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一觉醒来家徒四壁 “呜呜……姐姐，你快醒醒啊，姐姐……” 伴着耳边小孩尖细的哭声，顾允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张稚嫩的小脸。 呆滞了几秒，记忆回笼的顾允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昨晚不过是心情不好，一口气闷了罐连十度都没过的啤酒，就这么英年早逝穿越了？？ 好歹给个体面点的死法啊。 更让人绝望的是目前的处境，现在的顾允处于死了爹娘只剩幼妹，家产被亲戚吃绝户的状态。 两人相依为命，吃不饱成了姐妹俩的日常，就在昨晚强捱着饿意入睡后，被打击到心力交瘁的原主也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 顾允回顾完原主的记忆后汗流浃背，这是什么？这是天崩开局！ 盯着屋顶破败的房梁，顾允欲哭无泪。 她只是个野外生存主播，不是战神啊！ 还没等她继续伤春悲秋，肚子反而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跟着的是一阵绞痛，显然是饿得不轻。 她扭头看向床边那个已经停止抽泣的小孩，强撑着爬起身，准备去找找家里还有些什么能吃的东西先垫垫肚子。 顾允抬眼打量自己醒来的地方，不大的房间里光线昏沉，角落里肉眼可见的落了一堆灰尘，屋内唯二的两个家具则是用两条木板简单搭起的床铺和一张瘸了条腿的小木桌。 她知道原身一家穷，尤其是原身父母双双去世后，剩下的极品亲戚用各种借口来打秋风拿东西，但是没想到会穷到这种地步。 搜罗了一圈，顾允绝望地发现，别说吃的了，就连之前砍好的那些柴火都没被人放过，全都被席卷一空。 一直踉跄跟在后面的顾瑶这才嗫嚅道：“阿姐……咱们家已经没有吃的了……” 顾允听了，两眼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那咱家里还有趁手的工具吗？”顾允有气无力地问。 顾瑶挠了挠头：“后院里好像还有把锈了的柴刀，二伯他们家看不上眼就没拿。” 顾允：“……” 感情我还得谢谢他们的“手下留情”。 顾允找出后院里放着的柴刀，提着刀就往外走，顾瑶一看她这架势还以为她要去二伯家里讨说法，连忙跟上去扯住她的衣角劝阻：“阿姐，我们去山上挖点野菜吧，二伯他们家里还养了大黄狗，我们讨不着好处。” “我是要去河边抓鱼。”顾允看着小孩害怕的表情叹了口气。 她可没傻到现在就去找晦气，填饱了肚子活下去才有力气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顾允带着妹妹来到河边，叮嘱小孩不要随意下水之后自己找了块水浅的地方观察，大概是鲜少有人捕捞的缘故，水里的鱼就像北方雪地里的傻狍子，对顾允的出现只是惊吓了一瞬，等她站定不动后又慢悠悠地围了过来。 看着那几条肥硕的草鱼，顾允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只要抓到就能生火烤鱼简单填饱肚子，哪里会怕饿死这种事情发生。 多观察了一会，顾允看准时机，将自己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石块狠狠砸下，水花溅起的同时一条魂归西天的草鱼也跟着肚皮翻白漂了起来。 用石头砸鱼虽然可行，但动静却比其他方法要大，不仅河里的鱼受了惊吓消失不见，更是吸引了不远处几个在河边玩耍的人注意。 “这不是你那三叔家的两个吗？都快饿死了还有心情来河边玩？”一个好事的小孩戳戳身旁的人，嘻嘻哈哈道。 另一个眼尖，看清了顾允手里的那条鱼可不小，当即开腔：“哎呦，顾允那个黄毛丫头还抓了条鱼？你娘前几天不说还要买条鱼给你炖汤喝，这不现成的来了，妹妹孝敬哥哥不说还省了你家一条买鱼的钱，天成，你这可是撞好运了啊！” 顾天成正无聊着，一见他三叔家的两个孤儿心中就隐隐起了坏心思，再加上狐朋狗友的撺掇，一撸袖子气势汹汹地就往那去。 另一边，顾允喜滋滋地将草鱼提起上岸，用柴刀砍了根柳条穿好，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岸边的顾瑶目瞪口呆，直到顾允还带着湿意的手戳在她的额头上才反应过来，乐得直拍手：“阿姐，我们今天有鱼吃了！” 顾允瞥了她一眼，嘴角带笑，“一条就满足了？等下看姐姐再多抓几条，保准你今晚吃个够。” 顾瑶抓着柳条连连点头，看向顾允的目光满是崇拜的神色。 顾允站在水里神情专注，等顾天成几人从远处走到，柳枝上的鱼已经有了四五条之多，省着点吃的话足够一家人吃上两三天的日子。 想到这里，顾天成对顾钧手里的鱼更加垂涎欲滴，伸手就要抢过去，同时嘴里还不忘道：“还是允妹懂事，知道二哥前些日子生了病还特地来河边抓鱼给二哥补补身子。” 顾允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三个约莫不过十来岁的小子正将顾瑶围在那里，其中一个更是上手争抢穿着草鱼的柳条。 顾瑶不肯让步，但饿得面黄肌瘦又的她哪里是对手，两三下便被推倒在地，手里的鱼自然也落到了旁人手里。 顾允瞬间就把三个人从记忆里对上了号，为首的顾天成是顾允二伯家的独子，打小就深受家风熏陶看不起三叔一家，更是将欺负顾允姐妹作为自己日常的乐子。 身旁跟着的两个跟班，则是顾天成小姨家的孩子，一个负责拱火一个负责挑事，仗着顾天成他爹与县里一个捕快关系好的缘故，三个人组团出道，小小年纪就混成了村里一霸。 “允妹，这鱼我就笑纳了。”顾天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提着鱼转身要走。 顾瑶从地上爬起冲上去抱住他的腿就是一口，疼得他大喊一声，扭头怒骂两个狗腿子：“瞎了眼的就知道在那里看，还不赶紧把这个小杂种拽下来！” 顾允听到这话，掂了掂手里的石头，对准顾天成的脑门就砸了过去，力道不大却实打实的疼，立马让他的脑门鼓起了个红包，两个狗腿子顾不得还扒在他腿上的顾瑶，转头去看顾天成头上的肿包。 “怎么样？还想试试石头有多硬？”顾允弯下腰，从河底又摸出块拳头大的石头来比划。 顾瑶趁机提起掉在地上的鱼，一溜烟跑到了自家姐姐的身边躲着。 “你！你个贱蹄子！”顾天成捂着自己的脑门气的直跳脚，“跟你爹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活该他死在外面！” “不许你这么说爹爹和阿姐！”顾瑶炸毛，想冲上去给顾天成一头槌，顾允反手将她拉住藏在自己身后，同时抬手将石块砸过去，再次正中顾天成的脑门。 “来啊，看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我手里的刀硬。”顾允捡起顾瑶丢在河边的柴刀，一步步向三人逼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弄死你们三个我再自裁还多赚两个。” “我……我警告你，县里的老爷可是我干叔叔……”顾允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吓得顾天成三人当场就软了腿，强撑着搬出自己的靠山。“若我出了什么事，顾瑶那个小杂种也跑不了。” 顾允瞥了他一眼，压根不惧，反而露出抹讥笑：“这年头衙门里跑腿的也能称得上一句老爷了，可真是稀奇。” 顾天成脸色涨红，平日里他可没少借着这个干叔叔的名头欺负顾允姐妹，没想到这次不管用了不说还被反过来嘲弄，让他心底的无名火重新燃起。 顾允可没心思在这里跟这几个年龄加起来指不定还没她上辈子鞋码大的小孩子继续闹，填饱肚子才是眼前的要紧事。 她扭头回去继续抓鱼，被无视的顾天成更加恼怒。 瞥见不远处的地上横着根没人要的木棒，登时恶从胆边生，示意两个跟班钳住一旁的顾瑶，自己则抄起木棍悄摸走到顾允的身后抬手就打。 后脑骤然一疼，顾允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整个人踉跄着扑进水里，因此还呛了好几口水。 狗崽子！ 缓过来的顾允在心里咒骂，回身对着顾天成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疼的他顿时弓成了一只虾米。 乘胜追击，顾允一把揪住顾天成的头发，将他按在水里恶狠狠道：“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免得没人满足。” 顾天成在水里不停挣扎，李天佑李志明二人被面前的情景吓得六神无主，眼瞅着顾天成的动作越来越小才仿佛被人打了一棍般骤然清醒，哭嚎着往身后的村子里跑去喊人求助。 “来人啊！顾三家的野丫头杀人啦！她要淹死天成哥！” 鬼哭狼嚎，魔音贯耳。 顾允掏掏自己的耳朵一翻白眼，将半只脚已经踏入阎王殿的顾天成拖到岸边放着。 一套流程下来看得顾瑶目瞪口呆，她平日里温柔的阿姐居然有这么一面，简直……简直太帅了！ 顾允才懒得管顾天成接下来的死活，弯腰提起地上的鱼要往家走，顾瑶见状立马跟在阿姐身后离开。 “快快！在那！” 还没走远，就听到短促的呼喊从相反的方向传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精瘦的妇人，远远地看到自己的儿子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不知生死，她扑上去扯着嗓子凄厉大喊：“我的儿！” 身后跟着的几个庄稼汉扯开抱着儿子哭天抢地的妇人，合力将顾天成倒提起来控水。 被拉开后的田双眼中迸发出狠厉的神色，两三步追到顾允面前举手就打，“没人要的野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再把顾瑶卖了给人当一辈子的下贱奴才！” ------------ 第二章 那不如就此分家吧 顾允丝毫不怕，轻轻侧身躲过田双的攻击，再抬手顺势一拉一推，就将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下就让她摔得半天回不过来神，躺在地上疼得直哎呦。 见此情景，正在给顾天成控水的几人对视一眼。 其中两人放开扶着顾天成的那只手，挽袖迈步直奔顾允，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别动。”顾允一脚踩住还在地上扑腾的田双，通身带着锈迹的柴刀就这么横在她的眼前，“不然这刀剑无眼的，再伤到伯母可就麻烦了。” 两人猛地顿住脚步，一直冷眼旁观的顾二伯这才出声：“允丫头，有话好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能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是不。” “把刀放下，你二伯母之前有得罪你的地方我来替她向你道个歉。” 田双也被眼前晃来晃去的柴刀吓得腿肚子转筋，哆嗦着附和自家男人的话语求饶。 “道歉？”顾允抬眸直勾勾看着他们，生锈的柴刀又往田双的脖子上压了压，“是该道歉，不知二伯是准备为哪件事道歉？为羞辱我战死疆场的父亲道歉？为嘲弄我娘亲道歉？还是为不顾我与妹妹年幼任你们欺辱抢夺家产这件事道歉？” 顾允似笑非笑地看着顾二伯，问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尖锐。 顾二伯听完只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几个同村过来帮忙的庄稼汉面面相觑，哪里见过这个场面。 平日里他们知晓顾家几个兄弟素来不和，没想到严重到这个程度。 “自然是……自然是为……”顾二伯满头大汗，吱唔不出来句完整的话。 “这样，若是二伯不方便言说的话，咱们就寻个折中的法子。”顾允顿了顿，嘴角勾起，语气柔柔道：“您直接去我父母坟前磕三个响头，之前的事咱们全都一笔勾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何？” “欺人太甚！”顾二伯瞬间恼了，也不管自家婆娘的脖子还在刀底下，捡起地上的木棍就要打顾允。“世间哪有哥哥跪弟弟的道理？！” 顾允冷笑：“原来你也知道欺人太甚，之前怎么不见你有这种觉悟。” 方才狗腿子回去喊人救命的动静不小，顾二伯刚想张嘴辩解几句，就看到七八个村里人小跑着赶过来，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看戏的神色。 顾允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里的柴刀一丢，坐到地上就开始干嚎，为了效果还暗地里使劲狠掐了自己两把，顿时哭声更加带着真情实感。 “二伯，我爹爹怎么说也是为国捐躯，就算没为顾家挣得一星半点的荣耀，那也是做了贡献。”顾允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凄惨。 “怎么到了二伯嘴里就成了该死的短命鬼？难不成保家卫国这件事合该就是如此？” 顾瑶也是个机灵鬼，看到姐姐开哭，也跟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哭起来。 来看热闹的人才刚站定，听到顾允的话，一时间惊呆了。 “顾二你个杀千刀的货，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人群中有几个妇人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指着顾宏有的鼻子开骂。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宏有张着嘴脸色迷茫，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他是这么骂过，但那只是在单纯骂老三啊！ 其他人可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围着他讨要一个说法，更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直接动起手来。 “你个下贱的小娼妇！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田双高声尖叫。 “够了！”一声中期十足的呵斥传来，看热闹的人群自觉让开条路。 顾允抬眼看去，来的人是顾家大伯顾宏飞，个子高大，肤色黝黑，再加上那副不怒自威的神色，任谁看了都有点发怵。 “大伯，您这是来主持公道了？”顾允嘴角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听到这话，村里人面面相觑。 老顾一家，上到顾允爷爷下到她四叔，刨去中间出了顾三这么个好笋，可以称得上一句全员恶人。 指望顾大伯主持公道？那还不如等顾允晚上夜袭一把火烧了顾家老宅来得痛快。 果不其然，顾大伯开口就是王炸，“长辈教育小辈天经地义，倒是你。” 他厌恶地看了眼顾允姐妹，“成日里折腾丢人现眼的事情。” 颠倒黑白，满嘴瞎话张口就来。 顾允盯着顾大伯神色冰冷，“既然大伯这么认为我们姐妹二人，那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分家好了。” “大伯做不了主的话，请里正爷爷做主！” 顾瑶脆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反正二伯母也总把分家挂在嘴边，觉得爷爷大伯四叔拖累你们，还骂爷爷是老不死的东西，干脆让里正爷爷来替我们把家分了各过各的！” 分家？还要请里正过来？要是让自己公公知道，自己不得让剥层皮下去。 嗡地一声，田双只觉得自己脑袋顶上有响雷炸开，她脸色狰狞回望过去，一副要吃了顾瑶的神色。 “不行！”田双尖叫反驳，“长辈都还没提，哪有你一个丫头做主的道理！” 她可是打听到城里有家老爷要收小妾，给的银子足足有一百两。 把顾允这个贱丫头送过去，这百两银子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再哄着上头那两个老不死的把地分了，往后的日子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今天顾允就是把眼哭瞎了，这个家也不能分！ 念头转了几转，田双一改怒容换上副笑脸，语气温和，跟刚才叫嚣着要把姐妹俩处置了的狰狞模样判若两人，“是伯母不对，没管束好你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连着筋，真分了家你们两个女娃子要怎么过活，大伙说是不是？” 不少人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在理。 若顾允是个男孩，这家分了也就分了，大家伙平日里照顾些也能勉强度日，可她是女孩不说，下面还带着个不过六岁的妹妹，遇上泼皮无赖那妥妥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谁管你在跟我胡说些什么。 顾允咧嘴一笑，眼中不怀好意。 在田双疑惑的目光中抬脚一踢，把她踹进了旁边的河里。 ------------ 第三章 喜获空间 “啊！！” “救人！快救人！” 乡下人大多数都会水，但耐不住事发突然，田双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直直掉进了水里。 被眼前的变故吓到，人群顿时乱成一锅粥。 趁着这个空子，顾允捡起地上的东西带着顾瑶快步离开。 因为顾瑶年纪小，长时间吃不饱饭，再加上路面坎坷，没走几步小丫头便开始喘粗气，顾允咬牙将她一把捞起。 “阿姐，我能自己走。”顾瑶挣扎着要下来。 “再多动一下，你阿姐真就没力气了。”顾允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发酸脱力，赶紧开口阻止小孩的动作。“到时候咱们俩被二伯追上来抓住……” “我不动了！”顾瑶顿住自己的动作，双手紧紧扯住顾允的衣裳。 想起背地里笑着脸打人的二伯，顾瑶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中盛满害怕。 姐妹俩回到家中拴好门，确保不会有人能从外面进来后才齐齐松了口气坐到地上。 休息一会，顾允强撑着站起，走到水井旁动作利索地把鱼开膛破肚用树枝穿好。又从院内杂草丛生的小菜园里薅了些能吃的野菜，洗干净后手撕成段放到从角落翻找出来的半截陶罐里。 再从院子的空地用石块简单搭了个灶台生火，很快鱼肉的香气随着火苗的炙烤散发出来，早就饿了许久的顾瑶显得有些急不可耐，隔会就要问一句可以吃了吗，惹得顾允一阵心酸。 一刻钟后，陶罐里煮着的野菜汤沸腾起来。顾允用洗干净的筷子搅弄几下，撒了些盐进去调味。 终于可以开饭的顾瑶欢呼一声，顾不得鱼肉滚烫拿起来就往嘴里塞，显然是饿到了极致。 简单解决掉异世的第一餐，顾允躺在木板拼成的床上，刚要闭上眼睛休息却发现眼前的景象从破败的屋顶变成了片晴空，耳边还传来清脆的鸟鸣，顾允翻身坐起，张大嘴巴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最近的是一片还未开垦的农田，不远处是一条正在潺潺流动的小河，两地之间的地方则坐落了间约莫有二层的小木屋，屋子外围了一圈竹子做的篱笆，上面开着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花。 顾允抬手掐了自己一把，有些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嘶——”真实的痛感传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起身小心翼翼地迈步，生怕无意间触发什么可以瞬间毙命的陷阱禁制。 “请问有人吗？”来到小木屋门前，顾允抬手轻敲两下高声询问。 等待片刻发现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她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里面的景象尽数映入眼底。 屋内家具不多，一张木桌，两把木椅，上面摆着套白瓷烧制的茶具，靠墙的橱柜里放着各种她见过或没见过的茶叶。 粗略看完，顾允爬上二楼，发现真正的惊喜在这里等着她。 二楼房间内堆满了杂物，一副很久没有人整理过的样子，顾允嫌弃得用脚踢开挡在自己眼前的小木箱，下秒却被里面掉出来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一块成色不太好的玉佩？”打量着手中的东西，还在发呆的顾允感到手指传来尖锐的疼痛，让她一把将手里的东西用力甩出，以为自己小心半天却在这里栽了跟头。 顾允警惕地盯着玉佩落下的地方，心情平缓后发现自己脑袋里多了些原本没有的记忆。 “难不成被那块玉佩咬了口才算真正成为这个空间的主人？”顾允低头盯着手指喃喃自语，“那能不能让这些东西自己归位？” 话音刚落，顾允眼前一花，方才还杂乱无比的二楼完全不复之前的景象变得干净整洁。 顾允满意点头，从最近的书架看起，发现这里堪比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上到经典古籍下到各类养殖种植手册全都无比齐全。 到了房间的后半部分，靠墙的地方整齐摆着十个一米来长的木箱，顾允就近打开一个，缓缓瞪大眼睛。 “种子！” 还是满满一箱后世经过无数代改良培育的优质种！ 顾允看着那堆花花绿绿的包装先是惊讶，紧接着嘴角露出压抑不住的笑容。 将剩下的木箱挨个打开检查完，顾允的脑袋轰轰直响，大脑被这意想不到的惊喜冲击的有些过载。 竭力压下脸上的笑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顾允知道，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 有了这些种子就算是需要从头开始慢慢种植，何愁吃不上花样多变的菜色，找不到方法挣钱！ 稍作冷静，顾允下楼以木屋为中心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外探索，估摸着走了有八百米的距离便被一堵无形的墙拦住脚步。 但目光所能看到的景象告诉她，这个空间绝对不止有这么小。 “难不成解锁区域有什么特殊的要求？”顾允整个人趴在阻挡脚步的空气墙上，对远处葱郁的树林垂涎欲滴。“进来半天也没见有什么新手指导手册哇！” 话音刚落，顾允脑中跟着响起叮咚一声，让她眼底一热，差点流出眼泪来。 “当前所处地图加载完毕，新手指导手册已发放，仓库列表已更新，新手任务发放完毕，请宿主及时查看。” 根据提示，顾允很快就弄清如何快速查看空间内所有情况，然后盯着新手任务开始犯难。 【新手任务：收获小麦x500，给予阶段性奖励。】 简洁明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500是斤还是亩你倒是说明白啊！总不能是500株吧！ 顾允回过神，心中泛起浓浓的吐槽欲。 长吐口气，顾允从木屋的仓库中翻出工具，开始耕地翻土，勉强将一亩地耕完后她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感觉自己整个人脚步虚浮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想要散架。 【叮！初级任务耕地已完成。】 【获得阶段性奖励：初级有机肥x1】 【使用范围：25x25方格】 【是否立即使用？】 叮咚一声宛如天籁，令她震惊，令她狂喜。 来不及吐槽这奖励是按自己耕了多少地平均分配的，顾允怀着激动的心情脱口而出： “使用，立即使用！！！” ------------ 第四章 一键采集呢？ 【初级有机肥使用完毕，可进行播种操作。】 可进行播种操作？ 顾允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外挂就是好用嗷。 按照正常的种田流程，翻土施肥后怎么也要等上两到三周才能进行播种的操作以免种子被肥料烧坏导致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冷却无CD，这简直种地事业的最大福音。 可惜只能在空间里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反应过来的顾允笑容僵在脸上，出了空间谁还把她当个孩子？ 耕地翻土，堆肥播种，浇水看苗一条龙全都得由自己完成，说不定还要跟那群疯癫亲戚打擂，在田间地头对喷。 情绪上头继而发展成动手，自己一个弱女子妥妥只有被欺负的份。 挣钱！必须挣钱！有钱了要雇八块腹肌的帅气杀手贴身保护我！ 插件更新到最新版本的顾允一手叉腰，恶狠狠地在心里想到。 全然忘了白天自己凭一己之力差点拿下的一杀。 顾允再次叹气，准备一鼓作气把播种这项工作干完，才刚把小麦的种子从仓库中拿出，就听到自己耳朵边炸出一声尖叫： “阿姐！——阿姐！你醒醒！” 是顾瑶！难不成原主二伯一家觉得白天丢了面子想趁着晚上爬墙报复？！ 顾允头皮炸开，在空间中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她不停地在心中默念，紧跟着眼前一花，入目的是又哭成一张小花脸的顾瑶。 小丫头跪坐在她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说话：“阿姐，我怎么喊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顾允:“……” 要不是原主记忆里可以确定顾瑶是亲妹妹，她真的怀疑这丫头是地府kpi不达标过来收人的。 哪有人动不动就觉得自家姐姐死了的喂。 “我只是太累睡得有点沉，还没到说就就死的地步……” 顾允有些头疼的解释，她抬手擦掉妹妹脸上的泪珠，低声承诺：“放心，阿姐永远不会丢下瑶瑶，阿姐还要看着我的瑶瑶长大，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 顾瑶抽噎着点头，小声喃喃着：“瑶瑶只有阿姐了……” 她眼角挂着泪水，因为营养不良而瘦小的身形，脆弱的仿佛让人稍稍一碰就会碎掉。 两姐妹互相依偎在一起，顾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等妹妹停下哭泣后沉默起身打水把她的脸颊擦洗干净。 用昨天剩下的烤鱼和野菜汤对付完早餐，顾允拿起柴刀准备去屋后的山上看看。 靠山吃山，身为一个在平台上还算资深的生存主播，顾允要是在山里找不到吃的那就可以考虑人生重开的选项了。 现在是农历八月，是多数作物成熟的时候，山里的动物也因为要准备过冬在努力养膘，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两只的傻兔子打牙祭。 想到这里，顾允背起家中破旧的背篓转身出门。 “阿姐，我也要一起去！”顾瑶两口吃掉手里的鱼肉，来不及咽下就要跟着上山。“我可以挖野菜！我认识好几种野菜！” 大概是怕姐姐不同意，她一溜烟越过顾允，率先跑到了平常上山走的那条小路口等着。 "慢点跑，小心摔着。"顾允笑骂一句，算是默许了这个小跟屁虫的入队请求。 原本她想着只有自己，可以往深处探索一段距离。 带上顾瑶之后，两个人便只能在山脚比较安全的地方挖挖野菜，捡些干枯的树枝回去充当柴火。 