的人立于门口,恭敬地说道:“在下是今川家的家臣,鸣海城代城主冈部元信。” 尾张国鸣海城是一座主城,历来属于尾张守护大名,只不过在大约十年前的第二次小豆坂会战中,织田败给今川,冈部元信也因功成为鸣海城代理大名。 “非常高兴能获取您接见……” 信长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阁下真是大胆!居然敢单枪匹马闯入我的居城!” “打招呼就免了,说吧,找在下有什么事?” “希望您能归还主公的首级。” “哦?” 看着织田信长淡漠的语气,冈部元信一脸激奋道:“这是今川家的脸面!虽说是打输了战争,但主公的首级绝对不可以弃之不顾!” 织田信长还是兴致缺缺,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如果您愿意归还首级,我个人愿意做主把鸣海城双手奉上,然后我随身保护着首级撤退到骏府。” “那,如果我说不还呢?” 品阅人间百态,是信长最大的兴趣之一。 元信无奈撇撇嘴:“那就只有一战了,我早已做好此身与鸣海共生死的醒悟了!” 这份忠肝义胆,信长着实欣赏。 “哼~!今川家居然有阁下这样的义士,好吧,看在阁下的面子上,义元之首就交给你了,记得要郑重埋葬。” 冈部元信连忙跪下大拜:“真是感激不尽!” 之后,冈部元信悲伤地领着今川义元的首级走了,也如约完整归还了鸣海城。 “真是条汉子!” ———— 信长当主后的织田家,人事方面可谓是不拘一格、唯才是举,只要有才之人无论给多高的待遇都毫不介意,整体面貌焕然一新。 而且驭下方面,不同于其他大名家“控”的方针,他采取的是“放”,绝对地放权给家臣们折腾,而且唯才是举吧,不管你出生如何,拿才能和功劳说话,什么资历身份的不重要,让同僚之间更有信服和认同感,努力和回报挂钩,期望和现实可以契合,这样,落差感几乎没有了。 比如后面几乎让林秀贞、佐久间这样的老家老不要出席军事会议,他们还在信长面前卖惨,信长鸟也没鸟他们,毫不留情。相反,泷川一益、猴子这样贫贱出身的后起之秀直接掌握一线大权,泷川是甲贺忍者出身,猴子是农家出身,前田、佐佐也分别是小城的四子、次子(学习上国传承,这里也是嫡长子继承制),这些人却纷纷做了大城主、国主。 人际关系方面,不忌惮他们如何打成一片,也没有设立专门的家臣间制衡的措施,作为主公却不去引导家臣之间相互猜忌、攻伐。家臣们之间交流比较轻松,关系亲密友好,可以随意互相收养后代、联为婚姻,只要说好,信长直接全部同意,可以说,信长领导下的织田家堪称战国最和睦最团结的大名家。 就算现在织田家主城现在只有清洲、小牧山、那野古、鸣海城四座,其实力也绝对不可小觑。 而且信长和家臣们的妻儿都很是亲近,比如阿松、阿春、宁宁都非常拥护信长,导致信长既有公事公办的一面,也有私聊议事的空间。那么从容自信,又让家臣觉得自己进退有度的主公,很难叫人产生谋反的念头。 这样,织田家的成功模式是史无前例的,其败笔也是难以防范和控制的,可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 阿春神情异常亢奋,兴奋地把眼前的东西小心地上摸下摸,还是忍不住赞叹道:“呐?啊啊啊,这是外国的丝绸吧~好漂亮~怎么办?怎么办?我好高兴喔~!” 佐佐成政很无奈地提醒:“阿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阿春兴喜地把双手按在自己心口,害羞地回望他一眼,答道:“~哪里~可是人家真的好高兴啊~!” “阿松夫人,关于贺礼的方面,你不需要太费心的……”佐佐母亲没忘阿松夫妇还在现场。 “祝福不是看礼物的华贵与否,而是要用一颗真诚的心~”阿松的话总是那么有说服力。 前田利家和阿松相视而笑,把身边一个朴素的礼盒奉上,顺畅地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大束野花。 阿松抓起那束,双手捧上,笑着说:“这是我和相公、女儿以及阿梅四个人去摘的,我们能送给两位的,只有像夏天的晴空般思念友人的热忱友情,以及被称为‘常夏’的植物——瞿麦。” “希望我们能永远像夏天这样彼此深深互相信赖……” 阿松不愧是阿松,女子智慧的代表,再简单的礼物通过她都能说出动人情思的哲理。 阿春体态平静,恬静地含笑看她,露出皓齿,快速向她行了一礼。 一旁的婆婆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前田利家也适时出口:“佐佐成政大人,请接受我的祝福,我祝两位白头偕老!” 佐佐成政饱含热泪,回道:“在下感激不尽!” 两个男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 第二天晚上,众人聚集在松屋喝酒作乐。 “阿松!” 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是主公!”前田利家几乎反射般跳起。 “糟糕,快点收拾一下……” 众人慌忙搭把手收拾风卷残云的席面。 “是好消息?”前田利家问。 “嗨伊~!”阿松对丈夫神秘一笑。 “阿犬听着,前田家我决定让嫡长子利久继承。” 前田利家保持疑惑地望他一眼,毕竟自己大哥是不喜打仗的,自己先前几番建议封给大哥,信长都执意要给利家,这回怎么就如愿了? “非常感谢主公!”还是阿松反应的快。 这时,跟随而来的柴田胜家取出一串钱,抛了几抛,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因为利家还是戴罪之身,所以不方便收下,那你就拿这些钱过日子吧——主公他很欣赏你。” 信长欣慰地说:“我听阿市和阿浓说了,当我们在桶狭间作战时,清洲城的家眷不安的心全被阿松的镇静所感动,这是给你的赏赐。” 阿松把低着的头慢慢抬起,张开那对漂亮的大眼睛,轻轻道:“不(咦耶),若主公您要赏赐的话,就等到我军进攻美浓,我丈夫杀死刽子手足立将功折罪后再赏赐给我吧!” “纳尼?”前田利家惊愕地抬头。 足立六兵卫,斋藤重臣日比野下野(清实)手下大将,是美浓斋藤家武力的象征,据说身长有一丈高,重量超过百贯,简直是怪物,在战场上单手挥舞一次马刀,敌人流出的血就和龙卷风一样飘洒,敌人的头颅就和烟火一样散落。 日比野清实,因挂官位下野守,故称日比野下野,是斋藤六宿老之一,在随后的森部合战中被柴田胜家与森可成指挥的织田前锋击败,战死。 “你是指足立六兵卫啊?”信长和胜家相视大笑,都认为阿松在痴人说梦,光是体型足立就是利家的一坤倍。 “女人就是女人~” “你实在太狂妄了!” 此刻,权六也意识到什么不妥,低声提醒:“你怎么可以在主公面前信口开河呢?一旦说出口如果没办到,可是要切腹自尽的呀!” 阿松神秘一笑,气势打开:“那我会要我相公切腹自尽” “取下比自己弱者的人头,那不叫立功,而是杀生。” “杀生?”信长似乎有些疑惑这样的定义。 “是的,杀生。武士不是杀生的,征战是为了世局,为了百姓。” 信长连连点头,虽然他目前不反感打仗,可是慢慢也有些厌怠杀敌了,可以说讲到他的心坎上了。 “你说的没错!” 阿松趁热打铁:“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取下敌军人头才算是立功——请包在我身上!” “足立六兵卫一定会死在我相公利家手上!届时请主公不计前嫌,并赏赐他高官厚禄。” “阿松,你口气真大。” “我愿意赌上做妻子的性命!” “好吧,只要利家取下六兵卫人头,我不仅让他将功赎罪,更加他三百贯俸禄。” 织田信长一锤定音,他也太想让利家回来了。 “谢主公恩典!” 夫妇两齐齐拜道。 ———— 1557年9月,斋藤义龙猝死,昏庸的龙兴继任家督,同月13日,织田信长带领一千五百士兵从清洲出发,朝着墨俣前进。 双方于美浓·深部(一说森部)地区遭遇合战,足立六兵卫赫然在场。 ------------ 补章:应仁之乱与战国时代 日本战国一词出自甲斐国(今山梨县)大名武田信玄所制定的分国法“甲州法度之次第”第二十条,其开头就记着“天下战国之上”。严格说来,日本战国并非正式的历史名词,一般用来称呼室町时代爆发“应仁之乱”后到安土桃山时代之间百多年间政局纷乱、群雄割据的日本历史。 注:日本室町幕府原本通称为足利幕府,后来第三代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将居所迁往京都室町,称谓慢慢向室町幕府转移。 足利义满将“执事”改为“管领”,三管领统管政所。 四职负责统领侍所。 三管领:细川氏、斯波氏、田三(畠山)氏。 四职:赤松氏、一色氏、山名氏、京极氏。 足利幕府实权:大将军>三管领>四职 虽然足利义满结束日本南北朝,成为室町幕府最盛期的缔造者,但也逐渐产生了分崩离析的势头,比如与关东御所日渐对立,并爆发了“明德之乱”、“应永之乱”等。 甲胄入库后是歌舞升平,全盛时期后是满目疮痍。 室町幕府开始一直走下坡路。 1464年,由于膝下无子,早已萌生退隐之意的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政决定将将军之位让给正在净土寺出家的胞弟足利义视。但是令足利义政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年,妻子日野富子竟然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为义尚。 母以子贵,为了让儿子当上幕府将军,出身于贵族之家的日野富子拉拢“四职”之一,兼五国守护的山名宗全为义尚的监护人,并暗中阻止足利义视继承将军之位。 与此相对,跟日野富子并无多少感情的足利义政为了能让自己的亲弟弟当上将军,安排了“三管领”之首,身兼八国守护的细川胜元为监护人。 由此,围绕幕府将军的继承问题,出现了山名氏、细川氏两大派系,此两大派系相互斗争,爆发了历时11年的“应仁之乱”。 此次动乱的范围遍及除九州等部分地方以外的日本全土,有接近一半的地方大名卷入其中。 政局混乱,城市毁坏,民不聊生。各守护大名为了能在这场动乱中获得更大的利益,纷纷吸纳农民和无业游民,由他们组成雇佣部队。 雇佣部队配备最简单的武器,没有粮草供应,没有赏赐,但允许他们在战争中获得的所有战利品收归己有,这些雇佣部队没有纪律,没有约束,各自为阵,死伤最多。由于生死无着,他们肆意纵抢,滥杀无辜,给百姓们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加之战争带来的伤害,各地百姓忍无可忍,终于起来反抗。 各守执大名忙于相互争斗,无暇顾及百姓的反抗,便将镇压的任务交给了各自的守护代(守护代其实就是代理守护,守护大名因为人在中央,让信任的家臣代理统治地方,产生了守护代,基本上就是代理大名)或家臣。这些守护代或家臣原本就有很强的实力,在镇压农民的反抗过程中,他们的实力更加壮大,逐渐产生了取而代之的念头。他们凭借自己强有力的私人武装,放逐甚至谋害主家,自己成了领主。 除了守护代或家臣,一些地方豪强乃至富甲一方的商人也趁机组织私人军队,侵夺原守护的权力,将地方守护的领国变成自己的领地。 他们的权力不受幕府约束,更不用听幕府号令,权势和领地都是靠自己一刀一枪夺来的。 这些新崛起的割据势力为获得更大的领地和权力,相互征伐、彼此对抗120余年,这段乱世被后代称为“战国时代”,而这些地方军阀则被称为“战国大名”。 从应仁元年(1467年)到文明九年(1477年),这场大乱才暂时打上休止符,幕府也重新复归于一。 这场持续了十一年之久的混战史称“应仁之乱”。 战争结束后,足利义尚成为了将军,足利义视逃到了美浓。从此幕府的大权完全掌握在了细川政元的手中。 在这场长达十余年的战乱中,京都化为一片焦土,街道、普通民屋、王侯宅邸、古寺名院均无一幸免,绝大部分宫廷宝物秘籍被付之一炬,甚至连将军宅邸花之御所也化为废墟。由于众多守护大名集合京都混战,地方上以“守护代”为代表的武士势力开始强大。 损失最惨重的莫过于幕府,幕府的优柔寡断是引起战乱的主要原因,因此威信全失。饥荒和战乱还导致了大量的庄园公领破产,庄园公领制此后完全崩溃。 地方上,领地国人、商人、自治团体纷纷趁乱而起,一个以下克上的乱世开始了。 尽管“应仁之乱”未见最终胜负,但幕府权威与支配力一落千丈,各守护大名拥兵自重,割据雄霸一方,由此实际上成为日本进入漫长战国时代的标志事件。 这些战国大名包括篡夺出云守护京极氏实权的尼子经久、驱逐美浓守护土岐氏成为大名的斋藤道三,此人后来成为了战国一代枭雄织田信长的岳父。 “三管领”之一、尾张守护斯波氏,也因大权旁落而被守护代织田氏独揽大权,后织田信长继承家业,统一织田氏族,并彻底取代斯波氏成为尾张领主,跻身于战国大名之列。其后,他更以尾张为基础,积极扩充织田氏势力,鼎盛时期成为统领二十余国的强权大大名。 家臣谋反,守护作乱,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纷乱局面在战国这个乱世不断上演,这种情形被后人称为“以下克上”。在逐步取代旧守护大名之后,以全新姿态登上历史舞台的战国大名为了加强各自的实力,赢取更大的胜利,不约而同地加强了对领地各方面的管理,并进行了创新。 战国大名毫不留情地没收领地内各豪族的土地,予以重新分配。并课以较重的税收来抑制豪族势力的壮大,以此巩固自身权力。这些豪族有些虽成了大名的家臣,但没有协助大名处理政务的权力。在这一系列的限制下,以往势力甚大的豪族实际上已经成了无土无权,只凭土地收入维系的小地主。 相比之下,农民的处境得到了改善。为了防止农民反抗,也为了促进农业生产,获取更多的军粮,战国大名们免除了农民的债务,减少了税收,使其能安心农活。 为了能更好地支配自己的领地,约束家臣的行为,防止发生权力被篡夺的事件,战国大名相继制定了适用于自己领地内的法律,称为“分国法”,也称家法。 “分国法”对家臣的各种行为作出了具体规定,比如如何居住,如何购买兵器,钱财怎样使用才算正当,子女如何婚配才算合法。小到吃饭睡觉,大到出征作战,如此种种,类别繁多。 战国时期,随着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几万人甚至十万人以上参加的合战日渐频繁。大名们的军阵体系由此也逐渐完备起来。 战国大名的军阵一般由大名本阵和若干独立作战军团组成。本阵成员包括总大将、副将、军师、佑笔、军奉行、军目付、使番、物见番头等。除此之外,还有马回、小姓、药师、祈祷僧等后勤保障人员。在本阵之外,担任不同作战任务的独立军团的组成人员由侍大将、枪大将、铁炮大将、足轻大将、弓大将以及其下的兵吏、兵丁组成。 火枪传入日本国大概是在1543年8月25日,后面在这个国家改造产生了日本铁炮,简称铁炮。 1543年,一艘开往中国的葡萄牙商船途中因台风迷失方向,漂到了日本种子岛。船上的葡萄牙人带有当时欧洲流行的火绳枪。种子岛年仅16岁的领主时尧花重金从葡萄牙人手中购得了两支火绳枪,并命自己的专用工匠八板清定进行仿制。 起初的仿制以失败告终,一年后,不甘心失败的八板清定从再次来到这里的葡萄牙人那里学到了先进的火枪技术,成功地制造出了被日本人称为“种子岛枪”的火绳枪。随着火枪的仿制成功,火枪很快传遍日本各地,对战国时代中期以后的作战方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战国大名很快抛弃了古老的战法,迅速组建各自的火枪队(铁炮队)。 日本历史上火枪第一次在一场战役起决定性作用的是长彼合战。在这次战斗中,织田信长以3000人的火枪队通过三段射击法击败了武田家称雄于世的骑兵,此战后,武田家开始走向没落。 由于认识到了火枪的巨大威力,这一时期各大名本城的建筑方式逐渐发生了改变。拥有高大城墙、窄小射击孔的巨大城堡开始出现,城堡四周挖有护城河,城堡上建有观察敌情的瞭望台。火枪的出现推动了战国大名在军事上的革新。 随着新式战法的涌现,各个大名的实力也在此消彼长。随着战国几个能征善战的大名的出现,日本社会出现了再次统一的征兆。 ------------ 第17章婚礼 出征前,松屋。 此前他们已经偷偷见过刽子手足立,现在还要商议一下战术,保一保。 村井长八郎焦急道:“他就像仁王那么巨大,普通战术是赢不了他的!” 前田利家不置可否:“他的确很像仁王,有这么高吧?”利家曲肘比划他头顶约摸三十公分处。 长八郎却把左手臂举得直直的,打断他:“不!” “那么高啊?” “对!” 利家慌张地说:“老婆,胜军地藏在哪里,快点拿给我,我要把他放到盔甲里!” “今天你就别带它了。”阿松语气淡漠不满。 利家却连连追求:“不行,那尊地藏王是父亲特地送给我的,带在身上会保佑我的。” “不行,你不能依赖任何东西,只能靠你自己去打败对手。” “战争靠的就是运气,你快点拿给我!!!” 阿松却不鸟他的请求,把长女阿幸抱来。 “快点对阿幸说,一切包在父亲身上。” “……快点啊,你在怕什么?难道你不是男人吗?” 一向猛男的利家还是败下阵来,背过去,语气弱弱地说:“阿松,抱歉,请给我一点勇气~” 阿松把螓首凑过去,快速吻在利家脸颊。 前田利家害羞一笑,指着自己:“我是要你打我一下!” “我怎么舍得打相公呢?” 村井长八郎目瞪口呆地跑过去,开口道:“阿松夫人,我也需要勇气!” 阿梅却抢着说:“我给你,木么~” “呀,不要,我不要了!” “啊!” 村井逃了出去,阿梅也追了过去。 前田利家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附身面对阿幸说道:“好,包在我身上,父亲一定会立下大功回来。” ———— 美浓·森部地区。 前田利家率领随从,赶来与陷入苦战的信长军会合。 战场上硝烟漫漫,依旧阻挡不了一个九尺大汉的英武,他叫嚣着,一口一个太刀砍翻一个又一个木瓜旗士卒,织田军的士气被打的节节败退。 前田利家英姿勃发,手挺长枪,急驰战马而来。 “刽子手足立!” 刽子手足立穿戴牛角星月头盔,人高马大,挥舞的佩刀也是异常硕大,很好辨认。 这下,他又掀翻了三个织田家士兵,就想回阵休息。 突然,一个织田家小将喊住了他:“在下是织田家的带罪之人——前田又左卫门利家,您就拿命来吧!” 足立有一颗强者之心,自不畏战:“好!尽管放马过来吧!” “喝!” “吔!” 长枪对大太刀,双方接头打得难解难分。 嘭! 太刀横切斩下,前田利家用枪杆侧过一旁,艰难挡下,要是被正劈下,估计连人带马都会裂开。 双方斗战了几个回合,还是足立六兵卫觉得太过无趣,主动下马对战骑士利家。 利家挺枪冲锋,他用大刀随意一挡,一接触,力道就让前田利家方向偏移。 很快,足立一劈刀,击在利家脑心。 前田利家应声倒下。 弟弟良之,村井长八郎赶紧过来把他拖走。 拖了一会儿,利家竟悠悠醒来。 他一把取出藏在头盔里的东西,居然是……胜军地藏?! 利家趁他不注意,与长八郎一起发力,用钩镰枪勾住足立的肩膀,并大喊:“良之,刺他的脚!” 良之就去做,却没有成功,不过也让足立分神,村井长八郎迅速上前,拔出短刀,就要去割大动脉,足立死死掐住他的手腕。 前田利家佩服他的英勇,又把刚才甩飞的大刀递给他。 足立深深看了利家一眼,把刀立着扶自己起来,一声大叫,自刎而亡。 三人看着,缄默无言。 “主子!” “四哥,太好了,你立大功了。” 前田利家没有言语,像疯狗一样朝远处的山峦大叫。 信长如约,利家恢复了官职,俸禄达到450贯。 ———— 织田大营 信长一曲笛奏毕,前田和佐佐两人赶来。 他轻轻抚摸着笛子,神色有些哀伤道:“这是我父亲信秀的笛子。攻占美浓是我父亲多年的夙愿,他曾出兵多次却无功而返,我父亲当时因为道三还在,所以没有办法,但义龙实在太无能了,换上现在第14代龙兴,我还以为有所作为呢!” 其实义龙不差,最少也是个守成之辈。 佐佐成政羞愧向前:“请主公见谅……每逢我军要开始动工,美浓军便会来袭……还请主公见谅!” “——利家!” “是!” “说说看,你有什么攻打美浓的策略吗?” 前田利家唯唯诺诺,憋了好一会才勉强答道:“主公你问我这个实在……这个……关于美浓的攻略啊,总之我会奋力杀敌就是了!” 信长立即请他吃了宫保鸡丁。 “啊~好痛!” “今后除了舞刀弄枪之外,也给我想想别的招数。” “虽然我不喜欢,但我会好好充实学问的。” ———— 清洲,浅野宅。 多惠对着面前的阿松,客气道:“宁宁常常跟我提起前田大人的事情,所以我早就私下拜见过大人的英姿了,没想到他长得真英俊……而且又听说他的枪法又居织田家众之冠,连我都深深为他着迷,所以才央请奉行众的村井贞胜大人撮合我们家阿宁和前田大人的婚事。但是他却因为阿松这个女孩婉拒了这门亲事,他那种婉拒真是英勇,至今都还残留在我心中呢。” 作者菌:其实我也一直不知道宁宁为什么会看上猴子,可能是出于女人的预感,他一定会出人头地,还是emm,被猴子的真诚打动了?就像一个豪门千金会看上一个农民工出身的小职员一样,非常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嗯……猴子为什么偏追宁宁,颜值最高的四人中,阿松早已约定是兄弟利家之妻,利家的恩情猴子永世难忘,况且朋友妻不可欺,阿市又高攀不起,阿春早已和佐佐成政暗结珠胎,看来只有宁宁是最适合的。 阿松领会了她的意思:“不过,木下大人也深受主公器重啊。” 多惠犹豫了一下,苦涩道:“但是他长得实在太可怕了……” 宁宁低下头闷闷不乐,听到声响,惊喜道:“回来了!” “藤吉郎大人……就您一个人回来?” “前田大人要替主公办事,暂时无法回来。” 一般什么事情,除了信长本人,就是猴子最了解来龙去脉。 看着“岳母”也在,藤吉郎整顿衣服,一把跪下,一脸憨厚的样子看向她。 多惠吓到,身体不自觉后倾,眼里明显浮现惊吓,起身就要走。 “母亲大人?”宁宁担忧道。 “我去泡茶……” 藤吉郎失落地叹口气:“她虽然说是去泡茶,但我看她是不会回来了……” 宁宁乖巧地靠近他致歉:“请您见谅~” 藤吉郎却双眼无神,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干脆我去请求主公取消这桩婚事吧,告诉主公说浅野家似乎不中意我这个猴子,门不当户不对,很可能会造成日后不幸福……算了,就当我没提过。” 宁宁当即苦丧个脸扭身离开。 “阿宁小姐!”阿松出口挽留也无用。 “木下大人!” “我才不管她呢!” 倒追(doge) ———— 松屋 阿春打趣道:“阿宁,你是不是和木下大人吵嘴了?” 她倔强道:“我们才没有吵嘴呢!” “是吗?”阿春明显不信。 “我和藤吉郎婚事告吹之事,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 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宁宁面红耳赤,急了:“你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 “阿宁,你真觉得我有那么坏心吗?” “咦也~(没有)”阿宁把身子转过去,背对她们。 “没事的~你的条件可是比木下大人好太多了呢!” 阿松无奈瞪她一眼:“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我可是在说猴子大人的坏话哦~” 村井长八郎这时说:“干脆您干脆直说小猴子高攀阿宁小姐不就好了。” 宁宁羞愤道:“长八郎,给我闭嘴!” ———— 织田宅 “阿里嘎多~” “阿里嘎多!” “感谢主公!感谢主公!感谢主公!”藤吉郎兴奋地在地板上起舞打滚。 “利家,你来的正好,主公把这面旗帜赐给我,我要用这块布来替阿宁做新娘服~” 前田利家不解道:“木下大人,可是我听说你和宁宁小姐的婚事吹了……” “我向主公报告这件事时,主公立刻致赠这面旗帜给我……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感动!”猴子一脸可怜巴巴地对他说。 他转过身,信长开口了:“婚礼就在八月三号(农历)举行。” 有数字的是西元历为现在的公历纪年,此时扶桑主流为天皇年号纪年,惯用农历纪时。 ———— 永禄二年八月三日,西元1558年9月17日。 婚礼举行了,场所并不隆重,仪式也几乎没有。 “真是个寒酸的婚礼啊!”诚如后来成为北政所的宁宁所说,这是场非常简单的婚礼。 阿宁的新娘衣裳是用织田木瓜黄底旗帜改造而成,由信长手中要来,阿松缝成了衣服。 参礼人员仅有藤吉郎一家、前田夫妇、佐佐夫妇。 此外有三人,织田信长和宁宁父亲浅野长胜,母亲多惠,不过三人都是出席了一会儿就离开。