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无理取闹 十年前，我在江清婉最无助的时候抛弃了她一走了之。 三个月后她爆火，却在第一时间找到我，逼我入赘。 结婚十年，江清婉对我百般折辱，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庆功宴，她为小生当众掌故，让身患绝症生命只有三个月的我去死，却不知道当年那个救她出水火的神秘大佬就是我…… —— 啪！ 一个耳光重重落在我的脸上，老婆江清婉那厉色的声音仍旧在耳畔萦绕。 “今天是我问鼎影后的日子，能不能别闹了！” 江清婉依偎在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怀中，一脸厌恶。 我的嘴角浮现一丝苦涩，手中的诊断书更是滚烫无比，“江清婉，我们离婚吧。” “离婚？” 江清婉眉头紧皱，“林殊，我养了你十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别在这大喜的日子坏我心情，赶紧滚回去！” “我没开玩笑，江清婉，我们离婚吧。” 江清婉眉头大皱，往日那冷艳绝美的脸上也染上几分怒火。 我知道，她这是真的怒了。 可那又如何，我活不了多久了。 一周前，我查出了白血病，生命仅剩下短短的三个月。 求生的本能让我给妻子江清婉打去了电话，整整一周，都无人接通。 直到昨晚我才拨通了她的电话，我怎么都没想到，接电话的竟会是个男人！ “林殊是吧？婉姐在洗澡，待会我们还要去游轮开party，有什么事明天庆功宴上说吧！” 曾经，我和江清婉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江清婉一心向前，逐梦演艺圈，却因拒绝导演的潜规则而遭到全行业封杀，并面临巨额赔偿。 为了帮她渡过难关，我消失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江清婉的剧大卖，成为当红小花。 而她爆火之后的第一件事竟是不择手段的找到我，逼我入赘！ 结婚十年，我看着江清婉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如今她终于问鼎十冠影后，当天就和当红小生柳若白传出了绯闻。 不仅如此，甚至连我的电话，他现在都可以代为接通了。 我的心彻底死了，连夜起草了离婚协议书，赶在今天送来，谁知等待我的却是江清婉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此时，看着她依偎在当红小生柳若白的怀中，我的心中说不出的疼痛。 如果说爱情有保质期的话，我和江清婉的爱情，早就在这一次次的争吵之中过期了。 两分钟前，她为了柳若白当众给了我一个耳光，将我男人的尊严，彻底碾碎！ “婉姐，林殊哥也不是有意的，你何必为我伤害了你们夫妻的感情？”柳若白弱柳扶风一般的说着，他的手腕上是一片刺目的伤痕。 那是我弄出来的，准确来说，是柳若白为了博取同情故意弄出来的。 而刚刚那一巴掌也是江清婉为了给柳若白出气所为，殊不知她的这一巴掌早已打碎我们的最后一丝感情。 “感情？我跟他早就没有感情了。” “我养了他十年，他有什么资格甩脸子？” “孟音，把他弄走，别在这里影响我和若白的心情！” 听着江清婉的话，口腔之中似又溢出腥甜，血腥弥漫之间，孟音神色复杂的向我走来。 孟音是江清婉的助理，也是闺蜜，从大学开始，我们三个便是形影不离，可以说江清婉能有如今的成就，完全是踩着我和孟音的肩膀得来的。 “林殊，回去吧，婉婉她今天心情不好。” 我嗤笑一声，“孟音，你也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对吗？” 孟音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美艳的红唇，沉默不语。 “婉姐，要不我去劝劝林殊哥吧？”柳若白笑着说道，一幅邻家哥哥的温柔模样。 “你？他刚刚可是弄伤了你。”江清婉脸上浮现不悦。 “我的伤不碍事的，我相信林殊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太生气了……” “都怪我，我应该跟你保持距离的。” 说着，柳若白就又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行吧，不过小心点。” 说着，江清婉便冲我投来警告的眼神，冰冷而又凶狠。 曾几何时，她那双灿若星辰般的眸子望向我之时皆是柔情，在她被资本雪藏的那段时间里，依偎在我的怀中，用那火热的吻来诉说着绵绵情意。 只是没想到，女人的心，竟会是如此的转瞬即逝。 柳若白走了过来，看似温柔，但眼底却满是得意。 他居高临下，用无比得意的目光审视着我，“林殊哥，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别闹的太难看，今天可是婉姐大喜的日子，再过一会圈子里的各位大佬可就到了，要是被那些人看到你在这，可影响婉姐接下来的事业啊……” 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劝告，可字字都在说我的无理取闹。 “看到了没有，你跟婉姐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做到像一条野狗一样赖在婉姐身边不走的。” “识相的就赶紧滚，婉姐可跟我说了，你就是脱光了站她面前，她都没心思去看一眼。” “林殊，你老了，我可比你年轻多了。” “是吗？” 我冷哼一声，盯着柳若白那张俊美的脸，啧了一声，“你应该庆幸自己的这张脸跟我大学时候有几分相似！” “还有，人都会老的，若是活不到老，那叫夭折！” “你！”柳若白目光瞬间凶狠，“看你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怀疑你还能不能硬的起来，怪不得婉姐宁愿跟我在一起，也不肯回家看你一眼！” “是吗？” 明知是嘲讽，但我的心中却还是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从柳若白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 形同枯木，瘦弱不堪，眼眶深深凹陷，两个眼球突出，眼尾猩红，乍一看就像是恐怖片里面走出的丧尸。 对比柳若白，却是那么的眼光明媚，温柔的就像二月的春风。 怪不得江清婉会变心，这幅样子就是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 自嘲一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外面走去。 这时，却脚下一软，整个人直直朝着地上倒去。 砰！ “林殊！” 孟音飞速朝我跑来，我的身子重重砸在她身上！ 只是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隐隐见到江清婉那张冷艳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慌乱…… ------------ 第二章 不会同意离婚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送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令我作呕。 孟音和江清婉坐在我的床前。 见我醒来江清婉紧皱的眉头似有几分舒缓，但更多的却是不悦和厌恶。 “林殊，你终于醒了。”孟音满脸关切，神色却复杂的吓人。 我点了点头。 在去找江清婉之前，我已经发了半个多月的烧了，频繁的失血让我看上去虚弱无比。 尽管如此，但江清婉看向我的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的温柔，有的只是厌恶和鄙夷罢了。 这一刻，我跟江清婉谁都没有说话，病房中寂静而又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准备开口再次提起离婚事宜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刺耳的声音。 “婉姐…” 柳若白提着食盒，来到我和江清婉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江清婉眉头皱的更甚，一向冷艳的脸上更是阴沉如水，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柳若白温柔一笑，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愧疚，“婉姐我是来道歉的！” “都怪我林殊哥才会晕倒，我亲手做了营养餐，特地给他送来。” “林殊哥，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为了让婉姐心疼自己就做出这种事……” 他人畜无害的说着，打开食盒，“我特意给你做了山药排骨粥，昨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以后会跟婉姐保持距离的…” “你不是对山药过敏吗？” 江清婉凝眉，快步上前抓起柳若白故意藏在身后欲盖弥彰的手，果真看到了大片的红疹。 而柳若白却笑的绿茶，“婉姐我没事的，只要林殊哥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影响你们的夫妻感情啊！” 江清婉嗤笑，“我说过，我跟他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倒是你，过敏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说着，江清婉就一脸心疼的抓住了柳若白满是红疹的手，轻轻吹气。 二人相视一眼，情意绵绵，却又刺目无比。 “江清婉，你有必要这么羞辱我吗？”我终于忍不住怒斥了出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以单身示人，在娱乐圈更是将单身人设立的稳固不倒，直到现在，知道我存在的人除了孟音和柳若白之外，寥寥无几。 我不仅是她不为人知的隐婚丈夫，更是男人，同样有着男儿尊严。 试问，这天下有哪个男人能做到看着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羞辱？” 江清婉蓦然起身，将食盒掀翻，滚烫的山药排骨粥尽数洒身上为我带来钻心般的疼痛。 可这疼痛，却不及我心中的万分之一。 看着那张曾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熟悉面庞，我的视线隐隐有些模糊，喉头也是一片血腥，好似下一刻便会有鲜血喷将出来一般。 胸口和五脏六腑好似被烈火焚烧一般，让我无时无刻都痛不欲生，整个人瞬间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我凝视着江清婉那张冷艳无双的脸，突然笑了出来。 笑声绝望，沙哑。 “林殊，少在这装可怜，你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都不会同意离婚的！” “在我江清婉的世界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你就算是死，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字字见血。 霎时间，视线之中便仅剩下江清婉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厌恶目光。 “装？江清婉，你觉得我是在博取你的同情是吗？你江影后有什么了不得的，能让我不惜伤害自己博取你的同情？” 啪！ 江清婉那响亮的耳光骤然落下，只扇的我身子踉跄，险些从床上跌落在地。 要是以前，就算是十个江清婉都奈何不了我，但此时我已经病入膏肓，别说是江清婉了，就是个小孩都能对我造成威胁。 一巴掌落下，我的耳畔一阵嗡鸣，视线竟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从这模糊中回神，脖子就被狠狠掐住！ 江清婉满脸狰狞的瞪着我，“林殊，我养了你十年，就是让你这么跟我顶嘴的吗？” “这些年，我有没有让你出去工作过一天？！我让你在家里养尊处优，吃穿不愁，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强烈的窒息让我的眼前出现一道强烈的白光，但江清婉的声音却越发的清晰！ 这些话，如利刃一般刺入我的心底，直至将我们之间那最后一丝感情都彻底撕碎。 我双手握拳，企图遏制求生本能，从而让自己不去反抗。 这一刻，我真想就这么被江清婉掐死，结束自己这狗一般的人生。 十年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我就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江清婉，你没有良心！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解脱的时候，江清婉却松开了手。 她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我，眼中的厌恶好似是在打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一般：“林殊，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呵。” 我笑了，眼泪也跟着冒了出来，口鼻之中的血腥更加浓烈，似乎已经流了出来。 江清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好像是愧疚，又好像是其他。 她起身，整理衣物，声音却冷的像是座冰山，“我说过，就算是死，你也休想摆脱我！” “行了，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和若白去看一下。” “要是没事的话，下午就出院吧，别赖在医院里装可怜！” 脚步声渐行渐远，病房再度陷入寂静。 孟音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身旁，神色复杂。 “林殊，哭出来吧，有的时候眼泪对男人而言代表的并不是懦弱。” 她的声音很温柔，和初见时一样。 我背过身没有看她，“你也觉得我很可怜是吗？” 孟音摇头，“不是，婉婉她……确实做的过分了。” “你受伤了嘛？我去给你叫医生。” 我摇头，“孟音，我想跟江清婉离婚，帮帮我可以吗?” 孟音一愣，还没开口病房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江清婉快步而来，抓着我的衣领，把我从床上抓起狠狠摔在地上！ “林殊，伪造病历有意思吗？” ------------ 第三章 你的病是假的！ 伪造病历？ 我被江清婉摔的眼前一黑。 她狠狠的瞪着我，抓着手中的报告单目眦欲裂，“林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伪造病历，装疯卖傻，你竟然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善妒了，我不就是跟若白走的近了点吗？他就只是我的干弟弟而已，再说了我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子，提携一下新人怎么了？” “干弟弟？能躺一张床上睡觉的干弟弟吗？” 我讥讽一笑，咬着舌尖才让自己没有昏死过去。 “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说中了吗？” “江清婉，你我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抓着对方不放？” “你休想！” 江清婉一声厉喝，狰狞无比：“林殊，想跟我离婚，你休想！” “你就是死，也是我江清婉的人，我就算不要了，你也必须待在家里像狗一样等我回去！” “江清婉，如你所愿，我真的要死了。”我苦笑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江清婉一愣，下一刻发出一声嗤笑，“直到现在你还在装，若白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博取同情的骗子！” “孟音，马上给他办出院，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假药都给我扔了，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些药，他还怎么装病骗人！”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从病房走出。 在房门开启关闭的简短瞬间，我见到了柳若白那张满是得意的脸。 他冲我动了动嘴唇，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 “林殊，只要我动动嘴皮子就能要了你的命，你拿什么跟我争！” “婉姐的心，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啪嗒啪嗒！ 鲜血滴滴掉落，宛若决堤一般。 我慌忙用手捂着口鼻，但鲜血却还是从指缝之中流出掉落，染红了地板，更染红了眼前的视线。 “林殊！！！” 孟音一把将我扶住，急的好似要哭出来一般，“你千万不能有事，我去找医生，我这就去把婉婉给你叫回来！” 这时，我却抓住了她柔嫩的手，声音虚弱，“没用的，她不会信的。” “柳若白，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孟音泄愤一般说道。 接着就跑出了病房。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将她叫住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最终视线彻底陷入了模糊… 当天下午，我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见我态度坚决，孟音眼眶一红，隐隐又要哭出来。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哭了，为我这种人不值得。” 这么一说，孟音却哭的更加厉害，眼泪宛若决堤一般。 她扑入我的怀中，双手搂着我的腰。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殊，我们明明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你要是死了，我…我该怎么活啊！！” 孟音的哭声越发浓烈，到最后竟变成了嚎啕大哭，那双搂着我也是更是用力，似乎要把我揉进身体里一般。 听着她的哭声，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没想到，从父母去世之后，第一个心疼我的，竟还是孟音。 我拍着她的背，呼吸有些无力起来。 而这时孟音却猛地抓住我的手，“林殊，我辞职，我不干了，我们一起去治病好不好？我孟音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让你活下去！” 我摇头，“江清婉不会放你走的，更何况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了我就放弃大好前程不值得。” “值得！林殊，你值得！” 孟音一字一句的说着，坚定无比。 我笑了。 回到家的时候，破天荒的见到了江清婉。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肩，神色严峻。 “为什么不接电话？难道你不知道今天若白要来家里吃饭吗？” 一开口就是这讽刺至极的话，让我遍体生寒。 整整三年，江清婉都没有主动给我发过一条信息，如今大发慈悲给我打电话竟还是为了柳若白。 柳若白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婉姐，林殊哥是病人，你就别凶他了，今天这顿饭我来就好。” “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吗？” 江清婉冷哼，“他算哪门子的病人，就是个装疯卖傻的骗子罢了。” “你山药过敏，不是让你别进厨房的吗？让林殊去做就行了！” 面对江清婉的心疼，柳若白故作坚强，挠着身上的红疹：“只是过敏死不了人的，我没那么脆弱，倒是林殊哥，现在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 “犯了这么大的错，他还有脸要关心？”江清婉一脸不屑。 “婉婉！林殊真的病了，你就不能对他好点吗？” 孟音看不下去了，为我辩驳。 “你被他骗了，病例我找人确认过，是伪造的，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博取同情刻意做的！” “江清婉！你真的要这样无情吗？”孟音大声质问。 江清婉脸色一变：“我无情？林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手段，都把我的人变成你的人了！” “孟音，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何时轮到你插嘴了？” “你们之间还有感情吗？”孟音怒极反笑。 “这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看着江清婉的脸，孟音重重一哼，“江清婉，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送客！” “江清婉，孟音是我们的同学，又给你做了十年的助理，现在你飞升了就这么对她，难道不怕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吗！” 江清婉眉头一挑，抓着我的衣领，狠狠一推： “林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 第四章 他若有事，你拿命来赔！ 我被江清婉狠狠推在了沙发上，一阵头晕，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可尽管如此，江清婉那厉色的呵斥仍旧在耳畔萦绕不止： “林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跟孟音关系那么好，还帮她说话！” “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去厨房帮若白做饭吧！” 说完，江清婉就扯着我的手臂，将我拉进了厨房。 在她抓住我手臂的那一刻，脸上出现了一抹震惊，但很快就被怒意所取代。 “婉姐，你们这是怎么了？”柳若白故作惊讶的问道。 江清婉冷哼一声，“你是客人，今天这顿饭就让林殊来做。” “这样不太好吧，婉姐林殊哥可还是个病人呢！” “病人？他算哪门子的病人，若白你不用管他，只是做顿饭不会要他的命。”江清婉的预期毋庸置疑。 柳若白故作不忍的叹了口气，“婉姐，我留下帮林殊哥吧，这里油烟大对皮肤不好，你先出去，等着吃饭就好了。” 江清婉点头，瞪了我一眼，“你看看若白，多学着点吧！” “若白山药过敏，今天所有的山药你来处理。” 说完，江清婉就重新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心头弥漫起一丝苦涩，我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穿上了围裙。 江清婉啊江清婉，你只知道柳若白山药过敏，有没有想过我对山药也是过敏的啊。 果然，你是没有心的。 “婉姐也真是的，不就是过敏嘛，她竟然记到了现在。” “林殊，我记得你对山药也是过敏的吧？” 江清婉不在，柳若白也跟着卸下了伪装，双手抱肩，一脸得意。 我懒得理会，高烧和失血已经让我意识昏沉，此刻能站在这里，不过是凭借一口气罢了。 江清婉让人扔掉了我所有的药，待会还要重新去医院，也不知道手里的积蓄还够不够…… 见我不理会，柳若白更加嚣张，“婉姐心疼我，不让我碰山药，今天的山药粥就由你来吧，我顺便也学习学习，以后结婚了照顾婉姐也方便。” 我放下菜刀，冷冷盯着柳若白：“既然江清婉这么心疼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 “你！” “林殊，你什么意思？真以为靠一张病历就能让婉姐回心转意吗？” “实话告诉你，她早就对你没感觉了，你也是个男人，像个女人一样搞这些花招有意思吗？你这样只会招来婉姐的厌恶！哦对了，我忘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果然是你。” 柳若白果然知道我命不久矣的事实，看来江清婉会说我病历造假也是他在其中挑拨。 见我盯着他，柳若白笑的更加得意： “是我做的又能怎么样？婉姐会相信你吗？只要我一句话，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她都能摘下来给我，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白血病了，就算是你现在死了，婉姐也会觉得你在无病呻吟！” 我笑了，笑声低沉沙哑。 “林殊，你笑什么？” 我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柳若白，我笑你天真愚蠢。” “我是要死了，但不是已经死了，江清婉宁可让我死在她手里都不肯离婚，你认为自己又能在她身边待多久？” 柳若白瞬间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盯着我：“那也不用你管，婉姐迟早都是我的！” “别以为你生病了就能得到她的同情和怜悯，你在婉姐眼里，就是她养的狗罢了。” 是啊。 在江清婉眼中，我就只是一条她养了十年的狗罢了。 此刻，我不由得在想，江清婉是不是真的到死都不肯放过我。 这段感情已经持续太久，也消耗太多了。 它耗尽了我全部的心血，包括生命，如今我只是想放江清婉自由而已，可她却连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 见我不语，柳若白满眼得意，“林殊，赶紧做饭吧，我跟婉姐可等着吃饭呢！” “婉姐早就跟我说你的手艺不错，所以今天特意把我叫来尝尝，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跟婉姐早就在一起了，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若白，当小三你很骄傲？”我冷冷反驳。 分明对江清婉已经不抱希望且没有任何感情，为何这话却是那般的刺耳。 “小三？在感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林殊你霸占了婉姐十年，也该把她还给我了。” 还给他。 多么冠冕堂皇。 我笑的苦涩，本无意和柳若白计较，可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宛若利刃一般刺入了我的心头： “婉姐说的没错，林殊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说谁是白眼狼！” 我放下山药，瞪着柳若白，双眼赤红。 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疹，分外的渗人。 “当然是说你了，林殊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我抓着柳若白的衣领，抬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拳头落下，柳若白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整个身子也是朝地上倒去！ 砰！ 厨房的巨大声响瞬间引起了江清婉的注意。 “林殊你又在搞什么？就不能安静……若白？！”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我推开。 我的身子重重撞在灶台上，巨大的撞击让我眼前一黑。 江清婉一脸急切的将柳若白搂在怀中，嫣红的鲜血从柳若白头上渗出，为他那张俊美的脸平添了几分柔软之感。 “若白，你怎么样？” “我这就给你叫救护车！” 她紧紧抓着柳若白的手，满脸急切，脸上的神色，狰狞到恨不得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婉姐，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林殊哥，他…” 一句话没说完，柳若白就晕了过去。 江清婉手忙脚乱的打着120。 每过几分钟，救护车赶来，一群人将柳若白放在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 临出家门的时候，江清婉狠狠将我推倒在地，目眦欲裂：“林殊，都是你干的好事！” “要是若白出了什么事，我绝对让你拿命来赔！” ------------ 第五章 给他输血 拿命来赔。 我摔在地上，喉咙中一阵腥甜，面对江清婉只觉得阵阵可笑。 而江清婉说完这话之后，就急匆匆的上了救护车。 我喘了几口粗气，想要从地上爬起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啪嗒，啪嗒。 鲜血从口鼻中掉落，我的视线越发模糊，最终陷入了黑暗。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地上的鲜血已经干涸，我从地上爬起，打开抽屉才想起来药已经被江清婉扔了。 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的黑暗，我再次笑了出来。 柳若白说的没错，他一句话就能让江清婉失控，而我似乎更像个第三者。 起身将地上的鲜血打扫干净，随手穿上一件外套，就朝医院赶去。 没办法，我太疼了。 “林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闻声回头，“李主任？” 李沐颜，我的主治医生，年仅二十八岁就从海外留学回来的硕士，全市最年轻的血液科主任，听说师承医学泰斗赵群峰老爷子。 “你怎么一个人？家里人呢？”李沐颜问道，满是关切。 心头又泛起一阵苦涩，“没有，我妻子她工作很忙。” “再忙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医院，都这么晚了，万一你在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快到我办公室来！” 说着李沐颜就来扶我。 我摇头，“李主任，我今天是来拿药的，一会还得回去。” 一听这话，李沐颜神色严肃起来：“林殊，你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你还年轻，只要有合适的骨髓，再配合治疗，很快就能痊愈，就算不能痊愈，多活个三五年也是完全没问题的，为什么要放弃治疗呢？” “李主任，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这是我的选择，你就不用劝我了。” 李沐颜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不忍，夺走我的手机，在微信里熟练输入一串数字，很快我就多了一位好友。 “这是我的微信和电话，有事给我发信息，不忙的时候我都会回。” “你家住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下班吧。” 见我态度坚决，李沐颜也不在执着，帮我取了药之后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拿着药，我就准备离开医院。 这时，江清婉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把若白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出现？！” 说着，便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看到药之后脸色一变，一把抢了过去。 “骗人都骗到医院来了，若白现在昏迷不醒，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走，跟我去给若白道歉！” 拉着我，一路疾行，最终来到抢救室门前。 见到江清婉，医生瞬间跑了过来，“江女士，您回可算来了，病人大出血现在急需输血！” 江清婉脸色大变，“大出血？” “病人是RH阴性血，我们医院血库不够，您看身边有没有同样血型的，赶紧给柳先生输血。” 这一刻，我鲜少的在江清婉脸上见到了慌乱。 那一向冷艳的绝美面颊，竟也会出现如此神色，当真是可笑。 可笑至极。 江清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她一把抓着我的手，“林殊，我记得你是RH阴性血！” “把若白害成这样，你就想不了了之吗？赶紧给若白献血！” 医生扫了我一眼，连连摇头，“他不行，太瘦了，抽多了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我是他妻子，出了事我来承担，快抽！” 一把将我推进了抽血室，将门反锁，江清婉语气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医生，赶紧抽吧！” 我瞬间起身，“江清婉，你非要这么折磨我吗？” “柳若白不是我打晕的！” 我虽然病弱，但那并不能代表我就非要当圣母！ 更何况柳若白能有现在是他咎由自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厨房里就只有你跟若白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他自己干的？把自己打晕，他有受虐倾向？” “林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怒了，拍案而起，冲着江清婉怒吼：“江清婉！你亲眼见到我打的柳若白吗？我凭什么要给他鲜血！” “就凭这件事是因你而起！” 江清婉怒喝一声，接着便让保镖按住了我的身子。 我被保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胸口剧烈起伏，盯着江清婉心如死灰。 “江清婉，你会后悔的。” 江清婉冷冷一笑，“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让若白去帮你做饭！” 针头刺入手臂，鲜血飞速流出。 在江清婉那满是怒意的凝视之下，我笑了，笑的眼眶通红，视线模糊。 两袋血，500CC，不算多但也不少。 抽完血之后，江清婉第一时间就去看柳若白，偌大的抽血室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趴在桌子上，只觉得由内而外的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打开，江清婉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林殊，别装了。” 我抬起头，冷冷看了江清婉一眼，穿上外套，朝外面走去。 而这时，江清婉却叫住了我，她掏出手机，没一会我的手机就响起了，支付宝到账两万元的提示音。 “江影后这是在拿钱补偿我？”我自嘲问道。 江清婉面上寒冷不减，“这钱是若白让我给你的，他现在醒了，要见你。” “见我？究竟是见我还是又要羞辱我？” 这一刻，我对对江清婉彻底失望。 她为了柳若白逼我献血，却不知道这500CC的血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是个将死之人，每一滴血对我来说都弥足珍贵，可她却不管不顾的抽了我500CC，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林殊，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你把若白弄成现在这样，现在赶紧去给若白道歉！” ------------ 第六章 身份被扒 我很想一走了之。 要我去给柳若白道歉，我做不到。 可是江清婉心够狠，直接让保镖扣住我往病房推。 肩膀被一双大手牢牢把控，我能感觉到骨头不堪负重，“嗑哒”作响。 “放手，我不会去的。” “你确定？呵，去不去你说的不算！” 江清婉讥讽的看我，随后跟保镖示意：“不用管他，把人带过去就行。” 下一秒，一股大力拉拽我的臂膀。 脆弱的身躯再也招架不住。 我重心不稳，重重跌倒。 保镖脚步不停，旁若无人的扯住我向前拖行。 冰冷的地砖透过单薄的衣物刺激着我的皮肤，也将我的尊严慢慢碾碎。 身体的隐痛令我力不从心，根本使不上劲儿。 “江清婉！你非要这么恶毒吗？！” 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或是同情或是鄙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和针尖似的往我心坎儿里扎。 “哈，笑话，这就叫‘恶毒’了？你害的若白受伤住院算什么？” 江清婉居高临下的看我，冷漠又残忍。 我不再说话。 毫无意义。 不再健康的身体跟纸片般脆弱。 浑身酸痛，却只能任人宰割。 “哐！”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扔进病房。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站稳。 至少在面对柳若白时，体面一点。 “早点听话不就没事了，”江清婉合上房门，坐到柳若白床边，“要你道歉而已，搞得跟委屈你一样。” “再说一遍，是他自己摔的。” 直到现在，我依旧坚持。 “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 “死鸭子嘴硬。” 江清婉起身走到我面前，揪住我衣领，倏地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 “啪！” 不用看镜子，我都知道半边脸肯定肿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若白伤成这样还在担心你，再看看你自己，不觉得羞愧吗？钱你知道收，要你一句‘对不起’很难吗？” “他自己摔的，凭什么要我道歉？” 我反问。 原则问题，我不会退让。 然而我的态度让江清婉更加不爽。 “好啊你，跟我玩这套是吧？现在我改主意了，今天你必须给若白下跪道歉。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回去。” “不可能。” 我嗤笑一声，“江清婉，认识你那么久，我第一次发现你脑子是纸糊的。” “你骂我？” 她不可思议的盯着我。 我一动不动，平静的跟她对视。 江清婉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空气里硝烟味儿异常浓烈。 “婉姐别这么说，林殊哥不是故意的。谁都不想发生意外，反正我也没出大事，就算了吧。” “可能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没默契，以后多在一起做做饭就熟悉了呢？” 柳若白眨眨眼，故作不知的打破僵持的气氛，露出个讨好的笑。 失血后造成的苍白无力，衬的他愈发惹人怜爱。 演技这一块，我是认可他的。 江清婉见他强撑着身体坐直，赶紧过去扶他。 “哎呀，医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尽量不要动，你怎么不听话！都这样了还有伤心思替他解释呢？傻不傻呀！我去给你洗点水果，先垫两口一会儿好吃药。” 我心无波澜的看着江清婉温柔的哄完柳若白，娴熟的在果篮里挑了苹果推门出去。 选苹果的技巧，还是我教她的。 曾几何时，我们也有过温馨的时刻。 但是不重要了。 “看吧，我就说你只是婉姐养的一条狗，她根本不在乎你。” 江清婉不在病房，柳若白立刻换了副嘴脸，洋洋得意的耀武扬威。 “你想证明什么？” 我笑出声。 “你的身体里有我的血，是我救了你。今后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享受我带给你的生命，直到死亡，你才能真正的摆脱我。” “你永远都是我的影子。” 我每说一个字，柳若白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闭嘴！” 他发疯似的用枕头扔我，眼睛都气红了。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江清婉回来了。 柳若白有一瞬的慌乱。 “怕了？” 我问他。 “担心江清婉发现你的真面目？” 话音落下，病房门打开。 “你怎么还不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江清婉嫌恶的瞪我，捡起枕头丢到小沙发上。 “待会儿我让护工给你拿新的，先吃点……” 懒得看他俩腻歪，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挪离开。 等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已经过去一小时。 随意弄了点速冻水饺对付一顿，吃完药我简单洗漱完就躺下了。 这一晚我难得睡了个好觉。 直到第二天被孟音的狂轰乱炸弄醒，我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殊你这段时间最好别上网了，”她纠结着开口，“昨天晚上清婉和柳若白一起在医院过夜的消息传出去了。” “现在词条已经冲到热搜榜一，有人开始扒清婉的婚姻情况，你当心点。媒体为了流量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孟音应该在外面，各种声音嘈杂的很。 我哑然失笑，这种事我其实不怎么在意。 “嗯，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你不介意吗？” 孟音忍不住问。 “反正是事实，和我没关系。” 挂断电话，我犹豫了下还是登录社交账号，打开热搜榜。 【新晋当红小生柳若白，和十冠影后江清婉共度春宵。据可靠人士透露，柳若白不慎受伤住院，江清婉立刻放下工作前去探望，一去就是一整夜，其中过程不免令人遐想。】 类似的词条还有很多，无一例外全都直指二人之间有猫腻。 评论区倒是欣欣向荣。 骂声虽有，更多的却是八卦和祝福。 我靠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热搜不单是文案，还在下方配了两人依偎在病床前的照片。 以及十几秒的动图。 火辣没有，挺温馨的。 男才女貌，粉丝会看好并不奇怪。 我顺手点了个赞。 希望江清婉早日跟柳若白修成正果，也好放我自由。 刷了一圈，没啥特别的。 我正要放下手机起床，忽然一堆消息弹窗把我吓一跳。 匆忙之中，我点开其中一条，竟然是不堪入目的辱骂。 【下贱的小三想蛤蟆吃天鹅肉？滚！】 【离江清婉远点！影后也是你能染指的吗？若白那样的才配和我们影后并肩而立！】 【绿茶婊！装柔弱上瘾？看准影后心软，用这一套捆绑她，你真恶心！】 【软饭男！】 【丑八怪！】 【废物心机狗！】 各式各样的谩骂铺天盖地，我没看几条手机就卡住。 “咚咚咚！” “林殊，在家吗？” 孟音用力拍打大门，门铃被她按得震天响。 “你怎么有空来？” 不是应该陪在江清婉身边吗？ 后半句我还没问，她已经自己回答了。 “还不是那群脑残粉，居然把你身份扒的干干净净！”孟音拖鞋进屋，熟练的去厨房给自个儿倒水，全程不用我操心。 “挑事的主要是柳若白的粉丝，婉婉叫我回来……额，她担心你。” 说到这里，孟音来了个急刹车。 我耸耸肩，不在乎的替她说下去：“呵，她是怕我主动坦白身份，给她的事业造成负面影响吧？和当红小生炒恋情，比跟我这样的养眼多了。” “最起码不会挨喷。” ------------ 第七章 我用不上 “咳，也不完全是。婉婉现在是上升期，盯着她的无良媒体和竞争对手很多，就想挖大料弄垮她。” 孟音绞尽脑汁解释。 “等热度降下来，我就跟婉婉提辞职的事。到时候我们去最好的医院看病，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我查过了，骨髓移植成功痊愈的概率非常大。” “林殊，不要随便放弃好吗？” “而且，婉婉并不是对你没感情。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一时糊涂，被柳若白蒙蔽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不置可否，静静盯着孟音。 她看我这样，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声音越来越轻。 这些话，孟音自己都不信。 十年来，她借着江清婉助理的身份旁观了二人的生活，见证了形形色色的年轻男人环绕在影后身边。 感情？ 不存在的。 “我和江清婉之间已经结束了。你随意，我就不招呼你了。” 客厅里静的出奇。 我出声打破沉默，随后自顾自去厨房弄吃的。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只想余下的时间能舒舒服服吃饱睡好，最起码离开人世那天不要太痛苦。 好在家里冰箱一直有保姆采购，虽然大部分都是柳若白爱吃的，不过扒拉两下还是能找出合我胃口的。 拿出速冻馄饨，我打算对付一顿。 “需要帮忙吗？” 孟音凑过来。 “不用，你也吃点？” “……给我舀俩，我尝个味道就好。” 我点头，费劲的装水开火。 馄饨是荠菜牛肉馅儿的，保姆包的比外边用料结实。 个头也大。 光是做这些，我就已经满身是汗。 濒临极限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会倒下，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神经，不断叫嚣着时日无多。 孟音站在边上，我余光能看到她微红的眼圈。 不要可怜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时至今日，是我咎由自取，识人不清。 相顾无言的吃完馄饨，孟音没等我起身，主动端起碗。 “吃了你的馄饨，洗碗的活儿就交给我吧。” “行吧，争不过你。” 我无奈苦笑。 没有江清婉在，这家难得平和。 可惜这份安宁没能维持多久。 “林殊滚出来！” “霸占清婉的小丑！” “要死就滚出去死！不要脏了我家影后的地方！” “小三！小三！” “离婚！离婚！” “不要脸！” 喧闹声从门外传来，当中还夹杂着保安的驱赶声。 我下意识皱眉，江清婉这套房子按理说很隐蔽，没有对外公开过。 不等我细想，孟音听到动静快步出来，透过可视门铃认出其中几个熟脸。 “是柳若白的粉丝！” 她摇了摇手机，神色复杂的看向我，“婉婉刚才在社交平台上公开已婚事实，部分不理智的粉丝接受不了。” 我愕然。 既惊讶于江清婉的操作，更怀疑她的目的。 “我已经报警，你在家待着。” 孟音快速说完，把我摁在沙发上，自己开门出去。 幸亏闹事的粉丝不多，警察到的也很快。 一个小时过去，外面人散干净，小区保安赔着笑道歉。 江清婉住的是高档小区，业主进出都需要磁卡。 访客也必须在门口登记管理。 能混进来难如登天。 除非内部人员搞鬼。 柳若白真行，没来过几次，倒是给他摸到门路了。 我心知肚明，但身体状况不允许我耗费过多心神。 好在孟音办事能力强，很快就处理完毕。 这场闹剧搞得我身心俱疲，头痛的厉害。 吃过药我坚持不住睡着。 清醒时已然天黑。 “呵，我在外面奔波，你倒是睡的香。” 江清婉推门进入卧室。 我和她很久之前就分房睡，她每次找我都没好事。 不是羞辱，就是呵斥。 今天应该也是一样吧。 “有事吗？” 我靠坐在床头，等着她作妖。 “啧，脾气还挺大。喏，拿去，你不是喜欢乐高吗？我路过商场顺手买的，我记得你一直想要来着。” “对了，上次你手表坏了没修吧？别修了，我买了一对新的，是品牌两百周年纪念版的情侣对表。全球限量发售，快戴上我看看效果。” 江清婉自然的将硕大的礼盒放在书桌，少见的冲我微笑。 换作以前我或许会高兴。 眼下，激不起我半点兴趣。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用不上，你拿走吧。” “还有其他事吗？” 我直视江清婉，清楚的看到她上扬的唇角慢慢放下。 “林殊你什么态度？稍微对你好点，你就飘上了？在我面前拿乔是不是？你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哐当！” 江清婉用力一甩，包装精致的礼盒重重砸在我身上。 尖锐的边角戳中我脆弱不堪的腹部，脏器隐隐作痛。 “少跟我玩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没事瞎点赞做什么？你就是故意的！暴露你跟我的关系，想用社会舆论道德绑架，逼迫我和若白分开！” “手段玩的不错啊，我都没想到。” “恭喜你，确实有傻子上当，害的我到处解释不得不坦白婚姻状况。你成功了，满意吗？高不高兴？” 江清婉歇斯底里的怒骂，同时单腿压上床，掐着我下巴怒吼：“你不是想找存在感，显摆你‘正宫’的身份吗？好啊，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每天更新我们的‘婚姻生活’，但凡底下有一句说‘假’的，你就给我走着瞧！” “哑巴了？” “说话！” “啪啪！” 愤怒充斥在胸腔，江清婉毫不客气的甩了我俩巴掌。 她根本没想过其他可能。 我在她口中，污秽不堪。 江清婉用的全力。 劲儿大的我偏过头，脑袋更疼了。 “松手。” 我艰难的扣住她手腕，江清婉有做美甲的习惯，尖锐的指甲划破我的皮肤。 淡淡的血腥气逸散在空气中。 “戴上，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江清婉拿出手表扔我脸上。 金属质感的表盘砸的我生疼。 “我说不要。” “你大可以和我离婚，再跟柳若白双宿双栖。我相信他一定很愿意配合你秀恩爱，一举多得的事，你何必拒绝？” ------------ 第八章 急救惊魂 “你有胆再说一遍！” 江清婉揪住我头发，拉到她面前。 头皮的刺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卧室光线很暗，映照着江清婉布满红血丝的眼。 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和我离婚好处很多。 不用每天看到我这张晦气的脸，还能跟柳若白收割一波CP粉。 何乐而不为？ 我是真不明白，江清婉干嘛对我那么执着。 十年的折磨她不无聊吗？ 身体上的疼痛并未影响到我的心情，我心跳仍然缓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只剩不解和疑惑。 “离婚吧。” 这是我第二次正式跟江清婉提。 “趁现在还没发酵，你的团队会为你计划文案。无论你把我营销成什么样，我保证没任何意见。” “所以你完全能够把所有的事都往对你有利的方向描述，你我之间到此为止吧，给彼此一个体面。” “江清婉，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想和你结婚的，是柳若白，不是我。” 完整的说完一长串话，我有些喘。 江清婉脸色铁青，掐着我的手愈发用力。 “那么想和我分开？” “我偏不！” “只要我不点头，你哪儿都去不了！” 她的指甲嵌进我皮肤，在我下巴划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线。 我们相隔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 感受着江清婉温热的呼吸，我忽然很想笑。 这段无妄的婚姻，是彻头彻尾的闹剧。 “你笑什么？” 我平和的样子似乎激怒了她，江清婉揪我头发的手指猛地用力，竟抓下一大把。 完了，要成秃子了。 不过问题不大。 反正死了要火化的，到最后都是一捧骨灰。 我漫无边际的想着，笑的更大声。 “我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江清婉咬牙切齿，得不到我的回答竟扣住我的头往床沿撞。 “咚咚咚！” 三声闷响。 我痛的呼吸停滞。 “咳咳咳，是不是要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把我朝墙壁上砸？” 等待阵痛过去，我讥讽的看她。 “你想死别拖累我。今年的视帝应该颁给你才对，是我小瞧你了。” 发泄出满腔怒火，江清婉终于松手。 “装吧，你接着装。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虚伪的男人，你连若白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跟他结婚？” 江清婉被我噎的说不出话。 我冷淡的和她对视，视线扫过她领口时，瞥见若隐若现的红痕。 “咔嚓！” 片刻过后，江清婉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继而一脚踩烂掉在地上的乐高盒子，趾高气昂的摔门出去。 “哐当！” 大门关上，我能听到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 江清婉走了。 应该是去见柳若白吧。 最近她回家的时间越发少。 可能这里称不上“家”。 空荡荡的房子，再次剩下我一个。 散落在床上的情侣对表，似乎在嘲讽我十年的付出和忍耐。 “哈哈哈！” 我头痛欲裂，后脑勺鼓起一个大包。 稍微碰一下都能疼的七窍升天。 双手捂住脸，我笑了个痛快。 真讽刺。 柳若白心机算尽都得不到的一纸婚约，是我迫切想要摆脱的废纸。 在之后，我昏昏沉沉，不知道何时又睡过去。 没过多久，江清婉出现在柳若白家中。 “你真是的，医生让你住院观察三天，你非要提前出院。” “婉姐我想你嘛，医院陪床哪里有在家舒服。” 柳若白纯净又羞涩的笑，像极了当年的林殊。 江清婉有些恍惚，没注意到窗外的闪光灯。 仅仅过了一夜，各大报纸杂志主流媒体，网络平台，全是两人亲昵相拥的画面。 二人感情坐实。 铺天盖地的CP粉蜂拥而至，盖住了一切不和谐的声音。 见到热搜上的配图，我一点都不意外。 柳若白也就这点不入流的手段了。 随意扫了两眼，我就退出账号。 孟音发消息说待会儿过来给江清婉送剧本，问我有什么需要她带的。 我回了个摇头的表情包，顺便从冰箱拿出冰块包在毛巾里。 后脑勺痛了一整夜，鼓包有我一个拳头大。 “嘶……真疼啊。” 我轻轻冰敷按压，但效果并不如人意。 “啧，怎么渗血了？” 两三分钟过去，我打算换点冰块，不料雪白的毛巾上全是血。 紧接着，不等我有所反应，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我两眼一黑摔在了地上。 再次迷迷糊糊恢复意识时，我看到孟音趴在我身上大哭，耳边是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殊你别吓唬我啊！你坚持住，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能不能再开快点啊！” 孟音急的语无伦次，眼泪全糊在我胸口。 我很想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可是对我来说保持清醒都很困难。 强烈的晕眩感和身体上的酸痛，让我忍不住皱眉。 孟音一下又一下轻抚我紧皱的眉心，自己哭成泪人还不忘安稳我。 傻孩子。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可惜我发不出声。 昏昏沉沉间，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抬上抬下。 直到李沐颜的声音出现。 “怎么搞成这样？！白血病患者必须避免外伤，林殊已经是后期了，很难自行止血！随便一个伤口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些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病房走廊全是李沐颜的声音。 医护人员很少见她发火，这会儿全都安安静静忙着手里的事，没人敢搭话。 孟音也被她吼的震住了。 她根本不知道我的病情有多严重。 我无声叹息，明明有意识，偏偏无力睁眼。 只能任由护士将各种仪器接在我身上。 “快送手术室，初步判断是颅内淤血造成的病情恶化，伤口不大但很深，出血量不好控制。林殊是RH阴性血，通知血库准备。” 在最初的暴怒过后，李沐颜飞快将注意事项安排下去，随后拿出一沓文件递给孟音。 “你是林殊的家属吗？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签字！” “我、我不是。” “什么……算了，快点联系他家属。按照医院规定，没有家属签字我们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李沐颜脸色阴沉。 捏着文件的指骨发白。 孟音流着泪给江清婉拨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 她一遍接一遍的打。 从天亮打到天黑……。 ------------ 第九章 真病了 “谁啊？” 江清婉在睡梦中被吵醒，窗外鱼肚白初现。 “是孟音姐，她说林殊哥又住院了，需要你签字治疗。唉，林殊哥真是的，有事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绕个弯。” “切，他就会这一套。” “婉姐你还是去看看林殊哥吧，他装病也是想博得婉姐的关注。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一个人不要紧的。” 柳若白靠在江清婉手边，乖顺体贴的样子像只小猫咪。 “嗯，我去一趟很快回来。” “那我等你回来吃饭，今天给你炖汤，让婉姐尝尝我新学的菜。” 两人腻歪一阵，江清婉出门时心情很不错。 此时此刻，医院乱成一锅粥。 谁都知道这个点不要去惹李沐颜。 她和孟音并排靠坐在走廊，谁都没说话。 江清婉姗姗来迟，不甚在意的落下自己的大名。 “非要我签字做什么？又是什么新套路？孟音，你这么配合林殊是准备跟他混？你搞清楚，你的工资是我发的！” “江清婉！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孟音突然的暴怒把江清婉弄懵了。 “干什么，不就是晕倒吗？值得你大惊小怪到给我打几十个电话？” “你没有心，江清婉。” 二人说话间，李沐颜已经马不停蹄的在手术室忙活开。 “先处理后脑淤血，止住出血点……” 躺在冰冷的手术室，我感受着针头扎进皮肤，麻醉一点点注入，我的视线再一次彻底陷入黑暗。 手术一做就是三个多小时。 李沐颜叮嘱完孟音术后注意事项，步履匆匆的离开。 我并不知道在此期间江清婉和孟音具体说了什么，她俩之间气氛诡异，相互隔了老远站着，互不搭理。 意识逐渐回笼。 睁开眼的瞬间，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下意识眯起眼。 “感觉怎么样？” 孟音扑到我边上，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挺好的。” 每一次清醒，都证明我又一次战胜了死亡。 “咳咳……” “你别动，我去给你倒水。” 孟音拿起水杯快步出去。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我和江清婉相顾无言。 我浑身乏力，累得很。 麻醉过后的呕吐感，让我没有说话的欲望，索性闭目养神。 见我不搭理她，江清婉心里不咋舒坦。 她张嘴想骂人，但硬生生忍住了。 几番犹豫之下，江清婉僵硬的开口道歉：“昨天有点忙，没注意电话。不过你好好的在家怎么会晕倒？我请了保姆，有事你让她去做就行，明知道自己不舒服非要动手干嘛？” “想吸引我的注意力也不知道换一种方法，总是用同一招谁都会腻。” 刚说完，江清婉揪有些后悔。 关心的话不知怎的说不上两句就变了味儿。 讥讽倒成了习惯。 “柳若白一天到晚装纯勾引你，这招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我似笑非笑的看她，“看你的样子昨晚是挺忙的，战况激烈。我打扰你们了吗？要不然你现在回去继续，哦，对了，忘了说，热搜上的照片不错。” “不过标题有些不对。” “应该是‘当红流量小生顺利上位’比较贴切。” 江清婉仅有的一点怜惜和歉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大步走到床头，揪住我的衣领，“我发现真不能给你好脸色，稍微客气一下你就骑我头上。” “但凡你学到一点若白的礼貌和教养，都不至于那么惹人烦。知道我为什么不乐意见你吗？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鬼样子。” “成天整些花里胡哨的，有完没完？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孟音吃了你的迷魂汤现在帮着你说话。” “林殊你确实长本事了，知道要贿赂我身边人。” 我后背腾空，刚动过手术的后脑勺在她的动作下痛的厉害。 “别了，他那套我学不来。” “孟音比你多长了一双眼睛，分得清正常人和绿茶。” “我也没时间跟你耗，赶紧签字离婚，你好跟柳若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都睡多久了，你连一个正经的身份都不愿意给人家，真够不负责任的。” 江清婉颠倒黑白，我毫不示弱的冷嘲热讽。 “你也不想哪天媒体良心发现，把我这个‘正宫’拉出来溜溜吧？社会上明眼人总是有的，像你这种眼盲心黑的白眼狼不多。” “啪！” 我右脸重重挨了一巴掌。 这一下打的我半个人转过去，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儿堵在嗓子眼。 仿佛一张嘴，就要吐出来。 “你说谁是白眼狼？！” 江清婉气急败坏。 “我真是对你太好了，给你吃给吃穿，到头来你都不如一条狗感恩！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林殊没有！你配吗？！” “张口闭口小三，我告诉你，柳若白比你好一百倍！” 耳边江清婉的声音吵的我头更晕。 我根本无暇去听她说了什么。 她抓住我衣领猛摇，领口勒的我透不过气。 终于，我“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浑身上下的所有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江清婉愣住。 “你又再装什么？” “林殊！” 李沐颜刚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快送ICU！病人心律失常，准备除颤仪！” 十几个医生护士冲进来，推着我朝ICU跑，倒水回来的孟音吓得摔了杯子，追在后面奔。 江清婉和局外人一样格格不入，呆愣在原地。 她掌心火辣辣的疼，上面还残留着肌肤的触感。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是病人！白血病晚期，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失血死亡！你是在杀人！” 李沐颜熬了一夜，又经历了一台惊心动魄的手术，早就累的不行。 她睚眦欲裂的瞪视江清婉，从医多年，她头一回失控。 “林殊挺了一夜才等到的手术，我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你一巴掌就能把他打回去！” “什么？” 江清婉回不过神。 白血病？ 这三个字是怎么跟林殊扯上关系的？ “不会的，你骗我，他那种人怎么会，怎么会……” 眼泪倏地冲破眼眶，各种情绪几乎将她压垮。 江清婉双腿发软跌坐在地，她好后悔，刚才都做了什么！ ------------ 第十章 虚幻的过往 这一周，我在ICU过得稀里糊涂。 时醒时睡，分不清白天黑夜。 吃药，输液，循环进行，我几乎麻木。 手臂上的针孔密密麻麻，青白的皮肤布满青紫，乍一看有些骇人。 因为太虚弱，我只能吃流食配合营养针，本就凹陷的面颊越发瘦弱。 头发也掉了一大把。 孟音开玩笑，说幸亏我底子好，发量多经得住折腾。 我知道她想逗我高兴。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肯定很难看。 干枯的骨架挂不住二两肉，风一吹就倒。 好在李沐颜医术过硬，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我是感激她的。 每隔一两个小时，她就要进来看一下我。 一张明艳的脸始终绷着，只有看见我各项数据逐步恢复正常时，才会很浅的笑一下。 搞得我像随时会枯萎的花朵一般。 孟音也天天往医院跑，各种汤汤水水不间断的投喂，终于是把我从ICU吃到了普通病房。 李沐颜宣布脱离危险那天，我清楚的在她们的眼中看见泪花。 有人盼着我活着的感觉真不错。 除了她俩，我见的最多的竟然是江清婉。 她一反常态亲自陪护在我身边，听孟音说推掉了所有活动和通告，还给我请了一位国内顶尖医生。 “待会儿王医生就到了，他在研究白血病方面很有建树，发表的核心论文受到国内外广泛认可，成功救治白血病后期的病例有好几个，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看的出来，她是认真做过功课的。 江清婉紧张的坐在床头，削苹果的手都在颤抖。 她瘦了。 我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不需要换医生，李主任已经是最顶级的。如果她也没办法，那其他人更加没辙。” “你还没见过王医生，怎么知道。” 江清婉蹙眉，有些不服气。 不过碍于我的身体状况，她小心翼翼的道：“王医生从业三十几年，干这一行的时间都比李主任的年纪大。你不要盲目相信她，多看几个医生总归没有坏处！” “我费了老大劲儿，找了很多关系才请得动他，你一会儿听话点，就让王医生给你看看呗。” 我盯着天花板，有些恍惚。 时隔十年，我竟然能再一次听见江清婉哄小孩儿一样的跟我说话。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了。 实在是过了太久，物是人非。 见我不吭声，江清婉也不在意，全然当我没力气。 没过多久，王医生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病房。 江清婉欣喜的迎了上去。 “王医生您好，是我邀请您治疗我丈夫的，他的身体情况很差。” 病例就在床头架子上，王医生随意翻了两页，眉头皱的死紧。 我了然，客气的冲他笑了下。 江清婉方才的喜悦散了大半，但仍不忘强撑着笑颜。 “您看……” “小伙子，你的主治医师是李沐颜？” “是我。”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抬头看向门外，跟李沐颜对了个正着。 她冲我笑了一下，随后走向王医生，“王医生，这位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病人。他的血型很罕见，是RH阴性。” “那确实不好配。” 王医生没空搭理江清婉，全程都在跟李沐颜讨论我的治疗方案，而且态度相当客气。 甚至隐约带着些恭敬。 “连李主任您都没办法，我恐怕也没更好的意见。” 王医生叹气，“病人时间拖的太久，如果在前期能够很好的介入治疗的话，治愈的希望会更大，现在嘛……” 说到这里，他无奈的看向我，“小伙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谁家白血病不是好生养着，我看你家里条件不错，身体情况竟然这么差。又是长期营养不良，又是气血不足，弄的一身伤。” 营养不良王医生是真没想到。 能住的起一天十几二十万的病房，能差那口吃的？ 他见过的有钱人，哪个不是补品吃太多。 几十年从医经验，王医生头一次见到这么有钱，还吃不好的。 真是绝了。 江清婉一听，尴尬的不得了，面颊立刻就烧起来。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吧。” 我平静的岔开话题。 不过孟音咽不下这口气。 “哼，这要问问某些人了，要不是猪油蒙了心，也不会把你折腾成这幅样子。” “阴阳怪气说谁呢！” “我说谁你心里没数吗？” 孟音“噌”的一下起身，死死盯住江清婉。 “林殊的病例你信过吗？你对他动手的次数还少吗？摸着你的良心吧江清婉，要不是你，林殊会进ICU差点出不来吗？” 一连三问，彻底揭开江清婉的遮羞布。 “我怎么知道病例是真的，若白帮我拿去问的。他有朋友在医院……” “你宁愿信柳若白斗不信林殊？他的虚伪连我都看的懂，那种人你捧在手心跟宝一样，真正宝物放在你面前你跟瞎了似的！” 孟音把江清婉骂了个狗血淋头。 病房里闹哄哄的，医生护士在李沐颜的示意下，轻手轻脚的退出。 “林殊也没跟我解释啊！你不要这样说若白，他不是那种人，肯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江清婉脸色不大好看。 我沉默的看着她们争吵，思绪越飘越远。 好像不知从何时开始，但凡有柳若白出现，江清婉就不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今天也是如此。 何其讽刺。 “闭嘴吧。” 忽的，李沐颜的声音插进来。 “你对你丈夫的信任连一个外人都比不过，你根本不配成为林殊的妻子。住院那么严重的事，你都能视而不见，你差点害死林殊。” 一句话，戳中江清婉的软肋。 对此，她一直很愧疚，也非常后悔。 恨不得掐死当时的自己。 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江清婉肯定要崩溃。 可是这么多年，她心里也有疙瘩啊！ 为什么没人心疼她？？ 江清婉很委屈，“我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林殊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孟音你知道的！” 她倔强的看向我：“是你先放弃我的！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到哪里去了？是若白一直陪在我身边，鼓励我安慰我，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却依然坚定的选择帮我度过难关。” “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你们谁都不能说他不好，尤其是你，林殊！” ------------ 第十一章 搬家 江清婉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毫无道理的指责，我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事实上，我也确实毫无保留的笑出声。 “你确定当初帮你的是柳若白？他有什么能力帮你？用他考十七分的数学卷子吗？江清婉，我第一次怀疑你的智商。” 他们几个都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 柳若白比三人小两届。 江清婉步入社会被封杀雪藏时，柳若白还在重修高数呢！ 他哪有本事替江清婉还清巨额债务，搞定手段狠辣的电影圈大佬？ 甚至在此后的十年间，人家都没找麻烦。 柳若白家境普通，能混出头全靠一张还不错的脸蛋，和如鱼得水的交际能力。 最初进入演艺圈，他的资源还是江清婉和孟音替他抢的。 “反正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在我身边的只有若白！无论你怎么狡辩都没用，这是我欠他的。” 江清婉梗着脖子坚持，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如果我说，帮你的人不是柳若白，是我呢？你信吗？” 抱着一丝期待，我斟酌片刻开口。 “离开你并非我所愿，时间太紧，我来不及跟你解释，所以……” 我尝试跟江清婉解释。 这一周她的担忧和心疼，我都看在眼里。 若是有机会，我想最后争取一次。 真爱过的两个人，因为误会分道扬镳，我于心不忍。 然而，我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你在搞笑吗？” 江清婉难以置信的看我，“你一口咬定若白帮不了你，难道那时的你就可以？人家好歹会勤工俭学，到处找零工赚取生活费。你呢？” “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面，校招不去，保研不去。林殊，在评价别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吧。” “最起码若白认识的人多，你就是一个从未真正走进社会，自以为是的人而已。若白每次发工资都会给我买小礼物，请我喝奶茶。” “他那点钱都不够自己花的，租房子也是跟其他人合租，挤在一个小单间，连个像样的卫生间都没。” “再看你，你受过一点苦吗？衣食无忧，在我们为了钱疲于奔波时，你在空调间吹着凉风享受。” 江清婉回忆起曾经绝望的三个月，耳边是柳若白温柔的话和自责又担心的眼神。 她永远记得柳若白懊恼自己没用，帮不上她的忙。 “你过的太舒服了，高高在上，看不见我受的苦。” 她的话犹如一击重锤，狠狠敲在我心间。 砸的我晕头转向。 “你是这样看我的？” 我的青少年时期一直都是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学习名列前茅，各种竞赛奖项拿到手软。 光是比赛获得的奖金，就比很多成年人工作一年都多。 我引以为傲，出类拔萃的履历，在江清婉眼里竟然分文不值？ 她是不是忘了，我父母早早去世，刚懂事的年纪就要出去打工养活自己，还得防备虎视眈眈吸血虫一样的亲戚。 我的优渥生活，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 我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气血上涌，胸腔止不住的震荡。 一直守在边上的李沐颜立刻调整我输液的速度，摁住我颤抖的手臂说：“冷静点，你现在不适宜动怒。” 她担忧的望着我，顺手在我背后塞了个靠垫。 看，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主任医生，都比江清婉关心我。 忽然间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当年，我到底看中江清婉什么？ 一个不懂得欣赏我的人，值得我的付出吗？ “婉婉你说什么啊！林殊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你忘了吗？多少企业抢着要的高精尖人才，大三放弃保研，还不是因为你接了几个小广告，想走演艺圈的路！” “你说担心没人保驾护航，被人欺负。是林殊说要给你成立一个经纪公司，只捧你一个的！” “他做的程序多赚钱啊，大学四年拿过的奖项，上过的核心刊物，去过的演讲，你选择性遗忘了吗？” 都是老同学，谁还不知道谁。 和我相比，同年龄段的其他学生几乎黯淡无光。 孟音忍无可忍的低吼：“为什么你能看见柳若白，就是看不到林殊为你的付出呢？！你的眼睛可以睁开看看身边的人吗？” “林殊都这样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病房里气氛僵硬，两三分钟都没人说话。 江清婉咬着嘴唇，我敏锐的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悔恨。 然而，就在她要说什么时，另一个随行助理倏地冲进来。 “婉姐！柳若白的助理说他重不当心吃了山药，严重过敏导致休克，已经送医院急诊了！现在情况很严重，问你能不能过去一趟？” “我、我现在就去！” 江清婉一听，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胡乱的收拾完手提包，临走时，她不忘回头看我。 “林殊你好好休息，若白的家里人都在老家，没人照顾他我不放心。等他病情稳定，我就回来看你！” 匆匆说完，江清婉快步和助理走开。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融。 江清婉，你又一次选择了柳若白。 我都可以想象那小子用的什么招数，无非是故意误食山药而已。 过敏只要控制好剂量，确实可以达成想要的效果。 可是用自己的健康作为赌注，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这已经不是柳若白第一次用这样的手段了。 同样，江清婉亦不是头一回上当。 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搬开，今天我彻底看清这个女人。 我和她注定不会有未来。 江清婉，我们之间完了。 “林殊，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差。” 孟音小心翼翼的问我，“婉婉的话你别听，她脑子里都是浆糊，完全是被柳若白带跑偏了。大学她明明很崇拜你，还说你是全校最厉害的。” “全校师生都知道你很优秀，毕业那天你还代表我们这一届上台演讲呢……” 她就是这颗闪亮的星星所吸引的其中之一啊。 “我很好。” 应该说从来没活的那么清醒过。 “孟音，帮我个忙，我打算搬家。” “啊？” “我要和江清婉离婚。” ------------ 第十二章 分道扬镳 孟音说的我没听进去。 我现在满脑子就是计划离婚的事。 无论如何，我必须先从江清婉的房子里搬走。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对江清婉，我已经没有任何期待，最后的一丝感情和惦念，也被她亲手摔了个稀巴烂。 如今的我，心境平和，难得想要开始新生活。 一段完全没有江清婉的日子。 如果我的病真的治不好，那在死亡之前，我想真正为自己快乐的活一次。 “李主任，我可以出院吗？” 那个“家”有我十年来所有的积蓄，别的都可以不要，钱一定得拿着。 其实不多，只有二十来万。 婚后江清婉不准我出去工作，也不愿意给我配备电脑，更不用说给我家用了。 我学的是计算机编程，她等于没收了我唯一能挣钱的工具。 这二十万还是我趁她外出进组拍戏，偷摸去网吧做程序卖，一点点存下来的。 原来有更多，但为了帮扶江清婉的事业，给她的影片投资，为她撑腰，几乎全部花出去了。 仅剩的二十万只是一个零头而已。 不过我自己用是够了的。 我物质欲望不高，眼下最紧要的消费是医药费。 其他，类似租房之类，只要找个能住的地儿就成。 不一定要市区，郊区也挺好的。 清静。 短短几分钟，我已经把接下来要做的事都安排好，只等李沐颜点头。 “不行。” 可她直截了当的拒绝，直接道：“你现在的病情刚稳定，不适合劳累。白血病后期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你身边时刻都要有人看住你。” 李沐颜招来护士给我做骨髓常规检查。 “我已经把你的病例排进去了，有何时的骨髓匹配会联系你。目前还是以保守治疗为主，开给你的药必须按时吃，每天三顿饭也不能糊弄。睡眠时间必须保证，你再住半个月，检查都没问题的话才能出院。” 半个月啊…… 太久了，我等不及。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但是我今天必须出院。” 要赶在江清婉回去之前，整理好东西离开。 否则再次面对她，少不得又是一阵嘴皮子轰炸。 我说累了。 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既然江清婉愿意相信柳若白，就随她去吧。 从今往后没有我的投资为她保驾护航，看看她能走多远。 谁的钱不是血汗钱了，给江清婉用白瞎。 不如用在自己身上。 我少见的充满求生意志。 原来想着死了一了百了，现在摆脱一段食之无味的感情，我的生活异常光明。 想到这里，我继续说：“我感觉挺好的，前所未有的轻松。李主任你放心，我不会再消极对待病情。” “你说的话我都有听，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也很重要不是吗？” 李沐颜笑了，“你是说，今天放你出院，你的心情就能好？你在逗我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听到我愿意配合治疗，她脸上密布的乌云肉眼可见的散了。 “检查报告一个小时后出，没问题的话就出院吧。但是你每隔一天必须复诊，我会让你朋友监督你，有任何突发情况都记得打我电话，知道吗？” 这话是冲着我和孟音说的。 我俩不约而同点头，异常乖巧。 “对了，你刚才说要搬家，找到地方住了吗？” 李沐颜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没多想，坦白道：“还没，可以先在酒店住一阵，房子慢慢找不着急。我的要求不高，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如果不介意，咳，可以去我那儿凑合住。” 孟音插话，面颊泛红。 她的房子是去年新买的，中环边缘的两室两厅，朝南，小高层。 是旧小区，胜在价位不高，能承担的起。 “不用，多麻烦你。” “有什么麻烦的，多一个人我还觉得热闹呢。” “我一个大男人，跟你同住，周围的邻居会用什么眼光看你？而且我现在还没跟江清婉正式离婚，她和柳若白的那群脑残粉你是见识过的。万一找上门，闹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怎么办？”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问题。 所以我更倾向于住酒店对付一阵。 等找到房子再搬进去。 “我在市区有套空置的房子，还没找到租客。你有兴趣的话，我带你看房，七十多平，一个人住肯定够了。有阳台，采光很好。” “出门就是地铁，公交在小区后门。周围有个小商场，平时吃个饭也很方便。” 李沐颜不遗余力的推销，连她自己都诧异。 孟音扭头跟她对了个眼神。 两个女人之间的硝烟是我看不懂的。 我抬头，对上两人期待的目光，有些无奈。 “我的钱不多，李主任你的房子我应该是租不起的。” 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在没有固定收入之前，我得想好了用。 李沐颜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 能被她闲置的房子，也不会太便宜。 我负担不起。 “不贵的。一个月一千八……不，一千，我就是想找个人帮我照顾一下空房子。换作别人我还不放心，你住进去我安心。” “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小区保安很严格，你不需要担心有外来人员混进来，除了业主，进门都要登记的。” 在李沐颜的强烈推荐下，我没能抵挡住诱惑，答应搬进去。 但是房租我坚持三千五，那种小区一千块只能租个厕所。 两个小时过后，孟音提着我的东西陪我回到江清婉家里。 收拾起来很快，长穿的衣物，用习惯的日用品，还有大学时留下的奖牌、奖杯等，我一股脑全都装进行李箱。 这十年，江清婉给我买过的东西有很多，全都是高档的奢侈品。 我不大用，要走的时候也没想着带。 看着摆在书桌上的情侣款限量对表，我轻声开口：“江清婉，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走出别墅，我在院子外站定，回头看我一路走过的十年青春，只觉得解脱。 “走吧。” 我冲孟音笑笑，她开车送我去新住处。 也是我新生活的第一步。 ------------ 第十三章 迎接新生活 “据可靠消息，著名影后江清婉主演的电影忽然换角，不知是否得罪业内名导。早前就有业内人士爆料，十冠影后有强力资本撑腰，保驾护航十年不倒。” “有猜测，资本厌弃江影后，另捧新人……” 我拿过遥控器，换到自然科学节目。 孟音弯腰帮我打扫房间，我无奈的看她，“我都说请个保洁阿姨，你偏要自己动手，现在好了吧，累的一头汗。” 李沐颜工作很忙，原本她想亲自带我过来，但是临时有一台手术脱不开身。 于是我和孟音拿了钥匙，按照她给的地址直接搬进去。 小区远比李沐颜说的豪华。 观澜世家。 是近几年新建成的高档住宅区。 左半边是联排别墅，右半边是总层高二十八楼的大平层。 李沐颜的房子就在右侧最靠里的一栋，距离小区配备的健身中心很近。 安保也确实如她所说相当严谨。 光是进门，保安就来回给李沐颜打了两通电话确认，还跟物业报备，拍照登记身份证。 不过越是严苛，孟音越放心，高兴的拉着我说个没完。 “请什么阿姨，谁知道请来的人靠不靠谱！万一认出你，把你的信息卖出去，你又有的烦了。” “你别小看那些人，他们别的不会，扒人隐世熟练的很，分分钟就能把你从小到大的经历全摸出来。” “胡编乱造不要紧，就怕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影响路人观感。” 孟音给江清婉当了十年助理，这些小手段相当熟悉。 我失笑。 “我又不是明星，热度过去谁还想的起我。” “滴滴滴……” 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这已经是江清婉打来的不知多少个电话。 都说风水轮流转。 前一阵还是她不接我的电话，如今我听到响铃已经平静。 “帮你挂了？” 孟音抹了把额头的汗，征求我的同意。 “算了，我正好有话和她说。” 电话接通。 那头江清婉语气焦急。 “你人呢？我去医院看不到你，护士说你出院了！大晚上的你忽然出院做什么？是嫌我事不够多，还要折腾我吗？” “难不成你还在跟若白别苗头？林殊，你多大的人了，你跟他计较做什么。我已经跟你解释了，我就去看他一眼，他没大事我立刻就赶回来。” “你有必要吃醋吗？” 她还是那样，张嘴就是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抱怨。 根本不管事实如何。 我冷眼旁观，等江清婉说完才开口，“离婚协议我尽快拟好，我会邮寄给你，没问题的话你签个字，咱俩就两清了。” “从今天起，你我各不相干。” 手机另一头沉默几秒，随后传来江清婉略显疲惫的声音。 “你又搞什么幺蛾子？是因为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我跟你道歉行不行，你就当我口不择言没说过，我们不提以前的是非对错，重新开始好不好？” 晚了，江清婉。 我平静无波，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示弱而改变主意。 “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等！林殊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啊，行行行，我不跟你争。你人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先治病好吗？身体健康最重要，你不要拿你的身体跟我赌气。” 啧。 会做这种蠢事的不是我。 “你说的是柳若白吧，只有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讨你怜惜。对了，我搬家了，以后没重要的事别联系了。” “搬家？！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清婉愤怒的声音透过手机震的我耳朵疼。 “我再问一遍，你人在哪里？！” “过几天的快递你别忘了，尽快签完。我还有事，就这样。” “啪嗒！” 我没回答，说完就掐断通话，顺手关机。 一气呵成。 孟音安静的在边上做事，见我打完电话，她若无其事的问：“要吃什么？挺晚的，吃点垫一下肚子把药吃了就睡吧。” “你不许偷懒不吃药，李主任特意关照我必须盯着你。” 卧室和浴室是最早收拾干净的。 本来李沐颜这套房子就不怎么脏，只是许久没人住有点灰尘而已。 家具都是现成的，质量也都很不错。 我知道，这套房子应该不像是要出租出去的样子。 对李沐颜，我是很感谢的。 这份情我暂且记下。 今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她。 “随便下点面条吧，你一起吃点。先别忙了，待会儿我送你下楼，早点回家。太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 “嘶……别念叨了，你都快跟我妈一样烦了。” 孟音打趣我。 离开江清婉，我的生活回归平静。 接下来一周，我都遵循医嘱，定时吃药，按时休息，准时复诊。 李沐颜很满意，孟音也非常高兴。 我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人也跟着精神不少。 而我的手机，每天电话响个不停，全是江清婉的。 我烦不胜烦，直接换了一张手机卡。 旧卡我没扔，留着有需要联系江清婉时再用。 至于离婚协议，孟音也替我找律师拟好，我签完字邮寄了一份过去。 眼见生活逐渐走入正轨，我琢磨起找工作的事。 另一边，孟音找了个机会，和江清婉提了辞职。 “嘿嘿，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林殊你别嫌弃我呀。” 她高兴的冲我笑，眼里有我不想深究的内容。 “我应该恭喜你吗？” “当然！我准备去朋友开的公司当策划，工资一般，胜在小公司比较自由，照顾你方便。我存了不少钱，你如果需要的话……” 我打断她，“你自己用。忘了我大学干什么的吗？” “你还想出去做程序？你的身体吃不消的，李主任明确规定你必须在家修养。” 孟音蹙眉，显然不赞同。 “放心，我只接散活儿。” 详细的我没多说，孟音也识趣的不多问。 即使病重，我依然有能力养活自己。 顺便给孟音攒点钱。 万一我死了，也能给她留个保障。 谁对我好，我都记着。 每天她都乐此不疲的给我做饭煲汤，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月底，我犹豫良久，还是联系了以前的朋友兼合伙人，约定第二天去他公司详谈。 ------------ 第十四章 脑袋空空 环宇科技有限公司。 十年前，还只是海城一家仅有二十人的小公司。 如今已然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重头企业。 一半以上的底层程序，都来自该公司。 航天，航空，深海探测，无人机，芯片等，都是环宇科技重点研究项目的一部分。 其他还包含了各种电脑游戏，杀毒软件，办公软件…… 几乎市面上和科技相关的产业，都能看见环宇的身影。 可以说，环宇科技带动华国的发展硬生生往前走了五十年，将海外大厂远远甩在身后。 我站在壮观的大楼前，仰头打量。 看见的不仅是一家小企业飞速发展的十年，也是我一路走来的痕迹。 “先生，请问您找谁？” 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奇怪的看我，忍不住出声询问。 “赵磊，赵总。我姓林，跟他约了一点半。” 我客气的笑笑，报出大名。 “请您稍等，赵总还在开会，应该很快就会好了。我带您去休息室吧。” 前台确认过我身份，脸上笑意更浓。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小沙发上，随手翻阅架子上的杂志，思绪却飘远。 当年为了帮江清婉，我咬牙答应了赵磊的请求，跟他去山里搞封闭研发。 为了确保安全，所有参加人员都不能携带手机，更不允许和外界交流。 一去就是两个月，等我再出来，决定环宇科技未来十年的首个突破性云计算程序正式投入使用，立刻在科技圈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而我也得到足够多的钱，一举为江清婉还清债务，并且拿捏住那位大导的弱点，彻底堵住他的嘴。 可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张口闭口全是柳若白的好。 满腔爱意也从那时逐渐被消磨，到如今半点不剩。 我眨眨眼，合上杂志打算小歇片刻。 “哎哟，林殊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在门口的时候就说很眼熟。” 陌生的嗓音打破休息室的平静。 我睁眼看去，一身西装笔挺的青年半靠在门边，眼神轻蔑的上下打量我。 “你谁？” “……” 青年脸上的笑意落下，皮笑肉不笑，“啧啧，我们的学霸记性不大好啊，才多久没见就把我忘了。” “既然如此，我就重新介绍一遍。” 他大步过来，抽出名片扔我面前。 “刘韬，环宇科技的人事主管。” 见我面色不变，他继续道：“林殊你来应聘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好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岗位。” “不过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刘韬，我记得他。 柳若白的狐朋狗友之一。 以前没少在我面前使坏。 我安静的盯着他，不答反问：“柳若白都成当红男星了，怎么也不知道拉你一把？他一天大几十万，你一年到头也就这么多吧？” 刘韬果然黑了脸。 “呵，先管好你自己吧。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不是优秀毕业生吗？看样子混的还不如我。” “哦对，我想起来了，江清婉跟若白搞在一起，不要你了。你吃了人家十年软饭终于被厌弃了。” “现在是想找工作自力更生？你会吗？那么多年过去，你脑袋里装的还是上大学的那些玩意儿吧？” 刘韬讥讽的看我，“林殊听我一句劝，不要到大厂丢人，没上过班你能会什么呀？你以前的那些技术早就被时代淘汰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介绍一家私企。一个月两千八包吃住，对你来说够用吧？” 充满恶意的话在休息室回荡。 我看他的眼神充满怜悯。 “是啊，十年过去，你还是脑袋空空，一点眼力见儿没有。” 环宇科技招人很谨慎，公司安保也相当严格。 没有预约，压根不可能进入办公大楼，更不用说等在专门的休息室了。 “林殊！” “我好好跟你说话，你非要挑事是吧？” 刘韬的怒斥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而且，我等的人到了。 “赵总。” “哎哟喂真对不住，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给你的私人号码一年到头没见你打过。林哥走，大家都在等你。” 赵磊见到我很高兴。 我看的出他对我现状的疑惑，不过很识趣的没多问。 “哎，你谁啊？哪个部门的，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人事部小刘人呢，把这人给我开了！尽给我找麻烦。” “……赵总，我就是小刘。” 刘韬欲哭无泪，看向我的眼神却很震惊。 合着他在公司干了七八年，赵磊都不记得他。 我心里觉得好笑，也确实在脸上挂了笑意。 “哦，那正好你自己收拾收拾滚蛋吧。” 赵磊揽住我肩膀，带着我走。 全程我都没给过刘韬半个眼神。 据我所知，毕业后柳若白和刘韬应该是没联系了。 毕竟走的路不同。 但刘韬今天在环宇科技见到我，多半会给柳若白通风报信。 我一边跟赵磊闲聊，一边思索。 前段时间我听孟音提过，柳若白似乎想拿下环宇科技的游戏代言。 柳若白什么为人我很清楚，他肯定不会放过攀交情的机会。 尤其刘韬职位不低。 不过想了会儿又觉得没意思。 我有自己的生活，研究绿茶男做什么。 跟赵磊的会议一直开到傍晚，谈妥了好几个项目。 因为我身体的关系，特许可以在家办公。 有关我的入职情况，对普通员工保密。 “唉，你也真是的，那么多年我喊你，你都不肯站到台前。你是公司奠基人之一，却过的那么低调。” 赵磊送我下楼，拍着我脊背道：“当年没有你的技术入股，公司也不会碾压国内外各大科技公司。” “还好你终于想通，愿意正式入职。其他的我不多问，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还有，保重身体！” 我点头，很浅的笑了一下，“当然。” 离开公司，我婉拒了赵磊送我的建议，准备打车回去。 有房子住，有稳定的工作，我开始期待起未来。 “林殊！” 江清婉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诧异的回头。 ------------ 第十五章 挽留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江清婉打扮严实，又是鸭舌帽又是口罩墨镜，生怕被人认出。 不等我开口，她又道：“算了，先跟我回去！你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吗？幸亏若白今天到环宇科技谈代言，我才知道你来应聘了。” 说话间，从她身后走出一道人影。 “林殊哥，那么大人了，还闹离家出走这一套多让人担心。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婉姐这段时间都没睡好，今天早上还发低烧呢。” “行了，你别多说。” 江清婉打断柳若白的话，伸手抓我胳膊。 “走，跟我回家。我当你生病情绪不好，以后要去哪里跟我说，有空我亲自送你，没空我就让助理跑一趟。” “还有孟音，非要辞职，不知道怎么想的。给她一个月五六万工资还不知足，她不去外头看看行情，哪个明星有我那么大方。” 我避开她的手，冷淡拒绝：“我和你没有关系了，很晚了先走一步。” “再补一句，以孟音在行业里的地位和人脉，你不会认为六万很高吧？你信不信只要她放话，多的是大明星聘请她，开的工资绝对是你的几倍。” “江清婉，做人不能这样的。孟音为了捧你，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有点数吧。” “还有，离婚协议快点签，我耐心不好。” 我懒得跟她多说。 很多都是反复提及，一遍又一遍的讲，我烦了。 “你有完没完？！” 江清婉低吼，挡在我面前，一把扯下墨镜狠狠瞪我。 “为了你我推掉多少通告你知道吗？这几天违约金赔出去几千万，你跟我耍脾气的时候好歹有点分寸吧？” “我已经退让了，你还要怎样？” “婉姐消消气，林殊哥身体不好，你别跟他较真。” 柳若白一如既往的温声细语，但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神格外凌厉。 比以往多了几分狠辣。 我心中微动，他估计跟刘韬通过气了。 以这小子的阴毒，肯定憋着坏。 而且看江清婉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我在环宇科技的地位。 这样的话…… 柳若白可能已经猜到，当年帮助江清婉渡过难关的是我了。 他会怎么做？ 我毫不退缩的回视他，轻飘飘提醒：“你不是想跟江清婉结婚吗？现在是你发力的时候。你赶紧把她弄走，我也省心。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叫，我快聋了。” 说罢，我作势掏了掏耳朵，把两人都气的不轻。 场面正僵持，路过的行人有认出江清婉的，隔老远指指点点，手机闪光灯亮个不停。 “婉姐先走吧，待会儿人多走不了。” 柳若白扯扯她衣袖，装模作样的扭头问我：“林殊哥你呢？我们今晚回去吃小火锅，婉姐说她嘴馋了。” “我特地买了新鲜的牛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免了，我喝绿茶不下饭。” 我果断摇头。 柳若白脸上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 “加油吧小伙子，早点让你婉姐对我死心，大家都舒坦。” 扔下一句话，我率先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他俩怕被堵，只得退回停车场。 隔天，江清婉跟柳若白的同框照果然高挂热搜。 而我，则被当做路人裁掉了。 挺好的。 我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图个清静。 坐在医院走廊座椅上，我闲来无事随意刷着新闻。 今天我来复诊，恰巧碰上李沐颜有个重症病人。 我反正时间多，等一会儿不碍事。 只是这一次，吹捧二人CP的声音少了，多出一些鄙夷的。 江清婉已婚状态跟年轻男星纠缠不清，总会有看不过去的批判。 可想而知，网络上很快掀起一场骂战。 另一方面，关于江清婉背后资本撤资的消息也愈演愈烈。 毕竟以前所有说她不好的评论，几乎都被压住。 水军也好，营销号也罢，都是一股脑的正面言论。 以至于，稍微有些反弹，业内人士就猜测不断。 我快速掠过娱乐部分，直接跳到有关科技板块的信息。 不出所料，环宇科技的代言换人了。 是一个眼生的女明星。 评论区有人问，为什么不是柳若白。 不过很快被女星的粉丝控评，刷到后边去。 “林殊，抱歉啊，久等了。” 李沐颜从诊室探出个脑袋，招招手喊我进去。 “你精神不大好，没按照我给你的作息时间睡觉吗？” 作为我的主任医生，李沐颜允许我出院修养的前提条件，就是得听她的安排。 “咳，有点事耽搁了，睡晚了。” 我尴尬的解释。 甭管多跳脱的人，一旦成了病人到医生面前，都得乖乖听话。 事实上，昨晚到家之后，孟音的电话被江清婉打爆了。 她在聊天软件上跟我大吐苦水。 我觉得挺有意思。 以前江清婉拥有我，还有孟音时，她不懂珍惜。 现在我们俩先后离开，她反而时时刻刻惦记。 只是，这份惦念也是有限的。 十年的时间，足够看清一个人。 但，睁眼瞎除外。 “去做个检查，饮食方面也得当心。你现在病情相对稳定，如果继续保持，前景乐观。” “辛苦了。” 我知道为了我的病，李沐颜没少花心思。 看她瘦了一大圈，我心里有数。 谈完正事，诊室里安静两秒。 我想了想，开口感谢，“还没谢谢你租房子给我。新房子很不错，一个月三千五是我占大便宜了。” “那倒没有，原先空置，现在我每月多一笔钱，”李沐颜冲我眨眨眼，“你住的舒服就行，我的病人身心愉悦，有利于病情的控制。” “你的情况比较罕见，如果我能治好你，我的履历又能光辉一点。” 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于是笑着问：“李主任对每个病人都这样吗？一人一套房，阔气。” “咳，这待遇不是谁都能有的，你就珍惜吧，话真多。” 李沐颜脸色微红。 我原本想请她吃饭正式谢谢她来着，但是她实在太忙，跟我没说上几句话，又有病人来找她。 邀约的话只能咽进肚子里。 将来总归有机会的。 如果我还活着。 ------------ 第十六章 话不能说太满 经常独自来医院，我对这里的布局已经很熟悉。 从最初的忐忑，到现在的淡定，没用多长时间。 在楼下药房拿过药之后，我没着急回去，拐到街对面的咖啡厅点了杯拿铁小坐片刻。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随时迎接死亡。 不过当我感受着热闹喧哗的人潮，还有朋友的关心，我才发现，对生活我依然有渴望。 哪怕只是过着平凡的日子，也能令我心情愉悦。 “咕咚。” 喝完最后一口，我起身离开。 白血病患者饮食清淡，为了维持病情稳定，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重口的东西了。 咖啡对我来说也是奢侈品。 偶尔尝个味儿，就当时奖励自己吧。 可惜这份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还没走到地铁站，我就被江清婉拦住。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无语的盯着她。 “既然那么有空，邮寄给你的离婚协议能不能请你动动笔签个字？我实在不想和你的名字并排出现在证件上。” “累眼睛。” 面对江清婉，我丝毫不留情面。 实在是烦。 “你别闹了行吗？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说，我改好不好？你不愿意我和若白见面，那我少跟他联系。” “这样你满意吗？” 江清婉没接我的话茬，她难得放下身段，和我软着说话。 但我没兴趣听。 我指了指行色匆匆的路人，“你真要在这儿和我说这些？我是无所谓，但你的粉丝绝对能认出你。” 无论江清婉包的再严实，她的粉丝就跟火眼金睛似的，一眼就能看穿。 “是你一直不理我，我才到医院堵你的！” 江清婉有点无辜，尾音上扬的抱怨：“你如果愿意接我的电话，我用得着费那么大劲到处找你吗？” “你到底给孟音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得她现在不听我话。辞职就算了，我问她你在哪儿，她喊跟我摆架子。” “我才是跟你最亲近的人！” 亲近？ 我嗤笑出声。 “你认真的吗？江清婉，你不是把我当条狗养吗？什么时候给我赐了个‘人’的称号？” “……那都是气话，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站在地铁站外的阶梯上，已经有好些路人看过来。 江清婉不自在的扯了扯遮阳帽，“换个地方可以吗？你跟我回家，有什么问题我们在家解决。” “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没有顾忌你的病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照顾你，最起码先把你的病治好了，你再发脾气成不成？你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我不放心……”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我打断江清婉。 离开她的这段时间，我自以为表现的还是很决绝的。 真不知道她的自我感觉为什么如此好，不会认为我没了她日子就过不了吧？ “现在不就是么。” 江清婉小声嘀咕，我忽然没了跟她废话的兴趣。 “江小姐，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分居两年也可以起诉离婚，我并不是非要你签字不可。” “只不过到那时候，你江影后的必然名誉扫地。” “走了。” 说完，我头也不会的推开她走进地铁站，任由她气急败坏的跺脚。 我知道她肯定不敢坐地铁。 人那么多，遇到粉丝的概率太高。 而且一旦被围住，很难脱身。 殊不知，我刚走，江清婉就被十多个年轻人一拥而上堵住要签名合影。 还是到家后，孟音跟我说的。 “哦，之后呢？” 我给孟音打下手，她做饭，我洗菜切菜。 一动不动的坐在饭桌等吃，不是我的作风。 本来这些事就不用她干，再不帮忙，我更不好意思。 哪有成天指挥朋友做事的。 又不是周扒皮。 “上热搜呗！听说警察都来了，清婉的粉丝群体数量太大，什么人都有。” 孟音低垂着头找老抽，“唉，她现在新招的助理能力不行，停车停的老远，而且没点魄力。清婉说不准跟，他就不敢跟。” “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上新闻，还是反面教材。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又有好几个品牌方想把她撤掉了。” 我一声不吭的听着，心想能不撤吗？ 原先都是我定期给那些大牌子投资，强行指定的代言人。 现在没了桎梏，人家不用绑死在一棵树上，高兴都来不及。 只不过出于体面，这些背地里的弯弯绕，不会放在台面上说。 知道的都是资本层面的人。 “咳，别怪我多嘴啊，”孟音忽然顿了一下，关了小火看我：“你是要跟清婉分开？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嗯。” 我点头，随口说：“今天我碰见她了，吵了两句。她要是找你的话，你帮我劝劝她，赶紧的签字。” “噗！” 孟音笑出声，“没见过有那么着急离婚的。清婉的粉丝知道不得一蹦三尺高，人家都是梦女梦男，就你反着来。” “你说柳若白吗？” “哈哈！”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孟音烧了四菜一汤，菜色简单，味道淡。 适合我吃。 “不用迁就我的，让你给我做饭已经很丢人了。我记得你爱吃辣，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做，等我发工资给你报销。” 我已经默认跟孟音搭伙吃饭了。 有个人陪着吃，是挺下饭。 也有点人气。 “啧，我要你钱？少来，我们十多年的朋友，用得着计较这些。” 孟音翻个白眼，“你照顾好自己，听李主任的话就行。对了，下次去复诊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 “别，你还得请假，太麻烦了。” 我果断摇头，不管孟音怎么说都不答应。 “我又不是废人，走两步路还能有事？” 人有时候不能太自信，话说的太满就容易出事。 翌日，我完成工作之后想去逛商场，给我临时的小家添些日常用品。 李沐颜的房子家具是齐全，不过看上去空荡荡，不够温馨。 而且我做程序需要好点的电脑。 现在用的还是孟音借我的，跑的太慢，运行程序至少三五天。 在电商普及的信息社会，我还是更享受逛街的乐趣。 “嘭！” “眼瞎了啊！不会看路的吗？” ------------ 第十七章 短暂拥有 尖嘴猴腮的寸头男人捂着胳膊，指着我破口大骂。 “妈的，瘦不拉几的一脸晦气，赶紧给老子道歉听见没！” 对方气焰嚣张，大嗓门引得旁人侧目。 我捂着腹部皱眉，一阵阵隐痛传递到神经，没一会儿我额头就冒汗了。 “是你忽然冲出来撞到我，要道歉的是你。” “蛤？” “病秧子脾气还挺大！” 寸头指着腕子上的表，“认识什么牌子不？江诗丹顿晓得吧？你特么给老子撞那一下针都给你撞停了！” “就问你赔钱该不该吧！” 一听是个名牌，看热闹的顿时跳出来打圆场。 “小伙子道个歉算了，人那表少说二百万打底，真要坏了你确实不好赔啊！” “就是，大男人能屈能伸，偶尔弯个腰没事儿！” 好几个人小声劝我。 道理是这道理。 但我的腰弯了十年。 在江清婉面前我受的屈辱还少吗？ 现在我只是我自己。 弯腰？ 不可能的！ 寸头男洋洋得意，“道歉还是赔钱，你自个儿选。先说好哈，我这表修一修十来万。” 真贵。 我单手摁压腹部，冷眼看他：“如果是真的，那确实值这价。但你的手表是高仿货，义乌小商品市场一万块钱就能拿货，修一下要不了二百。” “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弄坏的？凭你一张大嘴吗？” 别以为镶个金牙，说的话就能上档次。 后半句我没来得及说，寸头男就骂开了。 “马勒个巴子滚蛋！胡说八道什么！看你就是个穷逼，懂个屁啊，我这表是限量款周年纪念版，你见过好表吗？” “估计几千的电子表都买不起吧？” “老子出门还是好好的，不是你撞坏的还有谁？” 我当然见过。 不仅见过，还短暂的拥有过。 江清婉送我的情侣对表，就是这个牌子的。 她以前是品牌方的全线代言人。 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了吧。 我知道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基本都觉得我在撒谎。 毕竟我穿着简单，都不是牌子货。 套头体恤还是超市打折时买的。 这家商场在市区繁华地带，能进驻的全是顶级大牌。 光顾的客人当然也是有钱人。 我这样的出现在这里，确实有些突兀。 “不信？去检测一下，反正楼上就有专柜，支持验货。” “靠！小子不见黄河心不死是吧？行，你给老子等着，今天我非要你给我跪下道歉！” 寸头男穿金戴银，大摇大摆的坐自动扶梯上去。 好事的也跟了几个过去，都想瞧笑话。 我站在原地等了快二十分钟，他都没再过来。 “人呢？” 路人张望，狐疑的交头接耳。 “没脸来了吧。” 我说。 假货，说不定受不了柜姐的白眼，自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看戏的路人乐呵呵的回来，“哈哈！小伙子你怎么知道那手表是假的？笑死我了！” “啧，你是真运气好啊，这都能懵中！我家里手表好几块都辨别不出。以后碰见这种不讲道理的还是低个头吧，出门外在的少得罪人。” 有好心的路人跟我搭话。 我笑笑没吭声。 我都不一定能活多久，凭什么要退让。 出了这档子事，我没了逛街的心情。 不过没等我走远，熟悉的声音叫住我。 “真巧，我大老远就认出你了。” 李沐颜笑眯眯的看我，不过在注意到我的动作时，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搞得？” 她强硬的扒开我的手臂，来回按压，“这儿疼么？这里呢？不行，你跟我回医院拍个片，我怕有出血点。” “别，就刚才一下有点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我说的真话。 李沐颜反复确认，见我脸色却是还不错，好歹是打消了立刻送我去医院的念头。 “李主任，你跟孟音一样，都把我当玻璃娃娃呢。” 我笑说：“她也是，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我其实挺好的。” “叫我名字吧，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喊我主任太见外了。” 李沐颜轻咳一声，她也是一个人下班闲逛。 没有目的性，纯粹晃悠。 我俩闲聊一阵，她问我要买什么。 “是家里缺东西吗？你说一声我给你送去就好，大老远跑一趟不累吗？” “不缺，是我想装点一下。” “那一起，我正好有空。” 我下意识想推脱。 但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女生执着起来是真说不过。 有李沐颜在，我的审美被连续打击。 “不行，风格不搭。” “边缘太锐利，容易磕碰。” “这个也不要，颜色太深了不够活泼。你不是要温馨的吗？粉红色不好吗？” 好吗？ 我震惊。 一个大男人，沙发上放一对粉红色小兔子玩偶，人家会把我当变态的吧！ “……蓝色的就好。” 挣扎了，又没完全挣扎。 都说女人一旦逛街战斗力很可怕，我算是见识到了。 要不是李沐颜考虑我身体状况，估计还有的逛。 不过好处也多。 她买东西效率很高，我想要的软装基本都买全了。 电脑是我自己挑的。 三万出头的台式和小两万的笔记本，够我工作用的。 二十万的存款瞬间去掉四分之一多。 我心痛之余，又感到畅快。 “一起吃个晚饭？我请你，当作感谢怎么样？” 反正凑巧碰上，不如顺带吃饭。 “行啊，不过请客就不用了，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收受贿赂。” 李沐颜冲我眨眨眼。 我被她逗笑。 “你是再给我省钱吗？” 我笑说：“放心吧，一会儿吃过饭我给你开个条，写清楚吃饭用途。” “哈哈，林殊你开朗挺多的，是好事。控制病情最关键要保持乐观的心态。我已经把你的病例发给我老师，他最近挺忙的。等忙过这一段，他答应我会亲自到海城见你。” 李沐颜的话把我说愣了。 我知道她的老师是赵群峰，在医学界跺跺脚，整个学术圈都要抖三抖的人。 “李主任，我这顿饭似乎起的作用有点大啊。” 想找赵群峰看病的人多如牛毛，但他每天接诊有限，而且非疑难杂症不看。 挂他的号难如登天。 “当我是朋友，就少说这种话。” ------------ 第十八章 叫我名字 李沐颜正了脸色，“你是我的病人，我当然会全力以赴治好你。不过前提是，你必须要配合我。” “白血病不是绝症，我国成功治愈的例子有很多。除了饮食，生活作息之外，你的心态也一定要放平。” “只要有我在一天，绝对会努力把你治好的。这是一个医生，对病人的承诺。” 她说话时一张脸涨的通红，眼神坚定不移的跟我对视。 “好。” 面对一心为我的医生，我根本说不出其他的话。 这也不是李沐颜头一回跟我表达，她想治好我的决心。 江清婉你看到了吗？ 真正关心我的人有很多。 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心实意在乎我的生命。 也许是岁数大了更容易感性吧。 重新开始独自生活后，我才真切的意识到，曾经的我有多愚蠢。 一颗心扑在一个人的身上，荒废十年光阴才彻底走出来。 一段感情必须双方一起使劲儿，只有一方努力维持表面的和谐是没用的。 现在懂得这个道理还不晚。 我偏过头，强压着翻腾的情绪。 “就这家吧，粤菜，清淡口的，适合你。” 李沐颜笑眯眯的在一家餐厅门口站定。 我机械的跟着她走，进门的一刹那，曾经的往事跟小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有大学时期的人人艳羡，亲昵温情。 也有之后的争吵，冷战，羞辱，不堪。 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海浪般席卷而过，留下一地狼藉。 然后化作泡沫消失不见。 再次回神，我对江清婉的心情又发生变化。 没有爱，也没有恨。 “你定就行，李主任的话我哪里敢反驳。” 我笑着调侃，被李沐颜瞪了一眼。 她挑的粤菜馆评价挺高，我们本来是想要一个包厢的，但是人太多，我们也没提前预约。 最后只能在大堂找了个位子。 李沐颜和朋友来吃过两次，好几道菜都是她的强推，我当然不会拒绝。 生活重新出发，吃个新鲜菜也没啥。 只不过我今天运气有些背，总是碰到晦气的人。 可能真的不适合出门。 菜刚上齐，我余光就看到靠走廊的包厢被人拉开，柳若白和他的助理先后出来。 我想装没看见的。 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吧？ 然而天不遂人愿。 柳若白眼睛跟装了定位一样，随便一扫就跟我对上了。 “林殊哥。” 他似乎很意外，视线在我身上停了许久，才虚伪的冲我笑开，“这么巧，我正好在这里开庆功宴，没想到能跟林殊哥碰到。” “林殊哥要进来和我一起吗？外面包厢太吵了，对你身体有影响吧？哎呀，林殊哥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也要过来，婉姐给我订位子的时候，也好为你多定一个呀。” “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不想你和婉姐因为我的关系生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调调。 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根本不用柳若白张嘴，我都能知道他心里琢磨的什么。 搁在以前，我或许会不屑，会气愤。 会恨江清婉心盲眼瞎，脑子不好。 现在嘛，什么锅配什么盖。 你们快点手拉手官宣，放过我这个正常人吧。 “我也不想你和江影后的关系因为我破裂，加把劲吧，快点让我解脱。” 我真诚的看着柳若白。 他脸色很差，职业微笑都挂不住了。 “林殊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我真的有劝婉姐，只是她……” 柳若白委委屈屈咬嘴唇，这幅样子年轻的小女孩可能会怜爱。 我嘛，有点犯恶心。 真的影响我吃饭的胃口了。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不管怎么说，我一直把你当大哥哥看待。林殊哥你不高兴就直说，何必讽刺我呢？” 见我不搭理他，柳若白越发来劲儿。 戏是一出接着一出。 事实上，我真没有讽刺他。 说的都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但凡柳若白给力一点，我不至于到现在都领不到离婚证。 “你朋友？” 李沐颜好奇的问我。 “不是。” “江清婉的小三。” 想了想我又补充一句。 “林殊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 柳若白脸都气红了。 透过他憋红的双眸，我能看到藏在眼底的阴毒的恨意。 你就装吧。 越是伪装，受得气就越多。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哦，那换个说法。” “睡一张床的‘朋友’？唇齿之交？” “不好意思，我语文一般，只想得到这些词。” “噗！” 李沐颜笑出声，很配合的露出恍然的神色。 “若白，陈总在叫你。” 助理扯扯柳若白衣袖，轻声提醒。 “知道了。” “林殊哥你真的太过分了，误会我就算了，怎么可以误会婉姐？婉姐知道你这样说她，该多伤心啊。” “我还有事，下次我再跟你解释。” 柳若白留下一个幽怨的表情，跟在助理身后回到包厢。 “啧，比电视上难看。你老婆怎么看上他的？脑子不好，长得也一般。你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沐颜用公筷给我夹菜，顺带舀了小半碗汤给我。 “腌笃鲜，回头率第一的菜，很补的。” 她笑容满面，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谢谢。” “这么好笑吗？” 汤不错，确实对得起餐厅的招牌。 我一口下去喝掉半碗。 跟柳若白掰扯半天，我有点饿。 难得胃口好，可能跟心态变化也有关系。 “挺有意思的，等你正式离婚了，记得通知我。” “嗯？” 我诧异的抬头，发现李沐颜笑容愈发明媚。 “我追求你，怎么样？” “咳，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对话，吓了我一跳。 一口菜卡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我连喝了两杯水才压下去。 “这么惊讶干嘛，你很优秀，林殊。” 李沐颜笑意收敛，认真的看我。 “如果是十年前，我承认我是还可以。现在，你是在逗我吗李主任？” “叫我名字。你值得，真的。我见过很多厉害的人，都没有你带给我的感觉那么强烈。” 这是李沐颜第二次要求了。 我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最主要，我怕李沐颜误会。 说白了，能活多久都不是我说的算，我凭什么坦然接受这份好感？ ------------ 第十九章 人是会变的 我和李沐颜都不是容易上头的年纪，思维模式也偏理性。 她察觉我的抗拒，并未紧追不舍，反而说时间还多，不着急一时半刻的回应。 其实我没想再有感情生活的。 最起码现在没想过。 两个坦荡又理性的人说话很轻松，李沐颜的好感并未对我造成压力。 她很直接，也足够理智。 “我没要你立刻有反馈，你放在心里知道就行。省的将来杀出个程咬金，那我不是亏的慌。” 李沐颜挑眉，说的意味深长。 我愣了一下才听懂他的话。 “李主任高看我了，我哪有人看的上。” “我不是人？” “……真是说不过你。” 李沐颜单手托腮看我，“不要妄自菲薄，我的竞争对手可不少。” 我无奈摇头。 两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块两个小时。 我都没注意柳若白是什么时候走的。 回到家，我习惯性换上旧手机卡，结果才开机就一堆消息蹦出来。 全都是江清婉的。 真执着。 换我早放弃了。 确认没漏重要信息，我就打算换回去。 当时换卡，我通知了常联系的几个熟人，不过偶尔会有以前接触过的客户找到我旧手机号码上。 我现在急着挣钱，但凡有点合作意向的，我都不想放过。 不过，在我准备拔出手机卡时，江清婉的电话弹了出来。 “嗡嗡嗡……” 震动声响个不停。 我犹豫了下按了接听。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林殊你住到孟音那里去了吗？” “没有。” “酒店？不可能，你身上没有钱，这些年都是我养你，供你吃喝。你根本没有出去工作过，哪里来的钱。回家好不好？你的房间我收拾干净了……” “打住，”我受不了的喊停，“江影后什么时候话这么多，我说过很多遍，我和你互不相干。” “我是关心你！我们是夫妻，你生了那么严重的病，一个人外面根本过不好。我现在有场戏要拍，明天我在市区有个采访，结束之后来接你好吗？” 江清婉声音发颤，细听能发现带了明显的哭腔。 我很不理解。 你以前不是很烦看到我吗？ 搞这一出不觉得无聊？ 不愧是影后级别的人，随时随地都是一出戏。 和柳若白很般配。 各种讥讽的话在我嘴边打了个转，然后归于平淡。 我叹口气，“江清婉，醒醒，我不是以前的林殊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与其纠缠我，不如果断点签字分开。” “算了，你明天有空是吗？” 刚想挂电话，我忽然又改了主意。 有些话，隔着网络说不清。 当面谈吧。 “你肯见我了？好好好，我下午都有空的，你想约在哪里？” 江清婉跟机关炮似的，激动的追问。 我报了个环宇科技附近餐厅的地址。 正好谈完我去趟公司。 虽说在家上班，但每周还是得过去一趟。 敲定之后，我结束了通话。 这一晚我睡的很沉，一直到八九点才转醒。 依照医嘱，我早饭白粥配小菜，对付一顿就把抽屉里的离婚协议塞进电脑包，一起带出去。 到约定地点时才中午。 我淡定的打开笔记本电脑，先忙工作。 说实话，赵磊是真够意思。 这些年我断断续续的接零活，也给他写过几个程序。 当初的技术入股，连个正式的合同都没有。 我一直没当回事。 结果他主动联系我补签合同，每年都有一笔不菲的分红固定打到账户上。 知道我缺钱，还给我介绍了好几家靠谱的公司赚钱。 这样才能支撑我给江清婉提供了十年的资本投资。 我正漫无目的的遐想，没想到江清婉竟然也提前到了。 她敲敲我桌面，一双通红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林殊，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是真的有点想你，回家吧，我们不闹了。” 我找的是角落的位子，前后都有盆栽遮挡。 而且餐厅生意冷清，压根没多少人。 所以没人注意到我们。 “去包间吧。” 我起身想走，但被江清婉拉住了。 “就在这里。” 她赌气似的坐下，连墨镜都摘了。 我皱了皱眉，任由她盯着看。 “你有什么要求跟我说，我改。但是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圈内的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国外的医生，查尔斯，也是血液病方面的权威。我下个月杀青之后有两个月的空档期，我们出国去看病好吗？” 江清婉想握我的手，被我避开了。 “我目前的主治医生是李主任，她挺好的，不需要更换……” “她有什么好的？我查过她，李沐颜确实年轻有本事，但她不及她老师。赵群峰不好请，我托了好几个人都约不到时间。” “但是查尔斯也不差，跟赵群峰在血液病上的成就不遑多让，都是顶级的。在他的干预下，白血病后期患者的治愈率很高的。” “你要有信心。” 她急不可耐的打断我的话，还拿了一堆材料放我面前。 查尔斯我知道，也打听过。 但是跟李沐颜比起来，还是差点。 那个老外太急躁，急于求成，治疗方案比较激进。 我估计他的脾气也不适合我。 所以最初我就没想过去找他。 “我有信心，不过李主任的方案和我的匹配度更高。我已经是后期，忽然换主治医师并不是个理智的行为。” “还有，我再强调一次，我和你已经分开。谢谢你关心我的病情，但是真的没有必要。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操心，”说完，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抽出，推到她面前，“今天喊你出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想把协议签了。” “我不会签的，你一辈子都要在我的身边。林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确实对你的照顾不够，连你生病那么大的事都没发现。但是我也有委屈的呀……算了，先不提这个，我现在就想好好对你，无论如何先把眼前的坎儿迈过去好吗？” 江清婉没看协议，身体前倾，期待的等着我的回答。 看着她这幅憔悴的样子，我长叹口气。 “我和你总是不在一个节拍，以前是我想好好过，现在换你。” “但是，清婉，我真的没办法和你继续。” “人是会变的。” “你变了，我也变了。” ------------ 第二十章 肉身入股 “离婚协议签了吧，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拒绝，那就分居两年走起诉吧。” 我一口气说完，平静的看着江清婉在我面前落泪。 上一次她哭，应该是被雪藏那会儿吧。 记忆开始模糊，回首往事，我甚至有种的不真实的感觉。 看吧，时间会磨灭太多东西。 感情，人心。 不合适的两个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在一起。 也许当初接受江清婉的爱意，就是一个错误。 但是我并不后悔。 至少我付出过真心。 虽然结局并不如人意。 “以前的事我有好多次都想跟你解释，但你不愿意听。现在我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我想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心平气和的总结了我和江清婉的十年，看到她的眼泪，我没有半分触动。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是因为若白？我不会动手打你了，也不会骂你，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江清婉捂着脸痛哭，一向自若的人哭的直打嗝。 “别哭了，有人在看。” 她声音太大，店员已经在往这里探头探脑。 我担心引来太多路人，到时候上热搜就很烦。 “去洗把脸，你助理车停哪儿？给他打个电话，一会儿人要围过来了。” 外边陆陆续续有人发现江清婉，她跟焊死在座位上似的，一动不动只知道闷头哭。 见势不妙，我干脆拉她起来，揽住她往餐厅后门走。 “手机给我，我给你助理打电话。” “嗝，能不分开吗？你住回来行不行？其他的你不愿意就算了，先住回家吧？你不在家，空荡荡的好冷清。我想你了，林殊。” 江清婉靠在我肩膀，眼泪很快打湿我衣服。 隔着薄薄的布料，我能感受到她滚烫的泪珠。 “我刚才说的你当耳旁风啊？” 看她傻愣愣的样子，我就知道不能指望她。 从江清婉包里翻出手机，熟练的划开锁屏，我问：“你助理叫什么？” “你记得我生日？” 忽然，她双眼发亮，猛地抓住我手臂。 江清婉的锁屏密码一直是她的生日。 那么多年始终没改过。 刚交往的时候，她强迫我把密码也改成和她一样的。 最初我问她，为什么不是互相设置彼此的生日。 每次问，江清婉就开始耍赖。 成了我们的日常情趣之一。 直到我搬去李沐颜的房子之前，我的锁屏密码都没变过。 我垂下眼，轻笑，“我是离婚，不是失忆。” 话音落下，她明亮的眸子黯淡下去。 把她送上保姆车，我转身要走。 江清婉喊住我，“我、我想息影，陪在你身边。” “你不需要委曲求全，我不想跟你再有交集。” 留下这句话，我大步流星的走远。 “咔嚓！” 快门声和闪光灯同时出现，我猛地扭头，鬼鬼祟祟的小年轻抱着相机就跑。 我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追，完全忘了我的身体根本经不住剧烈运动。 不出意外，两三分钟后我被彻底甩开。 靠在路边，我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 换作我健康那会儿，三两下就能逮住他。 病久了，感觉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 “刚才运动过了？一身汗，快去我休息室冲把澡。放心，都是新毛巾，你随便用。” 赵磊看到我狼狈的样儿，有些惊讶。 他推着我往办公室去，“平时我都里面午睡，浴室没怎么用过，备用洗漱品很多。我说林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不舒服跟我说一声就行，咱们可以开视讯啊！” “又不是非要你到公司报道，生病就在家歇着。” 赵磊是聪明人。 上回见我就察觉到我不舒服，没有挑明罢了。 “不合适，其他人都出席，就我不来像什么样。” 关键我十年间没有露过脸，接活儿也都不出面，所有联系都靠手机和邮箱。 现在正式入职，我又是环宇科技的股东之一，拿的原始股，怎么也该做出些样子才对。 我知道很多人都盯着我，毕竟赵磊跟人介绍的时候，我是作为云计算的技术开创者出现的。 “林哥，你是技术入股，不是肉身入股。” 赵磊敏锐看穿我的想法，哭笑不得，“我们各退一步，每月出席一次技术会议，如何？” “可以考虑。” 看情况吧。 我没直接答应。 “啧，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有够固执的。” 赵磊吐槽。 我心想还是有变化的。 他双手板住我肩膀，把我塞进浴室。 “衣服我给你拿了，新西服，我没穿过。” “唉，不要折腾……” “拿都拿了，就你话多。” 说完，赵磊就把浴室门关上。 双面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内部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 赵磊是环宇科技的总裁，办公室比我房间两倍还大。 休息室当然也不小。 浴室很宽敞，目测有二十平方左右。 我换下衣服，调了热水，舒舒服服的冲走黏腻的汗水。 同一时间，江清婉爆哭的视频已经发酵。 我的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响了好几遍都没人接听，才彻底消停。 技术会议气氛很紧张，全程都是干货。 我没机会分神，敲击键盘的手指都没捞着停下的时候。 公司越做越大，强敌环绕。 想要始终保持领先优势，研发进度不能落后。 整个会议，所有人都神经紧绷。 我暗地里瞪了赵磊一眼，就这种强度，我是不可能一个月只来一回的。 等到结束，外边天都黑了。 期间赵磊强行中断过一次，说是让大伙儿吃饭。 其实真正在吃的只有我一个。 大厂加班是常态，大家经常忙到深夜，一顿泡面就打发了。 敲定完下个季度的计划，终于散会，我也总算腾出空看手机。 孟音打了十几个电话给我，最后一条消息是问我要不要她接。 我想了想，回了个“不要”。 “送你回去？” 赵磊双眼泛红，头发都乱了。 “我打车，你管你的。” 我摆摆手，抢在他开口之前窜进即将关闭的电梯。 深夜，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尤为安静。 我踩着星光抄近道走小路，出去就是网约车停车点。 “嘭！” “是不是你让环宇换掉代言人的！” ------------ 第二十一章 热搜见 柳若白把我堵在巷子口，压在濡湿的墙壁上。 他年轻，身体强健。 一拳头砸在我胸口真吃不住。 “疯了你？放开！” 我用力挣开他的桎梏，冷眼看他，“这里有监控，我想你不愿意登上明天的热搜吧？” 说着，我往头顶的摄像头看了一眼。 柳若白恶狠狠瞪我，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后一步。 “我忍你很久了林殊，要不是你装腔作势缠着婉姐不放，她会跟你结婚？！你抢走婉姐，现在还要毁掉我的事业？！” 他冲我低吼，胸膛上下起伏，气的不轻。 我莫名其妙，按压着胸口缓解疼痛，同时奇怪的看他。 “你？” “值得我搞小动作吗？” 和柳若白的气急败坏相比，我更多的感受是好笑。 “你怎么想的？有什么好让我毁的？” “还有，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当初是江清婉主动追求我的。你要是不记得了，现在学校的表白墙上应该还有照片。” “比我还小两岁，记性这么差，建议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我笑眯眯的看他，“主要查一查脑子。” “嘭！” 柳若白快气炸了。 被我连番戳中痛处，又要挥拳揍我。 这一回我有防备，巧妙的侧身避开，只脸颊擦到一些。 “林殊！你就是嫉妒我！” 我真的笑出声了。 “嫉妒你什么？高数十七分，还是力学原理重修三年？” “现在不装了吗？前两天还开口闭口喊我‘哥’，这会儿直呼我大名？一点礼貌都没有。你这幅样子如果被江清婉看到，你猜猜她会怎么看你？” 我讥讽的看他，伸手示意他看摄像头。 “你信不信明天这段视频就会出现在网络？标题就是‘小三上位不成，怒堵正宫，妄图逼宫篡位’。” “闭嘴！我让你闭嘴！” 柳若白彻底被我激怒，不管不顾的扑过来要打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环宇科技的关系，你跟赵磊是一伙儿的！我的代言十拿九稳，合同都拟好了！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姓赵的会忽然踹掉我！” “跟我在这儿装什么无辜白莲花，刘韬都跟我说了！” 我羸弱的身体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好在我本来就接近出口，小巷子两旁又都是商户堆放的杂物。 左躲右闪之下，我没吃多少亏。 最严重的不过手肘和脖颈蹭破点皮。 反倒是柳若白，鼓足劲儿想暴打我，动作大开大合，结果刮擦的比我还严重。 眼角都划开了一指节长的口子。 “实话告诉你吧，就凭你这样的，我根本懒得搭理。你为什么不想想是你自己的问题呢？” 我很无语。 “环宇科技草拟的代言人有好几个，你只是其中一个正在接触的而已。从头到尾都没确定用你吧，我说的有没有错？” 柳若白神色闪烁，胡乱挥动的手臂都跟着顿了一下。 我趁着机会，抓准时机一脚踹在他下腹部。 突如其来的重击，打的柳若白条件反射的弯下腰。 拼身手，他不如我。 我父母走的早，小时候没少被同龄人欺负。 当时经济拮据，光靠父母留下的存款勉强够吃饭而已。 也是那会儿，我学会了保护自己，每次跟人打架，我都揪住一个往死里揍。 久而久之，没人敢惹我。 野路子也被我练出来了。 之后上了高中，一有空我就出去兼职赚生活费，学费。 遭遇的白眼和冷遇，多了去了。 等我攒够钱，第一件事就是报了个跆拳道学习班。 到大学又加入泰拳社。 说白了，都是年幼时留下的执念。 我记得选择社团时，江清婉和孟音都不理解，说我长得斯文俊美，骨子里是个暴力狂。 如今我身体差点，手里没劲儿，但底子还在。 就柳若白乱七八糟的一通乱打，压根不够看。 “咳咳咳，我不是婉姐，让你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明明就差签合同了……” 柳若白不信我的话，依旧执拗的坚持他的想法。 我怜悯的盯着他，“你团队和粉丝会的宣传，不仅忽悠了路人，也把你自己蒙住了。睁开眼看看吧，大明星。” “你知道电影学院一年招多少个学生吗？八十五个表演系的。别的专业加在一起四百多五百，这还不算其他学校。” “观众可以选择的流量男星一大把，企业挑选代言人当然也不会局限于个别人身上。不是你的团队写几个文案就能敲定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事实上，不用我张嘴，赵磊也不会同意用柳若白。 “你是小三这件事，该不会觉得和光荣吧？” 我一针见血道：“哪个知名企业会用小三当代言人，名声不要啦？” “你！” 柳若白一口老血梗在咽喉，下不去出不来。 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和李沐颜吃饭那天，柳若白的庆功宴，庆的就是跟环宇科技签约的事。 不料饭局结束才接到换人的消息，更搞笑的是他公司昨天还官宣了。 赵磊也阴损，通知都不带通知一声的，直接一张新代言人海报置顶首页。 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 我想到柳若白评论区那些看热闹的留言，脸上笑意更深。 “我车到了，热搜见。” 最后瞥了眼阴着脸的柳若白，我大步流星走出小巷。 我不是个记仇的人，但也绝不是圣父。 以前这小子怎么对我的，今后我会加倍还回去。 而且，就柳若白的性子，用不着我使坏，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我步子轻快，没注意身后人充斥杀意的阴毒眼神。 果然，等我一觉醒来，昨晚我和柳若白在小巷子里的视频已经发酵。 他个人主页底下的评论区被冲了，不得已关闭评论。 我的账号在上一次点赞事件后曝光在大众面前，这会儿是各种言论都有。 有骂我伤害“她家哥哥”的，也有支持我怒打小三的。 总之很热闹，我爱看。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我赶紧关火开门。 “你没事吧？” 孟音紧张的上下打量我，“换身衣服咱们去医院检查。” ------------ 第二十二章 引爆 我哭笑不得。 “好的很，还能揍柳若白。” 说着，我挥了挥拳头。 “得了吧你，你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清楚。李主任交代了，破了个小口子都是大事！必须慎重对待。” 孟音见我确实没大事，关上门换鞋。 我顺势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来就来了，每次都带东西怎么个事儿。” “对了，你今天不上班？不是说新工作是负责策划展厅的吗？前天才听你说接了个大单要加班。” 孟音买的都是我爱吃的。 她对我的口味很熟悉，知道我吃什么过敏，也会注意营养搭配。 就一点不好，太听李沐颜的话，一点重口味的都不让吃。 每次到我家，都要去厨房检查，不允许任何刺激性的调味料出现。 “真没买辣酱，你都快成监工了。” 我看着孟音依照惯例视察，忍不住调侃。 “哼，谁知道呢。上回把辣椒瓶子藏大米里的是谁？” “那不还是被你发现了吗？” 尴尬的摸摸鼻子，我双手合十，请她放过我这段黑历史。 “最近你还是别看社交软件了，手机拿来我给你卸载。” 转了一圈，没发现“违禁品”，孟音很满意。 她侧头朝我勾勾手。 “把我当你手底下的艺人啦？我是那种心里脆弱的人吗？” 我无奈。 “而且有些评论还挺精彩的，你真该看看。” “……真不要紧？” 孟音狐疑的问：“清婉和柳若白的偏激粉都快把你的评论区爆了，骂你的超话都建了不下五个。” “有什么关系，隔着一条网线，还能真对我造成影响？” 我耸耸肩。 不过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一直被动挨骂不是我的风格。 趁孟音接替我煮粥的间隙，我熟练的登录账号，发了一条声明。 很简单，没几行字。 交代了一下我跟江清婉在走离婚程序，目前是我签字了，她还没签的状态。 最后表达了对她和柳若白的祝福，并且强调他俩认识多年感情不易，彻底坐实江清婉婚内出轨男小三的事实。 不愿意和我离婚？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当推手。 确认两遍没问题，我满意的点了发布。 然后退出下线。 接下去舆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就不关心了。 我要的是结果。 江清婉，不是我心狠，是你和柳若白把我的耐心消磨殆尽。 谁也不是平白无故生来就要背锅受气的。 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出声。 倏地，一连串的震动拉回我的思绪。 梁俊伟？ 看着眼熟的名字，我心有所感。 接通的瞬间，对面脱口而出：“林哥是不准备再投钱给江清婉了？” 他是西棠影视传媒文化有限公司的总裁。 名下投资的影视剧数不胜数。 算娱乐圈排得上号的资本。 我在大学时曾经给他的公司做过两款木马程序，后来江清婉进入演艺圈，是我主动联系梁俊伟要求注资的。 要求很简单，无条件支持江清婉。 十年来，她片约无数，女主剧眼花缭乱，西棠能拿到的所有最好的资源都会第一时间递到她的手上。 在广撒网下，江清婉足够争气，杀出一条路，彻底站稳脚跟。 我回过神，很轻的点头，“嗯，撤资。” “嘶，那，林哥想捧哪个新人？” 梁俊伟试探道。 我想了想，“没有。你看着投，项目能赚钱就行。” 医药费不菲，以前是为了江清婉，现在是为了我自己。 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多赚钱总没错。 “好嘞，有林哥这句话就好办了。正好公司近期有几个大制作，我准备选用新人。” 梁俊伟知道我脾气，不爱听废话，挑着重点介绍。 “可以。” “林哥啥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咱们也好久没聚过了。” “最近不方便，晚点吧。” 环宇有几个重要项目，我都有参与，主要是框架不好弄。 确实抽不出时间。 挂断电话，我发现孟音纠结的拿着手机看我。 “什么事？” “清婉求我回去帮她，我拒绝了。” 到底是十来年的朋友，孟音重感情。 她招呼我去餐桌坐好，嘴上说：“刚才十多个品牌同时官宣撤了她的代言，而且追究她的违约费。” “意思清婉损害了品牌名誉，违约金共计八千万。之前跟她敲定的几部电影也临时换人，给她递本子的剧组人都找不着了。” “她的新助理跑路，现在工作室一团乱，公司无能为力。” 江清婉签约的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繁星娱乐。 和西棠一直有合作。 作为繁星主推的当家花旦，江清婉是当之无愧的一姐。 然而没想到忽然之间一切逆转，她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我知道除去她婚内出轨被坐实之外，更重要的一环是我确认撤资，不再捧她。 江清婉年纪不小了，繁星娱乐这些年拼命往她身上砸资源，培养新人的机会少之又少。 直接导致招进来的小孩儿资质都不算高。 毕竟都知道繁星短时间内不会再捧第二个花旦，谁能争得过江清婉啊！ 签约进来多半坐冷板凳。 女明星的时间何其宝贵，有实力的自然不会傻兮兮的赌一个出头的机会。 去其他公司待遇更好。 更何况江清婉自身就不是多大度的人，以前繁星娱乐高层有过让她带新人的想法。 不过都被她的粉丝冲掉了。 再说，我已经明确和梁俊伟说了，随便捧谁，只要赚钱就行。 有我这句话，繁星肯定放开手脚，重点培养新人用来接替江清婉的位子。 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 捧谁不是捧，观众有好剧看，足够爆，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旧人忘了的。 我摸着筷子上的纹路，心里异常平静。 没有因为江清婉遭遇的事业危机而感到紧迫。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她早点同意签字离婚，事情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 “孟音，你会觉得我心狠吗？” 我的那条声明，才是引爆一切的火星。 ------------ 第二十三章 袒露心声 孟音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 “不会。” “我倒是为你高兴。” “你们这十年我一直看在眼里，你承受的够多了。说我有私心也好，偏心也罢，我是见不得你受苦的。” 飞快说完，孟音把煮好的粥端出来。 配的小菜只有肉松，煎蛋，和牛肉粒炒蔬菜。 非常清淡。 我叹气。 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我俩面对面入座，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谁也没再提江清婉的事。 孟音对新工作适应良好。 她个人能力很强。 以前给江清婉当助理委屈她了。 又要安排各项事宜，又得跟各方面保持友好往来。 还得经常帮江清婉处理千奇百怪的突发情况，包括安顿时不时炸雷的柳若白。 总而言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带停，跟陀螺似的转。 现在做五休二，她自己首先不习惯了。 我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多少小年轻巴不得工作轻松，下班就回家躺平。 我俩说说笑笑，一大锅鸡丝粥很快见底。 不过即使有意避开江清婉的事，麻烦还是主动找上门。 “开门！林殊！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给我开门！” 拍门声震耳欲聋。 伴随着江清婉的喊叫和保安的呵斥。 “谁啊你！非业主不允许进入！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我是林殊的合法妻子！你让开！” 我和孟音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江清婉会找过来。 “完蛋，可能是我今天出门被跟踪了。” 孟音一张脸唰白。 “早上清婉发消息问我有没有空，我顺嘴说要出门。可能她提前等在楼下，我有看到一辆保姆车……” 她出了一身冷汗，责怪自己的大意。 “没事，我去开门。” “林殊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嘭！” 我拉开门，保安满头大汗，歉意的看我，“对不住，林先生。这位女士开车冲破栏杆进来的，我们一时没能拦住她。” “需要报警吗？” 我摇摇头。 保安五十多岁的年纪，估计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没认出江清婉。 这是好事。 间接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辛苦你了。” 我拍拍保安肩膀，顺手抽走放在玄关的茶叶小礼盒塞他手里。 赵磊送我的。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只能用它堵上旁人的嘴。 希望保安不要多话。 “哎哟，林先生太客气了，都是我们的工作，应该的应该的。” 等人走后，我让出门口的位置，示意江清婉进来。 “你想在外边罚站？” “没做你的，就不请你吃了。” 进门后，我见江清婉盯着餐桌上的粥，随口说道。 然而她反应很大，猛地瞪我：“你跟孟音在一起了？好啊林殊，我就说你怎么忽然那么坚定的要跟我离婚，原来是找到新方向了！” 我皱眉否认。 “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有些话不能乱说，你是在侮辱我们的人格。” “林殊！你当我是瞎子吗？一大早她就出现在你家，还做早饭，好一出你侬我侬！” 江清婉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扬手直接掀了桌子。 我才买回来的陶瓷碗碎了一地，碎片蹦到我脚背上，生疼。 “你冷静点，不要跟泼妇似的。这段婚姻，我没做过任何有悖道德的事。” “我泼妇？林殊你居然骂我？你给我闭嘴！我不要听！我亲眼看到的还有错？” 她指着孟音，“我早该察觉到的，我骂她两句，你就急不可待的帮着说话。我和你有争执，孟音每次都站在你这边！” 说罢，她又扭头瞪孟音。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花钱雇你，就把你养成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连我的男人你都敢抢……” “啪！” 在我打断她之前，孟音一个耳光扇在江清婉脸上。 “我是喜欢林殊，但我没有你那么下贱。” 孟音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敲在我头上。 可她没看我，而是红着眼和江清婉对视。 “我大学时候就喜欢林殊，但你先跟他表白了。我从来没有过其他念头，只想安静的陪在他身边。这份感情我一直藏在心里，没打算跟任何人说。” “扪心自问，我没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可是江清婉，你都做了什么！我放在心里的人，被你作践十年，还不允许我照顾他吗？” 孟音字字泣血，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淌。 我很惊讶，她说的我全都不知道。 “你错的离谱，到现在你对林殊都没一丝信任可言。” “你有想过听他的解释吗？这个家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吗？” “我从未奢求过林殊的感情，他太优秀，我配不上。我可以是他最好的朋友，永远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只要他愿意。” “你呢？” “江清婉，你只会无休止的伤害他！你凭什么要求林殊和你继续在一起？你配不上他的感情！” 说到最后，孟音几乎低吼。 忽然爆发的情绪收不住，她固执的睁着眼流泪，硬是不肯先移开视线。 仿佛谁先闭眼，谁就输了一样。 “我，对不起。”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江清婉愣了半分钟，憋出一句话。 “说什么？” “我说喜欢林殊，你会让给我吗？” “不怕告诉你，大学报道第一天，我就喜欢他了。” “在你认识林殊之前，我有很多次机会，可惜我没抓住。所以我不愿别人，只怪自己懦弱。” 孟音平静的开口。 江清婉面色惨白，双唇嗡动片刻才道：“我看到孟音和你出现在一起，太生气了。林殊，我不是有意对你大声说话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明明想和你好好说，但是一见面就控制不住。” 她无措的看我，“我在孟音楼下等了一整夜，原本只想试试看她知不知道你住哪儿，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没吭声，沉默的弯腰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我和江清婉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总是会以闹剧收场。 我真的厌了。 “吱……” “额，我来的不是时候？” 防盗门被推开，李沐颜探了半个脑袋，她指了指门口，“我看没关严实，就自己进来了。你们，要继续吗？我走？” ------------ 第二十四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我坐在沙发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空挡，时不时偏过头看她们两眼。 赵磊临时有个程序要我检测，我只得先忙工作。 李沐颜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旁边传过来。 “江小姐，这套房子是我租给林殊的，我是他的房东。签合同的时候他说过不会随便带人回来，所以请你……” “你什么意思？我是他妻子！” 江清婉脸都青了。 “不是离婚了吗？” “没有！我，没，答，应。” “哦，我还以为程序走完了，现在离个婚真麻烦。” 李沐颜耸耸肩，全然不看江清婉黑沉的脸。 “无论如何，房子是我的，希望江小姐不要让我为难。” “你赶我走？那她呢，你怎么不赶她走？” 江清婉不服气，指着孟音质问。 “孟小姐是我的朋友呀，”李沐颜笑了，“刚才我碰到保安，说有陌生人到我家闹事，我都准备报警了。” 她摇了摇手机，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我都有点佩服她了。 能让江清婉吃亏的人不多。 “林殊，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最终，江清婉冷脸离开，走的时候眼神都没给孟音。 她们，彻底决裂了。 我垂下眼，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孟音。 “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好，我没有其他想法，只想你好好的。” 孟音眼圈泛红，倔强的看我。 固执的在等我一个答复。 “我没有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想法，你我只能是朋友。孟音，我也想你过的好，作为朋友。” 思索片刻，我斟酌着给出一个不那么伤人的回应。 和跟李沐颜说的差不多。 可能我所有的热情都给了江清婉，现在是真提不起任何兴致了。 无论对面站的是谁。 我都是一样的答案。 虽然很残忍，但是我的真心话。 孟音和李沐颜不一样。 她更感性，更容易被情绪困住。 我不担心直白的拒绝会影响李沐颜的生活，但孟音不同。 认识十多年，我自认算比较了解她。 这丫头有时候一根筋，会钻牛角尖。 我有点担心她。 “我不值得，你的人生还长，以后还会见到更多优秀的人。” “你别说了，反正我的事我自己会决定。值不值得，也不是你说了算。我去收拾，你们闲聊。” 孟音匆忙起身，飞快端起空碗钻进厨房。 我喊不住她。 “算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李沐颜似笑非笑的看我，“没想到你拒绝人也会有温和的方式嘛，怎么对我就快准狠？” 我被她逗笑，“你不需要我温和，直白一点更适合你。” “行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住的习不习惯，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下个月我老师会到海城参加讲座，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他。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保持良好的状态，不管治疗方案如何，身体硬朗一些才能恢复的更快，也承受的住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关于治疗费用，你有困难跟我说。” 李沐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好笑的道：“在李主任眼里，我已经穷途末路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了？放心吧，你那点医药费我还出得起。” “咳，是我想岔了，我跟你道歉。” 李沐颜有点脸红。 “犯不着，既然来了中午一起吃？” “当然，总归不能白来！” 孟音独自待了一会儿，缓过情绪后，我们仨一起去小区对面的大卖场转悠。 除了买中饭的食材之外，还得多买几套餐具。 最后结账当然是我。 哪有和姑娘出门，让女孩儿买单的。 于是这一幕被好事者拍上网，逛个商场的功夫，我就挂上热搜的尾巴。 幸运的是，没多少难听话。 孟音看到的时候，转发已经过万。 “大部分是夸你帅的，说你有种美强惨的病态美。” 她捧着手机“咯咯”笑。 李沐颜工作忙，饭吃到一半就被医院打电话喊走了。 “是我沾了李主任的光。” 我翻了几条点赞多的评论，基本都认出了李沐颜。 这位炙手可热的医学界新星，没人会质疑她。 而且我也被人扒出，确实是李主任的病人。 孟音没留太久，给我留了晚饭就回去了。 她第二天要早起，不像我工作时间自由。 我以为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毕竟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有关江清婉和柳若白的八卦才是重中之重。 没有公司支持，想撤热搜不是那么简单的。 谁知道，第二天我去环宇开会，前台竟然捧了一大束红玫瑰给我。 “哪儿来的？”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 “额，是您妻子送的。” 前台小姐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咳，行，我知道了，谢谢。” 我接过玫瑰，一脸无语。 上面还别了一张浅粉色的卡。 【让我重新追求你一次。】 下面一个大唇印。 嚯。 这行字江清婉是怎么写出来的？ 不觉得肉麻拗口？ 我浑身鸡皮疙瘩竖成一排。 孟音经常说我是直男审美，没想到江清婉什么时候也跟我一个赛道了？ 跟被夺舍似的。 我不大习惯。 “哟，谁送你的？” 赵磊挑眉，故意埋头嗅了好几下。 “可以啊你，才入职就把咱们公司的妹子迷住了？说说是哪个，我好给你把把关。” “你什么逻辑，为什么一定是女孩儿送我，怎么就不能是我送别人？还有，我用得着你把关？你先脱单再说吧，我的进度条比你走的快。” 谈过恋爱，结过婚，现在都到离婚了。 “靠！林哥的嘴皮子是越发顺溜了，我自愧不如。” 最后这捧花我没带回家，拆开分给办公室的女同事。 一人一朵，一共九十九朵，分起来还挺费劲。 科技公司，女孩儿少。 江清婉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我新手机号，晚上到家她一连打了十几通。 我总不能每次都换号吧？ 太麻烦了。 为了一个人折腾自己，我没那么无聊。 “有事？” “花收到了？” 听着她有些高兴的语气，我深深叹气，“多大的人了，能不这么搞吗？” “我只是忽然想起，以前没给你送过花。” “林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 第二十五章 真幼稚 这句话最近江清婉说过很多遍，我的回应一如既往。 “别白费力气了，你有这份闲心，不如回头看一眼柳若白。他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吧，你不管管？” 我提醒她。 江清婉好歹有过往的奖项兜底，积累的粉丝群体忠诚度很高，群体也足够大。 那么多年她挣的钱只多不少。 她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掉各大品牌的违约金。 哪怕就此息影，经济方面也不会有大问题。 平时投资的房产，都是家底。 柳若白不同，这两三年才红起来，根基不够扎实。 挣的钱大多给公司拿去，自己存下的少。 再加上他生活奢侈，每月开销惊人。 如今柳若白作为小三，不仅掉资源，他的那群死忠粉也开始动摇。 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没有一部能翻身的作品，在荧幕上消失一两个月就会被遗忘。 “我管他做什么，他打你的事我都没跟他算。” 江清婉声音微冷。 那段视频她当然也看到了。 当天就跟柳若白大吵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不过江清婉声音顿了一下，继续道：“若白有跟我认错，说他是一时冲动，喝多了脑子糊涂，所以才会犯错的。” “他没脸见你，要我替他说一声抱歉。” 我愣了一下，几乎笑喷。 难怪江清婉今天这么主动，又是送花又是写肉麻的贺卡，原来是要帮柳若白道歉啊。 我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样说的。 “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 江清婉听了很生气，“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 我很肯定。 “你为什么把若白想的那么坏，他承认对你有点嫉妒，但是我已经说过他了。林殊，你有孟音在身边，应该能理解我的吧？” “他陪着我那么久，和孟音陪着你的时间差不多。你能认可孟音作为朋友，为什么不能认可若白？” 也许是我的默不作声，激起了江清婉的情绪。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每一句我都反胃。 “因为我和孟音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们不会盖一条被子，睡一张床，在一个浴室洗澡。你和柳若白做过的一切，在我们身上都不会发生。” “江清婉，不要把你出轨的事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孟音是我的朋友，柳若白是你的小三，和你有肌肤之亲的另一个男人。” 我深吸口气，没了应付她的心思。 “我想我表达的够清楚了吧？不要用你们之间的事，来侮辱我和孟音。” 说完，我直接挂断电话，把江清婉拉进黑名单。 不是一路人，无话可说。 第二天我照例去医院复诊，李沐颜说我各项数据不错，控制的可以。 听说我开始恢复工作，她叮嘱我不能过度劳累。 “每天要睡够八个小时，不要加班，不要熬夜，更加不要通宵。” 李沐颜飞快在病例上写字，除了常吃的西药之外，还开了中药给我。 “吃一个疗程看看效果，中药比较温和，我老师接触过一个病人跟你的情况有点类似，中药吃了两年多，目前状态不错，可以正常生活。” “好，我去拿药。” 医生说的，我当然没意见。 她想陪我一起，但被我拦住。 “行了，你够忙的，外面还有病人在等你。有空再聚。” 我冲李沐颜挥挥手。 “我是在追你，你没感觉吗？” 没想到她一句话，直接让我左腿绊右腿，险些跌倒。 “你可以说的再大声点。” 诊室门口，李沐颜就这样直白的说出口了，我无奈之余觉得好笑。 最近桃花有点旺，是春天到了？ “李主任，这位是你男朋友吗？长得真俊俏呀，就是身板子不大行，有点弱不禁风的。” 走廊上的病人都是老熟人，笑着打趣李沐颜。 “没呢，我还没追上，他可难追啦。” “别瞎扯，先走了。” 我冲她挥挥手，头也不敢回。 没想到李沐颜看着挺理性的人，说话这么大胆，竟然是直球挂的。 拿完药回到公司，忙碌的工作很快让我忘记下午的插曲。 不过饭点时，江清婉的玫瑰花雷打不动的送到我办公室，这一次上面的卡片换了一句话。 【原谅我行不行，我们重新开始，和大学时一样。】 真幼稚啊，江清婉。 我照旧拿去给女同事分了。 经过茶水间，我听见里面传出我的名字，下意识停住脚步。 “哎，就是新来那个病秧子，妈的，每次看他说话就跟喘不上气一样，我真怕他下一秒噶了。” 高个子男人西装笔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 技术部门的副主管，肖鹏。 我开会时怼了他两句，这人有点能力，并不是完全的草包。 但是心高气傲，不懂变通，不够重视基础。 赵磊跟我提过，原先是有把提肖鹏到主管位子上来的想法。 然而一番考核下来，他认为肖鹏的心性不够，为人有点欠缺。 升迁的事就此作罢。 幸亏我入职，要不然赵磊可能要重新招人。 他的意思是，正好借此敲打肖鹏一下，如果能板过来，今后可以继续让他担任副主管，给我打下手。 要是不行，那就算了。 我现在的职位，是技术部门的主管，是肖鹏的顶头上司。 只有公司高层才知道我股东的身份。 当年和赵磊一起进山封闭搞研发的环宇科技主要创始人，一共有五个。 另外三人赚的盆满钵满之后，有独立出去单干的，也有出国定居的。 股份全部转卖给赵磊。 我和那几人联系不多，当时其中一人喊我一起单干，不过我拒绝了。 余下的，赵磊是公司总裁，也是法人。 我则是原始股持有人之一。 换言之，在公司里，我的地位仅次于赵磊。 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我靠在门边，笃悠悠听着里头的对话。 “肖主管，你小点声，病秧子脾气挺大，赵总很给他面子的。没看技术会议上他一锤定音的事，赵总都没否决过。” “嘁，怕什么！一个本科生，叽叽歪歪指手画脚，我们技术部门哪个不是硕士博士海归？赵总不知道怎么搞的，那么重用他。” 肖鹏大言不惭。 ------------ 第二十六章 原地开除 “嘘！别说了！” 同事忽然瞄见我，顿时噤声。 其他人反应过来，疯狂给肖鹏使眼色，连称呼都变了。 “时间差不多了副主管，我去看看外卖送上来没。” 说话间，特意强调了“副”字。 然而肖鹏平时看着挺精明，这会儿跟脑抽了似的，半点察觉不对劲儿，直言：“啧，怎么说话的？技术主管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姓林的不知道给赵总吹了多少小香风……哎，你们都得站我这边哈！” “等我升职，肯定忘不了你们的好！” 大家一声都不敢吭，全都有意无意的朝我看。 肖鹏下意识顺着大伙儿的眼神看过来，见到我的瞬间，眉头下意识拧成一团。 “怎么进来不知道打个招呼？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嘶，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赵磊和我关系好，敢当面蛐蛐我的，他肖鹏是头一个。 “肖副主管正在兴头上，我不好意思打断你。” 我温和的冲他笑了一下，随后道：“有上进心是好事，公司需要有拼搏精神，敢于质疑的员工。” 肖鹏以为我怕他，嘴都笑咧了。 “哈哈，确实，有些没有能力的人就该识相点腾地方。毕竟办公大楼空间有限，容不下有机垃圾。” 他轻蔑的盯着我，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 “嗯，说的很对。正好大家都在，有个事我宣布一下。周凡，你上次的提议很不错，我和赵总商量过，卫星通讯终端的研发项目就交给你了。” “新项目要跟政府部门对接，公司很看重，不要辜负赵总的期待。” 我无视肖鹏惊呆的大脸，用力拍拍呆滞的周凡。 “我、我吗？” 幸福来的太突然，周凡没准备好。 人选确实是我跟赵总定的。 我做完主体架构和运算，剩下的细节需要其他人去填充。 一整个项目太过庞大，以我如今的身体承受不住，必须要交出去一部分。 周凡进环宇科技有五年了，性格内敛不爱说话，属于默默做事的那一类。 接手过的项目完成的都很不错，前两年赵磊就有意识的开始培养他。 唯一一点，小伙子经验少，还不够自信，需要更多的认可。 “对，明天早上到赵总办公室，我们简单的开个小会。至于小组人员，你自己挑，选用的趁手的。” 我旁若无人的安排完工作，示意周凡先回工位。 “你站住！空降公司一个月，你就能管重大项目了？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利？” 肖鹏咬牙切齿的瞪我，掷地有声的质问。 在场众人都不敢大喘气。 其他部门的同事经过，也只敢探头进来张望两眼。 “肖鹏，对你的顶头上司说话用这种态度，你不想干了？” 我侧头冷眼看他，“不想干就去人事部走流程，要进环宇的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话不多说，我直接赶人。 公司保密项目很多，肖鹏这种性子的人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早晚要出大事。 “卫星通讯的项目是我的！凭什么分给别人？我要见赵总！” 肖鹏很想骂人，但刚才被我抓了把柄，他硬生生将脏话咽了下去。 “去吧，赵总还在办公室。” 我耸耸肩，说的轻松。 “谁找我？” 赵磊端着咖啡杯出现，纳闷的问我：“林哥干嘛呢，等你老半天不见人。” 我往肖鹏的方向努努嘴，“他不服我，有点意见。” “是吗？” “赵、赵总，我跟林主管有点误会。他把原定给我的新项目转给周凡了！那小子才几年工作经验，他懂个屁。” 肖鹏含糊过去，开始告状：“林主管的处事方式可能和我不大合拍，也许是磨合的还不够吧。” “林哥你呢，怎么说？” “他说的有道理，”我点点头，在肖鹏诧异的眼神中平静开口：“金九银十，正好是招新人的点。不然重新招个跟我合拍的吧，副主管的位子暂时空着，问题不大。” 简而言之，换人。 “你！” 肖鹏惊了。 他根本想不到我会当着赵磊的面，说的那么直白。 “行，听你的。” 更离谱的是，赵磊犹豫都没有，直接点了头。 “小王，带肖鹏去办离职手续。一会儿让人事部主管到我办公室来，这次必须要招一批能力强，心性好的。” 赵磊喊来助理，跟我打了个招呼步履匆匆走了，似乎专门来一趟帮我处理肖鹏一样。 临了还不忘叮嘱我别饿着。 “愣着干嘛，干了那么些年要交接的项目不少吧？别耽误时间。” 我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扫了眼肖鹏。 现在他哪里还有刚才骑我头上的嚣张气焰。 “林……林主管，帮帮我，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肖鹏已经想明白，赵磊是跟我穿一条裤子的。 然而晚了。 “去叫保安。” 我甩开他想抓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 没走两步，我听见肖鹏的哭嚎声，还有同事的窃窃私语。 “妈耶，听见了没？赵总喊林主管‘林哥’！” “关系这么铁的吗？以后不能得罪啊！” “其实，我觉得林主管很有能力，我干一礼拜的活儿，他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刚才没见你拍马屁！” 人心复杂，无论是生活还是职场，都是一样。 我没被琐事影响，短暂休息后继续投入工作。 项目繁杂，数据众多，我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就不清楚江清婉那儿又有新话题了。 市中心，繁星娱乐的总部顶层。 柳若白打扮清爽，一身干净的白衬衣坐在摄像机前，轻声细语的澄清着他和江清婉的关系。 视频只拍了两分多钟，不过该说的都说到位了。 “行，就这样发出去吧。” 江清婉再次检查一遍，才跟助理点头。 “婉姐，真的要那么绝情吗？” 柳若白面色铁青。 要不是化妆师提前给他上了浅色系唇膏，这会儿更憔悴。 “想平稳度过危机只能这样。我应该跟我说过，我不会和林殊离婚的。” 言下之意，柳若白见不得光。 “我知道的，谁让我一时冲动……但我为婉姐不值啊！” ------------ 第二十七章 心愿 原本柳若白这个月是要跟老公司续约的，但是除了“小三”这档子事，他的合约直接泡汤。 公司明确说了，要续约可以，但是一切要求免谈，所有待遇都降两个档。 他当然不肯。 谈崩之后，柳若白低声下气去的求江清婉，哭哭啼啼我见犹怜的样儿，真像那么回事。 江清婉还就吃这套。 原本压着的怒火，被柳若白的一腔眼泪浇灭大半。 于是牵头帮他成立个人工作室，挂靠在繁星娱乐名下。 别看现在江清婉绯闻缠身，背后资本撤离。 但她十冠影后的名头是实打实的。 即便在国内发展不下去，还能去国外。 再加上江清婉主动跟繁星娱乐高层提出，愿意自降片酬，还点头带新人，乐的高层见牙不见眼，很快和她签订新合同。 利益为上，谁跟钱有仇。 而且江清婉买了水军，到处发帖子，宣扬“女强人”人设。 凭什么男的风流有人夸，女的就不行？ 她这算是另辟蹊径了。 目前反响还行，总比之前站着挨骂强。 江清婉拉柳若白一手，也是有条件的。 就是要求他当众澄清两人的关系，说一切都是误会云云。 公关这一套，江清婉在圈子里十年，玩的贼溜。 “我和林殊的事不用你插手，管好你自己就行。” 江清婉一声呵斥，吓得周围的工作人员头都不敢抬。 知道的秘密越多，越要小心翼翼。 除非不想在这一行干了。 柳若白气闷。 最近江清婉跟吃了火药似的，一提到那个名字，她就炸毛。 “那，明天的晚宴……” “你跟我一起去。林殊身体不好，喝不了酒。” 发生在繁星娱乐的事，我一概不知情。 忙到深夜，我才解决完手头上的事。 进过办公区，同事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我没多想，以为是我主张开除肖鹏的事传出去了。 随便。 我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 肖鹏算是撞我枪口上。 “林哥你慢点，我送你。” 赵磊小跑着追上来，一把搂住我肩膀。 “咱们兄弟见面就是工作，我都没机会跟你好好聊聊。” 他神色游移，觑着我的脸色。 “有话就说，少吊我胃口。” “咳，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赵磊放慢脚步配合我，“柳若白，就你那学弟，下午发了个视频声明，澄清了跟江清婉的关系。” “啧啧，小白脸委屈的样儿，心疼坏他的粉丝了。” “哦。” 我没多大反应。 娱乐圈的操作，无非就这点。 不奇怪。 “你这几个意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呀？我看江清婉天天鲜花不带重样的送，还请咱们公司所有人喝咖啡。” “粗略一算，用掉大几万了都。我看她是真心想跟你和好来着，现在小三也表态了，你呢？咋想的？” 我白他一眼。 “干嘛，你来给江清婉当说客的？” “怎么可能！” 赵磊音量拔高，气哼哼的骂：“呸！她都给你戴绿帽子了，我帮她？咱俩啥关系？我绝对跟林哥同一战线，坚决抵制渣男渣女！” “那你还问。” 我没好气道。 “嗐，我这不是担心嘛，怕你挡不住渣女的糖衣炮弹妥协了呗！想当年，我请你多少次你都不搭理我，说要自己单干开公司，不给资本打零工……结果呢？为了帮江清婉还钱，你不还是上了我的贼船？” “兄弟是为你好，十年前我就说了，那女的不是好东西！长得越好心眼儿越坏，林哥你鬼迷心窍，被人欺负还不跟我说，搞得我真以为你甘愿洗手作羹汤，成为影后背地里的男人。” 赵磊没说两句，眼圈就红了。 铁骨铮铮的汉子，难得柔情。 见他这样，我强忍着才没笑喷。 实在太搞笑了。 一米八多接近一米九的北方壮汉，比我还略高一些，跟小媳妇儿似的一步一挪的跟着我絮叨。 “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提那些做什么。” 我拍拍他后腰，给他吃颗定心丸，“环宇科技倒闭了，我都不可能跟江清婉重新开始。” “呸呸呸！晦气！” 赵磊幽怨极了。 我哈哈大笑。 离开江清婉，可能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没有理不乱的感情纠葛，没有柳若白的挑拨离间。 更不会有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复诊，左右还有朋友环绕在侧。 我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为了一个女人连生的机会都想放弃？ 回头再看，我真的很想抽醒自己。 在江清婉第一次带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该爽快的离开。 幸好现在也不晚。 最近我已经可以自主睡眠，不再需要安眠药的辅助。 一觉到天亮的感觉，我真的很久没体会过了。 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照镜子，亲眼见证我羸弱不堪的身躯，一点点强健。 每当这时候，我都会产生一种错觉。 也许会发生奇迹，我真的能活下去！ “林哥？想什么呢，明天的晚宴去不去？” 赵磊一把按住我肩膀，我才发现自己差点一脚踩空。 “去……” “不是，什么晚宴？” “我不管，你答应了。” 赵磊开始耍赖。 “我的身体你知道，生冷刺激的都不能吃，重口味的也不行，更不可以喝酒。去了也是坏你兴致。” “哎呀放心，AI技术交流会，吃吃喝喝是其次，给咱们公司打一波广告才是关键。” 他开始忽悠我。 “我让小王全程跟着你，你就露个脸。” 赵磊解释：“我准备对外公布，环宇科技云计算总设计师是你。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荣誉，你千万别跟我犟啊！” 他佯装凶我，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 我有点犹豫。 站在人前享受鲜花掌声，是我大学时经常经历的。 当时我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多难得。 眼下，时隔多年，我没来由的紧张。 “不好吧？太高调了，有点不适合我。” 我想推辞，但赵磊不给我机会。 “文案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明晚准点发布。” “林哥，就当圆我一个心愿，好不好？” ------------ 第二十八章 并肩而立 环宇科技云计算一经问世，震惊全球。 大大小小各种奖项拿到手软。 每次赵磊展台台上，都会郑重声明，主设计不是他。 从问世到今天，云计算已经成了不可替代的技术，而环宇科技神秘的主设计师一直被广为猜测。 “林哥，我很想跟你并肩而立。” “好不好？” 他近乎哀求的看我，知道我心软，还跟小孩儿似的拽我衣袖来回晃。 我哭笑不得，屈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幼儿园大班似的。” “那你答应我。” “嗯。” “真的？” 赵磊惊喜的看我，搂住我肩膀一阵猛摇。 “停停停，腰断了！” “说定了，明天别上班，我陪你去订做西服，晚上咱俩一块走。” “我有衣服。” “你打住，我对你的审美表示怀疑。正好我也订做一身，到时咱俩穿一样的，环宇双子星，艳惊四座！” 我受不了的推开赵磊的脑袋。 “少来！你恶不恶心，谁要跟你穿情侣装！” “林哥你想哪里去了！为什么就不能是兄弟装？咳，不过你非要搞情侣的，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滚蛋！” 一路插科打诨，看的出赵磊心情很好。 我也乐的陪他玩。 赵磊性格纯真，为人仗义。 跟他聊天很自在。 我们的友谊可以存续到现在，多亏他隔三差五的主动联系我。 一会儿给我介绍散活儿，让我赚钱，一会儿又把环宇的项目独立承包给我。 不客气的说，我能在畸形的婚姻中坚持到今天，他功不可没。 迈巴赫停在观澜世家门口时，赵磊吹了声口哨。 “可以啊林哥，我还以为你这些年赚的钱都投给江清婉了，没想到你买到这儿啦！” “不是我的房子，朋友借我住的。” 我好笑的回答，“行了，地方你认识了，以后有空上来坐坐。” 报了个门牌号给他，我挥挥手赶他走。 “早点回吧，晚上少通宵打游戏，男人上了三十要多保养。省的熬成老腊肉，年轻姑娘看不上你。” “哎哟，林哥，你还埋汰我？你还比我大呢！” “我长得好，显年轻。” “……” 嬉闹一通，到家刚过零点。 我快速冲了个战斗澡，然后垫了垫肚子，最后把药吃了。 刷完牙爬上床，正好看到大伯的短信。 内容不多，主要就是借钱。 张口就是五百万，半点没跟我客气。 我眉头紧拧，手指动了动委婉的回绝。 我爸妈两边的亲戚都不多，他俩活着的时候就很少接触，过世之后更没联系了。 只在最初上门找我要过钱。 想吃绝户。 不过都被我怼回去了。 在我印象里，没一个是好东西。 我没当回事，第二天一早，赵磊果然在小区外等我。 没业主点头，他进不来。 我没来得及跟李沐颜提，只能委屈赵磊干等。 他带我做的高定加急，一套西服配皮鞋，小一百万出去了。 比国外奢侈品都贵。 我怪心疼的，赵磊跟没事人似的安慰我，“听我的林哥，这套西服才配的上你的身份。瞧瞧，帅的一批！保准迷倒一群姑娘，迎来第二春！” “得了，与其关心我的第二春，不如担心你的第一春。” 赵磊这个人，还真和我做了套一样的。 唯有袖扣有些微的差别，还是因为店里没两副一样的。 我无可奈何，又说不过他，只得作罢。 希望大家不要想歪吧。 步入主会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和赵磊身上。 环宇科技在业内声名赫赫，惹人眼球是必然的。 我被赵磊揽着见了一茬又一茬人，他乐此不疲的跟所有人介绍我。 “这位就是云计算的主设计师？竟然这么年轻！真是一表人才啊！” “赵总，你把人藏得也太好了吧，现在才放出来是怕我们挖墙脚吗？” “老赵你可太不够意思了！林先生久仰大名，我周末在游艇会有个聚餐，您不嫌弃的话……” 各大企业的领导蜂拥而至，看我时眼冒金光，恨不得把我祖上十八代都扒干净。 “哎哎干什么！我林哥是你能挖走的吗？” 赵磊熟练的逐一招呼，在名利场游刃有余。 我走在他边上一身轻，时而回答一两个技术上的问题以证明我的能力即可。 一番折腾，两个小时过去，我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 不过我倒是在人堆里发现俩熟人。 江清婉和柳若白。 这俩远远站着，神情复杂的往我这里看。 “哎哟喂，每次应酬都累死人。这一波算是搞定了，林哥快去吃点，别饿坏了。” 赵磊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他想陪我的，但是没一会儿又有人来找他。 “你去忙，我有小王够了。” “行吧，有事打我电话。” 我点头，示意他快点去。 “林哥我去给你点菜？吃菠萝炒饭好嘛？我看到刚烧出来，还是热乎的，再点个清蒸鳜鱼，腌笃鲜？” “蔬菜就上汤西兰花好不好？” 赵磊明显关照过小王，菜色都往清淡了挑。 如果要我自己发挥，肯定点一桌红油菜。 “好，你看着来。” 目送小王走远，我想去拿点热饮。 然而脚步一转，江清婉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你这些年，一直在给环宇科技工作？” 刚才众人簇拥的大场面，她当然看在眼里。 这种晚宴很少会出现娱乐圈的人。 如果有，那必然是走关系进来，奔着找资本投资去的。 我不置可否，并不很想说话。 “林殊哥，那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婉姐。既然你认识环宇的赵总，为什么以前不找他帮婉姐一把？你知道婉姐一个人打拼的多辛苦吗？” 柳若白埋怨道：“像我们这样一穷二白，没有背景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林殊哥，夫妻俩再怎么吵架都是一家人，你不能因为闹脾气，在大事上犯糊涂呀！” 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没几个人能说的过柳若白。 随便几句话，就让江清婉看我的眼神充满怀疑。 以前在她面前，你没少挑事阴阳我吧？ 我眉梢上挑，冷眼看他装腔作势。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过力呢？” ------------ 第二十九章 那不是我家 我似笑非笑盯着柳若白，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如何能戳中他痛脚，我最懂了。 “最起码我不跟某些人似的，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反过来要求别人搭把手。繁星娱乐的招牌好用吧？” “林殊哥，你这样讲就没意思了，如果不是你……” 柳若白脸色发青，强撑着笑开口。 不过才冒了个头，就被江清婉打断。 “行了，非要在这种场合闹事吗？” 她轻飘飘瞥了柳若白一眼，成功让他闭嘴。 “我不计较以前的事，成年人谁还没点小秘密。我不是反对你出去工作，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允许吗？我就说你找的医生太年轻，扛不住事，你得在家修养才对。” “小区的保安我已经敲打过，以后绝对不会有粉丝闯进去的情况了。” 江清婉上前一步靠近我，小心翼翼开口：“回家住好不好？在外面租房子哪里有住在自己家舒服。” “我让保姆打扫干净了，买了你喜欢的香薰，窗帘也都换了新的。” 她轻声细语的跟我商量，柳若白站在她身后，气的眼里快冒火。 我乐的看戏。 江清婉的话跟穿堂风一般，我左耳进右耳出，没往心里去。 “你不是最爱吃蹄髈黄豆汤吗？我跟保姆学了炖给你吃好不好？你还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我去学。” “林殊，你不在家我不习惯。” “你知道的，我怕黑。” 眼见柳若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脸上笑意更大。 “江清婉，那里不是我家。” “什么？” 她茫然的看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在的地方，不是我的家。” 我一字一句说完，清楚的看到江清婉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泪花在她眼里闪动，激不起我任何情绪。 “林殊哥你过分了！为什么要说伤害婉姐的话？她为了你的病到处奔波，找朋友托关系。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能对婉姐那么残忍？” 柳若白揽住摇摇欲坠的江清婉，刻意拔高的音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晚宴除了他俩，还有其他明星。 这会儿纷纷驻足，八卦的眼神肆无忌惮的落在我身上。 我挺直脊背站在那里，无惧任何人的目光。 做错事的不是我。 亏心的也不是我。 “装什么，看她对我念念不忘，你心里不好受吧？难道不是？我以为你顶着‘小三’的帽子会嫉妒的发疯，想上位得努努力。你的婉姐不想和我离婚，我也很苦恼的。” 我旁若无人的发言，让吃瓜群众听了个过瘾。 “你！” 柳若白块气疯了。 他估计没想到我会在这种场合自爆家丑，还以为我是曾经那个打落牙齿肚里吞的傻子。 “你还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说。等你什么时候消气，我再接你回去。” 江清婉很固执，认准的事情不轻易放开。 “我确实有疏忽你的地方，你冲我怎么发脾气都行。可是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比我更恶劣吧？” “两清行不行？” 我听了她的话只想笑。 到现在，江清婉还觉得她能从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杀出一条路，靠的是她自己的能力。 太天真。 也太无脑。 没脑子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和柳若白在一块儿久了，江清婉脑筋也转不动了。 “我的‘两清’，是彻底分开，从今以后再也不见，这辈子没任何牵扯。” “想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分居两年就行。” “林哥？” 小王气喘吁吁过来，身后跟了个服务生，推着的餐车上满满当当摆了五六个菜。 “点这么多？” “啊？赵总说了，不能饿着您。” “听见了吗两位？我得吃饭了，失陪一下，你们自便。” 我冲江清婉点点头，和小王一前一后上二楼落座。 在之后我没注意他们，因为吃到一半赵磊带了俩大客户上来。 让服务生拼了张桌子，我们边吃边聊，顺势谈成下半年的订单。 赵磊喝的有点多，回去的时候直线都走不了。 我滴酒未沾，精神头还不错。 “林哥，真好，我是真高兴啊！” “看出来了，悠着点，你也不小了。” 年轻，咋造问题都不大。 上了岁数不一样。 身体是自己的，健康最重要。 可能越是没什么，就越想要吧。 我自嘲的笑笑。 再看赵磊，那小子已经睡着，靠在我肩膀流了一嘴的哈喇子。 得，新西装毁一半。 小王先把我送回去，然后才开车送赵磊。 后面一周我忙的脚不沾地，经常吃饭都不记得，还得孟音电话提醒。 至于赵磊，他连自己都顾不上了，七天里有四天在外地出差。 环宇科技准备攻克卫星通讯的难题，整个部门马力全开。 复诊还是孟音请假，冲到环宇办公大楼，揪住我去的。 期间李沐颜打了好几个电话，就差亲自逮我了。 “我可以自己去，又不是不认得路。你经常请假影响不好，扣你工资没？” “切，就我一个能打的，扣个鬼。” 孟音轻哼，“我的履历超精彩，你看清婉现在的助理，把她日程排成什么样了。早上外省采访，下午回海城，晚上又飞。” “知道你厉害。” 我笑着夸她，眼神一扫，步子倏地顿住。 “大伯？” 格子衬衣的矮胖男人在环宇门口鬼鬼祟祟，时不时往里探。 门卫已经在注意他了。 “哎呀，真是你呀林殊。你堂哥跟我说，在网上看到你在这么大的公司上班，我还当他看错了。”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那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你婶子经常提起你。” 林卫龙艳羡的上下打量我，随后又看向孟音。 “你同事？长得挺标志的，不过还是没江清婉好看。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大伯找我什么事？”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伸手把孟音揽到身后。 林卫龙露骨的眼神让我恶心。 “嗐，就是有点小麻烦。” “你堂哥结婚差点钱买房子，女方家里条件挺好的，非要在市区买商品房。我也是没办法呀，你也知道，你堂哥三十多了还成家，找个女朋友不容易！” ------------ 第三十章 吸血虫 林卫龙一家子跟吸血虫一样。 我父母死的那年，没少到我家闹。 起初是打着照顾我的借口，明里暗里变着法的要我父母留下的存款和房子。 还好周围邻居和派出所民警给力，又经常有社区志愿者上门关心，我才有底气跟他们一家子斗智斗勇。 初中我就敢堵住门和林卫龙对峙，现在更加不怕。 “我说过了，我没钱。” “你骗人！网上视频都传疯了！你打扮的人模狗样，跟什么总裁走在一起，还是啥设计师？反正不可能没钱！” “五百万而已，你肯定拿的出。我问你借，又不是不还了！” 林卫龙想拽我衣领，被我一巴掌打开。 “确实没钱。” “就算以后钱多了，我也不可能借给你。” “死了这条心吧。” 我上前一步，气势凌厉的盯住林卫龙，“我警告你，不要再来烦我。” “你、你没良心！” 林卫龙被我吓住，往后连退好几步。 “你爸妈的葬礼还是我办的！你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就不管你堂哥死活了？你小的时候，他还抱过你，问你借点钱而已，你抠抠搜搜的没个男人样子。” 他说的理直气壮，好似失忆了一般。 “你还好意思提葬礼？” “我爸妈的尸体停在医院，你们谁关心过？办葬礼的钱我有没有还你？多给你的那些你怎么不提？” 那些事，我并不想提起。 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我抛之脑后。 如今旧事重提，我心里依旧很难平静。 孟音轻轻拍我后背，“别生气，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她怕我情绪上头，影响病情。 然而林卫龙丝毫不觉得羞耻。 他毫不在意道：“你就说葬礼办没办吧！都是老林家的人，扯钱不钱的就没意思了。” “对了，我记得你那个女明星老婆在外边找了个小的是吧？看看你弱不禁风的样，是被吸干了吧？哈哈哈，林殊，有些福气不是你该想的。” “说不定分出去一点，你就转运了呢？” 他扯着嗓子一通叨叨，嚷的我头疼。 “你工作好，老婆也有钱，别小气啊！” 见我不为所动，林卫龙眼珠一转道：“嘿嘿，这样，你不肯借钱也行。你不是跟女明星住大别墅吗？房子给我住几天呗，就你堂哥结婚那段时间就行。” “别墅房间多的是，多四个人又碍不着你……哎哟！” “嘭！” 我忍无可忍，抡起拳头砸在林卫龙脸上。 “你怎么打人呢？我是你大伯，你怎么敢的？” “滚！” 我恶狠狠瞪着他，“现在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嘁，什么人啊，都是亲戚哪有这样的，自己发达了就不管亲戚死活……哎哟哎哟别打了，我走我走！” 林卫龙的儿子林耀清，就是我那位废物堂哥。 三十好几的人，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每天在家打游戏，偶尔出门打个零工，帮人要债或者倒卖演唱会门票之类的。 就一大混子。 这样的家庭被黏上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没事吧？我们快去医院。” 孟音一手搂着我腰，一手搀住我胳膊。 她担忧的看向我，“深呼吸，别理他们。这种无赖你越是生气，他就越得意。” “吓着你了吧。” 我抱歉的看她，“我没事。” “少来，你说的不算，要李主任看过才行。” 果然，今天在医院测的指标不好。 李沐颜神情严肃。 “我跟你说过几遍了，要保证稳定的作息时间，不要晚睡，不要熬夜。你都当耳旁风吗？少动怒，保持心境平和乐观，饮食清淡。” “这是你自己的命，你不上心有什么用？”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她训话，孟音时不时还会插嘴告状。 “你要工作我不反对，但是不可以累。” 李沐颜揉着眉心，“八个小时的连续睡眠你得有吧？” 路过办公室的医护人员都偷瞄我，把我看不好意思了。 “咳，是我不对，最近公司加班多了点。我一定改正，绝对按时睡觉吃饭。” 我眨眨眼，无辜的讨饶。 “你真是……” 李沐颜叹气，重新给我开了药。 “以前的不能吃的，这幅吃两周看看情况。你再这样不听话，我就要强制要求你住院疗养了。” “好好好，我哪敢不听医生的话啊。” 在我反复承诺下，李沐颜才作罢。 第二天孟音给我请了假，非要我在家休息。 远在外地出差的赵磊，也知道了我这次复诊的情况。 他很自责。 而他自责的结果就是，直接让保安把我的门禁卡时间改了。 每天只准在单位待四个小时。 到点所有的大门都开不了，只能回家。 小王也像小尾巴似的盯着我。 工作骤减，我的生活再度恢复平静。 孟音也雷打不动的接我上下班，给我做饭，像个监工。 我知道他们关心我，所以照单全收。 然而这天吃过晚饭，林卫龙又打电话给我，而且连续打了十几个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什么事？” 接通之后，我声音很冷。 上次忘拉黑了，今天一定要记得。 然而林卫龙的下一句话，再一次点燃我的怒火。 “林殊你太小气了，还是你老婆大方啊！直接给我打了一千万！那么多钱说给就给，一天就打到我卡上了。人家说了，以后有需要尽管找她。你小子能讨到这么有钱的大明星真是运气好。” “你问江清婉借钱了？！” 我猛地站起身。 突然的动作令我头晕目眩，险些摔倒。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林卫龙竟然脸皮这么厚！ 我甚至不知道他怎么找上江清婉的。 “是啊，我就想试试看而已，谁知道人家直接答应了。你看看你，都不如女人家大方。听我一句，有颗摇钱树在家里赶紧抱牢！平时说话语气放软点，讨好一下人家。有钱才是硬道理，把大明星哄好了，你以后还要上班……”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进去。 我是真厌恶这段血缘关系。 我在前面走，林卫龙一家子疯狂拖我后腿啊！ “把钱还回去。” “啊？有病吧你？人家答应给我的，还不用还。傻子才给回去！” ------------ 第三十一章 通知 “我让你把钱还回去！” 我拔高声音低吼，手机被我捏的“嘎吱”响。 理智提醒我不要跟无赖生气。 但胸腔憋闷的感觉让我不受控制的大力咳嗽。 “咳咳咳……” 我用力捶打胸口，好不容易停下时，林卫龙故作关心的道：“啧啧，大男人弱不禁风的，还是接受现实吧。” “你也别跟女明星离婚了，人家那么有钱，偶尔找几个小白脸玩一玩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肯给你钱，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呗。” “反正‘正宫’的位置是你的，名声有了钱也有了，你管她晚上睡在谁身边，都是过客！” 林卫龙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慰，“想当年你大伯我发财那会儿，你婶子一个屁都不敢放。你啊，还是年轻，多学着点。” “闭嘴！” 我几乎咆哮。 “哎呀，生那么大气干嘛？” 林卫龙拿到钱不装了，语气都高高在上起来。 “实话跟你说，还是不可能还的。那笔钱我已经给你堂哥去买房、买车了。你老婆白给的，我不拿白不拿呀！你现在飞黄腾达，看不起穷亲戚了，你老婆还想着我们呢！” 说到这里，林卫龙话锋一转，试图打亲情牌。 “都是一家人，你爸妈走了咱们得相互扶持嘛，我也是为你好呀！再说了，我一跟女明星提你的名字，她马上就松口了。” “人家知道我是你大伯，态度非常好，还请我去五星级酒店吃饭！我把你名字抬出来，她二话不说就跟我去银行，啧啧，别看她花边新闻一大堆，人家心里有你的。” “有钱有权，又有颜值身材，都给你免费睡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卫龙觉得我不自量力。 “人要知足，大伯把你当自己孩子才跟你说这些的。” 我捂着嘴，努力平复下喉咙翻滚的铁锈味。 “说完没？” “你怎么找上江清婉的？” 我狠狠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问。 “切，直接去她公司呀！网络上全是你们的新闻，我又不瞎。林殊，你也不能怪我是吧，都是你不愿意借钱，我才找你老婆的。” 林卫龙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多有恶心。 “行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俩把日子过好了，我以后……”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 “你以后‘借’钱更方便是吗？” 手机的声音停顿一瞬，很快笑起来。 “哎呀，我可没说过。” “林卫龙！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无耻下作？我警告你，这笔钱你必须原封不动还回去。我和江清婉在走离婚程序，她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带走。” “你借的钱，你自己还。” “如果你再以我的名义借钱，我会选择起诉你。” “到时咱们法庭见。” 一口气说完，我直接挂断电话。 “嘭！” 我把自己摔进沙发，开始计划这笔钱怎么还。 林卫龙说把钱用了应该是真的。 他们一家子本来就存不住钱，动动嘴皮子就得了一千万，不得出去浪？ “你是可以潇洒，但我不行啊。” 我仰头看向天花板，无奈的低声呢喃。 借钱的不是我，但遭罪的却是依然是我。 这件事得尽快说清楚。 我不希望和江清婉之间不明不白。 省的她以为我是故意的。 当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枉我费劲儿扒拉的跟江清婉划清界限，没想到扭头她成了我的债主。 平白无故搭进去一千万，我气的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简直冤孽。 摊上林卫龙这样的亲戚，得被拖累死。 可恨他借钱用的是我的名义，吃亏都没处说。 按照我目前的工资，短时间是还不完的。 好在年底会有分红到账，这笔钱绰绰有余。 左右一盘算，还得有大半年的时间。 我无奈苦笑，觉得老天总在跟我开玩笑。 早上去公司，我一夜没睡好，工作效率骤降。 江清婉还是照例送花，今天又是红玫瑰，艳丽的颜色着实刺眼。 我知道公司上下基本都在背地里八卦我俩的事。 但没在我面前讨论，我也懒得管。 下午，我找了个借口没让孟音接我，难得主动给江清婉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半分钟，很快被接起。 “林殊？你气消了？” 江清婉很惊喜，嗓音鲜亮，相当明媚。 “一千万，我会还你的。” 我开门见山，“不过暂时没这么多，分期可以吗？最迟年底还清。” 手机那头静了几秒，随后江清婉略微不满的道：“我们是夫妻，你跟我谈钱？而且我们结婚那么久，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其他亲戚。” “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我愣住。 没想到这种时候，她的重点竟然是我的家庭关系？ 换作以前我还爱她时，我肯定会仔细解释。 现在嘛，没有必要。 “江影后，我和你似乎没有讨论隐私的需求。钱我会打在你常用的银行卡上，利息按照银行的标准计算。” “你记得定期检查。” 说完，我就准备挂断。 “林殊！” “你非要和我这样说话吗？” “钱不要你还。那么多年，我要你花过一分钱吗？你在外面接私活不跟我说就算了，偷偷为环宇科技工作我也不计较。” “我为你的能力自傲，但是请你尊重我一下。” 江清婉声音逐渐低落，似乎受了很大委屈。 “你知道圈子里是怎么笑话我的吗？自己的老公是环宇科技的技术股骨干，云计算的开发者，企业创始人之一……那么多的头衔，我竟然从来没听你说过！” “现在大家都说我抱着金砖不自知，嘲讽我身边有资本在，却不懂得利用。”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哽咽道：“我辛辛苦苦的往上爬，不停辗转在各大晚会，饭局拉关系时，你没少看我笑话吧？” “这就是你被迫跟我结婚的报复？” 一连串的质问，把我说懵了。 搞得我好像真辜负了江清婉似的。 我嗤笑，“你在跟我对台本吗？” “孟音说的没错，你不仅眼瞎，而且心盲。今天我打给你不是跟你商量的，通知你一下罢了。” “没事我挂了。” ------------ 第三十二章 针锋相对 “婉姐，导演喊你过去！” 在我即将挂断电话的前一秒，我清晰的听见柳若白的声音。 是了，前两天繁星娱乐的自制大电影开机了，女主是江清婉。 男三号是柳若白。 我讥讽的笑道：“是我打扰了你给柳若白喂资源吧，你对他挺好的，自己大牌代言掉完了都不忘拉他一把。” “这么爱，干嘛非要拖着我不放？” 我的话戳中江清婉的软肋，刚才的酸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愤怒。 “为什么你这么容不下若白？我被人笑话时，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的是他！你知道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吗？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老公在环宇科技地位卓然。” “我呢？” “为了拿环宇的代言，里外打点了两年，才终于接触到一个说的上话的领导的。” 江清婉声音颤抖，听的出确实受到的刺激不小。 “我担心影响你的病情，半点口风都没漏给你。你大伯要钱我也爽快的给了，甚至没要求他还。在你面前我都卑微成这样了，还不够吗？” 细弱的哭声断断续续，我眉头紧皱，愈发不耐。 “江清婉，你演戏上瘾了是吗？最后强调一遍，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段感情我问心无愧。” “这笔钱算我借你的，我一定会还。下一次我大伯再问你借，直接拒绝就好。我和他本来就没联系。” “如果觉得烦，报警就行了。” 有些人，说再多，做再多都没用。 我还记得念大学那会儿，江清婉在图书馆给我递情书。 那时候她还很青涩，一张白嫩的脸蛋笑起来很甜，没有妆容的点缀一样绚丽夺目。 她夸我长得好，说喜欢帅的人当男朋友。 我让她不要那么肤浅，做人得有追求。 当时江清婉就表示，她的目标就是找个好看的结婚，生出来的小孩儿质量高。 孟音笑她颜控。 我却觉得江清婉自信的样子非常可爱。 后来我答应她交往。 第一次约会江清婉就点名要去西餐厅。 我们都是学生，经济条件一般。 她注重仪式感，认为初次约会得记一辈子。 为了满足她的小小心愿，我通宵赶了小游戏的程序卖出去，赚的钱和她一起吃了牛排，喝了红酒。 还点了小提琴演奏。 晚上去商场买了江清婉念叨了许久的轻奢包。 那天，她很高兴，说我对他真好。 但是江清婉没问过我，钱哪儿来的。 倒是孟音担心我，追问了好几次。 之后柳若白加入我们的小团体，只是“凑巧”被江清婉撞见过几次在奶茶店打工，又“不当心”说漏嘴经济困难，他就成了江清婉口中“坚韧不屈”的小白杨。 听着耳边的哭泣声，我仿佛回到了过去。 江清婉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只是曾经的我不愿深究。 她在意言辞，远大于行动。 习惯身边人的好，却不懂感恩。 “你抱怨我没跟你提过家里的事，那你问过我吗？” “什么？” 我轻声问，“我的工作，我的收入，那么多年你都没关心过，真是我的问题吗？” “你的生活我照料的很好，什么东西都不用你买，家里还有保姆……” 江清婉倔强的坚持。 我笑了一下。 “我和你不合适。清婉，别执着了。你只是一直站在顶点，忽然有个人违背你的意愿，你不习惯而已。” “你不是真的爱我。” 江清婉听完，立刻慌了。 “没有！林殊你别乱想，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我是爱你的啊！” 这一句“爱你”，似乎耗尽了江清婉全身的力气。 “婉姐！” 那头的柳若白语调惊慌，“林殊哥你怎么可以对婉姐说这种话？你明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你，还伤她的心！” 我没搭理柳若白，继续说：“我的病痊愈的概率不高。如果有一天死了，我不希望我的墓碑上出现你的名字。我想干干净净的走，不想跟任何人有牵扯。” “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通电话让我身心俱疲。 当晚到家，我饭都不想吃，认真接受治疗后头一回破戒，洗漱完闷头就睡。 翌日一早，窗外阳光斜射进来，打在我脸上。 我脑袋昏昏沉沉，浑身酸痛。 熟悉的不适感遍布全身。 感冒了。 真弱啊。 我翻个身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确诊之后我免疫力下降很多。 稍微有点不注意，就得去医院报道。 躺了一个上午，半睡半醒之间，我感觉到手机震了很多次。 应该先请假的。 我有些懊恼。 正当我摸索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卧室门忽然开了。 “病了？” 李沐颜满头大汗，快步走到床边。 “昂，感冒。” 我声音闷闷的，抓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像小学生暑假作业偷懒，被逮住似的。 “呵，都三十八度了，你还挺淡定。合着就我一个咸吃萝卜淡操心？” 李沐颜熟练的拿出额温枪对准我眉心来了一下，我脑子嗡嗡的，都没反应过来。 “喝口水，我去给你弄点白粥垫肚子，待会儿把药吃了。如果下午体温还没下去，就跟我去医院吊针。” 她一边说，一边把冰敷袋贴我额头上。 “装备挺全啊。” 我调侃李沐颜。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呵呵，孟音给我打电话，说你没去公司，也不接她电话。” 李沐颜斜睨我，语调有点欠欠的。 “不是，你怎么跟孟音这么熟了？还互换号码？” 还有，为什么孟音知道我没去上班？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李沐颜幽幽的道：“你的健康，大概只有你自己不在意。” 我噎住，莫名的心虚。 等她去厨房，我才打开锁屏。 密密麻麻全是未接来电和短信。 有赵磊的，也有孟音和江清婉的。 最近一个电话是的李沐颜的。 我直接忽略掉江清婉，一条条翻看其他人消息。 滚烫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隔着互联网，我真切的感受到朋友们的爱护。 昏昏沉沉中，我不知不觉又睡过去。 再清醒，是被客厅里的争执声弄醒的。 ------------ 第三十三章 直球难搞 “江影后不在影视城拍戏，到别人家里做什么？” 我听见李沐颜语带讥讽，比平时说话更淡漠。 “睡在卧室的是我老公，李主任和别人家老公独处一室，不大合适吧。” 二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让谁。 我叹口气，认命的爬起来。 好在体温应该降下去一些，头没那么晕了。 “你来做什么？” 我披了件外套，半靠在客厅墙边。 江清婉脚边堆了一地礼盒，粗略一扫全是营养品。 当中还夹杂着一套游戏机。 我眼尖的注意到那支限量版纪念表也被她拿来，而江清婉手腕上佩戴的是对表中的女款。 “昨天是我情绪不好，说了过分的话。我想跟你当面道个歉，保姆我也带来了，就在楼下。你现在要吃饭吗？我让她上楼做。” “不用折腾。” 我揉着眉心，这种情况我以前还没遇见过。 有些棘手。 “咳，昨天若白绯闻风波后第一次出境，我陪他一起去影视城。顺便和导演过一遍本子，后天我就要进组，可能时间比较紧张，不能经常跟你联系。” 江清婉无视李沐颜，对我说：“那些记者的风言风语你不要信，若白没想取代你的位置。他这次受打击挺大的，对家的粉丝爆了他的广场和物料。” “现在他跟我是一个公司的，我答应高层带新人，顺便也提一提若白。” “噗！”李沐颜忽然笑出声，“江影后和柳若白的关系真好，三句话不离嘴。” “你别没事找事。” 江清婉扬起的唇角落下，“我们在说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我是林殊的主治医师，有时刻关注他身心健康的责任。” 李沐颜不甘示弱。 二人每次说不到两句就要吵，我脑壳疼。 “我饿了，想喝粥。” “已经好了，我去盛给你。” 李沐颜变脸一样，朝我笑了一下快步走进厨房。 “你跟她相处的不错。” 江清婉在客厅踱步，“丁点大的房子，亏你住的惯。不闷的慌吗？我看你就是在这儿待的不舒服，才会发热。” “我为你联系了嘉禾疗养院，只要你点头，随时都能住进去。在郊区，环境清幽，周边也有商业街，发展得很繁荣。” “影视城也在附近，我随时都能过去陪你。” 我知道嘉禾。 富人集中营。 一人一栋小别墅住着，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的私人管家打理生活，医疗配置比三甲医院都好，全都是国际上最先进的机器。 聘用的医生更不用说了，个个站出来都是医疗界排得上号的。 光一天的费用就十多万，住一年简直不敢想。 我坐在沙发上，怀里抱了个蓝色的小兔子靠枕，一言难尽的看向江清婉：“我是活不长，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你别忘了我们在走离婚程序，现在是分居状态。” 简而言之，我的事别管。 我人还病着，全身都没力气，讲话也软绵绵的。 这档口，我不想跟江清婉吵架。 只想安静的填饱肚子，然后吃完药上床。 “那是你说的，我从来没答应过离婚。有人陪着你我放心啊！你看今天，如果我不来的话……” “如果你不出现，就是我和林殊的二人世界。” 李沐颜端着托盘走近，硬生生横插进我和江清婉中间。 眼见又要吵第三轮，我忍无可忍道：“我头疼，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恰好这时江清婉手机响了，隔着半臂的距离，我清楚的看见她屏幕上显示的是“柳若白”的名字。 她走到阳台接听，李沐颜冲我努嘴，“她怎么好意思脚踩两条船，半点不知羞的？” “等会儿，两条船都不是我。用词需谨慎，谢谢。” 我纠正她。 “可是人家不这么认为，殷勤的很。” 不等我再开口，江清婉已经结束。 她歉意的看向我：“我得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等一下，”我喊住江清婉，“以后不要送花到我办公室，也不要请我同事喝下午茶。” “你……算了，晚点我再跟你说。” 江清婉似乎着急走，叮嘱了几句就步履匆匆离开。 “切，傲气什么。” 李沐颜瞧不上江清婉。 “你千万不要心软，她当着你的面还能‘若白’‘若白’说个没完，背地里不知道多热情。” 我知道的。 以前江清婉跟人亲热不会刻意避开我。 身上的痕迹，包括用过的套，在那栋冰冷的别墅里我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早就麻木了。 如今没了感情，我反而能轻松笑谈往事自嘲。 顺便痛斥过去的自己。 李沐颜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多小时，我一碗粥都喝光了，她还在变着花儿描述江清婉的一百零一宗罪。 我哭笑不得。 “要离婚的是我，怎么你比我还兴奋？” “你忘了我要追求你？” 李沐颜挑眉，“她不腾位置，我看着烦。” 唉。 打直球的不好糊弄。 “我……” “打住，我不想听。” 没辙。 好在李沐颜晚上要去住院部值班，替我收拾完厨房就赶去医院。 睡了一天，我有点精神。 先后给孟音和赵磊回过消息报平安后，我百无聊赖的登录社交账号，有关环宇科技的词条冲进热搜前十。 我好奇点进去一看，正中间是江清婉的配图。 【恭喜影后江清婉，获得游戏人生系列：心动城镇代言人全国票选第一！】 这款游戏我记得，是环宇科技旗下工作室制作，国内首个大型模拟人生PC端网游。 四年前上市至今，全球玩家数超过一亿。 是同类游戏中的王者。 去年，原本的代言人合约到期，赵磊就有更换人选的意思。 当时他特地联系我，毕竟架构是我做的。 赵磊的意思是，前任代言人形象和游戏人物有落差，年龄偏大不够时尚，玩家满意度不高。 加上近年来风靡的cosplay，他有心来个全民投票，让玩家自己选择心仪的代言人。 “居然是江清婉。” 有些意外，但也意料之中。 即便近期黑料缠身，但她粉丝基数大。 我没放在心上，随意翻了一圈又困了。 两天后我痊愈上班，刚进办公室就被赵磊叫住。 ------------ 第三十四章 自导自演 “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好透了吗你？我瞧着脸色不咋好啊！” 赵磊推着我坐在小沙发上，“那天我打不通你电话吓坏了，得亏我提前跟孟音交换过手机号。” “对了，你都没跟我说，什么时候认识孟音的。” “她不是经常来接你吗？一来二去就知道了呗。你别岔开话题，我给你配了俩助理，小王也调到你身边。有事你就使唤他们，别什么都亲力亲为。” 我倒是想，但别人没我自己好用。 这话我没说出口，只是平静的盯着赵磊。 “停停停，你这样看我，我吃不消。知道你能力强了，我想分担一点你的工作，结果发现必须找六个人才能覆盖掉。” 赵磊高举双手投降。 “最近新项目已经上正轨，事情不多，你不用天天到公司报道。现在啊，你就是我祖宗，可得小心看好喽！” “公司没了我问题不大，没你不得倒了！” 我被赵磊逗笑，抬腿踹他。 “去你的，好好说话。哪儿学的油腔滑调，一套一套的，拿我当你酒吧泡的妹哄呢！” “哎呀，你这话讲的，我的真心只为你！” 三十岁的黄金单身汉，赵磊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想往他身上爬的女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如果每天一个款，估计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可能就是因为玩多了，赵磊本能对女人不感冒，动不了一点真感情。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也有被女人坑过的时候。 “说吧，你大早上在办公室等我，不会只为了这点事吧？” “咳，确实有件事想要征得你同意。” 说起正事，赵磊脸上的笑意收敛，严肃了很多。 “你应该看到了，公司旗下的热门游戏票选的代言人是江清婉，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定了？” “没有！这不是问你嘛！” 赵磊装不一了分钟，瞬间破功。 我轻笑，被他白了一眼。 “我说真的，我个人是不看好江清婉的。先不说你跟她的事，光她自己的黑料就没少过，全是花边新闻。” “几个游戏策划也讨论过，目前是一半一半。” 他斜靠在我身上，单手搂住我肩膀，“支持的认为江清婉形象高度符合‘心动城镇’女性主角的形象，有自己的想法，事业有成，随性潇洒。反对的跟我意见一样，都觉得她是不定时炸弹，不知道啥时候暴雷。” “现在尴尬的是，公司在票选之前就放话，获得最高票数的自动当选代言人。如果对方拒绝，那就顺延。” 赵磊为这事烦了好几天，他想换人。 于是试探性的让水军放了个消息，结果被骂成狗。 “无所谓啊，就让她当好了。” 我不在意。 “嘶……不是吧哥们儿，你真要给江清婉铺路？你你你，倒在石榴裙下了？！” “滚！” 我拍了下赵磊的脑袋，然后沾了一手发胶。 “什么叫我给她铺路，明显是你当初做的票选规则不够严谨。你但凡加一句‘优先考虑’，不要写‘自动当选’，都有操作的余地。” 我抽了张湿巾纸，慢悠悠擦着苍白的掌心。 “环宇科技那么大公司，不至于出尔反尔。大不了暴雷再踢掉，总好过被全网嘲讽强吧。” 一个代言人的身份，没什么大不了的。 “签约时间暂定一年，价格也降低。逼她主动拒绝也是一条路子，对了，次选是谁？” 票选结果我就瞄了一眼，排名情况没关注。 按照公司规则，一共会投出来三十人。 赵磊先是小心翼翼的觑了我一眼，过了半分钟才说：“是柳若白。” “？” 我瞪眼，“还不如江清婉！” “不是，他凭什么？论流量，他最近风评很差，粉丝掉了一大截。品牌代言撤完了，手上仅剩的资源是江清婉给的自制电影。” “就这，还能排第二？是全球票选吗？” 我都怀疑有黑幕了。 当红明星这么多，怎么排都轮不到他。 “别生气，注意身体，”赵磊拍拍我后背，顺手给我倒了杯热水才说：“选票出来的时候，我找人查过后台，确实是正常投票。” “估计柳若白的粉丝里有巨佬，下血本投上去的。” 每个游戏账号只有三次投票的机会，不过部分玩家游戏玩的比较自闭，不怎么跟人交流，也不参加二次元或者三次元的各种活动。 他们的投票机会就能用高价和玩家交易。 一般人拿了钱，都会遵守承诺把票投给指定的明星。 如果说江清婉不在乎一个游戏的代言身份，那柳若白抓到机会肯定不会放手。 我叹口气，认命道：“随便吧，你看着办。大不了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我就不信网上还能传出更难听的话？” 事实证明，真能。 赵磊和我聊完后，把结论公布在网络，同时负责游戏人接生系列的制作团队也联系到江清婉。 有赵磊的授意，团队人员不算多热情。 但江清婉还是接下了代言，半点没提酬劳过低的事。 紧跟着当天，各大社交平台就被冲烂。 几乎全是江清婉和我的“恩爱”同框照。 细看，是好几年前偷拍的。 实际上，根本就不“恩爱”。 因为江清婉婚后从未正眼看我，也没温声细语的跟我说过话。 连出门，都是她走在前面，我缀在后面。 发出去的这些，角度都找的极好，配上文案“昔日模范夫妻旧情重燃，不惧流言携手共进退”，乍一看搞得我跟江清婉很甜蜜似的。 我脑子都不用动，就知道这些营销号是谁买的。 被冲上热搜的词条遭到理智型网友的抨击，但很快发言就被刷到下面。 现场围观了这场闹剧，我冷脸给江清婉打电话。 “你搞什么？自导自演好玩吗？” 刚接通，我没给江清婉说话的机会，张嘴就道：“把热搜撤了。” “不要。难得我们能一起工作，我高兴不行吗？我又没做很过分的事，”江清婉笑意明显，“林殊，我明天去环宇科技签正式合同，我们一起吃个饭？” ------------ 第三十五章 他急了 江清婉的约饭邀请，我拒绝了。 回应她的，是我直接把离婚声明置顶的操作。 短短一个小时，我主页的浏览量剧增。 同时增加的，还有江清婉评论区的骂声，以及粉丝护主的叫嚣。 我没刻意避着她，反正我所在的技术部，没有人带，江清婉根本进不来。 赵磊想花点钱把热搜撤下去的，省的碍眼。 但是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宣传部商讨一番决定作罢，买了一批水军在评论区引导舆论，其余的就没再管。 于是江清婉婚内出轨的新闻又被拉出来鞭挞，我首页的置顶声明也被反复截图。 她的粉丝立刻展开骂战，没过多久柳若白的粉丝也参与进来。 最后是两人的cp粉，以及正气凛然的网络判官们。 四方大战，闹得不可开交。 反而没人再说我和江清婉“恩爱”的事了，就连她代言的事热度都逐步下降。 对环宇来说是好事。 歪打正着解决了一桩麻烦。 我承认，江清婉这一手打的我措手不及之余，确实激怒我了。 她到底要干嘛？ 绑着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总不能是因为我身份的变化吧？ 我潜意识觉得江清婉不会，因为在她的眼里，我仍是弱者。 一个需要她保护的病秧子。 这就是江清婉的矛盾之处。 得知我多年来为环宇科技做的一切后，她埋怨我为什么不拉她一把。 然而即便如此，江清婉依然不会把我放在和她平等的位置上。 或许是习惯使然，对我根深蒂固的印象，轻易改变不了。 毕竟曾经，我心甘情愿为她站在幕后，默默帮她，毫无怨言。 她享受着我的付出而不自知。 甚至反过来嫌我做的不够多。 我有时候恶劣的想，如果江清婉知道她背后的资本一直是我，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最后我还是打消了念头。 既然不想再扯上关系，就速战速决。 很多事追根究底，反而越来越纠缠不清。 随着环宇科技正式签约江清婉，任命她为心动城镇的代言人，各路品牌顿时跃跃欲试，试探性的伸出橄榄枝，试探社会的接受程度。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又看到清婉的车停在小区外。” 孟音这段时间加班，忙的脚不沾地。 今天我跟赵磊打过招呼，提前下班，原计划想请她去外面吃饭，庆祝她在新公司的第一个项目顺利完成。 可是孟音不答应，非要在家吃砂锅。 “她还有联系你吗？” 我给孟音打下手，利索的切配菜，调酱汁。 “清婉？偶尔吧，碰到搞不定的事就会让助理跟我通话，我跟她本人交流的不多。对了，你知道柳若白前两天让人打了吗？” “嗯？他不是在影视城拍戏吗？拍的打戏？” 我随口回答。 “嗐，不是拍戏，真挨揍啦！走的好好的，忽然冲出七八个小黄毛，一人一根棒球棍打的他连滚带爬。” “助理赶到的时候，身上，脸上没一块儿好肉能看。要不是清婉劝住了导演，他的戏份都要保不住。” 孟音眉飞色舞的跟我描述：“这事在影视城闹大了，圈里人都在传他得罪了谁，还有人猜到你头上。” 我笑了下，不可否认，听到他挨打我是有点爽。 不过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感觉。 “不是我的风格。” 如果我动手，不会假手于人，一定亲自上。 我低头看了眼调养的有点起色的身体，打一个小白脸不成问题。 柳若白为了保持上镜形象，吃的很少。 比我重不了多少斤。 我转了下手腕，跟孟音开玩笑，“正好上次在单位附近没打够，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来，跟我说说他人在哪儿，我好去补刀。” “讨厌，我跟你说正事！” 孟音轻轻锤了我一下。 “正事不就是柳若白挨揍吗？” “啊呀，还有别的！” 孟音兴致勃勃道：“你知道为什么会猜到你头上吗？因为清婉把柳若白骂了一顿，还被剧组工作人员录下来了。” “为了买这条视频，清婉花了三百万。” “具体什么内容，我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柳若白想去嘉禾修养一阵，结果被清婉一顿臭骂。笑死我了，他知道嘉禾是什么地方吗就要去？” 我怔愣几秒，这回是真憋不住笑。 “可能是被妒火冲昏了头吧。” 见我能去，他就也想去。 以此证明他在江清婉心里的地位。 “那也不能没脑子啊！住嘉禾的就没一个身体好的，要么手术后疗养，要么等死……” 孟音说到一半，猛地住嘴看向我。 “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不想你……” 她眼圈泛红，到后来话都说不下去，倏地扑过来一把保住我腰。 我毫无防备之下，被孟音撞的倒退两步，手里的一把葱都掉了。 “别哭，我知道你没这么想。不过这也是事实呀，不要担心。” 我单手搂着她轻声安慰，另一手脏兮兮的空悬着。 “生病的是我，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比我还小心。” 见孟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笑着打趣。 “我辞职照顾你好吗？每天在公司，我都忍不住会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公司订餐吃的惯吗？有超负荷工作吗？” “林殊，你要坚持住，要努力活下去。我不止一次想过没有你的世界会是什么样。我接受不了，真的。” 孟音脑袋埋在我胸口，声音闷闷的，滚烫的眼泪打湿了我单薄的睡衣。 这次我沉默了。 我没办法肯定的回答她。 哪怕李沐颜，也不敢百分百保证可以治愈我。 “林殊？你说话呀！” “我尽量，好不好？” “嗯！” 这顿饭还是吃的很香的，孟音手艺很好，看的出研究过砂锅怎么做才好吃。 之后两天，我们很默契的谁也没提在厨房的对话。 而我也收到了另一人的约饭邀请。 “真稀奇啊，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咱俩好多年没见了吧？三年，还是四年？” 梁俊伟给我倒茶，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准没好事。 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抬眼看他：“五年。特意把我约出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 第三十六章 开机仪式 对梁俊伟，我是存有几分防备的。 能在娱乐圈打拼，还混的风生水起，哪有简单的人物。 当年，西棠影视成立初期，以优越的剧本和强大的特效制作团队闻名。 说白了，就是一群头脑发热的大学生自主创业。 一开始确实给腐朽无趣的娱乐圈带去了冲击，可过没多久，公司里有才能的逐个被高薪挖走。 梁俊伟也从风光无限的新人老板，走到濒临倒闭的地步。 这条路，他只用了不到两年。 期间，见过的肮脏手段不知凡几，险些连他自己都搭进去。 光是税务问题，就被人栽赃陷害两次，强迫整顿一次。 不过梁俊伟能屈能伸。 为了签下一单项目，下跪舔皮鞋都干过。 这才成就了今天的梁总。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最初梁俊伟也试图算计我。 那会儿我才从环宇科技拿到丰厚的分红，急需找一家可靠的企业作为挡箭牌，帮我捧红江清婉，还清她的债务，为她的演艺事业保驾护航。 名气大的影视公司肯定不会搭理我，更不敢得罪圈里名导。 口碑不好的更不能找，没有保障。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投进去的每一分钱，都要用在江清婉的身上。 于是我盯上了西棠。 一家在倒闭边缘摇摇欲坠的影视公司。 没有复杂的背景，也没有难搞的人际关系。 非常适合我，可以任意拿捏。 我能不计成本的投资，助梁俊伟东山再起。 不说别的，光是这笔可观资金，就足够西棠跟我签订合约。 结果确实跟我预计的一样，只不过梁俊伟没答应把江清婉签在旗下。 表面上跟我说担心做的太明显，招人嫉恨。 毕竟江清婉处于全网封杀，雪藏的阶段。 背地里真实想法，是不让江清婉有机会购买西棠的股份，防止被我们夫妻俩联手架空公司。 从梁俊伟的角度看，一点错没有。 只是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商人的精明和算计，和他对话，留着点底是必要的。 “嘿嘿，林哥这就外道了，我就不能是想你吗？” 梁俊伟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是吗？” “既然想我，就给点诚意。” “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我挑眉，淡定的回视。 不是想我，是想我口袋的钱吧。 跟西棠的投资合同是五年一签，算起来月底就该到期。 这个点约饭，除了续约，我想不出其他可能。 “哎哟林哥你真是，在环宇亮相之后，讲话都不一样了。” 梁俊伟试探着说：“这两年挺多游戏公司制作大电影的，不知道环宇科技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光是一套游戏人生系列，就能做好几部。如果再加上其他端游，编几段漂亮的故事，不得卖翻了。” 我懂他的意思。 无非是西棠想借我的门路拿下大电影的制作权。 “你知道的，我隶属于技术中心。游戏策划不归我管，你有意向直接联系环宇商务部门。”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不动声色的把他的话挡了回去。 梁俊伟说一半藏一半，就是想挑起我的兴趣。 可惜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求人办事得有个态度。 “咳，林哥说的是，我就随口一问，好奇嘛。” 磨叽半天，梁俊伟终于进入主题。 “上次电话里，林哥不是说要投资赚钱的项目吗？正好我们公司下半年有一部主推的仙侠剧，目前男女主人选已经定了，都是西棠上升期的艺人。” “投资方面，绝对稳赚不赔，是近几年大热门的类型。剧本是业内老手写的，符合当下观众喜欢的故事线。” 梁俊伟摸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推到我面前，“许欣怡和杨绪风，前年出道的艺人。有稳定的粉丝群体，风评也很好。” “科班出生，演技过关。最重要，乖巧听话，绝对不玩花活儿。” 我随意翻了翻。 许欣怡我有印象。 她是环宇科技新签的代言人。 家庭一般，但是和赵磊父母是老相识。 会签下她，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反正只要没污点，有一定的粉丝量就行。 环宇有不少国内外科技爱好者关注，又是业内首屈一指的企业，签代言人是顺应市场趋势。 谁给谁带来好处都不一定。 哪怕签的影后影帝，关注度也未必比得上环宇自身。 既然环宇给许欣怡大开方便之门，我当然没意见。 至于杨绪风，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和柳若白是对家吧？” 我手指在杨绪风的照片上点了点。 长得很潇洒，有点痞坏的气质。 黑皮，大高个，结实。 是女生会喜欢的类型之一。 比营销奶狗人设，五官偏女气的柳若白更阳刚，也更抓眼球。 “对。杨绪风是西棠的签约艺人，之前拍青春偶像剧不温不火。公司有意把他往正剧方面培养，这部仙侠剧是给他积攒粉丝量的。” 梁俊伟讨好的询问我的意见，“柳若白的团队很会搞营销，现在借了江影后的东风挂在繁星娱乐，各种爆料更多。” “洗白也顺利。不过娱乐圈嘛，有作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话里的意思我明白。 要击垮柳若白，还得从事业上下手。 我意味深长的扫了梁俊伟一眼，“行，这部剧我投了。” 既能挣钱，又能打击柳若白。 何乐而不为。 谈妥相关事宜，我把合同发给公司法务，看过没问题就快速签完。 作为环宇的股东，稍稍使用一点权利没什么大不了。 正事说完，明显感觉梁俊伟放松不少。 “西棠都做的那么大了，还担心拉不到投资？” 我调侃他。 实话说，我并不是多大的资方，但胜在不管事。 不会强行插人，也不会有无厘头的要求。 是剧方最欢迎的一类人。 “嗐，其他人哪有林哥爽快。” 梁俊伟笑道：“对了，新剧下周开机，林哥到时候一起露脸吃个饭？合作这么久，大家还不知道你的样子。” 我现在勉强也算流量。 无论江清婉丈夫的身份，和柳若白三人之间的八卦，还是作为环宇股东，哪一样拿出去都能在热搜榜挂个尾巴。 “也行。” 思索片刻，我答应下来。 ------------ 第三十七章 听墙角 我不喜欢太高调的生活。 不过可以赚钱的话，就另说。 毕竟我多了一份债务，得还江清婉一千万。 许欣怡和杨绪风性格都比较沉闷，不算会来事的明星。 否则依照两人的外形条件，肯定比现在红火的多。 至少杨绪风争资源不会输给柳若白。 这是我见到他俩的第一反应。 简单打了个招呼，二人就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搭话的意思。 “咳，新人，接触的人少，不怎么懂得交际。” 梁俊伟尴尬的解释。 “挺好的，现在的观众好这一款的多，”我环视四周，挑眉看向他：“难怪你希望我出席开机仪式，来的媒体那么少，都不够上娱乐新闻的。” 仙侠剧布景宏伟，前期又有西棠的大力宣传，现场却只有零星几家媒体。 大部分的话筒还是直勾勾杵在我面前的，想必是准备从我这儿打听一些江清婉的绯闻八卦。 “唉，谁知道会撞上江影后的剧开播呢？她现在代言了游戏，热度正高。主流媒体当然更想挖她的料，喏，在那儿呢。” 梁俊伟往东边抬抬下巴，酸溜溜的道：“繁星娱乐最会买营销号砸流量，忽悠粉丝为旗下艺人冲锋。” “西棠不搞这一套，流量只是一时的，硬实力才能永久。” 我笑出声，“没想到梁总挺有原则的。我还以为是西棠没打点媒体，流量抢不过人家。” 话刚说完，梁俊伟脸都绿了。 “看破不戳破啊林哥。” “行了，让大伙儿忙去吧，我不搞形式主义那套。” 全程，我都没往江清婉的方向看一眼。 跟两位主演点点头，我自顾自的在一旁转悠。 今天正好周六，不用上班，加班也轮不到我。 因此我毫无心理负担，纯当郊外踏青。 孟音本来说要接我，被我堵了回去。 她成天把我当做易碎的花瓶，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捧在手心里。 稍微离开几分钟，就不放心。 如今又有李沐颜经常和她交流，如何更好的照顾我，她俩莫名熟稔又相互排斥的气氛，我看的都好笑。 给新剧打了一波流量过后，我功成身退。 不过梁俊伟中午非要请全剧组吃顿饭，求着我一定要在。 美其名曰，给剧组人员吃一颗定心丸。 故而我暂时不能走。 海城郊区的影视城很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拍摄基地。 现场布景众多，全国超三分之一的影视剧都是在这里取景拍摄的。 梁俊伟还有媒体要打发，没办法时刻陪着我。 正好方便我散步。 然而刚靠近拐角，我就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在争吵。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喜欢挑事了？苦头还没吃够吗？” 江清婉的声音带着隐约的怒气。 我恍惚一瞬，有种她在和我说话的错觉。 “婉姐我做错什么了？挨打的是我，你不心疼我吗？最近你成天围着林殊哥，多久没关心过我？” “家里的地毯都换了两轮，就是不见你找我。” 另一人自然是柳若白。 委屈的语调配合细弱的声线，要是表情再可怜一点，绝对能哄住江清婉。 我都不用看，都知道柳若白的路数。 果然，江清婉沉默了半分钟，幽幽的叹口气 “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媒体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就想拍到我们的同框镜头。你要我怎么找你？” “我知道……” 柳若白哽咽，声音都在发颤。 “可是我想你啊，你不来看我，影视城的人欺负我。电话你也不接，婉姐是厌我了吗？” 我听的牙根酸。 就是这种调调，我听了这么多年始终习惯不了。 好好的大男人，非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偏偏江清婉还吃这套。 我紧贴墙根站着，尽量把自己缩在阴影里。 稍微抬眼，就能瞧见两人面对面，几乎搂在一起的姿势。 这样的场景，我早就见过多次。 有柳若白故意设计的，也有江清婉的毫不避讳。 我还见过更劲爆的，甚至为他们收拾过欢爱后的痕迹。 回忆起那段没有尊严的日子，我有些恍惚。 可能最近过的太舒坦，我偶尔会怀疑是否真的发生过。 曾经的心痛和失落也不复存在。 如今只剩听八卦的快感。 我不敢轻易挪动，生怕他们发现我。 “胡说八道什么！又是谁在你身边叫耳根子？你呀，就是好说话。让你把助理换掉就是不听，小张脾气暴躁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留着他，你早晚要吃苦头。” 江清婉略微责备的语气，比之刚才温和不少。 是了，她最见不得柳若白伤心。 在江清婉心里，我是可以随意抛弃的小石子，磕磕碰碰都是应该的。 反观柳若白，是她必须用心呵护的花朵。 “婉姐我心里有数。小张才大学毕业，看见他我就会想到自己念书的时候。找份工作多不容易啊，再试试吧。过段时间实在不行再说好不好？” “说不过你。” 江清婉叹息，似乎伸手在柳若白的脸上戳了一下。 亲昵的姿态，是我很久没享受过的。 “你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预约的美容记得去做。抓紧把自己的戏份拍完。这部剧拿到的虽然是男三号，可是人设好，立意高。演绎生动对你大有好处，是积累流量的大好时机，也是展现你演技的时刻。” “郁金香奖今年的评委是公司的老前辈，我已经帮你打点过关系。不出意外你会获得最佳男配角，奖是小了点，但最起码是正规奖项。” 江清婉语重心长：“公司高层也有栽培你的意思。若白，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不想背着黑料销声匿迹吧？娱乐圈每年都有数不清的新人，你要把握住机会。千万不能被媒体抓住把柄，否则前功尽弃。” “那你不是去找林殊哥了吗？盯梢婉姐的媒体也不少吧？最近娱乐版块也不好看啊，为什么婉姐可以找林殊哥，就不能跟我见面呢？” 柳若白不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惜他这话彻底戳中江清婉的命脉，她瞬间变了脸，再没有半点温情。 “林殊和你不一样。” ------------ 第三十八章 你算什么？ “我们名义上还是夫妻，见面是天经地义。夫妻吵架分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还能有个情深义重的名号。” “你算什么？” “私会小三？” 江清婉哼笑，“若白，我要教你几次？吃荧幕这碗饭的，名声很重要。” “我就是不甘心！林殊哥独占婉姐十年，闹到离婚还要拉着你不放，婉姐我不够好吗？” 柳若白泫然欲泣，伸手去拉江清婉却被甩开。 “你记住，我不会和林殊离婚。最后说一次，机会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哪怕被气狠了，江清婉也没对柳若白说重话。 我听着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活动了下站麻了的腿脚，准备离开。 “林殊哥？” 细微的动静刺激到柳若白敏感的神经，他猛地窜过来一把按住我肩膀。 “松开。” 我皱眉，他力气很大，我一时半会儿挣脱不掉，只能用了巧劲甩开他。 “刚才你都看见了？挺好的，既然如此你应该能时死心了吧？婉姐舍不得我，她只会跟我在一起！” 柳若白瞪我，怒火冲天的表情配合肿胀的脸近在眼前，有点狰狞。 “嗯，那你加油。” 我认真回应：“我等着你有朝一日虏获江清婉的芳心，好让她尽快签字离婚。不要这样看我，你要相信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祝福你们，那一定是我。” 说完，我没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 中午的聚餐梁俊伟定在一家炒菜馆，店铺不大，胜在好吃。 影视城周边除了酒店没有高级餐厅，要吃好的得去市中心，或者郊区靠外环的商场。 不过剧组时间紧迫，不能走远。 听梁俊伟说，导演预案中的取景地点，大多在深山老林和自然风景区。 影视城反而是最少的。 快速把戏拍完，好快点转场拍摄。 期间，几位主创和制片人相继给我敬酒，都被梁俊伟以我身体不适为由挡下。 负责剧务的小姑娘时不时拿出相机拍两张，说是要拿去搞宣传。 我没在意，让她随便拍。 以至于发布之后，大部分人都猜测我是去给江清婉探班的。 即使我好好解释，信我的依旧很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状态，是我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干锅牛蛙，相当符合我的胃口。 好吃程度直逼孟音的手艺。 其实，如果仔细追究，最初她学做饭是为了方便贴身照顾江清婉。 当时大家踏上社会，口袋空空脑袋也空空。 江清婉吃饭挑剔，经常吃不好。 请保姆太贵，孟音索性自学。 好几年下来，倒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和江清婉挑剔的嘴。 想着往事，我忽然觉得大学四年过的有些无趣。 似乎不是学习，就是恋爱。 很少走出去看看世界。 于是下午在医院复诊时，我不当心说漏嘴，被孟音一顿臭骂。 “我要你记得我的厨艺做什么？你不会想让我也给你当厨师吧？不干，没门儿！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你的身体要不要了？李主任规定只能吃清淡的，指标上去了下周你就给我在家吃！一天都不允许出去。” “唉，孟音你太霸道，总得让我打打牙祭吧？” 清汤寡水的日子我是过够了。 “呵呵，你说的不算，要听医生的。” 孟音不上我的档，戳着我肩膀念叨，“你现在不是以前健康的时候了，要自觉才能更好的配合李主任的治疗！” 我赶紧点头，保证不会馋嘴。 见我态度诚恳，孟音才有所松动。 在诊室门口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李沐颜推门出来时，她侧身让出一位白发老者。 “林殊，他是我跟你说过的，我老师赵群峰医生。从今天开始，你由我们俩一起接手你的病例。” 我有些惊讶。 即使李沐颜提前跟我打过招呼，我也没想过那么快就会见到这位在医学界相当传奇的人物。 十五岁就被京都医科大特招进去，治愈的病人千千万，获奖无数，参与的项目更多。 无一不是为人民服务，为国家服务。 有幸见到他的，不仅背景深厚，家底也深不见底。 和那些人相比，我就是一个平民。 全靠李沐颜的介绍。 你看，无论到了什么年纪，本事有多大，遇上麻烦还是得找自家老师。 见到老人家，我站的更挺，呼吸都跟着放慢了。 “别紧张，咱们先做一个身体检查，最后再说治疗方案。” 赵群峰很温和，相当好说话。 情不自禁的，连带着我的话也多了起来。 一直折腾到下午，李沐颜跟我说数据还不错，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恢复。 整体方案和她开给我的差距不大，只是赵群峰替换掉几位药材，然后删删减减又给我添了点。 “今天开始按照这张药方先吃两个疗程，之后再看你的状态。” “多谢赵医生。” “谢什么，都是我分内的职责。” 李沐颜想出来送我，被我拦住。 “去陪你老师吧，我们可以自己走。” 我轻轻推她肩膀，示意她没关系。 赵群峰不大出现在海城，有这点时间，李沐颜跟老师叙叙旧不好吗？ 只是，当我走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就后悔了。 因为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我清楚看见林卫龙蹲在马路牙子上，旁边吊儿郎当站着的是林耀清。 我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见我不说话，孟音奇怪的看过去。 “咦，这不是你大伯吗？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媒体吧，一天到晚蹲点，总有手贱的喜欢瞎写赚取流量。” 我的地址有心的媒体肯定知道，江清婉出现在这儿不止一次，媒体又是最会编故事的，用脑子猜就行。 只不过这里没门卡寸步难行，记者媒体进不去。 我余光都瞄到不远处的闪光灯了，这些人一天到晚猫着抓爆料。 今天可算是被逮住了。 我脸色很差，但没有太好的办法杜绝。 人家也是要吃饭的，太过强硬的手段并不合适。 环宇不止一次发声明警告，收效甚微。 “不然今天去我那儿凑合一晚？当街跟人纠缠影响不好。” 孟音提议。 ------------ 第三十九章 不速之客 “不要紧。” 我摇摇头，“大不了公之于众，反正不占理的又不是我。” 说完，我没管孟音不赞同的眼神，大步走过人行道，出现在一站一蹲的二人面前。 “哎哟喂，来了也不说一声，你是想要吓死我啊！” 林卫龙拍拍心口，颇为嫌弃道：“你小子赚钱了怎么还租房子？过的都不如你堂哥强。他的婚房买在中环的闹市区，你好好的大别墅不住，非要跑出来干嘛？” “体验生活吗？” “不关你的事，”我冷眼看他，嫌弃的问：“我上次说过今后不要找我，你又来做什么？” “死孩子没大没小，怎么跟大伯说话的？！” 林卫龙不满我的态度，指着我鼻子说：“我来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看看你。然后顺便让你帮耀清在环宇找份合适的工作。” 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话，我简直不可理喻。 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林耀清没学历，没文凭，没证书也没工作经验。 张嘴就要在国内首屈一指的企业内讨职位，根本是信口开河。 就他这样的，电子厂打螺丝的都瞧不上他。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点本事还自视甚高。 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当爹的异想天开，做儿子的也不甘示弱。 “林殊，你自己上桌吃菜不得带一带家里人？你老婆上回给钱不是很爽快的吗？” 林耀清撇嘴，嫌弃的盯着我，“先说好，太累的活儿我干不了。最好是那种一周只要去三四天，事情清闲，工资不少的工作。” “对对对，你不是环宇的高层吗？给你堂哥安排个舒服的，你不会连个工作都搞不定吧？” 林卫东嫌弃的上下打量我，“隔壁卖包子的老刘家，还能给女儿安排到上市公司当白领呢！又有面子又有钱，林殊我跟你说话听见没？” 不仅是我，孟音眉头紧拧，刚要开口喷他们就被我拉住。 “要做梦的话现在回去，不要挡住小区的大门。” 我讥讽的看他，“我还没张嘴，你就随便挑起来了？就林耀清这样的能做成什么工作？” “坦白说，街边要饭的都比你勤快，一天知道多跑几个十字路口。你就只会在家等着啃老和天上掉馅饼。” “对了，我还要提醒你们一件事。欠的钱赶紧还，一千万的利息是很多的。” 我故意吓唬他们。 这笔钱我根本没指望能让他们吐出来。 用都用完了，还能从哪儿找？ 不过我有个借口不搭理他们，还是挺好的。 “妈的！你小子找抽是不是！” 果不其然，提到钱的事，父子俩都有点心虚。 特别林耀清，脸色忽晴忽白，显然气的不轻。 “那笔钱是你老婆自己说的送我们，不要还。你少拿钱的事做文章！我们堂兄弟一场，你连个工作都不愿意安排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我背你出去玩儿忘了？哼，当初看你死了爹妈可怜巴巴一个人，我每天逗你开心。” “你读这么多书，‘知恩图报’几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林耀清说话层层递进，选择用恩情压迫我。 “唉，长大了人变啦！还是以前可爱，”林卫东跟着感叹，使劲儿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林殊啊，做人不能忘本的。” “亲戚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帮助，今天你帮我一把，明天我又帮你一把。” 我点点头，顺着林卫东的话往下说：“我想要一千万急用。大伯和表哥不会拒绝我的吧？” “你什么意思？不要故意岔开话题！” 林耀清气急败坏，看我的眼神跟撕碎我似的。 “没什么意思呀，还钱，然后滚蛋。” 我声音冷冽，看向两人的眼神更冷。 这种祸害不能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否则迎来的必定是万劫不复。 再说，我恨不得立刻就跟他们脱离亲戚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又怎么会为林耀清的工作去开这个口？ 这父子俩是真的拎不清，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好欺负。 “哎呀，一家人谈钱多伤感情啊！只是要你介绍一个工作而已，有这么艰难吗？你爸妈培养你当大学生，不就是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吗？” “你爸妈死了，这些当然是要顺延到我们身上，林殊你那么大个人，应该懂点道理。” 林卫龙再一次把我父母抬出来，眼中也带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闭嘴！你没资格提起他们。” 我沉声警告，林耀清脸色更差，见我不肯松口竟然动手。 他伸手抓我衣领，同时抬手想要抽我耳光。 “妈的，该死的病秧子！我倒要看看，弄死你我能拿到多少钱，听说你……” 话音未落，我已经窜了出去，一拳一个打的二人嗷嗷叫。 “啊！” 孟音吓一跳，她想上前帮我，但是被我一下摁在背后。 “嘭嘭嘭！” “妈的！跟你爷爷打架你还嫩着！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林！” 林耀清叫嚣。 林卫东也跟着儿子到处惹事。 几分钟后惊动了小区保安，轮值的保安基本都认得我。 一看我们被纠缠，二话不说提了电击棍就冲进来帮忙。 一打二，瞬间变成三打二。 我靠着技术和巧妙的走位，躲开林耀清歪七扭八的攻击，随后连续三拳砸在他的鼻梁骨，打的他鲜血横流，找不着北。 我身体是真不大行，稍微活动两下就出了一身汗。 幸亏保安训练有素，很快就把这两人控制住。 “要送派出所吗？” 两个保安相互看看，都有些不确定。 “当然！妨碍社会治安，必须要拘留！” 我揪住林耀清就是一顿打，最后道：“赶紧滚，今后来一次我揍你们一次！” “林殊你不是人！你这么对你亲大伯！” 林卫东估计是被吓住，跌坐在地指着我哭嚎。 又来这套。 “呵，你们也能算是亲戚？当年我爸妈的葬礼，你们没少从中间拿钱吧？” 我讥讽的笑出声，我是人小，不是脑子不好使。 用感情裹挟我是没用的。 “你、你胡说！” 林卫东脸色顿时变了。 “有没有瞎说你心里知道！” 我冷笑。 刺眼的灯光不断闪烁，我知道这么刺激的一幕，肯定有记者拍了下来。 但我不打不痛快！ 这种人，就是得狠狠收拾一顿才拎得清。 ------------ 第四十章 怎么谢我？ 保安尽职尽责的把林卫东父子扭送进派出所，我作为动手的，自然也跟着去做笔录。 派出所民警看我这干巴瘦的小样儿，几乎下意识就猜林卫东父子是动手的。 可是再一瞅我的衣服，灰扑扑，皱皱巴巴，甚至能搓俩坨泥巴下来。 一时民警又不确定了。 我技巧有余，力道不足。 一对二，是有点吃亏。 但林卫东和林耀清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他先动的手，我是白血病后期，站着挨打肯定会死。” 我目不斜视的盯着民警，“我属于正方防卫，不算互殴。” “啊？” 两个保安相互对视，都有些纳闷。 好在有赵磊打过招呼，笔录做完我就被放回去。 不过林卫东父子就比较惨，没人罩，直接凉一半。 再加上两人都有前科，直接被挤压在拘留室。 可是诡异的是，俩小时之后，各种高清视频在网络冒了出来。 全都是我痛揍两人的。 我跟他们对话的声音一句都没有。 媒体是会搞事的。 各种标题全是我白眼狼，对贫困的亲戚不管不顾，一言不合就打人云云。 总之，各种不好的词都往我的身上套。 “拍的不错，把我拍的挺有力量，不像是病秧子。” 我坐在沙发上，扔了手机闭目小歇片刻。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孟音着急，“现在全网挂的基本都是对你不利的报道。林家父子俩还在派出所嚷嚷，所有去办事的都见了。” 她在原地踱步，手指头上的皮被她抠破好几块。 我看不下去，起身拉住她，顺便把医药箱拿出来。 “干嘛抠自己？” “我给你擦擦。” 比起孟音，我淡定很多，好像挂在网上的不是我一样。 赵磊的电话也打进来。 他跟我了解过情况之后，经过我的同意把事件的前后顺序洋洋洒洒的写了篇小作文挂在首页置顶。 然而现在的网友不买账，说什么都不相信。 “怎么办？现在全网都在声讨你，说你是白眼狼，不懂得感恩！气死我了！他们知道个屁！明明就是林卫龙父子故意搞事！” “说不定记者也是两人提前泄露出去的。” 孟音为我感到不值，奈何她一个人在网络解释，根本追不上恶意的谣言扩散速度。 “没事的，现在大伙儿打处于盲目期。等想明白再回头就能知道林卫东、林耀清的谎言有多苍白。” 我没放在心上。 跟风的人多是必然，想蹭流量的也有一大把。 事件会发酵的那么快，说背后没有推手是不可能的。 只一个念头，我就联想到柳若白。 现在希望我跌到谷底的，估计只剩他。 想了想，我拜托梁俊伟帮我调查一下，谁买的水军和营销号，往死里锤我。 娱乐圈这一块儿，还得找专业人士。 他效率很高，半小时就搞定了。 “是柳若白。不过他很聪明，他不是用自己的账号去接触的，而是叫他的助理去搞。啧啧，真够恶毒的。” 梁俊伟说：“我有他助理的聊天记录，是以前常往来的营销号拿给我的。放心，他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柳若白的助理小张，买的营销号之一，恰好认识梁俊伟。 而且从亲疏关系看，更偏向西棠一些。 这些人，为的是钱而已。 只要钱到位，再难再累都可以。 影视城开机的视频、照片，还没发布。 目前没人知道我是西棠大制作的投资人。 等营销号后知后觉想明白，我和林卫东父子的事儿热度也早就下去。 “我放出去？再让人引导舆论风向？” 梁俊伟试探性的问。 这些都是娱乐圈的套路。 既然柳若白用这一招对付我，想要把我名声毁了，我当然也不会让他舒坦。 我正要回答，孟音忽然扯了我一把，她把手机拿到我面前：“清婉主动站出来为你说话了！” 一目十行看完，我心情复杂。 江清婉洋洋洒洒写了小两千字，细数我跟她婚后接触过的人。 明确表示林卫东一家子根本不像他们说的对我这么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打拼得来的。 不仅如此，江清婉还放上了银行流水，坦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林卫东打着我的旗号借走一千万。 而我得知后，无奈的还款。 底下附的是收款记录。 刚好我昨天给她打过钱。 不多，但也是钱。 “林哥？” 梁俊伟没听见我说话，忍不住在电话那头问道：“聊天记录还要放吗？营销号截给我挺多的，还要稍微剪辑一下。” “放吧。” “舆论风向就不要管了，顺其自然。” 只是助理和营销号、水军的交易对话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到时候柳若白往助理身上一推，所有事都跟他没有关系。 不痛不痒抽身。 掐断通话后，我盯着江清婉的主页看了很久。 她作为第三方的回应十分强硬，并且可信任度高。 同一时间，我们家以前的老邻居也站出来为我说话。 爸妈还在时，大家都是住的老公房。 只有五楼的那种，中间两户是一室户，两侧的四户人家厨房是共用的。 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搬家，最晚走的是我。 如今原先的老房子早就拆迁，补偿款也都汇到各自的账户。 换作市中心，一笔拆迁款足够让一个家庭一夜暴富。 可惜我家老房子在郊区，跟外省只隔了一条街。 便宜的不能更便宜。 压根没拿几个钱。 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多万。 后来钱被我尽数投给江清婉。 眼下她站出来帮我说话，算是被记忆的回旋镖击中吧。 “搬家之后，我很久都没跟隔壁爷爷奶奶联系了，老人家也不会玩网络。肯定是有人在缴他们，是江清婉吧。” 几乎瞬间，我就了然。 赵磊刚才还在组织宣传部开会应对我的风波，没想到被江清婉的声明逆转。 确实。 柳若白时间掐的太好了。 看他这么熟练，就知道平时没少干。 倏地，我手机震了两下。 是江清婉的消息。 【江：怎么谢我？】 ------------ 第四十一章 不请自来 我盯着江清婉的消息发呆。 手指在屏幕上摩挲，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费尽心思想跟她一刀两断，但十年的纠缠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彻底切割的。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有些烦躁。 “怎么了？” 孟音靠过来，我把手机翻转给她看。 “或许，你们做不了夫妻还能试着做朋友？” 她斟酌片刻，犹豫着道。 我摇头。 “不可能的。” 放下手机，我向后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这么多年的相处，我深刻的知道我和江清婉三观不合，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 而且，我排斥跟她接触。 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我长出口气，按压眉心舒缓情绪。 “等年底把钱全部还清，就不要再联系……算了，我问赵磊借一点吧，早点还完我心里踏实。” 说到一半，我改变主意。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能磨灭我对江清婉的感情，也能消磨她对我的执着。 我固执的认为，如今她对我紧追不舍，是因为不习惯。 一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小玩意儿，有一天忽然离开，确实有段时间会不适应。 过阵子就好了。 我安慰自己。 曾经我身体还好的时候，江清婉的衣食住行我都亲自打理。 结婚那么久，她爱吃什么，有什么笑癖好，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甚至最喜欢哪个姿势，我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翻来覆去是以前的回忆。 大学的美好和婚后的痛苦交织在一起，编成一张大网笼罩在我头顶。 烦不胜烦。 忍一忍，两年的分居时间一到，我就能彻底恢复自由。 希望到时我还能活着。 “孟音，明天陪我去挑块墓地吧。” “……想什么呢，胡说八道！” 我突发奇想，孟音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拽了一把我的头发。 很轻，她没敢使劲儿。 和撸小猫咪似的。 我笑出声，正想再说几句胡话，江清婉的电话打进来了。 “干嘛不回我消息？” 清朗又跳脱的声音，昭示着她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我才无奈的接通。 “谢谢。” 这两个字在喉咙里翻滚一圈，最终吐了出来。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明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我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一顿饭还是配得上的吧？” 江清婉轻快的提出要求。 有那一刹那，似乎将我拉回十年前。 那会儿她性子外放，每每做了件大事就喜欢显摆，非要缠着我陪她出去玩。 或者说，江清婉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我默默叹气，点了头，问她想吃什么。 “我请客。” 顺便把钱一次性付清吧。 “好啊，要你请我吃顿饭真不容易。” 这次的通话难得轻松，没有争吵，气氛都缓和了。 听得出江清婉有意发展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 时间太晚，我就没让孟音回去。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睡在了卧室，我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李沐颜的这套房子有个小房间，但是被改装成书房。 这一晚，我睡的不大好。 醒醒睡睡折腾到天亮才勉强睡着。 我知道孟音出来看过我几次，但我实在困乏，迷迷瞪瞪就睡到了中午。 她还要去公司加班，没法照顾我。 醒的时候，我看见了孟音在厨房给我留的汤汤水水，还有贴在冰箱上提醒我记得吃药的便利贴。 “啧，拿我当小孩儿了吗？” 我好笑的撕下便利贴，想了想收在了抽屉里，顺手拨给赵磊。 “磊子一千万有吗？先借我用下，年底从我分红里划。” 平静的说完，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没问题啊！打你工资卡成不？” 赵磊直言，半点犹豫都没有。 他是知道林卫龙一家子搞出的事，所以并不意外。 而且相当支持。 “我就跟你说早解决，早舒坦。江清婉心眼子多，有点把柄在她手里，还不知道折腾成啥样。” 赵磊哼哼两句，就要去开会。 挂断之前，他还强烈指责我不把他当朋友，有事没第一个告诉他。 我哭笑不得，反过来哄他几句才作罢。 钱到账很快。 我简单垫吧几口，吃完药照常洗漱出门。 江清婉跟我约在市区的花园餐厅。 坐落于一处开阔的公园内，周围有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遮挡，隐私性挺不错的。 刚开业时生意就很火爆。 那会儿我还在上大学，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为一些企业做程序赚外快。 我清楚的记得考试结束的某一天，江清婉兴奋的拉我过来，说是要体验有钱人的生活。 之后，她对花园餐厅流连忘返。 我也乐此不疲的陪她隔三差五的过来报道。 最夸张时，餐厅服务员都认得我们了，照片墙上还留有我跟江清婉的合影。 也是因为这，在她出道没多久，就被爆出有圈外男友。 好在我长得够好，喷我的不多。 我垂下眼，眉头拧的死紧。 这里能勾起太多的回忆，都是我不想重复的。 幸好我等了不到十分钟，江清婉如期而至。 然而，我本就略微不耐的心情，在看到她时到达了极限。 “你带他来干嘛？” 我盯着跟在江清婉身边的柳若白，脸色不大好看。 能勉为其难答应出来吃饭，已经是我的底线。 我实在不知道江清婉脑回路怎么想的，会把柳若白也带上。 咋了？ 贴身挂件啊？ 看他俩就烦。 阴魂不散。 “咳，你别生气。若白想和你当面道歉，我怕你不答应就……” “自作主张把人带上了？” 我打断她的话，直勾勾盯着眼圈泛红的柳若白。 “你也没早点说不想看到他呀。” “你要发脾气也找错对象了。” 她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小心翼翼的觑我一眼，“你和若白之间的误会太多，我不想你们越陷越深，正好今天时机不错。” “就当给我个面子，林殊。” ------------ 第四十二章 你有什么面子 要不是在公共场合，我真想仰天大笑。 给她面子？ 她江清婉在我这儿有什么面子？ 我真想掀开她的天灵盖，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水。 以前我也没发现她这么愚蠢啊！ 搞了半天，我还以为你江清婉真转性了，结果还不是把我排在柳若白后边。 “你征求过我的同意吗？了解过事实的真相吗？问过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懒得听她再说，一连三问，说的她哑口无言。 “林殊哥，是我的错，我没有管好助理。他见不得我受委屈，自作主张联系了营销号，买了水军把你家里的事情放出去。” 柳若白缩着肩膀，看上去相当自责，没说两句眼睛更红。 有种泫然欲泣的破碎感。 江清婉爱死这个调调了吧？ 我讥讽的想。 瞧着是认错，实际把锅都甩我身上，搞得我斤斤计较，死咬不放无理取闹似的。 看样子我还高看这脸了。 “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放任亲戚生活潦倒，漠不关心？” 我没搭理柳若白，只是安静的回望江清婉。 “林卫东跟你认识几天，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跑你跟前说两句你就信了，江清婉，你什么时候这么好糊弄了？” “我没这么想。” 江清婉反驳，“这些人的嘴脸我认得出，可是到底跟你有血缘关系，不能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我是在为你着想，你以为我愿意给他钱？我还不是想帮你，省的这种人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悠，盯着你口袋里的三瓜两枣。” “哈哈！” 这下我是真笑了。 我捂住脸，笑的几乎停不住。 胸腔引发的震鸣，让我咳嗽起来。 江清婉想过来帮我拍背，我抬手隔开她，缓了一会儿说道：“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江清婉。不要欺骗自己了，你只是享受我带给你的便利，习惯了有个‘保姆’无时无刻围着你转。” “这么一件小事，你问都没问我过，就私自做决定。你确定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我嗓子发干，声音有些沙哑。 “你没关心我家庭情况，也不在乎我是否受委屈，你在意的永远是你自己。其实这样看，你跟柳若白真的挺般配，一样的脑子有坑。” “说不定找对角度卡一起，能嵌合呢？” 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我起身结账，顺势登录手机银行转账。 “一千万带利息全都打给你了，从今往后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钱从哪里来的？” 江清婉蹙眉，没去关注“叮当”作响的手机。 “那点钱我不着急，你……” “打住。” 我截断她的话，冷漠的扫过她和柳若白，“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你如果还有点自尊，就不要无时无刻仗着妻子的身份入侵我的私人空间。” “还有你。谁是幕后推手，你心里清楚。多行不义必自毙，柳若白，警告你一句，再玩花样，我不会对你客气。” 扔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离开花园餐厅。 也为我在这家餐厅的记忆画上休止符。 我走的快，不知道悄摸混进来的记者快门都按得要冒烟了。 以至于我人还没到公司，五花八门的文案就全网飞。 配图是我和江清婉，柳若白面对着站着。 他俩一脸忧愁，伤心，而我则是冷酷无情。 网友们最喜欢看图说话，分分钟编出八百个小故事。 赵磊在我办公室嘀嘀咕咕，气哼哼的问：“以后再有这种手撕煞笔的事儿，你带上哥们儿一起啊！我在你这儿只配吃个事后瓜？” 他不服，扯住我袖子念叨。 “咱要从气势上压到对面。” “看过三国演义吗？” “气势，约等于人多！你瞧瞧你，孤军奋战，双拳难敌四手啊！他俩一个比一个能装，文案发出来才多长时间，两个人的声明一个比一个委屈。” “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苦命鸳鸯。哎，我让法务介入了啊？奸夫淫妇，我非要扒开他俩的真面目！你是不知道，社交平台上还有他俩的CP粉呢！取的名字叫‘宛宛类卿’，你说恶不恶心？” “那群没长脑子的神经病，非说当年江清婉要结婚的对象是柳若白，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爱而不得，只能找个替身——” 他指指我，接着说：“现在两人事业稳定，打破一切万难可以在一起了，你却爱上了江清婉，然后开始纠缠。卧槽，我看到的时候觉得眼睛都瞎了。” “谁特么恁能编？咋不去写剧本？专门洒狗血，不带脑子的那种。” 赵磊这张嘴，跟淬了毒一样。 我忍不住笑出声。 手指飞快敲完一串代码，我推开他越靠越近的大脑袋，嫌弃道：“热不热，靠那么近跟大火炉似的，我都出汗了。” “哟，真不容易，本炉还能把你点燃？来来来，再凑近点，我看你会不会熔化，让我试试你的熔点。” “去你的！” 我受不了的笑骂，随后收敛笑意道：“这事儿你暂时不要管，我有更合适的人选去处理。” 娱乐圈的事，还得交给娱乐圈的人。 总而言之，我不是任由人欺负的软柿子。 想从我身上占便宜，做梦。 柳若白可能忘了一件事。 我是环宇科技的股东，注定是能够决定他生死的资本。 不过我没立刻动手，而是安静的等待舆论的议论升到最高点。 当高高在上的人，忽然跌落，那才是最疼的。 在此期间，我又去医院复诊。 赵群峰和李沐颜都在，诊室里围满了人，搞得我跟濒临灭绝的动物一般。 “你现在控制的还不错，药方我调整过，你接着吃。作息和饮食继续保持，只要等到何时的骨髓配对出现，你的病就有希望。” “坚持下去，不要轻易放弃。” 这是赵群峰对我说的。 “老师很重视你的病情，你自己也要上心知道吗？” 李沐颜叮嘱我：“工作强度控制一下，你的身体经不住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要经常松一松。” “我心里有数。” 得知病情趋于稳定，我心情也跟着明媚一些。 “话说，你缺饭搭子吗？” ------------ 第四十三章 坏胚 李沐颜忽然调转的话题，让我措手不及。 “嗯？” 我下意识看向她，没懂几个意思。 “我今天轮休，不用去住院部值班。不过家里就我一个，我懒得回去。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上你那儿吃个饭？” 李沐颜说的随意，我想了想，直言：“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你想来随时都能来。我和孟音说一声，多你一双筷子的事。” “她也在？” 闻言，李沐颜挑眉看我。 “你这什么表情？” 我好笑的道：“孟音是我好朋友，怎么，不许人家进你屋儿啊？” “房子既然已经租给你，那就是你的。你想带什么人回去都行，我就是随口一问。” 她耸耸肩，敲定上门时间又去诊室接待下一个病人。 于是乎，晚上我坐在客厅无聊的调着电视机，厨房里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关键是，不让我进去。 不是说房子租给我就是我的吗？ 怎么还管这管那。 所以说，女人的话就不能信，没一句准的。 她俩口味也重，爱吃辣的。 但考虑到我的身体，晚饭全是清淡的。 除了海鲜粥有点味儿，其他的清汤寡水，狗看了都嫌弃。 “我能提个意见不？” 扒拉了一口粥，我笑着开口：“我是少吃辛辣刺激的，不是一点吃不了。” 想当年，变态辣火爆的时候，身边就没人吃的过我。 “是啊，但我是医生。” 李沐颜拿公筷夹了醋溜土豆丝给我，“有土豆丝你就知足吧！” 好好好，双标是吧？ 谁能说的过她呀。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如果撇开微妙的气氛的话。 每次我伸手夹菜，孟音和李沐颜就要抢公筷。 孟音几次没抢到，气的去厨房又拿了一双。 所以这顿饭我吃的特别撑，碗里全是两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赏赐”。 我还不能说。 一说李沐颜就怼我：“伺候你还不好？谁有这种福气左拥右抱啊！” “停，好好说话，不要乱用成语。” 我打断她。 “这要搁古代，你俩都得被赐死。” 我拍着肚子往沙发上一坐，连口水都喝不下了。 “有这样夹菜的丫鬟？” “滚蛋，怎么说话的，谁是你丫鬟！”李沐颜抗议，“至少给我封个妃吧？我是要上位的。” “咳咳咳……” 靠。 说话不能捂着点，打直球的都这样？ 我咳嗽半天，见她笑盈盈的，就知道她在开玩笑。 于是我顺嘴打趣，“‘主任’的职位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升职的赛道你都选错了，是想跳槽？”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行了，我明早要出差就先回去了，给你的注意事项要照做，千万别不当一回事。” 她看了眼时间，起身要走。 恰好孟音收拾好厨房出来，“走啦？” “嗯，一起？” 两人谁都没说话，我却看出了火星四溅。 一般这种时候，不易发言。 送走李沐颜，我说：“你也真是的，厨房是藏了宝贝吗？不准我进去帮忙就算了，你还不让李沐颜进。” 后者进去没几分钟，就被孟音赶出来。 “哼，你俩不帮倒忙算好的了。” 孟音翻了个白眼，“她酱油和醋都分不清，你呢？让你进来偷藏辣椒酱呀？想的倒是挺美，李主任把你的注意事项也给我复制了一份，你别想糊弄过关。” “我还以为你俩关系不好呢。” “好不好的另说，在关心你身体这方面，勉强能达成一致吧。” 行吧。 你俩说的算。 隔天，我去医院拿药，顺便复诊。 没想到撞见全副武装的柳若白。 一身黑衣，帽子墨镜一件不落。 经过的路人时不时瞄他两眼。 不是柳若白的名气大惹眼，是这幅装扮比较格格不入。 他身边的助理换了人，等在赵群峰诊室门口和另一个脸生的医生说话。 “……王医生，我已经排了两个月了，还没约上赵医生的号吗？” 刚走进，我就听见柳若白焦急的询问。 我心想，赵群峰是你想约就能约的？ 人家只看疑难杂症。 没约上说明身体够好，不是大毛病。 应该高兴才对。 思及此，我不由得苦笑。 “赵医生的号确实难约，要不然柳先生看看其他医生？我们医院优秀的医生有很多，足够解决您目前的问题。” 柳若白僵硬的笑笑，还想说什么余光却扫到我。 他飞快跟医生告辞，大步走到我面前。 “你来做什么？” “到医院当然是看病，”我挑眉，冲他努努嘴，“麻烦让一让，你挡到我路了。” 江清婉不在，他彻底暴露本性。 我懒得跟他废话，用巧劲推开他，敲了敲诊室的门。 “小林来了？正好，我给你针灸一次，对你血液循环有好处。” 门慢慢关上。 我无心再想柳若白的事。 赵群峰不愧是血液病最具权威的医生，他的一手针灸相当厉害。 我几乎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约了下周的复诊时间，我认真道谢离开。 这时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 我没想过柳若白居然特地等我。 经过安全通道时，我胳膊一紧，被一股大力拽了进去。 “干什么？医院到处都是监控，你不会想上热搜吧？” 我甩开柳若白，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当我傻子？安全通道没有摄像头。” 昏暗的灯光下，柳若白神情狰狞。 脸上的遮挡除去，露出他略带青紫的脸。 被人揍的伤还没好全。 我轻笑，“有话就说。” “林殊，为什么你不能消失？婉姐那天回去很伤心，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许靠近。” “你真的太恶劣，她心心念念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舍得这样伤害她？！” 柳若白越说越气，我却只想笑。 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丝毫不关心旁人的感受。 “别扯我，是谁的问题你心里不清楚？” 我冷漠的跟他对视，“耍小手段被江清婉截断，你什么感受？别以为把助理推出去就没事了，你想脱身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说完，我拉开门，不想跟柳若白待在同一个空间。 可是我一只脚还没迈出去，他出其不意的揪住我衣领使劲儿往后一搡。 “去死吧林殊！！” ------------ 第四十四章 安排 “嘭！” 剧烈的痛处席卷全身。 我从楼梯跌下，小腿骨碎裂的声音异常清晰。 冷汗不停地冒，再抬头时柳若白人已经不在了。 妈的，该死的小白脸是真要杀我！ 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能胆子大到这种程度。 是我小看柳若白，还以为他的手段仅限于娱乐圈的叽叽歪歪。 最初的阵痛过去，我摩挲着拿手机拨出急救中心的电话。 多尴尬。 倒在医院安全通道里。 医护人员来的很快，五分钟不到就把我抬上担架直奔手术室。 我忍着痛又给赵磊发了条消息，让他先到医院拿钥匙，然后再去我家收拾些日用品带过来。 整个手术过程没太久。 粉碎性骨折，打了两根钢钉进去。 等痊愈后再取出。 医生问我怎么在安全通道摔的，我没说柳若白，只说想走楼梯锻炼身体，不当心跌的。 人家也没怀疑。 我不动声色的应对。 正如柳若白说的，安全通道没有监控。 报警费时间。 我知道只要深入调查，一定可以找出柳若白推我的证据。 比如楼下的摄像头，道路监控等等。 全是线索。 但没有必要，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 至于这一次的事故，我也不会放任证据流逝。 有时候对待娱乐圈的人，网络舆论的讨伐会比报警更有冲击力。 在接受法律制裁之前，让柳若白享受一番群众的“关爱”，没什么不好。 推出手术室时，我脸上是轻松的笑意，心里已经把柳若白安排的透彻。 “靠！林哥你咋回事？我稍微不注意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是想气死我啊！看到你消息的时候我人都麻了！” “对了，孟音在郊区参加展会布置，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我没去你家，拿了些我自己的衣服给你，日用品都是新买的，你凑合用。” 得知我骨折，他哪儿有心思按照我说的一步步来，就想快点确定我的情况。 赵磊一见我就开始念叨，紧张又懊恼。 “我没事，小腿断了而已，两三个月就好了。” 麻醉还在，我没觉得痛，只是脑袋昏昏沉沉有点困。 “累了就睡，我去找医生。” 赵磊请了护工照顾我，他自己在医生办公室问了很多。 半梦半醒中，我似乎看见李沐颜焦急的冲我走过来，淡色的嘴唇开开合合，不知道说的什么…… 再清醒，麻药效果已经过去，窗外高挂的太阳也落下大半。 右腿隐隐作痛，高高挂在病床上方，石膏打的严严实实。 不过此刻，雪白的石膏上赫然有个猪头的形象，始作俑者正乐此不疲的作画。 “呵，你可真行，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别说走楼梯锻炼那套，你知道我不会信的。” 李沐颜冷嘲热讽，坐在床尾用签字笔豪迈的写写画画。 “别担心，我会自己处理。” 赵磊起身给我端来热水擦脸，零星的睡衣散了个干净。 “你在这儿待着干嘛？公司不管啦？” “管个屁！我的技术骨干倒了，我哪儿有心思回去面对那群傻子？你是不知道，我特么修一个BUG，他们能给我改出五个来！买一送一都不带这样的！” 他本科专业是软件工程，技术部门忙不过来的时候，偶尔能兼任程序员。 不过水平差强人意。 我斟酌了下用词，提醒他：“可能不是人家改出BUG，是你……” “打住！别喷！我心灵脆弱，需要安慰。” 赵磊用人毛巾捂住我的嘴，然后凑近我脸侧小声道：“谁推你下去的？跟哥们儿说，我非得整死他！” “啧，你怎么确定是被人推我，不是我自己下去的？” 我有些意外。 赵磊直觉那么准的吗？ “切，你又不傻，没事走什么安全通道。就你一身的懒骨头，恨不得走路都用瞬移。” “噗，晚点跟你说。” 柳若白的事我没打算瞒着他。 不过我必须先联系梁俊伟。 赵磊和李沐颜都不是清闲的人，能腾出空陪我一会儿已经很难得。 两人先后离开，等病房只剩我一个，这通电话才拨出去。 梁俊伟语速飞快，听上去还挺激动。 “他提供的聊天记录和语音，我都挺专业人士检查过，没有二次剪辑拼接的迹象。对了，我这儿还有几张营销号提供的视频画面，是柳若白跟江清婉前两年一起深夜回家的片段。没有特别激烈的动作，但绝对能说明两人关系早在你公开走离婚程序之间，就不正经。” 说到这里，梁俊伟停顿了几秒，才试探着问我：“林哥，全部放出去吗？” “嗯，你拿捏节奏。” 我知道这些事并不会彻底压垮柳若白，顶多让他掉点资源，暂时沉寂罢了。 网络包容度很大。 明星只要不犯法，都有回温的可能。 不过，当黑料累计到一定程度时，一切就都晚了。 毕竟人的忍耐度有限，狂热无脑的粉丝终归是少数。 再加上外部的冲击，柳若白本就没站稳的脚跟必然倒塌。 时间问题。 我盯着腿上的石膏，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耗着吧。 看谁能笑到最后。 梁俊伟效率很高。 我睡了一觉，起来时网上已经炸开。 让护工把我病床摇起来，我捧着手机一页页的翻。 几十个眼熟的营销号轮番发布动态，全是柳若白助理，小张声泪俱下的独白。 详细阐述了他是如何听从主子吩咐跟我过不去的。 小张的个人主页还有段视频，底下附的全是聊天记录，转账截图等等。 有柳若白要求他买水军在网络污蔑我，造谣我的，也有耍手段故意制造和江清婉两人世界的机会。 总而言之，内容相当劲爆火辣。 柳若白的粉丝对小张是相当熟悉的，这小子从他出道就一直跟着，到哪儿都有小张的身影，想不认识都难。 因此，小张的可信度也极高。 柳若白的主页被冲烂了快，最后受不住只能关掉评论区。 有些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一个不留神看到深夜，孟音推门进来我都没发现。 “好啊你，背着我不睡觉十几个意思？信不信我去跟李主任告状！” ------------ 第四十五章 养伤 “大晚上的，你不回家睡觉上医院来做什么？” 我惊讶，刚说完，手机就被孟音抽走。 “你好意思说我？都几点了，还在看八卦！” 她气呼呼的瞪我，但没过片刻眼睛就红了。 “你知道我多担心吗？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摔断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怎么办？” 孟音语带哭腔，执着的盯着我。 “还行，只是骨头断了，没流多少血。” 我安慰她。 如果被她知道，当时整个安全通道都弥漫着血腥气，估计又要哭。 得亏我是在医院摔的，救治及时。 要是换在其他地方，指不定还真要死。 由此可见，柳若白有多恶毒。 我垂下眼，掩盖眸底的冷意。 等着吧，好戏才刚开始。 “那也要养着，等出院我搬到你家，不看着你我不放心。” “你别忙，赵磊给我请了护工，到时跟我住家就行。” 我想挣扎，但说不过孟音。 “不行。你现在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你腿没好之前，别想离开我的视线。” 说罢，她话锋一转，忽然道：“是柳若白？” 我刚从她手里拿回手机，在给赵磊打字，险些被她吓得手抖。 “怎么看出来的？” “哼，你一个懒人没事会走楼梯？跟你有仇，恨不得弄死你的也就柳若白了，咱们报警吗？” “这种人放他在社会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出来祸害你。” 孟音眉头紧皱，又问我：“你跟清婉说了没？” “和她说做什么。” 我摇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字。 环宇科技作为龙头产业，此前除了几款游戏之外，主体是没有接触过娱乐圈的。 但以公司体量来说，绝对是重中之重的资本了。 我不会让环宇入场，不过可以间接释放一些颇有指向性的争议。 比如，在粉丝高呼让柳若白成为另一款游戏代言人的评论区，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种事，交给公司宣传部和法务去弄，效果拔群。 晚上孟音执意陪夜，要不是有护工在，我都怀疑她想扶我去卫生间。 “我一个大男人，你成天伺候着像什么话。” 翌日，我睁眼就看到孟音在给我弄早餐。 医生要求我住院三天，确认伤口恢复没问题才能回去。 一周过后再来复查。 孟音和我一样大，总是麻烦她为我奔波，我心里过意不去。 给钱她不要。 要不送点小礼物？ 我思考送什么才显得有诚意，又不会让她误会。 “我乐意，你管的着。” 孟音瞪我，然后跟我八卦，“柳若白是真活该，这几天一堆品牌方撤掉了他的代言，清婉好不容易给他谈成的国内小牌子都不待见他。” “还有预定的几个男配的剧，剧组也发布声明辟谣，宣称没录用他。我朋友圈里也都在说这件事，大家都认定哪怕有清婉捧，也翻不了身。” “未必，现在的人忘性大，只要不是触碰底线的事，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到大众视野。” 我平静的分析：“只要稳住粉丝群体，有人替他洗，总能找到机会。” 孟音虽然不再给江清婉当助理，但以往的人脉还是在的。 知道的内幕也比寻常人多。 “不好说哦，才过去多久，柳若白的黑料就一波接一波。先是小三，后来又是人品，原先处在观望中的品牌都相继离开，他现在手里只有一部繁星娱乐制作的男三号。” “话说，你知道是谁指示人去揍他的吗？” 孟音坐在床头，有些兴奋的盯着我。 “谁？” 我随口问。 “是去年角色被柳若白半路抢走的年轻爱豆，妈耶笑死我了。他请的打手嘴巴挺严实的，是爱豆自己爆出来的。” “就在助理小张的爆料的评论下，写了八百字的小作文声讨柳若白的三宗罪。现在点赞已经过十万，爱豆本来已经凉了一半，今年打算退圈的才会主动坦白这件事。” “可是这么一搞，来找他的代言和剧组又多了，他现在反倒是跟风火了一把，不着急退圈了。” 孟音哈哈笑，我也跟着乐呵。 “柳若白的几个对家粉丝也很高兴，因为从他这里撤走的品牌全找过去了，听说口碑不错的杨绪风已经手快接了两个。” “其实我还挺看好他，长得比柳若白硬朗，而且是大荧幕的脸，戏路很宽。” 我点头赞同。 又和赵磊交代两句，我继续刷网页。 “江清婉主页也被冲了？” 看着她关掉的评论区，我好奇的问。 “是啊！你睡觉的时候清婉自己作死，主动发了一条动态为柳若白澄清，结果被喷的迫不得已删了。” “后来被骂的吃不消，粉丝控评都跟不上，只能关评论。” 孟音倏地顿住，纠结了几秒才跟我说：“清婉早上给你送花了，她助理拿过来的。” 说完，她朝小桌上抬了抬下巴。 我这时才注意到，纯洁的百合插在玻璃瓶子里，散发着淡淡清香。 在之后的两天，柳若白事件造成的影响扩大，舆论声讨愈演愈烈。 他迫不得已站出来道歉，视频里憔悴的脱了相，泣不成声的哭诉下我见犹怜。 仍有很多粉丝帮他解释。 主要论调有“爱一个人没错”，“喜欢是控制不住的”，“两个相爱的人因为世俗无法相守”云云。 反正我的主页底下全是江清婉和柳若白的CP粉。 有的破口大骂，说我阻挠两人的感情。 也有请求我放他们一马，不要破坏相爱的人。 我看的直想笑，忍不住猜想这些粉丝该不会还在小升初吧？ 不过后来想想，现在的小学生脑子清醒的很，少有这种脑残。 总之，我出院后，网上的争论还未停止。 江清婉最近除了每天一束花之外没来打扰我，她自己焦头烂额忙不过来，没空再来烦我。 难得安静几天，我相当珍惜。 小腿骨折，公司是去不了了，我彻底在家办公。 赵磊配给我的助理白天往返我家和公司，送文件，签字之类的。 我不好意思，给两人分别发了红包。 对于我的抗议，孟音视若无睹，淡定的在我客厅安营扎寨，怎么劝都不肯挪。 还有件事，李沐颜不知道咋想的，也开始每天过来报道。 美其名曰蹭饭。 ------------ 第四十六章 真相 “李主任，你每天在病人家里吃吃喝喝的，传出去不好吧？” 我单手托腮，无奈的看着李沐颜，“万一人家说我贿赂你怎么办？到时候解释不清楚，坏了你的晋升路。” “啧，我是你房东。关心一下我的租户不行吗？” 李沐颜理直气壮，顺手又从盘子里摸了个猪蹄啃。 我也没想到，瞧着冷傲的御姐，竟然会对酱猪蹄情有独钟，青葱一样的手指黏黏糊糊，埋头吃的认真。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对了，明天我想吃黄豆蹄髈汤，孟小姐会吗？” 我和孟音对视一眼，都被气笑了。 “吃就算了，你还点菜？”我叹气，“真该把你大吃大喝的样子拍下来，今后好拿来威胁你。” 孟音也笑。 “不会，要吃自己做。” “……那罗宋汤总行吧？” 李沐颜不挑食，偏薄的双唇一张一合，又要了一样。 “你是真不跟我见外啊。” 孟音撇嘴，“别忘了咱俩是啥关系，有点最起码的自觉行不行。” 每次说到这种话题，我都很自觉的闭嘴。 省的火烧到我头上。 “又不影响吃。” 李沐颜无所谓的耸肩，抱怨道：“单位阿姨烧菜太咸了，我就喜欢这种清淡口的。” 酱猪蹄还清淡啊？ 是不是对“清淡”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我看着两个女人在餐桌上叽叽喳喳拉扯，心思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距离我小腿粉碎性骨折已经过去一周，昨天我才去医院复诊。 医生说恢复的很不错，要求我继续保持。 顺带配了白血病的药，石膏得下周再去检查的时候换。 有护工帮忙，生活照常，区别不大。 也就麻烦点。 相比我平静的生活，柳若白就刺激多了。 今天早上娱乐版块推送的第一条，就是他最大的粉头连夜脱粉退坑，回踩。 爆料了很多见不得光的聊天记录。 全都是柳若白前助理小张，私下给粉丝们的洗脑。 粉头的动态更新不到十分钟，就被死忠粉举报下架。 可小张自己跳出来坐实，跟粉头一搭一唱，言辞恳切的声称柳若白为人并不像表面温和柔弱，当小三也是他一手设计想上位挤走原配。 毕竟，我和江清婉刚结婚的时候，娱乐圈报道的是“模范夫妻，神仙眷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味儿。 这种话，有人信，自然也有人一笑而过。 我认得出是梁俊伟的手笔。 但黑料逐步累积的过程，导致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柳若白原定下周参加的综艺纷纷换人。 不仅如此，他以前拍过的影视剧也有意用AI换脸取代他。 全都担心他塌房。 我粗略一数，这得有十几部剧。 繁星娱乐为此也跟江清婉开了好几次会，谁都不想用暴雷的艺人。 粉丝的路透照中，柳若白瘦了一大圈，神情憔悴，把一众死忠粉心疼坏了，纷纷到我主页评论区发疯。 他趁热打铁先后发了好几次视频道歉，一次比一次哭的厉害。 口口声声我跟江清婉在走离婚程序，他是无辜的，有人在搞他云云。 江清婉最近为了平息柳若白的事，东奔西跑。 上到社交平台高层，下到各大媒体，着实花钱打通了不少关系。 我听赵磊说，还去找过他。 最后理所当然的被拒之门外，并且被环宇高层警告，再有类似的情况，就撤销代言人。 江清婉这才稍稍收敛。 别怪我使手段，是柳若白先对我下狠手的。 我只是让梁俊伟搅黄了他的工作，很客气了。 我好歹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又不是柳若白那样阴毒的坏胚。 听着耳边热闹的笑闹声，我扒完最后一口饭，又给自己盛了碗汤。 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这时热搜末尾挂上了一条新消息。 【据可靠消息，繁星娱乐正在接触新晋小生杨绪风，有望参与公司年度巨制……】 下面是片花，和艺人的照片。 最底部放的是柳若白哭诉的动图。 这是要更换演员？ 看样子繁星娱乐对柳若白估计很失望，好好的一个男三号的戏份，开机没几天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再加上梁俊伟的操作，今年想翻身是难了。 虽说网友是鱼的记忆，可每次等柳若白有点起色的时候，把这些事拿出去遛一遛，总能恶心到他。 我很轻的笑了一下。 饭后，李沐颜原本还想多赖一会儿，但今晚她要值班，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孟音也扯上，非要抬出她“房东”的身份，不允许“外人”留宿。 就这样，孟音扎的寨被李沐颜捣毁。 家里剩下我跟护工两个，正准备洗洗睡，没想到江清婉深夜找上门。 “你来做什么？” 我坐在轮椅上挡在门口，“不怕被记者拍到，又上热搜？你跟柳若白的感情雪上加霜，倒霉的是他吧。” 身份不同，绯闻八卦造成的影响也不一样。 至少以我环宇股东的地位，大家乐的吃瓜，只有他俩的cp粉才会恼羞成怒，冲我评论区。 “是你干的吗？” 江清婉不答反问，挤开我往客厅走。 “林总……” 护工站在原地无措的看我，不知道要不要管。 至于称呼是赵磊强行要求的。 我根本争不过他。 “不要紧，你先去睡。” “那，有事喊我。” 护工被我打发走，一步三回头。 “嘭！” 合上大门，我控制着自动轮椅滑到沙发边，“你指的什么？” “果然是你！” 江清婉清透的眼布满红血丝，她坐在沙发上不耐烦的质问：“林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了？” “若白到底哪里得罪你，你非要利用环宇的背景置他于死地？除开你和我的恩怨，若白跟你也是大学里走出来的情谊。” “你为什么要把事做绝？” 我平静的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样才是江清婉的真面目。 送花，挽回，花园餐厅等等，全是她的手段。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站在我这边的呢？ 时间太久，我有点记不得了。 可能最开始，就是我对她的期待过高了吧。 “是柳若白推我摔下楼梯的。” ------------ 第四十七章 颠倒黑白 我拍拍腿上的石膏，在江清婉诧异的目光中坦言，“那天我在医院碰见他，聊了两句，他就把我推下去了。” “说实话，我现在做的一切，和他阴狠手段来说不值一提。最起码我没觊觎他的小命，只是给柳若白的事业造成了一点点微不可见的小阻碍。” “以你在圈内的能力，帮他扫清洗白，不是问题。” 我耸耸肩，没否认事件背后推波助澜的是我，只解释了环宇根本没下场。 虽然赵磊确实很想出手惩治这俩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但我不想公司成色发生变化。 娱乐圈的事，还是交给梁俊伟比较好。 “林殊，你让我有点不认识你了。” 江清婉蹙眉看我，语气有点失望。 “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了挽回你，我剧组和市区两头跑，不知道被多少圈内人笑话。你却连若白都容不下！” “你心眼太小了，枉费若白在我面前为你说话，你竟然还造谣他！” 江清婉音量拔高，情绪激动。 我挑眉看她，“我？造谣？” 天大的冤案。 就柳若白的黑历史，需要我编造啥？ 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路。 “对！不妨告诉你，你出事的当天若白就主动跟我坦白，是他和你有争执，你跟他扭打时，自己跌下去的！” “你威胁他，要搞死他。” 江清婉眼圈泛红，指着我呵斥：“若白天性善良，有点懦弱，但你也不能仗着有环宇在背后撑腰就肆无忌惮的打压他！” “你没有心！” 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江清婉第几次说我“没有心”了。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 我仰头看她，“为什么你会觉得柳若白的可信度比我高？他解释一句，比我说一百句都管用。” “是他推我下去的，没有扭打，没有肢体接触。在我推开安全门想走的时候，从背后扯住我，‘啪’的一下，推下去。” 双手做了个“推”的动作，我盯着她：“信不信随你，我说完了，你走吧。” 江清婉紧抿着唇，双手垂在两侧用力握拳，像是在忍耐愤怒。 “如果不是若白一早就跟我提了这事，或许我会信你。林殊，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你，跟曾经我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说着，泪水从她眼底滑落。 我人都麻了。 这么快就入戏了吗？ 不愧是影后级的，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江清婉压根不听我的话，或者说听不懂人话。 我都感觉柳若白是给她下蛊了吧，处处维护，整个心都偏向他。 搞得我有点好奇，在江清婉的心里，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恶毒，虚伪，忘恩负义？ 这么一想，我没忍住笑出声。 “你还笑？” 江清婉彻底怒了，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扔我脸上。 “我天天给你送花，打电话，你很得意是吗？以为这样就能对若白下手了？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啊！” “哗啦！” “咔嚓！” 先是抱枕，然后是遥控器，果盘，水杯…… 我起初还能用手挡一下，后来骨头被她砸的发麻。 “要闹滚回自己家去，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再摔一样东西，我就喊保安了，保证你在热搜上挂一个月。” 我抬手指了指客厅角落的摄像头，冷脸道。 “林总？！” 护工原本已经睡着，听到动静惊醒立刻扑过来，一把推开江清婉。 “需要报警吗？” 他小心的检查我的手上情况。 手臂和脖颈都有擦伤，下巴也被遥控器划了一道两三公分长的红痕。 “先不用。” 我摇摇头，指着大门：“江清婉，从我家滚出去。” “你让我滚？！做错事的明明是你！林殊你十几年的书白读了！怎么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江清婉愤怒的尖叫，吵得我耳朵疼。 “我记得你没近视，怎么年纪轻轻就睁眼瞎了？” 我毫不示弱的讥讽，“既然你对我的印象仅此而已，不妨快些签字离婚，好跟你的若白弟弟双宿双栖。” “他善良，柔弱，适合你这样的。”蠢货。 后面两个字我没说。 我对江清婉最大的误解，就是大学时她线性代数九十五，我夸了一句聪明。 她被柳若白骗的死死的，真的活该。 “不可能！” 然而江清婉再一次斩钉截铁的拒绝，搞得我发懵。 “我这辈子都不会签字的，你永远都是我的人！想我放你自由？想都不要想，你死了也得跟我葬在一起。” “林殊，我可以容忍你的小心眼和虚伪，但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江清婉狠狠闭眼，深吸口气道：“你去跟若白道歉，然后主动拍个视频澄清，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还是我老公，住回家我照顾你。” 不止我惊呆，护工也惊呆。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会说出这种疯癫的话？ 见我不吭声，江清婉自顾自往下说：“你现在身体不好，有点过激的行为和情绪很正常，我和若白都不想继续追究。” “但是对他的事业很不利，你是男人就主动承担责任。我仔细想过了，你不是娱乐圈的，又有环宇当靠山，口碑差一些并不会对你的生活有负面影响……” “停。” 我听不下去，示意护工请她走。 “给你透个事儿，我有柳若白推我下楼梯的证据。你们两个应该感谢我没有放在网上，否则他不仅会被封杀，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停止你的胡编乱造，我看你以后转型编剧挺好的。” “江清婉，我和你认识十年，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算了，反正你我的感情已经结束。” 我嘴里发苦，她口中的“林殊”和我天差地别。 该说她蠢，还是柳若白洗脑的本事大？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你让我感觉恶心，我怕再看到你，会对我的大学生涯都留下污点。” 我眉头拧着，无视江清婉的眼泪，操控轮椅去墙边。 手指搭在呼叫保安的按铃上，我头一回用嫌恶的语气冲她说：“别让我再说一次，你走。” ------------ 第四十八章 气病了 赶走江清婉的当夜，我高烧不退，一路烧上三十九度，直逼四十。 我知道护工在我耳边说话，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 脑子浑浑噩噩，人也昏昏沉沉醒不过来。 人累，心也累。 护工吓坏了，立刻打了急救电话。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迷迷瞪瞪清醒时，病床前围了一圈人。 “怎么都来了？” 刚张嘴，沙哑的嗓音吓了我自己一跳，有点不像我自己了。 “你还好意思说！” 孟音红着眼，说话都带上哭腔。 “昨晚你送到医院时，体温都上四十一了！” 泪珠滴滴答答落下，她胡乱的伸手去擦，一双眼睛肿的比平时小一圈。 从我的角度看其实有点搞笑。 但这种催泪的场面，我不敢笑。 怕孟音打我。 女人，记仇。 有的男人，也很记仇。 我想到柳若白，后槽牙就咬的“咔吱”响。 “护工说江清婉来过了？还跟你起了争执，拿东西丢你？” 赵磊起身凑近，认真打量我，“需要起诉吗？我问过公司法务，以你的情况，已经够起诉的门槛儿了。” “我记得你家客厅有监控，告她个蓄意伤人，要一笔赔偿金不过分吧？” 我无奈的推开他的大脸，“你口臭，影响我呼吸质量了。” 而且口水也喷我脸上。 “去你的！我才没口臭！跟我亲热过的都夸我香，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赵磊成功被我带跑偏，下意识对着手心哈了口气，闻了闻味道。 我闭嘴。 高智商：成熟男人的味道。 低智商：口臭。 “行了，别挤在一起，” 李沐颜让护士给我抽血检查，自己和骨科医生把我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还行，温度已经退下去，下午没反复的话就出院吧。” 她脸色不大好看，昨晚的值班医生就是她。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你的病受到自身状态的影响很大，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和愉悦的心情能有效治疗疾病。” “你的情况你心里有数，本来稀有血型骨髓就难找，你再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今后出了问题别指望我救你。” “我替你跟我老师约了下周三、周六的针灸，你平时适当的活动一下，对你有好处。” 看的出，李沐颜是真生气。 她扔了一张纸给我，“上面是注意事项，这是我最后一次打给你，再有下回闹进医院，看我治不治你。” “咳，我会注意的，今天是意外。” 窗外艳阳高挂，我冰冷的一颗心逐渐温暖，脸上多了笑容。 李沐颜噎住，别过脸轻哼，“最好是这样。看着脾气挺硬的一人，怎么能心软成这样？被人欺负都好声好气讲道理的，也就你。” “真服了。” 难得看到她抱怨的一面，我忽然感觉自己回到人间，处处是温暖。 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 当我是朋友才会真的关心我。 江清婉你看看，人家认识我才两个月，你呢？ 十年的陪伴，都不如李沐颜对我的认知准确。 你说，你对我很失望。 实际上我对你何尝不是呢？ 我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我在你心里的模样。 对于这段感情，我已经不敢说我们有真心爱过。 走到陌路，未必全是柳若白从中挑事，我和你的问题更大。 只是以前沉浸在热恋中，忽略了本该早早发现的矛盾点。 我对你的隐忍和包容，才是让你我越走越远的关键。 从来没有哪一次，我如此精准的剖析和江清婉的感情。 在柳若白逐渐融入我们小团体的时候，我就感受到违和。 他的说话方式，做事态度，都和我不同。 我跟柳若白从来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只当他是个比较柔弱的弟弟。 孟音提醒过我很多次，但我始终没有放在心上。 再往前推，大一下半学期，我和江清婉刚在一起没多久时，她不顾我第二天要比赛，拉着我通宵看流星。 那天我就该知道，我们不合适。 她要的浪漫，大过于我。 我默默承担，却不会开口诉苦。 太多误会和错过，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她没有真的心疼我。 我也没有真正审视过她。 两个人隔着一层，发展成今天的样子，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无奈的笑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回顾往昔，我看清了很多，心里也愈发轻松。 “哎哟，我的祖宗，你还笑的出来？知道我一晚没睡吗？” 赵磊嚷嚷，被李沐颜嫌弃的推走，打发他去缴费。 喜提留院观察，我百无聊赖的扒拉手机，今天的热搜依然跟柳若白有关。 换作前两天，我还会乐呵呵的欣赏。 但是现在我连他跟江清婉的消息都懒得看。 爱咋咋地。 认知不在一个层面，不在同一条路的人，没有纠缠的必要。 我一刻不停的滑过去。 忽然，屏幕上跳了一条提醒。 是我大学群。 十几条@我的消息，轮番转动。 群是毕业那阵子加的，还是江清婉先进去，然后邀请的我。 当时她在我们学院人气很高。 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待人接物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跟孟音的内向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加完之后，我没在里面说过话。 至于江清婉，在她正式进入娱乐圈之后，就退了。 为了避免一些不合时宜的骚扰，和被人拿出去装逼。 我盯着手机愣了会儿，心想反正没事干就顺手点进去，结果被一堆字晃的眼花缭乱。 【林殊？】 【是林殊吗？】 【我的天！影后的男人出现了！】 【快跟我们说说，你跟江清婉怎么回事！我最近都不敢大声说话，明明你俩在学校才是一对。】 【对对对！我同事知道我跟你一个专业的，疯狂八卦。我说柳若白是小三，没人信啊！都说你插足‘宛宛类卿’，妈的，就无语，我说不过他们气死我了！】 【等会儿，先回答我的，你俩是真要离婚了吗？离了之后我有机会没？】 【去去去！咱海大校草是你该惦记的吗？！】 我手指悬空，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先回谁的比较合适。 跳的太快了。 【林殊：对，真离婚。】 ------------ 第四十九章 悬崖峭壁 我一出现，整个同学群都炸开了。 围绕我和江清婉的婚姻关系，恨不得写十几万字的调研论文。 几乎全部的话题都着重在我身上。 不过也正常。 大学期间咱们院系，我特别惹眼。 不单单是学习能力出众，获得的奖项无数，我长得也足够好。 以前就有电影学院的老师找过我，想让我客串一两个角色。 我自然没答应。 但耐不住那位老师的真诚请求，最后退而求其次，在他主导的广告中露了个脸。 这事儿在海大挺有名。 我就读的海城大学是的国内顶级的院校，跟京都大学并列第一。 能考进去的都相当优秀。 海城作为直辖市，又有海大这等规模的院校，发展极为迅猛。 加之自身是沿海城市，这几年经济已经远超京都。 正因如此，我在那一届名气都不算小的。 久未露面，大家激情四射，各种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向我。 大部分还比较友好。 个别几个带有恶意的，很快被淹没。 我记得这个群柳若白也在。 心念微闪，我没去追求那些恶意言论是谁发的，挑着几条有意思的简单回复了一下。 大多是问环宇科技招聘要求和入职待遇之类。 偶尔也有关心环宇旗下的游戏更新，和科技产品。 陆陆续续说了些能对外公开的，时间一晃就到下午。 李沐颜通知我可以出院了。 她刚说完就被护士喊走，都没时间跟我多聊一会儿。 医生、护士是真忙啊。 值了一整晚的班，第二天还要精神奕奕的接诊病人。 我在群里打了个招呼，同意了几个以往玩的比较好的同学发出的好友邀请，就退出群聊。 看着新添加的好友，被我不知丢哪儿去的零星记忆，拼凑成一幅画面。 其实，结婚之前，我的好友百多个。 可是江清婉不喜欢。 她当时已经接到过几个广告的邀约，也拥有了第一部偶像剧。 觉得自己是女明星，要格外保护隐私，就偷偷把我手机里的人清掉大半。 我起初没发现，是孟音告诉我的。 因为同学找不见我，就追去她那儿了。 当时我跟她吵了一架。 应该算在一起以来，闹得最凶的一次。 我认为她不尊重我，她觉得自己委屈，我不为她着想。 总而言之，在此之前，我们没闹这么僵过。 那天晚上，她摔门走了，打车去了柳若白的出租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江清婉频繁跟他出双入对，甚至经常留宿。 我不知道那晚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又或者发生了什么。 只是我在思考一夜后，让步了。 我默许了江清婉不合情理的要求，因为我不想吵架。 在柳若白高调挽着她在我面前亲密的笑闹前，我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小白脸捷足先登。 我是骄傲的。 一直以来围绕我的人无数，有男有女。 让我无视了可能出现的危机。 我以为退让可以解决一切，只要让江清婉高兴，我们的感情就能一直和睦，柳若白就不会有机会。 然而结果告诉我，大错特错。 退一步未必能海阔天空，也可能是悬崖峭壁。 “玩什么呢，这么高兴。” 赵磊中间回了一趟公司，现在又开车接我。 “孟音呢？” “啧，你总算想起来问了。她单位临时有事，我正好顺路送了她一程。” 我尴尬的笑笑，和老同学聊的太投入，没注意到。 “哎对了，副主管的位置你有推荐的人选吗？我觉得周凡年纪太小，不能抗事啊。做事有点急躁，还得你盯着。” 周凡是我推荐上去的人。 目前在带环宇卫星通讯的新项目。 工作能力很强，也很有激情，愿意动脑思考。 我和他沟通的效率非常高，往往我说一点，他就能举一反三。 美中不足的时，太过追求完美，有时会有点急。 不过人是真不错，最开始接触的时候，我一看他，他就脸红支支吾吾。 现在好很多，口条利索了。 “他三十了吧？不小了。副主管的位子坐几年就成熟了，说不定到时可以接我的班。” 我笑着打趣，对周凡我挺看好。 “那不行，你就为公司干那么两三年啊？想的倒是挺美的。对了，我爸妈喊你去家里吃饭，我说你腿骨折了，他俩非要来看你。” “嘿嘿，我拦不住啊哥们儿，真不是我坑你。” 赵磊冲我挤眉弄眼。 我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说起来，我俩是大学一次机器人竞赛认识的。 他所在的京大输给我带队的海大。 赵磊比我小，不服气，当场跑来下战帖。 然后被我血虐…… 咳，后来在其他的竞赛上又遇到两三回，他输习惯了，反而跟我好起来。 这人有个毛病。 认识了新朋友就爱往家里带。 当时他兴冲冲的把我领回家，吓坏了家里俩老，以为我跟赵磊有一腿。 我冤啊！ 谁家好人和父母介绍朋友的时候会说“周末带个人回来，你俩认认”。 可能当时印象太深刻，给他们留下了阴影，他爸妈特别关注我的感情生活。 就怕哪天我恢复单身。 赵磊和护工帮我收拾东西，随口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关照过他俩，不在你跟前说些有的没的。你和江清婉好的那会儿，他俩就不大赞成，知道你离婚高兴着呢。就单纯探病，再给你送点土特产。我打算年底把他俩接到海城养老，京都天气不好，风沙大……” 他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我点头应和。 心里想的却是，你爸妈可没不赞成，恨不得我原地结婚，第二天就有娃。 不过我嘴上说的是：“海城是不错，气候温和，不冷不热。” “嗐，说偏了。我还没跟你讲正事。” 赵磊拍了自己额头一下，把行李袋背在肩膀，推着我出去。 “最近面了几个猎头内推的，感觉都不大行。要么是肖鹏同款，要么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能上天。你以前同学里，有能顶事儿的吗？能力和周凡旗鼓相当，压得住场子的那种。” ------------ 第五十章 越扒越有 赵磊问我的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有，裴冲。你应该记得的，竞赛跟我一起那个。你说干不过我还干不过海城老二吗，然后被他连赢三小局。” 我说的是学科竞赛。 国内计算机和数学专业，最强的就是京大和海大。 两家在各大比赛上一直互相别苗头。 在我入校之前，京大胜的多。 可我的出现，打破了京大的连胜纪录。 回想往事，我读书时真的很耀眼，光鲜亮丽，是所有师生关注的对象。 所以我没选择保研或者直博，也不出国留学，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 辅导员，系主任，校长，亲自上门给我做思想工作。 但我毅然决然拒绝了。 只因为江清婉的一句话：你帮我好不好？ 我帮你了。 什么都给你了。 你呢？ 为什么从来不会站在我这边？ 我舍弃的一切，真的值得这十年吗？ 忽然提起从前，我平复的情绪又开始作祟。 有对曾经辉煌的不甘，也有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好在远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这一刻，我无比感激赵磊，是他愿意在我日益黯淡时，仍旧欣赏我的才华。 他常说没有我，就没有如今的环宇科技。 我也很想跟他说，正是因为他的重视，我才能有一方倚靠。 “林哥？想啥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喊李主任……” “别，晃神了而已。” 我拉住他，继续刚才的话。 “你觉得裴冲怎么样？他比周凡能力更甚，不过人比较沉默寡言，可能交际能力欠缺。” “嘿，行啊！他可太行了！” 赵磊很高兴。 他成为环宇科技的总裁之后，更多的精力放在公司的发展规划和确定往后的研究项目，以及各方的联络。 反而在学术上没太多的精进。 但赵磊尊重科研人员，经费也给的大方。 我刚才同意的几个好友邀请中，就有裴冲。 “那我跟他联系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 回到家，护工替我收拾完家里，我就让他自由活动了。 我不大习惯身边一直有人盯着，总觉得怪怪的。 【林殊：还好吗？有空约个饭？】 犹豫许久，我磕磕巴巴给裴冲发出一句邀约。 当初在学校，我俩一个寝室。 他很沉默，学习能力很强。 不过每次考试也好，竞赛也也罢，总是落在我后面一位。 被同学戏称万年老二。 他自己没多大反应，依然经常跟起讨论问题。 我也喜欢他话不多的性格。 能力强，不叨叨。 太省心了。 偶尔我们也会说些对未来的展望。 我记得裴冲是想出国深造的。 他好奇地球的另一边是如何模样。 但随着我搬出去和江清婉住，我俩的来往逐渐减少。 我确定不继续往上念时，他找到我，把我骂了一顿。 再然后，我们就彻底没了联系。 细究之下不难发现，为了一段感情，我失去的太多。 学业，朋友。 都没能留住。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有默默关注科技圈的新闻。 以他的实力，不该寂寂无名。 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直到睡着，都没等到裴冲的消息。 翌日，天没亮我就起床处理工作了。 鸡飞狗跳一天，堆积的事务跟小山似的，光是要我批准的项目进度就有十几个。 更不用说还有各种实验数据需要更新优化。 我没喊护工，自己在厨房捣鼓了俩水煮蛋，配上牛奶火腿，就算早餐了。 间歇休息时，我总会忍不住看手机。 然而除了赵磊叽叽歪歪跟我抱怨天气太热，就没其他了。 下午孟音过来，陪我吃完饭，她硬是要推我下楼晒太阳。 “你一天天往返不累啊？下班就回家休息，耗在我这儿，搞得我跟周扒皮一样。” 不给钱还剥削劳动力。 “话真多，我当体育锻炼不行？而且我想住来着，房东不给啊！” 孟音阴阳怪气。 她只要当天在这住下，马上李沐颜就能找过来。 反正互相牵制，谁都别想着过夜。 我闭上嘴，没吭声。 对我来说挺好的。 这俩一个直球，一个说不听。 最好她们自己拉扯，时间久了就会放弃了。 我默默祈祷。 “问你个事儿，裴冲还记得吗？毕业那么多年，你有他的消息没有？” “怎么问起他了？” 虽说都在一个院系，但孟音和江清婉是新媒体技术专业的，跟我、裴冲，都不一样。 柳若白是她们同专业的师弟，经常有公共课程排在一起。 “磊子招人，我觉得他挺合适。” “我听说他毕业去国外读研，后来博士也在海外念的。但是他家里出事，没多久就退学了。” 孟音压低声音：“好像是他爸，在剧组负责道具的，因为演员使用不当，导致他意外身亡还是什么，反正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她对娱乐圈熟，很多隐蔽的小道消息她都知道。 “裴冲妈妈走的早，是他爸把他带大的。我还借过钱给他，他说是要给他爸办葬礼的。后来还我之后就没再联系了。因为他爸的事，他搞得挺颓废的。” 说到这里，孟音忽然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着我。 “怎么？” “有件事没跟你说过，裴冲很久之前找过你。” 她小心翼翼的觑了我一眼，见我面色平静，才继续道：“当时你在厨房给清婉煮菠萝饭，她心情不好，点名要吃。裴冲的电话是清婉接的，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她骂了裴冲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骂的什么？” 我问。 喉咙干干的。 我第一次厌恶自己跟江清婉的感情。 “说他要饭的，让他滚远点……” 孟音声音越来越小。 我两眼发直盯着小花园里的滑滑梯。 好几个小孩儿笑闹着玩耍，我恍惚回到过去，似乎看见了江清婉不耐烦骂人的暴躁样子。 那段时间，是她被雪藏期间。 江清婉在床上异常热情，但经常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晚上会突然抱着我大哭。 我很担心她，全部心神都扑在她的身上。 学了江清婉爱吃的拿手菜，挖空心思哄她高兴。 换来的，是她对我朋友的恶语相向。 林殊，你是真的傻透了。 嗡嗡嗡。 手机忽然振动。 我茫然的低头，屏幕上飘出一个名字。 裴冲。 ------------ 第五十一章 重逢 我和裴冲约了两天后在家里吃饭。 本来是想去个私密性好些的餐厅，好歹是代表环宇科技的工作邀约，太随便不合适。 但是裴冲知道我小腿骨折，执意在家就行。 我给护工放了一天假，孟音刚好一个展会活动结束，领导让她休息三天。 于是她自告奋勇过来帮忙。 我一大早就去菜市场转悠，然后顺利去生鲜超市大采购。 记得以前和裴冲在食堂吃饭，他最喜欢吃鱼，经常连吃十几天。 偶尔我笑话他，问他吃不腻吗？ 裴冲就呆愣愣的点头。 他话少，不大会表达。 但人是真的好。 我一边回忆大学时代，一边在厨房给孟音打下手。 洗菜、切菜、剥大蒜、焯水这种小事不在话下。 拌调料我也熟。 这些都是我曾经为江清婉做的。 为了全身心的照顾她，我点亮了很多技能。 毕竟初入娱乐圈那会儿，江清婉作为新人，又是备受外界关注的年轻演员，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数不胜数。 有一次在剧组被人下泻药之后，她所有入嘴的东西都是我和孟音检查过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俩都跟在江清婉身边时刻保护她。 在之后，我的投资让她从雪藏中翻身爆火，立马就话大价钱买保险请保镖。 但依然要求孟音时刻在身边陪着。 直到现在，江清婉出行不带三五个人就没安全感。 越想，我越觉得自己傻。 我跟孟音都傻。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继续深造，还是进入娱乐圈？” 冷不丁的，我忽然开口，把我自己都吓一跳。 “问这个做什么？” 孟音忙的一头汗，她瞥了眼油烟机的显示器，距离我和裴冲约定的时间不到一小时。 “待会儿再说，剩下的我来就行，再不赶紧要来不及了。” 说完，她飞快在水池冲了手，就要推我出去。 轮椅太占地方，李沐颜这套房子虽说是开放式厨房，但我每次转身还是困难。 “等会儿，青椒我还没掏干净！” 我手里还拿着勺子，被孟音一把夺下扔水台上。 “我来，你在客厅等着就好，我很快的。” 把我安顿在客厅，她急匆匆挂上围裙，熟练的翻炒油锅。 好吧。 嫌弃我呗。 我无奈的笑了下，想了想先泡水冲了一壶茶。 裴冲有个习惯，爱喝冷泡。 每次我在寝室泡的茶叶，他非得等放冷了才喝。 大夏天更是直接塞冰箱，放一整晚再拿出来往嘴里灌。 当时我说他钢铁肠胃。 普通人这么喝肯定拉肚子，他跟没事人一样。 十一点刚过，门铃声响起，我忽然开始紧张。 那么多年没见，在他有困难的时候我不仅没帮上忙，还让他平白挨了江清婉的骂。 裴冲会记恨我吗？ 我手指下意识在轮椅上搓，磨红了都不知道。 “来了，来了！” 孟音示意我不要动，她自己快步解开围裙过去开门。 “去洗手，马上开饭。” “嗯，谢谢。” “哎哟喂，老同学你客气什么。快点去，待会儿尝尝我的手艺。” 裴冲和孟音寒暄，我喉头微动，直直盯着他看。 高了。 瘦了也黑了。 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换成无边框的，有点精英的气质。 不过身上穿的还是格子衬衣，配黑色长裤。 成熟了，但不多。 “再看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想法。” 裴冲洗完手出来，站在我面前。 我伸手比划了一下，终于找回了些以前相处的感觉，“去你的吧！我应该比你高吧？” “我高。” “我。” 说完，我们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笑出声。 我俩大学时体型就接近，经常站在镜子前面比个儿。 不过往往我叽叽喳喳半天，他就俩字：“我高。” “当年，对不住。” “我知道的，孟音有跟我解释过。” 我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张嘴第一句就道歉。 不过裴冲摇摇头，不在意这些。 “你有你的难处。其实我也想和你说声‘对不起’，知道你不继续读书，我把你狠狠骂了一通。” 裴冲苦笑，“之后回想，是我一下子没了对手，失去了赢你的机会才生气吧。” “得了吧，我现在反而觉得你骂的超对。” 我自嘲，“就不应该为了一个人放弃我自己的大好年华，如果我们一起出去念书，还能有个帮衬。” “很多事都会和现在不一样。” 在我跟江清婉提出离婚的那一刻，我就有这样的想法。 但也就偶尔会想想。 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一百遍都不如把握当下来的有用。 况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能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年，我真心实意的深爱江清婉，并且认定了她就是我今后一生要陪伴守护的人。 可惜时过境迁，很多事都变了味儿。 见我不说话，裴冲仗着高度优势揉乱了我的头发。 “听说你和江清婉闹离婚？挺好的，你现在发展不错，就当用时间买了个教训。” 他坐在我身边，自然而然的拿起冷泡一口闷。 啧，还是那样。 姿势都不带改的。 我闷头笑，附和道：“是啊，程序走的有点慢。她不肯签字，只能等分居两年后再起诉了。” “对了，你在哪儿高就？我能挖你吗？到环宇科技当技术部门的副主管，”说到这里，我指了指自己，“我是你顶头上司，不过允许你篡位。” “好，合同准备好没？” 裴冲问都不问，一口答应。 见我惊讶的样子，他难得笑开。 “回国到现在，我一直在为我爸的事奔波。他的赔偿款上个月才批下来，剧组也上门跟我致歉了。虽然没什么用，但最起码有个结果。” 提起家事，裴冲脸色不好看。 “你的OFFER来的刚刚好。” 他长叹口气，“我这段时间正想找个稳定的工作。” 我和裴冲就环宇的现状聊了聊，包括他今后负责的部分。 孟音没一会儿就把菜端上桌，我跟裴冲都去帮忙。 席间，我抽空给赵磊发了条消息，要他准备合同。 之后再没提工作的事，边吃边聊，互相交换彼此几年的经历。 “哎，你爸是给哪个剧组干的呀？” 我随口问。 “荣光天下。” ------------ 第五十二章 下作手段 “啪嗒！” 是筷子掉落在桌面的声音。 我惊讶的抬头望向裴冲。 荣光是江清婉和柳若白合作的第一部古装剧。 当年尚未播出就引得无数人关注。 谁让江清婉名声在外，又正好拿了那一年的视后呢？ 柳若白能在众多试镜演员中脱颖而出，也有她提携的关系。 我万万没想到，裴冲的父亲居然是在这部剧出的事。 那会儿我几乎贴身陪伴，江清婉在哪儿，我和孟音就在哪儿。 “我爸在剧组看到过你，他说你一直在江清婉身边忙活儿，他就没喊你。” 见我一脸震惊，裴冲简单解释一句。 愧疚犹如潮水一般向我涌来，几乎把我吞没。 我干涩的咽喉几经挣扎，终于问出口：“你说的演员使用道具发生事故，是柳若白吗？” 这件事我是听剧务闲聊说起的，拍摄当天我在酒店后厨给江清婉做饭，不在现场。 “嗯，是他。” 裴冲点头，我的心瞬间跌到谷底。 我猛地看向孟音，她神色微闪，显然知道什么。 “是我报的警，但是被清婉打断了。” 孟音咬着唇说：“当时荣光的宣传资金投了几千万，一旦传出负面消息整个剧组都完蛋了。” “呵，是柳若白会身败名裂吧。” 我冷笑。 我记得很清楚，荣光这部剧是江清婉疏通关系为柳若白争取的，为的就是要捧他出道。 花了那么大的功夫，自然不会让一起突发事事故坏了原定计划。 柳若白也没辜负江清婉的力捧。 第二年就凭借这部剧一跃成为当红流量小生，此后送到手里的本子就没断过。 但他演技确实有限，一直没能杀出重围，挤入正剧圈。 不过靠着积累的粉丝，和源源不断的资源，柳若白在“当红流量”的位子上，站稳了脚跟。 “应该是江清婉压下去的，剧组为了收视默认。” 我沉声说。 她当时名气渐响，手里又有口碑极高的奖项，自然收获了不少橄榄枝。 此后的好几年，江清婉可以说是娱乐圈资源最好的女明星。 不仅我的投资没断过，还有其他的资本在她身上下功夫。 而且由于我的存在和稳定注资，江清婉有底气拒绝任何不合理的要求。 陪酒和潜规则在她的身上不会出现。 江清婉也曾到处打听我，但梁俊伟保密工作做的极好，一点风头都没露出去。 时间长了，她习以为常，想当然的把神秘的资本当作她的底牌。 这也是我忽然撤资之后，江清婉手忙脚乱的原因之一。 “剧组工作人员肯定签了协议，不准把这件事的原委传出去。” 我大胆猜测。 否则裴冲也不会过了那么久，才拿到一个结果。 “我知道的。” 他去厨房给我拿了双新筷子，“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但江清婉这个人，你真不要回头。” “她不值得的。” “好。” 我点头，一时无言。 江清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究竟做了多少上不了台面的事。 以往美好的回忆，在一点点崩塌。 初始时，她清纯无辜的笑颜，也开始模糊。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除却中间这一段，气氛始终很融洽。 我想留裴冲在家过夜，许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没跟他说。 但是这小子竟然一口回绝，理由还相当有份量。 “不行，我未婚妻在家等我，我不回去她睡不着的。” “你有女朋友？” 不仅是我，孟音也很意外。 “今天干嘛不带过来？真是的，下次大家一起见面玩呀！” “她昨晚上加班，睡懒觉没起来。我们去年订婚，准备攒点钱明年扯证办婚宴。所以你给我开的工资不能太低。” 裴冲朝我笑着打趣。 我就说，闷葫芦咋忽然开窍爱说话了。 原来是有心上人啊！ 从他脸上洋溢的笑容，我想裴冲看上的女孩子一定很好，是个温暖的人。 “行了行了，工资和我对标好吧？合同磊子在搞了，准备好我立刻发给你，哪里有不满意的直接说。咱哥仨改天好好聚一聚。” 我推着轮椅把他送到门口，“快回去吧，我都不好意思留你了。有媳妇儿的人就是不一样，晚上再也不用跟我挤一个被窝聊哥德巴赫猜想……” 话没说完，裴冲就瞪了我一眼。 他读书那会儿，又闷又冷的。 除了找我说题的时候。 一天天的就想搞论证，揪住我叨叨个没完。 明明是计算机系的，偏偏爱搞数学。 然后干不过数学系的，回来扒拉我。 我至今都记得，大冬天，他爬到我床上非要我起床陪他做题。 论一个话少又执着的人，有多可怕。 根本无法拒绝。 这大概也是我能和裴冲玩在一起的原因。 他简单，纯粹，宽容，大度。 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人欺负。 孟音跟裴冲的车一起走的，俩人顺路，可以捎带一小段。 我洗漱完躺在床上傻笑，然而笑着笑着，我仿佛看到裴冲痛苦又无能为力的过去。 “江清婉……” 你知道我和裴冲是好朋友的。 我朋友的父亲因柳若白的失误，意外过世。 你一句解释都不跟我说？ 柳若白的前程，比一条生命还重要？ 你大可以告诉我啊！ 裴爸爸听说我父母早逝，每次到学校看儿子就会给我带东西。 吃的用的，层出不穷。 我跟着蹭了不少，感受到久违的父爱。 裴冲放假回来，行李箱里一半都是他爸点名要带给我的。 印象最深的，是裴爸爸自己做的辣椒酱。 盖子拧开能把人香迷糊。 他和裴冲一样，都是老实人。 老实到明知我也在剧组，愣是没好意思跟我说话。 而我，眼盲心瞎，竟然一心只有江清婉。 “咚！” 积攒在胸腔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我用力捶打着床发泄，眼圈泛红刺痛。 我很想知道，江清婉在电话里骂裴冲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最基本的是非观念，随着娱乐圈的大染缸淹没了吗？ 更清晰的一点是，我才意识到，原来从那时开始，我在你心里就没了位置。 ------------ 第五十三章 自私自利 裴冲的工作合同隔天就敲定了。 周一开始正式上班。 在此之前，江清婉带着柳若白上我家，口口声声要给我道歉。 护工紧张的站在旁边，拿着手机准备随时喊保安。 “林殊哥我错了，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行不行？” 柳若白眼皮高肿，原本就不大的脸瘦了一圈，看着更惹人怜爱。 我平静的盯着他，忽然开口：“你有什么好给我道歉的？是说你推我下楼梯的事，还是裴冲父亲的死？” 话一出口，无论江清婉还是柳若白，都愣了。 “你知道了？” 江清婉眉头紧拧，斟酌片刻解释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事后相应的赔偿金我都有给，今年已经补齐。是裴冲跟你告状的吗？哼，我见多了这种人，贪婪不知足……” “闭嘴！” 我怒吼。 “你到底有没有良知？” “裴爸爸以前给你送过东西你忘了？你吃人家的，拿人家的，结果出事了想的就是把事情压下去，为了给柳若白铺路？！” “江清婉，你还是不是人！” 说到后面，我气喘的咳了好几声，吓得护工赶紧给我倒了杯水。 “林殊哥你是不是误会了？婉姐给的赔偿金不少，足够在海城买套房子了。我也有和裴冲哥道歉的，你不要听别人信口开河。” “你和婉姐是夫妻你应该相信她才对。” 我忍无可忍的怒瞪柳若白，“这里最没有发言权的就是你。三瓜两枣能换回一条命吗？你的‘对不起’是复活甲吗？” “你真让我恶心。” “林殊！你不要太过分了，”江清婉把泫然欲泣的柳若白拉到身后，皱眉盯着我：“上次你说若白把你推下楼，我回去就问了他。他说只是跟你争了两句，气不过他就走了。” “你那么会说，若白能说的过你？他根本不敢对你动手的，他那个胆子剥虾都委屈他了。” 江清婉按了按眉心，声音放软，“林殊，我很累，不想跟你讲道理。我已经让若白亲自登门道歉，我不追究你污蔑他的话，你能不能大度一点让这件事过去？” “再说裴冲父亲的事。你可以让他站到我面前，当面对峙。我有没有给他钱，剧组赔的钱还不到我给的一半。” 江清婉理直气壮，“当时的意外谁都不想的。事情已经发生，我肯定是要把伤害降到最低。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就更应该要保护好。再说，也没人逃避责任啊！不就是晚了几年，没有在各大平台道歉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最终的结果又没变化，给他那么多钱还不够？啧，你也别说我受过他爸爸的恩惠。不就是几袋子苹果，橘子吗？顺手的事，搞得跟真的一样。” 江清婉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实在扎眼。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看来你确实跟我不合适。” 我被她气笑了。 “你当初怎么考上海大的？考完脑子就缩水了是吗？” “首先，我没有污蔑柳若白，他手贱心黑，我懒得再评价，咱们热搜见就是了。” “其次，你江清婉是多高贵啊？橘子、苹果看不上，别人的关心你不在乎，你的眼里是不是只剩下钱？” “事故发生，柳若白半点责任没沾，全都推到裴爸爸身上。你花了大价钱把事情压住，连裴爸爸的名字都没有刊登！” “否则我怎么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我声嘶力竭的低吼，嗓子跟烧着了一样疼。 愤怒导致的气血上涌，让我大脑嗡鸣，心口也揪着疼。 我清楚的明白，我的病不适合情绪太过激动。 可是此时此刻，我忍不住。 我甚至恨不得亲手上去给江清婉两巴掌，再把柳若白摁在地上揍。 但我做不到。 小腿断骨处隐约的刺痛提醒着我，如今只是个坐轮椅的白血病患者。 没人在身边帮衬，只能任人宰割。 很好笑。 无论十年前，还是现在，我在江清婉面前永远占据不到上风。 她可以用无厘头的所谓“道理”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没道德，就是无敌的。 “我是为你好啊林殊，裴冲那种人到处问人借钱，谁知道他会不会还的。” 江清婉挺委屈，“你跟我才是一家人，为什么你总归是要帮外人说话？一会儿护着孟音，一会儿又护着裴冲。” “上学时我就觉得他很阴沉，走路不看人，跟他讲话也不吭声。整天就知道做题，和机器人一样。” “就你好心愿意跟他讨论题目，你看谁乐意搭理他！” 我气的心脏生疼，用力捂住才不至于立刻昏倒。 歪理她是一套一套的，总之只要江清婉看不顺眼的人，都有问题。 我很想问问过去的她，那些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天真烂漫，是假的吗？ 到嘴巴的话滚了好几滚，最终还是苦涩咽下。 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到这一步，我和江清婉已经在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 就像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呵，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看到你我就想吐。” “林殊！你够了没！” 江清婉上前两步想抓我手，被护工眼疾手快挡开。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走吧，别让我再赶你一次，相信小区的保安会认得你的。到时候记者怎么写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说完，我不顾江清婉的大喊大叫，推着轮椅回到卧室。 关上门隔绝外界的噪音，我疲惫的瘫在床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的动静逐渐微弱，护工轻轻的敲我门，“晚上吃什么？清炒河虾再加上个牛腩好吗？” “都行，你看着做吧。” 我翻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听着护工的脚步声走远，我狠狠闭眼。 保持着姿势直到腰板僵硬，我才拨给赵磊。 “医院的监控视频拿到了吗？” “嘿，早就到手了。市一院有跟环宇合作脑神经接驳的项目，这点小事简简单单。” “传我吧，我找人放出去。” 那头赵磊沉默几秒，随后道：“监控是走廊里的，只拍到他把你拽回去，其他的没拍到。不一定能直接锤死他。” “嗯，我知道。” ------------ 第五十四章 相亲 我没想过一锤子干倒柳若白。 但日积月累，我不信他还能在荧幕上活跃多久。 拿到监控录像，我直接转发给梁俊伟。 他明白我的意思，回了个“ok”的表情包。 我卸了一身力气，饭都不想吃，就想这么睡。 不过赵磊的一个电话，让我条件反射的一蹦三尺高。 原因无他，他爸妈到我小区门口了。 “你怎么不早说！” 都几点了！ 我单腿蹦到卫生间，连轮椅都顾不上用，把护工吓得不轻，赶紧放下手里的菜刀过来帮忙。 “嗐，我这不才知道嘛。他俩今天的飞机到海城，我想去接拦着，但是有个会议走不开。我让小王去，结果好家伙，老头老太自个儿打车找你去了！” 赵磊嘿嘿直笑，“先声明，你的地址是他们非要问的，哥们儿实在没招。” 我飞快刷牙洗脸，真想越过网线，狠狠蹂躏他涂满发胶的头发。 “叮咚！” 嘶…… “不说了，你爸妈到了！” “哈哈哈！兄弟你先应付着，我下班就来！” 信你个鬼！ 我默默吐槽，让护工去开门，我光速回卧室换上休闲服。 裤子卡在石膏上时，我急的出了一脑门儿汗。 “小林租的房还挺漂亮啊，等年底拿了分红自己买一个，住别人家总归没有自己家舒服。” 洪小梅打扮的清爽干净，身材保持的很好。 从背后看绝对瞧不出是五十多快六十的大姨，妥妥的妙龄少女。 “哎呀，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能年轻个十岁我就心满意足喽。” “油嘴滑舌，都是赵磊带坏的你，以前林殊多安分啊！” 赵志刚轻哼，背着手在客厅转悠一圈，点头表示满意。 这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讲话和相声似的。 我笑着道：“没有的事，阿姨确实底子好，是叔叔您十年如一日呵护的好。” 俩老被我哄的高兴，护工趁空挡去对面超市搜刮一通回来加菜。 饭桌上，我们聊了一会儿公司的规划，话题就转到我个人生活上了。 夫妻俩以前是纺织厂工人，赶着时代的潮流开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 赵磊大学毕业后子承父业，把小小的电子厂发展成首屈一指的科技企业，俩老别提多骄傲了。 “离婚好啊！娱乐圈哪有什么好人，白的进去菜色的出来，你这孩子太老实，拿捏不住人家。” 我哭笑不得，原来在这儿等我呗。 “阿姨，我目前没有找对象的心思，就想好好工作。” “哎哟喂，工作哪里是做的完的。你的病你叔叔托人问了，都说有的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磊子留意着配型呢，国内外都排上号，你好好听医生的话，稳得很。” “我不是因为病情的关系……” “那是为啥？” 夫妻俩一愣，下意识往我下三路走。 我条件反射双腿夹紧，无奈道：“叔叔阿姨，我没那方面爱好！我和磊子是清白的！” 这误会都多少年了，咋还忘不掉啊。 “您不会觉得，磊子没定下来是我的关系吧？” 我悠悠的问，二老夹菜的筷子都停了。 “嗐，胡说八道什么，没有的事！你阿姨就是关心你，别多想啊，来吃菜！” 赵志刚尴尬的抹脸，拿手肘捅洪小梅。 我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好笑之余，又有点温馨。 有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那么多年，玩笑话没少提，但赵磊的爸妈隔三差五就会邮东西给我。 和裴爸爸一样，吃的喝的用的，都有。 就怕我过不好。 即便我跟江清婉结婚仓促，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二老依然托赵磊给我包了大红包。 可惜了，这份祝福终归是落了空。 “咳，就让你和人家姑娘见一面，又没说一定要定下来。而且你的情况，人家是知道的。不瞒你说，姑娘主动要求的叻！” 洪小梅趁热打铁，神秘兮兮的说：“你肯定想不到，她跟你一个学校的，比你小三届！” 我惊了。 “那更不行，这么年轻的岁数，我这颗老帮菜还是不要嚯嚯人家。” “去去去，长恁俊怎么就老了。总之时间给你约好了，你就去看一眼认识认识。合不合适的回来再说！” 洪小梅一锤定音。 敢情就通知我一声啊。 当晚赵磊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我让他帮着劝劝。 然而他两手一摊，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爱莫能助啊兄弟，你知道我家我妈说了算。我跟我爸都是她小弟。” 我叹气。 “要我说，你就去看看，我妈的眼光你是知道的，高的很！她和我爸觉得没问题，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见我唉声叹气，赵磊安慰我，“实话跟你说，我妈是担心你后悔离婚，又回头去找江清婉。” “噗，你觉得我会吗？” “不会吧。” 赵磊挠挠脸，“她做的事儿太恶心，太不上台面了。如果一早知道江清婉是这种人，我绝对拆散你俩！哪怕舍‘身’取义，牺牲我自己！” “滚蛋！你愿意牺牲，我还瞧不上！” 我拍了一把他后背，把赵磊笑的够呛。 相亲当天是个周末，我认真打扮了一下。 浅色系休闲西装，显得人精神。 就是一条腿打着石膏，导致裤腿凸出来一块，有点不伦不类的。 “哼，你好样的啊，相亲居然还得我接送。” 孟音斜眼看我，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我说自己来，你又不肯。” 这事我犹豫半天，没说。 结果今早出门被抓了个现行。 “心虚什么，你有看上的我又不会搞破坏。不过我得给你把把关。” “唉，我就完成一下阿姨派的任务，没有其他意思。但是我可以帮你问问人家，有没有适龄的靠谱未婚男性介绍给你。” “你有病吧！买一送一？相亲还流行陪一个的？” 我俩相互拆台，在餐厅门口分开。 往里走时，我隐约看见江清婉的背影。 ------------ 第五十五章 老熟人 我盯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看了会儿，心无波澜的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进入包间。 梁俊伟已经把医院的监控放出去了，在互联网上掀起不小的轰动。 不过柳若白的团队反应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发出声明，否认事实。 网友和粉丝的评论两极分化，闹得不可开交。 直接导致我的个人主页连续两天被冲爆。 留言都是要我站出来说句实话的。 我什么回应都没有，默默转发视频顺便点了个赞。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骂我的，和不声不响吃瓜的。 毕竟没有推人的实锤，只是一个动作而已。 我说破嘴，都没用。 但足够让话题在热搜上挂一段时间了。 有心要跟柳若白合作的品牌，或者剧组，综艺节目，都不会在这时候找上门。 一个负面缠身的演员，暴雷的可能很大。 大制作不会要不稳定的演员。 赵磊说我这招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无所谓。 有用就行。 所以最近找上柳若白的，都是一些小成本的影视剧，和不入流的品牌方。 本就没名气，或者名声不好，妄图利用这一波流量圈一笔。 反正，黑红也是红，不是吗？ 我垂下眼，默默喝完身上的茶。 江清婉这个时候还在参加饭局，多半是为了替柳若白拉资源，找机会。 啧，小白脸确实有一手。 能唬的十冠影后鞍前马后，不计脸面的求人办事。 我正胡思乱想，包间门被人推开。 “林师兄，”女孩子身量不高，一张鹅蛋脸圆圆的有点可爱，“我也是海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以前一起上过公共课程的。系里召开专业研讨会，我就坐在您边上。” “周雨婷？” 我拧着眉，从记忆的角落扒拉出她的名字。 “您，您还记得我？！” 周雨婷很兴奋，面颊涨的通红。 “嗯，我这辈子都会记得冲进我宿舍，给我送笔记的人。” “啊？那，那是意外！我可以解释！” 我好笑的摆摆手。 其实我对她印象深刻的主要原因，是她一个小姑娘，大热天闷头往男生宿舍冲，那凶猛的架势，宿管阿姨都拉不住。 跟头小牛犊似的，横冲直撞闯进我宿舍，迎面把我落在阶梯教室的笔记本，拍在我脸上。 当时那劲儿有够大，在我脸上留了个红印，两三天才消掉。 而她，周雨婷这个名字，在海大一夜成名。 论坛上全是她的“光辉事迹”。 我和她相继毕业之后，还有人时不时拿出来叨叨。 也是因为周雨婷的壮举，男女生宿舍楼在大门内又加装了一道电子转门，必须刷校园卡进入。 “阿姨说的就是你啊，”我想起来还有点想笑，不过顾念女生的面子，克制了一下，“想吃什么点吧，我请你。” “咳，嗯！” 周雨婷有点害羞，脸都快埋进衣领里了。 根本看不出半点上市企业总经理的模样。 “还是我请客吧，那天走的太快都么跟林师兄道歉。” “多少年前的事，用不着在意。我一个大男人，头回吃饭还能让女孩子买单？” 关键还认识。 “叫我名字吧，喊我师兄有点怪。” “哦，哦，林……哥。” 周雨婷大学毕业就去国外攻读传媒设计与制作，在当地几个有名的科技企业任职过程序设计，和产品设计，工作经验相当丰富。 履历拿出来也足够惊艳。 我们系里转业的不少。 比如江清婉和柳若白，还有孟音，都没有从事本科专业方向。 像周雨婷这样家世好的，能自己独立，事业有成，相当厉害。 “我家是做影视业的，最初我也想和林哥一样，主攻构架，但是我能力有限，反而在设计这一块表现还行。” “我想在外历练一阵，等积累了足够多的实操，就回家里。我爸妈很想退休，这两年一直在催我回国。” 周雨婷苦恼，“最迟明年，我就要回到公司帮忙了。” “挺好的，你家公司规模大，有机会可以和环宇合作。” 永婷集团名声不小。 是国内比较早的一批立志于制作后期特效的影视团队。 在前景最差时，也有不菲的收益。 后续发展到各行各业，有数字整合业务，也涉足了电子科技方向。 跟环宇确实有部分项目重叠。 是竞争对手，也可以是合作伙伴。 赵磊的新项目，或许可以试着谈一谈。 我在心里悄摸盘算。 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竟然是周雨婷家的产业。 上学期间半点传闻都没有。 “真的吗？” 周雨婷很兴奋，“我爸也夸环宇够新颖，科研能力卓越。” 也不知谁起的头，最后好好的一场相亲，活脱脱成了业务交流，谈的都是正事。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我们边吃边说，粗略的达成了部分协议。 当我准备起身去给赵磊打电话汇报时，包间的门被暴力推开。 江清婉站在门口，脸色很差。 “江小姐您不能进去……” “滚开！” 她一把扯开阻拦她的服务生，恶狠狠的盯着我，“好啊，林殊，你背着我约会？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你忘了吗？” “江影后，请你注意影响。还有，你没资格管我的个人生活，毕竟你现在跟柳若白同居没错吧？” 我冲惊慌失措的服务生摆摆手，让他先下去。 “你什么意思？” “她真的是你约会对象？” “我不知道你竟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小朋友，有一米六吗？成年了没有？看上去穿着讲究，谁家的大小姐呀？” “林殊，你口味变了，也想学人家小白脸找富婆？” 江清婉一迭声的质问低俗又无礼。 我冰冷的回视她，“江清婉，和周小姐道歉，你太没礼貌了，请你有点最起码的素质。刚才你的言论，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你现在数落我？我是捉奸，你以为呢！刚刚我就看见你了，跟人家说说笑笑很高兴是吗？跟我说话要你一个笑脸就这么难？” 江清婉在爆发的边缘。 以前她的醋劲就大，受不了我和其他女生说话，哪怕是正常交流。 可是现在你装什么？ 你跟柳若白厮混的时候，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江学姐，你才变了，蛮横不讲理。” ------------ 第五十六章 威胁 正当我准备还击的时候，周玉婷忽然起身，毫不客气的开口：“你和林哥已经在走离婚程序，现在是分居状态。” “凭什么你可以跟男明星同进同出，共吃共住，林哥连和异性吃个饭都不行？” 我有点惊讶的看向周雨婷。 刚刚还红脸的姑娘这会儿凶巴巴的，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 直到此刻，她才有点大企业继承人的气质。 “我和林殊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无论你的目的如何，到这一分这一秒，我仍然是林殊法律上承认的妻子。” “你，什么都不是。” 江清婉语调平缓，但眸色更冷。 和她共同生活多年，我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深知江清婉是真气狠了。 越是生气，越是愤怒，她的口气反而更淡。 这是我从无数次实践中切身体会到的感触。 我无声叹息，控制轮椅上前扯了她一下。 “闹够了没？” “我以为你只是脑回路有问题，没想到素质教育也落下了。” “和周小姐道个歉，我当今天没见过你。” 脱口而出时，我有点恍惚。 因为前不久，江清婉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要求我对柳若白道歉。 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没病吧？” 江清婉难以置信的盯着我，指着周雨婷道：“是她要抢我老公！你才跟小狐狸精见几次面，就处处护着她？” “但凡有个女的跟我作对，你就要帮忙是吗？” 我能听到包间外脚步声凌乱。 估计是争执声过大，餐厅担心影响到他人，让服务生前来调解的吧。 为这种事上热搜，我是不想的。 先不提对江清婉的影响，对环宇，对周雨婷，都不是好事。 光是周雨婷的身份，就足够有心的媒体大做文章。 “不用别人抢，我也不是你的。” “林殊！” 我的话真伤了江清婉。 她音量拔高，甚至带了哭腔。 然而对我来说，早就没了以前哄着她的耐心和疼惜。 现在我只想尽快处理完。 “周小姐是永婷集团的继承人。我记得繁星娱乐最近很想跟永婷旗下的影视公司谈S级项目吧？” “……你在威胁我？” “是。” 我坦然应声。 “其实我该夸你勇气可嘉的。这儿一个大集团的继承人，一个科技龙头公司的高管。你是怎么敢大小声的？” 江清婉被我怼的哑口无言，面色惨白的盯着我。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江清婉面部肌肉抽动，随后狠狠抹了把脸戴上墨镜快步出去。 “额，两位，剩下的甜品需要继续上吗？” 服务生小心翼翼的探了个脑袋进来。 “上吧。” 周雨婷抢先说。 然后看向我，“我听说林哥和学姐在闹离婚，没想到情况这么焦灼。” 江清婉不在，她又挂上笑脸。 “还行吧，不好意思，让你平白无故挨了顿骂。” “其实学姐说的也没错，我确实觊觎她老公。” 周雨婷冲我眨眨眼。 “小孩子家家的，去找个身强体健的好人家，别瞎掺和。” 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豪门大小姐，会缺少追求者？ 可能是青葱岁月无法企及的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昙花一现的好感罢了。 当不得真。 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周雨婷家里人根本不会允许宝贝女儿，未来集团的继承人，和一个生命随时可能走到尽头的人在一起。 听了我的话，她撇嘴不赞同，但又说不过我。 饭后，周雨婷公司还有个跨国会议，先行离开。 我顺路去了趟医院，先看骨科再去针灸。 赵群峰医生不愧是血液病方面的专家，有他为我调理，我不仅睡眠质量上升，肌无力的感觉也缓解很多。 “再有一个疗程，第一阶段就有初步成效了。不过现在的所有治疗方式都是以控制为主，如果不能在两三年内匹配到合适的骨髓，你就会比较难了。” 他说的隐晦，但我听懂了。 “没事，两三年的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之前我压根没想到，我能活那么久。 “不过你别失去对生的希望，我看的出沐颜很想治好你。除去医生对病人的责任，还有她的私心。” 老先生说完就笑了。 反倒是我挺不好意思。 “你也别害羞，她呀，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没见过沐颜对谁那么上心过。后续的治疗会更加痛苦，也难熬。你要坚持啊！” 赵群峰语重心长的拍拍我肩膀。 生命来之不易，我当然会尽我所能，留在这个繁华的人世间。 我被困在只有江清婉的世界里整整十年，错过太多，也有太多的事没做，太多地方没亲眼见过。 把装药的袋子放在大腿上，我双手慢慢划着轮椅离开医院。 还没走到车站，孟音的车先一步靠过来。 她减速缓行，摇下车窗冷哼：“复诊又不喊我，你是想一个人划回去啊？准备以后参加铁人三项吗？” 我被她逗笑。 “你不是在忙吗？总不能每回都让你请假，你领导不得杀了我。” 孟音去的是小单位，时间自由。 相应的每个人均分的任务就多。 再加上她能力出色，很受老板的器重。 “他敢！我是他的摇钱树好吧。我扶你上车。” 孟音靠边停车，我主动单腿跳站起，随后帮着把轮椅塞后备箱。 “哎，相亲被搅黄啦？” 奥迪发动，等红灯时，孟音调侃我。 “消息够灵通的，网上传成什么样了？” “二女争一男，影后怒抓小三，真小三在家哭泣。” 孟音哈哈大笑，“热搜第一条，你自己看。” 不出所料，好事者把餐厅的闹剧搬上网，不过配图不多。 只有两张。 一张是江清婉戴墨镜上保姆车的，还有一张是我跟周雨婷一前一后出去的。 都是正面。 而且下方还有餐厅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 绘声绘色，描述的非常清晰。 我一目十行看完，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永婷的法务已经发声，认领了周雨婷，并且澄清是商务会谈。明确表示近期和环宇科技会有合作。” ------------ 第五十七章 态度强硬 “效率挺高。” 我顺手切到永婷官网，声明果然被置顶。 周雨婷父母果然不会对外承认是相亲。 而且，商务会谈的含金量显然更高。 看样子周雨婷已经把我的建议跟她父母提过了。 “你去看柳若白的主页，全都是嘲讽他的。” 孟音补充，“他水深火热没人管，你事业爱情双丰收。影后对你念念不忘，鲜花下午茶没停过，环宇全公司都享福。一天大几万的开销，连续一个月也是很大手笔了。” “你吃了人家那么多，真没想复合？” 我摇头。 “冤枉，下午茶我是一口没吃的，都被磊子拿去当小点心。鲜花我更加不会收，分给公司女员工拿回去玩了。” “那就好，我担心你经受不住诱惑。” 孟音瞥了眼后视镜，犹豫片刻才问：“相亲怎么样？没想到是永婷的继承人，你算傍大款了？” “呵，”想到周雨婷，我笑出声，“你认识的，大学冲进我寝室的那个。” “……是她？！” 稍作提醒，孟音立刻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我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幸亏及时拦住扶手。 “干嘛反应那么大。” “咳，又有个没跟你提过，”孟音揉着眉心，长叹口气，“那姑娘给你送过情书，塞在你早自习常坐的位子上。” “然后？” 我好整以暇等着她开口。 “没有‘然后’了，被清婉揉成团丢了。” 孟音重新启动奥迪，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的回到观澜世家。 “生气了？” “怎么可能，一点小事而已。” 我确实不在意。 当时我跟江清婉在恋爱，哪怕她不扔，我也不可能理会其他人的示爱。 护工早早把房间打扫干净，饭也煮好闷在锅里。 见我们回来，立刻去厨房炒几个小菜。 自打我骨折，孟音几乎每天都来报道，护工也从最开始单独在厨房吃，到现在被我说服，一起上桌。 人多热闹。 还能聊天。 当然，洗碗他俩是永远不会让我插手的，吃完就推着我去沙发上歇着。 明明是晚期病人，我愣是养胖了三斤。 晚间，赵磊打了个电话给我。 意思是永婷的负责人已经开始跟环宇接触。 进度快的话，这周可以谈下来。 他打趣我，相亲还不忘谈业务，对公司忠心耿耿。 问我要什么奖励。 我笑骂，“给你办事还不好？年底给我涨工资就是最好的报答。” 嬉闹一通，挂断时，孟音还没走。 “我今晚住这儿。” 她朝阳台指了指，“下雨了，不方便开车。” 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毛毛雨而已，不打伞都行。” “雨刮器吵。” “打车，我付钱。” “冷血无情的狗男人。” “哈哈，知道就好。” 我知道孟音的心思，可有些事将就不了。 “以后没事少来我这儿，你一单身姑娘没日没夜搁我这跑，还找不找对象了。” “你管我，我爸妈都没说话呢。” 孟音翻个白眼。 “反正咱俩要是都不结婚，老了一起去住养老院挺好的。” “那大概要搭上磊子，我看他也是一张断情绝爱的脸。” 严肃的话题就这样岔过去。 不过我和孟音都清楚，我俩之间没可能。 十多年的朋友，太熟了。 我下不去手，也生不出其他感情。 注定只能辜负她。 而她，青春期的全部热情和惦念都放在我一人身上，再没有对其他人动心的想法。 嫌累。 按照她的理论，与其找别人，不如全投资在我身上。 “找个男人未必会对我好，但你不一样，有钱又有闲。一把年纪长得有几分姿色，能入眼。” 孟音作势上下打量我，车钥匙套在指尖转来转去。 “我谢谢你看的上我的‘姿色’。咱俩一样大，你别埋汰自个儿成么？” “去你的，你比我大小半年！” 我想送孟音出去，被她挡住。 “行了，你赶紧进去歇着，明天不是要去公司吗？”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投资我一个，不如广撒网。万一碰上一条多金又黏你的笨鱼呢？” 说完，我飞快关门，把孟音的骂声隔绝在外。 当晚，繁星娱乐鸡飞狗跳。 江清婉和柳若白家也是鸡飞蛋打。 唯有我，香喷喷的一觉到天亮。 不过去了公司，我才发现高兴早了。 因为江清婉和她的团队今天过来敲定游戏代言宣传片的方案。 “林哥，江小姐指名要见你，在门口不肯走。” 助理敲门进来，跟我汇报。 “见我做什么，我又不关游戏宣传。该是哪个部门管，就通知谁。” 他头也不抬的处理文件，随口应道。 “可是，她说今天见不到你，就不开工。” 助理为难，“整个设计部门，服装，造型，还有摄影团队都在等她……” “啪！” 我合上文件，神色冷了下来。 “联系她经纪公司，核算延迟拍摄的费用。警告他们，再耽误拍摄就换人。” “啊？” 可能助理没想到我如此果断，愣了一下。 “负责游戏宣传的是谁？这点小问题都处理不好，是想提醒我换人是吗？他干不了，有的是人干。” 我知道是大家平时没少吃江清婉送的下午茶，鲜花今天一枝明天一枝的，家里都能攒一把了。 再加上我和她的关系，导致很多人不好意思说重话，所以才会让助理来问问我的意思。 不过我态度坚决，给了员工开口的底气。 于是二十分钟后，宣传影片方案确定，开始定妆造。 我忙到下午，半当中赵磊送饭进来，跟我一通天南地北的胡侃。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裴冲真牛。 “卧槽绝了！我还想让先适应一下公司的节奏，妈的他一上来就把肖鹏积攒的垃圾给处理了。” “不愧是林哥推荐的！” 他笑的合不拢嘴。 “废话，也不想想你以前输他多少回。” 我乐了，拍开他搭在我肩膀的手，赶他，“我要工作了，你自己去玩。” “伤心了，我是在跟永婷的负责人磨嘴皮子好么。大企业是不好搞，一点亏都吃不得。” “不要紧，慢慢磨。” ------------ 第五十八章 相似的人 忙到晚上，赵磊强行把我从办公室拖走，让小王送我回去。 “你一个病人好好照顾身体行不行，再这样不自觉，我又要停你磁卡了！” 他匆忙交代两句，赶着去开会。 “又不是玻璃做的。” 我叹气，站在公司大门外，等小王去开车。 “现在我见你一面是真难啊。” 江清婉幽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响。 我没回头。 “江影后对代言有疑问，可以联系和你对接的负责人。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们说话需要这样公事公办吗？” 江清婉横跨一步，转到我面前，双手按住我轮椅的把手不让我走。 “有什么事？” “我仔细想过了，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以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不再追究，你也不要想行不行？” “若白那里，我会跟他谈。等手头的仙侠剧拍完，我送他出国深造。过个两年回来，没人会提我们之间的那些事。而且他在国外的间隙也能尝试融入海外市场，影视剧资源不会少。” 江清婉直视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可是我不在乎。 “不需要跟我汇报你跟柳若白的事业进度，跟我有关系吗？发生过的事不会抹去，不会消失。与其执着过去，不如把握现在。” “这句话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今后也不会改。” 我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闪烁着五颜六色灯带的高楼大厦。 “而且，是我要追究你们的责任，轮不到你追究我。” 我强硬的指出她言辞的漏洞，“你和柳若白对我的折磨暂且不提，你们两个伙同影视公司伤害裴冲怎么算？” “他欠你的吗？” 江清婉皱眉，“你怎么还提他？我都说赔偿金给了很多，你为什么非要抓着不放？” “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 我盯着她，“江清婉，我们不合适。早点结束，对你我都好。” “滴——” 喇叭声打断我们的谈话。 “小王来接我了。对了，不要再给公司送下午茶，也不要给我送花。这样会给我们公司的员工造成心理压力，心意领了。” 我平和的冲江清婉点点头，推开她的手。 小王已经等不及下车接我。 “林总，没事吧？” 他戒备的看了江清婉一眼。 我摇摇头，示意他开车门。 “等一下，”江清婉回过神喊住我，“我想你了，真的。你不在家里我很不习惯，若白根本不会做菜，天天泡面，沙拉，外卖我腻了。” “我想吃你做的。” “林殊，回家好不好？菠萝海鲜饭还是你煮的最好吃，外面饭店里都烧不出你的味道。我吃习惯了，不想改。” 或许是夜色落下，暖风习习，江清婉傲慢的声线低了好几个度。 有股祈求的意味。 像极了读书时她趴在我手边，跟小猫咪一般撒娇的样子。 你说周雨婷不是我喜欢的款，其实一直以来，我爱的，都是你甜甜的可爱样子。 她跟你有一点像。 千言万语梗在咽喉，翻腾一圈又被我咽下。 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再重来。 我和江清婉之间，阻碍太多。 有认知差异，也有恩怨纠葛。 不单单只是一个柳若白。 “……还有，保姆洗过的衣服没有你洗的香，礼服不像你熨烫的挺括。房间随处可见都是灰尘，淋浴房里的沐浴露买的味道不对。” 江清婉的声音随着晚风钻进我耳膜，“我都不习惯，一切都不对！林殊，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搬回家住好吗？” 如果早半年，我肯定高兴的点头答应。 太久了，我没见过她温柔跟我说话的样子，记忆力美好的大学时代，几乎被苦痛的婚姻取代。 再过几年，可能都要想不起曾经的她了。 “会适应的。” 我强压心中翻腾的情绪，明明已经不爱了，我偶尔还是会因为她一时的示弱想到过去。 不应该。 “适应不了！你要我怎么习惯！柳若白根本不是你！他不会在我回家的时候替我收拾脱下的衣服，弄脏的外套和不合脚的高跟鞋。” “我改行不行？我哪里做的不好的，你告诉我，我改好吗？” 江清婉从背后弯腰抱住我，小王尴尬的手足无措。 “林总，我……” “没事，你去车里等我。” 小王一步三回头，坐进车里还要摇下车窗盯着。 “清婉，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想过点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我未来的计划里，没有你。” “可我已经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跟我回去？你这脾气闹得够久了吧？你成功了，让我发现没你不行。我承认了，我认输！” 江清婉把头埋在我颈窝，瓮声瓮气的说：“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好好照顾你，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出去旅游，国外国内都可以。或者海岛，你不是很喜欢浮潜吗？我们把全世界的海岛去个遍，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掰，“我会去海岛，会去旅游，但不会跟你。清醒点江清婉，曾经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林殊，早就被你弄丢了。” 柳若白对江清婉很好。 他是真爱，真喜欢。 可是他跟我是不一样的。 当初江清婉会接受柳若白，为的是他跟我长得有两三分相似。 而柳若白也会来事。 他故意模仿我的各种小习惯，相比我更温顺。 江清婉会接受他并不奇怪。 这些年，进进出出的男人们都是如此。 可是正主一旦离开，冒牌货就现行。 假的就是假的。 话音落下，江清婉的手臂倏地一松，我顺势挣开她，“回去吧，别再来找我。” 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我坐上了回家的车。 全程，小王都在注意我的脸色，时不时说几个平时在网上看到的冷笑话逗我开心。 “我没事的，别跟你家赵总说。” 车开进观澜世家时，我无奈的对上小王的视线。 小王挠挠脸，讨饶道：“我可不敢，我就是个打工人。” 果然，回到家刚洗漱完，赵磊的电话就追进来。 ------------ 第五十九章 大股东 “好家伙，我有个劲爆的内幕消息，要不要听？” 赵磊激动的嚷嚷，这一嗓子把我的瞌睡虫全吼没了。 我瞄一眼时钟，没到十一点。 “赶紧的说，快到我睡点了。” “咳咳咳，江清婉买下了繁星娱乐11%的股份，正式成为资本的一员。作为繁星娱乐的绝对大股东，她第一个要求就是力捧柳若白。” “哈哈！是永婷的人透漏给我的，笑死我。” 赵磊声音都笑的劈叉了。 “你说江清婉脑子是不是有包？这些钱是她的大半身家了吧？没看出她对柳若白这么爱啊！刚才不还在公司门口对着你哼哼唧唧吗？” 我挑眉，换了个姿势接电话，“小王速度挺快啊，已经跟你说了？” “兄弟关心你嘛！别在意别在意，我就不明白她什么思路，一会儿疯狂对你示好，转个头又能耗尽一身家当全力扶持柳若白。” “那个小白脸我以前就觉得不是好东西，能说会道的马屁精，阴险的很。” 赵磊看人还是挺准的。 我笑了下，“随便吧，反正不关我的事。” “嘿，你能这样想最好！好了，我就跟你分享八卦而已，不打扰你睡觉！” 说罢，赵磊跟我打了个招呼掐断通话。 我听到他那头有女孩儿的声音，这小子肯定又要嗨一夜。 还以为叔叔阿姨到海城暂居，他能消停点。 结果依然不着调。 我摇摇头，躺下闭眼。 没一会儿睡熟。 翌日，江清婉成为繁星娱乐大股东的新闻曝光，一跃成为热搜榜第一。 不过我没时间关注，因为周雨婷作为永婷集团的代表，亲自到环宇签合同来了。 并且点名要我作为环宇的项目负责人，跟她对接。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一般的事务我会让助理直接送到你家，不需要你特地出门。重要的文件，你有空就签纸质的，没空我们就网络签约。” 周雨婷坐在我对面，笑眯眯的说：“反正大致框架敲定，剩下就是丰富细节的事。” 环宇科技和永婷的合作一共有两项。 游戏大电影的拍摄制作，还有大数据的优化以及现实应用。 前者扔给游戏组，后者则是挂在我名下。 “可以，我每周至少有三天会到公司，让你跟我助理约时间就行。” “哦，以我们的关系，不能私下约？” 周雨婷撇嘴，她扬了扬手机，上次见面我俩交换了号码。 “当然能，但我看的少，回复不及时你别喷我。” “哼，我哪里敢啊！毕竟我还要追求的嘛。” 好了，话题继续不下去了。 我无奈的看向她，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装模作样的翻阅合同，暗地里挤眉弄眼全是戏。 “工作时间，认真点，不要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呀！这儿都是自己人，不要紧。” “咳，没想到你那么快辞职回到永婷。我还以为最起码得半年之后，据说你离职的时候手里还有项目？” 我试图岔开话题，可是周雨婷不让。 “已经交涉完毕，我用永婷副经理的身份和老公司谈业务，他们巴不得好嘛。今晚有空一起吃个饭？林哥有忌口吗？” “你爸妈能答应？别一会儿说我拐卖小女孩儿。” 顶着大伙儿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我头皮发麻。 “切，有二十八的小女孩儿吗？我爸妈只要我找个靠谱的解决掉终身大事就成，林哥你不用担心这方面，我能搞定的。” 周雨婷自信道：“相亲就是我爸妈答应的，否则洪阿姨不会主动帮我俩介绍呀。” “今晚是真没空，下次再说。” 我实在不想成为办公室议论的重点，飞快结束话题。 见我两次婉拒，周雨婷没生气，乐呵呵的答应。 之后会议顺利开完，具体的实施方案也有了雏形。 但自此以后，我不仅要面对江清婉的鲜花攻略，还得应付周雨婷花样频出的邀约。 一会儿是朋友送了俩电影票，一会儿是朋友新开的餐厅要捧场。 再不然就是推不掉的工作例会。 最夸张一次，她直接追到观澜世家，理直气壮的说找我签文件的。 我无可奈何，又有些想笑。 明示暗示的赶了几次，周雨婷都当听不懂。 有几回和孟音撞上，我看着心惊肉跳。 反而是两个女生有说有笑的。 凑近一听，说的全是柳若白的坏话。 我没主动关注过，但偶尔在公司听到过同事念叨，瓜还挺多的。 江清婉成为繁星娱乐大股东之后，他的资源确实好起来。 先后接触了两大国民度较高的综艺节目，表现很不错，着实圈了一波粉丝。 再是网络上对他的争议被压下，骂柳若白小三的少了，磕他和江清婉CP的又多了起来。 简直跟邪教一样。 风向不对就隐身，稍微缓和一些就跳出来搞事，阴魂不散。 直接遭殃的就是我的主页，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屠版。 至于江清婉，安静了不到半个月，又开始各种堵我。 公司，医院，观澜世家。 就没有她逮不住的地方。 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我身边安装了摄像头，对我的动向居然一清二楚。 又一次把周雨婷糊弄走，我精疲力尽的瘫坐在沙发上。 今天绝了，她是跟赵磊父母一起上门的。 我压根不可能赶人。 “你小子有福气，这么好的姑娘你都不带看的。” 洪小梅戳我脑门儿，“我跟雨婷爸爸妈妈聊过，他们确实对你的病情有点意见。不过现在科技那么发达，白血病不再是绝症，早干涉治疗痊愈的可能性很高。” “所以他们对你的态度还是比较和善的，否则人家也不会大大方方的让女儿和你接触不是？” “当初相亲，确实是雨婷死缠烂打要求的。你看看你，每次让你去跟人家约会，你都不情不愿的。” 我在沙发上没形象的翻个身，唉声叹气，“这么好的福气我承受不起啊！” 幸亏这个月李沐颜到外省市出差去，要不然我都不晓得会是什么样的修罗场。 死到临头，桃花忽然落我头上。 我是真意外。 “小年轻的事你管那么多，依我看先把身体养好，无聊了搞搞事业都挺好的。” ------------ 第六十章 小人得志 赵志刚对小辈的感情表现的没那么热衷，“雨婷这孩子我见过好几次，平时都挺稳重的一个人，到了你面前跟长不大一样。” “你多担待着点，我会跟她说，要她不要经常打扰你修养。” 我很感激赵叔叔替我说话，不过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下半句就把我堵了回去。 “等你身体养好了，主动一点！男孩子哪能次次让姑娘找上门。” “叔叔阿姨，我暂时真没谈恋爱的想法，身体和精神上都没准备。” 我苦哈哈的辩驳，俩老看我的眼神充满怜爱。 “我担心你一个人过的不好。磊子你也看到了，成天嘻嘻哈哈内个正经，让他成家我是不指望了，他心大，能照顾好自个儿。” “你不一样。” 洪小梅摸摸我头发，“你这孩子感情充沛，容易钻牛角尖。当年你和江清婉在一块儿，我就觉得你要吃亏。” “十年啊，不是十天，十个月。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坚持的，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跟我们说。” “如果不是你坚持离婚，我和你赵叔叔都蒙在鼓里。” 没说两句，洪小梅眼睛就红彤彤的。 “磊子粗心大意，完全没想过你跟江清婉婚后过的不好，还一个劲儿说你没有事业心。真是气死我了！但凡早点知道，我肯定要让她吃点苦头的！” “欺负了别人家的孩子还理直气壮，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阿姨……” 我声音发颤，鼻子很酸。 使劲儿闭了好几次眼，才把涌上的泪意压下去。 赵磊的爸爸妈妈对我真的好。 “哎哟你俩真是，”赵志刚拍着肚皮笑，“咋就哭上了？被磊子知道，肯定要笑话你俩。” “去！就你最烦！” 洪小梅瞪他，客厅气氛融洽又温馨。 当天赵磊来观澜世家接人的时候，没少被赵叔叔蛐蛐。 他一脸纳闷，悄悄拿肩膀捅我，“你们仨说的啥？我妈看我的眼神咋恶狠狠的？我最近没干嘛呀！不就是开房被拍到，上了几次新闻吗？多大事。” “我一气血方刚，正值壮年的成年单身汉，没点成人活动才叫不正常。” 我无语。 “要点脸行吗？说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 “老古板！” 赵磊吐槽我，“哎，江清婉跟柳若白在剧组吵架，你知道不？” 我摇头，“孟音没说这段。” “我估计她也不知道，刚刚发生的，热搜被压下来了。” 赵磊嘿嘿笑，“听说江清婉想让柳若白过阵子去国外深造，念个艺术类好毕业的研究生。这段时间的海外硬是资源，还有国内的综艺都给他谈妥了。” “只要他点头，啥啥都有。” “结果你猜怎么着，柳若白拒绝了！哈哈哈！” 这话我听江清婉提过，，所以不怎么惊讶。 “就这？” 我斜眼，有点瞧不上这八卦，没点有意思的。 “还有呢！” 洪小梅和赵志刚已经坐上车，徒留赵磊站在外边跟我絮叨。 “柳若白不肯离开江清婉，除非俩人扯证。你能想象吗？小三当众求名分，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我估摸着整个圈子都在笑他吧。” 这下我是有点吃惊了。 “柳若白挺有魄力，就在剧组说的吗？” “是啊，角落里。二人在对戏的时候谈起来的，江清婉如今身份不一样，是繁星娱乐的大股东，谁不给她面子。连带着柳若白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走哪儿都有人捧着。” 赵磊耸耸肩，他很看不上这种躲在女人裙子底下的小白脸，觉得没有男人样。 “他俩争的凶，正好被在现场的供应商听见。人家跟咱们公司有合作，头一转就给我打小报告来了。都知道江清婉绿了你呢！全站你这头。” 我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你说半天，就这一个八卦啊？” “啊。” 赵磊点头，“这还不刺激？妈的，我现在精神的睡不着了都！” “继续开房呗。” 我调侃他。 “你滚，我爸妈盯着呢！” 插科打诨两句，送走他们我划拉这轮椅往小区走。 医生说我恢复的挺好，顺利的话再有一个半月就能拆石膏了。 所以这两天我都没让孟音过来。 一直照顾我挺累的，她人瘦一大圈。 我这次很坚决，她拿我没辙。 不过孟音给护工写了一张条子，全是我爱吃的。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有些菜我动筷子的频率很高。 正胡思乱想，忽然我看到小区大门边，一道清瘦的身影站在路灯下。 旁边停着骚包的亮绿色兰博基尼。 柳若白。 车我认得，是江清婉送给他的众多生日礼物之一。 实际上，最初这辆车是买给我代步用的。 但我不要，那阵子我和江清婉争吵不断，也是她开始频繁带不同男人回去的时候。 她递了个台阶我没要，气的转手就扔给柳若白了。 柳若白自己当然不知道，还在我面前嘚瑟半天。 我挑眉看向他，这小子跟江清婉不是才吵完架吗？ 这么快就跑我这里干嘛。 是在我手上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我直接问出口，果然柳若白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林殊，直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答应放过我和婉姐？开个价，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几个菜给你喝成这样，我是缺钱的人吗？” 我笑出声。 虽说账面上我欠了赵磊一千万，但那是咱哥俩的事。 在外人面前，我肯定不会示弱。 尤其是面对柳若白。 他抿唇看我，眼神阴狠。 “都是你耍手段，婉姐才会想把我送走的。你就非要死抓着她不放，看我们两个都痛苦你就高兴了？” “麻烦你搞清楚，不肯离婚的是她，我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不要搞得你是看不懂中文的傻子，实在听不明白，建议你去挂精神科。” 我冷冷的回视，跟他隔了一米远。 “你忘了这条腿是怎么断的了？信不信我让你另一条也断一次？” 柳若白说的咬牙切齿，我反而心情不错。 “你大可以试试。我跟你保证，只要你敢，我就有能力让你一蹶不振。仗着江清婉是繁星娱乐大股东就开始跳了？没事睁开眼照照镜子，你能有今天全靠长得像我。” “动起真格的，你以为自己可以越过我？” ------------ 第六十一章 光明又温暖 柳若白一张脸被我气的面目狰狞。 “识相点就赶紧滚，少到我跟前碍眼。” 我斜睨他，语调漫不经心，又透着显而易见的鄙夷。 靠女人家裙底博资源的人，有什么值得人尊重的地方？ 当年我即便自愿在家为江清婉洗手作羹汤，都没心安理得的拿过她的钱。 这么多年，我衣着打扮仍是超市货配商城打折款。 仅有的高档正装，还是被赵磊拉着去置办的。 反观柳若白，从入行出道，一直到现在，背靠江清婉一跃成为当红流量男艺人。 他还挺好意思。 或许是我的不屑一顾激怒了他，柳若白压低了嗓音讥讽我：“哼，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会是站在婉姐身边的人。” “只要在随便哭一哭，跟她服个软，婉姐就会捧我。她对你这样过吗？一口气吃下繁星娱乐11%的股份，都是为了让我事业顺遂。” “林殊，你大可以利用环宇封杀我。但仅仅一家科技企业而已，你以为真的能够撼动娱乐圈的资本吗？” “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天真。” 柳若白直勾勾对上我的视线，“婉姐是大股东，繁星娱乐就必须要捧我。我跟你不一样，我有的是耐心。” “婉姐现在是忽然不适应没有你的生活，时间长了她很快就会忘记你。” 他说的很有自信。 可惜我不在乎。 和我讲有什么用。 去跟江清婉说呀！ 无能狂怒，形容的就是柳若白。 于是我笑着点头，“嗯，你说的非常对。不过对我说这些有点浪费你的感情，我又不是许愿池。” 眼见他瞬间变脸，我笑的更大声。 “差点忘了，你就是因为和江清婉吵架才‘离家出走’的，什么原因来着……哦，她要把你送去国外是吧？” “挺好的呀，就你这个脑子再不回炉重塑，估计都得烂透了。” 柳若白越是气愤，我就越高兴。 曾经，他每每仗着江清婉的爱护和怜惜，没少在我跟前挑事。 如今我的反击虽迟但到，柳若白却懦弱的缩在龟壳里，不敢面对现实。 真相是，他从头到尾，都只是我的赝品。 我深信某一天如果有更像我的人出现，江清婉会毫不留情的抛弃柳若白。 毕竟，现在已经有苗头了。 “你胡说！婉姐不舍得我去国外！她是为我打算，想送我进海外市场拓宽事业道路。你这种人是不会理解的！” 柳若白被戳中痛点，气急败坏。 我耸耸肩。 “先让江清婉跟我离婚还比较实际点。” “对了，”我指指路灯上的摄像头，提醒他，“观澜世家不是医院安全通道，想动手，你试试。” 柳若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握紧。 看他这样，我笑意更甚。 埋汰完柳若白，我哼着小曲儿晃悠回家。 洗漱收拾完，又是一觉到天亮。 吃早饭的时候，我接到孟音的电话。 她说单位承包的展会周末正式开幕，公司每人都发了两张门票作为犒劳，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乐了，问她：“你那小单位已经穷困潦倒到这地步了吗？奖金发不起，两张门票就打发你们啦？” “啧，这话说的，”孟音也笑，“就问你去不去吧，免费的，不看岂不是浪费？” “行啊，反正我闲人一个。” “那好，到时候我接你去。” 三言两语，就预定出去一天。 晚上孟音照例到我家报道，不过进门的时候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我的房东，李沐颜。 “干嘛，看到我很惊讶吗？” 见我愣了一下，她不客气的瞪我。 “是有点。赵医生说你要在外地待半月，没想到回来的那么快。” 我给她拿一次性拖鞋，孟音去厨房把活蹦乱跳的河虾扔盆里，才说：“我在门口碰见李主任的车，看她犹犹豫豫一脸纠结，顺道喊她一起。” “反正今天我买的菜多，多一个人不碍事。” 李沐颜忍了忍，到底没忍住。 “怎么，是我妨碍你们二人世界了？” “有点暧昧了啊，护工大哥不是人呐？” 我调侃她。 原本该冷冷清清的小家，因为人多热闹起来。 大家嘻嘻哈哈围坐一桌，我不被允许下厨房，李沐颜则是家务废，啥也干不来。 我教她和面包饺子，护工和孟音在厨房炒菜。 房子不大，又是开放式的，说话半点不影响。 难得的温馨让我整个人都柔和了。 “我老师说你控制的不对，这个月数据还行。不过你稀血是有点难办，目前我联系过的所有国内外医院，都没有和你匹配的。” 李沐颜压低声音说：“不过千万别放弃，现在的治疗进度挺好的，保持下去一切都有可能。” “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 李沐颜拿手指沾了面粉往我脸上戳。 “你当没人跟我告状呢，跟你说几遍，必须早睡，要让身体得到休息。切忌疲劳和睡眠不足。很多毛病后期恶化，就是身体撑不住。” “饭吃那两口就饱了？小猫咪都比你吃的多。你的饮食标准我给孟音了，一天三顿不能少，得吃有营养的。” “外卖和快餐少吃！” 我震惊，手里的馅儿都掉桌子上了。 “不能吃辣就算了，外卖也不能了吗？” 我昨天还跟赵磊说，要把公司三公里内的外卖吃空。 “你要听医生的话。” 孟音从厨房探出个脑袋，“今天有冬瓜排骨汤，多喝点骨头长得快。” “……可是我喝半个月了，不能换一个？蹄膀黄豆汤行不行？罗宋汤也好！” 我弱弱提出抗议，然后被驳回。 一顿饭就在看似平常的斗嘴中开始。 实话说，拿到白血病晚期确诊报告时，我想过很多种可能。 一个人孤独等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腐烂之类的画面，是最常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 我没想过身边关心我的人有这么多。 离开江清婉，我体会到了许久不曾得到的温暖。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江清婉，你知道吗，没有你的世界光明又温暖。 你不再是我的小太阳，我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 第六十二章 偶遇老同学 周六是个艳阳天。 海城的气候四季如春，温度差距不大，穿啥的都有。 孟音到观澜世家接我出门时，少见的穿了长裙。 蓝绿色的吊带衬的她皮肤很白。 长及脚踝的裙摆绣有民族纹样。 非常复古，跟孟音的气质很搭。 和江清婉不同，她长相属于小家碧玉的那一款。 温文尔雅，像极了古代名门闺秀宠爱的小女儿。 “盯着我看干嘛？被我迷住啦？” 孟音系上安全带，语调跳跃，显然心情不错。 “我不是肤浅的人，单纯欣赏好看的风景不行吗？” 我挑眉，收回视线。 “哟，难得听你夸我。” “你挺适合这种打扮，平时太严肃干练，亮色的更好看。” 说完，我闭上嘴。 最早，孟音在大学就是这副装扮。 花花绿绿的各种小裙子，还有五彩缤纷的头饰。 总之，每次见面她打扮的都不大一样。 有时候咱们几个早中晚三餐都在一块儿吃，孟音可以吃一顿换一套衣服。 当年，她也是爱好五颜六色的小女孩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孟音的穿着往深色系走，款式也逐渐稳重？ 似乎，就在江清婉进入娱乐圈，我和她分别作为助理出现时。 孟音是贴身助理，我勉强算是生活助理吧，虽说其他人更多的是把我当作江清婉圈养的挂件。 车内一时安静，谁都没说话。 青葱岁月是美好的，然而有些记忆却是沉重的。 “咳，你还跟我说，展会是什么主题的？” 我没话找话。 “艺术呗，有油画，水彩，水墨，工笔……反正挺多的。还有雕塑和版刻，有老艺术家的，也有青年。” “我们单位负责承包的，是大学生的展厅，作品都比较前卫吧。” 孟音想了想，给我介绍，“我记得你大学参加过古典艺术的选修课？可能会有你喜欢的吧，现场挺大的，咱们看到中午在里边吃个饭，下午再走。” “你觉得呢？” 展会的举办场地在博览中心。 和海城体育中心的占地面积有的一拼。 除去用来当作展厅的部分，饮食区域也有一大片。 逛一整天都不带无聊的。 “行啊，我今天不是预定给你了吗？你看着办喽。” 沉闷的气氛散去一些。 到场地一看，大门口拉了一堆鲜亮的横幅，路边都是立牌跟标语。 进出人流量可观，队伍一度拍到马路拐角。 好在孟音有单位的工作牌，顺利带我走绿色通道进入。 展会内部空间很大，不至于拥挤。 我拿着手机走走停停，时不时拍两张喜欢的作品回去。 孟音就跟在我后面，推着我的轮椅指哪儿去哪儿。 期间，我们还碰到了她同事。 双方简单寒暄两句，对方狐疑的看看我，又瞄瞄孟音。 “我敢保证，他肯定误会了。” 我抬头笑。 “哦，那挺好的，算给我挡桃花了。” 孟音不在乎。 我正要说话，忽然被人叫住。 “林殊！真的是他！嘿嘿，我就说没看错吧？你们非说我眼瞎！” “是是是，你眼睛尖。” “好久不见啊，林殊。” 两男一女逆着人流突破重围到我面前，我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我大学同学。 读书时关系都还行，不过毕业之后联系就少了。 近几年更是完全没交流过。 今天在展会遇见，确实意外。 这仨是我班级的，孟音跟我们不是一个专业，只有上思政课才会碰到。 打过招呼，一时找不到话题。 氛围略微尴尬。 “听说你生病了？怎么又坐上轮椅啦？方进闲家开医院的，实在不行你问问他呀！” 孙辉给了身边的人一肘子。 “对对对，你说咱们班聚会过好几次，每回都缺你和裴冲。哎，听说他跟你在一个单位，你俩居然联系上啦！” 面面相觑半分钟，话匣子终于打开。 “嗯，我们也是最近才重新有联络。以前生活重心都在家庭，现在自由些。” 我想了想，说道：“以后有聚会喊我，大家很久都没见了。” 联络感情也好，拓展人脉也罢，都挺好的。 孟音跟着搭腔，“也叫我一起呀，虽说不是一个专业，咱总归是一个系里的，不能厚此薄彼。” “哎哟，你愿意参加那最好，林殊你都不知道班里多少女孩儿对你魂牵梦绕！” 张璐“咯咯”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对了，咱们私底下都讨论过了，全班都支持你离婚。嘿嘿，别嫌我们多事啊，主要有几个同学在影视公司做后期特效的，知道点小八卦。” 她压低声音，弯腰靠近我，“不过网暴太吓人，支持你的同学说不上两句话就被人冲了主页。所以你一定要坚持啊！” “我咋觉得你心术不正呢张璐？是不是林殊离婚，你丫的就想捡漏？” 孙辉上上下下打量张璐，眼神嫌弃的很。 张璐白眼一翻，两人立刻拌嘴互相拆台。 “咳，林殊你知道的，这俩大学就一直这样。” 方进闲摁住俩人脑袋，把人往后搡，“你还不知道吧，他俩年底结婚，到时来喝一杯呀！” “对！正好酒席还没订好，给你们留位子！” 孙辉勾住张璐后腰，有些得意。 “恭喜你们。” 我真心祝福。 上学那会儿，孙辉就爱欺负张璐。 不是揪她辫子，就是上课折小天鹅扔她。 反正没个消停。 大学毕业那天，孙辉哭着跟张璐表白，不过被拒。 我没想到时间一晃，他俩真走到一起。 “嗐，我也没想到，女神追着追着，真被我追到手了！好女怕缠郎不是没道理的。” 孙辉面红耳赤的挠头。 “切，谁让你老欺负我，我以为你表白是想看我笑话。” 张璐也不好意思。 “当时傻么，不知道怎么吸引你注意。我又不跟林殊似的，成绩好长得也好，一眼就把江……”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进闲锤孙辉，张璐也掐他大腿一把。 三人都尴尬的看向我。 “没事，我和江清婉好过是事实，现在要离婚也是真的，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我摆摆手，是真不介意。 “林殊哥，你也在啊。” ------------ 第六十三章 不被待见很久了 柳若白声音钻进我耳膜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晦气。 一周见两次，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看到他，大家都沉默了。 尤其是方进闲三个，站成一排挤眉弄眼，光用五官就完成了交流。 我有点想笑。 现实是确实笑出声了。 没人搭理柳若白，他不觉尴尬，自顾自的说话：“品牌方赠送给婉姐的门票，她没时间来，就给我了。” “林殊哥，你别介意啊，只有一张票我就没跟你说。” 柳若白一改那天阴毒的样子，装的柔柔弱弱，讲话声音都细细小小的，跟他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相当不搭。 就这幅虚伪的小白脸样儿，江清婉竟然觉得他跟我像也是奇了。 “不用，孟音的公司就是承办方之一，我跟她进来的。” 我疏离的笑了下，不想跟他废话。 “额，我们也不需要，我们预约购票。” 孙辉傻兮兮的，非要跟一句。 脑袋上又挨了张璐一下。 他人是缺根筋，但非常好。 柳若白虚假的笑脸有一瞬间的裂痕。 但他控制的很好。 “林殊哥你们要去哪里逛，婉姐的助理很熟哦，我可以陪你一起。人多热闹嘛，婉姐让我多出去交朋友，我就认识林殊哥一个。” 开口闭口都是“江清婉”。 江清婉本人又不在，装给谁看。 “没事，你去玩儿吧，我们有孟音带着。” 我斜睨他，“没人比承办方对展会更熟了吧？” 一句话，直接堵住柳若白喋喋不休的嘴。 在他怔愣的档口，我偷摸拍拍孟音手心，她立刻会意推着我就跑。 张璐反应也快，左手孙辉右手方进闲，一边一个拽着跟上。 大家早饭吃的饱饱的，再听柳若白的茶言茶语，万一吐出来就浪费粮食了。 可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被人嫌弃了还非要往前凑。 “林殊哥还在生我气吗？我真的没有要跟你抢婉姐的意思，我有劝过她多回去看你的，可是你也知道，她……” 柳若白紧跟在我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我欺负他似的。 “你有时间不如劝她赶紧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痛快点，一天到晚拖拖拉拉的这都两个月过去了还磨叽。” 我故意说：“你和江清婉住一块儿，见她的时间多，让她别死犟，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就是啊，我想把我好姐妹介绍给林殊，江清婉不签字，我这儿也不好操作。” 张璐帮腔。 “咦？我的竞争对手又要多一个吗？局势紧张啊！” 孟音插科打诨，一人一句说的柳若白彻底挂不住笑。 等她走了，我们几个对视一眼，捧腹大笑。 “哈哈哈！妈的，就是要气死他！” “贱人自有天收，林殊你别搭理柳若白。以前在学校我就觉得他娘里娘气，成天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站后门委委屈屈等人的样儿我就反胃。” “别人是真柔弱，他那种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要不是这次老同学重逢，我都不知道班级里的人看柳若白不顺眼。 可能是我反应比较大，方进闲给我解释：“他那样的，不招男生喜欢，女生很多也不待见。我又不是没接触过性格软的男生，但人家坦荡啊！” “柳若白那种，啧，太虚了。” 孙辉也说：“你就没发现他一来，班级里声音都轻了，压根没人跟他搭话吗？要不是他认得你，谁给他脸呀！” “就是说，柳若白和江清婉刚爆出来那会儿，我都惊了。都跟你在一起过，怎么还能看中他？” 张璐撇嘴，“当时咱们班好几个女生对你有好感，但都觉得拼不过江清婉，全都打退堂鼓了。” “现在你要离婚，一个两个都在扼腕，天天看自己老公这里不顺眼那里不舒坦的，笑死我了。全都在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勇敢点，指不定就能把你抱回家。” “我是盆栽吗？需要用抱的。” 我哭笑不得。 同时又很窝心。 原来大家心里都有数，很早之前就对柳若白印象不好。 最早我还因为他吃过醋，和江清婉吵架。 她总觉得我不够大度，包括现在也是。 最常从江清婉口中出现的，就是“你能不能别斤斤计较”以及“若白只是我弟弟，好朋友”。 我不得不承认，曾经的我，是真切嫉妒过柳若白的。 羡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江清婉的目光和疼爱，而我只能站在一边围观。 想起往事，我感慨良多。 如今江清婉和柳若白即便在我面前亲热，我也不会有多大情绪。 顶多吐槽一句有伤风化。 经过这一茬，久违的熟悉感拉进彼此的距离。 逛过展厅，我们五个中午一起吃的饭，嘻嘻哈哈说了一堆好玩的事，孟音也熟络起来。 都是一个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没见过话，总认得脸。 再加上她本身长得也可以，穿着够亮眼，学生时代还是迷住了不少男生的。 只不过敢去表白的全失败了。 孟音冲我眨眨眼，我莫名的心虚。 中饭时间不够聊的，故而晚上我们又去搓了一顿，吃了个尽兴。 我已经很久没那么开怀大笑过，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所以当天我夜里十点多才到家，把李沐颜气了个仰倒。 她给我规定的作息时间表上，最晚十点必须躺床上睡觉。 接到李沐颜电话时，我刚洗完澡。 “好啊，我让孟音管着点你，结果你俩背着我一块儿玩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照片都被传上网了，你俩跟柳若白对峙，都说你们欺负他一个。还说江清婉众叛亲离，现在还挂头条上呢。” 我愣了一下，紧跟着反应过来，妈的，又被柳若白坑了。 “难怪他跟我说话低三下气的，不愧是演员，演技还是过关的。起码骗倒了他的粉丝吧。” 一边回李沐颜，我一边翻出平板登录社交网站。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柳若白一张失落又泫然欲泣的脸，把他的一群粉丝和cp粉们心疼坏了。 全涌到我主页留言还不够，孟音的个人主页也被嚯嚯了。 说她联合我打压江清婉，排挤柳若白…… 简直笑话。 ------------ 第六十四章 蹲点 这件事我没管，第二天早上赵磊给我发短信，说公司会处理，叫我不用担心。 还说有几个肆意发布谣言，转发量超一千的，已经达到起诉标准。 问我需不需要走法律途径。 我想了想，给了肯定答复。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被网暴，问题还不大。 我生命有一天算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走到尽头。 但这些人冲掉了孟音的主页，并且试图扒她的隐私。 这一点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对此，江清婉和柳若白都没吭声，默认不管。 既然你们没有约束自己粉丝的行为，那就不要怪社会给他们一点点小小的冲击。 周一到公司，我特意去法务那儿跑了一趟，简单说明我的要求。 杀鸡儆猴。 有些人就是太惯着了。 于是当天中午，环宇科技就发了动态，有律师声明，也有警方的回执。 瞬间，轰动整个娱乐圈。 谁见过一言不合就报警的，而且明说了走法律程序，不是商量是通知。 那几个跳的最凶的粉丝顿时消停，被点名起诉的更是立刻私了环宇客服。 然而没用。 我铁了心要给柳若白一点颜色看看，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 所以没多久，又有爆料称一切都是当事人刻意安排的。 下方还有交易记录，跟聊天对话。 而提供这一切的，是柳若白的新助理。 “你的娱乐圈朋友有点意思啊，办事效率确实高。” 赵磊夸梁俊伟，“才半天就搞定了，我以为肯定要个十天半拉月的扯皮。” “他熟悉套路，手段是有点的。” 我跟梁俊伟打过招呼，让他帮忙搞证据。 娱乐圈，无非是利益至上。 只要给的钱足够多，谁不折腰？ 上一次是小张，今天是小刘，明天可能是小李。 不管柳若白怎么换助理，梁俊伟总能从对方的口中撬出想要的消息。 “嘿嘿，你看戏就成。法务那边你放一百个心，觉得让柳若白吃不了兜着走。” 赵磊拍胸脯担保。 没有正主的暗示，粉丝会一股脑的攻击同一个人？ 我和江清婉那么久了，多多少少接触过一点娱乐圈，知道个大概。 那些粉丝年纪都小，起诉不是小事，家里肯定会知道。 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把柳若白交代出来很轻松。 我按了按赵磊肩膀，“行，那就交给你了。我今天早走，不用等我下班。” “待会儿，你这就当上甩手掌柜啦？干什么去，带我一起呗！” “和裴冲吃个饭，顺便见见他未婚妻。” “好家伙，他把你当家长啦！” 我推开他凑过来的大脸，挑衅他，“你也可以带来我看看啊，如果你有的话。” “靠！哥们儿还年轻，不着急成家！” 赵磊被他爸妈催婚催怕了，条件反射“噌”的一下蹦起来，屁滚尿流的推门溜了。 裴冲未婚妻是三甲医院护士，平时两班倒工作很忙。 属于手机一直待命的类型。 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是个很可爱的女生，性格外向活泼，是裴冲喜欢的类型。 “你小子好福气啊。” 寒暄过后，我小声拽下裴冲说道：“以为你是不开窍的理工男，结果你背着兄弟过这么好？” “羡慕？” 裴冲挑眉，语调轻快，“瑶瑶医院单身女孩儿很多，给你介绍一个？” “别，千万别，你还嫌我不够忙的吗？” 我赶紧拒绝。 光是三五不时应付李沐颜的直球，我就够胆战心惊的。 现在还得和周雨婷打交道，开会我都得拿捏说话语气。 再来一个，我吃不消。 而且，人家也未必能瞧得上我。 说实在的，我一个不知道明天在哪儿的人，除了工作好，长得好，是真没啥优点。 哪怕是长相，也因为长期处于病痛中，憔悴很多。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一米八五多点的大男人一百二十斤不到，瘦成骨架子了。 所以我才说，周雨婷完全是靠大学时期的滤镜对我有的好感。 “你俩干嘛呢？说什么鬼鬼祟祟的，快上车！待会儿迟了把我预定的座位取消怎么办！” 陈瑶性格直爽，坐在副驾驶摇下车窗催我俩。 不过她话才说完，一辆眼熟的奔驰保姆车打着灯在我身边停下。 是江清婉。 她今天到环宇正式拍摄游戏角色宣传片我是知情的。 但我没关注，是听助理说她格外老实，没跟上次一样闹腾。 有我和赵磊的放话，公司员工也知道我俩的态度，对待江清婉也不像最开始的小心翼翼。 尤其是她雷打不动的下午茶，吃的人也不多了。 没动过的都被保洁阿姨拿去给收垃圾的老人，都是新的，包装都没拆过。 想来赵磊的震慑是很有用的。 众所周知，江清婉是环宇旗下游戏的票选代言人，一旦她被替换肯定会对公众宣布理由。 到时脸面全无的是她，又不是我。 “江影后有事吗？” 我平静的抬头，看向缓步下车的江清婉。 小礼服短裙，露腰线的设计将她的身材展现的一览无余。 她的颜值，我一直是很认可的。 “我特意在这儿等你的，环宇的停车场很大，我怕等不到你绕了好几圈。” 江清婉清减了些，说话有些小心翼翼。 “什么事？我们赶着吃饭，不方便多留。” 我说话间隙，裴冲单手搭在我肩膀，陈瑶也开门下来了。 “你这阵仗挺大啊，搞得我会对你不利一样。” 江清婉苦笑，目光落在裴冲脸上时顿了一下，随后不自然的转开。 “嗯，你以前没少打我。” “林殊！能别提过去的事情吗？” “你不出现，我自然不会说。” “一定要这样对我？” 她面露痛苦，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一样，盯着我。 “对了，正好裴冲在，你跟他道个歉吧。有关裴叔叔的事。这么多年过去我记得只有剧组主动上门表达过歉意。你和柳若白两个吃到红利的，要保持沉默到什么时候？” 我坦然的直视她，“一句‘对不起’没这么难开口吧，没追究你们两个的责任已经很好了，江影后你说呢？” ------------ 第六十五章 不在一个频道 停车场内，因为我的一句话，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本就阴冷的地方，更为渗人。 江清婉没想到我会直接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讲，一张脸黑的厉害。 “你是在羞辱我吗？” 许久，她哑着嗓子开口：“看我在你面前低头，林殊你很高兴是吗？” 我不懂江清婉的逻辑。 “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你认为这也算羞辱的话，我无话可说。” “可是，我给过钱了……” “裴冲要的是钱吗？他要是公道，是裴叔叔活过来，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你做的到吗？” 我积压的怒气被江清婉点燃。 几次三番逃避责任，令人生厌。 裴冲和陈瑶都没说话，江清婉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她的助理见势不妙想带她走，不过被她推开了。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道歉。但我不认为我做错了，当时我的处理方案才是最合适的。保全了若白的事业，也帮剧组维护了名声。” 江清婉梗着脖子嘴硬，丝毫不觉得她有问题。 忽然，我没了任何兴致。 要求一个不知“错”为何物的人道歉，没有意义。 “我们走吧，要迟到了。” 裴冲没看江清婉，扶着我先把轮椅放进后备箱。 “没关系，早点到挺好的，还能逛一圈。你俩不是快办婚宴了？有什么东西没买的赶紧，我买单。” 我笑说，裴冲扭头冲我说：“你确定？那我不客气了。” “来吧，不够我问磊子要。” 正说着，车窗被敲响，江清婉固执的站在外面看我。 摇下窗户，她盯了我一会儿才开口：“你能放过若白吗？我知道环宇起诉他肯定有你的授意，我今天找过赵磊，他跟打太极。” “只要你松口，环宇必然撤销起诉。” 我嗤笑。 “你在停车场转悠半天，就为了跟我说这事？” “不、不是的，我是想见见你，顺便提一嘴若白的事情。” 江清婉仓促的解释。 但我不想听。 不管她的真实想法如何，我都不会撤诉。 “回去吧，起诉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只能说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 “你真这么绝情？若白好歹和你认识那么久，不就是犯了一些小错误，有必要针对他吗？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 这是江清婉，第二次指出我心眼儿小。 两回都是为了柳若白。 真有意思。 一方面挽回我，一方面要从我这儿讨好处，放任柳若白到处蹦跶挑事。 等到哪一天，柳若白惹的祸她兜不住，江清婉会后悔的。 “你觉得他做的事，是小错误？” 我讥讽的看她，“挑唆粉丝恶意中伤他人，装模作样的给我下套，推我下台阶都能构成杀人未遂了。” “随便说几样，都是在法律边缘游走的程度，你怎么好意思称之为‘小错误’？” 真的是进了娱乐圈，最基本的良知都没了吗？ 难以想象，在我不曾看见的地方，江清婉做过多少恶事。 “你别生气，我跟若白谈过，他以为是你让我把他送出国的，所以才会闹情绪。他人比较单纯，身边的几个助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稍微被有心人忽悠一下，就容易犯错。林殊，若白比我们小两岁，你就不能宽容大度一些？他会改的，他本质不坏，偶尔情绪上头用错方式而已。再说了，现在你也没被影响到啊。” 江清婉扒拉着车窗，见我不出声，继续当和事佬，“年轻人犯点错很正常，知错能改就好了。他就是吃你的醋，我会说他的。” “啧，那么多年，柳若白还是一招把你吃的死死的。” 我无言以对。 脑回路不在一条轨道上，说再多都是浪费时间。 “你自己都三十出头，柳若白还小吗？他年轻？人家二十多的叫什么？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说完，我懒得搭理她，直接把车窗摇上去。 险些夹住她手指我都没停。 “林哥好魄力。” 陈瑶转过头给了我个大拇指。 她比我和裴冲都要小，活力满满。 “妈呀，江清婉竟然是这样的人，讲话都不带脑子的吗？我比柳若白还小呢！就他，明年该奔三了吧？” 陈瑶平时爱追剧，比较关注娱乐圈八卦，纯粹是生活的调剂品。 “人长大了，脑子还一小撮。可能小时候在水里泡过，都烂了吧。” 我叹气，整个人后仰陷进座椅里。 “让他们两个闹腾，过好自个儿的生活就行。” 裴冲把方向盘打到底，一脚油门开出停车场，一个红绿灯后就把跟着的奔驰保姆车远远甩开。 “对，不管别人。” 我知道他心里不爽，需要发泄。 大学时，裴冲和江清婉，柳若白都认识。 因为我的关系，咱们仨还一起吃过饭的。 被熟悉的人当做替罪羊的感觉并不好。 特别是涉及了自己唯一的家人。 “周末我去看看裴叔叔吧，我想他的辣椒酱了。” “你省省吧，自己一瘸一拐的，别在墓园摔了。到时候你下去见他，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靠！滚蛋，有这么咒兄弟的吗？” 我瞪眼，伸手在他肩膀上掐了一下。 陈瑶捂着嘴“嘎嘎”直笑。 没一会儿我也忍不住笑出声。 车里气氛顿时升温，刚才见到江清婉的烦闷散去大半。 就这样挺好的。 陈瑶订的烧烤，有肉有菜有海鲜。 不过延迟了预定时间，我们原本的包间肯定是没了。 白血病人可以偶尔吃一点点海鲜，烤肉店内也有清淡款的，水煮原香。 滋味儿淡，但羊肉汤很香。 我配着白饭吃下去两小碗，比我平时的饭量大一倍。 裴冲见我意犹未尽，特意要了个川贝砂锅粥，说是门店招牌。 我一通胡吃海塞，被压抑的味蕾跟久旱逢甘霖似的，畅快极了。 然而代价是，一周后的复查又被李沐颜骂了。 ------------ 第六十六章 能吃，但不一样 “告诉你多少次了，吃的清淡些，海鲜少吃，高油高盐的少碰。你就是不听，跟我作对是吧？” 李沐颜板着脸相当严肃，低头在病历本上唰唰的写。 我尴尬的坐在她面前，“偶尔一次，问题不大。而且检查的数据还可以，不是吗？” “呵呵，还可以？没上次好算‘可以’吗？” 她放下笔，长叹口气，“你的病你自己清楚，稍微控制不好有点差池就……” 后面的话李沐颜没往下说。 不过我懂她的意思。 “别担心，我会注意的，真的。” “上次，上上次，你都是这么说的。林殊，你是想身体力行的告诉我，男人的话没一句能信？” “咳，不至于，意外而已。我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绝对不会再有下一回了。”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跟久违的老同学小聚，我确实高兴的忘乎所以，一时没把持住。 我自己心虚，再加上李沐颜作为我的主治医师，关心我的病情天经地义。 她恨铁不成钢，我能理解。 所以老老实实坐着，听了小二十分钟的念叨。 孟音站在我身后，很懊恼。 “都是我的错，我看他心情好，难得这么开心，就没管住。” “你是助纣为虐知道吗？” 李沐颜转移炮火，数落孟音，“他没自制力，你就由着他去？到时候指标超了住院，你能替他啊？” 我俩在李主任打的威压下，闷头听骂，半点不敢回嘴。 路过的小护士“嘎嘎”直笑，扭头就去可是八卦。 来了这么多回，我都成市一院的常客了。 幸亏李沐颜下一个病人提早到，否则她肯定得念叨一上午。 “哼，以后你再说好话都没用，反正我是不会上你的档了。害得我在李主任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孟音吐槽，狠狠刮了我一眼。 “一时冲动，保证不再犯。” 我笑着说，任由她推着我拐到骨科。 除了要复查，今天也是拆石膏的日子。 整整两个半月，从夏季到初秋，我的小腿都在厚重沉闷的石膏里度过。 医生敲碎的瞬间，阵阵凉风吹的我抖了一下。 “钢钉半年之后再来取，平时注意适度锻炼，不要做激烈运动。尽量不要跑步，避免遭受重击。每天可以走二十分钟到半小时散步，饮食结构要丰富，多吃钙和蛋白质……” 年过六十的老医生逐字逐句交代，给了我一张打印了注意事项的单子。 “你本身就有白血病，碰撞之类的更加要当心。” “好的，谢谢医生，我会照做的。” “能听进去一半就好喽，现在的小年轻啊有自己的想法。” 老医生摇摇头，让我过三个月来拍片子，恢复没问题的话就给我预约取钢钉的手术。 孟音很紧张，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她一听到“手术”两个字，就提心吊胆。 “嗐，门诊小手术，十来分钟就好了，危险性很低的，放心吧。” 老医生乐呵呵的说，临了还小声跟我嘀咕：“是你女朋友吧？这么体贴，你不要辜负人家呀。” 我来不及解释，排在后边的病人已经等不及进来了。 双腿结结实实站在地上的感觉让我有点陌生，扶着墙走了几步才习惯。 “有哪里不舒服吗？” 孟音手臂微微向前伸，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没，回去得好好洗洗。刚才我摸了两下搓出一手泥。” 我笑着开口，她走在前面问我想吃什么，反正都出门了顺手买回去。 看着孟音的背影，我有些恍惚。 或许我一直想要的就是四季三餐的生活。 江清婉给不了我。 我和她没法相互理解，总在用错误的方式伤害彼此，并且在这条路上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我不认可她做人的理念。 她觉得我妇人之仁，感性大于理性。 在裴冲父亲的问题上就能看出端倪。 只不过江清婉现在会顾忌我的病情，没把话说的太直白。 我总说做事之前要先做人，她则是利益至上，其他可以缓一缓。 反正，在她的圈子，大家都这样。 同样的问题，曾经我们争执过好多次。 如今终于走到尽头，是一种解脱。 可惜江清婉还执着于不可追的过去。 我最近时常会回想大学时代，那些被时间模糊的记忆在我脑海里越发清晰。 偶尔我也会假设，如果当初我是跟孟音，或者其他人在一起，甚至于不恋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但我想象不出来。 我很难把其他人和我联系在一起。 “人呢？走那么慢做什么，快点想想，去晚了又要买不到。” 孟音逆光看我，嫌弃的催促。 “茄子，想吃肉末茄子。”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道菜我很喜欢，小时候我爸还在的时候，经常给我做。 后来我照着网上的菜谱，和幼时的记忆捣鼓过几次，吃是能吃，但味道不一样。 人也是一样。 和谁在一起都行，可是感觉不同。 这一刻，我忽然有所悟。 我当然能和其他女孩儿谈恋爱，结婚生子，相伴到老。 但她们都不是江清婉。 性格不同，喜好不同，笑起来的弧度都不同。 长久以来困扰我的疑问，竟然在这样一个午后跳出答案，令我猝不及防。 “你咋了？怎么两眼无神，真的没不舒服吗？” 孟音过来拉我手，我不着痕迹的躲了一下，随后怔怔的盯着她，“如果时光倒流，再回到大学，我依然会和江清婉在一起。” “什么？” 孟音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我挪开视线接着道：“我会接受她的表白，跟她没羞没臊的搬出去住。也会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她，即使暂缓我的事业。” “孟音，我应该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我所有的热情和爱恋，都倾注在江清婉的身上。” “……哦。” 孟音呆愣愣的回答，扯了个僵硬的笑，“我知道啊。那时候没人想得到你会跟清婉分开，宣布婚讯时不都说你俩是模范夫妻吗？” “嗯，都过去了。” 我点点头，仍旧固执的看她：“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要对我有期待。” ------------ 第六十七章 偷袭 可能是我的话太过直白，戳穿了孟音对我抱有的遐想。 从医院回来之后，连续一周她都没再到我家报道。 李沐颜倒是来的勤快。 “你说话够无情的，”她挑了一筷子土豆丝，提出抗议：“明天能换个菜吗？吃三天了，你在我心里的滤镜快跟土豆一样碎成渣渣。” 说完，李沐颜一口吞下。 那天，我和孟音站在走廊说话时，恰好碰到她经过，一不当心听了个全乎。 “不换，我喜欢醋溜土豆丝。” 抗议无效。 “想吃别的你去饭馆，我这儿只有老三样。” 土豆丝，肉末茄子，番茄炒蛋。 对了，那天我最终没能吃上肉末茄子。 孟音也许是惩罚我，晚上弄的丝瓜。 所有蔬菜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丝瓜。 不过我吃完了。 倒是孟音自己盯着空盘发呆。 一直到现在，我俩都没联系过。 其实我手艺还不错的，但懒得动弹。 护工大哥前两天回老家了，他老婆快生了得回去陪产。 正好我小腿康复，不用人照顾。 我给大哥包了个大红包，他推辞不退索性乐呵呵收下。 “你这人死心眼儿，换我早就去把人找回来了。你断腿两个多月，都是孟音前前后后的照顾你。” “再看看你，刚好就把人骂走，真行啊林殊。” 李沐颜抱怨归抱怨，好歹没浪费。 夹到碗里的全吃干净。 “等会儿，话说清楚。我没骂人啊！我怕她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早点让她断了念头比较好。” 我强调。 同时也是在暗示李沐颜。 朝夕相处容易产生感情，我明白孟音未必是真想和我有个结果。 “切，直男思维。” 李沐颜不屑一顾，“你不该选在那个时机，搞得用完就甩似的。” “哎，这话就难听了。” 我瞪她，李沐颜可不怕我，放下筷子跟我大眼瞪小眼。 半分钟过去，我忍不住开口：“我还没问你，当医生的这么有空？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闲的很嘛。” “啧，怎么滴，你意思我不能有休息的时候？” 我高举双手讨饶。 “没，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待会儿我就回医院值班了。我发现你是真不会聊天，每次都戳中别人的痛点。我老师前天感冒，在家歇着。他那些病人现在全丢给我，你有多大面子知道不？我每天就俩小时轮班休息的时间，全奉献给你了。” 确实，李沐颜眼底淤青严重，看上去也分外憔悴。 见我要说话，她立刻打断，“你和孟音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我比她理性，也更有事业心。” 李沐颜仿佛猜到我的打算，开门见山，“你不必当心我会像她一样，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我身上。” “对我而言是不现实的，我的病人多的可以绕海城市排一圈。感情生活对我只是调剂品，追到你是锦上添花，追不到也无所谓。” 她表现出一副随意的样子，拿手指隔着空气点我，“我和孟音，江清婉都不一样，你顾好自己就行。” “总之，你不是我的全部，我未必见得多认真。” 李沐颜说的斩钉截铁。 我确实有种轻松的感觉。 背负旁人的期待，压力是很大的。 但她轻微颤抖的嘴唇，和攥紧的拳头或多或少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感谢她没有把压力强加给我。 但该说的必须说清楚。 “好，我不会自作多情。只是我的病情你最清楚，我对孟音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笑了下，“通用版本。” 然而，才说完李沐颜就倾身要打我。 “你这张嘴得罪过不少人吧？这么能说会道，被我欣赏是很丢人的事吗？” “哎哎，怎么动手了。” 我立马给她盛了碗豆腐荠菜羹，美其名曰赔罪。 糊弄完晚饭，我送李沐颜下楼。 不巧的是，刚出小区就被一群记者为主。 搞得李沐颜的车寸步难行。 “请林先生透漏一下，目前和江影后的离婚流程走到哪一步了呢？” “这位你林先生的新欢吗？” “听说柳若白曾经痛哭流涕请求你的原谅，你没答应，是真的吗？” “林先生可以聊聊柳若白推你下楼梯的事情吗？网友费细节非常感兴趣！” 我眉头紧拧，话筒几乎要怼到我脸上。 小区保安努力维持秩序，试图把记者挡开。 可是人太多了，粗略计算至少五十六个人。 保安只有十来个，双拳难敌四手。 “网友好奇还是你们好奇？” 我冷冷扫视一圈，“你们哪几家媒体的？追到私人住宅，不知道违法吗？我会跟律师商量，各位法庭见。” 名誉权官司一打一个准。 公司法务部门最近正好招了几个实习生，就当给他们练练手。 我毫无压力。 那些记者倒是傻眼，第一次碰见有人招呼不打一声直接起诉的。 大家扛着长枪短炮，相互看看，不满的低声谩骂。 没两分钟，就散了一小波。 不过仍有些不死心的，想捡漏。 “林先生，我们是替大众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啊！” “就是啊！” “您现在是网络红人，平时又很少暴露在公众的视野当众，网友会对您产生探究的心理很正常。” 我纳闷，“我什么时候成网络红人了？不要给我乱扣帽子。” 见我软硬不吃，记者们无趣的打道回府。 直到人都走完了，李沐颜才摇下车窗，“咳，有个事我忘告诉你了。” “嗯？” 我四处张望，生怕还有人候在暗处。 “江清婉跟繁星娱乐联合注资，准备在年底筹拍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作为柳若白正式进军主流大荧幕的作品。” “哦。” 我茫然点头，“然后？” 这条新闻上周我就在营销号的文案上见过了。 “然后，江清婉要亲自给柳若白作配，甘当绿叶。” 李沐颜趴在车窗上，笑眯眯的抬头看我：“他俩的绯闻基本坐实了，现在路人网友在同情你。” “他们两家的粉丝在说阴谋论，非说他俩在大学期间就互相有好感。” ------------ 第六十八章 绯闻照片 我笑起来，“让他们传呗，我还当什么大事。” 李沐颜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搞得我心里发毛。 “有话就说，没事就走。你这样看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不安全。” “去你的！” 李沐颜面颊微红，气的瞪眼。 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似乎怕我承受不住，李沐颜脑袋探出车外，冲我招招手。 我凑过去，她声音压得很低：“最近爆出不少十年前你们在大学的照片，全是江清婉跟柳若白同进同出的。” “教室？食堂？” 我不以为意。 然而李沐颜摇头。 “是出租屋。据说是柳若白在外跟人合租的单间，相关的合同已经被人放上网了。” 我眉头皱起，记忆随着李沐颜的话往回翻。 江清婉很早就跟我提出想一起住。 后来也确实顺了她的意。 我也知道她经常去柳若白的出租屋找他，就连当时我俩租房时，江清婉也有参考他的意见。 不过我从来没多想。 “算了，都是以前的事，不重要。” 我耸耸肩，没想深究。 都过去了不是吗？ 我又没打算跟江清婉重新开始，管这些做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理亏的不是我。 如果是假的，那也是江清婉和柳若白需要担心的事情。 只要不涉及我，都随便。 “我已经分不清你是真豁达，还是懒惰了。” 李沐颜无奈，忽然趁我后退的瞬间揪住我衣领。 温暖柔软的双唇放大时，我只来得及侧过脸。 脸颊擦过她的唇，搞得我许久未碰女人的身体一阵燥热。 “好玩吗？” 我有点生气。 在感情方面，我承认自己有些大男子主义，喜欢主动。 李沐颜的突袭让我无措之余，更多的是无奈。 说不听，劝不住。 而且我对孟音说的话，似乎还助长了她的气焰？ “哈哈！逗你玩的，走了！” 李沐颜笑的前仰后俯，慢悠悠的开车打着方向盘进入国道。 冷静又理智的人，真可怕。 根本预测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回到家把脸上的唇膏印子清洗干净，顺便琢磨起买房的事。 这儿是不能再住了。 本来李沐颜租给我的价格就压到了市场最低，再加上她作为房东随时都能来，久而久之，牵绊会更深。 我有些畏惧这样的发展。 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感情就足够了。 明确目标，我趴在床上搜合适的房源。 目前我手里的存款一共有八十多万。 最初的二十万，加上这几个月余下的工资。 负债是一千万。 这笔钱我是打算用年底的分红去还的，赵磊不要我利息，但我想给他买块订制款手表聊表心意。 还有医药费、生活费，杂七杂八加加减减，我可以买一个首付在五十万左右的。 海城本地人，首套房只需要支付总价的20%。 我这点钱，可以在外环靠中环的位置买个房龄短的小两室。 不过在市区，可能勉强只够一室户的。 而且地段也不好。 “明天问问赵磊，那小子人脉广。” 我心里有底，闭上眼很快入睡。 然而不到早上七点，我还迷迷瞪瞪睁不开眼的时候，这小子一个电话打进来，实打实的活闹铃。 “靠啊！林哥可以啊！居然把李主任拿下了？！你知道网上各大平台都疯了吗？科技圈和医疗圈全都炸了！” “重点是，你有情况竟然不跟我说？周雨婷一晚上快把我手机打爆了，我硬挺了一夜没吵你！够哥们儿吧！” 赵磊的声音穿过网络砸在我脸上。 “说什么鬼话，算上昨天，我解决李主任三回了。” 我按开免提，翻了个身。 初升的阳光有些刺眼，隔着窗帘照在我头顶，暖洋洋的。 “蛤？都亲了还没答应人家？不是我说你，林哥你有点……渣。” 赵磊轻咳一声，把我气笑了。 “营销号说啥你信啥？动动你的脑瓜子，一会儿该生锈了。” 肯定是李沐颜亲我脸那一下被记者拍到了。 我伸了个懒腰靠在床头坐直，百无聊赖的翻阅手机。 果然，模糊不清的镜头里，是李沐颜探出头揪住我亲的画面。 照片角度选的挺好，乍一看真像那么回事。 “喂喂喂！林哥你说话呀？我的脑瓜子都烧开了，也找不到其他说法。” “扔给法务处理。观澜世家大门外有摄像头，报警要监控就行了。” 我揉着眉心哈欠连连，“还有事不？没事我挂了……等等，你认识做地产的朋友没？我想买房子，总价不要超过三百万，地段不限，但是出行要方便。小区环境要好，房龄十五年以内。” 提了一堆要求，把赵磊说懵了。 “林哥你要买房？也对，观澜世家的安保太差了，动不动就有媒体蹲守，安保也不给力，而且还是租的。” “我去帮你打听一下。嗐，按照我意思，你直接搬到我小区不完了吗？咱哥俩还能做个伴，多热闹！” 赵磊有点期待。 “滚蛋。” “没钱。” 我没好气道。 他住的市中心大别墅，一平方都赶上我首付的价格了。 “我有啊！你用我的。” 赵磊豪爽的拍胸脯，我无奈的叹气。 “省省吧，你要是给我买房子，以后外边就会有传闻‘我是你西装裤下的精致小男人了’，你信不信？” “……” 赵磊沉默半分钟，我能感受到他的震惊。 “不跟你废话了，公司见。” 结束通话，我飞快洗漱换上正装。 我开的车是公司配的奔驰，低调不显眼。 加之我很少自己开车，公交和地铁出行较多。 所以一路进到停车场都没人注意。 直到我下车等电梯。 “林殊，热搜我看到了，是真的吗？” 江清婉的声线清清冷冷，仔细听会察觉一点细微的颤音。 “和你有关系吗？江影后？” 我头都没回，“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你听我解释，我大学的时候真的只有你一个，没别人！那些网上的照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想搞我！” 江清婉顾不上质问我，绕到我跟前站定，焦急的解释。 ------------ 第六十九章 求助 “我不在乎，真的。” 我低头，居高临下的俯视江清婉。 她今天打扮的很随意，深灰色的运动装搭配帆布包，墨镜、口罩、鸭舌帽是标配。 素面朝天，不施脂粉。 身上一件配饰都没有。 忽然感觉年轻好几岁，相当纯粹。 我多看了两眼，视线很快回到电梯显示器上。 还有十七楼就到了。 “可是我在乎啊！” “别人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 “我不想自己在你心里是一个没有底线，不顾礼义廉耻的人！” 江清婉理直气壮说出这几个字时，我都懵了。 “难道你懂礼义廉耻？那你婚内出轨算什么？你现在还跟柳若白勾勾搭搭，然后跟我谈底线，谈道德。” “你是没睡醒，还是脑子里进的水涨潮了，把你的脑干全泡烂了？” 我半点不留情面，说的江清婉面红耳赤。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磕磕绊绊，不敢跟我对视，“最起码读书的时候，我肯定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嗯，所以？” 我知道她有话要说，否则不会大老远泡一趟。 尤其是记者紧迫盯人，疯狂挖料的时刻。 “我跟公司商量了一下，你能不能发条声明？不用多说，就为我证明一下，那些照片都是假的，我和柳若白在大学时期没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你帮帮我吧！大学群好多人@我，我真的没办法才找你的。” 江清婉苦苦哀求，眼里蓄满泪水。 “繁星娱乐不希望看到那么多负面，希望有更加正面积极的新闻。最初发布照片的账号已经注销，余下的全是瞧热闹跟风挑事博流量的营销号，我们想找人协商都没办法。” 我眉头拧在一起。 坦白说，她说的，我是愿意相信的。 读书期间，江清婉没课的时候，几乎都跟我在一块儿。 她的课表我也有，隔三差五的会去接她，或者课间给她送点心。 我俩谈恋爱确实高调，一个学霸一个校花，走哪儿都是全校的焦点。 就这辨识度，江清婉真跟柳若白当时就有点什么，肯定早就被人爆光，挂论坛了。 绝对不可能直到今天才发酵。 想到这里，我爽快的点头。 “行，我会帮你澄清，但是仅限于大学期间。” 我又不是冤大头，另一半出轨还乐呵呵帮忙打掩护。 实事求是，是我作为一个人类的善意。 “够了，其他的我会自己解决。”江清婉笑了，张开手臂想抱我一下，但是被我躲开。 她面露尴尬，“下班一起吃饭？我这两天不去剧组。腿恢复的如何？我认识几个有名望的骨科医生，很早就为你预约好了。之前我们见面都会吵架，始终没能介绍给你……” “我已经好了，不用了。” 我打断她的话，正好电梯下来，我顺势刷卡进入。 她小心翼翼的态度，并未让我对她有所改观。 很多事累积到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可以一笔带过的。 越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越是看的清楚。 江清婉口中的“爱”，是她自己编织的美梦。 她对我确实有感情。 但她更爱自己。 喜欢事事顺着她的我，希望无论她做任何事，我都会一直陪着她。 是小女孩儿的心态。 肩负不起成年人的责任。 “等等！” 江清婉伸手想抓我。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一手按住开门键，一手挡住电梯门。 “你疯了？是想夹断手吗？” “我，就是有些着急。” “不知道今天错过你，下一次见面时什么时候。” “给你打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我让助理开车过来等你，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等到。” “偶尔碰到孟音在，我不好意思过来。” 江清婉一反常态，局促的站在我面前，双手绞在一起无处安放。 一点没有曾经的孤高鄙夷。 这双眼睛，和以前很像。 我盯着看了会儿，分辨不出她是装的，还是发自内心的独白。 影后就是厉害，生活中都会让人产生错觉。 “说完了？” “你别嫌我烦，我就是挺想你的。” “你晚上抱着柳若白睡觉，也会想我？” 我嗤笑，她面色发白。 “如果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跟他联系。” 江清婉跟我对视，怕我不信还拿出手机，“我可以录音，录视频，都行。家里少个人真的很冷清，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吗？” “我问过医生，情绪过渡起伏对你没好处。” 上班高峰的停车场车来人往，不停的进进出出。 我已经看到好几个眼熟的同事了。 好在大家碍于是我没往我和江清婉这边靠。 我收回目光，忽然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我和你在一起时，你用柳若白气我。现在我要离婚，你又扬言要跟他分手。江清婉，我有点看不懂你了。” “你总问我究竟要什么，我也想问问你，想要什么。” 难得我俩有机会心平气和的说话，我自嘲道：“十年，我看清自己的位置，给柳若白让位。你应该高兴的，一直以来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江清婉用力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要跟你分开。我就是气你当年一声不吭离开我，我对若白是恩情，我没办法舍弃一个对我有恩的人。” “他人真的很好，你对他先入为主，才会有偏见。” “对了，你以前不是想和我解释吗？现在说可以吗？我愿意听了，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我都原谅你。那么多年过去，这点疙瘩比不上你的身体健康重要，” 我听完了江清婉的话，根本不想解释，也不想纠正。 你到底是为什么觉得，一定是我对不起你？ 每次跟她谈话，都有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 “你还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我很浅的笑了下，再一次走进电梯。 门关上的那一秒，我透过缝隙看见她茫然无措的眼神，和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很能迷惑人。 这道门，就是我跟江清婉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 我们站在两端，有各自的人生。 互不相关才是最好的。 ------------ 第七十章 澄清 “妈的，林哥你太大方了吧？为什么要主动帮江清婉澄清，万一是真的呢？你不是冤大头吗？” 赵磊赖在我办公室不肯走，捧着手机边看八卦边叨叨个没完。 “不大会。我和江清婉大学就跟连体婴一样，几乎没分开过。” 我不仅澄清了她的不实报道，也纠正了和李沐颜的关系，顺带发了一封律师函表明正在走司法程序。 有我的澄清，江清婉和柳若白的名声翻转，加上繁星娱乐早就备好的文案和水军，分分钟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营销号见状，顿时倒戈，一面倒的吹捧这俩。 可以说，我的这份澄清声明，居功至伟。 李沐颜跟我的绯闻，也被我的报警回执单击垮。 警方取证很快，环宇科技法务也很给力，两个小时就搜集齐了足够起诉的证据，目前已经提交给法院，坐等开庭。 至于被起诉方，一看动真格的，立刻把发在网络上的内容删除，还主动联系宣传部想道歉。 秉承着杀鸡儆猴的理念，我没答应。 而且我认为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省的某些人记性不好容易忘。 “啧，我都不知道说你啥好。” 赵磊翻个身，趴在沙发上换了个话题。 “你是要买房吗？我托人问了，还真有几个合适的。但是地段都一般，好在步行十分钟有地铁，停车位也足够。” 他划开手机隔老远扔过来，我赶紧接住，无语的瞪他。 “大几万的机子，你用起来跟板砖一样。” “嘿，你也说几万块呢，这要一摔坏了，我不得闹到他们公司去？” 赵磊说：“一共有十一个小区符合你的要求，都是住宅条件好的。其他档次太低的我都给你剔除了。” 我一目十行看过去，有好几家都是王牌地产公司投资的，放在全国多赫赫有名。 “你确定我买的起？” 指着其中一套，我问他：“一百三十平独栋小别墅，带五十二平小院，独立车库……你怎么想的？一千万朝上的地儿我有钱吗？你给我涨工资啊！” “咳，也不是不行啊！” 赵磊大笑，“就当我提前庆祝你恢复单身？！” 我狠狠闭眼。 这货相当不靠谱啊。 不过，单子最底部还是有两套可以考虑。 我拍照记下，准备赶赵磊回去工作。 赵磊哼哼唧唧不肯走，问我：“林哥晚上有时间吗？陪我和爸妈吃个饭。” “你们一家人吃呗，我去破坏气氛。” 老两口此前一直住在京都，跟赵磊见面时间不多。 最主要，今天中秋节。 人一家子聚在一起过节，我出现算个啥。 不如在家吃小火锅。 李沐颜值班，裴冲在陈瑶家过节，孟音没消息。 刚联系上的大学同学，也都各自有家庭。 我这样的孤家寡人，还是挑一部电影下饭比较合适。 “啥呀，见外了不是？” 赵磊套上皮鞋挪过来，“我爸妈呀，就不是来看我的，特地奔着你到海城的！节日过后就得走，下一次再见就是过年。” “我跟你说，我妈给我下了死命令，非把你带过去不可！” 被他缠了一下午，我最终还是松了口。 印证了一句话，不仅烈女怕缠郎，烈男也怕。 赵磊没在家吃，主要是洪小梅想尝一尝海城的老字号。 于是做儿子的提前两个月就在春风松月馆订了包间，我们到的时候人满为患，一楼和二楼的大厅全是人。 听领班说，所有的包间也都满客。 “不愧是老字号，这么吃香。” 洪小梅感慨，昂首挺胸挽着赵志刚的手臂，婀娜身姿的步入包间。 “一把年纪非要折腾，我下午陪我妈挑了两个小时的裙子。” 赵磊凑在我耳边吐槽。 “阿姨保养的好，哪像你，夜夜笙歌。不用等七老八十，再有两三年你必秃。” “靠！有这么诅咒亲哥们儿的？！” 他勾住我肩膀，作势用力。 我笑着推他，刚一转身，我就见到了坐在包间里的周雨婷。 好家伙。 在这儿等我呢。 我猛地扭头瞪赵磊。 这小子心虚，尴尬的摸摸鼻子放下手。 “咳，我也不想的。但是昨晚打麻将输给我妈了，你知道的，我们家输了的没尊严……亲，我真努力了。” 赵磊小小声嘀咕，转头笑眯眯跟周雨婷打招呼去了。 我默默叹气，总不能把不满表现在脸上吧。 叔叔阿姨那期待的小眼神，我真不想让他俩难过。 “林哥！你太不够意思了，我约你五次，你都不出来，”周雨婷撇嘴，“非要我说公事，你才肯见面。” “哪有这样的！” “哎呀，你这算啥，他对我也这样！不过我俩真爱，我不嫌弃他！” 赵磊插科打诨，挨了洪小梅一记爆栗。 “你给我闭嘴，怎么哪儿都有你呢！” “瞧见没，我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兄弟你保重。” 赵磊借着给我倒茶的姿势，悄咪咪的说。 我忍笑，冲周雨婷说：“不好意思，确实有点忙。你想去什么地方可以告诉我，磊子会玩儿，让他带你一起。” 想了想，我补充一句：“我作陪。” “行吧，三个人总比我跟他两个的好。” 周雨婷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多我一个碍着你啦？我跟你说，要想拿下我哥们儿，你首先得攻略我这一关……” 忍无可忍，我给赵磊嘴里塞了一口娃娃菜，“吃你的那么多话。” 有这么个活宝在，中秋团圆饭吃的很开心。 期间我主动给孟音发了条祝贺的消息，不过她没回。 好像这次生气有点久。 快两周了。 “雨婷爸爸妈妈都是工作狂，临到中秋飞国外谈生意去。我想着你们都认识，年轻人玩得到一起，干脆一起吃个饭也热闹。” 洪小梅找了个机会解释，我附和几句，这事儿就算过了。 吃吃喝喝到半当中，我去了趟卫生间。 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总，我真的不会喝酒！” “哎哟喂，三十出头的人，装什么啊！来，给她倒满！” 是孟音！ ------------ 第七十一章 和好 我赶到旁边包间时，孟音正被光头汉子摁住脖颈灌酒。 淡黄色的液体沿着纤细的颈项滴落，钻进衣领， 没一会儿就湿透了外衣。 孟音痛苦的闭紧双眼，一桌坐的全是衬衣西服的秃头油腻老总，另有几个年轻人站着干着急。 “你们在做什么？！” 我快步上前一把将酒瓶子躲过去，冷冷的盯着光头。 “你来干嘛！快回去！” 孟音猛咳两声，一看是我顿时吓坏了。 “呵，你还好意思问？晚点我再跟你算账。” 我把她拉到身后，那几个年轻人赶紧围过来，一口一个“孟姐”的喊。 有俩女生眼眶都红了。 “谁啊你？小伙子少管闲事啊，”被我落了面子，光头面色不善，“走两步打听打听，海城哪个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惹事。” “哈哈哈！熊哥别吓唬人家，看他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脸，肯定是个草包啦！” 有人出来打圆场，“算啦，过来倒满给你熊哥敬一杯，没事儿走远点哈。” “海城你说了算？” 我比光头高半个脑袋，居高临下的斜眼瞅他。 “马勒个巴子的！怎么说话的？！” 光头往地上啐了一口，瞪眼就要抓我衣领。 我其实也紧张。 就我现在的身板和体格，一对一还好说。 真要群殴，十几个油腻大叔打我一个，即便我有技巧，也少不得要挨揍。 “等会儿，这不是林总吗？” 就在我琢磨如何脱身时，坐在角落的西装男盯着我打量半天，“环宇科技的股东？嘿，巧了不是，经常在娱乐版块看到你！” “没想到能瞧见真人，比网传的照片俊俏！难怪能娶到女明星呢！” 他这一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到我身上。 熊哥眉头紧皱，跟其他人确定，“真是环宇的？” “肯定是！啧，前两天热搜不有他照片吗？” “对对，我有印象！” “嗐，小白脸一个，怕什么！” 周围人起哄，想看熊哥收拾我。 但他不傻。 海城企业无数，竞争激烈。 环宇能在科技的新兴领域崭露头角，并且一举夺魁，艳惊四座，绝对有实力在的。 更不用说全国前十企业有环宇的一席之地，哪怕去国际上，也声名赫赫。 我不参与环宇的管理内务，但不妨碍我是公司大股东，手握权重高。 得罪我，和得罪整个环宇没两样。 我是不认得熊哥，狗哥，猫哥的。 至少在科技圈子，没他的名儿。 所以我坦荡的跟他对视，冷声道：“熊哥？没听说过。海城什么时候改朝换代了，也不通知我们这些企业一声。”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全是中小型公司的头头脑脑，哪里担得起这等罪名。 这不摆明在说他们聚众搞事吗？ 都是看大厂吃饭的，里头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 “咳，误会，都是误会。” 熊哥脸涨得通红，“哥儿几个喝多上头了，没有其他的意思。林……林总？您跟小孟认识那太好了，以后咱们也算是朋友。” 他想给我倒酒，我直接拦住。 “客气了，我身体不好不能喝，各位慢用，我们先走了。” 说完，我给孟音他们使眼色，一行人关门离开。 “刚刚吓死我了！还以为今天要完蛋了！” “就是呀，孟姐你男朋友真帅！是大老板吗？” “孟姐藏得太好了吧，平时问你都说单身。” 年轻人话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眼见话题逐渐不受控制，孟音先是看了我一眼，然而才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朋友而已。” “一天天的就知道情情爱爱，业务能力不提升，今后有的是你们吃苦头的日子！” 教训了一顿小的，孟音放他们下班。 “你同事？” 等人走完，我开口问。 “嗯，今天出来谈项目的。不过看样子肯定是没戏了。” “平时谈项目也这样？在酒局上谈？” 我惊诧的看她，“你不是当展会策划的吗？” 当初孟音说要去朋友开的小公司上班，我没在意。 根本没想过工作流程完全不像正规大公司那样。 是我不好，作为朋友对她的关心不够。 反倒要孟音替我操心衣食住行。 我很愧疚。 也十分自责。 “哎哎，你什么表情，小公司都是这样的，哪一笔生意不是在酒桌上谈下来的？” 孟音见不得我丧眉搭眼的样子，推推我肩膀，“又不是环宇那样的大企业，咱们单位统共二十来号人，老板和员工谈生意都是轮流上的。” “我朋友昨天才喝进医院，今天我没办法才来顶班的，你这幅表情搞得好像特别对不起我似的。” 她笑出声，试图安慰我。 “行了，你可别说了。别在那儿干，周一去环宇报道，我跟磊子说一声。” 只要一想到孟音陪着笑脸和那些油腻男人推杯换盏，我就替她感到不值。 堂堂海大毕业生沦落至此，着实有点对不起高考做过的卷子，刷过的题，和写空的笔芯。 然而孟音却笑出声，“你以为呢？我当清婉的助理，当了十年。没有其他行业的经验，能捞个策划的职位全靠朋友信任。” 她顿了顿，在我怀疑中的眼神中补上一句：“……以及要加低。” “再说，我都三十好几，突然的转业肯定没竞争力啊。” 好吧。 我被她说服了。 其实我心里知道，孟音的想法没问题。 但我就是替她感到可惜。 “少愁眉苦脸，李主任说过心情舒畅有助于病情的控制。” 她说完，我俩一时都愣住没吭声。 时隔半月，仅仅几句交谈，讲究扫除了陌生感。 我摸摸鼻子，主动说：“咱俩和好？” “咳，我不该挑那天说这种话。但的确是我的真心话，哪怕现在我仍旧是一样的想法。要我重新接受一段感情是不可能，我没法再去爱一个人，也不能享受别人的付出……” 我挤牙膏似的往外蹦词儿，孟音嫌弃的打断：“知道了。你说那么多遍干嘛，反复在我的尸体上鞭笞吗？” “谁有你残忍呀。” ------------ 第七十二章 歪脖树也得浇水 能开玩笑，就是愿意和好。 十多年的朋友，伤人的话说过一回就足够。 我俩默契的没继续话题。 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这辈子我和孟音的关系注定只能止步于此，不可能再往前。 “我当着清婉的面和吐露对你的感情时，你就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我那会儿心高气傲，觉得你选择离婚是我的机会，我暗恋你不止十年。” 孟音轻声道：“我敢说，没人会比我更加了解你。所以我笃定时间能够改变一切，你一定会回头看我。” “直到在医院，你戳破我的小九九，我才恍然大悟。”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成功的。尤其是感情，剃头挑子一头热，没用。我是看明白了，今后只为自己！” 她冲我挑眉，“你呀，也得靠边。” 我用力点头，很赞成孟音。 “你是不是傻？” 她又推我一把，嗓子干涩的厉害，眼圈也微微泛红。 我偏过头当没看见。 “我傻？忘了谁蝉联年级第一了？” “别跟我提学习！你们这些学霸只会看学渣的笑话！” “这你就瞎说了，我从来不看。满分卷子不比二三十的好看？” “你是真的讨厌！” 孟音捶了我好几下，不过都没真的使劲儿。 话说开，我问孟音：“真不去环宇？金九银十，最近正好招人。错过就要等明年三四月了。” 最主要环宇不会让你在中秋节加班。 哪怕赶工，也有加班费。 更不用陪吃陪喝陪笑。 这些话在我嘴边打了个转，最终没能说出去。 “不去。理工科的内容我全还给老师了，我就想做点自己的小爱好。你单位如果缺策划或者展会岗的，我可以试试。” 她撇嘴，“前提是给我开后门，正面竞争我肯定拼不过。” “一句话的事，放心吧。” 我笑着答应。 兢兢业业为公司干到现在，偶尔提一个小要求很正常吧。 和孟音聊完，我俩各自还有事，约了周末吃饭就散了。 回到包间，周雨婷不在。 叔叔阿姨碰到老朋友，串场子去了。 “你上哪儿去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来，不会窜稀吧？” 赵磊勾住我肩膀，挤眉弄眼，开口就没好话。 “滚蛋！遇到孟音了，说了几句。” “哟，可以啊，这是和好如初了？不是我说你，这么好一姑娘你舍得让人家孤枕难眠？早点应了吧，也好了却我爸妈的一桩心事。” 他戳戳我心口，一脸的八卦。 “让你失望了，我俩说开了，只会是朋友。” 我扒掉赵磊的爪子，自嘲：“跟我在一起才会孤枕难眠吧？活没几天，人没了！” “呸呸呸！又说晦气话！” 直到这顿饭快吃完，周雨婷才回到包间。 不过她的状态有些差，圆圆的鹅蛋脸没甚血色，时不时望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幽怨。 我一头雾水，又不方便问。 赵磊去取车的档口，周雨婷一步三挪的到我面前，“林哥，你真不想谈恋爱啊？” “嗯。” 我倏地灵光一闪，这姑娘估计是听见我跟孟音的对话了。 “你不能为了一段失败的感情，放弃所有啊！一棵歪脖树倒下，还有千千万万棵站起来！” 周雨婷坚定的握拳。 我无奈又想笑。 合着这姑娘的歪脖树不用水，往地里一撒自动生长。 “没营养浇灌的树长不高。我没精力也没热情再去应对一段新的感情了，你可以看做我不能给你这棵歪脖树浇水。” “说啥呢你俩？” 赵磊开着他的大奔闪了几下灯，招呼我们过去。 “没什么。” 我问：“叔叔阿姨呢？” 上车一看，赵志刚和洪小梅都不在。 “他俩非要去看深夜电影，还要逛夜市。说今晚有点天灯，哎，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不去，心情不好。” 周雨婷拒绝，看我的眼神更哀伤。 我有点遭不住，只能尴尬的笑。 先把她送回家，赵磊二话不说掉头就往观澜世家开。 “嗯？不是说看天灯吗？” “得了，都几点了还看呢，李主任知道你又晚睡肯定发飙。” 赵磊瞥了眼后视镜，洋洋得意，“我刚刚顺嘴一提的事，没想周雨婷答应。对了，有个事儿跟你说一声。” “你讲，我听着。” 他半靠车门，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耷拉。 习惯了早睡早起，难得晚回去确实撑不住。 估计叔叔阿姨也是担心我身体，所以没叫我。 只是路上拥堵，出来过节的太多，导致在高架等了快一小时。 我打了个哈欠，思绪胡乱飘，介于似睡非睡之间。 “……江清婉的第一版角色宣传片已经剪辑完毕，明天正式发布，正好赶上中秋节的尾巴。到时有个采访在公司总部，你如果觉得不方便见面，当天在家休息就行。” “不扣你工资。” 赵磊小心翼翼的跟我商量，“我跟江清婉的团队沟通过，原先的要求是安排在游戏公司。咱们游戏人生工作室团队特地重装了一下，都布置好了，她团队人去看过觉得不行。然后宣传部提出在总部对面的酒店总统套进行采访。” “不过他们那边还是不同意，说档次不够高而且对方有意拿环宇科技炒作一波。” 他越说，眉心拧的越厉害。 我清楚赵磊很不耐烦应付这种人。 要求多，难伺候。 “谈了两三天没进展，再磨叽就要错过中秋了。我主动联系江清婉本人，她的要求只有一条，采访地点定在环宇总部。” 说罢，赵磊冷哼，“我算明白了，她是想见你吧。仗着我不可能临时更换代言人，可劲儿蹦跶，显着她了。” “反正你那天不要去公司，我让小王把资料给你送家里。等我节日过去，咱俩看房子去。省的江清婉有事没事找上门，我看了都嫌烦。” 我闭着眼摇头，“没事，我在办公室待着，她进不来技术部大门。还有，你别‘咱俩’‘咱俩’的，说的有点暧昧了。” “靠！我怕你挑个憨批房子，被我爸妈知道又骂我。” 赵磊叽哩哇啦说了一路。 我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脑子里想的却完全不搭界。 ------------ 第七十三章 虚假的独白 我以为江清婉顶多在停车场蹲我。 毕竟采访时间是对外公开的，当天环宇科技总部外面肯定会有很多粉丝、媒体扛着长枪短炮等待。 江清婉为了自己的事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惹的一身腥。 尤其是她的婚姻状态已经是众人瞩目，议论纷纷的状态。 谁知道，江清婉的胆子远比我想的大。 “林总！” 助理敲门进来，神情紧张，“您要不先从后门离开？楼下全是记者，保安都快挡不住了。” 我埋头敲代码，噼里啪啦写完两段才抬头，“没事，等散了我再走一样的。大家晚饭吃了吗？今天我请客，你挑个味道不错的点吧。给我带一份皮蛋瘦肉粥就行。” 下午出了个大BUG，我修的差不多，周凡那边又出问题了。 裴冲走不开，只能我搭把手。 一来二去，就耽搁到现在。 窗外星光密布，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九点。 我拿起手机，果然孟音和李沐颜的未接来电有十多个。 只要全神贯注投入工作，有时我会忽视周围的声音。 “嘶……” 胃部钝痛，少吃一顿都不行。 些微的眩晕感，迫使我暂停手里的工作。 “还有事？” 我眼角瞄到助理还在，有些无措。 “咳，是这样的，刚才江清婉在采访中提到有关婚姻情况的事，导致记者疯了似的要蹲守林总你。想从您口中得到确切的答复，目前网络上也是一团乱。” “赵总已经让法务部去处理，同时他自己在跟江清婉的团队谈。” 助理见我面色平静，紧张的情绪也缓和下来，语速放慢道：“江清婉破坏协议，私自提交和代言不相关的话题，赵总很生气，要求对方支付违约金。” “不过江清婉的团队表示是意外，主要责任在采访的记者……总之，还在扯皮。” 说完，他再次提出要我趁后门没人，赶紧走。 省的待会儿出不去。 “行，麻烦你了。” 我点头，飞快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资料。 拔下笔记本电源一起装进背包。 全部整理完，用不了三分钟。 我想上网搜一下江清婉究竟说了什么，都腾不出空。 问助理，他支支吾吾讲不清楚。 只能上车再说。 下电梯时，十多个身材高壮的保镖把我护在中间。 那么大排场，赵磊可真行。 我心里吐槽，实则还是感谢他，想的很周到。 不出所料，刚进停车场，一直在车里候着的记者们立马开门，蜂拥而至。 “林先生请等一等！对于江影后的言论您有什么看法？” “您也是一样的想法吗？” “对于外界传言，你们没感情的事，是作秀还是为她和柳若白的新剧炒作？” “林总麻烦回答一下……” 各式各样的问题跟雪花似的落下。 起初我还能听见，到了后来太吵了，半个字都听不清。 保镖们张开双臂，将记者挡的严严实实。 明明没几步路，我却走的艰辛。 十多分钟过去，总算上车。 “江清婉到底说了什么？造成那么大的轰动？” 我一头汗，胃更疼了。 “额，您还是自己看手机吧，我不大方便讲。” 助理轻声说着，同时分享了一条连接到我手机。 其实我这时候头已经非常晕了。 胃里空荡荡，中饭，晚饭都没敢上吃。 手脚冰凉，根本拿不住东西。 不过，在点开链接的刹那，我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惊天大爆料，影后江清婉明确表示不会放弃婚姻，有意挽回家庭，并且考虑退出娱乐圈相夫教子……】 【柳若白在片场得知消息，伤心欲绝，宛若游魂。】 一上一下两条标题，刺目的出现在我面前。 江清婉脑子被驴踢了？ 怎么就相夫教子了？ 她的“夫”已经做好准备打持久战，等待两年后分居时间到，起诉离婚。 江清婉哪来的机会有“子”？ 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海飘过。 这条新闻对我而言极为荒谬，再不济，报道她和柳若白有娃都比这靠谱。 见我瞪大眼，惊讶的说不出话，助理挠挠头补充：“赵总生气，是觉得江清婉是故意挑事的。记者采访她是围绕游戏主题的。但是这款游戏是基建养成类游戏，有男女主，也有模拟生活这种。” “但实际上男女主都是玩家自己抽到的卡片，并不是和其他的玩家在游戏中结婚。江清婉不管不顾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强硬把话题转到自己的婚姻，直言最近感触良多，不会离开家庭，今后会好好表现之类的，这才让媒体轰动。” “赵总说，江清婉团队应该是买水军了，否则词条的热度不会上升那么快。” 可不么，才多久啊，已经冲到第一。 而且居高不下。 我盯着看完，脸色很差。 有毛病，真的有毛病。 之前和她讲的话全是白搭。 我现在真有冲动，去掰开江清婉的脑袋瓜，看看她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想一出是一出。 一点防备都没有。 车开出去老远，我还能听见记者们撕心裂肺的叫嚷，和不满的咒骂。 而在相关词条下，全都是网友的过渡解读，无一不是围绕“昔日模范夫妇旧情复燃”这一条吃流量。 “江清婉打点了不少人，她不会觉得控制舆论就能改变我的心意吧？” 我低声喃喃，气的要死。 恰好孟音的电话打进来。 我急需转移注意力，否则我怕下一秒就会忍不住爆粗口。 “你人在哪儿？” 孟音接通电话张口就问，“观澜世家不要去了，门口被记者围住了。” 我皱了下眉，顺嘴答：“刚出翔殷路，在往湘潭路走。” “就近找个酒店住下，或者到我这儿来。媒体现在跟发疯一样，肯定到处找你，今天不从你嘴里挖出点料没那么容易离开。” “那就更不能去酒店了。” 我叹气，“我到磊子那儿去，你夜里门锁好，自己当心。指不定会找到你头上。” 这一晚我兵荒马乱。 幸亏赵磊提前把门锁密码给我，又跟保安打过招呼，要不然还真无处可去。 躺在客房，我烦躁的刷着手机，江清婉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烦不胜烦。 ------------ 第七十四章 小花招 折腾到深夜，我用赵磊厨房仅剩不多的大米和小青菜弄了个粥，又打了俩鸡蛋做成蛋羹。 当做晚饭糊弄完。 几口下去，火辣辣的胃部终于得到喘息。 然而江清婉的电话跟催命符一样，不停的响。 我正在等赵磊的回音，他人还在公司和江清婉团队沟通。 看着忽闪忽闪的手机屏幕，我最终妥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在挽回你，感觉不到吗？” 那头，江清婉的声音充满疲惫，但听的出心情挺好。 我和她相处十年，很多小细节只要一点点，就能察觉到。 “听不懂人话，还是看不懂字？我跟你说的非常清楚，我们没有继续的可能，你一厢情愿的言论给我，给环宇带来很多麻烦。” 我压着火气，喝粥的勺子都放下了。 手指贴着着滚烫的碗沿慢慢摸索，只有这样才能提醒我不要生气。 “抱歉。但是我不后悔，这是我的诚意和决心。” 江清婉雀跃的声线顿了顿，带着一点试探道：“我回去想了很久，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你。可能以前我是有很多做错的地方，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能不能别再追究以前的事，我们重新开始，就当做新认识一样相处，不好吗？” 她近乎哀求，我很少见到她有这样的情绪。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江清婉荒唐，还是自私。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许久，我轻声说：“十年了，你还是长不大，跟以前一样说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计后果。” “小孩子可以这样，大人不行。” “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要承担后果。很多事不是你一句‘不追究’就能抹灭的。江清婉，不要再执着于过去，我和你不合适。”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平静的说完，果断挂掉。 之后她再怎么打都没接通。 我觉得挺可笑的。 对她好的时候，她视若无睹。 一旦真正离开，江清婉就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给谁看？ 娱乐圈把她当笑话，民众看个乐子。 时间一长，很快就会被人忘记。 我在赵磊家住了一个礼拜。 观澜世家每天都有人蹲守，我助理和小王开车进去陆陆续续帮我收拾了不少东西过来。 我准备尽快买房。 而且要求加了一条，精装修。 不想费神，关键还要等。 数一数兜里的钱，只够听个响的。 “嗐，你就听我的，在我隔壁买一套得了。” 赵磊光膀子啃鸭脖，一双手油滋滋的，吃的贼香。 谁能想到，白天西装革履，精英范儿十足的大总裁，在家会是这幅鸟样。 “呵呵，钱你出？” 我瞪他。 珑湖湾。 市中心顶级豪宅。 面积堪比一所大学。 内里设施应有尽有，还配备了超五星级餐厅和娱乐场所。 比观澜世家奢华多了。 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几乎囊括了整个海城所有叫的上名字的有钱人。 更要命的是，想在珑湖湾买房，必须经过资产验证和身份审核。 普通的暴发户有钱都使不上劲儿。 彻头彻尾的资本区域。 我一通输出，说的赵磊无言以对。 “咳，我跟你说真的。对面那栋小的瞧见没？屋主人着急脱手，售价比市价每平方低两万多，你如果想要，我去给你问问。” 说着，赵磊一拍胸脯，“钱不用你出，我用公司的名义给你买！房产证写你的名儿，这样总不会闹出新闻了吧？” “就当是股东的福利？” 我无语的踢他一脚，“环宇一共仨股东，除了你自己，另一个你也送房子啊？” “也不是不行。” 赵磊啤酒配鸭脖，吃的不亦乐乎。 “反正你别管，我说公司出钱，你就放心挑。喜欢啥买啥，就你为公司做的贡献，还配不上一套房？说出去我都怕被人喷。” “配套几千万的房？我害怕人家说我吃人血馒头。” 我叹气，结果惹来赵磊一顿挠。 用的还是他没洗过的手。 我的睡衣脏了。 各个意义上的脏。 赵磊一个人住，平时打扫都有阿姨弄，他自己懒的快成蛆了。 到家就往沙发上一摊，我坐他车回来，经常受不了上脚踹。 暂住之后，保姆阿姨每天变着法儿的换花样。 据她说，赵磊很少回家吃。 我来了，他才每天准点到家，比上班打卡还准。 阿姨很高兴，感叹她的所长终于有发挥的地方。 总体还是很愉快的。 除了房子的争论。 说不过赵磊，我准备自己出门找找。 我在江清婉空荡荡的大别墅住了十年，装修富丽堂皇的跟宫殿一样，没有半点人气。 从门口走到楼上，都得十来分钟。 那样的地方，我不想再住了。 没人气，冷冷清清的，坐在沙发上孤零零等待一个不会回来的人是怎样的感觉，我再也不想体会。 反而小小的，温馨的房子，才是我喜欢的。 再说了，我口袋里的钱，确实不够买贵的。 赵磊的心意我大概率是要辜负。 不过我没跟他说过，我不想住大房子，是因为江清婉。 赵磊很仗义，对朋友没的说。 我怕他担心，也怕他一时气不过，做出些不理智的事。 他当初买房只想着自个儿一个住，特意挑的小房型，我都觉得一个人在家瘆得慌。 要求不高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大不了买郊区的房子，环境清幽空气也好。 然而，在我看房之前，裴冲发了条短信给我，意思这周末张璐和孙辉要办个派对，他俩买单。 为了结婚预热，顺带发喜帖。 其实电子版本的我已经收到了。 但是纸质版的是张璐自己用心设计的，更有意义。 我当然不会拒绝。 没过两分钟，张璐直接一通电话进来，问我会不会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么大的喜事，我必须凑个热闹。” “额，江清婉呗，她也要来。” 张璐支支吾吾，“我没喊她，请柬都没发。是孙辉脑抽发到网上炫耀，被江清婉的粉丝转发出去了。” ------------ 第七十五章 派对 江清婉是海大毕业的事，全娱乐圈都知道。 当年她火出圈，有部分原因是顶着学霸的名号，圈了一波学业粉。 从此往后，但凡海大有动静，她的粉丝都会在官方评论区@江清婉。 有一阵子被很多网友，以及海大的师生厌烦。 抱怨好好的学习氛围，成了追星地了。 不过这种言论，在江清婉豪掷一亿为母校建造新的实验室之后，就很少见到了。 如今海大官方偶尔也会@江清婉，并且给了她一个优秀毕业生的称号。 总之，有来有往，相处融洽。 而江清婉，每年都会捐赠一笔钱，哄得老校长乐呵呵。 “……你知道的，她粉丝多，又很烦。孙辉又不是啥起眼的名人，照道理不会有人在意。江清婉的粉丝也是一时兴起，用我俩的婚事作为好寓意，提前恭喜她，额，追夫成功……反正就是被江清婉看见了。她主动私了孙辉，还把聊天记录发在个人主页，没发拒绝了都！” 张璐挺生气的。 她为人爽快，本身就不喜欢搞小手段的操作。 我赶紧安抚，“你往好处想，祝福你俩的又多一个，份子钱也多一个，婚宴能有大明星捧场，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快结婚的新娘子少发动肝火，脸上容易爆痘痘。” 我绞尽脑汁，终于找到必杀技。 “真的？” 果然，张璐语调慌张，隔着网线开始在自己脸蛋上摩挲。 我都能通过声音判断她的动作了。 “真的，骗你干嘛。我坦坦荡荡的不怕和她见面，最重要你和孙辉的派对顺顺利利才好。” 张璐闻言松了口气。 “孙辉跟我说的时候，我快气炸了，恨不得臭骂江清婉一顿。你说一个人进了娱乐圈，咋变化这么大？以前只觉得她假，现在还玩上花板子了。” “行了，咱们周末见，不理她就行。” 又不是一个班级的，整个大学期间，张璐两口子就没怎么跟江清婉有过正面交流。 挂断手机，我上网转了一圈，果然在她首页瞧见了双方的互动。 江清婉的配图和文字都很可爱，弄的很熟稔的样子。 字里行间都是哥俩好，和孙辉经常相约打游戏云云。 这是代言了环宇旗下的游戏，所以在给自己立新人设？ 反观孙辉，从头到尾回复都很简单，一个可爱的微笑表情包。 连文字都不带有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隐含的意思，是俩人不熟。 但江清婉的粉丝就跟眼睛瞎了似的，一个劲儿的宣扬二人宝贵的“兄弟情”。 难怪张璐心里膈应。 这件事传的还挺开。 我睡前再看的时候，孙辉的主页已经设置了隐藏。 但很多人都有截图，依然在到处宣扬转发。 如果不是顾忌江清婉的粉丝太厉害，又是她主动提起的要参加派对，张璐两口子担心惹火烧身无奈回应，还不知道要搞成什么样。 我知道江清婉的目的是见我。 但对她的手段非常瞧不上。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我仰头盯着天花板，低声念叨。 周五，我提前一天到医院复查，李沐颜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几个意思，能不能明示？” 我的挑眉问她。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周末要出去玩，怕吃多重口味的，周一检查指标超了对吧？” 李沐颜一语道破玄机，我笑起来，“是啊。偶尔一次，我会控制的。” “信你个鬼！孟音在你身边盯着的时候，都能被你钻到空子，她忙工作没空，你不得捅出大篓子啊！” “你怎么知道她忙？” “信息时代，朋友圈不会骗人。” 李沐颜摸出手机在我眼前晃悠。 “你俩的友谊进展飞速啊。” 我感叹完，她笑的更大声。 “把地址给我，到时我去接你。” “用不着，有人接。” 赵磊。 那货不放心我和江清婉单独待在一块儿，非要赶着尾巴来。 “也行，药记得吃。” 我和李沐颜没能多说两句，她的病人在后面催。 到了周末，换了一身休闲装出门。 赵磊穿着跨栏儿背心扶着门嗷嗷叫，“靠！人家两口子的派对，你丫的穿这么帅是疯了？” 我摸摸脸，很无辜。 “长得好怪我？” 而且我知道自己干巴瘦，能有多好看。 小王在楼下等我，保镖的车紧跟在迈巴赫后面。 他送完我，还要回去等赵磊打扮。 我都没吐槽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他搞得花枝招展干嘛。 “林总！哎哟喂，现在见面不能喊林殊了，得加个‘总’字！” 我刚推开包间的门，就有人瞎起哄。 略微一扫，二十来号人，江清婉还没到。 包间很大，至少六十个平方。 听张璐说，是专门搞派对用的。 她转了好几个地方，才决定直接在酒店里办。 有吃有喝，面积大。 进门的时候，服务生给我介绍过，酒店三楼和四楼，都是划出来单独设计的。 无论隔音效果，还是影音设备都相当好。 适合家庭，朋友聚会玩乐。 一句话，除了贵，没别的缺点。 “哈哈！这样才符合咱们林殊的学霸地位啊！别看你们几个又是直博又是硕博连读，在校期间的成绩谁能别的过林殊！” “哎，话说毕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啊！比以前瘦……” 有个缺心眼儿的刚念叨一句，就被方进闲很掐一把。 “就你话多。” “林殊过来坐，我点了几个清淡的。刚好我这两天口腔溃疡，什么刺激的都吃不了。你陪我吃点，看他们瞎胡闹。” 他拉着我落座，左手是他，右手是孙辉，丝毫没准备给江清婉留位子。 我闷头笑，没有戳穿这几人的想法。 总归是为我好的。 “啧，照顾我的话被你说这么好听，不愧是你啊。” 我笑着打趣，大家乐成一团。 众人见我并不介意，有意无意的问起我的健康情况。 我其实无所谓，生病而已，又不是做坏事。 科普之余，我还叮嘱大伙儿别熬夜。 然而，就在大家其乐融融时，包间的大门再次开启，进来的是江清婉 ------------ 第七十六章 大明星登场 江清婉出现的一瞬间，包间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音响还在放着土嗨的歌。 就跟大家忽然被静音了一样。 众人忍不住往我的方向看，有探究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张璐虽然不待见江清婉，但不至于让她破坏掉自己派对的气氛。 因此她主动上前笑着招呼，“哎呀，大明星来了，快腾个位子给人家，这么站着合适吗？” 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火辣辣的聚焦在孙辉和方进闲身上。 俩人就跟感觉不到似的，不动如山。 尤其孙辉，梗着脖子直挺挺坐在我边上，一只手还死抓着我胳膊。 女生那块还有空，不过几个女孩子和江清婉都没咋接触过，不尴不尬的往边上挪了挪，示意她过去。 我没看她。 无聊的玩着桌上的骰子。 “还是你厉害啊林殊，能把江清婉吃的死死的。她看你的眼神跟要吃人差不多，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孙辉凑到我耳边小小声嘀咕。 “咋啦，你顶不住啦？” 我调侃他，“左右护法这么经不住事？当心张璐回家揍你。” 孙辉瞪眼，“屁！我能遭不住？你就放一百个心，今儿哥们儿绝对死死守护你的贞洁！” “小点声！丢死人了！” 方进闲隔着我拍了他脑袋一下。 “对了，裴冲人呢？他不是也说要来吗？我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怎么听说过他消息。只知道他去海外念书了。” “他加班，要晚点到。” 我轻声回答方进闲。 孙辉不乐意了，非要凑过来听一耳朵。 “说啥悄悄话不给我知道？” “说裴冲呢！” “哦，也跟我讲讲呗！” “讲完了呀！” “再讲一遍！” “妈的，你真欠揍！” 方进闲嫌弃，一巴掌拍孙辉背上，念叨：“真不知道你怎么追到张璐的，傻乎乎的劲儿。” 孙辉不服，“靠！说我傻？当年谁线代靠抄我的作业蒙混过关的？” “你还有脸提！抄五道题特么错四道！” 两个人在我头顶打打闹闹，我笑的停不下来。 “你俩争什么，结果不都是拿我的作业修修改改交上去。” 我跟了一句，把其他人逗乐了。 说起大学时代，真的有太多笑料。 大家看我情绪还不错，一颗提着的心算是落回肚子里，再一次低声闲聊起来。 气氛有所缓和，不过不少人的注意力仍旧在江清婉身上。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助理把她送进门就走了，三五个保镖则守在门外。 我想，这会儿网上肯定又有人放生图了。 江清婉先是恭喜了张璐，两人靠在门边说了好几句漂亮话，然后踩着小高跟走到我面前，“难得见你捯饬的这么好，是为了见我？” “嘶……” 她一张嘴，现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所有人同时默不作声，静静听着我俩对话。 “想多了。人家婚前派对，我当然不能穿的太埋汰。没事就坐下吧，站着干嘛？挡视线了。” “可我没地方坐呀。” 江清婉无辜的眨眨眼，眼风若有若无的扫过我身边两人。 场面就这样僵持着。 张璐脸上都快挂不住想骂人了。 我无奈的叹气，“你非要在这儿闹？” “不是哦，我有带礼物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袋子，笑眯眯的塞给孙辉，顺带又说了一通恭维的话云云。 张璐的怒气清晰可见。 我推了把孙辉，“你去陪张璐吧，右护法。” “哦，哦。” 孙辉傻傻的，屁颠颠起身蹭过去，没一会儿就闹在一块儿。 耳边响起大家的起哄声，这下氛围终于对了。 “你搞什么，人家派对你故意做弄人好玩吗？” 我往张璐的方向看了眼，确认她心情还不错，我偏头看向江清婉，“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知道？你在娱乐圈里就学到这个？” “凶我干嘛。” 江清婉挺委屈。 “咱俩现在还没离婚呢，我不该坐你边上啊！看看你那些同学，防我跟防贼有的一拼。我又不是把你怎么样，现在是我追着你屁股后面跑。” 她气哼哼的说完，放松的靠近椅背，手指在底下抓着我的衣服绕来绕去。 我不想在这儿跟她闹的太僵，没搭理她这些小动作。 习惯了江清婉的存在，大伙儿很快又高声笑闹起来，特别是孙辉，点了好几首肉麻兮兮的情歌，缠着张璐陪他唱。 他那个嗓子，在大学就备受“瞩目”。 什么歌到他嘴里，就没个准调。 全都跟新歌似的。 方进闲笑的前倒后仰，其他人也纷纷拿出手机记录。 气氛松快了，也没人一直盯着江清婉。 “我把家里重新收拾了一遍，你还有好多东西，什么时候回来一趟？” 她平静的问我。 “不过我看你租的房子不大，估计放不下这么多的东西。与其在外面租，不如回家住。你想一个人待着，我肯定不打扰你。” “搬回来吧，好吗？” “家里环境好，安保也严格，不会有记者围追堵截。” 江清婉知道观澜世家门口最近都是记者。 不仅大门口有，侧门和后门也都零星有人在。 我叹口气，问她：“会这样都是因为谁？你知道媒体和大众最喜欢这种话题，你在采访时说那些话，必然会引发热议。” 摆弄着手里的骰子，我随口说着。 周围只剩我的左护法坚守阵地。 不过方进闲每分钟在以五公分的距离向外侧挪动，最后留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和其他人玩儿去了。 呵，男人的友谊。 我在心里吐槽。 自此，我跟江清婉坐着的位置，就如同海上的孤岛。 环顾四周，一片荒芜。 “我是跟媒体表态，也是跟你表忠心。” 江清婉放下手中的柠檬水，拽我胳膊，“林殊，我没有作秀，也不是故意找话题。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过的。你先不要生气，你的病情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对你不好。” “知道就好，你少出现在我面前，我会过的更好。” 我叹口气，终于正眼看她。 “要我和你说几遍，你才能认清现实。我俩早就结束了，不可能有未来。” ------------ 第七十七章 往事不可追 “我不信。” 江清婉怔怔的盯着我，憋了许久吐出三个字。 “我们大学就在一起，结婚十年，是你说不爱就能不爱的？你现在是跟我闹脾气，想我服软哄哄你。” “我认命，哄了。” “可是你得给我一个期限吧，不能让我无休止的哄下去。” “林殊，我也是人，我也有烦躁的时候。白天要和公司高层打交道，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为了能在公司保全我和若白，我费了多大劲儿你知道吗？” 江清婉努力控制情绪，但依然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到细微的颤抖。 “我是影后又怎么样，人家分分钟都能把我踢掉换成资本力捧的新人。我还得无怨无悔的给人作配，若白境遇比我更差，连个像样的角色都要不到。” “哪怕我买下公司的股份，那些人依然没客气到哪里去，甚至还故意稀释股份减弱我的影响力。” “为了维持我在公司的话语权，你知道我投进去多少钱吗？全靠手里的几部剧撑着，否则我早崩了。” “我不想面对你的时候也这么累。林殊，我快要撑不住了。你少让我操心一点好不好？最起码给我一点回应，让我有继续下去的勇气。” 她一边说，一边往我肩膀上靠。 水吧前的张璐眼珠子都快瞪直了，使劲儿冲我眨眼睛。 我有点想笑。 硬生生憋回去。 “这些话你跟我说没用，得跟柳若白讲。” 我不动声色把江清婉的脑袋推开，离她远了点，随后才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必须要自己走完。” 没了我作为资本在背后支撑她，江清婉举步维艰。 有人会问，凭借她十冠影后的名头，会缺资本吗？ 是不缺。 但他们跟我不一样。 我不会限制江清婉的发展方向，她想往哪里走，我就在哪里。 不干涉剧本和角色的选择，单纯的保驾护航。 要多少资金，只要我拿的出，必然会给她。 所有江清婉参与的电影，电视剧，哪怕奢侈品广告，我都会提供赞助。 更重要的是，我没有额外要求。 不用陪酒，不需要特殊服务。 这一点在目前的一众资本中才是最难得的。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到位，一切好说。 所以江清婉经历雪藏风波后，一路顺风顺水扶摇直上的关键，是因为我的介入。 否则她也会跟娱乐圈其他人一样，白天光鲜亮丽，晚上在各处饭局奔走只求一个能出境有台词的角色。 “……你好残忍。” 江清婉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为什么你连一次重来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是在用你自己的身体气我吗？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么轻易的就被你放弃了？” 她抓着我胳膊的手指倏地用力，一双眼睛升腾起水汽。 “别哭。” 我皱眉，“请你记住现在的场合，不要给别人带来负面的影响。” “你……想的居然是这些？” 江清婉不可思议的看我，“林殊，你太冷血了。十年啊！你几句话就轻飘飘带过了？” 她音量拔高，引得大伙儿担忧的看过来。 我俩这架势，怎么看都像在吵架。 “安静。” 见她这样，我脸色更冷。 “你年纪也不小了，基本的情绪控制能做到吧？如果不能保持安静，请你离开，不要给大家造成麻烦。” “随便一张生图，都有可能毁了这里的人。” 明星的粉丝有多可怕我是见识过的。 他们的脑回路永远跟正常人不一样。 自家担哭了，不笑了，绝对是被某某某欺负了。 我都不敢想，江清婉现在的样子万一被人拍到，流传到网络会引发多大的腥风血雨。 以她的粉丝数量，不把网络冲瘫痪都算好的。 这也是为何江清婉最近频频爆出婚内出轨绯闻，还未曾被各大资本抛弃的原因之一。 有足够大的流量，在青年女演员这一块傲视群雄。 能跟她比肩的都少见。 而且她的粉丝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为江清婉洗白的话术层出不穷。 加上柳若白那副极其能忽悠的架势，大家当然更看好他们的CP。 因此，当江清婉明确表态不会放弃家庭时，才会掀起那么大的风浪。 她明显被我冷漠的话搞懵了。 “你，你又凶我？你以前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 话音刚落，江清婉的眼泪就唰的一下滴落。 我叹气，一直注意我这边情况的众人，再一次安静。 偌大的包间，只有江清婉哽咽又压抑的哭声，和孙辉跑到十万八千里的调子。 我实在不能理解，能听着这样的背景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得有多伤心？ 可是，你在难过什么？ 我对你说的话，做的事，不及你曾经对我做的千分之一。 一句保持安静都能让江清婉破防，是我没想到的。 大伙儿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盯着手里的骰子，一句话都不想说。 换作曾经，我肯定第一时间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抱着她轻声哄。 亲一下脸蛋，再亲一口眼睛。 最后是绵软的嘴唇。 直到把人哄笑为止。 再往前推，我压根不会对她说重话。 江清婉没说错，当年我怎么舍得凶她呢？ 恨不得给她最好的，天天捧在手心里宠，搂在怀里疼。 然而千帆过尽，一切都是会变的。 现在的我，可能逗弄一只小猫咪都比面对江清婉时要有耐心。 最起码，小狗小猫不会背叛我。 我忽然再一次升起养小动物的念头。 小时候我家有只小土狗，脑袋圆圆的很可爱，非常乖。 可惜后来生病没救回来。 大学和江清婉在外面租房子，我提过想买小狗。 但是她不喜欢宠物，觉得掉毛，又臭烘烘的，香水都盖不住味道。 我觉得她说的夸张了，但奈何我当时爱她，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如今倒是好时机。 正好我要买房子了…… 这一想，注意力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直到江清婉的助理急匆匆推门进来。 “若白在酒吧喝醉了闹腾，你快点去接人吧，待会儿被拍到就完蛋了！” ------------ 第七十八章 不堪回首 助理声音压的很低，但我就在江清婉身边，这么近很难不听到。 “他怎么去酒吧了？我不是让他乖乖待在剧组，明天有他的大夜戏。” 江清婉眼皮红肿，用我的衣袖小心翼翼擦拭眼泪。 得，好好一套衣服，毁了。 我已经看见她沾在我袖子上的黑色睫毛膏。 影后的化妆品也不防水吗？ 我跳脱的想着。 “我已经提前让他的助理把手机和平板没收了，剧组工作人员也都打过招呼。不知道谁说漏嘴，他看到你在采访时说的话，崩溃爆哭。剧务劝不住，助理也安抚不了。导演没办法，只能把他的戏先往后排。” “幸亏他是男三，戏份本身就不多，顶多再有小半个月都能杀青。” 助理弯腰贴着江清婉耳边说话，时不时还往我这儿瞄两眼，眼神充满警告的意味。 周娜。 我对她很熟悉。 是孟音招进来的。 那时候江清婉刚经历过雪藏，爆红之后找她的影视剧邀约剧增。 光靠孟音和我根本处理不过来。 面试了很多人，最终敲定了周娜。 最早是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长得干干净净，谈不上多漂亮，但面相看着舒服。 以前我们几个经常一起点火锅外卖。 她加入团队的时间挺巧，也算是见证了我和江清婉一路的坎坷吧。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再简单的小姑娘都免不了惹一身俗气。 我冲她点头示意，算打过招呼了。 但周娜翻了个白眼，不稀得搭理我。 也是，我在江清婉身边人的印象中，就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都不如柳若白有用处。 起码人家还能靠一张脸拍戏。 我亲眼见过周娜对柳若白毕恭毕敬的讨好样子。 两相对比，讽刺意味拉满。 她或许也觉得，我是闹脾气争宠吧。 “你跑一趟，把他……送回酒店。” 江清婉看了我一眼，犹豫着说：“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让他的粉丝看到。哪个酒吧？有被人认出来吗？” “是顾老板的地盘，已经打点过了。” 周娜摇摇头，催促道：“要不婉姐你亲自去？若白谁的话都不听，他只听你的。我可没有把握劝的住，婉姐别嚯嚯我了。” 顾老板，顾锦添。 国内很少有人不认得他。 这位家喻户晓的影帝。 他童星出道，几乎拿遍了国内所有大荧幕的奖项，不到四十岁就息影，转去幕后自己当老板。 几年过去就在资本圈子闯出一片天，名下公司几十个，其中包括他成立的经济公司。 顾锦添的酒吧只招待圈内人。 面朝马路的大门从来不开，大家都是刷脸从后门进的。 平时蹲守在外面的记者很多，不过都很给顾锦添面子，所以到目前为止没出过大事。 我漫无边际的想着，江清婉和他有过一段。 还住别墅时，我见过她带顾锦添回来。 那会儿影帝多金又潇洒。 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蝼蚁，眼角余光都是施舍。 当时我跟江清婉吵得很凶。 之前那些男模，小明星，我能催眠自己，当做没看见。 我不认为对我有任何影响。 我甚至为江清婉找理由，年轻女孩儿想玩一玩，玩累了就会回到我身边。 只要我一直等着，早晚她会回头察觉我的好。 那段时间，也是我疯狂接散活儿挣钱的时候。 赚来的钱转手就往江清婉身上砸。 梁俊伟劝我多为自己考虑。 赵磊也是一样，恨铁不成钢。 不过我谁的话都没听，一条道儿走到底，坚信这些只是我和江清婉感情路上的小磨难。 一直到我见到顾锦添。 我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顾锦添有人脉，有资源，可以帮她更进一步。 江清婉嫌弃的眼神，我至今都记得。 “林殊，谁让你这么没本事。既不会在我失意时陪伴我，也没法给我经济上的支援。你剩下的作用只有观赏，和暖床。” “记住，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我可以解释！” 我当时想坦白，可是江清婉仍旧不愿意听，甩了我一个耳光就回到卧室。 没多久我就听见粗重的喘息，和细弱的呻吟。 细数一下，我有好几次都想跟她解除误会。 封闭研究回来，我就提过。 可是江清婉，没有一次是让我说完的。 我对她的感情，也在江清婉的所作所为中一点点磨灭。 到现在连渣滓都不剩。 再次听见顾锦添的名字，我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好吧，你先跟若白打个电话，让他安安静静的不要闹，我马上去接他。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江清婉习惯性的交代周娜。 “回家”，这两个熟悉的字眼钻进我耳膜，是最近我常在江清婉嘴里听见的。 几乎每一次来找我，她都会让我“回家”。 到底是谁的家？ 她和柳若白的吧。 我露出讥讽的笑。 “你对谁都这么说吗？” 让我回家修养。 叫柳若白一起回家。 “什么？” 江清婉愣了一下，才发现说错话。 “我、我没别的意思，他好歹粉丝量不少，在外面闹事弄的不好看公司会边缘化若白的。” 她尝试跟我解释，不过苍白无力。 “行了，我随口一句罢了。” 我嗤笑，“以后不要再找我，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连说三个“不要”，我认为我的态度很坚定。 “……你现在情绪不对，我过两天再来找你，林殊你想想我说的话。我跟若白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吃醋很没道理。” 我当众不给江清婉面子，她更坐不住，拉着周娜步履匆匆的离开。 推门出去时，恰好裴冲进来。 两拨人打了个照面。 江清婉简单点了个头，和周娜一起走了。 门口的保镖护着她俩，很快消失在走廊。 “加到这么晚？吃过没，这儿的小吃味道挺好。要不然给你点一碗面？” 我把菜单塞到裴冲手上。 “嗯，两碗。” 他点点我，“你也吃。” 江清婉不在，大家都往我这儿凑，问八卦。 对我俩的相处状态都十分好奇。 “林殊可以啊你，我刚才还说怕你道心不坚呢！” ------------ 第七十九章 公司福利 老同学一句接着一句打趣，很快把刚才的不愉快淹没。 裴冲的到来，成功转移了大伙儿的注意力，调侃够我，马上开始审判他。 “太不够意思了你，每年聚集都不参加，今年是看在林殊的面子上吧？！” “你俩当连体婴得了，大学就一直粘糊。” “哈哈！林殊左拥右抱，搂着江清婉牵着裴冲！” 我笑喷，去踹孙辉，“就你话多！” 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赵磊来接我，达到顶峰。 最后散场，他和裴冲都醉成一团。 哪里是接我的，根本是我送他俩。 第二天，我人还没清醒，就接到孟音的电话。 她说网上又又又炸了。 一个月连续爆，还都是有关江清婉的感情生活。 吃瓜群众也该累了吧？ 我小声嘀咕。 “腻个屁，我看的都津津有味。” 孟音笑骂，“柳若白在顾影帝的酒吧喝的伶仃大醉，本来没人知道。但是他的卡座对面是一个团的小爱豆聚餐，拍合影时顺带把他也照进去了。” “酒吧灯光暗，小爱豆P图根本没注意到他，没想到发出去就惹祸了。柳若白的粉丝眼睛尖，一眼认出。” 她砸吧了几下嘴，“这都不算最劲爆的，喝酒嘛，成年人的正常活动。他柳若白又不是未成年，都奔三了。” “爆点在清婉亲自接他回绿地壹号，被狗仔跟了一路，两人相互依偎样子亲昵的不行。有照片有视频的，根本没法澄清。结合清婉前两天刚在采访上的表态，现在一堆人抨她说一套做一套，装深情人设。” “反而骂柳若白的人少。” 绿地壹号，是我和江清婉结婚后住的地方。 小区在外环和中环之间，一半是别墅，一半是小高层。 她买的时候还挺荒凉，现在发展的很不错。 地铁线路直达，出门不远就是高价。 别墅面积大，环境好。 如今价格翻了两番。 “嗯，我知道。” 江清婉昨天当我面说的。 “全网都在同情你，你主页置顶动态的评论超十万了都！” “那么多！” 我“噌”的一下翻身坐起。 没记错的话，我的置顶是宣布离婚的声明。 大众变得真快，一阵又一阵的。 “是啊，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火，营销号都开始剪辑你‘漫漫婚姻路’了。” 孟音叹口气，“就怕什么时候又有反转，倒是挨骂的又是你。” “随便吧，我免疫了。” 我耸耸肩，是真不在乎。 挂断电话，我洗漱完赵磊打扮的笔挺，说要带我去看房。 “你行不行啊？醉成那样，还一大早起。” 现在才八点，和赵磊的生物钟完全不符。 我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给他敷脸。 宿醉外加睡眠不足，他脸肿了一圈。 “行！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赵磊享受的把毛巾盖脸上，瓮声瓮气道：“我忘了和售楼处约好了，昨天本来是想跟你说的。早上人家电话我确定时间，干脆就去吧。” “你放开了选，看上啥跟兄弟说，包买的！” 他猛拍胸脯，结果自己咳出一头汗。 “来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 我故意吓唬他。 不过到了小区门口，我确实震惊到了。 “你要给我买珑湖湾，二期？” 我尾音上扬，眼底的惊讶不亚于中彩票。 赵磊住的是珑湖湾一期。 他买的时候，剩下的房子已经不多。 基本都是小户型的。 但二期四五年以前才开始建设，今年才竣工。 设施更好，价格却低了。 而且没有资产限制和背景调查，对业主的要求不再强求。 主要是地段不如一期，靠近外环外围边缘，周围商业化程度不够高。 很多人觉得体现不出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卖的并不是太火爆。 自诩身份高人一等的不屑买，小老板和暴发户倒是很喜欢。 我也挺看的中。 公交和地铁在距离小区五百米左右的位置，当做散步就行。 对我来说很方便。 毕竟我很少开车，怕身体忽然不适闹出交通事故。 “咋样，还不错吧？” 赵磊挺得意，“本来想把我小区隔壁的房子拿下，但是售楼中心前两天定给别人了。二期空房很多，别墅，大平层都有，看你喜欢。” “咳，不过我建议高楼好。二期占地面积小造的房子多，几栋楼挡在右边，把别墅遮的死死的。” “只有半天能晒到太阳，不吉利。” 我一看，还真是。 “你居然迷信？” “不是我说的！” 赵磊瞪我，“我妈讲的！对了，周雨婷也买在这儿了，你不介意吧？” 我摇摇头。 那么大个小区，我管人家买哪儿呢，又跟我没关系。 再说，本来我跟她就没事儿。 “得嘞，走，我带你去看……” 赵磊一马当先走进小区，拽着我把售楼小姐扔在身后。 不过没走两步，他就刹车了。 因为江清婉和柳若白也在。 “额，要不然改天？” 赵磊小声提议，我眉头拧着，“算了，来都来了。” “林殊哥。” 柳若白怯怯的喊了我一声，半个身体躲在江清婉身后。 明明他高出大半个脑袋，非要装弱。 这小子早晚要拿影帝。 就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两面派，谁能比的过他。 我没理，扯了一把赵磊从边上绕开两人。 “林殊你别这样，昨天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气做什么？” 江清婉横跨一步拦住我，“你也要买房？看中哪一套跟我说。既然你不想回家住，那我们就在这儿买套新的。珑湖湾的物业很好，管理也严格，你在这里住我很放心。” “是啊林殊哥，婉姐就是看中这里，觉得不错才会想买给我的。你要是买在这里，以后咱俩还能一起出门逛街，多热闹。” 柳若白虚伪做作的调子听的我反胃。 “免了。” 我没搭理他，而是冲江清婉道：“公司福利，老板会掏钱。我跟你也没到送房子的关系，你别瞎说。” 赵磊腰杆子挺的笔直，豪气道：“林总是环宇的大股东，一套房不是随便买！麻烦你们让让，不要挡路浪费彼此的时间。” ------------ 第八十章 落地扎根 碍于旁边还有两位售楼中心的小姐，江清婉没有当场发作，黑着脸没跟来。 我经过她身边时，明显看到柳若白牙都快咬碎了，恶狠狠的盯着我。 你要靠人养，我不用。 单位待遇好。 嫉妒吗？ 我挑眉冷笑，什么都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最终，赵磊用公司名义为我买下位于珑湖湾二期，三号楼二十层的三室两厅。 总面积超过二百平，采光超好，阳台是直通式的。 一户一梯，一层一共两户人家。 我住的这边不带连廊。 在小区算小户型。 是所有大平层中面积最小的一套房型。 关键是精装修，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一平方三十万，我口袋里的钱都不够买一个厕所。 真没白认赵磊这个兄弟。 “冲动了，还是买大了。” 比我预想中的五六十平老公房差远了。 但光照好，挑高足有四点五米。 我站在阳台上，悠悠的叹了口气，把赵磊逗笑。 “我说刚才我掏卡你没拦我呢，原来是在跟江清婉置气。” “瞎讲，我是那种人吗？公司难得福利这么给力，我要好好珍惜，才能更好的工作回报你这个债主。” 我指的是一千万的欠款。 他哈哈大笑，锤了我一下，“房子都给你买了还差那点钱。你也别给了，攒点钱不容易。以前你一兜子钱都砸江清婉身上，也没见她谢你一句，更不用说还钱。”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她现在跟几个房地产开发商走的挺近，据说在拉投资，想拍一部正剧挽回风评。” 我双手搭在围栏上，眯着眼任由暖风吹乱头发，“随便吧。娱乐圈的资方哪有脑子不好的，一个个都想着占便宜。她能想到买繁星的股份已经不错，要不然现在更惨。” 资本和寻常演员截然不同。 而所谓的资本中，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像江清婉这样的，只是最普通的那一档。 真正的资本想搞她，分分钟的事。 比如这一次声势浩大的负面评价，幕后没推手不可能的。 就是挖坑让江清婉和柳若白跳。 这俩脑子也是不好，一跳一个准。 我哼笑出声，忽然想到一件事。 “哎，你知道海城哪里有靠谱的狗场吗？狗舍也行。我想买只小狗，可爱一点的，不要求品种。” “你会吗你就说要养，”赵磊不信任的看我，“你自个儿都是个病人，需要人盯着一天三餐吃药睡觉……我让张阿姨到你这儿工作咋样？工资从我这儿出，让她给你做饭。” 赵磊切换话题的速度有点快。 “好好的我请阿姨干嘛？我又不是你，不是五谷杂粮，没有基本的生存能力。我会做的菜多了去了，要不是现在生病，指不定我餐馆都开好了！” “嚯，听你吹牛！” 我和赵磊拌嘴。 张阿姨就是在他家工作的保姆，手脚利索，人和随和。 “她说你爱吃她做的菜。反正我平时不常在家，不如让张阿姨给你烧。” “疯了啊？张阿姨多大年纪，要人家一天到晚两头跑。” 又不是住一个小区。 珑湖湾一期和二期隔了一个市中心。 “我家里再找不就行了。张阿姨专门给你做饭打扫，我给她涨工资。你不用给她留房间，张阿姨海城本地人，有住处，每天都要回家的。” 赵磊这么一说，我有点心动。 我虽然手艺是不错，但做的极好的几个菜大部分都是江清婉喜欢的，我自己一般。 而且有了张阿姨，我就能理直气壮的拒绝孟音每天上我家做饭了。 省的她上班打一份工，下班到我这儿还得干活。 她自己无所谓，但我确实不好意思。 想到孟音，我还有个事得问问赵磊。 “事业有成的女生，喜欢什么礼物？” “啧，你小子不对劲。” 赵磊狐疑的上下打量我，“一会儿买小狗，一会儿送女生礼物……林哥有情况不告诉我？！” 我笑着弹他脑门儿。 “去你的！哪有什么情况，礼物是送孟音的。一直麻烦她不好意思，她又不可能要我的钱，她都恨不得往我兜儿里塞钱。” 跟养儿子似的。 我无奈的说。 “小狗呢？” 赵磊追问。 “我自己养啊！你是不是傻！” 我斜眼看他，“小时候我家是养过狗的，我不但会养，还会接生。” “……你牛逼。” 赵磊叹为观止，他正好认识一个狗场老板，约好下周六带我过去挑。 房子的事情搞定，我心里安稳很多。 有家的地方才舒心。 租的房，确实和自己的不一样。 尤其是公司福利赠送，写我名儿的那种。 特别舒坦。 当天我就预约了搬家公司。 顺便周一请了一天的假，上午去医院复查，下午去珑湖湾收拾。 孟音说她下班过来陪我一起整理，张阿姨也笑眯眯的说提前认认路。 总是，很热闹。 被人环绕关心的感觉太好了。 我莫名的热泪盈眶，特别想哭。 周一我起床时，赵磊已经出门。留了言说外省的分公司出了点小情况，他出处理。留了小王给我打下手，顺便和搬家公司交接。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跟了个小尾巴。 李沐颜非要一起来，她下午轮休，想看看公司给我买的什么房。 她不信当老板的真有良心，能给我安排珑湖湾。 “真的，赵磊是我铁磁儿。要不是他担心传出奇怪的绯闻，恨不得自掏腰包给我买。” 我笑着解释。 要知道，为了用公司福利当借口，他昨天一共买了两套房。 一套给我的，一套随便挑的，给了另一个股东。 对方收到消息人都傻了，又兴奋又疑惑。 我快笑死了。 “切，你就是嫌弃观澜世家了呗，当初租给你，你还泪眼汪汪的感谢我。男人啊，善变的生物。” 李沐颜心里不得劲儿。 我搬家了，今后她再想堂而皇之的过来蹭饭，都得找理由。 我知道她的想法，没有戳穿。 “请你吃饭？就当谢谢你的换宏大量了。” 我主动开口。 李沐颜对我是真大方，市价一月上万的租金，愣是压掉三分之二还多。 现在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林殊，我们可以谈谈吗？” ------------ 第八十一章 新家入住 穿过小区花园，江清婉的声音从拐角出现。 我和李沐颜同时回头，看见她打扮的光鲜亮丽，摘了墨镜和我说话。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江清婉看向李沐颜，冷声说：“麻烦李小姐有点自知之明，我们两口子说话请你回避一下。大白天和别人的老公走在一起，如果传出什么不好的新闻，可能会影响你升迁。” 明里暗里威胁的话，让我很不舒服。 她们两人以前见过一次，像是生来就不合一样，相互看不顺眼。 我皱眉，正要打断江清婉，但李沐颜抢先一步开口。 “江影后可能不了解，我们医生和明星不一样。不是没实力靠粉丝吹捧就能上位的，需要的是实操技术，理论技术，科研能力……算了，说那么多你也不懂。” 她没所谓的耸耸肩，往我这里靠了一点。 “我作为林殊的主治和前任房东，当然有权利了解他的生活状况。你嘛，正在分居中的准前妻？” 李沐颜不屑的打量江清婉，讥讽道：“到底是谁没眼力见，死活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他不爱你了，看不出吗？” 我在心里给李沐颜狂竖大拇指。 她每说一个字，江清婉的脸色就黑一分。 “我和林殊的感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江清婉被惹毛了，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 她狠狠吸了口气，沉声道：“……无论如何，现在林殊结婚证上是我的名字。” 说罢，江清婉盯着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你今天有空没？我们去外面吃饭，就去你以前喜欢的餐厅行不行？” “搬家的事你不用担心，若白已经联系了保洁公司，待会儿他那里弄完就能上门帮你。” 赵磊给公司两大原始股东买房的消息，早就在网络上传开。 他本人也作了简单的回应。 知道的人很多，我主页上的留言都是羡慕我的。 说我人生赢家。 这些闲来无事我都会看着玩，偶尔碰见有意思的还会点个赞。 江清婉就算自己不关注网络，她的团队也会告诉她。 更何况我们买房当天还撞见过。 不过她每次说话都挺有意思，搞得我跟柳若白关系很不错一样。 我很轻的笑了一下，对江清婉的话嗤之以鼻。 “你和柳若白是一家人，我跟你们没有关系。没别的要说了是吗？” “林殊，你讲话这么冲做什么？我们是为你考虑啊。” 江清婉面色铁青，看的出是在压抑怒气。 但那又如何。 见我要走，她语速飞快的说：“我是真有很要紧的事情想和你说，你连单独和我相处都不愿意吗？” “我们之间非要走到这一步？” “抱歉，我今天搬家很忙，确实没空招呼你。” 我平静的点点头，领着李沐颜越过江清婉。 “那我晚点给你打电话，等你有时间再说？” 我没回答她。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是柳若白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我记得那天，我为江清婉准备了满满当当一桌饭菜，全是她最爱吃的，就想挽回她的心意。 当时我觉得我俩的感情还有救。 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闹到过不下去的地步。 可惜，现实狠狠打了我的脸。 江清婉根本没回家，而是陪着柳若白租了游轮开派对。 孟音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我。 柳若白倒是兴致勃勃自己发了动态，特意@了江清婉的名字，祝她生日快乐，晒了礼物写了贺卡。 末尾象征性的@了我一下，以示友好。 江清婉的粉丝纷纷打开，那条动态很快冲上热搜。 我对着布置温馨的客厅和逐渐变凉的饭菜，发了一夜的呆。 事后我傻兮兮的去化妆品柜台，按照柳若白发出的图片，找到了那瓶香水。 价格很贵，味道很特别。 很适合江清婉的气质。 我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初入娱乐圈，你说需要我全心全意的陪伴你，我做到了。 你呢？ 你说李沐颜是外人，那柳若白呢？ 人不能太双标。 既要又要还要。 我垂下眼，这些话都没说出口。 没必要了。 家里有张阿姨和小王在，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收拾了大半。 让我没想到的是，李沐颜竟然很懂收纳。 我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干嘛，当我跟某位大明星似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咳，不至于。” 我尴尬的轻咳。 “就是觉得你不像是会，额，擅长打扫的人。” “切，这有什么！” 李沐颜熟练的把各色碗碟分门别类的放好，“我念临床的八年，在寝室里没少干活。后来先硕士又博士的，一直都住学校宿舍。” “你这儿已经算小场面了。” 她有些得意，“想当年，我们学校的寝室破破烂烂是出了名的，前几年才拨款修缮。” “行，你最厉害。” 我认真敷衍，换来李沐颜一记白眼。 厨房先弄完，我去打扫卧室。 不过没等我拿起扫把，李沐颜就抢了过去。 “你是病人，去沙发上坐着，我擦干净了没灰。” 我想争辩，但病人在医生面前没有发言权。 于是孟音下班过来时，我闲得无聊都快睡着了。 大家忙忙碌碌，愣是没一个人使唤我。 晚饭时张阿姨包的荠菜虾仁大馄饨。 味道很鲜，非常好吃。 比我自己的手艺强。 “今后小林要吃什么，提前跟阿姨说，”张阿姨笑眯眯的，“赵总说你爱吃面食？明天早饭疙瘩汤配刀削面？” 我点头，这两样都是我爱吃的。 李沐颜补充：“阿姨，他不能吃重口味的，生冷刺激的都不行。” “放心，我晓得的，赵总都交代过啦！” 张阿姨笑出皱纹，跟李沐颜打听：“李主任，还有什么注意事项都跟我说，保准把小林照顾的妥妥的。” 孟音冲我笑，“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又在电脑包里偷偷塞辣椒酱，我已经没收了！” “嘶，眼睛够尖的。” 我哭笑不得。 “想在我们的严防死守下偷吃，你放弃吧！” 孟音说完，哈哈大笑。 小王趁机举起手机，按下快门。 咔嚓。 我家冰箱上第一张照片有了。 ------------ 第八十二章 新家庭成员 赵磊说话算话，到了周六主动开车接我去狗场。 狗场位置挺远，几乎贴着海城郊区边缘，转个身就能收到隔壁省短信。 从珑湖湾二期所在的裕丰路过去，不堵车的话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我有点困，眯着眼靠在副驾驶，懒洋洋不想说话。 但赵磊是个话痨，握住方向盘开始一张嘴就没停过。 “哎，本来小王开车的，但是他早上突然拉肚子。我真服了，感觉他要把我家的卫生间给炸了。” “拉完出来整个人都虚了，吓得我立刻送他去医院。” “话说江清婉还在纠缠你？我以为她会知难而退，结果每天的鲜花变着法的送不说，下午茶也换了花样。一天一家，全都是网红店，平时排队得一两个小时的地儿。” 赵磊叹气，“我昨天没忍住吃了点，味道是不错。你说她费劲心思玩这一套，不累的慌？” 我随口接茬：“累什么，助理点单下单，她按月付钱，配送也用不着她。” “那倒是。” 赵磊挠挠脸，另一只手方向盘打到底，拐上高速。 “可是，她在你面前演的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儿，扭头就跟柳若白腻歪，自己不觉得难受？” “你管人家呢。怎么，被糖衣炮弹攻陷啦？” 我用赵磊以前说的话调侃他。 “去你的！我是这种人吗？” 赵磊顿时炸毛，油门下意识往前送，险些撞到前车屁股。 我睡意散了个干净。 “稳点成不，我还想多活几天。” “滚滚滚，少说不吉利的话，刚才是意外。谁让你吓唬我！” 赵磊自己都紧张的一头汗，安静了半个多小时又忍不住叭叭。 “不是我故意关注江清婉，是繁星娱乐的股价跌了好几天，下周开盘估计要跌停了。妈的，昨天我接到繁星高层的邮件，想和我联合炒作一波。” “你回什么？” 我来了兴趣，偏头看他。 “当然拒绝啊！” 赵磊唉声叹气，“商务部都准备把代言人换下去了，游戏人生工作室官网下面也都是针对江清婉的恶评。” “宣传片除了她粉丝支持，路人缘很差。” “以后别搞网友投票了吧，让大家在评论区留言就行，最后的选择权握在公司手里。” 我开口建议，“当初投票的，大部分都是江清婉的粉丝，反而游戏玩家和路人的声音是最轻的。” “我也觉得，不过今年还得熬啊，得亏只签约了一年。” 赵磊感叹，“幸亏环宇科技的全线代言没给他俩，否则咱们大楼都要被爆破。” 我笑出声，颇为赞同。 江清婉和柳若白深夜共同回家的热搜，直到现在还挂在榜单中段。 讨论度依旧居高不下。 记者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蹲守，搞得柳若白现在只能待在剧组。 没杀青之前应该是不会离开了。 江清婉情况稍微好点。 她出行都配有保镖，近期除了去一些饭局，没有太多公开露面的行程。 “对了，我听朋友说，江清婉好像在谈一部主旋律电影。不过竞争激烈，以她的口碑大概率拿不下。” 赵磊快速看我一眼，斟酌道：“她可能会来找你帮忙作秀，你别答应啊！” “谁给你说的？” 我笑话他，“哪儿来那么多小道消息。” 事实上，这一周江清婉找我好几回，我都没接她的电话。 工作忙，外加布置新家。 精装修的房子的确很方便，不过我陆陆续续往里添了很多东西。 抱枕，地毯，盆栽等都是小玩意儿。 大货有鱼缸和小狗的玩具，狗窝等。 零零散散的，把二百多平的房子装点的相当温馨。 我还在琢磨要不腾出一间小房间，改造成小狗的天地，结果被赵磊否决。 他说总得留一间客房吧，万一他要留宿呢？ 卧室，书房，再加客房。 也行。 于是到现在还没大动静。 期间裴冲领着陈瑶来玩过，他俩结婚的新房还没买好。 俩人也有意买在我这地段。 裕丰路很长，头上是珑湖湾二期，过条马路就是稍微老一些的商品房。 价格低不少，环境清幽设施过的去。 最主要房型结构好。 虽说房龄十年，但当初是按照高档小区的标准建造的。 裴冲和陈瑶的工资，付个首付不在话下。 余下的慢慢还足够了。 我当然高兴他俩住的近。 热闹，聚会方便。 等他俩生娃，我还能作为男方亲友帮着带。 裴冲听了眼前一亮，让我先照顾好自己。 但事实上，他眉角眼梢都是笑意。 陈瑶一张脸通红，小小声的应着。 我知道裴冲的意思。 他欣慰我有活下去的计划，欣喜我能展望未来，有盼头。 但我没说的是，我未必能活到那时候。 将来我要是死了，遗产一部分留给孟音，其他的就给裴冲的娃。 “……林哥到了，”赵磊嘀嘀咕咕说了一堆，我没认真听，他伸手掐了我侧腰一把，“看你乐不思蜀的样，想什么呢？我给你说的八卦不够精彩吗？不见你鼓掌的。” “你说江清婉的主旋律电影？” 我一边打开安全带，一边回他，“早八百年营销号都爆过了，就你还当个新鲜事。” “哎哟喂，营销号说的能当真吗？我消息来路正，这回是真有眉目！投资方很看好江清婉的形象，也同意把柳若白捎带进去。” “不过前提是要把负面新闻消除干净。” 赵磊下车，拍在车顶跟我对视，“说真的林哥，江清婉出道十年，最大的绯闻就是跟你，还有柳若白之间的纠葛。” “话真多，我又不会搭理她。” 我白他一眼，自顾自往前走。 “我这不是怕你心软吗？对了，这些都是许欣怡跟我讲的，她原先是江清婉铁粉，后来被我策反了！” 赵磊三两步窜到我前面，指着前方的大铁门，“喏，咱们市最大的名犬繁殖场，主打雪纳瑞。” 老板跟他认识，早早就在门口候着，见了我们高兴的迎上来。 “赵总，林总，不是我吹，别说海城，全国都没我这儿的雪纳瑞血统纯正！” ------------ 第八十三章 一眼相中 狗场大部分是雪纳瑞，其他的品种还有金毛，西高地和边牧。 柯基也有，不过数量很少，都是刚生下的小崽子，只能预定不能直接带走。 一般狗场会亲自养到两个大小，等第二针打完才通知买家领走。 我跟着狗场老板转了一圈，没有特别看中的。 不是说样貌和品种不行，而是没合眼缘的，心里总没法立刻下决定。 “哎呀，不着急。买小狗就是给它找一个家，一般我们不会催客户，这种事急不得。就跟找对象似的，得凭感觉。” 狗场老板人和和气，胖乎乎的。 他让我们先看着，他去给小狗换尿垫。 “林哥你要啥样的？” 赵磊凑近，小声问我，“看不上没关系，我在隔壁省还有朋友。选个周末走一趟，反正开车很方便。” “我也说不清。” 我摇摇头，正想描述一下，结果脚边忽然撞到一团软软热热的小东西。 “汪汪汪！” 雪白的团子非常可爱，毛茸茸的跟一个小毛球似的扒拉着我裤腿。 是土松。 我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狗崽抱住，看大小顶多两个月。 “哟，跑你这儿来啦！” 老板满头大汗奔过来，笑着道：“刚才就是去找它的，换个尿垫的功夫就不见了。丁点大小，调皮的很。这一窝里就它爱闹，稍微不注意就跑没了。” “啧，怎么到你手里这么老实，趴着就不动了。我给它喂奶可累，折腾半小时搞得自己一身汗，它还高高兴兴当我跟逗它玩。” 是很乖。 和我小时候养的那只狗很像。 都是白乎乎的小团子。 “老板，这只你卖吗？多少钱？” “嗐，林总诚心要就一千五。别看它肥嘟嘟长得很像萨摩，其实是本土纯血统的白土松。” 老板摸摸它脑袋，“土狗多，纯血统的土狗稀有。外面卖的比外国狗贵，我这是家里老狗生的崽子，原先定给外省客户的。” “不过人家后来看中西高地，就搁我这儿了。” “行，就它了。” 我爽快的付了钱，稀罕的抱在怀里亲了好几口。 奶味儿挺重的，不吵不闹，傻兮兮的拿粉色的小鼻头碰我。 我心情不错，请老板在对面饭店吃了顿饭，交换了手机号方便联络。 以后有任何问题都能找他咨询。 “第二针已经打过了，再过两周可以打第三针疫苗。” 临走前，狗场老板絮絮叨叨的叮嘱，时不时的摸狗崽两下。 小狗两个月多十天，正是爱睡觉的时候。 玩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趴在我身上肚皮一翻打起呼噜。 非常可爱。 “妈耶，林哥我真看不出你居然这么喜欢狗？怎么以前没见你养啊？” 赵磊忍不住侧头看我。 “开你的车，”我瞪他，“江清婉不喜欢，她觉味道大还掉毛，不让我养。等我把团团带大，再去买个小猫。” 我琢磨起将来一人一狗一猫的生活，忍不住笑出声。 “我去……难怪啊，那会儿你到我学校演讲，路边有个傻狗一直跟着你，你明明喜欢的不得了愣是没抱走。” 赵磊叹气，“林哥，我心疼你。” 我笑骂，“少来，会不会说话的。”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市区也才下午。 赵磊要出去浪，难得休息他迫不及待的放我下车就跑，一脚油门到底很快不见踪影。 “急吼拉吼的样儿。” 我吃了一嘴车尾气，和团团杵在小区门口咳了大半天才缓过来。 “滴滴滴……”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我单手搂着团团，另一手是它的狗粮。 等我艰难的从兜儿里摸出手机时，电话已经挂断。 是江清婉。 我想装没看见，然而下一秒她又打了过来。 “你在裕丰路吗？我有很要紧的事情找你，可以给我留几分钟时间吗？” 江清婉说的卑微，小心翼翼的语气从前我在她身上根本瞧不见。 “说吧，一会儿我有事。” 得让团团熟悉新家，还要陪它玩。 是头等大事！ “能见面吗？” “没必要。” “我已经到了，你转身。” 我长叹口气，放下手机看过去，江清婉果然站在门口冲我招手。 哪怕依旧包裹严实，但她的身形姿态，我一眼就能辨认。 江清婉今天穿的很低调，简单的白体恤和浅色系牛仔裤，一个帆布包松松垮垮的搭在肩膀上。 看清我手里抱着的团团，她吓了一跳。 “谁的狗？” “我的，我买的，跟我姓。” 林团。 大气沉稳，有派头。 我准备办狗证时就这样写。 “你要养狗？！” 江清婉音量拔高，惊讶的盯着我。 “你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还想养狗？不行，我不同意。我会帮它找个好主人，你别养了。” 说着，她就要来拿团团。 我侧身避开，冷眼看她，“江清婉，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你和我到此为止，不存在任何关系。” “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生活，我做什么都跟你无关。” 可能是我忽然爆发的脾气，吓着团团，小狗在我怀里不安的扭动，小声呜咽。 我心疼的拍拍它，摸着它的小脑袋安抚。 许久，团团才翻个身继续睡。 “吃吃睡睡的小肥仔。” 我低头看它，完全无视仍站在面前的江清婉。 “林殊，你对一只狗比对我还好。” 她悠悠的开口，不等我开口又道：“可以去你家说吗？这里不是很方便，我看你现在也比较需要回家。” 手里揣着小狗崽，脚边还有狗粮，确实有些麻烦。 我想了想，点头同意。 江清婉肉眼可见的高兴，跟在我身后的脚步都带着雀跃。 直到进门，她才露了个笑脸。 “我还以为你不会带我进来，林殊，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她换了一次性拖鞋，上前两步想抱我腰。 “你想多了，我家团团困了，外面风大容易感冒。” 我退开两步远，抱着小狗把它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大狗窝里。 橘色的加厚狗垫子，弹性好又防水。 我在网上挑了三四天才下单的。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 安置完团团，我总算正眼看江清婉。 “我想你帮忙发一条声明……” ------------ 第八十四章 有求于人 在江清婉开口的瞬间，我已经有预感她要说什么。 居然被赵磊说中了。 我沉着脸没吭声，江清婉犹豫了下继续道：“你也知道，上周我送醉酒的若白回去被拍到，影响不大好。” “外界对我的评价两极分化严重，控评也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就说若白是你非常要好的朋友，当天原本是想找你去接的。” “但是你没空，所以才会让我去。” 江清婉咬着嘴唇，一口气说完。 “林殊，你会帮我的对吧？上次的声明你就帮忙发了，这一次……” “我拒绝。” 我打断江清婉，“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林殊你上次明明同意的，发一份声明而已，对你又没有影响。” 她不理解，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失望和伤心。 “不一样。” 我说：“我可以澄清事实，但不会编造谎言，你找错了人了。” “这算什么谎言！林殊你不要太天真行不行，很多时候就是需要真真假假，才能在社会如鱼得水。” “就你这样的性格，你还出去上班？单位里很多人在背后说你坏话吧？如果不是有赵磊帮衬，你能坐在技术部主管的位子上？” 江清婉被我激怒，说话口不择言。 我始终安静的盯着她，等她讲完才说：“李主任和你说的话，你好像没听进去。那我现在重复一遍。” “不要把你娱乐圈的手段和思维，用在其他领域。环宇科技重视技术，重视科研人员和每一位为公司辛苦付出的员工。” “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套路，换个人用吧。” 我起身走到玄关，拉开门示意她可以走了。 “林殊你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 江清婉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咬着嘴唇道：“你真不帮我？我跟你透个底，有一部主旋律的电影特别看好我，而且破例允许我和若白捆绑进组。” “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可以出演，哪怕一个没台词的小角色，对他将来的发展都大有好处。” 见我仍旧不为所动，江清婉劝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憋着口气，但我跟若白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跟大学就认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我几乎气笑。 “你呢，你真的知道你心里的‘好弟弟’是什么样的人？” 江清婉的话激起我的怒火。 “你跟他上床的时候，没想过这些？” 有些事不提还好。 稍微带到，我都想骂人。 那会儿为了维护我跟江清婉岌岌可危的感情，我一直憋屈，什么话都不往外说。 受的罪吃的苦自己咽下去。 换来的是一步步的退让，和鄙夷。 现在不可能了。 我冷眼盯着江清婉，“你跟柳若白的脏事，我不想知道。你大可以签字离婚，领了离婚证去跟他双宿双飞。” “在我这儿装什么，用过的套，身上的红痕，我都见过。还装‘好朋友’？” 其实还有更露骨的我没说。 柳若白“不当心”让我看到的不止这点。 江清婉被我说的面红耳赤。 “不是的，我们就是……” 她一下子词穷，找不出解释的话。 我趁势追击，“你的电影资源是顾锦添牵线搭桥的吧？柳若白知道吗？” 其实是我猜的。 柳若白在他的地盘上被拍，被跟踪，才会导致后续那么大的风波。 大家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 再加上顾锦添虽说不演戏了，但仍旧活跃在幕后。 他会出手帮江清婉，很正常。 况且，他俩有过的那一段，只有我知道。 顾锦添保密功夫做的极好，柳若白都不清楚。 果然，我说完，江清婉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用这件事来威胁我？” “想多了，我是在提醒你，不要把人当傻子耍。” 我哼笑，朝门外努努嘴。 “没事了吧？我就不送你了，今后也不欢迎你来。” “可是我的负面对电影宣传会有阻碍。只要你愿意发一条声明，帮我澄清一下，我就能拿下这部电影。” 江清婉不死心，倏地拉住我衣袖，力气很大，我一时没能挣开。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艰难吗？” “原先的投资方撤资，联系不到人，西棠也跟我打太极，隐晦的表示不会再合作。大家看到的都是我光鲜亮丽一面，繁星娱乐大股东，十冠影后……可是谁能知道我在背后的付出？光是抢一个角色，我去了多少次饭局你知道吗？！” 江清婉拔高音量，眼圈唰的红了。 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我已经免疫。 “那是你的事，不用跟我汇报。我不会帮你和柳若白作假，你想其他的办法吧。” “你太冷血了！一点小事而已，为什么你不答应？我都说愿意改了，我和若白很久都没有……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江清婉受不了的低吼，“你在外面住我都忍了，但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不值得一个机会吗？” “林殊，我真的有努力，我是正当手段拿到的资源，没有跟顾锦添藕断丝连。我现在只有你，你帮我这一次行不行？” “你真忍心看我和若白被竞争对手压得抬不起头吗？” 我平静的看她崩溃，没有高兴，也没有不舍。 我的心早就死了。 如今站在江清婉面前的，永远不会是十年前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她的林殊。 “你走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不要奢望我会看在曾经的过往拉你一把，江清婉，我不欠你的，更不欠柳若白的。” “是你们欠我的。”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俩站在房门口谁都没说话。 江清婉伸手顶住门框，不让我关。 就在我不耐烦，想强行把她扔出时，电梯忽然响了。 几秒后，张阿姨两只手提着菜出来。 “哎哟，这不是那个大明星吗？小林你朋友在家吃饭吗？我再去多买几个菜！” “不用，阿姨你进去歇会儿，我来拿。” 我赶紧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张阿姨还想跟我抢，但是怕弄伤我没敢使劲儿。 她买了很多。 都是我爱吃的。 “林殊不喜欢茄子。” “啊？” ------------ 第八十五章 不曾说过的事 江清婉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盯着我手里的茄子张口就来。 “不会啊，赵总说小林最喜欢的菜是肉末茄子。” 张阿姨吓一跳，赶紧跟我确认。 “是，磊子没说错。” 我安抚住她，关上门提着菜拿去厨房。 珑湖湾二期的面积是观澜世家那套房的两倍还多，开放式厨房做的新中式，有两个灶台还有焖锅的地方。 外面有个中岛台，和水吧连接在一起。 平时我和张阿姨就在这吃。 不特意摆到餐桌上。 我胃口小，张阿姨陪我吃，两个人一顿三到四个菜，再加一个汤就完事。 今天…… 我看向跟进来的江清婉，忍不住赶人，“你怎么还不走？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第一次到你家，你不请我留下吃饭？” 说话间，她若有若无的瞥向张阿姨，忽然道：“我都不知道你爱吃茄子。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会买茄子的，也没问过我吃不吃。”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张阿姨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没搭理江清婉，自顾自的收拾。 我示意江清婉出去说。 “是你不喜欢。” 看见她瞪大眼，我自嘲的笑，“你应该不记得了。我和你刚恋爱时，有一次去食堂，我点了一个肉末茄子。” “和你点的菜摆在一个托盘上。” “你说茄子有股怪味道，你闻着味儿吃不下，然后就把那盘茄子倒了。之后我没在你面前点过任何跟茄子有关的菜。” “对了，孟音，裴冲，孙辉他们都知道。” 偶尔我想吃肉末茄子，就约他们出去，每回这些人都要打趣我。 其实现在想想，我如果直接开口说明白，不知道我和江清婉会是怎样的发展。 事事迁就，事事委屈自己，并不是一件好事。 感动不了别人。 甚至于都不一定会发现。 只能感动到自己。 我有仔细反省过，但凡我能解释两句，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能不会养成江清婉这样事事都要顺着她，稍有点不合心意连解释都不听，只顾沉浸在自己遐想中的性格。 不过，也可能会促使我们提早分手。 毕竟，两个人的三观有差距，很难走下去。 一股脑把压在心底许久的事情说完，我轻松很多。 江清婉整个人都愣愣的。 似乎还没回过神。 我无声的笑了下，“江清婉，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关心别人对你的付出，只看你想看的，只听你想听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 江清婉无措的绞着纤长的手指，衬着她今天简约的打扮，竟和她大学时的样子慢慢重叠。 我怔愣几秒，很快回神。 “都是以前的事，反正我和你分开了，你不用管这些。既然赶上饭点，就在这儿吃一顿吧。” “过会儿孟音也会来。” 听说我今天要去买小狗，她比我还兴奋。 激动了好几天睡不着。 把自己搞得爆了好几颗痘痘，反而精神特别好。 我冲江清婉客气的点点头，让她随意，然后就去陪睡醒的团团玩。 小奶狗能吃一点狗粮，是专门为幼犬准备的，不伤牙齿。 我倒在碗里推给它，顺带把水碗也添满。 团团屁股一摇一扭的就蹦跶过来，到我脚边还跌了个跟头，相当好笑。 我一下一下撸着它脑袋上的软毛，看着团团哗啦哗啦清盘。 “不能吃了，再吃就撑住了。” 摸摸它鼓起的小肚子，吃饱喝足的小狗崽贼活泼，跟在我脚边到处跑。 还在我卧室撒了泡尿。 等我收拾完，它扭头就在原地拉了一坨大的。 我揪住团团头毛教育，它傻不拉几的盯住我，舔了我好几口。 行吧，大点再说。 “你，很习惯狗吗？” 在我转悠时，江清婉一直跟在我身后。 “嗯，小时候家里养过，团团跟那只狗很像，都是白色的团子。” 我将狗抱在手上玩，明显看到江清婉嫌弃的后退两步。 我笑了笑，没在意。 正好孟音按门铃。 “哎呀，好可爱啊！多少钱买的？肥嘟嘟的，可以摸吗？” “一千五。狗场老板说是纯血统的土松，很可爱。” 孟音洗完手接过团团，才注意到站在客厅的江清婉。 “很久没见，你看上去过的不错。我听圈内的朋友说，你在给一家小公司做展会策划，考虑过今后的发展吗？” “据我所知，工资不高，事情还多。” 江清婉神色微动，眉梢拧起。 手指在裤缝边缘轻轻摩挲。 这是她不高兴时的小动作。 我跟孟音打了个招呼，转头去厨房洗了手给张阿姨帮忙。 “你进来干嘛，去外边等着！我再炒俩菜就好！” 张阿姨忙的一头汗，锅里炖的腌笃鲜香味飘出老远。 “再不练练，我都手生了。” 我拿过小青菜放水里洗，她拿我没辙。 过了会儿，张阿姨轻声问我：“小林啊，外边哪个是你女朋友啊？你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好吗？会不会打起来？” 我愣了一下，笑喷。 “阿姨，都不是我女朋友，我单身。” 年纪大的老人家不爱追星，即便对某几个出镜率多的明星眼熟，也未必能够精准的叫出名字。 更别提关心明星的私生活了。 我没多说，好在张阿姨不是刨根究底的人，也不多问，只说：“小林那么好的条件单身啊？” “好什么，我都不知道能活几天。” 赵磊千叮咛万嘱咐过张阿姨我的病情，老人家看我的眼神心疼的紧。 “嗐，不是绝症，有的治！” “嗯，我不担心。” 我随口应道，和张阿姨窝在厨房。 再出去时，孟音仍抱着团团玩，江清婉已经不见了。 “走了？” “是啊，我把清婉气跑了，你不生气吗？” “啧，我生哪门子气。” 我把菜端上桌，孟音放下小狗崽，让它自己蹦跶，洗过手也来帮忙端菜。 “咦？那个明星呢？不留下吃饭呀？” 张阿姨一口气炒了八个菜，油焖爆炒，一半是适合我的清淡口味，一半是年轻人喜欢的大油大辣。 “她工作忙，先回去了。” 孟音笑着回答。 一桌子菜最后剩下大半，都便宜孟音了。 她高兴的打包，等张阿姨走开才跟我说：“刚刚我骗你的，其实是柳若白那里又出幺蛾子了。” ------------ 第八十六章 天平的两端 我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听孟音给我说八卦。 没什么特别的。 还是柳若白在剧组不配合导演的妆造要求，胡乱摆架子闹出的破事。 三四年前也有过一回类似的，不过没闹大，被江清婉花钱摆平了。 而且那部剧口碑很不错，这事儿最后不了了之，没人追究。 这次不一样。 导演不是好欺负的棉花，资历够，代表作多。 愿意给他投钱的资方也多。 不是柳若白一个流量小生能得罪的起的。 但他偏偏就这么干了。 有江清婉给他撑腰，原本只是男三号的角色，硬生生抬到男二。 镜头，台词，打戏都多了。 再加上本身人设就好，可预见播出后效果不会差。 但凡柳若白安分守己，踏踏实实演完，给导演和工作人员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些人脉就能成为他手中的资源。 今后不愁没人找他拍戏。 他倒好，稍微有点气色就嘚瑟上了。 我任由团团在我脚边打滚，时不时拿脚尖撸一撸它圆滚滚的小肚皮，脑子想的却是江清婉第一次把柳若白带到我面前的画面。 “林殊，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是很努力的小弟弟。他也喜欢编程，我跟他说你很厉害的！快来，别让我丢脸呀！” 那年江清婉跳脱又热情，上了大学见识了新东西，正是爱交朋友的年纪。 “林、林殊哥，我、我很崇拜你。” 尚且带着些婴儿肥的柳若白，又瘦又高，只比我矮一个指节。 穿的衣服半旧不新，鞋子都洗的发黄了。 我当时怎么回答的？ 不记得了。 好像请他吃了一顿饭，又聊了些计算机理论知识。 柳若白说他想大二转专业，换到我这个专业来，想让我推荐一些基础书籍。 我认认真真给他规划，要了他手机号，回去跟裴冲讨论过后第二天列了一张清单发给他。 可是后来我再问时，他说算了。 我又去问江清婉。 她回答：“都怪你，把人吓跑了吧！人家小弟弟有上进心，你非要羞辱他干嘛？” 我莫名其妙。 “冤枉啊，我哪有？我就不是那种人！” “还说没有，你故意找一些贵的离谱的书让他买，人家一穷二白，大学学费还是左邻右里凑起来的，哪儿来的钱呀！” 江清婉气哼哼的噘嘴，一整天没搭理我。 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书单上的每一本，学校图书馆都有借。 我从头到尾就没提过让柳若白“买书”这回事。 最后江清婉受不了我，把他喊出来对峙。 “对、对不起啊林殊哥，我不知道因为买书的事让你心里不舒服，是我表达不清楚，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吵架……” 柳若白说话磕磕巴巴，头一直低着相当可怜。 我气闷，义正言辞的把聊天记录拿出来，想证明我没问题。 然后得到了什么？ 江清婉的怒骂，和柳若白的眼泪。 似乎就是从那一天起，原本两个人的世界，多了个不速之客。 婚后她游走在各色各样的男中间，偶尔有带回来的我也能视而不见，安慰自己我还是重要的。 没人能取代我的地位。 不过柳若白，始终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他的出现，让我被迫站在了天平的一端，一直被估价，一直不被选择。 “汪！” 团团不满我忽然不动了，小小声抗议，被我一把捞住暴到腿上。 距离地面有些高，它往我衣服上一埋，安静的咬我纽扣玩。 小狗崽长牙，闲不住。 我琢磨晚些给它再买点磨牙的小玩具。 一通胡思乱想，过去的记忆被我抛之脑后，耳边孟音的念叨再次清晰。 “……啧，我在朋友圈看到的。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真以为有几个粉丝就能对人家大呼小叫了吗？” 孟音撇嘴，“柳若白这次踢到的还是块铁板，陈导没那么好说话。而且看在清婉的面子上已经三番两次忍让，这回是气狠了，当着全组的面指着他一顿喷。” “可惜录音和视频发出来不到五分钟就删了，我都没来得及保存！” 我轻笑，“柳若白拎不清的，性子不稳，飘。” 曾经碰到这种事，我肯定会幸灾乐祸。 现在却没什么感觉，纯纯的路人视角。 “切，你倒是平和。我觉得他就是想吸引清婉的注意！本来清婉想吃晚饭再走的，但周娜催的紧，说什么再不去柳若白就要跟导演打起来了，她才急匆匆离开的。” “我不是再替她解释哈！就是想提醒你，姓柳的心思重，专门使绊子。” 孟音装了五个打包盒，整整齐齐叠好分别放进两个袋子里，然后才跟我说：“你现在跟柳若白住一个小区，悠着点。” “他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坑你一下。” 我好笑的看她，“我也不节能呀，我耗电更多。” 半月一次复查，药不能听，针灸也得跟上。 消耗比常人多多了。 “少跟我贫嘴！认真给你说呢！” “行行，我听进去了，真的。” 周末一晃而过，团团适应了家里，白天我出去上班，给它倒好狗粮，它自己能浪大半天。 下午张阿姨会过来打扫，加做饭。 团团已经认得她，经常围着她转悠。 冷清的大房子，多了烟火气。 我心想，原来住哪里不重要，多大的地方也不是关键。 家里始终有个小东西等我，才是我期待的。 然而我的好心情，在见到顾锦添时打了折扣。 游戏人生工作室响应玩家的建议，和总公司提出制作荧幕大电影的想法。 赵磊给各大知名制作公司发了邀请，其中有顾锦添投资的。 “你俩认识？关系不好？” 会议室内，十几家公司落座，听着游戏人生的策划对照着投影侃侃而谈。 赵磊见我脸色不对，凑到我耳边小声问。 “江清婉以前的姘头之一。” 我平静的回答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我有幸观赏过片段，高燃现场，”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我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只有几分钟，弱爆了。” “……妈的，幸亏你想开了，否则我开叉车把你偷走！” ------------ 第八十七章 合作愉快 赵磊忿忿的念叨，我单手虚虚捂住嘴，笑的快岔气。 “你有叉车驾驶证吗就开？能不能现实点，我就不配坐车了？” “嗐，我那是气的！” 他瞪我，“林哥你到底遭了多少罪？我想想就难受，靠，灵犀工作室提前出局！” 灵犀就是顾锦添一手打造的影视剧制作组。 极其擅长特效。 成立到现在正好三年，接过不少科幻类题材的项目制作，业内反响不错。 去年的作品在国际上大受好评，第一次获得专业相关奖项提名。 可以说，算是国内影视剧制作的标杆之一。 关键，报价也合适。 依照环宇的需求和游戏人生的制作要求，我反而觉得灵犀工作室各项数据都够格。 我侧头看了眼顾锦添的位置。 他若有所觉，抬头和气的冲我点点头。 挺会装的。 隔着大半张长桌，我礼貌回应。 然后我扯了喋喋不休的赵磊一把，“你可以讨厌他本人，但游戏人生外包出去我更看好灵犀。” “林哥你真……大度？” 一时间，赵磊找不到形容词来挽救他贫瘠的语言能力。 “我和江清婉已经分开，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耸耸肩，压低声音补充：“再说了，他那么弱，我对他只有同情。” “……靠！” 赵磊词穷，半天蹦出一个脏字。 项目招标会议结束，毫无疑问是顾锦添代表的灵犀工作室拿到外包协议。 大家照例外出吃一顿庆祝，顺便拉进两家企业的感情。 能给环宇当外包，说出去都是一份荣耀。 小王订的是市内的老牌酒店，埃索庄园。 距离环宇总部很近，开车要不了十分钟。 大家都是人精，喝点酒气氛更好，分分钟就把正事商谈的差不多。 我以茶代酒，也凑了个热闹。 但赵磊没一会儿就让小王送我回去。 “都是老烟枪，你闻不得。后边只剩娱乐活动，准你提早下班！” “我谢谢你？” 习惯性贫了两句，我去下洗手间，小王先去取车。 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顾锦添。 “没想到啊，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挂着围裙在厨房忙话。几年过去居然成环宇技术部主管了，啧啧，确实有点本事。” “难怪清婉愿意把你养在家。” 他说话时上下打量我，鄙夷又不屑。 镶钻的袖扣在亮堂的灯光下一闪一闪，有点扎眼。 我偏过头，不咸不淡的应付，“是啊，谁能想的到呢，曾经叱咤影坛的顾影帝退居幕后，投资竟然赤字。只有一个小破工作室有点收入，勉强挽尊。” 这点事根本不是秘密。 顾锦添曾经的名头有多响亮，后来被人嘲讽的就有多凶。 他投资的项目，投一个黄一个。 连本带利就差把老本都搭进去了。 还好灵犀工作室前几年招进来几个大神，顾锦添好吃好喝小心翼翼供着，工资比行业标准提高三倍。 这才把人才留住，有了后来的崛起。 否则他今年就得成老赖。 我一句话直戳他软肋，气的顾锦添手也不洗了，追着我出来。 “你在高傲什么？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她现在的资源还不是靠我？柳若白那种货色都能把人从你手上抢走，你的面子早丢干净了。” “顾影帝大概忘了，我和江清婉已经分居，你如果惦念旧情大可以去争取。不过以你的实力，我想江清婉未必会答应。” 我目光朝他下三路转了一圈，算是他刚才鄙视我的回礼吧。 “你……” “希望合作愉快。” 我笑眯眯的打断他，在顾锦添气急败坏的视线中，慢悠悠离开。 成功怼了他，我心情大好。 回家之前特意买了些小狗的玩具和小饼干。 团团的狗窝被我搬进主卧了。 没办法，狗崽子黏人，看不见我就呜呜叫。 晚上我稍微一动，它就趴在窝里抬头看我，一双眼睛跟黑珍珠一样，亮亮的。 工作的日子是忙碌的。 往往反应过来，一天就过完了。 和灵犀的程序员沟通很顺畅，顾锦添后来没出现过。 就是有点忙，导致我这礼拜复查的结果不大好，好几个指标超了。 赵峰群和李沐颜轮流骂我，严令禁止我继续上班。 “你呀，要懂得控制节奏，不能每天跟正常人一样转成陀螺。很多时候看上去没问题，实际身体已经开始报警。” “白血病后期注重静养，压力少，心情开阔。你要重视起来啊！” 针灸过后，赵峰群严肃的警告我，必须休息了。 李沐颜赏了我一个白眼，扭头去看下一个病人。 我摸摸鼻子，无奈的跟赵磊请假。 他豪爽的批了一个月给我，大方的让我带薪休假，顺带数落我工作不要命。 “你真行，我稍微不注意你就开始浪是吧？你等我出差回来，把你办公室搬到我旁边，亲自监督你！” 隔着网络，我能听见他那边吵吵嚷嚷，声音混乱。 “得了，也就忙这一小段。小周和小刘会把必要的文件带回家给我。你记得局域网给我开权限。” 他俩是分给我的助理。 都是踏实肯干的年轻小伙子，我乐的多教一点。 “嚯，在家还不消停？你等着，我去跟孟音告状，让她收拾你！” 嘟嘟嘟…… 通话被掐断。 我好笑的摇摇头。 赵磊三十岁还活的跟小孩儿似的，年轻有活力。 偶尔我会羡慕他的乐观。 回到家，我专门给小狗崽订做的玩具柜已经到货。 张阿姨和孟音都喜欢买玩具，再加上一个我，阳台上已然堆满。 安装完，我扔了个磨牙棒给团团，自己提了垃圾袋下楼。 珑湖湾二期每一栋楼边上都有垃圾分类捅，一天倒三次，所以味道几乎没有。 我扔完刚转身，就看到柳若白在拽一条白色可卡幼犬。 可卡算中大型犬，他这只比我家团团大一点点，怎么着也不像三四个月的模样。 小狗叫声很轻，爪子扒拉着地面不想走。 “破狗！烦的要死，再跟我作对就揍你！听见没？！” 柳若白不耐烦的扯牵引绳，恼怒的踹一脚。 踢的可卡瑟瑟发抖，蜷成一团。 “不会养就别养，你不适合养狗。” ------------ 第八十八章 你也是一条狗 我忍不住上前出声阻止。 小狗一般三针疫苗都打完，才会牵出来遛。 大致是三四个月左右大。 柳若白的这只太小了。 而且可卡本身就是需要精细喂养的品种，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糟蹋。 “关你什么事！” 发现是我，柳若白嫌弃的皱皱鼻子，随后忽然笑了一下，指着匍匐在地的可卡道：“听说你买了个土狗？嘁，我还以为你混的多好呢，结果还不是只能买一两千的狗。瞧见没，婉姐给我买的，两百多万。” “听说我也想养狗，她当天就联系国外的朋友订了一只。往上数三代都是纯血统的赛级可卡，国内根本看不到。” 我知道可卡作为外来品种，价格高昂。 会在国内名声大噪是因为去年出了一部儿童动画片，里边的主角就是小可卡。 再加上国内引进的数量稀少，又有电影的宣传加成，售价早就高不可攀。 随便一只都得大几万。 纯血的破百万确实存在。 “你想说什么？” 我不悦的盯着他，“真正喜欢狗的，不会在意价格。给你养，是小狗倒霉，小狗不能踢踢打打，会影响心理健康，对性格不好。” “蛤？一条狗你跟我谈心理健康？林殊你脑子没问题吧。” 柳若白看神经病一样瞧我，“我是要你看清楚，我想要什么婉姐都会给我。你呢？只是随处可见的小土狗，没人在意。” “你只配不值钱的玩意儿，听懂了吗？” 我嗤笑，忽然从他手里抢过牵引绳，蹲下轻轻摸着小可卡的脑袋。 “你干嘛？想要自己去买！这是婉姐给我的，你没有！” “闭嘴。” 我瞪他，安抚住惊恐中的小可卡，才说：“为了跟我比个高低，非要折腾小动物。柳若白，你年纪不小了，再有一两年就三十了吧？为什么还这么幼稚。” “你跟着江清婉那么些年，怎么不见她为了你主动和我离婚？你翻着花样算计我，给我使绊子，都没成功上位，现在攀比起狗了？” 小可卡在我轻柔的抚摸下趴在地上，舒服的眯起眼。 “你就这点出息。别人是狗仗人势，你倒好，非要反过来人仗狗势。你真的有本事，那么多年，肯定有点起色吧？” “结果就是江清婉始终没把你转正。哪怕我要离婚，她都不肯……” 柳若白受不我字字句句戳他肺管子，大声制止我：“你是嫉妒！婉姐是为了事业才找你妥协的，要不是你拒绝合作的，她会一次次的联系你？” “林殊你太恶心了，明知道婉姐有多想拿下那部主旋律电影，你非要挑事。故意不发声明，不就是想等婉姐走投无路的时候大肆要挟吗？” 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摸狗头的手都停了下来。 小可卡不满的呜呜叫，我正想把它抱起来，牵引绳又被柳若白抢走。 “我的狗！两百多万的东西，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他动作粗鲁，力气又大，扯的小可卡不停吐舌头挣扎。 “你绳子太紧了，放松一点。” 我眉头紧拧，看不惯他为了攀比，嚯嚯小动物。 “还有，我不是你，懒得耍手段。更何况我对江清婉没有感情，凭什么要为她做牛做马撒谎蒙骗大众？” “一分钱好处没有，想教我做事，你觉得可能吗？” 我冷眼看他，继续道：“没记错的话，江清婉会带你一起进组吧？既然你知道这部电影的分量有多重，为什么不主动去帮江清婉分担一些？” “你不是自诩很爱她吗？她到处去饭局疏通关系时，你在哪儿？在家？撸狗？”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亲眼看着柳若白的脸唰白一片，气的咬牙切齿。 “呵，婉姐疼我，不想我费神。为了捎带我进组，婉姐费心费力替我规划未来。林殊，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和我没法比！” 柳若白强颜欢笑。 抓着牵引绳的手死死攥紧，骨节都发白了。 “认清现实吧，”我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你求而不得的结婚证在我这儿，我迫不及待想摆脱的婚姻关系是你最想得到的。” “江清婉有事会想到找我，你呢？她有让你做过什么吗？是不是买只小狗哄你高兴，再把你和狗一起接回家里，让你乖乖听话？” 我满意的欣赏柳若白气到扭曲狰狞的面孔，平静的总结：“说到底，你和狗一样，都只是江清婉闲暇时的玩物罢了。” “闭嘴！闭嘴！闭嘴！不许再说了！” 柳若白扔了牵引绳想揪我衣领。 我灵活的闪开，顺势推了他一把。 “啊！” 柳若白脚底打滑，摔了个狗啃泥。 小可卡害怕的往后退，一头撞我腿上。 我摸摸它的大耳朵，想了想干脆拿掉绳子往怀里一搂，“狗我没收了，让江清婉……算了，我会跟她说。” “毕竟你只是江清婉的附件，说不上话也做不了主。” “林殊！！你找死！！” 在柳若白压抑的怒火中，我怀里抱着小可卡愉悦的回家。 “汪！” 刚进门团团就围着我打转。 我把小可卡脚擦干净放在地上，它立刻好奇的凑过来东闻闻，西嗅嗅。 反观小可卡，脑袋都快埋到爪子里去，吓坏了。 “两百万的高档货就是娇弱啊。” 看着小小的一只，我只得把它抱去客厅，拿了没拆封的玩具给它。 团团性格很好，没一会儿就跟小可卡玩在一起。 我转去卧室给江清婉打电话。 拨通的瞬间，她雀跃的声音几乎让我失神。 有多久，我没听见她如此快乐的跟我说话。 曾经我以为今后都不可能了。 “林殊？” “你终于打给我啦！” “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是想通了吗？” “愿意和我坐下好好聊？还是愿意回家了？” 江清婉一迭声的询问，又立刻把我拉回现实。 “你买的小可卡在我这儿，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一下。” 我挑着重点，三言两语把和柳若白的争执说完。 没有夸张，也没有任何情绪。 纯粹的叙述。 “哦，你留着吧，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 第八十九章 给你买的 我愣了一下，江清婉没注意，继续在电话里说：“那天从你家出来，我就找朋友托关系弄了一只。” “你家土狗确实可爱，但纯血统的宠物狗脾气温和乖巧，不会忤逆主人。前两天才托运入境，有点水土不服。” “我想养两天再给你。若白说他会养，我就交给他了。他说他也想要一只，我答应他过阵子再买一只给他玩。” 解释完，手机两端都安静下来，一时没人说话。 她这一系列操作，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太贵重了，我没养过那么贵的小狗，我怕照顾不好。你还是挑个时间抱走吧，我有团团够了。” 两只带不过来。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柳若白的性格不适合养小动物，一定要买，就买条奶蛇吧。跟他挺像的。” 花枝招展，还有点神经质。 “……我问问他。” 江清婉沉默了一瞬，忽然笑起来：“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不是吗？林殊，你真的没有考虑过重新跟我试试？” “你喜欢小狗，我们就养小狗。你爱吃肉末茄子，就大大方方吃。我只有你一个，行不行？” 我没想到江清婉会这么说，眉头几不可见的皱在一起。 恰好客厅两只小的玩作一团，我出去看时，团团洋洋得意的骑在小可卡的身上耀武扬威，见我过来嗷嗷直叫。 “你才一千五的身价，怎么好意思欺负两百万的？” 我笑出声，单手拎起团团摆在一边。 没想到小可卡屁颠颠的追过去，又扭打在一起。 “你在跟谁说话？” “团团。我的狗。” “哦，那可卡取名圆圆好不好？寓意挺好的。” 江清婉试探着开口，我脸上笑意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的狗，你随意。” “林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犟脾气？软硬不吃，你就说怎么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吧。” “呵，你一人送一只可卡，怎么，还想脚踩两条船，一碗水端平？江清婉，别跟玩那套。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决定好的事不会更改。没有感情的婚姻，并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 我讥讽她。 “我没那个意思，若白提要求，我顺口就答应了。给你订狗的时候，对方正好下了一窝，还多一只。” 江清婉努力解释，见我不搭腔，无奈的苦笑。 “我真想定下心跟你好好过。我不知道你也会买在珑湖湾二期，直接给若白买了一套。现在我再买进来就不合适了。” “二期本身就是小演员们比较热衷的楼盘之一。我们仨都在，不知道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子。” “我不信你真不爱我，林殊，我们大学时候很开心的。我也有反省，你有什么要解释的，随时和我说，我都会听。” 饶是江清婉态度软化，我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人心易变。 我身体力行的经历过。 三观不同，是没法往前走的。 更何况，我为什么要接受一个几次三番背叛我的人？ 以前是我傻，现在看开了，不过如此。 我没接她的话茬，催她赶紧把狗带走，然后就挂了。 五分钟后，我收到江清婉的短信。 她说在机场，要去外地取景，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我问她小可卡疫苗打到第几针。 江清婉回第二针。 顺带把单子拍给我。 得，和团团的时间差不多。 隔天，我带两只狗一起去接孟音下班，然后再去给它俩打疫苗。 晚上约了和裴冲，陈瑶吃饭。 他俩挺速度的。 上次见面说在看房子，昨天裴冲中午就说手续办完了，喊我去参观。 就在裕丰路尾巴，跟我隔了两条马路。 边门出去步行十来分钟就能到。 不过二手房得拆了重装。 装修加散味道，怎么也得年底才能住进去。 刚好卡在结婚前。 孟音听完小可卡的来历，惊奇的盯着我，“所以它叫‘圆圆’了吗？” “怎么可能！我跟江清婉没将来。” 更加不会因为一只小狗崽就和好。 太荒谬。 我长叹口气，有点后悔管这桩闲事了。 “人不要，狗可以要啊！两百万的狗，什么概念？我工作一年都买不起。我听说国外可卡也不好搞，纯血赛级的更难。啧啧，还是影后人脉广。” 孟音吐槽之余，不忘伸手去逗弄小可卡。 这狗是真乖，凑过来让你摸，怎么撸都不带反抗的。 柳若白能把小狗欺负成那样，也是稀奇。 “你跳槽环宇，保证一年买两只。上半年买母的，下半年买公的。到了年底能凑一窝小崽子，再转手卖出去，翻倍赚回来。” 我调侃她。 “滚蛋！” 孟音瞪我，停完车，和我一人拎着一只狗笼子去排队打针。 我提前预约过，今天人也不多，二十分钟就搞定了。 出去时，负责接待我们的小姐姐踌躇半晌，还是小小声的叫住了我。 “那个，请问你们是情侣吗？” 她脸涨的通红，紧张的不敢看我。 “不是，情侣有折扣？” 我下意识的反问。 除了打疫苗，我还给团团办了狗证。 小可卡我没动。 没打算养，我不会做多余的事。 “太好了！咳，我的意思是，我能加你好友吗？没别的意思，就是交个朋友认识一下……” 小姐姐声音越来越轻，头也越埋越深。 我呆了一下，失笑，“抱歉，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简单解释一句，我没说更多。 走出去老远，孟音还在闷头笑。 “有这么好笑吗？” “哈哈！小姑娘还在门口站着看你呢，你猜她会不会主动加你？刚才填写资料的时候，是写了手机号的吧？” 我无奈的叹气，“有你这样幸灾乐祸的？” 孟音笑了一路，说我大学那股气质有点回来了。 看的出，她很高兴。 直到跟裴冲两人碰头，她脸上的笑意都没下去。 孟音手舞足蹈的和二人比划，陈瑶一手摸一只狗，还得时不时附和两声，忙不过来。 我好笑的戳戳团团的脸，又捏捏小可卡的大耳朵。 裴冲到最后也加入了撸狗的行列。 同一时间，网络上一堆我和孟音带狗打针的照片冲上热搜的尾巴。 ------------ 第九十章 世事无常 【爆！疑似江影后丈夫和前助理在珑湖湾二期共筑爱巢！怀抱小狗其乐融融！】 【惊！江影后丈夫的可卡价值两百万，据知情人透漏，乃江影后从国外托运赠送！】 【夫妻俩感情纠葛疑云重重，当红小生柳若白何去何从？！】 我看到这些词条时，我们几个已经从裴冲家回到我那儿，正吃火锅。 当然了，是鸳鸯锅。 我吃白汤，他们全吃辣锅。 张阿姨特意给我用老母鸡吊的高汤，香喷喷的，满嘴生津。 可惜她家里有事，弄完就急匆匆离开，没跟我们一起吃。 “哪个报社的记者，竟然跟踪你。” 陈瑶膝盖上躺着馋的直流口水的小可卡，一只手安抚的撸狗，一只手飞快在屏幕上划拉。 “可能凑巧拍到的吧，我又不是名人，没流量。” 我挠挠团团下巴，“你不能吃这些，会拉肚子。” “汪！” 团团不服，扒着我胳膊垫脚，非要看我碗里是什么。 我干脆蘸了点醋，往它鼻头前一送。 “汪汪！” 它嫌弃的别过头，终于安分下来。 “谁说你没流量的，”孟音反驳，“堂堂环宇科技的大股东，走哪儿都是流量好嘛。是你自己生活低调，没东西给那些记者拍。”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最重要的是，你跟影后的前助理走的近，无论报道的真实性如何，都足够记者大做文章。” “信不信马上编出几百篇小作文。” 我咽下嘴里的黄喉，笑出声，“你以为环宇法务吃白饭的？我要是风评受损，第一个冲锋的就是法务。” “你们大概不知道，磊子真把林殊当儿子养。” 裴冲忽然开口，“有一次他给法务部开例会，强调了好几遍要维护公司股东名誉权，着重点名了……你。” 他朝我抬了抬下巴，“我估计马上公司就会发声明，然后转发量过五百的直接起诉。” “真的吗？这么夸张？” 陈瑶来回刷新，碗里的菜都不顾上吃。 还是裴冲一口一口喂。 小情侣腻歪的。 我摇摇头，烫了两轮牛肉，她忽然惊呼，“环宇发律师函了！有够速度的。” 在陈瑶说话的同时，江清婉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我皱眉看了会儿，挂断之后对面又打。 “接个电话，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怎么了？想好什么时候接小狗了吗？” 刚接通，我就直截了当的问。 “说了就是买给你的。你和孟音在一起了？” 她顿了一下，问我：“网上的照片我看见了，你……” “没有。” 我打断她，类似的问题我回答过。 “不是因为你，单纯不想经历感情而已。” 怕她自作多情，我赶紧补了句话。 “小狗……” “等我从剧组回来吧，你是真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啊，送你只狗都不肯要。我看你不是挺喜欢的吗？一直抱着又亲又摸，对我都没那么热情。” 我没吭声。 商定接小可卡回去的时间，我心里一松又有些不舍。 火锅热热闹闹吃了两个多小时。 张阿姨给我们准备的菜很多，吃完还剩下一大堆。 我让他们仨分一分装走。 反正我一个人在家，加上张阿姨两个，也吃不完。 他们离开之后，家里两只狗撒欢一样到处窜。 从卧室跑到书房，打打闹闹又奔到阳台。 我追在后面捡玩具，等两只狗气喘吁吁仰躺着呼呼大睡时，我自己也是一头汗。 “小可怜，希望江清婉能给你找个好人家。” 戳戳小可卡的肚皮，我鬼使神差摸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半个月过的很快。 我在家休息调养，白天有小周和小刘给我送公司文件。 下午我陪团团和小可卡玩闹，再跟张阿姨一起做饭。 吃过晚饭送她出去，顺便在小区溜达一圈。 如果裴冲在新房，我就过去跟他碰个头，闲扯两句也是好的。 他请的装修队已经入场，原先的装修拆的七七八八，设计师给的效果图也已经出了两版。 一切似乎都走上正轨。 孙辉和张璐也在装修房子。 他社牛，建了个群把我和裴冲都加进来，说要取取经。 我无语。 【林殊：我在办离婚，你跟我取哪门子的经？】 【孙辉：离婚之前不得先结婚？我就问问你当初家里咋装修的，用的什么家具？】 【张璐：你疯了呀问林殊！江清婉多有钱你知道吗？！你能参考个鬼啊！】 我捧着手机哈哈大笑，趴在我腿上睡觉的团团抬头看我一眼，很快又睡过去。 【孙辉：哦。】 叮咚！ 【您已被踢出群聊。】 我看着屏幕上的提示，懵了。 好家伙。 一点同学情都没有，没用处就扔？ 【裴冲：老孙也把我踢了。】 【林殊：？】 【裴冲：我跟他说，我和陈瑶装修预算两百万。】 哈哈！ 我笑的停不下来。 据我所知，孙辉的预算在七十万上下。 裴冲房子买的不贵，钱都扔装修上了。 孙辉正好跟他反一反。 房子是新开盘的，总价高，位置好。 装修只能收着点，慢慢来，一点一点的投钱。 身边的朋友逐渐有各自的生活，开始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我反其道而行之。 走在努力脱离江清婉的路上，和过去的我说再见。 约定接小可卡的那天，她额外有个采访，不能推。 替她跑一趟的是周娜。 “嘁，不识抬举的东西。” 见到我，她脸色很不好，“都是因为你，婉姐的主旋律电影彻底黄了。现在你高兴了吗？为了和若白争风吃醋，故意扯婉姐事业后腿。” “我就没见过你这种白眼狼！难怪婉姐更疼若白，你比人家大两三岁，眼界格局一样都比不上人家！” 我收拾好小可卡的一家一当，它喜欢的小玩具，爱吃的小零食，磨牙棒和小窝…… 明明没住几天，我却忍不住给它东买西买的。 默默叹口气，我看向周娜：“忘了告诉你，我家电梯，玄关，客厅都有监控。” “你要做什么？” 周娜神色微变，警惕的盯着我。 “别紧张，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 第九十一章 打工人的软肋 我知道周娜不待见我，恨不得我赶紧让位给柳若白。 以前我碍于江清婉，还会给她几分脸面。 至于现在…… “还有事吗？没事就快点走吧，让人拍到不好，我家也不欢迎你。” “汪！” 团团蹲坐在我脚边，很给面子的叫了两声。 虽然奶呼呼的，没有半点威慑力。 “你什么态度？！” 周娜横眉冷目，“你以为我稀罕到这儿来吗？婉姐是顾忌你们十年的情分，你别蹬鼻子上脸，真以为没了你就不行。” 面对她的挑衅，我没多余的情绪，只觉得很吵。 “江清婉身边事没人可用了吗？留你那么个大喇叭也是晦气。同样的话送给你，说话懂点礼貌，你干了快十年仍旧是助理，就没反省过自己吗？” “孟音离职有小半年了吧？江清婉都没给你升职，想来你的能力确实让人捉急。” 我嘲讽的盯着周娜，看的她满脸通红。 被我气的。 没升职估计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嚣张个屁！病秧子一个，活不长！” 周娜气哼哼的碎了我一口，提起笼子就走，没拿我给小可卡带的玩具，零食。 “买的垃圾东西谁稀罕！” “汪汪汪！” 小可卡在笼子里挣扎，小爪子四处刨。 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于心不忍，拦住周娜，“你只是个助理，我让你做什么你最好照办。否则我一个电话打到江清婉那儿，你还得返回来拿。” “回去又要挨骂，你自己想想。” 借着身高的绝对优势，我居高临下的直视周娜。 她神色有些犹豫，纠结片刻，骂骂咧咧的提起地上的袋子离开。 “汪！” 团团扒拉我拖鞋，看一眼大门又瞄一眼我。 好像在问，新来的小伙伴怎么走了。 “你俩都是小公狗，没有未来。” 我一把将团团捞进怀里，狠狠揉了几把。 今后就咱们俩相依为命了。 送走小可卡之后，我的生活归于平静。 依然是上午处理公司事务，偶尔在家开视讯会议。 只不过多了几道工序。 起床后先遛狗，中午吃过饭再留一次。 如果不忙，夜里我也会带团团出去跑一跑。 每天三次的消耗，导致它回到家就呼呼大睡，饭量见涨。 小狗崽长得很快，从一开始抱回来的一小团，如今大了有一倍。 偏偏团团自己没意识，还喜欢往我身上蹦。 有一次夜里，我硬生生被它砸在脸上弄醒。 团团兴奋的亲我，搞得我又气又无奈，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孟音挺受不了我的，说我慈父多败儿。 “人家养小狗教了很多指令，你倒是好，当猪崽子喂呢？肥嘟嘟圆滚滚的，我都快抱不动了。” 她放下团团，两只手左右揉着小狗脊背上的毛。 “它运动量大，吃的多不是很正常，是吧团团？” “汪汪！” 团团尾巴甩的飞快，“啪啪啪”拍在地上。 我笑的不行，忍不住又把它抱到怀里摸。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当养儿子呢？” “也不是不行啊。” 我点头赞同。 “对了，看新闻没？清婉又在剧组被拍了，”孟音凑到我面前，兴奋的说：“现在柳若白被群嘲的厉害，你咋想的？” 我笑了。 “没什么想法，跟我又没关系。” “靠，这还能没关系啊？清婉一有空就把可卡抱在腿上，她人在哪儿，狗就在哪儿。出门豪车，飞机都给买头等舱。” 孟音啧啧咂嘴，“我都没坐过几次头等舱好吗？！” “你在跟狗争待遇吗？” 我哭笑不得。 起因是有记者拍到江清婉在剧组养了一只可卡犬。 根据群众的火眼金睛，马上识别出就是我前阵子带去打疫苗的那只。 这下网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我和江清婉是否和好，柳若白是不是一个笑话。 当初“宛宛类卿”的CP有多火，现在群嘲的就有多厉害。 粉头都不干了。 我主页每天都有网友在底下留言，分阶段性的，各式各样都有。 又不是没通网的山顶洞人，这些我当然都知道。 只不过懒得关心而已。 公司项目我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管其他。 但江清婉一直把小可卡养在身边，是我没想到的。 我以为她会为它找个新主人，或者直接将狗退回去。 “去你的，我争个屁！我就是意外，没想到清婉竟然喜欢狗？！以前她从来不愿意靠近小动物的，最烦的就是小猫小狗掉毛。” 说到这里，孟音狐疑的看向我，“你说，清婉会不会在投其所好啊？知道你喜欢小狗，就也开始改变。” “我跟着她的时候，有一次路边的流浪狗靠近了些，她都不乐意，生怕裙子被抓坏。” “谁知道呢。” 我随口敷衍。 江清婉究竟是忽然开窍，喜欢小狗，还是为了跟我同调，都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当一份感情只有一个人在努力的时候，就没有继续的必要。 那几年是我没看清。 如今想通了自然不会重新走一遍来时的路。 没必要。 我还有太多的事要做。 “唉，你说的潇洒，苦的是我。” 孟音大吐苦水，“你知道有多少圈子里的人找我打听吗？都想知道你跟清婉到什么地步了。” “三个当事人，他们都不敢问，就一个劲儿的烦我。” 她越说越郁闷。 “直说就行，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 我起身去给团团加水，嘴里回道：“我的离婚声明还是置顶状态，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孟音往沙发上一靠，她今天休假，到我家玩狗顺便蹭饭。 自打我俩把话说开后，相处的愈发融洽。 我能看出孟音还没死心，但没了以前的小心翼翼，更加的坦荡。 反而有恃无恐？ 到底十年的朋友，我拿她没辙。 说不听能怎么办？ 绝交？ 有点过分了。 总而言之，就先这样吧。 相互都有自己的生活，时不时约饭聊天，交换一下八卦。 还行。 “不是理解不了，是喜欢看故事的人多，拿人家的现实生活当偶像剧呢！” 孟音叹气。 正好张阿姨买菜回来，我们俩一起帮忙。 团团就跟在我身后吐舌头。 时至今日，我终于过上了想要的平静生活。 ------------ 第九十二章 审美一致 又是一个周末，我把团团托付给孟音，自己打车去医院复诊。 她想陪我一起去的，但是小狗崽今天约了驱虫，改时间要等下个月。 我不想换，就麻烦孟音了。 市一医院人头攒动，我熟稔的独自挂号，然后找到李沐颜的诊室。 我到的时候，她和赵峰群医生在给一个特殊情况的血液疾病病人会诊。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轮到我进去。 “先抽血吧，顺便我老师给你做个针灸，”李沐颜看上去兴致不高，神情有些低沉，“配药稍微给你改了一下，用了更温和的中成药。” “效果没那么好，但不伤身体。你记住平时忌口，作息正常，不要劳累，过渡运动。” 她照例叮嘱，和平时说的大差不差。 不过我依然认真点头记下。 “心情不好？” 赵峰群医生手又快又准，施针完毕后赶着去隔壁城市开会，余下的就交给李沐颜了。 我等诊室里没人，才试探着问出口。 “刚才的病人你见到了吧？她老公配型失败三次，身体撑不住了。她跑了很多医院，带着她老公从地级市转院，在市一院住了一年半。现在血小板减少体虚气弱，不一定能撑到下一次配型。” “为了治疗她老公的病，她家里房子两套全都买了。亲戚借了一个遍，自己背了一身的债务。孩子今年才上初中，今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沐颜沉默片刻，忽然看向我：“林殊，你不要任性，我交代你的注意事项一定要完完全全的照做。你不要觉得偶尔放纵一次，吃点重口味的没关系。” “很多时候就是疏忽大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她治愈过很多病人，也直面过数不尽的死亡。 按理说，李沐颜不该对我说这些。 医生要做的，是鼓励病人，而不是说一些残忍的事实来打击病人存活的自信心。 我很浅的笑了一下，“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不会乱来的。” 李沐颜立刻瞪我，“那倒好了。你知道上次你白细胞异常把我吓坏了吗？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要你真正的重视起来。” “不要总觉得最近身体好，精神好，工作可以多干。不是这样的，血液病的变化悄无声息，注意到的时候往往已经晚了。” 她顿了顿，忽然靠近我，“你是我的病人，我的当然想把你治好。但你也知道我对你有点心思，出于私心，我希望你一直好好的。” 相隔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我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容貌，和眼角微微的纹路。 我喉头微动，别过脸避开她的注视。 李沐颜的这份感情，我承受不住。 “我会的。” “行了，只要你配合治疗，相信情况是可以有效控制的。过程虽然缓慢难熬，但还是很有盼头的。” 李沐颜直起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时间到了将我身上的银针拿掉就放我走了。 离开医院，我长舒口气。 刚才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我有一瞬间联想到江清婉。 她们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事业心极强的人。 不过为人天差地别。 直到走出好几步，我才想到件事。 忘了请李沐颜吃饭了。 上次答应过的，刚才一觉和全忘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发了短信。 李沐颜这个点正忙，应该是不会回我的。 回到家，张阿姨在厨房忙活儿，孟音也回来了。 不仅如此，客厅里还多了一个人。 “周小姐怎么有空过来玩？” 洪小梅知道我真的没心思谈恋爱，就没再给我制造机会，连带着我和周雨婷的联系也跟着减少。 估计是他家里觉得没戏，就不用浪费时间吧。 说到底，我的条件不算顶好的，身体又差。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 环宇和永婷的合作走上正轨之后，我就下放给周凡接洽。 省下了很多时间。 这么一算，我跟周雨婷有两个多月没见了。 “哼，我不可以来吗？” 周雨婷不满，指责我对她冷淡。 我不置可否，没吭声。 “我俩前后脚搬进来，你竟然一次都没找过我！房源信息还是我跟赵磊说的，你俩真真白眼狼！” “枉我望眼欲穿等你请吃饭，你倒好，扭头就把我忘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哼！