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谢氏嫡女 当后人翻阅史书时,问及万泰八年为何会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有人戏言,只因那一年岁初,京城下了一场世所罕见的大雪。 在那场铺天盖地的雪夜,京城迎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人,昭示了一切的开始。 …… 夕阳西下,宽阔的官道上,成百兵卫拥簇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马车厢体由黑檀木打造,表面髹漆彩绘,四周还垂挂着华贵的帷幕,严严实实遮挡着车内的光景。 “雪,小姐,果然下雪了!” 小丫鬟抬头望天,瞧见迎面而来的雪花后,惊喜地转过身对马车里的人说道。 话音刚落,车厢内便传来一道虚弱的咳嗽声,接着一只过分白皙的手轻轻掀开帷帘,试着向外探去。 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然而周围的兵卫见状竟齐齐大惊失色,连忙命人去队伍前方唤来统领。 坐在车厢前的小丫鬟也急忙劝阻:“小姐,外面寒风正烈,吹不得啊!” 那帷幕刚掀起一半,动作就止住了,马车内的人似是也知道丫鬟在担心些什么,轻声宽慰。 “春雨,无妨,我只是瞧一眼。” 名唤春雨的丫鬟听得此言,面上焦急未改:“小姐,我们赶路数月千里迢迢而来,眼看着就快到京城了,您想赏雪,待日后在这京城住下了再赏也不迟啊!” 还未等车内人开口,队列前方就有一人调转方向骑马而来,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守在马车外伺候的另一名丫鬟秋白立即低声禀报:“小姐,玄廷卫右指挥使过来了。” 马车里的人淡淡“嗯”了一声,以示自己知道了,却并未收回掀开帷帘的手。 于是卫云珩骑马临近时,首先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半掀的马车帷幕后,面色苍白的少女端坐在车厢内,气质如玉,一双狭长的明眸微微抬起,恰好与他对视。 厢外的风卷着雪花吹入,女子再次掩唇咳嗽一声,随后又轻放下手,即便身子虚弱,一举一动间仍带着官宦世家的贵气。 她见到来人,眼中多了几分温和有礼的笑意,竟微微颔首,主动开口招呼了声:“卫指挥使。” 卫云珩此时骑在马背上,身影更显高大,听到女子轻弱的声音,他微眯了眯眼,面色未变,冷峻如常。 眼前他护送了一路的人,便是那传言中的谢氏嫡女,谢嘉宁。 更是当朝太保谢怀荣唯一的女儿。 想到这,卫云珩不动声色与谢嘉宁的视线错开,同时抬手示意兵卫停止前行,翻身下了马。 他清楚知道,此女的父亲谢怀荣,虽身居太保之位并无实权,但毕竟位列三公、官级正一品,更被皇上亲封为定国公,地位尊贵着。 更何况谢怀荣在擢升至太保以前,乃是名副其实的镇关大将军,身居大都督之位,手握二十万兵权,于先帝在世时立下汗马功劳,民间甚至有百姓称其为“千古名将”。 这谢氏嫡女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此次其单独入京,皇上亲自指派手握重权的玄廷卫前去西南边疆迎接,务必一路安稳护送至京城。 玄廷卫本以为接了个轻巧的活,九月便一路速速赶至边疆,想着尽快完成任务回京复命,却不料这谢氏嫡女身子极其孱弱,常年病体缠身,一路上稍有风吹草动就快一命呜呼,可谓是千金之躯一碰即碎。 迫不得已之下,队伍每每途径州县必要原地休歇数日,替那嫡小姐抓药请寻郎中不可。这一来二去的,行程竟拖延了数月之久,去时本是万泰七年季秋,回程已是年终。 如今好不容易快抵达目的地,众兵卫刚松下一口气,就看见这娇贵的嫡小姐竟掀起马车帷幕来。倘若受了风寒,路程再次耽搁不说,万一暴毙在路上,皇上追究起来,这责任他们玄廷卫可谁也担当不起啊! 因此领路的右指挥使卫云珩得到手下禀报后,亲自来到马车前沉声问:“谢小姐可是身体不适?” 谢嘉宁看了一眼卫云珩,再次有礼地笑了笑,缓缓放下帷幕,挡住风雪,清婉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我生在南方边疆,久未见雪,一时好奇便掀开车帷瞧了瞧,倒是不曾想惊动了卫指挥使,让你见笑了。” 卫云珩轻轻颔首,表示理解。其实这一路以来,谢嘉宁的确极为安分,既没有世家贵女的架子,也不曾言何无理的要求为难旁人。 据他观察,这位嫡小姐除去身体有恙的时日,平常不是在捧着书卷阅读,就是在马车内的小桌上放置一副棋盘与自己对弈,倒是闲情雅致。 他知道这位嫡小姐已经尽可能配合玄廷卫了,但职责所在,面上还是肃声告诫道:“还有三日便至京城,还请谢小姐莫要再轻易探出马车,以免节外生枝。” 谢嘉宁对他话中的冷肃恍若未闻,仍秉持着原有的气度,笑吟吟地温声回:“有劳卫指挥使忧心了。” 卫云珩应了一声,反身一跃上马,回到队列最前。 车帷早已放下,厢内仅有谢嘉宁一人,听到马蹄渐远的声音,无人可见之处,她渐渐收起唇边的笑意。 谢嘉宁执起一子,稳稳落在身前黑白交错的棋盘。此时此刻,她面上哪还有方才的温容,一双凤眸微微收敛,眸色沉静如水。 她想起此前卫云珩告诫自己的话,心中毫无波澜。 还有三日便至京城,避免节外生枝? 她一路上装作重病在身,就是为了故意“节外生枝”,以此拖延玄廷卫回京复命的时间。 好在她演技不错,在春雨和秋白天衣无缝的配合下,一路上果真无人看出端倪。 这玄廷卫调离了成百人手护送她入京,此去数月,行程一再耽搁之下,她原本安插进玄廷卫的人手应是替这些人接下了不少任务,不知待她抵达京城后,能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 谢嘉宁望着面前的棋盘,作沉思状,片刻后才再度拾起一白子。 恐怕连队首的卫云珩都难以想象,他一路护送的这位嫡小姐看上去如此柔弱不禁风雨,却能在宛如铜墙铁壁的玄廷卫中安插暗桩。 而他所期盼的“回京路上莫要再节外生枝”也注定在不久之后被打破。 当日戌时,夜色渐深。 一道道疾速而不寻常的脚步声自护送队两侧的坡道下响起,来者约有二十余人,步伐沉重有力,身影却变幻如鬼魅,个个手握双刀,皆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马车内,谢嘉宁在第一时刻便听到了动静,原本轻闭的双目睁开。 隔着帷幕,她察觉到车厢外的春雨和秋白也从原本休憩的坐姿转为微微弓身前倾,显然是在警惕四周。 谢嘉宁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 第二章 途中遇刺 谢嘉宁暗中聆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心中逐渐形成一幅画面。 玄廷卫此刻也敏锐察觉到了有敌来袭,纷纷抽出腰间佩剑,摆出防御的架势。 很快,刀剑相接的声音响起,周围陷入兵荒马乱。 兵器互碰擦出火花,鲜血飞溅间,一切变得嘈杂而应接不暇。 马车帷幕内,谢嘉宁却静坐于原处,一动未动,甚至再次闭上双眼。 一帘之隔,隔绝了马车内外,也隔绝了一动一静的两个世界。 这二十几名刺客显然不好对付,玄廷卫明明人数占优,然与其交手许久仍未分出胜负,甚至被反杀众多,呈现劣势。 为首的卫云珩心下一沉,玄廷卫阵型的缺口逐渐扩大,继续交缠下去,刺客们很快就能突围至马车旁行刺真正的目标,如此一来,马车里的人怕是性命不保。 卫云珩当即不再恋战,迅速做出决断。 他快步赶到马车旁,对车厢内的人低声说道:“谢小姐,此地危险,我带一队人先领你逃出去。” 说罢,突有身手矫健的刺客一跃而起,重重跳上马车厢顶,厢轿剧烈晃动间,刺客横刀就欲向下劈去。 卫云珩反手抽出长剑,刀起刀落间,一截手臂已从车顶骨碌碌滚落到地面。寒光再起时,那刺客已然成了一具尸体,被人狠狠从马车顶踹下。 转瞬之间,卫云珩便解决了那名刺客,并干脆地翻身上马,亲自驾驶起马车快鞭而去。原本守在外面的春雨和秋白见状,立刻灵巧地钻进车厢内,面色凝重地护随在谢嘉宁左右。 两个丫鬟进了车厢后,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分别无声地朝谢嘉宁打起奇特的手语。 这手语是预先设计好的,只为隔墙有耳时暗中传递信息。 现下春雨的手语是在表明,方才遇到刺客时,两人都未曾暴露身手。 而秋白的手语则是在禀报,马车周围除卫云珩外,还跟随了十二名玄廷卫。 这一幕显然十分古怪,一位闺阁小姐遇到了刺客,表现如此平静也就罢了,甚至连她的两名贴身丫鬟都镇定自若,更犹如训练有素的谍者一般,以复杂手语禀告消息。 谢嘉宁明确两人禀告的消息后,轻轻颔首,思绪也逐渐落到今夜发生之事上。 她开始复盘起刺客现身后的来龙去脉。 或许任谁看,这些刺客出现在此地,又与护送她的玄廷卫大打出手,定是来夺其性命的。 譬如现下匆匆驾驶着马车的卫云珩便十分疑惑,会是谁与这位世家贵女结了死仇,不仅能准确知晓护送队的行程提前设下埋伏,还派遣二十余位顶尖高手前来截杀? 但只有谢嘉宁心里清楚,这些人还真不是来杀她的。 他们其实是来暗杀一位名叫方其元的知府。 朝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平州府知府方其元疑似与江南贪墨大案有关,于近日被一队玄廷卫从南方秘密押送回京城调查,又由于这一行程乃是机密,玄廷卫此行用以押送的马车伪装成了正二品规格。 而护送谢嘉宁的马车则是正一品世家规格。 换言之,押送方知府的马车与护送谢嘉宁的马车,在外观上极为相似。 更巧的是,这两队玄廷卫一路北上,临近京城后路程有所重叠,这就导致那群刺客本欲截杀方知府,却不巧将同一条道路上同样被玄廷卫护送的谢嘉宁错当成了目标。 如此种种,便是之后皇上派人来调查时将会得出的结论:一切只是巧合。 但这当真是真相吗? 马车之中,谢嘉宁微微抬首,似是在透过帷幕望向更远处。 她想,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有心人暗中筹谋罢了。 雪依然在下,甚至越下越大,直至铺天盖地。 余下的这些玄廷卫不知已护送谢嘉宁奔逃了多久,厮杀声逐渐远去,周围终于恢复宁静,只剩入夜寒风的呼啸和马匹的驰骋。 谢嘉宁将目光落向前方驾驶马车之人,突然回想起不久前其利落斩杀刺客的动静。 那些刺客可是以一敌十数玄廷卫的高手,定有人花了重金培养,可在卫云珩的剑下竟走不过一招。 思及此处,谢嘉宁微眯起眼睛,眸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凛冽。 这位右指挥使,身手属实不错,可谓是万里挑一。 这种人,应该为她所用。 于是谢嘉宁不再伪装,冷声对马车外命令道:“停下。” 卫云珩骤然听到车厢内的命令,先是一怔,随后立即回绝道:“不可,现今虽甩掉了那批刺客,但仍不算安全,他们既敢在官道行刺必定留有后手,此番须绕远换另一条路赶至京城。” 听到这话,谢嘉宁轻轻叹了口气,此人不光武功高强、头脑冷静,行事还颇有章法,谨慎又不乏果断。 她更加坚定了收为己用的决心,再次重复:“将马车停下。” 此时卫云珩心中已经察觉不对。 数月以来,这位谢家嫡小姐给旁人留下的印象不外乎是温雅与病弱,可自从一个时辰前突遇刺客,他就感觉事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注意到自刺客突袭起,谢嘉宁一直安安静静坐在马车内,完全不似寻常世家贵女,不仅没有哭啼抽泣,甚至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句外面的情况。 这表现得就像是……她丝毫不害怕当下遇刺的局面。 甚至是,提前有所预料一般。 这一念头刚起,卫云珩就连忙否定,直在心中暗骂自己荒唐,竟将刺客一事怀疑到了弱女子头上。 想来这嫡小姐叫自己停下马车,也是因为此时终于从惊惧中缓过神,怕前路再遇危局,才不得已下此命令。 卫云珩正勉力替谢嘉宁找寻着借口,但这借口还没落地,事情就迎来了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转折。 谢嘉宁见马车始终未停,不动声色地从衣袍暗缝的夹层中取出一支墨色短笛,放于唇边吹响。 一段悠扬而空灵的笛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轻音似烟,吹拂向四面八方。 下一刻,这四面八方就像是有所回应一般,方圆几里外的树林,无数银甲身影于夜色下无声袭来,整齐靠拢并包围马车。 卫云珩神色一震,当即目光一扫,大致判断出来者竟有近千。 这些人身披银甲、手握刀枪,且气势不凡,和前一批精于暗杀的刺客不同,他们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士兵。 不仅如此,此处潜藏的众多兵卫既能突然现身,必是早已于暗中一路跟随马车许久,可他与手下之人此前竟丝毫不曾察觉。 毫无疑问,这群银甲兵乃是精兵中的精兵,甚至很可能极擅追踪作战,一直隔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监视着玄廷卫,这才叫他们始终未有察觉,不好……这些银甲兵背后恐有高人指点! 明确这一点后,卫云珩终于急促地停下马车。 他迅速翻身下马,和原本跟随自己的十二名玄廷卫汇聚在一起,背对背抽出长剑,剑刃对准周围气势汹汹的银甲兵。 玄廷卫与银甲兵互相对峙,场上气氛瞬间变得紧迫而尖锐,但双方却都出于谨慎没有率先动手。 就在这时,一道轻弱的叹息声不合时宜地从车帷后响起。 只见马车停稳后,车辕缓缓落地,一个木质的古雅轮椅被人从车厢内慢悠悠推出,木轮轧过地面的声音轻微响起,直到被平稳推至那些玄廷卫身前。 天地静默,唯余风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行椅上坐着的女子。 卫云珩眼神复杂地看向谢嘉宁,她依旧面色苍白,肩上雪白的狐裘披在黑色锦袍外,衬得她眉眼更为疏离淡漠。 寒风阵阵,谢嘉宁再次咳嗽了几声,接着温润的嗓音响起,她不失礼数地招呼了句。 “卫指挥使。” ------------ 第三章 举兵对峙 众兵包围之下,卫云珩与谢嘉宁对视。 在他们身后,层层兵卫转移阵型,迅速护在谢嘉宁左右。见到此景,卫云珩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已心如明镜。 兵器碰地的清脆声响起,他干脆利落地放下了手中剑,不再挣扎。 不是他没了厮杀的气力,而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敌人却毫无战意。 卫云珩面色低沉地看着谢嘉宁,立体的五官在周围刀光剑影下更显俊冷。 半晌后他微微挑眉,开口时只问了一句话:“这是你们谢家养的私兵?” 谢家如今已无兵权,此地银甲兵却听其号令,背后寓意不言而喻。 谢嘉宁听到此问,双手交叠在身前,眸色不变。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问题,若不答,即便野心昭然若揭,明面上谢家仍是天子的忠臣。若答了,虽不为世人所知晓,但至少在今夜,在卫云珩和这十二名玄廷卫心中,谢家是天下的罪人。 谢嘉宁直视着对方,目光毫不退缩,竟干脆地回答:“是。” 卫云珩听到答案后,面上并无意外之色。此前马车内一经传出笛声,银甲兵便立即现身,这意味着那笛子相当于调兵的虎符。 卫云珩又问:“之前那些刺客,也是你们谢家的人?” 谢嘉宁答:“不是,那是阉党的人。” 阉党,朝廷中以南司宦官为首,依附其权势而结成党羽的派别。 卫云珩见她亲口为自己解释那些刺客的来历,眼底惊异一闪而过。 他再度问:“阉党为何要派刺客来追杀你?” 其实阉党派出这些刺客本是去暗杀知府方其元,但谢嘉宁不欲告知其真相,于是平淡地道:“你可以换个问题。” 卫云珩望着面前女子游刃有余的模样,微微蹙眉,转念想到她这一路以来表现出的病弱,毫不客气地问。 “所以这三月以来,你几次病重垂危实是伪装之举?你在有意拖延回京的行程?”说着,他眼神不经意扫过行椅上谢嘉宁静坐的双腿。 谢嘉宁沉默了会,才答:“性命垂危是假,但身体羸弱为真。” 停顿良久,她又轻声说,“这双废腿无法行走,同样是事实。” 听到这句,卫云珩一愣,嘴张了张,未尽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不知为何,原本还想诘问的问题突然变得艰涩而难以开口,他心底更为困惑,眼前这位谢氏嫡女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谢嘉宁似看出了他的犹疑,替其解围:“你还有何问题,但说无妨。” 卫云珩沉思少顷,终于问出心底最无法理解的疑惑:“谢怀荣武艺盖世,曾掌兵二十万,兵权滔天时仍对皇上忠心耿耿,为何现下升任太保后反而生了异心,竟在皇上眼底养起私兵?” 这位卫指挥使是个面冷话少的人,在此关头,却难得说了一长串话,因此谢嘉宁敏锐察觉了其中不寻常之处,当即以肯定的语气反问。 “你似乎很钦佩我阿爹。” 卫云珩沉默了,片刻后他颔首承认:“是。” 习武之人,无不敬佩那位在十五年前辽金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将军。 谢嘉宁见状,眼中浮起一抹欣赏之色,忽然笑了笑:“其实你误会了。” 卫云珩闻言,面上划过不解,只听他面前的女子以清冽的声音说道。 “这些人的确是谢家的兵,但敢在皇上眼前养私兵的人并非我阿爹,而是我。” 卫云珩这次当真震惊了,就连他身旁的十二名玄廷卫听到此话,也骤而瞳孔一缩,猛然看向行椅上坐着的女子。 卫云珩难以置信地上下扫视着她,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你乃是正一品世家的贵女,却想谋反?” 这位右指挥使已然被震惊得错乱了思路,干脆捅破那层窗纸,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谋反”二字。 谢嘉宁却不慌不忙,仍然笑着回:“谁说我要谋反了?我谢家可是大历江山的忠臣。” 大历王朝下,褚氏掌皇权一百七十年,谢家三代人则在边疆死心塌地守了一百三十九年江山,从不居功。 若非万泰皇帝即位后擢升谢怀荣为太保,并将其调入京城,谢家人恐怕穷其三代都不曾踏入国都几次。 整整百年都未曾染指京城权势,不涉足朝廷,不结党营私,又谈何生有异心?因此忠臣二字,谢家的确当得起。 卫云珩下意识就道:“你一介女流,不想谋反为何养私兵……”他话未说完,就被谢嘉宁抬手的动作打断了。 谢嘉宁又一次轻咳了几声,卫云珩这才意识到,这份虚弱并非作假,她顶着寒风在这里对话许久,面上已流露些许疲色。 春雨和秋白立即上前,欲卸下身后披肩为其挡风,却被谢嘉宁制止。 谢嘉宁仍平静凝视着卫云珩,却不欲再多言,开门见山道。 “卫云珩,二十有四,生在淮安府,户籍上却写你是皇京府本地人。 万泰元年,新帝登基,玄廷卫成立,你本为五城兵马司的兵,负责看护京城治安,却被上面选中调入玄廷卫。 此后六年,你因武功高强而得天子器重,一路平步青云晋升至如今的位置,成了玄廷卫的正三品右指挥使。” 卫云珩默默听着,始终一言不发,心底情绪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竟不知这谢氏嫡女何时起将自己调查了个彻底。 但让他更惊讶的事还在后面。 只见谢嘉宁不知对近旁的银甲兵吩咐了什么,其中一名为首的士兵径直走上前去,单手押着卫云珩的肩膀迫使他走近谢嘉宁。 待两人的间距离得近了,谢嘉宁才用只卫云珩一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娓娓道来。 “你既向朝廷隐瞒了自己本是淮安府人,若我猜得不错,卫云珩也并非你本名。你本是姓魏,曹魏的魏,而非玄廷卫的卫,我说得对吗?” 卫云珩陡然一惊,心底一股凉意直往上涌。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 谢嘉宁既能知晓他真正的姓氏,必然已经调查清楚他的身世。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从谢嘉宁口中听到了自己竭力隐瞒十数年的心患。 “先帝在任时期有一桩谋反悬案,此案发生在江南地带,刑部迟迟调查无果,最终屈打成招下竟牵连上万人蒙冤,因此这桩悬案又被后世称之为承文年间最著名的冤假错案。 而当年被承文帝罚得最重,以至于株连九族的几位江南三品官员里,有一人就姓魏……” 卫云珩眼底的寒意逐渐汇聚,他下意识攥紧拳头,凶狠的目光如利刃一般毫不掩饰地刺向谢嘉宁。 但紧接着,他深吸了口气,强克制住翻涌的情绪。 他知道,谢嘉宁选择在此时揭露手中的把柄并非为了激怒自己,而是有更深层的目的。 想通这一点后,卫云珩稍微恢复了冷静,咬牙切齿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谢嘉宁平静端量着他,眸中沉如深潭,不含任何起伏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我要你学会忠诚,从此臣服于我。” ------------ 第四章 忠心臣服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卫云珩通身的冰冷与凶悍便尽数褪去,他愣在了原地。 他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这谢氏嫡女竟然想收服自己为她所用。 卫云珩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处,神情变得严峻异常。 其实谢嘉宁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与平常并无两样,但卫云珩却深刻明白,此刻才是真正图穷匕见之时。 之前谢嘉宁耐心回答了他诸多问题,又落落大方承认并展示了自己的私兵,一切全是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 卫云珩耳边不断回荡着她方才的话语,那分明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陈述。 他若不答应臣服于她,还有命活吗? 卫云珩讽刺一笑,眉眼中透出几分不驯。 他不想死,他还有大仇未报。他知道,自己若是个明智的人,此时就该低头。 可偏偏他骨子里的不屈和血性让他挑衅般反问—— “若我不从呢?” 卫云珩说完,周围再次陷入沉寂。 十二月末的夜晚,凛风刺骨,他站在那里,用狼一般的眸子凌厉注视着前方。 他看见那身披狐裘的女子坐在行椅上,就那般安静地打量着自己,久久不曾言语。 久到他以为,或许下一刻就会有冰冷的剑刃抵在自己的颈侧,鲜血将刹那沿着刀光飞溅向谢嘉宁雪白的狐裘上。 但是卫云珩猜错了。 谢嘉宁的眼神里始终没有任何杀意,并且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她低下眉眼,没有再看任何人,而是意味不明地把玩着手腕上一串佛珠。 卫云珩这才注意到,她左手的手腕上一直带着串朱砂色的圆珠,那血一般的色泽衬得一小截手腕更如无暇白玉。 卫云珩目光仿佛被火烫到了一般,立时缩了回去,同时他听到谢嘉宁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若不愿为我所用,就忘了今夜发生的一切,继续做这玄廷卫右指挥使即可。” 卫云珩难以置信,声音拔高:“你不杀我?” 她笑了笑:“杀你何须用我的刀?只需将你有罪的身世告知世人,足矣。” 卫云珩顿时哑口无言。 是了,这女子若想要自己的命,甚至无需亲自动手。 可卫云珩还是想不通,她为何能如此淡然,索性豁出去问道:“你放虎归山,就不怕我日后告发你暗藏私兵一事?” 谢嘉宁再次笑了起来。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发自内心地轻声笑了一会,许久才停下。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几许揶揄:“放虎归山?” 她敛了敛眼中笑意,认真地问:“就算我放你回去,你又有何证据揭露今日所见到的一切?”话音一转,竟再度打趣,“难不成你要对皇上说,谢家那病秧子嫡女,竟领兵胁迫于你?” 卫云珩仍不服气,似乎还想争辩些什么:“那你就不怕皇上怀疑谢家……” 听到此处,谢嘉宁眸色一沉,陡然收起身上的平和,耐性尽退。 她不再好言相商,气势全然转为冷肃,当即打断。 “卫云珩,我虽留你一命,但你莫要以为我是何善人,于此不知收敛。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蒙在鼓里,不知你此番前来边关的真实意图?” 卫云珩听闻此言,通身一怔,只听她接着冷声道。 “先前我接到消息时便疑惑,玄廷卫千里迢迢前来护送我这谢氏之女,究竟所为何故,岂会真是因为我出身正一品世家?亲眼见到你时,我方才得知答案。 玄廷卫乃是天子亲卫,掌无数机密要务,而你又是玄廷卫的右指挥使,重权在握,若非皇上亲自委任密令,你岂会来此偏僻边疆?” 谢嘉宁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卫云珩。 “而皇上委派于你的秘密任务,便是暗中调查西南都指挥使司的将领有无异心,更准确地说,是明确守在边关的这些兵将究竟是对他皇室忠心,还是对曾经的镇关大将军谢怀荣忠心。一旦你调查出端倪来,哪怕是先斩后奏,皇上也可准允……” 谢嘉宁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卫云珩的神情变化,不错过一丝一毫线索。 只见卫云珩霎时瞳孔猛缩,惊诧万分地看向行椅上的女子,平复好半晌才道出一句:“你怎会了解此事?” 此事除皇上以外,分明只有他一人知晓,就连玄廷卫中都再无人知! 谢嘉宁却了然地笑了,话语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我不了解啊,但现下你告知于我了。” 卫云珩不可置信,眉峰高高扬起:“你诈我?” 谢嘉宁笑吟吟地承认:“对。” 接着又兀自轻声感叹,“皇上倒当真是信重你,我本是随口猜测你可对将领‘先斩后奏’一事,竟不曾想此事为真,如此重的权柄……” 如此重的权柄,她不可不收。 谢嘉宁再次抚上腕间佛珠,周边的银甲兵首领看见这一动作,握着枪戟的手隐隐发力,呈蓄势待发之态。 谢嘉宁突然叹了口气:“卫指挥使,你可知我为何想收你为麾下?” 卫云珩此刻仍处于一种震惊和叹服的复杂情绪之中,一时没有听清谢嘉宁的话。 他在想,这女子分明困于闺阁之中足不出户,更是身处偏僻边疆不问朝政,却能仅凭三两件事就推断出皇上派自己来到边关的真实意图,这简直堪称……神机妙算。 谢嘉宁自顾说道:“在你选择应付皇上的任务而没有动任何将领的性命时,我便起了收服之心,待查清你的身世之后,我更是宽心不少,因为我肯定……你这般背负血海深仇之人,绝不会对褚氏江山抱持忠心。” 卫云珩已恍过神来,听得此言,沉默不语,不知是默认还是其他用意。 谢嘉宁却并未错过他眼中快速划过的一抹躲闪,这证明她说对了,卫云珩的确对皇上怀有二心。 谢嘉宁当即抓准时机,目光灼灼看向卫云珩,清声问:“卫云珩,我手下仍缺骁勇之将,日后你可愿潜伏于玄廷卫,为我所用?” 卫云珩这次未再一口拒绝,而是态度不明地反问:“若我就此臣服于你,可得何益处?” 卫云珩紧紧盯视着谢嘉宁,想看其会作何应答。 只见谢嘉宁轻笑了下,放出再简短不过的一句话。 “承文年间,诬害魏家结党谋反之人是南司前任督公,裴良忠。” 卫云珩先是身子一僵,其后神色变得森寒而幽深:“当真?” 他先后于五城兵马司和玄廷卫隐忍蛰伏多年,穷尽一切办法调查先帝时期谋反案的幕后之人,也只寻得大致方向,仅知那人疑似与阉党有关。 可如今谢嘉宁轻飘飘一句话,就将他苦寻多年的真相揭开。 这让他颇有一种不真实感,就连脚下的尘土都像是虚妄。 谢嘉宁颔首,并直接承诺:“当真。三年内,我会为魏家翻案,并将此人抓捕予你,杀剐任取。” 卫云珩听闻眸色一闪,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她是说……她不仅能抓住那位权倾朝野的前督公,还能还魏家一个清白? 卫云珩死死攥紧双拳,片刻后又无力松开,神情闪烁数次,终于下定决心,抬首望向一直等待着自己回答的谢嘉宁。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行椅上身形单薄的女子,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拱手举过头顶,行了一个历朝的将士礼。 “卫云珩,字将远,愿拜您为主。自此以后,属下愿效忠辅佐您之大业,即便前路千夫所指,亦万死不辞。” ------------ 第五章 风雪欲来 谢嘉宁听到他后半句话时,微微一怔,这才发现卫云珩似乎误会了什么。 千夫所指,亦万死不辞? 他恐怕是以为自己日后欲举兵造反,冒天下之大不韪推翻褚氏江山,才得出此言吧。 他猜得倒也不算错,只是…… 谢嘉宁无奈笑了笑,并未开口解释自己真正的谋划,仅简短道。 “将远,你记住,今后之路,我们非但不会千夫所指,还会占尽忠义之名。” 卫云珩面上闪过一抹疑惑,却并未多言。他隐有预感,谢嘉宁所图谋之事,非是常人能懂,或许……他将会伴其左右,见证历史。 卫云珩行礼后起身,回过头,目光落在跟随他的十二名玄廷卫身上,只见他的下属们正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他们方才虽未听见两人的对话,但却眼睁睁看见卫云珩对谢嘉宁伏身拜礼。 谢嘉宁也瞥向一旁的玄廷卫,淡淡地问:“他们对你可忠心?” 卫云珩颔首:“这十二人都是我带出来的兵卫,跟了我五年。”若非亲信,方才刺客来袭的紧要关头,卫云珩也不会选择仅带这十二人护送马车逃离。 谢嘉宁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这十二人我准备带回谢家,待日后他们表现得宜,再归还于玄廷卫,可好?” 卫云珩一愣,旋即理解了这背后的深意。 眼下他虽拜主,谢嘉宁愿意信任他放他回玄廷卫,但这十二人却不行。他们今夜看见了太多秘密,谢嘉宁选择不杀他们,只是将其带回谢家看守,已是为主之仁。 卫云珩是个聪明人,否则此前也不会深得天子信任,他立即低头拱手:“一切听从主上吩咐。” 谢嘉宁温声讲出接下来的安排:“我会派出十二位银甲兵与这些玄廷卫互换身份,日后另一位左指挥使清点兵卫时,就有劳你从中周旋了。” 玄廷卫最高指挥使分设左右之位,虽是同级,但那位左指挥使手中权柄更重,比卫云珩多些话语权。 卫云珩思索片刻便肯定道:“今夜遇刺,玄廷卫折损不少,待我回京复命后必然要从下面千户所里调动新人手,如此便可顺理成章替换这十二人的身份,将之安插其中。” 谢嘉宁和缓地笑了笑:“很好。” 如此一来,她在玄廷卫内设下的暗桩便再次成倍增加。 不枉费她今夜大费周章收服卫云珩的苦心了。 谢嘉宁在春雨和秋白的护送下回到马车内,卫云珩与已然改头换面的十二位新玄廷卫继续护在马车旁侧,按照原定路线折返回京,其余银甲兵则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地消失于林中。 夜半子时,谢嘉宁于厢内小榻上休憩,春雨和秋白在一旁轮班守夜,一人入睡时,另一人便警守四方。 马车外赶路的卫云珩则毫无倦意,他仍在回想今夜发生的种种,并且越是细想越是叹服。 他发现所有事情都是串联起来的。 皇上派他前去边关,暗中调查谢怀荣曾经手下的兵将。他因不想引火上身,加之并不觉得边关那些兵将能有何异心,便没有真正着手调查,只走了个过场。但如今想来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些将领恐怕早就暗度陈仓,归顺于这位谢氏嫡女了! 既然如此,在他抵达边疆之后,谢嘉宁必曾对他起过杀心。他猜测,谢嘉宁原本并不打算放过自己,只是后来改了主意,在灭口这条道路之外又多了收服的选择。 若今夜他拒绝归顺于谢嘉宁,或者被她怀疑自己并非诚心臣服,那些银甲兵必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理由他都替谢嘉宁找好了,只要谎称右指挥使被刺客杀害,便能在皇上面前瞒天过海。毕竟,谁又能怀疑她一个病弱的女子呢? 卫云珩眸色再次变得复杂起来,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甚至在想,今夜阉党派刺客行刺一事,也在她的算计之中吗? 谢嘉宁一路称病拖延行程,是否就是在等这批刺客动身的时日?否则岂会有如此巧合,能叫她恰好借今夜刺客行刺一事对自己出手。 卫云珩望向前方,远处的道路于月色与树荫之下忽明忽暗,一如他的心绪。 卫云珩并没有因为自己新拜的这位主君是女子就看轻于她,反而觉得,正是因为她是女子,才更显举世无双。 至少他此前从未见过如谢嘉宁一般的人,也不觉得今后会有谁可与其比拟。 而这样一位惊才艳艳之人,就将踏入京城这潭深池。 京城藏龙卧虎,亦不乏翘楚之辈,待得他们遇上这位新入京的谢氏嫡女…… 风雨欲来,这褚氏江山,怕是要乱了。 …… 翌日,旭日东升。 昨夜下了一宿的雪,待谢嘉宁梳洗完毕探出马车时,发现外面的雪仍未停,甚至越下越大,汹涌如浪潮一般化天地为白幕。 连续赶路十几个时辰,外面的兵卫都有些累了,为首的卫云珩亦是一夜未眠,于是谢嘉宁宽和地关怀了一下自己新收服的这位属下,并决议在原地休憩一个时辰后再动身。 其余人在马车旁闭目小寐,谢嘉宁趁这机会叫春雨将行椅推出马车,带自己出来透透气。 行椅刚推至平地压在地面的积雪上,空中便忽有一只鹰隼飞来。 那鹞鹰生得极为漂亮,身腹雪白,双翅却呈乌黑,黑与白之间,一对鹰目正锐利观察四周。 待捕捉到谢嘉宁的身影后,鹞鹰立即俯冲直下,立于行椅旁的春雨和秋白见到空中鹞鹰却并未有任何动作,仍安静守在一侧。 只见鹞鹰临近谢嘉宁后,极为熟练地停在了她的肩膀右侧,并安分地收起翅膀,显然是早已被驯化。 谢嘉宁轻抚了抚鹞鹰的头,随后从其双爪旁取下一个细小的竹匣,竹匣内放有一张透黄的信笺,翻开来看,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人已接到。 谢嘉宁不动声色地将信笺重新折起,递给一旁的秋白,低声吩咐:“烧了吧。” 秋白立刻从怀里取出早已备好的火折子,轻轻一吹,一小簇火苗燃起,信笺灰飞烟灭。 鹞鹰似通人性,双翅扑展周旋了几圈,见谢嘉宁仍没有放置新的信笺,重新飞向远空。 谢嘉宁望着远处鹞鹰离去的方向,眸中少见地流露出几分眷念。 一别三年,不知她爹娘和兄长可还安好? 然而很快,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面上的温色立时消失无踪。 谢嘉宁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看着看着,手渐渐抓紧身下的锦袍,眼底沉浮起难以言喻的冰寒。 看见这双废腿的瞬间,她便意识到自己方才心神的松懈有多么可笑。 她的家人如今岂会安好。 她分明比谁都清楚,自三年前那一箭起,他们谢家便成了槛中困兽。 她因双腿尽废无法行走困于边疆,而她爹娘和兄长则因天子的猜忌困于皇京。 谢嘉宁闭上双目,无声平复着心底的波涛汹涌,再睁眼时,带着佛珠的左手已松开了本紧抓的衣袍,面色冷静如常。 她能感觉到,自己已经离京城越来越近,也正因如此,她心底深藏的情绪才会几经起伏。 谢嘉宁望着漫天的飞雪,逐渐回忆起三年前发生的一切。 ------------ 第六章 鸿鹄之志 谢嘉宁仍记得万泰四年初的那场雪。 那天边疆的大雪也如今日一般,纷纷扬扬,汹涌澎湃,最终一片接一片沉重地落在谢府屋檐上,为谢家揭开了一切悲剧的开始。 “小姐小姐,果真如您所说,边疆竟下起了大雪!” 诺大的谢府中,小丫鬟春雨欢天喜地跑向屋内,向自家小姐禀告方才所见的光景。 谢嘉宁本窝在床榻里不愿起身,听到这话,猛地一掀锦褥,眼前一亮:“真的?我说对了!” 她昨夜偷偷趴在府檐上,用师父教的方法夜观天象,竟推算出七日内边疆必将大雪。 要知道,西南行省的各府州已有十数年不曾下雪,卜算出这一结果时,谢嘉宁还以为定是自己判断错了。 不曾想当真下雪了! 谢嘉宁立刻从卧榻跳下,一手抓过榻旁的狐皮大氅就往外跑:“快随我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边疆下过雪呢!” 春雨在后方手忙脚乱地追赶:“小姐,等等我,您跑得太快了!” 谢嘉宁哪里听得进去,边跑边将大氅披在寝衣外,待迈出房门,一脚踩地轻功运起,已是身轻如燕地踏上了屋檐。 府檐占据高位,她登高望远,一览远方,将连片成群的古阁建筑尽收眼底。 谢嘉宁眼角一弯,笑着对屋檐下的春雨高声道:“春雨,你快上来瞧一瞧,整个临关府都覆满银白,当真是雪落云城玉满天,古人诚不欺我!” 然而她刚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位雍容端庄的妇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府檐下。 妇人身穿锦缎华服,肩围绛红云纹大氅,亭亭立于庭院之中。虽已年近四十,仍眉如远黛,眸似秋水,可见其年轻时沉鱼落雁之貌。 然而此时这端庄妇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屋檐上的人,甚至柳眉间隐有薄怒。 谢嘉宁见到此景,心中顿时咯噔一声,笑意僵在了脸上。 是她娘柳虞书。 她忙一扭头,不敢和柳虞书对视,却听柳虞书冷声道:“下来。” 谢嘉宁虽不情不愿,但还是重新转回头与之对视,声音小了很多:“娘……”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对峙了会,最终以谢嘉宁满脸不甘地跳下屋檐,并乖乖伸出手心收场。 柳虞书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抬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戒尺,啪地一声打在谢嘉宁的手心。 “谢嘉宁,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再爬上屋檐!你身为正二品世家的嫡女,叫人看见成何体统?” 谢嘉宁抓准时机,低声反驳:“我不是爬上去的,我是飞上去的……” 柳虞书差点被气笑了:“还敢顶嘴,说到底就不该叫你爹教你武功,这下倒好,你一个女儿家不仅天天舞刀弄枪,学了轻功后,还到处乱跑,府里的侍卫都拦不住你!” 谢嘉宁虽不敢抬头,但仍用话语表达着内心的倔强:“这说明我轻功练得好,连我爹手底下的兵卫都比不过我。” 柳虞书气得一口梗在喉中,语气焦急:“你今岁已至十三,眼瞧着就将及笈,却连一节女红与礼仪的课都没上过,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明日就请女堂的嬷嬷入府,你务必跟着好好学!” 谢嘉宁猛地扬起头,也急了起来:“娘,我不学!我要一直跟随阿爹和二兄习武练刀,跟随大兄看兵书和谋策,跟随师父学天文地理,但绝不学女红与礼仪!” 柳虞书攥紧手中的戒尺,高声质问:“你非男子,学这些又有何用,既当不成武将,又考不得科举!你乃世家嫡女,难道日后不嫁人了吗?” 这一句又一句话宛如利箭般刺入耳中,披着狐皮大氅的少女骤然沉默下来,眼眶开始泛红。 她知道阿娘其实说得没错,正因如此,她才越发感到委屈。 察觉到眼角的湿润,谢嘉宁抬起手背迅速擦了下脸,再抬头时突然瞧见柳虞书身后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沉肃而刚正的身影,此时,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谢嘉宁怔怔望着那道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前所未有的底气。 她突然鼓起勇气反驳阿娘道:“若如此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即便终生不嫁又有何妨?” 柳虞书被她的歪理气得快要吐血:“谢嘉宁,那你说说看,你若不嫁人日后想做些什么,难道一辈子留在府里耍刀弄枪吗?” 谢嘉宁静静抬起眼眸,周身气势骤然变得凛冽,以无比坚定的声音说道—— “我日后要像我阿爹一样,做一名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我会替天下百姓守好边疆,为大历江山再续百年海晏河清!” 柳虞书震惊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她似是想说些什么,唇张了张,却对上了女儿满眼赤诚的目光,一下子又变得哑口无言。 “啪,啪,啪……”一道鼓掌声轻轻响起。 谢怀荣就在这时走了出来,双手轻拍了拍,似是为女儿的话语感到自豪,充满笑意的低沉声音响起。 “小女既有鸿鹄之志,夫人何不鼎立相助啊?” 柳虞书转过头来,见谢怀荣又为女儿撑场纵容其行径,立时抬手按了按紧蹙的柳眉,嘴里不停叹气。 “罢了,罢了,我是管不得你们父女二人了,便由你们去吧!” 柳虞书气恼地欲转身离去,又被谢怀荣拦下,只听他温和地说:“夫人,别置气了,该用膳了。” 谢怀荣身为一国将领,领兵作战数十载,本应通身威严与肃杀之气,但在家人面前却仅留下温柔宽和的一面。 他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给女儿打眼色叫她跟上,随后又忙不迭继续好言哄劝柳虞书。 谢怀荣一生不曾纳妾,与正妻乃青梅竹马,明媒正娶后又与其相敬如宾数十年,此为世人皆知之事。 谢嘉宁望着爹娘琴瑟和鸣的背影,嘴角弯了弯,回头对藏在府廊柱子后的春雨和秋白道。 “快,趁我娘没发现我是穿着寝衣跑出来的,先随我回屋换件锦袍!” 谢嘉宁穿戴整齐后,重新赶去膳厅,刚迈进门槛就听柳虞书还在唠叨方才之事,诸如什么“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 就见她大兄谢源景身姿如玉地坐在饭桌前,轻笑了笑,替其发声道。 “娘,我早便同您讲过,小妹天资聪颖,兵法谋略无不一点就通,更是自小苦练武艺,轻功卓绝。她身怀如此才赋,不应困于闺阁之内。” 说得好!谢嘉宁赞叹地看了自家大兄一眼,在心底悄悄为其鼓掌。 接着就见她二兄谢离尘挑了挑俊眉,也离经叛道地接话。 “有何可担心的?小妹若不愿嫁人,那不嫁便是,大不了日后女扮男装陪爹上战场。反正爹手下那些兵将早就认识她了,也都很宠她,没人会揭穿的。” 谢嘉宁这次又将钦佩的目光投向谢离尘,内心感叹:知我者,二兄也! 柳虞书深深叹了口气,已经没了力气再生怒,心中无可奈何地想着,真不知自己是怎么生出这三个造孽的孩子,一个个都如此不听管教。 谢怀荣见女儿过来了,笑呵呵地插话:“待用过膳后,宁儿可想随我一起去骑场?” 谢嘉宁听到这话,眸光变得亮晶晶的:“好哇!我正好想同爹爹讨教昨日刚练成的刀法!” 谢怀荣笑着鼓励她:“好!那我们过会便于马背上比拼一番。” 柳虞书听闻,于一旁再次重重叹息了声,片刻后,又不情愿地提醒谢怀荣:“你下手注意些,莫伤了女儿。” 谢嘉宁见柳虞书松了口,还不等谢怀荣回答,便立即眉开眼笑地抢着说道:“知道啦娘,我会小心的!” ------------ 第七章 诛心一箭 午时过后,雪势渐停,谢嘉宁随同谢怀荣前去府邸旁的骑场。 侍从领了匹通身墨黑的骏马来,这马身形不壮,但跑得极快,一双黑瞳生得灵动而漂亮,谢嘉宁一见便挑中了它,还为其起名为:墨玉。 谢嘉宁爱惜地摸了摸黑马的头,笑着对它说道:“好墨玉,一会陪我在雪中驰骋,今日我非要胜过爹爹不可。”说罢便利落地翻身上马。 少女身姿笔直地坐于马背之上,雪白的狐皮大氅飞扬其后,一头墨发高高束起。她微微昂起下巴、侧过头,鼻梁清冷而挺立,明眸之中满是意气风发。 “刀来。”她清冽却仍显青涩的声音响起。 一旁的侍从恭敬地双手呈上一把玉白长刀,刀柄刻有繁复的腾龙纹路。 照理说非皇家子弟不可擅用龙纹器具,然此刀乃是承文年间辽金战役后,先帝赏予谢怀荣的兵器之一,据说是前朝皇室流传下来的宝物。 因是皇帝特许的御赐之物,并言准允谢家代代相承,谢怀荣才敢将此刀赠予女儿使用。 谢嘉宁一手接过长刀,于马背上反手挑了个刀花,感受着刀刃破空的劲道,见不远处谢怀荣骑着另一匹棕马走来,欣喜地招呼道。 “爹,看招!” 见女儿二话不说就骑马耍刀冲了上来,谢怀荣被这独特的招呼方式弄得哭笑不得,立即挥手以剑背相抵。 刚接下两招,谢怀荣便惊奇地看向女儿,赞叹道:“咦,好刀法,此为宁儿自创之招式?” 谢怀荣清楚,女儿虽在武艺一道上天赋异禀,身法极佳,但仍有一无可避免的弱项,那便是攻击力道要比寻常兵卫弱上几分。 可方才谢嘉宁用刀之式,几乎将此劣势尽数化解,以巧劲应敌,借力打力,更会趁其不备以攻速占据上风。 谢嘉宁点头承认,又是一刀迎面攻去。但对峙了几招过后,她忽然冷哼一声,忿忿不平地说:“爹,您莫要再让我。” 她从谢怀荣接下第一刀起,便清楚感知到对方仅用了五成气力,显然是在放海。 谢怀荣无奈道:“那可不行,回头你娘该罚我了。”嘴上这么说着,下一剑却毫不留情地向女儿攻去,诚然正打在兴头上也动了些许真章。 于是刀光剑影间,父女二人骑马对招许久,一个仅用五成力,一个愤而拼尽全力,竟打得势均力敌久久未分胜负。 再次接下女儿凌厉的一刀后,谢怀荣又忍不住开口赞许,“宁儿,你这马术和刀法都进展颇多,下次可以随我一起上战场试试。” 谢嘉宁眸色一亮,刚欲欣喜若狂地点头同意,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满地嘟起嘴:“那您得先说服我娘才行。” 两人渐渐收起兵器,松了些许御马的力道,使得两匹骏马于骑场中一前一后近似并行,并于马背上讨论起方才提及的,让谢嘉宁上战场试炼的话题。 谢嘉宁正满心苦恼着,究竟用何法子才能说服阿娘同意自己上战场,心神已经游离于骑场之外,通身状态也从方才对战时的紧绷逐渐转为松弛。然而就在这时,她右下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疾速而来的箭影! 那是一道细长而尖锐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袭向谢怀荣。 谢怀荣今日陪同谢嘉宁练刀,本就是小打小闹,遂并未穿戴盔甲,手中兵器也因对战结束而脱手丢予一旁侍从。 此箭猛然从谢怀荣右后方袭来,谢怀荣凭着多年在战场上拼杀出的敏锐感官,已是第一时刻发觉不对,身体立即反方向弃马滚地,这才身形堪堪擦过箭矢,躲过一劫。 谢怀荣翻身坠马后,马匹受了惊吓,发出一声声高昂的急促鸣叫,骑场中笼罩着紧张而不详的氛围。 一旁的谢嘉宁见父亲躲过箭矢,以为危局已经过去,本欲松下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她再次敏锐察觉到有异样,迅如雷霆般回过头,只见又有一箭从东南侧迅猛袭来,竟再次直奔谢怀荣而去! 即便谢怀荣反应再快,此时也防不胜防。谢嘉宁睁大双眸,清楚看见那支箭矢犹如慢动作一般,就将刺向谢怀荣的左肩。 那一刹那,她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气力,身体竟比思绪快了好几倍,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待头脑反应过来时她已是动用轻功飞扑在空中,恰好隔在了箭矢与谢怀荣之间。 “宁儿!!!” 谢嘉宁心神恍惚间,面前景象已化为重影,难以言喻的麻木感从双腿迅速向全身袭去。 她半晌才听清耳旁的怒吼声,再抬眼时,发现那支箭矢已然深深刺入自己的大腿。 这一刻,谢嘉宁不合时宜地心想着:太好了,阿爹没事…… 然而念头还未落地,下一刻她便一口黑血吐出,径直向身后雪地而下。 乌黑的血迹凄厉地飞舞在半空,又化为万千密密麻麻的血点挥洒向四周,最终染红了整片银白的雪地,溅在了少女腰间那柄龙纹长刀上。 谢怀荣一把抱起女儿,目眦欲裂地盯着那只箭矢,当即判断,“是毒箭,来人,将骑场围起来,传府上郎中!” …… 谢嘉宁再次苏醒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春雨和秋白哭红的双眼。 她喉头动了动,刚想出声安慰,却发现身体所有力气如抽丝般被夺去,喉咙也疼痛难捱,双腿更是麻木而毫无知觉。 秋白看见谢嘉宁睁眼,身子一震,急忙大声喊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春雨立马从一旁扑了上来,泪珠断了线地往下掉:“小姐,呜呜,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迷有七日了……” 七日,竟有如此之久? 躺在榻上的谢嘉宁心中微惊,缓了片刻后,试着艰难开口,声音干涩而嘶哑:“府内都发生了何事?” 就见一向冷静的秋白忽然哽声沉默,眼角流下几行泪水,片刻后才咬着牙禀报。 “小姐,夫人在您榻前守了三日后,因忧思过度昏了过去,目前尚未苏醒。大将军则一直在调查骑场遇刺之事,辰时又去了卫府,想必接到消息后很快便能赶回来了。 大公子和二公子这几日急得一直在请寻郎中,但那些郎中说,您身上中的毒乃是当世奇毒,无人能解,后来还是您师父赶到谢府……” 待秋白陆陆续续说完,谢嘉宁才大致了解了她中箭后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日她替阿爹挡下的箭上抹了剧毒,本应见血封喉,当场身亡。 万幸的是,谢怀荣行兵打仗多年,此前见过不少奇诡阴招,对于濒死时的救命之法有一些了解,于是他在发现女儿口吐黑血后,便第一时刻点穴封了谢嘉宁的心脉,避免了毒性扩散全身。 后来府内请了诸多郎中亦无法解此毒,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谢嘉宁的师父清月道人及时赶来,并调配出了解毒丹,才勉强保下她的性命。 如今谢嘉宁的身体元气大伤,还需以药膳悉心调理,静养一年才能恢复如常。 谢嘉宁静静听着秋白讲完,没有第一时刻开口说话,而是陷入了思索。 良久,她忽然情绪不明地抬起眼,转向一旁泪如雨下的春雨。 谢嘉宁神色黯然地问:“春雨,你来和我说实话。我此次身中剧毒,勉强留得一命……当真只是静养一年便能恢复吗?” 春雨当即面色惨白地和秋白对视了眼,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秋白,我就知道瞒不过小姐,小姐何等聪慧,果然一醒来就发现不对了。” 秋白咬紧下唇,痛心地望着自家小姐,早已泪流满面:“小姐,您至少此时性命无虞了,只是,只是……” 秋白实在说不下去了,泣不成声地跪倒在地。 谢嘉宁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眼眶微红,已是明白了什么,声音暗含些许颤抖。 “我这身体,今后无法再习武了,对吗?” 见谢嘉宁已猜出事实,两名丫鬟再难以忍耐情绪,屋内一时只余哀沉恸哭声。 春雨和秋白从小陪在谢嘉宁身边长大,甚至还在其亲自教导下习得武功、读得诗书,两人自然知晓谢嘉宁怀有何等凌云之志,可如今…… 谢嘉宁心如刀绞,却将目光眺向远处,神情变得有些缥缈,再次自顾喃喃开口道。 “我醒来后,并未第一时刻看见师父,方才你们二人也刻意未提及她的去处,而我中的又是当世奇毒,所以……” 她将目光重新落向春雨和秋白身上,语气轻而无力,却肯定地道。 “我身上的毒并未全解,因此师父此刻仍在勉力调配丹药,是吗?” 两名丫鬟哭声停了一瞬,其后震惊又悲痛地望向谢嘉宁。 春雨边流着泪,边失神呢喃道:“小姐如此天纵之才,见微知著,何以遭受如此劫难,苍天无眼……” 秋白望着自家小姐的目光,心下一狠,不愿其一直蒙在鼓里,终于流泪道出真相。 “小姐,您身上的毒如今已解了八成,但由于此前毒箭直射入您的双腿,毒性深入骨髓,使得您服用解药后最后两成余毒仍留在下半身。清月道人说,那最后两成余毒难以寻得药引,所以日后恐怕……” 谢嘉宁眸光暗如死水,感受到双腿传来的沉重与麻木,语气竟变得异常平静:“日后,我恐怕也无法行走了。” 秋白噤了声,双手死死抓着衣角,眼泪啪嗒一声落在膝盖,强忍着没有再次痛哭出声。 屋内静默许久,最终还是由谢嘉宁打破。 她神情苦涩地笑了笑,无力地抬起右手,随意挥了挥。 “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静一静。若我爹娘和两位兄长问起,也叫他们明日再来探望。” 春雨和秋白相互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心忡忡,但是小姐的命令两人又不能违抗,最终只得默默退出了内室。 待两名丫鬟关上屋门后,谢嘉宁怔怔望着头顶繁复雕刻的房梁,两行清泪无声流下。 就在记忆的前一刻,她还英姿勃发地骑于马上舞刀,运轻功飞于府檐观雪。 她还信誓旦旦地对阿娘说,她日后定会成为保家卫国的将军,护得百姓,守得山河。 可转眼之间,她便如同行将枯朽的败木,折损在凛冬的寒风中,被沉重的大雪压得再抬不起脊梁。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那意气风发的少女。 谢嘉宁静静流着泪,努力支起身子,从枕下抽出一把精致的短匕。 她此前将这匕首藏于榻间,实是因为过于喜爱,想着有朝一日刀法渐成,除长刀之外也能善用此短兵器。 不曾想这匕首今日竟有了其他用处。 谢嘉宁万念俱灰地想,如今她病体缠身,武功尽废,双腿再不能行走…… 她活着,还有何意义? 谢嘉宁扬起下巴,拼尽力气抬起手臂,将锋利刀刃对准脆弱的颈部,双手死死抓住刀柄,泪水不断打在匕身上。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紧闭的屋门,见到屋内情形果然如他所料,当即悲痛万分地高声喝止。 “宁儿!不要!” 谢嘉宁动作一顿,转头看去,只见大兄谢源景冲了进来,三两步迈进房门,欲将她手中匕首夺下。 谢嘉宁本就虚弱得很,手上无何气力,在见到谢源景那一刻起,匕首就已然惊而脱手了。 “阿兄……”她哭着扑进兄长怀里,这一刻,所有隐忍的情绪如决堤般迸发,泪水打湿了大片衣衫。 谢源景见状,痛心不已地将其揽在怀中,骨节分明的手轻轻颤抖着。 紧接着,谢嘉宁的二兄谢离尘也扶着脚步虚浮的柳虞书赶了过来,两人见到屋内沉痛的气氛,再看向砸落在地面的匕首,顿时了悟了一切。 柳虞书步伐跌跌撞撞,痛哭着抱向女儿:“宁儿,你莫要想不开啊,你若是走了,你让娘还怎么活?” 谢嘉宁顿时泣不成声:“娘,是女儿不孝……” 母女二人哭成一团,屋内顿时哀声一片。 谢离尘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此前洒脱不羁的姿态早已烟消云散,徒剩下愤怒与悲痛,拳头紧握。 他转念又想到小妹遭遇的种种悲剧,渐渐松开攥紧的拳头,无力地以手遮住面孔,两行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满屋沉重哀痛之中,又过许久,谢嘉宁终于在家人的安慰下断了寻死的念头。 此时家主谢怀荣也从卫府快马赶回了宅邸,他心急如焚地穿过宅院长廊,踏进屋门时,就见谢嘉宁已经情绪稳定下来,正虚弱地靠在柳虞书怀里。 谢嘉宁眸色仍死寂一片,待看见谢怀荣走进屋时,眼底情绪才稍稍有所变化。还不等父亲开口关怀,她便突然眯起眼问道。 “爹,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 ------------ 第八章 一叶知秋 谢怀荣见女儿果然留心此事,面色沉重地回。 “那日你身中毒箭后,我当即下令命人包围了整个骑场,并从中抓获了两名混入侍卫队的刺客,那两支毒箭便是此二人放出。 其后为了钓出这两人的同伙,我又佯装中计,迅速派人传出我身受重伤但未死的消息,于是又顺藤摸瓜于骑场外找到了另外八名刺客,至此将所有刺客一网打尽。 然而不等我仔细展开审讯,这十人便齐齐吞下牙槽后埋藏的剧毒,自尽身亡了。” 谢嘉宁目光微沉,紧咬起牙:“那十人都是死士?” 谢怀荣凝重颔首:“对,这十名死士虽已自尽,但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最终还是查出了些线索。” 谢嘉宁当即眉眼一沉,目光锐利地追问:“爹,若我猜得不错,您是从他们的尸体身上发现了端倪吧。” 这十人既是死士,知道此去无返,那行动之前必然断了所有后路,不会叫他人从身外之物上寻到任何把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尸体本身怀有异常,从而暴露了一些信息。 谢怀荣与已知道真相的谢源景、谢离尘讶然对视了一眼,皆因谢嘉宁的敏锐感到吃惊。 谢怀荣半晌才应答:“没错,他们其中两人的尸体上有一共同异处,暴露了其身份。”讲到这时,谢怀荣停下话语,面上罕见地浮现几分犹豫,似是觉得后面的话不应与女儿详说。 然而谢嘉宁何其敏锐,一见到谢怀荣面露犹豫,当即已然猜到下文。 她眸中浮现一片恨色,极其肯定地道:“他们……是阉党的人。” 这一次,谢怀荣等人彻底震惊了。 谢怀荣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宁儿,你如何得此结论?” 谢嘉宁仍沉浸在悲愤与痛恨的情绪之中,目光沉沉望向前方,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同时低声回答。 “您方才已经承认其中两名死士尸体有异,且异处相同,但又话语犹豫似是不想同我细说,除了是阉人以外,还能有何答案。” 谢怀荣面上同时涌出惊叹与悲痛,顾不得留意女儿的早熟,于心底暗道:小女聪慧至此,大智近妖。若为男子,即便双腿半废,也必将大有作为! 谢嘉宁不知父亲心中的想法,仍思索着喃喃低语:“阉党势力庞大,除宦官外亦有旁人依附,可其中两人既是太监,那便并非出自其他官署,只可能是南司或北司的人……” 万泰年间,皇室之下的各官署机构中,唯有内廷十六衙门归太监掌管。而十六衙门之内,又属司礼监最大,司礼监下分划南司和北司,现今朝廷当属此二机构权柄最重。 尤其是南司,其督公堪称权倾朝野,不仅掌有天子玉玺,得以制约六部,还可随意出动司内兵卫以及京城十二卫,手握大量兵权。 谢嘉宁之所以了解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此前与谢源景修习兵书谋策之时,也曾听其讲过大历朝的历史与当今朝政。 所以此时她迅速判断,能培养出十名顶尖死士,且行招如此奇诡阴毒,又敢于暗杀镇关大将军之人,当属南北司! 谢嘉宁满面不解,仍在低声自语:“谢家素来不涉朝政,阉党为何会对阿爹突然出手,难道……” 谢嘉宁说到此处,猛然抬头看向谢怀荣,惊声道:“爹,您兵权过重,皇上恐怕对您生有疑心了!” 谢怀荣眉间微蹙,摇了摇头,仍觉得此事全为阉党所为:“不会的,新帝即位后,各地都指挥使司都进行了更迭,只有少数边疆将领仍为我相熟手下。况且我虽掌有二十万兵权,兵符却一分为二,没有皇上的首肯我用不得这些兵。” 谢嘉宁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若非皇上暗中默许,谁敢贸然对手握重兵的谢怀荣下手行刺? 但是谢嘉宁深知谢怀荣有多信任皇室,若自己拿不出道理与依据来,说何都无用,于是她转而将目光投向对朝政了解最深的谢源景。 “阿兄,如今是万泰四年岁初,皇上即位后的这三年里,最信重的臣僚是谁?” 谢源景沉思片刻答:“南司督公,裴禧言。” 谢嘉宁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莫名一怔,呢喃重复道:“裴禧言?” 谢源景点头:“对,此人乃是前任督公裴良忠的义子,于先帝时期便陪同皇上左右。那时皇上身为先帝第九子并不得宠,朝中无一势力看好,致使其身边只有裴禧言一人效忠。 然而谁也不曾料想,九子夺嫡走到最后,竟是年岁最小的九皇子赢得了皇位。即位那一年,皇上堪堪十六岁,如今也未至弱冠。 皇上一经即位,便将身边最信重的位置交给了相识于微末的裴禧言。如今朝中并无丞相之位,但裴禧言因深得皇上信赖,虽身为三品宦官,却权似丞相,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阉党背后真正的首领。” 谢嘉宁静静听着,待谢源景说完仍久久不曾开口。 不知为何,她从初听闻此人名字时起,心中便浮出一股难以言明的直觉。 她直觉此人就是那十名死士背后之人。 这是一种隐晦而深沉的预感,没有任何根据,但谢嘉宁却能清楚感觉到,此时她心底生有无数声音,都在不停悲鸣和叫嚣着—— 就是这个人,就是他,虽远在京城,却轻而易举毁了她的双腿,也毁了她的前路和抱负。 谢嘉宁掩下眸中翻涌的情绪,继续问:“阿兄,你可曾了解裴禧言是个怎样的人?” 谢源景一愣,显然没理解谢嘉宁为何会有此问,但还是边思索边答。 “关于裴禧言,朝中倒是有诸多传言,甚至也有小道消息流传到了边疆。 其一是此人年纪尚轻,不过二十有三便位极人臣,且手段极其狠辣。承文年间,阉党虽也猖獗,却未及如今这般只手遮天。可自从万泰帝即位,裴禧言随之担任督公一位后,阉党便独揽朝政,一言专堂,迫使曾经那些忠臣良将都失了话语权。 其二是此人极善忍辱负重,据说他在担任宦官以前,本武艺不凡身手极佳,乃是皇宫禁卫。可不知怎的,有一日却得罪了当时的掌印太监裴良忠,裴良忠为折辱此人,于宫中当众放言称,若他敢自宫赔罪,自己便高抬贵手原谅了他,然后……” 谈及此处,谢源景面上划过一抹难言之色,突然理解了父亲此前不愿在小妹面前多言刺客一事的心情。 倒是谢嘉宁怔愣片刻,接着他的话猜测道:“所以他就挥刀自宫了?” 谢源景叹了口气:“对,他第二日便自宫成了太监,并伏低做小向裴良忠赔罪,态度诚恳之至。裴良忠大为震撼,觉其既可忍常人所不能忍,必将成常人所不能成,当日与其尽释前嫌,并收其为义子,赐其名曰裴禧言。” 谢嘉宁沉默良久,由衷叹道:“忍常人所不能忍,倒也难怪他能走到如今的地位。” 听到这里,谢嘉宁心中已经对刺客一事有了定数。 首先是刺客一事的起因,极有可能就是源于,这位权倾朝野的裴督公看中了谢怀荣手中的兵权。 裴禧言此人,必是野心极重,所以才会在上位督公后致使阉党大权独揽。而在此之前,这位裴督公便有过数次伐异党同、迫害忠良的行径,因此现下他将目光落在手握重兵的谢怀荣身上,想为阉党夺其兵权,倒也不奇怪了。 可是夺兵权一事,谈何容易,更何况谢怀荣与旁的文臣武将大为不同。 承文年间,谢怀荣先于辽金之战中击退南疆鞑靼,后于封海之战大败北海倭寇,屡次保家卫国,堪称战无不胜。因此,谢怀荣于民间声望颇高,素有千古名将之称。 更难得的是,谢家自始至终都镇守边疆,既不向皇上邀功,也不踏足京城朝廷,以至于谢怀荣如今仍处于正二品,想夺得这样一位忠良大将之兵权,可谓难上加难。 所以裴禧言便兵行险招,决议暗杀谢怀荣,并派出了手下死士远至边疆,而这些死士便秘密隶属于南司。 这样一来,便能对上其中两名死士身上的线索了。 其次颇具疑点的是,由于谢怀荣手握虎符、身份特殊,行刺谢怀荣兹事体大,裴禧言必无法越权替皇上作出决定,否则便犯了天子忌讳。 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显然不是明知故犯的蠢人。因此行刺一事,虽可能为裴禧言主张,但其背后必有皇上合谋。可皇上按说与谢家并无纠葛,究竟为何会同意此事呢? 谢嘉宁反复思索,觉得此事背后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裴禧言带领一众宦官于皇上身侧进献谗言,称谢怀荣有谋反异心。皇上即便没有完全相信,听的次数多了,也必会起疑。 二是皇上可能因为某些缘故,早便将谢家视为眼中刺,亦对谢怀荣生了杀心。如此一来,当裴禧言进策暗杀谢怀荣一事时,皇上便欣然同意,与其一拍即合。 谢嘉宁越想越心中发凉,暗吸了口气。她可以肯定,此事背后的真相即便和自己方才猜测的有所出入,但也不会大相径庭。 无论具体真相为何,谢家都危险了。 只要皇上生了诛除谢家之心,那谢家覆灭一事便成了注定,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谢嘉宁眸色起伏不定,良久,抬头环视了圈屋内众人,最终转向谢怀荣。 她幽幽开口,语惊四座。 “爹,您从今日起便对外声称抱病在身、命不久矣,并借此机会把兵权主动上交给皇上吧。” ------------ 第九章 风波未平 谢怀荣大惊,立即不解地问:“宁儿何出此言?” 谢嘉宁将方才自己心中的推断尽数讲给几人听,言毕,满屋寂静。 谢怀荣认真思考着女儿的话,在屋内踱步少顷,亦觉她此言不无道理。 可谢怀荣仍满面凝重,并未第一时刻做出决断。只因他若就此交了兵权,谢家三代以来的辉煌都将断在此处,并且此前为谢家子女铺就的武将道路也会尽数作废,如此一来,他何以对得起列祖列宗? 放权,并非一件易事,否则古往今来也不会有诸多历史可书写了。 尤其是谢家自始至终未曾做错什么,不仅对褚氏皇室鞠躬尽瘁,还为大历江山立下汗马之功。 谢嘉宁见谢怀荣仍面露犹豫,便知他心中顾虑着什么,再次目色幽深开口。 “爹,您若不愿交付兵权,那便起兵造反吧。” 谢嘉宁一句更比一句惊人,再次震惊屋内所有人,谢怀荣猛然转头看向她,只觉女儿身中毒箭以后,性情便与从前判若两人。 “宁儿此言又出于何故?” 谢嘉宁眼中一片死沉,却无比平静地说道。 “天子之心难以揣测,自古以来于臣子而言,都是伴君如伴虎。悬在我们谢家头上的这把刀,终归是要落下的,皇上既如此待我们,那我们反了褚氏又有何妨,只有我们谢家也坐上这天子之位,才能……” 谢怀荣大惊失色,连忙打断其大逆不道之言:“宁儿,你可曾想过,谋反之罪一旦落实,是要诛九族的!” 谢嘉宁并未被所谓的诛九族吓到,眼中神色丝毫未变,仍不慌不乱地继续道。 “只要成功反了皇上就不会被诛九族了,但问题是,若想起兵造反成功,必须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如今国无外患,仅存内忧。万泰帝登基不过三年,年岁尚轻,根基尚浅,又放任阉党祸乱朝纲,迫害忠臣,此内忧反而助长谢家谋反之势,堪称良机。但良机不等同于天时,若想断定何为天时,还需看是否同时集齐地利与人和。 地利,我们身处偏僻边疆,如想造反,无法一步就位围攻皇城,需从地方起势向中央包围。换言之,我们要从西南行省一路攻向皇京府。如此一来,兵过之地必然动乱,会引得流民四起、阻碍丛生,因此我们并未占据地利。 人和,皇上登基之后,便逐渐将各地卫府的将领更迭替换,此举必是已有防范谢家之意,可笑我们此前竟未有察觉。如今各地都指挥使司都有皇上和阉党的人,唯有西南地带因有谢家坐镇,尚为铁板一块。但这样一来,我们想领兵造反必会事先被其他行省提防,加之无法动用虎符,二十万兵权一落千丈,便也失了人和。 说到底,谢家最大的优势其实是民心。天下百姓与士卒何人不知谢大将军保家卫国之名?可此为双刃剑,这些民心是建立在谢家忠于大历江山之上,若谢家突然成了反贼,平白无故为百姓带来祸乱,民心便会流向另一方。失民心者,亦失天下。” 谢嘉宁长篇大论地讲完,其余几人已是惊于原地,久久不曾言语。 谢嘉宁却恍若不觉,平静地看向谢怀荣,盖棺定论道。 “所以阿爹您看见了吗?我们谢家此时谋反是死,什么都不做也是死,还不如壮士断臂就此上交兵权,至少能明哲保身。” 谢怀荣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女儿说了这么多并非真心想谋反,而是在用事实告诉自己,谢家已无退路。 谢怀荣身为武将,虽不懂高深莫测的计谋,但却是个明事理的人,听完女儿用心良苦的劝解,当即便下定了决心。 “好,宁儿说得有理,何况对于我们谢家而言,什么权势都没有家人的安危来的重要。我走到如今的位置,除了有精忠报国之心外,更重要的是想守护好你们。既然皇上对我们不义,此后这份殊荣不要也罢!” 谢嘉宁听闻却再次断言:“不,阿爹,谢家的荣耀断不会止步于此。” 见女儿又有高见,谢怀荣干脆不自己思考了,直接洗耳恭听。 “方才我说过了,谢家的民心是把双刃剑,于我们而言是,于皇上更是。阿爹您身怀丰功伟绩,即便因抱病主动交了兵权,皇上只要未昏庸到头就不会对您不管不顾,甚至就算他昏庸到这个程度,其他臣子也会奉劝其下旨擢升您的官职,将您放到一个有名无权的位置。 否则不说百姓会如何看待皇上,曾经您手底下那二十万士兵便会首当其冲对皇上感到寒心。皇上若这般行事,只会尽失民心和军心,得不偿失,所以他即便是为了做面子功夫,也必将给谢家留条后路。” 其余几人都听出来了,谢嘉宁此话,除了明里暗里对天子表达了不满外,更主要的是想告知众人,谢怀荣主动上交兵权与被皇帝怀疑而剥夺兵权,待遇和下场将是天壤之别! 谢怀荣沉思片刻,一锤定音道:“我今日就派人快马加鞭传信至京城,告知皇上与满朝文武,本将军突发重疾,身体抱恙,日后再不能习武带兵,愧对皇上对本将军的信任,因此愿辞去总军大都督之位,主动上交虎符,放弃手中兵权。” 谢嘉宁替其补充:“阿爹,还要即刻派人封锁我们于骑场内遇刺的情况,皇上和阉党的人远在京城,必还不知晓骑场内发生的真实经过。待您突发重疾的消息传出,他们只会认为您是身中毒箭后侥幸救回一命,从而上交兵权。这样一来,您虽未身死,皇上和阉党的目的也达到了,便可对谢家放下警惕,关于那十名刺客身死之事也不会再过多追究。” 她眯起狭长的凤眸,语气加重了些:“而这其中重中之重便是,绝不能叫皇上与阉党知晓——真正身中毒箭之人,其实是我。” 谢怀荣重重颔首:“放心宁儿,此事我会处置好,绝不叫皇上和阉党的人看出端倪。不过……” 谢怀荣话音一转,高大的身影中突然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看向女儿的目光中满是沉痛:“宁儿,我们虽拿皇上无法,但你双腿中箭一事,我必叫阉党背后之人付出代价!” 谢嘉宁静静听着此话,眼中情绪起伏不明,少顷问:“阿爹,您想做何?” 谢怀荣叹了口气:“我们谢家虽在朝中无甚势力,且你阿爹我此前于辽金之战和封海之战中结识的同僚,如今也在阉党的打压下多数辞官还乡。但还有一人,乃是我生死之交,现于朝中官拜正一品,态度中立不曾结党,此人或可助我们打探阉党内情。” 谢嘉宁终于眸色一亮:“何人?” 谢怀荣肃声:“大历开国功臣的后人,如今的内阁首辅,国公宋呈。” 谢嘉宁眉心微动,旋即看向另一旁的谢源景,她隐约记得兄长曾与自己提及过宋家。 谢源景察觉到她的目光,替其解答:“小妹,这位宋国公便是我此前与你提到过的,我同窗好友宋柏(bó)辞之父。” 谢嘉宁经此提醒,终于恍悟,她对宋柏辞印象颇深。 不仅是她,天下文人恐怕无一不知这位少年天才之名。 宋氏柏辞,天纵之才,出身百年世家。其六岁作诗,八岁赋文,十一岁科举连中三元,一举成名。 如此便也罢了,古往今来,诸如神童金榜题名之事亦不少,可此人天才到什么程度呢?其考取状元后,本是直接入了翰林院,那一年却恰逢北海外敌入侵,十一岁的宋柏辞请命以参军之职随军出征,辅佐主帅谢怀荣为其出谋划策。最终,那场战役仅以少数兵将便大败北海倭寇,被后世称之为用兵如神。 此便是承文年间,与辽金之战齐名的著名战役,封海之战。 也是这场战役真正打响了宋柏辞惊世之才的名号。 自此之后,宋柏辞官阶一跃而上,十三岁官拜正二品,震惊世人。然而后来仅隔一年承文帝便驾崩了,万泰帝即位。新帝宠信宦官,并未再重用此人,宋柏辞便隐于朝廷之中,不争功名利禄,几近销声匿迹了。 而谢源景之所以与其相识,一是因他年少时期曾与宋柏辞同在一所书院就读,彼时谢源景十三,宋柏辞堪堪九岁。二是因封海之战时,谢源景曾随父出征,他与宋柏辞本就相识,这一战过后两人更是成了莫逆之交。三是因谢宋两家本就交好,两人虽天南地北各在一方,但常代表家族书信来往,始终没断了情谊。 谢怀荣继续提议:“我与宋国公乃至交好友,有关阉党行刺一事,我可传信于京城宋家,请他帮忙打探一二。” 谢嘉宁敛了敛眸,沉声道:“如此,我们便静候京城消息了。” …… 那日过后,谢大将军重病一事迅速传遍天下,更是不足一月便传入了京城皇宫。 听闻爱将抱病的消息,皇上亲派了手下北司之人马不停蹄赶至边疆。 又过一月有余,北司的太监连同众司卫抵达了临关府,那太监第一时刻便代天子问候了一番“虚弱”的谢怀荣,当然,此举主要还是为了从谢怀荣手中取走虎符,交替兵权。 走完该走的流程后,北司的太监又称,皇上念在谢大将军劳苦功高,即便今后不能再领兵作战,也欲拟旨擢升其为正一品太保、并敕授爵号封其为定国公。 一切正如此前谢嘉宁的推测。 唯有一件事出乎了她的预料。 皇上欲于朝廷之上亲封谢怀荣为定国公,因此北司太监此次前来边疆并不只是为了口头传言和收回虎符,还准备一路护送谢怀荣入京。 太监曰:皇上特地吩咐了,当朝国公怎能屈居于边疆之地?因此特派奴才等人前来,务必请谢将军举家迁入京城,自此伴在天子身侧为大历尽忠。 谢嘉宁一听得此言,便知大事不妙。 这年纪轻轻的皇帝竟然杀心如此之重,即便谢怀荣交了兵权,仍不打算放过谢家! ------------ 第十章 山穷水尽 乾元殿内昏暗一片,唯有杯盏烛火亮起。 有夜风吹入琉璃门,抚过前殿的烛火,火苗跳跃间,照亮了威严龙椅上哆哆嗦嗦的身影。 来人跨过殿门槛,见到室内熟悉的光景,神色漠然地微一摆手,示意守在立柱两侧的太监将殿门关上。 龙椅上的人看见殿门即将合拢,猛地抬起眼,抓起案边玉玺就向地上砸去,并抱头大叫道。 “滚,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逆党,死了也不放过朕!” 玉玺砸在来人脚旁,步伐停了一瞬,止于原地,同时一道低沉而阴戾的声音响起。 “陛下,是我。” 龙椅上的人一怔,紧抱着头的双手逐渐松下,面色也倏然恢复了冷静。 那年轻的天子瞥见来人,松了口气,平淡地道了句:“哦,是你啊。” 说罢,打量了眼面前穿着蟒服的身影,不满地问:“你过来就过来,叫那些奴才把殿门关上作何?” 裴禧言立于原地并未见礼,他半个身子没入黑暗中,不慌不忙地回:“臣来禀告边疆一事。” 听到这话,皇上立即噤声了,也不再追究方才关门之事,见周围没人,急切地问。 “裴卿,快同朕说说,你派去边疆的人如何了?” 裴禧言俯下身子,伸手捡起脚边的玉玺,拿在手中掂了掂,却没有立即放回龙案。 他一手轻轻把玩着玉玺,同时漫不经心地回:“北司的人已快赶至边疆,过几日就该去谢府拜访了。” 皇上压根没看其摆弄玉玺的动作,或者说本就丝毫不在意,他只顾着那烦心了自己许久的事,焦躁不安地问。 “谢怀荣已经主动上交兵权了,朕还有必要再杀他吗?那老匹夫中过箭毒后,本就活不了几年吧。” 谢怀荣今岁不过四十出头,刚及不惑之年,却被其称之为老匹夫。 裴禧言听闻缓缓抬起头,面孔从阴影中脱离,俊美桀骜的五官映照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他冷声道。 “有必要,陛下此前派去边疆的十名死士,无一人折返禀报消息。臣怀疑……他们尽数折在谢怀荣手上了。” 皇上并未理解他话中的含义,蛮不在乎地道:“死就死了呗,反正你此前献于朕的计策成功了,那老匹夫虽未身亡但也没了半条命,还丢了兵权,不再成威胁。” 裴禧言意味不明地盯着天子,声音沉了沉:“陛下还记得登基前臣同您说的吗,行事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皇上本已经神情放松了,慢悠悠靠在龙椅上,听他这么说,又烦躁地蹙起眉:“那十个奴才不是已经死在边疆了吗,还能有什么后患?” 裴禧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声音依旧没有起伏:“臣指的后患是,那十名死士若真是死在了谢怀荣手上,便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身份。” 这十人武功身手极佳,擅易容之术,且对南司忠心耿耿,是死士的不二人选。南司培养出这种死士并不容易,也只有秘密派出这最优秀的十人去行刺有重兵把守的谢怀荣,才可能得手。 可事情终归无法十全十美,有一无可规避的隐患便是……其中的两人乃是阉人。 皇上面上一惊,这次终于听懂了裴禧言的弦外之音,急得声调都拔高了:“你是说,谢怀荣既然没死,就很可能已经知道是朕派去了刺客暗杀他?” 裴禧言仍姿态肆意地把玩着玉玺,面色却不变,淡声道:“陛下英明。” 皇上立马站了起来,低着头,焦急地在殿内来回踱步,嘴上不断念叨。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他可是先皇手下最有名的大将,即便没有虎符,这天下的兵也听他的号召,他若是因刺杀一事对朕生了反心……” 裴禧言神色一冷,当即打断:“所以必须杀了他。” 皇上猛然抬头,满是希冀地看向他:“怎么杀?” 裴禧言眸中杀机一闪而过,又刻意将周身气势在天子面前克制下来,沉声说:“让北司的人将谢怀荣请至京城,就说是陛下您为亲封其为定国公而诏其入京,不得抗旨。” 皇上大惊:“把那老匹夫召来皇京再下手,岂不是让世人皆知朕之杀心?” 裴禧言却忽然勾起唇角:“不,谢怀荣会死在路上。” 皇上眼前一亮:“你是说……让人在途中对他下手?” 裴禧言颔首:“正是,他不是对外声称抱病在身吗,既如此,暴毙于路上也不稀奇了,无人会因此怀疑到陛下头上。如此一来,兵权也还了,人也死了,再无后患。” 皇上双手一拍,乐不可支,当即大笑起来:“妙!甚妙!裴卿果然乃朕的知音,如此轻易就解决了朕的心腹大患!” 裴禧言负手而立,将玉玺稳稳拿在背后,面上却微微低头,态度恭敬道。 “若非得陛下赏识,臣岂有今日之成就。早在六年前您将臣从裴良忠手下调离时,臣便下定决心,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以报恩尽忠。” 皇上听得更高兴了,大手一挥:“这些年来,裴卿所献之计无不深得朕心,有卿相随,朕如虎添翼啊!” “现下,朕只需静候谢怀荣动身来京城的消息,这计谋便成了!哈哈哈!” 裴禧言静静听着天子略显刺耳的笑声,未再发一言,那张隐入阴影的俊戾面孔中,谁也瞧不见他此时是何神情。 …… “宁儿,你为何说此次为父去不得京城啊?”正堂内,谢怀荣不解地问。 自那两名北司太监离开谢府后,谢嘉宁便一直面如寒冰,她冷声解释道:“此次皇上召您去京城,敕封为假,杀心才是真!” 谢怀荣和柳虞书面面相觑了会,都未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何意?” 谢嘉宁继续耐心解释道:“阿爹您都对外宣布了自己突发重疾,那北司的太监也瞧见了您身体有多‘虚弱’,可却丝毫未曾提及让您安稳养病之事,还在您抱病关头催您入京,这难道不是杀心?” 柳虞书思索了会,轻声问:“宁儿啊,会不会是皇上见你爹主动交了兵权,怕放任不管不好对百姓和将士们交代,所以才急着召你爹入京敕封啊?” 谢嘉宁冷冷一笑,面露些许恨色:“皇上若如此好心,那这次北司太监造访谢府就会直接宣读圣旨了。” 谢怀荣顿时也理解了这背后的深意,沉声道:“所以一旦我乘上了北司派来的马车,便极有可能于途中遇到意外。” “正是如此。” 柳虞书这次彻底急了,眼泪不停在一双美目中打转,抓着女儿的双手抽泣道:“宁儿,这该怎么办啊,皇上是非要了我们谢家的命不可啊!” 谢嘉宁听到阿娘话音中的颤声,心中越发恨起那远在京城的天子和阉党来,眼里已经涌现出锐不可挡的杀意。 她深吸了口气,强克制住恨意,轻声安慰起爹娘。 “阿爹阿娘,你们放心,我定会想出计策来助谢家度过此次劫难,如今便先让阿爹装病拖延,称过几日再出发吧。” 面上这般说着,谢嘉宁心中却深刻明白,此次皇上杀心已决,谢家恐怕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谢嘉宁突然听到身旁一直缄默不语的谢源景轻唤了句,“小妹。” 谢嘉宁转头看向谢源景,对上目光时,却见他意味不明地对自己打了个眼色。 谢嘉宁立时意识到,兄长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并且这件事还不能让阿爹和阿娘知道。 谢嘉宁怔了怔,心中疑惑,在如今谢家面临危难的紧要关头,会是何事让兄长决定单独与自己商榷? 片刻后,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倏然心中一沉。 她隐隐猜到谢源景要说什么了。 ------------ 第十一章 以身入局 乌云渐聚,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谢府的屋檐上,随着雨势转大而噼啪作响。 谢源景缓步走在檐廊下,推谢嘉宁的行椅带其来到自己的书房,一路上两人无话。 书房此前并未烧炭,仍有些冷。谢源景将屋门轻轻合拢后,转过身来,缓缓蹲下修长的身子,将身后的大氅脱下盖在谢嘉宁的双腿上。 谢嘉宁低头默默看着兄长,见他心细如发地照料着自己,却始终一言未发,兄妹间十几年的默契让她立即懂得了兄长的意图,顿时红了眼眶。 她的声音逐渐有些哽咽:“阿兄,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谢源景蹲在行椅面前,温和地抬头看着她,轻声笑了笑:“小妹果然聪慧至此,我还未说,就已经懂了。” 谢嘉宁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谢源景衣袍的宽袖,高声阻止:“不行,兄长,你不能替阿爹赴京!你这是去送死!” 谢源景微叹了口气,温润如玉的面庞上划过一抹悲痛,但旋即坚定道。 “皇上设下此般鸿门宴,必是杀心已决,若父亲坚持不进京,便是抗旨。我身为家中长兄,此次必须助父亲渡过这一难关。” 谢嘉宁急忙反驳:“阿兄,即便你代阿爹去了京城,皇上也不一定放过谢家啊!” 谢源景却心意已决,他笑着揉了揉谢嘉宁的头,淡声道:“放心,为兄已想好了对策,只要我此次踏上赴京之路,今后皇上和阉党便轻易动不得谢家。” 说着,他俯身在谢嘉宁耳旁悄声低语了几句,听完后,谢嘉宁大惊失色:“阿兄,你莫非是要……” 谢源景轻轻颔首,承认了她的猜想:“你我都知,若不这么做,谢家必死无疑。” 谢嘉宁的眼泪立即就掉下来了,她自小和两位兄长关系极好,大兄谢源景教其谋略和棋艺,二兄谢离尘陪其练武对刀,他们和阿爹阿娘一样,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此前之所以有底气不嫁人,说愿一辈子留在谢府,便是觉得今生有这样的家人已经足够幸福,可如今…… 谢嘉宁死死咬唇:“不,阿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谢源景摇了摇头,渐渐收起温文的笑意,面目转为凝肃,对谢嘉宁郑重地说。 “小妹,我走之后,爹和娘还有离尘就拜托你了。其实这件事为兄本应托付给离尘,但如今谢家危在旦夕,只有依靠宁儿你的才智和谋略方能化险为夷。” 谢嘉宁霎时泪如雨下,拼命摇头:“阿兄,宁儿会的谋略都是你教的,宁儿不能没有兄长……” 谢源景亦心如刀绞,但不得不坚持说:“我离开边疆之后,宁儿你记得提醒爹娘,去带上赔礼把我和叶家的婚约退了。我此次有去无返,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 谢源景今岁已及冠,到了成家之时。此前万泰三年,谢源景曾与西南叶家的嫡女叶晚怡定下婚约,叶晚怡的父亲是西南布政司的布政使,官级从二品。然而由于这婚约刚定下没几月,谢源景和叶晚怡至今还没见过面。 谢源景继续娓娓交代:“还有,此前父亲传信至京城宋家请询阉党一事,却迟迟未得到回信。宋家与谢家交情颇深,宋国公必不会有意不回,因此我怀疑……宋家或许也出事了。这次我前往京城会请见柏辞一面,探问宋家现状,并将后文传信于你。” “最后一事……” 谢源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谢嘉宁,出乎意料地开口。 “宁儿,你我出身谢家,皆知谢家世世代代坐镇边关是为护守大历江山。可此前你谈及交付兵权时,虽表面对爹娘声称谋反不利于谢家,但我听出,你实则已对皇上起了反心。” 谢嘉宁愣愣地望着兄长,泪水停了一瞬,半晌后竟笑了出来:“阿兄果然懂我。” 说罢,谢嘉宁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语气骤然变得锋锐起来:“天子不仁不义,听信奸宦谗言,为一己私心将忠臣赶尽杀绝,不配为君!” 她犹豫着停顿少顷,话音又再度一转,“但若仅是如此,并不能让我对皇上真正生出反心,而是只会从此心存恨意。” 谢源景眸中闪过讶色:“那为何……” 谢嘉宁抬起头来,面上涌起沉痛之色:“阿兄,你既教我识得这天下政事,不会不知……自承文年间起,宦官便祸乱朝政,自上至下贪墨成风,地方政权长期腐败之下,多地已民不聊生!加之此前两次对外战役,虽皆告捷,但也掏空了仅存的国库,致使赋税再度加重。长此以往,百姓不堪重负而起义,大历将亡!” 谢源景大为惊愕,不由赞叹:“宁儿竟早已窥透此王朝兴衰之理!” 谢嘉宁情绪已平静下来,她眺向窗外远处,目光深沉不明,只轻声说。 “我生在西南边疆,怎会不知,此地百姓苦褚氏与阉党久矣,想必天下亦将是。” 谢源景疑惑:“那宁儿为何仍劝父亲交付兵权,而非起势谋反?” 谢嘉宁一咬牙:“只恨天时未到,若贸然行之,反害天下百姓陷于兵荒马乱,更害谢家沦于万劫不复。” 谢源景又问:“何为天时?” 谢嘉宁眯起眼睛,眸色锐利:“普天之下,黎民、贤臣和将士皆欲反褚氏与阉党之时。” 谢源景挑眉:“倘若今后天时将至呢?” 谢嘉宁目露杀机,毫不犹豫:“那我便率先反之!” 谢源景笑着看向妹妹,眉目温柔,话语间满是欣慰:“如此,我便放心了。” 谢嘉宁本已沉浸于推翻褚氏与阉党的畅想之中,乍然听闻此言,通身一怔,惊讶不已地望向谢源景:“阿兄,我以为你会责我大逆不道,劝我莫要冲动……” 谢源景却负手而立,目光虔诚而坚定地望向远方,声音似清风拂过。 “谢氏祖训早便言明,我等护守大历江山不为天潢贵胄,但为济世苍生。褚氏身居龙位久矣,世代骄奢淫逸下,已然忘却开朝立国之初心,既如此,谢家反之又何妨?” 谢嘉宁一言不发地望着兄长,眼中划过些许激动之色,只因她与谢源景所思所想不谋而合。 谢源景回望向谢嘉宁,双手沉重而有力地落在她的肩上,坚定嘱托道。 “如今看来,褚氏江山倾倒已成必然之局,最多不过十年,只是阿兄此生已无机会得见……但宁儿,你可以。” 不等谢嘉宁惊而开口,他便接着以无比决然的语气说道。 “宁儿,你虽身为女子,却生而有令世间男子望尘莫及的谋智与胸怀。为兄一直坚信,明珠终不会蒙尘,你日后必将大有作为,而这作为……未尝不可是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这话惊为天人,谢嘉宁当即心神一震。 她此前思及谋反一事,更多是出于守护谢家与黎民百姓,加之对天子与阉党心生怨怼,但却从未因此滋生出称帝问鼎之心。可兄长竟已先一步认定,她有潜龙登天之姿! 谢嘉宁唇张了张,却未出声反驳,心中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似是在高呼——或许,这便是她天命所归! 可顷刻之后,她不经意低头,看见了自己已无法行走的双腿,心神立时从云端跌落,眸色再次化为死寂。 她落寞地自嘲一笑:“阿兄,我如今双腿成疾、武功尽失,已是半个废人,又谈何以女子之身登顶那至尊之位?我唯一的心愿就是用这仅存的谋智,助谢家渡过难关,助百姓脱离苦海,如此,即便身死亦足矣。” 谢源景心中一痛,发现妹妹寻死之心仍未彻底断绝,双手更为用力地抓紧她清瘦的肩膀。 “宁儿,你断不可如此消沉!如今清月道人已远行去寻觅那古籍上记载的珍奇异草,只要成功用其研制药引,岂知日后不可将你双腿之中最后两成余毒化解?待到那时,你便能再次行走于世间,甚至重拾自小练就的武功!” 谢嘉宁听闻此言,低头紧紧攥着膝上锦袍,心底情绪浮沉不定,久久不曾言语。 待得她再抬起面孔时,谢源景惊然发现,妹妹的眸中竟有泪光闪烁,只听她以极轻的语气说。 “可是阿兄,如若以这双腿为代价能换得你此去平安,那我即便日后再不能行走,也无怨无悔。” 谢源景怔愣许久,皎如玉树的身姿静立于原地,却什么话也再说不出口。 最终,他无声抱住了妹妹,在其无从寻见之处,一滴清泪悄然落下。 书阁重归寂静,窗外大雨滂沱,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万泰四年三月,谢怀荣病势加重,几近油尽灯枯无法下榻,又感念皇上敕封之圣恩,特派其子谢源景前去皇京谢罪。 北司之人见谢怀荣已是奄奄一息,只得暂弃请其入京的念头,改行先护送谢大公子入京。 万泰四年五月,谢源景平安入京,皇上念其一路舟车劳顿,特许其于京城歇息七日再入宫觐见。 同月,正逢谢源景入京之时,京中有一大事发生。 有传言称,内阁首辅宋国公,本于万泰四年春秘密失踪、下落不明;然时隔一月,竟偶然被一行客于京畿郊河发现尸体,惊而上报衙门。 此事一出便举京皆惊,传至朝廷后,皇上更是勃然大怒,下令集合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所有人手,三司会审彻查此事。 又为安抚宋氏后人,皇上当即传旨册封宋呈之子宋柏辞为新一任国公,并替其父补缺内阁首辅一职。于是年仅十七的宋柏辞还没来得及为父守丧,便再度官阶跃升,竟成为大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正一品大员,并身居国公之位。 宋呈身死一事还未彻底查明,谢源景这边七日之期便到。皇上因颇为看重谢大公子进京一事,特命南司督公裴禧言亲自领其入宫。于是谢源景在裴禧言的陪同下,于一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之清晨入宫觐见。 然万泰四年注定非祥和之年,京城诸事祸不单行,变故再次突生。 是日入宫途中,谢源景本与裴禧言二人相谈甚欢,一路自建平门畅言至伏龙桥,然而就将临近朝堂所在的朝天殿时,变故突生,好些臣僚刚下早朝便瞧见了台阶下的惊天一幕—— 那传闻中的谢家大公子前来皇宫觐见,正好端端在桥上走着,下一刻,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时,他身侧一名北司司卫突而暴起行刺,抽刀袭向谢源景。谢源景未有防备,避之不及,长刀当即入其胸口,光天化日之下,竟血洒伏龙桥! 因利器直入其要害,即便太医已第一时刻赶到,仍无力回天,最终众目睽睽下,谢源景竟身死于紫禁城中。 皇上得知此事怒不可遏,当日便罚那行刺的司卫承受五马分尸之刑,翌日于长京街上行刑示众。 谢家在大历素来颇具盛名,因此谢家大公子身死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各世家与百姓对此惊愕不已。 半年之内,谢家接连出事,先是天下皆知的名将谢怀荣突然病危,放弃手中兵权,请辞大都督一职。其后,谢怀荣的嫡长子谢源景又于觐见途中遇刺,这遇刺之地还是守卫森严的紫禁城! 京城自不乏有心人从中看出端倪,不少百姓开始猜疑,北司太监行刺一事背后,是否为恶名远扬的阉党欲对谢家下手? 于是皇京府一时之间谣言四起,诸多人言称,此次谢大公子于皇宫遇刺,实乃督公裴禧言暗中授意。更有甚者言,那位高权重的裴督公亦非此事真凶,其背后之人乃是天子…… 这些谣言转眼便于京中消失殆尽,玄廷卫迅速出手镇压了所有议论此事之人,将之统统抓入牢狱,致使此后数月,皇京百姓陷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沉寂。 然而玄廷卫虽堵的上京城老百姓的嘴,却堵不住这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京城风波平息后并未完,此事又以无可阻挡之势传至九州各地,竟闹得谣言满天。即便南北司第一时间便宣布了解释之辞,称行刺一事实是那太监个人寻仇所为,与背后官署无关,仍无人愿信。 许是因这数十年来阉党一直作恶多端,世人早已知晓其面目,此次谢大公子惨死紫禁城之事一出,百姓更对阉党深恶痛绝,甚至对天子亦心生疑虑,一时之间天下文人皆口伐笔诛之,纷纷为谢大公子打抱不平。 这些消息很快也传入了西南边疆,并一路传至谢家众人耳旁。 ------------ 第十二章 三年之期 彼时谢府上下,死寂一片。 府内如今再无皇上的眼线,谢怀荣已不再装病,而是面色沉重地守在柳虞书榻前。 谢怀荣原本笔挺的背微微佝偻着,身上为将的肃杀之气消失无踪,鬓间发根也些许花白,短短几月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床榻之上,是以泪洗面数日后终于病倒的柳虞书。此刻她双眸紧闭,以往作为世家主母的雍容端庄全然褪去,沉睡的面目间满是不安,连梦里都是痛失爱子的悲伤。 在此关头,素来玩世不恭、离经叛道的谢家二公子谢离尘挑起了重任。他于前一日动身离开了临关府,前去与京城派来的送棺队伍汇合,准备为故去的谢源景办置丧葬。 而谢嘉宁此时却是谢家最平静的人,她正身处于宅邸书房,安静坐在行椅之上,一动不动地望向庭内,面上无任何神情。 春雨和秋白守在其背后,皆面露担忧之色。 她们知道,大公子这一走,也带走了小姐心中某些极其珍重的事物。小姐虽什么话都没说,但心中一定极不好受,否则也不会接连两日食不下咽,仅是望着庭院内的花草发呆。 两人犹豫许久,最终由春雨焦急地出声提醒:“小姐,您已经一天一夜不曾用膳了,多少先吃点东西吧!” 谢嘉宁却恍若未闻,眸中已是毫无波动,彻底化作一片静水。 此前她身中毒箭以至于武功尽废、双腿不能行走之时,至少还会流泪、不甘乃至怨恨。但如今,她却连这些情绪波动都没有了。 她宁静地望着窗棂外的柳树,见微风拂过,吹起几片柳叶,卷入空中,片刻又放任其缓缓坠落于地面,忽然轻轻开口道。 “这窗外的雪,倒是早便停了。” 春雨和秋白听闻,惊慌而疑惑地面面相觑了一眼,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春雨面色为难片刻,小心翼翼地颤声回:“小,小姐,如今已是万泰四年六月,窗外何来的雪……” 谢嘉宁面目平静依旧,低声喃喃了句:“是啊,如今已是六月,岁初那场大雪早便停了……”她微顿了顿,淡淡一笑,“雪停了,阿兄以后却看不到了。” 谢嘉宁语气极轻,说出这句话时的姿态,像是下一刻便会突然离去。 春雨和秋白见状皆是心中一梗,两人同时急声道:“小姐,您千万不要再想不开啊!”她们对此前自家小姐手握短匕寻死之景仍历历在目,心中时常后怕。 谢嘉宁轻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远处,语气平和:“我还未将阿兄托付于我之事做到,岂会轻易离去。” 春雨和秋白齐齐抬头望向小姐,面上神情既悲痛又惊讶。府上人皆知谢源景赴京之前,曾与谢嘉宁独自长谈,但谁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商榷了什么。 谢嘉宁收回远眺的视线,突然转向身旁的小丫鬟,温声吩咐:“秋白,拿笔来,我要同阿兄写封信。” 秋白道了声“是”刚欲照做,却忽而察觉哪里不对,一转头只见春雨已是大惊失色道,“小姐,您是要给大公子写信?”大公子他、他已经辞世了啊! 谢嘉宁微微一怔,随后轻叹了口气,解释说:“我是要给二兄传信,叫他快些时辰赶回谢府,有要事交代于他。” 两个丫鬟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谢嘉宁沉默片刻后,又语气如常地向两人吩咐:“大兄已经不在了,以后我再唤阿兄,指的便是离尘兄长了。” 说完,她接过秋白为其研墨后蘸取些许墨渍的毛笔,于窗旁小案上开始书写起信笺。 春雨和秋白默默望着那道窗下安静执笔的身影,久而久之,眼前渐渐浮现一股错觉。 只见那身影一举一动间,似温润如玉,又带着些许沉静内敛,却通身不失世家贵气,竟多了几分谢源景的影子! 两人怔怔看着这一幕,逐渐看得呆了,良久再回过神时,不知为何,已悄然泪流满面。 书阁一片寂静,窗外柳叶纷飞,一切尽在不言中。 …… 谢离尘于两日后赶回谢府,也带回了谢源景的棺椁。 谢家大办丧葬,设灵堂二十一日,期间不少与谢源景相识的亲朋好友前来谢府探望,这其中还有虽未赶到边疆但也传来书信慰问之人。 向谢府送信的人中,便有那位刚承袭了国公之位的宋柏辞。 接信的人却并非谢家之主谢怀荣,而是其女谢嘉宁。 谢嘉宁一言未发地读完整张信笺,并将其放置于一繁重秘匣中上锁,谁也不知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而赶在谢家丧葬结束后随之而来的,是北司的宣旨太监。 这一次,北司的人手捧圣旨立于谢府之外,当街宣读了皇上对于谢家嫡长子遇刺的沉痛心情,并为宽慰谢家众人,皇上决议即刻敕封谢怀荣为定国公、并擢升其为正一品太保。 宣读完圣旨后,北司的太监还将此行带来的两位宫中太医送入了谢府,言称此乃皇上念及定国公病情,特派两名太医前来为其号脉,这一次必会待定国公病势好转再出发前往京城。 皇上和阉党终究是放弃了再对谢家暗中下手,或者说,是因这天下悠悠众口而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切正如谢源景离开边疆前的承诺,“——只要我此次踏上赴京之路,皇上和阉党便再轻易动不得谢家。” 众人都离去后,谢嘉宁仍守在灵堂前,她望着头顶的深色牌位,静静地想。 阿兄,你的诺言如今已实现,接下来,该是我了。 …… 万泰四年十一月,立冬 谢怀荣在两位皇宫太医的医治下,身体逐渐好转,并决议于七日之后带谢家众人动身前往京城,自此迁入皇京。 边疆众将士与百姓听闻,心中不舍,竟纷纷于谢怀荣出发当日赶至谢府门前为其送行,最终堵得前路水泄不通。 有一文人远远望着谢家半百马车在众兵护卫之下离去的景象,正当感怀之时,突然发现谢府正门内仍有动静。文人不解望去,竟见一坐于行椅上的病弱少女被身后丫鬟推至府门旁,安静凝望马车远去的背影。 那少女生得明眸皓齿,虽年岁尚浅却已初见绝色之姿,一举一动又清贵至极,仅是端坐在那,便像一幅令人过目不忘的的山水画。 文人呆立于原地,惊艳过后,忙询问身旁一人:“这位兄台,你可知那谢府宅门内坐行椅的姑娘是何人也?” 被他拍了肩膀的武夫回过头来,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同样目光停顿半晌,其后了然道:“那可是定国公唯一的嫡女,谢氏嘉宁,谢大小姐!” 文人听其解答,疑惑不减反增:“这谢小姐为何不与定国公一同赴京,反留在了西南边疆的谢府内?” 武夫家中有亲人是边关军中兵卒,因此他消息较为灵通,对这些事背后的来龙去脉早有耳闻,立即答。 “据说啊,这位谢小姐自幼与其兄感情甚笃,这次举家迁徙说什么也不肯搬去京城,坚持要留在边疆为谢大公子守丧三年!连皇上听闻此事后,都为之动容不已,还许下圣诺称,待谢小姐守丧三年期满,会亲派手下亲卫护送其入京!要我说啊,这皇上倒总算是干了一件人事……” 武夫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妇人忙捂住了嘴,那妇人微怒地低声训斥道,“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天子岂是你我这种小老百姓可以议论的,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说!” 武夫不服气,似是还想同妇人争执两句,却被其拎着耳朵渐渐远去了。 文人被这么一打岔,回过神来重新看向谢府之时,却瞧见那高大沉重的府门已然关阖,而那令他惊鸿一瞥的谢家小姐此时也再无踪影。 …… 临关府城关,谢家马车内。 柳虞书虚弱地靠在车厢一侧,担忧地看向谢怀荣,小声问道:“夫君,你说宁儿这次独自留在边疆会不会有何危险?要不,还是叫上她同我们一起走吧。” 此去京城天高路远,他们几人将与谢嘉宁天各一方,为期三年才能团聚。 谢怀荣本闭上的双目微微睁开,先是假装病重地咳嗽了几声,其后才压低声音回:“夫人不必担心,宁儿身怀大才非是一般女子,如此安排必是心中早有定数,我们只需按她的话照做就好。” 说完他又剧烈咳嗽了几声,以掩盖方才说话的声音,过了好一会,谢怀荣才再次以极低的音调关切地问:“夫人,你没忘了宁儿交代于你之后在京城要做的事吧?” 柳虞书微微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当然没忘,宁儿嘱托我的事我岂会不放在心上?倒是你,宁儿安排给你的任务你记好没有?” 谢怀荣重重点头,轻声道:“当然。”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再次感叹,女儿所思所想当真是滴水不漏,即便此番未与谢家一同赴京,也在他们临行前将几人此后三年应做之事一一交代齐全,甚至还设想了千百种谢家于京城将面临之事,并为此备下诸多锦囊妙计,只为助几人于危急时刻化险为夷。 想到这,谢怀荣又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一旁抱臂假寐的儿子,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窃窃私语地问:“离尘啊,临行前你阿妹交代给你的事都记在心里了吗?” 谢离尘半睁开一只眼,面庞俊逸依旧,只是周身气势与从前的倜傥不羁相比,变得沉稳许多,但是一开口就又打回了原型,“自然,宁儿的话我向来倒背如流,这几日我去茅房都不忘念叨她交代给我的事。” 谢怀荣额角一抽,似是想开口批评两句,但转念想到如今身在马车上,周围又有北司众人,不宜动静太大,只好生生忍了回去。 谢离尘见状又睁开另一只眼,尽可能安慰父亲道:“爹你就放心吧,我们三人之中,虽然宁儿交代我之事最重,但这也是我最擅长之事,定不会叫人看出破绽。” 说到这他话音一顿,声音突然变得落寞而低沉,“更何况,我们此去京城,决不能辜负大哥以性命为代价为谢家换来的一线生机。” 一旁的谢怀荣与柳虞书双双陷入沉默,同时一股沉痛浮于心中。 谢源景之死像是一根刺,深深埋在谢家所有人心底,每每想起,几人心底都难以抑制地浮起对天子和阉党的滔天恨意。 但是很快,他们便将这种恨意尽数隐藏起来,面色恢复如常。只因谢嘉宁此前交代了,他们绝不能叫旁人在这方面看出一丝端倪,心中越是恨意难平,面上越是要云淡风轻,甚至要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去感激皇上在谢源景死后如此“厚待”谢家。只有这样,才能让谢家今后平安立足于天子脚下。 思及此处,三人又随之回忆起谢嘉宁此前郑重交代的话,心中忽然凭空多了些许底气。 谢嘉宁曾在他们临行前许下重诺称—— 阿爹阿娘兄长,你们放心,谢家只需再忍三年。 待三年之期一到,便是万事具备之时,彼时我将手刃褚氏与阉党,为谢家与源景兄长报仇。 …… “哐当、哐当……” 谢嘉宁于颠簸摇晃的马车上缓缓醒来,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她永生难忘的万泰四年。 她抬手轻按了按眼角外侧,清醒一些后,唤一旁的春雨掀开马车帷幕。 只见一整宿雪夜过去,厢外天色仍暗,但晨曦将起。 马车周围的玄廷卫不知何时起放慢了脚步,向前看去,原是远方尽头处渐渐呈现出连片的、堆着白色积雪的城墙缩影,而那城墙之中便是皇京。 春雨有些激动地指向远处绵延起伏的围墙:“小姐,前面就是京关的永历门了,过了永历门即可入京!” 素来沉稳的秋白此时也眺向远方,目露期许:“小姐,三年了,我们终于来到京城了,您很快便能与夫人他们团聚了。” 似是受两人感染,谢嘉宁抬首望向前方宏伟的城墙时,眸中亦划过几分浅淡的笑意,轻声低喃道:“是啊,三年了。” 阿兄,三年之期已到,我来京城践行与你的约定了。 思及此处,谢嘉宁身下麻木的双腿竟似有了知觉,开始隐隐作痛。 感受到这股生自骨髓深处的痛意,她面上笑意更盛。 三年了,我既已前来皇京。 那废我双腿、害我兄长身死、犯我谢家之人…… 你可曾准备好了? ------------ 第十三章 迎雪入京 正午,京关外城,永历门大敞。 清雪之中,一辆马车于众兵卫的护送下徐徐前行,最终停在了永历门前。 城门旁驻守的守卫一瞧见那马车是正一品规格,立即挺直了些腰板,刚欲例行公事走个过场,余光一扫,忽而觉得那驾驶着马车的车夫颇为眼熟,再仔细定睛看去…… 这不是那玄廷卫的冷面罗刹,右指挥使卫云珩吗!? 城门领头的守当即身形一顿,吓得慌慌张张吩咐周旁其他门卒:“快快放行,此乃玄廷卫右指挥使亲自护送的马车!” 不怪守卫如此慌张,他常年戍守在京关永历门,永历门乃是进京必经之地,这贵胄世家的马车倒也见得多了,但是能让玄廷卫那群活阎王、甚至是其中的右指挥使亲自护送之人,全天下能有几个? 这手握重权的天子亲卫他们招惹不起,这马车中被其严密护送之人,必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他们更是万万不敢得罪! 卫云珩见众门卒已恭敬立于永历门两侧,整齐向马车中的人躬身致礼,他微微点头代其致意,刚欲挥鞭驾驶马车扬长而去,就突闻东方的钟鼓楼传来一声又一声巨响。 卫云珩眉头微动,停下驾驶马车的动作,望向钟声所在的方向。周围的众守卫听闻钟声亦是浑身一怔,随后皆眺向远方。 马车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钟声,春雨兴奋地低声禀报。 “小姐,这好像是新岁敲钟,钟声是在告知百姓——万泰七年已去,如今是万泰八年!” 谢嘉宁淡淡颔首,双目微微闭上,静心聆听起响彻全京城的钟鸣。 如雷贯耳的钟声足足连击了一百零八下,钟声毕,谢嘉宁才缓缓抬眼,轻笑了笑。 “我们来得倒是巧,赶路整宿雪夜后迎上了新岁初日,竟一抵达京关,便闻钟鸣。” 她话语微顿,半晌,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狭长的眼眸中满是威压。 “看来,这皇京府甚是欢迎于我。” 谢嘉宁说这句话时虽已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让仅有一帘之隔、坐于马车前的卫云珩也听到了此言。 卫云珩当即心神一震,眸色愈发深沉了些,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又听车厢内传来一声清冷的吩咐。 “入京吧。” 卫云珩微怔一瞬,很快眸中便恢复了冷静与清明,轻应了声“是”。接着小臂青筋暴起,他抬手用力一挥鞭,马车疾速扬长而去。 永历门旁的众守卫齐刷刷眺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下一刻,霎时激动地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方才分明听到那马车中的下令声,乃是一年岁尚轻的女子! 世人皆有八卦之心,这些守城的门卒也不例外,他们当即便好奇起来。究竟是何人,年纪轻轻以女子之身,便能请得玄廷卫右指挥使亲当马车夫恭敬相送? 当今万泰年间,这皇室中也无何公主或是郡主啊!若说是何世家贵女,好像又配不得这等排场。 这万泰八年的第一日注定不平凡,随着马车驶入京城之中,很快,满皇京的世家子弟与平民百姓便也同这些守卫一般,纷纷被其吸引了注意,皆兴致勃发地议论起来。 …… 午时过后,京城正当热闹之际。 长街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两侧茶楼酒肆皆门庭若市,文人墨客云集。 在十二名腰佩长剑的玄廷卫严密护送下,一辆布置华贵的马车疾驰驶向长街,又因前方行客众多,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马车缓缓驶入街头,旁侧的路人一见其周围护守的兵卫气势不凡,齐齐侧目让行。 长街左侧,一古色古香的茶楼内,有几位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围坐在二楼窗畔,正临窗观雪,品茶闲谈。 其中一鸦青衣袍男子开口赞叹:“这新开张的‘京茗阁’倒当真是不错,虽位于京城繁华之地,阁内却修缮得清幽典雅至极,颇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蕴意。” 另一藏蓝衣袍男子颔首附和:“不光如此,这京茗阁的茶水与别家茶楼相比,明明是同一种品类的茶叶,品起来却大有不同。据说是这茶楼的楼主用了独家秘方制茶,才致使其口感更为清冽醇香。” 青袍男子接其言:“这京茗阁的茶倌亦是气质不俗,服务之间不仅颇为懂礼,还悉心周到至极,倒也难怪这京茗阁于去岁堪堪开张,便来客络绎不绝……就是不知,这茶楼的楼主究竟是何许人也?” 正坐于茶桌中心,于几人之中为首的,是一手持文雅字扇的锦衣男子。他听得此言后,微微摇头。 “我之前便派家中侍从打探过了,仅得知这茶阁管事之人姓叶,是一商贾女子,但其背后真正的阁主藏得颇深,几月以来,我手下之人愣是没寻出一丝有用的消息。” 青袍男子闻言,讶然惊声道:“哦?竟连江兄都未打探出分毫?看来这京茗阁之主必也是京中地位不俗之人了。” 江常津轻摇着扇子,叹了口气:“京城藏龙卧虎,我等毕竟年岁尚轻,若真想探查此人的身份,便只能动用家中势力了,得不偿失。” 他不经意将目光瞥向窗外,接着轻叹:“无论这茶阁阁主是何人也,我们在岁初之日,能于此绝佳位置赏雪品茶,属实是世间难得美事……咦?” 江常津正说着,摇扇的动作倏然一顿,目光直朝街上望去。其余几人见状,也不约而同将视线朝那处投去。 只见一辆被众兵护守的华贵马车,正从长街西南处悠悠驶来,而此街的西南尽头处直通永历门。 青袍男子瞥见这马车,略微有些好奇:“正一品世家的马车,车帷却未曾绣有族徽,倒是不知是何人回京了。” 蓝袍男子端起茶杯,悠悠道:“既是正一品世家,倒也好猜,无非是三公或宗人令,再不然便是那位年纪极轻的内阁首辅……” 青袍男子顿时摇了摇头,摆手回:“定不会是那位宋首辅,我爹前日上朝时瞧见他了,他一直不曾离京,应是其他正一品大员。” 蓝袍男子听到“大员”二字,不以为然地道:“你我都知,这正一品之位皆是有名无权,不过虚衔罢了,也就官级唬人……” 为首的江常津却在缄默半晌后,骤而插话:“不对,若是无实权之人,为何会请得动玄廷卫加以护守?” 其余几人皆惊,愕然扬眉:“玄廷卫?” 经此提醒,这次他们再朝下仔细瞧去,这才发现,围守在那正一品马车周旁的,可不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玄廷卫? 江常津的目光始终落定在那马车之上,待瞧清那驾驶着马车却气宇轩昂的车夫是何人后,心中大惊。 还不等众人再次开口,江常津就将手中折扇“啪”地一收,忽而站起身来,背手而立道。 “诸位慢慢品茶,我忽而想起有些家事,先行一步。” ------------ 第十四章 入宫觐见 其余几人本就是奔着江常津而来,眼下见他要走,顿时纷纷起身,拱手道。 “今日与江兄在这京茗阁品茶许久,我等也该回府了,便一起走吧。” 江常津沉思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展颜颔首:“也好。” 几名世家子弟有说有笑地走下楼去,待到茶楼门口,各家小厮前去召唤自家车夫,没一会,京茗阁门前便接连候了几辆华贵马车,一时之间倒将这长街堵了个严实。 