浅野长胜是比较中意猴子的,不过为了照顾妻子的情绪,就跟多惠走了。 藤吉郎满面红光,兴奋地说道:“今后我终于不是独自一人了……因为有宁宁陪着我了!” “是的,藤吉郎大人,我会一直陪伴您……永远。” “我一定会很幸福的!不,是我们两个都要幸福!” “呵呵呵,是的呢!”宁宁幸福地看着他。 此外,宁宁很是感激阿松一直以来的照顾,深情地说:“我们俩这一生都将是挚友,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就算利家大人和藤吉郎大人两人交恶,我们的感情也不会改变。那么,我们两家以后也要多多来往……” 阿松听得眼眶发烫,双目含泪。 在场的人也连连点头,认同这样的真挚情谊。 佐佐成政和阿春相视微笑,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同时也在心中祝福这对新人和挚友。 前田利家正襟危坐,不发一言。 木下藤吉郎一脸欣慰,目光闪烁。 弟弟木下小一郎和母亲阿仲都十分欣喜。 这天夜里,木下藤吉郎和浅野宁宁举办了简单的仪式,成为了真正的家人…… ------------ 第18章前田风波 夜间,宁宁卧在藤吉郎身侧,一直睡不着,眼神有些幽怨。 阿阁察觉到异样,知道她在想什么。 此时宁宁不过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不宜承受周公大礼,但实在放弃,又难免心中失落。 于是他轻轻安慰道:“宁宁,猴子我是最爱你的,我对你的感情你无需担心。 只是我这只猴子爬的太快,万没有到稳妥的程度,一不留神就会从树上摔下来,我远没有达到和你相配的高度。 ……所以待到你丈夫我功绩足够时、真正出人头地之时,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目前就到此为止吧。” 表面说是暗示自己的地位还不够,其实是照顾宁宁的身体,不能因为一时冲动给她造成不可挽回的挫伤。 宁宁心下一动,听到猴子时刻考虑家庭的未来,她自然感动不已,当即表示谅解。 “藤吉郎大人,我愿意等您!” 阿阁温柔地抚摸少女老婆的脸,哽咽道:“阿宁,你放心,你夫君我迟早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的……我们永远是相亲相爱的家人!” “夫君~” 两人相拥而眠,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宁宁算是比较早起床的,可是发现枕边人已经不见了,猴子每天在很早的时候就不见了,比她还要更早,反正猴子农家出身也没那么多婚后礼仪可言。 甚至,婆婆阿仲已经出门去町市卖菜去了。 宁宁洗漱后感觉百无聊赖,在把家里收拾后,就起身去找朋友家玩。 ———— 利家住宅 她身穿粉红色和服,十分娇俏可爱,本来兴致勃勃地踩着小碎步来,走进屋内却发现一个男人在对婴儿做着奇怪的事。 她看清楚后,十分惊异:“啊?利家大人,您怎么能做这种事,让我来吧~” “没关系~” “一个大男人做这个事不合适,让我来吧!” 这个婴儿是利家刚出生的长子,也就是以后的前田利长,前田家第二代家主。 “三河是松平元康大人不是今日到访吗?您怎么还在家中替小孩子换尿布?” 她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十分可爱。 利家无奈一笑:“我的工作是战争,行政工作我最不擅长了……” “你好啊~欢迎光临!” 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原来是阿松买菜回来了。 跟随而来的还有利家的母亲阿辰。 阿辰问道:“你来啦,你相公呢?” 宁宁苦笑道:“他自从过完年离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那你一定很寂寞了?” “是啊”宁宁有些落寞地应答。 织田家中要问谁最忙,没人能和猴子比肩! 阿辰打量了屋里屋内,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这里有地方让我睡吗?” 三人齐齐向她打了问号。 阿辰摇头:“阿常她实在太严厉,我实在受不了了……甚至有几位领民,都纷纷逃走了。” 阿常现在是荒子城主、利家大哥利久的妻子,而阿常带来的儿子前田庆次,是泷川益氏的庶男、泷川一益的外甥,传说织田信长因为这个女人,还有利久本身只出战过一次,不积极抗战等原因,早就对前田利久不满了。 “领民逃走?” “因为阿常老是为了租粮骂人……” “那大哥呢?”前田利家在外为信长效力,对老家的事情不甚了解。 “对她百依百顺,还把所有事都交给阿常打理呢!” “是吗?” “对!” “母亲大人,您就先住下吧。” ———— 大约一周后,利家宅。 “打扰了!” “是大哥啊?” 阿松很意外前田利久会过来,因为他是领主,一般都应该待在荒子城才是。 “欢迎您来~” 利久似乎面色不好,但没有发作,只是问:“嗯,利家呢?” “他在城里。” 阿松目色一瞟,发现了跟来的阿常和庆次郎。 母子俩冷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另一边,清洲城。 织田信长正在庭院中观看侍卫们进行的相扑活动。 所有人都袒露上身,现在上场的前田利家和一个大胖男抱着……周围热火朝天、尘土飞扬。 就在利家成功骑上大壮士头上时,一个密探过来附信长耳语几句,飞快离开。 此时,前田利家用巧劲按住大汉肩膀,把他撂倒在地,叫嚣道:“怎样,认输了吧?” “哈哈哈!!” “前田!” 织田信长气势汹汹地走上前。 前田利家立马邀功道:“主公,您是来称赞我吗?” 说着还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信长直接踹他胸口一脚。 利家惊愕倒地又爬起来。 “你大哥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嗨伊!纳尼?” “居然对他妻子百依百顺,害得荒子的农民纷纷逃走,最后躲到一向宗的寺庙里,而且无视我的告示牌,还跟一向宗教徒起冲突!” “请主公见谅!” 信长继续愤怒地说道:“如果引发一向宗徒暴动,那就无法攻打美浓了!” 一向宗可以从广义上认为是佛门,大家都知道佛教在亚洲文化圈的盛行程度,信者甚众,尤其在东亚、东南亚文化圈,几乎是主要信仰之一,就连信长母亲土田御前、长尾景虎、武田晴信等人都阪依佛门…… “嗨伊!属下一定处理好此事!” ———— 夜间,木下和前田夫妇在一起聚会。 “佐协良之最近这是发挥了他的实力了呢,听说主公和松平结盟时,他发挥了很大作用,而且听说,仅凭他一人就把一向宗教徒给说服了!让主公夸赞不已!” 随后,猴子话语一顿,露出更得意的神情。 “不过……我也收服了不少流寇为部下,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吗?” 阿松和利家都双眼炯炯有神,把脑袋凑前,等着他报答案。 “六千耶!六千!” “六千?!” 前田利家反应过来,下意识问宁宁:“阿宁夫人,藤吉郎的脑袋是不是傻了?” 宁宁却矢口否认,欣喜若狂地说:“不,藤吉郎真的是太阳之子!” 随之,她为了证明给他们看,问他:“藤吉郎大人,这六千人是哪些人呢?” 藤吉郎点点头,拿出手指来数,“嗯…就是以前的土豪、野武士头,有稻田贞佑、青山新七、蜂须贺小六、河口久助、地田景义等人的名薄,我今天已经呈给主公了。只要能动员这些家臣,就能增加六千名的兵力!” 前田利家赞叹道:“啊!真厉害,藤吉郎真了不起!” 藤吉郎立马挺起胸脯,然后拍了拍,自豪道:“那当然,我可不是泛泛之猴!” 说罢他张开大口,怪异地窜后去,发出几声得意的猴叫,很快就从右侧蹦跳到宁宁的右侧,猴眼注视着宁宁的袖子,两只猴爪停地挠着宁宁的肩,就好像在帮宁宁抓痒一样。 十分的滑稽,就像一个调皮的小猴。 宁宁一边被逗着咯咯咯笑着,一边说话:“利家大人的确有过人之处,别人立了如此大功,他却能如此直率地大笑……” “哎呀~讨厌~你奏凯~!” 宁宁一把推开猴子的肢体骚扰。 然后认真地代入角色演绎起来:“如果是佐佐内藏助大人,听完之后一定会脸色惨白,还会如此地……颤抖着……” 她作出一副龇牙咧嘴,嘴角非常不自然地抖动之状。 “嗯哈哈哈哈!”连她自己都被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大笑不止,实在太搞笑了! 堪比爆笑电影现场。 ———— 隔天,成政之妻阿春便来拜访阿松了。 她来的时候已经是满面愁容了,宁宁正在屋外帮忙打扫,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 她立在原地一会儿,宁宁才注意到有人。 “阿春夫人,你的宝宝真是可爱~” 卡哇伊哦多泥马塞~ 她瞪了一眼宁宁,不满地说道:“阿宁夫人,听说藤吉郎大人竟然恳请主公把我相公负责的墨俣城交给他去建造——你相公到底有多大本事啊!” 宁宁不明所以,连连安慰:“阿春夫人,请不要批评我相公……” 她语气毫不见减,继续针芒对麦芒般怼道:“他一定是那种为了立功,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吧!” 宁宁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试图解释:“那是因为墨俣城已建造多年,却一直无法完工,藤吉郎才会……” 阿春还是气不过,吼道:“这件事与猴子大人无关!” “墨俣城是我相公和佐久间大人负责的!” 宁宁非常惊讶,眼睛睁大,质问道:“你居然叫我相公猴子?!” “我有加‘大人’两字!” 阿松一直在听,正想出去调解姐妹口角,母亲兼婆婆阿辰却叫住她。 阿辰会心笑笑,说:“别管她们了,听她们吵也挺有趣的~哈哈哈……” 阿梅也出口赞同:“莫多伊~呵呵呵,就是啊。” “就算有加大人两字,但还是有蔑视之意!” 阿春眼神漫不经心,却矢口否认:“我没有,是你自己老叫他猴子猴子的!” 宁宁急道:“我是他的妻子,我要怎么叫他都行。但我不容许外人叫他猴子、小猴!” 阿松还是没忍住姐妹情深,打开门,道:“别吵了,大家都是好姐妹啊~” 阿春得理不饶人:“我相公那么辛苦地工作,猴子大人他却……” “又来了!”宁宁恶狠狠向她吼道。 阿春快速微微欠身,“抱歉,不小心的~” 宁宁试图将心比心:“如果有人称呼你相公狸或猪之类的话,你听了会舒服吗?” 阿春眉头一挑,不屑道:“内藏助可是长得人模人样的~” “又来了,真过分!” 看情势愈演愈烈,阿松连忙开口:“阿宁夫人,别吵了,阿春夫人也一样。” “宝宝~乖不乖啊~”阿松十分讨好地对阿春怀中的宝宝。 宁宁不想久待,说:“我去倒开水……” 阿春乘胜追击:“对内藏助来说,筑墨俣城虽然辛苦,但洋枪队在内藏助的带领下已经日益扩大。主公也夸奖内藏助说他的能力无人能比呢!” 宁宁停在原地,听完后又返步回来,绕在阿春身边,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家藤吉郎也拉拢了六千名流寇投效织田家了~” “利家…” “诶?” 两人齐齐看向阿松。 “…很快就会超越两位大人的!” 阿松虽然表面坚强自信,实则内心苦涩不已。 前田利家因为担负护卫信长的职责,信长又待在主城不出去,他每天都赋闲在家,现在还躺在地板上睡大觉! ------------ 第19章一夜城 清洲,利家宅。 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正在发呆的左协良之认出了他是内藏助。 他感到一丝惊讶,问道:“你不是在墨俣吗?” “我是逃跑回来的,美浓军又攻过来了……” “睡午觉啊,真羡慕他没烦没脑的。” “有事找我四哥吗?” 佐佐成政轻轻叹气,有些尴尬地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他总是无忧无虑的,看到他心情不好就会跟着舒畅。” “因为藤吉郎大人的建言,让你感到烦躁啊……”良之猜到了一些原因。 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其实谁立功都无所谓,木下他很卖力的……只是,我不喜欢小猴子。” ———— 这天,气不过也想不通的前田利家去主宅问信长,战士和奉行何者重要,却得到他现在不如猴子的评价。 前田认为,战士是于战场上取敌上将首级的勇士,而奉行则主要负责后方行政工作。 其实没有职业优劣之分,只是按功绩有大有小,赏功罚过,这在织田家是理所应当的。 失意的利家跌跌撞撞来到清洲市集,想要去鲸屋借酒消愁,却在半路见到藤吉郎母亲在叫卖。 那么炎热的天,她还在干劲满满地吆喝叫卖。 “白萝卜~番薯~牛蒡~柿子干~芋头~” “给我一根白萝卜。” “好的好的,谢谢。” 忽然,她注意到了利家,悄咪咪地拉过来说:“你回去千万别告诉阿宁哦!” “嗨呀!藤吉郎宛如登天蛟龙!”利家当即应下。 阿仲满脸虔诚,缓缓说道:“没错,他一定会飞黄腾达的,那孩子是太阳的化身……” 随后她掏出一个柿子干,眼神欣慰。 “喏!这个是奖励给你的。”说完她继续去叫卖了。 “白萝卜,番薯……有没有人要买呀?” 前田利家也没有嫌弃,立马嚼了起来,还感慨道:“做母亲的真是伟大啊~!” 随后,前田利家马不停蹄地冲进鲸屋。 “喂,拿酒来!” 看到一身武士打扮的模样,老板权太很是热情地招待他。 “欢迎光临!” 这时,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从里间推门而出,簇拥在利家身边。 “欢迎……!” “!吓我一跳,我不要女人,我只要酒……” 利家赶也赶不走,女人们还是围在他身边。 不幸的是,阿松也正好和闺蜜们一起出来逛街,阿仲看到了就过去提醒利家大人现在在鲸屋里。 街上表演火圈的火焰,照映在阿松的脸上…… 鲸屋酒场,前田利家把一壶壶酒吞入,停留在口腔,然后对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溅起一阵阵水花。 嘴里欢乐地大叫:“怎样,我厉害吧!” “怎样!哇哈哈哈!” “我是鲸鱼!啊哈哈!” “我是鲸鱼!” “欢迎光临!” 阿松终于赶到,拉开帷幕,把孩子放一边,把身上的钱全部抛散四周,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边,阿宁和多惠同时见到藤吉郎母亲在街市抛头露面,做着下层农民的活计,宁宁脸色羞愧难当,多惠则是面色铁青没有说话。谁不知道这些武家夫人们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三五成群地来集市逛街买买买。 “婆婆,别再出来叫卖了……” 宁宁哭着跑开了。 阿仲却还在原地销售…… “我不要!我无法和他分开!” 少女坚决的声音传来。 “要分就趁现在,小孩生了就来不及了!” “像藤吉郎大人那种人,是绝对无法成大器的……” 这时利家恰好碰见。 宁宁忙过去求助,诉苦道:“因为藤吉郎他母亲在城里兜售蔬菜,所以我母亲要我离开他……” “离开他?浅野夫人,藤吉郎现在的地位已经超越我了,他是个好男人…” 前田利家正好开口援助,多惠却眼神玩味,笑着脸,打趣道:“你不应该去鲸屋那种地方的,男人在外头玩就该有本事瞒着自己老婆啊……” “男人有些烦恼是无法在家里得到疏解的,我才不跟她赔罪!” ———— 利家宅,前田利家有些纠结地走来,最后还是坐在了妻子旁边。 “好不容易才存下来的钱,居然有人会拿去乱撒!” 阿松却满不在乎地说:“与其拿去喝酒作乐,不如多去雇佣家臣来效力。” “家臣啊……”前田利家对这方面不是很感冒。 阿松继续施法:“木下大人已经拉拢到六千流寇为其手下,你却只有长八郎一人……” 利家立马不服:“长八郎一个可以抵千人!” 阿松不忘挖苦,立马补充了一个数据魔法:“就算真是这样,还是比藤吉郎少五千人啊!” “如果你不想出人头地,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却因为不甘心,而跑到酒屋去借酒浇愁!” 前田利家闷闷不乐,还是说出了一些心里话。 “因为我万万没想到,我一直以为藤吉郎不算什么——没想到主公说他现在的地位已经高过我了!” “的确叫人心有不甘……” 阿松叹了口气,露出惆怅的表情。 “阿松,你难不成也像阿宁阿春一般,丈夫不如人,就会变成不甘心的模样?” 阿松大方承认:“对!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可是前田利家呢,男人中的男人,不是吗?” 前田利家露出微笑:“听到你这么说,我突然精神百倍了。” 阿松眼神轻柔,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铜钱少了一些,请你原谅我……” 前田利家也对她说:“不,是我不对,对不起!阿松,下次交战,我一定会立个大功回来!” “嗨伊~!拜托你了!”阿松喜出眉梢。 ———— 评定间 家臣们闲来无事,聚在一起八卦聊天。 有关于猴子不好的流言。 木下藤吉郎正听的不耐烦之时,好友前田利家过来叫他:“主公要见你!” 猴子嘴角牵动,没有说话。 泷川一益调侃道:“应该是为了你夫人的事吧。” 佐久间信盛也附和笑笑:“原来如此~” 泷川一益几乎要笑死了:“猴子!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啊!哦哈哈哈哈哈……” 内室,生驹吉乃和斋藤归蝶俱在,均一脸不悦地看向信盛,只因为佐久间信盛为了在信长面前展示投花(由唐土投壶玩法改造而来),结果不仅没有投中一株,还让碎屑飘落在众人身前。 他一脸陪笑:“抱歉,抱歉,各位不要一脸不悦嘛……” 信长面无表情,命令道:“信盛!” “在!”他停下手中狼狈的动作。 “墨俣城寨为何迟迟都未能完工呢?” 从布置任务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坤年了,居然还是没有建树,浪费了大量资源。 他慌忙解释:“这…说起这墨俣,长良川、木曾川、揖斐川,这三条河流合流处则是一片沙洲……” “够了!”信长生气地把一束甩在他身上。 “事到如今,说明它的位置又有何用呢?” “说的也是……” 见场面撑不下去,佐佐成政领会他的眼神,出来帮衬道:“……好不容易堆起土垒,正要砌石墙,但一下雨,河水便会暴涨而且还卷起漩涡,工程也因此被迫停止,美浓也会趁久雨进攻,将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城墙,给破坏掉!” “可是都建造那么多年了,你们到底想浪费多少钱啊!” “请恕罪!”两人全部磕头认错。 “请恕在下斗胆……”猴子颤颤巍巍地从角落上前。 “主公,请将这起工程,交给在下负责吧!” 前田利家急道:“秀吉,这件事可不能和修理清洲城石墙和节约炭薪相提并论啊!” 虽然这些内政的事情猴子做的很好,大家有目共睹,可是新筑墨俣城,情况太过复杂与艰难,没看人家内藏助和信盛两大股肱,两年半都没筑好么? “这我知道!”猴子显然底气十足。 “建筑墨俣城就等于是在打仗,只要主公愿意让我负责,我保证会在一夜之内完工!” “如若不然,猴子愿意切腹谢罪!” “一夜城?” “一夜城……” 铿锵有力的话语落下,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齐齐瞪大眼睛,都仿佛看到什么异常惊愕的事物。 “对!就是一夜城!”猴子这次喊的更大声。 信长目光坚毅了几分,严肃道:“猴子!” “在!” “我有要事和你密谈,跟我来!” “密谈啊……遵命(嗨伊)!” 在场的人都被猴子强大的气魄震撼到了,目刷刷地看着猴子跟信长进了隔间。 前田利家则再一次目睹猴子抢工的过程,而且听口气极有可能成功,竟然径直抓起大把地上散落的菊花,一股脑全部塞进壶里…… ------------ 第20章墨俣终成 前田宅。 时间就像沙漏里的沙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快速流逝,1558年接近尾声,又快到新年了。 “用力捣啊!” “用力捣!” “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啊……”虽然也是自己的“女儿”。 “真是好的没话说,哈哈!” 前田一家人,包括阿松、利家、长八郎都在打年糕,阿梅、阿辰则在一旁清洗材料。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颇有烟火气息。 宁宁抱着利家长子利长,脸色有些忧郁地进来。 这时,阿辰问:“阿宁夫人,看着丈夫快速升官,你不会担心吗?” 她轻轻拍着怀里的男婴,惆怅地说:“当然会,近来阿春夫人也很少过来找我……其他重臣的夫人们和我在街头碰到时,虽然脸色带着笑容,但眼神却相当冷漠。” 长八郎也忍不住问:“木下大人因为提升太快,所以很少有时间回家吧?” 宁宁希冀道:“是啊,真希望他别那么急于功名,就像前田大人那样多腾出时间来疼爱妻子多好~” 一个女童跑过来,乖巧道:“阿宁婶,我们来玩吧~” “好啊…” “藤吉郎大人…是不是连过年都不回家过呢?” “嗯,大概是回不来吧……刚才说起他写的家书,应该是由美浓寄出来的吧。” 阿松抬头望向北方,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前田利家却不由称赞:“要是他真的潜入美浓,证明他视死如归,那他是真的了不起!” ———— 永禄三年元月,清洲城,评定间。 所有家臣都来的很齐……除了木下藤吉郎不在。 现在进行的是新春团拜。 “恭贺新年!” 柴田胜家作为首席家臣,带领家臣们向信长致意。 “恭贺新年!” 余下的家臣全都鞠躬行礼。 织田信长点头,随后摆摆手,宣布表演开始。 一番赏心悦目的表演过后,宴席开吃。 举樽邀兴,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 就算这样高兴的氛围,也压抑不住某人的愤怒。 佐久间信盛于席间,猛地甩下手中碗。 “木下藤吉郎秀吉!听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但他原本只是中村的庄稼汉啊!他有什么战功让我们大大竖起大拇指的吗?” “就是啊,除了捡了义元的首级,他有什么功劳?” 柴田胜家虽然也不喜欢猴子,但他清楚猴子的实际作用以及信长的理解。 “信盛,主公常说,功绩不只是指战功。” “我承认…猴子确实在修补清洲石墙、节约柴薪方面得到主公的嘉许,此外还统合了一大帮草寇——他这些建树我并没有否认,但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叫我不顺眼!” “说的没错!”池田恒兴也叫道。 “今天是新春宴,大家可以不用拘束!”信长也想听听他们对猴子的评价。 “猴子节约柴火木炭一事,只不过是将别人的点子吹嘘成自己的,也就是说那家伙……” “算了,喝酒吧” 奉行懂得奉行内里的门道,村井贞胜打断了信盛,给他倒了一碗酒。 “那是因为他懂得前车之鉴,他知道那样做会失败,所以猴子才想出了其他更好的对策。” 见到连首席奉行村井都在为猴子辩护,家老泷川一益愤愤道:“这只猴子,还真是懂得处世之道啊……” 林通胜喝的烂醉,挥舞着扇子,迷糊大叫:“没错!猴子最擅长的就是穿梭在树林间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番醉话引起哄堂大笑。 只有前田利家板着个脸,生闷气。 “阿犬!” “什么猴子犬的,你们实在吵死了!我们都有名字,他是木下藤吉郎秀吉,我是前田又左卫门利家!” 佐久间转过身体,语气带着歉意:“阿犬…不,又左。” “有何贵干?”前田利家把碗中酒一饮而尽。 “八嘎呀路!混账,居然想让我佐久间信盛以名字称呼你!” 佐久间、林通胜这些老家臣,就是倚老卖老的货色,对小辈哪里会有尊重。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小姓众领着一个人进来。 “浅野长吉大人,说是有要事禀报主公!” 主位的信长顿时露出兴奋的神情,快步走向门口。 长吉正要下跪,信长叫住了他。 “免礼!” “你是帮小猴送情报回来的吗?” 就算信长那么说,他还是坚持跪下行礼。 “在下送来姐夫的贺岁红包,以及要呈给主公的消息!