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刚刚好！ “阮书妍！我原定的新娘本就是书婳，是你卑鄙无耻使手段换了花轿，现在书婳回来了，你赶紧滚吧！” 戚星洲咄咄逼人的声音，惊雷一般在阮书妍耳边诈响。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喜庆的大红色喜房，死前那种被千刀万剐流血而亡的痛感刺激着她。 阮书妍手里紧紧拧着喜帕，胸口起伏不定，不过须臾，饱满莹润的额间便已经是浮现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竟然，重生回到了错嫁到威远侯府这日！ 或许是胸腔中的怨气太甚，又或者是喜极而泣，她清亮的眸子里氤氲了一层水雾，眼睛通红。 戚星洲一愣，见她神色凄然，不由得软了口气:“罢了！你行事虽然荒唐，我本是深恶痛绝，但是书婳善良，念在你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留下你做个贱妾。” “但是你以后要恪守妾室的本分，好好服侍府里的主子们！尤其是对待书婳要尊重服从，她才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将来还会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 他微微扬着头，眉眼间皆是得意傲慢，对着阮书妍，还有一丝打从心底升起的不屑厌恶。 身后同样一身大红色嫁衣的阮书婳，探出一张温婉贤良的美人脸，对着她得意地笑了笑。 阮书妍微微眯起眼，心里划过冷意。 这是多大的脸，他才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上辈子她被长房堂姐阮书婳设计换亲，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了威远侯府。 她无怨无悔，勤勤恳恳在侯府保持内务，用嫁妆补贴亏空只剩下空壳的侯府。 到头来却换得最深的背叛。 明面上对她一心一意的丈夫，却早就养了外室，还将两个私生子堂而皇之养在她名下。 婆婆刻薄，妻妾相争，没过一天清净日子，最后积劳成疾病倒后，被他联合外室一杯毒酒赐死。 呵！如今他竟还让自己自甘为妾继续哺育这一大家子。 阮书妍直接掀桌子不干了。 她将喜帕狠狠丢在地上，犹嫌不够，上去狠狠踩了两脚。 “世子爷可是风迷了眼还没睡醒，你什么身份，敢让我给你做妾，你也配？” 因为她的大胆举动，屋里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惊愕地看着她。 戚星洲也瞪大了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躲在他身后的阮书婳却是站出来，温和大度道:“二妹妹，我们是姐妹，分位不分上下，你抢了我的婚事我不怪你，以后我们好好相处，一起伺候世子。” 她娇美的脸蛋上满是委屈:“若是……若是妹妹不高兴，我为妾也是可以的，我不是来破坏你们，是来加入你们的。” 戚星洲被她一番真情表白惹得感动不已，伸手揽过她纤弱的肩膀:“说什么胡话，我怎么舍得让你为妾。” 他再看向阮书妍的目光就充满了厌恶。 “你不用再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给你个妾位已经是抬举了你。若是你能安分，将来我也可以将书婳的孩子交给你抚养，不过我是绝对不会碰你的！” “我的心只能是书婳的。”他紧紧搂着阮书婳的肩膀，与她相视一笑，爱意满满。 看二人感天动地情真意切抱在一起，阮书妍只觉得可笑。 阮书婳上辈子明明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过，谢春玉比戚星洲那个什么都不会的二世祖好千百倍，自己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那个纨绔。 而阮书婳上辈子嫁给谢春玉，受到连累，在谢春玉被贬谪后，没多久就病死了，自然不知道后来戚星洲妻妾相争，外室上门，宠妾灭妻之事。 她漆黑如曜石般的眸子落在阮书婳身上，充满了犀利的探究。 莫非……她也重生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阮书婳却是别开头去，又伏在戚星洲的肩膀上嘤嘤哭泣起来。 戚星洲心疼地揽她入怀，却是冷眼扫视阮书妍。 “来人！将梨花园收拾出来给妍姨娘住，别让她在这里脏了我与书婳的新房。” 众仆妇像是恍然初醒，赶紧就要上前来拉扯阮书妍。 阮书妍的两个陪房也不是吃素的，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上前来忠心护主，拦住那些人。 阮书妍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金丝银线绣的喜袍，站起身，冷笑道:“侯府这腌臜地，别人稀罕，我却是弃如敝履的！” “现在！是我阮书妍要找你算账，拨乱反正，将婚事换回来！” 说完，她意味深长看了阮书婳一眼，便起身往外走，同时吩咐自己的陪房们:“把我的嫁妆清点一下，一并带走，可要看清楚了，别趁乱让人家摸了碰了什么走，可就不好了！” “毕竟我嫁入谢家，这些该是谢家的东西！” 众人心里也是存着一口气，闻言就应声立刻下去办了。 阮家早就分家，阮书婳所在的大房家主官拜兵部尚书。 阮家二房虽然势微，家里没有入朝为官的男丁，却因为阮二夫人娘家富足，阮书妍的嫁妆金银堆砌，八十八台嫁妆，比大房还要体面许多。 阮书婳眼馋她的嫁妆，拉住了戚星洲的手:“戚哥哥，二妹妹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你让她别闹了好不好，这么晚了，免得再惊扰府中长辈。” 戚星洲脸色难看，上前如拉住阮书妍:“阮书妍！适可而止吧！你这些以退为进不入流的手段，只会让人厌恶！” “你若是乖乖听话，侯府还有你容身之地，再闹下去，你便连贱妾的位分都别想得到！” 阮书妍眉眼疏离冷淡:“你侯府豪门大院，我高攀不起，只希望将我的嫁妆如数归还，让我带走。” 戚星洲攥紧拳头，怒火上头:“谁稀罕你那些破烂玩意儿，你尽管带走！” 然而他话音刚落，阮书妍身边的管事婆子赖妈妈就匆匆进来:“小姐，不好了，听说嫁妆全抬到侯府老夫人院子去了，一个没留！” ------------ 第二章 逼迫敬茶 阮书妍挑眉，早就预料到了。 她似笑非笑看向戚星洲:“且不论是否弄错新娘，把新嫁娘的嫁妆抬到老夫人院子，这就是你们侯府的规矩？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戚星洲脸色一僵，咬牙道:“肯定是我母亲怕今日府中办事，人员杂乱，怕你丢了东西，故而抬过去帮你暂时保管的！” 说完他一马当先，率先领着人去侯夫人的院子抬东西。 他不是为了阮书妍的嫁妆，而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阮书妍慢条斯理跟在后头。 她如今只想拿回嫁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多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众人浩浩荡荡刚到侯夫人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母亲，真是没想到，这阮家竟然陪嫁了这么多好东西，光东海夜明珠就有一百多颗，这是何等的豪气！” “好孩子，这些东西入了侯府，就是咱们的，等你将来出嫁，母亲就把这些夜明珠全都镶在你的嫁衣上，让你成为全盛京最受瞩目的新娘！” “谢谢母亲，还有这几副宝石头面，也一并给我吧，过两日我要去参加赏花宴，戴着正好！” “好好好……都给你！反正也是自己的东西！” 外面众人将侯夫人与侯府二小姐戚明珠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阮书妍眼底的嘲讽掩饰不住。 戚星洲只觉得脸皮烧得慌，气得一甩袖子，推开门:“母亲！这亲事错了！” 侯夫人吓了一跳，忙让人赶紧把箱子都关上。 可众人都看见了，八十八台嫁妆都被人打开，侯夫人像是在视察自己的东西。一样样观摩打量。 戚明珠更是贪心地将珠玉首饰都往自己的身上挂，满脸得意。 戚星洲面红耳赤，只觉得脸面被按在地上踩，气得上前把东西抢过来丢在箱子里，咬牙道。 “母亲，这些都是阮书妍的嫁妆，咱们不稀罕，让她带着她的东西滚！” 侯夫人眼睛瞪大，心碎了一地。 “你说什么？带走？” “我不同意！” 她与戚明珠几乎是同时开口。 阮书妍款步走进来，眉眼温淡，带着预料之中的沉稳。 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忠心呢婆子冲上去，把东西夺过来放箱子里封好。 戚明珠气得眼睛都红了，转头恶狠狠瞪着阮书妍。 “管她亲事错没错，总之你是众目睽睽之下，入了我侯府大门的，你就该是我侯府的媳妇，这些东西也该归侯府！” 阮书妍挑眉。 她没说话，身边的陪嫁管事婆子赖妈妈却是气笑了:“且不说这婚事本就有误，就是正经嫁进来，也没有嫁妆归婆家的道理，此事传出去，满盛京得人都得笑掉大牙。” 戚明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戚星洲立刻将妹妹护在身后，对着阮书妍横眉冷目斥道:“你便是这般纵容着身边的人以下犯上的？” “你！”戚星洲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目光凶狠盯着她。 侯夫人上前两步，握住了阮书妍的手:“好孩子，你妹子她性子直，说话虽然难听了些，可道理是这个道理呀。” “你已经进了我侯府的门，今日若是离开，嫁妆是其次的，只怕名声毁了，将来谁还敢要你。” 她眼底满是虚伪的善意，心里盘踞着贪欲。 留下阮书妍，那她丰厚的嫁妆，就该是侯府的了。 “你若是愿意，我做主，让你给星洲做个贵妾，有我替你撑腰，将来若是他敢欺负你，我也是不依的。” 阮书妍太了解这一家子什么路数。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轻轻巧巧就将人的血肉吞吃殆尽。 上辈子也是一样。 她把手从侯夫人的手里抽出来，眉眼温淡:“谢侯夫人抬爱，只是我的婚事自有父母双亲做主，我已经让人送信回去，她们会派人接我回去。” 这就是让侯府断了将她扣留在这里的心思。 侯夫人嘴角猛抽动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语气强硬几分:“你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你，替你着想，你若是坏了名声，难不成你想剃了头做姑子去，那岂不是让你家族蒙羞，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阮书妍眼底划过一抹讥诮:“我未做亏心事，也没贪图过别人的财物，为何会觉得没脸，又何惧别人言语？” 这话不软不硬，却让侯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可不就是贪图阮书妍的嫁妆。 见她如此油盐不进，侯夫人干脆两眼一翻，捂着心口，装作眩晕难受的样子。 “罢了罢了！我一片好心你既然不领情，我也不强留你……” 旁边戚明珠立刻扶住了她，转头怒瞪着阮书妍。 “你也太不识抬举了些，若非你贪图我侯府的门楣，又如何能做出换亲的丑事来，我母亲好心为你，你却这样不知好歹！” 阮书婳也适时开口:“二妹妹这样做未免过了一些，夫人她毕竟是长辈，你若是有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何必让夫人难堪。” 阮书妍没管她，指挥着人搬嫁妆。 戚星洲眼底怒火熊熊燃烧，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致，怒斥道:“阮书妍，你闹起来没完没了是吧！你与我闹便罢了。如今欺到了我母亲头上，你简直品行低劣，毫无礼义廉耻！” “你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书婳，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让我恶心！” 阮书妍抬眼薄凉地看着她:“既如此，你何不痛痛快快放我走，何苦轮番来纠缠？” 戚星洲心中怒火翻腾，张嘴就想让她滚。 侯夫人却一把拉住他，拍着心口虚弱道:“罢了，她想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今日天晚了，若是让她这样走，外人不知道如何编排我们侯府，待明天，让她家里人接她回去吧！” 说完看向了阮书妍，眉眼沉了几分:“这是我们侯府最大的让步了！为了侯府的名声，我们今天也不能让你走！” 阮书妍抿了抿唇，她的陪嫁虽然多，人却抵不过侯府的护卫。 侯府不放人，她也闯不出去。 “既如此，我便再等一晚上，只希望侯府说话算话，不要再做纠缠！”她冷眼扫过众人，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新房是给阮书婳和戚星洲准备的，她也觉得恶心，不愿意回去。 侯府给她另外安排了一个院子。 阮书妍夜里不敢睡，让自己的人在院子各处把守着，轮番守夜，绝不放人进来。 她实在太了解侯府这些人的劣性，她们不会放过她的嫁妆！ 半夜果然来了两个人，偷偷摸摸想从墙头翻进来，被逮了个正着，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之后就再没人敢来。 后半夜阮书妍才敢迷迷糊糊小憩了一会儿，天刚蒙蒙亮，就被人唤醒。 “阮小姐，我们夫人请您过去一趟。”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耷拉着眼皮站在她跟前，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这是要强逼着她过去了。 阮书妍神色冷淡，从容地跟在他们后面。 刚踏进门，就走丫鬟不由分说递了个托盘给她，笑盈盈道:“少奶奶，该给夫人敬茶了。” ------------ 第三章休书一封 阮书妍没有接茶托盘，低垂眉眼，芙蓉面上流露出几分晦暗莫测的冷意。 若真敬了这杯茶，就是坐实了她嫁过来的事实。 她挑眉看过去，只见侯夫人着一身喜庆的暗紫色绣金丝银线花团锦簇的长袄，正慈爱含笑地看着她，仿佛昨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好孩子，来敬茶吧。” 阮书妍似笑非笑道:“夫人怕是记错了，我是谢家的媳妇，该敬的人，也该是谢家已经故去的老夫人。” 侯夫人脸色沉下，轻哼一声:“你到底是年轻了些，考虑事情不周全，你既然在侯府住了一夜，外人只当你与我儿已经圆房，谢家哪里还会要你！” 阮书妍低垂眉眼，不说话，也没动。 气氛僵持之际，戚星洲也领着阮书婳过来了。 看见她在上房，二人神色各异。 阮书婳身上多了一股子初为人妇的妩媚娇怯，挂着笑脸，上前亲昵地拉住了阮书妍的手。 “二妹妹也是来敬茶的吗？不过你要等等了，待我给婆婆敬了茶，才能喝你的妾室茶呢！” 戚星洲的眼底充满了厌恶和鄙夷，以及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慢，轻哼一声。 “昨天不是要死要活闹着要走，今天还是乖乖来敬茶，你果然都是在演戏，虚伪至极！” 阮书妍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懒得搭理。 怕自己多说一句，他都得误会自己对他情根深种。 只是对阮书婳笑了笑:“是啊，一大早侯夫人就要我来敬茶，莫非侯夫人对姐姐你不满意，才会千方百计骗我做她儿媳妇？” 只有正儿八经的儿媳妇，才需要给母亲敬茶。 她知道刀子往哪里插最痛。 阮书妍去接了丫鬟端的茶水，漫不经心道:“我这杯茶一敬，姐姐你可就只能为妾了。” 果然，一听这话，阮书婳的脸色就变了，虽然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无比阴沉。 她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这一世她费尽心思才如愿嫁给了戚星洲，将来还会随着他一步步升迁，最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成为超一品诰命夫人。 上辈子阮书妍得到的，她都要得到！ “二妹妹说笑了，这侯府的世子夫人，只可能是我。” 阮书婳脸色扭曲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假装漫不经心，上前撞翻了阮书妍手里的茶杯。 热茶瞬间泼向阮书妍。 却见她手腕翻转，热茶转了个方向，就尽数泼在了戚星洲的身上。 那茶滚烫，惹得戚星洲下意识惊呼出声。 “戚哥哥！”阮书婳也变了脸色，上前用帕子替他擦掉身上的茶叶。 侯夫人更是心疼得直抽抽，一个劲儿地喊人去叫大夫。 又转头盯着阮书妍，猛地一拍桌子，眼底充满了厌恶:“你个恶妇！竟然连自己的丈夫都敢谋害，我原本还念着你，要给你争取个贵妾，如今看来，你也只配做个贱妾！” “今日这妾室茶，你敬也得敬，不敬也得敬！” 她一声令下，院子里立刻又走出来五六个膘肥体壮的婆子，将阮书妍按住。 阮书妍带来的人都被控制住了。 他们今天明显有备而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还敢强娶不成！”阮书妍眉眼沉下。 侯夫人冷笑:“说强娶就严重了，换亲本就是你自己上赶着要嫁我们侯府，如今我们侯府大度，才给你和贵妾的份位。” “待今日你给书婳敬了妾室茶，再与我儿圆房，此事就板上钉钉了。” 听闻此言的戚星洲动作一顿，抬头快速看了阮书妍一眼。 她生了一副好样貌，鹅蛋脸，芙蓉面，略显狭长的眉眼似观音端庄温婉，身姿翩然若柳，清冷高贵。 虽然性子恶劣，这张脸倒是还算能看。 他便低下头没有反驳。 阮书婳攥紧手心，心里不愿意，可是为了阮书妍的嫁妆，她也忍了。 她漫不经心走到位置上坐下，等那些婆子按着阮书妍给她敬妾室茶。 却在这时。 一行人强势闯入，为首的人大马金刀，手里各个拿着家伙什，凶神恶煞。 “阮家的女儿要做妾还是妻，可不由你们说了算！” 一道清朗的男声乍然响起，众人退出一条路，身姿挺拔的少年从人群中走来，身着青绿色长袍，松竹无力，眉眼清隽。 是阮书妍的亲哥哥，阮明城。 “兄长。”她红了眼眶。 隔了一世，她终于又见到了亲人。 上辈子她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侯府，兄长和父亲虽然在仕途无所建树，却善于经营，是乾朝数一数二的皇商。 阮家倾尽所有帮助戚星洲上位，最后却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哥哥在行商途中遇到山匪被乱刀砍死，父亲出海也再没能够回来，小侄子六岁的时候便落入池塘淹死，只剩下母亲和寡嫂，没多久也郁郁而亡。 阮家偌大的家业便都落在了戚星洲的手里，也让他没了顾忌，终于撕破脸皮。 后来她才知道，家人的死，都是戚星洲在背后推波助澜。 阮书妍吸了吸鼻子，庆幸自己这一次苏醒得及时。 见她眼眶红红，阮明城心痛极了，立刻三两步上前，将妹妹护在身后。 “他们可有为难你？” 阮书妍摇了摇头，哑着声音:“哥，我想回家！” 阮明城一颗心都揪成一团，立刻握住妹妹的手，郑重开口:“好！回家！” “不！不行！”侯夫人站起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当我侯府是什么地方，西街的集市吗！” 阮明城眉眼锋利:“你们想如何！” 侯夫人冷笑:“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也就别怪我侯府不客气了。” “她阮书妍是我侯府八抬大轿请回来的，就算是我侯府的人，她想走也可以，让我儿给她休书一封，你们自可以离去！” 按照乾朝律例，被休掉回去的女儿，是不能要回嫁妆的。 阮明城气得双目赤红，牙齿紧咬:“你们欺人太甚！” 侯夫人轻哼一声，一副没商量的模样。 阮书妍早就见识过这些人的不要脸，她看向一直沉默的戚星洲，冷笑一声:“世子爷也觉得应该如此吗？” 戚星洲这一刻，才真正看清楚了阮书妍眼底的决绝冷漠。 她是真的不想嫁他！ 可是，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皇商之女，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他眸光微闪，一甩袖子:“换亲是你一手促成，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你自找的！” 阮书妍摇了摇头，眼中讥诮遮掩不住。 她到底是高看了他，他比她想象的，更加卑劣。 阮书婳眸光微闪，上前两步，温言软语地劝道。 “二妹妹，换亲的事情本就是你不对，把嫁妆留下给侯府做赔偿也是应该的，你就跟侯夫人与戚哥哥服个软，也免得名声受损啊。” ------------ 第四章不能搬啊！ 阮书妍抬了抬眉眼，悠悠一声长叹:“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想要吞了我的嫁妆。” 戚星洲咬了咬牙，怒哼一声:“这都是你做的孽！” 侯夫人已经让人准备笔墨，动真格要休了阮书妍。 冷笑道:“这嫁妆是我们该得的补偿，你一样都别想带走！” 阮明城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打爆这些人的脑袋，却被阮书妍紧紧按住。 若是真动了手，反倒成了他们不占理。 戚星洲笔走龙蛇，已经很快拟定好了一份休书，丢在阮书妍的面前，眉眼冷沉如霜。 “你既然不识抬举，想走便走吧！只是我也要告诉你一句，今日走了，你便再也不能入我侯府的门！” 侯夫人眼中精光闪烁，指挥着人将他们轰出去。 “赶紧带着休书滚出侯府，免得脏了我侯府门楣！” 至于阮书妍的嫁妆和她带来的人，自然要被扣下来。 阮明城是来带妹妹走的，却不该是以这种方式。 他冰清玉洁的妹妹，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 可他们只是商户，斗不过侯府。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尖锐高亢的唱喏。 “圣旨到！” 众人脸色微变。 阮书婳握住戚星洲的手，脸上带着喜色:“莫非皇上也是来为我们的婚事送上贺礼的？” 毕竟戚星洲前些日子才平定了一处匪患，皇上正要封赏他。 如今可真是双喜临门！ 戚星洲眉眼微动，心里也有这种想法，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得意傲慢来。 他忍不住看了阮书妍一眼，心道她如今不过因为没有正妻之位才闹着要离开，待他日自己功成名就，只怕她求着来做妾，自己也不会多看一眼。 戚星洲得意地扬了扬眉，立刻吩咐人准备香案等一系列接旨的东西，这才领着侯府的人在正院跪下接旨。 只见皇上身边的心腹徐公公手持明黄圣旨快步而来。 他身边还跟着穿四品藏蓝官服的年轻公子，身子挺拔如松柏，宽肩细腰，面如冠玉，眉眼俊郎如青黛远山，气质似山间白雪清冷矜贵。 此人正是新科状元谢春玉，阮书妍原定的未婚夫。 而他一进来，目光就忍不住落在了阮书妍身上。 虽然形势逼人，女子却依旧身姿挺拔，似寒冬里盛开在枝头的梅花，冷傲清冽。 他眼底闪过惊艳。 徐公公似笑非笑看着院子里众人的神色:“今儿威远侯府可真热闹啊。” 戚星洲脸上划过一抹难堪，拱了拱手:“让公公见笑了！” “阮家二房女阮书妍设计换婚，幸亏我及时发现，拨乱反正，如今我侯府容不下这般心思歹毒的女子，要将她休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眼谢春玉。 带着几分得意。 阮书妍已经是被他休弃的女人，他不信谢春玉还愿意捡破鞋。 谢春玉眉眼沉了沉，似冷月一般清寒，只是眸色冷冷盯了他一眼。 “休妻？”徐公公咀嚼着这两个字，意味不明笑了:“据咋家所知，阮书妍原定的夫婿，不是戚世子吧？” 他叹了口气:“不过也是，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门，阮姑娘不入侯府，也都是命。” 这话什么意思？ 戚星洲蹙了蹙眉，不知为何，徐公公的笑，让他心里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忧心不安。 然徐公公却不再多言，直接宣读圣旨。 让人诧异的是，跟随宣旨太监而来的谢春玉，竟然也跟着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多事之秋，时逢南方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幸得皇上阮氏进献金矿两座，用以安置流民费用，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朕感念阮家一片赤忱忠心，为大乾所做贡献，特赏赐阮氏一品皇商之封号。” 戚星洲瞳孔骤然紧缩，双拳紧握。 金矿！阮家竟然进献了两座金矿！ 比起这个功劳，他的剿灭一个二十几人的小匪窝，简直不值一提。 侯府其他人更是眼红得快要吐血。 出手就是两座金矿，那是何等的豪气万千！ 侯夫人心中一片热切。 不行！她说什么都不能放过阮书妍这个香饽饽。 哪怕是把正妻之位给她也不是不行！ 只听见徐公公继续道:“阮氏之女阮书妍秀外慧中，德才兼备，又闻新科状元谢春玉文采斐然，品行高洁，有君子之风，二人实乃天作之合。今特赐婚于阮书妍与谢玉春，愿二人永结同心，白头到老，另赐良田千倾，黄金万两，绿如意一对，金缕衣一件……” 接下来徐公公念了一连串赏赐的名字。 侯夫人差点两眼一翻气晕过去。 皇上竟然亲自给他们赐婚！这是多大的荣宠，那她儿子还有什么希望？！ 若不是，若不是谢玉春横插一脚，阮家的金山银山，就该是他们侯府的了！ 那可是戚星洲杀再多的敌人和匪徒都挣不来的巨额财富！ 再说只要有了钱，又何愁打不通京中的人脉！ 阮书婳嫉妒得双眼通红，凭什么，阮书妍一个入了侯府门的弃妇，还能得到这样的恩宠，嫁给状元郎。 虽然谢春玉早死，可如今他还算是朝中新贵，这份便宜，她不想让她占！ 徐公公念完圣旨。 谢春玉和阮书妍几乎是同时领旨谢恩。 “臣谢春玉(阮书妍)谢主隆恩！” 阮书妍纤细的手指捧着明黄圣旨，带着几分宠辱不惊淡定自若。 实际上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她想过自己今日离开侯府，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坏了名声，在娘家了此一生。 反正她也没了成亲的意愿。 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再给她与谢春玉赐婚。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谢春玉，却见对方正好朝着她看过来，眉眼温脉，带着几分笑意。 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阮书妍脸竟无端端滚烫灼热起来。 她下意识别开头。 阮明城真心为她高兴:“太好了！有了这道赐婚圣旨，侯府便不敢以换婚之事拿捏你了！” 阮书妍暖暖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一张清丽绝尘的芙蓉面，更显出几分娇艳来。 戚星洲看得心头不是滋味。 她对此事，竟然一点意见都没有，难道她真心想嫁给谢春玉，一开始的换亲，真的与她无关？ 他只觉得涩意爬上心头，说不上来的难受酸涩。 阮明城向徐公公道了声谢，转头便意气风发，指挥着自己的人去将阮书妍的嫁妆都带走，一件破布都不给他们侯府留。 “等等！不能搬，不能搬啊！”侯夫人再也忍不住，放下身段，拉着阮书妍老泪纵横。 “书妍，都是戚星洲混小子不懂事实际上他心里是爱慕你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们让你做正妻！” ------------ 第五章你们侯府想抗旨？ 阮书妍看着撒泼闹腾的侯夫人，眼底只剩下嘲讽。 刚要开口，一个挺拔清隽的身影，却先一步拦在了她面前。 谢玉春举着手里的明黄圣旨:“侯夫人，你觉得你当着我的妻，说这些合适吗？还是说你们侯府，想抗旨？” 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震慑人的威压。 这罪名可严重了，侯夫人吓得一个哆嗦，惨白着脸退后两步。 眼睁睁看着那些嫁妆被抬走，她心疼得直抽抽，追到侯府门口，又是撒泼打滚的闹腾，不让搬，惹得无数人围观，干脆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阮书婳眼中阴光闪烁，不甘心地上前，对着谢玉春盈盈行了一礼，温声软语道:“谢大人。” 谢玉春被迫停下，目光却追随在阮书妍身上，声音清寒:“戚夫人有话快说。” 阮书婳愣了愣，咬唇，心里划过一抹不甘。 还没有男人敢这样对她。 这个谢春玉，果然跟前世一样不解风情还冷漠可恨。 可怜她上辈子致死都是独守空房。 她咬了咬牙，用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量，温温柔柔道:“虽然我二妹妹昨晚上已经与戚哥哥……不过既然圣旨赐婚，往后还希望你不要嫌弃，好好待她。”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阵窃窃私语声。 “听这话的意思，这阮二姑娘难不成已经不是完毕之身了？” “八成是了！听说昨晚上阮二姑娘是在侯府里住下的，还是以世子侍妾的身份，该发生的只怕都发生了。” “唉！状元郎真可怜，竟然娶了个破鞋回去……” 众人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目光在阮书妍的身上索寻，看向谢玉春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流言似刀，这样的舆论落在女子身上，简直能杀人。 谢玉春的目光瞬间见得冷沉无比，原本的清润气质荡然无存，目光冰冷地盯着阮书婳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戚夫人需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口下业障只怕会引火烧身！” 阮书婳被他眼底浓郁的冷沉杀意吓到，忍不住后退一步。 “我……我也是好心提醒。” 阮书妍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温淡的眉眼间是一派淡然之色。 她早就知道，阮书婳不会轻易放过她，也不会希望自己过得好。 不过……若是能趁此机会自证清白，也能免去一些麻烦。 她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我还是完璧之身，为了我与夫君的清白名声，我愿意请宫里的嬷嬷验身！”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自古以来，还没有女子提这样的要求。 谢玉春立刻蹙眉，断然拒绝:“不行！” 他不能让书妍受这样的委屈。 阮书妍却看着他，冷冽的目光，多了几分柔色:“谢大人，我只是想清清白白的嫁你。” 谢玉春一生为公为民，上辈子也是无端被乱入夺嫡之乱才怨气的。 这样皎皎如明月一般干净的人，不该因为她有污点。 她清亮亮的目光里，是炙热的真诚，仿佛能望进谢玉春的心底去。 谢玉春的心仿佛遭受重锤，狠狠颤动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忍心再说出要阻止的话。 总之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陪着她就是了。 就如当初小小的她，那般坚定无畏地站在他面前保护他一样。 只可惜，她早就不记得了。 宫里的嬷嬷来得很快，此人是宫里负责专门为入宫秀女验身的，经验丰富，更是一语千金，绝不会弄虚作假。 没多久，阮书妍检查完后随着嬷嬷出来，由嬷嬷宣布了她是完璧之身的结果。 这般具有权威性的认证，再没有人去质疑阮书妍的清白问题。 她身边的赖妈妈也适时站出来与人解释:“昨晚上我家小姐住在侯府偏院，外面由我们十几个劝你把守，别说是男人了，就是一只公耗子都进不去！” 众人恍然大悟，再看向阮书婳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这阮大姑娘还故意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败坏自己堂妹的名声，未免心思太歹毒了些。 阮书婳脸都绿了，万万没有想到阮书妍竟然破釜沉舟，能做到这一步。 阮书妍似笑非笑看着她:“大姐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一并证明了，免得他日再传出什么难听话来，污蔑我与我夫君。” 她如此一说，将来外面不管因此传出什么流言，她阮书婳都脱不开干系了。 阮书婳指甲掐入掌心，眼睛都气红了，最后她泪眼汪汪看向了戚星洲。 后者立刻站出来，厌恶地盯着阮书妍:“书婳原本也是一片好心为你，你却如此咄咄逼人，只有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女子，才会觉得别人都在害你！” 他看向阮书妍的目光，愤怒之余，还有几分不甘。 谢玉春上前一步，挡住他凶狠的目光，挑眉冷笑:“戚世子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你私自扣押我的夫人，还妄想昧下我夫人的嫁妆，只怕御史的弹劾折子，已经摆在圣上跟前了。” 戚星洲脸色一变，心里瞬间慌了，原本的气势也弱下去。 谢玉春却不再看他，转头牵起阮书妍的手:“夫人，这个地方晦气，我们回家吧。” 阮书妍听他清润的嗓音说出“回家”两个字，心头一软，不由对他微微笑了笑，点头:“嗯！” 那边阮明城已经把她的嫁妆全部清点好装车，护送他们一路去了谢府。 因为是皇帝赐婚，二人回府简单安置一番后，便急急换了身衣服，进宫去谢恩。 御书房里皇帝正在接见各位大臣，谢玉春也被传唤进去一同商讨赈灾事宜。 阮书妍被单独带到御书房旁边的小暖房歇息。 哪怕这里没有人，她也坐姿端正，一举一动皆是优雅矜贵，礼仪丝毫不出错。 “你便是谢郎新娶进门的夫人？”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娇喝声。 紧接着一身粉衣，珠光宝气的年轻女子闯进来，瞪圆了一双眼睛愤怒看着她。 是十三公主纳兰锦秀。 “你一个被侯府休弃不要的女人，凭什么嫁给清贵的谢郎，识相的就该与父皇请罪，求他收回成命！” ------------ 第六章 跋扈的纳兰锦秀 “臣妇见过十三公主。” 阮书妍并未回应，恭敬行礼后，脑海中已经将十三公主的情况想了一遍，这位是皇后所出，因出生时祥云满天，被视为祥瑞降生，得了皇上的偏宠，在宫中地位极高。 前世她嫁进候府不久，就听说十三公主嫁给了边境的一位将军，再也没回来过京城。 没想今生换婚的事生了变化，十三公主反而跑了过来。 为了谢春玉么？ 那为何前世，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 纳兰锦秀并不知阮书妍的想法，她思及赐婚一事，心口极速起伏了几下，但她更不满的是阮书妍的姿态。 “本公主与你说话，你竟敢无视本公主？找打！” 她扬起手，那巴掌眼见着便要落下，一道声音传来。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 阮书妍往暖房外瞥了一眼，瞬间便认出来人是皇上最信任的大太监苏盛。 下一瞬，她微微侧身，头在后仰的刹那，躲开了纳兰锦秀的巴掌。 许是用力过大，纳兰锦秀的巴掌落空后，整个人都往前走了几步，险些没摔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等结束后，便是苏盛也没反应过来，只是见人快要摔倒，忙上前扶人。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纳兰锦秀目露火气，她想拍开苏盛的手，但手刚抬起，又顿住了。 “本公主无事。” 说着，她狠狠瞪了眼阮书妍：“你竟敢躲本公主的耳光，谁准你躲的？” 阮书妍做出错愕的模样，避开躲避的言论，一脸无奈地问：“不知臣妇做错了何事，要让公主殿下对臣妇动手？” 纳兰锦秀微抬下巴，眼中充满了不屑：“你一个卑贱的商人女，不知尊卑，不明规矩，本公主动手不是理所应当？” 卑贱的商人女？ 阮书妍凝了眸光，交握的双手因为用力，隐隐泛起了白色，她正欲开口，苏盛先出了声：“谢夫人，皇上要见您。” 苏盛想转移话题，可他的一句谢夫人，还没让阮书妍开口，先让纳兰锦秀爆发了。 “她算什么谢夫人？一个被候府休掉的弃妇，如何能配上谢郎？” 指责的话语落下，苏盛脸上的神情都平复不住，他方才特地点人，就是拿皇上让面前女子闭嘴。 如今公主殿下又扯上谢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纳兰锦秀可不知苏盛的顾虑，她以为苏盛在护着阮书妍，立时恶狠狠的瞪着阮书妍。 “现在就与本公主去御书房，求父皇收回圣旨，记住，是你这个弃妇配不上谢郎，明白么？” 阮书妍勾起唇角，福了福身子：“臣妇明白。” 她太过配合，纳兰锦秀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想到那个清贵的男子，又将心头的不对劲按下。 谢郎，必须是她的。 御书房里，赈灾事宜谈妥，皇帝挥退其他大臣，将谢春玉留下，询问起昨日的事。 谢春玉稍作回答，凝重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臣叩谢皇上赐婚” 皇帝哈哈一笑，面上皆是满意。 他们都知晓，这一赐婚是两座金矿换来的，但明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尊卑。 就在这时，纳兰锦秀推开门口拦阻的太监，径直踏入御书房。 “父皇。” 她话音落下，便看见了御案前的人，那风光霁月的模样，让纳兰锦秀不觉红了面容。 “谢，谢大人也在啊。” “见过十三公主。” 谢春玉行礼，余光瞧见门口的人，她怎么和十三公主一同来了？莫不是被十三公主为难了？ 注意到纳兰锦秀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谢春玉心头隐隐生出不悦。 十三公主早先便盯着他，他虽碍于身份，可也暗示过他们没可能。 若十三公主真为难了阮书妍，他不介意与皇上说上一说。 这时，威严的男声打破了周遭寂静。 “锦秀，这御书房可不是你擅闯之地。” 皇帝看似在训斥，但话中的宠溺却一点都隐藏不住。 纳兰锦秀收回目光：“儿臣知错，儿臣只是想父皇了，失礼之处请父皇莫要见谅。” 一句想念，让皇帝柔和了眉眼，但随后他的面色便生了变化，因为苏盛低眉顺眼的进来了。 “皇上，谢夫人来了。” “宣。” 阮书妍入内行礼，不卑不亢的姿态让皇帝颇为赞赏。 “你二人今日入宫之事，朕已知晓，阮家上下对百姓有大恩啊。” 阮书妍垂眸，语气中带着几分崇敬：“对百姓有恩的并非阮家，而是皇上，您仁厚礼贤，勤政爱民，阮家得了您的指引才有现今之功，臣妇斗胆，代整个阮家谢皇上圣恩。” 皇帝一听，顿时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阮书妍又叹了口气：“只可惜，阮家是个没福分的。” 此话一出，皇帝面上的笑意僵住。 “此话怎讲？” 阮书妍侧过头，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望向侧边。 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表态，皇上自然会看在金矿的面子上出手的。 纳兰锦秀起初还在等着她开口，随着时间流逝，倏地反应过来：“你看本公主做甚？” 皇帝微微眯眼，余光扫过苏盛，见后者一脸为难，便猜到他这个女儿做了些什么。 思及她对谢春玉的感情，皇帝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让苏盛将人送走。 纳兰锦秀急了，她敢威胁阮书妍，但到了父皇面前，却根本不敢显露一点做过的事。 因为她知道，父皇最不喜威胁功臣的事。 “父皇，儿臣什么都……” 皇帝摩挲着指尖，眼底的神情略显晦暗：“苏盛！” 苏盛一个激灵，不敢再耽搁：“公主，走吧！” 纳兰锦秀只是冲动，实际并不愚蠢，稍微一想，便按下了火气，行礼退下。 阮书妍一直低着头，待纳兰锦秀的身影消失，才微微抬起来，一脸愧疚慌乱的模样。 “皇上，臣妇……” 皇帝摆手，满不在意地说：“朕这女儿被宠坏了，所说之言你无需在意，来人！” 随着皇帝的话音，流水般的赏赐从宫里抬进了谢家。 可无论是阮书妍，还是谢春玉，面上都无喜色。 半晌，一声叹息落下，谢春玉道：“可觉得我在御书房中一言不发，过于冷漠？” ------------ 第7章 他会如何选择 阮书妍微微勾起唇角，不答反问：“若今日有事的是我，你还会一言不发么？” 谢玉春的沉默，对她来说才是最妥帖的，因为有些话她能说，谢春玉不能说。 男人面上浮现一抹笑意：“自是不会。” 话音一转，他提起婚礼一事：“我二人成亲因故被耽误，是否要重新拜堂？” 阮书妍顺着他的话思索片刻，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有皇上赐婚，你我的夫妻名义早就传开，不必再行拜堂之礼。” 谢玉春眸子微暗，面上的笑意有些微僵硬，皇上赐婚与拜堂能一样么？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 “夫人说的有理。” 突然变换的称呼，将阮书妍弄的耳朵泛红，颇有几分不自在的偏过头去。 可谢玉春瞧着她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再次浮现，他二人之间似乎也没那么生疏。 正说着，一个小厮跑来。 “大人，老夫人让……夫人去清风院敬茶。” 他话中的停顿，在场的两人全都察觉到了。 指尖抚上手背，阮书妍垂下眼眸，谢府的人似乎不太认同她新妇的身份。 谢玉春冷了眉眼，但余光瞥见阮书妍在，也没说什么。 “我随夫人一同过去。” 阮书妍笑笑，拒绝了谢玉春的陪同：“敬茶而已，无需夫君陪同。” 她带着赖妈妈一行人进了谢老夫人所住的院子。 一进屋，阮书妍便俯身行礼：“儿媳见过母亲。” “起来吧。” 听不出波动的声音落下，阮书妍起身，而后快速扫了一眼周围。 屋子里站了数十人，上首端坐的老夫人眉头紧锁，她旁边还有一个少女。 阮书妍知晓，她们就是谢老夫人和她未来的小姑子。 两人神情都很平静，但她就是从这份平静里品出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今日这敬茶，怕是没那么顺利。 她正想着，一个婆子端着托盘上前：“请新妇敬茶。” 阮书妍伸手，指尖触及茶盏时，她的眸子骤然一凝。 好烫的茶盏。 就在这时，婆子开口做催促：“新妇，该敬茶了。”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阮书妍身上，她瞥了眼上方的谢老夫人，不紧不慢的掏出帕子围住茶盏。 “给母亲敬茶。”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谢老夫人皱紧眉头，并未伸手去接。 “敬个茶碰个茶盏都要用帕子包着，阮家就是这么教女儿规矩的？还是说，你对于谢家的东西，有嫌弃之心？” 阮书妍能感觉到，茶盏的温度在变高，但那滚烫的感觉，根本比不得谢老夫人给她带来的火气。 “母亲言重，儿媳嫁进谢家便是谢家的人，对于往后常住之处，怎会有嫌弃之心？只是近来事多，儿媳总有种灼热之感，这茶盏实是碰不得，还请母亲见谅。” 话落，她将茶盏又往前递了一些。 谁都能听出阮书妍的胡说八道，但她的姿态模样太过平静淡然，反倒叫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谢老夫人脸色发沉，纵使茶盏就在眼前，她也没伸手。 事实上，她会派人去喊阮书妍，就是为了给她立规矩。 一个商贾之女，先是经历了换婚之事，又在那候府住了一夜，此等人如何能配得上她的儿子？ 时间流逝，阮书妍的身形突然晃了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她手里的茶盏摔落在地。 滚烫的茶水四溅，阮书妍还未出声，谢老夫人先跳了起来。 “你你你……” 谢老夫人指着阮书妍，浑身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一旁的少女跳了出来。 “敬茶都敬不好，难怪外间都在传阮家教女儿都是乱来，不过也是，商贾之家也就只能教出你这等不知规矩的狐媚子了。” 又瞧不起商贾之家。 阮书妍眉心紧蹙，心头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 “不知规矩，狐媚之人，谢小姐可是忘了我已嫁入谢家？古话道长嫂如母，如今母亲健在，但我也算是谢小姐的半个母亲，谢小姐就是这般与长辈说话的？” 少女愣住，她根本没想到，阮书妍会从辈分上压下。 可她先提出的规矩，此时竟有些反驳不能。 不过很快，少女就反应了过来，指着阮书妍怒声道：“你算什么长辈？一个失了清白之身的女子，我若是你，早就自戕了，怎会厚着脸皮跑来谢家？平白污了我谢家的名声！” 阮书妍没有理她，而是转头望向谢老夫人。 “母亲也是如此想法么？” 谁也没想到，一次敬茶，竟然会将局面弄到如此僵持的地步。 谢老夫人瞪着阮书妍，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见此，阮书妍笑了，下一瞬，她直接倒了下去。 “啊啊啊，小，夫人晕倒了。” 门口的赖妈妈尖叫出声，不等屋里的人靠近，她便指使着陪嫁丫鬟上前，将两边完全隔开。 整个清风院都被这突然的一幕弄出了混乱。 等谢玉春收到消息，阮书妍已经被送回房间。 “夫人她……” “请谢大人慎言，我家小姐可担不起您这声夫人。” 赖妈妈挡住谢玉春，将人拦在屋外，她深知自家小姐在此处不易，今日的事绝对不能轻易罢休。 要不然小姐日后只会被欺负。 谢玉春面露为难，有心想问缘由，可赖妈妈一声都没吭，只是死死拦着他。 过了片刻，没有法子的谢玉春只能转身去了清风院。 赖妈妈瞧着他的身影消失，立时进了屋子。 “小姐，您没事吧？” 屋子里，阮书妍坐在床沿，姿态优雅自然。 “无事。” 赖妈妈面露担忧：“您都晕倒了，岂会……” “装晕罢了，赖妈妈不是看出来了？” 阮书妍很庆幸陪嫁的是赖妈妈，无论是前世在候府，还是今生嫁入谢家，赖妈妈的反应都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 更关键的是，她可以信任赖妈妈。 赖妈妈满眼均是心疼：“小姐受苦了。” 阮书妍不觉得受苦，比起旁人，她已经非常幸运了。 早上的对话突然浮现脑海，她闭上眼眸，不知谢玉春会如何处理呢？ ------------ 第8章 世子何不以溺自照 清风院。 谢玉春一踏入其中，便挥退了周遭的下人。 谢老夫人瞧着，脸上刚浮现的笑意瞬间消失。 “你这是何意？别说你没看出她是装晕！” 谢玉春走到旁边坐下，过了许久才开口：“我已经知晓前后缘由了。” “所以你是来指责我的？玉春，我可是你的母亲。” 谢老夫人沉声，指尖略显颤抖，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为了旁人来指责她。 “我并无指责母亲之意，可是母亲，那是我的妻子，是谢家用八抬大轿抬过来，还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妻子，您……” 谢玉春收了话音，见谢老夫人沉默不语，便知晓她是听进去了。 孝道方面，他越不过去，只能拿着皇上和赐婚圣旨出来。 告诉他的母亲，敬茶时发作不是在下阮书妍的面子，而是在下皇上的面子。 时间流逝，谢老夫人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 见状，谢玉春起身：“今日的事，我会与书妍好好聊聊，她身体不好，母亲您日后……” 谢老夫人一拍扶手，不等谢玉春把话说完，便直接走了。 一声叹息响起，谢玉春揉了揉眉心，抬脚离去。 另一边，阮书妍正在看嫁妆单子，新妇三日回门，她要从中挑出一些适合的带回阮家。 正说着，门外传来行礼的声音。 “奴婢见过大人。” 谢玉春回来了。 阮书妍看了赖妈妈一眼，直接出声：“大人请进。” 称呼的变化让谢玉春脚步一顿，他苦笑一声，故作无事的入内。 “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日后她不会再为难……” 阮书妍忙打断他：“长辈教导规矩怎能算是为难？大人莫要多想，赖妈妈，上茶。” 赖妈妈应声：“春桃，送茶水来。” 谢玉春没说什么，只是等春桃将茶水送来，才在阮书妍对面坐下。 阮书妍垂下眼眸，让赖妈妈将嫁妆单子取走。 寂静在屋中蔓延，谢玉春放下茶盏，深藏着情谊的眸子落在阮书妍脸上，又稍稍偏开，随后他主动打破寂静。 “新妇三日回门，我已让府里备好了回门礼，你可要看看？” 阮书妍一怔，谢玉春连这一点都注意到了？ 太过惊讶，以至于阮书妍一直没有开口。 落在谢玉春眼里，便成了她还在介意清风院的事，一抹黯然顿时从眼里闪过。 “夫人……” “既然大人提了回门礼，那我便瞧瞧吧，不知大人将回门礼放在了何处？” 阮书妍微微一笑，故作不知的再次打断谢玉春。 几瞬后，谢玉春让人将回门礼的单子送来。 长长的一串，让阮书妍瞧了都甚为惊异。 “这，回门礼为何如此之多？” “不多，我问过一些人，他们说回门礼代表着对新妇的重视。” 说到重视二字，谢玉春一双眼紧盯着阮书妍。 他没有明说，但却比明说更让阮书妍心头发颤，心里不由得生了几分瑟缩，连带着头也偏开。 没多久，谢玉春便因朝事离开，而后就有一个小厮带着一把钥匙出现。 “这是何意？” 看着钥匙，阮书妍眼中透出一股冷意。 小厮躬身：“老夫人说，这是谢家库房的钥匙。” 库房？ 谢老夫人竟然会让她掌管中馈？ 这当中肯定有问题。 阮书妍眉心微蹙，挥退小厮后，唤来赖妈妈，低声在她耳边做了一番吩咐。 当天下午，赖妈妈便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赖妈妈忍不住叹气：“这个谢家和侯府都是内里亏空，这把钥匙小姐可千万不能收啊。” 阮书妍面无表情，半晌后招呼赖妈妈靠近，低声道：“赖妈妈，你……” 赖妈妈边听边点头，很快便带着钥匙离去。 时间一转到了回门当天，谢家的马车在阮府门前停下。 谢玉春当先下了马车，下一瞬，阮书妍也走了出来。 她着了一身红衣，但挽起的发髻上却只有一根发簪，明明是不太融洽的打扮，可在她身上竟显出了几分清冷。 谢玉春在马车上看了一路，可到此时，眼中还是闪过了惊艳。 不过很快，他便平复了心绪，伸出手：“夫人，请。” 阮书妍垂眼，正犹豫要不要伸手，另一辆马车在旁边停下。 她只是瞥了一眼，便认出是侯府的马车，立刻放下犹豫，扶着谢玉春的手下去。 同一时间，戚星洲和阮书婳也跟着走出。 不同的是，两人的距离极近，阮书婳几乎要贴进戚星洲的怀里。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和二妹妹碰到了一处，可真有缘分啊，世子您说是吧？” 阮书婳眨了眨眼，笑盈盈的模样竟莫名带了几分风尘之气。 戚星洲打量着阮书妍，他刚下马车被那一抹红色给惊艳了，可想到这样的人不归她，一股恶意顿时翻涌起来，语气里透出几分恶毒。 “确实挺有缘分，不过看他们这冷冰冰的样子，估摸着还没亲热过吧？不过也正常，收了一双破鞋，放在谁身上都心里膈应。” 阮书妍沉了眼眸，正欲开口，一道身影隔开了她和对面的两人。 只是下一瞬，阮书妍又走到了前方，她不需要谢玉春将她挡在后面。 她微抬下巴，语气冰冷地说：“世子可是对皇上有意见？” 戚星洲嗤了一声：“我说破鞋，你提皇上，阮书妍，你脑子傻了？” “离开侯府那日，宫里的嬷嬷亲自给我验过身，你口口声声说那粗俗之言，不就是在质疑嬷嬷，质疑皇上？还是说，你的三言两语能越过宫里？此事传出去，不知朝臣会如何想？” 阮书妍说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那平静的模样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更衬托的戚星洲粗鄙。 两相对比，戚星洲脸色骤然沉下。 “阮书妍，我知晓你对我爱而不得，但不代表你能如此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世子心里清楚，至于爱而不得……侯府是穷到连一面镜子都买不起了么？若是如此，世子何不以溺自照，也好瞧瞧自己什么德性。” ------------ 第9章阮家众人 阮书妍说话很不客气，但语气中的平稳，却更让戚星洲恼怒。 “阮书妍，你……” “她是谢家的新妇，世子还是莫要直呼姓名，不然我会以为世子心思不善了。” 谢玉春出声警告，他没再遮挡阮书妍，但微微侧过的身子，充满了保护意味。 他可以让阮书妍出面，但某些人若不知所谓，就该他出手了。 两方对峙，气氛慢慢多了股火药味，谢家与侯府的下人也围了过来，摆出要动手的架势。 就在这时，阮家的大门突然打开，紧跟着一行人走了出来，为首的赫然是阮家夫人白氏。 她环顾一圈，像是没看见冲突的模样，笑着说道：“今日阮家两位新妇回门，可是大喜事，两位姑爷快些进屋吧，外间太晒了，莫要伤了自己。” 话尾的几个字暗藏提醒，谢玉春和戚星洲明白后，同时侧身行礼。 “见过母亲（夫人）。” “两位姑爷多礼了，快请入内吧。” 就在这时，谢玉春开口：“先不急入内，谢家备了回门礼，还请母亲让人收拾一下。” 白氏面露意外，很快便反应过来，派人去搬东西。 戚星洲在旁看着，脸色都黑了，侯府也准备了回门礼，但和谢家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白氏看在眼里，也未多说，只笑吟吟的将一行人带进厅堂。 没过多久，戚星洲便生了不耐烦。 阮书婳瞧着，立刻以寻母为由离开。 二人并肩出了厅堂，戚星洲的胳膊搭在阮书婳的肩膀上，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们的谈笑声。 众人瞧着，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白氏叹了口气：“你等都退下吧。” 厅堂中的下人退了大半，白氏面露感激：“先前换婚一事，多谢谢大人相助。” 谢玉春一怔，忙说不用谢：“书妍是我的妻子，与我荣辱与共，此乃分内之事。” 一句荣辱与共，让白氏弯了眉眼，她很喜欢谢玉春的性格与姿态。 想起方才戚星洲对阮书婳的轻佻姿态，白氏心头生了几分后怕，她根本不敢想象书妍陷在侯府会受多大委屈。 万幸妍儿反应过来，给她争取到了破局的法子。 越想，白氏看谢玉春就越是满意，连带着语气也多了几分欣赏。 阮书妍看在眼里，唇角不自觉勾了一下。 谢玉春确实比戚星洲好。 不对，应该说戚星洲根本没法和谢玉春比，最起码在维护一事上，谢玉春是让她满意的。 敛去思绪，阮书妍问起府上的其他人：“只有娘亲在此，可是府上遇了麻烦？” 她与阮书婳同日回门，无论如何说，这厅堂里都不该只有白氏一人。 见她问的直白，白氏不由瞥了眼谢玉春，而后轻轻摆手：“算不上麻烦，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原来如此，不知爹爹何时回来？” 阮书妍故作恍然，说话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闲聊的意味。 然而白氏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只是一听，就知晓阮书妍没有相信她的话，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晌午会回来用膳的，你二人可要去歇息一会儿？听风阁那边，我昨日便让人打扫了。” 娘亲这是有事要处理吗？ 阮书妍微微抿唇，侧头望向谢玉春：“夫君可要歇息？” 谢玉春也觉出了些许不对，但他并不了解阮家的情况，索性说道：“都听夫人的。” 阮书妍被他的话弄出了些许不自在，不由轻咳一声：“那就回听风阁坐坐吧，娘亲，我们先过去了。” 白氏点头：“去吧。” 见状，谢玉春起身：“母亲，失礼了。” 他行了一礼，等阮书妍走过才跟上。 白氏将他们的举止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满意。 不愧是状元郎，谢玉春的姿态，那戚星洲永远都比不上。 想起侯府，白氏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恶心了阮家，还想要阮家的钱财，真是不要脸！ 另一边，阮书妍正领着谢玉春往听风阁走去。 “这便是我的闺房了。” 听风阁并不大，入门便能瞧见桌子，桌子上满是茶水点心，后面放了一扇屏风。 越过屏风，里面是一张床，旁边还摆了一张软榻，除此外便无其他东西。 谢玉春收回打量的目光，笑着说：“此处的布置极好。” 屋中的每一处布置都很普通，但低调中又透着一股奢华，不是识货的人根本看不出贵重。 阮书妍弯了眉眼，让人搬走屏风：“我娘亲说，女儿家的闺房不需要太多的摆设，只要住的舒服便可。” 谢玉春赞同：“舒服确实比摆设要紧。” 二人闲聊着，很快便到了晌午。 “请姑爷，小姐移步厅堂。” 两人往厅堂走去，就见厅堂里只有白氏一人。 “娘亲，爹爹还没回来么？” 阮书妍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氏说：“你爹爹那边的问题还没解决，今日怕是回不来了。” 她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道声音。 “谁说回不来？女儿回门可是大事，我怎能不回？”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踏进厅堂，正是阮书妍的父亲阮山。 他看了眼谢玉春，又满眼宠溺的望向阮书妍，直接问道：“这几日过得如何？没被人欺负吧？” 谢玉春刚起身见礼，脸上的神情就因为这句话露出了几分尴尬。 阮书妍轻咳一声：“没有，夫君待我很好。” 阮山哼了一声：“若是对你不好，你大可回阮家来，我阮家还是……” “咳咳咳！” 白氏突然咳嗽起来，阮山立刻收了到嘴边的话。 与此同时，又是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阮明城进了门便上下打量了一遍：“气色不错，霍骁，你现在该放心了吧。” 落后一步的青年一身黑衣，眉眼中均是冷意。 阮书妍看着他，眼眸微微垂下，霍骁是她母亲救下的孩子，一直当做义子养在府里，与他们感情甚笃。 前世她深陷侯府，霍骁出现过几次，每次都想带她离去，但她因为名声和忌惮，一直没有松口，落了个身亡败空的境地。 思绪快速闪过，阮书妍笑着喊了一声霍大哥。 互相打过招呼后，一行人落座用膳。 ------------ 第10章 一个空荡的库房 席间气氛融洽，阮书妍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没有下去过。 谢玉春看在眼里，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他的夫人回到阮家，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 阮山脸色一沉，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摆手示意他噤声。 “今日是妍儿回门之日，无论何事都往后放，退出去吧。” 管家面露为难，这时，霍骁站了起来。 “干爹，干娘，我去处理吧。” 白氏皱眉：“坐下，今日是一家人用膳，缺一个都不行，你去寻林管事，若是处理不了，就让那些管事离开阮家。” 管家应声退下。 在这之后，众人便是言笑晏晏，气氛也隐隐透出了几分尴尬。 所幸没多久，用膳便结束了。 阮山带着阮明城以及霍骁匆匆离去。 一旁，谢玉春生了一个想法，起身行礼：“朝堂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谢某失礼，怕是要提前离开了。” 白氏惊了一下：“无妨无妨，朝堂上的事情要紧，你快些去吧。” 谢玉春颔首，看了眼阮书妍：“我晚间来接你。” 晚间？ 阮书妍一怔，刚要开口，谢玉春已大步离去。 到了这时，白氏也明白了过来，朝堂有事不假，但谢玉春离开，应该是为了让女儿和她多聊聊。 “玉春着实不错。” 白氏开口夸了一句，她之前只听过谢玉春的名声，今日碰面，她对谢玉春的印象越来越好。 阮书妍唇角微微一扬：“确实不错，对了，娘亲，那金矿一事……” “可是觉得娘亲做的很好？”没有外人在，白氏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许轻快。 “娘亲，那是两座金矿。” 阮书妍垂下眼眸，她想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想过阮家会将两座金矿送过去。 纵使后续得了皇商的名头，可在当时，还是太过冒险了。 下一瞬，她的手被白氏抓住。 “在娘亲看来，你比金矿更重要，更何况，阮家这一次也不亏。” 白氏挑了下眉头，将话题扯到皇商的名义上。 “商贾地位卑微，如今阮家成了皇商，家里的男丁也能参加科举，再加上谢家，不用多久，阮家就能更上一层楼了，这可是大好事。” 话虽如此，阮书妍心头还是有些沉重，不过她也知晓娘亲说的没错，所以她很快就将心绪收敛了，说起了其他的事。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 瞧着暮色落下，阮书妍有些不舍的抓着白氏的手。 白氏也是同样，可即使如此，两人也走到了阮府的大门口。 谢玉春正站在马车旁，看见两人出来，立刻迎上前：“母亲。” 白氏点了点头，轻轻理着阮书妍鬓边的散发：“妍儿，你该回去了。” 阮书妍嗯了声，随谢玉春上了马车。 谢府。 阮书妍与谢玉春分开，刚回到院子就发现了不对，这院里的布置怎么和听风阁的一样了？ “赖妈妈，这里……” 她环视一圈，话刚出口又收住，这里的布置肯定不是赖妈妈做的。 也就是说，这是谢玉春下午回来做的布置。 他居然，将听风阁的布置移过来了。 “小姐，您怎么了？” 赖妈妈面露担忧，询问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阮书妍回过神：“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时辰不早，去拿热水吧，我想歇息了。” 天色昏沉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片嘈杂。 阮书妍从睡梦中惊醒，揉着有些胀痛的眉心：“春桃，外面怎么回事？” 春桃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难以遮掩的愠怒：“是清风院的人，他们说小姐嫁进谢家，就该按着规矩晨昏定省去请安。” 晨昏定省？ 阮书妍抬眼，揉着眉心的手指跟着顿住。 “说的倒也没错。” 春桃睁大眼眸：“没，没错？可是小姐在家里从没这样过，而且天还没亮呢！” “你也说了是在家里，如今我嫁入谢家，自然要守着谢家的规矩。” 阮书妍起身，在春桃的伺候下洗漱，而后又换了身衣裳往清风院走去。 谁知到了清风院外，却被告知谢老夫人还没醒。 “夫人请安的话，就在此等上一等吧。” 时间流逝，日头从东边升起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清风院里依旧寂静一片。 阮书妍双手交握，低眉顺眼的站在院门口，神态中不见分毫波动。 后方，赖妈妈和春桃并肩站着。 前者没什么变化，后者却已经按捺不住。 “赖妈妈。” 一声赖妈妈，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与此同时，一连串的脚步声也从后方传来。 “见过姑爷。” 赖妈妈和春桃同时行礼。 “夫人。” 阮书妍抬起眼眸，还未说话，交握的手就被人握住，而后便是压着怒火的询问。 “你在此处站了多久？” “不久，也才半个时辰。” 听到半个时辰，谢玉春黑了脸，冰冷的目光落在下人身上。 “老夫人可醒了？” 被他盯上的下人激灵了一下：“小的，小的也不清楚。” 谢玉春闭上眼，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传话，就说我来了。” “是！” 下人离去，没过多久请二人入内。 谢老夫人已穿戴妥当，见两人一同出现，稍稍眯了眼：“你二人，这是一同来请安？” 谢玉春正欲开口，阮书妍先接了话：“儿媳身体不适，夫君担忧儿媳，便一同来了。” 谢老夫人瞥她一眼：“说什么担忧身体，他就是怕我为难你吧？玉春，我可是将库房的钥匙都给她了，连管家的权利都让了出去，我有必要为难她吗？” 谢玉春定定的望着她：“母亲是真心想让她打理谢家吗？” 谢老夫人冷声道：“自然是真心，我年岁大了，没那么多心力去管偌大的谢家了。” 谢玉春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里根本不见笑意。 “母亲所说的没有心力，是指将东西全部弄走，只留下一个空荡的库房吗？” 此话一出，谢老夫人的面上露出怒火。 “胡说八道，我让她管家，怎会给一个空荡的库房？” ------------ 第11章 无妄之灾 “啪！” 谢玉春扔下了一把钥匙。 谢老夫人看过去，眼神骤然变化：“这钥匙怎会在你的手里？我是给了……” 她看向阮书妍，话还没说完，谢玉春便将事情揽下：“是我从书妍那里拿的。” 阮书妍一怔，那钥匙是她弄清谢家情况后，特地给谢玉春送去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谢玉春竟然会在今日便拿出那库房的钥匙。 谢玉春并不知她的惊讶，继续说道：“拿到钥匙之后，我便让人去查看过库房了，母亲，您要听我说一下库房的情况吗？” 谢老夫人眼神一闪，直接避开谢玉春的话：“库房不可能是空的，那里放着你先前准备的东西。” “那是给阮家的回门礼，而且回门礼是用我特地存下的银两准备的，根本没动谢家库房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阮书妍本就被他揽事的举止弄得震惊，再听见回门礼的由来，更是错愕不已。 那份回门礼，竟然是谢玉春特地准备的。 不知怎么，阮书妍脑海里又想起了白氏的夸赞。 谢玉春，真的……很不错。 另一边，谢老夫人已经说不出话了。 “哥哥，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女人为难娘亲？” 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穿着粉裙的少女跑到谢玉春面前，抬手便要推人。 谢玉春抓住她的手腕：“她是你的嫂子，长嫂如母，谢琳琳，你就是这么说长辈的？你的规矩学到哪儿去了？” 谢琳琳瞪大了眼：“你，你居然对我发火。” “谢玉春！” 谢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上前挡住谢琳琳，痛心疾首地说：“为了一个才嫁进谢家的女人，你连娘和妹妹都不要了么？” 谢玉春皱紧眉头：“我并未不要你们，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再有下次，母亲就和琳琳回老家吧，免得你们苛刻新妇的名声传出去，坏了谢家的名声！” 谢老夫人气的浑身哆嗦：“你，你就真的要为她……” 还没说完，谢老夫人倒了下去。 “娘亲！” 谢琳琳尖叫出声，随后便是对谢玉春和阮书妍的怒骂。 见此，谢玉春让赖妈妈带走阮书妍：“这里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阮书妍抿唇，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回到院子，春桃送上茶水和点心，就和赖妈妈站在一边发呆。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她在想谢玉春的态度。 先前敬茶的事，她就看出了谢玉春的维护，只是当时她没亲眼看见，所以没那么多惊讶。 可是今日…… “赖妈妈。” 赖妈妈立刻应声：“怎么了，小姐？” 阮书妍侧头：“你觉得，谢玉春他……” “小姐可是担心，谢大人太过冷心，连自己的母亲都能责怪？小姐不用担心，奴婢这两日在谢家打听了一圈，大人和老夫人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 阮书妍回过神：“什么意思？” “就是说，大人和谢家的其他人似乎有什么隔阂，以至于谢家人很忌惮大人。” 阮书妍默然，所以谢家人是想通过压制她，来给谢玉春下马威？ 无妄之灾！ 脑海里闪过四个字，阮书妍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谢玉春替她挡了两次，但看谢老夫人和那谢琳琳的架势，恐怕没那么容易罢休。 只是日后，她们必然会转到暗处去。 后宅的事她不想掺和，但不代表她会一直忍让。 再有下次，她可不会再等到谢玉春出面了。 临近晌午，谢玉春从清风院回来。 阮书妍让春桃送上茶水，并未询问事情的结果，只静静的望着他。 谢玉春喝光茶水，主动提起先前的事。 “管家的钥匙我已经送回去了，之后，她们应该也不会再为难你，若是还有，你便与我说，我会出面。” 阮书妍弯了眉眼，替他将茶水续满：“我知晓的。” 屋中变得安静，谢玉春端着茶杯，心神一点点放松下来。 之后几日，谢家后院没再生出事端。 阮书妍得了时间，便带着赖妈妈将嫁妆里的铺子转了一圈，考虑到前世的一些变化，她特地做了一些调整，还将这部分调整送回了阮家。 就在这时，又一个消息传开——阮家送了万石粮食去赈灾。 阮家得了皇商的名头，本就被不少人盯着，如此变动刚出，京中顿时哗然。 “这商贾真的如此有钱么？” “先是金矿，又是粮食，这阮家着实叫人震惊！” 隔日，一张帖子送到了阮书妍手里。 “五日后，端王府设宴？” 阮书妍翻看着帖子，心中很是莫名，端王府送她帖子做甚？ “夫人。” 外间传来声音。 阮书妍回过神，笑吟吟的看着谢玉春入内，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尝尝，这是百味阁新出的点心，叫什么猫耳，说是味道非常好。” 自从管家钥匙的事情后，阮书妍和谢玉春之间的气氛好了许多。 也不知从何时起，谢玉春突然给阮书妍带起小礼物来。 有时是一些小玩具，有时是一些吃食，都不是名贵之物，但日日都有的礼物，让阮书妍心中莫名多了些期待。 “唔，味道确实不错。” 阮书妍尝了一块，便将端王府的帖递了过去。 谢玉春接过帖子看了一遍：“你有何打算？” “听闻端王妃极爱书法。” 谢玉春一听，便知晓了她的意思：“可要我陪你同去？” 阮书妍弯了眉眼：“赈灾的事情还没结束吧？” 阮家先送金矿，再送粮食，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天灾带来的祸端哪是那么轻易就能结束的？ “唉！” 叹息声响起，谢玉春倒了杯茶水递给阮书妍：“这倒也是，不过这件事应该也拖不了多久了。” 清风院。 谢琳琳趴在谢老夫人膝盖上，眉头微微皱起：“娘亲，那端王府的宴会，真的是为了选世子妃？” 谢老夫人摸着她的发丝：“自然是真的，只是那帖子现下在阮书妍手里，有些麻烦。” 谢琳琳眨了眨眼：“娘亲是长辈，您便是直接要，她敢拒绝么？” “你忘了你大哥？” ------------ 第12章 以他们的名义 一句大哥，让谢琳琳没了声音，随后而起的便是愠怒。 “自从那阮书妍嫁进谢家，哥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明明我们才是他的家人，他怎么就一心……” “琳琳！” 谢老夫人突然出声，给了谢琳琳一个警告眼神，凝重地说：“你二哥就在这两日回来，有些事我会处理，你不用出头，明白么？” 谢琳琳眨了眨眼：“明白，都听娘亲的。” 谢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的凝重逐渐消失，转而叹息道：“我一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次日，谢玉春刚下早朝，便被户部尚书陈文拦住。 “谢大人请留步。” 谢玉春拱手：“见过陈大人。” 陈文拢着手，笑眯眯地说：“听闻谢家的二公子就要回来了？” 谢玉春颔首：“估摸着就这两日。” “那还挺快，等他回来，让他来趟陈家，就说我有些事想与他聊聊。” 谢玉春笑着应下：“一定将话带到。” 陈文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起了变化，不过很快，他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目送他远去，谢玉春微微垂眼，就在这时，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谢大人，今日可有时间啊？” 谢玉春回头就看见一个笑吟吟的青年，正是他的同僚关中玉。 这位是先前的状元，才学极高，在外只走了一年，便被皇上喊回了京中做事。 “关大人可是有事寻谢某？” “事情倒是没有，就是我邀了一些同僚，想去杏花楼坐坐，不知谢大人可要同去？” 一听杏花楼三字，谢玉春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关大人邀请，谢某自是不胜荣幸，但府上还有些事，只能辜负大人的好意了。” 杏花楼乃烟花之地，他平日里便瞧不上，又怎会在今日踏足？ 思及此处，谢玉春拱了拱手，抬脚便走。 关中玉立刻追上，一脸过来人的模样看他：“谢大人是因为新婚生的顾虑吧？无妨，只是去坐坐而已，那位阮家的小姐肯定不会在意的。” 谢玉春扯了下嘴角，眼底却一片冰冷：“关大人身为朝堂中人，很关心他人的后宅？” 关中玉脸上的神情一僵：“谢大人真爱说笑，我一个男子关心后宅做甚？” “既是不关心后宅，那便瞧瞧前朝，外间的天灾还未解决，朝廷大臣便去杏花楼，一旦传出去……” 谢玉春给了关中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径直离去。 与此同时，阮书妍从赖妈妈嘴里得知了谢家二公子要回来的消息。 “听闻这位二公子很得谢家老爷的喜欢，直接让他越过了咱们家姑爷，当先娶亲了。” 阮书妍自是知晓这件事：“我记得，他娶的是户部陈尚书之女吧？” “是的。” 赖妈妈点头，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小姐，我还打听到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阮书妍眉头轻挑，示意赖妈妈直接说。 “当初那位尚书千金的婚事，似乎是定给咱们家姑爷的。” 阮书妍动作一顿，良久后勾了下唇角：“你也说了是不知真假的消息，日后就别再提了。” 结束这个话题，她问起近来铺子的收益：“可否能买上一些粮食，送去赈灾？” 赖妈妈满脸忧虑：“小姐，夫人那边已经以阮家的名义送了万石粮食，我们这边再出手，怕是会生出大风波啊。” 阮书妍弯了眉眼：“谁说要以阮家的名义送了？是夫君忧国忧民，不忍百姓遭难，特地拿出俸禄准备的粮食，这是夫君和谢家的一点心意。” 赖妈妈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小姐面上笑盈盈的，便也没说什么，转而去给管事送消息。 阮书妍走到门边，看着天边翻涌的云朵微微一笑，她的赈灾粮食是心疼百姓，但这份粮食也不是白送出去的。 不过她也希望，这份带上谢家的赈灾粮食，单纯只是一份粮食。 正想着，一道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二人目光对上，阮书妍站在原地，笑看着谢玉春到面前。 “今日上朝可还顺利？” “自是顺利，听闻你这两日都没出府，可要出去走走？” 阮书妍指了指门外：“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谢玉春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不知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风呼呼的吹着，带来了阵阵凉意。 见状，谢玉春只能按下出去的打算。 二人闲聊片刻，谢家的管家突然过来。 “大人，老夫人身体不适，想见您。” 谢玉春微微皱眉，拒绝的话刚要出口，便听阮书妍说：“大人去瞧瞧吧，老夫人年岁大了，小辈还是要多注意的。” 她说的温柔，谢玉春目光中多了一抹触动，许久后点了点头。 “好，我过去瞧瞧。” 谢玉春刚离开，大雨便落了下来。 五月的天，温度还不算高，但落了雨也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赖妈妈打着伞回转：“小姐，都按着您的吩咐安排了。” 阮书妍点点头，端起手边的茶盏，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屋外，那溅落的雨滴，有几分说不出的美感。 次日清晨，阮书妍正在用早膳，便听赖妈妈说：“正门已经开了，那二公子应该就是今日回转。” 阮书妍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赖妈妈的话，等用的差不多了，她才问起谢玉春。 赖妈妈送上帕子：“看看天色，姑爷应该快回来了。” 阮书妍擦了擦手：“走吧，去清风院。” 不管先前闹得如何，今日谢家的二公子回来，阮书妍都要维持面上的平和。 清风院。 谢老夫人笑眯眯的坐在上首，旁边是正在撒娇的谢琳琳，欢声笑语，气氛格外融洽。 然而阮书妍一出现，这份融洽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僵硬。 阮书妍微微一笑，像是没看见这种变化，上前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谢老夫人嗯了声：“坐吧，今日老二带着云棠回来，你这个做嫂嫂的，可要与云棠好好聊聊。” 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 “老夫人，马车出现了。” ------------ 第13章 看她如何选择 谢家门前，一辆马车刚停下，门里便出现了一群人。 阮书妍跟在谢老夫人身后，刚站定，便见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下了马车，正是谢家的二公子谢玉睿。 谢玉睿激动的唤了一声：“母亲，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等青年到了面前，谢老夫人又上下打量一番，心疼地说：“瘦了，舟车劳顿辛苦你了。” 谢玉睿扶住她的手：“不辛苦，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对了，我听说大哥娶了新妇，可是这位？” 他望向谢老夫人身后，直接锁定了阮书妍。 谢老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对，就是她，阮家二房的女儿。” 阮书妍唤了句“二弟”当做招呼，又指向马车：“二弟妹还在马车上吧，二弟不将她扶下来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马车上。 谢玉睿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又快速消失：“是玉睿疏忽，多谢嫂子提醒，云棠，快些下来吧。” 话音落下，马车上没有分毫动静。 就在谢玉睿的神情逐渐冰冷时，一个纤瘦的女子出现在车辕上。 看着那仿佛能被风吹走的身形，阮书妍眉头微微一皱，她就是陈云棠？为何瘦的如此厉害？ 她失神的功夫，陈云棠已经走到谢老夫人面前：“见过母亲。” 谢老夫人瞥她一眼：“行了，进去吧。” 一行人转身就走。 转眼的功夫，原地就只剩下阮书妍和陈云棠两人。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并未在意谢家人的举止，而是望向陈云棠：“你需要郎中吗？” 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两人从未见过，这询问过于交浅言深了。 就在这时，陈云棠疑惑地问：“我为何需要郎中？” 阮书妍轻咳一声：“你太瘦了。” 方才她还觉得陈云棠只是风吹能跑，近了才发现，她的衣裳都不合身了。 陈云棠抿唇轻笑：“多谢嫂子关心，只是近来舟车劳顿才会如此，养上些时日便好了。” 闻言，阮书妍不再多说，带着陈云棠两人进了厅堂，却发现谢老夫人一行人根本不在。 赖妈妈一看，立刻出去询问情况：“说是直接回了清风院。”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谢家人还真有意思。 “二弟妹……” “嫂子可以直接唤我云棠。” 阮书妍顿了一下，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云棠可要去清风院？” 陈云棠微微侧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惊疑：“嫂子不准备过去？清风院那边……” 说到一半，她突然瞥见门口出现的身影，立刻收了话：“大哥。” 谢玉春身着官服，俊朗的面容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俊。 阮书妍起身，正欲说话，手中便多了一串冰糖葫芦。 谢玉春语气温柔：“尝尝。” 阮书妍沉默，感受到旁边陈云棠的目光，这份沉默又变成了不自在。 “一，一会儿尝，赖妈妈。” 赖妈妈笑着上前，将冰糖葫芦接了过去。 到了这时，谢玉春的目光才落在陈云棠身上：“怎么只有你二人在此？母亲和二弟呢？” 阮书妍微抬下巴：“回清风院了。” 正说着，一个嬷嬷跑了过来。 “大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谢玉春颔首：“夫人可要去？” 阮书妍摇头：“我就不去了，有什么事，大人一会儿与我说便好。” 谢玉春想到谢老夫人对她的针对：“好，我会与你说的。” 阮书妍弯了眉眼，与陈云棠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陈云棠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慢慢收回。 …… 一个时辰后，谢玉春沉着脸出现在阮书妍面前。 “夫君你这是……”阮书妍惊疑，谢玉春怎么一副被气坏的模样？ 谢玉春挤出一抹笑意：“没什么，听闻护国寺的桃花开了，你可要去瞧瞧？” 转移话题如此生硬，看样子清风院里的交谈并不顺利啊。 阮书妍垂下眼眸，装作没看出异常的模样：“现下都五月了，护国寺的桃花还没开败么？” “护国寺的桃花，一直都挺迟的。” 两人聊着，但气氛却逐渐陷入了僵持。 半晌，阮书妍叹了口气：“夫君直说吧，母亲究竟提了什么要求？” “你无需管她说了什么，我会……” “夫君，我是一直住在后宅的人，许多事情我心里很清楚。” 阮书妍打断他的话，一双明澈的眸子落在谢玉春面上，平静温柔但又隐隐透出了强势。 良久，谢玉春按了按眉心：“她想要端王府的宴会帖子。” 阮书妍指尖微动，前世端王府也设了宴会，因着换婚的事，纵使侯府收到帖子，她也没露面。 所以她并不清楚端王府这场宴会是什么情况。 但谢老夫人一直盯着，甚至还借着谢玉睿回府时提及此事…… “是为了谢琳琳？” 她试探着问出声，见谢玉春的神色生出变化，便知晓她没猜错。 下一瞬，谢玉春开口：“端王府想借着这次宴会挑选世子妃，母亲想将琳琳送进去。” 原来如此。 阮书妍恍然，随后笑了：“夫君觉得，她有这个机会么？” 并非阮书妍看轻谢家，端王手里捏着一半禁军，端王妃又出身江南世家，哪怕前者被皇上忌惮，那也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谢家的地位根本搭不上端王府。 除非，谢琳琳过去给端王世子做妾。 谢玉春叹了口气：“所以我回绝了他们。” “夫君的回绝没用吧？” 阮书妍说出了关键，紧跟着话音一转。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直接将人带进端王府，但夫君也清楚她的性子，所以我要她主动来与我说。” 谢玉春面露无奈：“她不会来的。”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不管她会不会来，机会已经给了，看她如何选择便是。” 不知何时，外间又下起了雨。 阮书妍送走谢玉春，便让赖妈妈将冰糖葫芦拿了过来，一颗颗咬着吃。 寂静中，赖妈妈忍不住问：“那谢小姐真的会来？” ------------ 第14章 我都习惯了 赖妈妈的疑问，在当天下午有了答案。 “我要去端王府的宴会。” 谢琳琳抬着下巴，一脸高傲的站在阮书妍面前。 彼时，阮书妍正在拨着算盘，对于她的话一个眼神都没给。 时间久了，谢琳琳气的上前，拿起算盘就砸在了地上：“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么？” 手指顿在空中，阮书妍瞥了眼算盘，又微微抬头：“听见了，所以呢？” 谢琳琳瞪圆了眼睛，像是听见了难以置信的话：“你还问我？是你让我来的！” “是我让你来的不假，但你为了何事而来，我们心知肚明，谢琳琳，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阮书妍放缓了声音，但当中的冷意却十分明显。 ​“求人？” ​谢琳琳笑了，一脸鄙夷地说：“若不是大哥，你以为你能得到端王府的帖子？阮书妍，是你沾了谢家的光，我只是来拿我该得到的东西，理所应当！” ​阮书妍一手撑着脸颊，打量谢琳琳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惊诧。 她见过蠢人，但还没见过蠢到谢琳琳这样的。 口口声声说她沾了谢家的光，可若真是如此，那帖子就不会递给她，谢琳琳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旁，赖妈妈捡起地上的算盘，小心的放在桌子。 谢琳琳本瞪着阮书妍，突然瞥见那算盘的颜色，不由愣住，那算盘竟然是黄金的？ ​“阮书妍，你，你竟然用黄金做算盘？” 阮书妍慢条斯理的拨弄着算盘珠子：“不行？” 四目相对，谢琳琳张了张嘴，又压下了到嘴边的话，她今日是为了王府的帖子而来，可不能置气坏了大事。 等她成了世子妃，一定要阮书妍好看。 “你，你要如何才能带我去王府？” 谢琳琳突然放软的态度，让阮书妍心下好笑，但她并没有抓着此事，去为难谢琳琳的想法。 “你想去王府，我这边没有问题，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谢琳琳不满：“我凭……” 阮书妍挑眉，眼神中多了几分危险：“你要说什么？” 世子妃世子妃世子妃…… 谢琳琳在心里不停重复三字，而后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你说。” “第一个条件，进了王府后别跟着我，第二嘛，只能安分呆着，不许做任何事。” 顿了一下，阮书妍语气里多了些威胁：“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歪心思，若是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可不会客气，要知道，你大哥可是偏着我的，明白？” 谢琳琳僵住：“你竟然拿我大哥……” “嗯？” 阮书妍一个眼神过去，谢琳琳立刻没了声音，半晌后吐了四个字：“我答应了。” 话落，谢琳琳转头跑掉。 “既然担心她生事，小姐为何要答应带她？她可不是聪明人。” 赖妈妈出声，打破了屋中的寂静。 阮书妍摩挲着黄金算盘：“她确实不是聪明人，但我想看看她和阮书婳是何关系。” 回门后她一直都没见过阮书婳，但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阮书婳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想借着王府宴会弄清楚这件事，免得之后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赖妈妈似懂非懂，话音一转，说起准备的赈灾粮食：“已经准备好了，共有千石。” “送出去吧，记住了，一定要表明是夫君和谢家送的。” 阮书妍做过强调，便让赖妈妈退下。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端王府设宴的当天。 日头刚从东方升起，端王府门前便陆陆续续的来了马车。 门口的下人恭恭敬敬的将客人引进厅堂，随着客人变多，端王府逐渐热闹了起来。 只是因为男女不同，分了两处宴席。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响起：“世子妃到——” 拖长的声音里，不少宾客都往门口看去，谁知过了许久，都不见人进来。 “怎么回事？为何一直无人进来？” “是不是门房认错人了？” 王府门前，阮书妍望着对面身着红裙，满头珠翠的女人，陷入沉默，阮书婳这是将自己当成首饰架子了么？ “咦？妹妹也才到么？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此处碰上，只是妹妹今日为何一身白裙？这般素雅，怕是不太妥当吧？” 王府的宴会，身为宾客的人穿的张扬才不妥当吧？ 一抹光落在阮书婳头上，首饰上的反光让阮书妍微微偏过头。 “近来偏爱素雅，这时辰也不早了，先进去吧，姐姐请。” 阮书婳瞥她一眼：“不错，还知道规矩。” 说着，她挥了下衣袖，一脸得意的踏进王府大门。 “阮家小姐到——” 通报声再次响起，走在前方的阮书婳瞬间顿住，她是世子妃，阮书妍为何是阮家小姐？ 同样的疑问，也在其他宾客的心里，随着二人入座，这种疑问转成了惊诧。 “那位便是谢大人的新妇？她为何坐在上位？” “是端王府的下人引路，应是端王府的安排。” 一众议论声里，阮书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也很意外自己的位置，但端王府敢安排，她就敢坐。 这时，她感觉到右边一道狠厉的目光落在身上，侧头望去，刚好与阮书婳来了个四目相对。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婳冷脸偏过头，坐在她周围的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探寻。 很快，便有人开口。 阮书婳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刚要开口，又低下头：“我与她虽是姐妹，但很多事，我并不能……并不能插手。” 就在这时，一道娇软的声音响起：“书婳，你就是性子太软了，才会让她欺负你！” 阮书婳闻听后默然，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说话的少女一看，眉头紧皱：“书婳你不能再这样了，你可是世子妃，她不过是个失了清白的人，如何能与你比？等着，我去给你讨公道。” 阮书婳拉住她：“不用，没事的，我都，我都习惯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都变得不对劲了。 ------------ 第15章 我就知道你会来 嗯？ 正与春桃说话的阮书妍微微侧头，怎么突然有很多人看她？ 而且那些眼神里，全都带着……愤怒？ 她正想着，拉长的声音传来。 “王妃到——” 端王妃来了！ 阮书妍与众多宾客起身，就见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妇人走来，她的打扮很素雅，眉眼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瞧着便是个温和之人。 “诸位快请坐吧，今日王府的宴会只为招待，无需拘谨。” 众人应声，但没有一人显露出随意。 主人家能说的话，客人可不能听，那是失了规矩。 随着众人落座，端王妃到了阮书妍旁边坐下，四目相对，她笑着说：“你就是阮家二房的小姐吧？近日京中皆是阮家之事，可谓是如雷贯耳。” 阮书妍微微一笑：“王妃盛赞了，阮家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端王妃眼底的笑意加深：“若天下人人都是阮家这般想法，那就是我朝的大幸事了。” “王妃说的是，不过人心皆善，每个人能做的都不同，阮家只是刚好有这个能力而已。” 阮家和天下人，可不能放在一处对比。 阮书妍连忙说道：“王妃忧国忧民，仁心善意才是最值得我等佩服的。” 两人交谈着，阮书妍将每句话都说的滴水不漏。 端王妃瞧着，心中甚是满意。 就在这时，一道冷哼声传来。 “装模作样，虚伪至极！” 是谁那么没眼色，竟然搅扰端王妃说话？ 周遭的气氛骤然凝滞下来，众人寻声望去，很快就寻到了说话的人，是一个十分灵动的少女。 纵使对上众人的目光，少女脸上也没有分毫怯弱，反而一个个的瞪了回去。 这位是谁？为何他们没见过？ 众人心中冒出疑问，不自觉望向端王妃。 注意到周围的目光，端王妃眉头微皱：“灵儿，莫要乱说。” 被称作灵儿的少女坐在阮书婳身侧，闻言抬起下巴，高傲地说：“我才没有乱说，小姨，她连长幼尊卑之事都不懂，成日里就知晓欺负她姐姐，怎么不是装模作样？” 端王妃一惊：“什么长幼尊卑？” 上官灵，是端王妃娘家弟弟的女儿。 因着端王妃没有女儿，对于这个女孩很是偏宠，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 此时面对询问，上官灵挑了眉头：“你还敢说换婚一事？” “换婚一事，我虽身处其中，但问心无愧，为何不敢说？” 阮书妍瞥了眼上官灵，看见她旁边的阮书婳。 顿时漫不经心的神态中藏了一分无奈，又是一个被阮书婳使唤的女子。 上官灵愣了一下，整个京城都知道阮书妍名声有损，结果她自己竟然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还说问心无愧。 “你，就算换婚一事你问心无愧，那长幼尊卑呢？你能说你敬重书婳吗？” 说着，上官灵直接将阮书婳拉了起来。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书婳身上，能让端王妃娘家的人出头，这侯府的新世子妃也不简单啊。 阮书婳：“……” 她方才说的那番话，是想着让人背地里针对阮书妍，可没说要在阮书妍面前捅出来。 更别说现在是端王府的宴会，来的均是京中的达官贵族，若处理不好，不仅她的名声会受损，就是侯府也会受到牵连。 “上官小姐，我……” 阮书婳硬着头皮开口，话还没说完，上官灵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 “不用怕，这是端王府，来的也都是京中的达官贵族，她对你做过的事，一定要让她道歉！” 听到此处，阮书妍叹了口气：“王妃娘娘，这件事……” 端王妃的脸色很是难看，她身处后宅多年，对于很多事情，一眼便能看出。 上官灵，分明就是被骗了！ “阮小姐放心，端王府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顿了一下，端王妃的语气骤然变冷：“来人，将小姐带下去，另外，准备上菜！” “是！” 王府的下人走动起来，不过片刻，宴席上的凝重便消失了。 阮书妍坐在端王妃身侧，见端王妃神情难看，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春桃。 春桃会意，从宴席处离开，回转时带了个长条的盒子。 “王妃娘娘，这是书妍特地准备的礼物，不算贵重，还请王妃娘娘收下。” 端王妃正在想上官灵的事，摆手便让身后的人收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端王妃有事离去。 阮书妍看了一眼，余光突然注意到阮书婳不见了，眉头不由皱起。 她这个姐姐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如今突然消失，莫不是…… “小姐，怎么了？” 后方春桃弯腰询问，她注意到自家小姐的神情不对了。 阮书妍将猜测按下，笑着说道：“听闻端王府的花园十分好看，我们去瞧瞧吧。” 正好走一圈，便告辞离开。 她思索着，带着春桃往花园走去。 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几个贵女坐不住了。 “那个阮书妍怎么离开了，她是不是去找王妃的？” “必然是，王妃对她的印象非常好，她肯定想在王妃面前多露点脸。” “哼，王妃就是被蒙骗了，她连姐姐都不放在眼里，就是个不知规矩的人。” 几个人完全无视端王妃将上官灵弄走的事，一同的表示要跟去瞧瞧。 另一边，阮书妍没走多远，就发现了身后跟来的人。 春桃眉头紧皱：“小姐，后面那些贵女是何意思？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阮书妍眸子微闪：“许是一起赏花的吧？” 话虽如此，可阮书妍心里清楚，后面几人应该是奔着她来的。 就是不知她们想做什么，总不能是为阮书婳出头吧？ 她正想着，春桃的提醒响起：“小姐，大小姐来了。 阮书妍顺着春桃的目光看去，刚好与阮书婳对上了视线。 短暂的寂静，阮书婳得意开口：“我就知道你会跟来。” ------------ 第16章 后悔让我儿娶你 阮书妍：“……” 她还真不是跟着阮书婳来的， 不过听阮书婳的言语，她应该是没看见后面跟来的人。 也就是说，那几人不是给阮书婳出头的。 敛去思绪，她淡淡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来花园赏花罢了。” 阮书婳轻笑一声：“你无需解释，有些事我们都心知肚明，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敢厚着脸皮来端王府，京中的那些言论还不够你头疼的？” “你说的是，换婚的言论？” 阮书妍点明关键，嘲弄从眼中一闪而过，消失的极快。 “说起换婚，我真的想不明白，姐姐既然决定换婚，又为何要中途后悔，返回候府呢？” 两桩婚事，谢家是她的，候府是阮书婳的。 前世阮书婳花了大力气，将两人的婚事换掉，导致了她后半生的不快与死亡。 可今生，阮书婳为何改了主意呢？ 阮书婳眸光微闪：“我本就该嫁进候府，如何能叫中途后悔？倒是妹妹说这么一番话，莫不是进了谢家，过的不如意了？” 说到此处，阮书婳笑了，眉眼中满是傲慢。 “可惜迟了，谢玉春是没法和世子相比的，日后还有的你受呢。” 这话很奇怪啊。 阮书妍微微眯眼，审视的目光将阮书婳上下打量一遍：“你很了解玉春？” “玉春？” 阮书婳重复着她的话，突然笑了：“我不了解，只是看着你和谢家名声崩塌，我就高兴，还是那句话，日后还有的你受呢。” 扔下话，阮书婳转身便走。 阮书妍盯着她的身影，嘴角忽而勾起，名声崩塌？她和谢家的名声可没那么容易崩塌。 想着，她拔高声音：“姐姐既后悔了换花轿，又为何要将我带去候府呢？难道在姐姐看来，我只能做一个妾么？可你是我的姐姐，怎能如此害我？” 阮书婳惊愕回头，一股不安涌上心头：“阮书妍，你说什么呢？”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眼眸微转，示意她往后看去。 这一眼，阮书婳整个人都僵住了，竟然有人跟着阮书妍。 可恶，她被阮书妍算计了！ 躲在后方的几个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笑着走出，满脸尴尬。 阮书婳冷了脸，反应极快的指责。 “妹妹，你怎么能污蔑我呢？候府本就是我的婚事，我若换婚，现在岂会还在候府？再说了，谢家哪里能和候府相比？明明是你嫌弃谢家，才会胡来。” 阮书妍不为所动，慢悠悠给了一击重击：“可若真是我换婚，我又怎会让春桃去谢家？她可是我的贴身丫鬟，认得我出嫁的花轿，倒是姐姐的丫鬟……” 她刻意停下，没有再说下去。 但在场的都是后宅中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当中的关键，只是碍于阮书婳与她们相识，只能瞟上几眼，不再做声。 阮书婳的脸色几番变化，憋着气道：“我知晓妹妹对换婚一事有怨气，但京中的言论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妹妹你怎能……” 说到一半，阮书婳捂住嘴，满眼泪花的跑走。 “世子妃！” 她的丫鬟一看，连忙追了上去。 阮书妍静静望着，与周遭几人打过招呼，才转身离去。 次日，关于阮家姐妹的花轿之谜便在京中传开了。 “那妹妹也没说错啊，两人出嫁，花轿便是相同，那丫鬟又不会乱走，这换婚的人恐怕还真是……” “啧，你们一直聊那后宅女子做甚？那天灾难民一事，到现在还没结束呢。” “你懂什么？那阮家姐妹虽是后宅女子，可嫁进谢家的那位，其母亲可是送了朝廷两座金矿，万石粮食，试问有几人能做到？” 有人议论，有人不满，有人反驳。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 “小姐，外间对于换婚的事，议论的也太多了，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影响到您的名声。” 赖妈妈满脸担忧，她今早出去收账本，走到哪里都是关于她家小姐的议论，听得多了，心里越发紧张。 阮书妍翻着账本，漫不经心地球仪：“无妨，任他们去说，米铺的定价是不是太高了？” 赖妈妈上前一看：“是高了些，不过这价格是近来涨的，买的价格高，卖的也就高了。” 阮书妍微微抬眸，如今已是五月，再过一月，有些地方就要收庄稼，届时朝廷必然会让难民返回原籍播种。 同理，新的米粮出来，陈米肯定会有降。 “让米铺降价，新的米粮就快出来了，没必要卖的太贵。” 赖妈妈不明所以：“就算是新的出来，这陈米的价格也……” “阮家需要名声。” 此话一出，赖妈妈立刻没了声音：“我这就叫人递话。” 正说着，谢玉春推门而入：“递什么话？” 赖妈妈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阮书妍合上账本：“我准备让铺子里的米粮降价。” 她没有提新米要来的事，但谢玉春一想便明白了关键。 “我观京中其他的铺子都没有要降价的意思，你现在降下，不怕亏损？” 阮书妍弯了眉眼：“百姓难为，我只是少赚一点，何来的亏损？” 谢玉春一怔，忽而失笑：“倒是我想当然了，对了，京中的言论……” 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阮书妍倒了杯茶水，递给谢玉春：“那些言论听听就算了，事实如何，你我心里有数就行了。” 谢玉春一想也是，便接过茶水，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支发钗。 “我给夫人钗上。” “好。” 这边气氛融洽。 侯府里，阮书婳正跪在地上，心里很是憋屈。 今日一早，她的贴身丫鬟绿韵顶着个巴掌印过来，她问了下情况，才知是戚明玉打的，理由是绿韵碍她眼了。 她很气，可又知晓侯夫人宠爱戚明玉，只能让绿韵忍忍。 谁知绿韵刚退下，侯夫人就派人寻她，到了地方便让她跪。 “母亲，儿媳……” “砰！” 茶盏砸在地上，直接将阮书婳的话给砸了回去。 侯夫人语气冰冷：“我真后悔让我儿娶了你这个搅事精。” ------------ 第17章 必须要好好说道 阮书婳神情一僵，可就算心里怨极了，面上也不敢显露分毫，只是委屈地说：“还请母亲告知儿媳做错了什么，儿媳实在不清楚。” “你还敢不清楚？” 戚明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而后便是如风的身影冲到阮书婳面前。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说你和阮书妍换婚的事，个个都说荒唐，可你呢？你竟然躲在府里不露面，可知晓我在外受了多少白眼？” 戚明玉越说越气，一只手骤然扬起。 眼见就要落下，戚星洲出现在门口：“戚明玉，你做什么？” 戚明玉扭头：“我教训她，大哥，她把我们侯府的脸都丢尽了，要不是……” “够了！” 戚星洲不耐烦的打断她：“她是你嫂子，外面说什么我管不着，但你没资格对你嫂子动手，明白？” 戚星洲周身的气势太过紧迫，戚明玉被骇的倒退了数步，眼里流露出恐惧。 “大，大哥，你吼我？你居然为一个外人吼我？娘！” 恐惧变成了委屈，戚明玉转过身，扑到了侯夫人膝盖上。 侯夫人眼神一冷：“星洲，明玉是你妹妹。” 戚星洲捏了捏眉心：“我知道她是我妹妹，但书婳是我的夫人，她不该如此乱来。” 侯夫人不以为然：“夫人又如何？若不是她父……” 说到一半，侯夫人看了一眼阮书婳，又将话给按下。 “不说这个了，城中现在都在议论换婚一事，你得想个法子，将影响按下去，若是牵扯到侯府的名声，怕是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此话一出，戚星洲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母亲说的是，我会让书婳尽快解决麻烦的，不过今日……” 侯夫人得了回答，自然不会再抓着，稍稍摆手便让戚星洲离开。 “把你的夫人也带走。” “是。” 戚星洲行了一礼，转过身对阮书婳说：“别跪着了，赶紧走吧。” 阮书婳低着头，小声应是，无人看到的地方，她双眼里的怨恨几乎遮掩不住。 无人处，戚星洲停下脚步：“方才让你受委屈了，她们也是为了侯府太过心急，你莫要放在心上。” 阮书婳一怔，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夫君多虑了，她们也是我的母亲和妹妹，我怎会记恨？” 戚星洲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我知晓的，对了，我今晚要与几个好友吃酒，不会回来，那京中的言论……” 阮书婳抿唇，握住戚星洲的手指，主动接话：“我会处理的，只是夫君那边，可要带几个小厮？” 戚星洲脸色一沉：“你想盯着我？” 阮书婳连忙否认：“我是担心夫君吃酒吃多了，带几个小厮也能照顾您。” 闻言，戚星洲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那边照着你说的做，哦，对了，让那几个小厮多带些银钱，以防我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好。” 阮书婳目送戚星洲离开，脸上的笑脸骤然消失，这侯府上下实在欺人太甚！ 也不看看她是谁，她可不是阮书妍那种软和的人。 “绿韵，我们回阮家！” 阮书婳一甩手，带着丫鬟离开侯府。 当天下午，阮家米铺降价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引得所有人争相涌入。 彼时，阮书妍正在阮家和白氏讨论日后的路。 “阮家的生意不小，但和皇商的名头比起来还不够，娘亲，我想在做一些改变。” 白氏笑眯眯的看着阮书妍：“当然可以，不过涉及到我二房的钱财，有些方面你得跟我说明白了。” 阮书妍弯了眉眼：“当然，我一定给娘亲说明白了。” 话落，她给了春桃一个示意，后者立刻捧着一个盒子上前。 阮书妍说：“这里面装了一些首饰的样式，还有之后要增加的生意，娘亲，您看看。” 白氏打开盒子，有些奇怪地问：“为何会有首饰的样式？” “我看霍大哥那边有个首饰铺子，便画了些样式，至于用不用，还得看霍大哥。” “原来如此。” 白氏点了点头，将阮书妍写的东西看了一遍，瞥见那最底下的水运时，眉头忍不住皱起。 “水运确实不错，但南边有林家，往北有柳家，我们家想在中间掺和，恐怕没那么顺利。” 阮书妍点了点扶手：“如果端王妃愿意帮忙呢？” “端王妃？” 白氏面露惊诧，想起什么，仔细的打量起阮书妍。 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弄得阮书妍频频低头：“娘亲，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就是突然觉得你长大了，和以往就像是……” 说到此处，白氏笑了笑，有些自嘲地说：“看娘亲这记性，你已经成亲，自然和以往不同了。” 阮书妍不敢多言，只是轻笑着看着白氏。 她的不同与成亲并无关系，只是经历的太多罢了。 闲聊了片刻，阮书妍正准备离开，厅堂门口突然出现数道身影。 “白氏！” 一个妇人怒气冲冲入内：“京中关于换婚的言论，是不是你们二房的人散播的？” 白氏还没说话，阮书妍先出了声。 “大伯母说笑了，我二房还……” “书妍。” 白氏出声打断她，将阮书妍往身后推了推，这才望向夫人：“观大嫂模样是来问责的？” “难道不该吗？现在京中都在说换婚是我大房的问题，已经影响到我家老爷了，你二房必须负责！” 孙氏越说越气，最后狠狠的瞪着白氏，若眼神能杀人，白氏怕是要被她瞪的千疮百孔。 一片寂静中，白氏突然笑了，她一字一顿地说：“那些言论难道是错的吗？大嫂，阮家的大房二房虽然分了家，但府中的开销一直都是二房负责，你大房占了便宜，还反过来算计二房。” “想要我二房负责，可以，那我们就将所有的事摊开，一点点的说。” 近来府中事多，再加上皇商的名头落下，白氏一直没有去寻大房的麻烦。 但如今大房找过来，可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去寻家中长辈，今日这事，必须要好好说道！” ------------ 第18章 这是要侵占嫁妆？ 白氏的强势，完全出乎孙氏的意料。 眼见着门外的下人就要离开，她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人过去将人拦住。 然而下一瞬，又有几个小厮出现，反过来将孙氏的人给拦住了。 孙氏一看，神情顿时难看起来：“白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氏冷笑一声：“我说了要好好说道，就必然要好好说道，孙氏，今日的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阮书妍左右看了看，确认白氏没有吃亏，就没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 府中的下人奔走起来，没过多久，阮家的一些长辈就被请了过来。 他们一出现，就不耐烦的抱怨起来。 “好端端的闹什么呢？真要没事情做，就出去走走，别折腾我们这些老骨头。” “可不是嘛，我们这些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老大老二家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孙氏看了眼白氏，做出一脸无奈的模样：“各位可误会了，要闹的不是我，我也是被顺带的那个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白氏，顺带着也看见了阮书妍。 其中一人直接开口：“书妍，你怎么回来了？” 阮书妍还没开口，就被白氏护住，她拍了拍阮书妍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便迎上了众人的目光。 “书妍今日回来只是为了看我，与府中的事情无关，各位长辈不用在意。” 顿了一下，白氏继续说道：“至于请各位过来的缘由，是因为大嫂与我生了一些嫌隙，我想着同住一府，若是不尽快解决这些嫌隙，很容易小事闹大，便请各位来说道说道？” 几个老人交换过目光，先前询问阮书妍的那位开口：“大房能与二房有什么嫌隙，白氏，是你想多了吧。” 另一人跟着开口：“你们做生意的人，心思多很正常，但现在整个阮家都靠着大房支撑，你二房一直在占便宜，可不能乱说啊。” 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孙氏脸上露出得意，二房再有钱又如何？ 这些族中的长辈还是会偏向大房，谁让她大房做主的人是尚书，而她的女儿又成了世子妃呢？ 这一点，二房拍马也跟不上。 白氏没有做声，任由几个老人说个不停，只是抓着阮书妍的手微微用了点力。 阮书妍目露担忧，几次想要开口，都想起了方才的提醒，硬生生按下火气。 时间流逝，厅堂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直到没有一点声音，白氏才慢悠悠开口：“各位说完了？若是说完了，那我就问上三个问题。” “大房在官场的人脉关系，是靠什么打点的？阮家这些年吃用的银钱是谁出的？还有这宅子，是谁买的？” 厅堂中的氛围瞬间变得凝滞，几个老人脸上也多了抹僵硬，他们不敢做声，也没办法做声。 寂静中，阮书妍微微侧头，她知道前两个问题的情况，但阮家这个宅子，她还真不清楚。 眼见一直没人说话，她直接打破了寂静：“娘亲，这宅子是您的？” “胡说八道！” 阮书妍本是故意询问，谁知话音刚落，就被对面的老人呵斥，不由挑了下眉头。 “大爷爷，我娘亲说的不对吗？” 被她喊做大爷爷的人瞪眼：“当然不对，大房的人脉是靠他们自己打点的，至于阮家吃用的银钱，你们二房住在府里，就该出一部分，谁来都避不开！” 阮书妍笑了，但眼底却一片冰冷：“可是大爷爷，这宅子是我娘亲的，什么时候住在自己家里，还需要给旁人银钱了？” “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旁人？” 大爷爷瞪眼，见阮书妍还要开口，立刻呵斥：“你把嘴闭上，一个外嫁女没资格管阮家的事。” “好一句外嫁女没资格管阮家的事，若是如此，你等用我夫人的嫁妆一事又该如何说？” 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阮山踏入厅堂，环视一圈后，望向说话的大爷爷：“趁我不在，欺负我的妻女，当真觉得我阮山是没脾气的泥人吗？” 大爷爷也没想到阮山会突然回来，而且还听见了他的话，一时有些尴尬。 不过很快，他就将尴尬压了下去。 “说什么欺负，今日可是白氏将我等请过来的，更何况，外嫁女不管娘家的事，是自古就有的规矩，我可没说错！” 阮山眼里生了怒火：“我不管什么自古就有的规矩，我阮山的女儿只要开心，想做什么都行，更何况这宅子还是她的，你们住在她的宅子里，她过问一些事情不是理所应当？” 阮书妍一怔，一股热意从心底涌出，可随后就意识到了不对。 “娘亲，这宅子是我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氏身上，阮书妍也不例外，她刚才可是说了两次是白氏的宅子，后者都没有否认，怎么一转头就成她的了？ 白氏慢悠悠地说：“这宅子是阮家搬到京城时，你外婆买给你的嫁妆。” “这不可能！” 孙氏尖利的声音响起，她一脸震惊的望着白氏：“这宅子怎么可能是她的？” 见她出声，白氏面露嘲讽：“不再装聋作哑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大伯他们后面呢。” 孙氏眼神一闪：“你不要乱扯，这宅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别因为其他的事，就欺瞒长辈，这是不敬！” 白氏淡淡地说：“少拿那些话吓唬人，你想要证据，我可以给你，但在这之前，关于分家的事，我们必须要说个明白。” 顿了一下，白氏将孙氏先前的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后又拿出分家的事。 “三伯方才说，阮家是大房支撑，我二房一直在占大房的便宜，既如此，那我们就把这分家分彻底了，也免得日后再生出问题，老爷您觉得呢？” 阮山赞同：“说的不错，不过这宅子是妍儿的嫁妆，谈彻底分家之前，阮家所有人得先搬出去，几位没意见吧？” 几个老人还没开口，孙氏先喊了起来：“不行，我等搬出去住在何处？” 阮山冷了脸：“大嫂这是要侵占妍儿的嫁妆？” ------------ 第19章 算你小子会来事 此话一出，孙氏黑了脸：“说什么侵占？这宅子若是她的嫁妆，当初为何没放在嫁妆单子上？” 阮山笑了：“大嫂对于妍儿的嫁妆很清楚？” 孙氏目光闪烁：“二弟说笑了，我可不清楚她的嫁妆。” 阮山调整了下姿势，靠在椅背上：“不管大嫂清不清楚，这宅子都是妍儿的，先前没闹开，妍儿不收回就算了，但如今要把事情摊开说，就得一个个算账。” “当然，大嫂也可以拖着，但若今日解决不了事情，我可不保证京城里会出现何言论了。” 威胁的话出来，大爷爷急了：“阮山，这是阮家的私事，你怎么能往外传？” “阮家的私事？是大房的私事吧？当初我娶妻，你们不就是想着白家的钱财能帮大哥打点人脉？如今折腾起来，你们反倒觉得二房有错，可我阮山不欠你们什么，我的妻女也不欠你们什么！” 阮山一巴掌拍在桌上，转头就叫来管家，随着账一笔笔算下去，孙氏和几个老人全都憋了气不吭声。 阮书妍冷眼旁观，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前世。 她因为错嫁进侯府，被戚星洲控制着不敢回家，阮家二房也没能得到皇商的名头。 那个时候，她的父母与兄长在阮家会经历什么，是千夫所指吧？ 所有人都能踩着二房，大房的人也不可能让二房舒坦，他们趴在二房的身上吸血，却又借着换婚的事高高在上。 可明明一开始，换婚的事就是大房的算计，他们怎么敢欺辱她的父母？ “妍儿，你怎么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阮书妍的思绪，她微微侧头，刚好对上了白氏担忧的目光。 “我……” “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阮书妍，她扭头望去，就见阮书婳提着裙摆从门外跑了进来。 明明屋里的气氛十分凝滞，可阮书婳却像什么都没看见，径直走到孙氏面前。 “娘，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怎么跑厅堂来耽误时间啊？二叔您也真是的，我们大房事情很多的，可不是什么事都能瞎掺和的。” 阮书婳说话绵里藏针，当中暗藏的讥讽，更是让人心头发火。 阮山点了点头：“说的不错，大房的事确实挺多，既如此，那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大嫂，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搬出这宅子吧？” 阮书婳一愣：“搬出宅子？二叔你什么意思？” “这宅子是你妹妹的嫁妆，你母亲说二房占了大房的便宜，我们便想着把事情说开了，不让两家再凑到一起，糊里糊涂的过日子。” 孙氏的脸黑的不成样子，二房的人一提到她，就来一句占便宜，分明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 可偏偏话是从她嘴里出来的，她根本反驳不了。 想到还在府外的老爷，孙氏一个激灵，他们绝对不能搬出去。 京城里本来就对换婚的事议论不休，他们要搬出去，还能有什么名声？ “二弟，你误会了，我先前的意思是……” “大嫂不用解释，我们都是明眼人，绝对不会出现死缠烂打的情况，就这样吧，大房抓紧时间搬出去，我们也好安稳过日子。” 阮山喊了一声，阮书妍立刻扶着白氏跟上脚步。 厅堂里，一群人面面相觑。 “啪！” 就在这时，孙氏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阮书婳脸上。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若不是你回来胡说八道，二房怎么会把账算成这个模样？” 孙氏这一巴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阮书婳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娘，您怎么能……” “啪！” 孙氏又给了她一巴掌：“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爹交代吧！” 旁边的几个老人看着，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谁能想到一直忍气吞声的阮山突然强势了起来？ 他们可是长辈，真要被赶出去，岂不是丢了大脸？ 不行，得赶紧找阮山他爹说说。 一行人急匆匆离开，孙氏瞪了眼阮书婳，也跟着走了，只留下阮书婳一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厅堂里的情况，离开的三人并不清楚。 阮书妍挽着白氏的胳膊，仔细的询问了宅子的情况，确定白氏不是在玩笑，许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就被吓着了？你之前看到嫁妆单子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白氏有些想笑，她这个女儿平日里都挺平静的，今日竟然被一个宅子给惊到了，实在有趣。 阮书妍无奈：“嫁妆单子和宅子可不是一码事，不过娘亲，大房那些人没那么容易搬出去吧？还有那些长辈，真要让他们出去，也不太好吧？” 白氏望向阮山：“这个你得问你爹。” 阮书妍跟着看过去，虽未说话，但眼中的探寻却十分明显。 阮山叹了口气：“他们当然不会轻易出去，今日闹这一出，也不是想让他们离开，是我们要搬出去。” 阮书妍挑眉：“爹爹方才的架势，可不像是我们要走的样子。” 阮山冷哼一声：“大房那几个就是牛皮糖，真要不声不响的搬走，还不知道要在外说什么，今日闹这一出，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不敢出声的，他们怕丢脸。” 阮书妍嘴角微抽，能不怕丢脸吗？ 便是侯府，前世用她的嫁妆时，也不敢显露分毫，就怕影响了名声。 正说着话，门口的小厮跑来。 “老爷，夫人，谢家公子来了，说是来接小姐。” 阮山哼了一声：“让他进来，我还没和女儿说上几句话呢，不急着走。” “是。” 没过多久，谢玉春踏入后院，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旁边的阮书妍。 “父亲，母亲，我来接书妍。” 阮山没好气地说：“知道你是来接人的，留下用个午膳再走。” 谢玉春眉眼含笑的应下，就在这时，阮山看到了他手里的油纸包，问道：“你手里提的什么？” 谢玉春笑的不好意思：“一些点心。” 阮山挑眉：“给妍儿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阮山笑了：“算你小子会来事，行了，坐下吧。” ------------ 第20章 传出去要闹笑话 谢玉春提着油纸包坐下，下意识将点心递过去：“尝尝？” 阮书妍给了个眼神：“不着急。” 谢玉春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阮山和白氏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这个女婿越看越不错。 没过多久，阮山就让阮书妍和谢玉春离开：“等晌午再过来。” 回到阮书妍的闺房，谢玉春拆开点心递过去。 阮书妍吃了两块，说起了阮书婳回府的事。 谢玉春眉头微皱：“她应该是为了京中的那些言论，没为难你吧？” 阮书妍弯了眉眼：“她为难不了我，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人。” 谢玉春笑着点头：“是我说错了，夫人非常厉害。” 阮书妍被他夸的有些不自在，拿起一块点心便塞进了他嘴里。 “少说两句。” 谢玉春咬了一口，接住点心后，默不作声的点头。 晌午，两人回到阮山和白氏的院子，正吃着饭，一道声音传进了屋子里。 “阮山，你出来！” 阮书妍微微抬眼：“爹，是大伯。” 阮山点头：“知道，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过来。” 谁知他刚起身，院子里的人就冲进来了，然而怒气冲冲的模样，在看到谢玉春时瞬间消失。 “谢大人也在啊。” 谢玉春放下筷子，拱手道：“见过阮大人，阮大人这急匆匆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大事？” 阮文干笑一声：“没有，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他们。” “原来如此。” 谢玉春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打过招呼后便坐下了。 他不再开口，阮文又碍于他在这里，只能看一眼阮山，转身离开。 午膳后，阮书妍提出回谢家，却被谢玉春按住。 “不着急回去，夫人有一阵子没过来，可以多和父亲、母亲聊聊。” 阮书妍抿唇，谢玉春分明是看出阮家要出事，所以想拖延时间。 就在这时，阮山开口：“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阮家这点事，用不着你们盘算。” 回府的马车上，谢玉春几次犹豫，还是问了出来：“阮家可是出事了？” 阮书妍本不想说，但对上他的目光，便挑了些关键说了。 待听到阮家的宅子是阮书妍的时，谢玉春惊讶不已：“这件事夫人不清楚吗？” “我也是今日才知晓，不过……” 阮书妍停顿了一下：“夫君觉得，阮家之事是否有侯府的影子？” 谢玉春沉思片刻：“不一定是侯府的意思。” “夫君的意思是？” “阮书婳自作主张。” 谢玉春解释道：“戚星洲这人向来自傲，但绝不会在后宅的事上乱来。” 阮书妍沉默，她指的不是戚星洲，而是侯夫人与戚明玉，不过她也没去纠正谢玉春的想法。 回到谢家，两人各自分开。 阮书妍看了会儿账本，二房陈云棠来访。 “赖妈妈，上茶。” 赖妈妈应声，送上茶水后退到了门外。 陈云棠捧着茶盏，过了许久才出声：“听闻嫂子手底下有些铺子，生意很好，所以我想请嫂子帮个忙，替我找几样药材。” 阮书妍有些奇怪，却还是问道：“你想让我找什么药材？” 陈云棠拿出一张纸：“就是这些。” 阮书妍接过，发现有几十味药材，但都是寻常铺子就有的，并不难找。 她望向陈云棠，如实说道：“这些药材你自己应该也能弄到。” 陈云棠抿唇一笑：“如果数目很少的话，我确实能弄到，但我要的量很大，每样都得百斤往上。” 阮书妍皱眉：“你要那么多药材做什么？” 见陈云棠不做声，她又说道：“寻常数目，你让我帮忙我自然就帮了，可数量如此之大，其中的人力物力可不是小事。” 陈云棠立刻说道：“我可以出银子。” 阮书妍叹了口气：“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你……” 她还没说完，赖妈妈进来：“小姐，清风院那边派人来，让您过去一趟。” 阮书妍望过去：“可有说过是为何事？” “没有，只说让您过去。” 阮书妍看赖妈妈眉头紧皱，便知道清风院的人说话不好听，不过…… 她用余光打量陈云棠，这也是个离开的理由。 “药材的事可能得缓缓，我要先去一趟清风院，之后再说吧。” 说着，阮书妍将单子还回去，然而陈云棠并没有接。 僵持片刻，阮书妍笑陈云棠了：“赖妈妈，将姑爷请来。” 此话一出，陈云棠立刻接了单子：“那便之后再说吧，大嫂，我先回去了。” 目送陈云棠离去，阮书妍面色骤然变冷。 “赖妈妈，替我去查一下陈云棠和陈家。” 那么大数量的药材，背后代表的绝不是小事。 赖妈妈应声，又提起清风院：“小姐，要不要将姑爷喊上？” “不用，我去去便回。” 清风院。 谢琳琳一脸焦急的往外看：“娘，她怎么还没来啊，是不是不来了？” 谢老夫人端着茶盏品茶，慢悠悠地说：“你太急躁了。” 谢琳琳跺脚：“娘，这可不是……” “老夫人，夫人来了。” 听到通报，谢琳琳立刻收了声音。 下一瞬，阮书妍踏入屋中。 对上诸多目光，她也不在意，轻轻一福，唤道：“母亲。” 谢老夫人点头：“坐吧，上茶。” 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阮书妍刚掀开茶碗盖，便听谢老夫人问：“阮家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阮书妍动作一顿，面不改色地问：“我刚从阮家回来，并未见到那边出事，母亲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阮家，很平和的。”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阮家正在闹分家？” 谢老夫人反问，平静无波的眼神中，隐隐多了抹探寻。 老夫人的消息还挺灵通，可惜知道的事情还没碰到关键，就是不知她意欲何为，让她试探一下。 敛去思绪，阮书妍做出惊讶的模样：“母亲不知，阮家早就分了家？” 谢老夫人手指一颤：“早就分了家？” 阮书妍摩挲着杯沿：“是啊，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不知谁告诉的母亲，连时间都弄乱了，传出去怕是要闹笑话的。” ------------ 第21章 她是我的妻子 谢老夫人动作一顿，瞥了眼谢琳琳，这才慢悠悠开口。 “谁说的不重要，只要阮家那边不出问题便行，毕竟现在阮家和谢家是姻亲，事情闹大了，容易生出事端。” 阮书妍嘴角噙了抹淡淡的笑：“母亲说的是，改日我回阮家，一定将母亲的话带到。” 谢老夫人神色微僵，她只是在提点阮书妍，并非是要她把话递给阮家。 但见阮书妍一脸认真，她只能提醒道：“倒也不必将话递过去，你我清楚便可。” 阮书妍点头应是，笑眯眯的模样让谢老夫人心头膈应，莫名有种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感觉。 眼见屋中越来越安静，谢琳琳按捺不住：“阮……” 谢老夫人一个眼神过去，谢琳琳立刻换了称呼：“嫂子。” 来者不善啊。 见此情形，阮书妍脑海中闪过几个字，她也不做声，就那么定定的望着谢琳琳。 时间久了，谢琳琳忍不住偏头往谢老夫人那儿看。 如此，阮书妍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谢老夫人险些没绷住脸上的平静，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平时脑子不太够，遇事只会寻她。 想是这么想，谢老夫人也不能真的不管，斟酌后开口。 “端王妃那儿，你可能联系到？” 阮书妍心头微动，面上却无任何变化，直接问道：“母亲可是寻端王妃有事？” “是有些事情，不过得借着你的名头走，你可愿意？” 谢老夫人坦然承认，将选择交给阮书妍。 阮书妍叹息一声：“母亲开口，按理说我自然是要应下的，但端王妃那边……不怕母亲笑话，我根本说不上话。” 谢老夫人眉头一皱。 这时，谢琳琳快言快语的把话接了。 “你若说不上话，那端王府为何送帖子过来？该不会是你不想帮忙，所以随便拿一个借口出来吧？”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做，妹妹，你可想多了。” 阮书妍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但涉及到端王府，就牵扯到了她父母的生意，她可不会因为一个谢琳琳，而让自己母家出问题。 更何况，她现在是真的没和端王府扯上关系。 敛去思绪，阮书妍起身。 “母亲若是没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谢老夫人心中恼怒：“亏琳琳唤你一声嫂子，你就是这么对待琳琳的？一件小事都处理不了，要你这个嫂子有何用？” 阮书妍被逗笑了，可面上依旧平静。 “既是小事，那就请母亲帮着琳琳解决吧，我这个废物嫂子，就不掺和了。” 留下话，她快速离去。 等谢老夫人想要拦人，阮书妍已经出了清风院。 晚间，谢玉春出现在她面前：“母亲又寻你了？她说了何事？” 阮书妍没替谢老夫人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过程说了。 谢玉春听了，脸色瞬间沉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在意。” 阮书妍单手撑着脸颊，一眨不眨的盯着谢玉春，直盯的他耳尖发红，才稍稍移开视线。 “这件事不用夫君处理。” 谢玉春意外：“不用我处理？” 阮书妍点头：“母亲那边肯定有法子的，不用我们插手。” 谢玉春听出了不对：“夫人可是误会了？我是想压下这件事，并不是要替琳琳联系端王府。” “没有误会，这件事也不需要压下，夫君，老夫人是你的生母，她的性子如何夫君很清楚，何必浪费心力呢？” 两人正说着，赖妈妈进来询问用膳的事。 “将饭菜拿进来吧。” 赖妈妈应声，没多久，饭菜就在桌上摆开。 谢玉春叹了口气：“若有我能出手之处，夫人一定要开口。” “知晓了。” 阮书妍应了下来，便专心用起晚膳。 临近半夜，一阵铜锣声突然响起，将阮书妍从睡梦中惊醒。 “发生何事了？” 她揉着眉心，询问春桃情况。 春桃低声道：“是谢家小姐那边走水了，现在整个谢家都在忙着救火。” 阮书妍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等那边局面稳定下来，应该就有结果了。” 阮书妍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眉心微微皱起，不知怎么，她心头突然生了股不安。 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嘈杂。 “阮书妍，你给我出来！” 阮书妍眯了眼，示意春桃出去查看。 几瞬后，春桃跑回来：“是谢家二公子，被小厮拦在了院门口。” 阮书妍满头雾水：“他来做什么？” 春桃张嘴，“不知”二字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化作沉默。 她今日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 阮书妍并不知春桃的想法，但她已经从沉默看出了答案。 “走吧，出去看看。” “吱呀——” 房门打开，阮书妍走到院中，一眼便看见了谢玉睿。 “这深更半夜的，二弟跑来我这个做嫂子的院里，可是有何要事？” 谢玉睿眼神泛冷：“琳琳院子被烧，是不是你做的？” 阮书妍：“……” 她上下打量谢玉睿许久，语重心长地说：“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半夜不睡觉，跑去烧人院子的，二弟，你想多了。” 谢玉睿反问：“你是正常人吗？” “她不是正常人，难道你是？” 后方传来应答，阮书妍和谢玉睿同时看去，就见谢玉春脸色发沉，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 “大哥说笑了，我就是正常人。” 谢玉春斜睨着他：“去，将谢琳琳带来。” 随着吩咐，两个小厮离开。 谢玉睿却不关心这件事，而是反问：“你为何直呼琳琳的全名？不怕琳琳伤心吗？” 谢玉春像是听见了笑话，直接笑了出来。 “她若真会伤心，也不会半夜点了院子，谢玉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把你的话收回去，今日的事真要闹大，你落不了好。” 谢玉睿黑了脸：“真正想把事情闹大的是你吧？大哥，琳琳可是你的嫡亲妹妹，你怎能为了一个外人，将她抛在一旁？” “她是我的妻子，不是外人。” ------------ 第22章 没话不准乱动 谢玉春和谢玉睿僵持着，谁也不退让。 随着时间流逝，府里的动静越来越小。 一个时辰后，谢老夫人递话过来，让所有人都过去。 “母亲。” 清风院里，阮书妍跟着谢玉春进屋，和谢老夫人打过招呼，便退到了旁边。 屋里有不少人，但最显眼的还是谢琳琳，她正趴在谢老夫人腿上，浑身脏兮兮的，看着非常可怜，完全不见先前的张扬。 突然，谢老夫人拍了拍手，让身边的婆子带走谢琳琳，话音一转，矛头指向谢玉春。 “琳琳的院子被烧了，玉春，你作为大哥是不是该出头处理一下？” 谢玉春点头，而后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没弄清缘由，就算要处理，也得等琳琳冷静下来，您觉得如何？” 谢老夫人语气不善：“琳琳本就受了委屈，为何还要等她冷静下来？玉春，她可是你妹妹。” “正因为她是我妹妹，才更要慎重，除非母亲想让其他人处理此事。” 谢玉春完全不受谢老夫人的影响，说到其他人时，他还特地看了眼谢玉睿。 谢老夫人看在眼里，神情倏地冷下：“长兄如父，这件事就该你处理，只希望你好生处理，莫要弄出问题来。” “请母亲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出问题。” 谢玉春行礼，便带着阮书妍离开。 清风院外，他捏了捏眉心：“天还没亮，你回去再歇息会儿吧。” “好，有什么问题处理不了，就让人找我。” 阮书妍走的干脆，只是回到房间，却没了睡意。 赖妈妈和春桃陪在旁边，两人脸上都带了些许担忧。 春桃说：“小姐，这谢家的事也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总觉得不太正常，是不是在针对您？” 春桃扭头往外看，不以为然地说：“这院子的都是阮家带来的人，能有什么问题？”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哪些人能信，哪些人不能信？总归是祸从口出，一定要当心。” 赖妈妈苦口婆心，说的春桃捂耳朵，连连表示她不听。 阮书妍看着，嘴角微微扬起，许是放松了下来，一股睡意是骤然袭来，让她捂嘴打了个哈欠。 “你们下去吧，我再睡会儿。” “是。” 房门关上，隔开了内外的动静。 阮书妍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她正用早膳时，谢家的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夫人，不好了，外面围了一圈百姓，说是要找您。” “找我？” 阮书妍疑惑：“可有说为了何事？” “没有，只嚷嚷着让您过去。” 阮书妍指尖微动，带着疑问去了谢家大门前，谁知刚露面，面前便跪了一地的人。 “阮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多谢阮小姐救我等性命。” “……” 夸赞一句接着一句，扑面而来。 阮书妍被弄懵了，眼见声音越来越多，她只能将最前方的老人带进府中。 片刻后，弄清情况的阮书妍陷入了沉默，这些人全都是因为昨日陈云棠的药材而来。 可她昨日并没有答应陈云棠，为何消息会传出去？ “阮小姐，您没事吧？是不是我说错了话，让您不高兴了？” 被问话的老人面露恐慌，一句话说完，身体颤抖的不成样子。 见状，阮书妍连忙安抚道：“老人家莫怕，我只是有点不明白，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老人愣住：“谁，谁传出去的？阮小姐，您这话的意思是？” 虽然有些残忍，可阮书妍还是如实的告诉了他情况。 “我并未让人准备药材，所以这个消息……有问题。” 老人没了声音，半晌后低下头：“也就是说，我们拿不到那些药材了？” 阮书妍微微摇头：“并非拿不到，您先将药材的用途告诉我，其他的之后再说。” 老人心中升起了希望：“我们是为了救人，救很多人。” “那些人在何处？” “北城。” 老人犹豫了下，压低声音说：“您可能不知道，北城有一块地方，是专门收留外来灾民的，只是灾情结束后，他们并没有回到原籍。” 原来如此。 阮书妍心中恍然，她还真不知道京城有这么个地方，难怪陈云棠给出的单子上，药材量那么大。 问题是…… “你们只需要药材便可吗？郎中呢？还有照顾病人的人手，足够吗？” 阮书妍抛出几个问题，老人一一回答。 “北城那边有郎中，照顾病人的人手不多，但有人能搭手，倒也勉强能够。” 阮书妍又了解了一些情况，便将老人送走，而后又让春桃回一趟阮家。 “让霍大哥帮我查一下北城的事。” “好。” 府门口的百姓，因为阮书妍的表态陆续散去。 确定没有刻意逗留的人，阮书妍顿时松了口气。 “小姐，该用早膳了。”赖妈妈出声提醒。 阮书妍点头：“送来吧，对了，谢琳琳那边的事如何了？” “已经结束了，好像是姑爷给了一些东西，谢小姐就将事情放下了。” 阮书妍单手托着脸颊：“给了什么？” “不清楚，先前弄得神神秘秘的，除了姑爷和谢小姐，没人知道给了什么。” 是这样么？ 阮书妍垂下眼眸，不过能让谢琳琳松口的东西，必然不会简单。 另一边，谢琳琳看着面前的银票，又看了眼旁边的金银首饰，眉眼立时成了月牙。 “娘，您快看，大哥给了好多东西。” 谢老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不过是些俗物，给的再多也无用，他若真舍得，就该给你几个铺子当嫁妆。” 此话一出，谢琳琳脸上的笑意消失，她很清楚身外之物和铺子的差距，但高兴之时被泼冷水，还是让谢琳琳生了不悦。 “大哥肯定舍得，他以前最疼我了。” 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放在以往他肯定舍得，但现在有了阮书妍就不一定了，算了，与你说这些你也听不进去，将这些东西收好，没我的话不准乱动。” ------------ 第23章 我来接夫君 谢琳琳不情不愿的应下，看着下人将东西收好，她叹了口气，最后才想起自己的情况。 “娘亲，我的院子已经被烧了，之后我住何处啊？” 她这个女儿实在是…… 谢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到底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先住清风院，等那边收拾好了你再回去。” “好。” 谢琳琳住进清风院的消息，很快就在谢家传开。 阮书妍听到之后也没在意，她正看着霍骁送来的消息，看着上面的讲述情况，眉头不自觉皱起。 那个老人说的都是真的，真没想到，天子脚下还会有那么一个地方。 说白了，不就是朝廷官员不作为么？ 阮书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纸丢进香炉烧了。 另一边，谢玉春刚下早朝，就被阮文给拦住了。 谢玉春眼神微闪，拱手道：“阮大人有礼了。” 阮文摆手道：“瞧谢大人这模样，谢家与阮家可是姻亲，以我们的关系，用不着那么多繁文缛节。” 谢玉春笑而不语，谢家结亲的是阮家二房，他对于阮家大房的态度自然是跟着阮书妍走的。 时间流逝，阮文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 “谢大人这样，可是容易叫人生出误会的。” 谢玉春笑了笑：“谢某的夫人是书妍。”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方才早朝上，皇上让谢某去处理北城的事，谢某还急着去查看情况，就不和阮大人多言了，告辞。” 他正要离开，阮文连忙将人喊住：“谢大人先别急着走。” 看出谢玉春的避让，阮文也不敢再耽搁，直截了当的说了拦人的缘由。 “阮家近来事多，牵扯到了两房的关系，我想着将两房的人喊到一起，把事情说明白了，想请谢大人替我带书妍回阮家，不知谢大人可否同意？” 谢玉春目光微闪，脸上做出无奈的模样。 “实在对不住，阮大人，谢某家中都是听书妍的，阮大人这事还是直接去寻书妍吧，告辞。” 他再次拱手，不等阮文开口，便大步离去。 阮家大房二房的矛盾迟早得爆开，与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不如直接撕破脸面。 至于他，还是在后面观望吧。 书妍与她的父母，目前还用不着他。 出了皇宫，谢玉春刚上马车，前面的车夫便开了口。 “今早一堆百姓围住府邸要见夫人，后来夫人带了一个老人入内，聊过后，人群就散开了。” 谢玉春眼神微冷：“可知晓缘由？” “说是奔着药材去的，目前查到的情况，说是夫人向他们允诺了药材。” 谢玉春的眼中多了抹柔和，书妍还是那么爱做那些善事。 无妨，让她做便是，多派些人照看就行。 “往北城去。” “是！” 马车从街道上跑过，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北城。 …… 次日，阮书妍刚起身，赖妈妈就将她先前询问的陈云棠和陈家的情况说了一遍，关于陈云棠，她还特地强调了一遍。 “那位夫人以往也会往北城送东西。” 也就是说，陈云棠和陈家都没问题？ 阮书妍陷入沉思，很快又将想法挥去，陈家和陈云棠若真没问题，药材的消息也不会传出去，还引来了北城的百姓。 就昨日那架势，她若是一个没处理好，恐怕名声就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春桃拎着跑了进来，一脸急切地说：“小姐不好了，姑爷出事了。” 阮书妍迅速回神，以极快的速度起身：“怎么回事？” “听厨房的人说，姑爷昨日遭人暗算，陷入了昏迷，至今都没醒呢。” 什么？ 阮书妍脸色微变，纵使心中怒火翻涌，面上依旧冷静。 “他在何处？为何昨日受伤，至今消息都没送过来？” 春桃缩了下脖子：“在清风院，至于消息没送过来的事，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是听厨房做事的人说到了姑爷受伤，还，还说……” 她看了眼阮书妍，嗫嚅着不敢说下去，但阮书妍稍微一想，就能想到那些人会说什么难听话， 想借此坏她的名声么？ 清风院里的那两位想的太简单了。 “将院里的小厮都叫上，我们去清风院接姑爷。” 话音落下时，阮书妍已经出现在门外，周身的气势多了几分凌厉。 赖妈妈和春桃对视一眼，前者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别傻站着了，赶紧将人叫过来，我去追小姐。” 等春桃应声，赖妈妈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清风院。 谢琳琳望着床上的人，眉头紧皱：“娘，他伤的这么重，真不用请郎中来瞧瞧么？” 谢老夫人端着茶盏，慢慢的撇着上面的茶叶：“昨夜不是让人给他包扎了么？” 包扎和请郎中能一样吗？ 谢琳琳欲言又止，她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处反驳，半晌憋出了一句话。 “大哥要是出事，谢家恐怕就……” 她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嘈杂声。 “滚开，我们小姐是来接姑爷的，再有人敢拦阻，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阮书妍带来的小厮，强势镇住清风院的下人。 随后，阮书妍推开了谢老夫人的房门。 刹那间，血腥味扑面而来，但阮书妍根本不在意，只定定的望着屋里谢老夫人。 “母亲，我来接夫君。” 谢老夫人放下茶盏，神色幽幽。 “你这架势，知晓的说你是接人，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匪徒入府，要将我整个谢家都弄没了呢。” 阮书妍迈进屋中：“母亲言重，我只是太过担心夫君，失礼之处还请您见谅。” 话落，她微微侧头：“来人，将姑爷抬走。” 姑爷！ 这一声称呼，让谢老夫人怒了。 “这是谢家，你叫谁姑爷呢？” 这时，春桃带着两个小厮入内：“可姑爷就是姑爷啊，老夫人，您糊涂了吧？”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下人插嘴的份儿？阮家就是这么教规矩的？连下人都敢以下犯上？” 谢老夫人的怒火冲向春桃，出口的话却将阮家也带了进去。 春桃瞪圆了眼睛，扭过头错愕地问。 “小姐，这里也是我们家的吗？” ------------ 第24章 前往北城 谁也没想到，春桃会说出那么一句话，惊愕之余全都沉默了。 不过很快，阮书妍就打破了寂静：“春桃不可胡说，这是谢家的宅子。” 春桃面露失望：“奴婢听老夫人张口阮家,闭口阮家，还以为这里也是阮家的呢，原来不是啊。” 谢老夫人被气的浑身颤抖：“阮书妍，你就任由身边的丫鬟这般放肆？” 看着她震怒的面容，阮书妍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母亲误会了，春桃并非放肆，她只是性子太过直率了，母亲可是谢家的老夫人，就别和一个丫头计较了，春桃，还不快将姑爷带走。” 春桃应了一声，然而刚上前，就被谢老夫人挡住。 谢老夫人一脸冰冷的警告：“阮书妍，这是谢家。” 阮书妍微微垂眼：“这当然是谢家，不过他们都是阮家的人，唤一声姑爷属实理所应当，您说呢，母亲？” 谢老夫人说不出话，她已经快被阮书妍和春桃气的失了冷静，可偏偏阮书妍每次开口都是一脸敬重。 那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模样，让她想挑刺也挑不出来。 眼见屋中越来越静默，谢琳琳暗暗咽了下口水，走到谢老夫人身后站着，生怕谢老夫人一个不慎，被气的摔倒。 就在这时，管家跑了进来。 “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下一瞬，十几个人涌了进来，为首的竟是十三公主纳兰锦绣，而跟在她后面的，则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苏盛。 这两人一出现，屋中的人全都一惊。 “臣妇见过公主殿下。” 阮书妍打破寂静，也将众人从惊讶中拉回思绪。 “参见公主殿下。” 纳兰锦绣没理他们，看了眼阮书妍，便一脸急切的冲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掀被褥。 “公主殿下！” 苏盛见势不妙，连忙大喊一声，而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 纳兰锦绣的手顿了一下，再想落下，已经被苏盛挡住。 她抿唇，眼里闪过怒火：“苏盛，你让……” “殿下，谢大人要紧。” 苏盛的提醒，让纳兰锦绣从怒火中回了神。 对，谢郎要紧。 她转过身询问：“给谢……谢大人诊治的郎中呢？让他出来回话。” 谢琳琳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旁边。 谢老夫人注意到她的目光，眉头微皱，面上却依旧冷静：“回公主的话，郎中瞧过后便离开了。” “离开了？没有留下药吗？” “留了，不过那药似乎没什么用。” 此话一出，纳兰锦绣立刻指使苏盛去寻太医：“尽快回来。” 苏盛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应声离去。 随着他的离去，屋中陷入了寂静。 纳兰锦绣环顾一圈：“阮书妍。” “臣妇在，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阮书妍微微抬眼，看似恭敬的眼神里藏了些探寻，十三公主来的太快了。 快到她不得不怀疑，这背后藏了问题。 纳兰锦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我问你，谢大人是怎么受伤的？” “这一点，臣妇也不知道。” 阮书妍并无隐瞒之意，稍作停顿后又补充道：“事实上，臣妇收到夫君受伤的消息，还不到半个时辰。” 纳兰锦绣上下打量阮书妍，满心疑惑，昨晚她在宫里就知晓了这件事，为何阮书妍今日才知晓？ 难不成…… 纳兰锦绣瞥了眼谢老夫人，突然意识到什么，冷哼一声。 “一个好好的人没回府，是个人都知道关心一下，分明是你不用心，真是白费了你的身份，出去吧，本公主不想看见你。” 阮书妍用余光扫过床榻的位置，果断带人离去。 出了清风院，春桃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为何要出来？姑爷的情况可是……” 阮书妍一个眼神过去，春桃立刻没了声音。 望着天空，阮书妍揉了揉眉心：“春桃，你去打听一下，昨日姑爷去了何处？” “是。” 一行人回了院子。 半个时辰后，春桃带着消息回转。 “奴婢打听到了，昨日姑爷去了北城。” 北城？ 这两日，她听到北城的次数太多了。 阮书妍皱眉：“有打听到他去北城的目的吗？” 春桃摇头，解释道：“跟着姑爷过去的人，只活了一个车夫，他现在也昏迷着呢，估摸情况……也不会太好。” 阮书妍思索片刻，决定去北城走一趟。 “准备马车。” 一直在旁边站着赖妈妈不赞同：“连姑爷都出事了，说明北城那边很危险，小姐您怎么能……” “不会出事的。” 阮书妍打断她，语气微微加重：“无论是他的情况还是药材的事，都注定了我要走一趟。” 话说到这里，赖妈妈没了声音，许久后叹了口气。 “都听小姐的。” 马车从热闹的街道上穿过。 没多久，车夫的提醒传来：“夫人，到了。” 阮书妍带着春桃和赖妈妈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环境十分破旧，空气中还隐隐有股说不出的酸涩味道。 这便是北城么？ 那收拢灾民的地方又在何处？ 最关键的是，谢玉春为何要来北城？难不成他是要出手处理北城的灾民？ 阮书妍正思索着，后方突然传来惊讶的声音：“阮小姐，您怎么来了？” 她寻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之前，与她交谈过的老人。 “我来看看。” 老人眼睛一亮：“您同意了？” 不等阮书妍开口，他指着后方一条巷道说：“您快随我来，这里的人都等着您呢。” 赖妈妈下意识喊了一声小姐。 阮书妍微微一笑，刻意忽略赖妈妈的声音。 “走吧，对了，老人家怎么称呼？” “您叫我老三就行，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巷道深处走，赖妈妈和春桃跟在后面，不停的打量周围。 随着几人深入，原本隐隐约约的酸涩味道，逐渐变得浓郁。 阮书妍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周围是什么味道？为何越来越浓郁了？” 老三说：“是一种药。” 阮书妍脚步一顿：“药？不知是什么药？” ------------ 第25章 又一次迟来的消息 “阮小姐对我的药很好奇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替老三做了回答。 阮书妍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形瘦削，脸色苍白的青年从拐角处走出，他生的俊朗，但周身却包裹着一层阴郁，整个人瞧着很压抑。 就在这时，青年再次开口：“阮小姐一直盯着我，可是我生的很不错？” 阮书妍轻咳一声，直接避开后面的询问：“我对您的药确实很好奇，因为这种味道……实在不好闻。” 青年嗤了一声：“直接说难闻就行了，没必要装模作样。” 他越过阮书妍往外走：“但这种药，可以压制瘟疫。” 压制瘟疫？ 阮书妍心头剧烈一跳，正欲询问，却被老三拦住，看着老三摇头，她将询问的话咽了下去。 青年还在往外走，缓慢的步伐里隐隐有些不自然。 待他的身影消失，老三叹了口气：“多谢阮小姐方才没有追问。” 阮书妍抿唇，直接问道：“不能追问吗？那药有问题？” “不清楚，只是他没耐心，不喜欢被人追问，有时候心情不好，还会对追问的人出手。” 出手？ 阮书妍眉心微跳：“他真的动过手？” 老三没有做声，但别扭的神情已经给了阮书妍答案，那个青年确实对人动过手。 不过想到青年的那句“控制瘟疫”的话，她又觉得被打也无妨。 这年头天灾不断，瘟疫也跟着增多，每一次都是死伤众多，若真的有药能够控制这种死伤，那…岂不是… 想到那个局面，阮书妍神色一凛：“这件事，你们跟多少人说过？” 开口就说是药，如今说没人相信，可能吗？ 阮书妍跟在老三身后，默默的打量着老三。 没多久，她就看到了住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面色阴郁，眼神阴鸷。 看到他们，目光就一直紧盯，更有甚者还跟着走，不过很快就被老三给喝退了。 老三解释道：“他们都是留在深处的人，平日里不怎么走动，所以不清楚您的身份，但您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伤害您的。” 阮书妍笑笑，对于老三的话不置可否。 小半个时辰后，几人穿过来时的巷道，回到马车边上。 阮书妍告诉老三：“我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等药材准备好立刻送过来。” 老三面露喜色：“多谢阮小姐，多谢。” 阮书妍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微微压低声音：“昨日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一起打斗？” 老三眼神一闪：“阮小姐这是……” 阮书妍也没隐瞒：“昨日我夫君在此受伤了，一夜昏迷至今未醒。” 此话一出，老三皱起眉头：“您说的，是不是一个青年？” 他形容了一下外貌。 阮书妍一听，正是谢玉春，立刻说道：“对，就是他，他是被何人伤了的？” “我们没看到。” “没看到？” 老三点头：“我们听见动静声，赶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不过还好有闻笙在，替那位公子稳住了伤势。” 停顿了一下，老三又补充了一句：“闻笙就是刚才您看见的那个青年。” 阮书妍没想到还有那个青年的事。 短暂的沉默，她问道：“您这边能替我问一下吗？看看附近，是否有当时在场的人？” 老三挠了挠头：“问倒是能问，不过具体的……” 看着他脸上的难色，阮书妍连忙说道：“能问到很好，问不到也无妨。” 闻言，老三松了口气：“行，那您就回去吧，最迟明日，我让人将消息送给您。” “多谢。” 阮书妍道了声谢，便上马车返回谢家。 一路上，阮书妍都在琢磨谢玉春受伤，她却不知消息的事。 直到马车停下，她才在赖妈妈的提醒下回过神，下了马车。 “夫人，您回来了。” 谢家的门房跑上来，十分热情的打招呼。 阮书妍微微点头，刚要过去，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十三公主还在府里吗？” 她来去虽然快，但算算时间也有一个多时辰了。 门房说：“已经回去了，不过留下了一个太医，说是等大人恢复了，再让他回去。” 阮书妍心里一动，留下太医可不是十三公主能做到的事，应该是皇上出手了。 如此说来，谢玉春会去北城，也和皇上有关。 难不成，皇上想处理北城的问题？可朝廷上那么多大臣，为何偏偏将此事交给谢玉春？ 阮书妍一边思索，一边回到了院子，没多久唤来赖妈妈，在她耳边做了一番吩咐。 次日，阮书妍用过早膳，正在处理账本，便听春桃说谢玉春醒了。 “小姐要去看看吗？” 阮书妍嗯了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春桃一看，立刻垂下头，默不作声的站到旁边。 小半个时辰后，赖妈妈进了房间。 阮书妍抬头：“如何了？” “已经处理好了。” 阮书妍嘴角微微勾起：“既如此，那我们就去清风院走一趟吧。” 春桃落在后方，满脸都是茫然。 拖了这么久才过去，小姐这是在意姑爷，还是不在意姑爷啊？ 阮书妍并不知春桃的想法，赶到清风院外，被人拦住了。 “老夫人说，大人需要休养，不能随便见外人，阮小姐还是快回去吧，别讨没趣了。” 拦人的丫鬟一脸得意，对着阮书妍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外人？” 阮书妍一字一顿的重复，微微抬起下巴：“掌嘴！” 不等丫鬟反应过来，赖妈妈就冲上前，“啪啪”两巴掌过去，直接打的那个丫鬟摔在地上。 阮书妍从她身旁走过，在门口和谢琳琳碰上。 “你来做什么？” 谢琳琳皱眉，看着阮书妍的眼神都是警惕。 阮书妍道：“我来接夫君。” 谢琳琳神色古怪：“你不知道我大哥被送走了吗？” 送走？ 阮书妍脸上的笑意消失，又是一次迟来的消息。 “他被送去了何处？” ------------ 第26章 夫人不用担心 “不清楚，反正半个时辰前就被送走了。” 说到这里，谢琳琳眼中多了抹嘲弄讥讽：“瞧你挺厉害的样子，怎么连我大哥的情况都弄不明白啊，哎呀，真叫人叹为观止啊。” 她摇摇头，越过阮书妍离开。 赖妈妈收回目光：“小姐，要进去瞧瞧吗？” 阮书妍理了理衣袖：“没必要。” 谢琳琳是蠢笨，但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说谎。 此话一出，赖妈妈没了声音。 半晌，赖妈妈叹息一声：“小姐得重新布置了。” 阮书妍勾起嘴角：“确实，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回一趟阮家。” 赖妈妈下意识问道：“小姐要和老爷与夫人说这件事吗？” “不是，我要和他们聊聊生意。” 昨日从北城回来，阮书妍就打算今日瞧过谢玉春，便回一趟阮家。 如今人看不见，那就提前回去吧。 阮家。 “小姐，您回来了，快上茶和点心来。” 阮书妍被管家十分热情的迎进厅堂，那殷勤的姿态，让阮书妍心中生了几分古怪。 “府中出事了？” 管家姓莫，是白氏寻过来的，对阮家二房很是恭敬。 听见询问，莫管家轻咳一声：“大房最近总在府里闹事，老爷和夫人不想搭理，他们就……” 阮书妍一听，就知晓他没说完的是什么意思。 “府上还有多少下人？我的是，偏向二房的。” “只剩下二十来人了。”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我知晓了，一会儿我与爹娘说说此事。” 正说着，白氏过来了。 “你怎得今日回来了？” “想……” 阮书妍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后方的阮文和阮书婳，眼眸微微眯起。 “姐姐一直在阮家呆着，世子不想念么？” 阮书婳的脸上已经多了些憔悴，听见询问，她硬是扯起了嘴角。 “妹妹说笑了，世子他……” “咳咳！” 阮文突然咳了几声。 阮书婳激灵了一下，立刻低下头，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她不对劲。 阮书妍指尖微动，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过阮文，开口问道：“大伯可是身体不适？” 阮文哈哈一笑：“是啊，近来府上事情太多了，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撑不住了。” “大伯现在正是当打之年，说这等丧气话，万一坏了运气怎么办？要知晓人的运气，一旦坏掉，就回不来了。” 阮书妍捧两句又刺两句的话，让阮文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神情。 半晌，他干笑着说：“书妍这嘴，还真是一如往昔的厉害啊。” 阮书妍笑而不语。 厅堂中陷入凝滞，阮文摸了摸鼻子：“那个……” “大哥。” 白氏突然唤了一声，刚好盖住阮文的话。 阮文神情一僵，哪怕心里恼到了极致，可面上却已经维持着笑意。 “弟妹有何事？” “事情倒是没有，就是妍儿难得回府，我想带她出去走走，这边就只能先失陪了。” 白氏给了阮书妍一个眼神，便起了身。 阮文连忙说道：“不着急不着急，府外什么时候都能逛，咱们这府里的事情得先解决，免得生出了意外，对大房和二房都不好，弟妹觉得呢？” 白氏定定的望着他，直看的阮文眼神闪烁，这才收回目光。 “大哥的意思，我听清楚了，不过府里的事，大哥还是去寻阮山吧，我们两个妇道人家，就不乱掺和了，妍儿，走吧。” 阮书妍轻轻一福：“大伯，失陪了。” 两人走的干脆。 阮文看着她们的身影，脸上的笑意僵住，他找阮山有办法的话，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二房的人，一个个全都是没眼色的！ 余光瞥见阮书婳还坐着，一股火气顿时就冲上了头顶。 “废物，你还在那里坐着作甚？回去找世子啊！” 阮书婳低着头：“我不回去。” “不回去？” 阮文被气笑了：“你不会真以为，男人能守着一个女人吧？那可是侯府世子，阮书婳，你有什么资格跟他谈一生一世一双人？” 几日前，阮家二房闹着将家分彻底了。 阮文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还有个世子女婿。 谁知道阮书婳回去一趟，竟然又跑回来了，说是戚星洲在外面养外室，她不想留在侯府了。 外室，哪个男人能管住自己不养？ 可不管他怎么说，阮书婳就是不回去，以至于拖到今日，阮家二房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真要让二房走了，阮家就不成样子了。 更关键的是，昨日早朝还有人将这件事捅到了皇上面前。 “也就是说，大伯是因为旁人弹劾，才会呆在家里？” 马车上，阮书妍面露惊讶，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白氏点头，笑吟吟地说：“也不知道是谁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的，对二房可是一个助力，就是你那个堂姐奇奇怪怪的，也不知……” 说到此处，白氏摇了摇头：“算了，不说她了，你今日是为了何事？” 说起正事，阮书妍立刻打起精神：“娘亲可有想过去，北城做生意？” 北城二字一出，白氏脸上的笑意便少了许多。 “北城那边聚的都是一些灾民，寻常的生意人在那边走不通的。” “若我能说服他们配合吗？” 马车里陷入寂静。 白氏沉思片刻，不假思索地说：“若你真能说服他们配合，我们家的生意可以往那边走。” 阮书妍握住她的手：“那就先做准备，最多半个月，我这边就能有结果了。” “好。” 当天下午，阮书妍回了谢家。 踏进房门的刹那，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夫君。” 坐在桌子后的，正是谢玉春。 “嗯，回来了。” 阮书妍在他对面坐下：“夫君的伤势如何了？” “好了许多。” 阮书妍叹了口气：“夫君，我闻得见味道。” 血腥味夹杂在浓重的草药味里，看似不太明显，但却极其刺鼻。 谢玉春面露苦笑：“倒是我疏忽了，不过问题不大，夫人不用担心。” 阮书妍张了张嘴，到底没再深究。 没多久，陈云棠前来拜访。 “关于药材……” ------------ 第27章 日后就交给你了 陈云棠还没说完，就注意到了谢玉春，瞬间没了声音。 几瞬后，她轻咳一声：“大哥也在啊。” 谢玉春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我在此处，让你很意外？” 陈云棠眸子微闪：“确实挺意外的，毕竟昨日大哥还昏迷不醒，今日突然就起来了，您现在这样，是伤势已经好转了吗？” “嗯。” 随着谢玉春沉默，屋中的气氛多了几分尴尬。 阮书妍像是没看见，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 片刻后，陈云棠打破了寂静：“嫂子，之前的事……” “我已经安排好了，药材一到，北城那边就会来人接了。” 陈云棠一怔：“北，北城那边来人？大嫂何时与北城那边认识了？” 阮书妍瞥她一眼：“前两日，府外来了一群百姓，都是北城那边的人，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 短短的五个字，像是巴掌一样，重重的打在了陈云棠脸上。 “我回陈家了，昨日才回来。” 阮书妍眉头轻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来一次，便将事情放下了，不过你放心，此事我会处理好的，无需你费力。” 如果说先前只是猜测，那么陈云棠今日的反应，就让阮书妍肯定，她和陈家确实有问题。 北城，药材…… 阮书妍眸子微动，她好像明白陈家人想做什么了？ 只可惜他们太贪心，这世上可没有既得到好处，又什么都不付出的好事。 陈云棠笑容勉强，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阮书妍看了眼赖妈妈，后者立刻会意，跟着送了出去。 这时，谢玉春开口：“你为何会与北城扯上关系？” 阮书妍不答反问：“那边有问题？” 谢玉春说：“那边聚集了很多灾民，个个性子暴戾，连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你掺和在其中，太危险了。” 阮书妍微微一笑：“是有些危险，不过与得到的好处相比，那点危险我能承受。” 闻言，谢玉春叹了口气：“你就不怕失控？”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他，良久后说道：“像你这样吗？差一点就没命？” 谢玉春眉心一皱：“你不该拿我做比较。” “为何不能？夫君很特殊？” 话说到此处，谢玉春隐隐觉出了不对。 “夫人，在生气？” 他犹疑着问出声，却没得到回答。 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谢玉春心中恍然，她真的在生气。 “夫人，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北城是皇上想……” “夫君不用多言。” 阮书妍打断谢玉春，神色淡淡地说：“我一个女子，你无须与我细说，只是希望夫君做事提前打声招呼，也方便我去收尸。” 收尸！！ 谢玉春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阮书妍会有这一句话。 “夫人，收尸一说……有些过了。” 不等阮书妍开口，谢玉春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次确实是我不对，请夫人放心，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了。” 沉默蔓延，就在谢玉春以为阮书妍不会做声时，她剩下了四个字。 “最好如此。” 谢玉春勾起嘴角，再次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如此，阮书妍提出了管家的权利。 “我需要做些安排。” 谢玉春知道谢家上下联合隐瞒他出事的消息，听见这话，立刻明白了阮书妍的意思。 “你尽管安排，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好。” 阮书妍的目的达成，也不再和谢玉春追究。 当天下午，她就在谢家各处安排了不少人。 消息传到谢老夫人耳中，让她非常恼火。 然而谢琳琳比她更恼火。 “真是岂有此理，纵观整个京城，都没有哪个能和谢家这般乱来的，娘，不能忍下去了。” 谢老夫人没理会谢琳琳，她隐隐觉出了不对劲。 见她一直不语，谢琳琳急了：“娘，您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您就这么放任她吗？这可是谢家，您……” “闭嘴！” 谢老夫人下意识呵斥一声，然而话音落下后，她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开口道：“她先前拒绝了管家的事。” 谢琳琳抿唇，按下心中的难受：“是啊，她拒绝了管家的事。” “既已拒绝，那为何现在又出手了？” 谢老夫人引导着谢琳琳往下想。 很快，谢琳琳就明白了过来：“是因为大哥的事，她没收到消息，所以急了。” 谢老夫人面露满意：“正是如此。” 谢琳琳皱紧眉头：“可就算如此，她又能做什么呢？” 谢老夫人摩挲着指尖：“不需要她做什么，你去将管家的钥匙给她。” 谢琳琳眼睛一亮：“娘亲的意思是……” 阮书妍的嫁妆！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谢老夫人指了指没门外：“照着做。” “好。” 谢琳琳激动应声，拿到管家的钥匙就往阮书妍的院子去了。 “老夫人，夫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收下吧？” 一旁的婆子小声询问。 谢老夫人往椅背上靠去：“她不会拒绝的。” 阮书妍是个聪明人，不会接受在谢家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的局面。 旁人家中，或许对管家的权利很热衷，但她不是。 谢家的库房太空荡了，每个月她都头疼不已。 如今阮书妍带了那么多嫁妆，若是能填进库房…… 想到那个可能，谢老夫人的嘴角立时扬了起来。 … “你说，这是母亲让你送过来的？” “对啊，有问题吗？” 阮书妍看了眼钥匙，又看了眼面前的谢琳琳，实在不明白她的询问是从何处得的底气。 “我先前拒绝过。” “你也说了是先前，如今你又有机会，可不能再错过了。” 谢琳琳很不得将钥匙塞进阮书妍的手里，但她也知晓，阮书妍不吃这一套，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激动。 阮书妍拿起钥匙，在手上轻轻把玩着。 谢琳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 “嗯？” “没什么，东西我已经送走了，谢家日后就交给你了。” 谢琳琳扔下话，跑的像是有恶鬼追一般。 阮书妍露出一抹笑意：“赖妈妈，给陈云棠送去。” ------------ 第28章 当心保不住位置 阮书妍让赖妈妈将钥匙送走。 然而小半个时辰后，赖妈妈又将钥匙带了回来。 “小姐，她不要。”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那就送去给二少爷。” 陈云棠能忍住不要，谢玉睿可不一定能忍住。 这边，阮书妍忙着送钥匙。 另一边，阮书婳被逼着回到了侯府。 刚回到住处，她就看到了醉醺醺的戚星洲，神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来人。” 一个小厮探头：“世子妃，您有何吩咐？” 阮书婳指着床上的人问：“世子昨晚去了何处？陪他去的又是谁？” 小厮缩了下脖子：“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阮书婳被气笑了，上前就是一巴掌。 “好一句不清楚，我看你是不将我当主子，所以想糊弄我吧？立刻，将昨日陪着世子的人叫过来！” 小厮捂着被打的脸，眼底闪过一抹怨恨，不过很快他就低下头去。 “是，小的这就，这就去叫人。” 片刻后，六个小厮跪在了院子里。 阮书婳刚出去，戚明玉就跑了过来，一看院中的阵仗，不由啧了一声。 “这般大的阵仗，嫂子是要立规矩吗？” 阮书婳没想到她会过来，眼中生了些许慌乱，随后又冷静下来。 “你哥哥昨日出府，他们这几个人陪着，竟然一点都不知给他挡酒，弄得你哥哥醉醺醺的，现在都没醒呢，你说，我是不是该立规矩？” 戚明玉皱眉，就在阮书婳以为她会赞同自己时，她却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 “做下人的，如何能替主子挡酒？” 阮书婳一怔：“明玉，你这是何意？” 戚明玉挑了下眉头：“能让我哥喝酒的，那都是身份相当之人，这几个下人若真的上前挡酒，嫂子，外间的人得如何议论侯府啊？” 阮书婳被惊住，指尖不自觉颤动：“明玉，那可是酒，喝多了伤身啊。” 戚明玉笑了，眼中带着审视：“你弄出这架势，真的只是因为喝酒吗？” 当然不是。 阮书婳只是气不过，她不想戚星洲养外室，但她爹娘不管，她自然只能按下怨怼，从另一方面发作。 寂静中，戚明玉叹了口气。 “真不是我说你啊，嫂子，男人哪有安安分分的？你与其发作这些下人，不如想想，怎么拢住我哥的心，再这么闹下去，当心你连世子妃的位置都保不住。” 阮书婳身形一晃，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下一瞬，戚明玉冲她伸出手：“不说我哥了，拿些银钱给我吧。” 阮书婳打起精神：“你要银钱作甚？” “自然是出去买东西，我与端王妃的一个侄女认识了，打听到不少端王世子的事情，大哥说，这件事事关侯府，花销都由这边出了，嫂子，您没问题吧？” 阮书婳眼神一闪，却没有出声。 戚明玉不悦：“嫂子怎么不说话？难道不相信我么？” “没有，只是你要的银钱，我可能给不了了。” 阮书婳可以在戚星洲身上花银子，但戚明玉不行，即使她得了允许也不行。 给不了？ 戚明玉的眉头瞬间挑了起来，一眼就看出了阮书婳的心思。 哼，她既然过来了，就不可能空手而回。 想着，她直截了当地说：“是给不了还是不想给啊？人都说长嫂如母，大哥都开口了，嫂子怎么能……罢了，也是我将嫂子想的太好了，还以为嫂子和阮书妍一样呢。” 阮书妍？ 突然冒出的三个字，将阮书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你提她作甚？” 上钩了。 戚明玉眼底有一抹得意快速闪过。 “当然是因为谢琳琳得到她的助力了，阮家送了金矿和粮食，她又已谢家的名义送了一批粮食，现在端王妃对谢琳琳的印象可好了，不像我，唉！” 阮书婳僵住，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何时送的？为何外间一点消息都没有？” “端王府设宴之前就送了，至于没有消息，我也不太清楚是何缘由，不过此话是端王妃亲口说的，应是没错的。” 说到此处，戚明玉就忍不住对比起阮书婳和阮书妍。 前者嫁进侯府，可嫁妆太少，行事也小气得很，哪像是后者…… 她看了眼阮书婳，越发不舒坦。 “嫂子，你……” “不就是一点银钱吗？你随我进屋。” 阮书婳捏紧手指，在阮家的经历浮现脑海，让她的情绪瞬间失控。 她能比过阮书妍，戚明玉也能比过谢琳琳。 片刻后，戚明玉拿着几张银票离开，嘴角的弧度高高扬起，怎么也没压下去过。 房间里，阮书婳挥退了所有下人，她琢磨了一个下午，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仅要戚星洲，也要夺走阮书妍的所有东西，她要让阮书妍一无所有！ …… “阿嚏！” 阮书妍突然打了个喷嚏，刹那间，赖妈妈和春桃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春桃担心地问：“小姐，您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发痒。” 阮书妍随意回了一句，转头问赖妈妈，府上下人的情况。 “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只是清风院那边……暂时还弄不进去。” 阮书妍笑了：“不急，慢慢来。” 总有一天，她会让整个谢家的事情，都落在她的眼里。 隔日，阮书妍准备好的药材送往了北城。 春桃跟着走了一圈，回来时带了一个信封。 “这是老三给奴婢的。” 阮书妍接了信封拆开，将里面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后，眉头瞬间皱起。 “小姐，您没事吧？” 看着面露关切的赖妈妈，阮书妍将信递了过去。 “什么都没问到？” 赖妈妈将中心点出，忽而反应过来：“这是，姑爷遇刺的事情？” 阮书妍颔首：“这个结果有问题。” 赖妈妈将信叠了起来：“小姐的意思是？” “送来的太迟了。” 若是真没问到，这封信昨日就该送过来了。 赖妈妈思索片刻，提出另一个可能：“会不会，他们在等着药材过去？” “或许有……” 阮书妍刚开口，另一道声音出现：“你们在聊什么？” ------------ 第29章 就不怕我拒绝？ 阮书妍和赖妈妈同时侧头。 看见门口的男人，赖妈妈立刻拢住手里的信件，轻轻一福。 “见过姑爷。” 阮书妍看她一眼，笑着问道：“夫君怎么来了？赖妈妈，你去拿壶茶水来。” “是。” 赖妈妈行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谢玉春一手负在身后，脸上还能看出几分惨白。 看着赖妈妈离开，他笑了笑：“我不能来么？” 阮书妍轻咳一声：“那倒不是，只是夫君的伤还没好，少些走动比较稳妥。” 谢玉春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话落，他进屋坐下：“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想和你聊聊北城的事。” 阮书妍目光定定的望着他：“夫君是想让我远离北城还有北城的人。” 谢玉春被点出心中想法，忍不住握拳抵在了唇边。 “我知晓此事不太妥当，但北城那边的形势与人心都很复杂，你……” 他犹豫着没有说下去，但阮书妍却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夫君觉得，我是一个很容易被骗的人。” 谢玉春连忙摆手：“没有，我……” “夫君不用解释，我心里明白，但我和北城接触是为了救人，所以夫君说的，我不会同意。” 两人将事情摊开，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谢玉春只能退让一步。 “日后你若是要去北城，一定要与我说，我陪你同去。” 阮书妍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便同意了。 之后两日，阮书妍一直在琢磨北城的事情，第三日，她带着赖妈妈赶去了北城。 谁知刚到地方，就看见阮书婳从侯府的马车上走下来。 四目相对，阮书婳露出了惊讶的模样：“我们还真是有缘啊，竟然能在北城碰见，不知妹妹来此所为何事？” 那脸上的惊讶，真是太假了。 阮书妍心里感叹一句，而后微微一笑：“处理一些事情。” “哦？不知是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阮书婳做出热情的模样。一边说一边靠近阮书妍。 然而阮书妍根本不理会她的装模作样，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而后直接拒绝：“我的都是小事，不用姐姐帮忙。” 正说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老三。 阮书妍还没开口，阮书婳先迎了过去。 “老人家，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药材，您看看，北城这边何时能接？” 老三笑了笑：“我们这边已经不缺药材了。” 阮书婳一怔：“不缺药材，您确定吗？” “当然确定，世子妃若是没别的事，就请离开吧，我们还要招待贵客呢。” 老三做出请客离开的姿态，使得阮书婳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温和。 她咬牙切齿地问：“敢问您口中所说的贵客是谁？” 老三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望向阮书妍。 见状，阮书婳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转身离开。 三日前，她特地派人打听阮书妍的情况，得知阮书妍对北城有想法，她立刻就跑来，打算横插一手，没想北城这边一拖就拖了三日，拖到了今日和阮书妍碰面。 她上了马车，又不甘心的推开车窗，见阮书妍和那老三聊的十分融洽的样子，不由咬牙。 她绝不能让阮书妍如愿。 “回府！” 马车远去，阮书妍分神看了一眼，随后就与老三进了巷道。 没多久，一行人就在一处院子里坐下。 阮书妍也没拖延，开门见山地说：“我今日过来，是想和你们聊聊，如何改变北城。” 老三愣了一下：“阮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由阮家出面，将这一片荒废的地方整顿成铺子，想做生意的人，可以从阮家手里租用，谁能还清修建的费用，此处的铺子就归谁拥有，诸位觉得如何？” 阮书妍环顾一圈，见久久无人开口，她又补充一句：“我知晓诸位有些为难，可此地虽然都是外来的灾民，但在京城呆了那么久，肯定也想安稳度日，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屋中再次恢复寂静。 这一次，阮书妍没再开口，而是任由他们琢磨。 不知过了多久，老三打破寂静：“阮小姐真的能做主，让那些铺子归我们所有？” 阮书妍微微颔首：“当然，只要你们愿意，这一点绝对不成问题。” 皇帝已经对北城动了心思，此时她只要稍微推上一推，足以让皇帝答应下来。 更关键的是，这件事是由谢玉春负责的，对她而言就更方便了。 老三和另外几人交换过目光，并没有立刻答应。 “我们得再想一想。” 阮书妍勾起嘴角：“我明白，不过这件事不能拖延的太久，我这边最多能给出三日的空闲。” 老三不假思索地说：“不需要，最迟明日我们就能做好决定了。” “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回复了。” 按下这件事，阮书妍问了些关于药材的事。 老三一一的说了，话音一转，又说起了闻笙想与她见一面的事。 “他在何处？” “就在这儿。” 另一道声音响起，代替了老三作为回答。 闻笙踏入屋中，一双阴郁的眸子紧盯着阮书妍：“我需要你给我准备一些药材。” 阮书妍微挑眉头：“我为何要替你准备药材？” “因为我知道伤了谢玉春的人是谁。”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阮书妍侧头望向老三：“这就是你们说的，什么都没问出来？” 老三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阮小姐，这是个误会。”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不管什么误会，现在出问题的是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老三一脸苦涩：“当然，这件事我们确实该给一个交代，闻笙，你快如实说了，别让阮小姐等急了。” 闻笙笑了，视线划过一圈，漫不经心地说：“等急了也是我和她的事，阮小姐该不会将我与他们相提并论吧？若是如此，我可要怀疑阮小姐来北城的目的了。”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指尖微微颤动：“说的如此笃定，你就不怕我拒绝？” ------------ 第30章 怕是会生出意外 闻笙掏了掏耳朵，笑的意味深长：“我不介意阮小姐拒绝，就是不知阮小姐会不会做这种日后后悔的事？” 她当然不会。 阮书妍在心里回答了一句，面上依旧淡然：“闻郎中怎知，我就不会做后悔的事？” “啧！” 闻笙砸了下嘴，语气明显多了些不耐烦：“所以你要拒绝？行吧，那我就走了。” 他说走就走。 阮书妍看着他的身影，直到脚步声消失，才收回目光。 “闻郎中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老三重重咳了一声：“他只会于在意的事上如此。” “哦？是么？” 阮书妍又看了眼门口，起身告辞。 回到谢家，她就被谢玉春堵住了。 “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什么？” 谢玉春神色淡淡的，但那听不出起伏的语气，却让阮书妍陷入了沉默。 唔，她确实忘了答应过的事。 不过那不是重点。 阮书妍咳了两声：“我已经替夫君解决了北城的问题。” 谢玉春：“……” 他的气势尚未维持久，就被这一句直接打没了。 “你如何解决的？” 阮书妍将铺子的事说了一遍。 谢玉春明了关键，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待我明日上朝，就与皇上提一下此事。” 明日上朝？ 阮书妍打量起谢玉春：“夫君的伤口已经好到能上朝的地步了？” 谢玉春面色微僵：“那倒没有，只是北城之事一直都是皇上的心头大患，如今有了解决的法子，自然是要……” “再拖上几日吧。” 阮书妍按下他的想法：“就算是心头大患，夫君也不能解决的这般快，不然朝中的其他大臣……”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谢玉春却在顷刻间就明白了。 北城聚集的灾民让皇上头疼了许久，如今阮书妍一露面就解决了，朝中大臣自然不会高兴，届时恐怕又是一番麻烦。 “请夫人放心，我心里有数。” 阮书妍弯了眉眼：“夫君有数就好。” 正说着，谢玉春提起半个月后便是七月七。 “听闻京中会有焰火放，可要出去看看？” 阮书妍摇头：“我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就不去了。” “事情是安排不完的，跟我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几日没出府了，出去热闹热闹。” 见谢玉春这么说，阮书妍也不好再拒绝。 “那到时候，便一同去瞧瞧吧。” “好。” 谢玉春看着阮书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又过五日，谢玉春带伤回到朝堂上，开口便说起北城的处理之法。 皇帝面露欣慰：“不愧是朕的状元郎，就按你说的做，若有问题，再来寻朕。” “是！” 谢玉春拱手行了一礼，而后恭敬的退回原位。 早朝后，他刚要离开，就被几个大臣给围住了。 “谢大人别急着走，随我们去杏花楼坐坐如何？” “实在对不住，谢某府中还有些事……” 谢玉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哎？谢大人，同样的理由可不能用太多次数啊，今日无论如何，你都得随我们去杏花楼。” “对对对，今日必须去。” 一群人围着谢玉春，直接将人裹挟在其中往外走。 谢玉春面露无奈，偏偏拒绝不得，又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配合着往外走。 等阮书妍收到消息，谢玉春已经在杏花楼喝醉了。 “听传话的人说，姑爷还在那边没回来。” 阮书妍只觉眉心一跳，随后被生生气笑了。 “姑爷还真是……罢了，赖妈妈，你走一趟，将姑爷带回来，哦，对了，多带些银钱。” “是。” 半个时辰后，赖妈妈指使着两个小厮，将喝的醉醺醺的谢玉春放在了床榻上。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这终究怎么回事？” 赖妈妈轻轻摇头：“不清楚，只是……” 她的脸色骤然沉下，引得阮书妍侧目。 “怎么了？” 赖妈妈深吸口气：“他们在杏花楼，花了上千两白银，奴婢带去的银两，堪堪将这上千两白银补上。” 阮书妍微微垂眼，男人躺在床榻上睡得很死，周身还弥漫着一股酒味。 就在这时，谢玉春翻了个身，口中絮絮叨叨地说：“不喝了，不能再喝了，夫人，夫人会生气的……” 阮书妍：“……” 她心头刚涌出的火气，突然就消失了。 半晌，她叹了口气：“给姑爷准备醒酒汤。” 赖妈妈应声离去。 阮书妍上前，想替谢玉春盖好被褥，谁知手刚伸出去，就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包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响，阮书妍楞楞的趴在谢玉春怀里。 下一瞬，门口响起尖叫。 “小姐快起来，您这样会加重大人的伤势。” 阮书妍轻咳一声，奋力挣脱开谢玉春的胳膊：“行了，春桃，别在那儿幸灾乐祸了，赶紧过来帮忙。” 在春桃的帮助下，阮书妍废了很大力气，才从谢玉春手里挣脱开。 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裳：“春桃，这儿交给你了。” 不等春桃开口，她拔腿就走。 临近傍晚，谢玉春从醉酒中醒来，捂着头半晌没动。 见状，赖妈妈将醒酒汤递了过去：“姑爷，喝两口吧，舒服一些。” 谢玉春喝了一口，赞叹道：“这汤与我往日喝过的，完全不同。” “这是醒酒汤。” 赖妈妈小声提了一句，弄得谢玉春动作一僵，目光忍不住移开。 不过很快，谢玉春就恢复如初，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他迈步离开了院子。 阮书妍收到消息，并未在意，而是和阮家派来的匠人，谈论之后对于北城的布置？ “铺子和街道是必然的，只是想要修建，那边的人就得配合，暂时离开几日，要不然不好修。” 其中一人说出意见。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说的倒是有理，只是那边的人很多，真要让他们离开，怕是会生出意外？” 灾民们性子如何，她不清楚，但能从天灾中逃来京城，他们的能力和手段可想而知。 有没有法子能解决问题，又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 第31章 这宅子是我的 思索片刻，阮书妍说：“这样吧，就让他们住在一处，然后一半一半修建，既不用担心有人闹事，也不耽误后续的安排。” 话虽如此，阮家匠人还是生了犹豫。 “就怕这样，会有一些地方顾及不到。” 阮书妍微微一笑：“我相信以诸位的能力，绝不会出现那等事情。” 此话一出，匠人们没了声音。 又过了片刻，匠人从谢家离开。 阮书妍端起手边的茶盏，用茶水润过嗓子，这才出声：“春桃，替我去寻一下……” “小姐，不好了，阮家那边出事了。”春桃冲进屋里，满脸都是慌张。 阮书妍的话音戛然而止：“立刻准备马车。” 她匆匆往外走，春桃紧随其后，口中还在说着情况。 “是管家送来的消息，大房那边突然找了很多人，将老爷和夫人困在府里，逼着他们交出……姑爷？” 春桃突然收了声音。 阮书妍也看见了谢玉春，脚步不停：“阮家出了些事情。” 谢玉春跟上步伐：“我与你同去。” 阮家。 阮山挡住白氏，一脸失望的望着阮文：“大哥，你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 阮文淡淡地说：“你们若听话，我自然不会对你们动手，但现在你们二房想坏了我的名声，我怎能容忍？” “是不能容忍，还是你另有所图？你恐怕早就盯上了我二房的钱财吧？” 阮山直接戳破阮文心中的图谋，带着讥讽的眼神让阮文心头生了怒火。 但考虑到现在的局面，他又将这份怒火压了下去。 “二弟说笑了，阮家就那么大，很多方面都得做出抉择，也请二弟以大局为重，别……” “大伯所说的大局为重，就是以势逼人，夺人钱财吗？” 阮书妍大步走入厅堂，环顾一圈，娇艳的面容上满是锐利。 阮文完全没料到，阮书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再看到她身后的谢玉春，脸色立时沉了下去。 “阮家的事，你一个外嫁女带着男人回来插手，不太稳妥吧？” “这宅子是我的，你等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难道我不该插手么？还是说，你等已经没脸没皮到，连我这个房屋的主子都不顾了？” 不等阮文出声，谢玉春跟着开口：“夫人不用担心，今日阮家若不给个满意的交代，谢某可以进宫走一趟。” 阮书妍拢了拢袖子，点头表示明白。 阮文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但更多的却是恼火，他特地封了整个阮家，怕的就是消息传出，让谢玉春和阮书妍掺和进来。 怎么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他心思百转，阮书妍和谢玉春却没理他，而是走向了阮山夫妇。 “爹，娘，您们没事吧？” 阮书妍语带关切，询问的同时也在打量二人，确认没有受伤，心头才放松了一些。 阮山冷笑着说道：“能有什么事？对某些人而言，我们这命还留着，就不算大事。” 旁边的某些人：“……” 白氏抿唇：“老爷，不能这么说。” 阮山没好气地说：“为何不能？难道我说的有错？一个个自己没本事，全都盯着咱们二房，平日里也没见对二房……” “老爷！” 白氏再次开口。 阮山冷哼一声，索性偏过头，眼不看心不烦。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微笑意。 但很快，两人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阮书妍开口道：“大伯，很多事我们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再纠缠不休，至于这宅子，大伯若真想要，那就按着如今的价格买吧。” 今日，她一定要将父母带出阮家。 再呆下去，她怕下次就来不及了。 阮文黑了脸：“买宅子？书妍，你发什么疯？这本就是阮家的宅子，你竟然想……” “这宅子是我的。” 阮书妍打断他，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说过的话，直接让阮文没了声音。 顿了一下，阮书妍又转头唤来管家：“这宅子现今价格多少？” “五万两。” 这三个字一出，阮文那边的几人神色全都变了。 “大伯需要去一趟衙门吗？” 阮文脸皮一抽：“家事去衙门，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阮书妍正色道：“这可不是小题大做，阮家这分家纠纠缠缠，大伯不舒服，我二房也难受，这宅子由大房买下后，二房若无必要，也不会再踏足，对两家都好，您觉得呢？” “不行！” 孙氏从门外冲了进来：“你二房不要脸面，我大房还要呢，想去衙门，你们二房自己去，别想扯上我们大房！” 阮书妍微微歪头，心头生了一股烦躁，前世怎么没发现，大房的人听不懂人话呢？ 就在这时，谢玉春接了话：“夫人可听说过一句古话？” 阮书妍挑眉：“是何古话？” “树无皮则死，人无皮……” “谢玉春！” 孙氏尖叫一声，指着谢玉春就骂：“你谢家那摊子事都没理清楚，如何敢来掺和阮家的事？还是说你这个做姑爷的心思不纯，想吃二房的绝户？” 吃，绝户？ 阮书妍眼神怪异：“大伯母，我有哥哥。” 就是阮山和白氏，也被孙氏这句话给震住了，可随后就生出了一股火气。 “孙氏！你敢咒我儿死？” 白氏完全没了平静的姿态，一次分家断断续续纠缠了那么多天，她忍了，毕竟家事就是如此。 可盯着她的孩子就不同了。 突然，白氏想到了什么，脸色倏然惨白：“老爷，明城他……” 阮明城和霍骁出去铺北边的生意，现在就在外面呢。 阮山也想到了这件事，死死盯着阮文和孙氏：“我那两个儿子若是平安归来便罢，出一点事，你大房就等着倒吧！” 真当他是软柿子吗？ 被孙氏气着的阮山，直接让底下的人收拾自己的东西。 便是阮文，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般变化，再看孙氏，脸都黑了。 “二弟，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 谢玉春微微侧身，刚好挡住了阮文。 “大人觉得，谢某将此事送上御案如何？” ------------ 第32章 都是一家人 阮文脸色一变：“谢大人说笑了，这阮家的事是家事，怎能往皇上那边捅？” “对阮大人来说是家事，可二房做过的事，所有人都清楚，更何况——” 谢玉春环顾一圈，故意停顿了一下：“五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呢。” 阮文的眼神立时变暗，他还以为谢玉春是真要帮忙，合着也是盯上了二房的钱财。 “谢大人，人是不能太贪心的，有些东西有一个就够了。” 他暗示谢玉春，有阮书妍就够了，别盯的太多了。 谢玉春不为所动。 阮文又说了几句，见他还是不语，也没了耐心，正要派人盯住大门，就听“砰”的一声，一个小厮倒飞进了厅堂。 下一瞬，十几人踏入厅堂。 “大人，有人打进来了！” 地上的小厮挣扎着吐出一句话，陷入昏迷。 阮文：“……” 他有眼睛，看得见现在的情况。 “这是谢家的人吧？” 谢玉春一手负在身后，坦然承认：“不错，就是谢家的人。” “谢大人这般，就不怕我一封奏折送到皇上面前么？” 谢玉春微微挑眉：“那就看看，皇上相信谁了？” 言下之意，就是阮文送有些，他也会送。 这边还在僵持，另一边，阮书妍问过阮山和白氏的意思，确认两人真的不会再纠结，直接让人搬东西出府，回头就见白氏满眼担忧。 “娘，您怎么了？” “你的两个哥哥，昨日就离京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就明白了关键。 “放心吧，他们不敢乱来。” “若是以往，我还真不担心，但孙氏现在也不知为何，一直疯疯癫癫的，好似脑子都没了，叫人捉摸不透。” 白氏越说越头疼：“这孙氏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阮书妍抿唇，孙氏确实是个不好控制的，但她并不觉得孙氏是聪明人。 以往的有脑子，无非是因为阮家二房比不过大房，明面上维持一下体面罢了。 具体的……都是假的。 阮书妍握住白氏的手：“不论她是何情况，都与我们无关，先搬出去，其他的之后再说。” “……好。” 一个时辰后，上百个箱子抬出了阮家。 过路人瞧见，立刻围拢过来。 “天老爷啊，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不过这么多箱子，应该是要送往何处吧？” “又是给朝廷的？”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时，阮书妍扶着白氏走了出来。 有那认出白氏的，直接开口喊：“夫人，你们阮家这是作甚呢？” 阮书妍瞥了他一眼，替白氏答话：“分家。” 此话一出，周遭陷入静默，紧跟着便是哗然。 但阮书妍和白氏都没有理会，径直上了马车。 没多久，阮家分家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与此同时，阮书妍也跟着白氏到了新的府邸，只是—— 阮书妍嘴角微抽，隔了两座府邸就是谢家。 “娘，这府邸……” 白氏微微一笑：“可是觉得离谢家太近了？” 阮书妍轻咳一声：“是啊，太近了。” 白氏挑眉：“这府邸可是我特地选的，现在搬出阮家，你想我们就能过来，近得很。” 阮书妍一怔，眸中涌出一股酸涩：“娘，我……” 她声音闷闷的，愣是说不出之后的话。 前世娘亲是不是也是这般谋划的，可偏偏出了换婚的事，她也没有再和白氏聊过。 她辜负了娘亲的心意。 “娘，对不起。” 白氏愣住，眼底闪过担忧，又有怒火。 “是不是谢玉春欺负你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阮书妍心底的翻涌瞬间消失，随后就反应过来，白氏误会了。 “娘，他没有欺负我，我只是……太高兴了，可以随时都能见到娘亲，我真的很高兴。” 白氏眉眼柔和，一言不发的将阮书妍揽入怀中。 下午，谢玉春和阮山过来。 两边打过招呼，阮书妍便跟着回了谢家。 “关于阮家的事……”谢玉春欲言又止。 阮书妍微微一笑：：“劳烦夫君帮我一个忙。” 如果说，她先前还坚持自己解决。 那么眼下，她只想将事情快点解决，分家的事耽搁太久了，不能再让其影响二房的发展。 次日，一封弹劾的奏折送到了御案上。 同一时间，阮书妍赶去京畿衙门，开口便说要转让房屋的契书。 “怀南街，阮家的府邸。” “怀南街，阮家……嗯？你是阮书妍？那宅子是你的？” 负责记录的小吏非常惊讶，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阮书妍抿唇，低声道：“是，那是我外婆赠我的嫁妆。” 小吏面露震惊，昨日京中就传开了阮家分家的消息，不少人都说是阮家二房得了皇商名头，所以看不上大房了。 但现在这情况，怎么看都和传闻中的不同啊。 短暂的寂静后，小吏咳了一声：“你打算将那府邸转给谁？” “我的大伯母，孙氏。” 说到此处，阮书妍微微低下头，做出无奈又黯然的模样。 小吏犹豫了下，说道：“只有一人来是不行的，您的那位大伯母也得过来。” 阮书妍皱眉：“一定要她过来吗？” “对。” 这时，后方的赖妈妈出声：“小姐，那府邸本就是您的，就这么给他们吗？他们可是……” “好了，都是一家人。” 阮书妍打断赖妈妈，对着小吏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实在对不住，今日是我没弄明白情况，浪费了您的时间，一点小心意，望您收下。” 她留下一个荷包，不等小吏开口，便带着赖妈妈离去。 小吏收回目光，拿起荷包掂量了一下，眼睛顿时亮了。 这个阮家的小姐还挺会来事。 既然这样……那他就帮着说说吧。 没多久，阮家大房要人嫁妆的事传开了。 御书房。 皇帝看了眼谢玉春，又看了眼阮文，神色不明：“这阮家之事，近来传的很是热闹，阮文，给朕一个解释。” 阮文低下头，冷汗顺着脸滑落：“皇上，那些都是谣传，是有人在中伤造谣臣啊！” 谢玉春冷声道：“阮大人是指下官造谣？” ------------ 第33章 让谢玉春来接 御书房里的谈话并未太久。 当天下午，阮文就被禁足在府上自省。 消息传到谢家，阮书妍微微勾起嘴角。 按理说，此事皇帝不会出头，但谢玉春将事情捅了出来，阮家二房又有赈灾的名声，皇帝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不枉费这件事拖了那么久，之后大房应该会非常老实了。 “小姐，夫人送东西来了。” 春桃的声音传入屋中，阮书妍抿唇轻笑：“送了什么来？” “这个，小姐最爱吃的点心！” 春桃一边说一边将点心拿出来。 阮书妍吃了一块，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小姐今日好开心啊，遇上什么好事了？” 春桃眨了眨眼，忍不住问了出来。 阮书妍看着点心：“确实遇上了好事，不过……不能与你说。” 春桃哦了声，然而捧起一杯茶水：“小姐，喝茶。” “嗯。” 次日，北城的修建提了上来。 阮书妍带着春桃跑了几日，确定北城这边没有问题后，就暂时放下，转而和白氏收拢阮家的生意。 另一边，谢玉春正在调查北城刺客一事，只是手下查了一圈，都没能查到线索。 谢玉春敲了敲桌子：“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没有痕迹，继续查。” 离开书房，谢玉春问过府中下人，得知阮书妍又出去了，不由叹了口气。 他的夫人，比他都忙呢。 正想着，一个小厮跑来。 “大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谢玉春神情一敛，几瞬后点头：“走吧。” … 傍晚，阮书妍从白氏那边离开，刚到门口就发现谢家的大门紧闭。 春桃上前敲门，敲了半晌都没有人来开。 “小姐，这……这可如何是好？” 阮书妍定定的望着大门，缓缓勾起嘴角：“走吧，去找我爹娘。” 她不知道谁出的主意，但要把她拦在门外就是笑话。 阮山和白氏正在用晚膳，见阮书妍又回来了，颇为意外。 白氏问：“你不是刚回去吗？怎得又过来了？” “当然是来陪娘亲了，娘亲不想我过来吗？” “当然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阮书妍一句没提谢家的事，与白氏撒了会儿娇，便在这边睡下了。 白氏和阮山交换了个目光，派人去打听情况。 次日晌午，谢家的管家带人登门，开口便道：“我等来接府上的夫人。” 白氏神色淡淡：“张口便说接人，我这府上，何时有你们谢家的夫人了？” 管家脸色一僵：“夫人，我们谢家的夫人就是您的女儿啊。” “哦？是吗？” 白氏笑了，但眼底却一片冰冷：“现在承认了，那昨晚为何要将我女儿拦在外间？告诉你们，要她回去是么，让谢玉春来接！” 这边，谢家的人被赶走。 另一边侯府，阮书婳眉头紧皱的看着戚明玉：“你上次已经拿了许多银子离开。” 戚明玉眸子微转：“上次是上次，嫂子，我，我现在真的很缺银子，你就再帮帮我嘛。” 和先前的强势不同，今日的戚明玉，明显软和了许多。 但阮书婳知晓，她这个小姑子并不是好性子，现在的示弱，恐怕是要从她身上弄走更多的东西。 侯府的日子本就不舒畅，阮家那边还出了岔子。 明明她已经脱离了谢家，怎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阮书婳垂下眼眸，指尖掐进掌心嫩肉。 再等等，再等等她就能脱离这种境况了。 “去请世子来。” “什么？” 戚明玉先跳了起来：“不行，不能让……” 阮书婳淡淡地说：“你想不想要银子？” 戚明玉没了声音，又不甘心地说：“那也不用让哥哥来啊。” 阮书婳微微一笑：“我夫妻本就如一人，这银两自然也要有他开口，妹妹若有问题，便直接离开吧。” 戚明玉本就是为了银两而来，又怎会离开？ 寂静中，戚星洲被请了过来。 他环顾一圈后，望向阮书婳：“找我有何事？” “是妹……” “嫂子要给哥哥惊喜。” 戚明玉突然出声，两个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戚星洲看了眼阮书婳，神情多了些柔和：“成亲也有一月了，还弄那些惊喜作甚？” 成亲…… 才有一月？ 阮书婳神情恍惚了一下，娇嗔道：“我们之前不都是如此么？” 不过这戚明玉……有问题啊。 思索着，阮书婳唤来绿韵，将一个盒子给了戚星洲。 戚星洲随手打开，看见里面的银票，不由愣住：“银票？” 阮书婳瞥了眼戚明玉，点头说：“对，我方才还想与夫君商量一下，拿这银子给妹妹置办头面呢，没想到妹妹不要，夫君可喜欢这惊喜？” 最后两字，阮书婳刻意加重了声音，看见戚明玉脸色变化，这才转过头冲戚星洲眨了眨眼。 那俏皮的模样，让戚星洲露出了笑意。 合上盒子，他欣慰地说：“我当然喜欢，明玉，你长大了。” 戚明玉神情一僵，努力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哥，哥哥高兴便好。” 然而低下头，她几乎遮掩不住面上的愤怒。 那银子是她的，她特地开口，就是为了让哥哥感动，之后要银子就简单了。 这个贱女人，怎么能让她的希望落空！ 阮书婳微微垂眼：“夫君，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戚星洲正因为银票高兴，闻言立刻说道：“是为了阮家分家的事吧？” 阮书婳点头，唇角后勾起苦涩的弧度：“皇上都出面了。” 戚星洲摸了摸她的鬓发：“明玉，你回去吧。” 戚明玉不情愿，可看着戚星洲的神情，还是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戚星洲揽住阮书婳：“放心吧，这件事的风波维持不了多久的。” 阮书婳怔住，放松身体依偎在他的怀中：“夫君的意思是？” 戚星洲挑起她的下巴：“谢玉春和阮书妍就要有麻烦了。” 说到这里，戚星洲又垂下头：“等过了这段时日，我就回来了，你别再一言不发的回阮家，也别再胡思乱想，书婳，我不会对不起你的。” 阮书婳捏紧手指，挤出笑意：“好，我等着夫君回来。” ------------ 第34章 姑爷来了 清晨，日光透过窗棱照进屋中。 阮书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听“吱呀”一声，她的房门打开了。 “小姐，您醒了？” 她微微侧头，看见赖妈妈，恍恍惚惚地问：“什么时辰了？” “刚过辰时。” 阮书妍一惊，朦胧的睡意骤然消失：“我睡那么久了？” 话落，她坐了起来。 赖妈妈弯了眉眼：“是啊，小姐昨夜睡得很好呢。”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坐在床上没动。 赖妈妈也没催，转身让外间的丫鬟送热水来。 洗漱完已是半个时辰后，阮书妍从赖妈妈口中得知谢家又派了人过来。 赖妈妈冷哼一声：“夫人都说了要姑爷来接，结果两日了还是谢家的下人过来，也不知姑爷在做什么。” 阮书妍单手托着下巴：“许是，不在京城吧。” “姑爷不是要处理北城的事么？身上有差事，怎会不在京城？” 阮书妍没有答话，而是仔细回忆起前世的事情。 她记得谢玉春与阮书婳成婚后，离开过京城一段时日，为此还耽误了一些事情，引得皇上震怒。 难不成，现在就是那次离开？ 阮书妍不太肯定，但她很快就将思绪按下了。 不论谢玉春去做什么，她现在都是一心扑在北城上，她要争取在她两个哥哥回来前，将北城那边打理好，才能不耽误手里的生意。 谁知一个时辰后，一个小厮就跑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北城那边死人了。” 什么？ 阮书妍立时起身：“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京畿衙门的人突然过去，抬出了两具尸体，然后就……就封锁了两条街，正好是匠人们正在修建的地方。” 阮书妍眉心紧锁，北城那边的修建前脚开始，后脚就出了人命，世上有那么巧的事吗？ “备车，去北城。” 几人赶到北城。 阮书妍刚下马车，老三就带人过来了。 “阮小姐，您是知晓这边的事情了吧？” 阮书妍点头：“对，那两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见不到京畿衙门的人，只能从老三口里打听消息。 谁知询问落下，老三却说不知道。 “那两个人并不是北城这边的人，也没人知晓他们的尸体是何时出现的。” 阮书妍看了看左右：“赖妈妈，派人去京畿衙门打探一下，看是否有消息传出，至于此处做事的人，先给他们三日的工钱，让他们三日后再过来。” 半个时辰后，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转，带回了京畿衙门放出的消息。 “说是成安县主的护卫，被贼人杀害，抛到了这边。” 阮书妍眉头微皱，在北城这边抛尸，难不成那贼人就在北城？ 她思索着，转头问道：“赖妈妈，你可知这位成安县主是何人？” 不怪阮书妍不知晓，而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这个人。 赖妈妈摇头：“没听说过。” 阮书妍又问老三，结果老三也说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那成安县主，是杨宁杨大将军的义妹，大将军以一身军功，向皇上求了郡主之位，但皇上不允，便给了一个县主之位，很厉害的一个人呢。”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闻笙慢悠悠出现。 阮书妍微微挑眉，闻笙看似在夸，但最后那句话里也充满了讥讽。 “你认识这位成安县主？” 闻笙嗤了一声：“不认识，听说过。” 阮书妍笑了：“那就是认识大将军了，您……” “废话真多，你还是想想那两护卫死在此处，会不会牵扯到你身上吧，这件事背后可不简单，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闻笙不耐烦的打断阮书妍，又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阮书妍微挑眉头，她本以为北城都只是些普通灾民，没想闻笙竟能说出那么多，他的来历不简单啊。 “阮小姐。” 旁边老三出声，阮书妍收回目光，见他一脸担忧，她微微一笑：“我会让人盯着京畿衙门的，此地的事情耽搁不了多久，您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阮书妍心头还是有些沉重，闻笙那句提醒绝不是无的放矢，这背后定然藏了算计，就是不知是何方出手的。 用一个成安县主做算计，恐怕不只是为了她，北城的利益才是关键。 就是不知，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老三并不知阮书妍的顾虑，听见那句不用担心便松了口气。 如今的变化是北城等了许久的机会，真要因为那两具尸体出岔子，他可要懊悔死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阮书妍便乘坐马车回到了阮家。 “我听闻北城那边出岔子了，怎么回事？” 白氏正在府里等她，一看她回来，立刻询问起来。 阮书妍简单说了一遍，就见白氏陷入了沉思，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由放缓了呼吸，生怕会打扰白氏思索。 良久，白氏找回声音：“那个成安县主我没见过，但若提到杨宁杨大将军，那我可以指一个地方，端王府。” “端王府？” 阮书妍被这三字弄得一愣：“杨大将军和端王府有关系？” “他救过端王世子。” 原来如此。 阮书妍恍然大悟，可随之又觉得不对劲：“这两方人，和北城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牵扯吧？” 顿了一下，她突然反应过来：“娘亲是怕，端王府因为杨大将军迁怒于我？” 白氏点了点头，对于她的反应很是欣慰：“虽然不太讲道理，但你要做好这个准备，成安县主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好的，娘亲。” 时间一转过了三日，成安县主失踪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可京畿衙门却怎么也找不到人，所幸北城的修建在第二日就恢复了。 阮书妍跟了两天，看见没有生出变化，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传了过来。 “成安县主被阮书婳寻到了？” 阮书妍惊讶，眉头不自觉皱紧，“她在何处寻到的成安县主？” 春桃答：“北城。” 阮书妍微怔，这时，门房来报。 “谢姑爷来了。” ------------ 第35章 朝廷是何安排 阮书妍收拢思绪：“将人请进来。”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谢玉春出现在厅堂中。 他双眼皆有血丝，周身充满疲倦，走动间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阮书妍看着，到嘴边的询问骤然压了下去，转而吩咐春桃：“给姑爷准备热水。” 随后，她示意谢玉春跟上脚步：“先去歇息吧，等你睡醒了，再说其他。” 谢玉春微微颔首，待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 他揉着眉心，披上外衫走到门边，外间彩霞漫天，如火般照耀了半边天。 谢玉春看了片刻，问门口的小厮：“你家小姐呢？” 小厮答：“小姐出去了。” “去了何处？” 谢玉春沉默了一瞬，正要开口，一阵脚步声传来。 阮书妍带着春桃出现在院门口，瞧见门口两人，笑着说道：“夫君醒了。” 谢玉春的注意力从小厮身上移开：“嗯，你这是去何处了？” “北城。” 两人说着话，进了房间，春桃送来茶水和点心，转而去吩咐厨房上晚膳。 阮书妍和谢玉春相对而坐。 “关于……” “你这段……” 两人同时开口，说了一半又同时停下话音。 短暂的对视后，谢玉春轻咳一声：“夫人先说。” 阮书妍也没推脱：“夫君这段时日去了何处？” “去给皇上办一件差事，谢家那边……是我没处理好，对不住。” 谢玉春一脸歉意，他实在没想到，谢家人会将阮书妍挡在府外。 不过所幸，谢家的人也知这件事传出去不好听，没有乱传，才保全了两家的名声。 阮书妍微微一笑，指尖落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我这段时日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夫君一句对不住，怕是不够吧？” 谢玉春自是清楚不够：“我给夫人准备了赔礼。” “哦？赔礼在何处？” 谢玉春刚要答话，春桃带着人进来，在阮书妍面前摆好了一副碗筷。 “小姐，该用晚膳了。” 阮书妍：“……” 春桃是一点都不遮掩她的不满啊。 谢玉春瞥了眼，对于春桃的无视笑了笑，直接问道：“我的呢？” 春桃瞪大眼：“啊？谢大人要在这边吃晚膳？谢家那边没给谢大人准备膳食么？” “春桃。” 阮书妍出声，略带警告的看了眼春桃，让她再送一副碗筷过来。 等她离开，阮书妍歉意开口：“春桃性子直，说话不过脑，夫君莫要放在心上。” “我知晓她在气什么。” 谢玉春眉眼里带了笑，阮书妍看着，不知怎么，突然有种不自在。 明明生气的是春桃，可她总有种自己做错的感觉。 寂静中，春桃回转，将碗筷放在谢玉春面前，低着头退到一边不吭声。 在一种莫名怪异的氛围中，两人用完了晚膳。 谢玉春并未逗留，与阮书妍打过招呼便回了谢家。 彼时，阮书妍一言不发的看着春桃，半晌叹了口气。 “他再怎么说也是姑爷，春桃，你逾矩了。” 春桃低下头：“奴婢，奴婢知错了。” 阮书妍轻轻摇头：“下不为例。” 这件事轻轻带过。 次日，阮书妍起身还没多久，就有消息过来。 “衙门的人去了北城，还带了一个名为关中玉的人，说是要接手北城后续的修建。” 阮书妍指尖微动：“确定那人叫关中玉？” “这个名字是他亲口说的。” 正说着，谢玉春从门外走入。 “什么名字？” 阮书妍将北城的变化说了一遍：“夫君，北城那边的事，不是你的差事么，为何来了个叫关中玉的？” 谢玉春脸色微沉：“应该是出了点差错，那边的事暂且放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阮书妍微微颔首：“好，不过现在我得过去看看。” “我与你同去。” 马车从街头跑过，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北城。 刚靠近，阮书妍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其中一个嗓门非常大。 “北城是阮小姐的心血，你们凭何横插一手？滚出去，别让我们动手！” “对，滚出去！” “滚出去，滚出去！” 所有的声音都融合成了三个字。 阮书妍静静听着，眼底泛起了一抹酸涩。 “他们没辜负你的心意。” 阮书妍的思绪，被谢玉春的声音拉回，她稍稍侧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走吧，看看那位关大人为何会接下这件事。” 两人下了马车，与关中玉碰了面，后者看见谢玉春，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尴尬。 “谢，谢大人何时回来的？” 谢玉春挥了挥衣袖：“昨日回来的，若不是回来的早，我怕是都见不到关大人给我的惊喜了。” 关中玉眼神微闪：“谢大人说笑了，我等都是替皇上做事，自然是要听皇上吩咐。” “原来是皇上吩咐。” 