男人！” 这下我是真愣住。 赵磊没跟我提过这事。 他大概没当回事，结果周雨婷上心了。 专坑兄弟啊！ 至于短信，我有点印象。 那会儿跟江清婉吵架，看见了没回。 转个身就不记得了。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仍偏帮赵磊，“他最近挺忙的，各个城市到处飞，过几天还要接受电视台采访，确实没时间。” “等他哪天空下来，我跟他讲一声，咱们一起吃个饭。” 说完，我疯狂给正撸狗的孟音使眼色。 但她脑袋一偏，装没看见。 “林哥不许岔开话题，我是要跟你吃饭，谁要和赵磊吃呀！” 周雨婷翻个白眼。 “我投了个餐厅玩，这周开业你来呀！帮我剪彩呗。” 她热情相邀，我推脱不掉。 只是剪彩就算了。 “我又不是你家的什么人，让人误会就不好了。到时我一定准点到，恭喜你开业顺利。” 我熟练的说完场面话，周雨婷嘴巴噘的老高。 “孟音姐你也一起呀！人多热闹，你看林哥，说话不走心！不真诚！” “好啊，你不要嫌弃我当电灯泡就好。” 说着，孟音冲我眨眨眼。 周雨婷晚上要回她爸妈家，吃过饭就急匆匆走了。 “说好的不能被资本胁迫呢？我看你俩聊的挺高兴，‘姐姐妹妹’叫的亲热。你俩大学那会儿不认识吧？” 我把团团从她腿上抱过来。 小公狗就喜欢往女孩儿身上钻。 稍微不看着点，就要吃人家豆腐。 我戳戳团团的小脑袋，它舒服的呜呜叫，直往我掌心贴。 “认不认识，都不影响交情呀！最起码我们审美一致。” ------------ 第九十三章 阴魂不散 孟音一句话把我干懵了。 那么直白，是真不好接。 好在她看出我的尴尬，没继续，换了个话题聊。 “对了，我有事要跟你说来着。你那个大伯，我今天在宠物医院附近看见他了！挺落魄的，一身狼狈被人从超市赶出来。” “他们一家子没再来找你吧？” 我摇摇头。 林卫龙在江清婉这儿拿走一千万，即便买了房车，装修用掉一些，也不至于狼狈吧？ 普通人那么多钱，只要不去买高档小区，能用一辈子了。 “他认出你没？” 我和孟音都是上过八卦杂志的。 有环宇的法务盯着，我的曝光率小到忽略不计。 而且大多数都不是正面。 但孟音不一样，她以前给江清婉当助理，贴身随行。 放出去的照片多的数不胜数。 再加上她本身五官就不错，私底下找她出道的不是没有，但都被拒绝了。 孟音在圈内的知名度不小，她离开江清婉之后的去处也早就被人扒透。 林卫龙这种人会认出不奇怪。 更何况他俩之前见过，肯定有点印象的。 我有点担心她。 那种人，一旦缺钱是不管不顾的。 连江清婉他都好意思凑上去敲一笔，更何况孟音。 最近我俩又一起被拍到…… 越想我越紧张，眉梢紧紧拧在一起。 “应该是认得我的，”孟音回忆，“我上车之前看到你大伯盯着我猛的朝后面招手，我没搭理，直接开车走了。” “我又不怕他，大不了报警。” “但你们再怎么说都是亲戚关系，警察不好管。” 还有网路舆论。 上回我跟林卫龙的事闹上热搜，站在他那边的人不少。 “不要紧，太过分了我就起诉。” 各种想法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他那种人没底线的，稍微给他点颜色就能蹬鼻子上脸。最近你当心点，我怕他会缠上你。” “明天开始我接你下班吧。” 想了想，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别，你一个病人担心我干嘛。我家左右都是人，大型小区怕什么！随便牵条狗出来都能撵走他你信吗？” “汪！” 团团忽然坐直，兴奋的晃着小尾巴。 我被它逗笑，挠它小耳朵。 “听到什么了，这么开心。人家是大狗，有你两个高。你还是小狗崽，只能在家玩玩具。” “噗，谁养的像谁。团团跟你一样呆。” 孟音给它塞了根磨牙棒。 小狗崽吭哧吭哧自己玩儿去了。 “总之为了以防万一，我去接你。你家是热闹，但是你公司的地址偏僻，工业区能有几个人？地铁都要走半小时的地方。” 由于我的坚持，孟音只能妥协。 而我终归是了解林卫龙的。 第你知道我对你有点心思，出于私心，我希望你一直好好的。二天我前脚才到，后脚就见到了他。 “你来干嘛？” 我盯着出现在孟音单位门口的男人，眼底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我、我随便走走……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问起我来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伯吗？什么口气，一点礼貌都没有，像话吗？” 林卫龙腰杆子挺直，扯着嗓门儿嚷嚷。 经过的路人和门卫时不时探头朝我这儿看，我皱眉盯着林卫龙，“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离我朋友远点。” “否则不要怪我报警抓你，跟踪尾随，怎么都能被拘留十五天吧？” 我威胁林卫龙。 “切，你当我怕你啊？！又不是没去过拘留室！老子现在都快吃不上饭了，还管你这么多？！” “你如果愿意给我一千万……不对，每月给我五十万，我再考虑考虑。” 他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 “敲诈勒索？我看你是想见识一下牢饭有几个菜。” 我嗤笑，上前扣住他肩膀把人往远处带。 孟音在新单位工作的挺好，我不想她被人指指点点。 林卫龙壮硕健康，被我一个病秧子拿捏相当气愤，用力挣扎踹的我裤腿上全是鞋印子。 “特么的！放开老子！没大没小！不知道帮衬一把亲戚就算了，还一天到晚冒出来挡老子的发财路！” “你自己住豪宅开好车的时候，一眼都看不到家里人的窘迫！你堂哥好几个月找不到工作，你都不知道搭把手！” 他骂的难听，我懒得争辩，这种人说到不一起去。 认知不在一个层面上，品行恶劣，下重手才能让他消停。 我用的巧劲，手指掐在林卫龙的穴位上，一按一压，立刻痛的他嗷嗷直叫。 念书时我就报过班儿，又在赵峰群医生那儿针灸这么多回，小花招还是会一点的。 “滚远点，以后见你一次我就揍你一回。你做的什么脏事自己清楚，用我的名义问江清婉拿了一千万已经是你占了大便宜了。” “信不信我真送你们一家子到监狱团聚？” 我冷声呵斥，提留着林卫龙的衣领把人扔马路牙子上。 “林殊你不得好死！马勒个巴子的！快要死的人嚣张个屁！等你死了所有的钱和财产都是我儿子的！近亲继承法知道吗？哈哈哈！你没有子嗣，什么都带不走！” “谁说的。” 我挑眉看他，“遗嘱我提前留好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想分到我的钱？做梦比较快。” 说完，我掉头就走。 然而，没走两步，一阵冷风从我身旁掠过，我心道不妙想躲。 但我瘦弱的身躯不足以做出灵活的反应。 “嘭！” 一声响，我脑袋嗡嗡的痛，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溢出。 我下意识抬手摸后脑勺，入手黏腻的触感和散落在空气中的血腥气，让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去死吧你！” 林卫龙恶狠狠瞪我，手里抄了块板砖，还想再打我一次。 我强忍着眩晕，险险避开，紧跟着一脚踹中他腹部。 这一击我用了全力，头更晕了。 林卫龙也没好到哪里去，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彻底昏过去之前，我看见好几个路人朝我的方向跑，远远的还有孟音焦急的身影。 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又要被李沐颜骂了。 ------------ 第九十四章 没有你在的地方 不是第一次昏昏沉沉躺在医院里，但我少有这么心虚的时候。 睁开眼没看到李沐颜，我甚至偷偷松了口气。 “你是要吓死我啊！” “抱歉，我没想到林卫龙会下手这么狠。” 孟音一双眼红彤彤的，忍不住扑到我胸口，紧紧抓着我衣领。 没两分钟，干燥的病号服就被湿透。 她细弱的哭声很压抑，我不敢打扰她，只能一下又一下的在她后背轻拍，就跟我拍团团哄睡一样。 许久，孟音的情绪稍稍缓和，她抹了眼泪直起身，“当我是狗吗？” “……没有。” 这种情况，一定不能承认。 我干咳一声岔开话题。 “林卫龙呢？” “哼，被警察带走了，应该在拘留室忏悔吧。” 孟音说：“路人替你报警了。原来他前两天在超市偷东西，已经进去过一次。今天当街攻击你，很多人可以作证，还有监控！” “他的案底又厚实一层，最起码拘留十五天。” 我疲惫的点头。 后脑勺钝痛明显，结合出血量，应该伤的不轻。 只要有点动作，我就晕的厉害。 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 “帮我联系赵磊，我想起诉林卫龙，蓄意谋杀。” “这么狠？” “嗯。” 不下点猛料，他真当我好欺负。 更何况，是他自己凑上来给我的机会，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浪费了？ “背后偷袭白血病晚期患者，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我理直气壮。 刚说完，吵吵闹闹的声音从走廊外传来，紧接着病房门被人粗鲁的撞开。 “林殊！你特么赔钱！我老爸被你打断了腰，动手术要三十万！你不赔我一千万别想出去！” “小伙子这里是医院！不允许大声说话，你再这样我叫保安把你带出去了！” 小护士死死拦住林耀清，不多会儿门口又跑进来七八个护工，全都是身强力壮的，用力将林耀清往外扯。 我冷眼看向他，不咸不淡道：“你们一家子对一千万很执着，敲诈勒索都用上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妈的少废话！赔钱！” 林耀清死命扒住门框冲我吼了一嗓子。 “赔钱？” 我笑出声，“你先想想要给林卫龙带点什么去监狱吧。” “什么？” 林耀清愣了一下。 “我要起诉他，蓄意谋杀。” 后面的几个字，我几乎一字一顿。 慢一拍回过神的林耀清生产手臂指着我，“我爸是你大伯！你敢！打你两下有什么，你活该挨打！自己过好日子不分点钱给我们……” 保安一拥而上，很快把他拖走。 李沐颜在门外围观了一整出闹剧，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咳，意外，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呵呵，我该夸你脑瓜子硬朗吗？破两回人还好好的。” 她冷笑，一声不吭的给我换吊瓶，打消炎药，检查伤口。 “创面不深，但很大。你应该庆幸没有伤到神经，失血量不多。留院观察三天吧，指标正常再出院。” 说完，她扔下我和孟音，自顾自走了。 这是生气了？ 我摸摸鼻子，没立场解释。 上一次复诊才义正言辞答应会珍惜自己，结果转个身就躺了。 我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医生的照顾。 “我给张阿姨打过电话了，她会给团团喂饭，不不要担心。吃点吗？李主任说你要补充能量……” 孟音话说一半，江清婉的声音忽然出现，随之而来的是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 “林殊！” 她焦急的冲进门，紧张的看我，“听说你被人打了，我马上从隔壁市赶回来。还好吧？要不要转院？嘉禾安保严密，你去住一阵调养吧。” 江清婉上上下下打量我，满眼的关切。 “不用。嘉禾不适合我这样的老百姓。” “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想入院随时都可以。” 她提过不止一次，但我确实没那需要。 见我态度坚决，她只能作罢。 “我去打水，你们聊。” 孟音跟江清婉对视一眼，起身拿起保温杯走了。 “你上社会新闻了知道吗？没事跑那么远做什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她深吸口气，又说：“算了，你还是搬回家住吧，我请保姆陪你。你要是喜欢你家阿姨的手艺，把她一起带走也可以。” “房子我找人替你打理，小狗你爱养就养着吧。” 江清婉说了一长串，我闭着眼听完，连搭理她的念头都没有。 “累了？那我先去安排，你家的钥匙给我一下。你大伯他们一家子你也不用担心，律师我已经找好，保准他们不会再来烦你。” 她做事效率一直很高，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 没点狠劲儿和魄力，又怎么能在娱乐圈如鱼得水？ 我无可奈何的睁开眼，撞进她布满焦急的瞳孔中。 “不用你做这些，我和你现在是分居状态，我的事自己可以处理好。” “你确定？” 江清婉音量拔高，皱眉盯着我，“我以为你一个人生活没问题，但是你自己看。离开我之后你前前后后进了几次医院了？” “骨折刚好没多久，又被一板砖送进来。” “林殊，我很担心你知道吗？哪怕你不愿意看见我，可事实证明没有我在的地方，你过的也并没有好太多。” 她坐到床边，伸手抚摸我的脸，“我们回家，房间我让保姆每天都整理的，很干净。环宇的工作你想去可以继续，我不会干涉你。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好吗？” 江清婉语气很轻柔，眼里也是少见的深情。 我不懂她。 看柳若白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 见过你对其他男人巧笑嫣兮，我真的判断不出你口中的“担心”和“爱”究竟有几分真。 我转过脸，躲开她的冰凉纤长的手指。 “用不着，我可以自己搞定。” 再一次被我拒绝，江清婉肉眼可见的生气。 “你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呢？和我一起显然过的更好，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的要求我都答应，连狗都让你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你。” 我平静的开口，和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满意了。” ------------ 第九十五章 真相 我说出口的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反观江清婉，像是被冻住了一般，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一动不动。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许久，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哑着嗓子问我。 “你认为呢？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该结束了。在你第一次和柳若白发生关系，在你第一次把外面的男人带到我面前，在你第一次动手打我，或者第一次羞辱我……太多了。” 我跟江清婉对视，“你我经历的龌龊事太多，这些年我受够了，也不可能让一个背叛过我的人继续留在身边。” “江清婉，我最后说一遍，我真的不爱你了。不是故意赌气，是真的。” 从我的角度，能看到晶亮的泪珠从她眼里滑落。 无声无息，很快打湿了床单。 可能今天是个下雨天吧。 一会儿病号服湿透，一会儿床单也湿透。 我没再开口，安静的闭上眼。 耳边是江清婉轻微的抽泣声。 我盖在被子底下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很快蜷在一起攥成拳头。 “婉姐，林殊哥。” 听到柳若白的声音，我偏头向外看去。 他清减了不少。 本来就瘦，现在都有些脱相了。 整个人站在门口，摇摇欲坠。 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了一样。 简直比我还像个病人。 我微微蹙眉，没搭理他。 “你不在剧组待着，跑出来做什么？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江清婉擦拭完泪痕，语调平平看不出态度。 “我，我想跟林殊哥道歉。” 我愣了一下。 最近我和他没接触过。 如果是小可卡的事，那也是我占上风，挨欺负的是他。 道歉？ 道哪门子的歉？ 我一头雾水，江清婉却给我掖了被子，转身把柳若白拽出去。 病房门有点小问题，关上又弹开，以至于外面的说话声若隐若现的传进来。 “……婉姐，我知道我错了，但是当时我又解释不清楚，所以才会让你误会。” “呵，找关系为我投资，这种事能说不明白？”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有种预感。 江清婉知道了。 她知道是我在背后帮她了。 可是，为什么？ 我后脑勺的伤口时不时的抽痛一下，让我很难静下心思考。 而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若白，你还有多少事情骗了我？”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婉姐！一开始我讲不清，后来是不敢。我怕你知道了更不会喜欢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编制了一个谎言，整整骗了我十年？” 江清婉有些激动，尾音上扬。 “我知道错了婉姐，你别不要我行不行？我的愿意道歉，我给林殊哥下跪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婉姐……” 柳若白带着哭腔，两人拉拉扯扯间越走越远。 我盯着天花板，心想难怪刚才江清婉看我的眼神不大对，原来她都知道了。 “走了？我刚才好像听见柳若白的声音，吓得我马上就回来了。怎么在发呆？” 孟音推门进来，把灌满的保温杯放在床头的茶几上。 “不会发烧了吧？” 她伸手摸我额头，另一只手想去摁呼叫铃，结果被我握住手腕。 “江清婉知道了。” “啊？” 我挑着重点，三两句说完。 孟音瞳孔逐渐放大，震惊的盯着我。 “你、你怎么会这么傻啊？” 她并不知道我以前一直在给江清婉投资，如今知晓，先是惊讶然后眼圈又开始红。 “你等会儿，别哭，都是过去的事。” 我叹气，早知道不说了。 “我就是心疼你。” 孟音狠狠吸了下鼻子，问我江清婉从哪儿知道的。 我摇头。 然后迎接我的是一阵头晕目眩，和强烈的呕吐感。 “算了你别想，先好好休息再说。” 我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 梦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过往，以及我和江清婉的点点滴滴。 以前不曾注意的画面，在我的梦境格外真实。 她知道了。 最早我是希望可以解释给江清婉听的，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我只想快点和她分开，最好互不打扰的过完没有彼此的一生。 翌日一早，我醒来觉得更累，就和没睡过一样。 脑袋疼，身上也疼。 恨不得倒回去重睡一遍。 “咳，醒啦？” 赵磊探头，挡住照在我脸上的阳光。 “几点了你就过来？” 我指挥他扶我下床上厕所。 昨天李沐颜是想给我上导尿管的，被我严厉拒绝。 又不是大手术，用那玩意儿干嘛。 不过脚踩在地面上的瞬间，我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得亏是赵磊搀着。 “妈耶，吓死我了，哥你悠着点。” “又闯什么祸了？” 每次赵磊一喊我“哥”，我就知道没好事。 读书那会儿就是。 被他坑了无数次之后，我才掌握规律。 “也没啥大事，就昨天的电视台访问，我说多了点，被网友扒出了你以前给江清婉注资的事。” “额，你还是别上网先，你的主页估计瘫痪了吧。” 听完赵磊的话，我脑瓜子更痛。 “妈的，你真是好样的。” “嘿嘿，也有好处呀，沉冤得雪，没人骂你了！宛宛类卿BE了！” 他傻呵呵的笑，跟我家团团有点像。 “那我夸一下你？” 回到病床，我躺下就不想动了。 赵磊殷勤的给我按摩肩颈，讨好的说：“那不用，别骂我就成。嗐，我也不知道网友神通广大，居然真的查到西棠影视头上，把有人扒出你跟梁俊伟的关系。” “妈耶，我想捂嘴都做不到啊！” “行了，都已经发生了有什么办法。对了，孟音和你说了吗？我要起诉林卫龙，罪名有多少写多少。” “昨晚上就跟我讲了，林哥你放心，法务已经跟我通过气，证据确凿林卫龙是跑不掉的！” 我放下心，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 殊不知，一堆江清婉的粉丝冲到市一院，非要给我道歉。 幸亏保安拦截的及时，否则我这一觉又要泡汤。 一直到傍晚，我才睡饱。 床边围了好几个人，裴冲和陈瑶也在。 “这么大阵仗呢？” ------------ 第九十六章 无法弥补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 醒后浑身舒畅，后脑勺的钝痛感也没这么强烈，自然有心情说笑。 “好家伙，合着我们担心半天，你倒是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赵磊从门口进来，手里拎着保温杯。 “新泡的枸杞，加了一点点蜂蜜，甜滋滋润嗓子，你喝点。” 他倒了大半杯给我。 平时我不爱吃甜的，但正好嘴里都是苦味儿。 一口灌下去大半，肠胃立刻暖洋洋的。 “今天来那么齐，不用上班啊？” 我坐直，陈瑶给我背后塞了俩枕头。 “废话么，你知道网上闹翻天了吗？环宇总部被堵，医院门口全是人。有女孩儿给你做了横幅，标题‘内娱苦情姐夫’。” “一个两个都在抹眼泪，恨不得当场给你磕一个，快把我笑疯了。江清婉和柳若白的CP粉都不敢吭气儿，繁星娱乐的声明也被喷的体无完肤。” “兄弟，你有点火哈，咱公司收盘时涨了七个点。” 赵磊调侃，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压一压吧，我又不是娱乐圈的，太高调不合适。” 我叹气。 江清婉十年演艺生涯累积的死忠粉不计其数。 知道我就是默默在她背后支持的资方，肯定得爆。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裴冲忽然开口，问的有些没头没脑。 不过我能懂他的意思。 短时间内我“苦情姐夫”的名号是很难摘掉了。 恐怕走哪儿都有人跟着拍。 寻常人有这流量，不得做点什么？ 直播，带货，接受采访提高知名度等等，都是流量变现的好处。 然而我从没考虑过这一块儿。 和流量捆绑，最终必然会被反噬。 多少名人大拿翻车，例子数不胜数。 我只是个打工人罢了，对社交无感。 生命有限，我不会迎合大众委屈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 脚踏实地做人，本本分分做事，生活平静，有朋友陪伴的日子就很好。 我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钱，赵磊开给我的工资远超行业内标准，我又是大股东，没有经济压力。 我也不是很执着于金钱的人。 “就跟现在一样，养养狗，上上班。” 思绪绕了一圈，我忽然有点感慨。 换作江清婉，估计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大学期间，她接到第一个广告邀约之后，就开了自己的个人账号。 三五不时的分享一些生活琐事。 我负责拍摄和剪辑，孟音帮她想文案。 最早没签公司时，她的知名度就这样一点点起来。 主要靠美貌。 有点起色后，她接到的工作邀约愈发多，对专业课也跟放松。 很多时候，我给江清婉讲题，她都是一副神游的状态。 大小考试前都得我为她突击补习一下。 孟音经常逮她去上课，然而收效甚微。 当一个人的心思飘了，基本很难拉回来。 我们都尊重她的喜好。 并不是每个人大学的专业都是自己热爱的，不是吗？ 很容易理解。 江清婉很享受站在舞台上，万人聚焦的感觉。 毕业后没从事原专业并不奇怪。 我刚好相反。 这也是我和江清婉话题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反而柳若白紧跟其后投身进去，他俩越走越近。 现在回头看，一切皆有预兆。 我当时不在意，对我们的感情太自信了。 哪怕我放弃专业，为江清婉打理生活，依然没法走进她。 我跟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裴冲不意外我的选择，他点点头，跟我说：“挺好的，自己舒服就行。” “对，你在医院安心待着，你家小狗我让张阿姨接我那儿？” 赵磊搓搓手，显然很期待。 “你能照顾好吗？” 我表示怀疑。 “为啥不能？！喂点吃的喝的，陪它玩是吧？没难度啊！” 他理直气壮，“你别指望孟音，人家忙的很。这儿就我一个闲人能接任照顾小狗的重担！” 话音刚落，陈瑶举手，“我也能啊！我养过小猫小仓鼠，比你有经验。” “靠，这还有跟我争的呐？” “竞争上岗呗。” 我哭笑不得，裴冲在边上给陈瑶帮腔，说她打小家里就养猫云云。 “你看到了，有经验有业绩，我无能为力。” 于是照顾团团的任务落在了陈瑶身上。 她高兴的抱着裴冲胳膊，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陈瑶等不及，我也担心团团独自在家害怕，就让他们两口子先去我家拿狗。 赵磊坐了一会儿陪我吃完饭，叮嘱我几句也跟着离开。 夜深人静，我却异常精神。 以至于李沐颜零点静悄悄查房时，我还醒着。 “没睡？” “白天睡太多，睡不着。” 我笑笑，她让我侧过身，检查伤口。 “恢复的还行，没有发炎。” “辛苦了。” “职责所在。” 简单几句话，我俩就没别的可说了。 我知道李沐颜还在生气，觉得我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过要我重新来一次，我还是一样的选择。 林卫龙那种人，我不能想象孟音单独遇上他，会吃多大的亏。 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我的朋友受到伤害。 良心难安。 “你对江清婉这么好的，真的舍得彻底分开吗？” 李沐颜走到病房门口，忽然又折回来。 我被她说的一愣，“当然。” 有什么舍不得的，都是过去式。 可能看出我的疑惑，她接着说：“如果江清婉后悔这样对你，心疼你，成为你心里期盼的样子从此只有你一个，你也坚持分开吗？” “你的付出眼见可以得到回报，还是……” 李沐颜整理着措辞，我打断她，“是。走出去的路没法撤退。”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江清婉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眼圈通红的注视我，看都不看李沐颜，大步朝我走来。 “你对我就这么狠心？我不想离婚，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但你又没有和我说。为什么错误要我一个人承担？我会补偿你的。” “你能怎么补偿？金钱？地位？而且是我不想解释吗？是你不愿意听。” 我好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探望时间已经过去。我失去的不止这些，你没法弥补。” ------------ 第九十七章 一别两宽 时间，事业，健康，还有最热烈的感情。 我所有的一切，耗费在江清婉的身上。 现在对任何人，我都提不起兴趣。 再想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是不现实的。 我和江清婉之间，绝对不是“补偿”两个字可以修复的。 玉石碎裂，补也还是有裂痕。 何必多此一举。 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然而我的这套理论，江清婉不认。 “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都找给你好不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误会，就结束十年的感情，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江清婉异常委屈，“都是你没说清楚，我才误以为是若白帮了我。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 “林殊你不要任性，好好想想可以吗？如今全都说开，我们不再有隔阂。先把你的病治好，然后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这一次换我来爱你。” 她说的坚定。 可是话里话外全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我们的十年，你确定有感情？” 我讥讽的盯着江清婉，清晰的见证了她的面色由红转青，再到苍白没有血色。 “和你的婚姻生活，我只觉得痛苦。你不断用其他男人折磨我，羞辱我，那些说出去的话，做过的事，都是你一句‘重新开始’可以清除的吗？” “我的健康是你赔得起的吗？江清婉，不要自欺欺人。你知道我和你走在不一样的岔路上，不可能再有相交的一天。” “你的补偿还是算了吧，我不稀罕。没有东西能和我的十年等价，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说完，我固执的试图自己躺下，但后脑勺的伤口又开始痛。 李沐颜见状，立刻过来帮我翻身。 “江小姐，医院的规矩希望你能够遵守，市一院的探望时间到晚上八点，现在已经八点五十分了。” 她明晃晃的赶人，让江清婉很不满。 “我和我老公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的病人说累了不想见你，请你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了！你不想为这种事上热搜吧？” 我背对着江清婉，没去看她。 病房安静了两三分钟，然后开门声响起。 “你居然把她扔给我处理？” 李沐颜戳我肩膀。 “江清婉在非探望时间出现，本来就是医院的失职。当然归你管。” 我理直气壮。 “行，算你有理。” 她的语调轻快，走路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雀跃。 后面两天我都没登录过账号，也没有关心过网上的舆论。 赵峰群医生又来为我扎了一次针，疏通堵塞的经络。 不愧是行业泰斗，他为我治疗的这段时间，我疲惫的身体轻了很多，做事也更有精神。 关照我的话仍旧是老三样，我不嫌烦，认认真真的听着。 等到第四天早上，李沐颜检查过我身体各项指标后，表示我可以出院了。 恰好碰到周末，孟音和裴冲两口子都来接我。 “陈瑶抱着团团在车上等你，你不在的这几天，团团很想你，吃饭都不肯好好吃。” 裴冲一边帮我整理衣物，一边说。 “赵磊出差了，过一周回来。他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听笑了。 “他自己不会问啊，要你转发。” 这几天赵磊短信不带停的，一直在给我分享各种脑残笑话。 他发来的语音自己笑的最大声。 “不知道，他回来你自己问。” 裴冲耸耸肩，提着我的旅行袋率先出去。 “这两天还好吗？上个班儿跟被吸干了似的。” 我和孟音走在后面，见她眼底淤青，我忍不住担忧。 私人公司事多人少，工资低。 工作不到半年，孟音瞧着老了两三岁。 “唉，不提了，新接的项目太麻烦。给繁星旗下新捧的小艺人做宣传，光策划案就废了四个。” “繁星的？谁啊？” “嘿嘿，说出来肯定吓死你！” 孟音贼兮兮的凑过来，“记得柳若白以前的助理吗？小张，他挖了个超帅的新人，今年大学毕业。” “年轻，听话，关键跟柳若白是一个类型。” 她笑了下，“繁星高层应该是想要放弃他了。这几天你肯定没看热搜吧？你跟清婉大学时候的照片被人放网上，迷倒一群小女生。” “清婉最大的老粉公开声援你，支持你俩。” 说到这里，孟音神色黯淡一瞬，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扯扯嘴角，忽然想到一句网络用语：迟来的爱比草都贱。 如此痛苦的十年，我都一个人挺过来了，又怎么会为无关紧要的人支持，再走回头路？ 我摇摇头，没多说。 “汪汪汪！” 车窗摇下半截，团团见到我就往窗户外蹦，吓得陈瑶赶紧搂住它。 “想我啦？” 我伸手摸它的小脑袋，团团委屈的呜呜叫。 水汪汪的黑眼珠像是沁了水，看的人心软。 “唉，喂了两三天，半点不记我好。” 陈瑶嘴上抱怨，脸上却笑眯眯的，一下又一下撸着团团的毛。 “有没有乖乖的？没给你添麻烦吧？” 我看看激动的乱甩尾巴的小狗崽，又看看陈瑶。 “没！可爱的不得了，很聪明，跟它说话跟能听懂似的。” “你别夸了，再夸它得飘。” 我稍稍用力把团团提溜起来，抱到怀里。 一挨着我，它立刻就在我身上到处嗅。 时不时还要贴贴。 开回珑湖湾二期时，团团已经缩在我胸口睡着了。 晚上大家一起在我那儿吃了一顿饭，张阿姨可高兴，满桌子都是大菜。 据说她年轻时候在五星级大酒店做过。 孟音和陈瑶在里头帮忙，我和裴冲被赶出来看电视。 “明天你在家休息，还是去公司？” 他问我。 仔细算算。我的假期差不多到了。 这两天在赵磊的明令禁止下，小刘、小周没敢再打扰我。 他昨晚还说要我多休息一阵，今后固定在家办公也行。 我说考虑一下。 自己在家待着确实舒服，但太安静了。 有时候人多我会更放松一点。 “去公司吧。” 我想了想回答，“我就去半天，好多天没工作要签字的文件肯定有一堆。没大事的话，吃过中饭我就回去。” ------------ 第九十八章 求人办事的态度 朋友们都在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既怕我工作累着，又怕我在家闷。 其实有他们的关心，我已经很快乐。 从前我心里有事压着不说，有关江清婉痛苦又纠结的感情始终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那段灰暗的日子，也是压垮我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裴冲他们没留太晚，和张阿姨一起离开。 走的时候顺带把垃圾全拎走。 “你们是一点活儿都不让我干是吧？” 我无奈又感动。 “倒个垃圾而已，算什么。你要真想，我可就在这儿住下了。每天早上给你把牙膏挤好，热水倒好，让你享受一把大户人家少爷的待遇。” 孟音开玩笑。 “得了，我消受不起。” 我摆摆手，送他们到门口。 夜里，我刚躺上床，团团就开始扒卧室门。 之前它小，我把狗窝放在房间，看着它。 后来长大一点，我就让团团自己在客厅睡了。 然而现在，小狗崽呜呜叫着，爪子快速的挠门板。 我马上舍不得了，爬起来把它抱上床。 团团今天特别喜欢跟我靠在一起。 毛茸茸的脑袋贴着我脖颈，热烘烘的，还有一股奶香味。 “你是男孩子，不可以这么黏人。” “呜……” 它吐吐舌头，发出委屈的哼叫。 “就会撒娇。” 我叹气，搂住它很快入睡。 翌日一早，我稍稍动了一下团团就醒了。 不算太热的天气，我愣是被它的毛惹出一身汗。 “上班不能带你来，下午我早点回来。” 收拾停当，我遛完它跟它告别。 小狗崽冲我嗷嗷叫，我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哄好。 狗跟我分开一会儿就受不了。 人不一样。 习惯了一件事，再想改变需要花费时间。 不过只要熬过去，就没什么困难的。 回到公司，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敬佩和同情。 我视若无睹，正常的跟他们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看的出大家对我和江清婉的事都很好奇，但没人敢问。 看破不说破，我不提没人讲。 顶多私底下讨论而已。 梁俊伟午休时联系我，问我今后准备怎么办。 类似的问题，我前两天已经回答过。 “照旧过，答应你的资金不会撤，放心吧。” 那笔钱本来是要投到江清婉新剧去的。 如今都扔给梁俊伟，用在许欣怡和杨绪风身上。 他一听，高兴的不得了，说了一堆吉祥话。 “哈哈好嘞，林总爽快人，那记者问起来……” “照实说就行，不用特意遮掩。” 反正已经人尽皆知，索性大气点。 挂断电话，我整理了一部分非机密文件，准备带回家看。 然而小周敲开我办公室，为难的说：“林总，一楼大厅有个自称是江清婉助理的女人要找你，叫什么，周娜。” 她能有事找我？ 不当面鄙视我就够客气的了。 总不能是特意来给我道歉的吧。 我想了一圈，不理解周娜的行为。 手指在江清婉的手机号划过，算了，先见见吧。 “知道了，让她去访客休息室等我。” 虽不解，但我没把她拒之门外。 访客休息室就在一楼，我见到周娜的时候吓一跳。 距离上次见面不到半个月，她竟然瘦了一大圈。 颧骨凸出，肤色暗淡，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找我有事？” 我把电脑包交给小周，自己关上门坐在周娜对面。 “林殊……哥，我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以前是我错怪你，偏听偏信柳若白那小子，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周娜忽然起身要抓我手，往她自己脸上抽。 我吓一跳，飞快甩开让到边上。 居然还真让我猜中了？ 可这画风着实有些诡异，我不动声色的往门边靠，盯着周娜的动作说：“过去的事，不用纠结。” 谁知道，我才说完，她倏地拔高音量，“林殊哥也觉得不要紧是吗？婉姐为了你把我开除了！林殊哥，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啊？” “我今年在海城买了房子，每个月贷款小一万，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周娜情绪激动，竟然越过茶几抓住我胳膊。 “林总！” 小周听到动静冲进来，一把将她拽开。 “需要让保安进来吗？” 他挡在我面前，警惕的盯着周娜，生怕对方再有过激举动。 “你应该去跟江清婉沟通，到我这里闹是没用的。” 我皱眉盯着她。 周娜的状态很不好。 很难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呜呜呜，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的！林殊哥，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帮我求求情吧？我真的很需要钱，婉姐不肯听我解释。” “我没对你做过坏事吧？也、也就是口头上讽刺几句，我心里还是尊重你的呀！那在婉姐手底下工作，又经常和柳若白打照面，我得为自己着想是不是？” 周娜急切的上前，被小周拦住也不在意。 “林殊哥，婉姐最听你的话了，只要你愿意开口，她一定会答应的！” 我有点匪夷所思。 江清婉最听我的话？ 搞错了吧。 她能听我话，哪儿还有这么多事。 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周娜，我实在很难把她和曾经趾高气昂模样联系在一起。 我摇摇头，打算走了。 “找我没用，我对你和江清婉之间的纠葛不感兴趣。” 说完，我扭头就走。 周娜愣神片刻，失控大大喊：“林殊！你不能这样对我！孟音姐当年让你多提点我的，你忘了吗？你们说过要为我保驾护航，让我成为独当一面的经纪人……那么多年我都只是婉姐的小助理，合照连个边都挨不上，是你们辜负了我！” “闹够没有？” 我瞬间冷脸。 怎么有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你提从前？是谁在江清婉面前给我穿小鞋，告我状？是谁挑拨离间让江清婉不搭理我，你做的事真以为没人知道？” “为了讨好柳若白，你少给我使绊子。” “孟音也是你能提的？你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我直勾勾盯着周娜，看的她无地自容，别过脸。 “孟音倾囊相授，你小有成就后尊重过她吗？周娜，我懒得和你计较那些肮脏事，你也少在我面前出现。” ------------ 第九十九章 如获新生 “病秧子傲气什么！我看你还能活几天！” 没能得到我的帮助，周娜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双手被保安反剪着拎出去还在嚷嚷。 恰好午休时间，不少员工进进出出，看我的眼神更怜悯。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看我。 “小周，我们走。” “好，林总稍等，我去开车。” 回到家不到五分钟，江清婉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周娜去找你了？抱歉，是我的倏忽。” 开口第一句，她直接道歉。 “嗯，已经处理了。没事我挂了。” “你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陪我聊一会儿，我挺久没听你说话了，有点想。中午吃的什么？” 江清婉随意的口气就好像大学那样。 我给团团倒狗粮的手一顿，过了几秒才开口：“江影后，请你充分理解并认识你我如今的关系，并不适合说这些。” “简单聊聊你也不乐意呀？脾气真大。” 那头倏地笑出声，江清婉心情似乎不错。 在我即将挂断之前，她喊住我，“别挂，我想听会儿你的声音。林殊，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你不认为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吗？” “你在医院说的话，我回去仔细想过了。确实，无论我做出怎样的补偿都于事无补，可是一辈子很长，我们现在才走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几十年，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过？我想了很久，不知道除了物质之外我还能给你什么。” “有一点，我觉得你应该会满意。我让柳若白出国了，今后除了协议上约定的经济资助和资源共享，我和他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我拿着狗粮彻底愣住。 直到团团热乎乎的小脑袋拱我掌心，我才回过神。 江清婉，舍得放柳若白走？ 或者说，后者真的会心甘情愿离开？ 我不这么认为。 面前的小白团子耳朵一动一动，高兴的扒拉着狗粮，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 毛茸茸的小身体几乎要埋在大大的食盆里。 我出神的盯着团团，脑子里全是柳若白和江清婉亲昵的画面。 挥之不去。 “林殊？怎么不说话？很惊讶是吗？其实最早注意到若白，是他给我的感觉跟你很像。算了，不讲以前的事，省的大家不开心。” 江清婉在电话里很轻的笑了一下，“你还想我做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这一次我们彼此坦诚，好好过完下半生。” 她言辞恳切，说的我快信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差一点答应。 十年的青春，我说一点不在乎那是撒谎。 我可以没有江清婉，也能一个人好好活着。 但是如果回到从前，只有我们两个的世界，一起吃饭看电影聊天运动，到哪儿都跟连体婴一样。 拥有一个独属于我俩的小家，不会有陌生的男人进出。 我能大大方方吃肉末茄子，她就算不喜欢茄子的味道，最多站的远远的。 团团也能养在家里，江清婉高兴了说不定会摸摸它。 小可卡的名字就叫“圆圆”。 两个人两只小狗，或许再过几年还会有个小宝宝…… 我想的很远。 大学时期的美梦似乎得到了延续。 但现实是，我看不到结果。 梦境永远是不真实，虚假的，具有迷惑性的。 “江清婉，我不信你了。” 电话的两头沉默许久，我释然道：“我和过去不一样了，对你的感情消磨殆尽一点不剩。我没骗你，是真的。” 方才令我着迷，险些走不出来的梦境，“咔嚓”一下碎裂了。 我累了，只想简单一点。 我不会去迎合任何人，也不想改变别人。 以江清婉的三观，我跟她能聊满三句话都难得。 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早就看透。 甚至她现在说的话，全是出于自己的角度。 我的痛苦，我的绝望，她不曾理解半分。 总跟我说重新开始，可是谁来告诉我，究竟要如何开始？ 记忆不是铅笔字，没办法用橡皮擦擦掉。 每一段都深深的印刻在我的脑海中，不知道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会弹出提示我，我们不合适。 柳若白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的存在不会因为身在何处而改变。 每一个和江清婉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更不会凭空消失。 我幻想的，都是水中花镜中月。 遥不可及。 我不奢望江清婉会为我改变，没法想象我和她的将来。 “就到这里为止。” 我喉头滚动，补上一句话，“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多等两年对你而言没有意义，速战速决对你更有利。” 没有婚姻的束缚，江清婉能接恋综，能跟其他男艺人炒cp。 柳若白也不用离开她。 所有都很完美，只要江清婉签字。 几秒钟的事，多简单。 “不可能。” 江清婉声音沙哑，坚定道：“我不可能放开你。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和我在一起让你那么痛苦吗？” “是。”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汪！” 团团已经扒完狗粮，咬着我拖鞋想拽我出去玩。 领回家时才两个月大，现在都三个月了。 它体型大了一些，已经是我抱起来会觉得有点重的分量。 我把它捞到腿上抱着，团团很乖，立刻安静下来趴在我身上，湿漉漉的大眼睛时不时看我两眼，再打个哈欠。 团团好像知道我现在特别需要它。 热乎乎的小肚子压着我，连带着我一颗掉在冰水里的心脏也跟着沸腾。 “算了吧，江清婉。” “不行！凭什么你说分开，我就必须要答应？你想过我没有？林殊，你坚强点好不好？试试看再接受我一次。” 江清婉鼻音浓重，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笑了，“坚强？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自私。那你为什么不能大度些，让我走？” 她沉默了。 半分钟过去，听筒里传来压抑到极致的抽泣。 我平静的拿着手机，手指一点点收紧，指节泛白。 “团团要出去玩，先挂了。” 说完，我没等江清婉回答，直接掐断通话。 同一时间，团团的呼哧声，楼下小孩儿的嬉闹声，还有树叶随风摇动的沙沙声，全都往我耳朵里钻。 这一刻，我如获新生。 ------------ 第一百章 一箭双雕 生活似乎又回归正常。 网友们都是健忘的，没多久我和江清婉、柳若白的热搜词条就被隔壁男明星出轨的八卦盖住了。 可能繁星娱乐花钱了，如今榜单上前二十都跟我没关系。 不过有些事依然没变。 比如江清婉送花订下午茶的套路，始终没停。 不仅是我，环宇的大家也都麻木了。 偶尔商家送晚了，还会有人催。 我最开始还会让赵磊管一管，现在无所谓，随意吧。 “你故意的吗？” 我踢了赵磊一脚，他赖在我办公室监督我下班。 只要他在公司，就盯我盯的紧。 每天中午都要看着我吃完饭，再让小周和小刘把我送回家。 如果他出差，裴冲就会接过他的活儿。 总之，我的工作时间被严格限制在三个小时。 大家都很满意，只有我抗议无效。 好处是人精神了，连续两次复查各项指标都不错，李沐颜终于有好脸色给我了。 “啥？不懂。” 赵磊装傻。 我把他脸转过来，请哼一声：“跟我装什么呢？采访的时候把我的事爆出去，不就是想让我口碑上升吗？” 起初我没想到这一茬。 直到个人主页上骂我的人少了，说我读书时成绩好，能力强的人多了。 而且公司开视讯会议，对我有意见的几乎消失不见。 我下放的工作任务愈发顺利。 连带着裴冲跟周凡的人缘跟着突飞猛进。 这事儿还是他俩私底下跟我说的。 “没想到啊，那么多年技术没进步，用人的本事大涨。” 我调侃赵磊。 他尴尬的挠头，“咳，我就是看不惯那群人瞧你的眼神。明明林哥才是环宇建立的最大功臣，得到的待遇反而不如新来的。” “再说，看江清婉懊恼那样，我心里爽，一箭双雕啊！” 赵磊咧嘴笑，我无语的白他一眼。 “得了，我回去遛狗，把你的傻样收一收。” “哎哎，等会儿，我送你。” “我开车。再不摸方向盘，我都快不会了。” 赵磊听后哈哈大笑，屁颠颠的追在我身后。 “其实是有些事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有关咱们公司代言人的。” “不是许欣怡吗？” “额，游戏部分。” 我了然，挑眉看他，“江清婉的名字什么时候成你的禁忌了？这么说不出口，刚才不还说的挺顺的嘛。” “谁让你凶巴巴瞪我，我害怕林哥。” “滚蛋！认真说话。” 我笑骂，赵磊时不时的不正经特别有意思。 “江清婉团队昨天联系我，说想要续约。应该说，是繁星娱乐的高层主动提出，态度非常好，表示可以降低两个点的代言费用。” “我还没跟其他人说，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就这事？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你自己看着办，不要亏本就可以。” “嗐，繁星娱乐那边是想借着这轮社会舆论，炒一波你跟江清婉的曲折经历，为她巩固一下人气。” “最关键，江清婉的大部分老粉和大粉都想你俩复合，粉丝后援会都吵疯了。繁星的人担心会影响到她的事业进程，希望我们这边配合。” “至于代言的价格还可以往下谈。” 赵磊语速飞快的说完，我其实有些惊讶。 “以江清婉的粉丝基础，还有实绩，需要搞这一套？繁星娱乐下血本啊，她本人知道吗？” “知道。江清婉本人事支持的，还有一点，柳若白和她闹崩了，所有国内的资源都被限制。公司已经帮他在国外联系了大学，报了导演专业，预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发布声明送他去镀金。” 之前我就知道，没想到江清婉的动作那么快。 我以为怎么都得等到明年。 在舆论高峰期下手，她是真狠心。 “其实这是繁星娱乐的诚意，意思不会让柳若白影响到你们。” 赵磊最后总结，“我个人持反对意见，不过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我听你的。” “呵，是不想错过一波炒作的机会吧？在流量为王的时代，变现才是最关键的。” 我笑着摇头，“替我回绝吧。游戏代言人续约就算了，江清婉身上标签太多，容易暴雷。她的年纪也不适合继续代言游戏人生。” “下次找个岁数小点，会玩游戏的，效果会更好。” 说完，我发现赵磊没吭声，奇怪的扭头看他，“什么表情，你这样看我干嘛？” 他赞叹的鼓掌，用力的拍我肩膀，“林哥不愧是林哥，不仅专业能力强，分析更甚啊！游戏工作室那批人，到处调研，又是大学校园又是网络平台。” “折腾两个多月得出的结论还没我林哥精准！” 我拍开他凑过来的大脸，“少来，别忽悠我。你还走不走？磨叽到现在团团都该饿了！” 在我的崔旭下，赵磊一脚油门踩到底，安安稳稳的把我送到珑湖湾二期。 不过还没出停车场，我俩就被人拦住。 “林殊你好狠心啊！” 一身富丽堂皇的女人扑上来抱住我腰，赵磊愣了一下立刻去扯。 “卧槽！你撒手！不然我报警了！” “去啊，去报警呀！正好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看看，姓林的事怎么欺负我家若白的！” 她被赵磊扯开，抄起小包直往我身上扔。 幸亏我躲的快。 “谁啊你？哪儿来的疯女人？！珑湖湾的安保在偷懒吗？为什么这种人都能放进来！” 赵磊暴怒，抓住她的手腕死命朝出口拽。 “是柳若白的姐姐。” 我看似平静的开口，垂在身侧的双手条件反射的握紧。 “哼，记得我就好，那事情就好办了。你赶紧去跟江清婉说不要把若白送出去。你主动去认个错，承认是你耍手段迫害若白……” 艳红的嘴唇开开合合，我心思却不在她说的话上。 我见过柳湘两次。 一次是在柳若白毕业那一年，还有一次是柳若白生病，她上门照顾。 顺带羞辱我。 让我为她弟弟洗床单，洗内衣，洗脚。 全程江清婉都没阻止，眼睁睁看着我弯腰低头，彻底放下尊严。 滚烫的热水浇透全身的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不堪的过往浮现，我下意识的皱眉。 江清婉，你让我怎么忘？ ------------ 第一百零一章 不自量力 “卧槽，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脑子灌水泥了吧，柳若白的事找江清婉去，找林殊做什么？” 赵磊是文明人，从小的良好教育没告诉他该怎么骂人。 但他嘴皮子溜，讲话不带脏字。 “看你是个女的我才没动手，赶紧滚！上门讨打来了……保安！你们怎么做事的？这种人居然放进来，一年大几万的物业费，闹呢？” 三个保安小跑着奔过来，诚惶诚恐的道歉。 “行了，赶紧拉走！疯女人，拎不清。” 赵磊摆摆手，挡在我前面。 “我不走！我弟弟的大好前途都毁在你手里！林殊你亏不亏心？如果不是你争风吃醋背后使坏，若白早就跟江清婉结婚了！” “短命鬼活不了几天还想霸占所有好处，我看你生病就是老天爷给你的报应！占着茅坑不拉屎！” 后面的话越说越脏。 柳湘力气很大，两个保安勉强按住她往外拽。 我轻轻推了下赵磊，走到她前面，“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才是江清婉的合法丈夫，你弟弟柳若白是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 “还有，谁给你的胆子跟我叫板的？” 我是环宇科技的大股东，说白了勉强够上资本门槛儿。 柳若白只是一个明星。 真要下死手收拾他，这小子早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 我是不屑于这种手段，并不是办不到。 “呵呵，你不是觉得柳若白很得江清婉的心意吗？那为什么到头来还得苦哈哈求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滚。” 说完，我冲保安抬了抬下巴，两人立刻拖拽着发呆的柳湘一路出去。 “靠，林哥好霸气！刚才超帅的！” 赵磊双手插兜凑过来，朝我挤眉弄眼。 “能不能有个正经样子，”我拍开他的大头，“叔叔阿姨等你给家里传宗接代呢，再不找等老了不好使，妹子该瞧不上你了。” 我边说边往他下三路打量，气的赵磊嚷嚷要告状。 “去呀，看叔叔阿姨帮我还是帮你。” “啊！林哥你变了，冷漠无情的男人，哼！” 有了柳湘这一茬，赵磊无论如何不肯放我一个人回家。 从停车场到我楼下五六分钟的路，非要紧紧挨着我。 我好笑的同时心里暖洋洋的。 回到家，一开门团团就欢快的扑上来。 “汪汪汪！” “哎哟，想我啦？” 我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小狗长得很快，现在已经不能称团团是小狗崽。 陪它玩了会儿，又把狗粮和水添满，半下午就过去了。 张阿姨上门做饭，我就牵着团团出去遛。 没想到才转悠两圈，江清婉和柳若白就一前一后迎面过来。 我眉头下意识皱紧，不想和他们见面。 可是江清婉已经看到我，隔着十几米远就喊了一声。 “林殊！” 她加快脚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很有节奏感。 和我逐渐烦躁的心跳很接近。 我绷着脸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你别着急走，可以去你家吗？若白想跟你道个歉，他姐姐找你的事他不知道。我也是才听说，给你添麻烦了。” “柳湘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江清婉自顾自说着，我嗤笑一声，“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她对我的态度，你早见过。” “问出这种问题，是实在没话讲了？” 她尴尬的停住脚步，来来往往的住户不由自主的往我们这儿张望。 我瞥了面色憔悴的柳若白一眼，没搭话。 他俩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 见家里来客人，张阿姨想添菜，不过被我拦住。 “他们不在这里吃。” 话音落下，江清婉脸上的笑意消失大半。但难得没跟我吵。 我把他们晾在客厅，和张阿姨吃好收拾完才过去。 “林殊哥，我姐姐那个人没读过什么书，说话有点粗鲁，但是人不坏的！肯定是在网络上看到些不好的言论，才会打扰你。” “我很早就跟她讲过，你是我尊敬的学长，让她对你客气点的。” 柳若白匆忙起身，紧张的跟我解释。 那演技，不去大荧幕发展可惜了。 演特务多像啊，原汁原味。 “怎么个客气法？把洗脚水泼我身上的那种？还是肆意辱骂我，殴打我，让我跪着给你擦脚？” 过往发生的一切，像潮水一般喷涌而出。 “那、那是她没搞清楚状况，我、我替她向你道歉。” 柳若白呐呐的说，无措的跟江清婉求助。 “是吗？十年了，还迷糊呢？是该带你姐去看看脑子，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至于你的道歉我承受不起，算了吧。” 柳若白最熟练的就是算计我，然后去江清婉面前演戏，再借江清婉的口让我给他道歉。 一点一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那时他俩亲密的姿态和面对我时冷漠鄙夷的态度，我都记忆犹新。 “婉姐……” 柳若白泫然欲泣，好像真委屈他一样。 “行了，你先回去。你姐落户的事先等等，没事就回老家吧。” “婉姐？！” 柳若白难以置信，一双小猫眼睁的老大，盛满了泪水。 “太没教养了，出去别说认识我。” 说完，江清婉挥挥手，示意柳若白先走。 “我跟司机交代过，直接送你去剧组。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安分一点把剧拍完。再惹出幺蛾子，我肯定送你出去。” “无论你答不答应。” 江清婉声音很冷，把柳若白吓了一大跳。 “知、知道了，我回去会说我姐的。那林殊哥我先走了，”他踌躇几秒，又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冒犯你，请你多担待，你想怎么对我都行，请你一定不要错怪婉姐。” 见我没反应，柳若白一步三回头合上大门。 张阿姨见气氛紧张，也早早的避了出去。 现在家里只剩我和江清婉，还有团团。 “汪！” 小狗扒拉我裤腿，着急的想往上挑。 我把它抱在膝盖上顺毛，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是我伤害了你，以后不会了。我会加倍的对你好，绝对不让别人欺负你。” ------------ 第一百零二章 人不如狗 江清婉的声音回荡在客厅。 我很不理解她为什么每次都爱画大饼。 发生过的事只字不提，未来倒是被她安排的清清楚楚。 团团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乖顺的趴着任由我揉乱它的狗毛，时不时拿小爪子扒我的手指玩。 “林殊，你听见了吗？我……” “我不聋。” 我打断江清婉的话，“说完了？那走吧，我家小，待不住你这样的大佛。” “你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 江清婉面露痛苦，“我知道以前你受了很多委屈，都是我放任不管造成的结果。可是周娜我已经开除了，柳湘我也会把她赶走，不会让她再来打扰你。” “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你以前不会这样的，林殊，我们回到过去好吗？我最近经常想到你大学时候带我去吃的那家西餐厅，当时很红火的。” “前两天路过，我特意看了一眼，还在营业” 江清婉身体前倾靠近我，“我们在一起去好嘛？我记得你特别爱吃那一家的咖喱蜗牛，是招牌菜。” 我闭了下眼睛，无奈的纠正她，“带你去，是因为你说想有点格调，不想跟我去校门口的炸酱面小店。” “你也知道当时西餐厅很火，吃一顿饭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但是你很喜欢，每周都要去，所以我接的外包活儿越来越多。” 现在说这些挺矫情的，但我不想让错误的解读存在于江清婉的记忆中。 于是我无视她震惊的神情，继续道：“我不爱吃蜗牛，腥味儿重还死贵。是你说既然是招牌菜，怎么能不点。” “你尝了一口扔给我，我舍不得就全吃了。” 说完，我扯扯嘴角，“很惊讶吗？觉得你的记忆发生了偏差？我承认我不该打肿脸充胖子，明明没有多大的经济能力，非要满足你提出的各种要求。但你的视而不见，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呢？” “大学的事，我和你都有错。十年的婚姻证明了我俩根本就不合适，你非要抓着不放没有意义。” “江清婉，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揉了下胀痛的额角，起身给她拿了条新毛巾。 “去洗把脸，干净的没用过。” “你以为你很有钱，我们班都在传你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衣食无忧。” 江清婉满脸泪痕，哭的直打嗝。 这下轮到我纳闷了。 哪儿来的谣言？ “你每天跟我在一起，感受不到吗？” 我简直无语。 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毛边的白体恤，还有始终如一没换过的背包。 唯一换的勤快的，就是我的笔记本电脑。 几乎每次赚外快，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更新电脑配件。 就这，还有钱？ 足以见得，江清婉是有多不在乎我。 她痛苦的捂住脸，泪水从她的指甲缝里流出。 有件事我没跟告诉她。 有一次我连充话费的钱都不够，是孟音给我充的。 她和裴冲劝过我好几次。 但那时我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女朋友提点小要求无伤大雅，满足不了算什么男子汉。 以至于我自己吃的差点，穿的普通点都不要紧。 “别哭了，再苦一会儿眼睛肿了。被人拍到我讲不清楚，化妆包带了吗？我这儿没有给你备用的。” 我想去给她拿洗面奶。 上次陈瑶在超市刮奖，抽中了两瓶试用装，一瓶给我，一瓶给孟音了。 不过我才起身，就被江清婉从背后用力抱住。 我们很久没那么亲密过，我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熟悉的触感从脚底心窜到头顶。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江清婉细弱的哭声混合着道歉，一声声钻进我耳朵。 她抱着我腰的手很紧，绵软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别这样，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各自生活不是很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江清婉忽然发力，猛地把我往回拽。 长期的病痛造成的羸弱，让我手脚发软，重心不稳被她压在沙发上。 “你不在家冷冷清清的，厨房没有温度，阿姨煮的菜没有你的味道，我吃不惯。林殊回到我身边好吗？你想说什么，要做什么，全都跟我说。” “我们重头再来，行不行？” 她跟条蛇一样缠在我身上，双手不老实的伸进我衣服里。 肌肤相触的瞬间，我许久没发泄的身体倏地起了反应。 “我帮你。” 江清婉非常主动。 “下去！” 我憋得脸通红，团团也恶声恶气的叫起来，张嘴咬住江清婉的衣服。 “嘶啦！” 小狗牙口好，直接把她衣服咬破。 我趁势推开她，站的远远的。 “你对我有感觉。” 江清婉衣衫凌乱，她紧紧盯着我，语气略微有些得意。 “我是正常男人。” 我面色铁青，去卧室翻了一件没怎么穿过的T恤扔她身上。 “去换衣服，然后立刻离开我家。” 好不容易远离江清婉，我不希望，也不能，再回到以前的状态。 “可是你的身体并不排斥我。” “呵，换谁来都一样，我又不是不行。” 反而行的很。 当初江清婉羞辱我时说过，最满意我的一点就是在床上。 “所以你花钱捧许欣怡，是真看上她了？” “嗯？” 话题切换的太快，我愣了一下。 “西棠影视从繁星娱乐嘴里抢下的资源，都喂给许欣怡了。梁俊伟亲口承认，其中大部分都是你的投资。” 江清婉倔强的盯着我，非要一个答案。 “那又怎么样？” 我了然。 没想到让江清婉误会了。 “我和你财务上没有任何联系，你无权干涉我。说完了吗？我要休息了。” 客厅忽然静了下来，只有团团对着江清婉不满的哈气声。 “我态度很明确，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唯独离婚不可能。” 扔下这句话，江清婉当着我的面换上T恤，然后捡起沙发上的毛巾气势汹汹的离开。 我面红耳赤，闭着眼平息躁动。 这女人是故意的！ 还顺走我毛巾！ “汪！” “团团干的漂亮。” 片刻后，我把小狗抱起来狠狠亲了两口。 终归是人不如狗。 ------------ 第一百零三章 到底谁不容易 不出所料，第二天热搜头条果然又是我和江清婉。 只不过这一次网友的口风几乎一面倒，一堆人跑到我主页下方安慰我。 然后再去江清婉那儿劝她不要惹我生气，多哄着点我，说我很不容易。 最荒诞的，是她竟然特意发了个小兔子点头的表情包回复。 这下，全网都炸了。 我的离婚声明还在置顶呢，一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网友就开始激动的送祝福。 江清婉来者不拒，只要是祝我和她白头偕老的，逐一点赞。 我硬着头皮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国人是什么热闹都敢凑啊。 我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甚至没处说理。 赵磊笑的不行，直言我离婚最大的阻碍不是江清婉，是广大网友。 好在有比我更惨的。 首先被冲的是柳若白。 他的评论区已经不受控制。 死忠粉的声音被压的死死的，半点瞧不见。 网友各式各样的声讨，让他一声都不敢吭。 繁星娱乐倒是罕见出声护了一下。 小道消息传言高层新捧的小帅哥出事，跟他相关的所有宣传都要停止。 本该被放弃的柳若白顺势被扒拉出来。 连带着资源也提了半个档。 毕竟，在“柔弱不能自理”这条赛道上，柳若白依旧能打。 “怎么样，我的新餐厅不错吧？” 周雨婷笑眯眯的跟我介绍她投资的餐厅，我这才打住脑子里的杂念。 前两周说好我会去开业仪式观礼的，但是我意外受伤住院，导致错过时间。 昨晚，她又一次联系我，问我什么时候肯赏脸。 我没好意思拒绝。 其实我是想喊赵磊一块儿。 结果他倒好，新认识了个年轻妹子，正打的火热，没空当我的电灯泡。 我都不知道该先吐槽他哪一句话。 自从上次我明确拒绝，周雨婷收敛很多。 最起码不会深更半夜忽然发消息过来，畅谈婚姻生活。 “很有心意，装修也简洁明朗，是年轻人会喜欢的风格。” 我点头给予肯定。 她的餐厅开在市中心的步行街上，店面很大，招牌也做的醒目。 只要经过，都会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再加上来往的大多数都是游客，和喜欢新潮的年轻人，开业到现在生意一直都很不错。 没到一座难求，但也不差了。 各大美食推荐榜单上，都能挤进去露个脸。 对新开张的餐厅来说，已经是相当厉害的战绩。 周雨婷眼光确实好，餐厅取名“一号仓库”，是一家结合中西菜式的创意餐厅。每个季度都有新主题。 这一季是太空。 所以上的菜造型都是以宇宙，航空航天为卖点。 更难得的是，味道挺好。 符合大众审美。 “咦？林哥你很懂嘛，看样子以后我出新菜都要请你尝尝味道。” 周雨婷冲我眨眼，笑的鬼精鬼精的。 “我随口说的，直男味觉，你明白的。” “林哥太谦虚了。” 我俩在周雨婷的私人包间里，服务生上完菜，她拿出一张烫金卡推到我面前。 “超级VIP会员，林哥是我店里的头一位哦。” 周雨婷单手托腮，笑的眼睛弯成小月亮。 “别，你知道我不大出门，给我也是白费。” “哎呀，就一张会员卡，有什么的。拿去玩儿呗，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还拒绝呐？那我就要跟洪阿姨告状了哦！” 我被她逗笑。 “赵磊教你的吗？动不动打小报告。” “切，这还用得着人教。” 我磨不过她，只能收下这张卡。 好在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我还算心安理得。 大不了将来找个合适的机会还回去。 她兴冲冲的让我绑定手机号，等我一套流程走远，她笑的更欢。 这顿饭吃的很舒心。 周雨婷点的菜都是偏清淡口的，我都可以吃。 “都是店里的招牌，林哥以后懒得做饭，直接打电话点外卖就行。” “你家招牌菜，口味都这么淡呀？” 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谁知道周雨婷后面说的我有些招架不住。 “林哥发现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听洪阿姨说你吃不了重口的，而且家里就你一个人。煮饭一周只来六天，节假日人家也得放假的。” “你放心，‘一号仓库’全年无休，林哥你想什么时候吃饭都行。” 我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合着这家餐厅是特意为我开的？ “你……” “哎，你别拒绝。刚刚给你的会员卡是店里唯一一张。” 周雨婷有点小得意，“总之，餐厅我开了，卡也给你了。林哥想什么时候吃都行，总归一个电话就能送到你家。” 这丫头，没死心呢这是。 我轻叹口气。 “不用做这么多，我没有恋爱的想法，更不会成家。我就是个普通的病人，照顾自己就够了，没办法兼顾其他人。” 其实这话说的武断。 可是我不想再给周雨婷希望。 “切，我才不信。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林哥，把你让给江清婉我已经很后悔了。如果在你身边十年的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受那么大的苦，遭这么大的罪。” 周雨婷斩钉截铁道。 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我知道孟音姐喜欢你，但是她不合适。我比她有能力更能护着你，江清婉犯过的错我不会犯。” “林哥，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我见过周雨婷工作时认真严肃一丝不挂的模样，也领教过她面对下属时的铁血手腕。 作为旁观者，我很佩服她，也十分欣赏她在商业经营方面的才能。 可是退一步来讲，周雨婷在我心里的样子，永远定格在当年莽撞冲进我寝室的样子。 我收回乱飘的思绪，认真回应：“不好意思雨婷，我没办法把你当做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来对待。” “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妹妹。” 人很奇怪，有时候第一印象很重要。 有些见一眼就能携手走过人生。 另一些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林哥，你不公平。” 周雨婷强撑着笑，声音颤抖，努力压制情绪。 “连一个尝试一下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 第一百零四章 好友的懊恼 面对周雨婷的又一次告白，我坚定的摇头，没给她丝毫转圜的余地。 我年纪不小了，连最基础的身体健康都无法保证，谁都不知道我能活多久。 这样的情况下，我给不了任何承诺。 与其放任周雨婷沉浸在虚幻的期待，和不切实际的梦境中，不如我自己主动打破她的幻想。 我和赵磊闲聊，提起这事，他一时无言。 “你啊，就是太照顾其他人的想法。我爸妈跟周雨婷爸妈以前都在一个厂里工作，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 “她对你的感情我最有发言权，”赵磊清清嗓子，“她知道我认识你之后，三方两次叫我把她介绍给你。” “但是你身边有江清婉，做兄弟肯定不能坑你是吧，我直接就拒绝了！” 我惊讶的盯着他，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当中有这事。 难怪上次中秋吃饭，周雨婷这么不待见赵磊。 换了别人对他翻白眼，这小子肯定当初跳起来。 然而，在周雨婷面前，他天生矮一截似的。 想到这里，我险些笑喷。 考虑到赵磊仅剩不多的自尊心，我还是努力克制了一下。 只是扬起的嘴角怎么都落不下来。 赵磊倒是没多想，他很满意我的反应。 他笑说：“唉，结果现在回头看，还不如当初我跟周雨婷联手拆散你们呢！总好过你被江清婉折腾成这样，妈的，我特么就是罪人！” 说完，赵磊狠狠锤了自己一下。 “咚咚咚”的声音在办公室异常响亮。 我赶紧拉住他，“得了你，谁能知道以后发生的事。再说了，你觉得以我的性格和那会儿对江清婉的感情，是你俩能拆撒的吗？” “指不定越发坚定，学生时代流行的是纯爱不可战胜。” 我自嘲一句，觉得挺有意思。 “咳，反正我有一份责任。” 赵磊坚持，我也没辙。 我一边收拾办公桌，一边笑他：“少废话，周末裴冲拍婚纱照，你一起不？” “不啊，我有约了。” “哦，还是那一个？” “哪个？” “上礼拜的。” 我随口回答。 “怎么可能！哥们儿我都换两茬了，林哥你居然不知道！” 赵磊伤心的捂住胸口，“你不关心我了！” 我瞪他，“去你的。是谁说打的正火热，分开一秒都不行的？下次我得给你录下来，省的你赖账！” “哎呀，恋爱中的疯言疯语咋能信！” 赵磊起身就溜，不忘叮嘱我：“一会儿让小周送你回家，我有个会要开！” 看着他火烧屁股似的跑远，我心里忽然有抹惆怅。 江清婉当年也对我说过很多“非你不行”的言论，海大的表白墙上，至今都留有她追我的情书。 “是啊，谁会信热恋时的情话呢。” 我出神的发了会儿呆，脑子里全是江清婉跟我说过的各种承诺。 没想到一晃眼，居然一条都没实现。 毕竟跟着她的口号走，五年之内就该抱两个了。 一周时间过的飞快。 我和周雨婷吃饭的画面被人拍下，在网上传开。 各种言论都有。 永婷集团那边回复很简单，年轻人的正常社交而已。 短短几个字，似乎有很多深意。 网友们议论纷纷，主动在我个人主页上留言的数不胜数。 我刷了几页就不想看了。 “哎，你真没想过？” 孟音捅捅我，小声八卦。 我余光一扫，果然她也在刷网页。 “废话，我有什么好想的，能活一天是一天都不错了。” “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孟音戳我脸。 我举手投降。 裴冲和陈瑶都在试衣间，他俩的婚纱照，我比他们本人都紧张。 从进来到现在，我始终坐立不安。 忍不住一会儿检查他俩的造型，一会儿检查妆容花没花。 看似操心，其实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我和江清婉结婚仓促，过程很简单，没有像样的婚礼，也没有漂亮的结婚照和数不清的祝福。 她当年逼我扯证，领着保镖直接把我架到民政局。 前后不到半小时，我就从单身小青年，一跃成为已婚男。 当时我依然很爱她，觉得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 无论有什么样的误会，一定会解开的。 我们也必定会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 然而，事情跟我想的截然不同。 到头来，我既没享受到过程，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所有的美好回忆，似乎都停留在大学。 一旦毕业步入社会，很多事就不一样了。 人也会跟着变。 直到彻底成为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我曾经的傲气，被江清婉消磨殆尽。 在一日复一日的屈辱中麻木，差点放弃生命。 如今看着裴冲和陈瑶全心全意的爱着彼此，相互呵护，我打心眼儿里羡慕，也由衷的祝福。 就好像我未能完成的愿望，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得到实现。 “出来了！我的天，瑶瑶你好美啊！” 孟音盯着陈瑶双眼放光，激动的站起来围着她转。 “是吧？我也觉得这套礼服最好看！” “礼服是次要的，主要你漂亮啊！” 两个女生笑闹成一团，显得我和裴冲特别冷静。 “祝贺你啊，新郎官。” 我给裴冲打好领带，拍拍他胸口，“喝喜酒那天我就不帮你挡了，你好自为之。磊子酒量也差，别看他喝的时候凶猛，倒的也很快。” “没指望你们。” 裴冲挑眉，少有表情的面孔难得柔和。 我笑出声，“知道你酒量好，就怕你喝多了晚上不给力。” “啧，我又不是磊子。出去浪只能喝柠檬水的弱鸡，沾一点酒就白瞎。” “你完了，我要告诉他，你背后蛐蛐公司大老板。” 我俩对视一眼，笑的更大声。 赵磊酒量不好这事，我是大学毕业发现的。 那年我毕业，这小子翘课从京都大学飞过来，准备赶最晚一趟航班回去。 结果，他兴致上来跟我俩干了两杯，自己“哐当”一下倒了。 完美错过飞机。 也错过了第二天的专业课考试，挂了零蛋重修。 就这事，够我们笑好多年的。 气氛正热，江清婉的电话忽然打进来。 ------------ 第一百零五章 三个人的命运 我已经习惯了江清婉的突然袭击。 倒不是我没想过把她拉黑，主要我俩没有正式离婚，有些时候还得联系。 而且我拉黑过她。 江清婉知道我公司，也知道我单位。 总能找到人。 拉不拉黑似乎没用。 跟裴冲打了个招呼，我走到外面去接。 “林殊？我看到你跟周雨婷吃饭了，她想追你是吗？你愿意给她机会，怎么不能回头看看我？她那样的小女孩有什么好的，我不信你会看上她！” 江清婉语速非常快，周边噪音也大，像是在外面吃饭。 我头疼的叹气，同样的话反反复复说，换了谁都会累的。 “我没答应雨婷，但是更不可能是你。假设我将来侥幸活着，能够组建家庭的话，你永远不会在我的选择名单上，懂吗？” “感情是需要双向的，我的这条路是你自己堵死的。” 说完，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就在我以为江清婉会生气时，她忽然说：“你想要结婚照吗？我们没有拍过，下个月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一起去拍好不好？” “到时我的戏份杀青，整个十一月都会很空，我们可以把那年没有做的全都补上。婚宴，婚纱照，蜜月旅行。林殊，我今天看到孙辉发婚纱照了，挺漂亮的。” “不过我觉得穿在你身上的话，会更好看。你长得好，身材也好，穿什么都有气质。” 江清婉说完，我愣在原地。 是了，孙辉这个不知收敛的傻子，人家工作室刚把底片发给他，他看都不带看一眼的直接发在了动态里求祝福。 他的账号经历了上回网友的深扒和江清婉的点名回复，关注度极高。 所以分分钟涌进去十几万人点赞留言。 祝福是多了，但孙辉忽略了一件事。 那是底片，都没修过。 虽说他和张璐底子好，长得好看，但也遭不住摄像头怼脸拍。 张璐就差拿鞋底子抽他了。 今天一上午，小群里全是俩口子争论的对话。 一个质问为什么要发底片，一个回答祝福够数了。 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我和孟音几乎笑岔气，裴冲也暗自记下，不想犯同样的错误。 如今江清婉说起这事，我才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我也想骂孙辉了。 这个没脑子的。 他发上网，和提醒江清婉有啥区别。 我无声的扯扯嘴角，平静的开口：“你见过分居的人搞这些吗？不过你确实可以先计划起来，将来等你二婚的时候再用。” “你一定要对我这门刻薄吗？我是真心想要弥补曾经的过失，让你幸福的。” 江清婉换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明明我们距离幸福只差一步，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再多走一点？” “也许那十年，是上天给我们两个的考验呢？林殊，算我求你了行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没有办法放开你。” “考验？是考验我的命有多硬，还是考验你的手段有多少？” 我嗤笑，如果刚才我还有点感慨，听江清婉说完就只剩嘲讽了。 “那算我‘考验’失败行不行？” 深吸口气，我不想再跟江清婉扯皮，直接道：“以后不要再为了这种事给我打电话了，你应该知道，你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回答。” “每次都要重复一遍，我也很累。不是做错了事回头就行的，我在你身上耗尽所有，没有重来的可能。” “就这样吧。” 说完，我不等江清婉回答，直接挂断，顺势关机。 她的执着对我是一种痛苦。 每次江清婉提到过去，提到原谅，我都无法抑制的回想起那些不堪的经历。 她伤害我时得到的快感有多少，我的心口那道裂缝就有多大。 曾几何时，我还会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我爱的人一定不会辜负我。 结果呢？ 江清婉拿着刀子不断地往我心口上扎。 等一切结束，真相大白，反过来要求我自己把伤口填平，再去接受她。 我做不到。 我不恨她，但也没办法再爱她了。 站在楼下吹了会儿风，我收拾好情绪回到楼里。 裴冲他们刚才的那套已经拍完，又去换衣服准备出夜景。 “谁啊？一个电话打了那么久，我差点就要下去找你了！” 孟音不满，把手中的保温杯递给我，“喏，李主任要求你喝的，养胃补气。” “什么东西？” 我打开一看，银耳枸杞莲子汤。 行吧。 我趁热喝了两大杯孟音才满意。 “哎，还没回答我呢。是清婉？” “嗯。” “又吵架啦？” “算吧。” 我想跟江清婉讲道理的。 可是反反复复的讲她不听啊，我的声音就只能跟着拔高，于是就跟吵架似的。 “我有个办法可以彻底让她死心，你要不要试一试？” 孟音凑过来轻声说：“你找个女朋友呗，她不就没机会了？”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我自荐枕席，你觉得怎么样？先说好，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忙。” 我笑了。 “孟音同学，请你解释一下‘互相’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想当你女朋友，你想摆脱你的准前妻。我帮助你，你帮助我，是不是很简单？” 她冲我眨眨眼，我瞬间明白孟音只是想逗我笑。 “别了，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能让江清婉死心。” “比如？” “我和磊子官宣。” “噗……” 孟音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地上。 “好主意。” 她双眼呆滞的盯着我，好半天才吐出来一句话：“不是吧，在你眼里赵磊比我更重要？！” 我尴尬的笑。 “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前面不止赵磊一个人？” 说着，我往裴冲的方向努努嘴。 孟音气急败坏，跳起来捶我。 不过每一下都没用力，轻的很。 我俩满口胡话，闹着玩。 等她笑完，我从裤兜儿摸出一个棉布袋子给她。 “生气啦？送你玩儿。” “什么东西……嚯！林殊你发财了？哪儿搞来的？且末的糖白料啊？” 她爱不释手的把玩，眼睛就没离开过。 “生日快乐。” 我坐在灯光下，静静的看着孟音乐呵。 好像，我也很久没见过她这样高兴的开怀大笑了。 当年放弃专业，陪江清婉打拼，改变的不止我一个。 我们三个的人生都出现了变化。 ------------ 第一百零六章 互惠互利 看着孟音高兴的样子，我自己也开心。 读书那会儿，她有个且末糖白的葫芦挂件，小小一个一直戴在脖子上。 后来又一次大家一起去水上乐园玩，回去时发现不见了。 于是又掉头回酒店，各种找。 可惜最终无功而返。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孟音哭。 她说，那是她奶奶留给她的。 孟音幼年是老人领大的，祖孙二人相处时间比她和父母还多。 她高中时，奶奶因病去世。 从那会儿起，小葫芦就没离过身。 后来有钱了，孟音也给自己买过相同料子的挂件，可是有些东西是无法替代的。 “喜欢吗？” 我凑近问她，“明天你生日，我应该是头一个祝贺你的。” 雕件是我托赵磊帮忙，请了国内有名的玉雕大师特意制作的。 尺寸比孟音原先那一枚小葫芦大，但样子形似。 尤其是那一块糖料的位置，乍一眼看过去毫无二致。 “喜欢！超级喜欢！” 孟音情绪亢奋，倏地扑上来圈住我脖颈。 贴着我侧脸的皮肤微微湿润。 是她的眼泪。 我愣了一下，抬手在她后背轻拍。 “几岁了收个生日礼物还哭，难怪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 我故意调侃她，换来孟音一击老拳。 依然不重。 轻飘飘戳在我后腰。 “你烦不烦，就不能安静一点，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略微鼻音的抱怨把我逗笑了。 一听我笑，孟音那点小情绪散了个干净。 她放开我，眼圈还有点红。 “你真是一点情调都不懂！” “哦。来，继续哭，我不拦你。” 我故意说，同时示意她看旁边。 不知何时，裴冲和陈瑶的拍摄已经结束，正和摄影团队站在边上往我们的方向看。 其他人还好，陈瑶笑的最厉害。 双手死死捂住嘴，才没发出声音。 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大家都在看！” 孟音气哼哼的瞪我，脸也跟着烧起来。 我很无辜。 “不是你让我有点气氛的吗？” “哈哈！好啦，不如想想晚饭吃什么，还有明天的生日怎么过。” 陈瑶冲我挤眉弄眼。 这小妮子就爱瞎凑热闹。 裴冲两手一摊，表示他管不住。 “晚饭我订了位置，给你俩提前庆祝了。生日我是过不了咯，公司接了个外省市的活儿，明天一早就得出发。” “没个三四天回不来。” 孟音和陈瑶肩并肩走在一起，无奈道：“客户选的日子太巧，正好卡在我生日当天。” “难怪林殊要给你提前过呢，那待会儿吃饭也别为我俩庆祝，直接祝你生日快乐呗！” 陈瑶提议。 我附和，“双喜临门吧，都是好事儿，一块祝贺了！” 于是，晚上我们几个痛痛快快吃了一顿，闹到深夜十一点多才散。 如果不是孟音要早起赶飞机，估计得通宵。 我不放心她那么晚一个人回去，索性先把她送到家，我再把她车开走，停在我家车库。 就当替她照看了。 翌日，我睡醒时收到孟音的消息。 是一张葫芦挂件的照片，还有一行字。 【孟音：我有过很多后悔的事，唯一庆幸的是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什么身份。】 “又煽情。” 我笑了。 看样子我三番两次表明态度，对孟音用处不大。 不过我能懂她。 放弃一段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感情，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和决心的。 我对江清婉，孟音对我，都是这样。 想了想，我没有回复她。 相信她会明白我的意思。 也许某一天，孟音会突然想通，不再费心执着于我。 起床先给团团收拾，把他喂饱，然后下楼遛了一趟。 小狗拉的有点多，我拿纸巾全都包好扔进了小区宠物专用的垃圾箱。 回去时经过别墅区，恰好看到最靠外的一栋，门口停着的是江清婉的奔驰保姆车。 我脚步下意识一顿，出神的看了会儿。 直到团团热乎乎的小身体靠在我腿边，我才回神。 “汪汪汪！” “哎哟乖宝，走，我们回去喽。” 我弯下腰摸摸它，脑子里想的却是前几天江清婉跟我说的话。 有点可笑。 口口声声说今后不会伤害我，只有我一个的人，如今大大方方在柳若白家过夜。 我真想敲开江清婉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哪一部分进水短路了。 说一套，做一套，这就是你挽留我的决心？ 不过如此。 上午开完项目会议，梁俊伟到公司找我。 我让小周把他领进办公室。 “难得啊，什么事让你亲自跑一趟？” “咳，林哥你投资的剧马上杀青了，剧组导演想请你一起参加杀青宴。让我问问你有空没？就在这周五，准备摆在郊区影视城中心的假日大酒店。” 万隆影视城规模很大。 因为常年都有剧组进驻，最多能有上千个。 所以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为了满足大家的生活需求，逐渐衍生出完整的商业链。 衣食住行，样样俱全。 市区能看到的，这儿都能找的到。 再加上娱乐圈赚的多花销也大，导致各种大小品牌几乎抢破头进驻影视城。 假日大酒店是五星级，一个杀青宴办的这么高，很难说没有其他目的。 梁俊伟只提了一句，我就知道估计是导演对我这样的资方很满意。 只花钱，不管事。 我也比较看好导演的个人能力，和做人底线。 投资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赚钱。 以前给江清婉投，我不计成本，完全为了这份感情，为了她本人。 现在没有这份牵绊，金钱就是最终的目标。 我愿意为有实力的导演买单，前提是他能有大获好评的作品。 双方都受益，才能实现共赢。 “行，几点？” 见我答应，梁俊伟有点意外，但明显非常高兴。 这是一个好兆头。 我肯出面，说明有继续合作的意向。 “说是五点开始，不过林哥你去的话，什么时候到咱们就什么时候开！” 他喜笑颜开，“我来之前还跟王导说，林哥未必会答应。他紧张的不行，要不是今天还有最后几场大戏要他亲自指导，他肯定得自己跑一趟。” 我打着官腔，配合梁俊伟寒暄两句，事儿就这么定了。 ------------ 第一百零七章 靠谱的小道消息 敲定饭局，我预备送梁俊伟下楼。 他慌忙拦住我，死活不肯让我送。 “哎哟喂，林哥现在是西棠影视最大的资方，我哪儿敢让你送我。” 这话就夸张了。 我那点小钱，在众多投资方里压根排不上号。 不过我没戳穿他，“几步路而已，不碍事。” 我送梁俊伟到电梯口，他踌躇几秒，犹豫开口：“对了，有个事情圈内都在传，不过外界暂时不知道。” “繁星娱乐前阵子花了大价钱力捧的新人，被人举报猥亵未成年，上周被拘留。公司高层愿意花钱私了，但是受害者家属不同意，已经确认起诉。” “这事儿闹的凶，繁星压不住，很快就会被曝光。就他干的事，肯定是要被官方封杀的，今后没有在大荧幕露脸的机会。所以现在新人被彻底放弃，他的资源全都转到柳若白的手里。” 说到这里，梁俊伟小心翼翼的觑了我一眼，见我没太大反应才继续：“是江清婉提出的，并且她给柳若白做担保，不会让他再胡闹坏事。柳若白的粉丝后援会也被她的团队接手，看样子江清婉是卯足了劲儿要扶他上位。” 我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显示器，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嗯，柳若白岁数也到了，再不抓住机会努努力，将来更加出不了头。每年都有年轻的新人入行，年纪越是往上走，他的人设就越站不住。” “现在是转型的最佳时机。” 说完，我冲梁俊伟笑笑，示意他电梯到了。 “哦哦，那林哥我们周五见！” 我点头微笑。 电梯门合上。 嘴角扬起的笑容缓缓落下。 对于江清婉的所作所为，我其实没有太多想法，也不意外。 说一套做一套，是她的惯用伎俩。 一边在我面前表示衷心，扭头又去宠柳若白。 大学时期我没少经历。 只不过那会儿年轻气盛没当一回事，不会深想。 如今吃了苦头，才知道事事有痕迹。 所有结果，都在一次次看似不经意的小细节中表露。 我清楚的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江清婉的感情就不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 等到周五，午休结束我照例被赵磊强制下班。 正好今天孟音工作结束回到海城，她公司给她放了一天假。 我干脆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提着就过去了，顺带把团团交给她。 “晚上我有个饭局，估计很晚才能到家。张阿姨跟我请假去照顾儿媳妇坐月子，我家团团只能拜托你了。” 我把小狗抱起来，它现在体型大了很多，逐渐向成年犬靠近，分量相当敦实。 上周我才带它去宠物店修过毛，现在圆圆的一团特别可爱。 孟音从我怀里把狗挖出来不撒手。 “你该干嘛就干嘛，团团有我在用不着你，是不是呀团团？” “呜呜……” 小狗傻呆呆的看我，不懂为啥我忽然不抱它了，委屈的直抽鼻子。 我心疼的去搂它，“你居然当我面挑拨离间，女人心海底针呐。” 笑闹一阵，孟音简单炒了几个菜非要我吃了垫肚子。 我扒拉了几口顺带把药吃了，然后慢悠悠开车去万隆影视城。 到的时候正好五点多十分钟，一整个宴会厅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等我。 见到我大家满脸笑意，阿谀奉承的话换着花样说。 叨叨了半个小时才让服务员上菜。 王导是个会来事的，知道我身体不好，特意给我点了一桌清淡的，也禁止别人向我劝酒。 全程他和梁俊伟都陪在我左右，跟俩保镖似的。 没闲杂人等打扰，我吃的挺舒心。 好歹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味道确实比我自己做的强多了。 期间，许欣怡和杨绪风等几位主演陆续过来和我说话。 其他几人我不认识，都是刚出道的新人，看的出为人处世比较生涩。 我只跟他俩接触过，和他们说的更多一些。 大家手里拿的是酒，而我杯子里是暖胃的正山小种。 茶香很正，带有些微的桂圆甜香。 很和我心意。 我忍不住喝多了，连去了三次卫生间。 茶叶是王导带的，临走还塞了两罐子给我。 “嘿嘿，我家是种茶的，这些都是今年新上的茶，性温，最适合养身的人喝。不是多好的东西，林总别嫌弃，带一点回去尝尝。” 能混迹在娱乐圈片叶不沾身的，哪有简单人物。 我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算是双方达成了默契。 梁俊伟想送我回去，被我婉拒。 我跟他不顺路，裕丰路在海城另一头，他回去得绕个大圈。 深夜高速公路空空荡荡，我压着最低时速开，一路畅通无阻。 二十来分钟就到珑湖湾二期。 进车库时，我瞥了柳若白那栋别墅一眼，江清婉的车还在。 我没当回事。 但摁电梯时，熟悉的脚步声默默停在我身后。 “怎么回来那么晚？你的主治医师有给你规定休息时间吧。” 江清婉似乎觉得自己口气有点重，下一秒放柔了声线，双手也试图从后面抱住我腰。 “我在这儿等了你很久，站的腿都酸了。让我进屋好不好，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你总不能大晚上把我一个人晾在外边吧，多危险啊。” 她软乎乎撒娇的模样一如当年。 我侧身避开她的手，冷眼看她，“是吗？昨晚上你的车就停在柳若白别墅，站的腿酸还是在他家弄的腿酸。” 我说话不客气，带着明显的挑衅。 她以为我瞎的吗？ 正大光明的停外边，转身和我来一句等累了。 两晚上跟谁厮混在一起，是半点不谈。 “你过分了林殊，我等你到现在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的。” 江清婉动作一僵，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聊一聊柳若白家的装修，还是谈一谈他卧室的风格？江清婉，不要自欺欺人，也别把人都当傻子。” 我直视她，“你和柳若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蹦跶，我懒得搭理你们。但是请你远离我的生活，不要凑上来讨骂。” “你这幅嘴脸，真让人厌恶。” ------------ 第一百零八章 空头支票 我和江清婉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初秋的晚风还是热腾腾的，小区夜里很安静，有青蛙的叫声，也有虫鸣。 混着夜风散出去老远，是生活的气息。 我心平气和的放空视线，等待江清婉主动开口。 她其实性子急，不像我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吞的。 有事儿她必须要当初解决，否则一整天就会不得劲儿，心情也跟着焦虑烦躁。 果然，不到五分钟江清婉率先败下阵。 “你是在吃若白的醋？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陪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来找你总不能无视他吧？上楼跟若白打个招呼怎么了，你别计较这小芝麻大点的小事行不行？” “再说了，你不是也有孟音在身边吗？我都没管你，你反过来说我，不觉得很双标？” 江清婉说的理直气壮，把我逗笑了。 “我应该跟你说过，我和孟音只是好朋友。你呢？” 我讥讽的盯着她，“柳若白对你的身体有多熟悉还用我说吗？你们都能当着我的面做那档子事了，你还好意思拿孟音比？” “你在侮辱谁？” “我们的友谊拿的出手，你的呢？你敢拍着胸脯说你跟柳若白没有进一步接触，没有肉体关系？” 我步步紧逼，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含糊。 “上一次你提过，可能是我的回答不清楚，今天我再说一遍，在我面前不要用这套说辞。说出去你自己信吗？” 江清婉无话可说。 她抿着唇固执的坚持，“我也跟我见过，我没跟他再……若白给我单独留了一个客房，我每次去睡的都是那里。” “你家不欢迎我，你不肯让我过夜。你要我怎么办？真的在你楼下站一整夜，第二天我肯定上热搜你信不信？各种各样的谣言铺天盖地，根本解释不清。我去若白那儿待着，最起码不会被路人的镜头拍到。” 我飞快接话：“你可以不来找我，安静的在柳若白家里待到天荒地老，什么事都不会有。” 江清婉噎住，“林殊你别这样行不行？你和任何人都能好好说话，到了我这里干嘛非得鸡蛋里挑骨头？” “我为了谁啊一天到晚往珑湖湾跑，你心里没数？让你回去你不答应，我追过来你又不满意。若白也希望你能跟我和好，他亲姐都被他送回老家了。你看，我们付出的努力你一点瞧不见，就会抓住无关紧要的东西胡说一气。” 她深深叹气，上前一步靠近我，“我们真的需要敞开心扉的谈一谈，未来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你不觉得自私的决定我们的婚姻很不合理吗？” “不是谁能说，就是谁对的。”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试图在如今的江清婉身上寻找初次见面时的天真。 遗憾的是，岁月是残忍的。 迎来了成熟稳重，带走了潮气蓬勃。 我也一样。 沉默片刻，我倏地开口：“你明知道住在柳若白家不合适，但你依然会住。口口声声说要跟我在一起，但你每一次的行为在我看来是说归说，做归做。” “我不想和你继续纠缠感情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安静陪在你身边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不是反抗。” “你想了，就捞过来碰一碰玩一玩。不想的时候就退到边上，不能有要求，不可以干涉你。”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曾经的感情，至少对我来说，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空头支票。” 江清婉怔愣的盯着我，久久不出声。 “真正自私的究竟是谁？”我问她，“一段感情失去了唯一性，和独一无二的偏爱，那还能称之为爱吗？” “对自己负责，对另一半负责，对你来说可能很难理解。” 我看了眼时间，示意她该走了。 “很晚了，我得回家睡觉。你爱去哪儿住去哪儿去，不要再打着爱的名义对我指手画脚，不不配。” 扔下这句话，我转身进电梯。 可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纤细的手臂忽然伸进来。 我吓了一大跳，立刻按住开门键。 “你疯了？真把手夹住怎么办？！” 江清婉直挺挺的走进来和我对视，我冲她低吼：“你想断手断脚的不要连累我，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吗？”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什么？” 跳转的话题让我莫名其妙。 “现在讨论的是这事儿吗？” 我有些恼怒。 刚才但凡我慢一拍，或者电梯感应系统破一点，江清婉的手真有可能夹在门缝里。 新闻上有过类似的事件。 丁点大的小孩子都被家长教育过，江清婉却莽撞的没脑子。 “你以前不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的。老师告诉我，你喜欢上谁了？孟音？周雨婷？或者是你的主治医师，还是许欣怡？” “今天的杀青宴，你特地大老远去一趟是为了给许欣怡撑腰吗？她现在资源很不错，下半年是西棠重点培养的艺人。梁俊伟为了她，让公司的头部一姐带着上综艺。原来你现在的口味是这一类小清新的女演员。” 江清婉自顾自的说，“对了，我看到你送孟音的小挂件了。挺漂亮的，要不少钱吧？林殊，我今年过生日的时候，你怎么没送我礼物？” 一个接一个名字从江清婉嘴里跳出来，我眼中的关切瞬间褪去，凝固成冰。 “孟音原先有一个她奶奶给的小葫芦挂件，记得吗？” 我定定地看着江清婉，很显然她茫然的样子已经代表了一切。 “你对我的人际关系知道的很清楚，你跟踪我？” 如果说杀青宴有狗仔跟踪，提前晒图，我能理解。 那孟音呢？ 从我送出去，到现在才短短一周。 孟音没有把糖白小葫芦晒出来过。 她贴身佩戴，放在衣服里面。 我很确定，不是她身边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你一直在拒绝我，我找不到理由当然要跟踪你！我有什么不对的，你干嘛揪住一点问题不放，就是不肯原谅我呢？” “难道我的姿态放的还不够低？！” ------------ 第一百零九章 她不懂 我盯着江清婉，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讲出这种话的。 “你认为，对我做的一切是可以轻易原谅的？你觉得那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是我小题大做？” “姿态放的低？有多低呢，有我当年在你和柳若白的面前低吗？” 我被她气笑了。 “你把我当佣人使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时候，我的姿态不低吗？你所谓的重新追求我，给我画的大饼就是每天一束花和公司的下午茶。” “我没有觉得那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只要有钱就能办的到。对于你来说，反而是最容易实现的。” “因为你不差钱。” 我盯着江清婉的眼睛，隔着一层棕褐色的美瞳看不真切她瞳孔的模样。 就像我们之间的感情，折腾到现在完全是鸡同鸭讲。 “你走吧，以后到珑湖湾二期别找我了。你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还是用在柳若白的身上吧，相信他会欣赏你这一套。” 不舍得花钱的人可能不爱你。 但花大钱给你的人，也未必一心一意对你。 “那，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啊！” 江清婉哽咽的开口，“别不告诉我，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一个字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有些崩溃。 一直被爱的人，当然不懂怎么去爱人。 我很轻的笑了下，有点自嘲的意味。 “我是怎么对你的，还记得吗？” 江清婉愣住。 “你应该忘了，或者压根没有记在心里。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谈论感情问题，你好自为之吧。” “对了，”我补充道：“无论婚前还是婚后，我都没有喜欢过别人，没有背叛过你，我和你不一样。” “不过我现在不爱你了，也不需要你的爱，我过的很好。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很轻松。” 我把她推出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强烈的喷涌惹出。 压得我无法呼吸。 心心念念呵护了快十年的宝贝，今天告诉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用尽全力按压心脏，想要缓解疼痛。 可是眼前的视线却逐渐模糊。 “叮！” 电梯门打开，我跌跌撞撞的开门，最后支撑不住倒在玄关。 “江清婉你没有心。” 眼泪落下的那一霎那，我才后知后觉，有些感情想要割舍没那么简单。 需要我不断的麻痹自己，说服自己。 我每次斩钉截铁的宣告我不爱江清婉的时候，也是在期待这份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会随着我的决绝和坚定消失。 事到如今，不爱是真的。 痛苦也是真的。 我的心痛来自付出的十年没有意义。 没能教会江清婉，什么是爱。 我想要的，就是我对她做的。 你怎么能不懂呢？ 这一晚，我昏昏沉沉，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幸亏我提前把团团放在孟音那里，否则我的小狗得跟我遭罪。 翌日，我一觉睡到中午，手机快被赵磊几个打爆了。 光是他一个人的未接来电就有四十几通。 其他人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快超一百了。 我揉着发痛的额角从冰凉的地板坐起，感谢开发商将装修时选择了木质地板。 如果在瓷砖上睡一夜，我肯定发烧。 还有小区极其优秀的保安，让我大门敞开都没事。 我苦笑着摇头。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肯定又要吐槽我。 不过应该会先骂我不珍惜身体吧。 “嗡嗡嗡……” 电量飘红的手机在我掌心挣扎，是赵磊。 没来由的，我有点心虚。 “喂……” 我才说一个字，手机那头已经跳起来了。 “人呢？在家没？我到你小区门口了，下来给我开个门。你们保安管的太紧了，妈的不让我进去！” 保安大叔的声音弱弱响起：“没有业主的同意，我们不能放外人进入，要扣钱的。” “特么的我是外人吗？我都来多少回了，你不认识我这张脸总该认得车牌吧？” 赵磊气的要命，坐在车里就跟保安掰扯了好几个来回。 我赶紧劝他，“磊子冷静，你把手机给保安大叔，我来跟他说。” 折腾了好几分钟，赵磊才顺利完成登记。 他进门时骂骂咧咧，显然气狠了。 “珑湖湾二期保安好轴，跟我说不能刷脸，每次进来都要业主的同意。靠！待会儿你去物业那里登记一下，在居住人那一栏把我的名字也填上，省的一天到晚叨叨个没完！” 我好笑的给他倒水，拿拖鞋，任由这小子发泄。 “等会儿，你怎么脸那么红？嘶，那么烫！妈的你发烧了啊！快回去躺好，我给李主任打电话！” 赵磊摸了把我额头，惊得跟兔子一样弹开。 “没有吧，我感觉挺好的。” “你闭嘴，病人没有发言权。” 他熟门熟路的在我家翻找退烧药跟额温枪。 我被他摁在沙发上不让动。 给他倒的水也进了我嘴里。 当额温枪上显示三十九度时，我丧失了话语权。 “咳，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你千万别跟李主任说，要不然我又得挨骂。” “你知道啊？”赵磊瞪我，“老实交代，昨天做什么去了。好好的去吃个饭，怎么今天成这幅样子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哈，等我动手的时候你就完了。” 他抡拳头威胁我。 “没事，着凉了而已。” “我咋这么不信呢？” 赵磊狐疑的上下打量，我坦荡的随便他看。 反正我又没说错。 在玄关睡了一整夜，大门还开着，不发热才怪。 “行吧，勉强信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煮粥。” “你？” 这次换我不信任他。 “等张阿姨来吧……” “来个屁！你忘了你才给她放假。” 赵磊洋洋得意，“亲爱的林殊小同学，你现在可以指望的只有在下。” “滚蛋，正常说话。” 我哭笑不得。 但赵磊煮的粥味道还不错，至少没有糊。 没过多久，孟音和裴冲先后过来，全都挤在我床边，言语谴责我生病了不知道吭声，想急死哪个。 “汪汪汪！” 团团都扒着床沿抗议。 ------------ 第一百一十章 诛心 孟音摸摸团团的脑袋，瞪了我一眼，“昨天你不在，团团饭都没怎么吃。天不亮就把我扒拉起来，叼着狗绳往我手里塞。” “你倒好，自己把自己折腾病了。” 我尴尬的撸着狗头，团团使劲儿往我掌心蹭，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我心软的不行，让孟音把狗抱上床。 团团一上来就蹭到我肩膀趴好，小爪子非要搭在我胸口，大半个身体都要紧紧的贴着我。 “你看，你一生病团团都担心。” 赵磊伸手戳了戳狗头，小狗耳朵动了动，没搭理他。 “行了，看过就走吧，你们留着也没什么用。” 我受不了三个人火辣辣的视线，开始赶人。 “他俩走，一个工作忙，一个回去陪瑶瑶。我孤寡老人无所畏惧，还能给你做饭吃，充当煮饭阿姨的角色。” 孟音笑了下，眼里的担心藏不住。 我有点困，退烧药的副作用开始出现，没说两句话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怎么睡过去的都没印象。 等我清醒时，出了一身的汗，睡衣都湿透了。 团团还乖顺的依偎着我，见我醒了马上扑过来呜呜叫。 毛茸茸的小东西又软又乖。 我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给它顺毛。 好不容易把团团哄睡，结果我动了一下，小狗又醒了。 “这么快醒了？来量个体温。” 孟音悄咪咪推门进来，见到我醒着有些意外。 “几点了？” “才六点多，”她单腿压在床上，半个身体在我身上悬空，“饿不饿？起来吃点再睡吧，正好可以把药吃了。” “明天的复诊我给你换时间了，李主任好像有点生气，你自己悠着点。” 孟音看着额温枪上的数字，松了口气。 “三十八度，再睡一觉就好了。” 她穿的衣服领口有些大，微微弯腰时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雪白的皮肤。 糖白小葫芦晃荡了两下，我下意识伸手碰了碰。 “干嘛？想收回去？哼，做梦！” 孟音挑眉，索性俯身让我把玩挂件。 “昨天我又跟江清婉吵架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我以为很难开口说的话，到了孟音面前格外简单。 她抿了抿唇，没吭声。 我接着道：“她说，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经常会想，江清婉真的懂爱吗？在她心里，爱到底是什么？” “是钱，是听话，还是事业上的助理？我可耻的怀疑她挽回我的目的，是不是想我继续投资。” “但以她如今的能力，有没有我问题都不大。她自己就是繁星娱乐的大股东之一，不是吗？” 我对上孟音的视线，“我是不是挺卑鄙的，把人想的那么坏？” “不是的，你没有。” 孟音两条腿都跨上床，整个人贴在我身上，牢牢搂住我脖子。 团团的位置被抢，不乐意的哼唧两声，蹭到我头顶趴下。 烫呼呼的小肚子跟热水袋似的。 我被一人一狗包围，无奈的拍拍孟音后背，“怎么了？我身上都是汗，快起来。” 贴的太近了。 隔了一层薄被我依然能感受到孟音柔软的身体，和纤瘦的曲线。 温热的呼吸扑在我面颊，细软的双唇若即若离。 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我不自在的动了一下。 高烧后的身体比平时更加虚弱，稍微动一下就喘的厉害。 “不要动，就这样。我觉得你现在可能比较需要一点安慰。” 孟音瞥了眼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团团，又加了一句：“来自人类的安慰。” “我有那么脆弱吗？” 我好笑的在她脑门儿弹了一下。 “我只是为我付出感情感到不值。放在一个不懂得爱的人身上，她一定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爱她。” 爱到可以放弃自己的事业。 我父母过世后，是我独自一人挣扎着长大。 洗衣做饭，铺床换被。 摸索着成长。 江清婉不会明白，我为了她吃的舒服一点，各种上网查教程，研究配料，手法…… 认真状态和我写论文有的一拼。 而她，只要坐在那里吃几口，夸一句味道好，然后说得保持体型。 剩下的就我一个人消灭干净。 每天不重样的煲汤，变着法的给她补充各种营养。 夏天担心她户外拍戏晒伤，冬天又怕她冻着自己。 提心吊胆的为她鞍前马后。 换来的是一句她不懂…… 我深知可以忍受她游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间，一心期盼误会说开，江清婉能回心转意。 再次回到我身边，成为我手心里的小公主。 可是我错的离谱。 我理所当然的以为，曾经她也是深爱我的。 然而昨天的那一场争吵，让我意识到，她对我的爱和我对她的并不一样。 柳若白并不是我们感情破裂的唯一因素。 这是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恋情。 我要的偏偏是江清婉无法给予的。 一心一意只对一个人好，真的很难吗？ “别哭。我心疼。” 孟音的指腹划过我面颊，落在我敞开的领口。 恍惚间，她细细舔吻我的泪痕。 我呆呆的看着她，直到孟音的双唇即将碰到我的。 “对不起。” 双唇擦过的一刹那，我猛地起身把她从我身上掀下去。 连带团团也在床上打了个滚。 “汪！” 小狗不记仇，三两下又钻到我手边，紧靠着我拱来拱去。 我蹭蹭它暖暖的小脑袋，抱歉的看向整理好衣服的孟音，“是我失态了。我以为我已经收拾好心情，但是刚才想到过去，我……总之对不住。” “切，矫情。” 孟音撇撇嘴，嫌弃的看我，“我还没说你身上臭烘烘的，你倒先推我。还好你家床够大，不然我早摔地板了。” 我尴尬的挠头，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不让气氛那么尴尬。 “下次铺地毯，保准摔不着你行了吧。” “你好小心眼，我这辈子就不能靠自己睡到你床上？” 可能是刚才短暂的亲昵反而让她坦然，孟音盯着我又问了一遍，把我弄懵了。 “有没有机会，我只要你一句话。” “没有。” 我摇头。 “别人呢？李主任呢？周雨婷呢？” 看着她执着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声，“女孩儿都这么爱问的吗？” “男孩儿也爱，想想你自己。” 靠。 诛心了。 “没有。我不想恋爱，谁都没机会。”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托“孤” 我这一病，直接在家躺了三天。 全身乏力，精神不济。 有时候正吃着饭，就犯困了。 本身我就是白血病晚期，免疫力低，自愈力差。 连着几天我都昏昏沉沉。 白天赵磊照顾我，下午他去公司，换裴冲过来。 晚上孟音下班买菜做饭。 我什么都不用干，愣是胖了两斤半。 孟音是想留宿的，被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有些事一旦放宽，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我情绪失控，险些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已经逾越了。 如果再发生点什么，我真没法交代。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承担不起另一个人的一生。 何况我是真的累，不想再把剩余的生命花费在感情上。 与之相比，我更是热衷于工作和享受生活。 在事业上去的成功，安稳的过简单的日子，都是我曾经渴望的。 说实话，我知道身边的朋友都在安慰，说我的病可以治愈。 哪怕李沐颜和她的老师，都没完全的把握。 我时刻准备着下一秒就死去，每一天都想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去过。 这样才能不留遗憾。 一个我都无法确认的未来，我有什么权利要求我的另一半接受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亡呢？ 孟音也清楚这一点。 她没有强求，但跟我说话愈发大胆，反而没了尴尬。 偶尔还能开个玩笑。 好比现在。 小群里孙辉在问裴冲，酒席外的等候区要准备什么小点心。 裴冲一个理工男三两句说不清，索性把陈瑶拉进来。 于是最后变成陈瑶和张璐聊。 余下的两个男人只要负责适时地给予回应就好。 我捧着手机笑的乐不可支，坐在阳台上喝中药的进度都不由自主的放慢。 喝两口看一眼，时不时发几个小兔大笑的表情包在群里，嘲笑两位男士的家庭“弟位”。 中药是赵峰群医生特地为我配的，帮助我调理身体。 毕竟原定的复诊时间一拖再拖，李沐颜一通电话打过来才知道我发烧了。 这一回她倒是没骂我，沉默了一会儿就急匆匆挂断。 之后我就收到了从医院寄来的中药包。 满满两个大袋子，统共二十一包。 一天三袋吃一周。 我苦不堪言。 却只能老老实实照办。 就像李沐颜说的那样，身体是自己的，我还想多活几年看一看海城之外的风景。 “晚上想吃什么？老鸭汤，大黄鱼汤选一个。” 孟音系上围裙走到我边上，抽走我的手机，“看什么呢，这么投入。喊你两遍都没反应，先吃药再玩。” 我哭笑不得，又不敢反抗。 “你越来越有妈味儿了。” 只敢低声吐槽一句。 “呵呵，信不信我还能更‘妈’一点？”孟音挑眉，视线在墙角的扫帚上转悠一圈。 “干嘛，想揍我啊？我是病人，你注意点。” 我一口喝完大半碗中药，嘴里苦哈哈的，一张脸皱在一块儿。 味儿是真的大。 效果也是真的好。 才喝了两天，我精神明显见好，骨头里的酸痛也缓和很多。 “群里好热闹啊，快拉我进去。” “你去干嘛？他们两对准新人相互交流经验，你围观？” 孟音瞪我，“就不能长长见识？而且你也是准单身狗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咯？” 我举手投降，“我错了，拉你进群。” 小群多了一个人，大伙儿先是安静了一秒，随后孙辉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疯狂调侃我。 我脸上挂不住，孟音倒是放得开，很快跟几人闹在一起。 本来就都是熟人，说话没有顾忌，热闹的很。 想了想，我索性把赵磊也拉进来。 齐活。 都是我的好朋友们。 我指腹在好友列表上下滑动，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 直到时事新闻弹了一条消息给我。 【十冠影后精神萎靡，接受采访状态极差。公司爆料是个人感情问题，还忘粉丝谅解……】 往下看，有三张配图，都是江清婉双目无神的样子。 我面无表情的盯了一会儿，没有半分触动。 在她说出“不懂我要什么”时，我就知道曾经的一切是我错付了。 再翻到有关江清婉的新闻，我像是隔着屏幕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可能我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就如同她不曾看清我一般。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目十行扫完，正要去看下一条新闻，却在背景的角落里看到柳若白。 他戴了一顶深咖色鸭舌帽，口罩墨镜挡的严实。 但说不清为什么，一眼看过去我就能肯定这人是他。 今天的新闻推广似乎跟我过不去似的，后面紧跟着就是一条和柳若白相关的话题。 说他跟前跟后照顾江清婉，还陪她去医院。 两人感情飞速升温云云，话里话外都有炒CP的意味。 评论区我都懒得点开，可惜飞快划过之后，后面一连十多条都跟两人有关。 嚯，繁星娱乐够大气。 花了不少钱买热搜吧。 没了看新闻的兴致，我抱起趴在地上的团团狠狠吸了一口。 “汪？” 小狗懵懂的蹭蹭我，拱在我胸口。 毛茸茸的样子像个玩具。 一只二十斤出头的胖玩具。 “折腾团团做什么？我才给它梳好的毛。” 孟音不满，话说一半却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大概是磊子他们来蹭饭了。” 我按住她，自己去开门。 打开的瞬间，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是江清婉。 “你又来干嘛？我说的很清楚，不想再跟你见面。除了签字离婚之外，不要再找我了。” 我冷硬的说完，扬手就要把我门带上。 “汪！” “汪汪！” 两声狗叫几乎同时响起。 一只是我的团团，另一只被江清婉挡在身后，我慢半拍才注意到。 小可卡。 我愣了一下。 两个月不见，小狗崽已经长大。 而且体型比团团稍微大一些，毛发修剪的很蓬松，已经颇有两百万身价的架势。 “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是实在找不到人帮我照顾圆圆。” 江清婉很憔悴，强撑着扯了个微笑问我：“林殊，能不能请你帮忙照看一下它，我去山里拍戏不方便带它。”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团团不圆圆 我拧眉站在门口，不知该生气江清婉把小可卡扔给我，还是气她自作主张取了个“圆圆”的名字。 她难不成还想着要跟我和好？ 痴人说梦。 破碎的感情就跟压扁的玉石一样，不可能修复。 我没吭声，眼神盯着温顺的小可卡，耳边是两只小狗欢快的叫声。 “咳，我平时拍戏能带都会自己带的，但是这一次的情况比较特殊，山里缺水少电，附近也没有宠物医院。” “我担心圆圆跑丢，也怕它生病。所以……” 江清婉试图解释。 我打断她，“你可以寄养在宠物店，或者宠物医院。拿来给我算怎么个事，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别说这种话，求你。” 江清婉倏地开口，“我们只是分居，并没有离婚。法律层面上来说，我们是夫妻。不要把我形容的跟陌生人似的，好吗？” 她近乎哀求的语气，仍旧没能让我心软。 “谁啊？” 孟音见我迟迟不回去，跟了过来，看到江清婉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清婉音量拔高，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刚才还要哭不哭，低声下气的和我说话，这会儿倏地黑了脸，阴沉的盯着孟音。 “跟你有关吗？” 我挡了一下孟音，把她拦在身后，“这是我家，我想邀请谁来，就邀请谁。” “你管的有点宽。” 我哼笑一声，没什么情绪的说。 “林殊！” “你别忘了我们只是分居，还没有离婚！你堂而皇之的领其他女人到家里，问过我吗？” 江清婉几乎暴怒。 她甚至问都不问清楚，就给孟音扣上了小三的帽子。 “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孟音和你只是朋友，好朋友会单独出现在异性朋友的家里？！你忽悠谁啊！” “我警告你，如果你出轨了，我就……” 我听不下去，扬声道：“你就怎么样？你是不是忘了，你跟其他男人单独在一起的次数数得过来吗？” “准确的说，是你单独跟异性在床上厮混。需要我详细描述吗？” 只一句话，我就堵住江清婉的嘴。 “你是来找柳若白的吧？你们不仅在一个房间，还躺在一张床上。我还是那句话，从过去到现在，我都没有做过任何违背道德伦理的事。” “我也说过，我和若白现在不是那样的关系了。” 江清婉解释，“你又不给我开门，我只能找若白，否则你要我怎么办？也买在这里？你让其他人怎么看我，说我左拥右抱吗？” 孟音忍不住插嘴，“我一会儿要走的，过来帮林殊烧个饭炒几个热菜而已。张阿姨请假，临时找不到合心意的。” 话音落下，江清婉拉长的脸总算好看一些。 但是她依然不待见孟音，眼神都不往那飞。 我看的来气。 也不想想，没有孟音帮她打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和零碎事务，接洽剧本等，她能有今天的飞黄腾达吗？ 再看看她现在的团队，三天两头上热搜，要么是炒作，要么是负面。 总归没一个能深究的。 剧本洽谈也没进展，十冠影后小三个月没接到有质量的正剧，跟团队的运营管理有很大关系。 各种话在我喉咙口滚过一圈，到底是咽回了肚里。 “左拥右抱，没说错啊，难道你不是？” 我接过话茬，“敢做就得认。行了你走吧，我们要吃饭了。” “汪汪汪！” 小可卡像是听得懂话一样，着急的叫起来。 两只前爪扒拉着聋子，黑黝黝的瞳孔就这样水润润的盯着我。 妈的，有点犯规。 “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江清婉脸色不大好看，“我不是没想过把圆圆寄养在外边，可是我担心被人发现是我的狗。到时候万一有黑粉上门捣乱怎么办？” “在网上骂我就算了，如果心眼儿坏的偷偷摸摸欺负圆圆，我又没法子快速赶回来处理。” 她提起这茬，我心瞬间下沉。 因为江清婉刚爆火的那阵子，确实有一批黑粉四处造谣谩骂。 行为恶劣的给她邮寄过刀片，在奶茶里加油漆，往咖啡里放刀片之类的都有。 当时没少报警。 但是哪怕警方出面处理，顶多是批评教育为主，严重的拘留十五天。 只要没闹出流血事件，一般都以教育为主。 直到现在，还有部分不理智的黑粉四处惹是生非。 三番四次的发律师函都不顶用。 而且江清婉说的保守了。 给狗下药，毒死狗之类的事件，社会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心里焦灼，有点犹豫。 有关江清婉的事我根本不想管，可是小可卡这么可爱，又黏人…… “汪汪汪！” 似乎知道我在纠结什么，大耳朵可卡冲着我呜呜直叫。 团团也在门边转圈圈，两双小狗眼都期待的盯着我。 真难抉择。 “你没有其他朋友可以拜托了吗？” “有，但是都没有养狗的经验。养不好倒是其次，就怕他们不耐烦，拿圆圆撒气。” “呵呵，你挺了解你团队的。” 我露出个讥讽的笑，想到我以前被江清婉团队的人为难时，她始终冷漠旁观。 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我至今还记得。 江清婉抿唇，一时接不上我的话。 “我来吧，我也会养小狗。” 孟音推开我胳膊，从我胳肢窝下探出个脑袋，“林殊这几天生病了，才好没多久。清婉我帮你照顾圆圆，可以吗？” 她好声好气的说话，江清婉却是一愣，紧跟着看向我，“你生病？怎么搞的，我就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行。” “我给你请个保姆吧，你原来用的只会做饭，不会照顾人。” 说着，她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打住，我的事不用你关心。” 我看了她一会儿才说：“狗我帮你养几天，但是名字你得改掉。” 团团圆圆。 我不喜欢。 将来的生活我不要和任何一个人牵扯在一起。 感情世界太累，我没有多余的情绪可以消耗。 我一个人一条狗，再有三五好友相聚就够了。 爱情不是必需品。 婚姻亦然。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名字 留下小可卡，江清婉没多留就走了。 我把小狗放出来，它立刻站起来扒拉我，喉咙里呜呜的叫个不停，非要我抱抱。 “唉，你都这么大了，抱你好累的。” 耐不住小可卡撒娇，我坐在沙发上把它抱到怀里贴贴。 掂分量和团团差不多，不过个头大一点。 没一会儿，在啃磨牙棒的团团开始扒拉沙发，期待的盯着我。 意思它也要贴贴。 两只小狗窝在我身上，四十多斤的份量不是盖的。 又沉又热。 硬生生给我闷出一身汗。 “干嘛换名字，圆圆不是挺好听的，而且人家名字叫的好好的，你换了认不出咋整？” 孟音开了两袋小狗饼干。 两只汪星人闻到味儿了，迫不及待的狂吐舌头。 焦急的看着我的，拿爪子拍我。 “得了去吧，两只小猪。” 不到半岁跟成年狗差不多体重，长大了肯定是小肥仔。 我一手摸一个狗头，忽然发现再养一只也挺好。 “好听有什么用，不吉利。” 我回答孟音，“你想我再跟江清婉‘团圆’？” “噗！你说话留点口德不行吗？以前没见你这么嘴毒。” 她笑喷。 我心想，任何人经历过这么狼狈的婚姻，都很难平静的面对。 “就叫你两百万好不好，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小可卡“咔嚓咔嚓”咬着狗饼干，我戳戳它的小脑袋，它也不挣扎。 真的是乖。 另一边，团团吃的起劲，时不时抬眼看看我。 “有你这样取名字的吗？” 孟音抗议，“再说了，清婉又没答应，你自个儿改了没用。” 我表示无所谓。 反正二百万在我这就是这名儿。 晚点赵磊等人溜溜达达上门，孙辉和张璐听闻我生病，也跟着一块。 各自提了好几袋子的菜和饮料。 家里难得人多，热闹的很。 “哎哟！这不是江清婉家的狗吗？你俩不会重修旧好了吧？！” 孙辉鬼叫。 “呸！乌鸦嘴，我菜不信！我猜是卖儿求荣！” 赵磊一针见血，戳中关键。 我赞赏的颔首，“差不多吧。对了，人家有名字，你们别瞎叫。” “二百万，过来！” 说罢，我招招手，小可卡立刻叼着狗饼干蹦蹦跳跳蹭过来，贴着我腿趴下继续啃。 团团见状，立刻也更换阵地，到我另一侧趴好。 “你咋跟山大王一样。” 赵磊闷声笑。 裴冲内敛些，笑的不明显。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聊八卦，我们男的啥都聊。 不过到了最后，大家凑一桌边玩大富翁，边说娱乐圈的新鲜事。 人类谁不爱唠嗑。 碳基生物的尽头就是瞎扯淡。 闲适的日子过了小一周，我每天照顾俩狗忙不过来。 经常搞得自己满头大汗。 但乐在心中。 二百万贵有贵的道理。 吃的贼拉精细，性格超温和。 我家团团活泼爱闹，聪明机灵，是小区的大哥大。 二百万就跟在它屁股后面耀武扬威，成了珑湖湾二期的一道风景线。 期间，当然有人拍下我遛狗的照片发网上，各式各样的议论声我早就麻木，全当瞧不见。 不过相关词条还没发酵，就被江清婉和柳若白的热搜冲了下去。 新闻推送给我，封面大头照就是他俩头碰头对视微笑的模样。 配文是两人在滇城拍戏的花絮。 这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江清婉没把狗交给柳若白。 因为他俩是一起去滇城山里取景的。 这部剧依然是繁星娱乐的自制剧，对标西棠影视许欣怡主演的正剧。 能让繁星重视，说明许欣怡是真火了。 最起码同年龄段里，她是发展最出色的。 也是路人缘最好，业内平静最高的。 长此以往，指不定就有冲击江清婉的可能。 各种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的视线落在新剧的花絮上。 画面里，江清婉和柳若白两人饰演一对刚结婚的新人，从造型到动作，都很赏心悦目。 特别是他们的相处，自然到和真的一样。 我愣了一下，很快刷掉看别的去。 但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在回放那张配图。 像是两口子出门溜达，把娃扔给家长一样的既视感。 这种想法刚跳出来，我自己先笑了。 我对江清婉的认知，也多了一层。 自私自利，虚情假意的双标狗。 当着我的面一顿画饼。 扭头又跟柳若白炒起CP。 片段中那些不可言喻的默契，是伪装不出来的。 难怪他俩的粉丝会癫成那样。 今天是我约好去医院复诊的时间，下了地铁，我刚把手机塞兜里，它就开始疯狂振动。 摸出来一看，是江清婉。 我有点惊讶。 不过还是摁下接听键。 “二百万在我这儿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什么二百万？” “小可卡。它在我这儿的新名字。” “……你高兴就好。” 我能感觉的到，江清婉听完忽然就高兴了，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变得轻快。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最近网络上的各种通稿不要看，都是我团队做的，为了给新剧预热设计的炒作。” 她语速很快，好像赶时间。 “公司的意思是尽量抹除我前阵子负面消息带来的影响，顺便和若白营造一种亲姐弟的既视感，顺带把我和他的关系澄清。” “咳，我担心你胡思乱想，特意跟你说一声。” 说完，江清婉犹豫着又道：“来之前我不知道男主演换人了。原定的人选不是若白，他也是临时接到通知，到了机场才顾得上联系我。” “嗯，差不多就这些。你有想问我的吗？”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江清婉今天的态度很奇怪。 跟打报告一般，事无巨细说了一大堆。 几乎是把她的行程表都交代了。 “我不想知道这些，你也没必要告诉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江清婉反应，我毫不犹豫的掐断通话。 而我这会儿也走到了李沐颜诊室外。 “恢复的还不错，先去抽个血，回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笑弯了眼。 我很少见李沐颜在工作室心情这么放松过。 平时都板着一张脸，相当严肃。 “什么好消息，就别吊我胃口了。” “有志愿者同意和你配型。”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消息 我呆立在原地。 骨髓配型很复杂，直系亲属的成功率最高，接下来是近亲属。 我是家里独生子，双亲早逝。 直系亲属这条路一早就断了。 至于近亲属，只有林卫龙一家子。 我母亲那边的亲戚，几乎没联系过。 而我最不可能，也最不愿意跟林卫龙扯上关系。 先不提他们父子俩肯不肯，即便和我配型成功，以他俩的作风，肯定会提出一堆要求才肯答应救我。 比如房子，车子，工作等等。 这还都是少的，指不定要我所有的财产都有可能。 更何况，他们一家都不懂得礼义廉耻。 我要是真用了这俩的干细胞，下半辈子估计都要看人脸色，受制于人。 所以听到有志愿者同意，我心中的喜悦冲进胸口，一时无法发泄，倒是把自己的脸憋的通红。 “傻了？” 李沐颜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啊？没有，就是很意外。” 这是真话。 配型有多难，大家都知道。 我甚至做好了到死都配不上的准备。 谁知这才多久，就有希望了。 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是吗？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也有很多配型失败的例子。总体而言，对你来说依然是个好消息。为了让你身体机能达到峰值，最近你必须要严格按照我给你制定的生活作息和饮食规范，可以提升一部分成功率。” 虽然聊胜于无。 后半句李沐颜没说出口，但我心里清楚。 “配型一共要持续四天。其实我建议你还是住进医院，这样会比较好。你没意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开单子。” “不了，我当天来回就行。” 家里两只小狗必须有人照顾。 配型的日期定在周二开始，往下持续四到五天。 刚好卡在工作日中间。 我不可能总是让朋友们请假陪我。 偶尔必须一个人面对残酷的生活。 而且我没想这么快把这件事告诉大家，毕竟还没成功，只是开了个头。 万一失败了，岂不是让大伙儿白高兴一场。 没有必要让他们跟着担忧。 我有心里准备，承受任何结果。 哪怕到最后真的失败了，我也就是难过一下而已。 所以我没想大张旗鼓的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 只要那几天和赵磊说一声就行。 以我对他的了解，那小子肯定会跟大喇叭似的到处在小群叭叭。 晚说耳根子还能清净几天。 “行吧，只要你的作息状态不要过分，让免疫力维持在恒定的水平，应该不会影响太大。” 李沐颜认真叮嘱，跟我反复确认了配型的时间，这才填表格。 “志愿者是谁啊？” 我忍不住轻声问。 没有恶意，纯好奇。 “按照惯例，是不能告诉你的。” 李沐颜瞥了我一眼，“我待会儿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确认你身体情况有没有问题。” 我点点头。 一切搞定之后，赵峰群医生给我做了针灸，疏通体内经络。 他和李沐颜说的差不多，还教了我一些养生的小妙招。 走出诊室时，我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林殊，等我一下。” 李沐颜在后面喊我。 “今天有空吗？咱俩吃个饭，小小的庆祝一下。” “都没开始配，”我笑了，“听说半路开香槟不吉利。” “谁说的！” 李沐颜挑眉，但她还是按照我的说法换了个约饭理由。 “就当许久不见，我请你吃饭呗。” 话落，她又补上一句，“朋友之间的饭局，这总可以吧？” 我笑容更大。 “不用你请客，我来。” 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确实好的几乎要压抑不住。 既然有一个现成的朋友愿意陪我分享，那就最好了。 但是…… “我得先回家喂小狗。” 我有点不好意思，有了狗就有了牵绊。 “李主任不介意的话，稍微等我一会儿？或者你先去餐厅，我很快就到。” 我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喂饭，再加遛狗。 四十分钟左右。 好像有点久。 我忽然理解了那些有孩子的家庭，上哪儿都得为家里考虑。 是甜蜜的小幸福。 “出了医院就喊我名字吧，搞得我跟加班一样，”李沐颜斜我一眼，不满的说：“下次你再喊我主任，我就要收你加班费了。” 我无奈的扯扯嘴角，确实是喊习惯了，有时候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 不等我说话，李沐颜又道：“那去你家吃得了，不妨碍你带狗儿子，我也能吃上饭。” “嗯？” 我愣了一下。 两个人吃？ 今天孟音公司赶项目，其他人也各有自己的生活。 单独跟李沐颜在我家，有点怪怪的。 “你居然犹豫？！” “咳，没，家里没收拾好……” “我不介意。” 顶着李沐颜灼热的视线，我屈服了。 我俩决定吃火锅，买的食材都由她定。 谁让我本质上是个病人。 李沐颜买东西是雷厉风行的类型。 我还在挑挑拣拣，她已经拿了整整一个购物车了。 “吃的完吗？” 我和她都不是壮硕的人，并不海量。 “吃不完放着呗，你平时自己弄，或者等我再来？” 李沐颜说的理直气壮，我笑着摇头，拿她毫无办法。 越是直白的，我越束手无策。 聊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李沐颜平时爱好跟以前的我差不多，要么看书，要么看电影。 也属于不怎么喜欢出远门的人。 我现在是很想出去转转，但身体情况并不允许长途跋涉。 过渡劳累会加速病情的发展，在这一点上，我自己也相当注意。 每当这时，我就特别想念曾经健康的身体。 那会儿一直陪着江清婉，大好河山半点没欣赏。 如今赵磊管我也管得严，有叔叔阿姨的念叨在，他恨不得上下班都让助理接送我。 一步路都不愿意让我走。 如果不是李沐颜说需要适量的运动，他可能真打算这么干。 上班都有时间限制，不要说出去了。 顶多在近郊玩一圈。 等放假再说吧。 我忽然想到，很快就是国庆。 到时正好在海城周边逛一逛。 我和李沐颜提着大包小包从停车场上来，一路说一路走。 而我的思绪早就飘远，去到我向往的大海。 “你网购这么夸张的吗？”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乐意之至 “什么？” 我愣了一下，顺着李沐颜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被堆的跟小山似的奢侈品袋子震到了。 想都不用想，只有江清婉会做出这种事。 她又哪根筋搭错了？ “不是你买的吧？” 李沐颜弯腰翻了翻，“好家伙，全球限量的腕表，还有各大高奢这一季的新款。啧啧，这一堆少说大几千万……不对，还有限量款跑车。” 她翻出一个小纸袋，打开里边的盒子，是一把布加迪的车钥匙。 “一辆车就两亿，是江清婉吧？真够狠的。” 李沐颜神情有些微妙，上下抛着车钥匙问我：“人家给你送了那么多东西，你怎么表示呀？” “退回去。” 我狠狠闭眼，深吸一口气，郁闷的不行。 刚才满心欢喜计划踏青时的好心情散了个干净。 盯着这些东西，我说不出话。 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是无语。 我能明白江清婉的想法，无非是想给我一点她口中所谓的“补偿”。 但金钱换不来我至今为止付出的任何东西。 我认命的放下手里的袋子，先把堆了一地的奢侈品都抱进玄关再说。 但凡少一个，我都讲不清楚。 真的又无奈，又悲哀。 唯独没有气愤。 我对她做的任何事，现在都气不起来。 因为我知道，我对江清婉的认知存在偏差。 她和我印象中的小女孩儿相去甚远。 本身就不是一路人，进入娱乐圈之后表现的更明显。 只是我一直不愿意面对。 江清婉的行为，就跟小孩儿一样。 把她认为好的，全都堆到我的面前，讨我欢心。 但我对物质的需求本身就不高，我自己也不缺钱。 收拾停当，我没再看一眼，按照原定的计划先伺候好家里的两只小狗。 李沐颜看到小可卡扒拉我的时候，眉梢上扬。 我知道她那么聪明，肯定已经联想到江清婉了。 “她去山里拍戏，不放心交给别人。” 其实本来应该是孟音接过去养的，她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两只精力旺盛的小狗。 但她这段时间非常忙，项目不带停的。 根本腾不出空养狗。 而且私心来说，我很喜欢二百万。 又乖又可爱，没事就喜欢凑在我身边黏黏糊糊。 有时候团团会吃醋，我两个还得一起哄。 挺有意思的。 摸着二百万的脑袋，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在笑。 “你很开心，看样子江清婉不知道一只小狗就能博得你的欢心。她那么多奢侈品算是白买了。” 李沐颜忽然说道。 她把食材拿出来，分门别类归置完，撸起袖子拌调料。 火锅很好弄，现成的食材洗干净切好，挨个往下扔就完事。 “嗯，相处久了是有感情的。” 狗是狗，人是人。 二百万身价高，但没架子，和我家一千五的小团团打的火热。 不会嫌弃狗粮比不上江清婉买的进口货，也不会觉得家里小。 每天蹦蹦跶跶，和团团东跑西跑，很欢快。 给家里添了很多生机。 甚至我有想过，把二百万从江清婉那里买回来算了。 我睡觉，它会和团团一起在床边守着我。 时不时拿小鼻子蹭蹭我的脸，有事没事靠过来贴贴。 后面李沐颜没再跟我提江清婉。 我俩默契的谁都不说，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家世很好，学识渊博，去过的地方见过的风景多如牛毛。 “其实我也没怎么旅游，都是外出留学或者交流的时候顺便逛的。读书时候哪有心情玩，恨不得多学一点，早点出师才是真的。” 李沐颜感慨，“再后来可以独立完成手术，我就不大有机会休假，更别提旅游。基本是出差去哪儿，我就顺带着看两眼。” 说罢，她看向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很会做攻略，你跟着我走就行。” 我笑了下，“李主任现在是批准你的病人，外出玩耍了？” “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以后也可以是我的男人。” “咳咳咳……” 我一口芝麻酱呛进气管。 万万没想到，李沐颜能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知道她是打直球的，但我不知道能又直又快。 好在李沐颜没再说，转而说起留学的趣事。 我没怎么去过国外，对世界的另一端充满好奇。 于是这一聊，直接聊到半夜。 “今天我就不留宿了，不过下一次我希望能够住在这里。” 我送她到电梯口，听着李沐颜狂放的宣言，我微笑拒绝。 “不可能的，放弃吧。” “走着瞧，我不信拿不下你。” 李沐颜很自信，“其实在你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我是想过算了的。但是谁让你的魅力那么大我招架不住。” “我一个病弱的将死之人，有什么魅力？”我故作惊慌，“李主任你这样说，我会误以为你要拿我当标本研究。” “啧，别岔开话题。” 李沐颜揭穿我，“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谈情说爱，不着急，我不会逼你。” 目送她进入电梯，江清婉的电话也如期而至。 “我以为你会质问我，不说话就是接受我的心意了？” “你觉得可能吗？” 我关上门，两只小狗先后跑过来围着我转，想下楼玩。 “好吧，我就是忽然想给你买东西。没有其他意思，你知道山里信号有多差吗？我开网页要等半个小时。” “那块表你看见了吧，之前送你不肯要。女款的我留下了，男款的你拿去。放在家里吃灰没意思，你工作总要跟人谈业务，有块手表戴出去不埋汰。” 我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单手慢悠悠的给两个小东西套上牵引绳。 “你拿回去，我用不着。我搞技术的，不怎么需要社交。” “放着吧，拿来拿去挺烦的。车钥匙看见没？别的你可以不用，车总要开的吧？你身体不好，让司机开，人我给你选好了。环宇太小气，给你配的车档次太低了。你好歹也是环宇的大股东，布加迪才是标配。” 江清婉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 电梯门开时，我牵着两只狗往小花园去，同时跟她说：“我不适合那么高调的东西，你收回去吧。” “江影后，你还记得我在跟你分居，走离婚程序吗？” 那头的江清婉倏地笑了。 “知道啊。你说我只有钱，所以给你花钱不算什么事。但我只想给你花钱。你知道吗，若白想买迈凯伦，我舍不得钱。但是给你买，我乐意之至。” “林殊，我可能确实不懂你想要什么，可我想为你做很多事。重新考虑一下我，可以吗？”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砝码 “你把我和柳若白拿来比较？” 我笑出声。 没觉得多生气，就是可笑。 那么多年了，我依然站在天平上，任由江清婉讨价还价。 不同的是，另一端来来去去各色人选，最后剩个柳若白。 时刻被人拿去比较的感觉并不好过。 这儿多一分，那儿少一点。 累的慌。 思维方式不一样的两个人，没法继续沟通。 我已经想挂断电话，奈何江清婉意犹未尽，仍有闲聊的欲望。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出口的瞬间，江清婉立刻解释。 不过被我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平静的道：“有个事希望你能了解，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拿你跟任何人相提并论。” 所以我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直到被厌弃。 可能是我想开了，对江清婉没以前那么关注，现在我也可以偶尔聊聊过去。 跟自己和解其实挺简单的。 没有期待，没有感情的牵绊，很多事都会变得简单。 “江清婉，不要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执着一个变心的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送来的东西我会打包好，你回海城时拿走？” “或者我给你寄回绿地壹号？” 我说的实在太自然，江清婉甚至没反应过来。 “……你寄回来我就扔掉。车停在你小区的车库里了，你自己看着吧。” 她语气生硬，显然憋着口气，“你总是惹我不高兴，我送你点东西，你那么排斥？孟音一天到晚上你家做饭烧菜，我看你挺乐呵啊！” “我们是朋友。” 回答江清婉的，只有这句话。 多的我懒得再说。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叫不醒装睡的人，也拗不过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十年的时间都没教会江清婉如何去爱一个人，短短三两句话能有什么用处？ 最后当然又是不欢而散。 我的拒绝配合，把江清婉气着了。 但她没发脾气，至少在挂断我电话之前没有。 照顾好两只小狗的吃喝拉撒，我的生活依旧惬意。 上半天的班，到处溜达。 有时带团团和二百万去宠物游乐园，有时去宠物游泳馆。 只在找快递寄回江清婉那堆东西时遇上了一点麻烦，太过贵重，担保金我花了好几万。 后来想想，不如我自己开车去一趟。 可能是我下意识不想再去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我几乎没认真考虑过。 结婚后，我一直住在绿地壹号的别墅里，见证了江清婉进入娱乐圈的历程。 同样磋磨了我所有的青春热情。 是她事业的起点，也是我爱情结束的地方。 总而言之，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我请假去医院配型的那天。 赵磊一个电话追过来，气急败坏。 “好啊你！那么大的事你一个人都不说？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信不信我揍你？！” 他前天出国谈合作，人还在外国，一时半会儿的压根回不来。 我有恃无恐，轻松的道：“我是病人，你不能揍我。再说了，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配型而已，没说一定会成功啊！” 其实我心里是兴奋的。 祈祷能够成功。 但这些天我一直在做心里新建，生怕期望值越高，出结果时越失望。 配型成功率低，是众所周知的。 我也不是多好运的人，属于小时候买奇多圈抽一堆重复的，水浒卡永远缺几张的人。 “靠！你还很有道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赵磊急的团团转。 我在电话这头都能听见他直跺脚的声音。 “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们都不在，你怎么办？其他人呢，你真一个都不准备说？最起码跟裴冲讲一声，我给他批事假，扣的工资算在我头上。” 他语速飞快，当即就想挂断电话去安排。 “别！技术部最近很忙，裴冲熬了俩晚上，别麻烦他了。” 我赶紧叫停。 “你就放一百个心，有李主任在，我能出事？顾好你自个儿吧，我的看新闻国外挺乱，每天都有枪击案。” 为了不让赵磊多想，我绞尽脑汁转移话题。 “啧，话都让你说完了。我会尽快回来，妈的，看我到时候咋收拾你！我妈知道非得手撕了我不可！你是一点不顾兄弟的死活啊！” 我听着他嘀嘀咕咕的抱怨，时不时蹦两句关心的话夹在在里面。 好朋友不就是这样吗？ 我站在市一院门口，眯着眼任由赵磊叽叽喳喳说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李沐颜在远处冲我招手。 “我得进去了，你闲得无聊就去逛下宠物店，给团团和二百万带点土特产。” “……靠！合着我说半晌你一句没听进去呗？” “听了呀，不是你跟我讲的外国狗粮花样多么？” “我特么……” “不说了，国外漫游费贵的要死，你又不给我报销电话费。” 听着赵磊无奈的样子，我笑的高兴，扬手冲李沐颜挥了挥，挂断电话朝她走去。 配型过程不复杂，每天抽血就行。 我和志愿者被安排在两个病房，互相见不到面也不知道身份。 每天早晚，赵磊都会打电话给我，东问一句西扯一点，就是不提配型的事。 我清楚他担心又不敢问的心情，于是陪着他侃大山。 一般都是到他困的睡着结束。 在医院的四天，我精神格外好，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 直到最后一天，孟音和裴冲急匆匆赶来医院，这时我已经完事准备回家等消息了。 “快的话三周就会通知你，”李沐颜一身白大褂认真叮嘱我，“作息要规律，每天的睡眠时间一定要保证。千万不能受累，饮食也一样注意。” 我很乖顺的点头，她合上病例，无奈的看向我，“每次你都认真答应，然后没过几天就搞出点幺蛾子。” “别觉得不舒服了扎一针就好受了，现在针灸对你效果显著，以后呢？” 李沐颜语重心长道：“自己的健康上点心，你如果再瞎来，我就要亲自出马住在你家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盯着你。”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朋友的关心 李沐颜说的坦荡，我一时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含糊不清的应下，好在她很忙，跟我说不上几句就被护士叫走。 “呵呵，你厉害呀，一声不吭自己跑来了。” 孟音一边帮我收拾行李袋，一边哼笑，“要不是赵磊跟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讲？” 我有点心虚，坐在床上尴尬的摸鼻子。 裴冲去楼下缴费了，病房里只有我和孟音。 “等结果出来之后吧，现在说不是让你们跟着我一起提心吊胆？再说了，你最近天天加班忙到通宵，我何必给你添麻烦……” “你的事不是麻烦，我愿意的。” 孟音不客气的打断我，停下手里的事抬眼瞪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工作能有你身体重要？” “你胆子也太大了，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必须时时刻刻盯着，否则你偷摸就给我憋个大的。” 我任由她念叨，甚至笑了两声。 “有什么好笑的？你居然还能笑出来！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现在还紧张呢！” 孟音觑了我一眼，恰好裴冲回来，他俩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跟夹心饼干一样。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我其实就在医院住了三天调养，每天抽血，化验而已，能有什么大事。睡眠质量极高，除了吃的一般，都很不错。” 天地良心，我说的是实话。 可是我身边两个人一句不听，全都把我当玻璃娃娃似的。 “呵呵，我信你就怪了。” 孟音轻哼，“几天没见，你就瘦了一圈。” 是吗？ 我愣了愣，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 对此我感觉挺好，身心都很放松。 “在家歇着吧，等我家装修好，我到你那儿就方便了。” 裴冲说：“瑶瑶喜欢你家团团，闹着也要去买一只。不过我们工作都忙，没时间养。只能撸你的狗聊以安慰。” 这我知道。 陈瑶私底下找过我，特意问了团团哪儿买的。 我说狗场老板自家狗生的。 “我怎么觉得今后我的日子不好过了呢？” 细细琢磨一下，裴冲这小子烦起来比赵磊还难搞。大学时期就能缠着我问一整天的问题，吃饭问去图书馆也问。 我给他解题用的草稿纸厚厚一沓，都能拿出去当废品卖了。 “你应该庆幸，我的房子没买在你家附近，要不然有你受的。” 孟音笑说。 “哦，那我谢谢你？” 我们仨一路走一路说，他俩都开了车，裴冲要去接陈瑶下班。 孟音顺利把我送回家，还得赶回单位加班。 我怪不好意思的。 为了我的事特意跑一趟。 赵磊还特意给我放了一礼拜的带薪假期，只有那些非我不可的重要文件，才会让小周或者小刘开车送到我家。 孟音原本还想请假照顾我，幸亏张阿姨回来，我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 “少说这种话，你知道我的。” 孟音从后视镜中看我一眼，“我说了，没觉得麻烦。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 她把我想说的全堵住。 一时间，车里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吓着了？” 停好车，孟音忽然偏过头看我。 “不至于。” 我笑了一下，车里气氛顿时舒缓。 “挺高兴的，有那么多朋友关心。我不会作践自己的身体，真的是不想麻烦大家，影响你们的生活。” “行了，你那老一套的做派收一收。朋友就是相互麻烦来麻烦去的，以后我有事也找你呗。你可不能嫌我烦！” 她冲我眨眨眼，我莞尔，点头笑道：“好啊，尽管来。” 孟音还想送我上楼，被我强行摁回车里。 “等你们忙完这一阵，我请客好好搓一顿，酒店随便选，想吃什么吃什么。” “我记住了，不许反悔！” 目送孟音的车开远，我折返时刚好碰见张阿姨提着菜进电梯。 许久未见，我确实有点想张阿姨做的饭菜了。 然而我在后面喊了她好几声，她菜回过神。 “怎么了张阿姨，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身体不舒服的话在家多休息几天没事的。” 我划卡按电梯，顺便从她手里接过菜。 “没有的事，可能这段时间照顾小孙女没睡好。” 张阿姨笑容僵硬，我知道她肯定没说实话。 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不说我总不能非要刨根究底吧。 但半小时后，张阿姨险些把厨房炸了，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 当时我在卧室整理衣物，一声巨响把我吓一大跳。 等我跑出去时，原本干净整洁，装潢简约的厨房，如今弥漫着阵阵黑烟。 灶台上一片狼藉，鲫鱼汤翻倒的到处都是，水槽里还放着烧穿了的锅。 浓浓的焦糊味儿刺激着鼻腔，我打开窗户和排风，才稍稍好一点。 张阿姨满脸苍白的站在我面前，惊魂未定道：“对不住林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您算一下我该陪您多少钱？” 说罢，她顿了顿又小心的问我：“可以分期付款吗？我最近有点不方便……请你看在以往的份上，千万不要辞退我啊！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我对张阿姨算很熟悉的。 她最早在赵磊家当保姆，干了好多年从来没出过事。 到我这来也安分守己，不多问，不多看。 只默默做好自己的活儿。 偶尔见我有聊天的欲望，会陪我东拉西扯的说一阵。 非常拎得清，也很健谈的人。 满打满算，这应该是张阿姨第一次闯那么大的祸。 换作其他人，基本是直接辞退的。 毕竟今天能忘关火，哪天指不定真把房子给点了。 我想了想，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了，家里有困难还是碰到麻烦事？张阿姨大可以跟我聊一聊，或许我能帮上忙。” “不、不用，我……” “没事的。磊子是个念旧情的，就算我不问，贸然换人他也会问一句的。谁家没个不顺畅的时候？” 我安慰她。 “其实，是我儿子的公司欠了一屁股的债，我这些年攒的钱全拿出去都不够。林先生，我可以预支工资吗？我能签协议，绝对不会赖账的！”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借钱 难怪。 原来真是家里有事。 我点点头，爽快答应，问张阿姨还差多少。 张阿姨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 再说了，赵磊推荐来的人，不会有问题。 我也不担心她跑路。 现在是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大城市里想要找一个人实在太简单。 张阿姨支支吾吾，我很有耐心，并没有催促。 碰上这种事，不好意思开口是正常的。 “七、七百万。” 片刻后，张阿姨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挑眉，有些意外。 这不是笔小钱。 如果几十万或者小二百万的，我直接就能拿出去。 但七百万确实有点多。 别说提前预支张阿姨的工资，我自己都得往里倒贴。 我想了想，问她：“你儿子哪家公司？怎么会在外面欠那么多？” 之前我听赵磊提过，张阿姨的儿子大学毕业就跟银行贷款创业。 丁点大的小公司被他搞的有声有色。 不说大赚特赚，最起码每个月到自己裤兜的能有十来万。 在一众大学生创业者中，算成功的了。 前阵子我还听张阿姨念叨她儿子出息，结果一眨眼就要破产了？ “我儿子搞外贸的，我听他和小美吵架，说什么一批货砸在手里卖不出去，没法儿填啥的。” 小美是她儿媳妇。 据传京都本地人，大学时跟张阿姨的儿子看对眼，毕业之后义无反顾到海城安家落户。 平时张阿姨很宝贝她。 小美怀孕期间更是好吃好喝候着，特意请了保姆陪护。 要不是张阿姨放心不下我，她是想辞职回去照顾小美的。 “我没读过多少书，技校出来只会做菜，帮不上他们小两口的忙。” 张阿姨紧张的捏着手指，哀求的看向我：“林先生，林总，我不是想博取你和赵总的同情心，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为了这点钱，他俩吵的不可开交，我的儿子想把房子卖了先把债还上。” “他手底下还有一堆员工等着发工资。但是小美不同意，房子卖了一大家子住那儿？最后小美气不过，说要离婚。我儿子脑子一热答应了！竟然说房子卖了，钱一人一半……我两边都不好劝慰，急的我嘴上都是燎泡。” 这段时间，张阿姨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天天争吵，为了钱的事没完没了的，她自己也不好受。 见我不说话，她更慌张，急切的说：“林先生，要不然两百万……不，五十万也行啊！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愿意立字据！” 张阿姨声音颤抖，我出声安抚她：“五十万你要给我工作到什么时候去？怕是我死了，这笔钱还没还清吧？” 我笑着道：“七百万我没有，不过三百万倒是有。你不介意的话就拿这笔钱先垫上吧，等有钱了还我就是了。” 其实问赵磊比较快。 但他人不在海城。 等他回来再说吧。 “谢、谢谢林先生！” 张阿姨愣住，没料到我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人也跟着瘫软。 我换身衣服，等张阿姨收拾完厨房，跟她一起去银行。 钱转过去的瞬间，张阿姨泪流满面，不住的跟我道谢，说我救了他们一家子。 “我真怕他们两个离婚，小孩子才刚出生怎么就能没了家？谢谢你林先生，你是我家的再造恩人！我给您打个欠条，一定会还给您的！” 她抹了把泪，非要我搞个借款协议。 折腾完，我放张阿姨回家处理家务事。 我懒得回去做菜，也不想点外卖。 索性在外面吃完再回去。 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江清婉。 “外景那么快就拍完了？” 我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以为她是来拿二百万的。 江清婉包裹的严实，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 双手插兜在小区外站着，保安时不时朝她的方向望一眼，显然把她当做危险分子了。 “没，回海城参加一个综艺节目。顺便看看你……和圆圆。” “它改名了，现在叫二百万。” “……嗯，我来看二百万的。” 江清婉心情好像不错，走在我身后步伐轻快。 不过当我开门之后，她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这就是赵磊给你找的保姆？做个饭把厨房搞成这样的人，你还留着干嘛？我就说你回来比较舒服，我专门聘请的家政都是考过证书的……” 江清婉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儿，盯着黑漆漆的灶台，语气中的气愤不加丝毫掩饰。 我懒得跟她吵，先和团团贴贴，然后又把二百万抱在怀里揉。 小可卡长得很快，大耳朵软软的非常可爱。 我轻轻摸了两下，把小狗抱到江清婉面前。 “它很乖，不调皮，你要不要抱抱？” “哼，乖就好，不枉费我给它吃的进口狗粮。” 江清婉撇嘴，忽然倾身靠过来摸二百万的下巴。 小狗被她撸的舒服，微微仰着脖子发出“呼噜”声。 而我和江清婉的距离也相当近，几乎只要我低头，就能吻上她的额头。 我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些距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清婉忽然说：“你很喜欢靠着我，让我坐在你怀里。你做题，我就靠着你睡觉。经常你胳膊酸了都舍不得把我摇醒。” “为什么你现在那么抗拒我？不想接我的电话，不愿意和我见面。我想和你单独相处还得找一个看狗的借口。” “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还不如一只狗讨你喜欢？” 话音落下，二百万轻轻叫了一声，像是附和一样。 我笑出声，拍拍它圆滚滚的小脑袋，“看够了就走吧，什么时候来接给我个电话。” “我如果说不接了呢？” 江清婉逼近我，把二百万从我怀里挤开。 我无语。 怎么还跟小狗争宠呢？ 二百万无辜的蹲坐在地，仰头看我，湿漉漉的眼睛好像在控诉。 “那我就给你快递过去。” 我直言：“既然养了小狗，就好好对它。如果你不愿意要了，卖我也行。你什么价买的，我两倍给你。” 脱口而出的瞬间，我已经在认真计算工资。 “是狗的问题吗？！” 江清婉眉梢拧作一团，声音也跟着上扬。 她扣住我肩膀往墙上推，“你宁愿和狗过，也不跟我……” “汪汪汪！”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坏消息 团团还是很给力的，真没白养你。 肥肥糯糯的小白团子，倏地一下从旁边扑上来，一口咬在江清婉下巴上。 “啊！” 江清婉吃痛，松开我倒退数步。 她捂着下巴狠狠瞪了团团一眼，奈何是我养的小狗，她又不好开骂。 咬回去也不现实。 只得憋屈的跟狗较劲。 “过来，我看下。” 我朝江清婉招招手，扒开她手仔细检查。 团团没用力，只在江清婉下巴留下一道红痕，连个口子都没有。 “没破皮，不用打破伤风。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去医院一趟吧，”说完，我蹲下敲敲团团的狗脑袋教育它，“快道歉。” “汪汪汪！” “这就完了？！” 江清婉和团团人眼对狗眼，一个怒目而视，一个无辜至极。 我觉得好笑，忍不住抱着团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二百万也蹭到我身边，往我腿上一趴。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停下。 “我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你这么开心了，”江清婉怔愣的盯着我，“和我结婚，真的很痛苦吗？” “事到如今，问这些还有意义吗？十年里，你对我做过的事，全都忘了？” 我反问她，“如果是我背叛你，对你置之不理，成天和其他女人在你面前肆意亲昵……你是什么感想？江清婉，这些我不可能忘。” “行了，你走吧，很晚了已经。” 很多话重复说没意思。 不肯正视的人，说再多遍都没用。 江清婉面色铁青，一声不吭的盯着我。 我问心无愧，任由她看。 “对你而言，重新开始就这么困难？”她说，“我不懂你，工作可以重来，丢下的专业可以再一次拾起。怎么感情就不行？我们相爱过一次，你一定会再爱上我的。” 扔下这句话，她挺直脊背离开我家，宛若高傲的公主，不愿低头示弱。 “你呀，吃里扒外，以后跟我过呗？” 我戳戳二百万，当着亲主人的面向着我，狗胆真大。 “汪！” 二百万后腿直立，扒拉我裤腿求抱抱。 团团不甘示弱，我干脆给它们喂完饭，套上牵引绳下楼。 一圈溜达回来，也差不多到我洗澡睡觉的点。 至于厨房，明天打电话找人重装煤气灶吧，周围的瓷砖也要翻新贴一下…… 迷迷糊糊琢磨着生活琐事，我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我问裴冲，他家师傅有没有认识的同行，能帮我贴瓷砖的。 煤气灶我已经买好，周一就能送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让邓师傅跑一趟就行，我这儿搞的差不多了，给他多接一单活儿挺好的。” “行，请你吃饭。” “小事。” 事情敲定，不过我这几天是没办法用厨房了。 张阿姨很愧疚，非要赔钱。 我觉得没必要，又不是故意的。 但最后赵磊一通电话进来，跟我说照规矩办事，否则行业都乱了。 “你就是心软，张阿姨跟我通过气了，以后你在她工资里扣。还有，三百万你说借就借啊？胆子真大，不怕人家卷钱跑路？” “是你说的，张阿姨靠谱。我是信你，又不完全是信她。” 我说的真心话。 换作别人，我是不会搭理的。 “啧，那我谢谢你的信任？” “客气了，回头请我吃饭就行。” “对了你这两天晚饭咋说？去我家住得了，啥啥都有，还带个小花园。你家俩狗儿子不得高兴坏了。” 赵磊声音懒洋洋的，他那边是晚上，正是要睡的时候。 “跟着裴冲蹭饭呗，陈瑶这周值夜班，他孤家寡人正好和我搭伙。” 我笑他，“你可拉倒吧，我得带多少东西过去，狗玩具不得装一箱子？就为了你家厨房和花园？” 嬉闹一阵，赵磊忽然沉默。 “你……算了，等我回来再说。” 他说一半又咽下去了。 但我知道他想问什么。 配型结束一般三周左右会出结果。 赵磊想知道成功与否吧。 不仅是他，我自己也很期待。 之后几天，裴冲跟我把裕丰路一条街逛了个遍，基本上每家都吃到位。 等厨房终于搞定，张阿姨好好做了一顿犒劳我们。 应该说，主要是犒劳裴冲。 因为我只能吃清淡的。 “张阿姨放着我来，你快回去吧，十点了都。” 我和裴冲在沙发上闲聊，张阿姨忙里忙外，把我家各个角落都擦了一遍。 请她到家里来的时候，只说是做饭，家务我会找家政公司定期上门服务。 也是赵磊推荐给我的。 所以这些用不着张阿姨做。 我知道她是欠了我钱，心有不安，想要为我做什么。 但看她一把年纪满头大汗，我于心不忍。 “嗐，几分钟的事。” 张阿姨洗了手，犹豫了一下问我：“我儿子想请您吃顿饭，感谢您。钱的事，他很快就能凑到。我听他说公司接了一个活儿，定金已经到位了。” “不着急，年轻人创业是好事，慢慢来。” 我应下，约了这周六晚上。 “我也走了，早上得去接瑶瑶下夜班，得早点睡。” 裴冲刚毅的脸不苟言笑，这会儿多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行了快走吧！” 我踹他一脚。 眼见好友生活幸福，我替他高兴。 睡前，李沐颜的电话打进来。 “明天有时间吗？到医院来一趟，你的配型结果出来了。” 电话里，李沐颜的声音有些沉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结果可能不好。 “失败了是吗？” “嗯。” 听到李沐颜声音的瞬间，巨大的失落蔓延在我心口。 不过很快，我就接受现实。 很正常，非亲属配型失败率非常高。 缓了缓神，我深吸口气，自以为平静的开口：“好，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明天到医院再说吧，现在一两句讲不清楚。” 李沐颜安慰，“抱歉，原本应该早上再告诉你的，省的你一整晚睡不好。但是我觉得你会比较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而且配型一两次不成功的比比皆是，没什么好担忧的。你放平心态，我们治疗方案也有小幅度的调整，不要担心。” 后面她说的什么，我没有听进去。 麻木的挂断电话，我翻身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上天果然没有给我格外的优待。” ------------ 第一百二十章 底线 “林殊，你还是坚持不采用近亲属配型的方案吗？” 李沐颜坐在我对面，神情严肃的盯着我。 我本以为昨晚会睡不好，但意外的是一觉到天亮，还挺香的。 这会儿面对李沐颜的问题，我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这套方案我建议不要考虑在内，我是不会同意的。哪怕我死，我也不会答应。” 我连续的否决，让李沐颜眉头皱的更紧。 “你应该清楚，近亲属配型的成功率仅次于直系亲属。我是说，万一成功了呢？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 我仍然坚定的摇头。 这是我的底线，不可能改变。 李沐颜不解的问我：“可以和我说说理由吗？我是你的主治医师，给你的建议都是最符合你当下情况的。” “我明白，我只是不想和某些人有牵连。如果配型始终未能成功，我想我也可以坦然面对生死。” 说完，诊室内静悄悄的，谁都没先开口。 两三分钟后，李沐颜无奈的靠进椅背，揉着眉心说：“你的生命比这些都重要啊，有什么事不可以压后再说？” “首先得活着，然后才有其他可能。” 李沐颜试图开导我，“我觉得你可以适当的考虑一下，多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不要把路堵死，你说呢？” 我没吭声。 “行吧，作为医生，我能劝你的只有那么多。可是作为朋友、追求者，我想你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有任何难处都可以跟我说，我不是教你利用人，而是要懂得变通。把自己想要的攥紧手心，其他的事不着急。” 李沐颜直直的盯着我双眼，“不过你最近指标挺好的，要继续保持。” 她换了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如果你想通了，随时联系我。国内外的配型渠道也时刻开放，有任何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行，辛苦了。” “跟我那么外道做什么。” 李沐颜笑了一下，她正想跟我约饭，外面的病人已经在催促。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 看着她郁闷的表情，我闷头笑笑。 走出诊室，我脚步逐渐放慢。 林卫龙、林耀清…… 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尝试去找他们。 “叮！” 手机震动将我从低落的情绪中拉出来。 是周雨婷。 小妮子约我国庆踏青。 我眉梢上扬，手指在键盘上转了一圈，没立刻给她回复。 我确实有过在海城周边转转的想法。 但和周雨婷，还是算了。 既然不想恋爱，就别给人暗示。 可我错漏了周雨婷的大胆。 当天下午，她直接杀到珑湖湾二期。 我出门遛狗时，被明黄色的法拉利亮瞎了眼。 周雨婷靠在车边冲我招手。 我牵着团团和二百万，迎面跟她碰上，躲都没法躲。 “林哥怎么不回我消息？我国庆有假期，咱们去哪儿玩呀？” 她笑眯眯的快走几步到我身边，“或者这周？我听赵磊说放了你一周的假，还有两三天吧？” 避无可避。 我无奈的看她，“一男一女单独出门，你爸妈放心吗？” “当然！我跟他们说过了。” 周雨婷理直气壮，“我想追谁就追谁，他们管不了我。林哥，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在上一段感情里累狠了，我主动就行。你什么都不用做，享受就好。”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别，我真没有恋爱的想法。” 我稍稍退开两步，周雨婷靠的太近，身上浓郁的水果香气扑面而来。 是和江清婉完全不同的类型。 我不大习惯。 “林哥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噘嘴，想要挽我手臂。 “哎哎！怎么动手动脚的！” 赵磊的大嗓门突兀的出现，我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回头。 这小子大摇大摆从车上下来，吊儿郎当的样儿没个正经样子。 但我欣喜若狂，可算是有个救星了。 “你来干嘛？阿姨不是说你在国外吗？” 周雨婷对着赵磊就没好脸色。 “管你啥事儿，大白天蹲在人家门口，想干嘛呢你？行不轨之事挑错时间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 我锤了他一下，结果周雨婷全然不受影响，直接承认，“哦，所以我才邀请林哥和我踏青啊！在外过一夜，什么干不了？！” “咳咳！” 我尴尬的咳嗽。 很久没听到这么直白的话了。 他俩见面就跟炮仗一样，炸的很。 从小区门口一路到我家，都在嚷嚷。 把团团和二百万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三个人，中午张阿姨做了将近十个菜，基本都是我爱吃的。 她的食谱是根据李沐颜给的建议制定的。 两只小狗趴在我脚边，等我投喂骨头。 桌上的两人时不时呛两句嘴，气氛温馨和谐。 直到周雨婷提起江清婉。 “我公司准备请她当代言人。啧，高层会议开了好几遍，我回回都投反对票也没用，赞成票每回都比我多。” “就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还当代言人？我怀疑江清婉跟公司内部高层接触过了。” 周雨婷一口咬定，“否则谁会向着她？我爸妈都是不关注娱乐圈的，当领导的年龄也都四五十，三十来岁的不多。” “她阴的很，现在到处买水军洗白，团队也在接触各大资本。” 我默默听着，没说话。 有关江清婉的事，我已经很少关注。 偶尔刷到也不怎么点进去看。 反正要么跟柳若白有关，要么是她自己的新剧。 “新剧要拉投资吧，环宇科技她团队也联系过，但是我都推掉了。” 赵磊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反应才继续说：“柳若白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江清婉和繁星娱乐达成了什么协议，现在繁星的所有资源都在往他身上倾斜。” “但他想要出挑没那么简单，西棠的杨绪风风评更好，”赵磊戳戳我后腰，“哎，那小子是你捧的吧？你是在跟江清婉打擂台吗？外边新闻都传疯了，你最近没去公司，不知道咱们楼下全是记者。” 我哭笑不得。 “没有。钱扔给梁俊伟了，他想投资谁都行。只要挣钱，我就没意见。”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针锋相对 经过周雨婷和赵磊提醒，我才察觉我确实很久没关注社会新闻了。 这段时间工作量减少，几乎都在为配型做准备。 大脑也很少想其他的事，满心满眼的都是我自己的病情。 如今配型有了结果，我失落之余也如释重负。 毕竟我是做好失败准备的，稍稍调整一下心态就行。 对江清婉，我们最近的几次见面都不算太和谐，至少她走的时候是憋着一口火气的。 现在提起，我反倒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跟永婷集团扯上关系的。 娱乐圈背后有的是资本。 当明星得受人摆布，和自己成为资本操控别人，是不一样的。 话语权，地位，盈利，天差地别。 江清婉已经是繁星娱乐的大股东，但同行互相接触就算了，跨行业是相当困难的。 尤其是永婷这种更注重实业的公司。 可惜周雨婷也不知道内里的道道，只说江清婉最近到处参与招标。 “具体的要问我爸。我听他提过，某个影后有往实业发展的想法，通过圈内朋友接触了不少人脉。” 周雨婷先给我盛了一碗汤，然后继续道：“我估计就是江清婉了。她摸爬打拼十来年，又有各种奖项傍身，一直都是时尚界的宠儿。” “哪怕负面新闻缠身，也有品牌方愿意砸钱捧。她积累的人脉资源不是普通小明星能比的，不过手会伸到实业是我没想到的。” 说罢，她撇嘴看我，“林哥，你怎么关心她呀？她走到哪儿身边都带个柳若白，生怕别人猜不出他俩的关系。” “现在接戏都得把人捎带上，记者问，她就说公司安排。啧，她那么大的腕儿，又是股东，哪个能安排她。” 我笑了一下，没接话茬，转而换了个话题。 “你们公司以前不找代言人，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跟娱乐圈接触了？” “我爸说了，要紧跟潮流。利用明星提高企业的知名度，有利于扩大市场。” 周雨婷耸耸肩，“就是选人方面太没眼光。” “可不，”赵磊说：“好歹找个年轻风评好的呢。要不然你就提议，签许欣怡或者杨绪风呗，都是你林哥捧的人。” “我没有，是西棠，我就出钱。” “嗐，那不是一样！” 我在桌子下踹了赵磊一脚。 但没掌握好角度，不当心踢到团团了。 小傻狗委屈巴巴的看我，蹭着我小腿呜呜叫。 我撸了一把它毛茸茸的大头，夹了两块骨头给它。 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忘了二百万。 “哎，你真拿它俩当儿子啊？你别忘了其中一个是别人家的！” 赵磊打趣。 “质子呗，”我也笑，“我跟江清婉说了，翻倍买。” “她同意啦？有个狗在你家，她还能找借口上门。” 周雨婷对江清婉观感很差，提到她就没好话。 “没。不过二百万答应了，是吧？” “汪！” 小可卡靠在我腿边，拿爪子扒拉我。 一顿饭磨磨唧唧吃到天黑，赵磊晚上有约先走，我送周雨婷下楼。 从楼下送到小区大门，她拽着我胳膊，嘟嘟囔囔的耍赖不肯回去。 “林哥你就答应和我踏青吧！去的不远，就在海城周边的古镇。这几年开发的可好看了，我还没去玩过。” “我们提前两天去，这样可以避开高峰期，玩的也痛快。你在担心我不规矩？放心吧，我刚才是吓唬赵磊！谁让他大学那会儿拆散了我和你的好姻缘，否则跟你扯证的就是我！哪儿还有江清婉的事！” 周雨婷说的理直气壮，我被她逗笑。 “得了，已经发生的事不可能重来，你的假设根本不成立。” “我不管，林哥你就当陪我玩儿呗？我在公司每天加班加点，劳心劳力，一年到头都休不了几天假。我想去玩儿，你就大发慈悲答应我吧！做攻略我超在行的！” 在我面前，周雨婷不再是传闻中永婷集团雷厉风行的大小姐，仍旧跟以前似的不着调。 我哭笑不得之余，确实有点动摇。 面对周雨婷的热情邀约，我无可奈何。 “要不然多叫几个人吧，就我俩有什么好玩儿的。” 反正我也想出去，与其拖拖拉拉的纠缠，不如妥协。 但前提是必须要再喊点人。 人多我自在些，也热闹。 而且仔细回想，我好像很久没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了。 以前为了照顾江清婉的生活，我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 跟着去其他省市，出国，也都以工作为主。 很少有机会到处逛。 整整十年，我的世界里只有江清婉。 而她，缺依然过的丰富多彩。 好像停在过去的，就我一个。 见我肯松口，周雨婷脸上一喜，想都不想直接点头答应。 我莞尔。 咱俩算是各退一步吧。 “那我晚上问问，到时候确定完人数再订房间。” 我摸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添了一笔，然而下一秒，手机就被人从掌心抽走。 “国庆想出去玩？” 江清婉声音有些沙哑，一目十行看完我的备忘录就把手机塞给我，“阜阳古镇有什么好玩的，我拍戏经常去。” “设施简陋，环境也一般，宣传片吹的天花乱坠，实际上就豆腐干大点的地儿。你要旅游不如去国外？现在办签证来得及，正好我陪你去见查尔斯。” 她自顾自的说着，我沉默的盯着她。 “干嘛这样看我？” 江清婉笑了一下，伸手想摸我的脸。 “喂，你很没有礼貌诶，看不懂我俩在商量出行计划，有说要带你吗？” 周雨婷一巴掌拍掉江清婉的手，不客气的开口赶人，“有事儿吗？没事儿就走吧，少掺和别人的事。” “到底谁才是‘别人’？我和林殊是合法夫妻，上次已经告诉过你。他是我老公，出去玩儿自然是要跟我在一块儿的。” 江清婉不甘示弱，拿出杀手锏：“我们没离婚呢，你就上赶着当小三，这种事传出去你家的公司声誉受影响导致股价大跌怎么办？” “堂堂永婷集团的大小姐，破坏别人家庭……” 我叹口气，打断她：“江清婉，你够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别惦记我的狗 “非要在小区门口吵架吗？被拍下来你再花钱去洗白？不要跟我玩这一套，我不是娱乐圈的人。” 我冷漠的跟江清婉对视，提醒她：“我是要旅游，不过是跟我的朋友，不是你。希望你可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每次都让我重申一遍。” “对了，二百万的卖身钱我晚点打到你卡里。它现在是我的狗，你别惦记。” 一直循规蹈矩惯了，我也想偶尔不安常理出牌。 果然，听到我的话，江清婉呆了一瞬，直到我把周雨婷推上车，她才回过神。 “快回去吧，晚点我们再联系。” 我冲周雨婷笑笑。 她看向我身后的江清婉，抿唇说：“林哥你可以吗？她万一欺负你的话怎么办？” “瞎说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让她欺负了？” 我无可奈何，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压了一下，“你先回去做攻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行吧，那我真走啦！” 周雨婷摇上车窗，车大灯闪了两下掉头开出路口。 “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周雨婷都能上你家找你，还能一起出去玩？” 江清婉不满，皱眉看我，“离开我之后，你的生活挺丰富啊！如果不是我临时回海城一趟，估计都不知道。” 原定计划，她要在滇城一直拍到外景部分结束。 但今天跟她搭戏的演员急性肠胃炎送医院了，最快也得后天开工。 于是导演放了她一天假，先去拍其他人了。 江清婉正好回海城拍杂志封面。 这会儿是已经工作完，卡着航班的时间特意抽空来看我。 听她说完，我内心波澜不惊。 这样的事，以前她对柳若白做的还少吗？ 我依稀记得，有一年冬天，江清婉在京都参加电影节的开幕式，场面隆重又盛大。 孟音和我贴身陪在她身边，出门在外，她谁都不信，只愿意喝我俩递的水以及餐盒。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远在海城的柳若白忽然在片场晕倒。 江清婉不管不顾直接买了机票大晚上飞回去，扔下所有随行的工作人员，包括我。 最后她是哄着柳若白去医院了，而我在替她善后，安抚主办方、粉丝还有众多投资人。 那天，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个“对不起”，后腰一直弯着跟人道歉，磨的嘴皮子都破了才把“耍大牌”的热搜压下去。 可是事件的主人公，江清婉，在事后什么表示都没有，并不觉得她的行为有问题、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我不是她会开特例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 “说完了？柳若白的别墅在那边，别跟着我。” 过去的记忆阴魂不散，时不时就会跳出来在我眼前晃悠。 我有点烦，不想再跟她掰扯有的没的，直接扭头往小区走。 江清婉快步跟在我身后，“你生气了？是因为不想看到我吗？我还没说你和周雨婷呢，你反倒先怪上我？” “你知道为了见你一面，我特意把机票改到凌晨吗？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在拍戏，连回酒店休息都抽不出时间。” “林殊，咱俩还是夫妻，你对我就这么狠心？” 她压低声音，我不耐烦的冲她说：“也可以不是夫妻。只要你现在就签字，我保证今后不会联系你，打扰你和柳若白的幸福生活。” “提他干嘛？” 江清婉叹气，我俩在电梯口僵持，谁都没动。 陆陆续续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时不时有人扭头盯着江清婉。 我烦不胜烦，把她喊道小花园里。 “家里都不让我进去了？以前我能进你家门，是人仗狗势喽？” 江清婉拿自己开玩笑，我却笑不出。 “就在这儿说吧。” 我不想家里染上江清婉的气味。 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地盘，轻松又惬意。 “行，听你的。” 江清婉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开口：“我知道你配型失败了。不要紧张，我没有派人监视你的意思。我有个朋友在市一院，闲聊的时候说起的。” “跟我出国吧，我认真的。” 她强调一遍，“我约了查尔斯医生，你不如去看看。多一条路总归是好的，万一可以治好你呢？” “对了，近亲属配型你为什么不考虑，我可以说服林卫龙和他儿子，他们要的是钱。你也说了，这玩意儿我最不缺。再说了，我之前给他们的一千万是白给的吗？用这笔钱做文章，效果会好的多。” 我猛地抬头看她，冷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林卫龙那儿也用不着你操心。不要多管闲事，不该你过问的别问。” “林殊，你不要那么固执行不行？” 