东美浓之虎大泽次郎左卫门,已经答应归顺在下的姐夫木下藤吉郎!并允诺交出鹈沼城!” “哦!” 整个评定间一片哗然,猴子又做了一件令大家震惊的事情,上次是说建一夜城。 “什么?大泽答应归顺?”信长激动得眼眶都泛红,接收美浓是织田家多年以来的夙愿,能完成父亲未竟的梦想,怎么不兴奋。 “我大为感动!那小猴…不,是木下藤吉郎秀吉,他没有回来向我贺年,却只身在敌国为我卖命!” “嗨!” ———— 关于墨俣城的计划大体是这样的: 信长亲自出征南边的伊势国,那么斋藤一定会以为织田军已经放弃美浓,将矛头转向别处,在此之前,猴子命六千名草寇暗中埋伏于木曾川上游,建造十间大小不等的小屋,备妥五万根墙柱,随后,等到雨日,看准河流上涨的时机,将材料绑在木筏上,放流到河中。 ……绝对没有人想到,筑城的资材,会从因暴雨而上涨的木曾川上游过来,而深谙水性的流寇们,则搭乘木筏而来,资产流至墨俣的时候,木筏也立刻解体,再靠四千名草寇之力,一举将其组装完毕。 最关键的,就是信息差,只要美浓方面没有关注到这边准备的动作,不发兵骚扰,一夜城不是笑话! “猴子的智慧真是织田家瑰宝!” ———— 墨俣之地,处于斋藤居城稻叶山城门口,相当于天津和京师的关系,所以说,墨俣筑城是攻下美浓的关键。 时间差不多了,斥候已经反复确认过斋藤军已经松懈,木下秀吉趁机下达传输的命令。 他本人率领四千川并众等人来到墨俣低地,命令道:“除了把风的人外,全员投入筑城!” 先做好壕沟和土墙,等到资材“运”到之后,再做出栅栏,接着是瞭望楼、建兵舍。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瞭望手喊道:“木筏流过来了!” “快点!!” 蜂须贺正胜等人也过来和秀吉会合了,一起加入了筑城大军。 又过了五个时辰,筑城已经大体完成了,大概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彻底完成。 一个足轻火速赶来通报:“斋藤军已经集结,正向我们挺进!” “就差最后一步了……二千人随我一起迎击,其他所有人全力筑城!” 既然美浓兵至,墨俣合战开始。 木下秀吉自领八百余人,木下小一郎、蜂须贺正胜、浅野长吉各领四百,两千军前去迎击美浓军,剩下四千左右人不遗余力地继续拆卸组装城墙。 阻碍美浓军,就是为了更好地筑城寨,只要墨俣城立,织田军能一举加速攻城略地,美浓攻略堪称完成了一半! 居然是斋藤龙兴亲自带队! 甚至还有别动队由三人众的氏家卜全带领。 因为是刚发现不久,紧急集合的军队人数不多,加起来大概有三千军。 这样还更好,龙兴就是个草包,统军能力还不如木下秀吉一个手指头,这次会战打赢不难。 “豪侠们,展示你们平时锻炼的成果到了,让敌人领会你们的雄姿!” 木下秀吉决定先发制人,取得了不错的成果,离弦的箭迅速朝斋藤军奔去,阵型出现了纰漏。 小一郎抓住时机,下令:“强弓!” 蜂须贺正胜也是野武士的栋梁,打顺风仗肯定不在话下,也连忙指挥补刀。 “敌人阵型已经乱了几分,趁这个机会,给予敌军更大的打击吧!” “放箭!” “准备……齐射!” 斋藤军匆忙之中,连遭三次大创,斋藤的前锋部队被连连歼灭,打开了一个大缺口,刺穿这个缺口就是龙兴本阵。 木下秀吉看到破阵机会,在阵中大喊:“龙兴本阵在正右方,全体冲锋!杀呀!” 木下军士气大振,全力拼杀朝龙兴前进。 “妈呀!” 斋藤龙兴害怕极了,在别动队的竭力掩护下,仓皇逃窜,好歹没有受伤是不是。 木下藤吉郎大胜归来,一个完整的城寨出现在眼前。 负责留守的长康兴奋道:“哈哈,木下大人,城建筑完毕!我们成功了!” “你们全部人先守着,我去向主公报告。” 至此,墨俣终成! 织田家也因此获得了进攻斋藤氏的桥头堡。 ------------ 第21章“恶妇”宁宁 位于尾张南部的伊势国,大体是一个低地,积水比较多,给长岛城平添了一份天然屏障。 不过,由于占据该地的本愿寺势力秉持保守型方针,该城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千四百余人。 现在管理长岛一向宗的法主是愿证寺证惠,也就是长岛城城主,军事才能平平。 织田军八千大军浩浩荡荡地挺进长岛城范围,确认其守军羸弱,信长决定假戏真做,对长岛城发起实际的进攻,长岛城合战拉开了序幕。 由于长岛城几乎四面环水,可以算作是一个孤岛,在外围无强援的条件下,断粮是一个绝佳的策略。 织田信长本来也想这么做,围城断粮是十拿九稳的攻城方式,但考虑到现在本家现在也不能长时间支撑八千军的开支,如果长时间围困直到对方耗尽物资,自己损失也非常巨大,得不偿失。 于是,他突发奇想,不如一把烧毁城中物资,逼迫对方投诚,尽快解决战役。 泷川一益本就是甲贺忍者出身,随身也有几十个忍者侍从,叫他去担任潜伏任务最合适不过。 烧毁粮草之后,甚至无需里己方出力来里应外合,敌人自己可能都会主动迎接我军入城。 “胜家、成政、利家,你们分别去南、北、西三面声势浩大地攻打城门,我亲自坐镇东面,务必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这样,一益的行动就会方便许多!” “嗨伊!属下必定会竭尽所能!” “将如此重任交与在下,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泷川一益抱拳后,立马下去准备了。 过了一个时辰,长岛四面八方都如火如荼地进行防御战,泷川的忍者也已经全部潜入城中。 终于,时间来到夜晚,信长下令全境压进,所有兵力投入一线。 本愿寺军也很快反应过来,拉锯战进行得更加激烈。 战斗持续到了深夜,就在双方都精疲力尽之时,城内粮库出现了冲天火光。 泷川一益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很快,绝望的情绪在守军中蔓延……接近第二天凌晨的时候,证慧自杀,把守城门的几个士兵横下心,偷偷打开了城门,织田军顺势而入。 长岛战役,距离织田军出征的时间,不过五天就结束了,信长的军事奇才再一次展现,而泷川一益的忍者众也名噪一时。 最后,长岛封给立下大功而且本身是家老身份的泷川一益,泷川也成为了织田家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 信长等人回到清洲,志得意满,心情十分愉悦,却正好碰见了等候多时的猴子。 信长也不矫情,见了他之后,连连夸赞:“猴子,干得很好!很有趣的筑城方式,不过,这等大功的奖赏稍后,待到攻占美浓后,再一并受赏,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是!” 通读历史之后,阿阁知道,在所有家臣中,信长果然对猴子最好,连他都说是惊喜,肯定很出人意料,可无需担心惊喜不够大! 而后,为了更好地功略美浓,信长决定将居城暂时搬到东美浓的小牧山城,家臣团随往,不过,很多家眷却还留在清洲城。 ———— 这一边,前田家因为孩子需要看病,而不得不变卖和服与饰品凑够医药钱,可见生活的拮据。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药钱还是很廉价的,基本只有草药的市场低价和几文钱的医药钱,最贵的药丸也卖不到几贯钱,所以行医的人大多非常受民众拥戴,当然,相反,如果有从中作梗的,肯定会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另一边,木下家的妻子却在清洲町最大布匹店做起了强买的勾当…… “难道你不认识木下藤吉郎吗?”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一个声音恶狠狠道。 “咦,那不是阿宁吗?”阿松一眼就能认出挚友,这不像她一贯腼腆的作风,感到非常吃惊。 “我是说木下大人耶!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商人,居然说我无理强买?”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如此冒犯木下藤吉郎秀吉大人的妻子?!”一个恶妇语气的花季少女在店里不依不饶,继续对店老板施压。 老板看了看围观的人,无辜地大声解释:“因为你说要用一贯钱就买空这间店里的所有商品啊……!” 那少女见似乎让老板为难了,于是给了一个台阶:“好吧,我今天先付一贯钱,剩下的尾款等我家相公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再付。” “飞黄腾达?”老板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话,万一没有前途怎么办? “他可是木下藤吉郎喔!是木下藤吉郎~可别说你没听过哦~”宁宁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看着老板无动于衷,她又指指不远处的告示牌。 “你瞧瞧,那块牌子,木下藤吉郎就和村井、丹羽大人并列在上面啊!” 说完,她像一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优雅走开,兴致高昂地仰着脖子把一件华美的布匹,展示给同伴而来的阿春夫人看…… 见这疯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于是老板转移战线,慌忙拉住正在搜罗货物的武士。 “……这位大爷!能不能……?” 他叫浅野长吉,他却面无表情道:“有什么不满?就去找家兄或者主公吧!” 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板病急乱投医。 他直接在阿春面前跪下。 “佐佐夫人……” 阿春大惊失色,连忙冷漠道:“不准你提我家内藏助的名字……这件事,和我阿春无关!” “前田夫人!” 人群中,他好不容易认出阿松,阿松却理也不理他,径直拉住宁宁。 布老板:我吃柠檬,甜的,不信你们看……呜呜。 她想到什么,好奇问道:“阿宁啊,你这样做不怕连累木下大人吗?” “咦也~不怕!我相信相公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随后,她阴阳怪气地指着老板:“我这可是给他钱赚呢,快吧剩下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乌哩!乌哩!乌哩!” “快点!快点!快点……” “全部拿!全部搬!拿出来,全部搬走!” “呜呜,呜呜呜X﹏X……”欲哭无泪,因为已经暗中哭泣了很久,形势比人强啊…… ———— 藤吉郎在清洲的住处。 宁松春三女在兴致勃勃地清点今天的“战利品”,一整家大店,太多漂亮的布料了,阿松的兼职也有着落了。 “好漂亮喔……” 从上次婚礼中无比失态地夸赞丝绸就可以看出,阿春是个非常喜欢精美衣服的女子。 “那这件就送给你吧!”宁宁非常大气地说道。 阿春听到连忙放下,一脸不安道:“不行,相公会责怪我的……” 阿松却从容地左摸右摸,毫不介意,而且调侃宁宁道:“当恶妻真是不简单啊。” “什么?”宁宁带着一丝惊讶看着她。 “木下藤吉郎秀吉大人实在是晋升太快了,当上武士还不到两年时间,已经攒够了成为侍大将的功勋……难免会招来众家臣的嫉妒,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男人们的嫉妒心慢慢攻击,甚至垮掉的——所以你故意装成恶妻,目的就是想让男人们说有如此恶妻的猴子真是可怜啊……抱歉,恕我直言。” 阿松作状捂住了自己的嘴。 “无妨,你就叫他小猴吧。” “让大家对小猴产生同情,避免他成为男人们攻击的焦点……” 宁宁兴奋地玉手拍桌,赞叹道:“完全猜对~!” 阿松又调笑道:“不愧是阿宁夫人,像那种装作牺牲自己的戏码,我是决对演不出来的……” “真的是这样啊?” “对!因为藤吉郎的母亲老是说,发迹太快是不行的,这样子会树大招风。”她模仿阿仲的声调,语重心长。 随后又换回自己的语气:“所以我就开始使劲地想,要如何才能降低大家对藤吉郎的嫉妒……想啊想,最后便想出扮恶妇这一招——这样大家就会不仅不攻击他,反而会转向同情他的遭遇了……” “我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了……”阿春装模作样摸了几把眼泪,手上却很主动地搂过那叠布匹。 “既然是阿宁夫人强买回来的,那我就领受你的好意吧!” 这时,宁宁也扮回恶妇模样,伸出藕臂。 “不过,你必须得付我一贯文钱!” “纳尼?” 先是惊愕,然后两人回味过来,三人同时发出了“额噗噗噗”的笑声,单纯而坚固的友情,在风趣的调味下,弥漫着欢乐的气氛。 闺蜜之间的交往,就是那么有些奇怪,却总是乐趣无限的生活,让人惊羡不已。 ------------ 第22章十七骑取稻叶山城 竹中半兵卫,本名重治,日本战国时代天才军师,是不破郡菩提山城主竹中重元之子,,其统军能力卓越超凡,堪称与最强军神上杉谦信并列,自比三国时的诸葛孔明,被誉为名军师、今楠木(楠木正成)、“今卧龙”。 织田信长进攻稻叶山城,初次上阵时,就在新加纳之战中,巧妙地运用兵书上记载的十面埋伏阵,使得信长军败退,令信长几乎仅以身免,织田军大骇,从此,名军师大名响彻周边,被视为攻打美浓最大的障碍之一。 幼时饱读兵书军记,慢慢积累了满腹才华,展现出不同常人的见识,被视为孔明在世,各地豪强连连赏识。元服后,迎娶美浓三人众之一、时任大垣城主安藤守就之女千岁(一说侄女)为妻,从此在安藤守就手下任大将,成为大垣城的部将。 另外,早年拜鹿岛剑术教头、新当流开派祖师塚原卜传为师,是新当流的弟子,习得八神太刀等秘技。 就连军事奇才织田信长都断定,攻略美浓筑成墨俣成功了一半不到,但如果拿下了竹中半兵卫,可以说是完全成功了。 ———— 西美浓,竹中宅。 听到织田家成功筑城的消息,半兵卫心神不宁地对着窗户抿茶,妻子千岁在一旁伺候。 千岁,是城主安藤守就之女,嫁给竹中半兵卫后生下重门,后面的智取稻叶山城中,竹中的岳父明知可能会被扣上造反的名头而被除名,也依然愿意伸出援手,可见对对女婿竹中半兵卫重治的看重。 即便他现在现在的功劳已经逼近斋藤家老(家臣最高级别)之位了,已经算是斋藤家的高级武士了,但他仍然没有想着自己享乐,十分尽心地为主家效忠。 “相公,在想什么呢?” 妻子温柔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唉,居然让织田家在墨俣筑城成功了,其目的不言而喻,虽然我方的实力也不差,但是……” 说到这,熟知自家实力的千岁却不以为然,她颇有自信地开口:“我们斋藤家可是有稻叶一铁大人、父亲大人这样的名将,怎么会让他们得逞呢?” “……而且” “而且什么?”半兵卫疑惑地问道。 “而且,就算三人众全部不敌,有相公在,美浓肯定无虞吧——毕竟相公可是初次上阵就大败尾张大呆瓜的天才名军师!” 半兵卫却苦笑道:“信长吗?这可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啊,用少量兵力就击溃今川义元大军的织田信长啊,奇策百出,难以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而且……我最担心的是龙兴大人,总大将的气量举止不同,士兵的战斗力也会有所改变。” “龙兴大人吗?就算在这里也常常能听到不好的传闻呢……” 看到妻子担惊受怕的神情,半兵卫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色。 “交给我吧!我现在就去找岳父大人商议。” 说罢,竹中半兵卫快步走去主城内。 ———— 大垣城,主城内。 安藤守就此时坐在席上闭目沉思,突然听到门口有声响,回头一看,却是女婿来了。 “哦,是半兵卫啊,有什么事吗?” 半兵卫先行了一礼,才开口:“是,有个耍小聪明的人在墨俣筑城,其企图已经昭然若揭了!在下前来,是想问问岳父大人,如今,龙兴大人的情况如何?” “这……额……冒似主公变得越来越远离国政了。不仅如此,还每天举办酒宴,常常过度饮酒,对此感到叹息的人不在少数啊……” “那岳父大人准备怎么做呢?” “我初步决定,下次前往居城请安的时候,我一定要向他进谏,再这样下去,美浓绝对会被大傻瓜信长给夺走,那可万万不行!” 半兵卫听到后却连忙打断他:“不,这个工作请交给在下来做吧……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龙兴大人醒悟过来呀!” 安藤守就点点头,一石二鸟,不仅谏言达到了,还能省点脚力。 “是吗,那拜托你了……” ———— 稻叶山城,斋藤宅。 “恕属下冒昧!” 条桌很宽大,却一点也不整齐,东倒西歪地摆放酒具,各色液体七零八落。 屋内躺着一个醉醺醺的年轻男人,胖的,又好像是发福,费力睁开眼看向来人。 “嗯?这不是半兵卫吗?唔,你也来一杯?” “大人,在下前来是有要是禀报主公。” “什么事?你说吧”斋藤龙兴眯起双眼,精神勉强提了一些出来。 “是,织田家墨俣已筑城,如今局势万分危急,可是您却荒废政事,终日饮酒作乐,实在没有一个主子的自觉啊……” “八嘎呀路!混账,啰嗦的家伙,你也和其他人一样是在批评我是一个醉生梦死的昏君吗?!” 半兵卫连连否认:“不,鄙人说这些,是为了让斋藤家的基业保住并发扬光大,绝无亵渎主公之意!在下私底下也没有妄议主公一句!” “住口!满嘴废话!”龙兴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在下还是要说,这样下去的话……美浓一定会被信长全部拿走的!” 听到这,龙兴却转怒为笑:“哼,就凭他,也想攻下我的居城?不管他带多少兵马,三万还是五万,我都会狠狠地反击回去啦!信长才应该是担惊受怕的一方!” “大人,您是说这城信长绝对攻不下是么?您错了,依照目前的状况,鄙人只需要二十人不到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拿来。” “呵呵,一派胡言!有种你就试试看!”龙兴轻蔑地笑道,仿佛在听他讲富士山不在日本这样的天方夜谭。 “那么……在下告退。” 事实胜于雄辩! ———— 回到大垣城,安藤守就已等候多时。 “半兵卫,事情办得如何?” “很遗憾……只能使用最不得已的方法了。” 安藤守就不清楚他的意思,宽慰道:“嗯嗯嗯,真是伤脑筋啊……” “大人,鄙人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希望您能够帮忙……在下想率领手下占领稻叶山!” 守就大惊失色,颤颤巍巍道:“什、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在下当然是认真的,不过是这种方式进谏完之后,就马上还给主公,现在主公完全不理政事,警戒也很松散,我有绝对的自信可以保证成功。” “真是大胆的行动啊……” 半兵卫却早已想到过程的一些漏洞。 “在下担心有织田家的间谍会从中作梗,因此希望大人在主公回归之前,亲自负责城下的守备。” “嗯,希望主公能从此醒悟过来。” …… 竹中家,一个英俊的男子大喊:“久作,久作在吗?” 竹中久作是半兵卫的弟弟,目前也在安藤守就旗下任职。 “是,兄长有什么吩咐吗?” “我需要你立刻前往稻叶山城,然后装病……” 如此这般那般。 “好的,呃,要这样做是吗?” “嗯,对,到时候你就说你经常服用的药就放在我这里,这是为了美浓斋藤家而战啊!” “好的,我知道了,我立马启程……” ———— 稻叶山城 刺探情报的足轻已经返回,说道:“大人,久作大人已经进入城内,并装病倒下了。” “大家都来了吧?” “对,跟大人一起行动的14人,现在已就位!” “好,开始作战!” 咚!咚!咚! 稻叶山城正门被一个英朗高大的男子敲响。 “有人在吗?我是竹中家的人,请快点开门吧!” 等了好几分钟,才有一个门卫姗姗来迟,语气有些迷糊地问:“慢着!竹中家的人来干什么?” “听说半兵卫大人的弟弟久作大人在城里病倒了,我是接到通知后专门来送药的。” “哦,照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有听到城内某家的大人正在脑肚子啊……” “知道了,我把门打开一点点,你快点把药送过来就回来吧……”这人看起来也有种眼熟的感觉,虽然一时间不记得到底是谁,但一定是斋藤家内部的人,不是敌军就对了,随便放进来也没逝的。 半兵卫很快从外面进来,而且他本身是剑圣的弟子,有新当流的功底,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战斗。 “谢谢你,嗯?你看,那是谁?” “额?”门卫呆滞地转过身,一下就被撂倒了。 后面进来的随从都一脸惊惧地看向半兵卫。 半兵卫却坦然道:“放心,用刀背砍的 就请他们在这里睡一下吧!” “你们快去夺取城内的要所,记得速战速决,偷袭情况下,一定能成功的!” 随从们四散而去,竹中半兵卫一人独自杀向城主府。 拼!拼!拼! 扒拉!扒拉! “外面在吵吵嚷嚷什么啊?吵连酒都变难喝了!” 不一会儿,侍卫都被“清理”完毕,一个英武不凡的男人踏入了内府。 “在下是竹中半兵卫!今日特来向龙兴大人进谏!” “可恶的半兵卫,居然和大傻蛋联合起来坑害我!” 竹中半兵卫听状,慌忙解释:“大人,您误会了!” “你这个叛徒!”龙兴愤怒地投掷一个又一个酒杯,可惜被他迅捷地全部躲过了。 “在下没有和信长勾结,聚集士兵是用来防止信长攻击。” “你以为现在你说的话我会信吗?” “因为前几天,有大人您的答应有种在下就试试看,所以,在下只好想办法去做了,就算是誉满天下的名城,其防御力也是由守城的人决定的,希望主公能明白属下的一片好心……” “哼!废话还是一箩筐……赶紧消失在我面前!” 看来大人需要时间好好独处了,我还是先走为妙。 不过…… “暂时,本城就交由在下管理了,那么,先行告退了……” ———— 1561年2月,竹中半兵卫以十七骑智取名城稻叶山城,信长大为惊奇,亲自写信许诺,如果竹中归顺织田家,愿意将美浓的一半领土相让,可是却被竹中严词拒绝了。 因为他是为了兵谏主公,让昏庸的龙兴能因此醒悟而痛改前非,而不是为了谋取权力。 “猴子,虽然半兵卫拒绝了我的邀请,但是这等天才不加以善用实在让我过意不去,你去拉拢他,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嗨伊!属下一定竭尽所能!” 这不,竹中半兵卫刚出城主府不久,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矮男人。 “什么人!”他立马拔刀,语气不善。 “竹中大人,何必大惊小怪,在下是织田家的木下藤吉郎秀吉啦。” 见到也是以智慧见长的武士,竹中把刀抽了回去。 “原来是木下大人啊,但是,现在你家是我等的敌人……今日涉险前来,有何贵干?” “何必这样说呢,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朋友,如今阁下从斋藤龙兴手中夺下稻叶山,对斋藤家而言,您可不就是敌人吗?” “没想到已经开始行动了啊……可恶的信长,真是大意不得。” 竹中半兵卫愤然道:“请不要随便诬赖在下,鄙人并没有从龙兴大人手中夺走稻叶山城,在下所有举动只不过是为了进谏主公,现在在下只是替主公暂时看管此城罢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想拉拢鄙人?太天真了吧,请回吧,恕不远送!” 木下藤吉郎也无可奈何,只能最后撂下一句:“你真的以为龙兴会去了解你们的苦心吗……嗯……在下告辞了!” 送走藤吉郎后,竹中立于城墙,眺望远方的风景,也陷入了沉思……主公要是如同烂泥,我该何去何从呢…… ------------ 第23章动荡的天下 永禄三年(1560年)八月,越后大名长尾景虎奉关东管领上杉宪政的名义,从居城春日山城朝关东北条家领地出阵。 行至厩桥城时,景虎身边已经聚集了关东诸将,总共有十万人的大军,长尾军势如破竹,席卷了关东,所到之处莫不臣服,最终抵临北条氏时却发生了意外。 北条氏康的居城小田原城是天下第二巨城,天下排名前三的巨城分别是摄津国石山本愿寺、相模·伊豆国小田原城、南近江国观音寺城。 战国最有名的兵法家之一的长尾景虎,带着浩荡大军围攻小田原,但是枭雄北条氏康死守着易守难攻的天下名城,所以最后还是没能功破。 ———— 知道此次远征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思考清楚的长尾景虎,整顿大兵撤回镰仓,并在鹤岗八幡宫就任关东管领一职,此外,本人早已认宪政为义父,成为上杉家的养子。此次,也从上杉宪政那继承了上杉家的势力,改名为“上杉政虎”。 至此,上杉家的势力触及越中、越后、北信浓、上野、武藏五国,也在政虎本人杰出的表现,以及宪政等人的极力努力下,政虎正式受封正五位下弹正少弼。 九月,大将军足利义辉被政虎感召,恩蒙他一字,改名为上杉辉虎了。 由此,上杉的声势名望达到了巅峰,政虎本人也成为了该时段战国第一出名的大名,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说是天下第一名人也不为过。 ———— 十月,甲国的强势大名武田信玄,统领大军越过碓冰岭,攻入上野国,将西上野国的要冲箕轮城十几二十层的包围起来。 但是,以智勇双全的东国名将长野业正,紧急集结了西上野诸将士的力量,以少数兵力坚持了许久…… 除了谦信、信玄、氏康、信长等天下闻名军事大才,上野的长野业正、九州的立花道雪(户次连鉴)、今川的太原雪斋三人都是不可小觑的卓绝名将,他们的统帅、智谋,各有各的独到之处。 被誉为军神的他们,各有各的神奇色彩,立花道雪击败过谋神毛利元就和小早川隆景的联军,长野业正打败过武田信玄指挥的大军,太原雪斋更是以一己之力,游走三个大大名之间,让互有渊源的三位强盛大名,结成三角亲家,促成甲相骏三国同盟,这个战国巨无霸的存在,还先后是义元、松平元信的兵法老师。 虽然有着甲斐之虎、战国第一名将、战国第一兵法家武田信玄的指挥,在上州之虎业正指挥防守的大城,终究没能被攻下。 ———— 但是,此战引发了一个契机,一位天下名人转变身份的转机。 “上野国一本枪”、被称为“长野家十六枪第一”的上泉秀纲宣布退隐,希望远离世俗无用的争执,只为专注于剑之道的他,借着战役的契机脱离武士身份了,从此改名为“上泉信纲”,开始了周游列国的修行…… 值得一提的是,上泉信纲是新阴流的开派祖师,塚原卜传是新当流的开派祖师,两人均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圣,两人之间的巅峰对决肯定是精彩绝伦,甚至有不少民众说,要是有生之年能看见上泉信纲和塚原卜传交手,就算立马死了也值得! ———— 北信浓,川中岛,两个至强大名爆发了激烈冲突。 永禄四年,即1561年一月的样子,为了争夺北信浓国的主权,越后的上杉辉虎和甲斐的武田信玄爆发了“第四回川中岛合战”。概况如下: 上杉辉虎从关东退兵归来,与此同时,陆奥会津的芦名盛氏和出羽的大宝寺义增的援军来到越后。 因为武田、上杉双方大将抱着绝不撤退的决心临战,造成前所未有的大合战。 辉虎命上杉政景作为春日山城的留守大将,而自己亲率一万六千大军向信浓进攻。 而另一方面,武田信玄得悉上杉家的攻击信浓消息后,率领一万八千大军援助海津城,向北信浓进发。 上杉出发前往妻女山为本阵,为了夹击上杉的军队,信玄派出特殊部队,另外武田本军则移往八幡原。 不过,越后之龙辉虎辉虎早已洞悉局势,事先预料到有此情形,上杉率兵销声匿迹般地夜渡千曲川,在八幡原快速布阵,黎明时分发动冲击,与武田军对决。 在优势兵力的加持下,上杉神勇无敌,举一口九环太刀砍到信玄身前,信玄勉强用军令扇抵住…… 初时,武田军陷入苦战,但是得到武田别动队的支援,在侧翼攻击上杉军,情势转变,上杉军陷入劣势,最后往越后善光寺撤退。 此战双方基本没有胜负,武田军元气大伤,大将武田信繁、山本勘助、三枝守直等有名武将皆战死,使武田军元气大伤。 虽然武田军最终保住支配北信的地位,但是武田名将、信玄之弟武田信繁和军师山本堪助却在此战中丧生,信玄悲恸不已。 ———— 1561年1月,织田家和松平家缔结关系对等、异常亲密的同盟,也就是后世说的“清洲同盟”,影响深远。 信长女儿德姬许诺嫁给小乌龟的嫡子,双方互为儿女亲家,大名互为义兄弟,而且从“信长”中摘出一个字,松平元康嫡子就叫信康了。 在这个反复无常的战国时代,其关系可以说是异常的密切。 ———— 东国局势风云震动不已,西国动作也不小。 比如,松浦家用强大的水军部队,征服了对马岛,而东边的龙造寺家从与大友家的战争中抽身开来,举兵攻打平户城,松浦家被迫臣服。 南九州的岛津家,早已踌躇满志多时,准备了很多年,联合麾下扶持的水军众和忍者众,终于以极其强横的姿态扫荡中九州,成为了九州岛第一大大名。 而中部国的毛利家,也以吉田郡山城为根据地,左右扩展,成为了中部国最为强大的大名。 原本支配畿内的三好家因为内部纷争,枭雄长庆也慢慢从近畿往四国方向发展,甚至居城饭盛城也没有多少守军……估计打算要移动居城了。 ———— 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天下居然发什么了那么多令人应接不暇的动荡,可真是一个激荡不绝的时代。 穿越而来的阿阁也感到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压力,决定加速壮大自己的实力。 那么,最可靠的莫过于自带的外挂了。 五张主角卡,除却自己藤吉郎以外,纳屋的助左卫门现在还翻不起什么风浪。 柳生还在偷偷发育,不日就要大用,暂时动不得。 服部半藏正成,原本按照剧本是要去伊贺当忍者的,不过伊贺上三家支持松平家,头目百地三太夫的百地家更是松平家的死忠,估计很难为自己所用。 虽然服部(千贺地)、百地、藤林是伊贺三大上忍家族,但正成的祖父一辈已经举家搬迁去三河侍奉小乌龟的祖父清康了,成为了家臣团里的武士,而百地家经过经营,已经是影响力最大了,现在服部家的影响力反而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天正九年的时候,织田大军强攻伊贺之里,就算头领三太夫和藤林家主都失踪了,苟延残喘的伊贺众还不是继续扯旗和信长对着干,非常顽固的一个石头。 于是,早在永禄元年袭杀今川之后,他就让半藏去六角家扶持的甲贺众中当忍者。对主公小乌龟解释,美其名曰“一下掌握两大忍者众,不是更妙?” 小乌龟也没想到他心里是彻底换了主公,没有多想。 主家的情报该让他知道的,还是让他知道,不知道的……他也能问其他家臣问出来。 而且,甲贺首领多罗尾光俊不像三太夫那么年富力强,对主家六角家也不是那么忠诚,在正史上还尽心侍奉过丰臣秀次,可以说是有操作空间了。 1557年,开始成为下忍,半藏进步很快,半年时间忍术就达到大成,出色地完成了很多任务,尤其是两年半晋升中忍之后,奉六角家的委托去刺探敌对势力织田家的情报,木下秀吉也丝毫不隐瞒地把所有详细资料全部交给半藏,因为他知道,六角家清楚之后,更加不敢动攻打织田家的主意。 于是,半藏每次都是以“居功至伟”的评价完成最难的任务,功绩积累得飞快,在1560年底就正式晋升成了上忍,而且和首席上忍鹈饲孙六成为了知心好友。 1561年4月,在木下秀吉暗中授意下,服部半藏加速了夺权行动。 先用大批财宝收买甲贺忍者,再用情理和远大前途笼络大批有志之士,原本的激进派和中间派陆续加入服部阵营,交好的忍者也没有反对的意见。 终于有一天,半藏向首领发出忍术与武术挑战,用更精湛的苦无和更灵巧的忍术,战胜了尾光俊,多罗尾光俊同意让贤,表示还有几把力气,自己愿意屈服成为其手下一名上忍。 历时短短四年多,服部半藏摇身一变,成为了近畿两大忍者众之一的甲贺众首领。 另一边,隶属北畠家(为了方便,就写成北山家好了)的熊野水军,本来头领是九鬼净隆,嘉隆的哥哥,可惜在一次水战中阵亡了……于是在孤立无援下夺权失败的嘉隆一直想要重新操持哥哥留下的力量。 木下秀吉是名奉行,不仅交际广,而且说是腰缠万贯也不夸张,在大把金钱倾注的情况下,九鬼嘉隆也进行了下克上历程,从不起眼的普通水夫做起,举荐举荐,到了水夫头,然后立功立功,到船头,出镇巡剿鸟羽之砦的水贼,声威大振。 净隆的原手下也慢慢认可了他的本领,于是联合在一起向当时的头领源内施压,源内受不了屈辱,自尽身亡。 至此,九鬼嘉隆也成功接收熊野水军,完成了下克上的反转,不过时间比半藏早一年,在1560年就完成了。 ------------ 第24章招揽半兵卫 1561年下半年,此时,甲贺、熊野、德川等势力,实际上已经以织田家马首是瞻了,无形中拥有众多助力,织田军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了。 手下是手下,自己是自己,自己手头上的事还是要做的,亲自招揽半兵卫,是信长对猴子下的死命令。 别说是熟读历史的猴子了,就连没读过剧本的信长也坚持认为,拉拢到半兵卫,占领稻叶山城,就相当于成功功略美浓了。 而且竹中重治和黑田孝高是猴子的主要军师,决策上最为倚重的两人,竹中需要亲自招揽,晓之以情理,而官兵卫到中期,自己会过来当寄骑。 ———— “木下大人,最近在井之口町流传着奇怪的传闻……好像是说现在稻叶山之主不是斋藤龙兴,而是那个人称孔明在世的竹中半兵卫。” “唉~流言害人呐,不过如今却成为了我的绝佳助力!” “事不宜迟,抓准这次风口的时机,现在我就备马出发前往美浓稻叶山城!” ———— 一番劝谏无果后,木下藤吉郎不禁感慨: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忠义之人,但是龙兴真的是那个有资格接受这份忠义的君主吗……估计他对此事不但不会反省,反而会觉得无比怨恨吧,一旦双手归还城……这下半兵卫大人可危险了! 木下秀吉闷闷不乐地返回住宅,过着休闲的慢节奏生活,不过一直在打探外界的风吹草动。 信息差,是致命的杀手! ———— 三天后,刺探信息的斥候回命道:“木下大人,竹中半兵卫将稻叶山城归还斋藤龙兴后,主动脱离本家,成为浪人出走了!后来待在井之口町,一直过着埋头书堆的生活。” “看来他所说的那一番话果然不假……” “那主公怎么说?” “主公说像半兵卫那种人才绝不可放过,要不遗余力地进行拉拢一事,还有,真的任何条件都可以接受。” 说完,斥候离开,继续做他的本职了。 “主公果真如此器重这个打败过他的男人……” “备马!我再去看一下他好了。” ———— 东美浓,井之口之町,竹中宅。 院门没关,猴子轻轻步入庭院。 “打扰了,请问半兵卫大人在吗?” 一个穿着儒雅,气质俊逸的年轻男子走出,淡淡道:“这不是木下大人吗?今天专门来寒舍,有何见教?” 猴子有些激动地说:“一听到你离开斋藤家的消息,我就立刻飞奔过来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出仕织田家呢?您的智谋和豁出性命也要进行的忠义,都是举世罕见的,信长主公对您的评价非常高,如果您愿意的话,日后一点会得到重用的!” “很感谢…但是,请恕我无法答应。” “纳尼!?” “虽然鄙人的初衷是为了进谏主公,但是对于实际上占据主公居城这件事一直觉得很惭愧,无颜继续待下去,所以在下才会选择净身出走。” “不过,即便成为浪人,在下仍然认为自己是斋藤家臣团的一份子,一旦本家有事,在下绝对会义无反顾地赶回去……更何况如果我接受织田家的邀请,举弓指向旧主,这样又有什么忠义可言呢?你说是不是,木下大人。” “嗯,您的忠义确实令人动容,但是,我这边也是不会放弃的,那么,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猴子行了一礼,作势就要走。 “不管你来几次都是没用的!”竹中毫不客气地送客。 “竟然把我直接赶出门,真是太过分了,哎呀呀!” ———— “半兵卫大人的惊天才能对于天下来说,为了平定历来一百多年的战乱,都是非常有必要的,我好像明白了,应该用大义道德来劝服半兵卫,层理说清,信服自来。” “天朝上国不是有刘备三顾隆中请出诸葛亮吗,不管是十顾之礼,百顾之礼也好,在半兵卫答应归顺之前,我都会一直去尝试拜访他的!” ———— 几天后,猴子再度光临。 “呼,半兵卫大人,我猴子又来了!” 半兵卫无奈道:“八嘎,木下大人真是缠绕呀……不管你来几次,鄙人的回答都是不会变的!” “那么,这次就来谈谈您的不幸吧” 竹中半兵卫不明白他卖的什么药,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没错,没有得到主上的赏识就是你的不幸,一身才能,却没有受到主公的赏识和重用,只能蜗居在您岳丈手下做事,难道不是很憋屈吗?而且,从斋藤没有接受你的劝谏而被迫出走就能明显看出,如果他真的醒悟,怎么会不迎回你这个大忠臣呢?” 。 半兵卫内心苦涩,可是内心还是没有太大波澜。 接着藤吉郎叹了叹气,“在下也是区区一介农民出身,知道这世道生存是多么不易,除非有一群人主动出来终结这个乱世,否则这种痛苦是永远无法解除的——上天赐给您一身惊俗骇世的才能,您不应该就此让它们埋没掉!” “木下大人……”听到这些,竹中半兵卫开始有些动容,当个人命运与时代发展纠葛,任谁也无法彻底平静。 就在这时,几个黑脸络腮胡大汉从院外大步冲进。 “你们是谁?”半兵卫心下雨沉,该不会是……? 为首的贼匪大汉狞笑道:“嘿嘿嘿!你可是惹到一位大人物的不快,他要我好好关照你啊……” 一旁贼眉鼠眼的盗贼说:“老大说得太有情商了,那位大人可是说了就算剁成碎泥也没关系啊!别想逃!” “啧,果然是龙兴派来的吗?” ———— 双方进行了激烈又惊险的打斗,因为竹中本身是新当流弟子,武术功底不错,对付普通的小毛贼不在话下,木下藤吉郎也是中条流嫡传弟子,武力值现在几乎已不输前田利家,自然打得游刃有余。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匪徒后,竹中半兵卫没有一点打架打赢的喜悦,反而满面愁容,颇有一分生无可恋的意味。 良久,他才苦涩开口:“……是他派来的!看来鄙人真是被彻底讨厌了!” “您应该下定决心了吧,就像效仿唐土战国时的乐毅,世人只会笑燕惠王不识能人名臣……” “那么,最终,木下大人赢了,在下愿意前往织田家效力,但……” 木下藤吉郎兴奋地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去向清洲城的主公复命吧?” ———— 清洲城,织田宅。 “在下不辱主公所托,带半兵卫前来复命!” “哦哦,是吗!猴子,干得好啊!” “在下竹中半兵卫,见过主公!”竹中半兵卫微微俯身,眼色却没有太多波动。 “半兵卫是吗?我听过关于你的很多传闻,实在了不起!你以后就在织田家尽情发挥吧!” “您的赞美让属下万分感激,不过,在下只有一个要求。” “嗯?” “请让鄙人成为木下藤吉郎秀吉大人的直属部下……” “什、什么!你是说不愿意直属于我,而要猴子吗?” “在下并非有意让主公为难,是因为猴子大人让隐居不理世俗的鄙人意念动摇,决心再度出仕,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还望您能见谅!” “唔,猴子,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半兵卫颇为中意你的样子……我知道了,也罢,猴子是我的部下,半兵卫归属于他也相当于归属我,没有什么不妥,就这样吧。” “遵命!”木下藤吉郎当然欣喜若狂,最强军师到手,岂不美哉! ------------ 第25章攻取稻叶山 竹中半兵卫算是安全着陆了,可是岳父安藤守就一不小心就遭殃了。 美浓三人众中的稻叶一铁继续镇守曾根城,氏家卜全却接任大垣城,安藤被贬到偏远的岩殿小城当城主。 如果说大垣城规模是12,那么岩殿村城规模可能就是4,待遇相差很多倍。 而且,说是当城主,其实是斋藤变相的囚禁,尽管是出于一片好心而付诸行动,却落得如此下场,美浓三人众另外两人也不禁兔死狐悲,心中隐隐有些动摇。 美浓国的稻叶山城,堪称与石山本愿寺、小田原城齐名的天下名城,防御无比坚固,其规模比之尾张的清洲城,不知巍峨雄壮多少,超级难攻,守一千军足可击退一万人来犯。 不过,上兵伐谋,让敌人从内部瓦解,是攻取任何势力的最佳方式。 现在各大名家,算得上是寡头政治,几个高级家老集中了绝大多数资源,比如三好三人众、美浓三人众,几乎掌握了他们就能架空当主大名。 所以,竹中半兵卫效忠藤吉郎后,很快就献机离间美浓三人众与斋藤的关系。 其中,安藤守就感受得最为贴切,很容易就被拿下了,随后秘密修书给另外两人,尝试一同投效织田家,而织田信长听到后也慷慨地表示,如果他们愿意投诚,所有领地子民一概保有,我信长一分不取。 于是,稻叶一铁这员猛将,在对义龙窝囊劲早就十分不满下,又在木下竹中两人狂轰滥炸的劝说下,勉强答应了归顺。 至于本最受宠的氏家卜全,本就是个狡黠的投机家,确认安藤、稻叶均决定反戈,哪里有反抗的心思,马上就谦卑地写信给信长,表示自己是蒸的。 所以,现在只要一攻破稻叶山城,美浓立定! 永禄四年十一月,织田信长点齐一万二千本部兵马从小牧山城出发,途径墨俣顺利兵临稻叶山城下,斋藤龙兴整顿一万六千兵力守城,人数比攻城方还要多。 从正门来攻,织田军可能耗尽粮草都攻不破城门,因为包括本丸在内有五道丸卫城,但是……如果从后面攻入,满打满算只有三个丸,难度小了一半以上。 就在信长一筹莫展之时,木下秀吉伺机在附近溜达,无意间撞进了人迹罕至的山间,居然还找到一处草房。 “没想到这种地方都有人住啊……” 听到声响,木门推开,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打量了秀吉的着装,至少知道了他是一个武士。 他问道:“武士大人,请问您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哦…我是织田家的人,稻叶山城简直坚不可破,现在大军可攻不进去啊!”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您能答应,在下倒是有一个法子……” 木下秀吉当即答应:“哦,说来听听,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保准答应,因为如果能攻下这座城,可是改变历史的大事!” “……”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纠结脸面问题,随即才有些脸红地说:“……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武士家的后人,但是那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机会从事和武家沾边的事情,您是否有办法让我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士呢?” 听后,藤吉郎大笑道:“哈哈哈,这有何难!我现在是快要到侍大将的身份,也算一个中级偏上的武将了,我自己就能决定,让你成为我麾下的一名足轻组头,因为我看你对此事那么执着追求,应该是个积极向上的人,也算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我也很乐意培养你。” “是吗?那太好了,在下名为堀尾吉晴,请您以后多多关照!” “嗯,我叫木下藤吉郎秀吉,请多指教!” 一套寒暄过后,吉晴才想起正事。 “噢,木下大人,在下对周边的地貌十分熟悉,有一条几乎从未有人知道的路线,可以小规模行军,如果我带织田大军过去的话,肯定能顺利到达斋藤居城的后门,到时候只需要放一把大火,虚弱的守军定然轰然而退!” “好办法,就那么干,我立即报告主公!” 木下秀吉一五一十地和信长汇报,信长也乐呵呵地笑骂:“猴子,亏我还在这里苦坐难思,你倒悠哉悠哉收了个好苗子,放心,奖赏少不了你们的!” “嗨伊~!” 随后,织田信长继续叫人佯作猛攻正门,自己跟着秀吉以及一些主要武将,偷偷绕道城附近的山间,慢慢到达了后门集结。 不多时,潜伏多时的甲贺的多罗尾光俊使出雷爆之术,顿时火光冲天,城门都掀翻了一角。 仅仅几百人的守军迅速一拥而散,织田信长指挥整整八千军急行而上,朝二之丸逼近…… 后门三之丸士兵的溃退,也让固守在二之丸的将士愁云惨淡,客观上士气降低了不少。 反观织田军势如破竹,高昂地架起攻城器械,强袭二之丸,斋藤军守了不到一个时辰,齐齐被打崩溃,二之丸也随之沦陷。 在开始攻打二之丸的时候,斋藤龙兴也开始清醒过来,知道又中了织田家的小把戏,下令把所有军队全部退往本丸,林林总总凑齐了一万人,估计也能守很久。 古人云,十倍而围,攻城方因为没有城墙可以依靠,人数往往要比守方多很多,才能弥补劣势达到略微优势,但是织田信长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就是拿更少的人来攻打,攻击性不强,侮辱性极其可观。 龙兴得知信长又玩强袭的把戏,气得哇哇叫,他认为他可不是义元那种傻蛋,背靠天下名城稻叶山,一定能打败尾张大呆瓜的! 于是他聚集了六千强弓手,瞄准木瓜条纹旗最高的本阵,发动五月雨击,齐刷刷的箭矢源源不断地涌向织田军,一个又一个的足轻接连死去,士气受了一些打击。 然而信长一直在木下秀吉的帐下,再多的箭,只要有一点点准头,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虽然已经攻到最后一道防线了,但是守军数量实在庞大,难以很快消耗,大军攻了两天一夜,终于成功攻占城头,信长高速抓了斋藤义龙祭天,正式入主稻叶山城,同时也成为了美浓国的绝对主宰! 在几天后的评定会上,木下秀吉累功进位到部将,虽然一下子进了两大级,但是很少人有异议,因为不管是赚取军费、劝服大泽、拉拢流寇、筑墨俣,还是攻略长岛、收服甲贺忍者、熊野水军、稻叶山战役等大事情都有猴子的参与,很多都是主功猴子的智慧做出的功勋确实无人能及。 吉晴也因稻叶山城合战中的首功,被破格提拔为足轻大将,让人羡慕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天时地利人和,对人的发展,还是特别重要。 ------------ 第26章阿市出嫁(一) 攻占美浓后,织田信长正式开始使用“天下布武”印鉴,意思是用武力攻取天下,也可以理解为武士任意支配天下。 不过,第二年,意外发生了。 枭雄松永久秀联合支配畿内的三好三人众,一同带兵闯入了将军治城二条城,第13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率仆从力战身亡。 紧接着,四人随便从将军家旁系找了个老实的人,扶为第14代将军,还发出悬赏令要截杀早已出家的将军之弟——足利义昭。 足利义昭生怕被抓住砍头,连夜从寺庙逃出北近畿,游走各大名家,寻求其能够辅佐自己上京。 可惜,迟迟没有任何大名答应。 这天,美浓浪人、以足利家臣出仕朝仓、原美浓守护土岐氏出身的明智光秀,来到岐阜城。 这里边关系真的很乱。 据史料记载,明智光秀的叔父是明智光安,继承了兄长的明智城主之位,将妹妹嫁给斋藤道三当侧室,生下了浓姬归蝶,而归蝶又是信长的正室…… 换而言之,明智光秀的姑姑是信长的岳母,浓姬与光秀可谓堂兄弟,那么与信长可以称得上是亲戚兄弟。 这点关系,和猴子与浅野长吉很像,猴子直接把长吉当弟弟看,但信长的心思和猴子可不一样…… 所以,放心让光秀掌权,不仅是欣赏他的才能,还可能是因为有一层亲戚关系在。 信长当即召开了家臣会议,身为部将的木下秀吉,本在外奔波,听到主公传唤也立刻赶了回来。 会议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很紧急要宣布的事话,等相关的人物到齐才会开始,木下秀吉堪称信长最信任的家臣之一,功勋又离家老之位不远,自然要等他,而且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外头,泷川一益、池田恒兴等重要人物也不在本部。 评定间。 “看来大家都到齐了……为了帮助流浪在外的义昭回到京都继任将军,同时达成我们织田家上洛的目标,向天下宣布谁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扫清一切障碍以确保稳妥。” “目前,我东边有三河守护德川家,北面有浅井、朝仓,向西则有六角家阻挡……” “六角家不足为惧,另外,有危险的甲贺众更是已经被猴子的人控制了,这个绊脚石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阿德!你进来吧。” “是的,父亲大人。” 