谢玉春故意做出恍然的模样，话音一转，问起关中玉后续的打算：“关大人该不会，想照着贱内的法子来吧？夫人快看，你的法子可是连朝廷命官都认同了。” 阮书妍眉眼弯弯：“是我的荣幸。” 关中玉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谢玉春这是故意刺他呢，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确实是想照着阮书妍的法子来。 另一边，老三等人聚了过来。 “阮小姐，您可算来了，再不来，这些朝廷的人就要将你的功劳抢走了。” “啧啧啧，这就是朝廷命官的行事之法？还真叫人叹为观止。” 几人像是没看见关中玉，想说什么说什么，直说的关中玉脸色发黑，浑身发抖。 “你们……” “咳咳！” 阮书妍突然咳了两声，刚好盖住了关中玉的声音：“我等皆是皇上的子民，自是要听皇上吩咐，诸位莫要多言，北城之事，我阮家退出了。” 此话一出，老三等人的神情都僵了。 他们若是想让朝廷整顿北城，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这时，阮书妍继续说道：“也请关大人将朝廷的安排仔细说说，以防意外生出。” 老三等人按下不满，带着冷意的目光落在了关中玉身上。 说吧，朝廷是何安排？ ------------ 第36章 真令人作呕 大太阳下，关中玉被十几双目光看的满身冷汗。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两人和老三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见状，老三几人将关中玉围的更紧。 压迫之下，关中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廷的安排，其实和谢夫人是一样的。” 老三皱眉：“谢夫人？” “就是那位阮家的小姐。” 关中玉迅速答了话，待冷静下来后，继续说道：“北城到底是京城的一部分，皇上为了此间百姓，才特地命我前来接手，等此地修建好了，你等都能得到户籍，届时便能留在京城了……” “那些铺子呢？” 老三打断他，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他们的户籍在何处都可以，唯独铺子不能让，那可是他们在京城存活的根基。 关中玉笑了：“那铺子自然是归朝廷，毕竟修建的银子是朝廷出的，你们总不能……” “把他们赶出去！” 老三骤然拔高声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涌出了一堆人，直接将关中玉和他带来的人打了一顿。 惨叫声中，人群又快速散去。 “朝廷的条件，我们不接受！” “混蛋玩意，把我们当傻子耍么？” 关中玉趴在地上，许久才有爬起来的力气。 另一边，老三等人回了巷道深处，推门一看，就见阮书妍和谢玉春坐在当中，正闲聊着什么。 两方对上，老三叹了口气：“朝廷过火了。” 阮书妍点头赞同：“确实有些过火，不过这并非关键。” “这不是关键，什么才是关键？” 老三的话有些拗口，但他的意思却也说明白了。 “你们的态度。” 阮书妍吐出五个字，特地停顿了片刻，确认老三等人反应过来，才再次开口。 “你们方才应该问过重点，知晓朝廷那边做的什么安排，但今日过后，阮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接手此地，所以你们对此有何想法？或者说，有没有类似的考虑？破局的法子？” 屋中鸦雀无声，老三几人陷入了沉思。 阮书妍也不急，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好似能从手指上看出花来。 谢玉春默不作声的打量周围，面上多了一抹若有所思。 半晌，老三起身：“这件事得让闻笙来和您谈，请两位稍等片刻。” 没多久，闻笙出现，阴郁的眸子从阮书妍身上扫过。 “商人逐利，阮家不可能放弃这里。” 阮书妍眉头微动：“你也说了是商人逐利，阮家得不到足够的好处，又为何要坚持插手此地？” 闻笙嗤笑一声：“若不是知晓你的性子，我都要怀疑，那个关中玉是你寻来的。” “你想多了，我还不至于为了此地的铺子，寻朝廷大臣来折腾。” 阮书妍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随后这份漫不经心，就被闻笙打破了。 “只要阮家一直管着北城的事，我们可以不要任何好处，但作为交换，你和阮家必须保证我们的安稳，发生任何事情，都要优先照顾此地的人，即使是阮家人也得靠后。”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一言不发的看着闻笙。 方才闻笙怀疑她寻来了关中玉，那么眼下，就变成她怀疑闻笙了。 铺子和照顾是两码事，前者还可能有意外，后者那是将阮家绑在了北城的灾民身上，闻笙还真敢说啊。 “为何不做声，难道阮小姐不敢答应？” 阮书妍轻笑一声，反问道：“我为何要答应？” 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闻笙：“是你们求着阮家和我，不是我们求着你们，这先后的顺序，可别搞错了。” 一旁，谢玉春勾起嘴角：“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好。” 阮书妍颔首，与谢玉春离开了。 原地，老三几人看着闻笙，全都静默了，可其中一人终是没按捺住。 “闻笙，方才……” 闻笙一个眼神过去，那人立刻没了声音。 这时，闻笙慢悠悠开口：“她说的也没错，确实是我们求着人，你们也别想着怪谁，先将朝廷的人解决吧，不然谁都落不到好。” 马车上，阮书妍突然开口：“他们有秘密。” 谢玉春目光微转，不动声色地问：“为何这么说？” 阮书妍笑了：“我不认为皇上动不了这里聚拢的灾民，之所以等到现在，应该是为了某些缘由，夫君知晓是什么吗？”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玉春并未回答，但阮书妍却从他的沉默中看出了答案。 晌午，阮书妍将北城的意外告诉了阮山和白氏。 “爹，娘，这件事……” “你处理便好。” 白氏打断她，温和的目光中满是信任，“妍儿，你能解决好的。” 阮山赞同：“你一定能解决好，而且就算出问题，还有我们与你的哥哥们呢，都能帮你托底。” 说到此处，白氏聊起了谢家。 “玉春现在也回来了，你是不是要跟着他回去了？” 阮书妍点头：“确实是要回去了。” 她可以住在此处，但若一直住着，影响的就不只是她自己和谢家了。 傍晚，阮书妍搬回了谢家。 与此同时，在北城做事的匠人也被陆续撤走。 等关中玉反应过来时，北城就只剩下聚拢的灾民，而且这些灾民，又恢复了以往针对朝廷的架势。 没多久，这件事就传入了御书房。 彼时，阮书妍被十三公主纳兰锦绣堵在了阮家的铺子外。 “本公主都听说了，你一直住在阮家，这不就是故意坏谢郎的名声吗？阮书妍，你真令人作呕！” 阮书妍微微眯了眼：“殿下真爱说笑，出嫁的女子回娘家是很正常的事，有何叫人作呕的？况且，这是臣妇与夫君的家事，殿下这般，皇上知晓吗？” 纳兰锦绣攥紧手指，脸上的愠怒骤然按下，冷声道：“他知晓如何，不知又如何？” “殿下金枝玉叶，自然不会如何，只是……” 阮书妍刻意顿住，眸中一抹冷意快速闪过，“未出阁的公主管臣子家事，殿下就不怕皇室成为笑话？” “谁敢笑……” “啊啊啊，快让开！” ------------ 第37章 沾了夫人的光 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阮书妍和纳兰锦绣同时侧头。 下一瞬，阮书妍瞳孔瑟缩，只见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个身着粉衣的人，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退散。 突然，那马背上的人跌落下去，马匹再次受惊，竟是直直冲向了阮书妍和纳兰锦绣。 危险！ 阮书妍下意识要躲闪，余光突然瞥见纳兰锦绣。 十三公主不能在此处受伤。 想法闪过，阮书妍迅速做下决定。 “让开！” “啊！” 纳兰锦绣惊叫出声，她本就被冲来的马匹吓的不敢动弹。 如今被一推，直接后仰摔了出去。 然而阮书妍比她更危险。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马蹄就高高抬起，眼看着就要落在她身上，她想都没想就贴地一滚。 紧跟着，一道身影倏地闪过。 “聿──” 马儿嘶鸣，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红衣女子竟抓着缰绳生生拉住了乱冲的马匹。 她好大的力气！ 阮书妍面露震惊，就在这时，红衣女子转过头，笑着问道：“你没事吧？” 她生的杏脸桃腮，明明是娇艳的面容，却因坚毅的眼神多了几分英气与飒爽。 阮书妍收回打量的目光，起身轻轻一福：“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书妍无事，就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红衣女子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救命之恩，至于我名，我叫……” “唐如云！” 旁边传来大喊，代替了红衣女子的回答。 阮书妍微惊，这位唐如云是她听说过的那位吗？ 前世，一个名为唐如云的女子，因为救了太后被封为宁安郡主。 谁知后来，她为救一个书生，竟生生跪废了一双腿。 这样飒爽的女子，真的会为了一个书生，做出那等蠢事？ 另一边，纳兰锦绣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眉眼中满是煞气。 “唐如云，你是不是故意等着我出丑才出来的？” 唐如云瞥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唐如云才不会做那么不雅之事。” 纳兰锦绣瞪着她：“谁不知道你喜欢谢郎？你分明就是嫉妒本公主！” 阮书妍：“……” 怎么一言不合，就牵扯到她的夫君了？ 不过她也没有在意，微微一笑，便绕过两人往右边去了。 唐如云拉住缰绳前，马背上有一个粉衣人摔了出去，这会儿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后方纳兰锦绣和唐如云还在争执着，阮书妍走到那人身旁：“还活着吗？” 粉衣人没有动弹，也没有做声。 阮书妍等了片刻，伸手碰了他一下：“你……” “把你的手拿开。”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阮书妍的手僵住，这身着粉衣的人竟是一个男子。 这时，粉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雌雄莫辨，唇红齿白的脸。 阮书妍心底的错愕变成了惊讶，这男人生的也太好看了。 这边的动静，将唐如云和纳兰锦绣吸引了过来。 下一瞬，唐如云惊讶说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阮书妍清晰看见，粉衣人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你说谁是小姐？” 唐如云眨了眨眼，一双眸子盯着粉衣人：“你是男子？” 粉衣人挑眉：“当……” “然”字还没出口，就被唐如云的下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你这张脸，我怎么瞧都不像是长在男子身上的，你是不是女扮男装的？” 阮书妍嘴角微微发抖，一股难言的不安涌上心头，想都没想就往后退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粉衣人和唐如云打了起来。 纳兰锦绣瞧着，冷哼一声：“粗鲁！一点都没有个女子样。” 阮书妍瞥她一眼，故意说道：“若她有女子样，殿下今日可就危险了。” 纳兰锦绣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脸上：“胡说八道什么？本公主身边有护卫，哪轮得到她来保护？” “殿下的护卫反应过来了吗？” 一句反问，问的纳兰锦绣没了声音。 另一边，粉衣人和唐如云交着手，一点点远离了阮家的铺子。 有那胆大的过路人，竟然围上前去看热闹。 对此，阮书妍只能摇摇头，和纳兰锦绣道了声失礼，便离开了。 只顾着离开的阮书妍并不知道，纳兰锦绣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直到她上了马车，才一脸纠结的移开了目光。 这个阮书妍，好像也没她想的那么……不堪？ 马车上，阮书妍突然打了个喷嚏，立刻引得赖妈妈和春桃关切的望向她。 “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妍摸了摸鼻尖：“没事，赖妈妈，一会儿你准备一份厚礼，送去唐家。” 赖妈妈会意：“明白。” 春桃面露纠结：“小姐，您方才……” “没事的。” 阮书妍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落在开了一条缝隙的车窗处。 前世的唐如云，她只听说过名声，从未见过其人，没想今生竟然出了意外。 唐如云现在还不是宁安郡主，也就意味着她还没碰到太后出事的情景。 端王府那边还没给她反应，她有没有可能提前与太后碰面，让太后也成为阮家的一个靠山？ 阮书妍闭上眼，将这个想法埋在了心底。 皇宫，御书房。 皇帝眼神冰冷：“关中玉，朕要的是结果。” 关中玉的额头浸出冷汗：“臣明白，但这件事实在是，是……” 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剩下的话。 就在这时，苏盛入内通报：“皇上，谢家玉春来了。” 皇帝嗯了声：“宣。” 谢玉春大步踏入御书房，目不斜视的行礼：“臣参见皇上。” “免礼。” 谢玉春起身，顺手理了理衣袖：“不知皇上宣臣，有何吩咐？” 他开门见山，皇帝自然也不会兜兜转转，直接表明是为了北城一事。 谢玉春早在进门时就看到了关中玉，对于皇帝的话一点都不意外，但他并没有应答，而是任由时间流逝。 皇帝皱眉，不悦地说：“谢爱卿一直不语，可是心中有别的想法？” 谢玉春恭敬答道：“臣并无别的想法，只是这北城的事——” 他面露尴尬：“臣也是沾了夫人的光。” ------------ 第38章 这是我的俸银 御书房中一片死寂，就是皇帝也没想到，谢玉春会说出那么一番话。 想到那个阮书妍，皇帝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敲了两下御案：“谢爱卿，此言当真？” 谢玉春拱手，一脸敬重地说：“圣上明鉴，臣不敢胡言。” 皇帝尚未言语，关中玉先按捺不住：“先前谢大人可一句没提自家夫人，今日说出，该不是想拿她做借口吧？” 谢玉春笑了笑：“她是我的夫人，夫妻本就一体，又何来的借口一说？反倒是关大人，那北城都交给关大人了，路都铺好的前提下，关大人却处理不了，这……” 他刻意顿住，意有所指的目光从关中玉脸上扫过，摇摇头又移开了。 关中玉的脸顿时涨红，他想呵斥谢玉春，可话到了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 因为谢玉春根本没有明说，一句暗示谁都不会当回事，可皇上不同，他不能给皇上留下废物的印象。 “皇上，此事确实是臣处理不当，但北城那边的百姓实在是太过贪心，与其让他们配合，不若将人送出京城，还能将那一块被占据的地方收回来，如此也能让城中的百姓安心啊。” 谢玉春眉心微跳，这关中玉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北城的那些灾民。 但他的提议若是可行，朝廷也不可能放任北城那么久了。 关中玉，要被收拾了。 他的思绪刚起，皇帝就砸了手边的镇纸。 只听“咚”的一声，镇纸砸在关中玉脸上，又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下。 关中玉脸色惨白，任由鲜血顺着伤口滑落，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气氛僵持着，皇帝冷哼一声：“朕说了只要结果，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半月内若处理不了，就提头来见，明白？” 关中玉硬挤出一抹笑意：“臣，明白了。” 他跪下磕了个头，顶着一脸的血退出了御书房。 谢玉春跟在他后方，想起方才关中玉的提议，眼中闪过冷意。 他在北城遇刺的事还没结果，但不管情况为何，关中玉都清楚那边有危险。 驱赶之事绝对不能发生，那就让关中玉……自己推了吧。 阮书妍并不知这边的交谈，她回到阮家，就收拾了一下账本。 没多久，谢玉春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夫人，我来接你了。” “走吧。” 阮书妍从他面前走过，谢玉春迅速跟上。 一行人回了谢家，所过之处，谢家的下人纷纷低头行礼。 “见过大人，夫人。” 谢玉春看在眼里，轻声说：“这府里越来越热闹了。” 阮书妍赞同的点头：“确实挺热闹的。” 就她目光所及处，便有十几张陌生的面孔，一看就是有人特地安排的。 “哥哥！” 谢琳琳的声音传来，下一瞬，粉色的身影如蝴蝶般飞到了阮书妍和谢玉春面前。 “哥哥，你怎么将她带回来了？” 谢玉春淡淡地说：“什么她不她的，这是你嫂子，叫嫂子。” 谢琳琳撇嘴：“还嫂子呢，戚明玉的嫂子出手就是万两白银，最近端王府那边出了事，她拿着那些银钱，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 阮书妍眉头微挑，阮书婳何时有那么多钱财了？ “你没说错？阮书婳真的给戚明玉很多银钱？” 谢琳琳双手环胸：“我有必要骗你么？同样是嫂子，怎得明玉的就如此温柔贤惠，通情达理？你反而是小气吝啬，不……” “琳琳！” 谢玉春开口，语气里隐隐多了些警告。 谢琳琳抿唇，虽然不甘愿，可到底没敢和谢玉春直接对上。 阮书妍浅浅一笑，她并不在意谢琳琳对她的看法，不过从谢琳琳口中知晓的事情，让她多了些想法。 “赖妈妈。” 她唤了一声。 后方的赖妈妈立刻会意，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谢琳琳。 谁知谢琳琳反而生了警惕，怀疑地说：“突然那么好心，这银票该不会有问题吧？” 阮书妍笑了：“赖妈妈。” 赖妈妈立刻把银票收了起来。 随后，阮书妍和谢玉春打过招呼，便先离去了。 谢琳琳站在原地，看了眼离开的人，又看了一眼谢玉春。 “哥哥，刚才……” 谢玉春微微摇头：“你嫂子的银钱是她自己的，今日便算了，日后别再寻她。” 说着，他递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拿去吧，别随便跟人比。” 到了这时，谢琳琳也反应了过来，阮书妍是真要给她银票的。 想到错过的银票，她心痛的不行，再看谢玉春手里的银票，就想多弄一些。 眼睛一转，她一脸委屈地说：“哥哥，不是我要跟人比，是那个戚明玉，她就是故意挑衅我，我代表的可是谢家，怎么能输给侯府？” 谢玉春眯了眼，一言不发的就要收起银票。 “等等！” 谢琳琳大喊一声，赶在谢玉春收起前，将银票抢了过去。 谢玉春瞥了眼空掉的手，又重复了一句不要跟人比，便走了。 谢琳琳皱着脸，她可是要做世子妃的人，怎么能不跟人比？ 另一边，阮书妍回了院子。 赖妈妈转了一圈，立刻带着人在院里打扫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名为凝珠的小丫鬟偷偷摸摸的进了房间，将这段时日里的事都说了一遍，其中重点提了端王府的事。 “老夫人的意思，好像是想让三小姐成为世子妃。”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眼眸微微垂下，遮住了当中的讥讽。 谢老夫人还真敢想，谢家的地位确实不低，可谢家只有一个谢玉春，端王府怎么可能看上？ “夫人。” 谢玉春推门而入，声音比人先到。 阮书妍回过神，摆手挥退了凝珠。 谢玉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凝珠，走到阮书妍面前，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放在桌上。 阮书妍意外：“夫君这是？” 谢玉春一脸诚恳地说：“这是我的俸银。” 阮书妍沉默，指尖不自觉颤抖起来，她看了又看，终于问出疑问：“夫君给我这个作甚？” 谢玉春轻咳一声：“这是我给夫人的家用。” ------------ 第39章 王府的第二张帖子 不等阮书妍开口，谢玉春继续说道：“我的俸银肯定比不过夫人的嫁妆，但府上的开销还是由我出比较好，免生意外，况且——” “给家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不是吗？” 阮书妍张了张嘴，良久后伸手，收起了银票：“既然夫君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俸银，我一定会好好安排。”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玉春缓缓点头，随后便说起了御书房里的事。 阮书妍眼神一变：“北城的人不能出事。”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吓唬吓唬他。” 谢玉春提了一句遇刺的事，阮书妍立刻就明白了关键。 想到闻笙，她微微皱起眉头：“这很危险，万一失控，出事的恐怕就不是关中玉了。” 一抹笑意从谢玉春眼中闪过，他微微弯下腰：“夫人在担心我？” 阮书妍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她就从这份不自在中脱离。 “我确实在担心，夫君，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过的事，万一……” “我会处理好的，夫人就信我这一次，可好？” 阮书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目送谢玉春离开。 然而人一走，她就将赖妈妈叫了过来。 “你去一趟北城，告诉闻笙，他之前提出的条件我答应了。” 所谓条件，就是之前谢玉春遇刺时，闻笙提出的交换——他要药材，而阮书妍要谢玉春遇刺的关键。 不同的是，阮书妍之前对闻笙有顾虑，拒绝了闻笙。 但现在，她也因为对谢玉春的顾虑，答应了下来。 北城。 闻笙看着赖妈妈，嘴角勾了起来：“她不会后悔今日的交易。” 说罢，闻笙从旁边取出一个盒子：“我要的药材都比较珍贵，所以我不要全部，收集到一半就行了。” 赖妈妈接过盒子：“我家小姐要的东西呢？” “也在里面。” 赖妈妈有心想打开，但想了想，还是按下了这个想法，带着盒子回到谢家。 “小姐，这里面就是闻笙给的东西。” 话落，赖妈妈将闻笙的话重复了一遍。 阮书妍顺手打开盒子，就在里面放了两张纸，其中一张写着药材，另一张只有三个字——端王府。 谢玉春遇刺，和端王府有关？ 阮书妍皱起眉头，她想不明白当中的关键，谢玉春能在何处与端王府扯上关系？ 按下思绪，阮书妍将写着端王府三个字的纸扔进了香炉，随后告诉赖妈妈：“让人去收集药材，实在收不到的，就重金悬赏。” “明白。” 赖妈妈带着药材单子离开。 谁知当天晚上，端王府就送了一张帖子来。 “是专门请小姐的！” 春桃看了帖子内容，很是激动。 阮书妍瞥了一眼：“你确定是专门请我的？” 端王府的帖子，可不会随意送出。 春桃将帖子仔细看了一遍：“这上面说是和小姐喜好相同，特请您明日前去赏画鉴字，总不能……还有其他人如此吧？” 阮书妍露出一个不明的笑意：“那可说不定。” 闻笙给的那个消息，还是在阮书妍心头留下了痕迹，让她对端王府生了几分戒备。 次日天明，谢家的马车停在了端王府外，她刚下地，就见另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不知怎么，阮书妍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就在这时，阮书婳走了下来。 阮书妍恍然，确实挺熟悉的。 之前她去北城，也与阮书婳有过类似的碰面。 另一边，阮书婳也看到了阮书妍，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减。 “你为何在这儿？” 阮书妍从思绪中回神，语气淡淡地说：“你为何在此，我便为何在此。” “不可能，王府可是……” 说到一半，阮书婳突然反应过来，狠狠瞪了一眼阮书妍，便当先进了王府。 阮书妍也不在意，领着赖妈妈和春桃跟在后方进去。 王府的管家过来迎人，十分恭敬的将她们迎去了花园。 阮书妍和阮书婳分坐在左右，正面面相觑，默然无声时，一个娇俏的少女跑了进来。 “书婳，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过来呢。” 阮书婳得意的瞥了眼阮书妍，而后起身走向少女：“瞧县主说的，您的邀请我怎能不来？” 阮书妍原本被阮书婳看的莫名其妙，待听见她的话，这才明白过来阮书婳的气愤之处——她以为自己是奔着成安县主来的。 只可惜，她并不是这位成安县主请来的，也不打算和这位成安县主交好。 毕竟闻笙的姿态实在太古怪了。 就在这时，通报声传来。 “王妃到——” 阮书妍起身：“见过王妃娘娘。” 端王妃着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裙，闻言抬手：“不用多礼，我今日请阮小姐过来，是因为阮小姐上次赠的礼物，希望阮小姐不会觉得我太唐突了。” 端王妃开门见山，反而出乎了阮书妍的意料。 不过她反应极快，短暂的愣怔后，立刻开口捧了几句端王妃。 阮书婳看着，微微垂下眼眸，这个阮书妍何德何能，怎么就让端王妃另眼相看了？ 不行，她不能让阮书妍和端王妃搭上关系。 想着，阮书婳一脸欲言又止的望向成安县主，随后又红着眼眶低头。 成安县主本就注意着她，看见她的姿态，顿时怒了。 “王妃娘娘。” 成安县主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她身上。 端王妃面露疑惑：“成安，你怎么了？” 成安县主轻咳一声，将阮书婳拽到了自己身前：“这位就是救了我的人，叫阮书婳，是侯府的世子妃。” 端王妃淡淡的点头：“我知晓她。” 上次端王府宴会，她想给自己的儿子寻一个世子妃，谁知目的没达成，反而让阮书婳“名声大作”。 想到换婚的事情，端王妃脸上的神情越发冷淡：“这位是你请来的客人？” 成安县主微微低头：“是的，她……” “既是你请来的客人，那你便带去院里招待吧。” 端王妃打断成安县主，与阮书妍打过招呼，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厅堂。 ------------ 第40章 夫君，我们谈谈 长廊上，端王妃突然开口：“听闻阮家近来在忙水运一事？可是有心将生意往南发展？” 阮书妍坦然承认：“京城太小了。” 端王妃露出一抹浅笑：“京城确实不大，但水运一事，可不是一幅字画就能拿下的。” 阮书妍微微侧头，唇角也勾了起来：“阮家，不，应该说皇商的名头值得。” 一幅字画想在江南铺开人脉是不可能的，但皇商的名头却可以。 更关键的是，端王妃观望了那么久，她肯定知晓了她两位哥哥的举止。 答案，端王妃已经知晓了。 寂静中，端王妃停下了脚步。 风从长廊吹过，她望向阮书妍的目光中带了些认真：“你很不错。” “多谢王妃娘娘夸奖。” 阮书妍不卑不亢，完全不受端王妃的态度影响。 端王妃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此女确实和京中的贵女不同，只可惜阮家之前的地位太低了，若不然…… 她敛去思绪，继续说道：“等你的兄长回转后，你再来一趟吧。” 之后两人没再提相关的事，阮书妍陪着端王妃看了一会儿书画，便告辞离开了。 谁知到了门口，却发现阮书婳在等她。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明知故问道：“姐姐这是在等我？” 阮书婳紧盯着她，就在阮书妍以为她要放狠话时，她竟转身离去了。 阮书妍被这一手弄得满头雾水，阮书婳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不明白，索性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时间一转过了五日，赖妈妈送来了几味药材。 阮书妍看过无误，便让她送去给闻笙：“再打听一下姑爷遇刺的事情。” “是。” 目送赖妈妈离开，阮书妍走到门边，看着天边翻涌的云彩，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几日京城安静的诡异，尤其是那北城一直没有变化，这让阮书妍心里很是不安，风雨欲来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不知何时，太阳被乌云遮住。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阮书妍的鬓发和衣角。 春桃急匆匆的跑来：“小姐，快别在外面站着了，这天要下雨。” 像是在印证春桃的话，她的话音刚落，大雨便瓢泼而下。 阮书妍看了一眼，退进了屋中。 没过多久，谢玉春带着一身的湿意进了房间。 “夫人。” 阮书妍颔首，让春桃去准备干衣裳和姜汤，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 谢玉春坐在桌边，眉眼中带着些许笑意：“北城那边的事情估计要有结果了。”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朝廷换人了？” 谢玉春摇头：“没有，不过关中玉分身不暇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被引出了兴趣：“夫君做了什么？” 谢玉春不答反问：“一定是我做了什么？” 阮书妍单手托着头：“不是夫君出手，那就是他多行不义了。” 两人对视一眼，全都露出了笑意。 一个时辰后，大雨停下。 阮书妍正要送谢玉春离开，就见赖妈妈脚步匆匆的出现，满脸都是惊慌。 “不好了，小姐，北城那边，那边和衙门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 阮书妍和谢玉春脸色均是一变，顾不得多问，全都往外走去。 北城。 闻笙紧绷着面容，给地上躺着的人，一个个查看情况。 旁边，老三几人正愣愣的站着，谁能想到，官府的人会趁着大雨赶来北城动手？ 万幸的是，北城这边早就被闻笙放了药，只要激发，就能让所有靠近的人都昏迷倒地。 可惜他们再快，药效也因为大雨迟缓了一些，纵使迷晕了大半的官府人，也还是伤了一部分。 “老三爷，我们北城和官府那边，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一个中年人瘸着腿走来，说话间脸上满是苦涩。 虽然没死人，可终究是伤了官兵，如今正是北城最紧要的关头，朝廷能善罢甘休吗？ 老三抹了把脸，正要开口，旁边的闻笙出了声：“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动手？朝廷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中年人冷哼一声：“说的倒是轻巧，朝廷真要动手，比吃了我们还恐怖。” 老三叹了口气：“别争了，现在的关键可不是朝廷会如何。” 闻笙和中年人同时转头。 短暂的寂静后，闻笙揉了揉眉心：“你是想说阮小姐吧？” 老三一脸郑重的点头：“不错，阮小姐是真心实意的替北城百姓着想的，这次的事一出，若只是北城的问题那还无妨，可朝廷若……” 他没把话说完，但未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如此一来，便是闻笙的神情也跟着肃然起来。 他并知道阮书妍是有目的的，但这不妨碍阮书妍是真的在做事，这一点和朝廷完全不同。 “哒哒哒……” 马蹄声传来，众人寻声望去。 下一瞬，老三脸上多了惊讶：“是阮小姐的马车。” 阮书妍刚从马车下来，就对上了数双目光，她也不在意，大步走了过去。 “我听闻这里出问题了，怎么回事？” 老三也没遮掩，直截了当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阮书妍提了一路的心，在此刻终于放下，只要没死人，就有办法将形势扭转。 “阮小姐，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阮书妍微微一笑：“这件事确实有些麻烦，但不是给我添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有办法解决。” 老三眼睛一亮：“如何解决？” 另一边，谢玉春靠近了官府的人。 闻笙注意到他的举止，立刻凑了过去：“今日的事若处理不妥，很容易牵扯到阮小姐和阮家。” 谢玉春瞥他一眼，平静的神色中多了抹意味不明。 “想让我将此事顶下，直说便是，无需兜转。” 闻笙笑了，可眼底却一片冰冷：“若非谢大人这边出了岔子，北城岂会成现在这模样？阮小姐不错，但谢大人……” 他摇了摇头，刻意打量过谢玉春，转身走了。 谢玉春眯了眼，这个闻笙还真有意思。 这时，阮书妍到了他面前：“夫君，我们谈谈？” ------------ 第41章 他有此意 谢玉春收拢思绪，扫了眼闻笙离开的方向，直接表明：“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夫君这般，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 谢玉春眼底多了些笑意：“北城之事，本就是我的责任，我自是要将事情揽下，放心吧，夫人，不会再出岔子了。” 阮书妍深深看他一眼：“若有问题，夫君可一定要记得与我说。” 当天下午，谢玉春便进了宫。 “臣参见皇上。” 皇帝稍稍打量他：“你是为了北城的事而来吧？” 谢玉春拱手：“是的，北城那边……” “你真觉得，凭你一人就能将北城的事压下？” 谢玉春的话被打断，他沉默了片刻，淡然说道：“臣从未想过要压下北城的事。” 皇帝被他引起了兴趣：“哦？那你为了北城何事而来？” “北城的那批灾民中，有不少能收归朝廷使用的大才。” 谢玉春眼神晦暗，但态度却极为恭敬。 皇帝眯了眼：“何等大才，能让你谢玉春走这一趟？” “闻笙。” 闻笙？ 皇帝思索，这个名字极为陌生，但能被谢玉春特地点出的，必然不同。 “他有何特殊？” “他手里有一味药，能够在前期，便控制瘟疫扩散。” “什么？” 皇帝失了冷静，瞬间从御案后站起：“此言当真？” “臣说不准。”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色骤然沉下：“谢玉春！” 谢玉春笑了笑，神态还是不见慌乱：“皇上稍安勿躁，此事虽然不知真假，但他手里的药能够放倒一大批人是真的，此等大才，若收归军中，那边境……” 他刻意留下话音，将暗示送了出去。 皇帝皱了眉头，他是知晓官兵被放倒之事，纵使那瘟疫之说不确定，但一个能弄出奇药之人，便是其他手段也不会少。 敛去思绪，他微微摩挲着指尖：“将此人收入太医院。” 谢玉春行礼：“那北城之事……” 皇帝看他一眼：“北城之事，那些人终归是动了手，祸首当有责罚。” 谢玉春神色微敛：“臣明白了。” 就在这时，外间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父皇，父皇，锦绣来瞧您了。” 纳兰锦绣大步踏入御书房，嘴里说着看皇帝，可含情脉脉的眼睛却不停往谢玉春身上瞄。 注意到这点，谢玉春只觉后背一寒，忙不迭就行礼告退。 纳兰锦绣急了：“谢大人急着走做甚？你与父皇的事情都说完了？” 谢玉春恭敬地说：“回殿下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你……” “锦绣。” 皇帝开口，按住了纳兰锦绣的话音，随后便让谢玉春退下了。 见此，纳兰锦绣不由瘪了嘴：“父皇。” 皇帝淡淡地说：“齐国使臣过几日便要入京，此事虽有你大皇兄处理，但齐国三皇子也在，你跟着去瞧瞧吧，你和那三皇子以前见过。” “齐国三皇子？儿臣怎得不记得了？”纳兰锦绣目露疑惑。 皇帝笑笑：“你几岁时的事了，下去吧。” 纳兰锦绣抿唇，福了福，便退下了，只是心里很不甘心。 一个三皇子，哪里有谢郎好。 父皇也真是的，还叫她去瞧瞧，她才不去呢。 另一边，谢玉春回到谢家，才算是松了口气，那十三公主实在难缠，日后还得再注意着避一些。 “姑爷，您回来了。” 谢玉春回过神，见面前的是赖妈妈，问道：“你家小姐呢？” “回阮家了。” 谢玉春神色微滞：“何时回去的？” “就在方才。” “原来如此。” 谢玉春点了点头，随后便回身往阮家去了。 同一时间，阮书妍正在看阮明城寄回的信，看到信中说一切顺利时，她的眉眼中多了一抹无奈。 “哥哥就爱报喜不报忧。” 江南也好，北边也罢，每一处都有盘桓多年的地头蛇，打通水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白氏弯了眉眼：“你两个哥哥可都是实打实的本事，用不着你操心。” 阮书妍跟着露出笑意：“是是是，他们有本事。” 两人闲聊着，旁边的下人将信件取走，送了些茶水点心来。 就在这时，白氏突然提起了阮家的大房。 “自从你将那宅子给了孙氏，那边似乎就不太对劲了，成日里吵吵嚷嚷的，也不知在闹腾什么，实在不像话。” 阮书妍垂下眼眸：“许是，大伯做了什么事吧，一个宅子应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白氏定定的望着她：“你……” “夫人，小姐，姑爷来了。” 突如其来的通报声，打断了白氏的话。 她稍稍收拢思绪，让人请谢玉春进来。 “母亲，夫人。” 谢玉春入内行礼，落座后，一双眼落在了阮书妍身上。 他没有说话，但阮书妍就是莫名觉得，他的眼里有委屈。 嗯？委屈？ 此话一出，谢玉春立刻移开了目光：“夫人可要记着今日的话，母亲也听见了。” 白氏本在一旁观望，被突然点到，不由轻咳一声：“听，听见了，那什么，管家，让厨房准备膳食，今日姑爷在府上用膳。” 谢玉春笑着道谢：“那我就叨扰了。” 白氏摆手：“不叨扰，你们二人平日里没事，也可以经常过来坐坐，我阮家没那么多规矩。” 谢玉春从善如流的应下。 午膳后，阮书妍和谢玉春道别。 两人沿着街道往谢家走，谢玉春将御书房里的交谈说了一遍。 阮书妍神色古怪：“夫君为何要将闻郎中牵扯进去？” 谢玉春一手负在身后，面不改色地说：“他有此意，入宫说不得能助他更多。” 思及闻笙对于药材的收集，阮书妍点了点头：“夫君说的是，他要的药材，若有皇上相助，应是很容易收齐的。” 顿了一下，阮书妍又问起北城的情况：“那位关中玉关大人，真的不会再插手了？后续呢？是谁接手？” ------------ 第42章 为内人买有何问题 阮书妍问了几个问题，谢玉春一一答道：“不会，至于后续，我也不太清楚，但皇上应是没有闲暇顾及北城了，齐国使臣就在这几日抵达京城。” 齐国使臣？ 阮书妍心中一动。 是了，前世齐国就在七月七前派了使臣过来，如今离七月七也就三日，算算时间，是差不多到了。 七月七，齐国使臣…… 她前世并没有出面，所以不清楚齐国使臣到来后发生过什么？ 只是听闻齐国使臣抵达京城后，京城特别热闹，出了不少事。 想起热闹，阮书妍的脚步突然顿住，她没记错的话，前世的纳兰锦绣，就是在齐国使臣离开后嫁去了边境。 “夫人在想什么？” 阮书妍回过神，对上谢玉春探寻的目光，下意识勾起嘴角：“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齐国使臣抵达后，宫中是不是要设接风宴？” 谢玉春看得出她在躲避话题，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顺着阮书妍的话往下说去。 “有接风宴，不过具体情况还没给出消息。” 阮书妍眸光微暗：“接待的人是谁？” “不清楚，皇上还未提及。” 风吹过，撩起两人的衣角又徐徐放下。 二人生的极好，过路的行人经不住朝他们看去，眼中的惊艳遮掩不住。 这是谁家的夫妻？生的也太好看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可不知旁人想法。 回到谢家后，谢玉春便离开去处理一些事情，而阮书妍则派春桃去给老三递话。 “赖妈妈，你说我能否在齐国使臣抵达京城的这段时日，将北城修建好？” 赖妈妈眉心一跳，顺着话思索片刻，凝重点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大半的北城，想要全部修建好，需要的人手恐怕……” 阮书妍微微一笑：“去整理一下近日的收益，若是可以，全部砸进去。” 她不管朝廷有什么打算，但既然给了机会，那她就来一手生米煮成熟饭。 她就不信，皇帝能在事情落定后，与她一个女子争夺。 赖妈妈忍不住了：“这样做是不是代价太大了？万一北城那边的收益，填不上我们付出的代价呢？”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做任何事前期都得付出，这是很正常的，赖妈妈，我要的可不只是京城的这点收益。” 所有人都知晓商贾身份低微，可阮家有了皇商的名头，再加上谢玉春在后，与她又重新活了一回。 天时地利人和，阮书妍怎么可能放过白白这种发展的机会？ 要知晓，钱财多到一定程度，那就不同了。 只可惜她前世活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一直在后宅，对于很多朝廷的事情都不明了，不然她能安排的更为稳妥。 思及至此，阮书妍摆了摆手，让赖妈妈下去整理收益。 赖妈妈欲言又止，终是一言不发的退了下去。 隔日，齐国使臣抵达京城。 彼时，阮书妍还在算账，不过当天傍晚，她就收到了接风宴的消息。 “说是明日在清风楼办，正好是七月七，届时皇上与皇后都会出宫，与民同庆。” 赖妈妈眉头微皱：“小姐，人那么多，不会出事吧？” 阮书妍微微一笑：“皇上和皇后都敢出宫，能出什么事？” 恐怕要不了明日，清风楼附近就被禁军给清理了。 “对了，姑爷呢？” “门房那边说，姑爷出去会好友了。” 阮书妍点了点头，便将这件事给按下了。 同一时间，谢玉春刚从茶楼出来。 他与好友分开，结果马车却被街上的人群给堵住了。 车夫探头探脑看了几遍：“大人，马车走不动了。” 谢玉春皱眉：“怎么回事？为何今日那么多人？” “这不是明日就七月七了，都是上街买礼物送给心上人的。” 心上人？ 谢玉春被这三个字吸引，想起家中那淡然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 他先前上朝时，一直都会给阮书妍带小礼物，只是后来受伤又加上离京，这件事便暂时停下了。 七月七，必须得补上。 “这附近可有卖首饰的铺子？” 车夫愣住：“大人是要去给夫人买礼物么？” 得到肯定的回答，车夫立刻给了点翠阁的位置：“这点翠阁的首饰，是全京城最好的，听闻最近还出了许多新奇精致的饰品，夫人肯定喜欢。” “那就去点翠阁。” “好嘞！” 车夫驾着马车往点翠阁去。 谢玉春越过人群，却在点翠阁门口停下了，触目所及皆是女子，他一个男子…… 就在谢玉春犹豫时，一个女子越过人群到他面前：“这位公子可是来给心上人买礼物的？” 谢玉春颔首：“里面的女子太多。” 女子笑了：“您随我来这边。” 谢玉春绕了一圈，从后门进入，而后一眼便瞧见了当中的一支蝴蝶钗子。 那蝴蝶雕的十分精致，栩栩如生的模样，叫人移不开眼。 很配他的夫人。 谢玉春开口：“将那钗子给我包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道女声又传来。 “这蝴蝶钗子不错，我要了。” 他微微侧头，就见一个身着绿裙的少女，正抬着下巴指使旁边的丫鬟。 就在这时，少女察觉到了谢玉春的目光，立刻看了过来。 “你……谢玉春？” 谢玉春微怔，此女认识他？ “谢大人不记得了，我是戚明玉。” 少女报出了姓名，谢玉春瞬间冷了脸，原来是侯府的小姐。 “戚小姐。” 戚明玉微微皱眉：“谢大人这是对我有意见？” 谢玉春没有理会，直接让身边的女子包起钗子。 戚明玉原本一直盯着谢玉春，看见他指的钗子，立刻急了：“那钗子是我的，谢大人，你不能与我抢。” 谢玉春语气淡淡地说：“这钗子是谢某先瞧上的，戚小姐又未付钱，如何能说谢某抢？” 戚明玉被气笑了：“谢大人一个男子，要钗子作甚？” 她的声音极大，引得周围女子侧目，看见谢玉春的一刻，她们的眼眸骤然亮起，好俊俏的公子。 下一瞬，她们的眼眸又暗了。 “谢某为内人买，有何问题？” ------------ 第43章 没有任何问题 戚明玉张了张嘴，想说有问题，又被堵的没了声音。 既有钱财，又有一个俊朗贴心的夫君。 那个阮书妍，怎么就那么好命？ 谢玉春可不知戚明玉的想法，见她神色变化，却一直没有言语，便叫旁边的女子将钗子包起，付钱离去。 回到谢家，他将盒子阮书妍面前，浅笑着说：“夫人，瞧瞧这个。” 阮书妍只是一眼，便认出是点翠阁的盒子，但也没有明说，而是疑惑问道：“夫君又给我买了什么？” “夫人打开就知晓了。” 阮书妍弯了眉眼：“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夫君带回的东西。” 打开盒子，里面的蝴蝶钗子叫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 下一瞬，谢玉春拿起钗子：“我给夫人钗上。” 阮书妍任他给自己戴上钗子，臻首微转，那蝴蝶就像活过来一样，栩栩如生。 谢玉春瞧着，眼中多了抹惊艳：“果然，我没想错，这钗子夫人钗着极为好看。” “多谢夫君。” 阮书妍虚虚的摸了一下钗子，故作好奇地问：“夫君怎么突然想起买钗子了？” 谢玉春如实说：“我见其他人都在给心上人买礼物，便去了一趟点翠阁。” 心上人。 阮书妍心头一跳，被这三个字弄得不知该说什么。 寂静蔓延，谢玉春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他可是特地说了心上人三字。 罢了，他们的情况本就不同。 再等等，等过段时日就好了。 想着，谢玉春打破寂静，说起了明日接风宴的事。 “夫人与我同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阮书妍双手交握，犹豫了下，如实道：“各家夫人我基本都不认识，夫君可否送一个熟悉的人给我？” 赖妈妈确实厉害，可是和京中的贵女夫人们，还是有些差距的。 谢玉春微微一笑：“届时夫人与我同去，不认识也无妨，有什么问题我来处理。” 话虽如此，可当天晚上，谢玉春还是送了一个婆子过来。 “奴婢黄晴，见过夫人。” “不用多礼，明日接风宴，就有劳黄妈妈了。” 次日天刚亮，禁军便封锁了清风楼附近。 随着时间流逝，清风楼附近的百姓越来越多，全都远远张望着，试图寻找从宫里出来的皇帝和皇后。 “哎哟，都这会儿了，怎么还不见人来啊？” “都说的是设宴招待使臣，这都没晌午呢，他们过来作甚？” “晌午？不是说接风宴是在晚上吗？” 百姓们议论纷纷时，阮书妍和谢玉春才上了马车。 “这场宴会时间会很长，若有何不适，可直接与我说，可以提前回来。” 谢玉春怕阮书妍不适，特地叮嘱了一句。 阮书妍笑着点头：“我知道的。” 晌午，皇帝和皇后的銮驾出现在清风楼外。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众多行礼声中，皇帝与皇后从銮驾上走下。 “免礼。” 皇帝威严的声音传开，众人起身，就见帝后身后多了数个皇子，但跟的最近的还是十三公主纳兰锦绣。 一行人进入清风楼三楼，帝后落座后，大臣们也跟着坐下。 角落里，谢玉春与阮书妍对视一眼，都有志一同的选择了低调。 “宣，齐国使臣——” 苏盛的声音传开，不过片刻，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便踏入了清风楼，他身后跟了一串的人，个个神色里都是倨傲，张扬的不行。 阮书妍眉头一皱，这齐国的使臣怎么看都不像是友善的。 这时，旁边传来谢玉春的声音：“为首的是齐国三皇子，后方左边的是四皇子，右边是七公主。” 阮书妍一怔，她记得前世只来了一位皇子，为何今生却来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她眉头紧锁，连带着指尖也收紧了。 “齐国云陌，见过皇上。” 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阮书妍回过神，快速将心中思绪压下。 不论是否记错，现在都是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不能走神多想。 另一边，云陌已经带着弟妹落座。 宫人们穿行着上菜，丝竹声起，周遭的气氛多了几分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皇帝与云陌说起了此行的来意。 云陌表示，齐国想联姻。 “两国本就交好，如今联姻，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您觉得如何？” 皇帝思索一番，表示这件事延后再说。 “联姻一事非同小可，不急。” 云陌微微一笑：“明白。” 之后两人没再提联姻，只是闲聊着，偶尔有大臣开口，倒也显得气氛热烈。 角落里，阮书妍坐的发闷，低声道：“夫君，我出去透透风。” 谢玉春颔首：“莫要走远。” 阮书妍应下，便带着黄晴和春桃去了二楼。 谁知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喊住。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唐如云，不由勾起嘴角：“唐小姐。” “阮……谢夫人，近来如何？” 唐如云几步到她面前，口中的称呼也变了一次。 “挺好，唐小姐呢？” 阮书妍答了一句，目光垂下，像是地面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唐如云笑眯眯地说：“我也挺好的，只是前段时日，谢夫人叫人送了不少东西到府上，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皱起的眉头，以及纠结的神情。 阮书妍弯了眉眼：“唐小姐觉得，我的命不值得那些东西？” 唐如云沉默，这话她可不敢应声。 见她一直不语，阮书妍眉眼中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唐小姐不用想那么多，我阮家的东西送出去是谁的，那就是谁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唐如云叹了口气：“夫人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书妍笑而不语。 时间久了，唐如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这个话题给移开。 两人闲聊着，身后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你们知道十三公主在哪儿吗？” 阮书妍和唐如云同时回头。 看清来人，唐如云皱眉问道：“齐国的七公主？你不在三楼待着，到这儿来作甚？” 七公主眨了眨眼：“你耳背吗？” “你……” ------------ 第44章 被她盯上不是好事 唐如云刚开口，就被阮书妍拉住。 她冲着唐如云轻轻摇头，而后不卑不亢地说：“殿下说笑了，她只是担忧殿下的安危，并无他意。” 七公主笑了，可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眼底一片冰冷。 “本公主不管其他，问了你们回答就是，再有废话，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了。” 便是阮书妍也没想到，齐国的七公主说话会如此戾气十足。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微微一笑：“殿下说的是，只是可惜，我等也不知道十三公主的去处。” 七公主眯了眼，突然打量起阮书妍。 就在阮书妍以为，七公主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七公主竟直接转身离去。 唐如云盯着她的背影：“夫人方才为何要跟她客气？不过是……” “那位是公主。” 阮书妍强调话尾的两个字，她不知道唐如云的强势是因何缘故，但她们和七公主对上，并不是好事。 唐如云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知道了。” 话落，她转身离去。 阮书妍微皱眉头，她总觉得唐如云怪怪的，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份怪异给压了下去，转而回到谢玉春身边。 “怎么了？” 谢玉春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低声问了一句。 阮书妍轻轻摇头：“没什么。” 正说着，纳兰锦绣站在了两人面前。 阮书妍还没开口，就被纳兰锦绣指住：“你跟本公主出来。” 谢玉春淡淡地说：“内人不便与公主出去。” 纳兰锦绣轻哼一声：“她刚才和齐国的七公主碰了面，得罪了七公主。” 阮书妍嘴角微抽：“臣妇只是与七公主说了两句话，若是如此便算得罪，那齐国的人，是否过于小肚鸡肠了？” 纳兰锦绣瞪圆了眼睛：“阮书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不过臣妇说的是实话，殿下若觉得有问题，臣妇也不介意与皇上提上一句。” 纳兰锦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显然，她是不敢让阮书妍去她父皇面前的。 不管事情如何，她的父皇都不会允许有人在齐国面前示弱。 “殿下，皇上看过来了。” 就在这时，阮书妍突然出声提醒，顺便还示意纳兰锦绣往后方看去。 纳兰锦绣身形一僵，她根本不敢回头，生怕会和上首的人对上视线。 阮书妍微挑眉头：“殿下……” “哼！” 纳兰锦绣直接离开。 一直不语的谢玉春勾起嘴角：“你怎得想起吓唬她了？” 没错，皇帝根本没有看这边。 阮书妍轻咳一声：“不吓唬，可弄不走十三公主。” 二人对视，阮书妍又移开目光，她知道谢玉春想说什么。 “方才确实没发生什么事。” 谢玉春叹了口气：“我并无责问你的意思，只是齐国的七公主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阮书妍听了，面上多了几分探寻：“夫君很了解那七公主吗？”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谢玉春脸上生了几分怪异。 过了片刻，谢玉春叹息道：“我曾与她碰过面，不算了解，只是知晓她很难缠，而且行事手段十分狠辣，若被她盯上，不是好事。” 阮书妍微微眯了眼，回想起方才会面的景象，并不觉得自己会被盯上。 “夫君多虑了，我还不到让她盯上的程度。” 谢玉春点了点头，没有在此事上多说。 没过多久，帝后离去，留下了几个皇子接待齐国的使臣。 彼时，阮书妍也和谢玉春出了清风楼。 谁知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尖叫声。 “抓刺客！” 什么？ 嘈杂声从上方传来，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诧。 帝后都走了，清风楼出刺客有何用？ “小心！” 就在这时，谢玉春瞳孔一缩，揽着阮书妍就往侧边躲。 只听“砰”的一声，一具尸体掉落在阮书妍方才站的位置。 尸体血肉模糊，但看衣着，却是齐国的人。 阮书妍深吸口气，脸色控制不住的发白：“夫君，上面……” 谢玉春收紧手臂：“先上马车。” 不管上面如何，他都要保证阮书妍的安全。 也是这时，阮书妍才意识到，她还被谢玉春揽在怀里。 不过很快，两人就分开了，一个上了马车，一个重回清风楼。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现在离开？” 春桃一脸担忧的询问，还时不时通过车窗的缝隙往外张望。 只是片刻的功夫，周围就充满了血腥味，阮书妍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春桃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再做声。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的车门被推开。 谢玉春带着满身的血腥味探身入内，呼吸急促地说：“下车，赶紧走！” 阮书妍回过神，立刻抓住谢玉春的手跳下了马车，视线扫过，到处都是奔走的人群。 “快跑，快跑！” “刺客就要追出来了，快跑啊！”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 人群聚成一团，推搡间，不少人摔在了地上。 阮书妍被谢玉春拽着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跑，两人身后，黄晴和春桃紧紧跟着，生怕有一点不小心就会被扔掉。 “啊啊啊啊……” 突然间，后方爆出了更大的尖叫声。 阮书妍扭头看了一眼，就见数十个黑衣人从清风楼里冲出，手中的刀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本就混乱的人群，此时更加的杂乱。 阮书妍脸色发白：“夫君，后面……” 谢玉春脚步不停：“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是啊，他们都要自身难保了，又如何能去管旁人？ 阮书妍咬住牙关，再也没敢往后看，而是一门心思的跟着谢玉春跑。 所幸没多久，几人就远离了清风楼，也甩开了后方的混乱。 阮书妍单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问：“清风楼里，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谢玉春微微摇头：“不清楚，那群刺客逮谁杀谁，根本没有明确的目标。” 阮书妍沉下了眼眸：“禁军呢？禁军去何处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过去。 “驾，驾驾驾——” 阮书妍惊讶：“方才那是……禁军？” ------------ 第45章 实在晦气 阮书妍的话音刚落，就被谢玉春抓住手：“回清风楼。” 什么？ 阮书妍下意识把人拽住：“此时回去是否太过危险？” 谢玉春低声说：“刚才过去的不是禁军。” 阮书妍一惊：“只是马蹄声，夫君便能听出区别？” “那声音很沉。” 谢玉春往清风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吧，今日的事恐怕还要生出风波。” 阮书妍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随着谢玉春回了清风楼。 彼时，清风楼内外已经一片寂静，只有一个个身着盔甲的士兵，手持刀剑站在外间。 他们满身肃杀之气，阮书妍一看，脚步不觉放缓，这些人的气势，一看就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走了出来。 谢玉春已经比大多数人高了，可是在这青年面前，竟然还矮了一头。 两方对上，青年打量着谢玉春，突然笑了，眼中还隐隐带了些嘲弄。 “谢大人这是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不过也是，你谢玉春本就没什么本事，狼狈实属正常。” 谢玉春没有理他，而是对阮书妍说：“他是杨宁。” 阮书妍挑眉：“他就是成安县主的哥哥？” 杨宁被气笑了：“你们夫妻两个搁那儿自说自话作甚？” 谢玉春瞥他一眼：“你也知晓我们是夫妻，夫妻间说话怎么就自说自话了？” “啧！” 杨宁被谢玉春的话弄得很不高兴，但很快，他就将这情绪给按下了。 “我没时间和你浪费，说吧，清风楼是怎么回事？” 谢玉春淡淡地说：“这事你不该问我。” “不问你，难道还要问死人？” 杨宁指着清风楼，语气微沉：“谢玉春，里面没一个活人了。” 谢玉春不为所动：“护卫是禁军负责的。” 杨宁被气笑了：“谢玉春，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啊。” “我倒是不知，杨大将军何时成了守规矩的热心人了。” 两人一来一回，谁也压制不住对方。 眼见着时间流逝，杨宁当先甩袖：“你就在这儿站着吧，今日之事，可没那么容易结束。” 谢玉春冷眼瞧着他离去，侧头说：“夫人这几日就在府里待着吧，阮家那边也让他们低调些，尽量别弄出任何事。” 一行人回到谢家，没过多久，谢玉春就被召进了宫里。 阮书妍在屋里来回打转，突然听春桃来报，谢琳琳过来了。 “让她进来。” “我哥呢？” 谢琳琳一进门，便问起谢玉春。 “他进宫了，你寻他有事？” 阮书妍面色淡然，但目光中却带了些审视，这谢琳琳来的很不是时候，当中怕是有问题。 谢琳琳冷哼一声：“你这不是废话？我若无事，都不会来这里。” 阮书妍哦了声，话尾微微上扬：“那不知，你是为了何事？” 谢琳琳微抬下巴：“这与你无关，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扔下话，她转身就走。 阮书妍指尖微动：“赖妈妈。” 赖妈妈会意，立刻派人去打听消息。 不过半个时辰，赖妈妈就收到了消息。 “在您和姑爷回来前，谢小姐救了一个人。” 阮书妍眉心一跳，随后抬手按了两下：“那个人现在何处？是男是女？” “就在谢小姐的房间里，至于男女，目前还不清楚。” 阮书妍笑了，但神情却极为冰冷：“喊上几个小厮，另外，给谢老夫人递个话，让她去谢琳琳的院子。” 先前谢琳琳的院子被烧，后来府里又收拾出一个明芳院，只是明芳院靠近后门，离阮书妍的院子很远。 所以等阮书妍带人闯进明芳院，控制住整个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两柱香后了。 谢琳琳一脸惊慌：“阮书妍，你疯了吗？做什么闯进我的院子？” 阮书妍一抬下巴，赖妈妈立刻抓住了谢琳琳，与此同时，后方的一个小厮也进了屋。 不过片刻，他就拖了一个男人出来。 “小姐。” 阮书妍微微颔首，正要开口，谢琳琳尖叫出声：“阮书妍，你想死吗？谁准你在我的院子里放肆的？你……” “啪！” 阮书妍一巴掌打在了谢琳琳的脸上，见谢琳琳目露怨怼，她又甩手一个巴掌。 接连两下，打的谢琳琳脸颊发肿，眼中的怨怼变成了恶毒。 “阮书妍，你最好弄死我，不然等我有了机会，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你要弄死我？” 阮书妍重复着她的话，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直接笑了出来。 但是下一瞬，她的神色又冷了下去。 “啪啪啪！” 接连三巴掌，将谢琳琳打的晕头转向，连着眼神中的恶毒都维持不住。 但阮书妍却没想就此放过她，而是冷声道。 “今日清风楼出现刺客，死伤了不知多少人，你却在此时救了人，谢琳琳，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中间的问题吧？你是想将整个谢家拖进去吗？” 院门口，谢老夫人正好出现，听清阮书妍的话，脸色骤然一变。 她是不喜阮书妍，但对于形势还是很清楚的，但谢琳琳也是她女儿，她不能就这么看着谢琳琳挨打。 “够了！” 谢老夫人出声，引得所有人目光落在身上后，她声音冷下：“阮书妍，琳琳是我的女儿，不是你能动的。” 阮书妍缓缓转身：“长嫂如母，母亲管不住的人，儿媳代为管教不是理所应当吗？还是说，母亲只在乎谢琳琳，而不在意谢家？” 谢老夫人沉了脸：“你少危言耸听，清风楼的事，怎么可能查到我谢家？再说了，一个受伤的人，你凭何就认为与清风楼那边有关？万一是你想错了，是你误会了呢？如此小题大做，真不知玉春怎么就看上你了，实在晦气！” 晦气？ 阮书妍垂下眼眸，其实一个男人还不值得她对谢琳琳动手，但谢琳琳那般威胁，她当然要给些教训。 只是没想到，谢老夫人会借势发挥。 既如此，那就看看谁能占上风吧。 ------------ 第46章 延后再审 “母亲的意思是，琳琳救此人是对的？” 阮书妍的一句话，让谢老夫人脸色瞬间僵住。 她以为阮书妍会跟着自己的话走，没想到阮书妍竟然另辟蹊径。 寂静中，阮书妍再次开口：“母亲一直不语，可是认同儿媳的话？” 谢老夫人急了：“胡说八道，我怎会认同你的话？琳琳救人是为心善，也就你这样的人，才会一直想歪他人的心思！” 阮书妍稍稍歪头：“此事若传出去，母亲觉得，外间的人会如何说？” 她每次开口都在意料之外，完全不接谢老夫人的话。 谢老夫人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反驳，却又无从辩起，阮书妍的想法固然极端，可也代表了外人的想法。 谢琳琳捂着脸，看着周围越来越静，心里的怨恨逐渐变成慌乱。 她的母亲真被说服，那她怎么办？ “娘，我……” “闭嘴！” 谢琳琳眼神一缩，哀怨的低下头。 然而谢老夫人却没看谢琳琳，因为她知晓自己今日落了下风，真要纠缠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等谢玉春回来，就再也难把控了。 她忍了忍，指着地上的人说：“这个男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阮书妍微抬下巴：“送去衙门。” 谢老夫人眉头一皱：“将人送过去，若无问题便罢，反之不就是明说谢家不清白？” 一抹讥讽从阮书妍眼中快速闪过，她还道谢老夫人能坚持多久，没想转头就被她压下去，甚至还主动表露出了担忧。 “母亲若觉得儿媳的言语不妥，那便等我夫君回来，再做图谋吧。” 话落，阮书妍轻轻一福，转身便离去了。 谢老夫人站在原地，被这突然的一幕弄得脸色发沉，这个阮书妍越来越放肆了！ “娘。” 谢琳琳弱弱的喊了一声。 谢老夫人转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明明气到了极致，可话到嘴边又突然变了。 “请郎中来给小姐瞧瞧。” 没多久，郎中便过来了。 另一边，阮书妍得知明芳院的情况，并未做任何表示。 赖妈妈站在一旁，眼中隐隐多了些疼惜：“小姐，明芳院那边的事，等大人回来自会有结果，您无需顾虑的。” 阮书妍微扯唇角：“我并未顾虑，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说话间，她走到门边，身边的云彩翻涌，突然飘来的大片乌云遮住了阳光。 阮书妍抿唇，不觉抓紧心口的衣裳，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了。 …… 御书房。 谢玉春和几个大臣低眉顺眼的站在两边，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周围。 皇帝脸色阴沉，目光触及几人凌乱的衣裳和狼狈的姿态，突然抬手，重重拍了下御案。 “刺客血洗清风楼，齐国皇子、公主均失踪不见，这就是我朝的待客之道？禁军呢？护卫呢？为何一个都没起到作用？” 无人作答，御书房中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凝滞。 皇帝被气笑了，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谢玉春，你……” 就在这时，苏盛从外进入：“皇上，杨宁，杨大将军来了。” 皇帝闭上眼，再睁开已看不出波动：“宣。” 一旁的谢玉春眉头微动，目光落在御书房门口，就见杨宁身着铠甲，大摇大摆的踏入大门。 “末将参见皇上。” “免礼。” 皇帝稍稍摆手，“朕听闻清风楼的混乱是你摆平的？” 杨宁哈哈一笑：“摆平算不上，末将只是赶到的比较及时而已。” 皇帝揉了揉眉心：“可抓到了刺客？” 提及刺客，杨宁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抓到了一个，但看守不力，被他自尽了，不过末将发现了一点线索。” 此话一出，皇帝身体立时前倾：“什么线索？” 杨宁扫了眼旁边的谢玉春，在众人莫名的神情中，取出了一块令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谢”字。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玉春身上，也明白了为何杨宁要看谢玉春了。 “谢大人，关于这块令牌，你是否要解释一下？” “谢大人，清风楼那些刺客与你有关？” 众人一人一句，顷刻的功夫，就将御书房变成了嘈杂之地。 谢玉春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望着杨宁手里的令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玉春难以解释时，他开口问道：“不知杨将军从何处得到的这块令牌？” “一个刺客的身上。” 谢玉春的神情中多了些许怪异：“何时刺客行刺，还会带上主子的令牌了？” 杨宁笑了，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眼底没有任何波动。 “寻常的刺客自然不会带着主子的令牌，但若动手的是谢大人府上的人呢？” “这不可能！” 谢玉春不假思索地否认，而后解释道：“混乱生出时，我带去的人全部都在清风楼外，若是我府上的人，不可能越过我。” 杨宁一字一顿地问：“谢大人确定吗？” 谢玉春眯了眼，眸中多了些许审视：“当然。” 杨宁收起令牌，转头望向皇帝：“请皇上应允，让末将带两位公公离开片刻。” 皇帝看了眼谢玉春，又看了眼杨宁：“朕准了。” 杨宁拱手行礼，退出御书房没多久，便带着一具尸体回转。 看到那尸体的面容，谢玉春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竟真是他谢家的人！ 问题是，杨宁凭何认为他是刺客？ 想到此处，谢玉春直接问出疑问。 杨宁淡淡地说：“我亲眼看见他杀了一位大人，若他不是刺客，为何要杀人呢？” 谢玉春被问的没了声音。 就在这时，皇帝开口：“谢玉春，清风楼之事真是你策划的？” 谢玉春收紧五指，下跪道：“皇上，臣冤枉。” 皇帝摩挲着指尖，晦暗的眸光看不出分毫情绪。 众人低着头，随着时间流逝，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唯独杨宁不受影响，一双眼时不时的朝谢玉春看去。 御书房外，大风吹来了乌云，天地黑了下来。 皇帝开口：“封锁谢家，将谢玉春押入天牢，延后再审。” “轰”的一声，大雨落下。 ------------ 第47章 事情不一样了 “小姐，不好了，禁军，禁军包围了谢家！” 春桃从雨幕中跑过，以极快的速度冲进院中。 阮书妍正捧着一杯茶水，听见她的话，指尖顿时颤抖了一下，茶盏滑落，“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怎么回事？” 春桃气喘吁吁，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看见禁军，就特地过来传信了。”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望向旁边的赖妈妈，后者立刻会意离去，再回转已将消息打听明白。 “是清风楼的事，说是有线索指向了谢家，所以，所以……” 赖妈妈脸色发白，说话时眼中的恐惧遮掩不住。 便是阮书妍，此时也被惊的说不出话，清风楼之事死了许多朝廷大臣，谢家真要牵扯其中，那可就彻底完了。 不应该啊。 前世也有接风宴之事，可并没有出现那么多伤亡，谢家也没牵扯其中，为何今生变的不同了？ 难道是因为她和阮书婳的换婚失败了，所以带来了那么多影响与变化？ “小姐，您没事吧？” 赖妈妈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书妍从思绪中回神，指尖攥的极紧。 “我没事，赖妈妈，你现在就从后门离开，去寻我娘。” “可是……” “立刻走。” 阮书妍眼神一厉，赖妈妈顿时没了声音。 “……是，奴婢这就离开。” 赖妈妈行了一礼，小跑着离开。 没过多久，谢老夫人便派了人过来。 阮书妍理了理衣袖，冒着雨赶去清风院。 “儿媳见过母亲。” 谢老夫人紧盯着她，突然抬手，砸了旁边的茶盏。 茶水四溅，阮书妍垂下眼眸，即使被茶水弄脏了衣角，她也没有任何波动。 谢老夫人瞧着，不由捂住心口。 就在这时，阮书妍开口问：“母亲心头还有气吗？” 旁边，谢玉睿眉头一皱：“大嫂，你在说什么呢？”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在关心母亲。” 谢玉睿被气笑了：“你这哪是关心？分明是故意气人！” “就算是我故意气母亲吧，请问母亲，现在如何了？” 阮书妍的淡然，打的屋子里众人猝不及防。 而她那种置身事外的冷静模样，更是让谢老夫人和谢玉睿全都沉了脸色，连带着人也沉默了。 见状，阮书妍主动打破寂静。 “姑且就当母亲消气了吧，现在谢家被禁军包围，我夫君也是情况不明，我希望母亲还有二弟，能安安分分的在府里待着，什么都别做。” 谢玉睿冷声道：“你是嫌我们碍事了？” 阮书妍指尖微动，不答反问：“所以二弟是有法子救我夫君，解决此地的困境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玉睿不觉移开了目光：“我有几个好友，应该能在朝中说上话。” “谢家现在要的，不是谁能在朝中说上话，而是证明清白的证据。” 阮书妍直接道出关键，在谢玉睿变换的脸色中，她往后退了两步。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希望母亲与二弟，不要做多余的事。” 谢玉睿瞬间起身，然而阮书妍根本不理他，扔下话就走了。 外间的雨越来越大，阮书妍撑着伞穿行在雨幕中，突然停下脚步，往后方看去。 “春桃。” “奴婢在。” 阮书妍压低声音，在春桃耳边说了几句，便将人挥退了。 另一边，谢玉春被关押一事也在京中传开。 谢府中，阮书妍挥退了身边的丫鬟，心底满是惊慌。 事情不一样了。 前世接风宴也出事了，但并未牵扯到谢家，谢玉春也没有被关，为何今生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 “奴婢见过世子爷。” 突然，绿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阮书婳立时收拢思绪，刚起身，就见醉醺醺的戚星洲撞进了屋子里。 “书婳。” 她愣了一下，还是上前将人扶住。 “世子，你怎得喝的醉醺醺的？” 戚星洲抓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高兴啊。” 阮书婳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绿韵，去将门关上。” 绿韵应声，快速将门关了起来。 阮书婳强撑着将人弄到床上，还没站稳，就被戚星洲拽了过去。 “世子，你……” “嘘！” 戚星洲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阮书婳立时收了声音。 阮书婳靠在他身上没做声，她在想今早的事情。 今日一早，她本是要跟着戚星洲前去接风宴的，谁知前脚收拾好，后脚就被戚星洲告知，他们不去接风宴。 当时她很不解，但戚星洲也不去，所以她没敢使小性子，后来清风楼出事，阮书婳就庆幸了起来。 不过现在，她心里慌了。 她颤颤巍巍的问道：“世子，你掺和进清风楼的事了？” 戚星洲用手捂住双眼，没有回答阮书婳的询问。 时间流逝，阮书婳忍不住撑起上身，去碰戚星洲的手，随后就发现戚星洲睡着了。 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戚星洲居然睡着了！ 阮书婳睁大眼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绿韵，绿韵！” 她喊了几声，在绿韵的帮助下推开了戚星洲。 “您没事吧？”绿韵满脸担忧。 阮书婳从思绪中回神：“我能有何事？你替我……罢了，还是我回去吧，备车。” 这边，阮书婳冒着雨回家。 另一边，赖妈妈已经见到了白氏，她的运气很好，赶在禁军完全将谢家包围前从后门离开了。 此时说完情况，她便低下头一言不发。 白氏摩挲着指尖，良久后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在此处住着，切记不要随意露头。” 赖妈妈退下后，白氏独坐了许久，才让人去找阮山。 “老爷，这件事若处理不妥，莫说谢家，恐怕我们也要被牵连。” 阮山摇了摇头：“书妍是外嫁，皇上不可能将我们牵扯其中，不过这件事怎么就和玉春扯上关系了？难不成……” ------------ 第48章 他是清白的 阮山突然顿住，白氏不由侧头，急切问道：“难不成什么？” “此事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白氏沉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这不是废话吗？玉春什么模样，我们都很清楚，那等聪明人怎么可能做这等蠢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洗清他的冤屈，要证据！” 阮山摸了摸鼻子：“夫人先别急，我知道当务之急要证据，可问题是，我们没有门路，除非……” 他再次顿住，白氏气的拍了下桌子。 “再卖关子，这件事就不用你管了！” 阮山轻咳一声：“夫人是想救出谢玉春呢？还是将此事彻底解决？” 白氏微微眯了眼：“看样子，你已经有想法了？” 阮山哈哈一笑，握住白氏的手：“做生意方面，我确实不如夫人，但这三教九流之事，我可清楚得很，夫人就等着吧。” 时间一转到了次日，阮书妍刚起身，就听见外间一片嘈杂。 她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问道：“春桃，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春桃应声而入：“府外来了一群乞丐，正在和门口的禁军纠缠。” 阮书妍心中疑惑：“可知那群乞丐是为何而来？” “不清楚，门口的禁军不准任何人靠近。” 原来如此。 阮书妍按下思绪，不再关注外面的事情。 谁知临近晌午，门口的动静也没消失，这让阮书妍生了想去看看的心思。 可刚到院门口，就被陈云棠堵住了。 “大嫂这是要去府门口吗？” 陈云棠好奇询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种我见犹怜之感。 阮书妍颔首：“可要同去？” 她知道陈云棠过来是有目的，但她不会给陈云棠开口的机会。 陈云棠眸光一闪：“听闻禁军赶走了许多打探消息的人，我们便是过去，怕也没法靠近吧？” 阮书妍噙了抹浅笑：“不去看看，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能靠近呢？” 闻言，陈云棠没了声音。 阮书妍也不在意，径直带着春桃离去，到了门口才发现，那些所谓的乞丐竟然是北城的人。 看着人群中的闻笙，阮书妍眉头不觉皱起，为何春桃早上没提此事？ 就算禁军不给靠近，春桃也能看见他们才对。 就在这时，外间的乞丐突然暴动，猝不及防之下，禁军的包围竟被他们突破了。 “进去抢东西！” “抢啊，抢啊！” 一群乞丐打扮的人嚷嚷着，很快就到了阮书妍面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突然多了一团东西。 下一瞬，冲进来的乞丐被禁军围拢，不过片刻便被赶了出去。 “这些乞丐疯了吗？他们怎敢，怎敢和禁军作对？而且闯进谢家，对他们有何好处？” 后方传来的声音，让阮书妍微微侧头，才发现陈云棠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淡淡地说：“有没有好处暂且不说，我可没瞧见他们和禁军作对。” 说到此处，阮书妍的神色骤然暗下：“清风楼事发时，这些禁军也是如此不作为的。” 陈云棠心头一跳，一股不安骤然闪过：“大嫂你……” 不等她说完，阮书妍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当天下午，一群乞丐冲破禁军包围，闯进谢家的事就传开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是议论之声。 说着说着，便扯到了清风楼。 “那些禁军是不是太废物了，怎么什么都护不住啊？” 此话一出，京城里的人都静默了。 同样的静默也发生在了御书房里。 皇帝轻敲着御案，晦暗不明的目光从几个大臣身上扫过。 “一次还能说意外，如今又发生第二次，看样子，这禁军得重新梳理一遍了，你等觉得如何？” 大臣们屏气息声，根本不敢应答。 皇帝冷笑：“行了，朕也不在禁军一事上为难你等，但清风楼的事，至今还没有结果，刑部尚书，你怎么看？” 刑部尚书心头一跳，硬着头皮走出：“臣，臣对此事非常愤怒，但是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谢大人，皇上，这……” “砰！” 皇帝砸了手边的镇纸，望向刑部尚书的眼里满是杀意。 “说你等愚蠢，你等还真就变蠢了？如此明显的证据还看不出问题，朕要你等有何用？” 刑部尚书跪下：“万一那证据并无问题呢？皇上，您对谢大人的信任……太过了。” 一句“太过了”，让御书房中陷入死寂。 皇帝盯着刑部尚书，气极反笑：“你觉得这是朕的过错？” “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 刑部尚书破罐子破摔，重重磕了下去：“请皇上给死在清风楼里的人，一个公道！” 皇帝的脸色变换不停，就在这时，御书房的大门被推开，十三公主纳兰锦绣闯了进来。 “谢大人绝不会做草菅人命之事，那些所谓的证据有问题，请父皇给谢大人一个清白，莫要寒了忠臣的心。” 她往地上一跪，额头抵在地面，大有一副皇帝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刑部尚书急了：“公主凭何说谢玉春是清白的？他若没有问题，为何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纳兰锦绣抬头，恶狠狠的瞪着刑部尚书。 “这是栽赃陷害！尚书大人看不出来吗？若真是如此，本公主可要怀疑你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了！” 刑部尚书哽住：“公主对谢大人有意，自然偏向谢大人，但您怎么能为此怀疑臣？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对百姓是爱民如子，是……” 纳兰锦绣不耐烦的打断他：“少说那些废话，本公主就问你，谢玉春弄出清风楼之事，对他有何好处？” 眼见刑部尚书一直说不出话，纳兰锦绣面上浮现嘲讽。 “看，你也知道此事对他没有好处，可你还是坚持谢玉春有罪，尚书大人，你有私心，你枉为朝廷命官。” 话说到了此处，皇帝轻咳一声，让纳兰锦绣退下。 “此事朕心里有数，你莫要在此胡来，退下吧。” 纳兰锦绣忍下不甘心，临走前扔下一句话：“谢玉春是清白的。” ------------ 第49章 他配得上 “侯府，戚星洲。” 房间里，阮书妍盯着面前的纸条，眉心微微皱起。 昨日北城的人扮成乞丐闯入谢家，虽只有一个照面，但其中一人却塞了这张纸条给她。 无缘无故，他们不可能送这么一张纸条过来。 难不成，此次谢玉春遇上的麻烦就与戚星洲有关？ 想到这一点，阮书妍的指尖不觉收紧，可侯府为何要在清风楼里折腾出那么大的事，甚至还嫁祸给谢玉春？ 也不知娘亲那边如何了，再这么拖下去，莫说谢玉春，整个谢家都得陷进此事之中。 “阮书妍，你给我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叫喊。 阮书妍回过神，将手中的纸条扔进香炉里。 “砰！” 下一瞬，房门被推开，谢琳琳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踏入屋中。 二人视线对上，阮书妍微微垂眸：“有事？” 谢琳琳呼吸急促：“谢家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你造成的？” 阮书妍被逗笑了：“我何德何能，能让谢家成为皇上的目标？谢琳琳，你与其质问我，不若想想你做的那件事，传出去会造成多大影响？” 谢琳琳眼神闪烁：“胡说！我只是救个人，怎就造成了影响？分明是你小肚鸡肠，看不惯我做善事！” 阮书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你在做善事？” 谢琳琳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不是？阮书妍，你……” “来人。” 阮书妍出声打断她，语气中带了几分凌厉：“将谢老夫人请来。” 谢琳琳的脸色顿时变了：“你，你找我娘做什么？” 阮书妍淡淡地说：“当然是问问，你今日过来的缘由。” 她与谢琳琳见过的次数并不多，但很清楚谢琳琳是个要脸面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顶着一张红肿的脸出现？这背后定然藏了问题。 但不论是何问题，谢老夫人一来，自然就弄明白了。 谢琳琳涨红了脸，试图阻止阮书妍：“这是我们的事，你凭何总是牵扯他人？” 阮书妍双手环胸，一个眼神都没给谢琳琳。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谢琳琳来回看着，眼中多了抹慌乱。 外间春桃已经离去，以最快的速度寻到谢老夫人。 得知谢琳琳的举止，谢老夫人气的说不出话：“去将小姐带回来，立刻！” 春桃低头，恭敬的带着清风院的人离去。 “谢小姐，老夫人请您回去。” 谢琳琳脸色微白，闷着不做声。 春桃看了眼阮书妍，得到后者的眼神，立刻让清风院的人上前。 “放肆！” 谢琳琳试图后退，但清风院的人已经得了话，根本不给她继续后退的机会。 没过多久，谢琳琳就被清风院的下人强制带走。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阮书妍微微摇头，这个谢琳琳没别的本事，惹事倒是厉害得很。 “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妍回过神：“无事，你到清风院后，老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倒是没有，不过……” 阮书妍眯了眼：“谢琳琳过来，应该和她有关。” 春桃意外：“若是老夫人所为，那她为何又做出那等愤怒模样？” 阮书妍淡淡地说：“装模作样罢了。” 春桃不明所以：“这对她有何好处？” 阮书妍走到门边，对春桃的疑问没说一个字，好处有没有不清楚，但谢老夫人的心思，她或许猜到了一些。 “夫人，衙门来人了。” 谢家的管家突然出现，短短七个字，让阮书妍眉头一皱。 “人在何处？” “就在厅堂里。” 此时过来，可不是好事。 阮书妍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带着春桃前往厅堂，却看见厅堂里坐的竟然是杨宁。 四目相对，阮书妍抿了抿唇：“杨大将军何时成了衙门的人？” 杨宁斜靠在扶手上，整个人透着一股痞气：“这京城里，我想在何处就在何处。” 阮书妍勾起嘴角，做着若无其事的模样落座：“那倒是我想岔了，就是不知杨大将军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杨宁身体微微前倾，锐利的眸子从阮书妍脸上扫过：“听闻谢家被禁军包围前一日，你的人送了个人去衙门，是么？” 原来是为了那件事。 能让杨宁特地走一趟，那个男人不简单啊。 阮书妍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确有其事，可是那个人有问题？” 杨宁淡淡一笑，缓缓靠在了椅背上：“问题倒是没有，但那人能给谢家清白。” 阮书妍只觉心头一跳，眼眸眯了起来：“哦？不知那位是何来历？” “齐国的皇子。” 阮书妍：“……” 她沉默许久开口：“杨大将军是在说笑么？那日清风楼，齐国的皇子可不长那人的样子。” 阮书妍当时没看那男人的脸，但那人的穿着，根本不是皇子的。 “有些贵人喜欢遮掩身份罢了。” 杨宁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随后又望向阮书妍：“你们谢家，这次可是能得清白了。” 寂静蔓延在屋中，阮书妍抬手，端起了手边的茶盏，轻轻啜着茶水。 谢家的清白固然重要，但谢玉春和杨宁显露出的关系，怕是还不够让杨宁特地走这一趟。 过了许久，她打破寂静：“条件？杨大将军需要什么，才能助我家夫君避开这一次的祸端？” 杨宁脸上的笑意骤然加深：“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我镇北军要的不多，一年的粮食供应，谢夫……不，阮小姐觉得如何？” 阮书妍收紧五指，力气大到几乎要让手指泛白。 “杨大将军还真不客气啊。” 当她听不出那话里的关键么，阮书妍垂眸，句句提“阮”，不就是想让阮家出手么？ 可偏偏杨宁也没说错，谢玉春有这个价值。 不，应该说她想要让谢家安全，就必然要借势。 不过…… 阮书妍微微抬眸：“半年。” ------------ 第50章 真会杀了你的 “半年？” 杨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挑了下眉头：“阮小姐，做人不能那么小气的。” “三个月。” 阮书妍又吐出三个字，杨宁的身份确实不低，但他的出现已经代表了一些事情。 所以现在真正落在下风的不一定是她，就看谁先稳不住了。 杨宁脸上的笑意骤然僵硬，原先漫不经心的模样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迫，直直冲向了阮书妍。 然而她一点都不在意，任由杨宁以气势压人。 随着时间流逝，杨宁面上彻底没了笑意。 “看样子，阮小姐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死活了，既如此本将军也不浪费时间，便先告辞了。” 他拱了下手，起身便要走。 “等等！”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谢老夫人带人从门外踏入。 阮书妍瞥了一眼，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方才谢琳琳的莫名举动，再看杨宁，眼里便透出了几分审视。 这位杨大将军，恐怕之前已经做了什么吧？ 就在这时，谢老夫人打破了寂静：“杨大将军可确保我儿无恙？” 杨宁微微一笑：“只要阮小姐愿意，本将军自是能保谢大人无恙。” 谢老夫人看了眼阮书妍：“还请杨大将军移步片刻，此事，我谢家需要好生商议。” 话落，她让下人带走了杨宁。 厅堂中变得寂静，阮书妍却像什么都没发现，自顾自的把玩着茶盏。 谢老夫人幽幽地说：“我知晓大将军的条件对你不公道，但你也是聪明人，我儿出事不光谢家会倒塌，作为他的妻子，你也无法置身事外，既如此，你又何必拒绝摆在眼前的机会呢？” “哒。” 明澈的眸子落在谢老夫人身上，阮书妍放下了茶盏，语气淡漠。 “镇北军一年的粮食供应，母亲拿的出来么？还是说，谢家能拿的出来？” 谢老夫人沉默，谢家和她都拿不出来，但是—— “阮家可以。” 阮书妍被说笑了，眉眼中满是嘲讽：“母亲，我们打个赌吧。” 谢老夫人捏紧指尖：“你想赌什么？” “就赌，谢家外的禁军何时会消失。” 阮书妍说着，给了个时辰：“我猜就是今日晌午。” 谢老夫人瞬间起身：“说那么多，你无非就是不想救玉春，阮书妍，你真当……” “母亲不敢赌？”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她完全不接谢老夫人的话，那淡漠的样子让谢老夫人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任何话。 又过了片刻，阮书妍摇了摇头：“既然母亲不敢，那镇北军的粮食一事，便就此罢休吧，我先回房了。” 她屈膝福了福，径直离去。 之后三日，阮书妍日日都让春桃给后门看守的禁军送吃食，每一次都会在那吃食里塞上一些碎银子，且银子一次比一次多。 确认他们没拒绝，第四日时，阮书妍带着春桃在后门露面。 外间禁军认出春桃，便知晓她是阮书妍，陆续开口打招呼。 “阮小姐。” 阮书妍微微勾起唇角，一一回复后，朝着阮家的方向看去，眉宇间的忧愁让几个临近的禁军心中生了明了。 其中一人上前：“阮小姐可是在忧心谢大人？” 阮书妍垂下眼眸，做出伤神的模样：“是的，我近来一直都在府上待着，对于外间的情况一概不知，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开口那人说道：“您不用担心，谢大人在天牢里挺好的。” “对对对，那十三公主日日都去天牢呢。” 纳兰锦绣？ 阮书妍面色微变，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心绪，又随意问了几句，才将话题转到了父母身上。 “许久不见父母，不知哪位能替我向父母传一句话，让我与父母见上一面？我，甚是想念他们。” 几个禁军交换过目光，其中一人往旁边的阮家而去。 “阮小姐见过后就回去吧，莫要多说。” “一定。” 片刻后，白氏带着赖妈妈小跑过来。 “妍儿！” 她喊了一声，热泪盈眶的扑到阮书妍面前，阮书妍也是一脸激动的过去。 “娘亲。” 两人双手交握，阮书妍眸子微动，随后扑到白氏怀中：“娘亲，我好怕啊。” 白氏抚着她的发丝，轻轻拍了两下背：“不怕不怕，娘亲在，一切都会安稳的。” “可是，可是夫君他……” “他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不会做那等肆意妄为之事的，他是清白的，你不要，不要怕。” 白氏做出哽咽的模样，又与阮书妍低声说了几句话，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阮书妍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转身回了院子，手掌分开，赫然有一张卷起的纸条。 两人双手交握的那一刻，这张纸条就从白氏手中到了她的手里。 “不要答应任何条件？” 这话是谢玉春的，还是她的父母的？ 思及方才白氏的那些暗示，阮书妍抬手，慢慢将纸条烧掉。 清风楼的事情就快结束了，就是不知这背后藏了多少算计，但愿别牵扯到她的父母身上。 天牢。 “谢玉春，你还要撑多久啊？只要你松口，我就能用我的名义将你弄出去了，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昏暗的天牢里，纳兰锦绣一身红裙，在火光的照耀下，那红裙十分闪耀，更衬得她张扬明媚。 谢玉春靠在墙边，眼眸落在地面，多日来的拘禁让他多了些狼狈，但举手投足间的风度却不受任何影响。 纳兰锦绣瞧着，眼底的倾慕几乎要溢出，再次开口：“谢玉春，你不能留在这里了，我父皇真会杀了你的。” 谢玉春瞥她一眼，语气淡漠：“皇上若真要臣的命，臣自当双手奉上，这是理所应当之事，倒是殿下，您不该在此纠缠了。” “纠，纠缠？” 纳兰锦绣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竟，竟是这么想我的？” 谢玉春撑着墙壁起身：“殿下出身尊贵，您的眼睛应该放在其他方面，而不是一个臣子身上。” 纳兰锦绣抓住栏杆，眼里溢出泪花。 “若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你呢？” ------------ 第51章 本就清白，何来冤屈？ 谢玉春沉默，自知晓十三公主的情意起，他便将所有的拒绝都摆在了明面上，偏偏十三公主就像听不懂一样，一直纠缠着不放。 可无意就是无意，这是不能说的问题。 寂静在周遭蔓延，纳兰锦绣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而后一点点顺着脸颊滑落。 “谢玉春，你明明，明明就……” 谢玉春打断她：“臣对公主，一直都是无意的。” “谢玉春！你怎么能……” 纳兰锦绣尖叫，可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泪水掉的更凶了。 这时，谢玉春又叹了口气：“公主，臣的意思您早就知晓了，不要在臣身上纠缠了，放弃吧。” 纳兰锦绣张了张嘴，良久后转身跑走：“我才不会放弃！” 声音在天牢里回荡，谢玉春揉了揉眉心，这十三公主可真是……一言难尽。 他头疼着，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阮书妍，禁军包围谢家，她应该被吓坏了吧？ 快了，事情就快结束了，不能急。 次日，阮书妍起身没多久，房门便被一脚踹开，一行人闯入屋中，将她和春桃团团围住。 而后春桃下意识伸手，将阮书妍护在后方，出声质问：“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他们是我的人。” 随着话音落下，谢老夫人和谢玉睿出现在屋中。 阮书妍打量着两人，随后目光定在谢老夫人身上：“你们是为杨大将军而来吧？” 谢老夫人神色不善：“你既知晓，那便直接说吧，那个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阮书妍缓缓起身，神态中完全不见变化：“不答应。” 谢老夫人气急：“你凭何不答应？阮书妍，你是谢家的人，你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阮书妍微微侧头，眸子里浮现一抹疑惑：“母亲似乎认定了，我夫君有罪？” 谢老夫人一怔，随后大怒：“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会认为我儿有罪？明明是你不想救人，寻那么多借口作甚？” 一抹冷意从眼底闪过，阮书妍语气淡淡地说：“究竟是我不想救人？还是母亲另有图谋？” “你在怀疑一个母亲？” 阮书妍眯了眼，谢老夫人怎么突然灵活起来了？难不成…… 她瞥了眼谢玉睿，刚好对上后者阴鸷的眸子，那眼底的杀意都没有遮掩，刹那间全部显露。 下一瞬，谢玉睿低下了头。 见状，阮书妍移开目光：“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而是杨大将军的条件确实难为，而且您就没想过，杨大将军这时出头，是因为事情要结束了吗？” 谢老夫人冷声道：“我不管他为何要在这时出头，我只知道，谢家不能没了我儿，这是为了万全。” 好一句为了万全。 阮书妍将矛头指向谢玉睿：“二弟也是如此认为么？” 谢玉睿心里本还有些虚，听见询问轻咳一声：“都是为了谢家，大嫂应该也不想让大哥平白受苦吧？” 阮书妍眼中多了抹讥讽：“是怕他受苦，还是怕他连累你呢？” 谢玉睿皱眉：“大嫂这话可就说错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更遑论我们谢家还未分家，大哥与我还是一家人。” 他一番话砸下来，倒显得阮书妍不讲情面了。 这时，谢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与她讲那些做甚？一个外人，她根本不知谢家的情况。” “母亲说的是，不过我是外人的话，那谢家之事，与我这个外人又有何干系呢？” 谢老夫人：“……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我并非此意。” 阮书妍稍稍歪头：“可外人二字，确实是从母亲口中说出的，不过也是，我与夫……不，应该说谢大人，虽过了礼但还未拜堂，确实不知谢家的情况，春桃。” “奴婢在。” 阮书妍微抬下巴：“收拾行李，我们这就离开。” 谢玉睿恼怒：“阮书妍，你别抓着一句话就乱说，母亲她只是不太会说话罢了，你如此上纲上线，就不怕大哥回来与你算账？” “我倒是觉得他回来后，会先算谢琳琳的账，您觉得呢？” 阮书妍的目光落在谢老夫人身上，直看的她脸色发黑。 “圣旨到——” 突然，一声通报传来。 众人转头，神色中都生了变化。 此时的圣旨，是好还是坏？ 下一瞬，谢老夫人和谢玉睿离开了。 春桃小声问：“小姐，您不去么？” 阮书妍漫不经心地说：“谢老夫人都说我是外人了，过去做甚？” “哦，可万一……那圣旨和姑爷有关呢？”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思索片刻，让春桃过去打听一下。 没多久，春桃回转，脸上的神情满是恍惚。 “小，小姐，姑爷立功了。” 阮书妍满头雾水，昨日还在天牢里关着的人，怎得今日就立功了？ 她想着，直接问了出来。 阮书妍一想便猜到了关键：“还有谢琳琳，对吧？” “对，说是谢小姐救了齐国皇子，乃大功，赏了不少东西呢。” 阮书妍挑眉：“只是赏了谢琳琳东西？”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心里有了几分思索。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响动，阮书妍和春桃同时往外看，就见几个太监搬了东西过来，为首的赫然是苏盛，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阮小姐。” “见过苏公公。” 阮书妍轻轻一福，抬眸间，面上多了一抹探寻：“苏公公今日过来，可是因为我夫君洗清冤屈了？” “谢大人本就清白，何来的洗清冤屈一说？” 先前关人时，你等可不是这么说的。 阮书妍脑海中浮现一句话，面上却无任何异常：“原来如此，不知我夫君何时能回来？” “谢大人现在在宫里，可能得过上一会儿。” 阮书妍微微颔首，给了春桃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一点茶水费，还请公公莫要嫌弃。” 苏盛笑吟吟的接过：“您说笑了，咱家还得回去做禀报，就不在此逗留了，告辞。” ------------ 第52章 可能是无辜的 临近晌午，谢玉春带着一身疲倦出现在阮书妍面前。 二人对视，阮书妍微微勾起嘴角：“回来了。” “嗯。” 谢玉春点了点头，随后在桌旁坐下。 阮书妍一言不发的递了杯茶水，看着谢玉春喝下，才开口道：“你需要歇息一会儿。”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确实要休息，不过有些事得先处理一下。” 阮书妍不明所以：“不知夫君说的是何事？” 谢玉春没有回答，脸上隐隐多了些为难。 阮书妍不蠢，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问题所在：“夫君是想说母亲和二弟的事吧。” 笃定的语气让谢玉春生了无奈，他缓缓点头：“不错。” 阮书妍笑笑：“夫君无需放在心上，一点小问题罢了。” 她知晓谢玉春不是来问责的，说实话，阮书妍一点都不在意谢老夫人和谢玉睿，她只在意，他们的选择究竟是为何而做。 谢玉春苦笑：“他们给你添麻烦了。” 阮书妍轻轻摇头，表示无妨，转而将方才心中的顾虑道了出来。 谢玉春叹了口气：“因为一个允诺。” 一个允诺？ 阮书妍错愕：“杨宁给了什么允诺？” 时间流逝，谢玉春的沉默让阮书妍心里明了，这件事她不该知晓，索性便问起他入天牢前后的事。 这件事，谢玉春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是杨宁所致。 “他在清风楼里发现了谢家下人和令牌，皇上为了以防万一便将我关了起来。”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证据浮于表面，皇上便没定我的罪。” 阮书妍恍然：“原来如此，不过现在放夫君出来，是因为罪魁祸首被抓了吧，是谁？” “刑部尚书。” 阮书妍指尖一动：“他是不是叫庄严雨？” 谢玉春意外：“你认识他？” 阮书妍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她前世从戚星洲嘴里听到过，不过并不是因为行刺，而是铁矿——刑部尚书庄严雨，隐瞒了铁矿的存在，有造反之嫌。 当时闹得很大，大到很多人都知道，那铁矿是真的。 思及此处，阮书妍收紧五指：“庄严雨现在何处？夫君可否能见到他？” 她的神色肃穆，使得谢玉春也认真了起来。 “他在天牢，想见他必须得到皇上的允准。” 谢玉春不假思索地说：“你只管说，我信你。” 阮书妍深吸口气：“这个庄严雨有秘密，夫君，你必须从他嘴里弄出秘密。” 谢玉春颔首：“我明白，不过这个秘密……能否透露给皇上？” “这……” 阮书妍再次犹豫起来，铁矿对朝廷极为重要，若交上去必然是大功，可皇上会如何想呢？ 他会不会觉得，他们知晓的太多了？ 寂静蔓延着，谢玉春看着她，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关键：“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阮书妍微微睁大眼眸：“夫君的意思是？” 谢玉春垂下眼，语气十分淡漠：“这个功劳，我们送出去。” “夫君打算送给谁？” “戚星洲。” 阮书妍有些疑惑，轻咳一声：“夫君为何想将功劳送给他？就没想过自己留下？” “我不知夫人说的功劳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事情不简单，谢家近来的事太多了，还是低调些为好。” 阮书妍张了张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后，她轻声道：“夫君尽管去做，后面，我给夫君护着。” 谢玉春郑重点头，而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阮书妍看着门口，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方才是要劝谢玉春歇息的。 只可惜事情突然转变，反倒把歇息的事给忘了。 “小姐，小姐！” 赖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阮书妍回过神，就见赖妈妈扑了过来，一脸急切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妍安抚的拍了拍赖妈妈的手：“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赖妈妈说：“夫人派了人盯着谢家，这边禁军刚撤走，夫人就收到消息了。” 听到白氏，阮书妍立刻会意过来：“我这就过去瞧瞧。” 没多久，阮书妍就见到了白氏。 “娘亲。” 白氏嗯了声，上下打量她一遍，问道：“玉春可回来了？” “回了，这几日让娘亲担心了。” 白氏轻轻摇头：“我担心倒是其次，这次的事，你们可知晓栽赃的幕后之人？” “目前说是刑部尚书。” 阮书妍给了回答，白氏的脸色骤然凝重起来：“不是他，谢玉春和他无冤无仇，他没道理栽赃谢玉春。” 阮书妍听出异常，试探道：“娘亲很了解……那位刑部尚书？” 白氏看她一眼：“倒也不是了解，只是往日见过。” “什么见过，分明就是你的老熟人！” 阮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阮书妍只来得及唤了一声爹爹，就见白氏面露无奈。 “不也是你的熟人？” 阮山没好气地说：“是他咎由自取，好好做他的刑部尚书不行吗？非得掺和……”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阮山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将这个给玉春，他知道怎么处理。” 阮书妍接过，顺手交给赖妈妈，转而问起谢家被封时外间的情形。 “谢家被封时，皇上一直在寻齐国的皇子和公主，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不过……” 白氏微微皱眉，那为难的模样，让阮书妍下意识往前倾身。 “不过什么？” 白氏犹豫着说：“那齐国的使臣已经在清风楼里死的差不多了，但皇上一点都不在意此事，会不会……有问题？” 阮书妍并不蠢，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关键。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北城人特地装扮乞丐，送来的那张纸条——侯府，戚星洲。 当时她还以为，出事是戚星洲所为。 不，戚星洲不一定是无辜的。 这件事背后非常复杂，谁也拿不准幕后之人是谁。 “在想什么？” 阮书妍拉回思绪，对上白氏关切的目光，笑着说道：“那位刑部尚书可能是无辜的。” ------------ 第53章 生意出事 从阮家离开，阮书妍回到谢家。 刚坐下没多久，谢老夫人便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老夫人说，先前与您生了些误会，这些便当做是赔礼，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阮书妍瞥了眼送来的东西，均是一些药材和布匹，还有两套首饰。 时间流逝，负责传话的下人不觉低下头，冷汗慢慢的从脸上滑落。 就在她生出绝望之时，阮书妍开口：“下去吧，告诉老夫人，我不在意。” “是，是！” 那下人慌乱离去，春桃忍不住问道：“小姐真的不在意？” 阮书妍微微一笑：“在意与否重要吗？” 春桃偏过头，一脸认真地说的：“当然重要，小姐是体面人，行事举止顾全脸面，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小姐，您不能任人欺负啊。” 阮书妍失笑，想说她不会任人欺负，但见春桃一脸认真，她也跟着认真起来。 “好，我会注意的。” 她一脸宠溺，将春桃弄得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奴，奴婢方才太心急了，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阮书妍眉眼弯弯，正说着，外面管家来报。 “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给您送信的。” 阮书妍神色一肃：“可有说姓名？” “没有，只给了这个东西。” 说着，管家拿出一块玉佩。 阮书妍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那是她哥哥的玉佩。 “立刻将人请进厅堂。” “是！” 厅堂里，阮书妍刚踏进门，就看见一个少年，正一脸忐忑的坐在左侧。 两人视线对上，少年立时起身。 “见过……” 阮书妍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信在何处？” 少年挠了挠头，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 春桃上前接过，撕开后递给阮书妍：“小姐。” 阮书妍嗯了声，快速将信件的内容看了一遍，提着的心瞬间就放下了。 “你就是白天游？白家的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阮书妍将信件递给春桃：“信上说，你想在我娘亲身边做事？” 白天游点头，一脸诚恳地说：“我会很多东西，一定能帮到姑妈的。” 阮书妍并没有立刻应答，虽然她大哥给了这封信，但是否将人留下，得看白氏。 想着，她让春桃带着白天游去寻白氏，而后对白天游说：“能否留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白天游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高高兴兴的随着春桃离开了。 另一边，谢玉春已经在天牢和刑部尚书庄严雨碰面。 一番交谈，他确认了阮书妍的说法，庄严雨身上确实有秘密，只是阮书妍没说，他也不确定那秘密具体为何。 寂静蔓延，庄严雨笑了出来：“谢大人不愧是皇上的人，居然能发现我隐藏的秘密，既如此，那我也帮谢大人一把吧。” 说到此处，庄严雨朝谢玉春招了招手。 谢玉春微微眯眼，不假思索的上前，随后就见庄严雨五指张开，一言不发的冲他笑。 这是何意？ 谢玉春眉头一皱，正欲追问，突然发觉不对，只听“砰”的一声，庄严雨倒了下去，一抹黑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 “来人，快开门！” 谢玉春回身大喊，天牢的狱卒跑来，但牢门打开时已经迟了。 庄严雨，死了。 “是服毒自尽。” 狱卒查看过情况，将判断告知谢玉春。 谢玉春冷了脸：“我记得犯人入天牢都要搜身，为何他身上会有毒？” 狱卒眼神闪烁：“这……” 谢玉春一看，便知晓当中藏的是何问题，又看了眼庄严雨的尸体，甩袖离去。 谢家。 阮书妍得知庄严雨身亡，良久没出声。 谢玉春无奈：“事出突然，我也是反应不及，不过他临死前，给我比了个手势。” “是何手势？” 谢玉春学着庄严雨五指张开。 阮书妍疑惑：“这是何意？” 她是知晓铁矿一事，但五指张开，与铁矿有何关系？ 谢玉春轻轻摇头：“不清楚，不过庄严雨身亡，宫里估摸着是要宣我了。” 话音刚落，春桃小跑入内：“小姐，姑爷，门房来报，宫里……来人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 几瞬后，谢玉春拍了拍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阮书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目送谢玉春离去。 “小姐，姑爷这是又摊上麻烦了？” 阮书妍哭笑不得，问春桃：“你为何这么想？” 春桃理直气壮：“若姑爷没摊上事，小姐不会忧愁，哼，姑爷也真是的，刚从天牢里回来，还没休息呢，又开始折腾，奴婢真心疼小姐。” 春桃说的还挺有道理。 阮书妍哑口无言，索性塞了一锭银子过去：“别惦记你家姑爷了，出去买点点心回来。” 春桃低头看了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幽怨地说：“小姐嫌弃奴婢了。” 阮书妍轻咳一声，笑而不语。 “唉！” 春桃又叹了口气，而后低垂着头走了。 阮书妍摇摇头，抽出一张纸，提笔写下了一些布置。 谢玉春脱困，谢家应该会安稳一点，她得继续布置后续了，毕竟京城的安宁…… 阮书妍手指一顿，眼眸中浮现一抹复杂，但愿今生，她能避开那些麻烦吧。 次日。 阮书妍正看着账本，赖妈妈带着个管事过来。 “小姐，这是布庄的管事。” “嗯，布庄出事了？” 布庄管事面露难色：“布庄的供货人，出问题了。” 阮书妍奇怪：“如何说？” “五日前……” 在布庄管事的讲述下，阮书妍才得知五日前，布庄的供货人突然递来消息，表示他们不给阮家布庄供货。 偏偏布庄因为阮书妍的布置，早先便处理了一部分丝绸锦缎，余下的部分也只够卖上七日。 管事愁眉苦脸地说：“我本以为是正常的，便叫人去寻新的供货人，可不管怎么找，那些人都是前脚答应，后脚就反悔，小姐，我实在没办法了啊，您看该如何处理？”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神情淡漠的好似在听旁人的事。 管事心慌了，小姐该不会也没办法吧？ ------------ 第54章 我能做到，尽管开口 “小姐，可要去寻老爷和夫人？” 阮书妍微微抬眼，淡漠地说：“不用，我先前就打算让底下的布庄全都停止售卖丝绸锦缎，现在这般正好。” 管事大惊：“小姐想关掉布庄？” 阮书妍还没开口，一旁的赖妈妈看不下去。 “什么关不关的，小姐肯定是有别的布置，你先别做声，让小姐安排。” 此话一出，管事也知晓是他多嘴了，连忙低下头：“是是是，听小姐安排。” 阮书妍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无任何变化，只吩咐道：“让底下的布庄，半月之内清完全部丝绸锦缎，另外，赖妈妈，你去寻我父亲，问问水云锦如何了。” 赖妈妈颔首，又问道：“这水云锦可是有何特殊之处？” 不仅是赖妈妈，便是旁边的管事，也没听说过水云锦的名头。 “水云锦形似水波，颜色亦十分漂亮，再过段时日便是中秋，很适合在京中售卖。” 阮书妍简单解释了一句，赖妈妈立时点头应下。 “奴婢这就去。” 她说着便走，还顺带将管事也拉走了。 阮书妍垂下眼眸，指尖搭在桌上，不觉陷入了思绪。 前世水云锦出现已经是两年后，凭着精致漂亮又十分梦幻的优势，短短半月，就侵占了京中大半的布匹生意。 只可惜那售卖水云锦的，却不是制作出水云锦的人。 她原本想着抢占先机，将此事特地交到了白氏那边，水运的事已然进行，那水云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弄清楚另一件事——阮家布庄的供货人，到底是谁抢走的？ “春桃，你将这封信送去北城给老三。” 春桃带着信急匆匆离去，再回转，带的却是两封回信。 “哦？” 阮书妍被引起了兴趣，迅速拆开信封，随后嘴角抽搐了一下。 信件是空白的。 春桃也注意到了信件的内容，不由眨了眨眼：“小姐，这信件……” 她犹疑着，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阮书妍却发现了异常，信纸没问题，但信封却有股淡淡的香味，她顺势将信封撕开，露出了里面手指长的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戚星洲。 怎么又是戚星洲？ 阮书妍眉头一皱，闻笙到底想说什么？ 寂静中，她又拆了老三的回信，结果里面也是三个字——阮书婳。 阮书妍被气笑了，北城这些人是生怕她遗漏了候府么？ 一个接一个的将人拉出来，还个个都与她和谢玉春有关。 老三的还能理解，但闻笙的猜谜题……可真是有意思！ 阮书妍深吸口气，待稳住情绪，将两封信全部烧了。 “小姐要不要去一趟北城？那边最近挺热闹的。” 春桃在旁看着，见信件烧光，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 “暂时不去，对了，修建的人现在能安排了，让他们低调些，尽量不要吸引其他人目光。” 话虽如此，可不管是阮书妍还是春桃，都很清楚北城那边的事低调不了。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阮书妍莫名有种再不动手，局面就会失控的感觉，所以必须加快。 次日，阮山带人离开京城。 阮书妍见了一次白氏，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北城。 与此同时，齐国的皇子和公主也被寻了出来。 “除却谢小姐救的，另外两个，一个在城外，一个在城里的……勾栏里。” 阮书妍手腕一抖，惊诧的目光落在春桃身上：“这个消息从何而来？” “京中人都在说。” 阮书妍陷入沉默，事关两国安宁之事，皇帝怎么可能允许消息传出？ 就在这时，赖妈妈小跑入内：“小姐，长公主府送了帖子来，邀您过两日去万安寺礼佛。” 帖子到了阮书妍手中，她打开看过，眉眼中露出几分凝重，长公主是皇上的人，这张帖子代表的意义不简单啊。 还以为清风楼之事后，京中能安稳几日，没想风波已经在暗处涌动。 敛去思绪，阮书妍将帖子放在了手边：“将姑爷请来。” 没多久，谢玉春出现在院中：“夫人寻我？” 阮书妍将帖子递过去，待谢玉春看完，开口问：“夫君对此事如何看？” 谢玉春放下帖子：“应该是皇上的意思，夫人尽管去，不会出事的。” 阮书妍缓缓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先前那刑部尚书的事……皇上没为难夫君吧？” “夫人放心，庄严雨自杀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皇上不会为难我，倒是夫人这边，近来似乎有些动静。” 阮书妍眸子微动，也没遮掩隐瞒：“侯府那边在针对我的生意。” 谢玉春神色暗下：“若有我能处理之处，尽管开口。” 阮书妍笑吟吟点头：“好。” 之后两日，阮家名下的布庄一家家关门，动静之大，引得不少有心人观望。 侯府。 阮书婳瞧着面前的账本，对于上面的收益越看越欣喜，阮书妍嫁妆再多又如何？ 只要她抓住机会，便是阮书妍也反应不及。 “奴婢见过世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行礼声，阮书婳抬眸，如水般的眸子里浮现情意。 侯府与端王府有了联系后，暗中就行了一些布置，使得戚星洲入了朝堂，今日便是戚星洲上朝之日。 “世子回来，嗯？谁惹世子不高兴了？” 戚星洲沉着脸，往桌边一坐：“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谢玉春！他居然，居然敢弹劾我！” 一巴掌拍在桌上，戚星洲越说越气，他可是第一日去上朝，谢玉春如此根本就是不将侯府放在眼里。 “你等都退下吧。” 阮书婳不动声色的挥退下人，待房门关上，倒了杯茶水递给戚星洲。 “世子莫气，一个谢玉春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戚星洲一口喝光杯中的水，没好气地说：“说的倒是轻巧，那谢玉春有阮书妍，在皇上面前露足了脸，哪像你……” “像我什么？” ------------ 第55章 你敢打我？ 看着阮书婳笑吟吟的模样，戚星洲轻咳一声：“没什么。” 屋中的气氛多了几分凝滞尴尬。 阮书婳却像是没察觉到，又给戚星洲倒了杯茶水：“前段时日，世子说谢家要遇上麻烦了，不知那麻烦，如今可落到了谢家头上？” 说起这件事，戚星洲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他特地在外周旋，甚至做了许多布置，为的就是让谢玉春和谢家万劫不复，谁知兜兜转转许久，谢家一点事都没有，他做的布置全都白费了。 甚至还在朝堂上，被谢玉春弹劾！ 他阴沉着脸，却不知阮书婳一直在打量他。 见他一直不语，阮书婳心中便有了数：“世子想对付谢家，还不容易？” 戚星洲眸子一暗，他不喜欢阮书婳精通算计的样子，女人就该安安分分的待在后宅。 但寂静中，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有何法子？” “谢玉春和阮书妍知晓轻重，可谢家人不会。” 一个人再难对付，但身边总有破绽。 想打击谢玉春和阮书妍，从谢家人身上入手最为适合。 戚星洲瞬间了然：“让他后院失火，不过书婳对于此事，似乎很精通？” 阮书婳正欲应答，突然察觉到不对，不由看了眼戚星洲，却见他低着头，根本看不清神情。 他不高兴了？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阮书婳迅速放软了声音。 “瞧世子说的，我怎会精通这些？只是听闻谢家小姐一直盯着端王府世子妃的位置，世子知道的，明玉……” 话音未完，阮书婳眨了眨眼，不再往下说。 但戚星洲不蠢，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起身，将阮书婳揽入怀中。 “多谢书婳替我威远侯府谋划，端王府世子妃的位置就麻烦书婳了。” 阮书婳放软了身体，一言不发的靠在他怀中。 “为了世子好的，我一定好好谋划，只是世子也知道，妹妹那边银钱比较多，有些方面怕是会比不过，所以……” 阮书婳做出犹豫模样，戚星洲立刻说道：“有麻烦你尽管开口，作为你的夫君，我一定帮你解决。” “这可是世子说的哦，不能反悔。” 戚星洲挑眉：“在你面前，我反悔过么？” “哼，那可不一定，世子前段时间可是……” “那是情有可原，书婳不是知道吗？” 戚星洲收紧胳膊，指尖撩起一缕发丝，慢悠悠把玩着。 阮书婳嗔怪着拉回发丝，踮起脚尖在戚星洲耳边说了几句话。 戚星洲的神色顿时生了变化，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 “为夫一定替你解决。” 当天下午，京城就传开了一个消息——谢家隐瞒了齐国皇子和公主的行踪，使得两位皇子与公主遭了重罪。 起初，百姓也是将信将疑，虽然听了但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到了下午，议论这件事的人突然就变多，直接将消息按在了谢家头上。 时间一转到了次日，阮书妍刚起身，便听春桃来报。 “齐国公主来了。” “什么？” 阮书妍一惊：“快请进厅堂。” 她草草洗漱完，便跑去了厅堂，刚靠近便看见了门外的十几个护卫。 齐国的七公主正端坐在上首，她面色惨白，身形瘦弱的仿佛一点风就能吹倒。 阮书妍环顾左右，脚下的步子瞬间缓下，这位公主与在清风楼露面时，完全不同了。 不过这阵仗，还真是一点都不小。 这时，七公主望向了她：“原来你就是谢玉春的夫人。” 阮书妍轻轻一福：“见过七殿下。” 清风楼那日，七公主寻她找纳兰锦绣时，两人的会面算不得平和，后来谢玉春还和她说过，七公主不好相与。 这样的人今日登门，怕是来者不善呢。 七公主勾起唇角，但眼底却冷如寒霜：“谢玉春呢？” “去上朝了。” 阮书妍顿了一下：“殿下若是来见我夫君的话，可能得等……” “我不是来见他的。” 话被七公主打断，阮书妍眸子一动，小心问道：“那殿下是来……” 七公主语气幽幽的接了她的话：“听闻谢家的小姐救了我的皇兄，让她出来与我见上一面。” 阮书妍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寂静蔓延着，七公主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怎么，不想让谢琳琳出来？” “殿下说笑了，只是琳琳为闺中女子，还需……” 阮书妍还没说完，便听门外传来谢琳琳咋呼的声音。 “齐国的公主是来见我的，你们没资格阻拦我，让开！” “小姐，夫人还在里面……啊！” 春桃的惊叫声响起，下一瞬，谢琳琳闯入厅堂。 她环顾一圈，瞬间就锁定了齐国的公主：“你就是齐国的公主，为了兄长而来？” 谢琳琳抬起下巴，眼里带着几分得意：“你不用道谢，那只是顺手而为的事。” 阮书妍变了脸色，这个蠢货！ “七公主……” “抓住她。” 七公主的声音盖住了阮书妍的话，外间的十几个护卫冲入厅堂，直接将谢琳琳按在地上。 如此变化，让谢琳琳整个人都懵了。 反应过后，她尖声喊道：“我可是救了齐国皇子的人，你们齐国就是如此报恩的吗？” “报恩？” 七公主慢条斯理的重复她的话，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明显：“你管隐瞒消息，叫报恩？” 谢琳琳瞪眼：“难道不是吗？我可是救了……” “闭嘴！” 阮书妍倏地出声，打断谢琳琳后，她望向七公主：“殿下，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不若我们坐下，好好细……”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阮书妍脸上，打的她直接偏过了脸。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将在场的人全都镇住了，连谢琳琳到了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骤然的恐慌让她僵住了身体。 阮书妍摸了下被打的地方，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分毫波动。 七公主笑了：“你还挺能忍的。” 阮书妍跟着她笑了：“殿下说笑了。” “啪！” 七公主脸上的笑意僵住，难以置信的望着阮书妍：“你敢打我？” ------------ 第56章他允准了消息传出 说实话，她还想再来一巴掌。 阮书妍缓缓活动着手腕，但考虑到七公主的身份，她还是按下了这个想法，而后露出了一脸慌张的模样。 “殿下没事吧？真是对不住，臣妇的手比较快，您……赖妈妈，你快去拿大人的腰牌，进宫请太医来。” 大人的腰牌…… 赖妈妈心里一动：“是，奴婢这就去。” 七公主一听，立刻出声：“拦住她。” 被打后她确实震怒，但若真将太医寻来，那就不是震怒的问题了，而是牵扯到两国之事。 她可知晓，这阮书妍的名声极好，而谢玉春也很受皇帝重视。 “我看谁敢！” 阮书妍拔高声音，眼见七公主的人真要动手，她直接唤了谢家的下人，随后一脸凝重地说： “方才手快，确实是臣妇的错，殿下可千万别因为一些顾虑乱来，您的脸可是非常尊贵的，一定要让太医好生瞧瞧。” 七公主黑了脸，这人原来是故意为之。 “你……” 她抬手指着阮书妍，下一瞬，她的手就被握住。 阮书妍声色俱厉地说：“还愣着作甚？快将公主扶进房间。” “放开本公主，阮书妍，你放肆！将人拦下，快……” 七公主奋力挣扎。 然而她刚经历过风波，此时瘦弱得很，根本挣脱不得。 另一边，门外守着的下人也动了起来。 在阮书妍的指使下，拦人的拦人，“搀扶”七公主的“搀扶”七公主。 不过片刻的功夫，局面就被阮书妍控制住了。 她转过身，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谢琳琳，头疼又无奈。 “去清风院，没我的话，不准再出来。” 谢琳琳也在害怕，可却强撑着：“凭何让我回去？我明明救了齐国的皇子，皇上都赏赐了我，她一个公主凭什么……” “啪！” 阮书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将谢琳琳打懵了。 “你，你敢打我？” 阮书妍甩了甩手：“打你又如何？若非你自作聪明，会出现如今的乱子吗？” 一个接一个的蠢货，非得将事情搅和的越来越糟糕。 谢琳琳瞪圆了眼睛：“我救了人，你凭何……” “啪！” 阮书妍又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别跟我提什么凭何之说，现在的局面是，你谢琳琳的救命恩人将谢家扯进了风波之中，你在这儿叫的再厉害，能抵过两国的平和吗？” “谢琳琳，你最好祈祷这件事不会再闹大，不然就是你哥，也保不住你。” 她脸色凝重，低沉的声音终于让谢琳琳生出了惧怕。 “我，我不是……” “在这儿跪着吧，你哥何时回来，你何时起来。” 扔下冰冷的话语，阮书妍转身离去。 春桃跟在后方：“小姐，今日的事真的很麻烦么？” 阮书妍淡淡地说：“有些麻烦，但不大。” 七公主确实尊贵，但她不是陈国人，这件事闹到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春桃惊讶：“那小姐为何要让谢小姐跪着？” “给她点教训罢了。” 半个时辰后，谢玉春回转。 “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七公主还在府中。” 谢玉春回来的路上，已经从赖妈妈嘴里知晓了情况，当时很震惊，现在已经非常平静。 “我去和七公主谈谈。” 阮书妍微微颔首，提出拿北城的利益去交换：“实在不行，就请皇上出手。” 谢玉春皱眉：“不急，先看看七公主的态度，你且宽心。” 话落，他转身离开。 阮书妍本想跟上，却发现一个青年慢悠悠出现在院中。 四目相对，阮书妍的眉头骤然皱起：“杨宁？你怎么进来的？” 杨宁坦然说：“走进来的啊。” 阮书妍指尖微紧，一股怒火浮现心头，这谢家的下人还真是要整顿一场了。 “哟，谢夫人生气了？别气啊，谢家的下人就是和他们的主子一样废物了点，其他的也没什么问题，不用放在心上。” 阮书妍定定的望着他：“所以杨大将军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笑话谢家？” “说笑话就严重了，我也是误打误撞的碰见了你家下人，得知七公主在此地寻麻烦，想来帮个忙而已。” 想你帮忙，怕是要付出很大代价。 阮书妍在心中回了一句，面上淡然：“不用了，我谢家能处理好此事。” 杨宁摸着下巴，整个人斜靠在扶手上，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阮书妍。 就在阮书妍要开口时，杨宁突然开口：“你比那个谢玉春有胆子，嫁给他，你太亏了。” 阮书妍：“……” 嫁给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她并不觉得亏。 “杨大将军若无其他事，便请离开吧，春桃，送……” “客”字还未开口，杨宁便打断她：“若我说，我能替你解决后续的麻烦呢？谢玉春或许能压下今日的事，但后续他恐怕就不行了吧？镇北军，可就对着齐国呢。” 阮书妍暗了神色，良久后问道：“你的条件？” “自然还是镇北军的粮食。” “不可能。” 阮书妍冷了神色，她不知杨宁为何要盯着她，但不管如何，阮家都不能掺和进镇北军的事。 “送客。” 春桃走上前：“杨大将军，请。” 杨宁没有理她，而是一直看着阮书妍的身影消失。 “你家小姐还真是，胆识过人。” 春桃拧了眉头：“我家小姐本就如此，不用杨大将军夸奖。” “夸奖？” 杨宁突然大笑起来，将春桃笑的莫名其妙时，起身大步离去。 赖妈妈收回目光，眉头紧锁：“小姐，今日的事……”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突然提起另一件事：“京中先前传言的七公主入了勾栏一事，应该是真的。” 赖妈妈一惊：“真的？那皇上怎会允准这个消息传出？” 齐国的皇子和公主在他们这边出事，本就容易惹得两国不快。 如今还传出这消息，齐国那边怕是要动了。 “正因为是皇上，所以他才允准了这个消息传出。” 阮书妍眸光冰冷，清风楼的事情已经发生，为了消减齐国的不快，降低两国交战的可能性，就必须从另一方面入手。 想必没多久就会有七公主的安排出来，就是不知她会入宫为妃，还是被赐婚给皇子了？ ------------ 第57章 可否解答一二呢 寂静蔓延着，阮书妍和赖妈妈全都望着院子里，静静的等着谢玉春出来。 半个时辰后，谢玉春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两方视线对上，阮书妍便知晓七公主没有被安抚住，随后谢玉春打破了寂静。 “我得进宫一趟。” 阮书妍点了点头，将杨宁方才出现的消息告知谢玉春：“这位杨将军，心思不善。” “是为了阮家吧？我会处理的，你不用理他。” “嗯。” 阮书妍目送谢玉春离开，又看了眼后方的院子，带着满心的沉重离开。 另一边，谢玉春入宫与皇帝说了七公主的事。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七公主是齐国之人，近来又遭遇了不测，难免情绪失控做出不妥之事，你且先将人留在府里，待齐国那边出面再说。” 谢玉春面露难色：“并非是臣不愿将人留下，七公主作为齐国皇室，一直留在臣的府邸，怕是……不妥。” 他本想说名声有碍，但想起京中的言论，又将这句话给换了。 隔着御案，皇帝神色淡淡的打量着他：“谢爱卿，恐怕不是因为不妥，而想把人送出来吧？” 谢玉春低头不语。 见状，皇帝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谢爱卿有顾虑，那就将人送去三皇子府吧。” 三皇子府！ 皇上这是打算留下七公主了？ 谢玉春心头微跳，面上却依旧平静：“是，臣这就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七公主被送到了三皇子府上。 “谢大人这是？” “皇上旨意。” 三皇子面色一变，神情多了几分僵硬：“父皇可还有其他说法？” 谢玉春微微一笑：“臣，不知。” 三个字的回应，让三皇子的陷入了沉默。 谢玉春也没逗留，行了一礼，便从皇子府离开。 彼时，阮书妍从春桃口中得知了京中的言论。 春桃皱着鼻子，一脸愤怒地说：“他们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小姐，这件事不能容忍！” 阮书妍一直觉得七公主的登门有问题，没想到竟然出在外面。 那些言论，分明就是将谢家往死路上推。 可偏偏就是这种毫无依据的言论，让他们想反驳都找不到关键。 “小姐，您没事吧？” 担忧的询问拉回了阮书妍的思绪，她看着春桃，微微扯了下唇角。 “无事，你……” “夫人。” 谢玉春踏入屋中。 阮书妍看着他，立刻起身迎了过去：“七公主送过去了？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不过……” 谢玉春皱眉，隐隐多了些犹豫。 阮书妍了然：“夫君听到了京中的那些言论。” “虽说空穴不来风，但这件事突然传开，背后定然藏了问题，就是不知动手的是谁。” 说到这里，谢玉春揉了揉眉心。 阮书妍眸子微闪，半晌后开口：“不论背后藏着谁，只要出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哪怕此次没有寻到，也会有下一次，夫君无需忧虑。” 话虽如此，谢玉春的脸色还是很凝重。 见此，阮书妍没说什么，只让春桃送了茶水过来，而后说起长公主送来的帖子。 “邀我前往礼佛，不知这位长公主，性子如何？” 谢玉春一听就知晓她的顾虑何在，温声道：“长公主名声极好，是个温良敦厚之人。” “我知晓了。” 阮书妍垂下眼眸，但心中的忧心并未消减。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与长公主碰过面，这张预料之外的帖子，着实让她不解。 罢了罢了，现在想再多也无用，还是等礼佛当日吧。 届时事情，自会明了。 时间一转到了礼佛当日，阮书妍带着春桃赶到长公主府，就见府门前停了众多马车。 阮书妍微微颔首：“确实。” 如果说之前，阮书妍是满心担忧，那么现在，她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长公主便是有问题，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针对她。 不过人多是安全，但若行差踏错，也可能成为利刃。 思及此处，阮书妍稍稍压低声音：“礼佛期间，务必要小心谨慎，莫要多言。” 春桃连忙点头，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旁边。 “哎哟，这不是妹妹么？你也是来陪长公主礼佛的么？” 马车上的人还没下来，声音便传了过来。 阮书妍眉心微跳：“姐姐说话真有意思，今日出现在长公主府的人，不都是为了长公主？” 一句反问，直接将阮书婳问僵了。 只是几瞬后，阮书婳便轻哼了一声：“一段时日没见，妹妹怎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莫不是生意上出了问题，以至于情绪都控制不住了？” 阮书妍定定的望着她：“听姐姐这话，似乎对我们阮家二房的生意十分了解啊？” 阮书婳半捂住唇：“我这不是听说，你们二房的布庄关了大半么？整个京城都在传这件事呢，难不成是假的？” 她看似惊讶，但神情中的轻蔑和得意却更加明显。 阮书妍笑了笑：“是真是假，就不劳烦姐姐担忧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终究是一个阮字，能有何区别呢？” 两人“闲聊”着，看似温和融洽之中，却字字都藏着锋芒。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后便是一声惊喜的喊叫：“阮小姐，你也来了！” 一抹青色伴着马蹄声出现，少女满脸笑意的跃下马背，几步便到了她们旁边。 “唐小姐。”阮书妍出声打了个招呼。 阮书婳眼中闪过不悦，但脸上却依旧笑着：“原来是唐小姐，书婳有礼了。” 唐如云眨了眨眼，视线从她脸上扫过：“你就是，威远侯府的世子妃？” 认识她？ 阮书婳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正是。” “世子妃啊——” 唐如云突然拉长了声音，就在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时，她话音陡然变化：“京中都说你设计换婚，我挺好奇你的目的为何，可否解答一二？” ------------ 第58章 公主府送礼 风吹过，周遭陷入了死寂。 唐如云摸着下巴：“你没有吗？可是我听见许多人说，阮家大房的小姐将两顶花轿全送进了威远侯府，而且谢大人去接时，候府还……” “唐小姐！” 阮书婳拔高声音，语气中多了几分警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眼见阮书婳认真起来，唐如云两手一摊：“你说祸从口出就祸从口出吧，不过世子妃还真是小气啊，自己做的事，居然还不敢让人说。” 她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在阮书婳要发火时，又骤然拔高声音。 “书妍，我们快进去吧，可别让长公主等急了。” 于是，一直默然不语的阮书妍被她拉进了长公主府，只留下阮书婳在原地死死盯着她们的身影，良久后才咬牙踏入府门。 彼时，阮书妍已经被唐如云带着见到了长公主。 那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子，眉眼端庄，脸上的浅笑叫人一看便能生出好感。 “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稍稍抬手：“不用多礼，坐吧。” 阮书妍犹豫了下，却见唐如云直接坐下，她便也跟着坐了。 长公主瞧着她的举止，唇角的弧度骤然加深：“听闻前两日，齐国的七公主跑去了谢家闹事？” 此事应该人尽皆知了吧？ 阮书妍思索着，点头答道：“是的。” 长公主叹了口气：“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齐国的公主，在本朝的官员府邸乱来，实在是……” 她摇摇头，没有将话说下去。 但前面那一句提及皇帝的话，却还是让屋中陷入了寂静。 无论是阮书妍还是唐如云，这会儿全都沉默不语，有些话长公主说得，旁人却是听不得的。 随着时间流逝，长公主轻挑了下眉头：“怎么，你们被本宫的话吓着了？” 阮书妍低头不语。 唐如云则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殿下既知晓，又何必说出来呢？” 听这语气，唐如云和长公主很熟吗？ 阮书妍心底冒出疑问，面上却无变化。 长公主看唐如云一眼，没好气地说：“这偌大的长公主府，平日里与本宫说话的人都没有，吓唬吓唬你们有何问题？” 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唐如云扶额：“殿下，您听听自己说的话，前后有联系吗？” 长公主微抬下巴：“本宫说有就有。” 唐如云被堵的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端起手边的茶盏，默默喝着茶水。 一旁，阮书妍从二人的交谈中，判断出了长公主的性子，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这位长公主，并不是全然的温良敦厚呢。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走进来：“公主殿下，各家的夫人贵女都到了。” 长公主神色一肃，而后理了理衣衫：“走吧，去花园。” 阮书妍落在后方，一言不发的跟着长公主走，没多久，她就看见了花园里聚满的夫人、贵女，不知她们在聊什么，气氛十分热烈。 不过这么多人去万安寺礼佛，真的没问题吗？ 阮书妍正思索着，后方的小丫鬟突然出声：“长公主到——” 拖长的通报声落下，正在闲聊的众人纷纷转身行礼。 “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微微抬手，语气威严：“免礼，今日请各位过来，只是想聊聊近来京中的一些事情，诸位不用拘谨。” 阮书妍微微侧头，不是礼佛吗？ 疑问从阮书妍脑海中闪过，她不动声色的随着长公主往前。 没多久，众人各自落座。 不少人的目光从阮书妍身上扫过，虽只是轻瞥一眼，但那一双接着一双的视线，还是让阮书妍心中生了几分不悦。 不过很快，她又发现问题，这些夫人和贵女手里，为何都有一个盒子？难不成是她们带的礼物？ 这时，长公主问了出来：“你等手里拿的是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一位夫人走了出来：“是世子妃送的，说是净脸之物，对皮肤很好。” “皮肤？那是何物？” 长公主意外，她听不懂这两个字。 那夫人说道：“就是脸上的皮肤。”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长公主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那世子妃现在何处？” “长公主，臣妇在此处。” 阮书婳带着丫鬟绿韵，一路小跑着进了花园，脸颊上香汗滑落，但她的眼里却满是激动。 “这是臣妇特地给公主准备的净脸香皂，还望公主收下。” 她一个示意，跟在后方的绿韵立刻上前，将手中捧着的盒子双手递上。 然而长公主并没有动，便是周遭的人，此时也不觉皱了眉头。 赠给长公主之物，怎能让一个丫鬟递？ 而且还是直接递给长公主，实在没有规矩！ 时间流逝，阮书婳从僵硬的气氛中察觉到了异常，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 “长公主殿下，您……” 长公主瞥她一眼，到底没有再放置阮书婳：“收下吧。” “是！” 旁边的丫鬟上前，从绿韵手中接了盒子。 到了这时，阮书婳也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神情越发僵硬。 “行了，落座吧。” 阮书婳行了一礼，默默的走到角落里坐下。 阮书妍一直旁观着，看到这时，不由暗暗摇头，然而心中又生了几分古怪。 阮书婳是学过规矩的，为何今日会做这等蠢事？ 另一边，长公主与各家夫人贵女聊起了京中的事情。 阮书妍收拢思绪，依旧静静听着，很快就弄清了长公主将这些人聚起来的缘由——是警告。 长公主在代替皇帝，警告各家不要乱来。 只是长公主的姿态太过柔软，叫人知晓其中的缘由，也没多少不喜。 一个时辰后，各家的夫人和贵女退下，阮书婳夹在人群中，面色凝重的离去。 与此同时，阮书妍则被唐如云拉去了长公主的后院。 “啪！” 一个盒子从屋中滚出，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一朵荷花。 ------------ 第59章 我做不了主 荷花做的十分精致，但仔细看去，会发现那荷花只是捏出来的。 阮书妍弯下腰将“荷花”捡起，入手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润感，还有淡淡的香气。 这便是那夫人所说的，净脸之物？ “阮小姐，那东西……你还是别碰为好。” 唐如云的提醒从身后传来。 阮书妍回过身，浅笑着说道：“多谢唐小姐提醒。” 说罢，她将“荷花”丢到了地上。 二人交换过目光，同时踏入了房门。 屋中，长公主正揉着眉心，见两人入内，便说了礼佛之事。 “本宫今日乏了，改日再去万安寺，阮小姐，你且回吧。” “是。” 阮书妍行礼，正欲退下，突然想起门外的那块荷花，立刻转头：“殿下，方才那盒子里的东西可否赠予臣妇？” 长公主眉头微皱：“你对那东西感兴趣？” 不等阮书妍开口，她便摆了摆手：“你拿去吧，一个不知规矩的人送来的东西，本宫可不敢要。” “多谢殿下赏赐。” 阮书妍恭敬的道谢，退出房门后，便将地上的东西拿了起来。 回府的路上，她一直盯着“荷花”看，弄得春桃满头雾水。 “小姐，您一直盯着此物看做甚？” “你先前没听见？这可是净脸之物。” 不知为何，阮书妍总觉得此物若是售卖，会有很多人买。 当然，前提是阮书婳说的没有问题。 春桃眨了眨眼，微微俯身观看：“此物，如何净脸？” “许是，放进水中泡一下？” 阮书妍提出一个想法，回到房间，她便尝试了一下。 随后发现，“荷花”根本不用泡多久，只需用手搓两下，就会有许多泡泡出来。 赖妈妈在一旁瞧着，心头惊愕：“小姐，这么多泡泡，此物真的能用来净脸？莫不是有问题吧？” “应该不会，阮书婳给每一位贵女夫人都送了。” 当然，除了她。 阮书妍看了片刻，伸手下去浸泡，片刻后擦干手上的水，只觉手上干巴巴的。 “拿去给厨房的人用一下。” 没多久，赖妈妈就拿着“荷花”回转，一脸诧异。 “小姐，此物洗手更厉害，真没想到，那阮大小姐竟然能弄出这么一件东西，若是放在铺中售卖，怕是……” 说到此处，赖妈妈骤然停下。 阮书妍弯了眉眼：“会很卖，对吧？” “对，就是不知此物是如何做的。” 阮书妍摸了摸“荷花”，因为频繁碰水，它的形状已经有了变化，但香气却没有一点消减之意。 “不论是如何做的，这都是阮书婳的东西，没必要盯着。” 最主要的是，阮家二房的生意里，没有脂粉相关的生意。 “是。” 赖妈妈将“荷花”收起来。 阮书妍正准备翻看账本，就见谢玉睿领着谢琳琳走了进来。 “见过大嫂。” 谢玉睿行礼，余光瞥见谢琳琳没有动静，立时推了她一下。 如此，谢琳琳才不甘不愿的开口：“大嫂。” 阮书妍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语气淡淡地问：“二弟带着琳琳今日过来，可是有何事？” “为了感谢大嫂。” 谢玉睿露出感激：“先前七公主登门，将府上闹了一通，还得多谢大嫂主持局面，才没叫局面失控。” 隔了几日才来道谢，恐怕不只是为了道谢吧？ 阮书妍垂下眼眸，指尖微微动了两下：“我只是做了该做之事，你二人无需来道谢，赖妈妈，送……” “客”字还没出口，谢玉睿便打断了她：“大嫂先别急着让我们走，今日我们过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阮书妍合起账本：“说吧，到底是何事？” “是这样的，一月后是母亲生辰，大哥他一直在忙朝廷上的事，我想着大嫂也是当家做主的，便来问问，大嫂对此事可有何想法？” 谢老夫人生辰？ 阮书妍不太想掺和这件事，但见谢玉睿和谢琳琳都盯着她，索性便留了一点余地。 “此事我得与你们大哥聊聊，具体如何安排，都得听你们大哥的。” 此话一出，谢琳琳皱起了眉头：“你有那么多嫁妆，随便拿出一点不就够了，为何要去问大哥？” “谢琳琳！” 阮书妍还没开口，谢玉睿先喊了起来：“你不要胡说八道，母亲的生辰如何能用大嫂的嫁妆？你快出去，此事不用你掺和了！” 谢琳琳瞪圆了眼睛：“什么是掺和？二哥，她是谢家的新妇，二嫂都表态了，凭何她置身事……” 阮书妍抬手，拿起手边的茶盏就砸向了谢琳琳的脚边。 只听“砰”的一声，茶盏的碎片崩开，飞溅的茶水全都到了她的衣角还有鞋面上。 谢琳琳身形僵硬，过了片刻，突然尖叫起来。 “阮书妍，你发什么疯？” “发疯的是你。” 阮书妍活动了下手腕，平静的好似方才砸了茶盏的人不是她。 “我何时发疯了？” 谢琳琳大喊，张牙舞爪的想冲向阮书妍。 谢玉睿哪敢让她碰到阮书妍，连忙将人拦住：“谢琳琳，你别在这儿发疯了，来人，快来人，将小姐带下去！” 几个丫鬟跑进来，七手八脚的将谢琳琳拉走。 阮书妍看见这一幕，眉头微微挑起，同她道谢需要带那么多丫鬟？ 恐怕谢琳琳的意思，就是谢玉睿的意思吧？ 盯上她的嫁妆了？ 阮书妍心里发笑，谢玉春的俸禄都送她手里了，这做亲人的倒是蹬鼻子上脸，还真是……可笑！ 这时，谢玉睿转过来，一脸歉疚地说：“大嫂，是我没管好琳琳，您别放在心上，我们继续说母亲的生辰安排如何？” 阮书妍没有做声。 时间久了，谢玉睿脸上的神情挂不住了。 “大嫂这是……不想孝敬母亲了？” 阮书妍淡淡地说：“二弟哪里的话？只是我一个后宅女子，哪里能做得了这般的主，还是等我夫君回来吧，届时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个安排。” 她咬死了不松口，谢玉睿也没办法，只能离去。 当天晚上，阮书妍将生辰的事与谢玉春说过，谢玉春的脸顿时就黑了。 ------------ 第60章 回转的兄长 “此事无需你插手，我会处理的。” 谢玉春留下一句话，便去了清风院。 阮书妍不知他是如何说的，只知次日，谢琳琳低着头过来与她道歉了。 与此同时，谢家也为谢老夫人的生辰忙碌起来，不过这些都和阮书妍没关系，因为没有一人过来寻她。 她索性也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北城那边。 马车上，赖妈妈小声问道：“小姐，谢老夫人的生辰礼可要提前备上？要送什么？” 阮书妍沉思片刻，说道：“你准备便好，不用太贵重。” 赖妈妈点了点头：“明白了。” 很快，马车停下。 阮书妍刚下车，就见老三迎面走来。 “阮小姐，您终于来了。” 阮书妍笑着与他打过招呼，问起北城这边的情况。 老三脸上的笑意几乎要遮掩不住：“已经有一半弄好了。” 嗯？这速度不对劲！ 阮书妍皱眉问道：“为何这么快？” 老三轻咳一声：“这边的人也帮忙了。” 原来如此！ 阮书妍恍然，北城聚拢的灾民不少，先前只有她雇来的匠人做事，速度自然会慢。 她和老三走了一圈，在心中估算了下时间，惊喜的发现，有了北城人的出手，北城的修建最多再有一月便能结束了。 也不知两位哥哥那边如何了，还有端王妃那边，她得去端王府走一趟了。 就在阮书妍惦记着两位兄长时，原先的阮家门前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阮书妍的大哥阮明城。 “大，大少爷？” 门房有些发愣，惹得阮明城面露不快，但很快他就收拢了思绪。 “我父亲现在何处？” 门房还没应答，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阮文从车上走下，看见阮明城时，眼中露出了些微惊讶，他怎么来这儿了？ 难道是不知阮家大房、二房彻底分家的事？ 这时，阮明城主动行礼：“见过大伯。” 他真不知道！ 确认这点，阮文哈哈一笑：“明城回来了啊，在外奔波辛苦了，快随大伯入府歇息。” 阮明城隐隐觉出了怪异，但阮文的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往府中推。 见状，他便收拢思绪，一言不发的往里走。 厅堂里，两人闲聊着，阮文的话，一直绕着阮明城出行的目的说。 随着时间流逝，阮明城心中的怪异越发明显，他不着痕迹的打量周围，眼眸倏地眯起。 管家不在！ 阮府的管家是白氏带过来的，属于白家的老人，平日里一直顾着府里，不可能一直没出现。 在他不在的日子里，阮家出事了。 阮文还在旁边打探阮明城出行的目的，见阮明城一直不提，心中逐渐失了耐心。 就在这时，孙氏带人进来，看见阮明城顿时就笑了。 “我还说大人回来后，怎么一直不去兰院呢，原来是明城回来了。” “兰院？” 阮明城重复着孙氏话中的两个字，眼神晦暗：“大伯母何时搬去的兰院？” 那可是他父母住的院子，谁都能去，唯独大房的人不能去。 孙氏笑意晏晏：“什么叫搬啊？现在这整个阮府都是我的，我住在住院不是理所应当？反倒是明城，这会儿过来是刚回京吧，你找父母可是找错地方了。” 阮明城笑了笑：“确实是我找错地方了，告辞。” 他没有多言，拱手后便要走。 这时，阮文开口：“别急着走啊，虽说两边不住在一起了，但阮府终究是你的家，留下用个膳如何？” “不用了。” 阮明城脸上的神情变冷，而后直接带人离去。 阮文转过头，瞧着一脸得意的孙氏，勃然大怒：“你个蠢妇，知晓你做了什么吗？” 孙氏冷哼：“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你想将二房弄回来，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阮文气的发抖，突然抬手，狠狠给了孙氏一巴掌。 孙氏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你竟敢打我？阮文，这是我的宅子，你竟然敢在我的……” “啪”的一声脆响，阮文又给了她一巴掌：“你坏了书婳的事，我怎能不打你？” 一句书婳，将要发疯的孙氏安抚了下来，可她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你少拿书婳来唬我！” “书婳准备做生意，二房让阮明城出去，明显是要寻别的路子，我帮着书婳打听而已，唬你？你配吗？” 孙氏原本还算冷静，听得他的反问，再也控制不住。 “我不配，你配吗？阮文，你要是瞧不上，就给我滚出我的宅子！” 孙氏冲上前，竟要和阮文撕打起来。 阮文连忙挡着孙氏的手，看向孙氏的眼神也带上了不善，自从这宅子到了孙氏手里，孙氏日日跟他闹腾，动辄就是吵架，他实在受够了。 “你还真当这宅子是你的了？孙氏，你再敢胡闹，我就休了你！” 孙氏瞪大眼：“阮文，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不可理喻！” 阮文推开孙氏，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离开的阮明城并不知后方的动静，他去了二房名下的铺子，问到了父母所在的位置，立刻寻了过去。 白氏正带着白天游查看账本，乍然见到阮明城直接愣住了。 “明城见过母亲。” 阮明城行礼，打破了寂静。 白氏眼中浮现欣喜，细细打量过阮明城，握住他的手，心疼地说：“你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阮明城笑着说：“也没多少，这不，小妹的事情，我解决了。” 此话一出，白氏立刻转头吩咐：“去谢家将小姐请来。” 阮明城眉心一跳：“妹夫应该不在府上吧？妹妹能在此时过来？” “你妹妹出入挺自由的。” 阮明城面露惊诧，但他并没有追问，而是陪着白氏聊了几句。 旁边，白天游已经寻了个理由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阮书妍带着人匆匆赶到。 “哥哥！” 阮书妍双眸亮晶晶的，看向阮明城时，满是欣喜与期待：“水运的路……” 阮明城勾起嘴角，一脸宠溺地说：“南边的路已经打通了，京中这边如何了？” ------------ 第61章 丢了谢家的脸面 京中如何了？ 想到还在修建的北城，阮书妍眉心微微一皱：“我这边保守估计，还要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 阮明城不明所以：“怎么回事？为何还要那么久？” 阮书妍将北城和谢玉春的事说了，引得阮明城震惊。 “这，妹夫也太……” 他眉头紧锁，方才听母亲说妹妹很自由，却没想能自由到如此地步。 “你这般举止，朝中大臣就没有弹劾妹夫的？” 阮书妍下意识说没有，然而话到嘴边，又瞬间收住，谢玉春很少与她说朝廷中的事，所以她真不知道，朝中大臣会如何看待此事。 一旁的白氏，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关键，眉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毕竟你妹妹没少往外跑，真要闹大了，早就有人到你妹妹面前说话了。” 阮明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有些时候并不是闹到面前了，才算大事，妹妹，你今日回去后，一定要问此事。” 阮书妍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不对，听到阮明城的话，立刻点头应下。 随后几人便将话题转移，阮书妍问了一些路上的事，阮明城挑选着说了，偶尔说到有趣的事，便逗得白氏满眼笑意。 没过多久，白氏便被管事叫走了。 确认她的身影消失，阮书妍转过头：“哥哥可有和林家接触？” 林家，就是端王妃的娘家。 阮明城摇头：“没有，我寻的是另一家。” “另一家？江南那边还有哪家能和林家相比？” 阮书妍仔细回想着，很确定江南那边没有能和林家相比的家族。 阮明城微微一笑：“林家起家是靠盐，因着这一点，还在江南那边得了名声，但我们的目的并不在盐上，所以我找了做米粮生意的赵家。” 阮书妍眉头微皱：“哥哥说的倒是有理，但林家终究是江南一带的地头蛇，他们若因为此事生出不喜，出手阻拦，那赵家能挡住吗？” “妹妹担心太过了，只要不牵扯到贩盐上，林家是不会出手的。” 真是如此吗？ 阮书妍心中生了担忧，但她也没说出，只是她之前答应过端王妃，等兄长回来要去一趟端王府。 这件事，恐怕要稍微往后延一延了。 敛去思绪，阮书妍问起霍骁的位置。 “他去北边了，说是两边要同时抓住。” “原来如此。” 阮书妍弯了眉眼，聊了片刻，她便催着阮明城去休息。 “今晚我带着夫君过来用膳，这会儿我得回谢家了。” “好。” 当天傍晚，阮书妍和谢玉春再次赶到阮家。 白氏看着两人，嘴角的弧度几乎压不住：“快坐下吧，上菜上菜，都是一家人，就不讲那些规矩了。” 阮书妍笑着点头，随后就与白氏坐到了一处。 谢玉春和阮明城对视一眼，举起杯子：“兄长，我敬你。” 阮明城跟着举杯回敬，不过片刻，两人就为京中的事聊了起来。 阮书妍旁观片刻，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便问起家中的生意。 “对了，爹爹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呢，不过两日前送了信件回来，说是一切都挺顺利的。” 白氏的话，让阮书妍放下了担忧的心。 晚膳结束后，两人便留在了阮家。 谢家。 谢老夫人看着手里的单子，脸色冷下。 “老二家的，你就这么拟菜单的吗？这可是我的生辰，届时要请很多人来，这上面的菜，太丢我谢家的脸面了！” “啪”的一声，那菜单被丢在了地上，露出的一半都是常见的素菜。 陈云棠微微抿唇，面上闪过几分为难：“母亲，这菜单是……” “不用你解释，这菜单我不满意，重新拟订。” 此话一出，陈云棠低下头：“不知母亲，想要什么样的菜？” 谢老夫人的眸子立刻凌厉起来：“这是你的事，你来问我？” 她虽然恼火，可还是答了一句：“我不要求全部是珍贵之物，但鲍鱼海参之类的不可少吧？这素菜占了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素斋呢。” 陈云棠捏紧手指：“可是母亲，府上的情况，恐怕……” 谢老夫人盯着她：“怎么，府上连鲍鱼海参都买不起了？陈云棠，你是怎么管家的？说，是不是把库房里的银钱全都浪费出去了，你……” “娘！” 一道声音突然从外间传来。 见谢玉睿出现，谢老夫人收了话，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过来啊？看看你房里的人，都弄得什么菜？我谢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谢玉睿看了眼陈云棠，上前将地上的菜单拿起。 “娘说的是，都是云棠办事不行，不过您也知晓，云棠与我皆不是长子长女，对这些事实在是不擅长，要不娘出手教教我们？也好教我们知晓知晓规矩，以防日后再生岔子。” 谢老夫人的拒绝被堵在了嘴里，她左右看了看。 “行吧，这次就让我来教教你们，你大哥也真是的，为了一个阮书妍，连我的生辰都能不管！去，给玉春递话，叫他将这次的宴会银钱全都付了。” 此话一出，谢玉睿和陈云棠交换了个目光，而后谢玉睿开口：“娘，大哥先前不是说……” “我又没将阮书妍牵扯进来，他是我儿子，出手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对了，今日听竹苑那边是不是没动静？” 谢玉睿轻咳一声：“据说，大嫂的兄长回来了，大哥陪着大嫂去了隔壁，还住在了那边。” “荒唐！” 谢老夫人一声大喊，被气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这就是她养的儿子，她养的儿子！ “给那边递话，就说我难……难受，让他回来！” 话落，她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阮家。 阮书妍二人正要睡下，就见谢家的下人急匆匆跑来。 “大人，夫人，老夫人晕过去了。” 什么？ 阮书妍和谢玉春同时起身。 对视一眼后，阮书妍说：“我们回去吧，夫君。” 谢玉春微微点头：“明日我再陪你过来。” 阮书妍抿唇不语，两人换了衣裳，急匆匆回了谢家。 ------------ 第62章 反将一军 阮书妍和谢玉春回到谢家时，给谢老夫人诊脉的郎中已经离去。 谢老夫人躺在床榻上，听见外间的通报声，立刻捂住了心口。 “哎哟，我这心口好疼啊，头也晕，玉睿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可怜我一大把年纪，怎得过个生辰，还要自己盘算啊？呜呜呜……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谢玉睿和陈云棠连忙上前安抚。 院子里，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看样子，我们得做些让步了。” 谢玉春眸子微动：“这是我的事。” 阮书妍笑笑，对于谢玉春的表示并无说法，想从她身上攀咬好处，那就得做好竹篮打水的打算。 有些东西她能给，但绝不会让人算计。 两人踏进屋中，还在床榻边沿的谢玉睿注意到，立时冲向谢玉春。 “你还知道回来？一个生辰，你作为长子不管不问，弄得母亲操劳过度，气急攻心而晕倒，谢玉春，你对得起母亲的辛劳吗？” 他抓住谢玉春的衣领，作势要动手。 “住手，别动你大哥。” 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传来。 众人的目光移了过去，靠在床边的陈云棠迅速上前，将床榻上的人扶了起来。 “母亲，你感觉如何？”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冲谢玉春招手：“你到前面来。” 谢玉春眉眼泛冷，锐利的眸子落在谢老夫人的脸上，却没有一点要上前的意思。 谢老夫人瞧着，手指不由抖了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 谢玉春没有应答，又将谢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给母亲诊治的那个郎中，是一直给您诊平安脉的那位吧？” 谢老夫人眼神一闪：“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他一直给母亲诊平安脉，却没发现母亲身上有疾，说明他医术不精，这等庸医，如何能看透母亲的情况？来人，去城东存善堂请郎中，要快。” 存善堂三个字出来，谢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谢玉春，你这是怀疑你的母亲？” 谢玉春淡淡地说：“母亲说笑了，我这不是怀疑，而是为您着想，今日能为一件小事就气急攻心，他日真出了大事，岂不是……” 话到此处，谢玉春突然收住：“对不住，是我说的严重了，但我是真的在为母亲着想。” 谢老夫人颤抖着手指，她想反驳，可偏偏又寻不到反驳的地方，最后只能憋着，用愤怒的眼神望向阮书妍，一副都是你的错的模样。 阮书妍微微垂眼，她的夫君这一手，还真是意料之外。 不过二房闹这一通，应该不只是为了银钱，既如此，那她就借着生辰一事增进一下谢玉春的名声。 小半个时辰后，存善堂的郎中进了谢家，给谢老夫人诊治后，脸上多出了几分怪异。 他没有说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才那个郎中说的有问题。 谢玉春动了动手腕：“开几剂方子吧，调养调养身体，如何？” 他这话并没有指向谁，但所有人都沉默着，谢老夫人更是偏过头，一眼都不敢看他。 没多久，郎中离去，留下了几剂方子。 随后谢玉春让阮书妍回院子。 “今晚我在这里守着。” “嗯。” 次日，阮书妍刚起身，就见赖妈妈拿了一张帖子过来。 “是端王府送来的，说是……成安县主请您明日去喝杯茶。” 阮书妍动作一顿：“你说谁？” “成安县主。”赖妈妈小声重复。 和阮书婳交好的人，竟然给她发帖子？ 阮书妍笑了：“拒了吧，我这两日没时间过去。” “这……明白了。” 正说着，谢玉春带着满身的疲倦入内。 阮书妍一看，就知晓他一夜未睡，而且看时辰，他连早朝也没去，一个生辰影响到朝廷，谢老夫人做过了。 “清风院那边可能……” 谢玉春面露无奈，话音跟着顿住。 阮书妍笑笑：“无妨，夫君先去歇息吧。” “姑爷，请吧。” 春桃从旁边出现，微笑着将人请走。 “赖妈妈，去将百味阁的厨子请来，重金！” 百味阁的厨子，是整个京城最有名的厨子。 赖妈妈一惊：“小姐的意思是？” “昨晚那谢玉睿说的没错，母亲生辰，我大房怎能不做一点表示呢？请个名厨来，之后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赖妈妈低下头：“奴婢明白了。” 当天下午，阮书妍和谢玉春为谢老夫人生辰请百味阁的厨子一事，便在京中传开，一时间全都是羡慕言语。 等谢老夫人等人知晓这件事，已经是次日。 彼时，百味阁的厨子已经到了谢家，他看着手里的单子，再得知这菜单是二房列的，脸色顿时就不对劲了。 “这菜单，恐怕不太妥当吧？” 谢玉睿和陈云棠面对厨子的质疑，脸色都有些难看。 不过很快，陈云棠就将菜单拿走：“瞧底下人做的事，怎么能将废掉的菜单送到您面前呢？还愣着做甚，快去找大嫂，将新商量出的菜单取来。” 阮书妍得到消息，直接让赖妈妈现场列了个单子，等纸张送过去时，上面的墨水还没干。 这一手，让百味阁的人看二房的脸色更加古怪，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兄弟在母亲生辰一事上乱来的。 看这二房，莫不是想将事情都按在大房头上？ 谁知晌午，他们却从几个下人口中得知大房不孝顺的事。 “可怜我们家二少爷和二夫人，被欺负惨了。” “是啊，大房连银子都不舍得出呢，实在太过分了。” 百味阁的人：“……” 他们看向旁边的管家和赖妈妈，就在方才，赖妈妈拿了单子来，说是要从阮家铺子里取菜。 管家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那个，这是误会。” 赖妈妈笑笑：“我大房，也确实没出银子。” 话落，她径直离开。 没多久，这边的消息就传进了清风院，谢老夫人听着，许久都没出声。 那阮书妍，分明是早做了打算。 “告诉玉睿他们，这件事就此罢休吧。” ------------ 第63章 闹事的管事 谢家。 阮书妍刚回到院子，就看见了一脸疲倦的谢玉春：“夫君这是一夜未睡？” “多说了一些事。” 谢玉春捏了捏眉心，关切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听闻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可是阮家的铺子出问题了？” “夫君为何这般想？” 阮书妍莫名所以，阮家的铺子不是好好的吗？ 谢玉春意外：“你没收到消息？” 阮书妍心中生出一股不安：“什么消息？” 正说着，赖妈妈从外间跑来：“小姐，不好了，底下铺子的管事都闹了起来，现在正围着府邸要说法呢？” 阮书妍意外，一股火气骤然涌上心头：“他们在谢家门外？” “不，在夫人那边，不过看动静，已经打算往这边来了。” 阮书妍深吸口气，就听旁边谢玉春说：“让家里的护卫把他们赶走吧。” “不用。” 阮书妍拒绝了谢玉春的提议：“都是我阮家的话管事，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妥当。” 见状，谢玉春按下了还没出口的话。 下一瞬，阮书妍推着他去休息：“一夜未睡，赶紧去歇息吧，我能处理这边的事。” 谢玉春深深看她一眼：“若有意外，一定要与我说。” 阮书妍扬起嘴角：“放心吧，一定会和夫君说的。” 待谢玉春离开，阮书妍脚步匆匆的往门口走去，刚靠近就听见一阵嘈杂。 “别拦我们，我们都是阮家的管事，今日过来就是要一个说法，不会动你们谢家人一下，你们赶紧让开，别挡路！” “不行，这是谢家，没有主子吩咐，外人一律不准靠近，来人，将他们全部拦下。” 门口的动静极大，阮书妍停下脚步，跟在后方的赖妈妈也跟着沉了脸。 “小姐，这些管事实在是……” 阮书妍一抬手，赖妈妈立刻收了到嘴边的话。 外间的嘈杂还在继续，但无论是阮书妍还是赖妈妈，全都一言不发的听着。 随着时间流逝，赖妈妈心里的担忧到了脸上：“小姐，还要等下去吗？” 阮书妍没有做声。 见状，赖妈妈再次把话按了下去。 又过片刻，门外响起更大的声音。 阮书妍凝重的神情舒缓下来：“走吧。” 她的兄长来了。 府门外，其中一个管事质问阮明城：“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们动手吗？” 阮明城环顾一圈：“对一群不知感恩的小人，就是动手又如何？我劝你们现在就离开，要不然今日谁都别想好！” 他冷了脸，几个管事互相交换过目光，完全不在意那句威胁。 “是你们阮家不义在前，想让我们退让，那就拿出诚意来。” “正是，拿出诚意来！” 几个管事威逼着，声音越来越大。 被他们带来的人也一步步往前，看那架势竟然是想动手。 阮书妍一露面就看到这种情形，神情顿时变冷：“还愣着做什么，将他们全部拿下！” 谢家的护卫交换过目光，其中一人犹豫道：“这些管事……” “嗯？” 阮书妍一个眼神过去，那护卫瞬间噤声。 “抓人，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阮书妍声色俱厉，最后一点耐心也在此时消失。 “是！” 谢家护卫不敢再耽搁，冲上前和阮明城的人配合，没多久就将管事全部拿下。 “放开我们！” “可恶，是你们阮家做了亏心事，凭何让我们忍耐？” 阮书妍眉头紧皱：“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阮家铺子的情况，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阮明城语气冰冷：“是他们贪心不足。” “什么意思？” “你让底下的布庄清空丝绸，引得不少人猜测阮家要倒了，这群人为此就跳出来了，不仅要我们给交代，还想将他们管理的铺子收下去，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给他们的补偿。” 阮明城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阮书妍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但更多的却是可笑。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拿着月钱管理铺子的管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想要我阮家的铺子？行啊，我们去官府走一趟，看看官府对此事如何看！” 话音落下，阮书妍给了赖妈妈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 “都别愣着了，将这些人带上，去官府！” 几个管事全都变了脸色，疯狂挣扎起来。 “不行，你们……” 赖妈妈眼神一狠：“把他们的嘴堵上！” 阮家的人直接动手，谢家的人倒是慢了一拍，但最后也动手堵了嘴。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街头走过，引得过路人好奇张望，没过多久就有人跟了上来，一直跟到了京畿衙门门口。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把人绑到京畿衙门了？” “不知道啊，不过看这架势，估摸着那几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吧？”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被推进京畿衙门的几个管事，却是满脸苦闷沮丧，心中生出了懊悔。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宽厚仁和的主家，一出手就将他们压来京畿衙门。 难道不该是跟他们聊过，然后做出退让，或者谈条件吗？ 今日这一出过后，他们可怎么办啊？ “堂下何人？状告何人何事？” 赖妈妈上前：“回大人的话，奴婢是阮家二房的人，状告底下的管事……” 京畿衙门这边，赖妈妈将管事的事情全部道出。 另一边，阮书妍将阮明城引进了厅堂中。 两人对视着，半晌后叹息一声。 阮书妍说：“那丝绸是因为我有别的布匹要卖，我是真没想到，底下的管事会因此生了误会，闹出这等事来。” 阮明城冷哼一声：“都说了是贪心不足，与你无关，更何况，这次也不算坏事么，提前知晓了他们的心思，总比日后被打个猝不及防的好。” 话虽如此，阮书妍的眉头还是紧皱着。 “大哥，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阮家的管事都是用了许久的，没道理突然就生出那等想法。 阮明城摩挲着指尖：“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 ------------ 第64章 可有想过离开？ “这只是我的猜测。” 两人再次对视，阮明城揉了揉眉心：“我会让人去查的，不过今日将那些管事送去京畿衙门，应该也弄不出什么结果。” 别看事情闹得很大，归根究底还是属于家事，京畿衙门不可能在这件事费太多心。 阮书妍淡淡地说：“京畿衙门那边有没有结果不重要，那几个管事闹出这等事，我们肯定是不会用了，至于其他家，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提醒了。” 阮明城赞同的点头：“说的有理。” 正说着，一个小厮跑进来。 “夫人，旁边的白夫人来了。” 阮书妍和阮明城同时起身，往外走时，阮书妍告知小厮：“日后我的母亲再来，直接引去听竹苑。” 话落，她加快了脚步，刚到门边，询问就脱口而出：“娘亲，您怎么来了？” 白氏转过头：“我不能来么？” “瞧娘亲说的，您当然能来，我只是有些惊讶嘛。” 阮书妍轻轻拽住白氏的衣角，笑意中满是依赖。 白氏弯了眉眼，神情中的凝重骤然消散。 “就你说话好听。” 顿了一下，她问道：“我听闻，阮家的管事跑你这边来闹事……” 阮书妍轻笑着接下话：“人已经送去衙门了，几个管事而已，娘亲不用放在心上。” 说话间，阮书妍引着白氏进了厅堂，阮明城跟在后方，一言不发。 另一边，谢家的小厮跑去了谢玉春的住处。 “大人，大人快起来，白夫人来了。” 谢玉春正恍惚着，突然反应过来，立时起身：“何时来的？” “就方才，正在厅堂里坐着呢，您快过去瞧瞧吧。” 谢玉春不敢耽误，披上衣裳就往外走。 然而他到了厅堂，却发现厅堂里只有阮书妍。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眸中多了些惊讶：“夫君，你怎么起来了？可是要出门？” “我听闻母亲来了。” 阮书妍恍然：“是来了，不过她只是来寻我大哥的，家中有事要处理，寻到便回去了。” 谢玉春定定的看着阮书妍，时间久了，阮书妍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 “夫君，为何这般看着我？” 谢玉春走到旁边坐下，一言不发的样子，让阮书妍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怪异，忍不住又问一句。 “夫君，你怎么了？” 谢玉春抬头，一双眼中还带着熬夜的红血丝：“我在想，你要如何才能与我不疏离？” 什么？ 阮书妍下意识问道：“我与夫君何时疏离了？” 稍作停顿，阮书妍轻咳一声，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 谢玉春看在眼里，心里生出一股无奈：“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并不像夫妻？” “有吗？” 话音刚落，阮书妍就意识到了不对，再看谢玉春，眉头微微皱起。 “夫君，你……”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不等阮书妍将话说完，谢玉春便打断了她，而后带着小厮快步离去。 厅堂里，阮书妍愣愣的望着门口，思绪全在方才的对话中。 不知过了多久，赖妈妈出现在门口。 “小姐，您怎么一人坐在厅堂里？” 阮书妍回过神：“我在想些事情，那几个管事如何了？” “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不过……” 赖妈妈停住了话语，面上多了几分犹豫。 阮书妍会意：“关不了几天，是吧？” 赖妈妈点头：“这件事，闹得再大也只是家事。” 阮书妍垂下眼眸：“不说他们了，水云锦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在这之前，得给铺子重新安排几个管事。” 提起正事，赖妈妈立刻打起精神：“可是要和夫人那边的一起找？” “先安排我名下的几个铺子，至于另一边，等我之后走一趟再说。” “明白。” 赖妈妈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厅堂。 阮书妍又坐了片刻，喊上春桃去了北城。 老三一脸惊讶：“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阮书妍微微一笑：“闲着无事便过来瞧瞧。” 老三犹豫了下，说道：“我听闻，您送了几个管事去京畿衙门，这事……” 阮书妍并不意外老三的话，见他停顿下来，便粗略的将管事的举止说了。 老三大怒：“这群人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如此贪心？您别生气，我这就找人去收拾他们。” 眼看着老三就要离去，阮书妍连忙把人喊住：“先不急着收拾，我现在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提到帮忙，老三顿时严肃了起来：“您说。” “我需要几个管事，能力够且不乱生事，最重要的是，人要老实。” 放在原先，阮书妍是绝不会相信北城的人，但一个闻笙，将她这份怀疑按了下去。 不怕人有心思，只要有本事，她就能给足好处，她相信没人能拒绝安稳的日子。 老三点了点头：“明白了，您等一会儿，我给您去找。” 阮书妍进了附近的院子，等了小半个时辰，老三才带着五个人过来。 分别是四个男人，一个妇人，个个都是骨瘦如柴，但那双眼睛却透着精光，叫人一看便知晓，他们不是简单的人。 “这几个曾经都做过管事，只是遭受了天灾，才会跑来京城，都是可信的。” 阮书妍环顾一圈，转头对赖妈妈说：“你将这些人带去铺子，让他们做上几日，看情况留人。” 阮书妍并没有避着五个人，等赖妈妈应声后，她还对五个人说：“我这边很缺人，你们可以全都留下，但要看你们的本事如何，本事不够的，我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五个人先是一愣，反应过后全都激动起来。 “请小姐放心，我等一定尽力。” “什么尽力，是拼尽全力！” 阮书妍浅浅一笑，示意赖妈妈将人带走。 屋中陷入寂静，老三开口道：“您不用怀疑他们的忠诚，他们都是孤家寡人。” 阮书妍惊讶：“孤家寡人，他们没有家人了？” “嗯，都在天灾里死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留在北城了。” 气氛有些沉重，阮书妍连忙转移话题：“您有没有想过，离开此地？” ------------ 第65章 水云锦 老三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闻笙，但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谨慎问道：“您想让我去何处？” “目前还不能告诉您，不过您若有离开的意思，可以选我，我一定给您安排妥当。” 老三笑了笑：“到时再说吧。” 阮书妍深深看他一眼，又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这边，管事的事情刚解决，阮山就回来了。 “这便是妍儿要的水云锦？” 白氏看着他带回的布匹，眼中满是惊艳。 太漂亮了，只是轻轻晃动便如水波一般，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梦幻感，叫人看了便忍不住移开目光。 阮山笑呵呵地说：“是啊，也不知妍儿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这么漂亮的布匹，到现在都无人发现呢。” 阮山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白氏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给说了。 阮山听了，半晌没说话。 白氏知晓他心里不舒服，索性也不再多说，叫人去谢家送消息。 阮书妍刚好在府里，得到消息立刻从谢家赶到阮家。 “见过爹爹，爹爹一路辛苦了。” 阮书妍的声音，让阮山从恍惚的心绪中回过神来。 “你来了。” 阮书妍：“？” 她的爹爹，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犹豫着，望向了旁边的白氏：“娘，爹爹怎么了？” 阮山咳了两声：“你爹我就在旁边，问你娘作甚？” 阮书妍弯了眉眼：“这不是怕爹爹没回过神么？” 阮山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回神不回神的？喏，你要的水云锦就在旁边，瞧瞧有没有问题吧？” 阮书妍早就注意到了水云锦，阮山提了之后，她立刻就朝着水云锦走了过去。 “没有问题，这就是水云锦，爹爹，可有谈好后续的供货？” 阮山端起手边的茶盏：“当然谈好了，不过还有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涉及到之后的布匹售卖，阮书妍很是关心。 “制作水云锦的人家里出了事，他们那边的东西没了，想要供货的话，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阮书妍一愣：“要等多久？” 阮山没答话，而是朝门口看了一眼：“去，将人带过来。” 到了这时，白氏也认真了起来。 “你带谁回来了？” 下一瞬，一个面容苍白，气质温柔的妇人踏进了厅堂。 白氏和阮书妍全是一顿，两人同时望向阮山，虽未言语，但意思却非常明显——此人是何情况？ 寂静中，妇人主动开口打破了寂静。 “奴家王云，是制作水云锦的人，阮老爷带我回来，是因为有人盯着我，他怕我出事。” 阮山轻咳一声：“就是如此。” 白氏眸子微动：“原来如此，那你之后打算住在何处？” “她……” 阮山刚开口，阮书妍便拔高了声音。 “水云锦制作至关紧要，这里肯定不适合王夫人居住，不若我给王夫人安排一个地方吧，王夫人想要什么样的住处？” 阮山左右看了看，虽然不明所以，但却敏锐的察觉了不对，立刻低下头，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王云看着眼前一幕，唇角微微勾起，给苍白的脸上带了些许血色。 “我对住处没什么要求，只要安全便好，哦，最好是偏僻一些，不要有太多人走动经过。” 阮书妍沉思片刻，觉得北城挺适合王云的要求。 不过中秋在即，她需要一批水云锦，等不及北城那边的修建了。 一旁，白氏目光转过：“那就先住在此处吧，等之后，再换地方如何？” 此话一出，厅堂中的另外三人都露出了惊讶神色。 阮山欲言又止，阮书妍也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是王云，本就勾起的唇角弧度更深。 “都听夫人的。” 白氏微微一笑，让身边的丫鬟去做安排。 随后几人就着水云锦的定价，谈论起来。 阮书妍的意思是越贵越好，但阮山却不赞同。 “虽说贵人喜欢贵的，但贵过头了也不好，稍微低一些吧，王夫人觉得如何？” 王云眼眸微微垂下：“我只负责供应水云锦，你们的定价我不插手。” 阮书妍和白氏对视一眼，后者开口：“若这水云锦，有你三成的收益呢？” 王云惊住：“你们真愿意给我三成收益？” 白氏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你我均是女人，我不会骗你。” 王云沉默许久，给了一个定价。 “一千两，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将水云锦的名声弄出去，不然这个价格卖不出去。” “这个由我处理，爹爹，那些水云锦，我就带走了。” 阮书妍没再逗留，拿了水云锦就离开了。 三日后，由二十几个绣娘裁的衣裳，放在了阮书妍面前。 赖妈妈看着那衣裳，面上露出遗憾：“小姐真不穿这衣裳吗？这么好看的衣裳，若是您穿着，一定能引得众人瞩目。” “风头太过可不好。” 阮书妍让赖妈妈将衣裳盖好：“给唐家送帖子，邀唐如云明日来喝茶。” 两人正说着，谢玉春进了房间。 “夫君你……喝酒了？” 打招呼的话突然转变，阮书妍快步上前，刚好扶住了往前倒的谢玉春。 “春桃，春桃！” 春桃小跑入内：“奴婢来了。” 阮书妍与她合力，将谢玉春放在了床榻上。 “小姐，姑爷怎么喝的这么多啊？” 阮书妍摇头：“不清楚，你去让厨房准备一碗醒酒汤送来。” “是。” 春桃行礼退下。 没过多久，春桃便送了醒酒汤过来。 阮书妍接过，走到床边正要给谢玉春喂醒酒汤，就见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二人对视，阮书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谢玉春拉了过去。 “砰”的一声，装着醒酒汤的碗掉落在地，碎的一片又一片。 “别动。” 沙哑的声音让阮书妍停下了挣扎，下一瞬，她就被谢玉春整个圈住。 ------------ 第66章 请唐小姐代送 “小……” 站在一旁的春桃正要出声，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捂住了嘴。 她不能打扰小姐和姑爷。 想到这里，春桃轻轻一福，转身就跑了。 阮书妍察觉到她的举止，险些被气笑了，这春桃平日里不见她机灵，今日倒是跳了出来。 “谢玉春，松手！” 她连名带姓的喊了一声，谢玉春的身体僵了一瞬，在茫然中缓缓松开手。 “夫，夫人？”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正要开口，就见谢玉春低下了头，再看过去，人已经睡着了。 这…… 阮书妍面露惊愕，没办法，只能自己推开男人。 门外，春桃正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笑眯眯的想着小姐和姑爷的情况，冷不丁有只手拍在她肩膀上，把她吓了一跳。 “谁……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春桃下意识往屋里看了一眼。 阮书妍静静的看着她，直看的春桃生了心虚，才开口问道：“你是谁的人？” “奴婢当然是小姐的人。” “既是我的人，那为何偏着旁人？” 春桃缩了下脖子：“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夫人说小姐和姑爷成婚后一直没有动静，心里焦急，所以……” 阮书妍没想到，春桃的举止竟然还和白氏扯上了关系。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揉了揉眉心：“除了这个，可还说了别的？” “没有，不过小姐，您和姑爷的情况若是真被夫人知晓，到时候……” 春桃苦了脸，而她说到一半的话，也让阮书妍变了脸色。 自进了谢家，她就和谢玉春分开睡，根本没有圆房，此事若是叫母亲知晓，那岂不是…… “这件事不许透露出去，尤其是我父母那边，不能让他们知道分毫。” 春桃小声应是，而后低眉顺眼的站着，很是温顺恭敬。 然而阮书妍想到方才她的“逃跑”，就忍不住瞪她一眼。 “让厨房那边再准备一碗醒酒汤来，你带人看着姑爷。” 吩咐好春桃，阮书妍便去了旁边的院子。 没过多久，赖妈妈回转，表示帖子已经送到唐家。 阮书妍弯了眉眼：“三日后便是中秋，赖妈妈，我们阮家就要在京城名声大作了。” 赖妈妈想到那个景象，也跟着笑了起来：“阮家的名声一向都不差的。” “如今是更上一层楼。” 说话间，阮书妍朝着天空看了一眼，发现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乌云。 太阳被遮挡，使得外间暗了许多。 赖妈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应该是要下雨了，不过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中秋那日不下便行了。” 当天下午，一场大雨在京城落了下来。 阮书妍靠在门边，静静看着外间的雨幕。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我怎会在此处？” 阮书妍回过头，就见谢玉春揉着眉心，缓步朝她走来。 男人满脸疲倦，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他不记得了？ 阮书妍眸子微动，将他喝醉酒的事说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夫君酒量若是不太妥当的话，还是尽量别在外间喝酒了，容易出事。” 她说的直截了当，将谢玉春堵的没了话。 半晌，谢玉春低声说：“我知晓的。” 正说着，赖妈妈和春桃打着伞进来。 “见过小姐，姑爷。” 阮书妍收回目光：“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就等着小姐这边了。” 谢玉春听的茫然，忍不住问：“你们在说什么？” 阮书妍说：“我们在说中秋节的一些安排。” 听到中秋二字，谢玉春立刻表示：“那日，宫里会有宴会。” 阮书妍弯了眉眼：“届时我会陪夫君过去的。” 短暂的对视之后，谢玉春轻咳一声：“近来朝中事多，这几日我可能难以回府。” 阮书妍会意：“我会注意府里情况的。” “嗯。” 谢玉春顿了一下，又说道：“母亲的生辰礼我已经备好了，中秋过后应该就会到。” 阮书妍微怔，笑着说：“我也给母亲准备了礼物，到时候我们一起送。” 谢玉春欲言又止，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晚间，谢玉春刚用过晚膳就被人喊走了。 阮书妍眉心一跳，前世谢玉春也是进了刑部，可她记着是年底的事，而且圣旨下的非常突然。 为此，戚星洲还在侯府里念叨了几日。 为何今生，突然就传出消息了？ 阮书妍一直不语，让赖妈妈心中生了担忧：“小姐，可是这件事有问题？” “官职调动向来由皇上开口，如今朝中还没有消息，怎么外间反而在传此事？” 阮书妍一说，赖妈妈也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一变。 “这……可要让人去查查？” 阮书妍摇头，拒绝了赖妈妈的提议：“没必要，消息已经传出，眼下的关键是降低影响，不过在这之前，得先问过夫君的意思。” “赖妈妈，你明早过去问一下。” “奴婢明白。” 第二日，赖妈妈早早守在谢玉春的院子外，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沉思片刻，谢玉春告诉她：“不用管，这件事就任由其传。” 赖妈妈面上露出几分惊诧，但谢玉春开了口，她也没有多说，轻轻一福，便带着回复离开。 听竹苑里，阮书妍刚刚起身，得到谢玉春的回复，就将这件事给按下。 日上三竿，唐如云带着丫鬟过来。 “昨日收到你的帖子，我可非常惊讶。” 阮书妍将人引着落座，颇为疑惑：“为何惊讶？” “京城中都说，谢家的夫人不愿露头与其他的贵女夫人们交好，过于高……” 说到一半，唐如云突然没了声音。 阮书妍看着她，忍不住弯了眉眼：“我知道他们的意思。” 唐如云脸上多了一抹尴尬：“对不住，我这张嘴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唐小姐这是直率。” 两人闲聊片刻，阮书妍便奔了主题。 “我想请唐小姐代送一份礼物。” ------------ 第67章 竹篮打水的感受 唐如云疑惑：“什么礼物，还要让我代送？” 阮书妍给了赖妈妈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去将水云锦做的衣裳拿了出来。 “天老爷，这衣服也太好看了！” 唐如云一看到水云锦做的衣服，面上的惊艳就遮掩不住：“就这件衣服，你便是直接送，也没人能拒绝得了。” 阮书妍当然知道这点，但她这么做就太过刻意了，唯有让人转上一手，才更能出其不意。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唐如云翻看衣裳，待唐如云回过头，这才开口：“这件衣服只有唐小姐能送。” 唐如云愣住，眼神中带了几分小心：“你要送给谁？” “长公主。” 短短的三个字，让唐如云皱起眉头：“你已经见过长公主了。” 若是一次未见，唐如云倒是能帮忙，只是阮书妍已经去过长公主府，真没必要多此一举。 阮书妍听出她话中的含义，扯了下唇角：“中秋在即，唐小姐就不想送长公主一份大礼？” “便是大礼，也不该从你这边取。” 唐如云摇了摇头，表示她不会帮这个忙。 阮书妍又问了几遍，见唐如云坚持想法，便让赖妈妈又拿了几套水云锦的衣裳来。 唐如云看着那流光溢彩的裙子，陷入了沉默。 半晌，唐如云叹息一声：“阮小姐这样，就不怕我将功劳据为己有？” “这本就是唐小姐寻的东西。” 阮书妍完全不在意所谓的占据功劳，她的目标一直是做生意，而水云锦在中秋宴会上出现，就代表了一次火爆。 唐如云眼神复杂，过了许久，她让丫鬟将衣裳送到马车上。 “就当我欠阮小姐一个人人情了。” 阮书妍笑笑，留唐如云又坐了一会儿，才将人送了出去。 春桃跟在后面，满头雾水：“小姐为何要选唐小姐送东西？就因为唐小姐和长公主熟稔吗？” 阮书妍回过身，边走边说道：“有一方面这个原因，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唐家需要这个人情。” 春桃依旧茫然时，赖妈妈开口：“唐家的当家人这两日出了些问题。” 春桃恍然大悟：“所以唐家需要……” “咳咳！” 赖妈妈重重咳了两声。 春桃立刻收了声音，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阮书妍将两人的举止看在眼中，唇角不自觉勾起。 当天下午，阮书妍又去了一趟阮家，看了王云的制作的数量。 “这点水云锦可能不够。” 因着王云的要求，阮家寻了不少人过来，以至于阮家的后院里全都是走动的人群。 听了阮书妍的话，王云眉头微皱：“数量确实少，但水云锦本就难做，想要足够的数量，得靠时间。” 可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阮书妍又看了一会儿：“我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 接收到她的目光，王云立刻表示：“至多半年，半年后我会让水云锦成为招牌。” 隔日，中秋宫宴，阮书妍随同谢玉春入宫。 “今日男女分席，你若有事，便叫人与我说一声，此处是宫里，你……” 谢玉春叮嘱一半，话音突然顿住，阮书妍轻笑着说：“夫君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 谢玉春深深看她一眼，朝着大臣那边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 阮书妍还在看他，两人的视线相交，她加深了唇角的弧度。 见状，谢玉春终于放下了心。 原地，阮书妍在宫人的指引下落座，刚理好衣角，便听旁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哟，这不是谢家的夫人吗？怎么，谢大人终于舍得放谢夫人出来了？” 阮书妍微微侧头，就见一个身着紫裙的少女，正死死盯着她，生的倒是不错，就是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一点规矩礼仪都没有。 这时，紫裙少女抬起下巴：“怎么，我说错了么？” 阮书妍浅笑着说：“当然。” 不等紫裙少女反应过来，她继续说道：“我日日都在京中走动，从未呆在府中，何来的夫君不放我外出？这位小姐，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林家小姐初入京城，生了误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妹妹这话……有些苛刻了。” 阮书婳不知从何处冒出，言笑晏晏的面容下，说话却带着尖刺。 这紫裙少女是江南林家的小姐？ 阮书妍眸子微动：“姐姐说笑了，如实解释若是能被指成苛刻，那这世上怕是要没人敢说话了。” 阮书婳冷了眸子：“妹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强词夺理呢。” 阮书妍淡淡的望着她，不接话，也不做表示。 时间久了，阮书婳成了维持不住神情的那个人。 紫裙少女将两人的变化看在眼中，冷哼一声，竟是直接离去。 阮书妍微微眯眼，审视的目光落在阮书婳身上：“这位林小姐知晓之事，是姐姐误导的吧？” 阮书婳微微一笑：“妹妹说的什么话，林小姐初来乍到，知晓的事情肯定不够全面，偶有错处也是正常，怎能说是我误导的呢？” 两人对视着，嘴角虽都带着笑意，但仔细看去，会发现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然而她们的姿态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姐妹情深。 一时间，不少人的心里都多了些盘算。 “皇上驾到——” 突然，拖长的通报声传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明黄色的衣角自地面划过。 皇帝环顾一圈，笑着抬手：“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落座。 短暂的寂静后，悦耳的丝竹声响起，一群蒙着面的舞女伴着丝竹声出现，翩翩起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阮书妍坐的心里发闷，便想着出去吹吹风，谁知刚起身，就见阮书婳也跟着起身了。 短暂的视线相交，阮书婳挑了下眉头：“妹妹这么盯着我作甚？” 阮书妍移开目光：“这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姐姐可莫要乱走。” “我就不用妹妹担心了，妹妹还是想想自己在南方的运作吧，竹篮打水的感受可不会太好。” ------------ 第68章 满口胡言 阮书婳留下话便转身离去。 阮书妍望着她的身影，眉心不觉皱起，阮书婳这提醒，分明是做好了看戏的打算。 林家小姐，看样子是端王妃那边出了问题。 “小姐，您没事吧？” 旁边传来春桃的询问。 阮书妍收回思绪：“没事，我们出去走走。” 两人出了宫宴的地方，没走几步，阮书妍便看见了两个身影。 她本想绕过，谁知那两个身影突然转过来，赫然是十三公主纳兰锦绣以及齐国的七公主。 “臣妇见过两位公主。”阮书妍主动行礼。 纳兰锦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臣妇在里面闷得慌，出来走走。” 纳兰锦绣冷哼一声：“满口胡言。” 阮书妍哭笑不得：“殿下何出此言？” “你这人本就不老实，又是做生意的，谁知你究竟是何想法？” 纳兰锦绣一脸不屑，转头就要拉着七公主离开。 然而七公主没动，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阮书妍，那平静却又带着阴鸷的目光，让阮书妍心头一跳，生出几分无奈。 这七公主，还是记恨上她和谢家了。 纳兰锦绣也意识到了不对，视线转过：“雪儿，你……” 七公主收回目光：“走吧。” 说罢，她转身离去。 见状，纳兰锦绣连忙追过去：“等等我。” 风吹过，周围陷入寂静。 阮书妍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又在外呆了片刻，才回到设宴的宫殿。 刚坐下，就见旁边的人都一脸怪异。 出事了？ 阮书妍脑海中闪过三个字，正欲询问，其中一个妇人主动开口：“谢夫人方才去了何处？” “就在外面透透风，可是有问题？” “方才后宫发现了一具尸体。” 正说着，一群禁军入内，为首的青年开口道：“宫里出了些事情，还请各位大人，夫人以及小姐配合我禁军询问，请放心，没有问题的人，会立刻送出宫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里都有了数。 很快，询问开始。 阮书妍正观望着，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谢玉春说：“随我去御书房。” “好。” 御书房。 阮书妍刚踏进门，就看见了数个大臣在内，脚下不由一顿。 “臣参见皇上。” 谢玉春出声，微微拔高的声音提醒了阮书妍。 “臣妇参见皇上。” 皇帝颔首：“让你二人过来，是为了北城的事。” 阮书妍低眉顺眼：“可是北城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皇帝还未开口，旁边一个大臣说道：“没有岔子，只是想问问谢夫人，关于北城的安排。” 阮书妍一听就知晓他们想插手，便是她现在嫁给了谢玉春，也没有反驳皇帝的资格。 “关于北城，臣妇并没有什么安排，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隔着御案，皇帝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不愧是阮家的人，你与你的母亲一样，都是深明大义之人。” 阮书妍谦卑地说：“皇上治国有加，我等本就沾了皇上的光，该当如此。” “哈哈哈哈……” 皇帝一阵大笑，指了指阮书妍，而后说道：“朕也不是会让百姓吃亏的人，北城的铺子，朕允你一半。” 阮书妍恭敬行礼：“臣妇谢皇上隆恩，只是……” 她露出难色，皇帝身体微微前倾：“只是什么？” “当初臣妇为了修整北城，曾向北城的人承诺过，只要他们愿意，阮家会帮他们做生意，待收益足够，那生意和铺子全都归他们所有。” 说到这里，阮书妍顿了一下。 “这件事，不知皇上如何看待？” 皇帝微微眯眼，这个阮书妍，瞧着谦卑有礼，恭敬有加的，实际上的算计不在少数。 可偏偏他拿了北城一半的铺子，也不好将这件事推给她。 “朕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忠心之人为难的，就从朝廷的那一半走吧。” 阮书妍做出感激的模样，跪下行礼：“臣妇谢过皇上。” “起来吧，北城的事已说完，你去旁边等着。” “是。” 阮书妍退出御书房，到了旁边的小屋等着，这一等便是一个半时辰。 月亮升到正空，纵使没有点灯，周围也是一片明亮。 阮书妍走到门边，刚好看见苏盛。 “苏公公。” 苏盛应了一声：“谢夫人可是在此处无聊了？请稍等，奴才给谢夫人拿些吃食过来。” 阮书妍没有拒绝，道过谢后，便回了屋子。 又过半个时辰，谢玉春带着一脸疲倦出现。 “夫人，走吧。” “嗯。” 回府的马车上，阮书妍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去打听御书房里的交谈。 谁知她放下了顾虑，谢玉春反而主动说出了缘由：“边境出现了一群匪徒。” 阮书妍侧头，眼中带着些微探寻：“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谢玉春没做声，一双眼直盯着阮书妍。 时间流逝，阮书妍心中有了数，随后又生出疑问，谢玉春可是文官，处理匪徒该是武将的事啊。 “夫君可知，皇上为何将此事交给你？” 谢玉春摇头：“不知，皇上的心思，近来越来越难猜了。” 回到谢家，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赖妈妈吩咐下人端来热水。 “小姐，今日宫宴上，水云锦做的衣裳是不是惊了四座？” 阮书妍：“……” 她根本没见到长公主。 赖妈妈疑惑：“小姐为何不说话？可是事情不太顺利？” “长公主没去宫宴。” 赖妈妈睁大眼：“没去宫宴，那，那水云锦……” “不碍事，总有机会扬名的，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解决另一个问题。” 阮书婳今晚的话，还是阮书妍心头留了痕迹，她决定明日便向端王府送去帖子。 事情越快定下，她的心才能越快安宁。 她将此事交给赖妈妈，洗漱后便睡下了。 次日，阮书妍刚起身，就从赖妈妈口中得知，递到端王府的帖子被送回来了。 “可有说什么理由？” 赖妈妈轻轻摇头：“什么都没说，只说近来，不太方便招待客人。” 不方便招待客人？ 满口胡言！ 阮书妍写了一封信给赖妈妈：“给霍大哥送去。” ------------ 第69章 一些小事而已 赖妈妈拿着信件离开，阮书妍洗漱完，用过早膳便去了谢玉春的院子。 “可是为了边境的事？” 阮书妍微微颔首：“皇上欲让夫君过去，可有说何时离去？” “目前还没有，不过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阮书妍若有所思，又问道：“可要我替夫君准备出行之物？” “那便有劳夫人了。” 话到此处，谢玉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母亲的生辰，怕是要让夫人忧心了。” 阮书妍笑笑，这是怕谢老夫人和谢家二房折腾呢，之前谢玉春挡住了风波，但不代表她会惧怕这种风波。 “夫君请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意。 没多久，谢玉春便因外间的事离去。 阮书妍刚回到院子，赖妈妈就递了一封信给她。 “这是？” 赖妈妈满眼笑意：“是二少爷送过来的，二少爷和小姐真有默契。” 想到今早送走的信件，阮书妍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接过信件拆开，看过内容后，嘴角骤然勾起。 赖妈妈在旁边瞧着，便知晓信件上说的是好事，故意询问：“可是二少爷那边，有了什么好的进展？” “确实是好进展。” 阮书妍笑着将信合起，当初两位兄长都往南走，南边的路铺好，大哥便先回来了。 现在想来，霍骁选择再去一趟北边，倒是让他们不受端王府和林家的桎梏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解决掉京城里的事，尤其是北城那边，必须要将事情弄明白了。 打定主意后，阮书妍便投入了安排中，不过两日，便将北城的事都说明白了。 “事情就是如此，日后若是有其他问题，还可来寻我，能解决的我一定尽力替你们解决。” 北城的人完全没想到，皇帝会掺和在当中，听完阮书妍的话，都忍不住交换目光。 老三忍不住问道：“阮小姐，这件事可是确定了？” “嗯，确定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老三有些慌了：“这……有没有可能生出一些意外？” 阮书妍笑了笑：“您不用紧张，皇上已经愁北城的事许久，如今能有结果，皇上是不会允许意外发生的。” 阮书妍眉眼微弯，与老三聊了片刻便回了谢家，刚进门就被门房告知，谢玉春和谢玉睿吵了起来。 “正在厅堂里坐着呢。” 阮书妍觉得莫名：“是为何争执？” “老夫人的生辰。” 此话一出，阮书妍眉头皱了起来，此事已经确定，为何还要拿出来说？ 她按下思绪，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厅堂。 只见厅堂里，谢玉春和谢玉睿分坐两边。 阮书妍一出现，谢玉春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她身上：“你回来了，外间的事可处理好了？” “嗯。” 阮书妍颔首，视线转过，走到两人对面坐下。 “我观夫君和二弟之间，似乎起了些争执，不知是为何事？” 谢玉春淡淡地说：“一些小事而已。” 不想说么？ 阮书妍垂下眼眸，瞥见两人旁边都没有茶水，便唤了丫鬟，送三杯茶水来。 她不紧不慢的姿态，让谢玉春和谢玉睿全都愣了一下，但两人也知晓，阮书妍不说是顾及着一些脸面。 没多久，茶水送了上来。 阮书妍端起茶盏，见两人一直不动，稍微思索便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夫君与二弟不用顾及我，今日机会难得，就将所有的事都摊开来说吧，免得日后弄不清楚，反而生出更多误会，那就不太妥当了。” 谢玉春轻咳一声：“夫人误会了，二弟与我只是对一件事有不同的想法，不会造成误会。” 阮书妍笑而不语。 两方正僵持着，谢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来了。 “老夫人请三位去清风院一趟。” 片刻后，三人出现在清风院中。 谢老夫人捧着茶盏，好似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任由三人站了半个时辰，才分了个眼神。 “我这一把年纪，生辰还是不过了吧。” 此话一出，谢玉睿先跳了起来：“为何不过？母亲，这是……”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打断他：“过了又如何？一个生辰弄得兄弟不睦，传出去我谢家的脸面何在？” 谢玉春开口：“我二人并未不睦。” 谢玉睿看他一眼，点头说：“不错，我二人只是稍微生了些分歧罢了，母亲，帖子已经送出去了，再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您不用惦记那些莫须有的事。” 谢老夫人摩挲着茶盏：“我也不想惦记啊，可是谢家现在的情况，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呢？儿子不像儿子，媳妇不像媳妇，我啊，还不如趁早死了，也好叫你们全都如意了。” 越说，谢老夫人的脸色就越低落，到最后，竟放下茶盏，用手擦拭着眼角。 谢玉睿上前：“瞧母亲说的，我等敬重您还来不及呢，怎会盼着您……大哥，你快些和母亲说话啊，告诉母亲，你日后不会再惹恼她了。” “你跟你大哥说那些有什么用？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行，教出来的又如何能是好人？连一个生辰都要再三生事，啊，我好难受，我的心口好疼……” 谢老夫人捶着心口，一双眼不停朝着谢玉春去看。 谢玉睿扶着她，转头大喊：“来人，快请郎中来。” 清风院里陷入慌乱，谢老夫人和谢玉睿不停说着。 但无论是谢玉春还是阮书妍，都没有开口，同样淡漠的眼神，竟镇的屋中乱像一点点消失。 就在这时，门房跑了进来。 “大人，宫里来人，让您进宫一趟。” 谢玉春脸色微变，看了眼床榻边的谢老夫人和谢玉睿，对离开生了些犹豫。 “夫君快去吧。” 这时，阮书妍开口：“这里有我呢。” 短暂的对视后，谢玉春微微颔首：“我尽快回来。” 他前脚刚走，后脚郎中便到了，然而阮书妍却拦住了那个郎中。 ------------ 第70章 我对管家不感兴趣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让郎中给母亲诊治？” 谢玉睿的脸色很是难看，质问时，眼神亦带上了几分不善。 “这个郎中，我信不过。” 阮书妍不为所动，淡淡的回了一句，便让春桃去请女医来。 “女医？京中何时有厉害的女医了？”陈云棠从门外踏入，语气中满是疑惑。 “上次存善堂的郎中来过后，我便叫人去寻女医了，日后府上的女眷有任何不适，都不用再去寻外间的郎中。” 阮书妍双手交握，平静的好似在说一件小事。 事实上，阮书妍也觉得挺巧合的，因为女医才登门没两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见一面。 死寂在屋中蔓延，谢老夫人和谢玉睿交换了个目光，后者微微摇头，谢老夫人立刻喊起了痛。 “哎哟，我这心口疼的越来越厉害了，你那女医有诊治的本事吗？莫要将我……哎哟，哎哟……” 谢老夫人不停的喊着，谢玉睿和陈云棠全都上前去安抚。 所幸没多久，一个男子打扮的人便被引了进来。 “秦田见过夫人。” 她开口，露出的声音温柔恬静。 阮书妍微微颔首：“秦郎总，请您给我的母亲诊治一下。” 秦田往床榻的位置看了一眼：“好。” 谢玉睿和陈云棠没有让开。 “大嫂，这个女扮男装的人，真有诊治的本事吗？” “对啊，大嫂，您别被徒有虚名的人骗了啊。” 谢玉睿的质疑并没有影响到阮书妍，她的注意力被陈云棠吸引了过去。 “徒有虚名？看样子，你听说过秦女医的名声？” 陈云棠眼神微闪：“我不曾听过秦女医的名声。” 就在这时，后方的春桃出声：“赖妈妈说了，秦女医是京中最负盛名的女医，最擅长妇人之症，二夫人怎会没听说过？” 陈云棠还没开口，阮书妍却沉默了，最负盛名的女医，为何她却没听说过？ 就是前世，她也没听说过。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这个下人插嘴的份？来人，将这个丫鬟拖下去发卖了！我谢家不留不懂规矩的人。” “你敢！” 阮书妍回过神，冰冷的眸子落在谢玉睿脸上：“春桃是我的陪嫁丫鬟，什么时候，做弟弟的也能越过嫂子，随意发卖嫂子的人了？还是说，这是谢家的规矩？” “你……” “哎哟，哎哟！别吵了，快来给我瞧瞧啊。” 谢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大，将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皱起的眉头，阮书妍心里觉得谢老夫人骗人的想法，突然就淡了下去。 难不成，谢老夫人真的心口疼？ 这时，秦田走到床边：“请二位让一让。” 谢玉睿和陈云棠交换了个目光，不情不愿的让开了。 “老夫人，请将手给我。”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垂着眼将手递了过去。 片刻后，秦田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深思：“老夫人近来忧思过重了啊。” 谢老夫人没做声。 见状，秦田也没再和她说下去，而是起身对着阮书妍说：“老夫人确实有些心口疼的毛病，待我开上几剂方子，先稳一稳情况，后续再弄一些药丸，定时服用便可。” “那便有劳秦郎中了。” 阮书妍让春桃将人送走，再看床榻上的谢老夫人，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多了点无奈。 “母亲。” 谢老夫人闭着眼，没有理她。 如此，阮书妍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了眼谢玉睿和陈云棠，她主动表示：“母亲之后的治疗，都由我来负责，至于府上的事，就请两位多费些心思了。” 陈云棠眼神一厉：“大嫂不想管家吗？” 这话问的既突兀又直接，阮书妍停下了脚步：“我对管家不感兴趣。” “既是不感兴趣，那大嫂为何要换府里的人？” 话说到这里，阮书妍脸上的神情带了几分凝重：“你在质问我？” 陈云棠低声道：“没有，只是从大嫂入府后，听雨院的下人突然没了一半，询问便说是大嫂安排，我心中不解，这才想寻大嫂问个解答。” 问个解答？ 阮书妍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陈云棠不自觉移开目光，她这个大嫂还真是难缠，看着不声不响的，却总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谢玉睿觉察出不对，上前将陈云棠挡在身后：“云棠只是疑惑，大嫂这般可是不愿承认当中的问题？” 阮书妍瞥他一眼，转过头对春桃说：“将赖妈妈寻来。”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是非如何？等她过来，就明了了。” 床榻上，谢老夫人静静看着屋中的一幕，没有一点要插手的意思。 没多久，赖妈妈进了屋子。 “奴婢见过小姐，见过二少爷，二夫人。” 谢玉睿面露不满：“我们在说谢家的事，你叫一个下人来作甚？” 阮书妍还没开口，赖妈妈便接了话：“小姐在谢家的所有举止，都是奴婢负责的。” 言下之意，她对谢家的事非常了解。 这时，阮书妍开口：“赖妈妈，你可换过听雨院的人？” 她选择开门见山，谢玉睿和陈云棠却变了脸色。 赖妈妈皱眉：“奴婢是听竹苑的人，为何要去换那边的人？况且，奴婢从未去过听雨院，又怎敢越过听雨院的主人，换掉伺候的人呢？”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故作惊讶地说：“若你所言属实，那岂不是府中出了问题？来人，去将管家寻来，母亲，儿媳知晓您现在难受，但府上若出了问题，可是能关系到夫君在朝廷的位置。” “还请您忍耐片刻，将此事弄清，才能让府上平和，夫君位置稳定。” 说到这里，阮书妍又将谢琳琳的亲事扯了进来。 谢老夫人的脸色立时生出了变化：“说的没错，此事确实得好好处理。” 谢家靠着谢玉春，谢琳琳正愁着婚事，绝不能因为府里事的影响到他们。 阮书妍侧头，瞥见谢玉睿二人的神情，唇角微微勾起。 借势压她却又抹不掉痕迹，蠢货！ ------------ 第71章 阮府出事 谢玉睿和陈云棠注意到阮书妍的目光，两人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这时，管家入内：“见过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 谢老夫人眼神冰冷：“听雨院的下人是怎么回事？” 管家面露疑惑：“听雨院的下人？” 他下意识侧头，眼中疑惑更深：“不知听雨院的下人发生了何事？” 谢老夫人眯了眼：“你不知道？” 管家缓缓摇头。 谢老夫人沉默，再开口，矛头已经指着陈云棠：“老二家的，你出来说两句。” 陈云棠微抬下巴：“听雨院的下人，无缘无故换了一半，我差人去问，说是大嫂的安排，此事可有错？” “这……” 管家顿住，脸上露出几分纠结。 “怎么，你不敢承认？” 管家叹了口气：“不是听雨院的人在换，而是整个府里的下人都在换。” “什么？” 