江清婉不解，“我知道你不愿意和那一家子扯上关系，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不能再谨慎些吗？” “你大可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不敢找你的麻烦。你没办法下手做的事，让我来。” 我不知道她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病人的信息都是隐私。 但江清婉对我的病例了若指掌。 不可能是李沐颜透漏的，这俩水火不容，见面就火药味儿十足。 更何况，我相信李主任的专业。 “你从哪儿知道的？” 既然猜不出，我就直接问。 “傻瓜，我是你妻子，当然有权利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江清婉没明说，她笑了一下，不死心的劝：“我担心你，不想看你在这方面犯傻。林卫龙一家说白了就是普通人，想拿捏他们还不容易吗？” “你就是太心软，总是给别人留后路。” 这会儿正是饭点过后的散步时间，小区里零零散散的住户遛狗的，下楼走两步的，遍地都是。 我们所处的小花园又是大伙儿聚集的地方。 随着人越来越多，时不时的会有人朝我们这里看。 “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国庆之前给我答复。人要往前看，不要总是活在过去，我们的感情也是一样。” 江清婉声音很轻，伴着晚风钻进我耳朵里，“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林殊，我比任何人都适合你。” “认命吧，你没办法喜欢别人的，你就是爱我这样的。”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价翻倍 江清婉的话，我回去之后反复想了很久。 可耻的是，我有一瞬间竟然真的被她说动了。 然而我终归过不去心理这道坎儿，或许这也是我和江清婉最大的不同。 我不喜欢用手段，哪怕是对林卫龙，我也要光明正大的让他屈服，叫他畏惧。 一旦我真用他的血配型成功，按照我的个性必然会感激他。 江清婉说的那些，我做不到。 想明白，我松了口气，无形之中笼罩在我身上的压力也都散了个干净。 不得不说，江清婉越来越有资本家的模样，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是套路，全是圈套。 稍微不注意，就会掉进陷阱，越陷越深。 当晚，我收拾完两只小狗，又把自己洗刷干净就上床睡觉。 我疲惫的大脑拒绝工作，只想安静的休息。 临睡前，我没忘给江清婉卡里打钱。 一共四百万，是我现在卡上所有的金额。 小可卡身价翻倍，名字已经不能体现它的地位了。 半梦半醒间，我手机亮了一下，接着屏幕光线，我看见江清婉的短消息。 不过我实在困，于是翻个身继续睡。 连周雨婷悄咪咪的把我拉进踏青群都不知道。 这一觉我睡的特别沉，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昏昏沉沉没睡够似的。 实际上太阳早就高挂。 【江：好好考虑再答复我，不着急。不要想太多，你没法下狠心做的事，都由我来。】 简短的一句话，让我不寒而栗。 她对我还是有点了解的。 只是了解的还不够深。 江清婉低估了我对林卫龙一家的厌恶，也错误估算了我的道德底线。 摁灭屏幕，照顾完团团和二百万，我换了身衣服回到单位。 刚进门，前台小姐就笑眯眯的祝贺我，“林总恭喜呀，拿了金奖要请客哦！我们要求不高，下午茶就够啦！”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我前段时间带队参加的国际项目获奖了。 环宇科技作为科技企业的新星，一直是国内外关注的对象。 这一次拿了个开门红，势必给公司的口碑带来质一般的提升。 想到这里，我终于高兴了点。 辛辛苦苦带领的团队，可以最终捧回桂冠，当然开心。 于是我爽快的答应。 “好，统计下要吃什么，今天下午茶我请客。” 其实江清婉依然每天都有送，大家也都习惯了。 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如今的麻木，其实没用多久。 偶尔周雨婷也会订一些吃的用的送来环宇，两人擂台打的欢。 我说过好几次都不听，就任由他们去。 公司的员工见状，闷不吭声的吃就完事了。 刚才前台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我真的会答应。 小姑娘有点手足无措，我反过来安慰她，“金奖是该好好庆祝，犒劳一下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是应该的。” 回到办公室，我让小周去跟前台沟通，确认订购下午茶的事，顺带转账。 这一笔转出去，我就真的口袋空空，两袖清风了。 好在金奖的奖金喜人，扣税之后依然丰硕。 环宇科技不会克扣赛事奖金，所以只要再等几天，奖金入账后我的口袋又能鼓鼓囊囊。 我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计算我团队分完奖励后我还剩多少，一时没注意赵磊什么时候进来了。 “哟，挺用功的啊。” 他大大咧咧往我办公桌上一跨，大半个屁股压过来，搞得我手肘没地儿动。 “干嘛？我算账呢！” “啧，瞧你这幅抠搜的样，奖金每人平分也就一人二百来万，和你家小狗身价差不多。” 赵磊探头瞄一眼，感叹道：“得亏是你，在你来之前，咱们就一直输给那群小老外。今儿个你是真给哥们儿长脸啊！” “有表扬吗？实际点的，别跟我来虚的。” 我抬头看他，顺带把手一摊，伸到赵磊鼻子下面。 “嚯！够直接哈。放心吧，下个月就给你涨薪水。” 他冲我挑眉，随后又道：“哎，你还没上网吧？快看一眼。” “干嘛？” “没干嘛，你先看。” 我总觉得没好事。 在赵磊的催促下，我登录个人主页，没一会儿就被满屏的消息提示给晃晕了眼。 最后跳出来的，是接连弹出的金黄色铭牌提醒。 说明是认证过的大V。 一条是江清婉祝贺我拿金奖的，还有一条是柳若白转发的。 我点进去看了眼时间，昨晚上十一点整。 “获奖名单是昨晚发布的，我知道这个点你估计睡了，就没联系你。” 赵磊耸耸肩，“这俩在名单公布之后不到半小时就发了动态，咱们公司官网差点被冲，全部都是他俩的粉丝。” 我听着他的话，一目十行的往下扫，常见的词条都是“大学”、“夫妻”、“共同好友”云云，主要说的是我跟柳若白关系好，和江清婉夫妻感情恩爱…… “啧，这种水军她也敢买？” 赵磊哼笑，相当不屑。 他问我：“你怎么说，需要回应吗？法务这边时刻准备着，他们已经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场了。” “没事，不理就行。” 我笑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通敲，检查一遍没问题就发出去了。 赵磊凑到屏幕前，跟着念：“‘感谢大家的祝福，环宇科技会再接再厉，再创新高’，好家伙，私人话题你是只字不提啊！” “江清婉和柳若白不得尴尬死，全网都在吹你们三的好友情，被你这一桶冷水给熄灭了。” 他笑的从办公桌上滑下来，一张脸都泛红了。 “有这么好笑？” 我无奈。 “哎对了，你请全公司吃下午茶，咱们几个你不能也这么打发了吧？不得表示一下？” “周末我请客，”我知道赵磊在找机会敲竹杠，我托着下巴念叨：“奖金这两天就能打到账户上，正好够用。” “缺钱？缺钱跟我说啊！你真是……” 赵磊摸出手机就要给我转账，被我按住。 “没到那份上。” 我其实不差钱。 只是在此之前所有赚的钱，大部分都投给江清婉了，才会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等今年过去，我的财政状况就会回升。 “干嘛周末，今天不行吗？难得我们都有空，我为你连辣妹的邀约都拒绝了！” 赵磊哀嚎。 我拍开他的脑袋，“张阿姨的儿子约了我吃饭，先来后到啊兄弟。”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物是人非 赵磊惊讶的盯着我，“你是真好骗啊，借钱就算了，还约饭。不怕人家把你当羊毛薅啊？” 我抬眼笑了，“不是说了么，我信你呀！” “去去去，你意思万一被骗还得我买单？” “赵总财大气粗，不会对兄弟这么小气吧？” 我故意说。 “嘶……阴阳怪气你是学到了。” 他往沙发上一瘫，翘着二郎腿跟我掰扯。 “张振辉我见过几次，挺老实的。张阿姨有时候周末从我家离开，他会开车接人。而且很识相，没有和我搭过讪或者试图套关系。” “母子俩人品过的去。但你别犯傻，做生意这种事情讲不准的。你现在借给他的钱都还没影呢，千万不能再借了。我给你涨工资，你全往别人的口袋里塞，那我不成冤大头了？” 赵磊混迹商圈，对一些事看的很透，也深知其中的弯弯绕。 张振辉就是张阿姨的儿子。 母子俩相依为命很多年，感情很好。 而且我感觉的出，张阿姨很有教养。 教出来的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听她谈起过，她老公是高中老师，可惜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磕磕绊绊生活。 那么多年也是辛苦。 联想到我自己，不由自主的会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放心吧，我就算想，也没那么多钱呀！再说，我又不傻。” 说罢，我就赶他走。 这段时间，我的工作积了一桌子。 我知道这些已经是裴冲他们帮我分担过后余下的，再不处理技术部该着急了。 “等会儿，我还有事没问你呢。” 赵磊单手撑着沙发扶手，贼兮兮的说：“你跟周雨婷是怎么回事？她昨天晚了拉了个国庆郊游踏青群你知道不？” “啊？！” 我忘了这回事。 “咳，那天你不是也在吗？她要拉我去阜阳古镇，我就说多喊几个人一起，热闹。” “嚯，我还当你开窍了。” 赵磊嘿嘿笑，“周雨婷把孟音也加进去了，啧啧，活脱脱修罗场。” “滚蛋，你那张嘴早晚惹出事。” 我笑骂。 吃过中饭，我马不停蹄一直工作到下午，直到赵磊上来催才走。 他严格遵守李沐颜的时间列表，恨不得把秒表拴我裤腰带上。 赵磊还想送我去餐厅，在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下才放弃。 张振辉订的不是星级酒店，是一家口碑不错的私房菜馆，毗邻海城大学后门。 回到熟悉的地方，我心情很复杂。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朝气蓬勃的学生，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滩枯水，和这里格格不入。 我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小餐馆跟我记忆中差别有点大。 当年我还是穷学生，被江清婉拉着过来时，这儿还只是一家门窗破旧的小馆子。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既是老板也是大厨。 他媳妇儿不仅是老板娘，还身兼数职，又当服务员又当财务。 仅有两个人的小店每天忙的团团转。 在我毕业那一年，夫妻俩破天荒招了俩服务员，不过依然忙不过来。 转眼那么多年过去，曾经的苍蝇小馆越做越大，先后吃下了左右两边的商铺，还在海城开了连锁店。 时间过的真快，有种物是人非的既视感。 “哟，是你呀！快点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刚装修完不认识了吗？” 老板娘见到我，高兴的打招呼。 我愣了几秒才认出。 不能怪我，眼前富态的中年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黑黑瘦瘦的样子。 圆润了，也白了。 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看的出生活很滋润，养的很好。 但老板娘穿着依旧朴素，问了我包间号，笑眯眯的把我往里带。 “以前每天都跟在你屁股后头的小姑娘现在是大明星啦，每次我跟别人说，都没人信！” “嗯，是挺有名的。” 我干巴巴的跟了一句，不知怎么接话。 “是不是惊讶我还记得你？我老公对你印象也很深呢！”老板娘看的出是真的很欣喜，拉着我说了一堆，“当年你们学校多少人到我这儿吃饭，就你长得最帅。我就说你一定是最有出息的吧，看看，现在大企业当高管！” 她朝我竖了个大拇指，“证明我眼光好啊！你女朋友眼光也好，早早的就把你抓牢。” “是，老板娘好眼神。老板呢？现在还是他主厨？” 我不着痕迹的转开话题。 “哪儿能啊！他老啦，前两年腰间盘突出，医生说了不能久站久坐。现在衣钵交给儿子啦！不过你既然来，他肯定得下厨露一手！你等着，马上就给你们点菜。” 老板娘很热情，我心情也跟着变幻，笑容更大。 “林总，原来您和这儿的老板认识。” 张振辉怪不好意思的，“我还想推荐一家好吃的小馆子，现在是献丑了。” “不会，我也很久没来过了。” 我笑着回答，和他一来一回聊起来。 赵磊说的没错，这小子很老实。 而且被张阿姨教的特别好，规规矩矩坐着，脊背直挺挺的。 就是胆子有点小，说两句话就开始出汗。 “紧张什么？” 三两句话，我已经大致知道张振辉的为人。 挺好的，就偶尔有些傻。 公司资金链断裂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轻信他人。 但他眼光不错，看好的几个项目都是环宇科技内部预测过会大涨的。 “咳咳，我没跟那么大的领导吃过饭……而且囊中羞涩，请不起星级酒店。” 张振辉忽然起身，把我吓一跳。 “太谢谢林总了，要不是林志伸出援手解了我燃眉之急，我家都要散了。” 说罢，他自己仰头一口闷完。 “我喝不了，以茶代酒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妈让我看着你，不给吃辛辣刺激的。” 这小子太憨了。 难怪一桌子都是清淡的。 老板娘给我加的俩菜，也是淡口的。 应该是被交代过。 不过老板儿子手艺不错，得了他爹的真传。 总得来说，这顿饭吃的很舒心。 结束时，张振辉说一定会尽快还我钱。 “这样吧，我不用你还。我想入股你的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入股 作出入股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 我的财富积累有限，光靠每年的分红，我实际上未必能拿多少回。 要在短时间迅速增值，还得靠投资。 倒不是我缺钱，现在赚的足够用。 但我想给孟音攒点。 她如果一辈子不结婚，或者以后找的老公不好，至少还能有些底牌。 跟江清婉不同，孟音并不是狠得下心的人。 作为她的朋友，我很难看她一个人晚年凄苦。 我想她过的好。 以前不知道孟音的感情，我就认为我和江清婉算是她的娘家人，今后能给她撑腰。 然而一晃十来年，这话我无法再说出口。 我和江清婉纠缠到现在，她也没能洒脱转身。 说不清是我耽误她，还是她的执念深。 我只想尽我自己所能，多为孟音做点什么。 与我而言，心里也比较好过。 我主动提出入股，张振辉当然高兴。 “可是我公司规模不大，和环宇科技那样的庞然大物没的比，接的项目也比较零碎。” 他挠挠头，提前给我打预防针似的，“赚的钱不会太多。但是我有信心能打出名声，到时一定可以接到更多外汇订单。” “海城的海运和空运都很发达，掌握好地理优势，就能闯出一片属于我的天地。” 张振辉豪情万丈，喝过酒的人多了几分胆色，平时不大宣之于口的梦想随之脱口而出。 “我信你。不着急，路要一步一步走，钱要一点一点赚。脚踏实地好过急于求成，我既然敢入股，就是对你公司的看好。” 我查过张振辉的公司，虽然是以进出口为主，但也有自己的物流线路。 暂时没做大，是另外几家风头正盛。 一年，两年，总能起来的。 我仔细琢磨，又跟张振辉聊了很多。 分开时，他已经晕晕乎乎，勾着我肩膀和我称兄道弟。 并且许下一年一个亿的小目标。 我有点想笑，可是不忍心打击年轻人。 把他送回去时，他妻子小美嫌弃的捏着鼻子嘟囔。 饶是如此，我依然看见她细心的给张振辉擦干净污秽的面颊，小声在他的耳边夸他能干。 张阿姨说过，小美有自己的事业，开了一家珠宝公司。 主营和田玉戒圈。 当初张振辉公司欠债时，她把店铺打包卖掉，收藏的宝贝也低价出售了一多半。 刀子嘴豆腐心，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由衷的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在一起，像小餐馆的夫妻一样，白头到老。 不要跟我这样，走到半路才发现是条死胡同。 我没着急回家，摇下车窗沿着高架一路吹着晚风在海城绕了一大圈才回珑湖湾二期。 停车时，在我右后方的车位，十多个年轻人拿着手机疯狂拍照。 “卧槽！限量版的布加迪！救命啊，咱们小区住的都是什么人，两亿的车全球只有五辆吧？” “管他几辆的，反正整个海城就咱们小区有一台！嘿嘿，说出去我们也跟着沾光！” “我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哪一户人的车，妈的在这儿都停积灰了也不见人来。” “是江清婉吗？我听说她经常过来，不知道是来看小三的还是找正宫。” 后面都是年轻人没营养的八卦，离不开桃色绯闻。 作为话题中心之一的我，心如止水，淡定的拔了车钥匙从他们身边走过。 我摸摸鼻子，没好意思认领。 江清婉送我的车，我一直没要。 邮寄回去的一堆东西里包括车钥匙。 但没过多久她又给我邮回来。 连同那块限量版的情侣对表一起。 我不想反复折腾，索性扔在抽屉里，打算找个时间见面了直接拿给她。 没想到这车在这儿停了小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人拿手机各种角度拍。 甚至有人拎了水桶来擦灰。 搞得我越发尴尬。 我觉得江清婉就是故意的。 知道我脸皮薄，就跟我耗着。 团团和二百万有张阿姨照顾，我到家时两小只兴奋的扑上来冲我摇尾巴。 “一个比一个沉，我现在抱不动你俩了。” 我挨个抱在怀里垫了垫。 是重了些。 喂的比较肥，非常可爱。 团团贴着我腿走，二百万在我另一边。 两只小狗就和跟屁虫一样，我到哪儿，它们到哪儿。 直到我放下手里的事，陪它们下楼疯玩一个多小时，才消停。 期间，我登录账号看了一眼，飘在热搜第一新闻仍旧跟江清婉有关。 是她和柳若白正在拍摄新剧的路透照。 后面连着好几条都是她。 我没细看，手指往下滑直接略过，另一只手来回摸着团团和二百万。 恰好孟音一个电话进来，我拿到阳台接通。 “干嘛呢？给你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我们在群里急死了。你再晚点接电话裴冲就要冲过来了。” 孟音气呼呼的抱怨。 她最近都忙工作，每天赶飞机，不是飞滇城就是去高铁去隔壁省。 我俩几乎没见面，全靠手机联系。 “刚遛狗，没注意。” 我心虚，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拿起平板切到群里看了一眼。 踏青群聊了999+。 我从上至下飞快扫过，发现大家在聊江清婉。 “信你个鬼。” 孟音轻哼，“说个事，环宇科技的投标项目，江清婉中了。” “她？” 我有些惊讶，“她什么时候搞科技板块了？不是在往实业方向走吗？” 周玉婷提过之后，我也有注意。 确实看到江清婉收购的几家破产清算企业的核心技术部门，打包带走，重组新公司。 但要想重新走上正轨，得花不少时间和精力。 前期投入巨大，而且未来收益不明。 看的出她是想彻底转型，往资本的方向靠。 柳若白也确实因此得益，最近的曝光和风评在明显好转，资源也跟雪花一样再次落到他头上。 可是，科技产业…… 我眉头皱紧，江清婉是要做什么？ 我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她在憋一波大的。 “雨婷说她两手抓，从永婷集团旗下的分公司接了个项目，转头就买下了科技公司的壳子。” “我们一致认为是冲你来的。” 孟音顿了顿，“可能是买下来送你当结婚纪念礼物，我猜的。”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精准预言 我对孟音的猜测不以为然。 送我公司？ 疯了吧。 江清婉收购的一系列项目中，最重磅且引人注目的就要属游光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这家小公司以前在海城挺有名气。 老板是海归技术大佬。 主营业务是通讯相关，衍生实体产品有手机，只能手表，平板电脑等。 都是当下年轻人比较热衷的。 可惜老板只懂技术，不会经营，导致投资的几个重大项目没能达到预期。 再加上同行竞争激烈，短期内无法实现收益的项目注定要走下坡路。 老板拉不到投资，于是资金链一年不如一年，融资都没批下来。 上半年无奈之下只能挂牌出售。 江清婉买下的就是游光的技术人员，核心专利以及研究方向。 当时有很多企业心动过，毕竟这家公司只是经营不善，并不是能力不行。 在创新发明上都有不错的进展。 可惜打包价格偏高，谁都不想当冤大头，这么一来二去拖着，反倒是让江清婉收入囊中。 她挺聪明，用的依然是游光的名字，取名“新游光”。 简单易懂。 有一定知名度的公司，在外行事更加方便。 一家以游光为技术主导，其他核心为辅的企业，重组是比较困难的。 要想完全的将不同的资源，资产整合在一起，耗费的时间精力不是常人能想。 江清婉背地里肯定请了专业人士操作，她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和的精力。 不过按照她的收购清单，一旦新游光完成整合，必定会在海城掀起腥风血雨。 各个科技类目中的小有名气的技术融合在一家公司，只要资金跟的上，赚钱是迟早的。 或许过个三五年的，还会对环宇科技造成冲击。 但这些都是后话。 前提是江清婉的公司得搞起来，平稳度过最初的振荡期，才能去谈下一步。 思来想去，我发现新游光的价值极高。 甚至很有投资的意义。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会对科技领域产生兴趣，念大学时，江清婉就是觉得专业太繁琐，不想将来在计算机深耕，才会对专业课敷衍只求低分飘过。 后来进入演艺圈，她更没有关注过科技方面。 属于买股票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类型。 我独自思索，电话的两端一时都陷入沉默。 “林殊？还在听吗？” 孟音连续两声的叫喊，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在的。别管她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吧，只要不来影响我就行。对了，踏青攻略周雨婷发在群里，你有想去的地方就圈上去。” “我看你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国庆节你朋友不见得还拉着你加班吧？” 孟音新公司的老板就是她朋友。 虽然我觉得有点坑，把她当工具人一样哪里需要搬哪里，可是孟音自己喜欢，做的开心，我没有立场强制要求她换工作。 况且，我邀请她来环宇被拒，短时间再问怕惹人嫌。 “不会。我朋友说了，七天放满，而且不调休。该放假就放假，该上班就上班。” 孟音高兴的笑，“工资不高，事情也多，离我家也不算近。可是每天的生活很有乐趣。我发现多跟年轻人接触，自己心态也会放松不少。” “话说，你没事多看看群，咱们一堆人@你，你倒好，让雨婷拉了个群自己甩手不管了。” 被好友吐槽，我略心虚的摸摸鼻子。 我一直不是个善于组织的人，也不乐于搞攻略之类的事儿。 但是，这些我不爱干的活儿，从认识江清婉到分开，我整整做了十多年。 现在想想，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力，让我坚持下来。 干一件不喜欢的事，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常态。 然而，十年如一日的重复做，真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又和孟音聊了两句，我挂断电话点开群聊。 群里都是我的朋友，大家也都互相认识，讲话半点不收敛。 特别是孙辉，这人就是行走的段子手，时不时就会蹦跶一两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张璐跟他一唱一和，各种段子轮流出现。 再加一个赵磊，简直能出一出相声。 我笑的合不拢嘴，话也多了。 裴冲打字的频率也明显增加，总之群里热火朝天，全是梗。 不知不觉，我捧着手机和孙辉侃大山，直到大伙儿轮番戳我去睡，我才回神。 居然凌晨一点了！ 我吓一跳，赶紧去看了眼团团还有二百万。 这俩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冲着我呜呜叫。 看的我心里暖呼呼的。 小狗不懂我在干嘛，就喜欢守着我。 基本我不睡，它俩也不会睡。 小耳朵一会儿动一下，时刻关注着我。 “呆狗，睡觉了。” 我摸一下团团，又撸一把二百万。 简单洗漱过后，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 翌日我到公司，屁股都没坐热，赵磊就找来了。 至于孟音的猜测，早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卧槽！我跟你说，江清婉带新游光的技术团队过来了，人已经安排在会议室。人家点名要跟你谈。” “特么的，二十来号人，排场大的很。新游光所有说的上话的技术骨干都到场。” 赵磊的话把我炸懵了。 “她来干嘛？跟我谈什么？” 项目还是技术？ 不都得过赵磊的眼？ 他才是环宇科技的话事人，我虽然是大股东，但不会去干涉公司的决策。 只有当高层意见有分歧时，才会需要我的投票。 往往到那会儿，我必然是站在赵磊一边的。 所以有我没我并不重要。 因为整个公司上下都默认，我是赵磊的绝对“心腹”。 最初听到这种说法，他还骄傲的大笑。 “不知道呀，靠了。对我怪不客气的，跟她讲话，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 赵磊撇嘴，把我手中的文件抽走，“你赶紧的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好冲她发火，蛮叫传出去那群营销号又要拿来做文章。” “我特么起诉都赶不上趟的。” 我笑着拍拍他，“我去看一眼。可能是想跟环宇有合作，顺带借机看我吧。” 事实证明，我天真了，孟音绝对是预言家。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送你一份大礼 “专门为你配置的团队，你满意吗？” 环宇科技顶楼会议室，江清婉笑着给我逐一介绍，全部都是计算机领域的人才。其中好几人是海大的硕博，我读书时听过他们的讲座。 都在一个行业，有实力的人不会默默无闻，终有发光发热的一天。 我甚至，在座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江清婉能把这么一群人都聚在一块儿，确实挺厉害。 但不耽误我对她目的的无语。 “这是要干嘛，你想挖墙脚吗？” 我简单跟众人打了个招呼，本身都是熟脸，相互之间不算陌生。 “那倒没有。” 江清婉笑了下，把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我，“签字吧，签了你就是新游光的老板，全资控股的公司，没人有权利反驳你的决议。” “一家之属于你个人的公司。” 她笑意盈盈，好像是在等我的夸奖。 赵磊气笑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江清婉，当我面挖我环宇的技术主管，还理直气壮成你这样的，我是头一次见。” “以后你会习惯的。” 江清婉怼回去。 抛开工作不谈，这俩简直跟仇人似的，相互不给好脸色。 会议室内温度骤降，其他人都没吭声。 大多低着头当自个儿不存在。 这种大场面，不是他们技术人员能参与的。 又都是换了新老板，谁知道江清婉是个啥样的脾气。 人家不懂技术，但是有钱啊。 他们这些高技术的，不得指望江清婉吃饭？ “呵，江小姐可以说明白一些吗？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我冲赵磊使了个眼色，让他冷静一点。 随后我直勾勾的盯着她，想要一个答复。 对于江清婉的行为我深感无力，她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 曾几何时，我劝过她，凡是都要先过脑再过心。 省的一时冲动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现在看，我说的话她可能都当放屁了。 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字面意思。” 江清婉直言：“你刚才国际上拿了金奖，环宇科技不适合你。与其为他人打工，为什么不独立出来单干？” “我知道你最近有投资一家外贸公司，但那种钱来的慢也没意思。你不是喜欢计算机，喜欢编程吗？我特意请了专业人士为你组建了一支技术团队。”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不要紧。盈利的问题也不需要你操心，钱我有的是，你只管高高兴兴干自己的就行。我保证全公司上下不会有人忤逆你的决定。” 她一通慷慨激昂的承诺，并未激起我任何情绪。 “说完了？” 我平静的问：“说完就走吧。新游光整合完成之后确实挺有实力，既然是你自己买的公司，就好好干吧。” “你不答应？！” 江清婉看上去挺惊讶的。 “自己当老板不好吗？给人打工受制于人，环宇给你的待遇也没好到哪里去。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立门户。” “你特么砸场子是吧？！别特么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林哥的面子上，你以为自己进得来环宇？给你几分颜色真上天了，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的？妈的，当年我就看你不顺眼！” 赵磊怒急，压着火瞪视江清婉。 二人之间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我不会离开环宇。” 我不想跟江清婉扯皮，直接道：“不要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头上，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可以私自决定对方生活、工作的程度。” 或者说，任何人都不能替他人做决定。 “我是环宇大股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去你的公司？江清婉，你代表新游光谈合作，我欢迎。但其他的，还是算了。” 光是我手里持有的环宇原始股，就足够我享有匹配的话语权。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环宇科技本身就有我一份。 除开赵磊外，我是全公司收入最多的。 当老板确实可以多挣钱，但没必要。 我在环宇只负责技术研发，每天上半天的班，拿的是全勤的工资和奖金。 没人说半个“不”。 薪资在业内也是独一档的。 钱多，事少，待遇高，话语权大。 年底的分红更是可观。 赵磊对我如何，我心里有数。 “我是为你好，你怎么不懂？姓赵的拿你当牛马，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没数吗？当老板更加轻松自在，林殊你别着急拒绝。” “额，那个，江总，我们先到隔壁去等吧？” 新游光的技术主管傅勇山，是高我三届的学长。 我进大学时，他还没毕业，我们有过几次竞赛项目的合作。 算熟人吧。 大伙儿坐着尴尬，像是偷听墙角似的。 “嗯。” 江清婉铁青着脸，等新游光的技术团队被小王领着一溜烟出去，她才继续：“我只是让你接手新游光而已，又没要你把环宇的股份转让掉。” “你大可以坐在办公室舒舒服服的指挥下属做事，顺便拿环宇的分红啊！” 她一厢情愿的样子，我觉得很荒谬。 “我跟她说，你先去忙。” “……行吧，我让保安在外面候着，有事儿就叫知道没？” 赵磊不大放心，叮嘱了我好几遍才走。 “你的这套操作我理解不了，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我逼近江清婉，沉声道：“我没有你的野心，不想当老板，也没兴趣自成一脉。我和赵磊的关系也不是你三两句话就能定性的。”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江清婉不服气，打断我，“你就是太天真！自己当老板的好处你现在体会不到才会这么说，我有能力让你过的更自在，更舒坦，你干嘛一定要拒绝？” “是所有我说的提议，你都不想接受，还是我们十年的感情在你眼里还抵不过一个赵磊？他究竟给你喝什么迷魂汤了，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任劳任怨？” “打工的永远只是打工的，你持有原始股又怎么样？赵磊有给你参与环宇高层决策的机会吗？” “林殊，你在我身边久了，没有接触过社会……” 我忍无可忍。 “你够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我追求不同 我气的浑身发抖。 这些话江清婉到底是怎么能毫无愧疚的说出口？ 十年，是谁伤我最深？ 她那副嘴脸，让我打心眼儿里厌恶。 我直直盯着江清婉，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我不妨直白的告诉你，在环宇，我想干嘛就干嘛。赵磊不会干涉我工作上的决定，选人也以我的意见为主。” “他尊重我，给我的权利大到你想不到。重大决策我并不是不参与，而是没有必要。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和赵磊永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不分彼此。” 可能是被我的话震到，江清婉双唇微张，十分不理解。 “是不是不懂？” 我笑了一下，“也对，你除了孟音外，还有交心的朋友吗？现在连孟音都被你踢出交友圈之外，你确实没办法感受到有人全心全意为你是什么样子的。” “在你身边的十年，我为你做的少吗？你的生活，你的一切，你任性捅出的篓子，哪一样我没有处理过？” “你呢？你真的有关心过我吗？你甚至不愿意听我的解释，任由一个误会横在我们之间十年。” 这是我头一回深入谈论当年的误会，江清婉沉默了，无声的盯着我。 “离开的那几个月，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你不理会我的解释，也情有可原。但这么多年，什么都该两清了吧？我耗费所有财力捧你登顶，帮你解决无法处理的问题，搞得我自己重病缠身，心力交瘁。已经够了吧？” 我步步紧逼，把她怼到墙角。 江清婉无措的盯着我，眼圈泛红，抿着唇一声不吭。 我不是个强势的人，个性温和很少发脾气。 大家对我的评价大多如此。 那是因为我父母走的早，幼年短暂的寄住在林卫龙家，让我懂得了寄人篱下必须小心谨慎。 太过招摇注定吃亏。 不知不觉，我养成了温润的性子说话做事都少有冒火的时候。 但是，少，并不代表完全没有。 我无法容忍江清婉对赵磊的恶意揣测，就像当初受不了她冲孟音恶语相向一样。 陪伴我度过孤独绝望，给予鼓励和支持的，从来不是她。 “我和你不一样，追求简单安稳。权利和地位对我而言分文不值，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享受光阴。” 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完，我有点累。 “有空在离婚协议上签个字，强扭的瓜不甜，都放过彼此吧。” “我不！” 然而我的推心置腹，并未得到江清婉的理解。 她双手勾住我脖子，轻轻靠在我胸口。 淡淡的香水味冲入我的鼻腔。 我不自觉的别开脸，伸手推她：“这里是会议室，你别这样。” “林殊，我有点吃醋了。赵磊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我高，值得你这么护着他，帮他说话？明明我是为你筹谋，帮你打算。” “哪个上班族不想在家躺着数钱。你倒好，我给你创造条件和机会，你非要留在环宇。我的良苦用心你怎么不能体谅一下？” “我也是繁星的大股东，我深知没有一个做生意的不心脏。纯净的人根本挣不到钱，你压根没见过赵磊在生意场上阴狠的样子。他能抢下那么多国家合作科研项目，能简单到哪里去！” 江清婉用力攀在我身上，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脖颈，有点痒。 “松手。” 我用力拽她，手指骨发红才把她从我身上扒拉下来。 “他是当老板的，本该如此。” 赵磊的能力，我比江清婉清楚的多。 短短十年，把一家寂寂无名的小破公司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他的能力不容小觑。 “你为什么不说，赵磊替我承担了我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人际交往，把我保护在干净的环境里，只要埋头搞科研就好。”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尔虞我诈，黄袍加身。” 我和江清婉看问题的角度有本质的区别。 她一心向往高处走，而我安于平静，不爱争权夺利。 “行了，今天的事你别再提，新游光挺不错的，我好几个学长都在。认真干，今后会是强力的黑马。” 我后退几步，跟江清婉拉开距离。 “有合适的项目，欢迎联系，其他的你直接找商务部就行。” 公事公办的说完，我开门就走。 “林殊！” 江清婉叫住我，“我又做错了吗？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高兴。我越想让你开心，越是办不好事。” “不用，你做自己就好。我和你不会有交集，别费劲儿了。” 我很浅的笑了一下，温和不失礼貌。 “你变了，你跟我生分了。” 江清婉声线颤抖，“明明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这一次我没停下，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远。 离开会议室，我去隔壁跟新游光的大伙儿打过招呼，大部分都打过照面，寒暄很自然。 赵磊也在。 但他的脸色显然不大好看。 我拍拍他后背，这小子才稍稍精神些。 不过看我的眼神依然幽怨。 “去招呼人，人家新团队来一趟，总不见得把人扔那儿不管吧。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说不定会是咱们最强劲的对手。” 我趁着大家说笑聊天，扭头在赵磊耳边嘀咕。 “啧，林哥你这么看好江清婉？” “哟，口气怎么怪怪的，”我掐了他一把，“江清婉不懂技术，不过她请的人很有眼光。” 正说着，她本人从外面进来，比方才瞧着要憔悴一点。 好在都是体面人，江清婉一行人在环宇参观了一上午，交流了一些心得之后吃了中饭才走，赵磊就跑我办公室发癫。 “妈的！那女的纯纯有毛病！见不得女的和你亲近，也受不了男的跟你好。要不是你在，我肯定骂她了。” “现在知道为你好，给你买个公司玩儿……以前上哪儿去了？真虚伪！” 我任由他发泄一通，等赵磊的气撒的差不多，才开始安抚。 “行了，你搭理她干嘛，平白惹的自个儿生闷气。明晚我订了餐厅，请大家吃饭，庆祝一下我在环宇的第二个金奖。”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请客 我的第一个科技类金奖，就是云计算。 如今十年过去，我再一次拿到久违的奖项，最高兴的不是我自己，是赵磊。 他看不上我订的餐厅，大手一挥直接改在了海城唯一的七星级酒店，白鹭庄园。 坐落于市中心的一片别墅群。 预定都得排小半年的地儿。 专属于有钱人的名利场。 “靠，赵总豪横，我活到三十二第一次踏进这么高级的酒店，”孙辉浑身不自在，小小声说：“我穿这一身不会被人赶出去吧？” 他以为会在市区饭店里搓一顿拉倒，顶多是个五星级酒店。 谁知道赵磊出马，直接来了个最顶的。 这里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没来过。 “不会，”我笑，指了指T恤前的刺绣花纹，“我的都不是正装。又没明确要求客人的着装，随意就好。” 我穿的其实还算可以，起码算个小牌子。 只是式样过于随意，跟逛街一样。 不过再看一眼其他人，有的海不如我。 比如裴冲，几年不带变的格子衬衣。 赵磊走在最前面，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去到包间。 门一关，孙辉顿时放松。 “嚯，可算没人了。妈呀，刚才那一个个的全是西装革履，礼服加身的帅哥美女。我站他们边上都不如泊车小弟。” 刚说完，他就挨了张璐一巴掌。 “嘘，小点声。那么大嗓门是想把外边的人引过来啊！” 见他俩打打闹闹，我靠过去和赵磊翻菜单。 “你可真行，我就说别搞那么大阵仗，你非要折腾。” “哎哟大哥，给你庆祝啊！我这不是高兴吗？” 赵磊熟练的点单，招呼大伙儿：“随便吃，我买单！” “废话，你不买单难不成指望我们？” 孙辉拆台，几人没一会儿又闹在一起。 “后来清婉还找过你吗？。” 孟音坐在我左手边，小声问。 “嗯，我没理。” 当天晚上回家，江清婉就给我发了很多条消息，基本都在道歉。 我选了两条客气的回了一下，就随她去了。 多说无益，能维持基础的体面足以。 “她来找我了，”孟音叹气，“清婉想让我攒个局，约你吃饭，我还没答复她。你怎么说？” 说罢，整个桌上的人都看过来。 “她还有脸找你？” 赵磊横眉怒目，对江清婉的不喜已经不加掩饰。 “十多年的朋友，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我了吧。”孟音也无奈，“她在滇城的戏份还有一阵，能抽空回海城的次数不多。” “新助理不大会处理人际关系，要不是清婉已经是繁星娱乐的大股东，估计网上骂声一片。什么耍大牌之类的绝对不会少。” 我没关注这些，反而问孟音：“我拒绝的话，会让你为难吗？” “不会。以你为主，她又不是请我吃饭。” 孟音耸耸肩。 实际上，江清婉跟我提过，想来我家看看二百万。 让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没必要还是少打交道的好，我不想生活里和江清婉有重叠的部分。 每次见她，我的心情都会受影响。 李主任说了心境平和也很重要。 跟她争执也不会有个结果，江清婉理解不了我的想法，就想一把配错的钥匙。 翻来覆去的转动，仍旧找不到适合的孔道。 于是我主动换了个话题，聊起国庆的安排。 参与阜阳古镇踏青的，除了周雨婷在外地出差，还有方进闲要加班之外，其余的人都到了。 说起旅游，大伙儿一人一句，很快就把江清婉忘在了脑后。 熟人局，聊热乎了，什么尴尬劲儿都不见。 孙辉风风火火的拉着张璐拍照留念。 陈瑶和孟音说着最新上映的电影，我、裴冲、赵磊，胡侃一气。 直到两个多小时后，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我去下洗手间。” 喝多了水，我跟众人打过招呼，往走廊尽头去。 洗手时，却撞见了柳若白。 “你怎么在这儿？” 周围没人，他那副羸弱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 我没想理会。 “这儿又不是你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啧，白鹭庄园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跟着姓赵的长见识吧？” 柳若白厕所都不上了，追着我出去。 “你呢？你又是跟什么人凑数的？江清婉？她应该没那本事。难不成你背着她，傍上新富婆了？” 我脚步一顿，似笑非笑盯着他笑。 “你闭嘴！我对婉姐的感情由不得你污蔑！” 他气急败坏，伸手想推我，被我巧妙的闪过。 “婉姐怎么不能来，她又不是你这样的打工人，从头到脚没一件像样的。婉姐觉得我拍戏辛苦，特意趁导演放假带我出来吃饭的。顺带给我介绍几个更优质的资源，繁星娱乐的高层也在作陪。” “陈康华导演知道吗？婉姐托了很多人，送了很多礼才能得到一个请他吃饭的机会。婉姐愿意捧着我，关心我的事业。” 柳若白有些得意，“哼，我再怎么样都比你强！” 我笑出声，“你的婉姐前两天还想送一家公司给我玩，新游光，听说过吧？比你的这顿饭值钱多了。不过我没要，不像你，什么东西都要往怀里捞，真惨。” “那是婉姐可怜你，她心血来潮而已，今天还不是在我身边陪我！” 柳若白说气的脸唰白，他自己都清楚这番话有多没底气。 他实在很想揍我。 但碍于白鹭庄园布满了摄像头，愣是忍住没动手。 这事儿不仅他知道，经常关注科技的，和追星的都知道。 因为江清婉丝毫没掩饰，大明大方的。 不仅行为坦荡，就连记者追问都坦然回答。 只不过有环宇的法务在，没人对我刨根问底。 上一回造谣的，人已经进去了。 我不关心那些事，并不代表不上网。 “若白，你太慢了。” 正僵持，江清婉踩着小高跟从拐角走近，“陈导还在等你，别让人家等太久。他是圈内极有名望的大导演，捧红的男女主不下十个。只要你安安分分听他的，一定……林殊？这么巧？！” 看到我，江清婉很高兴，脸上带出了一抹笑意。 “刚好你在，不如和我一起进去打个招呼？今天饭局有个科技界的大腕儿，我正想把他介绍给你。” ------------ 第一百三十章 忘了来时路 “不必了，公司的事找我没用，得去找赵磊。” 我后退一步，避开江清婉想拉我的手，视线在柳若白身上扫过，“不打扰你给他喂资源，我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客气的点点头，我擦着她肩膀过去。 “等会儿，”江清婉拉住我，“是不是若白说话不好听，惹你不高兴了？” “婉姐！我哪儿敢啊。”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柳若白，已然挂上我见犹怜的小表情，委委屈屈的说：“我碰见林殊哥想打个招呼，但他好像不怎么想理我。” “是吗？看样子你的记忆不大好，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总是记不住。不过没关系，”我指了指墙角，示意他看摄像头，“白鹭庄园的安保极佳，贵宾客户有需求可以调取监控。提示一下，有声的哦，是今年最新研发的款式。” 因为就是环宇科技做的衍生产品，拿来赚点小钱的，所以我格外清楚，只一眼就识别出。 果然，柳若白面色难看，强撑着微笑。 “林殊，你别介意。若白不够成熟，偶尔会说错话。我不是为了个人带他出来应酬的，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繁星娱乐的大股东，公司的盈利和我息息相关。” “如果可以帮若白拿下陈康华导演的新戏，哪怕只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都大有好处。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江清婉没有管他面色惨白的柳若白，还想追着我出去。 她边说边解释，语速飞快。 “不重要，和我又没关系，你没必要说。” 我加快脚步，不远处我已经看到赵磊几个站在门口等我。 “当然要说，”江清婉一把扯住我胳膊，力气之大拉的我晃了一下，“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误会。你信我，工作是工作，我没有再和若白……今天真的只是商务饭局，没有别的。” “随便你，我不想知道。” 我皱眉，抽了两下没把手抽开，“江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行，白鹭庄园每天都有很多记者等在外面，你不想马上挂热搜吧？” “我和你是夫妻关系，亲密一点有什么问题？” 江清婉理所当然的说：“就算我在这儿亲你，人家也只会夸我们一句恩爱，感情好。” 我闭上嘴，不再开口，等她自己离开。 “你非要和我犟做什么，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你着想的？带你去见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是我不对了？” “你在怪我多管闲事是吗？” 江清婉执着的非要一个答案。 柳若白站在边上委委屈屈的咬着嘴唇催促，“婉姐，时间有点晚，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恰好赵磊和裴冲过来找我，江清婉只得作罢。 再加上江清婉请客的几位腕儿，都不是好相与的，让人等久了容易落下诟病。 陈康华的名头很大，很少有人没听说过。 火的电影数不胜数，如今顶级的女艺人，艺术家，好些个都是从他的作品里走出来的。 是老一辈德高望重的导演。 只要能上一次他的戏，这一辈子都有的吹了。 不过我也清楚，这位导演选人的眼光严苛，平时的社交也很低调。 一般不轻易出现在饭局上。 看样子，江清婉为了柳若白确实煞费苦心。 我讥讽的扯扯嘴角，零星的记忆碎片浮现在我眼前。 江清婉一定不记得了。 有一年冬天，她说很想去陈康华导演的新戏。 女五，女六，甚至当块背景板都行。 那会儿她初出茅庐，没有名气。 我想尽了办法才打听到陈康华常去的游艇俱乐部，把银行里仅存的余额掏了个干净，终于买到一条靠谱的消息。 靠着偏门左道打听来的声音，我蹲了两三个月，才在一家小餐馆堵到陈康华。 也让江清婉进入他的眼帘。 十冠影后的第一部折桂电影，就出自于陈康华之手。 江清婉爆红。 之后和陈康华的联系就没断过。 如今通过私人关系，把柳若白也搭了进去。 真有意思，你还记得这段缘分，是谁帮你牵线搭桥的吗？ 有的人，成功之后就忘了来时的路。 站在门口的喷泉池，我抬头望向二楼，对上江清婉朝我这儿看的视线。 “各自安好吧。” 轻声呢喃一句，我大步流星的离开庄园。 楼上，江清婉拉着柳若白一步三回头的目送我离开白鹭庄园。 炙热的目光几乎要将我后背戳穿。 “她怎么阴魂不散，上哪儿都能遇见。” 直到进入停车场，赵磊才吐槽：“妈的，以后出门得看黄历。见到江清婉准没好事。” “嘘，小点声，这儿有很多狗仔的，都想偷摸拍点明星的私生活。” 孟音让他安静。 张璐和孙辉在后边一辆车上，他俩先走。 裴冲则是要送陈瑶去医院上夜班。 闹哄哄的聚会，最后剩下我们三个孤家寡人作伴。 “拍呗，我又不怕。” 赵磊耸耸肩，“江清婉没欺负你吧？我现在看她贼不顺眼，你说她一天到晚总在你眼前晃悠个啥？” “凑巧，”我拍拍他头，和撸狗似的，“磊子看着点路。咱们少跟她掺和就是了，免得又被挂热搜，烦的很。” “啧，怕什么，法务那边新来的小朋友每天都要去你个人主义上逛一圈，为的就是找点活儿干。” 赵磊笑说：“算了，不讲她。只要咱们假期出游的时候别再撞见就行，省的好好的心情又被她破坏。” 有时候，我觉得赵磊是有点乌鸦嘴的。 国庆假期的前一天，我们的小车队就出发了。 我能出去玩，还是特意得到李沐颜的准许。 幸亏最近保持的不错，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基准线上，否则她不一定会放我出去玩。 不过前提是，她也得在。 “李主任不忙吗？请假出来玩，你的病人怎么办？” 我看向副驾驶上补口红的女人，无奈的问。 “转给我老师了。我老师的号平时一千块都未必挂的到，他们可高兴。你非要往外跑，我只能陪着。” 李沐颜看向后视镜，和我对上视线，“别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古镇游 我们一行一共十个人，三辆车。 两对即将结婚的小情侣，各自带了一个电灯泡在车上——孙辉两口子和方进闲，裴冲、陈瑶车里坐的赵磊。 至于我，他们坏心眼的把李沐颜、孟音、周雨婷都塞给了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显得我很没存在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 孟音悠闲的开车，时不时跟副驾驶的李沐颜聊两句。 周雨婷闹腾，话又密，一会儿说化妆品，一会儿讲服饰搭配。 总之，三个姑娘之间说不完的话。 而且全都是我不懂的。 从海城市区开到郊区的阜阳古镇，不堵车的话最起码两个小时。 然而国庆假期，高速公路就没有畅通无阻的时候。 一路开开停停，赵磊还非要我开语音，想知道我在“修罗场”里如何苟活的。 孙辉不遑多让，把我们几个男的拉了个小群，在里头叽叽喳喳说八卦。 我起初还能跟着回两句，但是孟音开的太平稳，环境又太安逸，我听着耳边她们仨清脆的笑声，手指逐渐从手机上滑落，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我清醒时，发现已经快到了。 “过了这条路口就是停车场，阜阳古镇人流量大，我们得自己下车走过去。” 孟音回头跟我说。 “怎么不喊我？” 一觉睡醒，我精神奕奕。 全身的骨头都舒展开，轻微活动颈关节，发出“嗑哒嗑哒”的声响。 “你这一觉睡的香，喊了你两遍都没醒，再不起估计晚上要睡不着了。” 李沐颜笑了一下，“老实交代，昨晚上是不是很晚睡？” 我尴尬的轻咳一声，“还行吧，反正没过零点。” 倒不是我想晚睡，而是安抚团团和二百万花了些时间。 出来玩之前，我得把家里两只小狗安顿好。 节假日，又是去古镇这种地方，人流密集不适合带它俩。 于是我在网上搜了好几个可以寄养宠物的点，可惜实地看过我都不满意。 虽然只出门三天，算起来就是俩晚上，但我舍不得家里俩毛孩受委屈。 后来是张阿姨主动提出每天帮我遛狗，喂食，我才放下心。 不知道团团和二百万有没有想我。 临行前，两个小东西似乎有预感，都拖着我不肯回窝里睡。 我索性把它俩抱上床，一边一个撸毛哄。 孩子拴住爹妈，这句话的现实意义我算是提前体会到了。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笑了下。 “林哥你跟我说说呗，笑什么呀？” 周雨婷和我一起坐在后边，一个劲儿往我身边靠。 “别挤我。” 我推推她，小姑娘力气还挺大，一两下没推开。 “想到我家团团和二百万了，很可爱的小狗，有机会我带出来。” “你还真给江清婉养狗了？” 李沐颜工作忙，也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消息有些滞后。 “错了，不是替她养，是我自己养。” 我有些得意，“我花钱买了，四百万。” “我家的小可卡现在身价翻倍，是狗中贵族了。” 李沐颜一听，音调倏地上扬，“你是真疯啊！她就是利用小狗好找个跟你靠近的借口，以后她说想看狗，你怎么拒绝？” “难怪这两天的花边新闻我看不懂了，到处都在说你俩复合。” 说完，她自己先笑起来。 孟音在边上帮腔，“心软呗，见不得小狗跟着清婉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要么在酒店，要么在片场，遛狗也没时间，都是让助理帮忙带着走一走。” “只有闲下来，清婉才有空抱抱小狗。” 她有些感慨，“不过很难想象，一个不喜欢小狗的人有朝一日会把狗崽抱身上撸。果然没有毛茸茸治愈不了的人吗？” 我没说话。 当初我没要二百万时，是江清婉亲自在片场养的狗。 那段时间，各种路透照都是如此。 我也是因为看到这些照片，心里才会多了些不忍。 有时候我会想，江清婉是不是拿捏住我的心理，故意这么宣传的。 反正确实达到了不错的效果。 最起码我无法忍受带过几天的小可卡过苦日子，也不大好拒绝江清婉见狗的要求。 闲聊几句，我们等后边两辆车一起，往预定的酒店走。 只住俩晚上，我们一人一个登山包拎着就来了。 酒店是周雨婷安排的，应该说这一次行程的所有路线都是她搞的。 我们顶多提一两句想去的地方，由她规划。 入住手续顺利办完，赵磊提议出去转两圈。 谁想到，刚出电梯，我们就跟许欣怡的团队迎面碰上。 她身边五六个人围着，见到我们都是一愣。 我们这一拨人里，赵磊、周雨婷是标准的资本，我、裴冲还有李沐颜，又是各自行业里的翘楚。 孟音就更不用说了，原先作为江清婉助理时，没少抛头露面，混迹于各种交际场合。 乍然对上，双方都有些懵。 还是许欣怡第一个反应过来，客客气气的招呼了我们。 我作为她新剧的资方，她当然语气更恭敬。 “好巧啊，没想到林总也到阜阳来。剧组正好在这儿取景，您感兴趣的话带朋友过来玩儿呀。” 小姑娘讲话滴水不漏，说话间照顾到同行的所有人。 “没事，不妨碍你们工作，我和几个朋友随便走走看看。” 我温和的寒暄，“是要回房间休息吗？那我不打扰你，有空一块儿吃饭。” 后边那句纯属客套。 双方都没当回事。 “啧，可以啊林哥，瞧人家姑娘看你的眼神，火辣辣的。” 赵磊打趣我。 “你要是给她投资一千万，她看你也这样。” 我笑道。 毕竟，谁瞧见活生生的钱能冷静的下来。 古镇人是真多。 本来我们只想周边溜达一圈，顺便挑个吃饭的地儿。 结果出门汇入人流，不到五分钟就被冲散。 周雨婷和孟音，把我包在中间，我们仨跟夹心饼干似的往前挪动。 我一手一个把俩人护住，仗着身高优势杀出一条重围。 然而前脚才挣脱人流，后脚江清婉的声音如影随形，轻飘飘的钻进我耳朵。 “林殊！你是来探班我的吗？我还想问你人在哪儿……”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体面 江清婉的声音在看见孟音和周雨婷时，夏然而止。 我满头大汗，顺着她说话的方向看过去。 街边亮堂的茶楼内布置了打光板，摄影机等，主持人和工作人员塞了一屋子。 看样子是在准备采访。 我朝江清婉点点头，“你忙，我们先走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说的客气，给足了彼此体面。 周围来来往往的，除了工作人员就是游客。 谁不知道江清婉，超一线的顶流影后，走哪儿都有一批粉丝盯着。 这会儿已经有人认出我，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在指指点点。 我自己是无所谓，可孟音和周雨婷不该平白被牵连。 于是我抬腿就要离开。 然而江清婉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神经，她抛下工作人员，快步上前抓住我，“来都来了，不跟大家打个招呼？” 她声音压得很低，说话时大半个身体都往我的方向靠。 旁边立刻出现起哄声，搞得工作人员只能被迫停下节目录制，出面维持现场秩序。 闪光灯怼着我俩拍，江清婉挂着恬淡的笑意，眼神警告一般扫过周雨婷和孟音。 我厌恶的皱眉，对她这套心知肚明。 无非是借机强调我们依然是合法夫妻的手段罢了。 周雨婷脾气大，有些憋不住。 “喂，你别给脸不要脸，谁要跟你打招呼。我们是出来玩儿的，不是特意来看你的！搞搞清楚再讲话，哪儿来的自信！” 我轻轻扯了她一下，示意周雨婷不要冲动。 那么多双眼睛和镜头盯着，稍微有点细微的小表情都能被营销号拿出去反复解读。 万一对周雨婷，或者永婷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就得不偿失了。 显然孟音深知其中关窍，她按住周雨婷把她往外围带。 如今众人目光的中心是我和江清婉，反而注意她俩的不多。 “免了，省的耽误你工作。” 我不着痕迹的朝后退，“大家都在等你，不要浪费时间，到时被外界贴个耍大牌的标签。在娱乐圈混尽量不要得罪工作人员，谁知道会不会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你参与录制的访谈节目是海城卫视吧？” “地方台，你也敢自说自话？导演的脸都黑了，你跟柳若白的新剧还要在海城卫视黄金档播出，我劝你不要在这儿跟我扯皮。” 这话说的重。 江清婉眼神微变，深深看我一眼，“行，现在场合不对，等回去我们再谈。”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该说的，要说的，我早就讲完。 再凑一起，也是老生常谈，有什么意思？ 好比无限反锅重烧的菜，味道变了，菜叶子也烂了。 “有病吧她，宣誓主权吗？离你那么近，不知道的真当你俩是恩爱夫妻呢。” 直到走远，周雨婷才忿忿不平的抱怨。 “你的离婚声明还在主页置顶，江清婉就跟瞎了一样，视而不见。脸皮是真够厚的！” 她嘀嘀咕咕一通念叨，见我和孟音都没吭声，不由得问：“你俩不生气吗？刚才她看我的眼神忒得意了！把我气得要死！” “有什么办法，事实就是江清婉确实没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目前我们还是正经夫妻。” 我叹气，“平时被拍到无所谓，但是今天有地方卫视台的工作人员在场，我总不好和她撕破脸，搞得两败俱伤吧？” 不仅江清婉需要好名声，环宇科技也要。 如今我的金奖造成的效应还在，公司被全行业关注，但凡有点负面都有的烦。 要是营销号能实话实说，不搞夸张虚假的引流，我确实不会在意。 可现实是，一旦有一张照片，一个角度，我和江清婉没表现好，事后能有一万种解读。 我知道赵磊正在谈的项目合作方很看重企业的口碑和声誉，我不能因为自己，导致整个项目功败垂成。 说完，我又不放心的叮嘱周雨婷，“你也是的，怎么就当街跟她杠上，不知道周围都是她的粉丝啊！万一有个别极端粉丝看你不顺眼，故意找茬怎么办？” 只是言辞上占点便宜倒也罢了。 就怕会发生有寄刀片，造黄谣之类的。 “切，我怕什么！我家的律师都是摆着看的吗？一年几百万的年薪不就是要干这个的。” 周雨婷耸耸肩，毫不在意。 “起诉是一回事，你个人受到的伤害是另一回事。” 我语重心长道：“而且有些伤害是无法挽回的，出门在外做事要三思。” 江清婉的极端粉我见识过好多回。 当年她刚出道时水嫩纯情的样子，引得很多宅男爱慕。 而我作为她的隐婚丈夫，对外不为人知，可又跟她离得很近。 路透照好多都是我俩紧靠在一起的模样。 那会儿，她还没有那么频繁的带其他男人回家，我们每周都有温存。 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熟悉，自然而然生活中，工作中也会透漏出蛛丝马迹，引人遐想。 时间久了，就有极端粉混进剧组，用酒精换掉我杯子里的白开水。 得亏这俩气味分明，否则我很可能会中招。 最后逮住人了也没啥太好的处理方法。 后来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我酒店房间都有人偷摸溜进去放蛇虫鼠蚁之类。 也是从那时起，我逐步的转到幕后，长时间的留在家里为江清婉打理生活上的琐事。 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我才深刻的明白千万不要跟极端粉硬碰硬，报警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这些人跟蝗虫一样，延绵不绝。 躲在暗处，隔三差五就会出来蹦跶两下，找存在感。 对付他们，必须刚柔并济。 绝不是当面过不去，容易引来更大的报复。 “行啦，跟小老头似的，”孟音笑着掐我，“快点找饭店，赵磊他们已经在往我们这里靠了。” 她摇了摇手机，同时扯了我一把，“回酒店再说，先吃饭。雨婷只有在你面前是一副小女孩儿的样子，换了别人你看她手段多狠吧。” 我愣了一下，继而无奈的摇头。 是了，我仍停留在过去，她还是莽撞小丫头的时候。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家 第一天的不顺，并未影响我们接下去的行程。 有周雨婷带路，阜阳古镇的热门景点，我们都去了个遍。 那些冷门没什么游客的，也都顺路转了一圈。 这儿到处都是小吃，香味扑鼻。 大伙儿全都吃的一嘴油，只有我，在李沐颜的严格监督下，可怜巴巴的每个只尝了一口。 “好不容易稳定住，不能掉链子。” 这是她的原话。 身体是我自己的，李沐颜无论是作为我的主治医师，还是朋友的身份，都非常在意我的健康。 我当然是感激的。 嘴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行动上完成按照她的标准来。 以至于，我一斤没胖，反倒瘦了两斤。 其他人回去时最起码重了五斤。 期间，我们又在茶楼偶遇了一趟许欣怡。 她比江清婉讨喜多了，隔着黑黝黝的人群和我们挥手打招呼，并未特意过来引起旁人的注意。 倒是江清婉，听说碰见我们的当晚又飞回滇城继续拍戏。 跑了一趟阜阳，假期才去掉一半。 不过李沐颜得回医院坐诊。 医生忙碌，少有假期。 她这样的顶级医生，更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待命，几乎前半生都奉献给了医疗事业。 其他人的时间都比较宽裕，我们约了下次出来吃饭的点，就各回各家。 赵磊不放心我一个人走，把我送到珑湖湾二期，才打道回府。 我邀请他上楼吃个晚饭，他却神秘兮兮的跟我说待会儿有活动。 “嘿嘿，国庆节谁在家待着呀！正好我爸妈回京都，家里就剩我一个，可不得整点热闹的活动！” 他嬉皮笑脸的冲我笑。 我顿时了然。 这小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也不知道今后谁能把这浪子拿捏住。 “知道你夜生活丰富，去玩儿吧。” 等电梯时，我翻了翻主页，江清婉的新剧依然高挂热搜。 她和柳若白的合照被做成动图，相当有氛围感。 讽刺的是，紧跟其后的是我和江清婉在阜阳碰见时的合影。 照片拍的挺好，没有过渡的修饰。 我生病之后，暴瘦三十斤，现实里看作为一个男人过于瘦弱。 光有个子，没有肉。 总有种风一吹就倒的错觉。 但放在镜头里，居然意外和谐。 上传照片的博主特意强调了没做修容，是纯图，只打了灯光。 为了证明自己，博主还把原图也放了上去。 不过照例把孟音跟周雨婷截掉了。 这张图片热度很高。 但环宇法务响应很快，分分钟联系平台控制住流量，同时和博主协商删图。 所以现在网上我和江清婉的高清原图是看不到的，只有模糊版。 网上还有人发起投票，问谁跟影后的适配度最高。 结果柳若白大比分胜出。 基本都是粉丝投的。 他本人在下方点赞，被人疯转。 不过五分钟前，柳若白工作室发了声明，说助理手滑，账号不在他本人手里。 总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我一圈扫下来，全是这俩人的戏。 繁星娱乐室真舍得花钱做宣传，而且把粉丝和路人的口味把控的很精准。 每条都恰到好处，通告不频繁却能稳稳霸主热搜前十。 反观和繁星打擂台的西棠影视，这方面就相对弱一些。 最起码主推的一姐许欣怡，在网上热度并不算太高。 我想了想，决定晚点联系下梁俊伟。 毕竟有我的投资，这笔钱不能砸手里。 我到家时，两只小狗跟疯了似的往我身上扑。 “林总不在，它俩每天无精打采的。我怎么安慰都没用，白天就趴在门口等你。晚上睡觉都要把自己的狗窝叼过来摆着，我拿回去都不行。” 团团和二百万的狗窝，我没买铁笼子，用的是网上爆款的大狗垫。 大大一个，软乎乎的，扑上去整个身体就会陷进去。 关键非常的厚实，用料也足。 拿回来的时候，它俩就很喜欢。 去哪儿趴着就爱叼过去。 “傻狗。” 我摸摸团团的小脑袋，又去撸一把二百万的大耳朵。 两只狗甩着尾巴跟前跟后，围着我直打转。 “小肥狗，看把你俩吃的，当心以后变成大胖子。” “汪！” “汪汪！” 两团大白毛快乐的窜东窜西，我把登山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冲了个战斗澡，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才坐到桌边。 张阿姨笑着把饭菜端上桌，“瞧你瘦的，出去玩儿没吃好？我炖了腌笃鲜，林总快尝尝。” 满满一桌子，都是我爱吃的。 不过怎么有股中药味儿？ 我下意识抽鼻子，张阿姨见了笑道：“汤里放了些中草药，是李主任发给我的，特意叫我弄了给你补身体。” 李沐颜？ 我愣了一下，无奈的扯扯嘴角。 李主任工作过分认真了，怎么还带加班的。 但我知道，李沐颜做事一直都精益求精，追求完美。 她师从赵峰群，师徒俩都有这个特点。 只要在他们手底下看过病，那三五不时的回访肯定会有。 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对自己工作水平的验证。 说实话，我心里挺触动的。 哪怕在我最绝望，想要放弃治疗时，医生，朋友，都没有想过放弃我。 我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为了十年的感情？ 没必要。 生活中的小美好，和感受到的人间真情，再一次坚定了我好好生活的决心。 我打小就失去了亲情，见多了人情冷暖。 长大又没了爱情，体验了人心易变。 如今支撑着我的，是友情。 “……多喝点汤，鸡买的家养乌骨鸡，香得很咧！李主任刚才还打过电话，叫我盯着你至少吃下去一半。我炖了两个多小时，味道都进去了。林总多吃点身体才会好，你就是胃口太小了。” 张阿姨絮絮叨叨，把我飘远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真香，”我豪爽的喝完大半碗，对张阿姨竖了个大拇指，“还是您做的我吃的惯，家里的就是比外边的好。” 我半真半假的说着好话，哄得张阿姨红光满面，又给我煎了俩酱油蛋。 走时，张阿姨让我吃完把碗筷扔水池里。 她赶着回去照顾小孙女。 张振辉工作忙碌，他妻子也跟在他身边帮忙。夫妻俩感情升温，我前两天还在朋友圈看到他发的肉麻情话。 正想着，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林总，出了点小问题……”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点小问题 见到张振辉时，他整个人都有点狼狈。 一身西服歪七扭八，脸上也是灰扑扑的，像刚被人揍了一顿似的。 昨晚接到他电话，我就知道事情可能不算小。 我没多说，只让他先好好休息，有事儿今天再谈。 现在看来，张振辉估计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一双眼睛全是红血丝。 “到底怎么了？是资金链跟不上吗？” 张振辉的华盛外贸历经磨难后重新出发，有我的资金入股，很快就联络到新的项目。 他本身做事脚踏实地，每次接项目都会认真考察合作方。 无论是经销商还是供应商，张振辉都亲力亲为，严格把控每一个环节。 上回被坑就是出在过于信任的问题上，他这样性格谨小慎微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我以为是资金的问题。 生意做大，投入增大是常态。 只要前期拉的住，我不介意再投点钱。 约谈的地点是我定的，就在环宇科技附近商业街的咖啡厅。 这儿我常来。 藏在街角，环境清幽，人少。 二楼小隔间的私密性也不错，座位中间用盆栽隔断，美观又典雅。 挺有意境的。 咖啡厅的老板我见过一次，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跟家里要了点钱出来创业。 目前已经开始盈利。 我跟小老板隔了点距离打过招呼，抬头再看张振辉，他低垂着脑袋似乎有些为难。 见状，我没催他，顺带给两人都点了招牌摩卡，静等他开口。 许久，直到咖啡上桌，张振辉才纠结的开口：“对不住林总，我在家想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 “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我知道再开口有些过分，可是……” 他嘴唇泛白，两只手握着杯子微微颤抖，洒出一点咖啡。 我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道：“投资就是一个不断加钱，赚钱的循环。能在初期遇到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解决掉就行。” “但你一直藏着噎着不说，才是最大的隐患。” 说罢，我再次看向他，明显感觉张振辉呆了一下。 “是，是我魔怔了。” 须臾，他苦笑道：“不瞒您说，是资金方面有问题。新项目需要上头批准，所有的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就差银行的融资担保。” “原来说好上周一就能批复，下周项目开启，衔接不会有问题。可是银行那边突然叫停，我问了好几遍得不到有用的回答，只说程序上出了问题，要我等一等。” “一天两天过去，融资担保仍然没消息，我坐不住了，亲自跑了银行好几趟。可是行长人不在，我毫无办法。” 看的出，张振辉确实有些崩溃，他痛苦的抹了把脸继续道：“然后前两天，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要求我们放弃项目分成。” “那怎么行！我准备了那么久，就想靠这一次的项目翻身大赚一笔，凭什么要放弃。我后知后觉有人在搞我，不想我的资金顺利注入。我托了很多朋友帮忙，总算打听到一点消息。” 说到这里，张振辉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把我看懵了。 “什么消息？” 我顺势问。 下一秒，就听他开口，“是清腾进出口。” 清腾？ 这名字有点陌生。 科技领域但凡有建树的企业，我基本都了解过。 金融，外贸这一块，是我的知识盲区。 我点点头，示意张振辉我在听，等着他给我解释。 不过他抓抓头，似乎有些为难。 “不方便说？清腾背后有资本运作，你无能为力？” “倒也不完全是。” 他抿着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张振辉觑着我的脸色说：“这家企业原名‘瑞英’，主要做羊毛产品进出口贸易的。偶尔还搭点服装成品出口海外售卖，销量还凑合。去年申请资产清算，只剩下一个空壳。不过公司前阵子被人收购，改头换面‘清腾’，主营业务也从羊毛产品转到实业方面。” “最重要的是，清腾背后的老板是江清婉。” 一口气说完，张振辉总算没了顾忌。 他见我反应不大，顿时有了底气。 “林总，清腾那边提的要求有些过分，我已经和对方的业务代表谈了两轮，但是他们坚持要占大额分成。” “您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话是这么问的，但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直接找江清婉。 我向后靠进沙发，端着手里的咖啡沉默了。 张振辉想了想，又说：“我跟几个同事讨论过，要不然咱们就憋屈些拿小份额，大不了先着重打出名气。” “总不能完全放弃，浪费前期的投资是一回事，对员工的信心也是一种打击。”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 “不用，你按照原定计划就好。清腾那里我负责去谈，这周末之前一定给你答复。” 正事敲定，气氛轻松不少。 我俩中午就在咖啡厅吃了点简餐对付，张振辉要回公司，我也得去找江清婉。 其实我不懂她的操作。 江清婉肯定知道华盛是我投资的，她有提过一嘴。 给我设置阻碍的目的是什么？ 逼我跟她复合？ 我觉得不大像。 在我眼里，江清婉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爱我。 这么想着，我垂下眼，等张振辉走后我给她拨了通电话。 铃声响起没几分钟，对面就接了。 “有时间吗？我有事找你。” 那头的江清婉似乎笑了一下，“行啊，你约我，我都有空，哪怕没时间我也能给你腾出来。让我猜猜，我的林殊难得主动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要跟你说的是什么事。” 我打断她，“清腾。你新收购的公司。” 懒得跟她废话，隔着网络听不出我的情绪。 这家企业，应该是她收购的众多公司之一。 和新游光是差不多同时间收的。 “你终于知道啦，姓张的小子还挺能忍的，”江清婉笑起来，“我还在想，他到底憋到什么时候才会告诉你。” “我还在滇城，过两天我的戏份就结束了，到时咱们慢慢说。” 她可以慢慢的来，但是华盛不行。 这周五之前，银行的融资担保必须批下来。 否则公司至少损失大几千万。 是我和张振辉都承受不起的。 “我等不了，我来滇城找你。”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滇城之行 我知道江清婉是故意的。 她吃准我没办法放弃华盛，所以才给我下套。 那么多年相处，她对我并未一点不了解。 最起码拿捏我的心理，还是有点准确的。 银行的融资担保对华盛很重要，一旦错失，绝对不是仅仅损失一个项目那么简单。 至于江清婉的目的，我不在乎。 她怎么想都行，有什么手段都可以，总而言之，我专心过我自己的。 如果江清婉真的越线，环宇也不是吃素的。 说白了，我不差她什么。 无论她再怎么样收购企业，那些全是干不下去倒闭的公司。 能够成功整合出一个新游光，耗费的资源已经极大。 短时间内根本没可能弄出第二个班底有它强势的。 更何况，资历和地位摆在那儿。 哪怕新游光真成为江清婉手里的招牌摇钱树，那也跟屹立科技领域金字塔尖十多年的环宇，有天壤之别。 很难相提并论。 只是，我不愿意公司为了我个人的私事伤筋动骨罢了。 我着急去滇城，直接买了今晚的机票。 回家收拾行李的空挡，我给赵磊打电话请假。 “啥？你一个人去滇城？疯了啊，我不同意，我把小王留给你，他这方面经验多，有事儿你尽管使唤。” “小周和小刘资历少，撑不住大场面，你容易吃亏。” 赵磊喋喋不休，恨不得现在就从小模特床上爬起来冲到我家。 我轮流摸摸两只小狗的脑袋，它俩一狗一边，把前爪搭在床沿直立起来，可怜巴巴的呜呜叫。 “乖，我这次就去一天，明天晚上就回来啦。” 挨个贴贴，团团和二百万仍旧不死心的扒拉我。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丫的不会谈女朋友了吧？跟谁说话那么温柔？” “滚蛋！” 我笑骂，“我哪儿来的女朋友？团团和二百万？它俩是公的，谢谢。” “哎哟我草，单身久了人就不正常了，连狗都不放过。” 赵磊调侃两句，很快又回到正题上。 我听见背景音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忽然安静下来。 应该是这小子换了个地儿讲话。 “认真说，江清婉一肚子坏水没好料，你自己去见她我肯定不放心的。又是谈大额生意，万一她坑你呢？” “要不然你等我半天，上午开完会就去找你。” 赵磊难得严肃，我反而忍不住笑。 “你怎么把江清婉看的跟洪水猛兽一样？” “废话！她都想把你挖走了，还不兽？衣冠禽兽，人面兽心啊！” 一连串的形容词，没一个好的。 我笑的停不下来，手都开始抖了。 “得了，我自己没问题。如果顺利的话，当天去当天就回了。” “……反正小王肯定得一起去，”赵磊坚持，“没个人在你身边盯着，我心里突突的，不稳当。” 我想拒绝，可是他放绝招了。 “最后一个办法，我跟孟音告状，她请假跟你去滇城。反正三个方案，我去，小王去，孟音去。你自己选。”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非要在我身边放个人是吧？” 我无可奈何。 老麻烦别人我不好意思。 “是啊，你知道就好。自觉点小同志，我的都没跟李主任说好吗？她严令禁止你长途跋涉，作息不调，肯定不会答应你去滇城的。” “坐飞机都要五个小时的地儿，又是山城，全面环山，走路费劲儿。” 赵磊那张嘴，念叨个没完。 最后还是小王受累，跟我走一趟。 我坐的航班是凌晨的那一班，原本订的经济舱，赵磊知道后立马给我升到头等舱。 感觉我在他眼里，和花瓶没差多少。 但有一说一，服务确实不一样。 小王跟着我，笑眯眯的挺高兴，丝毫不见出差的悲催。 他说：“多亏了林总，我也能体验一把头等舱是什么滋味，真宽敞啊！” 我俩聊了一会儿，耐不住座位太爽，直接睡着了。 一直到空姐喊我们，才醒过来。 落地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入住酒店后一番收拾天都亮了。 我和的小王睡不到仨小时，就去约定好的餐厅等江清婉。 她比预计的晚到半小时。 私密的包厢，只有我们三个。 “赵磊防我防的紧啊。你出来一回他把心腹塞在你身边，他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你？” 江清婉扫过小王，语调嫌弃。 “我们公司内部的人事安排就不牢江小姐费心了，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要怎样才能放弃跟华盛争项目。” “清腾吃不下那么大。华盛可以后退一步，跟清腾合作。但是分成必须占大头，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合同我带过来了，你看有什么要想修改的。” 我没心思跟她废话，睡眠不足让我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浑身发冷，脑子也混混叨叨的，晕乎的很。 我明白，我应该有点低热。 从飞机上下来，我就不大舒服。 头晕，骨头痛。 我知道是白血病引起的反应。 李沐颜说的没错，稍微疲劳一点，对我造成的影响有可能是致命的。 所以我一句废话都不想听，只想快点搞定，我好赶紧回家睡觉。 在酒店到底不如家里舒服。 “这么公事公办可不行，林殊你最起码要和我寒暄半小时，关心一下我的生活，最后再谈钱的事吧？” 江清婉开玩笑般说道：“你别板着脸给我看，既然你说华盛非要那个项目，那我就放给你，没什么大不了的。清腾” “可是你总不能让我白吃亏吧，好歹说两句好话让我高兴一下。” 她单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盯着我。 “不如，留在滇城陪我几天？” 江清婉语调轻快，视线从上到下打量我，“上次在阜阳古镇，人家给我俩拍的照片你看到了吗？我觉得很好，非常般配。” 说着，她把手机翻我面前，屏幕上的画面正是那张照片。 我拧眉盯着她，“直说吧，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清婉忽然起身，绕过桌子俯身压向我。 “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我们分居那么久，有些事你不想吗？”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华盛的底气 我没想到江清婉会当着小王的面谈夫妻间的话题。 浓郁香水味扑面而来，和她的个性一样，霸道的钻进我的鼻腔。 她大胆的样子，丝毫没当回事。 理所当然的有些可怕。 我偏过头避开她喷在我脸上的呼吸，拧眉说道，“江小姐，你如果没有洽的诚意，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大不了华盛损失一笔生意。无论是我，还是华盛，都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 见我不接这茬，江清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不等她说话，小王先一步起身挡在她面前。 “江小姐请自重，”他面颊微红，眼底却冒着火光，显然是被江清婉的做派气着了，“林总和您已经是分居状态，希望你说话做事前考虑一下场合。” “相信现在并不适合您谈论私生活。” 小王跟着赵磊好几年，碰到过的大场面不计其数。 眼下的情况并不棘手。 他语调游刃有余，同时借着起身的动作，让出空间。 我顺势跟小王调换了座位。 以前江清婉对某些事的执着就挺让我脸热的。 不过那时候我也年轻，正是血气方刚很想探索人体的阶段。 我们和大部分小情侣一样，都有一段时间荒淫无度，没有限度的索取像是在证明感情一样。 那样的时光持续了很久，直到江清婉往我面前带人。 实际上，一切都有迹可循。 比如某一天开始，她拒绝我的索要。 再某一天，江清婉主动的次数越发稀少。 我以为热情过去，剩下的会是平平淡淡安稳的日子。 可事实上，她的热情一直都在。 只是不再对我展开罢了。 江清婉，你现在忽然来这套，算什么意思？ 是想要证明我对你的吸引力依然不减？ 可我不在乎了啊！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插嘴的地儿？”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江清婉冷声呵斥小王，扬起手居然想要打他！ “住手！” 我猛地起身扣住她手腕，“需要搞清楚的是你才对。我不是外面扒着你裙摆想要你提携的小明星，也不是等你宠幸的小白脸。” “再说一遍，我是来谈公事的，把你肮脏龌龊的想法收起来。清腾靠自身实力根本吃不下项目，即便资金到位，运营也是问题。你只买了公司壳子，还没来得及整合人力资源吧？你把所有的精力和人脉都用在了新游光，压根腾不出手去管其他。” “利用银行融资担保的空子只能拖延时间，大不了谁都别想接项目。同归于尽而已，我乐意之至。” 这是华盛最后的底气。 我和张振辉谈过，他的公司确实承担不起这次的损失。 可是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平稳度过下半年不成问题。 大不了继续开发合适的项目，延后回报的时间。 我有信心，他也有气魄。 实在艰难，我拉下脸去找赵磊就行。 环宇科技是我的托底。 而且我相信，只要是我开口，任何事赵磊都不会拒绝。 反观江清婉，她大肆收购各类公司，不管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资金链绝对没那么顺畅。 否则也不会就新游光脱颖而出。 其他的公司半点水花都不带有的。 “你一定要用这幅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我说话？” 江清婉沉默片刻，直勾勾盯我看，随后倏地指向小王质问我：“你宁愿榜外人说话，也不肯耐心陪我聊两句？” “你是聊天吗？” 我嗤笑，如此直白的生理暗示，和闲谈根本搭不上边。 “不想两败俱伤，我劝你适时收手。即使你拿下项目，也没有能力运作。第一期交付时间到，你一样得翻倍赔偿。” “我只是损失一笔投资，你至今为止为了收购整合清腾做出的努力全白费。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 “为了和我赌气赔进去一整个公司，你认为值得吗？” 我把话题拉回正事。 江清婉露出个苦笑，倔强的反驳：“林殊，你真以为我在乎这点钱？我想要的是你重新看我一眼！” “你和孟音他们出去玩，跟赵磊吃饭，和你的主任医生相谈盛欢……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连和你见一面，都得看你的心情，看你的脸色。稍微有句话说的不对，你还要赶我走。”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滚。 要落不落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疼。 但如今站在江清婉面前的是我。 不是曾经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林殊了。 我平静的回视，不带丝毫杂念，单纯安静的等待她表态。 “我只是想见你，像你来探班，想你陪我。你为什么非要在我们之间划出一条界限分明的分割线？” 江清婉上前两步，想靠近我。 然而她才有动作，小王就警惕的把我往身后塞。 见状，江清婉停住步子，“你把我当作洪水猛兽防备，是在我的心口扎刀子。我重视你，爱你，但你和你身边的人都防我那么紧，你认为对我公平吗？” “我只是想让你回家，回到我的身边。我能为你找到全球最好的医疗条件，富裕的物质生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双手捧到你面前。” “多少人求而不得，你却视而不见。我该说你蠢，还是我自己傻。你都这样对我了，我还眼巴巴上赶着往你跟前凑。” 她一通深情告白，没能让我动容。 对于江清婉的所作所为，我早就麻木。 无论她做什么，都很激起我的情绪。 “说完了？” 我看了眼手表，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冲江清婉点点头，“赶的最早一班飞机，有点累。江小姐如果没有别的要谈，我们就先回酒店休息了。” 在这儿跟她对线，短短十多分钟，我头痛欲裂。 脑子就跟快炸开一样。 我知道这是发烧的前兆。 为了我自己的身体健康，回去好好睡一觉是必须的。 “你脸色很差，需要我为你找医生吗？” 江清婉关心的问。 我摇摇头，“睡眠不足，不是大事。” “那你快回去吧，我送你。” 我仍拒绝。 她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我和小王离开。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劳累过度 “林总，你脸色很差。” 回到车上，小王紧张兮兮的问我：“要去医院吗？”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要跟赵磊汇报，不过被我拦住。 “别，我回去睡一觉就行。你帮我订一个鸡丝蛋花粥，弄一两个清淡的小炒菜就好。” 想了想，我的又说：“算了，炒个小青菜，弄个拍黄瓜吧。” 我现在嘴巴里没味道，有小菜配粥就行。 “好，我马上联系酒店。” 小王一边让司机开车，一边打电话。 我入住的酒店是刷的赵磊名字，他是这家酒店的VIP会员，我借他的光享受了顶级的服务。 到房间后，我简单洗漱一下，厨房已经把粥和小菜送上来了。 饥肠辘辘的肚子这会儿总算觉得饿。 我狼吞虎咽一般清盘。 火辣辣的胃部瞬间舒畅，连带着我眩晕的脑袋也跟着清爽一些。 小王则是自个儿去楼下的自助餐厅吃饭。 让人把空碗收走，我去卫生间刷了个牙给小王留了个消息之后直接爬上床。 绵软的被褥很舒适，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高烧来势汹汹。 我醒过来的瞬间就知道不妙。 但我不想让小王发现。 他就住在我隔壁，一旦他知道，肯定会通知赵磊。 指不定那小子立刻就买飞机票追过来。 就住一个晚上，没有必要。 我强撑着不适感爬起来，在行李中翻找，拿出随身携带的各类药物倒了一把，胡乱塞进嘴里混着白开水灌下去。 做完这一切，我手脚发软，再次回到床上陷入沉睡。 只是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各种乱七八糟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有我和江清婉大学刚认识那会儿的画面。 也有柳若白和我针锋相对的镜头。 不过更多的，是我跟条狗一样，无怨无悔站在江清婉身后的样子。 看着她游走在各色男人中，游刃有余的处理五花八门的男女关系，又在采访中轻飘飘一笔带过。 凭良心说，江清婉是真的很吸引人。 无论相貌，还是性格。 初次和她接触，很容易就会爱上她。 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对旁人巧笑嫣兮，到我这儿却横眉冷目没个好脸色。 林殊啊，十年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回过头看，每一天都是煎熬。 不要再问我可不可以回到过去了。 江清婉你体验过这样的日子吗？ 没有温情，只有伤害。 绝望和悲伤交织而成的回忆，你让我用什么去遗忘？ 我每一次见到你，就会想起我受的苦难。 身体上的折磨是其次，心灵上的刺激才是最难以忘怀的。 以前的江清婉，是我对美好爱情的向往。 如今，却是我失败的见证。 不要继续纠缠了，没有任何意义。 每回的交锋只会令我重新回忆起难堪的往事，加深那段屈辱的回忆。 “……林总？好点了吗？” 小王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医生，你不是说打了针，清醒之后就会退烧了吗？” “是这样的没错。” 医生推了下眼镜，解释道：“病人身体免疫力本身就有问题，白血病造成的免疫力低下是不可逆转的。” “我给他吃的药比较温和，用的针剂也是保守型的。现在体温已经降下来，相信很快病人就能清醒。” 小王有点着急。 “很快是多快？医生你讲清楚啊！” “咳咳，我没事，你别为难人家。” 我张嘴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怎么突然会哑成这样。 睁开双眼，小王的大脑袋遮挡住我头顶的光线。 我想拍开他的脑袋，但是手指一点力气都没有。 “林总！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要被赵总分尸沉海了！” 小王夸张的扑到我身上，压得我喘不上气。 “好了，多大点事。” 我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赶紧起来。 “病人醒了基本没事，不过以后要注意，千万不能过度操劳。你这毛病必须要静养，保证充足的休息时间。否则的话会加重身体的负担，影响治疗效果。” 医生年纪不大，四十来岁的模样。 我赶紧拽了小王一把，和他一起谢过医生。 等人走后，我才问：“赵磊找的医生？” “昂！赵总知道您生病了，立刻推了会议搭乘最早一班飞机过来。” 小王点头，“林总你可把我吓坏了！早上我怎么敲门你都不开，手机也打不通。我赶紧让酒店前台开的门……” 他坐在我床边嘀哩咕噜一通念叨，还不忘把水递到我嘴边。 “额，还有个事儿，我觉得跟您说一下比较好。” “嗯，你说。” 一杯温水下肚，我干燥的喉咙舒服不少。 “江清婉来找过您，还带了私人医生。不过我没让她见您，用的是赵总联系的人。” “做的好。” 我点点头，翻个身还想睡。 等会儿赵磊到了，肯定要念叨我，还是趁机养精蓄锐吧。 小王见状，替我掖了被子，下楼跟厨房订餐去了。 迷迷糊糊中，我睡的深沉。 这一次，倒是没再做奇怪的梦。 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再醒时，赵磊已经风尘仆仆的等在我房间。 “大老远特地跑一趟做什么？不累的慌吗？” “你还好意思说，孟音都快急疯了！要不是我死命拉着，她肯定非得亲自过来照顾你。我说林殊小同学，你不舒服就吱声啊，我让小王跟着你是好玩的？” 赵磊走到我床边上，一下一下的戳我的脑袋。 “你手脏……” “滚！我才洗干净的！” 他揪了一下我耳朵，我烦不胜烦去拍他的手。 “你真要出事，我非得被我爸妈揍扁不可，林哥你吓坏我了。” 说到后来，赵磊竟带了哭腔，平白把我吓一跳。 “你冷静，我没哄过男的，没有经验。” “去你的！哄个鬼！” 他瞪眼，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压了一层水光。 我怪不好意思的。 生个病让那么多人担心的围着我转悠。 “话说，江清婉真不是人。你知道她干了件什么事儿吗？” 赵磊拉了把椅子坐下，气哼哼的跟我抱怨，“她竟然找了媒体偷拍你跟她的照片，放在网上炒作夫妻感情。” “特么的恶心透了，现在全网都在说你俩要复合。”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炒作“恩爱” 我愣了一下，让赵磊把热搜找出来给我看。 画面上，是江清婉俯身向我靠近的那一段，我微皱眉仰起头，看上去很像是要接吻。 她笑意盈盈，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跟我距离非常近，不到一个拳头。 至于紧挨着我坐的小王，直接被截没了。 炒作的惯用手法。 她做这些干什么？ 我莫名其妙。 江清婉和柳若白新剧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在这期间，全是他俩的各种花絮剪辑。 热度被炒的很高，不少路人都很期待。 这种时候把我和她的照片放出来炒，岂不是给新剧宣传泼凉水？ 别说剧组了，繁星娱乐那边能答应？ 我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手机倏地震动了两下。 是江清婉的消息。 【江：清腾已经退出项目竞争，热搜是我要的回报。】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眉头紧拧，手指在屏幕上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回复。 随便吧。 江清婉用这种方式，受到波及的只会是她的事业，还有柳若白。 “哎，你说她是图的什么呀？” 赵磊开口，把我拉回神。 “不知道。” 我耸耸肩，不想深究。 然而赵磊这小子贱兮兮的凑到我边上，嘿嘿笑，“你说，江清婉该不会是想让追求你的人退出吧？” “伪造婚姻和睦的假象，这样一来无论今后你被拍到和哪个异性走在一起，大家都不会往男女感情的方面想。” “同样，一旦有逾越的行为，必然会遭到网友的攻击。” 赵磊越说越来劲儿，“妈的，这招有够损的啊！间接掐灭了你二婚的路！” 我哭笑不得。 “来，磊子你给我说说，怎么我就要二婚了？” “咳，真要我说啊？”赵磊羞涩的笑，“孟音算一个吧？李主任也算吧？还有周雨婷，这个不好落下。” “你数数，这都几个了。” 他长叹口气，感慨道：“林哥你还是和大学里一样吃香，我这个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都没人追！” 我笑喷。 “你是太浪了，谁家正经姑娘敢跟你好。” “靠！我又不是什么质量的都要，我很有原则的好嘛！” 争不过他，我选择闭目养神。 多了个赵磊，热闹不少。 我在滇城待了快一周，直到身体大好，他才允许我回海城。 照旧是赵磊亲自把我送上楼。 只不过今天他非要在我家蹭吃蹭喝。 美其名曰看狗顺带聚聚，实则是监督我休息。 “我好了，真没事。” 我一手一个，搂着俩小狗。 离开太久它俩委屈的不得了，扑在我怀里呜呜叫。 像是在控诉我不守信用。 说好的去一天，结果过了好多天。 张阿姨把团团和二百万照顾的油光水滑，抱在怀里肥嘟嘟香喷喷。 我把脸埋在雪白的毛发中，深吸口气，全是宠物沐浴露的气味儿。 很好闻。 比香水好。 “切，信你个鬼。” 赵磊哼笑，“我发现就不能听你的话，每次都要给我整点幺蛾子。要不然我让张阿姨住家算了？全天候盯着你，我这颗小心脏才不会七上八下。” “得了吧，人家儿媳妇生了娃需要人照顾，家里两个家长都在外打拼，张阿姨不得帮着带孩子？” 我瞪他，“你少给张阿姨添乱。” “哎呀，林总说的哪里话，”张阿姨正好从厨房出来，笑着说：“我儿子说啦，林总就是他的再造恩人！感谢您都来不及呢！有什么事儿咱们能帮的上的，直接说，我们一家子都求之不得！” 江清婉答应不干涉新项目之后，华盛顺理成章的获得了银行的融资担保，赶上了最后期限，成功拿下项目。 对于华盛来说，这是一场艰难的翻身仗。 不过有前边的坎坷，张振辉并不会畏惧，反而越挫越勇。 我很看好他的这股冲劲儿。 这小子也拎得清，前前后后让张阿姨给我买了不少吃的用的，总之拿李沐颜当借口，非要给我的补。 我付钱张阿姨不肯收，给她提工资吧就跟我急。 一来二去，我被照顾的很少，肉眼可见的圆润。 张阿姨也从最初只给我做三顿饭，成了现在几乎大半天都要贴身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我从最初的不习惯，到现在悠然自得其实用了不到一个月。 人啊，一旦过上奢侈的生活，再想回去就难咯。 我低声叹气，又被赵磊拉着叮嘱了好一阵才算完。 “行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赶紧陪你的小嫩模去，我看你烦。” 吃过饭，我把他往门外推。 团团和二百万一左一右夹住我，搞得我寸步难行。 “嘿嘿，别说那么难听，我就是跟年轻姑娘探讨一下生命的意义。” 赵磊吹牛皮逗我笑，被我拍了一巴掌。 翌日一早，我还在被子里，门铃就响了。 团团和二百万一前一后跑出去，又跑回来，拿爪子在我脑袋边扒拉。 我迷迷瞪瞪去开门，结果刚打开就被孟音抱了个满怀。 “哎哟当心，”我赶紧搂住她，冲劲儿太大，我接连退了好几步，“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不上班啊？” 孟音紧紧抱住我，哽咽道：“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你知道我在海城多担心吗？干什么要逞强，不就是谈生意吗？远程不行，视讯不行？非要你亲自去？” “清婉不管不顾，你就任由她乱来？她不清楚你身体状况，你自己知道吧？” 她气呼呼的，拳头在我后背轻轻砸了好几下。 不痛不痒。 “这次是我失误，太着急赶过去。以后我肯定照顾好自己，睡好吃好。” 我轻拍她，低声说：“别哭鼻子啊，你怎么跟磊子一个样，都是眼泪汪汪的来找我。” “我没哭！” 孟音脑袋埋在我胸口，说话都带了鼻音。 我捏着她后脖颈，拽了几次没拽出来。 她抱的太紧，我不好来硬的。 “好好好，没说你哭。不过你上班真的要迟到了，没关系吗？” “你都病了我哪有心思上班！我今天请假，待会儿你就跟我去医院复诊，不许拒绝！我跟李主任通好气了！”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自责 孟音态度强硬，把我安排的妥了。 我无可奈何，只得答应。 “你和李主任关系不错啊，都已经到可以私底下聊天的程度了？” 坐上车，我随口说了一句。 “哼，情敌之间有什么好聊的，顶多说一下你的病情。” 孟音撇嘴，嗓音有些沙，“无论如何，在身体健康方面，我和李主任高度一致。必须时刻盯着你，稍微放松一点，你就不当回事。” “哎哎，别瞎说啊，我可没有！” 我反驳。 我现在生活不错。 有稳定又热爱的工作，还能赚钱充实钱包，没什么需要烦恼的地方。 家里有团团和二百万每天等我回去，我对将来充满希望。 也有计划痊愈后的日子。 我可以带着健康的自己跨越千山万水，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去领略世界的各处美景。 总之，一切都很好。 只要我可以活着。 想到这里，我坦然的笑了一下。 我从不畏惧死亡，并且时刻准备着。 不过这和我对人生的期盼不冲突。 提前做准备，是我的习惯。 “哼，你的话得打折扣。” 孟音偏头盯了我一眼，做了个警告的手势。 我举手投降，拗不过她。 因为要去医院，团团和二百万我只能仓促的遛一下就带回去，给它俩倒好吃的喝的，我才走。 这会儿车开到小区门口，我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 “要不然让张阿姨帮忙照顾？” 孟音注意到我的动作，很快猜测出我的想法，“复诊最起码半天，而且现在过去挂号已经晚了，可能要等一阵。” “只能这样了。” 我无奈的给张阿姨发了条消息，好在今天张振辉的妻子在家，不用她照顾小奶娃。 搞定小狗，我心里松了不少。 但见到李沐颜，我心虚的不行。 “呵呵，我跟你讲的话，你是有几句听进去的？” 她冷笑，把病例往桌上一摔。 “你自己看看指标，只有两个是达到标准线的。我说过很多次，白血病患者最关键是不能累着，必须要休息好，睡眠要足，饮食习惯要好。” “你这样是对自己不负责，也不尊重我的劳动！” 李沐颜是真的有些生气。 “我在热搜看到照片的时候，气的想冲到滇城。做任何事情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行不行？” “赵磊也是的，居然真的会放你去！那小子不靠谱，缺根筋，气死我了！” 说罢，她还觉得不解气，起身在诊室里来回踱步。 我和孟音都不敢吭气儿。 当一个医生充满怒火，说明你真的惹到她了。 而这个医生是你朋友时，那你要完。 果然，没多会儿李沐颜走到我面前，指着我说：“我和老师辛辛苦苦帮你规划今后的治疗方案，每一种药的剂量都精确计算好。反复磨合的配方，到你这儿直接不能用了。” “又得重新配。” “我不是觉得麻烦，我只是……”李沐颜忽然哽咽，她别过脸深吸口气，才继续，“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 “我是气自己，没办法治好你。你的指标上下浮动，我就紧张的不行。林殊，你就当替我想想，别为了一个女人糟践自己的健康好吗？” “江清婉她不值得的，有事你跟我说。要什么都行，我比她强多了。她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不必要的伤害。” 李沐颜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合适。 在她情绪上头的时刻，我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你们先走吧，药记得按时吃。” 最后还是李沐颜自己缓过来，冲我摆摆手。 “对不住李主任，我今后会当心的，不会再拿健康开玩笑。” 临出门前，我忍不住保证。 但李沐颜只是疲惫的趴在桌上，冲我挥挥手。 “你先去拿药，在医院门口等我。” 我把单子交给孟音，随后关上诊室的门，回到李沐颜身侧。 外面暂时没有病人等着，我轻轻在桌面敲了两下。 “回来做什么？我刚说的话你又忘记了？快点回去休息。” 李沐颜头埋在手臂上，讲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我斟酌了下措辞，说道：“我是白血病晚期，换作任何一个医生都没有完全的把我可以把我治好。” “即便是你的老师，赵峰群医生也一样。沐颜，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已经很厉害了，可以把我的病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没有再恶化。你知道吗，确诊的那一天我以为马上就要死了，连遗嘱都想好了。” “治不好我，不是你的问题。” 我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在李沐颜的后背拍了两下安抚她。 这是我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稍微有些绕口。 “嗯，我知道的，你快走吧。” 李沐颜仍然没有抬头。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得老实照办。 之后整整一周，每次我工作到中午，手机上就会有最起码三个电话打进来让我下班。 其中一个，必是赵磊。 他在公司，就直接杀到我办公室。 如果不在，电话短信轮流上场。 偶尔裴冲也会过来看我一眼，他工作比我忙的多，每周加班是常态。 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让朋友们这么担心。 关于我和江清婉的热搜，倒是没人在意。 大家都清楚我要离开她的决心，也见识过她纠缠我的样子。 这种不明意义的炒作也就没人在意。 总而言之，我的手机就没消停过。 其中还夹杂着江清婉的电话。 但我一个都没接，消息也不回。 留着她手机号的唯一用处，就是离婚方便。 万一江清婉有一天想通了，愿意签字，分分钟就能找到人。 要是真拖两年，到起诉的阶段，我也能及时的通知她。 周末我又去复诊，这一次李沐颜情绪很稳定，对我的各项检查数据也很满意。 我想约她吃饭，上次的事我一直很在意。 当时她的情况让人担心，我不想李沐颜因为治不好我而自责。 可惜晚上她值班，于是只能往后推。 隔天，我闲来无事，带俩小狗出门玩。 顺带去接孟音下班。 ------------ 第一百四十章 老同学不靠谱 复兴公园很大，有一大片草坪供市民玩耍。 我在网上刷到过几次，有人带小狗过来玩飞盘，于是我心血来潮也把团团和二百万领来了。 它俩确实玩的很开心，这儿的草坪比小区里的大的多，宽敞又清爽。 再加上还有其他小狗一起跑跳，它俩算是找到小伙伴了，简直玩疯了。 走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天都黑了。 两只狗慢慢悠悠，看的出运动量过大，累狠了。 “去接孟音好不好？接了她我们就回去，加一顿狗饼干。” 团团和二百万一听到“狗饼干”，立马来了精神，兴奋的开始摇尾巴。 复兴公园距离孟音的单位很近。 反正来都来了，我顺路拐一趟接她，晚饭也能多个饭搭子。 我是这么想的，步子不由得加快。 然而到她公司所在的商务楼时，我却看到她被好几个人围在一起。 正中间妆容精致的女人指着她骂骂咧咧，唾沫横飞。 “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你倒好，一点小事都不肯帮我。公司的情况你也清楚，只要接了这一单生意上半年的欠款都能还清。结果你和我说你不干？！” 说话的女人一身笔挺的白色套装，干练又时尚。 打扮偏向中性化，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搭配夸张的金属色耳环，有种视觉强烈的冲击美感。 就是说话不好听。 我牵着狗站门口，皱眉凝神听着。 “我说了，客单可以再来，但是我不做繁星娱乐的活动。” 孟音斩钉截铁的说：“当初你找我到你公司的时候，明确表示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那会儿你的公司还属于被执行阶段，是我来了之后为你接的几笔订单缓和了债务。” “按照计划，只要公司维持现有的品质和工作量，年底就能把欠款全部还完。明天开始盈利，两三年之后有望上市。” “为什么你非要着急？一口吃完并不是个好主意，对你，对公司来说都有些仓促。” 做事的方式很有孟音自己的一套节奏。 我以前就知道她一直稳扎稳打，不求速度有多快，只想一步一步扎实的走，地基打的非常稳健。 这一点参考孟音最初为江清婉选择的剧本，就能窥探一二。 我个人是和欣赏她的作风。 跟我不谋而合。 该稳健的时候稳健，该冲锋的时候冲锋。 走一步看三步，相当有计划性和前瞻性。 不过孟音面前的女人似乎和她的处事方式不大搭。 而且反复提及的繁星娱乐，我也有点在意。 在她俩的三言两语中，我已经知道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 也猜出和她争执的，就是孟音口中的高中同学，高鑫。 主动邀请她去单位工作的那一位。 孟音之前闲聊时跟我谈起过。 高鑫做事认真，敢于拼搏，愿意做一些别人不敢的尝试。 属于胆子很大的那一类人。 现在看，可能是过于大胆。 我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等孟音自己处理。 毕竟是她工作上的事，我不好直接干涉。 周围已经有好些人凑过来看热闹。 这栋商务楼内进驻了将近一百个公司，平时都安安静静，难得有吵架的事儿。 “……你都说是原定计划了，怎么了，计划就不能根据实际情况改变吗？” 高鑫反问，“繁星娱乐是什么体量你会不清楚？我还指望你在那儿干过，好给我一点有用的建议呢。” “你跟我说不接繁星的活儿？怎么，你是老板，还我是老板啊？不想工作就去找个有钱男人嫁了！上个班还挑挑拣拣，你知道我们公司能跟繁星那样的级别的合作是多大的脸面？！” 高鑫越说越气，态度也变差。 瞪着双眼的样子有些狰狞。 “我进公司当天就跟你说过，我不接任何繁星娱乐的项目。之前已经为你破例两次，现在你还想我继续破例？我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 孟音语气坚定。 她跟我提过，当初的两个繁星的展会，都是之前谈好，她进公司时启动的。 所以勉为其难就接了。 繁星娱乐是大客户，给钱也大方，少有叽叽歪歪的时候。 所以业内肯给它打工的外包公司有很多。 孟音所在的小公司也是其中之一。 我忽然有个猜测，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对此，我有些不确定。 毕竟我起初以为，她是不愿意和老东家打交道。 如果碰上江清婉，或者柳若白，就更加尴尬。 娱乐圈捧高踩低很常见，曾经的老同事爱答不理，白眼乱飞的现象相当严重。 正琢磨着，高鑫忽然激动起来，指着孟音的鼻子骂，而且还有动手的迹象。 我赶紧把两只狗的牵引绳绑在门口小花坛边，自己加快脚步过去。 “你还好意思和我提要求？！如果不是看你失业可怜巴巴，我会要你？找应届生不香吗？我都是看在咱俩高中同学的份上才帮忙的，你现在舔着个脸和我要这要拿，你配吗？！” 高鑫右手高高抬起，眼见着巴掌就要落下。 孟音还傻愣愣的站着，反应不过来。 “怎么还打人？！” 我倏地窜过去，猛地抓住高鑫的手腕。 “林殊？你怎么过来了？” 孟音惊讶，随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往我身后躲了躲。 “我教训员工轮的到你说话？谁啊你，保安呢？这里有个人混进去了，快点把人拉走！” 话音落下，高鑫盯着我看了会儿，忽然问：“不对，你有点眼熟，你是……” 就在她狐疑时，围观群众已经有人认出我。 “靠！这个是江清婉的老公啊！在闹离婚那个！” “卧槽，真人太瘦了点吧，行不行啊？弱不禁风的样子。” “不过长得是真帅啊，我现在相信路透照是没有P过的了，瞧那五官好看的，就是照着美男子生的，他父母的基因肯定很好。” 一堆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到我耳边，同样高鑫也听了个清楚。 “我就说在哪儿见过，原来你是江影后的老公！哎呀，那真是巧了，我们公司正好跟繁星娱乐有个展会的合作，不知道您可以联系一下江影后吗？我们只有她助理的电话，联系不方便。”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待遇顶格 高鑫突如其来的热情，我有些招架不住。 “你找错人了，我和她并不常联系，你该问她的助理。” 我委婉的拒绝，没把话说的太难听。 周围都是人，有些事没必要拿出来说。 反正我的态度一直很明确，离婚声明也始终挂在个人主页上。 其他不用多说。 说的越多，不过是给旁人制造无限遐想的空间罢了。 我看向孟音，问她方便离开不，我已经看见好几个人拿出手机拍摄。 再留在原地不大合适。 “我朋友来接我了，工作的事明天再说，我先走了。” 孟音明白我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开口，堵住了高鑫未出口的话。 然而我低估了现场路人的好奇心。 一堆人挡在外边高举手机，闪光灯的声音不绝于耳。 刺目的灯光让我生理性流泪。 “要不然回楼上办公室？” 高鑫适时提议。 无奈之下，我只有跟她上去，等楼下人散了一些再说。 团团和二百万也被我带进办公室。 孟音趁对方去给我倒水的间隙，小声跟我道歉。 “不好意思啊，把你牵扯进来。高鑫这人就是有点虚荣心作祟，对待工作是很严谨的。” 她露出自责的眼神，声音压的很低。 公司不大，还有十多个人在加班。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这批年轻人时不时往我这儿瞄一眼，然后各自眼神交流，或是电脑键盘按个没完。 手指摁的快冒烟了。 我深知大伙儿在私底下议论我，不过我又没办法堵住他们的嘴。 随便吧。 “别这么说，是我心血来潮想接你下班的，是吧团团？” 我伸手撸一把狗头。 雪白的奶团子就俩耳朵是黄的，一颤一颤的非常可爱。 我抱着蹭到我腿边的狗头，忍不住撸了好几下。 直到被冷落的二百万挠我抗议，才把它也搂过来贴贴。 家里俩毛孩子不容易啊，一碗水总得端平。 “你该不会带它俩去复兴公园了吧？” 孟音灵光一闪，忽然问。 “是啊，怎么了？” “没，我随口一问。每天上下班我都经过那儿，总能看到小狗小猫嬉闹。我前阵子还想跟你说来着，结果忙来忙去就给忘了。” 她懊恼的叹气，我俩没聊两句，高鑫就端了一盘子小零食并一壶茶推门进来。 “林先生咱们也算有缘，我才知道您和孟音关系这么要好。” 高鑫神色探究的在我俩身上来回扫视，看的我很不舒服。 团团警惕心高，站起来冲她低吼龇牙。 “啊！” 高鑫吓了一大跳，往边上避开。 我摸摸团团的狗毛，很想它点个赞。 “嗯，是朋友。一会儿我们就走，谢谢高慷慨借地方给我歇脚，否则明天又要在热搜挂一天。” 刚才高鑫和孟音说话的内容我还记得，我不着痕迹的提醒她，不想被公开处刑就闭嘴。 然而，我的暗示她没想理会。 “嗐，多大点事。” 高鑫笑笑，旧事重提，“不知道林先生能不能替我找一下江影后，我也是没办法。公司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大单，我这个做老板的可不比员工。他们心大无所谓，我得盯着盈利呀！养那么多人都是钱，少赚一单生意的损失我承担不起。” “而且我们小公司，哪儿能经常有大客户。孟音脸皮薄不好意思找老东西，我也是没办法，确实着急。” 我耐心的听她说完，期间孟音好几次想打断高鑫的话，一张脸憋得通红。 “交给我，没事的。” 我拍拍她，轻声安抚。 俩人的矛盾点在哪儿，我很清楚。 但我依然对高鑫没法有好印象。 从孟音进入这家公司起，迎接她的就是无休止的加班。 关键没有加班费，干了小半年也没涨薪。 她一个人做好几个的事，能力卓绝，到头来还得挨骂。 仅仅是因为不肯和前公司有联系，而且这件事还是在进公司之前就谈好的。 我为孟音感到不值。 她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找更加适合她的工作。 “林先生？” 见我没吭声，高鑫试探着问：“您觉得我的提议如何？我没要求孟音做什么，只是跟江影后打个招呼而已，以后有事我会跟江影后接洽，不用她……” “不好意思，暂停一下。” 我打断高鑫，“你应该知道我和江清婉在走离婚程序吧？我跟高总今天第一次见面，你跟我提的要求不觉得冒昧吗？” “啊？” 高鑫一愣，随后笑着打圆场，“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替孟音找解决办法呢！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关系，咱们公司就不接繁星娱乐的活儿吧？” “你不需要把责任往孟音身上推，仅我个人而言，和你没有任何私交。” 我随和的笑了下，坚定的回绝：“无论是出于哪方面，我都没有义务给你行方便。更何况，我确实和江清婉交流不多。既然你已经有她助理的联系方式，当然可以自己去交涉，何必多此一举非要强迫孟音呢？” “还有，履行合约是很重要的一点，哪怕只是口头承诺，希望高总也能遵守。” 高鑫被我的话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许久说不出话。 我算着时间差不多，轻轻扯了把孟音，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走出商务大楼，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这么看我作甚？” 我牵着两只小狗，慢慢悠悠跟散步似的。 团团和二百万才运动过一下午，眼下也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让我工作顺溜点，答应她呢。” 孟音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不错。 两只小狗认得她，时不时往她腿上靠两下，可有意思了。 “哦，失望不？” “那倒没有，就是挺惊讶的。” 确实按照我的脾气，如果有我能帮到的忙，基本都会答应。 只不过这一次…… “想辞职吗？” “什么？” 孟音愣住，没反应过来。 我趁热打铁，“高鑫只是你高中同学吧？我看你俩关系也就一般，她把你当牛马用，工资给的也少。” “与其在她那儿忙忙碌碌拿个三五千的，不如来环宇。朝九晚五，加班有加班费，公积金社保交顶格。” “考虑一下？”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挖墙脚 我熟练挖墙脚的样子，把孟音震住了。 其实很久以前她离开江清婉团队时，我就提过。 但当时孟音已经答应了高鑫的邀请，去她的公司发展。 我看她确实工作挺高兴的，就没再提。 毕竟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 有人为名，有人为利。 也有人只想跟着梦想走，做喜欢的事情，不问前程。 所以我一般只提出建议，不会干涉朋友的决定。 然而今天我看到高鑫和孟音讲话的态度，我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这样的公司，这样的领导，有必要给她打工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也就罢了，给钱就行。 但高鑫是打着老同学，好朋友的旗号把她忽悠过去，现在又想榨取孟音身上的价值，我觉得不值。 “我……暂时没想过。” 孟音放慢步子，我也跟着缓和速度。 “高鑫很有拼劲儿，做事讲究效率和质量，一丝不苟的样子相当认真。而且大部分的事情她都亲力亲为，每个人的工作内容她都很清楚。” “说真的，现在可以碰到这样的老板已经不算差的了。” 拧着眉头回忆，孟音言语里是对高鑫能力的肯定。 我笑了一下，不急不缓的说：“可是，她不给钱啊。你在公司属于重要员工吧？‘销冠’的地位有没有？可是你每个月拿到的钱能匹配上工作量吗？” “一天到晚加班，就没见你有多少天休息的。一开始每周加一天班，到现在几乎天天都要很晚才离开公司。” 我一针见血：“有钱还好说，钱都没有你给谁卖命呢？不如到环宇。公司规模大，各项福利待遇都是透明的。” “而且不用经常跟繁星娱乐打交道，仔细想想是不是很吸引人？” 面对我抛出的诱惑，孟音有点犹豫。 “但是我当初困难的时候，是高鑫第一个伸出橄榄枝的。” 这我知道。 从江清婉的团队脱离，照道理来说孟音这样能力的人，应该很容易就找到工作。 尤其在娱乐圈，她属于各大明星团队抢破了头都想要的。 不惜花费高价挖她的人数不胜数。 孟音还在江清婉身边时，就收到过很多或明或暗的工作邀请。 但是她都拒绝了。 而且在娱乐圈待累了，每天睁眼就要应对各式各样的尔虞我诈，别说孟音了，我自己都觉得烦。 所以她跟我说想换个行业，我是非常支持的。 “啧，我也提了，但你没答应。” 我对孟音的说法不以为意，“再说了，你给高鑫工作小半年，用自己的人脉给她接了多少订单她心里没数？濒临倒闭的小公司能那么快把债务偿还大半，功劳是谁的她不清楚？” “你这个高中同学，是真不行。听我一句劝，早点辞职，大把的公司抢着要你，待遇不比她强？” 孟音似乎有些松动，纠结的咬着嘴唇。 见状，我再接再厉，“你想想，为什么最近没空陪我复查，看小狗都腾不出空，难得国庆放假出去玩还得算好时间。” “不就是因为有个周扒皮一样的老板吗？我认为，钱和时间总得有一样。事少，钱多，离家近，这仨你半点不沾边。” “还在犹豫什么？” 我甩出杀手锏，“到环宇工作，最起码我俩能一起上班，裴冲和磊子也在，不比孤零零在商务楼里热闹？” “行行行，你别说了，我听你的辞职还不行吗？” 孟音被我念叨的受不了，无奈的答应。 于是当晚，我就打了通电话给赵磊，让他安排一个面试。 “卧槽，孟音还要什么面试？她的实绩摆在那儿，去外宣部简直吊打一切啊！正好这个月在招人，让她带好证件直接到人事部走入职流程得了呗。就算你内推的，怎么样？” 公司人事安排，赵磊比我清楚。 我想了想，一口答应。 “好，我现在就去跟她说。” “等会儿的，先别挂，我有事问你呢。” 赵磊酝酿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的说：“今天的头条你没看吧？” 我不解，问他咋了。 “咳，江清婉的新剧昨天杀青的。她一早和柳若白同一班飞机回海城，落地的时候两个人在行李转盘那儿抱了一下，被人抓拍放网上了。我怀疑柳若白那小子可能买水军了，妈的网上全是吹他俩的。”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说一声。可能明早公司楼下会有很多记者蹲守，你要是不想回答那种傻问题就别到公司了。” “重要的文件让小周和小刘给你送家里得了，反正会议开视讯给你就行。” 赵磊一股脑说完，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 “不是吧，这点事你需要说的那么谨慎吗？我还以为公司出什么大事儿了！” “哎呀，我那不是担心你嘛！” 赵磊为自己辩解，“你也知道有些记者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破问题都往外问。你现在别登录社交账号，底下的评论能把人气疯。”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手痒特想看。 “不是有法务吗？” “法务只能发律师函和起诉呀！又不能把那些难听的评论删掉。” 赵磊不放心的反复叮嘱，我嗯嗯啊啊的应了，挂断电话反手直接登录网站。 这一次卡顿尤其严重。 数不清的私信和雪花一样，我手机卡了一分多钟才恢复正常。 热搜榜高挂的果然是江清婉和柳若白拥抱的GIF。 拍的很清楚，氛围感也好。 两个人打扮的都很低调，没人说真认不出。 下方的评论居然是祝福为多，只有少数指责他俩行为不合适的。 至于在我个人主页留评的，都在劝我放手，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有啥不能看的？ 我一头雾水，根本没觉得评论区说话难听。 反而很想赞成他们，好让江清婉尽快签字离婚。 拿不到那张纸，领不到那本证，我心难安。 我随意往下滑拉，起初没觉得怎么样，直到划过好几页我才意识到赵磊口中“难听的话”是什么意思。 【宛宛类卿YYDS：林殊你怎么还不去死？活着到处给人添麻烦。】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恶评 看到这条评论，我手指颤了一下，随后我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下看。 越到后面，类似的评论越多。 几乎每隔四五条就会蹦出一句：林殊，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些人知道我身体不好，迫切的希望我去死来解决三人的感情问题。 好让责任都落在我的身上。 是我活着，所以才给江清婉、柳若白之间造成了阻碍。 一切都是我的问题。 他们两个的感情感天动地，而我连个陪衬都不是。 只是一块本不该存在的绊脚石。 我抿唇翻了十几页，后边让我去死的评论更加密集。 我手指发抖，在回复中打了几个字，然后又删除。 重复好几遍，我终于放弃，把手机扔到一边。 催我死做什么。 我本来也未必能活多久。 陌生人的评价我向来不怎么在意。 可是这一次，隔着网络，我真切感受到汹涌澎湃的恶意。 他们想让我死。 觉得我的存在才是引起这些麻烦的关键。 我很想大声反问，你们是瞎了吗？ 看不到江清婉对我的伤害，不去想柳若白作为小三的身份。 我翻个身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呜呜呜……” 团团后腿直立，两只小爪子努力扒拉沙发想往上跳，小脑袋顶着我胳膊冲我呜呜叫。 软乎乎的样子好像是在安慰我。 “团团真乖，你爹有点心塞，没事的。” 我腾出手撸它的狗头，这时二百万从卧室转悠一圈出来，也往我跟前凑。 一个顶我手，一个顶我脖子。 柔软的毛发扎的我全身发痒。 刚才一瞬间低落的情绪缓和大半，我笑着把它俩都抱上来，一左一右贴着我。 小动物的治愈力是无穷的。 我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 可惜有些人总是挑着时间破坏我的好心情。 晚上遛完狗，我慢悠悠往小区走。 珑湖湾二期对面就是街心花园，一整条路全都建造成小公园，免费进入，每天都有很多人去。 公园一共横跨四个路口，非常大。 平时如果天气好，我一般会牵着两小只沿着路走一圈，再转回来。 今天也是一样。 不过到小区门口时，我注意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正缓缓驶入。 我随意瞥了一眼，珑湖湾二期的住户有钱的多，但这么有钱的事少数。 毕竟房价摆在这儿，定位比一期要低。 “团团当心。” 我把小狗往边上拉，贴着保安室走过。 就在这时，车窗玻璃摇下，露出江清婉的脸。 “林殊，有时间吗？我特意来找你的。” 她有些憔悴，没化妆的脸是原生态的清纯。 相比其他女性，江清婉拥有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 这个岁数的女明星少有不去美容院微调的，但她除外。 江清婉用不着。 她是真正意义上的美人。 不施脂粉的模样，让我想起她大学时的样子。 我一时有些恍惚。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该讲的都已经讲完。” 说罢，我目不斜视走过。 小狗很有灵性，像是知道我不愿意跟她单独相处一样，两小只一前一后跑的飞快。 连带着我也一路小跑。 “林殊！” 江清婉开门下车。 司机负责把车开去附近停车场，而她则追着我到楼下。 “网上的评论我看见了，是若白的极端粉丝干的。我们有跟对方联系，希望她能够删除评论，但是目前还没得到有效的反馈。” 江清婉气喘吁吁，拉住我手臂解释：“照片也是她拍的，你信我，我和若白都有积极处理问题，你给我一点时间。” “绝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殊？你有在听我说吗？” 看我一直不吭声，江清婉凑近想看我表情。 “事情已经发生，不如你就随了大家的心愿吧。” 我忽然转身，盯着她说：“不是都希望你跟柳若白能够修成正果吗？你现在把字签了，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不可能！” 江清婉反应很大，斩钉截铁的表示这辈子不会和其他的人结婚。 “我们不要再折磨彼此了好吗？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不是挺好？你在意我和若白的拥抱？其实只是一个最简单的，朋友之间的安慰。” “他发挥的没有预想的好，很自责，我作为前辈也好，朋友也罢，给他一点小小的鼓励而已，并不是网友们天马行空想象的那样。” 她认真强调：“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是真的，我和若白也交流过，他虽然不是很能接受，但也希望我们好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吃顿饭好好聊聊。” “这些年的误会积攒的太多，你可能对他有点误会，若白人不坏的。就是岁数小，有时候想法会有些霸道。” 江清婉口口声声说着要跟我复合，实际上每一句话都在为柳若白说情。 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我心甘情愿的付出。 她可能自己也分不清，爱是什么。 江清婉近来做的事，我全都看在眼里。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很感动。 然而现在，我只觉得她还小。 不是年纪小，是心理不成熟。 我在她身边时，她任性，想干嘛就干嘛。 肆无忌惮的利用各种男人来气我，看我痛苦，她能得到快乐。 只是单纯记恨我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扔下她离开。 为此，江清婉甚至不愿听我解释。 因为不管她做什么，我都在，我都会纵容她。 一旦我离开，江清婉才开始着急，她茫然，搞不懂。 弄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不爱她了。 她想我和从前一样，可是时间是向前走的，人也是往前看的。 回不到过去了。 团团和二百万趴在我脚边，周围是偶尔路过的小区住户。 天色渐晚，大家赶着回家，反而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你把我以前受到过的伤害和屈辱，称之为‘误会’？无论是跟你，还是和柳若白，我都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也不好奇你跟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唯一值得我在意的，是你手里的离婚协议。” 平静的说完，我俩之间倏地无言。 晚风瑟瑟，如同挡在我和江清婉之间的一道无形的墙。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推荐入职 那天，江清婉并未过多停留。 因为柳若白出来接她了。 她解释剧组人员都在，大家准备开一个杀青派对。 考虑到众人的行程，最后把地点定在了柳若白家里。 我恍然。 难怪今天小区里的豪车这么多。 原来来的都是腕儿。 江清婉想邀请我一起，柳若白也很热情。 但我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是一个圈子，也没有共同话题，不需要硬融。 我更不愿意和江清婉有过多的牵扯。 注定要分道扬镳的人，还是各不相干比较好。 “对了，孟音辞职了吗？” 临走前，江清婉忽然问我，“下午我助理去跟她公司联系，本来想点名孟音给我做策划的，结果对方支支吾吾，说她不做了。” “真是的，辞职也不跟我说一声。亏我是看准她在，才特意找过去的。” 我了然。 应该是我跟孟音说完后，她直接和高鑫提了离开的事。 从结果来看，我是欣慰的。 “嗯，做的不高兴，就辞了。” 其他我没多说。 加之柳若白在边上无意催促几声，我和江清婉的对话便到此为止。 我看着他们一前一后隔了段距离回柳若白的别墅，心情很平和。 有时候放过自己，能看到的世界更广阔。 “汪汪汪！” “汪汪！” 两只小狗呜呜叫，团团的小爪子踩在我脚上。 这是催我回家的意思。 它在外面跑累了，就会这样。 二百万歪头看了会儿，有样学样踩我另一只脚。 “傻狗。” 我弯腰一边一个撸了好几下，才牵着它俩上楼。 一觉到天亮，我遛完狗，收拾好二狗一人到公司时，赵磊告诉我孟音已经在人事部了。 “不是说中午到吗？怎么大早上就来了。” 昨天临睡前我俩发消息，我琢磨着第一天上班没事干，顶多了解一下公司构造。 于是就让孟音等我中午下班，一起办入职。 “睡不着，习惯了早起。” 看的出她很兴奋，整洁的西服小套装，搭配精致简约的妆容，瞧着特别有朝气。 果然心情最会影响一个人状态。 想她在以前单位时，每天都累的不行，哪儿还有心思顾忌别的。 入职流程很快，有我和赵磊盯着，人事部相当拎得清。 半天不到全都搞定。 孟音去的外宣，做的事和以前有点关联。 她自己很满意，下午跟着老员工熟悉工作进度和内容。 我闲来无事，就跟在她后边乱转。 说来我进环宇也有小半年了，除了技术部其他部门很少去。 赵磊不知道发什么疯，放着一堆文件不去处理，非要也跟着。 “赶紧走，小王得急死。” 我推他。 “不要。你都没下班，我得盯着你。” “我就陪孟音转一圈，啥也不干。” 我无奈。 技术部的大门我都没迈进去好嘛。 大伙儿担忧我的身体情况，我心知肚明。 李沐颜也盯的紧，经常会打电话突击我。 在多方盯梢下，我已经很久都保持只工作半天的状态了。 偶尔像现在这样，也别有一番乐趣。 “呵呵，你不可信。” 赵磊竖起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他凑近我，“哎，啥时候你俩这么黏糊，不会是有情况吧？不够意思啊兄弟，和我咋还有小秘密呢？咱俩谁跟谁……” 我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打断赵磊的奇怪的遐想。 “打住，我俩什么都没有，是你想太多。纯友谊知道不？算了，不指望你。” 就赵磊一副花蝴蝶的样儿，能懂纯友谊？ 他和异性之间，不存在的！ “我感觉你在蔑视我？” “把‘感觉’俩字去掉。” 有我俩在屁股后头跟着，小半天的功夫全公司都知道孟音是关系户了。 她气的要命，在停车场追着我俩打。 碍于我身体不好，孟音的主要火力集中在赵磊身上。 “我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了！” “哪儿能啊，我们两座大山为你保驾护航好嘛！” 其实环宇科技的话语权始终在赵磊手上，股份我和他加在一起占据绝对优势。 正因如此，不存在争权夺利的契机。 重大决策都是赵磊一人说了算。 可想而知他在公司的威慑力有多大。 至于我，闲散人员一个。 只管技术部的问题。 其他不掺和。 种种原因下，环宇科技是少见的大企业中，氛围最平和的。 晚饭我们仨一起在我家吃的。 我提前通知张阿姨多准备几个菜，可惜裴冲今天要加班，没法一块儿。 吃完赵磊先走，他第二天要赶飞机去外地签合同。 孟音陪我遛完狗，我打算回楼上换件衣服送她回家。 “别麻烦了，我开车很快的。” 她家到我这儿还是有点距离，那么晚了我不放心。 “打车吧，车停小区，明天一早我给你开过去。” 待会儿回来，我也打车就行。 “一来一回太麻烦，你赶紧上楼歇着。” 孟音和我在楼下纠缠，远处一道人影缓缓走近。 “清婉？” 她站在背光的角落，我没注意。 还是孟音眼角瞥见的。 “嗯，本来想找林殊散步的，没想到碰见你。最近还好吗？听说你不在原来的公司做了，要不要回我这里？” 我俩都没想到江清婉会提这事，都是一愣。 她本人倒像没事人一般，继续道：“你也知道周娜被我辞退之后，团队管理有些乱。先后招了几个人，都不合用。” “我也有从其他艺人那里挖了一个，但是总觉得差了一点。要么工作上有欠缺，考虑不足。要么就是和工作人员的交际能力不行，经常落人口舌，需要我自己去收拾残局。” 江清婉叹口气，亲密的上前拉住孟音的胳膊。 “之前是我气上头，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你当没听见好不好？我俩双剑合璧，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工资方面你放心，比之前翻三倍！” 这回她倒是挺大方。 我没说话，安静的站在孟音边上。 江清婉的眼神时不时往我这瞟，借着讲话时的动作横插进来，挡在中间。 她的这些小手段，我觉得幼稚急了，懒得计较。 “不了，我已经入职环宇，没想再回娱乐圈。”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刻入骨髓的习惯 孟音说完，江清婉的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三人之间的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叹口气，提议去我家聊。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三两句话说的清楚。 大晚上安安静静，小区只剩小动物的声音。 站在楼下稍微说两句话，声音都能传到楼上。 我担心有人暗地里拍摄，传出些模棱两可的内容就不合适了。 俗话说的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为这种事惹一身腥没必要。 孟音和江清婉点头同意。 五分钟后，她俩面对面坐在餐桌的两端，我弄了点汤汤水水上桌当饭后甜点。 “你还记得我爱吃酒酿小圆子？” 江清婉挺高兴，一时忘了要说的话，连吃两小碗。 我也愣了一下。 看着白白糯糯的小圆子，我才意识到，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一旦适应了，想要彻底改掉得花不少时间。 在江清婉拿到第一个影后时，有评论说她脸有些婴儿肥，影响出境。 然后她就开始控制饮食。 很多爱吃的都咬牙克制。 当时我很心疼，一边按照营养师设计的菜单安排她的一日三餐，一边三五不时给她偷偷加餐。 江清婉起初跟我闹脾气，觉得她万一吃胖了怎么办，我不支持她的工作。 我并不解释，每天她收工回来，我就煮一点放桌上。 临近半夜，她就会跟小老鼠似的，悄咪咪去的拿来热了吃掉。 特别可爱。 我很喜欢看她捧着碗吃我煮的东西。 满足的小表情特别能取悦我。 像在投喂一只萌萌的小仓鼠一样。 到了后来，江清婉见体重没上升，自己也就接受了这样的饮食结构。 而且开始理直气壮的点菜，点的最多的就是酒酿圆子。 我做的和外面买的有点区别。 海城属于北方，甜点的口味偏清淡。 带点咸味儿。 但我妈妈是南方人，小时候给我做的酒酿圆子是甜口的，还会放点桂花在里头。 于是，我做出来的并不如外边的咸，偏甜一点。 合了江清婉的口味。 她爱吃甜的。 奶茶，巧克力，芝士蛋糕。 都是她喜欢的。 只不过已经戒掉很久了。 我怔怔的盯着桌上的酒酿圆子，回过神时，江清婉已经盛了第三碗。 骨子里的记忆太过深刻。 我无声的叹息，有些懊恼。 “怎么不吃？水饺要不要？或者大馄饨，有韭菜鸡蛋的，也有虾仁玉米的。” 都是张阿姨自己买了馅儿在家调好包的。 话到嘴边转了个圈，我倏地顿住。 又全是江清婉的口味。 我恨不得掐死自己。 果然，孟音无奈的看看我，又瞅瞅江清婉，轻声说：“我不爱吃甜的，水饺馄饨都只喜欢猪肉白菜的。” 反观江清婉，笑的眼睛都眯在一起。 “行啊，孟音不吃我吃，每个口味都要三个。” 这是她的习惯。 我经常笑话江清婉贪心，要吃韭菜鸡蛋，又想吃虾仁玉米。 于是她两个都要，并且称之为全家福。 其实我没有特别偏爱的馅儿，基本都吃。 但和她在一起时间长了，冰箱里渐渐就成了她的口味。 一直到现在，都没变过。 我去厨房煮饺子时，心里发沉。 说实话，离开江清婉之后，我没有刻意改变以前的生活习惯。 仍是按照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架势。 吃东西我不大挑，比较随意。 不知不觉，就延续了江清婉的风格。 时间真的很神奇。 可以让一个人深深刻进记忆中，连同音容笑貌和生活细节。 二十分钟过去，我端了三碗饺子。 我和孟音都很沉默，只顾着埋头吃。 唯独江清婉，轻快的哼着小曲，偶尔抬头时我会撞进她的眼底，笑意盈盈，很好看。 我偏过头，不想跟她对视。 总觉得压在心里的小秘密被发现，很狼狈。 我不愿意让她觉得，到头来我仍旧没变化，还是当年任她所求的傻小子。 可是贸然解释更耐人寻味。 我干脆不提这茬，顶着她炙热的视线，味同嚼蜡。 “你居然进环宇，是想在科技领域深耕，还是暂时找个工作过渡？说实话，我不认为你适合那样大的企业。” 江清婉最先吃完，她常年保持饮食，吃的不多。 放下碗筷，她盯着孟音说：“你本专业的内容都忘得差不多了吧？现在进去能跟的上？万一有人觉得你是开后门的，林殊会很难做。” “我给你开的条件真的很优渥，无论如何，我们都有大学时的情谊在，我不会坑你的。而且说实话，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我只信任你。” “孟音，你再考虑一下。” 江清婉说了很多，我闷头吃完，孟音捏着勺子没吭声。 我安抚的拍拍她后背，随后看向江清婉，“环宇科技不仅需要技术人才，也招聘其他岗位。” “孟音在外宣部工作，这些年的工作经验都用的上。再说了，我们公司的人员配备不需要跟你汇报吧。” 我强有力的言辞，给了孟音很大的鼓舞。 她抬头肯定道：“清婉，谢谢你的邀约。但是我不打算再干娱乐圈这一行了，环宇科技各方面给出的待遇都好。” “最关键不需要到处出差，偶尔加班也会有相应的加班费，对我这样的打工人还是很合适的。” 江清婉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放在孟音脊背的手掌，她双唇紧抿，刚才的那点欢欣雀跃消失不见。 “你们的关系，有好到推荐工作的程度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俩背着我想出的那么和谐。” “林殊，你明明还记得我的口味，家里放的也是我爱吃的……” 我打断她。 “只是习惯问题，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和你认识十年，跟孟音也是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那些龌龊想法，我劝你不要说出来。” “不能好好说话，就出去。我家本来就不欢迎你。” 后半句我口气比较重。 餐厅里气氛骤冷，一时没人开口。 “我在环宇挺好的，今后各有各的路，我们互相祝福就好。” 过了许久，孟音放下勺子，朝江清婉伸出手。 “你什么意思？是想和我绝交？”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做戏试探 江清婉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没有理会，而是皱眉盯着孟音：“什么叫各走各的路？你和我本来就在一条路上。是我给你的待遇不够高吗？有想法你可以提，只要我做的到，绝对不会亏待你。” “孟音，你知道我是认真的。你是我最好的闺蜜，十年的友谊啊！一点小打小闹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其他人我信不过，只有你和林殊我能依靠。你这样的说话方式，会让我以为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她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我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孟音手指微微蜷缩，见江清婉确实没有跟她握手的打算，她收回手笑了下：“没有要绝交的意思。但是我想换个行业，换一个工作环境。” “何况，你和我之间还能算好闺蜜吗？我不确定。你现在也知道，我是为了林殊才留下给你当助理的。可你对他不好，我看不下去。清婉，我是有真心把你当闺蜜的，在你和林殊结婚的时候，我真心实意的祝福你们，那天我以为这份爱恋这辈子也没法说出口了。” 忽然提起往事，我不知是否要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不过想想我和孟音问心无愧，屁股也就坐稳了。 “不妨告诉你，林殊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孟音直白的话，听的江清婉脸黑。 但她顾忌我，没有使性子。 见状，孟音又道：“娱乐圈人际交往复杂，而且林殊现在身体不好，需要有个人能随传随到。我们这些人里，也就我比较没用，当然要负担起盯着他的责任。” 被拿来当挡箭牌，我哭笑不得。 “别这样说自己，搞得我特别不听医嘱似的。” 我小声抗议。 “难道说错你了？” 孟音瞪眼，有理有据的跟我掰手指头数。 小嘴叭叭的贼能说。 讲不过她，我认怂。 “打住，行，你说的都对，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是李主任亲自关照过的，得好好盯着你！” 我俩在一头说话，没一会儿话题就跑偏了。 很多生活化的琐事脱口而出。 江清婉刚才跋扈的气焰瞬间熄灭，安安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我才看向她：“既然孟音说不想回去，那就这样吧。环宇我、磊子，裴冲都在，她不会被人欺负的。” “江小姐总不能强迫别人吧？找工作是双向选择，一厢情愿没有好结果。” 我说完，起身去收拾桌子。 江清婉忽然按住我的手，“你坐着，我来。” 她见我愣住，扯了个笑说：“洗两个碗我还是会的，医生说你不能操劳，以后少做事。” 不等我开口，江清婉把桌上的碗筷挨个放入边上的托盘，端去了厨房。 几分钟后，水流声拉回我的注意力。 “人家洗个碗你就心软了？” 孟音托腮打趣我。 “胡说八道什么。” 我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从前我俩在一起，江清婉是一点家务都不会干的。 用她的话说，小时候日子过的苦，家里杂事都需要她帮忙。 长大了找个男朋友是要过好日子的。 凭什么还要吃亏受累？ 当时我特别赞同她的话，大事小事都不要江清婉动手。 挣了外快也会第一时间给她买护肤品。 直到婚后我离开江清婉之前，她那双保养精贵的手，都不曾沾过洗洁精。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忍不住往厨房去。 “我去看看她。” 真怕江清婉把我家厨房炸了。 轻手轻脚靠近，我定定的看着她熟练的在百洁布上抹洗洁精再打出泡沫，有些想笑。 江清婉回头，“笑什么？” “你以为是在洗脸吗？还要搓泡泡。” 我俩这一刻就像是普通的朋友，闲适的聊天。 “都一样，洗干净就行。” 江清婉动作很慢，纤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捏着百洁布打圈。 瓷白的碗和她的手比起来都逊色不少。 我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半靠在门边向外看，孟音仍旧维持着单手撑头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环宇混的不错啊，赵磊对你确实挺好。” 江清婉忽然开口，“我找朋友打听过了，全公司上下没人敢挑你的刺，因为赵磊不会买账。” 我笑了，这是在回敬上次在环宇会议室，我说的话？ “你人脉挺广的，这都能知道。” “又不是保密的事儿，而且你真当我每天下午茶伺候着，是白干的呀！” 她有些得意，紧跟着手里的碗倏地一滑，“咔嚓”一声在地上摔了粉碎。 “啊！” “没事吧？” “怎么了？”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反应过来时，我人已经冲过去握住江清婉细弱的手腕。 孟音紧张的跑进来，从抽屉翻出医药箱。 “不要紧，没磕破。” 江清婉猛地反握住我的手，“林殊，你还是在乎我的，是吗？你紧张我，心疼我，你心里还有我！”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为什么你不肯承认还在意我，我会用我的一切来补偿你，这样都不行吗？” 我皱眉挣脱她，“你故意的？”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 不愧是影后啊，这种小场面稳稳拿捏。 “我说不是，你信吗？” 江清婉起身，直视我，“已经没有隔阂横在我们当中，以前的事我做错了，我承认。我也愿意改，你想要什么样子，我就可以成为什么样子。” 我撞进她浅棕色的瞳孔里，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她这双眼睛特别美。 现在也是。 可是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充满谎言和欺骗。 今天你可以利用摔碎碗来试探我，今后你还会有更多我不知道的花招。 “江清婉，我想要简单的生活，不是处处是陷阱，一步一个坑的日子。” 我深吸口气，“没事就走吧，我累了，想睡觉。” 这一次，江清婉没再跟我犟，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离开。 家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孟音，还有两只狗。 团团和二百万刚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这会儿都贴在我腿边守着我。 “别收拾了，放着吧。明天起来我会弄的。”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契合？ 我见孟音拿来扫帚，赶紧劝她放着别动。 “嗐，两分钟的事。放在这儿万一夜里你喝水踩到怎么办，再说你别忘了还有你的俩狗儿子呢！” “汪！” “汪汪！” 团团和二百万欢快的熬摇着尾巴呜呜叫，像是在回应她。 我想帮忙，但是被一人两狗堵在外边。 等收拾停当，时间也不早，我拿了车钥匙准备送孟音。 “我打车就好，你一来一回都要凌晨了。李主任的医嘱你记得吧？十一点前必须上床睡觉。放心吧，到地儿了给你报平安。” 她一句都没问我对江清婉的看法，让我紧绷的神经轻松很多。 “那好吧，随时保持联系。” 我朝她摇了摇手机，看着孟音进入电梯。 之后我是怎么给洗漱的，自己都没印象。 躺到床上的那一刻，我才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 对江清婉，也是对我的过去。 刻在心底的记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去的。 我需要时间去遗忘。 或许等我那一天真的忘得干干净净，我才能彻底的和江清婉切断。 告别我满是爱恋的青葱岁月。 翻来覆去直到天边惊现鱼肚白，我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时全身都酸软，累的慌。 团团和二百万趴在我床边，乖巧的很，不吵也不闹。 见我醒了，挨个过来仰起脑袋让我撸。 “饿了吧？对不起啊，这就给你俩喂饭。” 我伸了个懒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下午。 两只小狗委屈的呜呜叫，伸出舌头在我手指上舔来舔去。 “等我一会儿。” 我拍拍它俩的小脑袋，先把狗儿子们的饭盆、水盆倒满，然后才腾出手收拾自己。 吃完早中饭，牵团团和二百万下楼遛。 得亏今天周六，我不用上班。 否则手机上必然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走一圈当做锻炼，头重脚轻的昏沉感随之消散。 当我步履轻松的回家时，竟瞧见李沐颜提了大大小小好几兜子的菜，站在我楼下。 “李主任怎么会来？” “不欢迎吗？” “那倒不是，送上门的食材我可太需要了。” 张阿姨周末要在家帮张振辉带娃。 他们两口子现在忙工作，节假日也经常要在外面跑。 于是带娃的重任就交到了张阿姨的手里。 我反正是成年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的生活，所以双休日现在都不用张阿姨过来。 虽说我的手艺也还不错，可仍旧赶不上张阿姨。 李沐颜还不及我，能调个火锅底料是她的极限，剩下的还得靠我。 不过她动手差一点，买的食材是真的好。 “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一口气买那么多海鲜，怎么吃的完。上次你买的冰箱里还有，我去拿出来解冻。” 我洗了手换上围裙，熟练的忙活开。 说起来，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亲自下厨了。 赵磊让张阿姨留在我这儿，几乎什么都不用我干。 偶尔钻空子煮个水饺已经是极限。 “跟你说了，我还能进门吗？” 李沐颜翻个白眼，和两只小狗一样牢牢跟在我身后。 “我没别的事，就想看看你有没有遵守医嘱。” “哟，这还是一个来查岗的？” “呵呵，我要是不问，你再半夜不睡觉飞外省咋办？” 她抓住我把柄吐槽，弄的我哑口无言。 问了她的忌口，我炒了四个菜一个汤。 颜色都很鲜亮，只有一道葱油芋艿是淡口的，专门给我自己留的。 汤是咸肉老鸭汤，我也能吃。 李沐颜表示很满意，一顿干下去两碗饭。 “你平时都在家，休息天也不出去逛逛？” 她斜靠在桌边，看我把碗筷逐个放进水池。 “李主任不是让我多歇着吗？我是遵医嘱，听话的病人让医生省心。” 我在捣鼓洗碗机。 当初是赵磊非要给我按一个。 但是我不大会用，也不怎么喜欢。 大部分时间仍是手洗。 后来张阿姨过来，也不咋动。 她说洗碗机洗不干净还磨叽，不如她自个儿来洗得快。 昨天我会反应过来江清婉是演戏，最大一个原因是，她没用洗碗机…… 有些偏激，但是事实。 “哼，说的好听，实际一样不带干的。” 李沐颜走近，把我推开，“还是让我来吧，你家装的和我家是一个款式，我熟。” 只见她两三下就搞定洗碗机，而我满头大汗。 “厉害。” 我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看样子以后要和你约会还得直接上你家堵你，”李沐颜倏地从背后搂住我腰，侧头在我脖颈贴了一下，很快撤开，“算给我的奖励，不过分吧？” 她的一套动作用不到半分钟，触之即放的体温我深知来不及感受就已经消失。 我无奈又好笑。 “谁家好人奖励是贴贴？” 你又不是小狗。 后半句我没明说。 “不怕告诉你，我准备了电影票，高级酒店的烛光晚餐，郊外的温泉度假村，还有博物馆展览。” 她耸耸肩，往常冷硬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不过上车之后，我觉得你可能都不会喜欢。在家简单吃顿饭，或许就足够温馨。” “林殊，你想过平淡的生活是吗？正好和我契合，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合适。我买菜厉害，也会一点厨艺。” “今后生活一定会很和谐的。” 李沐颜的告白每次都来的猝不及防，让我毫无准备的空间。 “李主任……” “我名字这么烫嘴？”李沐颜挑眉，“就没见你怎么喊过。不过没关系，可能你喜欢有点情调。” “我说过你不用着急，慢慢想，我只是来表个态，告诉你我没放弃而已。” 李沐颜比我认知里的还要潇洒。 像是真的来宣誓一般，讲完她就离开了。 走时不忘帮我把垃圾带下楼。 “早点睡，我会检查的。” “好，哪敢忤逆李主任啊。” 关上门，我和俩狗儿子大眼瞪小眼，撸了会儿狗就准备休息了。 其实跟李沐颜相处很舒服，有种随遇而安的放松。 两天双休过的飞快。 孟音周末约我逛街，她说想换房子，暂时定在裕丰路附近。 “你也要搬过来？”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目的 我挺意外的。 毕竟孟音的房子新买没多久，价格不算低。 周边靠近商业区，距离市中心没多远，算中环内，无论去哪儿都很方便。 “干嘛，你有意见吗？” 孟音瞪我一眼。 我哪儿敢吭气儿，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挺好的，到时候可以多聚聚，陈瑶估计也很高兴。你不是跟她话挺多的吗？” 顺着孟音的话茬，我随口闲聊。 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一副江清婉的海报。 是她和柳若白新剧的宣传照。 拍的挺好，看着确实赏心悦目。 刚杀青，就开始炒热度了。 我顿了一下，又把注意力拉回孟音那儿。 “你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了你才换过来的。裕丰路这儿的房子性价比高，关键距离环宇科技很近，都不用开车。” “我是为了工作着想。如果住过来，可以每天地铁上下班，不用堵在路上。” 这倒是。 住中环，内环的，每天必须提早一个多小时出门，大部分的时间都耗费在堵车上。 有时候开车去办事，临时找个停车的地儿都困难。 坐地铁能多睡一会儿，来回也方便。 我点点头，问她有看中的小区吗，她提了几个，都是附近的新房子。 “清峪路上的河滨花园就挺好，前两年刚建成，环境不错设施也好。价格合适的话，我大概率会买在那里。” 孟音变挑衣服，边和我说。 “那你原来那套怎么处理？卖掉？” 海城是国内经济最为发达的几个城市之一，有限购。 未婚一人只能买一套。 “卖了呗，我已经跟房产中介联系了。” “那么快？可是你住哪儿？” 我没料到她这么果断。 一般旧房换新房会选择置换，这样有半年左右的缓冲期。 计划的好，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实现买房装修入住。 “你家呀！” 孟音回头看我，理直气壮道：“你家那么大，别说塞不下一个我。” 孤男寡女的…… 我想拒绝。 可是她接着说：“我就住半年最多了，等我房子装修完通好风就离开。我保证不趁人之危，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婉拒的词在我嘴边打转，愣是说不出口。 “咳，你要不然，在考虑一下？我到底是个男的，又是已婚的状态，传出去你在公司将来怎么上班？各种异样的眼神就够你受得了。” 我拧眉思索，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停停停，我逗你玩儿，怎么还当真了。” 孟音撇嘴，“就知道你会拒绝，张璐把她家老房子借给我住了。” 那就好。 实话说，我是真的松了口气。 不仅是同住不合适，更重要的一点是我畏惧亲密关系。 离得太近会让我有种本能的恐慌。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目前不想改变。 逛了大半天，孟音买了一堆衣服，顺带帮我扒拉了好几袋。 转天上班，我穿的一身新，进门时前台小姑娘看的眼睛发直。 “林总！您今天特别帅气，是有约会吗？” 胆子大的女员工笑着问我。 “没约会就不许我打扮啊？” 事实上，是孟音强烈要求我换上，说放久了积灰，新的也会变成旧的。 我认为挺有道理。 而且换了新衣服，我的心情显然也更好。 上午我有个重要会议，是跟灵犀工作室的技术探讨。 环宇旗下的游戏工作室反馈，荧幕大电影的制作有点小问题需要接洽。 这活儿我挺感兴趣，主动揽了过来。 于是，我再一次跟顾锦添见面。 他肉眼瞧着憔悴了些。 正事说的很快，中午之前就敲定了方案。 我不准备留下和他们吃饭，打算回家看看两只小狗。 然而顾锦添喊住我，说有话想和我说。 我不认为我跟他之间有除开工作之外的话题，但对方算客户，我勉为其难的答应。 “你是真的变了。刚才神采奕奕的样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要不是我确定我的记忆没出问题，真会觉得是两个人。” 坐在街对面的咖啡厅，顾锦添感慨道：“我以前当你是江清婉养在身边的小玩物，谁知道离开她，你反而大放光彩。” “顾总过奖了。” 我挂着职业微笑，熟练的说着客套话。 “嗐，你我不用这样。” 顾锦添摆摆手，“国际金奖拿了，业内地位稳了。才正式站在台前不到半年，就有那么亮眼的实绩，给江清婉当生活助理真是委屈你。” 他一通夸，让我有点意外。 直觉告诉我，肯定有其他目的。 想当年，顾锦添没有跟柳若白一样直白的羞辱我，但嫌恶的眼神是我至今忘不掉的。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幅面孔。 除非他很会装。 顾锦添就是这种人。 “顾总话里有话啊，”我笑着抿一口咖啡，浓郁的奶香顺着咽喉滑落，温暖了脾胃，“灵犀和环宇合作很顺利，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顾总不妨直说。” “你呀，精明了。” 顾锦添放下手中的咖啡，坐直看向我，“有兴趣到我这儿来吗？” 我抬眼看他，挺惊讶的。 他开口之前，我以为顾锦添会聊和江清婉有关的话题。 谁知道，是想挖我。 其实，自打我拿下国际金奖之后，确实有很多企业都拐着弯的想把我撬走。 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好，年薪一家比一家多。 饶是如此，愣是没有人能给的超过赵磊。 钱，权，地位，都没。 这些事，我从来不会瞒着他。 那小子在我面前可嘚瑟了。 “不要急着拒绝，可以先听听我开的待遇。” 顾锦添截住我的话头，主动说：“工资是你现在的三倍都不止，而且技术方面你说了算。你可以不到公司打卡，在家工作就行。” “必须面对面开会的话，我会在你家附近租房子，或者去你家，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有关你的病情，我知道的不多，但公司可以给你提供全额的医疗保险，送你去国外治疗也没问题。” “以上的条件你要是觉得不好，大可以再加。林殊，我是很有诚意邀请你加入我的公司，一起为将来奋斗！”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也挖不走 说实话，我对顾锦添的邀约无感。 息影后，他退居幕后，开始大范围的搞投资。 什么挣钱就投什么。 短短三五年赚了个盆满钵满。 然后他自己成立了公司，准备杀进娱乐圈吃资本这碗饭。 也就是从这儿起，顾锦添一点点把赚来的钱，又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得亏灵犀工作室给力，才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局面。 否则顾锦添多半要上失信人名单。 “顾总，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涉猎计算机科学这方面，招我也没用处吧？” 我委婉的拒绝。 可是顾锦添不死心。 “谁说没有的，我最近才吃下一家手机公司，核心的研发小组都在我这里。如果你愿意帮我，咱们必定会越做越大。争取把市场占有率上升到80%！林殊，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你一定可以的！” 顾锦添目光火辣辣的盯着我，非要问出个准确的答复。 “环宇那头你不用担心，我会亲自跟赵磊谈，给他让点利都行。” 他一口咬死不放，非要我答应帮他。 “抱歉顾总，我没有跳槽的打算。” 我是疯了才会想不开换工作…… 虽然我即使走了，过一阵也绝对会被赵磊逮回来。 那小子可不认为我去其他地方待遇能超过环宇，但是，如果真有那样的地儿，他肯定第一个跑去交涉，给我拉一堆单子当作业绩。 我可太了解他了。 “你是不是在意以前的事？” 顾锦添自诩聪明，提出愿意道歉。 “没有，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怎么在意。” 我摇头。 其他人对我造成的伤害，不及江清婉的零头。 没有她的默认，我又怎么会走哪儿都碰壁，见谁都被藐视呢？ “那是为什么？环宇那么久都没把你往上升，一直当部门主管有什么意思？三十而立的男人得朝上走，当管理才能有出息。” “恕我直言，林殊你三十出头再不去拼搏，很有可能会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一个金奖是很难得，也是我国时隔多年获得的巨大奖项。” “可是光靠这一个奖吃老本是不行的，人要懂得变通，往前走。” 顾锦添说的口干舌燥都不见我动摇，他自己先无语，随后问我：“你到底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跳槽？” 我失笑，坦言道：“我其实也有个问题，顾总知道我手里有环宇的原始股吧？而且数额不小。既然如此，你是怎么断定我愿意离开环宇？” 这一点，我在江清婉买公司送我时，就纳闷了。 我在环宇待的舒舒服服，没人背后嚼舌根，也没人给我使绊子。 怎么大家还一致认为跳槽对我比较好？ 依据什么得出的结论？ 我很好奇。 “你不想拥有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团队？” 顾锦添也同样疑惑，他不解的看我，“在环宇，无论你手里的股份占比多大，你始终屈居人下。” “赵磊永远压你一头。” “可是以你的能力，早就可以越过他，成为环宇的话事人。恕我直言，环宇科技能发展到今天，你当年的云计算是基石，大数据是装饰。” “这些都是你创立的，包括后续的程序编码，通讯技术壁垒突破等等，哪一样没有你的身影？” 说到这里，顾锦添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越是了解你，我就知道当年我看不起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说真的，江清婉错过你，是她的损失。” “我比她清醒，拿得起放得下，也能屈能伸。” “只要你答应帮我，让我现在当众磕头下跪都行。” 看的出，顾锦添的公司应该到了绝境，他太需要翻盘的底气了。 然而，他的筹码给的再多都没用。 不行就是不行。 “感谢顾总的赏识，我不会离开环宇的。你也说了环宇的成立离不开我，我又怎么舍得离开有我一份功劳的企业？” “当年创立环宇，不止我一个，我只是负责技术部分而已。” 我平和的叙述，听的顾锦添眉头直皱。 “没有人能拒绝独占鳌头，大权在握。林殊，你让我太意外了。明明你有机会创立一个跟环宇并驾齐驱，只属于你个人的公司，但你连考虑一下都不带的。”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对赵磊忠心耿耿，还是你傻了。” 顾锦添无奈。 实际上，他说什么都是白搭。 只要环宇还在，我就会在。 “可能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吧。而且我即使来帮顾总，那也是顾总的公司，和我本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脱口而出的话，问的顾锦添一愣。 他无可奈何的笑出声，和我闲聊几句，没再提跳槽的事。 回到公司，我去食堂垫吧两口就打算下班。 赵磊今天很忙，会议连续开了五个多小时都没结束。 我问过小王进度，他说可能要到下午。 于是我忙里偷闲，去外宣部和孟音约了晚饭，就溜溜达达下楼了。 我没要助理送，打算趁着天气好坐公交回家，顺带欣赏沿路的风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更喜欢步行和公交。 能感受到热闹的繁华气息，让我濒临枯萎的生命多一点人气。 然而今天，我往车站走时，背后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一直慢慢跟在后边。 我眯眼扫过车牌，眉头不由自主皱在一块儿。 是江清婉。 人行道红灯跳绿灯。 我没按照原计划往公交站台走，而是直走拐进岔路口。 这儿有公共停车位，恰好有空余的。 我上前敲车玻璃，里面的人似乎停了一下，才摁下按键。 江清婉妆容齐整的坐在驾驶座，连个司机都没带在身边。 “你跟着我干嘛？” “没事，你管你的，”江清婉顿了顿才说：“我就想见你而已，怕你去公司太高调，给你找麻烦。” 我心说，你江大影后也会有替人着想的时候？ “别跟了，没看到前边路口的警察已经注意到你了吗？” 搞得跟尾随一样，太可疑了。 江清婉笑了，眼角有细微的纹路，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岁月不会欺骗任何人。 我收回目光，没准备再多说。 “林殊，等我一下。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个月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 ------------ 第一百五十章 热度管够 江清婉说出“结婚纪念日”的瞬间，我就大致猜到她要说什么。 现在她的粉丝分成三拨人。 一些希望她能跟柳若白终成眷属。 部分想看我俩重归于好，继续扮演娱乐圈模范夫妇。 至于剩下的，是她个人粉丝。 无所谓她的私生活，只注重作品。 第三类粉丝也是占比最大，最理智的。 “……很简单的，只要你出席一下我新电影的首映，说两句话就行，其他不用你做。稿子已经写好，你到时候照着念。” 江清婉略微窘迫，耳尖和面颊泛着红晕。 我想也不想的拒绝。 “我不会和你搞这一套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扔下这句话，我转身就走。 然而江清婉很有毅力，直接下车追过来。 “电影本来是去年要上映的，但是跟其他几位大导演的撞档了，之后就重新拟定了时间。如果想要大爆，获得观众的注意力，必须要有话题度的新闻压阵。” “正好我们最近热度不低，你……” 我听不下去，倏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她，“我的话题度比不上柳若白吧？正好你们的新剧杀青，商场到处都是你们的海报，倒不如一起宣传得了，热度管够。” “还能省一笔宣传费用。” 结婚十年，纪念日我从未见过她。 第一年时，我心心念念的准备许久，换来的是孤零零的卧室和冰冷的家。 再后来，我每一次的努力，没有得到过回报。 我起初还会安慰自己，一定是我准备的礼物不够合江清婉心意，或者她工作忙抽不出时间。 然而，这些都是自我安慰罢了。 打不通的电话，矫揉造作的男声，还有接连不断的绯闻封面。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在意我。 江清婉本人却还要在公众面前和我表演夫妻情深。 每一次她澄清绯闻时的音容笑貌，都会让我信以为真。 可是人的嘴是会说谎的，行动却不会。 从期待，到麻木，其实用不了几年。 我冷漠的盯着江清婉看了一会儿，两人谁都没说话。 片刻过后，她率先开口：“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和你过结婚纪念日的。可是今年情况特殊，只能委屈你在首映礼现场过。日期是繁星娱乐的高层开会后一致定下的，我不能因为个人原因修改。” “还有，若白的醋你要吃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总之，你应该对我多一点信任的。” 我等她说完，很轻的笑了一声，“我和你的十年中，我不记得有结婚纪念日这个东西。当年你不需要，现在我看你也用不着。我作为你的丈夫参加首映礼是话题，是爆料，那同样的，我不出现也是话题，足够记者洋洋洒洒写小作文。” 看着江清婉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我心里痛快极了。 好似把这些年，因为这个日子受到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最后，请你时刻记得我俩在分居状态，我要跟你离婚。这种没有意义的日子今后少在我面前提，浪费彼此的时间。” “不过你如果说离婚纪念日，那我会期待一下。” 淡定的说完，我刚才憋着的怒火熄灭大半。 果然，不爽就要发泄，靠自己消化得到什么时候去。 “你太偏激了林殊，我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就是利益共同体。你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你不出现会有多少人骂你知道吗？环宇科技的股价也会受到影响！” 江清婉伸手拽我，被我用力甩开。 “你别任性，好好配合我，大家都好。不要为了你的一意孤行，浪费那么多人整整一年付出的辛苦努力行不行？” 她声音压低的很低，近乎哀求。 我不为所动，甚至觉得她莫名其妙。 “你的事业扯上我做什么？我就非得当个冤大头才能展现你团队拼搏努力的精神了？江清婉，你是成年人，当年的事是你自己做的。现在跑来和我提要求是想干嘛？借机洗白，巩固你在圈里的口碑？” 看着沉默不语的江清婉，我讥讽的轻笑，“我不在乎被人骂，这些年难道还少过吗？环宇的股价用不着你担心，先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江大影后。” “林殊！你跟我置气不要紧，能不能顾全大局！” 江清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能听见她气急败坏的跺脚声。 看看，这就是嘴里说着爱我，要补偿我的人。 口头答应的东西一样都没到位，却开始跟我提前预支她的需求。 原本高高兴兴的一天，被她搞得没了心情。 我没再去公交车站，直接打车回到珑湖湾二期。 张阿姨已经在处理晚上要吃的菜，手法利落刀工漂亮。 见状，我敷衍的夸了两句，得到她大大的笑脸。 团团和二百万围着我转了好几圈求抱抱。 “两只小肥猪，再这么胖下去，我早晚有一天会抱不动你俩。” 我摸摸狗头，挨个抱过又喂食。 团团活泼些，呜呜叫的撒娇，一会儿趴我脚边一会儿拿肉乎乎的爪爪踩我的脚背。 二百万更直接，去玄关叼了牵引绳塞我手里。 我笑出声，索性如了俩狗儿子的愿，赶在张阿姨饭做完之前，我牵到楼下遛狗。 半当中我还见到了打扮低调的柳若白。 他看上去像刚起床的样子，睡眼惺忪的下楼倒垃圾。 我不想跟他打照面，省的浪费口水喷他，于是我直接避开，从车库绕。 经过那辆布加迪时，漆黑的车身被小区住户中的爱车族擦的油光噌亮，现在还有两个小男生在那儿小心翼翼的拍照。 晚上和孟音吃饭，我总是走神，时不时盯着日历瞄一眼。 我知道，我还是在意结婚纪念日的。 倒不是对江清婉有感情，而是纯粹的心疼自己。 毕竟我惦念了那么久，却一次都没得到过。 孟音已经熟悉了新单位，正处于看什么都兴奋的状态。 所以没注意到，和我的聊天内容全是员工内部传的火热的八卦。 吃吃喝喝俩小时，我心情缓和过来，以为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 谁知道接下来整整一周时间，江清婉都跟背后灵似的，远远开车缀在后边。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影响 江清婉那台劳斯莱斯幻影，整个环宇科技都眼熟了。 每天从我出小区开始，就一直跟着。 不和我搭话，不打扰我，就单纯的开在我后头。 我步行，她就减速。 我坐公交，她跟的非常紧，基本不会落后两个车位以上。 如果天气不好，我打车，那她追更近。 起初我没打算理会，反正影响不到我。 可是车太扎眼，江清婉的劳斯莱斯幻影用的是粉色珠光膜。 大白天整条街最亮的就是她。 各色视线停留在我身上，让我无地自容。 开这么一辆豪车在马路上四处溜达，想不惹眼都难。 而且时速二十码，慢悠悠跟在我后边。 任凭后车喇叭摁冒烟都不带加速的。 我去哪儿，车去哪儿。 特别是我去公司，江清婉竟然正大光明把车停在门口，等一上午，我中午下班出来她又跟。 我已经听到过好几次员工在茶水间讨论了，甚至孟音都开始不确定，抓着我问咋回事。 “她这么空吗？最近电影上线，新剧杀青，都是需要宣传的时候。其他演员成天跑活动，上节目，录综艺的，怎么清婉闲的没事天天跟你屁股后头打转？” 孟音狐疑的盯着我，“你俩有啥我不知道的事？和好了？” 我深深叹气，有种难以掩饰的疲惫。 “怎么可能。” 我强调：“我和江清婉不可能复合的。” 只要她仍旧是一厢情愿，自私自利的作风，我们就走不到一起。 她重名利，对感情草率且不负责。 和我期待的家庭生活风马牛不相及。 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过的舒心愉快，不和任何人沾边，也不连累他人。 见我语气坚决，孟音才放心。 “我就怕你心软，一时答应，到时吃苦头的又是你。” 她说：“我不是嫉妒哦，单纯出于朋友的身份才劝你的。江清婉的世界太复杂，不适合你。” 说罢，孟音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记得周末陪我看房子，瑶瑶和张璐各自二人世界，我只能拉你作陪。” 我笑了一下，爽快的点头答应。 那两对准新人正是焦头烂额的时期。 装修，全屋定制，软装，家电……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最起码要忙活儿小半年。 刚好赶上明年开春的婚礼。 应付完孟音，我推开办公室窗户向下看。 江清婉的幻影还停着。 我长出口气，无奈的揉着眉心。 赵磊那个暴脾气打了两次报警电话，但是根本没用。 人家不受理。 又不是私人领地，公司大楼门口，不超时随便停。 在忍受了一周目光洗礼之后，我终于爆发。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憋着口气下楼，烦不胜烦的拦住江清婉的幻影，敲开她的窗玻璃。 “我不影响你工作，我就是很想看看你。” 江清婉没化妆，只戴了一顶纯黑的鸭舌帽。 清丽的面颊略微苍白。 双眼有浅淡的红血丝。 演员的生活作息本来就不规律，现在每天又跟进跟出，和我一个点上下班，当然作息更乱。 我别开脸，不去看她的样子。 “你已经在影响我了。” “抱歉。那……我明天停远些行吗？” 江清婉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更烦躁。 “这是距离的问题吗？” 我压着火气，尽量平和的说：“你整天无所事事就去做点公益活动，多跑几个综艺，多上几个节目宣传作品，不比利用‘结婚纪念日’这个话题来的有用？” 江清婉静静听着，忽然笑起来。 “还记仇呢？放心吧，我和团队确认过不会强迫你去首映礼炒作了。不过有一点你没说错，我最近时间确实挺多。” “不过综艺没有硬性要求需要我上，可以适当偷懒。” 她眨眨眼，笑起来露出一个浅淡的小梨涡，“林殊，别赶我走，我就想多看你两眼。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生活，见不着你我心里难受。” “你不知道，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你以前在家给我做饭的画面。” 江清婉声音渐低，“我去过很多高级餐厅，吃过无数顶级的料理。但是让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你给我做的菠萝海鲜饭和酒酿圆子。” “上次在你家，如果不是孟音在，我可能会忍不住痛哭。” 我站在原地眉头一直拧着，就没松开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江清婉，都是过去的老黄历，时间在向前走，你我早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的，”江清婉飞快接话，“我就是偶尔会怀念从前，林殊，我真的很想你。你不在我身边我吃不好也睡不好。” “啧，我记得你抱着柳若白睡挺香的啊。” 我讥讽的笑出声，“可以在游艇上三天两夜不返航。” 这些我本来不知情。 是柳若白为了在我面前显摆，故意发在朋友圈里，还特地屏蔽了其他人。 我依稀记得，为了那几张亲密照，我跟江清婉大吵一架。 深更半夜我被她扔出别墅，蹲坐在门口，吹了一整晚的冷风。 第二天立马高烧三十九度。 而江清婉呢？ 继续和柳若白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当时我年轻不懂事，不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江清婉噎了一下，认真解释，“你能不能信我一回？我真的想和你重新开始，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查尔斯医生吗？” “我把他请到嘉禾了。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去看病。” 我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她下手这么快。 查尔斯的大名国内外专研血液病的，基本都知道。 是公认的仅次于赵峰群医生的存在。 两人差了将近二十岁，属于两个时代的顶尖医术的碰撞。 同时更是两种的医学的融合。 我一时没说话，认真的打量了一圈江清婉。 滇城回来她又瘦了。 但上镜依然好看。 仔细想想，似乎在我离开之后，江清婉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掉秤。 我在她身边时，最喜欢变着法的研究好吃有营养，还不怎么发胖的食物投喂她。 所以当时她看着瘦，实际挺结实的。 “不用，我挺好的。只要你和柳若白离我远一点，我会活的更好。”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尾随 扔下这句话，我转身就走。 看到江清婉这张脸，我很难不去想曾经那段痛苦的回忆。 细密绵长的钝痛感，像是扎根我骨髓一般，时不时就要蹦出来刺我两下。 她现在一副期期艾艾受委屈的表情，令人作呕。 当年我的遭遇，岂是坐在车里等一上午那么简单？ 心理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中不断摧残我的意志。 能坚持下去，靠的是对江清婉的爱意，和对她的期待。 我曾祈祷过，我深爱的女孩儿有朝一日能和我破除万难，摒弃误会，重归于好。 可现实教会我，不要对任何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人活一辈子，自个儿舒心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我的时间并不多。 说不清今天，明天，又或是后天，我会倒地不起，再也睁不开眼睛好好看世界。 回到办公室，我忽然来了精神，破天荒加了两个小时班，把赵磊气够呛。 “我真服了你，好歹把饭吃了再工作吧？” 他气冲冲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 清一色淡口的，外加特意让厨房大师傅炖的鸽子汤。 大中午的，食堂人那么多，我怀疑他利用职位之便使唤人了。 “看我干嘛？赶紧的，饿坏了我揍你。” 赵磊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双眼直勾勾盯着我。 “唉，我今天状态不错，有点小灵感。而且我这串代码写完就差不多了，马上就走，你真是小题大做。让人知道肯定笑话你没见过世面。” 赵磊轻哼，“什么世面？看你晕倒的世面，还是你高烧不退的世面？饶了我吧，这种世面还是别让我见了，我吃不消。” 我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滚蛋！乌鸦嘴，就没一句好听的。” 他耸耸肩，“我倒是想说，但你要听吗？” 也不知道赵磊想到什么，忽然双眼放光的凑近，神秘兮兮的说：“嘿嘿，我早上才知道的大八卦，你听了肯定高兴！” 我不以为意，拆开打包盒开吃。 刚打的饭菜，正热乎。 尤其鸽子汤，又鲜又嫩，我一口喝下去大半碗。 “就柳若白呗，繁星娱乐替他撕资源，结果被西棠的杨绪风截胡。哈哈笑死我了，你都不知道网上两家粉丝撕的有多难看。” “不过西棠那边回复的大气，不想繁星，小心眼儿的阴阳怪气。” 我一口饭一口菜，再喝两口汤咬一口鸽子肉。 “就这？” 正圈竞争，有什么好兴高采烈的。 估计热搜榜都挂不上吧。 “哪儿能啊！” 果然，赵磊还有后话。 “江清婉为了柳若白，亲自去跟西棠的老总约饭，目前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总之，她应该是跟西棠杠上了。” “以她现在的实力，倒也真可以。” 毕竟在江清婉的疯狂收购下，她名下的公司有数十家。 好好发展，说不准真能成为娱乐圈的大资本。 我点点头，问赵磊：“没了？” “啊。你不意外？” “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我笑，“江清婉从柳若白出道，就为他保驾护航。资源人脉上赶着往外送，这点小事才哪儿到哪儿。” 赵磊以前没关注过娱乐圈，不清楚江清婉对柳若白有多好。 凡是她主演的戏，必有姓柳的一席之地。 宣传期暗戳戳的推荐也是常态。 我早就习惯，现在毫无感觉，已经麻木。 “总之，江清婉不管说什么鬼话你都别信。那个女人说一套做一套习以为常，嘴里就没几句真话。仗着你好骗，到你跟前卖卖惨再哭一哭。” 赵磊哼笑，“啧，我跟你说，这种套路我见惯了！” 我边吃边点头，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勺子。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是给你打预防针！” 赵磊咽下嘴里的番茄炒蛋，义正言辞道：“她呀两面派，要不然当年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一顿迟来的中饭，在他的絮叨中悄然度过。 吃完不到半小时，我就被赵磊催促着回家休息。 赶人的方式熟练的很，把我往车里一塞，完事。 小周开车绕过公司大门时，江清婉的幻影立刻跟了上来。 我故作不知，两眼一闭小歇片刻。 其实赵磊和我提过，要不要重新给我配一辆车。 别的不说最起码可以甩开江清婉。 我觉得没必要。 难不成我以后一直躲着她？ 而且换车很难保密，江清婉过个两三天就会回过味儿来。 到时再换吗？ 属实多余。 我一路胡思乱想，居然真迷迷糊糊睡过去。 直到小周轻碰我肩膀，我才清醒。 下车时我没管江清婉，自顾自的往医院里走。 今天我约了李沐颜复诊，经过挂号大厅很巧的碰见了周雨婷。 她是公司安排体检来的。 “我陪你吧林哥，”周雨婷兴冲冲的毛遂自荐，“我已经结束了，反正公司放了半天假，我回去没事做，不如陪你复诊呀。” 我挡不住她的热情，只能认了。 孟音原先还想请假跟我一块儿来，不过她才进入环宇，要适应的工作内容有些多。 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于是我才自己出门。 谁能想到临到头杀出个周雨婷。 搞半天还是有人陪着一起。 我哭笑不得，和她坐在诊室外面等着。 排在我前面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高中生，一个已婚妈妈。 情况和我差不多。 高中生的家长靠着抹眼泪，反倒是小孩子很淡定，小声的安慰爸妈。 已婚妈妈是独自来的，空洞无神的双眼呆呆盯着墙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哥，江清婉怎么也在？” 周雨婷忽然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我刚才就想说好像见着她了，没想到还真是。她知道你今天来复诊吗？总不能是故意堵你的吧。” 连续好几个问题接着来，我都不知道先回哪一个。 “不完全算是堵我，可能用‘尾随’比较合适。不用管她，我们管自己就行。” 我朝走廊尽头扫了一眼，江清婉正靠在墙边。 见我看过去，她笑着挥手和我打招呼。 “嘁，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没脸没皮的？”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说算，就算 周雨婷很反感江清婉，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话。 我早就习惯，任由她一张小嘴嘀嘀咕咕的抱怨，时不时还得配合她念叨两句，否则她停不下来。 “你管人家干嘛，我看完病就走了，她想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吧。” 我已经放弃跟江清婉斗智斗勇。 反正就看几眼，又不是真的把我怎么样。 顶多有点烦。 然而我不想惹事，她倒上赶着凑热闹。 下一秒，江清婉竟直直朝我走过来。 两旁的病人没闲心思关注别人，稍微瞄了我们几眼，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下次复诊什么时候，我陪你一块儿。” 江清婉一个眼神都没给周雨婷，专注盯着我的样子，好像我是她很重要的人一样。 这个认知跳出来的瞬间，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实在是她以往的表现，很难联想到一起去。 柳若白手指划破一道口子，江清婉紧张的满屋子找邦迪。 我摔倒吐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警告我不要装腔作势。 