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向信长福了一礼。 信长面无表情:“你今后就去三河好好侍奉家康嫡子信康大人吧!” “父亲大人,我不想要离开您的身边!” “不行!你必须要成为织田和德川之间的沟通桥梁才行!” “父亲大人,我不想要这么做!”德姬赶紧又想施法。 “阿德!?你是说不肯听我这个父亲说的话吗!?” 德姬:…… 德姬脸色有些不自然,顿了一顿,才唯唯诺诺地问道:“是家康大人的长子吗?” 信长冷哼一声:“怎么?不愿意吗?” 德姬:“不是……我知道了,我愿意到竹千代大人的身边去。” 有意思,德川家的嫡长子乳名一直叫竹千代。 信长抚了抚额头,说:“嗯,拜托你了,阿德!” “你退下吧!” 互为婚姻,是各大名信任言和的基本前提,不一定可靠,但一定有作用,至少可以暗中传递情报,一有异动,不至于毫无察觉。 信长很快就振作起来,眼里炯炯有神。 “那么,我们与东边的德川家已经结成儿女亲家,东线无虞。” “另外,朝仓家势力庞大,我们一心上洛的话,本家难免空虚……相邻的北近江也不好糊弄……” 织田信长一统天下的决心非常坚决,这件事早就考虑好了。 “浅井家和朝仓家三代交好……打动他们是很难的事情,好在经过长久的交涉,终于有了善意的回应。” “所以,我连王牌都用上了!” “阿市!你过来。” “是,兄长。”美伦绝幻的织田市款款走来,也像德姬一样给信长行了一礼。 “哦哦,是阿市小姐。” “真是太美了……” 早已洞悉走向的阿阁,再也憋不住了。 “主公!属下有异议!”木下藤吉郎突然跳出来。 织田信长不耐烦地说道:“讲!” 阿阁早就梳理好了话术。 侃侃道来:“阿市大人堪称天下第一的大美人也没错。但,主公您也知道,浅井家与朝仓家三代世交,长政本人更是早年受过义景的恩惠……不仅主家这样,麾下的家臣们早已结成了庞大的利益交织网,必要时刻,不会顾忌您是大舅而不攻……” “而且,主公,您切不可小瞧了您内定的准妹夫,他可不会因为一个欢喜的女人而改变浅井家的大政!” 见信长意动,藤吉郎继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说了一句至圣真理。 “当今大名,谁人不想统一天下!怎么可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踌躇不前?主公,此事还是作罢吧!” 织田笑嘻嘻地问道:“哦?你的意思是把阿市留在本家?” 木下藤吉郎大喜过望,连忙大声地回答:“正是这样!” 织田信长猛的请猴子吃了宫保鸡丁,“猴子,看来你是爬树爬的太快,太膨胀了吧,什么高枝都敢乱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就算我把阿市许配给老权六,也不会留给你的!” 此时阿市一眼瞧了瞧柴田胜家,又厌恶地看了眼一脸猴样的藤吉郎。 自始至终,柴田胜家没有做任何表率,可能在宣布之前,已经和家老们通过气了。 武家与平民阶层之间本就有沟壑,而现在织田家可不是一般的武家,已经是坐拥几国的大大名,木下藤吉郎不过一介足轻之子,差距更是天远地远,而且现在就算成为了武士,一切也是主人织田家赏给他的。 最主要的是,猴子本身的污点。猴子长的实在让寻常女子难以接受。猴子好色是大家都周知的,因为贪恋阿市的姿色已久,好几次偷窥阿市洗澡澡,幸好后面经常把他外派做事,浅野长吉一个人也没那胆,阿市才能安生洗浴。 阿市是个通情达理的妙女子,知道信长需要猴子的才能,没有因为这个向信长告状,后面信长知道了他偷窥也没有怎么吭声。 又丑又好色又单方面yy自己,试问有几个女子能接受这样的猴子? 猴子沮丧地回道:“是,我不该怀疑主公的策略~” “你这个猴子,平时那么聪明,现在怎么如此蠢笨?!阿市,你就嫁给近江的浅井长政吧!我需要你为织田家夺取浅井家!” “长政大人吗?是,兄长,为了织田家!” “今后我会好好侍奉长政大人的……” 阿市有些双颊通红,粉颈稍稍伸展,樱唇轻启,小声说道,只感心中娇羞无比,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猴子只觉那声音有如天籁,实是心生向往不已。再看她发似云霞,脸胜白雪,唇赛红梅,清艳绝伦,长长的睫毛上点缀着几粒碎珠,阿市本就身材窈窕、容貌多姿,比之那山茶朝露、带雨海棠还要动人。 猴子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阿市的面容,只见她容貌娇美俏丽,肤白柔嫩,光滑晶莹,犹似粉装玉琢一般。一股清幽淡雅的少女体香扑鼻袭来,甜美难言。 心中一荡,但接着,一股风波掠过,这馨香之气瞬间消失,猴子不由眉头一皱,却不敢发作。 力量,我还是急需力量! 强权即真理,只要我掌握了支配天下的权力,阿市一定是我的! 成为“天下人”的种子,在这时喷薄而发。 阿市注意到那只恶心的猴子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结果她理也没理猴子的劝阻,直接退了下去。 ------------ 第27章阿市出嫁(二) 由于功绩,信长特赐猴子黄金葫芦马标。通称其为“千成葫芦”,由此成为猴子领军作战的一大标志。 该日,猴子豪气干云般对妻子许诺:“阿宁,你等着,不久的将来,我肯定会让你成为天下人之妻,你和阿松” “阿松?”宁宁疑惑地看向他。 “阿松?” 猴子略显尴尬地挠挠头。 “我哪有说她,一定是你听错了。” 这时,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宁宁肯定不相信,一把揪住猴子的耳朵。 “啊呀呀,是我说快了,说错了。” “有我还不满足?你这只贪心的大瑟猴!看本小姐不掐晕你!” “救命啊……” ———— 利家长屋。 前田利家不禁羡慕道:“那可是金葫芦啊,没想到主公竟然会把这样的东西给他当马标!” 这时,孙四郎问:“父亲大人,您的马标是什么?” 场面一度尴尬下来,因为他没有获得资格。 家臣长八郎用严肃的语气道:“小孩子吃饭不要说话!” 阿松也反应过来,对他说:“没错,孙四郎,快吃吧,别说话了。” 前田利家蛮不是滋味,左右扫视,却发现一个翩翩少女走来——正是猴子之妻阿宁夫人。 “利家大人!阿松夫人!两位请看啊!” 只见她举着一杆长棒,最高处是一个金光灿灿的葫芦模样的东西。 阿松眼露星光,不禁赞美道:“闪闪发光,这马标实在太棒了。恭喜你了!” “阿里嘎多里麻谁~” 就算是最好的闺蜜,客套几句也不错。 这时孙四郎却突然说:“不是父亲的马标我才不拿呢!” 宁宁也一点不生气,反而调笑道:“小孩子真是天真可爱呢~” 不过,利家夫妇也想长长世面,于是一齐出去见识一番,却见他从宁宁手里接过那杆,举高发现似乎能把阴天的每一个角落照亮,就像阴天里的太阳一样。 他赞叹道:“好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呢!” “是啊,真是光芒耀眼啊!” “秀吉他就是日轮之子!” ———— 阿市出嫁前夕,猴子亲自动手做了一番功夫,然后秘密在小酒屋约见了负责阿市近卫的佐协良之。 看到他进来后,猴子使了一个眼色,随从立马把门关上,然后三三两两地在周边放风。 看一切都安排妥当,随即他笑着看向良之:“佐协大人,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 良之微不可察地挑挑眉,冷然道:“这似乎和猴子大人无关吧!” “哈哈哈!我可听说有个叫阿安的美女,正准备把她搞到手呢!”猴子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 “你敢?!”良之怒指藤吉郎,就拔出了刀。 “哈哈,你是不是这几天一直都找不到她,因为我把她安置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纳尼?什么时候……不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良之见心爱的女子已经身陷囹圄,顿时有些心神失守。 “放心,我猴子虽然有些卑鄙,但是做事还是有底线的,不至于迫害不相干的人……不过,这事确实离不开你的协助……” “你要干什么?”良之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毕竟阿安身上还有他的孩子,如果能让她不遭事,就算答应猴子的要求又何妨,只要不是太过分…… “那我就直说了,我的目标是——阿市大人!” “这不可能!我绝不答应!”良之立马拒绝。 这时,猴子可怜兮兮地说:“良之,我无意与你为敌,可是,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远嫁他人而无能为力,你应该了解我的心情吧?而且你只需要……” 猴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佐协良之听后闭上了双眼,内心在纠结。 不久后,他终于缓缓还口:“好吧,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应该可以答应你。” …… ———— 1562年9月,织田家送亲队伍正式出发。佐协良之等200人前行仪仗队,柴田胜家率领四千人在后面拱卫。 木下藤吉郎早就做好了比较周密的准备,在队伍出发时,他甚至没有在场,而在越中甲斐等国奔波,因此,不管有没有得手,只要没有被供出来,也没有人会怀疑是他做的。 堂堂大名当然不可能迎出那么多公里来接应,所以给了计划一些可乘之机,而且猴子极其灵通的情报体系,路线人员什么的,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而且他支配的势力可不一般,上演一部大戏,难度不大。 慢慢地,送亲队伍驶离美浓边界,进入了近江国。 近江领地大概离美浓边界30里左右,源内带领的五千熊野水兵乔扮成凶神恶煞的流寇,在必经之路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源内本来是在嘉隆串通水军众夺权时被现场抓住,但嘉隆的主公猴子许诺只要他出面干完这一单,就还他自由,源内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还是答应了。 源内本来就是净隆手下,只是短时换的首领,而九鬼嘉隆和净隆是最近的血缘关系,本领又得到了各小帅的广泛认可,自然不用担心会二次反叛。 ———— 近江国某滨江平原,五千水贼借助各地形遮掩,安安静静地潜伏在大道不远处。 终于,一个马车队徐徐而来。 水贼们并不着急,他们的目标是阻击柴田胜家的军队,侍卫队自然有人去劫。 等到马车完全过桥,迎面却走来两伙人。 一为中条流,一为柳生新阴流,这不是普通的流派对决,双方领头的却都是名声极大的剑豪——富田势源和柳生宗元。 双方虽然喊打喊杀,但是并没有出现很重的伤亡,很多扶剑休息的只是恰到好处的挂彩而已,甚至,为了混淆视听,富田使出了绝技金翅鸟王剑,虽然没有劈中柳生,石舟斋也使出了成名绝技月影和无刀取,同样精巧地避开了实处。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迫近了送亲队伍,连带杀伤了不少侍从。 这时,后方又传来了喊杀声:“桀桀桀,绝不能让尾张大呆瓜如愿和近江结盟,天下还是我们三……” 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捂住他的嘴,提醒道:“头儿,您说漏嘴了!” “对对对,我们是天下人管天下事,我绝不允许信长顺顺利利地上洛!兄弟们,杀啊!” “杀!”在北三家麾下,水贼们很久没有开荤了,手痒的很,奋不顾身地冲锋向前,成功挡住了柴田胜家的步伐。 “列阵,迎敌!”柴田胜家一眼看过去,估计一下敌人的数量,也知道自己的人数劣势,马上组织有条理的战斗。 谁也没注意,刀光剑影之外,一道黑影转瞬即逝,极速逼近了主马车,现在拱卫在马车周边的十几人,只有两个人恰好看见。 武艺不错的良之自然注意到了,却没有声张。 但是,有一个眼尖的侍卫说:“佐协大人,您是否看到有一道黑色人影闪过来?要不要……” 佐协良之却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多虑了,哪有那么小的人影,也许是一只黑乌鸦飞过也不一定。” “好吧……也许是我晚上没有睡够。” ———— 马车上,确实有一个忍者顺利着陆,他竟然是——服部半藏大人! 阿市本来还在纳闷怎么前有流派斗法,后有三好家的流寇追击,却突然看到一个人出现在眼前。 她非常惊讶地问道:“你不是甲贺的首领,不是已经归顺我织田家了么,怎么会……” 服部半藏却不为所动,淡然道:“阿市小姐,恐怕您不能完成使命了……” “纳尼?你说什……” 咚— 阿市被敲晕,然后又变魔术般,马车底层大开,阿市掉入了下面暗藏的一个箱子内。 嘘嘘~ 一道清脆幽远的口哨声。 同时两道惊天剑光不约而同地斩向马车,轰隆,硕大的马车登时四分五裂。 “阿市大人!” 服部半藏动作很快,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保护小姐!”因为剑气太过恐怖,直接震退了周围的所有人,负责警卫的良之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查看。 烟尘散去,只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扶着马车残骸。 他能隐约感觉到:面前这人,不是阿市! 但是他已经答应猴子了,所以…… ------------ 第28章阿市出嫁(三) 近江国,琵琶湖南部的一处木屋。 一个面容绝丽的女人幽幽睁开了眼睛,带着三分昏沉,三分懵懂,一丝疑惑和三分惊恐,她含糊不清道:“我?……我是在哪?咦,等等,我不是要嫁给浅井长政大人吗?” 听到屋内有声响,一个矮小丑陋的男人信步走了过来。 阿市认了一下,吓得花枝乱颤,娇喝道:“你!你不是猴子嘛!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桀桀桀,阿市小姐,别叫那么大声嘛,这里可不只我一个人,还有我的很多手下们,让他们误会了可就不美了,桀桀……”计划顺利收官,猴子此时也比较志得意满,倒不是那么急切要下一步。 阿市不过十六七岁,不仅是张开,也正是情绪波动很大的年纪,关系到人生婚姻大事,她一时冷静不下来,还是对着猴子怒骂:“你这只忘恩负义的死猴子,竟然敢违抗我兄长的命令,竟然把本小姐掳掠至此,是怕活得太久了吗?待我把此事禀告他,他一定会把你的猴皮都卸下来!” “放心,美丽的阿市小姐,你这几年就待在这附近生活吧,你应该不会见到主公……哦不,信长公了。”木下秀吉笑得很开心。 见就连织田信长也无法压制猴子的嚣张气焰,阿市一个女人家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路径,最后只能指着他的鼻子道:“可恶的猴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木下秀吉不怒反笑:“我要干什么?干什么,孤男寡女单处一起,干柴烈火发生点什么,是很合理的吧……哼哼,之前你对我的痴心一概不理,直到今天你才不会小看我猴子了吧!” “胆敢!区区一个庄稼汉也敢污染武家血脉!” “桀,不仅如此,我一个猴子做统一全国的天下人又有何不行,真理,永远掌握在拳头之上!” “……好了,现在聊了那么多,相信你这个侍妾已经相当累了吧,我这就给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来人!上饭菜!” “嗨伊!” ———— 却是木下的弟弟木下小一郎亲自端过来。 “小一郎,辛苦你了!”木下秀吉看着弟弟勉励道。 “不辛苦,为兄长办事,俱有荣焉!” “呸!蛇鼠一窝!这就是你木下家的风骨?”兄弟和睦,阿市却狠狠啐了一口,饶是如此,她也有些顾忌肚子的感受,还是很诚实地开始干饭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吃饱饭才好做事情,那种事情……呸呸呸,我在想些什么 唉…… 但是,小一郎退下后,木下秀吉却没有动怒,他一向对女人和农民是一样宽容的,因为他母亲既是农民也是女人。 见阿市还比较配合,没有要死要活的迹象,估计在乱世被被人指定婚姻幸福,不是很深刻的两情相悦,终究是有些抵触,料想阿市也不是真的很想嫁给浅井。 他笑笑,打起了哈哈:“市,其实我是个念旧情的人,虽然我最早是喜欢上你,然后知不可为后,慢慢转向阿松,最后再是宁宁……可是,不管怎么来说,我最先是和阿宁缔结了夫妻之义,她也并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堪称贤内助,我不可能休了她而另立你为妻,所以您只能是妾,请见谅。”猴子还正儿八经地鞠了躬。 阿市自然不受,她堂堂战国大名之女,可不是什么猴子的女人。 “我本以为你是临时起意,居然一开始就对我和阿松有那么大的想法,你这只猴子果然不能小看,我兄长他……算了,其实他也知道猴子大人你的厉害。” “猴子我尊重阿市小姐您的意见,如果您不愿意做我的侍妾,做一个居家女仆也是可以的,那么,今天聊得很多了,就到这里了,不送!” 猴子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反应。 “卑鄙无耻的死猴子!我堂堂阿市,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 阿市本人已经确实在琵琶湖木屋待着了,那么这边的“阿市”已经坐上了近江浅井家的轿子。 原来是猴子一个家臣的女儿,与阿市的身段有七八分像,蒙着脸纱,随行侍卫也不敢随意探测主人,最接近的佐协良之受到猴子胁迫,发现了也不会发作。 而且猴子也亲自检验过,虽说不是十全十美的美人,但是城里的艺女和她比还是有差距的,糊弄一下长政不是什么难题,就说传言不可尽信,三人成虎不就行了。 除了长政掀盖头有些失望外,这次婚礼几乎没有什么意外,哦,还有,织田家原两百人侍卫团,似乎都集体失踪了,只剩佐协一个人了,现在的侍卫队是……后来替补的。 ———— 第二天,秀吉又造访了木屋,好像他老婆宁宁一点都掌握不了他的行踪,更别说约束回家之类的了。 “阿市,这里距离官道远,有树有花有草有湖有鱼有菜有屋,闲暇时还能荡秋千、读书放神什么的,实在是避乱的好去处,你如果有需要的地方……” “哼,不用你关心!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哪怕是成为浅井的侍妾我也愿意……” “唉,果然,你宁愿铁心跟长政走也不愿待见我么,我猴子果然是最讨人厌的一种男人啊……虽然有所成就,可是身材相貌是上天赐予的,并没有改变的能力,难道生来不受宠的人,一定得一辈子伶仃孤苦吗?也罢,我最近从南蛮话本上找到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事,正好对口你们这些花花小姐的!” “你个猴子,除了耍阴谋诡计外,能有什么有趣的花招——嘁,算了,正好无聊,讲出来听听。” “桀,有一个西洋故事是说,传说在很遥远的一片大陆,有北之国南之国西之国三个国家,其中以北之国最为强盛。 北国的王子和南国的公主机缘巧合之下结识,双方看起来郎才女貌,而西国的王子早已经下定决心要娶南国公主,却因为其貌不扬,被公主及国王一口回绝了,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发愤图强,想得到公主的认可。 几年后,北国和南国约定结亲,只要等双方成年。 谁料,就在婚礼的当天,北国趁不注意,重伤南国国王,吞并了南国。 而西国王子率领能调动的所有势力,不顾两国联军的重兵围杀,奋不畏死下拼尽全力,硬生生突破至公主面前,道:你若不愿意嫁给仇人,我可以为你复仇,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公主犹豫了一会,但很快却摇头。 尽管侵害了自己国家,但是还是被北国王子帅气的外表所迷倒,还是选择原谅北国王子,最后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而那位付出一切感情的西国王子,心如死灰,一个人前往了无人之地,孤苦终老。” “无聊。”阿市兴致缺缺地说了这句,就摆摆玉手让他出去。 猴子默然退下。 ------------ 第29章六角家覆灭 不过,猴子去而复返。 “阿市, 追求心爱的人并没有错,希望你能体谅。” 又是没有留下看她反应就离开了。 阿市:…… ———— 这边,木下秀吉刚走到官道,弟弟小一郎就火急火燎地找到他。 “兄长,主公的使者已经到主宅了,说是带来了主公口谕,要当面说与你听。” “好吧,我现在就回去。” ———— 木下宅。 木下秀吉对这个传令的人有点眼熟,知道他是信长几十个近侍中的一个。 虽然地位不显,但猴子人情世故还是要做的。 “这位大人,敢问主公所宣何事?” 见到秀吉,那名近侍明显郑重了许多,正经道:“木下大人,主公叫你去岐阜居城参加会议。” “哦?不知是什么内容,还望告知一二。” 说着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把一片金叶子递在他侧身。 传令者大方地把金叶子揣进兜里,没有异色。 “应该是商议攻打南近江的事吧……既然话已经带到,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您慢走。” 目送那人离去,木下秀吉这才叫来半兵卫道:“半兵卫,现在我必须外出一段时间了,阿市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如此重担,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竹中半兵卫:“嗨!” ———— 作战会议很快就结束,因为没什么好多讲的,这里就不赘述了。 由于织田信长深深厌倦了带兵攻伐,这次打仗全部由家臣们负责。 归下来分工是:柴田胜家、丹羽长秀、明智光秀、佐佐成政、前田利家等人统兵两万攻打六角承祯的居城、目前天下第三巨城——观音寺城。 而拨给猴子八千马步军,整合本部人马,攻打日野城。 信长坐镇美浓居城以策万全。 猴子被任命为东路主将,此时意气风发。 出征前,他站在演武军台,大喊:“这次合战,让天下人见识一下织田家的恐怖!全军出发!” “喝!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现在,猴子不就是织田家第一出人头地之人?他本身就是一个精彩的典范,而参军的人都想要建功立业,对他们来说,有仗打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在一番调动后,高昂的情绪立马煽动起来。 ———— 南近江国东部主城,日野城。 木下藤吉郎秀吉的八千大军将其团团围住。 六角家的士兵久未经战阵,又没有什么有才的战将,可以当作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于是,木下秀吉觉得不需要施用什么策略计谋,直接把所有军队集合一处,强攻城门。 无独有偶,另一边的主帅柴田胜家也是这样想的,没有用任何策略,率军直接强攻。 但是,经过一轮攻击后,城墙上的守兵似乎也无意抵抗,阵亡了几百人后就高挂免战牌了,怎么叫骂也不应。 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天下大名家,就数武田家的杰出武将最多,有武田四名臣、二十四将,其他大名家的臣子大多是碌碌之辈。 四名臣自然个个是出类拔萃的人才,而二十四将中大半也是才能卓著的大将,可惜,能当好将军不一定就有出众的帅才。 比如川中岛合战中,就没有人能识破并打败上杉谦信。 当然,肯定不能否认他们本身的才能,真田幸隆、高坂昌信、武田信繁等人的武功确实毋庸置疑。 ———— 织田军营 猴子这也正纳闷呢,挂了免战也不好继续打,免得落人口舌,而且你打了人家被天下的人知道了,下次你挂免战,人家就当你是背义小人,根本不理会怎么办。 就在有些束手无策时,一个亲兵过来道:“大人,营外有一个自称是日野城城主蒲生赋秀的人前来拜见。” “哦?