巧合的是,谢嘉宁所在的马车也恰于此时行至长街中段,临近了京茗阁。 卫云珩驾驶着马车,抬眼便发现前方街上乌压压一片,隐约可见众马车之间,有几位衣着不凡的世家子弟正互相拱手道别,嘴上还说着何谦辞,却半天不见其动身离去。 车厢内的谢嘉宁见马车迟迟未动,也心觉奇怪,便轻声询问卫云珩:“发生了何事?” 卫云珩低了低眉,一双狼眸锋锐地扫视向前方,目光扫过那群动作拖沓的世家子弟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低声禀告:“主上,有马车挡路。” 他想了想,片刻又补充,“是群官宦子弟,应是聚会后正欲离去,因着马车众多便堵在了前方。” 谢嘉宁听闻,眼中划过几分思索,随后命秋白掀开车帷一角。 外边明亮的光线霎时照进车厢,谢嘉宁身影隐于帷幕后,目光却顺着街上喧哗声寻去,一眼便瞧见有几名年轻的华服公子立于茶楼前。 她仅短短瞥了一眼那几人,视线便随之投向他们身后的茶楼,就见一道典雅的牌匾立于门上:京茗阁。 谢嘉宁打量那牌匾少顷,眸中浮起些许不易察觉的笑意,温声吩咐向卫云珩:“派人前去告知那几位公子,我们受天子所召欲直接进宫,不得耽误时辰。” 卫云珩立即回:“是,主上。” 车帷已经重新盖上,就听帷幕后谢嘉宁又淡声说:“另外,在外面称呼我为谢小姐便可,不要叫他人瞧出端倪来。” 卫云珩先是一愣,后沉声道:“是!” 卫云珩随后便唤来一名玄廷卫上前,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兵卫立即拱手称是,然后便快步离去,直奔前方几辆富丽堂皇的马车。 谢嘉宁在马车内悄然聆听着,见这两日赶路以来,卫云珩已经与这些后顶替的银甲兵相处融洽、磨合甚佳,心中对卫云珩的处事能力又多了些肯定。 那名兵卫很快便完成了任务,只见他将卫云珩交代的话肃声告知几位公子后,几辆马车立时不再挡于长街中央,而是安分移向两侧让行。 卫云珩毫不犹豫地一挥鞭,马车连着周围的玄廷卫一同绝尘而去,徒留下几名公子哥立于长街两侧,在其远走后窃窃私语起来。 江常津早就先一步躲进了自家马车内,见到此景,眼中悄悄划过一抹失望。 他本以为自己能利用其余几位世家子弟排场较大的特点,使那马车多停留一会,如此一来,他便能事不关己地借着替友人赔罪的幌子,前去马车旁交谈两句,以打探车厢内之人的身份。 结果那人根本未将此事放在眼里,随手派了个侍卫过来打发,丝毫没追究他们就直接奔着皇城去了。 江常津眸色闪烁片刻,心中又生一计,他得回去叫人打听下,今日午时后都有谁进宫见了皇上。 他这边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那边马车之内,两个守在谢嘉宁身旁的丫鬟也低声讨论了起来。 春雨面露疑惑:“小姐,您说方才那群世家公子真是恰巧挡了我们的路吗?” 谢嘉宁把玩着手上朱色佛珠,但笑不语,目光却瞥向秋白,示意其替自己回答。 秋白向来机敏,早便瞧出不对来:“应该不是巧合,估计是有人想打探咱家小姐的身份,才故意行此举。” 春雨更为不解地问:“会是谁想打探小姐的身份?” 秋白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方才挡路那几个,大抵是他们背后之人。” 春雨沉默半晌,最后重重感叹了句:“一件小事都能引出这么多花样,京城的人心眼可真多!” 秋白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是啊,所以我们在京城行事,定得比从前更小心才是。” 这时,春雨蓦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您刚入京便要独自进宫去觐见那位天子,听说天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这会不会有何危险?” 春雨和秋白虽为谢嘉宁的贴身丫鬟,但此次入宫却不能随谢嘉宁同行,只有卫云珩身为玄廷卫右指挥使能护送她一同入宫。 谢嘉宁思忖片刻,语气肯定地回:“会。” 春雨本以为能听到小姐胸有成竹的回答,结果却是相反的答案,当即傻眼:“啊?” 谢嘉宁见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皇上日理万机,却特地把一位世家嫡女叫入宫中接见,岂会没有更深层用意?” 春雨立即急了:“那怎么办啊小姐,皇上不会还要对谢家出手吧?” 谢嘉宁不慌不忙道:“不会,他早已错过了最佳出手时机,如今至多是耍些手段,来打压我们的锐气罢了。” 秋白却想得更多,忧心忡忡地问:“小姐,您此前独自留在边疆三年,皇上会不会因此怀疑您?” 谢嘉宁眸色深沉,意味不明地道:“那就要看这位天子究竟多疑到什么程度了,如若他当真连一位病弱的世家女子都心存怀疑,就说明此人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更难对付。” 说着,她突然将目光投向马车前方的卫云珩,心中暗忖:假如皇上当真怀疑起她来,这位卫指挥使应当能帮她应付过去。 毕竟皇上派卫云珩前去边疆,主要目的就是暗中调查边疆有何异常之处。只要卫云珩说她没问题,那皇上便不大可能会对她起疑心。 谢嘉宁隔着车帷静静望着卫云珩的背影,一双凤眸微眯了眯。 她想,此次进宫,也是检验卫云珩是否忠心的机会,倘若他实是两面三刀之人,那自己准备的后手便不得不用上了。 卫云珩正低头赶路,将马车沿着皇宫的方向驶去,心中却在思考着同一件事。 如今刚刚回京,正是他向主上表忠心的好机会,他得争取趁此机会获得其信任。 既然他已下定决心认谢嘉宁为主,那今后便没了退路,必要更加忠心耿耿,努力做她最信赖的心腹才行。 但是他的行为又不能太过明显,否则会叫皇上心生怀疑。 想到这,卫云珩面色更为冷峻。 此次进宫想在皇上面前瞒天过海,便要考验他在廷前伪装的演技了。 ------------ 第十五章 惊鸿初见 马车临近皇宫,朱红城墙巍然屹立,琉璃瓦在金阳下泛起灿光。 高大威严的建平门前,两排金甲卫士手持长枪,肃穆驻守。 “谢小姐,我们到了,可以下马车了。”卫云珩立于十二名玄廷卫之首,遵循着谢嘉宁此前告知他的话,开始做戏,态度冷酷而不失恭敬。 马车内的人轻弱地应了一声,得此回应,卫云珩躬下高大的身躯替其掀开车帷,正欲接其下轿。 就在这时,他身后本紧紧关阖的宫门突然传来沉重的声响。 其余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城墙之下,几道朱色身影从宫门内踱步而出。这些人皆头戴乌纱帽,身穿庄重官服,走动时衣袂乘风飘然,谈笑间颇具文人风骨。 随着几名阁臣徐徐迈出宫门,走在队列最后的一道鹤袍身影终于显于众人视线内。所有人将目光落向那最后一人的面貌之时,皆浑然一怔。 那是一位年岁极轻的官服男子,长身玉立于朱红宫门前,头戴一顶玉冠,身穿云鹤绯袍,面容清贵俊雅,风华高洁若谪仙,不似凡间人。 其余几位年长他许多的阁臣见他最后走出,皆回过身去,低头拱手向他敬声告退,他亦礼数周全地一一回之,待得几位阁臣都上了马车后,他不经意向周旁瞥去。 刚一转眸,便瞧见宫门前两丈外有辆马车静静伫立,他目光落向那处,正好睹见有一古雅行椅从中推出,恍然间有道清冷身影坐于行椅之上。 是一面色苍白却极为貌美的女子,看着年岁很轻,温文尔雅,眉目如画,一举一动间透露着世家出身的矜贵气度。只是身子病弱了些,风一吹,便要掩唇轻咳许久,叫人不由心生怜惜。 宋柏辞心神微动,忽觉自己这般打量女子未免失礼,非是君子所为,刚欲别开目光,却见行椅之上的女子波澜不惊地抬起眼,恰与他视线隔空相对。 天地寂静一瞬。 他心中也静了一拍,周围的风声恰逢其时地凝固。 所有的一切都宛如停滞,直到被长空中一声尖啸的鹰唳划破。 对视中的两人分别移开视线,各自抬头望去,发现是只通身黑白的鹞鹰翱翔于空中,盘旋两圈后,逐渐停落在一辆马车轿顶。 那马车的绫罗车帷上,正绣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宋’字。 谢嘉宁扫视过这一切后,缓缓收回目光,再抬眸时不知为何,眼底隐隐带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这时,卫云珩注意到了从宫门前走来的宋柏辞,不得不停下推着行椅的手,面色冷峻地向他见礼:“下官参见宋首辅。” 宋柏辞微微颔首,客气有礼地回应:“卫指挥使,不必多礼。” 他随之将视线移至一旁的谢嘉宁,卫云珩见状替其介绍道,“这位是定国公之女,谢氏嘉宁。” 谢嘉宁错开与宋柏辞对视的目光,微低下眉眼,淡声致歉:“小女双腿有疾,未能向宋首辅及时见礼,还请见谅。” 宋柏辞静静注视着她,嗓音清冽:“谢小姐有礼了,小事何足挂齿。” 谢嘉宁示礼一笑,温声打起太极:“久闻宋首辅深仁厚泽,今日有幸得见,名不虚传。” 宋柏辞面色不动,清隽如常:“谢小姐如此谬赞,在下愧不敢当。”他并未以官职或爵位自称,而是用了谦辞。 谢嘉宁眼尾微挑,侧头瞥向不远处的马车,突然赞叹道:“宋首辅养的这只鹰隼,好生神俊。” 宋柏辞也将目光投向傲然屹立于轿顶的鹞鹰,意味不明地回:“谢小姐好眼力,此鹰世间少有,乃一远方友人相送。” 谢嘉宁语调微微上扬,竟问他:“既是友人相送,宋首辅对其可还满意?” 宋柏辞微怔,片刻后,修长疏朗的眉眼再次对上那双凤眸,一字一句地说。 “满意之至。” 言毕,两人同时沉默,一股不可言状的氛围流动在四周,中间的卫云珩犹疑地来回扫视向两人,总觉得哪里有些异常,又说不清。 卫云珩没等细想,就见宋柏辞转看向他,又恢复成疏冷有礼的态度,却主动问候了句:“卫指挥使可是来觐见圣上?” 卫云珩眉眼一眯,眼中的冷芒转为几分惊诧,有些奇怪对方为何会突然问候自己。 他心中虽不解,面上还是沉声回:“下官此番仅为护送,陛下真正所召之人实是谢小姐。” 宋柏辞敛了敛眸,眉如墨画的面庞神色微动,下一刻又恢复如常。 他语气依旧浅淡:“本官与众阁臣方才觐见之时,圣上正因江南贪墨案之事震怒,想必如今亦怒气未平,彼时还望两位谨言慎行。” 卫云珩难以置信地望向宋柏辞,眉宇间的疑惑已是掩藏不住。 他分明记得这位宋首辅乃是寡言少语之人,即便在天子眼前,都素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见其对任何事上心,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卫云珩嘴张了张,勉强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多谢宋首辅告知。” 但很快他眸光微沉,话音一转,主动挑起话题:“不过……事关江南贪墨案的缉查此前已有眉目,陛下今日为何又因此生怒?” 说起来,这抓捕江南贪墨案要犯一事还与他们玄廷卫有关,卫云珩正是因为思及此处,才罕见地主动问询。 宋柏辞语气郑重了些:“今日京畿传来消息,江南贪墨案的要犯、平州府知府方其元,于回京途中被不明之人劫走了,押送方知府的玄廷卫已全军覆没。” 朝廷为了重新抓获方其元,很快便会将这消息公布于外,此事非是机密,因此他未做隐瞒。 卫云珩眉间顿时浮上惊色,语气极为诧然:“什么?” 他了解江南贪墨案的内情,更知方其元乃是皇上亲命玄廷卫前去江南抓捕的对象,这事在朝中还是机密,不经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之手。由此可看出,皇上颇为看重此事,乃至于信不过隶下任何官署,这才亲派玄廷卫秘密押送此人回京。 可如此关键的要犯,竟然在途中被人劫走了? 卫云珩匆匆追问:“此事是何时发生的?” 按说他身为玄廷卫右指挥使,应当第一时刻得知消息,但缉拿方其元一事为另一位左指挥使负责,他又堪堪回京还未来得及向天子复命,这才消息滞后于早一步入宫觐见的宋柏辞。 宋柏辞不动声色地答:“三日之前。” 听到这个回答,卫云珩当即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冷眉一拧。 他分明记得,阉党派刺客前来截杀谢嘉宁,同样是三日之前!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难道…… 卫云珩强克制住看向谢嘉宁的举动,将种种心绪暗下不发,作沉默状。 谢嘉宁却始终面不改色地聆听着两人交谈,仿佛这些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待宫门前重新恢复沉寂,再无人将话题延伸下去,她这才笑意吟吟地开口声张。 “今日能与首辅大人相谈甚欢,实是幸事,还望日后能有机会再向大人叨扰请教,彼时小女愿以‘茶’敬之。” 宋柏辞听出她有告辞之意,也礼貌回应:“谢小姐过谦了,今日实是宋某叨扰多时,险些耽搁了小姐入宫觐见的时辰,来日在下当‘敬茶’以赔罪。” 谢嘉宁听闻他话中提及敬茶两字的重音,笑意加深了些:“如此,小女便先行告退了。” 宋柏辞颔首,微侧过身为她让行。卫云珩推着谢嘉宁的行椅走过,也与他沉声告退。 行椅慢慢行至宫门前,金甲卫早便得到内廷传令,知这二人此番乃皇上亲召入宫,稍作检查便立即放行。 谢嘉宁虚弱地靠在行椅上,一手无力地轻抚着手腕佛珠,目光在扫及周围连片的朱色宫墙与金檐琉璃瓦时,隐隐带有几分初来乍到的忐忑和不安,以及寻常女子对皇宫的心驰神往……只有不经意低头时,她才悄然将眼眸微眯,以掩下眼底深处的古井无波,重新换上伪装的面孔。 沉重的宫门渐渐关阖,宋柏辞立于朱墙外,透过最后一丝缝隙望向门内逐渐远去的背影,目色深沉不明。 至此,万泰八年初日,谢氏嫡女首次入宫。 ------------ 第十六章 伏龙桥上 红墙黄瓦间,夕阳挥洒在长长的宫道上,也为那道静坐行椅的身影渡上了一层灿金的光辉。 谢嘉宁被迎面而来的灼亮光线一照,不由眯起了眼睛,抬手半遮掩了去,目光随之探视向前方,却见远处的宫道延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 余光向两侧瞥去,左右是同样一望无边的朱红墙壁,高耸的宫墙隔绝了更深处坐落的殿宇,只能隐约瞧见一排排雕梁画栋的殿檐鳞次栉比,仅仅露了个檐角便显露出恢弘的气派。 谢嘉宁安静坐在行椅上,沿着笔直的路线向朝天殿所在的方向行去。 周围不时有宫婢与太监经过,这些人训练有素,即便瞧见了谢嘉宁身下不寻常的行椅,也并未面露异色,而是紧紧埋着头向她与卫云珩行了一礼,其后便立即脚步匆匆地向另一个方向背道离去,生怕多惹事端。 谢嘉宁眸色淡然地望着这一切,将进宫以来周围几经变化的光景尽收眼底,在心中低声自问。 从建平门到朝天殿,这便是阿兄曾经走过的道路么? 她低下头去,目光落在行椅下不断经过的地面,那里是厚重石板铺就的宫道,她一寸寸望去,似是想牢牢记住这里的一砖一瓦。 木轮轧过地面的声音响起,行椅再次穿过一重威严而厚重的宫门,短暂进入斗拱遮蔽的阴影间隔,又转眼重新沐浴在夕阳之下。 行椅被推出朝天门的那一刻,阳光顺着金角檐顶斜落,谢嘉宁微微抬眼,余晖在那双明眸间形成错落有致的光影,与此同时,她看见了宫门后隐藏的宏伟景象。 历经岁月磨砺的青砖无穷无尽延展,铺就成整片辽阔无垠的白玉广场,又在最中心处一分为五,化作五道栩栩如生的云龙拱桥,跨越纵横交错的结冰河水,最终通向位于正中央的庄严宫殿。 谢嘉宁呼吸微窒,丝毫未分心去观赏那座闻名天下的朝天殿,而是将全部目光都落定在前方的护城河上,那里屹立着五座腾龙长桥—— 伏龙桥,三年前谢源景身死之地。 谢嘉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终于还是来了,来亲眼所见这尘封了谢家沉痛过往的是非之地。 谢嘉宁无声闭上双眸,身下麻木的双腿再次隐隐作痛,双手开始无可抑制地颤抖,她尽可能不动声色地在宽袖内捏紧手腕一串佛珠,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青紫色的血管战栗着透出苍白的皮肤。 再度睁开眼时,她已经掩下了眸底不断起伏的深深恨色,面上取而代之的是我见犹怜的两行珠泪。 只见行椅上的病弱美人失神凝望着前方的白玉石桥,一双剪水秋眸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她却始终紧咬着贝齿,倔强地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啜泣的声音来。 朝天门侧巡走的两列禁卫中,有几人偷偷窥看向她,一经瞥见宫门前美人落泪的光景,皆步伐一顿,致使身后正常行走的人差些撞上其后背。 短暂惊艳过后,这些禁卫蓦然回想起皇上今日下达的召见口谕,不乏有明眼人一下就猜出了行椅上美人的身份—— 定国公之女,谢氏嘉宁。 一个从小养在深闺之中、不经世事的高门贵女。 由于此前谢大公子身死紫禁城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之后又有流言蜚语向皇京传来。据称,谢大公子的嫡妹因自幼与兄长感情甚笃,在其辞世后坚决为其于边疆守丧三年,天下诸多文人武将听闻此事都为之动容。 于是有不少人开始好奇,这谢公子的嫡妹是何人也?一经打听才知道,乃是一位自幼病体孱弱、双腿有疾的贵女。倒是不曾料想,这身躯如此柔弱的女子,骨子里竟是极为重情重义之人。 有禁卫忆及此事,思路豁然畅通。原是当年谢大公子于紫禁城遇刺一事太过冤枉,所以这贵女今日应召入宫后,在途径亲人辞世之地时情绪难以自抑,乃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悄然泪流满面。 实在是情有可原啊!不少禁卫思及此处,对其不由心生怜惜。 只是他们不知……这病弱美人面上的眼泪,实是伪装。 谢嘉宁早在三年前就几近心如止水,若非有意做戏,此刻即便是看见那意义深重的伏龙桥,也无法令她真心落泪。 于她而言,眼泪无用,只有步步为营的谋划与握在手中的实权,才能平息她对阉党生生不息的仇恨。 谢嘉宁掏出衣袍中的锦帕,以袖遮面,轻轻揩拭去眼角的泪珠。再放下长袖时,神情已恢复如常,仅是微红的清眸与鼻尖显露了几分伤色。 之所以假意落泪,是因此前她深思熟虑后认定,此次入宫,只有这样的表现,才符合谢家嫡女于传言中留给世人的印象。 卫云珩继续推着谢嘉宁的行椅朝前走去,落日在行椅身后留下长长的剪影,每前行一步,那影子都越发靠近不远处的白玉石桥。 奇异的是,谢嘉宁越是临近伏龙桥,心中思绪便越发明晰与冷静。 随着视线慢慢拉近,她逐渐看到了石桥两侧雕刻的盘龙与祥云,看到了桥面上微微起伏的弧线与色泽不一的青石,看到了冷光粼粼的冰面在夕晖下渡上一层金辉,有如祥兆降临。 谢嘉宁强行克制住勾起唇角的冲动,突然于脑海中平静地勾勒出一幅幅疯狂的画面。 她听许多人描绘了许多遍阿兄身死时的场景。 听说那名北司司卫是直接挥刀砍中了阿兄的胸口,直击要害,因此血当场就飞溅到了周围几人的脸上。接着阿兄脱力倒地,更多鲜红的血渐渐染湿了他身上的玉白衣袍,又顺着起伏的桥面缓缓流淌而下,一直延伸向桥尾的青灰石板。 她脑海中的血腥场景逐渐与眼前所见的祥和光景相重合。 “咯噔”一声,行椅被推上右侧最边缘的一座伏龙桥。这是专供四品以下官员与世家觐见之人所行的石桥,谢源景于万泰四年觐见时,走的便是这座桥。 谢嘉宁仔细凝望着伏龙桥上的每一道砖石与每一笔雕刻,发现这里哪怕是青砖之间的缝隙,都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此处早已看不出任何当年谢源景遇刺、血溅伏龙桥留下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恰似从未发生过。 本该是如此的—— 可谢嘉宁瞧着瞧着,却忽然从这朝天而建的伏龙桥上,看见了满桥流淌而下的鲜血。 血水汩汩不止,赤红的色泽宛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逐渐吞没全部视线。 谢嘉宁陡然剧烈咳嗽起来,咳了许久,直到胸腔生疼。再抬起眼时,她移开了目光,转而远远望向了前方气势磅礴的朝天殿。 她年幼之时曾听爹爹和兄长说,紫禁城中的朝天殿,乃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 那时她不懂,便问两人,为何朝天殿如此举足轻重?后来兄长的回答让年幼的她始终铭记在心,兄长说…… 只因这朝天殿之中的君与臣,于一言一策中,为百姓创下了锦绣江山,为大历延续了海晏河清。 因此这么多年来在谢嘉宁的印象里,紫禁城与朝天殿,都应是承载着天下百姓希冀与大历前景的神圣之地。 火烧的残阳下,谢嘉宁将目光缓缓划过周围的一切景物,接着抬手以华贵长袖掩面,再次轻微咳嗽了两声。 袖袍后无人可见之处,她唇边悄悄划过一抹讽刺的笑意。 此处何来的神圣之地?这皇宫之中的一砖一瓦,分明都写满了“吃人”二字。 大历本不该是如今这般模样。 谢嘉宁渐渐收起面上的冷色与讽刺,随之行止有礼地放下遮面的袖袍,不叫人看出一丝端倪来,这时她却忽而察觉不远处传来一道毫不遮掩的凌厉视线。 谢嘉宁心中一动,有所预感地朝那方向回视而去。只见血色残阳下,一名头戴玄黑三山帽、身穿绛紫锦蟒袍的颀长男子立于旁侧的伏龙桥上。 那人逆光而立,妖冶俊美的五官浸在连片阴影之中,只隐约可见高挺鼻骨与剑眉凤目,一双眸子幽沉如深潭,正以极具侵略性的目光打量着她,毫无收敛之意。 谢嘉宁下意识眼眸微敛,心中升起审视与警惕之意。她分明瞧见,那人伫立之处乃是五座石桥之中,位于最中央的拱桥。 那是只有皇上才能通过的伏龙桥。 光天化日之下,那蟒袍男子就这般泰然自若立于原地,毫无畏惧之色。 谢嘉宁望着那处,眸色隐有波动。此人明明未铺张任何浩大声势,身后也没有任何太监或宫侍相随,却仅此一人,就把张狂之意尽数透出。 诺大的紫禁城中,蟒袍男子隔着几座间距不远的白玉石桥,与行椅上的狐裘女子对望少顷。 下一刻,凛凛寒风吹来,谢嘉宁不由虚弱地掩面轻咳了几声,并随着行椅向前推动的步伐与那人错开了视线。 她回过头正视前方,面上依旧不露声色,通身却蔓出一股彻骨冷意。 锦衣蟒袍,为宦官之服;绛紫之色,喻指位高权重。 此人身份已不言而喻。 谢嘉宁眸色不变,四肢百骸的刺骨冷意却逐渐沸腾起来,心底也隐隐升起一股炙热不明的疯狂。 是天意吗?竟让她于此是非之地,遇见了此等是非之人。 南司督公,裴禧言。 她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 第十七章 心有危感 裴禧言从乾元殿离开后,便朝着紫禁城外朝而去。 他一路穿过朝天殿,走下白玉石阶,抬眼间,不经意瞥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几座伏龙桥。 这些年来谢家于京城安分守己,又时刻处在南司监视之下,他本已逐渐将其搁置于一旁。然而许是听说了那谢家嫡女将要入宫觐见,他心中有关谢家的种种记忆也突然开始复苏。 裴禧言凌厉眯起丹目,自朝天殿所在之侧向前望去,将广袤的殿前广场一览无遗,余光却堪堪扫过最左侧的一座长桥。 他记得当初谢源景就是死在了这桥上。 那日的光景于他而言……可谓印象颇深。 裴禧言忽而抬手擦过脸颊,低下阴戾的眼眸向指尖看去,仿佛三年前那道温热的血痕依旧存在一般。 三年前,他带领谢源景入宫觐见的那日,一名一路从西南边疆护送谢源景入京的北司司卫,骤然于谢源景身侧拔刀暴起,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连身在最前方的他都未来得及出手阻拦。于是满空的鲜血当即就飞溅到了他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瞧见谢源景于伏龙桥上遇刺,内心先是微有诧异,其后便心神一冷,脑中飞速思索起此事之后将带来的数种祸患。 谢家本就举世闻名,谢怀荣又刚于不久前主动上交兵权,在这紧要关头,谢源景突然于紫禁城遇刺,不难想象此事一旦传出皇宫外,将引起天下何等轩然大波。 顾念于此,当日裴禧言临机立断,决定将此事真相封锁于紫禁城中。并对外颠倒黑白,直言谢源景之所以身死于紫禁城,全因谢源景心怀歹意欲于朝天殿前行刺自己,却在被北司司卫拦下后不慎被其反杀。 这污名他需得泼在谢家头上,阉党才能置身事外。 裴禧言本是这么谋划的,直到他转头瞧见了朝天殿前,白玉石阶之上,满朝文武正大惊失色观睹着伏龙桥间的惊天光景。 那些臣僚之中,不乏有数名与阉党对立的元明党官员,以及诸多于朝中不偏不倚的中立党官员。 这谢源景遇刺之时,恰逢群臣早政下朝。倒当真是天赐良辰,太过恰到好处了。 众目睽睽之下,若他仍想封了这些人的口掩埋真相,恐怕只有尽数杀之方能达成目的了。 回忆到此处,裴禧言忽而讥讽地勾起唇角。 自担任南司督公以来,他见过无数人在自己面前挣扎着死去,但没有一回是如三年前一般,事态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外。 后来谢源景身死紫禁城一事于京城与九州各地迅速扩散,果然为皇室与阉党带来了不少麻烦,使得他无法再继续对谢家下手,本欲对谢怀荣斩草除根一事也只得暂放。 裴禧言收起唇边的讽意,望向伏龙桥的眸中酝出一片沉戾。 三年前那场变故,是他将目光全然放在了手握兵权的谢怀荣身上,因此轻视了谢家嫡长子谢源景,这才酿成后患。如若他早一步提防此人,定不会同意皇上擅自召其入宫,让局面变得无从收场。 他曾对此事背后的来龙去脉有所猜测,应是谢源景为保下谢家人性命,主动替父进京,并于入京途中将那名北司司卫以重金收买,这才联合其提前商榷好于宫城行刺一事。最终倒也成功用自己一命,换来了谢家其余几人于京城之中苟活。 寒风吹拂过锦紫蟒袍,裴禧言不疾不徐地向前行去,他踏至最中心的伏龙桥上,手轻轻抚过冰冷的蟠龙石柱,目及远处沉思着。 这几年来,谢家除了一个谢源景以外,其余人都尚算安分,并未再多生事端。 但为了杜绝后患,他此前仍向皇上献策,提议以“太保应时常伴在天子身侧辅佐政务”为由,将谢怀荣软禁在宫中,轻易不得踏出皇宫一步。如此一来,便能谨防其因之前边疆遇刺与嫡子身死一事,对皇室生出异心,从而暗地笼络朝中其他要员结党营私。 如今,谢怀荣困囿于皇宫之中身不由己,其嫡次子谢离尘又是个纨绔子弟,终日流连于花街酒楼。谢家再无杰出之辈,兵权亦尽数丧失,只要等玄廷卫之后回宫复命,他便可借天子之名得知西南边疆的将领有无异常。 裴禧言微微挑眉,轻轻把玩起腰间的一道玉佩。 倘若边疆亦无异处,待得他将西南都指挥使司也安插好阉党的人手……那这谢家终归是昔日猛虎落平阳,彻底不足为虑了。 裴禧言将目光缓缓收回,就在这时,余光蓦然瞥见了两道不同寻常的身影,眉间神色微有所动。 他侧目望去,最边缘的一座伏龙桥上,玄廷卫的卫云珩正推着一道木质行椅缓缓前行。许是念及行椅上的人体态病弱,他不得不放慢了些速度,最终将那行椅以极为平稳的步调推上了桥头。 裴禧言又将目光略微向行椅处移去,只见一名身穿雪白狐裘的女子正掩唇轻咳着,瘦弱的身躯因咳嗽而微有起伏。下一刻,她慢慢将手放下,遮面的袖袍也随之腾移了去,整张面孔显露于夕阳之下。 看清那行椅女子相貌之时,裴禧言瞳孔微微一缩,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女子无疑便是今日被皇上召入皇宫的谢氏嫡女,她与其兄长谢源景容貌间倒是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举手投足间的仪态,都给人一种温润如玉、光风霁月之感,甚至风华比她兄长更盛。 倒是个颇具世家风度的女子,只是…… 裴禧言眸中划过几分侵略性,一股不明缘由的阴冷直觉蔓延于心底,还未来得及深究,便瞧见那行椅上的女子也朝自己回望而来。 隔着几座拱桥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无法完全看清女子的神情,只能隐约感觉她在瞥见自己后,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弱不禁风地掩面咳嗽了起来,并平和地收回了目光。 裴禧言静静望着那继续前行的行椅背影,忽然玩味地笑了。他松开把玩着玉佩的手,绛紫蟒袍悠悠转动间,迈步折返回桥头。 他知晓今日褚涣召见谢家嫡女的真正用意,这年岁尚轻的天子是什么性子他太清楚不过,无非是为了寻个乐子,借谢家嫡女来折辱并敲打一番谢怀荣。 裴禧言本没有兴致参与这种小事,只觉此事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外,于阉党而言并无实际利益。 但现下……他改变主意了。 裴禧言眸色愈发阴沉起来,犹如深不见底的暗潭。 他总觉得这瞧着苍白病弱的女子,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 第十八章 针锋相对 卫云珩刚推着谢嘉宁的行椅走下伏龙桥,便听闻身侧不远处传来一道威沉而阴鸷的声音。 “卫指挥使。” 听到来者不善的声音,卫云珩脚步一顿,双手扶着行椅的力道微微加紧了些,眉间无可抑制地紧蹙起来。 他乃习武之人,感官比常人敏锐,早在登上伏龙桥之前,便注意到了立于最中央拱桥上的裴禧言,只是刻意视若无睹,想带着主上避开这位恶名远扬的裴督公罢了。 不曾想对方竟主动叫住了自己。 卫云珩侧过身去,冷冷抬眼,面上凛若冰霜。 他素来对阉党之人没什么好脸色,而自从不久前在主上口中得知,南司前督公裴良忠便是自己所寻多年的仇人,此刻对阉党的痛恨几乎已经无从掩藏。 尤其是眼前这位裴督公,不仅身为阉党现今的头目,更是裴良忠的义子。说起来,也是他应一同寻仇之人。 卫云珩目光扫过来人身上那套独属于宦官的绛紫蟒袍,蓦然忆起魏家满门被灭的惨烈场面,脸色阴沉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而起。 就在这时,他身旁行椅上的女子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卫云珩通身一怔,当即恍如大梦初醒,将身上乍现一瞬的杀气又尽数压了回去。 他知道,这是主上在提醒自己,不要在阉党面前暴露异常。 卫云珩立时神情恢复如初,只是眉宇间冷峻不改,一如以往在旁人心中留下的铁面无情的印象,沉声开口。 “裴督公有何事?” 玄廷卫直属于天子,与内廷南北司虽职权相近,却互不干涉,因此他与裴禧言向来无甚交集。 而裴禧言虽于暗中把控阉党、权倾朝野,但明面上仍只是正三品督公,与身为玄廷卫右指挥使的卫云珩同级,所以当下两人碰面都未曾向对方见礼。 裴禧言刚走近两人,便听闻卫云珩这不冷不热的回话,俊美的面庞霎时划过一抹狠厉,其后化为一片阴郁。 朝中素有传闻,说这玄廷卫右指挥使卫云珩,是一条对皇室忠心耿耿的好狗,平日里只管一心一意替天子监视并秘密缉捕大历官员,从不偏倚朝中各党各派,性情冷酷孤僻,相当不近人情。 他此前曾对玄廷卫起过收服之心,对这传言并未尽信,于是曾与卫云珩在宫中打过几次照面,却发现此人秉性极为冷傲,不识时务的程度比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以为随着阉党势力愈发壮大,此人就算不愿归顺于阉党,再见到自己时也该学聪明些,不曾想还是如此不知好歹。 裴禧言稍稍眯起丹眸,望向卫云珩的目光之中隐有杀心浮动,但很快又消退了去,转念暗忖。 卫云珩这种心高气傲的人,非是寻常之辈能将其收服,从他多年来仅听从天子号令便可看出,此人只效忠于世间地位最尊贵之人。 这种人虽不能为自己所用,但也绝不会认朝中其他党派的人为主,如此一来便只有皇上能调遣此人,而皇上又对阉党言听计从…… 说到底,卫云珩这条恃才傲物的好狗,最终还是要任由他来差遣,没必要大费周章将其折之。 裴禧言再看向卫云珩时,已没了起初的暴戾杀意,他肆意扬了扬唇角,面不改色地扯谎。 “听闻卫指挥使带领谢家嫡女入宫觐见,皇上特派本督公前来迎接。” 裴禧言说着,自然而然地将锐利的目光投向了卫云珩身侧,打量起那端坐于行椅之上的女子。 谢嘉宁不慌不忙地抬起头与之对视,眸色温润平和,并低眉轻轻向他行了个揖礼。 裴禧言见状挑了挑眉,接着就听这谢家嫡女温文有礼地开口,嗓音清冽动人。 “小女谢氏嘉宁,见过裴大人。” 裴禧言紧紧盯视着她,只见谢嘉宁微微扬起一个柔弱而充满歉意的笑容,轻而无力地说道。 “小女双腿患有重疾,未能起身向大人见礼,还望大人降罪。” 话音落下,场面沉默半晌。 裴禧言并未随之接话,漆黑的眸子锁在那张精致而温和的面孔上,始终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周围的气氛也因这一举动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卫云珩见裴禧言这般目中无人,竟对出身定国公府的主上态度如此轻慢,一股无名的隐怒涌上心头,又为避免自己暴露,强忍着没有抢先插话。 然而下一刻,裴禧言忽而兴味盎然地盯向谢嘉宁,悠悠开口询问:“哦?不知谢小姐这双腿之上的重疾,是因何而起?” 卫云珩在一旁听闻这话,猛地一怔,没料想裴禧言不按常理行事,竟然语出惊人,对身为女子的谢嘉宁问出这般无礼之言。 谢嘉宁也清眸微怔一瞬,连她都未算到裴禧言见到自己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般危险迫人的发言。 她思绪微转,感受着身下沉重如灌铅的双腿,脑中不由回忆起三年前阉党于边疆射出的致命一箭。 若是问她这双腿因何而废…… 谢嘉宁无声注视裴禧言少顷,随后面上突然轻柔地笑了出来,笑声清婉悦耳。 当然是因为你啊。 谢嘉宁笑吟吟地望着裴禧言,似乎一点也未曾因方才的问话生怒,毫不介怀地温声娓娓道来。 “说起这事,还是因小女幼时过于调皮贪玩。我小时候见爹爹和兄长时常骑马驰骋,心中颇为艳羡,便也嚷嚷着要学骑马,我爹娘当然并未同意,还严厉地斥责了我,说女儿家怎能学骑术? 但我天生性子执拗,并不服气,于是有一日清晨便自己偷偷跑去了骑场。虽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登上了马,却苦于不会驾驭马匹,在马背上没跑一会儿,便摔了下来。” 说到这,谢嘉宁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自嘲一笑,眸光忧伤而惹人生怜。 “裴大人想必也猜到了后面发生之事,我这双腿摔得颇为严重,此后再难以行走,于是便只好与这行椅日日为伴了。” 裴禧言眸色不明地端详着她,良久才似笑非笑地道:“谢小姐儿时竟还有如此活泼顽劣的一面,这倒让本督公有些意外了。” 他语气稍顿,语调渐而上扬,看向谢嘉宁的眼神里浮着毫不掩饰的兴致,“虽是初见,但本督公凭着第一印象倒以为……谢小姐言行沉稳,与寻常世家千金颇为不同,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女子,本督公甚是属意。” ------------ 第十九章 以退为进 一旁的卫云珩听闻此言,面色已经阴沉得就快凝如实质,忍无可忍地在身后攥紧了拳头。 裴禧言这话已经不止是无礼了,更是堂而皇之的冒犯。 他一个太监,竟当着旁人的面直言挑明,自己对谢嘉宁这正一品世家的贵女感兴趣。 卫云珩怒从中来,实在听不下去裴禧言这般肆无忌惮的发言,竟接连以言语侮辱他真心敬佩的主上,当即就欲开口插话。 谢嘉宁却温和一笑,先一步游刃有余地回应:“裴大人实在说笑了,我不过一弱不禁风的女子,何德何能被大人高看一眼?” 她紧接着就长叹了口气,自顾说道,“唉,说起来我不仅年幼时摔断了双腿,这身子骨也不争气,终日缠绵病体。多年以前,曾有世外高人为我卜算,说我天生便是短命的命格,只有皈依佛家、多行善事才能积福延寿。于是小女自幼便苦读经书,如今已虔心礼佛数年,许是因这般缘故,小女性子才淡然了些,不曾想竟叫裴大人生出了所谓‘捉摸不透’的错觉。” 谢嘉宁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杜撰着谎言,同时神色自若地轻抬起手腕,有意露出腕间一串醒目的佛珠。 裴禧言和卫云珩都随之将目光落向她撩起的左手,只见那纤细且白皙得过分的腕侧,正戴有一串丹朱色的古朴佛珠。 卫云珩早便见识过这串佛珠的存在,面上表情顿时讳莫如深起来,薄唇紧紧抿在一起。 他此前未曾认谢嘉宁为主时,还不知晓这串佛珠的寓意,但自从他诚心归顺对方后,谢嘉宁便告知了他一道行动暗号。 ——当她摘下手腕这串佛珠时,就意味着潜藏于此处的暗卫可以动手杀人了。 如今卫云珩也成了谢嘉宁手中的一把利刃,因此这暗号于他而言,同样适用。 卫云珩这几日每每想到此处,面色就会变得古怪起来。因为他还记得此前谢嘉宁带着银甲兵包围自己,并劝服自己归顺于她时,虽然嘴上说着,即便他不愿拜其为主也会饶他一命…… 但实际上谢嘉宁与他对谈间,曾屡次轻抚手上的佛珠,分明就是准备时刻摘下这串珠子! 这意味着谢嘉宁曾多次对他心生杀念,当初柔声说何会饶他一命,全是假的。 卫云珩一想到这件事,额上便不由渗出些许冷汗。谁能料想到主上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实际上是如此杀伐果断之人?更是计谋与手段层出不穷,为达目的编出的假话恰恰能让人深信不疑。 譬如现在。 卫云珩微微瞥向身旁的蟒袍之人,只见裴禧言听了谢嘉宁的解释后,面上神情虽仍透出几分狐疑,但通身的凛冽杀气却减退了不少,显然对其话语已是半信。 卫云珩缄默地收回视线,内心更为叹服,他想……恐怕连这位善弄权术的裴督公都没有主上会把控人心。 他太清楚不过,主上方才所言没有半句为真,可话中逻辑却毫无纰漏,连他这个知道真相的人都快信了。毕竟谁又能猜到,谢嘉宁带着这串佛珠不为向佛之善心,而为大开杀戒? 裴禧言沉默片刻后勾唇一笑,并未就方才之事继续深谈。他此次心血来潮与谢嘉宁对话,本就为试探之意,既然两次三番都寻不出破绽来,再换个话题便是。 “说来也巧,三年前,本督公也曾在你兄长入宫觐见时接见过他。” 裴禧言意有所指地转向三人身后的伏龙桥,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充满磁性的声音中尽是讽刺。 “你方才说你乃短命之人,但依本督公看,你兄长才当真是短命之人,竟于入宫觐见陛下的路上被人刺杀了。” 他向前走近一步,高大的身躯隐隐压近行椅之上的女子,将之柔美的五官蒙上一层阴影。 裴禧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变本加厉地讽笑道。 “谢小姐,你说这事巧不巧,那北司司卫从边疆护送你兄长进京以来,有那么多次下手的机会,却偏偏选在了谢源景入宫觐见的途中。对了,那司卫动手行刺之地,还恰好就在你身后的这座伏龙桥上。” 他抬手擦过俊戾的脸颊,阴鸷的眸子一动未动地紧逼着女子,仿佛在回味当时血淋淋的一幕。 “伏龙桥临近朝天殿,而你兄长偏偏就死在了满朝文武下早朝之时。当时那血飞了有三尺高,直接就溅到了本督公的脸和衣袍上,把陛下赐给本督公的官服都弄脏了,拿给伺候的太监去洗,却怎么也洗不掉。最后……本督公只好忍痛将之给扔了。” 裴禧言视线紧锁在谢嘉宁面庞上,不放过其一丝一毫神情变化。 他倒想看看,这一次,这表面弱如扶柳、实则聪慧机敏的女子会如何应对。 然而令裴禧言倍感错愕的是,谢嘉宁这次却并未再说何巧言从而滴水不漏地应对过去,而是整个人完全怔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凝望着他。 只见行椅之上,谢嘉宁紧咬起下唇,楚楚动人的美眸轻轻颤抖着,眼尾也泛起一层淡红,望向他的目光已经隐含薄薄一层水意。 那娇弱纤瘦的身躯此刻正不断起伏着,丝毫未掩藏方才听了他那段惨无人道的话后,心绪有多受震撼。 谢嘉宁双睫微闭,再睁开眼时,几行清泪无法抑制地流淌而下。 她眸色茫然而破碎地望着裴禧言,声音轻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蝶而去。 “小女子不知是何时得罪了大人,竟要叫大人以家兄之死作为戏谑之言折辱……大人明知我与兄长自幼感情极深,今日更是我于边疆为兄长守丧三年后首次入京。此番入宫,也恰是因着皇上顾念与谢家的君臣之情,小女才得以有幸受皇上召见。” 谢嘉宁说着说着,声线已哽咽而无法再开口。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忙低下头去,以袖袍遮掩面上不断掉落的泪珠,瘦弱的双肩却仍在不停颤抖着。 ------------ 第二十章 疑心消退 裴禧言默不作声地望着行椅上啜泣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竟心神微动。 他并未遮掩自己眸中的诧色,心中也氤氲起些许疑惑与愕然。 他为权力而不择手段的这些年,打压过不少敌对之人,但倒是当真不曾像今日一般,毫无缘由地怀疑起一个病弱女子。 裴禧言深知自己非是君子,对女人从无怜悯之心。他身在内廷多年,见识过不少后宫嫔妃的狠辣手段。在他看来,男子之中有奸佞,女子之中亦有毒妇,而这些女子……有时恰恰可以出其不意地坏了别人的大事。 正因如此,今日他虽是初见谢嘉宁,却丝毫未曾因其女子之身而掉以轻心。尤其此女身份还极为特殊,正是他此前颇为忌惮的谢家之人。 裴禧言狭长的眼底再次浮现阴鸷之色。 他今日之所以会对谢嘉宁生有疑心,倒的确不是因为这女子做了何等可疑之举,而是觉得…… 一个人通身的气度是藏不住的,他看见她第一眼便知,此女定非等闲之辈,这才连番出言试探。 裴禧言最初设想的是,如若这女子见到他后,表现出来的实际言行与他心中认定的印象大相径庭,譬如一味装疯卖傻藏拙、以愚笨之姿示弱,那反而证实了其心中有鬼,暗地里多半有所图谋。 可是他几次出言试探之后,却发现事情与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谢嘉宁的确非是寻常女子,看似言谈举止温和有礼,实则进退有度,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叫人寻不出半点差错来,如此种种,非是颇具城府之人不可为。不过这种城府给他的感觉,却更多是偏向一种聪慧之人明哲保身的手段,而非为利益耍弄权术的野心之辈。 这倒让他想起了朝堂之中的另一人,那位年岁极轻的宋首辅。 一经想到那道于朝堂之上云淡风轻的身影,裴禧言心中就浮起一抹阴冷的戾气,他微微眯眼,又一次面色低沉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经此一面,裴禧言已心中有数。 这谢氏嫡女乃是聪慧之人,心中很清楚如今谢家于京城中的危险地位,一心只想让谢家得以自保,所以才在同他对话时多次以退相让,即便被宦官言语冒犯也不愿多加得罪。 且不难看出,此女本性的确是礼佛向善之辈,话里行间平和淡然、坦荡磊落,对阉党并无报复之意。 最重要的是,这女子本就是个身子极为病弱、甚至双腿不能行走之人,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他裴禧言半生血债累累,虽非善类,但也不至于对这么一个命在旦夕的弱女子无缘无故疑心下去。 行椅上的女子仍在低声抽泣,裴禧言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原本不虞的面色稍稍平缓了些,眉宇间的戾气也几近消退。 他想,这次倒的确是自己冤枉了人,许是因着他此前派去行刺方其元的死士仍未回来复命,又逢今日京关传来消息,平州府知府方其元竟被不明之人劫走了,因此他现下看谁都可疑了些,只觉满朝都是别有用心之徒。 裴禧言终归是对谢嘉宁打消了疑心,他盯视着眼前哭得楚楚可怜的貌美女子,心头虽无半点愧疚,但心底却不由涌起一股古怪的淤堵之感,辨不清是何种情绪。 而就在裴禧言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谢嘉宁身上时,卫云珩也一直于旁侧暗中观察着裴禧言。 卫云珩此前为了避免暴露和谢嘉宁的从属关系,一直按兵不动,好似自己并不在场一般。 他实则却持续审视着裴禧言的神情变化,并发现裴禧言在主上的精湛演技下,从起初的暴戾和戒心逐渐转为了平静。 卫云珩当即意识到,此刻就是自己发挥作用的最佳时机,他得再为主上演的这出戏添把火,以作收尾。 卫云珩瞥了眼泪如雨下的谢嘉宁,立时横眉冷对转向裴禧言,充当起为弱女子打抱不平的君子,声音冷沉又隐含怒气:“裴督公,你今日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这句乃是他的真心话。 裴禧言今日屡次言语冒犯谢嘉宁,又以其兄长之死步步相逼,实在恶事做绝。 卫云珩俊眉一沉,握上腰间的黑色剑柄,冷厉的声调拔高许多。 “本官一路护送谢家嫡女以来,亲眼所见其病体缠身,途中请寻无数民间郎中,是个连半点冷风都吹不得的柔弱女子!何况她身份不凡,乃是定国公之女,裴督公平日里疑心深重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一个病弱的世家女子都不肯放过吗?” 卫云珩这话说得颇为真情实意,话中内容也是句句属实。恰是因为句句属实,他当初才会被主上骗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卫云珩这个被人称之为冷面罗刹的玄廷卫统领,心中竟涌起一股委屈之情,再次望向谢嘉宁的目光中潜藏了几分小小的幽怨。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行椅上本端坐的女子忽然停止了啜泣,纤瘦的身子也不再轻轻颤抖,一瞬之间,她的头失力地朝身侧卫云珩所在的方向倒去。 卫云珩以为主上又心生一计,需要他配合作戏,于是下意识就抬手扶住了谢嘉宁清瘦的左肩。可他当下一刻把女子的坐姿扶正时,却惊愕看见,谢嘉宁苍白清丽的面孔上正紧紧闭着双目,两颊微微泛红,显然已是昏迷了过去! 卫云珩大惊,顾不得裴禧言在一侧看着,低声道了句“得罪了”,然后立即抬手挨了挨谢嘉宁的额头,宽大的手背一经触上那白皙的螓首,就被烫得一惊。 谢嘉宁显然是发热已久,却一直隐忍着未说,方才又因与裴禧言对话间在殿外吹了不少冷风,终于身子扛不住虚弱,彻底晕了过去。 卫云珩霎时转过头去,通身凌厉气场暴出,凶狠扫视向袖手旁观的裴禧言。 “本官历经数月,才终于将谢家嫡女平安送入京城,却不曾想在入宫觐见的最后关头,因裴督公一时兴起之举而功亏一篑,终归是未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裴禧言没有理会卫云珩震怒的斥责,仅一言不发地望着行椅上彻底昏迷的苍白女子,眸色幽深至极。 半晌,他于伏龙桥旁微一抬手,凭空发出号令,嗓音低沉阴郁。 “来人,将谢家嫡女送入宫中定国公暂住的殿宇,传太医。” ------------ 第二十一章 廷前禀报 “什么!这谢家的嫡女在入宫觐见朕的路上病倒了?” 褚涣坐于乾元殿内的龙椅之上,怒而抬手重重一拍龙案,案上的墨砚与奏书随之剧烈晃动了下。 只见他勃然大怒地伸手指向龙案前伏地请罪之人,高声质问道:“卫云珩,朕不是叫你把她毫发无损带来朕的面前吗,你怎么当差的?” 他本来都想好,今儿该怎么利用这谢家的嫡女来为难谢怀荣那老匹夫了,结果事到临头竟然又出变故了!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泡汤了,好端端的乐子也没了。 褚涣面色不善地紧盯着地上的人,只见卫云珩这时忽然抬起头,冷冷瞥了一眼旁侧的裴禧言,随后才恭敬地向他沉声认罪。 “臣自知辜负陛下的期许,罪该万死,甘愿领罪受罚。” 褚涣却没有错过卫云珩方才意味不明瞥向裴禧言的一眼,当即狐疑地开口诘问。 “卫云珩,朕在追究你的罪责,你不专心领罪却反而看向裴卿做何?” 卫云珩本就冷沉的面孔愈发凝肃了些,还不等他开口,褚涣就又用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在场的另一人。 裴禧言见状,阴鸷眸色微动,只得率先冷声接话道:“此事说来与臣有关,臣不久前在宫中偶然遇见那谢家嫡女,便上前问询了两句,没成想这女子如此弱不禁风,同臣没说两句话便昏了过去。” 他这话说得巧妙,句句属实,却避开了自己步步威逼谢嘉宁的过程。 褚涣眉头一扬,望向裴禧言的目光微有些错愕,态度却明显松弛了许多:“裴卿,你没事找那谢家嫡女做何?” 裴禧言不疾不徐地答:“回陛下,臣久闻谢家嫡女为兄守丧的事迹,颇为叹服,一直想目睹其真容,故而上前问候。” 听闻这话,褚涣竟再次一拍龙案竟大笑起来,“哈哈哈,朕此前叫你与朕一同见一见这谢家嫡女,你还口是心非说官务繁冗,装出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最后还不是一样好奇。” 裴禧言微微敛眸,漆黑的眸子未动,面不改色地道:“陛下洞若观火,臣自叹不如。” 褚涣被他一吹捧更高兴了:“朕乃真龙天子,岂会连这等小事都察觉不出?” 三言两语间,褚涣已没了方才的怒气,也忘了再追究裴禧言与卫云珩两人的过错,心情和缓了许多。 他余光瞥见仍跪在地上的卫云珩,对他随意地挥了挥手道:“行了,卫卿你也起来吧,这事说到底也不怪你,是那谢家嫡女身子太弱了些,倒当真如传言中一般,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褚涣原本召见谢嘉宁,还想看看这谢氏嫡女究竟是何模样,如今听说她在觐见路上被风一吹都能病倒,顿时失了兴致,只觉得这病秧子一身病气,该早点远离皇宫才是,连带着想作弄谢怀荣的心情都消散了去。 褚涣姿态肆意地靠在龙椅上,手里吊儿郎当地把玩起案边的奏折,丝毫没把那奏折上的内容当回事,同时随口问道:“卫云珩,朕此前交代你去西南行省调查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卫云珩再次行礼,冷面依旧,但恭声答:“臣此次回宫复命,正是想禀报此事,臣对边关的调查已有结果。” 褚涣漫不经心地抬眼:“哦?说来听听。” 卫云珩低下头去,看似姿态恭敬有加,实则垂下的冷眸中划过几分锋锐,开始回忆起此前谢嘉宁交代他的话语。 他脑海中渐渐浮现一幅画面。 月色下,华贵的马车于原地停歇,穿着素色棉袄的小丫鬟掀开车帷,推出一个古雅轮椅。 行椅上,身披狐裘的谢嘉宁从容不迫地抬起眼,似是早便算到了后续会发生之事,开始向他淡声吩咐。 卫云珩拱手敬向龙椅上的人,冷沉声音与记忆中的清冷之音逐渐重合。 “臣抵达临关府后,便按照陛下的吩咐,第一时刻派出手下的玄廷卫前去西南都指挥使司,并暗中跟踪其中几名将领十数日,却并未发现他们之中有谁与京城谢家有过书信来往,也不曾去见何可疑之人。 臣心有疑虑,便又派人去调查了临关府本地的谢家旁支。可没料到,这谢家虽是赫赫有名的兵将世家,谢家人却因承文年间举家参与辽金之战而尽数身亡,致使如今仅存一脉旁支。那旁支之主便是定国公的嫡弟,谢濂。 臣暗中调查了这谢濂数日,却发现此人乃是吟诗作画的闲散之辈,一生碌碌无为,与定国公一家倒是关系尚可,每月都有书信往来。而臣手下的玄廷卫,此前恰好截获了谢濂家中一封送往京城的书信。” 说着,卫云珩从怀中掏出一封褶皱不堪的黄色信笺来,双手呈上前去。 褚涣扫了眼那封皱皱巴巴的信笺,面露鄙弃地吩咐:“裴卿,你来念信上的内容。” 裴禧言走近卫云珩两步,阴沉的眸子和他不咸不淡地对视了一眼,接过信笺后将之展开过目。 殿内,一道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裴禧言才念到一半,褚涣就极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谢濂信里除了分享自己新作的诗词和一些家长里短外,就没有别的事了?” 裴禧言走上前将信笺呈送上龙案,只见褚涣大致过目了一遍后,摆了摆手,似是对信上的内容颇感厌烦:“拿走拿走,这谢家旁支的确是不堪大用的东西。” 卫云珩见状,沉声补充道:“除此之外,臣还特意调查了边关的将领是否与这谢家旁支有所联络,结果也是从不曾来往。臣分析,谢家除了定国公以外,已无善武之人,而定国公此前又因身染重病失了通身武艺,再不能领兵作战,自此远迁京城,想来是因如此种种,他手下曾经那些将领才与谢家断了联系。” 褚涣轻蔑地冷笑了声:“毕竟这谢家除了谢怀荣以外,尽是些庸碌无能之辈,再不然就是病秧子,还有何可暗中联络的?” 紧接着他瞥了眼裴禧言,面色隐有些自得,肯定地道,“裴卿,你看朕之前说什么来着,朕就知道谢家早已是强弩之末,别说西南那边能翻起什么风浪了,就说谢怀荣这老匹夫被朕日日关在宫里,以前再风光无限,如今不也是瓮中之鳖?” 裴禧言这次却难得没有出声迎合天子,仅沉默不语。 卫云珩则在听到褚涣言语侮辱谢怀荣时,低下的眉目愈发冷了些,又为避免被看出异常,不动声色地沉声收尾道。 “臣为确保调查结果准确,在动身护送谢家嫡女离府后,仍留了二十余位玄廷卫在西南继续调查,将于一月以后回京复命。”他语气顿了顿,又加了句,“依臣观察看,这西南边关的兵将在谢怀荣离开后倒成了一盘散沙,如若其余玄廷卫回京复命后,仍言称未调查出异常,那便不足为虑了。” 褚涣满意地看向卫云珩,许是心头大患终于瓦解,难得心情不错地赞赏了句:“卫卿,你这次做得不错,把西南那边的事情调查得很是详尽,朕要重重嘉赏于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卫云珩却再次伏地而跪,禀告道:“陛下,臣尚有一事未曾呈述,愿向陛下请罪。” 褚涣没想到他还有其他事要向自己禀告,浑不在意地挥手道:“说吧,还有何事?” 卫云珩深吸了口气,态度严肃了许多,声音沉重地说:“臣在护送谢家嫡女进京的路上,曾遭遇不明刺客袭击,臣怀疑,这些刺客本是来行刺知府方其元的!” 褚涣骤然惊愕抬头,怒色再次隐隐涌上眉间,迅速起身扬声质问:“你说什么?” ------------ 第二十二章 尽在掌握 记忆之中,月光如纱笼罩在行椅上的纤瘦身影。 谢嘉宁望向单膝跪地的卫云珩,目光平静而深远,“将远,你且记住,待你回京向皇上复命时,首先要斩钉截铁地告诉皇上,那些刺客并不是来刺杀我的,而是来行刺知府方其元的。” 卫云珩思绪渐渐回笼,抬起头来,拱手禀告。 “三日之前,臣在护送谢家嫡女入京的途中,曾遭遇二十余名刺客袭击,这些刺客个个身手不凡,乃是顶尖高手。交战之中,臣手下的玄廷卫不敌其袭击,被斩杀诸多,臣不得已之下只好率领一队人带着谢家嫡女突围逃了出去。” 褚涣却压根不在意这些细节,只眉头一沉,压了压心头怒气,厉声追问:“那你为何说那些刺客本是来刺杀方其元的?” 一瞬之间,卫云珩耳边再次响起谢嘉宁平和的声音,“如果皇上问你是如何确定刺客本是去追杀方其元,你就这样告诉他……” 卫云珩沉着不惊地回:“回禀陛下,那些刺客正是因提前埋伏在了进京的官道上,打了玄廷卫一个措不及防,才能突袭成功。如此可以推断出,那些刺客早便得知了玄廷卫回京的确切行程。 近日只有两队玄廷卫从南方一路北上进京,其一是臣护送谢家嫡女入京的这队玄廷卫,其二便是秘密押送方知府的另一队玄廷卫。而谢家嫡女乃一病弱女子,又能与何人结下死仇?因此臣怀疑,那些刺客本是来行刺方知府的,只是我们这队玄廷卫先一步途径埋伏之地,这才被错当成了刺杀对象。 恰巧臣方才于入宫途中遇见了几位内阁阁臣,听到他们对话间正忧心忡忡方知府被劫、另一队玄廷卫全军覆没之事,这才得以肯定……”卫云珩适时收声,并未再接着说下去。 下一刻,褚涣怒而摔飞手中的奏折,就听那奏折“啪”地一声砸落在地,刚好砸在了卫云珩身前,其后便是天子暴跳如雷的声音响彻大殿。 “朕知道了,一定也是这群胆大包天的刺客劫走了方其元!” 听闻此话,立于旁侧的裴禧言突然眸色一动,阴冷的目光悄然扫过前方怒气冲冲的皇上,沉默不言。 卫云珩伏在地上,抬眼凝视向那道差点砸在自己身上的奏折,眸色冷肃异常,心中则陷入沉思。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当真是在他带领谢嘉宁逃离后,那群刺客又转而去袭击另一队玄廷卫,并顺利劫走了方其元吗? 