喊起来的人不是陈云棠，而是一旁的谢老夫人。 “好端端的，为何要换人？而且还没将事情告知于我？” 前者并不重要，真正让谢老夫人上心的，还是她不知情的事。 管家也知晓当中关键，连忙答道：“府上的开销太过。养不起那么多下人了，这便换了一部分不听话的，留下的均是些新人。” 陈云棠冷笑：“留下的恐怕不是新人，而是大嫂的人吧，大嫂真是的，安插人手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吧？” 众人的目光落在阮书妍身上，谢老夫人的眼神里甚至带了几分不善。 “老二家说的可是实话？你在府里安插人手了？” 阮书妍轻挑眉头：“安插几个人手如此大张旗鼓，是蠢货会做的事，母亲觉得，儿媳是蠢货吗？” 一句反问，她直接将陈云棠骂了进来。 谢玉睿冷声警告：“请大嫂注意言语，云棠是我的妻子。” 阮书妍瞥他一眼：“既是二弟的妻子，那二弟为何要躲在后方？这府里的事，不是由二弟说更方便？” “大嫂说笑了，后院的事哪有男子插手的？我与大哥可是不同的。” 阴阳怪气？ 呵！ 阮书妍勾起唇角：“二弟确实没法与我夫君相比，毕竟，他遇事不会让我去顶。” 顿了一下，阮书妍望向谢老夫人：“府中之事，不用儿媳多说，母亲应该也清楚，儿媳还有事就不在此处逗留了。” 她微微屈膝，而后转身离开了清风院。 听竹苑。 阮书妍刚坐下，赖妈妈便要下跪。 “站着别动。” 赖妈妈身形一僵，歉疚地说：“是奴婢没安排好，才叫小姐遭受了无妄之灾。” 阮书妍端起手边的茶盏，眼眸中不见分毫笑意：“此事与你无关。” 真正有问题的，是藏在背后想要暗算的人。 今日之事的影响，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正想着，外间传来行礼声。 “见过大人。” “奴婢见过大人。” 谢玉春回来了。 阮书妍放下茶盏，刚要起身，就见谢玉春大步踏入屋中。 赖妈妈和春桃轻轻一福，转身退了出去。 四目相对，谢玉春明显松了口气：“他们没为难你吧？” 阮书妍弯了眉眼：“夫君真觉得，我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谢玉春轻咳一声，不自在的将这个话题移开，说起此次进宫的缘由——镇压劫匪。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今日就离开。” 阮书妍眼眸微动：“我这边已经给夫君收拾好行李，夫君随时可以离开，镇压匪徒不是小事，夫君务必小心。” “好。” 谢玉春应声，幽深的眸子落在阮书妍脸上，看了许久才移开。 阮书妍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耳朵，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指尖都是收紧的。 寂静在屋中蔓延，赖妈妈突然惊慌的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什么？ 阮书妍和谢玉春同时起身，对视一眼，二人快速朝阮府跑去。 刚进门，阮书妍就发现府里非常混乱，下人随意乱走，有几个甚至蹲在角落里，一脸的忧愁。 这是怎么回事？ 她环顾左右，这时，阮府的管家过来。 “小姐，您来了。” 阮书妍抿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时辰前，几十个地痞冲进府里，见人就打，老爷只是出去查看，就……不过小姐不用担心，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性命。” 阮书妍冷了脸：“我知晓了。” 话落，她一言不发的朝着后院走去。 谢玉春皱起眉头：“可报官了？” “回姑爷的话，已经报了，只是……一直没有人来。” 谢玉春正要开口。 后方，他的贴身小厮跑了过来。 “大人。” 谢玉春眼神微暗：“傍晚之前离开。” 小厮犹豫：“可是皇上那边……” “若有差错，自有你家大人顶着，你现在去趟京畿衙门，看看那边为何无人过来？” 小厮应声，脚步匆匆的离去。 另一边，阮书妍见到了白氏，看到白氏忧愁的模样，心中一酸。 “娘，您没事吧？” 白氏轻轻摇头：“我没什么事，就是你爹爹，怕是要躺上一些时日了。” 阮书妍惊疑：“可刚才我听管家说，只是些皮外伤。” “确实是些皮外伤，是你爹摔了一下，摔到了腿上的骨头。” 阮书妍张了张嘴，忽而不知该说什么。 白氏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抬手敲了她额头一下：“你是不是觉得娘愁眉苦脸的，是你爹爹出了大问题？” 阮书妍摸了一下被敲的地方：“这不是太过巧合了，不过娘亲，您究竟在为什么事发愁？” “水运，江南那边递了话，将那边水运的路子全都堵了。” 阮书妍听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没将霍骁的信告诉爹娘。 “南边堵了就堵了吧，北边疏通好了，就等着将东西弄好送过来呢。” 阮书妍说的很轻松，但两人都知晓，霍骁在北边走动没那么轻松。 良久，白氏叹了口气：“还好你有两个哥哥，若不然……” 话还未说完，里屋传出声音。 “你们两个别在外间聊了，我也要听听。” ------------ 第72章 已经成笑话了 声音一出，阮书妍和白氏全都笑了起来。 二人进了屋子，阮书妍看过阮山后，微微松了口气：“伤筋动骨一百日，爹爹您之后好生养着吧，可莫要随便走动。” 阮山不以为然：“一点小伤罢了，没事的。” 说到此处，阮山凝重了神色：“我听闻，玉春今日要离京了？” 阮书妍眸子一动，谢玉春离京的消息，她来之前才知晓，爹爹是怎么知道的？ 阮山见她不做声，眉头皱了起来：“这是真的？” 阮书妍颔首：“爹爹是从何人口中知晓的？” “还能是谁？不就是方才那群……等等，这事有问题？” 阮山警惕了起来，望向阮书妍的眼里都带上了肃然。 爹爹还真是敏锐。 阮书妍在心中感叹一句，口中却道：“这件事我不好说，您稍等，他一会儿就来了。” 话音刚落，谢玉春就出现在了门外。 “父亲，母亲。” 阮山和白氏笑着点头。 两方打过招呼后，阮书妍直接将阮山方才的话说了出来。 “夫君今日离京的事，有几人知晓？” 谢玉春微微摇头：“我也才从皇宫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忌惮。 下一瞬，阮山开口：“你现在就从后门走，什么都别带，直接离开。” 他不是蠢的，这个时候阮府出的事，恐怕就是背后人特地所为，虽不知此举针对的究竟是谁，但决不能定着不动，必须要将所有可能出事的地方抹掉。 谢玉春也意识到了这点，微微颔首：“父亲，母亲，玉春这就告辞了。” 阮山摆了摆手，叫来管家将人送走，随后屋子里就陷入了寂静。 良久，白氏打破了寂静：“不用太过忧心，背后人既出了手，那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只要多留心，很容易就发现破绽的。” 阮山捏了捏眉心：“也只能如此了，但愿别生出太大的事端，妍儿，你也回谢家吧，这段时日少走动。” “好。” 阮书妍点头应下，又看了眼白氏，到底没说什么。 谢家，听竹苑。 阮书妍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紧锁的眉心将她心头的担忧全都显露了出来。 赖妈妈和春桃在旁边看着，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忧虑。 半晌，春桃上前：“小姐可要吃些点心？听闻五味斋那边出了新点心，奴婢去买些过来可好？” 阮书妍从思绪中回神，应答的话刚到嘴边又按下：“不用，告诉底下的人，夫君离京，若无必要，府内的人全都减少外出，一切都要小心谨慎。” “明白。” 春桃转身去给管家递话。 赖妈妈将门关上：“小姐是怕有人针对谢家吗？”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我总觉得近来有事要发生。” 赖妈妈笑了笑：“不论有何事发生，小姐都得放宽心，心神安了，才能冷静处理事情，不是么？” “赖妈妈说的是。” 阮书妍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后想到离开的谢玉春：“你去安排一个人，将行李递过去。” 赖妈妈行礼。 她退下后没多久，谢琳琳寻了过来，出声便是质问：“你为何要封锁府邸？知不知道，我现在和端王府的世子已经熟稔了？耽误了我做世子妃，你承担得起这份责任么？” 阮书妍：“？”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忍不住问：“你和谁熟稔了？” “自然是端王府世子。” 谢琳琳抬起下巴，脸上有笑意，也有倨傲：“我很快就能成为世子妃了，这是你一辈子都攀不上的身份。” 阮书妍有些想笑，事实上，她也笑了出来。 “三媒五聘，你都走过了？” 谢琳琳皱眉：“很快就会走了。” 阮书妍的眼中浮现冷意：“没有媒人，没有婚书，你一个女子便直接和一个男子近身，可知此举是何意？私相授受！这样的女子，你觉得端王妃会如何想？如何看待？” 谢琳琳心头一悸，很快又反应过来：“你少在这里吓唬我！什么私相授受的，我与裴郎是正大光明见的面，裴郎也说了……” “正大光明？” 阮书妍打断了她，看谢琳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蠢货，一字一顿地问：“你和端王世子，正大光明的见面？” “对，京中很多人都知晓这件事，他们都说我是世子妃。” 谢琳琳非常得意，顿了一下，又快速转成怒气：“所以你怎能这个时候将府门封锁？赶紧让他们让开，我要出去见裴郎。” 阮书妍沉默了，原先的怒火，此时已经变成了苦笑。 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谢琳琳这样的。 谢家本就难以和端王府相比，她却和端王世子正大光明见面，这名声…… 罢了，这件事她是管不了了。 “来人，将二少爷和二夫人请来。” 谢琳琳本是得意的，但这份得意在听见阮书妍的话后，骤然消失。 “你叫我二哥二嫂来作甚？”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让谢琳琳十分不悦，她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狠狠瞪了一眼阮书妍。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眼神，别以为你是我大嫂就能管我了，赶紧让门口的人散了，我要出去了。” 阮书妍轻轻摇头：“以后你不会有机会出去了。” “什么意思？” 谢琳琳满头雾水，但仅有的一点聪明，还是让她意识到了一点不对。 “你想把我关在府里？阮书妍，你成不了世子妃是你不行，凭什么来阻碍我？” 阮书妍已经不想理她，直接叫了两个丫鬟，让人按住谢琳琳。 小半个时辰后，谢玉睿和陈云棠姗姗来迟。 “这大哥刚走，大嫂就迫不及待的要给我们立规矩了？传出去外面，谢家怕是要成笑话了。” 谢玉睿一开口就阴阳怪气，但阮书妍却一点不受影响，反而用一种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谢玉睿。 时间久了，谢玉睿面上浮现不悦：“大嫂那是什么眼神？难道觉得我的话不对？” 阮书妍摇头：“谢家已经成笑话了。” ------------ 第73章 容易生出事端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谢玉睿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琳琳身上。 谢玉睿黑了脸：“你做什么了？” 他对阮书妍确实有意见，但也知晓阮书妍平日是个不管闲事的，能让她主动开口，说明有件事已经闹大了。 谢琳琳不明所以：“我只是来问她为何要封锁府门，我能做什么？” 谢玉睿转头：“大嫂为何要封锁府门？” 阮书妍叹了口气：“我从未封锁府门。” “胡说八道，你要是没封锁，为何我出不去？”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的原话是你大哥离开京城，府里需要小心谨慎些，让府里的人尽量减少外出。” 她解释了一句，又对谢玉睿说：“但这并不是关键。” 谢玉睿下意识问了一句：“那关键是什么？” “你的妹妹，和端王世子，在人前正大光明的碰面了。” 短暂的寂静后，谢玉睿震惊的目光落在谢琳琳身上：“大嫂说的可是真的？” 谢琳琳皱眉：“有问题吗？我可是要成为世子妃的人，和世子见面不是理所应当？” 谢玉睿只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怎么能和端王世子私自见面？” 谢琳琳一脸不耐烦：“什么私自？我都说了，我是要成为世子妃的……”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下，谢琳琳被打的偏过头，一个巴掌印在她的右脸上缓缓浮现。 她转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谢玉睿：“二哥，你打我？” “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让母亲处置你！谢琳琳，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一个没有婚约的女子和男子出去的？还是正大光明？你将谢家放在了何处？” 谢玉睿是真的被气狠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琳琳会不顾谢家和她自己的名声如此乱来。 未成婚的女子啊！ “夫君消消气，这件事说不定还没到那个程度呢。” 一直不语的陈云棠开口，一只手还不停抚着谢玉睿的心口，给他顺气。 谢玉睿深吸口气：“走，我们去清风院。” 如果说之前，谢琳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谢玉睿和陈云棠的态度，就让她慢慢的察觉到了什么。 “我，我只是和端王世子出去走动了一下，我可是要成世子妃的人，这怎么……” “你有媒人吗？有婚书吗？” 谢玉睿的火气骤然爆开，上前就给了谢琳琳一脚。 “砰！” 巨大的声响中，谢琳琳砸在了椅子上。 阮书妍瞳孔一缩，这谢玉睿怎么还对女子动手？ “夫君！” 陈云棠大喊了一声。 谢玉睿身体抖了一下，慢慢的从火气中回过神：“我，我……” 陈云棠顾不得他，跑上前查看谢琳琳的情况。 一直旁观的阮书妍，这会儿也起了身。 “将秦女医请来。” 没多久，秦田就过来了。 “并无大碍，调个膏药贴一贴便可以了。” “多谢。” 阮书妍道了声谢，目光落在谢玉睿身上：“二弟觉得，之后该如何处理？” 谢玉睿脸色阴沉：“还是那句话，交给母亲处理。” 闻言，阮书妍喊来两个丫鬟：“你们扶小姐去清风院。” 顿了一下，她又对谢玉睿说：“这件事就交给二弟了，我得去看看府门口的情况。” 今日的事之所以会闹开，就是因为府门被封，但阮书妍可以肯定，她没有封锁府门。 所以这当中，必然存了问题。 谢玉睿眼神一闪：“请大嫂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大嫂一个交代。”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二弟这话可就错了，这交代是给谢家的，我也只是谢家中的一人，仅此而已。” 她做了下强调，就离开了听竹苑。 原地，谢玉睿和陈云棠交换了个目光，一言不发的带着谢琳琳去了清风院。 阮书妍并不知后续是如何处理的，只是再听到谢琳琳的消息，已经是次日，谢琳琳已经被关了起来。 春桃说：“就关在清风院里，老夫人发了好大的火，都不准秦女医去给她诊治。” 阮书妍眉头微皱：“谢琳琳没什么大问题吧？” “应该没有，若是有问题的话，老夫人应该会喊秦女医过去的。” 阮书妍一想也是，谢老夫人很疼爱这个女儿，不可能放任谢琳琳出事。 “对了，前院……” 她刚说一半，赖妈妈进来。 “小姐，京畿衙门的人来了。” 阮书妍意外：“衙门的人过来作甚？” “说是为了阮府的事。” 她爹爹被打的事吗？ 阮书妍立时起身：“将人请进厅堂。” 没多久，阮书妍便到了厅堂，发现来的是一个青年。 “见过谢夫人。” “公子如何称呼？上茶水来。” 旁边的赖妈妈退下。 青年开口：“我名杨勇，是京畿衙门的一个衙役。” 阮书妍：“……” 此人周身的气度，可一点都看不出是个衙役。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敛去思绪，笑着打了声招呼，问起杨勇此次过来的具体缘由。 杨勇正色道：“阮府的事，衙门已经查到了动手的人，不过……这当中可能会有些难做。” 阮书妍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杨勇话中的关键：“出手的，是阮府的某位熟人？” 杨勇脸上露出笑意：“不愧是谢夫人，那几个人是阮家大房寻来的。” 阮书妍眉心一跳，那群人动手时，可是特地提了谢玉春昨日就要离京的事。 阮文那几人，怎么可能知道宫里的事？ “谢夫人可是不相信此事？” 杨勇见她不语，便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阮书妍点头：“确实不太相信，不过衙门查出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既是家事，便由我自家来处理吧。” “那就劳烦谢夫人了。” 杨勇面露满意，他此次过来就是为了让阮家自行处理，阮书妍能主动说出最好。 想了想，他又提醒一句：“一般来说，家事还是别闹到衙门为好，容易生出事端。” ------------ 第74章 我的目光不在后院里 容易生出事端？ 阮书妍送走杨勇后，沉思了许久才按下思绪。 就在这时，一旁的赖妈妈开口：“小姐，那位杨勇说的话，要告知老爷和夫人吗？” “不仅要告知，还要将此事闹大！” 阮书妍根本就不相信杨勇的话，但既然提及了阮家的大房，那就必须要将事情弄明白。 想起方才杨勇的提醒，阮书妍垂眼，就让她看看，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山和白氏得知了衙门的回复，许久没有做声。 半晌后，阮山叹了口气：“走吧，去一趟大房那边。” “现在就去？” 白氏皱眉，不赞同阮山的提议：“再等等吧，等到明日，明城回来再说。” 也是这时，阮书妍才意识到阮明城不在府上，连忙问道：“大哥去了何处？” “他去给王云寻宅子了，王云说阮府虽然大，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为了以防万一，想搬出京城。” “搬出京城？” 阮书妍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份惊讶给按下了，无论王云去何处，只要能将水云锦弄出来，那便是好事。 不过—— “准备一些护卫给她如何？” 白氏赞同：“你大哥已经安排了，水云锦涉及到布庄生意，我们不会让其出岔子的。” 两人闲聊着，反倒将阮山放在了一边。 不过阮山也不急，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 三人说好了明日去大房那儿，阮书妍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明日是谢老夫人的生辰。 阮山一挥手：“等那边结束，我们再去大房那儿。” 谢家。 阮书妍刚进门，就见陈云棠在前厅门口站着，两方对视，阮书妍缓步走了过去。 “寻我有事？” 陈云棠轻轻一福：“我想回娘家住上两日。” 阮书妍不解：“这件事你应该与母亲和二弟说。” “都已经说过了，但他们让我来寻大嫂问问，以防万一。” 谢老夫人和谢玉睿这是又想折腾什么？谢琳琳的事，就不能让他们安分吗？ 脑海中思绪快速闪过，阮书妍回过神：“你要回便回，我这个做大嫂的又不管事，无需来问我意见。” 她扔下话，绕过陈云棠正准备离去，突然想起谢老夫人的生辰，又回过头叮嘱一句：“明日便是母亲生辰，记得回来一趟。” 次日，谢家忙碌起来，一大早宾客就登了门。 阮书妍在一阵嘈杂中醒来，洗漱过后，往清风院走去。 赖妈妈跟在后面：“今日的宾客都是谢家熟悉的人，一大早便有不少夫人去了清风院，现在那边怕是热闹的很。” 阮书妍脚步不停，脑海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夫君的行李可送过去了？” “已经送过去了，听闻姑爷还在半路上等着呢，底下的人刚好跟上了。” “银票可准备足了？” “小姐请放心，备了三万两，还给北边的二少爷送了信。” 阮书妍面露欣慰：“不愧是赖妈妈，面面俱到。” 赖妈妈弯了眉眼。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清风院，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道尖利的女声。 “真不是我说你啊，这谢家的规矩实在不成样子，客人都来这么久了，你大儿媳还没过来，传出去叫人怎么看你这个做婆婆的？实在是荒唐过头了！” 阮书妍停下脚步，这时，赖妈妈凑上前：“说话的是老夫人的姐姐王氏，儿子是位侍郎，听闻侍郎府全由她把控，侍郎的上一位原配，就是被她逼死的。” “哦？” 阮书妍眼里闪过冷意：“这倒是一位，狠心的婆婆呢。” 赖妈妈沉默，这已经不是狠心，而是狠毒。 “小姐，您……” 不等赖妈妈说完，阮书妍已经踏入大门。 里面的王氏还在侃侃而谈，看见阮书妍的刹那，脸色瞬间古怪起来。 “你，你进来怎得不叫人通报？” 阮书妍瞥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见过母亲。” 谢老夫人面上有些不自在：“起来吧，咳咳，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儿媳近来疲倦的很，便睡得多了些，请母亲见谅。” 谢老夫人还没开口，王氏先跳了起来。 “做人儿媳的，哪有比婆母起的还迟的道理，阮家就是这么教规矩的？哦，我忘了，阮家只是一个商贾之家，哪比得过高门大户？难登大雅之堂！” 阮书妍微微一笑：“听闻侍郎大人前些日子刚失了夫人，说是……” 她做出思索的模样，忽而转过头，问道：“赖妈妈，说是什么来着？” “说是府中杂事过多，劳累过度所致。”赖妈妈适时的补上一句话。 “这年头，高门大户还会让家中妇人劳累过度么？那阮家确实比不上呢。” 王氏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你……” “够了！” 谢老夫人突然开口，刚好打断了王氏的话。 “你少说两句。” 谢老夫人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这时，陈云棠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数个下人。 “母亲，儿媳备了些点心茶水。” 谢老夫人嗯了声：“放下吧。” 王氏恶狠狠的瞪了眼阮书妍，强撑着才没有继续开口。 但阮书妍可没错过她的眼神，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给了赖妈妈一个眼神。 时间流逝，屋中的气氛逐渐变得融洽，府上的宾客也一点点变多。 没过多久，谢老夫人就引着一群人去了前厅。 彼时，阮书妍也收到了母亲到来的消息。 “夫人在前院呢。” “春桃，快将人请来听竹苑。” 先前在清风院里待着，阮书妍耳朵都快被磨成茧子了，这会儿可不乐意白氏在那边磨呆着。 春桃应声，小跑着将人请进听竹苑。 白氏进了听竹苑，阮书妍一眼就看出她神情不对。 “可是前面的那些人为难您了？” 白氏微微摇头：“没有为难，只是这府上，为何是二房做主？” 阮书妍眸子微闪，她和娘亲说府里的事：“我不想管什么家。” 白氏的眸子里带着透彻：“是后院那几个又想算计你吧？” “算计与否我不在意，我的目光可不在后院里。” ------------ 第75章 把他们赶出去 白氏欲言又止，但见阮书妍是真的不在意，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叮嘱道：“就算不在意，也不能叫人欺负了。” “我知道的，娘，来尝尝这点心，这可是春桃一大早就去五味斋买的……” 阮书妍递上点心，白氏哭笑不得敲了下她的头。 “你啊，这个时候还想着……罢了，我尝尝。” 晌午，前面下人过来：“夫人，宴席要开始了。” 阮书妍微微颔首，而后与白氏赶去前厅，刚坐下，就发现旁边两张椅子是空的。 她正奇怪，就听外面传来通报。 “威远侯府世子，世子妃到——” 刹那间，阮书妍的神情冷了下去，谢家人竟然给威远侯府递了帖子！ 白氏也皱了眉头，稍稍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你还给他们递了帖子？” 阮书妍轻轻摇头：“此事不是我负责的。” 白氏一听，便知晓是谢家人做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当初换婚一事，谢家和侯府闹成那般样子，他们怎么敢这般做？ 就在这时，戚星洲和阮书婳相携着踏进前厅。 戚星洲环顾一圈，笑着说：“我二人府上有事，稍微来迟了些，还请老夫人见谅。” 谢老夫人笑了笑：“无妨，戚世子能来便已经让谢家蓬荜生辉了，两位快入座吧。” 戚星洲微微颔首，随后带着阮书婳走到主桌的空椅子上坐下。 阮书妍与他们对视，随口问道：“二位过来，怎得不提前打声招呼？” “妹妹说的什么话？谢家给我们递的帖子，怎得还需要我们打招呼？难不成，妹妹不知道这件事？哎呀，妹妹该不会在谢家，什么事都不管吧？” 阮书妍本就是随口一问，但见阮书婳回了一堆，眼中不由浮现几分冷意。 “我肯定是不能和姐姐相比的，毕竟底下的铺子生意那么忙，处理事情都来不及，又哪能将心神分到后院里？” 说到此处，阮书妍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如此这般，让阮书婳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你……” “姐姐有何指教？” 阮书妍大大方方的看过去。 阮书婳瞪着眼，停顿片刻，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妹妹说的是，外面的事多了，后院里的事自然就顾及不上，就是不知妹夫会不会着急了。” 此话虽说的莫名，但阮书妍却从中听出了一点暗示，她微微垂眼，就见阮书婳的手，也刚好落在了小腹上。 这是，怀孕了？ 就在这时，戚星洲给阮书婳递了筷子：“你现在情况不同，可莫要饿着自己，快用膳，别叫我心疼了。” 阮书婳弯了眉眼：“多谢世子关心，我定会好好的用膳。” 两个人甜蜜起来，完全不顾周围的目光。 阮书妍看在眼中，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就在这时，另一只手落下，刚好盖住了她的手背。 “娘。” 阮书妍低低的喊了一声。 阮书妍一怔，随后想到自己和谢玉春的情况，颇有些哭笑不得。 “娘，我和……” 话说到一半，她又突然顿住，谢玉春和她的真实情况是不能透露的，误会就误会吧。 想到此处，她缓缓点了点头：“我知晓的，不会着急。” 正在交谈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旁边阮书婳看过来的眼神。 戚星洲倒是注意到了她的走神，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腰：“在看什么呢？” 阮书婳勾起唇角：“在看某些掩饰太平的人。” 戚星洲一听，立刻看向阮书妍。 下一瞬，阮书婳就将他的头扭过来：“世子只能看着我。” 戚星洲有些错愕，但很快就露出了笑意，宠溺地说：“是是是，我只看着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阮书妍寻了个理由，带着白氏离开谢家。 彼时，阮明城已经回转，也从阮山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妹妹还是别去了吧，免得被抓住话柄，坏了妹夫的名声。” 阮书妍眨了眨眼，很不认同他的话：“大哥这话就错了，这件事牵扯的可不只是爹娘，京畿衙门都登了谢家的门，我要是不走一趟，岂不是要让他们认为谢家软弱可欺？” 此话一出，阮明城皱了眉头：“话虽如此，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戚星洲和阮书婳今日都去了谢家的宴席，你妹妹跟我们走一趟大房又如何了？” 白氏看不下去，直接开口打断了阮明城。 而她的话，也让在场另外两人全都愣了。 阮山一巴掌拍在桌上：“那两人做了那般不要脸的事，还敢去谢家吃宴席？” 白氏看他一眼：“何止是敢去？还在……总之人已经过去了，他们都不在意，我们为何要在意？” 在白氏的拍板下，阮明城按下了心思。 一行人上了马车，带着几十人，很快就到了大房的住处。 看着熟悉的府邸，阮山和白氏的神色都有些复杂，这是他们搬到京城就一直住的地方，只可惜生了岔子，反而让给了旁人。 阮书妍见两人一直都是看着不说话，便知晓他们心中有感慨，不由和阮明城交换了个目光。 就在这时，门里跑出几个小厮，个个手里持着长棍，凶神恶煞。 “你们是谁？为何带这么多人来我阮家门前？” “就是，你们是不是想惹事？赶紧走，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阮山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会如何不客气，明城？” 阮明城微微颔首，抬手一挥，身后的几十人立时冲进大门，凡是上前阻挡的，全都被打翻在地。 如此折腾，很快就引来了阮文和孙氏。 待看清来的是二房的人，孙氏顿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哟，今日谢老夫人生辰，你们二房的不在谢家吃酒，跑大房这边来作甚？莫不是没接到帖子？哎哟，这要传出去多丢人呐！” 孙氏阴阳怪气的说了一番话，却见没人理她，顿时气急。 “无视我？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 第76章 砸了此处 孙氏声色俱厉，可门外却没有一点动静。 时间久了，孙氏也意识到了不对：“你们做了什么？” 阮山叹了口气：“大哥，你还要躲在后面吗？我们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 阮文冷哼一声：“我可不知你们是为何而来？开门见山吧，你们要如何才能离开？” 谁都没想到，阮文开口就要他们离开。 短暂的寂静后，阮山摇了摇头，眼中显露出失望：“大哥，你现在变得真是叫人……罢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为何要让人去闹事？” 阮文眼神一冷：“想到就派人过去了，有问题吗？不过你也真是废物，腿都摔断了，还好当初分家了，不然按着你这种废物程度，我都怕你连累……” “这件事当真是你做的吗？” 阮山打断他，讥讽道：“你确实有些本事，但我不觉得你能打听到玉春的行踪，有些东西真要沾到身上，可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阮书妍在旁边听着，眉头不自觉皱起，她的爹爹看似在质问阮文，可话里话外的更像是在提醒。 人都打到府里了，她爹为何还要做提醒？难不成，爹爹还是没有放下兄弟情义？ 一旁，阮明城也在琢磨相关的事情。 气氛逐渐变得凝滞，阮文的脸色变了几番，终是化作了平静。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二房的人！” 阮文摆明了不想多说的态度。 阮山对此，也只能做暂时的退让，只是临走前，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希望你别后悔。” 话落，阮山一抬下巴：“把这里砸了！” 什么！ 阮文和孙氏全都变了脸色。 “阮山，你敢！” 阮文大喊一声，试图上前拽人。 阮明城横跨一步，直接挡住了他：“大伯最好把手收回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阮文震怒：“你敢威胁我？” 阮明城淡淡地说：“威胁了又如何？我唤你一声大伯，你才是我的大伯，我若不唤，你就只是个陌生人。” 另一边，二房带来的小厮疯狂打砸，所过之处不留任何完整的东西。 若碰上那打砸不了的，也是纷纷抬着往水里丢。 阮文和孙氏看着这一幕，越看越是心疼。 “阮山，快让他们住手！” “这是我们大房的府邸，你们二房怎么能像是土匪一般？” 但不管他们怎么说，二房的人都不为所动。 一个时辰后，几人离开，回到了阮府。 阮明城欲言又止，半晌后叹了口气：“大房那边肯定会报官。” 阮山不以为然：“他们根本不敢报官。” 阮明城觉得奇怪：“为何这么说？” 阮书妍笑着接过了话：“因为大房动手的事就是衙门告诉我的，他们心虚，不敢报官的，不过……” 她突然顿住，阮明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关键。 “你是想说威远侯府？” 阮书妍微微点头：“不错，大房那边会有顾虑，但阮书婳不会善罢甘休。” 阮山直接把话接了过去：“她要是敢过来，咱们就好好说道一下换婚的事，也不知一个女子怎么那么多算计？以往也没见她这样啊？” 阮书妍眼眸微闪，她也觉得奇怪，不过眼下的重点倒也不是阮书婳。 “北边的水运之路已经被二哥打通，爹爹，我们这边得做好准备，要抓紧时间处理好货物。” 她将话题扯到生意上，其他人也跟着变换话题。 阮山问：“南边就放弃了？” 说起这件事，阮书妍也觉得有些可惜，但无奈端王妃摆明了态度，他们也只能暂时按下，但也不是没有突破点。 “我们按下水运，先做生意如何？” 阮明城开口：“江南富庶之地，我们想将生意铺过去，并不容易。” 阮书妍微微一笑：“江南确实是富庶之地，但有些东西便是江南也没有。” 阮明城眯了眼，快速想到北边：“你说的是那些坚果？” 阮书妍颔首：“北边确实苦寒，但也不是全然的苦寒之地，南北的差异让大部分的货物都不相同，只要将两边的东西倒卖，我们就能从中……” 她还没说完，管家突然跑了进来。 “威远侯府的人来了。” 几人交换过目光，阮书妍正要出声去接待，白氏将她按住。 “你就在此处待着，等他们走了你再离开，明城，你跟我过去。” “好。” 阮书妍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目送两人离去。 “爹爹。” “放心吧，你娘不会吃亏的。” 阮山安抚了一句，便让人送来点心和茶水：“今日跟着去了大房那边一趟，也累了饿了吧？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阮书妍想说自己不累也不饿，但对上阮山关切的目光，她又将话咽了下去，只是心中颇有几分无奈。 明明已经见识过她的能力，可爹娘对着她还是轻声细语的哄着，仿佛她像个小孩子，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阮书妍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思索着。 没过多久，白氏沉着脸回转。 阮书妍迎过去，发现阮明城不在，立刻问道：“大哥呢？” “谢玉春在路上出事了，我让你大哥赶过去查看情况，他已经走了。” 阮书妍眉心一跳：“怎么回事？我夫君怎会……” “不要担心，消息是从戚星洲和阮书婳嘴里出来的，应该没什么大事。” 阮书妍皱紧眉头：“他们为何要将这件事告诉娘亲？”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 阮书妍深吸口气，倒是她慌乱过头，竟忘了这个关键，阮书婳和戚星洲这么做，到底是何意思？ 另一边，谢玉春看着身上的伤口，眉心紧锁，自出了京城，他身后就有人追着，今日更是出现几十人。 若非暗中做了布置，这会儿他怕是只剩一具尸体了。 “大人，郎中来了。” 一个劲装青年出现，身后跟着个一瘸一拐的老人。 谢玉春回过神，锐利的眸子落在老人身上：“你是此地的郎中？” 老人点头，正要说话，一支箭矢贯穿了他的头颅。 ------------ 第77章 必保你二人无事 “保护大人！” 意外一出，劲装青年立时大喊。 随后，一群人冲进屋中，还有几人奔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追去。 老人倒在地上，鲜血一点点浸湿地面。 谢玉春脸色难看，没完没了的追杀，背后的人就那么怕他到北边吗？ 片刻后，出去搜查的人回转。 “什么都没找到。” 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谢玉春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缓和。 时间流逝，屋中陷入寂静，谢玉春捏了捏眉心：“吩咐下去，收拾好立刻离开。” “是！” 众人应声。 没过多久，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去，然而没走多远，又被刺客拦阻。 谢玉春身上的伤势，也再次加重。 “大人，要不我们……” 劲装青年欲言又止，神色中闪过为难。 谢玉春半合着眼：“尚云，你说京城现下如何了？” 尚云沉默，他也说不准京城的情况如何。 又过了片刻，谢玉春睁开眼：“给京中传信，让皇上彻查此事。” “万一皇上……” “他会查的。” 谢玉春眼里闪过冷意，皇帝最恨的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就是不知这一次被牵扯进来的会是谁了？ 尚云点头：“属下这就去递消息，不过……我们之后怎么办？” 消息可以传，但他们现在已经被刺客架在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不论京城如何，他们首先要做的是保全自己。 谢玉春沉思片刻，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往京城那边走。” 尚云眉心一跳：“大人，这个时候回去恐怕……” “就往回走。” 谢玉春直接拍板，这让想要劝说的尚云只能按下心中的话。 没过多久，一只信鸽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谢玉春一行人分做两波，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次日，阮书妍起身没多久，就被告知宫里来人。 “说是，皇上要见您。” 赖妈妈说着话，眉头紧锁，“小姐，这事情会不会……” “不用担心，北边的事情还未结果，皇上什么都不会做的。” 话虽如此，可阮书妍心中还是有一股莫名的不安，觉得皇上此次召见，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御书房。 阮书妍在苏盛的引路下踏入其中，行礼后刚起身，便看见了旁边的杨宁，目光不由一凝。 就在这时，皇帝开口：“今日让你过来，是为了你的夫君。” 阮书妍心中一乱，但是很快她就稳定了心神：“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的行踪泄露，一路上都在被刺客追杀，但现在无人能够支援，你虽为女子，但他是你的夫君，你可愿走上一趟，带他回京？” 阮书妍自是愿意走上一趟，只是话从皇帝口中说出，便让她生出了犹豫。 朝廷上真的没有人可用吗？还是说皇帝想借用此事，将她引出京城？那目的为何？ 思索良久，阮书妍恭敬地说：“臣妇自是愿意去的，只是臣妇一个妇人，便是追过去，怕是也解决不了那些刺客。” 此话一出，皇帝笑了：“只要你愿意去，朕会派出一队暗卫，届时必能保你二人平安无事。” 话已经说到此处，阮书妍不好再拒绝，应下之后，便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杨宁。 “皇上若无其他事，臣妇便先告退了。” “去吧，暗卫已经在宫门口等着，尽快过去。” “是！” 阮书妍转过身，大步出了御书房。 皇宫门口，确实有一队人在等着，看见阮书妍出来，立刻上前行礼。 “见过谢夫人。” 阮书妍环顾一圈，被他们周身的煞气给惊到，不过很快，她就回过了神。 “为何在此等我，诸位想必已经清楚，我也不多废话，一个时辰后我们便离京，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 得到肯定的答复，阮书妍微微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谢家，和赖妈妈交代过后，便带人离开了京城。 另一边，谢玉春又遭受了一波袭击。 尚云为了引开刺客，特地扮成了谢玉春，独自一人往西边走，而剩下的人则躲进了附近的山洞里。 彼时，谢玉春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合着眼靠在山壁上，一动不动。 剩下的护卫看着，脸上全都露出了凝重。 “不能让大人出事，我们得想个法子，将后面追来的刺客解决掉。” “一波接着一波，便是我们想解决，也比不过那些刺客的数量，更何况大人还受了伤，我们……” 众人交换过目光，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凝重。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声音。 “我还没死呢。” “见过大人！” 谢玉春环顾一圈，神情中带着些许忧虑：“若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你等无需顾虑我，各奔活路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护卫全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大人说的什么话，您是主子，我等怎会丢下主子？” “是啊，大人，现在的情况还没到绝境呢。” 谢玉春苦笑一声，现在还不是绝境，那何时才是绝境？ 归根究底，还是他小看了某些人的算计，以至于…… 思绪顿住，谢玉春掩住了眼中的杀意，背后的人最好期盼他会死。 不然这笔账，他会一个个算清的。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 其中一个护卫突然出声：“大人，属下回京城搬人吧，只要人手足够，就不怕那些刺客再来了。” 谢玉春看他一眼：“尚云若是脱险，他会回去的。” “大人只相信尚云？” 谢玉春微微垂眸：“尚云的能力足够。” 他没有直接回应那个护卫，但话中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山洞中恢复寂静，直到外间的最后一抹光亮消失，才稍稍有了些动静。 但也只是用火折子的光，短暂的驱散黑暗，一群人摸着干粮填肚子。 … “谢夫人，我们得在小镇上住一夜再赶路，这天不太对。” 阮书妍抬头看了一眼，确实不对劲，大片大片的乌云汇聚，月亮的光被掩去。 不知何时，风也刮了起来。 这是要下雨啊！ 也不知谢玉春那边如何了，希望能让她赶上。 ------------ 第78章 峰回路转 雨下了一夜。 临近天明，也只是稍微小了一些。 阮书妍靠在客栈的门口，望着外面连接天地的雨幕，眉头紧锁起来。 这时，客栈的小二从她身后走过：“客人不用着急，这雨最多下到晌午就会停了，对您应该影响不大的。” 阮书妍微微侧头：“你怎知对我影响不大？” 小二挠了挠头：“您是一群人骑马赶路，没有东西拖累，就算逗留半天，只要下午再赶赶，应该不会有影响吧？” 说到最后，小二也不太确定了。 阮书妍抿唇，目光再次落在雨幕中，她确实没有东西拖累，可另一边却有危险啊。 见她不语，小二立刻掉头走了。 没多久，暗卫头领走到阮书妍身后：“雨天并不适合赶路。” 阮书妍没有回头：“我知道，对了，你怎么称呼？” “无名。” 暗卫头领回了一句，视线也落在外间的雨幕：“您若是真的担心，雨再小些，我们便出发。” “就按你说的做。” 阮书妍留下话，转身回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无名派人来通知，阮书妍立刻起身到了客栈楼下。 外间的马匹已经备好了，一行人上了马，沿着官道继续往北。 两日后，他们到了一座小镇上。 阮书妍风尘仆仆，脸上的憔悴完全遮掩不住：“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无名的回答，让阮书妍忍不住闭了眼，找不到人也没消息，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生出大事。 就在这时，两个人从旁边走过。 “镇上的老郎中被人杀了，听说那箭矢直接贯穿了脑袋，死的太惨了。” “不是吧？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杀一个郎中？” “这谁知道，反正就死在那客栈里，估摸着是受人牵连，说来也是可怕，这小镇上竟然会出现杀人的事。” “哪里都会出现，只是小镇比较安宁罢了，就是可怜了那老郎中的孙子，才七岁，可怜哦。” 阮书妍和无名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惊喜。 小镇上出现杀人事件确实不可思议，但从另一方面讲，会不会就是谢玉春等人留下的痕迹。 “顺着这条线索找。” 无名拱手，没过多久就将消息确定了下来。 “据那老郎中的孙子讲，当日是有人请老郎中去客栈治伤，结果去了就没回来。” 阮书妍捏了捏眉心，正欲开口，门外突然传来轻敲。 两人同时看过去，全都警惕起来。 无名开口：“是谁？” “小的是客栈的伙计，过来给夫人送些热水。” 无名稍稍转头：“您要了……” 话没说完，无名就意识到了问题。 “您没要热水。” 阮书妍颔首：“外面的人有问题。” 无名拔出随身的佩刀：“您到里面去。” 他一手拿刀，一手打开门，就见一个少年笑眯眯的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个木盆。 两人对视，少年笑着将木盆举高：“客官，我来送热水。” 无名看了眼木盆，又看了眼少年：“把盆放在地上。” 少年愣住：“放，放在地上，不要送进去吗？” “不需要。” 闻言，少年点了点头，将木盆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去了。 他的利落，反倒显得无名的警惕有些小题大做，但无名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在确定少年真的远去后，他才弯腰抓起木盆。 “砰！”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边的视线。 阮书妍目光落下，颇有些意外：“真的只是来送热水的？” 无名颔首：“目前来说是这样。” 阮书妍将这件事给按下，让无名在小镇周围搜寻谢玉春的踪迹。 她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谢玉春会回头。 就算他没回头，应该也会送些线索出来。 另一边，扮成谢玉春的尚云甩掉了身后的刺客，带着满身的伤兜兜转转一圈，踏入了曾经来过的小镇。 他环顾左右，确认周围没有异常，这才朝着最近的一家铺子走去。 一番交谈后，那铺子的掌柜递给他一张纸条。 尚云拿了纸条便离开，无人处，他展开一看，瞳孔骤然瑟缩。 皇上竟然让夫人过来了！ 这个消息若是被大人知晓，恐怕…… 想到此处，尚云深吸一口气，不管皇上是为何要这么做，他现在都必须找到夫人。 要不然，夫人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 尚云起先并未在意，谁知他走了几步，那孩子的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他便意识到了不对。 “你害了我爷爷。” 尚云一怔：“你，你是那个老郎中的孙子？” 他完全没想到，重回小镇后，会和那个老郎中的孙子碰上。 想到被箭矢贯穿头颅的老郎中，尚云沉默了。 “那日的事……” “你害了我爷爷。” 小孩重复着说过的话，尚云被堵的说不出话。 半晌，他朝着小孩伸手：“你爷爷不是我害死的，但如果你要报仇，我可以帮你。” 小孩盯着他的手，突然抬手，重重捶了一下：“我要杀了你。” 尚云的胳膊上下晃动了一下：“你……” “三郎，你在哪儿？” 他刚开口，一道男声传来。 尚云想都没想就要离开，谁知面前的小孩突然跳了起来。 “救命，坏人，坏人！” 下一瞬，一道黑色的身影冲过来，看到尚云的一刻，身影顿住了。 “你是谢大人的人？” 尚云僵住：“你是？” “无名，我是跟着谢夫人过来的。” 无名颇为意外，他是奉谢夫人的命，过来接老郎中的孙子去客栈，没想到过来就发现人不见了，现在人找到了，还找到了谢大人的人。 “夫人也在此处？”尚云震惊，连挂在身上的小孩都顾不上了。 “对，谢大人呢？” “他……” 尚云突然噤声，他警惕的打量过无名，说道：“我需要见到夫人。” 无名也不在意他的警惕，转身就示意他跟上脚步。 “把那孩子带上。” 很快，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就到了客栈里。 阮书妍见到尚云，立刻追问谢玉春的行踪。 “我也不清楚大人在何处。” ------------ 第79章 再掀不起风浪 阮书妍的神情骤然凝固，随后就听尚云说：“但我和大人分开时的地方，我很清楚，绕着那边找，说不定能找到大人。” 只是说不定么？ 阮书妍深吸口气：“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就在这时，无名指向旁边：“那个孩子怎么办？” 阮书妍看了一眼：“给他在这客栈里开个房间，我们回转时，将他带上。” “要多久？” “半月吧，以防万一。” 阮书妍摸了摸小孩的头，叮嘱道：“你就在这儿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小孩没做声，只是死死的盯着尚云。 绕是尚云自认淡定，也被那小孩看的头皮发麻。 “你这小孩，我都说了你爷爷不是……” “行了，这件事回来后再说。” 阮书妍打断尚云，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小镇。 … “砰！” 谢玉春踹开一个刺客，目光扫过四周，看着满地的血腥，脱力的倒在地上。 就在片刻前，他身边的最后一个护卫也没了。 看样子，他得死在这儿了。 闭上眼，谢玉春面前浮现出了阮书妍的身影，也不知她收到消息会如何，想必…… 嗯？他好像听见了马蹄声？ 他试图去辨认周围的情况，但他的意识却模糊了起来。 “驾，驾，驾……” 狭窄的土路上，十几人骑马而来，跑在最前方的赫然是阮书妍，她看着满地的血腥，一双眸子却紧紧锁在一人身上。 “夫君！” 她扑到近前，轻拍着谢玉春的脸，想要将人弄醒，然而谢玉春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无名走到她后方：“谢大人伤势不轻，谢夫人，先让我等给谢大人处理伤口吧。” 阮书妍动作一顿：“对，上药。” 她也是急过头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阮书妍让开位置，看着暗卫给谢玉春处理伤口，目光一转，看向了旁边的尚云。 “此处应该还没到你们分开的地方吧？” 尚云点头：“大人自受伤后，便往回走了。” 原来如此。 阮书妍捏紧手指，也多亏了谢玉春做了这个选择，不然他们就难找了。 敛去思绪，阮书妍又问道：“你们可有碰上阮家的人？” “没有。”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让阮书妍暗了神色，难道大哥已经越过了谢玉春么？ 若是如此，她得寻人给大哥送消息了。 没多久，暗卫处理好谢玉春的伤口。 无名带人将周围清理了一遍：“谢夫人，此处过于空旷，不适合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 阮书妍对这些事不懂，索性便直接听无名的。 “那便离开。” 所幸他们出了小镇并不远，天色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又赶回了小镇。 客栈门口，白日里的小孩正坐在门口，瞧着出现的一行人，立刻站了起来。 阮书妍看见他，眸中多了些许笑意：“你这小孩，这么晚了怎么不去歇息？ 小孩指着尚云：“坏人。” 尚云：“……” 这小孩还真是执着，得说多少次，他才能相信他爷爷的死与他无关啊？ 阮书妍摸了摸他的头。 另一边，无名和掌柜要了先前的房间。 等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阮书妍去看了一遍谢玉春，确认他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这才去隔壁睡下。 临近天明，谢玉春从昏迷中醒来，入目所及的黑暗，让他心头剧烈跳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转圜。 他还活着，所以他这是被人救了？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打开。 “大人，您醒了！” “尚云？” 谢玉春强撑着坐起：“是你救了我？” 尚云上前点起蜡烛，这才回答：“是夫人带着皇上的暗卫过来了。” 谢玉春只觉心头一紧：“皇上为何让她过来？” “这……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夫人就在隔壁，属下去请夫人过来。” 眼看着尚云要离开，谢玉春喊住了他：“天还没亮，别打扰她休息。” 尚云停下脚步：“是属下思虑不周，不过夫人很担心您。” 谢玉春捏了捏眉心，心思并没有被尚云的话带着走，短暂的沉思后，他问道：“暗卫头领呢？” “吱呀——” 房门被推开，无名大步入内：“谢大人要见我？” 烛光并不明亮，但两人对视的气势却一点都不受影响。 “皇上为何要让她过来？”谢玉春语气冰冷的询问。 无名答：“因为有些事，谢夫人在京城不好处理。” 谢玉春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所以，皇上要对付谁？” “我不清楚，但那些人牵扯不到谢夫人身上，谢大人不用担心。” 谢玉春被气笑了，他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他怕的是皇上要对付阮家二房，阮书妍最在乎父母，若是皇上对二房出手，她会有多难受？ 他深吸口气，冷声问：“皇上到底在盘算什么？” “这一点，谢大人可以写信给皇上，不过在这之前，谢大人得先处理了北边的事，再拖延下去，皇上那边……” 留下一句未完的话，无名转身离开。 尚云上前关门：“大人，您……” 谢玉春死死的盯着门口，良久后闭上眼，他现在需要冷静。 等到天明，阮书妍收到消息立刻过来。 “夫君现在感觉如何？” “还不错，夫人一路过来，辛苦了。” 谢玉春看着面前的人，眼底深处闪过些许心疼，据他所知，阮书妍向来在闺房中呆着，出的最远的门就是在京城里走动。 如今却跑出来寻他，太辛苦了。 阮书妍张了张嘴，她看出了谢玉春的想法。 良久，她叹了口气：“夫君不用将我想的太娇气，赶路而已，我也不是没赶过。” “我知道的。” 谢玉春点了点头，声音温柔的应着。 他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阮书妍沉默了几瞬，但也没纠结这件事，转而问起刺客的事。 谢玉春立刻表示不用担心：“我离开匆忙没将人带足，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再等几日，我的人过来，他们就掀不起风浪了。” ------------ 第80章 水云城见二哥 阮书妍微微点头，但眉宇间的担忧却消散不去。 谢玉春的人，真能在刺客来之前抵达吗？ 时间一转过了两日，谢玉春的伤势逐渐恢复，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 与此同时，京城也传来消息，震怒的皇帝斩了三位大臣。 彼时，阮书妍刚给京城和阮明城递了消息，得知这件事后，立刻去寻谢玉春。 “据说是因为贪污，但贪污……应该不至于让皇上如此动怒。” 三位大臣被斩首，背后的家族定然也没什么好下场，那么多人，贪污的罪不至如此。 谢玉春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底不见分毫笑意。 “当然不是因为贪污，那几人估摸着是和北边的事扯上关系了。” 阮书妍面露震惊：“杨宁不是一直镇守北边？怎会允许京城的大臣与那边的人有牵扯？” 说起这件事，阮书妍又提起另一件事：“杨宁就在京城，为何皇上不让杨宁回北边？” 这个问题一直都在阮书妍脑海中回荡，直到今日才从她口中问出。 谢玉春语气幽深：“自他回到京城起，就没有随意离开的权利了。” 阮书妍瞳孔一缩：“功高震主？” 二人对视，阮书妍移开目光。 短暂的沉默后，她轻声说：“所以这是杨宁留给皇上的难题？” “可以这么说。” 阮书妍微微眯了眼，她对朝廷的事并不了解，但也能听出这句话中的含糊。 短暂的寂静后，她问起谢玉春之后的打算，谁知话音落下，谢玉春又将这个问题回给了她。 “你打算跟我走还是回京城？” 阮书妍皱眉：“我自然是回……” 话未说完，阮书妍突然意识到什么：“夫君想让我去北边？” 谢玉春轻咳一声：“我听闻，你二哥在北边做了些事情，想着你一直在京城待着，或许会不太了解细节，不如过去看看？” 阮书妍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时间久了，谢玉春移开了目光：“若是……” “可以。” 谢玉春一怔：“真的要随我同去？”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只是去看看北边的生意。” 言下之意，她才不是为了谢玉春。 “好，就是去看看生意。” 隔日，谢玉春的人来到了客栈。 阮书妍将那老郎中的孙子交给无名，嘱咐他将人送去阮家二房的府邸，便和谢玉春一同北上。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京城的影响，刺客突然就消失了，一行人十分顺利的赶到北边。 “前方就是水云城，你二哥应该就在水云城里，等这边的事情了结，我就带你去寻你二哥。” 听着谢玉春的话，阮书妍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 谁知就在当天下午，霍骁出现在了阮书妍的面前。 “你怎么也来了？” 阮书妍微微睁大眼眸：“二哥怎得知晓我在此处？等等，也？是大哥吗？大哥在你那边？” 她的反应非常快，弄得霍骁非常惊讶。 不过很快，霍骁就从惊讶中回神：“大哥确实在我那儿。” 阮书妍皱眉，她寻到谢玉春后，就特地送了消息给阮明城，让他转头回京城。 没想阮明城不仅没回去，反而还来了水云城。 “大哥过来，可是有事要处理？” 霍骁轻轻摇头：“目前没说有什么事，不过他近来一直在城中走动，想必是在琢磨什么东西。” 闻言，阮书妍松了口气，随后就想去见一下阮明城。 谁知话刚出口，就被霍骁拒绝。 “大哥说他没离开之前，是不会见你的，也不许你过去寻他。” 阮书妍一怔：“为何？” “大哥是这么交代的。” 阮书妍：“……” 她怎么不知道，二哥何时那么听话了？ 不过霍骁的话，她也不能不听，只是思绪转过，一个想法骤然浮现心头。 “放心吧，不等他离开，我是绝对不会去见他的。” 霍骁眯了眼，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隐隐生了些猜测，但他也没多说，和阮书妍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晚间，阮书妍将阮明城的事说了一遍。 “我想请夫君去见见我大哥。” 谢玉春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考虑到眼下的形势，表示得之后再过去。 “三日，最迟三日便够了。” 阮书妍自是以谢玉春的时间为主，将人送走后，便躺下歇息。 次日，她随着霍骁在水云城中走动，很快就弄清了这边的售卖之物，但最让她动心的还是城内外的羊。 “此间虽然苦寒，但很多地方却很适合养羊，那些羊肉非常好吃，膻味还不重。” 霍骁的话，让阮书妍的眉眼中多了些喜色。 “二哥，我们多找些人养羊吧。” 霍骁挑眉：“羊可不是那些鸡鸭，养不好的话，很容易亏钱的。” 阮书妍弯了眉眼：“哪有不亏钱的生意？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底子打好，等一切走上正轨，就不担心其他了，更何况，羊肉在京城和南方都卖的很贵呢。” 这倒也是。 霍骁目露赞同，而后告诉阮书妍：“我已经寻人养起来了。” 阮书妍看他一眼，略有些无奈：“所以二哥方才就是在故意逗我了？” “瞧你这话说的，就不能是我考较一下妹妹？” “是不是考较，二哥心里清楚。”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沿着街道走过。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拎着个篮子过来，他一蹦一跳的，手里的篮子也跟着甩来甩去。 经过阮书妍身边时，过大的动作，使得那篮子重重撞到了阮书妍的胳膊上。 “哎呀！” 阮书妍吃痛，下意识捂住胳膊。 霍骁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跑过去的小孩子也发现了异常，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脸上出现了恐慌。 “那个……” “我没事。” 阮书妍松开手，低声回了一句，便望向那一脸恐慌的孩子：“你别怕，我没有事的。” 小孩子听了，顿时松了口气：“没，没事就好，对不起。” “没事。” 阮书妍朝着他笑了笑，目光转过，忽而定住：“你那个小篮子是谁做的？” ------------ 第81章 咱们的大哥 小篮子一看就是草编的，但编织的人非常手巧，竟然编出来一个个图案，瞧着十分精致。 小孩听着询问，下意识低下头：“这是我阿娘做的，给我，给我拎着玩的。” 阮书妍伸出手，语气温和地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小孩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将篮子交到了阮书妍的手里：“那个，你看过之后要还给我。” 阮书妍弯了眉眼：“放心吧，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说着，她捏了捏篮子，又用力挤压了几下，发现这篮子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由挑了下眉头。 “这篮子是用什么草做的？能装多少东西？” “唔，就是路边的野草做的，可以装满满的石头，不会坏。” 阮书妍眸中闪过惊讶，野草做的篮子有这么结实吗？ 不过这么精致的篮子，若是能送到京城，怕是有不少人会买。 敛去思绪，阮书妍问：“这篮子可以卖给我吗？” 唔，她刚才说的是还，没说买，应该不算骗小孩。 “卖？可以卖！” 小孩非常激动，然而刚答应下来，他又犹豫了：“但这篮子是路边的野草做的，不值钱，你买了之后，可不能再，再不要了。” 阮书妍哭笑不得：“我看着像是个骗孩子的人吗？” 见小孩低下头不做声，阮书妍转过头看向霍骁。 下一瞬，几个铜板就出现在了小孩面前。 霍骁说：“拿着吧，这篮子我们买了。” 小孩睁大眼，停顿了许久才将那铜板收下，随后又看了眼阮书妍，转头跑掉了。 阮书妍回过神就发现面前的孩子不见了，不由皱眉：“二哥，刚才那个孩子呢？” “走了。” 霍骁目光落下，“你不会是想将这篮子弄到京城卖吧？” 阮书妍摩挲着篮子的把手：“二哥在这里那么久，觉得此地的百姓过得如何？” “……北地苦寒，能卖的东西也不多，他们过的并不好。” 阮书妍将篮子举起：“但这里很多东西却是南边没有的，就比如这篮子，在这里是用野草做的，可稍微掩饰一下放在别的地方，谁能想到是野草做的？” 霍骁碰了下篮子：“这只是一个篮子。” “但也不仅仅是一个篮子。” 阮书妍垂下眼眸，“我们终究是外来的人，想要弄清北地究竟有什么能卖的，还得靠北地的人。” 霍骁不蠢，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借着这个篮子，抛砖引玉？” 得到肯定的答复，霍骁立刻表示：“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那就麻烦二哥了。” 之后两日，阮书妍一直在水云城附近走动，看着此间百姓的困苦，她心头越来越难受。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份难受压在了心底。 另一边，谢玉春调动了一队五千士兵，沿着官道，一直朝着北边推进，谁知搜寻了两日，都没寻到一点匪徒的踪迹，询问附近的百姓也是一问三不知。 一来二去，谢玉春就意识到他的方向错了，可偏偏现实摆在面前，他竟然寻不到突破的关键。 就在这时，杨宁送了信件过来。 信中表明，谢玉春想要帮助的话要答应他一个条件——助他离京。 谢玉春看着信件内容，当场就撕了。 “告诉你家主子，这封信上的内容，我看过就算了，他若是再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送信的人微微抬头，短暂的停顿之后，便将撕碎的信件取走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谢玉春深吸一口气：“进来。” 阮书妍推门而入：“夫……”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谢玉春的情绪不对，想到刚才在门外碰见的人，她微微眯了眼。 “夫君可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没有。” 回答的如此果断，那就是有了。 阮书妍垂下眼眸，虽然心中有数，但嘴里却没有追着问，而是若无其事的提起阮明城的事。 “我明日便去拜访，夫人可有什么要我转告的？” 阮书妍摇头：“没有，夫君只需替我问一下，他何时回京便可？” “好。” 说到此处，谢玉春倒了杯茶水递给阮书妍。 温热的茶水入喉，阮书妍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夫君。” “怎么了？” 谢玉春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目光立时落在她身上。 “杨宁的人，好相处吗？” 谢玉春一怔：“自然是好相处的。” 阮书妍定定的望着他：“真的吗？” 谢玉春失笑：“我还能骗你不成？” 阮书妍放下茶杯：“夫君不会骗我，但夫君也不会说实话吧？” 这话看似有些矛盾，但想做到也不难，只需在某些事情上，稍做些隐瞒便可以了。 谢玉春轻咳一声：“夫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会……” “我一路跟过来，可不是为了看夫君陷入困境的。” 阮书妍打断他，语气肃然：“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帮到夫君？” 话说到这里，谢玉春没了声音。 良久，一声叹息打破了寂静。 谢玉春说：“你没必要掺和边境的事。” “我掺和的向来不是边境的事，而是夫君的事，这两者不可摆在一处。” 闻言，谢玉春又叹了口气：“你帮不了我。” “夫君不说，怎就知晓我帮不了忙？” “你能寻到那些匪徒的踪迹吗？” 匪徒的踪迹？ 阮书妍有些意外：“所以夫君一直在头疼的事，就是这个？” 谢玉春淡淡地说：“匪徒的踪迹一日不露，剿匪的事就一日结束不了。” 阮书妍敲了敲手边的桌子：“这件事交给我吧。” 谢玉春一愣：“你能处理？” 阮书妍挑眉：“夫君就等着结果吧，不过在这之前，夫君得先替我……” “拜访咱们的大哥。” 阮书妍脸一红：“什么咱们？” 谢玉春望着她：“当然是咱们，他是你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哥。” 话说到这里，阮书妍坐不下去，随意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谢玉春望着她的背影，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 “尚云。” 尚云从旁边出现：“大人有何吩咐？” ------------ 第82章 给两位造成麻烦了 “去买些点心来。” 尚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道：“大人想要属下买什么？” 谢玉春瞥他一眼：“怎么年岁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了？我让你去买些点心，点心，听清了么？” 尚云沉默，在满心的恍惚中出了房间，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大人要的点心，应该是给阮家那位大公子的。 想着，尚云立刻加快了脚步。 次日，谢玉春带着尚云拜访阮明城。 “是小妹让你来的吧？” 谢玉春颔首：“她让我来问大哥，何时离开此地？” 阮明城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将一封信递给谢玉春。 “这是……匪徒的踪迹？” 谢玉春抬头，目光中满是惊讶，“大哥从何处得来的？” 阮明城语气淡淡的：“误打误撞得来的消息，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总归消息给你了，希望你能尽快解决此地的匪徒。” 顿了一下，阮明城继续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也得提醒你，此地的匪徒一事，恐怕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谢玉春沉思，良久后行礼：“多谢大哥指点，我会注意的。” 阮明城深深看他一眼，思绪转过，到底没多说什么。 二人闲聊片刻，谢玉春得了事情解决后便离开的答案，便离开了。 没多久，阮书妍就知晓了这件事，心中有些疑惑。 据二哥所言，大哥是在此处寻找什么东西，为何要拖到事情结束才离开？难不成，他寻找的东西很难找？ “在想什么？” 阮书妍收回思绪：“我在想，大哥究竟为了何事在此耽搁？” 谢玉春眼神微闪：“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那么快离开？” 此话一出，阮书妍的眸子立刻落在他脸上，似笑非笑地说：“看样子，夫君知晓些什么？” 谢玉春轻咳一声：“夫人误会了，我只是觉着大哥不像是那种乱来的人，他应该有自己的目的。” 阮书妍微微一笑，如果说刚才她只是猜测，那谢玉春开口后，她就是笃定了。 这两人定然说了些什么，才会让谢玉春偏过去，如此一来，她便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罢了，她还是去处理一下匪徒的事情吧。 敛去思绪，阮书妍看了眼谢玉春，便离开了。 这几日她在水云城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各种生意的铺展，使得水云城的百姓对她好感极大。 而他们在此间的动作，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联系过京城后，那些货物便陆续往南送，到了某一处便乘船离去。 就在一切都按着阮书妍的安排走的时候，关于匪徒的消息送到了她面前。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说：“您，您没必要再查那匪徒的事了。” 阮书妍眸子微动：“此话怎讲？” 老人偏过头：“您有看过镇北军么？” 匪徒，怎得和镇北军扯上关系了？ 阮书妍眉头轻蹙：“老人家，您到底想说什么？” “去岁冬日，朝廷断了镇北军的粮饷，镇北军无法之下，向各家借粮，但……但百姓们也无粮，整整十个月！镇北军吃草咽土，才勉强度过那段时日。” “可即便如此，那朝廷的粮饷依旧未到，杨大将军无法，只能南上回京。” 说到此处，老人已经哽咽。 阮书妍睁大眼眸，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堵塞起来。 “此事，当真？” 老人苦笑着：“此地的情况您也瞧见了，您觉得我有必要欺瞒吗？” 阮书妍捏紧指尖，心绪剧烈翻涌着，没多久又按了下去。 她冷静地说：“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那群匪徒烧杀抢掠，是因为不得已？” “不，烧杀抢掠都是假的，他们之所以那么做，只是为了迎杨大将军回来。” 什么？ 阮书妍难掩心中的惊讶：“你们……” 老人眼眸浑浊，但偶尔转动间，隐隐能看见一抹精光。 “我知道这件事听着匪夷所思，但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一句欺骗您。” 阮书妍没有做声，良久后她说道：“你们既然能想到这个法子，那必然也明白，杨大将军回到京城后，就没有随意离开的权利了，但你们此举却是欺君之罪，可有想过皇上知晓此事，会如何对待杨大将军吗？” 老人神色一僵：“我等自然想过，但若杨大将军真的能回来呢？” 阮书妍笑了，但眼底却满是嘲弄：“你们真的想让他回来吗？” 老人愣住：“您为何这么说？” 阮书妍缓缓起身，冰冷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你说的那些话或许都是真的，但却藏了私心。”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边境离京城虽远，但谢玉春和杨宁的关系并不好，你等知晓这一点，所以不敢去寻谢玉春，但偏偏有人将我的身份告诉了你们，所以你们跑来寻我。” “想用悲惨的事情打动我，让我帮你们，可你们想错了，我虽是女子，但我的同情心并没有那么重，让你背后的人出来。” 阮书妍可以对任何人生出同情，但若牵扯到算计，再可怜的人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要戒备的普通人。 老人张了张嘴，半晌后低下头：“我背后的人，已经去寻谢大人了。” 居然是两边一起么？ 阮书妍有些意外，但很快就从这份意外中回过神来。 “既然他去了那边，那你也随我一同过去吧。” 老人面露犹豫：“这……” 阮书妍冷声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见状，老人没了声音。 小半个时辰后，阮书妍带着老人见到了谢玉春，一眼便看到了旁边站着的青年。 “夫君。”阮书妍出声唤了一句。 谢玉春颔首：“这位便是去你那边的人吧？” “对。” 阮书妍答着，目光落在青年身上，“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镇北军的人？” 青年拱手：“镇北军，杨力。” 姓杨？ 阮书妍心底多了抹意外：“你和杨大将军是……” “是叔侄。” 杨力微微低头：“这段时日，给两位造成麻烦了。” ------------ 第83章 不必特地寻他 屋中陷入寂静。 良久，阮书妍叹息一声，说什么造成麻烦，其实还是杨宁那边给了话。 说白了，还是背后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才让他们做了其他选择。 想到这里，她转头望向谢玉春：“夫君，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在此逗留了。” 谢玉春颔首：“去吧，一会儿我去寻你。” 阮书妍离开后，只回了自己的房间。 约莫一个时辰后，谢玉春推门而入，脸上的神情满是凝重肃然。 阮书妍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可是很难处理？” 谢玉春接过，捧着茶杯陷入了沉思：“倒也不难。” “既是不难，夫君为何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谢玉春叹了口气：“因为此间做什么安排都简单，难就难在回京后。” 阮书妍心里一动：“夫君怕皇上发现问题，从而引火上身？” 摩挲着茶杯边沿，谢玉春又说出另一个问题：“杨宁那边，也不一定会承这个情。”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夫君怕杨宁倒打一耙？” “以他的性格，未尝不会那么做，届时京城和边境联手，我二人怕是落不了好。” 这确实是个问题，人性不能赌。 阮书妍陷入沉思，良久后出声：“那就让杨宁不得不承这份情。” 此话一出，谢玉春露出意外：“夫人有何法子？” 阮书妍压低声音，和谢玉春说了一会儿，后者眉头一皱。 “此法是否……” “就按着我说的做，相信我，夫君，我不会吃亏的。” 闻言，谢玉春揉了揉眉心：“我知晓了，多谢夫人相助。” 他眼神柔和，那专注的眸子让阮书妍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不，不用谢。” 次日，阮书妍露面后，便与霍骁说了提前回京的事。 “你不等着谢大人了？”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要等他。” 停顿了一下，阮书妍继续说道：“更何况，京中的生意也需要有人主持，只是我夫君那边，得劳烦二哥还有大哥帮忙了。” 霍骁眼中带了笑意：“大哥若是听到，你将他放在后面，心里得不高兴了。” 阮书妍弯了眉眼：“那也得忍着，谁让他躲着不出来的？” 两人正闲聊着，旁边一个小孩跑了过来。 阮书妍定睛看去，发现是先前那个卖她篮子的小孩，眼底的笑意加深。 这几日，这小孩可是经常过来的。 “二郎，你怎得又来了？” 二郎眨了眨眼，将一个荷包举起：“阿娘让我来给小姐送个荷包。” 指尖抚过荷包，阮书妍被精致的花纹给惊到了。 “这荷包，是你阿娘绣的？” 二郎抿唇，笑的非常羞涩：“我阿娘特别厉害，她什么都会做。” 想起之前那个篮子，阮书妍颇为赞同的点头：“二郎的阿娘确实很厉害。” 说着，阮书妍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我想见一下你的阿娘，可以吗？” 二郎仰着头，手指挠了挠脸颊：“我，我得去问问阿娘。” 阮书妍摸了摸他的头：“现在就去可好？我明日就要离开了，只有今日能见二郎的阿娘了。” “那，那我现在就过去。” 说着，二郎转身就跑。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听着的其他人急了。 “阮小姐，您明日就要离开了？” “为何这么快？我们这儿还有很多东西没给您呢。” “您，您还来收东西吗？” 一群人接连开口。 阮书妍听着，唇角微微抿起，待周围的声音变小，才开口道：“我明日回去，是因为家中有事，至于此间的东西，我会在水云城中开一家铺子，就在南城门那边，你们有什么尽管送过去，多多益善！” 此话出来，周围人都放下了心。 “那，阮小姐，您一路平安啊。” 阮书妍眉眼弯弯：“多谢。” 没多久，人群便散开了。 阮书妍和霍骁聊了几句，二郎便跑了过来。 “小姐，我阿娘说一会儿过来。” “二郎给我带路吧，我去见你的阿娘。” 阮书妍准备将人接走，又怎能让人自己过来？ 话落，她牵着二郎的手离开。 没多久，她就见到了一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妇人。 “姜氏见过小姐。” 妇人上前行礼，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文雅。 此人，不是边境能养出来的。 阮书妍脑海中闪过一句话，轻轻一福：“姜夫人。” 姜氏愣了一下：“这声夫人可不敢当，我就是一个寻常妇人而已。” “您当得，任何人都当得。” 阮书妍的话让姜氏惊讶，但很快，她就从这份惊讶中回过神。 “请到屋里坐吧。” 阮书妍颔首，随着姜氏入了屋子。 屋子里非常空旷，只有一张桌子和墙角的床遥遥相对。 姜氏开口：“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小姐若不嫌弃，便喝碗水吧。” 阮书妍垂眼，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一个碗，碗边已经裂开了，但里面的水却隐隐飘着雾气。 是热水。 “多谢夫人招待。” 两人闲聊几句，阮书妍说了来意：“我想请夫人随我一同回京，凭夫人的能力，定然能……” 她还没说完，便被姜氏打断。 “多谢您的好意，但我不会回京的。” 阮书妍一怔，她想询问缘由，但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阮书妍叹息一声：“若夫人日后改了主意，便去南城门处的阮家铺子，他们会安排好夫人的。” 姜氏笑而不语。 见状，阮书妍不再逗留。 次日，阮书妍乘坐的马车离开水云城，沿着官道一路往南。 然而没走多远，就被一群蒙着面的人给拦住了。 “马车里的，可是谢玉春的夫人？” 阮书妍心里一动，抬起的眼眸中带着些微笑意。 她撩起窗边的帘子，望向那拦车的众人：“你等有何指教？” “指教算不上？只是想请夫人下马车，有些事情，想借着夫人和谢玉春聊聊。” 阮书妍大方的下了马车，笑着说：“许多事情我也能做主，倒也不必特地寻他。” ------------ 第84章 最后一根稻草 拦下马车的一行人，完全没想到阮书妍出现后不仅不怕，反而还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眼见无人说话，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 “都不做声，可是不相信我？若如此，便让杨力来与我说话，他很清楚我的地位。” 周围越发寂静，有几个人看着阮书妍的眼神，甚至都带上了警惕。 “什么杨力不杨力的，我们可不认识什么杨力。” “对，我们不认识！” 看着互相应合的人，阮书妍眼里露出一抹嘲讽。 “你们在此地胡作非为，却不认识镇北军的小将军，这话说出去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行了，不用再装了，我知道的要比你们所想的还要多，让杨力立刻过来，不然的话……” 阮书妍没把话说完，但当中的威胁却非常明显。 拦车的一行人互相交换过目光，其中一人走上前。 “我们确实认识杨力，但作为匪徒，我们没那个权利将他叫过来，谢夫人下车吧，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的。” 阮书妍眯了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不承认么？难不成是那个杨力有问题？ 不，不对。 杨力若真有问题，根本不会允许这些人在边境肆意。 那就跟着他们走一趟，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何意思？ 想到此处，阮书妍下了马车。 “你们要带我去何处？” “等到了地方，谢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个人拿着布条上前，他想蒙住阮书妍的眼睛。 马车周围的几人想要上前拦阻，却被阮书妍一个示意，全都停在了原地。 看着这一幕，后方一人突然意识到不对。 “不对，谢玉春不可能让她带着几人就离开水云城，周围有……” 话未说完，一群人从四周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阳光下，刀剑闪着寒芒，被围住的一群人全都蒙了。 就在这时，谢玉春骑着马越众而出，冰冷的眸子扫过一圈，朝阮书妍伸出手。 “走吧。” 阮书妍没有动，眉心紧锁的看着他：“你出来的太早了。” 谢玉春居高临下，但眼中却满是宠溺：“我知道，但我不能拿你冒险。” “可先前……” 阮书妍想提起昨日的交谈，却发现谢玉春并没有允诺过不出手。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妍叹了口气，朝着谢玉春伸手，她的指尖刚搭上谢玉春的手心，就被谢玉春一把抓住。 下一瞬，便坐在了马背上，整个人都被谢玉春圈了起来。 “将这些人带回水云城，一一审问。” 谢玉春留下命令，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去。 隔日，阮书妍再次乘坐马车离去，这一次，暗中的人只敢窥探，根本不敢出手。 然而当天下午，谢玉春就出现在了杨力面前，因为抓住的匪徒审问出了结果。 “跟我走吧，杨力。” 杨力脸色难看：“谢大人这是何意？” 谢玉春语气冰冷：“监守自盗，还妄图毁掉杨大将军的名声，你说我是何意？” 杨力一怔：“什么坚守自盗？” 谢玉春拿出一封信：“上面已经写明了，杨力，你该认罪了。” 说着，谢玉春将手里的信扔给杨力。 杨力看过后，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能，怎么能……” 谢玉春怜悯的看着他，但语气依旧冰冷：“带走。” 谁能想到，北边的事情是杨宁一手操作的？ 他特地将事情闹大，想借此离开京城，却没想到皇帝咬死了不放他走。 他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又被谢玉春的步步紧逼，逼到了极致，不得不选择将杨力推出来做替死鬼。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就在阮书妍出城的那一日，那些被抓的匪徒是压倒杨宁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此处，谢玉春微微勾起唇角，他的夫人真的很厉害。 没过多久，边境的匪徒便被清扫干净。 阮家铺子里，阮明城和霍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诧。 “他反应的还挺快。”霍骁出声，语气中带了些赞叹。 阮明城冷哼一声：“若非是小妹以身犯险，再加上我等的消息，他哪有那么快结束此地的事？” 霍骁面露无奈：“若非大哥瞒了关键的消息，小妹也不至于以身犯险吧？” 将匪徒的消息给了谢玉春，偏偏又提醒一句另有隐情，谁能不多想？ 这一想可不就想岔了，还差点被人反利用。 阮明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怒又心虚地说：“谁让他带小妹过来的？若不是他，小妹现下应该在京中呆着，而不是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边境！你可知那一路上有多少危险？” 说起这个，阮明城心里就气的很，连谢玉春都差点丢了性命，最后还是皇帝出面才得以安然无恙。 这种情况下，谢玉春怎么敢将他妹妹牵扯进来？ 霍骁轻咳一声：“大哥……” 他刚开口，铺子的管事进来。 “两位少爷，谢大人来了。” 阮明城眉头一皱：“他还敢过来？” “谢某过来给两位兄长道歉。” 谢玉春出声，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随后拱手。 “在夫人的事情上，确实是谢某考虑不周，还请两位兄长见谅，也给谢某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阮明城冷哼一声：“说的倒是好听，你敢说日后不会再让她冒险？” 谢玉春一脸凝重肃然：“绝不会再让她冒险。” “呵！” 阮明城冷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只是次日，就带着新的一批货物离开了水云城。 另一边，阮书妍回到京城时，边境匪徒被剿灭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 一时间，京城里全都是赞叹谢玉春的声音。 阮书妍听着，眼底流露出几分欣喜，但很快，这几分欣喜就消失了。 因为阮山和白氏一听到她回京的消息，就赶到了谢家，此时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让阮书妍头疼且心虚。 “当日是事出有因，更何况时间不等人，我也是，我也是……” 声音渐渐消失，直到最后，阮书妍彻底不敢做声。 ------------ 第85章 就是在质疑皇上 半个时辰后，被念叨的昏头昏脑的阮书妍将阮山和白氏送走，而后头一次失了礼仪的趴在桌上。 赖妈妈和春桃瞧着，眼底全都带上了笑意。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通报。 “十三公主到——” 一瞬间，阮书妍起了身：“公主现在何处？” “就在这里。” 带着娇纵的话音响起，纳兰锦绣踏入屋中，高傲的望着阮书妍。 “听说你刚从边境回来？” 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么？ 阮书妍在心底回了一句，而后上前行礼：“臣妇见过殿下。” 纳兰锦绣目露不悦：“为何避而不答？你敢无视本公主？” 阮书妍连忙表示不敢：“臣妇只是在想，该如何应答公主。” 纳兰锦绣眯了眼，上下打量起她：“难道你不是刚从边境回来的？” “自是刚从边境回来，不过臣妇觉得，殿下要问的应该不只是这个问题。” 阮书妍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身姿极为挺拔。 纳兰锦绣双手环胸，下巴抬起：“是个聪明人，本公主确实不是为了这一个问题而来。” 顿了一下，纳兰锦绣看看左右：“让他们都下去吧。” 阮书妍稍稍摆手，赖妈妈几人立刻退走，还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纳兰锦绣神色肃然：“我问你，边境的事是不是与齐国有关？” 阮书妍心里微动：“殿下为何觉得，边境的事与齐国有关？” 纳兰锦绣盯着她：“除了齐国，没人会折腾我朝，他们一直贼心不死，可恨的很。” 阮书妍微微垂眼，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据臣妇所知，殿下与齐国的七公主乃是好友，如今为何……” 她没有将话说完，但留下的意思已非常明显。 纳兰锦绣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你真以为，本公主会将那齐国的公主当做好友？” 阮书妍回想起纳兰锦绣和那齐国公主的相处，对她的话持怀疑姿态。 更关键的是，阮书妍不认为纳兰锦绣能做到虚以逶迤。 寂静蔓延，纳兰锦绣看懂了阮书妍的沉默，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本公主确实娇纵了些，但也没到分不清是非的地步。” 闻听此言，阮书妍立刻正色起来：“那不知公主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本公主都说了，是来问问边境情况的。” 纳兰锦绣姿态十分高傲，然而不过片刻，这份高傲就消失了，隐隐多出了些许羞涩。 “当然，本公主也想知道谢郎君现在如何了？” 还是没避开谢玉春。 阮书妍暗中叹息一声，如实答道：“臣妇也不知他如何了，不过臣妇离开边境时，他安然无恙。” 纳兰锦绣死死盯着她：“真的安然无恙？你没骗本公主吧？” “臣妇不敢在这件事上欺瞒公主。” 两人正说着，门外响起两声轻敲。 纳兰锦绣皱眉：“是谁？” “奴婢春桃。” 阮书妍心里咯噔一下，春桃这个时候过来作甚？ 下一瞬，春桃的回答进了屋中：“谢小姐想见公主，让奴婢过来询问一声。” “谢琳琳？” 纳兰锦绣目露不屑，旁人不知道，她可清楚得很，谢郎君对这个妹妹可没有好脸色。 “不见，让她滚回去！” 春桃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地说：“可是……谢小姐坚持要见您，说是要聊一些事情。” 纳兰锦绣摩挲着指尖，对春桃的话并无反应。 又过片刻，她瞥了眼阮书妍：“让她进来。” “谢小姐就在院门口，她的意思是不进听竹苑。” 此话一出，纳兰锦绣面上的平静消失了。 “既不进这听竹苑，那就在外间跪着，何时想进了，再起来。” “是。” 门外脚步声远去。 门里，阮书妍垂下眼眸，依旧跪的身姿挺拔。 然而经过方才的打岔，纳兰锦绣对于罚跪阮书妍，已经没了兴趣。 “起来吧。” 阮书妍行了一礼，这才从地上起来。 屋中寂静蔓延。 过了许久，被春桃再次打破。 “殿下，谢小姐想进来了。” 纳兰锦绣冷哼一声：“让她进来。” 不过片刻，谢琳琳便一瘸一拐的进了屋：“琳琳见过殿下。” 纳兰锦绣语气幽幽：“本公主可担不起这礼，说吧，你要见本公主所为何事？” 谢琳琳低着头不吭声。 时间久了，纳兰锦绣面露不悦：“看样子，你是不想说了，来人，将谢小姐送下去。” “琳琳是来求殿下……” “老夫人到——” 突如其来的通报声打断了谢琳琳的话，她面上明显多了些慌张。 “公主殿下……” “琳琳！” 阮书妍适时出声，再次打断了她。 也是这时，谢老夫人从外间进了房间。 “见过公主殿下。” 纳兰锦绣看着谢老夫人，立时起身：“老夫人不用多礼，快请坐。” 她言笑晏晏，姿态间还有隐约的恭敬。 谢老夫人瞧着，心里非常欣慰，随后又想到什么，瞥了一眼阮书妍。 真是晦气啊！ 若非尚了公主就不能入朝为官，一个商贾如何能嫁入谢家？ 思索间，谢老夫人落座。 纳兰锦绣问道：“老夫人这会儿过来，也是为了谢郎……谢大人的事吧？” 谢老夫人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是啊，他离家后至今都没消息回转，我甚是担心，便想着来问问。” 此话一出，纳兰锦绣的矛头立时指向阮书妍：“你这个媳妇是怎么做的？不知回府后得先去见长辈么？” 阮书妍眸光微凝，口中却道：“公主教训的是，臣妇下次会注意的。” 纳兰锦绣嗤笑一声：“注意？你已经失了规矩，还如何注意？真是白瞎了谢大人那么好的郎君，怎就娶了你这样的人？” 话到此处，阮书妍忍耐不下去了。 “公主殿下这是在质疑皇上么？” 纳兰锦绣神情微僵：“放肆！本公主何时质疑起自己的父皇？”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她：“谢玉春娶臣妇是皇上亲自赐的婚，那赐婚圣旨尚在，殿下却来质问臣妇，这不就是在质疑皇上？” ------------ 第86章 别想着拖后腿 屋中陷入寂静，就是谢老夫人，这会儿也没了声音。 质疑皇上可不是小事，稍不小心就会被打成大不敬，届时整个谢家都会被牵扯进去。 谢老夫人确实不喜阮书妍，但也不会因为一个阮书妍害了谢家。 时间流逝，纳兰锦绣的脸色越来越冷，但阮书妍分毫不在意，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 到了后来，谢老夫人按捺不住，连忙将这份寂静打破：“她随口一说，殿下莫要在意，不如移步清风院……” “本公主让你说话了吗？” 纳兰锦绣冷冷的打断谢老夫人，话中的煞气让谢老夫人脸色一僵，纳兰锦绣虽贵为公主，但她对谢玉春的心意，于是她对上谢老夫人也是恭恭敬敬。 如今这副模样，直接打谢老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殿下您……” 纳兰锦绣恶狠狠的瞪向阮书妍：“别以为有那圣旨就能在本公主面前放肆，本公主若想动你，便是父皇也会助我！” 阮书妍稍稍低着头，对纳兰锦绣的威胁完全不放在心上。 如此姿态，让纳兰锦绣心里的火气更盛：“你，你……” 她指着阮书妍，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砰砰砰！” 纳兰锦绣打砸周边的东西，就在这时，又一声通报传来：“苏公公到。” 纳兰锦绣脸色一变，打砸的动作瞬间僵住。 苏盛踏入屋中，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地上跪着的谢琳琳，神情微动。 不过很快，他就敛去了思绪，恭敬说道：“殿下该回宫了。” 纳兰锦绣收紧五指，任由尖利的指甲掐进掌心的嫩肉：“本公主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苏盛微微一笑：“可是皇上想殿下了。” 很寻常的一句话，可在场所有人都从中听出了警告。 纳兰锦绣的神情变幻了几番，最终还是咬牙离开，因为苏盛的到来，让她知晓再闹下去对她没有好处。 随着纳兰锦绣的离开，屋中气氛缓和了许多。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声音颤抖：“你怎敢，怎敢那般对公主说话？” 阮书妍语气淡然：“难道我说错了？” “这是说错与否的问题吗？” 谢老夫人控制不住声音，眼里满是惧怕：“那可是公主，君臣之别你心里应当有数，怎可如此胡来？” “母亲当真觉得，儿媳是在胡来？” “难道不是吗？阮书妍，你这是要将整个谢家拉进万劫不复之地！” 谢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高，就差直接指着阮书妍的鼻子骂她是祸害。 阮书妍似笑非笑的望着谢老夫人，直到她将话说完，这才开口：“母亲说我之前，不如想想跪着的那位，比起她，我今日的顶撞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刻意加重“顶撞”二字，看到谢老夫人脸色发白后，眼底的冷意更甚。 她爹娘登门，她能耐心应对，那是知晓他们的焦急，但不代表谁都能在她面前乱跳。 尤其是某些，犯错更大的人。 想到这里，阮书妍看了眼谢琳琳：“将老夫人和小姐送回清风院。” “你，你这是以下犯上！” “您可以在我夫君回来后，与他细说此事，但眼下就请母亲受些委屈。” 门外，春桃带了数个丫鬟入内，压着谢老夫人和谢琳琳离去。 待屋中清净下来，阮书妍靠着软榻坐下，整个人都有种失了气力的感觉。 赖妈妈喊了两个丫鬟过来清扫狼藉，瞧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一股火气骤然升腾起来。 “小姐这才刚回来，他们就接二连三的登门，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阮书妍浅浅一笑，安抚道：“不要生气，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哎呀，我太累了，想歇息。” 赖妈妈瞬间收了到嘴边的话，心疼地说：“那便快些歇息吧，奴婢让她们动作快些。” 阮书妍点了点头，等赖妈妈带人离开，这才往床榻上一躺。 她本以为，那么多事情下来会睡不着，谁知刚沾枕头便没了意识，再次睁眼，屋中已一片黑暗。 阮书妍缓神许久，才出声唤了句春桃。 “吱呀——” 房门推开，一只蜡烛的烛光驱散了屋中的昏暗，春桃带人入内，很快就将屋里弄得亮堂堂的。 “小姐是直接用晚膳，还是先洗漱一下再用晚膳？” 阮书妍缓缓起身：“先洗漱一下吧，府里没生什么意外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阮书妍快速洗漱了下，随后赖妈妈递来了一封信。 “边境那边送来的，是姑爷的信。” 阮书妍顺手拆开，片刻后唇角的弧度压制不住。 赖妈妈稍微一思索，便猜到了这份喜悦来自何处。 “可是姑爷要回来了？” 阮书妍点了点头，又将信递给赖妈妈：“不出半月，就能抵达京城了，而且我大哥、二哥也回来了。” 赖妈妈目露惊喜：“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回来了？这可太好了，奴婢这就将消息送回阮家。” 阮书妍颔首，又想起什么，叫住了赖妈妈：“我这次从边境回来，带了不少东西，你且一并送过去。” 白日里被一打岔，阮书妍都快忘了那些礼物。 赖妈妈应声，带人将东西点齐，连着消息一同送去阮家。 阮山和白氏的喜悦暂且不提，只说清风院里，谢老夫人收到府门口的消息，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旁边的嬷嬷、丫鬟们交换过目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良久，谢老夫人放松身体，靠在了椅背上：“让老二和老二媳妇过来。” 片刻后，谢玉睿和陈云棠相携而来：“见过母亲，不知您唤我们有何事？” 谢老夫人看着两人，半晌才开口：“你们大嫂回来了。” 谢玉睿眼神微闪：“可是大嫂那边出了问题？” “你们大嫂一心向着娘家，今日还在殿下面前失了规矩，险些拖累谢家被公主责罚。” 谢老夫人顿了一下，满脸沧桑的再次开口：“同为谢家的主子，你二人可有何法子劝劝她？不求她能将谢家当阮家，起码也别想着给谢家拖后腿啊。” ------------ 第87章 莫不是个伪君子 谢老夫人一番话落下，屋中陷入了死寂。 良久后，陈云棠开口：“女儿的规矩不好，当然要做母亲的人出头管教，请阮家人过来聊聊如何？” 谢老夫人神色一动，又露出几分为难：“万一阮家那边也护着她呢？毕竟这天下做母亲的，哪有不偏着自己孩子的？” 谢玉睿和陈云棠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出了谢老夫人的意动。 陈云棠抿唇轻笑：“做母亲的确实会偏着孩子，可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了，大嫂若一直如此，阮家怕也是会受牵连呢，女儿和家业……想必那两位是知晓轻重的。” 谢老夫人面色微缓：“你说的不错，那就寻个机会，将亲家公和亲家母请来府里坐坐吧。” 三人都未明说，但对于所谓的机会却是心知肚明——避开阮书妍。 听竹苑里，阮书妍并不知三人的算计，赖妈妈将东西送去阮家后，白氏又让她带了一堆东西回来。 “都是些布匹绸缎，还有这水云锦，夫人说是王夫人特地给小姐留下的。” 阮书妍抬手抚过水云锦，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水云锦的推出，因为她去边境被推迟许久。 这次回来，她得抓紧时间将水云锦推出去。 想到这里，阮书妍让赖妈妈将水云锦送去裁衣裳：“让那边加快速度，越快越好，对了，长公主近来可有穿过水云锦？” 赖妈妈没有做声，脸上出现些许为难。 见状，阮书妍有了答案，指尖不由蜷缩起来，她本想着借长公主，将水云锦直接推出去，不成想长公主竟然一直没穿。 罢了，她就用别的方式来吧。 正想着，门房小跑进来，递上一张帖子：“这是唐家小姐送来的，邀夫人明日去唐家一叙。” 阮书妍接过帖子，确认是唐如云送来的，眉头微微皱起。 赖妈妈看她的神色，小心问道：“您可是不想去唐家？” “倒也不是，只是觉着这帖子送来的奇怪。” 赖妈妈看了眼帖子：“小姐的意思是，唐家这帖子不该这个时候送来？” 阮书妍没有言语，默默将帖子递给赖妈妈：“明日走一趟吧。” 帖子既送来，又是熟人，不走一趟说不过去。 赖妈妈应声：“奴婢去准备些东西，给您明日带着。” 清风院。 谢老夫人看着面前的门房：“你确定，她明日要去唐家？” “小的确定。” 谢老夫人笑了，刚说要寻个机会和阮家人见见，阮书妍就将机会摆在了明面上。 “去给玉睿递话，让他送帖子给阮家。” 次日，阮书妍前脚上了马车离开，后脚便有人溜去了阮家。 彼时，赖妈妈刚好去阮府送账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谢家的下人，心里立时就知晓不对劲。 待人离去后，她才出现在白氏面前。 “夫人，方才那是谢家的人吧？” 白氏见她出现，眉眼中多了抹忧虑：“是的。” 赖妈妈犹豫了下，问道：“那人是为了小姐而来么？” 白氏揉了揉眉心：“你有什么，直说便是。” 这来来回回的询问，没一句说到了正题上。 赖妈妈轻咳一声：“昨日您和老爷离开后，十三公主和谢老夫人，以及谢家小姐都跑去找小姐的麻烦，不过都没落到好。” 白氏的眉眼顿时凌厉起来：“她们为何要寻妍儿的麻烦？” 赖妈妈叹了口气：“这后院中的事，哪需要什么缘由啊？” 白氏捏紧指尖，良久后唤来管家：“转告谢家老夫人，就说我今日有事，不便登门了。” “今日？” 赖妈妈没控制住声音，“这谢家老夫人怎得如此没规矩？” 纵观整个京城，就没有当日递帖子，当日就要人登门的道理。 白氏拍了拍她的手：“莫要动怒，别为了旁人做的事，惹恼了自己，气坏身子就不值当了。” 可夫人您好像也很生气啊。 赖妈妈欲言又止，垂下眼，姿态恭敬的站着。 唐家。 阮书妍刚下马车，唐如云就迎了上来。 “许久不见，夫人的气色没有以往好了。” 夫人？ 注意到她的称呼，阮书妍面上的笑意有些微变淡：“边境苦寒，难免受了些影响。” “这倒也是。”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府中走。 落座后，唐如云道出了此次递帖子的缘由。 “秋猎在即，京中不少人家都在约着一同过去，不知谢家可有做好安排？” 秋猎之事，阮书妍前世做过很多次安排，确实会有部分达官贵族约着一同去，但前提是有那个资格跟着去秋猎。 不过就算如此，她在前世也只是呆在京城里，从未跟着秋猎的队伍离开过京城。 敛去思绪，阮书妍说：“我刚从边境回来，不是很清楚谢家的情况。” 唐如云眸子微闪：“也就是说，谢夫人也做不了主？” 怎得还将事情牵扯到她能否做主上了？ 正好丫鬟送来茶水，阮书妍顺手接过，抿了一口才出声：“我对秋猎之事不太感兴趣，唐小姐问这做主与否的话，我也不太好答，要不这样吧，我让人回府问上一问。” 一听此言，唐如云连忙阻拦：“不用，若谢家不方便的话，我便去寻长公主，届时也能解决。” 阮书妍微微眯了眼：“唐小姐似乎，不愿意唐家人独自前往？” 唐如云面露苦涩：“说来都叫夫人笑话，夫人离京的这段时日里，有个登徒子一直在纠缠我，偏偏那登徒子的身份颇高，便是我也难以应对。”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那登徒子，想在此次秋猎中和唐家同行？” 唐如云颔首，面上的苦涩越发明显。 见状，阮书妍垂下眼眸，这唐如云还真是…… “不知那登徒子是谁？” “端王世子。” 阮书妍指尖一颤：“端王，世子？” 在唐如云又给了一次肯定的答复后，阮书妍的眉头紧紧皱起，她见过端王世子一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纠缠女子的人。 这时，阮书妍突然想起了谢琳琳的经历，眸子瞬间沉下，端王世子莫不是个伪君子？ ------------ 第88章 能送进宫里吗？ 寂静中，唐如云出声：“夫人可是觉得，我这话很不可思议？” 阮书妍回过神：“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暴露前，谁都不知道认识的人是何模样，只是我没记错的话，端王妃不是一直在给那位世子寻世子妃？这么长时间下来，还没有解决么？” 唐如云轻轻摇头：“王府宴会一次又一次，就是没有端王妃和端王世子同时看上的。” 要两人同时看上？那难怪世子妃一直寻不到了。 不过那位世子纠缠唐如云做甚？ 阮书妍嘴角微抿，思绪转过，到底没将心中的疑问道出，而是将话题再次拉回到秋猎一事上。 唐如云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阮书妍看在眼里，也就没在唐家逗留太久，不过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谁知刚出唐家，就见阮家的小厮急匆匆跑过来，那满脸的焦虑，让阮书妍心头咯噔了一下。 “小姐……” “可是府里出事了？” 小厮被突然打断还有些愣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对，谢老夫人带人登门，出手就打伤了府里的护卫，这会儿正闹着呢。” 什么？ 阮书妍睁大眼眸，一股火气骤然涌上心头。 “走，回阮家！” 阮书妍匆匆赶回阮家，却见府里一片寂静，一个谢家人都没有。 她环顾左右，很快就踏入了前厅里，就见里面一片狼藉，白氏一人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分毫波动。 “娘。” 阮书妍喊了一声。 白氏颔首，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来了？” 阮书妍抿唇，交握的手指一点点捏紧：“谢老夫人过来闹事了，对吧？” 白氏愣了一下：“你怎么知晓？” 话音刚落，白氏就反应了过来：“有人给你递消息！” “若是没人给我递消息。娘是不是就要将今日的事给压下？” 阮书妍的语气很平静，但这份平静里却藏着几分怒火。 白氏察觉到她的变化，面上露出一抹无奈：“这是长辈之间的事，你作为女儿和儿媳，并不适合掺和进来。” “所以，我就要看着您被欺负么？” 白氏沉默，半晌后叹息一声：“谁告诉你，我被欺负了？” 阮书妍想说一眼就能看出，但话到嘴边又按了下去。 “娘，我……”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白氏，可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白氏上前，牵着阮书妍的手往后院走，两人走后，府里的下人迅速入内做清扫。 阮书妍扭头看了一眼，将前厅里的狼藉全都记在了心里。 当天晚上，阮书妍住在了阮府。 谢老夫人得知消息，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砸在地上：“阮书妍这举止，分明就是在给我脸色看！” 谢玉睿和陈云棠站在边上，两人对视过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这时，谢老夫人将矛头对准他们。 “要你二人提法子，你们就是这么提的法子？人没请来，还叫我登门丢了那么大的脸，都是我生的，你和你大哥怎就差距……” 说到一半，谢老夫人突然反应过来，瞬间收了声音。 谢玉睿沉了脸，可到底没有立刻爆发：“母亲若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出去了。” 谢老夫人想说些什么，但谢玉睿已经拉着陈云棠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旁边的嬷嬷瞧着，暗暗叹息一声：“老夫人。” “砰！” 谢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扶手上：“都是那个阮书妍，自从她嫁进谢家，家里就没什么安宁日子，等玉春回来，我一定要让他休了那个女人！” 嬷嬷吓了一跳：“这，老夫人，大人他……” “你想说什么？” 谢老夫人一个眼神甩过去，嬷嬷立刻没了声音。 “奴婢什么都没说。” 谢老夫人死死的盯着她，过了许久才移开目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府里，有她没我！” 次日，阮书妍起身没多久，春桃就过来了。 “小姐，您昨晚怎么没回谢家啊？” “这里出了些事情，我就留在阮府了，怎么，谢家那边出事了？” 春桃轻轻摇头：“没出什么事，就是奴婢没收到消息，有些担心。” 说到这里，春桃嘿嘿笑了两声。 阮书妍弯了眉眼，正要开口，旁边一个丫鬟过来。 “见过小姐，夫人说有事要和小姐商量。” 阮书妍一听，立刻去了主院，到了才发现王云也在。 “是要谈水云锦的事么？” 白氏颔首：“这也一个多月了，我想着水云锦别致，一直收着也不好，不如尽快推出去，也好叫阮家的布庄开门。” 阮书妍眉心一跳：“阮家的布庄还关着？”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阮书妍深吸口气：“既如此，那便直接推出去吧，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将名声放出去。” 白氏眉头一皱：“有阮家的名声应该就够了？” 阮书妍摇头：“阮家的名声确实够用，但若没多少人知道，便是用阮家的名声往前顶，也只是事倍功半。” “你想怎么做？” 阮书妍稍作思索：“先将铺子重新布置，再寻人将阮家有新布料的事透出去。” 说到这里，阮书妍顿了一下：“对了，北城那边如何了？” 因为突然离京，阮书妍都快忘了北城的情况。 白氏笑着说：“你爹爹照看着呢，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哎？” 白氏突然锤了下手心：“就放在北城那边卖吧，阮家的名头，再加上北城的名声，肯定能吸引不少人过去。” 阮书妍眼眸微亮：“我想个法子入宫。” 白氏侧头：“你想借皇上的势？此举，恐怕不太妥当吧？” 阮书妍淡淡地说：“北城本就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如今我替他解决了问题，还让朝廷得了好处，为何不能借势？” 话虽如此，阮书妍也清楚这件事要有个度，一旦越过了那条线，就不是借势，而是害自己了。 白氏被她说服：“你既有想法，那便交由你处理吧。” 这时，王云开口：“能将水云锦送进宫么？” ------------ 第89章 诱饵罢了 阮书妍和白氏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短暂的停顿后，白氏说：“送进宫里的都是贡品，水云锦名声不显，便是再别致，宫里也不可能收下的。” 王云微微一笑：“夫人也说水云锦别致，只要能让宫里的娘娘瞧过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吗？” 此话一出，阮书妍和白氏立时交换了个目光。 白氏皱眉：“这话倒也有理，可问题是，阮家接近不了宫里的娘娘。” 当初送上金矿，皇帝只是给了皇商的名头，虽说脱了寻常的商籍，可阮家人终究进不了皇宫。 这件事，难以做到。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也不是不能接近，我们可以从侧面迂回。” 白氏惊讶：“你的意思是，让旁人将水云锦带到宫里的娘娘面前？可是，谁能将水云锦带进去？” 据她所知，妍儿也不认识几个宫里的人啊。 阮书妍一看，就知晓白氏在想什么，缓缓吐出四个字：“十三公主。” 白氏一听，立刻拒绝：“十三公主可不是好相与的性子，而且她一直对玉春有想法，你若是去寻她，必然会……不行，绝对不行！” 她说的十分坚定，但阮书妍也有自己的想法，走上前握住白氏的手。 “我知晓娘亲在担忧什么，十三公主的性子确实难缠，但我夫君是谢玉春，只要她的心思没变，就一定会对我生出敌意，躲避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将这份敌意化作筹码，将……” 阮书妍还没说完，就看见白氏满眼的哀伤，顿时收了声音，半晌后又闷闷出声。 “娘亲，我心里有数，您要相信我。” 白氏偏过头：“我没说不相信你，只是……” 心里难受。 她的女儿生的美丽，礼仪规矩也学的极好，若非商户出身，以她的脑子必然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苦思。 越想，白氏心里就越是难受：“妍儿，咱们先不急，水云锦的事慢慢谋划可好？” 阮书妍浅浅一笑：“都听娘亲的。” 她嘴上应的极好，然而转过头，就和王云取了水云锦。 “小姐可是要去见那位公主？” 阮书妍抚摸着水云锦：“不错。” 王云眼眸微闪：“没记错的话，小姐可是答应过夫人，要慢慢谋划的。” 阮书妍抬眼：“你觉得现在这情况，能慢慢谋划吗？” 见王云沉默不语，阮书妍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但你的急切必然是有缘由的，我自然不会再拖着。”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阮书妍想将水云锦当做阮家的招牌，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敛去思绪，阮书妍示意身后的春桃将水云锦抱走。 就在这时，王云开口说道：“小姐可知晓侯府世子妃的布庄？” 阮书妍一怔：“阮书婳的布庄？” 听到侯府世子妃几个字，她第一反应就是阮书婳。 事实上，她的反应也没错。 王云点了点头：“我先前去买染料时，意外认识了一个人，他告诉我，侯府买了与我差不多的染料，所以我想着，会不会是那边也在琢磨类似水云锦的布料……” 说到这里，王云又顿住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还得看侯府那边的情况，或许只是个巧合，也说不定呢？” 做生意求的就是万无一失，她从不相信什么巧合。 阮书妍眯了眼：“侯府买染料，是何时的事？” “两日前。” 两日前？ 那他们还有时间。 “我会争取在三日之内，将水云锦送进宫里。” 留下话，阮书妍带着春桃回到谢家，斟酌再三，她给端王府送去了拜帖。 可惜的是，拜帖刚送去没多久，就被送了回来。 赖妈妈说：“听闻是端王妃的意思。”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再给长公主府送一张拜帖。” 赖妈妈眉心一跳：“小姐，您可是要做什么事？” “不用问，先送去再说。” 阮书妍闭上眼，完全没有要给赖妈妈解释的意思。 见状，赖妈妈也不敢逗留，立刻准备了新的拜帖，送去长公主府。 半个时辰后，新的拜帖也被退了回来。 阮书妍看着面前的两张帖子，唇角的弧度骤然加深：“安排人，将帖子被退回的消息送出去。” 赖妈妈连忙阻止：“不能送啊，这消息一旦送出去，小姐可就成了京城笑话了。” 一连被退回两张帖子，还被传出消息，太毁名声了。 阮书妍幽幽地说：“不送出去，又如何能吸引来十三公主呢？” 她的目的一直都是十三公主纳兰锦绣，所谓的帖子，不过是诱饵罢了。 赖妈妈张了张嘴，良久后低下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没多久，阮书妍递出两张帖子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引得不少人议论此事。 很快，就传到了纳兰锦绣耳朵里。 彼时，纳兰锦绣正在国公夫人的宴会上，听着旁边两个贵女的议论，她眉头一皱，直接走过去询问。 “你们说的是真的？那阮书妍递的两张帖子，全都被退回去了？” 她突然出声，两个贵女被吓了一跳，可还是如实回答了问题。 “是真的，那两张被退回的帖子分别是长公主府和端王府的，现在到处都在传呢。” 另一个贵女想到了纳兰锦绣对谢玉春的情意，立刻贬低起阮书妍：“也是那阮书妍自不量力，一个商户之女真以为嫁给谢大人，就能得到谢大人的面子，一步登天了。” “却不想商户之女永远都上不得台面，不像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她……” “啪！” 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她脸上，纳兰锦绣脸色发黑。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本公主和一个商户之女相比！这国公府都请的什么人啊？基本的尊卑都分不清了吗？” 话落，她又甩了一个耳光。 那贵女挨了两个巴掌，又被连声呵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殿下，臣女并没有……” “啪啪！” 纳兰锦绣又给了两耳光，怒声道：“回宫！” ------------ 第90章 自作主张 谢家。 阮书妍正在听竹苑里看着账本，突然听到门房来报，说是纳兰锦绣来了。 “十三公主正在前厅坐着，让夫人您过去见礼。” 阮书妍动作一顿，来的这么快？ 她微微抬头，并没有理会门房。 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她才起身往前厅走。 彼时，赖妈妈和春桃都跟在了后面。 赖妈妈满脸忧虑：“小姐，您去的那么迟，十三公主怕是要动怒了。” 阮书妍慢悠悠地说：“她不会动怒的。” 赖妈妈不解：“您耽搁了那么久，她怎么可能不动怒？” 阮书妍笑笑，一个来看戏的人，怎么可能动怒？ 到了前厅外，阮书妍狠狠揉了几下眼睛，确定眼睛泛红，才踏了进去。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 她低着头，刻意压低了声音。 纳兰锦绣一身宫装，正满脸不耐烦的坐在上首，看见她出现，一巴掌拍在扶手上。 “都快半个时辰了，你才过来，阮书妍，你这是刻意怠慢本公主！” 阮书妍维持着挺拔的身姿：“臣妇有错，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见谅？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跟本公主在这儿废话？” 纳兰锦绣又拍了下扶手，语气里看似满是愤怒，然而她的眼眸却一直盯着阮书妍。 “起来吧，顺带把头也抬起来。” 阮书妍配合着起身，但抬头时还是侧了脸，只露出一只泛红的眼睛。 瞧见那双泛红的眼睛后，纳兰锦绣挑了下眉头，眼里露出些许满意。 她就说这小半个时辰不是白等的，阮书妍肯定是丢了脸，所以在背后躲着哭，又怕被发现，这才临时做了处理，耽搁了时间。 不枉费她特地跑过来看好戏！ 想着，纳兰锦绣抬起下巴：“本公主听闻，你一日之内被退了两张帖子，可谓是丢尽了谢家的颜面，此事可是真的？” 阮书妍面露惊诧：“殿下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阮书妍又快速收住话音，低着头不再言语。 见状，纳兰锦绣啧了一声：“也难怪旁人说你商户之女上不得台面，两张帖子被退回而已，用得着这么哭哭啼啼的吗？” 纳兰锦绣越说，心里的火气便越大，阮书妍可是嫁给谢玉春的人。 她一个公主都得不到的男人，却被这等软弱的女子得了手，她不要脸面的吗？ “你还记得当初进宫时，和本公主对着干的事么？那会儿你可没这么软弱，怎么转头变得这么不堪？” 阮书妍：“……” 这十三公主，为何不问她递帖子的缘由，反而关心她的性子了？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还觉得本公主说错了？” 阮书妍回过神：“臣妇没有这个意思，臣妇只是……苦恼。” “苦恼？苦恼那两张被退的帖子？” 阮书妍再次沉默，怎么这十三公主话里就离不开帖子了？ 而且——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纳兰锦绣，折辱她的理由都送到面前了，纳兰锦绣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 “臣妇没有，臣妇只是在苦恼，新得到的水云锦该送给谁？” 纳兰锦绣正恼火着，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反应慢了下来：“你说什么东西？” “水云锦，一种非常别致的布料，殿下可要看看？” 阮书妍一片淡然的模样，让纳兰锦绣皱起眉头，她隐隐觉出了不对劲。 “你没哭？” 阮书妍反问：“臣妇为何要哭？” “那你的眼睛……” 阮书妍哦了声：“方才进门前，臣妇觉得眼睛痒，所以揉了两下。” “砰！” 纳兰锦绣砸了手边的茶盏，指着阮书妍的手不停发抖：“所以你刚刚听本公主说话，就是在笑话本公主？” 阮书妍暗暗叹息，她发现了，这个十三公主是真的挺会胡思乱想的。 不过这性子，倒是和她先前所想的越来越不同了。 好像抛开谢玉春，纳兰锦绣的性子也没有那么极端。 “殿下想要看水云锦吗？” 突然的打断让纳兰锦绣僵住，她瞪着眼，死死盯着阮书妍，可过了许久，却只憋出一句话。 “拿来给本公主看看。” 阮书妍弯了眉眼：“春桃，将水云锦送过来。” 没过多久，春桃小跑着将水云锦送了进来。 布料出现的瞬间，纳兰锦绣的目光就被吸引了。 “这，这就是你说的水云锦？” 阮书妍微微颔首，看着纳兰锦绣靠近水云锦，慢悠悠开口：“可是非常漂亮？” 纳兰锦绣伸手碰了一下：“很漂亮，本公主在宫里都没见过，这布料，你从何而来？” 她的心神全都被吸引了，以至于回答都回答的非常老实。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转过头狠狠的瞪了眼阮书妍。 “你……” “殿下若是穿上这布料裁的衣裳，出现在人前，定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阮书妍放缓了声音，给纳兰锦绣形容了一下那种场景。 良久后，纳兰锦绣冷哼一声。 “不愧是商户之女，之前被本公主那般为难，还想着借本公主做生意，你就没有火气吗？” “君臣有别。” 阮书妍吐出四个字后，便不再开口，她心里也有怒火，但先前的对峙她也没受太大的委屈，这次又是利用，暂时忍让也无妨。 纳兰锦绣，可比其他人好应对的多。 寂静中，纳兰锦绣啧了声：“这布料本公主收下了，至于京中的那些言论，本公主就替你挡下，作为你进献布料的功劳。” 阮书妍恭敬地说：“任凭殿下吩咐，春桃，将剩下的那匹也送过来。” 春桃：“？” 不是还有很多吗？ 她想着，但面上却未显现分毫，而是飞速的将第二匹布料送过来。 纳兰锦绣瞥了眼阮书妍，高傲的带着宫女离去。 目送她们的身影，阮书妍指尖微微颤动一下。 “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妍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去给王夫人递消息，就说布料已经送出去了。” 当天下午，白氏来了谢家，看着阮书妍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你怎能如此自作主张？” ------------ 第91章 我有权替他做主 面对白氏的一通呵斥，阮书妍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是微微抿唇，静静听着。 过了许久，白氏才按下了声音，只是眼眶周围已经明显见了红。 “十三公主没对你做什么吧？” 阮书妍摇头：“十三公主的注意力都被水云锦吸引了，并未在我身上折腾什么。” 白氏不相信这句话：“你就会骗我。” “没有，女儿说的可是实话。” 阮书妍握住白氏的手，正要将纳兰锦绣的事糊弄过去，就听一阵脚步声过来。 “阮书妍，你给我出来！” 是谢老夫人的声音。 阮书妍眉头微皱，突然发现手下的感觉不对，不由低下头，就见白氏收紧了手指。 下一瞬，两人的目光对上。 白氏扯了下唇角：“你母亲来了。” “那是我的婆婆。” 阮书妍强调了一下称呼，话音刚落，谢老夫人就带人闯进了屋中。 两方对上，阮书妍眉头微皱：“不知老夫人这么大阵仗，所为何事？” 谢老夫人笑了，矛头直指白氏：“亲家母难得来一次谢家，既然碰了面，那我们就针对某些事情仔细聊聊，没问题吧？” 白氏看出她来者不善，神情也多了几分凝重：“不知谢老夫人想聊些什么？” 谢老夫人往当中一坐，眼中透着冷意：“就聊聊，亲家母对于自己女儿的教养问题。” 阮书妍眉心一跳，原来是奔着她来的：“您……” “老夫人想聊教养问题，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得问老夫人一个问题，还请老夫人解答。” 谢老夫人高傲地说：“我凭何回答你的问题？” 白氏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眼底一片冰冷。 “老夫人既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我又为何要配合老夫人聊聊？” 她身体微微前倾，周身流露出一股威严，竟隐隐有种压过谢老夫人的趋势。 谢老夫人意识到这点，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你不配合也无妨，但事后我可不保证你的女儿是如何回家了。” 白氏听出她话中的深意，眼中闪过冰冷：“哦？你谢家这是打算将我女儿送回阮府了？不知道玉春，是否知晓此事呢？” 二人目光对上，谢老夫人的眼中有明显的瑟缩，但很快这份瑟缩就不见了。 “我是他母亲，他是否知晓，我都有权替他做主。” “啪，啪，啪！” 白氏慢条斯理的击掌，直到看见谢老夫人脸色变化，她才缓缓开口。 “老夫人方才的话着实霸气，就是不知谢大人听了之后，会作何想呢？” 谢老夫人冷笑：“我说了，我有替他做主的权利。” 闻言，白氏点了点头：“行吧，那我就带着我女儿回阮府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不等谢老夫人开口，她便将赖妈妈喊进屋中：“去，将小姐的嫁妆全都清点一边，连着桌椅板凳全都带回阮府。” 谢老夫人一听，顿时不淡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氏起身：“我阮府要带女儿回家，那自然是各家的东西归各家，有问题么？老夫人？” “当然没问题，只是嫁妆这东西，牵扯甚广，就此带走不太稳妥吧？”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氏看着入内的青年，淡淡地问：“你是何人？” 谢玉睿脸上的笑意一僵：“伯母可是记不得了？我是谢家的老二。” 白氏做出恍然模样：“原来是谢家的二公子啊，听方才那口气，我还道你是谢玉春的长辈，什么时候做弟弟的，都能插手兄长的事情了？还是说，这就是谢家一直挂在嘴里的规矩？” “不过也是，谢老夫人都能做出带人冲进阮府的事，这点规矩倒也没有守的必要，是吧，谢老夫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白氏直直的盯着谢老夫人，明明眼中没有任何起伏，可谢老夫人还是感觉到了一股羞窘和难堪。 有些事她能做得，但旁人却说不得。 “玉睿，你出去！” 谢玉睿脸色难看：“母亲，我……” “出去！” 谢老夫人声色俱厉，谢玉睿一看，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白氏看着这一幕，眼眸微微眯起，她还以为今日的事有这个谢家老二的掺和，没想还是面前这个老婆子做主。 不过今日这嫁妆，估摸着是带不走了。 算算时间，她的两个儿子和谢玉春，也就这三五日便能回京，届时再做处理吧。 想着，白氏看了眼阮书妍，却见后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险些没被气笑：“妍儿。” 她唤了一声，又给了个眼神。 阮书妍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娘亲，这嫁妆还是之后再说吧，我夫……谢大人再有三五日便能回转，届时再一并清理吧。” 白氏嗯了声：“那就照你说的处理吧。” 两人一说一应，两句话就将嫁妆的事情给按下了。 谢老夫人瞧着，紧绷的心绪瞬间就放松了，而后虚伪的开口：“瞧亲家母这话说的，我们两家好歹也是有些缘分的，便是日后做不了亲家，还是能适当走动走动。” 白氏抬手：“我可不敢和谢老夫人走动，毕竟我阮府只是皇上赐封的皇商，比不得谢家的高门大户，走吧，妍儿，这地方咱们可不能久留呢。” 阮书妍笑着应声，而后扶着白氏的胳膊往外走。 谢老夫人瞧着，心里莫名多了些怪异，明明事情都按着她的想法走，为何她还觉得不对劲呢？ 就在这时，外间响起阮书妍的声音。 “你等可要将听竹苑看好了，谢家大人未回转前，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记住，是任何人！” 谢老夫人瞬间变了脸色：“阮书妍，这是谢家！” 她厉声说着，可到了门口，却不见白氏和阮书妍的身影，只有两边的丫鬟和小厮盯着她看。 另一边，阮书妍随着白氏回到阮府。 落座后，白氏还未开口便叹了口气：“这谢家实在是太过荒唐！” 阮书妍弯了眉眼：“我今早收到消息，明日他们便能回来了。” ------------ 第92章 不该管教么？ 次日。 天光刚现，阮府门前便停下了数匹马，为首的赫然是谢玉春、阮明城以及霍骁。 三人一出现，门房便冲进了后院禀报。 没过多久，阮书妍便当先出现在前厅。 “夫君，大哥，二哥。” 她按着顺序打招呼，就见阮明城脸上露出不悦：“你为何要先唤他？” 阮书妍微微勾起唇角：“习惯使然。” 阮明城冷哼一声：“什么习惯使然，要我说就是……” 他还没说完，白氏便从门外踏入。 三人一看，立刻起身行礼：“见过母亲。” 白氏将三人的面容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骤然加深：“不用多礼，都快坐下吧，去，端几杯茶水来。” 几人陆续落座，白氏环顾一圈，问起阮明城和霍骁在边境的情况。 阮明城挑了些轻快的说了：“母亲不用担心，我和二弟在边境还是很顺利的。” 白氏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谢玉春身上：“边境匪徒被清剿的消息传进京城后，你可是名声大作了一番呢。” 谢玉春笑笑：“多亏了大哥，二哥还有妍儿相助，若非他们，边境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白氏笑笑，对谢玉春的夸赞不置可否。 寂静逐渐蔓延，谢玉春隐隐觉出了不对，目光不自觉看向阮书妍，这是怎么了？母亲为何突然变得冷漠了？ 阮明城和霍骁也交换了个目光，但他们并未看向阮书妍，而是冷冷的打量谢玉春。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京城里肯定出事了，而且还和谢玉春有关。 眼见着气氛陷入凝滞，丫鬟送来了茶水，打破了这份凝滞。 谢玉春接过茶水，主动将话题牵引到身上：“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府里没出什么事吧？” 白氏微微一笑：“谢大人说的是阮府，还是谢家呢？” 谢玉春脸上的神情僵住，“谢大人”三个字可以从任何人嘴里出来，但绝对不能从白氏口中出来。 因为这意味着，谢家那边又出问题了。 想到此处，谢玉春带了几分谨慎地问：“谢家？” 白氏凝了眸子：“你的母亲替你休妻了。” “砰！” 谢玉春手里的茶盏掉落在地上，难以置信的望着白氏：“母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白氏的询问，让谢玉春彻底没了声音，他不相信这件事，但偏偏又知晓，这件事确实是谢老夫人能做出来的。 良久后，他撑着扶手起身：“妍儿这段时间就在阮府住着，等我处理完谢家的事，再来接妍儿回去。” 谢玉春没有多问，但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都在阮书妍身上。 对此，阮书妍只是端着茶盏，用茶碗盖轻轻撇着上面的茶叶。 见状，谢玉春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大步离开。 确认谢玉春远去，阮书妍无奈的开口：“娘亲，谢老夫人可没说休妻二字。” “是么？” 白氏微微侧头，一脸无辜地说：“可我看那谢老夫人张口闭口就让你回家，还说做不了亲家，不就是休妻之意？” 阮书妍张了张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因为谢老夫人的意思确实是休妻，只是没有将休妻的话说出口而已。 就在这时，阮明城开口：“妹妹又没做什么错事，谢家凭何休妻，不过我同意和离，那个谢玉春，我先前瞧着还挺好的，去边境一趟发现他就是个……” “就是个什么？”白氏下意识接了话。 阮明城轻咳一声：“没什么，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白氏看了他片刻，侧头对阮书妍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别听你大哥的话，他情绪有时候挺大的。” 阮书妍抿唇轻笑：“知晓了，娘亲。” 阮明城：“……” 得，他就不该说话。 摇了摇头，阮明城端起手边的茶盏，跟着闭嘴了。 另一边，谢玉春回到谢家，直接奔向清风院。 谢老夫人正在和谢玉睿说着话，突然看见谢玉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你何时回来的？” “就在方才。” 谢玉春答了一句，目光从谢老夫人和谢玉睿身上扫过：“一大清早母亲和二弟就聚在这清风院里，在聊什么呢？” 谢老夫人目光微闪：“能聊什么？你弟弟就是来请安的，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谢玉春给了个肯定的回答，随后问起阮书妍：“只是我一回来，就发现听竹苑里没了主子，不知我的夫人去了何处？母亲或者二弟，能否给个回答？” 屋中陷入寂静。 半晌后，谢老夫人开口：“她回阮府了。” 谢玉春点头：“她回阮府作甚？” “她一向喜欢回阮府，我又不敢管她，如何知晓她为何回去？”谢老夫人移开目光，说话理直气壮。 谢玉春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底不见分毫笑意。 “母亲当真不知吗？” 谢老夫人眸光微闪，偏过头没有应答。 就在这时，谢玉睿出声质问：“大哥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出远门归来不先见母亲就罢了，你的女人离开，还要来质问母亲，如此姿态，可有将母亲当做长辈？你的礼仪规矩学到何处去了？” 谢玉春像是听到了笑话，满眼嘲弄的看着谢玉睿：“你确定要跟我讲规矩？” 谢玉睿冷笑一声：“我为何不能跟你讲规矩？自从你娶了那个阮家的女儿，便一点不将母亲放在心上，甚至还几次忤逆，此事若传出去，京中的人如何看我谢家？” “砰！” 谢玉春一拳将谢玉睿打倒在地。 原先还淡然的谢老夫人，瞬间跳了起来。 “谢玉春，好端端的打你弟弟做什么？你你你，你这是要将我气死吗？啊？” 谢玉春微微侧头：“母亲说笑了，我这可不是在气您，而是在替您管教儿子。” 谢老夫人被他的说法镇住：“你，你弟弟好好的，为何要管教？” “常言道长兄如父，可他非但没将我放在眼里，反而还连声斥责，如此不知规矩，不该管教么？” ------------ 第93章 这就是你想要的？ 谢玉春一番话，直接说的谢老夫人没了声音。 长兄如父这个说法，她反驳不了。 这时，谢玉睿捂着脸从地上爬起：“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抵不住你是恼羞成怒，谢玉春，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吧，你就是个……” “住嘴！” 谢老夫人厉声呵斥，打断了谢玉睿的话后，立刻看向谢玉春。 “玉春，你弟弟脑子就是糊涂了些，他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至于阮书妍……是我让她回去的。” 顿了一下，谢老夫人继续说道：“她回到京城后，就一直在闹笑话，我谢家的名声都被她弄没了，所以我让她回阮府自省一段时间，这没问题吧？” 谢玉春目光冰冷：“真的是为了自省？” “你在怀疑我？谢玉春，我可是你的母亲，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你现在竟然……竟然……我真是家门不幸啊！” “老爷啊，你若是在世，我怎么会，怎么会……啊啊啊，我的心好痛啊！” 谢老夫人拍打着心口，一脸的痛不欲生。 旁边的丫鬟一看，连忙跑上前做安抚。 便是谢玉睿，这会儿也不捂脸了，冲过去抱住谢老夫人。 “母亲莫哭，您还有我呢……大哥，现在这样子你满意了？为了一个女人闹的家门不宁，这就是你想要的？” 谢玉睿再次将矛头对准谢玉春，然而谢玉春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冷冷的望着谢老夫人。 时间久了，谢老夫人也哭不下去，捂着心口便往后倒去。 “老夫人！” “快请秦女医来！” 一片混乱中，秦田被请了过来，但她看了一眼谢老夫人，就表示不能治。 “为何不能治？”谢玉睿怒声质问。 秦田看他一眼：“我是阮小姐人请来的女医，按着规矩，我得听阮小姐的安排，也只能听她的安排。” 言下之意，就是阮书妍没有安排的话，她不会给这里任何人治。 此话一出，谢玉睿僵住：“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现在可是在我谢家。” 秦田皱眉：“我是在谢家不假，可阮小姐现在已经不是谢家的人了。” 谢玉睿瞪眼：“谁说她不是谢家的人？你别胡说八道啊！” 他说着，忍不住看向旁边的谢玉春，却见后者面无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什么情况？他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玉睿心中隐隐生了不安，但面上却未显露出来。 这时，秦田慢悠悠开口：“我可没胡说八道，听竹苑那边已经在清点嫁妆了，阮小姐又没做过错事，自然不会被休，那就是说，她与谢大人是和离了。” “这都和离了，又怎么可能是谢家的人呢？” 谢玉睿黑了脸：“大哥，你别听这人胡说，大嫂再过几日就能回来了。” 秦田摇了摇头，而后一言不发的离去。 谢玉春收回目光：“去请存善堂的人来。” 他一点不应谢玉睿的话。 如此举止，让谢玉睿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重。 另一边，阮书妍和阮明城、霍骁聊过后，便带着赖妈妈往北城去了。 老三正和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说话，余光看见阮书妍，立刻冲她招了招手。 “阮小姐是为北城的铺子来的吧？” 阮书妍点了点头：“这边也要开张了吧？货物如何了？” 老三笑着说：“都已经弄好了，就等着皇上那边说话，我们就能开张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微微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为何要等皇上开口？” “我也不清楚，就是您之前离开京城的第二日，皇上就派人过来做了这等叮嘱。” 说到这里，老三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阮小姐，这背后不会有问题吧？” 阮书妍也摸不准关键，轻轻摇头：“我也说不准，得看之后的情况才能做判断。” 正说着，旁边一个人歪歪扭扭的走过来。 “你们又琢磨什么呢？” 阮书妍定睛看去：“闻笙？” 老三又惊又喜：“闻郎中！你怎么回来了？” 突然出现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闻笙。 听见询问，闻笙稍稍侧头，似笑非笑地说：“我不能回来吗？” 老三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太惊讶了，毕竟你进了太医院之后，已经许久没消息过来了。” 闻笙轻哼一声：“那是有正事，如今事情了结，我不就回来了吗？” “回来？” 老三觉得这话不对，不由重复了一遍。 闻笙高傲地说：“不错，我从太医院离开了。” 此话一出，就是阮书妍都被镇住了：“你需要的药材都收集全了？” 闻笙挑眉：“若是没全，我也不会离开。” 原来如此。 阮书妍笑着说了声恭喜，随后便问起闻笙日后的打算。 闻笙沉思片刻：“倒也没什么打算，就在这北城呆着吧。” 阮书妍眸子微动，她想问问那些药材的用处，但话到了嘴边后又按下了。 以闻笙的性子问了也不一定说，还容易让他动怒，没必要。 “那就拿一家铺子吧，开个医馆如何？” 阮书妍提出建议，看着闻笙陷入思索，也没催他，只是和老三聊了聊日后的安排。 没多久，闻笙从思索中回神：“你的建议不错，不过这北城有适合我的地方么？” 阮书妍弯了眉眼，若是别处，她可能还有些棘手，但北城—— “只要你开口，这北城就没有不适合你的地方。” 老三也在一旁赞同的点头：“没错，阮小姐一定能给你安排好的。” “那就，给我安排在那儿吧。” 闻笙指了个位置，阮书妍看了一眼，发现是在街道的入口处。 “没问题。” 就在这时，老三提出了异议：“那个铺子做医馆是否太小了？” 闻笙啧了声：“我需要给那么多人治病么？” 阮书妍轻咳一声，便是老三这会儿也说不出话。 很快，阮书妍将话题扯回到开张的安排上。 闻笙不耐烦地说：“与其在这儿乱猜，还不如进宫瞧瞧是怎么回事。” 阮书妍道：“我现在没有进……” “十三公主到——” ------------ 第94章 公主的提醒 “见过公主殿下！” 众人低头行礼。 下一瞬，华丽的衣角出现在众人的余光中，那隐隐泛着光彩的布料，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让很多人都露出了惊诧。 然而阮书妍却勾起了嘴角，纳兰锦绣出现在这里定是奔着她而来。 水云锦裁的衣裳，谁都抗拒不了。 “起来吧。” 纳兰锦绣环顾一圈，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阮书妍身上，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本公主是特地来找你的。” 她猜的果然没错。 敛去思绪，阮书妍直接开口夸赞：“公主今日非常好看。” 纳兰锦绣走到她面前，身体微微前倾：“只是好看？没有其他别致之处？” 阮书妍弯了眉眼：“公主殿下天生丽质，任何别致之处都比不过殿下的容颜。” 纳兰锦绣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突然笑了：“你这人满嘴都是胡言。” “臣妇实话实说，何来的胡言？”阮书妍微微垂眼，不承认纳兰锦绣的话。 纳兰锦绣轻哼一声：“本公主已经知晓你的难处了，你的想法，本公主也能理解，不必说这些违心的话。” 阮书妍：“……” 她的难处？ 她现在有何难处？ 寂静中，纳兰锦绣走到老三面前：“本公主今日来除了找阮书妍外，还为了告诉你，这北城的铺子可以开张了。” 老三又惊又喜：“多谢皇上隆恩，也劳烦公主跑这一趟了，草民等感激不尽！” 话落，他跪下去重重磕了两个头。 纳兰锦绣挥了挥手：“你起来吧，阮书妍，带着本公主在周围转转。” 阮书妍低头应是，陪着纳兰锦绣在附近转悠。 没多久，纳兰锦绣就没了转下去的心思：“我听说，你被谢家赶出去了？” 阮书妍浅浅一笑：“不知公主从何处听到的消息？” 纳兰锦绣挑眉：“怎么，本公主说错了？” “臣妇乃谢家妇，又未犯七出之条，谢家为何要赶臣妇离开？” 此话一出，纳兰锦绣笑了起来，但很快她的面色就冷了下去。 就在阮书妍以为她要发怒时，纳兰锦绣突然转过身。 “看在你送了这布匹的份上，本公主给你一个提醒——谢玉春是个好人，但谢家可不是好地方。” 听纳兰锦绣这话，谢家难不成要出事？ 阮书妍微微眯了眼：“多谢殿下提醒。” 纳兰锦绣笑笑，看她一眼后，便离开了。 没多久，闻笙出现：“听闻你父亲前些日子伤了腿，我这儿有几张膏药，带回去给他贴一下。” 看着闻笙递来的膏药，阮书妍并未接下：“他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闻笙笑了：“你不会以为明面上的恢复，就算恢复了吧？带回去吧，免得他日后雨天腿疼。” 原来如此。 阮书妍迅速接过，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北城。 一路静默。 回到阮府后，阮书妍让赖妈妈将膏药送给阮山，她前脚离开，后脚阮山就出现在她面前。 “谢玉春来过了。” 短短六个字，让阮书妍皱起了眉头。 “可有说是为何而来？” “没有，但我看他的神色，似乎遇上了麻烦。” 遇上了麻烦？ 阮书妍眉心微皱，纳兰锦绣的提醒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谢玉春是好人，但谢家不是好地方。” 若说之前，阮书妍心里还没有太多的紧迫感，但在纳兰锦绣提醒后，又听见谢玉春来过，她的担忧瞬间涌上了心头。 前世的谢家就没有好结果，那今生呢？会不会因为某些缘由，继续维持那个结果？ “你在想什么？” 阮山的询问，拉回了阮书妍的思绪。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父亲面容，低声说：“如果我知晓某些事情，但我一直没有想办法去避开那件事，是不是错的？” 阮山听得很莫名，但很快他就抓到了关键。 “你的现在，和你知晓那件事的时候相比，可有变化？” “有，而且变化非常大。” 阮山笑了：“既然变化非常大，你又怎知，那件事还会发生？” 阮书妍怔住：“可是……” 说到一半，她突然没了声音。 阮山看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知你遇上了什么，但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应付好那件事，若处理不了，便派人来说一声，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对阮家都不是事。” 阮书妍抿唇，心底的忧虑突然就消散了：“爹爹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应对的。” 阮山笑着点头，随后就听阮书妍说：“我得回谢家了。” 阮山的笑意维持不住了：“谢家那边的事还没结束呢，你这会儿回去不太妥当吧？” 阮书妍微微一笑：“但有些事，我也避不开，不是吗？” 阮山叹息一声：“行吧，我让人明日去寻谢玉春，那谢家老夫人做的事，必须由谢玉春出面。” 阮书妍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和阮山对着来。 “都听爹爹的。” 送走阮山后，阮书妍走到门边，看着上方涌动的云层，唇角微微抿起。 就在这时，赖妈妈回转：“小姐，膏药已经送到了主院里。” 阮书妍点了点头，低声做了一番吩咐。 次日，谢玉春刚下早朝，就收到了阮府的消息，但他并没有动，而是在原地静静站着。 身后的尚云急了，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别愣着了，阮府这意思就是要让阮小姐回来啊，赶紧过去吧。”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现在不是将她接回来的时候。” 他带着尚云回到院子，写了一封信交给尚云：“送去阮府，给白夫人。” “这……” 尚云犹豫了下，接过书信立刻离去。 书信送达阮府时，阮山和白氏是在一处的，他看着那封信，冷哼一声：“到现在都没处理好，这个谢玉春实在是……” “到底是母亲，做儿子的总要顾及一些情面。” 白氏打断他，而后缓缓拆开了书信，不过片刻，她的神色生出了变化。 “夫人，信里说了什么？” 阮书妍出现时，听见的便是阮山的询问，不由问道：“什么信？” ------------ 第95章 我跟你们没完 听见询问，白氏将信件递过去：“谢玉春送来的，我觉得你应该知晓这封信的内容。” 阮书妍疑惑的接过信件，看完内容，眼神骤然冷下，信中只有一行字——有人盯上谢家，劳烦母亲与父亲照料妍儿。 难怪昨日纳兰锦绣会做那般提醒，还真有人在惦记谢家，难怪她一回来，那谢老夫人就接二连三的发难。 不过背后的人藏的真深啊，若非谢玉春这封信，她都没意识到这点，就以为是谢老夫人又犯病了。 毕竟她和谢家那几人，也不是没对上过。 见她一直不语，白氏问道：“你还要现在回谢家吗？” “当然，不过我不在京城这段时日，娘亲应该知晓谢家发生了什么事吧？” 阮书妍将信件折起，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分毫的波动：“还请娘亲将谢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白氏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些微满意，她喜欢这个反应。 “行，那我就与你说说，老爷，谢家那边……” 阮山轻咳一声，立刻说道：“我再派人过去一趟。” 这边，阮书妍正听着白氏讲述谢家的事。 另一边，谢玉春看着再次出现的阮府之人，眉心微微皱起。 尚云忍不住在旁边劝说：“大人还是去将夫人接回来吧，夫人先前不畏艰险的去边境寻大人，您现在却一直避着不见，夫人该有旁的想法了。” 谢玉春没有言语，许久后叹了口气：“准备马车。” 尚云一怔：“那么近还……” 话未说完，他立刻低下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片刻后，一辆马车停在阮府门外，还穿着朝服的谢玉春下了马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压满了忐忑。 边境一行，他得到了众多相助，可偏偏最该感谢的人，却因他受了委屈，而他还在顾虑着…… 阮府门前，谢玉春深吸口气：“谢玉春求见，麻烦通报一声。” 主院里，阮书妍已经从白氏口中将近来的事情都弄清楚了，这会儿听见谢玉春过来，不由深吸口气。 “将人请进前厅。” 她与白氏说了一声，便去了前厅，看见一身官服的谢玉春时，不由打量起他。 “你进宫了？” 谢玉春颔首，一双眸子紧盯着她：“刚下早朝。” “那封信我瞧过了，也知晓了谢家一些事情。” 阮书妍的坦然，让谢玉春的眸子多了几分晦暗，他轻声说：“你如何看？” 阮书妍微微侧头：“是我的问题。” “这不是你的问题。” 谢玉春下意识反驳，然而阮书妍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关键，这确实是我的问题，而且夫君不该将我排在外面。” 重活一世后，阮书妍本就想着帮谢玉春避开劫难，只是先前想着时间还早，便全身心的扑在了生意上，这是她的一点疏忽。 但她也没想到，谢玉春竟然会想着瞒她。 若非纳兰锦绣的提醒，恐怕她的心思还在…… 敛去思绪，阮书妍缓步走到谢玉春面前，娇艳的面容上满是倔强。 “边境一行，夫君已经知晓我的能力，你该相信我，就如我也相信夫君一般。” 此话出来，谢玉春的眼中闪过了恍惚：“我以为，你不想掺和进谢家的事中。” “夫君为何会有……” “咳咳！” 突如其来的两声咳嗽，引得交谈的两人全都移开了目光。 与此同时，阮书妍收了未完的话，转唤了一声爹爹。 谢玉春拱手行礼：“见过父亲。” 阮山冷哼：“都站着做甚？坐下吧。” 三人落座后，阮山打量起谢玉春的衣着：“谢老夫人那边如何了？” 谢玉春眸子微动：“正在养病。” 阮山顿住：“养病？” “一些小问题，无需在意。” 阮山犹豫了下，这……真的不用在意么？ 几瞬后，他将心中翻涌思绪压下，主动提及阮书妍回谢家的事。 “按理说，谢家做出那等事，我是不该让妍儿回去的，但妍儿有自己的主意，有些事我就得和你说明白了，毕竟我就这一个女儿，是不会忍心她受委屈的。” 谢玉春正色起来，一脸诚恳地说：“我明白，请父亲明示。” “你母亲是否还会做同样的事？” “不会。”谢玉春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 阮山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眼底并无笑意：“若还有下次呢？” 寂静中，谢玉春微微侧头：“若还有下次，我会前来负荆请罪……” “我阮府不需要负荆请罪。” 阮山直接打断他，语气冰冷地说：“再有一次，你就和妍儿和离。” 和离二字出来，便是阮书妍都被惊住。 “爹……” “嗯？” 阮山一个眼神过去，阮书妍立刻没了声音。 她昨日说过，一切都听阮山的，现在也当以阮山为主。 这时，阮山继续开口：“如何？我这个条件没问题吧？毕竟，我阮府也是要面子的。” 谢玉春深吸口气，正要答应下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何必等到以后，现在就和离！”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谢老夫人扶着谢玉睿的手，满脸愤怒的站在门口，她原本在清风院里呆的好好的，结果突然听见下人来报，说谢玉春来了阮府接人。 她好不容易将阮书妍弄走，又如何能容忍阮书妍回去？ 情绪上头后，她便带着人追到了阮府，没想刚闯进来就听见和离二字，她便直接应下了。 想到此处，谢老夫人高傲的踏入前厅：“我谢家不缺儿媳，阮书妍要走，我们可不会强留她。” 阮山被气笑了，但他并未理会谢老夫人：“谢玉春，这也是你的想法么？” 他连名带姓的喊人，谢玉春的心头瞬间沉下：“这不是我的想法。” 说着，他看向谢玉睿，语气略重：“玉睿，带母亲回去。” 谢玉睿偏过头，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谢玉春眯了眼，正要再次开口，谢老夫人将话接了过去：“你不用吓唬你弟弟，今日你二人必须和离，不然我跟你，跟阮府全都没完。” ------------ 第96章 一个交代 谢老夫人对谢玉春怒目而视，那强势的样子让谢玉春心底生出了几分火气，若非一些顾虑，他回京当日就会算账了，哪会等到现在？ “母亲是在威胁我么？” 谢玉春质问着，不等谢老夫人开口，便继续说道：“我二人感情和睦，她也从未犯过七出之条，母亲一句和离就想断我二人的姻缘，是谁给你的这个想法？还是说对母亲而言，这姻缘……” “啪！” 一个耳光重重打在谢玉春脸上。 “她做事不当，胡乱丢我谢家的脸面，我为了保全谢家，让你和离有什么错？” 谢老夫人激动的质问着，话音落下后，又继续道：“况且我是你的母亲，先前你为她气到我卧床，我可以不做理会，但今日你竟还敢为她忤逆我？” “我告诉你，今日的事必须听从我的话，不然我就告到皇上面前去，让皇上来做主，也让皇上看看，一个忤逆不孝的人，究竟能不能用？” 这一连番的话落下，周围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阮书妍更是上前一步：“夫君，你没事吧？” 她试图伸手去碰谢玉春的脸，却在下一瞬，被谢玉春抓住了手。 谢玉春冲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阮书妍心中还是积攒了一股火气，转过身质问道：“母亲确定要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 谢老夫人沉了脸：“怎么，你认为我不敢？” 阮书妍笑了，可眼底却不见波动。 “您当然敢，只是谢家现在全靠着我夫君，将他拉下来，对您还有谢家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您口口声声为谢家着想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您就是想毁了谢家？” 她横跨一步，将谢玉春挡在身后。 往日她嫌麻烦，便将谢家后宅的事情都交给谢玉春，但今日，该她替谢玉春挡住从后宅而来的风波了。 谢老夫人被问的说不说话，手指颤抖着指向阮书妍：“你，你这是在强词夺理，我从未想过要毁了谢家。” “好一句从未想过，可你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有一点相同么？说我毁了谢家名声，可两张帖子递出去，那些人笑的都是我阮书妍，偏偏你非要将事情扯到谢家头上，如此能扯，那为何谢琳琳和端王世子之事，您又知晓隐藏呢？” “哦，我明白了，我夫君比不过谢琳琳，你……” 阮书妍的每句话都说的清晰，提到谢琳琳后，谢老夫人再也听不下去。 “住嘴！” 谢老夫人尖叫着打断了阮书妍的话，她气的浑身发抖，可矛头却指着谢玉春。 “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妻子，一个不知规矩，不懂尊卑的商贾之女，你就为这样的人与我对着来，我是你的母亲，我可是生你养你多年的人！” 谢玉春皱紧眉头，他知晓谢老夫人的意思，但他并不觉得阮书妍方才那番话有什么错。 “母亲言重了，她只是想维护我，一时失言罢了。” “你，你……” 谢老夫人被气的说不出话。 后方，一直沉默的谢玉睿按捺不住：“大哥，你当真要在外人家中给母亲难看么？”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像是得到了倚仗，口不择言道：“他哪还管的到这点，他已经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神，他不是你大哥了！” 阮山早就料到谢老夫人会将矛头指向阮府，但听她口中的辱骂，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你说谁是狐狸精？” 阮书妍的神情也难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后方的谢玉春，瞧着他的愤怒，她反而平静了下来，正欲开口，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张嘴就骂儿媳是狐狸精，你有做婆婆的仪态么？” 白氏冷着脸，大步从门外走入，挺拔的身姿瞬间吸引了众多目光。 阮山轻咳一声：“夫人。” 白氏没有理他，而是冷然望着谢老夫人。 彼时，谢老夫人拢着手，已经不见了先前的怒色。 “我的仪态，需要你一个商贾妻子来指责吗？一个商户人家，我谢家搭理你们，都算你们高攀了！” 白氏淡淡一笑：“我这个商贾妻子，确实指责不了一个疯婆子，至于高攀……” 她顿了一下，微微上扬的语调突然多了几分讥讽。 “我听说谢家的公子前几日在赌坊中输了……十万两白银？虽不知此事真假，但这点银子对阮府来说，也就半个月的收益吧？嗯，这点银子，确实高攀不了阮府。” 她话语中的停顿，使得那十万两白银更震人心神。 谢玉春原本还看着阮书妍，闻听此言，冰冷的眸子瞬时落在谢玉睿身上。 “满口胡言！” 谢老夫人斥责出声，她指着白氏说：“你怕阮府没了谢家做依靠，我能理解，但你怎敢为此污蔑我谢家的人？再这般下去，我谢家可就不会和离而是休妻！我要让玉春休了你的女儿！” “够了，我连和离都不会同意，又岂会同意……” 谢玉春再也按捺不住，然而他刚出口，就被白氏示意噤声。 “今日这是阮府和谢家的事，你与妍儿全都出去吧。” 阮书妍皱眉：“娘，我……” “送小姐和姑爷出去！” 白氏丝毫不听阮书妍的解释，稍稍抬手，就让下人将两人请出去。 阮书妍看出白氏动了火气，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是一言不发的将谢玉春拉了出去。 到了外间，阮书妍刚要开口，就被谢玉春揽入了怀中，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阮书妍一跳，眼眸也不受控制的睁大。 “夫，夫君……” “让你受委屈了。” 短短六个字，让阮书妍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感受着环绕的暖意，抿唇道：“今日的事，与你无关。” 谢玉春收紧胳膊，眼中的愧疚越发明显。 他是来接人回府的，可人还没接走，就让阮书妍和阮府全都受了辱骂。 而阮书妍和白氏的维护，更让谢玉春心头愤怒，对于谢家被算计的顾虑荡然无存。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和阮府一个交代的。” ------------ 第97章 就不还那十万 一个时辰后，谢老夫人被人搀扶着离开了阮府。 阮书妍想去见白氏，却被告知她要休息：“夫人说了，这几日不见任何人。” 阮书妍张了张嘴，突然感觉到手被握紧：“夫君。” 谢玉春轻声问：“你要在此处住着，还是回谢家？” 阮书妍看了眼主院的方向，深吸口气，她的母亲已经替她挡了太多风雨，剩下的就得她自己来了。 “夫君先回谢家……” 她低声做了一番叮嘱，而后两人便在阮府门前分开。 谢家，前厅。 谢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无比。 “玉睿啊，这次我真的……尽力了。” “我知晓，是，是儿子不孝，让母亲受委屈了。” 谢玉睿单膝跪下，眼中满是愧疚。 谢老夫人靠在椅背上，正欲开口，眼睛突然落在门口，语气冰冷：“你还敢回来？” 谢玉春踏入门中：“为何不敢？那十万两白银，是怎么回事？” 他的开门见山，让谢老夫人和谢玉睿的神情中都带了些闪躲。 不过很快，谢老夫人就理直气壮起来，不答反问。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可你对外一直忙着朝政，对内也只是关心那阮书妍，家中的事你从未管过，你凭什么来质问？” 谢玉春笑了：“所以是我让谢玉睿去赌了？还是我让他去欠了十万两白银？母亲往日偏心他，我不说什么，但您凭何在他闯下大祸之后，反过来质问我？” 最后几个字，谢玉春说的十分锐利，但比起语气，他的眼中却满是失望。 他不是没提醒过谢家要低调，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谢玉睿竟然能弄出十万两白银的债务。 十万两！ 就是把整个谢家拆了卖掉，都弄不出这么多银两。 寂静蔓延着，谢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这件事确实有些离谱，但你是做大哥的，长兄如父，你不该替他解决吗？” “可您跟我说过吗？你们跟我提过一句，十万两白银的事吗？” 许是气到了极致，谢玉春的心绪突然就平复下来，但他的平静，却比情绪翻涌更让谢老夫人害怕。 “这不是有别的办法可以处理，我才……玉春啊，这件事不难的，只要你和那阮书妍和离，这十万两白银就能一笔勾销了，我知晓你喜欢她，但十万两那么多，你就暂时退让一下，大不了之后，再将她娶回来。” 谢老夫人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然而谢玉春听着，心里却越发冰冷，他看着谢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谢玉睿，见后者一直低头不语，便知晓谢玉睿是打定主意要让谢老夫人出头了。 和离？娶回来？ 呵！ 谢玉春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谢老夫人一看，慌忙起身：“站住！” 谢玉睿也意识到了不对，不敢再缩着不动，快速冲上前：“大哥，你……” “砰！” 谢玉春回过头，狠狠给了谢玉睿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后，又上前去踹。 谢老夫人急的跳脚：“谢玉春，你怎么能打你弟弟？住手，快住手！” 谢玉睿被打的蜷缩成团：“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谢玉春后退两步：“你并不知道错了，不过母亲说的也没错，长兄如父，这件事我确实该负责。” 谢老夫人的急切瞬间消失：“当，当真？你同意与阮书妍和离了？” 谢玉春摇头：“和离是不可能的，我准备进宫去找皇上请罪，辞官。” 什么！ 谢老夫人身形一晃：“不，不行，你不能去辞官，只要你和阮书妍和离，这件事就能结束，凭何要……” 她踉跄着上前，想抓住谢玉春的手。 可谢玉春手一抬，就躲了过去。 “您真觉得谢玉睿值得人拿出十万两白银？他们的目的在我身上，如今我回到京城，他们不可能再让我在朝堂上站着了，现在辞官，说不得还能保住谢家，再迟一点……” 谢玉春冷笑一声，又给了谢玉睿一脚。 到了这时，谢老夫人知晓怕了，可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万一，万一就……就只是一些银两呢？” “您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谢玉春直接戳破谢老夫人的侥幸，“行了，赶紧收拾一下吧，我去请罪辞官后，再去阮府走一趟。” “你去阮府做什么？” 谢老夫人尖叫，比起前者，似乎谢玉春去阮府，更让她难以接受。 可下一瞬，谢玉春说出来更让她崩溃的话。 “入赘，我不同意和离，但我可以跟着夫人姓，等还掉那十万两白银，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了。” 说完这些，谢玉春任由谢老夫人叫喊，也没有片刻的逗留。 另一边，阮书妍在茶馆要了个包间，约见杨宁。 “边境的事我听说了，不得不说，谢夫人有手段。” 阮书妍微微一笑：“杨将军盛赞了，但今日我请杨将军过来，可不是为了边境的事儿。” 杨宁笑了，往椅背上一靠：“我知道，你是为了谢玉睿的事。” “看样子，杨将军也听说了那十万两白银的事，那想必对于细节也非常清楚了。” 说话间，阮书妍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杨宁微抬下巴：“不是特别清楚，不过这件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是我……” “若我出二十万两白银，请杨将军解决此事呢？” 四周陷入寂静，杨宁死死的盯着阮书妍，良久后说道：“谢夫人在开玩笑吗？”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我看着，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二十万两白银，可是那谢家二公子欠的两倍，谢夫人，你真愿意拿出来？” 杨宁上下打量阮书妍，越想越觉得她在糊弄自己。 阮书妍没说话，而是拍了拍手。 下一瞬，赖妈妈和春桃推门而入。 两人手里都端着托盘，随后两人将托盘放在了杨宁面前。 阮书妍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十万两的银票，杨将军可以一张一张看。” 杨宁目露震撼，他被阮书妍的魄力镇住了。 “你情愿给我二十万，也不还那十万？” ------------ 第98章 不是白出的银子 “心甘情愿和被算计，是两码事。” 阮书妍端起面前的茶盏，语气平静的好像在说一件小事。 杨宁沉默了，良久后哈哈一笑。 “不愧是谢夫人，不，应该说是阮小姐，这件事我杨某接下了。” 阮书妍弯了眉眼：“替杨将军将银票装好。” 赖妈妈立刻去寻了盒子，将银票整整齐齐的叠放进其中。 这时，阮书妍又说道：“我阮家的铺子有很多米粮，欢迎杨将军过来购买，哦，对了，我们还能帮忙运送，只要杨将军愿意出一点银子便可。” 杨宁拿起盒子：“若有需要，我定然会寻阮小姐，先告辞了。” 说完，杨宁大步离去。 春桃上前关上门，眉头紧皱：“小姐，那可是二十万两啊，万一他收了银子却不做事……” “一个能替将士谋划的人，他不会做言而无信的事。” 阮书妍单手托着下巴：“别站着了，过来尝尝这里的点心。” 春桃瘪嘴，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抓起点心往嘴里塞。 没过多久，包间的门被敲响。 赖妈妈上去开门，发现是谢玉春，立刻将人引进来。 阮书妍笑着问：“如何了？”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他们信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脸上的笑意瞬间加深：“那现在，我们就等着结果出来了。” 谢玉春心里一动，问道：“你和杨宁谈了什么条件？” “给了些银两。” “多……” 谢玉春想要问数目，但话到嘴边又按了下去，能让杨宁出手，那笔银两的数目绝对不会少，总归他这个人拿不出来。 见他突然没了声音，阮书妍轻声道：“夫君莫要多想，我二人可是夫妻，自是要同进退的，只是这次的事过后，府里那几人……” 谢玉春不假思索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犯错，我会将他们送离京城。” 他可以容忍偶尔的乱来，但若一直惹祸，那就没必要了留下了。 当天晚上，两人在客栈里住下。 与此同时，杨宁带人在京中动了起来。 次日天明，一张欠条送到了阮书妍面前。 彼时，谢玉春刚好下朝，她看了一眼，便将欠条递给了谢玉春。 “夫君看看，这欠条要如何处理？” 谢玉春看着上面的“谢玉睿”三字，指尖微微一动：“给陈家送去。” 此话一出，阮书妍愣了：“给陈家送去？” 谢玉春颔首：“我回京第二日，陈云棠就回陈家了，她没在这件事上掺和。” 阮书妍惊讶：“所以她不知道谢玉睿做的事？” “嗯。” 阮书妍笑了：“那就按照夫君所言，将这欠条送到陈家吧。” 没过多久，尚云就将欠条送进了陈家。 陈云棠看着上面的数目，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她不是蠢货，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欠条代表了什么。 谢家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她深吸口气：“来人，回谢家。” 这边，陈云棠从陈家离开。 另一边，阮书妍和谢玉春朝着谢家而去。 两方竟然十分巧合的，在谢家门口碰上了。 短暂的对视后，陈云棠微微抿唇：“见过大哥大嫂。” 阮书妍淡淡地说：“这声大嫂我可不敢当，你应该知道谢玉睿做的事了吧？” 陈云棠笑的勉强：“如果大嫂说的是十万两的欠条，那这件事我确实知晓了。” 阮书妍颔首：“为了这件事，我夫君已经向皇上请辞了，你作为谢玉睿的内人，肯定也要做些表示，这欠的银子总要还上吧？” 陈云棠眼神闪烁：“这银子，不是已经还上了吗？” 阮书妍笑了，眼中透着嘲讽：“你不会觉得，这银子是阮家白出的吧？” “阮家？” 陈云棠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对，下意识问：“不是大嫂拿出来的吗？” 谢玉春轻咳一声：“那是我凭着入赘换来的借款。” 入赘？借款？ 陈云棠睁大眼眸：“大嫂不是嫁进了谢家？为何现在又说入赘？” 她非常震惊，以至于心里的疑问，一点都没隐藏。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二人可没拜堂，只是有个夫妻名义罢了，如今换个说法也是一样。” “这……” 陈云棠想说荒唐，话到了嘴边又骤然咽下，因为她发现，这个说法放出去还真的没人能反驳。 “行了，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进去收拾一下，这个府邸，谢家人可住不了了。” 阮书妍刻意放缓了声音，眼眸与谢玉春对上，短暂的停顿后又迅速分开，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借着这次的事让谢玉睿和谢老夫人受教训。 不到最后，便绝不会显露异常。 前厅里，谢家几人陆续坐下。 谢老夫人看着上方的阮书妍，忍住心中的火气：“我听闻，那欠条拿回来了？” “不错，但银子却是阮家出的，所以二房还得还阮家的银子。” 阮书妍漫不经心的说着，除却谢玉春和陈云棠，剩下的三个谢家人，全都被弄蒙了。 谢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欠条都拿回来了，那还有让亲家还银子的道理？” “亲家？” 阮书妍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眸子骤然冷下：“老夫人还记得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吗？” 谢老夫人眼神闪烁：“那，那都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罢了，你身为小辈，总不能还要与我计较吧？” “您都说我是小辈了，我又怎敢和您计较？但出口的话终究出口了，您若真想按下影响，那便去阮府走上一趟，表明一下诚意，如何？” 谢老夫人面露屈辱，转头望向谢玉春：“玉春，你就这么让她羞辱我？我可是你的母亲！” 谢玉春叹了口气：“母亲，我已经入赘阮府了。” “什么？” 谢老夫人的声音骤然拔高：“你入赘了，这银子还是借的？不对，你怎么能入赘？” 谢玉春漫不经心地说：“这事我昨日便与母亲说过了。” “那不一样，你可是谢家长子，怎么能够轻易入赘？等等，那朝廷呢？朝廷那边你也请辞了？” 得到肯定回答，谢老夫人一个白眼，朝后倒了下去。 “快请郎中来！老夫人晕了！” ------------ 第99章 那只是一个借口 谢家乱做一团。 所幸没多久，谢老夫人就从昏迷中醒来，她看着上方，一言不发的只是掉眼泪。 谢玉睿瞧着心疼，再看阮书妍和谢玉春平静的样子，顿时被激出了火气：“谢玉春，你怎么能……” “啪！” 他还没说完，陈云棠的巴掌从侧面落在他脸上。 “陈云棠，你敢打我？” 陈云棠冷冷的看着他：“为何不敢？谢玉睿，你为何还有脸质问大哥？若非是你胡来，谢家和母亲怎会成现在这模样？” 话音刚落，她的脸上也挨了一巴掌。 巨大的力道让陈云棠偏过了头，不过几瞬，清晰的五指印就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感受着脸上的疼痛，陈云棠想到了谢玉春辞官入赘，想到了阮家借出的十万两白银…… 越想，陈云棠越是绝望，她是嫡女啊，以往在钱财方面比不过阮书妍便罢。 为何嫁的夫君，也叫她看不出希望？ “谢玉睿，你究竟是为何……变成了现今的模样？” 她悲痛的望着谢玉睿，一股莫名的抽痛从小腹处起来，她低下头，手不自觉的捂住了小腹。 阮书妍注意到她的举止，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不安：“你怎么了？” 陈云棠张嘴，一句话还没出口，整个人摔在地上，直接失去了意识。 同一时间，一股血色从她的腿间蔓延开来。 阮书妍瞳孔瑟缩：“郎中呢？快让郎中过来！” “发生什么了？” 谢老夫人不再躺着，快速爬起，看清情况后顿时尖叫起来。 半个时辰后，清风院中陷入了死寂。 谢玉睿跪在院中，整个人都木了，陈云棠怀孕了，可那个孩子……好像被他打没了。 谢玉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有审视又有无奈。 不仅是陈云棠觉得奇怪，他这个做大哥的也觉得莫名，谢玉睿往日真的不是这般模样啊。 屋中，阮书妍看着陈云棠：“孩子暂时保住了，但你的情绪不能再过激了。” 陈云棠轻声说：“我知道。”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叹了口气：“你对谢家的现状如何看？” 她看着陈云棠的腹部，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前世，眼眸中出现了些许恍惚。 陈云棠收紧手指：“谢家已经毁了。” “但我也可以让它恢复。” 陈云棠微微抬眼，良久的寂静后，她的指尖落在小腹上：“孩子，没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皱了眉头：“你在说什么？” “谢家想要恢复不难，可难的是日后要走远，谢玉睿……不，应该说现在的谢家，全都需要改变。” 陈云棠强行打起精神，憔悴虚弱的面容上多了些精神：“这个孩子或许能成为契机？” 先前，陈云棠是真的绝望，但阮书妍的询问，让她看透了一些事情——谢家的情况，根本就没到绝望之中。 阮书妍一听，就明白陈云棠反应过来了，眼神中略带了复杂：“你猜到了。” 陈云棠没有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阮书妍。 见状，阮书妍叹了口气：“我用二十万两，换了杨宁杨大将军的出手。” 此话一出，陈云棠刚凝聚起的精神瞬间没了。 就在这时，阮书妍再次开口：“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原先她和谢玉春，是打算瞒着谢家的所有人，让谢家人感受到痛处，知晓收敛。 但陈云棠的举止，让她意识到了一点不妥，她为谢玉春做的再多，也抵不过谢家其他人拉扯，只有一起往前走，才能将所有的风雨挡住。 而身边人，是比兄长、大嫂更有用的人。 陈云棠深吸口气：“我能做什么？” “盯着谢玉睿。” “只是盯着他？” 阮书妍淡淡地说：“他是谢家的破绽，我要你盯着他，将他完全掌控在手里。” 陈云棠心里一动：“大嫂要将他当做诱饵？” “不错。” 阮书妍肯定了她的猜测，而后指着她的小腹：“作为交换，我会倾尽全力培养你的孩子，每一个。” 最后三个字出来，陈云棠的瞳孔骤然瑟缩起来，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问题。 “大嫂要留下这个孩子？” 阮书妍看着她的小腹：“我不需要一个孩子来做代价，我比谢玉睿更靠得住，不是吗？” 话落，阮书妍打开门出去。 门外的谢玉春一看阮书妍出现，立刻问道：“她情况如何？” “孩子暂时保住了。” 阮书妍微微侧头，看见谢玉睿时，心底的火气瞬间冲上来，连带着脸上的平静也消失。 她走上前，一巴掌重重扇在谢玉睿脸上。 “如今的局面，你可满意了？” 谢玉睿被打的偏过头去，喉结动了几下：“我，我是被算计了。” “逼我回阮府时，你不说被算计，要你大哥和离时，你也没说被算计……” 阮书妍一个个数下去，眼底的神情也一点点冰冷。 “谢玉睿，我们究竟欠了你什么，让你攀咬着，却还要被贬低？” 阮书妍真的想不明白这点，谢家原本可以很安稳的，她也以为，她只用面对外面的风雨，可从谢老夫人的生辰宴后，她就知晓这不可能了。 只是谢玉春出事，让她不得不将谢家的事情压下。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谢玉睿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就在这时，谢玉春自身后握住她的手：“夫人莫要动怒，让他跪着吧。” 阮书妍轻声说：“我不想动怒。” “我知晓，但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的问题，他需要给出态度。” 谢玉春眸子泛冷，安抚几句后，便和阮书妍去见谢老夫人。 如今的谢老夫人已经没了先前的气势，见两人出现，立时问道：“怎么样了？” 阮书妍说：“孩子还在，但若再有今日之事，她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 谢老夫人低下头：“我不知道云棠有了身孕。” 一抹讥讽自阮书妍眼中闪过：“您就算知晓了，也只会拿那个孩子做借口吧？” 谢老夫人气急：“你胡说什么？我怎会拿一个孩子做借口？” ------------ 第100章 毫无遮掩的算计 谢老夫人不觉得自己会拿一个孩子做借口。 然而反问落下，阮书妍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她的逼得没了声音。 “为了孩子着想，直接将二弟送出京城，您可愿意？” 寂静蔓延，谢老夫人收紧五指：“如今事情解决，云棠又有了身孕，将他送出京城，谁来照顾云棠和谢家？” 说到此处，她又看了眼谢玉春：“更何况，他还入赘了，你是想让我与云棠二人饿死么？” 阮书妍被气笑了，她方才就猜到谢老夫人不会就此罢休，但怎么也没想到，谢老夫人还会将事情扯到谢玉春身上。 “您……” “夫人，让我和母亲聊聊吧。” 阮书妍话音刚出口就被打断，她看着谢玉春，良久后点了点头。 “我在外面等你。” 她转身出了房间，还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谢玉春出来：“走吧，我们回听竹苑。” 阮书妍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不搬了？” “嗯。” 两人离开清风院，路上，谢玉春将方才的谈话大致说了一遍。 也是这时，阮书妍才知晓谢老夫人还有隐瞒。 “也就是说，她早就知晓这次的事背后，有候府插手？” “对。” 谢玉春脸色凝重，这件事便是他也没查出来。 阮书妍也不清楚这件事，甚至于杨宁那边，都没做提醒。 她冷声道：“都是不老实的。” 风吹过，将两人的衣角撩起。 谢玉春一手负在身后：“这件事眼下虽然压下，但十万两白银终究太多了，一旦控制不好，怕是会引得朝臣弹劾。” 阮书妍淡淡地说：“夫君入宫请辞，已然将事情透露给皇上，便是朝臣弹劾，只要皇上的心思不动，夫君就不会有有事。” 没错，她二人口中的请辞一说并不是假的，而是实打实的应对，但两人也是有把握的，因为边境的剿匪功劳，注定了皇帝不会应允此事。 剩下的，就看他们安排了，而阮书妍的布置已经做出去了。 当天下午，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谢玉春为弟请辞一事。 “十万两白银啊，那谢玉睿着实太荒唐了。” “谁说不是呢？可怜谢大人为国为民，还是刚从边境厮杀回来的，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兄弟？” 有同情的，便也有唱反调的。 “兄弟如此，焉知谢玉春本人不是同样的人？” “就是，谢玉春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番话出来，两波人之间差点没打起来。 没过多久，便有朝臣将这件事捅进宫里。 御书房里，皇帝听着大臣们的弹劾，眼中多了抹不明的意味。 “听你们这些言语，近来京城还真是热闹的紧啊。” 谢玉春身处边境，京中什么事都没有，一回来就开始何种闹腾。 底下的大臣纷纷低头，他们听得出皇帝话中的不悦，一个个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皇帝摆了摆手：“此事朕知晓了，但谢玉睿的事，不该牵扯到谢玉春头上，苏盛。” “奴才在。” “你去谢家走一趟，让谢玉春明日老老实实的上朝，至于京中之事……” 皇帝环顾一圈，眼里的不明意味转成了冷意。 “能借出十万两白银供人赌，那想必也不会在意些许银两，让京畿衙门走一趟吧，不说像阮家那般有气魄，但也不能输啊。” 苏盛应声，恭敬的退出了御书房。 几个大臣一看，连忙也行礼跟着退了出去。 皇帝摩挲着指尖，半晌笑了一声，个个都有盘算，就是没一个能像谢玉春那般，真心实意做事的。 “父皇，父皇！” “奴才见过殿下。” 御书房外响起嘈杂，下一瞬，纳兰锦绣闯进了屋中：“父皇。” 皇帝一个眼神过去，纳兰锦绣瞬间没了声音。 短暂的寂静后，皇帝说：“朕知晓你为何而来，但你已经提醒过阮书妍，就不该再为谢家之事出头。” 纳兰锦绣低下头，交握的两手不自觉收紧：“父皇，儿臣……” “行了，这点小事影响不到他，退下吧。” 纳兰锦绣咬住下唇：“可是父皇，儿臣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您为何一定要重用谢玉春呢？明明，他只是一个新科状元？按理说应该是……” “你逾矩了。” “是。” 纳兰锦绣行礼，转身一步步退出了御书房。 另一边，苏盛到了谢家，将皇帝的意思说了。 谢玉春眼神微动，苦笑道：“麻烦苏公公走这一趟了。” 苏盛笑笑：“都是替皇上做事罢了，谢大人若是没别的事，咱家就不在此处逗留了，毕竟咱家还得去京畿衙门走一趟。” “我送公公。” 苏盛走的极快，谢玉春将人送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 无缘无故，苏盛为何要去京畿衙门？ “尚云。” 尚云自后方出现：“大人。” “跟去瞧瞧。” 谢玉春转回厅堂，不过半个时辰，尚云就带着消息回转。 “大人，苏公公是为了那十万两白银出宫的。” 谢玉春一怔：“十万两白银？” “对，苏公公让衙门去寻那出银子的人，听其意思，是要让背后那人学阮家的举止。” 阮家的举止，不就是献上金矿吗？ 不过国库空虚，皇帝如此举止倒也正常，只是没想到，皇帝竟会将想法摆在明面上，这是笃定了旁人不敢说吗？ 谢玉春微微眯了眼，几番思索，忽而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阮书妍来了。 “夫君。” 谢玉春起身：“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苏公公来过，可是皇上那边有何指示？” “皇上让我回去上朝，不过他似乎盯上了背后暗算之人。” 此话一出，阮书妍愣了，她想过皇帝会出手，唯独没想过皇帝会盯上算计的人。 “皇上就没……遮掩？” 谢玉春摇头：“他直接让苏公公去了京畿衙门。” 阮书妍：“……”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捏了捏眉心：“国库就空虚到如此地步了？” 那她前世，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 第101章 看好戏 谢玉春说：“近年边境一直不宁，又有天灾屡次出现，国库里的银两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阮书妍皱起眉头，难怪先前两座金库，会引得皇上出手，若是国库不丰裕的话…… 她突然眯起了眼：“夫君可想进户部？” 谢玉春愣了一下：“皇上先前打算让我进刑部。” 此话一出，阮书妍立刻想起赖妈妈曾经听到的消息，那会儿她还怀疑消息有错，叮嘱赖妈妈多注意一些。 刑部和户部，前者能让皇上信任，后者……她记得陈云棠的父亲就是户部尚书，若谢玉春过去，应该能走的更平稳些。 谢玉春看着沉默的阮书妍，走到一旁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夫人不用想的太多，朝廷上的事千变万化，谁也不知道皇上有何打算，眼下我们顾好自己便可，府里的事还没解决呢。” 阮书妍接过杯子，指尖微微收紧：“夫君说的是，我们得先解决府里的事。” 谢玉春垂下眼眸，自从边境回来，他的夫人行事举止都带着股莫名的急切感，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是怕背后人的算计吗？ 可她先前在京中做了许多事，就算有针对谢家的，短期内也动不了谢家，他得找个机会，和夫人好好聊聊。 两人正聊着，春桃小跑过来：“小姐，姑爷，陈家来人了。” 听到陈家二字，阮书妍微微抿唇，陈云棠出事，陈家确实该来人。 “来的是谁？” “是尚书夫人陈氏。” “只有尚书夫人？” 春桃点头：“对，只有尚书夫人。” 此话一出，阮书妍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 “夫君，有点不太对劲。” 谢玉春缓缓点头：“确实。” 谢玉春都在堂上自请辞官，说明谢家出的可不是小事，陈家再怎么都不会只让尚书夫人过来。 要么就是尚书府近来也遇上了麻烦，又或者，陈家想和谢家分开了。 想到此处，阮书妍让春桃去查一下尚书府近来的情况：“夫君，我们去前厅。” 谢玉春也在思索陈家的情况，听见她的话，立刻收了思绪。 “走。” 两人赶到前厅，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客人来了那么久，谢家主子还没出来，谢家就是这么招待亲家的？” 厅堂里，管家脸上陪着笑意：“后院离此地有些距离，许是在路上耽搁了，陈夫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然而两个稍安勿躁，根本没让陈氏平复心绪。 她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怒气冲冲地说：“往远了说我是登门的客人，往近了说我也算谢家的一个长辈，你们这不光是糊弄客人，还是在糊弄长辈？这就是谢家的规矩吗？” 管家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僵硬。 门外，阮书妍微微扯了下嘴角：“夫君先回后院吧。” 谢玉春一听就知晓她不愿意自己掺和之后的事：“你不……那就交给夫人了。” 阮书妍冲他弯了眉眼，待谢玉春离开后，理了理衣袖，这才踏进厅堂。 “陈夫人说笑了，我们谢家近来事多，待客难免出现疏漏，还请陈夫人见谅。” 话音落下，阮书妍让管家下去：“你也是的，难得来客人，这茶水点心怎么不上足了？快去安排。” 管家应了一声，快速离开了厅堂。 下一瞬，阮书妍目光落在了陈氏身上，陈氏身形富态，嘴角天生上扬着，那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她是个温和慈爱的人。 想到方才听到的话，阮书妍笑了笑，这陈氏的性子和本人完全相反呢。 敛去思绪，阮书妍落座后，主动打破了寂静：“陈夫人今日来谢家，是为了云棠吧？” 陈氏理了理衣袖：“除了云棠，这谢家还有谁能让我来的？说起来，你们谢家最近是真热闹，那些家务事都闹到皇上面前了，就不嫌丢脸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陈氏又拍了下扶手，脸上的厌恶与嫌弃毫不遮掩。 阮书妍看她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陈夫人今日登门，不是只为了云棠吗？” 她完全不接后面的话，还特地加重了话中的“只为”二字，陈氏听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再关心一下谢家情况？” 阮书妍浅浅一笑：“当然能关心，但陈家和阮家似乎没有联系吧？陈夫人方才那话……” 厅堂中陷入寂静。 恰在此时，管家带着几个丫鬟入内，送上了茶水和点心。 阮书妍接过茶盏，用茶碗盖慢条斯理的撇着上方的茶叶。 陈氏脸上浮现一抹愠怒，她很不满意阮书妍的姿态。 短暂的停顿过后，她直接要求见陈云棠。 “来人，带陈夫人去听雨院，哦，对了，我还有件事忘了与陈夫人说，云棠有孕了。” 阮书妍知晓陈氏今日过来目的不善，但陈云棠是陈家的女儿，如今还有身孕，你陈氏便是登门，也得把心里的算计按下去。 两人对视，陈氏脸上的神情几番变化，最终化作了平静。 “多谢阮小姐提醒。” 阮小姐？这是要将她和谢家分开？ 陈云棠和陈氏见面后，肯定会提及她先前的允诺，不知到时候，陈氏会是何模样呢？ 阮书妍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陈夫人，客气了。” 陈氏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但看着阮书妍，又想不出是何处不对劲，只能在管家的陪同下离开了前厅。 没过多久，陈氏就从陈云棠口中知道了阮书妍的允诺，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终于明白，先前阮书妍的那抹笑意是何意了？ 那是等着看好戏的姿态！ “你为何不提前写信回去，告诉我这件事？” 莫名的质问，让陈云棠的心沉了下去：“您做了什么？” 陈氏眼神一闪，最后还是在陈云棠的逼问下，说出了厅堂里的事， 陈云棠愣住了：“您怎么能……” “我也不知她会有那种允诺……” 陈氏急切的打断陈云棠，但她的话也没说完，谢玉睿就推门而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 第102章 一夜未归 “你说什么？谢玉睿去听雨院了？” 正在厅堂里的阮书妍听到禀报，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陈氏今日的到来。 难不成，就是谢玉睿请的人？ 敛去思绪，阮书妍起身便往听雨院而去，刚到了院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嘈杂。 下一瞬，谢玉睿被人赶了出来。 两方对上，阮书妍微微一笑：“谁准你过来的？” 自从陈云棠卧床，她就派人将谢玉睿看了起来，但阮书妍怎么也没想到，谢玉睿才过几日就来找陈云棠了。 就在这时，屋里的两人听见了动静。 陈云棠抿唇：“应该是大嫂过来了，娘，我在谢家还需要有大嫂仰仗，您……” 陈氏冷哼一声：“我知晓了，你在屋里呆着吧。” 话落，她起身到了院子里。 阮书妍和谢玉睿的目光立时落在了她身上。 陈氏微抬下巴：“盯着我做甚？谢玉睿，我方才已经说明白了，只要你一日没做出实绩，我就一日不会允准你靠近云棠，一个废物，是配不上我女儿的！” 谢玉睿顿时涨红了脸：“你，你莫要胡说八道，我怎就是废物了？” “是不是废物，你心里清楚。” 陈氏甩袖，与阮书妍打过招呼便走了。 她温和的态度，让阮书妍知晓，陈云棠将事情都告知了她，目光转过，见谢玉睿还在原地站着，她微微抬起下巴：“将人带走，若你等再看不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身后的下人一个激灵，慌忙上前将谢玉睿拉走。 阮书妍看了眼房门，扬声道：“你好生养着，有什么事，直接派人去听竹苑便可。” 听竹苑。 阮书妍刚回到屋中，就见春桃小跑回来：“小姐，奴婢寻人去问过了，尚书府最近没发生什么事，不过听闻不少人都在嘲笑陈尚书，所以陈尚书的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到，连外人都能打听到了？ 看样子，陈家的后院也没那么严实。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正要开口，就见赖妈妈小跑入内：“小姐，北城那边送来了帖子，说是明日铺子就开张了，问您去不去？” “不去了。” 阮书妍看过帖子，便递回给赖妈妈。 “小姐是怕谢家的事，影响到明日的开张？” 阮书妍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如此矛盾的举止，让赖妈妈心中生了不解。 “小姐，您这是……” “中秋宫宴上，我便将北城的事交了出去，如今谢家又闹大事，此时露头只会惹眼，你走一趟，将这事与老三说了，明日确保我们家的铺子能顺利开业便可。” 阮书妍简单解释了下，又写了信让春桃送回给阮府。 自重生后，她的心思一直都扑在生意上，但直到今日才有了明显的进展，之后就是提升谢玉春的名望了。 不知怎么，阮书妍突然想到了威远侯府，戚星洲今生没了阮家的相助，可还是进了朝，而且那个阮书婳也是明显有些本事的。 他们，不会将形势扯回到前世的情况吧？ 思及阮书婳的怪异，阮书妍深吸口气，她得让人盯着阮书婳。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通报。 “夫人，尚云来了。” 阮书妍回神：“让他进来。” “见过夫人。” 阮书妍嗯了声：“你怎得没跟着我夫君？” 尚云答：“大人进宫了，临走前让属下跟着夫人。” “进宫了？” 阮书妍微惊，皇帝不是刚派苏盛过来传过话，怎得又将人叫进宫里了？ “可知他为何进宫？” 尚云摇头：“来人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只说是皇上要见大人，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是先前那个无名？” 得到肯定的答复，阮书妍捏了捏眉心：“我不出门，你且去皇宫那边等着吧。” “可是……” 尚云犹豫着，但在阮书妍一个眼神后，立刻将犹豫按下了。 “属下这就过去。” 时间流逝，转瞬便到了傍晚。 谢玉春没回来，尚云也没回来。 阮书妍正担心着，就见谢家管家拿了一张单子过来：“老夫人说过几日便是秋猎，家中还没准备秋猎要用的东西，让夫人……注意一下。” “这单子上，就是秋猎要备的东西？” “是的。” 阮书妍让他将单子交给赖妈妈。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谢玉春还是没有回转，阮书妍立刻合起面前的账本。 “赖妈妈，派人去宫门口看看。” “是。” 小半个时辰后，前去探听消息的人回转。 “尚云说还在宫里，一直没出来过。” 阮书妍眉头一皱，这会儿宫门都落钥了，为何还在里面？难不成出事了？ “小姐，您没事吧？” 赖妈妈担忧询问，她怕阮书妍会沉不住气。 阮书妍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想不通。” 赖妈妈会意：“您是觉得，姑爷留在宫里不对劲？” “这不合规矩。” 赖妈妈眉头微皱：“会不会是在谈朝政？毕竟陈国近年来事情挺多的，这……” 说到此处，赖妈妈突然没了声音，她的话乍听似乎有些道理，可真要深究，根本站不住脚。 过了片刻，阮书妍捏了捏眉心：“先休息吧。” 宫门落钥后，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这件事只能等到天明再说了。 次日天还未亮，阮书妍便赶到了皇宫门口。 尚云正在马车旁站着，看见阮书妍，连忙上前见礼：“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情况。” 说话间，阮书妍的目光落在宫门口：“如何了？” 尚云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消息出来。” 阮书妍抿唇不语，过了片刻，她回到马车里坐下。 她就不信了，皇上还能一直留着谢玉春么？ 同一时间，谢玉春看着面前的纳兰锦绣，眉头紧皱：“现在什么时辰了？” 纳兰锦绣瞥他一眼：“一夜未回，现在什么时辰重要吗？” 谢玉春沉了脸：“殿下以皇上的名义将臣召来此处，是不合规矩的。” 纳兰锦绣笑了出来：“谢郎当真以为，本公主能避开父皇的耳目？” 谢玉春心头一跳：“这是何意？” ------------ 第103章 就该老实说 纳兰锦绣走到一旁：“谢郎对我动过心吗？”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谢玉春没了声音。 就在这时，纳兰锦绣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凄然：“你当真，就没对我动过心？” 接近的询问，让谢玉春彻底沉默，他不想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纳兰锦绣低下头，良久后说道：“我明白了。” 谢玉春皱眉：“殿下，您……” “不用再问，有些事你很快就明白了。” 纳兰锦绣转身离去。 谢玉春下意识跟上，但到了门口，又被门外的宫人拦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玉春在屋里来回走动，时间越久，他的心里就越是平静不下去。 最关键的是，他怕府里出事。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谢玉春转过身，就和苏盛对上了视线：“苏公公。” 苏盛抬手：“谢大人先别急，咱家知晓您的规律，但现下请您先听咱家说。” 谢玉春深吸口气：“苏公公请说。” “皇上知晓了殿下做的荒唐事，但此事涉及到皇家的名声，所以……” 未完的话音里，谢玉春微微垂眼：“我明白。” 苏盛露出笑意：“您明白就好，昨日的事，皇上会给您一个交代的，现在请谢大人随咱家出宫吧。” 谢玉春很莫名，但能出宫，却也是他乐意见到的。 “那就麻烦苏公公了。” 苏盛摆摆手：“不麻烦，请吧。” 皇宫外，阮书妍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就听尚云的声音传来：“大人，您终于……” 话未说完，那声音便消失了。 她睁开眼，下一瞬，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马车里。 “你怎么来了？”谢玉春面露意外。 “夫君一夜未归，我心中担忧，便来瞧瞧，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对视，谢玉春轻轻摇头，而后让车夫驾车离开。 一路无话。 进了听竹苑后，谢玉春将昨日的事说了一遍。 阮书妍立时皱了眉头，思及纳兰锦绣先前的提醒，她有些迟疑地说：“是不是她遇上什么麻烦了？” 谢玉春淡淡地说：“不论她遇上了什么麻烦，都不该将我牵扯进其中。” 他若对纳兰锦绣有意，早就做了驸马，如今他也有了夫人，更不会和纳兰锦绣纠缠那些乱七八糟的。 阮书妍抿唇：“我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便是怪，也牵扯不到我们身上。” 谢玉春不想在这件事深究，说了一句，便将话题移开。 阮书妍看着他脸上的疲倦，正要让他去歇息，门房跑了过来。 “阮府的下人来了，说是出了大事，请大人和夫人过去一趟。”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迅速起身朝着外间走。 一进阮府，阮书妍就看见了阮明城，连忙问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水云锦被烧了，我们家在北城的铺子也被人打砸了。” 阮书妍眉心一跳：“今日北城那边的铺子不是都开张了么？” “不错，但我们家的铺子被打砸了。” 阮书妍：“……” 动手的人是刻意针对阮府啊。 就在这时，阮明城看向谢玉春：“你今日怎得跟来了？” “阮府出事，我自是要来走一趟。” 谢玉春答了一句，便表示要和阮明城一同去北城。 阮书妍本也想跟着，但被两人压在了阮府。 阮明城说：“你就在此处等着，母亲还不知北城那边的事。” 阮书妍眸子微闪：“我明白了。” 目送两人离去，阮书妍便去了后院，然而到了院子外，却被丫鬟挡在了门外。 “夫人说了，她不见任何人。” 阮书妍的目光落在院子里，良久的沉默后，她后退两步：“我知道了。” 丫鬟行了一礼，转身进了房间。 赖妈妈从后方走出：“小姐，我们要离开吗？” 阮书妍摇头：“不走。” 方才大哥的话，就是要她注意一点后院，他们没回来前，她是不会走的。 “奴婢让人送张椅子来。” “嗯。” 这边阮书妍刚坐下，白氏就收到了消息。 她看着面前的账本，手指轻轻摩挲着。 “看小姐的样子，应该是不打算走了，夫人不如见见小姐？” 旁边的婆子忍不住开口。 白氏微微垂眼：“不见。” 婆子犹豫，小声地说：“那是谢家人惹出来的祸，小姐也被蒙在鼓里，夫人这样，对小姐是否不太公平？” 白氏笑了，：“怎么？你还要替她说情？” 婆子连忙表示不敢：“奴婢就是怕夫人不高兴，您最近几日都没出过门。” 白氏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不至于为了谢家人惹出的祸端，迁怒她。” “那夫人为何，一直不见小姐？” 婆子是真的不明白这件事，连眼神里都满是疑惑。 白氏将手里的账本合起：“我这番表态，是做给谢家人看的，你不会真以为，谢家人服气了吧？” 婆子愣住：“阮府为了解决谢家的麻烦，又出力又出人，他们得了好处，凭何不服气？” “是啊，他们凭何不服气呢？” 白氏重复着婆子的话，脸上的笑意还在，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眼底一片冰冷。 随后，她自问自答地说：“因为他们觉得，阮府是商贾人家，哪里能比过谢家呢？” 屋中陷入寂静，周围的人全都没了声音。 过上片刻，白氏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出去吧，至于外面……她想坐着就让她坐吧，送些茶水点心便可以了。” 没过多久，茶水和点心便到了阮书妍面前。 她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替我谢谢娘亲。” 时间一点点流逝，没过多久，便到了傍晚。 谢玉春和阮明城回转，阮书妍看着他们，敏锐的发觉两人身上都带了血腥味。 “你们在北城动手了，谁受了伤？” 谢玉春轻咳一声：“没人受伤。” 阮书妍沉了脸：“当真没有？” 谢玉春正要答话，阮明城的手落在他肩膀上。 “你看你，受伤了就老实说，平白无故让我妹妹担心作甚？” 阮书妍的眸子立刻落在谢玉春身上，周身散发冷意。 ------------ 第104章 你真能嫁进去吗？ 谢玉春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大舅子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夫人，我……” 阮书妍微微侧头：“去寻郎中来。” 阮明城轻咳一声：“那什么，我想回去歇息了。” 他正要离开，就被一句冰冷的“站住”，给弄得站在了原地。 “怎么了？” 阮书妍淡淡地说：“你二人是一同过去的，他受伤了，你会是好的？都等郎中来吧。” 阮明城明显不愿意留下，但见阮书妍的神色，最终给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多久，郎中到来，分别给谢玉春和阮明城处理了伤口。 所幸两人的伤口都不算重，阮书妍的脸色也就没那么难看。 不过很快，她就问起了北城的事。 阮明城冷哼一声：“几个地痞流氓罢了，都已经送去京畿衙门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能有结果了。” 阮书妍指尖微动：“那些个地痞流氓，是谁派来的？” “目前不清楚，但这京城能和阮府折腾成这样的，也就那一家。” 一听阮明城的话，阮书妍心里就有数了，但思绪一转，她又觉得这个说法不对。 “阮家大房，应该没那么蠢。” 阮明城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底满是讥讽：“阮家大房做过聪明的事么？”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阮家大房好像至今为止，确实没做过什么聪明事，只是……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谢玉春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阮家大房的背后还有个候府？” 此话一出，两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谢玉春身上。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夫君想说的是阮书婳吧？” 谢玉春挑眉：“夫人为何不觉得是戚星洲？” 戚星洲？ 阮书妍不假思索地说：“他没那个脑子。” 更关键的是，阮书婳也在做生意，以戚星洲的性子，只要阮书婳没断了他的银子，他就不可能将目光放在外面。 等等。 阮书妍突然想到一件事，不自觉望向谢玉春。 “夫人为何这么看着我？” 谢玉春本想询问她为何那么笃定，但话到嘴边，就被阮书妍的目光给看变了。 阮书妍抿唇：“戚星洲是不是想顶替你的位置？” 她记得戚星洲一直想往朝廷里走，虽然候府已经替他做了许多布置，并将人送了进去。 但同样是刚进朝堂的，戚星洲和谢玉春的差距太大了，难保阮书婳不会在后面折腾，让戚星洲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若是如此的话，阮府和谢家近来遇上的麻烦就有理可循了。 思索间，阮书妍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前厅都陷入了寂静。 无论是谢玉春还是阮明城，都没想到她会通过几句话想到那么多。 几瞬后，阮明城打破了寂静：“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谢家之事的根本还在谢玉睿身上，况且你忘了，掏出十万两白银的可不是戚星洲。” 阮书妍淡淡地说：“是不是戚星洲，等之后看看候府的动静就行了，至于北城的铺子……让底下的人暂且别收拾。” 阮明城挑眉：“看样子，你是有了应对的法子？” 阮书妍勾起唇角：“我阮家的铺子，可不是那么好砸的。” 若阮家大房和候府真是清白的，她什么都不会做，但要是他们做的……那就让戚星洲彻底从朝堂滚出去。 阮书妍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片刻后，她和谢玉春离开了阮府。 “夫人想的，是否太多了？” 路上，谢玉春突然开口询问。 阮书妍微微侧头：“夫君为何这么说？” “谢家和阮家的事，不一定是……” 说到一半，谢玉春突然没了声音，眉头亦跟着皱了起来，他发觉自己想说的话，似乎是立不住脚的。 因为整个京城，真的能如此算计两家的，似乎就只有大房和候府。 半晌，谢玉春吐出六个字。 “我们没有证据。” 阮书妍笑笑，她明白谢玉春的顾虑所在。 “没有那便找，谢家的事，皇上盯上了那个出十万两白银的人，不需要我们再关心，但北城的事可不是阮家一家的事。” 北城的一半归属，可是在朝廷的。 “你想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 阮书妍说：“用不着我闹，皇上应该已经知晓了，就看明天了，哦，对了，我记得再过三日便是秋猎了吧？” 谢玉春颔首：“皇上已命我回朝堂，这次秋猎，我们应该是要跟去的。” 阮书妍弯了眉眼：“那正好，我们出去散散心。” 三日，这可真是个好时间呢。 回到谢家，两人各自睡下。 临近天明，阮书妍在一阵嘈杂中醒来。 她揉着胀痛的眉心，出声问道：“外间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吵？” 春桃推门而入，脸上满是愠怒：“还不是谢小姐，她不知从何处听说了秋猎之事由您处理，一大早就跑过来闹腾，说是要跟着一起去。” 外间的声音越来越大，阮书妍示意春桃给自己更衣。 片刻后，阮书妍站在了谢琳琳面前，冰冷的眸子让谢琳琳瞬间没了声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谢琳琳忍受不了死寂，出声问道：“你凭何不让我去秋猎？我可是谢家的小姐，我有资格去……” “让你去了和端王世子见面么？” 阮书妍直接打断她，语气中满是讥讽，“谢琳琳，你不会真以为，旁人看不出你的心思吧？” 谢琳琳眼神闪烁：“谁，谁说我要去见端王世子了？我就是，就是想出去散散心。” 阮书妍笑了笑：“春桃，你去清风院走一趟，问问老夫人，看她是否愿意让谢琳琳去秋猎。” 春桃看了眼谢琳琳，应声正欲离开，被谢琳琳一下拦住。 谢琳琳焦急地说：“现在谢家是你做主，何必去问我娘？阮书妍，你就……就是不想让我嫁进端王府吧？” “你若真能嫁进端王府，我自是不会阻碍，但是谢琳琳，你真觉得自己能嫁进去吗？” ------------ 第105章 求大人做主 阮书妍的眸子很温和，但谢琳琳瞧着，却莫名有种全身都被她看到火热的感觉。 那不是羞赧，而是愤怒、羞愧与心虚。 半晌，谢琳琳反问：“你凭何觉得，我不能嫁进端王府？” 阮书妍笑了起来：“逃避我的询问，谢琳琳，你在心虚啊。” 按着谢琳琳以往的性子，她若真的肯定，绝对不会反问她。 谢琳琳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才没有心虚，我只是在想，在想……” 阮书妍缓步走到她面前，审视的眸子毫不遮掩的将谢琳琳上下打量了几遍。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京中的公子少爷那么多，你为何一定要盯着端王世子呢？” 此话一出，谢琳琳立刻正色起来：“谁不想做世子妃？更何况端王世子可是独子，只要嫁给他，日后就是注定的端王妃，谁能忍下这种诱惑？” 阮书妍有些意外：“这还是你头一次跟我细声细气的说话呢。” 放在之前，谢琳琳见她就是剑拔弩张的，若早知她能耐心沟通，也不至于每次都将人交给谢老夫人了。 谢琳琳瞪圆了眼睛：“你……我在跟你说端王世子，你却在关心我和你如何说话？” 阮书妍浅浅一笑：“端王世子与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为何要去关心一个陌生人？” 谢琳琳怔住，她正要开口，阮书妍就继续说道：“你真觉得端王世子是个可靠的人吗？” 谢琳琳抿唇，将思绪从方才的愣怔中拉回：“他当然是可靠的，就算人不可靠，他的地位也是可靠的。” 阮书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所以你看上端王世子并不是因为端王世子本身，而是他背后所代表的地位。” 谢琳琳偏过头，抿着嘴不说话。 阮书妍垂下眼眸：“我可以让你去秋猎。” 此话一出，谢琳琳立刻回过头：“此言当真？” 阮书妍笑笑：“自是当真，但我有个条件。” 谢琳琳瞬间警惕起来：“你有什么条件？” “到了猎场，你必须一直跟着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靠近端王世子一步。” 说到此处，阮书妍又补充了一句：“端王府的其他人也一样。” 谢琳琳急了：“我去猎场不靠近他们，难道就是去打猎吗？阮书妍，你……” “我们打个赌。” 阮书妍再次打断谢琳琳的话。 谢琳琳犹豫了下：“你，你要赌什么？” “就赌那个世子，究竟对谁有意。” 阮书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琳琳：“另外，再让你看看端王府的态度。” 谢琳琳不想答应，但她也知道主动权握在阮书妍手里，几番纠结后还是同意了下来。 她必须出去才有机会，一直留在府里，永远只能看着外间的事。 “行了，你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招待你了。” 谢琳琳撇嘴：“我也不需要你招待。” 话音落下，谢琳琳大步离去。 一旁被拦着的春桃皱起眉头：“小姐为何要同意她过去？就她那个性子，指不定到时候要招惹什么麻烦呢。” 阮书妍淡淡地说：“有些事总要解决，我可不想招人怨恨。” 世子妃和端王妃，这两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得的，不过谢琳琳的那句“地位可靠”的说法，倒是完全出乎阮书妍的意料。 谢家里，也不全然都是蠢人嘛。 她想着，回房洗漱。 没过多久，尚云将昨日北城的消息递了过来。 “京畿衙门说，那几个地痞流氓就是无心打砸，虽说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可终究没出现伤亡，所以……” 尚云说到一半，没了声音。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平静的面容看不见分毫波动。 尚云低着头，额头逐渐冒出了冷汗：“夫人，您……” 阮书妍回过神：“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现在有空吗？” 得到一个有空的回答，阮书妍让尚云去北城寻闻笙：“就说我这里得了一味药材，需要他登门来取，让他越快越好。” 尚云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 小半个时辰后，闻笙一瘸一拐的踏进了谢家，开口就叫破了阮书妍的目的。 “你是为了昨日北城的事寻我吧？” 阮书妍笑了笑，将手边的一个盒子递过去：“瞧您说的，我就一定得有事才能寻您。” 闻笙瞥了盒子一眼，撇嘴道：“你何时没事寻过人？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替我盯着些北城的人，另外，我想砸几家铺子。” 闻笙眉头一动：“看样子，京畿衙门的答复让你不满意，不过你让我盯着北城，这是怀疑昨日的事，有北城的人插手？” 阮书妍笑而不语。 时间久了，闻笙冷哼一声：“我知道了，若北城真有问题，我定会将出问题的几人绑来。” “麻烦您了，赖妈妈。” 赖妈妈应声而出，阮书妍吩咐道：“让北边的人多注意着些药材，日后所有的好药，全都让闻郎中那边先选。” “是。” 闻笙哼了声，拿起旁边的盒子：“所有的损失都由你承担。” “没问题。” 阮书妍欣然应下。 另一边，阮明城也得到了京畿衙门的答复，他静静坐了许久，冷笑一声。 京畿衙门就是在糊弄阮府，不过这种糊弄背后，倒也说明了一件事——动手的人身份不低。 若是平时，那些铺子恐怕就开不了了，但偏偏出事的是北城，那就看看最后……谁是赢家了？ “来人！” 阮明城唤了人，低声吩咐一番，便起身去寻王云，铺子的事都是小事，水云锦才是其中的关键。 他得和王云聊聊之后的安排。 当天下午，北城铺子被打砸的消息就传开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京畿衙门的门前，十几个人敲响了登闻鼓。 “咚咚咚……” 鼓声传开。 不过片刻，京畿衙门的人就跑向了北城，却是走了个空。 “大人啊，我们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您说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啊？” “大人啊，我们……太难了！求大人做主啊！” ------------ 第106章 为何会成死敌 北城的事越闹越大，没过多久，就传进了皇宫里。 皇帝看着底下的人，被气的说不出话：“朕三令五申，北城那边不能出岔子，结果你们……” “啪！” 他抓起手边的镇纸，狠狠砸在了地上：“说，为何昨日的事，消息到现在才传来？” “回皇上的话，京畿衙门这边觉得这是小事，关了那几个地痞流氓，就把这件事给按下了。” 皇帝只觉眉心突突直跳，北城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好不容易出了个阮书妍，将北城那边的人安抚住，结果朝廷这边闹出了事情。 “两日后就是秋猎，朕离京之时，此事若还没结果，就让那京畿衙门的人，全滚出京城！” 皇帝震怒，底下的人不敢有片刻耽搁，只是查来查去，愣是没查出几个地痞流氓背后的情况。 谢家。 赖妈妈将外间的消息一一告知阮书妍：“小姐，那衙门的人……该不会还在糊弄吧？” 不怪赖妈妈会这么想，实在是这件事有些离谱，那可是京畿衙门，先前他们特地遮掩，就说明背后有人打过招呼，怎么可能查不清？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京畿衙门的人没那么大胆子。” “啊？那先前那几个地痞流氓，为何会放出来？” 这也是阮书妍心里的疑问，怎么想这件事都不该一直拖着，毕竟开口的可是皇上啊，总不能还有人，能越过皇上去命令京畿衙门的人吧？ 就在这时，谢玉春出现在了门边。 “北城的事查出来了。” 阮书妍一怔：“刚才不是还说……夫君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 谢玉春的脸色十分阴沉，听见询问，垂在腿边的五指收了起来。 “因为北城的事，不能再追究了。” “什么意思？” 阮书妍心里生出一股不安，“是动手的人不能……” “动手的是十三公主。” 纳兰锦绣？ 