这家伙想要干什么,那就让他进来吧。” 亲兵得令,说一声“嗨”就退下去了。 秀吉趁间隙整理了一下着装,才端坐在主座上,眼神飘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在亲兵的带领下进来,亲兵使命完成就无缝衔接地出去守卫了。 先是各自行礼,然后才落座。 木下秀吉自然不可能让他反客为主,于是枪先道:“蒲生大人,不知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那人却也不受猴子的恭维,颇有些诚惶诚恐的感觉,他无奈地开口:“木下大人,世人皆知您是信长公最信任的人之一,我现在是想通过您向织田家投诚,唉,织田兵锋所向,区区六角家确实不是对手,还望大人禀明信长公一二,在下替日野城中军民谢过大人……” 猴子却爽朗大笑:“哈哈,主动投降?如此甚好,我马上起书送与主公,你我就好好畅饮一番,来来来!”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宾客对酌,尽兴而归。 织田家也算打出了名声,兵不血刃地拿下一座城池,对猴子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 六角承祯,原名义贤,儿子义治,父子都是鼎鼎有名的弓术名人,指挥弓箭队颇有心得。 可惜,在“鬼柴田”的率领下,织田两万大军,损大几千人,就要踏破城门了。 六角父子无奈,为了身家性命,只得舍弃家族财帛,双双出逃至甲贺地区,可惜被早已认猴子为主的服部半藏麾下的甲贺忍者抓住,虎落平阳被犬欺,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委身猴子麾下。 父子两人并不是什么特别有志向的武士,就算从大名变成别人的属下,也不是多么屈辱,反而有种淡淡的不再担惊受怕的安分感。 于是,在柴田和木下军的双重夹攻下,南近江国的六角氏基本宣告覆灭,六角主家被铲除干净。 只付出几千人的代价就获得了一块大名国,信长大喜,奏报朝廷给自己弄个正五位下的近江守的官位,给柴田申请了从五位下修理亮的官职,日野城主不变,任命丹羽长秀为观音寺城国主。 至于猴子,则正式提拔为家老团的一员,实际地位上高于丹羽长秀、泷川一益,几乎仅次于柴田胜家。 现在,六角家覆灭,挡在信长上京的路上只有西南伊势国的北三家和西北的三好家。 虽然两人官位都比信长高,但并不是不能师出有名地攻打,毕竟他奉的是正一位征夷大将军的名号,征讨天下都可以。 ———— 信长上洛的决心很明确,于是迅速发兵,柴田胜家、明智光秀、丹羽长秀、泷川一益等得力将领,分成几路,从北面攻打安浓津等城,而猴子则从南面和鸟羽之砦的熊野水军里应外合,竭力攻占北三家居城大河内城。 九鬼嘉隆在历史上也是因为北三家和忠于其的源内过于迂腐,没有革新和一往无前的气概,认定织田信长才是引领新时代的英雄,几番央求源内放弃北三家无果,才暗中谋求夺取领导地位,并通过泷川一益归降织田家。 1562年10月,伊势国攻略完成,全境尽归织田,北三具教等人咸服,充入家臣团。 ……信长将观音寺城改为直辖,丹羽长秀改封伊贺上野城,补偿从五位宫内少辅,三万石,明智光秀受封安浓津城,七万石,猴子受封大河内城,十一万石……柴田胜家则没有新的任命,赏赐了不少珍宝,继续待在信长中央。 ------------ 第30章京都奉行 琵琶湖,阿市宅。 猴子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阿市!快尝尝!我给你找来了京都的厨子,京都厨子做的味增汤……” 阿市却没看他,也没去接。 反而质问道:“猴子,背着阿宁给其他女人献殷勤,就不怕阿宁知道后生气吗?” 猴子却摆出一副无关紧要的神情。 “阿宁?我才不管她嘞,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你开心我就开心,虽然阿宁高兴的时候我心情也不会坏……” 阿市无言以对,不知道猴子居然心思那么复杂,估计就算耍美人计也不能脱身,而且还有竹中半兵卫看着,更是一点纰漏都没有,实在无从下手。 ”唉,算了,就当被真猴子养着吧,西洋传教士曾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把我当玩具,我何尝不能把他也当成一个玩具猴,就和宠物一样,对……“织田市如是想着,却也是无奈之举,脱离了猴子,在这战国乱世,她一个美貌的弱女子又能何去何从呢? 猴子至少是真心待她,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劫亲,而权六却不是……罢了,就当之前年少无知吧,错看了一些东西。 ———— 信长居城,评定间。 木下秀吉应令前来,却通过隔窗看到一个看起来阴痕的男人和信长谈论些什么。 ”林大人,这位是谁?怎么看起来有点可怕。“ 不管承认不承认,猴子对织田家的作用突出,猴子已经位居他上了,老臣林通胜此时也不得不对他细声说:”这位是松永家的大名松永久秀,专门从多闻山城来美浓的。“ ”松永久秀,莫不是唆使三好家刺杀前公方大人的那个枭雄?肯定没有好事!我们一定要让主公多多提防呐!“ 征夷大将军又尊称公方大人,与左大臣叫左府,右大臣叫右府是一个道理。 松永久秀正是谋杀足利义辉大将军的罪魁祸首,真正的乱世枭雄一枚! 不过,这次对话已经到达尾声了,猴子多说也无益了。 ———— ”那么,在下就恭候参议大人的好信息了。“ 不久前,足利义昭为了表彰织田信长的武功,加封他为正四位上参议,只要他回到朝廷,就立马会得到承认。 天皇如玩具木偶,不是笑话。 走出去,木下秀吉和松永久秀深深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不简单。 猴子急忙跑进去拉住信长,道:”主公啊,千万不能答应这种人的任何条件,您看几个月前的足利大将军就是下场……“ 信长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笑骂道:”是吗?猴子你这是关心则乱啊,他只是看到我军所向披靡,提前来归附,只是希望进京时能保住他的领主,我也不是嗜杀之人,少流点血……“ ”原来如此……“木下秀吉这才恍然大悟,大名都是大氏族之后,保留自有领土,并没有什么错,比如大泽的鹈沼城、安藤的大垣城、稻叶的曾根城,信长都是秋毫未犯。 ”猴子,现在你也看到了,当初采纳光秀的主意是多么正确的决定,我军一路从尾张打到近畿,甚至三好家都主动放弃了坂本城二条城,逃到摄津国、四国去……我们打开了上京之路,各路豪强氏族果真是望风来降,上贡来的珍宝、钱粮都是与日俱增,织田家的势力扩张得很快,不过,还有最后一个任务我想到了你。“ 猴子纳头就拜,诚恳道:”我猴子能有今天,全赖主公的赏赐,主公但有所求,无论刀斧加身,猴子定万死不辞!“ 这时,信长也微微有点被他的忠心感动,语气也变得轻和:”猴子,那么多年来,你的政务工作和外交都很出色,以你八面玲珑的辩才,估计应该能让京都民众初步信服我军,并与中枢的官方公家众等打点妥当,如果你能做好这些事,我就任命你为京都奉行,俸禄暂定一万五千贯。“ ”一万五千?“猴子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很多中等主城的军费可能都没有那么多。 但信长却是一口肯定:”对!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在京都这段时间结识的天下人物也好,积累的经验也好,对你以后的长远发展极有裨益,还望你不要推辞,除你之外,我实在找不出什么人……“ “遵命!“ 千言万语,集结在一个嗨字。 ------------ 第31章猴子的雄心 宗久这个老狐狸自然不可能让自己难办,于是在心里默默整理了一番话术才开口。 “既然木下大人有求,我本不该推脱,可是助左不过是一个最低级的见习,如何放心把京都交给他,怕是我们的伙计们也不会答应……” “哼!” 木下秀吉佯作发怒,猛拍桌面。 “要是你们内部有意见,我是非常乐意带大兵解决你们之间的纠纷的!” “这……” 见状,木下秀吉又松了松语气,道:“这样,我也不让你难做,天天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往,我个人赠送纳屋三千贯钱,让你好生安抚一下内部,不知可否?” 今井宗久马上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道:“既然木下大人如此慷慨,我也只好收下了……” “啰嗦!” ———— 近江国宅邸。 猴子欲哭无泪,在室内声嘶力竭地大喊:“为什么得是嫁给浅井家,为什么是浅井长政,而从来不考虑我猴子?啊!啊!啊!” 一道女声却是阴阳怪气。 “哼哼,浅井家可是一方大名,长政大人励精图治,用兵又颇有谋略,坐拥北近江之地,又与朝仓家三代结盟,势力强劲,反观,你这只猴子又有什么,只不过区区几千不成气候的流寇罢了。” “我木下藤吉郎要是成为大名,自不会输给上杉、武田之流!” “哼,你这只猴子,净会说些不着边际的大话,你只有一座墨俣小城,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可是堂堂木下藤吉郎秀吉,我要发兵攻打信长,攻陷四国之地,让他心口如一地承认我的地位,从而让阿市光明正大地嫁给我!” 随即,他又翻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豪气干云。 “织田家中,行军打仗能胜过我的只有主公和权六而已,论谋略我猴子可以说是第一。” 阿市不为所动,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不过心里却在默默地想:这只小猴子,却真的比权六大人坚定很多呢…… 就在周围所有人都被秀吉的雄心震撼时,有一个人却悄悄溜出去给信长报信了,他叫竹中半兵卫,是这一带最天才的名军师。 ———— 与此同时,织田信长正在和将军家洽谈上洛之后的事情。 会客间内,织田信长和第15代将军足利义昭相对而坐,不管是主公还是家臣们,整体气氛看起来都其乐融融。 就在推杯换盏间,义昭谄媚地询问信长:“不知道参议大人,是中意管领还是副将军的位子?只要尊父大人想要,我都可以奉上……” 这时,怪人前田利家却一把拍案,大叫道:“什么所谓的大将军?,没有我家主公,哪有你这个将军,尊我家主公为父亲倒也还算明事理,但是你这是什么诚意?” 信长没有斥责他的无礼,笑呵呵地摆手。 淡淡道:“不不不,我并不在意官位大小尊卑。” 不过,他又猛地拿酒杯浇向对面的足利义昭,然后快速冲过去在他耳边道:“你是蠢蛋吗?” 堂堂的正一位征夷大将军当时害怕极了,颤颤巍巍地问道:“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有做错什么吗?尊父大人,求您原谅……” 织田信长却是没有正面回应他,反而向家臣们挥手。 “我们走!” 家臣们也不问理由,跟着信长鱼贯而出。 信长回到京畿住处,就有一个英俊的男人在等着他。 看清这人的样貌后,织田信长提起了兴趣。 他挑眉询问道:“哦?你不是半兵卫吗?现在怎么来我这了?” 竹中半兵卫先恭敬地行了一个下属礼,才简要道出木下秀吉的近况,不过没有说阿市被掳走了。 “这个痴心妄想的猴子,你赶紧……不,利家,你去叫他立马过来见我,不好好训他一顿,要翻天了都!” 前田利家“嗨”了一声,没有多问是什么事,就骑马去传信了。 因为前田利家既是信长是首席近侍,又是猴子的挚友,由他去最好不过。 “等等,前田大人,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那便同行吧!” ———— 木下宅 “什么?半兵卫,你居然敢背叛我?!” 屋里传来猴子愤怒的质问。 虽然阿阁是穿越而来,知道竹中半兵卫是猴子最为倚重的谋主,百分百不会背叛猴子,但是明面话还是要说出来,不然太不正常了。 竹中半兵卫却一脸坦荡道:“大人,我是为了您的前途考虑,如果您因为一时之气,临时举兵而被织田大军击败,天下几乎没有容身之处,如果还没有发生那么激烈的事情,那么一切都可以挽救,您只需要挨打就能挺过去的危机,怎么能算作危机吗?” “八嘎鸭肉!秀吉,你居然对阿市小姐垂涎那么深,唉,你这是犯了大忌啊!” 前田利家虽然无奈得知这样的事,但也略微能够理解他一点,如果阿市能嫁给猴子,甚至为他诞下小孩,那么猴子就是织田家的姻亲,与天下的大大名结为亲家,身份地位自然不能以农民大众而视之。 ------------ 第32章金崎撤退 1563年4月,织田信长起兵两万与德川家约定一万五千援军,共计三万五千军攻打越前大名朝仓家。 织田大军行至越前与北近江交界时,德川家康才姗姗来迟。 “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织田信长没有发作,家臣们却坐不住想要质问他的诚意。 谁知乌龟毕竟是小乌龟,隐忍第一名。 他歉意地对信长等人说:“实在抱歉,在下第一次倾巢而出,一下子没能调度好,于是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还请见谅!” 织田信长这时才喜笑颜开道:“无妨,家康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我和他的情谊你们还是不理解啊,哈哈……” 随后他下令:“那么,我们联军就全力挺进越前吧!” 德川家康连忙答道:“嗨伊~!一切以义兄做主!” 两家合兵一处,以急行军快速逼近朝仓家领地,大概两天一夜,就抵达了越前国,随即风卷残云般展开了强烈攻势,可惜雷声大雨点小,沿途抵抗的朝仓军不仅数量小,而且基本没有什么组织。 这让领军的两人都很纳闷,朝仓家可是越前名门,现在当主义景,也是兼任从四位下左门卫督这样的重要职位,不可能是个完全的飞物。 ———— 就在织田德川联军一路高歌猛进到朝仓的一座主城——金崎城的时候,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城门紧闭,墙头却看不见多少守军,而且四周都比较安静,没有什么百姓喧嚣、尘土飞扬这样的迹象。 本阵中,信长正要挥军攻打,就在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奔入营。 前田利家很快就认出了来人。 “良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贴身护卫阿市小姐吗?” 对于良之“擅离职守”,他不是很理解。 “大哥,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事候,我是有非常紧急的军情要禀给主公!” “那……快点讲吧!” 织田信长也听到了动静,闻讯赶来,问道:“是吗?” 佐协良之“嗨”了一声,就把一袋红豆递给信长。 “这是小谷城的阿市小姐,让我务必交到主公手上,她说您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唔~这是什么意思?”家臣们眼轱辘旋转,纷纷在猜测其中韵味。 信长也微微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猴子!” 聪慧的木下秀吉连忙接过信长的话,赶紧开口解释:“袋子两端都扎得紧紧的,意味着里面装着的红豆进退维谷,寓意袋中之鼠,这是说明我军就像这袋中的红豆一样,前有朝仓后有浅井,陷入两难!” 就在这时,有一个斥候慌忙赶来大声道:“——报!浅井家集结了大批军队,已经离开街道向北而来了,目标…目标好像是我军!” “可恶的长政,我把我最珍爱的妹妹嫁给他,居然还要背叛我,我一定会将他们父子碎尸万段!” 家臣们连连劝住信长的怒火,纷纷道:“主公,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们现在情势危急,还请速决断!” 猴子可不管这些,反而阴阳怪气道:“我早就很确切地说过,浅井和朝仓三代交好,家臣之间早已是一张庞大的利益关系网,长政励精图治还不是怀有大志,怎么可能因为美人而放弃那么多!就应该把阿市留在本家!” 猴子恨恨道,眼睛都有些猩红。 “够了!不要纠结无意义的过去了,还是多想想当下怎么办吧!”织田信长一把打断他。 这时,木下秀吉却改了一副面孔,主动请缨“赴死”,毅然决然道:“主公,前段日子我胡言乱语,让主公很是恼怒,为了戴罪立功,请务必把金崎断后的使命交给我,主公就安心向东撤退吧,我猴子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一定要让主公平安!” “好好好,猴子,我不会忘记你的忠心的!”有人主动愿意殿后,信长当即欣然答应。 危急时刻,有表忠心的机会,前田利家也赶忙道:“主公,让我也留下吧!” 信长却拒绝了他,道:“又左,你要负责保卫我的安全,让内藏助的洋枪队留下来协助猴子吧,全军撤退!” “嗨!”佐佐成政虽然无奈,只能接令。 “嗨!”前田利家虽然心有不忍,还是听令了。 德川家康觉得自己应该也要有所表示,于是开口道:“义兄,那么贵方的木下大人担当殿后主力,我方愿意让本多忠胜率领骑兵队协助。” “在下感激不尽!”木下秀吉激动道谢。 ———— 织田德川联军灰溜溜地撤退了,但是留下来的殿后军却井然有序。 木下秀吉作为临时总指挥,开始发号施令。 他望向一个穿着红战甲,年轻英武的将领。 “本多大人,请您带领本部人马,去西侧骚扰阻击浅井家的援军大概两到三天左右,我在这里直接抗击朝仓家的军队,时间当然越久越好,但是,请不要低于两天半,之后您自可率众撤退。” “得令,请木下大人保重!”本多忠胜就是个武夫,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简单道别一下就策马离开。 “保重!” “半兵卫,接下来,拜托你了……” 竹中半兵卫郑重道:“大人无忧,重治必当竭尽全力!” “有你我就放心了……”木下秀吉欣慰地说道。 ———— 联军是午后时分来到金崎的,当天傍晚,浅井的部队还不知到了哪里,但朝仓的前锋已经到了。 按照半兵卫的建议,木下军已经伐木并造好了基本的木寨工事,提供了一定的“地利”。 反正现在的军队都是信长拨的,也不是猴子自己的私兵,全部战死了也不会太心疼,于是他决定趁朝仓前锋奔袭疲惫之际,夜袭他们。 虽然折损了五百足轻左右,但朝仓家也损失了七八百人左右,士气不复,前锋将领也是个怂包,不敢下令上前,居然原地等待主力到来。 见状,木下秀吉和军师竹中半兵卫一商量,决定沿途布置一些小陷阱,然后趁夜色放弃这座临时营寨,并且传信给佐佐成政,让他的洋枪队在后边组织一道火力线,拖延最后的时间。 当天夜里,朝仓军踌躇不前,第二天清晨,朝仓军没有动静,上午,没有声响,直到过了晌午,后续部队来了一些,才敢上前劫营,却发现已是一座空寨。 就这样,木下秀吉和他的部队顺利突围了。 然后,朝仓军继续追击,却遭到了织田家成规模的洋枪队打击。 洋枪队好几百号人,排成几列,火力可不是盖的。 佐佐成政下令:“掩护木下军撤退,有我们在,不能让敌人伤到木下军分毫,射击!” 一排排来自朝仓的足轻倒下,让人胆寒,于是暂时放弃了追击。 到最后,朝仓军主力前进,却发现敌人早已无影无踪。 金崎合战结束,本多忠胜一方也出色完成了任务,安全回到了三河。 ------------ 第33章调侃 前线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有一些跟猴子交好的人都纷纷为猴子担心。 比如宁宁,比如前田利家、阿松等人。 前田宅,目前宁宁在这里和好友阿松在一起。 织田家重臣泷川一益、丹羽长秀、佐久间信盛联袂而来。 丹羽长秀:“阿松夫人,每生下一个宝宝,就变得更加漂亮了。” 阿松撇撇嘴,无奈道:“丹羽大人,这种时候似乎不适合说这种俏皮话吧。” “哈哈,我只是跟你寒暄嘛~” 信盛却道:“被阿松夫人那对黝黑的眼睛注视下,我真有被挖苦的感觉呢。” 三人相视讪笑。 一益这时发声:“我们今日来是十分担心木下兄的处境……希望能想出个良策去营救他……” “什么可怜要救,光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呢?应该要立刻行动,这样才是男子汉啊!”阿松觉得他们虚伪。 信盛指着她怒道::“女人家说话居然如此狂妄!” 丹羽打了一个圆脸:“佐久间兄,请稍安勿躁。” 随后他打趣道:“没想到你生气的脸庞,更加明艳动人呢!” 阿松面色一滞,随后右手抓起一把豆子。 “咦耶~”宁宁当即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 三人目瞪口呆,其中一益指着豆子,震惊地说:“什么!你准备拿豆子撒我们啊!” 丹羽马上笑呵呵:“我们可不是立春的鬼哦~” 阿松却得理不饶人,恶狠狠道:“如果三位是魔鬼,怎么会来这里呢?如果不是魔鬼,就不会说出藤吉郎大人很可怜值得同情这种表面话!就算只有一个人行动,也应该立刻赶到前线去营救藤吉郎大人啊!” “——三位就别再做戏了!干脆就明说:看到讨厌的猴子身陷险境真是过瘾啊!” “太放肆了!”佐久间突然暴起,直接训斥阿松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 “你们在干什么吗?”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阿犬,你夫人太没礼貌了!” “好了,佐久间大人,我们走吧……”两人就拖着他要走。 “不行,不能原谅她!”佐久间上头了,一直斤斤计较,想要让前田夫妇以最谦卑的姿态道歉,可惜,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快走吧……”两人架得他更快离去。 “不能原谅,混蛋!” “不能原谅,阿犬……” 他们走后,前田利家无奈对阿松道:“他们都是我的上司耶,你这样……” “哼哼,管他们是不是上司,我还想斥责他们一遍呢!” “唉,你一生气,连我都没辄。”前田利家摊开手,也没有办法。 宁宁却上前问他:“怎么样?主公他有行动了吗?” 前田利家却摇头,苦涩道:“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守在他门前苦苦恳求,主公却说猴子一定有办法脱身的,因为不信神佛的他一直都有在默默保佑他,一定没逝的,一定没逝的……唉,可能就只能这种程度了……” “呜呜呜……”想到最坏的结果,宁宁失声痛哭,阿松挥手让利家出去,自己则紧紧抱住她,说一些暖心话,并且让她不要对自己丈夫那么没有信心,况且,还有美浓名军师半兵卫在他身边呢,一定没事的。 “对!对!还有竹中半兵卫,藤吉郎他一定没事的!可是,我还是好担心,呜呜……” ———— 又过了一天,清晨,织田宅。 “主公,木下藤吉郎秀吉,他…他回来了!还有内藏……” “是吗?猴子回来了?归蝶!我们赶紧更衣,不,穿一件就出去!” “嗨伊~!” 织田信长神采奕奕地接见来归的秀吉、成政等人。 尤其对木下秀吉,他最为感激,如果没有他主动站出来,估计没有哪个家臣愿意豁出性命,就算迫于他的威严而从命,也可能象征性抵抗一下就逃走了,没有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根本不会有猴子这样的效果。 见到来人,木下秀吉和佐佐成政几乎同时下跪,齐齐朗声道:“主公,属下幸不辱命!” “好!内藏助,为了报答你的功绩,我提拔你为部将,俸禄提到2000贯,怎么样,够慷慨吧!” “嗨!” “而猴子,你英勇的表现让我很感动,呐!” 考虑到猴子封无可封,只能赏赐宝物了,于是信长拔出他的佩刀,拿过去放在猴子手上。 “我的爱刀——压切,现在赏赐给你!” “阿里嘎多!” ———— 来年,织田信长对于上次被浅井家算计耿耿于怀,于是厉兵秣马,准备了齐齐两万七千大军,出征,德川小乌龟也觉得很气愤,于是也率大约两万部队来援,合兵四万七千,再齐头并进。 于是,1564年2月,织田德川再次组成联军,气势汹汹地奔袭北近江而去,而另一边的浅井朝仓联盟也得到了大军压境的消息,双方也是集结了大批军队,聚在一起大概有四万五千人左右。 双方大军在姊川一带相遇,姊川合战,开始了! 织田信长统制中军,在后方压阵。 柴田胜家、森可成、池田恒兴、佐久间信盛、木下秀吉等人作为前锋大将,前锋沿姊川布阵。 