卫云珩眼前不由浮现起那行椅女子的身影,月色之中,她面上始终挂着浅淡而温和的笑意,却叫人看不透其真正所想。 谢嘉宁轻声交代完一切后,对卫云珩笑着肯定道,“将远,当你禀报完这一切后,皇上一定会叫你将功折罪,命你追查刺客一事背后的真相。” 褚涣抬起手来指向卫云珩,只听他怒声命令道。 “卫云珩,你办事不利,未能在那群刺客第一次袭击玄廷卫时便将之捉拿归案,这才导致他们后续再次出手并成功劫走了方其元,朕本该治你杀头之罪!不过……你既与那群刺客交过手,对其有所了解,朕便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命你戴罪追查这群刺客的去向,直到将此事调查清楚。” 说到这,褚涣眯了眯眼,语气不善地道:“至于平州府知府方其元,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给你十日的时间,你这次若是不能成功把他带回来,朕便拿你的脑袋来治罪!” 卫云珩立即抬手行礼,再次郑重伏地,沉声应道:“谢皇上!臣必在十日之内查明此事,并将方其元带回,绝不辜负皇上对臣的信任。” 卫云珩嘴上恭敬地说着,心中却再次想起那位虽身不在此处、却早已提前预见到一切的女子。他于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对那人的敬服之情再次更上一层楼。 皇上斜瞥了眼卫云珩,开始不耐烦地挥手赶人,卫云珩这才恭声告退,拱手一步步向殿外退去。 卫云珩走后,偌大的乾元殿内只剩下褚涣与裴禧言两人。 此时殿内再没了外人,褚涣不再收敛自己真实的性情,暴怒地巡视四周,接着瞧见了脚边摆置着一座不大的鼎式香炉。那香炉之中正散发着袅袅白烟,他看着就愈加心烦。 于是褚涣立时抬起一脚踢在那香炉中间,只听香炉“咚”地一声砸在地上,香灰撒了满地,炉角立时摔碎成裂纹,随后裂纹逐渐延展扩大,直到鼎面上整个龙纹图腾龟裂开来。 殿门外守门的众多太监听到动静,瑟瑟发抖地缩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祸上身。 褚涣踢倒香炉后,仍觉怒气未平,泄愤地将殿中烛盏以及其他物件也依次摔落在地,裴禧言在一旁漠然看着这一切,抿唇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后,褚涣终于停下了动作,他转身望了一圈乾元殿内的狼藉之景,步伐摇摇晃晃。 他恼怒不已地扶住额头,余光瞥过不远处的裴禧言,同他焦躁地倾诉道。 “朕自从坐上这天子之位,就没有一件事是称心如意的!” “承文帝那些老臣总是联合起来为难朕,尤其是那些个从元明书院里出来的文臣,时常在朕耳边聒噪个不停,就好像这天下有数不尽的麻烦事等着朕来解决!” “这次又非要让朕去处理那什么江南贪墨大案,每日奏书不断,朕现在看着这些奏折,就想尽数撕毁了去!” 褚涣满是戾气地盯着殿内纷纷扬扬撒了一地的奏书,恨不得抬腿去踩两脚,但终归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了动作。 “这江南贪墨案好不容易查出点眉目,却又生出了变故,真是让朕烦心至极……” 他狠戾地看向裴禧言,声音因长久的怒吼变得有些嘶哑,“裴卿,你说那些江南官员贪墨的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会不会就是那人派出了刺客劫走了方其元?” 裴禧言也回看向皇上,沉思少顷,声音低沉地诱劝道。 “官员贪墨之举是由利益驱使,本质乃贪婪作祟,为的就是贪获取之不尽的银两,因此江南贪墨案背后的真相也应是这些官员自发而为,非是他人指使。 只不过,这些贪墨的官员牵扯人数众多,若想找出证据将之一网打尽,那就必须要从江南的枢纽地带,平州府周围展开调查,然而现下那位方知府却被人劫走了……” 讲到这里,裴禧言微微眯起了凌厉的凤目。 所以这位方知府到底是被何人劫走的? 当真是他派出去的那些刺客吗,还是…… ------------ 第二十三章 民心之贵 谢嘉宁微微睁开眼,隐隐约约的光线浮动在眼前,似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正站在前方。 那人影长身玉立于朦胧的雪竹之间,恰如翩翩公子,给她一种无比熟悉与亲切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阴影之中的面孔。 “阿兄!” 虽看不清面庞,但她立即凭着直觉认出了那人是谁,欣喜地大喊了声。 可就在这时,那人向前走近了几步,整个人逐渐脱离出阴影,一张桀骜而阴戾的陌生面孔呈现在她眼前。 谢嘉宁看清来人样貌,立时瞳孔一缩。 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满是血光的长剑,脸上也勾着一抹嗜血的笑意,一双摄人的眼眸直锁着女子,残忍无比地开口。 “你兄长早就死了,死在了紫禁城的伏龙桥上。” 他一句接一句地道。 “你兄长还恰好死在了满朝文武下早朝之时,那北司的司卫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却偏偏选在这时……谢嘉宁,你说这是为何?” 谢嘉宁眸中霎时恨意起伏,毫不掩饰面上的厌恶之色。此时的她身下没有轮椅,双腿也不受拘束,连带着心性也不同于往日的隐忍克制。 这次她没有再故作楚楚可怜地低声啜泣,而是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玉白长刀,接着她抬起手腕,挥刀就是凌厉一击,通身杀气瞬间迸射而出,锐气势不可挡。 谢嘉宁冰冷地开口,盯着来人的眸子中不含任何温度:“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那人听到这话,阴冷一笑,也挥剑与她相对,刀剑对峙间,他继续挑衅般讽刺道。 “那让我猜一猜,一定是谢源景在入京途中,以重金将那名北司司卫收买了吧?然后暗地里与之合谋,这才如愿死在了紫禁城中,以此换得你们谢家其他人一命。” 说到这,他面上嘲讽更盛,“你们谢家虽然活了下来,但那行刺的司卫最后却被五马分尸了,谢源景真是好手段。” 谢嘉宁眉眼中罕见地划过一抹怒色,刀上杀招尽出,寒声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兄长才不屑以钱财利诱他人赴死!告诉你这将死之人也无妨,那司卫乃忠烈之士,他是自愿相助谢家的。” 那人眸色微惊,手上挥剑的动作一顿,讶然问:“哦?自愿的?” 谢嘉宁并未错过他心神疏忽的一瞬间,当即轻功一踩,一个翻身腾空而起,身形优美而飘逸,手上却毫不留情地一刀挥向他的头颅。 那人同样武艺不浅,迅速动作灵活地向后仰身,轻松地躲过了这一杀招。然而下一刻,就在他掉以轻心之时,一把匕首却已不知何时已飞到他身前,接着狠狠刺入胸膛之中。 那人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她,似是不明白为何她能一心二用、同时使用两把武器,最终满脸不甘地吐出一口鲜血,慢慢失力倒地。 谢嘉宁慢悠悠走到他身前,随后一脚踩在了他染血的胸膛上,看到他因疼痛而难忍地弓起身子,向来温和的面孔上浮起一抹畅快又残忍的笑意。 “你这种人当然不会猜到真相,因为你永远也不懂民心的可贵。” “那司卫之所以甘愿为谢家赴死,是因他在被调入北司以前,曾参与过承文年间的辽金之战,而他当年在战场上,曾被我阿爹救下一命。 我阿爹虽早已忘却了此事,但是那司卫却始终将这救命之恩铭记在心,并一直像其他许多士兵一样,默默对名震天下的谢将军怀有敬仰之心。 正因如此,他才在跟随北司太监前来边疆之后,偷偷将此事告知我阿兄,并自愿赴死相助谢家以还当年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谢嘉宁再次狠狠一脚踩在那人胸前的伤口上,看着他口中喷出鲜血,目色凶狠道。 “你不是说我兄长遇刺一事过于巧合吗?没错,我也觉得很巧,但巧的不是我兄长遇刺并身死于伏龙桥上,巧的是那名北司司卫恰好于谢家危难之时被你们选中,并及时赶来了边疆!可你如果仅仅把此事当成一场巧合,那就大错特错了。” “谢家保家卫国百年,不只是我阿爹,我们谢家祖祖辈辈都曾在战场上救下无数士兵的性命,因此这一切看似是巧合,实则是民心的必然。 即便当时没有那名北司司卫,也定还会有其他忠烈之士愿意出手助我谢家!你又怎知,你手下看似忠心耿耿的南北司里,再没有其他人钦佩谢家之名?” 那人已意识模糊无法再开口回话,于是谢嘉宁俯下身来,一刀抽出插在他身上的短匕,鲜血随着这一动作飞溅到了她清冷的面孔上。 她漠然看着地上的人渐渐死去,心中却清楚知晓,一切只是梦境。 从看见谢源景身影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是梦了。 …… “这两日有劳刘太医了……医术之高……” “定国公客气了……如今高热已退,微臣便……” 不远处似有两人在交谈,听到隐约的声音传来,谢嘉宁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朝侧面看去。 只见绣有云纹金线的半透帷幔后,谢怀荣正立于殿内对另一人拱手致礼。 待那人消失在视线内,谢嘉宁慢慢支着身子坐起身,面色些许惊讶,轻声道:“阿爹?” 谢怀荣听到声音,即刻转身惊喜地望向女儿,“宁儿,你醒了。” 谢嘉宁环顾四周,发现此处仍在皇宫内,而非京城定国公府,再出声时便谨慎了许多:“阿爹,我昏睡了多久,这里是?” 时隔三年再见,谢怀荣的模样倒是未有太大变化,只是眉宇间的皱纹稍添了些,发上的白丝也比之前明显了些。但整体气场却与从前大相径庭,以往的威严气势在其刻意压制下,尽数转为了虚弱与沧桑。 这是谢怀荣按照女儿此前的交代,用以伪装的人设:虽重病已愈,但仍虚弱无力,更是习不得半点武功。至今还无人瞧出端倪,也算是顺利完成了谢嘉宁交代的任务。 谢怀荣低声回:“宁儿你昏睡了一夜,在服下刘太医给的方子后,今早高热已退。这里则是陛下特允我暂住于紫禁城中的偏殿。”说着,他不经意瞥了眼不远处殿门旁,那里是数名严加把守的禁卫。 仅此一眼,谢嘉宁便已懂得了谢怀荣此时的处境。 她面色不改,淡淡收回目光,并未就此事多言,而是灵巧地转移了话题,温声叹气道。 “阿爹,我是不是在觐见皇上的途中昏倒了?唉,我这身子也太不争气了些,皇上可有因此怪罪于谢家?” 谢怀荣摇头,面上升起感恩戴德之情,声音自然地拔高了些:“皇上乃宽宏大量之人,并未因这件事而问罪谢家,只是皇上政事繁忙,你觐见一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谢嘉宁微微有些哽咽道:“皇上特意召见我,我却因病而错过,实在是我没有这个福气,愧对皇上的圣恩。” 谢怀荣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也叹息道:“好了,皇上已经交代了,叫你高热退去后好好回府养病,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再入宫觐见。” 谢嘉宁虚弱无力地颔首,并询问:“那我该于何时出宫?阿爹您……” 谢怀荣背对着殿门,暗中朝女儿使了个眼色,接着才沉声说:“为父还有些皇上交代的政务没有处理,宁儿你便于今日午时过后先行出宫吧,我会通知离尘带着你娘来宫门前接你。” 谢嘉宁再次微微颔首:“好,那今日宁儿便先行出宫了。” 说完此事,父女二人又于殿内互相问候了一番这三年的近况,一时叙旧得滔滔不绝,直到午时南司的太监前来拜访,才止了话头。 ------------ 第二十四章 飞凤步摇 一名身穿深青色长袍、头戴太监帽的内官立于偏殿外,恭敬地候在殿门旁侧。 内官见到谢怀荣缓步走出殿宇,躬身行了个礼,尖声尖气地道:“奴才见过定国公大人。” 谢怀荣微微颔首回应后,那内官又转而面向跟在谢怀荣身后、端坐于行椅上的谢嘉宁。 内官低下眉眼,客客气气地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细声道。 “督公大人特派奴才等人前来恭送谢小姐出宫,又念在小姐风寒未愈,特意差人送了辆轿舆来。谢小姐,请。” 谢嘉宁顺着内官手指的方向一瞧,发现竟有两排轿夫抬着一架轿舆候在那处。 她目光中先是划过轻微的讶色,接着礼貌地笑了笑,柔声道。 “小女多谢督公大人的好意,奈何小女双腿有疾,实在不便上下轿舆,还是坐身下这行椅出宫来得合适些。” 这当然是借口,谢嘉宁已经看到轿舆边还有几名宫女守在一旁,显然就是为了扶她上轿而来,但她一非后宫中人,二无封号加身,若真配上此等排场,恐会招来诸多流言蜚语。 青袍内官闻言并未多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那几位轿夫便又抬着轿舆离开了。倒是原本轿旁的宫婢走了上来,恭顺地接过谢嘉宁的行椅,一列人开始朝着偏殿之外的方向行去。 临走之前,谢嘉宁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谢怀荣。对视之间,谢怀荣朝她重重点了下头,显然是在无声告诉她,自己会在宫中多加小心,不必挂念。 谢嘉宁望着父亲高大却已初显苍老的身影,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如今却被软禁在紫禁城中,心中不由一酸,闭目收回了视线。 两侧朱红宫墙不断向后退去,行椅一路穿过禁城,驶入外朝。来时谢嘉宁曾仔细观望这里的一砖一瓦,去时却始终处于闭目休憩,无心再看一眼。 这一次出宫的路线与此前入宫觐见之时不同,她并没有再回到位于皇宫正南的建平门,而是要从东侧的宫门低调离开。 待一行人就将行到东门时,那名走在最前方的内官突然停下了步伐,并抬手示意随行的宫人止行。 谢嘉宁察觉到行椅驻足在原地,缓缓睁眼,发现那名青袍内官从队伍前侧走了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临近后,内官卑躬含笑道:“谢小姐,前面就是东门了,过了宫门便可出宫。” 内官话语稍顿,接着对跟在身旁的一名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就见那小太监手捧着一华丽精致的木匣走上前来。 内官谄媚一笑,悠悠解释道:“谢小姐出宫之前,督公大人还有一份薄礼想送予您。” 接着,内官伸手打开木匣,谢嘉宁抬眼扫去,里面正放置着一支华美的镂空飞凤金步摇,那步摇之上还嵌着一鲜艳如血的宝石。 谢嘉宁一言不发地望着那木匣里的金步摇,清冷的眸色渐深。 内官小心翼翼地接过太监手中的华贵木匣,亲自捧到谢嘉宁面前,介绍说。 “这是督公大人为此前在伏龙桥下相谈,而耽误了小姐入宫觐见,所献上的赔礼。” 说到这,内官欲言又止,并面露难言之色地停顿了片刻。 他立即抬眼扫视向四周的宫人,目光之中满是凌厉的告诫之意,其他太监与宫婢见状皆深深埋下头去,不敢再抬首去看。 内官这才重新转向行椅上的人,再次讨好一笑,低眉道。 “督公大人说,谢小姐风华绝代,自从昨日见了谢小姐一面,心中便一直难以忘却,故送此飞凤金步摇于您,望小姐能够笑纳。” 谢嘉宁目光从那金步摇转到内官身上,眸中静如深潭,依旧默然不语。 内官被她这么盯着一看,不知为何,额前冷汗微微渗出,但还是坚持着说完剩下的话。 “督公大人还说,这金步摇之上的红宝石乃是海外进贡之物,只有这般稀世珍宝,才配得上谢小姐的倾城绝色。” 谢嘉宁无声望着那被镂空金丝包围在中间的红宝石,瞳孔之中倒映出一片汹涌的血色。 见谢嘉宁始终不说话,内官站在一旁开始汗流浃背起来。 他也知道方才替自家督公大人传达的那些话意味着什么,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话中女子的声誉也要一同毁了去。 这谢家嫡女也是沉得住气,直到现在都没有给他们这些奴才甩脸色,只是仿佛一直在沉思着什么。 良久,就在内官终于忍不住再次准备开口问询时,谢嘉宁突然平静抬起头,嗓音清婉地问。 “我今日若不收下这金步摇,就踏不出这宫门了吗?” 内官一愣,见谢嘉宁面上虽然没了此前的温文之色,但仍目色淡然沉静,并不似发怒之意。只是这话中的内容,未免问得太犀利刁钻了些…… 内官犹豫半晌,故作为难地开口:“瞧您这话说的,谢小姐您可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奴才们哪敢啊,只是督公大人精心择选此礼,好歹也是一片心意,还望小姐您……” 谢嘉宁这时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内官只好立即收了声,等她平复之后,却见她和善而虚弱地朝自己笑了笑,彬彬有礼地道。 “那便出宫吧,若再耽搁下去,我这身子怕是承受不住风寒,又要给宫中平添病气,皇上到时候追究下来就不好收场了。” 内官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谢嘉宁今日是不会轻易收下这金步摇了。 但他却并未让步,反而低顺地笑了笑,靠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距离,掐着嗓子低语道。 “谢小姐,即便皇上知道了此事,最后也还是要督公大人做主的,所以您就收了吧,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 谢嘉宁却似是听不懂这内官话中的暗示,面露诧异,语调上扬:“这皇宫之中,难道还有何事是皇上做不了主的吗?” 内官当即噤了声,他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不能再继续挑明了,这谢家嫡女问出此言,简直是明晃晃的陷阱,就等着他主动往里跳。 内官冷汗连连,不敢再轻易开口,脑子飞速思索着该怎么应对,过了好一会,通身气势弱了下来,卑微乞怜道。 “谢小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奴才吧,您今日要是不收下这步摇,裴督公是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 接着话音一转,突然就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姿态,“奴才知道了!定是奴才这一路上哪里得罪了您,所以您才一直不肯接受督公大人这片心意,奴才这就掌嘴自罚。” 说着,内官将手中木匣交予一旁的太监,随后眼中划过一抹狠色,高高举起手来朝自己脸上打去。 ------------ 第二十五章 以牙还牙 那内官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接着另一只手也接了上来,每一巴掌都打得极为响亮,丝毫未留手,以至于此时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谢嘉宁在仗势欺人罚这奴才掌嘴。 谢嘉宁并非皇宫中人,是无权责罚宫中太监的,因此这一幕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必要拿来做定国公的文章。 青袍内官显然是在用此手段逼她收下裴禧言相赠的步摇。 谢嘉宁对此了然于心,但她仍然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内官自行掌嘴,并未出声阻拦。 今日这件事,她绝不能让步。 此刻她若真收下了裴禧言赠予的步摇,明日就必将有谣言传出,定国公之女与当朝督公有私情。 再过几日,待这谣言在宫中流传开来,传入皇上耳朵里,皇上本就敌视谢家,一经听闻此事,恐怕都要乐见其成地把她赐婚给手下的宦官了。 到那时,京城所有世家都会以为,谢家已经暗中归顺于阉党。而她三年以来所有的筹谋,也将随之功亏一篑,成为送给仇人的“嫁妆”。 谢嘉宁重新望向那木匣之中的金步摇,眸色渐冷,这步摇根本不是什么赔礼,而是裴禧言欲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谢家归入阉党麾下的阴谋。 以女子的清誉相胁迫,如此阴险的手段…… 谢嘉宁在心中轻轻笑了。 裴禧言不会真以为,她会被这种卑劣的伎俩困住吧? 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裴禧言尝尝反噬的滋味好了。 随后,谢嘉宁开始熟练地于面上装出一副受惊不轻的样子。 她眼尾两滴清泪一落,整个人柔弱地缩在行椅上,瑟瑟发抖地望向身旁的青袍内官。 仅一个简单的举动,场面立即反转,此时此刻,那内官凶狠的掌嘴之举看着反而像是在以此威胁行椅上的病弱女子。 但这还远远不够。 只见谢嘉宁眸中泪珠不停打转,竟突然语出惊人道:“敢问公公,裴督公执意赠予我这支飞凤步摇,是因昨日偶然一面后开始倾心于我吗?” 那内官上一刻还在假意掌嘴,下一刻就被这话震惊得愣在了原地,连带着周围的太监与宫婢全都呆若木鸡。 此前,这位世家贵女分明是不想毁了清誉,才一直婉言拒绝宦官相送的步摇,怎么现下反而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将事情摆到明面上说了? 这谢家嫡女是疯了吗? 内官怔愣地停下手中动作,嘴张了张,愣是半天没想出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裴督公对谢家嫡女一见倾心? 要说督公大人没有此意吧,那也不会大费周章将这步摇赠予谢家嫡女了。可要说督公大人真有此意,好像又有些怪异。 想到这,那内官和周围一众太监顿时变得面色古怪起来。 裴禧言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譬如今日这步摇要是没送出去,他们之中肯定是有人要掉脑袋的。更别说裴禧言作为阉党的头目,此前曾做过多少不仁不义之事。 这样阴险狠毒的人,会真心倾慕于哪个女子? 光是想想,青袍内官都觉得这简直是天理难容,当即打了个寒颤。 还不待他想好该如何回话,谢嘉宁便又先一步抢占话头,自问自答道:“定然是如此了,公公你方才说了,裴督公是因昨日一面后对我难以忘怀,才特意择选了这支金步摇配我。” 她面上的泪水立即止了去,颇为惊讶地扬声说:“久闻裴督公鼎鼎大名,我却不知他竟是如此多情的男子,竟会仅仅一面便对我一见倾心,开始痴心恋慕于我!” 内官越听越不对,连忙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谢嘉宁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立即话音一转,轻轻叹了口气,似是万般无奈的模样。 “裴督公如此一往情深,小女子颇为叹服,但奈何我自幼便决心皈依佛家,早已断了这红尘姻缘,注定要辜负裴督公的一片美意了。” 内官目瞪口呆地看着独自唱完整出戏的谢嘉宁,视线向周旁一扫,发现已有不少路过皇城东门的宫人和禁卫将这些话听进耳中。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噎得脸色涨红,百口莫辩地道:“不是,督公大人他……” 谢嘉宁却轻轻一抬手,满面沉痛地阻止了他开口。 “不必再解释了,我已经懂得裴督公的一片心意了,但我乃佛家中人,这支承载着沉重情意的步摇是断然不能收的,还请公公回去告诉你家督公,不要太难过,早日放下这一切吧。” 她面上转眼又恢复了淡然之色,低头将手腕上的佛珠套在掌心,同时双手合十,虔诚地道。 “放心,我会祈祷菩萨保佑,保佑裴督公日后能遇到更好的缘分。” 内官瞠目结舌地立于原地,半天也再说不出话来,他望着那女子虔心闭目的模样,最后重重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由感叹。 这谢家嫡女真乃奇女子,三言两语间保住了自己的清誉不说,还反给权倾朝野的裴督公泼了身污水。 今日这事若真传出去,旁人也只会认为是裴禧言这宦官不自量力,竟以太监之身追求定国公之女,而谢嘉宁为了照顾裴禧言的名声,还特地言称自己是因皈依佛家才婉拒对方,实在是一纯良至善之女子。 青袍内官摇了摇头,心知此事已成定局,自己与其在这白费力气,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回去向裴督公交差才能保住脑袋。 内官最终还是率领宫人们将谢嘉宁平安送出了宫,再没提半句让她收下步摇一事。 之后几日,京城各世家之中开始不断流传起当朝督公倾慕谢家嫡女的传言,一时之间,谢嘉宁于京城世家圈子中名声大噪。 众人纷纷好奇,这位被当朝督公苦恋无果的谢家嫡女,到底是何人也?稍作打听后才得知,原来谢家只有一位嫡女,而此女就是之前那位独自留在边疆,为谢大公子守丧三年的谢氏嘉宁。再一打听,竟又听说她是被手握重权的玄廷卫给亲自护送进了京城,舆论愈加沸腾。 诸多流言之下,各世家年轻一辈都对这传说中的谢氏嫡女颇为好奇,不少人因此给定国公府送去了拜帖,想邀请此女来参加各种京城世家举办的诗会、茶会、宴会……从而一睹此女真容。然而定国公府却统一回话称,谢嘉宁如今正抱病未愈,还需在府内静养一段时日。 这一回复让不少世家中人大为失落,不出三日,这股讨论谢家嫡女的热潮就又尽数褪去了。 而谢嘉宁出宫后的这些时日,却并未像传言中一般一直留在国公府养病。 她早已通过自己三年前命人于府中修建的密道,悄悄离开国公府,前往一处暗无天日的地牢了。 ------------ 第二十六章 府堂齐聚 万泰八年,一月初三。 谢嘉宁出宫后的第二日,定国公府。 “该去向阿娘请安了。”一道温润的声音自屋内响起。 春雨转向行椅上的清瘦身影,今日的谢嘉宁穿了一身月白色莲纹锦袍,肩披青色苏绣斗篷,腰间束了一条玉带,格外气质出尘。 春雨兴高采烈地回:“小姐,您今日真真好看!待会儿向夫人请完安是准备出门吗?” 谢嘉宁眉间含着浅淡的笑意,显然是因与家人久别重逢,心情十分不错,颔首道:“是有一处地方该去看看。” 春雨立即准备走出屋通知其他下人,扬声道:“那我这就让人提前备好马车!” 谢嘉宁却抬手制止了她,轻声说:“不必,今日我们不需要马车。” 春雨愣了一下,俏丽的脸蛋上满是不解:“啊?小姐,那我们该怎么走?” 谢嘉宁但笑不语,一旁的秋白见状也是目露好奇,但记起还有正事要做,连忙插话道:“春雨,这些事小姐自有安排,我们只需要跟着小姐就是了,快先随同小姐去向夫人请安吧。” 春雨忙一拍脑袋,顿悟道:“对对,一打岔给忘了,夫人昨日还特意交代了,说今早有要事需同小姐相谈,我们快送小姐过去吧!”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护随在谢嘉宁身后,推着行椅朝屋外府廊走去。 京城的定国公府整体铺设得很是气派,府内华堂高宇,楼阁台榭连绵,比之从前边疆的谢府豪华许多。 行椅接连路过几间华雅宅院,廊腰缦回间,渐渐驶入一长廊转角,就见后庭内连片山清水秀的景致也随之呈现在眼前。 路过的丫鬟与仆役见到谢嘉宁,皆低头向其见礼,谢嘉宁也不疾不徐地一一颔首回之。同时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样貌与记忆之中相对照,发现这些人竟全都是熟面孔,显然是从西南边疆谢府一路跟随来京城,对谢家忠心耿耿之人。 看来阿娘果真将国公府打理得极好,没有让其他势力的眼线渗透府中。想到这,谢嘉宁宽心许多,府内所有情况都和她三年前事先计划的相一致。 眼下这诺大的定国公府内虽有不少下人走动的身影,但实际真正服侍的只有三位:柳虞书、谢离尘,以及刚刚回府的谢嘉宁。至于定国公谢怀荣,他因颇受天子器重,时常留在皇宫内辅佐政务,少有回府之时,此乃京城世家人尽皆知之事。 行椅继续向前推进,拐向高大宽敞的正堂,就见堂内主位上,一道雍容端庄的妇人身影已然坐在那里,此时正优雅地端着一白瓷茶杯,俯首轻抿一口。 行椅停在堂门前,谢嘉宁眼尾弯了弯,出声打破柳虞书品茶的动作,轻声道:“宁儿前来给母亲请安。” 柳虞书听到动静,面上一喜,连忙招手道:“宁儿,快些过来吧,昨日你堪堪出宫回来得匆忙,娘都没来得及向你汇报这三年间的情况。” 听闻这话,堂内留下来伺候的婆婆和丫鬟都见怪不怪。 但这要是被京城其他认识柳虞书的世家夫人听了去,恐怕都要纷纷惊呼匪夷所思。 春雨和秋白将行椅慢慢推至堂中,只见主位旁侧处,本应放置的一把雕花座椅被人事先抬移了去,形成一道空缺,而行椅却恰好推入了此处。 待得谢嘉宁稳坐于正堂之内,这才笑着对柳虞书开口:“娘,不急,等离尘兄长来了再一起说吧。” 她话音刚落,府堂边就传来一道脚步声,转头看去,原是谢离尘刚好走了进来。 谢离尘着一身明蓝长袍,大步走入堂内,抬眼见到谢嘉宁已经落座,张嘴就嬉皮笑脸地道。 “小妹,你总算从边疆回来了,为兄要好好同你讲一讲这三年来,是如何完美地执行你交代给我的任务,让满京城所有人都深深相信,我乃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柳虞书柳眉一扬,立即不满地批评道:“谢离尘,我看你可不止是完成宁儿交代的任务,你那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批评之间,柳虞书也没闲着,手轻轻一挥,将堂内仅留的几名亲信仆役也屏退了去,府堂大门缓缓关阖。 谢离尘嘴角的笑容一僵,片刻又反驳道:“娘,小妹此前特意交代过我,说我若是想要骗过京城所有人的眼睛,就必须要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柳虞书头疼地扶眉,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谢嘉宁笑着出声道。 “兄长,你这三年间的确做得不错,否则父亲如今也不会在皇宫之内安然无恙了。” 谢离尘听到这话,玩世不恭的面孔上多了几分郑重。他明白谢嘉宁话中的含义,他作为谢家目前唯一的嫡子,正是因为他终日扮作花天酒地、玩物丧志的模样,皇上和阉党才会逐渐对谢家放松警惕,从而未对身在皇宫内的谢怀荣下手。 谢嘉宁继续轻声询问:“兄长,我交代你的另一件事,目前如何了?” 谢离尘落座在谢嘉宁正对面、柳虞书的下首,姿态正经了许多。 “宁儿放心,这三年来,我屡屡报考科举并屡屡落榜,不仅坐实了不学无术的名头,也暗中借着谢家二公子的名头,在参加科举的期间结识了不少有才之士。”接着声音极弱地补充了句,“虽然他们都对我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大历科举本是三年举行一次,但自承文年间起,阉党逐渐兴起,在其持续不断祸乱朝政、党同伐异下,朝中一时之间腥风血雨一片,致使各官位人才紧缺,于是这科举便也从此前的三年一次改为了一年一次。 而谢离尘自三年前随谢家迁入皇京府,便于京城接连参加了三次科举,结果次次都以极其惨淡的成绩落榜,成了不少世家子弟茶余闲谈之间的笑柄。 谢离尘对此也颇为无奈,他一自幼习武之人,哪里懂那些文人擅长的弯弯绕绕,参加科举能看懂一两道题就不错了,每次都还要绞尽脑汁才能避免交白卷。不过虽然成绩不佳,倒也以出乎意料的形式完成了小妹交代的任务。 谢嘉宁轻轻颔首道:“无妨,兄长你只需打探好新岁科举之中,有哪些人是值得结交的人才,尤其是出身寒门却胸怀大志之人,这些人日后将有大用。” 接着她话音一转,明眸隐含笑意地看着谢离尘,难得打趣道。 “你尽管想办法同这些文人才子说上话即可,至于他们最后对兄长留下什么印象,这印象是好是坏,都无妨。反正最后将与他们打交道之人……会是我。” ------------ 第二十七章 谢家齐心 谢离尘听闻这话,不由额角一抽,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就听妹妹已经先一步出声安抚道。 “毕竟兄长你真正所擅之事,乃是武艺一道,如今也是为了谢家才迫不得已隐瞒身手,装作文武两道双双不通,从而坐实了谢家二公子纨绔子弟的名头。” 说到这,谢嘉宁眸中再次划过几分认真之色,沉声询问:“所以阿兄,你这三年来虽是扮作游手好闲之态,但私下可有疏忽过武学?” 谢离尘肯定地摇头:“不曾,我于府中日日晨起习武,入榻前也会重新温习剑技,未曾疏忽过一日。” 谢嘉宁目露放心之色,低声叮嘱道:“如此便好,兄长切记,如今只是时候未到,因此我们谢家于京城仍需忍辱负重,但一旦此后天时将至,真正到了起兵用武之时……兄长,你这通身的武艺,便要派上用场了。” 谢离尘肃重地颔首:“宁儿放心,待日后你需用兵之时,为兄定会首当其冲出战。”接着眸间划过一抹厉色,“这天下与你作对之人,无论是谁,为兄都将尽数斩之。” 谢嘉宁无奈地看着通身聚起凌厉之气的谢离尘,她知道,自从三年前谢家接连出事,谢离尘心中就一直对抱有强烈的自责,以至于言语间也偶有偏激之意。 谢离尘一直觉得,原本好好的兄妹三人,长兄谢源景故去,小妹谢嘉宁身中剧毒、双腿半废,竟只有最不堪大用的自己安然无恙,实在是老天无眼!因此谢离尘虽面上从来不说,但心底实则对皇室与阉党有着极为强烈的恨意,这种恨意甚至比之谢嘉宁对阉党更盛。 谢嘉宁目光又重新转回主位之上的柳虞书,温声道:“娘,您这三年来周旋在京城世家圈子之中,可还顺利?” 柳虞书颔首,柳眉间原本的凝肃稍稍褪去,笑着向女儿回应:“还算顺利,为娘虽不懂宁儿所谋划之事,但对于与世家妇人打交道这种小事尚还擅长,如今也算是将这京城各世家了解得差不多了。” 谢嘉宁眉心微动,立刻追问起关键:“娘,那这京城世家圈子中,大致分为几股势力?” 她此前交代给谢家三人的任务中,让柳虞书所行之事最为普通,不过是像寻常官员夫人一般打入京城世家圈子中,但这件事谢嘉宁其实极为看重,因为她能从其中获得不少有用的情报。 柳虞书娓娓道来:“宁儿,正如你此前预料的一般,京城那些夫人们也分为了三股势力……”说着,她竟从一旁的桌案上铺开一张张竹纸,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墨字。 谢嘉宁看到这一幕,面露讶色,目光略微扫过那竹纸上的小字,“娘,您这是……” 柳虞书微微一笑,同女儿解释:“为娘怕听来的消息太多记不住,所以便亲自书写整理了下来,这些是我三年来参与世家聚会后所记录的一部分。” 谢嘉宁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没想到母亲的转变会如此之大,要知道,柳虞书以前可是从来不进书房、不碰笔墨的。 柳虞书读懂了女儿的眼神,笑着叹了口气:“宁儿,三年前,谢家大难当头时,你不过十三岁。为娘眼睁睁看着你遭受阉党迫害,从此坐上行椅,又眼睁睁看着源景前去京城赴死,为娘却什么也做不到……”说到这,她的声音逐渐哽咽。 柳虞书语气停顿片刻,平复住心中涌起的情绪,姝丽的眼角微红,却并没有像从前一般掉下眼泪。 与之相反,她目色之中转而划过一抹坚毅,语气决然地道:“现在你阿爹被皇上困在紫禁城之中,谢家依然没有完全走出危境,但这一次,为娘再不想只做一个无能为力的后宅妇人。” 如今的柳虞书仿佛与从前脱胎换骨。 此前她不允许谢嘉宁习武读书,觉得女儿家学这些事并无大用,只会耽误了婚事。可是柳虞书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三年前谢家在危难降临之时,柳虞书亲眼所见女儿一次又一次凭着无双的谋智化解危局,恰恰是她曾经觉得女儿学着无用的东西,带领着谢家走出了绝境。 柳虞书为自己有这样身怀才赋的女儿感到自豪,同时她也下定决心,让自己所思所想也向女儿靠拢,好在日后能助她一臂之力。 至于谢嘉宁婚事的问题,柳虞书如今已懒得思索此事,待女儿日后拿下这大历江山,坐上那天子之位,这天下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还用得着她这个做娘的操心? 另一边,谢嘉宁听到柳虞书真心实意说出这些话,眸中划过欣慰之色,心底也涌起些许暖意,低声唤了句:“娘……” 柳虞书走了过来,将手轻轻放在女儿苍白的双手上,眼神之中格外有韧性:“宁儿,此后你无论要做什么,我和你爹还有离尘,我们全家人都会全力支持你。” 谢离尘也走了过来,目色坚决地道:“没错宁儿,为兄一直坚信你能实现心中抱负,最终打倒阉党,推翻这大历江山。” 随后突然话音一转,有些得意地道,“因此为兄这三年以来,一直在京城帮你物色合适的皇后人选,看看到底是哪家的贤良公子能配得上我家宁儿,得以赘给我们谢家……” 谢嘉宁眸中先是罕见地划过一抹错愕,接着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打断谢离尘的话:“阿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和娘在说正事呢。” 谢离尘在一旁小声腹诽了句:“明明这也是正事啊!” 谢嘉宁微微摇头,郑重沉声道:“谢家与其余被阉党打压的忠臣世家尚处于危境,大历百姓亦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在这些事面前,情爱太过微不足道。我若耽于此等私事,便不配走上为君的位置。” 谢离尘被妹妹肃声批评了后,只好收起以往放荡不羁的做派,心虚地低下头:“好吧,大局为重……” 谢嘉宁不再理会他,重新转向柳虞书,柳虞书也在瞪了一眼离经叛道的谢离尘后,将那一沓竹纸拿到谢嘉宁身前,继续方才的话题。 “京城世家的夫人们分为三派势力,一派是以尚书世家为首,一派是以阁臣世家为首,其余的则是与这两股势力都不太来往的世家夫人,所以我将她们单独划分为了一派。” 谢嘉宁听闻母亲的话,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些世家所分成的三派势力,便正好对应了目前朝廷中三个不同的党派——阉党,元明党,以及袖手旁观的中立党。” 她抬起头对柳虞书道:“阿娘,您再详细同我说说这几派世家势力中的情况吧。” ------------ 第二十八章 三党分立 柳虞书颔首道:“好,宁儿,娘虽不懂你刚才说的那些朝廷中的党派,但是娘大体打探清楚了这几派势力的夫人,其家中分别是什么官职。” 她抬手指向第一张竹纸。 “第一派世家势力中,当属几位尚书夫人最为有名,每次京城世家聚会,她们几人身边都围绕着最多的人。这几人背后分别是江家、晏家、李家、尚家以及宗家。” 谢嘉宁的目光随之投向那张竹纸,只见一列列文字中正依次写着: 江家——吏部尚书,正二品。 晏家——刑部尚书,正二品。 李家——兵部尚书,正二品。 尚家——工部尚书,正二品。 宗家——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正二品。 谢嘉宁逐一扫过这几列字,脑中飞速思忖着。 前四个世家背后分别有六部尚书坐镇,那几位尚书都是阉党之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她早有耳闻。而这最后一位嘛…… 宗家,五军都督府,左都督。 谢嘉宁仔细凝视着这一列字,眸色愈发深沉。 要知道,五军都督府从前是并不存在的,因此大历本没有“五军左都督”这一官职。 那这五军都督府是于何时建立的,这位左都督背后的宗家又是何时兴起的呢…… 这一切自然是发生在谢怀荣交付兵权之后。 在万泰三年以前,朝中掌管兵权的一直是总军大都督府,谢怀荣便身居正二品大都督之位。 可自从谢家出事并上交兵权以后,这大都督府就被万泰皇帝连同阉党给废掉了。 万泰三年起,大都督府打散并一分为五,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五军都督府。 简单来说,就是本汇聚的兵权被分散了。 再没有一人能像从前的谢怀荣一样,与皇帝分庭抗敌,手握天下兵权。 五军归属朝廷,五军之下,便是各地都指挥使司。 这便是目前皇室对各地方兵力的制约。 而目前的五军都督府,分设了左右都督之位统领五军,左略大于右,各为正二品。 也就是说,这宗家便是现今统领五军、手掌兵权的第一人。 谢嘉宁看着“宗家”两个字,微微笑了。 柳虞书翻开第二张竹纸,继续介绍道。 “第二派世家势力以几位阁臣夫人为首,但她们多是在自家府邸内私下小聚,极少来参加京城世家聚会,每次即便是来了,也都表现得极为低调。” 谢嘉宁将目光投在第二张竹纸上的文字。 陈家——内阁文英大学士,正二品。 仲家——内阁东华大学士,正二品。 林家——内阁武渊大学士,正二品。 何家——内阁景润大学士,正二品。 贺家——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 内阁总共就只有七位阁臣,而这里足足占据了四位。这些大学士大多出身于元明书院,又与阉党势不两立,因此又被朝中其他人统称为元明党。 柳虞书又拿出第三张竹纸。 “最后一派世家势力的夫人们偶尔才会来参加聚会,来往并不密切,所以没有为首之人,但我经过观察后,分别找出了几位家中官职较高的世家夫人。” 沈家——大理寺卿,正三品。 楚家——户部尚书,正二品。 岑家——礼部尚书,正二品。 邱家——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正二品。 宋家——内阁首辅大学士,世袭国公,正一品。 柳虞书语气微顿,单独介绍道:“这其中只有宋家太夫人是因身为国公之母,而在京城世家圈子中占有一席之位,其他人则都是当家夫人。”宋家情况特殊,先任宋国公于万泰三年亡,因此由其唯一的嫡子宋柏辞承袭了爵位。 谢嘉宁看到这里才终于觉得,京城各世家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 首先是这个宋家。 如今内阁成员几乎是一边倒的元明党,而这宋家却因宋首辅在朝中少与其他臣僚来往,连带着整个宋家都独树一帜地闭关锁府,从而被分入了中立党。 其次是邱家,邱家虽身居五军右都督之位,却与左都督的宗家立场不同,一为中立,一为明确的阉党。这就代表两家虽职权相近,但关系与派别却泾渭分明。 另外几个世家也很有意思,他们明面上的立场实则暗指着,目前朝廷之中权力的制衡。 朝廷内三司职权相近,这之中,掌管刑部的晏家是阉党,掌管都察院的贺家是元明党,掌管大理寺的沈家却是中立党,堪称三足鼎立。 而楚家与岑家,则在六部其余四部尽归阉党的处境下,仍然不偏不倚地让户部和礼部保持中立,这背后就有很多说道了。 谢嘉宁微眯起狭长的眼眸,指尖轻轻划过那张竹纸。 朝廷三党分立,其中的局面却并不太平,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掩藏的是深处的波涛汹涌。 如今她初入京城,来到这权力漩涡的龙潭虎穴之中,若想隐于幕后搅动这一池深水…… 谢嘉宁轻轻牵起嘴角,抚过竹纸上的一列列墨字,指尖最后停留在那个世家的名字上,微敲了敲。 只需要从这里开始下手,就能向朝廷这池看似寂静无波的潭水里,丢下第一颗石子。 而她只需要等着池水的涟漪静静扩散开来,就可以通过池中回响,探出这些世家真正的深浅了。 谢嘉宁垂眸沉思之间,计策已于心中初现,再抬眼时,眸子里依旧波澜不动,仅温声问向柳虞书。 “娘,这些情报都是您自己一个人整理的吗?” 有关朝中三党分立的信息她此前已从另一个渠道得知,如今又在柳虞书深入打探京城世家圈子后,得来了这份新情报,两相对比之下,她发现所有信息都能准确无误地对应上。 这说明柳虞书一定是花了不少心力,才能将信息整理得如此完善而精确。 柳虞书抬眉,有些赧然地笑着看向女儿,“宁儿,这些朝中的官职,娘起初是半点也分不清楚,后来在你爹每月从皇宫回府的时候,我拿去讲给他听,他身在朝中任职自然了解得清楚些,便同我一起整理出来了。” 谢嘉宁颔首,原来这份情报是柳虞书和谢怀荣一起整理出来的,难怪能和她从另一处得来的密报准确对应。要知道,另一份密报也是她派人花了不少心血才从暗中打听出来的。 谢嘉宁温言宽慰母亲道:“娘,您做得已经很好了,这份情报对女儿来说受益匪浅。” 柳虞书一听到自己整理的这些信息有用,眉开眼笑道:“有用就好,那宁儿,下一步任务你还需要娘从京城世家圈子里打探些什么?” 谢嘉宁摇了摇头,轻笑道:“娘,不需要再打探消息了,因为接下来,我会同您一起去参加京城的聚会。” ------------ 第二十九章 有意结盟 柳虞书微微惊讶地启唇:“宁儿你也要去参加京城的聚会?” 谢嘉宁不慌不忙地抬眼,肯定地道:“是,我要去亲眼看一看,这些世家中人是什么样子。” 柳虞书有些担忧地道:“宁儿,你三年前身中毒箭后,身子元气大伤,如今依旧需要静养,这样会不会太耗费心力……” 谢嘉宁摇头:“若想最终打倒阉党,仅靠我一人之力是无论如何也达不成的。我纵然有再多谋略于心,如今也只是一名世家之女,地位与威望同那群身在朝廷、手握重权的官员天差地别。因此,我必须要在京城之中找到盟友。” 柳虞书眉心一动:“宁儿你的意思是……” 谢嘉宁笑了笑:“如今这朝中,不是已有我们谢家天然的盟友吗?” 她伸手取出第二张竹纸,置于其余纸张之上,轻声道,“元明党与阉党对立已久,这些阁臣世家便是我要团结之人。” 柳虞书仍旧疑惑不解:“可是宁儿,你为女子,在朝中并无官职,该如何团结这所谓的‘元明党’呢?”柳虞书听她说的次数多了,也渐渐将元明党一词与记忆中那几位阁臣夫人对上了号。 谢嘉宁笑着看向柳虞书,不慌不忙地反问:“阿娘,你与那几位阁臣夫人可曾相识?” 柳虞书面露犹豫地点头:“自是说过几句话的,但是并不相熟。” 由于此前谢嘉宁告诫过几人,谢家于京城不能表露出任何结党的倾向,因此柳虞书深入世家圈子以来,一直也表现得极为谨慎,不曾与哪位夫人交往过深。 谢嘉宁意味深长地道:“既然相识,这便是我们谢家与元明党暗中结盟的开始。” 她话音一转,面上温和笑容不减,“世人自古以来小看后宅女子,这份轻视正好可以助我于暗中拉拢盟友,掌控朝廷局势。” “如今京中任何人看我,都只会先入为主地认定,我不过是一病弱的闺阁女子。实际上,我虽身不在朝廷,手亦无权势,但却恰恰可以借用后宅这处掩人耳目之地,通过这些朝臣的夫人与子女来联络上朝中元明党成员,从而暗中结盟。” 柳虞书听闻这话,眼前一亮:“所以,宁儿你才想要随同为娘去参加京城世家的聚会?” 谢嘉宁肯定:“没错。” 柳虞书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忧心地问:“宁儿,那你该如何说服那些元明党的臣子与你结盟呢?那些重臣个个都年长你许多,有的甚至比你爹年龄还大,怕是不好应付啊。” 谢嘉宁静静靠在行椅之上,双手交叠于身前,面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容,通身气势却稍稍凌厉起来。 “那些阁臣能与阉党对立许久,自是不好对付……究竟该如何说服他们,便端看我的本事了。” 谢离尘在一旁聆听许久,这时插话提议道:“小妹,或许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难办,你毕竟身后背靠谢家,那些阁臣即便是看在谢家和爹的名号上,也会对你恭敬三分。” 谢嘉宁附议道:“你说得不错,我起初与元明党官员结交之时,的确可以打着阿爹和谢家的名号,如此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这的确是最为合理的办法。不过……” 说到这,谢嘉宁凤眸中骤然划过一抹凛冽,周身的威压再不掩饰与克制,面上是一望即知的汹涌野心。 “借用阿爹的名头与之打交道,只不过是一时之计,待得他们与谢家完全结盟之后,我会叫他们知道,谢家真正主事之人,是我。 因此,元明党若是想要借用谢家的优势打倒阉党,那么此后的行动便要听我指挥、服从于我……而不是胆敢压到我的头上。” 她说完这句话后,身上迫人的气势收了收,又微微回看向谢离尘,淡笑着补充了句。 “毕竟,敢与阉党作对的人里,只有我真正手握兵权。” 这也是她为何忍于西南边疆蛰伏三年,直到收尽边关兵力,又精心培养出数队银甲精兵,这才亲自踏入京城的根本原因。 谢离尘默默望着妹妹看向自己的平和目光,后背下意识冒出些许冷汗,连一贯玩世不恭的随性态度都不知不觉尽数收了去。 他想,他这妹妹或许是天生的帝王命,常会叫人下意识就想遵从,连他这个嫡亲兄长都不例外。 柳虞书于一旁询问道:“那宁儿,你打算何时随同为娘一起去参加京城聚会?昨日自你出宫之后,不知为何,府上突然收到了不少拜帖……” 谢嘉宁淡声回:“再过几日吧,我初来京城,还有另一事需先行去办,今日需得出府。” 听到这里,柳虞书眸色一闪,当即想到了什么,“宁儿,你是要走书阁下的那道密道……” 谢嘉宁颔首:“娘,那密道修建得如何了?” 柳虞书思索着答:“早于去年十月就修建好了。” “府内除了我们外,可还有他人知晓此事?” “有几名丫鬟与侍从知晓,不过都是谢家府中的亲信,跟了谢家至少二十余年。” 谢嘉宁沉声道:“如此便好,这密道切记不能让外人知晓,一会我便要通过这密道先行离府,去看一看我此前在京中部署的势力。 今日起,娘您就对外宣称我风寒未愈,仍需静养多日,暂且先回绝了那些拜帖,待日后时机到了我们再去结识这些世家中人……” 谢嘉宁正低声吩咐着,这时府堂大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堂内的讨论声静默一瞬,只听谢嘉宁的贴身丫鬟,秋白的禀报声从门外缓缓传来。 “小姐,玄廷卫将您此次入京以来,其余那几辆马车也送来国公府了。” 谢嘉宁从西南边疆一路入京,随身携带之物虽相对较少,但也占据了数辆马车,里面除了供一队人充饥的粮食以外,便是贴身的衣物与首饰,最后还有两车书卷与典籍。 但那日途中遇刺之时,只有她所坐的那辆马车在卫云珩的护卫下逃离了,其余的马车都跟在队尾,被丢在了路上。 谢嘉宁心中一动,既然那几辆马车也被送回了谢府,就说明那日她遇刺并逃离后,剩下的刺客很快就通过一些细节,比如其余马车里装有女子的衣物,发现了这一队并非是押送方其元的护卫队。 刺客自知寻错了对象,便停止了与玄廷卫交手,选择撤离,这才让剩余的玄廷卫还能有余力将马车送回国公府,也让她对那群刺客有了后续下手的机会。 事情的走向和她此前谋划的相一致。 既然如此…… 谢嘉宁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她是该动身去瞧一瞧,地牢里那二十几名阉党派来的刺客,以及此次布局钓上来的最大一条鱼儿…… 鱼已上钩,该收网了。 她望向自己行椅上沉重的双腿,浅浅一笑。 初入京城,就让这江南贪墨案,成为她送给阉党的第一份厚礼吧。 ------------ 第三十章 府中机关 一座两层高的典雅楼阁伫立在国公府内,阁门的牌匾上横着“景渊书阁”三个字。 春雨推着谢嘉宁的行椅来到书阁之前,秋白立即走上前去,先一步拉开了沉重的阁门。 待行椅缓缓驶入屋内,秋白轻手轻脚地关上阁门,并顺势转动起门上的铜环,向右三圈,再回左一圈,只听“咯噔”一声,书阁大门似是上了锁。 又当着李安澜的面,美滋滋的咕咚咕咚一大口就把一整杯牛奶喝了精光。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尽管宋立海和欧阳兰结为了姐弟,外界要传,就让他们传个够吧。 龙天子脸色微微一变,仅是一枪气压,便给他一种不由来的窒息感。 “叶林诗,你不是很拽吗?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现在就灭火!”白凌峰嘿嘿一笑,只见他们手里拿着灭火器,现在火还不是很旺盛,只要用灭火器,应该能扑灭的。 其实就是大兴安岭山脉的一个分支的分支罢了,属于末梢神经的那种,但依然有着独特的风采。 “三位,这是第一个月的利息,以后我会每个月让叶秋林将中品元石送到你们手上的。”叶辰说完便丢了三颗中品元石过去。 “哥,我相信你的,如果你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的!而且我也想看看,什么玩意能够让和尚长头发!”叶林诗一脸兴奋的说道。 代天野有些面露难色,毕竟自己虽然在军中不是第一话语权,但面对这种情况,早就该提醒王爷加强防范。 她姐说过,男人骗你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可从未有过半途而止的。 玄尘子恨恨地看了陈迟一眼,然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转一句狠话也不敢放。 朱雀在半空一翻,刹时飞临众吸血鬼头顶,在所有吸血鬼的紧张注视下,倏然下扑。 然而恼怒归恼怒,此时他背对安妮,安全无法防御。安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抓着弓身借惯性一摆,她正要给天月来个“一弦两断”,忽的一片红光充斥她左侧视野,同时一股炽烈的气息狂涌而来。 亡灵龙的背上,陈洛看着下方空无一人的天堂战争堡垒,琢磨不过味儿来,但他没有迟疑,魔晶大炮蓄能之后光束激射而出,甚至没有防御,天堂战争堡垒直接被震得粉碎。 看看在自己身上缠绕了两圈的触须,张辰觉得最长的这两条触须只能是后边再弄,先解决了那八条短的,剩下这两条就不困难了。 两人随朱利安走入他工作室,这是一个用暗门与结界保护的密室,内里堆积着如山的剪报,资料,光碟与十余台电脑。 他打开皮箱看到摆放在木盒里一张张光盘,他的眼眶又湿润了,里面的许多技术是不知要多大的代价和多长的时间才能换来的,而如今却如此简单地将这些重要技术得到手,怎能不叫人热泪盈眶呢! 绿色品质的獠牙长枪,是狂暴战士用的极品武器,冲锋秘籍,战士职业。召唤水灵秘籍,召唤职业。唯一对自已还有点用处的,大概就是血魄珠了。 他这般淡然说着,面对着前方这两个神秘而陌生的人物,慢慢站直了身体。 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呢,既然国会能够有这样的决议,那就是说天皇家族今后绝对不会存在了,一个家族能够欺骗世人一千多年也够本了,只是没想到会断在了自己这一代。 ------------ 第三十一章 京茗之阁 春雨和秋白当即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是无从掩饰的惊讶。 叶晚怡?不是那名此前与谢大公子有婚约的叶家小姐吗? 西南叶家,家主当任西南布政司的布政使,官级从二品。叶晚怡为叶家嫡长女,曾与谢源景缔结婚约,但两人甚至还没见过面,这婚约便随着后来谢大公子辞世无疾而终了。 可是如今叶小姐怎么 “队长,跑又跑不走,同归于尽也办不到,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刺客问道。 我坐直身看着他,他提出去领证,我理应开心,但我更好奇,叶寒声从一开始就说过,除了婚姻什么都可以给我,可他现在为什么又突然主动提了? 叶修怔了怔。他看着电子屏幕上的题目,目光变得十分古怪。连带着,他看向苏南的目光都变得难以言喻的古怪。 虽生在榕城算得上豪门的江家,可是这些舞会和酒会上的光鲜亮丽,从来都属于江贝贝。她永远都藏在无人看到的角落。 离开林园,看着周围的樱花树,安若然一脸的愤懑,每次看到他们不需要上课,安若然的心情就如此的烦闷,同样是学生,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呢? 还好自己明智,带了面具用的假名去参加的比赛,不然……这突然的出名,走街上分分钟就被人围观了怎么办? 正当白洛晴想着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三人都是忍不住回头。 我回到点心坊心里矛盾极了,真的,我觉得特别难受,看着宋仿怀孕到现在她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熬过来了,过段时间就要见家长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说我吃了这鱼,会不会变回黑毛?”