再者放顾瑶一个小孩子在家中她也不放心，谁知道那讨人厌的一家子会不会搞偷袭。 【提示：扫描发现附近可食用野菜。】 【具体可食用品种：马齿苋鱼腥草荠菜野苋菜木耳菜车前草刺儿菜】 【需要我为您标注出来吗？】 顾允：？ 正在和妹妹一起努力挖野菜的顾允动作一顿。 有这功能她身为野外生存主播的优势呢？天理呢？一键采集呢？ 资源都标出来了，不直接一键采集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有位红色的伟人曾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宿主我看好你！】 什么玩意。 顾允简直要被这个系统气笑了。 谁家开挂只开一半，还美名其曰为了人与自然，要么别开要么全开，不上不下的半吊子不纯纯是来恶心人的吗？ “一键采集限制使用？可以，但必须给我其他方面的补偿。” 【新手特权地图资源标注已经自动发放激活了。】 顾允白眼一翻：“那是你身为系统本来就该拥有的基础功能，好意思拿这东西当新手特权，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返厂销毁得了。” 【……】 “我说，你不会破防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 “兄弟，你还活着吗？这两句就受不了？” 长久的沉默后，顾允脑中响起一串电报般的动静，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新手特权补发放这几个字，紧跟着又变成了仿佛卡机一样的无限重复开头的新字，叮叮咚咚响了不知道多久，顾允终于听到了最后一句也是最完整的一句。 【新手特权补发放——猎弓一把。】 啥玩意？ 以为自己听错，顾允的脑袋有瞬间的宕机，随即反应过来的她两眼放光。 我的老天奶！猎弓！ 前面那一大堆可以忽略不计，但最后这个可没办法无视。 自己现在缺的是什么？是工具！是武器！ 有这玩意，这座山里我就是王！ 顾允想着想着，忍不住咧着嘴开始傻乐。 至于怎么顺理成章的在顾瑶面前拿出来。 她心念一动：“统子，你有任意放置物品的能力吧。” 系统犹豫片刻，慢吞吞出声回应：【没有。】 “没有啊……” 没注意到系统的迟疑，顾允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如果我选择丢弃物品是什么结果？” 【正在为宿主查找相关词条。】 【选择丢弃物品后，所丢物品会在宿主所处范围十米内随机地点出现。】 就是这个！ 顾允大手一挥：“丢弃物品猎弓。” 【物品猎弓已丢弃，地图资源标点刷新，可重新拾取。】 成了！ 顾允打了个响指，喜滋滋的跑向系统标注出的位置。 稍微检查了下猎弓的状态，顾允搭箭拉弓，对准了不远处一颗半大树苗。 “嗖”的一声响过，树干轻松被箭矢洞穿，留尾羽因为惯性还在微微颤抖。 旁边看着的顾瑶一脸震惊，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呆傻的小企鹅。 不对，企鹅没有顾瑶这么瘦的，太瘦了，小孩子还是胖了更可爱。 顾允收起架势，过来捏捏妹妹的脸颊，“小呆瓜该醒醒了。” 听到姐姐喊她，顾瑶猛地回过神来。 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轻轻惊呼一声，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手上的猎弓追问：“阿姐，这是不是爹爹说用来打猎的弓箭？” 顾允点头：“没错。” 虽然外形和古代常见的木弓有些许差别，威力也不同，但功能都一样，没差啦没差啦。 恰好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树叶窸窸窣窣的动静，顾允反映迅速一箭射出，锋利的箭头直接穿透了它的身体。 只可惜盲射不能命中心脏这种一击毙命的地方，硬生生让野兔挣扎着又跑了十几米的距离才脱力倒下。 顾瑶激动地脸都红了，飞奔过去捡起野兔放进背篓里，转身从地上拔了一堆野草盖在上面，掺杂着之前挖的野菜，让外人看起来像是小孩子不懂事随便捡了些东西回去交差。 看姐姐盯着自己，顾瑶抿了抿嘴轻声解释：“不藏起来的话，又要被抢走了。” 顾允恍然大悟，现在这个时代家家都是靠各种野菜配糊糊过日子，也就出去做活的壮劳力时不时能用珍藏的鸡蛋开开荤。 自己要是大摇大摆的提着兔子回家，就算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那种也能惹来一堆人动心思。 吃不着肉也能喝口汤咂咂味不是？ ------------ 第五章 这就是你说的百两黄金？！ 想到这里，顾允心中又有了主意。 兔子繁殖力强自己又有空间傍身，饲料根本不是问题。 养上一对半年就能收获百来只，到时候麻辣兔头、麻辣兔腿、干锅兔、冷吃兔不是想吃什么做什么。 以后养的品种多了还能开个卤味铺实现自产自销。 这买卖，一本万利。 干了！ 打定主意后，顾允循着前世积攒下的经验，带着妹妹轻松找到了野兔窝。 两个人配合默契，留下两只当做种兔，其他的在慌乱逃窜中全部都成了顾允的箭下亡魂。 等清点完自己的收获，顾允一张脸乐开了花。 大大小小五六只堆在一起，除去自己要吃的，剩下的兔肉可以卖进镇上的酒楼，兔皮处理下也能卖到皮草铺子，细算下来直接进项几百文。 先将野兔简单处理一下，顾允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 她扭头看向一旁坐着休息的顾瑶，“饿不饿？” 顾瑶犹豫了下，点点头，小声道了句饿。 上山本身就是个体力活，再加上顾瑶年纪小，吃的还少，体力远不如村里同龄的孩子那般皮实，帮姐姐抓兔子抓到一半时她就感到眼前隐隐发黑，思绪也不似刚上山时清明。 又怕姐姐担心，一直在强忍着腹中的绞痛不做言语。 顾允这才发现她脸色隐隐发白，心下一惊，明白这是小孩太过懂事的缘故。 同时在心中责怪自己怎么没有及时发现这个情况。 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猎弓转而抽出放在背篓里被磨得锃光瓦亮的柴刀。 在地上刨了土坑，用地上的石块围了个简单的灶台生上火，做完这些后顾允起身道：“在这里等会，阿姐一会就回来。” 顾瑶乖巧点头，坐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 顾允提着刀转身离开，她记得刚才有瞄到疑似地瓜的叶子，抱着期待的心态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心中一喜，用手中的柴刀顺着藤的走向刨了几下，土里露出块暗红的颜色。 顾允知道那是红皮地瓜常有的颜色，用手一拽，连根带土出来了一堆，个个都是足够人饱餐一顿的大小。 将洗干净的地瓜带回埋进已经烧得差不多的炭火里，很快一股香甜的气味慢慢散发出来，顾瑶闻着那味道心里就像是有个小钩子，钩得她心里痒痒的。 这种味道，她只在镇上的点心铺子里闻到过，更别说吃进嘴里。 她偷偷觑了眼拨弄火的顾允，有些疑惑自己阿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明明样貌身形与记忆中没有区别，却在突然之间懂得了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甚至动手打了二伯一家。 她真的是我的阿姐吗？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顾瑶连顾允喊她的声音都没注意，直到顾允一巴掌拍在她的小脑袋上才如梦初醒，带着懵懂的表情回望过去。 “想什么呢？喊了这么多声都没反应，难不成饿晕了？” 顾瑶赶紧回神，摇摇头，“我在想阿姐突然间变得好厉害。” “不厉害怎么养活我的阿瑶。”顾允没做多想，只是顺势接了下去。 刚烤好的地瓜扒去外皮后色泽金黄，适当的烘烤让它析出了透明的糖汁，拼命诱惑着有人来吃掉它。 “阿姐，这个东西好甜好好吃！”稍稍吹凉，顾瑶啊呜一口咬下，瞬间就被地瓜软糯的口感和甜蜜的味道征服，眼睛亮亮的看着顾允。 “晚上我还可以吃吗？” “今晚我们不吃这个。”顾允笑得一脸神秘，她抬手拍拍顾允的小脑袋，招呼道：“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去镇上一趟。” “好！”吃饱喝足的顾瑶乐呵呵地跟在姐姐身后下山。 两人走到一半，树林里突然惊起片飞鸟。 顾允皱眉，直觉前面应该是有什么麻烦事，抬脚准备领着妹妹换条路下山。 【宿主，系统这边建议按原定路线继续前进，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安静了半天的系统突然冒头，倒是把顾允吓了一跳。 意想不到的收获？ 顾允嗤之以鼻，天上掉馅饼的事一次就够了，哪能还能让自己遇到第二次。 她压根不理会系统的提示，更加坚定了换条路的决心。 眼瞅着顾允真就没打算理会自己，系统觉得自己核心程序都要红温了。 以往那些绑定人从来都是指哪打哪，甚至都不用自己规劝就主动出击，怎么这次就遇到了顾允这个犟种货。 系统又一次重复提示：【请宿主按照提示前进，不建议转弯绕行。】 顾允：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意外之喜哪有小命重要，自己又不是什么天选锦鲤，顶级特工，遇上危险双拳难敌四手，岂不是白白过去送人头。 听完她的解释，系统沉默了。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系统自暴自弃：【那恭喜你，要错过百两黄金了。】 “我也不是贪财，只是眼下手头紧需要点额外收入。” 犟种顾允立正了，她丝滑地来了个向后转，在顾瑶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突然想起家里没水了，我们顺便打些水回去。” 我们家院子里不是有一口水井吗？ 顾瑶脸带茫然，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作为一个乖巧的妹宝，面对阿姐明显拙劣的借口选择了直接略过。 下山要比上山省力许多，除了要注意脚下的坡度之外，只管闷头往下冲就是，姐妹俩很快来到山脚的河边，这里流水潺潺，一片绿意盎然。 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系统口中所谓的百两黄金在哪。 顾允幽幽开口：“统子，这真的不是什么服从性测试吗？” 系统：【请宿主不要随意污蔑系统的严谨以及你再向前走几步就可以看到了。】 顾允：“再走几步我就可以入水了。” 系统：【黄金近在眼前你能忍痛放弃？】 顾允沉默了，她决定再信一次系统的鬼话。 放下背篓挽起裤脚，下河走了几步后顾允在心中高声尖叫：“这就是你说的百两黄金？！” ------------ 第六章 没什么，只是河里有个野人 系统：【嗯……怎么不算呢？】 顾允咬牙切齿：“诈骗！你这是电信诈骗！” 亏她还在下山的路上天真的以为系统要给她来个好的，没想到是憋着拉了坨大的。 顾允气急败坏，提着裤腿就要上岸离开。 【宿主，我没骗你啊！宿主！你走了百两黄金可就真的没了！】 不走我的钱才会没了。 暗骂一声，顾允对系统的嚎叫充耳不闻。 路边的男人不能捡，谁知道他是唐三藏还是傅慎行。 再说了，自己还有顾瑶这么个小崽子要养，钱没挣着先背上外债，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 “阿姐，水里是有什么东西吗？”水面折射阳光，晃得顾瑶眼睛看不真切但又好奇情况，只能等到姐姐上岸后开口发问。 顾允：“没什么，只是河里有个野人。” “啊？” 顾瑶歪头，不明白姐姐口中的野人指的是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顾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你教点好的吧！】系统觉得自己要长脑子了，不然怎么觉得脑壳在隐隐作痛，【把水里躺着的人救回去，额外奖励特级作物培养液一份。】 顾允不屑：“就这？” 【什么叫就这？】系统破防，拉着高分贝的警笛声在顾允脑海尖叫。【你知道一份特级培养液要花多少积分吗？！】 “那你知道救他养他要多少钱吗？” 顾允冷冷反问。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他命运多舛，没等到天降神兵相助。想让我救他，起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沉默一会，系统屈服：【临时任务：救起河中之人，额外奖励特级作物培养液x1、一体式蒸馏设备（小型）x1、草药鉴识功能开启】 成功薅到一波羊毛让顾允心情大好，连把人拖上岸的动作都温柔了许多。 “好沉，沉的像头死猪，真可惜你不是猪，不然就能卖钱了。” 顾允蹲下拍拍男人英俊的脸蛋，语气里带着惋惜。 跟着蹲下的顾瑶赞同点头，转头对着顾允用天真的语气道：“阿姐，要不我们再把他丢回去吧。” 听到顾瑶的提议，系统整个都不好了，生怕顾允点头同意，把人再踹回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瑶，我们不能因为自身的苦难而对他人见死不救！” 系统被她的无耻震惊了，刚才还恨不得再补个刀好让人死得透一点，现在好处到位摇身一变又成了慈悲心肠的好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顾允将放在男人脸上的眼神移开，神色漠然。“拿了好处就得配合这是做人的基本底线。” 姐妹俩走小路合力把还在昏迷中的人拖回家，没有多余的床铺便从外头找了些村民不要的稻草垫在地上把人放了上去。 因为这个意外插曲顾允只好放弃了进镇的计划，蹲在地上思考自己怎么在有限的条件下进行清创。 就在她发呆时，啪嗒一声，一个银色的小药箱就这么水灵灵的掉在了顾允的面前。 顾允：？ 她捡起来打开一看，酒精碘伏抗生素样样齐全，显然就是奔着某个伤患出现的。 【愣着干嘛，去救人呀！】系统急吼吼的催促。 指挥妹妹去厨房烧些热水，顾允一把扯下男人与破布条没什么区别的外衣，先是将伤口处用生理盐水冲洗干净，确定里面没有异物之后直接上强度，不打麻药生缝。 看得暗中观察的系统揪心不已，悄摸给昏迷中的伤患来了一针免费麻药。 做完清创和缝合的顾允擦了把额头的汗，由衷感叹：“他是铁人吗？这样折腾都没醒。” 【那是我给打了麻药！】系统抗议。【哪有你这么救人的，谁家好人缝合不给打麻药！】 “那你行你来。” 顾允耸肩，懒得理会在她脑子里发疯的系统。 临时任务只是让她把人从河里捞出来而已，能再顺手做个清创术已经是她额外的劳动付出，没有继续向系统索要奖励已经是她宽宏大量了。 要问为什么？因为她，善呐～ 【无耻！你简直是历代绑定者里最无耻的！】系统气急败坏。 “哦，然后呢？” 系统：【……】 骂人反而先跳脚的系统屈服了，它选择每天支付一次好运加成的福利来换取顾允好好照顾男人。 前提是顾允要每天早上五点准时起床才能领取。 这下轮到顾允无语了，身为一个现代的灵魂她最讨厌的就是上学时期早八，不然也不会选择成为一个处在自由职业区域的主播。 没想到来了古代直接升级成为早五。 你有你的馊主意，我有我的小阴招。 自觉扳过一局的系统神清气爽，仿佛通身被杀毒程序好好打扫过一样里外通畅。 顾允冷笑一声，哪里能不知系统盘算的那点小九九。 从厨房里端来热水，简单为男人擦洗过后用旧被子一盖便不管不问，转身去院子处理兔子的皮毛。 几张兔皮剥下，顾允发现自己手头根本没有处理它们的工具，并且因为只追求猎物死亡的结果导致主要的地方有箭矢洞穿造成的破坏。 卖又卖不出高价，丢又有些舍不得，顾允若有所思。 下一秒。 系统冒出来：【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面丢！】 “这可是皮草，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东西呢。”顾允对它的抱怨置若罔闻，开始肢解其中一只。 兔肉剁小块焯水，捞出放到一边备用，紧接着起锅烧油把各种配料炒香，再把焯水后的兔肉放进去炒到表面微焦的程度后，顾允又将小半桶水都倒进了锅里，盖上盖子焖煮收汁。 至于哪来的调料，当然是从系统手里抠出来的。 就在她炒料的时候香味已经顺着秋日里的微风飘了出去，浓烈的味道馋得周围邻居心猿意马，纷纷端着碗出来找是哪家飘出来的味道，好厚着脸皮去问问，说不定还能蹭上一块肉打打牙祭。 “不是你家做的？”其中一个开口。 另一个摇头否认，“不是，我还以为是你家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发现都不是对方弄出来的香气，最后还是年轻的一拍脑袋，“顾三家的两个丫头没出来，不会是她们弄的吧？” ------------ 第七章 混账东西！ “那还要继续找吗？”李全傻傻发问。 “找个屁，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性子最爆的卢进给他一脚，“滚回去吃你的米糠去，好意思说跟小丫头抢食的话。” 话语权最大的卢进发话，其他人也不敢再作妖，端着自己的饭碗回家继续吃连点油水都看不见的拌野菜。 坐在自己家里，喝两口糊糊深吸口气假装自己也将那好吃的饭菜吃进了嘴里。 可终究是闻得着吃不到，让人难受到抓心挠肺，只觉得嘴里的糊糊难以下咽。 另一边，顾允把炒好的兔肉端出，被馋到不行的顾瑶早早坐在桌前等着姐姐过来开饭。 两人地瓜配兔肉，甜口配咸辣，虽然奇怪但也吃了肚子溜圆，撑得二人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消食。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顾瑶觉得自己这两天好像在做梦。 “阿姐，我不是在做梦吧？”她躺在床上，喃喃呓语。 顾允微笑：“需要我给你一巴掌看看疼不疼吗？” 一句话就把顾瑶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弄了粉碎。 短暂的沉默过后，顾允身边传来妹妹平稳的呼吸声，略微抬头确定小丫头已经睡着，她闪身进入空间开启自己的种田大业。 辛苦忙碌一晚上，种进地里的麦种也在空间的加持下发芽长成了一片绿油油的麦苗。 一口饮下早就放凉的茶水，顾允敲醒沉睡待机的系统：“早晨五点了，我的每日福利呢？” 匆忙上线的系统震惊：【我的姐，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嗯哼？”顾允傲娇回应。“年轻的好处，有熬的资本。” 系统：【啊是，死的也比较随机。】 不理会系统的吐槽，福利到手的顾允扭头离开空间，先起床查看了下男人的基本生命体征确保他还活着，又去厨房端出盘红烧兔肉准备出门去邻居家换点米面。 地瓜虽好，也架不住一天两顿当饭吃，昨天晚上的时候在现代习惯一天三顿不重样的顾允就隐隐有些吃不下去了。 “赵婶，你家有多余的米面吗？我想换一些。”说来也巧，顾允出门就遇到了个妇人，假装看不到对方贴在门上听动静的鬼祟动作，笑着出声喊人。 “米面？我自己家都不够吃，再说了你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换？”被称作赵婶的妇人神色夸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家与顾允家隔得较远，因此也没有闻到昨日那股让人口水直流的香味，更别说顾允死了爹娘半点挣钱的本事都没学到，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今早两个人能碰面，纯属是因为李翠花闲来无事出来听听有谁家又闹出了什么乐子好让自己背后跟那群姐妹聚在一起时掰扯两句。 “那可惜了，本来还想着二蛋今天能吃上肉呢。”顾允叹息一声，面带惋惜。“既然这样，我再去李婶家问问还有没有多的。” “等下。”赵婶喊住顾允，神情莫测地打量她。“你刚才说的肉是……？” 顾允抿嘴一笑，不好意思道：“昨天上山挖野菜运气好遇到个笨兔子自己撞死了，我就捡回来下锅炒，想着单吃肉也填不饱肚子就打算出来找婶换点米面。” 言罢，她略微侧身露出那碗一直挡着的红烧兔肉。 肉！还是满满一碗堆到冒尖的肉！ 咕嘟，赵婶喉头微动，被色泽油亮的兔肉馋得咽了口口水。 拿肉出来换米粮，自家过年的时候都没这么舍得，果然是小丫头片子，目光短浅。 她抬手一拍脑袋，“哎呦你说我这脑子，窖里还存着半袋粳米的事都给忘了。” 边说边用眼神瞟着顾允的脸色，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回应，干脆开门见山：“你刚才不是说要用这碗肉换米面……” 顾允：“婶，我可是打听过的，这野味在城里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我手里这碗放在酒楼里最少也得买上五两银子，半袋粳米实在是……” 想到打出生起就没吃过几次肉的孙子，赵婶咬牙：“一袋粳米，再多也没有了。” “赵婶果然心善。”顾允打蛇上棍，乐呵呵的跟着赵婶回家扛了带粳米离开。 就在顾允回家做饭时，憋了一晚上气的顾二伯和顾大伯一家终于等到了顾老爷子的回归。 两家人吵吵嚷嚷，顾老爷子屁股都没坐热就让二儿媳妇东一句“爹你可算回来了”，二儿子西一句“允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给喊得头昏脑胀。 “闭嘴！”顾老爷子一声怒喝，压住混乱的场面，“让老大来说！” “允丫头目无尊长，差点淹死天成，动手打了二弟与弟妹，还闹着要让里正来主持分家自立门户。” 顾大伯语气沉沉，半分不提顾天成做了什么才惹得顾允动手。 看着老二夫妻的狼狈模样，又听闻自己大孙子差点死在顾允手下，顾老爷子气红了脸。 “混账东西！真当自己翅膀硬了！” “老三家的打小就不是个安分的，早两年就该找个人把她嫁出去才对。”顾老太婆跟着添油加醋，尖酸刻薄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是顾允的奶奶。 更像是隔着辈分的仇人。 一旁从进门起就表现出事不关己的顾老四皱眉，“莫要因为这事影响我科举。” 顾老四是老来子，打出生起就享受着老两口的偏爱，别说下地干活就连平时打水都没让他做过，等到六岁开蒙后更是大把的银子供着，苦读十年考得秀才，再往上就是村里人人艳羡的举人老爷。 这让二老对小儿子的期盼更大，主打的就是一个言听计从。 小儿子开口，顾老爷子怒火更盛，一声令下除了顾老四和还躺在床上的顾天成，全家出动，直直奔着顾允家的方向而去。 他们出门时已经日上三竿，大多数人都已经做完了一轮农活在村里闲逛，眼瞅着顾老爷子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往村西的方向去不由来了兴趣，纷纷伸长了脖子跟在后面看。 “我听说昨个顾老二两口子连带儿子一块被允丫头揍了，本来还不信的，看顾老头这架势难不成是真的？” “还能是假的？石头那小子可是亲眼看着田双那个泼妇被允丫头一脚踹进河里的。” 水青村合共才不过二十几户人家，有点新奇动静一下午就能传遍所有人的耳朵，没亲眼见着的只当是以讹传讹，笑话一句递消息的夸大其词。 就允丫头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性子，动手反抗除非是天上下红雨。 现在看顾老头怒气冲冲的模样，村里人看热闹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允丫头，出来！”顾老二一马当先，冲到门口处举拳就砸，力道之大震得年久失修的木门往下簌簌落灰。 出师未捷身先死，劈头盖脸一头灰说的就是现在顾家一伙人。 “哦呦呦，你看顾老头那脸色，啧啧，黑得快跟我家锅底一样了。” “活该，顾老二什么德行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瞎也当别人瞎。” ------------ 第八章 彻底分家 假装听不到村民的议论，顾老二坚持砸门。 屋内，被吓到的顾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缩在姐姐身后害怕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怕什么，好好吃饭。”顾允拍拍她的脑袋，把小丫头按到桌前。 桌上浓稠的米粥散出诱人的香气，旁边盘子里还卧着四个金灿灿的煎鸡蛋，顾瑶看着这些东西大吃一惊。 “跟赵婶换的。”顾允一口米粥配着一口煎蛋慢悠悠地解释。“有阿姐在呢，吃吧。” 有了保证，顾瑶心中顿时安稳不少，等不及的顾家人干脆破门而入，随着门板的倒下，还坐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吃饭的姐妹俩就这么进到了顾老二眼里。 “爹，这个死丫头藏着米粮还有蛋！”顾老二扭头就朝后面压阵的顾老爷子告状。 顾老太婆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跳出来骂道：“我说前些日子怎么少了好几个鸡蛋，原来是你个死丫头给偷了！” 还在喝粥的顾瑶把碗一丢，站起来叉腰反驳：“奶奶胡说，明明是天成哥嘴馋想吃。你背着人炒了才让鸡蛋对不上数的！” 她这一喊，又让众人的目光放到了顾老太婆身上。 顾老太婆气到跳脚，哪能承认顾瑶说的是实话。 “死丫头，偷东西还胡说，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巴掌才刚扬起来，顾允扑通一下跪到顾老太婆面前，眼含泪花面色惶恐：“奶，你要打就打我吧，瑶瑶还小，经不住，我皮糙肉厚早就习惯了。” “还有天成哥，以后我天天抓鱼给他吃，就算是我饿死也不能少了堂哥那条鱼。”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一时间看向顾老太婆的眼神都耐人寻味起来。 “想不到啊，老顾家的平常看谁都是乐呵呵的，对自己孙女下手这么狠。” “还说自己是秀才的娘呢，隔壁村卖肉张的娘也没见对自己两个孙女这样。” 门口聚着的人越来越多，对着眼前的闹剧指指点点，时不时有一两句的议论传到耳中，让一向最好面子的顾老爷子脸皮发热。 眼瞅着顾老太婆真的要打，他率先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张嘴怒喝：“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老顾家这辈子的丑算是在今天扬完了。 “允丫头，这事是你堂哥不对，等他养好了爷爷让他跟你赔礼道歉。” “分家这事也不是什么儿戏事，你们两个小丫头没有长辈撑腰怎么过日子？” 顾老爷子放低自己的姿态，试图挽回一下自己在外人面前的面子。 “爷，不是孙女不懂事，是二伯太过分，说我爹是活该早死的短命鬼，娘是晦气的克夫命。” 顾允捂脸哭泣，“哪个当女儿的听到爹娘被至亲侮辱能无动于衷，我要真这样没心没肺岂不是连路边的猪狗都不如。” 猪狗不如的顾二：“……”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又惹来轮议论。 昨天才刚围攻完顾二的几个妇人手指发痒，扇巴掌的想法在脑子里也越来越强烈。 