阮书妍愣住：“这，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京畿衙门查到的就是这个结果，她也承认了。” 听到此处，阮书妍瞬间没了声音。 纳兰锦绣之前还因为水云锦提醒她有麻烦，为何一转头又变了主意？ “为什么？” 阮书妍低低的询问，清澈的眸子里带了些许质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 “她要嫁给杨宁了。” 嫁给杨宁？ 阮书妍张嘴：“为何……这么突然？” “边境有了异动，皇上忌惮杨宁，却又不得不将杨宁放走，他怕齐国会打过来。” 最后一句话，谢玉春说的声音很低。 阮书妍皱起眉头：“就算如此，也不该让十三公主嫁过去吧，而且齐国的七公主还在我们陈国，齐国怎会……” 说到此处，阮书妍突然没了声音。 皇帝能因为忌惮杨宁，就将一直疼爱的纳兰锦绣嫁过去，那齐国的皇帝又怎会在意一个公主？ 可问题是—— “十三公主怎么会答应？她不是一直对……” 谢玉春微微侧头：“还记得先前，我被留在宫里的事吗？” 阮书妍收紧指尖：“那是试探？” “嗯，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那是皇上给十三公主的一个机会。” 阮书妍张了张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夫君可是觉得十三公主不该嫁给杨宁？”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杨宁与我是死敌，十三公主的性子，两人怕是会不和。” 阮书妍笑着摇了摇头：“夫君想多了，杨宁再怎么也是一个将军，他绝不是因为一些仇怨，就会对一个女子下手的人。” 谢玉春一怔：“不，我不是在想这个，他……” “谢夫人对我的品行，就那么相信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谢玉春的话，他转过头，冷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窗口处，杨宁正两手撑着窗沿，跳进屋里才说道：“就那么进来的，你们谢家的防护不太行啊，还得再改改。” 阮书妍：“……” 她先前已经因为杨宁改过一次，没想到还是拦不住人。 谢玉春冷声道：“你这个时候过来作甚？” “当然是来看看，没了公主纠缠的谢大人啊。” 杨宁嘴角噙着一抹笑：“不得不说，谢大人的长相非常好，也难怪公主会纠缠那么久，不过可惜了，等我和公主成婚，我二人就得去边境了，到时候，哈哈哈哈……” 杨宁大笑出声。 阮书妍和谢玉春全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看的时间久了，杨宁瞬间收了声音。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眼神？”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夫君从未对公主生过心思，杨大将军想挑拨离间，也得寻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来说啊。” 她摇了摇头，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杨宁：“……” 合着是他手段低了。 “啧！” 他啧了一声，走到阮书妍对面坐下。 “你上次给我的二十万两白银，我要用掉。” 阮书妍微微抬眼：“大将军打算买什么？” “很简单，米粮，草药还有兵器马匹……” 杨宁数了起来。 阮书妍起先还认真听着，听到兵器马匹后，连眼神都不想给杨宁一个。 “杨大将军，你和我夫君可是死敌，就不怕我在中间动些手脚？” 杨宁一手撑着扶手，斜靠在椅背上：“死敌怎么了？我和你又不是死敌，更何况，我相信阮家人的品行，做生意的哪会得罪客人呢？” 说那么多，不还是在担忧吗？ 阮书妍垂下眼眸，并未将心中的想法说出。 时间流逝，杨宁脸上的吊儿郎当消失了：“怎么，阮小姐是要拒绝这笔生意了？” 阮书妍回过神：“当然不会，只是这笔生意，还请杨大将军去阮府走一趟，我相信我大哥能给杨大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宁盯着阮书妍看了许久，嘴角的笑意骤然加深：“行了，我知道了。” 他说走就走，留下阮书妍和谢玉春面面相觑。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问道：“夫君为何会杨宁成为死敌？” 一个读书人，一个边境的将军，怎么看都不像会有联系的人啊？ ------------ 第107章 你想断了我的前程 谢玉春看着门外，许久后说道：“我与他曾是同一个夫子的学生。” 阮书妍微微睁大眼眸，这一点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那为何？” “说起来事情挺复杂的，不过也没多少能说的，夫人只需记住，杨宁……可以相信。” 看着谢玉春的逃避，阮书妍眨了眨眼，说一句记下了，便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与此同时，十三公主纳兰锦绣将要嫁给杨宁的消息，也在京中传开，在有心的铺垫下，很快就压过了北城的事。 彼时，阮书妍已经投入了北城的赔偿之事上，她先前的猜测全都推翻，又不能去找皇帝要赔偿，只能将自己手里的银子全部砸上去。 万幸的是，阮府那边有了杨宁的二十万两白银，倒是勉强也算得了些益处。 也是这时，阮书妍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杨宁那二十万白银根本不是白给的。 他，是在变相的给纳兰锦绣道歉呢。 如此一来，阮家在北城的事情上，倒也不算特别吃亏。 威远侯府。 阮书婳听着丫鬟绿韵的禀报，嗤笑一声：“我就说人太张扬会有麻烦，那阮书妍分明就是自讨苦吃。” 绿韵笑着点头：“世子妃说的是，不过这件事背后……究竟是谁啊？” “不管背后的是谁，阮书妍不敢动，就说明是她惹不起的人。” 话虽如此，阮书婳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能和阮书妍有仇，却又绕圈子找她麻烦的人只有一个——纳兰锦绣。 这位十三公主对谢玉春有心，偏偏谢玉春无意，如今又因朝堂之事嫁给杨宁，她心里不痛快呢。 敛去思绪，阮书婳问起近来的铺子生意。 绿韵顿时眉开眼笑：“您拿出那些洁面，补水之物，可是让京中众多夫人贵女们争相抢夺呢，就是……” “就是什么？” “数量太少了，有部分夫人贵女不太满意。” 阮书婳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这叫物以稀为贵，整个京城只有我在卖这些东西，他们就得接受这个价格，一件高价的，可比得过上百个价低的。” 一块洁面的香皂，阮书婳定价五十两，补水之物则是百两，价格确实高，但京中多的是用的起的人。 阮书婳思索着，继续说道：“我最近还在做香水，等香水出来，必然又能在京中掀起波澜，你记得提前与登门的夫人贵女们说。” “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阮书婳愣了一下，待看清来人，顿时欣喜的起身。 “夫君，你下朝回来了。” 戚星洲微微颔首，瞥了眼绿韵：“你先下去吧。” “是。” 绿韵恭敬应声，而后关上了门。 阮书婳一看，就知晓戚星洲有事要和她说，连忙将人让进了里屋。 “夫君有何事？” “北城铺子被砸之事，你应该知晓吧？” 阮书婳颔首：“知晓的，也怪妹妹平日里太过张扬，不然也不会引火上身了，实在是……” 她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 戚星洲眼神一闪：“我也在中间掺和了一脚。” “什么？” 阮书婳一惊，可随后她就从震惊中回过神：“夫君，这件事可是皇上要求彻查的，你怎能……” 戚星洲面露不满：“皇上要求彻查又如何？这不是还没查到我身上么？再说了，我也是看不惯那两人才会动手的，你如今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做给谁看？” 阮书婳怔住，短暂的停顿后，她微微低头：“是我误会了夫君，不过这件事……” “行了，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提它了，你的铺子近来收益如何？” 阮书婳的思绪还在打砸一事上，听见他询问收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是这一停顿，让戚星洲沉了脸。 “怎么，不愿跟我说铺子的收益？” 阮书婳连忙表示不是：“我刚才是在想打砸的事，至于铺子收益……你是要做什么吗？” 戚星洲冷哼一声：“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将这两月的铺子收益全都给我。” “全都？夫君，府里还要……” “我有大用处。” 戚星洲直接打断她，“你应该不想断了我的前程吧？” 阮书婳捏紧手指，她当然不想断了戚星洲的前程，要知晓…… 罢了，给就给吧。 阮书婳抿唇：“我让绿韵点一下，不过北城的事……” “我做的万无一失，不可能被人发现问题。” 戚星洲心中生了几分不耐烦，往日他也觉得阮书婳是个温和懂事的，怎得成婚之后，就变得如此啰嗦？一点都不识大体！ 想到此处，戚星洲又看了眼阮书婳，在绿韵点了银子后，便要离开。 看到他的举止，阮书婳立刻就猜他要出府，连忙喊住人：“明日就是秋猎了，夫君今晚还是留在府里比较稳妥？” 戚星洲摆了摆手：“不用，我明早会赶回来的。” 他说完就走，留下阮书婳一人坐了许久。 “世子妃，您没事吧？” “我没事……” 就在这时，外间响起戚明玉的声音。 “都给我让开，我要见阮书婳，我要问问她是何意思，我不就要几套头面吗？她怎能如此小气，我要跟她当面说，让开！” 阮书婳抿唇，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她愿意伏小做低那是因为戚星洲，戚明玉算什么东西？ 一个迟早嫁出去的货色，也敢在她面前叫嚣！ 起身，阮书婳看见戚明玉，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戚明玉捂着脸，眼眸瞬间瞪大。 “你敢打我？” 阮书婳冷声说：“长嫂如母，我打你又如何？” “你给我等着，我要去找母亲！” 戚明玉尖叫，捂着脸转身跑去主院。 阮书婳呼吸急促，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去主院。” 这边，威远侯府里闹腾起来。 另一边，阮书妍将秋猎的准备又盘了一圈。 春桃笑嘻嘻地说：“小姐就放心吧，所有的准备都非常好，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 阮书妍拍了下春桃的肩膀：“交给你一个任务，务必要做好。” 话落，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姐放心，奴婢绝对做好了。” ------------ 第108章 我会让你找到答案 次日天明。 众大臣携妻女等在京城门口。 谢家马车上，阮书妍正翻看着账本，余光就见谢琳琳不停往外张望，不由笑了一下。 “在找端王世子？” 谢琳琳瞬间回过头：“谁，谁在找端王世子啊？我就是奇怪，大哥怎么还没到。”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当真是在关心你大哥？” “当然。” 谢琳琳回了两个字，随后就低下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见此，阮书妍瞥她一眼，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账本上。 过了片刻，谢琳琳出声：“那个，北城的事我听说过了。” “嗯，所以呢？” “你，你不生气吗？被砸了那么多铺子，结果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阮书妍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阮家的损失从另一方面回来了？” 若非杨宁出头，就算是皇帝，她也要想办法哭一哭的，银子要不到，其他方面总得有些补偿不是？ 谢琳琳睁大眼眸：“回来了？可我听说，京畿衙门根本就没找到背后的人啊。” 阮书妍的眸中多了抹意味深长：“那是你听说的，真正的事实如何，又有几个能知晓呢？” 就在这时，谢玉春掀开帘子，脸上的神情隐隐带了些不悦。 阮书妍看着他的神色，就知晓情况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候府的人，到现在都没来。” 阮书妍愣住：“皇上到了么？” 谢玉春捏了捏眉心：“已经出宫了。” 阮书妍：“……” 戚星洲和阮书婳疯了么？ 这可是皇帝亲自前往的秋猎啊，一个不慎，可是所有人都要被他们牵连的。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轻声道：“侯府的人应该没那么蠢，估摸着也快到了，不过就算他们迟了，应该也牵扯不到我们身上，夫君无需忧心。” “这倒也是，就怕……那边。” 谢玉春往外看了一眼，将“皇上”二字模糊掉，而他所顾虑的，也正是先前阮书妍想过的问题。 两人正说着，外间传来一片嘈杂，紧跟着尚云敲响了马车的车窗。 “大人，夫人，侯府的马车来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诧，侯府的马车和侯府的人，可是两码事。 几瞬后，谢玉春说道：“不管如何，总是来了。” 这倒也是。 阮书妍赞同的点头。 旁边，谢琳琳一脸茫然的听着他们说话，每一个词她都能听懂，但为何总觉得……不明白？ 她低着头沉思，却不知旁边的阮书妍，一直在用余光注视着她。 没过多久，皇帝的仪仗到来，队伍离开京城，一路奔着南边的猎场而去。 临近傍晚，他们抵达了猎场。 阮书妍带着下人将帐篷撑起，又好好布置了一遍，这才领着谢琳琳出了帐篷。 谁知没走几步，就见前方出现数个贵女，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言笑晏晏间每一个都娇艳至极。 阮书妍注意到，谢琳琳的脸色不对了：“认识她们？” 谢琳琳抿唇：“都是一些对端王世子有意的人。” 正说着，另一边几个贵女发现了阮书妍和谢琳琳。 “哎呀，这不是谢家的夫人和小姐吗？两位出来闲逛？” 谢琳琳没好气地说：“出来不闲逛，难道是看你们么？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该不会觉得这样，就能被……” “琳琳。” 眼看谢琳琳就要说出端王世子四个字，阮书妍适时出声，笑盈盈的将话接了过去。 “听闻猎场周围的风景极美，几位可要一同走走？” 她若无其事的掠过先前的交谈，几个贵女交换了目光，虽然心中还有火气，但也没将这份火气放在阮书妍身上。 “谢夫人邀请，我等自是要给个面子吧，不知谢夫人打算去何处走走？” 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开口。 阮书妍弯了眉眼，随后又做出苦恼的样子：“此地我也是头一次来，不知几位可否替我介绍一二？” “自然可以。” 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开口，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琳琳瞪大了双眼：“大嫂，我们……” 阮书妍一个眼神过去，谢琳琳立刻没了声音。 其余人见状，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但面上却未显现出来，而是若无其事的在前方引路。 没过多久，几个人就陆续因为其他的事情离开，只留下阮书妍和谢琳琳一行人。 谢琳琳再也不遮掩心中的愤怒：“你为何要让她们带路？她们与我可是……” “忘了来之前，你答应过的事？” 阮书妍直接打断她，眼神中的探寻让谢琳琳垂下了头。 “我当然没忘记，但之前答应的和你方才的举止，根本不能沦为一谈。” “反正都要听我的，为何不可沦为一谈？” 阮书妍交握着双手，目光落在几步外茂密的芦苇丛，一阵风吹过，芦苇丛便东倒西歪。 谢琳琳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下，指尖微微收紧，还是不死心的开口：“可那几个人……” “做好你应诺的事便可，至于其他的，等秋猎结束，我会让你找到答案的。” 话说到这里，谢琳琳再出不了声。 又过了一会儿，阮书妍带着谢琳琳回到帐篷。 赖妈妈迎过来：“小姐，候府那边来人，说是世子妃要和您见上一面。” “不见。” “那奴婢这就过去回了。” “不用，她心里自会有数。” 阮书妍刚坐下，春桃便倒了杯茶水给她递上，而后又给谢琳琳递了一杯。 赖妈妈点头：“奴婢知晓了，不过小姐方才出去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周围的情况，对了，晚间记得多拿一张被褥来，明日也让底下的人多添件衣裳。” 这个猎场包揽了一片森林和数座大山，其中一面还有望不见的湖水，如今入了秋，周围的凉意深了许多，添被褥和衣裳是必要的。 赖妈妈立时应下：“奴婢这就去吩咐。” 晚间，谢玉春从皇帝那边回转。 “十三公主要见你。” 阮书妍动作一顿：“何时？” ------------ 第109章 该更进一步了 “现在，但她要单独见你，所以……” 阮书妍动作一顿，连带着眼眸也微微睁大。 几瞬后，她缓缓点头：“那我现在就过去，夫君先歇息吧，我一个人无妨的。” “让尚云跟着你。” “好。” 阮书妍带着尚云和赖妈妈赶去纳兰锦绣的帐篷，刚到外间，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嘈杂，仔细一听，发现是纳兰锦绣在呵斥人。 但很快，这份呵斥声就消失了。 “进来吧。” 阮书妍打起精神：“臣妇见过公主殿下。” 帐篷里，纳兰锦绣面无表情的看着阮书妍，片刻后，她抬手让阮书妍起来。 “本公主寻你过来，是为了北城的事。” 阮书妍低眉顺眼地说：“臣妇知晓。” “既是知晓，那你也该清楚，那是本公主的事，为何要牵扯到那杨宁身上？” 阮书妍：“？” 她不太明白的抬头：“臣妇何时将事情牵扯到杨大将军身上了？” “你还说没有？杨宁取出二十万两白银交给阮家，那难道不是你们的要求？” 纳兰锦绣冷冷的盯着阮书妍，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阮书妍沉默了，她还以为纳兰锦绣是为了何事，却原来是为了杨宁。 “殿下怎知就是臣妇和阮家的要求？而不是杨大将军自愿给的？” 纳兰锦绣眼底闪过厌恶：“本公主看不上他，明白？” 阮书妍缓缓点头：“臣妇明白了，不过……” “不过什么？” “那二十万两白银，确实是杨大将军自己取出来的，是为了镇北军购买粮草和药材的，与公主殿下无关。” 说到最后一句话，阮书妍的眼都不带眨一下的，有些事不用明说，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便可。 纳兰锦绣冷笑一声：“你将本公主当成蠢货么？金玲！” 一个小宫女捧着盒子入内。 纳兰锦绣微抬下巴：“这里，是本公主给你的赔偿。” 阮书妍看了盒子一眼，主动接下：“臣妇谢过公主的赔偿。” 纳兰锦绣微微抬起下巴：“那二十万两白银……” “关于二十万两白银，臣妇方才已经说过，是给镇北军买东西的，公主若真想收回这二十万两，还请公主与杨大将军聊聊，免得生出意外，影响到了镇北军。” 这一番话，阮书妍说的不卑不亢，直接将纳兰锦绣快要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过了许久，纳兰锦绣面露冷笑：“阮书妍，你真是好样的。” 阮书妍垂眸不语，一点都不受纳兰锦绣的影响。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询问声。 “殿下，你睡了吗？殿下？” 阮书妍微微眯了眼，是杨宁的声音，他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纳兰锦绣也听出了他的声音，眉头瞬间皱起：“让他滚！” 阮书妍：“……” 十三公主对杨宁，还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等情况嫁过去，真的没问题吗？ 帐篷外，杨宁已经听到了纳兰锦绣的话，但他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这让出去的宫女陷入了为难。 “杨将军，我家公主要休息了。” 杨宁笑笑：“无妨，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等公主睡了我再走。” 话音落下，帐篷内走出一人。 “嗯？谢夫人为何也在这里？” 阮书妍拿着盒子，闻言稍稍弯了眉眼：“和殿下聊了一些事情。” 杨宁不蠢，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她话中的深意：“公主真是仁善，阮家的运气不错。” 阮书妍嘴角一抽，她不承认运气一说。 阮家的铺子被砸了那么多，若非她刻意将事情闹大，别说什么杨宁的二十万两白银，就是纳兰锦绣本人也不会做任何表示。 现在这个结果，无非是各方权衡之后，所能达到的最好的平衡，但这不意味着，她就没有办法撕下一些好处。 寂静中，阮书妍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赖妈妈：“杨将军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谢夫人请便。” 杨宁一点都不在意被无视，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让出了一条路。 阮书妍笑笑，经过他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话：“公主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杨将军还是换个方式吧。” 杨宁瞳孔一缩，正欲开口，阮书妍已经径直离去。 半晌后，杨宁转身离开。 另一边，赖妈妈扭头看了一眼：“小姐刚才为何要说那句话？” “这是公主放我离开的条件。” 阮书妍直视前方，语气不见分毫波动。 赖妈妈低头看了眼盒子：“杨将军对公主，真的有意吗？” “这我不知道，但他想要离京却是真的。” 回到帐篷，谢玉春还未睡下。 两人对视一眼，阮书妍也没遮掩，如实将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玉春眉头一皱：“杨宁……罢了，不说他了，时辰不早，早点歇息吧。” 阮书妍点了点头，只是话刚应下，就看见帐篷里只有一处的被褥，不由顿住。 彼时，谢玉春的目光也落在了被褥身上。 “夫人……” 阮书妍抿唇，几番犹豫后小声说道：“我们，直接歇下吧。” 她二人是所有人眼中的夫妻，虽说一直分开，但也不能总是分开。 有些关系，也是时候往前走一步了。 谢玉春面露意外，但很快，这份意外就变成了惊喜，这是夫人给他的暗示吧，暗示他们，可以再进一步了。 “那，夫人好梦。” 阮书妍偏过头：“嗯。” 二人歇下。 阮书妍侧身躺在被褥中，感受到身后的气息，颇有几分不自在，她很少与人同床共枕，如今实在是适应不了。 想必谢玉春，也是同样的情况吧？ 忐忑之中，阮书妍微微合上眼，谁知没过多久，一股睡意便涌了上来。 谢玉春微微侧头，他听见阮书妍的呼吸平稳了。 成婚那么久，经历的事情也是一件接一件，没想到现在，两人才…… 不过无妨，他们很快就能成为一对真的夫妻了。 次日天明，阮书妍刚睁眼，就被一张俊朗的面容打了个措手不及。 极近的距离让二人的呼吸缠绕着，阮书妍不觉红了耳朵。 就在这时，谢玉春的睫毛动了两下。 他要醒了！ ------------ 第110章 两者如何相比？ 意识到这点，阮书妍迅速闭上眼，又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为何要闭上？ 现在已经到了该起身的时辰，她应该直接起身才对。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面上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触碰，这是…… 她心里微微一跳，下一瞬，一道细微的叹息声响起，随后她就感觉到谢玉春的气息在远离，男人起身了。 不过片刻，阮书妍就听到了谢玉春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 “小姐，您醒了吗？” 春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阮书妍睁开眼：“醒了。” 春桃弯了眉眼：“那奴婢去给小姐准备热水洗漱。” 洗漱时，春桃说了些听到的消息。 “皇上今日就要带人去秋猎了，听说外面已经布置好了，届时所有人都会过去，好像还要弄什么必死，得了第一名的皇上还要赏赐呢。” 阮书妍随口问道：“是比试打猎吗？” “应该是吧，都来猎场了，除了打猎好像也没什么可比的？” 阮书妍：“……” 是她脑子有些糊涂了。 洗漱完没多久，谢玉春便回转了。 “用完早膳，我们就得去北边的山脚下汇聚了。” 阮书妍弯了眉眼：“夫君可要上去比试一二？” 谢玉春面露无奈：“就我这点身手，还是在旁边看着吧，不过夫人若想我去的话……” “不用，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两人闲聊着。 早膳后，便往北边去了。 皇帝还没来，但其他的大臣已经到了大半。 谢玉春和阮书妍一露面，就引了不少目光。 这二人可是京城近来的“风光”人物，当然，这“风光”二字的含义复杂得很呢。 也因此，一众人都只是看着，并无要上前打招呼意思。 “谢大人，许久不见了。” 寂静中，其中一人突然开口，谢玉春看了一眼：“原来是陈大人，瞧大人气色，近来似乎不太舒坦啊？” 陈文脸色微僵，他的女儿嫁给了谢玉睿，如今京中全都是谢玉睿做的荒唐事，他怎么可能舒坦？ 不过—— 他瞥了眼旁边笑吟吟的阮书妍，有这阮家的小姐在，此次倒也不算是全亏。 敛去思绪，陈文立时笑着摆手：“有劳谢大人关心了，这不天气突然转凉，一时没注意影响了身体，小事情小事情。” 谢玉春微微一笑：“那陈大人可要多注意一下身体，我那儿带了些保暖的被褥，晚间让我夫人送些过去。” “那就多谢了。” 两人正聊着，后方突然响起一片嘈杂。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端王妃带着一行人出现，在她身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阴鸷青年正沉着脸，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架势。 “见过王妃，世子。” 众人行礼。 端王妃轻轻抬手：“各位不用多礼，今日这猎场，各位都放松些，无需拘谨。” 话音落下后，端王妃就带着人走到了右侧，那边已经摆好了桌椅。 在这之后，各家也陆续去了自家所在的位置。 阮书妍跟着谢玉春落座，目光再次扫过端王妃身边的阴鸷青年，面容生的倒是还可以，但那副阴鸷的样子倒显了几分阴险之意。 思及他招惹各家贵女的举止，阮书妍便暗暗摇头，这端王世子根本就不是个良人。 就在这时，她听见侧边传来了激动的声音，是几个贵女正在谈论端王世子。 “端王世子真的来了，我还以为那只是随口一说呢。” “我也这么以为，不过端王世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 “丰神俊朗还是其次了，端王府都放出消息那么久了，这世子妃何时才能选上啊？” “……” 之后的谈论还在继续，但阮书妍已经听不下去了。 那个阴鸷青年也能叫丰神俊朗么？ 她惊疑的侧头，刚好望进了一双带笑的眼眸，这才惊觉谢玉春竟一直看着她。 两人对视着。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轻咳一声：“夫，夫君可是有事？”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了今早一醒，就看见谢玉春睡颜的情形。 “夫人在想什么？” 阮书妍抿唇，眼神不自觉漂移了一瞬：“没什么。” 谢玉春稍稍低头，凝住的眸子里带上了些许深意：“真的没什么？” “当然。” 阮书妍给了个肯定的答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望向身后：“赖妈妈，春桃和琳琳呢？” 她身后本该有三个人的，现在却缺了两个。 赖妈妈小声说：“春桃去请谢小姐了，还没回来呢。” 阮书妍眉头一皱，两边的帐篷离得很近，没道理他们过来了，谢琳琳还没过来。 “夫君……” “尚云，你去瞧一下。” 尚云应声，快速离去。 前方围起来的猎场中，已经有禁军在驱赶猎物。 阮书妍和谢玉春闲聊着，时不时勾起唇角，眉眼中的笑意遮掩不住。 两人本就女美男俊，生的叫人惊艳，如今那好似只有彼此的姿态，更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谢琳琳到来时，看见了这一幕，整个人都有些愣怔，连着脚步都慢了下来。 走在后方的春桃和尚云交换了个目光，两人都没做声，任由谢琳琳在前方站着。 所幸没多久，谢琳琳就回过神，缓步上前：“大哥，大嫂。” 阮书妍移开目光：“你来了，到我这边坐。” 谢琳琳落座没多久，一声通报便传了过来。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皇帝携皇子、公主到来。 众人起身行礼，随着一声威严的“免礼”落下，众人陆续起身落座。 这时，一个太监走上前，宣读了此次狩猎的规则与奖励。 “以数量排名，第一名赐宝剑一柄、宝马一匹，第二名赐……现，请皇上开弓。” 一匹被绑起来的鹿送到了前方，皇帝开弓射出第一箭后，众多对赏赐有意之人便御马冲了出去。 阮书妍在后方瞧着，眉头微微一挑。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点了谢玉春和杨宁二人的姓名。 “朕听闻，你二人往日是同门，不若今日也来玩玩？让朕瞧瞧你们的身手？” 阮书妍：“？” 让一个武将和文臣比，皇帝疯了么？ ------------ 第111章 感慨两句，并无他意 类似的想法，不只阮书妍有，周围的大臣也觉得离谱。 不过很快，他们都反应了过来。 文臣和武将确实能比，毕竟皇上也没说要分出个胜负来。 谢玉春和杨宁坦然应下，而后谢玉春转头：“夫人，等我给你猎一头鹿回来。” 阮书妍弯了眉眼：“那我等夫君带鹿回来，无需冒进。” 最后四个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谢玉春不动声色的点头，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上前接了太监递来的马匹和弓箭。 与此同时，杨宁也驾马而去。 皇帝面露满意，摆了摆手，让周围的人各自去打猎，随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阮书妍收回目光：“你要去何处？” 旁边，谢琳琳的脚步瞬间顿住：“我，我出去走走。” 阮书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忘了来时的承诺？” 谢琳琳的目光游移了一瞬：“我，我真的就是……” “你什么心思我很清楚，谢琳琳，别将我当傻子？也别做多余的事。” 话说到这里，谢琳琳没了声音。 不过阮书妍也不想和她多说，按下话语，便让赖妈妈将带来的吃食摆开。 谁知没吃几口，阮书婳便带着人过来了。 “妹妹，好久不见了。” 阮书妍微微抬头：“原来是姐姐，确实好久不见了，请坐。”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阮书婳瞥了一眼，直接在阮书妍对面坐下。 “妹妹觉得，这次赢的人会是谁呢？” 阮书妍笑笑：“杨大将军吧。” 阮书婳做出惊讶的神色：“不是吧？妹妹对妹夫，就那么没信心么？” 阮书妍端起手边的茶盏：“杨大将军久战沙场，一身本事纵观整个陈国，有几人能和他相比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并非不相信，而是实力摆在面前。 “瞧妹妹说的，外人再好，也比不过自己人吧？” “实话实说罢了，难不成在姐姐眼里，有些事是可以闭着眼就乱说的吗？若是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戚世子能赢过杨大将军呢？” 说到此处，阮书妍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然而挡住唇角，她的眼底却不见分毫的波动。 阮书婳却是直接没了笑意：“妹妹真爱说笑，我不过是感慨两句，并无他意。” “原来如此。” 阮书妍做出恍然的模样，“我听闻这两日候府热闹的很啊，不知姐姐可否聊聊这份热闹呢？哦，姐姐别误会，我这也只是感慨两句，并无他意。” 相似的话从阮书妍嘴里说出，莫名就多了几分讥讽。 阮书妍也不知道，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阮书婳是怎么敢跳到她面前的，但很显然，阮书婳现在的言语比不得以往了。 寂静蔓延，眼见着气氛就要变得僵持，几道身影出现在旁边。 “哎呀，这里好生热闹啊，不知我能否在此处坐坐？” 阮书妍稍稍转头，就见一个身穿粉色襦裙的少女笑眯眯的望着她们。 “臣妇见过成安县主。”阮书婳当先起身行礼。 成安县主眉眼弯弯：“不用多礼，谢夫人，没问题吧？” 阮书妍跟着行了一礼：“当然没问题。” 说话间，阮书妍让出了自己的主座，连带着谢琳琳也退到了侧边。 谁知这时，成安县主突然将矛头对准了谢琳琳：“我之前在王府见过你。” 谢琳琳眉心一跳，脸上的神情险些没绷住。 阮书妍看在眼里，淡淡地说：“县主应该是在王府设宴时见到的吧，毕竟琳琳平日里，也不怎么外出走动。” 成安县主笑了：“估计是吧，不过我听闻，这位谢小姐和我的义兄关系匪浅呢。” 阮书妍眉心微动，她记得没错的话，成安县主的义兄是杨宁，谢琳琳何时与杨宁关系匪浅了？ 不对，这个义兄恐怕不是指杨宁，而是端王世子！ 她正想着，旁边的谢琳琳直接开口否认：“县主认错人了吧，我并不认识杨大将军。” 成安县主弯了眉眼：“我说的义兄，是端王世子。” 阮书妍垂下眼眸，她猜的果然没错，就是不知这一声义兄是因为端王妃而起，还是端王世子的意思呢？ 谢琳琳抿唇，下意识朝着阮书妍看去。 见此，阮书妍将话接了下来：“不知县主所言的关系匪浅，是何种程度？” 成安县主原本还等着谢琳琳难堪，如今被一反问，神情略显僵硬。 “关系匪浅还要分程度吗？” 阮书妍煞有其事地说：“当然要分，毕竟有些时候，人与人的关系是带着虚假的，县主怎知这关系匪浅就是真的呢？再说了，县主与世子……” “哎呀，瞧我这嘴，话都不会说，还请县主见谅，莫要放在心上。” 阮书妍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但周围的人全都沉默了。 刚才那番话看似无脑，但既反驳了成安县主提出的问题，又暗示了成安县主和王府的关系，其实还没到她张嘴的程度，叫人抓不出一点矛头。 成安县主捏紧手指，纵使心里气急了，可面上依旧得维持着平静。 “谢夫人说笑了，一点小玩笑而已，我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 “多谢成安县主大量。” 阮书妍轻轻一福，随后又请跟来的人落座。 悠然的姿态，一言一行进退有度，倒是让跟来的一行人露出了惊讶。 寂静中，一个少女开口：“谢夫人自嫁入谢家，便很少在京中露面，可是不愿意外出？” 阮书妍抿唇轻笑：“府中事忙，便疏忽了一些，各位若是不嫌弃，待秋猎结束，我在府上设宴款待诸位，还请诸位届时，必要莅临谢府。” “谢夫人言重了，您发的帖子，我等定当前往。” “对对对，我等定当前往。” 随着阮书妍和几人的交谈，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缓和，而阮书婳和成安县主，则被自然而然的忽略在一边。 随着时间流逝，猎场的方向突然传来惊呼。 “不好了，杨大将军受伤了，山里有狼群！” 什么？ 阮书妍瞬间起身，大步朝着猎场方向奔去，杨宁受伤，那谢玉春呢？ ------------ 第112章 一定要拦阻呢 “我夫君呢？我夫君如何了？” 阮书妍快速奔到叫喊的人身边。 “谢大人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我等已经派人进去搜寻，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找到谢大人行踪……” 旁边的人还在继续说，但阮书妍已经等不下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春桃和赖妈妈都跟了过来，立刻压低声音。 “你二人看好了谢琳琳和谢家跟来的人，我没回来前，务必保证这边不出意外。” 赖妈妈和春桃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春桃连忙摇头：“奴婢不看，小姐，您不能过去，这太危险了，您不能过去。” 赖妈妈虽未言语，但看神色，也是认同春桃的话。 然而阮书妍正处于担忧之中，根本不听他们的劝说，停顿一下，便夺了一匹马。 “进去搜寻的人在何处？” 劝说的人显然没料到阮书妍的询问，下意识回答道：“沿着这条路往里，应该就在里面。” “多谢。” 阮书妍一抖缰绳，以极快的速度去追搜寻的人。 “谢夫人，谢夫人，请您留步。” 刚才答话的人急了，可阮书妍的速度比他所想的还要快，顷刻间便进了山林之中。 风吹过，阮书妍的眸子不停的打量地面，她在搜寻先前人留下的痕迹。 她是急切，但也不觉得自己能和狼群对抗，所以必须寻到之前的搜寻护卫。 “嗷呜——” 狼嚎声从远处传来，阮书妍勒住缰绳，就听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待人近了，她才发现为首的竟是纳兰锦绣。 “您怎么来了？” 纳兰锦绣冷哼一声：“你能来，本公主为何不能来？” 阮书妍抿唇，握着缰绳的手指收紧：“您是公主，此地危险，如何能以身犯险？” 更关键的是，杨宁已经被人发现了行踪，纳兰锦绣现在进来，摆明了是奔着谢玉春去的。 谢家近来的风波已经够多了，公主这一举，简直是要将谢玉春架在火上烤。 “本公主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若有意见，那也得憋着。” 阮书妍冷声道：“杨大将军很快就能出来，公主殿下，您已经不是单独一人了。” “你在教本公主做事？” 纳兰锦绣冷了脸，看向阮书妍的眼神里满是不善。 阮书妍淡淡地说：“臣妇不敢，臣妇只是实话实说，还请殿下现在就回去，莫要再给谢家添麻烦了。” “你……你可是忘了本公主先前的提醒？” 纳兰锦绣指着阮书妍，气的身体都在发抖。 “正是因为没忘记，臣妇才会在此时提醒殿下，您是公主，所言所行代表的什么，您应该很清楚。” 这不是阮书妍第一次强势，但却是阮书妍头一次在纳兰锦绣面前表露了不满。 两人的视线对上，纳兰锦绣气的扬起鞭子，眼看着那一鞭子就要抽向阮书妍，那只手又僵住了。 “你觉得本公主对谢玉春是累赘？” 阮书妍不答反问：“公主要听实话吗？” 纳兰锦绣咬紧牙关：“你说，本公主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话落，她一摆手：“你等全都退远些。” “可是……” “你对本公主的吩咐有意见？” 后方的护卫立刻没了声音，转而退到了十几步外。 阮书妍冷眼瞧着，缓缓开口：“公主真的对我夫君有意么？” 纳兰锦绣眉心一跳：“本公主为何无意？” “到底是心意，还是因为他救过公主呢？” 纳兰锦绣愣住：“你什么意思？” “谢家走到现在，遇上的事情非常多，但每一次，公主露面了吗？您是皇上最爱的公主，那些牵扯到我夫君身上的事情，只需公主去寻个皇上，就必然能有另一个走向，可是公主，您在事发时出过头吗？您有拼尽全力么？” “清风楼一事，本公主就出过头。” 纳兰锦绣下意识反驳。 阮书妍笑了：“公主做了什么？” “我……” 纳兰锦绣想说她在御书房拦住了大臣们的弹劾，可话到嘴边又按住了，因为那次拦阻根本没用，谢玉春能出来，还是因为清风楼的事情了结了。 而她，也没做到所谓的拼尽全力。 见她不语，阮书妍笑了：“谢玉春为官勤政，爱民如子，他作为朝廷命官是对百姓的福气，臣妇不知皇上为何会重用他，但他也对皇上的重用，给出了一份非常圆满的解答，殿下别再追着他了，您应该有自己喜爱的人，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 “啪！” 纳兰锦绣一鞭子抽在了阮书妍身上，剧烈的疼痛让阮书妍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捂住被抽的地方，整个人都有些瑟缩。 “本公主对他若无心意，为何要跟过来？阮书妍，你能说会道，本公主不与你多言，但这次你绝不能拦阻本公主。” “若臣妇一定要拦阻呢？” 阮书妍咬紧牙关，她绝对不能让纳兰锦绣过去找谢玉春。 “那本公主就要了你的性命！” 纳兰锦绣眼神发狠，阮书妍笑的冰冷：“那就看看，是公主先要了臣妇的性命，还是皇上那边先派人过来。” 两人间的氛围实在僵硬，退到远处的护卫发觉不对，几次想要上前来，都因为一些顾虑而停下。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阮书妍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急促的叫喊。 “狼群追过来了，快走！” 这个声音是？ 阮书妍睁大眼眸：“夫君！” 她回过头，就见谢玉春在尚云的保护下朝她奔来。 下一瞬，谢玉春就跳下了马背，身形一转，直接到了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 阮书妍说：“我担心……” “出去再说，狼群追过来了。” 谢玉春接过缰绳一抖，带着阮书妍，以极快的速度奔往猎场。 纳兰锦绣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谢玉春的身影，他居然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 “殿下，快走啊！” 跟着纳兰锦绣过来的护卫急了，见提醒无果，只能杀向追来的狼群。 几十头狼的撕咬下，护卫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夫君，后面！” ------------ 第113章 臣愿意留在京城 阮书妍注意到后方的变化，连忙出声提醒。 谢玉春微微侧头，随后又加快速度：“先不管他们，我送你出去再说。” 阮书妍睁大眼眸：“可是，夫君那是……” “你比她更重要。” 阮书妍的话被打断，就在这时，前方一群人迎了过来，为首的竟然是受伤的杨宁。 “谢玉春，可有见到公主？” 谢玉春指了下后方：“被狼群拦住了。” 此话一出，杨宁顿时怒了：“你怎么能将公主一人放在后方？” 谢玉春眼眸一暗，还未开口，被他拥在怀中的人突然往前倒去。 “夫人，你怎么了？” 谢玉春慌了，杨宁也被这突兀的一幕弄得一懵。 但很快，他就顾不得面前的两人，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后方奔去，他要去找纳兰锦绣。 原地，谢玉春抱着阮书妍，突然发觉自己的衣袖被拽了一下。 这是…… 谢玉春立刻就明白了阮书妍的意思，抱着就往猎场的方向跑。 “来人，快来人！” 一片兵荒马乱。 直到纳兰锦绣被杨宁带回，整个猎场才算平静下来。 彼时，阮书妍正躺在谢家的营帐里，任由太医给她诊脉。 “谢夫人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问题不大，稍作休息便可。” 谢玉春皱起眉头：“你没看到她身上的伤吗？” 太医看了一眼：“我留一瓶伤药，给谢夫人包扎一下便可。” “你……” 谢玉春正要发火，旁边的阮书妍突然开口：“这位大人说的是，我的伤口并无大碍，夫君送这位大人出去吧，我想歇息一会儿了。” 谢玉春脸色难看，还是应了声，将太医送走。 等到营帐中恢复平静，阮书妍捏了捏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旁边，赖妈妈和春桃全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直到此时，春桃开口问道：“小姐，您身上这伤可是鞭子抽的？” 阮书妍微微一笑：“是不是鞭子抽的重要吗？” 春桃张了张嘴，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是公主……” “春桃，慎言！” 赖妈妈开口打断春桃，短暂的停顿后，转身去取了新的衣裳。 就在这时，谢玉春拿着伤药回转：“包扎一下伤口。” 阮书妍点头，在赖妈妈和春桃的帮助下，很快就处理好伤口，换了新的衣裳。 另一边，纳兰锦绣跪在皇帝面前，抿着嘴一声不吭。 时间流逝，皇帝突然抬手，将手里的茶盏砸在地上。 然而暴怒的动作之后，皇帝的语气却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不见分毫波动。 “是你拿着与杨宁的婚事，要与朕赌谢玉春的心意，朕允了你，如今朕赢了，你又在折腾什么？” 纳兰锦绣攥紧手指，白着脸不说话。 皇帝看着她，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你后悔了。” 纳兰锦绣咬紧牙关：“儿臣觉得，杨宁不适合儿臣。” “但一开始，是你先允诺的。” 皇帝加重了语气，眼神中晦暗不明：“你贵为公主，也不是三岁孩童，当知晓皇家的威严所在，朕给你的宠爱，已经够多了！” 纳兰锦绣呼吸一滞：“可是父皇，儿臣现在……” 她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瞬间压了下去。 皇帝捏了捏眉心：“你现在就回宫去。” 纳兰锦绣急了：“不要！秋猎还没结束，儿臣不要回宫！”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别让朕失望。” 纳兰锦绣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苏盛！” 旁边的苏盛立刻上前搀扶纳兰锦绣：“公主殿下，请吧” 纳兰锦绣低下头，在苏盛的搀扶下，不甘不愿的离去。 没过多久，皇帝召见杨宁，他看着面前的青年，沉默许久后说道：“对于朕的赐婚，你可有意见？” 杨宁眼神微闪：“臣没有任何意见。” “是没有，还是不敢有？” 杨宁微微一笑：“臣也到了成婚之时，皇上愿意将公主嫁给臣，是臣的福分。” 皇帝眯了眼：“照你这说法，还是对朕的赐婚有意见了？” 杨宁做出震惊的模样：“臣高兴还来不及……可是有人皇上面前说了不该说的？皇上可莫要听他人挑衅，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公主亦是……” “你当朕真的不知你的心思？” 皇帝出声打断杨宁，眼中隐隐多了些嘲弄。 便是杨宁，也没想到皇帝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不过这份愣怔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杨宁知晓，今日的交谈若是处理不好，莫说是离开京城，便是娶公主……也不可能。 敛去思绪，杨宁认真地说：“臣不知皇上听了什么话，但臣作为陈国的武将，绝无二心。” 皇帝摩挲着指尖：“那朕让你成婚后，留在京城，你可愿意？” 杨宁：“……” 他当然不愿意。 他做了那么多，甚至连二十万两白银都抛出去了，为的就是成婚后离开京城。 若还留下，那他的做法有何意义？ 然而他心里的想法，却和嘴上的回答完全相反。 “臣愿意为了公主留在京城。” “你对公主有感情？” “臣不敢说对公主有感情，但臣绝对不会辜负公主。” 皇帝冷笑一声：“谅你也不敢辜负，只是眼下出了点问题，这桩婚事恐怕要出些波折。” 杨宁目光微暗：“可是公主对臣还有别的要求？” 皇帝没有言语，杨宁见状，继续说道：“无妨，臣可以等到公主松口之时。” 皇帝嗯了声：“退下吧。” “是！” 杨宁行礼，退出了皇帝所在的营帐。 另一边，阮书妍处理好伤口后，便问起了杨宁对于纳兰锦绣的感情。 “杨大将军的做法，总让我觉得他对十三公主有些感情。” 先前，她也觉得杨宁是单纯为了离京，但这两日的情况，让阮书妍不太肯定自己的想法。 “别被表面的现象骗了，杨宁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赌。” 赌成婚后，皇上放他离开吗？ 阮书妍忍不住皱起眉头：“先前不是说齐国那边有了异动？为了边境安宁，皇上应该不会……” ------------ 第114章 她有癔症，请重罚 话未说完，阮书妍眉头皱得更紧。 齐国确实有了异动，但所谓的异动也只是消息，只要齐国的大军一日没有压境，皇帝就不可能冒险。 所以杨宁的一举一动，确实是在赌，赌一个十分微弱的可能。 良久，阮书妍叹了口气：“是我太想当然了。” 谢玉春微微一笑：“倒也不是你太想当然了，杨宁的举止确实有欺瞒性，不过无妨，日后我们与他也没多少可以牵扯的地方，想想便罢了。” 话虽如此，阮书妍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他们二人和杨宁的牵扯，没那么容易结束。 就在这时，外间响起几道敲锣声。 阮书妍下意识往外看去：“怎么回事？” “出去打猎的人都回来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眉心蹙了起来：“附近都出现了狼群，那打猎还要分名次？” “那可是皇上的赏赐，只要不出现人命，为何不分？” 谢玉春起身，让阮书妍留在营帐里：“我出去瞧瞧便回。” “注意安全。” “好。” 谢玉春离开后，营帐里便恢复了寂静。 阮书妍感受着伤口的疼痛，半晌叹了口气。 “小姐，您怎么了？” 春桃忍不住问了出来，明澈的眸子里满是疑问，她家小姐怎的突然叹气了？ 阮书妍感慨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所有人都不容易，哪怕是公主，同样会身不由己。” 皇帝为了约束杨宁，将最宠爱的纳兰锦绣送了出去，而杨宁为了一个机会，也是用尽了手段心机。 可转来转去，谁又能肯定最后的结果为何呢？ 春桃愣愣的：“可是小姐，您口中的公主就在不久前抽了您一鞭子。” 阮书妍：“……你的关注点错了。” 春桃抿嘴：“奴婢的关注点才没错，是小姐想的太多了。” 两人对视着，几瞬后，阮书妍说道：“我看你才是想太少了。” 春桃眨眨眼：“小姐说不过奴婢，生气了。” 阮书妍：“……”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之前谢老夫人被春桃气的没话的样子。 “我要歇息片刻。” 春桃福了福：“奴婢这就退出去。” 话落，她出了营帐。 但阮书妍瞧着她的身影，总觉得春桃走路里带了些跳跃，余光见赖妈妈还在，不由揉了揉眉心：“这春桃的规矩，越来越不行了。” 赖妈妈眼里带着笑意：“是啊，春桃的规矩确实不行了，要不送回去让人再教教？” 阮书妍轻咳一声：“那倒不必，对了，谢琳琳呢？” “谢小姐在旁边的营帐呢，您追进山里后，奴婢就将人都看起来了。” 阮书妍理了理衣袖：“那便好，今明两日也得紧盯了，务必保证不能出岔子。” “明白。” 没多久，谢玉春回转，告诉阮书妍，得了第一名的是端王世子，第二名则是三皇子，第三名则是刑部尚书之子。 末了，他又夸赞一句：“这三位骑射功夫都挺厉害的，皇上龙颜大悦。” 阮书妍点头表示知晓，而后顺手给谢玉春倒了杯茶水，问起狼群的后续。 “皇上已经派人进山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清除，放心吧，不会有其他消息传出来的。” 阮书妍浅笑着。 没多久，谢玉春就被叫走了，谁知这一走就是一夜未归。 等到次日天明，阮书妍才看到了满身寒气的男人：“你昨夜……” “出了些意外，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碍事。” 阮书妍抿唇，将心中的忧虑放下：“夫君吃些东西便睡会儿吧，想必皇上今日，也不会再找你了。” 谢玉春赞同的点头，转身便让春桃送早膳来。 谁知膳食刚送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苏盛便过来了。 “谢大人，谢夫人，皇上宣两位过去。”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一前一后的跟着苏盛离去，进了营帐才发现，里面跪了一地的人。 更让两人心里错愕的是，谢琳琳也在，而她正好跪在最中间。 但很快，两人就收敛了心神，上前行礼：“臣（臣妇）参见皇上。” 皇帝嗯了声：“你二人起来吧，此女是谢家的吧？” 他指着谢琳琳，明知故问。 谢玉春拱手：“回皇上的话，她是家妹谢琳琳。” “你可知她昨日半夜去了十三公主的营帐，说了一堆混账话？” 皇帝说话慢悠悠的，可不管谢玉春还是阮书妍，都从中听出了一股危险。 更关键的是，皇帝口中所说的那个时间，昨日半夜…… 阮书妍暗暗咬牙，她特地叮嘱了赖妈妈盯住谢琳琳，不成想谢琳琳竟然在半夜给她惹事，甚至还将皇上给引了出来。 皇帝不可能真的动谢琳琳，那要怎么做，才能将今日之事转为优势？ 彼时，谢玉春已经开口应答：“臣并不知此事。” “既然你不知此事，那就让人重复一遍她说过的话。”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一个宫女走了出来，她对着皇帝轻轻一福，随后才转过身： “昨日半夜，谢小姐突然寻到公主，说公主不愿意嫁给杨大将军，她可以帮公主得到谢大人，但作为交换公主，必须帮她嫁给端王世子……” “啪！” 跪在地上的阮书妍突然起身，照着谢琳琳的脸就是一巴掌。 谢琳琳本就惊慌的很，突然挨了这巴掌，整个人瞬间跳了起来：“你凭……” “啪！” 阮书妍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声道：“平日你在府里疯疯癫癫就算了，出门在外怎么还敢如此乱来？若早知你是如此，我就该听秦女医的话，将你送出去静养，也好过突然发病……” 话未说完，阮书妍又捂住嘴，转身扑进了谢玉春怀里：“都是我不好，若我早些发现妹妹的癔症，也不会弄到如今这地步，夫君，对不起……” 谢玉春反应极快：“不是你的错，这癔症……皇上，这件事臣的妹妹确实有错，还请皇上重罚！” 阮书妍和谢玉春，一个说谢琳琳会发疯有癔症，另一个张口就是重罚。 两人一来一回，竟生生将皇帝的话给堵了回去。 ------------ 第115章 要杀人了 周围人瞧着，都忍不住去偷看皇帝的神情。 然而皇帝面无表情，就像完全不在意阮书妍和谢玉春的表示。 谢琳琳僵立在原地，到了这时，她也意识到了阮书妍的意思，瞬间趴在地上：“是，我，我有病……皇上……我要嫁给皇上……” 她胡言乱语着，竟然就那么趴在地上，一步步的朝着皇帝爬去。 阮书妍用余光注意到她的举止，心里多了些满意，谢琳琳还没笨到难以拯救的地步。 就在这时，苏盛上前一步：“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谢小姐拦下来！” 几个临近的宫人立刻走上前，试图将谢琳琳拦下来。 谢琳琳抓住机会又踢又打，很快就将靠近的宫人给吓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如此情形，引得苏盛发怒：“一个人都按不住，要你们何用？” 几个宫人吓了一跳，慌忙用了力气。 谢琳琳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时，阮书妍从谢玉春的怀中脱离。 “皇上，琳琳年岁还小，臣妇愿意替她给公主赔礼道歉，作为诚意，臣妇愿意将北城铺子的两成收益让出，还请皇上给她一个机会。” 听到北城铺子的两成收益，皇帝终于给了阮书妍一个眼神。 “这件事如何还得听锦绣的。” 阮书妍低着头，手指重重掐了下大腿：“臣妇明白，臣妇等公主过来。” 皇帝给了苏盛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行礼退下。 没过多久，纳兰锦绣出现在营帐里，语气高傲地说：“本公主要你那水云锦的收益！” 阮书妍做出为难的神色：“殿下，水云锦只是……” “你这是不愿赔礼道歉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立刻收了余下的话：“臣妇……听公主的。” 她一脸为难的低下头，纳兰锦绣眸子微动，又看了眼谢琳琳，到底没有多说，只表示出了满意。 见此，皇帝挥了挥手：“既然公主不愿追究，那你等便退下吧，谢玉春，看好你的妹妹，再有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谢玉春连忙应声。 阮书妍上前搀扶谢琳琳，三人离开了皇帝的营帐，没多久就进了谢家的营帐。 门帘落下，阮书妍立刻松开手：“谢琳琳，你……” “我没有说过那些话。”谢琳琳开口否认。 阮书妍眯了眼：“你若真没说过那些话，那宫女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谢琳琳脸色发白：“我真的没说过，事实上，我连怎么到十三公主营帐里的都没有记忆，大哥，大嫂，你们要相信我。” 阮书妍皱起眉头，她在思索谢琳琳这句话的真假。 同一时间，谢玉春也在打量谢琳琳，片刻后，他唤了一个人进来。 “小姐昨夜是如何去十三公主那儿的？” “小姐自己过去的。” 谢琳琳身形一晃：“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是自己过去的？” “公主殿下身边的人来请您，您跟着去了。” 谢琳琳张了张嘴，心虚让她没了声音。 阮书妍目露失望，她还以为谢琳琳能有转变，不成想烂泥就是烂泥，永远扶不上墙！ “你违背了你的承诺，作为代价就离开京城吧，毕竟一个身有疯病的女子，也不适合留在京城了。” “可是我没有……” 阮书妍一抬下巴，立刻就有人上前捂住了谢琳琳的嘴，两人直接拖走。 原地，谢玉春捏了捏眉心：“今日之事必然不是意外。” 阮书妍双手环胸：“公主一出面就要水云锦的收益，能是意外才奇怪。” 谢玉春心里一动：“那水云锦是何物？” “一种布匹，我先前给她送了几件水云锦做的衣裳，估摸着就是那会儿被盯上了。” 但阮书妍也没想到，昨日纳兰锦绣还盯着谢玉春，到了半夜就将算计落到了她头上。 偏偏皇帝在前，就算是阮书妍也只能跟着走。 谢玉春沉默，半晌后歉疚地说：“又给你添麻烦了。” 阮书妍摇头：“倒也算不上麻烦，收益是我主动提出的，与夫君无关。” 说到此处，阮书妍顿了一下，又露出了些许笑意：“而且水云锦十分招眼，她张口要收益，就意味着成了我的靠山，阮府之后的生意可是要顺畅许多了。” “夫人还真是……” 谢玉春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只要不是全然的麻烦，他就放心一些了。 至于谢琳琳—— 谢玉春思索片刻，觉得还是送出去为好，不然迟早还会成为把柄。 而且今日的事，也得好好查查。 如此明目张胆的算计，他怎能放过？ 阮书妍并不知谢玉春的思索。 没多久，两人分开。 阮书妍立刻写了信，派人送往京城。 之后两日，猎场一片寂静，再也没出现什么意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次秋猎会平安结束时，端王府那边出了岔子。 “天老爷，怎会有那么不知羞的女子？” “她不会真以为，与端王世子同床共枕后就能成为世子妃吧？” “可恶，这种女子就该送去沉塘！” 阮书妍知道事情时，附近全都是正在谈论的贵女，那面上的不屑以及鄙夷，让阮书妍微微皱了眉头。 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思绪：“不知几位在聊什么？端王府那边出了何事？” 几个贵女回过头，认出是阮书妍，脸上的神情有些许羞窘，但只是片刻，她们就恢复了平静。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个不知羞的女子，爬上了端王世子的床榻，被人当场捉住了。” 阮书妍：“……不知是哪位女子？” “好像是成安县主带来的，说是江南林家的表亲。” 江南林家的表亲？ 那不就是端王妃娘家的表亲？ 阮书妍心里一动：“那女子现在何处？” “在端王府那边，听说正在闹腾呢，也不知最后会如何，到底是条人命，可别……唉！” 其中一个贵女一脸担忧，说到最后还叹了口气。 阮书妍看她一眼，方才就是这位担忧的贵女说出了“沉塘”二字，眼下这姿态还真是…… “不好了，端王妃要杀人了！” ------------ 第116章 被笑话的是他 突如其来的叫喊引得在场众人全都一惊，随后就见一个少女狼狈的跑出来，后面追了数个丫鬟。 阮书妍眸子微动，那就是端王妃娘家的表小姐么？模样生的不错，娇艳的面容上，此时都是慌乱。 没跑几步，那少女就摔在了地上。 “啊！” 她尖叫一声，还没来得及爬起，就被追来的丫鬟给抓住。 也是这时，几个丫鬟发现了阮书妍几人。 两边对上，气氛瞬间多了些尴尬。 阮书妍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说：“你们是端王府的人吧？如此大张旗鼓的抓人，不知所为何事？” 少女眼眸微亮，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可怜兮兮地说：“他们想杀了我，这位夫人，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谁也没想到，少女会求到阮书妍头上。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朝着右边看了一眼：“我不知你与端王府生了什么嫌隙，但此处是猎场，你若有冤屈，可去寻皇上替你做主。” 少女的脸色顿时惨白：“可是，可是……” 就在这时，先前说要“沉塘”的贵女开了口：“一个妄图攀龙附凤之人而已，谢夫人还是快些让端王府的人带走吧，莫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惹麻烦。” 阮书妍微微一笑：“多谢提醒，是不是麻烦，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女，转身离去。 少女睁大眼眸，在两个丫鬟拉扯她时，下了狠劲撞向右边的人。 那丫鬟根本就没想到少女会突然暴起，直接被撞的踉跄倒地，而后少女冲进了贵女之中，只是随手拔了几根簪子，就将几个贵女吓的花容失色。 不远处，阮书妍回头看了一眼，见少女往右边跑，一路跑还一路制造混乱，唇角不由勾了一下，还不算蠢笨么。 没过多久，端王妃想要在猎场杀人之事便传开了。 “听闻皇上十分愤怒，不仅斥责了端王妃，还连端王世子都迁怒上了，直接打了那位世子八十大板。” 春桃带着消息回转，阮书妍听到最后一句，神情不由僵住。 “八十大板？” “嗯，说是那位世子爷坏了端王府的名声，既然管不住自己，那就要受罚，而且奴婢还听闻，皇上给那位小姐和端王世子赐婚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位小姐日后就是世子妃了。” 阮书妍：“……” 京中的贵女抢破了头，连谢琳琳的名声都被坏了大半，没想到最后竟被端王妃娘家的表亲给得了手。 端王妃估摸着，要气炸了吧？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阮书妍回过神，若无其事地说：“我在想那位小姐叫什么，和端王妃娘家具体又是何关系？” “她叫刘芸芸，说是端王妃娘家的表亲，但听闻已经许久不联系，关系断的都差不多了，也不知为何，这次竟然和成安县主搭上关系，还来了这猎场。”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听这说法，那刘芸芸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就是不知这次的事过后，那成安县主会如何了。 正想着，营帐外传来询问。 “谢家夫人在吗？奴婢是端王府的人。” 阮书妍挑眉，这是来和她算账了？ “小姐，奴婢这就将人打发走。” 春桃见小姐不语，立刻撸起袖子就要赶人。 阮书妍叫住她：“将人喊进来。” “啊？可是小姐，那端王府……” “不妨事，喊进来。” 片刻后，门外的丫鬟进了营帐。 “奴婢见过谢夫人。” 阮书妍抬手：“不用多礼，可是端王妃寻我有事？” 丫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王妃说了，今日的事她记着了。” 春桃拿了信，拆开后才往上递。 阮书妍顺势看了一眼，唇角微微抿起，信是端王妃写的，但内容和面前这丫鬟说的却是完全相反。 端王妃说，端王府这次的祸端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为的就是要让王府和谢家对上，让他们小心……皇上？ 寂静中，阮书妍将信叠了起来：“王妃的话我记着了，但我行的正坐的端，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威胁。” 丫鬟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随后，阮书妍就让春桃把信给收了。 没多久，谢玉春回转。 “我听闻今日营地出了事情。” 阮书妍嗯了一声，将端王世子的事说了一遍， “说来也是古怪，怎么就那么多人刚好看见了？” 谢玉春微微一笑：“也许就是时间恰好呢？只是经过今日这一遭，皇上怕是要下定决心回京了。”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她听出了谢玉春话里的深意：“可是周围又出了什么事？” “今日一早，三皇子和七皇子二人外出比试打猎，半路上遇到了刺客，两位皇子全都受了伤。” 阮书妍手指一紧，这次秋猎从一开始就不顺，皇上那边恐怕也要嘀咕起来了。 想到此处，阮书妍稍稍压低声音，将端王妃送过来的信说了一遍。 谢玉春若有所思，半晌后表示知晓了：“我会注意的。” 两人的目光交换一瞬，而后默契的将话题转移。 当天傍晚，皇帝准备回京的消息就送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搜查刺客的禁军。 谢家营帐里没什么秘密，阮书妍十分大方的让他们搜查了一遍。 谁知禁军前脚刚走，后脚戚星洲和阮书婳竟过来了。 “皇上那么重用妹夫，怎的还要搜查谢家的帐篷？莫不是所谓的重用，有问题吧？” 阮书婳开口就带了点阴阳怪气。 阮书妍笑了笑：“谢家的事就不劳烦姐姐关心了，听说姐姐近来在京城开了不少铺子，但观姐姐这一身打扮，可是没有赚着银子？” 阮书婳脸色微变：“你真当旁人都像你那样，日日都往出败坏银子？我赚的，都收起来了而已。” 阮书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收起来了，姐姐还真是低调，不过姐姐这个想法可不对啊，候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明面上的体面都不撑的话，那戚世子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了？” 话落，她看向了戚星洲。 ------------ 第117章 卷土重来 戚星洲的脸色顿时就黑了：“阮书婳，我候府需要你这么低调么？” 阮书婳抿唇，下意识去抓戚星洲的胳膊：“不是的夫君，我并不是……” “现在就回去换了这身衣裳，我候府的世子妃，就当比旁人耀眼。” 说着这话，戚星洲的目光没离开过阮书妍。 对此，阮书妍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轻轻的转动着手上的镯子。 那是一只翠绿的玻璃种翡翠镯子。 只是一眼，就叫人知晓是价值连城，更别提阮书妍头上的其他发饰。 戚星洲瞧着，脸色更难看了，见阮书婳还在原地站着，不由怒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做甚？” 阮书婳张了张嘴，目光从阮书妍脸上扫过，咬牙离开了。 事实上，阮书婳穿的并不差，只是和阮书妍相比，她的那些打扮就是素的过分。 营帐里恢复寂静。 阮书妍收回了转动镯子的手：“我姐姐都走了，戚世子还留下做甚？” 戚星洲盯着她：“我们已经许久没见过了，书妍，你还是和往昔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阮书妍：“？” 这语气和眼神，他们今生有熟稔到这种程度吗？ 因着震惊，阮书妍的目光不觉定在了戚星洲身上。 然而落在戚星洲眼里，还以为她在回忆往昔，思及和阮书婳的那些谋划，他立刻往前一步：“谢家麻烦那么多，你都替他们出了多少银子，可他们却还是想要休妻，我真替你不值啊。” 他越说越心疼：“书妍，回到我身边吧，我不会嫌弃你嫁给过谢玉春的，候府也不会一直动用你的嫁妆，你……” “啪！” 阮书妍用足了力气，一巴掌狠狠甩在戚星洲脸上：“清醒了吗？” 戚星洲偏着头，一股恼怒瞬间涌上心头：“阮书妍，你别给脸不要脸，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你以为我今日会来？” 阮书妍笑了：“你过来是看在往日的情分，还是看在钱财上，戚世子心里很清楚。” 顿了一下，阮书妍又继续说道：“而且从一开始我就是谢玉春的夫人，与你戚星洲有何牵扯？还想动用我的嫁妆，戚星洲，你配吗？” 她不知道时隔半年多，戚星洲为何会突然跳出来，但归根究底，肯定有阮书婳的手笔。 这两人，又想盘算她了。 嫁妆？休妻？ 难不成是谢家那边又出岔子了？ “我为何不配？阮书妍，书婳为你，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都甘愿让出世子妃的位置了，你如何还能贪心不足？我可告诉你，等谢家休了你之后，你可就彻底没人要了。” “我就是没人要，也不会要你那个世子妃的位置，还有那什么休妻，我不知你是何处听到的消息，但就算你和阮书婳和离，谢玉春都不会休妻！”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阮书妍也被气着了：“来人，将这个登徒子打出去！” 春桃和赖妈妈正在边上瞪着戚星洲，听到这话，顿时抡起了手边的椅子。 “滚出去！” “放肆，我可是……” 戚星洲愤怒至极，可挡住了一个，却挡不住另一个。 不过几瞬，就被春桃和赖妈妈用椅子砸了出去。 阮书妍：“……” 不知为何，她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没了。 揉了揉眉心，阮书妍走到床榻边沿坐下。 没多久，春桃和赖妈妈就回来了。 “小姐，人已经被打跑了。” 春桃眉开眼笑，显然是非常满意教训了戚星洲的事。 阮书妍回过神：“没弄出太大动静吧？” 此话一出，春桃脸上的笑意全都消失了。 赖妈妈轻咳一声：“还是有几人注意到了，不过明日就要回京，估摸着也不会传的太远。” 阮书妍点了点头：“回去之后查一下候府的情况，对了，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 “大多数都已经收好了，就差这些帐篷，还有帐篷里的东西没有收拾。” “谢琳琳那边如何了？” 得到一个差不多的说法，阮书妍便让两人退下了。 …… 另一边，戚星洲沉着脸回到候府的帐篷，看见阮书婳低垂着头坐在床沿，火气更盛。 “你真的确定，谢家要休妻？” 阮书婳没有做声。 戚星洲皱眉：“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如今这模样做给谁看？你不会还惦记那笔银子吧？我都说了，那笔银子也是有用处的，不是白白送出去，你……你怎么哭了？” 阮书婳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 戚星洲张了张嘴，心头的火气消散了很多，但还是有些恼怒。 来秋猎前，他特地要了铺子的收益离去，谁知阮书婳知晓他花出去后，就跟他闹起来了。 真是的，他不过是用了几万两白银而已，阮书妍给谢玉春和谢家花了那么多都没闹呢。 阮书婳和阮书妍，真的没法比。 想是这么想，但见阮书婳哭的伤心，戚星洲还是放软了声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件事……别哭了，我不凶你便是。” 被他哄了小半个时辰，阮书婳才慢慢擦掉眼角的泪水。 “我没有怪夫君的意思，只是谢家真的要休妻了，听闻他们将谢老夫人的兄弟都寻过来了，妹妹性子向来温和，肯定要被他们欺负的。” 戚星洲又气又无奈：“她被欺负也是自找的，瞧着我的脸了吗？她打的！” 阮书婳眸子微动，她近来在候府的处境倒是不难，但误打误撞从十三公主那儿听到的消息，她肯定要折腾一些的。 毕竟—— 阮书婳微微抬头，指尖不觉收紧，阮书妍可比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好多了。 她绝对不能容忍戚星洲被外间那些贱人勾引，但阮书妍不同，阮书妍手里的银子太多了。 为了那些银子，她可以容忍一段时日，再除掉阮书妍。 她缓缓开口，心疼地说：“夫君很疼吧？无妨，等谢家休了她，夫君将她迎进候府，她就知晓夫君的心意了，毕竟妹妹的性子，夫君也是知晓的，她对夫君……” 戚星洲揽住阮书婳，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两人没有多说，但各自的目光里，都带着各自的谋划。 ------------ 第118章 像是个笑话 晚间，阮书妍和谢玉春刚歇下，就听外间突然传来巨响，紧跟着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 阮书妍震惊询问，余光瞥见谢玉春披了衣裳就往外走，连忙抓住他的手：“你要去何处？” “我去皇上那边瞧瞧。” “不行，外面的动静太大了，你一个文臣……” 阮书妍还没说完，就见十几支箭矢射进了帐篷。 她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谢玉春推开。 两人借着桌子的遮挡，躲开了所有的箭矢，就在这时，尚云带着一堆护卫冲进营帐。 “大人，夫人，你们没事吧？” 谢玉春微微摇头，语气凝重地问：“外面怎么回事？” “皇上那边遇上了刺客，正在抓刺客呢。” 尚云大致说了下情况，便带人守在了帐篷口。 没过多久，苏盛来宣谢玉春。 阮书妍将人送到外面，直到谢玉春的身影消失才回到帐篷。 彼时，谢琳琳也被接了过来。 和之前相比，如今的谢琳琳已经完全没了精神，整个人有气无力，没精打采。 阮书妍瞥她一眼，也没太在意，谢琳琳丢了承诺，就该承受后果。她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一个没用的人。 寂静中，谢琳琳突然开口：“我娘将我舅舅他们接到京城了。” 阮书妍指尖微抖：“你的舅舅？她……” 戚星洲的休妻一说，突然浮现在阮书妍的脑海里，让她的脸色骤然沉下。 她还说戚星洲为何会那么莫名其妙，却原来是比他们先收到京城的消息。 十万两白银的事这才刚按下，谢老夫人就又迫不及待要惹事。 还有阮书婳和戚星洲两人的姿态—— 阮书妍捏紧五指，罢了，等回到京城再算账。 “我知晓了，等回京后，我会让人送你去个好地方。” 谢琳琳低下头：“我不想走，大嫂，我知道我失信于你了，但那个宫女的话，我真的没说过。”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你真觉得，我还会相信你？” “扑通！” 谢琳琳跪在地上，一只手抓住阮书妍的衣角：“二哥闯出那么大的祸端，大嫂都能给他机会，也该，也该给我一个机会。” 阮书妍沉默，缓缓将谢琳琳的手拿开：“你们在我这里，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没多久，谢玉春带着一身凉意回转。 阮书妍起身：“如何了？” “刺客逃了。” 阮书妍眉心一跳：“可是和刺杀两位皇子的那些刺客是一路的？”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阮书妍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背后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放肆？ 这时，谢玉春提起了杨宁：“他今日为了救驾，生生挨了刺客一刀，这会儿正在给太医瞧呢。” 此话一出，阮书妍发觉了不对：“太医还在给杨大将军瞧伤，夫君怎得回来了？你不是该……” 陪在皇上身上吗？ 最后几个字，阮书妍没有说出口，但当中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谢玉春听着，眼里多了抹无奈：“苏盛让我回来的，说是十三公主不愿见到我，让我避着些。” 阮书妍抿唇：“殿下不愿见就不见吧，只要皇上安然无恙，也是不妨事的。” 话落，她的余光扫过谢琳琳，便将谢老夫人的舅舅一事说了出来。 “先前母亲的生辰，就没给娘家人送信吧？” 谢玉春的脸色立时就沉了下去：“对，他们在南边，离得远，只能送礼过来。” 阮书妍犹豫了下：“那这次……” 谢老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将人请来。 况且她的娘家人来了，必然是要在谢家生事的，届时岂不是要生出很多麻烦？ 阮书妍想着，突然就头疼起来了，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真的无心在后院再浪费时间。 谢玉春淡淡地说：“我已经入赘了，他们想折腾，也只是折腾二房。” 阮书妍轻咳一声：“夫君，那不是……” 两人的眸子对上，阮书妍突然没了声音，几瞬后又寻回声音，已然没了头疼之象。 “夫君说的是，那回京后，我们就在外间再置办一个宅子吧。” 谢玉春颔首：“都听夫人的。” 角落里，谢琳琳睁大了眼眸，她完全没想到两人会说出那么一番话。 入赘！ 她的大哥竟然真的听阮书妍的话。 她若是也能如此—— 不知怎么，谢琳琳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她也想做大嫂这样的人。 阮书妍可不知谢琳琳的心思变化。 半个时辰后，谢玉春被再次召走。 阮书妍回过头，就见谢琳琳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不由顿了一下：“为何这么看着我？” “来之前，大嫂说要给我的答案，就是让我成为你的模样，对吧？” 阮书妍：“？” 谢琳琳说的每个字她都知晓，但为何联系起来，她却听不懂了。 “你可是误会了什么？” 谢琳琳攥紧手指：“大嫂，我想做你。” 阮书妍沉默，花了些时间才将思绪整顿好。 她思索了下：“既然你想做我，那便去边境吧。” “去边境？” “去边境走走，和我相比，你手里的东西太少了。” 虽然有些误打误撞，但看在谢琳琳方才给的那个消息，她便……再给一次机会。 “这是我给你的第二个机会，也是最后一个。” 谢琳琳深吸口气：“我不会让大嫂失望的。” 顿了一下，谢琳琳将先前她被抓的前后情况都说了一遍。 也是如此，阮书妍才知晓，谢琳琳是被纳兰锦绣刺激出去的，而且这份刺激背后，还牵扯到了端王世子，甚至于那刘芸芸的算计，也早就被人知晓了。 因为刘芸芸曾当众表示过，她一定会嫁给端王世子。 阮书妍笑了笑：“你们贵女之间的交流，还是挺有意思的。” 就算是她，也没想到谢琳琳能在重重盯视下，还能打听到那么多消息。 只有她，插手之举像是个笑话。 谢琳琳抿唇，交握的手指显出了几分仓促：“大嫂，我……” 这时，喧闹的营地突然安静下来。 ------------ 第119章 旁人的夫人 阮书妍目光一转：“春桃，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桃应声离去，没过多久，带着一脸的惊诧回转：“小姐，外面两个皇子打起来了。” 什么？ 阮书妍还以为是刺客找到了，完全没到会是皇子打了起来。 她稍微思索一下，问道：“是三皇子和七皇子吗？” 春桃立刻点头：“对，就是他们，小姐怎么猜到的？” 阮书妍笑了笑，她也是从谢玉春之前的话里判断的——三皇子和七皇子在比试。 “你再出去看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去打听一下皇上那边的动静。” 春桃眨了眨眼：“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打听大人的情况。” 阮书妍：“……” 她没好气的瞪了眼春桃：“就你聪明是吧？” 春桃弯了眉眼，轻轻一福后转身离去。 谁知半个时辰后，春桃还没回来，反倒是谢玉春先回来了。 彼时，谢琳琳已经离开，回到了她自己的营帐。 阮书妍走上前，打量过谢玉春，确认他没什么问题，便问起春桃：“夫君可有见到春桃？” 谢玉春愣了一下：“你让春桃去打听我的消息了？” 阮书妍轻轻颔首：“三皇子和七皇子动起手来，我怕皇上那边会出现意外，就让她去看看。”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让尚云去找春桃。 所幸没多久，尚云就带着春桃回来了，后者满脸恐惧，身体还隐隐带着些颤抖。 阮书妍觉得不对劲，问道：“你遇上什么了？” “奴婢看见端王妃了，端王妃说……” 说到一半，春桃没了声音。 阮书妍微微皱眉：“她说了什么？” 春桃害怕的看了一眼谢玉春：“端王妃说，刺客和谢家有关。” 此话一出，阮书妍跟着看向旁边的谢玉春：“夫君可知晓此事？” 谢玉春微微点头：“那些刺客确实和谢家有关。” 阮书妍收紧五指：“那些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有些复杂，夫人只需知晓影响不大便可。” 对于谢玉春躲避，阮书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了他片刻，便将这个话题按下了。 次日清晨，底下的人收拾好行李。 阮书妍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谁知另一边突然传话，说是皇上改变了主意，要在此处再待两日。 阮书妍看了一眼谢玉春：“皇上还真是有兴致，不过琳琳那边……” “留在此地，届时和我们一同回去。” 谢玉春猜到了她的想法，果断提出了自己的决定。 见此，阮书妍笑了笑，只是等谢玉春离开后，脸上的神情便沉了下去。 “小姐，您怎么了？” 旁边的赖妈妈看着，忍不住问了一句。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他有事情瞒着我。” 赖妈妈眼神一闪：“奴婢派人去打听一下，如何？” “不用，时辰到了，他自然会跟我说的。” 阮书妍拒绝了赖妈妈的提议，让底下的人挑着放一些行李出来。 当天上午，阮书妍正闲暇的翻着一些杂论，阮书婳竟带了几个夫人贵女过来拜访。 “听闻谢大人今日一早便被皇上唤了去，不知妹妹是否知晓，皇上那边的具体情况啊？” 阮书妍看她一眼，让春桃送茶水来：“姐姐想知晓，为何不直接去皇上那边问问呢？据我所知，戚世子也过去了吧？” 阮书婳的神情骤然一凝：“你怎知世子也过去了？” 她乱猜的。 阮书妍心里回了一句，但看着阮书婳的模样，她就知晓自己没猜错，但这也正常，皇帝那边出现刺客，哪有大臣还敢留在自己的帐篷里啊？ 敛去思绪，阮书妍冲着阮书婳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 阮书婳心绪一动，虽然她和戚星洲在谋算阮书妍，但阮书妍的姿态，还是让她险些没能维持住面上的平静。 不过很快，她也露出了笑意。 “妹妹说的也是，等我夫君回来，我可要好生与他问问，届时也能将一些事情告知给妹妹。” 一句模糊的话，让跟来的几个夫人贵女都忍不住侧目，这谢家的夫人和候府的世子妃情况好像不对啊？ 就在这时，春桃带人送来茶水，刚好将帐篷里的怪异气氛打破。 阮书妍稍稍抬手：“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其中一位夫人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说道：“谢夫人说笑了，今年刚出的大红袍，入口醇厚，茶汤清香，可是难得的好茶，我等如何敢嫌弃？” 阮书妍弯了眉眼：“夫人若是喜欢，一会我让底下的人给您送一些去。” 那夫人放下茶盏，笑着说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多谢谢夫人。” “不用客气。” 阮书妍看出她是想解围，连带着语气温和许多。 两人交谈着很快就将阮书婳带来的影响给压下 在这之后，几人陆续开口闲聊，阮书婳冷眼瞧着，心里隐隐多了些不悦。 这几个人是她特地找来见阮书妍的，为的就是将京城里谢家的动作传开，现在这种闲聊的姿态，她还怎么将事情传开？ 想着，阮书婳突然松了手，只听“砰”的一声，她手里的茶盏掉落，碎片连着茶水蹦了满地。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阮书婳做出歉意惊慌的神情：“实在对不住，方才手滑了。” 阮书妍眸子微动，她可不觉得是手滑，阮书婳分明就是故意为之，这是来者不善啊。 想到此处，阮书妍温和开口：“不碍事。” 随后，她叫来春桃处理茶盏碎片，又用闲聊的语气说道：“我近来听见一人说了件事，感觉挺有意思的，不知各位夫人是否感兴趣听听？” 众人的注意力从阮书婳身上移开。 先前开口解围的夫人主动问道：“有意思的事？那我等可要听听，谢夫人请说。” 阮书婳心里一跳，她有种不安感。 阮书妍盯着阮书婳，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女子，原先特别喜欢自己的夫君，突然改了主意想让他的夫君纳妾，可那个要被纳的妾，还是旁人的夫人呢。” 周围瞬间寂静。 ------------ 第120章 候府配不上 “谢夫人是在开玩笑吧？这旁人的夫人如何能做妾？” “我还是头一次听闻这种事，不知是何处发生的？” 在场的都是正室与嫡女，言语间都觉得这件事非常荒谬 阮书妍移开目光：“没有开玩笑，我可是亲眼所见，所以我还挺好奇，究竟得是什么情况，能让人突然改了主意？” “还能为何？无非就是利益使然罢了。” “说的不错，不过那位夫人应该也不是傻子，纵观整个陈国，也没几个会放着正妻不做的。” 周围的人并不知阮书婳做过的事，每一句话都透着嘲弄，这也使得阮书婳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阮书妍垂下眼眸，突然抬头：“姐姐脸色那么难看，可是也被这么荒唐的事情给气着了？说起来，姐姐之前还在端王府说过一番话，说是小妾与正妻没有什么区别？” 阮书婳的脸色瞬间白了，她确实说过。 在那之后，她在候府里可是过了好一阵子憋屈的日子，后来为了压下那件事做生意，她对各家夫人嫡女可是用了很大力气讨好。 没想到阮书妍今日竟然将这件事又提了起来，再加上先前那番话…… 该死，阮书妍这是故意给她难堪！ 如此想的阮书婳完全没意识到，这份难堪其实是她自己找的。 若非她接二连三的跳出来，阮书妍根本不想搭理她。 帐篷里陷入寂静，周围几个夫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阮书妍和阮书婳身上。 她们不是蠢货。 纵使先前还觉得荒唐，但如今被引导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关键所在。 一时间，看向阮书婳的眼神里全都带了怪异。 侯府有这么一位世子妃，真的没问题吗？ 阮书婳有些慌乱，但很快她就将这份慌乱压在了心底。 “不懂事之时，我确实说了些荒唐话，没想到妹妹记到了现在，妹妹如此在意，莫不是认同了那些荒唐话？哎呀，这妾和正室如何能比呢？妹妹可不要走错了路。” 阮书妍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原来姐姐说的是荒唐话，既是如此，那我这心里也就放下了，毕竟候府家大势大……哎呀，瞧我这话，诸位莫要放在心上，听个笑话便够了。” 没多久，几个夫人告辞离去。 阮书婳留在最后，待帐篷里只剩下她和阮书妍后，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是故意给我难堪的，对吧？” 阮书妍慢条斯理地说：“姐姐若不跳出来，我也不至于给姐姐难堪。” 说到此处，她又顿了一下：“说起来，你我一直姐妹相称，但姐姐也从未将我当成妹妹看过吧？既然这般，那就请姐姐莫要再带着那个戚星洲，随意跳到我面前，不然的话，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她们不是没有争执过，但如此警告还是头一次。 阮书婳冷笑一声：“就凭你，也想让我后悔？” 阮书妍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姐姐可以试试，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让你和戚星洲后悔。” 听她句句都提及戚星洲，阮书婳再也维持不住面容上的淡然：“若非你那对爹娘，阮书妍，你根本就比不过我。” “姐姐好生奇怪，我做我的生意，为何要与你比？难不成，姐姐也想和二房做一样的生意了？那姐姐不妨试试，我也挺想看看，姐姐在经商方面的天赋呢。” “毕竟现在的候府，很缺银子吧？” 阮书妍语气缓慢，每一句话都让阮书婳心绪波动。 半晌后，阮书婳转身离去，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阮书妍看着帐篷的门，唇角骤然扬起。 就在这时，春桃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妍挑眉：“我能有何事？” “那小姐方才为何要告诉她，要做和二房一样的生意？” 春桃一脸难以置信，客人就那么多，所有人都掺和进同样的生意里，那可就赚不到银子了。 阮书妍神色淡然：“她拿出的那些东西还是挺有意思，我就想看看她别的本事。” 春桃挠了挠头：“可万一……” “啪！” 赖妈妈一个巴掌打在春桃的后脑勺上。 “说你蠢笨你还真就蠢笨了，老爷夫人在那些生意上深耕多年，一个阮书婳怎可能比得过？小姐这是在给那位世子妃下套呢。” 春桃摸着被打的地方：“一个世子妃，哪里值得小姐下套啊？” “你忘了昨晚的事？” 赖妈妈瞪眼，对春桃突然有了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怎么会有人突然机灵突然蠢笨啊？ “我……”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日后小姐说什么做什么，你听着便是，不许问小姐缘由，明白？” 春桃委屈的点头：“明白了。” 阮书妍将两人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唇角的弧度不觉加深，赖妈妈和春桃全都是她信任的人，她希望这两人能过的好点，再好点。 毕竟前世…… 思绪顿住，阮书妍微微垂头，变化已经生出，只要不涉及到往后，还是尽量少去琢磨前世之事吧。 另一边，离开的几个夫人回到了自家的帐篷，思及先前听到过的事情，就有些没忍住，将消息透了出去。 等到傍晚，很多人看到阮书婳和戚星洲的时候，眼神就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何那般看着我二人？” 戚星洲觉得不对，他一直都在皇帝那边待着，问题不可能出在他身上，所以—— 他望向阮书婳，眼里带了些探寻。 阮书婳早派丫鬟绿韵打听到了消息，立刻说道：“是阮书妍，他将我们昨晚的事，透出去了。” 戚星洲：“……” 他气到了极致，反而笑了出来。 “她还真敢说啊。” 正说着，谢玉春从旁边走过，戚星洲立刻就叫住了他。 “谢大人可听说，阮书妍要与我为妾一事？” 阮书婳心里一跳，下意识就要拉起戚星洲的衣袖。 这时，谢玉春开口：“听过了，我觉得这件事十分荒唐？毕竟妍儿与我琴瑟和鸣，感情极深，如何会与候府扯上关系？” “更何况，候府也不配妍儿啊。” ------------ 第121章 引刺客出来 最后一句话，谢玉春说的十分缓慢。 戚星洲脸上看戏的神色瞬间消失：“我候府，怎就配不上阮书妍了？” 谢玉春微微冷了神色：“候府亏空，一直都在用世子妃的嫁妆，这等人家，如何能配得上妍儿？不过世子反应这般大，莫不是这个消息，是世子传出来的？” 风吹过，将三人的衣角吹了起来。 猎场不小，但也不大。 不过片刻，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对峙，思及猎场中传扬的事情，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眼中全都是探寻和好奇。 作为被看的三人，他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些目光。 但谢玉春不在意，而戚星洲已经被怒火占据了心神。 “一口一个嫁妆，谢玉春，你可是忘了那十万两白银？你们谢家人捅出那么大篓子，如今还想休妻，你当你谢家就……” “砰！” 谢玉春一拳打在他脸上，在戚星洲倒地的瞬间，他直接上脚踹了两下。 “星洲！” 阮书婳尖叫着唤出戚星洲的名字：“谢玉春，你无缘无故，为何要打我夫君？” 谢玉春淡淡地说：“一个大男人不想着建功立业，成日里盯着别人家的后院，我打他有错吗？” 阮书婳瞪大了眼：“我夫君说的都是实话，还是说，你谢家真的没用那十万两白银，也没要休妻吗？谢玉春，你自己都不清白，凭何……” “三皇子，十三公主到——” 一道通报声突然传来。 “参见两位殿下。” 围观的人立时行礼。 三皇子和纳兰锦绣一前一后的出现。 看着跪在一处的三人，纳兰锦绣语气淡淡地说：“猎场之中如此喧哗，可是无事，既如此便去寻刺客吧，也省得再闹出一些笑话来。” 戚星洲咬牙道：“公主殿下，这笑话是……” “你对本公主的话有意见？” 戚星洲声音顿住，半晌后低下头：“不敢。” “既是不敢，还在此处跪着做甚？” 阮书婳在后方拉扯戚星洲的衣角，他攥紧手指，终是压下了所有言语。 “是。” 戚星洲和阮书婳退走。 纳兰锦绣的目光刚收回，三皇子便到了谢玉春身前。 “谢大人快快起来。” 谢玉春拱手行礼，而后从地上站起。 就在这时，纳兰锦绣不耐烦说：“父皇还在等着我们，三皇兄，该走了。” 三皇子看她一眼：“行，这就走。” 说着，他和谢玉春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周围的人见状，也陆续散去。 只有谢玉春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返回谢家的营帐。 “夫君这衣裳怎么乱了？” 阮书妍一看到他，就发现了异常。 谢玉春理了理衣袖：“不小心弄乱了。” 阮书妍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皇上那边如何了？刺客还是没有线索吗？” “刺客已经有些线索了，不过皇上的意思是，要将所有藏在暗处的刺客都引出来。” 回答的这么利索，背后应该有其他的算计。 阮书妍眼神微闪，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刺客涉及到皇上的，确实要将所有人都引出来，只是那些刺客也没那么蠢笨，不太好引出来吧？” “皇上今天夜里就要回京了，刺客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留在此地的是个替身，所以就算引不出来，问题也不大。” 顿了一下，谢玉春又叮嘱道：“这件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夫人莫要透露给其他人。” “夫君放心，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去。”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深意。 类似的对话，此时在猎场中各处都发生了。 彼时，用过晚膳的阮书妍和谢玉春已经歇下了。 深夜里，一只鸽子飞出了猎场，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直接截下了那只鸽子。 片刻后，抓着鸽子的人就出现在了皇帝面前。 光亮闪过，他的连露了出来，赫然是曾经跟阮书妍去过边境的无名。 “皇上，这是猎场里放出的鸽子。” 皇帝微微低头：“念” “皇帝已然回京，速速追杀。” 皇帝笑了，眼中不见分毫波动：“那边可以动身了。” 半个时辰后，两支队伍从猎场离开，甫踏上官道，便快速的奔向京城。 没走多远，队伍里的马匹突然嘶鸣，紧跟着前蹄高高抬起。 “不好，有袭击！” “保护皇上！” 跟着队伍的护卫叫嚷起来，纷纷朝着后面那辆马车聚拢。 藏在暗处的刺客看着，立刻冲了出来。 “杀了皇帝，不留活口！” 满含着杀意的八个字落下，刺客和护卫打成了一团，前者隐隐占据了上风。 风吹过，血腥味瞬间散开，但没多久，就有第二批护卫出来。 无名语气冰冷：“杀了他们。” 厮杀声从大变小，直到最后一个刺客倒下，后面的马车车门打开了，杨宁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出。 “杨大将军，您没事吧？” 月光落下，杨宁动了动手腕：“无事，你们来的挺及时的，你叫无名对吧？” 无名微微颔首：“无名见过杨大将军。” 杨宁深深的看了眼无名：“走吧，该回去了。” 地上的尸体被清理，护卫保护着马车继续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猎场那边。 得知刺客被清理干净，皇帝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杨宁为何带着马车回京城了？” 按照先前的安排，刺客被清理之后，杨宁会回到猎场。 “杨大将军的意思是，可能还有人在暗处，最好是抓着机会一并引出来，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皇帝一想也是，便将面前的人给挥退了。 次日，阮书妍从睡梦中醒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谢玉春。 “夫君今日，怎么还在此处？” “皇上那边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阮书妍掀被褥的动作一顿：“确定解决了？” “目前传回的消息是如此，对了，今日一早，京城那边送了封信过来。” 说话间，谢玉春走到了阮书妍边上，脸上竟带了几分犹豫。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是谢家的信？” ------------ 第122章 这成何体统 谢玉春缓缓点头。 见状，阮书妍伸手要信，谁知谢玉春竟犹豫了起来。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微微抿唇：“看样子，那封信上的内容不太好。”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是休妻的事。” 阮书妍眼神微闪：“也就是说，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没有错？” 谢玉春颔首：“但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 想到那句入赘的言论，阮书妍稍稍低头：“这倒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阮书妍轻声说：“京城里的言论不会少，届时怕是会影响到夫君的名声。” 谢玉春盯着她，眉眼中多了些许笑意：“夫人觉得，我会在意吗？” 阮书妍知晓他不会在意，但…… “朝廷的大臣，恐怕会以此为由攻讦夫君。” “无妨，一点攻讦还影响不到我。” 阮书妍叹了口气，这谢家的老夫人啊，要如何才能让她彻底罢休呢？ 谢玉春倒了杯茶水递过去：“莫要多想，我会处理好的。” 阮书妍接过杯子，对他的话笑笑，并未做出任何表示。 当天下午，皇帝发话回京。 一行人将才放下的行李，又搬上了马车。 回到京城，阮书妍和谢玉春将谢琳琳送回谢家，便奔去了阮府。 阮山瞧着两人非常意外：“你们这一回来就过阮府，谢家那边……” 阮书妍眉眼弯弯地说：“来看看您和娘亲。” 说着，她环顾一圈，小声问：“娘亲今日还是不见我么？” 阮山轻咳一声，也跟着压低声音：“你都有答案了，还来问爹爹？” 阮书妍叹息：“爹爹啊，您就不能替我说两句好话吗？” “我倒也想说啊，你娘不听，再说了，你娘那人，主意多正啊，那是我能劝好的吗？” 阮山摇摇头，而后便转移了话题：“北城那边的铺子已经顺利开张了，不过我听闻，候府那边也派人过去了，估摸着书婳那丫头要折腾的。” 阮书妍点了点头：“估摸着是，她现在做出的东西，还挺厉害的，京城里的各家夫人贵女都认。” 阮山赞同：“确实如此，不过无所谓，和我们阮家的生意不重叠，也就无妨了。” 顿了一下，阮山拍了下手：“忘了跟你说了，那水云锦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阮书妍意外：“水云锦不是被烧了吗？” “是被烧了，但是吧，王夫人还留了几匹，这不，你娘那边穿着去了北城，只是转了一圈就将名声打出去了，现在都是找我们家要买衣裳的人呢。” 阮书妍眼神一闪：“我没记错的话，各家的正室嫡女全都随着皇上出城了吧？” “那也不是全都出了城啊。” 阮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担忧：“放心吧，只是将名声打出去了，水云锦一匹都没卖出去呢。” 阮书妍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并非是瞧不上其他人，只是京中的那些夫人和贵女全都有股子说不出的高傲，真要在她们当中先传开，水云锦就只能在底下走了。 思及此处，阮书妍提出了一个想法：“我过两日打算弄个宴会，想将水云锦连着帖子送上几匹，可有足够的？” “每家都送么？现在的水云锦没那么多啊。” 阮山顿时露出愁容。 阮书妍摆手：“只送王府、候府那几家，而且只是顺手送过去，不用多，一匹就够了。” 闻言，阮山松了口气：“那行，我让人去取。” 两人聊到这里，这才看向旁边的谢玉春。 阮山咳了两声：“那什么，你们二人还是要回谢家的，不然传出去，不太好听。” 阮书妍没做声。 见状，谢玉春接了话：“父亲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今晚就叨扰了。” 他没有带上阮书妍，让阮山以为是他的打算，也就没多说，只让底下的人去收拾房间。 谢家。 谢老夫人看着独自一人回来的谢琳琳，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你大哥呢？” 谢琳琳抿唇：“大哥有事……” “啪！” 谢老夫人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不等谢琳琳开口，便让人去阮府那边查看。 待确定谢玉春和阮书妍去了阮家，她狠狠拍了下桌子，呼吸急促的不行。 “好啊，他这是要跟谢家分开啊？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谢老夫人越说越气，到了最后，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着退了数步。 谢琳琳盯着红肿的脸跑上前：“娘，您没事吧？” 谢老夫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她脸上：“我听闻，端王世子妃已经选好了，此事可是真的？” 谢琳琳低着头：“是真的，猎场里出了些事情，所以……” “你怎么那么没用！” 谢老夫人呵斥着打断谢琳琳：“你先前不是和端王世子在暗地里聊的很好吗？还大庭广众之下出去了，如今怎得就眼睁睁的将世子妃的位置让出去了？” 谢琳琳小声说：“我根本做不了世子妃的，而且我也不想做世子妃了。” “你什么意思？” “我想……” 谢琳琳想提阮书妍，但话到嘴边又按了下去，她的母亲很生气，这会儿提阮书妍只会是火上浇油。 就在这时，婆子跑了进来。 “老夫人，舅老爷来了。” 谢老夫人的目光立刻移开，不过片刻，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我听说去猎场的人回来了，玉春呢？他在何处？” 谢老夫人脸色一变：“去阮府了。” “阮府？就是那个阮书妍的娘家？” 得到肯定的答复，中年人的神情难看了起来：“外出回转，不先拜见亲娘，这成何体统！还不快派人将其喊回来？” “那也要能喊回来啊，他的心已经全被那个女人给引了去，哪还记得我这个做娘的？” 谢老夫人面露苦涩，一边说一边叹气。 中年人冷哼一声：“那我这个做舅舅的去请，看他会不会回来！” 说着，中年人甩了下袖子，唤了几个下人带路。 谢老夫人一看，立刻让人喊谢玉睿：“让他一同过去。” ------------ 第123章 夫君的心急躁了 阮府。 阮书妍和谢玉春正准备歇下，就听外间的下人来报：“外面有个自称是姑爷的舅舅之人，要见您二位。” 阮书妍下意识侧头：“夫君。” 谢玉春冷声道：“我过去瞧瞧。” 他料到谢家会有人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跟夫君一起去。” 谢玉春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拒绝。 厅堂里，中年人看着谢玉睿：“你那个大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好有一个你，不然你娘都没指望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刚好到了门外，听见里面的话，阮书妍轻轻挑了下眉头：“舅舅这话说的实在有理，现在的谢家啊，还真得靠二弟支撑呢。” 中年人转过头：“你既然知晓，又怎敢到我面前来说话？” 阮书妍微微一笑：“因为我家夫君是入赘，而这是阮府。” “大舅舅。” 跟在后面的谢玉春拱手行礼，平静的样子好像没听见阮书妍说的话。 被称作大舅舅的人脸色变了：“什么入赘？谢玉春，这是怎么回事？” 谢玉春垂下眼：“就是大舅舅听到的样子，我已经入赘谢家了。” 大舅舅难以置信：“先前不是你娶妻吗？” 谢玉春淡淡地说：“二弟前些日子欠了十万两白银，我二人便和离了，但因银两太多，我便反入赘阮府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但听到的大舅舅却淡定不能。 “十万两？什么十万两？” 谢玉春抬头：“大舅舅不知道？在您来之前不久，我二弟刚欠了十万两白银，不仅如此，还险些将二弟妹腹中的孩子弄没了，我这也是不得已为止啊。” 阮书妍坐到上首，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慢条斯理的品着。 到了这时，大舅舅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他说的是真的？” 阮书妍抬眼：“他可是你的侄儿，他说的话，你都不信么？” 大舅舅沉默了，他不是不信，而是谢玉春说的事情，他一件都不知晓。 更关键的是—— “哪有男人和离后还入赘的？谢玉春，你有没有一点志气了？” 谢玉春笑了笑：“确实没有男人和离后还入赘的，但我是做大哥的，总要给谢家寻一个重来的机会，二弟，你说是吧？” 谢玉睿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大哥，那不是……我也被人算计了。” 他也没想到，大舅舅会冷静的听阮书妍和谢玉春说话，弄到现在，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谢玉春点了点扶手，语气幽深：“我知晓你被算计了，所以我才不遗余力的助你，不过……” 他环顾一圈：“大舅舅好似不知道这些事情啊。” 大舅舅神情僵硬：“我知晓，我怎么会不知晓呢？” 不论知晓与否，现在他都只能说一个答案。 “既然知晓，大舅舅为何带着人跑来阮府呢？” 谢玉春紧盯着大舅舅，语气温和却又暗藏了一股锋芒：“难不成，大舅舅想妍儿休了我？” 阮书妍：“……” 猝不及防下，她险些被口中的茶水呛到。 大舅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的事，我来瞧瞧。” 如果说他先前还是理直气壮，那谢玉春开了口之后，他心里就只余下恼火，听他小妹那些言语，他还以为是谢玉春不孝，却原来是她们在乱来。 这入赘之事，实在太荒唐了！ 就在这时，阮书妍慢悠悠开口：“大舅舅想要我休了夫君，也不是不能商量？” 谢玉春微微侧头，没有言语。 但大舅舅却动了心思，问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将那十万两白银还回来，只要那银两回来，我立刻将人送回谢家。” 说到这里，阮书妍放下了手中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如何？我这个条件不难吧？” 大舅舅沉默了，条件确实不难，但十万两白银…… “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二人能做两次夫妻，就说明是有缘分，我这个做舅舅的，哪能做那坏人姻缘的事？好好过日子吧，平日里也回谢家看看，免得你娘想你。” 说到这里，大舅舅起身便要离开。 阮书妍一看，连忙将人拦住：“大舅舅难得来京城，我这个小辈肯定要替夫君招待一番，不如留在阮府住上几日，再回谢家？” 想到自己的妹妹，大舅舅立刻摆手：“不用了，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住在阮府不方便，先告辞了。” 话音落下，大舅舅直接拽着谢玉睿离开。 在这期间，谢玉睿一句话都没说。 随着客人离去，厅堂中陷入寂静，阮书妍摸了摸下巴，颇有些意外的说：“大舅舅还挺讲理的。” 她还以为做舅舅的和谢老夫人一样，会是同一个性子。 谢玉春弯了眉眼：“夫人想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蛮不讲理的人？” 阮书妍瞥他一眼，提醒道：“夫君嘴里蛮不讲理的人，是夫君的母亲。” “我知道，但她确实蛮不讲理，也不算乱说。” 提到谢老夫人，谢玉春就觉得头疼，好话坏话全都说尽了，可他的母亲却一点都没听进心里，甚至还想折腾。 难不成真要将谢家彻底撑散了，他才会罢休？ 阮书妍看了一眼谢玉春，见他一直不语，便知晓他在想谢老夫人。 “夫君不用想太多，只要我们能稳住局面，就算母亲乱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是顺利的情况，万一呢，万一有我们顾及不到的地方……” 说到一半，谢玉春突然没了声音。 阮书妍走到他面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二人的目光对视着，阮书妍轻声说道：“夫君的心急躁了。” 自离开猎场的那日起，谢玉春就显出了几分急躁，这种急躁在看见那大舅舅后更加明显。 “夫君，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周遭陷入寂静，谢玉春移开目光：“没什么，夫人想多了，我只是有些……不太高兴而已，不说这个了，赶紧去歇息吧，明日还有不少事要忙呢。” 话落，谢玉春急匆匆离去。 ------------ 第124章 你先歇息吧 看着谢玉春堪称是落荒而逃的身影，阮书妍眯起了眼眸，那封信绝对有问题。 “春桃。” 春桃应声而入：“小姐有何吩咐？” 阮书妍微抬下巴：“去替我找一封信。” 春桃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是姑爷手里的信吗？” “不错。” 春桃微微皱了眉头：“姑爷的信，奴婢……” “你先去找，找不到再另说。” “奴婢明白了。” 春桃以最快的速度离去，半个时辰后空手回到阮书妍面前。 彼时，阮书妍已经回到了院子。 春桃说：“奴婢将姑爷的所有行李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信件。” 不可能！ 那日早上，谢玉春拿到信件就一直在帐篷里待着，中途都没出去过，他没有时间毁掉信件。 阮书妍收紧五指，就在这时，赖妈妈进了房间：“小姐，大少爷过来了。” 阮书妍立刻起身：“请进来。” 没多久，阮明城踏进了房间：“我在外间听闻了谢玉春入赘，这消息是真是假？” 阮书妍轻咳一声：“大哥可以将其当做是真的。” 阮明城沉默了，半晌后叹了口气：“这种消息一旦传开，对你，对他都有极大的影响，你们究竟在折腾什么？” 阮明城承认他不喜欢谢玉春这个妹夫，但也不代表，他想看到些莫名其妙的事。 “避开一些麻烦，况且他也不在意这个消息被传开。” 阮明城哑口无言，又忍不住问：“你确定他真的不在意？” “当然！” 一道从门外传来的声音，代替阮书妍给了回答。 阮书妍和阮明城同时转头，就见谢玉春踏进了房间。 阮明城揉了揉眉心：“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若日后你后悔了，做出些荒唐之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谢玉春微微一笑：“请大哥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后悔，做出荒唐之事。” 阮明城看了他一眼，转而说起生意上的事情。 “对了，北边那边似乎出了点差错，近来的货物越来越少。” 阮书妍眉头微皱：“可有相关的消息传回？” “目前没有，你二哥打算过去一趟，看一下情况。” 阮书妍立刻想到了谢琳琳：“二哥何时离开？我想请二哥替我带个人。” “明日离去，你要让他带谁？” “谢琳琳。” 这三个字出来，阮明城和谢玉春全都惊讶的望着阮书妍。 谢玉春问：“怎么回事？你为何要让二哥带着她？” 阮书妍说：“是我答应过的，我觉得她换个地方，说不定会变成另一个样子，而且她自己也同意了。” 阮明城看着两人，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们在猎场那边出了什么事？” 阮书妍轻咳一声：“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些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对了，水云锦的生意，十三公主要了些收益，日后阮府出什么岔子，可以用十三公主的名义做处理。” 阮明城冷哼一声：“又来转移话题，你不说也无妨，但日后若是出问题……” 他留下一句未完的话，转身离去。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她移开目光：“谢琳琳的事……” “我本来也打算让她留在京城，夫人替她做好安排，我也就放心了。” 晚间，阮府家宴。 阮书妍和谢玉春赶到厅堂时，就发现阮家的男人还没到来，只有白氏一人坐在当中。 阮书妍看着那温柔的面容，立刻靠了过去。 “娘亲。” 谢玉春跟着行礼：“见过母亲。” 白氏瞥了两人一眼：“都坐吧。” 谢玉春落座，阮书妍却跑到了白氏身边站着。 白氏问：“你这是做甚？” “好久不见娘亲，我想娘亲了。” 阮书妍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氏。 “就会说好听话。” 白氏唇角微微勾起：“听闻白日里，你的大舅舅来了阮府？” 谢玉春就在一旁，闻言恭敬地说：“是的，母亲。” 白氏淡淡地说：“我知晓谢家想做什么，也给过你们时间，但到现在，你们还没将麻烦解决掉，这件事如何说？” 此话一出，阮书妍也没了声音。 谢玉春起身：“这件事不会再拖了。” 白氏冷笑一声：“我也不会让你再拖，我的女儿就这一个，我能从候府将她护下来，也就能让她从谢家全身而退，你是男子，不懂后院之事，但我这个女子，却很清楚……” “娘！” 阮书妍按捺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白氏的话被打断，心里也不恼：“知晓了，我不说了便是，不过你二人成婚也许久了吧，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谢玉春：“！” 阮书妍：“……” 前面还在警告谢玉春，后面就要孩子……这前后的话题相差是不是太大了？ 想着，阮书妍小声说出了心中的感觉。 白氏摩挲着手背：“有吗？” 阮书妍反问：“没有吗？” “就当大吧，不过这两件事都不能拖了，玉春，你觉得呢？” 谢玉春拱手：“我听夫人的。” 白氏打量着他，到底没说什么，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根本不用点的太明白。 日后的感情和谢家的混乱，就看谢玉春如何选了。 阮书妍也看得出白氏话中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阮山带着阮明城和霍骁出现，瞧着沉默的三人，立刻凑到了白氏身边。 “夫人啊，我今日可是特地寻了百味阁的厨子来做膳食，保管做的全都是你爱吃的。” 白氏嗯了声，面上的凝重一点点消失。 家宴结束后，阮书妍和霍骁说了谢琳琳的事，便和谢玉春回到了院子。 洗漱完，两人十分自然的走向床榻。 站在床边，她看着整理被褥的谢玉春，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已经不是猎场，他们不需要再躺在一处了。 “夫人，怎么了？” 谢玉春见她不动，出声问了一句。 他已经将被褥理好了。 阮书妍张了张嘴，想说两人可以分开了，但不知为何，那话就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夫人……” “我还有账本要看，你先歇息吧！” ------------ 第125章 他主动来找我的 话音落下，阮书妍掉头就走。 下一瞬，一只手从后方拉住她，两股不同的力道相撞，阮书妍一个踉跄，朝后方摔了过去，直直摔进了一个怀抱中。 “都这么晚了，夫人还看什么账本？不若早些歇息？” 谢玉春低头，专注的眸子让阮书妍的眼中多了些闪躲，真是奇怪，她在猎场时，怎得没见谢玉春这般模样？ “夫人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夫君现在这般模样，从未见过。” 阮书妍盯着面前的谢玉春，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感受。 谢玉春微微一笑：“夫人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阮书妍：“……” 她觉得男人现在这副样子，不像是谢玉春。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将人推开：“是不是我爹娘和夫君说了什么？” 谢玉春目光微转：“夫人为何这么说？” “若是他们没与夫君说什么，夫君不会做出现在……” 她还没说完，一只手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谢玉春轻声说道：“夫人是不是将我想的太正派了？” 阮书妍愣了一下：“我……” 谢玉春，不是一直都很正派吗？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玉春嘴角的笑意加深：“夜深了，夫人快些歇下吧，我今晚就在软榻上睡。” 话落，他搬了床被褥，直接在软榻上躺下。 阮书妍看着他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总觉得今晚这情况有些奇怪，但谢玉春的模样…… 良久，阮书妍敛去思绪，躺到了床榻上。 门外，一个婆子正贴在门上，听见屋里没了动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小姐和姑爷一直都是分开睡的，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不远处，赖妈妈和春桃正愣愣的看着，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询问，眼神顿时飘了起来。 婆子顿时气笑了：“你们两个还真是……罢了罢了，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呢，你们就想想，该怎么和夫人交代吧！” 主院里，白氏正端着杯茶水，慢慢的品着。 阮山则在旁边翻看账本。 婆子出现后，就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氏还没开口，阮山先叫了起来：“他二人到现在都分床睡？哪有夫妻到现在还……夫人，你知道这件事？” 白氏淡淡地说：“你那女儿一看就没……咳咳！不过这是他们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夫人已经插手了吧？” 阮山想到他带着阮明城兄弟二人出现时的情况，不由皱眉，“夫人那会儿跟他们捅破了？” “没有，我就是警告了谢玉春一下，你女儿还挺心疼他的。” 阮山心里生出了一股不安：“夫人是如何警告的？” 白氏给了婆子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将情况说了一遍。 阮山：“……夫人就不怕那谢玉春心里生了反感？” 白氏挑眉：“就是他主动来找我的，不过警告的结果很好，两人都对对方有意思。” 阮山彻底沉默，他还以为夫人真的是随口警告，没想到夫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还不至于随意掺和女儿的事情，不然我和那个谢老夫人有什么不同？” 提起谢老夫人，阮山又头疼起来：“你说她还想折腾到什么时候？还有妍儿那边，何时才会解决掉她？” 白氏瞥他一眼：“说什么解决？那个女人再怎么不好，也都是你家姑爷的母亲，你家姑爷都那么偏女儿了，又怎能不留余地？” 顿了一下，白氏继续说道：“你先前还不如你家姑爷呢，连分家都是拖泥带水的。” 阮山没了声音，半晌后笑着贴过去：“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就不说它了，不过妍儿和谢玉春的事，我们真要插手啊？” 白氏轻哼了声：“没必要，他们自己会解决的。” 阮山啧了声：“夫人，你说那入赘的事……” “你不许在他们面前提入赘，那是他们两口子提出来的，他们能说，我们可不能掺和。” 白氏打断阮山，语气中隐隐带了些警告。 阮山立时点头：“知晓了知晓了，我不会掺和的。” 白氏收回目光，半晌叹了口气：“儿女还真是父母的债啊，罢了，我们再帮他们一把吧。” 阮山眉心一跳：“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白氏起身，从旁边拿出一封信：“这是北边送来的消息，那边落了雪，突然的降温冻死了不少人。” 阮山脸色大变：“何时送回的消息？朝廷知晓了吗？” “朝廷若是知晓，现下京城已经到处都是相关的消息了。” 白氏将信递给婆子：“明日一早，直接将这封信交给小姐和姑爷，另外，准备一份礼送去谢家，给姑爷的那位舅舅。” 此话一出，婆子立时应下。 夜色渐深。 不知何处飘来的一片乌云，遮挡住了天边的月亮。 临近天明，一场大雨骤然在京城落下。 阮书妍和谢玉春正在用早膳，就看见了白氏特地叮嘱送来的信，待看见当中的大雪降温几个字，脸色瞬间就变了。 “夫君，你快看这封信……” 谢玉春接了过去，看清内容后，神情骤然凝滞：“我现在就进宫。” 阮书妍摇头，直接按住了他：“朝廷那边还没收到消息，你这会儿进宫，只会让皇上对你生出忌惮。” 臣子的消息，永远都不该越过皇帝。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那可都是人命。” 阮书妍轻声说：“我知晓，不过比起上报朝廷，我们可以先做准备。” 谢玉春的手立时顿住：“夫人的意思是？” “准备御寒之物，还有药材和米粮，今年北边的雪那么早，之后肯定会更冷，我们得做些实际的，至于其他的……就只能交给朝廷了。” 谢玉春握住她的手：“夫人，你太心善了。” 阮书妍看着交握的双手，唇角微微抿起：“这都是我的应做的。” 这时，谢玉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止。 短暂的停顿后，立刻移开了手：“那个，夫人我……” “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 第126章 不能踏错一步 春桃的声音突然传来。 阮书妍立时起身，被谢玉春握住的手也跟着抽离：“我去一趟主院。” 谢玉春轻咳一声：“好，我等夫人回来。” 阮书妍出了房门，春桃立刻撑着伞走上前。 两人从雨幕中穿过，阮书妍感受着凉意，不由搓了搓手。 春桃瞧着，立时说道：“小姐该添些厚衣裳了。” 阮书妍点头：“确实，一会儿请绣娘来，重新裁衣裳。” 说话间，两人进了主院。 白氏正半躺在软榻上，见阮书妍入内，立刻让她到面前来：“那封信你瞧过了吧？” “瞧过了。” “准备如何安排？” 阮书妍重复了一遍和谢玉春说过的话。 白氏面上露出了几分满意，随后又点出关键：“你得以皇上的名义走。” 阮书妍一愣，而后皱起眉头：“如此做，会不会让皇上……生出猜忌？” “做事的是我们，但名声却是皇上所得，便是猜忌，他也舍不得这份名声。” 白氏缓缓起身，旁边的丫鬟上前，给她披了一件外袍。 她走到门边，看着外间的雨幕，再次开口：“你需要名声，对吧？” 阮书妍心头一跳：“娘亲，我……” “不用解释，自从你嫁进谢家后，看似很多动作都在为生意着想，但你做的更多的，还是替谢玉春铺路，而谢玉春想要走的更远，就必须有足够的声望，而阮家的钱财正好能解决这一点。” 白氏转过身，温和的眸子里隐隐带了些锐利：“妍儿你可想好了，谢玉春值得你这么铺路吗？” 阮书妍低下头，交握的双手不自觉收紧。 “他值得。” 她抬起头，语气微微加重：“娘亲，谢玉春有替百姓做事的心思。” “他若没有呢？” “那我就替阮家打名声。” 阮书妍上前一步：“树大招风，那么多钱财，总要想法子散出去，我们阮家二房要走的路很长，要做的准备也非常多，绝不能踏错一步。” 听到此处，白氏突然笑了起来。 阮书妍：“？” 娘亲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娘亲，您笑什么啊？” 白氏半掩住唇：“我在笑你们两个啊。” 阮书妍迷茫：“我们，两个？” “对啊。” 白氏走到阮书妍身前，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你说你们两个，怎么一个个，噗嗤——”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别怪她想笑，实在是她的女儿和姑爷太好玩了。 阮书妍嘴角微抽：“娘亲，您到底在笑什么啊？” “我笑什么，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么？” 白氏眨了眨眼，而后绕过阮书妍在桌边坐下：“娘亲是过来人，知晓有些事你们轻易越不过去，但你二人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了，再拖延可就不妥了。” 阮书妍抿唇，眼神不自觉漂移起来。 “他找过娘亲？” “这个我可不能说，不过你们二人若是想逗我开心的话，可以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行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回院子去吧。” 白氏单手托着脸颊：“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们可别再让我折腾后院的事了。” 阮书妍红了脸颊，轻轻一福后便转身离去了。 阮书妍回到院子，发现谢玉春还在屋中坐着，他手里拿了本书，时不时翻上一页。 “夫君。” 谢玉春回过头：“你回来了？母亲与你说了什么？” 阮书妍眸光微闪：“没什么，就是聊了一些日后的安排。”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藏住了白氏那句逗她开心的言论，若无其事的说起了对北边的安排。 谢玉春定定的看着她，抓着书册的手微微一动。 半晌，他低下头：“夫人和母亲做的安排，着实是妥当。” “夫君觉得妥当便可，对了，我们这两日是不是要回谢家了？” 谢玉春一怔：“夫人想回谢家了？” 阮书妍瞥他一眼：“大舅舅到底是长辈，母亲做的事情荒唐了些，但夫君也得去招待一下大舅舅，不然那边该说夫君不知规矩了。” 谢玉春摇了摇头：“不着急，他短期内不会回去的。” 阮书妍打量着他：“夫君是有别的安排？” 谢玉春颔首。 见状，阮书妍没了声音，他要做安排的话，那他们确实不急着回谢家。 外间的雨还在下着，阮书妍将春桃和赖妈妈叫来，打算写宴会帖子递出去。 “水云锦可送来了？” “已经送来了，不过只有十匹，怕是……” 赖妈妈说到此处，面上露出几分犹豫，水云锦太少了，要是跟着帖子一起送走，恐怕会引起相反的效果。 阮书妍淡淡地说：“只送那几位身份高的，其他人有意见，也只能忍着。”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他们觉得……” “人情都有生疏，聪明人不会想那么多，对了，陈家那边一定要有一匹。” 阮书妍做了叮嘱，随后就投入了写帖子中。 谢玉春在旁边看着，也伸手帮忙：“对了，这宴会打算设在何处？” “就在谢家吧，三日后如何？” 谢玉春顿了一下：“三日后有些迟了，明日，阮家。” 阮书妍：“……夫君，这不太好吧？” 谢玉春淡淡地说：“没什么不好的，若是顺利的话，我的安排说不定能提前结束。” 阮书妍抿唇，半晌后点了点头。 谢家。 大舅舅看着阮府送来的几箱子赔礼，里面从布匹到首饰，乃至于银两都有。 他犹豫了下，忍不住侧头：“小妹，这些东西……” 谢老夫人脸色难看：“不过是些糖衣炮弹，大哥不会被打动了吧？” 大舅舅冷哼一声：“当然不会，但你之前为何不说玉睿欠了十万两白银？玉春那么好的孩子，为了玉睿牺牲那么大，你却还说他不孝，你是怎么想的？” 谢老夫人急了：“我能怎么想？他俩有本事，帮一下玉睿怎么了？” “帮一下没什么，但是玉睿也太荒唐了，十万两！小妹，把整个谢家都卖掉，能有这么多银两吗？” 大舅舅越说越头疼，“小妹，你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吧？” ------------ 第127章 究竟要帮谁？ “我并未偏心，十万两白银确实多，但有人答应了，只要他和阮书妍和离，这笔银两就一笔勾销……” 谢老夫人说到一半，就被大舅舅直接打断。 “我发现你自从到了京城，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子。” 谢老夫人皱眉：“我何时变了样子？我说的是实话，更何况，我是他的母亲，玉睿都听我的，他为何不能听我的？” “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大舅舅扔了八个字，再看阮府送来的礼物：“你偏心玉睿这事，我们得好好说明白。” 阮府的长辈是个明白人，那个叫阮书妍的也不会差，他得将他小妹的性子给掰过来。 要不然他小妹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那个谢玉睿……不提也罢！ 谢老夫人急了：“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本就错在他们，大哥，你是我寻来做主的，如今怎么偏向他们了？” 大舅舅摇了摇头：“我并非偏向他们，我是站在有理的那一方，来人，去阮府请你们大人和夫人回来。” 谢府的下人交换了个目光，立刻就奔了出去。 阮府。 阮书妍和谢玉春还在写帖子，听到谢家来人都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两人就猜到了关键。 “看样子，大舅舅是打算帮夫君了。” 谢玉春微微颔首：“大舅舅是比较讲道理的。” 阮书妍放下手中的毛笔，审视的目光从谢玉春脸上扫过：“夫君似乎……有些勉强？” 谢玉春笑笑：“届时你就知晓缘由了。” 阮书妍眸子微动：“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 一个时辰后，二人回了谢家，甫进厅堂，就看见了当中坐着的大舅舅和谢老夫人。 两方对上，谢老夫人冷哼一声：“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们……” “咳咳！” 大舅舅重重咳了两声，谢老夫人的话语立时戛然而止。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上前行礼后，便在一旁坐下。 大舅舅也没拖延，直奔主题：“今日让你二人回来，是为了休妻和入赘一事，说实话，我来之前并不知晓此事，所以弄出了一些误会，这两者，还请你们见谅。” 阮书妍和谢玉春纷纷说不敢，而后目光全都朝着谢老夫人瞄去。 大舅舅这么不客气，老夫人心里怕是不舒服吧？ 果不其然，谢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但不知为何，谢老夫人纵使脸色非常难看，也没有出声。 见状，阮书妍对大舅舅的地位又有了些新的认知。 这时，谢玉春开口：“大舅舅言重了，我们是小辈，理当敬重您。” 大舅舅苦笑一声：“行吧，就当是敬重我，对于谢家的事，我并不能插手太多，只能说给你们调停一下，小妹，你们分家吧。” 调停等于分家？ 大舅舅这想法，是不是有问题？ 阮书妍脑海中冒出一句话，她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大舅舅。 谢老夫人急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分家？” “是你以为的好端端，谢家成现在这模样，与你脱不了关系。” 谢老夫人没有理会她的大哥，而是转头看向谢玉春和阮书妍：“你们二人也想分家？” 阮书妍一言不发的望向谢玉春，谁知谢玉春也不开口。 两边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谢玉春才开口：“若要分家，必须去衙门走一趟，不去衙门的话，我不会同意分家。” 大舅舅脸上的神情骤然僵硬：“将分家闹到明面上，不太好看吧？” 谢玉春端起手边的茶盏：“谢家在京城的名声，早在一次又一次的闹腾中毁了，还要什么好看？” 阮书妍微微眯了眼，先前对于这个舅舅的佩服，瞬间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两道身影，赫然是谢玉睿和陈云棠。 “母亲，大舅舅。” 谢玉睿和陈云棠分别出声打招呼。 大舅舅没做声，谢老夫人瞥他了一眼，也没敢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叹息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玉春啊，我是赞同分家的，但家丑不可外扬，若是闹到衙门的话，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谢玉春目露嘲讽：“既然舅舅想要从长计议，那今日的交谈就到此为止，至于其他的……” 他看了一眼谢老夫人，淡淡地说：“等这边何时商量妥了，我们何时再来，走吧。” 阮书妍点头，对着谢老夫人和大舅舅行了一礼，便随着谢玉春离去。 临走前，她刻意看了眼陈云棠，刚好陈云棠也在看她，视线短暂的相交后，又各自移开。 回到阮府，阮书妍沉默片刻，主动打破了寂静：“大舅舅究竟是何想法？” “他知道母亲错了，所以想在中间调和，但又碍于对母亲的感情，便想从其他方面出手。” 阮书妍心里微动：“所以分家，其实是以退为进，他最主要的，就是想让我们服软？” 谢玉春颔首：“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一点了。” 阮书妍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后，她轻声说：“倒是与我大伯一样。” 阮文也喜欢以退为进，若不是他在背后撺掇，阮家的大房和二房早就分开住了。 谢玉春面露苦笑：“都是些存了算计的人，不过无妨，我替你挡着。” 阮书妍弯了眉眼。 两人闲聊片刻，便将注意力再次投进宴会帖子中。 谢家。 谢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大哥：“现在这情况，大哥满意了？” “有何满意不满意的？本就是你的错处，你迟早得做出表态。” “赵成瑞！” 谢老夫人气的直呼姓名，然而大舅舅本人根本不在意，一甩袖径直离开。 旁边，陈云棠看着能做主的人离开了，扶着肚子站了起来。 “母亲，儿媳有些乏了，先回听雨院了。” 谢老夫人想留下她，但话到嘴边又按了下去：“去吧去吧，好好养身体，争取给我谢家生个孙子。” 陈云棠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意，轻轻一福后出了厅堂，然而脚步一转，她又回到了门边。 谢玉睿急切地问：“母亲，大舅舅究竟是何意思？他到底要帮谁啊？” ------------ 第128章 突然的报案 “他只帮自己。” 谢老夫人的话让谢玉睿懵了。 “什么叫只帮自己？” 谢老夫人眼里露出一抹嘲讽：“因为你大舅舅，只会偏向对他有好处的人，他啊，看上了阮府的东西呢。” 谢玉睿脸色一变：“那为何他又偏向母亲？” “因为脸面，他是长辈，所以既想要东西，又想维持长辈的威严，可惜你大哥根本不上他的当。” 此话一出，谢玉睿没了声音。 谢老夫人看他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对你大舅舅，你最好别抱太大的希望，他可算不上全然的好人。” “那我们就只能这么忍着？母亲，大哥在阮府多待上一日，我们谢家的名声就得坏上一日，您……” “啪！” 谢老夫人一巴掌打在谢玉睿脸上。 猝不及防的一下，将谢玉睿打蒙了。 “母亲，你……” 谢老夫人冷冷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谢玉春现在在阮府，他不回来我也没办法，不过他待不了多久的。” 谢玉睿低下头：“母亲可是有什么办法？” “这个先不跟你说，对了，你妹妹去了何处？自从猎场回来，我就没见到过她。” 提起谢琳琳，谢玉睿也意识到了不对。 “我也没在府里看见她，是不是跟着他们出去了一趟，所以心……” 说到此处，谢玉睿心头剧烈跳了一下。 谢老夫人沉声说：“来人，将小姐请过来。” 没过多久，下人小跑着过来。 “夫人，小姐不在院子里。” 谢老夫人愣了一下，立刻问道：“不在院子里，又去了何处？” “奴婢不清楚，那院子里的人说，小姐已经……两日没有出来了。” 什么！ 谢老夫人身形晃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阮书妍将人骗走了。 “去，去阮府找阮书妍，把人要回来！” 门外，陈云棠眼神微微一暗，转过头快速离去。 没过多久，阮书妍就知道了谢老夫人找谢琳琳的事，不由挑了下眉头。 这么久才发现谢琳琳不见了，谢老夫人这个做母亲的，好像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女儿。 正想着，赖妈妈开口询问：“可要将人打发走？” “打发走吧，不过也要告诉他们，谢琳琳去了边境，让他们别再找人了。” “是！” 谢老夫人收到消息会是什么模样，阮书妍并不在意，她递出了宴会的帖子，就着手安排起宴会的菜单。 之前谢玉春说的次日，因为时间太过紧急，所以被阮书妍拒绝了。 可即使如此，这个宴会也只是隔了一日。 所幸阮书妍前世也没少处理相关的事，忙归忙，却不见任何混乱。 时间一转，便到了宴会当日。 随着各家的夫人贵女们陆续到来，阮书妍笑盈盈的上前招呼。 闲聊之时，有人说起了端王府的事。 “听闻东王府已经在准备婚事了，不出意外，帖子这两日就要送出来了。” “端王世子在京城里挑了那么久，没想到竟娶了那么一个女子。” 阮书妍微微垂眼，这些人都不看好新的世子妃吗？ 就在这时，其中一位将矛头对准了阮书妍。 “听闻谢大人的妹妹，先前也对端王世子情有独钟，如今一颗心，怕是伤透了吧？” 阮书妍回过神，轻笑着说道：“柳夫人说笑了，个人有个人的缘分而已，相信过不了多久，我那小姑子也能寻到良缘。” 周遭几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笑话之色。 谢琳琳和端王世子走动时，丝毫没有遮掩之意，这样的人，京城里可没人家敢娶。 不过这是阮书妍弄出的宴会，他们纵使心中不以为然，面上也未显现分毫。 没多久，宴席开始，阮书妍将人引进了厅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就在气氛逐渐热烈之时，一群人突然闯进谢家。 “见过谢夫人，谢大人可在府上？” 阮书妍缓缓起身，她认出了眼前这群人是京畿衙门的，神色中多了些戒备：“不知诸位寻我夫君，所为何事？” 京畿衙门的人说：“我等收到报案，说是谢大人和谢夫人，卖了自己的妹妹……” 京畿衙门的人说了理由，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但他们依旧维持着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小事。 但旁边众人听着，却都陷入了沉思，视线扫过阮书妍，隐隐带上了一些审视。 阮书妍：“……” 这都是什么荒唐的言语？ “敢问报官的人是谁？” “眼下我们不能透露，不过谢夫人请放心，等谢大人随着我们去衙门，自然就会知晓了。” 说到此处，京畿衙门的人将态度全部摆出。 阮书妍在众多注视中，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来人，去寻姑爷来。” 话音落下，她又转身与前来的客人一一道歉，表示今日招待不周。 在场的也都是识大体的，陆续起身告辞。 随着最后一个客人离去，谢玉春出现在了厅堂门口。 “夫君。” 阮书妍唤了一声。 谢玉春点了点头：“我已经知晓了情况。” 闻言，阮书妍立刻按下了声音。 谢玉春对上京畿衙门的人，语气冷静：“我知晓报案的是谢家的人，但这件事是假的。” 京畿衙门的人微微一笑：“真假与否得看人在何处，谢大人，我们要见谢小姐，见到之后才能做决定。” 谢玉春淡淡地说：“两日前，她前往边境了。” “什么？” 京畿衙门的人露出了意外，这个回答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谢大人，此事可是真的？” 谢玉春说：“我没必要骗你们，因为某些事情，她前往边境，若你等不信，我可让她送信回来。” 谢玉春的姿态太过悠然，以至于京畿衙门的人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京畿衙门的人选择了离去。 “谢家那边……” 谢玉春立刻表示：“谢家那边我会处理，麻烦诸位走这一趟了。” 阮书妍给了春桃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带着银两将京畿衙门的人送了出去。 谢玉春沉着脸说：“我回一趟谢家。” ------------ 第129章 我去官府告你 谢家。 谢老夫人正在厅堂里坐着，冷不丁看见谢玉春和阮书妍出现，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虚伪的笑。 “你们怎么来了？这是打算搬回谢家住了？” 谢玉春盯着她：“是母亲去报案的吧？” 谢老夫人理了理衣袖：“瞧你这话说的，你妹妹莫名其妙失踪，我报案不是理所应当？怎么，你对我这个举止有意见？” “意见倒是没有，只是母亲报案，可是真的想找琳琳？” 谢老夫人淡淡一笑：“她是我女儿，我找她，还分真和假吗？玉春，你现在脑子里的想法，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谢玉春跟着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底不见分毫波动。 阮书妍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生了几分忧虑，她正要开口，就听谢玉春说：“那母亲就亲自去见一见琳琳，如何？” 谢老夫人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僵：“你这是何意？” 谢玉春身体前倾，一抹冷意浮现在面上：“我说，让母亲亲自去见琳琳，这次可听清了？” 谢老夫人听清了，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怒火。 “你想送我出京城？谢玉春，我可是你的母亲，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母亲的吗？” 谢玉春说：“正因为您是我的母亲，所以我才再三的忍让，这段时间您做了什么，心里自是有数的，又何必在我面前做这番姿态呢？” 就在这时，大舅舅赵成瑞出现。 看着两方对峙的气势，他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问：“小妹，玉春啊，你们这是聊什么呢？” 谢老夫人心里憋了火气，可面上却依旧要保持平静：“还能聊什么？玉春想让我送出京城呢。” 此话一出，赵成瑞眉心一跳：“无缘无故的，怎么想将你母亲送出京城了？玉春，这可不行啊，传出去多叫人笑话。” 谢玉春眼里的怒火再也遮掩不住：“小半个时辰前，阮府里正在设宴招待京中的各家夫人贵女，京畿衙门的人突然登门，说是有人报案，我将自己的妹妹卖了。” 说到此处，谢玉春停顿了一下，目光幽幽的看着赵成瑞：“大舅舅听着，有何想法？” 赵成瑞已经快被气坏了，他根本没料到，谢老夫人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可再怎么生气，谢老夫人终究是他的妹妹。 思来想去，赵成瑞指着谢老夫人说：“你也不是三岁孩童，怎么能做出如此不过脑的事，你非要把你大儿子逼到绝境吗？还不赶紧道歉？” 不等谢老夫人出声，一直不语的阮书妍开了口。 “母亲是长辈，按理说我等应该十分敬重长辈，但一而再再而三，大舅舅，这已经不是道歉便能解决的事。” 因着阮府宴会一事，赵成瑞对着阮书妍，完全没有对谢玉春的强势。 他眼神一闪，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和夫君的一样，既然母亲担心琳琳，那就亲自走一趟看看，也好过日后再弄出类似的事，我阮家的名声可经不起再三折腾，你说呢大舅舅？” 赵成瑞自然知晓这点，可是考虑到他和谢老夫人的关系，他并没有立刻赞同。 阮书妍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赵成瑞。 就在这时，失了耐心的谢老夫人开口。 “你们说那么多，无非就是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碍眼，无妨，我离开京城便是，谢玉春，你这种不孝之人，就等着朝廷百官弹劾吧！” 扔下这番话，谢老夫人起身就走。 赵成瑞看了一眼，让身边的小厮跟过去。 厅堂里陷入寂静。 赵成瑞斟酌着开口：“玉春啊，舅舅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终究是做儿子的，又在朝廷为官，如此对待母亲，于你名声不利，不如我们都各退一步，等……” “退不了了。” 谢玉春闭上眼，做出疲倦的模样：“朝堂后院两面夹击，若非夫人一心帮我……大舅舅，我真的分身乏术了。” 赵成瑞张了张嘴，他还想试着劝说，但看着谢玉春的样子，那劝说的言语瞬间就被吞了回去。 过了许久，赵成瑞叹了口气：“大舅舅知道你委屈，可是玉春啊，你是做儿子的，就……” “但母亲不只有我一个儿子。” 谢玉春冷冷的打断赵成瑞。 至于一旁的阮书妍，这会儿直接连个眼神都没给，毕竟谢玉春可以说的，她作为一个“外人”，却要避嫌。 但这不代表，阮书妍就只能沉默。 真要到了关键处，她完全可以拿阮府做借口。 说实话，那么多次事情下来，阮书妍心里也没了耐心，如今便只剩下“打压”的想法。 必须要让谢老夫人知道害怕，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成瑞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这件事牵扯甚广，将玉睿他们喊过来吧，把事情摊开了说，如何？” 谢玉春微微颔首：“听大舅舅的。” 赵成瑞面露苦笑，可到底没有多说，让人去喊谢玉睿和陈云棠来。 事情一明了，谢玉睿立刻表示不行：“大哥与大嫂先前胡闹便算了，可若是将母亲送出去，谢家的名声就彻底……” 谢玉春骤然起身，直接将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 只听“咚”的一声，那茶盏在谢玉睿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块破损。 谢玉睿惨叫着捂住额头，又惊又怒：“大哥，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谢玉春动了动手腕，居高临下地说：“我若是疯了，早就该把你弄死，谢玉睿，你究竟哪来的脸皮，认为谢家还有名声可言？” 谢玉睿恼怒：“谢家何时没有名声了？你……” “够了！” 赵成瑞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谢玉睿没说完的话：“玉春，你弟弟犯糊涂呢，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说正事，说正事。” 谢玉春眼神冰冷：“必须要把她送走。” 谢玉睿还捂着额头，嘴里却喊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能送走，你要是敢送母亲走，我就去官府告你。” ------------ 第130章 我夫君亲自去接 谢玉睿突然发狠话，惹得厅堂中再次恢复寂静。 “啪，啪啪啪……” 就在这时，一串鼓掌声打破了寂静。 阮书妍讥讽地说：“二弟的本事真是太大了，大舅舅，这算不算是以怨报德？” 赵成瑞已经不想说话，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谢玉睿这个德性，都受了人多少恩惠，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形势？ 眼见时间流逝，赵成瑞疲倦的叹了口气，给出了他的底线：“你们的母亲不能离开京城，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眼神，他们并不满足赵成瑞的这个表态，但也知道这是赵成瑞唯一的让步。 想到此处，阮书妍微微抬起下巴：“大舅舅对关心母亲，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要要配合，但您也知道母亲都做了些什么？想要留下可以，大舅舅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赵成瑞有些犹豫，但想到之后的事情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吧，能答应的，我必然会答应。” “我们想和母亲好好谈谈，希望大舅舅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谈话。” 赵成瑞一听就知道，这两人要动用些手段了。 敛去思绪，他坦然说：“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施为，我只是住在这里的客人，仅此而已。” 谢玉睿急了：“大舅舅，母亲……” 阮书妍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下人过来按住了谢玉睿。 另一边，谢老夫人正偷摸着派人来打听消息，得知谢玉睿被人按住，而赵成瑞表态不插手后，她整个人都懵了。 这两人，一个是她儿子，另一个是她哥哥，事到临头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如此一来，她就只能避开了，再留在京城，会让她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旁边的下人见她不语，大着胆子出声：“老夫人，那个阮书妍手段太厉害了，如今大人一心偏着她，您做什么都是错的，还是……不要再动了，您觉得如何？” 谢老夫人眼神闪烁，正要应下，房门口出现两人，正是谢玉春和阮书妍。 短暂的停顿后，她果断说道：“我要去万安寺礼佛。”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对于谢老夫人的果断与干脆毫不意外。 她会折腾，但每次折腾都是深思熟虑的，如今落了下风，她自然会老实。 谢玉春淡淡地说：“过年前，不准回来。” 谢老夫人的面容有轻微的扭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可以。” 话音落下，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阮书妍，就让下人收拾行李。 不过半个时辰，一辆马车就从谢家离开了。 与此同时，阮书妍让人放出消息，说谢老夫人担心谢琳琳，已然前往边境寻人。 有多少人相信暂且不论，只说阮书妍这边，在确定谢家只留下二房和赵成瑞这个大舅舅后，她便将谢玉睿送到了名下的庄子上。 “看好他，庄子上不论大事小事，只要他能做，全都交给他！” 负责送人的是阮书妍新选的管家，听了叮嘱后，完完全全的将话语告知了庄子的管事。 次日，北边大雪降温，冻死人的消息传到了京城。 当天下午，阮家和谢家便联手准备了御寒之物，以及米粮送往了北边。 原本还在议论谢家老夫人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谁也没想到，谢家的名声受损之际，竟然会出现这么大一件事。 “那阮家还真是一门心思的琢磨名声，不过也是真舍得啊，又是金矿，又是粮食，生怕京城的人不知他们有银两。” “哼，阮家手里那么多钱财，拿点出来怎么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各种言论里，阮书妍去寻了白氏，发现父亲也在，立刻问了阮家的生意情况。 阮山摆了摆手：“生意能有什么问题，就是近来城中的言论太多，再这么下去，怕是会反过来影响阮家。” 阮书妍微微一笑：“爹爹不用担心，背在人后，言论自是多的数不胜数，但眼下的关键并不是这个。” 白氏听了她的话，稍稍侧头：“那你觉得，现下的关键是什么？” “表忠心。” 阮书妍缓缓吐出三个字，而后解释：“娘亲知晓的，我们一开始是准备以皇上的名义将东西送出去，但谢老夫人报案，使我们不得不改变方式，先挽救阮、谢两家的名声。” “如今形势减缓，我们得向皇上表些忠心。” 虽说商贾并无太大的地位，但一个皇帝都要想方设法弄银两的时候，阮家却如此高调，引起皇帝的忌惮，实在不妥。 白氏听着，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说的不错，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布置。” 阮书妍一怔：“娘亲做了什么布置？” 这时，旁边的阮山开口：“还能是什么？送了一批粮食给户部，说是赠予朝廷的。” 阮书妍微微皱眉：“如此做，是否不太妥当？” 白氏轻声说：“一点钱财罢了，皇上知晓我们忠于他便可。” 阮书妍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娘亲，可是朝廷那边……” “嘘！” 白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阮书妍会意，立刻将余下的话按下，在这之后，屋中的气氛就有些凝滞。 白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想那么多，我们阮家有什么，皇上心里很清楚，只要不碰不该碰的，就不会出现坏事。” 话虽如此，阮书妍心里还是有些沉重。 又呆了片刻，阮书妍便离开了。 因着谢老夫人的离开，阮书妍和谢玉春便搬回了谢家。 此时刚进门，她就看见陈云棠的丫鬟九月正在门口来回打转。 “你在这里转悠做什么？” 九月转过头，脸上多了些急切：“我家小姐被陈家带走了。” 什么！ 阮书妍愣了一下：“为何被带回去？” “没有说，只说家里有事，需要小姐回去一趟，可是……” 话音突然顿住，九月为难的样子让阮书妍知晓，陈云棠被带走时肯定闹得很难看。 “春桃，你拿着我的帖子走一趟，就说府里有事，需要她回来，若不放人，我夫君亲自去接。” ------------ 第131章 他没脸见人了 春桃走的极快，然而一圈走下来，却根本没接回人。 “陈大人说了，二夫人的母亲想她想的紧，留二夫人在家里住一段时日，等住够了，再将人送回来。” 阮书妍眯了眼，指尖摩挲着，冷意自心底生起：“派人查查，陈家近来可有出事。” 没有无缘无故的举止，陈家必然是出了事，又或者是知晓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等姿态。 春桃犹豫了下，问道：“真的要查吗？小姐，那二夫人……” “她是谢家的夫人。” 虽然谢玉睿不成器，可陈云棠的身份是注定的，所以阮书妍必须派人去查。 “快去吧。” 春桃点了点头，转过身一路小跑离去。 当天晚上，春桃带着探查的结果回转。 “是有人与陈家说，您要对付二夫人，他们就……” 春桃欲言又止。 阮书妍却看出了关键，微微垂下眼眸，又忽而看向侧边：“夫君怎么看？” 谢玉春笑笑：“无非就是各有盘算，不过夫人有一点也没说错，她是谢家的人，自然是要回谢家的。” 这并不是霸道，而是怕陈家人在背后算计。 谢玉春暗暗叹息，虽然陈云棠嫁进了谢家，但陈家一直都对谢家有意见。 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阮书妍听了，眼神顿时露出些微诧异，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陈云棠，便让赖妈妈去查过，当时赖妈妈说，陈云棠本是要嫁给谢玉春的。 当然，谢家没有明说这点，但按照规矩，本就该是长子先成婚，谢玉睿失了长幼的规矩。 不过看谢玉春这样子，他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寂静蔓延着，谢玉春隐隐觉出了不对，不由望向阮书妍：“夫人，怎么了？” 阮书妍想了想，还是没将这件事道出。 “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陈家竟然不将谢家当成姻亲。” 谢玉春笑了笑：“你知道的，玉睿不成器。” 谢玉睿确实不成器，但他得谢老夫人的宠啊。 阮书妍在心中回了一句，面上却无任何波动。 次日，谢玉春前去上朝。 皇帝开口便提及了北边大雪之事：“今年冷的格外早，北边的雪恐怕会越来越厉害，都是陈国百姓，你等对于此事，可有什么妥贴的法子？” 询问间，皇帝的目光落在谢玉春身上。 其他大臣也跟着看向了谢玉春。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心里都清楚，皇上是想问问谢玉春的意思，当然，谢玉春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谢玉春背后的阮家。 听闻阮家和谢家全都送了一批东西往北边去了。 谢家前些日子还因为十万两白银闹得风风雨雨，现在嘛…… 不少大臣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嘲弄，谢玉春是个会娶的，但可惜谢家人一直在拖后腿。 寂静中，谢玉春低下了头，他老神在在的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任由时间流逝，就是不做任何表示 如此，皇帝只能问起其他人。 “北边的情况，皇上，户部这边恐怕没那么多银子，顶多就能送些米粮过去，至于其他的，户部怕是没那个能力。” 户部尚书陈文开口，脸上满是为难。 “你们户部天天都在喊穷，整个国库的银子，怎么遇到事反而拿不出来了？莫不是中间存了什么脏东西吧？” 刑部尚书周杰按捺不住，开口就是质问，那意有所指的话让陈文脸色大变。 “周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户部虽掌管着国库银子，可每一个人都是兢兢业业，生怕有一两银子用的不对，生了错处。” “周大人若是不信我们户部的官员，那就将国库交给刑部管吧，皇上，臣就告老还乡了！” 周杰也没想到，陈文会说出那么一番话。 尤其是那句国库交给刑部的话，所有听见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见过荒唐的，没见过荒唐成这样的。 “陈大人，刑部可管不了户部啊。” “六部之间各有负责，陈大人莫急啊，周大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一人一句，很快就将陈文和周杰之间的对峙给按下了。 龙椅上，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脸色沉了下去：“怎么，陈文你是真想告老还乡？” 此话一出，大殿上瞬间寂静。 方才还安慰陈文的大臣，此时鸦雀无声。 陈文也意识到了不对，连忙上前跪下：“皇上，臣只是……” “北边降温于百姓确实不利，朕知晓户部为难，但若大雪成灾，你户部必须要拿出足够的银两，这次……可别又被商贾占去了名声。” 最后一句，皇帝就差明说他对户部的不满了。 陈文陪着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苏盛在旁边站着，这会儿主动上前：“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拖长的声音里，有大臣说起了其他事情。 半个时辰后，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 “退朝——” “恭送皇上。” 皇帝离开后，谢玉春迅速起身，一言不发的就往外走。 等其他大臣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谢玉春的身影。 “嘿，这谢玉春脚下的速度够快啊。” “确实挺快，不知道还以为这朝堂上有吃人的恶鬼呢。” 一群大臣闲聊着，互相对视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笑话。 谢玉春，这是没脸见人了啊。 另一边，谢玉春可不知他们的想法，他出了皇宫，便转去了陈家。 彼时，阮书妍的马车也等在了外间。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文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大人，夫人，陈大人回来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陈文：“……” 亏朝中大臣说谢玉春没脸见人，其实是来陈府门前等着了。 两边对上，陈文轻咳一声：“谢大人和谢夫人登门拜访，怎得连张帖子都不送啊？” 谢玉春微微一笑：“昨日我夫人便送了帖子，言明我夫妻二人会亲自来接人，陈大人，聊聊？” 陈文有些不甘愿，但目光触及阮书妍，拒绝的话骤然收住。 “请吧。” ------------ 第132章 那可不一定 陈家，厅堂。 下人送上茶水，阮书妍接过后，便慢条斯理的用茶碗盖撇着上方的茶叶。 另一边，陈文也是一般动作。 随着时间流逝，阮书妍当先打破了寂静。 “听闻陈家夫人近来想念女儿，若陈家真想将女儿带回来，我谢家也不是不能放，只是她腹中怀着我谢家的骨血，我这个做大嫂的，总要替二弟考虑一下。” “那孩子必须生下，至于之后……” 阮书妍停顿了一下，一抹冷意自眼中闪过：“陈家和谢家就此分开吧。” 陈文眉心一跳：“听你这话，是要替谢玉睿做主休妻了？” “和离罢了，毕竟我谢家，也不舍得让陈家夫人和女儿分别，如此对两家都妥当，不是吗？” 阮书妍轻挑眉头，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 陈文侧头：“有没有人说过，谢夫人能说会道？” 阮书妍扯了下唇角：“做生意的，哪有不会说的？” 陈文叹了口气：“谢夫人说的也是，不过你也说了，两家要和离，既是如此，那孩子为何要……” “我可以答应陈家一个条件。” 阮书妍打断陈文，又慢条斯理的补充：“陈大人可能也不知，我之前给二弟妹做过允诺，只要她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我会倾尽全力培养，届时……” 她留下一句未完的话，陈文思索着，眼神生了些许变化。 考虑到谢玉春和阮家的名声，陈云棠腹中的孩子确实不能动，不然容易生出祸端。 但谢家的那些麻烦事，也让陈文很不耐烦，可阮书妍的一个条件和一个允诺…… 想到此处，陈文笑了：“谢夫人说笑了，云棠和玉睿过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和离呢？请放心吧，我们真的只是带她回来住上几日，并无他意。”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他，眼中不见分毫波动。 陈云棠是谢玉睿的夫人，她还怀着谢家的子嗣，陈文真要没有算计，怎么可能与他们在此周旋？ 时间流逝，陈文的脸色逐渐生了变化，这阮书妍分明是没相信他的话。 偏偏谢玉春又不表态，他竟然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 又过了片刻，陈文打破寂静：“谢夫人可是觉得，我陈文说话不可信？” 阮书妍淡淡地说：“陈大人可误会了，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陈文目光一凝：“谢夫人此话何意？” 阮书妍叹了口气：“陈大人将女儿接回陈家，可是大半个京城都知晓了，如今陈大人却说了那么一番话，我不得不考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想借此毁掉谢家和陈家的名声。” 陈文瞬间起身：“怎么就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陈家并……” 话一说完，陈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瞬间皱起：“你在诈我！” 阮书妍微微一笑：“怎么能叫诈呢？我只是让陈大人说上一些事而已。” 陈文只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我也算你们的长辈，你平时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阮书妍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常言道长嫂如母，陈大人与我可是平辈，何来的长辈一说？” 话说到这里，陈文彻底没了声音。 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阮书妍都有应对之言，但女儿是自己接回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阮书妍就那么接回去。 哦，还得加个谢玉春。 想到后者，陈文的目光立刻落在谢玉春身上：“谢大人就没有要说的么？” 谢玉春像是才注意到陈文，脸上竟然显出了几分茫然。 “夫人，我需要说什么？” 陈文：“……” 这谢玉春竟然装傻到这种程度？ 陈文被气笑了，但很快又压下了心头莫名的烦躁：“谢夫人今日是一定要将人带走了？” 阮书妍淡淡地说：“倒也不是一定要将人带走，只是这次的事，陈大人得给我谢家一个交代，要不然日后再生出同样的事，我谢家该寻谁要一个公道？” 说白了，阮书妍今日就要陈文给一个承诺。 给不出，那这件事就有得纠缠。 陈文黑着脸：“你将人带出去便是，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了。” 阮书妍身体微微前倾：“若是有呢？” “那谢家便休妻吧，一切错误都在陈家。” 阮书妍扯了下嘴角：“这可是陈大人亲口说的，我知晓陈大人可能因为某些事情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但谢家和陈家终究是姻亲，谢家倒了，陈家也不一定能得好。” 最后一句话，阮书妍说的十分缓慢，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说进陈文的心里。 到了这时，陈文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他就是蠢货了，因为阮书妍今日的借口是他女儿，但真正的目的却是他。 “谢夫人的顾虑太多了。” “比不过陈大人的心思。” 阮书妍移开目光，眼底泛起了一丝冷意。 见此，陈文揉了揉眉心：“行，我明白了。” 阮书妍看了眼谢玉春，后者这会儿终于站了出来，但是开口说的却是告辞的话。 “二弟妹就留在陈家，待时机成熟再送回谢家也不迟。” 陈文脸色难看，可嘴里却什么都没说。 待到次日，陈云棠从陈家回转。 阮书妍打量了她一遍：“你在陈家待的好像不是很好？” 这不是阮书妍乱说，而是陈云棠神色十分憔悴。 陈云棠面露苦笑：“他们虽是我父母，可我并不是他们最关切的人。”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所以他们带你回去的真正目的是？” “我腹中的孩子。” 阮书妍看着陈云棠抚摸自己的腹部，眼眸微微眯起：“这个孩子，终究是谢家的血脉，我不好多说什么，但孩子不能出问题，你明白的。” 陈云棠缓缓点头：“我自是明白，实在不行，就将我送去谢玉睿那里吧。” 阮书妍指尖微微一动，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你确定要去他那里？” “谢家近来风雨颇多，这个时候离去，对我、对谢家都有好处。” 阮书妍淡淡的说：“那可不一定。” ------------ 第133章 皇帝赐妾 陈云棠愣了一下：“大嫂这话是何意？” 阮书妍笑了笑，没有明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不过你要坚持离开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但你要想好了，那边有谢玉睿，你过去不一定能养好身体。” 陈云棠再三斟酌，还是决定离开。 对此，阮书妍只能唤来赖妈妈，将人送走。 等谢玉春从早朝回来，就得知陈云棠已经离开的消息。 “这个时候离去也是件好事，谢家已经经不起波折了。” 阮书妍缓缓点头，而后问起另一件事：“北边大雪的事情，朝廷可有准备？” “户部那边说没有银两，已经争执两日了，还是没有相关的结论。” 说到此处，谢玉春捏了捏眉心，一脸的头疼模样。 阮书妍微皱眉头：“实在没办法，就只能……” 谢玉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连忙打断：“阮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掺和朝廷的事了。” 阮书妍面露无奈：“我们自然知晓，但你觉得北边的情况真要失控了，皇上会放过阮家吗？” 自从皇商的名头落下，皇帝就盯上了阮家，无论阮家日后会如何，眼下都必须在每一件事上做出表示。 谢玉春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短暂的沉默后，提出了一个想法。 “能让阮家离开京城吗？” 阮书妍眼神微闪：“夫君的意思是？” “谢家波折不断，影响到阮家也是正常的吧？” 两人对视着，阮书妍张了张嘴，当然是正常的，只是—— “这件事我得回去商量一下，我不确定他们愿不愿意离开。” 除却江南一带，阮家的生意已经占据了京城，北边也在逐渐铺展开。 这种情况下，阮家想要从京城脱离，实在太难了。 谢玉春轻声说：“可以商量一下，我相信父亲和母亲心里有数的。” 阮书妍没有做声。 当天下午，她便回了阮家，将谢玉春的意思，用自己的立场说了一遍。 白氏眉头一皱：“脱离倒是不难，但你可有想过，北边的东西往何处呢？更何况，我们离开了，你怎么办？还有你大哥……他近来已经在说亲事了。” 大哥已经在说亲事了？ 阮书妍面露惊喜：“不知大哥看上了谁家的贵女？” 贵女二字出来，白氏眉眼中多了些笑意：“不是贵女啊，是一家商户之女，叫陆青州，那个女孩子能力挺厉害的，最主要是你大哥喜欢，我瞧着也不错。” 陆青州？ 阮书妍回想了一下前世的记忆，发现并有相关的消息。 看样子，是一个前世没出现过的人。 不过能被她的母亲和大哥同时看上，这位叫陆青州的女子确实不错。 青州—— 名字也没有女儿家的娇气呢。 “有机会，我可要见一见这位陆小姐。” 白氏脸上的笑意加深：“你会喜欢她的。” 话说到这里，阮书妍也没再提阮家离开京城的事。 闲聊片刻，阮书妍便离开了，谁知刚回到谢家，就发现谢家的气氛有些不对。 她正疑惑着，赖妈妈迎面走来：“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阮书妍微微颔首：“发生何事了，我怎么觉得这府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赖妈妈冷了脸：“您先前刚走，宫里就送了两位女子过来，说是，说是……” 赖妈妈突然顿住，脸色更加难看。 见状，阮书妍的神情也多了几分凝重：“说是什么？” “说是小姐不会管家，才会让谢家生出那么多波折，所以皇上特地将太后身边的两个宫女赐了过来，给大人做妾。” 阮书妍：“？” 谢家的波折又不是她弄出来的，为何要将责任…… 思绪转到此处突然顿住，阮书妍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底已经不见分毫的波动。 “他在何处？” “姑爷在听竹院里，那两个姑娘也在。” 阮书妍深吸一口气：“走，我们去会会这两位皇上赐过来的妾。” 听竹院。 谢玉春面无表情的坐在庭院中，他的身后，两个娇媚的女子正低头站着，一个着红裙，一个着蓝裙。 随着时间流逝，其中着红裙的女子往前走了一步。 “大人，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奴家的腿好酸啊。” 谢玉春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红裙女子见状，眼里闪过了一抹恼怒，但是很快，这抹恼怒便消失了。 她款款上前，纤细的手指抬起便探向谢玉春的肩膀：“大人，奴家……” “滚开！” 谢玉春低喝一声，红裙女子吓了一跳，探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来。 就在这时，阮书妍带着一群人赶到。 谢玉春立刻起身迎了过去，还没开口，就听阮书妍问道：“这两位便是皇上赐给夫君的妾？” 谢玉春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解释道：“他们确实是皇上赐过来的，但我不会……” 阮书妍一抬手，打断了谢玉春的解释后，目光落在两个女子身上：“两位怎么称呼？” “奴家名叫月盈。”红裙女子开口。 “奴家赵莲儿。” 蓝裙女子跟着开口，而后恭敬一福：“见过夫人。” 阮书妍打量着二人，赵莲儿明显比月盈稳重，而且看模样，还很看重规矩。 “不用多礼，皇上将你们二人送来谢家，除了做妾一事，可还有其他叮嘱？” 赵莲儿还没开口，月盈便说道：“皇上说谢家事情太多了，让我二人帮夫人管理一下后院，以免再生出类似的差错，坏了谢大人的名声。” 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周围的下人全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月盈。 妾就是妾，哪怕是皇上送来的，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 更关键的是，谢家不需要一个妾来管。 赵莲儿微微侧头，将周遭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才慢悠悠开口：“莲儿进府，只为替夫人排忧解难，一切都听夫人吩咐。” 两人的对比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方才还对月盈有意见的下人，此时全都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赵莲儿。 皇上送来的两个人，终究还是有一个好的。 ------------ 第134章 两个人都不简单 对于周围人的想法，阮书妍并不清楚，她只是盯着赵莲儿和月盈。 几瞬后，她转头让赖妈妈安置好两人。 “就住听竹院旁边吧。” 听竹院旁边的院子名兰院，离听竹院的距离非常近。 谢玉春眉头微皱：“夫人，旁边的院子是否离得太近了？” 阮书妍看他一眼：“这两位是皇上送来伺候夫君的，放在近处，也方便她们过来。” 谢玉春心头一沉，有心说些什么，但余光瞥见旁边的两人，又把话给按了下去。 顿了顿，他示意旁边的下人：“将她们二人送去兰院。” 赵莲儿一听，对着两人行礼，直接退了出去。 月盈明显有些不甘心，只是赵莲儿已经离开，她也不好一人留下，只能看一眼阮书妍，跟着一同离开。 赖妈妈眼神微闪，而后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这时，谢玉春挥退旁边的下人，靠近阮书妍：“夫人可是生气了？” 阮书妍微微一笑：“我有何可气的？只是觉得皇上此举有些不太妥当罢了。” 若说一开始，阮书妍心头确实有些恼火，但她思索过后，又清楚知晓此事不是谢玉春能做决定的。 皇帝的赏赐，谁都不能拒绝。 眼下的关键是，谢玉春对此是何态度？ 想到这里，阮书妍看向了谢玉春：“这两人进府是以做妾的名义，夫君打算如何安排她们？” 谢玉春眼神闪烁：“夫人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 阮书妍垂下眼眸：“夫君的意思是，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谢玉春没有说话，但一双眸子却没离开过阮书妍。 时间久了，阮书妍不太自在的移开目光：“我明白夫君的意思了，只是眼下两人刚进府里，夫君还是……” “她们进府，就是夫人能管的人，夫人尽管安排她们做事，至于其他的，我来应对。” “夫君是不打算将她们当做妾室了？” 谢玉春冷声道：“我谢玉春为何要纳妾？” 阮书妍抿了抿唇：“既然夫君这么说，那我心里就有数了。” 按下这件事，阮书妍进屋歇息。 谢玉春本想跟着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回了书房。 尚云忍不住开口：“大人，那两个人真要留在府里啊？夫人她……” “她知晓关键，那两个人……终究是皇上派来的。” 谢玉春眼神晦暗，皇上这哪是给他赏赐，而是变着花样的安排人手呢。 尚云摸了摸下巴：“那个赵莲儿比月盈聪明啊。” “确实看着聪明，但能被皇上送来的，这两个人都不简单。” 另一边，赵莲儿和月盈已经进了兰院。 “主屋归我！” 月盈偏过头，开口就要主屋。 赵莲儿微微一笑：“你要就拿去吧，我只要有一个屋子能住就行了。” 月盈眯了眼，侧过身看着赵莲儿，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么装模作样，能得到多少好处！” 话落，月盈径直踏进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甩上。 赵莲儿定定的看着那房门，转过身望向后方：“您是夫人身边的人吧？” 赖妈妈正站在院门口，猝不及防的和赵莲儿的目光对上，她也不意外，只是微微勾了下嘴角。 “您可以唤我赖妈妈。” 赵莲儿轻轻一福：“见过赖妈妈，我来的匆忙，许多东西都没有带齐，不知可否请府上的人替我准备一下？” 赖妈妈颔首：“可以，不知您需要什么？” 赵莲儿沉思：“可否等我片刻，我写个单子，可好？” 赖妈妈自然不会拒绝，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让赵莲儿去写单子，随后又侧头叮嘱：“取文房四宝来。” 没多久，赵莲儿写了一张单子递给赖妈妈：“麻烦了。” “分内之事。” 赖妈妈看了眼月盈的房间，见那边没有动静，便带着单子回了听竹院。 “赵莲儿要的东西？” 阮书妍看过单子，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些寻常用物，更让她惊讶的是，里面竟然还包含了几件衣裳。 “她们过来时，连衣裳都没带？” 赖妈妈颔首：“就来了人。” 阮书妍：“……” 观这模样，皇帝所谓的赏赐，该不会也是突然的举止吧？ 想到此处，阮书妍捏了捏眉心，若真是如此，那赵莲儿和月盈就更要防备了。 她可不相信，皇帝会送两个废物过来。 “照着单子准备两份，再酌情添加些东西。” 赖妈妈应下，正要离开时，又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问：“夫人不生气么？” 阮书妍瞥她一眼：“有何可气的？” “万一大人……” “他如何与我无关，两个妾室罢了，我还不至于没有容人之量。” 话虽如此，阮书妍垂下眼眸时，心底还是生了几分酸涩。 但很快，她就将这份酸涩给压了下去。 赖妈妈欲言又止，半晌后一言不发的退走。 皇帝给谢玉春赏赐两个妾室之事很快就传开了，不少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谢大人和他的夫人过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给送了两个妾室啊？” “这谁知道？听闻那位夫人可是为谢大人扔了千金啊，皇上此举不是将谢大人放在不仁不义的位置吗？” “还以为谢玉春对他的夫人有多好呢，之前甚至还说了什么入赘，入赘的人纳妾，哎哟喂，我可真是见识了。” 外间议论纷纷。 候府里，阮书婳听着绿韵的禀报，眼中多了些惊诧，可随后，她眼里的惊诧就变成了幸灾乐祸。 “还说那阮书妍有多大的本事呢，丢了那么多银两，结果连一生一世一双人都做不到，哈哈哈哈……” 绿韵低眉顺眼的站着：“她哪里能比得过世子妃啊？差距太大了，世子就不会这样的！” 阮书婳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戚星洲可是比…… 罢了，不想气人的事，还是给谢家添把火吧！ 阮书婳朝绿韵招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待绿韵离开，她走到了门边，看着天边卷起的云，唇角勾起。 阮书妍，你会喜欢我的礼物的。 ------------ 第135章 一封婚书 清晨。 阮书妍刚起身，就见春桃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小姐，外面，外面……” 阮书妍见她气喘吁吁的说不明白话，面上多了几分无奈：“喘口气再说话。” 春桃深吸口气，缓了片刻说道：“外面来了个自称是大人表妹的人，还说她与大人有婚约，现下带着婚书过来，要与大人完成婚约。” 阮书妍眉心一跳，婚约？ “谢玉春呢？” 因着情绪翻涌，阮书妍直接唤了姓名。 春桃缩了下脖子：“大人还没下朝呢。”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先是皇帝赐人，现在又冒出一个和谢玉春有婚约的表妹，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全都凑到了一起？ “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妍收拢心神：“那人在何处？” “在府门口站着呢。” 说到这里，春桃突然压下了声音：“小姐，那个人过来时带了不少人，现在府门口可热闹着呢。” 阮书妍：“……” “将人请进厅堂里。” 她得先确认那所谓的婚书是真是假，才能做后续的应对。 不过—— 阮书妍眼神泛冷，无论真假，那个所谓的表妹现在出现，背后必然藏了一人。 别让她查到是谁，一旦查到，定会让其付出代价。 春桃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去。 阮书妍目光一转，就见赖妈妈眉头紧锁的站在侧边，不由露出了笑意：“赖妈妈怎么那个表情？” 赖妈妈小声说：“外面那个自称是表妹的人，恐怕不会跟着春桃入内。”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知晓。” 自春桃说，那个自称谢玉春表妹的人带了人来，她就知晓那人不会配合入内了。 “可要奴婢过去瞧瞧？” 阮书妍摇头：“不用，等春桃回来。” 没多久，春桃苦着脸回转：“小姐啊，那位姑娘说不进来，她要在门外等着姑爷回来。”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目光落在门外：“是不是要下雨了？” 赖妈妈和春桃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口。 不知何时，外间起了风，大片的乌云飘来，遮挡住了天边的太阳。 赖妈妈皱眉：“这场雨若是落下来，京城的温度又得降低了。” 阮书妍笑了笑：“若京城真能落一场雨，未尝不是好事。” 顿了一下，她让赖妈妈从后门离开：“去皇宫那边等着，告诉他府门口的事情。”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倒要看看，谢家不接事情后，会是谁先忍不住。 “好。” 赖妈妈快速离去。 春桃从旁边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小姐可要吃点东西？” 阮书妍刚好觉得饿了，闻言颔首：“让厨房送早膳来。” 时间流逝，外间越来越暗，风已经大到关上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地步。 中途，春桃还跑去门口看了一遍：“人还没走呢。” 阮书妍微微一笑：“不着急。” 正说着，几道人影出现在院中，为首的赫然是谢玉春。 他一进门，就急切地说：“我没有婚约。”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我也没说夫君有问题啊。” 谢玉春张了张嘴，半晌凝重地说：“我会处理好此事的。” 阮书妍对此不置可否。 见状，谢玉春说了句失陪，便带着尚云赶去府门口。 小半个时辰后，一场大雨轰然落下。 阮书妍抬起头，平静的眸子里多了些许波动。 怎得还没回来？难不成是……那个人有问题？ 正想着，谢玉春出现在门口。 阮书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轻声说：“解决了？” 谢玉春沉默。 阮书妍不蠢，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人手里的婚书是真的？” “大舅舅亲自看过了。” 阮书妍默然，赵成瑞做过的肯定，那必然没错了。 不过—— “大舅舅还在京城？” “嗯。” 自从谢老夫人离开，赵成瑞就跟着离开了谢家，阮书妍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倒也不知这人还在，甚至还在所谓的婚书一事上，给出了那么重要的证明。 “夫君将他们安排在了何处？” “梅院。” 梅院就在兰院的斜后方。 阮书妍皱起眉头：“离兰院那么近，不会出问题吗？” 谢玉春淡漠地说：“我想看看会出什么问题。” 闻言，阮书妍不再多说。 屋中陷入寂静，唯有屋外的雨声还在哗哗的下着。 谢玉春几次想开口，都因为一些顾虑而压下了话语。 又过了片刻，院子里突然传来嘈杂。 “让开，我知晓大人在此处，你们敢拦我，是不想活了吗？” 是月盈的声音。 阮书妍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赖妈妈，将人请进来。” 很快，月盈进了屋子，她环顾一圈，笑靥如花一般的朝着谢玉春靠近。 “大人，月盈收到您送的东西了，大人好体贴啊，月盈……” 谢玉春眼神泛冷：“滚开。” 月盈动作一顿，脸上多了些委屈：“大人，月盈是您的人啊，您怎么能这般粗鲁？” 谢玉春根本不想理她，转过头对阮书妍说：“那两个人就在梅院住着，夫人帮着照看一下便可，至于其他的，我会尽快解决，不会让夫人忧虑的。” 阮书妍笑而不语。 如此，谢玉春只能起身离开，临走前，他还带走了月盈。 “大人，月盈就知晓，大人对月盈没那么狠心……” 月盈的声音逐渐被雨声覆盖。 赖妈妈收回目光：“小姐，您，您还好吗？” 阮书妍面上淡然：“我能有何处不好的？” 两人视线对上，赖妈妈满脸心疼：“小姐，这谢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不然，我们就……” “京中的人家，就没有事不多的，赖妈妈，他对我还算不错的。” 最起码到现在，所有进府的人，都不是谢玉春主动招来的。 “行了，不说这件事了，你派些人盯着兰院和梅院，务必要保证这两个院子里，所有的事情都能掌握在我们手里。” 赖妈妈知晓轻重，一听吩咐便离开去做安排了。 同一时间，谢玉春正和赵成瑞交谈。 “大舅舅，那婚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136章 夫人只有一个 赵成瑞面色平静：“我不是已经说了，那婚书是真的。” 谢玉春眼神冰冷：“婚书是真的，但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大舅舅，我现在已经娶妻了，一封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婚书，对我的影响非常大。” 赵成瑞笑了，但这份笑里却带上了些许无奈。 “我自然知晓这点，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与其质问我，不如去寻你的母亲，看看这婚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玉春盯着他，本就冰冷的眼神，此时竟带了几分锐利，仿佛要将赵成瑞穿透。 “大舅舅这是将我当成蠢货了吗？” 赵成瑞眼神闪烁：“瞧你这话说的，我为何要将你当成蠢货？” 谢玉春冷笑一声，身体缓缓靠向椅背：“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突然带着婚书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大舅舅也跟着出来，证明了那婚书是真的……” 顿了一下，谢玉春继续说：“如此情况，三岁孩童都能看出有问题吧？” 赵成瑞没有应答。 谢玉春也没催着，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时间流逝，赵成瑞撑着扶手起身：“你说的没错，这情况太巧合了，但我并未算计你，而且我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算计你。” 谢玉春稍稍抬头，依旧没有言语。 赵成瑞捏了捏眉心：“你没必要怀疑我，玉春，我终究是你的舅舅。” 谢玉春冷笑：“若你不是我舅舅，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赵成瑞变了脸色，眼见谢玉春起身要走，他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了。 “谢玉春，你院子里已经多了两个妾，再来一个有婚书的又能如何？你虽是入赘的，可阮书妍不也没说什么？你弄出这番模样给谁……” “大舅舅拿了阮家那么多东西，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觉得亏心吗？” 谢玉春打断赵成瑞，眼眸越来越冷。 “你在指责我？” 赵成瑞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反问着谢玉春。 “我谢家近来事情太多，招待不好大舅舅，就请大舅舅先回去吧。” 赵成瑞一巴掌拍在扶手上：“谢玉春，我可是你的长辈。” 谢玉春眼里多了抹不耐烦，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下去，让人给赵成瑞准备回去的东西。 “明日我会亲自送大舅舅离开。” 扔下话，谢玉春大步离去。 然而出了梅院，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不见了。 尚云跟在后方：“大人，您真要送他离开啊？”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我需要通过他确定一些事情。” 那封婚书出现的实在是太巧合了，他必须要确定背后的人。 赵成瑞，是最关键的。 尚云提出一个可能：“万一他真的直接离开呢？” “那个尚小云还没走，他不可能走的。” 另一边，阮书妍得知谢玉春要将赵成瑞送走的消息，惊的许久都没说话，怎么突然要将人送走了？ 思绪转过，她又觉得谢玉春不是平白送人走的。 那封婚书…… 阮书妍收紧五指，就在这时，春桃跑进来：“小姐，赵莲儿来了。” “请进来吧。” 阮书妍收拢思绪，面无表情的看着赵莲儿入内。 “莲儿见过夫人。” “不用多礼，你来寻我有何事？” 阮书妍抬手，待赵莲儿起身后，直接开门见山。 赵莲儿抿唇：“莲儿听闻府里出了些事情，所以想来问问，可有莲儿能帮上忙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们的夫君多了个有婚约的人，那女子找上门来了。” 赵莲儿脸上的神情险些没维持住：“夫人，那个有婚约的……” 阮书妍单手托着脸颊：“可是觉得不可置信？但人确实在府里，你可以去后面的梅院瞧瞧。” 两人的视线对上。 短暂的停顿后，赵莲儿低下头：“莲儿这就去瞧瞧。” 阮书妍勾了下唇角：“若是夫君留下她，你们也算是个伴了，好好聊聊，说不得能做朋友呢。” 赵莲儿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夫人，莲儿都听您的吩咐。” 阮书妍笑而不语。 见此，赵莲儿行礼退了出去。 赖妈妈走上前：“小姐，您让她过去，不会出事吧？” 阮书妍淡淡地说：“不会，赵莲儿是聪明人，她不会乱来。” 赖妈妈皱起眉头：“话虽如此，可那赵莲儿万一……” “不用想那么多，现在这谢家乱糟糟的，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我们不掺和进去便可。” 阮书妍垂下眼眸。 说实话，眼下的谢家，让她有种回到了前世的感觉，那个时候候府也是一堆破事。 不同的是，今生的谢玉春站在她身边，倒是让她安然了不少。 差别，还是有的。 次日，谢玉春下了早朝，便要送赵成瑞离开。 谁知到了梅院，却发现阮书妍也在。 “夫人怎么在这里？” 阮书妍回过头：“大舅舅说，夫君今日要送他离开，唤我过来聊上几句。” 谢玉春沉了脸：“是吗？不知大舅舅有何事要与我夫人聊？” 就在这时，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谢大哥，我做了一些肉饼，可要一起用个早膳？”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口。 只见一个粉裙少女捧着盘子站在门口，头发简单的梳着，整个人的打扮简单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灵动。 尤其是那双眼眸，亮晶晶的让人忍不住去看。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你便是尚小云？” 这个名字，还是她方才从赵成瑞口中说出的。 尚小云眨了眨眼：“对，你，你就是谢大哥现在的夫人吧？” 阮书妍笑了笑，她听出了尚小云话中的敌意，正欲开口，旁边谢玉春开了口：“不只是现在，我的夫人只会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谢玉春的再三强调，让尚小云身形一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谢大哥，我怎么办？” “婚书确实是真，但一封婚书罢了，又未成婚，直接退掉便可。” 谢玉春语气淡漠的提出解决方法。 尚小云的眼眸暗了下去，泪花在眸中不停打转：“我不同意！” ------------ 第137章 端王府的帖子 尚小云的话让屋中陷入了寂静。 谢玉春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些许危险：“我的枕边人，为何要你同意？” 尚小云睁大了眼眸：“我与谢大哥有婚约……” “刚才我已经说明白了，你的婚约在我这里不作数，正好大舅舅还没离开，你也收拾一下东西，跟他一起走吧。” 就算是阮书妍，也没想到谢玉春会说上这么一句话。 眼见着周围的气氛陷入了凝滞，她轻轻捂住了嘴：“我有些累了，夫君，我先回院子歇息了。” 谢玉春柔和了眉眼：“好，一会儿我过去寻你。” 阮书妍懒懒的抬了个眼，和谢玉春短暂的对视后，离开了梅院。 “小姐，方才姑爷的话……” 半路上，赖妈妈突然开口，只是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阮书妍瞥她一眼：“那些话有问题？” 赖妈妈轻轻摇头：“话没有问题，只是有些奇怪。” “是吗？何处奇怪？” 两人正说着，赵莲儿和月盈迎面走来。 “见过夫人。” 赵莲儿当先行礼。 月云撇了撇嘴：“……见过夫人。” 阮书妍看出她的不愿意，目光转过，问道：“你二人这是要去何处？” 赵莲儿回答：“我们要去梅院，今日一早，大人便派人寻我们，说是要在梅院与我等说上两句话。” 阮书妍心里一动，谢玉春这是要做什么？ 这两人可是皇帝送来的，不能和尚小云一样打发送走的。 寂静蔓延着，赵莲儿心里多了些犹豫：“夫人一直不开口，可是莲儿的话有问题？” 阮书妍回过神：“没有问题，你们过去吧。” 话音落下，阮书妍带着赖妈妈，绕过两人离去。 月盈转头看了一眼，不屑的说：“府里莫名其妙多了三个人，她心里肯定气到了极致，这样还装作大度，我真是看不起她！” 赵莲儿笑了笑：“你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吗？” 这是进府后，赵莲儿第一次正面回应月盈，她立刻侧过头，挑眉说道：“说的就跟你被待见了一样，赵莲儿，你装的再恭顺温和，本性也藏不住，没人会相信你的做小伏低的！” 扔下话，月盈大步离开。 赵莲儿站在原地，眼神几番变化，最终变成了平静，而后低眉顺眼的跟上了月盈的脚步。 另一边，阮书妍回到听竹院，便翻开了账本算账。 北城那边的铺子近来收益越来越稳定，只是边境那边出了降雪的事情，使得铺子里的货物有些供应不足，这让阮书妍忍不住皱了眉头，她得想个法子解决北边的问题。 赖妈妈站在一旁，忍不住叹了口气：“说白了还是路不好走，不过北边冬天太冷了，这一个冬日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阮书妍合起账本：“说的倒也是，若是能有个取暖的法子就好了，有些东西只要能在屋里做，运送倒也没那么难了。” 正说着，谢玉春进了屋子。 “夫人，给。” 阮书妍接过他递来的糖葫芦，眉眼微微弯了起来：“夫君不是刚从梅院那边过来，哪里来的糖葫芦？” “之前就买好的，这会儿过来，便带来了，哦，对了，大舅舅和尚小云已经离开了。” 没多久，谢玉春将话题引到了北边：“那边又下雪了。” 阮书妍神色一顿：“皇上怎么说？” “皇上也没办法，户部那边一直喊着没银子，再加上北边的雪还没成灾，皇上就算有心想防备，也越不过户部那一关。” 银子这东西，就算是九五至尊，也会被卡住。 因为没有就是真的没有。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目光落在糖葫芦上，一个想法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我可以拉着皇上一起做生意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谢玉春愣了一下：“夫人为何想拉着皇上做生意？” “国库不丰，皇上的私人库房应该也不怎么样，但皇上对百姓的心还是在的，我阮家的生意若是能和皇上……想必会顺畅很多。” 谢玉春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这确实是个法子，但和皇上做生意很危险，一个不慎……夫人，这不行。” 阮书妍笑了：“夫君觉得，阮家现在的处境如何？” “皇上给了阮家一个皇商名头，阮家又打通了北边的水运，生意方面应该没问题吧。” 阮书妍颔首：“确实没问题，但阮家的处境并不是特别好，钱财太多，很容易招人眼红。” 停顿了一下，阮书妍继续说道：“阮家迟早得找一个突破困境的法子，皇上……” “皇上不适合。” 谢玉春打断她，语气沉重地说：“你别看现在朝堂上一切平静，但背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站队了，皇子们……都大了。” 阮书妍眼神微闪，这个她倒是知道。 不过前世直到她身亡，皇帝都活的好好的，短期内是不用担心出事的。 “夫……” “夫人不知朝廷的情况，有些事情还是要慎重考虑为好。” 说到此处，谢玉春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阮书妍看了他一眼，短暂的停顿后，她接过了茶水。 “我知晓了。” 就在这时，门房突然跑了过来。 “大人，夫人，端王府送来的帖子。” 谢玉春接过，看了一眼后递给阮书妍：“是邀我们两日后去喝喜酒的帖子，纳妾。” 阮书妍眉心一跳：“端王府不娶正妻，先纳妾？” 这事传出去，不是给人笑话的吗？ 谢玉春淡淡地说：“端王世子和那个女子滚作一团的时候，就已经成了笑话。” 阮书妍嘴角微抽：“但纳妾，已经是……” 她还没说完，门房又跑了进来，一脸复杂地说：“大人，夫人，又是端王府的帖子。” 阮书妍：“？” 怎么接连送了两张帖子来？ 她疑惑的接过，却发现帖子的内容是娶妻，时间和上一张帖子是一样的，都是两日后。 阮书妍沉默了，这京城里有哪家贵女，会愿意和妾室同时入门啊？ “夫君，这端王府……” “无妨，届时我们一同去。” 阮书妍按下了心中的疑问，缓缓点头应好。 ------------ 第138章 妹妹可喜欢热闹？ 谁知当天下午，阮家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端王府送了两张帖子过去。 “老爷和夫人有些犹豫，这宴会要不要去。 阮书妍：“……我回去一趟。” 阮家。 白氏正看着面前的帖子，见阮书妍回转，挑了下眉头：“你怎么回来了？谢家的那些麻烦解决了？” 阮书妍轻咳一声：“那些麻烦，问题并不大。” 白氏笑了笑：“既然不大，那我就不过问了，你是为了这个帖子来的吧。” 她点了点旁边的帖子：“端王府这是完全不顾脸面了。” 阮书妍叹息一声：“估摸着是端王妃受不了这个气，不过先前和端王世子……的女子，应该是端王世子喜欢的吧？” “喜欢？” 白氏像是听到了笑话：“那个端王世子，仗着端王府的地位，在京中各种招惹贵女，偏偏还有些贵女看上了他，硬是为他拈酸吃醋，就这般性子，日后端王府的女人怕是要一个接一个，有的热闹了。” 阮书妍皱眉：“京中的贵女也不都是为他折腾的吧？更何况，一个世子罢了，他的正妻都有了，哪里还有贵女会上心？” “王府里的人，就算是妾，也比别处的正室身份高。” 白氏说了一句，又提起谢玉春：“就像谢玉春，他现在的身份还没那么高呢，皇上就开始给他塞人了，待到日后……”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当中的意思，阮书妍却非常清楚。 半晌，她轻声说：“我还是相信他的。” 谢玉春和戚星洲是不同的，她绝对不会落到前世那般的景象。 话虽如此，可阮书妍垂下眼眸后，当中的神情却还是冷了下来。 白氏看她一眼，不知怎么，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无奈，眼见着她的女儿女婿就要更进一步了，没想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折腾了起来。 如今可好了，这两人的关系怕是又要隔阂起来了。 谢玉春，有的折腾了。 这么想着的白氏，完全不承认，她就是故意点出谢玉春的。 谢家的事固然有理，但皇帝能送两个人，谢玉春也不是全然无辜的，她怎能让他轻松？ 想着，白氏让旁边的下人送两杯茶水来：“这是我近来新的茶叶，味道极好，尝尝。” “好。” 阮书妍收拢思绪，很快就和白氏聊起了北边的生意，言语间，她说起想寻一个保暖的法子。 “保暖的法子？北边天寒地冻的，便是京城保暖都用煤炭，那边……” 白氏叹息一声，北边可没那么多人能用的起煤炭。 阮书妍身体微微前倾：“若是悬赏呢？拿出银两，向整个陈国悬赏靠谱的法子，陈国那么大，总有人能想出有用的法子。” 白氏眯了眼，审视的目光落在阮书妍身上：“你是不是已经寻到了能人？” 阮书妍往外看了一眼。 白氏立刻挥手，将屋中的下人全都挥退了出去。 “我想让阮书婳出手。” 阮书妍的话，让白氏皱起了眉头。 “你如何确定，她会有办法？” 阮书妍摇头：“我不确定，但娘亲您也知晓，阮书婳弄出了很多我们没听过的东西，说不定她就能解决北边的寒冷呢？北边的人也不需要太好的环境，只要能让他们在冬日活下来，日后自然也就能寻到冬日做的事情了。” 最主要的是，阮家的货物都来自北边，在保证货物供应的前提下，阮书妍是愿意投入一些东西的。 白氏端起茶盏，身体不自觉的靠到了椅背上。 “照你所言，北边的问题确实得解决，但是阮书婳那边，她肯定不会将法子交给我们的。” 别的不说，阮家的大房和二房就不是能安静坐在一处的人。 阮书妍淡淡地说：“绕上一圈的事，问题不大。” 白氏笑了：“既然你心里有数，那就放手去做吧，总归我们阮家不会亏的。” 结束话题，阮书妍起身离开阮家。 时间一转到了两日后。 清晨，阮书妍洗漱一番，便和谢玉春登上了去端王府的马车。 这两日又下了雨，京城的温度越来越低，以至于阮书妍现下已经披上了斗篷，连手里都端上了一个小小的手炉。 谢玉春瞧着，眼中多了抹心疼：“夫人若是怕冷，今日端王府这宴会也可不去的。” 阮书妍对他笑了笑：“只是暂时的，等到太阳出来就不冷了。” 见状，谢玉春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神时不时的就朝着阮书妍看过去，看得阮书妍颇为无言。 所幸没过多久，车夫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大人，夫人，端王府到了。” 阮书妍立刻起身，将手炉交给了旁边的春桃。 端王府门前已经停了许多马车，本就张灯结彩的端王府，随着客人的到来越发热闹。 阮书妍刚站定，旁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谢夫人，好久不见了。” 她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唐如云。 两人对视，阮书妍微微一笑：“原来是唐小姐，唐小姐近来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啊？” 不怪阮书妍这么说，实在是唐如云的脸色太惨白了，哪怕是披了件红色斗篷，也抵不过她的脸色难看。 唐如云笑了笑：“近来生了一场病，所以难看了些。” “原来如此，近来天气变冷，确实容易生病，唐小姐可得养好身体了。” 唐如云点了点头，又和谢玉春打了声招呼，便当先进了端王府。 阮书妍收回目光，正要和谢玉春一同进去，又一道声音传来：“妹妹和妹夫也到了啊，我们还真是有缘，竟然是差不多到的呢。” 阮书婳和戚星洲一前一后的出现，前者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眸子紧盯着阮书妍，像是要看出什么东西来。 阮书妍瞥她一眼：“原来是姐姐，既是有缘，那便一同进去吧。” 阮书婳加深了唇角的笑意：“好啊。” 四个人进了端王府。 下人过来引路，阮书婳突然提起谢家近来的事：“听闻谢家最近添了几个人，想必现在非常热闹吧，妹妹可喜欢？” ------------ 第139章 王府的笑话 笑话她？ 阮书妍眼底闪过些许冷意，谢家现在确实热闹，但侯府的热闹也不远了。 她记得再过半月，候府门口就会多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自称怀有身孕，孩子是戚星洲的。 前世那女子和孩子的出现，让侯府里闹了大半个月，最后还是她被逼松口，才将热闹给按下了。 想到此处，阮书妍看了一眼戚星洲，意有所指的说：“府里热闹些确实不错，姐姐如此关心谢家，是想要侯府也这般热闹吧，姐夫不得让我姐姐如愿？” 戚星洲微微侧头，想到先前阮书婳让他纳阮书妍为妾的事，语气中带着些许满意：“你姐姐若是……” “你姐夫和妹夫是不同的，我便是再喜欢热闹，他也不会给府里添人的，你说是吧？夫君？” 阮书婳可不是此世的人，怎么可能容忍戚星洲纳妾，她看着戚星洲，眼眸里的笑意带了几分冰冷。 戚星洲左右看看，以为阮书婳是要争一个脸面，立刻赞同的点头：“对，你说的对。” 阮书妍看在眼里，唇角的笑意稍稍加深：“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可真好，如此说来，倒是我夫君的不是了。” 说着，她给了谢玉春一个眼神。 谢玉春：“……” 那两个人并非是他想添的。 “夫人说的是，此事确实是我不对。” 短暂的停顿后，谢玉春一脸诚恳的望向戚星洲：“姐夫可一定要维持好现在的模样，莫要让姐姐失望了。” 戚星洲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神情。 “当然，我怎么会让她失望呢？” 两方对视，脸上的笑意都显出了几分虚伪。 前方带路的王府下人，低眉顺眼的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这几位怎么就在他带路时说那么些话呢？ 这要传出去，不得以为他的嘴不够严实啊？ 就在这时，后方出现几道身影。 众人望去，发现其中一人竟是许久都没有露过面的纳兰锦绣。 “见过十三公主。” 众人行礼。 纳兰锦绣微微颔首，眸子落在谢玉春身上后，瞳孔骤然瑟缩了下。 “都起来吧。” “谢殿下。” 众人起身后，纳兰锦绣便朝着后院走去。 见状，所有人也缓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在后院落座没多久，端王妃便领着人出现，笑盈盈的脸上看不出分毫异常。 “新娘子一会儿就要来了，诸位随我一同去前方观礼如何？” 众人自是应下。 不过片刻，前面就来了人，表示花轿到了。 但彼时，众人已经听到了锣鼓声，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端王妃。 这时，端王妃笑吟吟的开口：“诸位，请。” 纳兰锦绣走过之后，余下的众人才跟上脚步。 到了前院，花轿中的人已经进了厅堂。 两个新娘子，一个身着红色嫁衣，另一个身着粉色襦裙，两人全都戴着盖头站在端王世子身边。 宾客们瞧着，神色中都带了些许怪异，正妻拜堂，小妾过来作甚？ 这端王妃本就成了笑话，现在是要将笑话贯彻吗？ 一时间，不少人都看向了端王妃。 然而端王妃根本不受影响，依旧笑盈盈的看着眼前一切，如此反倒显得周围人的反应过大。 见状，不少人都移开了目光，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众人看着端王世子和两个女子见礼，脸上的神情愈发古怪。 寂静中，两方礼成，端王世子和正妻以及小妾离开了厅堂。 端王妃起身，请前来的宾客入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拜堂时带来的诡异气氛，逐渐消失了。 不过没多久，端王妃和纳兰锦绣就先后离开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两人又坐了片刻，也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刚踏出厅堂，就被王府的管家拦下了。 “谢夫人，王妃有请。” 阮书妍微微皱了眉头：“夫君，你……” “你去吧，我在厅堂里等你。” 看了眼谢玉春，阮书妍收回了嘴边的拒绝：“我去去就回。” 在管家的引导下，阮书妍见到了端王妃。 “见过王妃。” 端王妃转过身，平静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听闻你们阮家打通了北边的水路？” 阮书妍眸子微动：“回王妃的话，侥幸而已。” 端王妃笑了，但眼底却蕴藏着冰冷：“若侥幸就能打通水路，那林家也不会一直把持着南边的水路了，你们阮家确实有些本事，但这点本事还不够。” 阮书妍抬起头，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端王妃。 过了许久，阮书妍开口：“王妃想做什么？” 端王妃笑了：“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和阮家想做什么，你们就不想往南边走走吗？” 他们当然想。 但林家牢牢的把控着南方的水路，阮家根本就没办法。 不过端王妃的话…… 阮书妍收回目光：“王妃想要什么？” 端王妃微微勾起嘴角：“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林家可以将水路给阮家使用，但作为交换，阮家需得将货物的五成收益让出，如何？” 五成收益？ 货物的价格本就不便宜，如今借个水路就要五成收益，那他们就一点收益都没有了。 不，还有可能是倒贴。 端王妃这根本就没想和他们合作。 阮书妍收紧五指：“一成。” 端王妃眯了眼：“五成。” 两人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坚持。 阮书妍微微一笑：“王妃若坚持不放的话，那这水路不借也罢，毕竟北边的货物，已经足够赚了。” 说到此处，阮书妍轻轻一福：“阮书妍告退。” 她直呼自己的姓名，借此告诉端王妃，阮家和她是不同的。 端王妃冷了脸：“阮家二房收了帖子却没来，这让我很不高兴。” 阮书妍脚步微顿：“我的父母今日都入宫了，王妃若不高兴，可去寻皇上问问，为何不让阮家二房来参加端王府的婚礼？” 吓唬她？想太多了。 话落，阮书妍头也不回的离去，很快就和谢玉春汇合。 ------------ 第140章 打的可厉害了 “没事吧？” 谢玉春眼中带了些担忧。 阮书妍笑着摇头：“没事，端王妃挺和蔼的，就是想法有些多了。” 谢玉春：“……” 他一点都没从阮书妍的态度中，看出端王妃的和蔼。 罢了，既然她不说，他也不用多问。 “回府吧。” “好。” 两人离开王府。 回谢家的路上，阮书妍闭眼靠在车壁上养神。 突然，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她一个不察，整个人都朝着侧边摔了过去。 “扑通”一声，她撞进了一个怀抱。 男人的心跳声在耳边不停的跳动，某一刻突然生出了慌乱。 “夫君。” 阮书妍低低的喊了一声。 谢玉春轻咳一声，将阮书妍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玉春的注意力立刻移到了马车外：“外面发生了何事？马车为何突然晃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外间车夫答道：“有个妇人跪在前面，说是要大人给他做主。” 什么？ 谢玉春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阮书妍从他的怀抱离开，顺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夫君下去看看吧。” 谢玉春面色凝重的点头：“行，我下去看看，你在车上等我。” 阮书妍原本是想跟着的，听到这么一句话，立刻按下了想法，没过多久，谢玉春就回来了。 “夫君，怎么回事？”阮书妍开口询问。 谢玉春捏了捏眉心：“是从北边来的。” “是因为大雪？” 阮书妍语气中多了些低沉，这个时候从北边过来的百姓，只能是因为大雪。 谢玉春面露苦涩：“不错，那边的雪越来越大了，那个妇人说已经冻死了许多人。” 阮书妍深吸一口气：“我让人再去准备一批东西，只是朝廷那边……” 谢玉春立刻接了话：“我现在就进宫。”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认真。 片刻后，二人分开。 谢玉春进宫上奏，阮书妍则去整理各个铺子里的货物，与此同时，她还给白氏、阮山送了消息，将北边的情况告知。 当天下午，阮书妍就收到了阮家送来的册子。 赖妈妈说：“送册子的人说了，上面都是给北边百姓准备的，至于缺少的部分，就要小姐来补。” 阮书妍快速翻看了一下册子，发现上面的东西应有尽有，唯一差的就是药材。 和其他东西比起来，药材也贵，但是数目并不大。 阮书妍知晓，这是她的母亲特地留出来的。 正想着，谢玉春推门而入：“皇上已经和朝中的大臣商量过了，先送一批米粮过去，等过后再做处理。” 阮书妍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册子递过去：“这是娘亲准备的东西，夫君看看，数量可够？” 谢玉春翻看了一下册子，眼中的惊讶险些遮掩不住：“这么多东西，母亲准备了多久？” 阮书妍微微摇头：“不知道，不过她很在意受苦的人的。” 阮家的钱财很多，但白氏从来没有将钱财握在手里，除却如今的大张旗鼓送东西，以往阮家二房也是不停助人的。 谢玉春叹了口气：“人都说巾帼不让须眉，母亲……比很多男人都强。” 阮书妍弯了眉眼：“当然，她……” 阮书妍还没说完，门房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人，夫人，杨大将军来访。” 谢玉春和阮书妍交换了个目光。 自从秋猎回转，杨宁就低调了许多，今日突然到访，肯定是为了北边的大雪一事。 百姓难过，军中的将士恐怕也不遑多让。 阮书妍眉头微皱：“将人请进厅堂里。” 门房恭敬离去，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夫君觉得，杨大将军会提出什么要求？” 谢玉春淡淡地说：“不管是什么要求，能做到的可以答应，做不到的就算了。” 阮书妍抿了抿唇，她想说些什么，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默默的改了：“先去厅堂看看吧。” 没多久，两人就见到了杨宁。 “谢家近来热闹的很啊。” 杨宁看着两人调侃，只是脸上的笑一看就很勉强。 谢玉春瞥他一眼：“不用拖延，开门见山吧，你是为了北边而来吧？” 杨宁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半晌后叹了口气：“北边的百姓死了不少，军中虽然没出现伤亡，但日子也没那么好，太冷了，便是有煤炭，也只能做到不被冻死。”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先前和白氏的交谈再次浮现在脑海——让阮书婳出手。 她看着杨宁，斟酌片刻后将打算以及后续的安排都说了。 杨宁面露惊讶：“你确定阮书婳能有办法？” 阮书妍说：“我不确定，但是阮书婳手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说不定就有办法解决呢。” 杨宁皱紧眉头：“可万一……” “没有阮书婳也有其他人，只是她作为关键，被排在最前面罢了。” 说到这里，阮书妍顿了一下：“总能有办法的。” 杨宁深吸口气：“行，这件事我来安排。” 阮书妍立刻接上话：“银两我来出，但作为交换，你得让镇北军保我阮家的货物安全。” 杨宁张了张嘴，想说北边都靠着阮家生存，没人敢盯着阮家的货物，阮书妍就是平白添了个无用的条件。 但话到了嘴边，又被杨宁压了下去。 “没问题，我会让镇北军替你保护阮家的货物安全。” 阮书妍勾起嘴角：“那便快些去安排吧，北边的百姓等不了那么久。” 杨宁深深的看了一眼阮书妍，起身快速离去。 厅堂中恢复寂静，阮书妍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百姓现在已经等不及了。” 谢玉春看她一眼：“但是有办法，总比绝望等死要好。” 两人按下这个话题，正闲聊着，宫里来人，说是皇帝要见谢玉春。 