左军归由稻叶一铁为首的美浓三人众指挥,同时德川家康也在这里,酒井忠次、石川数正等人辅助。 右军是以丹羽长秀为首的织田家老臣指挥。 而对方以年轻有为的浅井长政为总指挥、统帅,浅井麾下大将矶野员昌作为先锋总大将,朝仓家则是朝仓景健和朝仓景纪负责。 可以说,浅井方很容易输,虽然是主场作战,但是一没有对方士兵多,二没有足够多的优秀战将。 浅井方就长政本人和员昌等寥寥数将可堪重用,朝仓家子弟大多是酒囊饭袋,不足为虑。 不过,长政也是懂发挥的,只要一下重拳出击给织田德川联军重创,再厉害的将领也需要时间收拢残兵以防阵脚大乱。 于是,他率先发动进攻以期掌握战争主动权。 大将矶野员昌一骑当千,率领精锐的先锋部队横冲直撞,从对方撕下很大的裂口。 织田家一连四队足轻全部被消灭,森可成、佐久间等人全部负伤,有的甚至陷入昏迷了。 本来以为天平会向他们倾斜,可是,猛将稻叶一铁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浅井军右侧去,发动了强烈猛攻,德川家的神原康政也迂回到他们右侧,一起发动攻击。 朝仓家被打得节节败退,最终被大败,露出了空缺,织田德川联军趁势补刀,继续扩大战果。 浅井长政无奈,只好下令撤退,最后,损失大概两万人,两家元气大伤,而织田德川则是士气如虹,杀得酣畅淋漓。 ------------ 第34章火烧比叡山 延历寺,自古以来就是日本全国的佛教圣地,堪称日本的大雷音寺。 公元1564年,被织田信长军队打败的浅井长政和朝仓义景双双逃入该地,并十分火急地请求始作俑者足利大将军调停。 虽然信长明面上不好驳将军的面子,足利义昭来的时候,还是按照会见大将军时的礼仪做了,但是进入阁间后就立马反转了。 只见织田信长突然拍碎眼前的茶壶,指着他骂道:“你居然还有脸见我!要不是去年有猴子掩护我,我早在金崎就完败了,现在我好不容易击败他们,你却又跟我对着干,你还有脸吗?尊贵的将军大人!” “嗨……”足利义昭本来做了那么多年和尚,四目闭塞的,没见识过多少大场面,被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多说一句话。 于是,在织田信长一点也不给面子的情况下,调停失败了,但延历寺的和尚们料定不管打与不打,自己一点影响也没有,一时间也没有收敛自己的习性,被织田兵将抓到。 ———— 织田大营。 猴子此时跪在信长脚前,声音颤抖道:“主公,我联络策反了敌方的矶野员昌等几十名守将,现在应该直接发五万大军,直接攻打小谷城,求出阿市小姐……” “混蛋!”信长抓住带鞘的武士刀,狠狠击打猴子的后背 虽然声势很大,但却不是非常痛楚,不过猴子还是如遭重击一样,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嚎叫。 “呀!主公饶命!主公饶命!” 信长却不依不饶,一边拼命敲打,一边训斥道:“你这只永不知足的猴子,还在幻想实现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地下的蚂蚁和天上的白鹭,能混为一谈吗!” 前田利家却在心里叹气:秀吉他还是那么急切,想要一举攻下小谷城,亲自营救出阿市大人,以此达到迎娶她的目的,甚至一定想让阿市生下他的小孩,他就可以“改变”他的农夫血统了……可是,这样来看,就算他成功了,主公也一定不会答应,而且,如果那样的话,阿宁夫人要怎么办呢? 不多时,前田利家发现有一群将士过来了,于是起身提醒信长:“主公,有人来了!” “好吧,今天暂且放过你” 木下秀吉感觉有人来了,为了不显露自己的丑样,直接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装死,眼球无神翻白,看起来跟断气了没什么区别,不过脚一直在布灵布灵地抖动,很是滑稽。 佐佐成政、佐久间信盛等人鱼贯而入,指着几个被足轻五花大绑的花和尚怒道:“主公,您不能再等了!您不是说要天下布武,用绝对的武力统一天下,然后开辟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时代吗?” 织田信长虽然疑惑他们绑和尚干什么,不过还是微微点头,说:“不错,天下布武一直是我追求的。” 佐佐成政却忍不住怒火,愤愤道:“主公,这些和尚都是些贪奸淫恶的渣宰,我们方才去比叡山下村庄巡逻的时候,正好碰见这些和尚在行烧杀抢掠的时期,个个吃着强抢来的猪、鸡、鸭等家畜,吃得是满嘴流油,哪里有什么戒律守则,要不是村民都辨认作铁证是延历寺的和尚,我们也根本不相信佛门圣地都是这样的蛆虫畜生!” “真是太令人气愤了!” “甚至有妖僧正在剑银妇女,我气不过直接把那狗东西砍死了!唉,真是牲口!哪里是什么佛们圣人,简直连入室盗窃的飞贼都不如!” “主公,我们都希望立马攻打比叡山,屠尽这些妖僧恶僧,然后一把火烧去这旧世纪的罪恶吧!” 织田信长看在场的家臣们都同仇敌忾,与其是最为正直方刚的前田利家,满头发红,几乎怒发冲冠了。 于是他大声下令:“所有人听令!攻打延历寺,所有妖僧、敌军,格杀勿论,不接受俘虏!” “嗨!” ———— 当天下午,织田家五万大军已经将延历寺所在的比叡山团团围住,听到主阵信长发出的命令,足轻们甚至不需要成建制指挥,一股脑全部蜂拥而至。 这些护院的僧兵,不知道是不是平时酒色享受多了,几乎一个普通足轻都可以连续砍翻三四个护院兵而不败,反观士气低落的浅井朝仓联军,倒是反击力强了不少。 倒是很多软骨头兵丁投降,可是织田军根本不接受投降,直接全部屠杀殆尽,连带朝仓一脉的人头,和浅井久政长政父子的首级,全部被割下来,带回大营领赏。 到了傍晚,战斗渐渐接近了尾声,整个比叡山几乎陷入了一片火海,前田利家杀得眼睛都红透了,身旁的家臣村井长八郎,却从一片冲天大火的厢房内听到一阵还算嘹亮的啼哭了。 “那是……有新生儿!”前田利家惊呼。 “主子,我们去看看吧。”长八郎说道。 “唉,过错的是这些批羊皮干禽兽的人,刚出生的婴儿又有什么罪过呢?也罢,就去救一下吧!”前田利家最终还是因为心善,救下了这个毫不相干的婴儿。 这个婴儿,就是以后的麻阿,历史上做了丰臣秀吉的侧室,不过记载却十分有限,估计生平也是比较平淡。 ———— 1564年,织田信长下令一把大火烧毁了比叡山,曾经辉煌几个世纪的佛门圣地沦为一片废墟,天下信佛众纷纷谴责,尤其是已经阪依佛门,改名信玄的武田家,亲自起笔写了一封信,叫人给信长带过去,大力批评指责了信长的不是,认为他就是一个目中无人、亵渎神佛、无知无畏的猖狂之辈。 看完这封甲斐之虎写的信,织田信长一笑置之,还用“第六天魔王”的署名回信,表示这没有什么,我将成为引领新时代浪潮的第一人! 不得不说,虽然织田信长火烧比叡山的行为,让佛教在日本的传承和延续遭受了不可估计的损失,但是,由于打破了旧时代的既有权威,而且是地位尊崇的圣地,对打破封建迷信、宗教崇拜等方面有积极作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天下民众的思想解放,对新时代的产生和发展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毕竟,在日本战国时代这样的时代更迭、异常动荡的年代,每一件名载青史的事件,都对这个国家的后世发展有深远的影响,乱世的英雄们正用自己的行为,成为浩瀚星空里一个又一个的标杆。 ------------ 第35章狼狈的小乌龟 自从浅井、朝仓两家败亡后,织田信长命木下秀吉率一部分军队攻打他们原有领地,也就是北近江、越前两国。 因为先前早已联络一大批浅井、朝仓旧臣,甚至不需要多少攻伐,木下军势如破竹,接连取下佐和山城、今滨城、小谷城、一乘谷城等主城,基本完复了两家全境。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穿越而来的秀吉的努力,并没有历史上演的长政斩杀亲生儿子,然后阿市携带三个女儿回归娘家织田家的情节,取而代之的是木下家臣之女,在大军面前纵火天守阁,一片大火让众人唏嘘不已。 “唉,一代佳人,可惜了……”木下藤吉郎秀吉喃喃自语,神色颇为伤感。 不知情的足轻们号以为他是为阿市香消玉殒而感伤,于是也情绪低落。 然而,关东局势风云突变! ———— 甲相骏三国同盟是关东第一霸主,从1554年成立,至今已经有了十年之久,尤其是今川义元这位英雄死去后,今川家何止是衰落,简直是一步步走向灭亡。 当时订立条约的基本前提是三角亲家: 今川义元的女儿岭松院,嫁给了武田晴信之子武田义信 武田晴信的女儿黄梅院,嫁给了北条氏康之子北条氏政 北条氏康的女儿早川殿,嫁给了今川义元之子今川氏真。 不知道为什么北条家迟迟没有向西的想法,而武田家可是武德充沛,于是以嫡子义信“姑爷”的名义,接连南下收复了大片今川家领土,几乎已经控制了骏河、远江两国,现在正在三河痛击小乌龟。 三河德川家,就连“祖地”冈崎城都快丢了,现在正盘踞在新的居城滨松城,哦,滨松城就是以前的曳马城,远江国的治所,由德川家康改名为滨松。 小乌龟德川家康,被武田军打得节节败退,尤其是战国第一骑兵——武田赤备骑兵的打击下,所谓的三河武士一败涂地……无奈只好向老大哥、铁杆盟友织田家求救。 ———— 前线战事频频胜利,织田信长越来越感觉自己是天下的中心,同时认为岐阜城距离权力中心京畿有点远了,不是理想的居所,于是决定搬到原来的观音寺城,取“平安乐土”之意为安土城,任命丹羽长秀为佐和山城主,主要负责兴建安土城,木下秀吉为今滨国主,在发展领地的同时协助建筑。 另外,织田信长此时已经是正四位上参议,为鼓励,推荐木下秀吉为从五位上筑前守。 还没等他高兴地入住,就传来了德川的使者报丧。 面对忠实老弟的紧急求援,织田信长却兴致缺缺,随便叫佐久间信盛带三千人马去就算了。 德川使者连连着急,却也无可奈何,有求于人,人家出了兵,是多是少总不能命令人家吧! “唉,聊胜于无吧!” 虽然信长一门心思花在安土城上,并不热衷德川家的事情,不过,远在今滨城的木下秀吉却写信给信长,说自己愿意带本部人马去支援,并诉说了东线战事的利害关系,唇亡齿寒啊! 织田信长自然比较信任猴子,既然不用自己操心,那就让他去吧,准了! 本来猴子把原来的六千流寇,归蜂须贺正胜统领,全部搬到今滨,又收拢新募不少兵丁,整个领地已经有两万多部队,这次主要是见识一下天下无敌的武田家有几斤几两,如果能打败武田信玄的军队,岂不是和信长一样,能一战成名了! 木下秀吉虽然现在在织田家内部担任要职,但是还远没到名动天下的地步。 但是,骑兵可是冷兵器时代最强兵种,为此,木下秀吉和宁宁等人绞尽脑汁,凑齐了四千军马,最后点齐一万马步军,支援三河而去。 ———— 三河,佐久间信盛率军与德川家康汇合,发动了一次反击,结果遭来武田大军无情反扑,被打得大败,据说被派去的佐协良之也死在了这场战役中。 信盛狼狈逃窜后,被信长愤怒流放。 其实,与其说是织田信长流放了他,倒不如说是木下秀吉流放了他,是猴子耍了一些小手段,就以眼看信长恩师之子泛秀而不加以施救反而临阵逃跑的名义,利用信长对老师平手政秀的愧疚之情,决心让信盛这样的织田家老臣陷入非常恶劣的下场,不仅因为他经常在众家臣面前百般贬低猴子,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当心腹家臣们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却阴狠地回答:“直接消灭信长的事,不能由我来做!” 大军急行军了快一个星期了,终于快到滨松城。 可是,刚一接近,就看见城内燃起了狼烟大火,几队举德川旗帜的足轻掩护着一群高级武士,似乎在撤退。 最让木下秀吉侧目的是,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人,他认识,正一脸猪肝色地捂着自己的屁股,不知道在干什么。 “家康兄,我是藤吉郎啊,不知道你那么行色匆匆的是干什么?难不成又败了?” 见到是友军,德川家康连忙一抹鼻子一把泪地骑马冲过来,接近的时候,似乎带来了一股哄臭味。 只见他苦涩地开口:“唉,木下兄,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场景,一言难尽啊,黎明的时候,我还没起床,听到亲兵慌忙进来说信玄出现在城外,下令攻城了,已经攻破了四个丸了,我一时吓住了就……” 见到历史上的德川幕府开府大将军竟然吓得史都出来,还要掩抑囧状的模样,猴子大笑道:“哈哈,果然五谷轮回的味道,家康兄,你权且离去,看我军如何打败武田信玄的吧!” 德川家康自然对木下秀吉感激一番,然后急忙道:“多谢木下兄!那么,我现在也不方便说话,就告辞了!” 说罢,他就挥手让足轻们继续互送他上路,现在之计,他们唯有退守到“祖地”——冈崎城了。 “半兵卫,德川军新退,武田军士气如虹,你觉得我军现在应该怎么做?我觉得不如以逸待劳,以不变应万变。” 竹中半兵卫却发难了,思索了一会儿便道:“大人,您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良策。” “那好……全军暂且后退休息,准备和武田军一决胜负,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但是,如果我们胜利了,将名扬天下,父母乡亲都一定会为我们骄傲的!” 猴子就是习惯在做事前都一股脑把最坏的结果说一遍,这样无论结果如何,心理都有准备,不会因为心态崩塌而无法应变。 “嗨!” ------------ 第36章三方原会战(一) 本来历史上的三方原会战,是武田信玄大败德川织田联军,虽然现在德川家康也一样全面溃退,还是屎尿都吓出来一坨,不过在穿越的蝴蝶效应下,真正在三方原举行的大合战却变了…… 双方主将约定一天后在三方原进行战斗,于是乎,变成了猴子的“木下军”与武田军对峙了。 一天后,木下军休息良好,远处狼烟滚滚,一团炽热的火云席卷而来。 武田大军来了! 战前,士兵们向日照神祈祷,可惜,没有等到日轮普照,等来的是死神的来临! 想怎么样,就像你诚心向神佛祷告,跪下额头,引起地板的震动,结果劣质的雕像坍塌,直接把你砸死了。 猴子知道弟弟在清洲之町的伊藤屋学了很久,是个出色的商人,目力和算术都很厉害,于是让他清点一下人数。 木下小一郎遵令快速估计了一番,有些不自然道:“兄长,粗略估计,武田军来的赤备队大约有八千骑左右,至少是我军的两倍多,看来这场仗不好打啊……” 猴子却笑道:“无忧,我相信我的士兵们,他们爆发出的力量一定能力挫敌军!” “唉……”谋主竹中半兵卫在心里长叹气,主公就跟着了魔一样要和最强的武田家硬碰硬,可是木下军的单兵战力,连正规的织田军都没有,哪有对抗武田的本钱,简直是异想天开! 没理会竹中半兵卫的异样,猴子却对他道:“对了,我按照古代制法的强弩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所谓步兵克弓兵,骑兵克步兵,弓兵克骑兵……半兵卫!这两千弩兵就交给你指挥了。” 竹中半兵卫立马抱拳道:“是!在下必不辜负大人委托!” “嗯……这样就对了。” ———— 武田信玄,战国时代甲斐国杰出政治家、军事家。正五位上大膳大夫、信浓守、甲斐守等,甲斐武田氏第十七代家督。原名武田晴信,幼名胜千代,出家后法号德荣轩信玄,清和源氏源义光之后,武田信虎嫡长子。 武田信玄从天文十年(1541年)流放父亲信虎到骏河国给义元看管,夺取了家督的职位权力,从此开始了波澜壮阔的军阀大名生涯,一生攻伐无数,规模以上战役多达八十余场,大约九成以上胜利,平手概率大概在一成,几乎没有战败,自创卓越的“甲州流”,被誉为“甲斐之虎”、“战国第一名将”、“战国第一兵法家”。 早在1563年底,就收到足利、三好、浅井等大名邀请并接受上洛,于是开始筹备大军用料,终于在今年七月份凑齐三万五千余大军,又因为北条家与上杉家的外交问题,耽搁了一点时间,于是到九月份才腾出大手,让大将山县昌景以五千人为先锋,内藤昌丰随行,自率中军,真田幸隆为后军,督办粮草,从甲府踯躅崎馆出征,途径骏河国高天神城等地,出击远江、三河。 先头精锐骑兵队把德川的大久保忠世、本多忠胜等人的阻击队打败,武田大军快速突击,深入德川腹地,德川家军队一溃千里,岌岌可危之下向织田求救,于是佐久间与家康联手,仍然不敌而战败,现在面前的阻碍,基本上就一个猴子的木下军。 但是,就在不久前,信玄收到斥候来报,占领的地方统治不稳,远江境内又出现成规模的造反军,需要去剿灭,否则又会功亏一篑。 武田信玄觉得猴子并不是什么知名的统帅,不需要也不值得,他真正的对手唯有上杉一人而已,就连名噪天下的织田弹正忠信长他都不屑一顾,于是,他命令出色的近臣马场信春和高昌坂信两人,统领八千多精锐骑兵,负责与猴子作战,自己则率足轻队、弓箭队主力,带走风林火山的大旗,回兵攻打这些不听话的流军。 ———— 不管是马场信春还是高昌坂信,都是武田二十四将的佼佼者,也同为后面的武田四天王、四名臣的成员,实力不可小觑。 当然,如果是同等战力下,以名军师竹中半兵卫坐镇,耍一些手段,对付他们还是不成问题的。 武田军中有一些将领习惯用啄木鸟战法,简单来说就是,一支力量正面吸引敌军,一支奇袭队绕到侧后放,发动猛攻,直接攻破本阵,敌军自溃。 这种战法按记载是第四回川中岛合战中军师山本堪助提出的,本来应该是成功的,可惜遇到了上杉谦信,被识破后反而用车悬击杀信玄本阵,山本愧疚,于是自杀式攻向上杉本阵,战死,信玄为之恸。 不过,在高机动的条件下,尤其是冷兵器时代骑兵部队,非常符合施用的条件,不失为一门好战术。 武田两将本就是好朋友,一商量,就决定高昌坂信从正面进攻,而马场信春绕侧方奇袭。 ———— 另一边,看到武田赤备队已经出动,木下秀吉立马叫来两位骑兵大将——分别是近江的勇士胁坂安治和原信长家臣山内一丰,四千众,正好一人指挥两千骑兵。 木下秀吉认为自己穿越而来,是天眷之人、日轮之子、位面之子,感觉信心十足,于是饱怀激情地对他们说道:“安治、一丰,你们都是英勇的武士,我任命你两人为左右先锋大将,带领骑兵队奋勇战斗,我亲自为你们擂鼓!” 两人听到后,似乎也被猴子超强的自信感染,连忙齐齐屈膝抱拳:“嗨!” 随军军师竹中半兵卫欲言又止,为了不打击他们的信心,待到两人策马走后方才开口:“主公,当下形势,我觉得需要联系熊野水军接应以策万全,这样才比较妥当。” 猴子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做,不过不需要写信那么麻烦,我这里有非常快的通讯方式,就是上次近江远程联系柳生他们的手段……额,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说了你也不一定会理解。” 竹中半兵卫却爽朗一笑,退了下去。 一通简单的讯息发给九鬼嘉隆后,木下秀吉应约亲自拿起战鼓双棍,狠狠敲打起来。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传播开来,将要出击的士兵们望见自己的主将在亲自击鼓助威,顿时加倍感动,士气大振。 另一边,九鬼嘉隆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一道声音,内容正是猴子刚才发出的,虽然他感到很神秘很神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就是不会怀疑其真实性,就火速点齐船队朝三河岸边而去。 ------------ 第37章三方原会战(二) 胁坂、山内两人率领木下军四千骑兵迅速出阵,统一的着装,从高处看起来就像一道平推天下的黑色洪流一般,密密麻麻却又感觉势不可挡。 与之相对的,是一滩赤红色的涡流,武田赤备队天下闻名,但在猴子的蛊惑下,觉得不过如此,都是弱小愚民的吹捧,所以,木下骑兵们倒是没有那么胆怯,反而兴致勃勃,幻想着能多击杀几个武田骑兵,换取滔天的战功,一举出人头地才是正道! 虽然感觉一切正常,不出意外,就要出现意外了。 黑色洪流势不可挡地与红色的赤备骑兵接触、碰撞,然后……从上帝视角看去,俯视而看,只见黑队在减少,红队在前进。 红甲骑兵队犹如利剑划破布帛一样,一点点地分割消灭黑甲的木下骑兵,几分钟时间,几乎损失了四百多的骑兵,木下秀吉用着自制的“望远镜”(目镜物镜都是简易凸透镜),看到自家士兵不断减员,有了一些败退的迹像,却保持沉默,不置可否,没有发出新的作战命令。 他,在期待什么?或者说在害怕什么?害怕失败……亦或者是成功? 终于,大概十分钟后,木下军本阵背后响起批量马蹄踏地的声响,猴子感到惊愕,自己没有叫援军,应该不会有友军来,而带的所有骑兵又全部压上了……那么——! “敌袭!后方敌袭!”就算没看清军队,他也慌忙大喊道。 “长枪众,本将与你们同在!列阵御敌!”他迅速下了一道军令,也不管前方战况如何,移步到后方指挥反击战。 同时他嘱托竹中半兵卫指挥弩兵队在两侧,用交叉火力阻滞敌人。 可惜,精锐终究是精锐,菜鸟终究是菜鸟。 盛名之下无虚士! 现在的木下家可谓是虾兵蟹将,两侧的弩箭队均射击了三轮,落马的只有几十个骑兵,然后就是一道手持长枪的足轻组成的防线。 很快,闻名天下的武田赤备队还是轻松撕破了防御阵型,关东名将、武田家部将马场信春左突右撞,一马当先,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带领四千精锐骑兵队,横扫千军,轻易冲到秀吉中军砍杀。 ————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样看,刚才弩队射马的算盘已经几乎完全失败了,见到敌军主将掩杀过来,猴子自然不能怂。 木下秀吉强提气力,心血一热,拔出名刀压切,起身飞速上马,直取马场信春而来。 作为常年统领骑兵的将领,惯用的一般是长杆类兵器,信春也不例外,此时他正双手潇洒地舞动锋利长枪,尽情收割着木下家士兵的生命,在普通士兵眼里,无异于真正的死神! 刚从一个死去足轻的脖子上抽回枪尖,马场信春感到一股杀气逼近。 嗖! 一把武士刀距离他的鼻尖堪堪只有一公分左右。 “好险……”他心里暗暗道,随即怒视来人。 这个老六,招呼都不打,直接搞偷袭,跟出生有什么区别! 挥刀的正是主帅木下藤吉郎秀吉,他不依不饶,继续施展中条流进攻招式,为了不被武器长度劣势拖累,他剑走偏锋,从一个比较刁钻的角度欺身而上。 马场却向侧方拉开距离——一寸长一寸强,他想保持距离来利用长度耗死秀吉! 双方各不想让,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不幸的是,如果速度差不多的话,一般一对一,佩刀对长枪,一般长枪的赢面更大。 木下秀吉上战场的时间还是不太长,无法跟马场信春这种自幼戎马的宿将相比,他觉得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万一久了,自己几乎要不战自败了。 砰!砰!砰! 这招是柳生新阴流的“月影”,木下从三个不同方向接连斩出刀气,然后自己大力喔刀,一跃从上劈砍而下。 高手过招,见招拆招,信春洞悉到他的意图,一瞬间分析出他其中两道月影的间隙,直接避开了这一招,然后横喔长枪,冲前挑刺。 木下秀吉见状,知道攻击落空了,也不能继续,于是紧急在半空中旋转落下,仓促之下,步伐有些不稳定。 信春冷酷一笑,发现木下秀吉的剑术虽然有点本领,还是太华而不实了,觉得应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取下他的头颅,这次战役就算打赢了! 一道冲散战场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处在气场中中心骑将一脸冷笑,开始突击之后简直就是残影。 木下秀吉求生本能感到非常不秒,瞳孔一缩,运用了连得最熟的无刀取——他成功了! 就算他突刺得再快,再有威力,又不会突破这个星球的上限,这无刀取是柳生宗元几十年所学而创造的终极奥义,可谓是日本第一防御招式,就算是剑圣塚原卜传前来,估计一时半会也破不开这道防御。 木下秀吉冷汗直流,虽然学艺七七八八,幸好保命的手段最是精通拿手。 小乌龟:阿嚏! ———— 勇猛善战的马场信春先是疑惑不解,随后非常愤怒,连续用力捅了七八枪,猴子一直原地使用无刀取,气得他哇哇叫,却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只能先行率领骑兵队拦腰凿穿木下军全军,与高坂昌信会合,其实不用凿穿也可以,木下军在精锐部队啄木鸟战术的双重打击下,早已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如果不是因为木下家士兵们看见主要将领还没死绝,早就全盘崩溃了。 