顾允继续哭诉：“再说了，我爹参军时拿的赏银，战场上拼死挣来的军饷哪次不是把大部分都交给了奶奶用作四叔的学费。” “大伯的豆腐坊因为偷工减料导致买家腹泻生病，是我娘心善拿银子接济才挺了过来。” “二伯因为赌欠了几十两银子也是我爹掏钱才保住了赌坊准备打断的右腿，因为这些事我和妹妹换身新衣都要等到过年时才舍得更别说平日里的吃食，靠着山上的野菜勉强充饥。” “奶，我们一家是欠您了吗？” 被当众扯下遮羞布的顾老爷子在众人的目光中如芒在背。 不由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偏偏顾允还不放过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再次发问：“爷，您说，我们一家是欠您了吗？” “说呀，顾老头你平常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今天怎么就成锯嘴葫芦了？” “要我说老三是真倒霉，托生在他们两口子家里，但凡换一家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场面。” “我说之前有次吃完饭后怎么就一个劲地闹肚子，还以为是自己着凉了，没想到是顾老大家豆腐的事？” 村里人的讥讽嘲笑像是巴掌样，一下下扇在顾老爷子那张老脸上，他嘴唇颤抖，看着顾允眼神狠毒：“好好好，老三可真是给我生了个好孙女，给自己生了个好女儿。” “这家，今天就分了，从此往后咱们两家人不说一家话。” 说完，顾老大和顾老二一人搀着一个起身，门口堵着的村民自发让开一条路任由他们一家离去。 等回到家中缓了一会，顾老爷子终于平静下来，抬手掐着自家婆娘的脖子就是两巴掌怒道：“你生的好儿子！今天真是给我长了面子，老顾家的人全让他挑拨着丢完了！” 顾老太婆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也不管还要找机会教训顾允的事了，反手就给顾老爷子脸上挠了两道痕迹，尖声骂道：“我生的好儿子？合着这儿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生出来的？顾季，你真是黑心肝的东西，我为你们老顾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反倒是我的不对了，嫁给你真是我原先瞎了眼！” 顾老太婆年轻时就是个不服输的臭脾气，直到生出老四这么个有前途的儿子才收敛自己的性子在外人面前当了十几年的贤妻良母，今天被顾老爷子一激是彻底丢掉了那层伪装。 老两口扭打在一起，嘴里污言秽语不断。 顾老四觉得吵起身关紧自己的门窗，却还有隐隐的动静传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顾老二也跟着闭门不出，生怕爹娘打着打着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独剩顾老大看着客厅内一片狼籍头疼不已。 砸吧，砸完了就知道肉疼了。 自己豆腐坊偷工减料的事也被村里人知道了，往后的生意估计离完蛋没什么区别，要不干脆收拾东西投奔岳父家好了。 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的顾老大一转脚尖，回屋和媳妇商议这件事的可行性。 ------------ 第九章 你是我爹买来的童养夫呀！ “你们两个，帮允丫头把门修好。” 看完热闹，其他人两两三三相继离开，剩私底下接济过顾允一家的杨婶留在那里，看着还躺在地上的两块门板叹了口气，指挥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儿子上前修门。 “你们两姐妹也是命苦的，往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杨婶尽力帮忙。” 顾允赧然一笑：“杨婶之前肯接济我们一家就已经是大恩了，哪能以后还再麻烦您。” “对了，您在这等一下，我去屋里拿样东西给您。” 说完，不管杨婶阻止的话语进到屋内，从空间里取出只不大不小的兔子用荷叶包好返回。 “这是之前麻烦您的谢礼。” 杨婶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们两个丫头留着，谢礼什么的以后成家了请婆子吃碗酒就行。” 顾允态度强硬：“杨婶您要是不收下，这东西我就是丢了也不要。” 话毕，抬手作出丢东西的动作，吓得杨婶一把抢下护在自己怀里，“我收，我收就是了，你个小丫头真是跟你爹一样的犟。” 被说顾允不恼，反而笑嘻嘻道：“我要是不犟，早让我二伯一家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杨婶再叮嘱姐妹两句，身后跟着的儿子早就不耐烦的开始翻白眼。 回去的路上大儿子林宏扬撇嘴嫌弃，“谁知道什么破烂东西，好意思拿出来当作谢礼。” 旁边的小儿子林宏乐虽然不做声，但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杨婶抬手，对着儿子的脑袋一人一下，“少在这说不中听的，你们两个小命都是顾三叔救的，如今他不在了，你这当哥哥的自然要照拂他的女儿。” 林宏扬哼唧几声，没再反驳什么。 三人回到家中，杨婶随手将顾允给的东西放到了桌上，准备等做晚饭后再看是什么东西。 小儿子林宏乐经不住诱惑，上手解开麻绳，一双不大的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他倒吸一口气，把东西捂住抱在怀中快步走向自家厨房。“娘！娘，你快来看！” “喊什么，成天跟个催命鬼一样。”还在洗菜的杨婶被小儿子的呼喊弄的心烦意乱，一把丢下手里的菜起身出门，“你要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老娘今天非打烂你的腚。” “你看这个！”林宏乐小心翼翼的把荷叶包放到灶台上，语气激动。“是兔子！” 这下轮到杨婶倒吸凉气了。 另一边，顾宅。 了却一桩心事，顾允高兴到恨不得放两挂三千响的鞭炮庆祝，最好是跑到顾家老宅门口放的那种，争取气死一个送走俩。 可惜资源有限，这个年代连火药发没发明都是个未知数，只能听系统在自己脑子里噼里啪啦炸了阵赛博烟花。 “等下。” 顾允若有所思。“一硝二黄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放不了三千响放个一响也不是不行。” 系统警觉：【你想干什么？非常规的报复手段是规则内不被允许的。】 “啧，我是那么斤斤计较小心眼的人吗？” 系统回想了下顾允穿过来之后的所作所为，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她是一个非常小心眼且记仇的人。 除了被她划到保护范围下的顾瑶，对于其他人都是关老娘屁事的一个态度，尤其是那几个极品亲戚，半分不顾及脸面，怼起人来毫不手软。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现在的强势是为以后避免臭鱼烂虾贴上来的准备。 已经被迫学会变通的系统说服了自己。 顾允把门重新拴好，回到屋内。 一进门就被顾瑶贴上，转着圈查看自己的姐姐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顾允摸摸她的脑袋，眼角余光瞥到躺在角落里的男人。 刚刚，他的手指是不是动了？ 顾允眼睛眯起，不动声色继续观察，果然发现原本该深陷昏迷无法动弹的人又动了一下。 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那人先张开眼睛，带着迷茫的神色开口道：“你们是谁？我在哪？我这是怎么了？” 失忆？真的还是装的？ 顾允眉毛微挑，盯着他没有动作。 【系统扫描到此人脑部有块阴影，经分析大概率是受伤产生血块压制神经造就了失忆，导致出现了此人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场面。】 顾允听到系统的播报，眼神微动。 随即换上副惊喜娇羞的神情，跑到男人的身边，开口就把系统炸了个七荤八素。 “哥，你忘了，你是我爹二十两买回来的童养夫呀！” 系统：【啊？】 别说系统都被她天马行空的一句话给惊得有一瞬间宕机，一旁顾瑶也是一副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呆滞表情。 这不是她和姐姐从水里捞出来的吗？怎么成爹爹买回来的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允伸手在怀里一掏，变戏法似的掏出团纸抖开，仗着古人看不懂简体字和英文忽悠道：“这就是当时买你时的卖身契。” 还没等人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反手一握又重新变成了个乱七八糟的纸团。 旁人看不懂，系统还能看不懂，就算不用看稍微动用特权扫描一下它都知道顾允刚才掏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系统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变为疑惑，继而变成愤怒，【宿主，你无耻！你拿抗生素说明书欺骗他人！这属于无效合同！】 “那你报警抓我吧。” 顾允坦然自若。 这里是哪里？是古代哎，搁现代随便捡个人都会被骂脑子有包，放在名节比天高的古代她还要不要命辣？ 高门大户都能有赘婿了，她爹给她买个童养夫咋了，说明她爹思想开明有远见呗。 反正人都死了不能再挖出来升堂，嘴长她自己身上爱怎么编怎么编。 系统无言，半响后提出质疑：【你说他是买来的，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在你家里呀。】 “那不好办，明个一大早丢到门口，让村里其他人发现，再顺势从他怀里掏出我爹那包含爱女之心以及愧疚的信件说明自己的打算，这不就成了。” 系统：【……】 要不说她有病呢。 正常人谁会想出来这种方法。 ------------ 第十章 进镇卖药 简单敲定怎么让人顺理成章出现在水青村，顾允背上猎弓，准备再去山里一趟多打些猎物一起去镇上卖了。 顾瑶还想跟着去，却被顾允拦下来，“我要去山上深一些的地方看看，你在家好好守着清点一下还少什么，晚些回来带你去镇子里买。” 自觉被委以重任的顾瑶东擦擦西看看，仔细记好家里应该添些什么家具，再抖开放着被子和衣服的包袱，无一例外都是陈旧到早该换新的程度。 后山上，顾允不做一丝停留，在系统的指引下来到目的地。 【每日福利：好运加成已开启，有效时间十五分钟。】 【前方50米处有一株七十年生的野山参，建议宿主移栽至空间提升品质后出售。】 接连两次播报让顾允眼前一亮，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标注的地点挖土刨坑，不一会就挖出来棵四肢分明、品相完整，头上顶着簇红色小果的根茎。 瞄了一眼好运加成剩余的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能天降幸运的几率也不大。 干脆选择听从建议先将野参收入空间由系统移栽照顾。 自己则是双手并用，把附近能标注出来的草药薅了个精光。 管它是有毒没毒的，先弄回去再说。 一顿操作猛如虎，等系统连声提醒背篓满了，装不下时，顾允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自己的动作。 “背篓带小了。”顾允咂着嘴感叹，“零元购就在眼前我却无能为力，这跟太监娶老婆能看不能摸有什么区别？” 【至少你在被阉之前摸了两把。】 “聊胜于无是吧？”顾允翻了个白眼，继续朝系统发问：“你就不能暂时充当一下我的仓库吗？” 【……】 “你是不是在故意装死？” 【……】 “我回去要把那男的毒死。” 【手下留情！】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被系统气到的顾允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不再指望这系统能再为自己提供什么便利的手段。 她背起竹篓下山，回去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同村爱说闲话的妇人。 “哟，这不是允丫头吗？上山弄到什么好东西了？”刘忆梅笑着跟顾允搭话。 顾允平淡回应：“没什么，上山采了些野菜充饥。” 刘忆梅可不信，她刚才知道李翠茵那婆娘一大早用粳米从顾允手里换了碗肉回来，据说是小丫头挖野菜时运气好弄到的，既然运气这么好应该还能弄到才对。 她脸上带着笑，眼神却不住地朝顾允背后的竹篓里瞄，试图看出点端倪。 村里人认识草药，但不多，顾允满满一篓草药在她眼里跟用来喂猪的猪草没什么区别。 这让她大失所望，方才热络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顾允懒得理会刘忆梅是什么意思，礼貌道了声别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刘忆梅冲着她的背影唾了一口，“没爹娘的丫头片子，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回到家中，顾瑶已经将能打扫的地方统统扫了一遍，让原本破败萧条的地方看起来整洁不少。 “阿姐，这是人参吗？”顾瑶捏着一根与人参相似的何首乌发问。 “这是何首乌。”顾允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照着系统给的名词注释念。“具有补益精血，解毒，润肠通便的功效。” “那这个呢？”顾瑶又举起一种。“这不是我们常吃的婆婆丁吗？这个算是草药吗？” “没错，我们经常吃的野菜里都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利尿通淋的效果。” 顾瑶对这些官方的说法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借由系统的便利，顾允带着妹妹将草药全部分类包好，装进一旁放着的背篓中。 “走吧，这个时候去还能趁天黑之前赶回来。” 调整了下姿势，顾允拉开大门往外走去。 顾瑶紧紧跟上，把门落上锁姐妹二人开始朝镇子出发。 到了镇子上后，顾允没有着急直奔药肆，反而是领着妹妹在街上走了一圈，对镇子上卖的吃食有了大致的了解后才转身进到药肆里去。 “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头疼脑热需要抓药？”才一进去，柜台里的抓药童就开口询问。 “我这有些新鲜的草药，想问问大夫收不收。”顾允略微侧身，示意他看自己的背篓。 抓药童见她一个小丫头还牵着更小的，态度顿时不耐起来，挥手赶人：“去去去，春善堂的药都是药田里精心栽培的上等货，哪里是你山上随便拔来的能比得上的。” “你不看怎么就得知我的药品相不好，难不成你有透视眼？”顾允拧起眉毛。 买卖东西被拒是正常的，抓药童的态度却是惹恼了她。 “你这种乡下人我见得多了，采摘暴力，不识药材，还会试图滥竽充数，弄虚作假……”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语气沉沉，“桦儿，我让你来抓药是磨炼心性，不是高傲自大瞧不起人的。” 顾允抬眼瞧过去，一个鹤发老者走出，抬手对着被他叫做桦儿的抓药童来了个脑瓜崩。 疼得他抱着自己脑袋蹲到地上哎呦直叫。 “我这不成器的孙子出口伤人在先，姑娘的草药能否先让我瞧瞧？若是可以，小老儿愿意高出平常的价格收购，就当作是赔礼道歉。” 顾允摇头，同时揭开背篓上盖着的荷叶。“老先生愿意收就已经足够我们姐妹惊喜了，哪里还敢多要钱，您先看看这些草药的品质，若有不好的地方尽管压价就是。” 话音刚落，就看见老大夫猛然瞪大双眼，带着惊喜的神色扑到了背篓上。 他小心翼翼用双手捧起一块白色的根茎，语气激动。 “这品相！这色泽！绝对是百年以上的人参！根须如此完整，采摘时绝对废了不少力气！” “小姑娘，你这根参价格几何？” 这根人参，不是应该在空间里吗？ 顾允也被这变故惊了一下，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这是我运气好从山上挖来的，小女子也是头一回卖草药不懂品相、色泽，还是老先生说个价格吧。” 她哪里不懂，从那棵人参出现在顾允视野里的同时，原先跟百度百科没差的页面瞬间变成了价格预估，只不过她怕要价太高卖不出去才没敢应承。 “老头子也不整那些拐弯抹角的，100两，如何？” 比预估的价格少了二十两，但也在接受的范围内。 顾允瞥了眼系统估价。 “老先生比我懂，说的价格自然是有依据的，人参您买下了，那剩下的这些……” “一并收了，桦儿，你拿到侧屋与……与……” “小女子顾允，这是家妹顾瑶。”眼瞅着老大夫卡壳，顾允适时开口解围。 “与顾姑娘一同清点遍，好结算药钱。” ------------ 第十一章 添置家具 “知道了。”孟桦收起架势，领着顾允进去，篓里的药材被店里的伙计一起帮忙排开。 “检查完这些药材也需要些时间，你们可以先从那坐一会。”孟桦抬手指向通向后院的门口，那里的走廊里正摆着两个矮脚的小板凳，一面转头吩咐：“去端点点心来，还有茶水。” 又瞥到乖巧坐在那里的顾瑶身上，让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中的幼妹也是如此乖巧跟在哥哥姐姐后面，小小一个团子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眼前这丫头却是头发枯黄如杂草，面色消瘦，吩咐的话头一顿：“还有凉在井里的果露也带过来。” 伙计出去一会，提了个小食盒回来，又从角落里搬来个矮几才递到顾允姐妹眼前：“姑娘先用些茶水点心，稍作歇息。” 顾允打开食盒，里面满满当当一碟点心，让顾瑶挑了块自己想吃的，自己则盘算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两块点心下肚，草药也正好清点完毕，伙计过来喊人，说是账房先生有请。 “你这草药虽然量多却不精，也大多是药铺里最常见的，受孟老嘱咐这些药算你一百二十文，如何？” 账房先生头也不抬，手底下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三两句就交代清楚。 顾允点头同意。 她哪能不同意，系统标价她那筐子东西才值五十文，受了一句被人瞧不起的话直接涨到一百二，东西还是从山上免费采的，去掉那点跟没有一样的人工费，净赚！ “一百两银子太过张扬，孟老吩咐我们从钱庄里取来张银票给姑娘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一百二十文钱恕小生无能为力，只能找个布包给装了。” 账房先生从抽屉里取出张桑皮纸做成的银票，连着一个小布包交到顾允手中。 “那小女子就收下了，麻烦先生替我向孟老转告一声多谢。” 顾允掂着手中沉甸甸的布包，一张小脸笑成了朵花。 出了春善堂，姐妹二人直奔钱庄将手中的银票换成了十枚元宝。 其中九枚丢到空间里放着，一枚继续在钱庄中置换。 做完这些后，姐妹二人又去了街上一家家具铺子。 木板床？换！ 桌子缺腿？换！ 凳子不够？继续换！ 门板和窗户也得跟上修缮，不然等到冬天，姐妹俩的取暖只能靠抖和一身正气这两种手段。 家具铺子的老板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搓着手跟在顾允后面陪笑。 “暂时就买这些东西，麻烦老板找个伙计把东西送到家里去。” “好说好说。”掌柜连连应承。“这些家具一并车马费五百文钱，您先付上二百文，待东西送到后再结剩下的。” “至于门窗，要等到师傅过去看过后才能确定工钱，姑娘先出去逛逛，等一炷香后装好了车回来带师傅一齐过去。” 顾允颔首，从布包里拿出两吊钱交到掌柜手上当定金。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不短，顾允先去巷尾处租了辆板车，说好价格后让人拉着去裁缝铺买了四床被子和两身衣服，转道掉头再去杂货店买了一堆锅碗瓢盆，所有东西堆在一起，远远望去仿若一个小山。 “姑娘这是进货去了？”王掌柜望着一车的东西真诚发问。 “家里东西短少，趁着机会一次买齐罢了。”顾允不咸不淡地回道。“掌柜的若是准备好我们就出发吧。” “好嘞，姑娘您在前面带路，我跟伙计立马跟上。” 回村路上，顾允一行惹得不少人侧目。 经过一片农田时刚好有人起身擦汗，惊觉前面板车上的人无比眼熟，仔细一看不正是前两天闹着分家的顾家丫头。 “我的娘嘞，顾丫头这是发财了？怎么有钱买这些东西回家？” “当然是因为跟顾老头这群吸血鬼闹开了，就不藏着掖着了呗。” 另一边，顾家老两口还在为小儿子下半年的学费发愁，正商议着卖几块田来凑钱，就听到外面传来二儿子的呼唤声。 “爹！娘！” 顾老二风风火火跑进屋里，脚上还沾着地里的泥巴，踩得地面上脏污一片，让顾老太婆直皱眉头。 顾老大找借口带着媳妇去了岳家，顾老头年纪大干不了重活，自己儿子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养病，家里能下地的壮丁就还剩他一个，就算是不想也得咬着牙干活。 正好也让他撞见了顾允这大手笔的一幕。 “顾允那个丫头从镇上买了一堆东西回来，您快去看看！” 老两口齐齐惊讶：“什么？” 还没等顾老头开口，顾老太婆就已经扯着嗓子开骂：“我就知道这死丫头偷藏了银钱！难怪老四的学费凑不够数，都是这杀千刀的私底下吞了！” “赶紧去她家里把钱要回来，免得都让这贱蹄子的花干净了！” 顾老二跟着附和，“给她找个管得住的相公，看她今后还能翻天不成！” 已经昏头的两人全然忘了分家的事情，只想杀到顾允家里，把银钱弄到自己手里才舒心。 反倒是顾老头，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 “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呀！”顾老太婆推搡一把。 “我说什么。”顾老头一磕烟袋，“才刚说完分家又厚着脸皮去闹事，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那是老三合该孝敬我的钱，怎么就不能去要回来！”顾老太婆不忿，抬手指着顾老头。“你那个面子值几个钱？怎么不见为老四用面子博来个好前程。” 又是这样。 顾老头满心不耐，干脆由着她骂，等骂够了这件事也就差不多揭过去了。 …… “东西就卸到院子里吧，等会我还要和妹妹打扫打扫再搬进去。”为了避免有人看到屋里的人，顾允便让把东西都放在了院子里。 王掌柜和伙计也乐得不用再多费力气，动作利索地全都卸下来放做一堆。 双方结了工钱，王掌柜乐呵呵地表示欢迎顾允继续光顾，下次会给她便宜些。 顾允只当听听没往心里去，等到下次去王掌柜还能不能记得她这号人都不一定，更别说便宜些。 姐妹二人合力把木板床从屋里抬出来，换了新的床铺进去，原本可怜兮兮躺在稻草上的男人也跟着待遇升级，躺上了铺盖。 置换完家具，顾允的肚子早就饿到开始抗议，简单洗了把手，转身进到厨房生火做饭。 ------------ 第十二章 萝卜丝饼 有了面粉和蔬菜，今天的晚餐顾允准备换些花样。 从空间里找了包酵母粉，发上一盆面，把买回来的萝卜切丝用盐杀出水分后调味下锅炒熟，做完这些盆里的面也差不多发好。 按照包饺子的流程，顾允把面团切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中间厚周围薄的面片，包上碗里炒好的萝卜丝，不一会就摆了满满一篦帘。 再重新起锅烧油，放进去一煎，香味顿时被激出来，顺着风就飘到了还在努力除草的顾瑶鼻子里。 “好香！”顾瑶丢下手里的工具，跑到厨房门口往里探头。“阿姐做了什么东西，真的好香。” “萝卜丝饼。”顾允端出一盘已经煎好的递给顾瑶。“小馋猫快去吃吧。” 面皮焦香内馅软烂，一口咬下去咸香四溢，好吃到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慢点吃，没有人来跟你抢。”顾允端着两碗米汤放下，抬手给有点噎住的顾瑶顺气。 自己简单对付两口，转身又去厨房盛了碗浓稠些的米汤慢慢给又陷入昏迷的男人喂下。 等她再回来，顾瑶已经懂事的把厨房收拾干净，继续和小菜园里剩下的那堆杂草较劲。 顾允乐得小孩子有事情做，不会打扰到自己，找了块地方坐下看似闭目养神，实际在与系统吵架。 顾允：“那棵人参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系统：【已经将品质提升到极致，自然要售出去。】 顾允咬牙：“那也应该提前说一声。” 系统：【我已经在空间内留下部分植株样本，后续宿主可以自行培育。】 嗯？顾允一愣，系统说留下了样本，可春善堂的那个老大夫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呀？ 系统：【特级培养液的效果。】 顾允：…… 好嘛，特级培养液也偷摸着给我用了。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要是能牛逼到可以篡夺系统权限，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场面。 不就是一份培养液吗！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顾允努力平复自己心中的怒火。 怎么可能没事！ 那可是特级！金色传说！就算是一块屁用没有的石头，带了特级俩字它这辈子都得在背包里占一个格。 就在她火气越来越大的时候，系统悠悠蹦出一句：【稀释了五十倍之后的效果。】 顾允卡壳：……啊？ 系统：【很惊讶吗？挺正常的，毕竟是特级，不使劲稀释造成的效果太引人注目了。】 顾允陷入了沉默，良久，她才再次开口：“你把多少稀释了五十倍？” 系统：【五分之一，剩下那些还盛在水缸里呢，你记得用上。】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顾允整个人晕乎乎的，直到躺到床上装睡进入空间，看到那满满一缸培育液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站在那缓了会，她挑起旁边的水桶浇田，在空间和培育液的加持下，原本才小腿高的麦苗开始抽条结穗。 期间完成基础任务的提示音一直没有停过，听得顾允眼神呆滞，动作机械。 好不容易全部浇完，系统的提示音紧跟着叮咚一声。 【作物已成熟，可进行一键收获。】 ------------ 第十三章 要不咱还是直接埋了吧 顾允心头一喜，连忙让系统进行一键收获。 【获得小麦x500，阶段性任务完成。】 【奖励三脚耧车制作图纸x1。】 顾允撇嘴，不过能这么快完成任务也是件好事，便不再继续关注可有可无的一点。 她把目光放到了掉落在刚才掉在自己脚边的小木箱身上。 三脚耧车？那是什么东西？ 带着疑惑，顾允从木箱里掏出图纸。 仔细读完上面的文字，顾允眼中迸发出惊喜，简直是瞌睡来枕头。 祈朝虽然重视农耕，但用来的耕种的工具却还停留在最基础的阶段，以至于农忙季节就会出现全家出动，面朝黄土背朝天，努力干活一整天，回家算算地才种了一亩的局面。 有了这个工具，开沟和下种两项活能省出一个人来负责别的工作，整体的速度也会加快不少。 明白这张图纸含金量有多高的顾允呼吸急促，跳起来冲进放东西的仓库一通乱翻。 