谢玉春一听，立刻起身离开。 阮书妍将人送走，正要回转时，春桃跑了过来。 “夫人，兰院那边打起来了！” 阮书妍眉心一跳，确认一般地问：“是赵莲儿和月盈？” 春桃点头：“打的可厉害了。” ------------ 第141章 我不承认没做过的事 阮书妍想象不到春桃的话，所以她按下疑虑，以极快的速度前往兰院。 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一阵嘈杂，紧跟着月盈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阮书妍：“！” 月盈要打死赵莲儿？ 她顾不得再做停留，带着人直接闯进了兰院，只见赵莲儿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双眼紧闭。 几个丫鬟正在赵莲儿身上踢踹。 可不管她们怎么打，赵莲儿都没有任何反应。 被打死了？ 阮书妍脑海中闪过四个字：“住手！” 几个丫鬟愣了一下，看见阮书妍后，立刻停下了手。 月盈却不罢休，上前一步说道：“不准停手，给我继续打！” 阮书妍冷了脸：“谁敢当着我的面动手？” 她一声质问，目光所及处，下人全都低下了头。 下一瞬，阮书妍的目光落在月盈身上：“春桃。” 春桃应了一声，上前就压着月盈，强迫她跪下，而后又端来了椅子，恭敬的放在阮书妍身后。 “小姐。” 阮书妍下巴微抬，坐下后，让春桃去检查一下赵莲儿的情况。 这时，赵莲儿突然动了一下，随后慢慢的睁开眼。 她的眼神里带了一些恍惚和害怕，直到看见阮书妍，所有的波动都消失了。 “夫人，求夫人救救我，我不想死！” 阮书妍打量着她，语气淡漠：“你还活着。” 赵莲儿：“……我确实还活着，但我差点就被打死了。” 说到这里，赵莲儿脸上滑落了泪珠，嘴唇轻咬着，身体一直在颤抖，颇为可怜。 旁边月盈看了，顿时炸了。 “你在那里装什么？我为何要打死你，你心里很清楚，赵莲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阮书妍捏了捏眉心：“谁知道前因后果？” 这句话，阮书妍是对后方的下人说的。 她的目光转了一圈，见没有人站出，慢悠悠补充了一句：“如实告知的，我有赏赐，反之，就别怪我心狠，将你等全都发卖出去了。” 风吹过，院子里依旧寂静。 阮书妍瞧着，眼中多了些冷意，兰院里的下人都是赖妈妈先前安排的。 没想到赵莲儿和月盈住进来几日，就将他们全都策反了。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阮书妍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看向赵莲儿和月盈：“你二人来说。” 赵莲儿低下头，一言不发的只顾着掉泪。 月盈狠狠地瞪着她：“我昨日带回一只狸奴，结果今日就发现狸奴死在了她的房间里，肯定是她杀了我的狸奴！” 阮书妍没想到会是一只狸奴引起的冲突，但赵莲儿并不是蠢人，她就是真的做了，也不会让月盈发现那狸奴的尸体。 斟酌片刻，阮书妍开口：“她不会杀狸奴。” 月盈愣住：“为何不会？” 阮书妍淡淡地说：“你若不信，那就将狸奴失踪前，靠近的人都召集起来，咱们一个个问。” 话落，她给了春桃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刻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兰院里的下人就被分开，一个个询问。 起先，询问中还没发现问题，但随着时间流逝，被再三询问的下人开始前后矛盾。 一个时辰后，两个丫鬟跪在了阮书妍面前。 春桃说：“这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除却一开始的询问，之后的每次回答都不一样，肯定有问题。” 阮书妍身体微微前倾：“说吧，这中间怎么回事？” 两个丫鬟低着头，明明身体已经害怕到发抖，可还是坚持着不做声。 月盈急了：“你们在装什么傻？夫人既然问了，说明夫人已经确定了情况，老实交代，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打死！” 阮书妍眉心一跳，开口闭口都是要打死人，这个月盈真是宫女出身吗？ 两个丫鬟被吓得直哆嗦，左边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开口：“奴婢真不知道情况，出事之前，奴婢并没有在兰院。”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你不在兰院，又在何处？” “奴婢今日偷懒了，跑去厨房吃东西，所以……夫人，奴婢知晓错了，求夫人放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左边的丫鬟开始磕头，右边的丫鬟也跟着学。 阮书妍靠在椅背上，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分毫的波动。 别看她大张旗鼓的审问丫鬟，但她方才已经让春桃去寻赖妈妈，是非如何，赖妈妈问过盯着兰院的人，便清楚了。 “赵莲儿，你有什么解释？” 赵莲儿抬起头，满脸泪痕：“莲儿没有解释，但是莲儿没做过这件事。” “就是你做的！赵莲儿，你最恨的就是狸奴，你……” “够了！” 阮书妍打断月盈，眼中带了些警告：“再敢插话，我便掌你的嘴！” 月盈咬牙，不服气地说：“我的狸奴死了？” “我知晓你的狸奴起了，但你确定狸奴是今日死的？也确定是赵莲儿杀的？” “当然，那狸奴回来的时候好好的，今日突然死掉，除了她，还能有谁？” 赵莲儿咬着嘴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月盈，你就是故意借着这件事发挥，我不承认，我不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两人又争执了起来。 阮书妍冷眼看着，越看心里越是无奈。 就在这时，赖妈妈带人出现：“小姐，已经弄清楚了，那只狸奴是被一个小丫鬟喂了不该吃的东西，被毒死的。” 此话一出，赵莲儿和月盈全都呆住了。 “毒，毒死的？” 月盈睁大眼眸，第一反应就是被赵莲儿毒死的。 然而下一瞬，阮书妍就压下了她的话：“吃的什么东西？” “点心。” 听见这两个字，月盈哆嗦了下：“怎么会是点心？”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你知道那点心是谁的？” 月盈低下头，这时，赵莲儿接了话：“兰院里，只有莲儿爱吃点心。” 刹那间，周遭陷入了死寂。 便是阮书妍也被弄懵了，合着那只狸奴是替赵莲儿挡了一灾？那月盈方才…… 因着惊讶，阮书妍的目光落在了月盈身上。 ------------ 第142章 恭喜殿下 月盈还没说话，赵莲儿抿了抿唇，脸上倏地掉落了泪珠：“夫人，求夫人给莲儿做主啊！” 阮书妍捏了捏眉心，有心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突然按下。 月盈看着这一幕，想到自己死去的狸奴，又想到那有毒的点心，身体不自觉发抖起来，兰院里就她和赵莲儿，后者还是最爱点心的人，最后的疑点肯定会落在她的身上。 “夫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点心的事，这件事……” 阮书妍稍稍抬手：“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二人今日都受惊了，先去好生歇息吧，彻查谢家。” 最后四个字，阮书妍是对赖妈妈说的。 方才她使唤不动兰院的人，让她意识到，谢家的后院有些失控了，为了防止同样的事再次发生，清理整个谢家是必然的。 阮书妍稍稍垂下眼眸，就让她看看，谢家的后院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当天傍晚，谢玉春从宫里回转，得知兰院里生出的事情，许久没有言语。 尚云站在他后面，忍不住开口：“大人，我们府里是不是真的……” 谢玉春抬手，尚云立刻没了声音。 半晌，谢玉春开口说道：“府里的事情有她处理就够了。” 尚云挠了挠头：“可是夫人一直管着外间的事，府里的事，她不一定顺手吧？” 谢玉春笑了：“这你可就想错了，她真想管，府里的事绝对不会有问题。” 另一边，赖妈妈经过一番彻查，确定了府里有问题的人。 阮书妍看着递过来的名单，二十来个名字，让她暗了神色。 “先前我不是已经让你换了一批人？为何有问题的，还有那么多？” 赖妈妈轻声说：“先前换掉的那批还不到一半。” “所以出问题的，是剩下的那些？” 得到肯定的答复，阮书妍皱起眉头，谢家这是到处漏洞啊，不过那批人能被赖妈妈留下，当时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没想到，眼下会被收买。 “全部换掉。” 赖妈妈一惊：“这人数是不是太多了？”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不想在府里留不确定的人，谁知道哪个会突然靠近我？” 赖妈妈一想也是，立刻接回了名单：“奴婢这就去安排，不过姑爷那边，可要说上一声？” “换了人之后打声招呼便可。” 阮书妍捏了捏眉心，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继续深究，挥了挥手，便让赖妈妈退下了。 次日。 阮书妍刚起身，就听春桃说赵莲儿和月盈过来了。 “听说兰院昨晚那边在闹，不过因为下人被赖妈妈按住了，也没闹出太大的问题。” 阮书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张面容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些疲倦。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兰院那边的两个，惹您生气了？” 听得询问，阮书妍微微扯了下嘴角：“没有，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不是没经历过后宅的风波，只是这一次，莫名就觉得疲倦，这种感觉十分古怪，就好像前世的经历已经离她非常远，连某些记忆都淡了。 春桃啊了声，满脸都带着茫然。 “小姐，什么事情有意思？” 阮书妍垂下眼眸，正要开口，外间门房过来：“夫人，边境送来了一封信。” 阮书妍第一反应就是霍骁，自从他去了边境，已经许久没有消息回转了。 “快拿过来！” 谁知信件到手，竟然不是霍骁送来的，而是谢琳琳的信。 阮书妍眉头微皱，想了想，让人去给谢玉春传话。 早膳后，谢玉春下朝归来，阮书妍便将信递给了他。 “琳琳送回来的。” 谢玉春拆了看过，眉眼中多了些许笑意：“这信是给你的。” 阮书妍微微睁大眼眸：“给我的？” “嗯。” 谢玉春将信递过去，待阮书妍接过，便让春桃送早膳过来。 没过多久，阮书妍就将信件的内容看了一遍。 谢琳琳说她到了边境之后，就和霍骁碰上了，在霍骁的指引下，逐渐接触起买卖货物的事。 她说北边的百姓非常敦厚，稍微一点银子就能让他们感激涕零，还说北边东西不多，而且特别冷。 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事情，临到最后却是道谢。 “谢谢嫂子给我一个机会。” 阮书妍弯了眉眼，抬头就见谢玉春正在用早膳，唇角的弧度更深了。 “高兴？”谢玉春明知故问。 阮书妍将信折起来：“说起来不怕夫君笑话，我一开始见到琳琳，还以为走不到一起。” 毕竟有谢老夫人在中间掺和，再加上谢琳琳本身又有别的主意，阮书妍还以为要和她成为仇人。 没想兜兜转转，谢琳琳反而给阮家的铺子做起事来。 虽然这个选择是在名声败坏之后，可谢琳琳有这个心就是好的，这一点，谢玉睿拍马也赶不上。 想起谢玉睿，阮书妍立刻唤来赖妈妈，询问他的情况。 “那边今早刚好送了消息来，说是已经适应了，不过……” 赖妈妈看了眼谢玉春，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在骂我？” 谢玉春主动开口，将赖妈妈未完的话补充完。 赖妈妈轻咳一声，没敢做声。 谢玉春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随他骂，只要能把性子改过来就便可，当然，要是改不过来，就让他在那呆一辈子吧。” 谢家的笑话够多了，没必要再将谢玉睿接回来折腾。 正说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是谢家的管家，他一进门便拱手行礼：“见过大人、夫人，” 谢玉春和阮书妍同时看过去。 几瞬后，谢玉春开口问道：“有何事？” “十三殿下来了，正在厅堂里坐着呢。” 管家的语气里带着小心。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起身朝着厅堂走去。 “见过公主殿下。” 纳兰锦绣端坐在上方，看着行礼的二人，目光直直的落在谢玉春身上：“我要和杨宁成亲了。” 阮书妍眉心一跳，还未开口，就听谢玉春说：“恭喜殿下。” 纳兰锦绣的眼眶顿时红了：“你只会恭喜我吗？” ------------ 第143章 一切当以皇上为主 纳兰锦绣生的极好，此时红了眼眶，让人看着不自觉生出怜爱之意。 然而谢玉春一点都不在意，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祝殿下早生贵子。” 纳兰锦绣的眼眶更红了：“谢玉春，你真是一点心都没有！” 话音落下，纳兰锦绣起身离去。 一直没有言语的阮书妍看着她的身影，眼中浮现了些许疑惑：“十三殿下过来，就是为了和夫君说成婚的事吗？” 这件事派个人过来通知一声，不就好了吗？ 谢玉春淡淡地说：“不管是为了何事，都与我们无关，她的以后在边境。” 这倒也是。 阮书妍收回目光：“不知道他们何时成婚” “估摸着就在这两日。” 两人闲聊着。没过多久就将这个话题压下，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谁知当天下午，端王府突然送来请帖。 阮书妍看着上面邀请阮家的言语，带着请帖去寻白氏。 “先前王府婚宴，端王妃与我说了南边水路的事，但要五成收益被我拒绝了，这张请帖估摸着也是为了水路的事，娘亲，林家是不是出事了？” 白氏没有言语，只是用手指摩挲着请帖。 见状，阮书妍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品着。 过了许久，白氏打破了寂静：“江南那边并没有异常，出事的应该是端王府。” 阮书妍面露惊讶：“京城里并没有相关的消息。” “没有不代表不存在，端王府前些日因为世子妃十分高调，如今闹出那么大的笑话，朝堂上不可能没有动静。” 阮书妍瞬间了然：“端王被弹劾了。” “估摸着，不只是被弹劾。” 白氏放下请帖，“这几日端王府应该还会往外送请帖，你派人注意一下，看其他府邸有没有留下帖子，若是没有，就将这帖子退回去吧。” 阮书妍点头应下，正准备离开，阮明城满脸笑意的进来了。 “小妹，今日怎么回来了？” 阮书妍打量着他，眉头微微一挑：“我不能回来吗？” 阮明城立刻摆手：“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回来见见娘亲。” 阮书妍弯了眉眼，顺口将端王妃的帖子掩盖，转而问起阮明城高兴的缘由，谁知阮明城一直笑而不语。 她想起先前白氏说的嫂子一事，重重咳了两声：”莫不是嫂子那边有消息了？”：“” 阮明城：“……”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妍加深了脸上的笑意：“看样子我猜对了，大哥准备何时迎娶嫂子？” 阮明城摸了摸鼻子：“这聘礼还没下，迎娶还早着呢。” “哦——” 阮书妍刻意拖长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娘亲，我们家可有将聘礼准备好？大哥都等不及了！” 白氏勾起唇角：“聘礼嘛，自然是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你大哥满不满意。” 阮明城忙不迭的说：“满意，只要是娘亲准备的都满意！” 阮书妍啧了声：“瞧大哥你这不值钱的样子，我对大嫂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阮明城语气十分笃定。 闻言，阮书妍心中的好奇越来越明显，不过她也知道大嫂还没过门，自己不能贸然出现。 “那就请大哥快些将大嫂娶过门吧，有什么缺漏的寻我便是，我一定给大哥好好的补上。” 阮书妍留下一句承诺，便离开了阮家。 隔日，纳兰锦绣和杨宁大婚的消息就传开了，一时间京城里到处都是议论的人。 “公主大婚，大将军成为驸马，边境怎么办？” “成婚而已，没说大将军变成驸马吧？或许公主下嫁了呢？” “公主下嫁，大将军也是驸马啊，按照我陈国的规矩，大将军是不是要离开朝廷了？” 这个猜测一出，到处都是不赞同的说法。 “皇上此举太过分了，大将军统领着镇北军，如今突然成了驸马，镇北军怎么办？” “是啊，边境谁来防护？” 议论的人越来越多，没过多久，话语便传进了朝堂。 皇帝听着大臣的转述，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按照你等所言，朕是不是该将这婚事收回？” 大臣们纷纷点头，很赞同这个提议。 皇帝被气笑了：“君无戏言，朕亲口许下的赐婚，先前你们不说什么，如今却为民间一些言语，想让朕收回，规矩何在？” 大臣们低下头，他们有些惧怕皇帝的怒火，但想到边境，还是坚持着让皇帝按下这门婚事。 “皇上，杨大将军可不是旁人，镇北军需要一个靠谱的将领。” “皇上……” 劝说的言语越来越多，皇帝听不下去，一甩袖直接下朝。 御书房里，皇帝左思右想，让人将谢玉春叫过来。 “你对于朕的赐婚有何看法？” 谢玉春稍稍低头：“臣只听皇上的，没有任何看法。” “你当真这么觉得？” 谢玉春恭敬地说：“皇上赐婚是臣子的幸事，一切当以皇上为主。” 皇帝面露欣慰：“你说的不错，朝廷内外就得以朕为主！” 他一巴掌拍在御案上，眼里浮现了一抹怒火，只听“啪啪”几声，几封奏折落在谢玉春脚边。 皇帝微抬下巴，倨傲地说：“里面有几个大臣贪污之事，你和刑部尚书去查，务必保证……证据确凿。” 最后四个字，皇帝说的十分缓慢，但谢玉春却从中听出了杀意。 他不动声色的捡起奏折，待出了御书房，打开奏折一看，发现里面的大臣都是先前在朝堂上出声的大臣。 总共四位，官职一到五品的全都有。 谢玉春收紧五指，皇上这分明就是挟私报复，他很愤怒，可更多的却是震惊与忌惮。 他以为皇帝对朝堂上的大臣了解不深，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事。 思绪翻转，谢玉春冷静的去寻刑部尚书。 与此同时，阮书妍正在招待王云。 “水云锦已经在京中推出去了，只是京城里的夫人贵女终究是有数的，水云锦的收益对我来说，完全不够。” ------------ 第144章 记忆上的迷雾 王云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阮书妍话中的意思。 “按照小姐所言，可是想多做些水云锦，以便售卖？” 阮书妍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意思，只是不知，夫人那边是否方便？” 王云勾起嘴角，眼中的笑意也跟着加深：“小姐想要，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需要一些人手。” 阮书妍立刻表示没问题：“夫人想要多少人手，说上一声便可，我绝对尽最大的力气满足夫人。” 两人聊了片刻，终于确定后续的人手安排以及布匹的数量。 正说着，赵莲儿和月盈一前一后的出现。 王云看着两人，意识到这是谢家的事情，立时起身告辞。 阮书妍让春桃将人送走，这才看向两个人：“你们过来所为何事？” 虽然问着，可阮书妍心里已经有数，这两人必是为了先前那狸奴一事。 月盈抬起头：“我二人想分开住。” 阮书妍垂下眼眸：“谢家院子挺多，安排你们分开住倒也不难，只是我为何要同意？” 此话一出，月盈皱起眉头：“为何不能同意？我二人住在一起，很容易就闹出人命，夫人就不怕影响谢家的名声？” 阮书妍慢条斯理的说：“只要在后院里，任何影响谢家名声的事情，我都能压下去。” 月盈脸色微白：“夫人真的不同意我们分开住？” “我需要充足的理由。” 说到此处，阮书妍目光落在了身上赵莲儿：“你怎么说？” 赵莲儿小心翼翼地说：“莲儿听夫人的吩咐。” 月盈迅速转头，突然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赵莲儿脸上：“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赵莲儿，你当我月盈好糊弄吗？”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不仅将赵莲儿扇懵了，就是阮书妍都被弄得一怔。 眼见月盈气势凌人，阮书妍皱起眉头：“放肆！谁准你在我眼前打人的？” 月盈面露委屈：“并非我故意打人，是她来时与我说的好好的，如今又突然……” 赵莲儿捂着脸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我知晓你喜欢那只狸奴，但你怎么能因为一只狸奴迁怒我呢？月盈，那狸奴吃到嘴里的东西，可是我的点心。” 阮书妍：“……” 月盈应该不是信口雌黄，这赵莲儿还真是不遗余力的针对她啊。 只可惜，阮书妍根本不受影响，任由赵莲儿说的委屈，她也一言未发。 随着时间流逝，阮书妍一直沉默着。 赵莲儿低下了头，她意识到了不对。 月盈微微扭头，眼中的愤怒一点点转为了欣喜，这个赵莲儿的手段，竟然起不到作用了。 又过了片刻，阮书妍打破了这份寂静：“我并非寻常妇人，有些事情我看得出关键，你二人无需在我面前打什么官司，没必要。” 赵莲儿张了张嘴，没有做声。 月盈左右看了看，也跟着沉默了。 阮书妍见两人都没话说了，轻轻摆手：“回兰院去，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踏足听竹院一步。” 月盈明显有些不甘心，但眼睛转了一圈，又将心里的不甘心压了下去。 她冷哼一声，起身便离开了。 赵莲儿见着，也只能咬牙跟上。 春桃在旁边看着，眉头几乎要皱到一起：“小姐，真的不能将她们送走吗？” 阮书妍浅浅一笑：“觉得烦了？” “这两人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了，就这样还想把人当成傻子耍，如此自作聪明，万一伤到小姐怎么办？” 阮书妍叹了口气：“我知晓你的顾虑，但他们两人是皇上送来的，哪能那么容易送走？” 春桃显出几分烦躁：“那，那就只能忍着吗？小姐，那两个人总给奴婢一种不好的感觉。” “放心吧，有人盯着呢，她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此话一出，春桃沉默了，她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要在之后和赖妈妈商量一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允许有人伤害小姐。 阮书妍并不知她的想法，挥退春桃后，便将后续的一些安排用笔写下。 当天下午，端王府又送了帖子过来，上面邀请的依旧是阮书妍和阮家。 所幸赖妈妈那边也打听到了其他人家的情况。 “帖子基本都没留下，而且奴婢听闻，有一部分人家直接和端王府划开关系了。” 阮书妍心里一跳：“可有查到具体的情况？” “没有，小姐，要不要找姑爷问问？” 找谢玉春询问吗？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她正犹豫着，谢玉春出现在了门口。 “要问我什么？” 两方对视，阮书妍斟酌过后选择了坦然：“端王府的事。” 她将端王府送来两次请帖的事说了。 谢玉春眉头微微皱起：“朝堂上并无相关的消息。” 阮书妍跟着皱眉：“那端王府为何，这般古怪？” 谢玉春沉思片刻：“我让尚云去查查。” 没有无缘无故的举止，端王府的事情必须弄清楚了。 按下这件事，谢玉春说起此行过来的缘由。 “查贪官？” 想到城中关于纳兰锦绣和杨宁婚事的说法，阮书妍叹了口气：“皇上估摸是被外间的言论刺激了，查些贪官倒也不错，起码能让朝堂干净些。” 谢玉春赞同：“确实如此，只是之后我就得忙碌，府上的事情，只能全部交给夫人了。” 阮书妍应了一声：“我会安排好府里的事情。” 之后三日，谢玉春忙的连府邸都没回，不过关于端王府的事情，尚云将查到的消息送了回来。 “林家的货物被人劫了，整整三大船，全都丢失了，所以端王府有些急切了，至于京城里，确实有说端王府出了问题，但皇上那边没做表示，所有人都只是猜测。” 阮书妍陷入沉思：“也就是说，端王府的情况至今还是不够明朗？” 尚云点头，又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能不接触还是别接触的好。” 阮书妍表示明白，送走尚云后，仔细回忆起前世的情况。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记忆似乎添了一层迷雾。 她想不起端王府的情况了！ ------------ 第145章 你还有什么事？ 挥退尚云，阮书妍的眉头越皱越紧。 春桃在旁边看着，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安：“小姐，您怎么了？” “我……” 阮书妍刚开口，一股剧痛骤然袭来，让她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弯下腰去。 好疼！ “小姐！” 春桃惊叫出声：“来人，快去请秦女医来。” 没多久，秦田入了房间。 彼时，阮书妍已经在床榻上躺下。 秦田替她诊脉，眸中闪过了些许疑虑：“您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阮书妍还没开口，春桃先接了话：“方才我家小姐头疼的那么厉害，怎会没有问题？秦女医，您再给小姐看看啊。” 秦田点了点头，又给阮书妍诊了一次脉。 “没有问题。” 阮书妍收回手，余光见春桃瞪大了眼，轻声道：“可能只是偶然的疼痛，无妨的。” 秦田神色凝重：“我之后，每日都给小姐诊脉。” 阮书妍本想拒绝，但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按了回去。 “那就麻烦秦女医了。” “不麻烦，分内之事罢了。” 秦田逗留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春桃满脸忧虑：“小姐，要不我们去请闻郎中看看？” 她说的，是北城的闻笙。 阮书妍摆手：“秦女医说没有问题，那就不会出错，不用去寻旁人。” “可万一小姐的问题，就是秦女医不擅长的呢？” “好了，你要相信秦女医，她可是我特地请过来的人呢。” 阮书妍安抚了春桃两句，便将她打发走了，而后磨了墨，写好了一封信。 这时，赖妈妈推门而入：“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 阮书妍答了一句，让赖妈妈把门关上，顺手将刚写好的信塞进了端王府的帖子里。 “你去端王府走一趟。” 赖妈妈眼神一凝：“去端王府？小姐，京城现在都是……” “我知晓轻重，你走一趟便是，端王妃会明白的。” 赖妈妈犹豫了下，终是点头应下了。 很快，屋中安静了下来。 阮书妍躺下，感受着屋里的安静，眼眸中隐隐多了些担忧。 她准备整赌一把，但愿这一把别让她输了。 另一边，赖妈妈赶到端王府，将手里的帖子递给了门房。 “我家小姐说了，这帖子要奴婢亲手交给端王妃。” 门房神色变换，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原来是谢家的人，请吧。” 赖妈妈踏入王府，很快就见到了端王妃。 她也没多说，直接将帖子递了过去。 端王妃打开，看见当中的信件，眸中闪过了一道暗芒。 “你家小姐可有说些什么？” 赖妈妈轻声道：“小姐说，您看到这封信就会明白了。” 端王妃拆开信，看完内容后，神情骤然放松下来。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同意了。” “是。” 阮书妍得到回复，唇角微微勾起：“来，将这封信送去给我娘。” 她的信件里，说的是收益分成的事。 她同意五五分成，但作为交换，林家在南边的船只以及人手全都要让阮家免费使用，不仅如此，林家还要给阮家一个铺路的机会。 一个，能够在南边铺展水运的机会。 结果很好，她成功了。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弄清楚端王府面临的麻烦。 若解决不了这件事，端王妃的允诺只能是一场空。 阮家。 白氏看着赖妈妈送来的信件，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你家小姐是越来越敢冒险了。” 赖妈妈低眉顺眼的站着：“小姐也是为了阮家的生意。” 白氏叹息一声：“她啊……” 说了两个字，白氏突然收了声音，在赖妈妈有些忐忑的眼神下，轻轻挥了挥手。 “告诉她，这件事我接下了，让她琢磨着如何铺路吧。” “是。” 时间转瞬便进了十二月，京城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一阵风吹过，冷的叫人直打哆嗦。 纳兰锦绣和杨宁的婚事，在查抄贪官的前提下，被延迟了。 对此，朝堂上的大臣全都松了口气，但也有一部分对皇帝生了忌惮。 因为他们看出，那些被查抄的贪官，全都是当先反驳十三公主婚事的人。 种种缘由下，朝堂上陷入了少见的死寂。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突然传开——威远侯府的世子妃阮书婳，拿出了能让北边避开寒冷的东西。 “那个东西叫火炕，据说只要建了，不仅能在屋子里做饭，还能让屋子变得非常暖和，连晚上睡觉都不冷，” 春桃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阮书妍，眉眼中满是好奇：“小姐，听竹院里是不是也能弄一个啊？到时候还能在院里弄一个小厨房，用膳什么的也方便呢。” 阮书妍眼眸微动：“你知道火炕怎么弄？” 短短一句话，就让春桃没了声音，她不知道怎么弄火炕。 不过—— “这个东西是杨大将军找阮书婳弄出来的，我们可以去问杨大将军！” 阮书妍笑了笑，正要开口，尚云从门外走入。 “见过夫人。” 看到他，阮书妍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夫君那边遇上了麻烦？” 尚云摇了摇头：“大人那边没事，属下是来给夫人送东西的。”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 阮书妍疑惑：“这纸上是什么？” “大人说是什么火炕之类的，属下不懂，请夫人过目。” 火炕？ 阮书妍看了一眼春桃，方才春桃还在惦记要弄一个呢，现在图纸就过来了。 “把这图纸给春桃吧。” 春桃立刻接了过去：“奴婢这就去安排。” 尚云挠了挠头：“安排什么？” “做火炕啊，听说夜里睡觉都不冷，正好给听竹院里做一个，对了，姑爷那边要不要？” 尚云眼睛顿时一亮：“要，大人那边肯定要，夫人……” 阮书妍颔首：“那就一起做。” 春桃一听，立刻行礼离开：“奴婢这就出去找匠人！” 阮书妍看着她的身影，提醒道：“去北城那边找。” “奴婢知道了。” 屋里恢复安静，阮书妍看了一眼还没离开的尚云，心里一动：“你还有什么事？” ------------ 第146章 我在那边待不住 尚云凝重了神色：“老夫人那边出事了。” 什么？ 阮书妍稍稍抬眼：“为何府里没收到消息？” 尚云脸色有些复杂，但还是解释道：“消息送到了大人那边，说是老夫人特地嘱咐的。” 阮书妍轻抚着衣袖，眼神中带了些许玩味：“我知道了，所以夫君是打算让我过去看看？” 尚云干笑两声：“大人现在正忙着朝堂上的事情，分身乏术，所以……” 阮书妍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赖妈妈，准备马车。” 顿了一下，她对尚云说：“我这就去万安寺走一趟。” 外间，赖妈妈应声去准备马车。 尚云连忙拱手：“那就辛苦夫人了。” 阮书妍对此不置可否。 谁知片刻后，尚云没有离开，而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你这是？” “大人吩咐属下，让属下跟着夫人，保护您的安全。” 阮书妍有些哭笑不得：“万安寺离京城很近，一路过去，能出什么事？” 尚云低眉顺眼的站着：“这是大人的吩咐。” 见状，阮书妍也没为难他：“那就一同过去吧。” 马车离开京城，一路奔着万安寺而去。 一个时辰后，阮书妍从车上下来，发现外间不知何时飘了雪，万安寺在飘雪中竟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冷清。 赖妈妈撑了一把伞：“雪落在身上容易受寒，挡一下吧。” 阮书妍收回目光，带着赖妈妈和尚云进了万安寺。 原地，几个护卫守着马车，时不时朝四周张望。 “见过这位施主。” 一个小沙弥迎了过来，对着阮书妍双手合十：“施主是来上香的吧，随小僧来。” 阮书妍本想说来找人，但话到嘴边又按下了。 既然来了，那便上一柱香吧。 “请小师傅带路。” 很快，三人就跟着小沙弥进了大殿。 阮书妍上了香，这才问起谢老夫人的住处。 小沙弥恍然：“原来是见那位施主的，不过那位施主今日不在寺庙里。”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阮书妍愣住了。 “不在寺庙里？” “她说在寺庙住的时间太久了，有些想念家人，便提前回去了，您可是没收到消息？” 此话一出，阮书妍眯了眼：“老人家喜欢给人惊喜，估摸着这次也是一样，对了，老夫人在这里住着如何？她一直诚心礼佛，想必很高兴呆在此处吧？” 小沙弥轻咳一声：“那位施主，许是和佛没有那么深的缘分吧。” 眼见话音消失，阮书妍唇角微微抿起。 谢老夫人根本没出事，那个消息有问题。 “多谢小师傅告知，只是家中长辈在此处叨扰许久，我便捐些香火钱，用以感谢，” 阮书妍给了赖妈妈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去了捐香火的地方。 谢老夫人不在，阮书妍也就不想在万安寺耽搁时间，等到香火捐完，他便和小沙弥道别了 谁知刚到门口，迎面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赫然是长公主和唐如云。 这两人来这里做什么？ 阮书妍有些意外，又快速敛去思绪，上前行礼：“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微微抬手：“原来是谢夫人，快些起来吧，你可是也为了北边的百姓而来？” 阮书妍一怔：“北边的百姓？北边出事了？” 长公主面露意外：“谢夫人不知道？” 二人对视，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的情况。 阮书妍连忙问道：“不知北边现在是何情况？” “大雪彻底成灾，据闻死了很多人，但具体有多少，朝廷也不知道。” 长公主的眉眼里满是忧虑，话音落下后，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虽身为长公主，可对于边境的百姓苦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来此为那些百姓做些祈福。” 阮书妍抿了抿唇：“长公主仁心，只是不知朝廷，对于北边的情况是何安排？” “目前还没有说法，只是国库不丰，便是朝廷想要做些什么，户部那边怕是也拿不出银子来。” 阮书妍收紧五指，国库不丰这四个字，她近些日子已经听了无数次。 难不成国库就真的紧张到一点都匀不出来了？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再次收敛思绪。 就在这时，长公主再次开口：“瞧我和你说这些话做甚？这都是朝廷的事，和谢夫人没有关系，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上香拜佛，就不和谢夫人闲聊了。” 阮书妍轻轻一福：“恭送公主。” 她目送着长公主远去，直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走吧，看看老夫人有没有回去。” 赖妈妈和尚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小姐（夫人）该不会气坏了吧？ 谢家。 谢玉春看着面前的谢老夫人，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一个多时辰前，他特地让尚云传消息，请阮书妍过去万安寺看看，没想到被看的人自己回来了。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打破寂静：“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不能回来吗？” 谢玉春缓缓开口：“书妍去万安寺瞧您了。” 此话一出，谢老夫人的神情变了：“我不是给你传消息的吗？为何是她去的万安寺？” 谢玉春语气淡漠：“若是我去的万安寺，现在您看到的就该是书妍了，说吧，您又想闹什么？” 谢老夫人面露不悦：“你这话什么意思？谢玉春，我可是你的母亲，你就是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 谢玉春完全不接谢老夫人的话，一双眸子冷的犹如寒霜。 时间流逝，谢老夫人被他的沉默弄出了几分恼火，大吼道：“谢玉春！你那是什么眼神？” 谢玉春神色平静：“母亲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而且我的眼神也没问题。” 话音落下，谢玉春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谢老夫人：“我让人送您回万安寺。” “我不去，万安寺苦寒得很，我在那边待不住！” 谢玉春皱眉，这时，门房跑来：“大人，宫里来人，让您立刻入宫。” 闻言，谢玉春看了眼谢老夫人：“看好老夫人，我回来前，不准她踏出厅堂一步。” ------------ 第147章 这太荒唐了 阮书妍赶回谢家时，看到的就是被困在厅堂里的谢老夫人，待得知是谢玉春的吩咐，她微微弯了眉眼。 “母亲一路过来，辛苦了。” 谢老夫人目光不善，就在阮书妍以为她要开口时，她却偏过了头。 不跟她说话吗？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让赖妈妈送两杯茶水过来。 “啪！” 茶盏刚放下，谢老夫人就将其打碎了。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阮书妍，我不吃你这一套！” 阮书妍的目光落在地上，看着碎裂的茶盏并着热茶，眼眸微微一眯。 “母亲言重了，我只是想请母亲喝杯茶，并无其他意思。” 谢老夫人冷笑一声：“是不是请我喝茶，你心里清楚，阮书妍，这谢家的主子不是你。” 阮书妍扯了下嘴角，顺手端起旁边的茶盏：“这谢家的主子当然不是我，不过和母亲也没多大关系吧？” “我与你不同。” 谢老夫人冷冷的吐五个字。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明澈的眸子里多了些许审视：“母亲想说我是外人，对吧？” 谢老夫人被看穿心思，眼神不自觉闪烁：“也没说错。” 阮书妍低头一笑：“确实没说错，我是嫁进来的，自然算是外人，但母亲可没有与我不同的地方，您……也一样是嫁进来的。” 谢老夫人心头攒了一股火气：“阮书妍，你和我在这里争没有任何好处。” “我从未想过和母亲相争。”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语气幽深：“从一开始，就是母亲在算计我啊。” 谢老夫人变了脸色：“你这是在指责我？” 阮书妍否认：“这可不是指责，而是明说。” “你什么意思？” 谢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的心里甚至还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安，总觉得阮书妍之后要说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 “意思就是，母亲做了那么多，还没反应过来吗？这世上蠢货很多，但知晓缘由，却一直死不悔改，还要把人拉入深渊的却没几个吧？” 阮书妍很少和谢老夫人说重话，但如今对着谢老夫人，她是真的一点都忍受不了了。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凝了眸子，再次开口：“母亲，谢家现在已经走在悬崖边上了，拜谁所赐您心里很清楚，您就非得将夫君与我彻底毁掉，才甘心吗？” 谢老夫人张嘴想要解释，可声音还没发出，就骤然消失了。 半晌，她恼羞成怒地说：“若非是你不知规矩，我如何会让谢家变成如今的模样？” “所以母亲觉得，这是我的错了？” 阮书妍幽幽的反问着。 “难道不是吗？你没嫁进来之前，谢家好好的，一切变化都是从你嫁入谢家后生出的。” 谢老夫人越说，心里越是理直气壮，最后直接迎着阮书妍的眸子，一点心虚之意都看不出来。 有时候，这厚脸的人还真是……天下无敌了。 阮书妍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手中的茶盏放在旁边：“母亲再如何强词夺理，也抵不过谢家的风波基本都是您弄出来的，说实话，我一直都不明白，将谢家弄垮对您有何好处？” 思及前世谢家的结果，阮书妍加重了语气：“还是说，您就盼着谢家出事，想让整个谢家都被皇上怪罪责罚？” 谢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和我在这里兜兜转转有何意？阮书妍，我谢家的现状都是……” “母亲不也在兜兜转转？” 阮书妍打断了她的话，“您很清楚，谢家在京城里成了笑话，可您还是要折腾，无非就是看在夫君孝顺，可母亲忘了一件事，我不孝顺。” 谢老夫人骇然：“你，你什么意思？”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承认自己不孝顺的，难道阮书妍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 阮书妍起身，语气冰冷：“意思就是，我不会再因为夫君迁就你了，毕竟现在的谢玉春，是入赘给我阮家的，来人。” 温和的手段对谢老夫人是没用了，那就改成强硬好了。 春桃迅速入内：“小姐有何吩咐？” 阮书妍微抬下巴：“老夫人身体不适，需得居家静心调养，让赖妈妈安排二十人去清风院，每日都给我好好的伺候着老夫人，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 春桃犹豫了下，问道：“姑爷也不行吗？” 阮书妍瞥她一眼：“当然不行。” 谢老夫人急了：“阮书妍，这是谢家。” 阮书妍根本不理她，手一抬，春桃立刻就带着人冲了过去，伸手直接捂住谢老夫人的嘴。 “老夫人可不能动怒，您身体不好，情绪翻涌造成更严重的后果，秦女医可没法治的。” 春桃一边说，一边将谢老夫人往外带。 “唔唔唔！” 谢老夫人瞪大了眼，她想挣扎，但一个人的力气，如何能比过几人？ 很快，她就被送回了清风院。 有阮书妍的吩咐，赖妈妈很快就将清风院里的人给换了一遍。 半个时辰后，谢玉春回转，看着厅堂里坐着的阮书妍一人，便知晓自己的母亲被她安排好了。 短暂的寂静后，他叹了口气：“夫人辛苦了。” 阮书妍唇角微勾：“夫君言重了，不过我的手段有些强硬，夫君不介意吧？” 谢玉春面露无奈：“我怎会介意？只是让你白跑了一趟万安寺，实在对不住。” 阮书妍摆了摆手：“倒也不算白跑，我在万安寺碰见了长公主和唐家小姐。” 前世，唐如云此时已经成了郡主，今生不知为何，唐如云的身份一直没变过。 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和长公主碰面。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我听长公主说，北边的大雪终究成灾了，朝廷……” 阮书妍想问朝廷的安排，但话音到了一半，又倏然消失。 谢玉春沉了脸：“皇上的意思是，让镇北军去处理。” 阮书妍眉心一跳：“杨大将军和公主的婚事被搅和了，皇上能允许……不对，镇北军？皇上是要让当地的镇北军出手？这太荒唐了！” ------------ 第148章 你可真招人恨 谢玉春苦笑：“是啊，很荒唐，可那又如何？皇上已经下旨了，连户部都……” 阮书妍收紧五指，尖利的指甲掐进掌心的嫩肉，让她的脸色几番变化。 “镇北军根本没有那么多银两，也没有能力去赈灾。” 谢玉春沉默。 皇上已经下旨，有没有能力已经不是关键了。 时间流逝，阮书妍闭上眼，再睁开，其中已经不见分毫波动：“我想去北边走一趟。” 虽然端王妃同意阮家使用南边的水路，可北方也是根基，阮书妍不能看着北边的百姓身亡。 况且，这东西也不一定全要他们出。 谢玉春拒绝：“不行，北边现在非常混乱，你过去很容易出事。” “可那些都是人命，夫君，我们有这个能力，如何能放过救人的机会？” 阮书妍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而且这对我们的名声，也是一个助力，我有办法解决。” 谢玉春眼神微闪：“夫人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召集京中其他的商贾，从他们手里拿到足够的米粮和御寒之物。” 阮书妍将心中的盘算说了出来。 谢玉春眯了眼：“那些商贾愿意配合么？” 阮书妍淡淡地说：“只要看到好处，他们绝不会拒绝。” 商贾的身份太低了，再加上各方面的小瞧打压，商贾们早就苦不堪言。 若是能借着北边的事，将京城的商贾联合起来，说不定还能…… 想到这一点，阮书妍勾起唇角：“夫君，商贾联合起来，可是一大助力呢。” 此话一出，谢玉春就知晓阮书妍想到了别处，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 “夫人既有盘算，那我就不废话了，只是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阮书妍弯了眉眼：“但也不难。” 说到这里，阮书妍将春桃唤了过来：“去给杨大将军发请帖，就说谢家邀请他来一趟。” 谢家？ 谢玉春意识到不对：“为何用谢家的名头？” 阮书妍轻挑眉头：“因为阮家的名声已经够大了，但谢家因为先前的一些事损了名声，这次刚好拿回来。” 谢玉春眼中多了些动容：“夫人，你……我能娶到夫人，真是我三生的福气。” 这并不是场面话，而是谢玉春真心这么认为。 从阮书妍进了谢家，谢家的事情就一直不见消失，唯有阮书妍尽心尽力的替谢家解决问题。 他欠的，实在太多了。 阮书妍抿唇轻笑，对于谢玉春的话，并没有回应，她可不是帮谢家，她是帮谢玉春。 阮书妍想看看，谢玉春得了助力能走到何种地步，所以这份帮助是掺杂了些许私心的。 不过现在看来，她的帮助是值得的，谢玉春和戚星洲不同，他知道关键的。 “夫人。” 阮书妍回过神，刚好对上了谢玉春的目光，那双眼里满是情绪，只是一眼，就让阮书妍心中生了些许闪躲。 “夫君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谢玉春露出笑意：“在看我的……” “砰！” 旁边传来声音。 阮书妍和谢玉春同时转头，连带着刚才的交谈都按下了。 几瞬后，谢玉春沉了脸：“杨宁，你怎么在这里？” 没错，弄出声音的正是杨宁。 听见质问，杨宁慢悠悠的进了厅堂：“当然是来求助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那泰然自若的样子反倒让谢玉春说不出话来。 杨宁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坐下：“想必两位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旨意，对于北边的情况，两位怎么看？” 阮书妍轻咳一声：“杨大将军在外面有些时间了吧，方才夫君与我的对话，杨大将军恐怕也听见了，将军怎么说？” 杨宁：“……话说的那么明白，就没意思了。” 阮书妍笑笑：“我等和杨将军也算是熟人了，真要兜兜转转，那才叫没意思。” 杨宁叹了口气，整个人朝着椅背靠去：“夫人还真是聪慧，瞧瞧这谢家一地鸡毛，谢玉春实在配不上你。” 谢玉春嘴角一抽，忍不住提醒他：“我就在旁边。” 杨宁嗤笑一声：“就是你在旁边，我才这么说的，谢玉春，你要是压不住谢家人，大可将人放出去，没必要让人劳心劳力，最后还落个不孝顺的名头。” 阮书妍眉心一跳，杨宁这是从她和谢老夫人交谈时就出现了啊。 看样子，杨宁也是早先就得到了消息。 敛去思绪，阮书妍将话题扯回北边的情况。 杨宁正色道：“召集商贾出手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我们给不出商贾想要的东西，他们怕是不会同意。” 阮书妍摇摇头：“杨大将军根本不知道商贾想要什么。” “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求得就是钱财和权势，再往上走一点便是名声，商贾沾不上权势，但手里的钱财不少，也更看重名声，北边的事情要是安排妥当，参与其中的商贾……” 阮书妍没有把话说完，但当中的意思，谢玉春和杨宁却都明白了。 事实上，阮书妍也理解谢玉春和杨宁的不解与疑惑，因为他们不是商贾，所以看不到商贾的真实地位。 不过无妨，她明白就行，她明白了就能安排。 杨宁思索一番后，问道：“我能做什么？” 谢玉春没做声，但一双眼也落在阮书妍身上，意思十分明显。 阮书妍弯了眉眼：“此事得由杨大将军先出头，皇上的旨意在前，杨大将军出头便是顺理成章，我会借阮家的名头，将那些商贾全都聚起来。” 说到这里，阮书妍停顿了一下：“咱们的动作要快，必须在其他人接触那些商贾前，便将事情定下。” 杨宁眯了眼：“按你这说法，我们只能和那些商贾接触一次？但你方才不是说商贾……” 话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目光不善的望着谢玉春：“一定要将他带上么？” 单单是他，京城里必然没人会针对，可加上谢玉春就不同了。 见没人应答，杨宁啧了声：“你可真是招人恨。” 谢玉春：“……” 难以反驳。 ------------ 第149章 在喊什么穷 眼见周围陷入寂静，阮书妍轻咳一声：“这件事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处理好了，对三方都有好处。” 杨宁没好气地说：“要是没他，我们两方好处更大。” 阮书妍看了眼谢玉春，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谢玉春目露无奈：“你也别将责任都按在我头上，你和公主的婚事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难保不会有人在暗中使绊子。” 杨宁冷哼一声：“就算有，也不会多过你。” 阮书妍看着争执的两人，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这两人，谁都没比对方好到哪里去，罢了，还是她多上点心吧。 按下思绪，阮书妍再次将话题拉回到商贾身上。 没过多久，三人便定下了后续的安排。 当天下午，阮书妍就以阮家的名义发出了请帖。 彼时，阮书妍回到阮家，将此事与白氏说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是一件好事，阮家的名头可以用，但你可有想过，镇北军会出岔子？” 阮书妍微微一笑：“想过，但杨宁是镇北军的主将，再怎么样，他们也越不过杨宁。” 说着，她又压低声音：“杨宁敢回京城，就说明他在镇北军那里做了布置，镇北军肯定没问题的。” 白氏微微眯了眼：“那就行，不过你还是得做好出岔子的准备。” “女儿明白。” 两人正说着，阮山和阮明城过来。 阮书妍和两人打过招呼，便问起他们回来的缘由。 阮山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铺子里总有人来闹事，我来找你娘聊聊。” 阮书妍皱眉：“无缘无故便有人闹事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阮书妍立刻说道：“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折腾，爹爹最近可有得罪过谁？” 阮山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爹我一向与人为善，能得罪谁？” “你是得罪不了人，但架不住有人盯着阮家。” 白氏接过了话头，让阮书妍离开：“这是阮家的事，不用你插手。” 阮书妍抿唇：“我也是阮家的人。” 两人的视线对上，白氏面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你最近还得忙着见那些商贾，有时间插手这件事吗？” 此话一出，阮山和阮明城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阮书妍身上。 阮明城问道：“你为何要见商贾？” 阮书妍没有隐瞒，直接将朝廷对北边的安排说了一遍。 阮明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二哥还在北边，已经半个月没送回消息了，他不会出事吧？” “不会，二哥反应很快的，不会因为北边的寒冷而出事，只是他一直在那边，灾民一旦多了，恐怕就说不准了。” 此话一出，阮明城立刻表示要送一批米粮和御寒之物过去。 “我现在就去准备，铺子的事，你们商量。” 阮明城说走就走，完全不见片刻的逗留。 阮书妍收回目光：“爹、娘，铺子里的事……” 阮山摆了摆手：“我们能解决，北边的事情要紧，你还是赶紧去折腾北边的事吧。” 阮书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按下了话语，叮嘱道：“若有我能做的，爹娘一定要开口。” 阮山笑呵呵的应下了，只是等阮书妍离开，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我已经查到最近针对铺子的是什么人？” 白氏微微抬眼：“是威远侯府吧。” 阮山的神色顿时僵住：“夫人怎么猜到的？” 白氏幽幽地说：“偌大的京城，能如此持之不懈对付阮家的，只有威远侯府。” 当然，更准确的说是阮书婳。 “最近大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大房那边挺安静的。” 白氏笑了，眼里却带着一股危险的意味，不怕人动起来，就怕突然没了动静。 风雨欲来前的平静，更让人心惊胆战。 “明日回大房那边看看吧。” 阮山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都听夫人的。” 另一边，阮书妍回到了谢家，脸上的沉重让赖妈妈和春桃忍不住对视。 过了片刻，春桃走上前询问：“小姐可是遇上了麻烦？” 阮书妍回过神：“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麻烦，只是……” 她还没说完，外间突然传来通报声。 “圣旨到——” 阮书妍心头一跳，这个时候来圣旨，皇上想做什么？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朝外走去，谁知没几步，就被急匆匆赶来的管家拦下。 “大人在前面。” 短短五个字，阮书妍瞬间就明白了意思，谢玉春不想让她过去。 按下思绪，她回到了听竹院里。 小半个时辰后，谢玉春出现在阮书妍面前：“北边大灾，皇上让朝中官员节衣缩食，减少开支，为百姓祈福。” 阮书妍：“……只是如此？” 谢玉春沉默，他听得出阮书妍话中的停顿，那是一种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无言。 “户部掏不出东西。” 阮书妍深吸口气，心头的火气翻涌，再也遮掩不住：“我阮家送上的两座金矿呢？” 户部没银子，可金矿是实打实的，如此情况下，朝廷又在喊什么穷？又传的什么旨意？ 阮书妍是真被气着了，话音落下后，又再次开口：“他们不会以为，那两座金矿是……” “夫人！” 谢玉春骤然拔高声音。 阮书妍张了张嘴，将余下的话一点点压了下去。 谢玉春暗中叹息：“我知晓夫人心中不高兴，但我们阻碍不了皇上的想法。” 阮书妍抿唇，指尖蜷缩起来：“我知道，我只是替那两座金矿不值得。” 原本以为，皇帝是一心为民的，没想到事情临头，所有人都忽视了金矿。 闭上眼，阮书妍将心头的思绪一点点压下，确定平复之后才再次睁眼，语气淡漠地说： “和京中其他商贾的会面安排在了明日，地点就在清风楼，夫君明日下朝之后，记得过去。” 谢玉春掩下心中的忧虑：“好。” 次日，阮书妍提前赶去清风楼，入内没多久，便陆续有人出现，两边对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股心照不宣的笑意。 半个时辰后，谢玉春和杨宁出现。 ------------ 第150章 两个条件 打过招呼后，杨宁开口直奔主题：“今日请七位来，主要是有事相求。” 七个商贾交换了目光，连连开口说不敢。 短暂的停顿后，其中一人问道：“不知我等能在何处，帮到杨将军和谢大人？” 杨宁笑笑：“收集米粮以及御寒之物。” 顿了一下，他解释说道：“想必诸位也听说了北边大雪成灾之事，皇上让镇北军处理那边的灾民，但我身在此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想请几位替我解决一下难题。” 此话一出，七个商贾的心里都生出了盘算。 解决问题倒是不难，但北边的事可不小，他们只是商贾，救人……太看得起他们了。 “杨大将军，并非我等不愿帮忙，只是如今北边大灾，京中的米粮以及御寒之物都在涨价，您若想我等收集这些东西，其中的代价可不小。” 最先开口的商贾出声，语气中藏着算计。 但他话音刚落，阮书妍便接了话：“您是洪三元是吧，洪家近来在米盐生意上可是赚了许多，连阮家都比不上呢。” 洪三元脸上的神情一僵，审视的目光从阮书妍身上扫过。 “瞧谢夫人说的，不过是赚些小钱罢了，哪里能和阮家相比？” 阮书妍微微一笑：“洪老爷谦虚了，阮家哪里比得上洪家的生意？听闻洪老爷近来还在城外施粥，当得是仁心至极，实在叫人佩服。” “我就不行，我做不到洪老爷这等大义，只能恭请诸位长辈过来，帮我出个主意，还请诸位能给个解答，也让我与诸位学学。” 她一番连吹带捧，直接让周遭陷入了寂静。 洪三元也没想到，阮书妍会将话题从他延伸至所有人身上，眼神微微变化。 这阮书妍虽是女子，可比旁边的杨宁大将军更难缠。 彼时，杨宁也意识到了差距，惊叹之余，立刻选择了沉默。 他是真不会和商贾打交道，阮书妍有这个能力，那他就等着好了。 时间流逝，洪三元再也维持不住平静。 “谢夫人想要请教，我等自是愿意教导，只是不知这教导，可否让我等也学到些东西？” 这是要好处来了。 阮书妍眼眸微动，唇角的笑意稍稍加深：“都是为了百姓着想，他们得了好处，自然也要给诸位一些便利，杨将军？” 这件事，他们先前已经商讨过。 阮书妍一开口，杨宁立刻表示镇北军会助他们在北边做生意。 “镇北军亲自帮忙？” 洪三元声音颤抖，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杨宁却十分淡然：“不仅如此，若诸位愿意全力相助，北边还会给各位立功德碑。” 给商贾，立功德碑？ 洪三元几人全都僵住了。 这一次，他们连身体都在颤抖。 “杨大将军此话当真？” 杨宁挑了下眉头：“我看着像是会糊弄的人吗？” 寂静蔓延，洪三元几人全都沉默了。 而一旁的阮书妍，也跟着陷入了沉默，她完全没想到，杨宁一开口就把底牌全部摆了出来。 并不是说不行，只是洪三元他们还没表态，杨宁此举无疑是将主动权交了出去。 就在这时，旁边多了一杯茶水。 阮书妍下意识看过去，正好对上了谢玉春的目光。 “你……” 她刚开口，旁边洪三元先出了声。 “杨将军需要多少？” 杨宁没有应答，而是转头看向了阮书妍。 感受到他的目光，阮书妍立刻移开视线：“越多越好。” 洪三元眼神微闪：“总要给个具体的数量吧，北边百姓那么多，我们也得量力而行。” 阮书妍笑了，眉眼弯弯地说：“杨将军不是商贾，但我很清楚商贾的能力，洪老爷想要好处，就必须要出血，毕竟声名……” 她还没说完，外间突然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 “听闻此处聚集了不少京中有名有姓的商贾，正在商议要紧之事，我阮书婳也算其中一个，怎么我没收到请柬啊？” 随着话音落下，阮书婳带着几个人出现。 阮书妍目光微凝：“熟识的几人聚聚罢了，姐姐说的要紧事，并不存在呢。” 阮书婳哦了声，但微微上扬的语调却显露了她的怀疑：“既然是聚聚，那应该不介意多我一人吧？我就厚着脸皮，在此处坐下了。” 看着在对面坐下的阮书婳，阮书妍微微抿唇，神情中却看不出分毫异样。 “自然不介意，来人，让伙计添一双碗筷，哦对了，菜也可以上来了。” “是。” 没过多久，清风楼的伙计便开始上菜。 阮书妍开口，将话题引到了京城的一些生意上，言谈间，扯到了阮书婳身上。 洪三元笑呵呵地说：“我们这些人的生意都是小打小闹，世子妃的才是独一份啊，我活那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说什么洁面乳的，世子妃赚的不少吧？” 都是做生意的人，洪三元几人看着阮书妍的姿态，就知晓他们不想将阮书婳牵扯进来，个个闲聊间都避开了。 阮书婳觉出了几分异常，但见没人提及，她索性就跟着洪三元的话往下说，话语中提及了可以带人的想法。 “一人赚钱也是赚，所有人都赚才算是赢嘛。” 洪三元有些心动，很快就问起了相关的情况。 阮书婳听着，嘴角的弧度骤然加深，目光扫过阮书妍，眼里的得意几乎遮掩不住。 你阮书妍躲躲藏藏的将人招来有何用？ 只要她稍微松一下手，就能将这些人全部引走。 阮书妍笑了笑，她看得出阮书婳的挑衅，但她并未在意，只是转过头，就给了旁边的赖妈妈一个眼神。 后者看一眼阮书婳，悄无声息的从侧边离开了。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哎哟，这里可真热闹啊。” 戚星洲，来了。 阮书婳口中的话语瞬间消失。 “见过世子。” 几个商贾纷纷起身行礼。 戚星洲摆了摆手，视线落在杨宁和谢玉春身上。 “杨将军和谢大人也在啊，两位怎么有时间和一群商贾坐一起吃饭了？” ------------ 第151章 没被放在眼里 “我二人和谁一起吃饭，与世子有关吗？” 阮书婳出现后，杨宁心头就攒了一股怒火，如今被戚星洲一问，这股怒火顿时就压制不住，语气里都带上了讽刺。 戚星洲呵呵一笑：“那到没有，主要是杨将军身份尊贵，怎么看也不像会和这群人坐在一起的，难不成，杨将军是为了北边大灾的事？” “哎呀，我听闻皇上让镇北军处理北边的麻烦，杨大将军就算心急，也不该这么……” 他没把话说完，但当中的意思，在场众人却都明白了。 洪三元几人全都变了脸色，商贾身份低，他们能接受被小看，但像戚星洲这般，直接将不屑和鄙夷摆在明面上的，实在是叫人火大。 更关键的是，阮书婳先前还和他们言笑晏晏的呢。 两边的对比太过剧烈，使得洪三元几人越想越气，眼神里已经藏了不善。 杨宁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幽幽地说：“按照戚世子这言语，商贾是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们爱出现在何处就在何处，不过我这双眼里，看不得一些脏东西罢了。” 戚星洲根本不在意洪三元等人的想法，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沉了脸：“你们几个还在这里站着做甚？要我亲自请走么？” 阮书婳再也安静不下去，慌忙开口：“世子，他们是……” “他们是什么？” 戚星洲直接打断她的话，眼神中带了几分冷意。 阮书婳抿唇，在对比过戚星洲和洪三元几人后，轻声道：“没什么。” 戚星洲满意的收回目光，再次开口：“你们还不走？” 这时，谢玉春出声：“该走的不是他们。” 戚星洲冷了脸：“你什么意思？” 谢玉春笑笑，看似温和的神情下却藏了锐利：“就是明面上的意思，我们今日在清风楼设宴，就是为了招待这几位，他们是客人，戚世子，你可不算我们的客人。” 言下之意，就是戚星洲没资格赶他们的客人。 戚星洲活动了下手腕：“谢家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几个商贾也能……” “戚世子如此看不起商贾，那为何还要让姐姐做生意呢？难道威远候府还将商贾分了层次？” 阮书妍看不下去，直接将话接了过去。 戚星洲皱眉：“我威远侯府如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便是商贾，那也是高贵的。” 阮书妍被逗笑了，但却没有去看戚星洲，而是对着阮书婳说：“姐姐可听见了，威远侯府是尊贵的。” 她方才提及的是阮书婳，可到了戚星洲口中，却只说威远侯府，这是将阮书婳的东西看成了候府的。 阮书婳，根本没被戚星洲放在眼里啊。 阮书婳也意识到了这点，但她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思绪：“候府本就是尊贵的，外间落雪了，世子，我们该……” 戚星洲在她开口时，就已经拖了张椅子坐下。 这使得阮书婳的话说了一半，又倏然收住。 见她没了声音，戚星洲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她：“你要说什么？” 阮书婳很难堪，可面上却还是挤出一抹笑意：“没什么。” 戚星洲眯了眼，意有所指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有些人和事是不能比的，真要自甘堕落，只会成为京城的笑话。” 谢玉春稍稍抬眼，这句话看似是戚星洲对阮书婳说的，但每个字都在针对他。 可戚星洲却忘了一个关键。 阮书妍在做生意，阮书婳宁夏的生意也不小。 最重要的是，洪三元几个商贾还在旁边，他们…… 谢玉春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收回目光时，正好和杨宁对上。 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只是一个对视，就已经将所有的话都“说”了。 阮书婳坐在原地，几次张嘴都发不出声音。 她以往就知晓戚星洲瞧不上商贾，但怎么也没想到，戚星洲会当着外人的面下她的脸面，一时间，脸色难看极了。 然而戚星洲根本不在意，转头就让阮书婳带来的几人，把洪三元等人赶走。 “快点起来，我们世子不愿看见你们，识相点赶紧滚！” “还不起来，我们要动手了！” 可洪三元几人根本不理会他们，因为方才谢玉春说了，他们是客人，戚星洲地位再高也不过一个世子，如何能代人赶客？ 眼见着几个人不动，侯府的人立刻就要动手推搡。 下一瞬，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全都丢出去。” 十几个护卫冲进来，三两下就将侯府的人都丢了出去，随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戚星洲和阮书婳身上。 那意有所指的目光，让戚星洲直接黑了脸：“杨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宁垂眼：“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戚世子，凭你的身份还没资格赶我的客人。” 如果说谢玉春只是暗示，那杨宁就是直接打戚星洲的脸，更甚至，他还一点脸面都没给戚星洲留。 “还站着做什么，没听见我刚才说全都丢出去吗？” “是！” 轰然的应承声下，戚星洲和阮书婳被揪着衣领丢了出去。 谢玉春挑了下眉头：“我倒不知，你还是个性子温和的人。” 杨宁冷笑：“也是在京城待久了，才会容忍一些阿猫阿狗跳到我面前来，不用管他们，先前的事你们如何说？” 洪三元等人先前还有些犹豫，戚星洲一闹，他们的犹豫瞬间消失。 他们是商贾，但不代表没脾气。 “我们没有问题。” “对，我们没问题。” “我有问题！” 截然相反的四个字让众人全都看了过去。 就见一个年岁较轻的男人说：“侯府世子妃的生意确实不错，我等想看看世子妃那些东西，是如何做出来的。” 杨宁一眼就看出了那人的想法，两方都要也不怕撑死？ “你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大可去寻阮书婳，我没时间跟着折腾。” 眼见他们的神情有些不对，阮书妍立时开口：“除却先前的两个条件，阮家也会给一些方便，众赢总比单赢的好，诸位说呢？” ------------ 第152章 小事造不成影响 洪三元几人陆续开口。 “谢夫人说的是。” “众赢确实比单赢强。” “……” 眼见几个人全都应了话，那提起阮书婳的男人变了脸色，他有心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按了下去。 阮书妍看出他的尴尬，笑吟吟的开口，给他递上了台阶。 没过多久，两方就将事情给确定下来了。 宴席结束，洪三元七人离去。 阮书妍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的喝着茶水。 就在这时，谢玉春和杨宁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脸上。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夫君和杨大将军为何这般看我？” 杨宁幽幽地说：“那个阮书婳和戚星洲是你特地找来的吧？” 阮书妍微微一笑：“我只是稍微透露了一下消息罢了。” 发出帖子之后，阮书妍就让赖妈妈找人，去侯府附近聊了聊。 说实话，她并不确定阮书婳会来，没想到阮书婳真的来了，还给了她拉来戚星洲的机会。 她将这些事情一说，谢玉春和杨宁的神情顿时多了些怪异。 谢玉春叹息一声：“夫人真是谦虚了。” 说什么不确定，阮书妍分明是早就料定了阮书婳会来，而且她也料定了洪三元几人不会立刻答应。 杨宁啧了声，他还以为今日的事，关键在他和谢玉春身上，没想到阮书妍早就做好了安排，兜兜转转那么大一圈，阮书妍还真是为谢玉春考虑再考虑。 “我还是觉得，你嫁给谢玉春可惜了。” 阮书妍轻咳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若非怕意外，她根本不会带着杨宁过来，如今阮家要一点点低调，将谢家捧出去正好。 又过片刻，杨宁起身离去。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起身返回谢家。 当天下午，京城里就有关于威远侯府的消息传开，说是戚星洲和阮书婳一边看不惯商贾，一边又做商贾的生意。 又将谢家和威远侯府做对比，几乎要将后者贬到了地底。 这等情况就是阮书妍也没料到，听着春桃的禀报，她抬手捏了捏眉心。 春桃满心忧虑：“小姐，侯府那边不会将事情赖到我们头上吧？” “说不准。” 春桃憋红了脸：“小姐可有法子？” 阮书妍笑了笑：“脑子在他们那边，我可没法子左右他们的想法。” 春桃叹了口气：“威远侯府也真是的，为何一直盯着我们呢？”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她也挺好奇这点的。 不过比起好奇，她对阮书婳的言行举止更感兴趣，因为前世，阮书婳可是一点都没有展露出今生的本事。 “赖妈妈。” 赖妈妈应声而入：“小姐有何吩咐？” “在阮书婳那边的人，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赖妈妈摇了摇头：“没有发现异常，小姐，可是那边出了岔子？”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阮书妍的回答让赖妈妈陷入沉默。 她不明白这个有意思在何处，但小姐既然说了，那必然就是有意思的吧？ 阮书妍并不知赖妈妈的想法，之后几日，她一直在和几个商贾会面。 第五日，用于赈灾的米粮和御寒之物便往北地送去。 与此同时，杨宁在朝堂上和户部尚书陈文打了起来。 这个消息传开，整个京城一片哗然。 “这好端端的，杨大将军怎么和户部尚书打起来了？” “也不算好端端吧？毕竟户部一直嚷着没银子，那北边赈灾的事情都落在了镇北军头上，不怪杨大将军恼火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 谢家，阮书妍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杨宁，颇有几分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 “户部尚书是文官，怎么将你这个武将打成这般模样？” 杨宁疼的龇牙咧嘴，说不出话。 一旁的谢玉春慢悠悠说：“他自己摔的。” 阮书妍满头雾水：“自己摔的？” 谢玉春瞥了杨宁一眼：“某人觉得和文官打太丢脸，所以自己摔了几下，把自己摔成这德行。” 阮书妍嘴角一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北边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杨大将军没必啧了声要在朝堂上折腾了。” 话音落下，阮书妍让人请秦田过来。 没过多久，杨宁脸上的伤口便被擦了药。 直到这时，他才忍痛开口：“原本十三公主该嫁给我，若非有人在背后搞鬼，我已经回边境了，何至于在此地折腾？” 阮书妍眯了眼：“杨将军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杨宁冷笑一声：“当然。” 阮书妍：“……这个人不会就是陈尚书吧？”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看向谢玉春：“夫君也知道这件事？” 谢玉春颔首：“刚知道。” “行了，不说这件事了，说多了心烦。” 杨宁不耐烦开口，迅速将话题引到了北边的事情上：“第一批已经送过去了，虽然北边的大雪已经停了，但随时都会再来，第二批可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杨将军先前允诺的东西，也该做好准备了。” 杨宁微微眯眼，忽而看了眼谢玉春，这才开口：“我知道了，回去就让人准备。” 阮书妍注意到他的目光，隐隐觉出了异常，但也没深究。 之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杨宁便离开了。 阮书妍收回目光：“朝堂近来没有什么异常吧？” 谢玉春微微一笑：“夫人指的是哪方面？” 阮书妍侧头：“侯府。” 谢玉春脸上的笑意加深：“夫人想说的，其实是戚星洲吧？” 阮书妍低头一笑：“夫君既知晓，那便直说吧。” “他也没做什么，就是近来经常弹劾我，都是些小事，造不成影响。” 阮书妍正要开口，外间突然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大人，好久不见，月盈好想您啊。” 月盈穿着粉色襦裙踏入厅堂，眉眼间满是娇媚。 阮书妍看着她的穿着，不自觉摩挲了下胳膊，前几日京城下了雪，如今温度低的很。 这月盈真是一点都不惧寒冷啊。 月盈可不知阮书妍的想法，她进了厅堂，便迅速接近谢玉春。 “大……” “滚开。” ------------ 第153章 差的实在太多了 月盈被这突然的一下，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短暂的停顿后，她的眼中浮现了泪花：“大人就这般不喜月盈吗？可是月盈真的好喜欢大人，您就疼疼月盈吧。” 她试图伸手，再次去触碰谢玉春，然而谢玉春直接起身避开了。 “夫人。” 正在一旁看戏的阮书妍轻咳一声，她听出了谢玉春话中的谴责，连忙开口：“谁准你过来的？” 月盈目光漂移了一瞬：“夫人只说不能去听竹院，又没说不能来厅堂。” 阮书妍：“……” 这倒是实话，是她疏忽了。 寂静蔓延着，月盈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安：“夫人为何不说话？难道这厅堂，月盈都来不得吗？” 阮书妍瞥她一眼：“当然来得。” 话落，她又没声音了。 这般下来，月盈心头的不安越来浓重。 自她的狸奴一事后，兰院里的下人就被换了，这也使得她在兰院里受尽了冷眼。 也是因此，月盈才会想办法打听谢玉春的行踪，但为何，阮书妍一点都不在意她的举止呢？ 不仅月盈觉得奇怪，就是谢玉春也暗暗的打量起阮书妍。 眼见周围越来越寂静，阮书妍稍稍抬眼：“怎么都不说话？” 月盈低着头不敢吭声。 谢玉春倒是想说，但话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厅堂里的寂静被春桃打破。 “小姐，十三公主来了，说是有事邀您去长公主府一趟。” 阮书妍眉心一跳：“长公主府？何时过去？” “现在。” 阮书妍看向一侧：“夫君怎么看？” 谢玉春沉吟道：“无缘无故，还是不去为好，夫人觉得如何？” 阮书妍垂下眼眸：“她是公主，公主递话过来，我如何能不去？” 谢玉春不假思索地说：“那我随你同去。” 此话一出，阮书妍挑了下眉头，斟酌过后，同意了谢玉春的提议。 “备车。” “是！” 春桃应声离去。 阮书妍看了眼月盈：“你也回去吧，就你这穿着，再在此处待着，明日怕是要重病了。” 月盈咬住嘴唇，美眸转过，含情脉脉的看着谢玉春：“大人……” 谢玉春闭上眼，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月盈张了张嘴，一阵冷风突然从门外吹入，吹的她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春桃回转：“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阮书妍嗯了声，和谢玉春说了一声，两人就离开了。 月盈想要跟上，但落在后方的春桃直接挤开了她，慌乱之中，她没有站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 月盈抬起头，话刚开口，面前就已经没了人影。 可恶，那个丫鬟！ 月盈重重拍打了下地面，又一个寒战起来，冻得她不敢再逗留，爬起来就往兰院跑。 另一边，谢家的马车刚到长公主府外，就有下人迎了过来。 “敢问是谢夫人的马车吗？” 谢玉春当先下了马车，转身朝阮书妍伸出手。 长公主府的下人瞧着，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 彼时，阮书妍已经落地，注意到他的神情，微微一笑：“你很吃惊？” “小的不敢，两位请随小的来。”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若无其事的踏入长公主府。 厅堂里，长公主正和纳兰锦绣闲聊。 说到一半，她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明白，你为何就要盯着谢玉春呢？他已经有了正妻，你身为公主，总不能去做妾吧？” 纳兰锦绣垂下眼眸：“我不会做妾，但我也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 长公主微微皱眉，审视的目光落在纳兰锦绣身上：“你究竟是喜欢，还是单纯的不甘心？” 纳兰锦绣眼神恍惚：“我……” 她刚开口，门外一个小厮就跑进了厅堂。 “谢大人和谢夫人到了。” 长公主脸色一变：“让谢玉春回……” “让他们进来！” 不等长公主把话说完，纳兰锦绣便截断了她的话。 小厮犹豫了一下，望向长公主。 短暂的寂静后，长公主摇了摇头：“将他们都请进来吧。” 片刻后，阮书妍和谢玉春进了厅堂，同时行礼：“见过长公主，十三公主。” 长公主扫了眼谢玉春，纵使心中不悦，可还是让两人坐下了。 “今日让你们二人过来，是锦绣想与你们聊聊。” 阮书妍和谢玉春同时望向纳兰锦绣，就见后者正盯着手心看，仿佛手心里有什么极为吸引人的东西。 两人的注视下，纳兰锦绣缓缓抬起头：“没想到你会跟她一起过来，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谢玉春语气淡淡地说：“殿下说笑了，下官只是离不开自己的夫人罢了。” 纳兰锦绣收紧五指，一股难言的酸涩从心头涌上，可没多久，这份酸涩就成了怒火。 “听闻谢家多了两个妾室，你谢玉春再怎么离不开她，不也照样将那两个妾室留下了？这种感情，你不觉得可笑吗？” “为何可笑？” 接话的并不是谢玉春，而是阮书妍。 她定定的看着纳兰锦绣，平静的样子让纳兰锦绣皱起了眉头。 “他说喜欢你，可却留下了两个妾室，你就不在意吗？” 阮书妍笑了笑：“京城里谁家男人不纳妾？再说那两个妾室为何进府，我等都心知肚明，可笑二字，殿下说的过早了。” 纳兰锦绣沉了脸：“你觉得，是我让父皇送那两人过去的？” 阮书妍笑而不语。 纳兰锦绣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又惊又怒地说：“我是对谢玉春有意，但也不会做那等……” “咳咳！” 长公主突然咳了两声，纳兰锦绣听见之后，立刻没了声音。 她转过头看了眼长公主，又看了眼阮书妍，深吸一口气：“你想激怒我。” 阮书妍笑着低头：“殿下言重了。” 纳兰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攒了一股火气，但又因谢玉春在旁，拿阮书妍没办法，只能死死的盯着她。 长公主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心底的无奈越来越明显，到现在都没说到正题，纳兰锦绣和阮书妍一比，差的实在太多了。 ------------ 第154章 夫君尽管开口 不过长公主也知道，她现在不能出声，因为纳兰锦绣有自己的想法，她冒然开口只会打乱了纳兰锦绣的安排。 又过了一会儿，纳兰锦绣打破了寂静：“我今日找你过来，不是为了谢玉春，而是为了北边的百姓。” 阮书妍稍稍抬头，眼中多了几分凝重：“您的意思是？” “有人想在赈灾粮上动手脚。” 朝廷也要出手了？ 阮书妍抬了下眼皮，下意识问道：“朝廷不是说将北边的事情交给镇北军负责吗？” “百姓终究是陈国的百姓，朝廷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管？” 纳兰锦绣快速答了一句，而后攥紧手指，“我也是意外得知这个消息，背后的人会怎么做我不清楚，但我希望你们能有点防备。” 阮书妍皱起眉头，纳兰锦绣的话她和纳兰锦绣的话，似乎多了些问题。看似明确，可前后的话却让她生出一种怪异感。 她和纳兰锦绣的话，似乎多了些问题？ 思索片刻，阮书妍犹豫着问道：“殿下说的赈灾粮，是臣妇等人准备的，还是朝廷准备的？” 纳兰锦绣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当然是你们的，朝廷的赈灾粮还没过去呢，更何况，前些日子刚斩了不少贪官，现在还有哪个敢在朝廷的赈灾粮上动手脚？” 阮书妍：“……” 还真是出了问题，她的那句询问误导了纳兰锦绣的话。 想到此处，阮书妍立刻承认错误：“是臣妇的问题，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纳兰锦绣瞥她一眼，到底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 “话我已经给到了，具体如何看你们自己处理，总之别坏了名声。” 长公主左右看了看，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方才她和纳兰锦绣的那些对话，让她以为纳兰锦绣还在惦记谢玉春，没想到却是为了正事。 不过从侧面说，纳兰锦绣的信任也让长公主心里多了几分欣慰。 “锦绣。” 纳兰锦绣微微抿唇：“方才让皇姐担心了。” 长公主摇摇头：“无妨，是我想多了。” 两人交谈着。 旁边，阮书妍和谢玉春也在因为纳兰锦绣的提醒，而交换了个目光。 他们对于纳兰锦绣提醒虽然抱了疑问，但也知晓纳兰锦绣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若是如此，那背后针对他们的又是何人？ 阮书妍眼眸一动，以眼神示意谢玉春开口询问。 谢玉春有些默然，可片刻后还是开了口：“敢问公主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纳兰锦绣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又化作了平静：“我是在清风楼听到的，没看见说话的人。” 谢玉春拱手道谢：“多谢公主提醒。” 纳兰锦绣抿了抿唇：“你不用向我道谢，我也是为了北边的百姓，时间不早，你们快些去解决事情吧，免得影响到了北边。” 阮书妍和谢玉春一听，立刻起身行礼告退。 回府的路上，阮书妍捏了捏眉心：“夫君觉得，侯府的嫌疑大吗？” 谢玉春侧过头，眼中多了些许探寻：“夫人为何觉得是侯府出的手？” “先前洪三元他们得罪了戚星洲和阮书婳，再加上我们原先就与候府不和，以这两人的性子，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眼中的探寻变成了冷意：“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晓了，我必然不会让他们如愿，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阮书妍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应下了，随后又叮嘱道：“若有需要帮助的，夫君尽管开口。” 谢玉春弯了眉眼：“夫人就放心吧，真要解决不了，我必然会开口。” 说话间，马车回到了谢家。 谢玉春和阮书妍说了一声，就再次离开了。 阮书妍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再收到消息时，两个大臣替换了朝廷的赈灾粮，事情闹大后，皇帝直接将整个朝堂都彻查了一遍。 冬日的京城十分寒冷，但街头却因为洒落的鲜血冒出了热气。 威远侯府。 戚星洲和阮书婳跪在地上。 侯夫人看着两人，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我候府在朝廷培养的人手，就这么被你们弄没了一半，你们可真是好手段！” 阮书婳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戚星洲有些不甘：“若不是消息走漏根本就不会……” “砰！” 侯夫人将手边的茶盏砸在地上，颤抖的手指指向戚星洲。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戚星洲，别的地方你动手脚就算了，可前些日子，朝廷刚斩了一批贪官。” “这等情况下，你还敢在赈灾粮上动手脚，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吗？” 戚星洲眼神闪烁：“我这也是被谢家那脸气着了，母亲您不知道，他们当日有多嚣张，我真是……” “闭嘴！” 侯夫人大喊一声，直接打断了戚星洲的话：“再如何嚣张，能比得过候府么？戚星洲，你是侯府的世子，如今也上了朝，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怎么就非得现在和他们纠缠上？” 戚星洲皱起眉头：“我……” “世子。” 旁边阮书婳突然出了声。 侯夫人和戚星洲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 “怎么了？”戚星洲面带疑惑的询问。 阮书婳张了张嘴，一只手捂住小腹：“疼。” 戚星洲瞳孔一缩：“好端端的，小腹怎么会疼？” 侯夫人眼皮一跳，她是过来人，这种情况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还愣着做甚？去请郎中来！” 阮书婳微微抿唇，听见侯夫人的话后，果断的朝着戚星洲倒去。 戚星洲急了，连忙将人打横抱起。 郎中进了候府，给阮书婳诊脉后，立刻就与侯夫人与戚星洲道喜。 “世子妃四个月了。” 侯夫人神色一暗，想了想，示意戚星洲跟上脚步。 屋子里，阮书婳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就见丫鬟绿韵踏进房间。 “如何？” 绿韵弯了眉眼：“夫人已经带着世子离开了。” 阮书婳勾起唇角，不枉费她特地隐瞒怀孕的消息，这不就越过一次麻烦了？ ------------ 第155章 她不允许纳妾 “母亲，书婳有孕是好事，您为何要将我喊到此处来？” 戚星洲眉头一皱，面上露出了几分不悦，他还要去见书婳呢。 侯夫人看着他，一抹怒火倏然升起：“戚星洲，你可知今日一早有个女子登门了？” 戚星洲愣住：“什么女子？” 不知怎么，他心头生了股不安。 “你还好意思问什么女子？” 侯夫人被气笑了：“那个女子自称有五个月的身孕，想要进候府做妾。” 戚星洲眼神闪烁：“那个女子叫什么？” “你说她叫什么？” 侯夫人根本不想细说，直接把话抛了回去 短暂的寂静后，戚星洲皱起眉头：“不过是个外来的女子，母亲这么在意做甚？送走便是，” “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若非那身孕，侯夫人根本不会将女子留下，但她没想到阮书婳也怀孕了，还是四个月。 两个时间对比，阮书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戚星洲摸了摸鼻子：“我又不缺那一个孩子，书婳才四个月的身孕，不能让书婳出事。” 此话一出，侯夫人就明白了关键，语气淡漠：“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不就是红香么？当时我只是与她玩玩，并非……” 话还没说完，戚星洲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侯夫人作为正室，是看不上找上门来的莺莺燕燕的，但还是那句话，那女子有了身孕，就不同了。 她压着火气说：“她有了身孕，那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侯府的血脉，怎么能放在外间？” 戚星洲瞬间就明白了侯夫人的意思：“母亲想要留下红香？那书婳怎么办？” “哪有男人不纳妾的，她是正妻，就得有容人之量，这件事你去和她说，最迟三日就将那红香抬进府来。” 侯夫人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丫鬟就跑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妃和人打起来了。” 侯夫人和戚星洲交换了个目光，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另一人是谁，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那两个都怀了我侯府的孩子，哪个都不能出事！” 戚星洲连忙点头，顾不得再多说什么，转头就往主院去了。 彼时，阮书婳正指挥着周围的下人抓红香。 “就你这样的，也敢跑来我面前叫嚣？我怕你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对着迎过来的人，红香丝毫不惧，挺着已经非常明显的肚子，直直的望向阮书婳：“我这肚子里可是候府的长子，据说还是双胎呢，你敢动我一下，这死字就该落在你头上了。” 阮书婳的眼眸骤然瑟缩了下：“你敢威胁我？你不会以为，就你有身孕吧？” 红香笑了：“我知晓世子妃四个月了，但我的孩子终究会先世子妃的孩子出世，这是……” “见过世子。” 外间突然传来行礼声。 红香眼眸一转，迅速收了话音，往地上一坐。 戚星洲出现时，看到的就是红香满眼含泪的模样，而阮书婳则狠狠瞪着红香。 想到孩子，戚星洲顿时就急了：“书婳，你做什么呢？” 阮书婳也没料到，她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让红香做出了这么一番表态。 对着戚星洲的斥责，阮书婳蜷缩起手指，指尖掐进嫩肉带来了疼痛，可这份疼痛却掩不住她心中的难受。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她是自己摔下去的。” 戚星洲被气笑了，他扶起红香，冷声道：“红香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为何要没事摔自己？阮书婳，你嫉妒就算了，怎么能对孩子出手？你也是有喜的人啊。” 阮书婳瞪大了眼眸：“我……” 就在这时，红香抓住了戚星洲的衣袖，弱弱地说：“世子爷，确实是红香不小心摔的，您别怪世子妃。” 戚星洲安抚的拍拍她的胳膊：“莫要害怕，我会替你做主的。” 话落，他再次望向阮书婳：“鉴于你今日的举止，我会在明日纳红香为妾，你先前腹疼，说明孩子不太稳当，这段时日，你就好好在院子里养着吧。” “我没有推她。” 阮书婳感受到了百口莫辩的感觉，她想拦住戚星洲，可戚星洲扔下话，就大步离开了。 “戚星洲！” 阮书婳大喊他的姓名，想要追人，可到了门边就被拦下。 “世子妃，您快回去躺着吧。” “对啊，别伤了您腹中的孩子。” 在一群人的“挟持”下，阮书婳不得不躺回床榻上，一张脸已然被气到扭曲。 她不允许戚星洲纳妾，不许！ 这边，候府为了一个红香闹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阮书妍耳朵里。 春桃啧啧有声：“真没想到啊，小姐，那个戚世子前些日子还在您和姑爷面前叫嚣呢，现在就自己打脸了，五个月的身孕啊，那书婳大小姐估计要气疯了。” 阮书妍慢慢的翻过一页账本：“再气，也是一家子，有侯夫人在，她闹不出什么来的。” 春桃眨了眨眼：“可是候府现在的吃用全都靠着书婳大小姐，侯夫人不会这么折腾吧？” 阮书妍笑的意味深长：“那可不一定。” 春桃沉默，半晌后小声说道：“小姐可是知晓些什么？” 阮书妍摆了摆手：“我哪知晓什么啊，就是看他们的性子，猜到的而已。” 事实上，阮书妍并不是猜到的，前世她也经历过相同的事。 不同的是，红香出现时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而她因为戚星洲的厌恶，还是云英之身。 那个时候，她可是遭了极大的罪，甚至于…… 想到前世的景象，阮书妍的眸子骤然沉下。 她敛去思绪，抬手冲着春桃招手：“你过来。” 春桃迅速靠近：“小姐有何吩咐？” 阮书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春桃应声离去，出门时和谢玉春碰上。 “见过姑爷。” 谢玉春微微颔首，突然意识到不对：“你为何这般高兴？” 春桃嘿嘿一笑：“小姐吩咐奴婢做件事。” 谢玉春以为是铺子里的事，也没多问，摆摆手就让春桃走了。 ------------ 第156章 还是有差别的 “夫君回来了。” 阮书妍看着谢玉春，开口打一声招呼。 “嗯，我方才见春桃十分高兴的出去，可是有什么好事？” 阮书妍知晓他会碰见春桃，对于询问，她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好事，就是侯府那边出了点问题，我让她去打听一下。” 打听事情会这么高兴？ 谢玉春隐隐觉出了几分不对，但阮书妍没有要细说的意思，便有些犹豫要不要问。 阮书妍看出他的想法，索性直接说了：“候府多了个怀有五月身孕的女子。” 谢玉春眉心一跳，第一反应是阮书婳，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若是阮书婳，面前的人不会说女子。 “戚星洲不是说不会纳妾？” 端王府那一日，谢玉春和阮书妍可是因为赵莲儿和月盈，被戚星洲二人被嘲讽的不轻。 阮书妍悠悠地说：“现在也没纳妾，不过是那女子找上门来罢了。” 谢玉春嘴角微抽，都有五个月身孕了，侯府怎么可能将那女子送走？ 不对！ “候府不打算留下那个女子？” “自然会留，不过具体如何，还得看候府那边，五个月身孕可不是小事。” 说到这里，阮书妍又补充了一句：“阮书婳也怀孕了，四个月。” 谢玉春挑了下眉头：“看样子，候府得热闹起来了。” 他和阮书婳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也知晓她不是个简单的性子。 阮书妍淡淡地说：“热闹一点也好，省得没事盯上我们，弄出些有的没的。” 从先前谢玉春那些动作里，她就知道在赈灾粮动手脚的，确确实实是候府。 若非纳兰锦绣提醒，被他们得手了那可不是小事，那是北边百姓的性命。 也是他们做的干净，查出的东西没牵扯到他们，要不然…… 阮书妍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他们该死！” 谢玉春知晓她的愤怒之处，正欲安抚，赖妈妈小跑入内。 “小姐，姑爷，二少爷从北边送消息回来了。” 阮书妍眼睛微亮：“说了什么？” 谢玉春的目光也落在了赖妈妈身上，北边的情况可是现在的关键。 赖妈妈眉开眼笑地说：“二少爷说先前送去的米粮和御寒之物派上了大用场，救了很多人不说，还将那边的混乱情况给稳住了。” 阮书妍遮掩不住眼中的笑意：“那可真是大好事，是吧，夫君？” 谢玉春点了点头，他虽未言语，但脸上的神情也带着几分欣慰。 就在这时，阮书妍又低头看了眼手边的册子：“让底下再准备一批送过去，对了，再将这个消息送去杨将军和洪三元他们那边，让所有人都高兴高兴。” “好。” 赖妈妈行了一礼，转身便小跑离去。 杨宁等人收到消息有多高兴暂且不说，只道阮书妍和谢玉春，在确定了北边的情况在好转后，两人就商议起了后续的安排。 没过多久，春桃就带着打听的消息回转。 “侯府三日内纳妾，听闻书婳大小姐已经被禁足了，小姐，我们要不要帮一下书婳大小姐啊？” 看着春桃脸上的期待神色，阮书妍沉默一瞬，“帮”是肯定要“帮”的，但阮家大房……真的会为了阮书婳出头吗？ “小姐在想什么？” 春桃一脸好奇的询问。 阮书妍回过神：“没什么，你找个机会，将侯府的事情告知阮家大房，再稍做宣扬吧。” “奴婢明白！” 春桃应声离去。 没多久，阮文和孙氏就得知了候府发生的事情。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孙氏打破了寂静：“老爷怎么看这件事？” 阮文看她一眼：“你不觉得奇怪吗？” 孙氏愣了一下：“奇怪？” “外面都没消息，谁那么神通广大的知道侯府的事情？” “老爷的意思是，这个消息是有人故意送过来的？” 阮文冷哼一声：“就是这个意思，自从书婳嫁入侯府，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我们，谁知那些人藏着什么心思？” 话虽如此，孙氏心里还是有些忧虑。 “就算是有人故意将消息递过来，但无风不起浪，万一候府就要……” 阮文直接打断她：“就算纳妾又如何？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那可是侯府的世子，唯一的单传，为了子嗣多娶几个小妾很正常。” 说到这里，阮文又补充了一句：“之前书婳不也为了类似的事情回来过一次，那次我们没插手，这次也不当插手。” 孙氏皱起眉头：“那次书婳是一个人，这次有孕了，而且她被关……” “你要真想管，就去侯府走一趟，在这里光说不做是没用的。” 自己的话被接连打断，孙氏也生了几分恼火：“你是不想管，还是怕得罪了侯府，影响你在朝廷上的权势？还哪个男人不纳妾，阮文，你是不是也想纳妾？” 说到最后一句话，孙氏直接砸了手边的茶盏。 阮文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冷声道：“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这是侯府后院的事情，我们真要插手，传出去阮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孙氏呼吸急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阮文：“那可是你的女儿！” “她确实是我的女儿，但你别忘了，我也不止一个女儿，过几日明宇就要回来了，我正打算借候府的势将他送进朝堂，你别给我乱来。” 阮文留下警告，便起身离去。 孙氏在原地坐着，良久掀了手边的桌子，可她再气恼，也抵不过阮文的一句明宇。 女儿和儿子，还是有差别的。 “回院子！” 孙氏离开没多久，一个丫鬟便从旁边跑了出来。 她左右张望一番，快速朝着后门奔去。 … “阮明宇要回来了？” 白氏听着送回来的消息，眼底多了些许冷意。 “夫人，那阮明宇一回来，大房那边……” 白氏抬手，旁边的嬷嬷立刻没了声音。 “回来就回来吧，一个阮明宇还弄不出多大的风波，不过候府那边的事情……让妍儿回来一趟。” 没过多久，收到消息的阮书妍就过来了。 “娘亲，您要见我有何事？” ------------ 第157章 过去也有人照顾 白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候府的消息，可是你送去给大房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阮书妍神色微僵，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不知娘亲从何处知晓此事？” 白氏淡淡地说：“我有我的路子，倒是你，怎么行事突然大意了起来？万一大房那边怀疑你，你要如何应对？” 阮书妍微微一笑：“娘亲多虑了，大房那边不会怀疑我的。” “说的如此笃定，但你凭什么让大房不怀疑你？” “就凭阮书婳被困在后院出不来。” 白氏一怔：“为何这么说？” 阮书妍笑了笑：“那个戚星洲，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防止万一，他必会让阮书婳一直待在后院，起码年前，阮书婳是出不了后院了。” 白氏垂下眼眸，语气幽幽：“你似乎很了解戚星洲？” 她当然了解！ 前世那么多年的相处，阮书妍对于戚星洲可谓是了如指掌。 不过这是前世的事，不该拿到今生来说。 “……夫君与我说过一些戚星洲的性子，所以我猜的。” 白氏盯着阮书妍许久，才移开目光：“做人做事不能只靠猜，我会让人注意大房那边的动静，争取不将事情弄到你头上，但你也要记住了，别再插手侯府那边的事情，免得再生意外。” 阮书妍自然应下了，随后就听白氏说啦阮明宇要回来了。 “据大房那边的意思，是打算让阮明宇借着侯府的势，进入朝堂。” 阮书妍眼眸微闪，阮明宇前世也是借着侯府的势进入朝堂的，但那是一年后的事。 如今竟然提前了？为什么？ “在想什么？” 白氏的询问拉回了阮书妍的思绪：“我在想，阮明宇这个时候进入朝堂，会不会给二房和谢家带来影响？又会带来什么影响？” “以阮明宇的性子，影响是必然会有的，不过他的针对，应该只会对着二房。” 阮书妍眉头一皱：“娘亲，为何这么说？” “他和谢家没有恩怨，况且谢玉春在朝堂上很受皇上信任，为了自己的路，他不会冒险乱来。” 这倒也是，阮明宇行事向来谨慎小心。 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就不好对付阮明宇了。 “先别想着对付人，阮明宇没动之前，我们也不能做任何举止，以免落下话柄。” 阮书妍轻咳一声：“娘亲思虑过多了。” 白氏笑笑：“最好是吧。” 两人对视一眼，阮书妍硬是从白氏眼中看出了怀疑，她顿了一下，最后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没过多久，阮书妍从阮府离开，谁知刚回到谢家，就被告知谢老夫人在清风院里闹腾。 “已经砸了许多东西，现在正折腾着要放火，不少下人都被老夫人伤了。”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并未立刻前去，而是问起谢玉春行踪。 “方才出门了，好像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得晚上才回来。” 要等晚上才回来吗？ 阮书妍带着人赶去清风院，刚进入院中，就听见当中的屋子里传来一阵惨叫。 “老夫人，老夫人，不要再打了，啊！” 阮书妍皱起眉头，迅速冲进了屋里。 就见谢老夫人正按着一个丫鬟，没头没脑的扇巴掌，丫鬟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可即使她再怎么惨叫，也没敢挣扎一下。 一股火气从阮书妍心头升起，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谢老夫人的手腕。 “母亲，你打够了吗？” 谢老夫人转头对上阮书妍的脸，恶狠狠地说：“怎么会够？这种踩低捧高的东西，就是打死了也是她自找的！” 话音落下，她狠狠甩开了阮书妍的手。 阮书妍猝不及防下，胳膊生了痛意，不过很快，她就将思绪移开了。 “她虽是下人，但也是府里特地寻回来的，没有做错事，您不该要她的性命。” 谢老夫人冷笑一声：“有你这个主子，就是她做过的最大错事。” 阮书妍完全没料到，谢老夫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谢老夫人看在眼里，嗤了一声：“反驳不了了？也是，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阮书妍，我是谢家的长辈，是谢玉春的母亲，你们这样待我，若是传出去，谢玉春的前途就没。” “我警告你，你最好将这些人都撤了，不然别怪我翻脸！” 谢老夫人越说，眼里的恶意就越重，到了最后一句，她突然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向阮书妍。 “小姐！” “夫人！” 周围响起惊呼。 阮书妍抬起头，眼疾手快的抓住谢老夫人的手腕，直接将人摔在了床榻上。 “你，你竟敢摔我！” 谢老夫人被摔蒙了，但反应过后，立刻一脸愤怒的瞪着阮书妍。 阮书妍揉了揉手腕，语气淡漠：“摔您又如何？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长辈，可说的话做的事，没有一件是长辈该做的，如今只是请您在府里待着，可您要是再闹下去，就别怪我将您送去北边了！” 阮书妍也是发了狠，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谢老夫人，那认真的模样，让谢老夫人瞬间没了声音。 “你，你……” 阮书妍没有理她，一甩衣袖便转过了身：“日后老夫人想烧院子就让她烧，想砸东西就让她砸，一切都随她，你们只需要保证，不会波及到自身，也不会饿死她就行。” “阮书妍！” 谢老夫人尖叫出声，但阮书妍已经离开房间，她试图冲进院子，可外间的下人直接把门关上。 “阮书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玉春的母亲，你这是不孝，你这是和玉春一样的不孝……” 阮书妍面无表情的离去，直到身后的声音消失，才停下脚步。 “小姐，您没事吧？” 春桃走上前，脸上满是担忧。 阮书妍扯了下嘴角：“我没事，只是在想该如何应对老夫人。” 春桃往后看了一眼：“小姐方才不是说将老夫人送去北边么？反正谢小姐也在那边，谢老夫人过去，也有人能照顾。” 真要送吗？ ------------ 第158章 她越烤越冷 思绪从脑海里闪过，阮书妍摇了摇头：“再说吧。” 傍晚，谢玉春从外间回来没多久，便知晓了清风院里的事情。 他沉思片刻，起身去了听竹院。 彼时，阮书妍正在用晚膳，见他过来，立刻让春桃添了一双碗筷。 “夫君是为了母亲的事过来的吧？” 谢玉春微微点头：“我知晓了白日里发生的事。” 阮书妍垂下眼眸：“夫君怎么看？” “将人送走吧。”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阮书妍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问道：“夫君想将母亲送去何处？” 谢玉春斟酌了一下，将问题抛回：“夫人觉得，母亲适合送去何处？”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就知晓她在清风院里的话，被谢玉春知晓了。 但谢老夫人终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稍作停顿后，阮书妍轻声说道：“母亲终究是夫君的生母，还是由夫君做主为好。” 谢玉春颔首：“那就送去边境吧，正好琳琳也在那边，有人照顾，也省的我们担心。” 阮书妍嗯了一声：“那我让底下的人安排一下，等北边的灾民少一些就……” “不用等，明日就送走。” 阮书妍惊讶：“明日是否有些太快了？路上要用的东西，夜间恐怕不太好收拾。” 谢玉春摇头：“不快，明日朝廷的赈灾粮会往北边送去，母亲正好能跟着一起走，安全些，就是琳琳那边，需要提前送信过去。” 阮书妍立刻接了话：“我让人去准备，一定会在母亲抵达前，将信件送过去的。” “那就麻烦夫人了。” 用完晚膳，谢玉春被人喊走。 阮书妍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提前打个招呼。 “春桃，你去清风院走一趟，告诉老夫人明日离开的消息。” “可是小姐，提前告诉老夫人，会不会生出事端啊？” “看好了就不会。” 春桃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过去。” 没过多久，谢老夫人就从春桃嘴里知道了明日离开的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说……是谁，谁做的主？” 谢老夫人的话音突然转变，弄得春桃忍不住盯着她看。 短暂的寂静后，春桃开口：“老夫人这么问，不就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谢老夫人脸色发白：“我可是他的生母，他怎么能，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春桃语气淡淡地说：“姑爷对您并不残忍，反倒是老夫人一直都在给姑爷拖后腿，姑爷已经受了那么多无妄之灾，眼下这个选择不是理所应当？” 话落，她看了一眼门外：“夜深了，老夫人快些歇息吧，今晚奴婢就在外间守着，老夫人有什么事直接唤奴婢便可。” 春桃行了一礼，大步走到门外刚站定，就听见了后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春桃知道那是谢老夫人在打砸东西，不过她并未在意，只叮嘱了两边的丫鬟几句，便先回听竹院回话。 “小姐，奴婢今晚就在清风院呆着，等明日老夫人离开，奴婢再回来。” 阮书妍一眼就看出了春桃的担忧，微微一笑：“那就去吧，明日回来无妨。” “是！” 一夜安静的过去。 次日天明，日头刚从东方升起，一辆马车就停在了谢家门外。 彼时，谢玉春已经下朝回转了。 两方对上，阮书妍有些意外：“夫君今日下朝，为何这般早？” “赈灾粮离开，户部那边需要盯着，所以提前下朝了。” 说到这里，谢玉春朝着后院看了一眼：“母亲那边收拾的如何？” “春桃还在那边没过来，不过应该快了。” 阮书妍话音刚落，余光便瞥见后方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赫然是春桃以及谢老夫人。 后者被两个丫鬟夹在中间，满脸都是愤怒，显然不是自愿过来的。 没多久，两边便碰了头。 谢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眼谢玉春：“别以为将我送去北边，就能高枕无忧，我是你的母亲，这是你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情，你迟早……还是要接我回来的！” 谢玉春定定的看着她：“我知道，但眼下京城形势复杂，我只能请母亲离开一段时日。” “请放心，北边已经安排好了，您到那边不会有任何不适。” 正说着，管家小跑过来：“大人、夫人，东西都已放好，可以离开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二人引着谢老夫人走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远去，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转过身，谢玉春脸上露出了些许惆怅：“谢家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 偌大的府邸，主子基本都被送走了，放在整个京城都是很少见的事。 阮书妍看出谢玉春的不自在，她想安慰几句，但又不知该从何处安慰，索性便闭嘴不言。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来。 两人的衣角被撩了起来，阮书妍被冻得哆嗦了一下，交握的双手也不自觉收紧。 “可是冷了？” 阮书妍稍稍抬头，刚好对上谢玉春关切的眼神。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如实点头：“确实有些冷，夫君，我们回院子吧。” “好。” 谢玉春刚应下，斜里突然出现两道身影。 阮书妍下意识看去，发现来的是赵莲儿和月盈，两人衣着清凉，脸上被冻的发红，可依旧带着笑意。 “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阮书妍：“……” 她确实不太喜欢赵莲儿和月盈，但为了谢玉春，在冬日里穿得这么少，真的值吗？ 因着震惊，阮书妍没有立刻答话。 谢玉春看着，示意两人起来：“夫人，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在此耽搁了。” 阮书妍回过神：“夫君请便。” 谢玉春走的利落，月盈的目光不自觉跟了过去。 “那个……” “夫人，外间冷得很，我们先进屋子吧。” 赵莲儿微微抬高声音，刚好盖住了月盈的话。 阮书妍轻咳一声：“确实该进屋子。” 她瞥了眼两人的衣着，脚下快了几步。 她越看越冷了。 ------------ 第159章 大房来人了 赵莲儿和月盈并不知阮书妍的想法。 她们看着进了厅堂的人，也跟着进去了。 然而坐下后，三人却都没了声音。 时间流逝，阮书妍微微抬眼：“你们可是无事？” 一句询问，赵莲儿和月盈都从中听出了送客的意思。 月盈立刻开口：“月盈想问一下夫人，我二人可否出门？” 阮书妍动作微顿：“可是府里，缺了你们什么？” 月盈轻咳一声：“缺倒是没缺，但夫人您知道的，一个人有时候，总想出去走走。” 阮书妍没有回答她，而是望向了侧边的赵莲儿：“你也是同样的想法吗？” 赵莲儿原本还在看着月盈，突然得了询问，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僵硬了一些。 “莲儿的想法并不重要，莲儿都听夫人的吩咐。” 阮书妍身体微微前倾，眼里多了些深意：“既然你都听我的吩咐，那便留在府里吧。” 说到此处，阮书妍看向月盈：“三日出去一次，每次不得超过一个半时辰，没问题吧？” 月盈眼睛瞬间亮了：“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她瞥了眼赵莲儿，眼里又多了几分得意，会装乖卖好又怎么样，过头了就是这种结果，什么都得不到。 因着这个想法，月盈再看阮书妍，顿时顺眼许多：“多谢夫人准许，月盈没有别的事，这就先回兰院了。” 阮书妍摆了摆手，允许月盈离开，目光一转，见赵莲儿还在，挑了下眉头。 “怎么还在？可是还有事情？” 赵莲儿双手交握，神色有些窘迫：“关于出去的事，莲儿……” “方才已经说过了，你既给了话，那就得照着做，别做多余的事。” 赵莲儿张了张嘴，过了半晌低下头：“明白了。” 阮书妍又看了眼她的穿着，待人离去后，让春桃给兰院那边送去些厚衣裳。 春桃一脸复杂：“她们不愿意穿，送去也无用吧？” “不愿意归不愿意，该送的还得送，免得让人以为，我谢家怠慢了皇上送来的人。” 当然，最根本的还是阮书妍不想看见她们穿的清凉，让她有种受冻的是自己。 春桃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抛去赵莲儿和月盈看见厚衣裳时的神情不说，只说时间流逝，很快就临近了年关。 侯府那边终究是纳了妾，据闻纳妾当日，阮明宇刚好回京，还去了侯府一趟。 两边说了什么暂且不知，阮书妍收到消息时，阮书婳已经被接回了大房那边。 阮书妍也没在意，很快就将这件事按下了。 谁知她正忙着为过年做准备时，赖妈妈突然跑过来，送来了侯府的消息。 “大房那边来人了。” 阮书妍眉心一跳：“来的是谁？” 她虽然问着，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阮明宇。 果不其然，赖妈妈在下一瞬就说出了阮明宇的名字。 短暂的寂静后，她微微抬手：“将人请去厅堂。” 赖妈妈应声。 她离去后，春桃凑上前：“小姐，明宇少爷这会儿过来，怕是来者不善啊。” 阮书妍笑笑：“他要是存了善意，那才奇怪呢。” 前世，她嫁进候府后，就很少见过阮明宇了。 一方面是因为在后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阮明宇不在京城。 阮文为其寻了个一位大儒为师，阮明宇后来在朝堂上的顺利，可脱不了那位大儒的关系。 片刻后，阮书妍到了厅堂里。 一个身着青衣，披着斗篷的青年正坐在当中，他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儒雅。 但视线转过，却能隐隐看出一些算计。 阮书妍脚步微顿，人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今日可不能让阮明宇把话说出来。 就在这时，阮明宇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看见阮书妍的刹那，瞬间露出了笑意。 “小妹，你来了。” 阮书妍勾起嘴角：“是啊，明宇大哥何时回来的？我怎得都没收到消息啊？” 阮明宇笑着起身：“早些日子就回来了，只是府里的事情比较多，便没往这边送消息。” “原来如此。” 阮书妍做出恍然模样，随后又看了眼春桃，斥责道：“你们也真是的，明宇大哥回来这事你们怎么不注意一些，这要是传出去，京城得有多少人说我没规矩啊？” 春桃立刻做出歉疚的模样：“小姐教训的是，之后奴婢一定派个人，专门去大房门口蹲着，以免再错失大房那边的消息。” 她二人一唱一和，直接将阮明宇说的神色僵硬。 “那个，只是一次意外罢了，没必要……” “明宇大哥不用替她说话，这些个丫头啊，就是好日子过多了，做事才不上心的，必须要训斥几句。” 阮书妍截住阮明宇的话，转过头又对春桃说：“你还愣着做甚？快去挑个人来，一会儿明宇大哥回去，让那人跟着明宇大哥走。” 春桃立时应了一声，转身便跑了。 阮明宇：“……” 阮书妍嫁人之后倒是比以往难对付了。 那些话看似在指责小丫鬟，但每一句都冲着他呢。 想起今日来的目的，阮明宇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二人落座后，阮书妍又让门外的下人送新的茶水来。 过了许久，阮明宇开口打破了寂静：“小妹可知候府那边的事情？” 阮书妍抬头，眼底带着茫然：“候府？姐姐那边出事了？” 阮明宇盯着她，语气带着质疑：“小妹真不知道候府的事情？” 阮书妍皱起眉头：“明宇大哥这话，我怎得听出了责怪之意？也是，我近来都在忙着北边的赈灾粮，对大房那边的事情疏忽了，无妨，明宇大哥尽管说，我能处理的事情，必然替明宇大哥一一处理。” 阮明宇垂眼：“小妹说笑了，我怎会责怪你呢？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阮字，大房二房便是分了家，也该站在一处，你说是么？” “明宇大哥说的是。” 无论阮明宇说什么，阮书妍都是赞同，但阮明宇思及先前那些带刺的话，神情顿时就不对劲了。 不知不觉，厅堂陷入了寂静。 ------------ 第160章 两人躺一起了 见状，阮书妍也乐的不说话，索性便盯着手里的茶盏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间传入。 “听闻府上来客人了，不知是谁前来？” 谢玉春踏入厅堂，看着当中陌生的青年，神情微微一动，而后目光落在了阮书妍身上。 阮书妍起身：“夫君回来了，这位是大房的长子，阮明宇，明宇大哥，这位是我夫君。” 阮明宇跟着起身，拱手道：“见过妹夫。” 谢玉春不着痕迹的打量阮明宇，虽然阮书妍没多说，但方才那句话里，已经透出了些许意思。 她不待见这个阮明宇。 想着，谢玉春拱手：“原来是大房的兄长，我先前与书妍成婚时没见过你，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阮明宇扯了下嘴角：“妹夫说笑了。” 三人再次落座。 谢玉春的目光游移转过，主动问起阮明宇的来意。 阮明宇笑了：“就是来看看小妹，方才妹夫也说了，你二人成婚时我没来得及过来，现下可不得补偿一下？” 谢玉春做出恍然神色：“原来如此，兄长真是太客气了，倒叫我夫妻二人不好意思了。” 没多久，阮明宇就起身提出了告辞。 谢玉春将人送走，待回转，脸上的神情已经多了些许凝重。 “据我所知，此人回来已经有些时日，为何今日才来？” “有事相求。” 阮书妍吐出四个字，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方才我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没让他把事情说出来，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还会再来。”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眼底闪过一道暗芒：“目的没达成，他当然会来，不过他所求的事情估摸是阮家的家事，所以我过来后，他就不敢说了。”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更正道：“不是不敢说，是不好意思说，夫君应该知晓，阮书婳被接回大房了，大房那边现在应该是拉不下脸，所以想让二房出头。” 停顿一下，她又继续说道：“当然，他们想要的也不只是二房出头，还有谢家的名头。” 谢玉春眯了眼，忽而苦笑一声：“那他还真看得起我。” 侯府哪怕再落魄，也可不能和谢家摆在一处言说。 阮书妍弯了眉眼：“夫君可别妄自菲薄，你现在备受皇上信任，地位提升是早晚的事，侯府只有一个戚星洲，未必不能相比。” 正说着，春桃从门外踏入。 “咦，明宇少爷走了？那奴婢刚挑选好的人怎么办？” 阮书妍嘴角微抽，随后一抹笑意浮现在眼底：“还能怎么办？将人送去大房那边。” 都打过招呼了，怎么能不送人呢？ 春桃睁大眼眸：“好嘞，奴婢这就把人送过去！” 她转身就走，步伐里带着股说不出的轻快。 谢玉春看在眼里，也不觉勾起了嘴角。 “春桃这丫头还挺有意思。” 阮书妍看他一眼：“那是自然，春桃的性子……” “啊啊啊！” 外间突然传来尖叫声。 听出是春桃的声音，阮书妍和谢玉春脸色一变，同时起身朝着外间奔去。 就见不远处，春桃跌坐在地上。 在她面前，一个身着小厮服饰的人正倒在地上。 阮书妍凝重了神色，不知为何她有种感觉，那个小厮就是春桃挑选出，要送去大房的人。 这时，谢玉春让尚云过去查看情况。 尚云答：“没气息了。” “小，小姐。” 春桃颤颤巍巍的转头，声音抖的非常厉害。 阮书妍给了尚云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将尸体弄走。 等春桃冷静一些，阮书妍才问起情况：“刚才那个小厮，就是你挑选出的人吗？” 春桃一脸要哭的神情：“对，他方才还好好的，一转头，一转头就……” 阮书妍冷了脸，抬手轻轻拍了下春桃肩膀：“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她让赖妈妈带走春桃，转过身就对上了谢玉春的目光。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妍揉了揉眉心：“这是阮明宇给我们的警告。” 世上或许有巧合的事，但巧合到如此地步，就是有意为之了。 谢玉春微微颔首：“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在谢家杀谢家的人，就算没有证据，他也会让阮明宇付出代价。 阮书妍听出了他的火气，连忙劝说：“先别动手，得确保万无一失，再讨回今日的事。” 谢玉春勾了下嘴角：“夫人就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冲动。” 两人将这件事按下，便各自离开。 另一边，一个黑衣人快速从屋顶掠过，很快就进了一道巷子。 巷子尽头，一辆马车正静静的停着。 “主子。” 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 下一瞬，马车的车窗打开，露出了阮明宇的脸。 “解决了？” 黑衣人点头：“刚出厅堂就死了。” 阮明宇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他就知道阮书妍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先前的那些话，他怎么可能容忍？ 这一下，就当是警告了。 敛去思绪，阮明宇关上车窗：“走吧，回府。” 马车离开巷子，以极快的速度奔向阮家。 没多久，白氏就知晓了阮明宇寻阮书妍的事。 阮山啧了声：“这是知晓我们不会帮忙，所以从妍儿那边入手呢。” 白氏笑了笑：“入手也没用，妍儿不会答应大房任何要求，不过那个阮明宇……” 她顿住话音，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阮山立时问道：“那个阮明宇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那个阮明宇怪怪的。” 白氏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件事了，明城的婚事也该定下了，我得去看看聘礼，可不能出差错。” 话音刚落，管家从外面跑过来。 “夫人，大少爷出事了。” 什么？ 白氏抬眼：“出什么事了？” “就，就是……” 管家吭吭哧哧的说不下去，气的阮山一脚踹过去。 “要说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管家踉跄了一下，闭眼说道：“大少爷被人发现在杏花楼，和侯府……侯府的戚小姐躺一起了。” ------------ 第161章 我替你想着便够了 谢家。 阮书妍听着来人的禀报，眼眸瞬间睁大：“我大哥和戚明玉躺……” 她想把话说完整，但只是一半，就僵住了。 阮书妍怎么也没想到，阮明城会出这样的事情，她可记得，阮明城的婚事已经到了下聘礼的时候了。 现在这般……她嫂子怎么办？ 阮书妍深吸口气，问道：“人现在在何处？” “在侯府，老爷和夫人已经过去了。” 阮书妍一听，立刻让人备车。 旁边的赖妈妈一看，出声提醒：“小姐，可要和姑爷说一声？” 对，还有谢玉春！ 阮书妍立刻让赖妈妈去通知谢玉春。 没过多久，谢玉春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谢玉春神情顿时复杂起来：“大哥是不是被算计了？” 阮书妍抿唇：“必然是被算计的，他已经有了心上人，怎么可能……罢了，我们先过去吧。” 谢玉春微微颔首，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阮书妍注意到他的举止，不由回头：“夫君还有别的事吗？” 谢玉春唤来尚云，让他带一些护卫。 “侯府不是我们的地方，多带些人，也能防止发生意外。” 阮书妍恍然：“夫君说的是，是我没考虑周到。” 谢玉春微微一笑：“你也是关心则乱，我们是夫妻，我替你想着便够了。” 阮书妍张了张嘴，半晌后低下头：“多谢。” 两人匆匆赶到侯府，刚靠近大门就被侯府的小厮拦住。 “我们侯府不招待外客，两位，请你们离开。” 阮书妍冷了脸，正欲开口，谢玉春便抬起了下巴：“动手。” 尚云立时带人上前，不过几下，就将拦路的人给解决了。 随后，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候府。 厅堂里，阮明城正跪在地上，白氏坐在左侧，一言不发的看着手里的茶盏。 侯夫人也不在意，冷哼一声：“我知晓白夫人心里不舒服，但你儿子与我女儿躺在一处，是很多人瞧见的，如今我女儿的名声被毁，你阮家必须给一个交代。” 白氏放下茶盏，语气幽幽地说：“女儿家名声被毁，我阮家自然是要给一个交代的，只是我阮家已经定了儿媳，这候府的小姐若想嫁进来，怕是只能为妾了。” 为妾？ 侯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让我候府的女儿做妾，白氏，你在发什么疯？” 白氏微微抬眼：“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总不能因为您的女儿是候府之女，就要我先前的儿媳做妾吧？” “我女儿的名声和清白都被毁了，这是阮明城做的，他就必须要给出态度。” 阮明城低垂着头没做声。 白氏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叹息。 说实话，她不想将戚明玉扯进来说，到底是女儿家，便是当中存了问题，也不该拿她的名声来做贬低她。 但侯夫人这般反倒让她为难了。 寂静中，阮书妍带着谢玉春闯入厅堂。 “我阮家自然会给出态度，但我娘亲说的也没错，先来后到是必然的，候府也可以选择不嫁戚明玉，我相信寺庙里总有戚明玉的容身之处。” “你要我女儿出家？” 侯夫人被气笑了：“都说阮家诚信，我看你们这诚信，全都是一派胡言，我女儿的名声和清白……” “夫人提起戚明玉，就是一口一个名声和清白，可有想过戚明玉的感受？还是说，戚明玉这名声和清白被毁，就是侯夫人想要的？” 阮书妍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侯夫人，她的母亲白氏在经商上行事果断，但对于女子却又存着一份善心。 可她和白氏不同，她对戚明玉可没有那份善心！ 应该说她对整个候府的人，都没有那份善心。 侯夫人盯着阮书妍，冷声道：“我知晓你想替你兄长说话，但这满口胡言，未免显得可笑。” “是我满口胡言，还是这中间本就有问题？侯夫人，我们都是聪明人，没那个兜兜转转的必要，我就问您一句，戚明玉为何会出现在杏花楼？又为何会在我大哥过去的时候，两人就……” 说到此处，阮书妍倏地顿住，到底没将话给说完。 侯夫人捏紧手指，这确实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可那又如何？ 现在吃亏的是她的女儿。 想到此处，侯夫人将矛头对准白氏和阮山：“你们阮家，都是小辈做主吗？怎么这兄长的婚事，也能让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插嘴？传出去，就不怕成为笑话吗？” 阮书妍皱起眉头。 就在这时，阮山开口：“我阮家向来以理占上风，况且，我也挺想知晓，候府的小姐怎会出现在杏花楼里，侯夫人可愿给我一个解答？” 事情说到此处，局面陷入了僵持。 唯有阮明城跪在地上，眼底的神色逐渐多了抹苦涩。 无论事情当中存了多少问题，终究是他和戚明玉躺在了一处。 “我……” 他刚开口，外间传来一阵嘈杂。 紧跟着，一个身着红衣，捧着手炉的女子走进来，后方跟了十几个小厮。 “这里好生热闹啊。” 女子的话音落下，阮明城迅速回头，失声喊道：“青州！” 青州？ 阮书妍立时望向女子，这位就是她娘亲口中所说的陆青州吗？ 嗯，眉目清秀，气势冷然，她的性子似乎和身上的衣裳，完全成相反的模样啊。 阮书妍正想着，就和陆青州来了个四目相对。 稍作停顿后，她出声唤了一句嫂子。 陆青州目露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聘礼都未下，这声嫂子我可当不得。” 阮书妍：“……” 她的嫂子生气了。 下一瞬，阮明城从地上站起：“当得，青州，我……你怎么来了？” 阮书妍嘴角微抽，她大哥这是已经被嫂子拿捏住了啊。 陆青州抿了抿唇：“是候府派人寻我的。” 这话落下，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侯夫人身上。 白氏皱眉：“这是阮家与候府的事，侯夫人，你此举过了。” 阮书妍目露嘲讽：“就怕一会儿，阮家的大房也要到了，您说是吧，侯夫人？” ------------ 第162章 只能选一个 阮书妍原本只是嘲讽，谁知话音落下，她就看见侯夫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只是瞬间，阮书妍就反应了过来。 “你侯府，真派人去找了阮家大房的人？” 此话一出，就是白氏也被激怒了。 “侯夫人一口一个名声与清白，没想到最后要将事情闹大的，反而是侯夫人，您是想逼死自己的女儿吗？” 白氏是真没想到，侯夫人做事能离谱到这种程度，她的每一步都带着杀意，全然不给戚明玉留活路。 侯夫人冷笑一声：“若不是你们阮家的人乱来，我何苦要逼死自己的女儿？总之今日人都在这儿，你阮家必须给侯府一个交代，要不然……就把他的命留在此处！” 说到最后一句话，侯夫人的手指落在阮明城身上，也是此举，让陆青州都忍不住往前一步。 “此事根本不是一人的错处，您咬定一人，无非就是为了淡化另一人的存在，可说句残忍的话，就算他留下性命，也避不过事情已经发生。” 顿了一下，陆青州继续说道：“两家既已捆在一处，又何必将局面闹到难以挽回的地步呢？” 一旁，阮明城紧紧盯着陆青州，心里的忐忑在此刻突然就消减许多。 青州还愿意替他说话，是不是就说明，他们二人还有可能。 侯夫人冷冷的看着陆青州：“你一个还未过门的女子，如此出头，可还知晓礼仪廉耻？” 陆青州没想到，侯夫人会突然将礼仪之说压在她头上，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做声，可阮明城却按捺不住。 “比起你侯府的小姐，青州知规矩的很，礼仪廉耻四个字，你侯府的人是最没资格说的。” 侯夫人眯起了眼：“看样子，是我刚才的好说话，给了你们一些错觉，连一个做错事的都敢跳到我面前叫嚣了，来人，给我拿下他！” 随着侯夫人的话音落下，侯府的下人涌入厅堂，动手就要抓阮明城。 阮书妍眼神微狠：“你们敢！” 她一直旁观着，对于阮明城刚才的话十分无奈，但不代表，她能容忍侯夫人对阮明城动手。 今日的事确实是戚明玉吃亏，但两个人能躺在一处，所谓的错误就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的。 侯夫人被气笑了：“这是侯府，他们凭何不敢？还站着干什么，抓住他！” 几个下人立刻上前，可是下一瞬，就全被尚云打了出去。 侯夫人瞪大了眼，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愤怒。 “谢玉春，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在侯府耀武扬威，可有将侯府放在眼里？” 谢玉春轻咳一声：“侯夫人言重了，谢某踏进此处后，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呢。” 因为事情牵扯到阮家，谢玉春没有得到阮书妍的示意，便选择了沉默。 事实证明，他的沉默是对的，没说话都能落个指责，真要说话了那就是欺负人。 届时传出去，谢家和阮家的名声全都被毁。 侯夫人神情阴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叫来的人太多了，以至于局面有些不受她的掌控。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份担忧压下了。 要不了多久，她做的那些布置就有结果了，到时候就是她站在上风了。 想到这里，侯夫人朝外看了一眼，语气淡漠地说：“既然你们坚持，那我也不和你们废什么话，我的女儿不可能做妾，也不会出家！要么我女儿做正妻，要么他留下性命，只有这两个选择，你们选吧！” 她将话题重新扯回去，阮明城听着，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这时，白氏开口：“侯夫人说那么多，戚明玉呢？她现在何处？” 侯夫人冷笑：“怎么，你们要逼我女儿出头吗？” 白氏开口：“这不是逼，此事关系到两家的日后，自然要将所有人都唤过来，以防发生差错，惹得事情无端复杂，您觉得呢？” 侯夫人不同意：“这件事错在你们，在结果未出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明玉出来的。” 两人对视，白氏心头也生了几分恼火：“侯夫人当真不让她出来？” 侯夫人寸步不让：“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两个选择二选一，结果没出之前，没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我侯府绝不会退让！” 侯夫人的强硬，让阮家人陷入了沉默。 旁边，陆青州微微皱了眉头，目光从阮明城身上扫过，思绪不自觉飘忽。 这件事闹到现在，她和阮明城已经没可能了，不早做打算的话，恐怕连陆家都会被牵扯其中。 思及此处，陆青州收紧五指：“白夫人。” 白氏微微侧头，她看着突然没了声音的陆青州，心中有了答案：“此事本就与陆家无关，你若为难，便先离去吧。” 阮明城看着陆青州，他想将人留下，可话到嘴边又瞬间咽了下去，他并非三岁孩童，稍微一想就知晓事情的轻重。 陆青州的退缩很正常，只是这一下，他和青州就真的没缘分了。 寂静蔓延着，侯夫人看着两边的情况，眼里露出些微满意。 不枉她特地将这个陆青州叫来，如今陆青州退让，阮家还能有什么选择？ 阮明城，必须娶她的女儿！ 陆青州左右看了看，几番犹豫后，转身退走。 她一走，侯夫人脸上的满意越发明显。 “那个陆青州比你们阮家人识趣多了，如何，你们还要拖延吗？可别怪我没提醒，至多半个时辰，你们要是还不做选择，就别怪我将此事闹到皇上那边了，到时候会如何？就连我都不知道，你们可别后悔了。” 阮书妍看了眼白氏，见后者面上没什么变化，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侯夫人这一手真是将阮家拿捏死了。 说实话，她不明白侯夫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盯上阮家，甚至还兜兜转转折腾了那么多。 难道，真要让她大哥娶戚明玉吗？ 那个女人，可不是好的。 时间流逝，厅堂里的气氛越来越凝滞。 突然，一声通报传来。 “十三公主到——” 纳兰锦绣怎么来了？ ------------ 第163章 你在府中等我消息 厅堂中，谢玉春和阮家众人同时转头。 只见纳兰锦绣带着人缓步入内，环顾一圈，脸上带着些许审视：“你们这里倒是热闹得很，都与本公主说说，你们在聊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侯夫人开口：“回公主的话，臣妇在向阮家要一个交代。” 纳兰锦绣目光一转：“你找阮家要交代，怎么谢大人也在这里？” 侯夫人笑了：“因为谢大人想插手管事。” 她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这一点，让纳兰锦绣心中生了不悦，但面上却未显现出来。 纳兰锦绣走到上首，落座后让侯夫人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上一遍。 侯夫人捂着脸，做出伤心的模样，让旁边的丫鬟上前说话。 丫鬟略过杏花楼，恭敬地说：“阮家的大少爷与我家小姐躺在一处被人发现，如今我家小姐的名声被毁，但他们却不想娶我家小姐。” 纳兰锦绣的脸色变了，声色俱厉道：“你们毁了旁人的名誉，竟然还想不娶人？你们是要逼死她吗？” 事实上，纳兰锦绣出现的时候，阮家人就已经做好了要和她对峙的准备。 如今她一开口，众人就生了一种果然没料错的感觉。 白氏开口：“公主误会了，阮家并不想逼死戚明玉，而是这件事生的蹊跷，所以阮家想弄……” 纳兰锦绣不等她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她：“女子的名誉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清不清楚并不重要，白夫人，没有女子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的，你想太多了。” 白氏被纳兰锦绣的话弄到沉默。 阮书妍出声：“公主说的有理，但公主话中的最后那句，臣妇却不赞同。” 此话一出，纳兰锦绣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身上：“此话何意？”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方才那丫鬟说，臣妇的大哥与候府的小姐躺在一处被人发现，可她却没说，两人是在杏花楼被发现的。” 顿了一下，阮书妍语气幽幽地说：“杏花楼是何处，应该不用臣妇多说吧？” 纳兰锦绣看她一眼：“不论杏花楼是何处，戚明玉的名声都被毁了，阮书妍，你是要让她死吗？” 她是要站在候府那边了。 阮书妍明白纳兰锦绣的立场后，就没再开口，她看了眼阮明城，便退到了谢玉春身旁。 纳兰锦绣的目光跟着她的动作移动，看见谢玉春的刹那，眼眸微微一暗，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开口道： “你们阮家也别在这儿纠缠了，赶紧回去准备聘礼，早些将戚明玉娶回去，不然我就将这件事禀报给父皇了。” 谁都没想到，纳兰锦绣的出现会让事情直接定下。 阮明城不愿娶戚明玉，可他看着纳兰锦绣，却只能将心里的话生生按下去。 与候府还能周旋，但和纳兰锦绣，他们阮家没那个实力。 几人暗自思索，纷纷起身告退。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阮家。 一直没有言语的谢玉春开口：“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周旋的余地。” 白氏摩挲着指尖：“你想去寻皇上？可这件事吃亏的本就是戚明玉，皇上只会迁怒阮家。” 说白了，阮家这次必须要忍下这个亏。 阮明城站在旁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娘，我去北边吧。” 白氏侧头：“你去了北边，京城怎么办？明城，你与青州已经没缘分了，难道还要扔下阮家吗？” 阮明城张了张嘴，完全不见以往的模样。 “我没有，我只是……” 白氏叹了口气：“准备一下吧，我们在年后娶亲。” 阮明城红了眼，良久后低下头：“我知晓了。” 话落，阮明城转身离去。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力。 这件事，阮家实在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这时，白氏开口让两人回谢家：“你大哥的名声已经毁了，别再将谢家牵扯进来，快些回去吧。” 阮书妍也知晓轻重，说了句有事告知于她，便和谢玉春回了谢家。 “夫人可是不爽快？” 阮书妍微微抿唇：“倒也不是不爽快，就是这件事的算计摆在了明面上，偏偏还……” 她叹了口气，将余下的话按下。 谢玉春开口：“夫人也说了是算计，既然如此，为何不查查这个算计因何而起呢？” 阮书妍一怔：“夫君的意思是？” “没有无缘无故的起因，候府必然出了事，才会弄出今日的事端，只要我们查清楚侯府发生的事情，自然就能弄清背后的缘由。” 谢玉春将话说的非常明白，可阮书妍听了却微微皱眉。 “万一，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呢？” 谢玉春微微一笑：“若真的只是意外，那就说明是大哥倒霉，大哥就必须承担这个意外的后果，但若不是呢？” 但若不是呢？ 阮书妍脑海中回旋着谢玉春话尾的五个字，良久后说道：“查，必须要查！” 若真的是意外，那她大哥自认倒霉，可若是算计，她必须让候府付出代价 无他，戚明玉可不是她看上的嫂子。 而且这件事前世并没有发生，这让阮书妍有些不安。 谢玉春笑着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在府中等我消息。” 阮书妍没和他在这件事上深究，等谢玉春离开后，立刻就让赖妈妈去了趟北城。 “务必请老三查清楚这件事。” 另一边，纳兰锦绣和侯夫人聊过之后，便去见了戚明玉，她想安慰一下戚明玉。 床榻上，戚明玉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 纳兰锦绣走近了问道：“你还好吗？” 戚明玉没有应声。 纳兰锦绣也不气恼，走到床榻边坐下：“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不过放心，阮家那边已经松口了，等你嫁进阮家……” “谁说我要嫁进阮家？” 戚明玉突然转过身，一双眼眸通红。 纳兰锦绣愣了一下：“你们二人躺在一处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不嫁进阮家，你还能去何处？” 戚明玉紧紧的盯着纳兰锦绣，突然问道：“您为何会出现在候府？” ------------ 第164章 是她大意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纳兰锦绣皱了眉头。 “你在质问我？” 戚明玉露出一抹惨然的笑：“不该质问吗？您身为公主，无缘无故怎会出现在侯府？” 纳兰锦绣抿了抿唇：“不是无缘无故，是侯夫人邀我过来的。” 两日前，侯夫人送了请帖，她想着无事，便答应过来了。 就在这时，戚明玉的询问跟了上来：“公主就没想过，她为何邀您过来吗？” 两人的视线对上，纳兰锦绣心中生出一抹不悦：“不论她是为何邀我过来，她都是你的母亲，她为了你的名声和阮家众人对峙，你不该用这种不屑的语气提起她。” 没错。 戚明玉说起侯夫人的时候，语气里全都是不屑。 这让纳兰锦绣更加不悦。 “戚明玉，你不……” “啪！” 戚明玉将床榻上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我的名声会坏，全都是拜她所赐，您让我怎么提她，啊？” 纳兰锦绣面露震惊：“你在说什么？侯夫人怎么可能坏你的名声？她明明……” “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戚明玉的疯狂突然消失了，那面上的平静让纳兰锦绣生出了害怕，她总觉得戚明玉想要寻死。 但她今日出现在此处，真的是侯夫人邀请的，但她也没想到来了候府，会碰上这么大一件事。 “戚明玉，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公主若是无事，就赶紧离开吧，候府的事您别再掺和了，会坏您的名声。” 戚明玉低着头，披散的头发盖住了脸。 纳兰锦绣几次想要开口，她明明被侯夫人欺骗了，可是看着可怜的戚明玉，心里怎么也生不出火气。 又过了片刻，纳兰锦绣转过身：“来人，将戚小姐送去长公主府。” 她不怕被算计，但算计被她发现了，就得有人付出代价， 没多久，戚明玉被送走。 侯夫人收到消息赶来时，只看到了纳兰锦绣一个人，她想起刚被送走的阮家大房人，心底多了些许犹豫。 十三公主这一手，是为了担心，还是发现了什么？ 思索中，侯夫人恭敬行了一礼，开口问道：“不知公主为何要将明玉送走？” 纳兰锦绣静静的望着她，直到侯夫人露出忐忑的神情，这才开口：“你骗了本公主。” 竟然是后者！ 侯夫人神情一僵：“公主说笑了，臣妇怎么敢骗公主？” “敢不敢你心里清楚，我是真心替明玉着想，可你这个做母亲……罢了，今日的账我暂且不跟你算，但这件事还没结束，你给本公主等着！” 纳兰锦绣扔下警告，甩袖径直离开。 她得弄清楚侯夫人为何要毁戚明玉的名声，等到之后，再一一算账！ 侯夫人脸色一变：“公主，公主……” 她试图追过去，可刚到门口，就被纳兰锦绣的护卫给拦住了。 眼见纳兰锦绣的身影消失，侯夫人脸色发白，她折腾那么多事，可不是为了得罪公主。 早知会如此，就不该让公主来见明玉，明明之前都商量好了，怎么明玉还…… 该死，是她大意了！ 另一边，阮书妍收到了戚明玉被送去长公主府的消息。 她有些奇怪，戚明玉出了事情，应该在侯府静养才对，为何纳兰锦绣要将人送去长公主府？ “会不会这件事背后藏的猫腻，被十三公主知道了，所以公主才让戚明玉去长公主府？” 赖妈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阮书妍手指微动，半晌后让赖妈妈准备拜贴：“我要去长公主府走一趟。” 赖妈妈一怔：“长公主那边恐怕不会收拜贴吧？” 戚明玉前脚过去，她家小姐后脚就送拜贴，长公主绝对能猜到是为了什么，怎么可能收下拜贴？ 阮书妍微微一笑：“拜帖上就写，我要与长公主聊聊北边百姓的事情，她会见我的。” 长公主为了北边的百姓亲自前往万安寺祈福，如今有了消息，怎会错过？ “奴婢明白了。” 赖妈妈离开后，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又唤来春桃：“去查一下，大房今日有没有去候府。” 没过多久，春桃就将消息递了回来。 “去了，不过大房那边的马车一直在候府门外停着，后来被侯夫人送走了，就在戚明玉被送走前。” 阮书妍眯了眼，难怪侯夫人做了表示后，她一直没见到大房的人，原来是早有准备。 纳兰锦绣，大房…… 今日的事情背后，怕是藏了不少人的手脚，老三那边……应该能查到东西吧？ 长公主府。 一张拜帖送到了府上。 彼时，长公主正在和纳兰锦绣喝茶，看着谢家送来的拜帖，眉头微微皱起。 “这张拜帖应该是为了戚明玉的事，你说，我该接下这张拜帖吗？” 纳兰锦绣听着询问，眼里有些复杂：“这是给皇姐的拜贴，皇姐想收就收下吧。”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你后悔帮侯夫人说话了。” 看似在询问，但长公主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纳兰锦绣苦笑一声：“我也没想到，那个侯夫人会拿戚明玉的名誉乱来，那可是她女儿啊。” 长公主笑了笑：“你该担心的不是她拿自己女儿乱来。” 纳兰锦绣愣了一下：“皇姐此言何意？” “你不觉得，给你的那张帖子时间过于巧合了？” 纳兰锦绣沉默，倏地倒抽一口凉气：“皇姐的意思是，侯夫人早就做了打算，今日这些事情，只是她计算过后的结果？可若是我不接那张帖子呢？我不过去，她又当如何？” “她的布置绝对不止你一人。” 纳兰锦绣白了脸，这是对她的轻视！ “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长公主听出她的恼火，暗暗叹了口气：“我知晓你很生气，但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纳兰锦绣皱紧眉头：“皇姐的意思是？” “阮书妍那边，你得亲自走一趟。” 纳兰锦绣下意识问：“为什么？” 长公主无奈：“你不会真觉得，他们会甘心认下事情吧？” ------------ 第165章 候府的选择 谢家。 阮书妍正看着账本，就听到下人来说，纳兰锦绣来了。 “正在厅堂里坐着。” 阮书妍动作一顿：“可有说为何而来？” 下人摇头：“没有，不过看十三公主的样子，似乎……” 见他露出为难的模样，阮书妍笑了笑：“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是。” 下人小跑着离去。 阮书妍合起账本，起身慢悠悠的往厅堂走去。 后方，赖妈妈和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焦急。 小姐这么慢悠悠的走，岂不是会得罪公主？ “小姐，我们走快些吧。” 春桃胆子大，开口便是催促。 阮书妍瞥她一眼：“急什么？这位公主应该是为了候府的事而来。” 春桃睁大眼眸：“为了候府的事，不是更应……” 赖妈妈从后面揪了她一下，直接把春桃的话揪没了。 阮书妍笑吟吟的看着赖妈妈，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加快了些许速度。 彼时，纳兰锦绣已经在厅堂里等急了。 “你家夫人到了何处？为何现在还没过来？” 旁边伺候的丫鬟愣了一下，小声说：“夫人应该快到了，殿下莫要着急，奴婢过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多了几道身影。 丫鬟顿时露出笑意：“殿下，夫人来了。” 纳兰锦绣的目光立刻落在门口，看到阮书妍时，心头的焦急瞬间就消失了。 阮书妍已经注意到纳兰锦绣的模样，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若无其事的上前行礼：“见过公主。” 纳兰锦绣微抬下巴：“起来吧，本公主今日过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说到此处，她环顾一圈：“你等全都退下吧。” 谢家的下人没有动。 阮书妍一看，立刻就示意他们离开。 没多久，厅堂里就只剩下阮书妍和纳兰锦绣两人。 时间流逝，纳兰锦绣主动打破了寂静：“候府的事情，本公主知晓有问题了。” 阮书妍微微垂眼：“所以公主过来，是要将事情告诉臣妇吗？” 纳兰锦绣颔首：“除了告诉你，还想和你聊聊如何处理。” 阮书妍眸子微动，十三公主这是被侯夫人激怒了么？ 若是如此，那她倒是可以试试，将人拉到阮家这边。 想到这里，阮书妍没有去问具体的情况，而是反问：“殿下想如何处理？” 纳兰锦绣咬牙道：“本公主只要她付出代价。” 阮书妍眉头微皱，她可以看出纳兰锦绣不想掺和，但……罢了，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没问题，但候府的事情，不知殿下知道多少？” “戚明玉和你大哥躺在一处，是被侯夫人算计的，他不仅算计了阮家，连本公主都包括在内了。” 纳兰锦绣说的很快，但具体的细节却没有牵扯多少，这让阮书妍有些头疼。 “可有具体的证据？” 纳兰锦绣眼神微闪：“本公主给不出具体的证据，不过本公主可以将戚明玉送过来，她会帮你的。” “戚明玉”三个字出来，阮书妍眉心跳了一下，如果戚明玉真的能帮她，那确实不错。 但问题是可信吗？ 要知道，戚明玉终究是侯府的人。 阮书妍并未遮掩自己的想法，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纳兰锦绣皱起眉头：“若是不可信，她也不会主动与本公主提起侯夫人的布置。” 阮书妍明了，十三公主这是相信戚明玉了。 可她不同，她不会因为一句话，而对戚明玉放下戒备。 要知晓这件事可牵扯到了阮家，一旦处理不当，整个阮家都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恐怕还不如直接将戚明玉娶进门呢。 寂静蔓延着，纳兰锦绣隐隐觉出了不对：“你不相信本公主的话？” 阮书妍回过神：“殿下误会了，臣妇只是在想要如何处理此事，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了三家，处理不当的话很容易将三家的名声毁了。” 纳兰锦绣收紧手指：“既然你心里已经有数，那本公主也就不多说了，戚明玉的话，明日会有人送过来的，本公主就先回宫了，别忘了你先前答应的。” 阮书妍说了声不会，而后起身将纳兰锦绣送出了谢家。 另一边，谢玉春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一些东西。 尚云带着消息立刻去找谢玉春：“大人，杏花楼的事情可能和王府有关。” 谢玉春愣了一下：“哪个王府？” “端王府。” 谢玉春意识到了不对：“端王府为何要针对……” 话未说完，谢玉春突然想起了水运的事情。 之前阮家因为在南边受挫，将水运转向了北边，给北城那边的铺子打下了基础。 按理说两边根本不会牵扯到一起，只是端王府因为世子的婚事，让皇上盯上了，以至于端王府不得不将南边的水运利益让出一部分。 实在没想到，端王府会在后院里折腾。 不过候府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选择站在端王府那边呢？ 敛去思绪，谢玉春开口：“将这个消息送去夫人那边。” “明白。” 阮书妍收到尚云转来的消息，许久没有说话。 旁边赖妈妈和春桃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妍微微一笑，脸上的神情十分温柔：“我能有何事？赖妈妈，你去走一趟，将这件事告诉我娘。” 赖妈妈点了点头，小跑着离开了听竹院。 阮书妍收回目光，唤道：“尚云。” “属下在。” 尚云立刻上前。 “多谢你将这个消息送过来，大人现在何处？” “在书房里，夫人是要去见大人吗？” 阮书妍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过去了，你替我带封信过去。” 尚云有些犹豫：“夫人亲自过去，说的可能更清楚些？” 阮书妍坚持不过去，写好信交给尚云，就带着春桃前往北城。 马车刚停下，就有人迎过来。 “是谢夫人吗？” 阮书妍推开车窗：“你是何人？” 说话的是个少年，闻言弯了眉眼：“三爷让我在这里等您，请随我来。” ------------ 第166章 我带她离开京城 阮书妍跟着少年离开。 没过多久，少年就推开了一扇后门。 “三爷，我将人带过来了。” 老三从屋里走出来，笑呵呵的行礼：“好久不见了，夫人近来可好？” “有劳挂牵，近来还算不错。” 两人闲聊着进了屋中，阮书妍也没有拖延，直接开门见山。 “关于侯府的事情，我这边得到了一个消息。” 老三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不知夫人得到了什么消息？” “候府的事，和端王府有关。” 此话一出，老三皱起眉头：“怎么会和端王府有关？等等，候府站在了端王府那边？” 阮书妍看着惊讶的老三，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啊，侯府站在了端王府那边。” “端王府近来风雨飘摇的，侯府在这个时候做选择，有什么好处？” 老三虽然身在北城，但对于金中的事情还是非常清楚的，也是因此，他既惊讶且疑惑 阮书妍轻轻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侯府应该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此话一出，老三揉了揉眉心：“那先前要查的事情，还查吗？” 老三说的，是杏花楼里的事情。 “不用查了，我这边最迟明日就能有结果了。” 老三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不用查，那夫人为何要走这一趟？” “我想送一批人去北边，这里人多，便想找您要一些人，可有适合的？” 老三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件事，什么时候走，要多少个人？对于人选有何要求？” “能做事就行，差不多二十人左右，就在三日后吧，三日后离开。” 老三察觉到阮书妍话里的时间不太确定，微微眯了眼：“我想问一下，夫人送这批人去北边，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送些东西。” 她要送戚明玉离开，北边是最适合的。 阮书妍看向老三，唇角微微勾起：“请放心，我不会让这边的人去做危险的事。” 老三被看出心思，也不意外：“不危险就行，我就全挑青年了。” 阮书妍颔首，又和老三聊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回府的马车上，春桃一脸疑惑：“小姐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要人吗？” 阮书妍看她一眼：“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春桃皱了下鼻子：“大少爷的事情，不管了吗？” “当然要管，只是时间还没到，不着急。” 阮书妍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车夫的提醒就传了过来。 “阮府到了。” 阮书妍睁开眼，几步便进了府邸。 “娘亲。” 白氏看着过来的阮书妍，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来看看娘亲，赖妈妈来过了吗？” “来过了。” 说到此处，白氏眼里多了些危险：“你得到的消息，可是准确的？” “我也不敢拿不确定的消息给娘亲。” 阮书妍说着，在白氏对面坐下：“娘亲对于那件事有何看法？” “没什么看法。” 阮书妍稍稍歪头，她隐隐觉得白氏的状态不对劲。 短暂的寂静后，她开口问道：“娘亲可是有什么忧虑？” 白氏抬眼，不答反问：“你为何觉得我心中有忧虑？” “放在以往，娘亲绝对不会这么平静，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大哥的……” 阮书妍还没说完，门口便多了道身影，赫然是刚提到的阮明城。 “小妹，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侯府的事情有进展了？” 大哥为何这么激动？ 阮书妍愣了一下，正欲开口，白氏将话接了过去：“有没有进展重要吗？难道你还想娶青州？” 阮明城瞬间没了声音，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消失了，半晌后吐出一句话。 “娘，我知道错了。” “你有没有知错与我无关，这次的事情牵扯甚广，想要妥善解决很困难，明城，放下你不该有的想法，安安静静的等着娶戚明玉吧。” 阮书妍听到这里，指尖不自觉蜷缩起来，她可是要送戚明玉离开的，让后者嫁进来，还怎么送人走？ “娘，这件事结果还没出来，不一定……” 白氏看了她一眼，直接打断她的话：“没出来又如何，两个人总归在众目睽睽下躺在了一处，难道他还想将戚明玉拒之门外？你也是女子，知晓名声被毁有多大的后果，你想逼死戚明玉吗？” 阮书妍垂下眼眸，前世她在侯府被磋磨致死，戚明玉也在其中添了一些火，只是那些火比不上戚星洲和侯夫人。 她不会主动逼死戚明玉，但也不会让戚明玉好受。 可前世的事情，如何与白氏说呢？ 时间流逝，寂静在屋中蔓延。 白氏和阮明城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阮书妍身上。 哪怕阮明城已经因为事情打击过大，可还是压不住内心的担忧，开口问道：“小妹，你怎么了？” 她在想要如何…… 罢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娘亲说的有理，我实在不该对戚明玉动杀心。” “杀心”二字出来，白氏的瞳孔骤然瑟缩了一下，她生的女儿她很清楚，阮书妍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女子动杀心。 也就是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戚明玉做了些什么。 “妍儿。” 阮书妍抬起头：“娘亲，怎么了？” 白氏想仔细询问情况，但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突然按下。 “没什么，就是戚明玉那边，你觉得该下哪些聘礼？” 阮书妍没有应声，而是侧头看向阮明城，她大哥愿意下聘礼吗？ 阮明城自然不愿意，可他也知道白氏说的是对的，他们不可能活活逼死戚明玉。 既然娶不了陆青州，其他人是谁都无所谓了。 “就按照先前的聘礼走吧。” 话音落下，阮明城起身离去。 屋中陷入寂静，阮书妍忍不住问道：“娘亲真打算让戚明玉嫁进来，以候府的选择，戚明玉日后必然……”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等她嫁进来，我会带她离开京城。” 阮书妍愣住，语气微微上扬：“您要带她离开？” ------------ 第167章 你母亲看上了 白氏颔首：“京城水深，戚明玉的身份变不了，那就让她远离，之后就……” “圣旨到——” 突如其来的通报声，将屋中的两人都弄得一懵。 但很快，她们就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太监宣旨结束，笑眯眯的将圣旨递给白氏。 “皇上可是刚听说侯府与阮家大少爷的事，就下了这封圣旨给两人赐婚，阮夫人、谢夫人，你们两家可真是有福气啊。” 阮书妍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若是可以，她们根本不想要这份福气！ 可这句话不能对着宣旨的太监说，她只能强忍住心中的烦躁，看着白氏和宣旨太监交谈。 没过多久，宣旨太监就准备离开。 白氏给了旁边的婆子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上前将人引走，半路上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一点茶水，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荷包入手，宣旨的太监笑得合不拢嘴：“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欢喜着呢。” 婆子也露出了笑意，将人送到门口后，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皇上是听谁说的事情？” 宣旨太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应答，而是比了个三 婆子瞳孔一缩，目送那太监离去后，快速回了主院：“那位公公没有明说是谁告诉皇上的，只是比了个手势。” 婆子说着，学着太监比了个三。 阮书妍微微皱眉，朝廷上哪个官员的名里字有三？ 不对，这个三或许不是官员的名字！ “三皇子？” 阮书妍吐出了心中的猜测。 旁边，白氏看了她一眼：“能和皇上提及此事的，也只有皇子了。” 阮书妍只觉心头发寒，三皇子为何要掺和进这件事里？ “娘，这件事……” 白氏叹了口气：“越来越复杂了，所以他们成婚后，必须要将戚明玉带走。” 到了这时，阮书妍也明白她想将戚明玉送走的想法是不可能了。 阮明城和戚明玉只能成婚， 可是如此一来，她答应十三公主的事情就做不成了。 “你在想什么？” 阮书妍回过神，将纳兰锦绣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氏摩挲着指尖，眼里闪过一道暗芒：“这件事不用你管，我会亲自去拜访十三公主。” 她的母亲，并没有完全认命啊。 阮书妍将白氏的模样看在眼里，眼眸稍稍垂下：“我明白了，这边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谢家了。” “嗯。” 白氏点头，却在阮书妍快要踏出房门时，又突然开口：“这两日你就别过来了。” 阮书妍回头看了一眼，各种思绪从脑海中闪过，最终却化作了平静。 “大哥成婚当日，我再过来。” 回到谢家，阮书妍让春桃跑一趟北城，告诉老三不用再挑人了。 晚间，谢玉春带着尚云出现：“我听说，皇上下了赐婚的圣旨？” 阮书妍缓缓点头：“那位在皇上面前提了此事。” 她没有直接说三皇子，而是比了个手势。 谢玉春脸色微变，但很快他就平复了面色，语气平静地说：“赐婚的圣旨一下，这桩婚事就只能继续下去，阮府那边可有准备？” “已经准备下聘礼了。” 阮书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但我娘的意思是，等两人成婚之后，就带着戚明玉离开京城。” “此举怕是会影响到阮家的名声。” “比起名声，阮家的平稳更重要，更何况，戚明玉也不一定愿意留在京城，她受不住旁人的议论。” 若是正儿八经的赐婚就算了，偏偏两人先躺在了一处被人撞上，这件事传开，不知得有多少人暗地里笑话。 谢玉春一怔：“夫人很了解戚明玉？” 阮书妍愣了一下：“倒也不是太了解，只是先前接触过，觉得她的性子，不像是会忍的。” “原来如此。” 谢玉春并未在这件事上深究，说完正事，便起身离去了 次日，阮府去侯府下聘礼。 当天下午，长公主府的人将戚明玉偷偷送进了谢家。 与以往不同，如今的戚明玉脸色十分憔悴，周身全都缠绕着阴鸷的气息，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下意识的生出不喜。 “听说皇上赐婚了。” 阮书妍缓缓点头：“这件事背后站了不少人，这桩婚事只能成。” 戚明玉歪头：“我不明白，阮府有什么东西，能让那么多人盯上？” “钱财。” 阮书妍的回答干脆利落。 戚明玉笑了：“说的也是，没有利益谁会在背后插那么一手？你们阮府，还真是香饽饽啊，谁都想要。”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后开口：“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阮府也是被算计的，你就算有怨气也不该对着阮府，罪魁祸首才是你要找的。” 戚明玉暗了神色：“你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端王府，哦，赐婚的圣旨是三皇子开口才出来的，也算一个罪魁祸首吧。” 阮书妍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在戚明玉心头落下了一击重击。 “不可能，他们就算要算计阮府，也不可能拿我做筹码，肯定是你查错了。” 阮书妍笑了笑：“你怎么想都无所谓，反正事实摆在那里，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你。” 看着戚明玉的脸色变化，阮书妍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他们要算计阮府，不会拿一个不可控制的人，谁知道你现在的姿态，是不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呢？” 寂静中，戚明玉笑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我现在的姿态很可能是演出来的，可是阮书妍，你凭何觉得我就愿意做这颗棋子？我的名声，全都毁了！” 戚明玉想要的是高嫁，就算做不了宫妃与王妃，那也得是大官的正妻。 候府的地位完全能让戚明玉如愿。 阮明城也根本配不上她。 越想，戚明玉眼睛就越红，那不是眼泪，而是愤怒。 “阮家只是商户，如何能配上我？” 阮书妍：“……” 她还真不知道戚明玉对阮家会有这等鄙夷。 见戚明玉盯着自己，阮书妍笑了，一句话直插她的心头：“可就是你口中的商户，你母亲看上了。” ------------ 第168章 不会将人打死吧？ 戚明玉被震住了，几次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阮书妍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脸上的神情十分淡然。 按照原先的打算，阮书妍是不想和戚明玉计较的，只是戚明玉成了一颗棋子，她就得保证戚明玉是偏向他们的。 没错，阮书妍不打算让戚明玉离开，也不想让白氏将人带走。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戚明玉是他们的人，若做不到这点，那还是将人送走为好。 时间流逝，戚明玉低下头：“说了那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 阮书妍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不枉费她说了那么多废话，戚明玉终于明白了关键。 “我需要你的选择。” 顿了一下，阮书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为难之处，但我选择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够选择未来的机会。” 戚明玉的嘴唇抖动着：“我能怎么选？” 阮书妍沉默，戚明玉犹豫了。 “你还在想着候府。” 两行泪珠顺着戚明玉的脸颊滑落：“若今日面临选择的人是你，你会怎么选？你能够扔掉阮家吗？” 阮书妍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眼底只有冰冷。 她很失望。 本以为戚明玉将事情透露给纳兰锦绣，是因为戚明玉做好了选择，没想到戚明玉还是对候府有余情。 不过也正常，毕竟候府养大了戚明玉，她的犹豫纠结都是有理的。 但是—— “将戚小姐送去梅院。” 阮书妍将自己送出去的选择机会，收了回来。 戚明玉睁大眼眸：“你，我还没有选择。” “你已经给了选择。” 阮书妍不想和戚明玉废话，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丫鬟入内，将戚明玉带走了。 没多久，谢玉春踏进厅堂，他一眼就看出了阮书妍心中的不快，不由挑了下眉头。 “谁惹你了？” 阮书妍看他一眼：“没人惹我，只是……” 她沉思了一下，还是将先前和戚明玉的交谈说了，同时也将自己的打算提了出来。 谢玉春恍然：“原来是这样，确实是个好法子，不过戚明玉今日就是选了夫人，夫人敢相信她么？” 当然不敢。 阮书妍叹了口气：“但戚明玉留在京城，比离开的好处更大。” “可我们不能去赌一个万一。” 谢玉春点出了关键，眼底露出些微笑意：“夫人不用太担心，这件事没到最后，谁都说不准的。” “我明白的，不说这个了，过两日便是新年，府中可要设宴？” 这段时日，阮书妍既要忙着和京中的商贾交涉，又要做各种年关的安排，直到今日，她才有机会和谢玉春商讨宴会的事情。 “因为北边的事情，皇上连宫宴都取消了，我们吃个家宴便可。” 阮书妍点了点头：“我让底下的人去准备，对了，二房那边……” 听到二房，谢玉春脸上的神情有些许复杂：“将他们带回来吧，到底是一家人，总要回来吃个饭。” 次日晌午，谢家的下人将谢玉睿和陈云棠接了回去。 三个月过去，陈云棠的肚子已经非常明显，阮书妍看着她费力走路的模样，心中有些忧虑。 “你这肚子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陈云棠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有些大，这次回京，我想寻个郎中给我瞧瞧。” 阮书妍一听，立刻让春桃请秦田过来。 “她是双胎，这个肚子并不大。” 双胎！ 阮书妍被吓了一跳，一个都让人难受了，双胎若是养不好，岂不是…… 阮书妍直接拍板：“之后你就留在京城吧，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陈云棠犹豫了下：“可是玉睿那边……” “不用管他，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若不是要陈云棠看着谢玉睿，阮书妍根本不会让她去城外，如今这双胎，刚好留在京城里慢慢养。 陈云棠没有立刻应声。 看着沉默的人，阮书妍心里隐隐有了数：“你还是想去城外。” 陈云棠点了点头：“那边很安静，就连玉睿也没那么暴躁，或许我们在外面住着，才是最恰当的。” 阮书妍并不清楚两人相处的细节，但见陈云棠神色温和，没有一点暴躁的样子，并知道她没说谎。 “那我多派些人跟着你，对了，秦女医也让你带着。” 陈云棠露出感激的神色：“好，多谢大嫂。” 阮书妍摆了摆手：“不用客气，秦女医，可否要给她开些药？” “我开两剂安胎方子，身体有些虚弱，养一养也很适合。” 秦田写了方子，便起身离去。 用晚膳的时候，阮书妍将双胎的事情和谢玉春说了。 谢玉春一惊：“那是否要将人留在京城？” “我提过了，但她不愿意，说是在城外住着很好。” 阮书妍解释了一下。 谢玉春闻言颔首：“既然住着好，那便在城外住着吧，届时多派些人过去照顾。” 正说着，春桃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姑爷，不好了，二少爷跑去兰院，将，将……” 说到一半，春桃突然停了下来。 阮书妍中生出一股不安感：“他做了什么？” 春桃缩了下脖子：“他轻薄了赵姑娘。” 阮书妍身形一晃，难以置信地问：“他轻薄了谁？” “赵莲儿，赵姑娘。” 春桃小声的重复着，还将名字也说了出来，而她的回答，也将阮书妍心头的侥幸彻底打没了。 “砰！” 谢玉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明明气到了极致，可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这件事我来处理，夫人在这里待着便可。” 阮书妍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谢玉春远去。 就在这时，春桃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我们真的不过去看看吗？” 阮书妍看她一眼：“怎么？你担心姑爷偏袒？” “没有，只是姑爷刚才好像气坏了，他不会将人打死吧？” 阮书妍：“……” 谢玉春，应该不会打死谢玉睿……吧？ 心头的犹豫让阮书妍按捺不住。 “我们立刻过去看看。” ------------ 第169章 陆青州来意 兰院。 灯火通明下，院子里的下人全都跪在外间，最前面的就是谢玉睿。 他左右看了看，语气淡淡地说：“我可没轻薄她，是她自己主动靠过来的。” 谢玉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觉得我是相信下人的话，还是你的话？” 谢玉睿眼神一暗：“不管你相信谁的话，没有轻薄，就是没有轻薄。” 谢玉春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谢玉睿踹飞，只听“砰”的一声，刚好落在院门的方向。 阮书妍脚步一顿，完全没想到，刚到此处就看见了谢玉春动手。 她看了眼谢玉睿，又看了眼院里的情况，走上前安抚：“夫君莫要动怒，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不论前因后果是什么，他都做了不该做的事。” 阮书妍一听就知道他要严惩谢玉睿：“明日就是大年三十，这个时候动手不太妥当，还是先将人关起来，等年后再说，夫君觉得呢？” 谢玉春不想答应，可是看着面前的人，那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听夫人的。” 阮书妍弯了眉眼，正要开口，旁边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听雨院那边……动胎气了。” 阮书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谁将消息送过去的？” 寂静中，阮书妍被生生气笑了：“没人说话是吧？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这谢家究竟藏了多少不听话的！” 整个谢家，她已经清理过两次，没想到竟还有些阳奉阴违的。 不，这已经不是阳奉阴违，而是故意捣乱。 当天夜里，谢家的灯火明了一夜，待到天快明时，才渐渐熄了。 彼时，阮书妍已经到了听雨院，看着床榻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的陈云棠，不由揉了揉眉心。 “情况如何？” 秦田叹了口气：“目前稳定了，只是按照她的情况，若再有意外，恐怕……” 阮书妍知晓秦田的意思，心底的火气陡然升了起来，若早知谢玉睿如此荒唐，她根本不会让谢玉睿回来。 就在这时，陈云棠睁开了眼。 阮书妍注意到，立刻上前：“感觉如何？” 陈云棠看着她，眼里露出一抹歉疚：“也许，我们就不该回京城。” 阮书妍沉默，虽然她也有类似的想法，但这话从陈云棠口中说出，总觉得很…… 敛去思绪，阮书妍安抚道：“莫要多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养好身子再说其他吧。” 陈云棠点了点头，再次闭上眼。 因为她醒过来，阮书妍也就没在听雨院里逗留，而是回听竹院准备休息。 谁知刚坐下，就看见了阮府来人。 “夫人请小姐回去一趟。” “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没有，只是叮嘱小姐收到消息就要回去。” 这么急吗？ 阮书妍捏了捏眉心，换了身衣裳才去阮府，进门就看见厅堂里坐着一道红色的身影。 陆青州？ 她怎么在这里？ 阮书妍脑海中闪过疑问，而后几步走了过去。 “大……陆小姐怎么过来了？” 陆青州稍稍抬头：“我来见一下白夫人。” 所以她是因为白氏不愿意露头，才被叫回来的？ 阮书妍眸子一动，快速收敛思绪，走到陆青州对面坐下。 “家中近来事多，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陆小姐见谅。” 陆青州抿了抿唇：“我知道白夫人不想见我。” 阮书妍轻咳一声：“陆小姐误会了，她……” 话未说完，她就看到陆青州笑着摇头，不由将余下的话都按了下去。 寂静中，陆青州缓缓开口：“今天我来是为了阮明城。” 这是来退婚吗？ 难怪白氏避而不见，可是不对啊，白氏从不会因为某件事选择不见客。 除非，陆青州不是为了退婚而来？ 阮书妍抬头，试探着问道：“陆小姐是来退婚的？” 陆青州摇头：“我不是来退婚的。” 阮书妍沉默，不是退婚，那就是查到了什么。 “陆小姐查到了什么？” 陆青州目露赞赏，她可什么都没说，就被阮书妍猜到了来意。 “京城都说谢夫人厉害，今日算是让我见识到了，果然厉害！” 对于她的夸赞，阮书妍脸上没有分毫变化，而是说起了阮府和侯府的婚事。 “昨日阮府已经给侯府送去了聘礼，年后便会迎戚明玉过门。” 陆青州眼神微动：“我知道。” 阮书妍微微皱眉：“陆小姐竟然知道，那为何……” “我今日要说的和婚事无关。” 陆青州的回答，让阮书妍沉默了，她实在弄不懂陆青州的意思。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陆小姐查到了什么？” 一模一样的话，阮书妍说了两次，但话中的意思却全然不同。 先前的是猜测，而现在则是请陆青州直言。 陆青州垂下眼眸：“此地能说吗？” 阮书妍看了看左右，带着陆青州去了书房，又吩咐春桃在外把守，这才将目光放在陆青州身上。 “请说。” “三皇子和端王府，想对阮府出手。” 阮书妍想说这个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可是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不对，陆青州说的是“想”，而他们知道的，是两者已经出手了，那便是戚明玉。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问道：“他们准备做什么？” “灭门。” 阮书妍手指一紧，眼眸也跟着睁大：“这个消息……” “是真的。”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深吸口气，行礼道：“多谢陆小姐告知。” 陆青州轻轻摇头：“不用道谢，我只是将查到的事情告知，至于具体如何应对，就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阮书妍郑重点头：“我明白的。” 陆青州跟着点头，几瞬后，提出了告辞。 阮书妍看着她的身影，还是没忍住将人喊住：“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退婚吗？” 陆青州也到了婚嫁之时，阮明城没有可能，她得去找其他人。 陆青州脚步一顿，微微侧头：“聘礼都未下，何来的退婚一说？” 阮书妍愣住，片刻后寻到白氏，将陆青州的来意说了。 ------------ 第170章 别人的生意 白氏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叹息一声。 “终究是我阮家，负了她啊。” 阮书妍微微皱起眉头：“娘，您……” “你可是觉得，我的话夸张了？”白氏直接说出了阮书妍心中的想法。 阮书妍颔首：“就算辜负，那也是大哥辜负了她，怎能说是阮家？” 一个人和一个家族，是不可放在一处的。 白氏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情况，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 这话里的意思，是阮家和陆青州之间，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阮书妍想要追问，但白氏已经起身，她便知晓自己就算问了，也得不到回答，心里有些发闷。 下一瞬，白氏抱了一个盒子过来。 “这里面放着阮家在京城里的所有东西，今日我便交给你了。” 阮书妍愣住：“娘亲您这是？” 白氏放下盒子：“盯着阮家的人太多了，妍儿，这是个机会。” 一个能让阮家，顺利脱身的机会。 阮书妍知道白氏的想法，但她不赞同：“万一陆小姐查到的消息是假的呢？娘，这可不是小事。” “不论真假，我们都有一试的可能。” “可我们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白氏眼里闪过一道暗芒：“知道与否并不重要。” 阮书妍睁大眼眸，不安和慌乱从心头升起：“娘亲，您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白氏没有细说，只是将盒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全都给阮书妍交代了一番。 不过万幸的是，阮书妍没有看见京城外的那些产业，她便知晓，那是娘亲留下的后手。 两人对视一眼，她抱起盒子，几番犹豫，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白氏看着她的身影，眼里露出些微伤感，但很快，她就将这份伤感压了下去。 阮家必须寻一个脱离的机会，但愿他们离开后，妍儿能在谢家…… 闭上眼，白氏压下繁杂的思绪，唤来贴身的婆子，仔细吩咐了一番。 晚间，阮书妍和谢玉春在听竹院里用晚膳。 突然，谢玉春开口：“年后，我得去北边一趟。” 阮书妍指尖微动：“为何？” “皇上将我外放了。” 顿了一下，谢玉春补充道：“你知道的，科举上来的人，都得先外放一段时日，我因为皇上破例，已经在京城待了很久了。” 阮书妍问：“那你的功劳呢？” 光是赈灾，谢玉春就出了两回力，更别说中间还有一次剿匪，这么多功劳怎么办？ 谢玉春没有言语，抬手给阮书妍夹菜。 沉默，便是他的回答。 阮书妍的指尖蜷缩起来，良久后问道：“何时离开？” “目前还没有定下时间，不过我想，最迟也就元宵后了。”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夫人可要与我同去？” 阮书妍有些愣怔：“夫君想让我留在京城？” 四目相对，阮书妍的眉头瞬间皱紧：“夫君真想让我留在京城？” 谢家人全都不在京城，她一人呆在谢家，岂不是给旁人说闲话的机会？ “你在京中的生意那么多，这个时候离开，不是将生意让给外人？” 阮书妍淡淡地说：“寻几个靠谱的人看着便可。” 说到此处，她朝着听雨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弟妹就很适合，而且我娘那边……” 等等！ 她好像忘了和谢玉春提白氏的打算了。 反应过来的阮书妍，神情顿时生了些怪异，她一抬手：“你等都退下吧。” 周围的下人行礼退出，落在最后的春桃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如此变化，让谢玉春的心中多了几分凝重。 “夫人，怎么了？” 阮书妍斟酌过话语，将陆青州打听到的消息，以及白氏的打算低声说了一遍。 谢玉春眉心一跳：“母亲还真是，魄力。” 先前送两座金矿，如今又打算死遁，还真是完全不在意身外的钱财，纵观陈国，便是男子都少有能做到这一点的。 阮书妍嘴角微抽，提醒道：“这不是关键。” 谢玉春当然知晓不是关键，再次开口：“此举可行，只是阮家人消失，你又跟着我走的话，便是有靠谱的人，怕也难以维持生意。” 他在暗示，京中盯着他们的人太多了。 阮书妍幽幽地说：“那就让阮家的铺子，成为别人的生意。” “别人”二字，阮书妍刻意加重了语气。 谢玉春不蠢，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夫人那边可有靠谱的人？” “我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初二我们回去一趟，尽快将这件事安排妥当了。” “好。” 时间一转到了初二。 阮书妍和谢玉春去了阮府，用过午膳，便和白氏说起了谢玉春要外放的事。 白氏完全没想到，谢玉春那边会出这种意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后，她打破寂静：“你二人是如何打算的？” “我想将生意转出去，就是不知您这边有没有适合的人？” 白氏微微眯眼：“你的意思？” 阮书妍眸子微动：“他同意。” 白氏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既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爹处理吧。” 意外一件接着一件，但愿他们的布置也能够顺利。 “对了，戚明玉还在你那边吧？” “您要见她？” 得到肯定的回答，阮书妍便在当天下午，就将人送到了阮府，而后她又让春桃带着信件去了一趟北城。 等到一切布置结束，已经到了晚上，陈云棠寻了过来。 “我想回别庄。” 阮书妍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让陈云棠再想想：“出事那日，谢玉睿和赵莲儿就被送出去了，隔了几日你再过去，这当中……” 她没有将话说完，但留下的意思却也足够明显。 陈云棠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许久：“可我留在此处，又能做什么？” 因为谢玉睿，阮书妍答应陈云棠要养她的孩子，承诺给出，她自然要做好安排。 她掩去谢玉春要外放的事，温声问道：“你对做生意感兴趣吗？” 陈云棠一怔：“做生意？” 阮书妍颔首：“你若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 第171章 都拜大哥所赐 两人的视线对上。 时间流逝，阮书妍微微勾起唇角，她相信陈云棠拒绝不了自己的提议。 果不其然—— 片刻之后，陈云棠迟疑着点头。 “不知大嫂，准备如何教我？” “等过几日，各家铺子都开门之时。” 陈云棠眼神微闪，起身告辞离去。 这时，春桃凑上前来，小声说道：“小姐，奴婢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阮书妍看她一眼，心想春桃这丫头脑子不够聪明，但感知却挺敏锐的。 陈云棠却是想回别庄，但回去的前提是她同意。 说白了，陈云棠就是知晓她不会同意，才会找过来，以退为进罢了。 “奇怪与否没什么关系，你和赖妈妈说一声，过几日铺子开门了，带她出去走动走动。” 春桃挠了挠头：“可是小姐，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又是双胎，累着了影响到孩子怎么办？” 阮书妍笑了笑：“她心里有数的。” 另一边，陈云棠回到听雨院，她看着空荡的房间，缓缓闭上眼。 今日一早，她收到了陈家的消息，说是皇上有意将谢玉春外放，还暗示她，阮家那边也会有问题，所以她特地去寻阮书妍探口风。 没想到阮书妍竟一点都没透露，反而还让她接触生意，这意思不就是要跟着离开吗？ 可问题是，她能得到多少？又能否保住得到的东西呢？ 看样子，她得回陈家一趟了。 次日，陈云棠回了陈家。 阮书妍收到消息后，并无太大的反应，只让春桃去注意一下。 “看她何时回来，哦，对了，洪老板那边的帖子可送去了？” “已经送去了，厨房那边赖妈妈已经打过招呼，今日就开始忙了。” 阮书妍缓缓点头：“那就好，去吧。” “是！” 春桃行礼退下。 阮书妍看着门外，抬手端起旁边的茶盏。 在谢玉春外放的消息出来前，他们最少应该有半月的时间，足够了。 同一时间，白氏也在安排阮家的生意，随着铺子一个个出去，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这阮家近来的动静是何意啊？他们不打算娶侯府小姐了？” “赐婚的圣旨都下了，怎么可能不娶啊？要我看，是阮家出了点事吧？” “谢家发了帖子请城中商贾前往？该不会也要往外盘铺子吧？” 各种议论声里，作为中心的阮、谢两家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 阮家大房。 阮书婳靠在软榻上，眼底一片青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前她怀孕的消息没放出，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今放出去了，她便开始孕吐，连觉都睡不好。 可恨那侯府，竟然至今都没有表示，她可是世子妃，是戚星洲的正妻，那个红香有何资格与她比？ 因着心中的思虑，阮书婳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狰狞。 “小姐，您没事吧？” 旁边传来关切的询问。 阮书婳回过神，就对上了绿韵担忧的目光，微微抿唇：“没事，侯府那边如何了？” 绿韵面露犹豫：“这个……” 阮书婳凝重了神色：“怎么了？可是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绿韵低下头，交握的两只手来回交换着，竟然显出了几分焦虑与慌张。 阮书婳并不愚蠢，看着绿韵的样子，立刻就知晓侯府那边出事了，而且这件事还和她有关。 和她有关，那就是铺子了。 “是不是我的铺子出事了？” 绿韵抬起头，眼里闪过泪花：“小姐的铺子到那个红香手里了。” “什么？” 阮书婳的声音骤然拔高：“为何会交给红香？是谁做的主？” “是世子，他说小姐一直在娘家待着，铺子需要有人管理，所以……” 绿韵不敢再说下去了，“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婳脸色阴沉，明明心里已经气到了极致，可她脸上却一点点挤出了笑意。 “我能有何事？” 完了，她家小姐被气疯了。 绿韵眼里闪过慌张：“小姐您莫要动怒，那铺子卖的都是您的东西，侯府那边又没人会做，等那边东西卖完了，候府肯定……” “将我大哥请过来。” 绿韵张了张嘴，转身快速跑走。 没过多久，阮明宇便进了房间：“你要见我。” 阮书婳看着对面温文尔雅的青年，落在膝盖上的手指瞬间收紧，她会从候府回来，就是因为阮明宇出面和戚星洲谈了一些事情。 但那已经过去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她的铺子。 候府便是有心收她的铺子，也不可能直接将其交给红香，必然是阮明宇又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她要做的，不仅是将阮明宇拉到自己身边，还要让他主动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想到这里，阮书婳直奔主题：“我在候府的生意，被那个小妾得了。” 阮明宇不动声色：“所以呢？” 阮书婳笑了，但眼底却不见笑意：“那间铺子里卖的东西，一月的收益八万两，是纯收益。” 阮明宇脸上的平静消失了：“此话当真？” 阮书婳理了理衣袖：“若不是亲眼所见，这件事确实很让人怀疑，不过我手里有往昔的账本，大哥看一下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阮书婳给了绿韵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小跑着取了账本回来。 阮明宇没有言语，而是一本本的看了过去，越看，他脸上的神情就越是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寻常的铺子竟然有那么大的收益，可就是这么一个铺子，被一个小妾得了。 阮明宇抬头，目光落在阮书婳身上：“我知晓你的意思，确实是我做主将铺子交出去的，但候府与我说，那几个铺子近来混乱，想让其暂时管理，等你回去铺子依旧是你的。” 阮书婳笑的嘲讽：“大哥相信这件事吗？” 阮明宇当然不相信，没人会将到手的利益让出去，更何况还是一个每月收益最低八万两的铺子？ 八万两！ 阮明宇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论信与不信，铺子都出去了，你想拿回来很难。” “是啊，很难，可这一切不都拜大哥所赐？” ------------ 第172章 处理铺子 两人对视着，阮明宇心里多了份无奈，索性将事情摊开来说： “确实是我的问题，但你要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进入朝堂，我需要侯府那边的助力。” 阮书婳缩起手指，任由指尖掐进掌心的嫩肉，尖锐的刺痛让她神情晦暗。 “但我已经成了你交换的筹码，偏偏到现在，你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确定……候府可信吗？” 阮明宇笑了笑：“侯府不可信，但是端王府可信，别总是盯着后院的那些东西，有时候朝外面看看，能看到更多。” 他放下账本，起身便要离去。 阮书婳皱眉：“你什么意思？” “最多半个月，谢玉春就会外放，到时候朝堂上就会留下一个空位，那个位置是我的。” 阮书婳一惊，自从被带回阮家，外间的消息她就不知道了，谢玉春外放，那不就是说阮书妍也会离开？ “哦，对了，戚明玉要嫁给阮明城了。” 阮书婳抬头：“这不可能，戚明玉看不上阮明城！” 阮明宇笑着摇了摇头：“背后的人看得上，戚明玉的想法就不重要了。” 阮书婳脸色发白，阮明宇这话看似是在说戚明玉，却也在提醒她——她和戚明玉是一样的。 寂静中，阮明宇转身离去。 阮书婳几次张嘴，都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过了许久，绿韵上前：“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婳抓住她的手：“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绿韵愣了一下：“做错了？小姐，您说的是什么事情？” 阮书婳脑海一片混乱：“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好像很多事情都做错了。” 她嫁进了候府，但后院里的事情，全都被她拿着银子堵了过去，唯独纳妾这一事，让她心中不痛快，所以在府里闹了起来。 可偏偏这个时候阮明宇回来了，他只是一露头，就让她不得不“回”娘家。 或许，她就不该将希望寄托在娘家，因为这一家子，根本就不在意她！ 她应该做的，是像阮书妍那样，将候府掌控在手里。 绿韵小声说：“奴婢不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事情，但小姐现在已经发现了，那便改了就是，只要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一定能改变的。” “对，你说的对，只要能改变，那就没有问题。” 阮书婳起了身，她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收拾行李，我要回候府。” 绿韵心里一跳：“可是少爷那边……” “不用管他，我去找爹娘，他们一定会帮我的。” 只要她认错，阮文和孙氏就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等她回了候府，再一点点的将候府掌握在手里，到时候就是阮明宇，也别想拿捏她。 这边，阮书婳在盘算着回候府的事。 另一边，阮书妍发出的帖子，很快就得到了京中商贾的回应。 清晨。 太阳刚从东方升起，便有十几个商贾踏进了谢家，没过多久，杨宁也登了门。 阮书妍和谢玉春出现时，两方已经聊起了北边能做的生意。 “实在不好意思，府中事情过多，怠慢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谢玉春连连表示歉意。 杨宁看着他，突然啧了声，但顾及到周边的商贾，他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端起旁边的茶盏。 阮书妍将他的举止收入眼里，便知晓他也清楚外放的事情。 但外间已经有类似的传言了，这会儿沉默倒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个时辰后，众人结束了北边的话题，阮书妍送走了一部分商贾，看着留下的洪三元五人，脸上多了些凝重。 “留几位在此，是想问一下，几位是否愿意接手我的铺子？” 洪三元愣了一下：“外间的那些传言……” 阮书妍环顾一圈：“不怕诸位与我纠缠，外间传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也是因此，我这几日准备将手里的铺子全都卖出去。”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当然，有一部分铺子已经卖出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米铺和布庄，位置分别在……” 阮书妍将几个位置报了出来。 洪三元几人眼神皆是一亮，总共八个铺子，没有一个是在偏僻之处，全都是好地方啊！ 但问题是，阮书妍真的想放出那几个铺子吗？ 洪三元当先打破寂静：“谢夫人的急切我等都能理解，但谢大人虽然外放，可日后还是会回京，您将手里的铺子都卖了，等回京怎么办？” 阮书妍浅浅一笑，温柔的神情下，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自信。 “我有能力再来第二次。” 洪三元沉默了，想到阮家的钱财，他苦笑一声：“谢夫人说的是，不过这铺子的价格，您怎么说？” “我去牙行问过附近铺子的价格，所有铺子全都比它们低一成。” 洪三元几人交换了个目光，他们是满意这个价格的，但在商言商，现在阮书妍急着离开，这个价钱…… 另一个清瘦的中年人开口：“再低一成如何？” 阮书妍和他对视，但余光却也注意着另外几人的神情。 她知道，这些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可她急归急，低一成已经是她最后的底线，再多的话…… 阮书妍低头一笑：“只能低一成，对价格有意见的可以不买，等我放出消息，卖给谁都是一样的。” 此话一出，那清瘦的中年人没了话。 眼见气氛有些凝滞，洪三元立时开口：“哎呀，只是一成价格而已，我们为了北边的赈灾，都联合起来忙了那么久，还在意这一成吗？就按照谢夫人先前的价格来，我要三处。” 旁边的几人急了。 “总共就八处，你还要三处？我们其他人不要了吗？” 洪三元哈哈一笑：“我这不是想多做些生意吗？看在我洪家多出米粮的份上，这三处就给我吧，谢夫人觉得如何？” 北边的赈灾一事上，洪家确实多出了不少。 阮书妍想着，点头道：“那便三处，春桃，将地契拿来。” 在阮书妍的安排下，不过两日，整个京城都知晓了她在处理铺子的事情。 ------------ 第173章 婚期定下 “只可惜消息出来的太迟了，听闻她手里的铺子全都卖出去了！三十多个铺子啊，连北城的都卖出去了。” “不是说阮家也在处理铺子么？那边呢？有没有多余的铺子？” “谁说阮家处理铺子的？人家在京城里好好的，做甚将铺子卖出去啊？” “……” 在阮书妍的大张旗鼓下，阮家那边的动静全都被压了下去。 不过三日，相关的事情就被京中的百姓遗忘了，因为元宵临近了。 谢家。 “宫里已经递出话了，让我五日后离京，前往北边。” 阮书妍手指微动：“可有说，是去哪个城池？” 谢玉春摇头：“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北边的城池，去哪个都一样，那边和南边不同。” 阮书妍一想也是，不由有些可惜：“若是去南边，我还可以在那边多做些生意。” 谢玉春失笑：“去北边不也一样？” 正说着，门外传来春桃的声音。 “二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陈云棠来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就听陈云棠答道：“我来找大嫂和大哥，他们在屋里吧？” 不等春桃应声，阮书妍便开了口：“进来吧。” 陈云棠进了门，一只手轻轻落在腹部：“见过大嫂，大哥。” 阮书妍笑着请她落座：“你今日来，是为了京中的那些言论吧？” 陈云棠完全没想到，阮书妍会选择开门见山，脸上的神情顿时僵硬了一些。 “大嫂，我……” “我知晓你的顾虑，放心吧，交到你手里的铺子我都留着呢，一共七个，有些少，但我听闻陈家先前也给了你一些铺子，怕是你腾不出手管理……这没问题吧？” 陈云棠抿了抿唇，她觉得七个太少了，但阮书妍后面接上的那句话，让她根本不好接话，因为一旦接不好，她就成白眼狼了。 几瞬后，她挤出一抹笑意：“当然没问题，大嫂考虑的十分周到。” 阮书妍微微一笑，让春桃将地契取来。 “五日后我们就要离开，这期间很多东西要收拾，我没法亲自陪同你去接手铺子，让赖妈妈跟着你如何？” “可以。” 两人的交换十分迅速。 不过片刻，陈云棠就带着地契离开了。 谢玉春看在眼里，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那几个铺子，夫人不给她也无妨。” 阮书妍弯了眉眼：“我当初承诺过她，只要他看好谢玉睿，我就替她教养孩子，现下离开自是得做好安排，七个铺子换一个承诺，还是值得的。” 对于她的想法，谢玉春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起谢玉睿，眼中不免就带了些厌恶。 “那个谢玉睿，夫人是打算将他留在京城？”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夫君总不会想将他带走吧？” 那可是个祸害，阮书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谢玉春带走的，留在京城给陈云棠看着最好。 “当然不是，我只是怕离开后，陈云棠看不住他。” 阮书妍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眼里只有冰冷。 “夫君就放心吧，陈云棠一定会看好他的。” “哦？夫人为何这么肯定？” 阮书妍从旁边倒了杯茶水，将其递给谢玉春：“陈家很清楚七个铺子的由来，我们迟早得回来，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谢玉睿乱来。” 更关键的是，他们离开后，谢家这座宅子只有陈云棠一人住着，只要谢玉春还活着，这座宅子的意义就不会变。 除非陈家想和谢家彻底断绝关系，那就得另做一说了。 想到这里，阮书妍看了一眼谢玉春：“夫君也知晓这一点，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谢玉春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这不是担心有些地方想不到，所以想听听夫人的想法么。” 阮书妍轻哼一声：“现在听到了，夫君又有何看法？” 谢玉春老神在在的端着茶杯：“夫人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很周到，我还真没看法了。” 阮书妍又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夜色深了，夫君该回去洗了” 谢玉春朝外看了一眼：“行，那我们明日……” “去爹娘那边一趟。” 两人说好了明日的安排，谢玉春便离开了。 尚云跟在后面，一阵冷风吹来，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大人，您和夫人什么时候才能洞房啊？” 谢玉春脚步一顿，神情中多了些微妙：“你很着急？” “属下是为大人着急啊，听闻那候府的世子妃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可大人和夫人……” 说到这里，尚云看了眼自家大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这件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谁能想到，为谢家费了那么多心思的女子，到现在还没和他家大人……唉！ 谢玉春：“……龌龊！” 他扔下两个字，而后甩袖大步离去。 尚云也不怕，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上去。 夜间，一场雪落了下来。 待到天明，整个京城都被银白色包裹，一阵风吹过，不少挂在树上的雪花纷纷洒洒的落下。 阮书妍裹着斗篷和谢玉春到了阮府。 府里的下人正在清扫积雪，看见两人纷纷行礼。 厅堂里，白氏和阮山正在聊着什么，一看两人过来，便招呼他们到了近前。 “昨晚，戚明玉被接回候府了。” 听到戚明玉三个字，阮书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人被她送来了阮府。 不过候府这时接人回去…… “婚期已经定了？” 白氏点头：“五日后。” 阮书妍：“……” 正好是他们离京的那天。 “只有五日后适合吗？” “侯府那边催得紧，五日后是最近的时间。” 阮书妍抿唇：“可是那一日，是夫君与我离开京城的时间。” 此话一出，白氏脸上的神情淡了，她稍微一想就知晓这个时间挑的很古怪。 这怕不是有人掐着成婚的时间，借此定下了谢玉春离开的时候。 短暂的寂静后，白氏开口道：“离开就离开吧，总归这场婚事不是阮家求来的，只是那日府里事多，无法送你们离开，路上务必要小心。” ------------ 第174章 她也得休养 阮书妍点头应下，随后将话题引到了铺子上。 “我这边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完了，但还有几个铺子没放出去，这是地契。” 春桃上前，将地契递了过去。 白氏看了一眼：“为何不直接全放出去？” 阮书妍抿唇一笑：“总要留几个，免得让人怀疑。” 白氏笑了笑：“想法不错，但这几个铺子还真没必要留下。” “请娘亲指教。” 白氏点了点扶手：“听闻你们和杨大将军熟识？” 阮书妍眼神微闪：“春桃，将这几张地契给杨大将军送去。” 白氏眼中露出满意，她很喜欢阮书妍一点就透的模样，更关键的是，阮书妍与她一样，舍得将东西送出去。 有时候看似吃亏，可若时机恰当，得到的好处难以想象。 春桃带着地契离去后，阮书妍两人落座，几人正闲聊着，门房跑过来，说是侯府来人了。 “什么都没说，只说要请老爷和夫人过去一趟。” 白氏眼神骤然冷下：“你先下去吧，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是！” 门房躬身离去。 阮书妍收回目光：“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应是为了婚事。” 白氏语气冰冷：“贪心不足罢了。” 阮书妍欲言又止，她知晓两家商讨婚事，阮府必然做了不少退让，但让她娘亲如此气愤，恐怕侯府那边的条件…… 敛去思绪，阮书妍开口道：“不若今日，让我过去？” 白氏摇了摇头：“我知晓你心焦，但这是你大哥的婚事，你身为妹妹前往，于礼不合，且放心吧，你娘我没那么容易被欺负，玉春，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谢玉春很清楚阮书妍心中的焦虑，斟酌过后提出一同前往。 “无事便罢，若有事，我二人也可及时入内，以防万一。” 话虽如此，白氏还是拒绝了他们同行：“你二人回谢家便可，我阮家之事，可以解决。” 说到这里，谢玉春也不好再耽搁下去，示意阮书妍离开。 见状，阮书妍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父母，才跟着谢玉春离开。 “放心，母亲和父亲应对侯府有自己的本事，不会出岔子的。” 路上，谢玉春看着愁眉不展的阮书妍，开口安抚道。 阮书妍扯了下嘴角：“我知道他们有办法，只是……” 见她不再说下去，谢玉春接了话：“只是什么？” 阮书妍轻轻摇头：“没什么，是我多想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玉春知晓她在隐瞒自己，可也清楚阮书妍不说，自己问不出什么，索性笑了笑，便移开了目光。 另一边，白氏和阮山赶到候府，刚进厅门就看见了坐在当中的侯夫人以及阮书婳。 “两位请坐。” 侯夫人言笑晏晏，姿态间十分温和。 白氏看了眼阮书婳，缓步走到左边坐下：“不知侯夫人突然请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侯夫人笑着说：“你我两家能有什么事，就是聘礼一事上有点问题，所以想和夫人再聊聊。” 白氏目光微闪：“不知夫人所说的聘礼问题，出在何处？” “白夫人不觉得，阮家的聘礼太少了吗？” 侯夫人也没拖延，干脆利落的说了关键。 白氏的眼中闪光一抹冷意，但很快她就将这么冷意压了下去。 “五日后就是婚礼，侯夫人这个时候提及聘礼太少，是否太迟了？” 侯夫人低头一笑：“确实有些迟，不过五日的时间也不短，白夫人若有心的话，完全可以安排，对吧？” 她用着商量的话语，但语气里却透着不容置疑，这个聘礼必须加。 白氏并没有立刻回答侯夫人，目光转过，她的视线从侯夫人身上转到了阮书婳身上？ “侯府想增加聘礼，我阮家自是没问题，不过话说到这种地步，那另一件事，我们是否也该提出来聊聊？” 侯夫人眼神一闪：“白夫人是想说嫁妆吧？” 白氏勾起嘴角：“夫人误会了，我想问的是这聘礼，侯府要留下吗？” 侯夫人脸上的神情微僵：“这聘礼留下，不是理所应当？” 白氏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夫人说的有理，那我阮家就再加三个铺子做聘礼吧，夫人可还满意？” 侯夫人眉头一皱，她当然不满意。 “我听闻，谢家因为外放，近来一直在处理铺子，阮家应该不缺铺子吧？” 白氏垂下眼眸，借此遮住眼底闪过的一抹厌恶。 “侯夫人这是已经有了盘算啊，不若给张单子，让我阮家照着准备，如何？” 侯夫人顿时笑了，满意点头：“此举很是不错，书婳，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单子给白夫人啊。” 白氏险些没被气笑，合着侯府这是早就有了盘算。 好，非常好！ 这份聘礼补上，她可要在京城好好的说说！ 阮书婳起身，将一张单子交给了白氏。 “二……” “这单子我就接下了，时间紧急，就不再侯府逗留了，告辞。” 白氏当先开口，打断了阮书婳的话后，便直接道了告辞。 阮山跟着起身：“叨扰了。” 两人离开厅堂。 他们的身影消失后，阮书婳稍稍侧头，虽然白氏不让她说话很可恶，但今日这一出，白氏肯定不会吃闷亏。 侯府的名声…… 她嘴角微不可查的扯了一下，可面上却做着忧虑的样子。 “母亲，那阮家真会照着单子送来聘礼吗？万一他们在背后搞鬼……” 侯夫人瞥她一眼：“少说那些晦气话，有赐婚圣旨在，阮家人根本没有选择，行了，这两日你也别露头了，等到婚礼过去你再出来，总之养好你的身子，别伤了我侯府的嫡孙。” 阮书婳低下头：“母亲说的是，我一定养好身子，给侯府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嫡孙。” 顿了一下，阮书婳继续说道：“对了，红香腹中的孩子比我的还早一个月，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是否也要跟着一起休养？” 侯夫人原本想说不用，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突然收住。 “你说的对，她也得休养！” ------------ 第175章 不堪重用 马车上，白氏摩挲着指尖，旁边是脸色难看的阮山。 “侯府不会无缘无故提增加聘礼的事，今日书婳在那儿，估摸着和她有关。” 白氏微微一笑：“无妨，这聘礼可不是白加的。” 说到此处，白氏压低声音，在阮山耳边说了几句话。 阮山听了，眼神不觉一动：“此举是否有些过于冒险了？” 白氏淡淡地说：“我们之后要做的事，哪一件不冒险？” 阮山一想也是，立刻就让车夫停了马车。 “我去安排，夫人直接回府便可。” 白氏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开口补充：“事情能解决的话，可以让玉春出手。” “知晓了。” 阮山留下话，径直下了马车。 白氏神情晦暗，她选择离开是对的，若一直在京城拖延下去，发生的意外会更多，必须要尽快离开。 另一边，阮书妍和谢玉春回到谢家，她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安，连忙派人去打听消息。 却不知同一时间，谢玉春的人已经将侯府的消息送了过来。 “临时增加聘礼。” 谢玉春缓缓重复着面前之人的话语，一抹冷意自他眼中泛起。 “阮家那边是何打算？” “白夫人同意了，但阮老爷半路下了马车，估摸着是有什么安排。” 谢玉春微微一笑，他那个岳母怎么可能没安排？ “盯着些，必要时候出手，助他们成事。” 当天下午，一张聘礼单子突然出现在京城里。 上面涵盖了几十万银两，金银首饰，还有各种铺子和地契，价格极为昂贵。 “天老爷，这单子上的东西，我看一眼都觉得心里发抖，你跟我说这是聘礼单子，哪家的聘礼能给那么多东西啊？” “传开传开，只要消息传开，就一定会有人知道这单子是谁家的。” 在一众好奇的百姓的举止下，聘礼单子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就成了京城百姓和达官贵族的议论话题。 没用多久，一部分聪明人就明白了单子是何情况，那是阮家送给侯府的聘礼。 这个猜测一出，立刻就有人将消息递进了宫里。 御书房中，皇帝看着单子上的东西，被气的说不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东西会添了这么多？”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宫人敢和皇帝对上。 时间流逝，皇帝深吸口气：“将……让戚星洲入宫！” 小半个时辰后，戚星洲进了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可知京城最近热闹的很？” 戚星洲不明所以：“不知皇上所说的热闹，指在何处？” 皇帝笑了，看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底全都是冷意。 “将这单子给他。” 旁边的苏盛立刻上前，将御案上的单子给戚星洲送去。 戚星洲是见过聘礼单子的，一看上面的东西，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这单子上的铺子，我侯府并未收取，皇上，这个单子有问题。” 皇帝敲了敲御案：“你怎知晓，这单子上的铺子，不是后加的？” 此话一出，戚星洲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我侯府怎么可能额外加聘礼？” 皇帝沉了脸，比起额外加聘礼，更让他愤怒的是那单子上的各种数目。 阮家和侯府的婚事是他赐的婚，如今阮家却给了那么多聘礼，这聘礼真的是阮家愿意给的？ 要知晓，阮家和侯府这个婚事，可不是心甘情愿的。 换个说法，是否是侯府以势压人？ 皇帝越想越觉得如此，再看戚星洲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善。 “朕已经让人去寻白氏，是非如何等她到了，自然就明了了。” 正说着，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 “皇上，白氏到了。” “民妇参见皇上。” 皇帝微微颔首：“起来吧。” 白氏拎着衣角起身，目光转过像是才看见戚星洲，眼里带着惊讶。 “戚大人怎么……民妇失礼，请皇上恕罪！” 皇帝注意到她的称呼，方才候府逼着给聘礼的猜测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他冷声道：“你两家已经快成姻亲了，按着规矩他也算你的小辈，为何还唤大人？” 白氏抬头，做出一脸惊讶的模样：“民妇只是一介商贾，便是姻亲，也不能越过官家的身份吧？” 