凡九命打起儵鱼的主意。 说起来他也算是帮了大乡武夫天大的忙,不仅助其除掉了社里的竞争对手武田藤,昨晚更是帮他直接掀翻了压在头顶的一座骷髅大山。其间收益,凭幼龙社的规模,就以金钱论,恐怕也得数十亿扶桑币了吧。 齐御风依然斜着眼光道:“说来说去还是说不到正点上,我也不是不通理的人,只要贵庄说一句没那么多钱,我即刻起身走人,绝不废话。”语气充满挑衅。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尴尬了,余下的嵇沄部和黑水部,变成了魏无忌所部唯一的威胁。 他们身着颜色各不相同的长袍,正目光凝重的看着大厅当中的一块黑色巨石。 夏目见状还想跟猫咪老师谈谈,但是一团黑色的东西却从窗户那里跳了进来。 此时的他强忍心中的惊恐,老老实实的躲在墙角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似乎担心万一弄出点声响,自己也会变成这个下场一般。 一家毫无起眼的酒楼之中,生意很是萧瑟,最近皇城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城中的人也是变得人心惶惶,谁也是没有那一份享受的闲情逸致。 这一切真的是太巧了,原来他与这位紫一真人早就有了渊源。等紫一真人回来,他着实应该好好说上一声感谢。 “呃……”阿姨看了看根被炮轰开的似的大门,咽了口吐沫,没回嘴。 两人身后不远处,美玲三姐妹像是三尊没有生命的雕像般一动不动。大厅拐角,筒新川在将细川佐卫扶坐到一张灰色厚毛毯上坐下后,转身一步步走了过来。 如果把沈家比作天上的月亮,那么,她陈思雨只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 第三十二章 两家婚约 万泰四年六月,西南行省临关府,叶家。 青砖墨瓦的府邸外,几辆马车停在高大门檐下,一名坐在行椅上的少女被人缓缓从马车内推出。 布政使叶正平听闻府内侍从通报了消息后,立即将来人请进了叶府正堂。 谢家近几月以来风波不断,这是全天下都人尽皆知的,叶正平也不例外。谢大公子于不久前辞世,谢家人 苏菡想了想,又说可是,人家都不舍得出租的房子,各种条件肯定非常不错。如果让我们去住,怎么说都觉得不合适。 对付死兆之星这种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祸患,不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背水一战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仇英越想越生气,哪里有心情巡街,便想着找个地方吃酒消愁,一边想,一边低头只管走,不想一头就碰在一个醉汉身上,把他唬了一跳。 空荡荡的帅帐,典韦抬眼望去,摇了摇头,整个江州城,二十万大军,连个像样的统帅都没有,曹家,如果不是有这些优秀的后辈,他真的不会再多看一眼。 牢房门被打开,男人大步踏了进来,目光炽热且带着侵略占有性。 一夜过去,休息结束的谢夜雨,马上再次启程,朝着石墓四层入口奔了过去。 面对救他出尧南的恩人,邹景明还是很感激的,所以多关怀了一句。 只是好奇为什么一头短发,打扮不像是大隋子民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十多个矮人防御者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于是,辛娜和特瑞莎站在路中央将车队挡了下来,向商队的人说明了一下情况。 他是龙莉娅的忠实粉丝,已经跟踪龙莉娅一个星期了,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撬开了龙莉娅的房间,躲在她的家里面。 赵皓心头一跳,急忙翻出一张传音符,搜索方七佛,然而可以传音的名单之中并没有方七佛名字,很显然方七佛并不在他身旁十里的范围之内。 可是他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所以说出来的东西也只能是那种模棱两可的。 唐林走入树林,一直走着,并没有停。落海也静静的跟在唐林身后,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这条大街上的青楼,算是整个汴梁城最贵最繁华之地,来往的恩客们,大都是汴梁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得那翠香楼的招牌已不见,却多了一块醒目的横幅,也不觉停下来,细细的看上一眼,然后带着满脸的疑惑离开。 一方面是防御敌人的攻击,一方面也是预防海底碰到的不可预知的地质灾害比如海底洞穴的坍塌和火山爆发之类的。当然,具体效果要等实际驾驶过后才能知道了。 子弹飞到他跟前时,突然像是撞到了一面坚硬的墙壁似的迸发出了火花,随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又一颗子弹掉落在地上。 这些藻类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光芒,感觉上有点像发光蘑菇洞穴里的景象,将这个洞窟里照的宛如白昼,而且秦川一眼就能看出,这地方肯定有些蹊跷。 在分差不断扩大的时候,孙卓的打法也越来越大胆,阵地进攻,原本该坐镇篮下的孙卓,你根本不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他可以在任意位置出手,一旦对手提前包夹,那其他人就会果断多打少得分。 林海本来还有些生气,以为这宫主一上来就准备给他们个下马威。 ------------ 第三十三章 叶家之难 叶正平霎时一愣,目色惊讶地望向谢嘉宁,而另一旁的叶晚怡早已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同样难以置信地惊视向她,低声喃喃道。 “你怎会知道……” 谢嘉宁微微敛眸,并未多加解释,单刀直入道:“如今谢家局势特殊,晚辈便开门见山直言了,如有冒犯,还请叶大人见谅。” “叶大人想必也听说了今岁以来谢家面 那个舞娘失去了当天的薪水,眼窝还被揍出了一个乌青块,至少会耽误十天的工作,汤米要为自己店里的员工出头,否则肯定说不过去。 修炼之人成婚,自然没有世俗的那些敬酒拜天地的繁琐习俗,这些人也就想结交一下前途不可限量的杨缺,送了礼,说会儿话,俱都告辞。 那堕神组织的领头眉头更是皱起,他此时也是发现自己似乎看走了眼。 这并非单纯的华夏人如此,实际上,世界上任何国家的人都是如此。 目前关于云州的最新消息有两条,分别来自秦暮城与武柏。秦暮城给出的消息是来自最前线,革命军与佣兵们已经对大同府发动了第一次进攻;而武柏发来的消息则是:已捕获奴隶一万七人,共支出交钞六万八千贯。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太史昆干了穿越、杀人、敲诈勒索等一系列寻常人一辈子都干不了一件的事情,不由得也觉着腹中饥渴难耐。 “那你看我敢不敢!”林白云见她花容月亭亭玉立,再也忍受不住,狞笑一声,疯狂地扑了上去。 经过这些天的苦练,他们的实力不是普通人可以对抗的,以压倒性的优势,在观众们的歇斯底里的欢呼声中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公输钜一头钻进山沟号称闭关,已经两个月没出来了。最令人难堪的是,柳叶儿这丫头竟然也跟着他进山闭关了。也许把学问人钻研学问这种事称之为变态有些过分,所以学问人喜欢吧钻研学问这种事称之为攻克难关。 到时候,魏军乘胜而入并州,灵石口又被魏军占据着,那并州和长安可都就危险了。 达子还没反应过来,对面两个手下听到王青云的话,本就心中有鬼,现在被揭穿,慌了。 唐然给三人说了她要出去接人的事情,唐景立刻表示要跟着一起。 李傕被杀后,所得到的那些钱财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此战结束后,所需要的钱财极大,还有关中学堂的建立,每一项都需要大量的钱财投入。 “六兔?”李旭冷汗淋漓,背后的伤口让他脑子如同浆糊一般混沌。 顾明烟坐着不动,垂下的眼睫毛遮挡眼里的情绪,厉云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卫峥脸上没什么情绪,不过想到了今早在顾明烟胸口处看到的枪伤,一下明白了她的伤疤是从何而来。 苏玄背部紧贴着墙壁,甚至那本应该出来的脚步声都消失了,外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绳,可苏玄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罢了。 T 恤里是束胸背心,弹力非常大,很亲肤,穿着极舒适,平胸效果很好。 古铭丢给对方一个椅子,两人之间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剑拔弩张,相对而坐,竟然开始优哉游哉的喝茶起来。 国防军第17摩步师现在已经全部撤出了阵地,只留下一个中校参谋与豪塞尔对接换防。 这时间,出现了二十几年我完全没有经历过的时间,那么是不是和这古棺有关? ------------ 第三十四章 收服叶家 叶正平又一次愣在了太师椅上。 他为官二十余载,心性早已磨练得处变不惊,但今日却在一日之内接连两次被打破原有的镇定。 叶正平面色依旧和缓,只是通身官压亦渐渐浮起,不慌不忙地问。 “谢家闺女,这话又是何意?” 谢嘉宁言语之间却未有退缩,轻声道。 “就如方才叶姐姐所言,谢叶两 ‘元界之子’也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扭头观看,他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凡生的死活,只是捕捉到了三人身后的恐怖气息。 士兵差点没有直接摔倒在地,这还是以前那个卡特将军吗?怎么会对他们这些最低等的士兵这么有礼貌? 劫兽本体看出了罗平所施展出来的魂技的威力以及等级,心中涌出了强烈的贪念,改变了之前想要将罗平直接斩杀的念头,打算生擒罗平,得到罗平所拥有的一切。 “武夫,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般选择,不过……只要你不嫌弃的话,纳兰家随时欢迎你。”纳兰长生沉吟了几秒钟,缓缓开口,姿态放得很低。 掏出两颗极品灵石,一手握住一颗,闭上眼睛,贪婪地吸收着里面的天地灵气。 只要离开了这片密林,危险就会大大降低。事实上,没有了‘掠食者’的存在,大家已经相对安全了,不管前方还将面对什么,都无法阻挡他们的归乡之路。 这个灵魂之体正是圣兽凤凰,在将陈秀秀卷来之后,她就直接现身出现在陈秀秀的面前,在对方惊讶无比的情况下,她言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卷来陈秀秀的原因。 这次的二级主城可没有之前的两次那么简单了,因为我们在日国的大闹特闹。已经把大部分的日国玩家给惹怒了。别看我们3000-4000多人。 没多久,铁木云大喝一声,一柄巨大的雷刀出现在铁木云双手中。“哈哈,果然,果然有二十丈,第一次施展出练到极致的霸权雷刀,铁木云难以压制内心的激动。 但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都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他们所能做的其实相当有限,如果不出现奇迹的话,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灵儿被死神带走。 “不用了,他们还是不知道为好,让佐助加入,只是让他对我们的力量放心而已。好了,开始封印吧。”斑。 我能深深感受到其中的痛苦,因为他们买的是火车票,而要去的地方是广州,这地方可是很需要钱的。要是连钱都没有,这漫长的日子该怎么度过? 这就样,水天澜帮大家都算了一遍,本来她以为肯定有人会五行齐全的,结果发现没有一人是齐全的,连她自己都是缺少了一种元素。 徐至、薛阿檀和安敬思三人在白垣和几名猛虎帮弟子的掩护下,侧身躲过左右滚来的雷木巨石,可是此时万箭齐发,他们只好挥动手中的长剑,不断拨打四面八方飞来的长箭,但身上还是中了数创。 周沅芷点了点头,笑道:“只要在徐大哥身边,沅芷遇到再危险的事也不怕!”,但黄鹤听了徐至的话,叫来十几名侍卫,让他们暗地里要保护好公主和驸马。 “我在你手臂上割几刀试试,回头我再跟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七七瞅着她,对于这个伤害过沐初的人,她没有那么体贴的心去原谅她。 ------------ 第三十五章 秘密盟友 后面之事便不难猜测了。 叶家本就受阉党所迫,叶正平自知没有退路,叶晚怡更是因那总督与巡抚多年以来对父亲的为难打压,而怀恨在心。叶家自此顺理成章地被谢嘉宁所收服。 此后事情的发展也正如谢嘉宁谋划的一般,她成功调换了那宦官总督与巡抚,解决了叶家的燃眉之急,不仅让叶正平重掌了西南行省的实权,还 “我当然记得,你只需要说你到底是怎么拿到存储卡的!我妈妈的车祸,是不是和你也有关系!”林玉雪眼神陡然一凛,将悲伤的情绪暂时掩住,凌厉的目光带着审视,牢牢地钉在林山雁的身上。 终于熬过了三日,墨非看到铜镜中恢复如初的模样,如释重负,心想日后要离蒲羲姥姥远一点儿,不然不知下次又被她整蛊成什么样了。 钱枫看着金莎儿表情,是更加的不明白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和自己生气了。 “好的,先生,我这就帮你叫车。”说完话,服务员立即拨打电话,联系上了司机师傅。 片刻后,林玉雪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触到了她的脸颊,一阵温热的散着薄荷味的气息呼在她的鼻尖。 很显然,接下来的路是过海,前方唯一的路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接下来的危险可能在海上。 魔渊觉得对方会不会离开了,又是到处游走,寻找了一个月,别说其他生物,就是多余的任何气息都压根没有遇到。 言父震惊地看着言母,从没想到,此前一直对他依赖听从的言母能说出这样的话。 郭誉没有想到应天明会突然出现,他一个转身,就看到了应天明此时嘴角微微扬起。他的笑容,看起来是非常的假。 他呆站了几秒,见花兰发了话,连忙招呼着伙计,将老蒙头和老乞丐抬进了酒馆,战战兢兢的看着花兰过去诊治。 尽管千百万个不愿意,杜枫还是任命地把连子杰抱起来,将她送回房间去。 贺东弋切断了跟童年的视频,关上门回到床边,看他睡得极不安稳,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有些发烧,大概是因为不舒服,又和元宝吵了架。所以才躲到这里来。 “你说的轻巧,你该是不用费力,我可是抱着你跑了这么远——”喘息着,我真的有点累了,必须要休息一下,这是身体本身的疲惫。 定睛看去,细心的人便会发现,金木研的身材比起以前,明显变高大了不少,并不是他突然长高了,而是经过疯狂的锻炼,身体已经比以前更加结实强悍了。 “我今天把你给淹死!”徐青墨气呼呼道,实际上手上没有用力,全是和谢红鲤配合出来的。 夏晓彤坐在后面,竭力的克制着,但是是不是还会发出一两声惊叫。 这要是东风自愿的,她自然无处可闹,闹起来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莲心会有这种想法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某人自进了大殿之后就一直面无表情,在经过她的位置的时候还冷冷的瞟了她一样,瞟得她很是莫名其妙。今天她还没见过他呢,是哪里得罪他了? 他也想极了她们,可是,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让她们都知道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去跟她们解释。 “若有时间,定然前来叨扰。”李清笑着道,四人这才拱了拱手,而后迅速离开了。 ------------ 第三十六章 云落乾坤 京茗阁后门的短巷内,一辆朴素而不起眼的马车候在大门旁,静静停伫着。 不久,一个身穿深色衣袍的茶倌低着头匆匆赶来。 待行至后门,他谨慎地向四周巡视了圈,见短巷内再无旁人,这才对马车内轻咳了一声,恭敬地俯身道。 “大人,请随我来。” 马车内即刻有了回应,一道朗如清风的声音轻微响起 “这游戏没法玩了,孙大哥你哪里找的这个变态?”她脸色有些不好,这次来不单单是想和孙大发交手,还是想让他的老脸掉一掉,但是这突然杀出来的土包子,完全都打乱了她的计划,这是她根本就没预料到的。 “我知道伯父,这件事我一定好好处理,不会再伤你们的心了。”林峰郑重的道。 因为太突然,在场的人都愣了。然而,不等刘穗也不等护士作反应,谁都没想到,只过了一下,纪思雨竟然是认出了她。 王天成脸色随之沉了下来,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是新招回的···所以,有些事并不可能像在罗塞城那么只手遮天了。 前一刻还充满着焦急败坏的情绪的公频,忽然间变得活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赢了呢。凛咕喃着,却是苦笑了一下。 他脸色发白地对陆天说道,此时天色实在太黑,导致视线很差,他刚刚根本没反应过来。 只见好几个司机,将车门打开了后,就走了下来,前前后后打量了半天,给人一头雾水的了感觉。 开学前夕,无论是母亲还是妹妹,都没多少伤感的意思。当然,不舍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比如纪思雨同学,就弹了一曲相送。 特别是在这种浪漫奔放的巴黎,李安属实有点不太适应这种约炮的事情。 “便是没了陨日晶炮又如何,如今城中近帝、准帝一身战力只剩六七成,城破就在眼前!”楚暮淡淡道。 李恒轩笑道:“如果爱妃要朕饶过他的话,说爱妃替他受罚的话,就不必开口了。国无法不兴,朕今日若因为丁天剑和瑶暮雪曾经的功劳,因为两位爱妃对这孩子的喜爱而就此作罢。日后还怎么推行法度,法度的威严何在? “表明身份?是表明实力吧,如你所见,我已经展现出来了。”江辰冷笑道。 孟飞虹大喊一声,急忙冲到下方,将哥哥抱了起来,使劲的摇晃。 只要找到那个家伙,说不定就可以打听一下他那个世界的消息,虽然有可能不是她曾经所在的地球,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很介怀的。 李恒轩大笑,原本他还以为獓因出生在上古时代,到现在已经活了十万年。他还担心,华佗不能为獓因续命。但是,它居然是在人族纪元持续了九万年之后才出生的。这么一算,他最多活了两万年不到。 这三样兵器在王虎等人身边的时候还没什么特异之处,而现在没有了主人法力的压制,顿时都开始变得不同凡响起来。 黎骷虽然是劫天教大管家,但是谁都知道他深得楚暮的信任,完全忠诚于楚暮,所以便是冰火元圣和天蝎等人也会给他面子,争权夺利那一套不会用在他身上。 一会儿功夫,左良玉手下的骑兵就没有骑在马上的了。那些追击的骑兵继续打马追赶,把还在奔跑的战马抓住,然后施施然的带着这些战马又返回了城墙那头。 ------------ 第三十七章 茶阁对弈 听得此言,谢嘉宁逐渐回忆起劫走方其元一事的来龙去脉。 她早在离开边疆之前,就通过自己安插在玄廷卫的暗桩,得知了皇上要求玄廷卫秘密押送方其元入京一事。 而另一队押送方其元的玄廷卫里,便有她手下之人。这一路上她屡次装病途径各府各州时,实则都暗中接到了其传递的消息,因此才准确无误地得知了其队伍 而在这一边,嬴政回到自己的皇宫之中,便让人去找木婉清的下落。 当杨间打算跟王蕾蕾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王蕾蕾早就已经睡着了。 他这次虽然没有上徐州前线,但意见竟意外地和前线将军们一致。 最重要的是,选择努力爬山或许还有机会登上高峰,但不爬,就永远也没有机会。 随着挖掘工作地不断深入,沙鼠地下王国的惊人面貌也浮出沙面。 记得须菩提祖师提过一句,封神大战中哪吒、杨戬等人肉身成圣,便是肉身强度修炼至堪比法宝,自己想要得道成仙,最好也能走肉身成圣之路。 江晨擦拭掉了嘴角的鲜血,周身银灰色的气息则开始迅速内敛了下去。 但是,他们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只能寄托王晓飞的医术,不让他们失望。 至于杨尧老爷子嘛,一般的物件还不用着他亲自出马,所以相当悠闲的喝着茶呢。 脑袋里嗡嗡作响,一阵阵晕眩席卷而来,伴随着一阵阵绞痛,大量不属于她的记忆充斥在她脑海里。 严明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搞定成始源,这是他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苍百华一脸若有所思,不由自主的跏趺而坐,口中呢喃自语,一时间念念有词,似乎完全忘了陈潇还在一旁。 虽然都是购物的天堂,可这里很多的店主可是不会英语,只会葡萄牙语的。 而后羿的九支箭中所蕴含的本源与太阴星的本源相通,将九支箭返本归元结束之后炼出太阴本源,虽然少了点,但至少能让乾坤世界的太阴星变得完善一点。 “后辈叶正风,见过圣手阎罗前辈。”叶正风全身一颤之后,表情便恢复冷静,对着俊美少年拱手说道。 只是一个照面,狰狞的水龙便被粉碎,而荒龙箭矢去势不减的射杀向高晨。 功德是什么,简直就是万金油,作用甚多,提升修为,消散业力,炼制法宝,驱散心魔等等,洪荒之中,谁不想多得点功德,但真正能够得到功德的又有几人呢,没想到人族竟然一下子出现了四个,这如何不让他们嫉妒呢。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杨定天本人,但是也见过其映像,乃是一位老者,白发苍苍,虽然气势飞扬张狂,但寿元将尽,大限之日不远,哪是像现在这般年轻。 如果是在寻常情况下,哪怕是无敌圣子和鬼域帝君,也根本无法得到。 凝炼心灵之光与参悟天人合一没有先后之分的,先凝炼心灵之光凝实,再悟得天人合一,晋升半步先天,是一条途径;参悟天人合一,而后借机凝炼心灵之光,又是一条途径。 江映雪吓得手抖了一下还好他没有把茶杯放在自己手上,不然的话肯定要吓得连茶杯水都一起掉在地上了。 或许是秦墨寒一次又一次的表现冷漠,让她已经死了心,濒临在疯狂的边缘。 就好像是一道已经给了你全部计算过程的计算题,你需要的,也不过就是将已知条件计算出来就可以。 ------------ 第三十八章 棋差一招 谢嘉宁难得微怔一瞬。 片刻后,她弯了弯眉眼,重新换上温和的笑意,语调中略带疑惑地问。 “宋大人与我不过初见,又如何肯定,我为志同道合之人?” 对谈之间,谢嘉宁仍未忘了棋局,她余光扫过场上局势,利落地抬手放下一颗棋子,润玉清脆地落在棋盘上,声音透彻而响亮。 宋柏辞目光落向她置下 沈辞紧赶两步,拉住了她的衣袖,又故意跌倒,这才拉着她一起摔了一跤,总算让静燕停了下来。 秦依依本来还想开几句玩笑,见金城着急的样子,不忍心取笑他。 云端天宫里,所有帝者都纷纷起身而出,站在天宫广场上,目光凝重的望着九天。 “那你们谈,我回避一下。”钱坤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准备起身离开。 席千夜面无表情,杀死公孙无罔,只是踩死路边的一只蚂蚁而已。他唯一担心的是,在天澜遗迹里面到底有多少覆海圣国的强者,显然在接下来的路途上不会平静,而且不一定只是覆海圣国而已。 “那个丫头到底有多喜欢你?才会坚持这么多年。”秦依依叹息的说道。 知晓此人乃是查探出她父皇关押地点的功臣后,苏含香对他的态度倒是不差。 但她急匆匆往这边靠近了才发现,她这种身份的人去勾搭有钱人,并不简单,起码她第一步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一过来就被秦朗等人挡住,不让她继续靠近。 而且因为尼克弗瑞那多疑的性子,他也早就将对方的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 一片黑暗中,沈辞先从剑匣中取出了一枚萤石,照亮了四周,仔细打量起来。 百灵冲云菲夜大喊,将手中罗盘塞到云菲夜手中后,抽出了腰间长鞭,朝毒人腰间卷去。 而他妻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气辛普森,竟然在昨晚又带了个年轻帅哥回家。 云菲夜开口回答,同时眼神在林晓陆背后打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感叹。 对露西来说,尽管她跟亨利的恋爱已经重复了许多次,但她每天的感觉却都还是全新的。 想到这,因为没其他有价值的情报了,所以方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全都记下了以后,就准备送渺渺离开。 “知道的是你学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苏珉臣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 林晓陆摩挲着光滑瓷瓶,拨开瓶塞闻了一下,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飘出,是返生兰的味道,没错了。 他哪里会滚,脑袋搭在秦绯的脖子上,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从她背后的衣服里面滑了上去。 对于察合台可汗想要跟着自己一起前往神圣泰拉这件事,陈墨只是笑了笑,便命人领察合台可汗离开了。 区教授可是整个学校有名的灭绝师太,留法归来又一直自视甚高直到今年五十五了还是单身,最为严苛。 “呵,是呀,又见面了,辛苦你了。”孙贤周笑着与对方寒暄着。孙浩此时则放下了相机——终究不是国家领导人的会面,做为新闻报道,刚才拍的那几张照片已经足够用了。 一道刀光以电光之势砍向血槑的后颈,却被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挡住。 而此时,那些还想要和胡宇商量,让他退出的校长们,都愣了一下,胡宇直接关掉了通讯。 现在已经是七月下旬,虽然已经到了六点,天却还是很亮,点灯之说自然是笑谈了,不过如此说法倒也提醒了范唯唯,这个时间李亮早该下班了,之所以还留在医院。全是因为她的要求。 ------------ 第三十九章 一言为定 谢嘉宁笑了笑,真心地道:“我与自己对弈许久,今日能有机会与宋大人下棋,倒是难得棋逢对手,属实畅快。” 宋柏辞听闻她常与自己对弈,不由也想到这几年来自己于府中亦是如此,声音轻和了些。 “宋某亦是久未遇见对手,颇有同感,不曾想谢小姐的棋艺虽师从景兄,却青出于蓝。”谢源景此前与他对弈棋局,可是 就在白大鹏忙活着的时候,白志成走了起来,一见到父亲,他就说道。 她两岁她妈就开始让她背诗,三岁开始认字,五岁的时候已经会写一些简单的字了。 何况侯府如今是你掌家,真要闹出去,别人也会笑你治家不严,连个下人都能算计你。 “没关系的,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夜姬一副欣慰的语气,声音中充满了宽慰与劫后余生的释然。 陈思琪使劲地挣扎着,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被堵住的嘴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那姑娘如何解释景王的人深更半夜出现在咱们府里?火一烧起来就恰好把人救走了? 张燕不知道黎曼的婚姻到底发生了什么,黎曼怕张燕难过,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就连黄德翰打她,她也只字未提。 而现在既然是南洋已经抢先进入了超级油轮的赛道,那么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的李毅安,当然了充当一下“先知”的角色,让南洋成为这场竞赛中最大的受益方。 “怎么了,出啥事了吗。”杨安志擦了擦手上的水,担心的问道。 杨玄点点头,何炎大大咧咧的说:“我知道了,真罗嗦!”冰静瞪了他一眼,何炎吓得不在说话。 对于龟宝而言,惊愕地并非是有那一丝灵力波动,而是那一丝灵力波动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还无法用神识探查到发出了灵力波动的主体,并且这种恐怖灵力波动,还有诡异的主体,还深深地埋藏在龟宝的记忆中。 同时,知道最关键时候到来的巨型狂暴僵尸,也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他手持狼牙棒用力的向那些攻击自己的直升机挥舞。同时还不时的吐出自己口中的绿色腐蚀液体,企图把他们的飞机给腐蚀坏掉。 列夫骑士老爷的牌技还是不错的,主要也是杨毅没舍得赢他,三把过后,杨毅只赢了一把,列夫骑士就更加的得意洋洋了,连晚饭都没说去吃,大有要挑灯夜战的劲头,杨毅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真不是人,怎么还会怀疑她呢。看着宓珠流泪,天玄子心中的愧疚也越深,日夜想念的人此时就在眼前,他动摇了,他此时只想带着宓珠离开,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起生活,一起相守。 横水一见,手一甩,那五道水柱也是变成了四道。南离傲见状,手中印诀再变,那水柱便再次聚合,变成了三道。 大早上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如此迫不及待的发出了公告?杨毅觉得好奇,跟福曼走过去一看,就见公告非常大,比普通的公告大有一倍左右,上面盖着鲜红的王国印章,而公告的内容,竟然是舞会。 “哼,就他这样,就是有个百来人也别想讨好。”宓珠说着,脸上已是添了一层寒霜。 至于龙妈丹妮莉丝,她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心理的想法倒是也发生了些改变。改变她的既不是李灵一也不是雪诺,而是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的人民,准确的说这些人民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 第四十章 茶堂巧遇 雅阁内,谢嘉宁与宋柏辞两人相谈近一个时辰后,决议动身前往谢家位于京郊的宅邸。 由于此行机密,需遮人耳目,不易带太多人前往。谢嘉宁命春雨和秋白留在京茗阁内候着,并吩咐暗卫连风乘于马车前,扮作车夫。 宋柏辞这边则只带了他的贴身侍从青羽,于是青羽与连风二人一位身着白衣、一位身着玄服,皆头戴斗笠 一百块上品灵石就算是二等宗门之内的强者也会心疼一番,毕竟在极品灵石罕见的情况下,上品灵石可以说是最为珍贵的,即便是那些强者也会当作宝贝。 带有侮辱性质的“滚”字,落入张芸和郑金山耳中,宛如仙乐一般动听。 对于秦铮而言,当他接到秦老爷子的电话,得知叶老要在秦老爷子大寿的晚宴上提亲后,因为知道秦冬雪心意的缘故,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很没谱。 “正是晚辈,有劳前辈远迎了!”高宠见王彦一个金州的安抚使迎到汉水边,不禁长辑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也不光自家的侄儿,就是别的孩子,肯定学的也不差,就看那家家户户对先生们的恭敬,也就知道家长们对学堂满意的很呢。 钟凌羽并不打算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矿洞里面的真实原因告诉他们,他们这些家伙很仗义,但到底还只是学生,有些事情他们最好不要牵扯太深,会有危险,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我来!”说着,铁木云唤出雷神锤,雷神锤瞬间变大,他冲着达姆虫便砸了过去。 清楚地感觉到,这一次抽取要比之前的轻松,并且感觉不会伤及古德,看来地狱阴魔犬的想法的确有用。 控制着铁木云的躯体,邪木云已经死死抱住了荷紫梦,悄悄的将荷紫梦的衣裙掀开,尽管荷紫梦拼命的挣扎,但都逃不过邪木云的手掌。 这次战斗,可以说打的是非常的顺利,几个工会的玩家,齐心合力。把日国玩家打的,东倒西歪。这可是让我们大爽不已。 转眼己至秋末,气候越发冷寒,就连百菊苑里的各色秋菊己逐渐凋零,空空的园子里失了许多颜色,皇城内好似少了一丝生机一般。 这其中自然包括世界政府与海军方面的记者、世界上各个国家的记者以及……革命军的记者。 数十里之外,果真看到了一个以土方筑成的城池,城池不大,远远看去,旌旗飘扬,城池之上似有重兵把守。 当然刘彻的决策也不只是出于大局成面的考虑,这个调整也出于一次著名的谋划,史称“马邑之谋”,只不过刘彻以此为契机,把名将们调离了京城,省得闲着给他惹事。 “我没有你那么勇敢,我也深深的爱着一个男子。可是,我们离得那么近,却像隔着万水千山。”空荡的屋子里只留着我这最后一句话。 如果刚才的领队不乱来,计划照常进行的话,现在也不会出现这么多麻烦,五人围攻,自己足以隐藏掉很多实力。 “那就谢谢啦……”说话间,凌云已经一把将扇子展开,朝着前方树林方向猛地一扇。 现在的情况是自来也没有遇到危险的征兆,同时也没有传递会任何的消息。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自来也被什么事情困住了,又或者他要办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他的调查仍在进行当中。 ------------ 第四十一章 各执一词 “你说的可是那位定国公之女?”另一人立即接话,眸色微动。 沈沐青点头:“正是。” 在座的几位公子突然都来了兴致,也不再各自相谈了,纷纷转向沈沐青。 其中的蓝袍公子神秘一笑,瞥了眼并未作声的江常津,悠悠道。 “沈兄,这你算是问对人了,那谢家嫡女入京当日路过了京茗阁,好巧不巧,还 “安西都护府约有万余人在种地,还有些退伍之人不愿返乡,索性就地安置,靠种地贩运为生。”朱质朴见天子脸色不好看,硬着头皮答道。 陈因光本来因为拉拢利漫失利受了冷落,因为朝贺之事得了天子嘉许,自觉接任寺卿的机会大增,不免在右少卿黄楠的面前趾高气昂起来,数次话里话外地讥讽黄楠。 “那外来之人要处理,那楚家也要给他们些痛的,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堂堂申家还会怕了一个楚家。”申家家主申廷相当坚定的说道,并不给大胡子继续劝说的机会。 “行,我明白,我明白。”阮婧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然后笑呵呵的走进了万金堂,丝毫不理会在原地有些恼怒的包蕊。 此时既然深渊找来,齐浩也不想太多,决定就跟随深渊先回去家里一趟吧,然后再去出海,去找袁洁,了却这段孽缘。 纳税人及扣缴义务人在股权转让交易中,转让方为纳税义务人,而受让股权的一方是扣缴义务人,履行代扣代缴税款的义务。也就是股权转让的税费,需要由陈林来缴纳。 他其实已经受了重伤,这样强行变身是一种细胞过速增长的过程,非常消耗体力,让他原本的重伤状态更加虚弱。 黑焱接触红色巨人,巨人瞬间被解体,焱剑一剑一剑的斩在张傲天身上,伤口处黑色火焰疯狂的燃烧。 不过依洛娜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神奈子的家中没有家政机器人。 至于彗星撞地球的事情……泽特反而不担心那个,有孙圆在,完完全全可以将那颗彗星推离原来的轨道。 “正常有大局观的人都不会来吧……毕竟罗荣只是自己的一个队友而已,而帝法虽然没了天空之城,但是毕竟还有很多的底牌,为了一个罗荣放弃那么多世界的掌控权,怎么也不划算吧。”我说道。 努美利娅既没有什么通讯设备,也没有喇叭或者拉风的扩音器。为了跟老师对话,就不知不觉的往前多走了三五十米。 如今,他始终觉得古墨琰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把他的幸福抢走。 废墟下除了一片纸条外一无所有,唐云拾起来细看,这是一片昂贵的纯植物纤维制成的复古草纸,上面还含着淡淡的草香味。 倒不是说他有多凶残,正如他所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在他的眼里,世间万物不过皆是蝼蚁而已!试想:人会在意蚂蚁的死活吗? 不过国产车的价格不会很高,绝大部分都是在10万元以下,这让粉末涂料在整个汽车生产流程当中所占据的成本略微有所提升。 这个方法,和最初用来搜索童心怡的方法如出一辙。到了最后,我们甚至直接使用卫星炮就可以直接把那个可疑的来袭者消灭了。 北域松岩大学机械工程学院的宋老师本名宋嘉荣,是铁马集团的技术顾问。 ------------ 第四十二章 不欢而散 认识? 沈沐青听到江常津的话,少见地怔愣一瞬。 他倒的确不认识那位谢家嫡女。 那女子此前一直生活在西南边疆,从未到访京城,又谈何与身为沈家嫡长子的自己有所交集? 只是……念及此处,沈沐青脑中陡然回忆起一副难以忘却的血色画面,眸色微沉。 三年前,谢源景入宫觐见之日,正逢满 听说叶秋和刘灵秀出去玄武湖边看风景,自己却是要在这里等着叶秋,苏落落心有些酸酸的感觉。 “你竟然玩阴的。”陈俊的话还没说完,紫风却是一跃而起,直接扑在了陈俊的身上。 清点钞票的劫匪探身向营业厅内的劫匪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营业厅内的劫匪示意营业员把装好钱的口袋递给他,正想上车离开,却看到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汤淼淼。 “没什么。”古里奇舰长面无表情的道,然后他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说,你们是什么人?”众人盯着眼前印第安人身上金灿灿的装饰,然后瞧着他们那随意对待的态度,一时间,有些愣神。 李一平已经受不了,急忙叫叶秋进去换衣室换球衣,而现在金大的学生也在喊换叶秋上场。 而这些商人提供的物资全部是统一的型号,而且型号相对比较高级。 所以,这是伦敦几百家工厂林立的原因所在,毕竟大部分贵族还是对经商有所抵制。 他们要问能量水晶的下落,似乎知道那个空间里有这个东西,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他们中有人曾经去过那里? 同样一直对战斗过程保持高度关注的韩信,也轻轻点头,表示自己也看到了那样的画面。 钱步功结结巴巴的问道,想到唐明的种种事迹,他的双腿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凌星寒本来就一直处于爆发的边缘,可以说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如今杨逸的这句话一出口,听在他耳中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又像是燎原之火,直接将他心中的“火药桶”彻底引燃。 而他们的天赋不够好,没有得到家族的栽培,所以每一个都很穷,甚至还不如一般的散修。 金圣哲一咬牙,启动了右手上的手铠毁灭,金属包裹住他的拳头,寒光闪闪。 柳青答非所问,翻了个身,依靠在扶手上,肆意洒脱,一双桃花媚眼里头总是含着春。 一时间,天坡城内的猎妖团们都动了起来,有的人跑去楚家的店铺询问新药粉上架的事情。有的则跑到了天坡城的医馆,希望习惯早些开馆售卖之血丹的药粉。 而琅思琪是真正的灵魂转世,所以属于马铃儿的修为自然不会跟着过来。 总之,在修心殿内修炼,虽不能直接增长修为,不如聚灵殿那样子简单直接,但意义依旧是极大的。 所以,任凭这个天一真人名望再高,辈分再大,传说再夸张,仲陵也是不曾耳闻过的。 “你考虑过了没有,这次玻璃的事情,民间剩下多少钱?”李慎问道。 杜沉非已将这魔方翻来覆去转了无数个圈,然而,最后那两面的中心块,却并没有如愿复原。 大伙儿看魏军微微点头,都无语了。尼玛这俩人不管是离职创业,还是被挖,总归是打定主意要走人的,居然等到年终奖发完,第二天就交辞职报告,连过年后都等不及。 最后好在有秋山忍等人出声,夏悠才总算扳回了一城,不然估计还会被黑上很长一段时间。 ------------ 第四十三章 抵达地牢 暗道内,地面缓缓下降,机关运转的齿轮声缓缓响起,规律而整齐。 侍从青羽寸步不离地护守在宋柏辞身侧,警惕地打量向四周的狭窄与昏暗。 虽然他知道自家主人与谢小姐乃是盟友,但他作为一名忠心且合格的侍从,在任何场景下都会时刻保持警戒,从而尽到保护主人的职责。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这种警惕实 “这个简单。”刘洛一脸淡定地说道,看着他这副模样,任子华喜出望外地想到,莫不是有什么诀窍? 雪下的还很大,落雪无声,已经在地面积累了大概一厘米厚,这在南方,已经算是很大很大的雪了。 虽说如今,武部内还相安无事,能震慑住炎夏内的所有武者,让他们不敢造次。 效果还可以,密集的攻击,迫使敌人在距离我们一百米的位置,就不得不提前降落,找地方隐藏。 听着大殷皇帝陛下这话,大殷王朝的大臣们,不由得目露吃惊之色。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需要高笑笑这个代理宗主进行安排,但因为目前这些她还不算熟,还在跟着何民学习,何民怕她被宗内一些不服她管教之人欺负,便没让她插手。 不过,为了保全这大离六万人的残部……她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刘洛刚刚御剑离开,在空中留下一道金黄色的尾印,任子华便又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看样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胡邑贱兮兮的走过来,桃花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一只鸡,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实验室,不是说严防死守么,照理应该两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抬手扯下礼服后面的一片装饰性的长纱,将自己的鞋子和手包全部装到里面,斜背在肩上,礼服长裙的下摆也捆在在一侧,露出洁白的腿。 班上还没走的同学,时不时纳闷地打量着顾浅羽跟康馨蕊,盘算着她们俩是什么关系。 “是二叔和笑笑来了,二叔还拿了一台进口的烤箱来,妈正在琢磨怎么用。”陆行止解释。 说完,他就率先站起身,大步迈动,走到堆在一起的野猪跟前,蹲下高大的身子,开始动手破腹,放血。 裴诗语醒来是被痒醒的,有一点点知觉的时候,感觉全身上下都痒得不行,伸手去抓的时候又好像动不了。这种让人发狂又无法言说的感觉让她不得不睁开眼。 立刻朝着千狐娇看去,白幽若眼看着千狐娇的嘴角溢出了鲜血的血迹。 是而,在记者里面煽风点火,让他们过来警局,采访一下事情真相……据说,事件发生的时候,只有唯爱同着白可心,两人在卫生间。 这货绝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提醒她花了多少积分诚心给她添堵是吗? 顾浅羽刚要动,一旁顾明决起身跃起,他捞地上的顾浅羽,脚尖一踮,就带着顾浅羽到了一旁。 大中午的,你能有什么事情让你来吃饭,你还躲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红霖似乎有些缓过劲儿来了,在只有一位【死亡】在侧的当下,她终于又变回了那个敢言敢语的德鲁伊。 她想了一下说:“我叫阿真!”还露出一张笑脸,却是看向唐利川的方向。 他要是再不提醒提醒,他们顾总怕是要在直播间说出更难听的话了。 且不说他为什么是真酒的室外弟子,也许是因为他的确有什么特殊的身份?那他在这天城中又是何种身份?总不至于因为长的英俊,个性温雅才让这些人争着邀请他吧? ------------ 第四十四章 刑室之内 谢嘉宁坐在行椅上,由连风缓缓推动着前行,一路穿梭过一众牢房。 她淡淡瞥了一眼狱槛两侧关押着的玄廷卫,抬起手,其余几人的脚步随之停止。 牢房内的众玄廷卫看到这一幕,立时瞳孔一缩,满眼不确定地上下扫视着行椅上的女子,视线在她与宋柏辞之间来回交替。似是在疑惑,这里做主之人不是那位宋首辅吗,为何 他不知道,这星云变功法模拟的是宇宙的演变,头两层是凝练出星云气旋,然后逐渐积累能量,等到能量增大增强到一定程度,就会向内塌缩,形成聚变,凝练出一颗恒星来。 法系分身倒是可以顺利使用出来火暖魄这些比最基础的火咒要高一级的法术。 “秦唐要当导演,拍电影?呵呵……”柳诚铭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布了这么一条消息。 “破空拳!”面对夹攻,刘炎松浑然无惧,他左手以破空拳朝后迎击,跟傀儡的拳头重重地撞击一起。 今天下午到晚上的战斗中,我们团的所有人,无论士兵还是军官,都表现出无比的英勇。在面对十倍于自己敌人的面前,他们无所畏惧……注:此处省略1000字的自我讴歌。 她就怕秦唐会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又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就坑大发了。 “明天吧,就算留在这里,对于查出那些黑色魔人也没有什么帮助。”艾尔利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么可能?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这真不是的尸毒,而是另一种毒素……”几位稍有见识的人,立即发现了几分不对。 按方浩想来,这封信是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黑客加密手段加密的,就算被敌人截获,应该也很难破解,而老猪破解后,凭着世界末日的惊人讯息,老猪这种贪财怕死的人。没有道理不去试一试。 街道两旁庄院商店林立,其中有卖矿石的,卖武器的,卖符印的……。林风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纯修真的商业街道。 “那又怎么样?我难道不能来会所里玩一局吗?莫非……”楚惊蛰玩味地笑着。 “十二个大管事,里面是否有一个叫冯远铭的人?”周悦已经觉得有些不妥了。 她一点都没有在乎林雨鸣的反应,依旧慢慢的擦拭着,她稍微倾斜的身子也紧贴到了林雨鸣的胳膊,那两个沉甸甸的乳就摇晃着,一下下的碰在了林雨鸣,一股热气,从林雨鸣的脚底窜了上来。 黎响也愿意跟她聊天,说说村里和学校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地狱般的虎牢关现在就仿佛是个大火炉,熊熊燃烧的火焰使得关墙令人无法靠近,青州兵推着安放在辎重马车底座上的楼车,缓缓靠近关墙,不一会,楼车上士兵回复,关墙上已经没有活着的士兵。 萧雨在城头上靠着羊肉串,吃的满嘴滋滋冒油,格罗姆、德隆、安东尼达斯他们都是坐过来,一起吃了一个不亦乐乎。 “我跟红梅商量好了,想把她搁黑狗那儿住几天!”,吴妈咪大言不惭地说道。 “什么,什么,吴妈咪你没病吧!”薛萍气愤地说。 那个时候也不时兴离婚,农村人也不懂这些,能过就凑合着过,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跑了,再也不会回头。 老实说在最初的时候,周悦真的是被这头衔给吓得不轻,可是现在,当他‘弄’清楚真相之后,却是再也不放在心上。 ------------ 第四十五章 贪墨账簿 方其元一动不动地愣在了原地。 他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无法完全理顺现在的情况。 他本以为自己将会经受一场严刑逼供,毕竟那些银甲兵大费周章劫走他,无非是为了让他供出江南贪墨案幕后之人是谁。 可境况却与他设想得截然不同,来人是一女子,不仅没有拷问他折磨他,反而轻描淡写地道出一句: 这样一路前行,来到兰州后,王珂和李恪换上王珂的汽车,告辞了唐俭,两人先一步向长安而去。 蓝缨突然很焦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焦虑,是不是如果今天她不在,傅清离的车又会撞上宫言庭? 神隶凌没有下来,阿岚和雾雨慢慢也走了过来,大家互相做了一番介绍。 顾颜笑了笑,“总角之交么?”或许他们在幼年时,曾经有过淡淡的情愫,但显然,谭竭是一个醉心名利之人,他为了一个加入内门的机会,就毫不犹豫的把当年的情谊忘在脑后了。 “我韩云帆谢谢各位了,不过这话既然我已经说出来了,自然就算数。”韩云帆的声音提的很高,他故意要把这利润宣扬,就是因为村里的劳动力不多,所以这八百亩土地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人手全部开垦出来。 丽丝娜在林胡部落之间颇有美名,此时带着丈夫和孩子回来,林胡人当然有理由高兴,不过看着那些赵军打扮的军队,很多人心中狐疑,不知道丽丝娜公主的这位丈夫是什么人。 沈穆清只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让她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只有不停地吐——吐出来一点就舒服一点。 王珂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房玄龄他们虽然已经学会了自己这招矛盾上缴,但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们总是怕李二同志明白了他们的想法,要责怪他们,让他们的脸面过去的。 再说了,别人的宠物要么是飞禽,要么是走兽,为什么自己的宠物这么奇怪,一个老鼠一个怪物? 眼看着离家里越来越近,夜兰着急,不行,要让贺青把麝放下离开,不能再往前走了。 落地踏爆发的助力,加持在瞬步之上,铁角虎猫还未平稳落地,加持七合一的死灵斩所能斩出的最强一击,锁定在铁角虎猫最为“脆弱”的额头角。 “那我想办法安排人救场吧。马上让肖丽过来,顶他的位子。演出服你想办法解决。”他看一眼许主席。 庞夜领着他的守卫们往祭坛中心走去,如那次的诡异村庄一样,一个巨大肉球立于祭坛中心。 “不过这个道歉就当作是你刚推我的道歉,至于你家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吧。”叶微白了她一眼,拉着闫丽丽走了。 “老哥,你也该去找个妻子了!”尔德笑了笑完全没有把尔多的斥责放在心上。 越往里走,见到夜崇华抱着她的人越多,白芊歌干脆当起了鹌鹑。 准备走着回去,脑海里大概还记着路线,姜蕴顺着记忆在走,晚上没有吃饭,她感觉肚子特别的饿。 县令话音落下,大多数医师立马就端起了药碗放在鼻子上细细地嗅。 徐止蓝原地施展魔猿四式三式,僵硬的身体令他无法自如施展,可却缓慢沉稳,骨头清脆声,心跳声,掐自己的肉会感觉到清晰的痛感,徐止蓝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彻底活着的感觉,还是这是死亡的中间人。 ------------ 第四十六章 水刑招供 方其元如遭雷击地僵住身体,不可置信地望向谢嘉宁声音传来的方向。 听到她话中的内容后,方其元还有何不明白的,当即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原来那女子此前说过的每句话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让他掉以轻心,让他以为对方真的已经得知了江南贪墨案的真相,救下自己只是另有目的。 他本应时刻保持警惕,可实则 杜峰聪明得很,他如今不假扮凶兽了。要是真的遇到了狮王城城主。只需要让自己身上释放出来一点儿狮子族成员的气息,马上就能够获得对方的好感。就算那位豪猪妖君想找茬儿,估计狮王城城主都得护着他。 因为把毒奴丢出去的时候,太过用力,毒奴被抛出,覆盖在毒奴脑袋上的斗篷帽子紧急掀开,露出了这个被丢出去的毒奴的面貌。 公孙仙儿脸上显露了残忍的笑容,在那两百艘战舰被她打下去之后,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更多的舰队正朝着她赶来。 所以他李斯不但不能反对迁都,反而要大力支持迁都,去为子婴摇旗呐喊助威。 剑皇处于灵魂状态,再没有恢复肉身之前似乎无法跟异兽吼作战的。在杜峰买到鲛人骸骨之前,他绝对不可以出问题。 “是吗?”龙云风又喝了口,心中却想着,果然亲娘养的和后娘养的有区别的,自己在这里是混不到哈羽的这种待遇。 “恩!”叶飞狂喜的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激动,不就是养养虫吗?有什么难的?再说,这养虫不仅可以赚积分,而且还可以学习养虫术、甚至炼毒、炼丹。这么好的事,哪里找? 不要半柱香的功夫,几道飞虹从鲁家宗门处飞了过来。一人前面带头向吴岩和贾柯走了过来,此人面色红润,微胖,但是看起来就是有上位者的威严。 肖雅婷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最终露出一个‘执迷不悟’的微笑至少在高玉兰看来是这样。 “灵宝天尊授业之恩,如来自当不敢忘却,然人各有道,贫僧为这天下正道而战,便是灵宝天尊也会理解。”听到通天教主,如来心中微微一叹,脸上却是神情不变,没有丝毫变化。 “没什么,看到你的表现,某些事情我似乎更确定了。”向海笙摆了摆手。 战场局势已经明朗,所以即使卡尔已经突破到六环,但丘海依旧有十足的底气面对卡尔,毕竟刚突破的六环魂帝即使再强,也是有限度的。两名魂王再加上一大波魂尊魂宗,他根本不是对手。 “有没有想爸爸?”赵擎突然化身成了一位柔情奶爸,说话的时候,完全不像是一位杀人无数的军人。 瞬间,电梯内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毫不知情的安之,立刻松了一口气,还不忘自嘲地笑话自己,是太过神经紧张。