确定大小、裁切木板、修正形状，敲敲打打之后，一辆崭新的三脚耧车被顾允复刻了出来。 “完工！”顾允丢下手中的工具，蹲下去检查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成功复刻改良农具“三脚耧车”。】 【评估制作完成度：完美。】 【恭喜你令这个时代的农具迈出了发展的第一步，你的一小步，是整个农业劳动者的一大步！获得声望奖励x5，请宿主再接再厉，扬名立万。】 顾允：…… 什么跟什么。 成天弄些花里胡哨的，不知道多爆点金币让自己早日躺平。 说是成功做出了工具，但顾允还是发现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三脚耧车是畜力播种工具，没有前面拉车的牛那也是白搭。 “啧，这一步怎么感觉跟没迈也没啥区别呢？” 顾允继续蹲在那自言自语，发了会呆后她猛然回神，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自己用着方便不就行了，管其他人干什么。” “过两天去镇上买头牛回来，用上了别人看着好用自然会问会打听，哪里用得着我来操心。” 想通的她起身去二楼挑选了几袋种子到田里种下，再借用缸里那些培育液催芽，不一会就长到了可以移栽的程度。 趁着夜色，顾允悄悄起身来到院子里，在不起眼的角落分别种下几棵，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屋。 …… 水青村一大早来了个不速之客，引来村里不少人围观。 早起出门去做活的石头正站在村口的一棵树下，手舞足蹈地朝其他人描述自己看见的景象。 “我才刚出了村口就看见血淋淋一个人朝我扑过来，还以为白天见了鬼，吓得我魂都飞走了俩。”石头抬手给自己顺气，想起刚才的景象头皮都在发麻。 他惯常的村里最早起的那个，天蒙蒙亮就要赶到自家田里去看看情况，本以为今天也是如此，哪成想还没出村口差点让人直接吓死。 “这看着也不像是咱们本地人，难不成是路过遭了仇家？”人群中有人开口猜测。 “啊？这多危险，要不还是抬着丢到山里去吧。” “对啊，免得平白无故惹祸上身。”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同意直接把人丢进山的提议。 “他怀里有张纸！”一个胆大的青年上去，在男人身上乱摸一通，最后探到胸口处时猛然抽出张带着斑斑血迹的草纸。 “上面还有字！顾老四，村里就你是秀才老爷，帮忙看看写的是什么呗。”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递到正好冷脸路过的顾老四跟前。 虽都是一个村的人，顾老四自恃是有了功名的读书人，看人待物多少带了些傲气。 眼下被大字不识几个的泥腿子拦住，让他心中多少带了点恼火，不由出言讽刺：“写的是什么与你们何干？知道了还能做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不成？” “嘿！你这小子！”郭茂一把抓住顾老四的领子，上下瞥他两眼。“还没当上官呢架子就起来了，要当了官不得成皇帝老子了！” “你！”顾老四气红了一张脸，想要把郭茂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扒下来，奈何他一个文弱书生连重活都没做过，努力半天倒是把自己累到大汗淋漓。 “一家子除了顾三没一个好东西。”郭茂看他那副孱弱模样深感无趣，放开自己的手，任由还在暗地里使劲地顾老四当众摔了一个屁股蹲。 狼狈滑稽的模样让不少看见的人哈哈大笑，跌坐在地上的顾老四攥紧拳头，正巧有只虫子在他手底下路过，倒霉的一块让捏了进去无辜惨死。 这时远处不知道谁喊了句里正来了，众人纷纷收住笑声，扭头朝里正的方向看去。 顾老四趁机起身，顾不得拍自己身上沾着的泥土，趁着没人注意一路疾走回家。 刚进院门，迎面碰上往外走的老娘，心下越发觉得窘迫，掩面跑到屋里把门摔得震天响，任顾老太婆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也不肯出来应句话。 “这……这是顾三写给允丫头的信啊！”年过半百的里正眼神有些不好，眯着眼睛读了半天，哆嗦着花白的胡子蹦出来这么一句。 “顾三？顾三不是死了，还能写信回来？”村里人面面相觑。 里正颤巍巍解释：“落款是丁卯年四月，这是顾三早早写下来的信。” “那信上写了什么村长你倒是说说呀！”在人群听了一会的杨婶眼看里正说来说去不提信上写了什么，忍不住开口催促。 “写了此人是战场上无意间救下的，若有朝一日他死在战场上，还请他看在昔日救命之恩的份上过来照拂顾允姐妹几年。” 照拂顾允姐妹？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允丫头反过来照顾他还差不多。 村民看着还躺在地上的人齐齐沉默。 良久，有人出声：“要不咱还是直接埋了吧。” “晚了。”杨婶干巴巴回应。“我已经让岳儿喊允丫头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 第十四章 救人 “阿允姐！阿允姐！”被指挥来喊人的高岳把门敲得砰砰作响。“村口有个人带着顾三叔的信说是来找你的。” 还在洗漱的顾允动作一顿，随手擦了两下出去开门。 明明就是她自己动手把人趁黑丢到村口，现在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惊讶模样。 沉默的系统暗地里道了声戏精。 “我爹的信？”顾允面色警惕。“他都安葬三月有余了，还能找人带信回来？” 高岳挠挠脑袋：“具体我也不知道，只听见里正爷爷说这是顾三叔的家书，还没听全呢，就让我娘催着来喊你了。” 顾允点头，“你在这稍等一会，我梳个头就来。” 言罢，转身回屋里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从厨房的小蒸屉里拿出几块糯米糕用油纸包好。 等出门一把塞进树荫底下等着的高岳怀里。 “昨天在镇上买的糯米糕，你可别嫌弃。” “谢谢允姐。”高岳乐不可支，才不管是哪天买的，被家里大人指使跑腿再平常不过，从旁人手里拿到谢礼可是头一回。 “话我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一步喽？”得了好东西的高岳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炫耀炫耀，打着摆子向顾允告别。 “别跑那么快，当心摔了。”送走高岳，顾允抬手扯乱几缕头发，揉红眼睛，周身的气势陡然从平静转为了受到冲击的破碎感。 看完她一系列操作，系统仿佛被开了禁言，只有无尽的沉默。 好家伙，好家伙，这家伙真的没进修过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吗？刚才那行云流水的动作都能录入教科书了。 杨婶面露难色，眼神乱飘，见周围的人都避开自己的目光，咬牙拉着顾允来到还躺在地上的男人跟前：“这就是给你送信来的人，听婶子一句，拿了信把人送到镇上的药肆里就行，其余的别管。” 顾允犹豫：“可这人受伤如此严重，怕是……不一定能挺到。” 挺不到更好！省得活下来祸害人家两个小姑娘！ 听见顾允这么说，杨婶眸光一闪，在心中激动开骂。 说话间，顾允已经低头看完由系统代为撰写的家书，再抬头换了副神色。 “信里写了，他因为我爹的救命之恩才来到水青村，若不是因为如此怎么能突遭横祸伤成这个样子，既然我爹救了他的命，那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再白白丢了。” 顾允一擦眼泪，脸色坚定。 “里正爷爷，能借您家牛车一用吗？” “允丫头，你何苦如此。”里正叹息摇头，看她没有说笑的意思，无奈叹道：“罢了罢了，天和回家里把牛车赶过来，送允丫头和伤者进镇。” 里正的大儿子纪天和应了一声，跑回家里赶牛。 赶着牛车三人急匆匆来到镇上，进了春善堂，坐在那里慢悠悠品茶的孟老先生也被男人身上的惨象吓得打碎了个白瓷茶碗。 “快抬到里屋去，桦儿去拿我的针来！” 原本平和的药肆瞬间沸腾起来，顾允和纪天和被拦在外堂，两个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转。 “把他的衣服绞了，用清水洗净，出血的地方拿草木灰止住。”孟老一口气吩咐下去，正好孟桦取来银针铺开在床边的小几上，孟老一手持针一手扶臂，连续几针下去，男人原本苍白的脸色隐隐转好。 “老先生，这人的伤之前就已经有人处理过了。”打下手的药童绞完衣服，刚要下手处理伤口，发现本应该糜烂的伤口被人用细线缝好，甚至有了愈合的迹象。 听药童这么说，孟老把脉细探，发现他脉象确实平稳有力，不似失血重伤的情况。 “那就好，那就好。”孟老放下悬着的一颗心。“想来是一身血衣，亏损过大才造成了这唬人的模样，去抓几副止血化瘀的方子让带回家煎着喝了。” 说完，他起身往外堂走去，一出门就被门神样站在两边的顾允和记天和给拦了下来，二人异口同声：“情况如何了？” “莫担心，没伤到要紧处。回去后好好养着，不出半月应当就能下地干活。” “多谢老大夫。”纪天和弯腰拜谢，孟老摆手不用，仔细叮嘱受伤之人要注意些什么。 顾允脑海里的系统不屑：【我有全面的生命异常监测模块，用得着他来说道。】 顾允眉毛轻动。 不动声色地反驳：“医者仁心，不是你这种自以为凌驾所有人之上的机械能明白的。” ------------ 第十五章 我就喜欢穿清贫点 系统不说话了。 顾允说的确实没错，它的运行全是基于设定好的底层程序，就像每天催你起床的闹钟，检测到不对了能够立刻发出警告，但人不一样。 他们是有着自由的思想与灵魂，可以做出任何选择的存在。 但这也不是宿主可以随时发疯的理由。 系统看着顾允的动作，惊疑不定发问：【宿主，你在干什么？】 顾允：“你是看不着吗？还要问我。” 又揩了两把油，顾允恋恋不舍起身去外堂找还等在外面的纪天和。 “纪叔，这一早上麻烦您了。” 顾允原本设想的是把人拉到自己家里就可以了，没想到纪天和赶来牛车，鞭子一扬硬生生把年迈的老牛给逼回了青春期，四个蹄子跑得飞快，让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救人命这事不能叫麻烦。”纪天和守在牛车旁边，“说实在话，我们原本是想把信留下，人直接丢进山里自生自灭的，要不是杨春花嘴快……” 好家伙，这些村民也是民风彪悍，居然能冒出这种想法。 顾允愕然。 “听叔一句，趁早撇了当做不知道，你们姐妹日子本就难过，哪里还有空闲再多养一个人。” 顾允神色坚定：“既然救了就得救到底，若我就这么放弃了，那我爹不是白救了。” 纪天和：“说的也是，总不能白救一次。” 二人沉默一会，顾允再度开口，“纪叔，您家板车是从哪买的，我也想弄一辆做些小生意好挣钱。” 顿了下后继续道： “瑶瑶年纪还小，我总得为她多攒些积蓄以便日后用，总不能以后大了还掏不出来几两银子撑场面。” 纪天和笑道：“哪里是买的，有工具和木板就能打一辆出来，不过你家里没有畜生拉车，这么大的恐怕不合适你。” “原来纪叔还有木工的手艺。”顾允惊喜，当即从口袋中掏出张纸在他面前展开。“那您看看这东西能打出来吗？” “这种的……”纪天和眯眼瞧了半天，只觉得纸上的东西甚是奇怪。 为什么放东西的台子有一半要挖出个圆形的大洞，又为什么要在车上做个屋顶样的东西，但不该问的不问他还是知道的。 再者，东西做出来，疑惑的地方有什么用处也跟着一目了然了不是？ 纪天和：“做是可以做，但是有些把握不住大小和耗材。” 顾允还以为是他看不懂图纸才显得犹豫，一听他这么说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自信承诺： “这方面不用担心，叔您尽管做就是。” “既然你这么说，我可就放手去做了。” 得了保证。纪天和收起图纸放进怀里，心中盘算着大概要多少的木材比较合适。 还没算出来个数，就看到眼前伸过来只纤细的手掌，上面正静静躺着块指甲大小的碎银。 好大一块银子啊…… 纪天和神游天外，猛地一怔，脑子瞬间清明。 银子？哪来的？ “纪叔，这银子您放心用就是，我先去买点别的东西。” 眼见纪天和没有反应，顾允强行把碎银塞到他紧握成拳的手里，扭头就走。 这丫头个头不高，手劲怎么这么大？刚才他都怀疑指头被硬生生掰断了。 纪天和来不及思考那块银子的事情，举着自己还在痛的手指嘶嘶抽气。 …… “包子，三文钱一个的大包子，香喷喷的大包子。” “来看一看，瞧一瞧，新鲜出炉的白肉胡饼。” 集市上，叫卖声络绎不绝，顾允看了一圈发现摆摊的商贩不少，卖的东西细看下来也就那几样，这让她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凭自己的手艺，撑起一个早餐摊不是绰绰有余，单一个包子就能整出五六种花样，完全拿捏了好吧。 说干就干，顾允朝着周围人打听了一圈，才明白要到名叫店宅务的地方挑选自己想租的房子。 低头谢过那人，随后便逛了过去。 门口两座石狮子张牙舞爪，但因为成日里风吹雨打略有磨损，朱漆的大门向内敞开，人来人往嘈杂不已。 这就是古代版的房屋中介吗？还是铁饭碗编制。 盯着门口贴的告示读了一会，顾允抬脚顺着人群挤到院里。 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埋头记录的人开口发问：“是租房还是买房？长租短租？期限多少？月供几何？一次性交代清楚。” “想在街上租间铺子做生意，租两年，月供200文。”顾允斟酌一下，说了个比较稳妥的数。 话毕，桌后的人终于舍得抬头瞧她一眼。 看顾允穿的破旧，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好意开口提醒。 “你可想清楚，月供多少一旦签了条子那可是不能反悔的。到时候交不上也要吃一顿板子才能抵了。” 顾允理直气壮：“放心吧大人，我就是喜欢穿得清贫点，免得亲戚来借钱。” 这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 见她底气十足，登记的小吏脑海中闪过一堆富家子弟扮穷躲恶亲戚的话本，唯独没考虑过顾允是真穷这个选项。 “既然如此十八里街上正好有间铺子在朝外租赁，你先看看地段和大小合不合心意，没有问题签字交上四个月份的月供后就可以用了。” 小吏从身后一叠文书中抽出一本扔到顾允手里。 她打开仔细看完，又对比了下铺子在街上的位置，发现正好处在人流量最大的路口处，根本不用发愁开业后揽客的事情。 当即喊人签了租房用的文书，再到院子的另一处交上提前抵押的月供，铺子的钥匙也到了顾允的手里。 “咱也是当上老板的人了。”顾允一掂手里两把沉甸甸的铁钥匙心情舒畅，走路都有些六亲不认起来。 “老板，来两屉包子，要肉的！” 路过包子摊，顾允想起帮忙的纪天和还没吃饭，停下脚步买了些简单的吃食。 她从老板手中接过热气腾腾的肉包提着，慢悠悠地往春善堂溜达，没注意后面顾老二恰巧从酒楼里买醉出来，一眼就认出了顾允的背影，被他悄悄在后面一路跟了过去。 ------------ 第十六章 盐菜肉末炒饭 “纪叔，来吃包子。” 假装没有发现后面跟着的尾巴。 顾允回到春善堂门口一把将包子塞到还等在原地的纪天和怀里。 “你这丫头，我回去吃就行了，还用得着花钱买。” 纪天和拿着包子肉疼不已。 顾允笑嘻嘻反驳：“包子才几个钱，若要因为吃不饱再生了其他病，花出去的银子不得更多？” “你，哎……你这丫头说得也对。”纪天和叹息一句，捞起个包子大口咬下。 旋即他瞪大眼睛，嘴里含糊不清道： “怎么是肉包子？” 肉包子6文钱一个，顾丫头提回来的这包少说也得有七八个，算下来花了至少有四十文钱出去。 自己辛苦做一天活才勉强能挣个五十文钱，自己一顿就给吃了个干净。 就算顾三留了再多的银子也不是小丫头大手大脚的理由呀！ 可买都买了，自己还啃了半个，厚着脸皮去退摊主也不乐意。 纪天和面露难色，嘴里的包子也有点咽不下去了。 “我想着纪叔回去还得下地干活，自作主张买了两屉肉的。” 纪天和：“那这些总共花了多少文钱？” “不多不少，四十八文钱。” 顾允伸手比数。 娘嘞，真是个瓜娃子！ 纪天和看她呲着大牙傻乐的模样头痛不已，但也没有立场说什么重话，只能从其他方面说道几句： “不知道你爹留下了多少银子，但还是得节俭着花，更要防着你爷他们，昨天虽说他当着村里人的面同意分家，你那个奶奶可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主。” 顾允乖巧点头，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自己头顶传来声冷哼。 往上一看，原来是孟桦正臭着张脸盯着这里。 “那人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带回去好生养着就行。” “多谢小大夫，多谢小大夫。” 坐在地上的纪天和一骨碌爬起身，朝着孟桦赔笑作揖。 卑微讨好的动作令他脸色稍霁，目光转到顾允身上脸色又陡然变黑。 针对性不要太明显。 顾允目不斜视，把站在那当门神的孟桦视为空气。 另一边，顾二一路尾随，看着顾允把两屉包子都塞到纪天和手里，顿时肉疼到恨不得冲上去抢到自己怀里。 但又回想起前两天顾允完全不把人当人的态度，心里多少有些发怵。 眼珠一转，心里来了想法。 自己没胆子惹她，回去撺掇老娘来不就可以了。 有了主意，顾二也不想着去金花巷看漂亮姑娘了，扭头就朝家里奔。 …… 等到日落西山，顾允才又回到村子里。 让纪叔帮忙把人背到屋里，放到整理好的床铺上去。 自己则去厨房把买来的盐菜泡水洗净后切段，瘦肉也切成末放在一边备用。 挖一勺乳白色的猪油放到热锅里化开，顾允把切成小段的干辣椒放进去煸炒出香味，紧接着把碗里的肉末倒进去一起翻炒。 等肉末炒到半熟时再下入盐菜和米饭翻炒几下，所有食材都混合均匀后，再撒上把新鲜的葱花点缀，一道盐菜肉末炒饭就可以出锅了。 顾允拿出三只大碗分别盛好端到院子里。 换了新家具的缘故，原本瘸腿木桌就被搬出来丢在院子的角落，准备当作柴火烧了。 现在为了招呼人吃饭，倒又派上了用场。 纪天和早就被厨房飘来的香味馋得不行了，只觉得自己吃的那些包子仿若无物。 等顾允把碗放到桌子上，不用开口招呼，自己伸手拿了一碗就开始猛扒。 吃到里面的干辣椒，被辣得嘶嘶吸气也不肯停下往嘴里塞的动作。 “好吃！允丫头，你这手艺去开店何愁挣不到钱。” 茶饱饭足之后，纪天和朝着顾允比出手指，连声夸赞。 只能说祈朝实在是当得起一句美食荒漠，简单一道炒饭就能原地开店挣钱。 “炒饭而已，哪有纪叔说得那么厉害。” “叔骗你干啥，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要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就行。” 喝完剩下的茶水，纪天和起身告辞。 回到家里，才进门还在牙牙学语的儿子就靠了上来，抱着他的腿不停喊爹爹。 纪天和心中顿时软成一片，放下手里的东西扛起儿子开始逗着玩闹。 媳妇程秀在一旁看着，抿嘴笑道：“你中午没回来看小文，让他惦记到现在。” “这不是事出有因。”纪天和贴着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猛蹭，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笑。 “对了，你还没吃饭，锅里还给你留了碗菜粥，我去给端过来。” 纪天和连忙阻止： “不，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在哪吃的？吃的什么？” 程秀一连三问，不是她多疑，向来顾家的丈夫突然说在外面吃过了，总让她觉得心里有点疙瘩，要追着问个清楚才肯罢休。 “在镇子上，我这不是听爹的话用牛车帮允丫头送人去镇上救命，在那等着的时候允丫头给我买了两屉包子垫垫……” 说到一半，纪天和一拍脑袋，懊恼不已：“坏了！允丫头白日里还给了我一块碎银，我忘还回去了！” 碎银？！ 程秀震惊，对他的话表示不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直到自家男人真从怀里掏出来块白花花的银子，程秀才彻底相信。 程秀疑惑：“她平白无故给你这么些银子做什么？要是当路费也太多了点” 纪天和：“允丫头找我打一辆奇形怪状的车，我说拿捏不好尺寸和多少用料，她就强塞了这块银子到我手里。 “我给你说，那丫头力气可真大，掰手的时候都怀疑给我掰断了！”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凑到程秀面前，“你给我吹吹呗。” 程秀白他一眼，嗔道：“你儿子还看着呢，要点脸。” “明日你再去允丫头那一趟把银子还回去，打车先用咱自己家的钱垫着，最后使了多少再要就是，多的那些咱拿着良心不安。” “娘子放心，相公明天一定办妥了再回来。” 纪天和搂过媳妇，趁其不备猛地一口亲上去，羞的程秀反手把他推开躲到一家人睡觉的屋子里不肯出来。 ------------ 第十七章 高汤面 这边两家和和美美，顾家老宅却是炸开了锅。 打顾老二带着消息从镇上回到家里，顾老太婆的叫骂声就没停下过。 直到月上中天，在外忙活了一天的顾老头进门，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先被老婆子喷了满脸唾沫星子。 “谁又惹她了？”顾老头抹了把脸，语气疲惫。 二儿媳在一旁撇嘴，“除了老三家那个死丫头，还能有谁？” 话音未落，就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才消停会的顾老太婆又骂开了。 刚起了个头，就听到隔壁邻居家的门哐当一声，紧接着李翠茵的声音响起，虽然隔着两堵墙却比顾老太婆更为尖厉： “有完没完？扯着个破铜锣嗓子骂不够了，这么想骂去西边坟地里骂，谁也不拦着！” 顾老太婆不甘示弱：“李翠茵，你当自己就是好东西了！有脸在这充好人！” “去年上我家地里偷麦的事还没找你呢，自己上赶着来找骂！” 李翠茵：“放屁！你个不要脸的老娼妇，自己种地不精对不上数就开始找别人的错，少什么都是别人偷你的，怎么不说官老爷库里的银子也是偷你家的！” 二人越吵越激烈，弄得原本想装作没听到的邻居也纷纷起床出门，聚在一起唉声怨道。 “干脆把里正请过来吧，这么吵下去咱们今晚都别睡了。” “可里正一把年纪了，这么晚再叫起来……” “那明天的活怎么办？田里的地还没种完，本来家里人手不够，再拖上一天我还干什么？” “我明一大早还要去隔壁村子里做工……刚找的新活呢，第一天就得出岔子吗？” 几家人交流完，发现这里正不请也得请，两个婆子吵起来根本没有旁人插话的余地。 选了个腿脚快的，打着灯笼一路小跑到里正家门口，把门板砸得哐哐作响。 “这大半夜的，谁啊？”正哄孩子睡觉的程秀听到动静有些疑惑。 往常这个时辰村里人早该睡了才对，怎么会有敲门的声音传来。 纪天和也有些意外，起身出去开门，看清外面的人后惊讶发问： “李谷？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我倒也想睡。” 李谷耷着张脸，大倒苦水。 “顾家那老婆子和李婶隔着墙吵架，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猪都让吵得睡不着在猪圈里直哼哼，你让我怎么睡。” “什么？！这两个婆子怎么半夜吵起来了？” 纪天和目瞪口呆，显然还没闷过味来。 看他一脸傻愣愣的模样，李谷急得跳脚，连声催促：“哎呦别惊讶了，赶紧把里正请过去，还俺们一晚上的清净吧。” 纪天和如梦初醒，回去把刚睡下没一会的老爹喊起来，背着往顾家老宅的地方赶。 一场没由来的对骂最终在里正的介入下消停，但二人自己心里清楚都各自憋了口气，只等下次有什么可以起冲突的理由再继续掰扯。 …… 晨光熹微，一夜好梦的顾允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先是打了套强身健体用的八段锦，跟着早起的顾瑶有样学样在后面比划。 虽然动作不标准，却还是打完了整套，把她累到坐在门沿上呼呼喘气。 接水洗去身上的汗意后，顾允来到厨房活动了下手腕，盯着灶台上铁锅开始发呆。 “时间还早，做碗面吃好了。” 想好今早要吃什么，顾允快速行动起来，打水和面揉面一气呵成，不一会一个光滑的面团出现在案板上。 放在那醒面的功夫，灶膛里的火也跟着生了起来，起锅烧水，顾允开始进行第二次醒面揉面。 水开的同时面团彻底醒好，顾允双手一抻，三两下甩出把细长的面条放到锅里。 煮到差不多时再放上把时蔬和晚上在空间中自己加工出来的浓汤宝，另外煎上两个黄澄澄的鸡蛋，一顿简单的面条热气腾腾地出锅。 一大早没吃饭先来了场运动的顾瑶早就饿了。 碗刚放上桌，她就把脸埋了进去，沿着碗沿朝嘴里吸溜面条。 “好吃，太好吃了。”吃到一半，顾瑶才想起来夸赞。“阿姐，面条里没有肉怎么会有肉味呢？” “因为阿姐有秘方。”顾允笑得一脸神秘。 多亏上辈子短视频平台的福，让她闲暇之余学会了家庭版浓汤宝的做法。 不然今天这碗面可真就是清汤寡水，难以下咽了。 顾瑶惊喜：“爹说镇上的酒楼都有自己的秘方，阿姐有秘方是不是也能开店了？” 顾允呵呵一笑，没有作答。 人家那秘方是实打实的，自己这所谓的秘方不过是香料炖肉打碎后和汤一起冻成冰块，稍微有点经验的一尝就能品出个七七八八，忽悠没见过世面的还行。 遇到真有本事的，那纯纯是打肿脸充胖子，徒增笑料。 吃完饭，顾瑶懂事的主动收拾桌上的碗筷刷洗干净。 顾允则准备去看看自家田里的情况。 一出门就撞见往这里走的纪天和，出于礼貌顾允本想招呼一声就走。 没想到纪天和看到她后眼睛一亮，直直朝她的方向奔过来，“允丫头，这银子你先自己拿着，打一辆车而已用不着这么多。” 这一幕，刚刚好被出门的邻居看到。 又听见纪天和的话语，动作立马轻了下来，停下自己出门的脚步退回自家院子里去，放慢动作重新关好大门后趴在上面开始偷听。 “怎么用不了这么多？”顾允推回他的手掌。“工钱，材料，还有昨天耽误您一天，带我们去镇上的车马费，加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了。” 什么叫加起来也差不多了？一两银子可是1000文钱，就算是跑十趟也跑不出来这个数目。 “不行，这钱我拿着烫手，你要再倔下去车子我也不打了，爱找谁找谁。” 纪天和也来了脾气，把图纸从怀里掏出来往顾允眼前一递，要甩手不干。 顾允哭笑不得：“那行，纪叔您都这么发话了，我先把钱收着，等您打完了车子咱再算用了多少文钱。” ------------ 第十八章 别在这讨口子 时隔两天，顾允收到了自己拜托纪天和打造的小推车，把要用到的东西全都带上，来到了镇上的十八里街路口处。 “包子，香喷喷的大包子，皮薄馅大只要五文钱嘞~” 类似的叫卖声放在往日里再平常不过，今日却有了一些不同。 嘈杂的声音里猛然蹦出道清脆响亮的童声，让人忍不住被吸引过去观望。 “叔叔婶婶，要吃包子吗？”自觉已经是个小老板的顾瑶铆足了劲在摊子前招呼。 这几天小丫头被喂的胖了些，再加上饮用的都是空间内的水，整个人白里透红。 今早出门前顾允还给她扎了个俏皮的双丫鬓，上面用白色的绒球当做装饰，配着套鹅黄色的小裙子显得分外俏皮可爱。 “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女娘，这么可爱还跟着出来卖东西。”一个穿着富贵的妇人被她奶萌的模样吸引，走过来捏了把顾瑶圆乎乎的脸蛋，头也不抬道：“给我来十个。” 假装看不到妹妹求救的目光，顾允掏出两片油纸摆在台面上。 “十个肉包一共五十文，新店开业再多送您两个。” 只顾着揉捏顾瑶的妇人敷衍点头，没把顾允的话放在心上。 这十个包子纯粹是看在顾瑶可爱的份上才买的，回去也是分给府里下人，记在心里也没什么用处。 “夫人，出来的已经够久了。”