皇帝意有所指地问：“你对谢玉春也是如此？” “玉春乃是民妇的女婿，自然不会如此。” 皇帝问一句，白氏便答一句。 而白氏的回答，每一句都让戚星洲脸色发白，那看似在闲聊，但一句都将两方的身份摆了出来。 皇上这是不满意那张聘礼单子了，亏他先前还没看出来，以为皇上是对不实消息的愤怒。 就在这时，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戚星洲身上：“拿了那么多聘礼，连身份还坚持着以往的规矩，你候府真是有意思。” 戚星洲张嘴想要解释，但刚才的想法还在脑海里，心里不由生出一抹骇然。 “皇上，候府与阮家……” 见他半晌说不出话，皇帝冷哼一声：“朕不管你们候府与阮家商量了什么，如今新年刚过，北边的情况才稍微好转一点，你们就如此大张旗鼓，往轻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朕不该管，往重了说，那就是在给朕难堪。” “戚星洲，你们侯府是越来越不会做事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皇帝直接将手边的镇纸砸了下去。 戚星洲立时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这件事确实是侯府不对，关于聘礼，侯府必然会再做考虑，绝不会照着这单子上……” “朕是要你考虑聘礼吗？” 皇帝愈发愤怒，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戚星洲这个德行的。 就在这时，白氏将话接了过去：“北边百姓困境未过，我阮家愿与候府一同献出微薄之力，还望皇上允准。” 戚星洲瞬间明白：“对，我候府愿意献出微薄之力，请皇上允准。” 一个说出两家，一个却只说一家。 皇帝心里对于侯府的意见越来越大，在白氏的提醒下还做不到体面，戚星洲实在是不堪重用！ ------------ 第176章 进城便见抢劫 皇宫里的交谈，阮书妍并不清楚，她收到消息的时候，白氏已经从宫里出来了。 想了想，她派春桃前往阮家询问情况。 没过多久，春桃回转：“夫人说那单子上的聘礼，不用再送去候府了。”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但也归不到阮家吧。” 春桃眼睛发亮：“小姐猜的没错，那些聘礼得送去北边，不对，是要换成米粮和御寒之物，再送往北边。” 阮书妍勾起嘴角，她就知道京城里传开的那张聘礼单子，是娘亲特地送出去的。 看到单子内容时，就是阮书妍也被吓了一跳，她是真没想到，侯府竟然敢那么狮子大开口！ 如今一圈下来，候府现在恐怕要后悔死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一无所有也是侯府该得的。 正想着，谢玉春从门外踏了进来：“朝廷那边已经送来了我要当值的城池，叫水明城，隔日我们就要离开，夫人的行李可收拾好了？” “已经收拾好了，离开之前，夫君可想设宴款待一些朋友？” 谢玉春摇头拒绝：“我刚进入朝堂没多久，并无多少朋友，无需设宴款待。” “没朋友？那你这人也真可怜。” 突如其来的话盖住了阮书妍的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杨宁拎着一壶酒，从窗口跳了进来。 谢玉春看着他的举止，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每次来都走窗子，我谢家是没有大门吗？还是你杨大将军觉得，我谢家的大门不配你走？” 杨宁将手中的酒扔在桌上：“我要是真从大门走，不过一刻，这件事就会传到皇帝耳中，到时候……呵！” 他一声冷笑，将说到一半的话给收住了。 阮书妍看了一眼谢玉春，见后者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便主动上前请杨宁落座。 “杨大将军今日过来，是提前送我们吧？” 杨宁冷哼一声：“我可不是提前送你们，来坐坐而已。” 阮书妍轻笑一声，让春桃去准备酒菜。 “既然是临走前的相送，一壶酒怎么够，杨大将军今日可要在此处多喝一些，不醉不归。” 杨宁瞪眼：“都说了不是来送你们！” 阮书妍全当没听见他的话。 没过多久，春桃就将酒菜送了过来。 “小姐，姑爷，杨大将军，酒菜过来了。” 到了这时，杨宁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之前难看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杨宁吐出了一个消息：“你这次前去当值的县城，靠镇北军驻扎之处极近，但那边民风凶悍，从大人到小孩就没一个老实的，你们到那边之后，每次出门务必要多带些人手，以免生出意外。” 顿了一下，杨宁又强调道：“别不将我的话当一回事，你谢玉春无所谓，可是女眷一定要护好了。” 谢玉春瞥他一眼：“不用你操心，有的人我自然会护好，你收了我夫人的东西，在我们未回来之前，务必多看着些阮家，别让阮家那边出事。” 杨宁轻嗤一声：“要你提醒吗？” 眼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阮书妍连忙开口将话题转移。 半个时辰后，杨宁起身离去，晃晃悠悠的样子让阮书妍有些担忧。 “夫君，杨大将军好像喝多了，要不要派人……” “尚云已经跟去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松了口气，随后脸上又多了些笑意：“我还以为夫君真和杨大将军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 “打住，若不是夫人，我可不会再跟他见面，便是见面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坐着喝酒，我们是死敌。” 谢玉春强调着他和杨宁的情况，但阮书妍却一个字都不信，这两人或许有些仇怨，但也没到死敌的程度。 按下思绪，阮书妍又想起了白氏那边的情况。 “我们离开后，我娘那边也会想办法脱离京城，也不知他们打算去何处，现在也没透一个消息给我们。” 谢玉春微微侧头：“以母亲的能力，夫人无需担心，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杨宁说的那个县城吧，夫人过去后还要做生意吗？” “当然，不做生意，你我二人吃用什么？不过那边靠近镇北军驻扎之处，有阮家的底子在，生意很容易就能铺开了。” 谢玉春一想也是，便将这件事给压下了。 隔日。 太阳刚从东方升起，阮书妍和谢玉春就带着一部分谢家的下人离开了。 同一时间，花轿也从不远处的阮家出来。 阮书妍听着后边的动静，手指不自觉攥紧，但愿阮家那边……真的能一切顺利。 她闭上眼，腰背却挺的笔直。 这时，谢玉春开口：“夫人不用担心，我留了一些人在阮家附近，必然能保护他们周全。” 阮书妍睁开眼，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夫君费心了。” 马车出了京城，沿着官道一路往北，赶了半月的路后，终于抵达了水明城。 阮书妍刚下马车，一股寒风便迎面而来。 明明裹着斗篷，可寒风袭来的瞬间，愣是让她有一种全身被冻透的感觉。 “没事吧？” 落后一步的谢玉春发现她的情况，连忙问了一句。 阮书妍轻轻摇头：“没事，就是冷的有些猝不及防，这里可真冷。” 说话间，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北边的冷和京城的冷真是完全不同啊。 正说着，旁边几个孩子跑了过去，身后还追着两个大人。 “站住，都给我站住！” “不站，就是不站，有本事追上我们啊！” 一个孩子突然回头，朝着后面嚷嚷了一句，还做着鬼脸。 阮书妍和谢玉春的目光跟着他们移动，就在这时，后方追着的一个大人停下了脚步，往地上一坐满脸都是绝望。 “那是我们辛苦赚来的银子啊，你们怎么能抢我们的银子？” 抢？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他们还以为是大人在教训孩子，结果是抢银子？ “尚云！” 谢玉春低喝一声，尚云立刻带着人冲了出去。 不过片刻，就将几个小孩子带了回来。 ------------ 第177章 我们慢慢聊 只听“扑通”声一片，被带回的小孩全部砸在了地上，他们哎呦哎呦的叫着，再抬头，看着阮书妍和谢玉春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愤怒。 “敢抓我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就是，赶紧把我们放了，要不然让你们好看！” 一群只到人腰间的小孩子，嘴里念念叨叨的全是威胁的话。 有些好笑。 阮书妍脑海里闪过四个字，然而思绪转过，这种好笑又变成了怒火。 没有后台，这些孩子是断然不敢威胁大人的。 也就是说，水明城的情况已经到了极为复杂的地步，也难怪杨宁提起，话里都带上了忌惮。 这里有了地头蛇，他们想在此处稳定，怕是要非常困难。 同样的想法，也从谢玉春脑海里闪过。 两人对视一眼，纵使思绪万千，面上却无多少变化。 这时，几个叫嚣的小孩没了声音。 别看他们小，但在水明城里跑着，他们非常懂看人下菜碟的事。 面前这两人穿着富贵，又带了一群下人和护卫，一看就是贵人，他们的威胁肯定没什么用。 寂静蔓延，阮书妍不着痕迹的打量这群孩子，很快就注意到一个黑瘦的小孩。 他缩在人群中间，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的。 更关键的是，这些孩子全都在偷瞄他。 找到领头人了。 阮书妍勾了下唇角，偷偷给了谢玉春一个眼神，后者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个最高的孩子走了出来，昂着脑袋问：“抓我们过来，你们又不说话，到底想做什么？” 阮书妍扫了眼人群中的黑瘦小孩，微抬下巴：“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有数，还需要我提醒吗？” 那小孩眼珠子转了一圈：“所以你们是为他们出头？” 彼时，追逐孩子的两个大人已经围了过来，只是慑于阮书妍一行人的气势，一直没敢动弹。 但被小孩子一指，脾气顿时上来了。 “不该替我们出头吗？你们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知不知道那是我们活命的银钱？” 其中一人说着，抬手就要打人。 阮书妍脸色一冷，旁边的护卫立刻伸手拦住他。 “让你动手了吗？” 被呵斥一句，伸手的人立刻缩了回去。 “我，我也是气不过，他们抢了我们的银子，这是害人命的事！” 护卫还没开口，先前说话的小孩喊了起来：“你凭什么说那银子是你的？就凭你是大人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到这几个贵人，故意坐在地上的！” 没错，试图打人的就是先前突然停下脚步，喊出抢银子那个。 他生的瘦削，脸色非常憔悴，但和几个孩子相比，明显要壮上不少。 阮书妍微微皱眉，她隐隐觉出了不对，事情好像并不像最开始看到的一样。 就在这时，谢玉春开口道：“你对他们有意见？” 说话的孩子扭过头：“我不仅对他们有意见，对你们也有，莫名其妙就抓我们，你弄清楚情况了吗？” 谢玉春也没想到，他刚到这水明城，就会被一个孩子训斥。 “按你这么说，这件事还有别的缘由？” 小孩瞪大了眼：“当然，那些银两是他们抢的别人的，他们能抢，为什么我们不能抢？” 接连几个“抢”字从小孩嘴里出来，听得阮书妍和谢玉春莫名有些头疼。 但比起头疼，他们更多的却是愤怒 若真如面前这孩子所言，水明城里还有良善之人吗？ 寂静蔓延着。 又过片刻，谢玉春让护卫将两边全部抓起来：“带去府衙。” 阮书妍注意到，府衙两个字出来的时候，两个大人都变了脸色，反倒是旁边的小孩，全是一脸欣喜。 聚在中间的黑瘦小孩走了出来：“你是新来的县令？” 谢玉春低下头：“不错。” 去了府衙身份就会暴露，所以谢玉春直接承认了 黑瘦小孩又往前走了几步：“那你能抓坏人吗？” 谢玉春眼神微闪：“若是有证据，做坏事的人我都抓。” 黑瘦小孩直直的看着谢玉春，眼里带着亮晶晶的光：“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又反悔了。” 谢玉春眯了眼：“谁都会反悔，我不会。” 话音落下，他示意黑瘦小孩跟着去府衙。 马车一路行过，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不知不觉就跟了上来。 “哎呦，这马车怎么来府衙了？” “没看见那些护卫抓着两个大人和一群小孩？估计是这两边偷了什么东西，得罪了马车里的贵人。” “带来府衙也没用啊，这里又没有县令，更何况水明城是金家做主，外来人见不到金家人。” 马车里，阮书妍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然。 阮书妍小声说道：“看样子我们要在这里落脚，就得先解决掉金家人。” 谢玉春摩梭着指尖：“不着急，先弄清楚情况。”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并没有去反驳谢玉春的话。 两人又坐了片刻，这才走下马车，却发现府衙大门紧闭，而且大门前的台阶上竟然有很多脏污。 周围的喧闹声短暂消失，一个老人打破了寂静。 “好俊的一对！你们是从何处来？” 谢玉春环顾一圈，如实说道：“我从京城而来，到此地上任县令。” 下一瞬，人群迅速散去。 阮书妍：“……” 谢玉春：“……” 这里的百姓如此惧怕县令？ 两人脑海中同时闪过疑问，而后一起看向后方的黑瘦小孩。 “这是何情况？” 谢玉春开口询问，脸上满是疑惑，他真的搞不懂水明城的情况 黑瘦小孩扬起脸：“到水明城上任的县令，从来没有活过三月的。” 他举起手，做了一个三的手势。 阮书妍眼神晦暗：“那些县令是因何身亡？” 黑瘦小孩眨了眨眼：“你们还没让我满意，我为何要告诉你们这些？” 阮书妍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倒是聪慧，那就进去吧，先解决你们抢银子的事，我们再慢慢聊。” 另一边，尚云砸开了府衙大门。 ------------ 第178章 水明城金家 如果说，府衙大门外是脏污不堪，那么府衙里就是一片狼藉，随处可见倒下的木头砖瓦，而且很多地方还有黑色的痕迹。 尚云过去查看了一下，确认那些黑色痕迹全都是血痕。 阮书妍皱眉：“也就是说，这里有人受过伤？” 尚云犹豫了下，小声说道：“也可能是出了人命，有血痕的地方太多了。” 确实很多。 阮书妍环顾一圈，那些血痕都在主要的道路上，还有一部分靠近墙角。 只是看一遍，她就能在脑海里想象出当时的惨状。 两拨人在此处厮杀，其中一波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很快就死伤殆尽了。 而另一波离开后，便将整座府衙都封锁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黑瘦小孩开口：“你们想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吗？” 阮书妍循声看去，就听谢玉春说：“暂时还不想知道，将这几人关起来，再派些人打听一下府衙相关的情况，这里应该还有衙役活着。” 随着谢玉春话音落下，尚云带着人忙碌起来。 没过多久，就带回了一个白胖的男子。 “这人是衙门先前的师爷，郭晨。” 郭晨行了一礼：“小的见过大人。” 谢玉春抬手：“不用多礼，我名谢玉春，今日让你过来是想问问府衙的情况。” 郭晨眼神闪烁，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苦笑：“小的知道大人的想法，但以水明城的情况……大人还是快些离开吧，此地不适合您久留。” 谢玉春动了动手指：“因为金家人？” 郭晨没想到，金家二字会从谢玉春口里说出，顿时有些愣怔，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您既然知晓金家人，想必也清楚金家人的行事作风，那便快些离开吧，这里死的县令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添一个您这样的人中龙凤。” 说完这句话，郭晨再次行礼，竟是直接转身要离去。 谢玉春一个眼神，尚云立刻将其拦住。 尚云问：“你就没听说过我家大人的名讳？” 郭晨愣住：“什么名讳？” 这话一出，轮到尚云没话了，可他还是没死心，继续问道：“你真没听说过我家大人的名讳？” 郭晨面上带了些小心：“谢玉春三字，很有名吗？” 旁边，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此地离镇北军所在很近，按理说此地的人不应该没听说过谢玉春三个字。 更别提北边雪灾，谢玉春的名字也在赈灾粮之中。 尚云终于忍不住：“先前北边出现匪徒，是我家大人前来剿匪，而且北边雪灾，我家大人和夫人也捐献了一批赈灾粮。” “不对，在朝廷来之前，北边所有的赈灾粮都与我家大人和夫人有关，你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郭晨瞬间睁大了眼：“那些赈灾粮，不都是金家人给的吗？” 死寂在周围蔓延，阮书妍心头升起一股怒火：“你说什么东西是金家人给的？” 郭晨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可还是解释道：“此地大雪成灾，眼见着城中的百姓都要冻死，金家人不仅从外面搞了一批赈灾粮回来，还弄回了一些御寒之物……” 无论是阮书妍还是谢玉春，都没想到抵达水明城的第一天，会得到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们两人费诸多功夫往北边送赈灾粮和御寒之物，结果在水明城中扬名的却是金家人。 想是这么想，可阮书妍心中还有一些侥幸，或许金家人真的外出弄来了一批赈灾粮和御寒之物。 想到此处，她又问道：“你可知晓，镇北军的杨大将军特地在京城弄来了几批粮食？” 郭晨皱眉：“杨大将军弄粮食过来，那不都是镇北军的？” 确认了，他们先前的安排确实出了问题。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后者立刻说道：“我写封信送去京城，再让人去查一下。” 谢玉春说走就走，留下阮书妍和郭晨面对面。 到了这时，郭晨也明白了问题所在：“金家人带回的赈灾粮和御寒之物有问题？” “目前我也不确定，不过此地大雪成灾，我夫妻二人特地与杨大将军联手送来了几批赈灾粮，按理说，你应该听过这件事。” 到底是没有证据，所以阮书妍没把话说死。 当然，这个郭晨虽有府衙师爷的名头，可终究来历不明，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阮书妍是绝不会将其放走的。 “这两日就请郭师爷在府衙中住着吧，等事情明了之后，我夫妻二人亲自送郭师爷回府。” 郭晨缩了下脖子，脸上的笑带着讨好：“我明白，我这两天一定老老实实的在府衙住着。” 她喜欢配合的聪明人。 阮书妍微微点头，话题转过问起金家的情况。 郭晨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金家家主名金焕，有三子一女，其中嫡出的长子金钰是金焕最喜欢的，和金焕的性子一般无二。 金家本身并不特殊，但他们和端王府有关系。 也是借着这个关系，金家在水明城的地位极高，出了赈灾粮一事后，更是让所有人都不敢反抗。 “但也有一部分人不喜欢金家，金家的二少爷金文，最爱女色，看见好姿色的就抢，实在是……” 郭晨摇了摇头，这时，赖妈妈带着春桃过来。 “小姐，后院那边还在打扫，不过院子不算大，恐怕住不了我们所有人。” 阮书妍沉思片刻：“你去牙行瞧瞧，若有适合的宅院就买下来，对了，铺子也能看看。” “明白。” 赖妈妈行礼退下。 阮书妍转过头，就见郭晨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不由挑了下眉头：“郭师爷为何这般表情？” 郭晨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夫人行事着实大方。” 郭晨被镇住了，他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宅院和铺子适合就能一同拿下，那轻飘飘的样子就像在说一件小事，这两位究竟是何来历？ 阮书妍并不知郭晨的想法，打听到想知晓的，让人将郭晨送去后院，而后又让春桃给她二哥那边送信，告知他们抵达一事。 没多久，信从水明城送走。 ------------ 第179章 都听夫人的 金家。 家主金焕正坐在厅堂之中，两边是金家其他人。 小厮在底下跪着，说完府衙的情况便低下了头。 金焕笑了起来：“没想到水明城又迎来新县令，你们有何看法？” 金文嗤笑一声：“听闻这次过来的新县令，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因着皇上信任，已经立了不少功劳，不过能被送到水明城这个地方，这位状元郎所受的信任好像也没那么厉害。” 金钰看他一眼：“你也知晓他立了很多功劳，就算皇上不是特别信任他，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人，更关键的是他有本事，有本事的人最难对付。” 金文身体前倾，审视的目光从金钰身上扫过，不屑地说：“先前到水明城的县令哪个不厉害？不都被我们处理了？大哥你为人谨慎，我能理解，但胆小成这个样子就没必要了。” “一个县令而已，便是杀了又能如何？” 说到最后一句话，金文已经完全不遮掩他的杀意，。 金钰皱起眉头，外人都说他这个弟弟好色，可只有自家人知晓，金文不仅好色，而且嗜杀。 先前被带进府里的那些女子，已经没了大半了。 “你的杀意太重了，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有人让你翻船。” 金文吐了口唾沫：“那我等着，不过在这之前，你胆小鬼的名头，别想拿下去。” 扔下这句话，金文转身离去。 厅堂中陷入寂静，金钰忍不住说道：“爹，金文这个模样，迟早会给金家带来祸患。” 金焕一脸满意的看着金文的背影：“你弟弟就这么一个喜好，随他便是，县令那边——” “你亲自送张帖子过去，邀他来金家坐坐，我们探探底，再考虑之后如何处置。” 金焕开口，金钰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应下后离开了厅堂。 谁知没走几步，就和金文碰上了。 不，应该说金文在特地等他。 “大哥要去送帖子？” 金钰皱起眉头：“你想做什么？” “我跟大哥过去见识见识，大哥不会拒绝吧？” 金文笑眯眯的，完全不见先前说金钰是胆小鬼的气势。 金钰不想带他，但思绪转过，还是同意了。 “到了之后谨言慎行，别将你的想法显露出来，若耽误了爹的事情……” “放心吧，我一句话都不说。” 金家兄弟到了府衙，却被告知大人和夫人都不在府里。 尚云面不改色地说：“我们家大人和夫人都有事要处理，暂时不在府衙，二位可有什么要转告的？” “无事，我们只是想来拜访一下，既然两位都不在，那我等就告辞了。” 金钰带着金文离开。 尚云看了一眼，等其远去，这才返回府衙，将事情告知阮书妍。 阮书妍正在收拾东西，闻言也没太在意。 晚间，她正用着晚膳，谢玉春出现，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 “可是查的不太顺利？” 阮书妍一边问着，一边让春桃送来新的碗筷。 谢玉春捏了捏眉心：“查的很顺利。” 阮书妍目光微动：“既然顺利，脸色怎么还如此难看？” “我们送来北边的赈灾粮，除却镇北军那边驻扎的城池，其他地方……恐怕都被人接去了。” 阮书妍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先前我有过类似的猜测。” 毕竟水明城摆在这里，其他地方难保不会有同样的情况。 谢玉春面露苦笑：“你还笑得出来？我们在京城花了那么大功夫，结果到边境一点名声都没扬开……” “我们的名声确实没传开，可那些人拿着东西也救了人，这对于此间的百姓是幸事，我们该高兴。” 谢玉春挑了下眉头：“夫人当真不生气？” 阮书妍勾起嘴角：“夫君可能不知道，那些送来的赈灾粮上都被我做了记号。” “记号？” 谢玉春有些疑惑，“夫人做了什么记号？” 阮书妍没有回答，而是让春桃拿一张帕子过来，丝绸帕子的角落，有一个红线绣出的“阮”字。 阮书妍点了点“阮”字：“无论是装米粮的布袋还是衣服鞋子上，只要是阮家和谢家送出去的，都有这么一个字。” 谢玉春眉心一跳：“那么大的量，得多少人绣？” 阮书妍微微一笑：“王云王夫人做水云锦的时候，发现了一种颜料，一旦沾染上便极难清洗，我便派人用那种颜料当墨水，在每一处都写了字，阮家已经在侧边铺了路子，等到生意做大……”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谢玉春却知晓她的意思，“阮”字非常好认，等到阮家的生意扩大，那便是他们的声望回转之时。 谢玉春摩挲着帕子：“夫人用心了。” 阮书妍轻咳一声：“我也是以防万一罢了，没想到会在此处派上用场。” 没错，这个记号她是用来区分两家和其他商贾的东西的，结果一转头，弄出了意外之喜。 说到这里，阮书妍又轻声道：“这个字，是我的阮，不是……” “我知晓。” 谢玉春抬起头，墨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阮书妍：“夫人无需解释，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阮书妍怔了一下，不自觉偏过头，这人怎么一直盯着她看啊？ 她不自然的捋了下头发，转移话题：“我听门房说今日有人过来，估摸着是金家的人来探底的，指不定明日还会过来，我们得养足精神应对他们，赶紧用完晚膳歇息。” 谢玉春笑着点头：“都听夫人的。” 次日。 谢玉春去处理前一日抢银子的事。 阮书妍想着日后的一些安排，带着赖妈妈和春桃出了门，考虑到水明城的危险，她又带了几个护卫。 “铺子奴婢昨日已经看过，都比较适合，便做主买下了，但是住的宅院，奴婢一直选不好，便让伙计留着那几个地方了。”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牙行到了。 伙计等在门口，一见阮书妍立刻迎上前：“小的见过夫人。” 阮书妍微微一笑：“不用多礼，你知晓我的来意，将……” “哎哟，大美人！” ------------ 第180章 我金家保你平安 突如其来的声音惹得阮书妍眉头一皱，她还没开口，旁边的春桃先出了声。 “哪里来的登徒子？走远点，不许过来！” 金文带了一群人靠近，闻言呵呵笑了起来：“我若是不走远点，你又能如何？” 春桃皱紧眉头：“你若是不走远，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那我到要看看，你们得如何不客气。” 金文往前一步，一双眼不停朝着阮书妍打量，那贼眉鼠眼的样子，阮书妍瞧着十分不适。 这人生的倒是不错，可惜整个人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阴鸷，眼底下更是布满了乌黑，一看就是被女色掏空了身子。 如此嚣张，他该不会是金家人吧？ 思绪从脑海中闪过，阮书妍微微眯了眼，开口道：“春桃，别跟他废话，我们进牙行。” 话音落下，阮书妍朝牙行大门走去。 金文一看，立刻上前拦人，伸手道：“别急着走啊，我还是头一次在水明城见到你这样的大美人，咱们认识认识？我是金家的二少爷，你应该听说过金家的名声，怎么样，要跟着我吗？” “只要你跟了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眼看那只伸来的手就要落在自己脸上，阮书妍微微侧头，下一瞬，后方的护卫冲上前，直接将金文踹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金文重重砸在地上，引来周围一片抽气声。 “二少爷！” “少爷，您没事吧？” 一群人扑过去，然而很快，他们就被推开了。 金文面容扭曲，大步朝着阮书妍走：“我金文在这水明城里还是头一次被人打，今日你若是不跟我走，我连你身后的人一起杀！” 此话一出，阮书妍笑了。 她生的娇艳，突然笑一下，金文顿时看的眼神恍惚，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知道讨好我了，我告诉你，迟了！给我抓住他们！” 金文一声令下，跟来的下人立刻将阮书妍一行人围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要抓人 然而阮书妍并不在意，看着金文，语气幽幽地说：“先前就听闻水明城里金家人横行霸道，我原本还想是假的，没想到金家二少爷大庭广众直接调戏有夫之妇，还威胁杀人……” “金文，你有几条命呢？” 话音刚落，金文的人就被护卫全部放倒，其中一人更是上前，将金文重重踹倒在地，而后踩在了金文的背上。 “夫人，已经抓住了。” 阮书妍微微颔首，居高临下地看着金文。 “让他送去府衙，再给金家递个消息，看他们是否还要这个二少爷，若是不要，就送去镇北军那儿吧。” 金文原先还在挣扎，听到镇北军三个字，瞬间没了动作，震惊的问道：“你是镇北军的人？” 阮书妍没有理他，一个眼神，踩着金文的护卫就将人拽了起来。 其他护卫见状，陆续将地上的下人踹了起来。 “老实点跟着你家少爷走，有一个不老实的，别怪我们对他不客气！” 没过多久，金文和金家下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阮书妍转过身，发现牙行不知何时关上了门，目光转过，她看向身侧的牙行伙计，眉头轻轻一挑。 “看样子，你被牙行的主子放弃了。” 牙行伙计也愣住了，他一直在旁边看着金文，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这，这可能……” 他想解释，但话说到一半又突然没了声音。 门都关上了，不就是为了放弃他吗？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阮书妍给了赖妈妈一个眼神，看到后者点头，她回了马车。 “回府衙。” 府衙里，谢玉春刚处理好几个孩子的事，就见跟着阮书妍出门的护卫，带了一群人进来，最前方的一个青年身着锦衣，眼底青黑，脸上满是不服。 “你就是新来的县令？” 金文看着面前的人，一股傲气突然上来，“我可是金家的人，你识相点就赶紧把我放了，不然别怪金家收拾你。” 谢玉春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金文，而是问旁边的护卫：“这是怎么回事？” 护卫拱手行礼：“回大人的话，此人方才在牙行门口调戏夫人，还喊着要杀人，夫人就让我等将其带回来了。” 回话的护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夫人还说，让我们去金家走一趟，看他们要不要这个二少爷，不要就送去镇北军那边。” 谢玉春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说：“那就你去金家吧，这个二少爷，我跟他聊聊。” 护卫离开，谢玉春让人放开金文。 得了自由，金文立刻得意起来：“你是个聪明人，若一直这么聪明，我金家定然保你平安。” 谢玉春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院已经收拾好了，金少爷过去坐坐？” 想到刚才听见的夫人二字，金文眼里闪过一抹恨意，那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他的面子，想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行，那就去后院坐坐，我也想跟你聊聊，你夫人的事！” 谢玉春依旧笑着，待金文到了后院，他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尚云。” 尚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金文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将人按倒：“请大人进屋稍等片刻。” 谢玉春颔首，径直从金文旁边走过。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在院子里，谢玉春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口。 片刻后，尚云从门外踏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误打误撞的碰见了夫人，不过金家那边有意要对您和夫人动手，可要先下手为强？”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说什么先下手为强？金家本就有罪，抓起来不是理所应当？” 他可不是往日那些上任的县令，金家想要借势拿捏他，想多了。 尚云顿了一下：“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带人去金家走一趟。” 另一边，先前派去的护卫已经到了金家门口。 消息传至后院，金焕整个人都僵住了，金文被县令抓去了？他还敢威胁我金家？ 真是，不知死活！ “去将大少爷叫来。” ------------ 第181章 替我等做主 没多久，金钰便到了金焕面前，得知缘由后，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个新任县令还真是不知死活，爹，可要直接动手？” 金焕瞥他一眼：“没听那话里说的镇北军吗？” 金钰嗤笑一声：“他若真和镇北军熟识，又岂会被放到水明城这个地方？不过是扯大旗做士气罢了。” 金焕也是这么想，但他并没有直接表明这个想法。 短暂的寂静后，金焕问道：“你二弟怎么办？” 金钰脸色难看，金文和他分开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就撞进了新任县令的手里，他不想将人带回来。 可金文到底是金家人，真要被那个县令送走，那就是打金家的面子。 “我去府衙一趟，将二弟接回来。” 金焕面露满意，伸手拍了拍金钰的肩膀：“金家还好有你。” 金钰挤出一抹笑意，告退后，迅速赶往府衙。 彼时，阮书妍已经回到了府衙，她看着地上一摊烂泥般的金文，眉头不自觉皱起。 “夫君这是要和金家直接撕破脸？” 谢玉春瞥了一眼，淡淡地说：“金家确实很厉害，但真要和朝廷对上，他们是不够看的。” 阮书妍眉心跳了一下，所以谢玉春真的要和金家撕破脸。 “此举，是否过于仓促了？” 谢玉春微微一笑：“若只有我一人来此，我自不会如此，夫人，你给了我底气。” 阮书妍怔住：“我，我何处给了……” 她还没说完，外间传来通报。 “外面来了个叫金焕的，说是来接弟弟回家。” 阮书妍往外看了一眼：“可要我过去周旋一下？” 谢玉春像是才想起来，平静地说：“我已经让尚云带人去金家了。” 阮书妍睁大眼眸：“去金家？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抓人。” 阮书妍几次张嘴，但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她憋出一句话：“我们才进水明城，如此就和地头蛇对上，夫君就不怕生出意外么？” 谢玉春望着她，眼里漾着笑意：“我方才便说了，夫人给了我底气，为何要怕？” 顿了一下，谢玉春继续说道：“夫人莫觉得我在说假话，金家是地头蛇不假，可他们的名声却来自京城送来的赈灾粮，他们本身也只是商贾，凭着我手底下的人，足够对付他们。” “那城中的百姓呢？金家是商贾，手里自然攥着很多铺子，一旦金家倒下，那些铺子……” “二哥不是在北边吗？况且，阮家不是在这边有水运的路子？” 此话一出，阮书妍彻底没了声音。 她以为谢玉春是一时的怒火，却没想到他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只要霍骁和水运的路子不出差错，金家在水明城再怎么折腾，也抵不过民心。 谢玉春说的没错，这份底气确实是她给的。 “这两日我二哥就会过来，夫君，到时候与他商议便可。” “好。” 两人商量好关键，阮书妍便回了房间。 另一边，金钰在府衙门口等着，越等越是心焦，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府衙里面还没有消息？ “这位……” 他上前试图和门房说话，然而话刚出口，门房就转过了身。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金钰：“……” 到了这时，他要是还不明白新任县令不想见他，就是蠢货了。 “好，非常好！” 金钰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转过身就要离开，可没走几步，就和迎面而来的一群人撞上。 看到被按住的金焕，金焕大惊：“爹！你怎么会……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金家人？” 尚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还说金家怎么少了一个少爷，原来在府衙门口等着，抓住他。” “是！” 一个护卫上前，完全不给金钰反应的机会，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按住了。 “你们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们？” 金钰疯狂挣扎，抓着他的护卫生出了不耐烦，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他惨叫一声，弯下了腰。 尚云瞥了一眼：“我们是县令的护卫，奉命抓人而已，你若有意见，一会儿和县令大人说。” 金家的人被推进府衙，又全被按在了大堂中间跪着。 金钰几次想要开口，都被金焕阻止，只能白着脸，老老实实的跪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个时辰过去，有几人跪不住，便有些东倒西歪。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传来：“大人到——” 金焕和金钰立刻打起精神，同时看向后方。 谢玉春从中间走过，到了前方转过身：“金家人都在这儿了？” 尚云行礼：“回大人的话，金家的主子都在这里。” 谢玉春微微点头：“今日让你们过来，是因为金家二少爷草菅人命一事。” 金家二少爷草菅人命？ 金焕和金钰全都皱了眉头。 很快，金焕开口：“大人，这件事会不会有些误会？” 谢玉春一手负在身后，语气淡漠地说：“我知道金老爷想说什么，但证据，本官已经寻到了。” 金焕心头微颤，但更多的却是不屑，明面上他确实要尊敬面前这人，但不代表一个刚上任的县令就能威胁到他。 想到此处，金焕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既然大人说寻到了证据，那就将证据摆出，不过我金家二子的事，大人将整个金家都抓来，不妥当吧？” 谢玉春定定的看着他。 时间流逝，他的一言不发让金焕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安，可又寻不出这份不安在何处，只能也看着谢玉春。 眼见气氛越来越凝滞，金家人心里都生出了不安。 这位新上任的县令，抵达水明城不过两日，就将矛头对准了金家。 如此大张旗鼓，好似是个鲁莽之人，可新科状元，真的会是个鲁莽之人吗？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过几瞬，尚云便踏入其中。 “大人，人带来了。” 谢玉春颔首：“让他们进来。” 金焕瞳孔一缩，他们？ 尚云侧过身，几个沧桑的老人踏入大堂。 “求大人，替我等做主啊！” ------------ 第182章 夫君不担心吗 谢玉春瞥了眼金焕，见他没有言语，开口道：“先起来吧，你等有何冤屈，今日只管一一道来，本官定为你等讨回公道。” 以金焕为首的金家人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并不清楚眼前这些老人是何来历，但这时能被带来的，必然和金家有关。 “大人，这些老者不过都是谢寻常……” 金焕开口，不等他把话说完，谢玉春一个眼神就给了尚云，后者毫不客气，上前就堵住了金焕的嘴。 “我家大人还没说话，轮得到你质疑？” 说完他直接将金焕按在了地上。 旁边的几个老人瞧着，缠绕在心头一直不散的不安与忐忑，突然就凝实了，说话的声音也更加坚定。 “大人，我要状告金家无端抢人田地，为此害我王家七条人命，这是地契。” “大人，金家……” 随着一句句状告之言出来，金家人都瞪大了眼，那圆滚滚的样子，眼珠子就差要瞪出来了。 金焕唔唔个不停，他疯狂挣扎想要得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尚云根本不给他机会。 眼见着最后一个老人也说完，谢玉春居高临下的望着一群金家人。 “这些事情，你等可认？” 这个时候，尚云放开了金焕。 金焕想都没想便否认：“不认，我金家不认，他们就是故意污蔑，谢大人，您刚从京城过来，对于此地的事情并不明了，不能只听一方言语！” 该死的一群废物，他被堵住嘴不能说话，金家其他人又没，怎么能一个都不做声？ 金焕在心里骂个不停，可面上却依旧是尊敬。 到了这时，金焕已经没了先前的高傲，无论他背后有什么人，面前这个谢玉春真想动他，他根本没机会寻救援。 忍着，一定要忍着，等这件事结束，他绝对不会放过谢玉春的！ 看着低头的金焕，谢玉春眼中闪过一抹嘲弄，此人不会以为他什么都看不清吧？ “你的表情，已经暴露出很多东西了。” 什么？ 金焕瞳孔一缩：“大人。” 谢玉春摆了摆手：“你等不愿承认，本官非常理解，不过无妨，本官已经得了证据，你等就跟着金文，一起进大牢吧。” 时间太久了，他已经没有周璇的耐心。 谢玉春一声令下，周围的护卫便将金家人连踢带打的送进了大牢。 大牢里空荡荡的，如今金家人一进去，整个大牢都热闹起来了。 跪在地上的几个老人交换目光，最先开口的人问道：“大人准备何时治他们的罪？” “最迟明日。” 谢玉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无需怀疑我，那么多条人命，别说什么金家人，就是京城来的贵人，我也不会放过！” 寂静蔓延着，谢玉春看着一群低头不语的老人，心头有些疑惑。 怎么不做声？难道还在怀疑他？ 谢玉春暗暗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再次开口：“多说无益，几位就等着我的结果吧，尚云，送他们去……后院住着。” 他本想说客栈，但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金家的下人。 别看主子被抓来了，谁知那些下人里，会不会有“忠心”之人？ 面前这些老人都是人证，有几个甚至还拿出了物证，不能让他们出事。 尚云犹豫了下，还是带着几个老人往府衙后院走去。 没过多久，阮书妍就知道了前因后果，不假思索地说：“我让人腾三个房间出来，几位老丈今晚便委屈些，先住一起，等明日金家的事了结，我再送诸位去别处。” 将几个老人安置好，阮书妍脚步一转，前往大牢。 她知道，谢玉春现在必然在大牢。 果不其然—— 昏暗的大牢里，几个小厮正抓着一个金家二房的人，往拐角处走。 谢玉春就在拐角后方站着，见二房的人跪在地上，双眼却看向了另一侧。 金焕被堵住嘴，正对他怒目而视，许是气到了极致，身体在不停颤抖。 然而谢玉春根本不理会，确认金焕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开口问道：“我这里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想要？” 金家二房的人愣住了，反应过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不知大人所说的戴罪立功，是怎么个立功？” 他心动了。 谢玉春轻挑眉头：“很简单，说出金家其他人的罪名。” 见他露出犹豫神色，谢玉春又补充一句：“你也可以拒绝，不过这个机会只有几人有，你确定另外几人，能忍住不说吗？” “说起来，你的罪名还没到丢命的程度，何苦跟着其他金家人送死呢？活着不好吗？” 随着谢玉春的话一句句说下去，那二房的人眼珠子不停转动。 而谢玉春则越过他，看向了侧边的金焕。 金焕已经快被气晕过去了。 可是没用，他根本没有阻止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二房的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道出，而后满怀希望的离开。 这已经是第三个人了，该死啊！这个谢玉春，实在是太过狡诈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快步走来：“大人，夫人来了。” 谢玉春的神情顿时柔和起来：“你等在此处看着。” 他大步离去，可没走几步，就和迎面而来的阮书妍碰上了。 阮书妍捂着嘴，不停咳嗽着：“夫君，这大牢怎么……咳咳咳……” 谢玉春连忙带着她往外走：“府衙关了之后，大牢便废弃了，难免脏了些。” “原来如此。”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问起谢玉春现在的情况。 “已经问出了一些东西，只要全部收齐，金家人必死无疑。” 阮书妍目光微闪：“金家背后没有其他人？” “你说端王府？” 端王府，是他们先前打听到的消息。 如今谢玉春说出，阮书妍不由咳了一声：“此事虽不知真假，可空穴不来风，夫君还是要当心些。” 谢玉春弯了眉眼：“比起端王府，夫人更关心的应该是金家有没有在北边，和其他人家形成联合之势吧？” 这确实是阮书妍最担心的一点。 “夫君不担心吗？” ------------ 第183章 是我说错话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微微弯了眉眼。 谢玉春也跟着露出了笑意：“我确实有些担心，不过夫人在此地提前做了布置，便是金家与其他人形成了联合之势，也必然抵不过夫人。” 无他，阮书妍在侧边的生意，可是真切的救了北边的百姓，更别提那些赈灾粮以及御寒之物。 所谓的金家，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谢玉春叹了口气。 阮书妍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夫君为何突然叹气？” 谢玉春说：“在京城里，我便靠着夫人打开了名声，还让夫人帮了我数次，没想到了边境，我还是在沾夫人的光，能娶到夫人，实在是我三生有幸，” 没想到谢玉春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阮书妍愣了一下，等反应过后，脸颊不觉泛了红。 “夫君说笑了，我的那些布置只能算锦上添花，夫君的能力才是关键。” 两人互相吹捧着，说到最后，都有些沉默。 就在这时，尚云从后方追来：“大人，夫人，那个金焕招了。”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同时看向尚云。 谢玉春问：“招了什么？” “金家确实在北边和一些商贾联合起来了，除去水明城，还有三座城池的县令被他们控制……” 尚云将问出的事情说了一遍了，说到最后脸色非常难看：“大人，这些商贾实在可恨，竟然妄想着在北边做土皇帝，他们一点都不忌惮镇北军啊！” 谢玉春也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大的图谋，短暂的沉默后，他让尚云将消息传去给镇北军。 尚云一听皱眉：“镇北军那边会在意吗？” 谢玉春点头：“会的，他们先前不管，是因为这件事没有牵扯到整个北境，但若按着金家的说法，北境迟早会落在一群商贾手里，到时候就是镇北军也会束手束脚，他们不会容忍这一点。” 更关键的是，杨宁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明白，属下这就将消息传过去。” 尚云离开后，谢玉春望向旁边的阮书妍：“夫人此次过来，可是有事？” 阮书妍听了，就知晓谢玉春要处理事情，立刻表示没事。 次日，霍骁带着谢琳琳赶到水明城。 两边对上，阮书妍第一眼就发现了谢琳琳的瘦削，但人瘦归瘦，精气神十分充足，连一双眼睛都非常明亮。 “看样子，你在这边过的不错。” 谢琳琳弯了眉眼：“这里非常好，我喜欢这里，也喜欢这里的人。” 阮书妍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到底是谢玉春的妹妹，阮书妍很高兴谢琳琳能从京城的那些杂事之中脱身。 说话间，她请两人落座，待春桃送上茶水，便说起了城中的情况。 得知金家和另外几座城池的商贾形成了联合，霍骁不觉皱起了眉头：“我在北边做生意，并没有发现这样的趋向。” “那是因为我们家的生意是在镇北军驻扎之处，他们不敢过去。” 话到这里，阮书妍又想起了被金家拿走的那些赈灾粮以及御寒之物，立刻问道：“送给灾民的那些东西，为何会被金家人劫走？” 霍骁愣住了：“被金家人劫走，怎么可能？我那边接到的东西并没有遗失。” 谢琳琳跟着开口：“没错，所有的东西都能和单子对上。” 阮书妍摇了摇头：“不可能对上，金家确实劫走了一批赈灾粮和御寒之物，而且不只是水明城这边发生出事，其他地方也有。” 霍骁和谢琳琳交换了目光，两人脸上全都是疑惑。 因为他们可以确定，送来的东西和单子是吻合的，可偏偏这边又查到了问题，那真正的问题出在何处？ 寂静蔓延着。 阮书妍看着两人的沉默，隐隐猜出了一些问题。 “那些单子在何处？” “在镇北军那边，我们检查过后，就连着单子和赈灾粮以及御寒之物全部送过去了。” 霍骁揉了揉眉心，他是真没想到会出这个问题。 “我这就回去，好好查一下。” 见他起身，阮书妍立刻拦住他：“先不急着回去，我这里还有一件事。” 闻言，霍骁又坐了下去：“还有什么事？” “是关于金家的，二哥也知道金家和另外三座城池的商贾联合起来，如今水明城这边出了问题，我怕另外三边也会出岔子。” 霍骁一听就明白了关键：“你怕那些商贾借货物威胁底下的百姓。” “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想请二哥将目前收到的那些货物全部送去京城，再弄一批新的货物回来，尽量保证北边安稳。” 别看商贾平日里不起眼，可真要联合起来，影响到北边的货物价格，对于北边的百姓就太危险了。 霍骁摩挲着指尖：“我知道了，货物就以米粮为主，如何？” “可以。” 阮书妍顿了一下，又望向谢琳琳：“母亲先前被我送过来，现在如何了？可有闹腾？” 谢琳琳轻咳一声：“还在闹腾，不过被霍二哥关进了后院，所以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霍二哥？ 阮书妍注意到这个称呼，不自觉的打量起谢琳琳和霍骁。 也是这一打量，她发现了问题。 她二哥和谢琳琳坐的，是不是太近了？而且谢琳琳的身体，明显在偏向她二哥。 因着这点发现，阮书妍盯住了两人。 时间久了，霍骁也意识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我二人确实有些问题。” 此话一出，谢琳琳瞪了他一眼：“什么叫问题？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就那么不能说？” 霍骁摸了下鼻子：“是我说错话了，琳琳莫怪。”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阮书妍听着一阵沉默，方才的感觉还真不是她的错觉。 片刻后，阮书妍问道：“你二人打算何时成婚？” 虽不知两人为何走到一处，但既然都对对方有意思，那成婚是必然的。 霍骁微微一笑：“这次回京向父亲和母亲禀明，便下聘礼。” 提起京城的父母，阮书妍神情微微一顿，她还没说阮家想要脱离京城的事。 ------------ 第184章 京城的消息 短暂的犹豫后，阮书妍也没急着告知霍骁，只叮嘱道：“那二哥要快一些，以免生了变化，影响了你们的婚事。” 霍骁不蠢，一听就知道那边出事了，立刻问道：“京城那边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大哥娶了戚明玉，现在京城里乱着呢。” 霍骁眼神微闪，阮书妍要说的绝对不是这件事，是碍于谢琳琳在旁边吗？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谢琳琳，与阮书妍闲聊着。 没过多久，谢玉春回转。 两边打过招呼，谢玉春就再次离开了。 阮书妍解释道：“都是为了金家的事，二哥莫怪。” 霍骁笑笑：“正事要紧。” 当天，两人在府衙后院住下。 晚膳后，霍骁寻了过来：“京城那边到底怎么了？” 阮书妍看了看左右，让春桃到门外守着：“娘亲打算脱离京城。” 霍骁神情一凛：“一桩侯府的婚事，不至于让母亲决定脱离京城吧？” 阮书妍也没拖延，三言两语便将端王府和侯府联手的事说了：“我来之前还收到提醒，他们想对整个二房出手，所以娘亲想借着这件事脱离。” 霍骁沉默了，他只是离京一段时日，没想到京城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也难怪小妹在白日里提醒，让他赶紧禀明他和谢琳琳的事情，一旦阮家人死遁，他要守孝三年才能成婚。 思索片刻，霍骁开口道：“我明日便回京城，尽快在阮家脱离前将婚事解决。” 实在不行，三年后再成婚也无妨。 想到这里，霍骁看了一眼阮书妍，便起身离开了 阮书妍也没留他，只是一人走到了窗边站着，夜间的风吹来，还带着冬日的寒意，她不自觉地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就在这时，谢玉春出现在门外：“怎么一人在窗边站着？外间的风冷的很，当心吹病了。” 阮书妍转过身：“我在想二哥和琳琳的婚事。” 婚事二字出来，谢玉春眉心跳了一下：“怎么回事？” 阮书妍弯了眉眼：“他二人对彼此都有情意，我想着京城的情况，便催了一下二哥，不过……” 话说到一半，阮书妍停了下来。 谢玉春明白她的为难：“他二人若真对彼此有情意，等上三年再成婚也无妨。” 阮书妍张了张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三年时间太久了。” 人心易变，谁知三年后会如何？与其去赌那万一，还不如早点将事情定下，也免得生出差错。 谢玉春垂眼，到底没说什么。 片刻后，谢玉春回了自己的院子，阮书妍也关上窗，躺下歇息了。 次日，霍骁离开水明城。 阮书妍则带着赖妈妈将买下的铺子看了一遍：“对了，先前那个院子如何了？” 赖妈妈答道：“已经清扫了一遍，不过还有些地方需要修补。” 阮书妍眉头微皱：“可能住人？” “住人是不碍事的。” 闻言，阮书妍立刻拍板：“那就搬过去，今日就搬。” 府衙的后院太挤了，早些搬离，早些舒服。 赖妈妈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两人正说着，春桃小跑过来：“小姐，京城来消息了。” 阮书妍心头一跳：“可是……” 她以为白氏已经动手了，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春桃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家小姐是突然听到家里的太高兴了，立刻说道：“皇上给家里赏赐了很多东西，还将卖盐的生意给了我们家呢。” 卖盐！ 阮书妍大惊：“是为何赏赐？” 春桃摇头：“过来送消息的人没说，不过家里得了卖盐的生意，可就彻底和寻常商贾不同了呢。” 确实不同了，可这件事背后恐怕也藏了算计。 难不成，皇帝已经看出她娘亲的想法，所以借着赏赐和卖盐，将阮家二房留下？ 阮书妍皱起眉头，若真是如此，就算她娘亲舍得抛下卖盐的生意，皇帝也不会允许阮家出事。 “小姐，您怎么了？” 阮书妍回过神，对上春桃关切的目光，她轻轻摇头：“没什么，对了，我娘就只派人过来传消息，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没有，那个人就是骑马过来的，什么都没带。” 阮书妍不死心：“那人现在何处？带他过来见我。” 片刻后，阮书妍见到了送消息的人，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小厮。 “小的高宇见过小姐。” 阮书妍稍稍抬手：“不用多礼，你这次过来，除却京城的消息，可还带了其他东西？” 高宇抬起头：“夫人只让小的送消息过来，其他的什么都没给，不过夫人叮嘱过，让小姐送一封信回去。” 来时只送消息，回去却要信件？ 阮书妍微微捏紧手指，她觉得有些奇怪，偏偏又想不到奇怪的地方。 过了片刻，她让春桃送来文房四宝，问好过后，便将水明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除此之外，还提了一句霍骁和谢琳琳的婚事。 “这封信，请务必送到我娘亲手里。” 高宇接过，恭敬地说：“请小姐放心，小的一定将信送到夫人手里。”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他：“快些去吧，希望你下次过来，能带封信来。” 高宇行礼，带着阮书妍的书信离开。 另一边，赖妈妈已经带着小厮将后院里的行李收拾了一遍。 高宇离开，她便过来禀报：“小姐，行李都收拾好了” 阮书妍收回思绪：“那就搬过去吧。” 赖妈妈应声，又问道：“姑爷不在府里，可要派人过去寻一下，告知这件事？” “派一个知晓院子的人过去，免得他不知道地方。” “奴婢明白。” 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到了下午。 彼时，谢玉春也带着尚云找到了院子。 “这院子确实不小，不过府衙那边还得留几个人看守。” 阮书妍说：“那就让尚云他们过去，对了，夫君可是要寻一些衙役了？” 偌大的府衙，可不能总是尚云一行人看守。 谢玉春点了点头：“确实要寻些衙役，待明日我便放消息出去。” ------------ 第185章 他们没胆子 次日，府衙要招收一批衙役的消息，在水明城中传开。 然而百姓知道此事，却没有一人上门。 谢玉春觉出不对，让尚云去打听情况。 尚云走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说金家的事，但却不是斥责金家，而是在替金家人说话。 “城中百姓说大人是嫉妒金家人的名声，所以才将人抓了起来，还说金家人固然有错，但大雪成灾时，金家人送出了很多东西，保了城中百姓安宁……” 尚云重复着听到的话，越重复脸色越是难看 “大人，那些人分明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谢玉春便抬手阻止了尚云：“无妨，让他们说便是。” 尚云愣住：“这件事怎么能让他们说？说多了可是会影响大人的名声，这不妥啊。” 谢玉春微微一笑：“我心里自有盘算，这几日，你们就在府衙里守着吧，其实大牢那边，一定要多派些人看着。” 尚云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盯上了大牢？” 谢玉春笑而不语。 见状，尚云不敢再问，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不过一个时辰，大牢里的护卫就多了数十个。 “除去大牢坍塌，所有当值的护卫不许离开大牢一步，这里关押的人若出一点差错，你等就提头来见！” “是！” 尚云环顾一圈，确定没有问题，才离开大牢。 另外一边，阮书妍和谢琳琳正在琢磨铺子的事。 谢琳琳说：“当务之急肯定是将货物弄来，不过北边的东西，在北边都不值钱，要不，还是等霍二哥回来？” 阮书妍摇了摇头：“是个好法子，不过你忘了，此地离京城万里远，光是回京就要半个月，带着货物回转时间更久，我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谢琳琳皱起眉头：“可货物也不能凭空出现，我们要去何处弄来货物？” “不急，货物就快到了。” 此话一出，谢琳琳顿时睁大了眼：“嫂子是不是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了？哎呀，嫂子方才就是在逗我，对不对？” 看着反应过来的谢琳琳，阮书妍弯了眉眼：“在京城时，我就已经打算在这边做生意了，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安排？” 谢琳琳忍不住跺脚：“那嫂子方才为何还要问我？” 阮书妍端起手边的茶盏：“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在这边也待了大半年，对于北边的认识肯定比我的多。” 没错，阮书妍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不过确认过后，阮书妍又觉得是浪费口水。 因为谢琳琳完全没提水云城那边的情况。 按理说，霍骁在水云城那么久，就算经历了雪灾，那边应该也有一些货物才对。 寂静中，阮书妍开口问起水云城：“那边留了多少货物？” 谢琳琳目光微闪：“嫂子是想将水云城那边的货物，弄来水明城？”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她：“你觉得呢？” 谢琳琳抿唇，交握的双手带了些许急切：“我知晓那些货物都是嫂子送过去的，但水云城和水明城都经历过雪灾，嫂子不能因为这边的情况，就将水云城的货物弄过来。” “那边的百姓也需要那些货物，不能动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谢琳琳的语气里带上了哀求。 如此模样，反倒显得阮书妍有些咄咄逼人。 时间流逝，阮书妍揉了揉眉心：“我看着像是恶人吗？” 她确实不满意谢琳琳避开水云城的货物，但也没到运走全部货物的程度。 顿了一下，阮书妍解释道：“我离京时安排的那些货物，十日之内就会抵达水明城，我想将水云城的货物分来一半，届时再补上，便能稳住两边的情况。” 闻言，谢琳琳松了口气：“那我这就回水云城做安排。” 阮书妍连忙补充道：“让赖妈妈跟你一起去，另外我这边还有一些东西，你也一起带着。” 说话间，阮书妍给了赖妈妈一个眼神，后者点头，快步离去后，再回转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谢琳琳有些疑惑：“嫂子，这盒子里是什么？” “先前送往这边的赈灾粮以及御寒之物的单子。” 阮书妍将盒子交给谢琳琳，“你带回去后找镇北军，将两边的单子对比一下。” 谢琳琳指尖微微收紧：“嫂子觉得，镇北军那边的单子有问题？” 阮书妍颔首：“必须要弄清楚，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谢琳琳抱住盒子，一脸凝重的点头：“请嫂子放心，我一定将单子比对好。” 当天下午，谢琳琳带着赖妈妈离开水明城。 时间一转过了三日，城中关于金家的言论越来越多，很多矛头都直指谢玉春，说他是卸磨杀驴。 但也有一部分百姓认为，谢玉春没错。 “金家确实救了不少人，可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也不少，有苦主在，你们凭何指责新上任的县令？” “就是，你们就是睁眼说瞎话！” “我们睁眼说瞎话？你们要不要看看，城中铺子关了多少？再没有米粮，我们全都得饿死！雪灾我们活下来了，难不成要死在雪灾后吗？” “……” 随着时间流逝，铺子的关闭让城中百姓渐渐都偏向了金家人。 尚云将打听到的情况告知谢玉春，脸上满是担忧：“大人，我们再这么放任，那些百姓怕不是要打到府衙来了。” 谢玉春正翻着一本册子，闻言瞥他一眼：“连金家都不敢反抗的一群人，哪来的胆子打到府衙来？” 尚云愣住：“大人，这两者不能放在一处说吧？” “为何不能？” 谢玉春放下手里的册子，缓步走到门口，“对了，夫人那边如何了？” “铺子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水云城那边的货物运过来。” 尚云答了一句，又压低声音：“夫人好像在谋划什么，水云城那边都来人了。” 谢玉春一怔：“水云城那边来人？来的是谁？” “不清楚，反正跟着小姐来的，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走，回去看看。” ------------ 第186章 我有心上人了 “嫂子先前的猜测一点没错，两边的单子确实对不上，有人在吃里扒外，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房间里，谢琳琳脸色十分难看，而她旁边站着的则是镇北军的军师许行。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无需恼怒，能接触到这些单子的人并不多，想查到吃里扒外的人很简单。” 但只是查到还不够，得让在中间动手脚的人知道害怕，他们的损失必须有人补。 阮书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旁边的许行顿时点头：“确实要有人补偿损失，不过谢夫人，您确定那些人愿意补偿？” 阮书妍笑了笑：“在他们出手时，所谓的愿意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伸了手，他们就得做好把爪子留下的准备。 “不过这件事，可能得镇北军出面。” 许行不假思索地说：“让镇北军出手没问题，不过收回的东西……” 阮书妍听出他未完的意思，立刻表示所有收回的东西都交给镇北军：“毕竟那些东西本就是给镇北军赈灾用的，我怎会留下？” 许行面露满意：“既如此，那这件事我镇北军就接下了，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处理？” 阮书妍压低声音，在许行耳边说了几句话。 许行眼睛一亮：“明白了，我这就去处理，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京城来的信，是将军点名要交给夫人的。” “夫人若方便，看完后给我写一封回信，我好让人送回京城。” 说话间，许行取出一个信封。 阮书妍正要接过，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你家将军倒是挺关心我的夫人啊。” 谢玉春上前将信接了过去，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明的意味。 许行默然，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还得了一句叮嘱——要他避开谢大人送信。 没想还是没避开。 “谢大人说笑了，谢夫人可是镇北军的大恩人，这点关心不算什么。” 谢玉春眯了眼：“听你这话，他还得再多添些关心？” 许行：“……谢大人。” 他唤了一声，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眼见气氛有些凝滞，阮书妍连忙让许行离开：“单子的事情就按照我们所说的安排。” 许晴行礼，也不敢再提回信的事，转身便离开了。 屋中恢复寂静，阮书妍看了眼谢玉春：“夫君方才……” “随口一说。”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微微勾起嘴角：“好吧，夫君只是随口一说。”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两声轻咳。 阮书妍和谢玉春同时看过去，就见谢琳琳坐在不远处，目光幽幽的望着他们。 忘了屋里还有一人！ 两人脑海中同时闪过一句话。 下一瞬，谢玉春打破寂静：“你还有事？” 谢琳琳：“……” 好，她知道自己碍眼了。 唉，还是不打扰这对哥嫂了。 “没事，我先去歇息了。” 说着，谢琳琳起身离去。 然而她离开后，屋中的气氛并没有如她想的一般变得暧昧，反而多了几分凝重。 “单子都比对过了，从第三次赈灾粮运送后就出问题了。”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从何处出的问题？” 阮书妍叹了口气：“东西一出京城，就出问题了，不出意外，应该是洪三元那边的人。” 别看初期都是白出银子，但运送赈灾粮后，洪三元他们名声得了，生意也在阮家的刻意偏袒下，更上一层楼。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怎么就是不安分呢？ 谢玉春看出她平静下压抑着的火气，轻声说：“以前不知道，所以任他们乱来，如今慢慢算账就是，我们有的是时间。” 阮书妍也知晓这一点，只是想起那些被“弄掉”的东西，心里还是觉得不快。 “我要写封信送回京城。” 谢玉春颔首，随后意识到不对：“京城那边……” “皇上将盐的生意交给了阮家。” 此话一出，谢玉春没了声音。 自古以来，盐铁全都掌握在朝廷手里，哪怕是战乱之时也不例外，如今皇帝竟然将卖盐的生意让了出来，简直不可思议！ 良久，谢玉春说道：“这是一项殊荣，不过……阮家接得住这项殊荣吗？” 阮书妍微微明川：“我也不知道，不过娘亲心里应该有数。” 四目相对，谢玉春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只是思绪转过，又动了些想法 “既然卖盐的生意到了阮家二房手里，那是否能让母亲送些盐过来？” “我问问。” 谢玉春点头：“那就麻烦夫人了。” 阮书妍弯了眉眼：“算不得麻烦” 因为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天下午，一封信从水明城离开，送信的人日夜兼程的赶往京城。 彼时，霍骁已经回了京城。 白氏看着他，眼中带了些许心疼：“你瘦了。” 霍骁笑着说：“北边雪灾，我瘦一点很正常，母亲不用担心。” 说话间，两人落座。 白氏停顿了一下，直奔主题：“你这个时候回来，可是边境那边出了问题？” 霍骁轻声说：“我听小妹说家里出了些事情，所以回来看看。” 白氏挑了下眉头：“只是如此？” 虽然霍骁不是她亲生的，可终究也是她亲自养大的，白氏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 霍骁轻咳一声：“我有心上人了，此次回来，还想请母亲做主下聘礼。” 白氏眼睛微亮：“是边境的女子？” “是谢家的谢琳琳。” 白氏：“……” 还真是出乎意外的人。 短暂的寂静后，白氏眉头微皱：“那谢琳琳性子我也知晓，你确定她能陪你？” 霍骁郑重点头：“母亲可能不知，现在的琳琳已经不是往日的谢琳琳了。” “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护上了？” 白氏笑着摇了摇头，让人去寻阮山和阮明城。 没过多久，两人回来。 霍骁一眼就看到了阮明城脸上的疲倦，思及他的婚事，心中也生了些许无奈。 “大哥近来得多休息啊，身体要紧。” 阮明城笑了笑：“我知晓轻重，倒是你在边境过的不太好啊，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 ------------ 第187章 到处都是洞 阮明城看见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小丫鬟像是没看见他的脸色，行了一礼说道：“大少夫人身体不适，想请大少爷过去看看。” 阮明城揉了揉眉心，语气不善：“她身体不适，就该去请郎中，寻我作甚，难道我是药吗？” 小丫鬟低下头：“大少夫人说了，若是大少爷不去，她便回一趟……” “砰！” 阮明城砸了手边的茶盏，看着吓了一跳的小丫鬟，他又强行按下了心头的火气 就在这时，白氏开口：“绿芽。” 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走了出来：“请夫人吩咐。” “叫底下的人准备马车，送大少夫人回侯府。” 绿芽看了眼旁边的小丫鬟，轻轻一福：“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马车。” “备好之后直接去请大少夫人，由你陪着大少夫人回去，不用过来回话。” 绿芽动作一顿，而后不假思索的应下。 小丫鬟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变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可是夫人……” “你是谁家的人？” 白氏直接打断她，眼中隐隐带了些锐利。 小丫鬟缩了下脖子：“奴，奴婢是阮家的人。” 白氏面露嘲讽：“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阮家的人，不过我看你身在此处，心早就飞了吧？” 自从戚明玉嫁进阮家，白氏便寻了一批府里的丫鬟送过去，没想去了才过半月，一个个心思就偏向了戚明玉。 不得不说，戚明玉笼络人心确实有一手。 只是原先白氏不想管，可今日霍骁回来，戚明玉这一手就上不得台面了。 “趁着大少夫人回侯府这段时间，管家，将院子里的人都清理一遍吧。” 小丫鬟脸色一白：“夫人，奴婢不敢了，奴婢……” 白氏微微抬手，立刻就有人过来堵了小丫鬟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另一边，绿芽备好马车，便带着人去了后院，与戚明玉打个招呼后，便将人带上马车前往候府。 彼时，霍骁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没多久，阮明城就过来了。 “你可有见到小妹？” 霍骁点了点头：“见到了，小妹在水明城那边挺好的。” 闻言，阮明城脸上多了些笑意：“好就行，好我就放心了。” 霍骁嘴角一抽：“小妹离开也没多久吧，大哥若真是担心，为何不去北边看看？” 阮明城叹了口气：“自从戚明玉嫁进来，我连京城的城门都出不了，又如何能去北边？” 霍骁听了此话，眉头顿时皱紧：“怎么回事？侯府为何看你看的这么紧？” 阮明城语气淡淡：“还能为何？阮家的钱财，皇上给的卖盐生意……” 他一个个说下去，到了最后，脸上只余下苦笑。 “我这辈子算是被困在京城了。” 霍骁在水明城时听阮书妍说了一些，还以为阮家只是被迫娶了个新妇，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变化。 思绪转过，他揉了揉眉心：“就没有办法破局吗？” 阮明城语气微沉：“如何破局？端王府和侯府联合起来算计阮家，皇上那边看似偏袒，实际上却只是在中间添了把火。” “真要说起来，阮家能有现状，还离不了……” “大哥！” 霍骁骤然开口，打断了阮明城未完的话。 阮明城笑了笑：“无妨，阮家的早就成了笸箩，到处都是洞，说与不说都一样。” 霍骁有些头疼，但更多的却是怒火。 “不过是多了一个戚明玉，你至于如此自暴自弃？阮明城，你往日的那些抱负呢？” “一个商贾，能有什么抱负？” 阮明城摇了摇头，不在和霍骁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霍骁眉心紧蹙，看样子得送封信去水明城，将大哥的情况告知小妹了。 如今，也只有小妹能让大哥振作一些吧？ 候府。 侯夫人看着厅堂里站的一群人，一股火气顿时冲上了头顶，但很快她就注意到，戚明玉身后的人不是她熟悉的那些。 “明玉啊，今日怎么回来了？” 戚明玉淡淡地说：“想娘亲了，所以回来一趟。” 侯夫人嘴角一抽，别以为她不知道戚明玉什么情况，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借口。 想是这么想，侯夫人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套话。 “再想娘亲，也不能说回来就回来啊，你现在是阮家的媳妇，如此胡来，传出去还以为我侯府没规矩呢。” 戚明玉嗤了一声：“侯府有没有规矩，娘亲心里清楚，我有些乏了，先去歇息了。” 她说完就走，留下侯夫人脸上多了一抹愠怒。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走上前：“奴婢绿芽见过夫人。” 门外，戚明玉脚步顿了一下，可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迈开，不过片刻身影就消失了。 而侯夫人则一脸审视的看着绿芽。 “你是？” “奴婢是白夫人特地挑出来，伺候大少夫人的丫鬟。” 侯夫人眼神微闪：“所以？” 绿芽眉眼弯弯地说：“侯夫人想让大少夫人掌管阮家吗？奴婢有办法。” 侯夫人心头一跳，她不太相信这个新丫鬟，但这丫鬟说的话……又很让她心动。 “母亲。”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侯夫人寻声望去，就见阮书婳笑意吟吟的踏进厅堂，面色顿时冷了下去。 “你来做甚？” “我听闻明玉回来，过来瞧瞧，明玉人呢？她在阮家过的可好？” “不劳烦你关心。” 侯夫人一甩衣袖，直接离开了。 阮书婳笑笑，目光落在绿芽身上：“你方才的话我听见了，我们聊聊？” 绿芽低眉顺眼地说：“奴婢不胜荣幸。” 水明城。 阮书妍突然打了个喷嚏，抬眼望向窗外，就见天色不知何时沉了下去。 这时，春桃小跑着进屋。 “这天色突然沉了下去，温度都降了许多，小姐，外面好冷啊！” 阮书妍微微一笑：“北边确实比京城那边要冷，水云城那边的货物过来了吗？” “过来了，对了，这里有封信，京城那边送来的。” 又是京城来的信？ 阮书妍意外，随后又想起，杨宁那封信她还没看呢。 ------------ 第188章 春桃失踪 “去，将许行送来的那封信拿来。” 春桃应了一声，很快就将信找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彼时，阮书妍已经拆开了春桃带来的，送信之人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十三公主纳兰锦绣。 信上说，杨宁被端王府设计，和成安县主躺在了一处，皇帝知晓后震怒，但将消息给压下后，便反手将杨宁关押了起来。 如今京中没有一点杨宁的消息，纳兰锦绣想要救人，却不知从何处出手，想让阮书妍想个法子。 阮书妍：“……” 就算她想救人，可身在边境的她，如何能管京城的事？ “小姐，您没事吧？” 阮书妍回过神，轻轻摇头：“没事，你跑一趟府衙，将这封信交给姑爷，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在此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她不知道纳兰锦绣是用何方法将这封送过来的，但信中的内容涉及到皇帝，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 春桃接过信件：“奴婢明白，奴婢这就送过去。” 话落，春桃小跑着离去。 阮书妍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另一封信，那是杨宁的信，由镇北军军师许行转交到她手里。 先前许行要她写一封回信，如今他正忙着处理单子的问题，这封回信只能由她写，由她送了。 想着，阮书妍拆开了信件，就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皇帝欲处理端王府，莫动。 阮书妍快速站起，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门外伺候的下人立时探头：“夫人，您没事吧？” 阮书妍摆手：“我没事。” 她捏着手里的纸张，思绪各种闪过，最终又化作平静。 春桃将纳兰锦绣的那封信送去府衙，谢玉春肯定会回来，她在院子里等着便行。 时间流逝，外间的天色越来越黑，不知何时起了一阵大风，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阮书妍走到门口，眉心里不觉带上了忧虑。 春桃离开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按理说早该将信送到并且回来了，如今谢玉春没回来，春桃也没回来。 难不成出事了？ 想法冒出来，阮书妍越想心里越是不安。 “来人，准备马车。” 雨势变大。 马车从雨幕中穿过，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府衙。 阮书妍到了之后，发现府衙大门大开着，虽然雨水冲刷过，可地上的血迹依旧明显。 这里出事了！ 阮书妍压着心里的慌张，小跑着进入府衙。 只见里面一片凌乱，到处都是倒下的东西，血迹泼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深色。 阮书妍仿佛回到了第一日看见府衙的时候，她环顾一圈，大声喊着谢玉春。 然而整个府衙都是空的，没有一个人回应阮书妍。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赖妈妈从身后扶住阮书妍，神情中满是关切。 阮书妍深吸一口气：“去，去寻城中的医馆药铺，看那边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阮书妍突然收住：“算了，还是直接过去吧。” 马车沿着街道跑过，很快就到了距离府衙最近的一个医馆。 医馆大门敞开着，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 阮书妍一步步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和谢玉春来了个面对面。 “夫人，你怎么来了？” 谢玉春面露意外，可随后就意识到不对，“你去过府衙了？” 阮书妍缓缓点头，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分毫变化，她问道：“我今日若不去府衙，你是不是会瞒下此事？” 谢玉春：“……” 他还真会瞒下此事，因为他不想阮书妍担心。 但心中的想法终究是心中的想法，谢玉春轻轻摇头：“这么大的事，我怎会瞒着你，只是事出突然，我还没来得及给你送消息。” 阮书妍定定地看着他：“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可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 话说到这里，阮书妍和谢玉春都没有再开口。 外间的雨越来越大，飞溅的水滴打在人身上，带来一阵阵说不出的寒意。 阮书妍不自觉摩挲着手背。 谢玉春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刻说道：“雨大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阮书妍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突然，她想起了春桃，问道：“你见到春桃了吗？” 谢玉春一愣：“春桃？她怎么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心头涌出一股不安：“你没见到春桃？半个多时辰前，我让春桃给你送一封信，她……” 谢玉春脸色沉了下去：“你说的时间，也是府衙出事的时候。” 不等阮书妍开口，谢玉春立刻叫停马车：“我让人去找春桃。” 时间流逝。 眼见着到了傍晚，还是没有春桃的消息，阮书妍坐不住了。 “春桃只是一个小丫头，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么久都找不到，该不会……” 谢玉春握住她的手：“别吓自己，说不定春桃是见外面的雨太大，所以找地方躲雨了。” 阮书妍抓紧他的手，过了许久，她才按下了心中的翻涌，将纳兰锦绣的那封信内容告诉了谢玉春。 听完全程，谢玉春沉了脸：“我知晓了，这件事我会去处理，夫人无需忧虑。” 没多久，谢玉春离开。 阮书妍看着外间的雨幕，想起至今没有消息的春桃，心绪便上下起伏。 赖妈妈看着，心中生了几分担忧：“现在没有春桃的消息就是好消息，小姐，您先去歇息吧，焦虑过头容易出事。”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半晌后点头：“一有消息就过来寻我。” “好。” 临近天明时，阮书妍突然听见一阵嘈杂，起身便见赖妈妈和几个丫鬟正在说话。 “可是寻到了春桃的行踪？” 赖妈妈几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小姐，您醒了！” 阮书妍颔首，将方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赖妈妈轻轻摇头：“还没有，不过府衙那边倒是出结果了。” 阮书妍问：“什么结果？” “是金家的管事弄出的，他们想把人劫走，便聚集了一堆人到府衙闹事，眼下都抓起来了。” ------------ 第189章 人去了何处？ 金家人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那春桃，会不会也是金家人抓走了？ 想法浮现，阮书妍立刻与赖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 赖妈妈也被惊到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快速说道：“奴婢这就去找姑爷，将……” 不等她说完，阮书妍就打断了她。 “不用。” 赖妈妈愣住：“为何不用？” “他应该已经想到这点了。” 阮书妍说着，回了房间。 赖妈妈跟在身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关键，眼底不由露出一抹惊叹。 “小姐说的是，不过，寸头真的会是金家人抓走的吗？” 阮书妍眼眸幽深，她不确定，但这是一个可能，而且她也不能等着谢玉春那边。 “派些人将春桃昨日的穿着打扮透露出去，告诉城里的人，但凡提供线索的，我以百两白银回报。” 赖妈妈心头一惊：“小姐这银子是不是……” “按我说的做便可。” 阮书妍的语气有些沉，赖妈妈听了，也不敢再多说，行礼后便快速下去安排。 片刻后，阮书妍洗漱完，用过早膳才去寻谢玉春，将自己的安排说了。 谢玉春点了点头：“我会让底下的人注意，这两日因着下雨，外边冷的很，你……” 他想让阮书妍在府里待着等结果，可话到嘴边又收住了。 然而阮书妍却看出了他的意思，温声说道：“我知道夫君在担心我，但我不只是因为春桃失踪才这么做的。” 她要让水明城的人都知道，只要她想，她可以拿出很多银两去交换消息，各个方面都行。 见她心里有盘算，谢玉春也就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尚云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找到那群金家人的藏身之处了。” 阮书妍心头一紧，连忙问道：“夫君要去抓金家的哪些人？” “有几个金家人被劫走了。” 阮书妍抿唇，她知道自己不该阻拦，但金家管事费那么大劲劫走几人，不可能没有安排。 沉默半晌，阮书妍吐出五个字：“夫君要当心。” 谢玉春认真的应下，而后派几个护卫送阮书妍回府。 两边分开，阮书妍看着有些暗沉的天，不知怎么，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不安，就好像城里要出什么大事。 可现在，不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吗？ “小姐不是去找姑爷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赖妈妈看着回转的阮书妍，很是惊讶的询问。 “他那边有点事，我就先回来了，如何，可有消息送过来？” 看着赖妈妈摇头，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太过着急。 “水云城那边的货物昨日送达，你安排一下，将货物送去铺子，对了，货物单子一定要保管好，以免生出岔子。” “明白。” 因为铺子的事情，阮书妍暂时将注意力从春桃的事上移开，所幸当天下午，就有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过来。 “那个老人说在城东看见了春桃。” 城东？ 阮书妍眉头紧皱，府衙在北边，春桃无缘无故去城东做什么？ 敛去思绪，阮书妍问道：“除了城东这个位置，他可还说了别的？” “没有，不过奴婢看那个老人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之人。” 阮书妍瞥了赖妈妈一眼：“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赖妈妈何时看人也看表面了？” 赖妈妈低下头，瞬间没了声音。 阮书妍暗暗皱眉，她对赖妈妈很了解，赖妈妈根本就不是看脸的人，那个老人有问题？ 寂静中，阮书妍开口：“将那个老人带过来吧。” 赖妈妈惊讶：“小姐这是……” “有些细节，我想问个清楚。” “是。” 赖妈妈快步离去。 阮书妍看着她的身影，越发肯定先前的想法。 片刻后，一个须发皆白，眼神浑浊的老者出现在阮书妍面前。 “草民见过谢夫人。” “不用多礼，听说老人家在城东看见了我要找的人，不知当时她是一个人，还是有人伴在身旁？” 老人抬起头，那双被岁月浸染的眼眸，竟让阮书妍莫名看出了一种锐利。 这个老人不简单。 她想着，就听老人说：“草民看到的时候是一个人。” 阮书妍轻挑眉头：“老人家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看见？” 老人一脸凝重的点头：“没错，不过其他人看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城东。” 阮书妍眯了眼，她毫不遮掩自己的审视：“也就是说，你先前给的是假消息。” 老人摇头：“夫人没相信，那就不算假消息。” 阮书妍险些被气笑：“所以你早就猜到，我会让你过来？” 老人没做声，所幸阮书妍也没有和他深究的想法。 短暂的停顿后，便让老人如实说明情况。 也是这时，阮书妍才知道，春桃不是自愿走动的，她被几人看的死死的，但凡有一点停顿，就会被打。 “我派人盯着他们，如今他们就在府衙东边。” 府衙东边！ 阮书妍被这四个字惊到。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可就算是她，也没想到抓春桃的人，会选择躲在府衙附近。 “具体的位置。” 老人吐出两个字：“银两。” 两人目光对上，阮书妍直接让赖妈妈取三张五百两的银票。 “城中从水云城那边弄了一批粮食来，你们若是想买，可以去最近开门的几家铺子，很便宜。” 老人抓着银票，说了声多谢，就阮书妍给了一个位置。 阮书妍也没耽搁，直接带着护卫找过去。 “砰！” 院门被踹开，里面传来怒骂声。 “哪个不长眼的在这儿踹门？” 随后，一个男人大步走来。 两方对上，男人想都没想就转头跑。 “抓住他！” 阮书妍都没开口，护卫就在赖妈妈的指挥下，将逃走的男人抓了回来。 与此同时，院子里也冲出了一群人。 但他们根本没料到会有人那么快找过来，想要还手时已经迟了。 不过顷刻的功夫，他们就全都被按住了。 然而护卫去寻春桃时，却没发现人。 阮书妍沉了脸：“人被你们送去了何处？” ------------ 第190章 三百两黄金 寂静蔓延着，阮书妍眯了眼，嘴角一点点抿起。 “看样子，你们是要动些手段才会开口了，赖妈妈，将他们送去府衙。” 她这边的护卫也会些手法，但和谢玉春手下的人相比，差的就太远了。 赖妈妈应声，很快就将人带走了。 阮书妍将老人送走，便回到了府里，刚坐下，谢琳琳就过来了。 “嫂子。” “有事？” 谢琳琳双手交握着，脸上闪过些许犹豫：“我想请嫂子帮我一个忙。” “你说。” 阮书妍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让谢琳琳说一下情况。 “我想在水云城开自己的铺子，但是……” 阮书妍瞬间就猜到了谢琳琳纠结的地方：“货物不够是吧？” 谢琳琳点头：“我到了水云城，基本都是跟着霍二哥走的，虽然弄清了一些东西，但大多数还是不清楚的，所以想借嫂子这边铺个路。” 这并不是难事。 按理说，阮书妍应该直接答应下来，可她沉思过后，却问道：“你确定要在水云城开铺子吗？” 谢琳琳一愣：“嫂子此话何意？” “我这话可能有些深了，但你觉得，我二哥会一直在水云城待着吗？” 霍骁经商的本事确实不错，但阮书妍却知晓，霍骁更擅长的是读书，只是先前阮家的商贾身份牵连了他，让他放弃了科举的想法。 但现在不同了，阮家是皇商，还有卖盐的生意。 便是后续白氏还要脱离京城，摆在明面山的霍骁也能将阮家留下的东西全部收拢，届时就能借着那些东西，在朝堂上走动了。 水云城，霍骁根本不可能久待。 阮书妍将心里的想法挑了一些说出，看着谢琳琳震惊的模样，她面上多了些无奈：“你不会没想过这点吧？” 谢琳琳局促地说：“我以为嫂子将我送来这里，就没打算让我回去了，而且，嫂子怎么就能肯定，霍二哥会回去啊？万一，他就不会回去呢？” 阮书妍嘴角微抽：“他一定会回去的。” 霍骁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就算了，他知道了肯定会有别的打算。 谢琳琳沉默了，半晌后轻声道：“那我是不是，也要回京城？” 阮书妍盯住她，隐隐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你不想回去？” “京城没有边境好。” 话说到这里，屋里恢复了寂静。 阮书妍几次想要开口，都在最后按下了话语。 “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传来，将阮书妍和谢琳琳的注意力全都引了过去。 两人起身，同时朝着门外走去。 阮书妍问：“发生何事了？” “大人，大人重伤，正在旁边的院子。” 门房气喘吁吁的禀报。 阮书妍脸色大变：“可去寻郎中了？” “已经派人过去了。” 听到此话，阮书妍朝着旁边的院子跑去，刚进院门，她就看到了满身是血的尚云。 “夫人。” 尚云大步过来，行礼后却没了声音。 阮书妍收紧五指，奋力压制心中翻涌的思绪：“你先去处理伤口，此处交给我。” 尚云应声离开，阮书妍看了眼谢琳琳，让她在外等着，这才进了房间。 里面有一个护卫正在给谢玉春处理伤口，那袒露的心口处，狰狞的伤口翻卷，鲜血不停的往外渗透，伤药弄上去就会被带走。 这么重的伤…… 阮书妍心里发颤，上前就将护卫拨到旁边：“赖妈妈，搭把手。” 她没有选择上药，而是直接用干净的布片压制，确认血的流出没有那么猛后，便将伤药弄在干净的布片上。 如此反复替换，竟然暂时的稳住了谢玉春的情况。 就在这时，门房小跑进来，脸色难看：“夫人，郎中不愿来。” 阮书妍侧过头，冰冷的眸子里闪过杀意：“那就绑来，将城里的所有郎中都给我绑来！” 门房惊住：“可是夫人……” “我不听废话，现在，立刻，去将城中的郎中都给我绑来！” 阮书妍是真被气坏了，水明城的这些人真是混蛋，等谢玉春好了，她一定要挨个算账。 门房一个激灵，快步跑走。 这时，赖妈妈突然说道：“小姐，姑爷的眼睛好像动了。” 阮书妍的眸子立刻落下，可她并未看出谢玉春的眼睛有何变化。 短暂的寂静后，她让旁边的人又换了一块布片。 时间流逝。 小半个时辰后，十几个人被推进了屋子里。 “做什么？做什么？我们不想来，你们凭何绑我们？” “就算是县令，也不能强迫我等平民啊！” 嘈杂的声音占据了整个房间，阮书妍看着谢玉春苍白的脸色，将按压布片的事交给赖妈妈，而后缓步走了过去。 “你们想死吗？” 她的声音很轻，可占据房间的嘈杂声，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使得所有郎中都听见了这句询问。 寂静中，其中一个老郎中开口：“您是县令夫人吧？” 阮书妍瞥他一眼：“不错，你有何话要说？” 老郎中深吸口气：“听闻谢大人伤到心口，我等虽是郎中，可也只会些问诊治病的小手段，您再急，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啊。” 阮书妍笑了，但她的笑意，却比冷脸更有压迫。 说话的老郎中心头发颤，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阮书妍开口：“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本事不够，所以才特地将你们所有人都请过来的，不用担心，你们商量着治，只要能治好，我给你们每人三百两黄金，若治不好……” 她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们联合阮书妍前后的言语，心头都沉了下去。 治好就是三百两黄金，治不好就是赔命，都说县令不顾百姓，这县令夫人比县令还要可怕。 阮书妍环视一圈，等了片刻再次开口：“你们考虑的如何了？” 老郎中试探着问：“若我们不要那三百两黄金，是否能……” 阮书妍一个眼神过去。 刹那间，老郎中没了动静，余下的郎中也跟着低下头，眼底刚生出的希望也消失了。 “诸位，请吧。” ------------ 第191章 最后如何都是命 在阮书妍的强压下，被绑来的郎中陆续上前查看情况，她在旁观看，特别注意其中年岁大的郎中。 医术二字或许会看天赋，但年岁大的，总比年岁小的更厉害些。 没多久，与阮书妍交谈的老郎中转过身：“谢大人的伤口处理的很好，但终究失血过多，之后怕是会影响到根基。” 阮书妍淡淡地说：“你们要考虑的不是根基问题。” 她要的是谢玉春活命，根基问题，日后总有办法解决。 老郎中点了点头：“我需要一些药材。” 阮书妍眉心一动：“您已经有办法了？取文房四宝来。” 很快，文房四宝就送到了老郎中面前。 他写了几十味药材，小心吹干上面的墨水：“将上面的药材取来，但在这之前，我们得想个法子将谢大人的伤口弄上，谢大人的伤口太大了，若不弄起来，这药上了也无用。” 阮书妍刚将单子交给外间的人，就被老郎中的话吸引了注意。 “您可有办法？” 老郎中摇头：“我若有办法，也就不会问夫人了。” 这倒也是。 可是，要如何将血肉翻卷的伤口弄起来？ 阮书妍皱起眉头，不由看了眼床榻上的人。 就在这时，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个弄上，是想缝衣裳那样么？” 缝衣裳？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门口身上。 谢琳琳正在门口探头，对上所有人的目光，她有些窘迫地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不用听的。” 先前嫂子让她在门外等着，谢琳琳就听话的没进来，但那么久都没消息，她便急了，自作主张的靠过来。 没想到一靠近就听见了老郎中的话，便下意识答了一句。 但她并不是故意折腾的，真是突如其来的想法。 寂静中，老郎中拍了下大腿：“对啊，这人的皮也能像布缝起来的。” 阮书妍：“……” 这法子真的靠谱吗？ 她有些犹豫，但老郎中却要起了针线。 没有办法，阮书妍只能让人送来新的针线，后脚尚云进来。 “夫人要针线做甚？” 阮书妍将谢琳琳的提议，以及老郎中的想法说了一遍。 尚云眉头一皱：“用火烧一遍吧，我们处理伤口的时候，如果用到刀子，会将刀子用火烧上一遍。” 老郎中看他一眼：“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没过多久，老郎中就将针用尚云的办法处理了一遍，赖妈妈上前缝合伤口。 尚云横跨一步，特地挡住了阮书妍：“夫人莫要看这些血腥的景象，大人知晓会难受的。” 阮书妍其实不在意这些，但他提起了谢玉春，便也没和尚云争执。 恰好这时，老郎中的药材送来了，阮书妍便将老郎中带去看药材。 谢琳琳没去，她就在门口站着，想等结果。 另一边，老郎中正在翻看药材，阮书妍突然开口：“你主动出头，就是觉得自己年岁大了，死在我手里不亏吧？” 老郎中的手顿了一下：“夫人说笑了，哪有人想死啊？” 阮书妍语气淡漠：“只要你能治好他，我可以留所有人性命。” 老郎中点了点头，要了一个石臼：“我还需要铁锅，木柴……” 阮书妍一声吩咐，所有要的东西全都摆在了老郎中面前。 小半个时辰后，老郎中将一瓶伤药递给阮书妍：“虽然有些仓促，但夫人寻来的药都是好的，应该能稳定流血的情况，等之后我再开剂方子，看谢大人喝过后再做调整。” 阮书妍将伤药送进屋里。 没多久，老郎中的方子也开好了。 阮书妍等的心焦，索性便将尚云唤到了面前询问情况。 “你们不是去抓人吗？那么多护卫在，怎会让他伤成那个样子？” 尚云低着头：“是我等大意了，没想到那群金家人会有暗卫。” 阮书妍一惊：“金家人只是寻常商贾，家中怎么会有暗卫？” 等等，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那些暗卫，是不是端王府的？” 刚到水明城，阮书妍就听人提过，金家和端王府有关系，当时她还没放在心上，毕竟端王府连阮家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在意一个边境的商贾？ 可是给暗卫就不同了，这说明金家是端王府特地做下的布置。 端王府在边境做布置，是何意？ 寂静中，阮书妍抬起头：“那些人可抓回来了？” “都抓回来了，正在大牢里关着，只是……” “你怕还有人来救。” 阮书妍说出尚云心中的忧虑，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救。” 话落，她在尚云耳边说了一番耳语。 尚云的神情从疑惑变成惊讶，再到最后欣喜：“明白，属下这就按照夫人的吩咐去做。” 尚云离开后，阮书妍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迈步进了屋。 彼时，谢琳琳已经在床边站着，看着谢玉春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见阮书妍到来，她立刻问道：“嫂子，大哥的情况如何？” “我也不确定，不过那位老郎中应该有些本事，不会让你大哥出事。” 阮书妍的笃定来自十几个郎中的性命，她相信那个老郎中不会让其他人出事。 谢琳琳点了点头，但面上的担忧还是没有消失。 片刻后，阮书妍留下老郎中，等赖妈妈安置好其他郎中，便让谢琳琳离开了。 “该做的都做了，谢夫人不用太心急，无论最后如何，都是命。” 老郎中幽幽开口，出口的话将阮书妍气笑了。 “听你这话，平日里给人治病你也是看命的吗？若是如此，你行医做甚？” “夫人怎知，我不是因为行医才看透了这一点？” 阮书妍收紧五指：“我不信命。” 她若是信命，就不会在重活一世折腾那么多，而且她也相信，只要做的够多，命就影响不到她。 谢玉春，绝对不会出事！ 老郎中侧头，浑浊的眼里带了些许探寻。 半晌后，他开口说：“那些药材我需要更好的，还有，我需要一个临近的房间。” “没问题。” 安排好老郎中，阮书妍回了自己的院子。 ------------ 第192章 此处最为合适 深夜。 一阵嘈杂的声音突然出现。 阮书妍睁开眼，不过几瞬，外间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夫人，大人醒了。” 醒了！ 阮书妍快速起身，不顾有些胀痛的眉心，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侧边的院子。 老郎中正在里面看着，见她出现，立时说道：“人醒了，万幸没有发热。” 阮书妍上前，就见谢玉春正虚弱的躺在床上，朝着她笑。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的心瞬间放了下去。 “夫君现在感觉如何？” 谢玉春轻声说：“还可以。” 阮书妍抿唇：“那就好。” 寂静中，谢玉春挤出一抹苍白的笑：“让夫人担心了。” 阮书妍轻轻摇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按了下去。 过了片刻，谢玉春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阮书妍一看，立刻扶着他躺下：“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养足了精神再说。” “好。” 谢玉春盯着阮书妍看了片刻，终是抵挡不住疲倦，闭上了眼。 阮书妍看了一会儿，转过身，示意老郎中与她出去。 “醒来之后，是不是情况就稳定了？” 老郎中也不敢说肯定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他告知阮书妍：“还得看之后的调养，总归不能影响心神。” 原来如此。 阮书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几瞬后开口：“调养之事就交给您了，所有药材都用最好的。” 次日晌午，谢玉春再次醒来。 彼时，阮书妍正在旁边查看铺子的收益情况。 水云城的货物送来后，她就让人在铺子里摆开了，只可惜门开了，前来买东西的却没几个，以至于账本上的收益十分难看。 不过这也是阮书妍早就想到的局面，所以她也没什么忧虑。 “夫人。” “你醒了，感觉如何？” 阮书妍被谢玉春的声音吸引，立刻放下手里的账本，快步走过去。 “我想喝些水。” 谢玉春吐出五个字，语速非常缓慢。 阮书妍唤来丫鬟倒水，扶着谢玉春，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一些。 “去将老郎中请来。” 没多久，老郎中进了屋，查看过谢玉春的情况，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 “谢大人的身体着实不错。” 他的夸赞，让阮书妍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如此，是不是就能安稳养伤，不用再顾忌其他了？” 老郎中斟酌了一下，还是留下了余地：“这还要看之后的情况，目前……实在说不准。” 闻言，阮书妍没再多问，摆摆手让老郎中离开了。 又过片刻，阮书妍回了自己的房间。 谁知坐下没多久，尚云寻了过来，脸色极其难看。 “夫人。” 阮书妍瞥他一眼，看似询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有人去牢房了。” 尚云低下头：“是的，不过已经被当场抓住。” “替换掉的人在何处？” “就在府里。” 阮书妍动作一顿，她想了几个地方，唯独没想到尚云会将人放在此处。 “你是真不怕出问题？” 尚云也知晓自己做的不太妥当，轻咳一声：“正因为怕，放在此处才最为适合，不是吗？” 阮书妍没有与他争执，摆了摆手，让他外多注意一下。 “虽然他已经醒了，可养伤还需一段时日，我等能解决的尽量不要去寻他。” 尚云拱手：“属下明白。” 时间转瞬过了两日。 第三日清晨，阮书妍刚起身没多久，就得知了春桃的行踪。 “已经找到了，不过……情况不太好。” 赖妈妈面露犹豫，甚至还带了几分不忍。 阮书妍压下心中的忧虑，快步朝外走去。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满身是伤的春桃，她双眼紧闭，已经完全不见往日的灵动。 阮书妍看着，眼里泛了红，除却悲伤，更多的却是怒火。 “抓春桃的那群人，可有带回来？” 赖妈妈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微微低头：“带回来了，不过三个受伤，四个身亡，恐怕没有办法回小姐的问话。” 阮书妍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底已经没有分毫波动。 “让那位老郎中给春桃瞧瞧。” “好。” 春桃被抬下去后，阮书妍让赖妈妈去寻尚云， 话未说完，一道询问从后方传来。 “发生何事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谢玉春，阮书妍眉心微微皱起：“你怎么出来了？” 谢玉春说：“在屋里躺的太久，出来看看。” 原来如此。 阮书妍上前扶住他：“既出来过，那现在就回去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想与夫君说说。” 谢玉春看出阮书妍心中有思虑，便随着她回了房间。 阮书妍也没遮掩，将春桃以及再次有人劫狱的事说了。 “春桃那边抓了三个人，我想让尚云审问一下，但金家那边……我觉得不能再拖了。” “夫人的意思是？” 谢玉春并未直接表明态度，而是想知晓阮书妍的具体想法。 阮书妍微微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杀两个金家人如何？” 京城的事情暂且延后，但金家人就在水明城，她要是不做些什么，怎能容忍谢玉春和春桃的重伤？ 往日里，阮书妍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如今骤然展露出杀气，就是谢玉春都有些惊讶。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份惊讶表明在脸上。 短暂的思索后，谢玉春说：“证据确凿，确实可以斩杀几个金家人，不过这件事得另做安排。” 阮书妍轻挑眉头：“夫君的意思是？” “要么不动，一动就要将背后的人弄出来。” 阮书妍听出他的意思，心头不觉震动，可随后又觉得不妥。 “劫狱之事发生两次，就算做了安排，又怎能肯定背后之人会再出手？” 谢玉春眼神晦暗：“那金家可不简单，背后之人不敢冒险的。” 想起两次劫狱，阮书妍对于谢玉春所说的不简单，有了简单的认识。 就在这时，赖妈妈从门外进入。 “小姐，春桃醒了。” 阮书妍一听，立刻便起了身：“我去看看春桃。” 谢玉春颔首：“让尚云过来一趟。” “好。” 阮书妍离开后没多久，尚云就来了。 ------------ 第193章 关了又放 “大人有何吩咐？” 尚云行礼，脸上带着非常明显的疲倦。 “辛苦了。” 谢玉春安抚，便询问起近来的情况。 尚云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话音一转又提及城中多了些陌生人。 “属下派人去问过，那些人，都是从另外三座城池过来的。” 谢玉春眯了眼：“看样子，金家的事已经传开了。” 尚云点了点头：“估摸是这样，属下已经派人盯着，他们弄不出什么风波。”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尚云说的很肯定，但他知晓事情没那么容易。 那些人既然来了，就不会什么都不做。 “尚云。” 谢玉春唤了一声，而后冷冷说道：“将人抓起来。” 尚云一惊：“他们目前什么都没做，若是抓人用何理由？” “这需要我教你？” 两人视线对上，尚云低下头：“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话音落下，尚云大步离去。 另一边，阮书妍见到了春桃，看着伤痕累累的人，她的心头多了一抹酸涩，还有几分怒火。 “你要见我？” 春桃死死的盯着阮书妍，半晌露出一抹苍白的笑。 “真好，奴婢还能活着见到小姐。” 阮书妍捏紧手指，任由指尖掐进掌心的嫩肉。 几瞬后，她开口道：“抓你的那些人，有一半没了性命，还有一半正关着，等你恢复一些，我带你去见他们。” 春桃点了点头，突然抬手，朝着怀里伸去。 注意到她的动作，阮书妍立刻上前压住她的手：“你要拿什么？” “奴婢弄到了一样东西，藏起来了。” 阮书妍眉心一跳，春桃所说的东西应该不在她身上，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 若是有东西，帮忙换衣服的下人不可能不提。 也是这时，春桃注意到自己的情况，面上顿时露出急切 “小姐，我的衣服……” 阮书妍温声说道：“一件衣服而已，你不用在意。” “可是……” 说到一半，春桃突然反应过来，衣服都换了，若有问题怎么会发现不了？ “奴婢的东西不见了？” 阮书妍微微垂眼：“你还记得是什么东西吗？” “是一块牌子。” 春桃一边说一边回忆：“上面有像是柳条一样的花纹，还有一个字，但奴婢不认识。” “那牌子你是从何处拿到的？” “是抓奴婢的那些人，身上掉下来的。” 掉下来的吗？ 阮书妍眼中多了些思索，若是春桃偷偷拿到的，那块牌子就没问题。 现在这情况，就算那牌子还在，阮书妍也不敢相信牌子递出来的消息。 想到此处，阮书妍又安抚了春桃几句，便带着赖妈妈离开。 路上，赖妈妈忍不住开口：“小姐，春桃说的那块牌子肯定有问题，您不要放在心上。” 阮书妍看着前方：“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奇怪，什么人大张旗鼓的抓走春桃，还给她一块令牌？那人图的什么？” 赖妈妈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或许是想让小姐和姑爷，分心？” 分心？ 靠一块令牌？ 阮书妍微微侧头，虽未言语，但她的眼中的疑惑却非常明显。 赖妈妈咳了一声：“这是奴婢的猜测，具体如何还得看情况。” 阮书妍看向前方，手指微微收紧，她本以为水明城只有一个金家，就算和边境的其他商贾弄出联合，也不会太过麻烦。 没想兜兜转转，竟然牵扯到了京城，连谢玉春都被重伤了。 “小姐，您没事吧？” 旁边传来赖妈妈关切的询问。 阮书妍回过神，轻轻摇头：“没事。” “那孩子的事是否要和姑爷说一声？” “说吧，总归让他心里有个数。” “明白。” 阮书妍和赖妈妈分开，没过多久赖妈妈带着消息回转。 “姑爷说，京城里没有一家的牌子，是带有柳条花纹的。” 阮书妍眉心一跳：“所以那块牌子……” “不是陈国的牌子。” 周遭陷入寂静，阮书妍看向水云城的方向，心里几番思索，最终化作了平静。 “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些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小姐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他会处理。” 听到这里，阮书妍立刻就表示不会再管。 之后几日，阮书妍一直在忙着铺子里的事。 谢玉春养伤养到一半，因为外间的事情，不得不提前结束休养。 时间步入三月，金家的三个人被确定要斩首，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水明城都议论了起来。 “县令大人还是没打算放过金家人啊。” “斩首啊，县令大人此举实在是……哎哟，不说了，不说了，还是等着斩首的时间来吧。”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时，谢玉春的目光却落在了府衙的大牢里。 他受伤刚醒那会儿，尚云但是他的吩咐抓了不少城外来的陌生。 随着金家人要被斩首的消息出来，那些被关在大牢里的人全都坐不住了。 “都在那边闹呢，说是我们不该无缘无故的关他们。” 尚云汇报着牢房里的情况，脸上闪过些许不耐烦。 原先他也觉得不该管人，只是过了这段时间，他就觉得那些人被关的不冤。 明明都在大牢里，可一个两个竟然能往外传消息，搞得这一阵子，水明城又多了不少陌生人。 虽说都是以商贾的名义过来，也给城里带来了不少好处。 可人多了，闹事的人也就多了。 以至于最近，府衙里的人全都跑来跑去，忙着处理一些细碎的琐事。 谢玉春笑了笑：“既然他们这么觉得，我们也不好再将人关着，放了吧。” 放了吧。 尚云听着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愣住了。 “大人，现在将人放了？” 谢玉春看他一眼：“怎么？你有别的意见？” 尚云深吸一口气：“属下没有，属下只是不明白，为何突然将人放了？” “不放了，怎么把背后的人引出来？” 谢玉春抓人本就是为了降低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如今局势都在掌控，怎能将人关着？ 另一边，阮书妍刚处理好账本，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 第194章 意外之喜 “大哥，你怎么来了？” 阮明城一手负在身后，听见询问，嘴角微微勾起：“过来处理一些事情，你近来……瘦了许多啊。” 阮书妍弯了眉眼：“我现在吃的好睡的好，怎么会瘦？反倒是大哥，你……” 话到此处，阮书妍突然没了声音，阮明城还是那个阮明城，但整个人都透着股疲倦，脸颊上已经能看出骨头。 “大哥近来，可是非常不顺心？” 阮明城微微一笑：“哪有什么不顺心？都是过日子罢了。” 闲聊片刻，阮书妍问起阮明城此行的具体来意。 “我要去水云城取些货物，顺路过来看看，一会儿就得走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心中刚升起的喜悦就变成了忧虑：“不能留上一日吗？” 阮明城轻轻摇头：“我能来此处，是因为二弟假扮成我，才给了我一些时间，若我在此处耽搁，一旦出岔子恐怕就……” 他没把话说完，但阮书妍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几瞬后，阮书妍叹了口气：“既如此，那我就不留大哥了，大哥要的货物，水云城那边可准备好了？” “我来之前就已经递了话，估摸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闻言，阮书妍没再多说什么，又和阮明城闲聊了几句，就将人送了出去。 目送阮明城的身影消失后，她才回了院子，先前的喜悦在此刻突然变得沉重。 赖妈妈瞧着，去取了点心过来：“小姐可要尝尝这些点心？是厨房那边特地做的，都是您喜欢的。” 阮书妍随手捻起一块，吃了一口后又没了兴致。 “赖妈妈，你说京城那边……” “大嫂，大嫂！” 谢琳琳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阮书妍的话。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阮书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如此焦急？” 谢琳琳没有答话，而是朝着周围打量。 阮书妍起先还疑惑着，思绪转过突然就明白了：“你是在找我二哥？” 谢琳琳顿时红了脸：“我听说取货物的队伍过来了。” 阮书妍本想说来的是她大哥，话到嘴边又突然咽下：“京城那边要的急，他便抓紧过去了。” 谢琳琳愣住，半晌后低下头：“原来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谢琳琳失落的背影，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还是将人叫住了。 “来的人不是我二哥。” 谢琳琳眨了眨眼：“哦。” 阮书妍：“……” 这模样，该不会不相信她的话吧？ “来的真不是他。” 谢琳琳扬起一抹笑：“我知道的，嫂子，我先回去了。” 阮书妍沉默，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过了几瞬，她让赖妈妈跟去看看：“她似乎就没相信我说的话。” 赖妈妈应声，跑去找谢琳琳，谁知片刻后回转，脸上满是急切。 “小姐，谢小姐她，她走了。” 阮书妍心里一震：“走了？” “对，一个人骑马去追车队了。” 阮书妍：“！” 走的这么快，谢琳琳是从她这儿离开后就去追人了啊，这可真是…… “快派人去追，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金家那边出了结果，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里，谢琳琳这个时候离开，不就是白白给人机会？ 赖妈妈小跑离去，很快就派了一队人去追谢琳琳。 与此同时，阮书妍也将消息递给了谢玉春。 小半个时辰后，谢玉春回到了府里。 “人追回来了吗？” 阮书妍轻轻摇头：“还没有消息，不过前后出去的时间差不了多少，应该……能追回来。” 最后几个字，阮书妍说的极为艰难，因为她也不确定，人是不是真的能追回来。 谢玉春心头压了股火气：“还以为她到了边境已经稳重，没想还是如此说风是雨，全然不信他人的话！” 阮书妍微微收紧五指：“也是我一开始没说明白，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谢玉春摇头：“你跟她说再多也无用，她只要认定了，就不会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阮书妍微微皱眉，恰在这时，一个护卫跑了进来。 “大人，夫人，小姐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说是……” 护卫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 阮书妍心中生出不安：“说是什么？你莫要耽搁，赶紧说！” “说是发现了小姐骑的马，但小姐不见了。” 阮书妍身形一晃，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夫君……” “我过去瞧瞧，你在此地替我盯着府里，我没回来之前，不要做任何事。” 阮书妍缓缓点头，而后目送谢玉春离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瞬就到了傍晚。 眼见着离开的谢玉春还没有回转的迹象，阮书妍心中有些急了，可她还想着谢玉春的叮嘱，只能派人去城门口等着。 临近深夜，赖妈妈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姐，姑爷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正靠着椅子扶手的阮书妍迅速起身朝外走。 下一瞬，她就和迎面而来的谢玉春碰上。 好浓郁的血腥味。 阮书妍睁大眼眸：“夫君你受伤了？” 她下意识打量谢玉春，只看见满身的血，顿时急了：“你怎么能……” “没有受伤，我身上的都是旁人的血。” 阮书妍盯住男人，过了许久才移开：“既是别人的血，那夫君就快去清理一下吧。” 没过多久，谢玉春就打理好了自己。 阮书妍问道：“琳琳找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有了点意外之喜。” 阮书妍抿唇：“夫君的意思是？” “我找到了背后之人的线索。” 说到这里，谢玉春眼中闪过杀意。 阮书妍问：是端王府？” “三皇子。” 阮书妍愣住，她一直听着端王府的说法，虽然没有相信，可终究还是记着了。 如今得到这个回答，她不觉皱起眉头。 “确定是三皇子么？可春桃那边的牌子……” “那是被扔出来搅浑水的。” 寂静蔓延许久，阮书妍开口：“据十三公主送来的消息，杨大将军现在没了踪迹，就算知晓三皇子在边境做布置，怕也不好处理这件事吧？” ------------ 第195章 给出了一些允诺 “许行。” 谢玉春吐出了两个字，熟悉的名字让阮书妍愣了一下。 “夫君的意思是，让镇北军直接在北边动手？” 谢玉春颔首：“我记得许行先前来过，只要他愿意配合，北边的问题根本不是事。” 没人知晓的前提下，三皇子可以慢慢布置，但断了他的路，布置再多也没用。 时间流逝，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夫君可知晓他现在何处？” “我会让尚云去找他，应该用不了多久。” 闻言，阮书妍缓缓点头，而后将话题再次拉回谢琳琳身上。 “琳琳怎么办？” “无妨，短期内她不会出事的。” 谢玉春说的过于笃定，阮书妍心头再担忧，也只能将这份担忧压在了心里。 所幸不过一日，就有谢琳琳的消息过来了。 “被许行误打误撞的救了，现在两人正赶过来，估摸着下午就能到。” 阮书妍松了口气：“那就好。” 当天下午，许行带着谢琳琳赶到了水明城，一见到阮书妍，就将一张单子交给阮书妍。 “这上面全都是在赈灾粮上伸手的人，一半已经被抓住，剩下一半有些问题，我在犹豫要不要抓人。” 阮书妍看了下名单，发现上面竟然有二十来人，有一部分的名字已经被划掉。 阮书妍知晓，那些就是许行说的被抓的人。 短暂的思索后，阮书妍问：“因为何犹豫？” “他们手里抓了许多生意，要是突然……容易生出混乱。” 阮书妍眯了眼，在京城里不敢放肆的商贾，到了边境竟然有了威胁镇北军的资本。 虽然这种威胁是建立在镇北军的忧心之上，还是让阮书妍非常不喜。 “我先前来边境时，并没见过多少商贾，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许行轻咳一声：“夫人先前来，只是在水云城那边，自然不清楚边境的情况，这些商贾都是其他地方。” 阮书妍看了他一眼，又问道：“杨将军为何没收拾他们？他可不像是能容忍的人。” 许行叹了口气：“夫人是知晓的，镇北军曾经被断过军饷，那个时候，将军给出了一些允诺。” 阮书妍手指微紧：“所以他现在不好管了？” 许行移开目光，心虚的模样胜过言语。 阮书妍：“……” 说来说去，全都是朝廷在背后造的孽。 就在这时，谢玉春从门外进入。 “怎么都不说话？” 阮书妍回过神，将手里的单子递过去：“单子上都是有问题的商贾，我们得想个法子接走他们手里的生意，等北边的形势稳定下来，再动他们。” 谢玉春伸手，看了一遍单子上的名字，眉头一皱：“这么多人，他们的生意怕是已经布到了很多地方，想要全部接手恐怕不容易。” 阮书妍弯了眉眼：“确实不容易，但要一个个安排下去，也没什么难题。” 此话一出，谢玉春挑了下眉头：“看样子，夫人心里已经有盘算了？” “有一点，不过我的盘算要看京城那边。” 谢玉春瞬间就明白了阮书妍的意思：“盐？” 阮书妍颔首：“不错。” 不得不说，皇帝将盐给了阮家，是对阮家最大的益处，无论后续会有何变化，眼下他们能借着盐做很多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盘算。 许行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晓，面前二人的盘算是对镇北军有益处的。 没多久，许行离开。 阮书妍和谢玉春商量了一下，便往京城送信。 晚间，谢琳琳面色苍白的出现在阮书妍眼前。 “嫂子。” 阮书妍嗯了一声，示意她坐下：“这次可知晓错了？” 谢琳琳双手交握着，脸上露出些许歉疚：“是我的错，不该因为着急就乱走。” 阮书妍暗暗叹气，还说知道错了，那语气明显还是不认同的。 “你要记住这次教训，不要再做同样的蠢事，毕竟不是每次都能有人赶上去救你，一旦局面失控，你丢的可就是性命了。” 谢琳琳抿了抿唇：“我知晓的，嫂子。” “行了，你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就快些去歇息吧，时辰也不早了。” 谢琳琳垂下头：“我想回京城。” 阮书妍动作一顿：“你要去做什么？” 谢琳琳纠结着没有说出来。 阮书妍也没催促，任由她在那里默然不语。 片刻后，谢琳琳终于吐露了心思：“嫂子说去水云城的不是霍二哥，反过来不就是他在京城？我担心他，想去看看。”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她：“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回京城？” 谢琳琳心中生出了一股忐忑：“不适合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这边缺人手，需要些可信之人帮忙，若你走了，我就得多寻几个人了。” 没错，阮书妍不想让谢琳琳离开。 无他，谢琳琳没那么深的心机，她要保证京城那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还得是谢琳琳愿意留下，若她不愿意，阮书妍也只能将她送回京城。 时间流逝，谢琳琳皱起眉头。 半晌后，谢琳琳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留在这里的。” 阮书妍挑眉：“不勉强？” 谢琳琳面露苦笑：“就算我勉强，嫂子也不会允许我离开吧？” 竟然看出了这一点。 阮书妍微微垂眼，没有丝毫遮掩自己的心思，坦言道：“若是平时，你提一句我肯定将你送回去，不过眼下情况复杂，我只能将你留在边境。” “但你也不用着急，等形势稳定后，我一定将你送回去。” 话说到这里，谢琳琳没有再逗留，行了一礼便起身离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阮书妍许久都没说话。 “小姐，该歇息了。” 这时，赖妈妈过来提醒。 阮书妍回过神，洗漱后便睡下了。 另一边，谢玉春收到了京城的信。 “是杨将军送来的，说必须送到大人手里。” 尚云将信封递上，谢玉春顺手拆开，就见里面写了四个字——回来救人。 下一瞬，谢玉春将信纸揉成了一团，丢在地上。 ------------ 第196章 容易成祸端 尚云看到这一幕，顿时懵了。 “大人，您怎么……” 谢玉春淡淡地说：“这封信不是杨宁送来的。” 尚云看了一眼纸团，不明所以：“大人从何处看出，这封信不是杨将军送来的？” 谢玉春目露嘲讽：“杨宁那脾气，怎么可能让我去救他？” 尚云沉默，几瞬后忍不住开口：“可杨将军先前给夫人送去了求救信，这……” 谢玉春瞥他一眼：“情况不同。” 尚云再次沉默，都是求救，情况能有何不同？ 不过这句话，尚云没敢说出，只低着头在心里盘算着。 谢玉春隐隐觉出了不对，但也没太在意，而是过问起金家人斩首之事。 “拖得太久了，不能再耽搁下去。” 尚云行礼：“明日就是斩首之日，不会再拖了。” “嗯，下去吧。” 挥退尚云，谢玉春又看了眼地上的纸团，一抹冷意从眼底闪过，又快速消失。 折腾了那么多，他到要看看，京城那边还能有什么变化。 次日，金家人于街头斩首。 收到消息的水明城百姓陆续聚拢，看着当中跪着的人，心头都非常复杂。 “再如何，那金家人也在大雪之中帮过全城，便是做错了一些事情，也不该让他们丢了性命吧？” “你倒是好心，可你有没有想过，金家人在水明城里耀武扬威多久了？几个县令被他们弄走，你现在倒是心疼起他们了？那谁心疼那些县令啊？” 人群里，阮书妍听着旁边的议论，眼眸微微一动。 看样子，谢玉春没将金家人劫走赈灾粮的消息透出，这可是大事，如何能不透出呢？ 想着，阮书妍开口：“你们不知道，金家人拿出的那些赈灾粮是京城送来的吗？ 短暂的寂静后，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书妍身上。 他们不知道阮书妍是谁，但那句京城送来的赈灾粮，让他们全都关心了起来。 “你凭何说，金家的赈灾粮是京城送来的？”有人出声质问。 阮书妍笑了笑：“我虽不知此处有多少人拿到了赈灾粮，但装赈灾粮的袋子上应该都有一个字吧？” “字？我拿到的没有字啊。” “我那份有，但我不认识那个字。” 随着应和的人变多，阮书妍用手指在地上写出一个“阮”字：“凡是有字的，那个字是不是这个？” 说出有字的人探头上前，随后愣住。 “你，你怎么知晓，那袋子上的是这个字？” 阮书妍微微一笑：“因为我看见了。”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金家人送出的赈灾粮袋子上，为何会有一个阮字？” “阮字？那个字念阮？” “等等，这个阮不会就是水云城那边的阮吧？我记得那边有消息过来，说是京城有名的大商贾在那里开了铺子，专门收北边的东西，那个大商贾就姓阮。“” “你是想说，赈灾粮是阮家送来的？可真要是阮家送的，那为何周围都没消息？” “就是啊，你这妇人莫不是在胡说八道？” 随着指责落在身上，阮书妍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是不是胡说八道，诸位心里应该有数，总归金家人不做善事，他们现在没好下场了。” 说到此处，阮书妍示意他们看向前方。 府衙的人用囚车将金家人运来，顷刻的功夫，地上便跪了数个金家人。 不远处，一个高台正对着他们。 谢玉春上了高台，环顾一圈后，便让尚云宣读罪证。 “金家二子金文强抢名女，草菅人命……” 一条条罪证读出，周遭的喧闹被寂静取代，他们想过金家人做过错事，但没想到那些错事全都和人命有关。 就在这时，尚云顿了一下，再次拔高声音： “另，金家人偷盗京城阮家联合其他商贾送来的赈灾粮，据为己有，使得北边百姓饿死众多。” “综上，判金家嫡系斩立决——” “行刑！” 砍刀落下，鲜血洒在地面上。 四周围观的百姓一片寂静。 他们方才也听到了“阮”字一说，但真正相信的却没几个。 如今县令给了肯定的回复，这让他们恍惚了。 谁能想到，金家人竟然偷盗其他人送来的赈灾粮，若是京城送来的那些赈灾粮全部放出，那他们是不是……能活下更多人？ “可恨的金家人啊！” “该死，这些畜牲就该死！” 斥责，辱骂汇合成一片。 阮书妍在旁边看着，静默片刻，便带人回了府邸。 没多久，谢玉春也回来了。 “我看见你了。” 阮书妍稍稍抬头：“我去瞧瞧。” 话落，她眉心轻蹙：“我观那些百姓的模样，他们似乎接受不了赈灾粮的真相。” 谢玉春轻声说：“当然接受不了，金家人确实放出了一部分赈灾粮，但更多的都被他们留下送走了，况且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严寒之中，自然会有一些人撑不住。” 阮书妍沉默，但那些百姓不会这么想。 他们只会觉得，金家人没将赈灾粮全部放出，才会导致他们的家人支撑不住，他们原先非常感激金家人，但赈灾粮的真相露出，这份感激就变成了仇恨与厌恶。 恐怕现在，那些没了家人的人家，会比他们更想让金家人死。 良久后，阮书妍叹了口气：“这也算是报应了吧。” 谢玉春颔首：“但也是他们应得的。” 好好的赈灾粮送过来，但凡他们不胡乱伸手，就绝对不会被牵连，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阮书妍端起手边的茶盏：“说起来，今日的斩首顺利的很啊，一点意外都没发生。” 谢玉春幽幽地说：“确实挺顺利，我已经让尚云去查了。” 阮书妍侧目：“你不觉得顺利挺好的吗？” “太过顺利，也容易变成祸端。” 闻言，阮书妍没了声音，她和谢玉春顾虑的方向不同，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好。 次日，阮书妍将镇北军那边的调查情况传了出去，整个水明城顿时哗然起来。 彼时，许行正站在阮书妍面前，一脸幽怨。 ------------ 第197章 太后的旨意 阮书妍轻咳一声：“许军师有事直说便是，何苦做的这般幽怨模样？” 许行叹息：“我也不想做这等幽怨的样子，实在是谢夫人给我来了一击，让我猝不及防啊。” 阮书妍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心中却不以为然。 别以为她不知道，许行早就想将消息传出去了，杨宁做的那些允诺，让镇北军不太好出手，可许行心里是不甘愿的。 所以，她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想到此处，阮书妍直接将这一点点出：“许军师肯定是不想维持现状的，这个消息，我传开的没有一点问题。” 许行轻哼一声：“便是没有问题，夫人也该与我打过招呼再往外传，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根本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结果。” 阮明城轻挑了下眉头，按照许行所言，那她确实做的不对，因为她打乱了许行的安排。 可思绪转过，阮书妍看着许行，总觉得这当中有些古怪。 片刻后，她将这份怪异感压下，问道：“是否能补救？” 二人的目光对上，许行用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咳了两声。 阮书妍：“……” 刚压下的那股怪异感，又莫名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许行开口：“镇北军需要很多粮食。” 阮书妍挑眉：“所以？” “谢夫人能将镇北军需要的粮食弄来吗？” 许行询问着，又快速给出条件：“只要谢夫人能够弄来足够的粮食，我可以做主，让镇北军在某些方面给谢夫人让步，甚至帮谢夫人处理事情。” 她心动了。 阮书妍眉心微动，思绪转过后，露出一抹笑意。 “可以。” 她答应的过于利落，让许行心里生了几分嘀咕，但很快他就将这嘀咕压了下去。 镇北军人数众多，原先将军从其他商贾那边买粮食，结果弄成了现在这局面，还不如和阮家合作。 最起码，面前这位谢夫人，在边境留不了那么长时间。 思及此处，许行告辞离去。 没过多久，谢玉春过来：“听闻你和许行做了些交易？” “算不得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顿了一下，阮书妍稍稍侧头：“倒是夫君，知道消息的速度还真快。” 许行前脚离开，后脚谢玉春就过来了，绝对是提前问过了。 谢玉春点了点头，坦然说：“刚好和他在外面碰上了，便多聊了两句。” 原来如此。 阮书妍眸子微动，询问他关于这件事的想法。 谢玉春斟酌后说道：“杨宁的行事作风都可以，只是这次镇北军已经吃过一次亏，你与他们做生意，务必要小心。” 阮书妍弯了眉眼：“我知晓的。” 无非就是吃一堑长一智那一套，但阮书妍做生意向来诚信，还真不怕什么算计。 至于以势压人，她可不觉得在京城的杨宁，能对她做些什么。 思绪转过，她问起谢玉春这次过来的缘由。 谢玉春立时正色起来：“我想让你回京一趟。” 阮书妍意外：“我？可是有什么麻烦事？” 谢玉春说：“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大舅舅半月后要拜访，还说要在京城住上一段时日。”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若只是如此，还用不着夫君开这个口吧？” 谢玉春夸赞道：“夫人就是聪慧敏锐，不错，他发现了一样东西，想将其送给你。” 阮书妍眸子一闪：“既是送给我的，为何不将东西送来边境？而且，大舅舅也能来京城吧？” “我也不清楚，不过大舅舅坚持要去京城，我也只能让你回去一趟。” 说到这里，谢玉春又想起一件事：“哦，对了，这次我母亲也会过去。” 谢老夫人？ 阮书妍被这个人弄的头一疼：“她回去做甚？” 好不容易送到边境，再带回京城岂不是要闹事？ 谢玉春也知晓这个关键，但他也无奈：“这是太后送来的旨意。” 阮书妍没了声音，但更多的却是疑问。 “太后为何让母亲回去？” “不清楚。” 阮书妍：“……” 她瞪了眼谢玉春，没好气地说：“一问三不知，也不知夫君你还能知晓些什么？” 谢玉春也觉得尴尬，但事情摆在明面上，他也反驳不了，只能静静看着阮书妍。 时间久了，阮书妍被他看的不自在，下意识偏过头：“行了，这件事我应下了，不过母亲还在水云城，得寻人将她接来。” “我已经让尚云去接了。” 闻言，阮书妍点了点头，对谢玉春发出逐客令。 “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和夫君闲聊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 短暂的相交后，谢玉春起身离去。 隔日，谢老夫人抵达水明城，看到阮书妍时，一张脸黑到了极致。 “你来边境做甚？” 阮书妍抿唇一笑：“夫君被外放到此地，我陪夫君过来上任。” “外放？” 谢老夫人的声音骤然拔高：“他在京城立了那么多功劳，怎会被外放？” “还不是因为娘亲胡来？” 后方的声音代替阮书妍做了回答。 谢琳琳大步走到谢老夫人面前，语气里带着些许冷意：“二哥在京城里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娘亲心里有数，何必在此处装傻？” 谢老夫人瞪眼，抬手就朝谢琳琳的脸扇去。 “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般说话？” 眼见那巴掌就要落实，一只手骤然抬起，直接抓住了谢老夫人的手腕。 阮书妍微微侧头，语气看似温和却带着几分威胁：“这里是水明城城口，母亲在此处打人，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让附近的人都知晓。” “您想水明城的百姓知晓，新上任的县令有一个不讲理的母亲么？” 谢老夫人想说些什么，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只留下两个字。 “放手！” 阮书妍微挑眉头，配合的松开手。 谢老夫人收回手，目光变得冰冷：“我累了。” 阮书妍做了个“请”的手势：“母亲请上马车，回到府邸就能歇息了。” 马车从街道上跑过，到了府邸外停下。 谢老夫人下了马车，抬头的刹那脸色变了。 ------------ 第198章 三日的空闲 “这府邸，为何是阮府？” 谢老夫人指着上方的匾额，声音尖利。 阮书妍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眉心微微一挑，从宅院买下后，上面挂的就是阮府二字。 谢玉春没在意，她也就没去关心。 敛去思绪，她问道：“有问题么？” 谢老夫人瞪大了眼：“你问我有没有问题？阮书妍，你可是我谢家的媳妇，这府邸就该是……” 就在这时，谢琳琳幽幽开口：“娘亲忘了么？二哥欠下十万两白银时，大哥就入赘给阮家了。” 一句入赘，直接将谢老夫人弄的呼吸停滞，她哆嗦着抬手，指着谢琳琳：“你你你……” “你”了半天，谢老夫人也没说出剩下的话。 谢琳琳瞧见，直接从旁边过去了。 谢老夫人瞪大了眼，整个人都有种呼吸不畅的模样。 阮书妍看着这一幕，心中觉得古怪，谢琳琳并不是个十分强势的人，以她的性子，怎会如此对待谢老夫人？ 难不成谢老夫人抵达水云城后，折腾了很多事？ 越想，阮书妍越觉得如此，再看谢老夫人，眼底也多了几分冷意。 就在这时，谢老夫人也看向了阮书妍。 短暂的停顿后，谢老夫人冷哼一声，竟然转身直接进了大门。 阮书妍微微动了下手指，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跟了进去。 片刻后，她和谢老夫人在厅堂里坐下。 下人送来茶水，谢老夫人端着茶盏，阴恻恻的看着阮书妍。 作为被看的人，阮书妍分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喝茶。 时间久了，谢老夫人按捺不住，直接将手里的茶盏砸在桌上。 “你那是什么态度？” 阮书妍看她一眼，语气幽幽：“不知我的态度有何问题？请母亲赐教。” 谢老夫正要开口，谢玉春从门外出现。 一瞬间，谢老夫人没了声音。 阮书妍微挑眉头，谢老夫人这是在怕谢玉春？ 寂静蔓延着，谢玉春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生出一点猜测，随后他若无其事的落座。 “行李可收拾好了？” 阮书妍微微一笑：“收拾好了。” “既然好了，那就尽快去京城吧，莫让太后她们等急了。” 阮书妍还没应声，谢老夫人心里生了火气。 “你就这么急着让我走？谢玉春，我可是你的母亲！” 谢玉春笑了笑：“正因为您是我的母亲，我才急着让您走啊。” 谢老夫人只觉心里的火气瞬间涌上了头顶：“你分明就是故意赶我走。” 谢玉春面露无奈：“母亲这可就误会了，我巴不得您在此处多住些时日，可您也知道，消息是从京城来的，太后要见您，您若是在此处耽搁，岂不是要让太后他们等？” 谢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小桌上：“少说那些大道理，我就知晓你们不待见我，罢了罢了，走就走，现在就走，我也不在这儿耽搁了。” 话落，她起身就往外走。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二人都能看出，谢老夫人是故意为之，所以他们干脆就不出声，任由谢老夫人走出厅堂的门，反而聊起了后续的安排。 谢玉春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护卫，另外，镇北军也送了几个人过来，说是去一趟京城。” 阮书妍一听，就知晓他们的目的是杨宁。 短暂的思索后，她说道：“杨将军的事，可要插手处理？” 谢玉春没有立刻回答。 阮书妍也没催，静静的望着门口。 “不影响自身的话，可以插手。” 阮书妍颔首：“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谢老夫人从门外进来，她看着厅堂里坐着的两个人，被他们丝毫没有动弹的架势给气的说不出话。 “母亲既然回来了，那便去歇息会儿吧，明日就要赶路，莫要精神不济了。” 谢玉春留下叮嘱，便起身离去。 阮书妍和谢老夫人对上，让人将谢老夫人送去后院。 “母亲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心里的火气还是自行压下为好，不然弄的多了，这路上也不容易太平，您说呢？” “哼！” 谢老夫人甩袖离去。 敢威胁她，等回到京城，她一定让阮书妍好看！ 赖妈妈从旁边走出：“小姐，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对啊。” 阮书妍笑了笑：“她的脸色若是对了，那才有问题。” 赖妈妈惊讶侧头：“小姐早就知晓？” 阮书妍语气淡漠：“老夫人很讨厌我。” 说讨厌其实已经轻了，谢老夫人那就是恨不得她死。 不过也是，京城里那么多事情下来，再加上被送来边境，谢老夫人没火气才是假的。 “不说她了，明日就要回京，行李上的东西一定要准备妥当，莫要发生纰漏。” 赖妈妈一听，立刻就表示过去探查。 “对了，春桃那边……” 阮书妍稍微一想：“她的伤养的也差不多了吧？” “嗯，已经能随便走动了。” 闻言，阮书妍直接拍板：“那就让她跟着。” 当天傍晚，许行送来了十几人。 “这些都是护送的人，谢夫人可以随意使唤，不过到了京城后，还请夫人给他们三日空闲时间。” 阮书妍环顾一圈，只见十几人满身都是凶煞之气，纵使刻意遮掩，那杀过的人气势还是非常明显。 三日空闲时间倒是能给，但这十几人绝对不能跟着她进城。 不然生出事情，全都会和她扯上关系。 思索到此处，阮书妍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 许行面露笑意：“您安排就行，我们这边是绝对没问题的。” 阮书妍深深看他一眼：“那就好。” 次日。 一行人离开水明城。 三辆马车在官道上快速奔过，两边的护卫叫路过的人都不敢多看一眼。 三日后，他们到了最近的码头处，弃了马车转为乘船。 彼时，京城里已经得到了消息，阮家立刻就派出了人在水路的尽头等着，五日后两边汇合。 为首的男子叫郭瑞，是阮家的老人，也是白氏非常信任的人。 两边打过招呼，阮书妍问起父母的情况：“我爹娘现在如何？” ------------ 第199章 你是为了孩子 郭瑞笑着说：“这得小姐您亲自去看，我说的可比不上自己眼睛看见的。” 阮书妍弯了眉眼：“郭叔说的是。” 两人闲聊着上了马车。 又过五日，一行人进了京城，许行送来的十几人，在京城外五十里处就和车队分开了。 也是这时，郭瑞才敢询问那些人的情况。 阮书妍笑了笑：“就是一些跟来讨活的人，郭叔不用在意。” 郭瑞应了一声，但心底的忧虑还是没有消减。 阮书妍瞧着，也没做什么解释。 马车进城后，她便将车窗推开了一条缝隙，人群往来，喧闹的气氛让她瞧着十分恍惚。 这种热闹是水明城没有的。 说起来，她自去水明城，就一直没怎么歇过，前前后后那么多事，反倒是回了京城后，竟有了一些轻快的意思。 “小姐，您是回谢家，还是去阮家？” 就在这时，郭瑞的询问传来。 阮书妍回过神，将车窗的缝隙推大：“回谢家。” 谢老夫人还在前面的马车里，她不可能将人带去阮家。 郭瑞往前看了一眼，也知晓了阮书妍的顾虑，不由叹息一声：“那行，我将小姐送去谢家，再回阮家。” 阮书妍点了点头，正欲关上车窗，前方突然传来尖叫。 “快跑啊，马惊了！” “救命啊啊……” 嘈杂的声音将阮书妍和郭瑞的注意力全都移了过去。 几瞬后，郭瑞示意阮书妍别乱动：“我去看看情况。” 阮书妍收紧指尖：“好。” 一进京城就遇事，这让阮书妍心头生出了不安，总觉得这次回京，可能会遇上很多麻烦。 没多久，嘈杂声消失。 阮书妍侧耳听着，随后就发现马车突然动了。 与此同时，郭瑞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小姐没吓着吧？” “没有，那惊了的马儿可是安抚好了？” “安抚好了，没什么大问题的。” 此话一出，阮书妍松了口气，随后不再开口。 人群里，两双目光落在了远去的马车上。 其中一个拿着折扇的青年笑着说：“那马车应该是谢家的，据闻太后要见谢老夫人，上面坐的应该就是谢老夫人了。” 另一人瞥他一眼，眼角的黑痣极为明显：“三辆马车，唐兄怎知那谢玉春夫妇没回来？” “回来又如何？他们离开的时间确实不长，可京城的形势千变万化，那对夫妇怕是没有以前那个本事了。” 被唤作唐兄的人说到此处，眉头倏地挑起：“听闻候府的铺子最近又出了些好东西，去瞧瞧？” “那倒要去瞧瞧。” 两人正说着，旁边走过十几人，满身的煞气让两人瞬间没了声音，转身便走。 却不知其中一人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了过去，而后一个眼神，另一人便脱离了队伍，跟在了两人身后。 另一边，阮书妍回到谢家，刚下马车，谢老夫人就从她旁边撞了过去。 “让开，别挡路！” 落在后方的赖妈妈和春桃看见这一幕，慌忙上前去扶人。 “小姐，老夫人这……” 阮书妍一抬手，春桃的话音立刻消失：“无妨，长辈也应该走在前方。” 说完，阮书妍微微一笑，直到谢老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步跟上。 谢家已经打扫过了，不少下人正站在两侧，他们不知道老夫人和大夫人今日会回来，所以没出去迎接，现在心里慌乱的很。 就在这时，谢老夫人的声音从厅堂里传出。 “陈云棠呢？长辈回来她都不露面的吗？” 随着质问声落下，另一道慌乱的声音响起：“二夫人今日回陈家了。” “回陈家？明知我要回京城，她竟然回陈家，是故意想避开我吗？” 阮书妍也没想到陈云棠会在今日回陈家，给了赖妈妈一个眼神，后者立刻点头小跑着离开。 她要去陈家找人。 厅堂里，谢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阮书妍在门外听着都觉得头疼，不由捏了捏眉心，刻意拔高声音：“母亲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去歇息片刻？” 话音落下，阮书妍进入了厅堂，谢老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对视片刻，谢老夫人冷笑一声：“你是想替陈云棠说情？” 阮书妍淡淡地说：“她怀了双胎，谢家在京城没留下照顾的人，她回陈家不是理所应当？” “双胎？” 谢老夫人不知道陈云棠怀了双胎，此时非常震惊，不过很快，这份震惊就被怒火侵占了。 “谁说谢家没留下照顾的人？玉睿不是还在京城吗？” 阮书妍笑了，眼底露出一抹讥讽：“母亲确定，他能照顾好她？” 厅堂中陷入死寂。 谢老夫人几次张嘴，都寻不出反驳的话。 阮书妍瞧着，眼底的讥讽越来越明显，谢老夫人虽然偏袒谢玉睿，可对于谢玉睿也非常了解。 不过也是，谢玉睿到底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怎么会不了解呢？ 半晌后，谢老夫人找回声音：“就算玉睿不靠谱，那也是她的夫君，她不在谢家呆着，传出去多丢谢家的脸面？” 阮书妍幽幽地说：“谢家还有脸面吗？” 谢老夫人：“……” 她很想说有，但想到她离京前谢家的状态，话立刻就被堵住了。 阮书妍暗暗摇头，转头招呼丫鬟送谢老夫人回清风院休息。 谢老夫人也是被堵的没脾气，这会儿竟十分配合的离开了。 小半个时辰后，陈云棠被人搀扶着进了厅堂。 “大嫂。” 阮书妍发现她的肚子更大了，再看面容，当中的憔悴完全遮掩不住。 “辛苦了。” 陈云棠愣了一下，反应过后面露苦笑：“倒也不算辛苦，这两个孩子挺乖的。” 阮书妍示意她坐下：“最近可有寻郎中瞧过？” “瞧过的，郎中说没有问题。” 阮书妍点了点头：“没问题就好。” 短暂的停顿后，陈云棠主动提起谢老夫人：“母亲是不是非常生气？我是……” “无论你是为何回陈家，都记住，你是为了孩子。” 阮书妍打断她的话，目光微定后，问起京城情况。 ------------ 第200章 后手 陈云棠思索片刻，轻声说：“京城最近并无多大的变化，不过侯府那边的铺子，最近弄出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他们的货物，连阮家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听到最后一句话，阮书妍眉心微蹙，侯府的东西应该都是阮书婳拿出来的。 没想到戚星洲纳了妾，阮书婳竟然还愿意帮侯府。 不过这是侯府的事，阮书妍听过之后便将事情按下了。 “我这两日可能要回阮家住，母亲那边你可否能帮我盯着些？” 陈云棠面露难色：“大嫂开口，我是该答应的，但……母亲不一定听我的。” 最后一句话，陈云棠说的十分艰难。 阮书妍也知她说的没错，短暂思索后，生出一个想法。 “让谢玉睿回来。” 陈云棠心里一跳：“他回来的话，母亲岂不是……” 阮书妍稍稍抬手，陈云棠立刻没了声音。 “我知晓你的顾虑，但能让母亲安分的，也只有他了。” 陈云棠皱起眉头：“万一局面失控，岂不是本末倒置？” 阮书妍弯了眉眼：“不会。” 陈云棠隐隐明白了些事情：“大嫂有后手？”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算不得后手，总之你注意一下母亲，实在稳不住，就将人关起来。” 陈云棠心头狂跳：“大嫂，这么做恐怕不妥当吧？” 阮书妍淡淡地说：“你想承担她胡闹的后果？” 陈云棠沉默，她当然不想承担，但是谢老夫人是长辈，大房的人可以针对，她二房的人出手，未免就显得狼心狗肺。 “大嫂，这件事……” 阮书妍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可以让她胡来，但谢玉睿回来，必然要在城中走动，一旦局面失控……” 阮书妍没有将话说完，看了一眼陈云棠后就离开了。 没走多远，赖妈妈开口：“二房的人又想要好处，又不愿意出头，实在太贪心了。” 阮书妍微微一笑：“我不怕他们贪心，总归现在大房已经不在京城，她要是还想躲着，就得承担后果。” 先前有谢玉春在前面顶着，二房可以装疯卖傻，但如今不同了，陈云棠和谢玉睿不想出头也得出头。 赖妈妈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是，您打算何时回阮家？” “不急，等我见过赵家舅舅再说。” 说到这里，阮书妍脚步顿了一下：“对了，赵家舅舅在何处？” “这个，奴婢去问问。” 赖妈妈回来的很快，告诉阮书妍：“赵家那位一直住在京城的云来客栈，可要奴婢过去送一封请柬？” “送吧，就约明日在百味楼见面。” “是。” 阮书妍正准备歇息，就听外间传来一阵嘈杂。 “让开，我们要见夫人！” “虽然我们只是小妾，可以算是个主子，敢拦我们，不想活了吗？” 这声音是？ 阮书妍眉头一皱，是赵莲儿和月盈。 先前离开京城，谢玉春没说要带她们，阮书妍就将人留下了。 没想她刚回来，赵莲儿和月盈就找过来了。 “小姐，奴婢将她们赶走。” 旁边的春桃开口，话音一落，就要出去赶人。 阮书妍喊住她：“把人喊进来。” 春桃扭过头，脸上闪过惊讶：“为何将人领进来？小姐，她们过来……” 阮书妍稍稍抬手：“让她们进来。” 事情总要解决，与其避而不见，不如直接碰面，至于之后慢慢说便是。 没多久，赵莲儿和月盈就先后进了房间。 “见过夫人。” 两人行礼。 阮书妍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刚才的动静，我听见了。” 赵莲儿和月盈的脸色同时一变，不过很快，两人就恢复了平静。 月盈开口：“刚才我二人动静确实大了些，但我们也是为了见夫人，夫人应该不会责怪我们吧？” 阮书妍笑笑：“你们若有正事，我自不会怪你们，说吧，是为了何事闹出这么大动静？” 赵莲儿眼神闪烁：“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大人和夫人在边境过的如何？” 阮书妍笑着接了一句话：“然后跟着一起去？” 赵莲儿低下头。 阮书妍摇了摇头：“你们的心思我很清楚，但边境那边没有京城平和，你们过去了，也不过是多两个人，说不得还会拖累我们，何必呢？” 寂静中，月盈突然开口：“是我们拖累，还是夫人怕我们和大人圆房？” 阮书妍动作一顿，她怎么也没想到，月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心头思绪翻涌，可到了嘴上却十分平静。 “你为何会这么想？” 月盈直直的盯着阮书妍：“难道不是吗？夫人嫁入谢家也有段时日了吧？和您同日嫁进侯府的，身孕都快六个月了，夫人却一直没动静，莫不是……” “夫人自己不能生，凭何不让旁人帮忙生？还是说，夫人就要霸占着大人，还想让大人绝后？” 月盈义愤填膺，她的目光落下，眼里带着探寻，但更多的却是鄙夷。 阮书妍看着她，语气平静：“这是你一人的想法？” 月盈抬起下巴：“不管是不是我一人的想法，我说的可有错？” 阮书妍笑了，但目光转过，却在看着赵莲儿。 “蠢货一个。” 月盈瞬间瞪大了眼：“你说谁是蠢货？” “谁应我就说谁。” 阮书妍缓缓起身，一步步靠近赵莲儿，后者眼神闪烁，不自觉的往后退。 下一瞬，阮书妍的巴掌落在了她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落下，赵莲儿捂着脸颊低头，月盈则是吃惊的瞪大眼。 “你，你突然动手打人做什么？” 阮书妍活动了下手腕：“我在救你啊。” 此话一出，月盈顿时警惕起来：“你有那么好心？” “你既能看出我没好心，那为何还要信她？” 阮书妍指着赵莲儿，眼里有无奈也有恨铁不成钢，之前因为一只狸奴，这两人已经闹到要弄死对面的程度。 结果一转头，月盈又被忽悠住了。 如今她动手，连赵莲儿都不敢做声，这个蠢货竟然还想出头。 “将她关起来。” ------------ 第201章 你要大度 春桃一听，立刻让人将月盈压住带走。 “放肆，你们凭何……唔唔唔！” 月盈的嘴被堵住，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阮书妍目光转过，看着还在面前站着的赵莲儿，语气冰冷：“你不该将月盈带过来。” 赵莲儿脸色发白，几次想要开口，都将声音按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阮书妍根本不会听。 时间流逝，赵莲儿跪了下去：“妾身此举确实有错，但妾身是为了谢家，也是为了皇上的旨意。” 见他提出皇帝，阮书妍笑了出来：“前者我还能说你是想诞下子嗣，结果你提起后者，我倒是不知，当今圣上竟如此关切大臣的后院？那其他人家，是否也是如此呢？” 赵莲儿双手交握：“其他人家如何，妾身不知道，但谢家，皇上确实想让谢大人多几个子嗣，还请夫人将大人放出，让我等能为大人诞下子嗣，为谢家延续血脉。” 说到最后一句话，赵莲儿拜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她的磕头声也传出了屋子。 阮书妍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赞同声。 “你这女子说的很是有理，我谢家确实需要子嗣延续血脉，不能让某一个人一直霸占着家里的顶梁柱。” 谢老夫人踏入屋中，看向阮书妍的眼神里带上了怒火和不屑。 阮书妍没想到谢老夫人会过来，与她对视后稍作停顿，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母亲说的有理，不过母亲似乎弄错了一件事。” 谢老夫人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阮书妍拍了拍手。 下一瞬，春桃从门外走入：“小姐。” 阮书妍看着谢老夫人，口中的话却是对春桃所说：“将近来的账本全部取来，尤其是谢家的各方面花销，一个不漏。” 春桃看了眼谢老夫人：“奴婢明白。” 没过多久，春桃就带着一摞账本回转。 彼时，谢老夫人意识到了不对，阮书妍这分明是想借着账本打压她的气势。 不行，不能让她们将账本的内容弄出来。 这时，阮书妍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母亲看一下账本。” 谢老夫人抬起下巴，语气倨傲：“你让我看，我便要看吗？” 阮书妍微微一笑：“您可以不看，春桃，将账本念给老夫人听。” “是！” 春桃应声，取来最上方的账本，刚要念起，谢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满脸愠怒。 “阮书妍，你不会真以为这些账本能影响我的想法吧？” 阮书妍轻笑着低头：“母亲误会了，我只是想让母亲知晓谢家的花销，并没有想影响您的想法，毕竟有些事咱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妥当。” “也免得日后生出矛盾，再折腾出麻烦来，您觉得呢？” 谢老夫人：“……” 说实话，她不想听阮书妍这些废话，但账本就在眼前，她盯着看了许久，还是移开了目光。 “我是长辈，阮书妍，你这一言一行完全不顾长幼规矩，可有将我当做你的母亲看待？” 强势不行，谢老夫人就从规矩方面开口。 阮书妍一听便知晓，谢老夫人对谢家的情况是门清的。 “您是我的婆婆，我自然将您当做母亲看待，不过您这位母亲，肯定是比不过我的亲生母亲的，所以……我们还是说清了为好。” 阮书妍直接将态度摆明。 谢老夫人见避不过这件事，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非要将脸面撕破？” 阮书妍摇头，纠正道：“想要撕破脸面的不是我，而是您和这位赵姑娘啊，没道理我出钱出人，最后还要卑微行事吧？” 顿了一下，阮书妍又反问道：“同样的事放在母亲身上，母亲恐怕也不能容忍吧？” 谢老夫人自然不能容忍，但对着阮书妍，她还是强撑着说可以。 “京城各家男人，哪有不纳妾的？归根究底都是为了延续血脉，书妍，你得学会大度。”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似笑非笑的望着谢老夫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账本就在旁边，谢老夫人竟还想压制她。 不过无妨，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 敛去思绪，阮书妍郑重其事的点头：“母亲说的不错，既如此，那谢家的掌家之权，也一并交给延续血脉之人吧。” 自从入赘的言论出来，阮书妍就将谢家彻底接了过来，以至于谢家不少方面的花销，都和她的私库扯上了关系。 不过离开京城前，她已经将这方面的银两撤回来，如今的谢家应该由陈云棠管理，不过后者也要养身体，换一个人管家正好。 阮书妍将这些挑着奇说了。 谢老夫人听完，神情顿时一僵：“延续血脉归延续血脉，跟管家有什么联系？” 阮书妍做出惊讶的模样：“母亲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只呆一个月？” 谢老夫人愣住：“你何时说过只待一个月？” 阮书妍露出恍然：“是了，我先前忘了与母亲说了，这次回来我是要和赵家大舅舅谈一件事的，最多一个月就会离京，到时候这谢家得要一个新的管家人。” 谢老夫人瞪大了眼：“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没跟我提？” 她若知晓赵成瑞会来，今日根本不会给地上这赵莲儿撑腰。 阮书妍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与母亲说也是一样的。” 谢老夫人在心头憋了火气，几次张嘴无声后，她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外间那些事我不管，但谢家必须有新的血脉，这没得商量。” 阮书妍微微一笑：“我明白，这不，我已经做了安排么，只是夫君近期还在水明城，这谢家的血脉只能等夫君回京再说了。” 谢老夫人瞪眼：“那就让她跟你一起走。” 此话一出，阮书妍望向赵莲儿：“你想跟着走么？” 赵莲儿带着月盈闹事，无非就是想要些好处，北边苦寒，再加上她方才提及的管家之权，她怕是不愿意跟着呢。 果不其然，赵莲儿斟酌后拒绝了。 ------------ 第202章 永远有你的一份 谢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赵莲儿会在关键之处弄出问题。 “你，你方才不是说要给谢家延续血脉？” 赵莲儿低着头：“妾身确实想替谢家延续血脉，但妾身更想陪在老夫人您身边。” 谢老夫人心头的火气瞬间没了。 “你倒是有孝心，比某人好多了。” 阮书妍：“……” 谢老夫人可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她的敌意。 思及此处，阮书妍给了春桃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重重咳了两声。 “老夫人，账本还没看呢。” 谢老夫人神情一顿：“看什么看？这管家的权利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哪有接走了再送回的道理？行了，你跟我走吧。” 她怕耽搁下去会有意外，索性起身就走。 赵莲儿跪在地上，小心的看了眼阮书妍：“夫人，妾身……” 阮书妍微勾嘴角：“去吧。” 两人离去后，春桃啧了声：“小姐，老夫人和那个赵莲儿估摸着是早就说好了，特地过来折腾您呢。” 阮书妍笑笑：“她们没有说好。” 春桃意外：“没有说好？那为何老夫人要帮赵莲儿？” “因为赵莲儿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头上。” 谢老夫人确实偏袒谢玉睿，但谢家的下一辈对她更重要。 只是—— “去查一下，老夫人为何会来听竹院。” “明白。” 春桃带走账本，派人去查谢老夫人今日到听竹院的事。 没多久，消息就回来了。 “是二夫人那边请的，说是铺子生意出了些问题，想请小姐出手稳一下局面。” 阮书妍动作一顿，眼底多了一抹意味深长：“原来是二房那边的事。” 春桃默然，几瞬后小声说道：“二夫人得了小姐那么多好处，她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吧？” “她当然不会，但架不住她现在被身孕折磨，管不住身边人了。” 此话一出，春桃倒吸了口气：“不会吧？二夫人瞧着，也不像是没手段的人，怎会管不住身边人？” “她确实有手段，可她的手段，能比过整个陈家。” 说实话，阮书妍当初和陈云棠联手，就是为了压制谢玉睿，以求减少谢玉睿带来的麻烦。 没想到陈云棠一转头，竟将陈家给牵扯了进来。 再这么下去，她可要放弃陈云棠了，毕竟陈家可比谢玉睿难对付多了。 听雨院。 陈云棠看着面前跪着的丫鬟郁云，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你，你竟然敢自作主张，让老夫人去听竹院？” 郁云轻声说：“奴婢没有自作主张，是夫人吩咐的，夫人说谢家的东西必须在二房手里，所以得……”“啪！” 陈云棠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她脸上：“在谢家，你的主子只有我一人！” 郁云捂着被打的地方，头低了下去：“但小姐是陈家的人。” 陈云棠踉跄退了两步，有怒火也有哀伤。 “谢玉睿闯祸时，陈家一次都没露头，如今谢家好转了，他们倒是过来了，郁云，我不需要你提醒我是谁家的人，但谢家这府邸里有的东西全都是阮书妍的，你明白吗？” 郁云沉默，头更低了。 陈云棠闭上眼，再睁开，眼底已经一片冷静。 “行了，我也不想再和你废话了，你去听竹院跪着吧。” 郁云震惊的抬头：“小姐，奴婢……” “去跪着。” 陈云棠打断她的话，三个字说的毫无波澜。 郁云张了张嘴，半晌后起身：“是。” 没多久，阮书妍就知晓了外间有人跪着的消息。 春桃皱起鼻子：“小姐，外面那个就是自作主张的人？要不要奴婢出去收拾一顿？” 阮书妍合起手里的账本，语气淡淡地说：“让她跪着便可，哦，将这里的消息送去清风院。” 也让谢老夫人知晓知晓，她做了什么蠢事。 “明白，对了，小姐，梅院那边……” 春桃说到一半，面上多了些犹豫。 阮书妍笑笑：“随她们。” 春桃不理解：“不警告一下么？奴婢总觉得那边的两人，不会老实。” 赵莲儿和月盈当然不会老实。 只是皇帝送这么两个蠢人来，究竟是何意呢？总不能，日后还会塞人吧？ 阮书妍垂下眼眸，将账本一本本的摞了起来。 “行了，去安排吧。” 春桃应声，快步出了房间。 次日。 百味楼。 阮书妍刚踏入大门，就有伙计迎过来。 “谢夫人，赵老爷已经在楼上包间等着了。” 阮书妍道了声谢，便大步上楼进了包间，就见赵成瑞坐在上首，旁边还跟着一个清秀的小厮，那小厮面容姣好，一双眸子水汪汪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女扮男装么？ 阮书妍眸光微闪，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后，语带歉疚：“让大舅舅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赵成瑞笑着起身：“无妨，是我来的早了。” 两人闲聊着。 阮书妍落座后，像是才注意到赵成瑞身旁的小厮，问道：“大舅舅身边这小厮，生的好生清秀啊。” 赵成瑞朝旁边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微不可查的变化。 “是清秀了些，长的好嘛，不说她了，我们聊聊正事。” 说着，赵成瑞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信封。 阮书妍目光落下，接过后便拆开了，却见里面装着一张舆图，在大山的边缘用朱砂点了一个红点。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抬眼：“大舅舅，这舆图上的红点……” “金矿。” 阮书妍手指微紧，起伏的心绪只在一瞬就平静下来。 “大舅舅既然寻到了金矿，为何不自己开挖呢？” 赵成瑞笑了，但笑里却藏了盘算。 “我要阮家卖盐的权利。” 阮书妍笑着将舆图折起，一点点塞回信封里。 眼见着赵成瑞脸上的笑意就要消失，她开口道：“大舅舅想要卖盐的权利，应该去寻阮家，而不是我这个谢家夫人。” 赵成瑞呵呵一笑：“你这可就说笑了，谁不知道，阮家的东西永远都有你的一份？” 阮书妍一怔，隐隐意识到了不对：“不知大舅舅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 第203章 你要做阮家的主？ 周围陷入寂静，赵成瑞也反应了过来：“你不知这件事？” 阮书妍沉默，她若知晓就不会询问了。 过了片刻，赵成瑞解释：“这句话是白夫人传出来的，说是只要阮家在一日，阮家的东西就有你的一份。” 阮书妍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件事，张了张嘴，半晌后低下头。 “原来如此，不过这件事我还是不能做主。” 说话间，阮书妍将信封推回到赵成瑞面前：“这件事，大舅舅还是去阮家走一趟吧。” 赵成瑞皱起眉头：“当真不能做主？” 阮书妍摇了摇头，一脸郑重地说：“不能。” 话说到这里，赵成瑞心里满是失望，不过脸上却没有显现分毫。 “既如此，那我确实要去阮家走一趟，不过你当真不想接手这金矿？这可和盐不同，只要你接手了，就是独属于你的。” 赵成瑞说是要去阮家走一趟，可话里却带着引诱，每一句都想将阮书妍带进这件事里。 阮书妍看出这一点，没有接一句话。 时间久了，赵成瑞也没办法，只能将这件事按下 小半个时辰后，宴席结束，阮书妍脚步一转，直接去了阮府。 “怎么刚回京城就过来了？可是谢家那边出了岔子？” 白氏有些意外，不免问了一句。 阮书妍笑了笑，凑上前挽住白氏的手臂：“瞧母亲说的，难道我过来只能是谢家出问题了？” 白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倒没有，不过你每次回来都会带些事情来，我都习惯了。” 阮书妍：“……” 想到赵成瑞说的金矿，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游移。 白氏本是随口一说，可阮书妍的姿态让她挑了下眉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阮书妍挥退周围的人，低声将赵成瑞拿出金矿想要交换卖盐的事说了一遍。 白氏眼神微闪：“那金矿的位置在何处？” 阮书妍回忆了下舆图的走势，轻声说道：“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不过看那大山的走势，估摸着是在北边。” 白氏眯了眼，忽而问道：“你想要这金矿吗？” 阮书妍愣了一下，摇头说：“我手里的银钱够用，不需要金矿。” 金矿确实诱人，但有命拿也得有命花，一旦消息走漏，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家的事情了。 顿了一下，阮书妍又问道：“娘亲想要收下那金矿？” 白氏缓缓点头：“若金矿是真的，我确实想收下。” 阮书妍皱起眉头：“与其收下金矿，娘亲不如多买些田地，多种些粮食，日后说不得有大用处。” 她记得后续五年里各地都会有陆续的天灾，只可惜她前世被困在后院，根本记不得具体时间。 但她想着，他们可以跟在朝廷后面救人涨名望，只要处理得当，这就是一箭双雕的事。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他们手里有足够的米粮。 白氏打量着阮书妍：“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阮书妍目光微闪，她的娘亲根本就没遮掩话中的探寻，但前世的事，她不准备透露。 “短短一年，南北都生了大灾，谁也不能保证往后是平稳的，多种些粮食也能防备不时之需。” 阮书妍不急不缓的解释着，好似没看出白氏的想法。 时间流逝，白氏露出了笑意：“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得多弄些粮食防备不时之需，不过我们是商贾，可用不着亲自种。” 阮书妍会意：“买其他人家种的就行了。” 两人定好之后收购米粮的事，便将话题再次拉回到赵成瑞身旁。 白氏说：“这个金矿不能留在他手里，我得收回来，防止之后生出意外。” “娘亲想将金矿当做筹码？” 阮书妍问了一句，眉心轻蹙：“可盐非常重要，皇上那边能允许阮家分出一部分？” 白氏淡淡地说：“我可没说要分出去。” 阮书妍疑惑：“娘亲的意……娘亲是想借我的名义将盐转到赵家舅舅手里？” 反应过来的阮书妍眉头一松，这确实是一个法子。 白氏勾起嘴角，很满意阮书妍的反应迅速。 “他现在住在何处？” “云来客栈。” “行，我会尽快与他见面，倒是你，是要留在这边，还是回谢家。” 阮书妍不假思索地说：“我要留在这里。” 白氏挑眉：“看样子，谢家又出了点岔子。” 不得不说，白氏的询问让阮书妍心里生出了几分无奈。 “娘亲，您就别扎我的心了。” 白氏弯了眉眼，然而笑意深处，却多了几分惆怅。 谢玉春是个不错的，但可惜谢家人不行，兜兜转转的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她正想着，戚明玉带着几个丫鬟从门外进入。 “母亲。” 白氏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不悦：“你怎么来了？” 戚明玉露出笑意：“听说小妹回来，我特地过来看看，看母亲这样子，是不愿意让我过来？” 白氏自然不会承认，短暂的沉默后，直接让戚明玉离开。 “看也看过了，该回你的院子了。” 戚明玉没有离开，而是走到阮书妍对面坐下：“不着急，我也有段时日没见小妹了，有些事情想和小妹聊聊，没问题吧？” 最后四个字，戚明玉是对着阮书妍说的。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当然没问题，就是不知嫂子想聊什么？” “嫂子”二字，她的语气略有加重，隐隐带了几分玩味。 戚明玉听出也没在意，慢悠悠地说：“想聊聊小妹的嫁妆，还有一些阮家送给小妹的东西。” 阮书妍微微垂眼：“还请嫂子明说。” 戚明玉身体前倾，眼底一片淡漠：“嫁妆是小妹的东西，我这个做嫂子的自然不能说什么，但后续阮家的东西，小妹是否该还回来？” “毕竟现在的阮家生意，都快被候府给挤没了，小妹总要给些表示吧？” “砰！” 阮书妍还没开口，一只茶盏便砸在了地上。 两人的目光转过，就见白氏脸上带着些许愠怒，她问戚明玉：“你这是要做阮家的主？” ------------ 第204章 别挡夫人的路 戚明玉低下头，语气幽幽：“做主算不上，只是阮家近来的境况，让我忍不住想说上两句，难道母亲不认同我的话？还是说母亲偏心，不愿将阮家的现状告诉小妹？” 阮书妍微微眯眼，她并不觉得阮家境况有何不好，戚明玉这一番言论看似是为了阮家好，可实际上全都是她的盘算。 白氏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先不论我有没有偏心，就算偏心了，阮家的事也不该拿到出嫁女儿的面前，你这想法，莫不是侯府遇上难题就找你？那么这次，侯府又是为了什么？” 戚明玉脸色一变：“什么侯府？母亲莫要将阮家的事延伸到侯府身上，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呵！” 白氏冷笑一声，她很少发火，可自从戚明玉嫁入阮家，她的火气就没下去过。 戚明玉就像忘了她被侯夫人算计的事，不停的朝侯府递消息。 阮家的生意，在年关那会儿就转了大部分到暗地里，而放在明面上的这些，全因为戚明玉生了损失。 便是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可那些损失也是戚明玉吃里扒外的证明。 想到这里，白氏语气冰冷地说：“究竟是不是延伸你心里很清楚，戚明玉，你现在是阮家的媳妇，我允许你有私心，但你若是将这份私心全部放在侯府，那就别怪我阮家休妻了，现在，立刻出去！” 白氏的声色俱厉，让戚明玉瞪大了眼，她难以置信地说：“你让我出去？你还要休妻？我不服，你凭何……” “就凭她是大哥的母亲。” 霍骁的声音传来。 踏入厅堂后，他又瞥了眼戚明玉：“你为何嫁入侯府，我等都心知肚明，话说的太明白也很容易让彼此都难堪，但是大嫂，你得想想自己的以后，再想想你为侯府进行盘算后，又能得到什么？” “别到时候两边都不讨好，还让自己落了个身败名裂，无家可归的下场。” 戚明玉瞳孔一缩，但很快又将心头的震动按下：“什么身败名裂，无家可归？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是阮家的媳妇这点不会变，小妹必须将拿走的东西送回来，不然……” “不然就要如何？” 霍骁挑眉询问，眼里带着些许玩味。 戚明玉捏紧手指，想说些什么，但又被霍骁的眼神给震着，一时间竟没了声音。 眼见时间流逝，戚明玉倏地起身，而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阮书妍看着这一幕，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娘亲，戚明玉在阮家一直这样么？” 白氏揉了揉眉心：“也不算一直，偶尔吧。” 阮书妍沉默，几瞬后说道：“娘亲方才说的休妻一事，可是认真的？” 白氏冷了脸：“她若一直不改，休妻是必然的。”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阮家近来的损失全都是她造成的，我不会一直容忍。” 阮书妍只觉心头一跳，她还以为戚明玉说的是假话。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娘亲，她为何会觉得，除了嫁妆之外，我还从阮家拿了很多东西？” 自从嫁进谢家，阮书妍便没有再拿阮家的东西，戚明玉这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白氏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个消息应该是候府那边给她的。” 此话一出，阮书妍明白了：“候府在故意误导她。” “误导？” 白氏像是听见了笑话：“她恨不得将阮家全部交给候府，还用得着误导？不过是装出来的，想借此让自己有理由置身事外罢了。”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留在阮家住的想法，突然就淡了。 话题从戚明玉身上移开，三人闲聊了小半个时辰，阮山回转。 “终于回京城了，快让我好好瞧瞧，唔，瘦了一些，还黑了些，在北边过的可不是不太好？” 听着关切的询问，阮书妍弯了眉眼：“挺好的，衣食住行都没有变化。” 阮山不相信：“那边的东西哪有京城的齐全啊？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至多一个月。” 说到这里，阮书妍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也可能半月。” 阮山的神情顿时变了：“那么着急？” “也不算太急，若非太后要见谢家的老夫人，我这次也没有回来的理由。” 太后要见谢老夫人？ 阮山和白氏交换了个目光。 白氏开口：“这件事，你方才为何没说？” 阮书妍一怔：“这件事有问题？” 白氏神色凝重：“自你们离开后，宫里就传出十三公主要选驸马的消息，听闻太后为这件事已经头疼半月，这个时候见谢老夫人……”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阮书妍却从中听出了她的意思，白氏担心太后会让谢老夫人出手，后者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折腾的本事也不小。 更关键的是，太后此举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无妨。” 良久，阮书妍吐出两个字，在三双眸子的注视下，她继续说道：“谢家老夫人确实能折腾，但也有软肋，等我回去与她多聊聊，她会明白轻重的。” 白氏叹了口气：“那你试试吧，若是不行，就来寻我们。” 阮书妍笑着点头，又说道：“可能会借用些阮家的事。” 阮山接话：“无妨，只要将内容告知我们便可。” 谢家。 阮书妍踏进府门，便带着春桃和几个丫鬟直奔清风院，刚到院门口，就被丫鬟拦住。 “老夫人吩咐，她不见人。” 阮书妍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个眼神，后面两个丫鬟就到了前面。 “你的月钱银子都是夫人给的，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吗？” “让开，别挡夫人的路。” 说话的丫鬟被架走，周围其他人正欲上前，但很快又停住了，他们的月钱银子确实是夫人给的，还真没必要认真拦人。 想着，不少人都移开了目光。 阮书妍微微一笑，缓步进了院子，随后就听一道声音传来： “老夫人，府里的库房都是空的，没有东西，莲儿如何管家？” ------------ 第205章 你也想管家？ 赵莲儿也在此处？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回想着赵莲儿的话，她的眼里多了一抹玩味，让她听听谢老夫人的意思吧。 正想着，谢老夫人的声音也过来了。 “那阮书妍接手谢家的时候，库房也是空的，怎么没见她过来寻我？” 赵莲儿被问的没了声音，过了半晌才开口：“夫人有嫁妆，莲儿……” “行了，你要没本事就将管家的权利还回去，别在我这儿废话，我若是有办法，又岂会将谢家交给阮书妍？” 谢老夫人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待话音落下后，她甚至直接驱赶赵莲儿。 赵莲儿面上满是难堪，可最后还是起了身：“莲儿告退。” 谢老夫人闭上眼，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见状，赵莲儿低下头去，蜷缩起的指尖掐进了掌心的嫩肉，她转过身，强行忍下心中的屈辱，一步步靠近房门。 “吱呀——” 房门打开，她和外间的阮书妍来了个四目相对。 “夫，夫人？” 阮书妍微微颔首，故意问道：“管家的钥匙给你了，对于府里的情况有何想法？” 不枉费她今日一早就让赖妈妈将钥匙送给赵莲儿，也是让她看到了一场戏。 赵莲儿脸色微白，她已经后悔接下那把钥匙了。 见她一直不语，阮书妍再次开口：“怎么，你没想法？” 屋子里，谢老夫人听见了外间的动静，眉头不觉皱起，这个阮书妍分明就是故意给赵莲儿难堪，不过也是赵莲儿活该，没那个本事还想要权力，纯纯自己找死。 外间的交谈还在继续，谢老夫人听不下去，起身走到门外：“你来清风院就是和一个小妾聊管家的么？” 阮书妍收回目光，心底隐隐生出几分诧异，谢老夫人如此没耐心的么？ 如此主动出来，一点都不顾及自己长辈的身份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老夫人虽然猜不到阮书妍的想法，可也隐隐觉出了不对。 “你……” 她想问阮书妍在想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突然变化：“你若是无事，我可要出门了。” 阮书妍心里微动：“母亲是要去见赵家舅舅吗？” 谢老夫人沉默，几瞬后开口：“你见过他了？” 阮书妍笑着点头：“还聊了一下日后的安排，母亲可要听一听？” 谢老夫人当然要听，一挥手，直接让阮书妍进屋。 阮书妍也没耽搁，和赵莲儿打个招呼便进了门。 下一瞬，落在后方的春桃将门关了起来，将屋里和屋外隔绝开来。 赵莲儿咬住牙关，思绪几番转换，终是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屋子里，阮书妍掩去金矿的存在，只说赵成瑞想要卖盐的：“听舅舅的意思，似乎是赵家那边想要这个生意，不过盐是阮家的，我已经外嫁，这个主意我拿不定。” 谢老夫人皱了眉头：“有何拿不定的？你爹娘那般宠你，这个生意对你而言，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阮书妍笑了笑：“母亲真爱说笑，那可是盐。” 那可是盐—— 短短四个字，在谢老夫人心头不停环绕，她也知晓朝廷管的非常严。 可偏偏想要这个生意的是她的娘家。 过了良久，谢老夫人说：“真就一点话都说不上？” 阮书妍垂下眼眸：“也不是说不上话，只是我家是做生意的，难免在意所得，所以……” 她没有将话说完，但谢老夫人却明白了。 “阮家那边要好处。” 阮书妍摇头：“不是要好处，而是交换，我们都知晓盐有多赚钱，母亲总不能让阮家做亏本的生意吧？” 说到这里，阮书妍叹了口气：“我其实是想帮舅舅的，但我实在想不出，谢家能给出什么。” 谢老夫人顺着阮书妍的话琢磨，越是琢磨越是沉默，到最后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太后懿旨，宣谢家老夫人入宫觐见。” 阮书妍和谢老夫人的目光同时移到了门上。 春桃瞧着，立刻将门推开。 阮书妍缓缓起身：“我送母亲到府门口。” 谢老夫人眼神闪烁：“那便走吧。” 不过片刻，谢老夫人坐着马车离去。 阮书妍看着远去的马车，心头竟多了股庆幸，还好回来的快，要不然谢老夫人一圈回来，她说的再多都不可能进谢老夫人的心里。 “小姐。” 春桃在后面唤了一声。 阮书妍回过神：“怎么了？” “梅院那边来人了。” 阮书妍目光转过，就见一个丫鬟满脸焦急：“大夫人，月盈夫人那边一直在闹着要见您，方才把头都撞破了。” 阮书妍脸上的神情一冷，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可请了郎中？” “请了，不过郎中还没来。” 阮书妍点了点头，下巴微抬，示意丫鬟在前面带路。 梅院。 阮书妍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喊。 “滚开，全部都滚开，我要见夫人，现在就让她过来。” 阮书妍：“……” 月盈这是怎么了？ 怀着疑问，阮书妍进了房间，就见月盈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枕头不停的朝四周拍。 两个丫鬟想要靠近，都被这个枕头给拍走了。 就在这时，月盈看到了阮书妍，动作瞬间停下。 两个丫鬟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人：“见过夫人。” 阮书妍嗯了声，目光落在月盈的额头上，那里鲜血淋漓，看着就让人觉得疼。 这时，月盈从地上爬起，将手里的枕头抛到了一边：“你终于来了，你为什么要向管家的权利给赵莲儿？” 阮书妍皱起眉头：“你撞破自己的头，就为了问这件小事？” “小事？” 月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就笑了起来：“你觉得这是小事？” 阮书妍语气淡漠：“不是小事，还能是大事？” 月盈的笑声戛然而止，说话的语气里带了点哭意：“同样去找你，我被关了起来，赵莲儿却拿了管家的权利，这对我不公平，不公平！” 阮书妍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眼底冰冷至极。 “你也想管家？” ------------ 第206章 不全是真的 月盈愣住，说话结巴了起来：“什，什么叫我也想管家？”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你若有心，可以和赵莲儿一起管家，但你别怪我没提醒，这家可不是好管的，到时候后悔我可不会允许的。” 月盈眼睛发亮，所有的心思都在“管家”二字上，哪里还听得见阮书妍后面的提醒。 “我不会后悔的。” 阮书妍微微颔首：“让赵莲儿过来。” 赵莲儿也住在梅院，不过片刻就过来了，听得前因后果，她立刻将管家的钥匙递给了月盈。 “你有这个心思，直接与我说就是，我很高兴有人能替我分担一些呢。” 月盈握着钥匙，又看了眼满脸笑意的赵莲儿，一直没动过的脑子，在此刻终于动了起来，她左右看着，一股不安骤然涌上心头。 “不要了，我不要了。” 她一边喊着，一边将手里的钥匙扔回给赵莲儿。 然而赵莲儿正在为库房的事情头疼，怎么会允许她将钥匙丢回？ “这可是大好事，怎能不要？快收回去……” 赵莲儿和月盈来回推脱着。 阮书妍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嘲讽，以往她一直收着，这两人便同仇敌忾。 没想手里的权利出去了，同仇敌忾的两人就成了“敌人”，真有意思。 摇了摇头，阮书妍转身离去，该说的都说了，之后的事就由她们自己处理吧。 另一边，谢老夫人进了宫，很快便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外，她刚站定就看见了端王妃和侯夫人，还有另外几个诰命夫人。 “我还当是谁来了？原来是谢家的老夫人，听闻你因为得罪了儿子儿媳被送去了边境，怎么这个时候又回京了？” 侯夫人一开口，语气里就充满了嘲弄。 谢老夫人笑了，虽然在府里她胡搅蛮缠，但到了府外，她可一点都不会落下规矩和气势。 她瞥了眼面露讥讽的几人，问道：“不知侯夫人这消息，是从何处打听来的？” 侯夫人面上的笑意微僵，很快又恢复正常：“整个京城都在说的消息，还需要打听吗？”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原来整个京城都在说啊。” 侯夫人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可话题是她挑起的，也只能跟着往下说。 “谢老夫人似乎不认同这点？” 谢老夫人笑了笑：“怎么会不认同呢？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身为侯府夫人，你不去分辨事情真假，反而人云亦云，这事若传出去，外间的百姓和朝廷的官员，该怎么看待侯府呢？” 两人的视线对上，侯夫人一点点收紧了手指，她还以为这个谢老夫人是蠢货，没想到还有些脑子，三言两语过来反倒成了她的不对。 就在这时，慈宁宫里出来一个嬷嬷。 “奴婢见过端王妃，诸位夫人，太后有请。” 因为这一打岔，众人便按下了方才的交谈，陆续进了大殿。 “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身着深紫色宫服，面色威严的坐在当中，她抬手道：“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低眉顺眼的退到侧边站着。 太后环顾一圈，目光微不可查的在谢老夫人身上顿了一下，开口道：“哀家今日让你们过来，是为了十三公主招驸马一事。” 谢老夫人一怔，十三公主喜欢谢玉春，只可惜谢玉春对她无意，后来定下了边境的杨大将军，没想一转头婚事就没了，现在又要招驸马，莫不是有中意的人了？ 端王妃上前一步：“殿下可有中意之人？” 太后叹了口气：“若是有中意之人，哀家就不用那么头疼了，不过皇上那边说了，这次的驸马不允许锦绣挑选，只要决定了就必须成婚。” 此话一出，端王妃心里有了数：“不知这驸马，可有身份要求？” 太后摩挲着手背：“只要适合，任何人都可以。” 大殿上陷入了寂静。 众人都在心中思索，这所谓的适合是何种情况。 就在这时，太后再次开口：“你是谢玉春的母亲吧？” 谢老夫人心里一跳，硬着头皮走上前：“回太后的话，臣妇正是。” 太后微微一笑：“不用紧张，哀家只是看看你，你对于这驸马一事，有何想法？” “公主喜欢便可。” 太后加深了眼底的笑意：“好一句喜欢便可，但你觉得，一个公主能有自由挑选驸马的权利吗？” 谢老夫人没做声，因为十三公主先前一直都盯着谢玉春，难保太后说这么一番话，不是在故意给她设埋伏。 “臣妇不敢妄议。” 眼见沉默蔓延，太后绕有深意的看了眼谢老夫人，挥了挥手：“行了，你既不愿说，那便退回去吧，驸马一事非同小可，哀家也没想着今天就能定下，你们也无需太紧张，只当此次是来闲聊的便可。” 半个时辰后，谢老夫人满身是汗的离开了慈宁宫。 没走几步，被端王妃唤住。 端王妃压着声音说：“十三公主在宫里哭着闹着要去边境，太后和皇上都心疼的很呢，你说他们会让公主如愿，还是另作选择呢？” 两人目光对上，谢老夫人心里突了一下，但下一瞬，端王妃就离开了。 回到谢家，谢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快将阮书妍叫来，快去。” 很快，阮书妍就到了清风院。 “母亲。” “十三公主闹着要去边境，太后又说要招驸马，你说，他们是不是盯上谢家了？他们该不会，该不会对付谢家吧？” 阮书妍没想到，谢老夫人入宫会得到这么一个消息，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消息是谁告诉母亲的？” 谢老夫人皱眉：“端王妃啊。” 阮书妍看着谢老夫人，她知晓谢老夫人没本事，但被端王妃一句话就吓成这慌乱的模样，还真是意外。 但端王妃这话，应该不是真的，起码不全是真的。 “你在想什么？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一个处理不好，谢家就没了。” 阮书妍回过神，轻声说：“母亲无需忧心，端王妃的话不全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她骗我？她为何要骗我？” ------------ 第207章 或许有她的盘算 阮书妍沉默，许久才寻回声音：“端王妃，或许有她的盘算吧。” 二人的目光对上，谢老夫人突然反应过来，她被端王妃的话给吓着，以至于完全失了冷静，甚至还在阮书妍面前出了丑。 思及此处，谢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阮书妍不经意瞥见，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她清楚谢老夫人的性子，这个样子分明是反应过来了。 恼羞成怒的话，之后怕是要针对她了。 果不其然，谢老夫人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阮书妍身上，隐隐带了几分不善。 “你说说端王妃有何盘算？” “不知。” 阮书妍的回答干脆利落，谢老夫人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你既不知，又如何说端王妃有盘算？” 阮书妍嘴角微抽，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吗？更何况，谢老夫人才刚被吓过啊。 忍了又忍，阮书妍还是没忍住：“母亲可是忘了端王妃的提醒？” 谢老夫人瞪她一眼：“我如何会忘？只是这件事牵扯到谢家，一个不慎就容易将整个谢家都拉下去，我如何能，能放心？” 阮书妍笑了笑：“端王妃的目的暂且不明，但谢家也不是那么好动的。”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前提得是谢家无懈可击，一旦某一处出了岔子，那就……” 谢老夫人不蠢，听着阮书妍未完的话，很快就明白阮书妍是在警告她别乱来。 半晌后，她冷哼一声：“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多嘴，行了，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告诉门房那边，谢家这几日不接任何帖子。” 阮书妍轻轻一福：“明白。” 话落，她抬头看了眼谢老夫人，转过身若无其事的离去。 不过片刻，整个谢家就封锁了起来。 与此同时，阮书妍也让赖妈妈将端王妃的提醒递给了阮家。 白氏摩挲着手背，面色平静的望着面前的赖妈妈：“除此之外，她没再说别的？” 赖妈妈恭敬答道：“没有。” 白氏点了点头：“我知晓了，哦，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已经与赵成瑞见面了，一些事情已经布置好了。” “是。” 赖妈妈行礼，转过身便快速回了谢家，将白氏的话重复了一遍。 阮书妍眉头微动，突然，外间传来嘈杂，她不由往外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 赖妈妈侧耳倾听：“好像是梅院那两人弄出的动静。” 下一瞬，门外跑来一个丫鬟，说赵莲儿和月盈在门口求见。 阮书妍：“……” 这是又为管家之事来闹了。 “赖妈妈，你去让她们回梅院。” 赖妈妈应声，很快就到了院门口，就见月盈怒气冲冲的瞪着赵莲儿，而后者的脸上则是一条条被挠出的痕迹，血丝蔓延，瞧着十分瘆人。 这两位，莫不是又打了一架？ 赖妈妈想着，语气平静地说：“夫人身体不适，近来不见任何人。” 月盈瞬间睁大了眼眸：“不见任何人？她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赵莲儿也跟着抬头，脸上的神情因为伤口多了几分扭曲。 赖妈妈面色平静的望着两人，她一言未发，可两人的脸色却在时间流逝中生出了变化。 这时，赵莲儿开口，弱弱地说：“月盈就是心直口快了些，赖妈妈应该不会将她的话告知夫人吧？” 赖妈妈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笑着说道：“当然不会，只是夫人正在休息，两位还是快回梅院吧，在这儿逗留的久了，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月盈蜷缩起手指，不等赵莲儿说话，抢先开口：“可我有重要的事要见夫人。” 赖妈妈颔首，问道：“事关人命吗？” 月盈默默摇头。 “既然没涉及到人命，那就请两位等夫人养好了身子再来。” 话落，赖妈妈稍稍侧头：“还在旁边站着做甚？快将这两位小主子送回梅院。” 几个丫鬟一拥而上，完全不给赵莲儿和月盈说话的机会，瞬间就带走了两人。 院门口恢复平静，赖妈妈环顾一圈，对院内外的下人说：“这几日，谢家上下都要小心行事，别让什么人都来清风院闹事。” 很快，赵莲儿和月盈过来的事情就被按下。 之后五日，白氏在确定赵成瑞所说的金矿真伪后，与赵成瑞达成了交易。 而谢老夫人则因为种种原因，根本不敢露头，以至于整个谢家都大门紧闭，根本不见外客。 端王府。 端王妃听着下人的禀报，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没想到那谢氏如此胆小，稍微一提点，反倒将她吓的不敢出来了。” 侯夫人坐在一旁，闻言嗤笑一声：“那谢氏也就是运气好，才得了谢玉春那么个孩子，可出身不行就是出身不行，哪懂得大局为重？” 端王妃摩挲着指尖，视线从她身上瞥过，一抹厌恶从眼底快速闪过后，消失不见。 “不说她了，阮家那边如何了？你女儿近来，似乎一个消息都没传回吧？再这么下去，还怎么将阮家的钱财弄过来？” 侯夫人听了，神情骤然凝重起来。 “说起这个，臣妇还想求王妃出手呢，候府联系不到她了。” 端王妃皱眉：“我先前不是给了戚明玉一些人？怎会联系不到？” 侯夫人面露窘迫：“那些人，都被阮家解决了，而且阮家还，还给我候府安排了一个小妾。” “小妾？” 端王妃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么一件事：“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你从未与我说过？” 侯夫人被询问，眼神多了几分闪躲：“那个丫鬟，原先是在明玉身边伺候的，明玉一直带着回侯府，猝不及防的，就让她和星洲有了牵扯。” 端王妃只觉心口发堵，看着侯夫人的眼神里也多了狠意。 “你可真是……” 说到一半，端王妃生生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既然你知道她是阮家的人，那就尽快解决掉，所有的布置都做下去了，若在你这边出了岔子，就拿整个侯府做抵偿！” 说完，端王妃直接下了逐客令。 ------------ 第208章 你们要小心 侯夫人一脸屈辱的回到侯府，刚坐下就听下人说后院闹了起来。 “那位绿芽姑娘被红香夫人罚跪一个时辰，世子回来看到，大发雷霆，打了红香夫人一巴掌。” 侯夫人只觉眉心骤然一跳：“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没受到影响吧？” 丫鬟小心翼翼地说：“目前没有影响，不过世子在那边……” 侯夫人眼前发黑，对孙儿的担忧占据了上风。 “走，去文华院！” 侯夫人带着人匆匆赶去文华院，一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凄惨的喊声。 “世子，红香夫人肚子里有您的孩子啊，您就算不顾夫人，也得顾及一下您的骨肉吧？求求您，求求您让奴婢出去找郎中吧。” 侯夫人身形一晃，甩开试图搀扶的下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来屋子里。 “戚星洲，你在犯什么糊涂？” 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唯有戚星洲一人站着。 听到侯夫人的声音，他微微转过头，眼神里却透出了些许冰冷。 “母亲说笑了，我没有犯糊涂。” “你没有犯糊涂，为何不管自己的孩子？你立刻去请郎中来，我告诉你戚星洲，今日红香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便罢，若是有事，我与你没完！” 一个丫鬟小跑着离开，随后侯夫人就让人去将绿芽关起来。 “你要还当我是母亲，就别插手后院的事！” 戚星洲几次开口，都因为侯夫人的目光压下了话语。 半晌，他大步离开了风华院。 没过多久，这边的消息就传到了阮书婳耳中，她听了过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旁边，丫鬟绿韵上前倒了杯茶水。 “世子妃，喝茶。” 阮书婳嗯了声，接过茶盏后，让绿韵给谢家送一张帖子：“就说我要在清风楼，和阮书妍聊聊两家的生意。” 若说一开始，阮书婳将阮书妍当成了仇人，那么现在，她有了些和谈的想法。 说到底，她和阮书妍的仇恨只在于阮家大房和二房的矛盾，如今侯府的事情还没解决，她要从外面寻一个突破。 当然，这个前提是阮书妍能接住她的条件，不然的话…… 一抹狠意从阮书婳眼中闪过，最后又化为虚无。 谢家。 “阮书婳邀我见面？” 阮书妍打开侯府送来的帖子，看了一遍后眼底闪过冷意，她可不觉得阮书婳会做无缘无故的事，这一举止分明是有所图谋。 赖妈妈看了一眼，皱眉问：“小姐要去吗？” 阮书妍微微侧头，赖妈妈虽然没明说，但她的意思却也非常明显。 “你不想我去？” 赖妈妈毫不迟疑的点头：“阮书婳之前就明里暗里的算计小姐，如今侯府和阮家还成了对立之势，难保她没存坏心思，还是远一些比较稳妥。” 阮书妍笑着放下帖子，赖妈妈说的很对，但她却不认同。 “远一些确实稳妥，但弄不清她心里的盘算，会更危险。” 赖妈妈自然知道这点：“可是小姐，宫里还没动静，我们得尽量……” 她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多了道声音。 “小姐不好了，阮家那边出事了。” 什么！ 阮书妍也顾不得再和赖妈妈说下去，起身就往外走：“怎么回事？” 春桃站在门外，听见询问轻轻摇头：“阮家过来的人说完就晕倒了，奴婢也不知具体的情况。” 此话一出，阮书妍心头顿时紧张起来。 “走，我们回阮家。” 万幸的是，两家离得极近。 阮书妍一路小跑，不过片刻就回了阮家，一进厅堂就发现里面的气氛十分紧张，白氏和阮山坐在上面，而戚明玉正则跪在地上。 两方对上，白氏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么回来了？” 阮书妍脚步一顿：“有个自称是阮家的下人到谢家递消息，说是这边出事了。” 白氏脸色一变：“你没有仔细询问？” 阮书妍抿唇：“那个人说完出事就昏迷了。” 白氏瞬间起身，目光落下，一股火气骤然涌上心头：“是你安排的人？” 戚明玉跪在地上，闻言微微抬头：“母亲说笑了，我可没本事，在母亲的眼皮底下派人出去。” 此话一出，厅堂里的几人全都变了脸色，不是戚明玉做的安排，那就是有人刻意盯着阮家。 短暂的寂静后，白氏让人将戚明玉带走。 也是这时，阮书妍才有机会询问相关的情况。 白氏告诉她，戚明玉又往侯府递消息，被他们发现后还死不承认。 为了以防万一，白氏就将人控制住了，谁知前脚刚控制住，后脚阮书妍就来了。 “也就是说，您到现在什么都没做？” 阮书妍询问着，心里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安，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藏了一些隐情。 更关键的是，背后的人为何要将她引到阮家来？ 正想着，她突然想起什么：“娘亲，我先回谢家了。” 话音落下，她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白氏看着她的身影，神情中也多了些凝重。 “老爷，你快带些人跟去。” 阮山有些不解：“你怕谢家会出事？” “你不觉得消息传的太快了么？” 阮山揉了揉眉心：“行，我这就带人跟过去。” 另一边，阮书妍已经跑到了谢府附近，远远就看见一群禁军将谢府包围起来。 她脚步顿住，迅速带着春桃和赖妈妈躲到了附近的巷道里。 春桃脸色发白：“小姐，那些禁军为何要包围谢府啊？” 阮书妍眉头紧锁，她也想知晓这件事。 这时，赖妈妈开口：“奴婢去打听一下消息，小姐，您和春桃在此处等着。” 赖妈妈刚出巷道，就和赶来的阮山碰上。 得知谢府被包围，阮山也愣住了，随后又反应过来：“将你家小姐喊出来，我们回阮家。” 赖妈妈摇头：“不行的，老爷，小姐是谢家的媳妇，跟着回阮家，会将阮家也牵连进来，您快回去吧，奴婢去打探一下消息，就去寻小姐。” 阮山眯了眼，突然意识到什么，语气微沉：“你说的有理，那我就不寻人了，你们要小心。” ------------ 第209章 还不出来吗？ 阮山深深地看了眼赖妈妈，便带人回了阮家。 而赖妈妈则在原地逗留片刻，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几个人正分成两边，一边跟着去了阮家，而另一边则跟着赖妈妈离开。 巷道里，阮书妍也反应了过来，她看了眼春桃，指尖倏然收紧。 “我们离开这儿。” 春桃正朝外张望，听见这句话愣住：“离开这儿？小姐，赖妈妈还没回来呢。” “她不会回来了。” 阮书妍说着，直接朝着巷道深处走去。 春桃不明所以，她担忧的往外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跟上了阮书妍的脚步。 “小姐，我们真的不等赖妈妈了吗？” 阮书妍脚步不停：“我们不能等，外面一定有人盯着我们，她方才靠近了谢府，必然会被那些人盯上，她不会回来，也不可能回来。” 春桃倒抽了口气：“那，那是不是也有人盯着我们？” “应该没有，我们方才并没有太过靠近。” 虽然是侥幸的心理，但阮书妍还是觉得这是稳妥的，因为她加快了速度，在巷道里绕了一大圈才出去。 春桃看着陌生的街道，忍不住问道：“小姐，这里是何处？” “谢府东边，两条街外。” 春桃震惊的瞪大了眼：“我们走出那么远了？” 阮书妍弯了眉眼：“当然。” 春桃看了看左右，小声问：“那我们现在去何处？” “去城北。” 阮书妍环顾左右，她要去城北寻找老三，让老三探查一下消息，但她们不能就这么过去。 一个时辰后，一个长相俊秀的公子带着一个小厮出现在城北。 两人在城北的各家铺子转了一圈，最后进了最前面的医馆之中。 闻笙正在柜台后坐着，瞥见进来的两人，原本并未在意，但很快那两人就靠了过来。 “你们……嗯？” 闻笙的声音骤然止住，目光落在了最前面的公子身上。 短暂的停顿后，闻笙挑了下眉头：“去那儿坐。” 俊秀的公子微微颔首，顺着闻笙指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闻笙收回把脉的手，语气略有些凝重：“你这情况有些复杂啊，不过问题也不大，进里面去吧，我给你针灸一下。” 三人进了后院。 门关上后，闻笙的神情骤然一变：“阮小姐，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俊秀的公子露出笑意，他正是阮书妍假扮的。 “不是我遇上麻烦了，是谢家。” 闻笙啧了声：“你们本就是一体的，还用得着分先后？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阮书妍一想也是，立刻将谢府被禁军包围的事说了。 “我也是运气好，有人在禁军包围前，将我引出了谢府，至于禁军出动的缘由，我也不清楚。” 闻笙摩挲着指尖：“我和老三说一声，让他派人去查一下，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有一个靠谱的落脚之处。” 阮书妍说：“我打算去城南，那边……” 她还没说完，外间突然传来嘈杂。 “哎哟，禁军怎么来了？” “天老爷啊，好多的禁军。” 阮书妍和闻笙交换了个目光，两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看样子，我会来这里的事情，已经被人猜到了。” 闻笙冷哼一声：“知晓了又如何？禁军明摆着是往里面走的，我这里是街头，你一会儿出去直接离开，就凭你的伪装，我可不信有人能发现。” 阮书妍一想也是，和闻笙说了城南的一个宅院，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医馆。 但刚出门，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有人在盯着这里。 与此同时，春桃也发现了身后的异常，她想了想，故意问道：“公子，郎中瞧过了，我们要不要在这里转转？” 阮书妍微微侧头，很快就明白了春桃的意思。 “当然要，我听闻此地有许多从北边来的货物，难得来一趟京城，正好看看北边都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得日后还能去北边走走。” 她刻意放大了声音，脚步一转，就朝着街道深处走。 一路过去，随处都能见到抱怨的百姓，他们都在说禁军的事，但真正敢大声的却没有一个。 随着往里走，阮书妍发现身后的目光消失了，盯着他们的人似乎意识到两人没问题，离开了。 但阮书妍也没急着离开，继续在附近走动，时不时还买两样东西，让春桃抱着。 也不知有意还是有意，他们竟一直没和禁军碰上面，不过中途倒是看见了老三。 可碍于这里的情况，阮书妍根本没敢上去打招呼。 半个时辰后，两人离开城北，一路朝着城南走去。 周围人群攒动，春桃压着声音说道：“公子，我们好像安全了。” 阮书妍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并没有应春桃的话，而是继续往南走。 春桃一看，就知晓情况没有她想的简单，立刻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所幸路上并无太多意外，使得阮书妍和春桃成功的抵达了城南的宅院。 关上门，春桃大大的松了口气。 “一路走过来，奴婢快紧张死了，就怕被人发现问题，还是小姐厉害，竟然借着阮书婳弄出的脂粉，将我们都弄成了男子模样，避过了许多麻烦。” 阮书妍微扯了下嘴角，这也是她无意发现的一个能力，原本还以为派不上用场，没想今日就用上了。 春桃说了一番话，见自家小姐一直不语，不由没了声音。 又过片刻，她小声问道：“小姐，我们之后怎么办？” 阮书妍回过神，吐出一个字：“等。” “等老三爷那边吗？” 阮书妍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这矛盾的举止让春桃满头雾水。 “小姐，你这点头又摇头，是何意？” “找我们的不只是禁军，还有另一批人。” 春桃挠了挠头：“小姐的意思是？” “引我离开谢府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春桃睁大眼眸：“那个人一直盯着我们，那这里是不是不安全了？小姐，我们……” 阮书妍突然抬手，目光落在窗口：“还不出来吗？” ------------ 第210章 谁在跟着她 阮书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春桃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看过去，随后挡在阮书妍面前做保护状：“小……公子，您快往后退！” 阮书妍被她的动作感动，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随后抬手，按住春桃的肩膀。 “没事，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春桃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边的窗子就被推开，露出一张笑眯眯的面容。 “杨大将军？” 阮书妍完全没想到，跟着她们的人会是杨宁，想到送去水明城的信，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没有失踪？” 杨宁挑了下眉头：“我看着像是会失踪的人？” 此话一出，阮书妍的目光里多了些探寻：“既然你不像会失踪的人，那为何要给边境送那么一封信？” 杨宁从窗外翻进屋里：“做事做全套，我可不想留下把柄，让皇帝日后与我算账。” “砰”的一声轻响，窗子再次关上。 阮书妍点了点头，等杨宁落座后，便问起了谢府的情况。 “提前将我引出来，是你做的吧，你知道了什么？” 杨宁笑了笑：“说实话，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偶然听到了一些议论，稍微打探了一下，才知道有人盯上了阮家的钱财。”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杨将军不觉得自己这话有问题吗？” 盯上了阮家，结果对付的却是谢家，前后根本联系不起来，更何况有人盯上阮家的事，她早就知道了。 杨宁点头，颇为赞同地说：“确实挺有问题，不过也不是说不过来，毕竟你们两家是姻亲，背后的人肯定要先将谢家弄没了，才能控制阮家啊。” 阮书妍目光微闪，若背后的人真是奔着控制阮家去的，对谢家出手也理所应当。 问题是—— “谢玉春不在京城，就算针对谢家又能如何？背后的人难道还能有证据，证明远在边境的谢玉春有罪证？” 杨宁的身体微微前倾，意有所指地问：“他们真的需要证明这一点吗？” 阮书妍没有说话，而是一点点的眯起了眼睛：“我明白了。” 背后的人只要让皇帝动摇对谢玉春的信任，那么之后谢家就成不了威胁，准确的说应该是谢玉春不成威胁。 按下思绪，阮书妍问起杨宁后续的打算：“别告诉我，杨大将军想一直在京城失踪。” 杨宁微微动了下手指：“当然不会，但我还缺一个露面的机会。” 阮书妍皱起眉头，她看着杨宁的脸，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安。 “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皇帝那边会给什么反应，我的布置，全都与皇帝的反应有关。” 说到这里，杨宁起了身：“行了，该说的都说了，谢夫人这几日就先在此地躲着吧，等我这边出了结果，你再出来。” 阮书妍缓缓点头，而后杨宁离去。 这时，春桃探头过来：“小姐，杨大将军的话可信吗？” 阮书妍脸色凝重：“不确定。” 春桃愣住：“不确定？那为何小姐方才……小姐是想利用他？” 阮书妍转过身，看着春桃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赞赏：“你聪明了许多。” 放在以往，春桃是决计想不到利用二字。 春桃抿了抿唇，虽然小姐在夸她，可她还是觉得不高兴。 “就没办法，我们自己解决问题吗？” 阮书妍不懂春桃的纠结，语气淡淡地说：“我们没有人，又不能露面牵连阮家，如何解决？” “那就只能等吗？” 阮书妍走到门边，语气带了几分坚定：“对，只能等。” 等城北的老三爷查到缘由，等杨宁那边做好布置，如此才能稳住局面。 时间一转过了两日，阮书妍和春桃并没有全待在院子里。 每逢傍晚，两人就会出去打探京城最近的消息，奇怪的是，没有一人提起谢家的事情。 一来二去，阮书妍索性就找了一处茶馆，打听起纳兰锦绣招驸马的事。 谁知她一出口，就被周围的人质疑了。 “你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我们从没听说过十三公主要招驸马啊。” “对啊，你这消息不会是假的吧？” 一双接一双的目光落下，阮书妍微微皱起眉头：“不可能，我这消息可是听谢家的下人说起的，他们说谢家的老夫人被太后招进宫里，特地……” 她还没说完，外面突然跑过一队禁军。 一瞬间，整座茶馆都陷入了死寂，但这份死寂并没有维持太久。 等禁军远去，茶馆再次热闹起来。 “后宫的事还是少提为好，我们还是聊聊侯府吧，听说侯府的世子戚星洲，为了一个小妾将另一个小妾打了，被打的那个还有身孕呢！” 阮书妍心里一动，目光转过，看见了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灰衫的瘦削中年人，嘴上两撇八字胡子，说话时眼睛转个不停。 没等阮书妍开口，另一个旁观的客人就问了出来。 “怀着身孕被打，那孩子还在吗？” 阮书妍：“……” 这关注的点是不是有点歪了？ “肯定没了啊，听闻都七个月了，哪里经得住一个男子打啊。” 中年人摇了摇头，看着说话之人的眼里都带了些鄙夷。 又一人开口：“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戚世子究竟是为何对那个小妾出手的啊？” 中年人笑了起来：“说起这个我还真知道，就四个字——拈酸吃醋。” “女人嘛，身在后院也看不到太远，一个个全都为了男人的宠爱拼命，哎哟……”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脸上的不屑和眼里的鄙夷融合起来，衬得他尖酸刻薄极了。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到底没说什么。 又呆了片刻，确认茶馆里没有其他的消息，她便起身离开了。 没走多远，她突然发现身后多了道脚步声，不由眯了眼睛，是谁在跟着她？ 边境，水明城。 谢玉春刚将手里的案件处理完，就见尚云急匆匆跑进来：“大人不好了，京城那边出事了。” 谢玉春动作一顿，而后又压下心中的急切：“怎么回事？” ------------ 第211章 你快离开京城 尚云快速将情况说了一遍，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回去一趟？” 谢玉春缓缓摇头：“不用。” 尚云愣住：“不用？可是夫人……” 谢玉春抬手，尚云立刻按下了后续的话。 寂静中，谢玉春开口：“只要我在边境，皇上就不会真的对谢家动手。” 尚云忍不住皱眉：“大人确定吗？” 谢玉春缓缓点头：“当然确定，行了，下去吧，城里最近又生了一些事端，你带着人多巡逻几次，务必要保证城中百姓的安宁。” 尚云被打发走，然而谢玉春却没有他嘴里所说的那么轻松。 半晌后，谢玉春写了一封信，交给底下的人送去水云城，他记得阮明城还没回去，与他透露一声，让他尽快回去。 次日，阮明城看着从水明城送来的消息，脸色骤然一变。 他原本应该比阮书妍更早回京，只是这里出了点岔子，再加上京城那边没催促，他就特地留下了。 没想到阮书妍回京后，会在京城出现问题，看样子，他得赶紧回去了。 