就在这时候,“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大厅一层,电梯门开了,安之往门外走去。 “易容丹的药效是到今天中午结束,等会我去那看看就可以了。收割完这一波后我就可以着手建造一个大玉池子了,那规模一定非常壮观!”戴明道点了点头。 府城里安静了,各府里也就松了口气,各家掌灯夜坐的夫人老夫人们松了口气,喝了碗热汤,才将府里的人都安排好休息去。 “行,那就说定了。”柏锦欢心的不行,干脆让雪燕出去吩咐下去。 ------------ 第四十七章 牢房奇遇 卫云珩在岁初之日出宫后,便回到了玄廷卫所在的京城官衙,开始准备下一步动作。 皇上已经如计划中一般,将追查方其元一事交由自己负责,他需尽快将这一消息禀报给主上。 卫云珩正思索着这几日该如何联络到主上,转头就发现官衙内有名属下莫名其妙给自己递了张纸条。 打开纸条一看,竟然是谢嘉宁给他传 黎骷身上强大的气息绽放,黎陌和他身后的四名族人惊骇欲绝,仿佛被凶狂的骨兽盯上,心中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不过老师们开始讲后后她也不能一直在这边晃荡和新生聊天了,还是带着多丽丝去老生队伍找了个地方杵着。 这倒不是吞天虫尊在自我鼓吹,荒古时代吞天虫尊的确是最强炼丹师之一,虫族能够在短时间内培养出大量高手,从而占据天地中央制霸诸天,可以说吞天虫尊功不可没。 虽然二把手不怎么明白,但是却没有再问了,反正一会就知道了。 虽然燧人氏并未证就不朽,但是却被人族共尊为人道之祖,薪火传承的精神自那时代代传承不绝,方令人族有了如今的地位。 先天僵体本就稀少,而这稀少的当中又只有极少数才能产生意识,所以这种人可以说是亿万中无一都不为过。 僵神始帝复活,这绝对算是一件大事了,他的复活必将带来动荡。 后者神情经过一丝迷茫,跪了下来,十几万穿山兽也同时跟着跪了下来。 见他询问,太上皇等人的脸‘色’变得紧张,知道接下来的几分钟会比一场大战还要刺‘激’。 身为一个男人,也许感到最无力的时候便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儿,没办法给死去的妻子报仇。如果只有黎垚自己,就算他明知不敌,拼了命也要去报仇,但是他答应过妻子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 “这件事,总…总得通知袁总和入事部的入吧?”马经理呐呐道。 说实话,李天不明白,他并不知道隆老是为何来到了这幽冥鬼窟。 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的,已经围绕着整个张府走了一圈,心中满是不舍。 “怕什么?珊珊不是被停职了么?怕个卵!”大块头龇牙咧嘴道。 “然后我们再四面埋伏,请君入瓮,哈哈。”空冥子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妖jīng们都是得天的造化而成,常常在深山老林中喷云吐雾,对于人世间的礼数,并不放在心上。 大周太祖的身体,也是武圣巅峰,但是气血浑厚,和身体灵魂结合的法武合一之道,借助“天空之城”的力量,阿鼻王座的煞气,也把力量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 就像现代考试一样,按照名额把分数线一划,一个地方考上重点大学的名额就已注定了;在你所在的地方,也许六百分考不上重点大学,而别的地方,说不准五百分就能考上重点大学。 看着那突兀出现在大殿内一身简单白袍、披散着长发显得很是洒脱的儒雅男子,在场毁灭神族的大能强者们都是不禁霍然起身。 武惠妃登时语塞,可她正想探问司马承祯可有什么相中的人时,却只见玉真金仙二位公主已经联袂回转了来,后头的楚国夫人杨氏用无奈的表情对她摇了摇头,竟是表示拦不住两人。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 第四十八章 三人会面 宋柏辞在回首瞧见匆匆赶来的卫云珩之时,就已然一切明了于心了。 他微微侧头看向行椅上的锦袍女子,清俊眼眸中划过淡淡的笑意。 难怪她对于接下来让玄廷卫弹劾南司一事,胸有成竹。 原来玄廷卫的右指挥使早已归顺于她。 宋柏辞思绪渐笼,神色自然地同刑室外的卫云珩微微颔首,以示礼数。 只要贪婴不出手,陈子陵在这一次参加星空恒天界选拔的人中,就少人敌。 易太极的处警三件套已经被没收,看到瑞德走进庙堂,剧烈地挣扎着。 为什么他们不是约好在紫荆花园汇合?当然是因为林瑶瑶还在了。 顾安歌还想插嘴,但是一边是顾父警告的眼神,一边是顾母搭在腰上,以作威胁,随时会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纤纤玉手,她颇为黯然的选择了闭嘴。 “不好,守城令!”宁仟兰眼眸一眯,想要将守城令,从死去的隗鬼君手中收回来。 “隗狼,你做什么!”鼎成王虽然没有被打伤,却是要气的吐血。 “什么作战,别太看得起你自己嗷,我只是喝了点酒,寻思着没什么乐子,看你正好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就寻思着来找点乐子。”雷衍抛了抛手中的火红长枪,无惧袭来的魔手,放声大笑着。 他惊恐的发现治脖子以下全部失去了知觉别说行动了,现在连翻个身的能力都没有。 孟衢身边的三个不宁死士,喉咙瞬间被割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道鲜血喷出之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黑匣子中装有一种叫做缓解剂的药物,对某些人很重要。黑匣子本身还有信号发射装置,可为寻找者们指示位置。如果打开,信号发射装置就关闭了。 “那黄兄你怎么……”看着眼前断了一只手臂,满脸虚汗的微胖汉子,颜凯有些不忍。 诚然,人族也还有很多的无上存在没有到场,隐居在中州的深山老林之中,但是谁能说这三十六妖圣就是万妖兽族的全部巅峰战力?最起码,那些几万年前甚至是几十万年前在大陆掀起无边风浪的无上存在便不再此列。 “多谢诸位出手相助,平阳宗赵西,代表众弟子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赵西向着姜陌他们,拱手一拜。 “这是当然,不过就算你能从这里逃出去,也来不及了,行动已经展开,你们密探,完了。”微胖青年咧开大嘴。 只见江州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然后“嘭”的一声,将一张桌子摔得粉碎。他的一嘴牙,也被打落了一地。 “滴,系统分析,敌我差距悬殊,百分之五十能力开发度不足以越阶困锁。”系统直接给了他红色的叉。 风皓身上霸天武意疯狂绽放,那恐怖到极点的威压,顷刻间,向前压迫而去。 “这么重的刀,我知道的也就一把。”秦绾吹了吹微烫的茶水,淡淡地说道。 这一次,任非凡只能靠肉体去扛,好在他的肉体强度今非昔比,硬生生的又扛下一道雷电。 保安大叔还很记得陈林,毕竟他当时跟石欢的人搞得很僵,说句不好听的那是糟糕起来要死人的事,他怎么可能忘记。 林烈顿时就懵了,他实在没想到这天下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想自己替他开脱!这让他的眉头陡然就是一皱,打算命人将其带下去看押起来,等到时候报与朝廷再作处置。 ------------ 第四十九章 祸水东引 工部尚书尚明章忐忑不安地站在府堂之内,整个人如坠冰窖,血液几乎逆流。 他今岁已经四十有五,这么多年为官以来,只有在面对两个人时感受过如此巨大的压力。 一是先皇承文帝,二便是现任督公裴禧言。 尚明章稍稍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向主座太师椅之上,那道身着墨蓝蟒袍、发束金冠的狠戾身影。 说完她就让她们赶紧滚,不然就杀了她们去陪刚刚死掉的那些人。 废村口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里面酝酿。 "什么?"凤凰大吃一惊,下意识便施展出了强大的天神术。只见她周身顿时笼罩在一层金光之中,手中凤凰扇挥舞,顿时那些黑影尽数被震退。 凤舞冷冷地俯视着他,"哼,朕乃逆天凰妃,岂会在意区区凡人的死活。你既然活了下来,就给朕好好记住这一点。"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城门。 他们现在最头疼的可不是这个,而是得想法子继续往前推进战场。敖宇和那个号称鬼神之子的家伙过招后,他们应该能看出来,敖宇和李天青可不好惹。他们肯定会赶紧撤退的。 “哎,没那么简单,你们还是太天真了,如果我真的提出这种要求,我们这里肯定会聚集很多高手,高手都来我们这儿了,谁还去保护其他人?”封绝地叹了口气。 封林坐在她的双腿上,双脚踩住她的手腕,然后银针刺在她脖子的一处穴位。 “我一直想问你,巴卡尔到底什么时候被打败的?”敖宇好奇地问。 男人动作温和,低垂的眉宇微蹙,他背对着落地窗坐着,阳光沿着他俊朗的轮廓镀一层柔光,金丝眼镜的链条随光晃荡。 就这样,这批不速之客被意外地卷入了一场更大的漩涡之中。他们不知道,这位看似冷酷无情的凰妃,其实正在谋划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计。而他们,将成为这盘大棋中不可或缺的棋子。 “我怎么不敢赌,倒是你们能放弃我吗?我可是超级大功劳,豺狼佣兵团的很多内幕消息我都知道。”俘虏冷哼道。 完颜雪说这话时声音没有半点起伏,然而众人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好受。 因为黯兽并不会注重历史,他们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当然,也没有太多的教训让他们吸取,首先,黯兽存在于这个世界,仅仅几百年,他们的历史少之又少,并且内容也非常的单一。 崔斌没有说话,扫了一下已经匍匐在地的麦克族人,有素素在他们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心,远处有些熟悉的气息,麦克自然也能感觉到。 有人落水,终于有海妖出动了,冲碎船只,冲天而起,然后,俯冲而下,一时间海面腥红一片,这是一种似鱼非鱼的生灵。 这团毒气虽然没有将白袍人杀死,却也是将白袍人给腐蚀掉了一块皮肤,血肉模湖,惨目忍睹。 她顺着岳撼天的气息追了没多久,就见到一处山崖之下,岳撼天正在与两人对峙。 还有一千名水军士兵在王清的带领之下悄悄摸到了水贼放置船只的地方,看着那两艘庞大的大型战船,王清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今夜的计划若是成功,这两艘大型战船就归到水军了。这样一来,水军的战力将大大提升。 杨佳琪带着叶蓝秋的道歉视频,陪着陈若兮去学校采访后,又回到节目制作中心。 ------------ 第五十章 明月高悬 一月初四,入夜子时,紫禁城内。 寒风拂过,吹动了金漆宫门上冰冷的铜锁,铜锁与紧闭的城门碰撞,落下些许清脆的声响。 两名太监锁好门后,回过身来,安分守己地跟随着前方之人,默默低头掌灯。 夜色笼罩下,八角宫灯隐约照亮了四周,只见千回百转的朱红围墙之中,唯有一抹墨蓝色身影负手而立,徐徐前 由于昨天一天加入了不少的人,现在下面的怪物已经不是一个刺客就可以全部引开的数量了,只能是引开一部分的怪物以减轻压力。 “是,多谢大人!”程轫也不用与人说,自家商行,自己当家做主,用不得看人脸色的。 透过房顶的两个木板之间洒下的阳光,就能看见一个衣着凌乱,头发肮脏的人蜷缩在哪里。 两个酒杯一瓶白酒,我和张莹莹坐在阳台就着月色先在各自杯中倒了一杯酒。 装满满空间戒指的高能量的魔力块被他吞噬光,失去了魔力块进行能量补充,又没有食物,渐渐消耗的是他身体的能量。 虽然对方并未说出什么关心之语,但罗昊却也在这名不善于言谈地长老的行动上感受到了对方的关切之意。 宝宝本是红尹帮的人,眼前这人既然是什么青龙堂堂主,那想来应该就是红尹帮帮的人吧。 听完山羊老者的话,两位圣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在这一刻,他们才真确地感觉到自己少主实力的强大以及可怕。 我这咳了两嗓子把刘枫吓的够呛,猛的起身抬头正好撞见我,差点撞在一起。 没等林白的回答,苏仙儿就伸出手来,捏住林白的后颈,轻轻揉捏起来。 总而言之,之前因为复制了能力而一落千丈的人气值,终于再度恢复到了让人心安的数字上。 说如果不是看在他与自己此世生父有点交情的份上,墨就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自从沈老大让他开辟了几块地之后就给了一些东西他种,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还是认认真真地种了,现在已经长出了葱葱绿叶,他闻着味道有点像药草,但奇怪的是他查了好多资料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草。 而且,说这话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有意无意地在许卿音的身上停留片刻? 不知不觉之间,黄纸已经真正的全部写完了,上面一张张蕴含着逍遥意境的【往生咒】,字体不算规范,却是神韵十足。 而且,就冲着董老和王先生的这股亲热劲,自己就得立刻向上汇报。 大战一开始就十分的激烈,魔兽全都是疯狂的状态,被魔化之后的它们现在满心都是破坏的冲动,而人类一方也别无选择。 莫弃一想还真就是这个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一遛不就知道了——且不说蓬莱卜族的神算之名是六界九道皆知的,能引得四荒之主放着辽阔七海不待,心甘情愿缩在这水潭里,想想也该是有非同寻常之处。 言外之意,就是卜族世世代代皆能轮回回来,与轮回潭有着某种联系。 云净初看着薛贵妃勾起一抹冷冷的讽笑。薛贵妃这个样子,表面看起来是挺哀伤的,但是,云净初从她身上感觉不到真正的哀伤。真正哀伤的人,擦眼泪的动作不会那么美。 按理说只要是这次来参加两国交际会的华夏武者就没有不知道的。 渔民都知道,大海里的水,比江河湖泊之中的水要凶猛,因此,在海上,常有无风三尺浪的说法,因此,人在大海中昏死过去,要比在江河之中格外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呛死。 ------------ 第五十一章 晏二公子 同夜,晏家府邸。 朱色大门巍峨庄重,石狮怒目圆睁。 青石铺就的宽阔甬道直通府内宅邸,穿梭一路蜿蜒曲折的回廊,越过正院,最终融入后府的酒池肉林。 波光粼粼的酒液在烛光的映照下,顺着杯盏流入男子口中,其中又有两滴不小心划过唇边,落向他身下华美的玉石雕椅。 然后被两名跪坐在地上的女 “臣以为,可以派人暗中调查武才人,一旦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武才人就是幕后主使,我们再上报陛下,让陛下处决武才人也不迟。”赵节说道。 “大家!太子和晋王到,正在殿外等候大家召见!”王元移步来到李二身旁,低声对正在和褚遂良等人商议出征最后事宜的李二道。 要不是要低调行事,他李承乾还真想直接亮出太子爷的身份,让他好好的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 但作为太子,该有的逼格也是不能少的,不然的话岂不是有损自己太子爷的身份。 牛丽华先端起汤碗,汤匙舀了,吹一吹,轻轻抿一口。咂咂嘴,味道还是那么鲜美。 “我刚才对你的指点怎么样,来将你的身份卡拿出来,现在我们谈谈交学费的问题。”林枫准备抢夺积分了。 鹿宁宁脱掉身上的湿了的衣服,站在浴室洗漱台前,娇美可爱的脸蛋红红的,蒙着一层雾气,看起来有些傻呼呼的。 何晓晓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了柳诗馨的身上,她认为,是柳诗馨助纣为虐,所以宁墨安才会那么顺利的登上部长的位置。 推门而入,苏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姬玄便让王翦和白起把无名山谷那边的事情说给了他。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按照之前景佳雪的话穿的。唐长默四下看了看,抬步往景佳人和霍廷霄离开的的地方走了去。 幸而几人在这清宁峰上还可以使用术法,不然真不能完成这浩瀚的工程了。 姜英知道她的意思,也是连忙往前一步给自己解释,可有了之前的事情,他再说这话已经显得那般无力。 而当李逸准备好好休息的时候,欧洲热闹却依旧,欧洲杯如火如荼就不说了,转会市场那也是风起云涌。 果然在一处偏殿内,见到了被软禁的几个皇子,李明睿和李明琦都在里面。 始终不敢言语的吃货和金刚,此刻心中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才放下。 就算是各大世家的强者,他们也做不到彻底的防范,就算是每一队都有几名化圣境巅峰的强者带队又怎样,根本就追不上,也找不到。 面对着凌雨的会心一击,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任何威胁,但是牛魔王却感觉到危机降临,想要躲避时更是连动都动不了。 “这个时空也发生异常了吗?”长安想起以前经历的末世世界就曾经时空交错规则混乱。 是法则吗?道法自然,逆袭本就在与天道对抗,逆天改命又岂是说的那么简单? 叶琳习惯性歪在长沙发上,抱着大玩偶,耳珠里通讯器投影到视线的正前方,一架DX-9躯体上。 宋柠双手结印,对墓顶上那个鬼物轻轻喝了一声,鬼物瞬间消失。 想到这里,叶铮不由又陷入了苦思之中:可现在的问题是,这场战斗的破解点到底在哪里呢? 沈卿一听,立刻再次蹲在了那具尸体旁, 直接就上手搜起了她的身。 ------------ 第五十二章 江家请帖 一月初五,定国公府。 初三当晚谢嘉宁于京郊回到国公府后,便好生歇息了一整日,于府内品茶赏雪,闲来无事还读完了一本前朝史书。 这日,她同母亲柳虞书在府内清闲地聊着家常,午时用过膳后,就见府内仆役匆匆呈递上来一封请柬。 谢嘉宁接过那请柬,拿在手中细细看去,整张柬帖华贵而精致,表面还绘有 所以在天龟岛上打不过就跑,能为之一战时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还没有关掉远光灯,都瞪大眼睛的看着眼前一幕,没有回过神,这是对自己求爱? 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魏玄宗惊恐的发现,沈炼已经越走越近,冰冷的眼神加上满身的鲜血让人看了非常害怕,直到沈炼走到魏玄宗的身前,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众人原本想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千植宗的人这么暴怒,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事情。 李秀宁感到眼前一黑,当她再次看到亮光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营帐内,而且出现在另外一个房间大厅内。 秦芳不想说这些,可往事不断的涌上心头,毕竟出了人命、毕竟死的方式太惨。 “你为什么认为前辈走了?”棠儿微微抬起下巴,眼睛直视着银。 织田步子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照片和合约,竟然还把事情捅到那些记者面前,这些娱乐记者就是嫌事情不够大,让他们知道以后,指不定会掀起写出什么报道呢。 刚才之所以没开车,是因为不确定会不会往山里跑,一旦跑进去,开车耽误时间。 说话间,他竟还下意识地拉扯被子将自己包裹住,那架势就仿佛是生怕叶伤寒突然扑上去揍他一顿似的。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看见山贼被海贼压在头上。”阿修罗童子懒洋洋的说道。 其实她也试过很多让自己放松的办法,比如听听音乐、跑跑步什么的,但是效果都不是太大。 三届联盟总冠军,三次获联盟最有价值选手,两次输出之星,一次一击必杀。 那耀眼的光芒让狮子座他们不得不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只是这就给了弦太郎发动攻击的机会。 酒的味道对洛瑶来说都不算是很美味,所以当即摇头:“不用,等着晚上吃烧烤的话用扎啤,我再喝上一点。”要是说喝酒的话,她更加喜欢的是红酒了。 林汐玥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婚纱照是这辈子最重要的照片了,一定要美美的才行。 阴云密布下的林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墨影忽然觉得这很无聊,本来以为要酣畅淋漓的打上一场,没想到师父的一句话,这些人竟然都呆立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那夫人你有什么事?居然这么生气?谁了你?”白鹤城问道,具他所知,雪依此时应该在参加聚会才对,怎么今天就跑回家了,不是要在那边玩两三天吗?而且一般只要她一生气,就会拆门。 杨磊心中一动,顺着声音看过去,就是那名之前最开始说话的清瘦中年人,他是公司最重要的股东,背景深厚,在董事会中说话往往起着一锤定音的作用。 城池向西一百里处,白依雪盘坐于一个山洞之中,当然山洞外她利用了源天师可以改变地势的能力设了一个大阵,用以保护自己闭关时的安全。 ------------ 第五十三章 沈江两家 另一件让她有些意外之事,便是这位沈沐青了,他之所以与江常津发生争执,起因竟是为了帮她说话。 她与沈沐青素不相识,但从其那日话中的立场可以看出,沈沐青对谢家观感不错。 这倒让她在收服沈家一事上,有了可乘之机。 而沈沐青与江常津关系不和之事,也有诸多可利用的余地。 谢嘉宁随之将目 视角切换到铁道设计院楼顶,致命追逐战已经打响,一出发,五辆车便在直道上面齐头并进。 “少说废话了,看來这次有的忙了。”紫金神龙突然打断了李清的话,面色凝重的道。 闪电炮弹被击散了,但是若梦的情形非常的不乐观,她的一只手臂直接化成了血雾,同时嘴里一口鲜血喷出,场面异常的惨烈。 如烟脸上红晕尤甚,娥眉微蹙轻声斥道:“休得胡言,当心我打你!”。 见亚历山大被镇住不语,黑衣人又忽然笑了出来,但是这阵笑意之中却充满了十足的蔑视与不屑。 化蛇死死地盯着黑色石剑,说出了那两句话之后,再没有说什么了,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只有旁边漩涡流转的水声,仍在响着。 眼下的魁梧大汉一脸吃惊,倒不是因为残命的突然杀出,而是因为他的产地。无名大世界,说白了就是最垃圾的大世界,连一个名字也没有的大世界!这样的大世界怎么会有人冲上命符百强榜? “陈义长老,罗长老他们被杀,那龙少侠他们……”方世仁两人着急的问道。 唐川看出来了,眼下的几人的确是挚友,此时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开玩笑,断不会影响几人关系的。 公子眸中闪过担忧之色,决然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不少的极品灵石,供牡丹仙子消耗。此时四方攻来的枯木中,已有两方被生生不息阵阻了下来,公子要面对的只剩下两方。 紫鸢浑身颤抖,一股甜腥气息在喉头间翻涌。看得见,或是看不见,心,都已然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是杨凌然来负责重筑堤坝,他现在自然放心,可堤坝的重筑是李德柱他们搞的,杨凌然实在不放心,也难怪,沈十三刚过来,就看见他在堤坝上捣腾。 众人的喊杀声、叫嚣声、惨叫声。夹杂着噗噗的声音传过来。这噗噗的声音是众人斩杀进魔狼身体的声音,也是魔狼的牙齿咬进了人体的声音。 “好吧,你先在这住着,等你心情好了,再回公主殿。”琉火讪讪地说。 如果一切都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昊天的家族无疑是令整个忍界都要忌惮的存在,毕竟谁也不希望出现过多同时拥有多种血继限界的忍者。 莫思幽下意识出手去挡,然柳渊反手一拨,就轻而易举地打掉了他手上的玉笛。莫思幽手指轻颤,垂着眼眸,并非是谎言被拆穿之后感到难堪,只是有些无奈。 只是,在场的人也很难接受尹乐的身份转变,刘勤怒瞪了张宝绢一眼,微愠道:“作吧,作吧!”他们不闹这一出,便什么事都没有,如今要他们如何改口叫尹乐为老姑奶奶? 此时的萧翎晓,表面上看着非常平静,实际上她正在用暗音与神狼激烈的讨论着眼下的情况。 一夜无语,第二天天亮,他按例早朝,朝廷之上,太子拜别,离宫踏上了寻找解药之路。 ------------ 第五十四章 兄妹相争 江常津的脸色蓦然阴鸷得吓人。 以往他就算动了怒,面上也会有所伪装,叫人看不出异样来,反而是事后才会使手段报复对方。 那日与沈沐青当面发生争执、撕破脸皮,已是极其少有之事。 更遑论今日是与自己的嫡亲妹妹江如玥。 因此一直以来,江常津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唯一的嫡妹,但关系也勉强尚可。 “帝都西南方十八个城镇的管军已经是我们的人了,笼统计算也就二十多万,远远还不够。”桁容蹙着眉。 界神尸转动黑色的眼睛,出一阵冷笑声,然后大手轻轻一捏,天墟皇尊直接爆开了,鲜血汇聚成一道血光,没入到界神尸的嘴巴里面,咕噜的一声,界神尸直接把鲜血吞了下去。 虽然,他自认为和城主薛乾关系不错,但是毕竟这里涉及到人家的核心机密。 这个时间,正是正常的工作日,佣人都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几个男富二代,指着高明远!一边的张艳冰一看,急了!穷屌丝? 底下夸奖的声音连绵不绝,可帝九却没有仔细听,她转身看向问旋。 只是,这些人的修为虽然都不比任天宝高,但是他们距离都太远了。 帝九端起酒壶仰头喝了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直达肺腑,烧的她浑身暖和起来。 一股暖意从楮墨心上涌起,自然是感动的清欢这样信任他!就连亲眼看见的东西,她都不肯相信!她只相信他。 这个时间,大家得到了最新消息,尹煜成的家人也准备着手起诉了唐悠然的谋杀和斯维坦星际警局的不作为。 人类在看电影时会准备爆米花和饮料,巨龙在听故事时也喜欢躺在零食上。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巨龙和宅男的性格其实都差不多。 只见他身上冒起一股浓密白烟,伴随着白烟的还有一股浓烈臭气。 东海罗浮岛,赵公明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亲切感,急忙出洞,天际浮现出一串毫光,而后便看到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收起毫光落在他身前。 “老年痴呆算吗?”安兴邦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的祖父和外祖父好像都曾经有老年痴呆的症状。 向来将其余生灵视若草芥的百兽之王,目睹自己的同类被人——这种无比脆弱的生灵瞬间杀死,而后,又抛下手中的武器,就这么手无寸铁地面对自己。 几人望去,只见几名乞丐正急急往镇子外面走去,其中一人走路时一跛一跛,正是被慕凝之伤了的恶丐。 游戏10分钟可以缓解20%的无聊值,澄鹿将自己此次的游戏时间设定在20分钟左右,尽可能的缓解无聊值,以免在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而措手不及。 但是这个飞船却是他们的核心部位,几乎是一步一岗,一步一控制,每一处都被监视的没有任何死角。 “比如说?”曲耀杰皱着眉头看着刘光启,眼神里面充满了不信任。 “哈哈,赢了,还发什么呆,去追大部队吧,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苏珊的声音里透着愉悦。 然后走向陈夏:“沈荷娜还发布新闻说,你跟我也有猫腻,所以估计待会公司管理层就要找你,连累你了。”赫荣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船靠近岸边,没等停稳,冷暮寒就噗通一声跳到水里,向岸边走去,众侍卫无语,皇上难道忘了自己会武功了吗,离岸边这么近的距离了,一掠就过去了。 ------------ 第五十五章 晏家姐弟 江如玥一听闻“皇宫”两个字,蓦地眼前一亮。 这会她也不管仍红肿疼痛的脸蛋了,猛地抬起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娘,您终于要把我送到皇宫里去了?” 江夫人见她这般藏不住心思的模样,冷哼一声,缓缓颔首。 “我和你爹已经商量过了,七月就把你送入宫中参加这次的选秀,这几个月你好好做准 “那灵山之中拥有灵脉,山体两边从无遮掩,那为何却独独偏爱东圣丝毫不眷顾西芜?”君璟墨问道。 “你放心,我做饭虽然不好吃,但是饺子和面,都是经过认证的,绝对不比外面饭店做的差。”于忧笑眯眯的说了一句,算是让欧廷放心。 「大型捉奸现场。」李嘉玉发了这句话,然后后面跟着好几张截图。 他听懂了徽羽的话,望向容颜消瘦苍白的周秀时,仿佛能看到程云海几人用过的手段。 武越会安排好人手,准确估算对方的产业规模,等到专利费跟违约金达到足以买下那些产业的时候,法寺项介会亲自带人去查封的。 沈晓枫的眉头立刻皱了一下,脸色也不大好看……可当她转身面对来人的时候,却又像是换了一张脸,笑意盈盈的。 结合那代表成功的绿色指示灯,未来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施烨拿出来看这段监控,就算完全不懂实验室里的事,也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开拓者号舰队最终安全都达根据地海临市,这支原本炎黄星人类联军的舰队,现在被洛天幻夺了回来。 “忧忧,我准备走学院风,穿我们学校的校服,从校服到礼服,你觉得这个创意怎么样?”陈乔歪着头,问于忧的意见。 林武没说话,而是死死的撕开了自己的裤子,看着大腿上厚实的肉,颤抖的把菜刀放了上去。 洪易也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如果神风国主此时穿的是龙袍的话,那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劝告了。 萌萌一看到李毅就飞扑过来,爱腻一阵后,看着李毅身后一头白发的菲尔斯不由好奇的问道。 加上这里又是阴阳师的地盘,来人也不敢造次,高桥美玲子的师傅告诉她,对方很有可能是为了治疗药剂而来,可能还会有后手。 洪易眼中精芒一闪而逝,赤日阿骨打的来袭,甚至是战死都在计算当中,也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将洪易这么一个绝对的战力拖在破马城这么一个鸡肋的地方。 楼昊心中大惊,他赶紧弃掉自己的坐骑,浑身都萦绕起一股灵力,想要从沟壑里飞出来。 “人家只是说他是自己下的毒,又没说他是自杀的。”于则刚一直跟着后面学和馅儿,却也忍不住插口道。 闫郑涛一伙人紧张的腿直打摆子,丝毫都不知道他们临时凑起来的杂牌军对手此时已经吵起来了,彼此间互相嘲讽鄙视对方逼逼个不停,如果不是警长的威慑力太高,它们怕是自己已经打起来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里面只住着两个老人,其中一个还是瘫痪了几十年的老人,安静一点也正常。 采访很简短,这其实就是华夏TV的特别制作而已,对于每一个球队都有这样的采访,作为一个素质、播放,当然这样的采访后续还会有,不过那得看能不能走的更严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胡爱了,也都默默的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 第五十六章 秘辛往事(修) 晏芙与晏铎的生母,晏家原配夫人,死于七年前的一个清晨。 那一日,伺候的婆子和丫鬟刚走进屋内,就发现了房梁之上,上吊自缢的晏夫人。 而彼时,晏父正宿在宠妾的床榻之上享受温柔乡,对此毫不知情,直到有仆役前来通报,他才脸色难看地开始处理起府中丑事。 年幼的晏芙与晏铎在守丧期间,眼睁睁看着 “拉你入公会,免得你到时候又得跑到公会管理那里。”苏然说道,公会会长有权力拉任何一个玩家入会,而且不需要对方亲自到公会管理处申请入会,非常方便。 现在这个时间出现,霸天知道,风磷绝对是一直等在这里的,这种气魄,也由不得他不惊讶了。 “道具,跟你说过没有,不准吃别人给的食物?”麻蛋,老子是把你按照哮天犬培养的,你就算成不了哮天犬,也得跟灵兽差不多吧? “我只想晚上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家,可以吗?”我不想解释太多,随他怎么认为吧。 可是却一次次失败,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强颜欢笑,他的脸扭曲成那夜对她厌恶至极的风狸王,脸上沾染了斑斑血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日城破时的尸横遍野,提醒着她和他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宫千竹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想必魑魅王是将昭和的眼睛封印进了这夜明珠里,藏得可真够隐蔽的,她若不是心思慎密根本就发现不了。 虽然多玛姆说的不知是什么语言,但是在落入下方托尼他们耳中的时候,他们却奇妙的听清了多玛姆在说些什么。 “郑大总裁,你好你好!哎呀,今天来找你喝茶,没耽误你的工作吧!”刘祥军起身伸手过去,握着郑琛珩的手高兴笑着道。 “老伯,你没事儿吧?都说了让你在屋里呆着,你跑出来干什么?”邱明看着那老伯说道。 “这只魅魔只是一个残魂,没什么特殊能力,就是躲避能力比较好。 光幕上,实时播放着公孙王宅邸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于慈先是看了那八位前学员,主要是看了看刘成峰,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他看向其他光幕。 牛二见叶子似乎真生气了,怕她哭出来,赶紧安慰道:“放心吧,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帮你的!”说完还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唉,看来我也正好可以找一下李云龙,问一下情况,顺道在要一下,我那一个营的装备,他李云龙什么时候给。”楚云飞想了想以后开口说道。 “怕是有人走漏风声了。”孙一淡淡地说道。言外之意非常直白了——寨子里有内鬼。 刚才在KTV的时候,卫半夏从头到尾基本上就没怎么停过,别人唱歌喝,玩游戏喝,如果不是装醉的话,今晚怕是真的就要喝多了。 弑天战阵的优势,便是能让大军化身成一架紧密的战斗机器,进攻、防守皆具备,加上有罗浩穿插其中,时不时出手攻击雪龙,或许还不能击败雪龙,可是用来拖住雪龙,他还是有把握的。 关于拉.哈格德的事情,不管是风海国总统还是西亚元帅,他们都感到很惭愧,这件事,也成为风海国一个笑柄,被不少网友拿来当做笑话。 沧澜没有说话,本来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结果,须弥直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 第五十七章 赴宴之前 一月初六,定国公府。 书阁之内,丫鬟秋白匆匆踏入门槛,向桌案边上的人俯首敬声禀报。 “小姐,您此前派去调查江家请柬的暗卫已经回到京茗阁复命,叶阁主遣人送来了这一书信回执。” 谢嘉宁闻言放下手中的典籍,抬起头,温声道:“好,拿过来吧。” 她翻开信笺,细细阅读起来,片刻后微有些讶 可现在,在经过了这长达两个月时间的试航演习之后,雷哲中校已经不得不承认,作为一名战舰的舰长,塞西莉娅已经重新夺回了旗舰舰长这一职务,名副其实的成为了舰队中最优秀的一名舰长。 而这时,天绝山下,随身居中的修士们,也都一个个的钻了出来,或摆摊儿,或闲逛,重新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喧闹。 就在这种拖延的时间里,汤天池尽着自己的一切可能,通过剑修自身的喜意,勾引着七情真火气,慢慢的。浸淫、蔓延至剑修的全部神魂。他要的效果是,七情真火一现。便可将这名剑修的神魂给炼成灰烬。 这一番话也将道理讲进了这些汉军的心里,不由得他们不去想,不去信了。 此时,张乘风主动的将三十六只巨大毒蜂剑给解散开来,很显然,就是要出动更加厉害的杀招了。而更加厉害的,卫无忌锁能够猜测到的,也就是这蜂剑阵“千幻”二字的真正威能之所在了。 “那些人都在干嘛!任由无双神这么不停的释放法术绝技咱们就光挨打吗?”一个在多重爆破中胳膊被炸烂的顶尊异常憋屈,这种单方面挨打的滋味谁喜欢?不由把怒气宣泄到黑暗领域范围内的那些顶尊身上。 但是墨菲斯非常笃信先知,他几乎将先知当做了自己的信仰,也深深的坚信,尼奥就是救世主,就是结束这场战争的真正关键所在。 在分析过利害之后,郑吒终于下定决心兵分两路,一队前往古墓驻守,对付不断强大起来的黄巾力士,另一对则前往上海,用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获取佛像附件的信息。 3、无限学院支援系统:通过试做型三代无限学院终端兑换而来的能力。其性质可视为“神术赋予”,不完全属于银河本人。 “神秘人?”林杨瞬间就想到暗影卫,尽管没有人提及,不过想当初玄天尊却是和他说过,想到玄天尊林杨眉宇不禁有些黯淡,似乎这一切都是梦,可是这梦却如此真实,炼化yin阳,修真之途,多么遥远而又漫长的路程。 让秦昊意外的是,那些灰色的灵魂烟雾竟然有融入阴差体内的感觉。 还没等我喘口气,长眼魔那张大嘴就向我笼罩过来,我急忙抱着夏雪连滚带爬地躲了过去,但长眼魔的大嘴依旧紧追不舍,眼看就要碰到我的脚。 老者很健谈,而且也很见多识广,那些事在他说来,很是有意思。 白起的眼角,望见那只恐怖绝伦的怪兽,此刻也是颤抖地缩成一团。 东方那边的一家新生公司竟然做出款堪称“划时代”的操作系统。 因为平日里李顺就有点看方成不太顺眼了,所以连带着跟他一起玩的人也跟着不对付。 按照鬼谷子曾经的天机捕捉,雨晨知道,在踏入仙境的九九飞升大劫中,才能够出现足够多的天机之力。 电光火石间,苏宜涵想到送走萧穆暄的时候,他做了个口型:千然。 ------------ 第五十八章 梅林相遇 一月初八,午时过后。 谢嘉宁于国公府内用过午膳后,便随同柳虞书乘上了去往江府赴会的马车。 请柬上写明,茶会于一月初八申时开始,谢嘉宁和柳虞书抵达江府时,堪堪未时,提早了一个时辰有余。 由于实在来得太早,此时还没有其他宾客到场,她们是第一位。 谢嘉宁同柳虞书先去正堂拜访了那位江 “咳咳~”百里雨筱被崔何的话说的有些愣住:“不用,我有办法。我不会把责任往你身上推。”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这么想着,顺势一拐,便下到了桥洞里。差不多同一时间,桥上奔过一辆奥迪车,车上坐着杨师和夏刘忠。 夫易这一伙人,有李凌峰兄弟为幻化境修为,夫易虽是人族修士,但是人族与妖族修炼体系本为一脉,只是名称不则罢了,故而夫易同样是相当于幻化境修为。 “为什么要告诉爹爹!”药灵有点疑惑,不解的看着白暄,眼中没有白暄的那种痴恋。 男子显然也没反应过来,自己这件武器也是寻觅多方寻找的宝贝,怎么如此就被划断了,虽然算不上神兵利器,也至少是件仙器,怎么宛若豆腐一般了。 “不先自报家门?”曲南歌目光不变,勾了勾唇,如果她猜测不错,从外形样貌判断,这应该就是溪儿跟她说过的,照顾了她一年多的那位名叫韩野的男人。 夫易瞬间恍然大悟,只是以捕风捉影之虚,便于他人泥丸种下毒咒,真的合适吗? 复古的破旧房门打开,房门上,染有一层红漆,腐烂的墙壁剥落几层墙皮,刚一打开,便有清风拂来阵阵尘灰,搞的整个房间里乌烟瘴气,灰色的世界朦胧,让人十分难受。 曲南歌听说唐馨雅喜欢了傅琅好多年,执念很深,只不过没想到会深到这个地步。 早上,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王枯荣的庄园里一片绿意,真是一片春光无限好。王枯荣早上起来后,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全息迷彩,每颗投影纽扣可投影出十立方体的全息投影,四颗全息纽扣可组合成上千立方米的中型全息投影。 黑暗中,那是一只庞大的蜘蛛,但诡异的是却有着一颗精灵的头颅,它显然具有智慧,在意识到来者的强大之后便用语言试探。 对所有柳林市的黑道势力来说,这一次真的很玄,也很侥幸,要是柳林市的两位主管不是目前这种各自为阵,勾心斗角的局面,只怕这次很多帮派都会受到灭顶之灾。 而庭外,大黑正一脸兴奋的给白蛟讲述着这些日子他的经历,还有刚才救人的经过,说到苏铮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满都是自豪。 至于古怪舰队这边,王跳不知道要怎么怎么形容他们,从他们的战舰看去,要么就是逃命的难民,要么就是被追杀的海盗。 听了混沌仙君这番话,大殿内的其他人难得的没有再七嘴八舌,意见繁多,显然他们也意识到无极天宫的现在的情形是有些不太妙。 敖战看似一动不动,可是他却将自身的受力通过双脚,已经传递到了脚下的大地之中,因此他脚下的地面才会裂开。 望着星空漫天繁星,月光皎洁,不像是要打雷的样子,几人松了一口气。 更重要的一点是天地公司的史正杰现在自顾不暇,他要全力的防范枪手耿容,这就给了萧博翰一个发起攻击的时机,萧博翰是这样想的。 ------------ 第五十九章 江家庶女 宗缪薄唇紧闭,刚欲启口解释一二,却敏锐听到不远处传来几道清脆的踏雪声。 他耳朵微动,心有所感地看向谢嘉宁,见她果然也微微蹙起眉,意识到了此处将有来人。 宗缪不愿被别人看到自己与谢家嫡女独处,于是二话不说运转起轻功。 他三两步飞踏入亭阁之中,凛冽气息骤然向谢嘉宁袭来,就在谢嘉宁身后的 “嘿嘿,这叫树立远大的目标,才能有不俗的成就么。”大个子干笑,显然也知道牛皮吹大了。 秦霜一早被李云飞安排在周围,带着一百位生力军突然杀出来,秦霜和这些人一点内力都没有用过,所以,现在是一种完美的状态,突然杀出来。让这些鬼叉罗都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一时间连跑都没法跑了。 "嘶!"蒋浩然长吸了一口气,随即冷汗直冒,如果这个设想成立,昨晚攻击苏鹏的第三师的可是有日军一个多师团的兵力,第三师覆灭是铁板上钉钉的事,而且基本可以肯定,日军的目标仍是331基地。 此时场中诸人斗到酣处,猛听得上官云大叫一声,单刀落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双手按住右目,这只眼睛已被东方不败刺瞎。 武汉省立医院在武昌,飞机在汉口机场降落,还得过长江,虽然渡口早有汽渡在等候,却也费了不少时间。 她有点走神儿,关于何盛这次回来说的合作,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林微凝目而思,看来,她这个要人身体检查的事儿是被传出去了,所以别人才会这么针对性的找过来。 简易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也说不清楚,我往前迈出两步,终于明白了,是气氛的不对,简易身后的阳盟弟子,虽然表情如常,但是散发出的气息却有些不对劲。 进入溶洞之中,林寒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按照冲虚道人说的,此处已经荒废了近五十年,谁知道顶端的尖锥石块是否已经闪动,若是扑簌簌掉下一大堆来,他还真的没有把握毫发无伤地扛过去。 “不用担心,悠悠有外婆和舅妈照顾,哪里轮得到霍熠操心。”霍臣驾着车驶出“筝园”,一路往自己的新家疾驰而去。拿了行李去赶下午四点的飞机。 赤城内第一区可都是高官贵族所居之地,可谓是全城的重要人物聚集之地,旁边又紧靠着赤宫,不管其他十四区对城主有何不满,在没得到赤宫的点头,都不敢轻意进军到第一区来。 血狼或许是感觉到了这些人杀意,只见,它那一身血红色的毛发,宛如一根根尖刺一般,竖了起来。血狼那双巨大的眼球,更是布满了一条条血线,赤红的可怕。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天雷道人再次被砸飞出去。而罗宣攻击还不止如此,但见其催动天火万鸦壶,发出无数真火。这些真火最终汇聚成九条火龙,向天雷道人攻去。 “绝情,绝心,一切死灰——杀光一切,毁灭一切!”林宇脑海当中顿时闪过一个个场景,悲戚失落的灰败情绪顿时充斥在林宇的脑海当中,让林宇能够瞬间体会到那花煞囚恨的意境。 “行了,你刚才怎么不在老爷子面前反驳?现下人都走远了,还嚷嚷什么”席光之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郭奕不等她说完,单臂用力将她抱在怀中,霸道的吻上了她的樱唇。张红颜身子一颤,双手无力推着郭奕结实的胸膛,说是推,其实更像抚摸。 ------------ 第六十章 林中争执 亭阁内,谢嘉宁将梅林间的一切尽收眼底,微微敛眸,一言不发。 她无声看着被几人围在中间饱受屈辱的江妙,同时抬手招来秋白,秋白立即俯下身子,侧耳倾听她交代之事。 待谢嘉宁语毕后,秋白重重点头道:“是,小姐,我知道了。” 接着秋白悄然从身后梅林之中的另一处隐秘小径绕远离开。 隐于亭 他一直紧闭着双眼,如同铁汉一样的身子,此时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微颤起来。 门一关,屋内的光线立刻黯淡下来,对面的尤素卿姣好的面容模糊不清了,只剩那对狐媚的眼睛泛出两点亮光。 可转而,她看苏觉那毫不在意,只知道玩手机的样子,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听见是个钓鱼佬,不是组织的那些修士,刘强那颗悬着的心,立刻松了不少,但怒火却没丝毫减弱。 步月歌打量着这里的布置,看来这巫先生是真的超喜欢白纱,满屋的白纱飘舞,除了这张古琴竟然空无一物。 想到这里时,瞬间,祝灵洁感觉自己的胃部在翻涌,强烈的呕吐感让她赶忙捂住了嘴巴,但还是难受得挤出了眼泪。 “还,还摸了几下。”看着他压迫性的目光,她将自己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然后他看了一眼旁边,疑似田埂的位置,算一算那边至少三米五了。 而卓盛空明显是忌惮白玄泽,所以模棱两可的将情况表达了出来,引起众人的注意。 了解的差不多,陈林便起身告辞,准备回去汲取巨眼留下的光粒。 “总之你们的条件我们不予考虑!”安东尼。艾登耍无赖的说道。 另一边,冲进黑影的雷龙仿佛被一块黑布裹住,在黑布当中不停翻腾,从黑布不时凸起就能看出它在拼命的挣扎,随着黑影不断扩大,挣扎也越来越少,最后恢复平淡。 只见薛浩手持龙泉,身子一跃便只脚踩在墙壁之前,“咔嚓”,墙壁在巨力下震得龟裂,而后薛浩便飞向男子。 原来观音收了猴子,本就不想杀它,只是送它的魂魄转世,这样就可以多了解一些人间百态,到时候,猴子尝到人间疾苦,自然而然就会一心向佛了。 身怀传奇医术,王逸动自然想治好李大山的脚,但李大山的脚之所以瘸是由于一条经脉损伤萎缩了,需要比较多的真气才能施行有效的推拿术来治疗。 ”当然没关系~~“,安可轻轻地笑了笑,虽然还是有点隐约的介怀。 看到霍迪的动作,路飞脸色大变,毕竟在没有空气的海水里战斗,他跟能在海水里自由呼吸和行动的霍迪是很难打的。 而且,此事还牵涉到了仙地的人,常松海又信誓旦旦,说的一点也不像假的。 袁英眉心火焰纹法突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华,整个星空一瞬都被照亮!而袁英周围更是出现了大范围的法力波动,澎湃的法力将虚空都震的颤抖起来。 想到这,莫甘娜来回走动,内心激动,琢磨着应该怎么和袁英见上一面。 到这个程度,众人意见已经趋于统一,都偏向于同意叶柳烟条件,得到天青石的超高能反应式。至于之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是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顾玲儿太过敏感了,她总觉得无形中有一双眸子在直直地盯着自己。于是,她慢慢地转身,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 第六十一章 被迫行礼 沈莲心被拦在原地后,不满地转过头,垂眸看向自己被江如玥拽住的胳膊。 她方才被莫名其妙撞了一下后,本来肩膀就疼,这江如玥力气又极大,现在掐得她连胳膊也疼了起来。 沈莲心终于失去了赏梅的兴致,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灵动的眼眸中满是不快。 她声音娇软,音调却极高:“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不过巨锤兽不吃这一套,子弹打在它身上,它丝毫没有疼痛感,反而几继续砸向赵子虎。 “饭好像给的有点多了。”凝雪用筷子扒拉扒拉白米饭,看起来有些苦恼。 却不料浮萍的宝宝大声喊道:“妈妈说过,绝对不能吃怪叔叔给的糖。”一扭头,直接往房间里跑了过去。 那些年轻的学生们,对于他叶北而言,都是充满朝气,充满阳光的存在。 占地三千平米,位于江南市最繁华的的地段,而且还是一个交通大道的十字路口。 西塞罗立刻跑过去一看,发现右边倒数第四具金棺的内的木乃伊果然自动张开了嘴巴,不禁一阵欣喜,扭头对着其他人得意地笑了笑,然后二话不说,将手探了进去,不一会儿,脸色却突然变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陈天宇佯怒道:“百度要是有,我还费这力气?再不说我可生气了……”刘紫辰咯咯笑起来,感觉声音有点大连忙捂住嘴,不由白了他一眼。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已经什么都交待了,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他忽然冰冷着脸,不再说话。 在演艺界里很难找了,再说郭云霞也不喜欢从演艺界里找对象,因此只能从商界与政界里找,普通百姓很难与她走在一起的,她没有什么在意的,但是家境不好的异性自己都会自惭形秽。 无论如何,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养子看起来是个好人,但是他这性子也太倔了一些。 晚上九点,几辆罐车摇摇晃晃的从山脚下驶来,停在了民宿大门口。 他们的分公司遍布全国,对全国的有色金属公司有着深入的了解,只要是分公司总经理推荐的,只要具备一定的规模,又没有什么太大劣迹,基本上都会通过。 车停在一座宅子面前,吴果下了车,就往对面的老楼看过去,阴森森的,确实有鬼。 走出门口,两人发现许阳从旁边一家古玩店走出来,又进了另外一家古玩店。 科波特最讨厌有人看不起他,但是偏偏这个世界上看不起他的人很多,即便是他取代法尔科内成为了哥谭地下之王之后,依然有人看不起他。 好像好感喜欢什么的,也都是自己的凭空猜测,徐端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 “许老弟,你是怎么发现这画中画的?”紧接着,唐正奇就是满脸的疑惑。 赵良奎终于在年末之时突破了炼气四重,至此,胡德禄、桑德龄以及赵良奎三人,都已经突破炼气四重,晋阶炼气中段,这也让陈淮生终于舒了一口气。 而且他也感觉得到,碧蛟元君和熊壮也都很自然简单地就被自己所吸引,对自己的信任程度也远胜于他们对其他人,或者说其他人就根本没有得到他们的这种青眼相加。 乙元芕心想,王兄最贼,知道应城侯不听劝。反而是火上浇油,一般人得和恭王好好学。 ------------ 第六十二章 争风吃醋 江如玥行过礼后,缓慢抬起头,望向行椅之上的清瘦身影。 只见谢嘉宁先是动作怔了片刻,温和的面孔上明显划过一抹讶异,反应过来后,连忙伸出手亲自扶起了几人,有些急切地道。 “诸位这是做什么,我初入京不久,今日堪堪来到江府见过各位贵女,大家本是姐妹,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她一边语气认 九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九个蝙蝠人十八只三尺之巨的爪子,闪耀着金黑色光芒,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朝昊辰抓来。 这般景象对他们的冲击力实在是太过巨大,如果不是昊辰的心态好,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调整过来呢。 整整一个月了,是几个意思,就算他是当朝天子,手握天下苍生的生死大权又能怎么样呢?风舞扬是他的夫人,居然被这个天子岳丈大人这样刁难着,虽然说刁难的借口冠冕堂皇,想他堂堂的武林至尊,心里能舒服吗? 她没有今日受伤时,全身上下不能动,只有嘴可以说话,也不像她咬着自尽的时候了无生气,俨然已经是一个死人。 “大人,这……!”大堂下的习惯,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巡府大人一个眼刀就瞪了回去,只好识相地闭上嘴巴,要不然的话,似的和难堪的人就是他。 福晋黑着脸,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对上四爷的眼神,心口不由一凉,到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一瞬间,被镇压一年多的冰雪彻底失去反抗之力,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秋叶香,那是谁?