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提着两个油纸包低声提醒。“再不回去老爷又该着急了。” 被扰了兴致的妇人瞬间黑了脸色，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什么见风倒的，天天待在家里才会憋出病来。” 丫鬟陪笑：“老爷也是关心您。” 又磨蹭了好一会，丫鬟一催在催，妇人才舍得起身离开。 有了她们开头，后面陆续来了几个人来买，但大多数都是看上一眼。 等太阳慢慢爬到头顶的位置时，原本还活力满满的顾瑶也跟着蔫吧下来，坐在小凳子上托腮叹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顾允从蒸笼里掏出个散发着奶香的馒头递过去。“先吃这个垫垫肚子，等回去了阿姐再做其他好吃的。” 顾瑶咬下一口，奶香和馅料细腻的口感瞬间充盈口腔。 香味随着加热逐渐溢散，路上不少人耸着鼻子嗅闻是哪里飘来的味道。 人群中一个眼尖的小孩看见顾瑶正小口吃着白馒头，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确定那股味道是从这里散出来的，当即拽住身旁的亲娘，指着姐妹俩的摊子道： “娘，我要吃那个！” “吃哪个？屎你吃不吃？！”她骂骂咧咧揪住儿子的耳朵把人往回拽。 小孩一听不能如愿，立马开始撒泼打滚：“我就要吃那个，不买我就告诉奶奶你不给我饭吃！” “吃吃吃，你个讨命鬼，亏了什么都不能亏那张嘴！” 妇人边骂边领着儿子过来，站在摊前斜眼打量顾允姐妹，“刚才小妮子吃的是什么？多少文一个？” “奶黄包，和肉包一样都是五文钱。” “五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妇人大惊失色，拽着小孩就要离开。“一个素包子卖肉包的价，真是想钱想疯了。” 顾允看着妇人眼神微冷，面上还是端着和气：“馅料是用牛乳鸡蛋和白糖做成的，别说五文，我就是卖十文也不过是刚刚回本，婶子觉得贵了可以不买，但也不要乱说话。” 周围听着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一个拳头大的包子里用了三样平常都舍不得吃的东西，难怪卖的跟肉包一个价。 想买一个尝尝鲜，看着大小又觉得不值。 一个肉包下肚能有个三分饱还能尝着点油水，换成面条更是能直接吃到饱，犹豫再犹豫到底是没人下手。 顾允见状，直接从蒸屉里拿出几个，用刀挨个切成正好一口的大小摆到桌案空闲的地方。 “今天第一次摆摊，干脆请诸位吃个新鲜，要是觉得好吃再买也不迟。” 话毕，妇人抬手拿了一个塞到又要打滚的儿子手里。 “怎么样？”有人出声发问。 小孩舔着嘴唇回味，狠狠点头：“好吃，甜甜的！我还要吃！” 说着还要抬手继续拿案上那些小块的试吃。 还没够到，就被狠狠对着手背拍了巴掌，痛得他立马缩回去瞪着眼去看是谁打的。 “还想吃让你娘花钱买，别在这讨口子。” 大人哪里会怕一个小孩，尤其是成日里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 眼睛一瞪凶神恶煞，吓得小孩立马缩回亲娘身后躲着。 等所有人吃完，新鲜劲过去，也就剩两三个家里有孩子的在买。 顾允不意外这种情况，最主要的肉包都卖了个干净，奶黄包不过是捎带着搞个新鲜花样出来。 她掂了掂用来放钱的布袋一脸满意，把车子旁边的小板凳一收。 启程，回家！ 旁边一样卖包子的小贩脸都绿了。 卖包子卖的好好的，出来同行竞争就罢了，怎么还比自己生意要好，卖的更快。 他有些不服气，赶在顾允走之前喊住她买了个奶黄包。 抱着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稀奇的想法大口咬下。 甜而不腻，松软可口的感觉瞬间捕获了他的味蕾。 三两口吃下一个，他擦了下嘴巴。 确实好吃，这点没法喷。 ------------ 第十九章 现成的包打听 回到家里，顾允从口袋中数出二十枚铜钱放到妹妹面前，在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开口解释： “这是瑶瑶的零花钱，今天你帮我打下手卖包子挣来的，是存好还是买东西阿姐都不会管，全由你自己决定。” “真的吗？”她眼神发亮，一脸惊喜，看到顾允点头，拿着铜钱开心地在屋里乱蹦。 “谢谢阿姐，我要找个盒子存起来，等攒多了再用。” 目送顾瑶开心离开，顾允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摆摊终究是小本生意，开店才是迈出事业的第一步。 可自己手艺和精力终究有限，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盘下来店铺倒开始发愁卖什么。 卖吃的？空间内大多数都还没开始种。 卖零食？现在的人饭都吃不起怎么可能还舍得买零嘴。 喝的话各大品牌的奶茶配方倒背如流，但还是卡在材料这一步上。 愁啊…… 顾允趴在桌子上，眼神直勾勾地望向院子的方向。 盐糖两样虽然是金贵物，但自己住的地方跟这两种东西的产地是哪边也不沾。 唯一能考虑的也只有酒。 对了，上次救人不是奖励了一台蒸馏设备，可以用来提纯高度数白酒卖到酒楼里呀！ 想起还有台在吃灰的工具，顾允立马脱鞋上床装作睡觉，跑到空间中找到那台小型一体式蒸馏机。 仔细阅读完说明书，然后顾允发现，没用！ 提纯需要原酒，自己没有，那就要去镇上的酒坊里进，买得多了动静太大又招人耳目。 干脆直接买下来一个酒坊雇人酿？ 想法一经出现，就在脑海里赶也赶不走了。 退出空间，顾允从床上盘腿坐起，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不论哪个时代，能开得起酒坊的无外乎都是些富商贵户，就算是有平头百姓开的那也是祖上曾经富过，落魄之后传下来的。 自己想要一劳永逸直接拿下，凭现在的财力多少还是有些棘手。 【你入股不就行了。】 观摩了许久的系统出声提醒。 “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得到提示的顾允一锤手心，恍然大悟中带着些许懊恼。 找人打听一下哪里有干不下去的酒坊，自己出钱他们出手艺，背地里再额外蒸馏出一批高浓度白酒来卖，挣到的钱按利分红岂不是双赢。 只是该去哪里打听，用什么借口打听又成了一件难事。 正苦恼着，杨婶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顾允爬起来出门一看，人已经进到了院子里。 手臂上挎着个提篮上面用块碎花的帕子盖着，不知道放着什么好东西。 “我去隔壁村吃喜酒才回来，主人家大方临走时给我不少红鸡蛋，反正我们家也吃不完就拿了些送过来，你们两姐妹跟着沾沾喜气。” 隔壁村？好像是叫太溪村，与自己居住的水青村隔了座小山又邻近一条溪流便起了这个名字。 顾允看向杨婶的眼神发亮。 现成的包打听送上门还有不用的道理？ “婶，隔壁村有什么新鲜事给我说道说道呗。” 她上前挽着杨婶的胳膊撒娇，顺势把人带到屋里坐下。 接过篮子放到桌上，再顺手倒碗加了蜂蜜的凉白开和一把用香料炒的瓜子。 原本还想着放下就走的杨婶盛情难却，又看顾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顿时把还在家里等着吃饭的俩儿子忘到了身后，拉着顾允就开始说道。 “他们村还有家姓苏的，祖上据说是酿酒的大户，可惜生了个不中用的儿子迷上打牌把家里的财产都抵了出去，徒剩个酒坊守着勉强过活。” “前两天我还听着要把仅剩的祖业卖了，好留给孙子娶媳妇使呢。” 杨婶情绪激动，边说边比划酒坊的大小。 “那么大块地就卖十两，还带着其他的东西一起，也不知道苏老头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真是越活越糊涂。” “就算是为了孙子，也不能贱卖呀！打拼好几代才挣下来的东西，卖出去容易以后想买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杨婶絮絮叨叨感叹。 整个酒坊连带工具只要十两？！ 听到价格后，顾允立刻按捺不住了。 恨不得现在就奔到杨婶口中的老苏家把地方买下来。 “婶，你说的这消息可是真的？” “我还能骗你，没个准信的消息我从来不会乱说。” 顾允猛地起身握住杨婶的手，把她给吓了一跳。 “你这一惊一乍的，能给人吓死。” 她抬手轻拍自己的胸脯，语气带着些许抱怨。 “婶，您能帮我再跑一趟把苏家的酒坊买下来不？事成之后，我请您去醉仙居好好吃一顿。” 顾允迫不及待问道。 “买它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你也没酿酒的手艺，白白浪费十两银子。” 杨婶一脸莫名，紧接着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小心翼翼发问：“你要说买下苏家酒坊，莫不是真有十两银子？” 见顾允点头，杨婶呼吸一窒。 “杨婶，好杨婶，帮我买下来嘛～” 顾允双手合十，一双大眼睛闪着光，看向杨婶时盛着满满的信任与孺慕。 杨婶被她的眼神刺得心痛不已，想起来顾允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却要为妹妹撑起整个家来。 憋了好一会，阻止顾允乱花钱的念头更加坚定。 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 自己家辛苦十几年才存下不过二十两，在村里算是排得上号的富户。 就算是这个样，平日里有个小疼小病都是能捱则捱舍不得多花一分钱。 哪里受得了顾允如此草率又大手大脚的行径。 “不行。”她一口回绝。“这钱好好存着，不许乱花。” 碰了一鼻子灰的顾允面不改色，转而接着别的话头又和杨婶聊了会，直到她两个儿子实在是饿到受不了过来找人。 “我这脑子，忘了家里还有两个等着吃饭的。”杨婶一拍桌子，风风火火起身，提着空篮子抬腿就走。 等送走了人，顾允找出帷帽另外换了身衣服，绕路前往杨婶口中的隔壁村。 目标，苏家酒坊！ ------------ 第二十章 我可以帮你割了喂狗 所幸隔着两个村子的小山并不大，赶在日落之前，顾允走到了太溪村的村口。 正是忙完农活回家的时候，村口处人来人往。 顾允环顾一圈，喊住最近的一个青年。 “这位小哥，我想打听下苏家住在哪里。” “啊？”被喊住的人先是一瞬的迷茫，紧接着反应过来，抬手指路。 “看到东边那片黑压压的树林了吗？闷头往那边奔就能瞅见苏老头一家的破酒坊了。” 简洁明了，指向明确，一听就懂。 顾允谢过指路的小哥，直奔黑树林的方向。 不多时，她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破败的房屋在黑压压的树林衬托下宛如鬼屋，外面的竹木篱笆也因为得不到修缮腐烂断裂，尤其是单薄的门板，被轻风一吹更是发出嘎吱作响的动静。 顾允：…… 就这地方，卖十两都是贵的。 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顾允扶住门板，扬声问：“请问家里有人吗？” 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传来，黑洞洞的屋里燃起豆大的火光。 苏老头把窗户打开条缝，颤巍巍恳求：“老爷行行好，再宽限三日吧。小老头实在是凑不齐钱了。” 听他这么说，顾允立马回想起杨婶曾说过苏老头的儿子打牌输光家产气走媳妇的事。 他收拾包裹一走了之，留年迈的父母和尚且年幼的孩子面对累累负债。 可怜苏老头本该是安度晚年、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还要每日天不亮就出去做活，努力挣钱还债。 杨婶口中变卖祖业为孙子娶媳妇做准备恐怕也是听岔了意思。 能在成年前还完债都是烧高香了，还娶媳妇，躺下做梦比较实在些。 “老伯，我不是来催债的。”顾允高声解释。 不是来催债的？ 苏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老婆子低声开口：“难不成是来买咱家酒坊的？” “就咱家这破地方？”苏老头不信。 自己家破成什么样他能不清楚？要不是看在面积大的份上，他连十两银子的价格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破不破的，人家来了总不能在外面晾着。”苏老太一戳他的腰窝，让老头子疼得猛吸凉气，瞬间绷直了背部。 理了理身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衣服，让它看上去平整合身些，苏老太开门让顾允进来。 “不知道姑娘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吗？”站在那里，苏老太有些局促开口。 虽然猜到顾允是来问卖酒坊这件事的，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忍不住再确认一次。 “两位老人家不是要卖酒坊？”顾允撩开眼前帷幔，“我正好也发愁去哪里买，路上听到消息就直接过来瞧瞧了。” “是要卖，是要卖。”苏老头连忙从屋赔着笑出来。“姑娘要是看着合适，我们立马收拾东西搬出去。” 顾允：“不用您两位搬走。” “啊？连我们也一块买着啊？”苏老头大惊失色。 苏老太一听急了，激动出声：“人不卖，我就算是去树上吊死也不卖身为奴。” 顾允被老两口跳跃的思维弄得哭笑不得： “不是买您，是雇佣您继续在酒坊里酿酒。” “工钱一人每月600文，如何？” 一个人每月600文！ 苏老头和苏老太齐齐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允。 苏老头壮年时一月才不过挣400文，现在老了穷困潦倒了，反而挣的还多了！这说出去谁信？ “是觉得太低了吗？” 看两个人没反应，顾允满头疑惑。 她对比过其他人的收入，苏老头的酿酒技术放在上辈子算是个技术工的行列，定的工资也比平常高上一百文，没想到还是入不了祖上富过的人眼里？ “不不不，不低不低。”苏老头花白的山羊胡抖抖，连声否认。 “是姑娘给高了，一时间不敢相信。” “那工钱就这么定了，以后生意好了再给二位涨工钱。”顾允从袖袋中掏出张买卖用的契纸，递到苏老头跟前。 “苏伯先看看契纸上的内容，若是合适咱们分别签字按了手印好送到官府里入档。” “不用看不用看，姑娘还愿意给个出路就已经很好了。”苏老头连连摆手。 大手一挥写上自己和老伴的名字，又翻箱倒柜找出来块半干的印泥按上手印。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双方对这场交易都十分满意。 收起自己留着的那份契纸，顾允重新带好帷帽准备离开。 伸出去的手指还没碰到那单薄的门板就被人自外面拽开，强行卸了下来。 顾允：？ 老两口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玩仙人跳？ 再回头，原本还站着的老两口已经十分熟练地抱头躲到了角落里。 “苏老头，钱凑得怎么样了？” 林有德丢下手里的门板，一脚踏进屋里。 四下看了几眼，便把目光放到了冷着脸站在旁边的顾允身上。 “哟，今天还有个小娘子在，难不成是苏信在外面招惹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 林有德不是没看出顾允年纪不大。 秉性使然让他管不住那张嘴，也不想管。 毕竟背后的东家让他有在镇上横着走的资本。 至于他口中的苏信，则是苏老头那不成器的儿子。 空有一副好皮囊，坑得一手好爹娘。 娶了个贤良淑德的媳妇后没憋两年好屁，就把家里输了个干净。 顾允抬眼瞧他，嘴角勾起抹冷弧： “若是觉得舌头碍事，我可以帮你割了喂狗。” 林有德先是懵了一瞬，猛然清醒，恶狠狠地盯着顾允：“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看我……” 狠话还没放完，银光一闪，原本空无一物的耳朵边直直插了把细长的刀子。 入木三分，嗡鸣作响。 可见飞刀的人使出的力气有多大。 顾允轻轻出声：“啊，偏了。” 偏了？偏了才对！ 反应过来的林有德冷汗直冒、心如擂鼓。 要不是偏了，自己这只耳朵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还没等他开口讨饶，又听见顾允开口： “你莫动，这下绝对不会偏喽～” 语气稀疏平常，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身为人的林有德，而是一只等待宰杀的牲畜。 林有德浑身一震，缓缓把视线挪到顾允的手上，看清了她拿的另一把刀是什么模样。 剔骨刀？！ 林有德缓缓瞪大眼睛，站在门口后悔不已。 怎么就想不开自己一个人来老苏家逞威风。 现在威风没起来，死倒是快了。 扑通一声，林有德双腿发软，直接跪坐到了地上。 “姑娘，不对，姑奶奶，我就是一个来要债的，嘴上没把门了点，您要不喜欢我以后绝对改！” 为表决意，林有德咬牙给自己来了几个嘴巴子，还算白净的脸庞瞬间肿起，滑稽无比。 ------------ 第二十一章 别让我再看见你 “你以后改不改管我什么事？我就是想切了你的舌头喂狗，仅此而已。” 顾允面无表情，手上的剔骨刀折出一道冷芒。 林有德顿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不敢出声。 只能瘫软在那里，仿若一滩没有骨头的烂泥。 眼瞅着顾允朝自己越靠越近，他眼睛一眯，暴起反抗。 脸上方才哭丧求饶的神情已然消失不见，换成副小人得志的猖狂笑容。 “姑娘小心！”缩在角落的苏老头惊声大喊。 顾允早有准备，招架住他打过来的拳头后对着林有德的太阳穴反手肘击。 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林有德吃痛放手，捂着脑袋又躺到了地上，嘴里不住抽气。 两人之间的比较，在顾允远超常人的武力值下分出了胜负。 “起来，我知道这点疼死不了人。” 顾允一脚踢在林有德膝窝处，淡声命令。 是死不了人，但是疼啊！这小娘们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我就是不动，不信你真能下得去手杀人。 林有德躺在地上心中不住地暗骂。 他眼睛微微睁开条缝，往下一瞥，明晃晃的刀尖正对着自己的脖颈，不过一指的距离还在慢慢靠近。 银白的刀身上还映着自己五彩斑斓的脸色。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方才是昏头了才想着跟您对着干，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我挣钱养家呢，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一次吧！” 林有德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也不觉得身上疼了，对着顾允磕了几个结实的响头。 顾允开口：“真可惜，我是个小人。” 林有德：？ 不是？你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呢？再说了谁会闲着没事自己骂自己啊？ 迎着林有德饱含着震惊、迷惑、彷徨多种情绪揉杂在一起的眼神，顾允面不改色，仿佛刚才那句小人骂的不是自己。 “姑奶奶怎可这样贬低自己……” 林有德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顾允不解： “我年岁尚小，不过十五，说自己是小人怎么算贬低自己了？” 搞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 林有德无语哽咽。 他就说谁会自己骂自己，原来是个不动脑子的江湖客。 听不懂好话，听得懂求饶。 林有德觉得他自己又懂了。 这时顾允淡声发问：“你方才说上有老下有小……” “对对，可怜我那老娘瘫在床上不能自理，孩子从高处跌下来摔成了个跛子。” 似是说到了林有德伤心处，他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珠。 “放你爹的狗屁！”苏老头气哼哼地从墙角蹦出，像个被点着的炮仗指着林有德的鼻子开骂。 “你老娘怎么瘫的，孩子怎么跛的敢说心里没数？现在倒成了你求饶的借口！” 顾允扫过去一眼，苏老头心领神会，忍下怒气退到一边。 人老成精，有的话语不需要直白地说出来，单是一个眼神都能猜出来个大概的意思。 “那也不能全都赖在我头上。”林有德嘴硬，还在为自己辩解。 顾允才懒得听他再说废话，收回剔骨刀伸手到他眼前。 林有德脑袋一懵，直愣愣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被顾允反手一巴掌打掉。 “欠条。” 林有德恍然大悟，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张四方叠着的纸条递过去。 顾允打开一看，上面详细记着苏信欠了多少，老两口还了多少，最下面还粘着张苏信签字借钱的条子。 总共借了一百一十两，苏家爹娘累死累活还了九十两后，最后这点却是怎么也凑不齐了。 难怪要把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贱卖。 顾允掏出两枚元宝丢到林有德手里，抬眼看他冷声警告：“别让我再看见你。” “姑娘，姑娘这使不得啊！” 老两口看她丢钱的行为大惊失色，连声劝阻，想要把那枚元宝从林有德手里拿回来。 “姑奶奶放心，只要苏信那小子不再借钱去赌，咱怎么也凑不到您面前。” 收下银子，林有德算是舒了心。 来一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债，反过来被打一顿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能把借出去的钱收回来这顿打就不算白挨。 带着伤回去还能说明自己尽心尽力，管事的也会从手指缝里多漏些好处给下面的。 “姑奶奶和老两口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交差，就不多打扰了。” 林有德捂脸爬起身，疼痛加身让他走得有些慢，但还是坚持把进门时卸下来的门板给安了回去。 苏老头万分懊恼：“这……这活还没干就让姑娘先白白掏了笔钱……” “日子还早，这二十两银子就当是我提前支给苏伯的工钱，往后尽心些就是。” 顾允不以为意。 二十两银子而已，技术工出事损失的可不止这个数，不看长期看短期，这银子她也得先给掏上。 不过是做生意里最基本的风险投资罢了。 苏老头听完大受感动，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多谢姑娘，我这条老命就算是干到死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倒不必以性命做保。” 顾允捡起因为打斗导致掉在地上的帷帽重新带好：“过两日会有人过来帮助两位重新运作酒坊，在此之前好好歇息歇息吧。” 苏老两口送走顾允，扭头直奔最角落的一口红木箱子。 合力掀开，露出里面正在熟睡的孩子。 “还好，还好没醒。”苏老太抬起枯瘦的手腕轻抚孙子的睡颜。 如今这孩子是老两口唯一挂念，听到顾允叫门时弄出来的声响就是他们在藏孩子的动静。 林有德前几次来时便威胁过，若期限里还不上钱，就把小宝卖到牙行里去做抵。 为了保住自己尚且年幼的孙子，苏老头咬牙决定变卖祖产，哪成想几个月过去了，不是看不上就是嫌弃物什老旧。 尤其是今天到了欠条里写的最后一日，苏老头想着干脆一死了之，都比被卖到牙行里要强的时候，顾允宛如天降神兵般出现了。 替他们还了钱不说，还教训了林有德一顿。 苏老头擦了下眼角渗出的泪珠：“咱这是遇上好人了。” ------------ 第二十二章 我捏的人还不错吧？ 【你刚才说过两日会有人来帮苏家老两口，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隐藏的帮手？】 发现华点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顾允：“自然是当局者迷。” 她这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等下，她这句当局者迷不会说的就是自己吧？ cpu都快烧红温的系统惊疑不定： 【宿主指的帮手，是我？】 顾允：“嗯哼～” 系统试图拒绝： 【我们没有干涉现世的权限。】 顾允啧啧摇头：“这话骗骗同行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带着一身跟降维打击没区别的本事，就这么甘心当一个隐形在所有人背后的系统？” “再说了，枪打出头鸟，只要做的不过分，谁会在意你这么一个小角色呢？” 顾允循循善诱，回应她的只有系统无尽的沉默。 能用的话术说完，顾允觉得自己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昏昏沉沉的犯疼。 捂着头坐到路边特意放置的大石块上，准备先歇歇再继续往家里赶。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顾允撩起眼皮打算瞟一眼。 没想到自远处跑来的白马就像是认准了她一样，直冲冲就朝着她奔。 吓得顾允立马跳起来往旁边躲。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清亮的嗓音自马背上传来，顾允疑惑望去，入目的是个一身江湖剑客装扮的高马尾少年。 背着把黝黑古朴的长剑，肩头腰间坠着好几个银质长命锁当做装饰，要害处则绑着防御用的软甲。 可见家人对其关爱和期许。 “你是……？”顾允一再犹豫，她可以确定原主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此人。 难不成是系统开后门临时塞过来一个帮手？ 顾允暗暗忖思。 消失半天的系统重新冒出，语气中透露着洋洋得意：【我捏的人还不错吧？】 顾允：？ “你没说话这半天是去捏人了？” 她上前一步，揪住那人的脸蛋，入手温热，怎么试都是真人的手感。 系统：【用的是最先进的材料力求还原，里面置入的是初级模块，简单来说就是傻大个级别，会思考但不多。】 顾允：“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在回避话题呢，没想到是闷声干大事。” 顾允说完，系统语气欢快： 【过奖过奖，我早就想大展拳脚一番了，奈何公司规定在那，现在有你的劝导记录，以后被查出来也有申诉的理由。】 【对了，我还给自己起了名，叫将喜。】 合着我还成污点证人了。 顾允面不改色，手上用力，顿时在将喜脸上掐出一片红印。 “疼疼疼，姐姐，力气小一些嘛～”原本静立不动的将喜突然出声，捂着被掐红的脸庞开口撒娇。 面容姣好的少年，用明亮欢快的嗓音卖乖怎么也能把人硬控几秒。 但顾允整个人一激灵，连着退后几步喊出系统： “你弄的什么恶心人设？” 系统：【我查了数据库，时下最流行的撒娇小奶狗设定呀。不合你胃口？】 顾允皱起整张脸，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神色：“谢了，心脏不好，遭不住。” ------------ 第二十三章 此酒名曰天仙醉 等系统美滋滋地捧着实调数据回来，顾允早把自己随口问的一句话忘到了脑后。 