因着这个想法，阮明城立刻让底下的人收拾东西，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水云城。 另一边，阮书妍正看着面前的女子，眉头紧皱。 昨日她从茶馆出来，没走多远就发现眼前这个女子为跟踪她。 两人聊过后，阮书妍才知道是杨宁指点她过来找自己的，但这个女子绝口不提自己的姓名。 如此僵持到今日，阮书妍的耐心消失了许多。 “我并不确定你昨日的话是真是假，但你若一直坚持不报姓名，就别怪我送你出去了。” 女子微微一笑：“您不会送我出去的，起码在杨大将军过来前，我可以留在这里。” 阮书妍冷笑一声：“你倒是挺清楚的，但我可不是……” “砰砰。” 窗边传来两声轻敲，阮书妍的话被打断，她扭头看过去，就见杨宁从窗口翻了进来。 两边对上，杨宁挑了下眉头：“你还留在这里呢？真不错。” 女子起身行礼：“见过杨将军。” 杨宁摆了摆手：“不用多礼，谢夫人，她没给你造成困扰吧？” 阮书妍的身体往后靠去：“目前没有，但时间久了，我就不确定了。” 杨宁笑了，突然叹了口气：“这女子名为刘云儿。” 阮书妍颔首，而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杨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杨宁的神情略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刘云儿是端王世子的爱慕之人，那人将刘云儿困在端王府，逼迫她做妾，我刚好过去，就将人带了出来。” 阮书妍微微抿唇：“那个到处沾花惹草的端王世子，也会有爱慕之人？” 她的怀疑毫不遮掩，杨宁听着，嘴角抽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谁说爱慕之人只能有一个？” 阮书妍被他说的沉默，倒是她想错了。 过了片刻，阮书妍没了周旋的耐心，直接问杨宁，让刘云儿过来的目的。 “别说身份，也别说我能护她，我要的是真实的目的。” 话到这里，杨宁也不再兜兜转转，直接表明要借着阮家的车队，将刘云儿送出京城。 “我有什么好处？” 此话一出，杨宁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我也在帮谢家，谢夫人和我计较这些，怕是有些不妥吧？” 阮书妍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眼底不见分毫笑意。 “我又没看见，凭何相信杨将军的话呢？” 两人的目光对上。 阮书妍和杨宁都没有再开口，良久后，杨宁率先移开了目光。 “想占谢夫人一点便宜，还真是难啊。” 阮书妍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杨将军真爱说笑，说起来，端王府里的有个小妾叫刘芸芸对吧？她和那位刘芸芸，有何关系？” 询问的时候，阮书妍的目光一直都在刘云儿身上，那位刘芸芸可差点就成了端王世子的世子妃呢。 要不是后来端王妃转了一手，现在端王府还不知如何呢。 对此，刘云儿笑着说：“那位是我姐姐。” 阮书妍哦了声，眸中闪过一抹思索，又快速将思绪压下。 “我写一封信，届时你们带着阮家便可。” 话落，阮书妍让春桃送来文房四宝，很快就写好一封信。 杨宁拿着信，就带刘云儿离开了。 阮书妍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转身给春桃一些银子，让她去长公主府外守着。 “看见十三公主，想办法将她带过来。” 春桃郑重点头，带着银子前往长公主府外。 当天傍晚，闻笙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阮书妍将人迎进来，便被告知，谢家外的禁军都是假的。 “昨儿个半夜，谢家外的禁军就走了，不过还有一些人在那边守着。” 闻笙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京城对你的搜捕也没结束，只是一直放在暗地里。”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半晌后轻声说：“我要离开京城。” 闻笙啧了声：“你确定这个时候能离开？四座城门，恐怕每一座都有人守着，你一旦出去，就会被人抓。” 阮书妍摇头：“不是现在离开。” “哦？那你要何时离开？” 阮书妍勾了下嘴角：“等杨宁的动作。” 闻笙不知杨宁的情况，但对于这位明面上失踪的将军，他并没有多问，只是思绪转过，抛给了阮书妍几瓶药。 “都是些疗伤的药，带上稳妥些。” “多谢。” 阮书妍郑重道谢，送走了闻笙后，便将所有的药都收了起来。 时间流逝，转瞬过了三日。 第四日傍晚，春桃带回了一个小厮。 阮书妍看到的第一眼，就知晓这个小厮是纳兰锦绣。 “见过十三公主。” 纳兰锦绣环顾一圈：“你这几日一直躲在这里？难怪暗地里的那些人找不到你。” 阮书妍眉心一跳：“公主的意思是？” “那些找你的人，都是我安排的。” 纳兰锦绣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些微认真：“你得赶紧离开京城，那个谢老夫人已经被接进了宫里，一旦她那边出岔子，整个谢家怕是都要没了。” ------------ 第212章 想过百姓吗？ 阮书妍愣住：“她被接进了宫里？何时的事？” “谢家被包围的第二日，她就被接过去了，哦，对了，那个陈云棠，也在第二日被送回陈家看着了。” 阮书妍只觉呼吸一滞，难怪外间没有谢家的消息，合着里面能做主的人全都没了。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多谢公主告知此事，只是离开京城，恐怕还不行。” 纳兰锦绣抿了抿唇：“你是有什么盘算吗？” 阮书妍摇头，而后又点头。 纳兰锦绣被弄懵了：“你摇头又点头，是何意思？” “摇头是因为我没有盘算，点头是因为我在等一个时机。” 阮书妍没有细说，纳兰锦绣也就没有追问。 没多久，纳兰锦绣就离开了，临走前告诉阮书妍，让她换一个地方。 “我虽然扮成了小厮，但因为谢玉春的缘故，不少人都在盯着我，这个地方应该已经被发现了。” 阮书妍道了声谢，等纳兰锦绣离开，她便带着春桃，沿纳兰锦绣离开的方向走。 “小姐，我们不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么？” 春桃往回看了一眼，眉心轻蹙，她们还有银两和衣裳在院子里。 阮书妍脚步不停：“不能回去。” 这个时候，院子里怕是已经藏了人，她们回去只有被抓的份儿。 春桃不明所以的点头，而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阮家。 白氏看完手里的信，又看了眼对面的女子：“你叫刘云儿？” 刘云儿缓缓点头：“正是。” 白氏说：“送你离开倒也没问题，只是这信上所言，你和杨将军熟识可是真的？” 刘云儿轻声说：“不敢欺瞒，是真的。” 白氏起身，将手里的信扔进了旁边的香炉里，等那封信全部烧完，她突然转过身：“你当真是端王府那个小妾的妹妹？” 刘云儿沉默，几瞬后开口：“这位夫人，可是对我生了怀疑？” 白氏笑了笑：“我那个女儿做事总是瞻前不顾后，作为母亲，我肯定要尽量将问题处理完，免得给她带去更多的麻烦。” 刘云儿露出些许笑意：“白夫人对您的女儿真是太好了，真叫人羡慕。” 白氏弯了眉眼：“来人，抓住她。” 几个小厮冲进厅堂，快速将刘云儿按住。 这一突兀的变化，让刘云儿懵了，她下意识挣扎起来，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挣扎无用，立刻问道： “白夫人为何要抓我？” “不知，但我的女儿让我抓你，我便抓你了。” 刘云儿睁大眼眸：“不可能，那封信上明明写的是让你送我出去。” 她是看过信件的，正因为知晓内容，她才敢来阮家，也敢回答白氏方才的那些询问。 白氏语气淡漠：“信上是写了让我送你出去，但也写了，你的身份有问题。” 刘云儿愣住：“什么时候写了身份的问题？我是……” 顿了一下，刘云儿突然反应过来：“有关身份的讲述累赘了。” 她和杨宁都是外人，看到阮书妍写她的身份，就以为阮书妍只是让白氏放心，然而白氏却知晓当中的累赘之处。 一个对女儿很好的母亲，怎么可能错过信件的问题？ 白氏微微侧头：“你倒是挺聪明的，但可惜晚了。” 刘云儿冷静地说：“我并不觉得晚了，白夫人可否告知我，您打算如何处理我？” 明明是牵扯到性命的事，但刘云儿的姿态却带着一股悠然。 白氏看在眼里，指尖稍稍一动：“你觉得，我会如何处理你？” 两人僵持着，刘云儿脸上的神情生出变化，这个白氏完全不接她的话茬，如此一来，她还如何控制局面？ 偏偏进来前，她让杨宁离开了。 该死，她不会被困死在阮家吧？ 刘云儿正想着，外间多了道声音。 “白夫人放了她吧。” 白氏目光一转，就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厅堂门口。 两方对上，白氏语气冰冷：“你胆子很大，杨将军。” 杨将军三字出来，厅堂内外全都陷入了死寂。 便是杨宁，都被白氏这一句完全给镇住了。 “你，你怎么敢……” 白氏双手交握，慢悠悠接住了杨宁的话：“我怎么敢直接叫出你的身份？” 不等杨宁开口，她继续说道：“我当然敢，因为这是阮家，没有人能将你的身份透露出去，也没人敢透露出去。” 闻言，杨宁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既如此，那我们就聊聊刘云儿的安排问题。” 白氏颔首，但却没有让小厮退下。 杨宁瞧着，心里多了几分忧虑：“白夫人是不想和我谈？” 白氏淡淡地说：“谈归谈，人是不可能放的。” 杨宁叹了口气：“真的没有商量余地？” “没有。”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落下，杨宁又叹了口气：“那我们换个地方聊，如何？” 白氏瞥了眼刘云儿：“可以去书房。” 两人进了书房，杨宁落座后，忽地问道：“白夫人就不怕我将你当成人质么？” “杨将军会做这种不磊落的事么？” 短暂的视线相碰，杨宁苦笑出声：“不愧是谢夫人的母亲。” 和阮书妍相比，白氏更显得难缠，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语，都让他有种被全面防备的感觉。 白氏没有理会，就那么静静看着杨宁。 见状，杨宁只能主动将话题牵出来：“刘云儿是齐国的公主。” 白氏微微颔首，依旧没有出声。 杨宁继续说道：“她答应我回到齐国后，会助我离开京城。” 白氏等了会儿，确定杨宁没有其他的话，这才开口：“齐国向来对陈国虎视眈眈，杨将军确定她所谓的相助，只是单纯的相助？” 杨宁笑了，他没有说什么，但所有的意思，都似乎藏在了他的笑意之中。 时间流逝，白氏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她明白了杨宁的意思——他想让齐国攻打陈国。 “杨将军可有想过边境的百姓？他们愿意和齐国打这一仗吗？” 杨宁不答反问：“难道他们不愿意，这一仗就不会打了吗？” ------------ 第213章 不让她出来了 白氏定定的看着杨宁，良久后说道：“不管你如何说，我都不会将刘云儿送走。”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杨将军的想法我也不认同，只想请杨将军不要做多余的事，一旦局面失控，杨将军必然会后悔至极。” 话落，白氏唤来小厮送客：“送这位客人离开。” 杨宁没有逗留，而是极其利落的离开了阮家。 白氏一人坐在书房里，神色几番变化，终于做了个决定，阮家的生意还得接着缩减。 另一边，阮书妍带着春桃躲进了一家客栈，这一躲就是五日。 再露面，便是谢老夫人被送出宫的时候。 彼时，阮家的铺子已经关了大半。 若非手里还掌控着卖盐的生意，阮家的生意怕是要被京城其他商贾给吞噬掉。 可即使如此，侯府那边也在阮书婳的带领下，拿下了阮家的布匹生意。 “小姐，阮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春桃在外走了一圈，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回到客栈，眉头都快皱到了一处。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阮家的情况，应该是娘亲有意为之，这是打算再次缩减阮家的生意么？ 说起来，要不是皇帝突然给了卖盐的权利，阮家早就离开京城了。 因着思索，阮书妍没有注意到春桃，顿时把春桃弄急了。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再这么下去，阮家恐怕要离开京城了。” 阮书妍回过神：“离开不好吗？” 两人视线对上，春桃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离开是好的吗？”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笑了笑：“京城确实不错，但离开能换来平和，为何不好？” 春桃皱起眉头，她觉得自家小姐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不太对。 “小姐。” 春桃喊了一声，又突然顿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书妍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头疼的事会有人处理。”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 阮书妍朝外看了一眼，起身道：“走吧。” 春桃正警惕的看着房门，闻言惊讶的侧头：“走？要去何处？” 阮书妍微抬下巴：“回阮家。” 话音落下，阮书妍主动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霍骁。 两边对上，霍骁叹了口气：“怎么想起躲在客栈？” 阮书妍眉眼弯弯地说：“当然是为了方便你们来找啊，家里如何了？” “还算稳定，不过……” 说到此处，霍骁顿了一下：“现状可能不是你想看见的。” 说话间，两人出了客栈，一辆马车正停在客栈门口，两个小厮打扮的人分别站在左右，见二人出来，立刻见礼。 “小姐，少爷。” 阮书妍点头当做招呼，而后视线转过，笑眯眯地说：“我虽然躲在客栈，可不代表对外间的事不清楚。” 霍骁哂然一笑：“说的也是，你可不像躲在暗处，什么都不做的人。” 没过多久，马车抵达阮府门口。 阮书妍刚下车，就见白氏和阮山站在门口。 两边对上，阮书妍的眼里多了一抹歉疚：“让爹爹和娘亲担心了。” 白氏上前，握住她的手：“说什么担心，又不是你的错，走，我们进去。” “嗯。” 阮书妍跟着白氏进了厅堂，旁边阮山几次想要开口，都把到嘴边的话给压了下去。 然而阮书妍早就注意到他了。 “爹爹，怎么了？” 阮山轻咳一声：“没什么，没什么。” 白氏瞥他一眼：“别管你爹，他啊，最近有些糊涂了。” 阮山叹了口气：“我是走错了一步，也没到糊涂的程度吧？” 白氏没有理他。 见状，阮山脸上多了抹苦笑：“我知道错了，夫人，咱不说那件事了，可好？” 白氏淡淡地说：“不是你一直在提么？” 阮山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连忙说道：“是我的不对。” 两人说着话，旁观的阮书妍不觉弯了眉眼。 没过多久，白氏和阮山就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阮书妍一看，顿时正色起来。 短暂的寂静后，白氏轻哼了一声：“在外躲那么久，你也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好。” 阮书妍点头离开，然而回到院子，她却没有一点睡意。 半晌，她将春桃叫过来，让她回一趟谢家。 “看看谢家的情况。” “好。” 春桃快速离去，谁知这一走，一个时辰都没回来。 阮书妍隐隐意识到了不对，正要派人再去查看情况，就听到府里的下人来报，说是阮明城回来了。 “正在前面厅堂里呢。” 阮书妍并未急着过去，而是做好了安排，这才往前院走。 刚到厅堂门口，她就听见里面传出的阮明城声音。 “我听闻京城出了不少事，便赶了回来，没想到现在又平息了。” 白氏说：“是啊，事情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对了，边境那边如何了？” “很平稳，有镇北军在，齐国那边都没动静，说起来，我这次收到的消息，还是妹夫特地送来的，可让我好一通担心。” 听到这里，阮书妍主动出声：“大哥。” 她喊了一声，确定厅堂里的人听见她的声音，才迈步入内。 阮明城一身黑衣，周身全都是日夜兼程的疲倦。 他看着阮书妍，语气中带着庆幸：“你没事就好。” 阮书妍微微抿唇：“大哥一路回京，辛苦了。” 阮明城摆了摆手：“赶路而已，哪算的上辛苦？对了，如今谢家的事情突然结束，你对日后可有安排？” “我打算回水明城，大哥知晓的，我手里的生意大多都转到了暗地里，京城不适合我留下。” 阮明城自然知晓这点。 事实上，他也认同阮书妍离开的想法。 “边境比京城安全。” 两人相视一笑，很快就将这个话题给结束。 之后两人陪着白氏聊了一会儿，阮明城就回去歇息了。 另一边，阮书妍安排去谢家的人，回来了。 “春桃被留在府里了，说是谢家的老夫人要她伺候，不让她出来了。” ------------ 第214章 新的管家 谢老夫人最不喜的就是春桃，怎么可能让春桃伺候？ 阮书妍眼里闪过冷意。 看样子，谢家还是有些问题，还好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去。 她正琢磨着，门房跑了进来。 “小姐，这是长公主府送来的帖子。” 阮书妍接过看了一遍，发现是长公主请她去礼佛的帖子——两日后，万安寺一见。 合起帖子，她让门房回了话：“就说我会去的。” 屋中恢复寂静。 阮书妍将帖子放好，一股疲倦倏地涌上心头。 先前在担忧谢家的情况，如今看到阮明城，又得知水明城那边安稳，整个人就莫名放松下来了。 当天傍晚，陈云棠突然来了阮府，她的肚子已经非常大，行走间动作十分笨拙。 “嫂子。” 阮书妍上前扶住她：“你怎么来了？” 陈云棠摸了下小腹：“我听闻母亲从宫里出来了，所以回来瞧瞧。” 阮书妍眼神微闪：“你要看母亲，应该去谢家。” 陈云棠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我知晓，但那边似乎出了点岔子，我进不去门。” 阮书妍想到被留在府里的春桃，眼眸微微转过：“许是那边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吧？” “真的吗？” 面对陈云棠的疑问，阮书妍笑了笑：“难道我还会骗你？” 过了片刻，陈云棠脸上挤出一抹苍白的笑：“说的也是，大嫂不会骗我。” 两人落座，下人送上茶水。 阮书妍又看了一眼陈云棠的肚子：“你的肚子似乎……太大了吧？” 陈云棠伸手摸了两下：“确实有些大，不过我已经问过郎中，郎中说怀双胎都是如此，没有问题。” 听到郎中的话，阮书妍也将心头的担忧放了下去，正闲聊着，外边突然传来叫喊。 “滚开，全都给我滚开，我要见母亲，我要见我的夫君，谁敢拦我？” 陈云棠的目光落在门外：“大嫂，外面的声音是……” 阮书妍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是戚明玉。” 陈云棠指尖一紧，语气小心地问：“她这是怎么了？” “发疯而已，你不用在意。” 眼见阮书妍不想细说，陈云棠也没再追问，只是垂下眼眸后，一抹忧虑从眼底快速闪过，怎么也消失不了。 阮书妍自然看见了她的变化，脑海中思绪转过，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只是多了些注意。 另一边，戚明玉还在和下人纠缠。 没过多久，白氏就被引了过来，她看着大喊大叫的戚明玉，神情极为冰冷。 这时，戚明玉踉踉跄跄的朝白氏走去：“母亲，你不能将我关在府里，我要出去，我不要在府里待着，我……” 白氏一个眼神，两个丫鬟立刻上前堵住了戚明玉的嘴。 就在这时，管家小跑过来：“夫人，谢家的二夫人在厅堂里呢。” 白氏神情一顿，再看戚明玉，突然生出一股无奈，丢脸丢到外人面前了。 也不知侯府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就能将戚明玉教成这样？ “夫人。” 管家的声音拉回了白氏的思绪，她揉了揉眉心，让管家不用在意。 “把她送回后院，让人看好了，若再有同样的事情，就让那些看守的人全部滚出去！” “是！” 管家应声之后，立刻指挥下人将戚明玉带回后院。 白氏停顿了一下，朝着厅堂走去。 彼时，阮书妍和陈云棠还在闲聊，陡然看见白氏过来，两人都有些意外。 “娘亲，您怎么来了？” 阮书妍询问着，起身迎了过去。 陈云棠则撑着扶手想要站起。 白氏瞥见她的举止，立刻阻止：“你不用起来，就坐着便好。” 陈云棠脸上露出一抹羞涩：“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肚子不太方便。” 白氏笑了笑：“听闻你怀的是双胎，若是能生下一儿一女，可就是一个好字，是大好的福气呢。” 顿了一下，白氏又继续说道：“当然，若是两个麒麟儿，也十分不错，日后两兄弟也能互相照料。” 陈云棠微微勾起唇角：“夫人说的是，怎样都是好的。” 片刻后，白氏便以疲倦为由离开了。 陈云棠一看，也跟着告辞离去。 阮书妍将人送到门口，待其远去后，面色倏然冷下，她原本打算，等春桃的情况明了之后再回谢家，可陈云棠这一出，让她不得不将自己的打算提前。 晚膳时，阮书妍将提前回谢家的事情说了。 白氏没什么表示，阮山露出了几分不悦。 “现在不少人盯着谢家，你确定要现在回去？” 阮书妍颔首：“我在外逗留的时间太久了，再这么下去容易影响到名声，还是尽快回去为好。” 阮山叹了口气：“你……罢了，你自己做主吧。” 两人说完，阮书妍忍不住看向白氏：“娘亲，您……” “你自己做主就好。” 白氏打断她，说的话和阮山一样，但语气却全然不同，她认为阮书妍能解决所有问题，就不愿多说。 只是晚膳结束后，白氏还是叮嘱了一句：“若遇上问题，我也不介意你回来。” 次日清晨，阮书妍一人回了谢家。 刚进府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为首的是一个陌生的青年。 “谢夫人还真能躲，若不是您主动回来，我们都找不到人呢。” 好讥讽的语气。 阮书妍微微垂下眼眸，若无其事地说：“这位公子说笑了，我只是近来事情比较多，走的地方也多，哪里来的故意躲藏？倒是公子，我从未见过你，你又为何会在谢家？” “夫人确实没见过我，不过今日过后，夫人就能经常见到我了，哦，对了，我叫石青，是谢家日后的管家。” 阮书妍：“……” “原来是管家，不知是谁定下的？” “自然是老夫人，夫人若有疑问，可以去找老夫人聊聊，老妇人定然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人对峙着，阮书妍从石青身边绕过：“那我就去清风院坐坐了。” 石青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陪夫人一起。” 很快，一行人进了清风院。 ------------ 第215章 我不想去和亲 谢老夫人看着阮书妍，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变：“你怎么回来了？” 询问刚落下，她就看见了后方的石青，神情更加不自然。 “我，我只是太过惊讶，并无其他意思。” 阮书妍眯了眯眼，竟然主动和石青解释，看样子这个石青的身份…… 她瞥了眼后方，开口道：“我与母亲有些私密话要说，你确定要留在此地？” 石青左右看了看，拱手行礼后，退了出去。 随后阮书妍又将屋里的其他人打发走。 屋中陷入寂静，谢老夫人突然叹了口气：“你怎么就回来了？” 阮书妍笑了笑：“不能回来么？” 谢老夫人摆手：“我可没说不能回来，只是谢家与以往不同，你就算回来，也只是跟我一样被困在府里，还不如留在外面，多少得一些自由。”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所以母亲，不愿意留在府里？” 她当然不愿意！ 谢老夫人微微侧头，眼里闪过些许哀怨：“你们当初为何要让我回京？边境虽然苦寒了些，可我在那边自在得很，哪像如今……” 话说到一半，谢老夫人突然没了声音。 阮书妍的唇角微不可查的扯了一下：“母亲稍安勿躁，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回边境了。” “此言当真？” 谢老夫人显露出怀疑。 阮书妍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谢老夫人看着她的身影，有心想将人叫回来细问，但想到外面等着的石青，又把话给压下了。 那个石青是太后特地送过来的，具体来历她也不清楚，只知晓端王妃碰见都要往后退，是个很不得了的人。 至于其他的，谢老夫人就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谢老夫人叹了口气，早知会有如今的处境，她之前又何必闹腾，最后搞得哪里都没落好，自己的名声都受损了。 阮书妍并不知谢老夫人的想法，她离开清风院，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石青。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妍主动走向石青：“明日我要与长公主去万安寺礼佛，你记得准备一下东西，莫要生了岔子。” 石青神情不变，只是目光中多了些许探寻：“夫人还真会给人惊喜。” 阮书妍：“……” 这石青有没有别的本事，她不清楚，但这阴阳怪气的能力确实挺厉害的。 敛去思绪，阮书妍看了一眼石青，径直回了听竹院。 没多久，春桃顶着一脸憔悴的模样，出现在了阮书妍面前。 “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阮书妍打量她一遍，确认春桃身上没伤，这才开口：“出了些意外，我便提前回来了。” 春桃抿嘴，脸上闪过愧疚：“是因为奴婢吗？” “不是。” 多说多错，所以阮书妍并未细说，答了一句便让春桃回去休息。 春桃应了一声，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小姐，赖妈妈……” 阮书妍微微垂眼：“我会让人去接的。” 春桃重重点头，而后放心的离去。 没多久，石青就被阮书妍喊到了听竹院。 “之前谢家被包围时，我身边有个人被禁军带走，我需要你替我找回来。” 石青嘴角噙着笑意，但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笑意里多了些许恼怒。 “夫人不觉得，自己的事太多了？” 阮书妍的身体微微前倾：“你是管家，替我处理事情不是理所应当？难不成在你眼里，做主子的不能使唤下人？” 石青的神情冷了下去：“你将我当成下人？” 阮书妍轻挑眉头：“难道你现在不是？” 时间流逝，石青脸上的笑意骤然扩大：“当然是，怎么会不是呢？我这就去替夫人，将那个人找回来。” 扔下话，石青大步离去。 阮书妍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多了些许思忖，只是很快，她就将心底的盘算按下。 次日，阮书妍正准备去万安寺和长公主汇合，就见石青带着赖妈妈出现。 赖妈妈一脸憔悴，但看见阮书妍时，眼底骤然亮了起来：“小姐！” 阮书妍颔首，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我今日要出城，你且在府里歇息，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赖妈妈欲言又止，半晌后点了点头，应下了歇息之事。 水明城。 “大人，京城送消息过来了。” 尚云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信封递上。 谢玉春拆开，确认京城的局势后，紧绷里数日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 这时，尚云再次开口：“大人，许行今日一早进城了，说是京城传了几个消息，他要和大人商讨一下。” 谢玉春微微眯眼：“可有说具体是何消息？” “没有，但看他的模样，估摸要说的都和杨大将军有关，大人要见他吗？”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思索半晌后，让尚云将人请来：“再给京城送封信过去。” 尚云应声，片刻后带着回应离去。 京城，万安寺。 阮书妍和长公主汇合，视线微转，便注意到她旁边有个一直低着头的丫鬟。 就在这时，长公主开口：“本宫先前在此处，为北边的百姓祈福，今日过来只为还愿，谢夫人虽是陪同，可若觉着无趣，也可随意走走。” 阮书妍注意到，长公主的目光从旁边的丫鬟身上扫过。 那个丫鬟，赫然就是被她注意到的那个。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轻轻一福：“臣妇明白。” 片刻后，两边分开。 阮书妍看着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过来，眉眼微微一动：“见过十三公主。” 丫鬟抬起头，露出的面容正是纳兰锦绣。 “我今日出来，不能逗留太久，长话短说吧，我要去边境。” 阮书妍斟酌过后，恭敬地问道：“公主为何要去边境？” 视线相交，纳兰锦绣的眼中闪过嘲讽：“我为何要去边境，你应该很清楚。” 阮书妍垂下眼眸：“臣妇并不清楚。” 纳兰锦绣笑了，眼中的嘲讽却越发明显：“你是聪明人，怎么可能猜不到？” 阮书妍没有答话。 又过片刻，纳兰锦绣偏过头，转过身：“我不想去和亲。” ------------ 第216章 这件事我做不到 和亲！ 突然冒出的两个字，让阮书妍愣住了，忍不住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和亲？” 纳兰锦绣苦笑一声：“你当真觉得眼下很好？” 阮书妍微微皱眉：“边境并无异动。” 纳兰锦绣摇了摇头：“不是边境有异动，才会让公主去和亲的。” 阮书妍知晓这一点，但她并不理解，陈国和齐国多有摩擦，但陈国出了一个杨宁后，便一直压着齐国打。 就算和亲，也不该是陈国送公主过去。 风吹过，吹起二人的衣角。 寂静蔓延着，纳兰锦绣微微侧头：“你在想什么？” “臣妇在想，和亲为何是让陈国送公主，而不是齐国呢？” 阮书妍和纳兰锦绣对视，眼神中有探寻也有怂恿：“公主不如和皇后娘娘说说？” 纳兰锦绣愣了一下，随后又苦笑着摇头：“你说的确实是个法子，可是我母后并不能动摇父皇的想法。” 阮书妍沉默，一直都说纳兰锦绣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那为何皇帝会动让她和亲的念头？甚至连皇后都动摇不了皇帝的想法？ 半晌后，阮书妍开口，将话题扯回到纳兰锦绣先前说的话上：“既是如此，公主便是去了边境，又能如何？”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想去边境。” 纳兰锦绣的话让阮书妍再次沉默，她不怕纳兰锦绣有所图谋，现在这种样子，反倒让她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不可信？” 询问声拉回了阮书妍的思绪，她看着面前的纳兰锦绣，轻轻摇头：“臣妇并不觉得公主的话不可信，只是臣妇想不明白，公主为何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纳兰锦绣睁大了眼眸：“你觉得我做的是多余的事？阮书妍，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和亲是公主该做的，您因为公主的身份，享用了无数好处，如今只是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凭何想要逃离？” 说实话，阮书妍并不想将话说的难听，但纳兰锦绣的样子很危险，阮家和谢家已经承担不起任何波动，她只能这么说。 这是拒绝，但对谢家和阮家而言也是一种保护。 纳兰锦绣被气的浑身发抖：“在你眼里，我就是不想承担责任的人？” 阮书妍暗暗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纳兰锦绣还想装傻。 “公主，您知晓臣妇真正的意思。” 纳兰锦绣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纳兰锦绣转过身，在阮书妍的注视中一言不发的离去。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出现在阮书妍身后。 “我以为，你会帮她离开。” 阮书妍转过身，对上了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神情。 “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目光落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行礼，是不是在你眼里，礼仪比性命还重要？” 阮书妍稍稍抬头：“性命比一切都重要，但礼不可废，臣妇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长公主点了点头，将话题扯了回去：“既如此，那你便与我解释一下，为何要拒绝她。” 阮书妍垂下眼眸：“从一开始，臣妇就没打算答应十三公主任何要求。” “你怕她和你抢谢玉春？” 阮书妍摇头：“臣妇不怕，臣妇只是不想惹祸上身。” “你说的倒是实诚，不过你怎么就知晓，她一定会被送去和亲？万一不会呢？” 阮书妍：“……” 长公主和纳兰锦绣今日都喜欢说废话吗？ 时间流逝，长公主被阮书妍的沉默弄出了几分不悦。 “你为何不开口？难道是觉得，我的话不值得你回答？” 阮书妍恭敬地说：“臣妇不敢，臣妇只是觉得，长公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不必让臣妇再说一遍。” 长公主要的从来都不是答案，而是一个态度。 换一种说法，就是阮书妍今日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所以少说少错。 长公主死死的盯着她，突然笑了：“你是个聪明人。” 阮书妍垂眼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长公主甩袖离去。 阮书妍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带着春桃返回谢家。 一进门，石青就递了张帖子：“威远侯府送来的，说是他们的世子妃想登门拜访，和夫人见一面。” 阮书妍看都没看就让他回绝：“这几日，谢家不接待任何客人。” 石青挑了下眉头：“夫人真的确定要回绝？” 阮书妍微微眯眼，审视的目光落在石青的身上：“你知晓什么？” 石青轻笑一声：“夫人这可就误会了，我一个管家能知晓什么？哦，对了，老夫人身体不适，我请了一些郎中过来，现下那些郎中都在清风院里，夫人可要去看看？” “一些？” 阮书妍抓住石青话中的重点，直接问了出来：“什么样的不适，需要请一些郎中过来？” 石青笑吟吟地说：“我不知道，老夫人是这么吩咐的。” 阮书妍：“……” 行，她就去看看。 清风院。 谢老夫人正瞪眼看着面前的一群郎中：“谁让你们过来的，你们就去找谁，休要在我这里逗留，我没病！” 其中一个郎中开口：“请我们来的是府上的管家，那位管家说……” “砰！” 谢老夫人砸了手边的东西，怒气冲冲地说：“什么管家不管家，我没病，我心里很清楚，都给我出去！” 阮书妍到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番话，再看一群低着头装作无辜的郎中，她的头突然疼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老夫人身体不适？” 石青落在后方，闻言笑了起来：“夫人可不能看眼下的情况，小半个时辰前，可是老夫人亲口对我说她身体不适，您不能被欺骗了啊。” 阮书妍没有理会石青，进门就将屋里的人全部打发走。 谢老夫人看见她，整个人都放松了，起身就冲到阮书妍面前：“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这谢家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你赶紧送我走，我要回边境，我要去见我儿子！” 阮书妍扶着她的手，将人带到床榻边：“这件事，我做不到。” ------------ 第217章 那是阮家的生意 谢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阮书妍：“做不到，你怎么可能做不到？阮书妍，你是不是就不想送我离开？你……” 阮书妍还没开口，后方的石青慢悠悠说道：“现在整个谢家，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京城，莫说是送老夫人离开，就是夫人自己也走不掉。” 谢老夫人愣住，问阮书妍：“此言当真？” 阮书妍缓缓点头：“是的。” 一刹那，谢老夫人的精气神全都消失了。 阮书妍有心想安慰两句，但话到嘴边，又按了下去。 几瞬后，她起身道：“母亲先歇息吧，我明日再过来看您。” 出了清风院，阮书妍脚步一转，便去了梅院。 赵莲儿和月盈正在院子里坐着，两人现在完全不见往日的斗志，看见阮书妍出现，也只是起身行礼，随后一言不发。 阮书妍看着她们，眉头轻挑：“你们知晓他是何来历么？” 阮书妍的手指指向了面露错愕的石青。 赵莲儿和月盈看了石青一眼，同时摇头：“没见过。” 异口同声的回答落下，阮书妍点了点头：“既然没见过，那就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让他处理了这个人。” 赵莲儿和月盈沉默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阮书妍出现会说这么一番话。 无语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月盈歪了歪头，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夫人不是很有本事么？为何要让我们两个小妾，处理一个后来人？” 阮书妍老神在在地说：“因为我不想浪费力气，要么你们解决了他，要么你们两个离开谢家，总之二选一，你们慎重考虑。” 扔下话，阮书妍大步离去。 说实话，阮书妍也是对石青没办法了，所以才折腾出这么一个可笑的举止。 但是无妨，只要有结果，再可笑的举止也是好的举止。 回到听竹院，阮书妍正准备歇息会儿，赖妈妈过来了。 “见过小姐。” 阮书妍打量着赖妈妈，眼底闪过些许心疼：“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赖妈妈轻轻摇头，脸上挤出一抹笑意：“不算辛苦，倒是小姐，这段时日遭了不少罪吧？” 阮书妍微微抿唇：“我没遭什么罪，就是东躲西藏，没那么安稳。” 赖妈妈听了，脸上竟然多了些轻松：“那就好，奴婢就怕小姐受罪。” 顿了一下，赖妈妈说出了过来的真正目的。 “奴婢在牢房里，听隔壁的人说，京城最近没了许多官员，都是无声无息的死去，连京畿衙门都没查出问题。” 阮书妍一惊：“那为何外间没有任何消息？” 她因为谢家的事，和春桃躲躲藏藏的时候，也没忘记打听消息，可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赖妈妈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但奴婢可以确定，奴婢说的是真的。” 话说到这里，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赖妈妈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他，那为何京城没消息呢？ 总不能，死了的官员家里，连家人都没了吧？ 想到此处，阮书妍问道：“可知晓出事官员的身份？” “奴婢只知道一个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 阮书妍在心里重复了一下，便让赖妈妈下去了。 “春桃，你找人去一趟兵部侍郎的府邸，探听一下兵部侍郎的情况。” “奴婢明白。” 春桃快步离去。 阮书妍坐在床榻边沿，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安。 她本以为，谢家和阮家受到的针对已经够严重，没想转过头，竟然又冒出了这么大一件事。 若非赖妈妈过来说，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正想着，一个丫鬟跑了进来。 “夫人，阮家大房来人了。” 阮书妍眉头一皱：“我不是跟石青说了，谢家今日不接待客人吗？” 丫鬟低下头，小声地说：“石管家说，来的这位是贵客，不能怠慢了。” 不能怠慢？ 阮书妍被这句话气笑了，不过很快她就控制住了情绪。 “人在何处？” “厅堂里。” 阮书妍颔首，起身朝着厅堂而去。 没多久，她就看见了所谓的阮家大房的人——阮书婳。 两方对视，阮书妍笑着落座：“我倒是没想到，威远侯府的世子妃，会用阮家大房的名义前来拜访，不知世子妃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阮书婳勾起嘴角，脸上的得意一览无余。 “最近谢家热闹的很，我来看看妹妹是否要我帮忙。” 阮书妍笑了笑：“现在看到了，姐姐有何想法？” 阮书婳轻挑了下眉头：“想法倒是没有，只是觉得妹妹不愧是谢家的当家夫人，够冷静。” “多谢姐姐夸奖。” 阮书妍十分坦然的接下了夸赞。 如此举止，反倒让阮书婳不知说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阮书婳再次开口：“妹妹当真不需要帮忙吗？我二人往日确实有些矛盾，可正事面前，一笔写不出两个阮字，我还是愿意出手的。” 阮书妍再次拒绝：“不用。” 阮书婳叹了口气：“行吧，既然妹妹不愿意，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我们聊聊生意如何？” 阮书妍轻轻抬眼：“不知姐姐想聊哪方面的生意？” 不等阮书婳开口，阮书妍继续说道：“不过姐姐可能要失望了，先前离京时，我已经将手里大部分的铺子都送了出去，就算姐姐想聊，我怕是……” 话音顿住，阮书妍摇了摇头，做出几分为难的模样。 恰好这时，丫鬟送来茶水，阮书妍接过，便慢条斯理的品茶。 阮书婳瞥她一眼，指尖微微收紧，这个阮书妍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 不过这种缜密，对她却无用处。 “妹妹这可就误会了，我要聊的不是那些铺子，而是想跟妹妹联手。” 联手？ 阮书妍稍稍抬眼：“不知姐姐打算如何联手？” 阮书婳勾起嘴角：“听闻妹妹手里有一种特别漂亮的布匹，叫做水云锦，不知可否与我一同售卖？” 阮书妍动作一顿，故作惊讶地说：“姐姐既知晓水云锦，为何不知它是阮家的生意？” ------------ 第218章 不改的心思 阮书婳脸上的神情一僵：“你什么意思？”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水云锦不是我的生意。” 阮书婳皱紧眉头：“不可能，水云锦怎么可能不是你的生意？” 阮书妍觉得奇怪，水云锦是她借着前世的记忆找到的，但不代表生意就是她的。 因为从一开始，水云锦生意就是阮书妍为了阮家准备的。 可阮书婳如此笃定，又是为何？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不由抿唇。 “让妹妹看笑话了，我就是一时太过惊讶，没想到水云锦那么赚钱的生意，妹妹居然没沾手，这么说来，那卖盐的生意，妹妹也没份儿了？” 阮书妍心里好笑，她还以为阮书婳要说什么，没想水云锦和盐，她竟然都想要。 “那都是我娘家的生意，不管有份没份，该我的东西永远都少不了，姐姐觉得呢？” 阮书婳神情微僵，她知道阮书妍没说错，但听着那话，她就是觉得刺耳。 “姐姐为何不说话？可是不认同我的言语？不过也是，姐姐和我的情况不同，大伯和我爹的情况也不同，如何能相提并论呢？” 阮书婳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阮书妍并没有说出多少有用的话，可就是这种漫不经心的言语，就像是在扎她的心。 从思绪中抽离，阮书婳笑了笑：“妹妹说的没错，你我二人确实不能相提并论，毕竟身份的差距是越不过去的。” “哦，对了，我这次过来还带了些东西，不值钱，都是我名下铺子卖的东西，妹妹不要嫌弃。” 随着阮书婳的话音落下，一个丫鬟进来，将叠起来的盒子放在阮书妍手边。 也是这时，阮书婳起身告辞。 “府上还有些事，我就不在妹妹这边逗留了，告辞。” 阮书婳走的十分干脆，阮书妍并没有去送她，只是等人远去，便让门外的丫鬟拿走了桌上的东西。 一转头，就见石青神色不明的站在不远处。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妍笑着离开厅堂，或许这几日她见到一些有趣的事。 次日，阮书妍收到了水明城送来的信。 谢玉春说一切安好，还问她何时离京，并告诉她已经和杨宁联系上，她有事可以去寻杨宁，但一定要留着防备，不可全信杨宁。 阮书妍微微勾起唇角，正欲将信收起，门口多了道身影。 “小姐。” 阮书妍抬头，发现来的是春桃，立刻让她进来：“查的如何？” 春桃脸上多了一抹惊骇：“那兵部侍郎，三日前就没了，但尸体一直停在府里，根本没有下葬的意思。” 阮书妍眉心微动：“那侍郎府上的下人，可有说什么？” “有些抱怨，但抱怨基本都放在明面上，根本不敢显露出来。” 说到这里，春桃咽了口口水：“小姐，您说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并没有回答春桃的询问。 又过了一会儿，她让春桃继续去探查京城大臣们的府邸。 春桃不解：“为何还要探查？” 阮书妍说：“赖妈妈告诉我，有很多大臣都是这样的情况。” 春桃倒抽了口气：“小姐，这……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探查。” 眼见春桃就要离去，阮书妍又将人叫住：“可以去城北走一趟，让老三爷帮忙。” “奴婢明白。” 春桃快步离去。 阮书妍看着面前谢玉春送来的信件，唇角微微抿起，她越来越看不懂京城的情况了。 明明所有事情都摆在明面上，可她就是觉得，每一件事背后都藏着大祸患。 之后三日，春桃和城北的众人一直忙着探查各家官员的事。 最忙碌的时候，连谢家都没回。 另一边，阮家的生意还在缩减，最后竟夸张的只留下卖盐的生意。 阮书妍得知此事，特地回了一趟阮家，谁知白氏却表示没有问题。 “放心，我心里有数。” 阮书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与白氏闲聊片刻后，便去寻阮明城，却看见霍骁也在。 “大哥，二哥，你们在聊什么？” 阮明城和霍骁跟他打了个招呼。 霍骁开口：“最近京城的铺子都关了，我想着回边境，过来与大哥打声招呼。” 原来如此。 阮书妍面露恍然：“二哥准备何时走？” “明日。” 说到此处，霍骁顿了一下，又问：“你准备何时离开？” 阮书妍无奈：“短期内我是走不掉了。” 霍骁微微眯眼：“可是谢家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岔子算不上，只是……” 阮书妍思来想去，愣是没想出个适合的话，索性便将其带了过去：“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没处理完。” 霍骁目光一凝，他看得出阮书妍的敷衍，不由和阮明城交换了个目光。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少爷，少夫人那边……” 话没说完，小厮就一脸的为难 阮明城揉了揉眉心：“我去看看。” 阮书妍眉心微皱，目送阮明城离去后，忍不住侧头：“二哥，那边怎么回事？” 霍骁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回事？一直在闹，看似嫁入了阮家，实际上所有心思都在侯府，也不知她如何想的，完全不将阮家当回事，实在是……” 摇了摇头，霍骁没有将话说下去。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她记着娘亲说过，戚明玉要是一直偏向侯府，就要让大哥休妻。 “大哥，怎么说？” 霍骁瞥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阮书妍轻咳一声，如实说道：“娘亲先前说过，若她一直偏向侯府，不改心思，便让大哥休妻。” 霍骁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侯府那边应该没法交代。” 阮书妍垂眼。 是啊，还有个难缠的侯府。 片刻后，霍骁离开收拾行李。 阮书妍也没等阮明城回来，直接回了谢家。 没过多久，春桃带回来了老三与闻笙。 阮书妍收到消息，立刻赶去厅堂：“老三爷，闻郎中，你们今日怎么过来了？” ------------ 第219章 报官了吗 丫鬟送来茶水，闻笙端起喝了一口，直接奔向主题：“你让春桃去查的事情，不能再继续了。” 阮书妍动作一顿：“为何？” 闻笙神色凝重：“你再查下去，自己的小命恐怕都会不保。” 老三跟着出声：“说的没错，那些死去的大臣，虽然死因不明，但明显牵扯到了宫里，你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注意，还是抓紧收手吧。”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并没有立刻答应。 老三和闻笙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这是还不死心啊？ 闻笙再次开口：“你可别犹豫了，难道真要把自己的命丢了才甘心？” 阮书妍回过神，解释道：“我并不是犹豫，只是这件事很古怪，所以才想着探查一下。” 闻笙冷哼一声：“再古怪也是朝廷的事，你一个夫君不在京城的女子，何必掺和？” 老三赞同的点头：“说的没错，还是尽快收手吧。” 看着他们一口一句不掺和与收手，阮书妍面上多了一抹笑意：“我知晓二位的顾虑，先前是不清楚，所以才往下查，之后不会了。” 老三和闻笙不相信，可看着一脸认真的阮书妍，两人还是将心中的犹疑按了下去。 没坐多久，老三和闻笙就离开了。 阮书妍特地将两人送到门口，回转过身，便将京城里的事情写了封信送往水明城。 另一边，杨宁看着谢玉春送来的信，眉头一皱：“他倒是会指点，都在边境了，还想让我帮阮书妍。” 旁边的几人交换过目光，全都低下头去。 大将军说话，他们可一句都不敢插嘴。 又过了一会儿，杨宁将手里的信拍在桌上：“行了，你们几个去一趟谢家，藏在暗中保护阮书妍，至于其他人，这两日琢磨一下离开吧。” 此话一出，周边的几人全都懵了。 “此地的事情还未解决，将军为何让我们离开？” “对啊，我们不能现在走，更何况，我们还等着和将军一起回去呢。” 话语一句接着一句，杨宁瞥了一眼，冷哼道：“我需要你们等么？行了，别在这废话，让你们怎么做出什么事，再敢耽搁，别怪我不客气！” 杨宁的冷脸，让说话的几人全都没了声音。 片刻后，他们离开了屋子，各自去做要做的事。 与此同时，阮书妍再次前往阮家。 “我准备了一些东西，请二哥明日离开时，替我带去水明城。” 霍骁看了眼阮书妍带来的箱子，立刻就答应下来：“没问题，不过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东西？” 阮书妍眉眼弯弯地说：“没有了，所有东西都在这里。” 闻言，霍骁点了点头，随后唤来小厮，让小厮将箱子搬去车上。 “今晚留在府上用个晚膳？” 阮书妍想着霍骁明日就要去边境，答应了下来。 晚间，几人正用着晚膳，一个小厮突然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存下的布匹被烧了！” 几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白氏迅速起身：“水云锦呢？” 小厮低下头：“水云锦也被烧了。” 四周陷入寂静。 白氏脸上闪过一抹冷意：“好，非常好。” 周围几人交换过目光，他们都从白氏的话里听出了愤怒。 这时，阮山开口：“东西已经被烧了，夫人可莫要为没了的东西气着自己。” 白氏看他一眼：“我像是会把自己气坏的人么？” 阮山摸了摸鼻子，他的夫人当然不像，只是白氏方才的神情太过冷然，让他很担心。 “行了，你们接着用晚膳吧，我过去瞧瞧。” 眼看白氏要走，阮书妍立刻起身：“娘亲，我跟你一起去。” 白氏还没来得及拒绝，旁边的阮明城和霍骁也跟着开口。 “我们也去看看。” 白氏摇了摇头：“不用，你们留在府里就好，你们的爹会跟我一起去。” 阮明城目露担忧，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叮嘱了一句小心，便和阮书妍、霍骁将两人送出阮家。 厅堂里灯火通明，阮明城来回走动，脚步从一开始的缓慢到后来变成了急切。 眼看着一个时辰还未回转，阮明城就想出去：“我去……” “大哥，娘说了不让去。” 阮书妍打断他的话，明澈的眼中带了几分无奈：“娘和爹能解决问题，不用我们过去。” 说到此处，阮书妍看向旁边的霍骁：“二哥快去歇息吧，你明日就要去边境，赶路疲惫，一定要养足精神。” 霍骁本想拒绝，但想了想干娘的本事，便应下了。 “你们也去休息吧，别后半夜出岔子，我们却没精神应付。” 阮书妍和阮明城对视一眼，都觉得霍骁说的没错，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临近天明，阮书妍的房门突然被敲响，她起身去开门，就见管家一脸急切的站在门外。 一瞬间，阮书妍的睡意完全消失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焦急地说：“老爷和夫人失踪了。” 什么？ 阮书妍被这句话弄蒙了：“他们不是去看被烧掉的布匹吗？怎么会失踪？” 管家面露苦相：“是啊，老爷和夫人就是去看那些布匹了，但在回来的路上失踪了！” 阮明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失踪的消息是何时传回的？” “就在片刻前。” 片刻前？ 也就是说，白氏和阮山一夜都没回来！ 阮书妍快速思索着当中的关键，又问道：“我大哥和二哥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我收到消息，就先过来找您了。” 阮书妍点了点头：“带我去失踪的地方。” 没多久，阮书妍就到了白氏和阮山失踪的地方——一个十字路口 马车静静的停在正中间，地上能看见许多拖拽的痕迹，但没见鲜血。 没有血，就说明她爹娘没受伤，这倒是个好消息，不过谁会在这个时候抓她父母呢？ “小姐，您发现什么了？” 管家的询问传过来，拉回了阮书妍的思绪。 她微微侧头，语气平静地问：“报官了吗？” ------------ 第220章 和亲的缘由 “报官？这，还没有！” 阮书妍摇了摇头：“立刻去报官。” 她倒要看看，在阮家逐渐和往日拉开距离时，还有谁会盯着阮家！ 没过多久，白氏和阮山失踪的消息就送到了京畿衙门。 阮书妍走了一圈回到阮府，发现阮明城和霍骁都在厅堂里坐着。 两边对上，阮书妍看了眼霍骁，不知怎么，一句询问突然脱口而出：“二哥怎么还没走？” 霍骁叹了口气：“干爹干娘失踪，我如何能放心离开？” 阮书妍抿唇，立刻道歉：“是我说错话了，二哥莫要见怪。” 霍骁摆了摆手：“无妨，你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了，干爹干娘失踪，官府那边怎么说？” “说是会派人寻找，但具体……” 阮书妍没将话说完，但在场的两人却都明白她的意思——京畿衙门也无法保证将人寻回。 阮明城摩挲着指尖：“看样子，我们得寻些人帮忙了。” 阮书妍心里一动：“大哥能找到人帮忙？” 阮明城说：“我认识几个人，不过能否派上用场，我也不确定。” 阮书妍立刻说：“无妨，只要愿意出手就行。” 她也得派人去城北走一趟，论起找人，城北那些人肯定更厉害。 一旁，霍骁也说要去寻人。 顷刻的功夫，厅堂里就没了人。 另一边，白氏和阮山失踪的消息传进了宫。 御书房里，皇帝看着汇报消息的小太监，许久都没说话。 气氛正凝滞时，一张通报声突然传来。 “皇后娘娘到——” 皇帝揉了揉眉心，摆手让面前的人下去了。 皇后踏入御书房时，刚好与小太监擦肩而过，她扫了一眼，也没太在意。 “妾身见过皇上。” 皇帝微微颔首：“你今日怎么来御书房了？” 皇后起身：“妾身是为了锦绣的事。” 皇帝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和亲的事已经定下，朕是绝对不会允许出岔子的。” 皇后稍稍低头：“妾身知晓，但是皇上，您真舍得让锦绣嫁去齐国吗？” 皇帝眼神微变：“这并不是舍得不舍得的事，此次和亲是为了陈国与齐国的交好，绝不能生出意外。” “妾身明白，但和亲的公主，就一定要是锦绣吗？” 皇后的话音一落，皇帝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换一个和亲的公主。” 皇后双手交握，一脸郑重的点头：“和亲只需要一位公主，可没人说过这公主一定要是锦绣，皇上也是看着锦绣长大的，您真的忍心让锦绣前往人生地不熟的齐国吗？” “以她的性子，若是在那边受了欺负，又该找谁主持公道？又有谁能护着她？” 皇后越说越是心酸，到最后，几乎要落下泪来。 皇帝揉了揉眉心，不得不说，他被皇后的话说出了火气，但是更换和亲的公主，齐国不会愿意。 因为一开始，皇帝就是用纳兰锦绣谈下的这次和亲。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皇后的心也在这片寂静中逐渐沉了下去。 “皇上，您真的不愿意替换吗？” 这一次，皇后眼里的泪水终于滑落。 皇帝只能妥协的告诉她：“此次和亲，就是因为去的是锦绣，齐国那边才会答应。” 皇后的身形控制不住的晃动了一下，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拿着锦绣去谈和亲？” 其实皇后更想问的，是皇帝为何要与齐国和亲，但她看得出皇帝心里的不耐烦，便只敢问纳兰锦绣的事。 “因为她是锦绣。” 皇后张了张嘴，几次想要开口，到了嘴边的话都被生生压下。 皇帝叹了口气：“朕知晓你舍不得，可事情已经定下，便是再舍不得也无用，回去吧，这段时日好好陪着锦绣，日后……” 皇帝摆了摆手，将说到一半的话给按下了。 皇后垂下眼眸，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去。 皇帝也没有怪罪她失礼，只是思绪转过，没以前多了一股阴郁。 边境不宁，连京城都是各种风波。 一个两个非要折腾，他倒要看看，暗处还藏了多少有问题的。 “来人，让刑部尚书入宫。” 宫里的事，阮书妍并不清楚，她从阮府离开后，便去了城北，将父母失踪的事与老三说了。 老三立刻表示会派人过去找：“如今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你也别总是在外走动，万一出了问题就不妥了。” 听着老三的叮嘱，阮书妍微微弯了眉眼：“请放心，这次回去之后，我便会一直留在府里，等着您这边出消息。” 老三露出欣慰神色：“那就行，对了，闻郎中那边……” 见他露出为难神色，阮书妍心里一动：“您直接说。” 老三轻咳一声：“老三打算去谢府住上一段时间，不知您那边是否合适？” 闻笙想住进谢家？ 阮书妍不假思索地说：“合适，当然合适，不知闻郎中打算何时过去？” “就今日。” 突然传来的声音回答了阮书妍的疑问。 她和老三转头，就见闻笙背着个包裹，正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老三起身：“医馆安排好了？” 闻笙笑了：“用不着安排，我直接把门关了。” 老三眉心跳了一下：“直接关了？你不管其他人了？” 闻笙进了屋，神情古怪的瞥他一眼：“医馆就我一人，我还要管谁？” 老三拍了下脑门：“看我这记性，我的意思是病人，那些在医馆里治过病的病人。” 闻笙摆了摆手：“那些人不会回来的。” 他说的过于笃定，让阮书妍和老三的神情都带了些怪异。 老三问：“你确定他们不会回来？” 闻笙轻哼一声：“凭我的医术，他们来一次就够了，你们的事情也谈完了吧？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闻言，老三没了声音。 阮书妍眸中泛起笑意，与闻笙一同离开了城北。 水明城。 谢玉春看着杨宁送来的消息，叹息一声，做下了决定。 “尚云，收拾行李，我们回京城。” 尚云不解，却还是快速应了声。 当天下午，一行人离开了水明城。 ------------ 第221章 登门之意 京城。 阮书妍将闻笙带回谢家安置好，给伺候的人叮嘱了几声，这才返回听竹院。 坐下没多久，石青带着几个丫鬟出现。 “最近京中出了不少事，为了夫人的着想，就请夫人近来都在府上呆着，这几个是伺候的人，负责夫人近来的安危。” 安危？ 阮书妍抓住关键，毫不遮掩心中的猜测：“她们身手不错？” 石青脸上的笑意不变：“算不得好，但保护夫人绰绰有余。” 阮书妍若有所思的颔首：“既是如此，那便让她们留下吧，不过我这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有数……” 她刻意顿住，石青立刻会意：“让她们在外面伺候便可。” 阮书妍露出满意的神色：“那就辛苦她们了。” 石青笑笑：“分内之事罢了。” 说完正事，石青便干脆离去。 阮书妍看了眼留下的丫鬟，一共四人，每一个都长的十分貌美，比起护卫与丫鬟，她们更像是后院里的美人。 “见过夫人。” 四个丫鬟同时行礼。 阮书妍被声音拉回思绪：“不用多礼，刚才我说的你们也听见了，没什么意见吧？” 四个丫鬟异口同声地说：“没有意见。” “既是没意见，春桃。” 阮书妍声音微微拔高，待春桃入内，她就让春桃带走屋里的四人。 “给她们安排住处，莫要离听竹院太远。” “明白。” 春桃一招手，带走了四个丫鬟。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思及目前不知去向的父母，心头发沉，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将人找回，但愿不要生出意外。 阮书妍不知道，皇帝因为震怒，已经让刑部尚书处理此事，此时的京城，到处都是找人的禁军。 次日，陈云棠返回谢家，看见多出的管家石青，颇为意外。 “大嫂，那位管家……” “无需多问。” 陈云棠似懂非懂的点头，话音一转，说起阮家的事：“连刑部尚书都插手了，想必很快就能寻到大嫂的父母。” 阮书妍心中意外：“你说刑部尚书出手了？” 陈云棠面色微僵：“大嫂不知此事？” 阮书妍坦然承认：“确实不知。” “这……这可是和大嫂的父母相关之事，大嫂怎么能不知道呢？” 阮书妍似笑非笑的看她：“我不知道，是很奇怪的事么？” 陈云棠心里一跳，连忙表示不是：“只是京城里到处都在说这件事，所以我便有些诧异，并无其他意思。” 对于陈云棠的解释，阮书妍只是听听便揭了过去。 眼见气氛带了几分僵硬，陈云棠捂住肚子，做出疲倦的模样。 “我有些累了，就不在大嫂这儿逗留了。” 阮书妍颔首：“春桃，送送二夫人。” 春桃应声入内，很快就送走陈云棠，再次回转，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小姐，二夫人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阮书妍正在研墨，闻言瞥她一眼：“你觉得奇怪？” 春桃接过了墨锭，小声说：“之前府里被禁军包围，二夫人都没露过面，这会儿阮家出事她又出来，分明就是另有所图。”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目光显出些许赞赏：“看样子，回到京城对你还是有些用处啊。” 春桃啊了一声，一脸茫然地问：“小姐为何这么说？” 阮书妍单手撑着脸颊：“放在以前，你只会觉得陈云棠麻烦，根本不会琢磨那么多。” 春桃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了下以前的自己，瞬间没了声音，手里的动作却在不知不觉加重。 阮书妍注意到这一点，眉眼中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轻声提醒：“好了，不用再磨了。” 春桃低着头，继续磨墨。 阮书妍斜着眼看她片刻，又开口提醒一声。 这次春桃听见了，慌忙将手里的墨锭放下，憋了半晌说道：“奴婢也没磨的太多吧。” 阮书妍摇了摇头，颇有些好笑：“是不太多，去拿信封来。” “好。” 春桃快速取回信封。 彼时，阮书妍已经将信写好，见春桃取来的信封，顺手就塞了进去。 “去驿站，送往边境。” 春桃笑着应声：“奴婢这就去给姑爷寄去。” 阮书妍一听，连忙喊住她：“不是给他寄的。” 春桃愣住：“不给姑爷，那要给谁？” “寄给水云城的管事，让他暂停收货物，一定要快。” “奴婢明白。” 之后几日，阮书妍一直都在府里等父母的消息。 阮明城和霍骁则是在京中不停奔波，可就是加上刑部和禁军，他们也没有白氏和阮山的消息。 就在这种情况下，阮文带着阮书婳登门。 “听闻你父母还没找回来？” 阮书妍微微垂眼：“大伯今日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说一些废话吧？” 阮文哈哈一笑：“确实不是，我听闻你父母失踪前，手里有一座金矿，此事不是假的吧？” 阮书妍指尖微紧，不答反问：“大伯从何处知晓的这件事？” 阮文说：“偶然得知的。” 阮书妍面露遗憾：“原来如此，不过可惜了，大伯得到的是假消息。” 阮文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消散，就僵住了。 “假的？” 阮书妍一脸无辜的回望：“金矿极为难得，我母亲先前得了两座已是天大的福气，如何敢继续肖想？” 顿了一下，阮书妍继续说道：“而且前面两座都已经献给了皇上，除却一封赐婚的圣旨，我二房什么都没敢要，大伯您现在这般说，是要让阮家背上不忠之名么？” 对上阮书妍探寻的目光，阮文的脸色冷了几分：“什么不忠之名？一座金矿而已，难道皇上还会为了金矿……” “大伯，慎言。” “爹，慎言！” 阮文的话还没说完，阮书妍和阮书婳的阻止就同时出口。 二人对视，阮书婳挤出一抹虚伪的笑意：“我爹也是担心二叔，妹妹莫要在意。” 阮书妍的笑意比她还深：“姐姐说笑了，我怎会在意长辈的言语？只是大伯口口声声说金矿，这金矿从何而来？还是说，大伯想给阮家一座金矿？” ------------ 第222章 将人给我 接连的询问，让阮文的脸色直接沉了下去，他要是有金矿，又岂会跑来谢家寻阮书妍受辱？ 眼见气氛逐渐僵硬，阮书婳微微抬眼：“爱说笑的是妹妹才对，京城谁人不知，阮府二房最不缺的就是金矿，和二房相比，我大房的那些东西不值一提。” 二人视线对上，阮书妍点了点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原来姐姐一直觉得，大房是比不过二房的啊。” 阮书婳：“……” 她的重点是金矿，并不是什么比过比不过。 “妹妹似乎弄错了重点。”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是么？那不妨请姐姐指点一二，让我看看，我的重点应该摆在何处？” 不得不说，阮书妍的这种姿态让阮文和阮书婳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她每句话都应了，可就是不去触碰关键，兜兜转转，一点进展都没有。 时间流逝，阮文再也绷不住好脸色。 “以你谢家如今的模样，你当真要将那金矿隐藏起来？别说我没提醒你，匹夫无罪，怀璧无罪，你们保得住吗？”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眼神中透了几分嘲弄：“听大伯的意思，是笃定了二房有金矿？” 阮文冷笑一声：“有没有金矿，我们都心知肚明，一直装傻就没意思了。” 阮书妍跟着笑了，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眼底只余下冷意。 “所以大伯是准备明抢了？” 阮文皱紧眉头：“你……” “父亲。” 阮书婳突然出声，阮文的话音瞬间止住。 短暂的停顿后，阮文一巴掌拍在扶手上：“阮书妍，你的话影响不了我，我二人今日前来，只是跟你提前打个招呼，那金矿你就是不想给也得送出来，毕竟真正想要金矿的，可不是阮家大房。” 扔下话，阮文甩袖离去。 阮书婳看了阮书妍一眼，缓缓起身：“我知晓你心里的顾虑，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留下，就能留下的。” “妹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厅堂中陷入寂静，阮书妍一点点捏紧手指，半晌后砸了手边的东西。 “来人。” 一个丫鬟入内。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阮书妍摇了摇头：“你下去吧。” 爹娘还没有消息，金矿的事，还是由她亲自过去和大哥、二哥说吧。 敛去思绪，阮书妍前往阮府。 阮明城和霍骁得知金矿的存在，两人全都愣了。 霍骁说：“先前的两座不是送给了皇上，怎么又冒出了一座？” 阮书妍轻咳一声：“误打误撞而已。” 阮明城揉了揉眉心：“现在的重点并不是金矿，而是背后的怎会知晓这件事？” 霍骁颔首：“这确实是重点，不过背后的人会是谁？” 寂静在周围蔓延，阮书妍看着沉默的两位兄长，语气淡淡地说：“能和大房扯上关系，背后的人还能是谁？” 阮明城和霍骁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明悟。 几瞬后，阮明城吐出了答案：“端王府。” 说实话，三人对此事都非常头疼。 因为他们现在根本挡不住端王府的算计。 “若是……” 霍骁说到一半，话音突然顿住，但另外两人却明白他的意思，若是二房有官员，端王府根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说白了，还是商贾的身份桎梏了二房。 低沉的气氛中，阮书妍开口：“如今阮家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已经不多了，等寻回爹娘，我们就去边境吧。” 边境确实苦寒，可比起京城里的处处算计，要好太多了。 阮明城赞同：“是个不错的法子，就是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有爹娘的消息。” 阮书妍轻声说：“不会太久的。” 没多久，阮书妍便起身离开阮府。 时间一转过了三日，京城里关于阮府夫妇失踪的消息越传越多。 到最后，一部分人竟直接怀疑上了阮家的大房。 就在这时，有关二房又得了一座金矿的消息跟着传开。 “真假的？那阮家二房运气就那么好，金矿一座接着一座的来？” “这已经不是运气好的问题了吧？三座金矿啊，只要给我一座，我都发财了。” “……” 议论越来越多，到最后直接传到了皇帝耳中。 彼时，他正在皇后的凤仪宫中，二人听了全都一惊。 “皇上，这个消息是真的？” 皇帝摩挲着指尖，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分毫波动：“朕不知道。” 皇后顿了一下，轻声说道：“都说无风不起浪，这个消息能传开，恐怕也是有些缘由的。” 皇帝微微一笑，眼神冰冷：“你说的没错，这个消息绝不是随意出来的。” 皇后知晓，皇帝对金矿生了心思，就算是她，也没想到那阮家二房能找到第三座金矿。 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有罪，也难怪阮家二房会生出那么多波折。 “听闻阮家的三个孩子都在京城，皇上是否要召见一下？毕竟这件事牵扯甚广，还是要弄明白为好。” 皇后的劝说说到了皇帝的心里，他微微侧头，郑重其事地说：“确实要将阮家人唤来问问，不过他们父母至今还无消息，朕召他们入宫，不太妥当啊。” 皇后微微一笑：“锦绣的婚事定下，两国交好为大事，设宴庆祝不成问题吧？” 一句“庆祝”，皇后暗地里咬牙切齿，可面上却无分毫波动。 皇帝沉思片刻，觉得皇后提出的建议非常不错。 “就按照你所言，设宴吧。” 皇后颔首，很快就做好了安排。 次日。 阮书妍看着宫里送来的帖子，眉头骤然，纳兰锦绣明摆着不愿和亲，皇后却偏偏要设宴，目的怕是不单纯。 “小姐，您在想什么？” 阮书妍回过神，对上春桃关切的目光，微微勾了下唇角。 “在想……” 她还没说完，门外来了闻笙。 “你们这府里，也太憋闷了。” 阮书妍弯了眉眼：“府上近来无事，确实憋闷了一些，闻郎中可以自己找事做。” 闻笙拍了拍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将那个石青给我吧。” ------------ 第223章 记住今日的话 石青二字从闻笙口中说出，阮书妍颇为意外。 “闻郎中要石青作甚？”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石青虽是管家，可实际上并不听我指挥，闻郎中若想带他做事，怕是要自己和他说。” 闻笙笑了：“我心里有数，只要你这边松口就成。” 阮书妍还真没什么不能松口的，毕竟她也不想让石青一直待在谢家。 说起来，她之前都弄的那么明显，怎么赵莲儿和月盈那边，还没有表示？ 想到这里，阮书妍就决定让春桃去看看。 没多久闻笙离开，阮书妍立刻让春桃去梅院走一趟。 谁知春桃走了一圈，回来就说月盈不见了。 “现在只有一个赵莲儿在。” 阮书妍皱起眉头：“月盈何时离开的？” “说是，五日前。” 春桃满心疑惑：“小姐，您说她为何离开啊？当初可是她自己要来的，怎得现在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啊？” 阮书妍也不太理解，不过想到石青，她便猜测，月盈的离开可能和他有关。 敛去思绪，阮书妍叮嘱道：“派人盯着赵莲儿。” 春桃眨了眨眼：“小姐是怕赵莲儿做什么吗？” “有这个顾虑。” 闻言，春桃立刻正色起来：“请小姐放心，奴婢这就派人过去盯着赵莲儿。” 她正欲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身：“小姐，长公主又送了帖子过来。” 阮书妍一顿：“说的什么？” “说是两日后要在西城外办个马球会，邀您去一趟。” 马球会？ 阮书妍眉心微皱，思索许久后，让春桃去回帖子。 “就说我会准时过去。” “明白。” 次日。 阮书妍刚起身，就听到阮府那边来了个小厮。 “今日一早，宫里便来人，将大少爷和二少爷全都唤去了，说是……皇上召见。” 听着小厮的禀报，阮书妍面露思索：“可知晓皇上是为了召见？” 小厮恭敬地说：“不清楚，不过大少爷说，可能是为了金矿。” “金矿？” 这几日，阮书妍的心思一直都在寻找父母上，并不清楚京城里的言论。 此时听着，她皱眉问道：“为何会牵扯到金矿？” 小厮惊讶抬头：“小姐您不知道，阮府得了第三座金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阮书妍眉心一跳，若消息真的传开，那皇帝确实会因为此事召见阮家的人。 思及前两日阮文和阮书婳的拜访，阮书妍突然就了然了。 “你回去吧，他们回来后，再来通知我。” “小的明白。” 小厮离开后，阮书妍正准备回听竹院，就见清风院的下人急匆匆跑来。 “不好了夫人，老夫人她，她突然昏倒了。” 阮书妍一怔，却没有立刻去往清风院。 “春桃，去寻两个郎中来。” “是。” 半个时辰后，春桃带着两个郎中进了清风院。 彼时，阮书妍已经见到了谢老夫人，却见昏迷的谢老夫人，正精神奕奕的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两边对上，谢老夫人激动地说：“你终于来了。” 阮书妍双手交握着，指尖微微收紧：“母亲为何要让底下的人传假话？” 谢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几瞬后，她轻咳一声：“我也是为了见你，谁让你这几日，怎么请都请不来？” 阮书妍：“？” 合着问题还出在她身上了？ 许是被气到了极致，阮书妍忍不住笑了出来：“母亲确定让人寻我了？” 谢老夫人眸子微转：“你这么问，该不会觉得我骗你吧？” 阮书妍盯着她，语气冰冷：“我近日一直都在府里，母亲若派人去寻我，那我必然会收到消息，可现在是，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所以母亲……您真的派了人么？” 沉默在屋中蔓延。 谢老夫人冷了脸：“你非要在这件事上跟我深究？” “是我深究，还是母亲……” “小姐，奴婢将郎中带来了。” 外间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阮书妍未完的话。 稍作停顿，阮书妍说了声进来。 片刻后，春桃带着两个郎中进了房间。 谢老夫人看见他们，脸色越发难看：“你请郎中来做甚？” 阮书妍语气幽幽：“母亲晕倒，我自然要将郎中寻来给母亲瞧瞧。” “不需要，你现在就让他们离开。” 谢老夫人本就是为了见阮书妍，怎么可能让这两个郎中给她诊治？ 阮书妍上前一步：“还是让他们看看吧，毕竟母亲年岁大了，身体已经不如往日了。” 谢老夫人一巴掌拍在软榻上：“阮书妍，你这是在咒我？” “不敢，只是希望母亲能让这几位郎中瞧瞧。” 两边僵持着，最后还是谢老夫人做了退让，因为她有所图谋，所以不敢和阮书妍继续僵持下去。 见状，阮书妍也送走了郎中，随后又挥退了屋中的其他人。 “现在，请母亲说说一定要见我的缘由吧。”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虽然心里有怨气，可还是如实说了情况。 “宫里设宴，谢家不许任何人过去。” 阮书妍心里一动：“为何？” “没有为何，就是不能去。” 谢老夫人直视前方，完全没有给阮书妍解释的意思。 时间流逝，阮书妍叹了口气：“我不知母亲在忧虑什么，但宫宴，谢家必然要去一人，推脱不得。” 谢老夫人急了：“就不能直接推掉？” 阮书妍觉得谢老夫人蛮不讲理：“那请您说说，要如何推掉？” 谢老夫人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阮书妍走到谢老夫人身前，她没有言语，但目光转过，就给了谢老夫人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寂静中，阮书妍再次开口：“而且我也很好奇，母亲为何会生出这种想法？毕竟怎么看，您都不像是会远离宫宴的人，所以这中间究竟存了什么？” 谢老夫人眼神闪躲：“这只是你的猜测，谢家已经经不起风波了。” 阮书妍微微侧头：“真是因为这个？” “当然，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阮书妍盯着谢老夫人，半晌后说道：“希望母亲记住今日的话。” ------------ 第224章 你敢见我吗？ 留下话，阮书妍转身离去，回到院子后，就派人盯着清风院。 当天下午，阮府再次来人，告诉阮书妍两位少爷回府了。 “对了，这是边境送来的信，谢大人为了防止万一，特地将信送到了阮府，再让小的来转交。” 阮书妍接过信件，拆开后发现信里说的是谢玉春要回京。 “最迟十日，我便会赶回，一切小心。” 指尖从信纸上摸过，阮书妍眼中多了些笑意，这几日缠绕在心头的不安，于此刻突然消失。 晚间，阮书妍去了趟听雨院，将宫宴的事交给陈云棠。 “我近来分不出心神，就劳烦你多受些累了。” 陈云棠抿唇一笑：“都是为了谢家，何来的受累？大嫂千万别多想。” 阮书妍笑盈盈地说：“你能这么想就好，对了，我准备将二弟接回来，听雨院这边得多备些东西，免得二弟回来住不惯。” 陈云棠眸中闪过冷意：“大嫂怎么突然想将他接回来了？” “倒也不是突然，你腹中的孩子就快生了，我这边事情很多，你大哥又远在边境，只能让二弟回来照顾。” 顿了一下，阮书妍又说道：“当然，你若是不愿他回来，我也可以叫人送走他。” 陈云棠双手交叉着放在小腹上，眼眸垂下，挤出一抹略显苍白的笑。 “说出来不怕大嫂笑话，我不想让他回来。” 阮书妍点了点头：“理由是什么？” 陈云棠抚摸着小腹的手突然顿住，眼底还多了些惧怕：“大嫂，我怕他会伤害孩子。” 阮书妍抿唇，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了谢玉睿打陈云棠的景象，那会儿虽然不知陈云棠怀孕，可谢玉睿却是实打实的动手了。 “给他一个机会，如何？” 阮书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知晓你的害怕，但你确实需要亲近的人照顾，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动你一分一毫。” 拍了拍陈云棠的手背，阮书妍又与她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去。 次日傍晚，陈云棠和谢玉睿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比起往日的张扬，如今的谢玉睿已经老实许多。 陈云棠微微侧头，一只手落在小腹上，突然说道：“夫君对嫂子怎么看？” 谢玉睿瞥她一眼，神情中带着了然：“你想问的，其实是想做什么吧？” 陈云棠抚摸着小腹的动作骤然一顿，而后笑了：“夫君误会了，我只是……” “不用解释，你的心思我早就清楚了，说的再多，谢家都抵不过陈家，就是不知大嫂知晓你的情况后，又会作何选择呢？” 谢玉睿的眼里均是审视，他看着陈云棠，对陈云棠面上逐渐减少的笑意非常满意。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紧跟着车夫的声音响起：“是陈家来人了。” 陈云棠深吸口气，看了眼谢玉睿，直接下了马车。 谢家。 阮书妍正品着茶，春桃小跑入内：“小姐。” “嗯？怎么了？” 阮书妍抬眼，眸中带着些许探寻。 “姑爷回来了。” 阮书妍：“？” 她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春桃说的什么时，瞬间起身。 “现在何处？” “就在外面。” 阮书妍一听，起身就要出去，然而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谢玉春没有直接进来，说明是心有顾虑，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激动暴露谢玉春回来的事。 阮书妍平静地说：“将人请进来。” 春桃应声，快步离开去请人。 没多久，一个陌生的男子踏入屋中。 阮书妍只用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谢玉春，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妍勾起嘴角：“请坐。” 谢玉春轻咳一声，走到侧边坐下。 阮书妍让春桃将周围的人挥退，目光一转：“怎么突然想起回京了？” 谢玉春说：“你在信上说京城死了很多官员，我担心，便回来瞧瞧。” 阮书妍眉心微皱：“外放的官员没有调令擅自回京，万一被皇上知晓事就大了。” “他不会知晓。” 谢玉春安抚道：“我回京前已经做好布置，绝对不会暴露这件事。” 阮书妍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任，她相信谢玉春不会做无用的事。 按下相关的谈论，阮书妍将宫宴的事说了：“我让二房的两人去了，二弟妹怀有身孕，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阮书妍说的淡然，但谢玉春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些微担忧。 阮书妍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并不一致。 意识到这点，谢玉春突然起身：“随我去见一下杨宁吧。” 阮书妍稍稍抬眼：“去见杨将军？夫君知晓他现在的住处？” 谢玉春颔首：“回京前，他便将住处告知我了。” 杨宁就那么放心？ 阮书妍脑海中闪过疑问，说道：“那个地点是真的吗？” 谢玉春笑而不语。 见状，阮书妍心里了然，地点真假无所谓，只要过去时，杨宁在那个地方就够了。 思及此处，阮书妍不再询问，默不作声的跟着谢玉春抵达城西的一个院子。 刚入内，阮书妍就察觉到了不对，纳兰锦绣怎么也在此处？ 两边对上，纳兰锦绣也露出了惊诧之色：“你为何会在这儿？” 谢玉春开口：：“殿下询问他人前，不该先说一下自己的情况么？” 纳兰锦绣皱紧眉头：“你是何人？” 奇怪，她看着这人怎得有种熟悉感？可那张脸确实是陌生的。 因为心中的想法，纳兰锦绣不自觉盯住了谢玉春。 阮书妍注意到她的举止，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纳兰锦绣这是认出谢玉春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正是他们此行要见的人。 杨宁看了看左右，笑着请三人落座。 纳兰锦绣的目光扫过一圈，依旧盯着谢玉春，她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人像谢玉春。 可是，谢玉春会从边境回来么？ 寂静中，杨宁开口叫破了谢玉春的身份：“谢大人从边境回来，怎得还将自己变了个模样？” 谢玉春淡淡地说：“我若还顶着原先的那张脸，你敢见我吗？” ------------ 第225章 不该由旁人选择 谢玉春定定的看着杨宁，他的神情十分平静，但杨宁愣是从这份平静之中，看出了浓浓的嘲讽之意。 短暂的对视后，杨宁轻笑一声：“若你顶着先前的面容，我确实不敢见，不过你敢用自己的脸出来吗？” 说白了，两人都有顾虑，只是一个将顾虑摆在了明面上，另一个则故作不知。 眼见气氛有些僵硬，纳兰锦绣开口：“本公主今日过来，可不是听你们在这里僵持的，赶紧说吧，究竟是为了何事？” 杨宁的目光转过：“听闻皇上要和齐国联姻，为此事甚至还设宴庆祝，殿下真的甘心？” 纳兰锦绣瞥他一眼：“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若我说，我能解除这份联姻呢？” 杨宁一句话，让屋中的三人全都看向了她。 纳兰锦绣皱起眉头，她不相信杨宁能有办法，可怀疑的话堵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阮书妍问道：“杨将军真有办法解除联姻？” 阮书妍对纳兰锦绣有些意见，可涉及到联姻，她对皇帝的举止更加不满。 陈国不一定就弱于齐国，凭何要送公主过去？而且她记得，前世根本就没有公主联姻的事。 既然前世没有，那为何今生要出现？ 杨宁微微一笑，一双眼眸紧盯着纳兰锦绣：“我当然有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得看十三公主愿不愿意？” 阮书妍看向纳兰锦绣，她得到了自己的回答，剩下的就要看纳兰锦绣了。 寂静在屋中蔓延，纳兰锦绣微微收紧手指，她不自觉的看向谢玉春，想从谢玉春的脸上看出一些变化。 然而谢玉春面无表情，纵使被她盯着，也没有露出分毫的波动。 她该怎么选？ 纳兰锦绣脑海中闪过疑问，但更多的却是纠结，她不甘心联姻，可是对抗父皇，也不是她心中所想。 时间流逝，阮书妍暗暗摇头，她不知纳兰锦绣在犹豫什么，但时间久了，杨宁怕是没那么多耐心了。 又过了一会儿，杨宁问道：“殿下还没选好吗？” 纳兰锦绣回过神：“你希望我怎么选？” 她侧过头，竟然将问题递给了谢玉春。 寂静中，谢玉春语气淡漠地说：“这是殿下该考虑的事，殿下的事，不该由旁人做选择。” 纳兰锦绣微红了眼眶：“若我一定要你帮我选呢？” 谢玉春眉头一皱，看着纳兰锦绣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疑惑：“殿下为何要将自己的事，交到旁人手里？” 纳兰锦绣愣住，良久后侧过头：“你的方法是什么？” 杨宁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带了些许锐利，几瞬后说道：“这要看公主是否舍得下脸面了。” 纳兰锦绣抿唇：“直接说关键。” “殿下的名声毁了，齐国的使臣自然不会带殿下离开。” 纳兰锦绣还没开口，阮书妍便出了声：“不行！” 话音刚落，屋中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阮书妍身上。 杨宁轻挑了下眉头：“为何不行？” “解除联姻有很多办法，不一定要毁掉名声。” 顿了一下，阮书妍继续说道：“更何况，你怎么就知晓殿下的名声被毁后，齐国的使臣就能放弃殿下？万一他们就咬死了呢？” 杨宁笑了：“谢夫人想的有点多吧？” “有吗？” 直视着杨宁的眼睛，阮书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就在这时，谢玉春开口道：“毁掉名声确实不太稳妥，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那就杀了齐国使臣。” 杨宁勾起嘴角，说出的话里满是杀意。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了然。 杨宁方才提及名声，恐怕就是为了杀使臣做铺垫。 不过—— 阮书妍垂下眼眸，直截了当地问：“若方才我二人没拒绝毁掉名声的提议，你还会提杀使臣吗？” 谁也没想到，阮书妍会直接将这件事问出来。 寂静中，杨宁笑了：“提不提，有区别吗？” 阮书妍挑眉：“杨将军的心不诚啊。” 将他们叫过来，却早已经做了决定。 杨宁摩挲着指尖，眼底的笑意极轻。 又过片刻，阮书妍摇了摇头：“罢了，我也不多说了，杨将军可还有别的事，若是没有，我便先回去了。” 杨宁看向谢玉春：“我倒是没事了，但他恐怕有。” 谢玉春敲了敲扶手：“我需要一部分镇北军镇守水明城，若齐国发兵，我希望镇北军能将其挡在水云城后，作为交换，我会将水云城的百姓接到水明城。” 阮书妍听了全部，眼眸微微睁大，谢玉春已经默认两国会交战么？ 问题是陈国与齐国在前世并无战乱。 但今生…… 她看了眼杨宁，神色有些许难看，有杨宁在，今生怕是不打也得打了。 “你的条件不错，但……我并不在意水云城的百姓。” 杨宁开口，吐出的话存了些许残忍。 谢玉春瞥了他一眼：“你确实不在意，但你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送死？” 杨宁调整了下姿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为何不能？” “呵！” 谢玉春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突然起身，示意阮书妍跟他离去。 杨宁看着他的身影，脸色骤然难看：“你是什么意思？” 谢玉春头也不回地说：“我等着你将水云城的百姓送来。” 回府的马车上，阮书妍忍不住看了谢玉春数次，最后一次被正好抓到。 “夫人若是有问题，直接说就是。” 阮书妍轻咳一声：“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我为何提出那两个条件？” 阮书妍缓缓点头，她不觉得那两个条件值得特地提出，不过谢玉春的顾虑她也能理解。 “夫人觉得，杨宁会安分的回到边境吗？” 阮书妍微微抿唇：“自然不会。” 单单今日的两个解决联姻的方法，就让阮书妍知晓了杨宁的心思。 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怎么可能安分？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 阮书妍和谢玉春对视一眼，谁在拦车？ ------------ 第226章 玩得开心便可 两人的疑问刚冒出来，外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下来，我们聊聊。” 阮书妍微微抿唇，十三公主怎么追过来了？ 短暂的寂静后，她侧头问道：“夫君要去吗？” 谢玉春不假思索地说：“不去。” 阮书妍眼眸微闪：“我倒是觉得，夫君应该和公主聊聊。” 谢玉春摇头：“没必要，我二人注定走不到一起，又何必给她希望？” 阮书妍轻扯了一下嘴角，看似在笑，但眼底却无一分笑意。 “夫君的意思我明白，但一直避而不见，反而会让人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阮书妍直视前方，一只手却在摩挲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谢玉春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 “那就再明白一些，想必夫君也不想一直和十三公主纠缠下去吧？” 阮书妍的反问，让谢玉春叹了口气。 “夫人生气了？” 阮书妍愣住，眼神不自觉看向侧边：“我为何要生气？” 谢玉春的眼底多了一抹笑意：“夫人当真没生气？” 阮书妍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外间传来催促声。 “你为何不下来？是不敢下来吗？” 阮书妍叹了口气：“夫君莫要耽误了，早些出去，早些将事情解决。” 几瞬后，谢玉春下了马车。 阮书妍靠在车壁上，静静地等着。 她本以为要等许久，谁知不过片刻，谢玉春就回来了。 二人视线对上，阮书妍面露惊讶：“你怎得回来的这么快？” “回府。” 谢玉春吩咐了车夫一声，这才答道：“我与她将心思摆明了说，几句话的功夫，不需要太多时间。” 阮书妍点了点头，身体随着马车的行进微微晃动。 另一边，纳兰锦绣红着眼眶坐在马车里，旁边的宫女芳菲看的非常心疼。 “殿下，刚才那人也太无礼了，奴婢这就让人将他抓来，给公主赔罪！” 纳兰锦绣摇了摇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用。” 芳菲瞪大了眼：“为何不用？公主，那个人就是……” “他是谢玉春。” 短短五个字，直接将芳菲的话语全都弄没了。 过了半晌，芳菲小声嘀咕：“不是说外放的官员，没得到调令不准擅自回京么？他怎么还偷偷回来了？还惹得公主不高兴。” 纳兰锦绣闭上眼，让自己的身体全部放松下来：“他没有惹我，是我还不甘心罢了。” 芳菲张了张嘴：“公主只是，只是……” 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纳兰锦绣看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行了，别纠结那么多了，有些事已经注定了，再去盯着就没意思了，回宫。” 马车从街头快速奔过，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谢府。 阮书妍刚下马车，就和闻笙、石青碰上。 短暂对视后，她轻轻挑了下眉头：“你们这是要出去？” 闻笙颔首：“去处理一些事。” 阮书妍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需不需要帮助。 闻笙指着石青说：“有他就够了。” 石青看他一眼，一抹冷意从脸上快速转过：“希望你别后悔。” 闻笙哈哈一笑，按着他的肩膀说：“我这人最不会的就是后悔，行了，别在这儿耽搁了，影响了我的事，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闻笙的语气里多了些许警告。 石青脸色难看，却还是强撑着，将所有的话都咽在了肚子里。 阮书妍目送二人离去，视线一转，便让春桃派人去跟踪。 这时，谢玉春从马车上走下。 “刚才那个人是何情况？” 阮书妍也没遮掩，将石青出现的前后事情说了一遍。 谢玉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府邸。 阮书妍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去看看母亲么？” 虽然脸上做了伪装，可谢玉春终究是谢老夫人的儿子，作为客人拜访倒也说得过去。 谢玉春拒绝了阮书妍的提议：“等她回了边境，有的是时间见面。” 如此，阮书妍也没再勉强。 次日清晨，谢玉春带人离开了谢府，阮书妍则去了长公主帖子上的地方，到了才发现，她的大哥和二哥也在。 而阮明城和霍骁看到阮书妍，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阮明城问：“你怎么过来了？” “长公主发了帖子，让我来看马球会。” 阮书妍解释了一句，忽而看向侧边，阮书婳带了几人过来。 她突然的侧头，正好和阮书婳来了个对视。 阮书婳面上闪过惊愕，随后若无其事的上前：“没想到妹妹也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从谢家那边接上妹妹，一同过来。” 阮书妍浅浅一笑：“姐姐有心了，不过我今日有些事，并不是从谢府那边过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阮书婳知晓她会来，也接不到人。 阮书婳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的疏忽了，哦，对了，妹妹还不知道今日这马球会是因何而办吧？” 阮书妍眼眸微动：“哦？姐姐知道？” 阮书婳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听说今日这马球会是为了撮合京中的公子贵女，所以来的大多都是未婚之人。” 原来如此。 阮书妍面露恍然：“多谢姐姐指点，不过……” 阮书妍刚说到一半，突如其来的通报声就打断了她的话。 “长公主到——” “十三公主到——” 纳兰锦绣也来了？ 阮书妍下意识看向门口，就见长公主和纳兰锦绣相携而来。 “见过长公主、十三公主！” 众人行礼。 几瞬后，长公主的声音落下。 “诸位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随着众人落座，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长公主环顾一圈，手微微抬起：“今日本宫发帖子请诸位前来，就是图个热闹，诸位无需拘谨，玩得开心便可。” 众人应声。 没过多久，便有人提及打马球。 一群人笑嘻嘻的往另一边的草地走去。 阮书妍正准备避开，被阮书婳拦住。 ------------ 第227章 本公主才放心 “妹妹这是要往哪儿去？” 看着眼前的阮书婳，阮书妍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姐姐对我去何处，很感兴趣？” “那倒没有，只是看妹妹一人孤单，想拉着妹妹热闹一下。” “姐姐多心了。” 阮书妍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突然注意到阮明城和霍骁也朝着校场走去。 阮书妍眉头微皱，他二人过去作甚？ “妹妹是在看两位兄长么，他们似乎对马球很感兴趣呢，妹妹可要过去瞧瞧？” 阮书妍的眸子多了抹晦暗：“姐姐邀请，我自是要过去瞧瞧的，请。” 明明是她自己想去，竟然还要搭着她的借口，真是虚伪。 阮书婳垂下眼眸，心底生出一股不屑，然而面上却无分毫变化。 阮书妍注意到她的神情，却也没放在心上，而是若无其事的走向校场。 校场已经有人在打球，俊朗的少爷公子骑在马背上，眉眼间均是遮掩不住的张扬。 阮书妍注意到，阮明城和霍骁都在一旁看着，方才提起的心顿时就放了下去，大哥和二哥心中都有盘算，应该不会做什么危险之事。 她正思索着，旁边的阮书婳突然开口：“妹妹在看谁？” 阮书妍收拢思绪：“打马球不看马球，还能看什么？” 此地处于城外，校场的范围极大，众多贵女公子们聚拢，不仅热闹，还叫人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阮书婳轻笑一声：“瞧我这嘴，连这里的情况都忘了，不过看马球哪有打马球有意思？妹妹可要上去玩玩？” 阮书妍转过头，平静的眸子落在阮书婳脸上。 她什么都没说，可幽深的眸子，却生生让阮书婳心中生出了一股忌惮之意，那种整个人都仿佛要被看穿的感觉，让阮书婳抿紧了嘴唇。 怪异的气氛中，随着阮书婳而来的几个贵女不觉交换了目光，她们都知晓阮书婳和阮书妍不和，但没想到，这份不和竟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说来阮书婳也是奇怪，明明知晓情况，又怎得主动凑到阮书妍面前呢？ “啊啊啊！” 就在这时，一阵尖叫骤然响起。 阮书妍和阮书婳同时移开视线，就见校场里，几匹马疯了一样的带着背上的人乱窜。 骑在上面的人想要控制马匹，可偏偏没用。 不过几瞬，那几匹马就朝着场外奔来，所过之处全都是四处躲避的贵女公子。 阮书妍脸色一白，转头就朝来时的方向跑。 临走前见几个贵女还在原地站着，终是出声提醒了一句。 “别愣着了，快走！” 那几个贵女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跟上阮书妍的脚步。 突然，一声大喊传来。 “小妹，躲开。” 阮书妍脚步一顿，下意识朝着侧边摔过去。 下一瞬，跟在她后方的几个贵女就被马儿顶飞了，马蹄高抬，重重踩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只听一声惨叫，被踩的人就没了气息，而马背上的人也因为这一变化，被摔了下来。 阮书妍狼狈的爬起，也顾不得这匹马怎么会追上来，快速朝侧边跑去。 另一边，阮明城和霍骁同时迎向阮书妍。 “快走。” “往那边走。” 阮书妍点头，跟着阮明城和霍骁朝着校场外跑去。 很快，三人就脱离了混乱。 再回头，失控的马匹已经被控制住，但校场上却倒了一地的人，处处都是惨叫哀嚎。 阮书妍瞳孔微缩，无缘无故，怎会有那么多马匹失控？ 今日之事，绝对不是意外。 “长公主到——” 拖长的通报声响起，没受伤的一行人快速行礼。 “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脚步匆忙的出现，她看着周围的景象，脸色微白。 今日能被请来的，全都是京中各家大臣的儿女，在此处受伤的便罢了，若丢了性命的，岂不是…… 敛去思绪，长公主冷静地说：“快去请太医，你们几个，将受伤的人全都抬进各家的亭子里。” 没多久，倒地的人就被聚集起来，重伤的八个，身亡的十二个，其中还有十几个轻伤的。 护卫将消息告知长公主，长公主听了，脸色更加沉重，但她还是将这份沉重压了下去。 “先给那些轻伤的处理伤口，重伤的和身亡的都放在一边，另外，将其他人都聚过来。” … “长公主一定会警告我们，让我们不准将消息透出去。” 角落里，阮书妍看着奔走的护卫和宫女，突然开口说了一声。 阮明城和霍骁同时侧头，两人虽赞同此言，却还是先后开口叮嘱： “这话放在心里，不必拿出来。” “对，小心惹祸上身。” 阮书妍微微抿唇：“我知晓，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 她的目光落在阮明城二人身上，缓缓说出疑问：“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阮明城压低声音：“有人送信，说是长公主的这场宴会上，可能有爹娘的消息。” 霍骁没有言语，却十分郑重的点头。 阮书妍收紧五指：“消息会在何处？” 她之所以前来，是因为先前应下了，但爹娘的消息，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阮明城摇头：“不清楚，我们现在只能等。” 霍骁跟着出声：“应该也等不了多久，送消息的那个人不会一直藏着的。” 正说着，有护卫过来：“诸位，长公主有请。” 阮书妍三人交换了目光，刻意坠在了人群后方。 不过片刻，就他们就从长公主口中听到了暗示的话——不要将此地的情况透露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开口：“我们不会将此地的消息透露出去，但这里受伤的人那么多，长公主想必也费尽了心思，不若让我等离去，也好让此地安静些。” 随着少女的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了赞同声。 长公主笑了笑，眼里却满是淡漠：“成安县主说的有理，不过本公主已经派人去请太医，方才惊马不少人都受了惊吓，等太医为伤者处理好，诸位也得让太医瞧瞧。” “毕竟诸位是本公主请来的，总要安排妥当了，本公主才放心啊。” 四周陷入了寂静。 ------------ 第228章 想和夫人认识一下 人群后方，阮书妍三人交换了目光，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长公主将人留下，绝对不是为了所谓的安排妥当。 问题是，在场那么多达官贵族的子女，长公主就算将人留下，又能做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一众太医出现在校场。 他们看着此间混杂的局面，立刻上前给人治伤。 与此同时，长公主也将诊脉的事情说了。 “都是受了惊吓的人，你们可得好好瞧瞧。” 众太医有些不解，可长公主开口，他们也不敢多说，纷纷应下事情。 阮书妍三人混在人群中，等太医诊脉后，便再次到了角落里。 就在这时，阮书婳带着人凑到三人旁边。 还没等她开口，长公主突然出声：“威远侯府的世子妃何在？” 阮书婳看了一眼阮书妍，不甘心的过去了。 “臣妇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打量着她，平和的面上浮现些许笑意：“本公主让你过来，是想从你那儿买些东西。” 阮书婳心里一动：“臣妇手里有殿下能用上的东西，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能让殿下来买？”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臣妇愿将手里的货物，全部献给殿下。” 她加重“货物”二字，引得长公主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世子妃有心了，不过本公主可不是那等强抢之人，听闻你最近弄出了一种特别烈的酒，对于治伤很有用处，不知有多少？” 阮书婳目光微闪：“殿下想要多少？” 二人的目光对上，长公主对于阮书婳越发满意：“你有多少，本公主就要多少。” “臣妇明白，臣妇这就回去给殿下准备。” 阮书婳行了一礼，随后带着丫鬟快步离去。 她这边刚走，就有人注意到了。 “快看，威远侯府的世子妃走了。” “什么？为何她能走，我们还要留在此地？”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长公主松了口。” 不少人议论着，话语很快传到了阮书妍的耳朵里。 她稍作思索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她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阮明城说的事情上。 可宅院很大，再加上校场周围的人非常多，阮书妍实在发现不了有问题的地方。 就在这时，阮明城和霍骁走了过来。 阮书妍凝神：“大哥，二哥，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阮明城微微摇头：“我什么都没发现。” 霍骁跟着开口：“我也是，不过……” 他突然停顿，引得阮书妍和阮明城同时看了过去。 阮明城问：“不过什么？” 霍骁示意两人去看长公主：“你们不觉得，长公主有些古怪吗？” 阮书妍微微眯了眼：“二哥的意思是，爹娘失踪的事可能和长公主有关？” 此话一出，周围陷入了寂静。 霍骁盯着人群之中的长公主，语气冰冷：“万一呢？” 阮书妍和阮明城都陷入了沉默。 两人知晓霍骁说的有理，可那是长公主，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为何要对商贾出手？ 就算是皇帝，得了两座金矿也没有出手啊。 时间流逝，太医给在场的贵女公子们都诊了一次脉，随后又给不少人开了安神的方子。 另一边，受伤的人也未处理好了。 长公主没有再将人强留下来，一声吩咐，还留在校场内的客人陆续离去。 但也有一部分没走，其中就包括了阮书妍三人。 这时，长公主注意到了留下的人。 “你们为何不走？” 阮书妍眸子微动：“回长公主的话，我们三人一会儿要去别院，那边还没有安排好，所以还要等等。” 长公主面露恍然：“原来如此，那你们三人就在此等着吧，本宫便先走了。” “恭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带人离去。 顷刻的功夫，校场就空旷了下来。 阮书妍正欲开口，一个做妇人打扮的女子靠了过来。 阮明城和霍骁以为是找阮书妍有事，便避到了一旁。 她定睛一看，眼神微动：“原来是王府的世子侧夫人，不知您过来有何事？” 刘芸芸，差点成为端王府世子妃的女人。 面对阮书妍询问的，她抿唇一笑：“我有个妹妹，进了阮家后就没再出来了。” 刘云儿么？ 阮书妍目光微凝，口中却没承认：“我并未在阮家见过您的妹妹。” 刘芸芸轻笑一声：“谢夫人先别急着否认，关于我妹妹的事，我还想和夫人好好聊聊。” 斟酌过后，阮书妍点头同意。 没多久，两人就在校场周围的亭子里坐下。 刘芸芸直奔主题：“谢夫人肯定很奇怪，我为何寻你要妹妹。” 阮书妍缓缓点头，默不作声的等着刘芸芸说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知晓了一些秘密，想拿着秘密，和谢夫人换人。” 阮书妍动作一顿，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侧边，方才二哥说长公主有问题，没想到一转头，真正有问题的是王府世子的侧夫人。 短暂的沉默后，阮书妍颔首：“可以，不过我要确保您的秘密能和您的妹妹同等重要。” 见阮书妍承认了妹妹的事，刘芸芸脸上的笑意加深：“放心，绝对不会让谢夫人吃亏的。” 话音落下，刘芸芸拍了拍手。 下一瞬，两个小厮走了过来。 阮书妍原本并未在意，可随着小厮靠近，她就意识到了不对，这两个小厮的举手投足太贵气了，完全不像下人的模样，而且他们生的也非常俊朗。 这两人是何来历？ 疑问升起，阮书妍的目光落在了小厮身上。 就在这时，刘芸芸开口道：“看谢夫人的眼神，应该是发现了异常，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公子，这位是六公子。” 大公子，六公子？这两个称呼不太妙啊。 阮书妍敛去思绪，当先打了招呼：“见过两位公子。” 大公子和六公子笑了笑，走到阮书妍对面坐下后，大公子才开口：“我兄弟二人今日前来，只是想和谢夫人认识一下。” 六公子跟着出声：“当然，也有件事想谈谈。” 另一边，阮明城和霍骁注意到这边的变化，两人交换了个目光，缓步靠了过来。 ------------ 第229章 你太仁慈了 “在聊什么？” 阮明城当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阮书妍微微收紧五指：“我也不知这两位公子想和我聊什么。” 公子？ 阮明城和霍骁的神情都生了些许变化，但很快这份变化就压了下去。 阮明城笑着说：“我妹妹是后院女子，也就有些做生意的本事，两位公子真有事，不如和我兄弟二人说说，说不定，我们能给两位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时间流逝，周遭陷入死寂。 阮明城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又过了一会儿，大公子开口：“阮公子说笑了，我们的事只是小事，可用不了阮公子出手。” 阮明城笑了，但眼底却一片淡漠：“两位无需有太大的顾虑，再小的事，寻不到处理的人也容易生出岔子，不是吗？” 话说到这里，大公子脸上的神情险些维持不住。 别看他和旁边的人都叫公子，但两人实际上是齐国的皇子，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见杨宁。 但杨宁一直不露面，他们只能将目标放在谢家。 阮书妍是他们唯一能接近的谢家人，其他的要么不在京城，要么就是蠢货，他们不想冒险。 这次校场打马球，是他们特地找的机会，可没想到中间夹了阮书妍的两位兄长。 寂静蔓延着，阮明城定定的看着大公子，姿态间看不到任何变化，可就是让人知晓他很稳重。 “行了。” 六公子出声，打破了周围的僵持。 “我们想见杨将军，不知谢夫人可否引荐？”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这是终于奔了主题啊。 “我并不知杨将军的位置。” 六公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你知道，你也没资格不知道。” 阮书妍哦了声，话尾微微上扬：“公子凭何说，我没资格不知道？” “你要是想找到父母，就只能知道。” 父母！ 阮书妍倏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所以我爹娘是你们抓走的？” 大公子头疼，他完全没想到，老六会暴露白氏和阮山的事。 眼见阮书妍变了脸色，大公子微微抬眼：“谢夫人不用着急，那二位在我们那儿并未受苦，只要谢夫人将杨将军带过来，我们会将那两位安全送回。”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视线扫过一旁的刘芸芸，语气平静地说：“你们出现时，就已经将自己暴露了，所以我为何要跟暴露的人谈条件？” 大公子眯了眼，一抹杀意从他眼底闪过：“看样子，谢夫人是有自己的打算了。” 阮书妍扯了下嘴角：“这不是打算，而是……” 她还没说完，一群人骤然冲了过来。 “快，抓住他们！” 为首的人一挥手，大公子和六公子就被人按住。 刘芸芸起身：“你们是何人？凭何抓人？” 发号施令的人亮出一块令牌，刘芸芸瞧了，脸色骤然惨白：“你，你们……” “你还要阻拦么？” 拿着令牌的人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冷意。 刘芸芸挤出一抹苍白的笑：“不敢，不敢。” “带走！” 大公子和六公子没说话，也没挣扎。 只是经过阮书妍身边时，大公子突然笑了起来。 阮书妍捏紧手指，任由指尖掐进掌心的嫩肉，她借着这股刺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拿着木牌的男人上前：“谢夫人，随我走一趟吧。” 阮明城和霍骁同时上前，将阮书妍挡在了身后。 霍骁开口：“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你可以叫我石云，请放心，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这位夫人，有了答案，自然会将她放回来。” 阮明城皱眉，突然，一只手拽了他的衣角。 “小妹，怎么了？” 阮书妍扬起嘴角：“我跟他走一趟。” “可是……” “放心吧，大哥，我相信这位公子不会伤我。” 石云挑眉，夸赞道：“是个聪明人，我确实不会伤你。” 阮书妍接着他的话问：“那不知，公子想将我带到何处问话？” “门口。” “我随公子走一趟。” 阮书妍给和石云对视一眼，绕过阮明城和霍骁往门口走。 石云语气幽幽：“石青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看样子没说错。” 阮书妍垂下眼眸：“石公子能出现的那么及时，想必是早在我周边藏着了，费那么多功夫和力气，应该不只是为了说我如何吧？” “哈哈哈……” 石云笑出了声，冲着阮书妍竖起拇指：“不愧是京城里名声极大的谢夫人，这一言一语的，着实厉害。” 阮书妍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过了片刻，石云收敛了笑意，语气微沉地问：“今日校场上的事，谢夫人觉得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 阮书妍摇头：“我不知道，不过伤了那么多人，想必长公主那边要受些压力。”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石云摇头，不由挑眉：“怎么，我说错了？” 阮书妍并不知石云和她闲聊的目的，但有些事还是要弄清楚为好，装傻能得到的更多，她为何不装？ 石云嗤笑一声：“谢夫人就别装傻了，说实话，我也不怕你知晓，今日校场这事，是皇上特地安排的。” 阮书妍眉心一跳：“为何？” “有些人不听话了，而皇上最不喜的就是不听话的人。” 阮书妍只觉心头发寒：“就因为这个，皇上就在满是人的校场上动手？” 石云一手负在身后，审视的目光从阮书妍身上扫过，不答反问：“谢夫人似乎接受不了这点？” 阮书妍没答话，但眼神里却透了危险。 石云摇了摇头：“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莫说是借几个子女警告父母，就是皇上直接斩了他们，他们也得谢天谢地，谢夫人，你太仁慈了。” 仁慈二字落下，阮书妍微微皱了眉头：“我从来不是仁慈的人。” “呵——” 石云轻笑一声，阮书妍却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质疑，不由揉了下眉心。 “兜兜转转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你带着石青和你父母，离开京城。” ------------ 第230章 这就是好事 阮书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石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此举一出，石云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阮书妍身体微微前倾：“你张口闭口就让我带人离开，可有想过有些人不让我离开？” 远的不说，就说皇帝，他怎么可能允许阮家人离开？ 除非石云就是皇帝的人，但可惜，阮书妍并不这么认为。 石云面露不悦：“你在怀疑我的话？” 阮书妍淡淡地说：“不是怀疑，而是你的话本就有问题。” 说到这里，无论是阮书妍还是石云，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石云后方出现，赫然是留在校场那边的阮明城与霍骁。 石云往后瞥了一眼：“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你可可以放心，我既开了口，那京城里就没人能拦你们。”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所以你是皇上的人？” 短暂的停顿后，石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带人离去。 阮明城和霍骁一看，立刻围了上来。 霍骁问：“那个人了说什么？” 阮书妍环顾左右，轻声说：“现在不能说，我们先回府。” 阮明城和霍骁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探寻与疑惑。 但两人并未开口说什么，而是默不作声的上了马车。 阮书妍看着马车远去，正准备上谢府的车，后方传来刘芸芸的声音。 “看样子，谢夫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阮书妍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刘芸芸：“我的这点盘算，怕是比不过您啊。” 刘芸芸嘴角噙着笑：“谢夫人说笑了，京城里谁人不知谢夫人的聪慧，我这点心思可比不过您啊。” 两人的话都带着恭敬，可仔细的听，却都能从中听出一股淡漠与审视。 又过了一会儿，阮书妍提出告辞，便直接和刘芸芸分开了。 回到阮府，阮明城和霍骁已经等了许久。 阮书妍也没遮掩，直接将石云的话说了一遍。 阮明城微微眯眼：“也就是说，爹娘快要回来了？” 阮书妍缓缓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今明两日。” 谁也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人会突然出来，但比起疑问，阮书妍三人都是欣喜的。 对于石云的要求，阮明城思索过后，表明可以离开。 “只是皇上那边……” “石云应该就是皇上的人。” 此话一出，阮明城没了声音。 霍骁笑道：“既然是皇上的人，那我们离开，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让人去准备行李。” 扔下话，霍骁起身离去。 阮明城满眼忧虑：“小妹，你真觉得我们能离开？” 阮书妍语气淡淡地说：“所以大哥想留在这儿？”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明城叹了口气：“你明知我不会留下。” 阮书妍点了点头：“我知道大哥不会留下，既是如此，大哥又何必焦急呢？” “万一生了岔子……” “大哥不想让爹娘回来了吗？” 阮明城揉了揉眉心，不得不说，他对阮书妍的询问竟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爹娘和离开京城相比，自然是前者重要。 问题是，他们能安全离开吗？ 阮明城没有说别的，只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阮书妍笑了笑：“一定能。” 就算不能，也要想办法让离开变得安全。 她看了阮明城一眼，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无奈，若放在以往，她的大哥必然能够主动解决所有的麻烦，可自从被困京城，阮明城就变了，整个人都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弱感。 “在看什么？” 询问声拉回了阮书妍的思绪，她微扯了下嘴角，轻声说：“没什么。” 短暂的对视后，阮明城起身：“你二哥已经让人收拾行李，我去看看底下的生意该怎么处理。” “好。” 没走几步，阮明城又突然回头：“娘的金矿估摸是保不住了。” 阮书妍扯起嘴角：“我知晓，不过无妨，只要我们的底子还在，有没有金矿都无妨。” 阮明城深深地看她一眼，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阮书妍环顾一圈，半晌后叹息一声，这个阮府，二房进来还不到一年。 那么短的时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也不知最后他们会如何，但愿，不要让局面再失控了。 当天下午，阮书妍见到了回转的谢玉春，男人依旧顶着一张陌生的面孔，但眼中却能看出几分凝重。 阮书妍轻声问：“可是遇上了麻烦？” 谢玉春颔首，坦然承认：“确实遇上了一些麻烦，不过……” “不过什么？” “你爹娘回来了，这就是好事。” 阮书妍心里一跳：“我爹娘能回来，是你在背后……” 她还没说完，就见谢玉春脸上多了些许笑意。 见状，阮书妍道了声多谢，随后便说起离开京城的事。 谢玉春说：“确实要离开，我会让杨宁在背后帮忙的。” 阮书妍轻咳一声：“杨将军愿意帮忙吗？” “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谢玉春脸上带着笑意，但说话的语气里却都是不容置疑。 对此，阮书妍也没说什么，只是和谢玉春闲聊了一些事情。 没多久，谢玉春就去休息了。 阮书妍看着听竹院里的布置，唤来春桃：“告诉清风院那边收拾行李。” 春桃愣了一下，问道：“我们要离开了？” “嗯。” 春桃再次询问：“去边境？” “嗯。” 接连的回答，让春桃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和老夫人说，对了，听雨院那边……” 阮书妍斟酌了下，还是没让春桃去：“明日我亲自过去。” 她也想看看，现在的谢玉睿和陈云棠是什么样子的。 陈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老夫人收到消息的惊喜暂且不说，只说阮书妍这边，当天夜里，她就收到了阮府的通知，说是白氏和阮山回来了。 天色一明，阮书妍就带着春桃过去了阮府。 厅堂前的空地上，一众下人正在忙碌，在他们后方，白氏正面无表情的站着。 “娘！” 阮书妍喊了一声，快步过去，谁知到近前又没了话。 ------------ 第231章 你对她还有期盼 阮书妍正纠结着，就见白氏露出了笑意，不由问道：“娘在笑什么？” 白氏眉眼中带着宠溺：“没什么，倒是你，方才在想什么？” 阮书妍说：“我在高兴您回来了。” 白氏眉眼中的宠溺越发明显，随后示意阮书妍跟上脚步。 两人到了后院，阮书妍看到了阮山，和白氏不同，阮山双眼紧闭着，脸色惨白，整个人都透着虚弱。 阮书妍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爹爹这是……” “被伤着了，不过最近养的不错，应该快醒了。” 阮书妍捏紧手指：“娘，带走你们的究竟是谁？” 别看开口的是皇帝的人，但阮书妍到现在都不知道带走白氏和阮山的人是谁。 好像谁都没嫌疑，但又好像每个人都有嫌疑。 白氏轻轻摇头：“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不……” “妍儿。” 白氏骤然开口，短短的两个字里，带上了一股冰冷和些微的警告。 阮书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按了下去。 白氏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知晓你心里恼怒，但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阮书妍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我知晓的。” 两人正说着，床榻上昏迷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阮山看着床顶，还有些许恍惚，他回阮府了？ “娘，爹醒了。” 这时，注意到他睁眼的阮书妍惊喜开口。 白氏快走几步，关切地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阮山定定的看着她：“很好。” 两个字的回答，阮山说的十分艰难，但屋中两人听了，却都松了口气。 不怕阮山说话难，就怕人一直不醒，那可是大难事。 没多久，阮山就再次闭眼，阮书妍和白氏索性离开了房间，到院子里商议之后的事。 “离开是必然的，不过阮家在京城还有些生意，肯定要留一人在此。” 白氏望着天空，今日的天气非常好，但阮家的境况却和这天气完全相反。 阮书妍轻声说：“大哥已经将生意处理的差不多了，不一定要留人下来吧？况且，让阮家离开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会允许留人么？” 白氏笑了，眸中却带着一抹苦涩：“正因为是皇上的意思，所以阮家必须留下一人，妍儿，皇上不会让赚钱的篓子彻底离开的。” 阮书妍抿唇，沉重落在了心头：“娘，真的没办法么？” 白氏没说话。 沉默在院中蔓延，阮书妍苦笑一声：“让谁留下？” 阮明城因为戚明玉的事，早就没了斗志，他便是留下，怕也是什么都不做。 至于霍骁，他倒是能留，可谢琳琳还在边境，总不能将两人拆开吧？ 最重要的是，霍骁愿意吗？ 白氏摩挲着手背，眼底闪过思索：“你大哥吧。” 阮书妍一怔：“娘，大哥他……” “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但正因为没了斗志，你大哥留在京城才是安全的，只是……” 白氏顿了一下，垂下的眼眸里浮现杀意：“戚明玉是个问题。” 戚明玉可以活着，但绝对不能成为阮明城的拖累，所以，要杀了吗？ 阮书妍眼眸闪烁，她感受到了白氏的杀意，但一个戚明玉还不值得阮家人沾血。 “那就让她成不了问题。” 白氏微微侧头，方才还满怀杀意的眼神变得平和：“看样子，你有一个法子。” 阮书妍轻轻一笑：“法子算不上，只是想解决一些麻烦，戚明玉那边就交给我吧，我现在就去见她。” 在白氏的注视中，阮书妍去了戚明玉的院子。 “吱呀——” 房门被推开，阮书妍一步迈过，平静的眸子刚落在屋中，就见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阮书妍，你们阮家到底是何意？快放我出去，我不要被锁在屋子里，快放我出去！” 戚明玉抓着阮书妍的衣服，质问和怒吼显得十分歇斯底里。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她，而后开口让身后的丫鬟将戚明玉拉开。 “你们，不许碰我，谁都不许碰我！” 戚明玉疯狂的踢打，可即使如此，也被上前的丫鬟给强制性拉开了。 “啪！” 阮书妍抬手，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了戚明玉脸上，疯狂的叫喊在瞬间停下。 “冷静了么？” 阮书妍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分毫波动。 戚明玉偏着头，嘴唇张了几次，最终只是回正了头，一言不发的盯着阮书妍。 她的眼眸黑黝黝的，好似一潭水，要将人吸进去。 然而阮书妍根本不怕，一个眼神，就让丫鬟将戚明玉按在了椅子上。 “阮家人要离开京城了。” 戚明玉抬起眼：“怎么，阮家败落了？” 阮书妍笑了笑：“对，阮家败落了，可为何败落，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就想不通了，你是被侯夫人算计着嫁入了阮家，怎得成婚后，你就一直为候府做事呢？难道你就不知道，侯夫人能卖你一次，就能卖第二次？” “还是说，你心里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有期盼？” 最后一句话，阮书妍说的十分缓慢，而这种缓慢，让戚明玉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你凭何说，我对她还有期盼？” 阮书妍微微侧头，比起侯夫人的算计，戚明玉更在意旁人的看法么？ 敛去思绪，她语气平静地说：“你若没有期盼，那为何一直出卖阮家？别告诉我，那些泄露出去的东西不是你戚明玉做的。” 戚明玉死死地盯着阮书妍：“我确实送出了一些东西，但我没有出卖阮家。” 阮书妍笑了，眼底满是讥讽：“这话我若是对你说，你会信吗？” 戚明玉捏紧手指，几次张嘴都没发出声音。 阮书妍摇了摇头，对戚明玉的最后一点耐心也消失了：“行了，我今日来寻你，也不是跟你讲道理的，阮家人离开京城，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将所有的麻烦排除。” 戚明玉神色一怔：“什么意思？” “你不能跟着阮家走。” 阮书妍没有分毫遮掩的意思，而她摆开的话，让戚明玉愣住了。 “你们，要将我一人留在此地？” ------------ 第232章 你在威胁本公主 阮书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时间久了，戚明玉的神情中出现了波动：“不，我不会一人留在京城的。” 阮书妍淡淡地说：“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应该说，从戚明玉偏向候府后，戚明玉的路就只剩下一条了。 “而且这也是好事，阮家人离开京城，就没有阮家人再关着你了，你有自由了。” 戚明玉愣愣的坐着，她不想被关着，可阮家人离开京城，她怎么办？ “我不会一人留在京城。” 重复着说过的话，戚明玉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阮书妍，再次重复：“我不会一人留在京城。” 接连重复的话，让阮书妍眉头微皱，她怎么觉得戚明玉的状态不对？ 这种模样，该不会是疯了吧？ 若是如此，她还怎么让戚明玉和候府生出嫌隙？ 两人对视，阮书妍的眉头皱的更紧：“戚明玉，你……”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惊讶的声音传来。 阮书妍转过头，就见阮明城站在门口，一身青衣被风吹动，端的是温润如玉。 “我来和她聊聊离开的事。” 阮书妍起身，几步便到了阮明城身前：“大哥也是过来说同样的事吧？”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明城往后方瞥了一眼：“是啊，阮家人要离开京城，总要将麻烦解决了。” 这话一出，戚明玉跳了起来：“我不会留在京城。” 阮明城淡淡地说：“你不留也得留，先前阮家那么多风波都是拜你所赐，怎么可能还给自己找麻烦？” 戚明玉想要靠近阮明城，可她后面的丫鬟察觉到异常，纷纷用力，将她死死压在椅子上。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戚明玉语气中多了几分哀求，“你不能让我一个人留在阮家。” 阮明城眸中闪过冷意：“谁告诉你，让你留在阮家的？” 戚明玉下意识看向阮书妍，可随后她又反应过来，阮书妍从来没说留在阮家。 而是，留在京城。 “你们要休妻？” 阮明城语气淡漠：“不是休妻，只是送你回候府住。” “送我回候府，还不算休妻？” “没有休书，何来的休妻？” 阮明城以反问作为应答，随后一摆手，后面就进了数个小厮和丫鬟。 他们一言未发，直直的冲着戚明玉的东西而去。 不过顷刻的功夫，就将戚明玉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阮书妍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一抽，她也想过要将戚明玉送回候府，但比起候府，将人赶出去其实才是最简单的。 只要稍微做一些引动，就能将阮家摘出来，没想到阮明城一露头，就将她所有的布置都打没了。 “将夫人送回候府。” 阮明城一声令下，几个丫鬟立刻就搀扶着戚明玉往外走。 “不，我不……唔唔唔！” 戚明玉的嘴被堵住了。 不过片刻，一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院门外。 阮书妍叹了口气：“大哥还在为她着想啊。” 阮明城说：“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了。” 他微微侧头，眉眼中透出了些许宠溺：“你想将她直接赶出去吧？可她终究是候府的女儿，赶她出去，不仅坏了候府的名声，也坏了阮家的名声。” “名声是引导出来的，和阮家比起来，候府的名声差的多了。” 阮明城一怔，而后露出苦笑：“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正说着，外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看过去，就见管家匆忙跑来。 “少爷，小姐，十三，十三公主来了，夫人让少爷和小姐去招待一下。” 纳兰锦绣？ 阮书妍面露意外，她这个时候来阮家做甚？ 两人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疑。 打呢河南快，他们就将翻涌的思绪压了下去，快速前往厅堂。 “见过公主殿下。” 纳兰锦绣端坐在上方，听见行礼声，目光从阮书妍和阮明城身上转过。 “齐国使臣从边境过来了。” 一句话，将阮书妍和阮明城全都震在了原地。 前者知晓情况，而后者虽然不知，可也从朝廷的一些态度上，估算出了些许东西。 寂静中，阮书妍挥退了周围的下人：“殿下是要见杨将军？” 纳兰锦绣摇头：“本公主是来见你的，和他无关。” 提齐国使臣，却不是为了见杨宁，纳兰锦绣这是何意？ 阮书妍在心底揣测，指尖不自觉收紧：“臣妇愚钝，还请殿下明说。” 纳兰锦绣微微垂眼：“阮家人离开京城，本公主要你们带上一人。” 阮书妍不假思索地说：“不能带公主。” 纳兰锦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阮书妍以为她要爆发，立时生了戒备。 谁知片刻后，纳兰锦绣竟生生压下了火气：“谁告诉你，本公主要跟着走的？” 阮书妍看她一眼，虽未明说，但其中的探寻却非常明显。 不是要跟着走，那为何要过来？ 纳兰锦绣的唇角抿紧了：“本公主还没到要跟着你们走的地步，青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门外进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奴婢见过阮公子，谢夫人。” 阮书妍和阮明城还没开口，纳兰锦绣继续说道：“青羽会跟着你们离开京城，你们也放心，她只是顺路，不会一直跟着你们。” 阮书妍眸子微闪，她不想答应纳兰锦绣带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很容易给阮家人带来麻烦。 可是拒绝—— 她瞥了眼纳兰锦绣，这位十三公主明摆着不会允许。 怎么办？ 同样的想法，也在阮明城心里转过。 因着顾虑，两人都没再出声。 时间流逝，纳兰锦绣脸上的神情逐渐沉了下去：“看样子，你们是要拒绝本公主了？阮书妍，你好大的胆子！” 她一巴掌拍在扶手上，脸上带着难以控制的愤怒。 阮书妍微微抬眼：“公主息怒，臣妇并非拒绝，只是在想，要如何和皇上说明此事。” “与本公主的父皇说起此事？” 纳兰锦绣重复着阮书妍的话，心里越发恼火：“阮书妍，你在威胁本公主？” ------------ 第233章 我要见皇后 阮书妍连忙表示不敢：“只是皇上的人一直盯着阮家，公主让阮家带人，肯定要和那些人打声招呼的，毕竟阮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可不敢随意冒险。” 她的姿态十分恭敬，可纳兰锦绣看着，心里的火气却越发浓重。 “阮书妍，你将本公主当傻子耍吗？” 阮书妍低头：“臣妇不敢！” “不敢？你比谁都敢！阮书妍，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本公主今日来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只有同意，也只能同意。” 话说到这里，周围陷入了死寂。 这时，阮明城上前一步：“公主稍安勿躁，小妹并非有意拒绝，实在是这件事牵扯甚广，她不敢……” “砰！” 纳兰锦绣抓起手边的茶盏，重重砸在地上，茶水迸溅，带着碎片落了满地。 纳兰锦绣语气冰冷：“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公主面前说那些辩解之言。” 阮书妍幽幽地说：“当然是皇上，殿下出宫的事，皇上应该不知道吧？” 纳兰锦绣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明明气到了极致，可到了面上，她却非常冷静。 “阮书妍，你真的挺会说。” 阮书妍垂下眼眸，恭敬地说：“多谢公主夸赞。” 纳兰锦绣摇头，起身朝着阮书妍靠近：“本公主不是夸赞你，而是实话实说。” 阮书妍心里生出一股不安，纳兰锦绣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她做的承认背后，定然藏了别的打算。 “啪！” 一个清脆的光落在阮书妍脸上。 纳兰锦绣用足了力气的巴掌，将阮书妍的头都打偏了。 “小妹！” 阮明城瞳孔一缩，快步上前拉开阮书妍：“请殿下将这位青羽带走。” 纳兰锦绣脸色阴沉：“你也要拒绝本公主？” 阮明城瞥她一眼，声音冰冷：“我阮家离京，是皇上特准的，我们有我们要做的事，就算是公主殿下您，也不能越过皇上吧？” 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威胁。 纳兰锦绣盯着阮明城，被气的浑身发抖：“你敢威胁本公主，你竟然敢……” 阮书妍抬手按住了阮明城的肩膀：“殿下多心了，臣妇的大哥只是心直口快，所以一时失言，还请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别人不知道，阮书妍可清楚得很，阮明城还要留在京城，可不能被纳兰锦绣“惦记”上。 一巴掌而已，她能忍耐。 想到这里，阮书妍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阮明城自然看得出阮书妍的心思，纵使再恼怒，他也没有拆台。 “呵！” 纳兰锦绣冷笑一声，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阮书妍这番话语的意思？ 装模作样的避让，实在是可笑至极。 “将青羽带走，不然本公主要你们阮家好看！” 扔下威胁的话，纳兰锦绣甩袖离去。 青羽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好似一点都没看到刚才的争执。 阮书妍和阮明城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慎重。 能让纳兰锦绣那般看重，还能保持淡然，青羽这个女子绝不简单。 几瞬后，阮明城让阮书妍去寻白氏，而后转头：“青羽姑娘的行李，可带来了？” 青羽抬起头，骤然露出一抹笑意：“回公子的话，青羽不需要行李。” 阮明城微微颔首：“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不替你准备了，我们还没打算离开，这两日你就在府里住着吧。” 青羽躬身：“青羽明白。” 阮明城让丫鬟带走青羽，眼神里一片冰冷。 另一边，阮书妍寻到了白氏，后者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神情骤然变冷。 “是十三公主打的？” 她虽然问着，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阮书妍摸了摸脸颊，轻声说道：“一点小问题，并无太大影响。” 白氏微微颔首，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波动。 没过多久，阮书妍离开了阮家。 阮家这边忙着收拾，她也得回谢家整理行李，虽然回来的时间短，但听竹院里也多了不少东西。 收拾到一半，春桃突然过来通报：“小姐，老夫人来了。” 阮书妍一抬头就看见了谢老夫人。 “母亲怎么过来了？” 她一边问着，一边走了过去。 谢老夫人环顾左右，全都是在忙碌的下人，眉头一皱：“你这里怎么还没收拾好？” “先前去处理别的事，就没盯着。” 阮书妍解释了一句，便问起谢老夫人的来意。 谢老夫人轻咳一声：“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准备何时离开？” 阮书妍眸子微动：“母亲很着急？” 谢老夫人当然着急，之前只是在府里，她借着长辈的身份将阮书妍和谢玉春都要逼上了绝路。 如今和宫里的人对上，她便只剩下害怕。 谢玉春和阮书妍，与宫里的那些人可不同，谢老夫人怕死了。 不过心里的想法，谢老夫人没有展露在明面上，只是说：“我在这里呆的太闷了，不想再待下去了。” 阮书妍装作没看到谢老夫人的盘算：“不急，就在这两日了。” 阮府。 白氏让管家将刘云儿带到了面前。 “我们要离开京城了。” 刘云儿本是满脸愠怒，听到这么一句话，眼眸骤然亮起。 “你们终于愿意了？我就说嘛，你们关着我没用，只有放了我，你们才能……” “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 白氏开口，短短一句话，直接让刘云儿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白氏定定的看着她：“将你送给皇上。” 刘云儿身形一晃，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可是下一瞬，她就被两个丫鬟按住了。 白氏面无表情：“去给宫里递话，就说阮家白氏求见皇后娘娘。” 凤仪宫。 白氏被宫人带到正殿：“民妇白氏，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氏，半晌后开口：“你为何要见本宫？” 白氏抬头：“臣妇意外抓到了一个人，此人涉及到齐国，臣妇不敢随意处理，便想着送进宫里。” 皇后眯了眼，半晌后说道：“听闻今日，本宫的十三去过阮府？” ------------ 第234章 我娘是何情况？ 白氏稍稍低头：“殿下确实去了一趟阮府。” 皇后起身，缓步走到白氏身前：“说是过来送人，实际上，你是想和本宫告状吧？为了她登门威胁你？” 白氏笑了，但因为低头，皇后并未看见她的笑意。 “皇后娘娘可能误会了，殿下温柔和善，怎会登门威胁民妇呢？民妇今日过来，只是为了送人，这个人若是到了娘娘手里，想必能有极大的作用。” 皇后眯了眼，审视的目光从白氏身上扫过，一抹冷意快速闪过。 “那本宫倒要看看，你带来的究竟是谁，人在何处？” 白氏低垂着眼：“就在外面。” 没多久，刘云儿就被推了进来。 皇后看着，眉头微微皱起：“一个女子？她是何人？” “她是齐国的公主。” 此话一出，皇后的眼睛顿时亮了：“你是齐国的哪位公主？” 刘云儿脸色发白，强撑着说：“皇后娘娘怎能听一个商贾之言？我若是齐国公主，又岂会处于陈国？” 皇后上前一步：“哦？是么？” 刘云儿低下头：“自然是的，我只是一个……” “堵住她的嘴。” 皇后一抬手，刘云儿的嘴就被宫女堵住。 皇后转头问白氏：“你可有证明她身份的证据？” 白氏答：“民妇没有证据，但民妇可以保证，她就是真的。” “没有证据，你的保证又能有什么用？” 白氏笑笑：“民妇的保证确实没什么用，但想必皇后娘娘，也不愿将刘云儿送走吧？据说，齐国的使臣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若他们抵达前，皇后娘娘还解决不了十三公主的联姻一事，恐怕……” 说到此处，白氏按下了话音。 皇后的脸色沉了下去：“你胆子倒是够大，明目张胆的算计本宫。” 白氏淡淡地说：“这不是算计。” 这确实不是算计，因为白氏将自己的盘算全都摆在了明面上。 说白了，她要的就是皇后出手。 别看一切都似乎对皇后和十三公主是好处，可联姻的事真要出岔子，两人在皇帝面前绝对落不了好。 毕竟陈国，没有第二位适龄的公主，届时齐国可就有的折腾了。 不过刘云儿，也是个镇压齐国的法子。 至于有多少作用，那就不是白氏琢磨的事了，她要的只是让纳兰锦绣付出代价。 那一巴掌，不是白扇的。 皇后冷着脸：“你就不怕，本宫拒绝么？” 白氏低眉顺眼地说：“民妇也有孩子。” 她相信皇后不会让纳兰锦绣离开，况且皇后要是真不动心的话，也不会跟她在此处废话了。 另一边，刘云儿睁大了眼眸，如果说她之前还在惧怕，那么听了全程，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陈国皇后明显是要毁掉联姻，那么事情未定之前，她就是安全的。 可恶，等她得了自由，恢复身份，定然要让阮家人好看。 寂静中，皇后轻笑一声：“不愧是聪明人，这人就留下吧，听闻你们阮家就要离开京城了，本宫也给你一句忠告，越早离开越好，拖延下去，对你们没有好处。” “民女告退。” 白氏行礼，刚转身，就听皇后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最好别留人在京城，要不然……” 白氏步伐一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凤仪宫。 御书房中，皇帝听了暗卫的禀报，脸色微微一沉：“那白氏是阮家的柱子，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凤仪宫，将皇后唤来。” 宫里的事，白氏并不知晓，回府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琢磨皇后的话。 皇后的“忠告”看似是为阮家好，但那些话里，并不是全然可信。 问题是，哪一句是假的？ 白氏微微眯了眼，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白氏的询问落下，车夫的回答立刻响起：“是个小乞丐，小的这就叫人打发走。” 没多久，马车再次动了起来。 白氏闭上眼，静静的靠在车壁上养神。 另一边，阮书妍正在查看收拾好的行李，一转头就见谢玉春站在身后不远处，不由挑了下眉头。 “怎么一直没做声？” 谢玉春问：“你准备何时离开？” “我准备和爹娘一起走。” 谢玉春会意：“若是和阮家的话，那我建议你们尽快离开。” 阮书妍动作一顿，眼神中多了些许探寻：“夫君知晓了什么？” 谢玉春说：“我也没知晓什么，只是近来京城的情况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还是……” “夫君确定要瞒着我么？” 阮书妍与他对视，明澈的眸子里并不见波动，可谢玉春愣是从中看出了些许危险之意。 反应过来，谢玉春揉了揉眉心：“直接离开不好么？” 阮书妍淡淡地说：“直接离开确实好，但若弄不清情况，我……” 她还没说完，一个小厮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 “不好了，夫人，阮府那边出事了。” 阮书妍脸色一变，顾不得再和谢玉春交谈，小跑着奔向阮府。 谢玉春犹豫了下，也跟着去了。 两人一进门，就有小厮迎来。 “见过小姐。” 阮书妍颔首：“这边出什么事了？” “夫人突然昏迷了。” 阮书妍指尖一紧，冷静地问：“可有请郎中？” “已经去请了，只是还没到。” 阮书妍深吸口气，瞥了眼后方一言不发的跟着的谢玉春：“多请几个郎中来。” 因着不明缘由，阮书妍扔下话就跑去了后院。 “你来了。” 阮明城一脸疲倦，仔细看去，还能发现这份疲倦中藏了茫然。 “嗯，娘怎么样了？” “还没醒。” 两人简短的聊了两句，阮书妍顿了一下，小声问道：“娘怎么会突然昏迷？她不是一直在府里么？” “她进了趟宫。” 进宫？难道是宫里的人对白氏出手的？ 因着这个想法，阮书妍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了来了，郎中来了。” 阮书妍和阮明城不敢挡路，快速朝旁边让去。 很快，郎中就收回了诊脉的手。 “郎中，我娘是何情况？” ------------ 第235章 昏迷缘由 阮书妍快步，上前询问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 郎中看她一眼，眉头轻轻皱起：“没有问题。” 阮书妍眉心一跳，难以置信的重复：“没有问题？” 郎中点头：“确实没有问题。” “可人要是没问题，如何会昏迷不醒？” 阮书妍越说，越觉得面前这个郎中是在胡说。 恰好这时，有其他郎中过来，阮书妍立刻将注意力从面前之人的身上移开。 然而片刻后，阮书妍愣住了，因为每个郎中都说白氏的昏迷没有问题。 一个如此，还能说医术不精，可个个都如此，那就说明白氏的昏迷…… 不，不可能的。 没有问题的人怎么可能问你？ 阮书妍正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时，谢玉春开口：“城北那边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郎中，要不将他请过来给夫人诊治？” 因为谢玉春做了伪装，在场没有一人认出他的身份。 阮书妍皱起眉头：“你说的是闻笙吧？” 谢玉春颔首：“就是他。” 阮书妍捏了捏眉心：“两日前，我或许能将人找来，但现在不行。” 谢玉春还没开口，阮明城先将话接了过去：“为何现在不行？” 阮书妍解释道：“他带人离开了，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话说到这里，屋中陷入了死寂。 站在两边的郎中们都露出了不满，他们不喜欢被质疑。 但这是主人家的事，他们作为被请来的郎中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个个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听着。 就在这时，阮书妍看向了他们。 这些郎中虽然没看出问题，可终究跑了一趟，也不能让他们白跑。 敛去思绪，阮书妍让管家将郎中们带走：“按照规矩给诊费便可。” 管家应声，很快就将周围的郎中都带走了。 这时，阮明城开口：“能否将人找回来？” 阮书妍沉思片刻：“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找，但在这之前，也得做另一手准备。” 阮明城会意：“再找其他郎中过来看看。” 两边谈好了安排，阮书妍就给了谢玉春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直接转身离去。 阮明城看着这一幕，眼眸微微眯起。 “小妹，刚才那人是谁？” 阮书妍转过头：“是谢家的护卫，我夫君特地安排过来的。” 听到是谢玉春特地安排的，阮明城也就没再追问，转身让人去寻其他郎中。 整整一日，阮府都在迎来送走，随着郎中的离开，白氏昏迷的消息也在京城里传开。 临近傍晚，宫里竟派了三个太医过来。 阮书妍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太医可不是随便就能请的人，他们的出现代表了一个意思——皇帝一直盯着阮府。 “大哥，那些太……” “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但人已经过来了，什么都别说。” 阮明城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见状，阮书妍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都按在了心底。 没过多久，三个太医就进了后院，然而他们得到的结果还是没变。 白氏没有问题。 看着满心疑问的三个太医，阮书妍已经不想开口了，她现在只想等谢玉春带着闻笙回来，希望能赶得及。 不知是不是阮书妍惦记的太多，她的思绪刚落下，门外的小厮就小跑进来。 “来了来了，小姐，您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阮书妍心头一喜，正要询问到了何处，就见谢玉春和闻笙到了门口。 两方对视，阮书妍大步走过去：“闻郎中，您可算回来了，快来看看我母亲是何情况？” 闻笙被拉到床边，目光转过，一眼就看见了旁边的三个太医。 与此同时，三个太医也在看闻笙。 “闻太医，好久不见了。” 闻笙笑了笑：“确实好久不见，你们在这儿站着，该不会什么问题都没发现吧？” 三个太医脸色难看，他们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们不得不承认。 “我们确实没发现问题。” 闻笙笑出了声，就在三个太医脸色越发难看时，他摆了摆手：“在旁边好好看着吧，我会让你们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话音落下，闻笙搭上了白氏的手腕。 片刻后，他让太医取金针。 不过三针，闻笙就将昏迷中的白氏扎醒了。 看着茫然坐起的人，阮书妍和阮明城全都露出了惊喜。 阮书妍更是直接走到了床边，关切地问：“娘，您现在感觉如何？” 白氏揉了揉眉心，略有些迟钝地说：“我，我好像做了很久的噩梦。” 噩梦？ 这莫名其妙的回答让阮书妍愣住了。 就在这时，闻笙接了话：“你确实做了一阵子噩梦，不过那噩梦不是关键。”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闻笙身上。 阮书妍抿唇：“可是还有问题没发现？” “你们就没闻见，这屋子里的香气？” 阮书妍震惊：“我娘昏迷的原因，就是因为香气？那为何我等没受到影响？” 因为白氏昏迷，阮书妍和阮明城已经在这屋子里待了整整一日，没道理白氏昏迷，他们却没事啊。 闻笙啧了一声：“犯蠢了不是？煎药需要药引，那让人昏迷的东西就不需要了吗？” 阮书妍咬紧牙关，这是府里出了问题！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屋子里，所有带香气的东西都送走。” 随着阮书妍的指挥，屋子里很快就没了大半东西。 不过闻笙辨认过后，发现出问题的竟然是几个香囊。 也是这时，在场的众人才惊觉这背后的恐怖，没有点破前，谁都想不到出问题的是屋子里的气味，更别说出还是香囊的味道出了问题。 阮明城心里气到了极致，可面上却维持平静：“多谢闻郎中指点。” 闻笙挥了挥手：“小事，不过这也不是好事，以防万一，还是要尽快找到罪魁祸首。” 阮明城郑重点头：“您说的是，我这就派人搜查香囊的问题。” 说到搜查，阮明城给了阮书妍一个眼神，便当先离去。 片刻后，白氏睡下。 阮书妍将闻笙一行人请到了厅堂。 ------------ 第236章 半路遇袭 “闻郎中。” 阮书妍刚开口，闻笙就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先别急着问你母亲的事，我听说，你们要离开京城了？” 阮书妍缓缓点头：“是的，因为一些事情，京城不太适合我们逗留了。” 闻笙眯了眼，正要说些什么，余光突然瞥见旁边的三个太医。 刹那间，他脸上的神情淡了下去。 “你们的事，我倒是不想掺和，不过离开的那日给个话，我去送送你们。” 阮书妍目光一闪，闻笙绝对不是单纯送行：“好。” “行了，我也不在这儿呆着了，一会儿开剂方子给你们，让白夫人喝上几剂就能清除影响了。” 旁边的三个太医一听，立刻起身。 “闻郎中，我们有些疑问想请教您。” 闻笙看了三人一眼，倒也没拒绝他们的请教：“跟上吧。” 没过多久，厅堂里就只剩下阮书妍和伪装过后的谢玉春。 二人对视一眼，阮书妍叹了口气：“我们得抓紧离开了。” 谢玉春颔首：“那就明日，如何？” “可以。” 阮书妍在阮府一直待到白氏再次醒来，两边商量了一下，白氏也同意了明日离开。 次日天刚亮，阮府的马车便到了城门口，没过多久，谢家的马车也跟着到了。 谢老夫人看着旁边的阮书妍，突然开口：“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要提前离开了？” 阮书妍不答反问：“母亲不愿离开？” 谢老夫人当即否认：“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你一直留在京城，突然改变主意，实在古怪。” 阮书妍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可惜玉睿他们不愿跟着走，要不然……”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他们不愿跟着走，但夫君的小妾不是跟着吗？有何可惜的？” “那能一样吗？” 谢老夫人目露急切：“那两个人要不是有态度，我才不会……” 说到一半，谢老夫人的声音突然没了。 阮书妍瞥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闭上眼靠在了车壁上。 小半个时辰后，两家的马车踏上了官道，一路往北而去。 京城的城门口，谢玉春刚收回目光，身后就多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既然担心，为何不跟着一起走？” 谢玉春瞥了一眼：“刘云儿已经到了皇后手里，你还这么优哉游哉，就不怕出了岔子，弄得自己性命都丢了。” 面具男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你不会真觉得，那个刘云儿能对付我吧？” 谢玉春转过身，眼神中带了些许审视：“看样子，你在某些事上提前做了安排，不过杨宁，你确定你的安排能够顺利实施？” 杨宁脸上戴着面具，所以谢玉春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谢玉春知晓，杨宁是个不服软的。 果不其然—— 话语稍作停顿，杨宁便讥讽道：“就凭那些酒囊饭袋也想拦我？谢玉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扔下话，杨宁转身就走。 谢玉春看着他的身影，面上多了抹不赞同：“你若一直这般高傲自大，迟早会丢了性命。” 杨宁的手在空中挥了挥，随后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谢玉春摇头，到底没说什么，也跟着融进了人群。 凤仪宫。 皇后听着底下人的禀报，眼底一抹冷意快速闪过：“跑的还挺快。” 昨日进宫，将谋划摆在明面上，今日就离开了京城。 什么昏迷不昏迷的，在皇后看来，那都是阮府特地做出的遮掩，为的就是今日能离开京城。 可惜，阮府的人想错了，他们只要出了京城，就只有死路一条。 “砰！” 正在行进中的车队当中，一辆马车骤然侧翻，巨大的动静引得整个队伍都停滞了下来。 阮书妍心头一跳，骤然升起的不安让她快速下了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小厮回答：“夫人和老爷乘坐的马车翻了。” “什么？” 阮书妍只是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倒在地。 下一瞬，旁边的春桃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小姐，只是马车侧翻了，老爷和夫人不一定有事。” 行进中的马车突然侧翻，怎么可能没事？ 阮书妍张了张嘴，声音堵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霍骁跑了过来。 “小妹。” “二哥。” 阮书妍打起精神，快速朝着阮书妍走去：“爹娘怎么样？” “没什么事，侧翻的那辆马车不是爹娘乘坐的那辆。” 此话一出，阮书妍瞬间放松下来：“不是就好。” “你们在说什么呢？” 突然，一道询问声传来。 阮书妍和霍骁同时看过去，就见白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几步走了过去：“娘，您没吓着吧？” 白氏摆了摆手：“一点小动静而已，怎么可能吓着我？不过那马车上放了些东西，现在……” “嗖嗖嗖——” 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 阮书妍余光一瞥，脸色骤然发白。 “娘，快躲开！” 只见数不清的箭矢射来，周围的护卫乱了起来。 万幸的是，箭矢并没有落的太久，不过片刻就结束了。 可即使如此，队伍里也伤了许多人。 阮书妍冷着脸看着周围的景象，她方才提醒白氏后，自己就躲到了马车后面。 还好箭矢都是从一个方向过来的，所以被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 但远离马车的那些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阿毛，整顿一下人手，看看有多少人受伤，轻伤的自行上药，重伤的看情况处理伤口。” 白氏快速吩咐，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人全都忙碌了起来。 阮书妍环顾左右，一股莫名的不安涌来，藏在暗处的人，只会放一波箭矢就罢休吗？ 那是…… 突然，阮书妍瞥见十几道蒙着脸的身影靠近。 “娘，快走！” 她大喊出声，不等白氏反应过来，人已经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周围的护卫也反应过来，迅速聚拢。 “快，保护老爷和夫人！” 然而比他们更快的，却是黑衣人。 ------------ 第237章 突然的意外 只听几声惨叫，靠在外围的护卫全都被砍杀。 随着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黑衣人离阮书妍几人所在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白氏白了脸，她并不蠢，几乎是稍作思索就明白了今日事情的缘由。 真没想到，皇帝一边让他们离开，却又一边在路上设下埋伏。 难道阮家今日就只能彻底消失吗？ 阮书妍并不知白氏心中的思索，握着白氏的手，拼命朝着官道侧边跑。 护卫倒的越来越多，另一边的霍骁看着前方的两人，又回头看了一眼。 阮山因为受伤还在马车上，那些黑衣人没有注意到，这也意味着，他们不能在此处逗留。 可问题是，那些黑衣人能不检查马车吗？ “妍儿，妍儿你快停下！” 白氏气喘吁吁，试图将阮书妍拉住。 阮书妍回过头：“后面的人就要追来……等等，那是什么？” 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 阮书妍定睛看去，很快就看到了禁军的身影。 禁军！ “娘，是禁军！” 随着阮书妍的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尤其是阻挡黑衣人的护卫，他们全都打起了精神，拼杀的比先前还起劲。 与此同时，黑衣人也发现了禁军的身影。 在杀掉对面的人和逃命之间，他们果断选择了后者。 没多久，禁军包围过来，为首的人落地，露出了一张熟人的脸——戚星洲。 阮书妍皱紧眉头，为何是他带着禁军过来？ 戚星洲走到白氏和阮书妍面前，平静的目光扫过后者，说道：“我奉皇上的旨意，过来送你们一程。” 白氏眼神闪烁，这个送一程代表的意思有两层，一层是单纯护送，另一层是要他们性命，戚星洲是哪层？ 寂静中，戚星洲笑了起来：“白夫人别误会，我说的送一程就只是送一程，走吧，整顿一下队伍，别耽误了时间。” 此话一出，白氏微微颔首：“那就麻烦戚世子等等了。” 小半个时辰后，队伍重新整顿起来。 没了性命的护卫被埋在路边，受伤的则全部送到了马车上。 只是恢复赶路后，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很低迷，阮书妍看着这一幕，指尖微微收紧。 刚才死去的那些护卫，在事情结束后，会由阮家送一笔银两过去，可银两哪里比得过活人？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非要弄死他们阮家？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在阮书妍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她刚抬起头，就和白氏对上了视线。 “娘，怎么了？” 白氏轻声说道：“你在想那些人是谁派来的，对吧？” 阮书妍点了点头：“您说谁会那么没耐心，我们一出城就派人动手？” “皇上。” 阮书妍顿住，语气中带了些许震惊：“皇上？这不可能，阮家彻底消失对他没有好处。” “阮家留在京城，对他才有好处，一个离开的……呵！” 白氏冷笑一声，按下了未完的话意。 阮书妍皱起眉头：“可皇上若真想解决阮家，又为何要派禁军……” 还没说完，阮书妍突然反应过来，戚星洲带着禁军，真的是为了护他们？ “我们得尽快和戚星洲分开。” 白氏开口，语气中的凝重让阮书妍揉了揉眉心。 “确实得分开，不过戚星洲那边恐怕没那么容易走。” 白氏眼底闪过冷意：“达成所愿，自然就会走了。” 晚间，马车进了一个小镇。 一行人在客栈住下，阮书妍和白氏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个目光，又慢悠悠移开。 是夜。 阮书妍突然睁眼，不过片刻，门外便传来两声轻敲。 她披上衣裳，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外间走去。 就见霍骁站在门口，两人视线对上，霍骁压低声音说：“已经做好安排了，带一些贵重的物品就够了。” 阮书妍微微颔首，转身便去拿了些东西。 两人往楼下走时，就见底下已经有不少下人等着，他们全都静悄悄的，见到阮书妍和霍骁后，全都无声的行礼。 阮书妍颔首当做招呼：“二哥，爹娘他们呢？” 霍骁指了下侧边。 阮书妍看过去，就见白氏搀扶着阮山过来。 “爹，娘。” 白氏嗯了声：“戚星洲和禁军的人都被迷昏了，两个时辰之内，他们是绝对不会醒的。” 阮书妍意外：“娘对药量把控的很准？” 白氏瞥她一眼：“不是我将药量把控的准，是闻郎中。” 阮书妍眉心一跳：“娘和闻郎中买药了？” “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白氏朝着上方看了一眼：“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等到天亮，戚星洲就算想带着禁军追他们，也追不上了。 “对了，娘，那些受伤的人呢？” “我已经给了一笔银两，让他们留在此地养伤。” 白氏顿了一下，轻笑道：“你不用想那么多，我不会留下任何出岔子的余地。” 夜色中，一行人从官道离去。 京城。 谢玉春正在睡梦中，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尚云禀报：“大人，夫人那边出事了。” 谢玉春眼神一沉：“还活着么？” “活着，戚星洲带着禁军追过去了，不过……” 尚云面露难色。 谢玉春摩挲着指尖：“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不过无妨，他们能走掉。” 旁人不清楚，他可知道，白氏从闻笙手里买了很多药，一个戚星洲还拦不住他们。 “给杨宁递话，齐国的使臣可以死了。” 皇帝没事做，他不介意添一把火。 次日。 一个消息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京城。 “齐国入境的使臣，在昨夜全部身亡。” 朝堂内外全都陷入了震惊。 “这齐国使臣是为了联姻而来吧？在陈国境内全部身亡，齐国那边岂不是要动怒了？” “完了，这齐国使臣死在哪里都行，偏偏……” “哎哟喂，陈国不会又要和齐国打仗吧？我不想死啊。” 各种声音汇聚起来，引起了大片的恐慌。 御书房。 皇帝面无表情的望着底下的大臣。 寂静蔓延，皇帝脸上的平静一点点消失：“你等还没有办法么？” ------------ 第238章 你们全都是罪人 大臣们低眉顺眼，一句话都没说。 “砰”的一声，皇帝将手边的镇纸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不仅将大臣们的恐惧引了出来，也将皇帝的怒火彻底掀了起来。 “你等进宫至今已有半个时辰，却无一人提出哪怕半个有用的法子，亏你们还是朝廷大臣，就你们这样的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 刹那间，所有大臣都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 皇帝被生生气笑了：“平日里在朝堂上你们一个比一个能说，如今个个鸦雀无声，就你们这些废物，怎么敢让朕息怒的？” 大臣们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皇帝从御案后方走出，一脚就踹翻了最前面的官员。 “朕不论你们有什么难处，今日既然生了事，你等就得给出一个解决的法子，陈国、齐国真要打起来，你们全都是罪人！” 被踹翻的官员正是阮文，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快速起身，跪回了原位。 皇帝一番怒斥，转身就将所有大臣全都挥退。 大太监苏盛瞧着，连忙送上茶水：“龙体要紧，皇上莫要气坏了自己。” 皇帝揉了揉眉心：“朕也不想气坏了自己，可你看看，那些大臣都是个什么……”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还没说完，一个小太监就跑进来禀报。 一瞬间，皇帝的脸色黑了。 “苏盛。” 苏盛瞥了眼地上的小太监：“奴才明白。” 平日里通报就算了，今日皇上还在气头上，也敢跑出来打断皇上的话，死有余辜。 “拖下去。” 苏盛挥了下手，立刻就有另外的小太监将通报的那个拖走。 御书房中恢复寂静，皇帝停顿片刻，让苏盛将皇后喊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看她一眼：“平身，你过来有何事？” 皇后起身，抬眼间，面上多了抹笑意：“臣妾是为了齐国使臣的事而来。” 齐国使臣被杀一事，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皇帝自然也不意外皇后会提起，只是思绪转过，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你有解决的法子？” 皇后加深了眼底的笑意：“臣妾没有解决的法子，但可以提供一个人给皇上。” 皇帝眯了眼，很快就想到了白氏之前的入宫：“是白氏给你的人？” “不错，白氏说，那人是齐国的一位公主。” 皇帝沉思，半晌后说道：“朕没记错的话，老三先前也娶了齐国的公主？” “是的，七公主。” 皇后停顿了一下，上前道：“皇上可要将两位齐国的公主都唤来？” 皇帝没有做声，在他看来，这两个齐国的公主根本派不上用场，再受宠的公主那都是比不过皇子的。 只是，可以试试。 “让老三带着那公主进宫，还有，将你手里那人也送来。” 皇后行礼。 半个时辰后，三皇子带着齐国的七公主前来，而刘云儿也被皇后的人送到了御书房。 两人碰见，刘云儿和七公主全都是一脸平静，就好像对面的是个陌生人。 一直注意着的皇帝不觉皱了眉头，老三身边那个是正儿八经跟着齐国使臣来的，刘云儿这人……该不会是假的吧？ 可白氏，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半晌后，皇帝开口：“你二人均是齐国公主，朕今日让你们姐妹重逢，也算一件幸事了。” 刘云儿还没动静，七公主先抬起了头，她虽然被困在三皇子的后院，可对外间的消息还是知晓一些的，本以为皇帝让她前来是为了齐国使臣的事，没想到是让她见自己的妹妹。 可问题是—— “儿臣在齐国，从未见过对面那女子。” 皇帝眯了眼：“哦？那就是她在欺骗朕了？” 七公主还未开口，皇后便接了话：“你仔细看过再说话，她当然不是你的妹妹？” 七公主瞥了皇后一眼：“没见过就是没见过，难道皇后娘娘……” 旁边的三皇子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在七公主的脸上，而后冷声道：“什么皇后娘娘，要叫母后。” 七公主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 御书房中陷入寂静。 皇帝面露不悦：“老三。” 短短两个字充满了警告。 三皇子立刻低下头：“儿臣知错。” 皇帝冷哼一声，再次开口却不是奔着他们，而是问刘云儿：“她说你不是齐国的公主，你可承认？” 刘云儿盯着七公主，良久后说道：“我本就是齐国的公主，为何要承认？” 七公主皱紧眉头：“你若真是我齐国的公主，那为何从未在宫里出现过？” “啪。” 刘云儿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直直的丢在了地上。 七公主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大变：“你怎么……” 刘云儿歪了歪头：“我怎么会有这令牌？因为我就是你的妹妹啊，七公主。” 御案旁，皇后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刘云儿的身份是假的。 一旦刘云儿这边出了岔子，她再想将纳兰锦绣摘出去就晚了。 眼见七公主被震的说不出话，皇后转过身：“皇上，这两人……” 皇帝挥了挥手：“你不用管，此事朕自然有决断，你和老三都下去吧。” 皇后有些不甘愿，可看着皇帝的神色，她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臣妾告退。” “儿臣告退。” 皇后和三皇子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唤来苏盛，仔细吩咐了一番。 另一边，阮家一行人接连赶了三日的路，这才敢停下歇息。 小河边，阮书妍用帕子沾水擦了擦脸，转头就见霍骁正和几个护卫说话。 她犹豫了下，主动走了过去。 “二哥。” 霍骁侧头，挥退了护卫才开口询问：“怎么了？” 阮书妍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一直在赶路，也不知京城那边如何了，二哥可否派人往前去打听一下？” “行，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两个护卫离开，不过两个时辰，他们就回转了，还带回了齐国使臣被斩杀的消息。 阮家几人听到，全都被镇住了。 半晌，阮山开口：“这件事……会不会是齐国特意为止？” ------------ 第239章 又生意外 阮山一开口，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脸上。 白氏沉吟片刻，说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所谓的联姻一直都是陈国在提，齐国有没有这个想法还得另说，不过借着使臣的死亡来开战，齐国这是要不死不休啊。 同样的想法，也从阮书妍心头闪了过去。 不过她想的更深，那就是这件事背后有没有可能牵扯到杨宁？ 她不清楚齐国有没有开战的心思，但杨宁肯定想借着这件事离开京城。 “妍儿在想什么？” 突然的询问拉回阮书妍的思绪，她对上几双探寻的目光，轻声说：“我在想，要是两国开战边境的百姓怎么办？而且我们现在也在往那边去，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说出了一连串的疑问，让周围陷入了寂静。 片刻后，白氏轻笑一声：“你的顾虑确实不错，但我可没说，要带人去边境。” 阮书妍微微抬头：“娘的意思是？” “最多再走两百里，我就会寻找适合的城池停下，手里有银子，就算换了新地方也一样能呆住。” 阮书妍被镇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是这个打算，但仔细想想，这个打算也不错。 边境那边一旦开战，百姓注定流离失所，阮家和谢家不同，他们没必要过去冒险。 “那我可要好好看一下，娘会选择哪个城池停下。” 白氏笑了笑：“一定是最适合的。” 按下这个话题，几人又聊了片刻，便再次上路。 三日后，车队停在了一个名为柳城的地方。 城池并不大，但来来往往的十分热闹。 一行人刚在客栈住下，白氏就开始为日后的事情忙碌起来。 阮书妍跟着跑了几日，便将消息送去了京城。 谢玉春收到信，看着上面的柳城二字，指尖微微蜷缩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从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 “尚云。” “属下在。” 谢玉春一边烧了手里的信，一边说道：“让杨宁那边抓紧，我在京城不会逗留太久，若时间到了，他要是还没处理好，就别怪我不顾后果。” “明白。” 尚云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 … “砰！” 杨宁砸了手里的茶盏，迸溅的茶水和瓷片落在尚云的衣服上。 “谢玉春真这么说？” 尚云微微低头：“我家大人确实是这么说的。” “呵！” 杨宁冷笑一声：“阮书妍不在，他就暴露本性了，是吧？” 尚云沉默，这句话他根本没法应。 杨宁揉了揉眉心：“行了，你也别装着那胆小的样儿，别人不知，我还能不清楚你们主仆什么性子？谢玉春也算是误打误撞，救了个有用的护卫。” 尚云微微一笑：“话已经带到，杨将军可还有要我送回去的？” 杨宁摩挲着指尖，认真说，他还真没有要送回去的话，不过谢玉春这么威胁，他要是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那岂不是没面子？ 想到此处，杨宁看了一眼尚云：“告诉谢玉春，他走不掉，也没机会走掉。” 尚云停顿了一下：“我会将这句话，完整重复给我家大人。” 杨宁摆了摆手：“那就去吧，哦，对了，还有那齐国使臣的事，你也替我转告一声，让他赶紧将东西送来，我可不是白出手的。” 尚云行了一礼，转身直接离去。 下一瞬，一道身影出现在杨宁身后。 “阮家人到了柳城。” 杨宁嗯了声：“让许行带人走一趟，那么能赚银子的一家人，怎么能在柳城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城逗留呢？” 汇报消息的人愣了一下，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时间一转过了五日。 柳城中，阮书妍看着面前第五个被告知拒绝的铺子，十分头疼。 明明一开始很顺利，可每次到了付银子的时候，就会被拒绝。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阮书妍不得不考虑，有人在背后故意整他们的可能。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阮书妍看了一眼，发现来的是白氏，立刻起身迎过去。 “您那边如何了？” 半个时辰前，白氏去了牙行，想从牙行那边弄几个铺子过来。 听到询问，白氏摇摇头：“没有。” 想到自己方才的猜测，阮书妍忍不住叹了口气：“娘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白氏笑了笑，垂下的眼眸却遮住了翻涌的思绪：“你不是已经有了想法？” 阮书妍单手托着脸颊：“我倒是希望我的想法是错的。” 屋中陷入寂静。 半晌后，白氏说：“错与不错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我们能否解决眼下的困境？” 阮书妍微微侧头：“看样子，娘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白氏叹息一声：“看你在谢家也挺聪明的，怎么一到我身边，就不想动脑子了？” 说到此处，白氏在阮书妍额头轻敲了一下。 阮书妍笑着摸了摸：“有娘在，还要我动脑子作甚？” “你啊……” 白氏面露无奈，说了两个字就将余下的话都按下了：“让底下的人收拾行李吧，我们去水明城。” 阮书妍颔首，目送白氏离去后，立刻将赖妈妈唤到了面前：“我们离开后，你在此地买几个铺子。” 赖妈妈心头一跳：“可是小姐，我留下之后，您身边不就没有伺候的人了？” “有春桃就够了，况且留下你，也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阮书妍抬手，搭上赖妈妈的肩膀：“只有你留下，我才能放心将这里的生意交给你。” 赖妈妈欲言又止，良久后低下头：“我明白了。” 阮书妍稍稍用力：“让你费心了。” “这是我该做的。” 次日，阮书妍一行人离去，赖妈妈留在了柳城。 此地离水明城已经没有多远，不过八日，队伍赶到了水明城。 此地是谢玉春当值之地，阮家人很快就在阮书妍的安排下，于此地落脚。 第二日，阮书妍刚起身，就听见外间的人通报许行来了。 “快请进来。” 阮书妍到了厅堂，就见来的不只是许行，还有另一个陌生男子。 ------------ 第240章 有心怕也无力 “谢夫人。” 许行出声，主动打破了寂静。 阮书妍收回目光，笑着招呼二人落座：“这位是？” “魏杰，是镇北军中人。” 许行就是镇北军的军师，又带一人过来是何意？ 阮书妍心中闪过思索，很快就将思绪压了下去，直截了当地问：“不知两位今日前来，具体是所为何事？” 许行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事，谢夫人可知晓齐国使臣的事？” 阮书妍当然知晓，只是这件事从许行口中出来，就让她心里略微生了不安。 “可是齐国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许行一拍手：“不愧是谢夫人，开口就道出了关键。” 阮书妍面色一变：“齐国那边真有动静了？” 许行叹息一声：“是啊，现在水云城那边，镇北军已经开始布防了，怕的就是齐国大军突然打过来。” 边境形势，竟严峻到如此地步了么？ 阮书妍皱紧眉头，她觉得事情不会变化那么快，可看见许行的面容，心中的犹疑又没了。 镇北军的人，没必要拿这件事出来糊弄她。 但如此一来，许行和魏杰的来意，就更值得推敲了。 罢了，那就开门见山吧。 “我们也算半个熟人，您也不用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说吧，镇北军或者说杨将军，想要什么？” 厅堂中陷入寂静。 几瞬后，许行笑了：“谢夫人是爽快人，既如此，那我就不遮掩了，镇北军想要两国对战时，后方的粮草不断。” 阮书妍手指一紧，面上的神情带了几分难看：“这是朝廷的事，您来寻我，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这个商贾了吧？” 许行身体微微前倾：“夫人怎能这般说呢？这陈国谁人不知，阮家的财富滔天，连皇上都接连给出特别待遇，不知有多少商贾羡慕呢。” 两人的视线对上，良久后，阮书妍叹息一声：“您可真爱说笑，阮家的事，和我这个嫁进谢家的女子有何关系呢？” 许行理了理衣袖，只笑不语。 阮书妍也知晓，她方才的话糊弄不过去，但镇北军有十万，要真让阮家去供应粮草，把阮家扒光了都不可能。 许行也知晓这点，所以他只是故意夸大，实际上他在伺机等待，等一个让她松口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流逝，无论是阮书妍还是许行都没再开口，两人甚至还端起了手边的茶盏，饶有兴致的品茶。 魏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多了几分思索。 又过了一会儿，春桃小跑入内：“小姐。” 她顿了一下，又行礼道：“见过两位公子。” 许行和魏杰同时点头当做招呼。 阮书妍抬眼，放下茶盏问道：“发生了何事？” “外面来了一些商贾，点名道姓的要见您，奴婢不让，可他们就是不走。” 阮书妍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侧头对许行说：“许军师要见一下他们么？都是商贾，想必他们手里也有一批镇北军需要的东西。” 说实话，许行并不想和其他商贾见面，他想的是让阮家出头，将镇北军所要的东西弄来，但现在阮书妍不松口，万一他拒绝了，阮书妍会不会直接送客？ 许行还在犹豫，但阮书妍却没给他犹豫的机会，话音一转，继续说道：“当然，许军师若是不愿见他们的话，那我们就只能之后再谈镇北军的事了，毕竟阮家现在离开京城，便是有心怕也无力呢。” 许行：“……” 他的猜测竟然成真了。 罢了，那就见见吧，正好也让他看看，那些商贾想折腾什么。 敛去思绪，许行笑着开口：“阮家的难处我也知晓，既然都是商贾，那便一同见见吧。” 没多久，十来个商贾进了厅堂。 原先还寂静的厅堂，随着他们的出现瞬间热闹起来。 “这位就是谢夫人吧，久仰大名了，谢夫人。” “谢夫人。” “……” 各种招呼声里，阮书妍一一见礼，随后示意春桃去抬椅子来。 她也没想到，寻过来的商贾会有那么多，随着椅子搬来，众人陆续落座。 也是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阮书妍身上。 寂静半晌，其中一个商贾开口：“在下温玉林，我等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谢夫人相助。” 阮书妍微微颔首：“说来听听。” 温玉林起身：“是这样的，去岁雪灾，金家人连着周边的商贾，将京城送来的赈灾粮挪用了去，虽然也有一部分送给了百姓，可还有一部分还藏着呢。” “我们想请夫人与大人说一声，派人将藏着的一部分寻出来。”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那一部分确实要寻出来，不过这件事应该不用那么多人来吧？” 她环顾一圈，目光所及处，各个商贾全都移开了视线。 见此，阮书妍就知晓，寻回赈灾粮只是一个借口，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没显露出来呢。 这时，温玉林再次开口：“只是赈灾粮，当然不需要那么多人来，但若是涉及到齐国的生意呢？” 齐国二字一出，阮书妍心头一震，险些没维持住面上的表情。 再看旁边，许行和魏杰的神情已经多了几分危险。 但无论是他们，还是阮书妍，这会儿全都绷住了，没有任何的情绪显露。 片刻后，阮书妍开口：“齐国使臣死在陈国境内，两国眼看着就要开战，你们要在这个时候与齐国做生意，可是要将送去的东西，化作箭矢打在陈国的将士身上？”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但话里的每一个字，却都透着凌厉。 两国不开战便罢，一开战，那就真的是箭矢了。 温玉林连忙说道：“我们知晓轻重，要做的生意也和粮食无关。” 顿了一下，温玉林继续说道：“您可曾听闻，齐国有一种叫做棉花的东西？” 阮书妍眉心微皱，她还真没听说过。 这时，温玉林说道：“棉花塞入衣服里，可保人身体温暖，不受寒冷侵袭。” 阮书妍眼睛微亮，好东西，但也有一个问题。 ------------ 第241章 有人故意威胁我 “眼看着便要到七月，你便是将这棉花弄来，也得等到十月，十一月才能起到作用，在这期间要一直收着，你们有足够的银两能撑到那个时候么？” 这并非是阮书妍胡说，而是事实如此。 商贾做生意，都是这边运那边卖，也就是说，货物没卖出去前，他们都得承担损失的危险。 棉花，用到的时间还早着呢。 温玉林笑了笑：“若是一人当然不够，可我们这里共有十二位商贾，加上夫人您就是十三位，一人只要出上一点，就足够了。” 原来是打着联手的主意。 十三家出手，温玉林想做的还不是小打小闹啊。 阮书妍收拢思绪：“说实话吧，做生意我并非熟手，你们若真想谈这棉花的生意，可以去寻阮家的夫人，也就是我的母亲，我不插手。” 温玉林神情微僵，他们来寻阮书妍，打的就是借势的盘算。 阮家人会做生意他们自然知晓，可在边境这边，还是要有一个官员在背后撑着才行啊。 “谢夫人……” 阮书妍抬手，示意温玉林噤声。 “不用多言，春桃，将我母亲请来。” 春桃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没多久，白氏就出现在了厅堂之中，她环视一圈，目光在许行和魏杰身上停顿了一下，这才开口：“听闻诸位来此是想谈谈生意，我家女儿不懂那些，诸位有何打算，均可与我说。” 温玉林笑了笑，纵使心中不太高兴，还是将棉花的事说了一遍。 话到此处，白氏一抬手，就表示要换个地方聊。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可以……慢慢聊。” 阮书妍看着白氏将商贾们带走，心头微微一松，但很快，她就看向了许行和魏杰。 “两位可要一同过去？” 虽然是为了粮草，可归根究底都是生意上的事，跟过去谈谈也算稳妥。 许行连忙摆手：“不用，我们坐坐便走，坐坐便走。” 阮书妍笑了笑：“说起来，若是两国没那么快开战的话，弄到足量的棉花回来，说不得能让镇北军的将士冬日过的更好，毕竟北边苦寒，便是将士们熟悉了，舒服点也是好事。” 许行和魏杰交换了个目光。 稍作停顿，魏杰起身：“谢夫人，魏某想过去看看，不知可否派人带路？” 阮书妍浅笑开口：“自然可以，来人。” 随着魏杰离开，厅堂中再次陷入了安静。 但没多久，许行就将这份安静打破了。 “谢夫人明知所有人的来意，为何就不愿答应呢？” 阮书妍瞥他一眼，不答反问：“同样的事放在许军师身上，许军师会如何选择？” 答应与否不是靠嘴说的，而是设身处地的思索过后，再去吐露答案。 许行抬眼：“谢夫人是觉得，我不会同意？” “你会同意么？” 阮书妍直直的盯着他，看似平静的眼眸里，却充满了压迫。 许行苦笑一声，他还真不会同意。 看样子，他今日只能是无功而返了。 想到此处，许行提出告辞。 阮书妍也没留他，直接让外间的下人带他去寻魏杰。 “棉花虽然不在陈国境内，可听人描述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许军师去听听情况，也不错。” 许行行了一礼：“多谢。” 等到厅堂中彻底安静下来，阮书妍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春桃从门口探头：“小姐，您在叹什么气？” 阮书妍笑了笑：“这边境挺热闹的。” 春桃眨了眨眼：“确实挺热闹的，我们才刚回来，就一堆人过来，这里的人比京城那边好多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 “不好了夫人，老夫人突然晕倒了。” 谢老夫人晕倒了？ 阮书妍迅速起身，没走几步，突然停下：“请郎中了吗？” “已经去请了，还没到。” 闻言，阮书妍加快了脚步。 小半个时辰后，郎中给谢老夫人诊过脉，眉头紧锁的样子让阮书妍心里一跳。 “郎中这神情，可是她的情况……不太好？” 郎中回过神，听到阮书妍的询问，连忙摆手说：“也不差，就是舟车劳顿，又受了些惊吓，所以才会晕倒，无妨，喝几剂安神药便可。” 阮书妍眸光微闪，舟车劳顿倒是没错，可受了惊吓……那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 没道理在柳城那边好好的，到水明城就倒下了啊，莫不是在故意装病？ 敛去思绪，阮书妍笑着道谢，随后让春桃送走了郎中。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谢老夫人睁开眼。 “哎哟，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晕晕的？还想吐啊？” 阮书妍上前一步：“郎中说您病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您放心，我一定让人找好药材回来，给您好好的治……不，是温养身体。” 谢老夫人：“……” 别以为她听不出那话里的停顿，治病和温养身体可是两码事。 “郎中说了什么？” 阮书妍一愣：“什么说了什么？” 谢老夫人急了：“你别说那些绕口的话，郎中是怎么说我的情况的？” “说您只是舟车劳顿，又受了些惊吓，问题不大，喝几剂安神药便可。” 阮书妍一边说，一边盯着谢老夫人的脸，随后就发现谢老夫人非常着急。 难道谢老夫人不是装病，而是确确实实的晕倒了？ “郎中真这么说的，你没骗我？” 谢老夫人探身，语气越发急切。 阮书妍答：“我为何要骗母亲？还是说，母亲晕倒另有缘由？” 谢老夫人沉默了，低着头没吭声。 但阮书妍可没打算让她一直沉默，等了片刻继续说道：“说来也是我不好，一路上没有照顾好母亲，我这就让春桃送信给琳琳，您都是最后……总之让琳琳过来陪陪您。” 扔下话，阮书妍转身便走，她是刻意吓唬谢老夫人，所以离开也放缓了脚步。 刚到门边，谢老夫人就叫住了她。 “我没病！” 阮书妍顿住脚步，一脸诧异的回头：“您怎么会没病呢？郎中都说……” “我是故意装晕的，有人威胁我。” ------------ 第242章 没有开口的机会 阮书妍脸上的神情骤然沉下：“装晕？威胁？母亲，您在开玩笑吧？这里可是县令的府邸，谁敢跑来县令家中威胁县令的母亲？” 阮书妍一口一个“县令”，既是明示，也是给谢老夫人压迫感。 威胁县令的母亲，确实不是小事，能有这个胆子的，也没几个。 谢老夫人捂着额头：“县令的母亲又怎么样？我在水云城那边认识的人，他又不知道……” 话说到一半，谢老夫人突然顿住，而后小心的看向阮书妍。 “那个，你，你不会将我的事告诉玉春吧？” 阮书妍心里生了股火气，可面上却维持着平静：“母亲的事，我自然不会告诉夫君，不过您的事情若是太大，我还是要与夫君说一说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我应允了一些人，说要带他们做事，后来回了京城，这不就没做到。” 阮书妍沉默，几瞬后问道：“您应允的什么事？” 谢老夫人说的轻描淡写，可阮书妍很清楚她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打定了主意要问个清楚。 在她的步步紧逼下，谢老夫人终于不情不愿的承认，是要带他们去做齐国的生意。 又是齐国的生意？ 若是平时，阮书妍也不会多想，偏偏温玉林不久前，才在她面前提起过齐国的棉花生意。 “那些说要和您做生意的人，在何处？” 谢老夫人指了指门外：“应该还在附近。” 阮书妍颔首，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您是我夫君的母亲，就算以往生了不少事，但水明城里，您遇上事情也该与我说，别的不说，解决一些问题，我还是可以的。” 谢老夫人没做声。 阮书妍也没有和她多说的想法，扔下话便离开了。 没多久，府里的小厮就将前后门都找了一遍，在后门外的巷子里发现了五个鬼鬼祟祟的人。 “全部抓过来。” 片刻后，五个人被带了过来。 “做甚做甚？我们在巷子外好好的，你们凭何抓人？” “哎哟，水明城县令的夫人乱抓人啊，连路过的平民百姓都不放过。” 有四个人陆续开口，但阮书妍看着他们的喊冤，却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四个人的声音逐渐消失。 阮书妍微微抬眼：“安静了？” 三个字落下，阮书妍看着对面几人漂移的眼神，扯了下嘴角：“我也不跟你们废话，谁有和齐国做生意的路子？” 寂静蔓延，方才还说个不停的人，现在全都低下了头。 阮书妍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看着。 时间久了，有几人按捺不住。 “县令夫人啊，我们就是普通人，哪来的做生意的路子啊？” “就是啊，做生意这事还是得找商贾，水明城可是有很多商贾的。” “县令夫人，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帮不了忙的。” 他们一个接一个开口，有哀求的，有推脱的，但阮书妍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后方，那里有个阴鸷的青年，一直都没开口过。 阮书妍开口：“你还要在后面站多久？” 阴鸷青年往前几步，周遭的声音也跟着消失。 “我们确实有做生意的路子，但谢玉春是朝廷官员，你若和齐国那边搭上路子，就不怕被人怀疑叛国？”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你也说了是生意，做个生意而已，怎就与叛国扯上关系了？更何况……我不信你有路子。” 最后几个字，阮书妍说的十分缓慢。 阴鸷青年笑了，但他嘴角勾起，面上的神情却无一点波动。 “谢夫人不用故意刺激我，我可是知晓，谢大人离开水明城的事。” 阮书妍眉心一跳：“所以你是故意去找老夫人的。” 能发现谢玉春不在水明城，这阴鸷青年怕是盯了许久，如此说来，他找谢老夫人的目的应该不是做生意，而是和他们有关。 果不其然—— 下一瞬，阴鸷青年就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不错，我需要通过谢老夫人，吸引你们的注意，只可惜一直拖到现在，她才将我们的事告诉你。” 阮书妍心想，谢老夫人可没打算告诉她，是她诈出来的。 不过这件事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说。 “如何称呼？” “您加我苏城便可。” 苏城。 阮书妍在心中重复一遍，再次问道：“说说你的具体目的。” 然而苏城并没有直说，而是说道：“在我说具体目的之前，我需要您给一个答案。” 阮书妍动作微顿，虽然有些不满苏城的的话，可还是点了点头：“你问。” “您和镇北军的关系如何？” 阮书妍眸子微闪，牵扯到镇北军，这可不是小事啊。 苏城紧紧盯着阮书妍：“夫人不敢说？”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我也不清楚，自己和镇北军关系如何。” 苏城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不能说了，告辞。” 苏城拱手，转身就要走。 然而没走几步，就被周围的小厮给拦下了。 苏城侧头：“夫人这是何意？” 阮书妍笑笑，慢条斯理地说：“你不会真以为，我这里好进好出吧？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如实交代，我看情况处理你，另一个是不交代，但我会将你送去京城。” 苏城的脸色变了，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你不会将我送去京城，谢大人不在此地，肯定就是回的京城，您若将我送去，很容易加大谢大人暴露的可能，外放的官员未经允许回京，谢大人会没命的。”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你真觉得，你有开口的机会？” 两人视线对上，气氛在凝滞中变得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苏城咬牙道：“我想带镇北军进齐国境内拿下运城。” 运城，齐国和陈国临近的一座城池，与水云城的性质一样。 阮书妍缓缓起身：“去将许军师请来。” “是。” 小厮应声离去。 片刻后，许行和魏杰都出现在了阮书妍面前。 “谢夫人。” 阮书妍看他们一眼：“此人名苏城，想借镇北军拿下运城。” ------------ 第243章 流落在外的皇子 短暂的寂静后，许行上前几步，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紧了苏城：“谢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苏城顿了一下，他完全没料到，阮书妍会直接将他先前的话都说不出来，一时间竟没来得及开口。 对此，许行心中生出了疑虑：“你为何不做声？难道谢夫人说的是假的？” 阮书妍瞥了许行一眼，虽然不满他的怀疑，但阮书妍也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苏城开口：“谢夫人说的不是假的，我见过你，但一个军师，在没有将军在的前提下，能调动镇北军吗？” 只是一句询问，许行就知晓了苏城有问题。 “说出你的身份，只要你的身份能够说服我，那我便能帮你调动镇北军，反之，你今日就会没命。” 像是在印证许行的话，后方的魏杰上前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那匕首闪着幽幽的蓝光，叫人一看就知晓，那上面被抹了毒。 周遭陷入寂静。 苏城看了眼魏杰手中的匕首，深吸口气：“我是齐国流落在外的皇子。” 阮书妍抬眼，眸中的惊诧几乎遮掩不住。 下一瞬，魏杰的询问压住了阮书妍刚张开的口，也说出了阮书妍心中的疑问。 “你说你是何人？” “我说，我是齐国流落在外的皇子。” 苏城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稍作停顿后，又说道：“当然，我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信与不信只能靠你们自己判断。” 时间流逝，许行微微侧头：“谢夫人，这些人我们带走了。” 他指的不仅是苏城，还有跟着苏城来的人。 阮书妍轻扯了下嘴角，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待人远去，她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凝重，齐国那边的情况还挺复杂。 不过这复杂的情况若是牵连到陈国，那就不是好事了。 敛去思绪，阮书妍让人去等白氏。 半个时辰后，白氏出现：“你要见我？” 阮书妍轻轻点头，挥退了左右的人，低声将苏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白氏瞬间眯了眼：“你觉得那苏城的身份是真是假？” 阮书妍轻轻摇头：“我不清楚，但他敢拿这个身份出来，就算不是本人，应该也和那所谓的皇子有些牵连。” 白氏笑了：“不，他就是真的。” 阮书妍抿唇：“娘为何说的这么笃定？” 明明之前，白氏还在问她的意见啊。 “他只能是真的。” 白氏刻意加重了“只能”二字，阮书妍眉心一跳，瞬间就明白了白氏话中的关键。 是的，无论苏城是何情况，他说出了皇子的身份，就只能是真的。 过了半晌，阮书妍说道：“若许行真动了心思，那这几日，我们就得将水云城那边的生意给收拢过来了。” 白氏摩挲着指尖：“这件事交给你二哥去做，对了，那个谢家的小姐，现在还在水云城吧？” 阮书妍稍微侧头：“娘的意思是？”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二人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真的如此吗？ 看着面无表情的白氏，阮书妍不自觉收紧手指，然而许久后，她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按了下去。 “我去和二哥说。” “嗯。” 白氏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没多久，霍骁收到消息过来，听着婚事二字，他还有些愣怔。 “娘真的这么说？” 阮书妍轻扯了下嘴角：“我还能骗二哥？不过水云城那边的生意还需要二哥走一趟，所以……” 霍骁颔首：“我一会儿就走，爹娘这边就交给你照顾了。” 他说走就走。 不过小半个时辰，阮书妍就收到了他离开的消息。 与此同时，许行那边也递了话过来，说是回水云城了。 阮书妍也没在意，只是转头，便将此地的消息写成了信件，让人往京城送去。 半月后，镇北军突然出动，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占据了齐国的运城。 这一消息传出，边境的人全都被镇住了。 彼时，谢玉春也在往水明城赶的路上，他听着传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镇北军，拿下了运城？” 尚云轻咳一声：“是的，大人。”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半晌后说道：“齐国的大军还没动吧？” “是的，大人。” 第三个问题快要出口时，谢玉春突然顿住了，他看着尚云，又揉了揉眉心。 十日前，他收到了阮书妍的信件，当中说了苏城之事，所以他才会往回赶，没想镇北军那边的动作如此之快。 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是齐国先动起来的情况下，谁能想到竟是陈国先拿下了一座城池？ 他得快些回到水明城，以免京城那边递了话，处理不好。 “继续赶路。” 九日后，谢玉春进了水明城，又过了一个时辰，他出现在阮书妍面前。 “你……” 阮书妍本想问些事情，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只余下三个字。 “辛苦了。” 谢玉春眉眼弯弯地说：“不辛苦，倒是夫人最近好似瘦了许多。” 阮书妍摸了下脸颊：“有么？” “嗯。” 两人对视着，说不清的氛围环绕在两人身侧。 又过一会儿，阮书妍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关于运城的事情，你应该知晓了，先前送去的那封信，你也看了吧？” “看了，他们动作还挺快。” 说到此处，谢玉春叹了口气：“现在水云城那边是何情况？” “还算稳定，不过齐国那边已经有了动静，看那架势，估摸着是想打回来。” 阮书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镇北军突然出手，齐国那边必然会以雷霆手段打回来，届时运城怕是会守不住。” 这不是对战，而是脸面之争。 谢玉春轻声说：“镇北军的人应该有了准备，不会让齐国顺利收回运城的。” 正说着，一个小厮跑进来。 “夫人，外面有个叫魏杰……见过大人。” 谢玉春挑眉：“魏杰是何人？” “是镇北军的人，先前和许行来过。” 阮书妍没在信里说过魏杰，解释了一句，便让小厮将人请来。 ------------ 第244章 只负责送 “见过谢大人，谢夫人。” 魏杰入了厅堂，拱手便行了一礼。 谢玉春抬手：“不用多礼，不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魏杰抬起头：“我今日前来，是给谢大人送一样东西。” 话落，魏杰取出一个盒子，上前递给谢玉春。 谢玉春和阮书妍交换了个目光，稍作停顿，谢玉春接过盒子打开。 下一瞬，他看着里面的东西露出震惊。 “虎符？” 魏杰补充道：“是一半的虎符。” 谢玉春瞬间抬头，语气中带了几分冷意：“你带这虎符来是何意？” 魏杰迎着他的目光，笑着说：“我不知道。” 谢玉春收紧手指：“不知道？” “许行只让我将这盒子送来，并未告诉我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也没叮嘱我要说些什么，所以我不知道。” 原来是这么个不知道。 阮书妍目光微闪，而后望向了侧边的谢玉春，她在等谢玉春的回答。 虎符，可不是好收的东西。 半晌后，谢玉春将盒子合起，丢回给魏杰：“带回去。” 魏杰抓着盒子，神情中多了些疑问：“为何？这可是调动镇北军的虎符，谢大人真的不想要吗？” “我没心思给他收拾烂摊子，送客。” 随着谢玉春的话音落下，门外的小厮入内，对着魏杰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而魏杰没有理会，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谢玉春。 时间久了，谢玉春面上多了一抹危险的意味：“怎么，你还想跟我纠缠？” 魏杰当即表示不敢：“只是这盒子是许军师让我特地送来的，我只负责送，不负责带走。” 谢玉春笑了，他的眼底生了些许杀意：“如此言语，你可是觉得，我不会杀你？” “谢大人想要我的性命尽管动手，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反抗，此物，就将大人收下吧。” 话落，魏杰将盒子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到了这时，厅堂里彻底没了声音。 无论是阮书妍还是谢玉春，此时全都盯住了魏杰。 两边僵持着，突然，春桃出现在门外。 “小姐，姑爷，老夫人来了。” 下一瞬，谢老夫人进了厅堂，她一脸激动的跑到谢玉春面前：“玉春，玉春，我终于见着你了。” 谢玉春眸子一暗，到底在魏杰面前给了她面子，行礼道：“见过母亲。” 谢老夫人刚想伸手扶谢玉春，就被这行礼的姿态给弄的僵住了。 见她不语，谢玉春稍稍抬头：“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母亲可否先出去，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再来。” 谢老夫人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魏杰，有些不甘愿但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回院子”，便转身离开了。 在此期间，魏杰一直保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 阮书妍看在眼里，斟酌过后，主动出声给了个台阶：“东西既然送到，夫君便先收下吧，等杨将军回来，再将这盒子还回去便是。” 谢玉春看了阮书妍一眼，最后还是应下了。 “那便按照夫人所说的做，不过在这之前，盒子得由你看着。” 魏杰皱眉：“谢大人，那是许军师要给你的东西，我……” “要么你收着，要么现在就滚出去，自己选一个。” 刹那间，魏杰没了声音，比起滚出去，他自然想将虎符留下。 “那就劳烦谢大人安排一下我的住处。” 谢玉春微微颔首，唤来一个小厮，让其带走魏杰。 没多久，其他人也退了下去。 谢玉春开口：“那东西留下只会是祸害，于水明城不利。” 阮书妍笑着低头：“真要是祸害夫君，也不会同意留下。” 说白了，谢玉春的退让就是他的打算，阮书妍给的台阶，也只是一个台阶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谢玉春微微一笑：“不愧是夫人，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 阮书妍轻挑了下眉头：“不用这么夸赞，夫君还是与我说说，为何要让魏杰收着虎符？” 她能理解谢玉春的慎重，可虎符那么重要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更稳妥？ 谢玉春说：“夫人方才不是说了，那是祸害？” 阮书妍一怔：“夫君怕虎符留在手里生出意外？” “不是怕，而是一定会出意外。” 谢玉春一手负在身后，缓步走到了厅堂门口：“京城要来人了。” 阮书妍第一反应就是杨宁，谁知谢玉春却说是监军。 “边境都要打起来了，皇上还不打算放杨将军？他就不怕……” 话未说完，阮书妍突然顿住，皇帝要真是怕输，就不会到现在还没送杨宁回来。 要知晓，镇北军打下运城已经快半月了，快马加鞭之下，杨宁早就能抵达边境，又岂会发生送虎符的事？ 短暂的寂静后，阮书妍叹了口气，陈国的国土完整，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何皇帝表现的那么为难？ “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谢玉春轻轻摇头：“没人知道，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在这些风波里，保全自身。” 阮书妍点了点头，随后便催谢玉春去休息。 “一路舟车劳顿，夫君快些去歇歇，其他的等之后再说。” “好。” 谢玉春去歇息后，阮书妍稍作思索，让春桃去寻谢琳琳。 “就说她大哥回来了，今晚谢家人一起用个膳。” “是。” 小半个时辰后，谢琳琳赶了过来，随她一起来的还有霍骁。 两边对上，阮书妍挑了一下眉头：“二哥怎么也来了？” 霍骁摸了下鼻子，他正要开口，旁边的谢琳琳主动说道：“是我让霍二哥来的。” 顿了一下，谢琳琳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嫂子也知道，阮家那边没意见了，我便想着看看这边的情况。” 阮书妍面露恍然：“原来如此，那晚间用膳，我们可要好好将此事处理一下。” 谢琳琳重重点头，随后忐忑的坐在了旁边。 阮书妍看在眼里，若无其事的与霍骁闲聊起来。 晚间，下人在厅堂中摆好桌子，随着菜肴上桌，谢老夫人和谢玉春也出现在了厅堂中。 下一瞬，两人都看向了霍骁。 ------------ 第245章 还用得着传话？ 对上两双目光，霍骁的神情毫无变化，还主动见礼。 谢老夫人皱起眉头，有心想问些话，可余光瞥见谢玉春一言不发，她也只能将话给按下去。 这时，阮书妍招呼众人落座，目光转过，主动提起了霍骁和谢琳琳的婚事。 谢老夫人想都没想便拒绝：“不行，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 此话一出，谢琳琳的神色骤然沉了下去：“我与霍二哥不能在一起，还能和谁？母亲可是忘了，我的名声已经毁了？” 谢老夫人顿时僵住了：“我，我……” 她嗫嚅了半晌，愣是没把话说下去。 谢琳琳冷笑一声：“我知晓您想说什么，但我的婚事还请您不要插手，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京城的难堪。” “放肆！” 谢老夫人恼羞成怒，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上：“谁准你跟我这么说话的？谢琳琳，你还知晓规矩么？” “我若真不知规矩，现在就该与你撕打起来，除了二哥，谢家之中的人，你哪一个不亏欠？” “你……” 眼见两人争执起来，谢玉春微微抬眼：“你们这是不打算用膳了？”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谢老夫人和谢琳琳却是同时转头看向谢玉春。 短暂的停顿后，两人都将心头的话按了下去，只是眼神中的愤怒却遮掩不住。 阮书妍看着这一幕，暗暗摇头，谢老夫人已经毁了谢琳琳，如今竟还想拿捏谢琳琳，真是一言难尽。 就在这时，霍骁开口：“晚膳可以迟些用，琳琳与我的婚事，我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顿了一下，霍骁继续说道：“这并非逼迫，而是我之后需要去齐国，有些事得提前定下来，以免之后生出意外，不好处理。” “你去齐国做什么？” 谢老夫人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霍骁解释道：“我要去齐国做些生意，所以……” “砰！” 谢老夫人拍桌而起：“我不同意。” 这四个字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老夫人身上。 谢琳琳眉头紧皱：“霍二哥的事，不需要你同意。” 谢老夫人急了：“他现在是要定下婚事，若在齐国出了岔子，你怎么办？” 谢琳琳语气淡漠：“我会跟他一起去齐国，要么平安回转，要么两个都出事。” 谢老夫人瞪大了眼，身形骤然晃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扶住了桌子的边缘，颤抖着声音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琳琳直直的看着她：“我知道，可也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留在水明城。” “你这是白白送死。” “和霍二哥在一起，就算是白白送死，我也甘愿。” 霍骁看着谢琳琳，眉眼间生出些许动容：“琳琳，我……” “霍二哥不用多说，我不会改主意的。” 谢琳琳打断霍骁，随后又看向谢玉春和阮书妍：“大嫂，大哥，你们怎么说？” 阮书妍摸着手里的筷子，垂眼说道：“这是你们的事，我没有说法。” 与此同时，谢玉春也点头表示了赞同。 “你做的选择，你承担后果便可。” 谢琳琳抿着的唇角逐渐舒展开：“多谢大哥，大嫂。” 阮书妍面上多了些许笑意：“不用谢，赶紧用膳吧，我想你们之后还需要收拾一些东西。” 话题被转移，厅堂中的气氛逐渐融洽起来，只有谢老夫人依旧生着闷气，整个人都有些阴鸷。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在意她的模样。 小半个时辰后，谢老夫人起身离去。 阮书妍看着她的背影，待霍骁和谢琳琳离开后，她说道：“夫君可要去看看母亲？” 谢玉春微微侧头：“怎么，觉得母亲可怜？” 阮书妍笑了笑：“那倒没有，只是母亲终究是长辈，有些事情还是要顾虑一下的。” 谢玉春自然知晓这点，他只是气谢老夫人一直看不清形势，所幸此地不是京城，就算生了意外，他也能控制局面。 又过了一会儿，阮书妍拍了拍他的手背：“去吧，和母亲聊聊。”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知晓了，我这就过去。” 目送谢玉春离开，阮书妍回了自己的院子。 谁知没多久，一个护卫急匆匆跑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大人受伤了。” 刚拆了首饰的阮书妍动作一顿。 谢玉春不是去见谢老夫人么？怎么会受伤？ “发生了何事？” 护卫抬起头：“老夫人突然动手，直接砸的大人头破血流，现在正……” 护卫的话还没说完，阮书妍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谢老夫人的院子里，谢玉春正对着房门站立，灯笼的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地面，拉的很长。 阮书妍走上前，询问的话还在嘴边，就因为谢玉春满脸的血而顿住。 “快去请郎中！” 说话间，阮书妍拉着谢玉春离开，语气愤怒：“你都被砸伤了，为何还要在那边站着？不知道找郎中处理一下伤口吗？还是说你……” 她还没说完，一股力道突然从后方过来。 猝不及防下，阮书妍直接撞进了谢玉春的怀中。 两人依偎着，阮书妍隐隐觉出了不对：“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她试图仰头去看谢玉春的表情，可一只手落在她的脑后，直接将她的打算给按了下去。 一阵风吹过，两人的衣角不停摆动。 就在这时，谢玉春开口：“她没说什么，只是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阮书妍愣住：“你想明白了什么？” 她想问个清楚，然而谢玉春留了个话头，就将事情给揭了过去。 阮书妍被他弄出了火气，直接将人推开：“你的嘴一直都是用来闭着的吗？既如此，那你就别张嘴了！” 扔下话，阮书妍快步离去。 半个时辰后，尚云敲响了阮书妍的房门。 春桃打开门，上下打量着他：“你来做什么？” 尚云轻咳一声：“我来给大人传话。” 春桃双手环胸：“哦？你家大人不是哑巴吗？