是修罗门门主,其修为高深莫测,相传挥手间便能灭掉轮回境的炼气士。 两道相互纠缠的身影,映入魅儿的目光中,让她原本冷到冰点的心情一下子划入了谷底,从此冰封万里,再也没有复苏的迹象。 就在他们两人相互怒杀对方时,夜宁婉已经见惯不惯的,又和皇馨荧聊了一会儿,话题无一不是围绕着夜寒宇以及孩子的。 只有秀才知道乾坤第十针的威力有多大,也只有他知道乾坤十针对于杨业的消耗有多大。 赵蕾抱着赵长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火柱,以及悬浮在内的火麒麟。 这些人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实力强大无比,面对着数百人的围攻,游刃有余。 其中一个黄毛戳了一下身边的红毛,问:哥,这脸也太吓人了,要不算了吧? 看着自己亲外甥变得如此模样,远远站在一边的大学士秦欲晓眼圈早已泛红。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拥抱那个可怜的孩子,干脆一扭头重新回到马车里去。 “呵呵……看来,在你的心里,清欢比我重要多了。颜溪,你是不是在利用我,得到清欢。从始至终,你都不爱我,对不对?”瑞秋觉得自己成了天大的笑话。 望着她一个个微眯着的眼睛,即便一直控制着,但还是难以掩盖下体内的浴火。 “当然会想你了,你放心好了,就算你到了江宁那边,我也会找朋友照顾你的,”杜晓天也轻声说着。 道私底下的员工称呼她为“总裁”,至于其他的,就完全不清楚了。 “不用了,我不饿,”杜晓天笑着说道,可是他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风天佑如果告诉他,方才的力量只是他的一种,若是进入仙人模式的话恐怕可以吊打他不知道他能不能信? ------------ 第六十三章 暗处针对 李嫚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于是她一直在旁侧无声观察着谢嘉宁的行为。 她看着看着,终于在沈莲心再次向谢嘉宁提问有关玄廷卫之事时,恍然大悟。 在场众人之所以都聚在谢嘉宁身旁,是因为她入京以来,先是得到玄廷卫护送,接着又被召入皇宫觐见,种种事迹之下,身上不免带有几分神秘色彩,加之她初来乍到堪堪进 「哼,我那棺材被人动了手脚,抬杆断了几节,棺材底也碎了,根本抬不出来!」曲审己气愤不已。 “袁厂长,我们不反对在二车间搞深度技改,但你把一个到技术科工作不久的合同制工人一举提拔为副科长,我觉得此举欠妥。”老王直言不讳地说。 朱友健命全军换了皮甲,背起长矛钢刀,跨上战马,整齐的列了骑兵方阵。 没有不透风的墙,本来是秘密进行的个别谈话,到了傍晚下班时,全厂职工几乎都知道方翰民正在接受纪检部门调查。 豪格何尝不是这个想法,但是他在城郭突袭战时,见过那两次巨大的爆炸,对于轰塌城墙的事情,还是能接受的。 ‘噗嗤’一声,护士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看着霍祁深那一副吃了瘪的样子,笑了出来。 闻南烟和唐修坐电梯到他们那一层,电梯门刚开,二人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和塔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路数,三人迅速合围、同时进攻、一招制敌,动作一气呵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秒杀? 朝歌县城内地下牢房。火光中,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过去,在一个牢门下停下,他看着木柱内那个躺在墙边叼着根稻草的男人。“把门开了。”他道。一旁的兵士听命而为。 可当她拿起了老人家才爱用的水烟枪,点燃吸了一口后,我又忽然觉得有种另类的反差感。 “不怪你,不怪你的,都怪贝儿太任性了。”赵贝儿忙伸手指压住了他的嘴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但是董大志心中虽然惊讶,却是没有把自己的惊讶表现出来,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退……”看着下方绽放的耀眼强光,那些围观者则是纷纷色变,在惊呼声中纷纷逃离,不过,他们却不是朝着远处逃,而是心有灵犀般的全部冲向高空。 董大志听到了董玄天的话,目光一寒,他似乎是从其中,听到了一些隐秘的东西。 “嘭!”武怀义早已伤得不轻,为了替王兵抵挡武镇山的致命一击已经感觉五内翻腾,再抗住旺财这一掌,当场喷出大口血雾。 假若靠此时他身体内的灵力,使用隐身术,不用片刻就能被耗干了。除非用其它东西辅助,比如千年隋珠或者玉脂膏,这两样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上哪儿弄去? “咦……没见其使用什么力量,竟然能让对手停顿一下,神奇的能力!”渊泠泠眼神一动,俏脸上的笑意更浓。 比如海底地宫,阴阳海的海底,宛若是另外的一个世界,有着无数的地下宫殿和地下世界,蔓延万里。 许诺有些担心我的身体,我拍了拍她的手,从那天以后,这样的身体接触许诺也不反对。 “瓦解炎黄国民族团结局面,制造炎黄国内部矛盾,激化炎黄国民族斗争”羽山一郎就象是傻了一般,姓赋晨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完全没有了反抗思想。 刚想下令弄死门外丫鬟的太子,突然想起前世的一桩事,便阴沉沉的不语,吓得立在身后的徐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 第六十四章 江府是非 在李嫚突然提及南司督公的名讳之时,谢嘉宁便知道,她是有意追问此事从而让自己进退两难。 对于京城的世家贵女们来说,被一名宦官看中,无疑是件无地自容而难以说出口的丑事。 李嫚起了个头后,江如玥和尚容姝便状似好奇地附和追问,表面看上去只是女儿家寻常八卦两句,实则心底都藏有隐晦的取笑之意。 叶秋儿嘴角一勾,拿起簪子狠狠刺在了马脖子的大动脉上。这一击是致命的,所以嘛飞奔的马匹当成就跪下前提倒了下去。 一路之,只因为大雪耽搁了数日,元旦与初一又在驿馆休整了两天,前后经过一个多月的行军,到达汴都城外己经是正月初九了。 六月十六,对于宋人来说只是寻常的一天,然而对于乐天来说这个日子在后世绝对是个好日子,而乐天便将报纸发行的日子定在了这一天。 安艺伦也,他的脸皮比任何人比任何形容词来形容……是更厚上无数倍的存在。 暮鼓敲完,寺庙中的晚课也结束了,慕圣在房中等了没有多久就听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里到外拉开了,随着关门的声音,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走了进来。 绝对不够,只要Dio释放的招数越多,就绝对能够找得到他的破绽。 进了李师师的院子,乐天却没有见到有人来迎,只听见里面隐隐约约有吵嚷声,乐天信步登入到堂中,却见热闹都在这堂内。 三天之后,龙飞他们来到了一座山脚下,龙飞抬头一看,顿时就呆住了,这座山正是他无数次在梦境中梦到的那座山。 乐正容休皱眉,将穿入风无止胸膛的手臂抽了出来。眼看着风无止的身体失去了依托,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水脉姐姐会跟她争抢大师兄,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就算水脉姐姐不抢,也会有人替她抢的。 “霓裳,让我帮你。”南宫晨握着瓶子,视线从未在凤霓裳身上移开。 韦烨心中一惊,已然冷汗淋漓,不仅知道开枪,还知道具体位置。 夜疏离看她如此,心软的一塌糊涂,无论是强硬的她,还是古灵精怪的她。 因为沈木白是抱着的,可乐还十分乖巧的窝在她的怀中,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只要轻轻抬头,就能相互看到彼此的脸颊。 只是,四少的任务很多,龙九儿不知道他会不会明天又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蓝兮暗暗咬牙,心想,一个白露不止,这又是哪来的一个狐狸精,不会是又多了一位新玩家吧。 显然,钟星月这近一年的闭关不是白闭的,单看她刚才显露的这份身手,在太康秘境中,自保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万一枯桑长老知道了她身上有摘星域这种神器,岂不是会杀人夺宝? 虽然一个个都被某祖宗给捏爆了,但是怎么着也是个天道,早有先见之明的憋住一口气装死,这才勉勉强强的撑下来,也是挺悲惨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无助的凤筱雪,她那么的渴望他肯定的回答,就像是落入水中不会游泳的人,看到了最后的一根浮木。 夏相位居右相,所以夏游演的身份配得上叶倩墨,而且此人相貌英俊,只比叶倩墨大个二三岁,慕容明为两人赐婚,众臣也无话可说,即使宣王等人不满,也只能有苦往肚里咽,因为赐婚本就是皇上给的荣耀。 ------------ 第六十五章 挑衅初见 江常津正紧攥着双手立于湖边,死死盯着湖中心处站在冰面上闹事的江妙,脸色极差。 旁边的晏铎则满不在乎地扫向四周,玉白的面孔上划过几分淡淡的不耐,似是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兴趣。 他慢慢蹲下身子,低下头,好整以暇地打量向面前仅结了层薄冰的湖水,半晌起身后,轻嗤一声,不善地道出一句。 “ 黄少微想跑,可是腿却不听使唤,一个劲的发抖,抖的她根本起不来,而她的身旁更有一道阴森可怕至极的目光盯着她,叫她无法动弹丝毫。 眼看对面的青竹老人盛怒之下,便要对自己发出雷霆一击,谢贻香急忙望向四周那一幕幕光怪陆离的景象,那言思道分明还在和天祖父奋力纠缠,哪里有闲暇分神照看自己? 这一次,她要以“丹好价廉”的方式,给天医门来一个迎头痛击。 陈氏犹豫下,扭头看了看盘腿坐在炕上的禾春儿,那拒绝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而中年人也毫不犹豫地操控自己的天灵一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方天画戟朝着妘兮攻击而去。 说完,拉了拉衣领,大跨步走出苏佑的屋子,走至门槛时,长靴一顿,转头看了一眼狼狈的苏佑,目光阴冷至极。 不料谢贻香刚一发力,乱离却仿佛生出了一股奇怪的力道与她抗衡,无论如何也不肯往得一子身上劈落,就这么僵持着停顿在半空中;任凭谢贻香如何使劲,绯红色的刀身始终纹丝不动。 只是下一刻,季无撤被惊的心尖一颤,甚至他差点就被惊的睁开了眼睛。 虽然有些疑点,但是脑洞大的现代人稍稍一联想,竟然觉得很有可能。 仓促的扫视了一圈后,伊乐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也是,怎么可能这么巧,国中部那么多班级,遇到桐乃所在的那个班级的几率可不高。 斗气、武技和神识以外,乌恩奇还修炼过巫法,那是一种隶属于黑暗系的邪术。 桐乃貌似也有些脸红,有些不适应的挪了挪屁股,她这一动,顿时让伊乐差点起了反应。 但很显然因为九星级帝国实在是太相信泡泡的威力了,这个时候,还没有。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罢了,重新送一份饭菜进去,对了,不要和太子提及朕今日来过。”说完,李二往大殿内再次看了一眼,随后便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模样,明显打定了主意,而叶空也解释不了真相,于是,他直接凑近了叶白,并努力睁大了眼睛。 城门打开,李玉芸等人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此的金云霄。 杨浩当然知道是能够做到的,而且极限远远不止一万斤,不过却没有点破。很多技术上遇到的瓶颈,他虽然有先见之明,但绝对不适合过多干预进去。如果过早提出来,反而容易让公孙棠孙行瞻前顾后,产生心理障碍。 当的一斧,砍将过来。罗成把枪在斧子上噶啷一卷,俞游德在马上乱晃,一马冲锋过去,罗成把枪紧一紧,喝声看枪,直望俞游德劈面门刺来。 吐谷浑人却是杀红了眼,越战越勇。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黑塔一样的吐谷浑将领,桀桀怪叫着。 “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你笨,你傻,所以这样说!”陈韶没好气的说道。 后土,在完成第一次自爆后,紧接着在天、地用自己自爆的能量开辟的空间里,完成第二次自爆——魂爆!再由天、地以自身元气温养,从而形成一种独有灵气以供养这个异空间运转。 ------------ 第六十六章 京城疯犬 周围的冷风声渐停,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在场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瞪大双眼看向说出这句话后,仍神情平淡的谢嘉宁。 这其中最惊讶之人,当属本欲上前帮谢嘉宁说话、斥责晏铎的两名世家贵女。 此二人就是方才被晏铎毫无君子风度撞开的那两名贵女。 内阁世家出身的陈清阮 花福天寿终正寝离开,最后时刻娉婷跟几个孩子还有孙子都陪在她的身边。 在他们对面正好是一家大酒楼,楼上一道穿着紫色袍子的男子,跟着另一位穿着青衣的男子低头看着底下的闹剧。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陡生变故,那坊丁看到自己的刀前突然挡出一人,见是这大唐朝的公主,微微有些迟疑,但是随之眼角闪过一些绝然,继续捅了过去。 “我不是我没有。”江淮听到这语气,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子就坐的很端正。 “没有,阿姨,江淮每天早上都会吃早餐的。”苏禹尧声音很有磁性的说道,给江淮解围。 他关上门,拎着钥匙走到车旁。打开后车门时回头看看,示意两人进入车里,转身钻进前车门。 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花福天的鼻子里,她的脸色就更红了,她纤细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缓缓凑了过来,花福天望着越来越近的红唇。 老管家转过眼珠,看了看云彬,好似第一次看见云彬一样,沧桑的说道:“你说得对,我该向少爷去认罪了!”说完,老管家在几个家仆的搀扶之下,起了床,慢慢悠悠的走向张飞的房间。 郑叔叔说着,突然就传到一道痛苦的呻吟,江淮心都狂跳起来了。 “你好好工作吧。”苏禹尧不咸不淡的撇了他一眼,无情的说道。 “谁说我要杀你了?”雷托呵呵一笑,一只手抓在草莓怪人的头上,这家伙头上是绿色的根茎。 这感觉就像是出去旅游,然后家门不锁,房产证、身份证等等一切财产,都统统向所有人敞开了一样。 对于这个礼,典华收的倒也坦然,毕竟自己的确是救了他一命,对救命之恩人鞠一个躬,典华觉得自己还是受的起的。 浦原喜助低着头,双眼都埋在黑影中,一动不动,就如同一栋雕塑一般。 就算在中州一个不修炼的普通人都能活个三四百年,若是身体好一点,活个七八百年都没有问题,更何况修士。 吴宇揉了揉双眼,惊呼了起来,可是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沙哑,本来呆滞的目光,突然就爆发出了亮芒。 从她开始学习服装设计并有成就,她就开始在国外远程帮师兄设计衣服,而当时,还在上学的师兄还没成立公司,只是成立了一个的工作室。 困意越想越淡,卢一帆只觉得体内有一腔火,像是要把他燃烧成灰烬般,根本无法灭掉。 就在亚丝娜的手指即将碰到笼罩在转移光辉中牧野的手指的时候,牧野笼罩在蓝色光辉下的手却是化成了微光粒子。 本来因为梁凡歆的问话松了一口气,觉得不过是个草包的周蓓尔,被卢一帆紧接着的这一番话气的脸色苍白。 “什么?你说什么?”古月为之疯狂了起来,那一道道的煞气之下,像是要择人而噬,不过叶枫依然是经过了两次的蜕变之下,又岂是在乎这样的气息? ------------ 第六十七章 各怀心思 这边晏铎见谢嘉宁彻底无视了他,开始愈发暴怒,转身追上行椅离开的身影,坚持不懈地黏了上去。 谢嘉宁本想前去湖边近处,仔细看看冰面上江妙的情况,结果却不胜其扰,被晏铎一直追着纠缠。 谢嘉宁难得沉了脸色,心中生出几分不虞,更加深了心中想要寻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位晏家公子的念头。 另一旁 皇上只给他们三天时间,若是查不出来,还要当着他们的面斩杀他们的家人。那种痛苦,根本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表达。现在的他们,想死都不行。一旦他们选择了自杀,将会彻底惹怒玉梅麟,恐怕,连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幸免。 这“无尽血池”太强悍了,光是那治愈能力就强的离谱了,更不用说还能变化成刀、枪、剑、戟、盾牌、铠甲等各种形态,可攻可守,一个能力能当好几个能力用。 最恐怖的是,它能无限强化,不会受到等级的限制,这一点可以说是强的没边了。但是它的星级却只有7星,估计应该是有某些限制的存在,导致了它并没有实际看上去的那么强。 张三道:“正是,我们奉侠客岛岛主之命,手持铜牌前来,邀请贵派白掌门人赴敝岛相叙,喝一碗腊八粥。”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两块铜牌。 就在林雪烟将玉梅麟扶到床前时,玉梅麟轻轻一用力,就将林雪烟拉进他怀里,双双向床上倒去。 听著主人的声音,拉姆顺从地被抚摸粉红色头发。房间里只有罗兹瓦尔和拉姆两人,对拉姆来说堪称另一半的双胞胎妹妹并不在场。 这能力要是放他们哪里做销售的话,一定能赚到很多钱,拿到很高的提成。 躲在四臂石像鬼身后,刚给自己打了一针速效自愈药剂的高大男人也露出了骇然之色,老陈可是他们里面最强的了,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念力炮擦边击中了树冠猴身上的藤蔓,然后轰然爆炸开,将树冠猴王身上的那些长藤给炸开了,轰中了它的身体,撕碎了它背后的大片血肉,直接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 走出一里多地,李渊感觉周围有些不大对劲。官道让没人还可以解释的通,但林中也太安静了一点,平时不时从灌木丛窜出一只野兔,林中的鸟儿受到惊吓飞天而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妹子拿着唱片,就去找了唱片店的老板。一问之下,才知道。自己来问的这个歌手,在晚会上唱的歌居然是别人的。 “没什么,有一次邀请她上我的船,结果被拒绝了。”斯慕吉说道。 陈唐关皱眉,面色阴沉,忽然眼中闪烁出恐惧的光芒,因为他看见程天赐残忍的目光打在了陈青莲的身上。 不然到时候抽泥泵连泥带水抽上山,这些野生的鱼被绞成泥浆就可惜了。 血翼天蝠蓦然张开血盆大口,满口环形的利齿直通黑暗恐怖的咽喉,朝着管紫义咬去,管紫义惊悚之际就被吞下。 心知三人不好对付,波旬召回所有火焰,各种汹涌怒焰仿若潮落,迅朝着中央收拢窜入他体内。 “没什么,就是很久没有不受约束的大闹一场,让他们憋得慌。这次允许他们随便玩,他们自然会很兴奋。”安琪儿身上杀气腾腾,吓得塞拉一个哆嗦不敢说话了。 她仔细想了一下,暗想糟了,记得在记忆模糊的时候,是看到了两对不善的眼光。她开始变得恐慌。 ------------ 第六十八章 湖上对话 陈寻听闻妹妹的话,开始深思熟虑起来,并予以分析道。 “阮儿此言不错,我等父辈虽在朝中无法寻得机会拉拢定国公,但我们这些小辈却可以趁着今日这种世家聚会的场合,想办法拉拢定国公府的这位嫡女。” 仲玉秋思路敏捷,这时想得更多也更为深远,顺着陈寻的话颇为大胆地猜测道。 “不仅如此,我之前便 恶魔奇异变得更加强大了,所有的地狱维度都给他提供力量,让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多元宇宙级,只差最后一点,也许再接收一个地狱维度就能完成晋升。 杜瓦也随手指使那些已经转化为异形的超越神族,同样开始加入了袭杀。 各门各派、古老家族的老一辈强者,此刻都无比敬畏地看着陈羽。 她偷偷的交换电话,为掩饰这个时间段的一次通话记录,她给妈妈打去一个电话,说几句家常。 她泪湿的眼眶,用尽全力的拖着两肋,又抱又拽,好不容易的把他弄到轮椅上。 被黄飞燕这么一肯定,苏强也越发激动了,越想越有可能,有些神不思蜀起来。 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她根本对这个狗太子没有半点旖旎的想法,当然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她所创的曲目,她取得的成就,保守的说,100年内没有人能超越她。 而且有四合社作为靠山,能调动的资源和力量,可不是一个年轻大学生能想象的。 “你受伤太重,伤了元气,合我们二者之力,杀不了他们,先退。”灵教教主给白虎传音,立于白虎仙主的背上。 “我还是见一见那位崔明一老人吧,就以崔云亭的朋友的身份好了,麻烦你给安排一下。”顾涵浩想,来都来了,见见这个可疑的崔明一也好。 别人可以感觉不到,夏池宛却感觉到,夏伯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在磨牙。 “怎么个奇怪法?”凌澜干脆走到了顾涵浩的身后,跟他一起看报告。 所以,如今步占锋受的刺激,可比上辈子的夏池宛受的刺激,来得激烈多了。 只不过当看到最后一件药品的时候,叶飞愣住了:中级经验药水。 南边的秋日可以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可凤城却是一入了秋,冬日便立刻紧跟其后。树上的叶子才黄,鹅毛大雪就也落了下来。 酒馆的包厢里,黑皮苦瓜挂断了私聊,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对于叶飞,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当初如果不是有他的话,自己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 大周国有一大家族,迅速衰败,有人曾猜测,对付这个大家族的人,正是黎序之。 在浮山内部,一致的认识就是莱芜铁矿比起招远的金矿还要重要几分,那是万万不容有失。 的确,就连她初嫁给夏伯然,两人之间都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她都不曾受到过夏伯然的如此对待。 没有人说话,除了萧泽和杜肖,那进入第二轮的精英高手们心中也很忐忑,不知谁能幸运的加入宗门,而没有进入第二轮的赤龙等人,心中只有深深的遗憾。 皇帝走了,舒妃痴痴目送皇帝的背影,直到那抹深蓝的常服褂消失在翊坤门,舒妃还转不过神来。 推着车往前,一直到把第五个垃圾筒里垃圾倒出来,然后老头似乎看了一圈,推着车过了对面,钻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里。 剖腹验尸?!众人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这张太医未免太大胆了吧?这样的话也敢说? ------------ 第六十九章 突生变故 湖岸周旁响起一阵紧张的惊呼声。 谢嘉宁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湖中心处,江妙突然狠狠摔在了冰面上。 亭阁之内的江如玥等人也是一怔,似是没料到江妙会突然发狠有所举动,紧接着便齐齐惊慌了起来。 江如玥气急败坏地高声唤来府内侍卫,命人现在就跳下湖面将江妙带上来。 但此时湖池内的情况 “那个,嘻嘻,院长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跟你请教。”赫奇帕奇出身的唐克斯想往张教授沙发里钻。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硬抗,就算最后还是死,在活着的时候必须尽力抵抗。 沙必良“嘿”地冷笑,起身问道:“有这个必要吗?我看你对黄慧的死根本一点都不关心。”要知道,作为相处一年的前男友,这家伙甚至都没有问一句黄慧的确切死状。 片刻之后,王安停止了施法,妖婴已经变得奄奄一息,神情呆滞,周身模糊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神魂之力。 徐锦鱼听了心里就担心起齐楚来,但刚才故意冷落他,现在只能用眼角余光瞥着齐楚,看他是否有受伤。 “好吧,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办妥当的。”周盛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这称呼怪怪的,要不要换一个?”凤凰美目流转,总感觉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体的那么美丽。 漫天星光交织成一条巨大的九曲星河,将赤红碧绿两道龙影包裹其中。 但现在却是个特别的例子,汤森忙了通宵干了好些大事,又在旁人的冷漠戒备目光中一路穿行而来,不经意间,被学徒们热烘烘的目光所温暖,要说他心里没感触肯定是骗人。 乌恩奇忍着剧痛默不作声,心中却懊恼不已,在他看来这只深渊炼魔的手段似乎不怎么厉害,不过他却输得一败涂地。 异口同声,两声回应传来。不止是穆离,鱼俱罗也不由躬身听令。 武灵又再旋转琉璃狮头杖,握杖猛力一挥,更强威力的七彩光波朝魔将天震而去。 乌恩奇疑惑的时候,俯冲下来的妖灵已经撞上了球形的雷网,只在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已经变成了雷电的颜色,如同雷电一般明亮,如同雷电一般暴虐,如同雷电一般迅疾,更如同闪耀着黄金电光的雷灵降世。 七首枭王心里一惊,下面是他强行破开白灵的空间秘术而产生的一个空间漏洞,他怎敢再进去呢?当即双翅一震,七首齐吼,自中间的口中吐出一枚金灿灿的圆珠。 只见父皇正在那喘着粗气,明显情况没有白日时好,而且萧妃和丽妃还在一旁笑呵呵地谈着什么,一点儿看不出来紧张或是照顾病人的样子。 就在马有才的一遍又一遍的被刘易斯舒伯特呵斥声中,终于比赛的时间来到了。 “非也,非也。乃是为了押韵罢了。”好湿,薛仁贵也是满了尴尬,显然是污了。 他知道失去克制九幽幡的宝物,南北两个方向绝难取得战果,退兵之念在心中一闪,又想城内局势交错,也不易撤兵。 他怕陆晴清受伤,又怕张灵姝受伤,无论哪个他都不想让她们受到伤害。按照前世的逻辑惯性,他的所作所为就是渣男,这一点不是那么容易作出改变的,至少在他的潜意识当中,这样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 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她失望的眼神再度浮上希望。只是这希望的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凄凉。 ------------ 第七十章 将门之女 暗红鹤氅女子轻轻踏地,披风腾空缓缓而落,重新回到湖心亭阁的同一刻,冰面上的裂痕发出“咔嚓”一声。 接着,碎裂而蜿蜒的纹路迅速生长,像是再也无法维持住平衡一般,从某一处起重重塌陷而下,转眼之间,一整块冰体连带着些许碎冰已沉沉落入湖中。 暗红鹤氅女子立于亭上,回头望向身后的湖泊,目光不经意扫 看着眼前的这个石块,二人相互看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里面看到了不相信的神色。 说完也不等齐瑜回答,将杯中红酒饮尽,便起身离开了。过来一会,秦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重新坐直起来,对齐瑜说道。 眼中精芒不减,较之数年前,反而更锐利数分。不过此时,吕幽的视线,却投向了窗外天空。 原本没有一点点水汽的星球,以后在也不是没有生命的星球了,这星球上面也是出现了大量的淡水还有海水。 正当秦烈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处,一道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那里,在他的手中,左右各拎着一人,手臂轻轻甩动,那两人便是落在了秦烈的面前。 “老绑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得到传承吗?我偏不如你的愿!我宁愿毁了它也不会给你”柳羿决绝的说到。 越说越恨,吕湘婷身周汇聚的雷光,竟然又更庞大数倍,毫不见衰竭迹象。那面相也更年轻了几分,整个身形也在缩水。之前还是十八岁许的年华,此刻已经变成了十六岁左右。 叶铭现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他的力道不够,敏捷度也开始下降,竟被柳羿这样生生的避开了。 这些洞孔,分布不均,却似自有规律,每逢月夜,海水涨潮,淹没半块巨石,剩下半块矗立水面之上,月光照耀下来,散发出银白如纱一样的色泽。 “柳羿你不用拉它了,我来。”真胥说完,朝着手指念了一句咒语,手指上立刻出现金色的光亮,他将手指朝着那妖兽一指,它竟然就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了,如同冰冻的一般。 “很好,下一步,我们就可以找大王子合作了。”月倾城微笑着点头。 陆冠苍冷冷地哼了一声,听上去森然,程嘉泱不动声色地默然朝着父亲那一桌看了一眼,程昱宽坐在那里,表情没怎么改变,眼神饶有兴致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t\t安朝暮的心里头也已经画出大概的事情轮廓来,终于明白陆倾凡眼神哀伤的缘由,也明白了为何他会说季若愚想要静一静。 云香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其实不想去,可是这种事情也不好推辞,于是也就跟着应了。云莲最是听周氏的话,又见连云香也应了,便也说要去。 没错,当初慕容柔儿确实救过她一命,也正因此,她才会在最后为了慕容柔儿做了那么多事情。 千寄瑶沉下心思,也不管宗政百罹要如何答不答应,伸手就抓起了宗政百罹的手,果然,入手的触感不对。 团长已经到达了武尊高级,副团长也是武尊境界,更是武皇强者无数!连黑岩城三大势力也为之头疼。 不过又赚了名声,又娶了如花似玉的老婆,想想宗政百罹其实一点不亏,反倒是赚了才是。 解除封印是需要时间!是以,她刚才并不算完全的解封成功,而如今夏哥哥已经拦住了他们的脚步,那她就不必要再冒着被家人发现的危险。 ------------ 第七十一章 比武之约 在场另外三名女子听闻这话,都微微一愣。 随后谢嘉宁最先反应过来,轻轻一笑,又咳嗽了两声,温声道。 “这有何不可?”说着,余光微微给了秋白一个眼神,轻唤了声,“秋白。” 秋白当即领会其意,走上前对邱无霜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奴婢秋白,今日得邱小姐赏识,能有机会与您比武对练,乃是秋白的 林辰正在急速移动,看着身后开始有人追击,林辰不由得有些开心起来。 莫名的有种感动,写在了心底,而历经了昨夜一梦,那头幼龙心底的某处焱种,似乎也被慢慢地引燃了。 剧痛让林辰动弹不得,见状,林辰便躺在床上静下心来,微微的撇过了头,看着这房间的布置,喃喃的说道。 换做其他人的话或许会客套几句,比如什么“不是你的问题”“我住的很好”之类的。 他忽然觉得那明媚的天光,也不再澄澈了,那喜庆的锣鼓声,竟是那般的讨厌,他的心乱如麻。 又经历了十多分钟的激烈战斗后,这帮聂风帮的帮众在不知疼痛的魂灵大军勇猛的反击下,是节节败退,甚至还有一些帮众战亡了。 系统化疗开始,因为药物疗效导致尿酸浓度增高,田歌做了详细的汇报,叶子谦的建议是多饮水,同时注意补充营养,维持水、电解质平衡。 他们都明白了,当时一定是沈全花时气非常低,肯定是总遇到倒霉事,这个时候被鬼盯上,那就是闪闪发光。 在陈黑的角度上来看,这不是圣母,而是一种强者对蝼蚁的可怜。 奇奇这两个字其实挺好听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后面加上数字就听上去怪怪的,尤其是七。 “难道是那个叫鹿之介的家伙制作的机关来攻击你们?”三成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不应该是曾经的领地吗?”原本还以为是一出可歌可泣的有关忠诚的故事,现在看来也不尽然,难倒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三成不禁疑惑起来。 垂直升降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习惯的高深技巧,起码三成现在就很想死!为什么不能好好降落,非要从天而降!难道这个世界的人都觉得从天而降的B格会高一些?招式能够厉害一些? 知道她要回家,他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的,现在的模样,她看了一定会很心疼的,王永恩心想着,毕竟白一雪说过,乔薇的心最软,无论发生什么,认个错就没事了。 粘稠的血液开始流进眼眶,遮蔽视线,手中的长刀越发的沉重,每一下抵挡的反震都让整个胳膊生疼。 苏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他们岁数都不大,也就是三十多岁,朝平为了客气才跟他们这样的,他劝架也不怕他们不识好歹,就算他们两个都针对朝平朝平打他们也是非常轻松的。 只是,他为什么要留下希姆莱和那个施密特呢?难道是怀疑到了我们?打算以后对德意志下手? 猫?这是猫?这么大个的是猫?乔薇心中就像炸了毛一样,就在她准备一巴掌,把怀里的“蠢猫”拍飞出去的时候。 在见过那扇石门后,迪妮莎这才想起来,梦幻岛“玛格梅尔”离他们并不远。远的只是散落无尽之海的钥匙。 道三生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说着就朝外面走去,一点也不介意这里是别人家,自己只是个客人。 ------------ 第七十二章 将计就计 不久之前,沈沐青独自一人在江府后苑闲转时,曾被江府内一名仆役神神秘秘地拦了下来。 那仆役东张西望了圈,见没有人瞧见这一幕,才恭敬行礼叫了声“沈公子”,其后匆匆递给他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 沈沐青心中诧异,接过字条一看,发现是一字迹娟秀的世家女子请他去别院一聚,似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态度几近 夏雪茜的声音可以听得到,里面带着有一点点的犹豫,确实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当初就是考虑到黑藤进阶困难,加上明白黑藤就是进阶了,估计也不能跨越重洋回到天岚大陆,所以,他们只能放弃之前的计划,开始支持别的仙藤先进阶,最后才是黑藤。 蒋老夫人不喜欢的听曲,总说那依依呀呀的声音太吵闹,特别出了祝妍的事后,更是不让戏班进府了。 这个围脖也有两天没上了,才刚刚打开,就是滴滴滴,很多条信息传了过来。 陆遥心中一动,她只想到赚灵石,没有想那么多,这个确实是有战略意义的,自己是不是应该趁机说一下对水阴国的事情? “能看什么?看你家的店子是怎么被封的,看你这种亏良心的老板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齐格淡淡地回了武宕仙几句。 “不,泡菜国场上的十名球员因为崇拜梅西和C罗,所以一半给自己改名叫梅西,一半给自己改名叫C罗。”机器人向齐格解释了几句。 蒋思言也皱着眉头,显然没想到这树还暗藏乾坤,不过也能理解,如果不是这样,那祭师也不敢丢下这树独自开跑了。 难怪她怀个孕府里反响那么大,老夫人都亲自出手想要来毒死她了,合着原困都在这里呀。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唐逍心中瞬间领悟了,玉石难辨主要是因为玉石本就是天地灵物,既然是灵物其在未见天日的时候形态便不可捉摸。 欧阳琪自然也到了,她正踮着脚尖查看办公室里的情况,突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慢慢靠近了她,她回过头却发现是个“老朋友”。 下方将士纷纷高呼回应,之后齐齐转身,城门打开,号角吹响,军队整齐而出,脚步声回荡整个城池。 叶风注意到宁菁的衣角和男子的胸口都有一样的徽章,三个交叉的圆形,下面清楚地印着“北襄”两个字。 张阳三人正在逗乐,这时整个训练场响起一声暴吼,在张阳听来,这声音与说“开饭啦!”是同一人。 旅馆之内,张素看到龙丹也是愣住了。除了是因为不认识之外,令他更意外的是龙丹的美貌,即便是她也是难以相提并论。 楚原伸手在阿雅身上,感应了一下她的战力情况后,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但叶风只想着竭尽全力地拼斗,根本就没想过如何巧妙地取胜,一味地穷追猛打,以命搏命。 深深吸了一口略微灼热的空气,蓝枫平静地控制着体内元气的流动,进而控制火焰的输出,使之始终处于某个平衡的界限。 长天心中好笑,这就是古烁今嘴里的玩家与NPC的配合,这就是对方说的要算死自己,然而拿出的手段,这根本是自己经常用的东西。 连那白苍苍的老妪也脱口惊呼,天绝老怪虽然好大的名气,然而眼前的一幕,未免也太不可思议。 林沐留下观看,手下的队员自然也一起陪同,而之前一直合作的其他队伍,则直接开始往据点回撤。 ------------ 第七十三章 暗中相助 沈沐青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自己那两名侍从定是出了严重的变故,否则不会迟迟未曾现身。 但此时他身中毒香,无暇思忖更多,只能先行自救。 沈沐青微微咬了咬牙,晃晃悠悠拖着身子向屋外走去,他乃文臣,并不会武,因此在这种虚弱的状态下,至多是加快些步伐走出里屋,却无法动用轻功跃出江府直 但这不是最要命的,圣皇剑虽然此时无法灌注真元驱动,但是凭着本身的恐怖锋锐,就足以让他自保。 “河神,这封拜贴,乃是何人送的。”龟丞相看到周磊吃惊的脸色,好奇的问道。 这一刻,他们恍然明白,刚才刀圣武周为什么会说出‘好刀’这两个字了,这可是神器,若连神器都不是好刀,还有什么刀能称得上是‘好刀’? ‘来了!龟仙人没有爆肌肉,应该是常规的龟派气功。’王风没有准备躲闪,全神戒备的盯着龟仙人,准备硬抗龟派气功。 “卧槽,这么吊!”等王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昆仑山脚下,毫无疑问这是太上老君的手段! 朱雀始祖哈哈大笑,只不过他现在是本体,从长长的鸟嘴中发出这样的大笑显得有些渗人。 海洋实在太大了,海贼王的故事便是发生在海面上,整整一天,落枫依旧没有看见陆地。 今天两战两捷,李子霄心情也好得很,很客气的对卫老夫子说道,大手一挥,带着众人进寨。 不过酿造黄金蜜是黄金蜂一族的天赋能力,需要配合血脉和秘法才能产出,就像猿猴一族的猴儿酒一般无法被他族所窃取。 ‘如果把积分都消耗掉,是不是有可能,幻想世界就不会和现实世界链接起来了?’王风的瞬间想到了这点。 并且此次前去东海的天道圣人六位,整个洪荒的圣人都齐至,必然是不会有差池出现。 听到这话,张超和林浪的酒顿时醒了一半,想不到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亲临这里,而且还会和他亲自见面,实在令人相当的惊讶。 而对方则是准备用拳头进行还击,而他的拳头和林浪的拳头进行了一次疯狂的碰撞。 通天教主一抬手,便是将一道圣人之气,直接打入墨麒麟的体内。 风帅的人都还没有靠近,就远远感受到了一股扑鼻的灵草药味儿迎面袭来。顿时,风帅眸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还情不自禁地用力多嗅了嗅,似乎是还想多闻一下这个药香味。 冥的存在就是维护我这奇怪的灵魂,压制自己的异变,完蛋了,真正要走火入魔了,白银猫可以奉令砍了我这颗大头。 随着秦真一声令下,率先冲锋的十万虎贲军,愤怒的向秦宣杀去。 这次的黄金色物体除了形状和之前的略有些不同以外,其他的地方基本上和上一个是一模一样。 铁牛已经上前了,一把就将他提了起来。一只手,提着他,向着楼梯口走去。他要,执行陆铮的命令,丢楮墨出去。 所以,不管是R国网络,还是华夏网络,又或是世界网络,从表面信息来看,坂本一郎是完胜凌宇。 随着刺眼的灯光亮起,一道玩世不恭的笑声也响了起来,瞬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不过明璐在警惕的同时却感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直到巧儿将大碗放到荣安面前,阵阵香气扑鼻,别说吃,就是看,荣安也是第一次,即便是在皇宫里,荣安也没有见过这样稀奇的菜品。 ------------ 第七十四章 亭阁遇袭 晏铎漫不经心地插话道:“宗缪向来特立独行,定不会插手江府之事。” 略微回忆了下,又懒懒地补充,“而且我之前在后苑瞧见他了,他当时刚从梅林中出来,我们简单说了两句,他说他有要事在身必须提前离开江府,还让我传个话告知你一声。” 宗缪与晏铎两人看似并无交集,实则渊源颇深,皆师从京城同一位武艺师 他的手和秦昊的脚接触,直接被踢爆,下一刻,秦昊冲了过去,他一拳击中秦怒的脑袋。 因为之前有配过一次这种风月草的药水,这一次做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在时间上也相应的减少了些时间。 诺雅越来越懒,经常躺在太阳底下,一晒就是一天,需要什么东西了,就指使泡泡去叼了来,懒出了新境界。 武魔向天笑实力和肖强相当,同样是乾坤学院最顶级的几个强者之一。 这时候,他将这相关的众多因果,全部汇聚成记忆,进行天枢古镇封禁。 他灼热的大手,带着急切的焦灼和隐忍,轻拢慢捻,不紧不慢,始终是清泉石上的叮咚悠扬,久久不能汇聚澎湃,聚拢起飞瀑飞流直下的高度与激情。 关键是她精通名牌的眼睛里看见段毅一身的朴素,衣服加裤子,鞋子,好吧再加上他看不见的内裤,全身肯定不超过五百大洋,对此,她是及其不满意的。要是早知道是这个土包子,王琦早就拒绝了。 “去准备些糕点来,还有朕上次要的那种红豆奶茶。”康正帝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是,从梁斐芝一进门开始,康正帝就已经开始仔细的观察她了。 镇远侯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那地道乃是贼人提前挖好,怎么会怪罪到诺雅的头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车子直接停在了会所门口的位置,车门纷纷打开之后,一个头发梳理的干干净净的家伙走下了车。 四人上船,在月色中悄悄离开岸边远去。船慢慢地行,老人在舱外,三人在舱内静坐,默然无语。 与此同时,击退了水之领域的五神傀力量衰退,身躯随即开始凋零了起来。 雪烟,疼吗?随后转头,怒瞪着玉梅麟。玉公子,说话归说话,你打雪烟干嘛? “子恒觉得,美人这个称谓不足以彰显你的美,”赵恒眉眼含笑,定定地看着柔媚的双眼,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羞涩不安。 “你打不过我的,”白起长剑一挥,扬手将她手中的剑打落在地。 “夫人,我胸口有些憋闷的慌,想来是在府中待的太久了,”言外之意是想让将军陪着出门去散散步。 “高飞你吵啥?人家都睡了!”石娟一说,高飞连忙将手插进兜里。 吃过饭,肖星楼道:“好了,陪你玩了一天,现在该你乖乖回房去睡觉了。”说着他起身来就要走。 冬至“……”这么阴显的话都听不懂吗?是她语言组织能力差,还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 他知道庄荷为什么带他来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地方了,就是为了不上报,这确实是他很需要的。不过如果实在不行,他也只能用假身份上报了,那样一来以后如果遇到征召,这身份就得放弃掉了。 杨暕那厮是这样写的:“亲爱的明月”,这一开头就让阴明月脸红不已,哪有这样直白的,古代奉行的是委婉含蓄原则,尤其是在对爱情方面更甚。 ------------ 第七十五章 请君入局 玄袍人仍不作答,仅是紧紧盯视着面前的晏铎,谨慎地挪动着步伐。 梅林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沉重起来。 晏铎与玄袍人互相对视着,仔细观察着对方,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异动,下一刻,两人身影同时飞射而出,剑拔弩张间,双双凌空交手,身法迅速变换。 短短几息之下,两人过招近百,从亭阁旁侧打到梅林中 她不过十八年华,可是她身上流着的是号令江湖的藏剑山庄叶氏一族血脉,是大剑宗叶渊的血脉,一股肃杀之气从曲中流露了出来。 此刻他通晓了这位幻湮之主的身份,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暗暗警戒了起来。 他们怜悯地看了王春华一眼,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亲人祈祷,也祈祷自己永远不要领双份物资。 蓝金色的光芒轻易的将宛如海潮一般的精神攻击给消弥,但是其力量却依旧不减,海神三叉戟的主人费力的将起挑飞,然后微喘着望向深渊魔鲸王。 那一条条仿佛星河一般的血管就是星辰运行路线,十二万九千六百枚气血凝聚而成的炽烈星辰在他体内游动。 象族兽人费沙眉头一皱,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悬崖边,朝下望去。 “墨乞丐,对上这个南宫卿你有多大把握?” 莫凡看着墨尘说了句。 下一刻,从裂开的口子里,无数比黑暗还要深沉的黑烟,如水一般冒了出来,不断滴落,将以他脚板为平面的数千米染黑。 这一刻的二人就如同寻常情侣般,彻底抛开了双方的身份,忘却了一切阻碍,温情漫漫,含情脉脉,每一个凝望都是那般的深情。 蛮荒城,这个指向性很明显,李承乾几乎可以肯定,定然是蛮族要有大动作了。 而且是瓜分的很干净,一点残渣都给他留下。他妈的,在老子身上住着,吸收着自己的元气,不需要交费的吗? 可这样的村子,却都分的太散了,如果凝聚在一起的话,就能形成一股十分恐怖的力量了。 “那方向,好像是刘芒他们所在区域。难道,刘芒身上还有灵宝不成?”神器有一件,可以让整个大陆为之疯狂。甚至是外界强者,也会疯狂的。 那些魔道之人想要冲上来拦截,但是只见牧峰大手一挥,一道百丈长的半月形剑气闪过,悬崖附近的魔道弟子顿时全部身死。 只不过若嘉那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里,未来更是未可知,对我这样一个有些执着的人而言,我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意让我在乎的人受苦。 向着黑看了两眼,给它扔过了一条烤牛腿,没想到它却不屑一顾。 “呵呵,等换成了银子,你再欢喜也来得及,”陶子的脸上也满是笑意,心里充满了期待。看到杰等人都穿着新衣服,家里的棉被都是新的,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不过,就脚下这点人手,连骷髅海都没有成形,更别说死亡之力驱动的亡灵蒸汽机了。 “给我死!”未成阳反应过来,这青年突然狞恶的咆哮一声,身体轰然爆裂,化成漫天的血光象成阳包裹而去。 裴风翻了个白眼,突然就缺失了在许力面前说话的冲动,索性留下这番话后,转身离去。 众人如释重负,很少见到李元昊这般的宽宏大量,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 卓安然微微侧过头去,看见陈静好正在看着手机,她的脸上,竟有浅浅的笑容。 ------------ 第七十六章 聚会尽散 江常津带着一众侍从赶到江府外之时,发现沈家的马车已然扬长而去、消失无踪。 他顿时火从心中来,气不过地骂骂咧咧道:“这该死的沈沐青,果然被沈家的侍卫救走了。” 转过头就拳打脚踢起身后跟着的几位侍从,嘴上责骂着,“都是你们太过废物,也不知道盯紧点,才叫沈家的侍卫钻了空子!” 侍从们连连 “刚才我主人也说了,这些人其实是北蛮派过来的奸细,就是为了对付程老爷子和老爷子背后的程家!”童沐锦继续往下说。 但那种冷只是外表冷,加衣服就能有效抵御寒气。现在的冷由内向外散发,属于内心的颤栗。 声音来自于顾芳旁边的一位青年男子,他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战斗。 “你这琴倒是不错。”盛之瑶坐到了梓楚公主对面,仔细打量着那把琴。 “好好好,老朽这道神识在此等待多年,终于等到了。”老人朗声大笑。 相比于身后,眼前的一切才是仙地。它们已经感受到了这片生机大地上多如繁星的生命气息,这一发现让它们欣喜异常,因为感应到的生灵范围极广,这也说明这片地区不像之前那般杀机遍地。 市政厅会议室,许诗韵召集大批中上层执政官员开设年度总结会议。 "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不过肯定不是华国军队里的人,否则的话宁毅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邵玲叹了口气。 林天佑与这两名守护灵战斗之后,对于准天道,以及天道鬼神的力量,更加的向往了。 就在白衣少年疑惑的时候,远处天际,一枚数十丈的黑色箭矢,携带着无上威压,爆射而来。 “既然不行的话,那就继续拿出十五两银子来!”冯长霞的态度十分强硬,想着自己吃的苦头总不能白吃了。 陆忘忆越想越纠结,于是很狗血地入侵齐羽的电脑,强行打开他的视屏聊天。 轮子今天穿的很社会,短款的貂皮上衣,脖子上挂着挺粗的金链子,怀里还夹着个手包,正老远的跟我招着手。 晚上,赫连晞在院内设宴,大家聚在一起用餐,气氛却有些沉闷。 刚才龙牧只是向光翼不断的注入灵力,但是却没有动用神识控制,自然是不可能成功。 不管另一个世界有什么,他们跟着动用了本门派的法宝,一个个腾空跃了进去。 肉体的血脉过于霸道,强行将皮毛祛除,没过一会就又长出来了。 季洁上楼,直接吩咐下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看在曾经的份上,能帮就帮。 所谓严惩,实际上对钟非凡这种人渣,就是格外开恩,是种保护罢了。 叶辛桐假惺惺的关心和着急,同时也提醒叶锦凉,她没有资格在这里耍什么脾气。 心中有了个念头,所以这段时间,蝙蝠家族一直在跟猫头鹰对抗吗? 不想要在这个事情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毕竟着实是有些太过丢人了一点。 罗曼由于刚刚感受到了一些怪异,此刻并没有选择直接前往攻击那些海盗,而是在一旁暗中观察着场上的情况。 森光一直在考验他,从忠诚测试到能力测试,现在则是测试他是否能保住平常心。 但是现在,他们引以为傲的诺奖天王们,组团过来跪舔龙国少年。 他武功不高,拿到周流六虚功纯属意外,可是却精通商业间的人情世故。 曹斌和杜十娘正围着石桌玩五子棋,李蕴则在一边向李师师汇报生意情况。 张翠山看着聚集在自己家的村民,心里发慌,突然间,张翠山看到了被称之为村长的人身上冒出一股黑气,更让张翠山震惊的是,那股黑气居然飘到了自己的心口和大脑里,吓得他急忙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和额头。 杀气之前洛克也给他们三人演示过,蚀骨般的感觉想忘记也忘不了。问题是那时是洛克故意制造给他们的感觉,而现在则不行,狼是擅长隐忍的生物,杀气相对来说就很弱了。 陈母点头,她不是不懂,这是陈恒让他通知陈宇轩,赶紧逃离此地。 “通融一下吧,我确实是你们公司的领导,约了我来谈事的。”伍樊道。 外界,黄晓天从那虚空之中走了出来,情绪略有低落,见众人都不曾离去,他便是走到刘长安等人所在的位置。 “进来!”密集的敲门声通常都代表坏消息,多莉丝也不在意,最近一个月里也没有几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是好的。 “泽野春树先生!在冯少将到来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两个德国医生拦住正要向外走的泽野春树,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冯仑。 “找到他们了!!”瓦尔斯帝国的骑兵与神殿骑士精神为之一振,连忙向着信号发出点跑去。到达后看到艾伦三人刚把一队神殿骑士淘汰准备撤离。 幻城身处大夏国的偏远地区,居于崇山峻岭之中,人口稀少,发展落后。 张翠山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切,他瞬间来到了古路边上,不过却没有踏上古路,他知道一定会有东西出现。 当然了自己也不能辜负了公主的一番美意,林正阳起床洗漱之后,便赶往前院,那边公主也早早的洗漱一番,等在正殿里,看到林正阳来了,径直起身笑着迎了上来。 送走了楚晓晓和林正阳之后,林春生长吐一口气,挥手示意家丁,把后门关上。 那东西骇人的目光似乎在考虑什么,直到许久,黑压压的影子才缓慢的挪开。 原来石苞在接到州泰的传信之后,立刻就带着自己的亲兵过来了。 然而还是有人慢了一步,那个大学生在最后一步的时候,被利刃扎到,缓缓地倒在了里面。 ------------ 第七十七章 菩萨心肠 谢嘉宁听完两人的话,面上略微有些惊讶,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陈清阮轻轻点头:“谢姐姐,我们两人方才于茶会之上便想于此事同你道谢,只是迟迟没寻到合适的机会,这才不得已拦下了国公府的马车,还望谢姐姐见谅。” 