气的系统在她脑子里疯狂跳脚，一副你负了我的模样。 顾允面不改色：“我这不是太忙了，一时间没想起来。” 为了跳过这个话题，顾允掏出一个素白的瓷瓶摆到桌上让系统评估。 【酒精度70%，匹配词条——天仙醉。】 【此酒清香纯正，口感细腻，香气郁人，饮后口不干，头不疼，却令人飘飘欲仙如临云端，故名天仙醉。】 【注意：小酒怡情，大酒伤身，适当饮酒，幸福己身。】 顾允眨了下眼睛，听系统说完整个人都激动了。 酒坊虽还未正式运作，地窖中却还存着几坛未开封的老酒。 苏老头想着作坊都卖了，还留着酒也没啥用处，在顾允临走之前喊住她带着去地窖看了几眼。 又找了坛小的让顾允带着回去尝尝，半分没有把她当成小丫头来看。 正好顾允也缺原酒实验那台蒸馏机，点头谢过苏老头便抱到了怀里。 泥坛子加里头盛着满满的酒，就算是小号也得有个十几斤的重量。 一走到没人的地方，顾允就把坛子收到空间中放着。 等夜里寻空再进入空间，一通操作猛如虎，满坛子原酒在掐头去尾的接酒手法下，只剩下摆在眼前的一小瓶。 “我就拿这一小瓶去卖，能行吗？” 意识到问题，顾允泄气趴在桌上，手指把圆滚滚的板栗戳地滚来滚去。 系统：【也不是不能卖，就是容易过火挨揍。】 顾允：“说来听听？” 系统：【砸场子。】 此招虽蠢，但绝对好用。 能快速获得以自身为中心，半径五米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以及商家的极致仇恨。 顾允牙疼：“房子没了可以再建，你是建的不能再建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采用了系统提供的下下策。 提着那壶酒只身来到镇上有名的酒楼醉仙居。 一进门，顾允掠过热情的小二径直走向最中间的那张桌子。 把手往上一拍，扬声道：“把你们店最烈的酒拿上来。” 正在柜台查账的掌柜动作顿住，抬眼瞧过去，见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便放下心来继续翻看账本。 迎客的小二跟在顾允后面，面上还是副笑嘻嘻的模样，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白痴。 一听顾允喊话要最烈的酒，立马来了干劲，脚底抹油直奔角落里的酒坛，打上满满一壶烈酒送过去，用戏谑的眼神盯着顾允：“姑娘，您请。” 醉仙居能成为镇上喊得出名号的存在，全靠店里的烈酒。 小二不信这上来就目中无人，放大话的小丫头能挺住烈酒的考验。 他不信，店里常来的食客也不信，皆在暗中观察等会顾允该如何收场。 【特殊buff：千杯不醉酒将军已生效】 有了系统做保，顾允直接捏起酒壶仰头就干，直接把细酌慢饮的众人给吓到了。 纷纷起身想要拦住与作死无异的顾允。 “姑娘，姑娘，寻死也不是这个寻法。” “我听说喝酒喝死的都丑得要命，你还年轻还有机会啊！” 人群吵嚷中，顾允放下酒壶，一抹嘴边的水渍，嘲讽道：“连我自己的酒都比不上，还敢叫什么醉仙居，依我看赶紧改名才是对的。” 话音未落，吵嚷的人群安静下来，专心看账的掌柜也抬头，正视满脸挑衅的顾允。 【检测到宿主附近敌意飙升，请做好战斗准备。】 【人群关注度飙升，成功造成小范围吸引。】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醉仙居掌柜从后面走出，精明的眼神死死盯住顾允。 顾允反问：“实话实说怎么能叫乱说呢？” 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天仙醉放到桌上。 “掌柜若有不信，不如请几位在场的食客品鉴一番，看到底哪一壶能担得起醉仙一名。”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敢动。 醉仙居的烈酒他们可是受过的，三杯下肚那是烧心烧肺、天旋地转，躺着都不舒服的劲。 这黄毛丫头的酒要是比醉仙酒还要厉害，那得是什么样子？ 稍微设想一下，喝完说是受刑也不为过。 “既然没人那就我来！”一只手从人群中伸出，硬生生把挤挤挨挨的人给分出条大道来。 “你个老叫花子来凑什么热闹？滚出去待着！”看清来人，站在旁边的店小二双手叉腰，叫骂赶人。 “我怎么不能来？你们门口是写了不准老叫花子进还是写了不准酒鬼进？” 老叫花子虽然一身补丁，细看能发现看似破旧的衣服周身保持着干净整洁。 掌柜挥手撩开小二，放老叫花走到桌前。 他先是对着空气一阵嗅闻，接着拿起醉仙居的那碗烈酒一口干下。 “好好好，不愧是醉仙居的招牌，够烈！够劲！” 掌柜听了，嘴角勾起抹笑。 开始盘算怎样教训这黄毛丫头才能出自己这口被砸场子的恶气。 瞬息间，老叫花第二碗下肚，看热闹的众人屏息等待半晌也不见他出声，不禁有些着急。 “老叫花说话呀，大伙都还等你点评几句分出个高下呢。” “该不会是喝醉了说不出来了吧？老叫花，你自封的酒仙招牌要给自己砸喽！～” 众人嘻嘻哈哈，愣了有一会的老叫花回神，喃喃出声：“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什么？”众人一愣，有些纳闷让他点评两酒之间的差别，怎么老叫花张嘴来了句诗。 顾允适时插话，张口就来：“老前辈好文采，此酒名曰天仙醉，就是以此句诗做题而酿出来的。” 管它原先是以什么目的酿出来的酒，现在它就是以诗为题才现世的天仙醉。 说着她摇摇头，继续道：“酒虽好却量少，辛苦酿制最终只得了这么一壶，想着只有这么点掌柜定然是无意理会，便硬着头皮以砸场子的办法来寻掌柜的注意。” 原来如此。 就说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来砸场子闹事呢。 众人恍然大悟，原本还气恼的掌柜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招呼着顾允就往里去。 “姑娘，带上这壶酒咱们进屋里详谈，详谈。” ------------ 第二十四章 比我亏钱都难受 不等顾允作答，先有声而至。 “今日品了两种好酒，畅快！老叫花实在是畅快！” 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下晃悠悠出门，消失在拐角处。 掌柜使了个眼色，小二立马上前收拾东西。 被请到平日里会客的地方，顾允不急着开口，反而用茶碗从瓶中倒出些酒，递到掌柜面前。 “光听老叫花说也不知其味，掌柜不如先浅酌一杯再详谈？” “不了不了。”掌柜连连摆手拒绝。“鄙人从不饮酒，观其色泽、嗅其香气也能辨出姑娘酿的是不是壶好酒。” 说着，他从靠墙的架子上取出一支水晶瓶，将剩下的天仙醉倒入摇晃。 又从碗中以指尖沾取反复揉搓，再取两滴滴到手心摩擦后埋头嗅闻。 一系列操作看得顾允发愣。 指尖拈酒看感受，掌心搓酒鼻嗅香。 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老酒友不品也能辨别酒质的手法，可不就是眼前的真实写照。 这掌柜绝对是个资深老酒鬼！ 顾允斩钉截铁。 “姑娘这酒果然品质极好。” 掌柜接过丫鬟递上的湿巾帕擦手，“我出二百两买下你的配方，如何？” 顾允笑笑，对他的话毫不意外。 “掌柜可能误会了，这酒配方是与众不同，但失了酿造的手法，最终出来的也不是天仙醉的味道。” 掌柜只当她在为提价找借口，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用了些力道把湿巾帕丢回丫鬟的怀里。 “五百两。” “看来掌柜的详谈是碍于食客们的面子，才不得已应下来的。” 顾允摇头叹息，“既然掌柜的并不信我有技巧，那小女子也只能另谋出路了。” 收好剩下的半壶天仙醉，顾允边走边念。 “听闻广聚斋的掌柜儒雅大方、待人有礼，想必定然不会让小女子败兴而归。” 听到广聚斋的名字，掌柜眼皮一跳。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这川集镇里的二虎，醉仙居是其一，广聚斋就是另外一个。 现在自家因为烈酒才拔得头筹，还没风光几年又要被比下去？ 不可能！ 看到广聚斋地挣钱，比他亏钱都难受。 “姑娘留步！” 顾允心中暗喜，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在掌柜的呼喊下停住脚步，微微侧脸，问：“掌柜还有什么话要说？” “二两，你这酒我出二两一坛！”掌柜比出两根手指，露出心疼的神色。 顾允：“一壶。” 掌柜：“醉仙居的招牌才不过一两一坛，姑娘属实贪心了些。” 顾允：“掌柜的，做生意讲的就是个诚信，二两一坛这个价格难道说你就没存着压价的心思？” “更何况贵店的招牌与我的酒比起来差的……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得了天仙醉掌柜还愁这醉仙居被其他地比下去？我敢说整个祈朝怕是没有能比得上的。” 顾允胸有成竹，祈朝酿酒技术并不发达，醉仙居的烈酒在系统的评估下也不过才三十度，自己弄出来的白酒不论是对上哪种都是秒杀的程度。 掌柜犹豫片刻，咬牙道：“二两一壶，往后天仙醉只能我一家独卖。” 顾允：“成交。物以稀为贵，制作天仙醉的原酒需要二十年的陈酿，故而每月只能提供十壶，这点小事掌柜应当不介意吧？” 先拿到一半的定金，约定好五日后将第一批天仙醉送到店里，顾允起身告辞。 去集市上买了五斤排骨和几个茄子，顾允准备晚上做道糖醋小排和风味茄子犒劳一下自己。 美滋滋提着东西回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门前徘徊。 顾允挑了挑眉，把买来的东西丢进空间，绑在腰间的剔骨刀在瞬息间就被她抽出来紧攥在手里。 反手握住刀柄，刀身藏进袖中，缓步靠近。 “这位婶子，在我家门前找什么呢？是丢东西了吗？”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原本弯着腰鬼祟的身影立马挺直。 回过头，一张鲜艳的嘴直冲眼帘，配着旁边一颗黑痣，刺得顾允眼睛发疼。 “哎哟，允丫头你可回来了！” 已经在这守了一个早晨的王婆看见顾允喜不自胜。 也不管顾允到底认不认识自己，拉着她的胳膊嘴里一直道恭喜。 “恭喜什么？婶子说得倒让我有些不明白了。”顾允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神中透着冷意。 “自然是恭喜你喜得良缘呀！”王婆丝毫没察觉到顾允态度有异，依旧亲热有加，“那口子长你五岁正是疼人的好时候，家里良田二十多亩，在城里还有间铺子，嫁过去妥妥地享福！” “嫁过去？享福的命？”顾允细细嚼着这几个字，脸上露出要笑不笑的表情。 这副怪异的表情终于让王婆觉出些不对味来，后撤两步站得稍微远了些才敢继续开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不嫁的道理？” 顾允冷笑：“无稽之谈。” “我父母早已跨鹤登仙数月有余还能给我许下一门婚事，莫不是婶子有通灵天地的本事，在梦里得了他们的嘱托？” 王婆听了大惊失色：“那顾家老太领来的小媳妇不是你亲娘？！” 顾允：“我骗你作甚？我娘就在村西的坟地里埋着，还能神仙显灵重回人间？” “至于你说的顾家婆子，那是向来苛待我们一家的奶奶，想必是觉得前几日分家觉得丢了面子想着法找回来呢。” 王婆抱怨了起来： “哎呦，你说这叫什么事！我王婆子牵了这么多次线居然栽到了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乡村野妇身上！” 眼神一转，话头又扯到了给顾允擅自做媒的事上， “这话都说出去了，允丫头要不咱考虑考虑？” 顾允又露处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拿出手里一直攥着的刀亮了亮，轻声道： “婶子可以先问问我手里的刀怎么考虑的。” 王婶：？！！！ 这姓顾的一家都是脑子有病吗？！！ ------------ 第二十五章 闹出人命谁也跑不了 “没弄清楚就来说媒是我不对，怎还要动起刀子来了！” 纵观十里八乡，在说媒时大吵大闹的王婆也见过不少。 但一言不合亮刀子的，顾允是她做媒几十年来的头一例。 “婶子，我也是有苦衷的。”顾允把玩手中的剔骨刀，长叹一口。 再有苦衷也不能上来掏刀！山里的土匪还能听两句人言呢！ 王婆心中暗骂，面上跟着露出副苦瓜相，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允反倒不说了，眼眶发红来了句： “左右不过是些难为情的家长里短罢了，婶子见识多，应当也不感兴趣。” 我感兴趣，你倒是说呀！能闹到分家的家长里短可真不常见！快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王婆心里急得上火，又没办法上赶着问人家家里事，只能赔笑： “这事婆子有错在先，没有问问便轻信了你那个奶奶的胡话。” “允丫头放心，今晚我就回去拒了这次的说亲，还望你别记恨婆子。” 顾允红着眼乖巧点头：“事出有因，也不能全然怪在婶子头上。” 王婆唉了一声，也不知道顾允这话戳到了她哪根神经，从腰间缀着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小贯钱，道： “你这四个字可是说到婆子的心窝里了，这随身带着的一吊钱就当是婆子瞎做媒的赔礼。以后若有看上的如意郎君，婆子保准帮你拿下。” 两人推搡几下，最终钱还是进了顾允的口袋。 王婆从顾允家门离开，没走方向一转，直奔顾家老宅的方向。 彼时顾老太还同扮作顾允亲娘的二儿媳妇得意洋洋。 听到王婆在外面叫门的动静，以为托她做媒的事成了，喜滋滋开门。 还没来得及开口，脸上先挨了王婆一巴掌。 “王婆子你疯了！” 脸皮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顾老太婆叫骂出声。 对着跟前一身喜庆打扮的王婆怒目而视。 王婆叉腰怒骂：“我看你才是疯了！领着别人装小丫头早就死了的亲娘合伙骗我给人家做媒，也不嫌害臊！” 顾老太：“我是她奶，怎么就不能替她找门亲事了！” 王婆：“就算是亲奶奶，分家了也不能乱鼓捣事，你自己玩得畅快，怎么不想想传出去我还怎么给人做媒！” “你这是存心想让我丢了这碗饭！” 王婆来的路上越想越气，好端端的喜媒没成，还倒贴一贯钱出去。 等到了顾家门口，心里憋着的火也到了极致，才不管今后会不会伤了和气，对着顾老太那是又打又骂。 顾老太的二儿媳田双不是个傻的。 见自己婆婆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赶忙回屋躲起来装作自己不在。 正闹腾着，隔壁李婶赶紧奔出来看热闹。 手里抓着把瓜子，边嗑边进行场外指导。 “薅她头发！扇她老脸！让她成天没皮没脸的，既然不想要就给扇肿了，让她没法出来见人！” 李婶情绪激动，颇有要进去掺和的架势。 吓得她儿子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往家里拽，不住求饶：“我的亲娘，消停点吧，咱就别上赶着凑热闹了。” “就是，李翠茵，就你那点力气，当心进去后挨揍的成了你。” 一句话惹来 村民看热闹的说笑间也弄清了顾老太今日为何又挨了顿打，当即白眼一翻，开始指责。 “一把年纪了还成天捯饬糊涂事，你那孙女明眼看着就不是个好惹的，非要去摸老虎尾巴。” “要不然她能挨这顿打？要我说还是揍得轻了。” 人群中忽然传来惊叫：“老顾家的都翻白眼了，快点把人拉开！闹出人命谁都跑不了！” 周围人手忙脚乱地拉开二人，顾老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王婆发型凌乱，眼眶乌黑，脸上却扬着胜利者的笑容。 她喘了几口粗气，平缓自己的情绪，扬声放话：“婆子今天把话撂在这了，以后凡是与这家亲的，不要来找我做媒。” “我受不起这种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李婶哎呦一声，拍手称快。 同村跟顾老太平日里聊得好的却黑了脸色。 家里孩子早早成了的倒不担心。 有几个眼见孙子孙女到了年纪，要是因为顾老太寻不到好亲事，死了都得遭家里人唾骂。 对视一眼，打定主意以后不和顾老太来往了。 躲在暗处看戏的顾允嘴角勾起抹笑容，对眼前的情况十分满意。 顾老太不怕自己的小儿子以后被拖累就闹呗，闹得越大越好，反正最后吃亏的又不是她顾允。 一场闹剧看完，顾允心情大好。 哼着歌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顾允先是把已经泡出血水的排骨洗净砍成五厘米左右的小块，冷水下锅连同切好的葱蒜一起放进去。 因为没有料酒，从空间中取了壶白酒倒入一些用作去腥，撇去随着水温升高而出现的浮末，顾允把焯好的排骨盛到碗里备用。 紧接着起锅烧油，把控干水分的排骨放进去煸到两面微黄后再次放入姜片，翻炒几下后把先前调好的酱汁倒进去一起，拌至均匀后顾允将罐子里的开水加进锅里，盖上盖子开始焖煮。 大约半个时辰后，自觉已经炖到差不多的顾允掀开盖子，浓郁的香味混着水汽直扑面门。 顾允深吸一口，“好香！” 又淋了些酱油给排骨上色，一勺锅边醋增香，待汤汁收得差不多时顾允才盛到海口大的碗里。 她又把茄子拿出去蒂去瓤，刀光闪过，片刻后已到甜口的风味茄子也跟着端到了桌子上。 姐妹二人吃得心满意足，顾瑶更是拍着自己的小肚子咂嘴回味。 摇头晃脑地点评：“好吃，好吃，感觉天上的神仙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菜。” 古灵精怪的模样看得顾允忍俊不禁，点着顾瑶的脑袋笑她人不大，倒是会拍马屁了。 “我才没有拍马屁呢。”顾瑶捂着自己的脑袋嘟嘴，“姐姐做的就是好吃。” 说着，顾瑶学着大人的模样一叹气：“要是阿姐能开店就好了，这样就能证明我不是在拍马屁了。” ------------ 第二十六章 我偏要争个高低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有了顾瑶这一句话，顾允盘算了下自己手里银子数目，干脆熬夜肝图，赶在天亮之前画了张店面布置的大概图样。 匆忙对付两口早饭，去镇上找到家具铺的王掌柜。 两人对着图纸交流了半天后，王掌柜大手一挥，带着自家工匠直奔顾允在十八里街盘下来的铺子。 叮叮当当忙活了好几天，原本还空荡陈旧的室内焕然一新。 又托人去书院请里面的老夫子题字做匾。 不过半月的时间，十八里街上就多了家即将开张的顾家食肆。 为了宣传顾允学着上辈子经历过的推销手段。 发广告、开业试吃、消费满减各种花活齐上阵，借着口口相传的途径成功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有了一定的势头之后，顾允从系统内赛博抽签，定了下月初八的日子正式开业。 所有工序都准备完毕，人手上又开始犯难。 跑堂小二不用发愁，去雇两个就成。 主要愁在帮厨的地方。 “阿姐，我可以帮忙！”顾瑶积极响应。 自打小丫头知道顾允在镇上租了间屋子准备开店，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每天睁眼第一句就是问店里的进展怎么样了。 时不时嘀咕一句，阿姐是大老板我是小老板的话语。 反应过来后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转着眼睛看周围人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这句话。 “你帮忙？”顾允捏住妹妹已经圆润起来的脸颊，像揉面团一样搓来搓去。 “阿瑶今年多大了？阿姐记性不好，有些想不起来了。” “六岁惹～” 因为被捏住脸颊，顾瑶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 “你想不想去上学？” 祈朝虽是古代，但不限制女子上学，虽不能像男子一般科考入仕，却也能因此多个谋生的手段。 富贵人家会请专门的夫子到家里教导，平常人则是交上钱一齐送到学堂里上课。 不过也有没苦硬吃的有钱人，放着好好的夫子不请，非要把自己孩子送到乡下的学堂里美名其曰寒窗苦读。 “上学？”顾瑶嘴巴张得圆圆的，有些不敢相信。 她自记事起周围长辈念叨的从来都是男子才能上学读书考取功名，女子只需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些文人雅士不能做的粗活就行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上学？ “真的可以吗？”顾瑶眨巴着眼睛，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问道。 顾允反问：“怎么不可以？” 顾瑶垂下头，语气落寞：“可是村里能上学的都是些男孩子。” “那有什么？没有女孩子我们家阿瑶就当第一个，要是有人敢乱嚼舌根，阿姐就去撕了他们的嘴。” 语气淡淡，杀意腾腾。 听得躲在暗处不吱声的系统直冒冷汗。 顾瑶拳头捏紧：“那我要去上学！奶奶说我是个不值钱的贱丫头，二伯家的表哥也欺负我，我偏要争出个高低来！狠狠打他们的脸！” 好家伙。 顾允挑眉，对顾瑶这番话感到惊讶。 这要放在修仙文里，顾瑶怎么也得是个逆袭流的女主。 “好！”顾允手掌轻拍，嘴角露出抹笑意。 “明日我们就去书坊里买上学用的物什，再送你去学堂好好读书。” 有了这个目标，小丫头也不再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开店的事情上。 反而在第二天买回一堆书之后开始埋头苦读。 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将三字经熟读背会，转头又拿起了弟子规开始大声朗诵。 “这么用力，脑子不会使坏吧？” 这下反倒是顾允担心起来，躲在门后面从缝里偷窥，系统趁机吐槽： 【担心什么，人家崭新的脑子是你出厂十几年能比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这么直白还是过于伤心。 顾允默默在自己眼前比出一根中指，以表对系统的敬意。 起身拍平衣服上的褶子，思考做些核桃花生露给顾瑶喝了补脑子使。 晚饭就煮个羊脑汤，来以形补形好了。 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这句话，顾允原先还当是放屁。 现在真多了个需要照顾的妹妹，有时候恨不得什么事都全权代理，把人栓在裤腰上才放心。 检查完家里的门窗，顾允才出门落锁去村里屠户那里买个羊头回来。 出钱拜托屠户将羊头从中间分开，单独取出羊脑放进陶罐里盛着，再用荷叶把处理好的羊头包住绑好放进背篓里。 回到家中。 顾允双灶齐用，热锅热油下入姜蒜末炝锅，翻炒三两下后再加上辣椒段和酱料加水，最后把剩下的其余调料连同新鲜的羊脑一起放进去，开始慢慢炖煮。 接着顾允把背篓中的羊头拿出来，泡在水盆里浸出血水，上蒸屉大火将它蒸到软烂的程度，待晾凉之后切成大小合适的肉块，再下锅和着葱姜辣椒重新炒制装盘，一道辣炒羊头肉就这么做好了。 一直窝在屋里努力读书识字的顾瑶闻到这股霸道的香气，心猿意马，半个字都进不到脑子里去。 可耳朵又没听到阿姐招呼自己开饭，只能强捱着肚子里的饿意继续看书。 又过了大约半个钟的时间，顾瑶都要忍耐不住丢下书时，顾允喊她吃饭的声音终于传来。 她直接跳起把手中的书丢到桌子上，一溜烟跑出门。 眨个眼的功夫就已经眼巴巴地坐在桌前，盯着中间放着的两样菜不肯移开视线。 顾允给她盛上半碗米饭放过去，小丫头无师自通夹了好几块羊头肉到碗里拌米饭吃。 两道辣菜，吃得二人酣畅淋漓，浑身冒汗。 顾瑶更是被羊头肉里的小米辣给辣得鼻尖通红，眼冒泪花，嘴里不住吸气。 顾允顺势拿出自己做好冰在井里的花生核桃露，给自己和妹妹分别倒出一碗。 咕嘟咕嘟几口灌下去，甜味中和了嘴里的辣，才算是好受了些。 顾瑶吸吸鼻子，将桌上的碗筷收到盆子里用井水清洗干净放好。 转头又回到屋里，点上根蜡烛继续读书。 瞧她这般刻苦的模样，顾允摇头，也起身去厨房烧水，准备等下用作洗漱。 ------------ 第二十七章 这不是我那个好四叔吗！ 转眼到了顾瑶该去学堂报道的日子。 顾允早早起床梳洗，生火做饭。 煮上两碗面，分别卧上一枚金黄焦香的荷包蛋，佐以大骨熬制的汤底，再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点缀。 看似清汤寡水实则口感醇厚、味道十足。 顾允率先吃完，又盛了碗已经凉下来的骨汤进屋给还在昏迷中的男人喂下。 中途有感而发，叹道：“年纪轻轻，先过上了伺候残疾老伴的生活。” 系统：【醒醒，你俩八字还没一撇。】 顾允：“多谢提醒，这一撇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擦干净男人唇边留下的水渍，顾允扒下他的衣物擦洗身体，做完这些后在伤口处重新上药。 趁此机会，顾允上手揩油，当作自己劳动用的利息。 系统口中的百两黄金眼下是没指望，但腹肌有指望呀！ 多摸几把，不然等醒了就不方便随意动手动脚了，饶是上辈子没少看各种腹肌擦边男，被她救回来的这个绝对是排得上号的极品身材。 看了他不吃亏，我更不吃亏。 双赢，完美！ 等到再出门，吃完饭的顾瑶已经收拾好桌面，自己动手扎了个简单的双马尾，背起书袋等着出发去镇里的学堂。 姐妹二人搭上同村人的顺风车，面对询问也只是说去卖自己做的针线活挣点银钱补贴家用。 半字不提是去送顾瑶上学的事情。 不是顾允防备心太强，同村人向来嘴上没个把门。 若要让他们知道了，顾瑶上午才刚踏进书院，下午顾家那几口子就能跑到自家门前撒泼打滚开闹。 借口先带着妹妹去吃些东西，两波人马从集市上分开。 顾允牵着顾瑶从小巷里七拐八拐，直奔书院。 本以为自己赶了个大早定是第一个过来交钱入档的。 等到了才发现，书院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因为规定的时辰还不到，不少人只能排队干等。 时值金秋。 天气还没彻底凉快下来，机灵些的自己带了板凳吃食，累了还能坐着歇歇，没带的那些只能顶着炎炎烈日口干舌燥，身边牵着的孩子还一个劲地闹腾着要回家，心中火气更盛。 又怕引人注目，只能压低声音警告孩子安静些。 顾允领着顾瑶排到队伍末尾，那里正好是个靠墙根的地方，还有块阴凉处。 掏出两个小巧的折叠马扎，姐妹二人就这么美滋滋地坐了下来。 顾瑶也从书袋中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解馋用的小蜜饯。 递给姐姐一个，自己也捏了个塞进嘴里。 正吃得开心，身旁冷不丁冒出道声音： “小姑娘，你这凳子做的别致，能不能借我研究研究？” 顾瑶直接被吓得身子一歪，从马扎跌到了地上。 顾允一脸淡定，先是把妹妹拉起来拍干净衣服上沾着的尘土让她重新坐好，这才舍得把自己的目光放到蹲在旁边焦急等待的人身上。 发髻带巾，身着长袍，典型的文人墨客打扮。 本该是整洁文雅的体现，却因为他十分接地气的亚洲蹲显得不伦不类。 还没等顾允作答，另一道饱含怒气的呵斥从书院门口传来。 “墨修筠，你这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咱们书院的脸面都快让你丢光了！” 被喊到的人充耳不闻，淡然起身抚平长袍褶皱，右手往背后一背，全然不见方才蹲在地上的丢人模样。 “我不过是对小姑娘带来的东西感兴趣，怎么就丢了书院的脸？倒是你，皮夫子，当众大喊大叫……” 墨修筠踱步，意味深长道：“才是失了体统吧。” 皮夫子：“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丢下这句，皮夫子甩袖，气冲冲转身离开。 