木下秀吉心有余悸地望着他们,见到信春一脸鄙夷不屑,内心又非常沮丧,本来还想一战成名的,这下倒好,一败涂地,不知道天下的人会怎么看我……算了,无所谓了,看来,对付骑兵还得是火器最可靠。 科技强军,就算是满清八旗、武田赤备队、辽东铁骑、马穆鲁克这样的重装骑兵,也可以不付出伤亡的前提下,全部打死未来,智人诚不我欺! 还有,除了半兵卫,实在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将领了,不管是勇猛型、智谋型还是统帅型,几乎都是庸才,强军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还有,我的剑术,实在是耻辱,应该拜一个更强的师傅……谁好呢?” 他呆呆地想着,突然回过神来,看见手上了压切,眼睛露出不一样的光彩。 “有了!剑圣上泉信纲,送出名刀,他一定会喜欢的,一高兴收我为记名弟子也不一样,而且……桀桀桀。” ------------ 第38章三方原会战(三) 另一边,胁坂安治和山内一丰率领的黑甲骑兵在红色洪流的猛烈打击下节节败退,武田军名将高坂昌信对强悍至斯的赤备队如臂指挥,席卷木下大军。 “撤!”终于,有一些木下足轻的小头目开始擅自下令逃跑,顿时兵败如山倒。 “祭旗,风林火山!” “喝!喝!喝!”红甲骑兵们士气高昂,纷纷怒吼而出。 “其疾如风!” “其徐如林!” “其掠如火!” “不动如山!” “赤备军,所向披靡!” 这会儿,仅仅过了一刻钟一线的木下军队又被杀伤几百人,整个局面几乎已经全面崩溃。战场的天平,所有砝码全部压在了武田一方,而木下一方只有空气的重量! 千钧一发之际,骑将山内一丰拼杀冲到木下秀吉身前,以单手护心的姿势向他请求:“木下大人,现在的失败已经无可避免,武士的高傲不容许我战败后仍苟活于世,但是还有一件不是很紧要的事我想恳求您!” 木下秀吉木然道:“那你说吧,你的遗愿我会考虑的……” “就是千代,其实是我无意中解救下来的,与我算是半个青梅竹马,本来战前口头说要与她结为家人,但是……我可能无法实现了,可是她现在不过豆蔻年华,在这种年代,我有些担心她遭遇不测,希望您回去后能照拂一二,如此,我也算与世无念了。” 木下秀吉摸摸那并不存在的胡须,缓缓开口:“好吧,一丰桑,我会记得你的贡献的!” 山内一丰不置可否地点头,似乎这个承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只是说出来后自己可以更解脱了。 “半兵卫?下令:全军突围!向海边撤退!” “嗨!弓箭队,全体向后转,齐射西南方!”竹中半兵卫一直侍立秀吉身边,听到后立马回应。 这时候,木下一万大军只剩下不到四千人存活,而武田军仅仅只有几十人减员,而且其中还有一大半可以存活下来,差距太大了! 将领!装备!单兵能力!集团能力! 这些无不是当下木下军的痛处、劣势,回去之后一定要下死力整改,手中有强军,才有天下! 竹中半兵卫是统帅智囊类的奇才,但是却不适合真正的一线冲锋陷阵,还需要招很多其他将领才行,一要能力,二要信得过,多多益善…… 木下秀吉如是想到,虽然此时面对大惨败的苦果又是满腔怒火,又是极尽无奈,可是也得往前看,不能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就放弃全部努力,他可是穿越人,穿越魂,不搅动万千风云简直枉费为人! 思下立定,山内一丰和胁坂安治两位主将已经下定决心要赴死了,于是拼死殿后,以木下秀吉和竹中半兵卫为主的中枢则快速向海边突围。 马场信春本来带着亲兵几百骑疯狂冲杀木下秀吉的本阵,不过他和竹中早就换上了普通足轻的衣服,然后在一个地方一分为三,分出两队各举着木下、竹中的大旗,还有一队比较零散地游跑。 马场也当即一分为三,继续死追逃兵,誓要斩下木下的头颅不可。 待到高坂昌信解决完断后部队后,留意一下战场情况,派出亲卫队长叫信春停止追击,猴子是最大诸侯织田信长跟前的大红人,目前武田军也不是无法无天的程度,不宜杀死猴子,没必要逞一时之怒搞乱整个时局。 脾气暴烈的信春听到队长的话后,虽然也知道个中原理,却还是狠狠暴打队长一拳消火,才停手。 大约半个时辰后,东海道某海滨,狼狈出逃的木下秀吉收拢并统计身边的士兵,只有三百来人。 三方原会战落下帷幕,八千对一万,武田军完胜,八千军余下也近八千,木下军凄惨大败,一万大军只剩下几百人。 远处的码头边上,十几艘大型关船稳稳泊住,悬挂的是熊野水军的旗帜,友军。 新遭大败,作为主帅的木下秀吉此时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他登上一块礁石,面色无喜无悲地指向远处的海船,然后环视底下所有人,才大声开口:“今天的结果,我认罪,但是你们每一个也责无旁贷,为了惩罚我们,现在,我下令,包括我和半兵卫在内,从我等下发令开始,全部人必须以最快速度跑到码头上面,只有前一百名能活着,其余人全部死!”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这些人死,只是看看他们有没有足够好的基础和坚定的意志,这样的话可以培养成军官,如果全部人可以在限定时间内达到目标,不仅不处罚任何人,还要重用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 “跑!”他下令后,自己第一个飞奔出去,印证了猴子的称号,果然是灵活的! 即使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为了最后的活命机会,士兵们全部使出骨子里的狠劲,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纷纷极力冲锋。 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木下秀吉是第一个到指定地点的,因为他第一个起跑抢占先机,而且跑的过程中他的速度也是一等一的,始终位于前列。 当然,也说明这些人中可能没有一个人武力比他更高的,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个遗憾——无将可用! 最终,所有人都在五分钟内到齐了,最后一个士兵也在四分多钟就完成了任务,这位本该最惶恐的士兵畏惧地望向秀吉,却得以善意的微笑。 啪!啪!啪! “很好,这一关我是为了检验一下你们的素质,你们都出乎我的预期,我以后可以充分信任你们每一个人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却始终没人提出什么异议。 熊野水军是东海地方首屈一指的水军,在护送往返的水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宵小愿意冒犯这支船队,于是木下等人得以平安到达鸟羽之砦,再从陆路回到今滨城。 比较令人惊讶的是,好大喜功的织田信长没有派人来问罪,而秀吉也自己锁在阁间里不肯露面,一连几天都是深居室内,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 第39章木下改军 这年战败后,武田信玄全力收复远江等地领土,放松了对三河德川氏的攻击,信长也不再督促领内备战,丹羽长秀等人完成安土城工程,回归中枢,分封柴田胜家到越前北之庄城,为北面军总大将、林秀贞到坂本城作为策应军力量、泷川一溢仍然长岛城主兼任南伊势国主,或为南面军总大将,明智光秀暂任八上城主、丹波国主等,领东面军总大将(后改为坂本城主、日向守)。 织田信长本人和一众亲信坐镇安土城,也就是原南近江国治所观音寺城,现在其规模是全日本第一,防御工事等也是其他城池望尘莫及的。 安土城,取“平安乐土”之意,构造极其雄伟。与丘陵相连,西北为安土山,建于琵琶湖面的小半岛上,隔奥岛、伊崎岛与琵琶湖相望,成就方圆二里的内湖。 城内防御丸,均建于中央丘陵之上,后面则为长方形的天守阁,信长改变了天守阁的旧名,而呼之为“天主台”。 城的施工设计主要由名家丹羽长秀,艺术则由当时大师狩猎永德出手。 其第一层是石墙,作为仓库。 第二层,墙壁镀金,柱数二百零四根,绘百鸟、儒者等。 第三层,柱数一百四十六根,绘花鸟、贤人像等。 第四层,柱数九十三根,绘松、竹等。 第五层,无绘画雕梁,三角结构。 第六层,八角形,经信长亲自设计,外面的柱漆红,里面的柱则包金箔,周围有雕栏,刻龟和飞龙,外壁绘画恶鬼,内画释迦牟尼与十大弟子说法图。 第七层,室内外皆涂金箔,四柱雕龙。 气势恢宏,世间难寻。 为了鼓励秀吉继续奋斗,信长下令让今滨城改名为长滨城,并优待给予物资得以让其从7规模的小城,扩建成18规模的大城,一年之后又扩为22规模的准巨城(参照安土城规模为30,石山本愿寺为26,小田园城为25,不少于24为巨城,不少于15为大城) 并且,不久派了新寄骑(领主助手)给秀吉。 黑田官兵卫孝高(如水),开始辅助秀吉。 他本是小寺家臣,归属于名家赤松家(关西大名),但是因为感服于信长席卷畿的威力,名门赤松家居然让小寺家主作为使者,宣布正式归属于信长,就是说成为织田家的一份子,当主赤松义佑变成家老,赤松家的所有臣子、领土都归只织田家支配,不再独立存在。 这和投降有点类似,但是投降是战争状态下的说法,这个归属和附庸不同,附庸是依然保留自己的所有领土和独立的政权,只是外交和军事行动上要以织田家为主,比如德川家附庸今川家的关系,冈崎城的归属仍然是德川家,而不是今川家,而赤松此举,就是把所有基业白送信长,只为苟全。 所以,就算他以前是小寺家老,现在也可以说是织田家臣,并不算叛变,这次调遣类似于工作变更,主家还是织田家。 至此,木下藤吉郎的两大智囊凑齐,心中的计划已经落定,终于可以展一番手脚了。 军事改革! 参考募兵制,建立专业化的职业军人部队,是军事制度上的创举。 因为现在的领民关系普遍是人身依附很强,小领主有领地,征召属地百姓,小领主又从属听令于大领主,一层一层,有点像中世纪欧洲庄园模式,亦农亦兵,不是常备军,可以说是不专业,而且作战后得到的功劳奖赏也几乎没有,经常消极怠工,所以战斗力堪忧。 如果是募兵制,选拔自愿参军的优秀精壮,再加以有效培训,提高每个士兵的单兵能力,然后,利用自然法为原则的奖罚措施,唤起共识,增强向心力,之后,再传授合击、阵型、武器使用等技巧,最后,加强武器装备的采买,进一步巩固强军效果。 当然,武器,最重要的还是骑兵的装备和火器。 鸡蛋最好不要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火器因为受制于天气因素,雨雪天、强风等异常天气不能使用,所以不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火器上,而冷兵器的王牌就是巨强的骑兵,其机动性让其非常出彩,所以双管齐下,兼顾兵种搭配使用,是为稳妥之策。 另外,想让马儿跑得又快又远,就得让马儿吃得又好又饱,所以为了军队的能量跟的上,木下不惜斥巨资改革伙食条件。 伙食方面是真下血本了,不接受反驳。比如推出“老八样”菜系,军餐以统一派打、个人不限加量的形式,平衡进食效率和质量,而且他也和基层士兵一起吃饭,不搞特殊化。 老八样,三荤三素两汤,是木下脑海里简单相出的,如果有改进可能也会改,有豆芽肉丝、烧猪血(毛血旺)、中份鸡腿、牛肉卷饼、麻婆豆腐、清炒青菜、西红柿鸡蛋汤、清蒸海带汤。 如果急行军不好带那么多食材,可能就是牛肉卷饼和青菜两个菜,肉类是一定不会少的,高蛋白高能量的特点,让秀吉无法忽视它的好处,所以就算割血也要供应上,舍得孩子才能套着狼嘛。 就在这期间,有两位杰出的武将经母亲阿仲推荐,宁宁亲口告知秀吉,然后欣然同意,他们就加入了秀吉麾下,成为了武士,他们都出自和木下家交好的家庭,表达效忠后,只要秀吉不死,就对木下家效死忠。 他们分别是福岛家的正则和加藤家的清正,加藤家与木下一族交好在开篇就能初见端倪,而福岛正则则是秀吉小姨的儿子,算是表兄弟,有血缘关系。 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因为两人都出自武士家庭(其实木下家也可以算是武士家庭),耳濡目染,受到父辈的言传身教,皆弓马武艺娴熟,熟读通晓兵法,同时,排兵布阵与作战方针上有不俗的表现,距离成为一名合格的武将军官,只差经验了。 ------------ 第40章信玄之死 何谓参照自然法原则治军,简单来说就是遵循人性合理的价值观来管理,通俗来说,和中庸之道很接近。 比如,行军缺粮时,宁可吃野草野菜充饥,也一定不会强行掳掠村庄,与其说以规整治军,不如说以道德治军,行得坦荡,胸中有骨气。 比如说,假如站军姿的时候,一排里有一个人歪了,只罚他一人,而不是偏执的连坐。 首先,有过则罚,这很合乎情理。 第二,你受罚并没有连累别人,没有凭空制造一个战友矛盾,如果连坐,则所有被罚的人都难免会有怨气,甚至一度孤立这个人,产生了隔阂,不利于团结。 至于连坐,相信大家经历过“集体荣誉感”大帽的,个中滋味还是能清楚它的坏处的。 又比如举报制度,不反对也不支持,不过木下还是强调如果事关重大,原则上需要上报,可匿名可实名,而且要是事实不符,但是可以判定举报人主观上没有谎报,免于处罚。 当然,这些军务,不忙的时候秀吉自己处理,忙的时候就交给半兵卫等亲信料理,这些别人看起来的小事,他却只敢让信得过的人去处理,因为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马虎不得。 不过这样的方式也有弊端,就是军纪不够严格,更多的是一种感化的信服,士兵们都知道犯了错会宽厚处理,不一定有那么铁血。 二战时有一个让人纠结的情况,经验丰富的飞行员驾驶飞机执行任务,飞机坠毁了,飞行员却拼命活着回来了,一架飞机的造价可是非常昂贵,给后勤造成不菲的负担,但是人才也同样重要。 这样,到底要罚飞行员损失飞机的罪责,还是奖他能平安归来,保住了一个老鸟。 如果是放在木下藤吉郎这里,肯定是功过相抵,甚至勉励的成分更多,因为飞机毕竟是死物,只是多了花销而已,而人才任何时候都是第一资源,飞行员属于比较高门槛的技术兵,不容易爆出来,培养一个合格且熟练的飞行员,就需要很多努力了。 简单来说,飞机可以再造,飞行员却一时半会无法再生。 自然法,公平公正虽然难说,但是崇尚自由、平等、尊重人的价值是认真的。 而核心底线也正是——自由、平等、博爱。 比如,让士兵集中训练,如果达到标准了,直接口头跟教官说一声,检验一下,确实如此,就可以直接休息。 ———— 三河,野田城。 信玄本旗率领主力军队把这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城破就在眼前。 谁知守军抵抗异常激烈,直到太阳下山,也没有真正攻下。 夜间时分,武田信玄兴致突发,在阵旁一座吹笛。 笛声浅浅而落,在空中传播,由近及远,这一下吸引了一些耳聪目明的人注意,最要命的是有一个“神射手”盯上了他。 正在他欲要收笛,浑身一松的情况下,野田城一名德川士兵早已瞄准多时,立即扣下扳机。 嘭! 铅弹正中胸口。 然后,他也不愿意就此打住,飞速装填,再开枪。 嘭!嘭! 前后连中三枪,甚至有个小细节,似乎为了防止他心脏长在右边,连右胸也精准送中了一枪。 实际上却没有必要,因为信玄是正常结构,左部中了两枪,最近的一颗距离他心口不到三公分,直接晕死倒下了。 这一惊天巨变,武田军和德川军双双集体哗然,忠心耿耿的家老真田信隆等人赶紧命令火力压制城头,飞快把信玄抢救至安全地带,也顾不得继续与德川家为敌了,宣布全军撤退,急促回师。 野田城事件之后,信玄伤情加重,原本西进的武田军转而北上,经长篠至凤来寺暂行修养。 然而伤情丝毫没有好转,只得退回甲斐,等待信玄身体康复后再进行西线作战。 1565年3月9日,信玄离开凤来寺,身体十分虚弱,不得骑马,只可坐轿,走伊奈道经田口、津具、根羽,转三州经平谷、浪合至驹场。 至5月13日,就算寻遍全国神医神药,这位乱世枭雄的身子回天乏力,于驹场归天,不甘地撒手人寰了,结束了他犹如史诗绘卷般波澜壮阔的传奇人生。 毕竟连中三枪,当场失血就过多,还有一道致命伤实在弥补不过,况且信玄原本戎马一生,留下沙场暗疾不知凡几,身体恢复能力也不如青状时期,没有办法挺过。 武田信玄幼有勇力,精通韬略,活用《孙子兵法》,创新军事体系,才华卓著,自16岁首阵以来,一生指挥过大小战役无数,其中,足足有八十场左右的大型战役,其中攻城战高达四十八场,围城攻城战术已经炉火纯青,创甲州流兵制,后被德川家引取使用,影响深远。 如今,甲斐之虎,陨! ———— 武田信玄的死亡,震惊了整个关东地区,甚至日本各地,让天下闻风丧胆的绝世战神,居然死在一个小兵手里,实在让人道命运无常难测,同时一些同时期强势的大名,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尤其是越后之龙谦信,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是坚决不相信,直到亲自听到武田继承人胜赖承认后,才不得不相信和他斗了大半辈子的宿敌,就这样先他而去了。 上杉非常沮丧,武田家立衣冠冢之日,焚香沐浴,独自一人代表上杉家前去吊唁,缄默哀悼,不发一言,并为之待在越后礼佛寺小阁间里,斋戒诵经一周,期满才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春日山城。 ———— 德川家康虽然作为敌人,强敌死了有高兴的成分,不过还是决定停兵以示尊敬,过了下葬的日子,才慢慢开始调兵遣将收回失地。 而织田信长虽然此时已经精神不正常,大有凌驾日本天皇之上,自封无上神明的倾向,可素来还是很敬重这位传奇名将,于是宣布关自己禁闭三日,沉思静身,不接见客,不处理事务。 ------------ 第41章执法军 木下筑前守秀吉在长滨城募兵一万余人,然后集训整整一个月后,举行了全军比斗大赛。 具体这样,第一场,以连队为单位编1-500号,随机抽5人为一参赛组,然后一组里或内部推举(大于或等于三票)或内部比斗第一,然后进行下一轮比赛。 大概先后顺序是:五进一,再是一百进十,最后二十个连留下二百人,直接晋升军士长,打散充入前、中、后军,前、中军大概各占四成五份额左右,分入后军在一成左右。 然后第二场分十个擂台,先每人抓签,1-10,然后9800人左右,差不多一个擂台980人,再进行抽签,一对一比赛,按照打败的对手数量取排名,如果有觉得运气不好、实力不匹配、不服的,可以指名挑战人,如果成功则在本身成绩加上曾经被对手击败的人数,这样各取前30名,共300人,进入一等军士行列,按比例随机分三部。 以此类推,剩下9500人左右,决出前1500名,作为二等军士,要想晋升,就得依靠战功了,要是后面武艺有进步,也可以在公平决斗中击败高等级士兵,获得同等资格,不够前面比赛漏洞很少,一般只有后面进步特别大的人才有机会逆袭。 木下家现在一万正式军,另招募两千左右身体合格,但是战斗力稍弱的人,凑成一个团,授予见习,充入一些选拔出来的一等、二等军士。 这一团,计划长期归竹中半兵卫派遣,其中20名一等军士,主要职责就是拱卫军师,因为实力参差不齐,这一团是实际上的常务后勤军,一般负责押送粮草补给等差事。 而最强战斗力的两千人左右编入中军,团长由木下秀吉直接负责兼任,赐名“日轮团”,是他的亲兵团,装备和实力为各军之最,兵响比其他各部多一半。 前军现设四个团,其中,火枪队、骑兵队等也编入前军,以二等军士为中坚,设立职位最多,规模最大,兵种丰富,立功机会多,但是比较危险。 发现还有一些职位有空缺,全军比斗添加附加赛,自愿报名,选取勇猛者,视表现授予百人将、千人将、校尉。 可惜,报名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可堪大将的很少,福岛、加藤两人虽然不需要参加选拔,但还是在这次附加赛中表现亮眼,打服了众将士的心,就像双子星一样,共同照亮了木下军的夜空,而小六年岁已大不便下场,很多士兵也是他的旧部,几乎没有人说什么,重治、如水是谋略型人才,也没必要在打斗方面证明什么,于是比赛落幕,共七十余人受封百人将,十二人受封千人将,木下吉成(原名森吉成,森兰丸之弟)、木下秀次(小一郎,秀吉之弟)、福岛正则、加藤清正四人被任为校尉。 这时,望着初具规模的军队,木下秀吉突然想到自己看过的一些东方玄幻,想要成立执法军,但是人手方面……还是要些信得过的人来啊。 于是他返回长滨主城,找到了正在盘算账目的糟糠之妻宁宁。 “阿宁,近来可好?”此时看着长大不少的宁宁,亭亭玉立却掩饰不了举止间的忧郁,木下秀吉有些愧疚,自从成婚后,哪怕是当上了大领主,仍然没有抽出时间陪陪她,确实亏欠于她。 “哈,藤吉郎,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是太阳之子,是要干大事的人,不必计较儿女情长……呜,小猴我好想你……”佳人含泪,我见犹怜。 “我的好阿宁,这些年苦了你了!”秀吉立马上前,温柔地揽住自己的妻子,抱她入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过了一会儿,宁宁才擦了擦眼泪,盯着他眼睛道:“藤吉郎,是有什么事要我做吗?只是……大白天这样干,奴家还有些害羞……嘤~”宁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红扑扑的。 木下秀吉却是心里撇撇嘴,我的初夜已经给你了,还想怎么样,不行,我得赶紧做成那件事,把阿市娶到手,对对对,这才是当务之急,迟则生变,迟则生变。 虽然心里隐藏着不好的想法,但表面他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无奈道:“天下未定,何以家为?既然上天赐予我匡扶天下的使命,为夫至今扔在虚度光阴,实在不配有后,所以……” “唉……果然,我一直没有,都是你故意的。”宁宁一脸幽怨地看向他,眸子里却多出一分释然。 “也罢,不知夫君所来何事?”宁宁又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好像为自己相公办事也只是例公行事罢了。 其实就算是历史上的丰臣秀吉,到中后期估计对宁宁也谈不上多少爱意,让他感到的更多是母性的呵护包容,更多是尊敬,而不是亲近。他一生执念,估计唯有阿市而已。不过,战国乱世,利益纠葛复杂非凡,岂止他们一家夫妻是如此,不少有利益输送的婚姻关系,又有几对能称心如意?此世道之罪,非个人所能左右。 “哎,既然如此,我就直说啦,听说我们木下亲族来投,大部分都被你这个主母照看着,我是想问问现在我们木下宗族、交好之族,来的人林林总总有多少?” “我木下一族虽然人丁不是很旺,但之前好歹也是征战多年的武士门楣,本家就二十三人,加上亲友、相识,我记得没错,除了在役者,此时赋闲之人,累计应该是八百零七人。”宁宁想了想,很快还是给出了确切答复。 “不瞒夫人,为夫有意成立一支执法军,专门负责稽查惩处奸科,不过,夫人,除我之外,还有谁可以当此主官?” 涉及到一军主官人事,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面,居然能主动询问自己的意见,宁宁心里有些高兴,不过没有多少,因为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而是丈夫更多的关爱,毕竟哪个女子不想让自己的丈夫疼爱,可惜……藤吉郎是个胸有大志的男人,大事成之前注定不会在自家女人身上多花时间。 她思索几秒后,唇齿轻启:“不知夫君,官兵卫大人如何?奴家觉得官兵卫大人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哈哈,阿宁不愧是我的贤内助,和我想一块去了!”木下秀吉高兴道。 宁宁也回之一笑,有几分琴瑟和鸣。 两大谋主,只要不犯大的错误,两位的忠心可以一直存在,竹中半兵卫已经贵为军师将军,执掌后勤军,而黑田官兵卫负责执法军,这样既形成制衡,又可让黑田感觉得到重用,一碗水端平,底下的人也不会有多少怨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