可能这就是偏爱吧。 我抿着唇，没吭声。 周雨婷这个炮仗可不管，直接挡在我身前瞪视江清婉。 “你一边儿去，谁来都轮不到你。听说你跟那小三打的火热，你怎么不去陪陪人家？” 她说的难听，声音也不小。 神色冷淡的病人们偏头看过来，很快又转回去。 大家都被病痛折磨了很久，实在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人的生活。 “呵呵，我是林殊的合法妻子，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的？” 江清婉不甘示弱，直言：“难道你不想当小三吗？明知道林殊没有离婚，还一直死缠烂打。说你一句厚脸皮都算好听的了。” “你除了‘合法夫妻’的名头之外还有什么？哪怕只是个名头，持续的时间也不到两年了，分居时间一到，你算个屁！” 周雨婷冷笑，看她的神色更冷。 “要不是你的苛待，林哥会生病？少装好人，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林哥以前多意气风发的一个人，为了你放弃学业没再深造，陪你在娱乐圈打拼，又替你保驾护航。” “你是怎么回报他的？竟然还好意思拿着结婚证耀武扬威……你就只剩下一张纸能说事了！” 二人针锋相对，吵吵嚷嚷的我头疼的紧。 周围人好奇的眼神，像是针扎一样在戳我的太阳穴。 “好了，别说了。” 我横在二人中间，让江清婉离开。 “你说过不会打扰我的，那么快就忘了？” “……陪你看病而已，这也算？” 江清婉被她自己说过的话呛了一嘴，愣是没找到反驳的词儿。 “算。” 我点头，肯定道：“我说算，那就算。你出现在我眼前，就会影响我的心情。我心情不好，病情也会不稳定。” “你说，这样算不算打扰？” 我没有刻意压低声线，站在白炽灯下，我的声音格外冰冷。 一时间，我们仨人都没说话。 直到排在我前面的病人被叫进诊室。 “你真的那么不想看见我吗？” 江清婉苦笑，眼圈逐渐泛红，声音都跟着沙哑。 周雨婷撇嘴，不屑的嘀咕：“早干嘛去了？现在搞这一出演给谁看，没导演没摄像头的，哭了也不会有粉丝夸你演技好的。” 我笑了笑，没搭腔，只平静的跟江清婉对视。 “我先走了，下次……下次我再找你。” 江清婉偏过头不敢看我，犹豫片刻到底是离开了。 之后周雨婷挽着我胳膊一通念叨，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不能被徒有其表的坏女人骗。 我忍不住笑出声，好像我身边的人对江清婉的印象都挺差。 赵磊他们我还能理解，大家一直都有联系，虽说我以前全部心思都扑在江清婉的身上，不怎么跟大伙儿闲聊聚餐，可从我的状态以及八卦杂志还是能猜到一点端倪。 那周雨婷呢？ 我最近才重新和她认识，大学期间也没交集。 心里这么想的，我嘴上也这么问出口。 谁知道她横了我一眼，气恼道：“林哥你忘了赵磊吗？那小子坏的很，一直拦着不让我认识你。” “我都保证不会妨碍你了，他还跟我耍诈。要不是你后来不跟江清婉好了，我求爸妈给我安排和你的相亲他绝对也会跳出来捣乱！” 周雨婷一说，我马上有了印象。 似乎这事赵磊跟我说过一嘴。 正聊着，李沐颜推门送病人出来，顺带把我俩喊进去。 “怎么在外边等着？先进来我给你开张单子验血不好吗？平白让你等了那么久。” 她疲惫的靠在的座椅上，稍稍闭了闭眼就开始给我的看诊。 “先去做几个化验，一会儿拿了报告单再上来。” 李沐颜熟练的吩咐，说完之后又问我：“下周一我老师会去嘉禾参加交流会，有些疑难杂症会被拿出来讨论。你的病例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电话你。” “现在先跟你打个招呼。” 嘉禾？ 交流会？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是跟查尔斯医生吗？” “对。你消息挺灵通的，我也是昨天才听我老师提起。” 李沐颜倏地扯了个笑容，“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查尔斯治疗方案偏激烈，不适合目前的身体状况。” “我本人要到场吗？” 我问她。 那么多有实力的专家琢磨我的病例，说不激动死假的。 万一呢，万一真的找出治愈的法子，我的人生就不再战战兢兢。 我可以享受更为轻松的生活，没有压力，没有活命的紧迫感。 “你愿意去？” 李沐颜有些意外，认真征询我意见：“你如果可以一起去就更好了，病例只是一串数据，看本人会更有真实感。” “不过你不出现，问题其实也不大。成功配型才是最重要。其他都是辅助你日常生活，度过不适期的。” 我心底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我得活着。 时间太少，我想做的事有很多。 于是没怎么纠结，就答应李沐颜会去交流会，让众人名流医生们对我进行会诊。 “好，我老师肯定很高兴。” 李沐颜有些高兴，她一定是察觉到我渴望生存的想法。 “不说别的，我先给你扎针。”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赞助 周六，我陪孟音看房子，顺便和她说了我下周要去嘉禾参加交流会。 不过是作为医学交流会的病例到场的。 她有些意外，但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那我当天请假陪你吧，到时候李主任肯定很忙，没有时间顾忌你。有个人在你身边的话会好很多。” 其实李沐颜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先是例行建议我找家属陪同，然后才说叫朋友也行。 这是医院话术，不可以漏。 哪怕李沐颜知道我并没可以信得过的家属，也必须按照这样的顺序讲。 “参加交流会的医生有百来个，都是血液病大类中的佼佼者。其实这一次的交流会是临时举办的，通知发的很急，很多医生早就有安排了腾不出空。” 李沐颜解释：“查尔斯虽说国际地位和实绩都没我老师强，但他也有自己的特点。学医没法闭门造车，要相互沟通交流才能更进一步。” “原定计划是我们去海外跑一趟，没想到查尔斯居然会主动到国内。不知道谁有那么的本事把他请来，无论如何，都是我们占便宜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是江清婉干的。 她在我面前提过好几次，可是我一直都是决绝的态度。 并且十分坚定，一点都没动摇。 为了请查尔斯，她顾忌耗费的财力物力心力都不少。 我没答应她提出的方案，但绕了一个圈仍回到起点，算是间接得到了江清婉带来的好处。 回忆李沐颜和我说的话，我有些踌躇。 要不要特意去谢谢江清婉？ 实话说，我略微拉不下脸。 前脚还说坚决不会答应她的要求，结果转个身直接跟李沐颜点头了。 想到这里，我长叹口气，更烦躁。 好在今天江清婉的幻影没跟在屁股后面，稍稍给了我一点缓冲的余地。 否则我见到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殊？发什么呆，我叫你好几遍啦！” 孟音噘嘴，戳戳我的手臂，“想什么在？跟木头人似的忽然定住了，怎么喊都没反应。” “咳，就……突然想到一点事情。” 我扯扯嘴角，僵硬的岔开话题：“有看中的房型吗？这儿小区环境不错，周边也不像裕丰路冷清，车流量大，热热闹闹的很有烟火气。” 大早上出门，我和孟音在中介的陪同下陆续看了四个小区。 现在的丽都尚郡，就是第四个。 也是房龄最短，最新的。 就在清峪路上，和珑湖湾二期所在裕丰路隔了三条马路。 步行十多分钟就就能。 裕丰路这里，除开一大片的街心花园，就是街边的私房菜馆，还有不远处的综合商场。 整体的建设布局更加高大上，也更清幽。 不像清峪路，沿街是小吃一条龙，白天生意一般，到了晚上立刻车水马龙，谁都爱来吃一口。 和繁华的市中心有的一拼。 “有是有，不过房价小贵。” 孟音跟我吐槽：“一平方十万，怎么不去抢？” 海城是一线城市，放假每年都有小幅度的上升。 如今市中心稍微好一点的新商品房，已经涨到十二万一个平方。 更高档的住宅区，二三十万的比比皆是。 对于普通人来说，地段，面积，房龄，总得舍弃一到两个才能买到高性价比的房子。 “位置好，热闹嘛。” 我安慰她，“你看差多少，不够的我出。” 孟音斜睨我，“你有钱，你清高，你了不起喽？” “帮你减轻负担还不好，就说要不要吧。” 我挑眉，略带笑意的看她。 “要！” 孟音果断道：“不要白不要。我会还你的，不占你便宜。” 我没所谓。 反正我攒钱的最终目的，有一部分就是想死后留点钱给她。 都是要继承的，活着的时候给也一样。 孟音当然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她高兴的挑了一套小二居，准备跟中介交易。 “我说你就不能选套大的，我都赞助你了，还要小的啊？” 我哭笑不得。 兜里的钱揣着用不出去啊！ “要大的干嘛，我就一个人，不是浪费钱吗？而且这也不小，一百七八十个平方呢，足够了。” 既然孟音坚持，我当然随了她的意。 去房产中心走流程很快，一个小时不到就全搞定。 拿到房本她很开心，拉着我非要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见她心情这么好，我干脆在小群问了一声，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顺带把孟音买房的事儿说了。 安静的群里像落了颗炸弹，大伙儿都被炸了出来。 反应最大的是孙辉。 【孙辉：丽都尚郡？我没看错吧，那边靠林殊很近，价格贵的逆天啊！】 【张璐：废话，新房子哪有便宜的，而且和珑湖湾二期比，靠内环更近。】 【孙辉：膜拜大佬！】 这小子发了一连串的表情包，全是磕头下跪的。 【裴冲：林殊赞助了？】 【孟音：是啊！晚上怎么说？聚一个就当庆祝呗！】 【孙辉：……林殊你不对劲，重女轻男。我买房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积极主动呐？】 【赵磊：+1！他不仅不主动，还要我主动。世道变了……】 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手指噼里啪啦一顿敲字，把那俩活宝怼的哑口无言。 【林殊：怪磊子。工资涨的太快，没地儿花，难受。】 在之后，就是好几排的问号。 孟音走在我边上，踮着脚尖看我手机。 我俩挨的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清爽的香水味。 和江清婉不同，她用的香水多数比较清淡，不仔细闻很难察觉。 被风一吹飘出去老远，钻进我鼻腔。 我不着痕迹把手机放低，靠的离她近了点。 “你自己的不也一样看？” “看你打字好玩。” 孟音头贴在我胳膊上，毛茸茸碎发一跳一跳，有点像小兔子。 “我去下菜市场，家里冰箱空了，只剩海鲜。” 都是李沐颜前两次带来没吃完的。 “你帮我遛下狗，团团和二百万估计等急了。” 说完，我把电梯卡交给孟音。 房门密码孟音几人早就知道，不用我多说。 目送她走远，我步子一转打算从小路抄近道出去。 然而没走两步，倏地一股大力把我拽到墙角……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投罗网 “柳若白？” 我手肘重重撞在墙壁上，磕的生疼。 看着眼前狼狈的人，我很难把他和当红流量小生联系在一起。 凌乱的黑短发，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还有冒了胡茬的下巴…… 除了衣衫整洁之外，真没半点和我平时见到的柳若白有相似之处。 好在他自己出门还知道戴帽子遮一遮，否则就这幅样子肯定能在热搜挂一上午。 “你满意了吗？！我问你满意了吗！！婉姐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一定是你搞的鬼，是你在婉姐面前挑拨离间，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她是爱我的，她说过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 柳若白情绪很不对劲儿，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疯劲儿。 我警惕的跟他拉开距离，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你应该去找江清婉，找我做什么？” “婉、婉姐今天不在家，她是不是来见你了！回答我啊！是不是？！” 柳若白步步紧逼，把我堵在墙角。 我家附近的菜市场有好几个。 不过我和孟音是从丽都尚郡的方向回去，所以正好路过农贸市场。 一共三层楼，东西多，面积大也够干净。 只要穿过现在的小路，出去左拐沿街就是大门。 谁知道柳若白会突然出现，我毫无防备之下被他堵了个正着。 “我今天没见过她。” 一边说话，我一边观察，找机会脱身。 我的身体大不如前，空有技巧没有力气。 这会儿距离靠的那么近，真打起来不等我用巧劲，柳若白就能掐死我。 “胡说！不可能的！她每天都往你这儿跑，昨天晚上还去车库看了布加迪……凭什么对你那么好！你算个什么东西，她都不要你了，为什么你还要跟我抢！把婉姐还给我！” 我尽量安抚他，但是用处不大。 “你冷静点，给江清婉打个电话吧，我今天真没见过她。” 这是实话。 奈何柳若白不信。 “就是你！肯定是你把婉姐骗走了！如果没有你该多好，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 柳若白忽然爆发，抽出一把折叠刀扎向我！ 我心脏骤缩。 狭窄空间让我避无可避。 这一下要是扎个正着，我可能不等病发，直接就没了。 “你疯了！杀人犯法！” 我铆足劲儿一脚踹在柳若白裆部，紧跟着抬手格挡刀刃。 这一下让他重心不稳，折叠刀也跟着偏移。 但仍是划破我的上衣。 “嘶啦！” 白色的衬衣上裂了条大口子。 锋利的刀尖在我皮肤上割开细小的口子。 鲜红色的血渗出，化作一个个小血珠挂在刀口上。 我趁柳若白痛的面部扭曲时，把折叠刀踢飞，随后推开他跑到大马路报警。 前两次我没有监控录像作证，只能看着他蒙混过关。 不论是公司那回，还是医院安全通道推我那次，都没法对他造成致命影响。 可这次不同。 我抬头看向高挂在墙角的摄像头，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柳若白，你跑不掉了。 可能是他情绪不稳定，所以没注意这边有个安装的十分隐蔽的摄像头。 刚才我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拍摄在内。 再想巧舌如簧的脱罪，是不大可能了。 虽说够不上刑事案件，但怎么说也能算民事，拘留十五天不是问题吧？ 但凡哪一个小明星和违法犯罪搭边，今后能不能在大荧幕上出现都两说。 “你死定了林殊，只要你死了，婉姐就会是我一个人的了！” 稍微缓过来一些的柳若白，双腿打着摆子朝我靠近。 我冲他笑了一下，指了指头顶，“摄像头看见没？柳若白，你完蛋了。” 他一愣，回过神之后一脸惊慌的转身想跑。 “跑什么，你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省的待会儿警察到了找不着你，还得大张旗鼓的去你家抓。” “到时候闹出的动静更大，知道的人也更多。” 我耸耸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顺便在小群吆喝了一声，我可能会晚点到。 “你是故意的！你想害我！你想把婉姐从我身边抢走！” 柳若白面色发白，惊恐的盯着摄像头，有些不知所措。 “是你自找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实话。 跑到大马路之前，我也没注意到这儿有监控。 被高大的树木枝芽挡住，只露出黑色的一个小角。 “就是你，就是你！林殊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柳若白还想跟我动手。 可是这里行人来来往往，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围观。 他那一嗓子，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柳若白生怕被认出，紧张的拉了拉帽檐，试图找机会溜走。 可我刚才那一击太狠，他到现在两条腿还是软乎乎的，迈不动步子。 试了几次，都摔倒在地，反而蹭破了一层皮。 警察来的很快。 两分钟后，头顶红蓝警笛的警车呼啸而至，唰唰唰下来五六个人，押着俩退发软的柳若白上车。 这时孟音也气喘吁吁的赶到，手里还牵着团团和二百万。 “林殊你没事吧？” 她飞扑过来，冲劲儿有些大，正好压在我侧腹部的口子上。 “嘶……本来没事的，你再抱一会儿就有事了。” 闻言，她立刻退开，脸上既懊恼又心疼。 我安慰她：“小口子，涂点双氧水就行。” 孟音泪眼汪汪，嘴唇发抖想说些什么，不过警察稍后就来询问我。 “林先生，您确定要起诉柳先生吗？” “是。” 我又不是棉花糖，踢一脚不痛不痒。 先前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拿捏柳若白，只能给他制造一点小麻烦，毁他口碑而已。 而且就算这样，也依然能被洗白。 现在不一样，证据确凿，我当然得乘胜追击。 无论结果如何，都得让柳若白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如果能顺带搞臭他的名声，就更好了。 他在电视上两面三刀的虚伪模样，我已经看够。 今天的这顿饭注定得晚。 我在警局待了有两个多小时，柳若白则是被拘留。 做完笔录出来天都黑了。 同一时间，各大平台都炸开了锅，我的手机也快被江清婉打爆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舆论翻车 “你和若白怎么搞的，事情都闹到警察局去了！他最近身体不好生病了，你就非得跟他闹？他比你小，林殊你不能让着他一点吗？” “我知道你们俩不对付，但是有什么关起来门说，闹那么大是给外人看笑话！” 接通电话的瞬间，江清婉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倾泻而出。 我沉默的听着，直到她说完才开口：“你知道柳若白生病，不知道我快死了？” 只一句，就让她彻底闭嘴。 我很轻了笑了一下，视线在昏黄的路灯聚焦。 “上次我已经提醒过他，于我而言名声如何并不是重点。但他是公众人物，一旦形象受损再想挽回就难了。” “那些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会跟烙印一般跟随他一辈子。” 长时间盯着灯光，让我的眼睛有些酸涩。 我眨眨眼，适应略微模糊的视野，嘴里继续说：“你一门心思的质问我，怎么想不到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 “拿刀捅我，啧，差一点我就要进太平间了。” 摸着警察帮忙简单处理过的伤口，我讥讽的哼笑，“江清婉，我忍他已经很久了。他自己犯贱找抽，怨我？” “你有时间在这儿埋怨，不如去看看你的小情人。” 说完我就想挂电话。 每一次我跟柳若白之间有争执，江清婉总是毫不犹豫站在他那一边。 因为我不轻易落泪，不随意诉苦。 反观柳若白，长了一张柔软的面容，稍微皱个眉毛再掉两颗金豆子，江清婉就心疼的不行。 我活该让他？ 他挑衅我的时候，可不就是仗着我没人撑腰，没人疼惜吗？ 就在我即将挂断之前，江清婉倏地喊住我。 “林殊等一下，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你会受到舆论的攻击。你也知道若白的粉丝量有多大，他这几天状态差，几次新剧宣传显而易见的虚弱。” “你在这个时机和他产生冲突，到头来吃亏的是你啊！” 江清婉声音急切，语速非常快。 可我不想深究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场面话。 对我而言，她处事的方式我早就麻木，根本不会抱有任何期待。 “说完了？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有任何问题请跟环宇的律师联系，目前案件的处理我已经由律师全权代理。” “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事。” 招呼一声，我直截了当的挂断，顺便关机。 省的她没完没了。 “没关系吗？” 孟音取车回来，紧张的问我：“裴冲他们已经到了，我让他们先吃。” 我摇摇头，坐上副驾驶，“法务会解决的。这种案件人证、物证都在，柳若白翻不了身。” 道路摄像头位置极隐蔽。 平时经常能抓住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车主。 柳若白自以为没有监控，动作大胆又致命。 只是小打小闹，或许警方会以私下调解为主劝导涉事双方。 然而他动了刀子，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无论谁来，都得让柳若白脱层皮。 往后他能不能继续在娱乐圈混，都不好说。 回到家，大伙儿已经把配菜弄好，汤也炖上了。 凉菜和米饭也陆续上桌。 就差几个炒菜。 张阿姨没走，见我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心里一松去厨房掌勺。 而我被其他人围住，一通嘘寒问暖。 “妈的！那臭小子我就说得狠狠弄他一回，你非要跟我讲道义。是我就把他摁在下水沟里揍一顿，特么的胆儿这么肥呢，居然又打你主意！肯定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狠，这才多久又开始浪。” 赵磊气的要死。 接到法务通知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如果不是裴冲按住他，估计现在人已经冲到警局。 我赶紧安抚他，“柳若白被拘留，够他喝一壶的。你这么气做什么，抬头纹都气出来了。” “哎哟喂！我还不是为了你！” 赵磊戳我胸口，“没良心的死鬼，让人在外边欺负了都不知道回来哭。” 他阴阳怪气的调子把我笑的不行，扬手在他后腰拍了俩巴掌。 “好好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笑的满面通红，大家见我真没事，这才放心。 “柳若白大小是个明星，怎么敢当街持械行凶的？幸亏是划破点皮，你要是重伤，他就是杀人未遂啊！” 孙辉拿公筷给我夹菜，“先吃点垫肚子，热菜一会儿就上。” “我去给张阿姨帮忙。” “我也去！” “还有我！” 陈瑶跟在孟音身后，张璐忍不住也追了过去，八卦的小眼神一闪一闪，显然仨姑娘有自己的小秘密要交流。 “少看点营销号吧，”我笑说：“哪有那么多‘如果’的事，现在我还好好站着，柳若白最多也就拘留。” 上升到刑事案件的高度，可没那么简单。 我这点小口子，连个轻伤都算不上。 说白了，去医院都没法操作。 人还没到呢，血先凝固了。 擦点双氧水消消毒，完事。 今天伤的，后天好的。 我笑的乐呵，给赵磊、孙辉气的要命。 张阿姨动作很快，满屋子飘向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可惜一大桌子菜，我能吃的全是清淡的。 只能看着大家满嘴流油。 我没放张阿姨回家，她和我们一桌吃。 不过半当中孟音捅了我一下，让我看社交平台。 “干嘛？” 我有些懒，不想开机。 “网络炸了！现在热搜全是你跟柳若白的动图，清婉的感情生活也被扒的不剩。她和顾锦添的特殊关系都被网友扒出来了！” “我朋友圈炸出来一大堆人，热闹的要命。” 孟音把手机扔给我，其他人也纷纷登录账号围观。 我随手翻了两页，确实够热闹的。 话题的中心围绕“小三挑衅正宫”，以此展开了一堆讨论帖。 柳若白的粉丝战斗力极强，奈何挡不住社会的道德之师，起初还能辩驳为爱冲动。 到了后来，被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跑到我主页下方留言，让我出来说句话。 至于江清婉粉丝，全身保持缄默。 总之有意思的紧。 不过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段小插曲。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合理的请求 这一餐直接吃到深夜，张阿姨早就挡不住睡意，被张振辉接回家了。 散了之后，我心情极好。 这是我第一次在跟柳若白的纠葛中占据上风，没受窝囊气。 当地派出所挡不住舆论的冲击，深夜发了通报详细叙述了案件经过。 为吃瓜路人解惑的同时，彻底盖棺定论。 我洗漱完不觉得困，左手搂着团团，大腿贴着二百万的狗脑袋，两狗一人趴在床上用平板刷热搜。 知道我眼睛酸涩，抬头一看竟然已经凌晨两点。 我有点心虚，赶紧关灯钻被子。 二百万早困的睁不开眼。 几乎是我躺好的瞬间，它就打起了呼噜。 至于团团，哈欠连连都要贴我身边。 “得亏不是大热天，你那一身皮草我吃不消。” 我给它顺了会儿毛，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开了。 倏地，弹出几十条未接来电，并十数条消息。 大部分是江清婉的，零星有一通李沐颜的电话。 我尴尬的挠挠脸，当没看见。 反正这个点我是不可能给李沐颜回过去的。 先不说她睡没睡，总归见我没睡必然暴跳如雷。 只是没等我把手机放去床头柜，江清婉的电话又进来了。 二百万一个鲤鱼打挺蹦老高，冲着手机“汪汪汪”一顿叫。 大有骂街的架势。 我不懂狗语，但我能意会二百万骂的有多难听。 团团还行，翻个身打了个哈欠，又开始眯缝着眼。 我把二百万招来，揉了它好几下才接通。 “有事？” “你怎么还不睡？” “呵，你希望我睡觉，还大半夜一个接一个的打？” 我快被江清婉气笑。 真有心，早就不打扰我了。 而不是现在这样，一边说着状似关心的话，却坐着扰狗清梦的事。 难怪二百万骂的脏。 “对不起，我就是试试看，没有别的意思。” 江清婉噎住，顿了顿才说：“要不你先睡？明天我到你家再说？” “说吧，反正也没睡意。” 我翻个身埋进被子，开了免提把手机扔一边。 卧室里是隔着电话线的轻微喘息声，听得出江清婉在组织语言，隔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试探：“林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能够撤诉吗？” 她或许觉得自己提的要求挺过分，很快又补充：“你放心，相应的损失我会翻倍补偿你。只是这件事影响太过恶劣，对若白的形象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知道他以前对你态度不好，处处跟你作对。但官方已经给他打了烙印，案件已经定性，你高抬贵手，给他一条生路行不行？” “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 我闭着眼呼吸平缓，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江清婉。 “你有什么面子好让我掂量的？” 大晚上，我的声音在卧室格外响亮。 二百万立刻扑到我边上，拿湿漉漉的鼻子蹭我的脸。 团团也凑到我颈窝，脑袋往里一卡，暖呼呼的特别舒服。 我刚升腾的一股火气，悄无声息的降下大半。 “江清婉，你没有要求我让步的资格。他是成年人，都快奔三了，不是小孩子。必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他，得到的是什么？是柳若白妄图杀害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这一刀没有偏移，精准的刺入我的心脏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白血病晚期，早晚都要死，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话音刚落，江清婉就焦急的否认，“没有！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我希望你好好的，无病无灾，幸福快乐！” “所以你口中的‘幸福快乐’，是必须以我的退让为前提是吗？我对你，对他，都足够体面。” 我睁开眼，漆黑的夜里，月色穿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映出二百万不安分的狗脑袋。 我很轻的笑了一下，拍开它的狗鼻子，才说：“最后说一遍，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律师随时奉陪，不会有商量的余地。” “与其大半夜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劝你不如去警局和柳若白谈谈。” “我在你家楼下。” 江清婉忽然说，我愣了一下，没吭声。 她的声音略微沙哑，透过扬声器充斥在我耳边。 “我没有偏向若白的意思。只是繁星娱乐刚上线的电影，还有杀青的新剧，都有他的参与。不仅如此，宣传的剧照、综艺节目、访谈，大部分都有若白的身影。” “如果因为持械伤人被刑拘，对公司来说是个巨大的噩耗。一旦影视作品被强制下架，后期需要承担的换人费用，或者特效成本，都会大大增加。” “繁星娱乐下半年的几部大成本作品是想冲击奖项的，林殊，我不是为了个人原因，是一整个团体，经不住那么大的损失。” 江清婉深吸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忍心大家一年的辛苦付诸流水吗？几个亿的投资啊，眼看着马上就能盈利，却在黎明前倒下……说实话我不甘心。” 更何况，这些项目都是江清婉监制的，是她主动要求把柳若白加进去，才会有这一出。 我听着她柔软的示弱，内心意外的平静。 “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作自受。 这个字送给柳若白再合适不过。 “造成你和繁星娱乐损失的又不是我，是柳若白。你让他负责去，我是被害人，懂了吗？” “可是……” 我不想听，再次挂断。 顺便把江清婉的号码拉黑。 为私人感情也好，为个人盈利也罢，都没法成为让我放过柳若白的理由。 凭什么你说的我就要答应？ 凭什么你的利益就比我重要？ 凭什么我要为你妥协？ 如果不答应你提出的要求，就是我小心眼、斤斤计较的话，那从今往后，我就做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吧。 我一下下撸着团团细密的狗毛，胳膊上枕着二百万的大脑袋。 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整一周，柳若白都挂在热搜，江清婉被拍到多次往返律师事务所和警察局。 互联网上的传言日益夸张。 我无暇理会，全交由公司法务打理。 而我自己，则因为即将到来的交流会兴奋紧张。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交流会 周末两天，我都在家调整作息，争取以最好的身体状态作为特殊病例出现在医学交流会上。 李沐颜跟我打了一通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话，叮嘱我相关注意事项的同时，还不断的安抚我。 “其实你的病例并非特例，先前在世界范围发生过好几例。不过并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案，基本采用的都是保守治疗。” “能够最大限度的延缓病情恶化，维持生命。到目前为止，白血病晚期的存活率一般在30%，有个别是特例。” 她人在外地，电话里有些嘈杂。 “只要病人配合积极治疗，控制病情，一切都有盼头。” 李沐颜是在给我打预防针。 我懂她的意思。 “放心李主任，我不会天真的认为行业专家能够在短短的几天交流会上，讨论出完备的治愈方案。” “每多活一天，都是我赚到了。” 当初确诊，医生判定我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可是现在呢？ 一百多天匆匆流过，如今都快小半年了，而我还活的好好的。 我不奢求哪一天真能把我治好，但活着的每一天我都会珍惜。 “行，我就怕你期望太大，到时候失望。” 李沐颜声音带上了笑意。 “早点睡吧，我明天过来接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少废话，就这样说定了。” 她做事相当果断，决定的事很少会改变。 没等我再拉扯，李沐颜已经挂断。 于是，周一大早上，我和孟音就一起坐上了她的奔驰。 “精神挺好，看样子有老实遵医嘱，”她偏头看了眼后视镜，笑着说：“我还以为会看到你面容憔悴，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哭笑不得，“李主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管李沐颜强调多少次，我仍是喜欢这么称呼她。 一时半会儿可能改不掉。 她似乎跟我想到一块儿，笑了一声打趣：“你这张嘴是真硬。难不成我得再找个机会让你安慰我，你才肯喊我名字？” 上回她自责治不好我，情绪异常低落。 那是我头一次喊她的名字，也是唯一一次。 “咳，李主任还是坚强一点比较好，我更有安全感。” 我打哈哈糊弄过去，引得李沐颜笑出声。 “你俩说什么呢？” 孟音一头雾水，看看我，又看看李沐颜。 “这是我俩的秘密。” 李沐颜故意说的暧昧，逗她。 “切，搞得我稀罕知道一样。” 孟音撇嘴，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相互调侃，车里的氛围很不错。 我知道她俩说着玩，更多的是存了逗趣的心态。 嘉禾在海城郊区，距离市区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 还没过半，我就支撑不住，靠在车里昏昏沉沉的睡着。 耳边的说话声越来越轻。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我刚去海大报道，出色的外形和傲人的体格收获了一堆女生的小眼神。 隔天，就有雪花般的情书纷沓而至。 其中就有属于江清婉的一份。 不过这一次，我没给出任何回应…… “林殊，醒醒，到了。” 孟音轻拍我胳膊，我倏地从梦境中退出。 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有一瞬间的怅然，随后又忽然释怀。 江清婉那样耀眼的女孩儿，我会爱上她并不奇怪。 可惜的是，我太盲目。 那么多年的相处，早就可以看出我们之间认知的不同，追求的生活也不一样。 但我还是死心塌地，深陷其中。 或许我早就意识到，只是没舍得放弃。 天真的以为只要我愿意改变，不停地向她靠近，就能收获果实。 然而却忽略，江清婉并未选择靠近我。 她一点点偏离我的方位，我伸长了手都无法够到她。 直至今日，彻底站在不同的道路上。 “怎么傻兮兮的？” 孟音摸了把我到处乱翘的头发，好笑的问。 “睡懵了刚才。” 我跟着笑，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收拾好情绪，我跟在李沐颜身后，跟孟音一起进入嘉禾疗养院。 作为海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第一次过来。 “不愧是有钱人才能住的地儿，门口栽的两棵树都是稀有品种。” 孟音小声和我念叨。 嘉禾很大，占地面积和普通大学差不多。 大门口瞧着没啥特别，但步入内里别有一番洞天。 修建精致的楼房，随处可见的自动化设施，以及来来往往西装革履配金表的成功人士。 单拎出去一个，都能引发社会新闻。 从门口走到疗养院大厅，我至少看见七八个电视里的熟面孔。 李沐颜把我的病例交给几个年事较高的医生，他们一边摇头，一边翻阅，都说我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问他们有没有更合适的治疗方案，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没辙。 结果我并不意外，没有多失望。 倒是孟音，一直闷闷不乐没说话。 “别着急，查尔斯医生在跟老师说话，待会儿我们再去见他。” 李沐颜和相熟的长辈寒暄两句，不忘照顾我。 然而话才起了个头，我就眼尖的发现走廊尽头江清婉的身影。 她和一个外国人走在一起，身边还有赵群峰医生。 几乎不用多说，我就知道那位金发碧眼的老外，肯定是传闻中的查尔斯了。 果然，李沐颜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当即露出个笑脸。 “沐颜你来的正好，这位是本地医学交流会的赞助商，江清婉女士。查尔斯医生也是她从海外请的。” “啊呀，这一次的交流会能够举办的如此顺利，多亏了江小姐的鼎力支持！” 一声接医生的赞美，说的江清婉脸上笑意更浓，看向我的时候眼神愈发深邃。 她谦虚了两句，“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且我的丈夫身体不好，能请到各位医学界德高望重的前辈，是我的荣幸。” 说完，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江清婉跨了一步挽住我胳膊。 “原来江小姐和小林是夫妻？！怪我，怪我，居然不知道！” 赵群峰红光满面，拉着李沐颜和查尔斯问好，顺便把我推到对方面前。 “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病人，稀有血型，晚期，不过控制的非常好。他目前情况还算稳定，后续的治疗方案以西医药物为主，针灸中药为辅。” 我和查尔斯打过招呼，看着他和赵群峰就我的病例展开争论。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单独对话 医学巨人之间的交谈，是寻常人插不上嘴的。 李沐颜起初只是听着，没一会儿也跟着聊起来。 周围的医生陆陆续续围过来，时而翻一番病例，时而询问一下我的情况。 有二十多分钟时间，我被一群人反复研究。 直到大家说的差不多，我才和孟音、李沐颜招呼一声，带着江清婉穿过人群去到二楼阳台。 嘉禾疗养院设计的相当华丽，很有新中式的味道。 雕花镌刻的柱子很好的遮挡住我们两人的身影。 “你故意的。” 把我的身份捅出来，彰显她作为妻子的好。 替我赵医生，连这一次的医学交流会目的都是为了我。 看上去真的对我很好，很重视。 然而就这样一个大家交口称赞的人，前两天半夜打给我，要求我不要追究伤害了我的罪魁祸首。 甚至一遍遍的强调对方身体不好。 我呢？ 我就很好吗？ 看着江清婉的所作所为，我只觉得胃部翻涌不止，呕吐感强烈。 “嗯，然后呢？” 江清婉笑着看我，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特别好看。 “你没说你要来。” 如果知道今天江清婉会出现，我可能压根不会主动提出要过来。 被她拿捏住的感觉非常差。 我不喜欢和她在外人的面前表演和谐夫妻，明明我们的关系分崩离析，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切割干净。 这么一点的藕断丝连，却让我面对陌生人的询问时，无法解释。 难不成每次认识一个人，我都要详细说明一下我失败的婚姻吗？ “我也不知道你会跟李沐颜一起出现。” 江清婉笑容满面，还想过来勾我手，被我避开。 “我们很久没有肢体接触了，你都不知道我每天晚上是怎么睡觉的。” 她无所顾忌的往我身上靠，柔软的车大灯不偏不倚压在我胸口，对着我敏感的脖子吹气。 到底十年的夫妻，她最清楚我的敏感点在哪儿。 江清婉的手在我各处游走，我忍无可忍按住她。 “闹够没有？这里都是人，难道你想明天的热搜上是你在公共场所不雅的新闻？” 我低声质问，挣扎着想脱离她的扼制。 以前江清婉这点力气根本不够看，分分钟就能甩开。 可如今，长期被病痛折磨，我身形消瘦力气也小。 才几下子，就开始气喘吁吁。 “我摸自己老公，外人有什么可说的？就算被拍到又能怎么样？最多说我俩情不自禁，有什么关系。” 江清婉见我哑口无言，反而越发来劲。 双手都往我衣服里面钻，温热的手掌和灵活的手指，不断挑战我的忍耐力。 不知何时，我已是满头大汗，身体也羞耻的起了反应。 “松手！” 我受不住的低声怒斥，用尽全力把江清婉推开。 “别让我觉得你是不知廉耻的女人，”我微微喘息着抹掉头上的汗，看着我面前的江清婉逐渐没了笑意，我心里痛快，“我不会和你配合扮演模范夫妻的，如果不想被打脸，你最好说话做事都有点分寸。” 拉江清婉过来，我要说的其实就这一句。 “你已经厌恶我到这种程度了？明明你自己也很想要的，我们是夫妻啊！那种都快乐的事情根本不用忍……还是说，你跟别人睡了？孟音，还是李沐颜？” 她声音骤然拔高，看我的眼神也凶狠一些。 与生俱来的霸道和自私体验的淋漓尽致。 在江清婉眼里，我可能只是她的私有物品。 “呵，我就必须要有那方面的生活？” 事实上，我连活着都费劲。 全身骨头都在疼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不可否认，我也有需求。 但我不是畜生，随便来个人就可以。 我不想跟江清婉有多一点的接触，哪怕是最普通的肢体碰撞，我都接受不了。 条件反射的恶心。 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在叫嚣着要离开这个女人！ 哪怕仍有留恋，哪怕记忆深处依旧有她的痕迹，我也必须亲手斩断这份羁绊。 “你自己心脏，看别人也是一样的脏。我不是你那样的人，随随便便看上眼就可以带回家过夜。” 我平静的说着最恶毒的话，成功把江清婉气到了。 “你别忘了，今天的医学交流会是我赞助的。” 她恶狠狠瞪视我，“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可能说的有些过分，但我现在不想收回这句话。 毕竟，这些事她真的有做过。 而且不止一次。 “江小姐的记忆力可能不大好，或许网友们能提醒你。” 她的绯闻，经过这一次柳若白伤人事件，被扒的精光。 连顾锦添都被翻出来。 得亏他现在息影，很久没出现在公众的眼前，没在舆论的中心，否则绝对是热度最高的。 我注视着江清婉的眼睛，能看出她一夜未眠的疲惫。 应该是为了柳若白的事儿，奔忙到天亮。 她睡眠不足，黑眼圈就会格外明显，脸也会浮肿，额头和下巴的位置还会爆痘。 这会儿，即便江清婉底妆再完美，近距离下也没法盖住这些痕迹。 我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她上升期最忙的那些年，熬夜，通宵，几乎避无可避。 哪怕拿下第一个影后头衔，也不能掉以轻心。 竞争对手太多，比江清婉资历深厚的比比皆知。 她一个初出茅庐就打败一众老前辈，斩获奖项，不成为眼中钉才怪。 我有钱为她撑腰是不错，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有时候舆论也可以轻松的毁掉一个人。 为了不落人口舌，不管导演的要求多过分，多不合常理，江清婉也会尽全力做到。 每每如此，她只能挑化妆的时间小歇。 我就帮她用冰袋敷眼睛。 没有条件时就拿凉水浸湿毛巾替换。 大部分时间，剧组的环境都不好，连个像样的卫生间都找不到。 我问周边杂货铺的小老板借拖线板，付钱给江清婉煮清热消水肿的茶。 偶尔还得照顾剧组其他腕儿，省的别人说我们摆架子，精致过头等等。 在我自己的摸索下，江清婉的状态一直很好，时常被媒体记者们拿来当正面教材 现在你身边，还有为你忙前忙后的人吗？ ------------ 第一百六十章 当断则断 看着江清婉粉底都盖不住的憔悴面容，我心情复杂之余又有诡异的快意。 我恨她吗？ 我不清楚。 应该是没有的。 更多的是失望，和对这份感情的绝望。 我小心翼翼呵护多年，最终被践踏的情谊，至今她都不曾完全了解。 江清婉跟我面对面站着，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直到周围声音慢慢喧闹，我才往旁边瞥了一眼。 “大家到二楼休息了，”江清婉说：“我感觉得到你还爱我。你家冰箱还有我爱吃的水饺口味，做甜点第一时间也是想起我喜欢的。” “林殊，你并不像你口中说的那样对我无情。既然如此，重新开始为什么不行？” 我深吸口气，平静的跟江清婉对视。 “除非我失忆，忘记以前你对我做过的一切，否则没有再在一起的可能。” 这话说的决绝。 带着义无反顾的狠劲儿。 我紧盯着江清婉，用我的行动告诉她，我是认真的。 是我深思熟虑坐下的决定。 并不是她三言两语，不痛不痒的几句软话就能推翻的。 显然，这一次的交谈再次以不欢而散告终。 孟音见江清婉离开，才窜过来找我。 “你俩说什么了？清婉下楼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我跟她打招呼，她都没理。” “没什么特别的，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些。” 我笑了下，“不理就不理呗。” 江清婉就是这样，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谁来都不带搭理的。 我跟她谈恋爱那会儿，稍微惹恼她，就得冷战。 后来我找到诀窍，只要在她生气之前把人哄好，就万事大吉。 只是怎么哄，得看情况。 思绪一下飘到老远。 孟音轻声说：“我经常感觉实我们都变了，可是某些瞬间，我又觉得是我想太多。其实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性格、脾气，仍那么臭。” “清婉她一时适应不了没有你的生活。如果你坚定的选择离开她，她或许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 犹豫片刻，孟音还是开口：“我听圈里的朋友说，清婉已经持续失眠很久。一到晚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我怔愣，下意识抬头看她。 在我印象中，江清婉的睡眠质量是很不错的。 属于一有空，就能秒睡的那种。 尤其是拍摄一整天回到酒店，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等不到我关灯就睡沉了。 现在竟然会失眠？ 我意识到，离开她之后，我确实没再主动关心过江清婉的私生活。 不想看，也不敢看。 我抿唇听着孟音的话，手指慢慢蜷在一起。 “……她找了很多医生，中西医都有。针灸，推拿，拔火罐，吃中药。只要想的到的，都去试了。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找医生开了点安眠药凑合。” “可是最近半个月，安眠药也开始不怎么起作用了。一到晚上清婉就很精神，要么健身要么爬起来背剧本。” 孟音一口气说完，像是解脱一样。 “我知道这些挺久了，但是一直纠结要不要和你说。你现在的生活平稳安定，没有大起伏。我私心是不希望你再掺和到那个圈子里去的。” “清婉给你带来的伤害需要时间平复，我不大想你再接触她。” 说完，孟音朝我笑了一下，问我：“是不是挺自私的？” “那没有。” 我摇头笑笑，“你是关心朋友，没有恶意。” 孟音跟着笑，“谢谢你给我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总之，当断则断吧，对两个人都好。” 嘉禾之行只持续了一个上午，因为我有点累，所以不得不提前回家。 孟音自己的车没开过来，于是开走了李沐颜的奔驰，我调侃她干脆也买一辆得了。 “算了吧，二百多万，我还欠着你买房的钱。” 她打方向盘掉头，从郊区往回开的高架有些堵，车速提不上去。 “我给你买。” 一台车罢了，有什么不能买的。 孟音的奥迪是她攒钱买的第一辆车，早就该换新的了。 “哟，这么大方？” 她乐的哈哈大笑，“赵磊给你发的工资你就往我身上用啊？信不信他知道了跟你急。” “我也想给他花啊，但是那小子消费高，我这不是没机会嘛。” 来时睡过，我现在精神不错，跟孟音说说笑笑回到市区已经过三点。 我留她在家吃饭，又一起遛狗，谁知道在街心花园被狗仔拦住。 “是林殊先生吗？听闻您被柳若白刺伤，可以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贼眉鼠眼的男人追着我问。 团团和二百万冲他龇牙低吼，把他吓了一大跳。 “哎？这狗是江影后带去片场的那只吗？林先生您和江影后的关系如何？真跟你说的一样在走离婚程序，还是有利益牵扯暂时离不了，各玩各的？” 说到后半句，狗仔眼神不自觉的朝孟音身上瞄。 我冷脸盯住他，“我的私生活不牢你费心。对社会案件有疑问的话，我想你应该去联系警察局，而不是在这里挡住我的路问东问西。” 狗仔精明的笑，“哎呀，林先生您误会了，我就是想请您做一个专访，解答一下近期网络上的热门话题，省的有些网友不明所以到处乱传，万一坏了您的名声怎么办？” 我知道他话里话外都在威胁我。 “呵，不怎么办。环宇科技的法务又不是坐着吃白饭的。你如果感兴趣，我倒是很乐意介绍给你……或者，你更想亲身体验一下？” “额，这、这不用了。” 狗仔冷不丁被我吓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又觉得没脸。 可对上我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愣是没敢继续问，随口敷衍两句灰溜溜的跑远。 “我们还是回去吧？小区的治安比较好，附近估计有很多蹲点你的狗仔。” 孟音收拾完两只小狗，提议道。 我点点头，又带团团和二百万转了一圈，就回了。 当晚，我人还没睡下，热搜上就爆出各种我俩遛狗的画面。 什么角度都有，配上露骨的描写，简直不堪入目。 看样子，对环宇科技法务感到好奇的人挺多啊。 我轻笑，直接一条消息发去公司。 下一秒，环宇科技官方发布的律师函就送到了各大涉事媒体手中。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保释 柳若白持械袭击我的新闻，半个月过去还在持续发酵。 我早上在单位茶水间都听好几回了，大家看我的眼神充满同情，见的几个客户说话音量直线下降，客客气气堆满笑意。 我无可奈何之余，也无从解释。 期间，江清婉的车不再跟着我，但我回珑湖湾二期时，经常看到她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地下停车场。 以前她都是直接停柳若白别墅车库的。 对此，我不想深究，手机对她也一直是拉黑的状态。 “嘿嘿，柳若白这次完蛋了。身上代言掉的一个不剩，新剧停播，老剧换人补拍。他和江清婉去年压到今年的电影再一次延期，所有的宣传和节目录制全部报废。” “损失数额破亿，繁星娱乐的老总气的血压高，天天召开内部会议。” 赵磊又躲我办公室偷懒，人往沙发上一躺，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说八卦。 悲催的我却在给他紧急检修BUG。 噼里啪啦一顿打字，我把最后一串代码输完，终于送口气。 “你就没正经事干了？不怕一会儿裴冲上来削你？” 赵磊借口胃不舒服，没去开会。 把事儿扔给裴冲和周凡。 重要会议我俩一个都没在，整个技术部都神经紧绷，我手机上已经收到好几条裴冲的消息，全是问我项目规划的。 “啧，不是你说要培养人才吗？每次有点大小事只知道找我俩咋行，我不拍板公司就不干了啊？” “技术部也是的，低级问题都得你过目，浪费你精力么不是。” 赵磊一通吐槽，完了不忘嘿嘿傻笑道：“我就是看柳若白过的不好，心里高兴呗。晚上怎么说？出去搓一顿给你庆祝。” 我笑出声，“毛病吧？多大点事就要庆祝，你怎么不给我放个烟花昭告全海城？订制大屏幕也行啊！” 海城市区的金融中心，是国内第二大高楼，外边的电子大屏幕是众多广告商的首选，同时也是不少有钱人告白的重要道具。 播放一分钟价格十二万，贵，但有牌面。 “嚯！小模特都没跟我提过这种要求，你可真行啊兄弟！” “就问你肯不肯吧，废话那么多。” 我白他一眼，检查完代码就跟裴冲发过去了。 赵磊捂住心口，委委屈屈盯着我，“妈的，太狠心了，烧钱不带这么烧的……不过你要真想，也不是不行。” “滚你的蛋！” 我笑骂，扯了几句胡话，我俩开始说正事。 是跟顾锦添的灵犀工作室有关的。 “妈的，看不来他那儿3A游戏确实做的好，直接拿去院线都没问题。” 赵磊看不惯顾影帝，但对他手下人的本事不得不服。 环宇科技旗下的游戏，心动城镇，大电影做的相当精致，和海外的比也毫不逊色。 价格收的又是人家的三分之二。 确实性价比极高。 以至于，游戏人生工作室那边，有意把其他几个系列也交给灵犀做。 我没意见，只要价格合适，都好说。 可赵磊有点顾忌。 “顾锦添和江清婉的关系微妙，我担心他会给咱们使绊子。” 他犹豫道：“游戏人生系列一共有十款，全交给他我不放心。要不然还是再多挑几家分散风险？” “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嘛。” 赵磊的顾虑我也有想过。 “以我对顾锦添的印象，他不像是这种人。关键他和江清婉当年事互相利用的关系，一个看上对方年轻漂亮，一个看中金钱人脉。” “各有所图。” 我理智的分析，“所以我的建议是，可以在合同上再限制严格一点，观察灵犀那边的反应。” “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能不能继续合作看天意。” 那么多年过去，顾锦添的追求早就发生变化。 他想通过环宇科技迅速积累资产还清融资贷款，并且打出自己的名声，就不会耍心眼子破坏两家的关系。 顾锦添如果真想不开，非要针对我，环宇的后手是他承受不了的。 还是那句话，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行吧，听你的。” 赵磊往沙发里一趴，懒洋洋的说：“你是真大度，换我哪能再跟情敌有合作，见面不揍两拳都算客气了。” 这个问题我认真想过。 “大概是不爱了吧。” 准确一点说，是我不想再爱江清婉了。 这份感情无望又沉重。 在无限践踏我自尊和心意的过程中，彻底控制我。 办公室沉默了几秒，赵磊“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把我吓一跳。 “我决定了，下周开始给你安排相亲。” “疯了？” “我妈说结束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 赵磊振振有词，“孟音和你认识太久，你对周雨婷有刻板印象，她又是跟李主任一样的工作狂……不对，这仨工作起来都狂。” “你可能需要一个温柔小意的妹子，天天围着你转悠，对你甜甜的笑那种。” 我皱眉听他说完，脑子忽然跳出一个画面。 “你，在说我家团团？” “？？？” “两分钟看不到我就要呜呜叫，我在家就必须蹭在我腿边，睡觉不挨着我睡不好。你看，完一致。” “你才是疯了。” 我俩面面相觑，对视几秒后同时哈哈大笑。 气氛正好时，走廊里忽然传来小王的阻挠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线。 “江清婉？她来做什么？” 赵磊仔细听了会儿，眉头很快皱在一起。 我和他反应差不多，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消停了半个月，她又要折腾什么？ 我有些烦躁，可是不得不坐着等她进来。 “嘭！” 办公室门被用力推开，江清婉身后跟着一脸愤怒的小王。 “江小姐，您现在不是环宇游戏的代言人，没有预约，按照规定不可以随意出入公司。如果您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保安了！” “我来环宇见我老公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江清婉理直气壮，定定的看向我，“我说的对不对，林殊？” “靠！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被完全无视的赵磊挡在她面前，我余光越过二人，不由自主落在门口的人身上。 柳若白？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利益交换 这小子不是被拘留了吗？ 已经放出来了？ 我眉头皱的更紧。 案发当天，我就委托了环宇的法务正式起诉柳若白蓄意伤人。 开庭排在本月底。 “若白因病保释，他已经知道错了，非要求我带他来见你。” 江清婉没搭理赵磊，直勾勾盯着我看。 眼神是我不曾见过的深邃。 我偏过头，冷声道：“见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去法庭说吧。” “林殊哥，我知道做错了，但是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我的……呜呜呜，对不起林殊哥，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也不想的！” 柳若白快走几步，即将到我面前时又猛地刹车脚，白着脸全身发抖。 搞的我在欺负他一样。 “若白生病了，很严重，”江清婉适时插话：“可以让不相关的人出去吗？病情比较隐私，我不想外人知道。” “靠！你特么说话注意点，少特么阴阳怪气！谁是‘外人’啊？” 一句话直接把赵磊点炸。 小王已经飞快把办公门关上，但还是没挡住好事的员工朝这儿探头观望。 “磊子不是外人。你想说，就在这说。不愿意就走，我不拦着。” 对于江清婉的要求，我视而不见。 在谁的地盘，就该谁说了算。 “听见没！” 赵磊得意洋洋，步子一转回到沙发待着。 他一人霸占一整张多人沙发，看样子根本没给江清婉和柳若白留位子。 小孩儿心态把我逗笑，我无奈的瞪了赵磊一眼，继续说：“不说吗？那我请保安上来了。” “林殊，我没有跟你吵架的意思。” 江清婉开口：“若白他，有严重的躁郁症。确诊半年了，他担心影响工作，一直没有跟我说。” “那天袭击你不是他的本意，他自己控制不住。躁郁症你应该知道吧？抑郁和狂躁交替不规则的发作，会干扰到患者的认知和行为。” “林殊，若白的情况已经很严重。是拘留室的警察发现不对劲，让队医检查过后得出的结论。精神疾病科的专家也看过了，建议他暂停手头的工作，安心修养。” 我拧眉听她轻声细语的描述柳若白的病情，视线下意识看向躲在她身后的人。 他真的有躁郁症？ 几次三番的挑衅，和一直以来的针对、小动作不断，让我很难立刻做判断。 像江清婉这个级别的人，半只脚踩进资本圈子，能请得到查尔斯医生，说动嘉禾办一场医学交流会…… 就这，搞不到一张精神疾病的证明？ 我表示怀疑。 “你不信我？” 江清婉看出我的想法，她苦笑，“我没骗你，这种病症是装不出的。我起初也不确定，可是我亲眼见过若白在拘留室发病的模样。” “他痛苦绝望的样子，不会是假的。” 说罢，她再次请求我，“林殊，你撤诉行不行？你现在搞得大家两败俱伤，等到开庭，有这张病因证明，你根本打不赢官司。” “不如我们私了，给双方一个体面好吗？” 江清婉用商量口气说着斩钉截铁的话，“我今天是特意等到精神疾病科专家结论出来，才去申请的保释。” “若白背地里自杀好几次，他能活着很不容易。我不想你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你心里有愧疚不是我的本意。” 长篇大论结束，原本我尚且有几分狐疑和怜悯的想法，这会儿全都消失不见。 “他绝望？” 我嗤笑，“我的十年不够绝望？” 看着江清婉惊诧的表情，我指着柳若白质问她：“每一次你都站在他身边，护着他，要求我忍让。” “你没想过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吗？” 我知道，当柳若白躁郁症的病例证明开出来的瞬间，我的起诉就注定失败。 法律明确规定，有严重精神疾病的患者，可以酌情考量。 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消息传出后，柳若白会收获多少人的同情，而我又会被怎样的唾沫淹没。 他又一次翻身洗白。 在无数次和我的交锋中，压我一头。 “林殊哥对不起，我以后会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好好修养的，肯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柳若白泪珠挂在眼睫毛上，说话一颤一颤的落了一长串。 瘦削的身板配上苍白没血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脆弱的像随时可以捏碎的花朵。 江清婉半搂着他，给他抹了把脸。 “我知道对你来说不公平。可你没多大损失，不是吗？这些天网络上怎么骂若白的，你也看到了。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他所有的资源都掉的差不多，粉丝群都解散了。” “林殊，若白已经很痛苦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认知对你我这样的正常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你能不能对他多一点包容，不要抓着一件事不放？算我求你行不行，撤诉吧，你赢不了的。” 江清婉声音放软，纤细的手指在柳若白的身后轻拍安抚，是我不曾拥有的耐心呵护。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退让的一直都是我。 柳若白脸埋在江清婉肩膀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可以撤诉，但是你必须和我离婚。离婚协议我一会儿发给你，签字，什么都好说。” 我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官司能不能赢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国也有精神疾病患者被判刑的案例。” “法院没有判决之前，什么都有可能。” 既然没办法达成我最初的设想，不如抓取对我最有利的条件。 “你在威胁我？” 江清婉蹙眉，显然很意外。 “不，这是利益交换。你需要一个没有案底的柳若白，我要的只是一份离婚协议，一个解脱。” 我寸步不让，手指在桌下用力攥紧。 在此之前，江清婉还在祈求我的原谅，口口声声要和我重新在一起，对我好。 这才过了多久，柳若白稍微示弱，弄个躁郁症的病例出来就把我撇到一边。 江清婉，你还记得我是白血病晚期患者，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吗？ 你知道柳若白刀尖刺向我的那一刻，我距离死亡有多近吗？ 枉我真以为你有复合的心思。 现在细想，其实你只是受不了一件玩具，忽然不听话了而已。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需要考虑 办公室忽然安静，我和江清婉对视，谁都没说话。 我知道，她犹豫了。 撤诉确实对彼此都好。 网友和路人未必在乎结果，双方撕逼的过程才是最热闹的。 更何况，哪怕我败诉又如何？ 也改变不了柳若白袭击我的事实。 躁郁症可以为他博得一部分同情心，可是我国针对精神疾病患者犯罪的案例本就有争议。 而且近几年愈演愈烈，很多人提出不公平。 认为即便有精神疾病，也必须依照法律判决。 更不用说江清婉和柳若白之间，还有一层难以言说的关系。 八卦越热，群众的好奇心就越大。 对身处漩涡中心，需要靠流量吃饭的艺人来说，口碑和名声极为重要。 最重要的一点，一旦有案底，谁知道国家会不会封杀。 只要对家公司多搞点人举报，自然会有相关部门处理。 总而言之，我的申诉，对于柳若白绝对是弊大于利。 江清婉神色游移不定，半晌才开口：“林殊你认真的？离婚不是过家家，说说而已的事。” 我点头。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现在到你抉择的时候了。签了离婚协议，对你，对我都好，不是吗？” 话音落下，柳若白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婉姐，林殊哥，千万不要因为我的关系分开！我可以道歉的，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 “都怪我不好，那天工作太累忘记吃药，我知道我的行为给林殊哥带来了伤害……可是我控制不住。” “林殊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婉姐真的很在乎你啊！你说这样的话，是在婉姐的心口插刀子！” “我不想影响你们的感情，我、我如果死了该多好！” 柳若白演技极佳，尤其擅长哭戏。 我冷眼看他捂着脸痛哭，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打湿江清婉的肩膀。 “若白，振作点，不是你的错。” “你只是生病了，无心之过林殊会原谅你的。” “我们好好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国内要是看不好，我就带你去国外，一定会有办法的……” 江清婉温柔的声线和柳若白断断续续隐忍的哭声交错在一起，恍惚中我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雨夜。 那一晚台风登陆，我借了酒店厨房给江清婉熬红枣银耳粥当夜宵。 柳若白慌慌张张的找到我，说找不到人，让我跟他分头找。 我一听江清婉失踪，急的上火，根本顾不得多问，拿了雨伞就冲了出去。 山里步行艰难。 平时大多靠老乡的小摩托接送，台风夜崎岖的小道上哪里有人。 我深一脚浅一脚从剧组订的酒店赶到组里，整整四十分钟，雨伞半点用都没有。 全身湿透，鞋子里全是水。 可等我找到留下看守器材的工作人员询问时，人家说江清婉早就坐剧组的面包车回酒店了。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以为人找到了。 然而我再次返回酒店，看到的是柳若白拿着我煮的粥说是他做的，笑眯眯的和江清婉依偎在一起分着吃。 至于我，没人在意。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我有很多想说的，想问的。 末了一句话都没捞着讲。 因为你张口就把我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 “下雨天玩什么小把戏，你以为淋了一身雨我就会心疼你吗？做作的要死。若白愿意为我熬粥，你倒好，一天到晚就想着装柔弱扮可怜，令人作呕……” 后面的话我再也没听进去。 我只看到柳若白靠在她身侧，冲我无辜的笑。 第二天，我高烧四十度。 孟音送我去镇上的医院，陪我吊了一下去的盐水。 自那以后，我就明白，在江清婉心里我早已面目全非。 可笑的是，那会儿我心心念念以为只要我坚持，终有一天她能看清柳若白的真面目，回到我身边。 十年一晃而过。 时至今日，我再看到熟悉的画面，除了少许的波澜外，并无额外的感触。 我对你的爱，到底是消耗殆尽，连渣滓都不剩了。 “……我会考虑的，过两天给你答复。” 江清婉的声音倏地把我从冰冷的雨夜拉回。 “好。” 我张了张干涩的双唇，只吐出一个字。 “你也好好想想，”江清婉看向我，她的手仍旧搂在柳若白腰间，“我有努力争取过你的感情，我是真心实意想复合的。” “不用想了。” 我斩钉截铁的打断她，“我已经想清楚，这段婚姻早就该结束。” 临走时，江清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而我的目光始终落在柳若白的背影上。 他笑了。 很浅的一个笑，只有嘴角轻微的上扬。 “我赢了。” 柳若白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我却看懂了。 “嘭！” 办公室门再度合上，又只剩下我和赵磊。 “林哥没事吧？你的脸色很差，需要我叫医生吗？” 他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我，紧张兮兮的要打电话。 “不用，有点低血糖而已。” 我按住他的手，让他给我弄点吃的。 赵磊步履匆匆的出去之后，我才按住额头。 我没有低血糖。 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我渴望已久的自由总算到来，但和我预想中的解脱，喜悦有点不一样。 持续十年的婚姻，究竟给彼此带来了什么？ 是误会，伤害，背叛，和不信任。 柳若白说的对，他是赢了。 到最后江清婉还是信他，不信我。 他的花招百试百灵。 江清婉就吃这套，次次上当而不自知。 我深吸口气打起精神，无论过程如何，至少结果是我要的。 不爱一个人其实挺简单的，时间就能把胸口的沟壑填平。 赵磊很快回来。 我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两个大袋子，无语凝噎。 “把我当猪吗？十几个饭盒你给谁吃啊！” “啊？你不是饿了？我去楼下食堂让阿姨特地给你炒的，全是刚出锅的热菜！” 他熟练的掀开盖子摆在茶几上，“赶紧过来吃，低血糖晕倒咋办！我爸妈知道肯定要骂我照顾不好你！” 每次赵磊抬出赵叔叔和洪阿姨，我就没辙。 “你也吃，我一个人吃不掉。” “嘶……没点辣味儿，你是要折磨我吗？”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母校 这顿饭，我和赵磊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消灭一多半。 余下的都被我打包装好，准备带回家当夜宵。 我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吃不完心里就难受。 赵磊无辣不欢，每餐都得放点辣。 有几次吃多了，好几天便秘，拉的直不起腰被我和裴冲疯狂嘲笑。 当晚，我当然没跟赵磊吃夜宵，紧赶慢赶的回到家，团团和二百万围着我呜呜叫，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晚了。 两只小东西东嗅嗅，西闻闻的，就像抓另一半出轨似的。 “抱歉呀，马上带你们下楼玩。” 我挨个摸摸抱抱贴贴，给它俩倒了水又添了狗粮，坐在沙发上看两只小狗呼哧呼哧的大口朵颐。 离开公司前，我就让法务那边暂缓起诉的事。 等江清婉签字，我就撤诉。 这笔交易我是满意的。 只不过，繁星娱乐比江清婉还等不及，零点时就让相熟的营销号散播了柳若白患有躁郁症的事。 不出所料，原本对他行为口诛笔伐的看客们，瞬间改变阵营，纷纷共情。 还有自称患有同样精神疾病的网友勇敢站出来现身说法。 总而言之，在有意渲染下，柳若白已经成了病重无法自控，为爱所困的小可怜。 无论是我，还是江清婉的个人主页下，全都是网友激情四射的留言。 唯独柳若白，收获了一群人的呵护和温声细语。 这些发生的时候，我早就睡着。 翌日去公司孟音跟我吐槽的。 “我才不信柳若白有躁郁症，他那是戏精上瘾，无时无刻不在表演。” 孟音接触过真正有躁郁症的人，根本不是这个状态。 “管他真的假的，很快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不怎么在乎，个人账户都懒得登录。 接下来一连三天，网络上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我无暇顾及，因为公司接了个大项目。 直到周六，我才腾出空回了母校一趟。 今天，我是回去看望老师的。 我当年的导师，也是强烈推荐我直博的老教授，现在已经是海城大学计算机学院的院长。 毕业十多年，我一直不敢回来，生怕看到他失望的目光。 可是上次我在学校后门的小餐馆中吃饭，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回来看看的冲动。 那么多年过去，也是该对曾经支持我、培养我的学校，我的导师，有个交代。 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我深吸口气，轻轻扣了两下门。 “进来。” 老教授的声音依然慈祥。 “老师，是我。” 踏进去的瞬间，我声音颤抖，拎着礼盒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 “林殊？！” 老教授听到我的声音，猛地从一堆文件中抬头，定定地望着我。 霎时间，我不敢再向前，生怕他痛骂我一顿再赶我走。 李涵教授，国内计算机领域的顶尖人物。 我主导的云计算，实际上就是我本科的毕业设计。 当时我一经提出，他就大力支持我，并且给我提供了最好的条件。 大二开始，李涵教授就是我的专业课老师。 是他力荐我直博，但我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以往相处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我羞愧难当，自知最不起老师的栽培和看重。 “回来就好！你呀，那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来，给你打电话都不知道接。” 李涵双鬓斑白，年过花甲的岁数笑起来皱纹爬上眼角。 他高兴的起身迎到我面前，“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专业，当年环宇科技抬出云计算，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在那里！” “好孩子怎么哭了？” 李涵摸着我的头发，自己眼圈也泛红。 浓重的愧疚充斥在我心头。 为了一段感情，我错过太多，也辜负太多人的期待。 往事不可追，活在当下，展望未来才是正经。 “对不起老师……” 我握着李涵枯槁的手，泣不成声。 压抑的痛苦和悔恨，一齐爆发。 我情难自抑，满心都是老教授曾经对我的教导。 忠言逆耳。 当年我选择放弃直博深造，执意要陪着江清婉闯荡娱乐圈时，老教授就告诫过我凡事不要强求。 我不信邪，非要往里跳。 糟蹋了学校对我的培养。 “哎呀，少年人有些不一样的选择很正常。” 李涵安慰我，“现在不也挺好？你的消息我都有关注，环宇科技发展的很不错，老师没白教你。” “对了，我还没恭喜你获得金奖的事！外网公布时，学院老师都很高兴。林殊，你是咱们海大的骄傲。” “无论过去过少年，你都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一声声肯定和赞扬，让我愈发无地自容。 直到半小时后，我的情绪才稳定。 而我压抑的哭声，把院里其他老师也引了过来。 “哟！老李，你的王牌宝贝疙瘩在呐？啧啧，林殊你是没看见，这些年但凡环宇有点动静他就跟我们炫耀，说一定是你的手笔！” 另一位老师撇嘴，笑着打趣，“这都吹了多少年，今年你拿到金奖，他还请咱们吃饭！你说埋汰人不！” “唉，有什么办法，海大那么多年能评上金奖的屈指可数。要么去京都研究员，要么自立门户去了。” 其他老师跟着闹起哄，大家笑眯眯的，全都默契的假装看不到我通红的眼。 这应该是理工人最好的安抚人心方式吧。 我笑起来，“我有今天的成就，是老师们当年教育的好。” “哈哈哈！老李你学生真会说话呀！” “行了行了，别影响我们师徒说话，都干自己的去！” 红光满面的小老头洋洋得意，等其他老师走了之后，把我拉到身边细细看了半晌。 “瘦了，憔悴了。” 李涵细细打量我，然后拍拍我胳膊，叫我坐下。 “裴冲前阵子给我发消息，说了点你的事。你别恼他，那小子怕我误会你生你的气，也是个好孩子呀。” 我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是我懦弱，不敢回学校面对老师您。” “哎哟喂，多大点事。年轻人遇到困难正常的，能走出来就好。” 李涵斟字酌句，小心翼翼问我：“听说你和那女孩儿感情破裂了，是真的吗？”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回校园 我在海大时，算是风云人物。 成绩好，人缘还行，也比较招老师的喜欢。 有比赛都会想着我。 当初我跟江清婉谈恋爱，自然受到了全校师生的关注。 我心里清楚，但不以为然。 感情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旁人指指点点，指手画脚。 可如今，当年的校园情侣，后来的模范夫妻，彻底走向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此时老师问起，我只觉羞愧。 李涵作为我本科毕业论文的导师，曾多次提醒我，不要为了一段不知归处的情感放弃唾手可得的未来。 我没听。 现在不得不感叹，老人家的眼神就是准。 以前他就说，我跟江清婉是两种人，走不到一块儿。 短暂的热情是荷尔蒙的宣泄。 想到这里，我苦笑着点头，“是真的，已经在走离婚流程。顺利的话，过不了多久就能离掉了。” 李涵摘下眼镜，长叹口气。 “你毕业之后我反思过，是不是管的太多。我太想你直博了，见你为了一个女孩儿连学业都不要，气的我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老师不是让你孤独一辈子只知道埋头钻科研，搞技术。事有轻重，如果两个人真有缘分，真的合适，各退一步对大家的发展都好。” “那女孩儿不行。性子够不上你，一门心思只知道往大染缸里扎，头都不带回的。你俩分开也好，对你是种解脱。” 他重新戴上眼镜，笑着说：“不过你现在长大了，犯不着为了一段感情，一个人，寻死觅活，悲伤春秋的。” “以你如今的地位，找对象不难。难的是找到符合你心意，专心对你的。” 说罢，李涵话锋一转，冲我乐道：“你老师我有几个老朋友，家里女儿岁数比你小一点，都是活泼开朗的类型。” “林殊你不妨考虑一下？” 我愣住，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怎么跟我想的不大一样。 然而李涵还在继续，“你也差不多到结婚生子的年龄了，有中意的千万不要拖着，要跟老师说！” 我哭笑不得。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知道我要离婚，都想给我介绍对象？ “老师，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而且以后估计也不会。我的身体您应该听裴冲提过吧？找女朋友岂不是害了对方，我一个人挺好的。” 我默默婉拒，说的是真心话。 李涵依旧乐呵呵，半点没有被打击到的意思，就像是随口一问。 让我心里轻松不少。 “这事儿不要紧，不谈就不谈，等缘分到了再说，”说着，李涵在抽屉里，摸索片刻，拿出一沓纸，“当年我想你直博，你小子拒绝了。现在呢，还有没有继续钻研的心思？” 我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的表格，心脏倏地开始剧烈跳动。 如果说大学期间，我有什么遗憾的事，估计就是没有接着往下念了。 不过这些年琐事太多，我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乱麻，确实没有心思考虑其他也腾不出时间。 现在，我只上半天班，有大把的时间肆意挥霍。 继续读书？ 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双眼发亮，小心翼翼接过李涵拿着的纸。 “哈哈哈！重新开始还不晚，你聪明又好学，我亲自带你，不出五年肯定能在业内大展拳脚！” 李涵显然很兴奋，面色通红的拍我肩膀，“我知道你已经小有成就，但科学不会止步，学习是一生的事。” “深造对你来说利大于弊。而且有我盯着，你也没机会过度操劳，咱们师徒俩呀，就慢悠悠的不急不躁。” 我重重点头。 身体健康我当然关心。 能在不知何时就会结束的生命中多学习一些知识，对我贫瘠的大脑是知识的浇灌。 既然决定好，李涵当即帮我报名了今年的研究生考试。 卡在十月尾巴的最后几天，正好赶上末班车。 离开海城大学时，早过了饭点。 晚饭我是和李涵在食堂吃的，期间碰见了好几个脸熟的老教授，大伙儿纷纷跟李涵打招呼，我也顺势被他推荐出去。 一顿饭最后成了十几个人边吃边聊，气氛火热。 有那么一瞬间，我像是回到了十年前读书的时候。 然而这一刻，我身边的人不再是当年活蹦乱跳的江清婉。 我也即将开始未完成的旅程。 怀揣着期待和喜悦重新回到学校，青春的气息无孔不入，连带着我的心情都轻松很多。 那些雾蒙蒙的往事，被我塞进记忆深处不愿回首的记忆，好像再也无法攻击我。 这段缺失的经历，我要倾尽全力补完。 好比拼图的最后一块。 回到家，团团和二百万兴奋的冲我摇尾巴。 狗粮和水张阿姨走之前都给我放好了，我提前跟她打过招呼今天不回家吃饭，请她帮我照顾下两只小狗。 我挨个摸狗脑袋，它俩欢脱的不行，围着我转圈圈呜呜叫唤。 “今天有没有乖呀？” “汪！” “汪汪！” “待会儿带你们下去遛弯？” 我把团团抱起来，这小胖子长肥了不少，我两只手抱已经有点吃力。 二百万的体型比它更大一点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两只小胖狗。” 我戳戳二百万的小脑袋，给它俩换上牵引绳下楼。 刚到小花园，它俩就跟疯了似的，撒丫子到处跑。 团团还好，知道跑两步回头瞅我，时不时奔回来贴在我小腿边上。 二百万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恨不得我把牵引绳拿掉。 遛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夜深我才回去。 团团和二百万吐着舌头狂奔，一头扎进水碗里呼哧呼哧喝了个痛快。 我盯着看了会儿，决定上网买俩宠物饮水器。 下单时，我又瞧见自动狗粮喂食器，顺手一起买了。 也买了俩。 一狗一个，谁都不用抢。 做完这些，我正准备洗澡，江清婉的消息弹了出来。 【江：周末有空吗？出来聊一下离婚的事。】 看到这句话，我怔愣许久，直到屏幕熄灭才回过神。 江清婉是答应了吗？ 简短的一户话，我不确定她的意思。 不过能正面聊离婚，就是好的征兆。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走到尽头 重回校园的深造的事，我吃午饭时随口提了一嘴。 裴冲、赵磊都在，闻言惊讶的看向我，随后不约而同笑出声。 “妈的，可以啊你！居然决定回去读书？！今晚谁都别劝我，白鹭庄园开一桌！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赵磊红光满面，比我自己都高兴。 关键是，我还没考上啊！ 刚刚报了名而已。 十月底截止，十二月考试。 我心里不怎么紧张，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 当年和我一个班的，基本都考验了。 张璐、孙辉、方进闲，都是本专业的硕士。 裴冲更不用说，留洋海外念完了博士。 我们班博士有一半，目前都在各个领域深耕。 本科学历的只有我一个。 “嘘！冷静点，我才报名，至于吗？”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嗐，你还能考不上？” 赵磊挑眉，那得意劲儿我瞧着都欠揍。 “你去见李老师了？” 裴冲从我碗里挖了块鸡肉走，顺口问我。 “嗯，聊了一点。” 我知道他指的是李涵。 那会儿我俩的导师都是他，说是同门都不为过。 只是选择的道路出现分歧。 “前段时间我还跟老师说到你，”裴冲表情不多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当时我们就在说如何劝你回学校。” “没想到我还在酝酿，你的自己主动了一把。” 这下我也乐了。 “不算吧，老师的热情我挡不住。” 我挑着重点，三言两语说完，他俩哈哈大笑。 “姜还是老的辣啊！” 赵磊一只手勾在我肩头，用力捏了捏，“话说你这小身板吃的消吗？又是读书又是上班的，要不然你还是在家办公得了。” “省的每天来回跑，多累啊！” 原先他就让我在家待着，配了俩助理给我使唤。 但是我待不住，怪无聊的，在公司热闹有人气。 冷冷清清的大房子我住了十年，很多时候只有保姆能陪我说上两句。 身处喧嚣反而更容易让我有种活着的真实感。 “得了，一天到晚在家闷着我不得长霉？” 我直接否决赵磊的提议，“反正公司所有的项目都上正轨，我的目前事情不多，你就少操心了。” “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阿姨的催婚吧。” 马上就到年底，洪小梅和赵志刚已经在京都家里打包行李，陆陆续续往海城运了。 这一次是要在这儿定居养老，所以很多东西都要拿过来。 本来赵磊和他俩离得远，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 催婚的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没当回事。 现在不同，马上就要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不说天天见面，少说一个月见三四次吧？ 俩老的又空闲，可不得找点事折腾。 “靠！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一茬！” 赵磊猛地一拍大腿，瞬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吧了。 话题从我这儿顺利转移，裴冲时不时插两句，午休时间很快过去。 后边几天我下了班都会去海大。 大学那点子文化知识在李涵的指点下，逐渐清晰。 我底子好，专业知识又过硬，用不了多久就适应了复习考研的节奏。 按照李涵给的书单，买了一兜子书在家复习。 像极了曾经考前复习的我。 对此，孟音的反应比赵磊都大，欢天喜地的买了一桌子好菜，非要给我庆祝。 张阿姨乐见其成，恨不得每天都有她发挥的余地。 我能怼的赵磊哑口无言，但对孟音是真没办法。 于是连着好多天我都吃撑，硬生生胖了三斤。 以至于去医院复诊，李沐颜难得夸我养的好。 看我的眼神，跟打量猪肉似的。 和江清婉见面的日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她订的餐厅依然是我们曾经常去约会的那一家。 柳若白没跟江清婉一起，我挺意外。 我还以为他会想要看到这一幕。 “在找什么？” 江清婉见我神色游移，不由得开口询问。 “柳若白呢？” 她一愣，随后道：“在家休息，这两天若白的情绪反复横跳，医生建议保守治疗为主，免得引起更大的反抗。” 说完，江清婉笑了一下，又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想提他的名字，看不出你挺关心若白的嘛。我回去跟他说，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你知道的，若白以前很崇拜你，一直想像你一样当个全科学霸。” 我笑了下，“未必吧。” 针对柳若白，我没多说。 管他是真的躁郁症，还是装的，我的人生里都没有他的位置。 “考虑的怎么样？” 等服务员进包间上完菜，我说回正事。 “你真的，要跟我彻底分开？” 江清婉沉默片刻，再一次确认道：“已经十一月，再有三周就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林殊，我想了很久，做下决定对我来说真的很困难。” “你能老实的告诉我，和我在一起已经痛苦到不愿意再见我的程度了吗？” 说到后半句，江清婉声调微微发颤。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丝毫不想顾忌她的情绪。 以前，我已经想的够多了。 “没问题就签字吧，关于离婚我想我表达的够清楚了，没必要拖拖拉拉浪费大家的时间。” “与其双方都受折磨，不如痛痛快快切断。” 我抬头，对上江清婉苍白的面容。 她今天没有化全妆，清清淡淡的一张脸和平时比更纯，也更贴合曾经我记忆中的她。 “……好，既然你执意要离婚，那我就成全你。” 江清婉盯着我看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开口。 她从皮包里拿出两分协议，把其中一份推到我的面前。 “我名下的房产在海城的一共五套，包括之前你住的绿地壹号，都分给你。财产方面我给你五个亿，是我目前能套现的最大额度。” “这些是我其他的房产，你看有哪里看中的，都分给你。” 江清婉从最底部抽出一张纸，上面是她所有的资产统计。 各项数字清清楚楚，明显是找专业人士制作的。 这张纸上，是江清婉的全部身家。 我轻轻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房产和钱你都收回去。婚姻存续期间，我的吃穿都是你出的。” “相互抵消吧。”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解脱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江清婉的资产我并不眼红。 有关财产分割这部分，是我从未考虑过的。 在我设想里，各走各路足以。 这些年江清婉的财富积累已经比肩资本，否则她无法如此轻易成为繁星娱乐的大股东。 她的积蓄肯定是比我多的。 毕竟，今年之前，我赚的全部钱财都投在了她的身上。 离开绿地壹号时，我口袋里只有二十万。 我平静的跟江清婉对视，在她反对的眼神中补了一句话，“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不愿意再跟你有任何牵扯。” “生活、钱财，都断干净一些对我们彼此都好。” 说罢，我很浅的笑了一下，“而且据我所知，你正是缺钱的时候。一口气收购几十家濒临倒闭的企业，要想在短时间完成资源整合没那么简单。” 江清婉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笑开。 “林殊，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我为着想吗？” “大可不必，我是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听了我的话，江清婉笑意褪去，手指不自觉在餐盘边缘摩挲。 我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这是她在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大学时，每回做高数题，江清婉烦的要死就会不停的摸手边的东西。 有时候是水杯，有时候是笔袋。 偶尔还会扒拉我胳膊，捏来捏去。 总而言之，想问题的同时手不能闲着。 曾经我笑话过她，问她考试怎么办。 她噘着嘴跟我撒娇，脑袋拱在我胸口，说听天由命。 每次我都哈哈大笑，然后认命的继续给她补课。 江清婉高数不好，线代不行，概率论也经常低分飘过。 考前不盯着，我不放心。 她跟我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数学基础课学的差不多。 之后她结实了柳若白，我的补课小团队里就顺势多了一个人。 我出了会儿神，再看江清婉，她的手指已经从餐盘滑落到桌沿。 我忽然好奇，她在想什么？ 有那么烦心？ 不该感到解脱吗？ “你不想要是你的事，但我不能分文不给。” 过了片刻，江清婉叹了口气道：“现在圈内都知道你是我背后的资本，前前后后扔在我身上的钱少说几个亿是有的。” “我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给你，传出去会被人戳穿脊梁骨。” 她笑了笑，又说：“当然，以上是大环境。至于我的私心，还是希望你能收下。白血病晚期的治疗金额巨大，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缺钱。” “但是你拿在手里我安心一点，再说了，圆圆……我是说二百万在你这儿，你总得替我好好养吧？” “就当作我给的抚养费？你如果不收下，我心难安。” 江清婉找的理由蹩脚又傻气。 我会连养小狗的钱都没有？ “行。” 但我思索一瞬，仍旧一口答应。 因为我不想在财产分割上耗费太多时间，大不了拿到离婚证书之后我再把钱转给她。 省的拖拖拉拉一直确定不了，到最后离不成。 见我这么爽快，江清婉呆了一下，不过立马反应过来。 “你该不会是想先糊弄我，拿了离婚证再说吧？” 我没吭声，任由她盯着看。 “哼，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改变想法，”江清婉轻哼，自暴自弃似的往椅背上一靠，“算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嗯，签字吧。” 说完，我拿起笔翻到最后一页，利落的留下我的名字。 江清婉捏着笔杆子犹豫许久，才一笔一划的写完。 十年的感情纠葛，终于落下帷幕。 我心情放松，胃口也好了些。 餐桌上大部分都是我爱吃的，一不当心吃的有点多。 最后这顿“散伙饭”我主动买单。 和大学时期一样。 回首往事，毕业之后我好像没有跟江清婉如此平静的吃过一顿饭。 甚至于同桌吃饭都少见。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江清婉的声音响起，她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难得露了个笑给她，“确实。希望以后也别有。” 她一梗，盯着我看了好几分钟没吭声。 我俩坐她的车去到民政局，填了单子只要静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结束，就能去换离婚证。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干劲满满。 不仅我身边的朋友看出我情绪高涨，李沐颜也敏锐的察觉到，调侃我两句。 于是我顺口把离婚的事说了。 赵磊他们几个早就知道，非要闹着给我庆祝恢复单身。 尤其是孟音和周雨婷，尤为积极。 不过被我强烈的反对暂时镇压了。 到李沐颜这里，我惊奇的发现，她也有震惊的时候。 一双眼瞪的老大，平时冷酷的女医生这会儿的样子像极了惊讶的小猫咪。 我觉得好玩，下意识笑出声。 “有那么吃惊吗？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我以为，凭江清婉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她不像是这种人，死抓着不放才是她的风格。” 换作以往，确实是这样。 我垂下眼睑，轻轻扯扯嘴角。 可是如今，柳若白患病，我估计江清婉是不想刺激他，所以才答应跟我签字离婚的。 你看，我就是如此无足轻重。 当天平一端的砝码加重，我就是首先被抛弃的那一个。 可这一次我并不伤心，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快感。 我自由了。 不用再见到江清婉，对我来说是好事。 “算了不提她，你躺下我给你针灸。” 李沐颜朝我招招手，示意我把衣服脱掉。 “我老师最近接了一个比较急的病人，回京都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来给你施针。” “荣幸之至。” 我脱开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 说实话，我自己都嫌弃。 曾经的我，身板儿结实，高大有型。 如今我自己照镜子都不乐意。 太丑了。 李沐颜倒是细细打量了我一会儿，才落针。 “为什么一点都没胖，吃的太少了。” 十几根银针先后刺入我的各处穴位。 诊室里安静的只剩下我俩的呼吸声。 习惯了轻微的痛感，我放松肌肉随她操作，闭着眼小歇时随口回答：“胖了三斤多，不明显而已。” “是吗？我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有权去你家视察情况。”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归正轨 李沐颜说的理直气壮，我闷声笑起来。 “行啊，正好孟音说周末在家我聚会，李主任有时间一起来玩。” 这是大伙儿在小群嘻嘻哈哈决定的，我镇压了几次都没用。 压不住，只能退一步答应。 张阿姨挺高兴，说要做一桌拿手菜。 我的提议李沐颜很感兴趣。 不过她这周要在住院部轮值，腾不出空。 “等我休假，你单独请我吧，”李沐颜冲我眨眨眼，“算是补偿如何？” 我笑着点头，别以为我看不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人家主动要求，我不好拒绝。 关键李沐颜正大光明，相当磊落。 我磨磨唧唧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 敲定约饭时间，我身上的银针也到点了。 离开医院，我慢吞吞的沿街逛游，落日余晖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经过路口，商场的巨幅海报仍旧是江清婉，是她代言的一款奢侈品香水。 我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直到绿灯闪了两遍才回过神。 今后，我再见到她，应该只能在电视里了吧？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总之心里有一块空落落的。 回到家，我照旧先给两只小狗检查了下喂食的机器，确认都吃过了才带它俩下去玩。 网购很快，我下单的第二天，饮水器和喂食器就一起送到。 安装很简单，使用也方便。 装好之后，团团和二百万围着转了好久，直到里边出狗粮才欢天喜地的接受了新“伙伴”。 遛狗时，经过柳若白的别墅，从外面看进去依然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线。 已经快两周了。 自打江清婉带他去公司看我，直到现在，柳若白家再没亮过灯。 他们应该是住在一起吧？ 我吃不准，好奇心驱使下，我登录个人账户上去瞅了一眼。 果然，柳若白的躁郁症被营销号放大，在各路媒体和粉丝的宣扬下，他成了痴恋影后的苦情人设。 记者也接连拍到他和江清婉在绿地壹号同进同出的画面。 除此之外，更有媒体爆料两人不久后就要前往国外治疗。 柳若白的粉丝心疼坏了，前阵子号称脱粉的站姐和大粉回流，狠狠给柳若白搞了一波流量。 以至于，他治病的消息一直挂在热搜榜前十，而且丝毫没有下降的迹象。 江清婉和他的新剧也顺利保住，又被放了出来。 我猜背后的关系肯定疏通了很多，费了不少精力和金钱。 繁星娱乐的老总都亲自下场卖惨，说柳若白经过几次的网暴之后，心理出了问题云云。 看过很多医生，但一直没有好转。 然后还试图把原因归结到我身上。 不过江清婉站出来正面接受了采访，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去。 我一目十行的扫过去，捏着手机的指骨微微收紧。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在维护柳若白。 这样正大光明的保护，我从未体会过。 可能是江清婉对柳若白的偏爱吧。 她就吃这一套。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我不会哭，也不会闹。 更加不会把自己伤痛的一面暴露在聚光灯下。 想起柳若白那天离开时的眼神，一个伪装的躁郁症，竟然比白血病更加能抓江清婉的心。 即便我很早就看清她，这会儿仍是为自己惋惜。 林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些年承受的屈辱和痛苦，一文不值。 没人怜惜，你在意的人根本不在乎。 在一段感情中，我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保护过，爱惜过。 不过负面情绪只有短暂的几秒，我转眼间就消化的差不多。 继续往下看，关于我的热搜倒是没有。 我的名字都没怎么出现。 但各路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仍波及到我的评论区。 好在环宇的法务相当给力，恶意带节奏的都被公开处刑送了律师函。 情况恶劣的直接起诉。 所以我的评论区，明目张胆蛐蛐的不多，大多数是阴阳怪气嘲讽的。 随手划拉两页，我就没兴趣了。 我在意的是，应该不会影响一个月后拿离婚证吧？ 我忧心忡忡，但无能为力。 全靠江清婉会不会变卦。 隔了一天，我中午在公司吃完饭，心血来潮想回老房子看一眼。 “去那儿干什么？很久以前不就拆迁了吗？” 赵磊不顾形象的扒拉了两口饭，奇怪的问我。 早就吃完的孟音也说：“对啊，都过去那么久，已经改建成高档社区了吧？难不成你还想在那儿买房子回忆往昔？” 二人调侃，我摇头笑了两声，“没，就是忽然想看，你俩不用管我。” “那不行。” 赵磊吃完最后一口菜，豪迈的抹了把嘴道：“我送你去吧，正好我下午要外出开会，刚好顺路。” “顺你个大头鬼。” 我翻了个白眼。 “老房子在东边，灵犀工作室在西边，压根两个方向好嘛。” “嘶，你咋知道我要去见顾锦添？” 赵磊惊讶。 “废话，你写在日程里分享给我的，当我瞎子吗？” 我无语。 这小子早上还跟我抱怨今天事情多，想偷懒扔给裴冲。 结果人家比他更忙，中饭都只能待在办公室吃，故而他只得作罢。 “……额，就当我运动了成不成？放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我有点担心啊！” “滚你的，是运动个屁！咋不说你车在跑步呢？” 我俩习惯性拌嘴，周围路过的同事好奇的打量，孟音捂着嘴笑的面颊都红了。 每次跟赵磊叨叨，我的脸面就不够用。 不知道这小子的厚脸皮到底是怎么修炼的。 真够结实的。 “唉，年纪大了开始嫌弃了我呗，”赵磊叹气，被我驳回后哀怨的盯着我：“那让小周开车送你？瞧瞧你这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真怕过几天台风登陆把你吹到天上去！” 我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胡说八道，我要真被吹飞，第一个就拽住你头发！” “干嘛非得拉头发，拽我胳膊不行？” “不顺手。” “靠！” 赵磊撸起袖子非要跟我讨论拽什么好，我烦不胜烦，一巴掌糊在他脸上。 结果蹭了我自己一手的油。 损友啊！ 活脱脱的损友！ 真能把人气死的那种！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故地重游 打发走赵磊，我优哉游哉的坐上回老房子的公交车。 环宇科技地处市中心，周边交通便利，去哪儿都很快。 我以前的老房子在江杨南路，是中环紧贴外环的位置。 不过这些年海城市大力发展郊区，那边一片拆迁后建了高档住宅区，紧跟着附近的综合性商场平地而起。 三五年的时间就有了大型社区的模样，配套设施相当完善。 随之一起高涨的还有房价。 如今已经和内环差不多，再加上划归学区房，成为了众多家长真相购买的黄金地段之一。 我下车时，看着陌生的高楼大厦，恍然察觉儿时的记忆没一点能对上的。 曾经破旧的小区成了恢弘的大门，正面是华丽的喷泉，足有三米多高。 沿街的小吃店也成了装潢靓丽的连锁餐饮店，以前我眼馋的黑网吧也消失不见。 时间能改变的事太多，我努力扒拉着零碎的幼年片段，终于在街角发现了小小的打印店。 我欣喜若狂，透过玻璃门往里看。 上小学时，老师经常会拿一些其他学校的卷子发给我做。 当时只有一份原件，我们都是一起拿来打印店的。 这家不起眼的小店我经常光顾，价格低。 店老板是一位老奶奶，姓方。 她年轻时跟着丈夫背井离乡做生意，可惜差了点运气，一直没有大赚。 后来方奶奶的丈夫因病去世，只剩下她一个。 要还债，还要拉扯不成器的儿子，她为了生计，把自己家阳台打穿，当店面做起了小本生意。 一来二去倒也能过的不错。 我记得方奶奶笑起来很慈祥，热情又温和。 更重要的是，她是我家隔壁邻居。 我爸妈还在那会儿，两家来往密切。 她很喜欢孩子，我小时候长得好，嘴巴又甜，很讨人喜欢。 我记得方奶奶做的油墩子和脆麻花都很好吃，她经常拿给我。 在之后，我爸妈过世。 方奶奶帮了我不少。 林卫龙一家上门找麻烦的时候，是方奶奶陪着我把人赶走的。 只不过没几年，她儿子非要去外地拼事业。 方奶奶放心不下，就跟着一起去了。 以至于我搬家没能联系上她。 那么多年过去，我没想到这家小小的打印店还在。 不知道老板是谁。 我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一时没察觉有人靠近。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年轻的女孩儿拉开玻璃门，好奇的打量我。 “啊？不好意思，我以前住这里，今天路过看看。” 我尴尬的挠头。 挡在人家大门口确实不好。 正要走开，我忽然灵机一动，张嘴问道：“方柔是这里的老板吗？” 可能问的比较冒昧，小姑娘愣了一下。 方柔就是方奶奶的全名。 以前她的营业执照就贴在打印店的墙上，我们那一批常来关顾的小孩儿都知道。 “你认识我奶奶？” 小姑娘眼珠子瞪得老大，不等我说话就把我往店里拉，“你先坐会儿，我去喊她！” 扔下一句话，她跟小旋风似的一溜烟钻到后屋去。 一楼的房子就是这点好，靠阳台这一边的墙敲了就是街边，只要执照办下来就可以开店。 我环顾四周，幼年觉得挺大的打印店，现在坐着都觉得挤。 不足十五平米的空间摆了两台打印机，都是近些年的新产品。 靠里的一侧是一台电脑，再往边上则是形形色色的相框。 应该是后来拓宽的业务吧。 我不着痕迹的描摹着，童年褪色的记忆渐渐有了依托。 没过多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我下意识挺直脊背，方奶奶苍老的模样下一秒映入眼帘。 “哎呀！真是小林殊啊！” 她看到我很高兴，抓住我的胳膊左右看，“长大了更俊俏，不过太瘦了呀！是不是平时没有好好吃饭，就顾着工作了？” 我患病的事不是秘密。 经常关注环宇的，或者江清婉、柳若白的粉丝，基本都知道。 骂我短命鬼的比比皆是。 不过方奶奶显然不经常看热搜，不知道那些。 我顺着她的话说，没有刻意提。 “我吃不胖，工作不忙挺轻松的，不然今天也不会抽空出来溜达。” 我起身把方奶奶按在椅子上。 店里太小，一共就俩座。 另一个没有靠背，坐着肯定不舒服。 “好好好，”方奶奶眼里有泪花，“我听你小学同学说你考上海大了？这几年都还好吧？” 小学都是按照户口簿入学，大家都住在附近。 我笑着点头，说了没两句，刚才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给我倒了杯水。 这会儿我才知道，她是方奶奶的亲孙女。 方奶奶的儿子去滇城做生意，两年不到就赔的血本无归。 家里实在掏不出钱给儿子东山再起，而且方奶奶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儿子并没有那种本事，于是劝他放弃。 毕竟老公没成功，儿子也失败。 不如在家安安分分的找个班儿上。 起初她儿子是答应的，真的回到海城，托人介绍结婚生子。 然而好景不长，前不久想不开跳河自杀了。 他老婆见势不妙，卷了家里的钱就跑路，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孩子也不打算要。 直到方奶奶被债主找上门，她才知道自己儿子在外边借了钱搞外围。 输进去一百八十多万。 利滚利，现在要还将近三百万。 夫妻俩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徒留一屁股债和刚成年的女儿。 还不出了干脆一死了之，把麻烦扔给年过七十的老人家。 听完方奶奶的叙述，我眉头皱紧。 她的一生都在为自家两个男人还钱。 老的这样，小的也是如此。 仅靠一家打印店的收入，怎么可能还的掉？ 或许知道我在想什么，方奶奶拍拍我笑着道：“你别替我担心，我这小破房子已经挂牌，这两天都有人来看，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敲定买家。” “等卖了房拿到钱，正好可以把阿源欠的债还清，剩下的就给艺玲当学费。” 孟艺玲就是方奶奶的孙女。 聘聘婷婷的大姑娘，长相随了方奶奶，都是温柔标志的模样。 “那你们住哪儿？” 我才问完，玻璃门倏地被人从外面拉开。 “死老太婆，说好的一个月就还钱，怎么到现在连个声儿都没有？该不会想不认账吧？！” ------------ 第一百七十章 小插曲 粗犷的嗓门跟磨砂似的，听的我耳膜疼。 本就逼仄狭窄的店面，硬生生挤进来三个一米八多的壮汉，把外边的阳光遮的严严实实。 “还、还的，请你们再给我宽限几天，明天就有人来买房子，”方奶奶吓一跳，赶紧起身把孟艺玲护在身后，“钱一到账户上，我立刻就转给你们。” “老婆子说话算话，不会食言。” 方奶奶掷地有声，即便年事已高，说话仍然铿锵有力。 “又要等？到底行不行啊？我就说房子直接抵押给我们完事，你非要自己找中介卖。费时费力的耽误事！” 另一人说：“大哥少跟废话，直接把房产证翻出来得了！摁着老不死的在转让协议上签个字，咱们好回去交差！” “就是啊，老不死的软硬不吃，咱们来多少回了，愣是不肯抵押。再搞不定，老板肯定要骂人！” 贴门边站着的小矮子更直接，说不动就想上手，被我挡了一下。 “干什么！好好说话，动手动脚是要明抢？我报警了啊！” 我大声呵斥，但人家没把我放眼里。 “谁啊你？有你什么事儿吗？” 最先说话的男人不耐烦的推了我一把，冲着方奶奶说：“老太婆，识相点就按照我说的做，咱们拿了房子就走，钱也不要你还了。” “两全其美的好事，我还能做主给你多住半个月，等你租到房子再搬家。看我多尊老爱幼！” 说罢，另两人哈哈大笑。 “不行，我不答应！” 方奶奶白着脸坚持，“房子我是不会抵押出去的！这周肯定可以卖出去，阿源欠你们的钱我不会少给。” “草！敬酒不吃吃罚酒！” 对方死咬着不放，我算是看出这些人的目的，就是想要这套房。 实话说，周边房价疯涨，方奶奶的小房子虽然是老小区，但周围开满了店铺，又有高档住宅区在。 地铁公交都有，还是学区房。 每平方的单价一直在上涨。 年轻一代有娃的为了小孩儿今后上学，豁得出去。 房子说买就买。 而且老公房价格相对较低，更划算。 我粗略估计，方奶奶的房子怎么也能卖个四百万。 如果直接抵押给放贷的，一毛钱剩余也拿不到。 足以见得方奶奶是明智的。 我上前一步挡在祖孙俩跟前，“人家都说会还了，没事可以走了吧？” “哟，哪儿的病秧子？” 领头的刀疤男轻蔑的上下打量我，眼底的鄙夷丝毫不加遮掩。 “没你的事儿赶紧滚！多管闲事也得掂量着来，妈的，磕碰了老子还怕你讹我！” 余下的两人开始拽我衣服，想把我推出去。 我常年生病，力气早就大不如前，只能勉强用巧劲闪躲。 “一老一少，你们欺负人家好意思吗？让人家还钱，合同呢？带来没有？一共要还多少，非要强制抵押房子。” “强买强卖，眼里没法律了？” 我冷眼瞪视三人，嗤笑道：“你有种把合同拿出来，上面写的多少我现在就还。没合同就滚蛋，警察不是吃素的。” “蛤？我没听错吧，病秧子要替老不死的还钱？” 小矮子捧腹大笑，不信我说的话。 刀疤男倒是重新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我，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他看。 “嘶……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别是个明星吧？” “大哥你认真的？有风一吹就倒的男明星？我看他像明天就死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 “等会儿，我咋也觉得熟悉呢？” 三人相互看看，凑在一堆窃窃私语。 不过声音压得虽然低，但店里面积摆在这儿，我仍能听清。 无非是猜测我的身份，想顺势敲一笔大的。 “林殊啊，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他们不是好人呐！” 方奶奶手指冰凉，用力的抓住我胳膊，“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唯一担心的就是艺玲，万一、万一……” 眼见她有托孤的架势，我赶紧打断她。 “不要紧张，我现在混的挺好，对付这种小人轻而易举。” 说完，我当着他们的面给赵磊拨了个电话，三言两语挑重点说。 手机那头先是静默几秒，随后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 “特么的！我就知道不能放你一个人瞎溜达！等着，我马上到！” “你来干嘛，让法务和财务过来，帮我算个账。” “靠！嫌弃我呗？” “昂。” 我理直气壮。 赵磊又不懂那些，搞不好还会被这些人当做爆料转手卖钱。 “行行行，十分钟，等十分钟！” 说完，他挂断电话，听的出确实火大。 我摸摸鼻子，琢磨该如何补救。 不过赵磊的那一声儿，成功将三个要债的给震住了。 “没看出来啊，病秧子真有点来头？” 刀疤男眼神深邃，那股子嚣张劲儿消失的一干二净。 “嘿，早说呢，我们哥儿几个也是给人打工的，很多事都不得已，是不是啊？” “对对对，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咱们计较。” “抵押的事儿就当我们没说，还是按照规矩来！” 原先想要强抢房子，见势不妙立即改口，甚至主动把合同掏出来放在不大的桌面上。 我见好就收，没想着跟他们来硬的。 毕竟我自己无所谓，但不能不管方奶奶和她孙女。 他们看孟艺玲的眼神让我心惊。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她俩，当中如果因为积怨出了差错，我肯定会恨死自己。 有时候退一步对双方都好。 我很轻的扯扯嘴角，“我是守法的良民，有合同，一切都好办。” 环宇的法务和财务来的很快，打印店实在太小，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 所以我陪着方奶奶二人留在店里，他们几个在外头跟要债的核对金额，偶尔进门问一问当年欠债的细节。 一番掰扯，最终要还的数额从二百九十五万，压到二百三十万。 我爽快的划卡付账。 临走时，我听见小矮子跟刀疤男嘀咕：“草了！我想起病秧子是谁了！江清婉的老公，环宇科技的大股东！” “妈的不早说，总知道就狠狠敲他一笔了！” 另一人懊恼，结果被刀疤男敲头警告。 “说什么屁话！环宇科技，你惹的气？病秧子喊来的帮手咱们都没辙！和大公司闹，疯啦？！” 三人越走越远，解决完事情，我跟法务、财务道谢，让他们先回去。 然而转头去看方奶奶时，却看到她重心不稳，“噗通”一下跌倒在地。 “奶奶！”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送医 “人怎么样？” 市一院急诊室外，我焦躁的来回踱步。 见到李沐颜推门出来，我立刻上前追问。 “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她拍拍我肩膀，安抚道：“幸亏送医及时，出血点不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以后叮嘱老人家少生气，生活当中饮食也要格外注意。口味尽量清淡，少吃胆固醇高的。作息也要规律，保持心情愉悦平稳。” 我逐一记下，李沐颜又问：“病人有糖尿病史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见我愣住，她才反应过来，“不是你家人？” “不是，”我无奈摇头，跟李沐颜解释：“是我以前老房子的邻居，帮过我很多的奶奶。” 方奶奶晕倒后，我立刻打120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过只能坐一名家属。 所以孟艺玲留在打印店里，我托了左右邻居帮忙照顾，叫她关门打烊，把门窗都锁好。 生怕那三个要债的混混去而复返。 巧的是，距离最近的是市一院，恰好轮到李沐颜值班。 不过人命关天，我直到现在才跟她正经说上话。 “方便给她做个全身检查吗？” 想了想，我问李沐颜，“方奶奶年轻时候吃过不少苦，如今年事已高，没过几天好日子。” 身上的毛病估计不少。 后半句我没说完，但李沐颜已经明白我意思。 “片子现在拍不了，抽血倒是可以。” 她给我科普：“我是担心老人家万一有糖尿病，稍后再有并发症就麻烦了。” 我点头称是，问她人什么时候醒。 “没那么快，至少要两三个小时。” 得知具体时间，我立刻给孟艺玲去了个电话让她放心。 小姑娘跟我交换了手机号，接通之后哭的撕心裂肺，我好一阵安慰才把她情绪稳住。 “放心吧，奶奶没大事。反而是你，别哭晕过去。到时我还得回来管你，奶奶好了还得骂我。” 我故意调侃，孟艺玲果然很轻的笑了下。 “行了，明天上学吧？早点睡觉，等你放学奶奶就好了。” 把人哄好，挂断电话时我松了口气。 “哟，谁啊这是，很少听你讲话那么温柔，比对你家狗还耐心。” 李沐颜一直站在边上等我，听了个全程，笑眯眯的盯着我看。 那眼神盯的我起鸡皮疙瘩。 “你想什么呢，人家才成年，是奶奶的孙女。” 我不用问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啧，就你病恹恹的样儿，还带起小孩儿来了？” 李沐颜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 “我警告你啊，不要把自己当成健康的人使唤。你自个儿的身体都扶风弱柳，再带个娃不得累死你？” “跟你说过很多遍了，遵医嘱，照顾好自己。你就这么想跟我作对是吧？” 她瞪眼看我，颇有训人的架势。 路过的小护士都不由自主的加快步子，走远了才敢扭头冲我露出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我哭笑不得，“没有的是，奶奶住院我才关照一下的。而且人家小姑娘很独立，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我呀，顶多算个临时工。” 说完，我两手一摊，把李沐颜逗乐了。 “哼，暂且信你。我巡房去了，你早点回家休息。” 她隔空指了指我，拿了病例走远。 我回到病房，方奶奶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没想到再次重逢会发生那么多事。 可能是连番的打击让方奶奶心力交瘁，在那口气松懈的瞬间，才会顶不住倒下。 丧夫又丧子，儿媳妇捐钱跑了。 这样的打击一般人都难以承受。 更不用说方奶奶今年都七十岁，本身就不怎么强壮的身体更是虚弱。 高额的债务压在身上，险些把她压垮。 但照顾孙女的重任落在她的身上，老人家仍挺了过来。 我盯着方奶奶看了好一会儿，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触。 幸亏我今天突发奇想过去一趟，而且没有因为与记忆力完全陌生的样子掉头离开。 否则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要债的混混那么凶，一老一小应付的过来？ 方奶奶晕倒，对方会管？ 孟艺玲长相标志，会不会被欺负？ 各种各样的疑虑先后冒出，平白把我吓出一身汗。 我能出门溜达，真是太好了。 半小时后赵磊来了一趟。 给我带了晚饭。 “赶紧吃，待会儿探视时间结束，我送你回家。” 他压低声音跟我说，见我不吭声，赵磊立马瞪眼，“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还想陪夜？” 我摇摇头，“我请了护工，就是有点不放心。” 李沐颜警告我的话，我当然记得。 “这有啥好担忧的，你就是思虑过多，不该你想的一个劲儿瞎琢磨。你不是说李主任值班吗？” 他把勺子塞我手里，“那不就得了，有李主任在，你的担心就是多余的。快吃饭！” 有赵磊宽慰，我紧绷的心情放松一点。 饭菜是张阿姨家里做好的，他特意拐到我家打包过来。 都是我爱吃的。 当晚我俩卡在探视时间结束之前，离开医院。 走的时候方奶奶还没清醒。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先是打给孟艺玲，小小关心一下。 然后破天荒跟赵磊请假，往医院赶。 到的时候，碰上熬了个大夜刚下班的李沐颜。 “呵，比你自己复诊都主动啊。” 她冲我笑了下，疲惫的摆摆手往街边走。 “我送你？” “不用，我叫车了，你悠着点就行。” 目送李沐颜坐上专车，我才快步往病房走。 “林殊！一大早的你过来做什么？” 方奶奶见到我就是一通数落，“我没事了，快帮我办出院。今天艺玲的学校要开家长会，是升高三的第一次通报，开学初的模拟成绩也会公布。” “医生说了，您还得祝愿观察两天，部分检查报告没出。待会儿要做个全身体检，您这次把我和艺玲吓坏了。” 我给方奶奶倒了杯水，盯着她喝完。 李沐颜有说她有轻微的肾结石，要多喝水，会自行排出。 “哎哟，什么检查不检查的，我好的很。你看，能吃能喝能睡的，你俩就是大惊小怪！到了我这把年纪，有个病痛很正常。” 方奶奶不停，非要出院。 无奈之下，我只能提议：“不然，我去给艺玲开家长会？”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家长会 从小到大，我爸妈在的时候，我一直都是家长会老师表扬的对象。 后来他俩过世，就再没人给我开过家长会。 起初住在林卫龙家那阵子，他去过一次。 不过时间和林耀清的撞了，后面就再也没去过了。 如今我自告奋勇，其实有点紧张。 毕竟我才认识孟艺玲，话都说不上两句就代替人家家长出席，老师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然而，方奶奶一听，眼睛都亮了。 她高兴的盯着我瞧，“林殊你说真的？哎哟喂，那就太好啦！我记得你小时候成绩很好的，每次考试都是一百分，你爸妈别提多高兴啦！” “我没读过几年书，没什么文化，老师讲话我经常听的半懂不懂。回家之后得自己上网找。” “你愿意去就太好了……”方奶奶说到一半，脸上的笑意忽然停住，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我：“对了，我听那些要债的人说，你得了什么绝症？” 刀疤男跟小矮子的对话，她当然听见了。 那会儿气急攻心，没有时间细想，只想快点把三个人赶走。 如今往回看，方奶奶会回过神很正常。 我笑了一下，没打算隐瞒。 反正我现在算半个名人，上网一搜，我的经历和病情不是秘密。 早就被柳若白的粉丝扒的干干净净，底裤都不剩了。 “是白血病晚期，医生说治愈率不低，不会死的。” 我不动声色的编了个谎言。 也不能完全算说谎吧。 最起码李沐颜和赵群峰跟我聊治疗方案时，用的话术差不多。 我摸摸鼻子，理直气壮的开口：“你别看我瘦巴巴的，其实挺有力量。” 正说着，方奶奶眼圈倏地红了。 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流出，经过一道道沟壑，滚落在被单上。 “奶奶是哪儿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嗐，叫什么叫，我是心疼你。你才几岁啊，人生才刚开始，怎么就……”方奶奶声音哽咽，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我赶紧坐到床边说着宽慰的话，好让她心里舒服点。 “人各有命，可能这就是我要过的坎儿呢？” “都怪我，干嘛让你出头！没把你弄伤吧？哎哟喂，受恁多罪，咋不在家歇着呢？” 方奶奶情绪激动的直拍大腿，懊恼的不行。 “你的工作呢？我听你说那什么大公司，平时上班忙不忙？有没有很累？” 她见我摇头，根本不信，“要不然你别工作了，再多钱有什么用。你就在家歇着，奶奶有点存款，卖了的房子的钱还给你之后剩下不少，你都拿去看病。” “我一个老太婆用不了太多，艺玲能自己出去打工……” 眼见方奶奶越说越离谱，我实在忍不住打断她。 “奶奶，我工作真的不累，每天只上半天班。我老板对我可好，想请假就请，也不扣我工资！” “我存款多，不用您的钱，真的！” 我深知都没想让方奶奶还我钱。 她们祖孙俩日子过的艰难，孟艺玲瘦的一张脸都凹陷了。 方奶奶自己也骨瘦如柴，伸出来的一双手全是干巴巴的皱纹。 明明我记得小时候，奶奶不说打扮多富贵，至少一桌得体，皮肤细腻的跟年轻人差不多。 这才多少年，变化就这么大。 可见吃过不少苦。 “真的假的？世界上能有这种老板？当领导的就没有不黑心的，你老板不会图你别的吧？” 说完，方奶奶跟了一嘴：“你那个是男老板，还是女老板？” 这一问，彻底把我震住了。 不知道是先感慨方奶奶开明，还是称赞她知识渊博。 “咳，是男老板，我兄弟。” 生怕她想歪，我又添了一句：“我们认识很多年，关系特别好。他爸妈也对我很不错，经常带家乡特产给我。” 我笑着说完，病房里的空气忽然安静。 好像，越描越黑？ 我后知后觉，说的话可能有歧义。 想要找补，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说真的，我写毕业论文那会儿，都没这么迷茫。 “你、你高兴就好，”方奶奶眼神复杂，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结过婚的，真不是那意思。” 说出口的瞬间，我脑海里闪过江清婉的身影。 很快。 只有几秒。 却足够我发懵。 方奶奶盯着我看了会儿，眼神愈发爱怜。 “结过？那现在？” “离了。” 我无所谓的笑笑，“性格不合适，早点分开对彼此都好。” 她恍然，“是不是什么影后？我听那些人嘴里是这么叫的。姓江？” 我无心隐瞒，这种事方奶奶早晚会知道。 当时在打印店，那三个要债的吵吵嚷嚷的声音可不小。 即使方奶奶不知情，孟艺玲肯定也懂。 年轻人嘛，哪个不爱上网看八卦。 再加上江清婉名气大，又称霸大荧幕十来年，在学生当中的知名度高到可怕。 她能在环宇科技旗下的游戏代言人票选中拔得头筹，就可见一斑。 “对，江清婉。” “是她啊！多漂亮的姑娘，你们怎么就走到离婚这步了呢？” 方奶奶惋惜。 是啊，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我也想问。 可是没人可以给我准确的答应。 哪怕江清婉本人都不行。 我觉得她未必是真爱我，可是她自己偏不那么认为。 对“爱”的理解，我俩天差地别。 她尚且是懵懂学步的稚子，不清楚“爱”到底是什么。 习惯了我不求回报的付出，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她觉得不适应才会多次挽回。 一旦碰上跟柳若白相关的事，她的抉择总不会让我失望。 我很快回神，若无其事的陪老人家闲聊。 “婚姻谁说的清呢，反正离都离了，再说什么都没意义。” “也是，我只想你过的好，不要被琐事牵绊，千万别跟奶奶学。潇洒一些，痛痛快快过一辈子。” 方奶奶鼓励我，随后话锋一转，说到卖房子的事情上。 “对了，有件事得麻烦你。中介那边得晚一两天看房了，林殊啊，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我怕艺玲说不好。”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学霸的自信 “当然。” 这点小事，我一口答应。 方奶奶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替我还钱，等房子卖出去我立刻还给你，利息按照银行里的计算，行不行？” “奶奶！您跟我说这些伤感情了，我不用您还。我工资真的很高，而且我一个人生活，根本用不完钱。” 更何况说不准哪天我就死了。 不过这话我没敢说，怕方奶奶气哭。 “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有借有还才好，老婆子我虽然穷，但绝对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再说了，你这也不是‘小’便宜啊！二百多万，都够买一栋房子了！” 方奶奶死活不同意，再说我怕她真跟我急。 李沐颜刚交代我的，病人要保持心情愉悦，我没办法只能先稳住老人家。 “这还差不多。我把中介的手机号给你，就说等我出院立刻安排看房。” 方奶奶拉着我反复叮嘱了好几遍，直到我乖乖答应，她才心满意足。 见她露出疲色，我给她打了饭盯着她吃完才去给孟艺玲开家长会。 临走前，我塞了个大红包给护工，让她帮忙看顾着。 护工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孟艺玲成绩不错，中考考进了海城师范大学附属高中，是市重点，每年的升学率非常高。 一直有传言，进入附高等于半只脚踏入一本线。 当年我没参加中考，直接评优进的海大附属高中。 高中三年，附高和海附中一直在别苗头。 多校联合模拟考等等，就没断过。 我成绩好，基本每次都能蝉联第一。 所以我的名气不仅在海附中很响，甚至传到了附高。 附高的老师、同学经常打听我的学习方法。 其实真没什么特别的，耐不住人家非要问。 我只得装模作样说几个。 不过在他们得知我没上课外辅导班时，沉默了很久。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我和附高渊源不浅，但真正踏进他们的校园还是头一遭。 为了显得正式一些，我特意回家换了一身正装。 顺带遛了团团和二百万。 这两天没怎么陪它俩，小狗有些蔫蔫的。 但是都很乖，去对面的街心花园遛了一圈，立刻活蹦乱跳冲我摇尾巴吐舌头。 可爱的样子看的我心里发软，忍不住俯身轮流抱了好一会儿。 所以，当我到附高时，笔挺的西服上不可避免的沾了些狗毛。 衬着黑色，格外的显眼。 “怎么是你来？我奶奶呢？” 在班级门口见到我，孟艺玲眼神一变，紧张的东张西望。 我摁住她的脑袋，笑着说：“你奶奶还要住两天医院，今天我替她给你开家长会。” 说罢，我往她教室里探了个头。 这会儿班主任没到，里边全是家长，每个人都按照自家孩子的座位落座，相互交头接耳的闲聊。 学生则站在操场上疯玩。 部分女生躲在楼梯间说着悄悄话。 “你？” 孟艺玲狐疑的打量我，“弱不禁风的，行不行啊？” “啧，怎么，附高的家长会需要搬石头？” 我没懂她嫌弃的眼神。 不过很快家长会正式开始，我身体力行的明白了孟艺玲的意思。 不愧是重点高中，家长会都别出心裁。 一开就三四个小时。 都快赶上环宇开大会了。 我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腰酸背痛，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多年前，我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的时候，不记得要搞那么久啊！ 难怪家长会时间定在下午，结束可不就是傍晚？！ 孟艺玲成绩属于中上游。 她选的文科，数学成绩有点捉急。 家长会结束，老师特地把我留下深入详谈。 我说是孟艺玲的小舅子，老师也没怀疑。 等终于离开教室，我腿骨都有点发软。 累的。 带孩子确实不是人干的活。 “你……还好吗？要不给你叫救护车？” “没事，维持一个姿势久了有点僵硬，待会儿就好了。” 我示意她没关系。 孟艺玲自觉的搀住我胳膊，有些讨好的问：“我们班主任和你说什么了？你别告诉我奶奶啊！” “这么怕？” 我问，她猛点头。 “我奶奶很想给我报补习班的，我骗她说我成绩很好，用不着花冤枉钱。但是奶奶还是有这个想法，本来她今天是想问我班主任，有什么好点的课外辅导老师的。” “林哥？林叔叔？” 孟艺玲拿不准怎么称呼我。 差了十多岁，确实不好叫。 “叫我叔叔吧，”我好笑的说：“你奶奶是希望你成才，别跟你老爸学。”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孟艺玲噘嘴，“可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哪有闲钱报辅导班。而且你现在是我们的债主，钱一还我和奶奶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租房子的钱、给奶奶看病的钱，都要留出来。” 可能平时没什么人说话，孟艺玲一张嘴叭叭说个不停。 她挺机灵，也比一般的孩子要早熟，家里的事被她安排的头头是道。 是个非常懂事的小孩儿。 “……反正，钱不能乱花。我现在的成绩努努力上个热门专业的二本不成问题，如果拼一本的话可能要面对专业调剂。” “专业很重要，我毕业就得赚钱，给我奶奶买大房子住！” 听着她的豪言壮语，我弯着眼睛笑容更甚。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那么多，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补课的事，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代劳。” “啊？” 孟艺玲瞪圆眼睛盯着我，没懂我意思。 “我那年高考是海城理科状元，教你小意思。” 我说完，孟艺玲狠狠倒抽一口气，看我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样。 “不信？啧，你去问问你们老师，记不记得‘林殊’这俩字。” 我有些得意。 附高整整三年，都被我压在第二，没人能超过我。 我给海附中长了不少脸。 别说任课老师了，校长每次见到我都笑脸相迎。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每个双休日，你都到我家来复习。” 说完，我怕她不自在，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或者你约地方也行。数理化生地，历史政治，语文英语，没我不会的。”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道消息 我有点说大话了。 即使高中我牛逼的不行，到底过了十几年。 别说我还记得多少，这些年教材不知换过几轮，考点也不晓得变过多少回了。 不过，要当小老师，自信必不可少。 特别是震慑小朋友的魄力。 于是乎，在孟艺玲崇拜的眼神中，补课的事情暂且定下。 我把她送回打印店，特意敲开左右邻居的门，塞了两个小红包过去，拜托两家人多看顾一下。 然后我去附近超市给孟艺玲家添了些吃的喝的，还有日用品，确认门窗关紧才离开。 方奶奶家和她的打扮一样朴素。 昨天我只在打印店待了会儿，没有到里屋去。 刚才稍作打量，我才知道祖孙俩的生活状态，比我预估的差太多。 其实也好理解，现代科技如此发达，几乎挨家挨户都会自备打印机。 有印刷需求的，更多的会在网络购物软件挑选商家，来回寄送就行，不用自己特地跑一趟。 像方奶奶的打印店，就丧失了这方面的优势。 哪怕更新了最好的打印机，还增加制作灯牌等项目，也很难有生意。 会光顾的多数是住在周围的居民，和老客户。 按照现在的情况，想挣钱太难。 住的地方也得琢磨一下。 我一晚上都在思考这问题，导致团团舔我手要跟我玩都没搭理。 它委屈的呜呜叫，趴在我脚边可怜兮兮的偷瞄我。 “哎呀，乖宝，爸爸在想事情。” 我好笑的搂住团团的脖子，使劲儿蹭了好几下。 在玩玩具的二百万看见了，立马扔下玩具，撒丫子跑过来也要贴贴。 养两只狗唯一头疼的，就是这俩偶尔会争风吃醋，特别有意思。 忙活一天，我早早的睡下。 明天上去公司，下午要回海大上课。 李涵亲自指导我考研，恨不得我马上考出来参与他的新项目。 我胡思乱想着，一觉睡到大天亮。 午饭前，我先给方奶奶找的中介打电话。 然而才开了个头，对方就说买家已经看中其他房型，不考虑一楼的，嫌靠马路吵。 再者，买家没有做生意的想法，不需要门脸。 中介讲话挺实在，跟我说这种房型如今不好出手，建议我干脆降价。 我拒绝了，于是这事只能暂时搁置。 方奶奶房子的价格本来就给的低，她急着脱手，压根没想狮子大开口。 再往下压，就太亏了。 有那么一件事压在我心头，上午工作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饭时，裴冲问我这两天在忙什么，总逮不住人。 我随口回了两句，把方奶奶的事情讲了。 “卖房子？” 孟音抬头看我，“江杨南路的吗？” 我点头，顺嘴问了她有没有门路。 哪成想，孟音还真有。 “我先前那套房子你记得吧？我前两天碰见楼上邻居，在给她儿子准备婚房。要求就是价格低，结婚头两年先过渡，等有了小孩儿再换。” “你要是没问题，我回去就跟她说？” 我求之不得。 能把房子出手最好了，方奶奶经济压力也小。 “你问下四百万怎么样？底价三百七十万吧，地段很好，周边交通发达，配套生活设施齐全。唯一的弱点就是老小区的一楼，靠大马路。” 我其实没什么把握。 但孟音很积极，说她邻居一定会满意。 所以这件事暂且定下。 随后我又开始琢磨祖孙俩住的地方。 方奶奶执意要还我钱，余下的部分根本不够买新房子的。 即使能买，那也是偏远郊区，距离市区一个小时车程以上了。 先不谈方不方便，光是孟艺玲上学就累。 来回仨小时，哪里还有休息的时间？ 今年高三的娃正是用功的时候，基本的休息不能保证，累坏了咋办。 左思右想，我还是想给她俩找市区的房子。 小一点没关系，前提环境要好，距离附高近一点点。 “你要租还是买？” 赵磊也凑热闹。 我们几个凑在一起出谋划策。 “最好能买，自己的家住起来舒服，自由。” 一老一小，万一在外被人欺负怎么办？ 现在社会上不靠谱的房东比比皆是，能否碰上有良心的全凭运气。 “嘶，那你要求挺高。老奶奶拿的出首付吗？而且每个月还房贷就够累人的，你确定没问题？” 赵磊不赞同我的想法，他提议：“要不然你接回家暂住得了，或者我名下的空房子腾一套给她俩，房租我收便宜点。” “你觉得咋样？” 我倏地坐直，欣喜的盯着他，“我觉得可行。就一个问题，你名下有普通的房子吗？” “你要多普？” “不要豪宅。” “……没有。” 赵磊眨眨眼，“豪宅咋了？你还搞歧视呢！” 我笑出声，“不是那个意思。方奶奶的家庭情况，学校都是有备案的。这种时候忽然住豪宅，你说会不会引起被人的闲言碎语？” “一般的就挺好，在方奶奶经济条件允许的范围内，适当的提高一点点就够了。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闲话。” 赵磊赞叹，“哟喂，林哥是真会替人考虑啊！行，我现在就去买一套普通的，你等我。” “？？？” 我瞪大眼，震惊的看着他一溜烟跑远。 “靠！我怎么没想到！” 我也可以买一套，假装是空闲的房子，给方奶奶住啊！ 就跟李沐颜最初接济我一样。 “我看你是钻牛角尖了。” 孟音大笑，裴冲也忍俊不禁。 我叹了口气，吃一口饭看一眼手机，下了几个房产中介的软件打算研究一下。 两人笑了一会儿，忽然孟音凑过来小声说：“有粉丝在国外的精神科医院拍到清婉和柳若白了，不过据说两人当时在吵架，闹得很不好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继续道：“清婉当街把柳若白扔下，自己开车走了。消息没传到网上，在粉丝群里闹呢！” “柳若白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在联系繁星娱乐，想要公司给出一个说法。有些比较激进的，甚至直接私了清婉的大粉。” 时隔半月，我再次听见江清婉的名字，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安排 江清婉和柳若白吵架，挺难得。 我以为没了我，他俩在国外能放肆的相处呢。 “哦，然后呢？” 听完孟音的小道消息，我平静的开口，“只是吵架？打起来了吗？” “你真不在意了？” 孟音觑着我的表情，好奇的问：“我还当你会难过一阵，毕竟是十年的感情，真的离了肯定有点波澜。” “不过现在看你，好像还行？” 裴冲吃完，擦干净嘴才接话：“因为林殊最近有其他事情在忙，注意力不在离婚上吧。你们只是签了协议，要等一个月的冷静期才能领离婚证。” “江清婉别事后悔了吧，要不然干嘛跟柳若白当街吵架。” 要么说理工男够理智呢，裴冲一针见血，说进我心坎儿里。 我也怕他俩闹矛盾，别搞到最后江清婉又反悔。 让我白高兴。 “说实话，我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江清婉和柳若白能安安稳稳的在一块儿，最好立刻官宣。” 比他俩的CP粉还真。 我就差举手发誓了。 感情这种东西，不能藕断丝连。 一刀两断是最好的离别赠礼。 从今往后互不相干，谁也别提见面的事。 缺失的空虚感会在每天不一样的生活中逐渐补充完整，我有工作，有两只活蹦乱跳的狗儿子。 最近还准备参加考研，将来指不定还会申请博士。 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我哪有心思再跟江清婉纠缠？ 等我身体好一些，我想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去见一见国外的风土人情。 我不会停留在原地。 我的生活更不会一直待在十年前。 或许我的感情世界是一片荒芜，但我有朋友，有关心我的人在。 少了爱情，可能会有点影响。 彻底将十年的过往清除，是不大现实的。 存在过的事总有痕迹。 我又不是失忆。 但小小的波动是暂时的，既然已经不爱，就没必要再关注。 我坚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看我如此坚定，孟音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可太好了，我就怕你动摇。” 说完，她把手机拿给我看，朋友圈里的第一条赫然是江清婉发的。 【江：有些人，在的时候不珍惜，只有失去才知道他的好。另一些人，戴着假面具环绕身侧，欺骗是他的习惯。】 不长，简短的两句话。 我盯着看了会儿，忽然福至心灵。 江清婉可能发现柳若白骗她了。 躁郁症是装不出的。 国内给柳若白做检查的医生，大多跟江清婉关系匪浅。 要说没给点面子，不大现实。 再说了，和江清婉有牵连的人，也都知道她跟柳若白的关系。 这种时候，柳若白如果使点小手段，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外国人跟他又不熟，也并不吃这一套。 我恍然，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很浅的笑了一下。 原本这件事只有圈内人知道，但是柳若白的粉丝脑子是真不好。 在繁星娱乐这里得不到回答，江清婉的大粉也不搭理他们，这些人气愤难忍，直接爆上社交网站，引起轩然大波。 话题关键词就是江清婉疑似和柳若白分手云云。 同时，我俩签了离婚协议的事，也被拿到台面上议论。 说什么的都有，我的个人主页再一次瘫痪。 下午，我从李涵那里拿了资料回去的路上，就被孟音一通电话打懵了。 “你回家了吗？珑湖湾二期门口一堆记者在蹲你，后门、侧门也都是人！你先不要回去了。” 孟音声音急促，喘息声很大。 我问她人在哪儿。 “你家门口呀！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狠狠吸口气，说：“张阿姨把团团和二百万牵出来了，我先带回去照顾？你自己找个地儿凑合过一晚吧。” 因为新买的房子还在装修中，孟音目前暂时住在张璐的老房子里。 我愣了一下，谢过她之后，自然而然的打车往赵磊家去。 他看到我丝毫不惊讶，反而得意的晃荡着手里的钥匙。 “喏，房子买好了，普通商业住宅区，小高层，有电梯。” “……你速度有点快。” 我郁闷的不行，手里装的房地产软件我还没空仔细看！ “嘿嘿，市场均价一个月四千五，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带个小阳台。价格还行吧？” 赵磊洋洋得意的把钥匙扔给我，“车库我也买了，老人家用不上，但是可以拿出去租。很多人会愿意要的。” 我知道。 可是方奶奶肯定不好意思收这个钱。 而且最要紧的是…… “你好像买的太好了，一个四千五有点贵。” 在我预想中，房租最好一千五到两千。 这样方奶奶做点小本生意还能把握住。 我知道她是一个很有自尊心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会主动和人开口。 否则方奶奶得知我现在混的不错，早就张嘴了。 我是不可能拒绝她的。 “那咋办？我再买一套？这套房子我精挑细选，就在附高那条路尾巴上，小朋友上学方便。” 赵磊有点可惜。 我想了想，还是收下钥匙，“等会儿，我好像找到挣钱的法子了。” “你觉得这姑娘漂亮不？” 拿出手机，我把孟艺玲的照片翻出来给赵磊看。 这是她去年参加团体诗朗诵拿奖后的大合照，我在她班级里拍的，准备拿给方奶奶看。 “嚯！真漂亮啊！就是奶奶的孙女？这资质，有点江清婉年轻时候的味儿。” 赵磊实事求是。 我也是相同意见。 第一眼看到孟艺玲，我就有这种错觉。 但她和江清婉又有点不一样。 孟艺玲是真的纯，学生气很浓，心思也简单。 后者则是更多依赖于明艳的五官，和开朗的性格。 细微的差别，反应到在眼神里，早就了不同的两人。 我知道让高三女生进入演艺圈并不合适，不过节假日期间拍拍广告和杂志，倒是可以赚生活费。 钱也不少，足够覆盖两个人的日常开销了。 最重要的一点，我和西棠关系特殊。 梁俊伟是自己人，他手里握有我的大额投资，帮我照顾一下小朋友也无伤大雅。 何况孟艺玲外形条件确实出色。 拍一些正面向，阳光的内容很合适。 至于方奶奶…… “咱们公司还要人不？”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两个臭皮匠 “咋啦，又想开后门？” 赵磊揶揄道：“上回给孟音开，这回是你方奶奶？” 我轻嗤，“废话真多，就问你有没有。” “啧，你开口肯定有呀！” 他想了想，一个电话打到人事部主管那里，问对方要空缺职位的清单。 环宇科技这样的大企业，员工一般不会一次性招满。 总会留出20%左右的空余，方便招聘优秀的人才。 不过个别稳定度高，难度低的岗位，招人的频率是比较低的。 “老人家七十岁，其实没有特别合适的工作……食堂行不行？能做饭不？” 赵磊翻了一圈，把清单扔给我。 “起早贪黑的，方奶奶身体不好有高血压，血糖测下来也偏高。我偏向轻松一点的工作。” 我一目十行看完，都不是太满意。 难不成让方奶奶在家待着？ 靠孟艺玲的收入养？ 老人家肯定不答应。 我了解方奶奶，她心高气傲，从来不低头求人。 又怎么会忍心辛苦自己养大的小孙女？ “就没更靠谱的了？” 我没再看清单，转而去烦赵磊，“你名下不是还有很多小公司吗？简单一点，每天工作量小的岗位，帮我再找找。” “不是我说，林哥你是真热心肠。” 赵磊无奈，只能按我要求挨个电话打了一遍。 但很可惜，确实没有我想要的空闲职位。 要么技术性比较高，要么工作时间长。 我瘫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还不如让方奶奶继续开打印店，最起码舒服自在，每个月赚点买菜钱也好。” 方奶奶年轻时在纺织厂工作，后来跟着她老公下海创业。 社保应该是没交满的…… 对了！ 明天问问方奶奶社保的问题，如果没有，我正好能帮她补全。 交满十五年每月可以领三千块。 这笔钱足够日常开销。 再有点小收入，日子应该能过的不错。 而且，我还有个想法。 “最近股市怎么样？有合适的长线推荐吗？” 炒股也是一个赚钱的法子。 时间自由，每天开盘看一眼，收盘再看一眼，完事。 方奶奶本身就做过生意，有这方面的底子，脑子又活络。 说不定能挣钱。 不求大赚，能有一个两三千就挺好。 “嘶……我觉得你有点热情过分了啊林哥，”赵磊跨过沙发，勾住我肩膀，“你说说为了方奶奶，你脑瓜子都快想秃了吧？” “滚蛋，你才秃！我茂盛的很！” 我推开他的脑袋，“说正事。我记得有几个新股价位不高，上升比较稳定。” “你不会说的是江清婉收购的那几家小公司吧？” 赵磊狐疑的看我，“买她公司的股票，你不膈应？” 我好笑的锤了他一拳头，“我干嘛要在意？能赚钱就行，再说了又不是我买。” 敲定几个方案，我心里有了底，起身准备洗洗睡了。 赵磊反而来了精神，游魂一样跟在我身后念叨：“等会儿，你真有问题啊！什么时候见你这么上心过？” “当年我创业没地方睡觉，你都没心疼我啊！” 他跟苍蝇似的嘀嘀咕咕，时不时拿手指戳我后腰。 我烦不胜烦，进浴室前踹他一下。 “你放屁！我给你钱开房了，你非要在的快餐店将就一晚，怪我吗？” “哎呀，这能怪我？你又不说清楚，我以为你的钱是江清婉每个月给的零花钱，我这不是怕你没钱花嘛。” “哦，那我也没见你还我啊！” “咳咳，睡觉的地方无所谓，但我总不能饿着吧？我妈知道了肯定会难过。” 我气笑了，掐他脸，“得了吧！你那会儿和我说的版本是，你投资赔了一大笔钱，不好意思跟家里说！” “啊啊啊！不许翻旧账！” 我和赵磊吵吵闹闹，直到我关门把他拦在外面，可算消停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梳洗完将就去主卧叫赵磊。 这小子昨晚游戏打到半夜，我醒过来上厕所都能听见他喊打喊杀的声音。 这会儿被我强行弄醒，黏黏糊糊的就往我身上趴。 “你怎么跟团团一样？就喜欢贴贴。” “卧槽！你拿哥们儿跟狗比？” “……真的像。” “我去你丫的！” 他抬起大脚丫子想踢我，还好我闪的快。 早上时间过的很快，完成手边的任务距离吃饭还有一个小时。 想了想，我给孟艺玲发了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放学。 她回的很快，说是晚上七点。 “这么迟？” 高中生卷成这样了吗？ 我记得以前我在海附中，五点不到就能走了。 【林殊：要补课？】 心里这么想的，我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 孟艺玲回消息的速度依然很快。 【艺玲：嗯。你要干嘛？】 【林殊：带你去看奶奶，能请假吗？需要我跟你班主任说一声吗？】 我发了一长串。 倒不是我不赞成补课，像师范附中这种自发性质的无偿补课，我是支持的。 但是市一院的探望时间截止到晚上八点半。 从学校赶过去就得半个小时，真正见面的时间顶多一个钟头。 不仅如此，还耽误孟艺玲写作业。 这一次，她隔了十几分钟才回我。 恰好我去食堂吃饭，跟孟音走在一块儿。 【艺玲：不用，老师知道我家的情况。】 【艺玲：你来接我？我其实可以自己去，我认识路的。】 【艺玲：也记住病房号了。】 我挑眉，看着手机屏幕上接二连三跳出来的消息。 这么排斥我出现，不想看到我？ 不过也有可能随了方奶奶的性子，不愿意轻易麻烦别人。 “你看什么呢，手机一会儿一条消息的。” 孟音打完自己的饭菜，又把我的拿过去，唰唰唰给我点了四个清汤寡水的。 我默默叹气，接过餐盘走到靠窗的角落。 “方奶奶的孙女，我得学习一下带娃了。” 跟养小狗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首先得照顾小屁孩的自尊心。 这么想着，我噼里啪啦的给孟艺玲回复。 【林殊：顺路，而且你奶奶不放心你一个人来回。】 【艺玲：哦，好吧。】 又是秒回。 我笑了一下，收起手机看向孟音：“盯着我干嘛？”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最好的安排 “觉得你最近心情很好，发个消息还笑眯眯的，不知道的恐怕以为你谈恋爱了。” 孟音开玩笑，刚好裴冲过来坐下问了一嘴。 我三言两语解释了方奶奶的处境，以及我的规划。 他俩愣愣的盯着我打量好几圈，最终还是孟音开口：“赵磊没说你变态吗？” “？？？” 我瞪大眼，“我这么正经一人，怎么能跟变态扯上关系？小孟同学，你的脑子有点过于活泼，想啥呢在。” 孟音哈哈大笑，“就是很变态啊！有种怪蜀黍玩养成游戏的既视感。” 说完，她笑的更欢。 我自己也乐了。 确实，挺有意思的。 可能我比较喜欢养成的感觉。 看着团团和二百万一天天长大，从小小一团毛茸茸，成为现在我抱起来都吃力的大块头，我很得意。 孟艺玲在我眼里是人类幼崽，我迫切的想要看她成长，高中，大学，再到有自己的小家庭。 不过十多年的漫长时间，我可能是看不到了。 也许是我的生命像炸弹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感。 说不定某一天早上就再也醒不过来。 即便我时刻做好准备，不可否认的是我依然热爱生活。 我想感受四季变换，想见识山川河流。 想记住日月交替，也想参与另一段生命的成长。 每当见到年轻鲜活的小孩儿，我就觉得自己似乎也不像一潭死水，稍稍有点生命力。 贫瘠无趣，一眼看到尽头的日子，多了几分活力。 我给自己找不同的事情做。 先是恢复生产，投入工作。 再是去学校，和年轻人接触，去完成十年前没走完的路。 如今主动揽过责任照顾方奶奶和孟艺玲，把我的生活填充的更饱满。 乍一看是我在帮助她们规划生活，实际上真正得到帮助的是我才对。 我就想不断吸收养分维持生机的小树苗，对生有着无限的向往。 “哎，咋发呆？不会真变态了？” 孟音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悠，被我一把抓住。 “我看你是跟赵磊在一起呆久了，说话腔调越来像他，没个着调的时候。” 我放开手，才说完裴冲就跟了一句：“你自己也是。” “什么？” 我惊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也挺不着调？” 裴冲很浅的笑笑，“挺好的，看着更有人气。” 今天赵磊上午去其他公司谈业务，吃饭就我们仨。 我摸摸自己的脸，心想我才没他这么不靠谱。 因为一会儿要去接孟艺玲放学，我吃完饭没走，待在办公室睡了个午觉又处理了些文件，眼见时间差不多才出门。 四五点，路上车流不堵。 我让小周送我到附高门口。 “真不用我送您？” 他摇下车窗问我。 “不用。马上下班高峰，去市一院肯定堵车。我们坐地铁反而更快，早点回去吧。” 我朝他摆摆手。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下课铃响起。 不到两分钟呼啦啦冲出一群学生，没有背书包，都是在校外吃饭的。 待会儿还要回去上夜自习。 我双手插兜靠墙根站，顺便给孟艺玲发消息报位置。 没一会儿，她蹦蹦跳跳出现在我面前。 “林……哥哥？” “叫叔叔。” 我想接过她的书包，但孟艺玲没肯，固执的自己背。 “为什么？我问过奶奶了，她说喊你哥哥的。‘叔叔’把你喊老了，不好听。” 她仰头说着，接着又道：“我也觉得‘哥哥’合适。你看上去很年轻，不像三十出头的样子，上次家长会之后，我同学都打听你呢！夸你帅，就是太瘦了。” “行吧，喊什么都好。” 我眯着眼笑起来。 小朋友说话直接，有什么讲什么。 没有大人的虚与委蛇，相处舒心。 我们挤上地铁，下来的时候孟艺玲脸蛋都红了。 “哎呀，你们怎么又来了？！” 方奶奶见到我俩，惊讶又欣喜。 护工阿姨给她打了饭菜，盛了汤才去休息。 “哼，我想你啦，不能来吗？” 孟艺玲撒娇，同时熟练的接过饭盒要喂方奶奶。 “哎哟喂，我能自己动手，不用你，”她乐呵呵的摸一把孙女的脑袋瓜，笑着说：“就你喂的两口，和小猫似的，要吃到什么时候去！” 我拉了椅子坐在边上，看他们祖孙俩腻歪。 方奶奶吃饭慢，时不时问我几句，我都老实答了。 直到她提起房子的事。 “给您换了个买家，人家给的价格高一点，不过要的挺急。” 我和孟音通过气，她邻居那边已经给了肯定的答复。 但是希望方奶奶一个月之内搬走，对方要赶进度装修，毕竟人家儿子的婚期定在半年后。 装修少说两个半月，之后还要通风吹一吹才能住人。 时间挺紧张的。 “啊？这么着急啊？” 方奶奶有点犹豫。 “可是这户人家多给六十万呢！比市场价还多三五万，奶奶我们卖了吧？” 孟艺玲晃着方奶奶的手，“我同学家的小区有很多房子出租，我已经记下来好几套，等我明天去探探路。” “一定可以在一个月只能找到房子的！” 方奶奶仍旧不放心。 “你哪个同学？” “我同桌呀！” “不行！那小姑娘住在郊区，房子是又多又便宜，但是你上学怎么办？路上的时间太长了。人家有轿车接送，你又没有！” “我可以骑自行车。” 眼见祖孙俩意见不合争起来，我赶紧打断，顺便把我的想法和两人说明。 听完我的安排，方奶奶眼圈微微泛红。 “我一把年纪哪里需要你这么费心思，是不是觉得奶奶没本事？” “哪有，”我赶紧解释：“这不是赶巧了吗？而且您看，房租和市价差不多，没便宜几个钱。” “社保您没交足吧？正好卖了房子有闲钱，咱先去办了。然后再去证券公司开个户头，不瞒您说，我在炒股方面小有成就，多的不说每个月总不会亏的。” 我哪有研究过炒股，不过是认识的人多，消息灵通罢了。 赵磊接触的人脉广，经常会交换资源。 我领着方奶奶跟着他捡漏足够温饱。 “唉，到底还是麻烦你了。” “方奶奶，别说这种话，”我轻拍她后背，安慰道：“小时候您帮过我，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劝说 所有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就一点我们有争议。 关于孟艺玲去西棠影视赚外快的事儿。 方奶奶不赞同。 她觉得小孩子高三学业要紧，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比较好。 赚钱的事情她去就好。 “我身子骨硬朗，找个保洁员或者食堂阿姨的活儿还难吗？我的手艺你是知道的，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油墩子。” “实在没人愿意用我，我就自己在校门口支个摊子，总能挣点钱。不至于要她一个丫头外出养家！” 方奶奶很坚决，我劝了几次她都没松口。 “不是上课时间，业余空闲接个小广告之类的，”我跟方奶奶保证，“绝对是正经东西，学生书包，文具用品，运动服之类的。” “没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我再三说：“您知道我现在事业还凑合，也认识了些靠谱的朋友，我介绍给艺玲的影视公司就我朋友开的。” “而且我是大股东，话语权大着呢！” 孟艺玲忽然插嘴：“算走后门吧？” 我点头，“对。有人脉资源可以利用的时候，就大胆放心的用，我不是别人，不会坑你们的。” “奶奶，您再考虑一下？不会占用艺玲学习时间，节假日才会喊她。” “我去！” 方奶奶还没动摇，孟艺玲先举手赞成。 “能挣钱的好事干嘛不去，我长那么大还没享受过开后门的经历！” 她有些跃跃欲试，方奶奶气的掐她的小脸。 “林殊啊，我没有不信你，但是你自己也说是靠别人的关系，”方奶奶斟酌着措辞，“会给你带来麻烦吧？你现在说的简单，闲暇时间拍广告……但是人家拍摄时间就刚好能候着咱们呀？还不得卖你的面子。” “我不想你难做。” “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太太吗？拍广告、拍杂志哪有这么简单哦，一堆年轻人抢着出人头地。艺玲靠你的关系进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背后戳你脊梁骨。”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才露了一点，方奶奶就猜了个全。 全职模特都不好混，竞争激烈。 像这种兼职的就更难了。 “戳呗，我在乎那些？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赚钱，我会陪艺玲一起去，安全问题您放一百个心。” “不过钱不会太多，兼顾学习的话就不能出外地的单子，也不是每周都会有活儿。” 我以前了解过这方面。 江清婉最初进入娱乐圈，就是通过的给人家当平面模特，拍广告和杂志之类的进入各大星探的眼帘。 只不过我不想孟艺玲也走这一行，小姑娘看上去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愿，所以我会跟梁俊伟打招呼，不要给她安排任何的热度或者通告。 站位也不需要中间，随便塞一个角落，能赚钱就行。 有我的保证，方奶奶想了很久才勉强松口。 但她也是有要求的，就是必须等她出院以后，亲自陪孟艺玲去一趟才行。 “当然，您说什么都行，”我给方奶奶倒了杯水，“您自己的身体要注意，医生说了必须要静养，千万不能再累着了。” “艺玲没有你看着，哪能过的好。” 我宽慰着她，顺口说道：“对了，后天您出院，我来接您？先去我家住两天，然后周末我帮您搬去我朋友那儿？” “他的房子请保洁打扫过了，搬进去可以直接住。” 这些都是我计划中定好的。 有时我挺霸道，制定好的事不大希望发生变化。 如果对方不答应，那我会费劲心思的说服。 我倏地有些恍惚。 很久以前，江清婉跟我吵架就抱怨过我太霸道，永远要她按照我的安排走。 可能是从那次以后，我逐渐收敛了性子，都听她的吧。 记忆太过久远，隔了太久我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方奶奶抓着我的手，一直在说谢谢。 老人家颤巍巍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我心疼。 我轻轻抱抱她，“奶奶，您知道我没家人。您帮过我很多次，在我的心里，您早就是我的亲人。” “亲人之间相互帮助本来就是应该的，我只恨那么多年我都没想到回来看一眼，让您在外头受苦。” 说到这里，我自己鼻子都有些塞。 一老一小相互扶持的日子，得过的多难。 我其实第一次见孟艺玲就发现，她除了长得格外出众之外，穿的衣服都洗的发白。 校服裤子只到脚踝，白球鞋也起了毛边。 “傻孩子，我最近几年才搬回海城，之前又不在这儿，你想找也找不到我哟。” 方奶奶难得俏皮，把我逗笑了。 我身边的人，是真的都很好。 孟艺玲趴在方奶奶肩膀，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团团。 养孩子和养小狗，都好快乐。 我先把她送回去，再打车回家。 推门进去时，分别一整天的两只小狗和小炮弹似的扑过来，撞得我一趔趄。 “汪汪汪！” “汪汪汪！” 团团和二百万轮流呜呜叫，委屈的不得了，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又晚回家。 “两只傻狗，吃不吃狗饼干？” 我挨个贴贴，摸着他们细软的毛发，我的内心非常平静。 周五，李沐颜给方奶奶做完检查后，终于放她出院。 年过七十的老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医嘱一定要听，饮食必须清淡，高油高盐少吃，知道吗奶奶？” 李沐颜和风细雨得到叮嘱，和我一样喊“奶奶”。 旁边的护士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憋着笑不说话，看她哄倔脾气的老人家。 孟艺玲也在，她主动帮方奶奶收拾衣物，我则是跟着李沐颜去办公室。 “我刚才说的话对你也一样适用，”门一关，她就开始念叨我，“最近一次复诊你各项数据都不错，继续保持，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回折腾。” “你的免疫力比不上常人，恢复起来没有这么快的，听见没？” 我点头，乖乖任李沐颜训话。 病人在医生的面前，只有“听话”一条路。 “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感谢她帮我照顾方奶奶。 我听护工说过，李沐颜特意在家煮了鸽子汤带来。 “又吃饭？换一样吧。” ------------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选择 “换什么？” 我是无所谓。 吃饭比较简单而已，我说顺口了。 “我还没想好，你最近都有空的吧？我听孟音说你在准备考研还得带孩子，是不是很忙？” 李沐颜很少一口气说那么多，我不由多看她两眼。 “对。你俩关系这么好，还互通消息呢？” 我打趣道。 她说话直，藏藏掖掖的不是她的风格。 和李沐颜相处，最好也爽快一点，直来直往的省了很多事。 时间长了，我更自在。 不用费心思琢磨对方的心理，其实很轻松。 “哼，女孩子的事情你少管。行了，去缴费吧，我一会儿还有两台手术，晚点再联系你。” 正好有护士来喊她，李沐颜急匆匆的跟我挥挥手，一路小跑消失在走廊尽头。 付完住院费，我把老人家接回我那里。 孟艺玲和我提前确认过，是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出门的。 还好我这儿有一间客房可以应急，不然就尴尬了。 “明天先去西棠影视见一见我朋友，签一个兼职合同。然后就把老房子里的东西全都搬走，小货车我已经找好了。” 我一边给两人拿新的日用品，一边说：“周一我再带您去办社保和证券账户，忙完这些就没事了。” “不耽误你工作吧？你这一天天的都在陪我。” 方奶奶很惭愧，抬手摸摸贴在她腿边的团团。 二百万则趴在孟艺玲身上不肯起，非要人家小姑娘跟它玩亲亲。 一会儿把狗鼻子凑过去嗅嗅，一会儿狗嘴碰一下的，把我看不好意思了。 没看出来，四百万身价的可卡，居然这么不正经！ 反观团团，一千五的价位，尊老爱幼。 完美契合当今上流社会现状。 思及此，我不厚道的笑出声。 随后又想，也可能是狗随正主。 二百万曾经的主人本来就不咋正经。 想到江清婉，我嘴边的笑意落下去一些。 张阿姨今天在，风风火火的烧了一大桌子菜。 她跟方奶奶特别聊的来，没一会儿就姐姐妹妹喊起来了。 我心说，这差了十几二十岁的，叫的半点不含糊。 “把你作业本拿出来我看看，听你班主任说，你的数学一团乱麻。” 趁着晚饭还没出锅，我揪住二百万的耳朵把狗推开，示意孟艺玲。 “啊？” 小姑娘瘪嘴，不怎么情愿。 “能不能周末再学？我还没准备好。” “做作业要准备什么？”我好笑的说：“周末两天都没时间，有很多事要做，刚刚才说的那么快就不记得了？” “你是鱼的记忆吗？” 我连番的提问，把孟艺玲噎住。 她唉声叹气的从书包里掏出她全是打叉的练习册，和一片狼藉的数学卷子。 32分。 好小众的数字。 我眉头微微跳动，忽然觉得给自己揽了个不得了的活儿。 这一辅导，直到吃饭，我都头昏脑涨的。 “林哥，你还好吗？” 孟艺玲凑到我边上，偷偷摸摸瞄了眼正跟张阿姨说的火热的方奶奶，冲我小声道：“感受到绝望了吗？我数学老师已经不想理我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奶奶啊！否则她肯定会要我去上校外补习班的！” “我才不想去，一节课八十块，抢钱一样的。” 我表示赞同。 因为她去了可能也没效果。 一对一都这么吃力了。 我叹气，问她：“你这数学，到底是学不明白，还是不想学？” 说实话，我学生时代，理科加在一起都没扣分超过五分的。 实在不理解32分是怎么考出来的。 关键这姑娘每一道大题写的满满当当，字迹工整。 乍一眼看过去感觉很有满分的气质…… “就看不懂呗。” 孟艺玲挠头，“可能我笨？不是这块料。” 我不大信：“找找方法吧，语文能上130的人，没道理搞不定数学。我要求不高，至少90及格总得要吧？” 六十分的差距，隔着一个档次的学校。 饭桌的两头，形成了奇异的分界线。 我俩在说学习，对面俩“姐妹花”在聊做饭和八卦，意外的和谐。 周六，我提前跟孟音打过招呼，她先一步到我家，陪我一起送方奶奶和孟艺玲去西棠影视。 她在这一行深耕的比我多，现在也有和以前的同行联系，认知面比我广。 梁俊伟那里，我也通知过。 所以我们刚停好车，他就乐颠颠的带了助理过来。 “林总！有事儿您电话吩咐就是，怎么还亲自来一趟？” 和我说话的档口，他飞快的扫了孟艺玲一眼，瞬间双眼发亮。 我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视线。 “小孩儿家长不放心，要跟来看看，”我给双方简单介绍一番，最后冲孟音努努嘴：“这位你知道的，江清婉的前助理。” “当然知道，久仰大名，孟小姐。” 梁俊伟心思活络，说话也油滑，做事滴水不漏。 但作为商业合作伙伴，他十分靠谱。 是个底线分明的人。 这是我愿意一直跟他有往来的原因之一。 只要是认定的伙伴，梁俊伟绝对不会做上不得台面的事。 不过我还是明里暗里的关照，示意他孟艺玲今后不会走演艺圈的路，低调为主，赚点零花钱就行。 “真可惜，”梁俊伟摇头晃脑，压低声音道：“小姑娘条件是真的好，给足资源绝对是大爆的类型。她的外形比许欣怡还要抓人眼球，我大胆说一句，这姑娘只要愿意进娱乐圈，大把的制作人、导演抢着要。” “未来可期。”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又说：“咳，那什么，江清婉如今也三十了，有些剧的设定早就不适合她。” “但是娱乐圈这些年一直没能出一个代替她的女演员。要么演技差一点，要么长得不够那味儿。” “总之同类型的，几乎没有其他人和江清婉竞争。但是，这姑娘是真的可以！” 梁俊伟几乎在明示我，放弃捧许欣怡，一心一意倾斜资源到孟艺玲的身上，必定抢占一大片市场。 说不定，能把江清婉都挤出去。 年纪上去了，戏路不一样。 实话说，孟艺玲如果真的进军娱乐圈，从江清婉手里抓走部分资源是必然的。 而且还是对方无法反抢回来的。 年龄就是优势。 ------------ 第一百八十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梁俊伟说的那些，我怎么会不清楚。 第一眼见到孟艺玲时，我就心里有数。 可是娱乐圈那样的大染缸，我不舍得小姑娘进。 曾经的江清婉是我的心头挚爱。 可十年时间，她事业站在了顶峰，可是性格早就不是我当初认识的样子了。 很多时候，我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原本就如此。 我能做的，是尽自己的所能，为方奶奶，为孟艺玲，提供更好的经济基础。 让她们能坦然接受的帮助。 而不是一天到晚的不安，和担忧。 至于五光十色的世界，还是算了。 不适合孟艺玲。 也不是我和方奶奶愿意看到的。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有悄悄问过她，对娱乐圈是什么看法。 孟艺玲的回答很简单，就俩字，赚钱。 娱乐圈在她的计划中，是不曾出现过的部分 今后也不会考虑。 既然如此，任何可能影响到的因素，我都会替她排除。 我回视梁俊伟，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神情严肃的说：“艺玲不会在娱乐圈发展，现在没有这样的想法，今后也不会有。” “她是要参加高考的，主业是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说完，我又很轻的笑了下，“而且她成绩挺好，中考考进的师范附中。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狠狠下功夫，考个一本还是可以的。” 我空口说大话。 努力忘记孟艺玲32分的卷子。 “哎哟！附中的啊！不得了，那确实不用考虑其他的出路。” 梁俊伟是个人精，当然懂我的意思。 一切谈妥，后续的合同签的很顺利。 用的是西棠专门给学生安排的兼职合同，不过其中几条本身又点坑的，被梁俊伟改掉了。 有我保驾护航，他当然不会做这种傻事跟我过不去。 方奶奶年轻时做生意签过不好合约，当然看的懂。 她表示很满意。 敲定之后，约好第一次的拍摄时间和内容，我们就打道回府。 期间，孟音跟拍摄组沟通了一下孟艺玲的造型，杜绝不符合学生的过度性感和成熟妆容，所有的事情就算搞定。 下午我们直接回家里吃的饭，老人家身体不好，出门半天就有点吃不消了。 可惜交社保和办证券账户的事都要本人去，我不好代理。 否则哪里还需要再把老人家累两回。 不过方奶奶很高兴，她说在打印店待久了，每天都很无聊，现在反而很想到处走走。 “我这几十年，就是到处还债。还完老头子的再还儿子的，被困在小小的店铺里每天等待生意上门的滋味不好受。” 饭后，老人家吃完药感叹道：“盼着赚钱的日子我过够了，林殊，我真的要谢谢你。你给我的帮助，比我当年照顾你的多太多了。” 说没两句，方奶奶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我赶紧安慰她：“我可没这么想。我爸妈走掉之后，想欺负我的人太多了，要不是您，我家的房子都未必保的住。” “你们呀，就不要推来推去了，现在过的好就行啦！快点来吃甜品，张阿姨的新发明！口味淡淡的，不甜。” 孟音端着蛋糕从厨房出来，笑眯眯的说道。 张阿姨刚走。 她赶着回家给张振辉看孩子。 气氛正温馨，忽然门铃响了。 “大概是磊子。” 裴冲今天要去接陈瑶，只有赵磊有空上门。 谁知我拉开大门，看见的是快一个月没见的江清婉。 我下意识反手带上门，跟她站在门口。 “冷静期还有一周，你来早了。” 我们约好，离婚冷静期一到就去民政局领离婚证的。 这才过了三周多，她突然过来是做什么？ 总不能是后悔了吧？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脑子里才跳出来这个年头，江清婉就直白的说出口。 “林殊，我们再试试看可以吗？我还是不想和你分开。” 江清婉戴了一副墨镜，穿的是深蓝色运动装，整个人都挺清新的。 她抿抿唇，见我不吭声继续道：“若白骗了我。他根本没有躁郁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就想逼我快点跟你离婚。” “我和他大吵一架，先回国了。” “对不起林殊，是我错了，是我识人不清。没有早点看透若白的真面目，让他给骗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江清婉的话，我早有预料。 我平静的听她说完，心里没有太大的起伏。 “我和你不可能的。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懂？我不爱你，也不想爱你。你走吧，一周后我们在民政局见。” 说完，我刚想开门进屋，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林哥你跟谁说话呢？好了没哦？奶奶在催你啦！” 孟艺玲探了个小脑袋出来，底下两只呆狗挤在她腿中间狂吐舌头。 不忍直视。 我闭了闭眼，无奈的说：“一个朋友，马上就好。” “行吧，那你快点。” 孟艺玲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看看我又看看江清婉，不情不愿的关上门。 隔着一道大门，我依稀能听见家里热热闹闹的声音。 有狗叫和跑动声，也有孟艺玲、孟音的笑声。 此时此刻，我甚至可以想象，方奶奶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看她们两人两狗到处疯。 “是因为她？” 江清婉忽然开口，打断我的思绪。 “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 “刚才的女孩子，跟我年轻时长得很像。” 江清婉摘下墨镜，直勾勾盯着我看，上前一步把我堵在墙角，“所以你是看中她了吗？十七八的年纪，是最好的年华。” “清纯又活泼。” “林殊，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但是你爱的是曾经的我！你搞清楚，她只是一个替代品！我才是真实的……” 我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盯着她。 直到江清婉说的越发难听，我才出言打断：“疯够了没有？！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龌龊不堪。” “你已经没救了，娱乐圈的大染缸把你淹没，现在的你五彩斑斓，唯独没有清澈的心。” 我气的发抖。 她怎么可以造谣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龌龊的想法 江清婉眼中蓄着泪水，不死心道：“你先回答我，你跟刚才的女孩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在你家？！” 从孟艺玲出现，到关门进屋，统共就十几秒的时间。 我不懂她执意追问的目的。 既然早就不是一路人，为何要频繁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对于江清婉的逾越，我内心十分抗拒。 可是为了不让她继续胡思乱想的误会，我只能压着火气解释：“她是我以前邻居奶奶的孩子，以前帮了我很多。现在奶奶家里碰上一些麻烦，我这里暂时借给她们住两天而已。” “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可以别再提你龌龊的想法了吗？” 我冷眼看她，如今的江清婉，真的让我感到越来越陌生。 面对我的冷漠，她的倒是忽然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变心的，我们之间十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没有就能没有的。” 江清婉眼圈泛红，有种脆弱的破碎感。 而我视若无睹。 “变心？” 我嗤笑出声，“不爱你也算变心的一种吧？事到如今，你搬出‘十年’想说明什么？时间越久，不代表跟前越深。” “我对你的情谊早就被磨灭，多看你一眼我都嫌浪费时间。” 在我的冷言冷语中，江清婉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但我依然无视她，继续说：“一段没有真心的感情，没有存在的必要。” 扔下江清婉，我利落的开门又关门。 大门合上的瞬间，我透过门缝，似乎瞧见她滴落的泪水。 她哭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流过的泪还少吗？ 我只是说几句真心话拒绝江清婉而已，她就受不了了。 曾经当着我的面践踏我的自尊，凌辱我的肉体，那时候她怎么不能感同身受呢？ 江清婉现在承受的，不及我当年的十分之一。 我深吸口气，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压抑的气氛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客厅里笑闹声。 直到此时，我才真正回过神，一道门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门的另一边不属于我，那是江清婉的生活。 只有这头，才是我应该存在的地方。 冰凉的指尖恢复温度，我调整好表情，转身回到客厅。 “林哥你好慢啊！奶奶刚才又想催我第二遍！” 孟艺玲笑眯眯的拉我坐下，团团和二百万摇着尾巴蹭在我腿边。 我挨个抱了好一会儿，小狗们才消停。 期间，孟音时不时抬眼看我。 我知道她有话要跟我说。 吃过饭，方奶奶在外半天精神不济，孟艺玲也急于摆脱我的补课，搀着老人家回客房休息了。 顿时客厅只剩下我和孟音。 我把餐盘放进洗碗机，她打扫完地板拉住我。 “是清婉？我好像听见她的生意了。” 孟音开门见山的问我，我没瞒她。 “对。” “她回国了，想和我复婚。说是柳若白装躁郁症骗了她，不过我拒绝了。” 我云淡风轻的说完，事不关己的样子引的孟音来回打量我。 “干嘛？不信啊？” “信！你说的我敢怀疑嘛。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你的态度会那么剑诀，我记得很久之前我也劝你和清婉分开。” 孟音回忆：“可你当时一声不吭，只说会考虑。结果隔了没两天，又屁颠颠的跟在清婉身边为她忙碌。” “人是会变的，”我摸摸鼻子，黑历史被人戳中，我有些尴尬，“而且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不想和江清婉搅和在一块儿。” “可是，万一她不同意离婚怎么办？”孟音有点担心，“离婚冷静期，一方反悔就作废。” 我没所谓的耸耸肩，“大不了等两年分居时间到，我再起诉。反正我们本来就准备走这条路的，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变。” 聊了一会儿，我送孟音下楼，她开车回去。 经过柳若白别墅的时候，我看到里面的灯光亮着，开放式车库里停着他的宝马。 我没去想江清婉在不在，送完人，我就回去洗洗睡。 接下来的两天，我带着方奶奶把一系列的琐事都办完。 补缴社保很顺利，开通证券账户也很快。 至于买哪一支，我都是问过赵磊之后再告诉她。 老人家乐呵呵的，戴着老花镜开始研究股票。 人呐，每天还是得有点事情做才好。 方奶奶读书时成绩挺好，学习能力不差，学什么都快。 而且少了一桩心事精神头也好。 身体倍儿棒，健步如飞。 有时比我还灵活。 搬家那天，我跟赵磊招呼一声，他带着合同过来当场跟方奶奶签约。 房子跟他介绍的一样，自带的装修，比较简约干净。 不奢华，差不多七八成新的样子。 赵磊买房子的时候，就是根据我提出的要求买的。 不过分出挑，只是够住。 位于杨柳青路的华庭苑，不算特别新的小区，但基础设施完善，物业收费中等。 同一条马路走到底，就是附高。 平时孟艺玲上学非常方便，再也不用担心夜自习下课晚，路上不安全。 方奶奶非常满意，笑的合不拢嘴。 尤其是租房的价格比市场价略低，可以剩下很多钱，祖孙俩很满意。 等全部收拾完，已经到傍晚，做饭是肯定来不及了。 于是我们几个在外头吃的饭，赵磊请客。 起初方奶奶有些不自在，得知他是我老板也是好友之后就更手足无措，觉得占了我们大便宜。 不过赵磊什么人啊？ 气氛制造者！ 有他在就没冷掉的场子！ 调皮话一套接一套的说，很快就把老人家哄得高高兴兴。 我不佩服都不行。 “难怪你能忽悠到这么多年轻妹子呢，靠的就是你这张铁嘴吧？” 方奶奶和孟艺玲今天就睡在这儿了，我离开时小声打趣赵磊。 “嚯！怎么说话的这是？羡慕嫉妒恨了是吧，”他洋洋得意，“不是我吹，长那么大，就没我哄不好的女性！” “去你丫的。” 我笑喷，和他并肩出门。 赵磊开车送我回珑湖湾二期，然后再自己去过夜生活。 睡前，我收到李沐颜的消息。 【李沐颜：我想到换什么了。】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音乐会 周二，我照旧上午去公司，下午到海大报道。 这次应该是考前最后一次过来。 进入十一月，李涵的项目进度吃紧，在年底要追一追。 没空管我。 不过，他给我安排了几个小项目练手，好让我先习惯一下。 如果考研顺利，我必然是进入李涵的实验室。 “等你拿到录取通知，就接着这些继续深入。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没问题的，加油，我在实验室等你。” 李涵用力拍拍我肩膀，语调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等这一天应该很久了。 “老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哎，好孩子。” 我提着一兜子书，口袋里放了资料的移动硬盘。 走到校门口，意外的发现李沐颜的车在。 “滴——” 她按了下喇叭，同时摇下车窗朝我招手。 顿时，我感觉好几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都是大学生，没有进入社会，少有近距离接触豪车的机会。 我无奈的笑笑，顶着众人好奇又羡慕的眼神上了她的库里南。 “怎么换新车了？” 坐进副驾驶，我把书抱在腿上，打量着她的新座驾。 外观是流线型的，内部装饰很有质感。 不输江清婉送我的布加迪。 想到这里，我嘴角的笑意顿了一下。 “不是什么新车，去年生日我爸送我的，我嫌弃太张扬了没开过。” 李沐颜打着方向盘回答：“平时去上班我基本打车，很少自己开。出门的时候就用以前那辆代步，但是今天不一样。” 说罢，她侧头瞄我一眼。 瞬间，我心领神会，忍不住笑出声。 “是不是该谢谢你，给我一个见识库里南的机会？” “不客气。” 李沐颜理直气壮的应声。 过了几秒，我俩同时笑了。 “我们去哪儿？” 昨天她给我发消息，只说想好了，没说具体做什么。 “吃饭呀！” “……你不是说要换一样？” 我挑眉看她。 “换什么都得先把肚子填饱，我看了一天的病人还上了八台手术，怎么着都得犒劳一下吧？” “行，李主任说了算。” 我抬手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把她逗笑了。 “音乐会而已，感兴趣吗？上次到你家，我看见你的玻璃橱柜里放了一张马克西姆的光碟。” “这个月他在海城有音乐会，我就自说自话带你来了。” 李沐颜趁等红灯时侧头看我，成熟又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和平时的她有点不同。 “希望我猜对了。” “嗯。” 我点点头，肯定她的想法。 除了计算机，我感兴趣的东西其实很多。 大学期间就参加过各种社团。 音乐、美术，都是我的爱好。 只不过以前围在江清婉的身边，已经搁置很久。 久到我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 “谢谢你。” “啧，又说‘谢’，和我不需要那么见外。” “票很难买吧？” 曾几何时，我也约过江清婉一起看音乐会。 但是像马克西姆这种水平的，很少有国内巡演。 而且出票量少，不好抢。 好几次我都忘了时间，最后空手而归。 “我朋友给的，没花钱。” 李沐颜狡黠的眨眨眼，难得有点调皮的一面。 晚饭我们吃的简餐。 因为音乐会时间离得近，没功夫等菜。 检票进入时，大厅已经人满为患。 “还好没迟到。” 我长舒口气，和李沐颜一起坐在第一排。 那么好的位子，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这两张票，绝对没有李沐颜自己说的那么随意。 是花了心思的。 “说好我请你的，现在搞得我承了你的情。票不好弄吧？” “你不是请我吃饭了吗？”李沐颜轻笑，“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音乐会，我们扯平。” 可是不一样啊。 简餐才几个钱，音乐会的票子肯定是天价。 见我还要说话，李沐颜先一步开口：“跟我不用算太清楚吧？我说了会追求你，当然要在你的面前表现一番。” “平时工作忙，没时间。好不容易轮到我休假，总要拿出点诚意。否则你身边女孩儿那么多，哪儿有我落脚的位置。” 她挺得意，我好笑的摇摇头。 “怎么在你嘴里，我好像很吃香似的。” “本来就是。” 其实我也纳闷。 若是从前我还健康的时候，我确实有这份自信不输任何人。 但如今，我残破不堪的身体承载的生命在倒计时。 事业多亏磊子为我托底，从环宇成立到现在，整个海城市都找不出我这种上半天班，工资还远超其他硕博海归的。 可能放国内，也未必能找的到待遇比我好的。 要不是赵磊在，我只是一个空有一身才华而无处施展的病人罢了。 所以我不明白，这样的我究竟有什么能吸引人的。 “别想了，你很优秀。” 李沐颜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忽然摸了摸我脸颊，说：“我喜欢优秀而不自知的人，你真的很好。” 温热的手指在我冰凉的皮肤上划过。 她动作很快，不等我躲开就收回。 “就当是请你听音乐会的奖励，这总行吧？” 我无法反驳李沐颜的话。 “李主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一个病人能有什么发言权呢。” 我半开玩笑的调侃，逗得她闷声笑。 身体微微向我倾斜，我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很好闻。 这是我第一次见李沐颜用香水。 脱下白大褂的李主任，比医院里更鲜活。 我每次去复诊，印象最深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很少见她有过多余的表情。 接触的病人越多，见过的无能为力之事也更多。 对于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来说，心理关也是一大考验。 没一会儿，音乐厅的灯光就暗下来。 只留舞台上的聚光灯笼罩在马克西姆身上。 我收敛不知飘到哪里去的思绪，专注的盯着坐在钢琴前的男人。 算起来，这是我头一回见我欣赏的钢琴家。 然而整场音乐会，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 可是每次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好在跳跃在琴键上的音符，很快让我沉浸其中，无暇思考其他。 直到散场…… “林殊！”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多年未见 我和李沐颜站在音乐厅门边上，和江清婉撞了个正着。 看着她略带愤怒的眼神，我忽的恍然，刚才我感受到的火辣目光就是她的。 没想到那么巧。 我赶紧回头看李沐颜。 她每次碰到江清婉，都会大动肝火，不吵架决不罢休。 然而这回，李沐颜神色平静，甚至翘起的唇角就没放下过。 什么事那么高兴？ 我一头雾水。 难不成是听音乐会的感触？ 不过我没机会多问，因为江清婉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我很少见她步子迈那么大那么急，她说过不够优雅。 尤其是穿高跟鞋的时候。 今天的江清婉打扮依然低调，宽大的帽檐几乎遮住她大半张脸。 素净的妆面很显气质，被一副黑墨镜挡的严严实实。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没人认出她。 我却单凭声音和形态，毫不犹豫的确认是江清婉。 想到这里，我无奈的叹口气。 这段感情即便结束，仍是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换个地方吧？” 我提议。 无论她要跟我讲什么，我都不希望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可以。但是我要和你单独说话，不要有外人在。” “外人”两个字，江清婉咬的很重。 显然指的是李沐颜。 “随便，那我去停车场等你。记得车停在哪儿吗？” 李沐颜偏头问我，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愈发疑惑，然而眼下不是问她的时候。 待会儿到车上再说吧。 想了想，我点头同意，“一会儿见。” 她冲我挥挥手，和江清婉擦肩而过。 后者黑着脸，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莫名其妙。 五分钟后，我坐在音乐厅楼上的咖啡店，和江清婉面对面。 “你允许她摸你脸？” 江清婉半点铺垫都没有，等不及一般开口：“我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都没带我来看过音乐会！你喜欢这些？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一连串的质问除了让我猝不及防之外，还让我恍然大悟。 难怪李沐颜刚才嚣张又得意，原来早就注意到了江清婉，还顺手摸了我一把气她。 我就说一向光辉板正的李主任，怎么会在人多的地方动手动脚…… 胡思乱想一通，我猛然想起她曾经在家门口偷吻我的画面。 可能是我职业滤镜太重，或许李主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娴静。 “林殊？你在发呆？是不是在想她？！” 见我久久不吭声，江清婉音量陡然拔高。 “没有，我没跟李主任交往。而且音乐会不是我请她，是她请我。” 我回过神，不紧不慢的回答：“和我在一起十年的你不知道我的喜好，认识不到一年的人却清楚。