这莫名其妙的冲突看得周围人迷惑不已，挠头思考两个夫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起了冲突。 更有甚者觉得书院两个夫子当众之下不顾同僚的脸面争吵，属实是有失文人风度，犹豫着要不要换一家给孩子报名上学。 但转念一想，相较于这家书院学费低、距离近，方才起冲突的两位夫子一个赛一个年轻想必定是有真本事在身。 自己也没有指望孩子能闯出多大天地的心思，勉强凑合着当个托管的地方也可以。 见顾允根本不理会自己，墨修筠心中焦灼不已。 他自小喜欢研究各种机巧，奈何空有热情没有天赋，简单一个小机巧都能折腾成一堆废料。 家中长辈也认为机巧机关于读书不过时旁门左道、无用之物，只是一味压着他读书考试。 没想到等终于离开家族，随意挑了个书院述职，还能遇到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 等他想要开口再问，书院中传来声悠长的钟鸣。 墨修筠脸色一垮，明白这是到时间了。 只得带着自己满腔的哀怨回到门口处的书案处坐下，开始提笔抄录来上学的孩童姓名。 他动作飞快，丝毫不拖泥带水，旁边算账收钱的同僚差点因此直接哭出来。 带着整银的人还好说，直接放进布袋里，带着散钱的还得一个个清点清楚，放进盒子整齐排好。 这样机械的工作重复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等看见顾允手里躺着白花花的碎银，那个夫子长舒一口气，庆幸不已。 墨修筠头也不抬发问： “年龄？” 顾允：“六岁。” 墨修筠：“可曾已经开蒙？认得多少字？” 顾允：“未曾，只识得三字经、弟子规上面的字。” 听完这些，墨修筠动作不见一丝停顿，直接把顾允的名字写进了小童班中。 大概是怕顾允不明白从而吵闹，还颇为贴心地解释： “小童班只是个称呼，里面有不少七八岁还未开蒙送来上学的孩子，若是之后的教考合格，便会直接调到更为合适的夫子那里。” 顾允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见她如此配合，墨修筠也跟着放松心绪，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明媚了些。 走到一旁领了上学要用的铭牌，才刚要走，便听到有人喊她： “顾允、顾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声音颇为耳生，却又能准确叫出自己二人的名字，让顾允心中生出些许疑惑。 抬眼循声望过去，仔细认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哪号人。 顾允心中惊叹： 这不是我那个高堂端坐的好四叔吗！ ------------ 第二十八章 我就该狠下心的 哎呦，可真是巧了！ 还想着掩人耳目呢，才迈出去第一步就踩着个地雷。 顾允在心中暗骂自己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想装作没有听见扭头走人。 但对面已经叫破名字，还目标明确直奔自己和顾瑶。 再加上旁边还有人看着，为了避免顾瑶日后在这里上学遇到麻烦。 顾允站在原地不动冷着张脸，希望这位四叔实相点停下脚步。 可她的盼望终究要落空。 顾宏博还是走到姐妹二人面前站定，用带着嫌恶的眼神审视她们。 他冷冷开口：“这里可不是你们两个有资格来的地方。” 顾允不想多生事端，强忍着给他一巴掌的想法，笑着回应： “四叔说得哪里话，这书院又不是你一家开的，也没写着不是学子就不许过路，我与妹妹见这里都是人，以为有什么新奇的热闹过来瞧瞧都不可以？” 顾宏博被堵得一时语塞，只能另找由头： “哼，最好就像你说的那样，别生出些旁门左道的歪心思。” 顾允嘴角带笑，意却未达眼底： “承蒙四叔告诫，论歪心思侄女是万万比不上家里几位长辈的。” “你！”顾宏博胸膛起伏、脸色涨红。 显然没想到顾允会如此没有情分，直接将家里其他人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伶牙俐齿、不服管束，这几年的规矩真是白学了！” “要我说四叔才是白学了，不然能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话来。” 顾允皮笑肉不笑。 “以及你口中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顾家什么时候成了高门大户，莫非家里有个秀才就真当自己是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了？” 说着她眼睛一转，当即来了坏主意，捂着嘴巴用惊讶的语调低声嘲讽： “四叔你日后万一真的中举，那奶奶她们不得爬到屋顶自称一声天王老子了？” “休要胡言！” 顾宏博心中一惊，抬眼留意四周的动静，生怕别人听到顾允这胆大妄为的话语。 不是怕顾允会因此惹祸上身，而是怕自己被无辜牵连。 “你五岁时我就该狠下心的……” 狠狠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顾宏博甩袖离开。 独留顾允愣在原地脑内风暴思考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身五岁时经历过什么？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着系统和灵泉的加持，原身自小到大的记忆都牢牢刻在顾允的脑海中，因为顾宏博一句话，她想遍了五岁那年时印象比较深的几件事情也没发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阿姐，阿姐，咱们该回去了。” 站在街上发了会愣，顾瑶晃着她的手臂提醒天色已经不早，该回镇口处搭车回村了。 顾允回神，先按下心中不断升腾的疑惑，领着顾瑶找了家卖绣品的店把带来的荷包、手帕低价出售。 因为赶着回去，绣品店的老板压价顾允都没再多费口舌。 把东西往柜台上一放，拿了钱就走。 急得站在柜台后的傅掌柜追出来喊人： “哎——哎！筐子！你的筐子不要了！” 可顾允姐妹就像是脚底抹了油，更是对傅念念的呼喊充耳不闻，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这姐妹俩走得也忒快了，耳朵还背怎么喊都不见回头。” 傅念念抱怨一句，还是好好将顾允留下的筐子放好，准备等下次再见到时还回去。 自觉活动了一番，傅念念准备趴下休息一会。 反正这铺子也是家里人看她闲着无趣，开了用来打发时间的，平日里生意冷清全靠熟人光顾，顾允这种过来卖绣品的倒是她开店几年第一次见到。 才刚架好胳膊，眼睛余光一瞥的瞬间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这不是方才那丫头带过来的绣品？” 傅念念来了兴趣，起身打开已经略微松开的布包，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眼睛一亮。 “居然是从未见过的图样！” 傅念念拿出一块帕子展开，被上面栩栩如生的锦鲤嗅荷惊艳，连忙掏出其他的查看。 果不其然，全都是些从未见过的花样。 傅念念激动拍手： “哎呦！真是捡到宝了！这么些新花样才花了不到一两银子！” 去镇口的路上，顾允路过一家卖胡饼的摊子。 顾念着村里人好心捎她们一程，自己也得带点东西回去当作谢礼。 “老板，来五个胡饼。” “好嘞，承蒙关照，六文钱一个，共三十文，东西您拿好喽” 接过热腾腾的白肉胡饼，顾允才发现自己的提筐落在了绣品店里，现在回去拿又浪费时间，干脆又找摊主要了根草绳一系直接提在了手里。 “叔，麻烦你久等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人未到声先至，隔着老远顾允就放开了嗓子吆喝，同时举起手中那包胡饼摇晃，引得不少人转头去看。 热气蒸腾，顾允又拜托摊主在胡饼里浇了些汤汁，被风一吹，肉香味就这么传了出去。 李贵原本还暗自生气，想着待会等顾允回来后怎么也得甩个冷脸解解气。 没想到小丫头上道，舍得钱买东西回来孝敬，还是带肉的。 已经有半月没开荤的李鬼哪里还记得自己在生气的事情，乐呵呵地从顾允手里接过油纸包。 两口一个下肚，吃得油光满面，嘴里不住念叨：“你们两个娃子挣钱也不易，以后可要盘算着点花。” 旁边同行的人白眼一翻，对李贵这句话十分看不上眼，但也没多做言语。 以后进镇赶集还得靠李贵家的车，多说多错，还是别胡乱插话的好。 顾允笑笑点头称是，心里却盘算起在镇上买间房子举家搬迁的事情。 从村中到镇上，用牛车代步也得花上一个时辰左右，靠人自己徒步少说也得从天黑走到天亮的程度。 以后食肆开业，自己一大早就得准备食材，顾瑶也得早起上学，一来一回属实浪费时间。 可最近一段时间花钱如流水，挣得多花的也多，买房子有点捉襟见肘。 只能先考虑租间小些的院子暂时住着，等银钱够了再直接买下一处。 ------------ 第二十九章 那间屋子死过人 有了想法，顾允也不拖拖拉拉，扭头指挥能骑马脚程快的将喜去办事。 不多时系统从脑海里冒出，告诉她已经租到合适的房子。 是一间二进的小院，坐落的地址比较靠近书院，要去店铺就得多走几步路。 价格也便宜，一年只要十五两银子。 顾允对此倒不在乎，多走点路就当是锻炼身体，学区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对了，你是怎么租到这间屋子的？” 听到租金，顾允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靠近书院的地段向来都是金贵地段，一年下来租金少不了三十两银子，怎么系统去租只需要对半付？ 系统言简意赅：【那间屋子死过人。】 “啊？” 顾允震惊。 不是，哥们，咱俩虽然一个是非人类，一个是异世之魂，也不能这么生猛啊。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句话没听过吗？ 万一真有阿飘，这不妥妥千里送人头？ 【放心，我自有妙法，你安心住进去就是。】 系统自信满满，顾允将信将疑。 但钱都花了出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暂且信了系统的鬼话。 翌日，一群人拉着空板车进村，在村民好奇的目光中停到了顾允家门前。 还在家里准备午饭的杨春花一听，以为她们姐妹二人遇到了什么麻烦，扔下手里还在洗的菜就往那赶。 老远看到不断有人从大门进出，手上还搬着各种家具，当即吓丢了魂，抬手扒开挡在跟前的人就往屋子里冲。 “允丫头莫怕，有婶婶在呢！” 一声大喝，满堂寂静。 还在指挥劳工搬东西的顾允也止住了话头，微妙的气氛顿时从院子里弥漫开来。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杨婶也颇为尴尬，恨不得从眼前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婶子误会了，我前些日子为瑶瑶去学堂报了名，想着住得近些比较方便，就在附近租了间小房子将就着住又舍不得花钱买新的家具，便找人过来搬些过去。” 顾允开口温言解围，眼神示意劳工继续做活。 杨春花顺坡下坡，笑道：“我听人说有人在你家进进出出，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麻烦，今天是婶子莽撞，丢了个大人惹你们笑话。” “哪里说得话，婶子这不是关心我们姐妹，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敢笑话。” 顾允摇头。 杨春花和她们家非亲非故，却是常常伸出援手，现在不计后果挺身而出，就算是血缘至亲都不一定做到的地步。 遇到这样的人，顾允烧高香感谢都来不及，哪里会上赶着笑话。 等劳工干完活，也到了平日里该吃饭的时候。 杨春花这才想起自己家里的午饭还没着落，急得拍手跺脚起身要赶回家里凑合着做一顿。 顾允喊住杨春花，转头钻到厨房里端出个食盒来塞到她手里道：“我这里用大锅煮了几道菜，杨婶要是赶不及就先凑合着吃些。” “哎行行，我先回去，等下午有时间了再来。” 杨春花掂着食盒匆忙告辞，顾允则招呼着工人上桌吃饭。 先上了盆发面馒头和一道分量十足的炖菜，那些人也是饿极，甩开膀子就吃。 三个馒头下肚垫垫饥，再瞅准桌上的炖菜下筷。 本以为今天遇到的雇主又是个穷酸抠搜的那种，没想到吃的饭菜三筷子里有两下都能夹到块肉片。 这让他们惊喜不已。 那可是肉啊！就算是再薄也是能吃到嘴里的肉。 往常想要吃顿带肉的，那也得有富户老爷家的活计，可一盆子里也不过只有两三片，能进到谁的嘴里都说不定。 哪里像现在，闭眼夹都能捞上一块。 为了能多吃到几块，几个人你争我抢，夹菜的动作飞快。 就在炖菜见底的时候，鼻子又闻到股霸道奇异的香气。 顺着来源望过去，只见今天的雇主又端出两个盘子走到桌前放下。 “老板这是……下水？” 片成薄片的尚且未认出是什么东西，另一盘这些人可再眼熟不过了。 这不是平常人都吃不来的下水吗？ 味大又难以处理，还便宜的狠，若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又想吃点肉味，平常人家才不会买这种东西回去。 “只管吃就是，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顾允颔首。 几个工人左右看看，平日里拿主意的胡二涛又被香气诱惑的抓心挠肺，夹了一块闭眼塞进嘴里。 “好，好香！” 胡二涛眼睛迸出晶亮的光芒，一连夹了好几块吃进嘴里，同时不住夸赞。 还疑惑的人见状也跟着动手夹菜，生怕等下连尝都尝不到。 原本还担心这时胡二涛为了作弄他们胡说，等真吃进嘴里才发现所言不假。 一盘卤大肠和炒肝尖瞬息间就被吃了干净。 那边，杨春花提着食盒赶到自家田埂。 家里几个劳力早就侯在了树荫下等着。 看她姗姗来迟不禁张口抱怨：“做个饭都能晚，方才老王家几口子在这吃饭不住往这里看，不晓得我有多尴尬。” 杨春花自知理亏，只能讪笑着道歉，同时把手里的食盒递过去。 高有铭早饿到前胸贴后背的程度，也没注意食盒与平日里的不同，一把夺过去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倒抽一口凉气，骂道：“你真是大方，逢年过节也没见咱们家吃这么丰盛。” 杨春花听了这话也疑惑，探头过去瞧也嘶了一声：“允丫头说不过是凑合着吃的大锅饭吗？” “你又去那两个丫头家了？” 高有铭敏锐的捕捉到媳妇话里的关键词，拧眉说教。 “不是说了，少掺合她们家那档子破事，还嫌自己日子清闲就去找份工做。” 顾家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自己都理不清道不明，自家婆娘还上赶着去凑，想到这里高有铭就气不打一出来。 杨春花手里捏着袖子，“我这不也是看姐妹俩可怜，想帮衬帮衬。” 高有铭冷哼一声，“可怜个屁，要真是可怜能捣鼓着把家分了自己出来过日子？当心把你卖了还倒给人家数钱！” ------------ 第三十章 阿姐，他是谁？ “你当人家跟你似的。” 杨春花白眼一翻，劈手夺回丈夫手中已经吃干净的食盒。 “允丫头有能耐，挣了钱带妹妹去镇上读书去了，我来的时候外头搬东西的板车堆了满满的家当，这一走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高有铭：“你管人家回不回来，过好你自己的就行。” 说罢，一抹嘴唇上的油渍起身回田里继续劳作。 杨春花对着他的背影撇嘴，收拾好地上的碗筷也跟着进到田里干活。 话分两头，自从前两日顾宏博被顾允一顿讥讽，负气离开后，总感觉有根刺隐隐扎在心中。 弄得他这两日坐立难安、脑子里时不时回想起顾允看向他时嘲弄的眼神，因此整个人都清瘦不少。 再加上他平日里为了维持所谓身如翠竹、坚忍不拔的模样吃的本就比别人少。 现在食不下咽导致精神萎靡，宽大的袍子空荡荡挂在身上，每次走过都让人跟见了鬼一样，平白被吓一跳。 “宏博兄，你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小娘子？” 同窗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凑上来用调笑的语气发问。 顾宏博闻言一脸厌恶：“不立业何以成家？” 同窗瞪了顾宏博一眼，“兄弟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再有一句下次可别怪我翻脸。” 他与顾宏博不同，家中早就娶了青梅竹马的美娇娘，生了两个胖乎乎的娃娃，小的那个正是谁都见了喜欢的时候。 照顾宏博这个说法，他还未立业就成了家，岂不是该死？ 顾宏博反应过来，“是我失言，对不住对不住。” 同窗疑惑：“若不是为了小娘子，还能有什么让你如此不安？” 顾宏博神情复杂，“两天前在书院门口处遇到了我那不服管教的侄女，我怕她生出些歪心思，不禁有些担忧。” 同窗神色一顿，“你那侄女我犹记得才不过十五岁的年纪，一个孩童能有什么歪心思？你莫不是想多了？” 顾宏博就知道旁人定不会信，“你是没见她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模样，更是为了条鱼差点将亲人生生在河里溺死，如此心狠，我怎能不担忧？” 同窗脸色凝重，觉得顾宏博说的事情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但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又不似作假。 - 另一边，顾允坐在头车上指路，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新家的门口。 没等她开口喊话，大门自内而开，少年剑客模样的将喜猛地跳出。 “没想到吧！小爷我也在这！” 顾允闭眼吸气，右手紧握成拳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锤，强行让他冷静下来。 待他安静之后，顾瑶又上去转着圈观察将喜。 “阿姐，他是谁？” 他是谁？ 顾允一时卡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瑶的问题。 以她能想出来的选项里，哪一个说出来自己都是能被人抓了去做烧烤的程度。 只能干巴巴道：“帮我们租下这间房子的好心人。” “哦。”顾瑶点点头，转身像个快乐的小鸟飞进了新家的院子里。 顾允想到之前系统说里面死过人，也赶紧跟进去瞧瞧，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走得她心惊胆战，生怕哪个不起眼的角落蹦出来个阿飘。 又过了一会，顾允没那么怕了，溜达着观察这里的布局。 正思考空着的地方该摆些什么的时候，差不多闲下来的胡二涛过来了。 “老板，这房子你是咋租下来的啊？” 来了。 顾允头皮一紧，心中带着紧张和期待。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讲述凶宅过往了。 脑中想法无数，面上撑着一副淡然的神色： “怎么租下来的我也不知，都是由刚才那位年轻剑客代为出面解决。怎么？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言说的东西？” 胡二涛：“那倒没有，只是这院子的主人在我们牙行是出了名的古怪，想要租房需得答上他留下的三个问题，答对了租金免半，答错了则家另选，自打挂上租赁的告示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租下来。” 这么怪？租个房而已还得答题？ 她眉头一皱，打发走胡二涛后叫出脑海里的系统。 “我记得你跟我说的理由是这里死过人吧？” 【你纠结这个做什么？能住不就成了？】 系统不明白她在意的点。 程序再为智能，也比不过人类心中对鬼神的敬畏，自然搞不懂顾允心中的所念所想。 见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顾允又从劳工口中的三个问题着手。 【不过是痴人寻子，我用将喜的身份稍微打探了一番就得出了正确的答案，想必那位房东应该已经找到苦寻十几年不见的孩子了。】 【只不过，结果不像他期待的那样圆满而已。】 虽然是机械的阐述，顾允还是从系统的措辞中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什么意思？” 顾允疑惑。 【苦寻之人就在眼前，认不出就罢了，还由着旁人苛待最终成了个疯癫残疾的小傻子，你说这样的结局算得上是圆满吗？】 “嘶——” 顾允听罢倒吸一口凉气。 若找不着还能自我欺骗一下，孩子说不定已经平安长大、成家立业。 现在有系统外力相助，发现不仅自我安慰的谎言碎了，好好的一个孩子还在眼皮子底下废了，杀人诛心恐怕也不过如此。 “那房东一家不得心疼死？”顾允喃喃。 【心疼？】系统用了一个怪异的语调反问。【弄死小傻子都来不及呢，哪里有时间心疼？】 【若不是因为定了规矩、为了面子，这房子咱可是住不进来的。】 顾允越听，越胆战心惊。 自己不过是想单纯租个房子挣点小钱再养个人，怎么又稀里糊涂扯到别人家的恩怨情仇里来了？ “照你这么说，咱今晚不会就要被灭口吧？” 【你真当那小傻子是个傻的？】系统继续用怪异的语调嗤笑。【他借着势作弄的那俩夫妻府里鸡飞狗跳，不过半日就气走了一人，哪里还有空想着来找你的麻烦。】 ------------ 第三十一章 我叫顾瑶 次日。 顾允还未起床，就听到门口不断出来叩叩的敲门声。 一旁熟睡着的顾瑶也在梦里听到了这恼人的动静，表情几次变化，一副要醒过来的模样。 顾允轻拍两下安抚，起身穿好搭在床头处的外衣去开门。 “您就是允姑娘吧？” 一大早来扰清净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乌黑亮丽的头发盘成个元宝鬓，正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顾允瞧。 “对。” 顾允被问得一愣。 还是诚实点头，本以为对面会顺势自报家门，结果只是笑着嗯了一声，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转身就跑。 顺着风远远飘过来一句：“我家公子的谢礼，还望姑娘不嫌寒酸。”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让顾允更加迷糊了。 哪家公子？什么谢礼？ 她低头去看怀里尺寸不过二十公分的匣子。 打开一瞧，原来是张房子的地契和一块雕着莲花的玉牌。 玉牌有什么用处暂且不知，地契倒是让顾允明白这事的由来。 是系统口中的小傻子过来送谢礼了。 明白了这些，她将东西全都放回匣子，丢到空间里存着。 自己则转身去厨房，发了一大盆面。 等待的空闲，顾允转头关心起了酒坊的运作。 在将喜的帮助下，原本破旧的老酒坊焕然一新，更是开始尝试酿制其他酒种。 只可惜时间太短，没办法直接看到成果。 这时系统冒头，光明正大上眼药： 【苏家那老两口原本还不同意，生怕你知道后会怪罪，我连唬带吓才勉强点头。】 “那是情理之中，人家传了几代的老手艺哪有轻易改变的道理。”顾允动作不停，将发好的面揪成面剂做好造型，上开水锅蒸制。 趁着这个空档，把空间中收获过一茬的青红辣椒切丝，瘦肉切丝加入调料去腥调味，再撒上些生粉上浆锁住水分下锅炒熟。 不多时，灶上蒸着的荷叶饼也熟透。 顾允去喊了还在赖床的顾瑶起床，吃过饭后将人送到了书院里。 自己则溜达着去买书的书舍里。 店里还在打盹的掌柜一见有人来，立马精神。 顾允东瞅西看，找不到自己想看的东西，清了清嗓子问：“掌柜，你这里有没有话本？” 掌柜：“有、有，姑娘随我来，在里面些的地方呢。” 引着顾允到书舍最角落的地方，献宝似的揭开上面盖着的蓝布。“近几年流行的话本都在这了，姑娘看看有喜欢的吗？” 一阵灰尘激荡，掌柜被呛得咳嗽连连。 顾允屏住呼吸，默默后退几步远离灰尘笼罩着的范围。 等平静下来，顾允再上前打眼瞧过去就知道里面没几本有趣的。 不由得撇嘴：“就没有些有趣好看的？” “这……这些还不算有趣吗？”掌柜露出诧异的表情。 “原先看过了。”顾允含糊过去，对这个地方的娱乐项目又有了一次新的认知。 掌柜恍然。 顾允又问店里有卖纸笔？要备一些给家里上学的孩子使。 原本还失落生意打水漂的掌柜顿时来了精神，开开心心的领着顾允上楼。 “这一套还有这一套，都给我包起来。” 懒得听掌柜介绍它们之间有什么差距，顾允点着标价最贵的两套示意打包。 书写要用的纸张，顾允则是挑了最便宜的那种，虽然价格不高但耐不住她要的量大。 颇有种买一次就足够一辈子的用的架势。 “姑娘，这纸店里没那么些现货，要不先给您送一小部分过去，剩下的等从旁出拿来了再说？” 掌柜背地里道了句顾允怪人，面上还是乐呵呵伺候着。 …… 飞雪书院 “小童班的到这边来。” 随着一声呼喊，捏着书袋进院的顾瑶立马找到了方向，从拥挤的人群穿行过去。 她身形瘦弱，看到条缝就钻，使些力气也能强过，旁边圆滚滚小胖子可就没那么好的滋味了。 跟个饼干里的奶油夹心一样被人群带着动，一张白面团似的大脸涨得通红。 顾瑶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抬手拽住伸在外面的胳膊双脚使力，硬生生跟拔萝卜似的把人给拔了出来。 “多……多谢，我差点以为今天得死在这了。”小胖子狼狈坐在地上喘气，抖着手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擦汗。 顾瑶看他唇色惨白，不知是吓得还得怎么，干脆从兜里掏出蜜饯递过去一块。 “吃着东西缓缓，有力气了去阴凉地坐着。” 小胖子接过后一口吃下，缓了好半天呼吸才平稳下来，借着顾瑶的力气起身，二人走到屋檐下的阴凉处站着。 “我叫柏邱，已经在书院读过两年书了，你呢？” “我叫顾瑶，今天才刚上学。” 顾瑶展颜一笑，豁着口的小门牙就这么漏了出来。 ------------ 第三十二章 简直胡言乱语 柏邱不信。 小童班的孩子他见过，都是些稍不乐意就撒泼打滚扯嗓子嚎的存在。 就算是有情绪比较稳定的，那也是独自一人站在那涕泪横流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哪里有顾瑶这么古怪机灵还热心的。 要不然说小孩子都是单核处理器，顾瑶一次随手帮忙在他眼里就成了盖世英雄。 成天跟在她的身后当起了甩不掉的跟屁虫。 这日，柏邱下课后照常来小童班来找顾瑶玩。 一进门就看到屋后角落的地方乌泱泱围着群豆芽菜似的小孩，拼命探着头往里看。 时不时地抬手互相推搡抱怨，“让我也看看、让我也看看。” 柏邱只当是跟往常一样，有个倒霉蛋又被盯上开始受欺负。 就在他手里拿着要同顾瑶分享的零食转身离开时，耳旁传来声刺耳的尖叫。 “死丫头敢咬我！” “咬的就是你，呸！”挣开的顾瑶一吐嘴里的口水，满脸嫌恶。“几天没洗澡了，咬你我都嫌嘴里发臭！” 柏邱离开的脚步一顿，借着自己高其他人一个头的优势强行挤进去。 刚一站稳就看到顾瑶叉腰站在那里，她对面还有个身形差不多的小男孩捂着胳膊不住喊疼。 带头欺负人的是已经从小童班升上去的几个小子。 因为动手被反过来咬了一口的，则是与顾瑶同天入学的新生。 柏邱凑到顾瑶面前，刚要张嘴关心一句，门口处又有人吆喝：“皮夫子来了！” 方才还挤在一起看热闹的小孩瞬间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着桌上放着的课本装作认真读书。 皮夫子进来，率先看到的是捂着胳膊啼哭的男孩，眉头一皱，又瞥到不是小童班的柏邱张嘴赶他离开。 