还用得着传话？” 尚云正要开口，“砰”的一声，房门摔上了。 ------------ 第246章 各自心知肚明 突然关门的动静引得阮书妍微微侧头，探寻的目光落在春桃身上：“怎么了？” 春桃的眼神飘忽一瞬，又忽而定住：“没什么，小姐饿不饿？奴婢去弄些吃食过来如何？” 阮书妍：“……” 此地无银三百两，春桃这分明是心虚了。 “刚刚来的是谁？” 春桃低下头，小声说：“尚云。” 阮书妍点了点头：“可有说什么？” “就说要给姑爷传话，不过奴婢没听，直接让他走了。” 阮书妍叹了口气：“应该还没走，让他进来吧。” 虽然她也生气谢玉春的隐瞒，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 毕竟谢玉春不想说，她又何必追问？属实是多事了。 春桃并不知道她的想法，犹豫了下，转身去开门，就见尚云还在门口站着，脸上满是急切的走来走去。 门开的动静，让他快速转过身。 “春桃姑娘。” 春桃冷哼一声，虽然不甘心，还是让尚云进门了：“我家小姐要见你，仔细着说话，要是惹得我家小姐不高兴……” 她语带威胁，尚云连忙表示不敢：“我就来传句话。” 几瞬后，尚云将传的话告知：“大人要去水云城半月。” 阮书妍听了，半晌都没做声：“他打算何时走？” “明日，明日就走。” 说到此处，尚云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这是大人让属下给您的，说是放在您的手里，会有大用处。” 阮书妍一眼就认出那是装虎符的盒子，不由捏了捏眉心：“带回去，这东西放我手里无用。” “可是……” 尚云还犹豫着，被阮书妍一个眼神看去，立时就没了声音。 “明白明白，属下这就将盒子带回去。” 话落，尚云转身离去。 阮书妍靠在桌边，垂下的眼眸里多了些复杂，二哥那边要去齐国，谢玉春就要去水云城，这是一个两个都不打算留在水明城了。 “小姐，姑爷离开水明城，此地的事务谁来处理啊？” 旁边，春桃满心疑问。 阮书妍扯了下嘴角：“他既然敢走，就必然做好了安排，倒是你，这个消息可要藏好了，莫要与旁人说。” 春桃重重点头：“请小姐放心，奴婢的嘴巴最严实了。” 对于春桃说的严实，阮书妍只是笑了笑，随后便挥退了她。 次日，阮书妍送走了伪装的谢玉春，一回头，就看见了身后不远处的白氏。 “娘，您怎么来了？” 白氏的目光落在远去的一行人身上，几瞬后说道：“我来看看你，方才离开的，是他吧？” 阮书妍眸子微闪：“嗯，他有些事要去处理，娘，我们进府聊。” “好。” 两人进了厅堂。 丫鬟送上茶水后，白氏打破了寂静：“你二哥已经离开了，如今他也不在城中，若是生了事情，你可能解决？” 阮书妍笑笑：“能的，娘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白氏定定的看着她：“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妍儿，真要遇上了麻烦，你可不能一直藏着。” 阮书妍颔首：“我明白的。” 顿了一下，阮书妍将话题移开：“对了，齐国那边的生意，娘看上的应该不只是棉花吧？” 白氏暗暗叹息，她这个女儿……罢了，不想那些。 敛去思绪，白氏将后续的一些安排和阮书妍说了说，便起身离开了。 时间一转过了半月。 齐国的大军压到了运城的边缘，与此同时，京城也派了人过来。 阮书妍知晓的时候，那个监军已经到了府门口。 “上次谢夫人不告而别，可是让我好生担忧呢。” 看着几步外的戚星洲，阮书妍的手指动了几下，而后笑着说：“戚世子说笑了，我们只是急着赶路，所以急了些，并非有意。” 戚星洲跟着笑了：“是不是有意，我们各自都心知肚明。” 气氛因为这句话显出了几分凝滞。 又过了一会儿，阮书妍请戚星洲入府落座。 戚星洲没有拒绝，但漫不经心的眼神里，明显带上了几分危险之意。 阮书妍故作不知，待他落座后，便让春桃去端茶：“边境苦寒，茶水方面不比京城，还请戚世子不要嫌弃。” 走到门边的春桃微微侧头，很快就送来了茶水。 戚星洲端起喝了一口，下一瞬，直接将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他砸了手里的茶盏：“阮书妍，你家还真是破落了？连茶叶都买不起？” 阮书妍看了眼地上的茶盏，发现里面没有一片茶叶，不由扫了眼春桃，这丫头还真是…… 她轻咳一声，面不改色的迎上戚星洲的目光：“我家有没有破落，好像和戚世子无关吧？再说了，您作为监军路过此地，我谢家招待您那也是真心实意的，一杯茶喝不上就如此打砸东西，戚世子究竟是来做事的，还是来耀武扬威的？” 阮书妍的语气十分温和，可每一个字都在压着戚星洲。 监军的身份确实厉害，可那是对于镇北军，在阮书妍看来，这个身份完全影响不到她。 短暂的寂静中，戚星洲也反应了过来，他冷笑一声说：“少拿那些大道理压我，我可不会承认，罢了，既然你谢家不愿招待监军，那我也就不在这里耽搁了，就是不知日后边境的战争结束，你们会有何结果了。” 威胁她？ 阮书妍指尖微微蜷缩起来：“我们有何结果，可不是戚世子三言两语就能说定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方才戚世子说不在此处耽搁，那我也就不浪费戚世子的时间了，来人，送客。” 春桃立时上前：“世子，请。” 戚星洲看了眼春桃，又看了眼阮书妍，明明心中的火气极大，可愣是没发出来。 “你给我等着。” 扔下威胁，戚星洲大步离去。 阮书妍看着戚星洲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皱起，他特地过来究竟想做什么？ 没多久，春桃跑回来，神神秘秘地说：“小姐，您猜奴婢方才在门口看见了谁？” ------------ 第247章 总要有诱饵吧 阮书妍打量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三个字倏地就从脑海里闪过：“阮书婳？” 春桃：“……” 她的沉默，让阮书妍露出意外：“真看见她了？” 春桃愣住：“小姐，是随口猜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春桃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奴婢在门口看见了候府的马车，书婳大小姐就在马车上，小姐，戚世子是来监军的，为何要将书婳大小姐也带过来啊？而且书婳大小姐都到门口了，怎得不进来啊？” 阮书妍也很想知晓这些问题的答案，不过人已经走了，她暂时也就没深究。 “不说他们了，最近让府里的护卫都警醒些，莫要……” “夫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阮书妍的话，她循声望去，就见谢玉春带着尚云大步走来。 两边对上，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夫君回来了，事情解决了？” 谢玉春颔首：“已经解决了。” 稍作停顿，他问道：“我方才看见有马车过去，府里来客人了？” “那可不算客人。” 阮书妍回了一句，又解释道：“是戚星洲，春桃说她还看见了阮书婳，不过阮书婳没进来。” 谢玉春目光微闪：“戚星洲可有说来意？” “没有，他被一杯茶水气走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旁边坐下。 春桃瞧着，立刻转身离开。 阮书妍和谢玉春闲聊片刻，便问起了水云城的情况。阮明城 “镇北军和齐国大军都在运城那边僵持，水云城目前还算稳定，不过来了不少齐国的商贾。” 阮书妍眼神一闪：“齐国的商贾？那些商贾没问题吧？” “都被看起来了，就怕他们是真的没问题。” 此话一出，阮书妍就知晓了情况。 “引蛇出洞，总要有诱饵吧？” 谢玉春笑着说：“当然有，我将虎符丢在那边了。” 阮书妍只觉眉心一跳，眼眸也不自觉睁大：“虎符？那东西……是假的？” 最后三个字，阮书妍刻意压低了声音，谁知谢玉春听了却摇头。 “假的，怎么能将人引出来？” 阮书妍只觉呼吸停滞：“万一生了岔子，虎符被人盗走……” “杨宁已经想办法离开京城了，只要虎符被盗走前，他能回转，那虎符就起不到作用。” 阮书妍沉默，原来关键在此处。 “杨将军现在到了何处？” “不清楚，联系断了。” 阮书妍再次沉默，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春桃端着茶水和点心回转，还特地在门外喊了一声：“小姐，姑爷，奴婢送茶水和点心来了。” 寂静被打破，阮书妍微微移开目光：“进来吧。” 春桃一进厅堂，就发觉了里面的不对劲，小姐和姑爷该不会吵架了吧？ 她犹疑着，将茶水和点心放下，又看了眼自家小姐：“小姐，可要奴婢再送些什么来？” 阮书妍知晓她在担心，摆了摆手：“不用，你下去吧。” “好。” 春桃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厅堂。 外间，一片乌云不知何时飘了过来，遮挡住了天边的太阳，风吹了起来，渐渐的变大，天色也跟着暗了下去。 坐在厅堂里的两人将目光放在门外，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起身说：“我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了。” 谢玉春没有拦阻，轻声说：“我……” “哗啦啦——” 哗啦啦的雨声打断了谢玉春的话。 雨水像是水幕连接了天地，时不时还伴有几道闪电，阮书妍走到门口，眉头不觉皱了起来，这么大的雨，该不会生出什么影响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雨幕中穿过。 门房进了厅堂，无视满身的雨水行礼：“大人，夫人，外面来了个叫王禹的人，说是要见大人，这令牌是他给小的，让小的带进来的。” 听到门房的话，两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手里。 下一瞬，谢玉春起身：“让他进来。” 他脸上多了些急切，阮书妍注意到，心里有些奇怪，那个叫王禹的有何特殊的？ 没多久，一个粗壮的大汉进了厅堂，还未说话，就跪在了地上。 “谢大人，许军师……失踪了。” 阮书妍心里一跳，原来是镇北军的人，难怪谢玉春着急。 等等，军师，许行失踪了？ 阮书妍刚抬眼，就听谢玉春说：“我得回水云城一趟，夫人，你……” 阮书妍扯了下嘴角：“我替你守着水明城，快些去吧。” 若是寻常，阮书妍是不会让谢玉春离开的，但如今的边境，谁也不知最后会如何，尽全力才有可能保全自身啊。 谢玉春深深地看了阮书妍一眼，突然上前，将阮书妍揽入了怀中。 “夫君，你……” 阮书妍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料到谢玉春会抱她，极近的距离让她清楚的感受到谢玉春的心跳和气息。 片刻后，谢玉春后退一步：“此地就辛苦夫人了，我解决完事情就立刻回来。” 阮书妍抿了抿唇，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玉春就转身离开了。 雨还在下着，“哗啦啦”的声音像是某种催促，让阮书妍心里莫名多了些翻涌的情绪。 “小姐，您没事吧？” 小心翼翼的询问传来，阮书妍回过神，看着春桃小心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抿起：“我能有何事？倒是你，怎得还在这里站着？” 春桃挠了挠头：“奴婢不在这里站着，还能去何处？” 阮书妍话一出口，就知晓自己说错了，如今被春桃一问，不由咳了两声。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去拿伞来，我要回房间。” “好。” 雨下了一整日，临近半夜才算变小。 客栈里，阮书婳倚靠在床边，眼底的神色在烛光下明暗不定。 旁边的绿韵瞧着，忍不住开口：“世子妃，夜色深了，该歇息了。” 阮书婳没有做声。 见状，绿韵只能去旁边倒了些茶水。 “世子妃，喝些水。” 阮书婳回神：“飞宇怎么样了？” 飞宇，全名戚飞宇，是阮书婳刚生下的孩子。 此次也被一并带来了边境。 ------------ 第248章 我没有选择啊 “小世子被奶娘哄着呢，您不用担心。” 阮书婳接过手中的茶水，闻言扯了下嘴角：“我倒也不想担心，只是此次来边境，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 绿韵眼中闪过疑惑：“既然世子妃不安，那为何还要将小世子带过来呢？” 阮书婳苦笑一声，那是她想带吗？ 小小的孩童舟车劳顿，便是照顾的再好，也容易生病。 事实上，那戚飞宇已经生了好几次病了，随行的郎中是请了一个又一个，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在路上多耽搁了半月的时间。 甚至于今日，他们又被一场大雨留在了水明城。 思及一路上的波折，阮书婳揉了揉眉心，戚飞宇太小了，真要留在京城，谁知会如何？如今只是生病，有命活着就已经是大幸了。 “我没有选择啊。” 绿韵没了声音。 又过来一会儿，阮书婳正准备入睡，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世子妃，世子妃不好了，小世子又发热了。” 什么？ 阮书婳立刻起身朝着隔壁跑去，只见几个丫鬟就围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个个满脸焦急。 阮书婳只觉一股火气骤然涌上心头：“都围在床边做什么，郎中去请了吗？” “请了，已经去请了。” 阮书婳上前，将襁褓抱了起来，里面的孩子双眼紧闭，两只小手攥的紧紧的。 她贴着孩子的脸，感受到那股滚烫，眼前骤然一黑，接二连三的发热，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将孩子烧成傻子！ 阮书婳强行让自己冷静，随后拆开襁褓，将孩子从襁褓里抱出来。 下一瞬，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小世子的衣服为何是湿的？” 此话一出，几个丫鬟全都愣住了。 “不，不可能啊，小世子一直都在屋子里，怎么可能……” 阮书婳已经不想听旁边的丫鬟解释，快速给孩子换了衣裳。 等衣裳换好，郎中也被请了过来。 一番折腾完，天色已经大亮，半夜变小的雨又大了起来。 阮书婳让绿韵看着戚飞宇，转过身便将伺候的人全部带走：“说吧，小世子的衣裳为何会是湿的？” “世子妃，奴婢们真的不知道。” 阮书婳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杀意：“既然不知道，那你们就一起赔罪吧，来人，将她们……” “是世子。” 旁边的奶娘突然出声，说出的话让阮书婳瞬间盯住了她。 “你说是谁？” 奶娘走到前方，颤颤巍巍地说：“昨晚世子看过小世子，还将伺候的人全都，全都赶出了房间。” “小世子金贵，我们不敢出岔子，所以……” 阮书婳冷了脸，她在脑海里不停的盘算着奶娘的话，良久后，一根弦突然就崩断了。 “戚星洲！” 戚星洲刚好出现，听见这么一声，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你喊什么呢？我听闻飞宇又生病了？早就让你别把孩子带着，他还那么小，你非不听，一路过来都出多少事了？你是非要……” “啪！” 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戚星洲的脸上。 阮书婳冷声说：“你也知晓飞宇还小，那你为何非要让我跟来？孩子不能赶路，难道就能独自离开母亲吗？还有，飞宇的衣服为何会湿？是不是你故意想让飞宇生病的？” 接连的询问，让戚星洲脸色发黑，再加上脸上的一巴掌，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愤怒中。 “阮书婳，你在撒什么泼？你以为我想带你来？若不是红香……” 戚星洲的话音突然顿住，可阮书婳却抓住了关键：“红香？你提她做什么？” 戚星洲冷哼一声：“若非红香只是个妾，你都没资格跟来，至于飞宇的衣服，我只是抱着他看看雨，谁知道会让他生病？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总归郎中也来过了，之后好生照料就是。” 扔下话，戚星洲大步离去。 阮书婳盯着他的身影，明明气到了极致，可面上却没有任何显露。 又过了一会儿，阮书婳深吸口气：“你们都出去吧。” “是。” 屋中的丫鬟全都行礼退下。 阮书婳闭上眼，再次睁开，已经不见分毫波动。 “来人，准备马车。” … “你说谁来了？” 阮书妍听着禀报，眼中露出几分惊诧。 春桃将门房的话重复一遍：“书婳大小姐来了。” 阮书妍一想就知晓阮书婳是被大雨给拦住了脚步，可为何今日才过来？ 疑问闪过，阮书妍还是将人请进了厅堂。 “没想姐姐也来了边境，不知今日登门，有何要事？” 阮书婳微微抬眼：“想请你帮个忙。” 阮书妍：“……” 阮书婳请她帮忙？她没听错吧？ 两人视线对上，阮书妍没有开口，但阮书婳却清楚的看出了她的意思。 纵使心头难堪，可阮书婳还是说道：“我想请你安排一个地方，有些人，我想让他们留在水明城。” 阮书妍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警惕地问：“你要留谁在此地？” “我的孩子，还有一些伺候的下人。” 阮书妍皱起眉头：“你真敢将人放在我这边？” 阮书婳淡淡地说：“旁人不清楚你的性子，但我知晓，你不会因为大人的矛盾，而对一个孩子出手。” 阮书妍笑了：“那你可就想错了，我不是好人。” “但也不是坏人。” 阮书婳紧紧盯着阮书妍，语气缓慢地说：“你我先前确实有些嫌隙，但那些嫌隙也没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这次就当是我欠你个人情，如何？”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望着阮书婳的眼神十分复杂。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不怕。”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让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就算你不怕，我也不会将人留下，来人，送客。” 她微微抬手，春桃立刻入内请阮书婳离开，然而阮书婳没动。 “你提个条件。” 阮书妍冷声说：“没必要，我不会留人，请你出去。” “戚星洲想害我的孩子。” 阮书妍眉心紧蹙：“你在胡说什么？他……” 话未说完，前世的景象翻涌。 ------------ 第249章 去何处都行 阮书妍脸色微沉，她的前世可谓是深陷算计，今生一切都生了变化，可谁能知晓，戚星洲就不会改变心思呢？ 要知晓，戚星洲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此处，阮书妍看向对面的阮书婳：“他不会同意让你留下孩子。” 阮书婳静静的看着阮书妍：“你对他很了解？” 阮书妍：“……” 想到前世自己被戚星洲耍的团团转的景象，她微微摇头：“我不了解他，我只知晓你的孩子是嫡子，若他真想害那个孩子，就绝对不会让孩子离开视线。” 阮书婳眼神一暗：“只要你同意孩子留下，我会让他没有时间想孩子的事。” 阮书妍摇头：“我不会同意。” 阮书婳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你我二人确实有些矛盾，但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就能如此狠心？阮书妍，那可是一条人命！” 阮书妍语气淡淡地说：“我知晓那是一条人命，但孩子是你的，若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一个外人就算插手又能如何？难道我还要为你的孩子赔命？” 说实话，阮书妍弄不懂阮书婳的想法，明知两人不和，竟然还想将孩子放在她这儿。 远的不说，就说万一生出点岔子，她又该如何解释？ 阮书婳死死的盯着她，过了半晌，骤然转身离去。 阮书妍捏了捏眉心，随后叮嘱门外的小厮：“日后她若是再来，就说我近来劳累，没那么多时间招待。” 小厮应声，很快就将阮书妍的叮嘱传给了门房。 彼时，阮书妍已经回了院子。 另一边，阮书婳沉着脸回到客栈，绿韵看着她的神情，就知晓她是无功而返，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满脸焦急的丫鬟入内。 阮书婳认出她是伺候戚飞宇的人，立刻就站了起来：“飞宇怎么了？” “世子，世子将小世子带走了，奶娘上前去拿，被踹的吐血，倒在地上不能动了。” 阮书婳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拔腿就往外面追。 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戚星洲正抱着一个襁褓往马车里走。 “戚星洲，你给我站住！” 阮书婳大喊一声，心中的焦急让她脚下的速度非常快，可就在她攀上马车的瞬间，马车动了起来。 “世子妃！” 落后一步的绿韵尖叫出声，扑过去搀扶摔在地上的阮书婳。 阮书婳推开她的手：“快，快让马车过来，我要去追人，我要去追人。” 绿韵按下心中的焦虑，转身让人去准备马车。 这边，阮书婳在追戚星洲。 另一边，阮书妍将近来的账本都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将账本一一收了起来。 之后两日，水明城里一片寂静，但城中的人却越来越多，其中大半是水云城的，但更多的却是从其他地方来边境做生意的。 谢玉春不在，阮书妍在斟酌过后，将水云城的人全都安排去做事，至于做生意的那批人，她直接去寻了白氏。 “娘，城中近来多了一批商贾，您……” 白氏看她一眼：“你尽管将人召集起来，我去见见他们。” 阮书妍的眉眼中顿时充满了笑意：“好，那就交给娘了。” 白氏摇了摇头，看似无奈的神情下，嘴角却勾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又严肃起来。 “我问你，谢玉春何时回来？” 阮书妍眸子微转：“应该快回来了。” 白氏挑眉：“真的？” 阮书妍轻声道：“我没必要骗娘，再说了，他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不会有问题的。” 白氏打量着她，半晌后叹了口气：“我是不知你们在折腾什么，但妍儿你要记住了，如果谢玉春出事……” “他不会出事的，娘。” 阮书妍打断了白氏，语气中满是笃定。 见状，白氏也不再多说，摆摆手就让阮书妍离开了。 次日，城中来的商贾全都被阮书妍请到了一处。 就在这时，谢玉春的信从水云城送来了。 尚云恭敬的将信递上：“大人还让属下给您传句话，说是时机到了，就请您离开水明城，去何处都行，只要不留在此地便可。” 阮书妍拆信的动作一顿，语气微沉：“他真是那么说的？” 尚云低下头：“是的。” 阮书妍抿唇，心头一股火气翻涌起来，但随后又被她按了下去。 她冷静的拆开信封，将信中的内容看了一遍，又将信给烧了。 尚云看着这些举止，心头不自觉发沉，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夫莫不是被大人气坏了？ 就在这时，阮书妍起身吩咐：“春桃，收拾行李，我们去水云城。” 尚云起先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阮书妍说的是什么，瞬间跳了起来。 “大人是让您离开此地，不是让您去水云城啊！” 阮书妍瞥他一眼：“刚才你说的，是离开水明城，去何处都行，那我现在去水云城，怎么就不行了？” 两人视线对上，尚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是啊，他说的是离开水明城，不是不能去水云城。 可问题是，水云城那边危险啊！ “夫人，大人很担心您，您还是别去水云城了，万一出了岔子……” 在阮书妍的注视下，尚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阮书妍说：“他关不关心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水云城能去，你要是想阻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扔下话，阮书妍从尚云身边走过，没几步又停了下来：“你还没看那封信吧，信里说的是，让我去水云城。” 另一边，春桃跑去收拾行李。 阮书妍则去寻了白氏，将前往水云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氏面露担忧：“当真要在这个时候过去？要不再等等？” 阮书妍弯了眉眼：“不用，这个时候过去正是时候。” 白氏点了点头，转过身从旁边取出一个包裹。 “这里面都是闻郎中配的药，具体作用都在瓷瓶上写着呢，你带过去，说不定能帮到你的忙。” 晌午，一辆马车离开了水明城，往北而去。 ------------ 第250章 不是那样的人 车厢里，阮书妍的身形随着马车的晃动来回摇，她的面色平静，但思绪却都在先前的信上。 她骗了尚云，那封信说的不是让她去水云城，而是去京城。 谢玉春说，杨宁的行踪已经找到了，但因为一些意外，导致杨宁现在到不了水云城和运城，所以他留在北边假扮成了杨宁。 换一个说法就是，镇北军打算北上了。 阮书妍靠在车壁上，闭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北上可不是小事情，一旦局面失控，谢玉春身份暴露，到时候怕是连性命都没了。 她必须过去阻拦谢玉春，若是不行，就两人一起去北边。 阮书妍正思索着，马车突然晃了一下，紧跟着车夫的质问传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拦马车？” “我们是威远侯府的人，想拦马车寻求马车主人的帮助。” 阮书妍眉头一皱，威远侯府的人早在两日前就离开了水明城，这会儿应该早就到了水云城，为何还有人留在后面？ 难不成是假冒威远侯府的人？ 猜测冒出，就一直没从阮书妍心里下去过。 就在这时，车夫的询问传来：“夫人，外面有几个自称是威远侯府的人想见您。” 阮书妍斟酌了一下，主动下了马车。 “是谁要见我？” 话音落下，阮书妍看见了不远处的阮书婳。 两方视线对上，就是阮书婳也露出了震惊神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着询问，阮书妍缓步走了过去：“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威远侯府的人，不是该在两日前就离开了么？” 阮书婳眼眸垂下：“我们确实是在两日前离开的，但路上生了一些意外，便逗留了下来。” 阮书妍环顾左右，眼底多了一抹思索：“你所谓的逗留，就是指你和三个丫鬟留在路边？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 话未说完，阮书妍就注意到了阮书婳的眼神，那好似要吃人一般的模样，让阮书妍收了余下的话，只是话音一转，又继续说道：“你再生气，也抵不过现实如此。” 阮书婳心绪翻涌着，可过了许久，还是按了下去。 “我知晓现实如此，我也接受了现实如此，但我要去水云城，你带我一程。”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我为何要带你？” “因为我到了水云城，能帮你拖住戚星洲。” 阮书婳往前一步，面容上透着几分冷意：“我想，你也不希望一个监军影响到谢玉春和镇北军吧？” 阮书妍心头跳了一下：“你要提镇北军就只提镇北军，拉上我夫君做甚？” 阮书婳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妹妹不会以为，事情没有被揭穿就是无人知晓吧？要不要我直接……” “够了！” 阮书妍快速打断阮书婳，她有感觉，若是任由阮书婳说下去，那事情就会非常糟糕。 因为阮书婳似乎知晓谢玉春去了水云城。 片刻后，阮书婳上了马车。 阮书妍微微侧头，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是如何知晓的？” 阮书婳直视前方，语气平静地说：“我不仅知晓谢玉春和镇北军的事，还知晓杨宁的现状，你想听吗？” 阮书妍与她对视，气氛在寂静中逐渐变得凝滞。 过了许久，阮书妍移开目光：“我不相信你的话。” 阮书婳嗤笑一声：“你心里已经信了，罢了，就当是为了报答你带我去水云城吧，我告诉你杨宁现在的位置。” 顿了一下，阮书婳吐出两个字：“运城。” 阮书妍心里一跳：“不可能。” 如果杨宁在运城，那为何谢玉春的信里会说杨宁抵达不了边境？ 总不能，他二人在联手做局吧？ 阮书婳微微侧头，面带思索地说：“你说的那么笃定，应该是收到了一些消息，但你的消息比不上我的，因为我知晓，杨宁一直跟着戚星洲。” 阮书妍只觉呼吸停滞：“你，你说的是真的？” 阮书婳稍稍放松身体，让自己靠在车壁上：“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我承认你和谢玉春是个好的，只可惜你二人的好心一直都没用对地方，呵呵，哈哈哈哈……” 阮书婳的笑声从轻笑变成了大笑。 阮书妍收紧手指，一抹冷意从眼底闪过，若阮书婳所言当真，那谢玉春现在就危险了。 可她不明白，杨宁为何要算计谢玉春？ “我不明白。” 不知不觉，阮书妍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阮书婳看着车顶，轻声说：“有何不明白的？谢玉春和杨宁之间可是存了一条命的，两人闹翻的原因也在那里。” 阮书妍闭上眼不做声。 然而阮书婳却像是找到了有意思的事，侧过头，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吧？那两人有一个从小一同长大的女子，叫做白卿言，听闻此女才貌双全，不过十岁就在京城扬名了，甚至连书院都破例收了个女弟子。” “但可惜啊，红颜薄命，白卿言突然死了，谁也不知晓是如何死的，但和她一个夫子的谢玉春以及杨宁却翻脸了。” “你说有这样一件事，他们两人真的能联手么？” 阮书妍睁开眼，平静的眸子里倒映着阮书婳的面容，也将她面上的恶意全都展露了出来。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婳移开了目光：“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信，但我也相信，杨将军不是一个为了私事就罔顾边境大局的人。” 她轻轻推开车窗，任由外间的风吹进车厢里。 过了片刻，阮书妍继续说道：“我很奇怪，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从何处知晓的？愿意说一说么？” 这一次，轮到阮书婳闭眼了。 确认她是真的没有要说的意思，阮书妍笑了笑，将车窗又开的大了些。 良久后，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阮书婳说：“那些消息，都是我从戚星洲那里知晓的。” 阮书妍侧过头，就见阮书婳侧过了身，用背对着她。 如此，阮书妍歇了追问的想法。 隔日，马车进了水云城。 ------------ 第251章 下次绝对不会了 马车刚进城门没多久，阮书妍和阮书婳就先后下了马车。 阮书妍打量着周围，心底只觉得悲凉，城中太荒凉了，触目所及处，全都是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后方，阮书婳环顾一圈后，直接告辞。 “我去寻戚星洲了，此地不安宁，你若没有必死的想法，还是尽快离开吧。” 目送一行人的身影远去，阮书妍收回目光，就在这时，春桃小声询问：“小姐，我们去何处啊？” “去寻……” 她正要说去找谢玉春，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马车离开水明城后，尚云就和他们分开了，偏偏谢玉春又因为假扮杨宁，现在行踪不明。 “先寻客栈住下吧。” 其他的，等住下后再做决定。 “好。” 谁知一行人寻了半个时辰，才在临近北城门的地方，寻到了一家开门的客栈。 客栈掌柜的打量他们：“自从镇北军去了运城，水云城这边就走了许多人，各家铺子也就跟着关了，没想到你们还会来这儿，可是打算久留？” 阮书妍笑着说：“我们来此寻人，应当是久留不了的。” 掌柜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引着他们上了二楼：“有什么事就知会我一声，我就在楼下住着。” “知晓了，多谢。” “不言谢，不言谢。” 掌柜的摆了摆手，转身便回了一楼。 晚间，阮书妍靠在桌边，外间的风呼啸着，即使门窗紧闭，也能听得非常清晰。 春桃推门而入：“小姐，时辰不早，您还是快些歇息吧。” 阮书妍稍稍抬头：“你有没有觉得，此地特别冷？” 春桃下意识打量左右：“冷吗？那奴婢给小姐拿件衣裳来。” 没多久，阮书妍肩膀上多了件外袍，她伸手拽了下边沿，轻声说：“春桃，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 “是因为姑爷么？小姐就放心吧，姑爷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出事的，不过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姑爷的位置，难道要一直在城里等着啊？” 阮书妍当然不会等，但春桃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正想着，外间突然响起骚动。 阮书妍抬起头，她听见了脚步声，就在上方的屋顶上。 春桃也跟着抬头，脸色有些发白：“小姐……” “嘘！” 阮书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起身，带着春桃往门口走。 “砰！” 旁边的窗子突然被踹开，阮书妍和春桃同时转头，就见一个黑衣人从窗口挑了进来。 两方对上，阮书妍大喊一声：“跑。” “是我。” 脚步刚迈出，就被那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给叫住了。 阮书妍转过身，不太相信地问：“夫君？” 黑衣人摘下了蒙脸的黑布，露出的赫然是谢玉春的脸。 阮书妍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下来，可随后又生出了一股怒火：“就算半夜过来，你也不该踢窗吧？” 方才她真是被吓的不轻！ 谢玉春面露歉疚：“确实是我的错，下次绝对不会了。” 阮书妍：“……” 她可不想再有下次。 揉了揉眉心，她让春桃去关窗。 没多久，屋中就只剩下阮书妍和谢玉春两人。 谢玉春主动打破了寂静：“我以为你会留在水明城。” 阮书妍冷哼一声：“在收到你的信之前，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停顿了一下，阮书妍也没隐瞒，直接将阮书婳和她说的那些话都说了。 烛光下，谢玉春的脸色突然复杂了起来：“她说的都没错。”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一双眸子紧盯着谢玉春。 “既然都是真的，那夫君为何还要留在此地呢？镇北军是杨宁的，对阵之事便该当是他负责，夫君何必……” “夫人觉得，杨宁一个人能稳住局面么？” 阮书妍微微垂眼，她不确定。 寂静中，谢玉春再次开口：“我知晓夫人是担心我，但边境的形势很复杂，不是……” “咚咚咚。” 窗子的方向传来了轻敲声，谢玉春的话音瞬间顿住，他转过头，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阮书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催你离开了？” 谢玉春颔首：“今晚有件事要处理。” 阮书妍笑了，但笑意中却隐隐多了些无奈：“所以夫君来此只是顺路？” 谢玉春不敢做声。 见状，阮书妍叹了口气：“罢了，夫君快些过去吧，注意安全。” “我很快就回来。” 谢玉春深深地看了眼阮书妍，拉上蒙面的黑布，转身就从窗子离开了。 阮书妍看着打开的窗子，烛火被风吹的摇晃不停，眼见就要熄灭，她起身过去关上了窗子，随后从白氏给的包裹里，取出了几个瓷瓶放在枕下，就那么合衣躺下。 谁知睁着眼，直到天明她才生出了困意，但没多久又被惊醒。 “小姐，您快起来，底下出事了。” 春桃的声音里满是急切，伴随着敲门声，生生将阮书妍从睡梦中扯了回来。 她揉着胀痛的眉心，快步走到门边：“发生了什么？” “护卫，被杀了。” 什么？ 阮书妍瞳孔一缩：“怎么回事？” “奴婢也是刚知晓，并不知道情况。” 闻言，阮书妍快步下楼，就见大堂里，掌柜的一脸茫然的站着，几步外，三具尸体全被蒙上了脸。 “小姐。” 一个护卫迎过来。 阮书妍看他一眼，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一剑封喉，应该是昨晚看到了什么。” 答话的护卫停顿了下，又补充道：“他们三人全都是昨晚守夜的人。” 阮书妍收紧五指，任由指尖掐进掌心的嫩肉：“将尸体收拾好，等回去后，给他们的家人……” 几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客栈门口，都没用言语，便将阮书妍的话给打断了。 “我说这客栈的大堂里怎么那么多人影，原来是谢夫人和手底下的人，边境那么乱，谢夫人怎么想着来水云城了，就不怕生出意外，将命留在这里？如此，可让谢大人怎么办？” 戚星洲一手负在身后，缓步进了客栈，说话时，眼里满是恶意。 ------------ 第252章 直接去水明城便可 阮书妍看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戚世子说笑了，这水云城再乱也乱不过运城，毕竟这两国交战的地方已经被镇北军推到了齐国那边。” “倒是戚世子这个监军，算算时间应该早就到水云城了吧？怎么没有去寻镇北军呢？难不成，戚世子怕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戚星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说谁怕了？” 阮书妍笑了笑：“难道我说错了？若是如此，我给戚世子道歉，不过监军身份重要，戚世子也不能一直在水云城逗留，您打算何时前往运城？可要与我同路？” 阮书妍一句同路，直接说的戚星洲不敢作声。 在阮书妍进城一个时辰后，戚星洲就收到了消息，他本以为阮书妍是特地来水云城的，没想她竟然还要去运城！ 那边可是两国交战之地，过去不就是白白送死么？ 寂静蔓延，戚星洲冷笑一声：“运城要紧，水云城也要紧，又何谈我这个监军在何处？” 阮书妍点了点头，像是在赞同戚星洲的话。 然而开口后，又是一个模样。 “戚世子怕了。” 戚星洲：“……” 他算是看明白了，阮书妍就是故意激他。 想明白这点，戚星洲索性就不接话，转而说起地上的三具尸体。 “水云城确实事多，但像谢夫人这样刚进城，身边就死人的事，还是头一回，谢夫人可抓到了凶手？” 阮书妍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抓到凶手，不过一个时辰前，有一些黑衣人从客栈过去了，许是被那些黑衣人……” “他们是谢夫人杀的吧？” 阮书妍脸上的神情一沉：“戚世子凭何说，他们是我杀的？” “我方才就说了，水云城确实事多，但来来回回，没有一次像谢夫人这般的，还有那黑衣人……水云城都快成空城了，哪来的黑衣人会来这儿？” 戚星洲一边走，一边靠近阮书妍，凌人的气势似乎要将阮书妍完全压制住。 然而下一瞬，他的气势消失了。 “嗖——” 一支箭矢从他眼前过去，直直的射在了侧边的柱子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紧跟着，护卫便朝阮书妍扑去。 “保护夫人。” “快保护夫人。” 戚星洲被聚拢的护卫推开，十分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放肆，你们敢……” “嗖——” 又是一支箭矢射来。 这一次，那箭矢几乎是擦着戚星洲的鼻尖过去。 阮书妍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心头突然多了股明悟，这射箭的人绝对是谢玉春。 寂静蔓延着，阮书妍让旁边的两个护卫后退：“戚世子，你没事吧？” 戚星洲正警惕着周围，听见阮书妍的询问也没回答。 见状，阮书妍挑了下眉头：“戚世子该不会被吓坏了吧？哎呀，你们这些护卫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将戚世子围起来？” 阮书妍指的，是跟着戚星洲来的人。 和谢家的护卫不同，他们一直都在原地站着，即使两支箭矢落下，也不见他们有任何的慌张。 那种置身事外的模样，让阮书妍颇为惊讶，一个主子，要如何才能让护卫不愿保护了？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 阮书妍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好热闹，便顺势看去，而后眼眸微微睁大。 “十三，公主？” 没错，出现在门外的正是十三公主纳兰锦绣，旁边则是阮书婳。 两方对上，纳兰锦绣往前一步：“正是本公主，你看见本公主很意外？” 阮书妍恭敬行礼，而后回答道：“确实很惊讶，毕竟您现在应该在京城。” 纳兰锦绣抿了抿唇，一抹黯然自眼底闪过：“你也说了是应该，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应该的事？” 阮书妍一怔，一个想法倏地浮现脑海—— “皇上还是要联姻？” 纳兰锦绣没有做声。 半晌后，阮书妍皱眉上前：“运城都落在了镇北军手里，皇上为何还要坚持联姻？” “因为父皇说，他不想边境的百姓生灵涂炭。” 阮书妍抿唇，若是两国没打起来，联姻说不得真能让形势稳定，可陈国都拿下齐国一城了，这会儿送公主过去联姻，不就是白白送公主去死？ “殿下……” 她想问纳兰锦绣的想法，但瞥见旁边的戚星洲，立刻就将到了嘴边的话按下。 几瞬后，阮书妍做了个“请”的手势：“可要去楼上聊聊？” 纳兰锦绣朝着二楼看了眼：“那便上去聊聊吧，书婳，走吧。” 阮书婳颔首，一言不发的跟上了脚步。 原地，戚星洲被护卫搀扶起来，看着离开的几人身影，气的一脚踹到旁边的护卫身上。 “走，现在就走！” 阮书妍并不知戚星洲的姿态，她带着纳兰锦绣和阮书婳进了房间，便直奔主题。 “殿下想去联姻么？” 纳兰锦绣双手交握，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能拒绝么？” 阮书妍沉默。 过了许久，她说道：“为何不能？你是公主，若真要逃很容易。” 纳兰锦绣笑了：“你也说了我是公主，我又怎能逃呢？” 在京城时，她听到运城被打下的消息，还以为父皇是真的放弃了联姻。 没想一转头，又让她跟着来水云城，逃当然是能逃的，可她都来了这里，又如何能逃？ “阮书妍，我确实娇气任性，可有些事情我心里也知晓轻重，这联姻我不能逃。” 阮书妍微微皱眉，几次开口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了纳兰锦绣和杨宁的婚事，如果那次两人成婚，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联姻的事？ 前世，不就是如此么？ “行了，不说联姻的事了，你可知晓谢玉春在何处？” 阮书妍微微抬眼：“殿下想要见我夫君？” 纳兰锦绣嗯了声：“我都要离开陈国了，临走前总要和他见上一面，了却我心中的惦记。”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轻轻摇头：“殿下不该问我他在何处，因为他一直都在水明城，殿下要见他，直接去水明城便可。” ------------ 第253章 这可太让人伤心了 纳兰锦绣死死的盯着阮书妍：“你真觉得，本公主会信你的话？” 阮书妍直视着纳兰锦绣，不卑不亢地说：“殿下相不相信，是殿下的事，反正他就在水明城。” 谢玉春是水明城的县令，就算是皇帝来了，只要谢玉春不被当场抓住，那他就一直在水明城。 “啪！” 纳兰锦绣一巴掌拍在扶手上：“阮书妍，你真当本公主是傻子吗？” 阮书妍起身跪下：“臣妇不敢将殿下看做傻子，只是事实如此，臣妇也……” “阮书妍！” 纳兰锦绣尖叫一声，整个人突然显出疯癫的姿态，她快走两步到阮书妍的面前，一只手高高抬起，眼看着就要落下，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纳兰锦绣侧过头，脸色难看：“阮书婳，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书婳微微一笑：“臣妇不想让殿下做后悔的事。” 纳兰锦绣被气笑了：“本公主教训一个不知尊卑的人，怎么会后悔？” 阮书婳叹了口气：“殿下，您当真就忘了此行的真正来意？若是如此，臣妇就只能先离开了，殿下的事情，殿下自己解决。” 说到这里，阮书婳松开了纳兰锦绣的手，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阮书妍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瞥着阮书婳的衣角，眼中闪过疑问，纳兰锦绣要见谢玉春怎么可能不是来意？ 就在这时，纳兰锦绣喊住了阮书婳：“你站住！” 阮书婳脚步不停，两只手已经伸向了门。 纳兰锦绣闭上眼，再次睁开，已经不见了先前的疯癫模样：“本公主没忘此行的来意，回来！” 阮书婳转过身：“公主此言当真？” 纳兰锦绣冷声说道：“本公主还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 顿了一下，纳兰锦绣对阮书妍说：“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多谢殿下。” 阮书妍道了一声谢，重新站起。 这时，阮书婳开门见山：“公主与我今日前来，说为了救杨大将军。” 阮书妍微微抬眼：“杨将军不是在戚世子身边？” 她可记着阮书婳的话，杨宁一直都在戚星洲的队伍里，那为何要救？ 阮书婳听得出阮书妍话里的含义，语气淡漠：“他确实在，可他的处境却没那么好，镇北军已经到了运城，水云城这边只有当地的官员管理，偏偏那些人都是废物，再让这么一群废物留在位置上，都不用齐国来打，水云城就会成为空城。” “所以，杨宁必须出现，只有他才能挽回水云城现在的局面。” 阮书妍皱起眉头，阮书婳说的很有道理，每一句话都有理可循。 但问题是—— “你凭何觉得，杨宁的处境不好？换一个说法，杨宁愿意被救吗？他会不会有其他的盘算？” 接连三个问题，让屋中陷入了死寂。 阮书婳叹了口气：“你的顾虑我明白，可就算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妹妹也不想水云城成为空城吧？这里的百姓真要完全离去，水明城接得住吗？” 阮书妍眯了眼：“水明城接不接得住，我不知道，但水云城成为空城的这个说法，我不认同。” 说到此处，阮书妍后退几步，当着纳兰锦绣和阮书婳的面将门打开。 “我知道二位有些谋划，但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就不和二位掺和了，请离开。” 阮书婳没做声，扭头看了一眼纳兰锦绣。 阮书妍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张阴沉的脸，阮书妍便猜纳兰锦绣不愿罢休，谁知这时，纳兰锦绣突然起身，竟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这份配合让阮书妍愣在了原地，下一瞬，她和阮书婳四目相对。 阮书婳说：“你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扔下话，阮书婳三步并作两步的去追纳兰锦绣。 阮书妍微微垂眼，她不怕后悔，她真正怕的是难以挽回的局面。 而纳兰锦绣和阮书婳，很容易就能带给她这种局面。 次日晌午，阮书妍带人离开了客栈，没走多远就被一群人拦住。 为首的人开口：“谢夫人打算去何处？” 阮书妍看他一眼：“你是何人？” “无名之人，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拦住谢夫人的马车，也请谢夫人能配合一下，原路返回，如何？” 阮书妍笑了，头一低一抬间，神色生出了变化。 “若我不配合呢？” 为首的人跟着笑了，抬手“啪啪”拍了两下，跟在他身后的人立刻走上前。 “我这人喜欢先礼后兵，谢夫人不愿配合，那就只能请谢夫人受些委屈了。” 气氛逐渐凝滞，阮书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角：“听你这话，是觉得我身边的护卫都是废物了？” “那倒没有，只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阮书妍一个眼神，跟在马车两边的护卫立刻上前。 顷刻的功夫，地上就倒了一片人。 阮书妍下了马车，缓步走到方才开口的人面前，问道：“你是这群人的头领？” “对，你问这个作甚？” 阮书妍弯了眉眼，没有理会询问，继续问道：“是戚星洲让你来的吧？” 对面的人没开口，但阮书妍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 果然，他们就是戚星洲派来的。 用这种幼稚的手段，实在是可笑！ “将他们丢到路边，继续赶路。” 阮书妍回到马车里，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谁知没多久，马车又被拦住。 阮书妍睁开眼，神情中已然带着几分不耐烦。 一次见一次，戚星洲这是没完没了了？ 就在这时，车夫的声音响起：“夫人，拦马车的好像是杨大将军。” 杨宁？ 阮书妍迅速起身。 马车下，杨宁一身紫衣，看到阮书妍下来，笑着挥了挥手。 “又见面了，谢夫人。” 阮书妍：“……” 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纳兰锦绣和阮书婳的心意被扔进了深沟之中。 “谢夫人怎么不说话？可是不愿见到我？这可太让人伤心了。” 阮书妍回过神，将纳兰锦绣和阮书婳想救他的事说了：“你见过她们了么？” ------------ 第254章 他已经要没命了 杨宁脸上的笑意微僵，他知晓纳兰锦绣来了边境，但还真不知道，纳兰锦绣会和其他人动了救他的想法。 见他不语，阮书妍微微沉了脸色：“杨大将军不会告诉我，你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吧？” 杨宁叹息一声：“我知晓这么说不可信，但事实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往前一步，杨宁眼底多了几分无奈：“要不，谢夫人陪我一起去看看？” 阮书妍面色冰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杨大将军不要说让人误会的话。” 杨宁轻笑一声：“行吧，是我不对，不过谢夫人真的不和我去见见她们？” 阮书妍神色淡漠：“我还有事。” 杨宁摇了摇头：“谢夫人就别骗人了，你到此地不过两日，怎么可能有事情？回客栈去，不要妄图离开此地，不然我可就动些手段了。” 两人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阮书妍转身回了马车。 “回客栈。” 随着马车转过去，杨宁脸上露出满意。 就在这时，一行人从右边的街道过来。 “公主驾到——” 拖长的声音中，阮书妍再次从马车里走出。 “见过公主。” 纳兰锦绣落地，看了眼阮书妍，又看了眼杨宁，眸中闪过嘲弄。 “杨大将军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杨宁微微一笑：“受人之托，听闻殿下先前做了些安排，但因为我出了意外，所以……” “本公主的安排可不是为了你。” 纳兰锦绣打断杨宁，而后面无表情的走向阮书妍：“走吧，随本公主去一个地方。” 阮书妍应声，随后跟着纳兰锦绣上了她的马车。 杨宁皱眉，上前拦住纳兰锦绣的马车：“十三公主，您要带着谢夫人去何处？” 纳兰锦绣语气冰冷：“这就不是杨将军该知道的事了，退下！” 杨宁的眉头皱的更紧：“若我不退呢？” 纳兰锦绣冷笑一声：“将他赶走！” 马车两边的侍卫立刻上前。 杨宁一看这架势，不由揉了揉眉心：“殿下，您当真要带着谢夫人离开？” 纳兰锦绣没有回他的话。 在侍卫的虎视眈眈之下，杨宁不得不退开。 马车从街道上跑过，小半个时辰后，停在一座府邸门前。 纳兰锦绣告诉阮书妍：“这里是阮书婳的住处，本公主知道你想去运城，但杨宁都为了拦你被放出来，你就别琢磨走了，好好在这儿呆着吧。” 阮书妍目送纳兰锦绣的马车离开，脑海中思绪纷杂，明明只来了两日，可她似乎发现了许多秘密。 每个人都在绕着镇北军和杨宁折腾，可摆在明面上的安排，却没有一个。 “小姐，您怎么了？” 旁边传来春桃的询问，阮书妍回过神，轻轻摇头：“没什么，敲门吧。” 春桃点头，上前敲了大门。 不过片刻，就有小厮过来，他看着门外的阮书妍，立刻笑着迎到了门外。 “是谢夫人吧？我家世子妃已经等您许久了，快请进。” 阮书妍微微点头，跟着小厮进了门。 厅堂里落座，没过多久，阮书婳就来了。 阮书妍抬眼，放下手里的茶盏：“你为何要让十三公主带我过来？” 其实比起这个，阮书妍更疑惑的是，纳兰锦绣竟然会听阮书婳的话。 下一瞬，阮书婳就将她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既然姐姐知晓，不如给妹妹解答一二？” “各取所需罢了，只要利益足够，莫说是娇蛮的公主，便是皇帝都能够谈条件，阮家之前不就这么做了么？” 阮书妍和阮书婳对视，几瞬后笑了：“说的没错，不过这两者应该没有牵扯吧？” “怎么会没牵扯？性质都是一样的，不说这个了，我们聊聊别的。” 听阮书婳想要转移话题，阮书妍便也配合：“你想聊什么？” “你对戚星洲的命，可有兴趣？当然，还有一个红香。” 阮书妍：“……” 半晌沉默，阮书妍奇怪地问：“你为何要将一个小妾扯进来？” 前世，阮书妍跟红香拉扯了许久，还险些被红香忘记了性命，不过她还是稳住了。 但这是前世的事，今生她和红香都没见过面，阮书婳为何要将红香提到她面前来。 寂静中，阮书婳轻笑一声：“因为我想看看，你会怎么处理红香。” 阮书妍轻轻抚摸着手背：“那可能要让姐姐失望了，我对于陌生人，连个眼神都不会给。” 阮书婳的嘴角诡异的勾了起来：“当真如此？” 阮书妍抿唇，心中对阮书婳的顾虑越来越深：“姐姐到底想说什么？” “若我说，红香会要了你性命，你当如何？” 阮书妍沉默，眼中透了些许审视：“姐姐在开玩笑吧，我与那红香……素不相识，她为何要我性命？” “再说了，她可是侯府的小妾，与谢家沾不上边。” 最后几个字，阮书妍说的极为缓慢。 阮书婳微微侧头，一双眸子落在门外，突然笑出了声：“你可听见了？” 阮书妍：“？” 震惊之下，她快速朝着门外看去，就这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谢玉春！ 等等，方才阮书婳的询问，是谢玉春让她说的？ 这时，谢玉春进了厅堂：“你的话太多了，而且那个红香的事，也不是我要你问的。” 谢玉春用质问阮书婳，给阮书妍解释了红香的问题。 阮书妍指尖微紧，心中对于阮书婳的举止越发奇怪，但她并没有显露出想法，只是浅浅一笑，就将话题带了过去。 谢玉春看在眼里，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之后，厅堂里就陷入了寂静，连带着气氛也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凝滞。 “夫人可是生气了？” 谢玉春开口询问，几个字打破了寂静。 阮书妍摇头：“没有，只是她方才提及了戚星洲的性命，我就想问问，夫君打算如何动他？” 谢玉春平静地说：“不用动。” 阮书妍一怔：“此话何意？” 阮书婳接了话，慢悠悠地说：“他已经要没命了。” ------------ 第255章 诱饵也是安全的 阮书妍转过头，眼底的震惊遮掩不住：“什么意思？你们做了什么？” 阮书婳语气淡淡地说：“我们什么都没做，是戚星洲自己找死。” 谢玉春颔首，赞同地说：“确实是他自己找死。” 这两人说了一些话，可仔细想来，又是什么没说。 阮书妍眼眸微闪，指尖摩挲着，心里有猜测，但更多的却是无力，她来了边境，可却像是呆在京城里，对此间的情况一无所知。 看谢玉春的样子，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想法。 如此，她该怎么办？ 寂静蔓延着，谢玉春突然侧过头：“夫人在想什么？” 阮书妍回过神，下意识勾起嘴角反问：“我能想什么？”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夫君不用多想，我只要知晓你是安全的，就够了。” 谢玉春几次开口，却都说不出话来。 见此，阮书妍也没追问，而是说起了离开。 “夫君安全，我就没必要在此处逗留了。” 下一瞬，谢玉春到了她面前：“你要回水明城？” 阮书妍抬起头，眼眸轻眨：“对，有问题么？” 谢玉春正欲上前握住阮书妍的手，突然想起什么，侧头看向阮书婳：“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阮书婳抬眼，平静的眸子从两人身上扫过，随后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开。 屋中变得寂静，阮书妍看着面前的谢玉春，稍稍垂下眼眸。 “不知夫君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玉春握住她的手：“留在这里。” 短短四个字，谢玉春说的缓慢却又坚定。 阮书妍笑了笑，缓缓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夫君在这里有正事，我留下来也是拖累，离开是最适合的。” 谢玉春皱起眉头：“谁说你是拖累？夫人，你……” 阮书妍抬手，一根手指点在谢玉春的唇上，成功让他噤声。 “我知晓夫君想说什么，但夫君有夫君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没必要待在一起。” 谢玉春垂下眼，头微微往后仰去：“夫人可是生气了？” 他说话的热气打在指尖上，阮书妍不自觉蜷缩起手指，而后想收回自己的手。 然而下一瞬，她的手就被谢玉春抓住。 “夫人确实生气了，对吗？” 阮书妍面露无奈：“没有，我只是觉得夫君的事，我插不上手，你别多想。” 谢玉春收紧手指：“当真是我多想了么？” 阮书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谢玉春抓的太紧了，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一股疼痛。 “夫君。” 谢玉春下意识应声：“夫人要说什么？” “你抓疼我了。” 刹那间，谢玉春松开了手。 “夫人，我不是……” “我知道夫君不是故意的。” 阮书妍打断他，起身往旁边走去：“只是我真的要回水明城了，夫君也快些将此间的事解决，毕竟水明城里还有很多事要夫君处理呢。” 马车就在门外，阮书妍进了车厢后，就让车夫回水明城。 就在这时，谢玉春追了出来，直接进了车厢。 “夫人，我……” 阮书妍迎着他的目光，明澈的眸子让谢玉春说到一半的话突然顿住。 半晌后，谢玉春说道：“那夫人就先回水明城，等这里的事情解决，我一定尽快回去。” 阮书妍缓缓点头，又叮嘱一句注意安全，便目送谢玉春下了马车。 一阵风吹过，谢玉春看着远去的一行人，眼底满是不舍。 这时，阮书婳走到他身后：“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要让她走呢？” 谢玉春转过身，眼中的不舍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 “你逾矩了。” 阮书婳顿时笑了出来，再看谢玉春，她突然靠上前：“问你一个问题，若当初换婚成功，你会如何对我？” 谢玉春瞥她一眼：“我要娶的，是阮家二房的小姐。” 他没有回答阮书婳的疑问，可说出的话却比回答更直接。 阮书婳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阮书妍还真是好运气，不仅有一对真心疼爱她的父母，还有一个……” 谢玉春已经离开，阮书婳将余下的话收了回去，片刻后，她眼底的复杂变成了杀意。 “世子妃，找到了，找到了！” 就在这时，一道欢喜的声音传来。 绿韵一边喊着一边朝阮书婳跑来：“小世子就……” “嗖——” 一支箭矢贯穿了绿韵的头颅，喷涌出的鲜血夹杂着白色，让阮书婳整个人都呆住了。 “砰！” 绿韵的尸体倒在地上。 阮书婳从惊恐中回神，一声“绿韵”还在口中，就见四周出现了数不清的黑衣人。 “世子妃，快走！” “快来人，有刺客” 周边还有几个护卫，一看这种情况立刻大喊起来。 可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几乎是声音刚落下，就被出现的刺客给杀了。 阮书婳哆嗦着后退：“你们，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威远侯府的世子妃，啊啊啊……” 其中一人举着刀，狠狠的朝着阮书婳的头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支箭矢从侧边射来，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举刀的黑衣人带偏。 “是谁？” 其中一个黑衣人快速看向四周，随后就僵住了。 不知何时，一群士兵出现在了周围，通身的煞气和黑衣人不相上下。 但他们的步步紧逼，却让黑衣人逃无可逃，只能放弃阮书婳，转而突破逃离。 小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 谢玉春手持长剑站在当中，鲜血从剑尖滴落，面对浓郁的血腥味，他的神情淡漠的好似周围都是假象。 一个士兵上前搀扶阮书婳。 “世子妃，您没事吧？” 阮书婳颤抖着起身：“我没事，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转变的话让谢玉春侧过头。 下一瞬，谢玉春走向阮书婳：“这些人是戚星洲派来的。” 阮书婳不蠢，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关键。 “你们拿我做诱饵，引诱戚星洲？” 谢玉春淡淡地说：“给你派了那么多人，便是诱饵，你也是安全的。” 阮书婳只觉一股火气冲上头顶。 ------------ 第256章 可砸过瘾了？ “若成为诱饵的是阮书妍，你也是这般想法？” 阮书婳几乎是尖叫出声，但那尖锐的声音一点都没影响到谢玉春。 他语气平静地说：“有我在，她不会有成为诱饵的时候。” 话音落下，谢玉春转身离去。 阮书婳看着他的身影，不自觉又想起先前换婚的事，我说之前只是试探性的一问，那么现在，阮书婳就认真的考虑起那件事了。 换婚成功的话，她是不是……不，谢玉春要娶的只是阮家二房的女儿，那就是阮书妍。 她真要掺和进去，处境绝不会比现在好，毕竟谢家那群人也不是好东西。 阮书婳收敛思绪，一步步走向绿韵的尸体：“谢玉春！” 远处的谢玉春停下脚步：“你还有何事？” 阮书婳抬起头：“我的孩子到底在何处？别说你不清楚，方才绿韵说找到了。” “在戚星洲那儿，不过现在应该被送走了，只要你在这里，戚星洲就不会放下他手里的把柄。” “戚飞宇，不会出事。” 最后一句话，谢玉春说的十分缓慢，像是要把每个字都说进阮书婳的心里。 在这之后，谢玉春头也不回的离去。 另一边，阮书妍乘坐的马车离开了水云城，但没走多远，她就让车夫停下了。 春桃看着，忍不住睁大眼睛：“小姐，怎么又停下了？您该不会又要回去吧？” 阮书妍扯了下嘴角，而后又伸手拍了拍春桃的手背：“说的没错，我确实还要回去。” 春桃几乎控制不住声音：“可是小姐，您方才和姑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阮书妍推开车窗，后方就是水云城，高大的城门被岁月的痕迹浸染，那是镇北军一直在镇守的关卡，也是陈国边境安全的第一道门。 然而皇帝只想着联姻，全然不顾及此地镇守的镇北军。 这种情况下，皇帝必然还有其他手段。 阮书妍手里没别的东西，可就是钱财多，她能够解决镇北军的后顾之忧，可作为代价，杨宁必须给她一些东西。 “回去！” 阮书妍关上车窗，将心中所有的忧虑都按了下去。 她要去找杨宁，也必须去找杨宁。 马车回转，刚进城门就被一群人给拦下。 阮书妍听见动静，稍稍推开了车窗，一眼就看见了人群后方端坐着的杨宁。 她正要去找杨宁，没想杨宁竟然自己过来了。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妍果断的下了马车。 杨宁主动开口：“你回来，是想和我谈一些条件吧？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阮书妍像是听见了笑话，嘴角微微抽搐：“若我要杨大将军死呢？” 杨宁没说话，转手就拔出了旁边的剑。 阮书妍眉心一跳，下意识阻止：“够了！” 彼时，杨宁已经将剑架在了脖子上，听见她的阻止微微抬头。 “谢夫人不是要我死么？” 阮书妍抿唇：“杨大将军说笑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还请杨大将军莫要见怪。” “呵！” 杨宁冷笑一声，斜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几下扶手：“你若真的随口一说，我确实不会见怪，可事实，当真如谢夫人所说吗？” 阮书妍面不改色的迎着他的目光：“是不是，个人心里有数，总之我也不和杨大将军兜圈了，想要我解决镇北军的问题，杨大将军就必须将我要的东西送来。” 杨宁有些头疼，他早就知道阮书妍不好应对，却没想到被直接点破了心思，还被直接接走了话语权。 杨宁无奈：“你要什么？” “戚星洲，还有阮书婳的孩子。” 杨宁露出一抹笑意：“你想收拾他们？我说的是戚星洲和阮书婳。” “这就不是杨将军该知道的事了，什么时候将人送到水明城，东西就什么时候会到。” 阮书妍看了眼杨宁，随后起身离去。 这一次离开，阮书妍没有再返回水云城，而是一路回了水明城。 谁知刚进府没多久，门房就过来禀报，说是外间来了一个客人。 “听那说话的口音，来的是京城的客人。” 阮书妍眼神微闪，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将人带进厅堂。” 没过多久，阮书妍到了厅堂，看着里面的人，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公主殿下怎么来了水明城？” 没错，所谓京城来的客人正是纳兰锦绣。 她捧着一个茶盏正在喝茶，听见询问抬起头：“难道本公主就不能来水明城？” 阮书妍连忙表示不是：“只是有些意外，殿下会从水云城过来。” 纳兰锦绣笑了，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盏：“本公主本就没打算去水云城，只是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才提前过去，这不，见过谢夫人后，本公主就跟来了水明城。” “谢夫人应该欢迎本公主的吧？”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挤出一抹笑意：“当然欢迎，只是殿下就那么过来，水云城那边怎么办？” “那就和本公主无关了，毕竟那边的事情，本公主知道的也不多。” 纳兰锦绣起身，“给本公主安排一个住处，本公主需要休息。” 阮书妍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唤来丫鬟去做安排。 片刻后，阮书妍将纳兰锦绣送进了院子，便转身离开，谁知没几步，就见伺候谢老夫人的丫鬟过来了。 “夫人，老夫人要见您。” 阮书妍眸子微闪：“老夫人可有交代什么？” “没有，只让奴婢过来寻您。” 阮书妍抚摸着手背，几瞬后露出一抹笑意：“那就去看看吧。” … “砰！” 阮书妍刚进门，一个茶盏就砸在了她的脚边，瓷瓶连着迸溅的茶水，在她的衣角上留下了痕迹。 而屋子里这会儿也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砸坏的东西。 对着谢老夫人，阮书妍语气平静地问：“这些都是母亲砸的？” 谢老夫人抬起下巴：“是我砸的，有问题么？” 阮书妍迈步进了屋子：“当然没问题，只是想问问，母亲可砸过瘾了？” 谢老夫人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 第257章 我此言可对？ 阮书妍的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我想让母亲砸过瘾了。” 话落，她给了春桃一个眼神：“将这里清扫干净，东西也都重新摆放起来。” 春桃看了眼谢老夫人，应声迅速离去。 没多久，二十多个丫鬟入内，不过片刻就将屋子里恢复的整洁干净，被砸坏的东西也全都换了新的摆放好。 谢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心头微微发颤：“阮书妍，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书妍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方才我不是说了么？要让母亲砸过瘾啊，请吧，母亲。”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谢老夫人，而屋中的其他人也与阮书妍一样，全都盯着谢老夫人。 被盯着的时间久了，谢老夫人恼羞成怒：“阮书妍，我可是你母亲，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阮书妍垂下眼，神情看不出分毫的变化：“正因为您是我的母亲，我才要让您满意啊。” 谢老夫人气的瞪大了眼：“你这样如何叫我满意？你……” 她还没说完，门房突然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百姓，说是要见大人。” 阮书妍的目光从谢老夫人身上移开，语气微微沉下：“除此之外，可还有说别的？” 门房摇头：“没有，不过看他们的架势，估摸着是要，要……” 门房没把话说完，可阮书妍却听出了当中的意思，那些人来者不善。 稍作停顿，阮书妍往外走去，到了门口又突然回过头：“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希望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母亲砸东西砸到过瘾。” 谢老夫人脸色一白，然而阮书妍说完就走了，根本没有听她说话的意思。 “来了多少人？” 阮书妍一边往前，一边询问人数。 “七八十个人，不过领头的特别会说，动不动就让人往府里闯，府里的护卫都快拦不住了。” 阮书妍脚步不停，眼底却一点点的泛起了冷意。 聚众闹事，还是有备而来，她倒要看看具体是何情况！ 府门口，文荣怂恿着身后的人再一次往前冲：“你们别想避重就轻，我们今日只要谢大人出头主持公道，你们不允许，我们就自己往里闯，赶紧让开！” “对，赶紧让开！” “冲进去，别跟他们废话！” 门口的护卫脸都青了，这些人怎么就死心眼呢？说了那么多就是不愿意走！ 不好，真要被他们闯进来了。 “哐！” 突然，一道铜锣声响起，短暂停顿后，敲锣声便连绵不绝。 “哐哐哐……” 听到的人全都捂住了耳朵，尖锐的声音让他们的眉头全都皱紧了。 阮书妍环顾一圈，确定所有人都冷静下来，这才看向人群正前方的青年。 “怎么称呼？” 文荣抬起头，眼中还带着些许恍惚，虽然铜锣声停了，可他的耳朵里却好像还有声音在回荡。 阮书妍微皱眉头，怎么不回话？ 她思索着，又问了一遍。 文荣甩了甩头：“文荣。” 阮书妍颔首：“你们来此闹事是何意？” 文荣这会儿也恢复过来了，闻言笑了：“您是谢夫人吧？在下文荣，我们来此并不是闹事，而是想找谢大人主持公道。” 阮书妍眯了眼：“你们当真是为了主持公道而来？” “我们都是一群平民百姓，若非是为了主持公道，又岂敢来此闹事？” 平民百姓？ 阮书妍听到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笑话。 “说你身后的那些人是平民百姓，我还会相信，但你……” 阮书妍话没说完，一个东西就朝着她扔过来。 “文公子怎么就不是平民百姓了？他和我们是一样的，全都是活不下去才过来的！” “对，他和我们是一样的，不许你污蔑他们。” 只听“啪”的一声，丢过来的东西被旁边的护卫拦住。 阮书妍定睛看去，发现是一片烂菜叶，眉头瞬间皱紧，但她不是生气，而是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嘴里说着要公道，却带着砸人的东西前来？” 周围陷入寂静，阮书妍的目光落下之处，所有人都移开了目光。 他们心虚了。 阮书妍被气笑了，但她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听他们的维护，文公子就是此次将所有召集起来的头领吧？既是如此，文公子入内聊聊，如何？” 最后两个字，阮书妍说的十分缓慢。 文荣瞥了眼地上的烂菜叶子，纵使心中不愿，却也点头同意了。 “诸位且在外面等我，最多半个时辰，我就会出来了。” 留下叮嘱，文荣迈步进了大门。 阮书妍环顾一圈：“可还有人想入内？” 文荣脚步一顿，他不能让其他人也入内。 文荣转过身，正要打消其他人的念头，就见几个人高高举起手。 “我！我跟着一起进去！” “还有我。” 最后，有三个人跟着进了厅堂。 阮书妍瞥见文荣难看的脸色，便确定了这人有问题，但她脸上却无一点变化，若无其事的让丫鬟送茶水来。 人心确实好利用，可也正因为是人心，所以变化万端，稍不注意就会查出岔子。 没多久，丫鬟就将茶水送了上来。 三个跟来的人瞧着，眼底都露出了惊奇的模样。 文荣瞥了一眼，并未在意，直奔主题道：“谢夫人，我们要见谢大人。” 阮书妍微微颔首：“没问题，不过他近来不在府里，你等若是想寻他，可将事情告知于我，我让人递话过去。” 文荣眼神闪烁了下：“身为水明城的父母官，底下的百姓寻人还要等递话，谢夫人，这件事不妥当吧？” 旁边的三人正喝着茶，听见文荣的质问，脸色全都变了，这可是谢大人的府邸，他们进来之后还这么硬气，不是找收拾的么？ 阮书妍笑了笑：“文公子也说，我的夫君是水明城的父母官，百姓寻人那自当是去衙门，可文公子却带了一群人跑来府邸，这真是一个百姓该做的举止么？” 两人的视线对上。 阮书妍嘴角的笑意加深：“文公子觉得，我此言可对？” ------------ 第258章 你们要做什么？ 文荣当然不会承认阮书妍的说法。 他现在是站在上风的，真要承认了，那就是聚众闹事，届时就只能等着被收拾了。 他这次过来，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敛去思绪，文荣正色道：“我等也想去府衙找人，但问题是，府衙成日里大门紧闭，连个当差的人都寻不到，我们也是没办法，这才寻过来的。” “哦——” 阮书妍刻意托长了声音：“若是如此，倒也情有可原，不过外间的百姓，似乎和文公子的想法不一致啊？” 她没有直接说，但只是暗示就让文荣知晓了关键。 府门口的那片烂菜叶子，文荣必须解释清楚。 寂静蔓延，文荣挤出一抹笑意：“那片烂菜叶子，可能是某些想要败坏谢大人名声的人所为。” 阮书妍端起手边的茶盏：“也就是说，文公子还带了一群另有图谋的人？” 文荣立刻否认：“那些人绝不是我带来的，是故意混……” “说实话，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来的，我并不关心。” 阮书妍突然拔高声音，直接打断了文荣的话，稍作停顿后，她继续说道：“我只想知晓，你们是为了何等冤屈而来，毕竟北边已经打了起来，水明城又临近水云城，有些事情我总要弄清楚了，才能确保城中的安全，文公子觉得呢？” 文荣脸色一沉，从他开始解释的时候，话语权就转到了对面的妇人手里，他是确定了谢玉春不在，才会带人过来的，为的就是让坏谢玉春名声。 只要能坏了谢玉春的名声，他就能拿到五千两银子。 没想三言两语之间竟让处境颠倒过来，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同意进府？就该直接留在外面，带着被他怂恿过来的百姓和这个妇人对上，也免得现在左右为难。 良久，文荣挤出一句话：“谢夫人说的，有理。” “既是有理，那就请文公子仔细说一说你们的冤屈。” 阮书妍微微抬眼，平静的眸子像是利箭一般落在文荣的脸上，吓的文荣瞬间移开了目光。 “老九，说说你的冤屈。” 随着文荣的话音落下，侧边一个少年站了起来，而后“扑通”跪下：“见过夫人，我叫王九，是家中幺儿，今日过来是想请谢大人寻找害我全家的人。” 王九说着，眼眶变红了：“夫人，我全家一共十三口，除我之外，其余十二人全都被杀了。” 阮书妍愣住，她还没开口，另一人也跪了下去。 “夫人，我家是八口，但也是除我之外，全都没了。” 随后是第三人，他是家中六口，死了五口人。 阮书妍看着他们，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诸位节哀。”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但我想知晓，家中出事后，你们都在何处？不要误会，我并非是冷心冷情，而是你们若在家中，那为何就你们活下来呢？” 厅堂中陷入死寂。 王九三人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几瞬后，第二个开口的人说：“我当时确实是在家中，但我躲起来，没被找到。” 王九和另外一人也是同样的说法。 阮书妍沉默了，几瞬后，她问道：“你们聚到一起后，就没有说过各自的事么？” 一个就算了，三个都是如此，傻子也能看出蹊跷之处吧？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将各自的事情说出来？ 可要是如此，那他们怎么会聚众前来寻找谢玉春？ 阮书妍念头刚起，就见王九三人同时看向文荣。 这时，文荣也站了起来：“他们说过，但我让他们对其他人保密了。” “为何？” “因为这件事太蹊跷了，我不能肯定暗处的人是何打算，只能让他们先闭嘴，之后再去琢磨报官之事，您也知晓，活着就还有机会，死了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阮书妍缓缓点头：“文公子说的没错，可惜没说到关键。” 文荣眼皮跳了一下：“何为关键？” “关键是什么，暂且不用你知晓，我就问一句，你是如何将那么多人聚起来的？” 文荣下意识答道：“是那些百姓有冤屈，所以……” “我有哪一句是提外面百姓的？” 阮书妍再次打断他，语气已经听不出分毫波动。 文荣意识到不对，下意识朝着地上三人看去：“夫人说的是他们三人？” 阮书妍双手环胸：“不是他们三人，还能有谁？能将那么多有冤屈的人劝下，还带来此地寻公道，一般人还做不到呢，文公子真有本事。” “哦，我忘了，文公子应该也有冤屈吧？要不然也不会成为领头人了，文公子说说自己的事吧，等我明了，定然会……” 文荣按捺不住：“谢夫人可以办案么？还是说谢夫人能派人去查这些案子？” 阮书妍加深了嘴角的笑意：“你在顾左右而言他，文公子，你不敢说自己的事？为什么？” 说实话，阮书妍心里有些失望。 她本以为文荣带着一群百姓过来闹事，是本身有本事，没想一进府，三言两语之间就被她牵着鼻子走。 也是奇怪，如此没本事的人，怎么就能将人劝下呢？ 不对，外面的那群人真是跟着文荣来的吗？ 还有面前这三人…… 除了王九，另外两人也太冷静了，冷静的就好像被灭门的不是他们。 阮书妍看着对面的人，眼底一抹冷意快速闪过。 就在这时，王九小声说：“文公子，你的家里不也没了人么？有何不敢说的？” 阮书妍和文荣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王九身上。 不同的是，阮书妍是探寻，而文荣却是怒火。 但是很快，文荣就将情绪控制住了。 “我家里确实没了人，但我家里的事，谢夫人解决不了，我要见谢大人，门外的百姓也要见谢大人，请谢夫人不要再拖延，快些将人请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以下犯上了。” 以下犯上？ 阮书妍眯了眼，这文荣说话还真有意思啊。 寂静中，阮书妍幽幽问道：“人若是不出来，你们要做什么？” ------------ 第259章 就是他在胡说 阮书妍的姿态太过淡然，那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让文荣有些发懵。 他都提到了门外的百姓，我们这个谢夫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她不怕百姓闯进府邸闹事打砸？ 见他久久不语，阮书妍挑了下眉头：“怎么，文公子不知该怎么答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 “将府门外的百姓都叫进来，在府里闹事打砸，等一切都毁了，你就带着一群冤屈无处可诉的百姓往京城去，状告水明城县令谢玉春玩忽职守……” 阮书妍还没说完，旁边的王九急了。 “夫人，我们没想去京城告状啊，我们只是想替家里人讨公道，夫人，我家里的人……死的太冤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王九的眼泪掉了下来。 阮书妍看着他，面容冰冷：“你们若是没有要进京的意思，那为何一直忍着不出头？满门被灭，我不信就凭一个文荣，便能让你们压下仇恨！说白了，你们还是另有所图，又何必在这里遮遮掩掩？” 王九僵住了，他抬起头，脸上的神情格外茫然。 “夫人，我不是，我……” 说到这里，王九突然没了声音。 另外两人交换了目光，下意识看向了文荣。 文荣对上两人的视线，心头一跳，立刻开口：“谢夫人身为父母官的枕边人，怎能如此污蔑百姓？” 阮书妍微微侧头：“是我污蔑还是说中了实话，你等心知肚明，来人，将他们四个看住了，再将府里的人全部叫出来，今日有冤屈的百姓，我一个个问！” 文荣四人被带走。 阮书妍大步朝着门口走去，没多久，门口的百姓就被分开了。 一波阮书妍亲自问，另一波则交给了春桃。 随着一个个询问过去，阮书妍毫不意外的发现，他们并无冤屈，而此次过来，也只是为了看热闹。 “他们说这里有热闹看，我们就过来了，情绪上头，便被影响了。” “我被吸引过来的，谁知道他们是来喊冤的？早知道不来了。” “……” 阮书妍这边的情况刚出，另一边的春桃也过来了。 “小姐，全都问了一遍，都说是跟着来看热闹的，没有一人有冤屈。” 阮书妍笑了，可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眼底没有笑意。 “春桃，你去后院，将那个王九带去厅堂。” 春桃应声刚要离去，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道：“那分开来询问的百姓呢？” 阮书妍语气淡淡地说：“我这边还没确定，等确定了再让他们离开。” 七八十人确实挺多的，但只要有一部分胆怯，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就不敢乱来。 如此，府里的护卫就正好能压制住他们。 厅堂里，王九被带了过来。 阮书妍看着他，将自己问到的结果都说了一遍。 “如此，你可还有说法？” 王九懵了：“不可能啊，我之前碰到了十来个有冤的人，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同意等到现在啊。” “他们，他们就在府门外，夫人您可以再问问的！”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眼神淡漠：“你去将那些人指出来。” 王九有些慌乱的点头，随后被门外的护卫带走。 不过片刻，几个人就被推了进来。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其中有三个是她刚才亲自问的。 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王九，阮书妍身体微微前倾：“你们骗了我。” 那几人眼神闪烁，其中一个硬着头皮开口：“我们没有骗您，是他，是他在胡说。” 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另外几人也跟着应和。 “对，就是他在胡说。” “这人真的歹毒，明明是他自己有问题，还想将我们拉进来，实在太可恨了。” 估摸着是想印证自己的话，有一人一边说还一边推搡王九。 旁边的护卫看了，立刻伸手阻挡。 “做什么呢？谁准你推人的？转回去！” 推人的人回到了原位，低着头不敢吭声。 阮书妍摇了摇头，她算是看明白了，王九就是中间唯一喊冤的人。 真有意思，那么多人都糊弄一个王九，也难怪王九会被糊弄住。 想到这里，阮书妍起身：“将这几人全部关起来，剩下那些没问题的暂且放了。” “是！” 一群百姓被赶出了府邸。 阮书妍看着王九，让人给他安排了个住处，便去了后院。 谢老夫人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谁知刚到院门口，阮书妍就看见了纳兰锦绣。 两边对上，阮书妍轻轻一福：“见过殿下。” 纳兰锦绣嗯了声，面无表情地说：“本公主听闻，你在为难谢老夫人。” 阮书妍微微一笑：“臣妇只是让她玩个尽兴，如何能叫为难？” “按你这么说，就是本公主误会了？” 阮书妍笑而不语，这话是纳兰锦绣自己说的。 “呵！” 纳兰锦绣冷笑一声，懒得和阮书妍浪费时间。 “里面的人本公主已经让他们退下了，你也不用再进去，谢老夫人年岁大了，需要静养，真要让她出什么问题，你就没办法和谢玉春交代了。” 说完话，纳兰锦绣甩袖离去。 阮书妍目送她的身影远去，又看了一眼前方的院子，几瞬后转身离去。 房间里，谢老夫人一直关注着外间的情况，确认阮书妍离去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旁边的婆子看了，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老妇人，您是长辈，如何能怕自己的儿媳？” 谢老夫人转过身，狠狠瞪了眼那个婆子：“谁说我是怕？我只是不想跟她纠缠太久，毕竟我现在也住在……罢了，不说这些了，我让你给京城送信，信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不过老夫人，二少爷会过来吗？” 谢老夫人不确定这点，但她必须让谢玉睿过来，她不想再和阮书妍住一起了。 阮书妍并不知谢老夫人的想法，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不过片刻，就看见春桃拿着一封信过来。 “小姐，齐国那边过来的。” 阮书妍欣喜：“是二哥的信？” 她顺手拆开，眉头瞬间皱起。 ------------ 第260章 不找人，寻我作甚？ 春桃一直在旁边看着，发现脸色变化，身体不由微微前倾：“小姐，可是信里的内容有问题？” 阮书妍抬起头，脸色沉重地说：“运城被抢回去了。” 春桃眉心一跳：“这不可能吧？运城若是被抢回去，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阮书妍也觉得奇怪，正想将信折起来，便见门房快速跑来。 “夫人，水云城传来消息，说是……运城被齐国抢回去了！” 阮书妍微微抿唇，拿着信的手指也跟着收紧，前脚还说没消息，后脚消息就过来了。 运城被抢回去，陈国和齐国交战的地方就会变成水云城。 那边的百姓已经走了大半，如今形势转变，水明城也会受到牵连。 “小姐，要不要先让人将城门关上，防止城中的人逃窜？” 春桃去过水云城，不想让水明城也变成同样的情况。 阮书妍摇了摇头：“关闭城门只能让他们暂时留下，但人心一乱，再多的法子也不可能将人留下来。” 话虽如此，春桃还是觉得不能让人离去。 “小姐，水云城已经成空城了，水明城再变成同样的情况，那齐国的大军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阮书妍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纳兰锦绣。 二人的视线对上，纳兰锦绣大步走了屋：“为何提起齐国大军？可是水云城那边出了岔子？” 阮书妍一听，便知晓纳兰锦绣只听到了齐国大军几个字，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开口道：“水云城那边没什么岔子，就是近来水明城的人多了，闹事的人也变多了，有些头疼而已。” 纳兰锦绣紧紧盯着她，然而阮书妍一派淡然，完全不受一点影响。 时间久了，纳兰锦绣也不好再盯着她，只能将目光先移开。 “说实话，本公主不清楚边境的情况，但本公主来此是为了……” “殿下当真觉得，以陈国和齐国的现状，能用一个公主便将局势摆平么？” 阮书妍打断她的话，一句质问，直接问的纳兰锦绣梅的声音。 良久，纳兰锦绣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重要吗？” 阮书妍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一个公主能不能将局势摆平，这件事重要吗？” 纳兰锦绣将自己的询问补充完整，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与失落。 阮书妍皱眉：“事关殿下的性命，这当然重要。” 纳兰锦绣摇了摇头，走到旁边坐下：“对你来说本公主的性命重要，但对于陈国来说，本公主的性命能让两国停战一段时日，就已经……” 说到此处，纳兰锦绣突然没了声音。 阮书妍暗暗叹气，纵使心中无力，可面上却无分毫的显现。 她若无其事的问道：“所以在殿下的眼里，陈国一定会输，对吗？” 纳兰锦绣盯着自己的手：“就算没输，我也一样要去齐国，没有差别。” 阮书妍不赞同：“殿下这话可就说错了，若是陈国赢了，齐国绝不敢动殿下一根头发，可若是陈国输了，殿下过去就只是送死，这么大的差距，怎么能说没差别？” 纳兰锦绣笑了，一双眸子落在阮书妍的脸上，透着些许感慨。 “本公主先前一直将你当做敌人，没想到了现在，竟然是你这个敌人在安慰本公主。” “说起来，你之前为何不怕把公主与你抢谢玉春？” 阮书妍沉默，几瞬后她幽幽地说：“殿下为何觉得臣妇不怕？” 纳兰锦绣愣住，她正要说些什么，阮书妍将她的话压了下去。 “有些事殿下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谢玉春的事早就结束，阮书妍并不想和纳兰锦绣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话音一转，阮书妍说起了联姻的事。 “殿下不用急着过去，等到镇北军大捷，再慢慢的琢磨这件事。” “好。” 纳兰锦绣缓缓点头，正欲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 “先前在谢老夫人眼里，本公主听到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以至于将情绪弄在你身上，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完最后几个字，纳兰锦绣快步离去。 阮书妍看着她的身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纳兰锦绣竟是特地为了歉意而来。 寂静中，春桃从门口探进头来：“小姐，您在想什么？” 阮书妍回过神：“在想……咳咳！你叫个靠谱的人来，我要给水云城写封信。” 春桃应声，没多久就带了一个护卫过来。 阮书妍将写好的信递过去。 “去城北做镇北军，将其交给镇北军的许行。” 护卫看了眼手里的信封，行礼迅速离去。 之后半月，水明城的人越来越多，但也有一部分离开了水明城，朝着南边走去。 阮书妍一直都在府里待着，可打探消息的人却派出去了一波又一波。 谢玉春一直都没有回转，阮书妍担心的同时，不停的收集各地的粮食。 与此同时，白氏带着阮府的人退到了柳城那边。 赖妈妈在那边逗留的日子里，已经打下了稳定的根基，白氏带人过去，不过半月就和当地的商贾熟稔起来。 阮书妍收到消息，心头松了口气，她还怕又遇见之前的事情。 所幸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 阮书妍笑着将信烧掉，谁知不过一个时辰，她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你说，杨大将军失踪了？” 许行站在阮书妍面前，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阮书妍皱起眉头，她在思索这个消息的真假。 杨宁先前也失踪过，但那失踪是他特地做的安排，杨宁可是借着这个安排做了许多事。 这一次…… 阮书妍抿唇：“他真的失踪了？” 许行愣住：“您怀疑，我们在欺骗您？” 阮书妍语气淡漠：“吃一堑长一智，我多问几句，总好过被瞒在鼓里。” 许行抹了把脸，笑意非常苦涩：“我明白夫人的意思，但这次将军是真的失踪了。” 阮书妍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寻：“镇北军将军失踪，你们不该找人么？寻我作甚？” ------------ 第261章 不是边境的胜利 提到这件事，许行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 “其实一开始，我并未打算来寻找夫人，只是谢大人突然送了一封信，说是夫人能解决这件事。” 说话间，许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阮书妍。 看完信件内容，阮书妍揉了揉眉心，还真是谢玉春的笔迹，可问题是，镇北军都找不到的人，她又如何能寻到？ 况且，先前来府里闹事的那群人，至今都还没处理，连带着王九的冤屈都一直被压着，结果现在又多一件事，实在是…… 阮书妍又看了眼手里的信封，稍作思索后，她问道：“除了这封信，可还有其他的话？” 许行微微摇头：“没有了。” 阮书妍抿唇，思索许久后让许行先去休息：“我再琢磨一下。” 许行行礼，随着丫鬟离开了。 阮书妍摩挲着手里的信封，各种思绪从脑海里闪过，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拿着信封去找谢老夫人。 “母亲，这是我夫君的来信。”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当真是玉春的来信？” 阮书妍颔首：“当真，不过这封信的内容很奇怪，所以我便想着让母亲看看。” 谢老夫人拆信的动作立刻顿住：“我就知道你不是无缘无故过来。” 阮书妍笑笑：“我确实有盘算，但母亲应该也想看到我夫君的来信吧？当然，母亲要是不想看的话，我也可以……” 她伸出手，做出要把信封拿回的举止。 下一瞬，谢老夫人直接背过身：“这是我儿子送来的信，我当然要看。” 说话间，谢老夫人将信拆开，发现上面说的竟然是杨宁失踪的消息，身体不由哆嗦一下。 “这封信，这封信上说的是真的？杨大将军真的失踪了？” 阮书妍垂下眼眸：“杨大将军是镇北军的将领，怎么可能突然失踪？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来找母亲的，您看看，这封信是不是有些问题？” 谢老夫人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地说：“一封信能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想多了？” 话虽如此，谢老夫人还是专心的查看起信件的情况。 没过多久，她突然开口让丫鬟送一盆水来。 阮书妍眼睁睁看着谢老夫人将信放进了水里，随后墨水被晕染，上面的字全都模糊了。 “母亲，您这是……” 阮书妍走过去，正要仔细询问，就见谢老夫人又将信封按进了水里。 “看，这才是玉春要送的信。” 阮书妍看了一眼，发现信封上出现了两个好似透明的字。 “快，走？” 阮书妍将字念出，脸色骤然一变，谢玉春为何要写快走？难不成水云城那边的局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她正想着，旁边的谢老夫人已经让下人收拾行李。 “动作都快点，不能带走的就砸了，别耽误时间！你还站着作甚？赶紧去……” 谢老夫人催促阮书妍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间传来巨响，紧跟着地面震动，身在屋中的几人全都控制不住的往两边倒。 “是地龙翻身，快走，赶紧到院子里去！” 整个府邸全都陷入了混乱。 等阮书妍腾出手收拾局面时，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出现在了府门口。 “是，是齐国人，快跑啊！” 门房仓皇逃窜，可没跑多远就被身后的人追上，一刀砍下直接没了性命。 周围的下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僵住了。 这时，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走到前方。 “诸位不用慌张，我们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找十三公主，请将府邸的主子请出来，我们要和她谈谈十三公主的事。”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小厮大着胆子走出。 “我，我去请夫人过来。” 后院里，阮书妍刚安排好下人收拾院子，就得知前院来了一群齐国的人。 “那些人说是为了十三公主而来，要您出去和他们谈谈。” 阮书妍眯起了眼，镇北军还在水云城守着，齐国人是怎么越过镇北军，跑到水明城的？ 阮书妍想不通这一点，目光转过，让人去将许行请过来。 谁知请人的小厮走了一圈，带回的却是许行不见了的消息。 “屋里没人。”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她要是这时还发现不了问题，就是蠢货了。 “去前院。” 没走几步，阮书妍回过头吩咐春桃：“你现在去找十三公主，让她赶紧从后门离开。” 春桃急了：“她要是走了，您怎么办？” 那些可都是齐国人，一个不顺心把她家小姐砍了怎么办？ 阮书妍拍了拍她的肩膀：“齐国人是为了十三公主而来，不一定会针对我。” “真的吗？” 春桃皱紧眉头，她觉得自家小姐说的话不对。 “行了，赶紧去通知十三公主，耽误了时间，我拿你试问！” 阮书妍冷下了脸，春桃立刻就不敢做声了，转头小跑着离去。 阮书妍目送她远去，这才转头走向前院。 厅堂里，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正站在一个青年旁边。 阮书妍刚出现，两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主动打破寂静：“听闻两位是齐国来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青年笑着开口：“我是齐国的五皇子。” 阮书妍：“……” 齐国的皇子胆子竟这般大么？竟然直接来了水明城！ “五皇子就不怕被镇北军抓到？” 五皇子笑了起来：“谢夫人不知道，镇北军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么？” 阮书妍一怔：“五皇子此话何意？” 旁边长相儒雅的中年人开口：“杨宁失踪后，作为军师的许行就带走了虎符，如今镇北军上下都处在混乱之中，群龙无首，谁又能管我们殿下的事？” 阮书妍陷入了沉默，她在来的路上已经猜到镇北军的情况不太好，但没想到镇北军的情况能差到如此地步。 过了半晌，阮书妍说：“既然镇北军已经自顾不暇，那五皇子又为何要来寻十三公主？直接带着齐国大军打过来，不是更为稳妥？” 五皇子身体微微后仰：“我要的是皇位，不是边境的胜利。” ------------ 第262章 将这几人拿下 冰冷的话语落下，阮书妍静静的看着五皇子。 片刻后，她走到侧边坐下：“五皇子想要皇位，应该回齐国去夺，而不是眼下冒险，来此地寻十三公主。” 五皇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谁说我要的是齐国的皇位？” 阮书妍动作一顿，再看五皇子，眼底已经生出冷意：“听五皇子的意思，是打算在陈国搅和一番了？” 五皇子摆了摆手：“瞧谢夫人这话，我只是提出一个想法，怎么能叫做搅和？更何况，十三公主也不想远嫁齐国吧？我这叫两全其美！” 阮书妍定定的看着五皇子，她觉得五皇子的想法太过“美好”了，陈国又不是没皇子，他一个齐国的人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因为纳兰锦绣和皇位沾边。 除非…… 阮书妍眯了眼：“五皇子的两全其美，怕是藏了诸多算计，容我多嘴问上一句，五皇子准备如何达成目的？” 两人的视线对上，五皇子嘴角勾起一抹非常深的弧度：“这就是我的秘密了，可不能说给谢夫人听，如何？现在谢夫人可愿意请十三公主出来了？” 对上五皇子带着探寻的目光，阮书妍点了点头：“当然愿意，请五皇子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人去请十三公主。” 话音落下，阮书妍直接当着五皇子的面，吩咐小厮去后院请纳兰锦绣。 时间流逝。 去请人的小厮快速回转：“夫人，十三公主说不想见任何人，让夫人将来的人请回去。” 话到此处，阮书妍看向五皇子，面上闪过一抹无奈：“五皇子也听到了，并非是我不愿让您将人带走，实在是……” “砰！” 茶盏重重砸在地上，阮书妍的话音被打断，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望向了五皇子，声音冰冷。 “五皇子这是何意？” 五皇子眼底泛着冷意：“你当真觉得我看不出问题？不出意料的话，十三公主现在已经不在府里了，对吧？” 阮书妍迎着他的目光，一句话都没说。 五皇子面露狞笑：“不过无妨，她逃不走的。” 什么？ 阮书妍眉心一跳，一股不安骤然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外间响起嘈杂。 “放开，你们放开我！” 只见纳兰锦绣被几个人推了进来，一身衣裳多了几分凌乱。 阮书妍沉了脸，是她想当然了。 真没想到这个五皇子大张旗鼓的从前面进来，还能在后面做了布置。 这时，纳兰锦绣也看到了厅堂中的五皇子，眉头皱起：“你就是要见我的人？” 五皇子挤出一抹笑意：“没错，就是我。” 纳兰锦绣笑了：“我不知你为何要见本公主，但你这般姿态，本公主不喜欢。” 五皇子轻挑了下眉头：“所以公主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你还能做什么？” 纳兰锦绣纠正了五皇子的话，随后缓步走到他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纳兰锦绣移动，只听“啪”的一声，纳兰锦绣抬手给了五皇子一个耳光。 阮书妍瞳孔微缩，笑意骤然从她脸上浮现，不过瞬息间，她的神情就恢复了平静。 五皇子微微侧头，阴鸷的目光落在纳兰锦绣身上：“你打我？” 阮书妍冷冷一笑，完全不被他那双眼睛影响：“打你又怎么了？你敢这般冒犯本公主，本公主就是要你性命都不为过，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出去，别在本公主面前碍眼。” “呵！” 五皇子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形给了纳兰锦绣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然而纳兰锦绣根本不在意。 她不管面前这人是谁，得罪了她就得付出代价。 下一瞬，五皇子掐住了纳兰锦绣的脖子。 “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想让我滚开，得先让你父皇歇了联姻的心思，要不然就只能跟着我走，明白吗？” 纳兰锦绣抓住他的手腕，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和心底的怒火交杂起来，她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想动手。 “本公主不松口，你算哪门子的夫君？一个正室位置被公主占据的可怜虫，你以为你是谁？弃子一个罢了！” 坐在一旁的阮书妍眉心跳个不停。 一个陈国的公主，一个齐国的皇子，这二人该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心中的思虑让阮书妍快速起身。 谁知这时，五皇子身旁的中年人冲到了前方。 “殿下，殿下快松开，这位是陈国的公主，您不能伤他。” 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将五皇子拉到后方。 纳兰锦绣后退几步，揉着被掐的脖子，一双眸子冷冷盯住五皇子。 “身边的人如此胆小，看样子你这个皇子在齐国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中年人动作一顿，五皇子抓着空隙就冲向了纳兰锦绣。 “贱人，你倒是身份高贵了，不也同样被丢出来联姻了？” “砰！” 一道身影闪过，直接将五皇子踹了出去。 “夫君？” 阮书妍正要上前，看着突然出现挡在纳兰锦绣身前的男人，眼眸微微睁大。 谢玉春回过身：“是我，让夫人受惊了，没事吧？” 阮书妍轻轻摇头：“我没事。” 她有心想追问一下，但话到嘴边又收住了。 另一边，纳兰锦绣愣愣的望着谢玉春，心头深处的激动让她不自觉靠近谢玉春。 不过很快，纳兰锦绣就按住了心中思虑，冷声说：“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赶紧将这个齐国的皇子带走，别碍本公主的眼！” 扔下话，纳兰锦绣转身大步离去。 谢玉春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盯住了搀扶五皇子的中年人。 几乎是瞬间，中年人也看向了谢玉春。 短暂的停顿后，谢玉春开口：“坐下聊聊？” 中年人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五皇子。 如此，阮书妍和谢玉春的目光也跟着落下。 五皇子冷笑一声：“我为何要跟你们谈？王鼎，我们走！” 谢玉春笑着低头，下一瞬，面容骤然变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五皇子，你将我水明城当做什么地方了？” “来人，将这几人拿下！” ------------ 第263章 我能处理什么？ 随着谢玉春的话音落下，一群护卫闯进厅堂中，顷刻的功夫就将五皇子和王鼎按住。 随后，谢玉春微抬下巴，让他们将人关进柴房。 阮书妍看着这一幕，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谢玉春突然转过身：“夫人可是心中有疑问？” 阮书妍回过神，一双眸子落在谢玉春脸上，缓缓点头：“确实有些疑问。” 停顿了一下，阮书妍问起先前那封信的情况。 谢玉春说：“那封信确实是我送过来的，但那封信不是给夫人看的。” 阮书妍眉心一跳：“不是给我看的，那是给谁的？” 谢玉春没说话，而是往外看了一眼。 阮书妍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五皇子会来，就是因为那封信？” “不错。” 谢玉春定定的看着阮书妍，“让你受惊了。” 阮书妍抿唇，轻轻摇头：“我倒是没受多大惊吓，只是五皇子出现，府里的下人出现了伤亡。” 谢玉春眼中闪过了冷意：“这件事，我会和五皇子说个明白。” 阮书妍皱起眉头，便是说明白，五皇子也不可能为了府中的下人付出代价。 不过阮书妍也不可能将这话说出，只能笑笑，便将这件事按下了。 在这之后，整个府里都在因为地动带来的影响忙碌。 阮书妍刚将事情安排好，就看见纳兰锦绣出现，短暂的停顿后，她请纳兰锦绣坐下。 “殿下现在过来是为了那个五皇子吧？” 纳兰锦绣低着头：“那个五皇子，真是本公主的联姻之人？” 阮书妍愣了一下：“殿下不知道这件事？” 纳兰锦绣苦笑一声：“我只知父皇给我定了联姻的事。除此外一概不知。” 阮书妍垂眼：“是因为皇上特意隐瞒吗？” 纳兰锦绣没有做声，但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见此，阮书妍叹了口气：“殿下对于这件事有何想法？” 纳兰锦绣目露茫然：“本公主需要什么想法？” 阮书妍皱眉：“殿下就这么认输了？” 她记得之前纳兰锦绣不是这个性子，怎么一转头，突然就变了？ 纳兰锦绣摇了摇头：“不是认输，而是……” 说到一半，纳兰锦绣突然没了声音。 就在阮书妍想要追问时，她突然起身，要是有些事要处理。 随后阮书妍只能看着她离开，留下心中的疑问，良久都没有消失。 不过没多久，谢玉春那边就来了消息。 “五皇子说，齐国大军就在他身后，不日便会抵达。” 阮书妍凝重了面容：“水云城已经失守了？”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玉春轻轻摇头：“水云城并未失守，镇北军虽然退到了那里，可中心并无多少损失。” 原来如此。 阮书妍垂下眼眸，随后又意识到不对：“既然镇北军中心没有损失，那为何五皇子要说镇北军群龙无首？” 谢玉春淡淡地说：“因为许行带走虎符是真的，杨宁失踪也是真的。” 阮书妍和他对视，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这些都是真的，夫君又为何回到水明城？那边应该更需要人主持大局。” 谢玉春笑了笑：“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那边确实需要人主持工作大局，不过在我看来，镇北军能够处理这件事。” “夫君的意思是，杨大将军早就有了准备？” “不错。” 谢玉春走到一旁坐下，见阮书妍面上还带着思索，继续说道：“杨宁虽为武将，但很多方面的变化他心里很清楚，因此提前做了很多布置，不怕出意外，就怕没意外。” 听到这里，阮书妍压下了心头的震惊，又与谢玉春闲聊片刻，便让人将王九带了过来。 “十几口人被灭门，却一直没有得到处理，还被人忽悠过来闹事，夫君，得快些处理这件事。” 谢玉春缓缓点头：“夫人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在这之后，阮书妍一直关注着北边水云城的事情，谁知水云城还没出结果，京城那边却生了事端。 太后与皇后遇刺，如今两人都陷入昏迷，太医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与此同时，几个皇子也在拉帮结派，搞得朝堂上一片混乱，以至于镇北军的粮草也送不过来。 阮书妍得到消息后，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而吩咐手底下的人，将先前积攒的粮食全部送去了水云城。 当天下午，许行满身是血的出现在阮书妍面前。 “谢夫人，又见面了。” 阮书妍眉头微动：“听闻你是拿着虎符失踪的，怎么敢跑我面前来？” “因为我知道，谢夫人没有威胁。” 一边说着，许行一边朝着阮书妍走。 就在阮书妍想要喊护卫时，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阮书妍定睛一看，眼中的震惊遮掩不住。 “虎符！许行，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行笑着说：“将军失踪前嘱咐我，一定要将虎符交到谢夫人手里，为此我特地从水云城赶来，之后的事就交给谢夫人了。” 话音落下，许行重重的倒在地上。 虎符掉落在地，连带着许行倒下的声音，将阮书妍从震惊中拉回来。 “来人，快去请郎中！” 小半个时辰后，郎中被拉进了屋子里。 彼时，许行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 然而郎中查看过他的情况，神色非常凝重。 “并非是我不救人，他已经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阮书妍收紧手指：“当真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么？他现在还有呼吸，你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阮书妍就看到郎中在摇头。 “并非是我不愿意救人，谢夫人，他真的已经到最后了。” 阮书妍张了张嘴，身形控制不住的晃了一下。 就在这时，谢玉春从门外走入：“既然你没办法，那就先出去吧。” 郎中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将屋里的人挥退，又将许行给她的护符递给谢玉春。 “他说这是杨宁安排的，之后的事让我自己处理，问题是，我能处理什么？” ------------ 第264章 是死是活不清楚 谢玉春从她手里接过虎符，眼中多了一抹思索。 “他应该是想让你去水云城。” 带着虎符去水云城？ 阮书妍被这个想法弄得一蒙：“夫君是不是想错了，杨将军为何要让我带着虎符去水云城？” 谢玉春微微一笑：“夫人是觉得不可能？” 阮书妍面露无奈：“怎么想，都……” 话未说完，阮书妍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她转过头望向床榻，语气微沉：“不管杨将军有什么安排，许行都不太行了，他恐怕是……活不过今晚。” 谢玉春上前查看了一下许行的情况：“活不过也要让他活，只要能撑到明日，他就死不了。” 阮书妍一愣，一股喜悦骤然涌上心头：“夫君有相熟的郎中？” 谢玉春轻轻摇头，解释说：“那是你相熟的郎中。” 阮书妍思绪一转，眼眸突然睁大：“夫君说的该不会是闻笙闻郎中吧？” 谢玉春缓缓点头：“正是他。” 阮书妍心头一跳：“他怎么会来边境？” “不清楚，不过就在这两日会抵达。” 阮书妍抿唇：“他现在的位置在何处？能否派人过去迎他？”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现在就看那些人能否将人迎来。” 说到此处，两人全都看向了床榻。 时间流逝，气氛又多了几分凝重。 但很快，两人就先后离开了，其他郎中没办法，他们现在只能等闻笙，但愿能赶得及。 不过阮书妍并没有放弃，都是吩咐底下的人继续请郎中。 “不要他们能救人，只要能稳住他的情况就行。” “是！” 这边，下人们忙碌起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郎中入府，种种手段用下，还真让许行的情况好转了一些。 晚间，阮书妍正用着晚膳，就像一个小厮快步跑来。 “夫人，前面来人了。” 阮书妍微微抬头：“来了什么人？” “说是一个郎中，是大人特地派人去请的。” 郎中？ 闻笙！ 阮书妍快速起身：“快将人请到后院来。” “明白。” 不过片刻，阮书妍就看到了小厮口中所说的郎中，正是闻笙。 “闻郎中！” 阮书妍喊了一声，随后领着闻笙快速进屋。 “快救人。” 谢玉春得到消息赶来，进门便看到闻笙在施针，阮书妍则面带焦急的站在旁边。 “夫人。” 阮书妍被他的声音吸引，微微侧头：“夫君你来了。” 谢玉春颔首，问道：“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不过闻郎中说能救。” 正说着，闻笙已经收针：“派人盯着吧，只要两个时辰后能醒，就没什么问题了，若是没醒，就叫人来寻我，醒了就别找我。” 阮书妍颔首：“明白，多谢闻郎中。” 闻笙摆摆手：“用不着谢，给我准备些吃的，哦，对了，再给我弄点热水来，我要洗漱歇息。” 阮书妍立刻去做安排，没多久，闻笙便睡下了。 两个时辰后，昏迷中的许行睁开眼。 早先得过叮嘱的春桃过来传消息，阮书妍立刻披了衣裳往旁边的院子去了。 “见过夫人。” 阮书妍摆手，进屋便见许行坐在床边，脸上还满是茫然。 “感觉如何？” 阮书妍一边问着，一边走到床边。 许行抬头：“多谢夫人相救。” 阮书妍轻声说：“倒也不是我救你，是你运气好，正好遇见了能救你的郎中。” 说到此处，阮书妍将虎符递还给许行。 “谢夫人，这……”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知晓你们有安排，但能做的我已经做到了极致，其他的只能看你们自己，这虎符你就收回去吧，日后也莫要再给我了。” 留下话，阮书妍便离开了。 次日用过早膳，阮书妍和闻笙聊了聊，得知闻笙来此是为了镇北军，颇为意外。 “闻郎中这是要进镇北军？” 闻笙摆手：“算不得进镇北军，只是有些事要和那边谈谈，顺利的话，我应该也待不了多久。” 阮书妍眉头一皱：“闻郎中你……” 她有心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按了下去。 “我有什么地方能帮您？” 闻笙笑了，缓缓靠在椅背上：“还真有个要你帮忙的地方。” 阮书妍一听，神色肃然起来：“闻郎中请说。” “我要见杨宁。” 阮书妍：“……” 杨宁已经失踪了，她去何处寻一个杨宁给闻笙？ “怎么，你见不到他？” 阮书妍叹了口气：“他失踪了。” 顿了一下，她提起昨晚闻笙救的那个人：“那人便是镇北军的军师。” 闻笙摸了摸下巴：“明白了，我过去瞧瞧。” 目送闻笙离去，阮书妍回了院子，没多久，春桃拿了一封信过来。 “小姐，是柳城那边的信。” 阮书妍欣喜的接过，然而看过信件内容后，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小姐，信上说了什么？” 春桃小心询问，眸中还带了些许探寻。 “没什么。” 阮书妍将信件丢进旁边的香炉，稍作停顿后，她让春桃取来文房四宝，片刻后，她将一封信给了春桃。 “派人送去京城，给我大哥。” 春桃看了眼香炉，又看了眼手里的信件：“那小姐，柳城那边不用回信么？” “不用，快去送信吧。” “明白。” 春桃离开后，阮书妍揉了揉眉心，转而拿起旁边的账本翻看。 之后几日，阮书妍一直都在府里呆着。 谢玉春则是在忙王九的事，只是不知为何，线索总是断断续续，这让谢玉春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下，将注意力转到了水云城那边。 随后就发现齐国大军莫名的撤离了。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水明城都议论了起来。 “齐国这是不准备打了？” “不打也是好事，不过陈国先前打下了运城，如今齐国反击，怎么可能罢休？” “还是结束吧，再这么下去，我们可受不了了。” “……” 外间在谈论的时候，阮书妍也在和谢玉春说这件事，意外从谢玉春口中得知了戚星洲和阮书婳的消息。 “两人去了运城，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 ------------ 第265章 直接说与她听 阮书妍挑了下眉头，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先前怎么没提他们？” 谢玉春轻声说：“没必要。” “没……必要？” 阮书妍重复着他的话，语气里带上了疑问：“为何会觉得没必要？” 那戚星洲可是监军，若在边境出事，朝廷必然不会罢休，届时对谢玉春和杨宁都是一个打击。 想到此处，阮书妍将心中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谁知谢玉春听了，却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的担心我清楚，不过一个戚星洲，还不值得朝廷如此。” 顿了一下，谢玉春又补充道：“因为朝廷已经派了新的监军过来。” 阮书妍惊讶：“新的监军？” “对，不出意料的话，就在这两日就会抵达。” 当天下午，阮书妍就得知府里来了一位客人。 “说是从京城过来的，带了许多人，姑爷和那人见过面，就带人离开了。” 春桃小声的说着打听到的消息。 阮书妍面上露出些许若有所思，没过多久，她就将翻涌的心绪压了下去。 “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春桃眨了眨眼，心中虽有疑问，可面上却未显现分毫，行礼过后，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阮书妍收拢思绪，想起送往京城的那封信，不由揉了揉眉心。 齐国暂时退兵，对于水明城也是个喘息的机会，但愿能维持久一点，能让她将所有的布置都落到实处。 时间流逝，转瞬就过了半月。 彼时，阮明城的回信从京城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看着上面一切顺利的四个字，阮书妍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正想着，门外春桃的提醒响起。 “小姐，十三公主来了。” 阮书妍立刻将信放在了桌上。 “见过殿下。” “起来吧。” 阮书妍谢恩，谁知一抬头，就被纳兰锦绣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纳兰锦绣这段时间一直在后院里待着，从未露面，所以阮书妍还真不知道她会如此憔悴。 纳兰锦绣摸了下脸：“我的样子很吓人吗？” 阮书妍目光微转，并未回应纳兰锦绣的询问。 见状，纳兰锦绣扯了下嘴角：“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本公主今日前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阮书妍压下心中的思虑，冷静问道：“殿下想问什么事？” 纳兰锦绣看着地面：“本公主听闻，京城派了新的监军过来？” 半个月前的事，怎么现在才来说？ 阮书妍心中疑惑，却还是淡然回答：“是的。” “他可有带来，京城的决定？” 京城？ 恐怕是皇帝吧！ 阮书妍恍然，轻轻摇头：“臣妇只知来了个新的监军，但并未与他碰过面，所以……” 纳兰锦绣有些烦躁：“那你能见到他吗？本公主有些事情想问他。” “这……” 阮书妍犹豫了下，斟酌着说道：“臣妇不敢和殿下说笃定的话，毕竟那位抵达水明城，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臣妇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在水明城？” 纳兰锦绣身体前倾：“替本公主打听一下，本公主要见他。” 阮书妍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臣妇只能替殿下打听消息，至于其他的……” “无妨，只要有消息就行。” 看着急切的纳兰锦绣，阮书妍没再说什么，转而吩咐人去找谢玉春。 “告诉夫人，这件事我知晓了，不过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监军大人觐见不了公主。” 小厮带着回话离去。 谢玉春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旁边角落里的青年，面上闪过些许无奈。 “你都让齐国暂时退兵了，怎么还不打算露面？” 角落里的青年，赫然是先前放出失踪消息的杨宁。 听到询问，杨宁懒懒的抬眼：“你也说了是暂时退兵，我若直接露面，下次还怎么让齐国人上当？说起这个，那个新监军是谁？为何一直不见他露面？” 谢玉春勾起嘴角：“那可是位要紧人，现在露面不妥当。” 听见这句话，杨宁身体微微前倾：“看你这故弄玄虚的样子，来的莫不是皇子？” 谢玉春依旧笑着，神情看不出分毫异常。 “啧！” 杨宁啧了一声，属实是看不惯谢玉春的样子，不过他也从谢玉春的沉默里看到了答案，来的确实是皇子，而且还是被皇帝十分看重的皇子。 这个时候让人过来，估摸是想让他抢功劳。 皇帝，想立太子了。 思索到此处，杨宁又看了眼谢玉春，起身径直离去。 另一边，阮书妍看着回话的小厮，目光微转，静静的望着纳兰锦绣。 下一瞬，纳兰锦绣起身离去。 春桃从旁边探头：“小姐，十三公主是不是生气了？” 阮书妍垂下眼眸，神情淡然：“应该没有。” 春桃扭过头：“应该没有？可奴婢看她刚才的样子，好像……” 阮书妍笑笑：“你想多了，她要是真的生气，就不会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真的如此吗？ 春桃的眼神来回游移，最后还是坚定下来，小姐这么说准没错的！ “小姐，奴婢去给您拿些点心来，正好无事，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阮书妍笑着点头，等春桃将点心拿回来，她就让春桃下去歇息。 “我这里没事，不用你伺候。” “好。” 春桃欢喜离去。 刚到院外，就见尚云探出头冲她不停招手。 这是什么情况？ 春桃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着走了过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 尚云往春桃后方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问题后问道：“夫人近来都在忙什么？” 春桃立刻警惕起来：“这跟你有关系吗？还有，你很久没露头了吧？一出头就问我家小姐近来的事，尚云，你莫不是想做什么坏事？” 说到最后一句话，春桃转头就想喊人。 尚云一看，连忙捂住她的嘴：“没有没有，我就是有些事情想和夫人说，又怕夫人腾不出手，这才提前问你的。” 春桃狐疑的打量着他，良久说道：“那我直接带你去见小姐，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与小姐听。” ------------ 第266章 府衙见到皇子 此话一出，尚云顿时急了。 “我都说了，需要提前……” 春桃直接打断他的话：“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既然敢开口，就说明小姐现在有时间，赶紧跟上，不然我可不带路了。” 尚云：“……” 这春桃怎么一根筋呢？ 他都说了……哎哟喂，早知道就不答应大人过来了，现在消息没打听到，还要被春桃拉着去见夫人。 “你是不是男人，磨磨蹭蹭的不嫌难看啊。” 春桃狠狠瞪了一眼尚云，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一些。 尚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脚步。 阮书妍看着去而复返的春桃，神情露出些许疑惑：“你这是……嗯？尚云怎么也在？” 春桃说：“奴婢在外面看见了他，说是有事情想找小姐，奴婢就将她带了过来。” 尚云干笑着点头：“对，属下有事。” 阮书妍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了尚云身上：“什么事？” 尚云脑子里转的飞快，到了某一刻突然停下：“是这样的，大人让属下来问夫人，那个许行还要休养多久？” 阮书妍轻挑眉头：“当真是为了这件事？” 尚云直视前方，不敢有任何的变化：“对，就是为了这件事。” 阮书妍收回目光：“春桃，带他去找闻郎中。” “是。” 春桃看了眼尚云，转身当先离去。 没多久，春桃气鼓鼓的回转：“小姐，那个尚云就是在说瞎话。” 阮书妍微微一笑：“我知晓。” “那夫人为何不直接拆穿？” “因为没必要。” 说到这里，阮书妍稍稍抬头：“他来此，无非是因为我夫君说了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对我不利，既如此，又何必多事呢？” 春桃一想也是，便将心中的火气按下了。 “还是小姐脾气太好了，若换一个人，保管尚云不敢遮遮掩掩的。” 阮书妍低头一笑：“行了，不说这件事了，你下去吧，最近几日让人多注意一下院子周围。” “好嘞。” 春桃笑着应声。 看着关上的门，阮书妍轻轻抚摸着手背，时间一直在流逝，春日、夏日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再过两三月便会入冬。 去年北边生了雪灾，今年应该不会再有同样的情况吧？ 一月后，柳城和京城分别来了商队，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和药材，随后又从水明城带走了许多北边的货物。 阮书妍看着面前的阮山，十分欢喜：“爹，您这次怎么有空过来了？” 阮山笑着说：“这不是家里缺人吗？正好你娘也担心你，我便走上一趟了。” 听到白氏，阮书妍立刻问道：“那她现在如何？身体可安好？” “挺好的，就是近来忙碌了些，有些憔悴。”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府。 没多久，阮山就问起了霍骁和谢琳琳：“他二人可有消息回来？” “没有，估摸着是在那边比较顺利吧？” 阮书妍也有些担心，但有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阮山也清楚这点，稍微问过，便将这个问题给揭了过去。 两人正闲聊着，谢玉春带着尚云出现。 “见过父亲。” 阮山看他一眼：“近来很忙啊。” 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谢玉春的疲倦。 谢玉春挤出一抹笑意：“确实有些忙，不过事情还能处理。” 阮山点了点头：“那就行，不过事情真要多的话，你也不能一直盯着，保证歇息，才能更稳妥的处理事务。” “父亲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谢玉春陪着阮山说了一会儿，便被一个跑来的护卫给叫走了。 临走前，他和阮书妍说：“晚间我回来用晚膳。” 阮书妍与他对视：“知晓了。” 厅堂中恢复寂静。 阮书妍收回目光，就见阮山一脸的沉重。 短暂的沉默后，她忍不住问：“爹，您为何做那样的表情？” 阮山叹了口气：“还能为何？你大哥近来送了消息，说是皇上有意在齐国退军后，将谢玉春调回京城。” 阮书妍眉心一跳，下意识问道：“这个消息属实吗？” “若不属实，你大哥也不会将这个消息送去柳城。” 阮府的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从京城出来，没想一转头，女儿女婿又要回去了，这让阮山的心情非常糟糕。 “妍儿，那谢玉春……罢了，总归还没定数，不说那么多了。” 阮书妍笑着颔首，又陪着阮山聊了会儿，就送阮山去歇息了。 坐在厅堂里，她思索着方才说的回京一事，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齐国大军压境，虽然不知为何又撤退，但齐国不可能罢休。 想要结束边境的纷乱，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她正想着，门房急匆匆跑来：“夫人，大人派人过来，说是有些事情想请您去处理。” 阮书妍意外：“他在何处？谁传的话？” “是尚云传的话，大人在何处，他没说。” 阮书妍起身，带着春桃快步去府门口。 尚云正等在外间，余光瞥见几道身影，快速回头：“见过夫人，大人他……” 阮书妍打断他：“他不是才走没多久，怎得让你回来传话？” “这不是事情难处理，所以大人才让属下回来的。” 阮书妍盯着他，直盯的尚云眼神多了些闪躲，这才移开：“他现在在何处？” “在府衙。” 阮书妍颔首，立刻乘坐马车赶去府衙。 小半个时辰后，阮书妍看到了谢玉春，也看到了他旁边坐着的杨宁以及另一个陌生的青年。 “夫君，杨将军。” 阮书妍打了个招呼，目光稍作转移，便若无其事的坐下了。 下一瞬，杨宁打破了寂静：“谢夫人可是奇怪，我们为何要将你请过来？” 阮书妍瞥他一眼：“确实有些奇怪，不过……杨大将军何时喜欢说废话了？” 杨宁哈哈一笑：“我这可不是废话，许行的事多谢谢夫人了。” 阮书妍淡淡地说：“顺手救人罢了，杨将军无需言谢。” 杨宁调整了下坐姿：“行，那我就不多说了，介绍一下，这位是四皇子。” ------------ 第267章 别后悔今日的选择 阮书妍的目光顺着杨宁的手指看去，是方才那个陌生人。 四皇子，哪国的四皇子？ 就在阮书妍疑惑时，谢玉春给了答案：“这位是陈国的皇子，此次前来，是代替戚世子的位置。” 戚星洲？ 监军！ 阮书妍眸光一凝，原来这位就是一个多月前来的新监军啊。 “见过四殿下。” 四皇子扯起嘴角，笑的温和：“不用多礼，我这次来边境只是作为监军，无需提及皇子的身份。” 阮书妍心想你说的是一回事，他们若当真了，那就是以下犯上了。 心里想着，阮书妍嘴上却应承了下来。 几瞬后，几人陆续坐下。 阮书妍只是抬头，就听四皇子说：“齐国那边还没死心，我们若想让边境的混乱彻底结束，就得打到齐国不敢再来。” 杨宁慵懒地说：“殿下的想法是好的，但京城那边连最基本的粮草都供应不上，我们便是想将齐国打的不敢来，那也有心无力啊。” 四皇子皱眉：“那件事我已经知晓了，我会给京城递话，争取将镇北军所需的粮草全部供应全。” “呵！” 杨宁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不是我不相信殿下，只是殿下，您真觉得京城那边能不出岔子么？” 两人的视线对上，四皇子的脸色跟着沉下：“我既来了，就不会允许京城那边出一点问题。” “啪啪啪！” 杨宁鼓掌：“不愧是四皇子殿下，但您已经来了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里，您做了什么？或者说，镇北军面临的困境，您解决了多少呢？” 屋中陷入寂静。 阮书妍看了眼对面的谢玉春，就见后者轻轻摇头。 她知晓，那是谢玉春让她不要做声，索性便低下头，交握的双手也在不经意间收紧。 杨宁和四皇子来回说了很多话，每一次都堵的四皇子心里难受。 时间久了，四皇子也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 “杨将军否认了那么多，那就请杨将军给一个解决的法子，我倒要看看，杨将军能如何解决镇北军的困境。” 杨宁挑了下眉头：“那殿下就好生看着吧。” 下一瞬，阮书妍感受到了一双落在身上的目光。 她停顿了一下，缓缓抬头，刚好和杨宁对上了视线。 “……杨将军该不会想说，我能解决镇北军的困境吧？” 杨宁身体前倾：“谢夫人已经助过镇北军数次，再来一次又有何妨？” 阮书妍被气笑了，可展露在面上，她的神情却十分温和淡然。 “杨将军说的很是有理，但杨将军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杨宁歪头，直接问道：“什么事？” “现在的我，还有能力帮镇北军吗？” 阮书妍将问题抛了出去，之后便不再开口。 杨宁叹息一声，望着阮书妍的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若是没能力，那整个陈国还有几人能……” “杨将军。” 不等杨宁把话说完，阮书妍便出声打断他的话：“有些话还是想好了再说，比较稳妥。” 四皇子还在旁边呢，杨宁那么说下去，要是引得四皇子不快，她就完了。 杨宁啧了声：“夫人和谢玉春真不愧是夫妻，总是想求一个稳妥，可夫人你却忘了一个关键。” 阮书妍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是么？不知我忘了什么关键？” 杨宁指向四皇子：“你今日表态，不仅仅是为了帮镇北军，你要在四皇子面前展露实力，只有你的实力够了，四皇子才能帮到你。” 阮书妍的目光落在了四皇子身上，稍作停顿后，她露出一抹苦笑：“我一个后院妇人，何德何能让四皇子出手助我？” 话音落下，她瞥了眼谢玉春，她先前还以为谢玉春的那个摇头，只是为了让她沉默，没想还带了另一层让她拒绝的意思。 如此说来，杨宁和四皇子方才的那些作态，纯纯就是在演戏。 想将她扯进其中，又不准谢玉春泄露么？ 寂静中，四皇子开口打破了寂静：“谢夫人可莫要妄自菲薄，你虽是妇人，但名名之大连我父皇都知晓，这是寻常男子都做不到的事。” 阮书妍挤出一抹笑容：“多谢殿下夸赞。” 停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但这件事，臣妇实在不能应下。” “你不愿帮陈国？” 她帮陈国？ 阮书妍被四皇子这句话惊到了：“殿下，臣妇并不是不愿帮，而是臣妇也……无能为力了。” 她露出苦笑，说自己的钱财都在上一次送粮食时消耗殆尽，说底下的铺子也关闭了众多，还说娘家的二哥为了寻出路，已经跑去别处做生意了。 “所以真不是臣妇不愿，而是真的不行了，请殿下见谅。” 话语不同，意思相同的话落下时，阮书妍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谢玉春也跟着跪下：“还请殿下见谅。” 四皇子看着地上的两人，神情几番变化，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看了眼杨宁，便甩袖离开了。 “砰！” 房门被关上。 谢玉春从地上站起，转而伸手扶起了阮书妍。 两人同时抬头，全都看向了杨宁。 三双视线对上，杨宁摇了摇头：“你们可真是……罢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总之你们别后悔今日的选择。” 说罢，杨宁也离开了。 看着再次被打开的房门，阮书妍等杨宁远去，这才开口：“杨将军何时与一个皇子关系那么好了？” 谢玉春淡淡地说：“杨宁要的是镇北军的稳定，而四皇子正好能给一个稳定。” 阮书妍皱起眉头，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皇上为何要派一个皇子到边境做监军？而且戚星洲和阮书婳只是没有消息，还不能保证他们已经身亡了吧？” 两个监军，说出去谁都觉得离谱。 谢玉春垂下头，一双眼眸紧紧盯着阮书妍，那毫不转让的目光，让阮书妍难以忽视。 “你，你这么盯着我做甚？可是我身上有何处不妥？” ------------ 第268章 一直都没有 说话间，阮书妍下意识打量起自己。 谢玉春看着，露出一抹笑意：“没有，我是在震惊夫人的顾虑十分周到，所以才……不说这个了，坐吧。” 两人各自落座。 谢玉春停顿了一下，才将四皇子来此的缘由说了。 “皇上想立太子了。” 阮书妍只觉心头一跳：“皇上想立太子，为何要将四皇子送来边境？” 谢玉春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从表面来看，皇上应该是想让四皇子在此处捞点功劳。” 此话一出，阮书妍皱起了眉头，她方才看着四皇子，完全不觉得四皇子有什么担当。 “四皇子那样的真要成为太子，陈国恐怕……” 说到一半，阮书妍突然反应过来，将声音按了下去，不论四皇子如何，都不是他们能够在私下里议论的。 谢玉春面露无奈：“你的顾虑我明白，可不管四皇子是什么样的，他都是皇上选择的人。”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其他皇子呢？” 谢玉春眉心一跳：“夫人这话是何意？” “夫君不觉得，陈国已经经不起波折了么？” 谢玉春眼神微闪，故作不明地说：“边境的交战还没出结果，便是经不起波折，事情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阮书妍紧紧的盯着谢玉春：“夫君明明清楚，我说的不是边境的境况。” 这时，谢玉春叹息一声：“夫人的意思我理解，但还是那句话，四皇子是皇上选择的人，我们都是臣民，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按下，明白吗？” 阮书妍当然明白这点，但她想起了皇帝做的那些举止，就忍不住皱眉。 一个皇帝不作为就算了，再来第二个且不是将陈国推向火坑？ 而且据她所知，陈国有不少皇子，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够挑起大梁的？ 各种思绪从脑海里闪过，阮书妍口中却没说一个字。 时间久了，谢玉春就知晓她还在琢磨方才的事情，心中多了抹无奈：“夫人。” 他拔高声音，吸引了阮书妍的目光后，又继续说道：“边境经不起风波，可阮家和谢家也同样经不起风波，夫人，将你的想法收起来，不要……” 阮书妍打断他：“我不会做多余的事，我方才只是在想，要如何将粮草对镇北军的影响到最低。” 谢玉春死死的盯着她，那犹如利剑一般的目光，凭空让阮书妍生出一种自己被看穿的想法。 没错，阮书妍还没放弃自己的盘算。 短暂的停顿后，阮书妍避开了谢玉春的目光：“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她起身欲要离开，谁知没走几步，就被谢玉春从后方抓住了手腕。 那突如其来的力道将阮书妍拉了回去，狠狠的撞进了谢玉春的怀中。 愣了一下，她抬头看着男人，嘴唇不自觉抿起：“夫君这是何意？” 谢玉春微微低头：“你在撒谎。” 两人的视线对上，阮书妍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夫君凭何说我在撒谎？你很了解我吗？” “我们是夫妻，我为何不了解你？” 谢玉春的语气里多了些沉重，他不喜欢阮书妍说的话，就好像将两个人完全分开了。 可他们明面上确实是夫妻，而且还是实打实的夫妻。 阮书妍垂下眼眸：“至今都没有任何关系的夫妻，也算是夫妻吗？” 屋中陷入了死寂，谢玉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怎么能这么……” 阮书妍直直的迎着他的目光：“我说错了吗？” 谢玉春张了张嘴，抓着阮书妍的手不自觉用了力气：“你没有说错，但是夫人，一个四皇子真的够让我们反目相对么？” 阮书妍沉默，当然不够！ 说实话，若不是四皇子将算计摆在了明面上，她也不会动别的心思。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也让阮书妍非常生气，那就是谢玉春一直没有告诉她四皇子的存在，甚至于今日的会面都是匆匆忙忙。 方才若非她反应及时，现在的局面怕是更难看。 可一个摇头，也能算提示么？ 越想越气，阮书妍直接开口说道：“四皇子来水明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夫君明知他们会算计我，为何一直不与我说？还是说，在夫君眼里，我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平，连四皇子也一样？” 谢玉春愣住，他知晓阮书妍有盘算，但没想到她的盘算，竟然是起源于消息不通。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但我也并非是故意为之，这些日子，四皇子和杨宁一直都盯着我还有我的手下，我没有通知你的机会。” “一个半月，机会一直都没有吗？” 谢玉春语气略微沉重：“一直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回答，阮书妍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挣脱了谢玉春的怀抱，语气淡漠：“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总之今日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谢玉春揉了揉眉心：“我明白，但是四皇子那边……” “我目前不会做什么，可若是夫君一直处理不好那边的事情，就别怪我将手伸去京城了。” 阮书妍转身便走，然而到了门口，她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我大哥送来消息，说是皇上有意让你返回京城，目前我也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空穴不来风，夫君还是早做准备吧。” 走出门，一阵风迎面吹来，阮书妍看着天边飘来的乌云，心头不知不觉的压下了一股沉重。 这时，春桃迎面跑来：“小姐，您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太好？” 春桃的话语里满是小心，阮书妍听了有些发笑：“你看错了，我的心情挺好的。” 春桃摸了摸鼻子，她一点都不觉得小姐心情好，不过小姐这么说，那她就当成这样吧。 想到此处，春桃压下心中的想法，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府里传来消息，说是来了个叫王九的，想和小姐面谈，小姐要见见他吗？” 王九？ 阮书妍想到那个灭门案，立刻说道：“立刻回府。” ------------ 第269章 这件事没那么复杂 “见过夫人。” 王九等在厅堂里，看见阮书妍立刻起身行礼。 阮书妍示意他不用多礼，稍作停顿后问起他此行的来意。 王九脸上浮现一抹浅笑：“我是来感谢夫人的，要不是夫人出手，我现在也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阮书妍微怔，跟着露出笑意：“我也只是多问了几句，是你有耐心。” 如果说之前被忽悠着等，那是王九不知道情况，但谢玉春回来后，王九又等了几个月，这就是他足够耐心了。 两人闲聊片刻，王九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先前，我意外从文荣身上得到的东西。” 阮书妍目光落下，发现那是一个香囊。 “这香囊有何特别之处？” 她一边问着，一边让春桃接过香囊。 王九说：“单纯香囊并无特别之处，但这香囊上绣的花是齐国独有的白月。” 此话一出，阮书妍就意识到了问题。 “你想告诉我，那个文荣是齐国人？” 王九有些忐忑，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觉得陈国人身上，会带着齐国的东西。” 阮书妍从春桃手里接过香囊，她摩挲着上面的刺绣，眼神中多了些思索。 片刻后，阮书妍让王九忘记这件事。 “这个香囊我会妥善处理的。” 王九点了点头：“我相信夫人。” 话音落下，王九起身告辞。 阮书妍给了春桃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将王九送到了门口，又给他塞了一个荷包。 王九愣住：“春桃姑娘，这个荷包是？” 春桃笑着说：“这是夫人让我给你的。” 扔下话，春桃不管王九，直接离开了。 王九看了一眼荷包，又看了眼远去的春桃，郑重跪下磕了个头。 另一边，阮书妍还在琢磨手里的荷包，就听外面的护卫来报，说是阮山带来的粮食被百姓围住了。 “那些百姓闹着要买粮食，可那些粮食还没进铺子，再加上百姓人多，运送的人根本不敢动。” 阮书妍皱起眉头：“那些粮食一开始不就是下在铺子里么？为何还会出现百姓聚众的事？” 护卫低下头：“属下并不清楚。” 阮书妍揉了揉眉心：“春桃，将我爹请过来。” “是。” 春桃行礼离去。 不过片刻，阮山匆匆赶来：“怎么回事？那些粮食为何又搬出来了？” 阮书妍一听就知道阮山不清楚，眉头皱的更紧：“我也不知道。” 短暂的对视后，两人同时往外走。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就赶到了铺子外。 如护卫所言，此地聚满了百姓，而先前下在铺子里的粮食，已经被运了出来。 阮山看着这一幕，气的说不出话。 “这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做主张将粮食弄出来了？” 阮书妍没有说话，但转过的思绪里却闪过种种猜测。 就在这时，几个人从人群中挤出。 阮书妍眼眸一暗，是四皇子和杨宁。 “爹。” 突然的呼喊让阮山侧头：“怎么了？” 阮书妍微抬下巴，示意阮山看前方。 “那是杨将军？等等，杨将军身边的人是谁？” 阮书妍缓缓吐出三个字：“四皇子。” 停顿了一下，阮书妍又补充一句：“也是替代戚星洲的新监军。” 阮山懵了：“按照你这话，那些粮食……” 阮书妍抿唇，直接说出了阮山心中的猜测：“那些粮食不归我们了。” 阮山倒抽一口气，他辛辛苦苦将粮食从京城运过来，可不是为了白送他人的，但想到两人身份，阮山又说不出话来。 半晌，阮山憋出一句：“他们这是要明抢吗？” 阮书妍沉默，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另一边，四皇子和杨宁已经表明身份，闹事的百姓瞬间没了声音。 没过多久，周围的人就退开了。 阮书妍看着这一幕，眼底露出冷意，聚众的百姓没那么容易安静，今日这一出若是没这两人在背后动手，她都不信。 阮山开口：“没想到我们家的粮食，竟然成了他人的掌中物。” 叹了口气，阮山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阮书妍拉住了他：“爹爹别急着走，结果还没出。” 阮山侧头：“怎么，你还想看到粮食被带走？” 阮书妍摇头：“不是，但我需要确定一件事。” 阮山又叹了口气，几番斟酌，到底没说出丧气话，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前方。 又过了一会儿，四皇子和杨宁朝着这边走来。 杨宁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又见面了，谢夫人。” 阮书妍轻轻一福：“见过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摆手：“不用多礼，我路过此地发现有百姓聚集，特地过来瞧瞧，没想到竟是谢家的铺子，所幸没什么损失，谢夫人无需担心。” 阮书妍微微抿唇：“多谢四殿下出手。” 四皇子笑了：“无需言谢，我和杨宁还有事情，就不在此耽搁了，你快去处理一下那些粮食吧。” 话音落下，四皇子给了杨宁一个眼神，随后两人径直离去。 然而原地，阮书妍和阮山都没有动弹。 半晌，阮山说：“刚才那些粮食，恐怕都要送出去了。” 阮书妍摩挲着指尖，她本以为四皇子和杨宁会直接提及粮食，没想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可以留一部分。” 阮山欲言又止：“你确定能留？” 阮书妍转过头：“当然确定，爹爹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阮山静静的看着阮书妍，良久后点头：“行，那就交给你了。” 回到府里，阮书妍在厅堂坐了没多久，就见谢玉春过来。 “你回来了。” 谢玉春脚步微顿：“夫人是在等我？” 阮书妍点头：“对。” 她没有遮掩，直截了当的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谢玉春眉头一皱：“那些粮食都是阮家和夫人的，就算四殿下和杨宁出手，你也不必送出去。” 阮书妍起身：“夫君当真觉得，我不必送出去吗？” 两人对视，谢玉春眼中多了抹无奈：“夫人，你别多想，这件事应该没那么复杂。” ------------ 第270章 还是要过明面 阮书妍笑笑：“我也想这件事不复杂，可事实证明，不该有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不该有。” 谢玉春神色微变：“夫人这话是何意？” 阮书妍缓步走到谢玉春面前：“让那些伙计将粮食搬出来的人是谁？” 周遭陷入寂静。 谢玉春脸上多了一抹震惊：“夫人，在怀疑我？” 阮书妍摇头：“这不叫怀疑，我只是在验证心里的疑问，就是不知夫君愿不愿意告诉我答案？” 两人视线对上，谢玉春的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 “归根究底，夫人还是在怀疑我。” 阮书妍歪了下头：“比起粮食被弄出来这件事，夫君更关心的竟是我的想法？” “有问题吗？” 明面上看没有问题，可真要深究，却不是小问题。 阮书妍盯着谢玉春：“夫君顾左右而言他，不就是心里已经有数？其实无妨的，只要夫君明说，我并不会……” 两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让阮书妍下意识的停下了话语。 “夫君这是做什么？” 谢玉春身体前倾，两人的距离近到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阮书妍对上俊朗的面容，眼神不自觉往旁边飘去。 就在这时，谢玉春说道：“看着我。” 阮书妍抿唇，依旧没有看谢玉春。 见状，谢玉春捧住她的脸颊，让阮书妍看着自己：“粮食的事与我无关，夫人若想知晓关键，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阮书妍还没反应，谢玉春就松开了手，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阮书妍心中突然多了些犹豫，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谢玉春？ 怀着这个疑问，阮书妍回到了房间。 春桃指挥着丫鬟送来茶水和点心：“小姐，先喝点茶水吧。” 阮书妍嗯了声，却一点都没有端茶的意思。 春桃又提醒了两次，见没有效果，只能将心头的担忧按下。 另一边，谢玉春出了府，唤过尚云就让他去查这件事。 尚云面露犹豫：“大人，这件事牵扯到四殿下和杨将军，恐怕没那么容易查。” 谢玉春语气冰冷：“再难也要查。”他不能让夫人误会自己。 最后的话，谢玉春并没有说出口，但尚云却莫名其妙的明白了。 尚云行礼：“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查。” 次日。 谢玉春看着尚云送回来的结果，良久都没有说话，他怎么也没想到，出问题的竟是谢老夫人。 寂静中，尚云询问：“大人，这个消息可要送给夫人？” 谢玉春深吸口气：“我亲自去说。” 主院里，阮书妍刚用过早膳，就看见谢玉春过来。 两方对视，她的神色略微沉下：“夫君可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阮书妍垂下眼眸，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指尖，仿佛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谢玉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多了抹无奈，索性直接将查到的事说了。 “是母亲用我的名义，将铺子里的粮食弄出来的。” 阮书妍动作顿住，抬起的眼眸里带着探寻：“当真如此？” 谢玉春正色说：“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夫人，事实确实如此。” 阮书妍并没有去验证的心思，只是思绪转过，非常疑惑。 “母亲这么做有何好处？” “不清楚，但说来说去，总归是避不开允诺。” 停顿了一下，谢玉春继续说道：“但粮食是你的，给不给由你决定。” 阮书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这当中的变化以及后续的可能。 许久后，阮书妍抬起头：“镇北军需要粮草。” 谢玉春神色一动：“所以夫人还是决定将粮食送给四殿下。” 阮书妍更正：“是镇北军。” 镇北军和四皇子可不能摆在一处。 至于杨宁，阮书妍便是想到也没有去深究，于她而言，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解决四皇子，远的不说，起码要让四皇子的注意力从她和阮家身上移开。 敛去思绪，阮书妍说了声去找阮山，便扔下谢玉春离开了。 另一边，阮山知晓了当中的问题，久久说不出话。 “爹，您没事吧？” 阮书妍目露担忧，见阮山一直没有回应，她伸手拽了一下阮山的衣袖。 阮山回过神：“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不过这次的粮食还有一半是给铺子里的，剩下的一半恐怕都不够镇北军吃一顿。” 阮书妍淡淡地说：“镇北军重要，但城中的百姓也很重要，爹爹，他们也要活命的，只是这么一来，就得劳累爹爹和娘亲了。” 阮山一听就明白阮书妍的意思。 “给你弄粮食过来没问题，但镇北军和城中百姓那么多人，就是将阮家彻底掏空，也弄不到足够的粮食。” 这倒也是。 但两方都很重要，绝不能抛下任何一边。 阮书妍深思片刻，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听外间传来通报。 “十三公主到——” 拖长的声音，阮书妍眉头皱起，纳兰锦绣怎么会找到阮山这里来？ 下一瞬，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纳兰锦绣环顾一圈，目光落在阮书妍身上，然而阮书妍没有一点反应。 阮山看在眼里，忙伸手拉了阮书妍一下。 “见过殿下。” 阮书妍回过神：“见过殿下。” 纳兰锦绣冷笑一声，她不满意阮书妍的反应，但想到来意，她又将这份不满压在了心底。 “本公主听闻，一个半月前新来的监军是本公主的皇兄？” 阮书妍抬眼，老实回答：“是的，是四殿下。” 纳兰锦绣上前一步：“他现在何处？” “臣妇并不清楚。” 在纳兰锦绣发火前，阮书妍再次说道：“臣妇知晓公主想见兄长，但臣妇确实不知道四殿下的住处。” 纳兰锦绣皱紧眉头，审视的看着阮书妍：“若本公主一定要你查清楚这件事呢？” 阮书妍：“……” 十三公主留在这里，就是故意给她添堵的。 “为何不说话？你可是觉得本公主在开玩笑？” 阮书妍嘴角一抽，她很清楚纳兰锦绣不会开玩笑，但有些态度还是要过明面。 ------------ 第271章 老夫人舍不得？ “殿下言重，臣妇并未觉得您在开玩笑，只是此事涉及到四殿下，臣妇一个后院女子便是想派人去寻，也得顾虑到……”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帮本公主。” 纳兰锦绣直接打断阮书妍的话，眼神中满是冷意：“阮书妍，本公主不是瞎子，看得出你的盘算。” 阮书妍笑了笑：“臣妇能有什么盘算？殿下，您想多了。” 纳兰锦绣露出冷笑：“行，就当是本公主想多了，本公主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今日的事，我们没完。” 扔下最后几个字，纳兰锦绣转身离去。 阮书妍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纳兰锦绣先前并不知道四皇子到来，如今消息泄露，必然是有人刻意在她耳边说的。 思及铺子里粮食被运出来的事，阮书妍深吸一口气，转而便去了谢老夫人住的院子。 “母亲近来可好？” 谢老夫人突然看到阮书妍，眼神不自觉闪烁了一下：“自然是好的，不过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阮书妍笑吟吟地说：“我来看看母亲，毕竟母亲年岁大了，住在此处，我总要来请个安。” 年岁大了？ 谢老夫人被这四个字弄得脸色一黑，不讨喜的人就是不讨喜，连话都不会说。 因为恼怒，谢老夫人没再开口，屋中也因此陷入寂静。 阮书妍也不急，温声细语的让下人送来茶水，就那么在屋里坐下了。 时间久了，谢老夫人按捺不住。 “前面没有事吗？” 阮书妍稍稍抬眼，一脸疑惑地问：“前面能有什么事？” 谢老夫人：“……” 她算是看出来了，阮书妍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想到这里，谢老夫人也不再装聋作哑，直截了当地问：“你今日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终于说到正题了。 阮书妍嘴角微勾：“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母亲一些事情。” 谢老夫人抚摸着手背，明明心中有了猜测，面上却依旧装作不知地问：“原来是这样，不知你想问什么？” 阮书妍抬眼，面不改色的胡诌：“十三公主告诉我，她要帮母亲做件事情，但母亲这边一直都没表示，所以心里觉出了几分不妥，让我过来问问，看母亲是不是有了别的打算。” “若是有的话，提前与她说一声，免得日后生出岔子，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屋中陷入死寂，谢老夫人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说：“你是不是被十三公主骗了？我最近都在屋子里待着，何时与她碰过面啊？” 阮书妍盯着她，一声不吭。 时间久了，谢老夫人就有些急切的起身：“我有些乏了，就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来人，送夫人离开。” 门外一个丫鬟入内，恭敬的对着阮书妍行礼，然而阮书妍根本没理她。 见状，丫鬟中将哀求的目光放到了谢老夫人身上。 谢老夫人面色愠怒：“怎么，你这是不愿让我歇息了？” 阮书妍自然不会应下这件事，笑着起身：“刚才没反应过来，还请母亲见谅，我这就走。” 说完，阮书妍径直离去。 谢老夫人眼神一闪，手指骤然握紧，那尖锐的指尖直接掐进了掌心的嫩肉。 旁边的丫鬟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害怕。 下一瞬，谢老夫人直接暴起，将旁边的东西全部砸了。 刹那间，屋里伺候的下人全都跪了下去。 院子外，阮书妍突然停下脚步，她听见了后方打砸的声音，谢老夫人还真是欲盖弥彰，只可惜演的太假，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这也让她确认了，谢老夫人确实在中间掺和了不少事。 阮书妍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阮书妍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谢玉春就过来了。 看着满屋的狼藉，谢玉春脸色微沉：“好端端的，母亲怎么又开始打砸房间了？” 谢老夫人完全没想到谢玉春会来，听到质问，脸上的神情绷不住了。 “你和阮书妍是不是约好的？” 谢玉春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她也来过？” 谢老夫人将旁边的椅子推倒，巨大的声响吓得不少下人哆嗦，瞬间就跪了下去。 “你在装什么？谢玉春，你早就没了孝心，就别在我这里折腾有的没的，我告诉你，今日的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尖利的声音在屋中打转，谢玉春听的头疼，不由捏了捏眉心。 “母亲，您又在胡闹什么？” 谢老夫人像是听见了难以置信的话，瞬间睁大了眼：“你说我在胡闹？” “难道不是吗？别的不说，就说阮家铺子发生的事情，是您做的吧，母亲？” 谢老夫人死死的盯着谢玉春：“是我做的如何？你还要替她收拾我吗？” 谢玉春：“……” 以往也没见母亲这么胡搅蛮缠，今日这般歇斯底里分明就是心虚了。 “闷着不说话，谢玉春，你不会被我说中心思，所以心虚了吧？” 谢玉春从思绪中回过神，语气平静：“我并未心虚，反倒是母亲，如此歇斯底里，才是真正的心虚吧？” 谢玉春完全不遮掩的将心中想法道出，平静的模样让谢老夫人身形一晃。 寂静中，门外进来几人，为首的赫然是纳兰锦绣。 谢玉春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纳兰锦绣有些惊讶的望着谢玉春：“原来谢大人也在，正好本公主也有些事情，一会儿与你一并说了。” 谢玉春应下，稍作停顿，便问起纳兰锦绣的来意。 纳兰锦绣淡淡地说：“本公主来和谢老夫人聊聊，谢大人请放心，本公主不会伤害谢老夫人的。” 谢老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神情勉强：“不知殿下想聊什么？” “不是大事，要个人而已。” 谢老夫人心里生出一股不安：“殿下想要谁？” 纳兰锦绣走到当中坐下，指尖搭在扶手上，慢条斯理地说：“就那个先前告诉本宫，阮书妍铺子问题的人。” 谢老夫人沉默。 纳兰锦绣身体前倾：“怎么，老夫人舍不得？” ------------ 第272章 也没多大争执 谢老夫人神色僵硬：“怎么会舍不得，只是先前出了些意外，那个人恐怕没法交给殿下了。” 纳兰锦绣的目光紧紧盯着谢老夫人：“是真出了意外，还是你在欺瞒本公主？” 谢老夫人面露苦涩：“不敢欺瞒公主，确实是出了意外，那个人……他没了。” 最后三个字，谢老夫人说的十分艰难。 一直没有做声的谢玉春看着她，平静的神色中露出了几分疲倦与无力，他的母亲就学不会老老实实，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折腾出事情来。 罢了，今日过后还是送远些吧，免得再生其他事端。 就在这时，纳兰锦绣侧头询问：“谢大人可听见了夫人的话？” 谢玉春眼眸微沉：“公主有何打算尽管施为，无需问臣的想法。” 谢老夫人脸色一变：“不行，你不能这么……” “谢大人果然大义，既如此，本公主就先将她带走了，不过谢大人也可以放心，本公主不会伤她性命。” 放下话，纳兰锦绣一个眼神，就有两边的人上前按住谢老夫人，连带着她的嘴也捂了起来。 谢玉春看着纳兰锦绣将人带走，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犹疑，让公主这么将人带走，不会出问题吧？ 另一边，阮书妍回到院子没多久，就得知纳兰锦绣带走了谢老夫人的事，眼中顿时闪过疑惑。 “可知十三公主是为何事带走老夫人的？” “听说是公主要一个人，但老夫人交不出，所以就带走了老夫人。” 传话的丫鬟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时大人也在那边。” 谢玉春也在？ 阮书妍眉心一跳，他怎么会同意纳兰锦绣将人带走？ 再怎么说，老夫人也是他的母亲啊。 正想着，春桃在门口探头：“小姐，姑爷来了。” 阮书妍一抬头，就看到了春桃身后的男人。 短暂的对视后，阮书妍挥退了面前的人，而谢玉春也会意过来，主动进了屋。 阮书妍直奔主题：“我听闻母亲被十三公主带去了。” 谢玉春颔首：“有些事要处理。” 阮书妍微皱眉头，带了几分不解地问：“夫君就不怕十三公主对老夫人不利？” 谢玉春奇怪：“夫人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阮书妍微微抿唇：“我只是做一个假设。” 谢玉春摇头，肯定的告诉阮书妍：“不用假设，十三公主绝不会对母亲出手。” 阮书妍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半晌后憋出一句：“夫君就这么肯定？” 谢玉春郑重点头：“对，我就是这么肯定。” 屋中没了动静。 阮书妍微微低头，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时间流逝，她突然抬起头：“夫君打算如何安排母亲？我是说，等母亲从十三公主那里回来后。” 谢玉春看出她的纠结，轻声道：“送走。” 阮书妍沉默，他们面对谢老夫人，能做的似乎只有送走。 “能换个法子吗？” 谢玉春一怔：“夫人不想母亲离开？” 若在京城，阮书妍自然乐的让谢老夫人离开，但此处是边境，他们根本没地方送。 思绪转过，阮书妍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了。 谢玉春不赞同：“就算是边境，也一样有地方能安排她。” 阮书妍身体微微前倾：“夫君想将母亲安排到何处？” “柳城。” 此话一出，阮书妍立刻拒绝：“不行，那边有阮家的人，真要送母亲过去，怕不是会吵起来，送回京城吧，那边有谢玉睿和陈云棠，他们肯定能照顾好母亲。” 谢玉春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出口。 “都听夫人的。” 阮书妍抿唇，被谢玉春的表态弄得有些羞窘，但很快，她就将这份羞窘给按下了。 “夫君可还有别的事？” 谢玉春无奈，话都没说几句，就想让他走了，罢了，他也不在这里逗留了。 又看了眼阮书妍，谢玉春说道：“确实有件事要处理，夫人，我先走了。” 阮书妍起身送走谢玉春，等到回转后，便坐在床沿一言不发。 春桃探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小姐，您要不要喝茶？” 阮书妍收回思绪，看着春桃小心翼翼的样子，轻轻扯了下嘴角。 “端杯茶水来。” “好。” 没多久，春桃就将茶水送来，连着一起的还有点心。 “小姐，您最近似乎和姑爷起了争执？” 阮书妍动作一顿：“为何这么说？” 春桃抿唇：“您和姑爷说话时，语气不对。” 有吗？ 阮书妍不太肯定，但她也没有否认春桃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春桃轻声说道：“如果是姑爷惹小姐生气，那我们就离开水明城一段时间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小姐正好去看看夫人。” 阮书妍有些意动，但很快就拒绝了春桃的提议。 “你的想法不错，但我现在走不开，更何况我爹还在这边，我要是一个人走了，他怎么办？” 春桃眨了眨眼：“带上老爷一起啊，老爷也得回柳城的。” 阮书妍被逗笑了：“你还真是会说，不过我和你家姑爷，也没多大争执，不至于要离开。” 春桃满眼怀疑：“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 阮书妍重复着她的话，语气十分笃定。 对于如此情况，春桃也只能将心里的思虑按下去。 时间一转过了三日，阮山带来的粮食送了一半去水云城，剩下的一半则放在铺子里，以极低的价格售卖。 一时间，整个水明城都是百姓议论的言语，虽然也有些偏差，但更多的还是感激。 就在这时，阮山提出了离开。 “我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得赶紧回柳城，免得你娘担心。” 阮书妍点了点头，问清阮山离开的具体时间，就让底下人去准备一些东西。 隔日，阮山看着面前整整一车的东西，几次想开口，都按了下去。 没多久，阮山带人离去。 阮书妍目送车队消失，正要回府，一个声音喊住了她。 “谢夫人，请留步。” 她回过身，就见一个少女冲她跑来。 ------------ 第273章 不认识的人不用在意 “民女李翠翠见过谢夫人。” 看着面前行礼的少女，阮书妍脸上的神情极淡：“你叫住我有何事？” 李翠翠抬起头：“民女想求夫人替民女做主。” 阮书妍眉心跳了一下，视线落在她脸上，带了些许探寻：“你要我替你做什么主？” 李翠翠没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所有的事情都写在了这张纸上，请谢夫人过目。” 原来是有备而来。 阮书妍眸光微闪，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张纸。 李翠翠维持着举起的姿势，时间久了，胳膊控制不住的晃动起来。 “夫人不想看吗？” 阮书妍语气淡淡地说：“我凭何看你给的东西？” 李翠翠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阮书妍会有这么一句话。 短暂的沉默后，李翠翠说：“水明城的百姓都说，谢夫人是大善人，会替每一个有冤屈的人做主，却原来是我误会了。” 李翠翠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给了一句“叨扰”，便转身离开。 阮书妍冷眼看着李翠翠，任由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也一句话都没说。 春桃看着，眼中满是疑惑：“小姐，刚才那个李翠翠有问题吗？” 阮书妍摇头：“不确定。” 春桃惊讶：“小姐不确定，那为何还，还要拒绝她？” 阮书妍笑笑：“我只是一个后院的人，她若真有冤屈，该去的是府衙，而不是来找我。” 说白了，就是李翠翠找错了地方。 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那要府衙做什么？ 春桃缩了下脖子，她只顾着李翠翠，还真没想到这么关键的一点。 “小姐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阮书妍瞥她一眼：“少在那里花言巧语，回院子了。” “好嘞！”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院子。 另一边，谢玉春得知离开阮山离开，良久都没说话。 尚云看了一眼：“大人，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谢玉春淡淡的反问，随后将手边的令牌扔给尚云：“这几日城中来了不少人，你给我带人在城中多走走，别出了事还不知道。” 尚云应声，拿着令牌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从谢玉春口中出来。 上次和四皇子、杨宁的会面，终究是在他和阮书妍之间弄出了隔阂，有机会还是要和她聊聊，这份隔阂绝不能一直留着。 阮书妍并不知道谢玉春的想法，她回到房间没多久，就有管事送来一堆账本，其中不仅是水明城的生意，连之前水云城的都包括在内，数量之多，让阮书妍完全没时间注意别的事。 之后五日，阮书妍都在府里查看账本。 水明城里，一个消息突然传开。 “那谢夫人根本就没有表现出的那么仁善，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竟然也能被那么多人吹捧，实在是可笑！” “哎哟，那个谢夫人不行啊，跟谢大人比起来，差的实在太多了。” “就不能让他们和离么？那两人在一起都不配！” 各种言论在水明城中传开，谢玉春得知时，被生生给气笑了。 “查，给我仔细的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算计！” 愤怒中的谢玉春，就是尚云都不敢开口接话，转身就去派人调查此事。 谢玉春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回去和阮书妍说一下这件事。 彼时，阮书妍刚将账本弄清，听到他说的事，微微一笑。 “一点小事罢了，我并不在意。” 谢玉春定定的看着她，过了许久，忍不住问道：“你当真就一点都不在意外间的言论？” 阮书妍看了眼旁边的账本，轻声说：“我认识那些人吗？” 谢玉春明白了，因为不认识，所以外面的人不管怎么说，都影响不到阮书妍。 停顿了一下，阮书妍的目光落在谢玉春的脸上，继续说道：“总归都是陌生人，人要是一直都在于陌生人的看法，那就太累了。” “夫人说的有理，是我想错了。” 阮书妍微微蜷缩起指尖，百般的话在口中打转，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闲聊片刻，谢玉春就被外面的事给喊走。 小半个时辰后，门房来报：“门外有个自称是新监军的人，要见夫人。” 说话间，门房取出一块令牌。 阮书妍瞥了一眼，发现令牌是杨宁的，立刻让门房将来人请去厅堂。 “见过四殿下。” 阮书妍一进厅堂，便跪下行礼。 四皇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抹暗芒快速闪过：“谢夫人不用多礼，快起来。” 阮书妍站了起来，低眉顺眼的退到侧边：“不知四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四皇子说：“阮家将一半粮食送去水云城的事，我听说了。” 阮书妍眸子微动，没有做声。 四皇子见状，继续说道：“阮家一直都很大义，若是整个陈国的百姓都如阮家人一般，镇北军又何须为一点粮食头疼呢？” 阮书妍：“……” 镇北军要的粮食可不是一点，若非她早先安排，就算是阮家也不可能送上那么多粮食。 况且—— 四皇子今日来，绝对不只是为了那一半粮食。 阮书妍深吸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殿下夸赞，按理说臣妇应该非常高兴，但那一半粮食……” 她面露苦笑，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四皇子面上的神情骤然淡了许多：“京城人都说，谢夫人八面玲珑，怎得到了我面前，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阮书妍沉默，四皇子这是直接将事情摆在了明面上说，看样子四皇子今日所图不小啊。 “殿下说笑了，我一个妇人再……” 话没说完，阮书妍就被四皇子的目光生生看到沉默。 半晌，四皇子叹了口气：“谢大人可在府里？” 话题突然转变，阮书妍微微抬头，压下心头的怪异，恭敬地说：“方才府衙那边出了点事，他前去解决了。” 四皇子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放下：“等他回来，劳烦谢夫人将这个盒子给他，告辞。” ------------ 第274章不是临时起意 四皇子留下盒子，走的干脆利落。 留下阮书妍颇有些错愕。 但很快，她就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唤来春桃，让她将盒子送去府衙那边。 春桃应声，刚拿起盒子要走，又被叫住。 阮书妍摆了摆手：“不用送过去了，就放在这里吧。” 春桃有些不明所以，但她一般都是小姐说什么就做什么，所以立刻就将盒子放下了。 晚间，谢玉春回转，刚进门就听到阮书妍要见他，脚步一转，便朝着主院而去。 “你要见我？” 阮书妍正在用晚膳，见他出现，立刻问道：“用过晚膳了么？” 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阮书妍转头就让春桃添了一双碗筷，再将四皇子送来的盒子递过去。 “四殿下白日里送来的。” 谢玉春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阮书妍注意到，刚要询问，又按下了到嘴边的话。 这时，春桃送来新的碗筷，转而退到了门边。 谢玉春合起盒子，用完晚膳便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阮书妍就给了春桃一个眼神。 春桃匆匆离去后，带回谢玉春离府的消息：“小姐，那个盒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姑爷为何那么紧张？” 阮书妍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春桃眨了眨眼，小声问：“小姐为何不看看啊？” 阮书妍答：“那是他的东西，我为何要看？倒是你，怎么突然有这么个想法？” 春桃嘿嘿笑了几声：“这不是姑爷走的太快，所以奴婢就有些奇怪。” 阮书妍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洗漱。” 洗漱完，阮书妍正准备歇息，就见一个护卫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夫人，大人他，大人他……重伤昏迷了。” 阮书妍心头咯噔了下，谢玉春从她这里离开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重伤昏迷了？ 但阮书妍也没来得及多想，转头就让春桃去请闻笙。 “一定要快。” 小半个时辰后，阮书妍带着闻笙抵达了一个小院子，里面满是血腥味，烛光的映照下，连地面的颜色都深了一层。 闻笙低头看了一眼，嘴里啧了声：“这里刚才可是经过了一番血战啊。” 阮书妍抿唇：“闻郎中，里面……” 闻笙抬头：“放心吧，只要没伤到关键处，我就能让他活着。” 留下一句十分自信的话，闻笙大步进了房间。 阮书妍环顾左右，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尚云身上，她不知道谢玉春现在是何模样，但尚云满身是伤的景象，令她眼前生出了恍惚。 这一幕，她好似看到了无数次，但每次都会有下一次。 就在这时，春桃在后面小声喊了一句小姐。 阮书妍从思绪中回过神：“我没事，走吧。” 屋子里，闻笙正在给谢玉春施针，后者几乎快被扎成了刺猬。 阮书妍走到一边，只是静静看着，没有说上一句话。 过了片刻，闻笙收手，眼底多了些无奈：“伤的挺重的，我现在护住了他的心脉，但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他自己。” 阮书妍收紧手指：“他伤在了何处？” 闻笙指了指他的胸口：“一剑直接贯穿了心口，万幸的是，没有扎中心脏，要不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阮书妍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抹阴鸷从眼底闪过又快速消失。 过了一会儿，阮书妍低声说：“此地就交给闻郎中了，不惜一切代价保他性命。” 说完，阮书妍转身出去。 尚云还在旁边站着，见她出来，立刻走上前：“夫人。” 阮书妍死死的盯着他：“是不是四皇子，还有杨宁做的？” 谢玉春离府是因为四皇子的盒子，所以阮书妍断定中间有他，杨宁则是顺带加上的。 尚云低下头，用沉默当做了回答。 阮书妍闭上眼，再次睁开眼里已经没有丝毫波动。 “我知道了，你替我去查一下他们的行踪。” 此话一出，尚云面上多了些急切：“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阮书妍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和他们聊聊。” 尚云有心想阻拦，但看了一眼旁边的大门，又将阻拦的心思压了下去。 “夫人，大人他……” “我心里有数，你尽管去做便是。” 尚云行礼：“明白。” 尚云离开后，阮书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打过招呼就走了。 次日，尚云将查到的行踪消息告诉了阮书妍。 “福来客栈。” 阮书妍缓缓吐出四个字，随后就带着春桃和一众护卫赶了过去。 谁知刚到地方，就看见了是皇子和杨宁在往外走。 两边对上，杨宁的眼底多了些笑意：“谢夫人是为了谢玉春来的吧？” 阮书妍语气淡漠：“既然杨将军知晓我是为何而来，那就直说吧，为何要伤他？” 杨宁淡淡地说：“不能说错了，我们可不是为了伤他，而是杀他。” 四皇子没有做声，但眼底的神色显然是赞同杨宁的。 阮书妍看在眼里，微微抬了下下巴。 一瞬间，所有护卫都上前，将两人给围在了中间。 杨宁环顾一圈：“夫人这是想以下犯上？” 阮书妍缓步上前：“我请杨将军入府做客，怎么能叫以下犯上？” 杨宁一听，就知晓阮书妍只打算动他，不由挑了下眉头。 “这点护卫，可拦不住我。” 阮书妍抬手，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开。 杨宁起先没在意，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扑通，扑通！” 先后两道倒地声响起，阮书妍低头，语气平静地说：“将杨将军请回府。” 两个护卫上前，利落的将杨宁扶起。 随后阮书妍又让客栈的伙计过来，将四皇子送回了他的房间。 马车离开客栈门前，杨宁盯着旁边的阮书妍，微微眯起眼。 “你刚才应该看见了我们准备离开，如此举止，就不怕延误正事？” 阮书妍正襟危坐，眼眸直视前方：“不怕延误正事的人是你们吧？你们杀我夫君，可不是临时起意！” ------------ 第275章 严禁任何人离开 杨宁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是临时起意，但昨晚那一下，我们也是没有选择。” 阮书妍转过身，直接抓着杨宁的衣裳，将人提了起来。 “嘴长在你身上，想怎么说都是你们的盘算，但对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 谢玉春是水明城的县令，他出事的消息一旦被有心人知晓，水明城明面上的平稳就会瞬间消失。 “我看重大局，但也不是全然看重大局。” 杨宁没了声音。 阮书妍偏过头，也没有再和他继续说话的想法。 马车回到府里，阮书妍刚落地就见尚云站在门口，两方对上，她微微皱眉。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尚云看了眼马车的车厢：“属下在这里等您，大人醒了。” 什么？ 阮书妍被这意外的消息弄得一懵，平静的眸子里闪过惊喜：“真的醒了？” 不等尚云回答，阮书妍快步越过他，直奔谢玉春所在的院子。 “闻郎中，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闻笙正在给谢玉春诊脉，听到阮书妍的询问，并未回应。 阮书妍也不急，站在侧边静静的望着床榻上的谢玉春，后者也正在看她。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有着庆幸，有着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复杂。 就在这时，闻笙收回了手。 阮书妍的注意力瞬间落到了他身上：“闻郎中，怎么样？” 闻笙面容紧绷。 阮书妍看在眼里，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声音微微颤抖：“可是情况不太……” 话没说完，闻笙突然露出笑意：“他现在是最好的情况。” 虽然不太高兴闻笙的吓唬，可听到他的话，阮书妍担忧的心神瞬间就按了下去。 “那就好。” 闻笙微微眯了眼，审视的目光从阮书妍身上扫过：“你刚才是不是……怀疑我的本事？” 阮书妍迅速摇头：“没有，我只是太担心了，他没事就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阮书妍的目光落在了谢玉春身上，发现后者依旧在盯着自己，她顿时有些不自在。 不过很快，阮书妍就将心头的不自在按了下去，说起杨宁被请来的事。 “一会儿我让尚云看着他，等你能够起来了，再与他见面。” 不等谢玉春反应，阮书妍就转身离去。 次日，尚云拿着新方子找她：“这方子上有几味难寻的药材，你派人去找，务必要找全了。” 阮书妍接过方子，随口问了一句：“这是给我夫君用的方子？” “不是，是我需要的。” 闻言，阮书妍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一定尽快将药材找全。” 闻笙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了头。 “你是不是将我给白夫人的药，用在了自己身上？” 阮书妍目光微闪：“有问题么？” “当然有问题。” 闻笙揉了揉眉心：“我给白夫人的时候，特地给了个香囊，可以保证用药的人不受影响，那个香囊在你身上吗？” 阮书妍沉默，她并不知道香囊的事，那些药是白氏离开前偷偷留下的。 因为四皇子和杨宁难缠，所以阮书妍才带上了白氏特地给她留的药。 现在想来，白氏好像也给她做了提醒，只是她没当回事。 “唉！” 闻笙叹了口气，让站在旁边的春桃取来文房四宝，写下了一张方子。 “吃上三剂，另外，明日去我那儿取个香囊带着。” “好。” 阮书妍从善如流的应下，送走闻笙后，就将先前的方子一并给了春桃。 “让底下的人抓紧去找。” 时间一转过了五日，谢玉春从只能卧床，到了能起身走两步。 阮书妍看着他的情况，斟酌后，问他要不要见杨宁。 “人就在后院里关着。” 这几日他们一直都没提及杨宁，如今乍然听到，谢玉春还有些恍惚。 “带过来吧，正好我也想问问，他和四皇子在盘算什么。” 阮书妍颔首，吩咐小厮去传话。 片刻后，尚云和两个护卫将杨宁送了过来。 “哟，还活着呢？” 杨宁一看见谢玉春，便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可他出口的话却十分气人。 阮书妍冷声道：“他绝对比你们活得久。” 这个“你们”中，还包含了四皇子。 杨宁似笑非笑地说：“谢夫人别的不说，就是这胆子足够大，什么都敢讲。” 阮书妍淡淡地说：“我也觉得自己胆子够大，但今日让你过来，可不是为了闲聊，说吧，你和四皇子究竟在盘算什么？” 杨宁身体前倾，带着笑意的眸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抹嘲讽。 “谢夫人觉得，现在的陈国如何？” 阮书妍眉心微跳。 突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回过头，阮书妍对上了谢玉春的目光，出声唤了句夫君。 谢玉春扯了下嘴角：“你且在旁边听一会儿。” 阮书妍看了眼杨宁，注意到他神色突然凝重，颔首后，一言不发的退到了旁边。 谢玉春目光转过，平静地说：“你想给陈国换一位帝王，但四皇子却不是明君。” 阮书妍：“……” 为何谢玉春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骇人的话？ 杨宁的神情僵住了：“谁跟你说，我要给陈国换一位帝王了？” “因为你控制了四皇子。” 谢玉春依旧用平静的语气抛出骇人之事：“但可惜，四皇子并不想做你的傀儡。” 杨宁了然：“所以你还活着，就是因为他背叛了我。” 谢玉春说：“四皇子为君，我等为臣，他做了自己的选择，又如何能叫背叛？杨宁，你输了。” 杨宁沉了脸色：“谁跟你说，我输了？” 谢玉春笑了：“否认取代不了事实，杨宁，你……” “砰！” 一个护卫从门外砸了进来。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有，有人强闯……” 许行从门外进入，身后跟着的人群分了十几人，一进屋，就将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将军，我来了。” 杨宁欣慰的目光落在许行身上，开口道：“做的不错，将此地看好了，不得我允许，严禁任何人离开。” ------------ 第276章 只有一条命 许行拱手，直到杨宁离去，他才抬头望向屋里剩下的人。 “谢夫人，谢大人，这几日就委屈你们了。” 阮书妍沉默，直到“砰”的一声轻响，房门在她眼前关上，她才幽幽地说：“便是风水轮流转，如今的形势转的也太快了。” 谢玉春忍不住发笑，随之眉头皱了起来，身形隐隐出现了些许晃动。 察觉到的阮书妍快速上前扶住他：“可是伤口又疼了？快些坐下。” 两人到了床边，谢玉春稍稍抬头，那张俊美的面容骤然就撞进了阮书妍的眼中。 两人对视，阮书妍不自觉移开目光：“夫君可是有事？” 谢玉春噙着笑：“没事。” 阮书妍心中怀疑，但看过谢玉春，到底没有追问。 晌午，许行亲自送了午膳过来。 阮书妍唤住他：“杨宁到底想做什么？” 许行脚步一顿：“谢夫人应该听谢大人说过，那就是我们将军要做的事。” 阮书妍起身，缓步走向许行：“换掉帝王，杨宁不想给自己添堵，就需要一个明君，可一个明君，是不会被他控制的。” 谢玉春靠在床榻边沿，一言不发的看着阮书妍逼的许行后退。 没几步，许行就退到了门边，他想都没想就出去了。 阮书妍暗暗摇头，许行还真是一点性子都耐不住。 不过阮书妍也能理解他的举止，毕竟她对许行的救命之恩，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按下思绪，阮书妍回到床边，就听谢玉春说：“用膳吧。” 阮书妍嗯了声：“要我帮忙么？” 谢玉春连忙摆手：“不用。” 他又不是完全躺着不能动，怎么能让夫人来喂他？ 阮书妍的眸中多了些笑意，而后若无其事的将谢玉春扶到桌边。 作为被关的人，两人身上看不出分毫的紧张。 这种姿态，让外间监视的人非常不解，但他们也没太纠结，而是转身就去禀报了杨宁。 许行就在旁边站着，听到了禀报，神情中多了抹疑虑：“将军，他们二人如此淡然，是不是有其他的安排？” 杨宁淡淡地说：“要是没其他安排，就不是谢玉春了。” 许行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问：“那是否要去审问一下？” 杨宁摆手：“用不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四皇子，还是没有他的行踪么？” 许行脸色一沉：“没有，四皇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没看见他离开。” 杨宁摩挲着指尖，一抹冷意从眼底闪过。 “只要是活人就不可能凭空消失，继续查，另外，多注意些客栈，我总觉得人还在那里。” 许行皱眉，客栈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人要是真在那里，怎会找不到？ 不过这想法，许行只压在心底，面上没有任何的显露：“我这就去安排。” 随着时间流逝，边境的情况越来越稳定。 齐国甚至还向陈国提出了联姻。 这件事一出，京城立刻就有人过来接纳兰锦绣，然而到了门口，就被杨宁给拦住了。 “十三公主与我曾被皇上赐过婚，虽然婚礼也没办成，可十三公主名义上还是我杨宁的人，联姻？不可能！” 苏盛看着杨宁，面上露出冷意：“杨大将军说的有理，但大将军似乎忘了，那次赐婚只是皇上的决定，而这次是皇后娘娘让奴才来接公主的，大将军就算想拦奴才，也得先和皇后娘娘打个招呼。” 杨宁嗤笑一声：“三言两语就想将我糊弄过去，你将我当做傻子吗？” 皇后接人，来的就不可能是苏盛，毕竟苏盛可是皇帝的心腹。 苏盛也知晓这点，面对杨宁的反问，依旧保持冷静：“大将军言重了，奴才此行确确实实是应了皇后娘娘的话，还请大将军不要为难奴才，行个方便如何？” 杨宁没有做声，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苏盛。 时间久了，苏盛脸上的神情僵住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杨宁竟然还不愿意让步，实在是……难缠。 “你在想本将军很难缠，对吧？” 苏盛敛去思绪，低眉顺眼地说：“大将军误会了，奴才不敢。” 杨宁冷笑：“敢不敢的，你心里清楚，总之我的丑话扔在这里，想要接人？可以，留下你的性命，我便亲自送十三公主回京。” 扔下话，杨宁转身便走。 苏盛盯着他的身影，突然开口：“水明城是谢大人管辖之地，大将军不在水云城驻守跑来此处，若传进京城那就是大将军失责，纵使镇北军是大将军管理，大将军也得付出代价吧？” 杨宁停下了脚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转过身盯着苏盛。 “你的命有几条？” 漫不经心的一句询问，让苏盛后背浸出了冷汗，可想到此行来意，他又打起精神。 “奴才只有一条命，但这条命并不属于奴才，大将军想要的话，大可以拿去，不过之后……” 苏盛停了下来，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杨宁身上，突然扯了下嘴角。 “瞧我这话说的，大将军可是镇守边关的功臣，我一个小小的阉人可比不了大将军，我还是见一下谢大人吧，大将军，告辞了。” 杨宁语气幽幽：“此地就是谢玉春的府邸，你还要去何处寻他？” 风吹过，周围陷入了寂静。 苏盛眼神闪烁，硬着头皮在原地站着没动。 杨宁嗤了一声：“关起来，哦，对了，他要见谢玉春，记得先送过去，等见过了再关。” 不过片刻，苏盛就和谢玉春、阮书妍面面相觑起来。 “咳咳！” 谢玉春突然咳了两声，待阮书妍和苏盛的目光全都落下，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公公，夫人，先坐下吧。” 阮书妍微微侧头，思绪不觉纷杂起来。 这段时日，谢玉春一直都在府里卧床休养，也不知杨宁是怎么想的，竟然催着闻笙日日过来，只可惜春桃那边刚将闻笙要的药材找齐，他就离开了。 想想如今情况还不明朗，京城又来了个苏盛，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277章 原先的路上 阮书妍正皱眉思索，旁边谢玉春出声询问：“苏公公怎么从京城过来了？” 苏盛面露苦笑，如实回答：“奴才过来接公主回去。” 阮书妍抬眼：“现在接公主回去，可是京城那边又有什么安排？” 苏盛答：“两国联姻。” 阮书妍眉心一跳，联姻居然又提了上来？ 不知不觉，阮书妍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苏盛点头：“确实提上来了，还是齐国那边主动开口的，不过具体如何，还要看齐国那边。” 阮书妍和谢玉春交换了个目光，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错愕。 与齐国联姻的事，之前因为镇北军打去运城，暂时便结束了，没想一转头，竟然换成了齐国主动。 皇帝本就有联姻的想法，如今齐国松口，岂不是要直接将纳兰锦绣送过去？ 因为这个想法，阮书妍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谢玉春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能过来，应该是杨宁特地安排的吧？杨宁不愿将十三公主交出去。” 苏盛苦笑：“谢大人说对了，杨大将军确实不愿意，不知谢大人有何……” 谢玉春笑笑，直接打断了苏盛：“我可以帮你，但作为交易，你也得让我看到帮你的价值，况且皇上派你来时，应该也给了去苏公公一些东西吧？” 苏盛看着他，过了半晌，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盒子，作势要交给谢玉春，突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许行站在门外笑眯眯的望着屋里。 “将军说的果然没错，只要暗中盯着，就能发现你们的问题，把盒子给我。” 许行伸出手，眼底的神情多了些许冷意。 苏盛慌乱的将盒子塞进袖子里：“不行，这是皇上特地吩咐，要交给谢大人的，不能给你。” 此话一出，许行立刻给了一个眼神。 “抢过来！” 两个护卫冲上前，将苏盛按在地上后，十分轻易的将他手里的盒子取走了。 “大人。” 许行微微颔首，接过盒子后顺手打开，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屋中散开。 阮书妍还没反应过来，口鼻就被谢玉春捂住。 “屏住呼吸。” 阮书妍下意识照做，随后就看见许行和周围的护卫一一倒下，顷刻的功夫便躺了一地。 这时，苏盛从地上爬起，朝外面指了指，便主动出去了。 阮书妍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方才的交谈是故意为之，而苏盛来此地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三人出了院子，谢玉春朝侧边看了一眼，开口道：“还在那儿待着作甚？抓紧时间将这里的人都处理了！” 没有人应答，但没多久，阮书妍就听到了一片嘈杂声，紧随其后的便是随风而来的浓郁血腥味。 谢玉春和苏盛都是面无表情，阮书妍看了一眼，也就没有出声。 半个时辰后，尚云和一个黑色劲装的青年出现。 “见过公公，见过大人。” 谢玉春嗯了声：“都处理完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玉春转头望向苏盛：“苏公公，请吧。” 苏盛微微低头，带着黑色劲装的青年离开了。 阮书妍上前扶住谢玉春：“可是伤口疼了？” 谢玉春面上虽然没有变化，可阮书妍却能看出他的身形有些不稳，明摆着是出了问题。 谢玉春挤出一抹苍白的笑：“确实有些疼。” 阮书妍暗暗叹气：“先进屋吧。” “好。” 阮书妍正打算带着谢玉春进屋，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尚云。 “里面还有一些人，处理一下。” 尚云正色，迅速带人进了屋子。 没过多久，许行一群人就被带了出来。 如此，阮书妍才将谢玉春扶进了屋里，屋里的香气已经消散，可阮书妍还是将门窗全部打开通风。 谢玉春半靠在床边，看着她来回走动，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夫人可愿帮我一个忙？” 阮书妍刚回身就听见这么一句话，不由挑了下眉头：“夫君这么说，那要我做的事想必很难吧？” 谢玉春勾起一抹笑：“再难的事，对夫人而言不都是小事一桩？” 阮书妍正欲回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纳兰锦绣一脸急切的冲了进来。 “你们没事吧？” 阮书妍和谢玉春都没有言语。 时间久了，纳兰锦绣被两人的目光看的心里发慌。 “你们为何这么看着本公主？” 阮书妍轻声道：“殿下知道联姻的事吗？” 苏盛虽然才来，可纳兰锦绣能出来，想必已经被苏盛告知了这件事。 果不其然，阮书妍的话音刚落，纳兰锦绣的面上就浮现出一抹苦涩。 “当然知道，本公主若不知道，也不会跑来此地，对不住，我这些日子都被关了起来，没能帮到你们。” 阮书妍张了张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纳兰锦绣有时候的举止非常气人，可转过头说，她的性子也没到让人难以直视的地步，只可惜联姻涉及到两国，纳兰锦绣也只能如此了。 又过了一会儿，纳兰锦绣转身离去，临走前十分失望的看了一眼谢玉春。 阮书妍注意到她的视线，也跟着去看谢玉春，直将谢玉春看的无奈。 “你盯着我作甚？” “没什么，我回去了。” 她被困在谢玉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日，现在府里的问题都被处理完，该当回去了。 想到此处，阮书妍垂下眼眸，今日过后，水明城恐怕就没有安宁之时了。 敛去思绪，阮书妍回到房间便写了封信，让人送去了柳城。 当天下午，纳兰锦绣前来与她道别，阮书妍这才知道，她和苏盛明日便要回去。 “齐国那边给了话，殿下这次回去可就……” 纳兰锦绣说：“本公主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联姻，如今只是回到原先的路上，挺好的。” 阮书妍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什么都没说，静静的看着纳兰锦绣离去。 隔日，阮书妍突然收到闻笙的来信，让她前往城外会面。 与此同时，许行也通过看守的护卫递来消息。 ------------ 第278章 他就是连带的 “谢夫人，你来了。” 许行靠在墙角，声音里带着虚弱。 阮书妍稍微一看，就发现他浑身是伤，应是受了严刑拷打。 稍作停顿，阮书妍问道：“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许行强撑着从墙角站起：“我想见一下将军。” 阮书妍淡淡地说：“杨宁已经不知去向，我帮不了你。” 许行苦笑一声：“明白了，谢夫人可知晓兰花巷子？” 阮书妍眉头微皱，水明城并没有兰花巷子这个地方。 寂静中，许行继续说道：“兰花巷子在京城。” 阮书妍眉心一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行盯着阮书妍，语气缓慢：“兰花巷子里有一样东西，若是谢夫人能找到，那镇北军就不会成为陈国的威胁。” 此话一出，阮书妍收紧了手指，冷声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靠在墙上，许行歪了下头：“夫人可以不相信，不过该说的我都说了，若因此造成后果，夫人就自行承担吧。” 说完这些话，许行突然朝前方倒下。 “砰”的一声，引得阮书妍眉心一跳：“来人！” 旁边的护卫立刻跑了过来，阮书妍指着许行说道：“快去请郎中来，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停顿了一下，阮书妍又派人去找谢玉春。 小半个时辰后，谢玉春过来：“夫人找我何事？” 阮书妍将许行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微沉：“夫君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两人的视线对上，谢玉春摩挲着指尖：“那边应该有东西，但能不能做到他所说的，就是另一回事。” 阮书妍看着谢玉春，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所以夫君的意思是？” “我会让人去找，不过两地离得太远，想要结果还需时日。” 阮书妍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两人正说着，尚云跑了进来。 “大人，齐国……派使臣过来了。” 此话一出，阮书妍和谢玉春的目光同时看了过去。 谢玉春说：“齐国的使臣现在何处？” “就在府外。” 阮书妍收紧手指：“我去招待，夫君有何安排便去做，不会有问题的。” 谢玉春缓缓点头：“那就交给夫人了。” 两人分开。 没过多久，阮书妍就见到了齐国的使臣。 “五皇子？” 站在厅堂里的，正是先前和纳兰锦绣联姻的那位皇子。 阮书妍记得，他身边还有个中年人，叫做王鼎，怎么今日没在这里？ 难不成，是藏在了附近？ 思及往日的那些交涉，阮书妍也没打算能维持表面上的平衡，于是直接问道：“是杨宁放了你？” 五皇子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不错，就是他放了本皇子，亏我们还以为你们陈国人一条心呢，如今想来都是虚假的吧？” 阮书妍笑了笑：“虚假与否，都是个人的看法，五殿下作为负责联姻的使臣，特地在水明城逗留，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吧？” 五皇子嗤笑一声，手指虚虚的点着阮书妍：“不枉费其他人都说你聪慧，你确实有点聪明，本皇子今日过来，是要带你们一同进京。” 阮书妍心里一紧，她的关注点并不在进京二字上，而是那句你们。 “五殿下说的你们，是我夫妻二人？” 五皇子没有答话。 沉默中，阮书妍得到了答案，但两国联姻看似顺利，背地里却不知藏了多少算计，她和谢玉春任何时候都能回京，唯独现在不可以。 寂静中，她微微抬头：“五殿下要我夫妻二人一同进京，可有陈国皇帝的圣旨？” 五皇子沉了脸色：“你不会以为，本皇子开口后，你们还能做选择吧？” 阮书妍笑了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只是五殿下终究不是陈国的皇室，想要调动底下的官员，您还没资格。” 最后几个字，阮书妍说的极为缓慢。 五皇子怒极反笑：“你最好记着今日的话，日后别后悔。” 扔下话，五皇子起身欲离去。 阮书妍站在原地没动，任由五皇子从身边经过，而后被守在门口的护卫拦住。 “你要留下本皇子？” 阮书妍转过身：“远来是客，五殿下先前在水明城得到了招待，我自然不能失礼，就请五殿下在此处待上几日吧。” 她拍了两下手，拦住五皇子的几个护卫立时上前。 五皇子的眼里闪过一抹危险意味：“本皇子原想着给谢玉春一个面子，看你如今这样子，是不想要了。” 几个护卫依旧靠近，阮书妍也不为所动。 下一瞬，几十个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先前跟着五皇子的人，王鼎。 看到他，阮书妍的眸中闪过一抹庆幸，她先前的推断没有错。 “一并拿下。” 铿锵有力的四个字落下，更多的护卫涌了进来，在五皇子和王鼎完全没反应过来前，直接将两人按在了地上，同时堵住了嘴。 阮书妍缓步走上前，审视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到底没和他们说什么，摆摆手让人将他们关起来。 晚间，谢玉春和尚云一同回转。 阮书妍看着他脸上的疲倦，眉头微微皱起：“你的伤口是不是加重了？” 谢玉春轻咳一声：“走的地方多了，不过无妨，那齐国使臣现在何处？” “在后院里。” 阮书妍将五皇子的话说了一遍，“夫君觉得，这会是谁的意思？” 四目相对，谢玉春轻声说：“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只要皇上的圣旨不来就无所谓。” 阮书妍一想也是，随后问起谢玉春离开去做的事。 谢玉春也没遮掩：“我去接戚星洲和阮书婳了。” 阮书妍：“……” 那两人还活着？ 不对，谢玉春为何要特地去接他们？ 思绪转过，阮书妍微微抿唇，正欲询问，就听谢玉春说：“那两人在齐国那边待了许久，弄到了齐国边境几座城池的详细情况。” 阮书妍眯了眼：“戚星洲只是连带的吧？” 戚星洲看似有本事，可实际就是个废物。 谢玉春轻笑一声：“夫人猜对了，他就是连带的。” ------------ 第279章 会生出嫌隙的 阮书妍皱起眉头：“阮书婳先前还想弄死他，怎么突然又把他带了进来？” 说话间，一个想法突然从阮书妍脑海中涌现，她微微压低声音：“他们弄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谢玉春跟着压低声音：“确实有些问题，但那点问题不足为虑。” 两人再次对视。 阮书妍有心想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按住了。 几瞬后，她闷闷的提起了杨宁：“杨宁一直在水明城折腾，夫君可有他的行踪？” 听了询问，谢玉春眼底多了些失望：“没有，不过暗地里的搜寻还在继续，只要他还在水明城，那就跑不掉。” 阮书妍缓缓点头：“那就好，对了，那个五皇子，夫君打算如何安排？” 谢玉春的眸子幽深，思索中还带了些许晦暗：“他是使臣，不能在陈国境内出事。” 阮书妍心想，齐国送那么一个蠢货过来，打的恐怕就是让他出事的想法。 等等！ 阮书妍心跳骤然加速，先前两国交战，两国其实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打到后来，两边的大军都没了动静。 但齐国真的死心了么？ 若是齐国想借着第二次联姻，重新掀起战火呢？ 这一次若是再打起来，那陈国和齐国，恐怕就是拼死只能留一方了吧？ 被自己想到的事情吓到，阮书妍深吸口气，略带惊慌的眼神落在谢玉春脸上，语气急切：“齐国是不是还想打？那个五皇子，只是抛出来的借口？” 谢玉春没有言语。 答案在沉默中浮现，阮书妍捏紧了手指：“夫君就看着这件事发展？” 谢玉春淡淡地说：“不是我想看着这件事发展，联姻也好，交战也罢，所有的选择权都在皇上手里。” 他们只是臣子，根本就影响不到皇帝的想法。 阮书妍自然知晓这点，但思绪转过，她的心神就是安定不下来。 “边境的百姓怎么办？还有……” “夫人无需思虑太深。” 谢玉春抬手，轻轻搭在阮书妍的肩膀上：“无论如何，我都会死守水明城。” 阮书妍张了张嘴，可是许久都发不出声音。 谢玉春作为县令死守水明城是应当的事，但这一战，就不能想办法让其打不起来吗？ 不知不觉，阮书妍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玉春面露无奈：“除非两国都换了皇帝，不然的话……” 说到一半，谢玉春没了声音。 阮书妍也跟着噤了声，齐国的皇帝她不清楚，但陈国的皇帝，目前可看不出疲弱之势，底下的皇子也…… 叹息一声，阮书妍将这件事按在心底：“我去看看许行的情况，夫君你去歇息吧。” “好。” 和谢玉春分开，阮书妍刚走没多远，就和迎面而来的戚星洲对上了。 “书妍。” 戚星洲开口唤了一声，一双眼紧盯着阮书妍，其中深藏着难言的情意。 阮书妍瞥他一眼，自顾自从旁边绕过，她现在不想和戚星洲有任何交谈。 谁知下一瞬，戚星洲又绕到她面前，直接将她的路给挡住了。 对此，阮书妍的心头多了些火气：“戚世子这是何意？” 戚星洲轻声说：“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眼见他和自己的距离拉近，阮书妍快速后退一步，语气微沉：“我和戚世子的关系，可没到能说几句话的地步，滚开。” 此话一出，戚星洲的神情中多了些无奈。 “我知晓先前的一些误会，让你对我生了误解，但是书妍，我那是……” “世子，您在和谁说话？” 一道娇柔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阮书妍对上阮书婳的视线，无视她明知故问的作态，大步朝着阮书婳走去，经过她身边时，阮书妍丢下了一句话。 “管好你的人。” 阮书婳嘴角噙着笑，听到阮书妍的话，那抹笑意立时加深了许多。 “世子，您听到了么？” 戚星洲眼神闪烁：“听到了又如何？我是男人，你还想管……” “啪！” 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阮书妍的脚步下意识一顿，扭过头就见戚星洲满脸愤怒的瞪着阮书婳。 刚刚是谁打谁了？ 阮书妍正疑惑着，就见阮书婳再次抬手，落下后又是一声脆响。 阮书妍：“？” 阮书婳何时舍得打戚星洲了？而且戚星洲居然就这么让她打？ 因为震惊，阮书妍的目光没有离开过。 下一瞬，阮书婳侧过头，她的嘴角依旧噙着笑，但温和的语气里却透出了一股难言的阴森与冰冷。 “妹妹在看什么？” 阮书妍：“……没什么。” 扔下话，阮书妍头也不回的离去。 阮书婳刚才的样子，好像一个疯子！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怀着疑问，阮书妍见过了许行，确认他还活着，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几日，谢玉春一直拖着重伤的身体做安排，阮书妍为了他的伤势，只能一直陪着，时不时提醒他歇息。 时间流逝，转瞬便入了冬。 这一日清晨，阮书妍刚起身就发现外间落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下，被风吹过，倒是别有一番美丽。 阮书妍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就见阮书婳带着一个丫鬟走来。 “我和戚星洲要回京城了。” 阮书妍沉默一瞬，缓缓点头：“你们在边境待的时间够久了，也确实该回去了。” 阮书婳微微歪头：“我听说，齐国的五皇子被你们关在了后院？” 阮书妍一听，就知晓阮书婳的意思。 “你想带走他？” 阮书婳上前一步：“我给谢玉春留了个大功，你们总要回报我一些东西吧？” 阮书妍笑了笑：“这件事你不该来找我。” 阮书婳扯了下嘴角：“我知道，但我想着你和他是夫妻，所以来说一声。” “行了，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告辞。” 阮书婳转身离去，没走几步突然回头。 “你和谢玉春还没圆房吧？” 阮书妍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继续说：“夫妻之间一直不圆房，可是会生嫌隙的。” ------------ 第280章 大结局 嫌隙？ 阮书妍愣了一下，正要追问，阮书婳已经大步离去。 她看着阮书婳的背影，交握的双手不自觉收紧。 就在这时，春桃从院门口跑进来：“小姐，柳城来信了。” 一个信封递到了面前。 阮书妍收拢思绪，接过信封正要拆开，余光突然扫过外间，眼眸顿时眯了起来。 “尚云？” 短暂的停顿后，尚云笑呵呵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过夫人。” 阮书妍嗯了声，顺手将信封塞进袖口里：“你过来有何事？” 尚云面露难色：“属下想请夫人帮个忙。” 请她帮忙？ 难不成是谢玉春那里出问题了？ 意识到这点，阮书妍的神色略显凝重：“你家大人那边出问题了？” 尚云深吸口气：“大人打算回京城。” 阮书妍面露惊讶：“你说什么？” 尚云苦笑，又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阮书妍捏紧手指，看了眼尚云，轻声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谈的。” 尚云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走了。 春桃收回打量的目光：“小姐，奴婢觉得他好奇怪。” 阮书妍瞥她一眼：“尚云不会做背叛的事。” 笃定的语气让春桃睁大了眼。 “他不会背叛，那为何过来给小姐传消息？” 阮书妍拆开信封，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他得到了指示。” 说白了，尚云今日一行就是谢玉春给的话。 春桃不明所以：“姑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阮书妍没有说话，她的注意力全都被信件内容吸引了。 信上说，皇帝的人到了柳城，试图让阮家二房全部身家都交出去。 白氏斟酌过后，准备假死脱身，希望阮书妍能前往柳城，将所有生意都接下去，而且阮明城也在从京城赶往边境，到时候三方正好能见一面。 “小姐，您怎么了？” 春桃担忧的询问拉回了思绪。 阮书妍冲她笑了笑：“没事，你去帮我找一下姑爷，就说我有事要和他谈。” 春桃走了快一个时辰，谢玉春才带着尚云过来。 阮书妍一言不发的将白氏的信递过去，待他看完后，才开口问道：“夫君怎么看？” 谢玉春心神有些凝重：“一旦假死，阮家二房就永远不能露面，母亲与父亲他们真的考虑好了？” 阮书妍点了点他手里的信件，轻声说：“若非皇上突然给了盐，阮家二房早在之前就已经没了。” 两人对视，谢玉春深吸口气：“我陪你走一趟。” 阮书妍抿唇，思及先前尚云的话，她主动提了出来：“你打算回京了么？” “有这个想法。” 谢玉春的坦然承认，让阮书妍更加笃定尚云的出现是他特地做的安排。 “你是打算送五皇子回去么？” 谢玉春笑笑：“有这个打算。” 阮书妍：“……” 谢玉春看似每一句都有回答，但出口的话没有一句是扯上关键的。 罢了，他想瞒就瞒吧。 总归，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柳城。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谢玉春便离开了，阮书妍则让春桃收拾行李。 次日，两人离开了水明城。 日夜兼程下，不过三日就抵达了柳城，与白氏和阮山见过面，两人就在阮府住下。 与此同时，一直留在柳城的赖妈妈也过来了。 阮书妍查看了一下生意，确认没问题，便打发走了赖妈妈。 隔日，阮明城抵达柳城，将京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阮书妍这才知道，京城早就在齐国提出联姻前就陷入了混乱。 皇帝杀了许多大臣，以至于朝中无人可用，除了被派来监军的四皇子，其他留在京城的皇子全都拼了命的往朝堂里塞人。 阮明城离开时，朝堂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底下的百姓也因此受到了波及，躲在家中根本不敢露头。 阮书妍听了心头发寒，可她并未在此事上说些什么，毕竟齐国已经提出了联姻，只要能唬住齐国，稳住局面，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出大问题。 转过头，她给谢玉春做了提醒，谁知三日后，京城突然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 不过两日，齐国大军便压境而来。 短短五日，水云城和水明城就被先后拿下，镇北军被迫退到了柳城附近。 也是这时，阮书妍才发现谢玉春不见了，一问才知道，他在前一日夜里便离开了。 阮书妍气的不行，偏偏又没办法，就在这时，又一个消息传来，齐国五皇子杀了十三公主和陈国的太子，而后自缢身亡。 陈国指责齐国狼子野心，故意借联姻断陈国的根基。 紧跟着，一部分镇北军在杨宁的带领下，突然出现在运城，接连拿下了三座城池。 此消息一出，整个陈国哗然一片。 在这之后，齐国大军便往回撤，但镇北军前后夹击，不过一个月，就逼的压境的大军投降。 齐国无法，只能表示要议和。 年底最后一天，阮书妍收到了谢玉春的来信。 “一切顺利，不日便会回转。” 阮书妍摩挲着信件上的字迹，刚转身就看见了白氏。 “齐国大军已经投降，我们也准备离开了。” 阮书妍瞳孔一缩：“皇帝已经驾崩，娘，这死遁的事可否……” “树大招风，现在离开正是时候。” 阮书妍按下了劝说的话：“我明白了。” 当天夜里，阮府升起一场大火，除了提前离开的阮书妍，阮家人全都“死”在了这场大火里。 消息一出，就有人将矛头指向齐国，认为是齐国故意设计，针对谢玉春。 议和之事，因为这件事又拖延了下去。 另一边，谢玉春收到柳城的消息，将边境的事情交给尚云，便快马加鞭的赶回。 两个月后，一直默默无闻的十皇子登基，齐国的使臣再次入京商量议和之事。 谢玉春入宫拜见新皇，新皇论功行赏时，他提出要一封赐婚的圣旨。 “臣与夫人的婚礼并未完成，上一次是阮家求来的赐婚，这次臣想以自己的功劳求一封赐婚的圣旨，再成亲一次。” 皇帝允下，但因为阮府人“死”在火中，这一封赐婚的圣旨在守孝三年后才给出。 唢呐声中，一顶红色轿子再次抬进了谢府。 洞房花烛夜，阮书妍心神复杂：“三年前的功劳，你就换了这么一封圣旨？” 谢玉春环住她：“我可是一直惦记着那次婚礼的，如今终于圆满了。” 话落，二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天边的月亮眨眼，满天的星子预示着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