谢嘉宁和善地笑了笑,宽慰道:“无妨的,两位妹妹不必客气,我们同为京城世家女子, “没事,不勉强,反正早晚都要说的。”开了个头,米多仿佛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如释重负一样。 这一刻,复活白牛失败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对于他们而言,眼前才是最为重要的。 “秘密,记住,一定在从东面洒。”项来还是神秘的对君莫笑说。 苏安华这时连忙伸手去拉苏权,想提醒苏权,岂知自己刚要说话,下巴就是一阵作痛,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伤,还要拜那个楚庭川所赐。墨凉紧紧蹙眉,这般的疼痛,不难想象当时她为何会顿时昏厥过去。她失算了,她并未将楚庭川会有内力这么一事考虑在内,不然她也不会因此被楚庭川重伤,又是回到这个地方。 他明显地感觉到几道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让他有种成为别人猎物的不好感觉!可惜,他扫视了好几遍,还是没能发现对方。虽然酒楼里的人时不时地偷瞄他,但他可以确定不是他们。 “好了,我在你们身边布置了一个阵法,其他修炼者短时间靠近不了,你们随机应变,如果阵法被破,就按照我刚才说的,记住,阵法没有破掉之前,千万别离开。”林天正‘色’的说道。 “赫连,为什么在这个城市里俺总觉得特别的压抑,就像是根本喘不过來气一样?”,走着走着,牛冲忽然开口说道,这个一向乐观的大个子此时的表情却是有些阴沉,显然,天霜帝都内诡异的气氛已经让他受到了一些影响。 “青衣说,有可能这个大会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住我和怀化将军!”冷颜一字一字的说,却把项来给吓了一大跳。 他微微探头,确定了周围毫无动静,然后伸出手悄悄地解开了系在码头上的缆绳,轻轻地挪动到船尾,用力拉动了发动机。 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急成什么样了,纪南深还待在这里,稳如泰山,一点也不着急。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唇瓣贴合在了一起,倪烟南浅笑着吮吸着她的唇,这样的倪烟南,让艾谷看得出了神。 一到医院邵晴晴就被送进了抢救室,郭翔俊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而包扎好伤口的林淑窈守在周景铭的身边一刻也不敢懈怠。 就这样聊着、吃着、喝着,喝着、吃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谁也没有捅破爱情的那张纸,但又在各自的爱情中希望着这张纸不戳自破。 她明明以前的时候最喜欢穿素色的衣服,但那一天的时候却穿得那么鲜艳,就像是真的格外喜欢那样的色彩一样。 而这个时候太阳正好跳出了水平面,升了起来,当第一缕阳光洒落下来时候,其将生魂照射的更加晶莹透亮,此时山风忽起,吹得灵幡摆动,我怔怔的看着随着山风飘扬远去的十万生魂,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问过最紧急的事之后,林宁才有心思关心其他。她看这里好像不是病房,又像还是在医院。 “多谢教主开导,其实有些事情我能想明白的,只是一时之间情难自抑而已!”杨怀平表情平静道。 一人一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余客秋抱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撸着猫。 “我这圣人弟子的名号吓不倒他们?”应天长知道自己这句话算是在开玩笑。 不过她看朱瑞的表情,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吉利的,反而还认为,早早确认了将来自己死去之后,所有重要的亲人、家人和子孙都会陪伴在自己身边,是一种幸福。 琴声又起,落不愁飞上高天,又降落到地面上,毁去一片林木,最后却安静了下来,像一尊木雕般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想到此处,孙启明恨不得将龙傲天碎尸万段,但是一旁虎视眈眈的火灵却是不得不让他停下了脚步。 应天长转过头,勉强瞧见抓住自己那人,一个披着黑袍的高大男子。 北瑶素心双手叉腰,她环绕了北澜来叶一圈,在看到她不断的挠鼻子、戳下颌后,便显示出了不耐烦。 身体颤颤巍巍的落下,趴在地上,她连手指都在抖,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这两个还没有起来的家伙吗? 萧贵妃这番话,是否打动了皇帝,无人可知。但在这时候,宫里非常凑巧地发生了一件事:林昭仪死了。 然而,当他放下手机的那一刻,王亮和交春已经凑了上来,两双眼睛中充满了八卦的神采。 北澜来叶不曾想到这蓝柒何时变成了一个神算子了,竟然将这满口谎言一气呵成。 天妖殿,魔道八派之一,世人畏惧如虎狼。但天妖殿的弟子,却是除妖卫道为己任,镇守北大荒,常年与妖魔搏杀。 “这就是跨越两个位面的空间通道吗?比起之前我们上来时候的通道,要平稳多了,能感受到周围的空间之力有条不紊的排列运作,连半点狂暴的迹象都没有。”叶正风有些感叹的看着通道周围。 可是,他们根本来不及挣扎,就被那座神钟给吸了进去,神魂迅速消散开来。 刀光森寒,散发着妖邪的血光,一道血线划过,在对方的脖子前抹过。 它在修为跌落之前,也只是一名大帝境巅峰的存在,所以对天帝境强者,还是充满敬畏的。 胡媚儿正在这里和袁明说话,袁明师徒三人对胡媚儿羡慕的很。没有想到胡媚儿青蝶就成了玄仙三层的存在了。 塔皮鲁斯陪同着喝完这杯酒,内心颇为激动,虽然接下来他会很忙碌,但这种忙碌正是体现了外交官的价值,来到拉丁姆地区半年之久,他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郑秀晶介绍完自己的炸年糕之后,赶紧给成始源介绍自己的海鲜面。 古溪城,是方圆数万里内唯一的一座中型城池,杨若兰一直都想来这个地方历练。 克里斯托弗诺兰知道,成始源这么晚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 第七十八章 书阁囚禁 当日戌时,天色渐深。 晏铎双手被紧紧束在身后,眼睛上蒙着层黑布,被人拖拽着走在暗道内,浑身遍体鳞伤。 他口中被塞了一团粗布,无法发声,眼前也黑暗一片,看不见周围的场景,只能从声音判断,四周十分寂静,脚步声分别坐落在正前方与正后方,左右却无人,因此这里应是一处狭长的通道。 晏铎隐隐约 虽然从未在公共场合说过,但在老贼心目中,裴云腾就是他领路人一般的存在。 耿志扬很清楚,卢晓清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跟知道他有副业能赚大钱有莫大的关系,当然也离不开两人相处间的情感交流。 莫楠北脑后长发乌黑靓丽,被阳光一晒,晶莹的质感表明她并没有说谎。 黄道安叹道:“黄仙家族满门一千多口,眼下只剩下不到二百人了,而且都惧怕仙家的追杀,都像冬天里的蛇一样蛰伏在山洞里。 然而,等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她才发现,一点都不扯。 再回想起老傅最后说的那句,“与其继续明里暗里地争权夺利,不如多想想自己还是一个称职的人吗”,李修墨已经断定林海山对那些事是知情的。 监控里看不清衣服样子,开了门便看到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款披风,披风里面是白色的五分短裤。 原本还以为这丫头有被蛊惑的嫌疑,却不想她的一言一行看上去比林修默还像个商人。 众人皆惊,祝契沈堰上前,杏儿丢下手里的活儿,赶忙将向笙拦在身后护起,扬声向外喊人。 然后是芝士玉米。奶乎乎拉丝的芝士配上甜嫩甜嫩的玉米,就算肚子里已经不少食物,还是忍不住给它面子。 白茫茫的沿海线上,凛音越走越远,那头尖嘴灰鸥的尸体被潮水吞没。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看着如今越来越恶劣的局势,陆川有一些难受的自言自语道。 两人交易之后,梁长老也重新加入了那寿元丹的争夺当中,最后,梁长老以五百六十万灵石成功拍下了寿元丹。 黄果儿想了下,如果不这样做,这坏蛋还会找自己麻烦。最重要,自己倒没什么,这样会连累外公伤心、连累爹爹伤心和受伤的。所以她不要,还是答应爹爹的计划。 而薛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沐蓁就拉着薛诰的手也跑起来。可惜,因为慢了这么一拍,已经看不见铠昊特的身影了。 这雨还在下,冲走了尘埃,淹没了泥土,不知在四溢的洪流退去之后,何处能生出不惧风雨的花草。 “看起来你好像知道得很多。”施昙笑了笑,但脸色却是十分难看。 刘世亭,经过几天的精心呵护和烹饪,终于复活了。虽然她的四肢有些僵硬,但她的活力已经恢复了一半以上。 人形的巨无霸源能机甲,双臂高举过头顶,一个巨大的能量体出现在大桥上空,在这个能量体中心正是源能核心。 铠昊特本来是不饿的,但是在看到鱼的那一刻,食欲就被勾起来了。 两圈跑完,苏醒再回过身时,唯一跟他距离算得上近的,只剩下了担负着带队责任的张振华。虽然明知道可能有这种结果,但他到张振华脸上跟便秘一样的表情时,却还是有种踩棉花崴了脚的郁闷。 “今天第一天见面,这样,给大家一个惊喜,说好了给大家惊喜的。周静,你把我桌子下面那个袋子给我拿出来。”赵晨开口说道。 可万万没想到。七爷竟然说自己命不久矣,要将帮派交给他打理,付村的心思若是不起变化,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些事情和他都没有关系,只要别人不惹到他的头上,他也不会主动寻事。 巨大的峡谷中间就好像被人一刀劈开一般,,只留下一条半米宽的裂缝,更重要的是,他的神识一落在峡谷之中,一道道狂暴的冰雪气息就要将他的神识绞杀,以他强悍的神识,在这峡谷之中也只能释放出三米左右。 “没想到,连你们也如此胆大妄为。”莱维的表情却是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事,不要太放在心上。”歌特劝道。这些天来,罗伊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肯出门。两位好友的被捕似乎对他打击很大。 禹志航自从上次被王蒙劝着主动跟苏醒换了位置之后,迫于苏醒的淫威,他的确曾下决心不再打薄荷的主意。只是到了后来,由于苏醒旷课的老毛病最近发作的太过频繁,他才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它虽然全力控制丧尸进行阻击,但根本无法挡住这一人一兽的脚步。 天刀王身上气势缓缓释放出来,强横,狂暴,对着四周汹涌澎湃。 然后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当然,这个时候的他并没有忘记在警局门口发生的那件事情。如果不是有了后续的事情,他可能只会一笑置之,可有了后续的事情,却让他无法淡定。 ------------ 第七十九章 刑部之谋 晏铎震惊得彻底安静了下来,又惊又恨地仰视着面前行椅上的谢嘉宁,听到方才那句话后,几乎陷入呆滞。 谢嘉宁打量了一会他的神情,对身旁的暗卫吩咐道。 “把他口中的布取出来,我要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是!” 流云当即蹲下身子,一把取出晏铎口中的粗布,晏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却没有第一 “奴才告退。”太监的语气还是不咸不淡的,紧接着就慢慢走了下去。 唐宇驰说到这里就命人将丹鼎倒转而下,瞬间内部丹气就汇聚而下渐渐地竟没有向四周散去。 而此时,会议室已经有不少人了,尤其是一些中层,差不多都到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沈毅已经没了人影儿,映寒端着水盆推门进来说沈毅天没亮就走了,我睡得正好,便没叫醒我。 “一些破钱而已,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希望未来你能取得更大成就,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过了眼前这一关。”海鸥城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龙刺希望这些钱能让黑九的事业有一个长足的发展。 “看来你这几十年算白活了。”林宇看着莫启鸿的眼神,此时就像看着刚刚死去的吴易一般。 “不用,月棠你去找一套常远的衣服来,催一催军医,赶紧过来!”我说。 大黑虎黯牙感到自己脚边上的漂亮白虎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微微摇了摇头,也将身子凑到了白虎身边趴下,也同三长老一样,望着秋儿离去的方向,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这一个新年,过得最有意思。经历过一场险境,大家好像更明白了珍惜的意义。 可是他们到了梁旭身边三尺距离的时候,再也不能前进一步,正当他们想要强行闯过去的时候,九道光芒笼罩,那十四人被淹没在光芒之中,光芒散去,那十四人已经不见了。 此时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李云龙这边,他们想要看看李云龙对李亮的这个决定会不会同意?他们认为李云龙是不会同意的? “秘钥已经交到你们三人手中,而这个是沙城的地图,红点标注的,是你们传送过去后,出现在的位置,至于这任务中所要击杀的三位鬼将,出没的地点是蓝点标记处。 顺便说一下,天庭行刑是和人间不同的,天庭行刑都是用宝剑,行刑的手法也都是用宝剑直捅犯人的心脏。而人间行刑则用的是大刀,手法也是砍头。天上和人家毕竟是不同的。 当然不论如何,现在是霜巨人也比一开始乱糟糟的要好上太多了,最起码他们知道了什么是纪律,什么知道是令行禁止,知道了基本的军阵配合。 李治四人惊得掉了一地下巴,他们以为,叶潇会突然暴起,直接把这个叫做赵构思的家伙干掉。 李亮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儿轻佻,但却是实话。这位白夫人还真是年轻漂亮得有些过了份。这显出来的这一点老气都还是故意化妆化出来的。 而卫星地图对所有生物的分布,也是以热量的形式点缀在地图上。 陆老爷子喝茶只喝龙井茶,那种极品龙井大多都是付遵送来的。将投其所好做到了极致,两个老人之间也很有仪式感。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眩晕,眼前出现了幻觉,他似乎看到了颜子萱的脸。 被邀修士的本身的实力也是不弱,且不谈李易这个连炼体期高手也敢正面硬撼的怪胎,就说其师父兼老婆百里冰本身实力也是元婴后期顶峰的修为。 而陈涵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骂陈涵也不能打陈涵,相反她还要感激陈涵,可是又想到自己的男友,吕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无法抑制的悲伤,是因为,他也觉得安然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吗? 面试地点就在公司楼下的一间空的摄影棚里,来了很多人,一些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演员歌手都在紧张有序的排队。 暗夜穿着古代的黑色劲装,这打扮走出去绝对有回头率,不仅如此,暗夜还留着一头的长发,如古代一样,头发簪起,身形中等,剑眉星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古代的教头一样。 “只有你才把他们当兄弟!”潇碧手上不停,银笛闪过,又倒下了几个。 白想愣了愣,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准备的东西,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对方是以为她……收拾东西离开? 宫玥每指控一条,顾元贝就承认一条,一点都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风灵玉刚一出现、整个密室就弥漫在阵阵阴风之下,透心的凉意和莫名的起压让李易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体内三婴连忙运转起来,将不适之意死死压了下去。 庄园里的代步车,都是那种简易的,敞篷车子,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到几辆车闲置在那里。 下一球,他们开始尝试着包夹刘昊,但是结果却被落空的朱坤打进两分。 一路上,秦宇倒是没看见什么人影。这北域倒是与南域有着天壤之别,差不多没人出门,难道皆是闭门不出的吗? 降龙十八掌的石龙杀到,却在稚童面前时陡然改变了走向,竟绕了个弯,最终竟然反随着他的双手舞动起来。 在之后的比赛中比斯利和安芬尼都积极给队友传球,而另一边肖恩也跟着放水,于是造成换下刘昊后球队运转变得很流畅的假象。 一招定胜负,秦宇徐虎两人皆是摆好姿势。而众人,也是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盯着两人,到底是强势的徐虎将秦宇淘汰,还是毫无天赋的秦宇将徐虎击败通过测试? 苏晨冷笑着问道,王彪这种垃圾,不好好收拾一顿,是不可能服软的。 ------------ 第八十章 夜不归府 春雨和秋白连忙跑过来扶住行椅上的谢嘉宁,谢嘉宁此时咳嗽过后,也渐渐平稳了呼吸,动作镇定下来,只是面色苍白得过分。 谢嘉宁摆了摆手,宽慰她们二人道:“春雨,秋白,我没事,别紧张。” 两个小丫鬟看着那一大滩血迹,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春雨声音哽咽地道。 “小姐,怎么会没事?您身子本就虚弱, 许多地方由于慌乱被碰翻的火把,已经点燃了房屋,燃起大火,要不了多久,此地就要被焚为灰烬。 许凡操纵着血珀躲开了这次攻击,虽然血珀吞噬草木,可是,这几棵参天大树也实在是太高大了,血珀根本吃不消。 纪星澜神情一怔,嘴里含着筷子,似乎在想些什么,思绪一下子就飘向了很远。紧紧咬着唇瓣,她倒是把这件事情忘了。 今天,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一出手就废了她一条手臂。 沧浪手中往胸前一掏,一张信封拿出,一道晶莹的水流从指尖流出,那奇异的水流,如火焰一般,从视觉的角度看竟然缓缓的烧了起来。 微微摇摇头,这对于自己来说应该算是‘好事’,所以裘云也没有什么客气,直接就对李忠等人言道。 她不是不想要雷电罗盘,她只是不想再欠下许凡更多,因为她没有什么能给许凡的。 “那何人随我一起去?”许凡问道。“这个还需要与山庄的其他庄主,长老商量之后再确定,但是,你是必然会去的。”巴金斯道。 要知道,自从苏胭云撞破她和宋致飞的事之后,两人的“友谊”早已经荡然无存。 斗皇终归是斗皇,虽然因为无法忍受剧烈的疼痛,一时间昏了过去,但在倒下的瞬间,却又再次清醒了过来。 我嘴角微微动了动,可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揉了揉还有点惺忪的睡眼,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春秋大梦。只不过,在我的梦中,似乎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可是,自己和他……,她想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头都痛了,也没想出个结果来。 如此,青龙大陆以三足鼎立之势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但是随着十天前蛮王的归来,整个大陆打破了僵局,在一次陷入了战火纷飞的局面。 而在中车的龙头效应带动下,a股市场一派生机蓬勃之势,无数散户挥舞着钞票进入股市,既然买不了龙头股,那总能买些别的吧? “怎么?欠人钱了?”高浩天好笑地看着她,她不喜欢自己来公司接她,往常他来的时候都是停在对面的停车场里等她。 面对冷无血的绝杀一击,战天云没有反抗,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但就在这时,一声暴喝阻止了冷无血的一击绝杀。 两人又逛了好一会儿,高浩天打电话来的时候,她们看着面前一大堆东西正愁呢。 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化,大家对此有更多的思考和想法,但就我们国家人民勤奋吃苦这一点,放眼世界也是首屈一指。 当初,若是合约给低了,恐怕刘博不走,合约到期之后,也不会再留下。 若是旗下有人适合出演周卫国,恐怕王梅都不好意思来找张榆替丁盛要那个角色。 众宗亲听到了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些宗亲当中很多都是反对卖官粥爵的,不过这过年的喜庆日子,也没有谁想要扫兴。 ------------ 第八十一章 雅室相谈 一月初九,定国公府。 午时过后,四名世家贵女依次到访,最先抵达国公府的是内阁世家的陈清阮与仲玉秋。 两人首先去正堂和国公夫人柳虞书请了安,送上了初次登门拜访的见面礼,随后来到了谢嘉宁提前准备好的雅室。 由于她们来得比约定好的时辰要提早许多,谢嘉宁便提前招待起了她们二人,命春雨和秋白 可随着梦之队的英雄与敌人英雄战斗时,日益处于下风的时候,自然替梦之队的选手捏了一把汗,开始求神拜佛,希望梦之队能够在敌人英雄的毒爪下生存。 说罢两指竖起,也是念动一篇不知是何的咒语,而后便见到他极速奔跑了起来。 生长在陈家,什么样的狠角色他都见识过,区区一个会点功夫的武夫,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SB而已,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台下的观众听了王聪那么样分析,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当初dk队他们是怎么样逃亡的,就算有“发条魔灵”和“时光守护者”在,他们的英雄还是被普朗克船长给击杀,最后剩下两三个英雄能够逃出生天。 现如今的福利院早已经不是之前的福利院了,因为秋若曦的参与,在加上秦如梦的插手使得福利院之前的破旧房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现代化的楼房拔起而起。 确定了他所说的话无假,胡凯峰这才给龙月使眼色,后者也是放下了防备。 一句“我来也”着实有气势,也镇住了所有人,上方两位都是西大陆赫赫有名之人,相对来说下方这人名不见经传,竟然也是如此利害。这才想起他之前在殿堂外的出言并非只是找面子,还是自信的体现。 随着身体大幅度的摆动,身体里的骨头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清脆声音。 再也忍受不住,一口粘稠淤血顺势就喷了出来,还夹杂着几颗洁白的牙齿。 “行,理论可行,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尝试,做出实践。”苏样拍手下了决断。 左青衣当时之所以不阻止,目的就是想要让他暴露身份,好让清水宗的人逼他离开这里。 只见自己的结义兄弟一个也没有进来,只好低头静等着,不大一会儿,赵东青、赵东红、李长生、赵东梅相继来到了。 这边闹的不可开交,刘董事那个老鬼早就已经闪人了,因为自己知道,江老五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林家的,所以自己必须得跟他们撇清关系,免得惹祸上身。 第二天清晨,陈鸿立早早地起床,背好了行李,拿好宝剑向父母及俩个哥哥辞别,一家人把陈鸿立送出村外很远才洒泪分别了。 而他右侧的胳膊上,有一个食指长短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流淌污血。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自己在那边吃什么都随便,反正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美味的沿江菜来的。 这一天,整个古城都沸腾了起来,各个圣地的那些天才强者,朝着古城的中心出发。 “萧萧哥,你知道就好。”美杜莎微微一笑,虽然刚生孩子,气息有些弱。 不过这一剑,苏辰恐怕不太好受,有可能,万古道体会受到重创。 “宗门肯不肯,你们可以去和宗门交涉,如今,这秦风我一定要带走!”陈羽说道。 孙黎一眼就看出凌辰的弱点,这样厚重的防御导致他虽然攻击力强大,范围覆盖的也光,但是本来速度就不占优势的凌辰,更是被这厚重的防御影响速度。 ------------ 第八十二章 女子为官 谢嘉宁思绪回笼,彼时仲玉秋也刚好绘声绘色地讲述完了自己曾经偷偷作答科举考卷一事。 原来仲玉秋之所以能拿到当年的科举考卷,是托付了在翰林院为官的表兄在放榜前多领了份剩余的考卷。仲玉秋在家自行悄悄作答之后,便拿去给了仲父批阅,这才有了之后仲父亲自教导其学问之事。 听闻这一过程,谢嘉宁笑着插话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次从头到尾的彻底压制,他们雾忍在这边,实在是太大意了。 “艾丽克,其实你不用去的,我可以在这里陪你……”芝妮雅立即开始挽留。 别说他俩了,就连张绪虎,云天明这些宗师强者,也是长叹一声,脸上显现出一丝颓丧的神色。 听起来,眼前的猫族人似乎是忧诺的旧识,但她的话令琪萝西费解。 正像她预料的那样,漆黑的虫影尖叫着融化,在侧身迅速凝固成一面光泽流淌的盾牌,森咒的剑刃与其碰撞,迸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上的利力气也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彻底的用尽。但是即便如此,陆明还是坚强的支撑着,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震响声不断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入耳,这一片天地,温度骤然升高,海面上更是被这股气温,蒸发出了漫天水雾。 利奥垂眸看向身边的绿光,或许是因为需要保护他,所以没有多余的力量来使用风绿。 愤怒的咆哮声响起,孙悟饭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便冲天而起,飘扬的灰尘轰然散开。 这一枚极致质量的狙击枪子弹回炉之后,重新锻造完毕,正是完美质量。 只是出名也不全是好事,每天这个想采访,那个想报道,云易又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三两天就让他烦不胜烦,对家人日常生活也造成很大的影响,他干脆带上父母和弟弟跑到昆仑城避避风头。 而他自己,则成了楚楠苏醒的契机——摔下楼梯,脑袋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怀中软玉温香,却当场去世。 闻言,众人顿时若有所思起来,他们想起了上次楚楠在幻月广场的宣告,而现在楚楠的话,无疑是在兑现当初的承诺。 超想睡个回笼觉的芬妮本能的有点抗拒,不过最后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 戴安娜缓缓地向布鲁斯问道,语气有些焦躁,神色紧张,暴露在布鲁斯眼下的指节捏得发白,看起来,她很在乎这件事情。 “你最近一直在打听关于他的消息?”娜米妮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再无几人拥有再战之力了,而且听口气后面还有更凶猛的怪物?常青子在听了之后,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赶紧连连呼喊着希望暗中之人能够手下留情。 然而他得到镇狱神碑和万剑葫芦的时间不算短,却只是参悟出诛仙之力、斩灵之刃和剑履山河而已,但在这半年里,有悟道丹相助,他不仅对诛仙和斩灵参悟出更多深刻变化,镇魔八印也初步掌握其中两印。 这里说的炮兵可不是以前玩没良心炮那种,而是装备了迫击炮的新式炮兵,他们都经过三个月以上的训练学习,而且还在攻打汉中的时候进行过实战,已经能够熟练地使用迫击炮。 “没箭矢造就是了,那玩意又不难。”大兴军中原来就有专门制弓造箭的工匠,只是现在弓箭用得少,才停下来没造而已。 ------------ 第八十三章 大智若愚 雅室之内,方才的交谈告一段落,满屋归于静寂。 三人神情各异,其中陈清阮和仲玉秋双双陷入苦思,都紧蹙着眉头,谢嘉宁则缓缓端起手旁的茶杯,平心静气地品着茶。 与此同时,屋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秋白从屋外走来,临近谢嘉宁身旁,附耳低声禀报道:“小姐,前府传来消息,邱家贵女与沈家贵女来了 凌长空的队伍,除了凌长空之外,还有上官冰萱、蛟离子、血滴子、长风子、玄灵子、云歌子、敖天、明禅、洪桐和温雪晴等十位天仙,在青罡仙城的队伍之中,不算太强,但也不弱。 但是由于唐辉是护着雨欣走在最前面的,凌寒想救援也是来不及了,只能大声提醒道,这时候,这被唐辉护在身下的雨欣突然站了起来,反身把唐辉扑倒在地。 “胖子,你是不是也尝试过?”断臂中年人看到胖子这副表情,立刻把脸凑过去,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追到了一座老桥边上,那几阶不高的台阶,此刻却成了我最大的障碍。右灵已经上了老桥,眼看要从另一边的台阶下去了,我咬着牙,连滚带爬地爬上了几步,但无力感再次传遍了全身,我眼前一黑,身体往后倒了下去。 终于,我们到了山下,这里正有一辆车子在等我们,我们都钻到了车子里。 其他的人在萧天鸣和郭玉的带领下,也纷纷拉着自己的舞伴,走进了舞池。 一分钟后…………一位身穿黑衣,背上长有两支蝙蝠翅膀的的侏儒停在了绝代三人所在的地方。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不仅适用于狭路相逢,同样适用于任何地方,勇气是一支部队的灵魂,没有勇气和战死觉悟的军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钢铁部队。 “那我应不应该防备你?”李立突然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看向欧阳少宇,在他看来欧阳少宇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但是今天这一席话,让他对友情这东西有些失望。 赵蕙与李掁国隔了一排,她不用再费精力用眼睛去搜寻他。李掁国总是把头往后扭,象是在听他们班同学说什么话。 屋子外刚要疾步进门的年复年听见这一段对话,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爷爷,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东方玉卿再没了往日的镇定,紧紧抱住东方衍的裤腿,拖着哭腔央求道。 淡淡灯光晕染了整个黑夜,让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变得不再凄凉、冰冷。 二嫂笑着说:“是呀!我是要注意身体呢!这样才能生个健康的宝宝呀!”大家都笑了。 “好,你~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风倾说完直接朝着百里雨筱打过来。 他看到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心情这下不好了!怎么一出去就多出了一个男人? 不过从那之后,徐朗就再也没出演过什么好的角色,或者说是影响力大的角色,拍的电影就更少了。现在也只是在京城话剧社演演话剧,打磨演技的同时,未尝不渴望回到大荧幕上。 这和他们的出道方式不同有关,林子幽出道时没有什么特殊的宣传,主要还是靠那张专辑打开的市场。 经此一梦,她却再也睡不着,干脆起床,纵身飞到怡红楼楼顶上坐着。 “皇上,奴婢有话说,奴婢有话说!”崔嬷嬷被拖到门口的时候,大声地喊着,只要能活着,做任何事情都行,皇后,您就不要怪奴婢背叛您。 ------------ 第八十四章 邱家往事 仲玉秋再次恍然大悟。 是啊,如若是女帝登基,这一切难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天子身为女子,自然会为这世间的其他女子争取权益。毕竟当世道发生改变,越来越多的女子开始入朝为官之时,恰恰佐证了女子亦可掌权这一观点,这一转变于女帝自身而言,乃是大大的益处,有利于其坐稳天子之位,巩固皇权。 自己儿子已经确定是被叶帝这帮人杀死,卡鲁森怎么会放人离开? 咬牙看着战国,卡普不想再听下去,这些话根本就没有意义,死去的人还要再次拉出来。 我实在没有想到,王翦使用的兵器,居然只是一把木制的开山大刀? 一层爆裂的炁流从周身涌起,震开了一干守门的侍卫,倒是让一旁的杨羡一奇。杨羡没有想到,桓武的四公子居然有着这等层次的修为。看路数,他练得好像是山中一脉的修行法门。 想到此,蒙多尔心中的耻辱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双眼通红的看着哈利,那目光仿佛要将哈利生吞活剥了一样。 上一次的万里追杀令是十年前,不过那一次前去追杀的武人不管是宗师高手,还是强者尽数被消灭。 青梅本身的力量是火属性的,而配上水纹猫的水属性之后,她的寒水不仅有冰的冰冷,还有火的炙热。 男的,中年,搞了二十年设计,据说,是从某大牌设计公司高薪挖过来的。 对于这一切,洛倾城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毕竟无双两人的容貌虽说不上绝世,但也是各有特色,无双妩媚动人,尤其是那双隐藏着魅惑紫瞳的眉眼,一颦一笑间,那叫一个勾人夺魄。 而云梦萝在见到紫翼答应了自己之后,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容。 兰斯看着蓝若歆再次无声的拒绝动作,第一次居然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他幽深的蓝眼睛带着危险的光芒,深深的看着蓝若歆。同一天,同一个雌性,接连两次的拒绝,让他愤怒让他痛苦。 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只有自己见过杨缱最卑微一面”这件事,极其可怖——弘农杨氏,或者说信国公府,已经忍他很久了。 林胜楠正唱,“……我要和你双宿双飞多冲动,我的内心忽上忽下地阵阵悸动,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她一边唱一边冲她俩抛媚眼。 沮丧,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心,他颓然地躺在那儿,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生怕她乱说,杨缱连忙捂她的嘴,苏夜也不甘示弱伸手挠她,两人顿时闹作一团。 “我只是答应帮你把牌匾劈下来, 可是你自己只捡了一个字,又怎么能够怪我呢?”石慧悠然道。 “我却是等你半天了。”杨缱吃下药丸,闭眼感受身体内的疼痛渐渐弱下去,察觉到温子青微凉的指腹搭在了她的脉上。 这会儿,她坐在季思明对面,看他正襟危坐地样子,脑子里浮现出他以往大刺刺地斜靠在沙发上的身影,这种距离感令她黯然神伤。 季思明瞪着血红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杰瑞,杰瑞的脸上表情非常严肃,没有一丝通融的迹象。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季思明点点头,慢慢放下了酒杯。 声音虽然不高,却也不低,生生打断了老夫人的话,这让老夫人更加不悦。 艺人一旦被盖以“规则破坏者”的烙印,轻则道歉公关,重的旋即降板、雪藏、隐退,有个别的甚至会被人追杀,落到性命堪忧的地步。 ------------ 第八十五章 生根发芽 谢嘉宁注视着她,解释道:“文武两道不同,武力可以直接迫使他人屈服,谋略与才识则是通过思想使人折服。即便后者之方法比前者更为深刻,却不如前者来得绝对与直接。” “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国家之背后,首先需有军队与兵马,后才有各方官署。兵力是一国运转之起始,没有兵力,便没有征服与统治。” “而清 庑廊下的白玉栏杆在风中静静伫立着,下头一溜的景泰蓝大缸,里头栽着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树,原该绿油油的叶子在灯火照映下泛出一色的暗沉。 南宫冥说着,一把搂住凤如凰的腰,把她带向自己,他们两人的鼻尖仿佛只有一根头发丝那样的距离,凤如凰被南宫冥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心如打鼓。 谁不知道,府里出手第一阔绰的人就是宋氏,便是长房的二夫人梁郡主,那也是比不得的。 愤怒,猛然变得不可遏制,她不是说每天都是在吃饭和睡觉么?她刚刚不是说没有他,她的生活很无聊么?因为无聊,她就要去找梁承旭? “你难道连这点自信对没有吗?”凌无双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笑着问花影。 她身上虚软无力,行进间大半身子靠在月白身上,连多喘一口气都觉艰难,哪还有力气同周氏纠缠。 相府门口大开,相府上下的人都跟随着君千晨到了门口,迎接冥殿下大驾。 对于这位游方道士,金永明可以说佩服至极。可惜战争结束后,他找了很多年,始终没找到对方。 当年的太后还是先帝的宜妃,因为一些原因把沈衍交给了贤妃抚养,两人其实是一起长大的。 当即,我便将脖子上戴着的工作证砸在冯梓齐的面前,愤怒转身离去。 厉鬼心知肚明,其实在他刚刚捏到我的头的时候,当时的我就消失了。 周围布满了各种装备,各种药材被提炼成某种状态,有液体,有粉末,有些风干,有些泡在水里,零零散散,放了一墙。 只是,历劫这个护天道人,早已五百多年没有过问六界之事,知道他这身份的人,也就没有几个了。 “马哥,这地方的灵气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不如洞口处丰富。”高森说到。 只见蓝幽草散发出耀眼的淡蓝色粒子,在漆黑一团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美丽。 何正风说完,教室还是鸦雀无声,个个像霜打过了的茄子一样,再也刚刚的神气劲,他们就这么被何正风当场揭了老底倒也没什么,只是何正风最后一句的份量实在过重。 辛宠脸瞬间爆红,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个荒唐的夜晚,那一晚,她差点就有……咳咳……差点就有经验了,在之前还真没有过。 因为他很清楚,彩虹糖除了身为崩萌团的成员之外,本身并没有自己这种来回穿越世界的能力,所以当原本只存在于动漫中的艾丝和里维莉雅亲身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当然会来的无比惊讶。 时空道标虽然方便,可跨越一个,甚至是数个大千世界,实现超远距离的传送,但是里面的空间风暴也非易于。 实际上闻羡云比她们还想将郗浮薇铲除掉,毕竟郗家的家破人亡到底怎么回事,明眼人心里都是有数:这一家虽然子嗣不丰,但一直也是无忧无虑的过着,怎么自从郗浮璀死后,短短时日里,几个主人就没一个好呢? ------------ 第八十六章 捉摸不透 仲玉秋对上谢嘉宁的目光,当即一愣,还没等深想,就见谢嘉宁对自己温和地笑了笑,接着极其自然地移开了视线,重新望向雅室之外。 仲玉秋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今日走入定国公府起,就一直挥之不去地萦绕在身边,不知为何,她莫名认定,方才那一瞬,自己的所有心思已然被眼前这女子看透。 哪里有吃人家东西还接受人家道谢的?夏才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要么是不要脸能形容她,要么就只能说她傻,听不明白好赖话,还以为自家主子真是需要她,离开她不成呢。 粤广的天气闷热潮湿,到了夏天基本上一天至少洗一次澡,可是在这边很多人几天才洗一次,这点让周白有点难接受。 此时天骄地区赛的所有人,以及监察者,都受到了一份最高级别的强制保密协议,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泄露该届任何情报,违反者即刻永久流放黑暗战场。 不过,罗特斯应该不会止步于六成实力,他显然会继续出手,夺走软软和拉蒙娜手上的属于自己的力量,那时,又将是一场大战。 这时房间里的欧阳若雪感觉全身上下,有一股火苗,正在慢慢燃烧,而且越烧越旺。 吴凡一路与叶真诚闲聊,都是打听一些赤妖山方面的信息。叶真诚此刻虽然比较沮丧,但是对于吴凡所问到的,他知道的,都会耐心解答。 接下来他们喝完了这两壶酒后,苏妙婧还没有尽兴,她吩咐玄竹出去又买了几坛酒回来。沈云泽准备叫玄幽去买,不过苏妙婧说,你已经请了两壶好酒,还有好吃的饭菜,现在该是我让人去买了。 “这么大的树,用来做主梁绝对是没的说。”建筑之神教会的信徒,目光灼灼的望着那参天大树。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就近找了一个酒楼,要了个包间,苏音和大家商量后,点了菜,边等边聊。 他觉得自家三哥说话越来越深奥,爱拐弯抹角,不如以前直率了。 邵啸颇有些不拘言笑,卓大春也没比他好多少,他长得壮,冷漠之外还有些压迫感。 新校区很大很漂亮,墙体是暗红色的,有种欧式风格,很气派。但是因为搬的太急了,所以校园绿化还没有做好,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干这一行就是这样,别家做活动,你不做活动的话,客户就要被抢走。 至于老太太剩下的一些衣物,首饰他们都没有要,任由老大和老三两家扯去。 这一来一回,口头约定定下,杨修和花无痕,在交谈中依旧处于平等地位。 林郁葶自认为自己虽然不是圣母,可基本的三观还是有的,林如月长大后确实没有做什么伤害到她的事,自己就因为她嘲讽自己几句就把人弄得丢了工作,在京市待不下去就有点恶毒了。 这种名额还是交给真正有理想,希望能够入党为国为民的人比较好,毕竟学校很多的事情上会比较倾向于先培育党员学生,像是留学名额,还有一些重要的活动。 摇着头离去,崔九贞没有起身送他,看着面前这几本账册,她决定是时候当个甩手掌柜了。 君傲天的身份一旦露馅,一票顶尖势力的大佬肯定愿意舍下老脸,让君傲天去地府报道。 面对这一击,林铭长枪斜指地面,在他背后,帝尊莲华悄然绽放。 ------------ 第八十七章 锦囊之礼 陈清阮直到聚会结束,也没能想出好的计策来。屡次开口试探谢嘉宁,又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聚会走向结束,谢嘉宁亲自将自己等人送出国公府大门,几家马车已经候在门外,几人就将踏上马车打道回府。 陈清阮只好换个法子,作为此次前来国公府做客的回礼,临走前,礼貌邀请谢嘉宁改日前来陈府做客。 柳毅灵力外涌,将这个硕大的拳头牢牢吸在了手心,从脚下发力,猛力狂袭手心,就地将巨人抡了起来,朝着地面狠狠砸下。 可此时也无法可想。为了在下午的咨询中保持状态完好,洛南不得不借口午睡,找了间无人的咨询室,吞下一粒蕴气丹,打坐恢复。 在那一艘巨轮经过巴拿马运河的时候,在河道两旁树立起两根柱子,然后在柱子上垫上纳米材料薄片,再缠绕上一根又一根的纳米细丝。 戈战不语,长戈乱舞,战意不减,一时间,柳毅和秦霜两人竟然都攻不进去,都不由骇然,戈战果然是天纵之才,两人都使用了最强手段,联手之下一时竟然拿不下对方。 话音刚落,卫灵卫紫身后,一具巨大的战争傀儡,从空间外被召唤了出来。 呵呵一笑,肖旷那么老谋深算,都被云茉雨咬牙切齿的模样逗乐了。云茉雨愣愣的看着他英俊到无暇的容颜,暗暗吃惊,果然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帅俊酷,简直没天理。 但是现在陈城没有这么做,还不知道下面上来的是什么东西,要是跑到顶楼去了,那万一那些东西在明天天亮之前就上来了呢?到时候要是自己一行打不过,那还能往哪里跑?太高了,可不能从上面直接的跳下去。 无论怎么看,临仙界中都是一副风雨欲来之势,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七尊苏醒之时,恐怕真的会和临仙学院决一生死。 听了粉丝专门来电话的支持,岳毅不禁感动不已,没有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支持。 山本次雄微微躬身双手接过支票看都没看一眼,说了声谢谢就放进了衣兜里。“谢谢!”转身离开,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我想要你,难道你以为你逃的掉。”韩子烨邪佞的开口道,慢慢朝她靠近。 这种道理和赌石中的擦石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利用的都是人们赌的心理。 张中和那自信的笑容,闯进了正注视赵子弦的明可的眼角余光里。她原本对张中和没有多深的印象,可是赵子弦在孤岛上冒充过他,让她想忘记他都很难。 两人冷眼对视疆持着,都想看到对方骨子里查清对方到底拥有什么样的战力。 咒语刚念到此,走出百米的斗将突然转过身来,徒手一挥,一道紫色的长龙扑出,一路破石裂土,直撞向两名少年。 杀掉炽天使!这不是逼着自己做魔王吗?不过现在形势逼人,翔夜只好先点头答应了。 不过,当他们终于见识了这些大家伙的厉害之处后,他们沉默了。如果是派些普通的军舰船只,根本就是送死而已。就光看海兽那庞大的身躯,不要说军舰,即就是航母都有可能被轻而易举的掀翻。 凌鹏天叹了一气,素来儒雅和气的面庞上,此刻却有着一种罕见的凝重。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呢?而这个错误,还要再用多长的时间来偿还呢? ------------ 第八十八章 下马作威 待陈清阮与仲玉秋二人回去后,谢嘉宁独自留在国公府正堂内,静静闭上双目,缓缓按了按头侧,以解疲乏。 此前江府聚会散去,谢嘉宁被陈清阮两人拦下马车时,就看出了她们的目的,故而才主动邀请其一同前来国公府做客。 如今事情顺利推进,她已通过陈仲两家的嫡女予以其背后元明党明确回复,结盟一事至此敲定, 那双凤眸里是熟悉的执拗,哪怕辗转几世,他眸中的神采仿佛从未变过。 “灵气与我而言,却是无用的。”青玥蹲下身子,青葱玉指撩了撩池水,苦笑的看着青莲说道。 王灵韵垂下眸子,端起瓷碗,她看着面前碗中的白饭上,那抹绿色的青菜,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你的任务就是在周乞兄这里努力的修练,我可是在外面等你回来呢,你可别到时候回来的时候修为还是没有我高,到时候我可是会鄙视你的。”张炎笑着说道。 “我再也不能留你了!”他凝视康勤:“虽然你曾经是我出生入死,共过患难,也共过荣华的家人,是我的亲信,我的左右手,而现在,你隙逼得我要用刀砍去我的手臂!康勤,你真教我痛之入骨呀!”康勤含泪,愧疚已极。 “还有三日秘境便会关闭,不知皇……皇叔可有对策?”南青言有些难以开口,可若是想要在这里生存,只能融入这里。 林思雅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她发现有好几个围在一起的工友正遮遮掩掩的向他们这边张望着。 张炎的话音一落,冷冷的看着四周的这些人,张炎给了他们一个反应的时间,可是看了半天这些人也没有反应,这些蛇竟然一个都不走。 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的好二婶,笑吧,趁着在她青玥没有成长之际,没有能力报复之前,抓紧笑吧。不然,再过一段时日,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肩上的担子一下子沉重起来,一边要肩负起族人的发展,一边还要为妖精一族出力,维持天蓝都的物资供给和地位。 “喂?到底教训完了没有?说话呀?”话筒里面传来着急的声音。 蓝和僵硬的擦拭着身体,闻言把毛巾放下,无奈的说道:“谁欺负你了?”声音中有着一种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温柔。 此时莫言惜浑身素白,胳膊上挽着一圈黑色布条,一看就像是给什么人穿孝似的。 悟道大师一滞,这时候,他还真的没什么话说了。这赤松子的话也确实让人忍无可忍了。 无双使劲儿掰着李府冰冷的手腕子,可那只手就好似是被冻僵的鸡爪子似的,任凭他怎么使劲儿就是掰不开。 一旦将一百条法则秩序的力量完全掌握,那么他将会直接迈入奥义境,凝聚自己的伪世界。 无支祁武德星君不认识,可是玉帝身为天庭的首领,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再加上牛魔王几兄弟,再加上一个自己也看不透修为的杨峰。玉帝已经胆怯了,在对方如此强劲的实力之下,他退怯了。他现在已经有点怕杨峰了。 杨峰听到这里,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我先调息一下,有什么事等下再说。”说着,杨峰闭上了眼睛,运功疗养起来。 只见那被孙家铭刮下一片肉,血肉模糊的地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只两三个呼吸间,就完好如初,只有一个衣服的破洞在哪里,证明孙家铭没有眼花。 ------------ 第八十九章 骤雨之前 下马威,通常是官吏初到衙门任职之时,对下属施加威压,以树立权威的手段。 若是寻常结盟,何须初次来往,便站于高位树立此权威? 仲玉秋在父亲这番悉心解释之下,终于恍然大悟,心中震惊的同时,不由回想起谢嘉宁命人将锦囊交给自己与陈清阮那一刻,一如往常般隽雅有礼的态度。 仲玉秋陷入回想之中, 九幽老祖见千丝冥王主动请命,是立刻给了他令牌,同意他去打头阵。当然,老祖可是经验丰富之人,还立刻派出了以防万一的救援战团。 “我若拒绝呢?”苏尘冷冷的道,他岂是一个甘愿受到束缚的人? “你说我师姐?我师姐跟我在一起很奇怪吗?”金贝贝一脸无辜。 这几名大汉都是黄大发费了好大劲弄到的超级高手,大抵都是炼体三四阶左右的修武者,有他们的存在,黄大发底气十足,目光不善的看着苏尘,仿佛已经见到苏尘的惨状。 “咳咳,那个,我们还是只要一碗吧……”三兄弟眼神交流一番,还是赵三鸣苦笑着开口道。 等到袁宝田走了以后,孙兆华给张博雅打了一个电话,张博雅今天去县里面开会去了。 秦大江听到孙兆华说的话,作为一名公安局长,其实他也希望能够惩恶扬善,但是冰冷的现实告诉他,这个想法很美好,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却是非常的困难。 獾哥觉得前者更有可能——总不至于在那啥的时候还时刻收敛威压吧,多扫兴不是? 因为见义勇为付出生命,林羽并不是第一个,对此他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母亲。 宋云的手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而周进的腿则是压在了宋云的手上。 “带我们去夏橙橙的房间吧,顺便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陈况看着阮园略微憔悴的脸色摇了摇头。 “那我就给你试试!”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响起,是祝红,他们现身了。 至于那个沈家血脉、曼莎公主的驸马漠野,从一年多前就销声匿迹,这一次更是连提都没有提到他。卫长嬴听着战报时想起那个阴郁的狄人少年,以及公公的安排,心下暗自一叹。 “这个自然不用你说,早些年我就有幸见过一面,那时候不是已经被封为公主了吗?难道皇室参加的人这次是她?”剑无悔语气严肃,眼中也多了份追忆。 云层中,噼里啪啦地闪电犹如灵蛇乱窜,黑压压地朝沧笙碾压过来。 暖暖的感觉自手心传来,玉牌线条光滑流盈,闪着淡淡的白色光芒,内里隐隐的有气流旋动,内里隐隐的透着两个字:无极。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况心中一动,一些东西渐渐连接起来,不过事实还需要进一步去查查才行,两人一时间显得有些沉默。 “看来,不能只靠净魂之力,还得谨守本心才行。”陈况摇了摇头,眼神略微沉重的看着那艳红的血海。 鞭子却被半空中被阻拦了一下,南宫‘玉’嫣扯过鞭子,轻轻一拉,韶华郡主便趴在地上。 柔柔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感觉睡穴被人轻轻一按,没多久,她便进入了黑甜梦乡。 只可惜卫子枫竟漠视她的一颗真心,还说什么只将她看做妹妹,叫她不要妄想什么。若不是为了报复卫子枫,她又怎么会去勾引了萧乾呢? “娘亲说要去哪看一处什么风景,父亲就陪她去了。”那男孩子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