柏邱吐吐舌头，低声对顾瑶说了句等会见，侧着身子从门边溜了出去。 等他走后，皮夫子三步作两步，来到顾瑶和男孩面前。 拿着男孩的胳膊简单看了下伤势，也没问清缘由直接怪罪到了一旁乖巧站着的顾瑶身上。 “夫子，是郭茂实先欺负顾瑶的！” 有几个胆大的出声，被皮夫子一眼瞪过去顿时缄口不言。 只能在暗地里给顾瑶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另一边，柏邱被赶走后并未回到自己班上。 反正他在授课的夫子眼里惯常是个翘课混日子的，去不去都无所谓的事情。 站在院口的树荫下稍微想了想，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自己人微言轻，那就去请能说得上话的人来。 而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平日和皮夫子最不对付的墨夫子。 想到这里，柏邱跑动的步伐更快了。 不一会就到了夫子们平时聚在一起休憩的地方。 他猛地扑到虚掩着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把其中几个闭目养神的老夫子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直直蹦了起来，哆嗦着花白的胡子问是什么东西炸了吗？ “一个小胖雷在我们门前炸了，老先生可要注意别被吓得闪了腰。” 墨修筠忍着笑意打趣，上前一把提起还趴在地上当乌龟的柏邱。 “柏少爷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可都是绕着夫子们走，今个怎么自己凑过来了？” 柏邱招招手，示意墨修筠凑近些。 屋里众人见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墨修筠脸色一变，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柏邱双肩一垮，认命样重叹一声，跟着爬起来追在他后面走。 “这两个泼皮猴凑在一起准要弄出点动静来，不行，我得跟上去瞧瞧。” 其中一位老夫子不放心，丢下一句也跟了上去。 剩下几个你瞅我我看你，也别休息了，都去看看得了。 那边皮夫子还揪着顾瑶呵斥不守规矩、欺辱同学，这边一群夫子跟着墨修筠的步子来到了特意为小童班划出的书院一角。 进门未听朗朗读书声，先闻皮夫子一声更比一声高得怒斥。 其中一位皱眉：“这皮玉成怎的越发暴躁了，半点涵养都无，与菜市争吵不休的老太有何区别？” “或许是皮夫子有足够的借口理由。” 墨修筠扯扯嘴角，抬手拍开皮玉成紧闭着的房门。 嗙的一声，木门重重砸在墙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又让跟在后面的几个夫子吓了一跳，改口又念起了墨修筠行迹太过鲁莽。 “墨修筠，你来作甚？” 皮玉成也被这声吓得汗毛乍起，用警惕的神色盯着墨修筠，防备他下秒的动作。 “听闻皮夫子正在判小童班的案子，我特来看看，免得弄出个冤假错案来。” 墨修筠毫不客气，甩袍坐下。 翘着二郎腿的姿态比皮玉成还像这间屋子的主人。 皮玉成愤愤：“谁同你说我错怪他人了？简直胡言乱语！” ------------ 第三十三章 谁在叫我？ “谁在叫我？” 柏邱从门口冒出个脑袋往里看，瞅见了顾瑶就乐呵呵地招手，示意自己搬来了救兵。 顾瑶原本还正因为被冤枉伤心，看他这个模样顿时破涕为笑也回以个灿烂的笑容。 皮玉成哪还能不明白是谁招来了墨修筠这个冤家。 本想试图借着夫子的威名能吓唬到柏邱，让他别节外生枝弄出些旁的动静来。 结果来看，还不如把他一起留下用无视院规随意走动的名头训斥几句。 皮玉成不欲多言，只想赶紧把反客为主的墨修筠赶出自己的地方。 至于柏邱，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以后再想着办法使绊子就是。 就在两人沉默不语时，门口处传来道苍老的声音，朝阴着脸站在那的皮玉成发问：“玉成，这是怎么了？” 怎么把这个老顽固也给招过来了。 心中一声暗骂，皮玉成扯扯嘴角，勉强作答：“学生之间闹了些矛盾，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老夫子对他的话脸露困惑。“那柏小子和修筠怎么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对此皮玉成露出抹苦笑，道： “他向来与我不对付，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 他的重点只放在与墨修筠的矛盾上，对于他口中的小事半字不提。 老夫子听罢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只是道：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散了，学生们还等着上课呢。” 一场闹剧虎头蛇尾结束，但顾瑶终究是莫名被欺负的同时还挨了顿骂。 等下午放学到家，顾允发现她有点闷闷不乐。 原本最爱吃的点心都放在桌上半天一口未动，坐在门口处的石沿上托腮望天，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个是怎么了？小馋猫转性子了？” 顾允手里端着那盘点心挤到顾瑶身边坐下，开口打趣。 顾瑶瘪嘴，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被夫子骂了。” 听她这么说，顾允一个激灵，小心问：“功课没做好？” 嘴上问着，心里也在嘀咕。 不对啊，顾瑶的功课都是经过系统和她双重批改，怎么也不能因为这个挨骂。 东想西想，愣是没往顾瑶被冤枉的方向想。 顾瑶放声大哭：“我今日被同窗欺负，为了挣开咬了他一口，可是夫子把错全怪在了我头上！” “阿姐，我不想去上学了！” 有什么比自家孩子被冤枉受委屈还要让人愤怒的事？ 顾允听了脸色直接黑了下来，语气中压着沉沉的怒意： “是哪个夫子？” 顾瑶打着哭嗝：“皮夫子！他问都没问就把我叫了过去凶我！” 问清楚了是谁，顾允猛地起身直奔书院，当着不少人的面冲进去把顾瑶口中的皮夫子揪着领子按到了书案上。 “这位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旁边同他讲话的夫子惊喊，伸手试图阻止顾允的动作。 皮玉成脑袋重重砸在桌面不由吃痛，可众目睽睽之下丢脸更让他面皮发烧。 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人按住，动手的还是一个纤细高挑的小丫头，皮玉成杀人的心都有了。 “做什么？”顾允捏着他的头皮在桌上碾了几下冷笑。 “怎么不先问问这位皮夫子做了什么？” ------------ 第三十四章 放你的屁！ “就算是他有错，也不能上来就动手呀！” 老夫子在一旁急得摆手，旁边来接孩子的家长也跟着纷纷劝说。 “姑娘，咱先放手听听皮夫子的说法，小孩子惯常是会说谎的，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啊！” “对啊，对啊，我家小子前两天胡说八道刚被揍了一顿，屁股蛋子到现在还是肿着的呢！” 顾允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对着皮玉成的后背施力，疼得本就面色涨红的他顿时憋不住哎呦哎呦叫出声来。 “姑娘，你若执意不放手，我就只能差人去报官了！” 老夫子眼瞅情况不妙，气得胡子发抖，语气中隐隐带着怒气。 顾允还是不理，用另一只手卡住皮玉成的脖子。 “皮夫子是自己说还是由我代劳？” 手指渐渐用力，皮玉成呼吸变得粗重，也不肯开口。 就在众人面对眼前这情况手足无措时，门口又传来道尖厉的女声： “哪个小贱蹄子是顾瑶，还不赶紧出来给我儿磕头道歉！” 听到妹妹的名字，顾允眼睛微眯向门口的方向瞧去，紧跟着屋里光线一暗。 进来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一袭穿红戴绿的打扮，手腕上更是叮当缀着几圈金子打的首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是个有钱的。 进来门后瞪着眼打量一圈，看到角落里站着个看热闹的小女孩，也不问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顾瑶，先上去伸手一指。 尖锐的指甲戳在女孩额头，恶狠狠道：“看我不掰了你个小贱蹄子满口的牙！” “哎哎哎，冤有头债有主，发什么神经吓唬别人家的孩子！” 那女孩的家长也是一愣，随即抱住自家被吓哭的女儿怒骂。 “赔钱货也当个宝贝蛋子护着。” 妇人认错人也不觉尴尬，反倒是轻嗤一声，言语间尽是对女孩的看不起。 又找了圈，发现根本没人理会自己，她把躲在人堆后面的儿子拽到人群中间，高声道：“指出来哪个是顾瑶，我要好好替小蹄子的爹娘教训她一顿。” 妇人张嘴闭嘴不离污言秽语，顾允在皮玉成后颈一捏，直接把他弄晕放倒丢到一边，走上前拍了拍妇人厚实的肩膀。 “这位夫人，我就是顾瑶的姐姐，有什么事与我说就好，就不必再扯到小孩子身上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郭夫人的人生词条里可没有这句话。 一听清顾允是顾瑶的姐姐，立马抬起蒲扇般大小的巴掌就要打她。 “养不教父之过，既然爹娘没来，这顿教训你这个当女儿的就替他们受着！” 顾允被她满口胡言气笑了，瞥了眼又躲回角落里的郭茂实。 “夫人，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顺便建议二位回家去自打二百下嘴当个榜样，免得贵子日后只会胡扯八道，口中没有半句实言呐。” 她摇头晃脑、语调跳脱、吐字清晰，说笑般传到周围每个人的耳中。 郭夫人表情有瞬间空白，紧接着变成暴怒。 “放你的屁！今天我先撕了你的嘴再去拔那小贱蹄子的牙！” ------------ 第三十五章 去衙门坐坐 “那恐怕夫人不能如愿以偿了。” 顾允勾唇冷笑，让出身后躲着的顾瑶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柏邱。 “就是他！跟着曾明诚一起欺负我！压在我身上不许我动，还把阿姐给的点心都给抢走丢掉了！” 顾瑶指着角落中的郭茂实大声告状。 “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儿连路边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 郭夫人怒目圆睁，对着顾瑶挥手要打。 被顾允钳住手腕僵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 郭夫人挣了几下，发现顾允的手跟铁钳一般纹丝不动，努力半天反而自己的手腕在隐隐作痛，不由得哀叫连连，嘴里也说起讨饶的话语来。 “姑娘，好姑娘，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育这皮猴子，保证他以后再不会做欺负人的行径了。” 见她服软，周围人也跟着开口劝顾允得饶人处且饶人，免得日后见面徒生怨怼。 顾允没理会她们，反倒是盯着一旁的郭茂实，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夫人话说得漂亮，贵公子看起来不是这么想的。” 猝不及防被所有人注视，郭茂实根本来不及收起脸上那副狰狞的表情。 郭夫人也干脆破罐子破摔，神色陡然一变，“我告诉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们娘俩磕头道歉，往后的日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在飞雪书院里你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人群之中，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质疑。 众人回头，才发现院长就站在人堆外听了不知道多久。 身旁还跟着才来书院当了一年夫子的墨修筠。 “院长爷爷！” 柏邱惊喜，小跑到院长身边站定，指着已经昏了半天的皮玉成和还在耀武扬威的郭夫人道： “就是这个丑婶婶，不承认郭茂实欺负人，还要在这里闹事！” 院长看了自己小孙子一眼不做声，反倒是墨修筠出手拽着柏邱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在唇前竖起根手指示意他噤声。 他从顾允冲进来动手就开始看，直到眼见事情平息不了才出声阻止。 人群自动为他让出条道路，柏院长走进，“若二位执意动手的话，柏某也只能请两位去衙门坐坐了。” 柏院长不怒自威。 报官？闹到衙门去那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就算衙门没人管，自己男人知道了那不得给她扒层皮下来。 郭夫人一个激灵，嚣张的气焰瞬间被压制。 察觉到她松了力道，顾允也顺势放开自己的手拉着顾瑶退开几步，免得对面突然暴起。 “柏院长真是爱说笑，只是生了点口角哪里能到进衙门的地步呢。” 郭夫人捏着手绢一甩，抬手想要拉住顾允的手展示下二人之间心无芥蒂。 顾允压根不给面子，抬手躲开，郭夫人顿时尴尬不已。 但又惧怕柏院长，只能干笑一声，道： “看来姑娘心中还是有气，要不亲自动手打一顿我儿？” 边说着边觑柏院长的神色，把态度放到最低。 顾允：“我可不敢，要是把你宝贝儿子碰出个好歹，怕是连明天的太阳能不能见到都悬。” ------------ 第三十六章 院长，你怎么在这？ 闹成这样，郭夫人也没脸再待下去。 顶着众人嘲弄的目光灰溜溜的出了飞雪书院。 她揪住自己儿子的耳朵，边走边骂： “学没上出来个名堂，先给老娘丢了人。” 郭茂实怂眉耷脸，任由自己亲娘一路揪着耳朵骂。 等彻底离了书院的地界，郭夫人松开手，满目心疼地揉着郭茂实的耳朵：“让娘看看，揪疼没有？” 郭茂实乖巧摇头。 郭夫人心痛地抱紧自己的儿子。 眼睛中闪过一丝狠戾：“早晚让那个小贱蹄子跪着求饶！” …… “既然郭夫人走了，咱们就皮夫子的事情好好聊聊？” 抬脚踢了下还在昏着的皮玉成，顾允盯着柏院长挑眉。 “自然要聊。”柏院长移开放在皮玉成身上的视线抬眼，里面是一片冷冽。 “但只听姑娘一面之词也过于偏信，这件事也得等皮夫子醒来后再聊。” 而顾允气势丝毫不减，听了这话也只是淡定一笑，道： “这还不好说，院长且等一下。” 说完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挽袖抬手，对着横在地上的皮玉成脸上就是两巴掌。 手劲之大，瞬间上脸。 皮玉成也因为外力施加的疼痛发出痛苦的呻吟，眉头抽动几下，脸上顶着红彤彤的巴掌印和一头雾水从地上坐了起来。 “瞧，立马起效。”顾允拍拍手掌，得意地抬了抬自己的下巴。“这就叫专业。”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柏院长看着顾允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藏在袖子里的指尖都在发抖。 皮玉成转动脑袋两边看了看，涣散的思绪终于聚焦，一眼看到冷这张脸站在那的柏院长忍不住开口问：“院长，您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 柏院长被他这话气得想要发笑。 往常皮玉成私下里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倒是让他敢开始装傻充愣开了！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做了些什么！”柏院长脸色阴沉的说完，心里却开始琢磨该如何打发掉顾允。 换做旁人随便几句就能唬走，还能调换身份成为受委屈的一方，可眼前的小丫头是个能动手绝不多说的存在。 想要把这件事轻拿轻放怕是有些悬。 被许多双眼睛看着，柏院长心中不由生出烦躁之意。 狠狠瞪了眼还在状况外的皮玉成，才开口发问：“这位姑娘说她的妹妹才刚上学受了委屈，你身为授课夫子不仅不帮还偏袒他人，可有此事？” 皮玉成脸色微僵，根本不敢答话。 柏院长见状心底了然。 看着他恨铁不成钢：“你呀你！这么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不问缘由便如此武断，传出去会让人如何看待？！” 皮玉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他当众如此数落哪里能受得了。 恨不得两腿一蹬再晕过去才好，最好是送到医馆里躺上十天半个月让人把事都忘了。 顾允哪能如他的意，当即闪身蹲下托住他的脑袋猛掐人中，“皮夫子！皮夫子！你可坚持住别晕！” 脸上的巴掌印还没下去，又被顾允连按带掐添上新伤，皮玉成也被她如此粗暴的手法弄的苦不堪言。 ------------ 第三十七章 掐得太疼了 疼！掐得太疼了！ 顾允力气大到皮玉成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掐掉块肉了。 皮玉成脸皮涨成猪肝色，几次挣扎都没逃开。 直到顾允尽兴，皮玉成才得以从她手底下脱身，顶着张又红又紫的脸躺在那里喘息。 他的脸皮火辣辣的发疼，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神色。 心中不住懊恼，完了，自己的名声全完了。 柏院长终究是不忍心，替他朝顾允开口：“皮夫子纵然有错，姑娘也教训了一顿，这件事不如就这么过去了？” 就这么过去？ 顾允挑眉，对柏院长的话感到有些好笑，“柏院长的意思是这位人品低劣的夫子日后还要授课不成？” 这丫头什么意思？不过是芝麻大点的事情，还要砸了他吃饭的活计才罢休？ 皮玉成心中突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 果不其然，顾允下句话应验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惶恐。 “皮夫子在书院授课多年，带过的孩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难不成就我家独一份受了这种委屈？” “看夫子之前那气定神闲的态度，怕是没少经历吧。” 所有人的目光针扎般投在皮玉成的身上，臊得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躲着。 柏院长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他一眼，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即日起皮玉成不再就任小童班的授课夫子由墨夫子接手授课。” “院长你不能如此啊！” 皮玉成急了。 他所有收入都是靠着书院每月定时发放的薪水，若是停了小童班的授课又不另行安排，那接下来等着他的不就是坐吃山空？ 虽说有抄书一类可以挣钱的的方法，但皮玉成向来自持身份不屑于做这种自降品格的事情。 “院长果断。” 啪啪两声，顾允鼓掌叫好，转头对着皮玉成阴阳怪气： “皮夫子急什么？不过是不再授课了而已，又不是丢了差事怎么跟天塌了似的？” 一句话气得皮玉成差点呕出口血来。 奸人得志！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狠狠剜了眼站着冷笑的顾允，满腔怒火发泄不得，只能硬生生压着心头的火气对顾允道歉： “是我不对，不分缘由就错怪顾瑶，还请姑娘原谅。” 顾允脚步挪动，躲开他的作揖道歉。 “对我道歉做什么？又没委屈到我，夫子该道歉的人在这里才对。” 她抬手轻轻一推，把躲在身后的顾瑶带到跟前。 对上顾瑶稚嫩懵懂的脸庞，皮玉成脸色僵硬，才作到一半的揖直接顿住不肯再动。 “皮夫子，你倒是继续呀！我还等着回家吃饭呢！”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看他磨蹭着不肯动作，干脆开口催促。 反正小丫头已经把这里闹得够乱，还怕更乱不成？ 秉着这种想法，各种催促的话语此起彼伏，嘲弄、鄙夷的眼神都齐齐盯在皮玉成的身上。 本就有点崩溃的他在这种莫大的压力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如愿以偿昏了过去。 “晕了！”人群出现骚动，有几个人赶紧冲出书院去药堂喊大夫来。 柏院长沉着张脸对顾允，语气隐隐带着怒气：“皮夫子晕过去了，姑娘该住手了吧。” ------------ 第三十八章 “晕的倒是时候。” 顾允嗤笑一声，眼里盛满了对这场景的讥诮。 一阵兵荒马乱，皮玉成被喊来的大夫抬回药堂里救治。 有了满意的结果，顾允也不再多做停留，领着顾瑶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才刚进门，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窜上她的脊背。 她眼神一暗，停步牵着顾瑶折返到巷口处。 “阿姐想起家里的盐没有多少了，瑶瑶再辛苦一下，替我跑个腿如何？” 她从腰间的荷包中数处三十枚铜钱交到顾瑶手中，又笑着摸摸她的头： “剩下的阿瑶自己买些零嘴，解解馋。” 顾瑶捏着自己的小荷包认真点头。 目送妹妹离开巷口，顾允脸上的笑容一垮变得严肃起来，拉出安静了许久的系统： “系统，我的房子里，到底有谁？” 她边走边问，身上常带着的短刀也握到了手里。 系统：【你救的那个人醒了。】 回答过于言简意赅，让顾允嗅出一丝不对劲。 虽说这系统是绑定在她的身上，但在某些时候对她这个宿主之外的某个人实属过度关注和在意。 不再指望系统能给出什么精准的回答，顾允小心翼翼推开虚掩着门进到屋里。 还没看清里面的状况，眼前一花就被人掐住脖子狠狠按到了地上。 所有感知都消失不见，只有脸庞被粗粝的地面硌得刺痛。 顾允艰难挪动了下脑袋，用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正用力压制她的人。 发现他眼神里满是慌乱、无助与惶恐，但不妨碍顾允怒气上涌。 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河里了！ 想到这里，顾允抬脚一踢，在男人格挡时趁机钻了出来。 “照顾你这么多天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顾允冷笑一声，举刀就劈。 在系统单方面的尖声劝阻中二人打的有来有回，原本整洁有序的客厅像是狂风过境。 桌子断了腿，椅子分了家，锅碗瓢盆全成了地上的碎石渣。 看得顾允怒火更盛，下手也越发不留情。 就在她累到即将力竭的时候，男人反而动作一顿，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独留顾允一人面对眼前的狼藉。 她的手握上放开反复几次，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丢了！必须要把这个人丢了！说什么也不能再留他了！这次砸我一个客厅，下次不得把房子拆了！” 系统弱弱求饶：【救人救到底，下次我先提前准备好麻醉，一针下去绝对安静。】 顾允：“这次你就是亲自来跪着求我，我也不会留他了。” 说着，就要拖着又昏死过去的男人出门把他丢到城外破庙里。 系统在她脑海里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姐，我回来了！” 正巧门口处传来顾瑶脆生生的呼喊，顾允只得停下自己的动作先出门哄着顾瑶先去旁的地方玩一会。 等天擦黑了再回来吃饭，顾瑶虽然不解这一会姐姐怎么老是指挥着她往外跑，但也不做多问。 乖巧点头，带着自己刚买来的点心蜜饯去找朋友玩。 ------------ 第三十九章 不多时，将喜匆匆赶来。 顾瑶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玩的，高兴的喊了他一声。 将喜无暇顾及顾瑶的呼唤，只管闷头往院子里面冲。 蹲在地上的顾瑶歪歪脑袋，起身跟上，扒在门边小心翼翼探出半个小脑瓜往里看。 哐当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豁然洞开，跟着一起飞出来的还有才刚进去没有几分钟的将喜。 顾允手里攥着短刀缓步而出，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略显狼狈的将喜。 “我说了，他今天必须离开这里。” 顾允神色冰冷，语气不容置喙。 “一时的应激障碍，不用这么狠心吧？” 将喜清秀的脸庞露出苦色，“我也带了赔礼用的东西啊。” 顾允：“若今日撞上他苏醒发狂的是顾瑶呢？我尚有反抗的力气都差点被他偷袭生生掐死，更何况顾瑶一个不过六岁的稚嫩孩童。” “如果你觉得这人比身为绑定者的我更为重要，那不如想办法一拍两散！” 一连串的指责，让将喜明白她不单是为了男人拆家而生气，更是因为他有可能会危及到顾瑶的生命而愤怒。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将喜小声道：“那我，那我去隔壁租间房子，你平日里时不时去看看他保证别死了就行。” 顾允板着脸，态度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要不是身为守法公民的底线在那，顾允都想一刀了结这个不安定因素。 二人之间的气氛沉闷紧张，躲在门后的顾瑶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 阿姐很好，教她做小玩意的将喜哥哥也很好，她不愿意两个人吵架。 可自己又没什么理由进去。 顾瑶低头想了会，眼睛一亮。 捂着肚子假装吃坏了东西从门后闪出来往家里冲。 “阿姐，阿姐，我肚子好痛，是不是要死了。” 一把抱住顾允的腰，顾瑶软声撒娇打破了她与将喜之间沉闷的气氛。 顾允神色放缓，蹲下来温声询问顾瑶吃了哪些东西。 将喜看她注意力不再放在自己身上，从角落做贼一样挪到屋里，扛起还被丢在地上躺尸的男人就跑。 顾允余光撇到他的动作冷笑一声，懒得理会他的所作所为。 等将喜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顾瑶脸上也跟着露出副惊喜的神色：“我的肚子好像不痛了！阿姐，我没事了！” 顾允抿唇，憋住嘴角露出来的笑意：“没事就好，还要出去玩吗？” 她哪里看不出顾瑶小孩子装出来的伎俩，只是懒得再与将喜起无谓的冲突顺势下坡而已。 “那你去洗把手，我去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 顾瑶点头，洗了手屁颠屁颠跟在姐姐后面打下手。 洗菜烧火简单的活计都由她揽下，不多时两碗油香的糯米排骨饭就出锅了。 看顾瑶吃得满足，顾允也跟着心情大好，连里面不太喜欢的香菇丁都没有挑出一起吃了个干净。 等吃完饭，顾瑶主动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无事可做的顾允只能在院子里纳凉顺手用旁边的杂草编了几个小玩意摆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