你认为是谁的问题？” “江清婉，你质问我之前，能不能先动一动脑子？” 我步步紧逼，不给她退路，“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这些，在你对我做出那些事之后，就该清楚我和你走到头了。” “你就不能，忘了吗？” 江清婉噎住，气息也放弱了些，“你也没主动提啊！” “怪我咯？” 我匪夷所思，“算了，纠结以前的事没有意义。这周六记得去民政局。” 冷静期的时间到了。 说完，我起身要走。 我和江清婉说了有半个小时，一直让李沐颜等我不大好。 “你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 “清婉？你搞什么，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音乐会一结束你就跑掉，喊你都没反应。” 另一道沉闷的女声打断江清婉的话。 我皱眉看过去，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是江清婉的妈妈。 江付云。 我俩刚谈恋爱的时候，她到学校来过几次，都是问江清婉要钱的。 当时江清婉还没拍广告挣零花钱，生活费是做家教赚的。 不多，一节课六十块，一周四节课，一个月算下来刚够吃饭洗澡。 我舍不得她，主动给她买日用品等，校园卡也是我给充的。 江清婉一开始不好意思，次数多了倒也习惯了。 我清楚的记得，母女俩的关系并不好。 见面吵架是常有的。 有一次被我撞见，我骂了江付云，自此以后，她就没在学校出现过。 之后的很多年，我都没见过她。 我以为江清婉和江付云没联系了。 “妈，我还有事，你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江清婉冷淡的声线拉回我的注意力。 “啊？你不是答应带我逛街购物的吗？刚才的音乐会我都快无聊死了，差点睡着！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种玩意儿！” 说这话，江付云已经走到我面前。 “这人谁啊？干巴瘦的跟病秧子一样，风一吹就倒的货。我说你现在火了，少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接触知道吗？” “我给你安排的饭局都是京都的世家子弟，让人家见了误会咋办！” 江付云一张嘴跟机关炮似的，嘀嘀呱呱说个没完。 我冷漠的盯着她，继而抬脚想走。 不料，她忽的伸手拦住我。 “等会儿，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他是林殊，你们以前见过面的，大学的时候。” 江清婉想了想，稍微补充了一点。 才说完，江付云就跳起来：“是他啊！你跟他还有联系啊？他不是得绝症要死了吗？多晦气啊！” “这种人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啦！离都离了，早点分分干净！对了，家里的钱不能给他的！你辛辛苦苦拍戏，他有什么本事？你以前年纪小喜欢软饭男，最起码姓林的还有张脸。现在这副鬼样子吃饭都吃不下去。” “妈！你别胡说八道！” 江清婉有些着急。 但她在江付云面前，天然矮了一截。 无他，素质限制了发挥。 越无知，越猖狂。 江付云对江清婉耳提面命，说完又指着我：“喂，我警告你今后不许再见我女儿，听见没！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 我嗤笑，不甘示弱道：“快十年没见，江阿姨还是一样的没素质。你可以问问你女儿，到底是她在纠缠我，还是我追着她不放。”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家庭环境 我气定神闲的看着江付云，欣赏她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 “妈，我的事你别管。” 江清婉脸色也很差，她冷眼盯着江付云，“你再捣乱，我就让人送你回京都。” “哎哟！你做什么嘛真的是，我是为你好多说两句怎么了？以你现在的地位要找老公肯定找个大款呀！还跟这种小瘪三纠缠不清，掉价的很……瞪我干嘛，好了好了我不说还不行吗？” “你快点哦，我在外面等你。” 江付云不服气的撇嘴，经过我身边时故意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我妈前阵子认识了一个京都的小老板，两个人情投意合就结婚了。” 提起亲妈的艳史，江清婉有些不自在。 “她新老公有点本事，和京都一些名门走的很近，我的身份又比较敏感，很多人想通过她认识我。” “我知道他们都没按好心，只是想玩玩而已。但是公司给我的人设不适合跟江付云撕破脸，暂时只能忍耐。” “林殊你别听她胡乱说的，我没有要跟别人结婚的意思。都是利益交换的饭局，没别的。你也知道京都的人我现在还惹不起，至少要等我手里的公司全都走上正轨，才有正面交锋的底气。” 江清婉认真解释，但我不敢兴趣。 她的事业，她的几乎，都和我没关系。 “我不想听，你留着跟被人讲吧。” 我朝她点头示意，这一次没管江清婉的挽留，我快步坐电梯去停车场找李沐颜。 她们母女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我知道一点江清婉的家庭情况。 江付云自己是小三上位，男方是京都人，家里有老婆的。 没想到玩一玩就搞大了，不想负责，没答应把江付云接到京都。 这些事我没特意问过。 平时的相处其实能感觉到江清婉的家庭状况。 我不会冒昧戳穿别人的伤心事。 除非对方主动说。 后来在一起时间久了，她偶尔会跟我说起。 都是漫无边际的闲聊，零零散散讲一点。 她说，我就听。 从不发问。 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确定知道的是不是全部。 孟音是她闺蜜，江清婉都没提过。 更不用说媒体了，有关她家里的话题都是被禁止提问的。 大家都以为她是想保护家里人。 只有我清楚并不是。 她不想跟原生家庭扯上关系。 江付云那种人，给点阳光就灿烂。 谁知道会不会跳出来捣乱。 看她那样就明白不是个有底线的。 江清婉有这样的妈，能一路自己走到现在的地步，真的不容易。 我的资金支持是其中之一，她的毅力、决心和认真的工作态度以及钻研精神也很重要。 因此，即使我跟江清婉的感情破裂，我都没想过要把她的家事爆出去以此报复她。 太没品。 “送你回家？快到你睡觉的点了。” 李沐颜没事人一样在玩手机，等我系上安全带，她才侧头看我：“没话要跟我说吗？” “你故意的。” 我挑眉。 故意在音乐会上摸我的脸，刺激江清婉。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的那么明显。 “对。” 李沐颜爽快承认。 “我受不了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明明对你不好的是她，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太虚伪，配不上你。” “看到她生气，我心里舒服。” 说罢，她问我：“你不高兴了？我看你当时没什么反应嘛，这是要跟我秋后算账的意思？” “没有。” 我好笑的摇摇头，刚才被江付云气到的心情，现在好了很多。 “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下次你要偷袭记得提前通知我，” “那还能叫‘偷袭’吗？” 李沐颜也笑，“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我要是说‘不’呢？” 和打直球的说话，就是方便。 我语调轻松，听的出李沐颜不是认真的，纯粹逗我玩儿而已。 她要是动真格的，指不定刚才就把我压在副驾驶动手动脚了。 对她，我自认有几分了解。 一旦李沐颜决定的事，反抗是没用的。 果然，她轻笑一声，踩下油门打着方向盘开出去，嘴里说道：“你的意见无效，我是出于礼貌问你的，但不作为参考。” 我俩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起来。 新的一周，我工作依然轻松。 随着考研时间一天天临近，我每天在家复习的时间也在加长，连带着去华庭苑给孟艺玲补课的次数就少。 整一周就去了两回。 我有点遗憾，她倒是高兴。 “你周考四十分，还笑的出？” 我翻完她所有的卷子，头疼的揉着额角。 其他几门课都还不错，最难搞的就是综合跟数学。 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题目，孟艺玲愣是不会。 一度搞得我都迷茫了。 明明以前辅导江清婉很轻松啊！ 十几份的线代，在我的教导下，硬生生涨了八十多分！ 不过我转念一想，江清婉的数学再怎么差，她也是高分考进海城大学的。 高中数学没可能差。 少说也有一百三十朝上。 孟艺玲嘛，勉强够人家一个零头。 “哎呀，我有进步的好吗？比开学的摸底考高了八分！” 小姑娘理直气壮，把我说懵了。 方奶奶在客厅琢磨股票，听到我们的动静忍不住抬高嗓门：“林殊啊，你放手去教！不听话就打，教不会也打！” “艺玲皮实，打不坏！” 在我给孟艺玲开家长会之前，方奶奶不知道自家孙女数学这么逆天，还以为最起码在班级中等水平。 谁知道，这小妮子中考数学是超常发挥，选择题全靠蒙的，大题是考前押题背的。 运气也是没谁了。 一到高中，原形毕露。 我昨天晚上还接到她班主任的电话，让家长认真对待。 “奶奶！你怎么帮着林哥欺负我呀！” 孟艺玲气的跺脚。 方奶奶从客厅走进来，拍了下她的脑瓜，“人家林殊哥哥大老远跑来，教完你才能回家。本来身体就不好，还得搭上个你，劳心劳力为的是谁？你考那几个分，对得起他吗？” “我也不想的，我笨嘛。” 孟艺玲唉声叹气，往床上一倒，不动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挑战 辅导完孟艺玲的功课，我下午跑了趟公司。 周雨婷给我介绍了个大客户，要求做一整套的卫星通讯系统。 报价很高，开的条件也很苛刻。 本来我想拨给周凡，让他锻炼一下。 毕竟有关卫星通讯的新项目，是他负责的。 但周雨婷直言，别人她不放心。 没办法，我只得上。 赵磊前两天出差，到现在还没回来。 而且他是带着裴冲一起去见客户的，所以目前公司能拍板做决定的只有我。 “林哥！” 周雨婷站在公司门口喝咖啡，见了我兴奋的挥手。 “怎么不进去？” 十一月天气转凉，她依然短裙套装，露出纤长雪白的小腿。 外头冷风一阵接一阵，不吹感冒才怪。 我托着她胳膊肘，把人往大堂带。 “等你呀！” 周雨婷冲我俏皮的眨眼，“我跟你说，这次的客户不得了，是京都的大老板。我爸平时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听说家里很有来头。” “这么大来头？说的我紧张了。” 我随口说。 其实无论什么样的客户，在我眼里都没差别。 客户提出要求，我尽量满足并且优化，谈得拢最好，谈不拢就当扩充一条人脉，无伤大雅。 资源就是这样积累来的，哪有平白无故出现的。 “嘁，你又瞎讲。” 周雨婷看出我在敷衍她，气呼呼的拍我手臂，“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大一笔订单，你要怎么报答我？值不值一顿饭？” “要求那么低？” 我笑出声。 周雨婷怎么跟李沐颜一样，喜欢找这种借口约饭。 实际上，直接开口，我未必会拒绝。 大家都是朋友，我清楚的知道她们俩和我之间没有半点可能，也明确拒绝过多次。 如今相处，反而更随意。 “你意思是，我，可以提别的要求？” 听我说完，周雨婷双眼晶亮，我赶紧补了一句，“正经的可以，不正经的还是算了。” “切，我就知道。” 她撇撇嘴，跟在我身后进入电梯。 在会议室见到周雨婷推荐的大客户时，我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我经常在各大周刊的科技板块见过他。 雷汉阳，国内首屈一指的手机制造商。 他是京都人，成立的汉阳集团几乎覆盖了国内所有的电子通信业务。 手机、计算机、平板，智能手表等，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目前在国外的销量也在逐年上升。 和环宇科技既是敌人，也是友商的关系。 毕竟我们主要做的是底层架构，互联网相关的系统设计等等。 市面上很多耳熟能详的软件，都是出自环宇。 只不过在今天以前，我们两家公司没有合作过。 听说汉阳集团近十年致力于提升自己的科研实力，出了很多自己研发的产品。 但收益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这也是他们迟迟没有更换掉国外系统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里，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雷汉阳会在这个节骨眼找上环宇了。 应该比他和周雨婷说的生意，还要大。 换句话说，表面上的项目，也许是他的试金石。 如果环宇科技能够通过雷汉阳的考验，再一次合作就能接触到对方的核心利益。 我有点激动。 真能达成合作，周雨婷的这顿饭，我必然要请。 而且还得大大的请。 能跟汉阳集团合作，对环宇来说好处数不尽。 “雷总您好，久仰大名，能跟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我很客气的打招呼，同时拿出名片递了过去。 “久仰？林总是怎么个‘久仰’法？” 坊间传闻，雷汉阳不好接触。 没想到是真的。 年过四十的男人成熟又稳重，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被掩饰的很好。 挑不出任何差错。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开玩笑。 “您的专访我有幸看过三次。第一次是我高中时，您作为国内电子通讯行业的黑马接受地方电视台的访问，提到的两点有关整合资源的内容我十分感兴趣。” “还有……” 管他真的假的，反正我没说假话。 面对雷汉阳挑剔的眼神，我平静的把我对汉阳集团的了解逐一阐述。 他五官是相当周正的那一种，谈不上帅，就是字面意思的正。 一看就是当官的料。 在我的侃侃而谈之下，雷汉阳露出个意外的表情，随后也跟着加入。 我俩有来有往，光是对电子行业的理解，就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哈哈哈！我还以为雨婷是想给她的男朋友拉生意，没想到林总你比传闻中的更厉害。不愧是海城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是我小看你了。” 说罢，雷汉阳起身，郑重的和我握手。 我想澄清和周雨婷不是男女关系，但雷汉阳完全没给我机会。 “抱歉，刚才多有冒犯，是我眼拙。” “雷总太客气，我是小辈，又是真心实意想做您的订单，当然要表现一下。” 错过了解释的最佳时机，我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实话说，我挺意外的。 原以为是个不好搞的人，没想到雷汉阳拉的下脸跟我示好。 虽说我有实绩，他只是老板，并非研究人员。 但以我的资历确实不够格和他谈话。 类似我这样的人，在汉阳集团估计一抓一大把。 “嗐，年轻人太谦虚也不好。我很看好你，比我单位里那群人厉害多了！最起码言之有物。看看他们，搞了十年的系统研发还没你随手设计的好。” 雷汉阳忽然开口：“不知道环宇有没有做电子设备主系统的想法？我想完全取代外国系统，并且要远超国外的水准。” “林总有想法吗？” 猝不及防的进入正题，别说是我，周雨婷也懵。 “雷叔，你不是说要先搞卫星通讯试试水吗？怎么不弄了呀？” 她扯扯雷汉阳的衣袖。 “啧，放心吧小妮子，我答应你的事儿还能食言？你妈不得撕了我！” 说着，他跟我说：“两个项目都给环宇，价格方面不用担心，全都拉满。” 其实，即便不是为了钱，我也很心动。 谁不想研发独属于自己的系统？ 国内的市场被控制很多年了，一旦自主研发的系统出现，绝对能掀起惊涛骇浪。 于是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甚至合同签完才想起没跟赵磊提。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订单 “啥？你跟汉阳集团敲定了两个大项目？！” 赵磊拔高的嗓门险些把我耳膜穿透。 他人在外地，我等不及打的电话，挑着把重点说了。 这会儿雷汉阳人已经走了，周雨婷自然一起。 不过临走前，我俩约了过几天吃饭。 我琢磨周雨婷是要和我详细说汉阳集团的事儿。 各种想法在我脑子里转悠一圈，我把听筒拉远了些，等那头震天响的声音停下之后才放回耳边。 “你是嫌我耳朵太好了是吗？差点聋了。” 我吐槽赵磊。 “嗐，我不是惊讶嘛。汉阳集团在京都也是能排进前五的企业，放全国，全世界，各个产业都能占据一席之地。” “咱们只是微电子科技方面成绩卓越，实业部分目前跟街边的奶茶店一个进度，都是零蛋。” “林哥别是忽悠我吧？咋这么不实际呢！” 赵磊跟机关炮似的，嘀嘀咕咕啰嗦一堆。 我受不了的打断他。 “行了，有完没完，磨叽的要命。反正一个是卫星通信，公司有熟悉的项目组，让周反正接手就行。” “还有一个我亲自负责，系统构架搭建。如果干成了，环宇就能彻底坐稳国内微电子行业的头把交椅。” 我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况且，我大学时期就有过类似构架，可惜当时没有继续深造。 否则的话国内系统将提早十年出现。 现在谈过去没有意义，我如今的思维、想法，都更加成熟。 一口气说完我的预想，手机另一头久久没人说话。 我忍不住皱眉，“磊子？人呢？信号不好断线了？” “没，就是你给我画的这块饼，我能放心吃吗？” 赵磊长舒口气，轻声说：“林哥你给个准信，别糊弄我啊！” “滚蛋，我什么时候画过大饼？” 我哭笑不得，这小子莫不是被吓傻了。 “从我手里出的方案，就没毙掉的。话说，你小子就不能有点骨气？一个汉阳集团你至于嘛，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记得大学那会儿明明是你到处画饼。当年拉我为环宇转型成科技公司的时候，你还跟我保证三年内杀进全国百强企业，五年内冲出国门走向世界。” “结果呢？” 我调侃他。 环宇科技是赵磊从他老爸的手里继承，随后通过一系列的升级和变化，成为如今首屈一指的科技企业。 转型初期，业内人士都不看好。 不到五百人的电子厂，将来会站在科技领域的塔尖上。 这事儿谁都不敢想。 但赵磊敢。 他不仅忽悠他爸，忽悠他妈，忽悠整个电子厂的员工，还为了拉我入股疯狂写文档做PPT。 当然，最终他说服了我。 我们也真的把公司的名声打到国外，但这一路绝不是短短五年。 而是十年光阴。 回首往昔，我愈发觉得错过很多。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赵磊已经接受了现实，终于平静下来。 “咳，不管怎么说，最起码达到目标了不是吗？话说回来，汉阳集团诶……我原计划明年试着联络的。” “至少等公司再多几个成功的大项目。” “林哥，这个月的奖金翻倍，绩效奖翻倍，年终奖金爷翻倍！你是大功臣啊！不行，只是钱财太俗气了。” “我得给你订制一面锦旗，上书‘企业之脊梁，国人之光’！做的大大的，高两米宽一米，挂在公司一楼进门正对面！” 赵磊越说越带劲儿：“我记得现在挂的是装饰画吧？换下来换下来，就挂锦旗！” 我眉头直抽，生怕他真的这么干，赶紧叫停。 “你清醒点，是想要我在公司颜面无存吗？” 还两米高，一米宽…… 疯了啊！ 怎么不直接把我的照片打印出来，挂公司？ 也别挂大厅，直接做成巨幅海报贴公司外边，就跟人家明星似的。 我气的一通念叨，本是吐槽赵磊审美扭曲，脑子有坑的。 然而他竟然同意了！ “我就说咱林哥脑子好呢，想的招儿可太厉害！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安排后勤部搞！” “去你丫的，听不出我在讽刺你？！” 可惜赵磊在外地，要不然我觉得一巴掌拍在他脑瓜子上。 我非要把他脑袋里进的水全倒出去。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林哥，你别生气嘛！” 赵磊开怀大笑，随后说：“我这边的项目谈的很顺利，月底之前检查完进度，我和冲哥就能回来了。” “到时候谁都别拦着，我请客！那么大的事儿一定得好好庆祝！” 我跟着笑开，说他：“估计不一定有时间。到时候和汉阳集团的两个项目应该都步入正轨，你少不了要跟雷汉阳打交道。” “雷总是直球款，千万别跟他绕弯子。” 短暂的交流，让我大致摸清雷汉阳的品行。 直爽，实在。 挺真的一人。 “得嘞，那这顿饭先欠着！” “行，”我点头应下，随后赶在电话挂断之前补上一句：“先说好不去白鹭庄园！” 搞定了工作，新项目开展初期是很繁忙的。 我不仅每天准点去公司报道，下班的时间也从中午改成下午。 赵磊和裴冲都不在，仅靠电话压根管不住我。 但孟音经常会冲到我办公室，监督我吃饭休息睡午觉。 总而言之，我身体情况良好，甚至还胖了两三斤。 相对的，我复习考研的时间减少，给孟艺玲补课的次数也肉眼可见的下降。 不过再怎么忙碌，我始终记得周六是结婚冷静期满一个月的日子。 于是乎，当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着装难得正式的江清婉看了我好几眼。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正准备去你家找你。” 她摘下墨镜，和我并肩进入办事大厅。 “怎么可能，有点事耽搁了而已。” 我很轻的说。 “你和我约会，一直都是提前半小时到的，平时出去跟人谈事情，也总是早早到地方等着。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需要那么早去，顶多提前十分钟就好。” “但你就是不听，非说半小时更有安全感。” 江清婉说起往事，我没搭腔。 我和她分开之后，很少一起说曾经的事，尤其是大学时代。 似乎我俩有意识把那一段记忆深埋起来，只有自己能知道。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离婚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不想再听江清婉回忆，直接打断她。 她笑了一下，忽然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慨。” “你做什么都必须提前半小时到，但和我领离婚证居然掐着点来，我就是好奇。” 说到这里，江清婉站定，抬头看我：“你这样的表现究竟是舍不得我，还是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 “我认为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 我平静的和她对视，心底翻涌的情绪被我掩饰的很好。 曾几何时，我满心欢喜答应她的求婚，幻想着美好的将来，期待我们自己宝宝的降生。 那时候，我没想过将来的某一天，我会主动放弃这段感情，和江清婉永远的分开。 我对她的爱恋，会停留在大学的记忆里。 “去签字吧。江影后应该很忙才对，没有空闲时间和我在这里耗吧？” 说罢，我目光望向玻璃门外，街边停着她的保姆车。 “好。” 江清婉深深地看着我，“林殊，你会后悔吗？” “不会。” “那，如果我有一天后悔了呢？”江清婉说：“我现在都不知道答应你，是对是错。我真的有在努力争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半点效果都没有。” “我不想你过的痛苦……以后我还能跟你见面吗？” 她说话声音很轻。 民政局办事大厅人很少，我看见好几对欢天喜地领结婚证的小夫妻，也瞥见和我们一样从离婚室走出来的中年男女。 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鲜明。 高兴的，喜悦的，麻木的，如释负重的。 我和江清婉也是其中之一吧。 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 我也说不准。 遗憾和解脱都有吧。 “我不会后悔的，”许久，我回答江清婉：“我不后悔认识你，也不后悔和你谈恋爱。但人要活在当下，我和你用十年的婚姻证明并不合适。” “既然如此，今后非必要不用见了。我们各自的圈子不一样，本身也很难有交集，你会有你的崭新生活，我也会有我的。” “就这样吧，挺好的。” 我说完，江清婉已经泪流满面。 她哀怨的看着我，但我的心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走吧。” 我抬腿走向离婚窗口，一步一步，更接近我选择的生活。 二十分钟后，我和江清婉一前一后离开民政局。 此时门口已经围了百多人，有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也有江清婉的粉丝和看热闹的路人。 乍一看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不过他们并没有机会接近江清婉。 保姆车上呼啦啦冲下来十多个保镖，把她护在中间。 我站在街边人流中，看着她被护上车。 车门合起的瞬间，我看到江清婉回头看向我。 在此之前，我俩有过数不清的争吵和纠缠，她说的话，做的事，很多我都觉得离谱至极。 然而这一刹那，我竟然从她通红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不舍和情谊。 仿若多年前，我俩在她宿舍楼下分别的场景。 保姆车一骑绝尘，很快被车流泯灭。 我裹紧薄外套，转身往地铁口去。 那群人并不敢围我。 毕竟我是绝症病人，身体羸弱不堪，一个不好被我碰瓷赔的可多。 周末我在家休息。 遛狗复习，晚上和孟音一起去接陈瑶下中班。 裴冲不放心她，特意在小群里委托我们。 孟音今晚也不回去，直接在陈瑶那里住下。 “冲哥就是闲的，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似的照顾，我有手有脚，有什么好怕的！” 嘴上嫌弃，但陈瑶笑的可甜。 显然是很高兴裴冲那么在乎她。 我和孟音对视一眼，决定不揭穿这个幸福的小女人。 “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这都两个多月了吧。” 我换了个话题。 “装修其实差不多了，这两天在给瓷砖美缝，然后浴室的防水要重新做一下，别的都好了。” 陈瑶掰着手指头数：“电器大部分都到位了，家具差床、床垫还有沙发。” 我点点头，“那快了，再吹吹风很快就能住人了。” “可是我爸妈说新房子要到结婚那天才能用，老人家有点死板。” 陈瑶叹气。 孟音笑话她：“哦，等不及享受二人世界啦？” “哎呀！” 两个女生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我跟着傻笑。 我现在已经可以想象得出，今后裴冲两人生活会有多么幸福。 我和江清婉呢？ 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一切都是急匆匆弄完的，和过流水账一样。 把两个女孩儿送到，我自己打车回去。 周一上午，我又开始忙碌。 一直忙活儿到下班之前才把今天的进度赶完。 孟音和张璐、陈瑶约了逛街，叮嘱几句先走一步。 “林总太厉害了，一个人能抵得上一整个部门！” 周凡结束汇报，小声赞叹。 我拍拍他后背，鼓励道：“你再积累几年经验，也能有我的水平。” “林总你不真诚。” 他撇嘴，显然不信。 我闷头笑。 确实是我随口的客气话。 走出办公大楼，我刚要上小周的车，忽的一阵急促的鸣笛喊住了我。 “雨婷？” 鲜亮的奔驰摇下车窗，露出周雨婷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娃娃脸。 “上回说的一起吃饭，你是不是忘了呀？怎么跟你发消息都不理我？” 她张嘴就告状。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连忙翻了翻手机。 “抱歉，太忙了没顾得上。” “哼，我就知道。雷叔叔说你工作起来特别拼，脑子转的快，效率是别人的好几倍。” 说着，周雨婷凑过来给我系安全带。 我尴尬的手足无措，想拒绝，但她动作很快。 没等我开口，安全带“嗑哒”一声系好了。 “干嘛，把我当洪水猛兽呀？” 周雨婷鼓了鼓脸，像个白面馒头，有点可爱。 “不至于。” 我笑说：“忽然想到你大学时的样子而已。” “……你过分了。” “哈哈，今天我请客吧，你挑地方。” “哼哼，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周雨婷找的餐厅很有格调，在金融中心斜对面的环球港顶楼。 刚落座，她就神秘兮兮的问我：“林哥，你是不是好奇我和雷叔的关系？”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父母辈的八卦 周雨婷问的突然，我愣了一下才点头。 永婷集团是全国知名的企业，但和汉阳集团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前者是海城的领头羊，但后者已经跳出国内，在国际上依然有地位，有话语权。 而且据我所知，这两家是竞争对手。 开发的项目有大面积的雷同，相互之间在抢专利权。 近几年更是愈演愈烈。 好在市场很大，消费者的选择也很多。 故而两家企业算是良性竞争。 但在业内被不少人讨论，并且放在对立面也是真的。 “嘿嘿，其实，”周雨婷故意顿了一下吊足我胃口，然后才说：“雷叔叔和我爸是情敌，以前同时追求的我妈。” “不过结果你看到啦，我妈选了我爸。” 她两手一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略感惊讶。 没想过两家企业的老总，在年轻时还有过这样的交集。 “难怪会是竞争对手。” 我感叹道：“听说雷汉阳结婚又离婚，不会还想着你妈吧？” 周雨婷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雷叔叔结婚晚，我高中的时他才有女朋友。他结婚那天，我爸可高兴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了一大箱啤酒。” “然后第二天被我妈一顿锤。之后他就被剥夺了喝酒的权利，我妈不看着，就不准我爸喝。至于雷叔叔嘛，好像是生了小孩之后才离的，也没讲什么理由，就说性格不合适。现在孩子是他在养，每个月还要给前妻一笔抚养费。” 爸爸妈妈辈的事，周雨婷知道的确实不多。 平时也不会好奇去问。 问多了她爸会急，一急就会断她的零花钱。 我忍不住笑出声，周雨婷一家都挺有意思的。 “不过我爸妈经常会跟雷叔叔小聚，其实我觉得我爸和雷叔叔关系不错。商业上互相留一手，私底下每次都说悄悄话。” “反正我没看懂。前几年我们两家公司闹的最凶的时候，我爸都得看我妈的脸色，不敢下死手。雷叔叔也是一样，有来有往的闹着，都给对方留了条后路。” “只不过我家公司发展没那么快，本身经营方向太杂了，没有深耕，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能追上雷叔叔的脚步。” 我点头同意。 “雷总确实很有一手，特别是分析市场的动向，和对项目的把控，我都受益良多。” “停，打住！你这彩虹屁吹的我起鸡皮疙瘩了！” 正好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我俩安静的闭起嘴吃了一阵。 这家是淮扬菜，整体比较清淡，但味道特别鲜美。 很适合我。 “怎么样，还对胃口吧？” 周雨婷放下筷子，“我和客户过来吃过一次，觉得很不错就记下了。现在看你的样子，应该挺满意？” “是挺好的，但是你怎么也跟孟音学，一点重口味的都不让我碰。” 连喝两碗汤，我也停了筷歇一会儿。 我咂摸两下嘴，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尝过辣椒味儿了。 让我一个曾经无比嗜辣的人有点不习惯。 “切，孟音姐说了，你那身体不能吃高油高盐的，饮食必须要清淡。” 周雨婷侃侃而谈：“等你好了，我带你跑遍世界各地，想吃什么都行。我还能找世界最顶级的厨子回来给你做，你只管点菜。” “不过现在嘛，你还是老老实实遵医嘱吧。” 我笑着摇头，“那我得努力活着，等你给我找厨子上门做菜的一天。” 又说笑一会儿，桌上的菜我俩吃的差不多。 我想了想，添了个汤，然后加了两道甜品。 周雨婷看着我和服务生说完，等人出去她才冲我眨眨眼：“咳，林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跟雷叔叔说谎，说你是我男朋友？” 我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我自己都快忘了。 “你是想帮我搭关系，弄个陌生人怕雷总不答应呗。” “你不介意？” “介意是有点，但我得到好处了。那么大的两笔订单，换作正规渠道，我连见雷总面的资格都不会有。” 我如是说道。 “而且今后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我有的是时间解释。”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随后笑着看向周雨婷，“而且我敢打包票，雷总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肯定已经看穿你的谎话了。” 像雷汉阳那种智商的人，怎么会被周雨婷蒙在鼓里。 关键又不是多稀奇的事，我的身份背景他动动手指就能查到。 自然清楚我跟江清婉的关系。 在雷汉阳那样的人面前，普通人是没有隐私可言的。 我收敛笑意，忽然想到江清婉。 她现在就是朝着雷汉阳的方向发展，彻底脱去演员的身份，逐步成为举足轻重的成功商人。 从她不计代价的收购各式各样的实业公司不难看出，江清婉的心很大，也很野。 “好吧，原来我早就暴露了。” 周雨婷唉声叹气，我好笑的安危她。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 走的时候我俩都有点撑。 “唉，跟你林哥吃一顿，我减下去的分量全都回来了。” “你减肥？” 我惊讶的打量她。 “你才几斤，再减人都要没了。” “可是我脸肉嘟嘟的不好看啊，出去谈生意人家总以为我资历浅。” 周雨婷捏捏自己的小肉脸，问我：“林哥，你喜欢什么样的？成熟的还是可爱的？必须得是江清婉那样明艳挂的大美人吗？” “问这个做什么。” 我隐隐约约知道周雨婷要说什么，赶紧把话题岔开。 “感情的事凭感觉，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很多时候就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说不清楚的。” 然而周雨婷咬着不放，非要问出个一二三。 “那，我这样的呢？你有没有感觉？我觉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试试怎么样？我知道你已经和江清婉领了离婚证，现在一身轻松。” “不如就给我个机会呗？横竖你不会吃亏，放心我是自愿的，就算今后培养不出感情我也绝对不会怪你。” 面对周雨婷温声细语的请求，我有些无所适从。 以前还可以拿已婚当挡箭牌，现在……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是朋友 我无声的笑了一下，歉意的看向周雨婷，“我短时间内都没有再恋爱的想法，今后应该也不会。” 见她想反驳，我抬手打断，继续道：“感情确实可以培养。但是我并不想有另一个人参与我的感情世界，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说绝。 “雨婷，可能我的回答不尽人意，但我确实不想耽误你，我和你之间没有可能。如果你觉得带给我的资源，是想和我交往的筹码，那……” “别说了，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周雨婷抓住我胳膊，焦急的解释：“我承认联系雷叔有一部分是为你，但是我同时也给汉阳集团带去了可观的利益。” “毕竟雷叔的要求，目前国内没有任何一家科技企业敢拍着胸口说百分百做到，但是你行。” “雷叔给我的回报是巨大的，这一点会在永婷集团的订单上证明。”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笑意说：“所以我们是三方互惠互利的合作，没有谁吃亏一说。林哥千万不要有那样的想法，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坏，像是逼迫良民的坏女巫。” “不要乱用词语。” 我被周雨婷的用词逗笑。 这些道理我当然懂。 可是我仍旧觉得很抱歉。 “真的不要指望我，我没办法给你任何东西，只能是朋友。” 周雨婷和李沐颜、孟音都不一样。 她在事业上成熟又果断，偏偏在感情方面对我有强烈的滤镜。 可能大学时期的退让在她的心里是一根刺，如今有机会就特别想要愿自己的心愿。 周雨婷在情感上其实是纯真的。 在她眼里的我，可能依然是十多年前的模样。 我担心她太过执着，只能把话说明白，免得她回去胡思乱想。 “林哥要不要这么直接，”周雨婷脸色有些白，“前脚还夸我找的餐厅合胃口，好吃，后脚就一口拒绝我。” “我好伤心啊。” 我轻笑。 “没办法，我就是一个残忍的人，现在认清楚了吧？” 说罢，我俩对视一眼，又同时笑起来。 “行吧，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调节的。” 周雨婷认命，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 我当作看不见，执意要求自己回去。 “我觉得你现在更想一个人待着，有我在会不方便吧？” “好吧，那林哥到家给我发消息？要不然赵磊那混蛋知道我把你扔马路上，肯定要回去告状。” 我点点头，让周雨婷把我送到地铁站，在她的注视下离开。 和汉阳集团的项目已经成功展开，公司技术部门忙的脚不沾地。 周雨婷在之后的几天都没找我，不过偶尔会有短信联系。 说的也是无关痛痒的话，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一天的谈话。 工作顺利，我也得了空闲，终于有时间关注孟艺玲的学业和兼职了。 “林哥！你干嘛非要跟来？” 今天周六，梁俊伟给她安排了一支国民运动品牌的广告。 参与拍摄的有十多个年轻女孩儿。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作为品牌代言人的许欣怡。 她人在化妆室，目前等在摄影棚的只有孟艺玲几个配角。 “看看你的工作成果，一会儿回去再检查你的作业。半个月没有盯着你，我总得知道你这次的月考什么样吧？” 我挑眉看她，果然孟艺玲眼神游移，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有五十分没，数学。” “没。” “四十几也行，最起码保持原样。” “咳，那，我如果再创新低呢？” 孟艺玲讨好的冲我笑，伸出两根手指，“十九分。但是这一次的卷子整体偏难，大家的分数都比上个月的要低一点。我才少一半，不过分吧？” “……”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学霸是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数学只能考十几二十分的。 “看样子光靠我一个有些无力啊，我还是给你再找个小老师吧。” 其实我想的是，可能我的教学方法有问题，不如让孟音试试。 她大学也当过高中生的家教。 和江清婉只教英语、语文不同，她什么科目都教。 重点是家长需要，和价格。 也许我只适合教一些有底子的。 孟艺玲这款估计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啊？” 小姑娘苦哈哈的拽我胳膊，“林哥放过我吧！你一个人单打不够，还要找个人双打？” “并没有。准确的说，应该是混双。” 我笑的无害又慈祥，“你见过的，孟音姐姐。她温柔吧？人家大学的时候给很多学生补过课的，比我经验多。” “孟音姐姐！” 果然，听见“孟音”的名字，孟艺玲双眼倏地放光，高兴的狂点头。 我跟她躲在角落嘀嘀咕咕时，许欣怡的造型终于做完，在助理的引导下从化妆室出来。 工作人员立刻安排站位，孟艺玲也快步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 运动广告，拍的是女孩子清新自然又阳光活泼的一面，整体的造型也是保守型的。 不过作为主角的许欣怡，服化造都更突出，更漂亮。 饶是如此，孟艺玲的美依然显眼。 她真的跟江清婉有很多类似的地方。 比如说独特的气质，五官，体态。 称赞一句老天爷赏饭吃，半点不过分。 我抱臂在边上看着，由于站位比较靠角落，第一条拍完孟艺玲跑向我的时候，许欣怡才注意到。 “林总，好久不见，”她言辞得体，相当客气，“原来你是小美女的亲戚啊，我刚才还说呢，哪家的姑娘长得这么靓，圈里近几年都没出过这么漂亮的。” 许欣怡笑眯眯的。 她风评很好，为人谦虚好学，一直都很懂事，知进退。 我也乐的跟聪明人打交道。 “的确算是我亲戚，小丫头家里条件不大好，我给她找个兼职赚点外快。今后倒是没打算考虑娱乐圈，太复杂了，她没那个脑子。” “？？？” 孟艺玲嘟嘴，不服气的看我。 我俩聊过，她是不感兴趣，但这会儿不满意我说他笨。 “呵呵，十九分的数学。” “……” 我一句话堵住孟艺玲的嘴。 许欣怡不厚道的笑了。 “林总放心，既然是您的亲戚，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 第一百九十章 找个靠山 我要的就是许欣怡这句话。 梁俊伟虽然是西棠影视的大老板，但他平时应酬多，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余时间去盯着孟艺玲？ 顶多是跟身边的人交代一声，然后再传达下去而已。 有些心眼小的，看不上走后门的，少不得使绊子。 无论到哪里，都有拎不清的人存在。 不过许欣怡是西棠的一姐，在公司地位超然。 小演员要靠她的剧带火，自然个个会捧着她，看她的脸色。 如今许欣怡愿意照顾孟艺玲，对我而言是大好事。 最起码可以保证西棠内部不会有人欺负她。 许欣怡靠我的投资拿下好几部巨作的重要角色，现在算是她回报的时候。 我微微颔首，领了这份情。 于是，在剩下的几段广告中，不难看出许欣怡有意无意的照顾孟艺玲。 一会儿给她递个水，一会儿让自己的专属化妆师给她补妆。 总之，在细节上做的无懈可击，让人挑不出错的同时看懂一件事——孟艺玲靠山多着，不好惹。 我很满意她的表现，决定明年不出意外的话投资继续给到她头上。 从收益上看，许欣怡确实给我赚到不少钱。 夏天拍摄的那部剧这周已经播出，反响很不错，保守估计拿回成本外，还能赚个大几千万。 整支广告的拍摄持续到傍晚，我领着孟艺玲离开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讨论我。 我自己是不在意的。 网上关于我的帖子还少吗？ 光是我的个人主页，都经常又被爆破的迹象。 主要取决于江清婉和柳若白的粉丝。 所以我头也没回，大步朝外走。 结果里头的八卦没说几句就被许欣怡呵斥。 “林总的私人生活你们少插嘴，只需要知道他是我们西棠目前最大的投资方就行，同时也是西棠的股东之一。” 许欣怡说完，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孺子可教啊。 实际上，我在西棠的股份并不多。 但足够威慑这些小屁孩子了。 晚上我到华庭苑吃饭，所以就没让张阿姨炒菜，只让她帮忙遛狗。 自打有了自动喂食器和宠物饮水器，我的时间就更为宽裕。 不过最近我工作多，有阵子没陪毛孩子玩了。 我琢磨着明天带团团和二百万去公园玩飞碟，这俩都好这口。 家门口的街心花园，早就不能满足那俩小东西。 一天到晚扒拉在我床边呜呜叫，每次下楼就会咬着我的裤腿往停车场去。 小狗不会说话，但会有行动明示我。 想到团团和二百万，我不由自主笑出声。 “哟，回来啦！怎么买这么多菜，家里都有！” 方奶奶开门看到我手里提着的袋子，又是一顿念叨。 只是她不断上翘的嘴角暴露了内心的喜悦。 老人家嘛，哪个不爱晚辈大包小包的经常看她。 年纪大了就喜欢热热闹闹的。 “奶奶，都是您爱吃的！林哥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全呢！” 孟艺玲换鞋进门，搂着方奶奶往客厅走。 我自觉的把菜拎去厨房，该洗的洗，该放冷冻的放冷冻。 精装的房子家电设施都很完善。 在方奶奶祖孙俩搬来之前，赵磊就跟我一起把不合用的换了，所以现在基本都是新的。 他负责挑选，我负责在他发来的图片上画圈圈。 有圈的都要，没有的就不要。 我把冰箱填的满满当当，再把日用品放到卫生间。 方奶奶过来催我，“赶紧来吃饭，刚做好的不吃要冷喽！” “这就来！” 我双手搭在方奶奶肩膀，轻轻推着她往前走。 “好香啊，让我看看做了什么。” 饭桌上只有我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吃吃喝喝。 方奶奶知道我要来，特意做了她的拿手菜，都是我爱吃的。 只有一点，没放辣椒。 “哼，加了点胡椒粉，你现在跟我一样，都要清清淡淡的。” 方奶奶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说：“李主任特意强调过的，你呀，别想钻空子。” 我哭笑不得。 怎么每个人和我吃饭都得提“清淡”。 我偷吃辣椒酱的事有传那么远吗？ “放心吧，奶奶，我现在乖的很。” 开着玩笑，时间过的飞快。 我和孟艺玲抢了洗碗的活儿，不过我还没伸手，就被方奶奶叫走了。 “你这孩子，真的跟女明星离婚啦？” 方奶奶把我拉到房间，小声问：“艺玲和我说了些你俩的事，原来网上都有。唉，你这孩子，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你还跟奶奶说过的很好……哪里好哦，看看都病成什么样子了。” “你爸妈在地下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说了两句，方奶奶的眼睛就红了。 孟艺玲小屁孩子，喜欢上网到处溜达。 再加上又在西棠做兼职，知道我情况的渠道太多了。 而且还都保真。 我早就知道了方奶奶会知道实情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见她情绪有点激动，我担心她高血压犯了，赶紧轻拍她安慰，“真的没有太难，不好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的很好。”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 方奶奶问我：“别怪奶奶多事，你身边得有一个人帮着点，替你分担压力。以后奶奶走了，你该怎么办？” “艺玲年轻，身体好，我护着她上大学，将来不会难。小妮子活络又调皮，吃不了什么鬼。” “可你这样的情况，奶奶真的很担心。” 我懂她的意思。 生活中我很小心，不让自己意外流血，遵医嘱好好休息。 但依然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也许一个不轻不重的感冒，就能要了我的命。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有很多靠谱的朋友，下次我带他们来见您？” 无论在家，还是在单位，我身边都围着人。 大家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我铭记于心且无以为报。 只要我努力活着，他们付出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嗐，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我可不想劳烦你们。对了，租给我房子的小哥人很好，昨天水管坏了，我本来想今早打电话报修的，结果半夜物业就给我修好了。” “就是你那朋友提前打过招呼的！”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都是依靠 赵磊？ 我莞尔，这小子做事很周到。 不愧是在社会上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为人处世已经不再是傻兮兮的磊子，而是思虑周全的赵总。 “他是很好的人，我在公司受到他很多关照。” 我安抚的拍拍方奶奶手背，干枯的皮肤让我忍不住心里酸涩。 小时候我妈常说隔壁的奶奶保养的真好，如果她到人家那岁数，也能有这种状态该多好。 当时我爸还笑话我妈，说方奶奶是钞能力。 “嘿嘿，你男人我可没比人家的老头能赚钱，”我爸哈哈大笑，搂着我妈亲了一口带响的，“我呀，只要你们能有舒坦日子过，不为钱发愁，想买什么买吃什么都行就好。” “死鬼！儿子还在呐！” “嗐，小土豆能懂啥！等他长大讨媳妇了就明白喽！” 零星的记忆碎片在我脑海浮现。 时光飞逝，如今物是人非。 我爸妈未能活到方奶奶的年纪。 方奶奶也没了曾经小富即安的生活。 我心中感慨，摸着奶奶的手背一下又一下搓着。 “怎么不涂护手霜？我买了新的在袋子里，一会儿我让艺玲拿给您。现在都入秋了，再不擦擦抹抹的当心开裂。” 我问过孟艺玲，小姑娘以前是不用化妆品、护肤品的。 从头到脚一罐最普通的超市货面油。 方奶奶自然也一样。 一老一小生活拮据，凑齐每月的生活费都难，又怎么有闲钱买这买那的。 所以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买的一大堆日用品里，特意挑了品质口碑很不错的护肤品。 至于化妆品，我不大懂。 只见过江清婉的那些瓶瓶罐罐，不确定哪些是高中女孩儿可以用的。 她本人倒是好奇，东看看西瞧瞧。 小姑娘皮肤嫩，化学东西不能瞎买。 我犹豫半天，仍是吃不准。 反正孟音很快会给孟艺玲补课，这项重大的任务就交给她吧。 这口锅我甩的心安理得。 “哎哟喂，我一个老太婆，半只脚埋进黄土地的岁数，你给我拾掇干嘛。” 方奶奶显然不好意思。 我摸着被我搓的发热的手背，笑说：“奶奶，我现在可有钱了，工作轻松赚的多。您就当我孝敬您的，我如今没有什么亲人，就您一个。” “可别再说让人伤心的话，我盼着您长命百岁。” 不知为何，我心底那股子苦涩感愈发强烈。 刺激的我泪腺发痒。 我赶紧靠在方奶奶肩膀上，掩盖我的情绪。 “哈哈，乖孩子，嘴巴和小时候一样甜。” 方奶奶声音哽咽，轻拍我后背道：“好，奶奶啊一定活的长长久久，我要看艺玲上大学，工作，恋爱……还要看着咱们的小林殊健健康康的。” “既然你不想找人，那就不找了吧，总归奶奶会陪着你。” 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将体温传到我身上。 明明也没多热乎，但我心里却愈发的滚烫。 “嗯！” 我喉头发紧，一时说不出话，只能重重点头。 “你们干嘛呢？说什么悄悄话不给我知道呀？” 孟艺玲小心翼翼推开门，探进来一个脑袋，“林哥！你不会在跟我奶奶告状吧？！” 我翻涌的情感瞬间消失殆尽。 “啧，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我如果想告状，肯定大大方方的。哪个跟你似的，一张数学卷子东藏西藏。” “什么卷子？又考试啦？多少分？” 方奶奶的三连问，让空气瞬间安静。 紧跟着，爆发出孟艺玲绝望的喊声。 “啊啊！暴露了！林哥你肯定是故意的！” “我没有哦。” 温馨和谐的气氛，让我回到家仍在回味。 团团和二百万看出我心情好，围在我腿边撒娇要出去玩。 我想了想，暂时不困。 于是挂上牵引绳带它俩夜跑去了。 小狗体力好，我把绳子放的长长的，团团和二百万跑一会儿就要停下来等我。 不然会被绳子勒着。 初秋的野外很安静，街心公园里只有少数年轻人在锻炼。 大家默契的不吭声，自顾自练自己的。 偶尔有人见到我的够，会盯着看两眼。 胆子大的问过我过，高兴的摸一摸。 两只小狗很乖巧也，蹲坐着任由哥哥姐姐撸毛。 我兴致上来，带它俩跑了两圈才折返。 不过回去的路我没法跑了，实在是我吃不消。 哪怕精心呵护养了小半年，也就勉勉强强一千米的水平。 进小区时，我下意识看向左边柳若白的别墅。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上楼。 梳洗过后，我睡得很沉。 运动完的身体充斥着疲惫感，几乎到头就睡。 两只狗跟我一样，趴在窝里打着小呼噜。 翌日早晨，我全身上下都发酸。 是许久不运动，忽然动弹的后遗症。 我迷迷瞪瞪，难得不想去上班。 要不然，请个假算了？ 公司有人罩着的好处真多。 不想去就不去了。 有了这个念头，我开始琢磨手上还有多少工作没干完，新项目的进度如何…… 然后，越想越精神。 “唉，我大概天生劳碌命，是不是呀团团？” 白色的小脑袋搁在床沿，浅金色的耳朵抖来抖去，可爱极了。 “汪！” 我笑出声，目光一转，二百万翻着肚皮躺地上看我。 真的呆。 丝毫没有身价四百万的气质。 我一头栽倒床上又躺了半小时，直到李沐颜一通电话把我最后一丝睡意打掉。 “今天来复诊吗？的我老师回海城了，正好给你做一个全面检查。” 她声音清冷，但我和她打过那么多次交道，不难听出其中的暖意。 “行，那我下午过来。” 敲定时间，我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收拾一番遛完狗去了单位。 中午吃饭有点冷清，只有我和孟音两个。 裴冲和赵磊月底才出差结束。 我正好约了孟音给孟艺玲补数学，顺便让她帮忙选点化妆品。 “你理科那么好，还要我补课？” 她奇怪的问。 “咳，我这不是没有给学渣教学的经验嘛，可能说不到艺玲心坎儿上。” 我打着哈哈，被孟音笑话了一整天。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想和普通人一样 复诊很顺利。 我身体各项指标都稳在标准线上，继续保持下去不会有大问题。 “你不要以为这几次的检查结果不错，就疏忽大意，知道吗？”李沐颜拿着我的病例来回翻，“白血病的并发症非常多，而且危险系数很高，稍微不当心就会心肺衰竭、肠功能衰竭、脑血栓、心肌梗塞，严重的会引起骨骼糜烂。” 听着她掰手指给我数，我有点想笑。 但是看李沐颜严肃的样子，我硬生生把嘴角的笑意压下去。 她说的我能不知道吗？ 自从我确诊之后，有事没事就上网查资料。 不仅是我，孟音、赵磊、裴冲，三人几乎找着机会就见缝插针的给我科普。 我不懂医学，但我略懂白血病。 李沐颜的样子，像是在教一个大学生数数似的。 “好的，我记下来李主任。” “哼，我看你就是敷衍我！”李沐颜冷笑，“反正我会跟孟音说，到时就让她盯着你。其实我建议你还是请一个住家护工比较好，我认识好几个退休的护士就很合适。价格方面小贵，但是能全天候的照看你。” “你如果觉得女护士不方便，那我去别的医院问问有没有男护士。但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待，男护士是稀缺工种，所有的医院都抢着要。” “退休了也会被高薪回聘。” 李沐颜说了一堆，可我暂时没有请住家护工的想法。 她听后眉头拧的更紧。 “为什么？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吗？我没有危言耸听，你不出事的时候看上去和常人差别不大。可是万一呢？” “你自己算算看，今年光是住院都多少回了。每一次都是在生死线上挣扎，但凡运气差一点就要一命呜呼的那种。” “林殊，就当是我求你行不行？” 我无奈的摇头。 “真没必要，我现在挺好的，而且我生活作息规律，饮食也按照你给的标准吃，不会有事的。” 见我态度坚决，说到最后李沐颜出绝招了，“行吧，你不要护工的话，我今天晚上就打包在你家落户了。” “等会儿，李主任你的进度有点快。” 我愕然的盯着她。 李沐颜忽然大步上前贴近我，一把扣住我衣领把我拽到她身前。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我猝不及防。 两团软绵绵隔着尚不厚实的衣物顶着我，那滋味有点难熬。 “快？你觉得我是跟你开玩笑吗？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等着晚上我和你睡一床吧。” 李沐颜很少在我面前表现她强势的一面。 除非她急了。 “咳，你先撒手。” “不，你先说服我。” 我无可奈何。 对上女人，我似乎总处于下风。 “我感觉，请了护工我就像等死的废人。现在我除了吃药，其他时间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我喜欢这种融入大众的烟火气息。” 话说的笼统，不过李沐颜秒懂。 “……好吧，勉强算你过关。” 她眼神微闪，我似乎从李沐颜眼中看到了算计。 然而只有很短的一瞬间。 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稀里糊涂被她赶出诊室，扬言要和我冷战三天。 我哭笑不得、 下一个病人很快进去，我没捞着跟她讲话。 这事儿我没研究太久，李沐颜讲话总有她的逻辑。 不会说无聊的废话。 我搁置一边，大后天去找她就行。 晚上我跟孟音约好，一起去方奶奶家吃饭。 碰面时，她手里提了好几个大袋子。 我赶紧接过手，不重，很多是衣服。 其中一个装的是化妆品。 “你效率很快嘛，这就搞定了？” “不然呢，像你似的站在柜台面前跟无头苍蝇一样问问问？” 被她怼了，我摸摸鼻子认下。 因为孟音真说对了。 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傻。 “女孩儿贴身的衣物你不方便买吧？我还给方奶奶买了一些，都是她能穿的。” 孟音上回见过她们，有大致的印象。 “不愧是我孟姐，做事细心上道儿，说吧，要什么奖励？一句话的事儿！” 我给孟音比了个大拇指。 想当初，她为江清婉忙前忙后奔走，也是如此尽心尽力。 如今在环宇科技工作也是同样的。 之前看她是走后门的空降兵，很多同事表面不说，心里是瞧不上的。 然而三个月的合作，足以看懂一个人的能力。 她现在是整个外宣部的顶梁柱，大伙儿都心服口服。 连带我和赵磊都被人夸眼光好，慧眼识人…… 果然，进门时，方奶奶看到孟音手里的东西就乐的见牙不见眼。 孟艺玲也美滋滋的。 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女性，立马捧着袋子钻进卧室说悄悄话，把我一人扔在客厅。 “厨房汤已经好了，小火煨着，林殊你自己盛了先喝！” 半当中，方奶奶拉开门嘱咐一声，然后又把门合上了。 我笑出声。 这样的气氛是我喜闻乐见的。 她们仨说着女性之间的话题，我也不无聊。 一边乖乖盛汤喝，一边刷手机玩。 汤是腌笃鲜。 方奶奶手艺特别好，我连喝两碗。 要不是怕待会儿饭吃不下，我还能再来一碗。 刷干净小碗，我手指在一条挂在底部的热搜上停住。 【据乘客爆料，近日曾经的当红流量小生柳若白，已经乘坐航班回国。形容枯槁，憔悴，不知治疗情况如何，多方猜测可能并不理想。】 我盯着看了会儿，按了刷新。 装病，故意折腾自己的身体，是我最看不起的行为。 我想要一个健康的体魄都无能为力，柳若白身在福中不知福。 然而下一秒，刷新出来的是有关江清婉的新闻。 今天有点晦气啊。 我下意识瞄了一眼。 【新京社透露，十冠影后江清婉或将彻底转入幕后。继大量收购实业公司后，频繁出入各大名流晚宴，疑似为转型做准备。】 手指微微颤动，我眉头皱起的同时，心里有些不安。 我知道那些晚宴，赵磊和我提过他看见江清婉好几次。 如果她真的进军实业，今后环宇或许还得和她打交道。 圈子就这么大，避不开的。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两杯倒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 经过上次的登门拜访，方奶奶和孟音关系愈发热乎，孟艺玲也开始跟她有小秘密不告诉我了。 最开始我有点失落。 就像自己养大的娃忽然和其他大人好了。 但转念一想，孟音同为女人，很多我考虑不到的地方她能补上。 有更多的人关心爱护她们，我心里才会更加踏实。 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方奶奶和孟艺玲不至于无依无靠。 我的朋友，将来都是她们祖孙俩的依靠。 这天，我跟往常一样在公司吃午饭，孟音神秘兮兮的坐到我边上，“你知道不，柳若白回国了！清婉亲自去接的机，被粉丝认出来的。” “哦，我知道呀。” “嗯？你从哪儿知道的？” 孟音错愕，“我还想跟你说八卦的，结果你早听说啦！” 我闷头笑了会儿，“前两周挂热搜尾巴了，不过很快就掉下去，正好被我看见。” 其实我猜测是江清婉，或者柳若白自己花钱撤的。 不然孟音那么消息灵通的人，怎么会直到现在才晓得。 只是，我看的就简短的一句话，而她那里确实全套的内部大料。 国人就没不爱八卦的。 如今我跟江清婉没有婚姻的牵扯，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开，倒是更乐意听。 就当是个乐子吧。 我慢悠悠的吃着饭，时不时给孟音夹两筷子。 而她，则组织语言跟我嘀咕。 “繁星娱乐的高层为了柳若白开了好几个会，大多数都是不想继续在他身上砸资源了。太容易翻车，这都多少次被曝光，脱粉都脱了好几轮。” “但是清婉全力支持，所以今天才确定公司继续当一哥捧，而且给了他一个月的修养时间。重头戏放在了今年十二月底的跨年晚会，和元旦晚会。” 孟音咂摸了几下嘴，感慨道：“清婉现在不得了啊！我圈里的朋友说她月初加大了在繁星娱乐的股份权重，现在是公司当之无愧的一号股东。” “她说的话相当有分量，甚至在股东大会拥有一票否决权。柳若白眼看着要凉，硬生生被清婉捞上桌。” 说到这里，孟音有点疑惑，“我还以为清婉不会再搭理柳若白，她以前不是最恨别人欺骗她了吗？” “怎么到了柳若白这里，又砸资源，又塞综艺的。西棠的一哥都被抢走一部电视剧，资本的力量真是可怕。” 我愣了一下。 西棠的一哥是杨绪风，我很看好的新人。 他和许欣怡都是我力捧的。 我垂下眼，很浅的笑了。 “江清婉是受不了我欺骗她而已，柳若白么……”我顿了顿，继续说：“她对柳若白不是一直都有种特权的吗？” 话音落下，气氛忽然凝滞。 我默默把盘子里的菜吃完，然后看向发呆的孟音，“我随口说说而已，我不会在意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而且我现在和江清婉一点牵连都没有，你就当作是我吐槽。” 然而孟音沉沉的盯着我，多了很久，在我以为她是不是犯傻时，她才犹豫着开口：“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清婉是把柳若白看成大学时期的你。” 见我没什么反应，她继续：“清婉对柳若白过分的好，像是在补偿你以前遭受的苦难……咳，我就是，一种直觉。没什么证据的，你听过就算。” “我知道。” 我感觉的到。 江清婉看柳若白的眼神，和大学时期看我是一样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为什么每次我都要被放在天平上比较，最后却没有一次被选择？ 我解释不了。 相信江清婉自己也搞不清楚。 可能她认为我就该一直退让吧。 是我的好脾气，让她误以为我是个没有底线的人。 江清婉生气时，我都会耐心的哄她。 几乎没有不合她心意的时候。 正是因为如此，江清婉在我的面前才会任性的耍性子。 当我选择离开，她更是无法接受。 这个话题之后没再继续。 我和孟音都当没提过。 原本这个点，我应该离开公司回家复习的。 但是赵磊给我打了个电话，要我晚上替他出席一个晚宴。 “唉，我和裴冲都不在，没有合适的人。林哥你带着周凡一起吧？锻炼锻炼他，以后再出现我俩不在公司的情况，就可以让他上，不用辛苦你特意跑一趟。” “对了你别喝酒，让周凡去抗。你就露个脸代表一下公司的态度就行，其他的不用管，我回来会处理。” 听的出赵磊有些郁闷。 这场晚宴我知道，是各大科技公司联合举办的。 原定在十二月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把时间提前了。 环宇科技名头响，外界相当看好，所以必须去一个有分量的人。 因为时间的更改，只能我出面。 好在拜江清婉所赐，大部分业内人士都知道我身体抱恙，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更不可以晚睡。 所以整场宴会，我都只需要微笑致意就好。 再时不时和对环宇感兴趣的老板们聊一聊，时间过的很快。 如果没遇到江清婉和柳若白的话，或许我会更舒心。 看到他们时，我很平静，甚至远远的隔空点头示意。 让一群等着吃瓜看戏的人歇了心思。 “林哥，一会儿你先走吧，小周在休息室等着。” 周凡连续跟几位老板碰杯，这会儿面颊已经泛红。 小刘搀着他坐下，嘴里小声念叨：“周哥醉的也太快了，我记得明明给他放了两倍的解酒药，咋完全不管用？” 他一头雾水，我险些笑喷。 看样子赵磊的计划要落空，周凡是个不能喝的。 以后环宇科技的场面活儿，还是只能靠他。 裴冲是能喝，可是人冷，话少。 往那儿一站跟冰雕似的，没人敢搭话。 “待会儿看着点他，情况不对就带人走。你也喝酒了吧？我就不用车了，到时让小周送你俩。” 环宇科技犯不着为一个晚宴搭进去那么多。 本身就是面子工程，我和赵磊都没想在这儿谈成生意。 大公司出席的代表都是手下的得力干将。 说白了，就是私底下拉关系的宴会。 “啊？不行啊，赵总交代了一定要亲自把您送回去的！” “我来送他。”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感情的终点 江清婉的声音横插进来，我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这……林总？” 小刘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 环宇科技没有不认得江清婉的。 更没人不知道对方和自家林总的关系。 最明显的，是赵总对江清婉的态度，那叫一个深恶痛绝。 连带着整个公司，都不咋感冒。 不过，鲜花和下午茶除外。 因为我说过，不要浪费。 浪费是可耻的。 “没事的，赵总那边我会亲自去说，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我没搭理江清婉，先确定了下周凡的情况，他已经醉的分不清你我他，眼皮都不带眨的。 才几句话的功夫，周凡就睡死了。 这是我没料到的。 平时看着挺结实的一小伙儿，竟然酒量连我都比不过。 “要不你们现在就走吧，小周开车，你俩先把周凡送回去再自己走。车让小周明天开回公司就行，油费记公账。” 在我的强硬哪怕下，小刘一步一回头的扶着周凡去休息室跟小周碰头了。 “走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我有话想和你说。” 江清婉面色如常，和往日没有区别。 她一身高定礼服，衬托出婀娜的身姿。 在场的男士，视线几乎都情不自禁的落在江清婉身上。 和环宇科技这样已经在业内打出名声，占据一席之地的企业不同，她目前收购的所有公司都只有一个空壳。 需要重新进行资源整合才能达到企业升级的目的。 而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新游光。 这是江清婉连着核心技术，还有技术部门一起买入的公司。 也是她能否打出转型资本第一枪的关键。 要是顺利，江清婉就算在资本站稳脚跟，有自己的底牌了。 繁星娱乐会更加忌惮她，她的话语权也就更大。 总而言之，这一场对环宇科技无伤大雅的小场面，对江清婉很重要。 我越过她肩头，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阴影里的柳若白。 他也在。 我没觉得意外。 “没必要吧，有人还在等你。” 我收回视线，看向江清婉：“我和你已经不是夫妻关系，我没有义务要答应你的任何邀约。” “上次我就说过，希望今后不要再有牵扯。” 说完，我冲她微微点头，抬腿朝会场外走去。 “等等！” 然而江清婉竟然不顾众人热辣的眼神，猛地一把拽住我，“我就一句话，很快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她不等我拒绝，直接开口。 “十年前的今天，我和你在民政局领证，当时你答应我婚后的第十年一定会给我一个惊喜，让我毕生难忘。” “你，还记得吗？” “曾经说的那些誓言，还算数吗？” 江清婉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看的出最近没有休息好。 我扒开她的手，嘲弄道：“誓言？” “江小姐忘了我和你已经领证离婚了？还是说，你不记得当年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承诺的誓言，又有哪些做到了？” 我轻笑，“江清婉，在我面前你没有资格谈‘誓言’两个字，违背当初的誓言的是你，请记住。” 看着一脸怔愣的人，我忽然没了说话的欲望。 说再多有什么用。 人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唯一的牵绊也被一本离婚证书剪断。 从今往后，我和江清婉的名字再也不会出现在一起。 扔下这句话，我转身就走。 步子迈的又大又急，像是在逃离。 我现在顾不上身后人群看热闹的眼神，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林殊！” 倏地，一道黑影从旁边窜出来，把我扯到边上。 “你主子在里面，找我做什么？” 我冷漠的盯着柳若白，语调冰冷，比面对江清婉时更不耐烦。 “我赢了，你看见了吗？是我赢了你！” 柳若白声音压得很低，仰着脖子兴奋的叫嚣：“你跟我斗了十年又能怎么样，现在婉姐还不是和你离婚了！” “以后你再也不是她的丈夫，听见了吗林殊！是我，柳若白，赢了你！” 我皱眉任由他发疯。 “有病就吃药。你看江清婉答应和你结婚了吗？实话告诉你，你只是她的一个玩具。她可以同时拥有你和很多人，你算什么呢？” 柳若白睁大眼，似乎很想反驳。 我仗着身高优势，伸手按住他肩膀，用力把人朝外推。 “输赢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你一直期待的，想要的东西是我费尽心思不要的。说难听点，我扔了一个变质的垃圾，你当作宝贝捡回去供着。” “然后你还办不了合格证。” “理解这意思了吗？你如果不相信，大可以当面问问江清婉，愿不愿意和你结婚。你到我面前发神经是没用的，我根本不稀罕。” 我整理了下被柳若白弄乱的衬衣，朝他笑了一下。 “哎呀，对不起我忘了你骗人的时候被江清婉发现了，你说她现在捧你是什么目的？看中你的粉丝基数，以此为她敛财筹集资金，还是单纯的不希望自己以前投进去的钱都打水漂？” 我每说一句话，柳若白的脸色就白一分。 根本不需要问江清婉，我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大部分都说中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拦我。 走出宴会厅，我直接打车回家。 夜里比较凉，我心里有口气憋着不爽快，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把车窗摇下来。 我对自己的身体认知是很清晰的。 这样的天气，吹十几分钟的凉风第二天保证感冒。 运气不好直接发热都有可能。 我一旦声明，揪我耳朵念叨的人肯定不少。 如今还多了方奶奶…… 想想就是甜蜜的负担。 为了耳朵少遭罪，我纠结半点还是放弃了。 连我自己都说不清，听见江清婉那些话是什么想法。 虽说已经无数次从她的态度里，否定这段感情。 可还是为曾经的自己感到不值。 我曾经看到过一段话：当一份感情已经需要考虑是否“值得”，那就一定不值得。 握紧的双手贴着膝盖，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如此反复两三次，才彻底平息压在心底的薄怒。 已经结束了，对我，对她，都是终点。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女生的秘密 和江清婉的结婚纪念日我当然记得。 但我选择刻意不去想。 又不是很好的日子，曾经甜蜜的时光我记在心里，但仅此而已。 只是一段经历，一份记忆。 我脑海里中的江清婉，跟与我同床共枕十年的人截然不同。 现实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回到家，我没力气再带两个小东西出去夜跑。 否则真的会把我累死的。 我给团团和二百万开了两包狗饼干，特意挑了它俩最喜欢的爱心形状。 “你呀，原主人今天惹我不高兴了，罚捏你耳朵三下。” 我一手摸一只狗，轻轻在二百万的大耳朵上撸了撸。 它傻兮兮的，都也不抬，吃的欢快。 团团吃的快，眨眼间连啃带嚼，掉在地上的饼干渣滓都没剩下。 吃完了自己的，它看看我，又去看二百万。 意思很明显，在问我：还有不？没有我就去抢小老外的了！ 我受不了的拍团团的狗脑袋。 “咱本土小狗就不能大气点？” “汪汪汪！” 团团冲我轻轻叫两声，有用软绵慢的小鼻子顶我脸。 弄的我脸上湿漉漉的。 二百万就斯文点，吃的慢，讲究狗。 这就是一千万和四百万的区别吗？ 我托腮笑出声，拿了玩具陪它们玩了半个多小时，我才去收拾自己。 一觉醒来，我没发热也没感冒。 我为自己昨天的理智点赞。 遛狗时地面湿哒哒的，半夜应该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但我睡的很沉，没醒过。 今天是周五，我跟孟艺玲约好去接她放学，然后到外面大吃一顿。 嗯，对，她自己主动提的。 因为在孟音的辅导下，这周随堂小考她考了八十分。 依然没有及格。 但是比上回翻了个倍。 她非要在我面前嘚瑟，意思不是她学不好，是我教的没孟音好。 行吧，这口锅我不背不行。 我提前到附高门口，门卫大爷认出我，喊我进去坐。 “嗨呀，像你长得这么好的学生家长，我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这两天开始降温了，风大，瞧你弱不禁风的样儿还是在里头待着吧。” 说完，门卫大爷递过来一个小本子要我登记。 我哭笑不得。 看来我羸弱的样子是传出去了…… 大爷很健谈，和我说了不少附高的八卦。 有老师之间偷摸谈恋爱的，也有哪个班的学生早恋请家长的。 他看我是孟艺玲的叔叔，踌躇半天忍不住问我：“林先生，我能问一个小小的问题吗？” 我点头，好奇大爷要说什么。 结果他一开口，直接把我问懵了。 “你家娃到底是怎么管住不谈恋爱的？长得好看的女生不确认追，我家外孙女也在附高。” “唉，为了她的小男朋友闹呢！林先生，能不能交流一下？” 我也很想相互交流，但我确实毫无头绪啊！ 应该说，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可能在我面前孟艺玲压根没有表现出对某个男生的偏爱？ 家境一般，经济紧张。 每年的学费都是东拼西凑的。 孟艺玲是个孝顺孩子，小时候为了凑钱甚至去捡过易拉罐和塑料瓶。 这些都是方奶奶偷摸跟我说的。 边讲边抹眼泪。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可能，是不知道生活的苦吧？多带孩子感受一下成年人的世界吧。” 我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 “啊？这样……” 门卫大爷如有所思。 但我没机会问了。 因为下课铃拉响，孟艺玲跑在人群的最前面。 “你就不能慢点？我的祖宗，摔了怎么办！” 我吓一跳，赶紧伸手去接她。 地上都是水，不当心滑一跤不是闹着玩的。 “不会，我有分寸！” 小姑娘跑的脸颊都红了，举起手里的数学卷子就差贴我脑门了。 “快看！八十五分哦！老师今天上课表扬我，说我进步大！林哥，我和奶奶说了今天不回去吃饭。” “奶奶不肯和我们一起，咱们早点结束，回去的时候给她带几个菜？” 孟艺玲有好东西都会想着方奶奶。 老人家一到秋冬季关节就痛。 饶是用了保暖的羊绒护膝，也只能减缓。 所以方奶奶天冷不喜欢出门，尤其是今天这样的阴雨天。 “好啊，我们艺玲这么懂事呀。” “那当然！可是孟音姐姐怎么不来？我想好好感谢她，嘿嘿。” 孟艺玲狡黠的冲我笑。 我知道她在笑话我教学能力没孟音强。 我认。 “单位要加班她没办法过来。不过周末可以带你出去玩，想去哪里？” “林哥也去吗？” 她仰头问我。 某一个角度，和曾经江清婉给我的感觉像极了。 我稍微了愣了两秒，有些无奈。 大学时的江清婉，或许会在我心里住一辈子吧。 这个事实，我心里很清楚。 但我不想宣之于口。 一切都画上休止符。 美好的东西留在回忆里已经足够。 这么想着，我笑眯眯的弹了下孟艺玲的额头，“干嘛，你不想我参与你俩的二人世界？” 小姑娘和孟音好的很。 我俩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多能看到孟音在给她回消息。 啧啧，那黏糊劲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孟音谈恋爱了。 聊的内容还对我保密。 问都不准我问。 “哈哈！没有，我顺嘴说一句。” 孟艺玲哈哈大笑，“对了，我第一笔广告费的钱收到了，好多啊！我把银行卡给奶奶管了，钱太多我有点害怕。” 这事儿我知道。 而且不只她怕，老人家更怕。 前两天方奶奶特意打电话问我。 孟艺玲拍的这支广告，除了主角许欣怡之外，一共有六个配角。 她们这些的小配角薪酬是一样的。 六人平摊下来，一人三万块钱。 方奶奶怎么都没想到，我给介绍的兼职能赚那么多钱，吓得睡不着觉。 我安慰她，都是正经钱，交了税实际到手没三万。 她心里才舒服。 想到这里，我默默叹气。 穷惯了的人，忽然有一笔大收入，感到不安是正常的。 还有件事我没说。 三万块并不算什么，只是试水。 将来会有更多。 有我在西棠，哪怕孟艺玲做兼职，价格都不会低到哪里去。 毕竟，公司抽成收的高。 如今不过是稍稍松点手，卖我一个人情罢了。 ------------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买单 人情往来上的事，我没跟孟艺玲多提。 她岁数还小，不到考虑这些的事情。 小孩子快乐成长才是最重要的，有大人在，不需要她分心。 我很快岔开话题，聊到门卫老大爷的话上。 “切，高中的男人都傻兮兮的，一个两个都跟小孩子一样，我看不上。” 然而孟艺玲的回答却让我无奈。 她撇撇嘴，扯扯我胳膊，“我觉得林这样的才是成熟的大人。他们呀，顶多是小朋友玩过家家，太幼稚了。” “反正我以后谈朋友肯定不找那样的，林哥是我的模板！没你好的我都不要！” 孟艺玲握拳，狠狠点头。 我哭笑不得。 “我有什么好的，病恹恹的，管的还多。” “你不懂……算了，跟你讲也是白讲，我留着跟孟音姐姐说。” 孟艺玲嫌弃道：“女孩儿最懂女孩儿，你们男的呀，傻了吧唧的。” “谁教你这些的？” 我轻拍她的脑袋。 据我所知，方奶奶是肯定不会提这些的。 那就只有……孟音。 我托着下巴思索，不晓得她还教了啥不正经的。 “哎呀你别管！” 孟艺玲脸红，拍开我的手掌抱怨：“你们男的真烦人！” 我哈哈大笑。 小孩儿就是好逗。 我难得开车，今天又是周五，车水马龙的堵的不成样子。 好在孟艺玲挑的店不在闹市区，出了内环立刻就畅通无阻。 她选的是一家新开张的火锅店。 据说有优惠。 我本来想带她去贵一点的餐厅，好好吃一顿高兴高兴。 然而小姑娘想为我省钱，各种做攻略，找到一家又好吃又实惠的。 我嘴里笑着答应，实际非常心疼她。 才多大的孩子，就学会帮大人算账了。 用的每一块钱都要掰扯的清清楚楚。 可能在有些人的眼里是斤斤计较，但我只看到了孟艺玲成长的不易。 车流不再拥堵，我专心致志的开车。 孟艺玲也很懂事没再和我闲聊。 约莫十五分钟，我在火锅店附近找到停车场，随后步行两分钟就到店里。 装修挺好，是年轻人喜欢的简约款。 服务员也都笑眯眯的。 最关键是人少。 现在是吃饭的点，我俩进去的时候大堂还有三分之一的位子空着。 孟艺玲订的小包间在二楼靠窗。 然而推门进去时，我忽然感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下意识偏头去看，竟然瞧见了站在走廊尽头的江清婉。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或者说，这样一家普通的火锅店，她为什么会来？ 江清婉爆红之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出。 寻常的地方根本不敢去，也不会去。 眯起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林哥？快进来点菜呀，站在外边做什么，我快饿死了都。” 孟艺玲打断我的思绪，布满的过来拉我。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吃不完打包。” 我揉了把小姑娘的脑袋，进门之前又望了一眼，江清婉已经不见了。 真是我看错了？ 然而，事实证明，我对她似乎有天然的识别能力。 两个小时后，我和孟艺玲吃的肚皮滚圆，还打包了一堆新鲜食材，打算回去也让方奶奶尝尝鲜。 就在我下楼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却告诉我有人帮我们买单了。 “谁？” 我追问。 “额，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呢，总之是一位女士。” 收银员不好意思的笑笑，递给我一张烫金会员卡，说是新店开业免费赠送的。 正面是火锅店的商标，背面则是一串十一位的数字。 巧的是，末尾正好是我的生日。 我温和的谢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给我买单的，就是江清婉。 我之前没看错。 不过因为有孟艺玲在身边，我没吭声。 带她去商场转了一圈，才把人送回家。 “真的什么都不用买？文具，参考书，复习资料之类的？我听人家说现在的孩子高考要买很多教材。” 我站在玄关问孟艺玲。 方奶奶原本是想我在这儿住一晚的。 赵磊买的这套房子客厅很大，沙发又宽又深，睡下一个成年男人没有问题。 但我心里藏着事，把孟艺玲送到家后没打算多留。 “真不要，我们学校会发的，而且我现在能自己赚钱了，怎么能再要林哥破费？” 孟艺玲扭扭捏捏的说着，我笑出声。 “哟，谁家的丫头呀，还会不好意思了。” “林哥！” “哎呀，你就少打趣她两句，艺玲挣钱回来第一句话就是以后要带你周游世界。” 方奶奶出来打圆场，顺势把一袋子东西塞到我手里。 “你这孩子，每次过来都要带那么多东西，家里就我们俩，怎么吃的完！我给你包了春卷，有豆沙馅儿的也有胡萝卜木耳大白菜的。” “都是你喜欢的口味，在家饿了放油锅里煎一下。” 我笑着接过，发现里面还有两大盒油墩子。 “嘿嘿，这些都是奶奶早上做的哦！我今天起床就看到她在厨房折腾，哼，我想偷吃一个奶奶都不让！” 孟艺玲气呼呼的抱怨，但这话我听的非常暖心。 方奶奶记得我的口味。 那么多年过去，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春卷和油墩子。 因为江清婉要保持身材和皮肤状态，不吃油炸的。 这两样就理所当然的被剔除她的菜单。 我不是个多挑剔的人，自然随了她的意。 仔细算算，真的有快十年没碰过了。 捏着袋子的手紧了又紧。 一股股暖流源源不断的温润我干涸的心。 在方奶奶眼里，我永远都是当年啃着油墩子的小学生。 我也是有长辈惦记的孩子。 “谢谢奶奶，好多年没吃到手艺正宗的，我正想着呢！不过您平时多休息，忘了医生跟你说的不要操劳了吗？” 我眼睛有些发热，赶紧开口掩饰。 “嗐，我这不是惦记股市开盘嘛，你给我买的那几支涨涨跌跌的，我紧张的哟！” 方奶奶直拍胸口，我和孟艺玲都笑起来。 “不用每天盯着，要抛的时候我会跟您说的。” 都是赵磊那儿的资源，我让方奶奶跟着喝口汤而已。 又说了两句，我提着两袋子吃的开车回去。 从停车场出来，我果然见到江清婉。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她醉了 深夜晚风微凉，江清婉站在我那栋楼底下，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把火锅的钱转给你。” 见到她，我二话不说摸出手机，打钱过去。 “你没别的要问我了？” 江清婉看都不看手机，盯着我说：“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当场把我揪出来质问我。或者把钱甩在我脸上。” 她说话时声音飘忽不定，面颊红彤彤的，是喝过酒的模样。 而且浓重的酒气顺着冷风钻进我鼻腔，有点呛人。 应该喝的不少。 我眉头紧皱，不着痕迹的跟她拉开距离。 “没别的要说了吧？那我回去了，以后不要帮我买单，没必要。” 说罢，我微微颔首，绕过她去按电梯。 “林殊，别不理我。” 江清婉忽然从背后抱住我的腰。 喝过酒的人力气特别大，我使劲儿挣了几次都没甩脱。 “这里有摄像头，你疯了吗？” 我恼怒的低声呵斥。 都已经离婚了，现在是要闹哪一出。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过家家。 “对！我就是疯了！没有你在，我晚上睡不着觉。你住过的房间我一直让人清理，但你的衣橱我没允许其他人碰过。” “你知道吗？那些衣服上有你的味道，我失眠的时候就抱在怀里嗅，很快就会睡过去。” 江清婉声音忽高忽低，说话含糊不清。 “比任何安眠药都好用。林殊，回家好不好？我后悔了行不行？我们不要离婚，不要分开，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就跟我们跨年时的心愿一样……” 我忍无可忍打断她。 “江清婉，你喝醉了。” 我用尽全力掰开她的双手，导致我俩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过大而泛红。 “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跟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成年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自己负责。” “不要再跟我提当年，没有任何意义。” 我冷漠的说完，就见江清婉先是茫然的盯着我看了会儿，然后眼泪蓄满眼眶，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到底是顾忌监控，我赶忙扯着人进电梯。 不过我没把她带进家里，只是把江清婉按在房门口换鞋的椅子上坐着。 “我去给你倒水，酒醒了我送你回柳若白那儿。” 都在一个小区，来回也方便。 我只求赶紧把她弄走。 省的江清婉再跟我提曾经的往事。 明明我已经将过往的记忆埋葬，为什么非要拿出来说？ 那些并不会改变我和她目前的关系。 大学时，江清婉酷爱追赶潮流，几乎每年都要去跨年，参加倒计时。 我和孟音只能陪着一起。 柳若白也在。 我们四个在倒数的钟声和眼花下，许下新一年的愿望。 那会儿我的就是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江清婉的，是要大红大紫。 她说这样一来，她就算事业爱情双丰收。 当时孟音笑话她贪心。 如今再看，一个小小的心愿其实已经暴露了我在她心里的地位。 我还记得一件事。 柳若白许的愿望，是祝江清婉心想事成。 孟音则是希望大家都顺顺利利。 我开门关门，端水出来时江清婉歪歪斜斜的靠着墙壁。 我叹口气，看着委委屈屈掉眼泪的人有些无奈。 是真醉了呀。 最初发现她酒量不好，是大家去KTV唱歌。 点了多人畅享套餐，正好包括半打啤酒。 江清婉出于好奇，开了一瓶往下灌。 一开始还说好喝，结果半瓶下肚就人事不知了。 后来进入娱乐圈虽然特意练过酒量，但仍旧一般。 “醒醒。” 我拍拍她的脸，“别哭了，把水喝了我送你下楼。好歹是个大明星，让人拍到像什么话。” 到时候不仅是她，我也得跟着上热搜。 粉丝心疼的是自家姐姐，挨骂的却是我。 “不要它，要你。” 江清婉就着我手喝了大半杯水，我在里面添了一小勺蜂蜜，甜滋滋的她很喜欢。 “林殊，跟我好吧？我保证好好对你，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昭告天下，把身边认识的人全都请过来好不好？” “对了，我在转型了，等我合同到期我息影，退居幕后当个老板。这样我就可以为你生个小宝宝……” “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或者三年抱俩？” 她越说越离谱，眼睛却亮亮的。 晶莹的泪水在面颊上留下痕迹，江清婉拽着我的手不放，非要我给她一个回答。 “林殊好不好呀？你说话嘛，我想和你有个家，再生几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宝宝。肯定都俊俏！” 我抿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她，这些话是我们刚结婚时，我事后抱着她的胡言乱语。 因为我的成长经历不大完整，所以我特别渴望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惜事与愿违。 梦想终究只能是梦想。 她从来不允许我弄在里面。 每一次都会小心翼翼的检查，也不肯用我买的计生用品。 江清婉担心我搞小手段。 这些猜忌揣测，都是对我的侮辱。 后来我不再热衷跟她这种事，最大的原因是她让我感受到羞耻。 但她却乐此不疲。 连我生病都不肯放过我。 我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颤动，把江清婉拉起来，“走吧，我送你去找柳若白。” 进小区的时候，我看到他家室内亮着灯。 柳若白在家。 而且不会对江清婉不管不顾。 我和她只是没了夫妻缘分，不至于恶毒到把她扔在大马路上过夜。 “我哪里都不去，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林殊，你别把我推给别人好不好？我只想要你！” 江清婉稀里糊涂的说着醉话，两条绵软的胳膊直往我身上缠。 一会儿扯我外套，一会儿抓我内里的T恤。 我跟她争了几个回合，脑门儿都出汗了。 “别闹！” 其实我已经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醉，还是装醉。 我们距离很近，紧紧的贴在一起。 是好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亲昵姿态。 大部分的时候，江清婉都是到我的房间发泄一通，爽了完事。 耳鬓厮磨只在我们热恋的时候存在。 折腾半天，我气喘吁吁，几乎脱力。 就在这时，李沐颜的声音忽然出现。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邻居” 我惊讶的看着一身卡通睡衣的李沐颜，她手里端着一盘小饼干，像是刚烤好的。 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遮住了江清婉身上的酒气。 “你怎么会，在这儿？” 而且还穿着睡衣？ 大晚上的，李沐颜这是整哪一出？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晃而过，快的我抓不住。 下一秒，她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 “哦，我搬过来了。” “今天早上到的，忙了一整天刚收拾完。” 李沐颜指了指安全通道。 珑湖湾二期的大平层都是一梯一户，每层楼只有两户人家，用连廊隔开。 从安全通道绕过去，就能去到另一户。 我眼睛瞪得老大，半晌没说出话。 “有那么惊讶吗？你忘了我说过要跟你冷战三天吗？今天就是第三天，我亲自搬过来监督你。” “你知道像我这样的医生门诊多少钱吗？还不是有钱就能挂到的，每周都限号。只看有难度的病症，你占了大便宜知道吗？” 李沐颜理直气壮，笑容满面。 这会儿我才意识到，那天复诊我为什么会觉得她笑的很有深意。 原来是早有预谋。 我大脑转不过来，好在江清婉忽然扯了我一把，拉的我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她是谁啊？我漂亮还是她漂亮？林殊，你劈腿！” 喝醉的人确实不讲道理。 虽说江清婉平时也不怎么通情达理。 “我先送她走再说吧。” 我无奈的抓着江清婉的手，防止她再扑上来。 “哦，我帮你吧。” “你还是病人，力气活儿留给我干。” 李沐颜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江清婉刚才坐过的小凳子上，然后倏地一下把黏糊在我身上的人扒下来夹在咯吱窝里。 “？？？” 我目瞪口呆。 刚刚苦恼不已，搞得我满头大汗的人，在李沐颜手里就跟小鸡仔似的。 扑腾两下被治的死死的，只能奋力挣扎顺带向我求救。 她俩身高体重都差不多，力量上的差距竟然那么大。 我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决定以后绝对不情愿得罪李沐颜。 果然，当医生的都不好惹。 十分钟之后，我敲开柳若白别墅大门，他见是我，脸色很难看。 “你来干嘛？” 他恶声恶气的模样，反而让我觉得他很可怜。 就像是跳梁小丑。 江清婉喝醉了第一个找的人是我，不是他。 说出去柳若白估计要气好几个月。 谁让他一直自诩江清婉真爱的。 “她喝醉了，扔在外面不大好，我给你送来了。” 说完，我后撤一步露出身后夹着江清婉的李沐颜。 “婉姐？！你不是说要回公司开会……” 柳若白震惊，然而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我还在这儿。 李沐颜就坦然锁了，直接将人往他身上一摔。 “怎么了，不知道说‘谢谢’的吗？” 我嘲弄的笑了下，“希望你能努力点，早日获得江清婉的真心。这样我也用不着时不时被她骚扰。” 说着，我指了指弄乱的衬衣：“一股酒味儿，干洗费我就不要你的了。” “林殊！” 柳若白恼羞成怒，两只手搂住江清婉，怒气冲冲的瞪视我。 他越是生气，我越是觉得有意思。 这段不健康的感情，我已经抽身离场。 你们两个自己闹去吧，我不奉陪了。 我露出个得体的笑，扬了扬手扭头就走。 解决掉一个，现在还有另一个。 “李主任，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特意买的房子。” 我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问道。 “就是买的，我那么有钱的人会租房？” 此时此刻，李沐颜已经端着她的小饼干摆在茶几上要求我试吃。 “哼，还好我今天搬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你的夜生活那么丰富。你真的遵医嘱早睡觉吗？” 我赶紧点头，就差举手发誓了。 “当然！” “行吧，姑且信你一次。今天太晚就算了，明天到我家吃饭。” 李沐颜说：“不许拒绝，就当是恭贺乔迁之喜。” 我点点头，买房搬家是好事情。 正常的家庭都会通知亲戚暖房，大家在新房子里吃一顿庆祝。 不过只有我和她两个，太冷清了一点。 我提议再喊几个人。 李沐颜挑眉，“不会是怕我对你不规矩吧？” 我轻咳一声，没想到被她看穿。 “随你，我的重点是你，其他人无所谓。” 她这话我真不知道怎么接，索性打哈哈昏了过去。 李沐颜也没追究，给我留了点脸面。 第二天是周六，我本来是跟孟音约好一起去医院拿药，然后周日带孟艺玲出去玩的。 上次开给我的中药已经吃完。 李沐颜说再吃半个月。 于是孟音一大早就开车来接我。 但是当她看见我和李沐颜一起出现时，脸色瞬间煞白。 “咳，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孟音肯定想歪了，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东西。 “李主任房子买到我隔壁，现在我俩是邻居，”我赶紧解释，“她去医院交接班，我们正好在楼下碰到。” “哦。” 孟音麻木的看看我，再看看李沐颜。 呆了几秒忽然开口：“所以，我是输在没钱买到你小区里吗？” 我呛了口口水，咳得天昏地暗。 “咳咳，别瞎说。” 我谁都没接受，妥妥的单身汉。 “家里还有个方面，你如果不介意可以一起住。” 李沐颜倒是露出个浅淡的笑，“别多想，我是担心林殊的身体。我以医生的身份建议他请个护工常驻在家，他不愿意。” 说到这儿，我有点心虚。 不能怪我吧？ 我也不知道李沐颜能出那么狠的招。 一言不合直接搬家。 得亏是精装修，要不然她一时半会儿还住不进来。 “没办法，我只能亲自过来盯着。” 李沐颜说的义正言辞，我连反驳的点都找不到。 毕竟我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孟音眉头紧皱，忍不住问：“是林殊的情况，恶化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我和李沐颜都听的清清楚楚。 很多人到了需要护工不离身的程度，意味着距离死亡已经不远。 我能理解孟音的担忧。 “没事的，就是以防万一。我这几次的检查结果都不错。”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她没忘 我和李沐颜解释许久，才让孟音相信我身体状况比较稳定。 她松了口气，轻拍胸口，“吓我一跳。” 见孟音面色转好，我也安心。 “对了，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在李主任家吃顿饭，庆祝一下。” 我顺势提议。 李沐颜不咸不淡的瞥了我一眼，搞得我心虚不已。 “行啊，正好我还能看看团团和二百万，好久没见了，不知道它们还记得我不。” 孟音不疑有他，一口答应。 目的地相同，都是去的市一院。 于是我们仨都坐孟音的奥迪。 李沐颜是中班，下班会自己打车回来，不用我俩接。 拿完药，我们各自有事，就此分开。 我先去了趟海大，李涵要考教我的作业。 “不错，非常好。看样子那么多年你没扔下专业，理论和实践结合的相当完整。难怪环宇科技这些年发展那么快，你小子功不可没啊！” 看过我提交的报告，李涵摘下老花眼镜，笑的一脸慈祥。 他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师您高看我了。” “嗐，在我面前谦虚什么，”李涵戳戳我脑门儿，“你的那些师弟师妹，没一个有你天分，还不肯好好努力，一天天的是要气死我。” 李涵跟我抱怨，“前阵子汉阳集团内部发布了一个项目招标，各大高校和国内知名企业都得到了邀请。” 他神秘兮兮的凑近，我心头一跳，隐约猜到老师要说的话。 “有关系统底层构架设计的。我当初一听说就觉得非常适合你，你以前就有过开发系统的想法。” “可惜没能继续深造，否则属于我们国产的系统肯定早就有了，哪像现在还得用外国人的。” “我很想通知你拦着，不过汉阳集团才发布的第二天就撤掉了，只对外说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其他的消息半点打听不到。” “搞得我们这些摩拳擦掌的学校都一头雾水。” 李涵叹口气，抬头却发现我表情微妙。 “想说什么？还是有想法了。” 他欣喜的问。 我想了想，说的比较含蓄，“汉阳集团，前段时间和我们公司签了的项目订单。” 具体是什么我没说。 虽然签合同的时候并没有提及保密与否，但我习惯性不把环宇的事拿出去讲。 和李涵说一声已经是破例了。 “……哈哈哈，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 李涵愣了一瞬，立马回过神，一眼中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 他是真的为我高兴。 “好小子，我都不敢把你招到我实验室了，恐怕到时候你是指导我喽！唉，老师压力大啊！” 我知道李涵在说笑，配合他调侃几句。 “那不行，我是大龄考生，您一定要多照顾呀！” “臭小子，现在滑头了！” 之后又说了些专业相关的话题，李涵留我在学校里吃饭。 食堂的小炒菜味道更胜从前，而且新多了很多菜式。 我们一人一个小砂锅，再点俩小炒，配了一大碗米饭呼哧呼哧下肚。 当然，刷的是李涵的校园卡。 “几十块钱的饭千万不要跟老师客气，出了校门可再也找不到那么便宜的地儿了。我请你不得伤筋动骨呀，还是让我占点小便宜，” 他开玩笑，笑的跟菊花似的，脸上的褶子瞧着更多了。 “出去必须是学生请您，怎么好意思让老师掏钱。” 我比划了一下，“您不是我是你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吗？不请您吃顿好的，怎么显示我的‘优秀’？” “你呀，越来越会说了！” 李涵哈哈大笑，引得食堂的学生纷纷驻足。 我听到有几个认识李涵的在讨论我是谁，竟然可以让“黑面阎王”如此开怀。 在海城大学，大伙儿喜欢给老师起绰号。 当年我还在学校的时，高年级的学长就喜欢称呼李涵，“黑面阎王”。 说的就是他专业课格外严格。 考试不及格说挂科就挂科，半点不留情。 带研究生要求就更高了。 不过能从李涵手里顺利毕业的，成就都不低。 所以他的研究生名额是非常抢手的。 我在海城大学一待就待到下午。 要不是约好祝贺李沐颜乔迁之喜，我估计晚饭都得在海大吃。 李涵太忙了，拉着我去他实验室，提前让我认认人。 顺带把我的做的数据补充到资料库里。 做完这些，我才紧赶慢赶的回到家。 团团和二百万兴奋的围着我转悠。 我摸摸它俩圆滚滚的小肚子，就知道已经吃饱喝足，就等着我遛弯了。 于是我和李沐颜打过招呼，先带它俩下去玩会儿。 “晚上把狗也带来吧，我挺喜欢的，可惜工作太忙了一直没有机会养。” 有她这句话，我遛完狗给两小只擦干净小爪子，就溜溜达达牵了过去。 走过安全通道，再穿过连廊，就到李沐颜那边。 连廊是非密闭的，我随意探头往下张望，意外和正抬头的江清婉对了个正着。 照理说，二十楼的高度，这样看根本看不清楚。 可是我能肯定，一身黑风衣的女人，就是江清婉。 “汪汪汪！” “汪汪汪！” 两只小狗在我脚边打闹，拉回我的思绪。 我静静的看了两眼收回视线。 “走，去你们沐颜姐姐家玩儿。” 一手撸一个狗脑袋，我笑着拉开门。 然而下一秒，手机震动。 是江清婉的消息。 【江：那天的事我都记得，我没跟你开玩笑。既然我们已经离婚，那不如我再追求你一次，希望你能够看到我的诚意。】 【江：林殊，没人比我更爱你，也没人比我更加适合你。】 连续两条弹在界面上，我手指动了动，直接点了删除。 过家家的游戏，你还没玩够吗？ 对江清婉的执着，我略感烦躁。 但仅此而已。 我手里有离婚证，就是自由的。 她没法限制我的生活，干扰我的人生。 晚上，从李沐颜那里回来，我拿出还热乎的离婚证拍了个照片。 然后登陆我许久没上个人账号传了上去。 没有任何文字概述，就一张孤零零的小本。 我心里舒坦了。 好似昭告天下就万事无忧。 殊不知网上炸成一锅粥。 ------------ 第二百章 昭告天下 【听说了吗？江清婉和她老公真的离了！离婚证都领啦！】 【早知道了，我表姐就在他们去的民政局，当天就告诉我了。而且有个小道消息，是林殊主动要求离的，江清婉不同意呢！】 【真的假的？江影后那样的大美人，身价、地位超然，竟然有男的不知足？】 【拉倒吧，天天戴着顶绿帽子谁乐意啊！反正我对象要是出轨，我直接分手！林总能忍那么多年也是牛逼。】 【哈哈，忍者神龟！】 【冒个泡。说林殊不知足、不识货的，不是蠢就是坏！人家林殊个人能力很强的好吗？环宇的技术部主管，又持有原始股。海城大学的高材生，就问你够不够格！】 【不懂就问，柳若白的粉丝呢？不是说你家哥哥和江影后是真爱吗？怎么不见他俩公开？正宫谢幕，你家哥哥不还是当小三的待遇！】 …… 周末上午，全网都是我和江清婉离婚的消息。 不过我谈论我的反而少，受到冲击最大的反而是柳若白。 以前营销他和江清婉的CP宛宛类卿，现在都不敢吱声。 我个人主页下方难得一片祥和。 甚至有些网友祝贺我脱离苦海。 当然骂人的一直都在，但掩盖在一群恭贺声中，不咋起眼。 我随便划拉几下，就没意思的下线。 “你丫的速度太快了吧，清婉没跟你通过气？” 公开私隐对明星来说是把双刃剑。 孟音趁着孟艺玲去买冷饮，轻声问我。 今天说好要带小姑娘出来玩，于是我俩起了个大早去华庭苑接人。 方奶奶给准备了一兜子吃的，让我路上带着。 有自己蒸的酸菜牛肉包，也有豆腐包。 其他林林总总的还有好几样，桂花糕，卷饼等，全是碳水炸弹。 但每一样都有我幼年的回忆。 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有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法准时回家给我做饭。 于是方奶奶就把我接到她家，变着法的哄我吃。 一周七天，一个月三十天。 整整一个半月我都没吃过重样的早饭。 晚上菜色更丰富。 那阵子我胖了十多斤。 我爸妈知道后，尴尬的不得了。 方奶奶倒是很高兴。 她自己的儿子不爱吃家里的饭菜。基本不在家待着。 老两口就想要一个我这样的乖宝，听话不挑食还嘴甜。 这会儿我包里满满当当全是吃的，但我甘之如始，并且已经啃上包子了。 热乎的，真香。 “没。领了离婚证就完事了，没说不让我公开。” 我咬了一口包子，淡淡的说：“我不想和她再纠缠下去，没完没了的太累。我现在过的很好，没什么不知足的。” “现在我主动提，总好过被人爆料吧？” 三两口消灭掉一个，我又去抓第二个。 “吃一个尝尝？方奶奶手艺很好的，我最爱吃她做的饭。” 可能有童年滤镜的加持，我对方奶奶的厨艺念念不忘。 张阿姨都比不了。 不过她俩现在是老年姐妹花，偶尔空闲会约在一起小聚。 “确实好吃，看样子我得跟老人家取取经。” 孟音挑了个酸菜牛肉包，一口下去啧啧称赞。 吃完一个又拿了个卷饼，吃的香喷喷，话都来不及说。 我笑着看了会儿，把剩下的几个包子都吃完，撑得直打嗝。 “对了，清婉问我你身边有没有人，”孟音灌了一大口水，跟我说：“我说没，她不信。我估计她也有买到珑湖湾二期的想法，跟我打听呢。” 提起江清婉，孟音忍不住叹气。 “我是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死抓着你俩以前的回忆说事儿，非要我想法子把你约出去。” 我愣了一下，“江清婉找你约我？” 孟音点头。 “是啊，就前两天。我让她自己来，她就没回我了。其实之前清婉找过我好几次，类似的问题也提过，不过都被我糊弄过去了。” “其实我有时候在想，她是不是压根就没把我当她的好朋友过？否则有事找我，没事理都不理？” 说到这里，孟音有些酸涩。 到底相处那么多年了，没感情是不可能的。 她本身又是个重情义的。 “别想了，江清婉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安慰孟音，“她的身边充满尔虞我诈，真心实意的人都没几个。考虑问题也更冷酷无情，比如周娜，我听磊子说在夜总会见过她，现在做夜场开瓶的。” 其实，按照周娜的本事，即便不当江清婉的助理，也会有其他的明星聘请她。 那么多年的人脉摆在那里，都是珍贵的资源。 尤其对岁数小才出道的小艺人来说，更是可遇不可求。 然而，周娜竟然连一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沦落到在夜场谋生活。 这里边没有江清婉的手笔，我是不信的。 即使她给我出头，也做的过了。 断人生路，不合适。 “清婉确实变了很多。” 听到周娜的事，孟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手里还有一点人脉，你说我要不要……” “别了，周娜不值得。” 我打断她。 我知道孟音的意思，无非是给周娜介绍一个更加体面的工作。 赚多赚少是一回事，最起码能挺直腰板把钱挣了。 “你帮她，她也不会感激你的。当年刚把周娜招进来，你对她多好，什么都教，各种资源也大方的给她。” “可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总结：“她和江清婉，没谁比谁厚道的，都是一样的人。” 正说着，孟艺玲跑的满头大汗回来了，手里的冰淇淋被她啃掉一大半。 “你们吃什么呀！怎么不等我！” 她凑过头，张嘴一口咬在我的卷饼上。 速度又快又准，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就不能自己拿一个吃？” 我把手上这个递给她，刚拿出来的，我还没下嘴。 “嘿嘿，”孟艺玲傻兮兮的笑，“我没忍住，太香了主要。” 她左手冰激凌，右手卷饼，吃的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你这么吃当心拉肚子。” 我戳戳她的脸，倒了热水给她。 今天太阳虽大，温度却低。 我们在郊区的游乐园，节假日到处都是的人。 一个上午的时间排队就将近一小时。 “哼，回去我就跟奶奶告状。” 孟音吓唬她：“出门前方奶奶叮嘱你不许吃凉的。” “嘘！” 孟艺玲赶紧讨饶。 我正笑着看她俩嬉闹，忽然一只手搭上我肩膀。 “林哥！！” ------------ 第二百零一章 你愿意吗？ 周雨婷？！ 我惊讶的看着她。 这小丫头最近不是出国了吗？ 前两天赵磊跟我闲聊的时候提起过，说周雨婷要去海外分公司担任总经理，并且常驻。 少说也得三五年才会回国。 她父亲早就有这方面的打算，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外多多历练，积攒丰富的经验顺便镀一层金。 有利于将来接手企业，也更能服众。 空有父辈的荫庇是不行的。 即使周雨婷展现出强势的手腕和果决的能力，都不能弥补资历不够的缺陷。 年长者口中的资历，是需要时间、阅历去累积的。 并非一朝一夕就能促成。 赵磊说过，前两年周雨婷家就有这样的打算。 可是她一直拒绝，拖到今年已经没办法继续推迟。 然而，面对巨大的压力，周雨婷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愿出国。 原本事情已经定下，谁知道她又忽然改了主意，答应外派。 把她爸妈高兴坏了，特意约了赵磊一家吃饭庆祝。 当时听到这些，我有种莫名的感觉。 我三番两次的拒绝她的示好，可能也是周雨婷松口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里，再次面对她，我有些尴尬。 “干嘛，看到我很惊讶的样子。” “咳，没，听说你出国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哦，是要去，月底。” 我和周雨婷一问一答，干巴巴的聊不下去。 哪怕其余两人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能感受到气氛的古怪。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找点话题，周雨婷眉眼弯弯，越过我和孟音打招呼，然后又跟孟艺玲聊起来。 女孩子相互熟悉很快。 等我回过神，这仨已经坐在长椅上分享方奶奶的包子了。 出门时满满一兜子，现在只剩下几块桂花糕。 “你们不给我剩点？现在吃那么饱，待会儿中饭怎么办？” 我无奈的敲敲孟艺玲的脑瓜，推开她还想往袋子里神的爪子。 “你吃太多了，一会儿肚子该不舒服了。等着，我去买点热饮来。” 其实最好喝点热茶解油腻。 不过游乐园人实在是太多，续热水的地方排的队伍老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少说也得等二十三十分钟。 于是我到隔壁快餐店点了四杯热豆浆。 没想到周雨婷跟过来了。 “林哥看到我就跑干嘛？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她仍是笑模样，只是眼底的笑意浅淡，更多的是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没等我细想，周雨婷说：“其实上次回去，我想了很多。林哥你说我不是真的爱你，只是年少时期求而不得的执念给你添了一层滤镜。” “我就想试试，如果几年过去，在看见你时我还会心跳加速，那是不是证明我是发自内心真正爱你呢？” 周雨婷直奔主题，我愣了一瞬。 “我……” “你不用着急回答。” 她打断我的话。 “你知道我这些年一直都有关注你吗？刻意和娱乐圈人士接触，时不时找赵磊的麻烦，都是想知道你的真实情况。” “然而我自诩爱你，却任由你被江清婉这么欺负，甚至得了病。明明大学时候你是多健硕的一个人！阳光明媚，出类拔萃是多少女孩儿心中的男生，海大唯一的校草。” “我恨江清婉也恨我自己。” 突如其来的剖白让我彻底呆立在原地。 周雨婷像是没注意到我的表情，继续说：“通过赵磊见到你，我的真的很高兴，哪怕你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也不要紧。” “林哥你一定不知道当时我心跳有多快，你不只是我的男神，你还贯穿了我的青春岁月。大学毕业，我爸妈介绍了很多响当当的名流给我认识，但我都看不上，无论谁站在我的面前，我都会下意识拿你去跟他们比较。” “谁都没你好。” 一番推心置腹的对话，让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合适。 跟上回不同，周雨婷说的是她的心理路程，是我不知道的秘密角落。 “就这样告诉我合适吗？” 我无奈又惶恐。 我林殊何德何能，在一个女孩儿心里留下那么重的烙印。 这一刻，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我很想说服她，告诉周雨婷这些都不是真的，实际上她并没有自以为的爱我。 只是想象加强了那种感觉。 可她的眼神我很熟悉。 曾几何时，我目不转睛盯着江清婉时，也是一样炙热又火辣的目光。 看见今天的周雨婷，就像是大学时期的我一般。 我不想她走我的老路。 哪怕周雨婷爱慕的人是我，而我和江清婉不一样，不会毁了一个人。 “怎么不合适？我生怕你不知道我有多坚决，怕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爱上别人。林哥，我不会不甘心的。” 周雨婷字字句句都在描绘她对我的感情。 “今天能看到你我也很意外，但也许是我们的缘分呢？所以我想，要不要和我试试，等我回国？” 她面颊微红，手指也紧张的蜷缩在一起。 “我现在还不够成熟，事业也没有林哥你辉煌，确实配不上你。但是林哥你给我点时间，我能保证五年……不对，三年，三年之后我一定能够有匹配上你的实力。绝对不会让人再肆无忌惮的欺负你！” “林哥不用担心江清婉，既然你们已经离婚，法律上她无权干涉你的私事。别以为转型实业家就了不起，拿到资本的门票仅仅是一个开始。” “我会亲自教育她，什么是真正的大企业。” 说这话时，周雨婷难得在我面前露出工作时的霸道劲儿。 已经很有霸总的既视感了。 我好笑的说：“哪里是你配不上我，明明就是我配不上你。” 家世，背景，职业。 还有身体健康。 我都没法和常人比，又怎么赶得上周雨婷？ 其实我后知后觉，她爸妈并不是同意自己女儿追求我，而是断定我但凡要点脸面，就不可能接受她。 我和周雨婷相差太多。 不过多说无益。 反正我原本就没这心思。 “我不爱听你说这些。” 周雨婷音量拔高，盯着我说：“林哥我只要你一句话，愿不愿意等我？” ------------ 第二百零二章 小聚 “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赵磊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伸长了脖子催促，嘴里含啃着鸡爪。 讲话含糊不清的。 那天游乐园之后，过了一礼拜周雨婷就登上了去海外的航班。 我没有去送机。 昨天赵磊和裴冲回海城，我们相约在华庭苑小聚。 张阿姨被我临时喊来做饭，这会儿大家已经吃过一轮，各自围坐在一起闲聊。 “拒绝了呗，我这样的身体，难不成真的要人家三五年干熬？万一错过合适的人怎么办，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至今还记得周雨婷失望的眼神。 如果换做曾经，也许我会考虑试试。 可是我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早就被江清婉折腾的不成样子。 肉体，心灵，都是破败的废墟。 我没有谦虚，我真的不配拥有纯洁善良的爱慕。 周雨婷的是，孟音的是，李沐颜的也是。 偶尔我会怀疑这仨是不是串好口供了，怎么在她们的眼里，我优秀的都不像我自己了。 海城是能够和京都比肩的发达城市，优秀的男生数不胜数。 不仅外貌，身家、谈吐、学识，都是一流。 我何德何能，可以在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 虽说李沐颜从未提及她的家世背景，但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她背后绝对不简单。 能拜入赵群峰的门下，除了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惊人天赋之外，还有强大的家庭支撑。 各种想法在我脑子里晃悠一圈，一些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下去。 我尽量平静的说：“而且，你们也知道我这个病如果一直没法成功配型，别说三年五年的，我可能明年都过不去。” “啧！你这人怎么回事，讲的好好的非要说这种话！存心气我？！” 赵磊假装生气，拉过孟音告状：“你看他，气不气人！我出差一个多月人都快发霉了，回来第一件事居然听你诅咒自己？不行，你得拿出点诚意，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 他跟小孩儿似的，脑袋搁在我肩膀，哼哼唧唧发脾气。 我知道赵磊是在跟我玩，和小狗一样。 “我也奇怪，你咋出门一趟和团团成同类了？滇城的空气还能转变物种？” “？？？” 赵磊猛地从我肩膀上起来，难以置信的瞪我。 “靠！林殊！你说我像狗？！” 他捂住心口，一脸沉痛的痛诉：“我看错你了，枉我把你当做做好的兄弟，你却没把我挡人看！裴冲，你说句话呀！怎么能眼睁睁看林殊欺负我！” 正咨询孟音婚宴布景安排的裴冲顿了顿，抬起头嫌弃的看他，“谁让你八卦又嘴贱，非要问问问的。” “林殊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瞎操什么心。” “就是！话多！”孟音跟了一句。 “靠！你们都欺负我！” 赵磊抱着我的胳膊表演嘤嘤嘤，把我乐坏了。 他要是去考电影学院，我认为也有一战之力。 其实我清楚，这是他在关心我的一种方式。 状似搞怪，实际全程都在观察我的表情。 只要我稍微反应不对劲，他肯定会紧张。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周雨婷的事被放置一边，我和赵磊都问起裴冲婚宴进度。 他想给陈瑶一个完美的婚礼。 原本是想学张璐那一对，全都交给婚庆公司的，省心。 可是在看过初稿方案后，裴冲决定亲自操刀。 恰好孟音在展会策划上能力不俗，当初做江清婉助理接触的大场面也多，在审美这一块儿杠杠的。 提出的建议都相当有创造力，独具慧眼。 我深知觉得她在环宇当外宣，有些大材小用。 “嘶，要不给你升个职？” 赵磊和我想到一起去，跟我对了个眼神，问孟音：“正好外宣部的主管要去其他省市弄分公司，你直接顶上去吧，不会有人发对的。” “我才进公司多久啊，这不行！” 然而孟音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当初我借了你俩的光才进的环宇，升职又是走后门，我得被骂成啥样！” 她撇嘴，“你俩想让我社死吗？” 我笑出声，“没那么夸张。而且现在大家都很服你，不是吗？升职加薪是好事，你的能力够够的。谁有意见，你就用实力自证呗。” 赵磊一手勾住我肩膀，笑容贱贱的，“听见没，我林哥说了算！两大环宇科技的大股东，加起来持有的原始股超过三分之二。谁敢在背后嚼舌根子，我就开除哪个！” 他开玩笑般耀武扬威，一通糊弄，到底说服了孟音。 晚上张阿姨留下跟我们一起吃，方奶奶喜欢热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下。 桌上十几个菜，冷的热的，汤汤水水还有点心都有。 香味扑鼻，异常勾人。 我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罕见的发了个朋友圈。 没有任何文字，只配了一个甜甜的表情包。 当晚裴冲顺路送我回家，他今天要去裕丰路的新家开窗通风。 上周，所有的装修全部结束，家具也都到位。 等我推开房门，早早等在玄关的两只小狗和炮弹一样扑到我腿上直立起来，尾巴欢快的摇个不停。 “团团好乖，想不想我？” “咱们二百万也好听话，亲一个。” 我一手搂一个，艰难的把门带上。 陪小狗们玩闹一会儿，我拆了小狗零食一狗喂了一包，让它们啃着玩儿。 我自己则拿了睡衣去浴室。 温热的水蒸气让我全身都松快了，我心血来潮放了一浴缸的水泡在里头，热水开到最小。 水流从浴缸两侧的漏水孔进入，源源不断的热水加入保持温度。 我放松的仰躺在里头，手指下意识抚摸身上瘦出的骨头。 以前，我也是个拥有八块腹肌的健康男人。 现在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骨骼上，撞一下都咯手。 “叮！” 放在水台上的手机震动，拉回我的思绪。 我起身快速冲洗干净，跨出浴缸一看，我竟然泡了将近四十分钟。 难怪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下一秒，我注意到软件提示，有人给我的朋友圈点赞了。 我噙着笑打开，照片下一连串全是我熟悉的人名，只有一个人例外。 江清婉。 ------------ 第二百零三章 警告 【江：菜色真好，你们在哪儿聚会的？是裴冲的新家吗？我怎么记得还没装修好？】 除了点赞之外，江清婉还给我发了条消息。 一连三个问题，都带着浓浓的质问意味。 你和我不是夫妻关系了，没有权利打听我的私生活。 我快速打出一句话，但在即将发送的时候犹豫了。 理她做什么？ 删除拉黑就行了。 之前我删过一次，加回来是为了方便联系离婚的事。 如今婚离了，今后不会再有牵扯。 留着像现在一样堵心吗？ 念头一旦升起，我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把江清婉的个人账号拉黑，顺带把她的手机号也屏蔽了。 做完这一切，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反应过来衣服还没穿。 看着镜子里羸弱的我，自嘲一笑。 “如果周雨婷看见我这幅难堪的身体，说不定立刻转身就走。” 我自言自语。 枯槁，干瘦，皮肤惨白没有光泽。 即便离开江清婉之后的小半年时间，我努力把自己养的很好，可是也很难掩盖曾经日积月累的病态痕迹。 而且我知道，只要我一天不彻底康复，我就会一直都是这幅样子。 白血病带来的症状，远比书里写的痛苦。 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各式各样的并发症。 我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开门。 团团和二百万两大只躺在浴室外，静静的等我。 见我出来，又欢欢喜喜的跟在我身后。 我认命的拿着小玩具陪它俩，直到我困的不行，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迷蒙中，我总感觉脸上时不时有热乎乎又湿润的东西贴着我，一下又一下，露在外面的脖颈也是，弄的我痒痒的。 可一天下来，我确实累了，刚才的泡澡把所有的疲惫感消除大半，搞得我懒洋洋的更加想睡觉。 很快，我顾不上再想其他，深深陷入睡眠之中。 等我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身上盖着暖和的被子，以至于我在沙发睡了一整晚没着凉。 我是被窗外刺目的光线照醒的。 以及……连续不断地门铃。 “什么味儿？” 我起身去开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湿哒哒，还有点臭。 像口水。 狗的。 我低头看贴着我小腿的两只狗子，团团和二百万无辜的盯着我，冲我呜呜叫。 真可爱。 算了。 男人，就是这么肤浅的生物。 我叹口气，决定先开门再洗脸。 “沐颜？” 大门拉开，李沐颜焦急的站在我门外来回踱步。 “你再不开门我都要报警了，电话打了十几个你都不接，该不会昏倒了吧？” 她紧张的上下打量我，还试图摸我的脸检查体温。 我尴尬的避开。 “我是医生，你干嘛？” 她有点生气。 我赶紧解释：“我脸上都是小狗舔的口水。” “……” 李沐颜不说话了。 我侧身让她进门，接着道：“昨晚上太困，直接在沙发上睡了。两只狗估计是想喊我，一直舔。” 我弯腰拍拍团团和二百万的狗脑袋，笑着说：“不过挺聪明的，知道给我叼被子来。” “你也太不当心了，万一感冒怎么办。” 李沐颜松了口气，“喏，拿着，早上顺手做的。我先走了，上午有个大手术，再不过去就来不及准备了。” 确认我没事，她没多留，往我怀里塞了一个纸袋，急匆匆离开。 我打开一看，这回不是小饼干，是蛋挞。 隔着袋子还是温热的。 我索性早饭就吃这个，然后把方奶奶给我做的油墩子拿出来热了配白粥吃。 等我到环宇，已经迟到。 今天事情比较多，我忙忙碌碌已经到下午。 赵磊催了我几次下班，见我精神不错只能作罢。 直到临近六点，前台为难的给我接了一通电话进来，说对方跟我关系特殊，她特意打进来问我意思。 不用多说，一听就是江清婉。 “找我有事？” 话是这么问，但我心里有数她要做什么。 我昨晚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她再也看不见我的动态，当然会想方设法的找到我。 我的住址，工作单位都是固定的。 想要找到我还挺容易。 “为什么把我删了？离婚之后连说句话都不行吗？” 电话另一头，江清婉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林殊，我们不要走到这一步好吗？我一晚上都没睡，我害怕哪一天真的没有你的消息，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你、你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或者下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我就在你公司一楼大厅，” 江清婉语气有些急躁，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站在办公室窗边向外看，手指微微握紧。 “你走吧，我们不用见面……” “为什么？！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是因为我在你的朋友圈点赞了吗？我以后不点了行不行，我就看看。” “林殊，别这样，真的不要这样……” 江清婉语速很快。 说到最后带上了哭腔。 其实我不确定她这幅样子究竟是真的，还是惺惺作态。 曾经，我一晚上给她打几十个电话都没人接。 最后在热搜上看见她在给柳若白过生日。 那种绝望的感觉江清婉体会过吗？ 现在婚都离了，我拉黑有什么问题？ 我遭受过的那些，随便拿一样出来她就受不了，她就没考虑过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江清婉的感情，我现在一点不稀罕。 互不打扰其实才是最好的。 我沉默了，一时两边都没说话。 隔了快有一分钟左右，江清婉忽然开口：“上次在你家里的小女孩儿叫孟艺玲是吗？长得真漂亮，读书成绩也好。” “你给她的资源太低端，不如我这儿漏几个大牌的广告？以她的模样，相信品牌方肯定会支持的。” “林殊你觉得呢？” 我愣住。 半晌才回过神。 “你是在警告我，你对我身边的人一清二楚，用孟艺玲威胁我？你疯了吗？她还只是个孩子！” “江清婉，这话我只说一次。” “如果你敢对我身边的人出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真以为收购几个公司就能撼动资本的大旗？” “过几年或许你可以，但是现在，还没你说话的地儿。” ------------ 第二百零四章 友情 江清婉踩在我痛点上了。 她做事不择手段，有时候方法过激，不过可以达到预想的效果。 在娱乐圈里，没点本事的很难出头。 尤其江清婉为人孤高，她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年轻男孩子，只有她玩人，没有人玩她。 唯一例外的，就是当年的影帝顾锦添。 不过，江清婉那一次得到的利益也是巨大的。 我只是没料到，有朝一日，这一招也会用在我的身上。 无论她对我做什么，我大可以视而不见。 可是江清婉对付我朋友，我的亲人，那就不行。 即便以我个人能力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我也不会当缩头乌龟。 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一口气说完，声音都是喘的。 愤怒令我头晕脑胀，我扶着桌沿挪到沙发坐下，感觉太阳穴都在一突一突的跳。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殊你误会了。” 江清婉试图解释，可是一句干巴巴的话并不能表达歉意。 见我许久没吭声，她终于叹了口气，坦白道：“对不起，我刚才确实有些不好的想法。但林殊你信我，我从来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对你不利的意思……” “江清婉，你是间接性失忆吗？” 我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距离上一次摁住我的头要我下跪和柳若白道歉，好像隔了不到半年。” “再往前推，你每天变着法的带不一样的男孩子到绿地壹号，就不是伤害我了？那你认为什么样才算‘伤害’？是等我死了尸体变凉吗？” 我语速很快，不给江清婉说话的机会。 “咱们俩的恩怨到此为止，我说过很多次不必再见，希望江小姐可以记在心里。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烦恼，好聚好散，不要把事情弄的更难堪。” “我想你，或者繁星娱乐，都不想某一天一觉醒来在热搜上看见你有关你的万字小作文和PPT吧？” 她是真的惹怒我了。 把我逼到绝境，这些哪怕再丢人，我都干得出。 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倒计时。 我就活该被威胁，被警告，受窝囊气？ 我的朋友，我的亲人，就该跟着倒霉？ 别把所有人都当泥捏的。 再好脾气的人，触及底线问题都会爆炸。 过往令我屈辱不堪，极其痛苦的回忆和小电影似的，在我眼前轮番播放。 我心脏抽痛的厉害，忍不住用手使劲儿压住。 呼吸也越发粗重。 “好好好，都听你的。” 江清婉语气有些着急，“林殊别着急，深呼吸，慢慢来不要气着自己。你这病保持心情舒畅也很重要……” “你不要打扰我，我每天都很高兴。” 我不想再掰扯下去，直接掐断通话。 而且我确实很难受，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特别是心脏位置，痛感强烈，连带我的呼吸声都放缓了。 好疼。 我是不是要死了？ 锥心的痛感从未有过的强烈，每一次抽痛，我都以为自己要死掉。 我眼前发黑，跌跌撞撞的拉来办公桌抽屉，摸出一把药抖着手拿了两颗咽下。 过了好几分钟，我剧烈跳动的心脏才平息。 我知道，刚才是因为突入而来的情绪激动，导致的心梗。 是白血病晚期的并发症之一。 前阵子李沐颜给我配药的时候特意多配了一瓶给我，以前是没有的。 她以为我不懂，其实我早就上网查过。 到并发症这一步，能不能救活全靠运气。 我知道，每回她和赵群峰医生说我身体数据很好，实际内心满是担忧。 “嘭！” 办公室大门被用力打开，赵磊着急忙慌的冲到我面。 “你怎么样？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他边说边用手按压我心脏位置，同时招呼一样无措的小王拨电话。 我赶紧开口：“咳咳，我没事，已经好了不需要急救。” 赵磊啐了一口，不信。 “骗人！你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吗？白的跟纸一样！我真担心你……担心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 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比我还稍稍高一点点，眼圈倏地一下全红了。 “别急，我真的不要紧。” 我安慰他，努力扯了个笑。 心脏的抽痛在药物效果下，慢慢趋于平缓，我的呼吸也终于顺畅。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去视察郊区的工厂吗？” 环宇科技除了做计算机底层陈旭之外，也有部分实体商品。 比如蓝牙耳机，智能手腕，AR眼镜，无人机之类。 种类繁多，销售量也一直很不错。 在全国各地有数十家工厂。 其中两家最大的流水线，都在海城郊区。 见我转移话题，赵磊脸色更难看。 “是江清婉给我打电话，说你不舒服的。还好我车出了点问题，在换车，否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林殊，去医院好吗？” 他握着我肩膀，声音都打颤。 我见不得赵磊这样，轻轻的点了头。 不过我提了点要求。 “不要救护车，你开车送我去就好。” 救护车那么大阵仗，肯定要上热搜。 我才不想把自己虚弱的一面暴露在公众的面前。 虽说少不得要被李沐颜教训一顿，但可以让好友安心，我还是愿意的。 其实我很想告诉赵磊，只是并发症而已。 但事实上，比我更不能接受自己生病的，是他。 我和赵磊的联系一直没断过。 那么多年时间，即便没怎么见过面，他隔一阵子都会主动找我。 有时候三五天，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从未间断过。 给我高报酬的零散项目，关心我的生活。 尊重我的个人意愿，从未强行要求我离开江清婉，哪怕他自己不满意这个人。 赵磊做到了他能做的全部。 然而，我却得了白血病。 确诊已经是晚期。 他很自责。 我亲眼见过，他在医院的楼梯间闷头哭，痛斥自己的倏忽。 见他这样我很难过。 明明不是他的问题，却要和我承受同样的折磨。 经常打着他爸妈的幌子，关心我的各方面。 人这一辈子，交到一个这样的朋友是福气。 我很感激，也希望他好好的。 ------------ 第二百零五章 新人？ “跟你说几遍，不要动怒，心情愉悦对你身体好，你怎么……” 李沐颜脸色很差。 她刚结束一台大手术，就在诊室看见我，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咳，意外，真的是意外。” 我理亏，任骂。 “你等着，我现在忙，一会儿到家我好好跟你说。” 李沐颜给我开了药，打了水瓶又匆匆离去。 赵磊这才在我身边坐下，盯着我问：“林哥，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江清婉气你了？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你难受？” “而且下楼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车停在公司门口，你俩见面了？”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根本没给我插嘴的机会。 我拍开赵磊的大头，无奈的回答：“没见面，就让前台给我转了一通电话，说了些上火的话而已。” “不算争执，只是某些方面的认知不一样。” 我没什么力气，讲话语调都是慢悠悠的。 “妈的！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每次跟江清婉搭边，林哥你就倒霉！我草特么的……对了，哪个前台？是不是短头发讲话嗲嗲的？” “肯定收了江清婉的贿赂，怎么敢同意转接的！我现在就要开除她！早就觉得那女的不老实，每天上班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前天还暗示我晚上有空！” 赵磊那张嘴，是一点武德都不讲。 和机关枪一样，哒哒哒一顿输出。 我想找节点，都没找到。 只能等他说尽兴才会停下。 “讲完了？” “昂！” “人家前台问我意见的，我同意了。” “不是，哥你还帮外人说话？” 赵磊着急，人都坐直了，相当不服气的瞪眼。 都快三十岁的人，怎么性子还跟小孩儿一样。 我觉得挺好玩的，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逗他玩。 就，真的有种逗小狗的感觉。 很多时候，我是真把赵磊当弟弟。 他也一样把我当亲哥。 尤其是这么说话的时候。 “我没有，我是怕你一言不合把人辞退对公司影响不好。舆论有多可怕你见识过的，环宇还在上升期，需要国际影响力。” 简单来说，就是要好名声。 站稳脚跟是一回事，如何做到行业制霸，靠的不仅仅是技术。 还有企业文化。 我认真的跟赵磊对视，一分钟后他败下阵来。 “行吧，我说不过你。但是我得让前台不再替江清婉转接电话，可以吧？” “可以。” “还有，哪个女的我不辞退，不过要扣工资。可以不？” “你是老板，当然可以。” 我好笑的看着赵磊，问他：“还有什么，一起说出来我听听。” “没了。” 他叹口气靠在椅背上，“哥你真把我吓惨了。” “抱歉。” “我不爱听这个。” “那你要听什么？” “我们拉钩吧，以后无论公司事情有多忙，你到点必须下班。吃过午饭就一定要回家好不好？” 原来赵磊耿耿于怀啊。 确实，如果我今天和往常一样中午就走，根本不可能会接到江清婉的电话。 也不会被气到。 可是谁都说的准呢？ 我即便是回家，她也能追过去。 去海大也是一样。 “这个我不能答应。” 我态度坚决，“大部分问题裴冲都能解决，但我和他的研究领域实际不一样，有些事儿只能我来干。” “而且没人能限制江清婉的行动，她能在很多地方找到我。”我无辜的摊手，“谁让我生活单一。” 赵磊显然不买账。 但他说不过我。 以前就拿我没辙，现在也是如此。 吊瓶一共有五瓶，分两次。 统共得三个多小时。 我自己昨天睡的很好，现在精神很不错。 赵磊就不行，靠在我肩膀迷迷瞪瞪睡着了。 我想赶他回去的，但这小子死犟，不肯。 于是乎，我外套肩膀的位置多了一滩深色的水渍。 赵磊的口水。 我就说这人有时候和小狗一般，连行为都超级相似。 第一组吊瓶结束，孟音提着一大袋子的饭菜赶来。 她跑的满头大汗，仔细的打量我，确认我没事才松口气。 “先吃饭，有话待会儿说。我在单位食堂打的，特意让阿姨重新给你炒的，还热乎着趁热吃。” 说罢，她问小护士借了个小方椅子过来，挨个菜摆好又把赵磊拍醒。 “你好意思吗？靠着一个病人自己睡的嘎嘎香。你看把林殊衣服糟蹋成什么样儿，一股怪味儿。” “啊，我居然睡觉流口水？！” 赵磊很震惊。 他从来不知道。 “我给你拿去冲一下，”赵磊凑近闻了闻，确实有点味道，他一边脱下自己的药跟我换，一边说：“咳咳，洗干净我再给你带过来。” “不用，怪麻烦的。” 我想拒绝，但我现在正虚弱，没人拿我的话当一回事。 孟音帮着赵磊把我外套脱了，然后换上他的。 好大，也好热。 很快就把我捂出一层薄汗。 我一只手吃饭速度很慢，孟音想喂我，但我坚持不肯。 底线问题不容妥协！ 赵磊跟着我一起吃，但他一手捏着筷子另一手划拉手机看八卦。 我们边吃边小声聊天。 急诊室挂吊瓶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各自坐着，没人往我们这边看。 “我去！有大瓜！” 忽然，赵磊低呼一声，惊讶的差点跳起来。 “说，我看看大不大。” 我随口敷衍。 “啧，巨大，不过是关于江清婉的。” 他小心翼翼觑了我一眼，看我没啥反应才接着说：“有媒体爆料，昨天晚上一年轻男性跟她回了住处，直到今天下午才离开。” “虽然对方遮遮掩掩的很小心，但是已经有人从车牌号，衣着打扮，还有各种行程表和蛛丝马迹上找出答案了。” “孙岩舜，繁星娱乐近期在捧的新人，是柳若白之后的备用品。” 赵磊把手机怼到我面前。 爆料的照片确实是绿地壹号，我在那里住了很多年，当然认得出。 除此之外，我还见到了这个男孩子手指上的戒圈，很眼熟。 以前江清婉在拍卖会上买过一块边疆95于田料，大块的整料做了牌子，剩下的做了一对素圈指环。 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其中一只在江清婉手指上，而我的，扔在了绿地壹号。 至于平安无事牌，是给柳若白的。 ------------ 第二百零六章 区别对待 纷杂的记忆被唤醒。 我无奈的发现，无论我如何下定决心远离江清婉，可以前经历过的往事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苗就能再次燃烧。 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收到白玉戒圈时的欢心。 我和江清婉一人一只，和婚戒一样。 可惜我没能高兴太久。 当柳若白拿出同料的无事牌在我面前炫耀，我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后来，我再也米拿出来戴过。 但江清婉倒是经常会戴在手上，被媒体拍到过很多次。 离开绿地壹号那天，我只带走了属于我东西。 其他一样都没拿。 包括那枚被我小心翼翼收在丝绒盒子里，安放在床头的白玉戒圈。 我眨眨干涩的双眼，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你好八卦，人家的绯闻和你有什么关系。” 换作前两年，我可能心痛难忍。 不过如今，就当看一桩笑话罢了。 赵磊挺起劲的，凑过来不怀好意道：“嘿嘿，有媒体去采访柳若白，结果那小子当场黑脸。他肯定想不到江清婉那么快就厌弃他了吧？” “活该！谁让他知三当三。” “给人当小三的没有好下场！”赵磊义愤填膺，“话说回来，江清婉也是个奇葩。有了新人，竟然还愿意继续捧着柳若白。” “资源一点没降级，反而有上升的势头。倒是孙岩舜，还没听见水花。” 说完，他勾住我肩膀调侃：“得亏林哥离的早，要不然又被牵连进去。江清婉的私生活太乱，跟花蝴蝶似的到处飞。” “年轻时候就不老实，眼下有钱了，地位提升了，少不得一会儿撩一个。” 赵磊露出鄙夷的表情，我没接话茬。 “看看人家，你就不能好好反省自己吗？” 的似笑非笑的盯着赵磊，“每天见你在花丛里乱飞，什么时候能给叔叔阿姨带回去一个靠谱的？” “你现在的婚姻进度，已经落后我一圈。” 他瞪眼，显然很不服气。 “啧，我这是厚积薄发！说不定哪一天连人带小孩儿全掏出来，吓你一跳！” “哦。” 我明显不信任的模样，看的赵磊直跳脚。 发誓年底之前一定要正经谈上一段恋爱。 我不置可否。 这小子没定性，感情在他的生活里并不是必需品。 我是热情消耗殆尽，不想再爱了。 他呢，森林里流连忘返的小鸟，不愿被关在牢笼之中。 偶尔我也会想，我跟赵磊在感情观上截然不同，居然也能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 “这事儿啊，我前段时间听说过。” 此时孟音捧着手机已经吃完了整段瓜，正摸着下巴点评：“孙岩舜是我在繁星娱乐时招进来的，挺高挺结实的小伙子。公司想把他包装成和柳若白两个类型的明星，以此打压西棠的杨绪风。” “水军、站姐、粉丝，多方的花费超几千万，结果都没捞着好处。记得上回被爆雷的新人嘛？孙岩舜跟那人是同一批进公司的，原本繁星娱乐压根没想捧他，冷处理小半年了都。要不是柳若白自己不争气，也不会给别人弯道超车的机会。” 孟音即便不在娱乐圈做了，她的人脉依然留有一部分。 比常人对圈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更清楚。 身为繁星娱乐的老人，孟音很熟悉公司的做事方式。 “依我看是这小子开窍了，眼见清婉在资本冒出头，主动巴结上去。拍照的媒体记者指不定是他自己联络的人，柳若白在绿地壹号来来往往那么些年，也是后期才有照片曝光的。” 孟音说的这些我懂。 娱乐圈炒作的一贯手段。 我安静的听着，没特别多的想法。 但江清婉不见得如此。 孟音刚说完，手机就开始震动。 她看了一眼，尴尬的冲我说：“是江清婉，我出去接一下。” “这俩还有联系呢？” 赵磊朝着孟音的背影努努嘴，不解道：“我以为彻底掰了，结果藕断丝连啊这是。” 我轻轻捅了他一下，“成语是你这么用的吗？” “嗐，差不多的意思，你懂就行。” 赵磊在背后疯狂蛐蛐江清婉，“你有空也劝劝孟音，姓江的不是好人。谁火她和谁玩，那么些年眼里看得进去谁啊？” “全是利益！” “和这种人不能掏心挖肺，保持安全距离是最好的处理方法。真的，哥你信我。我见过很多衣冠楚楚，实则人面兽心的。” “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恶心。” 我理解赵磊不想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和江清婉有牵连。 站在他的角度，就是这个女人害的我一败涂地，险些缓不过来。 可是孟音有她自己的交友原则。 更何况，我清楚她们的往来更多的是利益相关。 硬要说情谊，恐怕几次争执过后，已经不剩下多少。 “你管那么宽干嘛，”我白他一眼，“孟音心里有数的，人家又不是傻子。” “好好好，她不傻，我傻呗。” 赵磊撇嘴。 我正要逗逗他，就见孟音捂住手机听筒又回来了。 “这么快打完了？” “没。清婉有话想跟你说，你要听吗？” 我愣住。 没等我开口，赵磊就一把夺过手机，气愤的冲着手机另一头的江清婉低吼：“你还好意思打过来？我哥就是被你气的发病的！” 我不知道江清婉说了什么，只看见赵磊的脸色越来越差。 “呵呵，这种鬼话你留着去哄柳若白去，我们不稀罕也不想知道。离林哥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几秒后，赵磊撂下一句狠话直接掐断通话顺便关机。 “……我的手机。” 孟音呐呐。 “所以呢？” “咳，没什么。” 赵磊在气头上，但对我还是勉强挤出了笑。 “不理她，那女的得寸进尺，咱们把她当空气。” 我好笑的摸摸赵磊的脑瓜，像是在给团团顺毛一样。 “好。” 对于关心我的人，我不愿意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挂完吊瓶，孟音开车回去，我则坐上赵磊的车。 一路疾驰回家，他陪两只小狗玩了一会儿，就被小王叫走回去加班。 我挺过意不去的。 不过没一会儿，门铃响起。 我当赵磊忘记东西，开门就道：“忘什么……怎么是你？” ------------ 第二百零七章 看家护院 江清婉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地上全是各式各样的补品。 光看包装，我就知道价格不菲。 冬虫夏草满满当当装了十几盒，少说七八十万。 其他的类似西洋参之类，也是填满了袋子。 “我来道歉的。林殊别急着关门，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是我用词不当，我改行不行？”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说这种话了……你，你身体怎么样？你把我吓坏了，我很担心你。” 江清婉一脸焦急，伸出胳膊挡住我大门不让我关。 “如你所见，我挺好的。” 我冷眼看她，“你现在看到人了，可以走了吗？” “是不是赵磊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他那人就是嘴贱，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看我不顺眼。三番两次故意在人前埋汰我，他小心眼儿记仇。” “他怎么不想想是我打电话给他带你去医院的呢？真的恩将仇报，抠抠搜搜的不大气。” 江清婉对赵磊怨气很大。 我站在原地听她说完，胳膊用力想把门合上。 “你当着我的面将我兄弟不好，还想我给你好脸色？” “汪汪汪！” “汪汪汪！” 这时，团团和二百万冲了出来，对着江清婉叫个不停。 “啊！” 江清婉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后退半步，抵着门的胳膊顺势松开。 我趁机猛地带上房门，然后把门铃的电源按掉。 任由江清婉在外面拍打，我自巍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的声音不见。 我坐在客厅看书，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团团和二百万始终趴在我脚边陪着我，警惕的面朝门口方向。 小耳朵时不时立起来。 “还是你俩乖，知道看家护院了，没白养。” 我挨个楼到怀里抱抱。 两只小狗呜呜叫，湿漉漉的鼻子往我脖颈钻。 尤其是二百万，大耳朵毛茸茸的，我摸了又摸。 当晚，我睡的不安稳，往事被切割成无数个碎片，轮流在我睡梦中出现。 清醒时，我出了一身冷汗，把睡衣和床单都湿透了。 不过人舒服不少。 昨天因为并发症引起的不适感彻底消退。 我怕感冒，立刻爬起来冲了个战斗澡，简单煮了粥配着方奶奶给我带回来的菜饱餐一顿。 “汪！” “汪汪！” 团团跟在我屁股后头打转，我以为它等不及想下楼玩。 然而二百万也表现的有些焦躁，一直在门边徘徊，时不时低吼一嗓子。 小狗们的表现很奇怪。 给它俩套上牵引绳去开门。 谁知靠近门边，我听见两道声音在争吵。 是江清婉和赵磊！ 我惊讶的愣在原地。 既震惊江清婉怎么还在。 又诧异赵磊那小子大清早跑我这儿干嘛。 两人的声音透过门缝断断续续传进来。 我听的不大清楚，全靠连蒙带猜。 “……你要不要脸，有完没完了？我哥都不要你了，你还来做什么？在这儿蹲一晚上能显得你有多专情吗？” “我呸！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装什么装！” 赵磊恶声恶气，声音压得很低。 江清婉不甘示弱，冷声道：“这是我和林殊的私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作为他的朋友，最好控制一点分寸。” “说到底，我和林殊才是一家人，住一个房子睡一个被窝。你算什么？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不吃你那一套。” 若是几个月前，江清婉面对赵磊硬气不起来。 一个是大企业的老板，身份地位在国内外都有一定知名度。 累积的资产也是大部分同龄人遥不可及的。 而江清婉，只是需要依靠资本力捧的影后。 然而现下，她也成为资本的一员，对赵磊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远不是给环宇旗下游戏当代言人那会儿的模样。 “妈的，你好意思说这种事？真特么脸皮有够厚的，信不信我哥也能跟我睡一床？我俩不仅一个被窝还能一起上厕所、洗澡！你行吗你？显你了是吗？你别忘了，你俩已经领证离婚，你和他的关系早断了！” “我哥都没说我管的多，你放什么狗臭屁！” 赵磊怼的江清婉哑口无言。 “你把我哥害成这样还不够？你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我对林殊是真心的，就因为有你在背后蛐蛐，林殊才会对我有意见！以前的事我不多解释，但今后我会努力对他好的。” “呵呵，你对他好的方式就是带人回家？孙岩舜，这名字你熟吧？” 江清婉顿了顿，不耐烦道：“是媒体恶意剪辑，我会跟林殊解释的。请你让开。” “不让！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命令我？” 赵磊声音拔高。 “把你带来的垃圾拿走！搞得谁还没几个钱似的！” 他有个坏毛病。 气到极点就容易说胡话。 什么睡一张床…… 我无语的扶额，不敢继续偷听，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嘭！” 我收拾好情绪，猛地拉开门，刚才吵得天昏地暗的两人看到我时都停住了。 “咳，吵醒你了？” 赵磊心虚的摸摸鼻子，主动解释：“我担心你，正好顺路接你上班。李主任昨天值夜班没回来，特意让孟音知会我的。” 不知不觉，我的朋友们自发联系在一块儿，对我的健康一个比一个关心。 无可奈何之余，我心里暖洋洋的。 “我那么大个人了，会照顾自己的。你们真当我不爱惜身体？我呀，现在最惜命。” 说着，我拉他进门，全程没去管一脸铁青的江清婉。 “没吃早饭吧？从哪个小模特儿床上赶过来的？身上一股子香水味儿。先去冲一把，锅里还有粥，冰箱有酱菜和油墩子够你吃的。” “等等！林殊，我在外面等了你一整夜，给我三分钟行不行？我可以解释的！” 江清婉喊住我，“或者一分钟也行！那些媒体最喜欢胡说八道赚流量，嘴里没一句真的，你别相信那些……” “戒圈呢？” 我扭头盯着她，忽然开口：“孙岩舜无名指上的白玉戒圈，你认得吧？” ------------ 第二百零八章 废品回收利用 我只一句话，就让江清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是他自己拿的，不是我给的！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敢到你的房间去！我关照过他不许进去的。” “林殊你信我好不好，我和那小子什么都没发生。他是想耍花样搞点小动作，但是我没有答应。”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没底线，什么人都要。我是出于公司利益的目的，不想把事情搞的太难看，毕竟繁星娱乐目前主捧的新人就是若白和他。” 江清婉语速飞快，焦急的解释。 “我跟你保证，我已经洗心革面，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至于戒圈，我已经跟他说过还给我……” “行了，我对你说的这些不感兴趣。” 我站在原地叹口气，赵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警惕的盯着江清婉。 两只小狗就更有意思了。 一直冲她哈气，喉咙里发出威吓的呼噜声。 哪怕曾经被江清婉养过一段时间的二百万，也毫不犹豫的站在我前面。 “我们离婚了，清醒点吧。从拿到离婚证书的那一刻开始，你我的人生就不会再有重叠。你大可以走你女强人发家路，我也有我的人生规划要完成。” “你还年轻，无聊嫌闷的时候找几个年轻男孩子玩儿就玩儿了，不需要跟我汇报。我真的不在意，也不想知道。” “至于我留在绿地壹号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不要的。” 我深吸口气，注视着江清婉，“你可以理解为垃圾，你想送谁就送谁吧，就当废品回收利用了。” “正好提倡环保，你也算间接为社会，为国家做贡献。” 把想要说的全说完，我冲她摆摆手，“你走吧，把你这些东西也都带走。对了，还有停车场的那辆布加迪，开走吧。” 这一次，江清婉没再阻止我。 关上门，我长舒口气。 压抑的情绪得到发泄，我整个人跟着轻松不少。 “靠！林哥你刚才好酷炫！那女的被你喷的一声不吭，哼，我估计她以后是没脸再来找你了。” “想用电高档补品讨好你，当我们叫花子啊！” 赵磊嘴皮子快，十几秒叨叨了一长串。 “你等着林哥，我下午亲自去挑一批补品，保证把江清婉的那些秒的渣滓都不剩。啧，都是普通家庭出来的，显摆给谁看！” 我被他说的笑出声，倒了热水塞他手里，同时去衣橱翻出衣服扔给他。 “凑合穿，你衣服赶紧脱了扔洗衣机。洗完烘干很快的。” “哦。” 赵磊点头，闷头朝卫生间走，没两步又退回来盯着我：“你别是趁我洗澡，去跟江清婉幽会哈？我会气死的。” “滚蛋！你语文到底是怎么学的？怎么一天到晚尽乱用。” 我拍开他的脑袋，无语的白了赵磊一眼。 “我下楼遛狗，团团和二百万快憋坏了。待会儿拉在家里你去打扫？” 话音落下，赵磊疯狂摇头。 “还有，不准去买补品，都是智商税。” “哎呀，这你就别管了！小爷我有钱没处使行不行？给我哥买，总比用在小模特儿身上好。我爸妈绝对会夸我有长进！” 我拿他没办法。 买就买吧，他钱多。 大不了我揪住赵磊一块儿吃。 就他那样胡搞，迟早有一天肾亏。 我满脑子跑火车，想的全是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团团和二百万一到楼下，根本等不及去对面的街心花园，直接在树根边上就解决了。 我收拾干净，心疼的摸摸两只狗脑袋。 “对不起啊，给毛孩子都憋成什么样儿了。” “汪！” “汪！” 两只狗像是回应我一样嚎了一嗓子。 我放长牵引绳，任由它俩东走走西跑跑，我慢悠悠跟在后头全当散步。 脑子里不由想起开门时，仍旧堆满一地的补品。 江清婉人已经不在。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确定今后还会不会找我。 但我隐约有种直觉，只要我一天还在海城，她就不会放弃。 很多时候，我挺费解的。 我不懂为什么对我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围绕在江清婉身边的男性只多不少。 尤其现在随着她身份的转变，会有更多想走捷径的年轻男孩儿主动倒贴。 不管她和孙岩舜的真相是什么，这都不会是第一个，也没可能是最后一个。 与其把时间精力耗费在我的身上，还得不到好脸色。 不如和年轻健康的男孩子玩一玩。 江清婉到底图我什么？ 我牵着团团和二百万，从小区花园出去，沿着路边林荫大道转进街心花园。 那里有很多小狗在溜达。 我家团团热情一点，二百万比较怕生。 其他小狗见了它俩都很热情，一顿闻闻嗅嗅的。 我也和狗主人们交流了养狗经验。 离开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还是赵磊打电话催我的。 不过回到小区，我却被柳若白拦住。 他跟江清婉挺有默契的。 都选在同一天给我找不痛快。 “有话就说，我赶时间。” “林、林殊哥，网上的热搜你看见了吧？你肯定看到了！婉姐身边有新人你知道吗？那枚戒圈我记得，是用我无事牌的边角料做的！” 柳若白在家修养一阵，长胖了一点。 面颊两侧有点肉，看着更精神。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同时轻轻拽动牵引绳。 团团和二百万聪明的贴着我小腿蹲坐，警惕的盯着柳若白。 好似一旦有危险，就要扑过去咬人家一样。 有我的两个小护卫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 多年前，他在我面前炫耀过。 我嘲弄的盯着他，“你吃醋了？吃孙岩舜的醋？还是说，江清婉不要你了？” 柳若白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 于是我先发制人，每一句都直戳他肺管子。 “不会的！你不许乱说，婉姐答应会跟我结婚，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小家！” 果然，我随便一激，他就激动的嚷嚷。 引得路过的住户频繁往我们这儿瞄。 “林殊哥，我今天找你没想和你吵架。我认为我们现在有必要联手，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 第二百零九章 报应 林殊哥。 久违的称呼。 我有多长时间没有从柳若白的口中听到这个词了。 我稀奇的打量他，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他等不及的催促。 “答应什么？” 我故意反问。 “和我联手，把孙岩舜赶走啊！你受得了他成天跟在婉姐身边吗？一张嘴就茶言茶语，那么大一高个儿居然装柔弱。” “动不动就生病过敏，演戏给谁看！表演专业的毕业演出都没见他这么专业，我就不信等我把他装模作样的外衣撕下，婉姐还会器重他！” 柳若白一本正经数落人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他难道没有察觉，他口中的这些特质其实很眼熟？ 哪一样是他没对我做过的？ 柳若白的欺辱我的时候理直气壮，无比得意。 如今旁人技高一筹，他就受不了了。 他骂孙岩舜的同时，也是在骂自己。 我没刻意控制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笑的吗？” 柳若白皱眉，语气有点不耐烦。 但为了拉拢我，他不得不压着脾气说：“我知道林殊哥心里肯定还有婉姐的，这样，只要你帮我把孙岩舜弄走，我就允许你在婉姐的身边。” “我们就跟从前一样，反正家里多你一个也就多一双筷子，不碍事。” 听到这里，我实在控制不住，哈哈大笑。 “林殊！你到底在笑什么！” 柳若白脾气大，在我面前高傲惯了。 他觉得我是在嘲笑他，一怒之下扬手一个巴掌冲我甩了过来！ “汪汪汪！” “汪汪汪！” 然而还没碰着我，他就被团团一个猛扑压在地上。 我家小白团子跟炮弹似的，“嗖”的窜出去，狠狠撞在柳若白腹部，将他掀翻的同时跳到他身上乱踩。 二百万紧跟其后，张嘴撕扯他的头发和衣物。 “啊！有毛病！林殊管好你家的死狗！快拉开啊！” 柳若白吃痛，在地上扭曲挣扎，高档的当季定制款没一会儿就被弄的乌七八糟，难以入目。 我冷眼旁观，手中牢牢扯着两只狗的牵引绳。 “团团，二百万，来，过来。” 等柳若白一身血污无力动弹时，我才扯扯绳子把狗拉回来。 “我要告你林殊！我要验伤！你死定了！” 他恶狠狠瞪着我，哑着嗓子嘶吼。 足以看出他气到要疯。 “汪汪汪！” 然而下一秒，团团一声叫，立刻让柳若白安静下来。 二百万不甘落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柳若白条件反射抖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缩成一团。 惊恐的往后退。 我控制着牵引绳，一点点朝他靠近。 “不要过来！妈的林殊，你和你的狗滚远点听见没？！” 柳若白吓得双腿发抖，极度的恐惧之下，竟然尿失禁。 淡黄色的液体倾泻而出，在他身下汇聚成小水洼。 不甚明显的腥臊气飘散在空气中。 此时的柳若白狼狈极了。 头发脏乱，衣着破烂，配上满身的血污，和天桥架的乞丐可以无缝衔接。 我站定，原定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窘态才开口：“你想告我？随意。你是怕大众的记忆太短暂，那些视频还想在网上传一遍，时时刻刻提醒网友们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事？” 我指的是柳若白在医院把我推下楼，还有持刀袭击我的事情。 对艺人来说，都是致命的黑料。 如今柳若白依然可以活跃在镜头前，全靠江清婉力保和我给他留了条生路。 赵磊说过，我太手软。 要是他再得寸进尺，我不会客气。 “你、你威胁我？！” 柳若白瞪大眼睛盯着我，像是忽然不认识我似的。 其实也可以理解。 我一直以来都是温和的，无害的。 哪怕被欺辱，依然少有怨言。 我任由他打量，嘲弄的说道：“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自始至终，非要争江清婉的是你。你自己不就是个小三吗？你的所作所为和孙岩舜有什么区别？一样的下贱，一样的让人看不起。” “我已经和江清婉离婚。你记清楚，是我，林殊，不要她！听明白了吗？” “你和我从来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你就烦，一烦我就心情不好。” “人在不顺心的时候，容易做一点过激的事情。” 我意味深长的盯着柳若白看了会儿，直到他双腿打颤才摸出手机快速把眼前的画面录屏。 “你做在什么？！我问你在干嘛？！是不是在拍我？！你给我把手机里的东西删除，听见没有？！” 作为明星，柳若白对镜头很敏感。 他如今的样子如果被传到网上，肯定完蛋。 不仅公司不会再护着他，江清婉也会彻底放弃他。 柳若白已经被警告过，否则根本不会安分守己那么久。 他怕大家异样的目光，鄙夷的视线。 为此，他不惜跌跌撞撞爬起来，想抢我的手机。 可是柳若白似乎忘了团团和二百万。 他只跨出一步，就再次被两只狗扑在地上。 这一回，他的裤子都被踩破。 我们站的位置在小花园边上，平时经常会有老年人锻炼身体。 柳若白捂住脸，几乎崩溃。 “求你了林殊哥，放过我吧！是我错了，求求你放我走吧！呜呜呜……” 强烈的恐惧感让他痛哭流涕，难得跟我求饶。 可这和他以前对我做的事相比，实在太过不起眼。 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牵着狗从他身边走过。 “别再让我看到你。” 扔下一句话，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推门进屋的时候，赵磊早饭已经吃完，正在厨房刷碗。 “哟，难得看见赵老板做家务，我得拍下来和叔叔阿姨汇报，好让他们表扬你！” 才教训完柳若白，我心情很不错，欻欻两下背面侧面都拍好。 手指一划，直接给洪小梅。 “嘁，那是你没看见我平时在家，我爸妈是怎么嚯嚯我的。指挥我干这干那一点不客气。” 赵磊撇嘴。 他爸妈是白手起家才有环宇的前身，电子厂。 发达了自然不会忘本。 我正要说话，洪阿姨电话打进来。 ------------ 第二百一十章 峰回路转 赵磊爸妈上周已经搬到海城定居。 不过新房入住有很多琐事要处理，还要和这边的老伙计聚会喝茶。 所以我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吃饭。 洪小梅听说我碰见了小时候照顾过我的老邻居，她很想跟方奶奶见见面，今后在海城也能多个照应。 我没立刻答应，这事儿要去问问方奶奶。 老人家独立又有心气儿，我怕她误会，也怕方奶奶多想。 “对对，是我糊涂了，”洪小梅在电话里笑着夸我：“还是咱们林殊考虑周到，我家的臭小子一门心思花天酒地，我和他爸一把年纪了只能对别人家孙子孙女干瞪眼。” “愁的我呀……你多帮我劝劝他，眼看三十了还没个固定的伴儿，烦不烦。” 我手机在赵磊的强烈要求下开的外放。 “阿姨这事儿我管不了，要看磊子自己喜好。找对象这事儿不能着急，讲究的是一个缘分，天时地利人和嘛，可能某一天他就开窍带人回家了呢？” 大家兄弟一场，我自然要帮赵磊说话的。 那小子乐呵呵的凑了个脑袋过来，“妈！你别教坏我哥，他不肯相亲你就盯着我上呀？信不信我明天就给你抱一个大胖闺女回来？” “哼，如果是你的种倒好了！我和你爸巴不得呢，谁要看你那张脸，烦得很。还是小孩儿好玩！” “你抓紧点，省的我们两个老东西一天到晚操心。” 赵磊被念叨，当然不服气。 可他哪里说的过洪小梅，几句话下来脾气都被磨没了。 去公司的路上，他还委屈着。 “你说我爸妈咋恁想不开呢？我有娃，他们还能天南地北的跑？不得在家帮我带孩子？” “啧，请个保姆自己带呗，懒得你。” 我嫌弃的白他一眼。 小孩子软软呼呼的最可爱。 和小狗幼崽一样好玩。 刚把团团抱回家时，它就小小一团，抱在怀里很舒服。 如果赵磊有娃没时间带，我倒是能帮忙。 这个念头，在裴冲说要结婚时，我就有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轮不到我。 陈瑶家也是海城本地人，她爸妈很喜欢裴冲，到时候生了娃肯定欢欢喜喜自己带。 我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说了。 赵磊吓了一跳，把着方向盘的手都歪了一点。 “靠！林哥你喜欢孩子？！” 等红灯时，他惊讶的偏头看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跟江清婉结婚十年，也没孩子啊！” “她不想要。” 我笑了笑，“幸亏没要孩子，否则这个婚不一定离的掉。” 说罢，车里安静下来。 赵磊眉头拧了一路，开进公司停车场，我问他思考什么哲学问题。 结果他回我：“所以你是要孩子，但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嘶……小林同学，我感觉你有点不道德啊！”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 “去你丫的！合着你一路尽想这个？” “是啊，我这不是要满足好兄弟的心愿吗？不过实话实说，有点难。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干不了这事儿。” “滚蛋！我如果恋爱肯定负责，什么去母留子，我是那种人？” 我郁闷戳赵磊脑门儿。 “我喜欢小孩儿，但目前是不可能要的。” 因为不想结婚。 赵磊傻不愣登的点头，若有所思。 我以为他终于懂我意思，消停了。 不料中午吃饭时，这小子语出惊人，盯着我来了一句：“我决定了，以后我生娃多生一个给你，随你姓。” “满足你不恋爱，不结婚，还有娃的梦想。” 赵磊挺得意。 “是不是很不错？” “咳咳咳……” 我一口汤呛进肺管子。 裴冲和孟音也惊呆了。 “你闭嘴吧。” 我哭笑不得，奈何赵磊似乎上心了。 洪小梅晚上给我发消息，说他开始答应去见相亲对象，目测要往正道上走。 夫妻俩高兴的开了一瓶酒。 我心情复杂。 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吐槽。 傻小子。 明明在外如鱼得水，各种场合都应付的游刃有余。 怎么在我面前跟小屁孩似的。 我虽然这么想，但弯起的嘴角没下来过。 事实上，我很有可能活不到赵磊结婚生子。 更不用说生二胎了。 他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不过我没打击他。 乐此不疲的看赵磊马不停蹄的相亲，一个接着一个连续一周。 直到他唉声叹气，不停地往我这儿飞眼神，我才问：“咋了，不顺利？人家看不上你，还是你看不上人家？” “我爸妈给我找的，当然看得中我。就算瞧不上我这个人，总得爱我的钱吧？” 赵磊往我身边挪，“可我一想到今后要跟盯着我钱包的女人过一辈子，心里就不舒坦。我如果要结婚，还是得找个单纯的。” “最起码得先喜欢我这个人吧？” 我稀奇的打量他。 “没看出来，花蝴蝶居然喜欢搞纯爱。” “哼，干嘛？” 今天裴冲外出开会，孟音也和同事出门了，只剩我俩一桌吃饭。 “你也挺有意思的，大学那会儿是最纯爱的年纪，没见你恋爱。现在你这岁数除非往小的找，同龄人少有不看物质的。” 我笑着调侃他。 “切，大学那会儿我不是喜欢搞点小发明吗？要不然咱们也不能升级我把的电子厂，就不会有环宇的今天。” 赵磊对自己的发家史还是很自信的。 这点我同样认可。 “对了，我刚听来的八卦，还热乎的。” 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江清婉的第一个投资项目血亏，被合伙人耍了。保守估计损失一个亿。” “现在她到处找人帮忙填窟窿，都找到我们供应商那里去了。” 我一愣，有些意外。 按理说循规蹈矩的整合现有资源，不应该出纰漏。 除非江清婉贪心，步子跨的太大，手伸太长。 不过这些想法一闪而过，我很快抛之脑后。 我的生活没太多起伏。 家里，公司，学校，方奶奶家。 平凡但热闹。 周末，我刚从方奶奶那儿连吃带拿的回到家，就看到一个月没见面的人，靠在我门边。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固执的女人 “我说过不要再见面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看着一身黑色风衣的江清婉，我不耐烦的开始赶人。 她和上次来一样，又带了一堆东西。 吃的喝的用的，其中还有小狗的零食和各种玩具。 堆的满满当当，彻底把我门口这块地儿填满。 想走路还得踮着脚尖找落点。 之前江清婉送的补品之类没带走，被我一股脑拿去给方奶奶了，我骗她说单位抽奖中的。 老人家虽然不怎么信，但勉为其难收下一半，其他的非要我带回去自己吃。 我既不想收，也心疼东西。 江清婉随意一扔事舒坦了，但麻烦的是我。 所以我干脆换算成钱，打进江清婉的账户。 如此一来就当我花钱买的，谁也不欠谁的。 我用着心里踏实。 如今她又来这一出，着实让我心烦。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江清婉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赖皮话，冲我笑道：“那女孩儿成绩好像还不错，小女孩儿这个岁数都爱美。品牌方送了我很多当季新品。” “我挑了些年轻女孩儿实用的带来了。就当是我的见面礼如何？反正我用不上，与其放在家里积灰不如送人。” “你就当帮我处理闲置物品吧。” 随着她说的话，我视线滑落，看见了角落里十几个眼熟的奢侈品盒子。 大大小小的，都是江清婉代言的品牌。 我压着火气，声音都低了两分。 “拿走你的东西，我不需要，艺玲也用不着。你和我早就结束了婚姻关系，不需要给我的亲朋好友送礼。” “你到底想干嘛？是嫌钱太多吗？” 我忍无可忍。 粗略一扫，江清婉带来的东西少说也有两三千万。 光顶奢就占了一半，更不用说营养品。 “你钱多就去填你公司的窟窿，往我身上扔算怎么回事？” 赵磊才跟我说她资金链出问题，结果转头就往我这儿撒钱，她怎么想的？ 我摸不透江清婉的想法。 就和我一如既往拿捏不准她对我的感情一样。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听到我的话，江清婉忽然笑了。 她妆容清淡，一点点粉底打了散粉，唇色是自然的粉。 看上去颇有几分纯情的意味。 她站直身体活动了下脖颈，脸上笑意更浓，“我收购公司确实出了点问题，不过是小事，很快就能搞定。” “是我一时心急，才闯了祸。” “你知道吗林殊，我太想和你站在一个位置上了。你说环宇想搞死我很简单，这话我信。但如果我发展的足够快呢？” 江清婉定定地盯着我，“我想要的不多，只要你回答我的身边而已，为什么这么难？人的一生总有做错事的时候，你不能因为我以前的过错就否定现在的我吧。” 说完，她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戒圈我拿回来洗干净了，你的东西自己收好。” 她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 左手无名指的位置戴着一枚婚戒，食指是白玉戒圈。 异常刺眼。 我拧眉看着，没有伸手。 当年结婚，我和江清婉的婚戒是她代言的高奢品牌赞助的，在时尚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连带我在热搜榜首页挂了好多天。 只不过第二年，江清婉合约到期没续，转身接了更顶的牌子。 于是婚戒被她摘下。 理由是两个牌子是竞品，她既然代言了另一个，镜头里就不能出现前一个的logo。 此后的十年，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戴着婚戒。 而她的无名指时而是赞助品牌的钻戒，时而是极尽夸张的宝石。 我再也没见过江清婉的婚戒。 心里压着的火气在熊熊燃烧。 我不懂，时隔十年，她忽然的惺惺作态是为了表达爱我吗？ 太虚伪。 我狠狠闭眼，不去看江清婉的手指。 “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你房间我亲自在整理，发现了挺多有意思的东西。既然你现在住这儿，不如我打包给你送来？刚好我在珑湖湾二期的房子装修的差不多，到时候我们……” 见我没接盒子，她也不生气。 自顾自的开始自说自话。 我受不了她这样。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由始至终，你有尊重过我吗？江清婉，我们离婚了！离婚！离！婚！” “这两个字的意思非要我翻字典给你解释是吧？” 我控制不住的低吼，积攒的怒气好似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现在你戴婚戒算什么？昭告天下你对我还有感情？别搞笑了，你如果真的爱我，又怎么会无休止的伤害我，折辱我？今天我残破的身体，是你的功劳。” 我紧紧盯着江清婉，指着她道：“不要再来了，下一次我真的会动手的揍你。把你的东西全都带走。” 说完，我看也不看踩着地上各式各样的包装袋走到房门前。 拿钥匙的时候，我的手在抖。 是气的。 迟来的爱比草都贱。 而且这份“爱”的纯度还有待考量。 我对江清婉的信任早就不复存在。 她在我眼里做每一件事都有目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心里我们还是夫妻，我也没想跟其他的男人纠缠。” 江清婉似乎被我突然的爆发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靠过来，“林殊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走。你的身体千万不能憋着气，有气你就撒出来，对我撒。” “你想见我，那我就不出现好不好？等你哪一天想我，你跟我说一声行吗？那么多联系方式你总得为我开放一个吧？” “手机，社交软件，网页账号，你是一个都没给我留啊。我现在想找你比登天还难，孟音和赵磊压根不搭理我。” “特别赵磊，每次跟吃火药似的。我都怀疑如果不是为了生意，他是不是早就把我拉黑了。” 见我一直不说话，江清婉忽然从背后贴近，单手穿过我的腰握住我手里的钥匙。 “怎么抖的这么厉害？是要开门吗？我来帮你吧。” 淡淡的香水味儿冲入我的鼻腔。 她温热细软的手指插入我指缝，看上去就跟我们十指紧扣一般。 “啪嗒！” “你滚！”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会有那一天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曾经我和江清婉耳鬓厮磨，醉生梦死。 暑假可以在床上一整天没羞没臊不下来。 可后来呢，我一个人守着宽大的次卧，等待每一个她喊我去房间睡的夜晚。 从最初的信誓旦旦，到生命尽头的麻木，其实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就都变了。 我很久没有跟江清婉靠的那么近。 只是稍微的皮肤接触，就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起来。 那些年的快乐回忆掩埋在我记忆深处，却被我的身体清晰的记得。 我知道碰她那里最敏感，也明白什么姿势她最喜欢。 凌乱不堪的记忆纷至沓来，争先恐后的冲进我的大脑。 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接触，就可以让我丢盔弃甲。 林殊，你真没用。 我大力甩开江清婉，捡起地上的钥匙。 此时此刻，我无比痛恨电子门锁坏的不是时候。 否则我根本不会出那么大洋相。 这一次我的手指不再颤抖，精准的插入锁孔。 开门，关门。 短短两三秒，我似乎获得了救赎。 “汪汪汪！” “汪汪汪！” 团团和二百万围着我转，从刚才起就叫个不停。 小狗在担心我。 我蹲下身，努力忽视被我关在门外的江清婉，弯腰挨个和两个毛孩子贴贴。 “晚点再带你们下楼好吗？爸爸现在有点累。” 团团的狗毛糊了我一脸，我席地而坐，把两只狗搂在怀里抱了好久才驱散身体里熟悉的战栗感。 “滴！” 手机忽然震动。 我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维持着动作的，一动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团团开始打哈欠，我才站起来开灯换衣服。 二百万乖顺的贴着我小腿，时不时拿小脑袋蹭我一下。 我拍拍它的脑瓜，顺手摸出手机。 屏幕倏地亮起，弹出一个陌生号码。 【未知号码：林殊，我们要个孩子吧。你以前说想要个女儿，我们生一个好不好？二胎再要个儿子。有儿有女，孩子们不会寂寞。】 是江清婉。 只有她会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放过我，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这一刻，天知道我有多想砸烂手机。 这种和背后灵一样的感觉，我从未体会过。 我大踏步转身，冲回玄关一把拉开大门。 地上的包装袋被我踩的稀巴烂，狗粮、小饼干，小零食全都撒出来。 有几瓶高档红酒都在刚才被我弄碎了。 浓郁的酒味儿飘散开，气味芬芳，但我没有心情管。 一门心思只想把眼前的不速之客彻底从我的世界剔除。 “你够了没有江清婉？你想生孩子，外面有的是人陪你，非要盯着我干嘛？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 对面的人还保持着进门前的姿势，只是面色冰冷，看不出情绪。 “我也说过很多遍，想从我身边离开时不可能的。你要离婚，可以。但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我能放你走当然也能把你抓回来。” “林殊，我耐心不好，但我愿意花时间陪你考虑。你不想看见若白，不想看见孙岩舜，都没问题。我会把他们送的远远的，绝对不到你面前碍你的眼。但前提是你必须和我在一起，这一次我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求婚，婚纱照，蜜月，婚宴……每一样我都要给你最好，最难忘的。” 江清婉上前一步，伸手在我脸上摩挲。 “当年我没能给你的，这一次我全都补给你。我要我们的婚礼全世界都知道！” 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的懂。 可是合在一起怎么这么让人费解。 “我想离开你。” 我干涩的张口，专注的和江清婉对视，“我不后悔爱上你，不后悔和你谈恋爱。我后悔的没有及时离开你。” “没在你第一次带人回家时离婚；没在你第一次打我时离婚；没在你放任柳若白折辱我时离婚。” “如今我是自由的，我的人，我心，都不受你裹挟。为什么你认为你还能拥有我？不可能的，走到这一步已经结束了。” 面对江清婉的偏执，我毫不退让。 事到如今，我无暇去研究江清婉的想法，也不想分析。 我只知道一件事。 挣脱了婚姻的束缚，我是自由的。 没有人可以控制我。 “你……” 见她想说话，我提高音量打断她。 “对了，我是白血病晚期，随时都会死亡。即便我死了，我都是独立的一块墓碑，不会再跟你写在一起。” “人的生命在出生之后，每一天都是倒计时，总有死亡降临的一天，区别在于或早或晚。我随时都有赴死的准备，谁都不能限制我，哪怕是死亡。” 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我那口闷气总算得以释放。 任你再厉害也没用，大不了就是一死。 只要想到我死后不和任何人的名字写在一起，我心里就舒坦。 江清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那天，你就再也无法抓住我。 一时没有人说话，我俩固执的对视，谁也不愿先移开视线。 好像谁先挪开，谁就输了一样。 团团和二百万跟在我身边，冲着江清婉龇牙。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吓声。 “啧，几个月没见就认不出我了吗？没良心的小东西，次次见面都冲着我叫。” 最终，江清婉忍不住先别过脸，低头看二百万。 “今天很晚了，我先回去。等白天再挑个大家都空的时候，我们好好聊一聊。我觉得你对待我的态度有点偏激，我只是想和你过日子而已。” “等你身体好一点，咱们把婚礼办了，就生孩子。希望小孩儿长得和你一样聪明又好看，今后去开家长会我们颜面有光。” 江清婉说完冲我笑了一下，转身走进电梯。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死心吧。” 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我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江清婉听见了。 这是我的态度。 至于怎么想的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回身看向一地狼藉，我认命的开始收拾。 搞了十来分钟，我已经满头大汗，但仅仅是将散落的零食收拾到垃圾袋里。 我犹豫是否要喊物业处理。 就在这时，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李沐颜手里提了个两个大盒子出现在我跟前。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成熟的小建议 “我隔老远就闻到红酒的味道，还以为搞错了，没想到真是你这里。” 她刚交班回来，身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香气。 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挂着水珠，一滴一滴往下掉。 “需要帮忙吗？” 李沐颜没问发生什么事，而是先把手上的盒子放去我家，然后和我一起打扫。 搞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终于清理干净。 那一堆奢侈品也被李沐颜看了个清楚。 “你真浪费啊，几百万的衣服就被你扔垃圾袋。这要是谁运气好捡到，不得笑翻天了。” 她把垃圾袋挨个放在电梯边上，回头边笑边推着我的肩膀进房间。 团团和二百万则趴在地上打瞌睡。 这俩刚才在我打扫的时候，疯狂吃地上撒出来的狗零食，我推开一只，另一只又凑上来，没没完没了的，我只能放弃。 吃吧。 我就当没看见。 “哼，那么晚没睡觉，被我逮住一次。我就说你需要有人盯着你吧，我如果不搬过来还不知道你的夜生活那么丰富。” 李沐颜意有所指。 我笑着道：“偶尔，不是经常。” “江清婉并没有那么闲，一天到晚都来打扰我。” 我随意的说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有些事没必要遮遮掩掩。 如今李沐颜既然跟我住一层楼，想瞒住她是不现实的。 而且我也不认为是需要隐瞒的事。 做错事的人，不是我。 应该觉得羞耻的人，也不是我。 凭什么江清婉可以大大方方的，我就得小心翼翼？ 没这个道理。 李沐颜显然一愣，随后笑道：“我还以为问不出什么，结果你倒是什么都说。” 我耸耸肩，“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她点头，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我的生活没可能因为她产生变化。我更不会为了一个人就去改变生活的轨迹。” 这是我的原则。 江清婉的存在，不会改变任何事。 我会用我余下的生命让她看清楚，她在我这儿什么都不是，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意见，你要不听一下？” “什么？” “跟我结婚吧。” 李沐颜的声音像是在我耳边炸了一道惊雷。 她自己宛若无事发生，接着道：“我家有点家底，不算多厉害，但挡住一个江清婉绰绰有余。我工作忙不粘人，你很自由。” “最重要的一点，我能随时观察你的状态，帮你调整治疗方案。” “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有我在，江清婉再靠近你，我就花钱买水军，说她不要脸，死性难改云云。娱乐圈不是很在乎名声吗？这种私事曝光出来，哪怕她已经进入资本圈，也得蜕一次皮。” 说完，她起身去拿带来的大盒子，拆开的瞬间浓郁的奶香气逸散而出，很快和弥漫在空气中的红酒香混合在一起。 “我新烤的蛋糕，你尝尝看。” 话题跳跃的太快，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柠檬芝士味儿，奶香很重，是我爱吃的款。 跟江清婉吵了一架，我早就饿了。 这会儿闻到味儿，我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 “挺好的，李主任天赋不错。” 我没跟她客气，从厨房拿了两套餐具，大大方方的吃起来。 实话说，李沐颜做糕点的水平确实好。 上回的小饼干也很不错。 有外边店里卖的感觉。 “你喜欢吃就好，”她自己挑了一块慢慢吃着，侧头和我说：“刚才我提的意见你别当没听见，好好考虑一下。” “你真是，还没忘啊。” 非要在我吃的正高兴时提，我差点呛一口，“故意的吧，李主任，是想用美食打动我吗？” 我开玩笑。 “是啊，你就当今天是面试吧。我还有很多其他技能你不知道，随时欢迎检阅。” 李沐颜一本正经的说，我笑容更大。 刚才不高兴的事彻底被我抛之脑后。 不过她做的柠檬芝士蛋糕实在太大，有十二寸。 光靠我们两个人吃不下。 我只得将蛋糕放进冰箱，琢磨着第二天可以当早饭吃。 “你早点睡觉，今天我就当不知道，明天开始我会盯着你睡觉。” 临走时，李沐颜忽然扭头叮嘱我。 “行行行，李主任下了班不忘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当真是吾辈楷模……” 调侃的话说到一半，一双温润的唇贴了过来。 这一次慢悠悠在我干燥的嘴唇上磨了一下，才撤走。 和在观澜世家门口拿回不同。 我清晰的感受到李沐颜带着温度的唇，以及清新的牙膏味。 很好闻。 跟她的外表一样，冷冽。 “你，又搞偷袭。看样子我今后得防着你了，偷袭的谁段炉火纯青。” 我尽量表现的不那么尴尬，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别紧张。我说了现在是我的面试时间。” 李沐颜歪头看我，手指沿着我的喉结向下滑动，无端端带出一丝情色意味。 “你可以试用任何部分，一个拥抱，一个吻，或者和我睡一觉都行。如果感觉不错，咱们就试试，按照你的节奏来，我完全配合。” “沐颜……” 我少有的喊了她名字，伸手按住李沐颜不规矩的手。 但她仍旧勾着笑。 “嘘，先听我说完。林殊，我是想让你慢慢想的，反正你已经离婚，我们有的是时间。可是刚才我忽然有点害怕，万一江清婉追的太近你旧情复燃怎么办？有很多这样的先例，我不想错过你。” “抱歉，刚才唐突你了。” “但我想，我必须要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我想追求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生活。我应该不算太差吧？还入得了你的眼吗？” 面对李沐颜如此热辣的表白，我无所适从之余更多的是好笑。 她就像一只年幼的小兽，看到自己的地盘受到威胁，第一时间冲过去标记。 “抱歉，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恋爱的想法，所以我说的是生活。” 李沐颜再一次打断我。 “直接步入生活，我有能力也有耐心陪你四季三餐，两人两狗。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要一个孩子。” “对不起，你和江清婉说的话我听见了。” 她叹口气，跟我坦白。 “我知道偷听别人对话不好，可是我太好奇了，我想要进入你的生活。”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要放弃 其实我不在意我和江清婉的对话被别人听见，我问心无愧，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李沐颜的直白，让我对她的认识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她是真的虎啊。 可能因为职业的关系，她特别讲究效率。 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非常的利落。 这一点在对待感情问题上很明显。 “你生气了吗？我偷听你们说话？” 见我没反应，李沐颜被我抓着的手动了动，略带薄茧的手指戳着我的手掌心。 我回过神立刻放开。 “没，不生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我的想法没变，我就想一个人生活。迎接不知道哪一天将会到来的死亡。” “男女之间的情爱对我来说就像是电池，我现在电源耗尽，没办法再启动了。” 我认真跟李沐颜解释。 她是个较真儿的人，在学术上格外严谨，生活上也是同样。 我不想敷衍李沐颜。 对待她的感情，我也有好好回答。 即便是拒绝，我希望也能更正式一些，更尊重她一点。 “好吧，今天的面试失败了。” 李沐颜推门出去，又回头看我：“不过没关系，金九银十，金三银四。来年我还有机会，每年我都会来面试的。” “不要放弃，林殊，你还有很多时间，信我。” 说完，她冲我挥挥手打了个哈欠回到连廊另一头。 我回味着李沐颜最后的话，知道她是劝我不要时时刻刻总想着死亡，要乐观。 她真的是很理智且有魅力的人。 如果我在遇到江清婉之前碰见她，说不定真的能开花结果。 不过这些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可能那个时间段，李沐颜未必会看得上我。 认识一个人需要缘分。 爱上一个人需要感觉。 不一样的时间点，人也是不同的。 二十多岁的心态和十几岁时不同，到了三十岁又会跟以前不一样。 所以人会在不一样的时间节点爱上不一样的人。 这一晚我睡的不大好。 躺下去很久都没睡着。 好不容易有点朦胧的睡意又开始做乱七八糟的梦。 交织在一起的有我的大学时期，也有小学阶段。 我父母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中已经模糊，但我就是认得出。 形形色色的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最终留下的并没有太多。 十一月一晃而过。 进入十二月，意味着距离考研越来越近。 我开始愈发忙碌，在单位工作间隙我会抽时间做卷子，熟悉考试的节奏和时间。 离开校园生活已经很多年，起初是有些不习惯。 好在我适应能力强，几套模拟卷做下来已经能控制好。 分数也都不错。 最高兴的是李涵，他担心我身体不好经常往返海大会累，居然让他的学生开着车来见我。 而且大包小包的往我冰箱里塞。 “老师，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有张阿姨烧的菜，还有方奶奶隔三差五的投喂以及李沐颜的蛋糕，我的双开门大冰箱从来没空过，每一次打开都塞得满满当当。 尤其是最近孟音热衷煲汤，一会儿跟张阿姨学一点，一会儿跟方奶奶讨教一两招。 得了空就弄给我吃。 我这一肚子的汤汤水水加小点心，硬生生吃胖五斤肉。 对于我这样的羸弱的身体来说，是多么不容易。 李沐颜很高兴，夸我各项数据好，让我继续保持。 转个身回到家，她做蛋糕的兴致更浓。 现在已经发展成一周三次。 孟音跟她就像别苗头似的，你追我赶。 非要把我的肚子搞大。 不是，撑大。 “哎呀，多什么，都是你师母特意给你做的。她知道你一个人生活心疼的好几晚睡不着。要不是我拦着，早就亲自到你家给你做饭啦！” 李涵才不管我的挣扎，把我扒拉开，又把冰箱里的各种玻璃饭盒推推挤挤，腾出一片地儿，好放他带来的菜。 “师弟你就好好受着吧，都是老师和师娘的爱。我想要都没有呢！” 董利今年研三，是李涵的学生，也是我今后的师兄。 就是他开车送李涵过来。 之前我们在海大实验室见过几次，李涵特意把我介绍给他。 董利比我年纪小，但能力很强，是个十分善于思考也热爱思考的人。 做事严谨但不拘小节，非常好相处。 没说两句话，我俩就熟悉起来。 最近因为李涵的频繁登门，我俩的关系更是坐火箭似的往上窜。 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是没看见，以前我们师兄弟在实验室加班到半夜，老师就给一人两包泡面解决了。什么师娘做的菜，根本见不到！” “要不是师弟你来了，我都不知道咱们师娘会做菜！” 我笑出声，有个事儿没跟他说，我大学时期就经常在李涵家蹭吃蹭喝。 别说吃喝了，他家的客房我都住过不知道多少回。 这么一比较，董利的待遇确实不咋地。 我略带怜悯的看着他。 “额，小师弟，你什么表情？我岁数是比你小点，但我成熟呀！以后再学校碰到什么麻烦就来找我，我保准给你解决了！” 董利使劲儿拍胸口，那“咚咚咚”的声响真实在。 “滚滚滚，平时怎么没见你话那么多，”李涵把菜顺利塞进冰箱，满意极了，“林殊大学还在我那儿住过呢！他是你师弟，但成就不知道高你几个档次，你们几个用功点，长点心吧！” 他戳了两下董利的脑袋，然后嘱咐我：“马上要考试了，你呀千万不要紧张，别有压力。笔试对你而言就跟做小学生的题目一样，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至于面试，我早就托关系打点好了，你就走个过场，，是我录取名单上妥妥的首位。” 我这是也走上后门了？ “哎呀师弟你这啥表情。往年但凡笔试过关，大家就会去联系自己看中的导师。那会儿才是腥风血雨呢，有的脚踩几条船，有的无人问津。” 董利安慰我。 “咱这是基础操作！考研就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话是这么说，真到了考试那天，我的确不紧张，但兴奋的不行。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考试结束 整个做题的过程中，我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好像是迎接重新回到校园的喜悦一般，我大脑神经尤其亢奋，唰唰唰的奋笔疾书。 当我一气呵成写完，抬头一看三个老师一脸严肃的站在我桌前。 我茫然来回望，不懂什么意思。 还是离开考场之后李涵和我说，当时我答卷的状态把人家监考老师吓坏了，以为我是什么毛病犯了一样。 怕我考着考着就倒下，学校连救护车都提前备好了。 毕竟我的情况大多数人都知道。 时不时登一次热搜，又被网暴过，经常关注互联网或者娱乐圈的对我的身体状况不陌生。 李涵也接到电话赶过来，焦急的守在考场外。 幸亏我没事，不然整个考场都得疯。 得知原因，我哭笑不得。 一连三天，我都没去单位，全都在考场和家里往返。 李沐颜真跟她说的一样，天天到点就窜门检查我的休息情况，我为了她方便直接把智能门锁的密码告诉她了。 省得我每次还得下床去开门。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赵磊昨晚给我发消息说要来接我。 我不答应，他就耍赖。 我想着也不是多大的事，来就来吧。 正好我多个人力座驾没什么不好。 结果，这小子尽给我整幺蛾子。 他在迈巴赫车顶拉了一条横幅。 热烈庆祝我校优秀毕业生考研结束。 妈的。 我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认出车牌号，我飞快拉开副驾驶坐进去。 “哎呀，终于考完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庆祝一下！说吧，吃什么？” 赵磊心情巨好，笑的咧出一口大白牙。 “你特么先把车顶的横幅给我扯了！好好的迈巴赫你非要折腾，信不信下午你的车就出现在热搜上！” 我无语的戳他脸颊。 怎么三十岁的人，在除了工作以外的地方，配置的全是十岁的脑子？ 幼不幼稚啊！ “上就上呗，有什么的。” 赵磊眨眨眼，理所当然道：“我车又不破，谁破谁丢人！” 我恨不得给他一拳头。 “你的车全海城还有几个不知道的吗？就你一辆迈巴赫，都不用看车牌。你是无所谓，把我扒出来咋办？那横幅足够让我在海大社死两年！” “不会的亲。” 赵磊等我系上安全带，慢悠悠打着方向盘说：“他们只会羡慕你有个如此识情知趣的好兄弟！” “你还没回答我呢，晚上去哪儿庆祝？” 我拿他依旧毫无办法，只能挑着他身上的软肉不轻不重掐了一块。 “谁家好人成绩都没出，先庆祝的。” “反正你肯定会过，我这叫做效率高！就你那脑子，考研的破题能难住你？你都能去给这帮考研的出题了好嘛。” 赵磊笑说：“哎对了，不要等到下午，你的名字已经挂在热搜上了。” “嗯？” 我挑眉，示意他展开说说。 “你考研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咱们行业，娱乐圈的，都心知肚明。所以本来就有不少人今天特意到这儿蹲你的，只不过咱交警和武警给力，全给拦在外面了。” 赵磊一句说完，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瞄了我一眼，然后说：“江清婉不知道发什么抽，公然在个人主页上圈了你一下，祝你考试顺利。好的嘛，全网沸腾。” “现在你的成绩所有人都在期待，才考完就已经有人去问海城大学的招生办了。你在里面考试，我在外边刷新闻，妈的，快把我笑死了。” “你说你俩现在都离婚了，她搞得跟真的一样干嘛？累不累啊！我才在跨年晚会的嘉宾邀请名单上，看见有她和柳若白的节目。” 在赵磊说话时，我已经拿出手机默默登录个人账号。 整个十二月我都在积极的备考，真没什么精力去关注网络上的事。 孟音为了让我好好读书，还接管了去西棠给孟艺玲坐镇的活儿。 我怪不好意思的。 但她坚持，说不可以让我分心。 以至于，我两耳不闻窗外事，浑然不觉外界发生了啥。 “不用管她，”刷了一圈主页，全是网友在评论区问我和江清婉现在什么情况，我笑着说：“她想哗众取宠是她的事，只要我这里不配合不回应，江清婉就掀不起什么浪花。” “对了，孟音是不是说过，艺玲被选中拉去参加跨年晚会的舞群了？” 我依稀记得她说过一嘴。 孟艺玲的兼职做的风生水起。 梁俊伟牢记我的话，频率控制在半个月一次。 活儿也是挑的最好，报酬最高的。 孟艺玲很乖每次赚钱全都拿给方奶奶，自己一分钱不留，就等着发零花。 小姑娘知道生活的艰辛，如今能挣钱了格外珍惜。 学习成绩也有明显的提高。 尤其是数学，终于上九十分了。 听说她数学老师和班主任，都快感动哭了，非常感谢孟音并且强烈要求她分享教育心得。 我记得下周，是年前的最后一次家长会。 孟音要代表学生家长发言来着。 我思绪发散，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是啊，正好你考研结束，咱们一起去现场看。” 赵磊洋洋得意道：“环宇的无人机群收到电视台的邀请，在露天广场表扬灯光秀。总共一万架，是历史以来规模最大的！” “电视台特意在晚会的现场安排了三个位子给我们，刚刚好你，我，冲哥。到时候咱们坐在下面围观那小妮子，顺便给她拍拍照。” “她被选上可高兴了，这两天闹着要减肥上镜。不过有方奶奶在，是不可能得逞的。话说，我看艺玲挺有进演艺圈的天分的。不是学舞蹈的但学习能力很快，肢体柔韧度也好。” 孟艺玲参加的节目是现代舞快闪。 和少年宫的诗朗诵结合在一起，相当有青春气息。 我知道他的意思。 但我还是反感女孩儿去这个圈子。 说我有偏见也好，或者是江清婉造成的阴影也罢，如果孟艺玲能在其他领域有所建树，真没必要去蹚浑水。 “她要高考的。” 我说的斩钉截铁，“那里是个大染缸，不适合她那样的小女孩儿。”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娘家人 见我认真，赵磊赶紧打岔缓解气氛。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我支持你！怪我，平时和娱乐圈的接触多了，第一反应就是当明星。” 他瞄了眼后视镜，小心翼翼的问我：“哥我错了，你消消气啊不要动怒。晚上喝酒我自罚三杯好不好？” “再不然，给你加工资？唉，再加，你的工资都快比我高了！谁家老板拿的钱还没员工多的呀，说出去我肯定会被嘲笑！” 我忍俊不禁，好笑道：“得了，我没生气。我只是表明立场，今后你少在艺玲面前提那些，万一小女孩儿产生好奇不念书，看我怎么揍你！” 什么年纪就要做什么事。 十七八的岁数是读书的好时候。 眼见小丫头数学有进步，我可不想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分神。 “明年就高考了，艺玲需要集中精神全力以赴。我准备给她请几个正经的家教，总不能一直让孟音抽时间教她。” “哎哟喂，你这个当‘家长’的有够认真的，不会真把那小姑娘当女儿养了吧？” 赵磊吐槽。 我懒得搭理他。 然而他来劲儿了，一路上叽叽歪歪说个没完。 “话那么多，车尾气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摇上车窗，无奈的瞪他。 赵磊嘿嘿傻乐，跟我说：“要不然你把我也当儿子养得了。过年给红包，生日买礼物，隔三差五带我出去搓一顿啥的。” “让我也体验一把‘林爸爸’的福利？” 我忍不住笑喷，这小子瞎说什么鬼话。 “想的倒挺美，你那么大的儿子我生不出也养不起。不只管你吃，还得管你开房买套。偶尔还得带你去医院看腰，消耗太大。” 他不正经，我也不正经。 嘴里没一句靠谱的话。 赵磊受不了的讨饶。 “行行行，是我嘴贱好了吧。林哥你也太狠了，其他的都好说，我怎么就腰不行了？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腰部，以及腰部以下……” “闭嘴吧你，赶紧打住。” 眼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我立马叫停。 这小子满嘴跑火车，我真怕他一会儿在饭桌上也口无遮拦。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得赶紧着手。 之前我在考研，她俩不让我插手补课的事儿。 如今腾出手，我得琢磨一番。 孟音一般是利用双休日给艺玲上课，主要讲数学。 其他科目有不懂的也能问。 算是很全能的。 毕竟当年是可以裸分考上海城大学的学霸，稍稍复习一下就知道个七七八八。 可是孟音自己工作忙碌，长此以往身体肯定吃不消。 环宇科技不强制加班，也有加班费，但是哪有人上班不累的。 难得有个休息的时间，还得跑华庭苑补课。 我不好意思极了。 原先是请孟音救救急，顺带我想看看是我教学的问题，还是艺玲学不进去。 事实证明，是我教不好人。 脑子里有了想法，我马上给老师发消息，顺带也问了一声董利。 想让两人帮忙推荐几个靠谱的大学生家教。 踏实一点，需要赚点小钱补贴生活费的那种。 不过这个点，两人应该都在实验室。 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我消息。 到家时，孟音他们都等在那儿了。 我开门进去的瞬间，迎接我的是漫天的彩炮礼花。 把我吓一跳。 “那么大阵仗？” 我就考个研而已，成绩都没出，我这帮朋友反应一个比一个强烈。 我以为赵磊是特例，结果他那只是小场面。 看着挂满客厅的彩带和飘在屋顶的气球，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场面看着有点像…… 不等我细想，张璐就扯孙辉蹦到我面前。 “好看吧？我结婚东西买多了，全拿到你这儿来了。本来要给瑶瑶的，结果她也买多了。” 果然如此。 我就说这颜色挺喜庆。 “礼炮是我的，彩带和气球是他的。嘿嘿，也算没浪费吧。” 张璐哈哈大笑。 我一边扯下黏在头发上的彩带一边说：“我谢谢你们啊！提前沾到你俩的福气了。” 众人笑出声。 张璐举起孙辉的手豪迈道：“等会儿我派老孙给你打扫，保证给你弄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我出裴冲！家务活儿一把好手，稳稳的！” 陈瑶也说。 两个沉浸在幸福当众的小女人满面喜色。 “行，有干活的最好。今天我作为娘家人，帮你俩考验一下他们。” 我摸着兴奋甩尾巴的团团和二百万，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裴冲和孙辉。 “等会儿，你怎么是娘家人了？你是我和裴冲这边的好吧！你得站在兄弟们这边，怎么能叛逃呢！” 孙辉抗议。 “你管呢！人家林殊就是我们娘家人，再叨叨罚你洗一个月的碗。” 抗议无效，被张璐驳回。 “哎哟喂，我真服了，你们走哪儿都秀恩爱，有没有考虑过我这种单身汉的感触？还能不能有点兄弟情了。” 赵磊凑过来插一脚，顺便从厨房拿了一块芝士蛋糕塞我嘴里。 “你手洗没洗？” 我皱眉盯着他。 “洗了！脏手我敢拿给你吃？不怕孟音当场把我削了？！” 赵磊夸张的嚷嚷，换来孟音一个白眼。 方进闲今天也在，嘴里薯片都没咽下去就“咯咯咯”的笑，“谁跟你有兄弟情啊！咱们都是海大的，就你一个京大的。” “今天不醉不归！海大和京大到底哪个是国内顶级高校的No.1，咱们来分个胜负！” 他一嗓子把孙辉笑疯了。 我一愣，心想还真是。 我们都一个班的，就赵磊京大的。 他还特别喜欢到海城找我玩儿，毕业后公司也开在这儿，安了家也把家里两老接来享福。 不过海城确实比京都适合生活。 四季如春，空气清新。 不像京都，一到秋冬季风沙特别大，经常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卧槽！海大的不讲武德，欺负人啊！” 赵磊一把勾住我，“作为海大一哥，你不得为兄弟主持一下公道？” “哦。” 我一本正经点头，“那你认了呗，咱们人多势众，你寡不敌众只能认栽。” 说罢，我两手一摊，大家笑的更换。 气氛热闹起来，裴冲朝我招招手，把我喊过去。 ------------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东施效颦 “咋了？” 我问裴冲。 特意把我喊到阳台，不是为了让我吹风受凉的吧。 他把小毛毯扔我头上，然后问我：“江清婉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或者说威胁你？她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说想请我吃饭。” “为曾经的不成熟道歉。啧，明眼人都知道她意不在此，肯定有其他的企图。可是你俩婚都离了，还能有啥事儿？” 裴冲说话从不拐弯，一向有啥说啥。 我裹好小毛毯，暖意瞬间驱散夜里的寒气。 听清裴冲的话，我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她想跟我复合。” 我没瞒他，直白道：“江清婉希望我们两个能够重新开始，她想要给我一场完美的婚礼，还要给我生孩子。” 裴冲惊讶的张大嘴。 显然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我苦涩的扯扯嘴角，“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会喜极而泣，认为我所有的付出都值得。可是现在，我一点不想听这些。” “今后江清婉的电话你不要接了，她多半会让你劝劝我，或者找到什么把柄拿捏你。不搭理她就是最好的回应，久而久之，她自己会放弃的。” 裴冲没吭声。 但他脸色发沉，对江清婉的行为感到不耻。 当初我们仨对峙，关于裴冲父亲的死，她一直没有觉得抱歉。 只是碍于我在场，不得已道歉罢了。 实则心里怎么想的，只有江清婉自己清楚。 现在，为了让裴冲劝我跟她复合，真是拉得下脸面。 我心里发笑，对江清婉的行为感到恶心。 “行，我明白了。只要你的态度坚决，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裴冲颔首，拍拍我肩膀，“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谢了。” 我莞尔。 裴冲偏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的，谢个屁。” 我很少听见他说脏话，忍不住取消他。 闲聊十分钟，孟音就出来把我俩都拽进去。 并且强烈谴责了我大晚上吹风的恶习。 完全无视我温暖的小毛毯。 咱们今天人多，吃的是火锅和烤肉。 浓郁的香气飘出去老远。 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的碗里永远都只有孟音特意煲的腌笃鲜，和几道清淡的小菜。 孙辉看我可怜，想投喂我一块辣牛肉。 结果被张璐狠狠瞪了一眼。 “兄弟，无能为力啊！” 他无奈的看向我，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实际眼底眉梢都是幸福。 我当年应该也是这样吧？ 跟江清婉的结婚证领的仓促，可我那会儿是欢喜的。 我看着她的眼神全是爱意。 但，她呢？ 回头看，我发现自己有些想不来领证时江清婉的模样。 有没有笑？ 是不是高兴？ 我无法确定。 张璐和孙辉之间的粉红色泡泡满的快溢出来。 另一头的裴冲和陈瑶也是一样。 两对准新人的一举一动都是爱慕。 我为朋友找到心仪的另一半感到欣慰。 也衷心的祝福他们能够携手到老。 饭桌上，大家没有刻意回避有关江清婉的话题，多数是在讨论她新捧得男青年。 没办法，最近每天都飘在热搜上，想不看见都难。 既然看了，总会忍不住点评一二。 “唉，都说现在社会的人消费降级，我没想到的是江清婉也降级。她挑人的眼光怎么一落千丈，以前咱们林殊多俊俏呀！后来的柳若白怎么说都有两三分和林殊相似，结果现在的呢？” “妈耶，是真的不咋地，瘦的跟竹竿儿似的，一阵风都能把人刮走。” 张璐嫌弃道：“去上周在医院见到他拔智齿，好家伙，一个人身边带五六个保镖。那架势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国家重要人员呢！” “其他的病人稍微靠近脸部，就会被保镖瞪。” 她的话引来大家的共鸣。 “孙岩舜是吧？要不是跟江清婉的绯闻，谁会知道他这号人呀，我都不知道这种长相是怎么混进花美男赛道的，娱乐圈没好看的人了吗？” 我想了想网络上的照片，忍不住开口：“还好吧，也没有很丑。” 就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样子。 再加上繁星娱乐的包装和微整，比起普通人来说还是要好一点点。 “我就说你审美不行，你可别评价了。” 孟音往我碗里加了一筷子干煎带鱼，“你这眼神得带八百度近视眼镜吧，孙岩舜那样的就一小白脸，没有半点男人的味道。” “小女生喜欢罢了，等她们再长个几岁，肯定没兴趣。软了吧唧有什么用，走路胯骨轴子跟断了似的扭啊扭的。” 她一通叨叨，把我逗笑。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他的。” “你最近没上网，不知道网上有人列了一张问卷，标题是‘论江影后的男人们谁最帅’，坡主放的是你以前的照片。结果你票数居然第二。” 张璐在边上解释，孙辉也激动的比划：“我们都给你投票了，嘿嘿，你路人缘爆好！票数一度领先。” “第一是孙岩舜？” 我福至心灵，顺嘴问。 “是啊！气死我了！” 孟音接过话头，越说越气，“肯定是他仗着自己的粉丝多，组织人投票的呗。” “真的，他不好看，信我！” 话音落下，其他人跟着猛点头。 就连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的裴冲都表示赞同。 原先我对孙岩舜的长相印象不深。 可是跨年晚会当天，我在电视台见到对方时，突然懂了孟音的话。 确实不咋好看。 关键是长得普普通通还喜欢涂脂抹粉，那粉厚实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戴了个面具。 隔老远都能看见他脸上的反光。 “喏，就是那个。” 赵磊还兴冲冲的示意我去看，“江清婉和柳若白在跟品牌代表说话，估计是给他介绍。孙岩舜看样子不咋受待见嘛。” “没人会喜欢私自爆料的人。” 裴冲总结。 聪明人都明白，孙岩舜从绿地壹号离开的照片，绝对是故意找人拍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孙岩舜瘦的有点过头。 跟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像生病了似的。 想到这里，我猛地一机灵。 他不会是在模仿我吧？ ------------ 第二百一十八章 跨年晚会 我盯着孙岩舜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他是在模仿我。 从衣着到走路形态，甚至发型，都很像。 尤其是离得远时，朦朦胧胧的，和我不熟悉的人极有可能认错。 他脑子里进水了吗？ 不会真以为江清婉跟我纠缠不清的根本原因，是她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吧？ 活在她心里，一直被她惦记的是大学时期的我。 所以柳若白才能得到江清婉的垂怜。 孙岩舜走错了方向。 或许最开始江清婉会因为这一两分的相似对他偏爱一点。 可是时间久了，赝品终归是赝品。 没有人能够忍受一个瘦的没有美感，只剩下病态的人在身边。 尤其是本来就没几分感情的状态下。 繁星娱乐不可能把孙岩舜捧到一哥的位置上。 因为他赢不了柳若白。 无论是外形，还是心机。 我很快得出结论，不再往江清婉的方向看。 电视台筹备的晚会非常盛大，现场的明星数不胜数，很多知名老戏骨都受邀出席。 腕儿比江清婉还大的比比皆是。 不过这些人中，成功转型进入资本圈的没几个。 两相比较，江清婉反而占优，分配到的位子更靠前一些。 她领着柳若白和孙岩舜过来时，我远远跟她对了个眼神。 看的出，她并不意外，还冲我露出个笑容。 明艳大方，很得体。 和她今天的黑色鱼尾礼服很相配。 无论出现在何时何地，江清婉优越的样貌足以让她成为焦点。 哪怕今天汇聚了娱乐圈叫的上名字的超一流女星，在她的面前依然黯淡。 我不动声色的点头回应，不咸不淡的样子叫人猜不透我们的关系。 有意思的是，我眼角余光扫到孙岩舜和柳若白之间的不对付，这俩走路都相互绊，挂着僵硬的微笑使劲儿给对方使绊子。 想来这俩没少斗智斗勇。 四面八方的目光汇聚到我身上。 有好奇的，也有了然的。 我都一一回视，礼貌且疏离。 他们是演员，是明星。 而我，算得上资本的一员吧。 我背后还有环宇，故而认出我的人都客客气气的。 哪怕我身上的话题一直没停过。 “感觉怎么样？不舒服的话，我们走个过场就退。” 赵磊轻声问。 裴冲也看过来。 我微微摇头。 “挺有意思的，我还没参加过电视台的晚会。” 我笑了下，岔开话题问他孟艺玲的群舞表演什么时候上。 “早呢，最起码两个小时以后。你不累的话，我们看完艺玲的演出，就带她一起回去了。跨年晚会要过十二点。” “现在才六点多，刚开场。能坚持一整场的本来就不多，而且我提前跟电视台打过招呼，所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赵磊办事周到，深得我心。 我们仨是企业代表，坐的位置相对靠中间一点。 江清婉则是在我们正后方，不尴不尬的距离。 我能感受到她时不时落在我后背的炙热目光，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随着晚会的开场，我渐渐放松。 而且有了点睡意。 平时九十点我就要上床睡觉，这会儿确实有点晚。 “下一个节目就是艺玲的。” 赵磊侧头提醒我，顺便捏了捏我肩膀。 “看你困成这样，早知道就不强拉你过来，影响你休息。” 他挺自责的。 “是我自己答应的，你揽什么责任。” 我觑他一眼，跟赵磊头碰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在我左手边的裴冲则埋头跟陈瑶发消息。 这黏糊劲儿，谁看了不羡慕。 终于，在我眼皮快彻底耷拉下来时，孟艺玲的群舞表演总算出场。 参与节目的全都是各大高校的学生，大部分都有舞蹈底子。 不过因为主题是青春活力，所以安排的动作不太难，挑选小演员的标准首先是长得好看，其次才是舞蹈功底。 孟艺玲就是这样被选上的。 “嘶，小丫头可以啊。哎，既然你不愿意她走演员这条路，怎么会让她参加跨年晚会呢？这种资源没路子拿不着吧？” 赵磊狐疑的问我。 “梁俊伟安排的，说是钱多事儿少，艺玲就答应了。” 我回答：“而且孟音跟我说的时候，合同已经签了，梁俊伟也打电话询问过我的意见。小孩子想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总不能死咬着不放。” “最主要，我不知道是电视台那么的场面，还以为是市里举办的什么活动或者品牌方的邀约。” 是我的倏忽，没有问清楚。 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点头同意。 我说过不希望孟艺玲走娱乐圈这条路。 然而并不意味着我会扼杀她好奇心，小丫头对晚会表演很热衷，我不清楚是为了高额的报酬还是真的感兴趣。 看孟艺玲那么欢心，我不忍心拒绝。 “你心真的大，知道底下坐着的人里有哦多少大佬吗？” “当然知道。” 我叹气。 从进入会场，我见到的大导演、制片人、投资方，就不下数十人。 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有头有脸的。 孟艺玲的出色必然会引起他们注意。 即便是伴舞，和大家穿着同样的服装，但我仍旧一眼认出她。 几十个小演员里，就她最出挑。 想到这里，我状似不经意间扭头，果然看到不少人冲着孟艺玲的位置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你不担心？” “还行吧，只要她自己把持的住就好。” 我会把道理给孟艺玲讲清楚。 但我内心其实隐隐有种直觉，那丫头更看重的是金钱本身，而不是表演这件事。 不多会儿，有关她的舞蹈节目很快结束。 从出场到离场，其实就一分出头。 “我们走吧？” 我看向赵磊和裴冲。 二人点头，纷纷起身。 我们仨一路打招呼，一路往后门走。 我知道江清婉一直在盯着我看，但我没回头，而是摸出手机给孟艺玲发消息，让她在后台等着我们去接她。 “你们先去，我上个卫生间。” 离开会场往后台去时，我实在太困，决定洗把脸清醒一下。 省的待会儿走路都能睡着。 然而，当我正用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孙岩舜一步一挪的进来了。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挑衅翻车 我随意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孙岩舜却透过镜子，上上下下打量我。 “你有什么好的，怎么婉姐离婚了都想着你。挺有本事的嘛，不如传授给我几招？听说你什么都没要，是不是婉姐就喜欢无欲无求的？” 他自言自语，没人搭理也不尴尬，自己一个劲儿的叨叨。 “不过再能讨婉姐欢心都没用，她还不是成天为柳若白那个贱人奔波，到处为他拉投资找资源。” “你输给他不冤，毕竟人家年轻长得好，你……啧，老是老了点，但脸蛋保养的不错。” 孙岩舜眼里的恶意明明白白。 配上他那张瘦的几乎凹陷的面颊，尤为丑陋。 我扔了纸巾转身面向他。 正眼看，他似乎比柳若白还要矮小一点。 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比我矮了大半个头。 我居高临下的扫视他，占据高度优势连带气势也更强悍。 孙岩舜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警惕的盯着我：“你、你要做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叫出声，说你在欺负我！” “好啊，你试试看。” 我笑出声。 江清婉怎么挑人的眼光十年如一日的没变化。 以前找了个数学十几分的柳若白，现在又来了个更没脑子的孙岩舜。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我真的叫了！” “嗯，快点，我朋友还在等我。”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可孙岩舜磨叽半天，愣是没吭气儿。 “啧，就这样还想和柳若白斗呢？省省吧，当炮灰的料。对了，你俩视若珍宝的人，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不是想要结婚证书吗？去跟柳若白争去，少到我面前晃悠。那玩意儿是我亲手毁了的。” “友情提醒，我勉强算个资本，你说我搞死你有多简单。” 我轻笑一声，推开他往外门走。 只是开门的一刹那，我愣了一下。 紧跟着身后的孙岩舜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猛地扣住我胳膊把我往回拉。 “靠！你吓唬谁呢！一个病秧子能有什么本事，不就是运气好点，有个当大老板的朋友吗？”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告诉你，咱俩都一个样！全都是江清婉裙子底下的狗！” “特么的假清高个屁！” 孙岩舜音量拔高，呼哧呼哧的一通骂完，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 “你是，我可不是。” 我愣了一下，冲他笑道：“不信的话，你自己问问她。” “问你个鸡毛……” 孙岩舜还想骂我。 可能是我事不关己的态度刺激到他，他情绪非常不稳定。 毕竟他跟柳若白斗到现在，一点好处没捞着，而我却能够独善其身，无论从那方面都比他们强。 所以孙岩舜心里不平衡，嫉妒。 才会对我恶言相向，发泄怒气。 这种人，注定永远都在最底层。 走不远。 他话说到一半，就见江清婉冷眼走进来。 “婉姐？！” 孙岩舜惊呼，下一秒猛地扭头瞪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婉姐看到我失态的这一面！” 说罢，他又去扒拉江清婉。 “婉姐，我就是一时气不过，没有恶意的！我愿意给林殊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看着孙岩舜小心翼翼的表情，心里有些微妙。 刚才我推门的瞬间，确实看到等在外边的江清婉。 而她正好看向我。 我知道，她应该是特意出来找我的。 “啪！” 江清婉一个耳光甩在孙岩舜脸上，用力之大，打的他原地转了个圈。 本就消瘦的人，脚下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我记得上次警告过你了，不要打林殊的主意。我才说一个月，你那么快就忘了？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还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需要公司了？” 江清婉语调很冷的，眼神狠辣。 她是真的变了很多。 当年笑容甜甜，天真无邪的姑娘不见了。 我垂下眼，无声的叹息。 “不是的婉姐，真不是这样，我、我多喝了两杯有些晕头转向，嘴巴笨说错话了！婉姐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然而江清婉不为所动。 “滚，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在他面前放肆，活腻歪了。” “婉姐！婉姐！不要啊婉姐！” 孙岩舜瞪大眼，瞳孔猛地收缩，跪在地上挪到江清婉腿边“哐哐”两下狠狠磕头。 这还不算完，他转个身又冲我的方向磕。 一边磕，嘴里一边说：“林殊哥我错了，我说错话，我脑子糊涂拎不清，是我不对！求你帮我跟婉姐说句好话吧，不要赶我走……” 孙岩舜涕泪横流，吓得全身都在颤抖。 他估计怎么都想不到，会错估我跟江清婉的关系。 不知道情况的人以为是她抛弃我。 实际上，正好相反。 我侧身避开孙岩舜，同时冷声看向江清婉：“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不过以后再有这种嘴贱的，别怪我下手不客气。” “林殊！我想看看你……” 我打断江清婉的话。 “江小姐请你自重。我现在很困，不想和你争。麻烦让让，别挡路。” 她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而我单手抄兜跟她对视。 几分钟后，江清婉败下阵来，“今天确实太晚了，等哪天你有空我再来看你。” “不必了，我不想见到你。” 扔下这句话，我大步流星的离开。 在走廊拐角处，我看到了靠着墙壁的柳若白。 他面色微红，一副喝多了的模样。 面前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富婆，乐呵呵的跟他搭话。 我挑眉多看了两眼，步子一转换了一条路绕到后台。 “林哥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孟艺玲看到我就跳起来，扯着我胳膊朝外冲。 “快快快，我要回家看放烟花，你这么慢等到家里烟花都放完啦！” 小姑娘很着急，我任由她抓着朝外跑。 直到坐上车，我才腾出手捶捶腿。 从电视台的主会场到华庭苑，得半小时左右。 因为是跨年夜，有部分道路封了，大马路上人来人往非常有跨年的氛围。 ------------ 第二百二十章 以牙还牙 至于口口声声说要看烟花的人，上车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车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就迷迷瞪瞪睡着了。 这会儿张着嘴打小呼噜。 到底还是小孩子。 孟艺玲大清早就出门，反反复复排练了好几回，直到演出结束才松口气。 这段时间，为了好好完成这支群舞，她跟个小陀螺似的就没停下过。 上学读书，放学去西棠跟大家学动作。 她没舞蹈底子，只是小时候练过四年体操而已，身体柔韧度勉强过关。 从无到有，磕磕绊绊练了快俩月，才能有今天的表演效果。 辛苦这么久，神经一旦放松确实挡不住睡意。 任由她靠在我肩膀上睡的天昏地暗。 前方堵车时，赵磊扭头问我：“哼，刚才肯定发生什么了吧？别跟我说你真掉进茅坑，才爬出来。” “滚蛋！” 我笑骂。 然后把碰见孙岩舜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才提了一嘴江清婉。 “靠！我就知道没好事。姓孙的我看他面相就邪性，不是个走正道的。跟柳若白半斤八两的玩意儿。” 赵磊气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这事儿你别管，我去跟繁星娱乐的高层交涉一下。肯定不能让你白吃亏，没大没小的放任旗下的艺人惹是生非。” “当初你和江清婉还是夫妻关系，有些事没法跟繁星娱乐谈条件。现在你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有些话我可就要说出口了。” “妈的，别怪我说话难听，这姓孙的小子太特么贱了。” 看的出，他是真的有点气。 “我没在意的，而且我骂回去了。我嘴巴有多毒，你是知道的。” “不是这个。” 赵磊有点烦，“江清婉为什么非要往你跟前凑，以前不珍惜现在装模作样。她身边的人哪一个给过你好脸色？以前是柳若白，现在又多一个孙岩舜。明天呢，后天呢？江清婉玩一个，就要来气你一次？” “特么的，把你当热门景点打卡呢！” 这比喻真绝了。 我哭笑不得。 “咱们可以用其他方式回击，你别跟繁星娱乐正面起冲突。环宇体量大地位高，但是舆论手段没有对方丰富，一旦打舆论战，我们未必弄的过。” “今后环宇旗下的所有产品，包括游戏、周边等等，都不会再考虑用繁星娱乐的艺人，这不就结了吗？” “不战而屈人之兵，信我，我有的是办法教训他们。” 第一步就是把繁星娱乐旗下艺人的活儿都抢了。 梁俊伟此前跟他们合作时，也受了不少怨气。 只要我的目标是繁星娱乐，他肯定乐意帮忙。 而且环宇旗下的游戏跟顾锦添的灵犀工作室配合的相当好，原定的发行计划估计会提前到春节前。 这样一来，正好跟繁星的电影撞档期。 我懒得去跟繁星娱乐的人掰扯。 去讲道理，人家未必会听。 所以，还是从实际的利益出发更加靠谱，也更能泄愤。 说白了，如今能在繁星做主的，江清婉占据大头。 几次入股，她现在手上捏着的繁星娱乐股份占了整个公司的三分之一。 是彻彻底底的最大股东。 只要股权不被稀释，她可以一直当繁星娱乐的大佬。 那和高层交涉有什么意义？ 依然是间接和江清婉本人联系。 我简单分析一番，赵磊只得低声骂了一句。 他脑子活络，我能想明白，他当然比我理解的更加透彻。 “行吧，那我找江清婉去。我得让她知道，我对她公司旗下的明星非常的不满意。什么玩意儿，也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不让他脱层皮我那么多年的交际圈就白混了。” 一通豪言壮语后去，赵磊又摁了下喇叭，嘴里抱怨：“姓孙的小子瞧着岁数也不小了，怎么一点道理都不懂，这么拎不清的。” 好不容易把他安抚下来，我倏地发现裴冲一直没吭声。 这人是块木头，很少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 虽说跟陈瑶在一起后开朗了些，但骨子里的东西仍旧没变。 狠起来拉不住。 我记得大学有人背地里骂裴叔叔，看不起他。 我俩去找对方理论。 结果那人是个不听劝的，我还在琢磨要不要跟辅导员说，裴冲已经抡起拳头招呼过去了。 我横竖拉不开他，于是干脆和他一起把对方修理了一顿。 后续是我们仨都被喊到系主任办公室，好一通训，还写了检讨。 不过打那以后，没人敢再热裴冲。 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有些人是说不通的，脑子不好没办法。” 我回了赵磊一句，随后拍拍坐在副驾驶上的裴冲，“咋不吭声？琢磨什么呢在？” “想揍他。” 裴冲深吸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不好时，其实很后悔。我应该早一点察觉到才对，但是我沉浸在我爸过世的事情里没法和这个世界和解。” “我明明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把我拉黑，但还是没有主动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下意识在逃避，逃避和人接触。” “如果我早点察觉到江清婉对你不好，我绝对不会让她的日子过的那么轻松。凭什么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到头来她还有脸让你原谅？” “这事儿我记着了，总有机会把你这些年受的苦全都还回去。” 他很少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 大部分时间，裴冲可能两三天都到不了那么多字。 “冲哥说的对！江清婉搞不好就是故意找个人羞辱你，好让你觉得她身边才是最好的。林哥你可千万不要上她的档。” 赵磊接茬，跟裴冲二人一起重重点头。 我很想笑，他俩的表情和动作太统一了，特别好玩。 但我怕真笑出声挨揍。 于是只能强忍着笑意，一路回到华庭苑。 我打横抱着孟艺玲下车。 这小姑娘怎么都喊不醒。 我们开过来的路上，看到很多烟花绽放在夜空。 真的非常漂亮。 赵磊举着手机录屏，我左右摇晃孟艺玲，可惜怎么样她都醒不过来，甚至翻个身继续睡。 要不是我伸手挡到现在，她早摔座位底下了。 “快醒醒，到家了。说好要我叫你起床看烟花的，睡那么熟是在梦里放的吗？”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追忆往事 我把孟艺玲摇起来，小姑娘嘴里嘟嘟囔囔不乐意。 但是看到漫天的烟花，很快精神起来。 今晚的华庭苑灯火通明，物业很用心的布置了节日装饰。 又是跨年又是元旦的，今晚上小孩子都不想睡，全都闹着要买烟花、、摔炮。仙女棒。 我给孟艺玲买了一把，让裴冲和赵磊领着她在小区里疯玩。 我自己则是拎着路上买来的糕点，悄咪咪回去看方奶奶。 老人家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一点一点。 电视机里播放着晚会现场。 现在已经进行到最后的大合唱环节。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把电视机声音按小。 就在这时，方奶奶忽然醒了，她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道：“小林殊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你爸爸妈妈如果能看到，一定会很欣慰。” 我坐到方奶奶身边，觉得她情绪不大对劲。 “奶奶，困了就去睡。我朋友在楼下陪艺玲玩儿，小姑娘很久没放松过，高兴坏了。” 阳台窗户没关严实，依稀能听见小孩子奔跑笑闹的声音。 时不时夹杂几句大人的呵斥。 我搂着方奶奶肩膀，顺手给老人把小毛毯盖上。 “我呀刚才做了个梦。看进你爸爸妈妈笑着送你去上学，当时你才几岁呀，豆丁大点的奶娃娃自己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的。” “一张眼都成这么高了。” 方奶奶感慨的说：“其实我没想过回到海城还能见到你。以前的老邻居拆迁之后各奔东西，起初还有点联系。” “时间长了谁还记得谁呀。” 我没打断方奶奶，一手在她后背轻拍，一手给她按压胳膊。 前阵子我听孟音提过，老人入冬之后畏寒。 海城气温平稳，常年维持在的二十到二十五摄氏度之间。 少有剧烈的波动。 然而即便如此，方奶奶依然经常手脚冰凉。 上次进医院吓坏了我们，于是保暖方面都很注意。 地暖一直没停过。 但方奶奶舍不得电费，每次都等孟艺玲睡觉之后，偷偷摸摸把自己房间的地暖关掉。 孟音心里难受，想暗地里给方奶奶付电费。 不过被发现了。 方奶奶当时说，家里条件好了，用的起钱。 但都是孟艺玲辛苦挣的，她得给孩子攒着。 今后她死了，小孩儿无依无靠，没钱傍身不行的。 也不能总靠我们几个帮衬。 人要独立，不能太过依附他人，而且要懂得感恩。 方奶奶不想把孟艺玲教成白眼狼。 更不想她沉浸在奢靡的生活里，忘了曾经吃过的苦，走过的路。 我默默叹气。 岁数大了，难免想的多。 我怕她忧思过多反而伤了身体，赶紧劝她：“奶奶不是认识了新朋友？张阿姨这几天总念叨您，看样子得周末肯定得过来找您玩儿。” “说的也是。我比桂梅大了快二十岁，她比我有活力，咱俩也说得到一起去。” 张桂梅是张阿姨的名字。 我见方奶奶提起新朋友时露出愉悦的笑容，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您呐好好养身体，海城宜居，等三月开春咱们踏青赏花。我在这儿那么久，都没怎么去过植物园。” “哎哟，我一个老太婆去作甚，腿脚不方便还要你们年轻人照顾我。” 方奶奶笑着摇头，“再说了，别以为你奶奶没见过世面。我以前见过的花卉多了，你跟朋友去就好啦！” 说到这里，她倏地画风一转，凑近我问：“给艺玲补课那女孩儿，我瞧着很不错。她是喜欢你的吧？” “人家看你的眼神都拉丝的，你咋不愿意呢？哎哟，多好的人！工作稳定还跟你一个单位，长得标志，小家碧玉的。” “性格脾气更是没的说。你抓紧哟，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啦！” 都说老人有时很像小孩儿，真一点没错。 看着方奶奶贼精神的模样，我笑出声。 “奶奶，人家这么优秀，我哪里配得上。万一我哪天不行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孟音不是多坚强的女孩儿。 她温和又柔软，值得找个更可靠的男人呵护一生。 我的生命早就开始倒计时，犯不着连累人家。 “嗐！元旦怎么尽说晦气话！” 方奶奶不乐意了，拍了我胳膊一下。 “我没几年好活了，你的日子还长呢！我临走前还想看你结婚生子，看艺玲交男朋友。你给我争气点！” “总不能还没我活的长吧？” 我搂着老人家闷头笑，“奶奶不也在说不吉利的话？打不了倒是我跟你一道走，黄泉路上不孤单。” “呸呸呸！你要气死我呀！” 方奶奶戳我脑门儿。 恰好此时赵磊三人烟花放完，溜溜达达进门。 孟艺玲高兴的扑进方奶奶怀里，我趁机岔开话题，把她猛夸了一通。 从学习成绩，夸到晚会表演。 说的孟艺玲面颊红扑扑的，不好意思的躲在方奶奶身后。 我们仨是吃完饺子离开的。 走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 一老一少困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瞪瞪的回房间睡觉。 我顺理成章的把方奶奶卧室的地暖也打开，顺便窗户留了一道缝通风透气。 赵磊也困，不像开车回去。 于是他和裴冲一起去我家凑合一晚。 翌日，我刚醒就听见客厅里热热闹闹的响动。 元旦放三天假期，大伙儿全都跑我家来了。 只差李沐颜一个。 她照旧在医院值班。 节假日都不带休息的。 我昨晚卡点给她发的节日祝福，她今早才回，顺带发了一个黑眼圈的表情包。 看不出外表冷酷的李主任，在聊天的时候这么有意思。 “今天去哪儿玩儿啊？有个章程没有？” 赵磊穿着我的睡衣，大喇喇的逗团团玩，把小狗脑袋抱在怀里一会儿亲一口。 孟音则搂着二百万，一下下的给它顺毛。 “你想出门？别了吧，外面人山人海。我早上车都开不出去，被堵在小区里。只能弃车坐地铁过来，要我说干脆在家得了。” “我带了麻将和纸牌，边玩儿边看元旦晚会呗。” 电视台元旦的节目比跨年多。 从早上九点开始，就不带停歇的。 “玩儿什么随便，有个热搜冲顶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卸磨杀驴 孙辉激动的拽着我，非要拉我坐下一起。 “起码让我先刷牙吧？” 我哭笑不得。 孟音和张璐已经开始摆桌放麻将了。 顺嘴提一句，自动麻将桌是陈瑶家搬来的，塞在车里开到我这儿。 白天人多，晚上他们都要回家吃饭。 尤其是两对新人，婚期将近，都是两家人一起吃。 剩我一个孤家寡人独守空房。 还好，有两只小狗陪我。 “刷啥，待会儿就吃饭了，吃完再刷呗！” 孙辉理所当然，张璐掐了他一把，嫌弃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的不讲卫生！” “哎呀，你们能不能先等会儿，真的是大新闻！孙岩舜知道吧？前阵子在江清婉别墅里过夜的那个，发了个视频爆料公司要雪藏他，还说柳若白跟江清婉的不正当关系持续了七八年……” 孙辉嘀嘀咕咕一通念叨，后来索性把手机画面投屏。 我平静的看着视频中间的孙岩舜，边哭边诉苦。 说江清婉封杀他，还说柳若白打压、折辱他云云。 言辞里透露着在繁星娱乐的种种不顺心，主要强调了江清婉用完就扔，没有做到承诺给他的资源。 元旦热搜本来是各种晚会的节目搬运，粉丝剪辑了自家明星的精彩镜头以及彩排花絮跟采访。 谁想到孙岩舜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甚至还有跟江清婉脸贴脸的自拍照。 他这条视频热度爆炸，坐火箭似的“嗖”的一下窜至榜单第一位。 关键词检索有二十几个，连带着再一次把宛宛类卿的CP粉炸了出来，视频发布后短短半小时热搜榜前二十，有七个相关词条。 “卧槽，这小伙是不想再圈子里混了是吗？一下子得罪了江清婉和繁星娱乐，啧啧，勇士啊！” 赵磊把团团抱到身上，脑袋埋在它的柔软的毛里一阵吸。 我简直没眼看。 “你就不能放过狗？我家团团是男孩子，它不玩这个！” “汪！” 像是回应我一般，团团呜呜叫了一声，很想往我这儿走。 可赵磊抱的死紧，愣是不肯撒手。 看着小狗委屈的样子，我忍不住拍了下赵磊的脑袋，把团团解救出来。 到了我怀里，团团立刻安静了，老老实实被我搂着一动不动。 “妈呀，偏心！买它的时候我也出了力的，小没良心的。” 赵磊哭诉，走到小狗另一边一屁股坐下，手捏着它的小爪子玩儿，视线也回到投屏上。 “我猜一会儿繁星娱乐就会花钱撤热搜。而且这条视频可以挤开那么多节日话题登顶，孙岩舜肯定自己买了热度。” “真是想红想疯了，连官方的热度都敢抢，不被封杀才怪。” 我也赞成他的说法。 “比起柳若白，他手段太低级了。无图无证据，没有实锤掀不起一点浪花，指不定到头来还要把自己的事业赔进去。” 我早就预感，孙岩舜玩不过柳若白。 能够在江清婉身边待那么多年，闯出这么的祸还不被厌弃的人，怎会没两把刷子。 “嘶，哥儿几个反应有点过于平静了啊！看到这张照片，你们就没什么感想？” 孙辉指着江清婉和对方大半个身体贴合在一起的亲密照，忍不住看向我，“你不想说点啥？前妻空窗一个多月就找到新方向了，你不努努力？” 原来在这儿等我。 “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对象啊？” 话音落下，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咳，确实有点意思。是这样的，我有个表妹……” “表个鬼！你洗澡脑子进水没倒干净是吗？” 张璐一巴掌糊孙辉脸上，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 这帮人都知道孟音对我有感觉，平时没少明里暗里的撮合。 要么让我俩单独行动，要么出去玩给我俩腾空间。 总之花活儿多的很。 特别张璐，走哪儿都想着她的小姐妹。 我是没什么关系。 反正跟孟音早就说明白，她自己的也一样。 这几个就是瞎凑热闹。 我觉得挺逗，一般不会说什么。 不过孙辉今天确实没带脑子。 不怪张璐气的要抽他。 我和赵磊抱着狗哈哈大笑。 裴冲勾着陈瑶坐在边上乐呵，时不时咬耳朵说悄悄话。 两对准新人一对活泼闹腾，一对细水长流。 都腻歪的不行。 “好事啊，我是喜欢林殊，但是有更加合适他的我也很支持。要不你去见见，说不定一见钟情呢？” 孟音倒是没生气，冲张璐笑笑，挑眉看向我。 “打住，我宣布以后相亲的话题在本群禁止提起，”我只能认命背锅，严肃声明：“本人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你呀长点脑子吧！” “老实交代，你的小表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到底是不是真‘表妹’？” 我一句话让孙辉水深火热。 他急赤白脸的跟张璐解释，“真表妹！嫡亲表妹！有血缘关系！嗐，我也是被她闹得昏了头……” “哎，明天下午我有空，咱们一起去订衣服呗，”趁着那俩打打闹闹，孟音小声问我：“新的一年做套新西装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一月下旬璐璐和孙辉结婚，二月底是裴冲和瑶瑶。” “最好多订几套，平时你上班能轮换。大衣也做一点？我知道一家小牌子质量款式都很好，圈子里很多小明星都去那儿。” 时尚方面，孟音比我强太多了。 一般她拿主意，我点头就行。 以前江清婉几套火出圈的造型，都是她大胆拍板定下的。 “行，我买单，你随便选。” “嚯，这么大方？不会是给我的补偿吧？” 说着，孟音眼神往孙辉那边瞄。 那小子被张璐摁住脖子一顿挠痒痒。 小两口闹归闹，从来不动真格的。 打起来也就挠痒痒，顶多掐一把胳膊肉。 温柔的很。 我笑了，揶揄她，“想什么呢，是给你辅导孟艺玲的奖励。节后我找了几个大学生给小丫头补课，你可以歇一歇了。” 老师和董利都给我推荐了人选，刚好凑齐主三门和历史。 “啧啧，卸磨杀驴啊你这是。” “就问你卸不卸吧。”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元旦团聚 孟音当然是乐呵呵的答应。 春节前夕本身公司就很忙，各个项目都进入收尾阶段，外宣的更要应对网络舆论的各种冲击。 她已经连续加班两周，双休如果再不休息，怕是真的累趴。 “你不提我也会跟艺玲说。不过你给她每一门课都安排上家教了？会不会太夸张啊？” 孟音有些紧张，怕教学强度太高，影响小姑娘的正常作息。 我笑说：“不会，四门课而已，双休日一天学两门，很快的。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是冲刺的好时候。” “能不能再往上窜一窜就看这回了。” 高中生的家教价格不便宜。 海城这样的名校学生辅导，一节课少说也得六七十。 我和老师、董利交流过，推荐来的四个学生人品都可以，知识体系完整，底子扎实。 关键是大一新生，高中的知识还在脑子里没忘。 “你把人逼那么紧，不怕艺玲反抗啊？而且双休日不是还要去拍广告杂志做兼职吗？你这样安排，哪儿还有时间啊。” 孟音眉头紧蹙，显然很担心。 “哎，我插一句嘴啊两位。” 赵磊把团团的小爪子握在手里，嬉皮笑脸道：“我怎么看你俩跟家长似的，在小孩儿的教育问题上一个主张随缘欢乐，一个要求严格上进。” “啧啧，跟我爸妈以前训我似的。” 我踹了他一脚。 “少胡说八道，闲的没事干就去遛狗，二百万都快睡着了。” 听到我叫它名字，小可卡歘的一下坐直，两眼放光的盯着我。 “呜呜呜！” 团团也拿爪子扒拉我，表达它想下楼玩耍的欲望。 昨天烟花噼里啪啦的响，把两只小狗吓坏了。 我哄了很久它俩才习惯，之后趴在阳台上看了一整夜。 这会儿大早上的被薅起来，确实哈欠连连。 “啊，我不想下楼！” 赵磊耍赖，躺在沙发上装死。 最后还是我跟裴冲一人牵一只。 “李主任住你隔壁，你俩相处的怎么样？” 牵引绳放开，我俩任由小狗在小区花园里转悠。 今天大家出门的多，小花园里就我们俩。 “还行，就那样呗。和主治医师住一栋楼，每天都是复诊。” 我笑着说。 李沐颜还真践行了她说的话，除非在医院值班，否则每天夜里十点都要到我家转一圈，检查我有没有按时休息。 大部分时间我都老实照办。 偶尔有晚点的，李沐颜说我两句，我也认了。 有她监督，我上个月的检查数据非常好，各项指标都处于平稳状态。 裴冲很浅的笑了一下，转而问我：“我缺个伴郎，你要不要来？” 我惊讶的看向他。 “我不行吧，结过婚又离婚的，当伴郎不吉利的。” “啧，你信这个？” 他嗤笑，“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你跟赵磊一起，喝酒你往后稍稍，让他上。” “他比我还不行吧？” 我知道赵磊给裴冲当伴郎，但这俩人像是穿通好一样，把我也拉进去。 先前裴冲找过我几次，我都拒绝了。 毕竟伴娘、伴郎大部分都是未婚。 结果裴冲这次没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定下了。 “难怪孟音要喊我去订制西服，敢情你们仨计划好了的？” 我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那咋办？真跟你来来回回拉扯，等到了结婚当天都没个准数。有个事儿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裴冲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江清婉昨天又给我发消息了，让给我酒席给她留个位子，我委婉的拒绝了。” “不过我知道孙辉那边是没辙，因为很早之前她就硬要了一张请柬。” 这件事张璐跟我打过招呼。 我不在意。 而且张璐会把我和江清婉的位子排开，尽量离的远些。 至于她主动联系裴冲，拉下脸要请柬，我是没料到的。 “你把她拉黑吧，不方便回答的话。” 我有些心烦。 可能还是得跟江清婉谈一次。 总不能老是让她无休止的骚扰我的朋友吧？ “行，那我看着办。我就是担心婚宴那天，她不请自来，到时候不好收场。” 裴冲是反感江清婉的。 让这么个人出席，他自己心里都不痛快。 我俩就这事儿又聊了聊，直到孟音打电话喊我们上去搓麻将才算完。 玩了一上午，吃过中饭后大家都要回家吃团圆饭。 赵磊凑到我边上，“走，跟哥们儿回去吃饭，你把团团和二百万也带好。我老爸可喜欢小狗了，但是我妈一直不让他养。” “你妈不让，你还叫我带回去？” 我无语，不愧是亲儿子。 有这么坑妈的。 “哎呀，你不一样。你在我妈的面前比亲儿子还要亲好么。” 赵磊换完衣服直接把两只小狗的玩具装了一兜子，“元旦休三天，你和我一起在家住两天。我爸妈事儿多，你就当帮帮兄弟我。” “救我于苦海行不？” 他扯扯我衣袖，可怜兮兮的哀求。 我明白他是故意的。 不像让我过节孤孤单单，顺带照顾我的小自尊。 其实赵磊不需要小心翼翼，他的想法我能懂。 但我很多时候我仍是会被感动到。 “行吧，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不过狗的事儿你是全责，不许把责任推给我。” “行行行，一句话的事！” 说罢，赵磊跑去我房间，给我收拾衣服。 “你别瞎搞，我会自己弄。” “就你那磨磨唧唧的劲儿，等出门不得半小时？快点快点，我妈已经开始催我了！” 赵磊雷厉风行，把我常穿的衣服装了一个手提袋就往外拎。 看他大步流星牵着狗开门，我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你好歹把我衣服叠整齐啊！ 到他爸妈家时，才下午两点。 房子是洪小梅提的要求，赵磊出钱买的。 在市中心的保利河岸。 内置十二栋独栋别墅，和二十栋联排别墅。 算不得顶级的富人区，但价格也足够中产阶级望而却步。 “你阿姨就喜欢热热闹闹的，不愿意住郊区。” 赵志刚笑出一脸褶子，把我按在椅子上尝他新做的咖啡。 到海城之后，赵叔叔有了自己的新爱好，咖啡拉花。 ------------ 第二百二十四章 鸿运当头 我看着摆在手边拉成一片叶子的拿铁，有些出神。 很久以前，某一天早晨起床，江清婉也曾在厨房亲手做过拿铁拉花。 是非常可爱的小猫咪。 不过她把咖啡推到了柳若白的面前。 我喝的是自己倒的牛奶。 真是哪里都有跟江清婉有关的记忆。 我眨眨眼，压下眼底的酸涩，笑着夸奖赵志刚。 “赵叔叔手真稳，才练了多久就能做的像模像样了，确实有点天赋。” 说着违心的话，我脸上笑容真挚，把赵磊看的一愣一愣。 “林殊，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我爸昨天说如果你觉得好，他就去外面开一家咖啡厅养老！不怕老爹待业在家，就怕他非要创业！” “爸你清醒一点，林殊说的都是客气话，你别听。” 赵磊想去捂赵志刚的耳朵，结果被亲爹狠狠瞪了一眼。 “人家都很支持自己家长再创业，怎么到你这儿我就这么累呢？消气抠搜的，让你给我租一块儿地有恁累？” 赵志刚不服气，指着我一通夸，说我品味好、懂事，不跟赵磊似的调皮又捣蛋。 我憋着笑忍耐的很辛苦。 “哎呀，你们父子俩别让林殊看笑话了，我都替你们脸红！都过来帮忙包饺子，要吃什么馅儿的自己说！” 洪小梅从厨房出来，两只手全是面粉。 她很喜欢团团和二百万，饺子还有它俩的份。 两只小狗很乖巧，知道这个家里谁做主，一直围在洪小梅脚边卖萌撒娇。 心机的不行。 “白菜猪肉，或者三鲜的吧。” 想了想，我边起身边说。 “咦，你不是爱吃韭菜鸡蛋和虾仁玉米吗？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赵磊惊讶的盯着我。 “前两天我特地买的河虾，一个个剥开挑筋。然后你说不吃？” 他挺委屈的，勾住我肩膀哭诉：“你变了，你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 我笑出声。 “偶尔也要换个口味，成天吃一样的多无聊。不过既然已经做了，那我肯定要给阿姨面子，”我走进厨房撩起衣袖，夸道：“阿姨的手艺一级棒，您做什么我吃什么！” 洪小梅很高兴。 “看看林殊多会哄人开心，再看你们爷俩，都是木头！” 说罢她又看向我，“是要换个味道，盯着一个吃多无聊。白菜猪肉我包了，三鲜的馅料还没剁碎。” “我来。” 我主动请缨。 既然已经跟江清婉彻底分割，我也是时候尝试一下不同的生活习惯。 就从水饺开始吧。 跟江清婉结婚后，每年的节假日我都过的很冷清。 她永远有组要进，有采访要去，有节目要上。 起初我跟在她身边忙忙碌碌，不知不觉一个节日就混过去了。 后来江清婉不再需要我，把我留在硕大的豪华别墅里做菜打扫。 空荡荡的房子只有我跟保姆两个人。 而她站在灯火璀璨的人群中，享受鲜花掌声和祝福。 在之后，江清婉的节日有不一样的年轻男性作陪，柳若白也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我彻底沦为背景板。 这会儿，我和赵磊家人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包饺子闲聊，才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触。 因为心情好，我一顿吃了四十个水饺。 咬中三个银币。 赵磊又惊讶又羡慕。 洪小梅跟赵志刚很高兴，直说我新年一定鸿运高照。 “我一共放了六个，林殊吃到一半！” 剩下的，他们仨一人一个。 她兴奋的说：“看样子我调的馅料很成功，后天你带一些回家去吃，放在速冻，晚上饿了就对付一口。” “谢谢阿姨。” 我难得脸红，搞得我跟没吃过饭一样。 晚上我睡在客卧。 赵磊非要跑我房间打游戏。 我郑重表示睡的习惯，不用担心。 但他愣是不肯挪地方。 “别啊，我一人多无聊，我妈肯定逮着我念叨！好不容易放三天假，我想清静一点。” “信不信我把这话录下来放给阿姨听。” 好家伙，嫌弃自己妈吵，是真活腻歪了。 赵叔叔都不敢这么横。 “嘘！还是不是兄弟了，我就玩儿一会儿，你管你睡觉呗。” 说罢，赵磊耳机一戴，趴我床上战斗去了。 得亏这床两米宽，否则我得被他挤下去。 感受着另一边轻微的震动，我稀里糊涂的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天都亮了。 赵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自己房间，我卧室只有两只小狗，翻着肚皮让我摸。 他倒是趴在床上睡的呼噜震天响。 我给他盖了被子，和叔叔阿姨吃过饭就出门见孟音。 她带我去的成衣定制店，在中环，周边都是婚纱店。 “快点，我给你挑好了样式，你进去试一下样衣，没问题的话就直接做。” 孟音拽着我急吼拉吼的。 我无奈道：“你是早计划好的？” “废话！我能指望你的审美吗？” 孟音理直气壮。 “订一套平时穿的休闲款，再订几套正式一点的。当伴郎就穿休闲的，活动起来方便。” 她懂，她说了算。 我被剥夺话语权，跟玩具一样任由师傅指挥量尺寸。 一整套的西服订制最起码半个月，我一口气订了五套，款式都不同。 “先生，您女朋友眼光真好，看中的都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春秋季刚上过秀场，跟您的气质非常的搭。” 柜姐说话很甜，挑着好的说。 我乐了，往孟音的方向努了努嘴，“不是我女朋友。不过她选中的那几条礼服都包起来吧。” 我西服选的很快，但孟音的衣服就比较慢了。 她看中了好几套成衣，一直挑不出，我干脆全拿下。 其实在我看来，孟音皮肤偏白，穿什么都合适。 “啊？哦哦，好的！您稍等！” 柜姐愣了一下，继而欣喜若狂，赶紧招呼另外几个柜姐帮忙打包。 等孟音从试衣间出来，一脸纠结的时候，我已经刷卡买单。 十几套礼服，有长款有短款，各式各样的被包好放进沙发上的纸袋里。 她瞳孔地震，瞪着眼问我：“你干嘛啊？钱多的没地方用是吗？” 我含笑点头。 “确实有点。” 单身男人有什么花销，我又没有费钱的爱好。 团团和二百万一个月也花不了几个钱。 归根究底，还是赵磊给我开的工资多。 此次此刻，我俩一站一坐，在店里闲聊。 不远处的闪光灯亮个不停……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跟踪监视 我和孟音最后一人提了十个袋子在手上，基本都是她的东西。 柜姐送我们出去时，笑的脸都快的僵了 不仅如此，品牌老板和设计师也先后从楼上激动的冲下来，非要和我握手合影。 他说，我俩是品牌创立以来，消费最多的顾客。 而且第一次购物就如此信任他们家，老板和设计师都很感动。 不是客气话，是真感动的快哭了。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的。 我一看，好家伙，俩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 难怪容易上头。 “是你们的风格比较对我的胃口。” 这是实话。 我不喜欢太死板的风格，对所谓的省事英伦风兴趣也不大。 简约显版型的就可以。 孟音挑礼服也是类似喜好，复杂的一律往后排，剪裁精致的优先。 况且，因为初出茅庐，品牌目前只拿了一个设计大奖，知道的人还不算多。 价位相比其他动辄百万、千万的顶奢来说，实惠的多。 “哈哈哈！我就说一定会有人欣赏我的，我们会继续努力！这是您们二位的贵宾卡，可以享受我们这儿最顶级的待遇。” “最后感谢二位对品牌的支持，祝二位万事如意，新年大吉大利！” 老板和设计师带头，领着店内所有的员工一起弯腰九十度恭送我俩。 我有点受宠若惊。 显然孟音也被惊到了。 走出去老远，我回头看，十几个人还弯着腰呢。 “余欢。” 我抬头认真记住品牌的名字，决定将其列入可合作的伙伴之一。 有这样的老板和设计师，再加上创意和品质，想要在一众高奢中杀出重围是必然的。 “怎么样，我找的这家店还不错吧？” 孟音有些小骄傲，“听说老板姓余的，设计师名字里有个‘欢’字，品牌名各取了一个字。” “他俩好像是发小，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在一个学校。” 难怪了，我看他俩相处很随意，讲话也透着一股子熟稔。 我把纸袋放进车里，随后拉住想坐进驾驶位的孟音。 “干嘛？今天你开车？” 她不信任的盯着我。 “可以啊。不过我要说的是，既然都过来了，不如到处转转。” 中环这一片是新开发的商业区。 除了余欢高订所在的这条街，后边有两座大型高级商场。 进驻的都是国内外的顶尖品牌。 刚才孟音试衣服时，我已经跟柜姐打听清楚了。 “转什么，我没要买的东西了。” 孟音一脸纳闷。 我干脆拉着她胳膊把人往商场带。 “不是买了礼服吗？总要有搭配的饰品吧？我不懂那些，你自己看着挑。我说了今天我买单，你跟我客气什么。” 进入环宇科技工作半年，我现在的银行余额多到我自己看了都怕的程度。 等年后，我还有公司的分红可以拿。 又是一笔巨款。 不用捧江清婉，我财富积累的速度非常快。 以前每次拿到钱都得给她投。 各种影视剧资源，还有人脉关系，全是我一手包办。 全权交由梁俊伟办的。 换句话说，江清婉能有如今的人际网，是托了我的福。 没有我不计代价的砸钱进去，当年她一个新人，怎么搞定图谋不轨的大导演？ 怎么从大花手里抢占角色？ 回想当年，我不计得失，不问前程，一门心思的扔钱进去。 很多时候赔的底裤都快兜不住。 梁俊伟都想劝我收手。 幸亏江清婉后来抓住机会，又肯上进，才能靠着资源的累积杀出一条血路。 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看在她背后的资本份上，没敢下狠手。 今时不比往日。 我再没有这样的负担，手头宽裕之下，竟有种不知道怎么花钱的迷茫。 毕竟给许欣怡和杨绪风的投资是有数的，也是完全奔着挣钱去的。 所以不会像对江清婉那样，倾尽全部。 一旦有亏损的迹象，梁俊伟会及时帮我撤出。 横竖掐算，我都不可能再有缺钱的时候。 该用就用呗。 孟音这么帮我，总要回报点什么。 感情上我无法做出回应，金钱上不是问题。 顺便，再给李沐颜挑一份礼物。 我记得她似乎对茶具很有兴趣。 去她家吃饭的时候，橱柜里摆放了好几套样式不同的茶具。 我兀自琢磨，没注意到孟音略微害羞的眼神。 “你说真的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声音很轻，但我听见了。 “嗯，随便选。” 我想了想，应该没我付不起的。 我无力支付的那些，应该在拍卖会上。 不过，等公司的分红下来，即便是顶级的拍卖会，我应该也能凑个热闹。 不知不觉，我思绪飘远。 等回过神时，发现手机已经震了好几次。 我低头一看，不出意外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江清婉。 她又换了个号码。 上回她拿了个新号联系我，被我拉黑。 现在依然锲而不舍。 我原想直接删除的。 可是视线一滑，落在了她发来的大字上。 【未知号码：余欢那种小牌子你穿在身上没档次，不符合你的身份。环宇科技的大股东怎么也要备几套百多万的顶奢西服吧。】 【未知号码：你的尺寸应该没变？我已经让师傅给你订制今年的新款了。等做好我给你送来好不好？】 我紧咬后槽牙，忍了又忍还是压不下胸口的怒火。 我直接把江清婉的号码从的黑名单放出来，让她少管我的私生活，不要骚扰我。 否则我会报警，告她侵犯我的隐私权。 正好孟音在柜台上欢喜的选着珠宝，我走过去把银行卡塞她手里，小声跟她说了密码。 “你先挑着，看中了就刷卡。我出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 我脸色发沉，大步朝外走。 手机倏地震动，一声接着一声，丝毫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我知道肯定是江清婉。 “你每天都这么无聊的吗？有时间一直盯着我，不如找几个年轻的男孩子快乐一下。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跟新人男演员出海玩？” “现在是转性了？” 我走到安全通道，接通电话毫不客气的讥讽江清婉。 “或者说，是柳若白现在的状态伺候不了你？让你有空干涉别人？” 手机另一头安静半晌，传来江清婉无奈的声音：“林殊，我们可以不要这么剑拔弩张吗？” ------------ 第二百二十六章 都要了 我发现只要听到江清婉的声音，我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愈烧愈旺。 无论她说什么，我都很想怼回去。 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不要再有联系。 但是江清婉就跟牛皮糖似的，阴魂不散。 拉黑她，她就换手机号继续骚扰。 自顾自的，根本不管我的感受。 我知道她霸道惯了。 尤其是我以前对她纵容太过，很多事都由着她去，很少严厉的制止她做一件事。 如今的苦果只能我自己受着。 我深吸口气，尽量调整好情绪应对。 “给我一个跟踪我的理由，我不信你没找人监视我的生活。先别急着否认，我不是傻子。以你的智商想要在我这儿蒙混过关是不现实的。” “劝你实话实说，节省彼此的时间。” 简言意骇的说完，我单手抄兜静静等着手机另一头的回答。 “是，我承认我安排了私人侦探团队跟踪你。可我太想你了，我想知道每天做了什么，有什么按时吃饭睡觉，没有恶意的。” “你就当是我一个人自言自语行不行？” 江清婉语调放缓，苦笑：“你把我拉黑，我找不着你才想出这种办法。而且不仅是你，孟音的朋友圈对我关闭了，我再也不能在她的文字中寻找有关你的蛛丝马迹。” 我听的直皱眉。 跟踪这种事，也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吗？ 根据我国的法律，江清婉在某种程度上算侵犯了我的隐私权。 情节严重的拘留都是轻的，就怕吃牢饭。 然而她抓不住我的重点，仍在喋喋不休：“你那些朋友防我都防的紧，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要对你做坏事一样。林殊，我们只是离婚，暂时分开而已。” “我清楚我以前对你的伤害，现在我很想弥补。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吧？你总是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我很难受。” 江清婉顿了顿，接着又换上一副自嘲的语气说：“你就当我是一个工具人也行。不要把我当做陌生人好不好？” “你干过的事确实不咋好，我朋友关心我，不想你打破我现在平静的生活。你说话倒是轻松，三言两语说补偿就要补偿？你问过我的意愿没有？” 我轻微颔首，冷声道：“我说最后一遍，请你停止无休止的跟踪和骚扰，否则我会向警方提起诉讼。” “到时候咱俩得脸面都不好看。我不在乎外界的虚名，你还不行吧？你需要流量维持曝光，保持自己的热度。这样才有底气去谈下更多的投资和赞助，为你自己的事业打下基础。” “到底谁获益，显而易见。请你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美好，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算盘真以为别人看不懂？” 我揭穿她的假象，讥讽的说。 江清婉目前处在事业转型期的关键阶段。 今年是最为关键的一年。 是她进入资本圈子发力的时刻。 只要稳住地位，今后一飞冲天，大有可为。 多方都在关注她的动向，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和我结婚之后，你一样东西都没送过我，今天你陪孟音逛街，她看上什么你买什么。” “我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 过了许久，江清婉才轻声开口，一时手机里只剩下我们两个轻微的呼吸声。 “我承认在事业方面有野心，但我从来没有把毛头对准过你。也没有算计过环宇科技，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骗你。” 骗我？ 蛤？ 我被江清婉的用词逗笑。 她对我的欺骗，欺辱还不够多？ 或许江清婉感受到我的情绪外露，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才说：“咳，以前的事咱们别提了成不成？都是我的错，我在学着怎么爱你。” “林殊，给我点时间。我会是一个优秀的爱人，绝对不会让你伤心落泪。” “够了江清婉，”我打断她，“有些事只要尝试过一次，就不可能有第二次。你改变与否和我没有丝毫干系，你有这份精力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我相信那群上蹿下跳的小年轻，会比较喜欢。你倒是有脸提以前，那你也得给我机会吧？我连你面都见不着，还给你买东西？为你投资的那些资源算不算？” 我轻笑，不想提旧事，于是说：“对了，你手底下的人管管好，再跑我面前耀武扬威，大放厥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扔下一句警告，我果断结束通话。 只不过手指在电话号码上犹豫半晌，终归是没再把江清婉拉黑。 算了吧。 每次换一个号来烦我更头疼。 倏地，手机震动。 我低头看，又是江清婉。 【江：别拉黑我了，我只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而已。私家侦探我已经撤掉，你安心逛街吧。衣服做好我找快递送你家去，都是适合各种大场合的穿着。】 【江：其他事你拒绝就罢了，只是几套衣服而已，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吧？都是高级定制，完全贴合你的尺寸做的。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穿不了。几百上千万的东西扔在家里吃灰浪费，收着吧。】 长长的两句话，我反复看了好几遍。 江清婉现在改变战略了，装弱，装无辜？ 我眉头拧成一股麻花，无奈又烦躁。 我在安全通道里站了一会儿，收拾好心情才折返金店。 “选的怎么样？” 孟音闷头试着耳环，被我吓一跳。 手一抖，一只耳环掉在了地上。 我弯腰去捡，起身时顺手给她戴好。 “挺好的，衬你皮肤白。” 孟音耳朵上这一幅，是足金挂针，下方缀着一颗奶白的怔住。 不是多新鲜的款式，胜在简约清爽。 无论是日常搭配，还是出席各种活动，适配度都非常高。 “那就这套吧。” 孟音点了几款一套的珍珠饰品，笑着说“难得你眼神好一次。” “就这？太少了吧，我大方一回，你都不知道珍惜？” 我看着柜姐将其他首饰收进去，笑着冲对方讲：“不用收了，这些试戴过的都要了。女孩子多几套首饰换着玩，自己心情也好。”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花点小钱 最后，在我的怂恿下，不仅首饰买了一堆，还买了好些衣服、包包、皮鞋，顶奢手表也买了三支。 孟音根本拦不住我刷卡的手。 往往她稍微分神两秒，我的卡就放在了POS机上。 “你今天什么情况，大采购不问价钱啊？工资高也不能乱花钱吧，那么多全都是红票子！” 她看向后视镜，后座上全都是战利品。 堆的满满当当。 不仅如此，后备箱里也塞全了。 “买给你就拿着，我身边没别的人能用这些，你闲来无事当个玩意儿呗。” 我无所谓道。 曾几何时，我很想为江清婉做这些事。 和她手拉手走在商场里，但凡她看上眼觉得喜欢，我就一掷千金博她一笑。 在我最穷的时候，我都可以攒钱带她去高级餐厅吃饭。 有钱了买点奢侈品又怎么了？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跟我想象中的一致。 一晃眼十年过去，我始终都只是站在江清婉背后，默默为她抢资源，强人脉，投资的人。 确实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没给过她。 以前是没机会。 想在是没必要。 我把在江清婉身上的遗憾，投注到孟音的身上去。 但这么做并未让我有一星半点的轻松。 往事不可追忆。 每每回想总能要我半条命。 “我除了‘谢谢’好像没什么能给你的，要不然以身相许你觉得如何？我那么大个人，总抵得过这些死物吧？” 孟音调侃的语气明显，我明白她是在开玩笑。 “免了，我要不起。” 我俩说说笑笑，她在保利河岸放我下来。 “进去一起吃顿饭？磊子的爸妈都很少相处，来都来了，就差几步路而已。” 我邀请孟音，但是她摇摇头拒绝。 “别吧，我去像什么样，”孟音不好意思，跟我仓促的挥挥手扭头就钻进车里，一脚油门开出去老远。 看着她落跑的样，我不厚道的笑出声。 晚上我洗漱干净陪俩老嗑瓜子闲聊，团团趴在我腿上昏昏欲睡。 二百万则谄媚的凑在洪小梅脚边，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狗饼干。 我简直没眼看。 平时没觉得二百万能搀成那样，哈喇子都快滴下来了。 “还是你乖，看看你的傻弟弟，一点出息都没有。哪儿身价四百万的架势，给咱狗界丢脸。” 我撸着团团的脑袋毛，埋汰二百万。 “汪汪汪，汪汪汪！” 小狗听见，冲我连续叫了好几声，像是在反驳一样。 团团抖了抖耳朵，打了个哈欠继续眯缝着眼。 “嗐，你说狗干嘛？下午你不在家，我光顾着给团团喂，没顾上它。这不是给咱们二百万补上嘛，是不是呀？” 洪小梅抱着狗头狠狠亲了一口。 哪有不喜欢狗的样子。 赵磊又谎报军情。 “汪！” 二百万高兴的甩尾巴，张嘴咬掉奶香的狗饼干。 我看向假寐的团团，伸手戳它的脑袋：“好啊，怪不得一见我回来就那么乖，原来下午吃的挺嗨心虚了？” 果然，公狗没一个好东西。 哪怕身价一千五的老实狗，都有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时刻。 富狗穷狗都一样。 “呜呜呜！” 我轻轻捏住团团的狗嘴来回晃，它委屈的盯着我，拿小爪子扒拉我的胳膊。 唉。 太可爱了。 原谅它吧。 我一把搂住团团，狠狠吸了好几口。 “磊子呢？元旦还在外边浪呢？” 我松开团团，笑着问：“早上我出门他睡的跟死猪一样，我以为他今天要在家待着。” “唉，你回家之前他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就出去了，也不说什么事。” 洪小梅叹气，“臭小子就是爱玩儿爱闹，跟小时候一样。我跟他爸都快愁死了，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看了好几轮了，人家挺中意他，他自己非说没感觉。” “怎么，外边的嫩模更有感觉是吗？一个月要换好几个，没个正经的样儿。” 我闷头笑，不吭声。 如今赵磊替我吸引火力，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自己撞枪口。 赵志刚抿了口茶，也发愁。 “我那些老伙计都抱上孙子孙女了，小奶娃娃多可爱，肉嘟嘟的会叫‘爷爷’。我这不争气的儿子愣是不开窍。” “他哪天能收心回归家庭，就算祖上积德了。” 说罢，他忽然把话题扯到我身上。 “林殊你帮叔叔阿姨多劝劝他，他独生子，从小家里没个玩伴儿的。大学之后倒是跟你玩儿到一起去，一天到晚把你的名字挂在嘴边。你说的他保准听！” “咳咳咳……” 我呛了一口水，赶紧拿纸巾擦。 当初要不是赵磊总在叔叔阿姨的面前提我，他俩也不会误会我跟赵磊的关系。 我多冤呐！ “他自己也想要孩子，但是不愿意结婚，觉得被婚姻束缚住不自由。” 十多年的兄弟，我自问对赵磊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不排斥有自己的小家庭，但是恐惧没有自己空间的生活。 一天到晚围着同一个人转，他那跳脱的个性确实会感到压抑。 “啊？” 赵志刚一愣，和洪小梅对了个眼神，小心翼翼的说：“可是，太渣了吧？这是不想负责啊！搞大肚子不结婚，只要娃……不行！绝对不行！我赵家没有这么孬的！” “我得找个时间好好跟混小子谈谈，怎么能去母留子呢？太过分了！” 洪小梅狠狠点头，非常同意她老公的话。 “肯定是臭小子的交友圈出了毛病，你们男的出去应酬总爱说些不着四六的话，一定是被那群老家伙带坏了。” 夫妻俩气的不行，我已经看到赵叔叔在摸手机写小作文，估计是要发给赵磊抨击他的。 我缩了缩脖子。 似乎闯了个大祸。 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晚上，我躺在床沿玩手机，时不时伸手摸摸趴在地上的两只小狗。 赵磊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注意。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瞄他一眼，随口问道。 “别提了，我爸妈给我上了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课。林哥你老实告诉我，他俩究竟脑补了啥！” “额，谁知道呢。”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顺利签约 最终，我还是没能蒙混过关。 被赵磊压在床上坦白从宽了。 “好你个林殊，我想要孩子还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你居然跟我爸妈告密！害得我多了十几个相亲的行程，计划好的游轮都没时间去了！” 他欲哭无泪，使劲儿挠我痒痒。 “我错了，你才是我哥行了吧？！打住打住，哈哈哈！” 我在床上扭来扭曲，足足有五分钟。 笑的我腹肌都开始发酸。 “行吧，看你真心实意悔过的面子上，我就饶过你这一回。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替我参加游艇会。” “什么？！” 我瞪大眼，支起的身体再一次重重摔回床上。 “算了吧，你继续挠痒痒，我绝对不求饶！” “靠！你就当帮兄弟一把，我今天跑了一天才安排好的。” 赵磊翻身压住我，“咱们不是跟汉阳集团签了两张大单吗？雷总牵线搭桥，替我们联系一家新的海外供应商拓宽市场。” “对方喜好玩乐，我寻思普通场子没意思，老喝酒也不是个事儿。所以就整了个游艇会，正好咱们海城本身就是沿海城市，出海很方便，景色也很好。” “我明儿哄一哄我妈，把人哄好，咱俩就一起去呗，你说咋样？” 我皱着眉想了会儿，“你老是跟我说，是你自己想去游艇会，还是供应商想？” “……咳，都有？我还叫了几个朋友，公司的事儿让冲哥管着，你也放松一会儿。李主任不是说了吗？要保证身心愉悦才能有利于病情的控制。我觉得咱俩一起吹吹海风，下海浮潜一下子就挺好的。” 实话说，去有点心动。 虽说我是海城本地人，但去海边的次数少之又少。 仅有的几次还都是小学。 记忆中的湛蓝的大海已经有些模糊，正好最近项目都步入正轨，考研也结束，确实可以给自己放个小假。 想到这里，我狐疑的上下打量赵磊，“你丫的是故意想我一起去玩儿吧？要不要搞得这么神秘，九曲十八弯的。” “哎呀，我这不是怕你不答应吗？” 赵磊从我身上起来，坐在床边。 “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肯去海边玩儿的，你大四国庆节记得不？本来答应跟咱们一起去沙滩，结果临了反悔。可我看你平时又挺喜欢海的，去博物馆都要买些海洋生物的纪念徽章和冰箱贴。” 被他提醒，我恍然大悟。 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不过并不是我不想去。 “那天是江清婉不肯放我走，”我回忆道：“当时她的作业没过，要我帮她。但是她自己又接了一个价格很高的广告要拍，没有时间两头顾。所以我就帮她把作业做了，她去拍广告。” “很不巧，正好卡在你约我出去的点。” 没想到因为这事，竟然让赵磊误会了，我好笑的说：“你怎么不问我？” “哎哟，我哪儿敢呀！你那天语气特差，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他往后一躺，重重倒在床上。 “我现在想想，以前是真的不懂事。总是给你惹麻烦，明知道你快毕业了有很多事要做，还成天往海大跑找你出去玩。” “林哥，你那会儿是不是特别烦我？” 我奇怪的问：“怎么会这么想？” 我从来没觉得他烦。 反而很喜欢这个弟弟。 青春，开朗有活力。 无论到哪儿都是小太阳，特别讨人喜欢。 “有几次你去实验室了，我在半路碰见江清婉，她说让我不要经常找你，影响到你了。” 说完，赵磊偷偷瞄我：“你跟她好的时候我不敢问，生怕你俩因为我吵架。现在你彻底离了，我寻思总该问个清楚。” “否则跟疙瘩一样在我心里，不得劲儿。” 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跟撸团团一样。 “没有的事，她胡说八道的。” 我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对江清婉的观感再次下降。 偷接我的电话，对裴冲恶语相向。 故意破坏我和赵磊的兄弟情。 江清婉，看样子我还是小瞧你了。 大学四年你做的坏事应该不少。 我咬着后槽牙，笑容都带上了狰狞。 “妈的，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吧！”赵磊翻个身趴着看我，“那次其实我是想把周雨婷介绍给你的，谁让她那么烦，一天到晚的总在我面前打听你的事儿。” “不过现在看，你俩是真没缘分。” 是啊，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和周雨婷之间都不会有可能。 我俩今晚聊了许久，一直在说大学时候的事。 很多不曾在意的细节，如今回想，竟然能拼到一起去。 不知不觉，我迷迷糊糊睡着。 早上醒来，赵磊一条腿横在我肚子上，压得我半边身体都麻了。 我用力推了推，这小子沉的要命，推了好几下才把他弄下去。 有多久我们没聊一宿了？ 好像进入社会之后，各自有各自的难处。 好在兜兜转转，我们的感情没变。 元旦三天假期一晃而过。 上两天班，就到了游艇会的日子。 小王驱车送我们去海边。 沿海部分有一片码头是专门给富商用的。 停靠在岸边的都是豪华游艇，普通人几辈子都买不来的。 我和赵磊到的时候，游艇上已经有好几个人。 供应商代表也在其中，是个长相圆润的富婆，姓张。 穿金戴银，相当豪气的打扮。 人挺和气的，让我们称呼她“张姐”就行。 在来的路上，赵磊就给我科普过，这女人来头不小，海外将近三分之一制造材料被她垄断。 我今天既是跟着谈生意的，也是放松的。 主要是看赵磊三寸不烂之舌的发挥。 张姐看中我的技术，问了我很多有深度的问题。 从卫星GPS导航系统，到国产自有芯片。 看的出，她是懂点技术，同时也在试探我的底子。 要做生意，大家都得交底。 我不怕试探，应对自如。 “小林年纪轻轻，本事不小。难怪雷总这么看好环宇，赵总你这是捡到个宝贝啊！” “哈哈！是啊，得亏我俩大学就是哥儿们，不然我还没这机会呢！”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爆炸新闻 赵磊和张姐很快进入正题。 初步的试探过后，就到了谈条件的时刻。 我安静坐在边上，听着他们你来我往。 小王飞快记录的同时，不忘给照顾我吃喝。 我让他不用管我，但小伙子不听。 幸亏订单谈的很顺利，张姐愿意给环宇一个机会。 “海外这块你们放心，我张淼淼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做到。你们尽快放开手在海外建厂，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材料我管够。” 双方草拟了协议，就打算休息。 等正式合同弄好，就可以签字。 我们都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坐在一块儿闲聊，讨论待会儿出海怎么玩儿。 正事达成一致，大家的关系更进一步，讲话也愈发没有顾忌。 张姐知道我身体不好的事，但她没多问。 只是给我推荐了几家她熟悉的医院，关照我有需要一定要跟她说。 “好好的小伙子，长得那么俊俏，看看都被折磨成啥样了。听姐的，工作是干不完的，有时间就要多出来玩一玩，放松身心。” “对，我就这么劝他的。” 赵磊接话：“他呀，是个工作狂，要不是我们大伙儿拉着看着，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不带合眼的。” “夸张了啊！咱们讲话要实事求是。” 我哭笑不得，他俩倒是笑的高兴。 张姐非常健谈，能说会道，知识渊博。 和她说话很舒服，也能知道不少海外的趣事。 不知不觉，时间过的飞快。 船员通知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开船。 游艇中午补给过后就会出发，届时会在海上航行两天两夜再返航。 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回船舱修整。 不过我站在甲板上，眯着眼眺望大海时，楼梯上走过来一个人。 “张姐，你不是说谈完正事就来看我吗？怎么把人家忘了呀！” 这黏黏糊糊的声音，一点没有男人样子。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我旁边的赵磊，他是背靠夹板，两条胳膊搭在栏杆上，正好将走到跟前的人看了个正着。 “卧槽！林哥，你快看看是谁，是我眼花了吗？” 赵磊努力压低声线，震惊的盯着映入眼帘，逐渐清晰的身影。 “嗯？” 我奇怪的扭头，结果跟孙岩舜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好家伙，才多久没见，这小子竟然被张姐一整个搂在怀里亲。 妈呀，这画面太刺激了。 张姐少说二百斤得体重，孙岩舜顶多一百二十斤。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我狠狠闭了闭眼睛，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 “妈呀，外边都在传繁星娱乐内部封杀了孙岩舜，合约期结束之前都不会给他在大荧幕露脸的机会。” “他现在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干呐，还接了个大的。” 赵磊压低声音，兴奋的要命，紧紧抓着我的手臂。 我也懵了。 孙岩舜这身板，被张姐压着又摸又亲的，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我和赵磊就跟俩背景板似的，傻愣愣的盯着看。 太新鲜了。 “江清婉呢，不搭理他吗？当初不是江清婉做主要力捧的？” 我机械性的问道，眼睛还黏在张姐掐孙岩舜屁股的手掌上。 啧啧，我今天是真的见世面了。 “这谁知道。反正繁星娱乐现在没人管他了，原先公司安排柳若白的经纪人一起带带他，现在人家拎得清的早就跟孙岩舜划开界限，省的惹一身骚。” “如果不是没辙，他呀不会沦落到给富婆陪玩……额，包养？” 赵磊僵硬的转过头看我，“咱们现在要走么？我真怕他俩当着我的面来一发，那我以后对东坡肉会有阴影的。” “嘘！小点声，才跟张姐签了合同，能不能低调点？” 我按住赵磊的腮帮子，“人家都没说话，咱们就当不知道吧。” 繁星娱乐的违约金一向都是业内顶天的。 很多小明星就是因为付不出违约金，一点点被公司拖死的。 说白了，大部分明星红的就是这几年。 青春最巅峰的颜值阶段就二十多。 在这档口被封杀，将来不大可能再有出路。 孙岩舜就是这一类人。 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抓住机会，哪怕是给富婆当玩具。 我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 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乱瞄。 好在两三分钟过去，张姐领着满面潮红，裤子拉链还开着的孙岩舜走到我俩面前。 “新找的男朋友，他没见过游艇，我带来出来玩玩儿。” 张姐笑着介绍。 我当做不认识孙岩舜，客气的跟他打招呼。 不过他的脸色很差。 从刚刚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有种紧绷感。 我冲他笑了一下，随后朝张姐说道：“张姐品味真不错，我记得这小子是个演员吧？” “好像是，不过现在不拍戏了。” 张姐不甚在意，聊起孙岩舜就跟在讲一个物件似的。 又不痛不痒的讲了两句，张姐等不及一般和我们打过招呼，搂着人往船舱去。 孙岩舜低着头的样子颇有几分狼狈。 “卧槽，那么大的八卦我得赶紧跟大伙儿分享！” 有张姐在，赵磊没拍照，这会儿正拿着手机一通敲字。 我们的小群顿时热闹起来。 最咋呼的就属孙辉，表情包一个接一个，简直是轰炸。 足以看出他的震惊。 我摸出手机，原本想给江清婉发个消息，问问她知不知道孙岩舜的事儿。 可是转念一想，和我又没关系。 我又不是多事的人。 于是念头一过，我就作罢。 反正我们只在海上待两天，下了游艇就是陌路人。 本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结果夜里我和赵磊在休闲区打桌球时，孙岩舜发了条消息给我，说想跟我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又跟他不熟。” 赵磊抢过我的手机，直接把孙岩舜拉黑。 “别忘了，那小子还当面嘲讽过你。” 正好被他瞧见，我本来也没想瞒着。 “放心，我没要去，大惊小怪的干嘛。快点开球，轮到你了。” 我把杆子递给他，赵磊撇嘴。 “我这不是怕你一时心软，滥好人嘛。孟音在群里发的你看了没？孙岩舜要赔繁星娱乐三千万。” “他一个新人哪里有钱，我估计他就想靠卖赚钱。” ------------ 第二百三十章 求情是不可能的 繁星娱乐对新人的合同是非常严格的，任何可能危害到公司风评和利益的，都会被要求赔偿。 孙岩舜本来身上就有两部大制作的待播剧。 他自爆之后，口碑逆转。 后援会跑路，粉丝解散。 待播剧也遥遥无期，制作组花了大价钱疏通关系，仍然不见起色。 原定于去年圣诞节全球范围上映的，现在倒好，两部剧直接打入冷宫不见天日。 气的繁星娱乐的高层连夜开会，把孙岩舜骂了个狗血淋头。 江清婉直接表示不会干预公司处理，于是这小子是被雪藏。 孟音听来的小道消息，是公司准备把孙岩舜打包卖到专门拍成人情色电影的岛国去。 无论怎么样，得把损失先追回来再说。 “所以他肯定急啊，拍成人电影还不是问题，但哪个拍完之后没电毛病的？有的男人直接不行了，看医生都没用。” “孙岩舜才几岁，走投无路卖身富婆情有可原。” 赵磊跟我分析，“不过我觉得张姐就拿他当个玩物，随便搞一搞，花点小钱爽一把而已，没想在他身上花大钱。” 他在圈子里见的多了。 而且赵磊自己有时也会包几个看的顺眼，用着也趁手的小模特、小明星。 张姐显然调查过他，所以才会光明正大的把孙岩舜带上游艇。 只不过她没料到，这一回赵磊没带人玩儿，反而把我捎带着。 倒是促进了谈生意的进度。 休闲区就我跟赵磊两人，我俩说话没刻意避着谁。 “你们现在很得意是吗？” 忽然，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紧跟着门被推开。 孙岩舜一脸憔悴的盯着我，那眼神充满不甘和怨毒。 我拧眉回视，冷声道：“偷听别人说话并不礼貌，望周知。” “蛤？你在背后议论我，然后说我不懂礼貌？那你呢，你就有礼貌吗？凭什么你过的比我好，凭什么你离开婉姐之后，她还成天围着你转，对我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孙岩舜几乎是咆哮。 赵磊订的游艇很大，上下一共六层。 不过入住的只有我们四个。 这个点，张姐应该已经入睡，所以吵不着她。 但是附近有没有船员听见就不好说了。 我依旧平静的盯着他，“我说话不怕被人听，说的也是事实，并没有污蔑你吧？我可以当着面也这样说你，但是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想当然的躲在角落里偷听，懂了吗？” “林哥你跟这种人说什么，我直接找张姐教训他就是了。” 赵磊不想跟孙岩舜纠缠。 他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又当又立的人。 做了就别嚷嚷，大家都是凭本事挣钱，谁也不说谁。 没道理既要又要还要，干了不让人说那不成了耍流氓吗？ “别，求求你，不要找张姐！她会掐死我的！她真的会！” 一听到张姐的名字，孙岩舜吓得脸色煞白。 张淼淼在圈子里地位不低，尤其是海外一众供应商之中，她算是领头羊的存在。 尤其是电子科技产业，国内的很多企业都要进口她的原材料或者零件进行加工拼接。 要不是这几年国内已经逐渐形成全工业链，相信各大企业对张淼淼的依赖会更大，到时候进货的价格也会日益上涨。 “啧，你到底来干嘛？就是想跳出来嘲讽林殊，然后等着我去找张姐告状？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赵磊不惯着他，揪住孙岩舜的衣领，“你只是张姐的玩物，人家腻了就换，啥也不是。我们跟张姐是合作方，简言意骇的说就是平起平坐。” “你连这一点都搞不清楚，还敢找我林哥闹，你是真的蠢。” “嘭！” 说罢，赵磊手一松，孙岩舜就摔倒在地。 我注意到他的小腿有不自然的扭曲，像是捆绑过度。 “你走吧，我懒得掺和你的事情。” “林殊……不林殊哥，你帮帮我吧！婉姐不肯接我电话，把我拉黑了！求你帮我找她，替我求求情！” 孙岩舜连滚带爬跪在我脚边，“哐哐哐”就是三个响头下去，额头直接磕出一大片红印子，皮都破了。 我猛地按住他，把人拽起来扔在沙发上。 光是这一套动作，我羸弱的身体就有些吃不消。 “你搞什么？要找江清婉你去自己去，或者你联系柳若白也行。你是繁星娱乐的，要堵她还不简单？” “滚，我懒得跟你叽歪。” 我冷眼瞪着孙岩舜，直接挑明：“我没兴趣管你的破事，少往我跟前凑。” 那天他在卫生间嘲讽我，可能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林殊哥，我真的走投无路没有办法啊！三千万，公司要我还三千万！我哪里来的钱！还不出就要把我买去成人电影公司，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岛国的成人电影每个月都会搞死人！”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应该在大荧幕上发光发热的，怎么可以救这样去岛国？！我不服气！我不服啊！明明就是被婉姐厌弃的人，为什么你好好的，柳若白也好好的，就我跟垃圾一样的被扔掉！” 孙岩舜几乎崩溃，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我冷漠的看着，心里没有半点涟漪。 我深知孙岩舜心机深。 当初他敢私自联系记者偷拍从绿地壹号过夜的照片，以及拿小号爆料二人的亲密合影用来逼迫江清婉承认两人的关系，就该料到会有今天的结局。 算计别人，就要做好被算计的准备。 我和赵磊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盯着他，直到孙岩舜哭哑了嗓子慢慢平复下来。 “林殊，你到底有哪点好？柳若白都斗不过你。” 他抬头，双眼赤红的盯着我：“你还不知道吧，婉姐想跟柳若白分开，两人闹的很不愉快。” “这几天公司里气压很低，柳若白走到哪都黑着脸。” 孙岩舜问我：“你到底给婉姐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句话，有很多人对我说过。 可是，大家看到的只有江清婉现在的晚会，却看不见她曾经对我的伤害。 “滚吧，别让我说第二遍。” ------------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值得同情 我冷眼看着孙岩舜，并不觉得该同情他。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既然做出选择，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在他和江清婉耍手段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或早或迟而已。 “不、不行！林殊你得帮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婉姐怎么会厌弃我！我今天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孙岩舜死命抓着我的裤腿，又哭又笑。 “我还年轻，我有大把的青春，怎么能输给你？！呜呜呜……林殊你不可以这样对我，都怪你，都怪你啊！” “妈的，疯了吧？你自己干的事儿谁逼你了？” 赵磊上前把他扯开。 “别搞得林殊对不起你一样，雪藏你的是繁星娱乐，是江清婉。怎么没见你去闹呢？吃软怕硬的玩意儿，滚蛋！” 他一脚踹在孙岩舜腹部，踢得对方弯成一只虾米。 “我们走吧。” 这么一脚和，我已经没心情继续玩桌球，和赵磊两个索性回船舱洗洗睡。 至于孙岩舜，关我什么事？ 当初是他主动跑到我面前挑衅，只是不巧被江清婉逮了个正着罢了。 没胆跟江清婉叫板，到我面前哭诉。 孙岩舜脸皮是真的厚。 第二天我中午才起。 游艇恍恍惚惚的航行在海面。 站在甲板上眺望，四周围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码头早就已经看不见。 碧蓝的海洋只有我们一条船随波逐流。 “怎么不多睡会儿？” 赵磊打着哈欠过来，“我一晚上腰酸背痛没睡好，晃来晃去的，我头都快晕了。下一次还是不要在船上过夜来的好。” “一把年纪遭不住啊！” 我好笑的看向他，“人家老年豪华游轮旅行团都没吭声，你一个三十岁小伙儿反而这不行那不行的，是想笑死我？” “说明我日理万机，工作想辛苦啊。” 说罢，他贱兮兮的凑上来，“不过我没孙岩舜辛苦。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经过张姐的房间，里边动静大的……啧啧啧。还是富婆花样多，那小子求饶声没停过。” “你说他撑得到靠岸吗？” 游艇明天上午返航。 到码头怎么也得过十一点。 “看他那身板，不好说。你不是说张姐正经人吗？不会玩出事吧？” 我担心搞出人命。 有钱人的生活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各种折磨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 “不至于。我打听过张淼淼，玩儿归玩儿，还算守规矩。” 看着我不信任的眼神，赵磊摸摸鼻子道：“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听说过她在私生活方面有问题。” 可能是为了安我们的心，当天晚上张姐就带着孙岩舜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游艇上的食材都是每天新鲜空投的，我们四人坐一桌，赵磊和张姐聊生意的上的事，顺带把敲定的合同签了。 而我的则享受着海风，夜里的大海漆黑一片，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 “为什么你的运气那么好？事业有成，朋友环绕。张姐都要给你几分面子，参考你的意见。” “同样是离开江清婉，凭什么你过的比我好那么多？” 孙岩舜就坐在我左手边，这会儿直勾勾的盯着我，声音压得很低。 他能不能正常生活，都得求人高抬贵手。 给富婆当小玩具也要看人脸色。 每天赔笑，卖艺又卖身，吃力不讨好。 要点小费过日子都跟讨饭似的。 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孙岩舜的眼神里透漏的清楚明白。 我只是不懂，是我太好欺负了吗？ 怎么会觉得他自己和我是一个档位的？ 一天没见，孙岩舜似乎又瘦了些。 两边颧骨突出，整张脸都有点刻薄。 此时我才注意到，赵磊陪张姐打桌球去了。 我远远看着，总觉得场面怪怪的。 难不成张姐看上赵磊这款了？ 讲话的时候和风细雨，眉目带笑。 反观赵磊，全程客客气气，超有礼貌。 我观察片刻才收回视线。 孙岩舜仍然盯着我，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不是我的运气好，是每个人做出的选择不一样。” 我看向他，嘲弄道：“在认识江清婉之前，我就保送进海城大学了。你才是搞笑，竟然认为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离开江清婉，你什么都不是。” “没有她，对我造不成任何影响。反而我的事业还能更上一步，你是依附于人的藤壶，我又不是。” 三言两语，全都是戳肺管子的话。 孙岩舜气的双眼通红，我笑容更大。 在根儿上，我俩就不同。 甚至，柳若白的底气都比孙岩舜强。 自己有本事，才是硬道理。 外人都是靠不住的。 关键时刻只能自己救自己。 “你厉害，你清高，你了不起！” 孙岩舜双拳紧握，努力压抑着怒气。 “我没有你的家庭条件，想要出人头地过人上人的生活必须要靠自己！我是没你有文化，但人人平等，机会也应该平等！” “怎么我就这么难？你高抬贵手去跟江清婉求情不行吗？” 他现在连“婉姐”都不叫了。 可见心里是有多大的怨气。 “凭什么？” 我反问他。 “比你惨的大有人在，你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你今天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没人要你攀附江清婉，也没让你主动献身张淼淼。” “依附者不要谈独立人格。” 说完，我起身朝赵磊走去，懒得再跟孙岩舜掰扯。 他的脑子丁点大，装不下道理。 只有埋怨。 这一次游艇之行和张淼淼谈的很顺利。 一共跟环宇签订了三张大订单，并且在战略上达成一致，五年内都会是环宇海外工厂的最大供应商。 翌日下船时艳阳高照，送走张淼淼，赵磊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感慨：“妈的，我还以为张姐看上我了。” “一会儿约我打高尔夫，一会儿约我游泳，嘶，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笑出声，“所以让你找个对象，最起码今后有个拒绝应酬的理由。” 赵磊撇嘴，“有合适的当然好，这不是没遇上嘛。走，今晚去我家喝两杯，小小庆祝一下！” 环宇科技迈出海外市场的第一步，确实是大好事。 不过…… “干嘛到你那儿去？我想毛孩子了。” “废话，你隔壁住的李主任，我敢拉你喝酒？”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仁至义尽 最后酒当然是没喝成。 应该说，赵磊喝酒，我苦哈哈喝橙汁。 李沐颜一手搂着一只狗，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嘿嘿，孙岩舜上热搜了知道不？” 赵磊一口啤酒一口菜，乐呵呵的冲我说：“妈的笑死我了。他跟张姐在车里亲热正好被路人拍到，人家认出他，反手直接卖给狗仔。” “狗仔哪儿敢放张姐的照片，给她打了马赛克，留着孙岩舜全脸。这下好了，本来是偷摸当富婆的小玩具，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他为数不多的粉丝崩溃大哭，全都脱粉回踩。这会儿主页热闹的要命，孙岩舜已经关掉评论区了。” 才从游艇回来，我整个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手上的橙汁喝掉大半，困意升腾。 “繁星没管他？” “管啥呀，都要卖出去的人。那小子胆子也大，当初跟繁星签的就是卖身合同，一签就是十五年。啧啧，他这回是真完蛋了。” 赵磊幸灾乐祸，我眉头拧起，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人呢？” “谁？”赵磊一愣，才反应过来我在问孙岩舜，“你不会是要管他吧？别啊哥，他堵你的时候忘啦？姓孙的不是啥好玩意儿，夜路走多了总归是掉坑里去，自己选的能怨的了谁。而且他出道这两三年赚的不少了，繁星抽成还算公道，又有江清婉后期的资源倾斜，他不亏。” 我叹口气，把橙汁放茶几上。 “我觉得可能会搞出人命。孙岩舜心理承受力不行，在游艇上就不大对劲儿。” “额，那……也跟咱没关系啊！” 赵磊挠挠头，犹豫了下才说：“你要真想管，我和张姐打个招呼？” “别，我去找江清婉就行。张姐明显对你有意思，万一她让你付出点啥呢？” 后面半句我是开玩笑的，赵磊轻轻踹了我一脚，“去去去，我又不是傻子。大家都是当老板的，我在海外市场确实不如她，但知名度也不低好吧。” “她真要搞我，还差点火候！” 说罢，他又纠结道：“不是哥，你真插手？我感觉找江清婉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咱想想别的法子？” 我不是心软。 只是见死不救有点说不过去。 孙岩舜那样的精神状态，我太熟悉了。 我垂下眼，回想起最初被江清婉恶意羞辱时的痛苦…… “林哥？哥？” “嗯？” “哦，没事，团团在扒拉你，你快摸摸它。” 这事儿就此揭过。 我知道赵磊不咋满意，但他拦不住我。 小狗委屈巴巴的蹲坐在我腿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李沐颜怀里跑出来的。 “哎哟喂，小团团真乖。” 我一把将小狗抱到腿上，托着它的小脑袋亲了好几口。 团团现在是半岁的狗了，体型接近成年土松，抱起来有点费劲。 不远处的二百万见状，呼哧呼哧也推开李沐颜窜了过来要贴贴。 “你家俩狗真有意思，还会争宠。” 李沐颜放下手机，笑着看向我。 去游艇会的三天，我的狗是拜托她照顾的。 家里自动喂食器和饮水器都有，只需要每天带下楼溜达两回就行。 张阿姨上午来一趟，帮忙收拾家里，顺带遛狗。 李沐颜自荐晚上的。 “都是小毛孩儿，”我挨个贴贴，二百万的大耳朵软绒绒的，特别可爱，我轻轻摸着谢过李沐颜：“麻烦你了，等你休假我请你吃饭。” “用不着那么麻烦，这周我不值班，你包我晚饭就行。” 她扯扯嘴角，露出个浅笑。 我跟着笑开，“行啊，张阿姨做饭味道很好。你有什么忌口的？” “哎哎哎，等会儿，你俩是没把我当人吗？” 赵磊横插一脚，嬉皮笑脸的凑到我身边，“我也要蹭饭，你带我一个。” “我没问题。但你修身养性啦？” “嗐，我妈管的紧，一天恨不得打十个电话给我。熬过这一茬，等她的小姐妹找他出去玩，我就得空了。” 我和李沐颜同时笑出声。 边吃边聊，我们仨说到夜里九点，赵磊识相的提出离开。 我送他到门口时，他小声贴着我说：“林哥，李主任的眼神跟冷刀子似的，从八点开始就一直往我这儿甩。” “你自求多福吧，兄弟我扛不住先撤了！” “滚吧你，话真多。” 我拍开他的脑袋，笑骂。 赵磊咧嘴大笑，冲我挥手。 “行了，我也得回去睡了，这周早班。你记得后天找我针灸，距离上次隔开快俩月了。” 李沐颜紧随其后，叮嘱我一声，推门出去。 这一回我小心翼翼跟她保持距离，生怕她又搞突然袭击。 “怕什么，不就是亲了两下。” 她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倏地回头冲我笑，“我说过给你时间，不会半当中占你便宜的。除非我忍不住。” 我哭笑不得。 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收拾完家里，安顿好毛孩子，我躺在床上看着江清婉的手机号发呆。 算了，既然决定了就不要犹豫。 想到这里，我自暴自弃的拨通了她的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两声就通了。 “林殊？你……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打给我，有事吗？我是说，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吗？还是你想通了？” 江清婉语气雀跃，背景音嘈杂，她很快换了一个地方说话。 我开门见山，把孙岩舜的事儿说了。 江清婉听完没吭声。 其实我心里有数，她会这么糟践孙岩舜，有部分原因是在替我出气。 “他精神状态很不好，我担心他自杀。反正孙岩舜现在身败名裂，对繁星娱乐而言已经足够，你给人家一条生路吧。” “那你呢？他欺负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江清婉不服气，“我是为了你好，你居然帮一个外人说话！” 我笑了。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和柳若白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子？实话告诉你，孙岩舜说的那几句话在我这儿根本什么都不是。跟你俩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话我说到这里，听不听是你的事。我已经提醒过你，万一真的出人命，跟我也没关系。我是仁至义尽了。”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来自小四的感谢 我和江清婉的对话永远都撑不过三分钟。 她的世界观和我的完全不同。 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她或许只是在彰显自己的实力和地位。 可我是亲眼见证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的位置上，我只觉得讽刺。 当年江清婉初出茅庐，还不是被名导拿捏，雪藏。 如今她自己成了资本，反倒干起了以前别人对她做的事。 可以见得，不是人心易变，而是身份地位的不同，决定了处事方式的区别。 我翻身关灯，两只小狗非要和我再贴贴。 把毛孩子哄好，我才闭眼睡觉。 迷迷糊糊中，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我想伸手，但实在睁不开眼。 睡醒时，我一看手机吓一跳。 十几个电话和短信。 其中有两个是孙岩舜的。 我靠在床头点开。 【孙岩舜：我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完蛋，张姐只把我当做玩物，给点钱就打发了，根本不愿意帮我。银行卡里的钱，根本不够还违约金，我不想被打包卖去岛国拍成人电影。可是我面前一条活路都没有。】 【孙岩舜：我找不到婉姐，给她打了很多电话都没人接，最后把我拉黑了。林殊哥，要不是你，我昨天晚上差点自杀。只有死亡才能终结这一场闹剧，是你救了我。】 【孙岩舜：谢谢你林殊哥，我为以前事道歉。】 三条消息，简单叙述了他的心路历程。 看到“自杀”两个字，我的心跳骤然加快。 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我也想过用死亡结束生命。 我能体会犹豫在生与死之间的决绝。 幸好我打了那通电话，还好江清婉听了我的话。 我闭上眼，手机掉落在床上，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息。 就在这时，江清婉打进来。 我想了想，还是接了。 “你说的事我办好了。” 她声音略带沙哑，“欠繁星娱乐的违约金作废，本身那份合同就不符合法律，只能用来忽悠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不过他在娱乐圈肯定是混不下去的。” “嗯，谢了。” 我按压着太阳穴，低低的回应：“我不想一条生命因为这种原因消失而已。还有别的事吗？” “林殊，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孙岩舜说话。你就没一点表示？” 江清婉开始得寸进尺。 我早有准备。 “你也说了，繁星娱乐的合同不合规，想要找漏洞不是没办法。孙岩舜自己着急，又没又概念，身边没个人指点他当然会上当。” “如果真把他卖去岛国，到时候合同的事曝光，你认为倒霉的是谁？我不只是在帮孙岩舜，也是在为繁星娱乐行善积德。” 说完，手机的两头都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江清婉轻笑道：“可以啊林殊，才多长时间口才就大有长进。以前你在我面前受委屈话都说不出，只会红着眼眶盯着我。” “因为我以为你会有最起码的良知，我以为你是爱我的。不过事实证明我错的离谱。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是江清婉，我哭了也不见得你心疼过我，不是吗？” 我是不想在为了曾经的往事争个是非对错的。 然而，在听见江清略带嘲弄的语调，我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驳。 多少年的委屈我都受了，难道不允许我为自己发声？ 这一次，江清婉沉默的时间更长。 就在我想挂断时，她忽然开口：“对不起林殊，都是我不好，不肯听你的解释，让你伤心那么久。” “我知道错了。” “你能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我们已经浪费了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我不想错过你今后的每一天。跟我再试试，行不行？” 江清婉没了上次见面的咄咄逼人，放软语气的调子听着让人心软。 很像大学时期，她偷吃奶茶被我发现，可怜兮兮求饶的模样。 那会儿她可爱极了。 明明上午才拔了智齿，下午就去买奶茶。 我本来一肚子气，很想掐她的脸蛋狠狠教育她。 可是看着江清婉又可怜，又狡黠的模样，忍不住搂着人一顿哄。 我当年是真爱惨了她。 现在也是真不不愿意再跟她和好。 她不是十年前抱着我胳膊撒娇的小女孩儿，我爱的江清婉早就不见了。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我嗤笑，平静的说：“执着过去没有意义，不如展望未来。话就说到这里，挂了。” 按下结束键，我起身洗漱换衣服。 两只小毛孩似乎知道我心情不大好，一直挤挤挨挨的黏着我，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叫声。 像在安慰我似的。 我心软的不行，轮流抱着又摸又亲。 小狗只有我。 小狗永远不会背叛我。 遛完狗，我急匆匆赶到公司，已经迟到十五分钟。 “难得见你迟到，早发吃了没？” 孟音在走廊上碰见我，笑着说：“我刚才去你办公室，小周说你人还没到。我给你买了花卷和舒芙蕾，中西合璧。” 她轻声笑说：“舒芙蕾买二送一，我吃不掉。” “我就知道。” 我也笑，约了中午一块儿吃饭，我俩各自回去工作。 中间我去茶水间泡茶，不意外的听见大家在说孙岩舜的事。 “妈呀，我看到新闻吓一跳，怎么想的啊？近在眼前的富婆江清婉他不要，居然去巴结五十多岁的阿姨！虽然阿姨很有钱……他前两个月还挺火的呢！拿了好几个国内二三线代言，人气也高的离谱，简直自掘坟墓。” “可不是嘛，都说他要取代柳若白在繁星的地位呢！” “嗐，昙花一现，有啥好奇怪的。” “你们傻呀！不是说江清婉在挽回和我们林总的婚姻吗？她想复婚，肯定不能碰别人呀！要不然林总会搭理她？！”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不断钻进我耳朵。 一直到午休，各式各样的眼神时不时的往我身上瞄，不用问都知道全在讲孙岩舜的八卦。 “周末什么安排？” 孟音当看不见，自顾自的问我。 赵磊和裴冲出去见客户了，就我俩坐一起。 “去看方奶奶，顺便见见那几个新来的家教。” ------------ 第二百三十四章 突发情况 我给孟艺玲找的都是海大一年级的学生，又有李涵和董利推荐，人品、能力应该都不差。 事实也确实如此。 周六一大早，我开车带着团团和二百万一起去华庭苑。 两只小狗一路上兴奋坏了，非要开着窗户朝外张望。 我真怕被车噶掉狗头。 但一关窗户，它俩就开始呜呜叫，可怜兮兮的撒娇我最受不了，只能无奈的开窗。 “不许把脑袋伸出去知道吗？只准坐在车里看！” 我盯着后视镜里两只狗头，严肃的叮嘱。 “汪！” “汪！” 小狗同时应声，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不过之后倒是很乖，没把脑袋搁在窗外头。 我开了条缝隙，窗户放到三分之二的位置，冷风呼呼的往车里灌。 我只得趁等红绿灯的间隙，披上备在车里的厚外套。 四季如春的海城，我都时刻提防着不能感冒生病。 到华庭苑时，已经快中午，孟音陪方奶奶在客厅追剧。 旁边坐了三个傻乎乎的大学生一起看。 “艺玲呢？” 我扫视一圈，任由两只小狗跑去方奶奶身边撒娇，随意问道。 “喏，在房间里补课呢！今天上的是数学。” 孟音笑说，顺便给我介绍人。 早上孟艺玲已经上过一节，目前在上第二节。 下午上完余下的两节就完事。 明天去西棠拍广告，然后每周的二、四、六，都会有不同科目的补课。 我安排的满满当当，孟音不赞成。 但上次跟孟艺玲说的时候，小姑娘倒很支持。 我和她约定，过完年西棠那边的兼职就不许去了，到时候多一天在家休息。 “咳，林学长你、你好，李老师和懂学长交代过我们，要认真给你家孩子补课！” “林学长放心，我们专业过硬，补习到211不成问题！” “对，对对！” 三个男生都不善言辞，说两句就开始脸红，额头冒汗。 “嗯，先看看学科能力如何。” 我招呼他们过来，问了些高中题目，让他们试讲解。 方奶奶电视剧都不看了，和孟音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说我有点老板的派头。 家里本来就不大，我当然听的清楚。 眼前的三个小孩儿很紧张，有点手足无措。 但讲课非常专业，很会教人。 比我强。 我属于自己没问题，但不大教的来孩子的那一种。 “挺好的，费用就和外面的一样。艺玲如果月考成绩有显著提高，会额外给各位奖金。” 我承诺道。 “啊？这、这就不用了林学长，我们也有带过其他孩子，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三个男生相互看看，推出胆子稍微大一些的跟我说话。 “没事，外面没有不代表我这儿没有。总而言之，艺玲的学习成绩是第一位的，接下来的五个月，辛苦各位了。” “不、不辛苦，不辛苦的！” 我看他们仨实在局促，就放他们去客厅坐着，待会儿一起吃过饭再走。 “奶奶脸色不大好，有哪里不舒服吗？” 招呼完学生，我跟孟音聊了两句，就坐在方奶奶身边。 老人家掌心冰凉，唇色也泛着不自然的白。 我很担心，想让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嗐，老寒腿啦，昨天不是下雨了吗？疼了一天，今天温度高天气好，过会儿就没事了。” 方奶奶拍拍我的手，“上回不是才做过全身检查，隔了多久又来，我才不去。做一次检查就大几千块钱，你不心疼我心疼。” 住院的钱都是我付的，方奶奶要还我，我不答应。 “你别小瞧我，你给我那几支股票是真不错，我已经赚好几万了！再努努力就能把艺玲的读书的钱凑齐，到时送她去国外见见世面！” 这话她没跟旁人说过，此时凑在我耳边略有些得意。 看着像小孩儿一样的方奶奶，我笑容更大。 “哟，奶奶想的真远啊！” “可不得好好想嘛！大学在国内打基础，研究生出去上，我这辈子没什么本事，看不到国外广阔的世界，但是我希望艺玲能见多识广，今后不要被小黄毛骗！” 方奶奶感慨，“我当年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咱艺玲可不能走我的老路。” 说完，她咳嗽起来，我轻拍她后背。 孟音赶紧给老人家倒水。 连带三个大男生都直起腰。 “还是去看一看吧，”我劝她，“您就当买个安心呗，安我的心。你身体不好，艺玲肯定也要担心的。” “与其让她紧张的没心思念书，不如早点的去医院，您说是不是？” 老人家是需要哄的。 多说好话，方奶奶才听的进去。 我抬出孟艺玲，她果然犹豫了。 等补课结束，我把这事一说，孟艺玲立马变了脸色，拉着方奶奶道：“奶奶！您不舒服要说的呀！我就觉得怎么可能是老寒腿，肯定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儿。咱们就听林哥的，去一趟医院呗！” 此时，孟音已经准备好饭菜，四个大学生也安安静静的坐着。 方奶奶被缠的没办法，只能答应。 下午，两个大学生吃晚饭先走，他俩要去奶茶店打工。 来的四个人，家里情况都不太好。 学费都是助学贷。 平时的生活费全靠给高中生补课，和打零工赚。 这些情况方奶奶也知道，所以特意让孟音做了很多菜，吃不掉给人家打包带走。 本来男生都不肯，是我强硬塞进手里的。 临走时，几个男生眼圈红彤彤的，朝我们鞠了个躬。 当天我和孟音是吃过晚饭才走的，方奶奶从冰箱拿出好几袋子她包的水饺和馄饨。 我俩一人提了一半。都怪不好意思。 “每次都连吃带拿的，我得想想给老人家准备点什么小礼物。” 孟音出门时跟我小声嘀咕。 “不用，方奶奶只要你爱吃她做的就行。大不了下次你也做点吃的呗，比如今天的大黄鱼酸菜汤就很好吃。” 我俩说说笑笑一起走了一段。 团团和二百万流着哈喇子跟在后边，使劲儿嗅我俩手里的袋子。 原本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我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来接方奶奶去医院。 谁知道半夜我接到孟艺玲电话，说老人家在卧室昏倒了！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次住院 我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孟艺玲正坐在长椅上抹眼泪。 “奶奶在急救室，医生说是脑血栓堵塞……呜呜呜，林哥哥我好害怕啊！” 到底岁数小，见到我一把扑上来抱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嗯？跟我说说。” 我一边拍着她后背安抚，拉着她坐回去，一边询问具体情况。 今天不是李沐颜值班，她这会儿正在家睡着。 我睡前还煮了两碗馄饨，跟她一人一碗当宵夜。 李沐颜夸方奶奶手艺好的话仍在我耳边回荡，我真怕老人家出事，今后再也吃不上家里的手工饺子，看不见她笑着夸我能干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眼圈也跟着发红。 再一次重逢，我早就把方奶奶和孟艺玲当做亲人。 两个破碎的家庭，不知不觉组合在一起，成了一家人。 我受不了没有方奶奶的日子，我们才重逢没多久。 孟艺玲更是如此。 “……我听见‘咚’的一声，然后我怎么喊奶奶都没反应。等我着急的从卫生间跑出来，推门进去的时候，奶奶已经倒在地上了。” “她的脸惨白惨白，嘴唇也发紫。我吓坏了，愣了好久才知道要打急救电话……林哥哥，会不会是我太没用，耽搁的时间太久……” 孟艺玲越想约自责，害怕的抱紧我。 她才刚成年而已，父亲死亡时她感触不深，亲妈卷钱跑路时，她更多的是愤怒。 从小把她拉扯大的，是奶奶。 孟艺玲的父母只生不养，童年陪伴她时间最久的就是奶奶，其他人在她的印象中像一个代号。 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真正爱她的人是奶奶。 “不会的艺玲，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奶奶不会有事的。等奶奶醒了，我们给奶奶请一个住家护工好不好？专门在家照顾奶奶，也好有人陪她说话。” 我试图转移孟艺玲的注意力，这孩子生性正直坦荡，就是容易钻牛角尖。 “呜呜呜……嗯嗯，听你的……” 我肩膀被她的眼泪打湿一大片，我一边安抚她，一边给赵磊发消息请假。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我是肯定没办法上班了。 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留给孟艺玲一个小孩儿去办。 而且不亲眼看着方奶奶清醒，我也没心思做其他事情。 就我盘算的时候，江清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殊？你怎么在这儿？” 她见我怀里搂了个人，先是面色一冷，认出对方之后又立刻调整表情。 我看的一清二楚，但这会儿不想跟她多废话。 “嗯，家里人有点事。” 说完，我就没再看她，继续轻声安慰孟艺玲。 “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再睡一会儿，早上要上课呢。你们老师说你最近成绩进步明显，夸了你好几次。” 上次替孟艺玲开过家长会之后，我就被她班主任拉进新建的家长群，目的是更有效的督促孩子学习，顺带交流经验。 我把方奶奶也拉进家长群。 老人家第一次接触，新奇的很。 但她不怎么敢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其他家长总结的经验之谈。 然后过了两周，她偷偷跟我说，还是我学习方法更人性化。 那些家长，恨不得自己的娃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刷题上。 我一直支持劳逸结合的学习方式，所以对孟艺玲的作息管的比较严格。 实在做不完的作业，就第二天一早去学校，利用早自习的时候搞定。 这会儿我故意提学习，是想让孟艺玲不要太过担心，也不要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 但小姑娘不听，在我胸口摇头，哭的打嗝了都执意要留下。 “不、不行，嗝，我要等奶奶，醒，嗝。” 我哭笑不得。 “行行行，别哭了，好多人看呢。” 我摸摸她的脑袋，“人家以为我欺负你呢。” 好不容易把孟艺玲哄好，急救室的灯仍然亮着。 而江清婉也站着没动。 直到这时我才有空打量她。 江清婉手里提着药方的袋子，唇色苍白面颊微红，看上去像是发烧了。 她戴上口罩坐到我边上，问我：“我认识的医生刚好值班，你有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你管你自己休息就成。” 我蹙眉，关心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孟艺玲靠在我胸口抽噎，大哭之后精力耗费过大，本就是困顿的时候，这会儿眯缝着眼要睡不睡的。 我一下又一下轻拍她后背。 孟艺玲抓着我衣服不撒手，我只能侧头看向沉默的江清婉：“还有事吗？” 她倏地笑了一下，“好像最近你常对我说的话就是这句。其实我有没有事找你，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江清婉，我现在没时间应付你，”我冷眼看向她，压低声音，“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不想和你吵。” 我有小孩儿要照顾，还得等方奶奶从急救室出来。 这是老人家短时间内第二次昏倒。 上回是被气着了，这回呢？ 经过两三个月的调养，方奶奶身体应该更好才对，怎么会忽然倒下？ 我的担心几乎溢出来。 可是我不能在孟艺玲的面前表现，生怕她更加担忧。 “我没想跟你吵架，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吵架的，我只想陪陪你，帮你分担一些。” 江清婉说完，就起身走远。 不过她的药袋子还留在位子上。 我不经意间扫过，果然是退烧药和感冒颗粒。 压在底部的还有退热冰袋。 我眉头皱的更紧。 我不需要江清婉在发烧的时候留在我这儿，她做这些对我来说没处。 并不会影响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我心里有些烦躁，可是眼下并不是我发脾气的时候。 半个多小时后，孟艺玲已经熬不住，靠在我胸口睡的打小呼噜。 我搂着她的手臂发麻，正想偷摸换一只手抱，急救室的红灯灭了。 “方柔的家属在吗？” “在，我在的！” 孟艺玲也被惊动，小姑娘迷迷糊糊醒过来，抱着我胳膊和我一起站起身。 “是这样的，患者是脑血栓脱落导致的梗死。现在病情还在可以控制的状态下，考虑到患者的身体状况，目前建议保守治疗。”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老人住院 我的大脑有几秒的宕机状态。 缓了缓才艰难的出声：“可是医生，我们前不久才住院，当时说脑血栓并不是很大，多注意休息和饮食没什么问题。” “怎么会忽然脱落呢？” 常年累月的疲惫，和不良的饮食习惯，造成脑血栓的形成。 第一次住院时，我们做了全身检查，拍了脑部CT、核磁共振等等，几乎大大小小的项目都查了。 方奶奶有高血压，近几年还伴有动脉粥状硬化的迹象。 但这些都在可控范围内。 到她这个岁数，有点小毛病未必需要动手术。 大多以保守治疗为主。 加之情况轻微，当时我和医生聊过，决定采用药物治疗。 初期的效果却是不错。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不仅病情加重，甚至脑血栓还脱落了！ 脑血栓脱落可能导致偏瘫，中风，语言障碍等。 我脑子嗡嗡嗡的响，涨的头皮发麻。 怎么会从轻度脑血栓，发展成重度的？ 归根结底，还是我关心的不够多。 这一刻，我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突发性的脑血栓脱落有很多种原因。不仅是生活习惯，患者的心情，年龄的增长，身体免疫力的下降等造成的血液流速不均和血管壁损伤，还有血栓自身变化。” 医生耐心的跟我解释：“血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发生机化和溶解。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血栓结构不稳定，也会造成部分血栓的脱落。” “家属不要紧张，目前的情况依然在可控范围之内。不过病情再加重的话，就要考虑手术治疗了。” 我问他：“手术治疗可以根除吗？” “技术上可以。但是患者岁数摆在这儿，相较于年轻人，在免疫力、抵抗力包括恢复能力方面都不占优势。有太多不确定性的因素，所以我们一般建议这个年龄段的患者采用药物保守治疗的方案，并且随时观察血栓的状况，最好每一到两个月检查一次。” “随时跟进病情状态，才能更好的预防。” 我点点头，又问：“平时生活当中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其实该知道的我都了解过。 上一次医生也都详尽的关照过。 可是我仍固执的想要再听一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我心里的焦虑和紧张。 脑血栓是慢性病的一种，需要长期治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人致命一击。 我不想方奶奶和我一样，每天活在不确定之中。 让孟艺玲担惊受怕。 “主要还是保证生活节奏的平稳，不要让血液流速发生巨大的滨化刺激到血管内的血栓。还有饮食方面胆固醇的摄入要控制，少吃高盐高油的食物，以清淡为主。减少外部压力对血栓的影响，比如不恰当的按摩等。” “定期做血管超声检查，观察血栓的情况，基本就行了。” 医生边说边让小护士拿来一张注意事项表格，上面罗列了十分详细的条目。 我一目十行扫过去，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病人还没清醒，你们家属以后少刺激她，老人家的安安稳稳的日子才过的长久。” 医生脾气很好，我的谢了又谢。 我自问平时很注意方奶奶的生活状态，孟艺玲更是每天都要跟我汇报今天吃了什么，几点睡的。 没想到，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出现了。 别说我们两个，方奶奶自己都很注意。 只能说差一点运气。 “你在病房陪着奶奶好不好？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摸摸孟艺玲的脑袋，我小声跟她交代。 小姑娘很懂事，泪眼朦胧的点头。 这一次住的时间比较长，医生给开了十天病床。 因为市一院的病房很紧张，哪怕是高价位的单人病房也全都没位置。 只剩下四人间的。 好在设施环境都不错，人多一些也热闹。 住院还要带日用品，我办完手续已经天亮。 孟艺玲趴在方奶奶的病床上睡着，我找到护士长请了一个护工全天候照顾，然后给孟艺玲留了一条短信就打算回华庭苑收拾些方奶奶的生活用品。 但刚走出门外，就撞见了江清婉。 我惊讶的看向她，“你还没走？” 她还在发烧吧？ 生病的人最需要休息，通宵一晚上只会加重病情。 我眉梢紧拧，下意识伸手摸上她的额头。 很烫。 “你回去吧，发着烧就不要瞎折腾了……” 关心的话脱口而出。 我反应过来打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江清婉弯着眼冲我笑。 这是一个安静的，温暖的笑容。 我很熟悉。 和我初见她的样子很像。 倏地，我浑身打了个哆嗦，硬生生从回忆里挣脱。 看她的眼神也跟着冷下来。 “干嘛，刚才不是还在关心我？怎么忽然又不说话了？” 江清婉依然笑着，但这一刻我在她漂亮的眼睛中看到的除了爱意，还有算计。 “不愧是影后，表演起年轻时的自己像模像样。” 我出言嘲讽，推开她离开病房。 身后的脚步声没停过，江清婉跟出来了。 “年轻的我，也是我。你怎么能说是表演呢？你喜欢我以前的样子，我就是以前的我。有什么不对吗？” 她理所当然的说：“林殊，是你太幼稚了。人都是会长大的，十年前的我还小，不懂社会生存的规则。现在我成熟稳重了，但你还是那副天真样儿。” “真正不懂的人是你才对。” “不过没关系，我们两个只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就足够。我会保护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我忽的停住脚步，猛地扭头跟江清婉对视。 “少用你那套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我说话。你是大染缸中的一员，接触不到我这样普通人的生活。” “只要你不靠近我，我的生活就会是安逸的平稳的。” 本来就因为方奶奶的病情心情急躁，面对江清婉时，我没能忍住脾气冲她发了火。 什么清醒不清醒，在她的眼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算计只是其中的一环。 能够达到她想要的结果，过程如何江清婉并不在乎。 我转身要走，又被她喊住。 “等等，我联系了海城市脑血栓专科的名医。” ------------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人与人不尽相同 江清婉一句话让我的脚步钉在原地。 “我已经把方奶奶的病例报告发过去，下午专家会组织成立医疗小组，重点关注方奶奶的病情。京都方面的专家也会参与，国外的专家名医我也都通知到了。你可以安心工作，不用担心。” 想挂专家的号并不难。 要么有钱，要么有人，再或者病情足够严重，不用病人挂号那些老专家们就上赶着围过来。 不过方奶奶的情况远不到那种地步。 以我个人的能力显然没办法聚集海城所有的脑血栓专家，还能让京都和国外的医生一起。 哪怕是赵磊，也得费些功夫。 海城、京都，本身就是国内的超一线城市，众多资源的汇聚地。 每年多少人奔着这点资源不远万里的往里涌。 可这些大众争抢的，在江清婉那儿不过是几个电话，一点钱的事。 她才在资本冒头，就已经如此猖狂，今后做大又是个什么模样？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 跟江清婉的做派一比，赵磊干的那都叫什么事儿。 这一刻，我深深的体会到阶级财富被滥用的实际案例。 我紧紧盯着江清婉，对她耗费人力财力做这一切感到奇怪。 “你不用这样，方奶奶是我的家人，我会照顾。而且以她的病情用不到这么多专家会诊，你这是在浪费医疗资源。” “你让其他病情更严重的患者怎么办？” 我一直认为，社会的医疗资源就该向有需要的人倾斜，不能全都聚集在一两个人的手里。 医疗事业不能以盈利为主。 我们国家幅员辽阔，经济发展迅速，但底层吃不上饭的人民还是有。 我小时候领过国家的救济金，拿到过社会各方的资助。 最见不得这种把控资源的人。 成为一个资本家，真的会丧失最起码的良知吗？ 我知道我考虑的可能有些多，但江清婉此时此刻的行为，确实很难让我感动。 “啧，林殊，这就是我说你幼稚的一个点。” 江清婉不屑一顾，笑着说：“你口口声声说方奶奶是你的亲人，但现在你有能力给她最好的资源，你却不要。” “知道我请来那么多专家费了多大的劲儿吗？普通人家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专家，只要你点个头立刻就能给方奶奶开会诊。” “在这个节骨眼你拒绝？看样子你也不是真的把方奶奶当作家人嘛，也正常，反正你们本身就没有血缘关系，只靠幼年的一点小恩小惠确实感情不深……” 江清婉分析的头头是道，我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滚。” “嗯？” 她愣了一下，沉浸在说教中的她没听清。 “我说，你可以带着你的专家团队滚蛋了，我是不会求你的，更加不会接受你这套莫名其妙，自私自利的理念。” 我相信，如果方奶奶真的有生命危险，医院一定会全力抢救。 到时不用我说，也会有专家坐诊。 可目前，方奶奶的病情远不到那样的程度。 明明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病症，硬是要一群专家，待在市一院动脑子，不觉得是医疗资源的浪费吗？ 江清婉一时没吭声，又跟我走了几步才说：“总之我帮你提前打过招呼了，如果病情加重的话，你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停住脚步，有些落寞的转身离开。 我侧头静静看着江清婉的背影，无法否认的是，我和她之间已经越来越远。 生活圈子的交错，导致隔阂愈发严重。 站在她的位置，早就看不见普通人的日子。 我在华庭苑耽搁了一阵，期间还给孟艺玲打了个两个电话找东西。 日用品好办，衣服等也不难。 但方奶奶待在医院肯定无聊，我想把她平时爱看的剧下载一部分带过去。 等看完了我再下。 于是一个多小时后，我才赶到市一院。 这会儿天刚亮，方奶奶已经醒了。 正和李沐颜说话。 我跟她打过招呼，默默把行李袋拉开，东西一件一件摆好。 孟艺玲去给方奶奶打早饭了。 饭费我已经交完，不过我还是准备自己在家炖一些清淡又补身体的汤水带来。 “哎呀，老姐姐这是你儿子吗？长得好俊俏啊！艺玲那丫头不像是他的女儿？” 同病房的患者忍不住开口问。 “我可没本事生那么争气的小子！” 方奶奶哈哈大笑，拍拍我后背，“小伙子还单身，你们谁家有合适的女孩儿抓紧喽！” “那我可要好好问问我的孙女，我的许女今年二十七啦，非说不结婚，急死个人……” 说到婚恋的话题，病房里四个老太太都激动起来，叽里呱啦开始八卦。 我见方奶奶那么有精神，心情好了些。 “你不是要早班？” 我问李沐颜。 “嗯，同事和我说方奶奶住院，我就特意来看一下。” 医院里就是这点好，有熟人进来相互之间都会通知。 李沐颜看了我一会儿，说道：“那么多人照顾方奶奶，不会出问题的。病例我看过，问题不严重。脱落的血栓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对身体的影响很小。使用药物治疗，很快就能让脱落的部分溶解。” “其他主任医生也都分析过，比起手术，保守治疗更加稳当。重点是不能让病情加重，今后一定要严格控制饮食和生活节奏。” 我没想到她会特意跟我说这番话。 李沐颜是血液病科室的，能喊得动医院里的主任医生，已经给了我极大的面子。 “我……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在这一刻，李沐颜和江清婉忽然重叠，但只有短暂的一瞬又倏地分开。 她们是不一样的。 我清楚的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别。 江清婉不管不顾的把一切可以利用的都捏在手心，以为这样就能显示对我的看重和关心。 实际不然。 过犹不及，说的就是她。 太夸张的事务往往带来的不是感动的，而是压力和厌烦。 可能她自己沉浸其中，感觉良好吧。 我叹口气，感慨的看向李沐颜。 她出身极好，生来就在金字塔顶端。 但李沐颜为人正直，不滥用职权。 反观江清婉，从底层爬上来，却不记得苦难。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当家长的心态 “切，有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大家就会讨论病例的，不是大事。而且方奶奶的情况是比较常见的类型，我们医院有相当丰富的治疗经验，不发生特殊情况的话一般脑血栓患者是可以安度晚年的。” “前提是遵医嘱！” 最后一句话，李沐颜提高音量，我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医生最烦的一件事，就是病人不听话。 我深有体会。 这会儿哪里敢跟她唱反调。 方奶奶住院的日子比想象中欢乐。 期间赵磊和孟音、裴冲都来看望过老人家，次次来都不空手。 尤其孟音，炖的汤比我做的好喝。 方奶奶每次都喝的干干净净，赞不绝口。 话里话外都想撮合我俩。 看着她期待的小眼神，我只能找借口扯话题敷衍过去。 倒是李沐颜，自己忙的分身乏术，还得抽时间关注方奶奶的病情，我挺过意不去的。 忙忙碌碌中，我倒也没心思想江清婉的事。 她发的消息我随意扫两眼，很少回。 但我知道最近新游光动作很大，跟国内很多家的科技企业达成合作，有望在上半年取得突破。 为此，环宇科技几个大项目的进度也加快。 我和雷总的联系愈发频繁。 不过尽管工作忙，我还是坚持每天都到市一院报道。 我不放心方奶奶。 有时候是孟艺玲缠着要来。 她现在住我家，方便我照顾她。 把小女孩儿一个人放在华庭苑，我不怎么放心。 她很乖，并没有坚持独自居住。 我清楚孟艺玲非常懂事，能不给大人添麻烦，就不添乱。 心疼她的同时，我也会自责。 我这幅身体，怕是没办法看护她太久。 等我和方奶奶都走了，孟艺玲一个人该怎么办？ 可能当家长的就会有这样的心态。 明明孩子很优秀，我也认为她能过的很好。 但就是不放心。 好像有了娃，就有了牵绊。 我对人世间的留恋似乎又多了几分。 先是朋友，再是小狗，然后是小孩儿。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即使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我却意外的疼爱这个孩子。 好像她真是我的女儿一样。 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以我的年纪根本生不出那么大的娃。 其实我心里有数。 最根本的原因是孟艺玲和当年的江清婉太像了，某一个侧颜，还有那种气质。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奇妙的。 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在某几个瞬间如同复刻一般。 我观察很久，依然觉得神奇。 我希望她永远纯真快乐，不想她长大后和如今的江清婉似的。 这是我的私心，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偶尔我也会想，我要是跟江清婉有一个孩子，可能就是孟艺玲这样的。 她调皮捣蛋我不会说她，孩子嘛，太懂事也不好。 本来就是会闯祸的年纪。 “林殊？” 方奶奶摸摸我头发，我倏地回神，才发现手里的苹果拿了好久，连削皮都忘了。 “想什么呢，怎么出神？你张奶奶的孙女难得来一趟医院，你跟人家打个招呼去。” 她盖在被子底下的小腿轻轻踢我两脚。 我好笑的说：“奶奶，你不是很看重孟音吗？怎么又换人了？三心二意可不是好习惯。” “去你的，我是广撒网！” 方奶奶得意道：“见多了，自然会找到合心意的。” 同病房的患者性格都挺开朗，我每天下班过去，四个老太太都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我也见到了她们各自的家人，包括要介绍给我的孙女。 人家五官端正，气质干练。 一看就是企业家。 我好笑的坐在方奶奶床边给她削苹果，顺便围观隔壁床老太太训孙女。 别管在外头职位多高，回到老人身边就是小不点。 “艺玲这几天没给你惹麻烦吧？小丫头现在有自己的主意，我有时候都说不过她。” 见我真的不感兴趣，方奶奶唉声叹气一阵也就作罢。 “没，小孩儿很听话。作业按时写，几个家教的反馈也都挺好，上周的月考总分进步三十多，名字往上提了十几名。” “我想这礼拜带她出去玩一玩，总在家学习也不是个事儿。” 孟艺玲的补课时间是我安排的，一周三天。 余下的时间自学为主。 有需要我也会教她。 小孩子得培养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不能总有人在旁边盯着。 逼的太紧只是增加焦虑，导致注意力不集中，影响心情。 比起成绩，我现在更关注孟艺玲的心理状态。 前天附高有个高三的在学校卫生间割腕自杀，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要有个孩子，肯定是很好的爸爸。” 方奶奶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开口：“林殊，你这辈子是要为自己过的，你别光顾着我们，好歹多想想自己。” “我记得你朋友是不是要结婚了？你快去沾沾喜气，指不定缘分就到了！” 我笑着点头。 “遵命，您老说的话，我铭记于心。” 晚上，等孟艺玲看过老人家之后，我拎着她的书包一起回珑湖湾二期。 小姑娘蹦蹦跳跳，问我奶奶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有四五天吧，怎么了？” “我想吃奶奶做的春卷。今天食堂有，红豆沙馅儿的，我不爱吃。我喜欢三鲜的。” 孟艺玲叹口气，又说：“林哥我能在家里装个摄像头吗？这样我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也能看奶奶了。” “那你得跟奶奶商量，我做不了主哦。” 这事儿我倒没想过。 我只是在李沐颜的牵线搭桥下，找到了一位退休多年的护士长，帮忙照顾方奶奶。 对方也是海城本地人，闲赋在家没事做，赚点小钱。 孟艺玲小声和我说着她的打算，我俩并肩往楼里走。 然而没走多远，江清婉的身影赫然出现。 我步子一停，眉梢也跟着拧了起来。 “我最近有空，过来看看你。” 江清婉抢先一步说：“其实是若白告诉我，你往家里带了个年轻的女孩儿，我不信。” 她偏头看向孟艺玲，笑起来：“果然我没信错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小妹妹高三了是吗？我刚好认识一个专门研究高考的老师，上他的课保底211。”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胁迫的表达方式 有孩子在，我不想发脾气。 我耐着性子等江清婉说完，随后冷冷的盯着她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托关系，找熟人才能解决的。” “还有，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说完，我弯腰跟孟艺玲小声说：“先上楼好不好？张阿姨饭已经做好，你去端出来自己吃。待会儿我们一起遛狗，嗯？” “你不要紧吧？这个姐姐有点凶，你行不行啊？” 孟艺玲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我傻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出声。 “行，当然行。好了你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那好吧，你要是有困难给我打电话，我军训学过军体拳，超厉害的！” 孟艺玲说着冲我挥了挥小拳头。 我一把包住，推着她进电梯。 “有话快说吧，我家到饭点了。” 面对江清婉，我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 她盯着我瞧了好几分钟，在我耐心即将耗尽时，她才开口：“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儿，非要接到身边亲自带？” “和你有关系吗？” 我冷脸，说话丝毫不客气。 “柳若白的别墅就在旁边，你来错地方了。” “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江清婉并未动怒，反而无奈的说：“我刚才说要给那孩子介绍补习老师是真的，我想关心你，但是你不接受。” “那我只能换一种方式，表达我对你的关心。” 我嗤笑。 “我不需要。麻烦收起你廉价的‘关心’，一厢情愿的‘关心’我称之为胁迫。” “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江清婉上前两步，想伸手碰我，被我避开。 “告诉我一个追求你的方法好不好？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横竖都被你嫌弃，我是真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苦笑着说：“林殊，你现在真不一样了，” “我要的一直很简单，”我平静的说：“我俩互不相干，就是最好的。别再干涉我的生活，或许我对你的态度会好点。” “你知道我要的不只是这样，我想我们回到过去。” “不可能。” 我打断她的话。 “太执着不是好事，和过去了断也是放过你自己。” 扔下这句户，我绕开她走进电梯。 到家时，孟艺玲已经把饭菜热好，两只小狗欢快的围着我打转，团团把玩具扔在我脚边冲我呜呜叫。 是要和我玩的意思。 “小笨狗，”我摸摸它的小脑瓜，把娃娃扔出去它再叼回来，往返几次，然后再陪二百万重复一遍，“家里两个毛孩子得一碗水端平。” “林哥快洗手吃饭，汤凉了！” “来了。”我又抱了抱两只小狗，赶紧洗干净手扒拉饭菜。 张阿姨知道最近孟艺玲在这儿住，每次都会做上一两个她爱吃的。 小姑娘人不大一点，胃口好，爱吃辣。 我艳羡的看着桌上的辣子鸡和麻婆豆腐，认命的吃我的清蒸鱼。 等我们收拾完厨房，出门遛狗时，江清婉人已经不在了。 而柳若白别墅的灯亮堂堂的，我没去想她是不是在那儿，反正跟我没关系。 过了几天方奶奶出院，孟艺玲顺势搬回家。 赵磊也过来帮忙。 “奶奶，您以后千万要遵从医嘱！您一病，咱们跟着难受。” 他嘴巴甜，三言两语就把老人哄得高高兴兴。 “你们放心吧，今后呀我会盯着方奶奶的，绝对盯着她按时吃药休息。” 刘护士长就是我请到家照顾老人家的，她技术过硬为人随和，关键很健谈，和她待在一起不会闷。 “哎哟，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们这么多人看着。” 方奶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没断过。 “奶奶！医生说了，你高血压的药不许停！这次忽然晕倒，说不定就跟这有关！” 孟艺玲搂着老人家的胳膊，撒娇道：“您不听话，我在学校课都上不进去。” “这孩子真的是……” 方奶奶一脸无奈，爱怜的抚摸孟艺玲毛茸茸的小脑瓜。 我提着行李袋跟在后边，没多会儿赵磊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去。 “嘿嘿，下下周孙辉结婚，江清婉好像也要去，我看见她在评论区回复粉丝了。你咋说？” “说什么，又不坐在一桌。” 很早之前张璐就跟我打过招呼。 “啧，她就是冲你来的。真的有意思，离婚了还黏那么紧。我经常看她去各个公司市场，财经报道上到处是她的新闻。” “结果江清婉一有空就来缠你，也是绝了。她到底要干嘛？真的想和你复婚？” 赵磊撇嘴。 他扯着我胳膊道：“妈的，烈男怕缠女，女追男隔层纱！林哥你头皮绷紧一点，千万别松口啊！我不想在你家看到她那张虚伪的脸。” “……你说的什么话。” 我扶额，无奈的笑道：“江清婉对我的感情如何我心里有数，她无非是被甩了不甘心，才想挽回的。” “以她的条件，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挑选旁人。等她这阵子热度过去，自然不会再搭理我。毕竟谁受得了没有回应的感情？” “我的冷淡，是对江清婉最强有力的武器。” 赵磊勾住我脖子，“行吧我姑且信你。” 之后的几天，我上午在公司工作，中午没跟大家一起吃饭，而是直奔华庭苑。 考研成绩还有一个月左右才出，我忙里偷闲能多陪方奶奶一会儿，就陪一会儿。 她见我来很高兴，拉着我去阳台上一块儿晒太阳。 “这房子是真不错。不过我昨天出门遛弯的时候碰见几个租客，人家一个月租金七八千的，我才一半……这不好吧？你朋友是倒贴钱给我们住，下个月开始我也给八千，否则我心里不踏实。” 方奶奶小小声的念叨。 当初赵磊提的租金对于当时的祖孙俩来说，已经是极限。 如今靠炒股和孟艺玲的兼职，家里有了点存款。 恰好得知租金的事儿，方奶奶一猜就知道，肯定是赵磊行了方便。 “可别，您要真多给，那小子能亲自上门撒泼打滚。” 我笑着瞎扯，丝毫没有背后蛐蛐兄弟的歉疚。 “您呐安心住着吧，就当帮他看房子了。” ------------ 第二百四十章喝 喜酒 为了安抚方奶奶，我哄着老人家给包饺子馄饨，说赵磊看中她的手艺。 她嘴上说着几个吃的能值什么钱，但每天闲来无事，就拉着刘护士一起和面，剁饺子馅儿。 时不时再下楼转悠几圈，小日子过的舒坦，身体也在慢慢转好。 在孟艺玲和我的轮番熏陶下，方奶奶的高血压药是不敢再断了。 见她乖乖遵医嘱，我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在实地。 一晃眼，就到孙辉和张璐结婚的大喜日子。 我换上订制的西服，整个精神不少，头发也在前一天理短。 清清爽爽的，高大挺拔，就是有点消瘦。 孟音大赞我穿的好看，声称压过了新郎。 “休闲西装，哪里压得过孙辉。” 我轻笑，“那货昨天晚上非要问我穿的什么，我一开始发的另一外一套正式的，那小子一个电话甩过来嗓门儿震天响，求我换掉。” 提起这事，我笑的不行。 其实孙辉长得不差，比我矮一些，一米八出头。 五官长相属于干净清秀类型的，笑一笑很得女孩子的喜欢。 就一点，皮肤黑。 黝黑。 浑身上下最白的就是那一口牙。 想当初，张璐能跟他好上也是纠结了很久的，就怕今后两人的孩子会是个大黑皮，遗传不到她的美貌。 结果这一说，大伙儿就开始起哄。 说她还没谈呢，就想着生孩子的事儿。 于是乎，张璐索性拍板，就这样在一块儿了。 这俩感情一直都很好，打打闹闹的，但没在重要的事情上闹过矛盾。 我和孟音站在人群外，举着酒杯看两人的在哄笑声中喝交杯酒然后亲吻，恍惚间觉得心脏的位置空出了一块。 我的婚礼，永远是不完整的。 似乎略有所感，我偏头正巧对上舞台对面的江清婉。 她也站着，打扮的很随意，几乎可以说是素颜。 穿的是休闲装，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落在身后。 很多人都在偷瞄她，胆子大一点的拍几张照，社牛则直接合影签名。 江清婉基本都答应，但是进入场内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坐着。 她冲我举了举杯，笑了一下，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酒。 我愣了一下，也回敬了她一杯。 江清婉似乎很高兴，笑的露出一排整齐地小牙。 事实上，她最早是有小虎牙的，就在门牙边上。 可是后来拍电影，导演说会影响镜头形象，以及角色人物的塑造。 江清婉就狠狠心去医院拔掉了。 在之后矫正牙齿也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直到我离开绿地壹号之前，她有事没事还会戴着保持器。 我低下头，不去想我和她之间的过往。 然而我自己不在乎，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好奇。 “哎，林殊，你竟然真的跟江清婉离了，你是找到更好的富婆了吗？” 台面上一人提了一句，之后又有几个人接话，说的都不咋中听。 “就是呀，你看人家江清婉，现在不给人打工自己当老板了。我一个高中同学去她公司应聘，妈呀，一个月税前三万块钱！干了两个多月，年终奖就发了一万！” “待遇这么好？哪一家公司啊？我记得江清婉名下的公司有好几十家吧？” “瞧瞧，林殊，你到现在还给人打工，你前妻混的那么好你心里舒坦吗？” “要我说，还是趁着人家对你还有点感情，赶紧的复婚！” “对对对，人呐要识相。找的老婆又漂亮又能干，就算戴绿帽又如何？最起码日子过的舒服呀！我老婆如果有这本事，我亲自给她点男模！” 众人哈哈大笑。 只有我和裴冲、孟音脸色不大好。 这会儿新人交杯酒喝完，上二楼换衣服。 热菜适时上桌。 我这一桌都是大学时期的同学，讲话的几个人跟我是一个班的。 张璐安排时，想的是认识的人坐一起说话轻松。 谁知道有人这么不会看脸色。 “你们有什么大病？” 孟音受不了的一拍桌子，“有这么讲话的吗？希望你的老婆今天就给你戴一顶大绿帽子，你就高兴了？” 她冷眼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刚才跳的最凶的那人脸上。 “听说你大学毕业傍富婆，结果人家没瞧上你，嫌弃你活儿不好。看样子是真的啊，这岁数连个靠谱的恋爱都没谈过的，真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吧，还能差这几个钱？” “噗！” 我憋不住笑出声。 在桌子底下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没看出来啊，孟音的口才这么好。 她这一说，刚才起哄的人顿时脸红耳热。 特别是“不行”的那个。 他是真的不咋行。 啥医院都瞧过，愣是治不好。 这会儿当众被揭穿老底，气的要死，却又没法反驳。 “管好自己这张嘴。都是老同学一场，积点口德。” 裴冲神色更冷。 他不善言辞，但凶起来吓人。 一时间，我们这桌都没人吭声。 江清婉就是这时候端着酒杯过来的。 “怎么了，那么严肃。” 她笑眯眯的敲敲我的椅背，“我追你都追到别人的婚宴现场了，你好歹给个机会跟我喝一杯吧。” 刚才不是喝过了？ 我不大能喝酒，杯子里倒的都是雪碧。 周围的人都盯着我们这里。 新郎新娘不在，我们倒是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我吃不准她要做什么，索性拿着杯子把她喊道宴会厅外。 “我不想破坏张璐和孙辉的婚礼，相信你也不想网上传出不好的言论吧？” “无所谓啊，反正我在转型，不一定会拍戏了。不过有很好的角色我还是愿意尝试一下，毕竟国内的奖项我拿了好几轮，国外的拿的少。” 江清婉耸耸肩，懒洋洋的靠在墙上。 她丝毫不在意各色打量的目光和若隐若现的闪光灯，看上去真的对外界的新闻不在乎了。 也对，演员当到她目前的地位，确实可以忽略部分争议。 只要不违法乱纪，违背公序良俗，影响都不大。 哪怕她曾经跟柳若白的绯闻传的满天飞，只要她不承认，一切都好说。 “才进入资本圈，底气就这么足？”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挖墙脚 面对我的嘲讽，江清婉没生气，甚至笑着回应：“还行吧。记得我刚转型的时候，你跟我说过新游光如果能完成整合，今后就有底气更上一层楼吗？” “事实证明你的眼光没错。目前公司的核心技术发展飞快，不到半年就弄出了三个足以齐头并进的项目。” “不过还是借你的光，你大学时期的专利期限到了，技术部好多人认得你，直接拿去改良研发。” 江清婉看着我时双眼发亮，我皱眉跟她对视，反问：“你想说什么？” 每一个专利在申请过后，会有专利保护期。 一般十年到二十年。 过了期限，就会开源。 我大学期间拿下的专利有四五个，都是互联网相关方向。 如今科技进步，环宇早就在此基础上更新迭代数十次，曾经的专利是公司发展的基石。 我也并不会觉得开源有任何问题。 闭门造车是很难有所成就的。 “没什么，就是想再问你一次，真的不要新游光吗？公司的技术人员对你是很信服的，反而不怎么看的惯我这个当老板的。” 江清婉自嘲：“我虽然是计算机专业的，但学的新媒体，成绩吊车尾也没深耕科目。开会我是一句都听不懂的，他们没法从我这儿得到反馈。” “久而久之，技术方面的问题基本给我简单说一下结论，我的任务就是掏钱搞科研。说实在的，我没搞懂那帮人在搞什么。” 她轻笑一声问我：“我是真的想让你接手新游光。或者你入股成为大股东，我继续当法人也行。你用不着担心公司盈亏更不需要负责，搞搞科研，坐着收钱就好。” “不比你给环宇工作轻松？你每天都要早起打卡上班，赵磊给你的待遇算是到头了。再往上你要么超过他本人，要么底下的员工不服气。” “毕竟其他部门的主管按理说是跟你一个级别的，但拿到的工资天差地别。你猜时间长了那些人会不会有意见。” 环宇科技的事，江清婉摸的很透彻。 我不想深究她曾经的下午茶、鲜花攻略究竟笼络到多少个环宇的员工，我只知道她的心思比我想的要深沉的多。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挖墙脚吗？” 不可否认，我是年轻一代中技术革新的先锋。 回到环宇的这半年多，想挖我的人国内外都有。 但都被我回绝了。 赵磊并没有限制我和任何一方接触，甚至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做选择。 他为我做的一切跟利益无关，是真心希望我有光明的前途和无限的未来。 反观口口声声说“爱我”的江清婉，套路十足，张口就是试探。 深深的打量她，想要从眼前的人身上看出一丝一毫曾经的记忆。 可惜我最终还是失望了。 岁月没有在美人的脸上留下痕迹。 却带走了年轻、纯粹的心。 成熟不意味着势力。 成长不等于精怪。 我收回视线，和拒绝其他人一样，果断拒绝了她。 “为什么？” 江清婉歪头看我，同样的动作，大学可爱灵动。 现在，终归差了些味道。 “是我出的条件不够好？据我所知，你在环宇需要负责的部分有很多，整个技术部门的大决策都要经过你的同意。” “出事了找的也是你。每天带小孩儿似的教那帮年轻人，你自己不累？你看裴冲，他手里的项目一共就三个。” “进度到位就能休息，有事儿依旧是你担责任。”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做到现在，没觉得不公平吗？整个技术部都指着你推着拉着朝前走，你的压力不大吗？” 江清婉声音拔高，引得路过的服务生频频朝我们这里张望。 我担心被围观，快速说：“有多高的待遇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换个角度看，环宇科技的技术部门是我说了算，公司发展的方向也是我跟磊子决定。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公司过的不好？” “呵，我可太好了。” “前所未有的好。江清婉，收起你莫名其妙的怜悯，不要自以为是了。我可以拍着胸脯跟你担保，全世界都不会有比赵磊对我更好的老板。” 这话我没跟任何人提过。 或者说，我和赵磊之间有种默契。 我俩不会计较得失。 他把最好的留给我，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都是我享受他的照顾。 金钱，情绪，生活。 都有赵磊的影子。 我心怀感恩，无以回报。 只能埋头工作，将环宇科技带去从未有过的高度，是我毕生的梦想。 赵磊跟我亲兄弟有什么区别？ 很多嫡亲的都未必能做到他的程度。 我深吸口气，难得在江清婉面前露出一个笑容，“挖墙脚的事今后不要再提，不论我和你的关系，单看个人得失，我也是不可能到新游光的。” “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不会离开环宇，不会跳槽。” 江清婉一张脸绷的死紧，眉梢狠狠拧在一起，不认同的盯着我。 我抢在她开口之前，转身大步走开。 “嘿嘿，我都不知道林哥你对咱们公司这么忠心耿耿呢！年终奖不给你加点是真说不过去啊！” 经过转角，我和赵磊撞了个满怀。 他贼兮兮的勾住我脖子，“哎呀，江清婉开的条件这么好，我都心动了。” “哼，那你去当大股东。然后把公司从她手里抢下来，跟环宇合并。” 我翻了个白眼，把他胳膊扒拉掉。 “这个主意好！但我和姓江的一直都不对付，只能靠哥你打入内部，使出绝招美人计……” “滚吧你，一天到晚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 我笑骂，轻拍他后背。 这小子比我都高，我得稍微伸长胳膊才能够到他头顶。 太累了。 明明最早认识时，他跟我差不多，我一抬手就能给他一记爆栗。 “哈哈哈！我高兴啊，第一次听你对我评价那么高！决定了，今晚出去撸一顿，叫上裴冲跟孟音！” “正好我婚宴来晚了，前面的菜没吃上。” 我有点犹豫。 李主任的耳提面命近在眼前…… “十一点结束，我买点牛羊肉上你家去！” “行。”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先记账 赵磊的识时务顺利促成了今晚的小聚。 因为经常到我这里聚，所以我家的工具、设备相当齐全。 陈瑶也在，裴冲提前给她发了消息，她中班结束就直接过来了。 “李主任呢？” 孟音问我。 “今晚值班，得明天早上交班才回来。” 当了隔壁邻居，我对李沐颜的工作时间相当熟悉。 偶尔她早班结束会到我这儿吃早餐。 有时候是方奶奶包的水饺、馄饨啥的，不过大部分都是我现做的豆腐脑、粢饭团或者煎饼。 在此之前，我没看出李沐颜是爱吃碳水的人。 我以为她这样苗条又结实的修长体型，应该很注重碳水的摄入。 谁知道李沐颜最喜欢的就是面食。 各种。 从炒面到锅贴，就没她不爱吃的。 倒是颠覆了我对她的刻板印象。 “咦？那李主任怎么查你岗？” 陈瑶好奇的问。 她也在市一院工作，不过跟李沐颜不在一个科室。 见面时间不多。 碰见了相互点个头算作打招呼。 据她说，李沐颜地位高，话语权大。 性格又冷淡，大伙儿不太敢跟她搭话。 讲话也相当的恭敬。 陈瑶要不是跟着我们玩儿见过她几回，连和李沐颜有眼神交流都不敢。 “手机视频。” 我叹气，无奈的回答：“她在家就亲自过来，不在就视频电话。反正我的作息是被她掌控的牢牢的，没有偷懒的机会。” 优点是，我最近两个月的身体指标非常好，全都在正常人的标准线上。 再加上针灸治疗，病情已经得到显著的控制。 “啧啧，看样子哥你对李主任的吸引力不小啊，”赵磊打趣我，“搞得人家下班了还得为你加班。” 他凑到我耳边颇有深意的问：“哎，哥，李主任收你加班费不？” 加班费…… 我想了想。 “早饭算不算？这礼拜吃了豆腐脑，青菜肉丝炒面……” 一边回忆，我一边掰着手指头算。 感觉自己做菜的水平都上升了。 “停停停，我说的不是这种。” 赵磊拿肩膀撞我，一脸贱兮兮的样子，我想不懂他的意思都难。 “得了吧你，咱们是纯正的医患关系，你以为跟你似的！” “哎呀，我就问问。” 他仍旧嬉皮笑脸，没骨头一样靠在我身上，“我这不是认识了个小护士吗？长得挺好，也带劲儿。就是每次吃饭动不动就给我上人体科学。” “什么骨头经络的，我怪害怕的。李主任不这样吗？” 我摇头。 李沐颜顶多和我说些穴上的知识，方便我平时自己按摩。 倒是陈瑶笑的停不下来。 “我猜你新女朋友在规培，”她说：“我去年过的，累死了，人牛马没区别。” “规培？” 赵磊一愣，转而又说：“算了，不管她规什么培，我都不想再联系了。妈的，搞得好好的忽然来一句我血管长得周正。谁特么受得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锤了他一下。 “有女孩儿在，你控制一下那张破嘴。” 其实都是成年人，哪里有不懂的。 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后俯，团团和二百万听不懂，蹲在我脚边摇尾巴。 我挨个搂过来贴贴，两只小狗高兴的蹭啊蹭。 孟音开玩笑，说我现在越来越有当爸的样子了。 “家里俩狗儿子，学校里还有个十八的大女儿。” 她眉眼弯弯，满脸笑容，“我听她说，班级里的同学都问她，你俩啥关系。你猜艺玲怎么说的？” “咋说的，说来听听。” 我跟孟艺玲的聊天，很少会说这些。 一般都是学习或者叮嘱她注意休息之类。 她和孟音都是女孩儿，聊的话题多一点。 我自愧不如。 “说你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爹。” 孟音哈哈大笑。 “靠。” 我蹦了句脏话，随后没忍住也笑起来。 那丫头，真行。 无中生女被她拿捏的明明白白。 我的清誉算是毁了。 “哎，过两天有个小型聚会，林哥和我一起？都是搞电子科技，互联网信息的巨头，每年头上都要小聚几回。去年你俩不在，可苦了我。” 赵磊拿胳膊肘捅了我一下，顺嘴偏头问裴冲，“你呢？腾得出时间不？” 最近公司好几个大项目挤在一起，我被限制上班时间，直接导致很多事都落在裴冲的身上。 他已经连续加了四天班，有时候下班比陈瑶都晚。 我过意不去。 但他毫不在意，偶尔我中午走的晚了，他还会在我耳边念叨。 裴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现在加的班，等你身体好了都要连本带利还回来，先记账。” 实际上我跟他都清楚，我未必会有那一天。 可是我的朋友们，总是很喜欢给我画大饼，和我谈未来。 似乎只要说了，我就真能等到那天。 我一晃神的功夫，裴冲已经拒绝。 “别，磨磨唧唧的事儿少喊我。去了我也是干瞪眼，培养我交际能力不如培养周凡，那小子话越来越多，赶紧把他拎走。” “哈哈！冲哥没发现你自己的话也多很多吗？放心吧，就带你俩认认人，今后五年内，咱们都要和这批人打交道。” 赵磊收敛笑意，难得严肃的说：“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俩了，周凡性子上差一点，不够沉稳还需要练。” 大老板开口，裴冲只能答应。 我安抚的拍拍他，“就当放假了呗，正好让周凡试着独立。什么都要问你也不是个事儿，我看他挺有冲劲儿，缺少的是自信。” “行，先说好，不续摊。” “当然！咱是正经地方，不搞那一套。” 赵磊一口答应。 然而真到那一天，我进入别墅见到这些巨佬一人搂一个时，我看赵磊的眼神都不对了。 “咳，相信我，一开始不是那么说的，我真不知道。” 赵磊轻声跟我解释，“我要是提前知道这事，肯定也带一个……咳咳，我是说一定不会让你俩掺和。前几年都是纯粹谈技术的，没搞花里胡哨的。” 我和裴冲没吭声，但都有想离开的欲望。 直到雷汉阳出现。 “哟，林总也在，真太好了。” ------------ 第二百四十三章 高端聚会 聚会地点是某位大佬在海城郊区的私人庄园，占地面积四千多平方。 高架下来拐进山路，一直到半山腰这一小块都是他的私人领地。 听闻是祖上传下来的。 “京都来的大人物，我每年都参加，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大佬何方神圣。听说是姓周的，其他都不清楚。” 来的路上，赵磊给我俩科普，说的神秘兮兮的。 业内人士只知道周老板是搞投资的，投什么，什么就赚。 在金融领域是独一份的存在。 只是太过低调。 上点年纪的才跟他打过交道。 “不知道还来，不怕人家坑你啊。” 我开玩笑。 “切，有什么好怕的，雷汉阳、张苗苗都在。人家哪个体量不比咱们大，如果真坑，肯定也不是冲着我。” “咱们环宇成立十年，算上前身电子厂，那也就三四十年的事。他们哪一个不是家族企业，传承百多年的。” 这叫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我闷声笑，裴冲也弯了嘴角。 别墅门口守卫森严，二十来号私人保镖排排站，有个管家模样的老先生逐个核对邀请函。 回想咱们进门的过程，我现在还酸的牙疼。 “没想到你也会来，早知道我就跟雨婷说一声。” 雷汉阳意味深长的冲我挑眉，我无奈摇头。 “她不是在国外吗？” “嗯。不过坐飞机也就七八个小时的事。” 我轻咳一声，没打算继续深聊。 看雷汉阳这幅八卦的样儿，肯定是有备而来。 “雷总没带人？” 我瞄了眼，他身边只有一个助理。 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呵，那些不是带的，是繁星娱乐的小明星。” 说话时，雷汉阳神色微冷，隐约的怒气让我直觉这事儿不简单。 “繁星娱乐？” 赵磊惊讶，“嘶，现在私人聚会还搞赞助了？” 赞助一堆漂亮的男男女女。 我已经看到张苗苗抓着个小帅哥的手在调情了，其他人也矜持不到哪里去。 能被挑出来成为明星的，底子当然很好。 特别是繁星娱乐送来的，还都是二十左右的小孩儿。 正是青春年少，最为鲜嫩美丽的阶段。 “哼，谁知道。” 雷汉阳明显不屑。 “都是江清婉的出的主意。她也想掺一脚，但是被拒绝了。咱们这儿每年来的都是颇有建树的企业，目的在于一起商谈发展目标，互帮互助。” “她有什么？稍微做点成绩就上蹿下跳，今后有她的苦头吃。” 我眉头紧皱，没想到跟江清婉有关。 她现在的行事方式，让我很陌生。 “江清婉？她有这能耐搭上周老板？” 赵磊狐疑。 海城上流圈层的聚会本就是周老板一手促成的，会请谁，不请谁都有数的。 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参加。 这一次环宇收到的邀请函一共有两张，一张是给我的，一张是给赵磊的。 裴冲是作为陪客入场。 每位受到邀请的宾客，都能带一人入内。 不过听赵磊说，以前没人这么干。 说到底还是谈正事的地方。 “在娱乐圈混了十年，没点人脉不现实。可能当戏子的门路多吧，我就好奇她能走多远。” 雷汉阳不大看的上江清婉。 文艺界转型做生意，想进资本圈的很多。 但大多数都失败了。 少部分成功的，也是给人当小弟，几乎没有自主权。 然而，江清婉是一个例外。 她的路好像意外的顺当。 眼光独到，收购的也都是技术核心。 说她背后没人指点是不可能的，业内人士猜测的是江清婉哪儿找的高人。 那位高人又是什么来头。 然而小半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风声传出。 反倒显得愈发神秘。 我不是没思考过。 可据我了解，江清婉的家境平平无奇，甚至相对寻常家庭而言更差一些。 妈妈江付云小三上位，扒上有钱人才有了她。 但孩子一生下，人家见是女孩儿根本不肯养。 直接导致了江清婉清贫的童年。 如今她成就如此之高，粉丝数量之多，是很多人励志奋斗的榜样。 不过自打我的事曝光，确实影响到一小部分人对江清婉的观感。 倏地，有一条被我忽略的线索蹦出来。 我好像，从来没问过她，生父是谁。 能让江付云那样的人看中的有钱人，又是京都的，会是哪个？ 而且，她如今又成功傍到一个京都老板。 是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人推波助澜。 细细思索，我不寒而栗。 就在我陷入疑惑中，赵磊轻轻扯了我一把，随后跟雷汉阳说：“雷总咱们去那儿聊？他们有他们的乐子，咱们管咱们。” 他挑了一块室外空地，今天风和日丽，赏赏景也不错。 我们讲的，基本围绕双方公司合作的项目。 雷汉阳对我们的进度表示很满意，而且有意向引入环宇其他的专利技术。 裴冲适时地配合讲解，我则和赵磊凑在一团，小声嘀咕。 “刚才看你都神游天外了，想什么呢？” 他问我。 “想江清婉的亲爹。” “？” “咳，我是觉得她这一路有点太顺了。以前有我的资金保驾护航，她大红大紫在预料之中。但我撤资之后，她只萎靡了一段时间，资源又恢复从前甚至远超曾经。” 有些事不能细想。 越想疑点越多。 “还有大量收购空壳企业为转型资本打下基础……不简单啊。” 我没说完，低声感叹一句。 没想到被雷汉阳听了进去。 “我和几个老朋友也提过，大家一致认为那小丫头铁定是哪个大佬的宠物。但是说归说，谁也拿不出证据。” “我就想，咱们大概小瞧人家了。” 雷汉阳轻笑，“说不定是江清婉家里的实力呢？毕竟能让周老板松口，绝对不简单。周老板我接触过几次，他那个人最烦的就是文艺界那套，否则也不会深居简出，压根不跟媒体打交道了。” “幸亏你跟她离婚了。身边卧着那么一条毒蛇，藏藏掖掖的，哪里能安心睡觉。” 江清婉的大动作会引起上流社会的注意是必然的。 多少人想跨越阶层。 真正成功的却没几个。 她就是其中之一。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学神 因为繁星娱乐的小明星来了十多个，导致今年的私人聚会提前结束。 有外人在，正事没法谈。 大家私底下会另外约时间。 不过还会不会再通过周老板，就不好说了。 临走前，张姐特意找到赵磊，提出下周到我们公司详谈。 “我手里有几个项目没人接，趁我还在国内，不如问问环宇。” 说话时，她的眼神一直往赵磊微敞的领口瞄。 我和裴冲对视一眼，都有点想笑。 咱磊子魅力可以啊。 也是有攀上富婆的一天了。 “张姐客气，您能给我们小公司机会，我们求之不得。” 赵磊眼皮子直跳，耐着性子跟张姐周旋。 好在雷汉阳也在，不咸不淡的嘲讽几句，人就被他挤兑走了。 “啧，张苗苗这人玩儿起来不亚于男的，花样多性子大。不过她不敢对你来真的，顶多摸个手占点便宜。” “她只玩儿没背景的小明星，但凡独立自主一些的都不碰。能在你这儿栽跟头，想必真瞧上眼了。” 汉阳集团在国际上不算小，虽然主要市场仍在国内，可外销逐年增长，跟张姐的公司也有合作往来。 “得，还是别看上我，我特么慌的一批。” 赵磊唉声叹气，“张姐约我吃饭好几回，我都找借口推了。不过她没生气，回回被拒，下次又来，跟没事人一样。” 我也才知道，张姐竟然锲而不舍到这种程度。 “你怎么没跟我说？” “这种事咋说，我还要脸。” 我俩跟难兄难弟似的，一起发愁。 裴冲很浅的笑了下，“没听雷总说吗？人家不会来真的，你一直拒绝就行了。等她找到新的人，肯定不会惦记你。” 雷汉阳在边上点头。 “对，她最近就是闲得慌。” 有人安慰，赵磊轻松了些。 这事儿我回头想想还是觉得好笑。 第二天中午在单位和孟音聊起，她笑的花枝乱颤，手里的筷子都要拿不稳。 “所以今天赵磊是去赴约了？” “是啊，张姐要求参观工厂，她亲自过来总不能让小王去陪吧？只能磊子自己上，之后还要到公司谈新项目。” 我跟着乐。 赵磊一个人瘆得慌，非把裴冲扯了一块。 “为了公司的利益，让当老板的牺牲一下吧。谁让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不是现成的报应吗？” 孟音笑的满面通红。 我无奈摇头。 这是俩玩咖碰一起了。 一个老当益壮经验丰富。 我们磊子到底嫩了一些。 “哎，如果张姐真要那什么，咋办？” 笑了一会儿，孟音紧张起来。 “大不了生意不做了，又不是只有她一个海外供应商。大场子报价高，我们可以找小厂子。环宇科技的名头放在那儿，不愁找不着合作对象。” 再不济，减缓拓宽海外市场的脚步不就行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对了，你考研成绩就要出了吧？我隔壁一户人家的孩子就在等成绩，一家三口去了两回庙里烧香。” 吃完中饭，我准备回家休息。 孟音期待的盯着我：“出成绩了我们去外面搓一顿啊！” “行。你就不怕我考不上？” 每年考研的千千万，很多考了好几年的都在努力，能上岸的是极少部分。 招的人都是有数的。 更不用提海城大学这种国内顶级名校了。 “不可能。你是学神还能考不进？以前我们班级每次期末考，都有很多人在寝室挂你的照片好嘛。” “考四六级的时候，有个人还带进教室了，结果被监考老师没收。” 这事儿我知道。 当时笑坏不少人。 我的照片学校论坛上到处都是，有参加比赛领奖时拍的，也有代表优秀学生发言时照的相。 总之，我在学校的那段时间，大家特别喜欢拿我照片挂墙头。 我不是没反抗过，但是都失败了。 久而久之，我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们瞎胡闹去。 闲扯两句，孟音被同事叫走，我笃悠悠离开单位，让小周开车送我去华庭苑。 有了上回方奶奶住院的前车之鉴，我隔两三天就要去看望她一次。 补品之类没间断过。 但老人家不爱吃那些，每回送去我都要被她说一顿。 然而一份补品她拿一半再塞我一半。 次数多了，我也学精了。 专门找些人参、当归、鹿茸、冬虫夏草之类，都是正宗大药房买的。 包装比较古朴，但东西都是好的。 这还是雷汉阳给我介绍的。 一般人很少能够在药房买到这些。 大多数是花几倍的钱去品牌的买礼盒。 包装精美，但内里不实用。 方奶奶精神很不错，有护工陪着看电视剧。 两人边看边讨论，显得我挺多余。 于是我自己找活儿赶，取了桌上没包完的饺皮子继续往里填馅儿。 方奶奶拿我没辙，只能让我折腾。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嗐，我一把老骨头说不过你，包一盖帘就得了哈，站太久不累得慌。” 老人家看几眼电视就要回过头盯我一会儿，大概半小时后，我被看的无可奈何，只能放下手里的活儿坐她边上。 孟艺玲到家时，饭菜已经做好。 她吃晚饭就去卧室等着待会儿的补课。 “这么自觉？” 我轻声问方奶奶。 “是啊，小丫头比以前好学多了。前几年我让她好好念书，她总跟我扯要出去赚钱发财。如今我们家有点底子，艺玲总算能安心上课。” 方奶奶拉着我的手感慨，“多亏你哟！我好几次都在想，如果那天人家上门要债，你没来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肯定完蛋了。” “这就是天意啊奶奶，”我安抚她，“说明我们的缘分没尽，你少想些杂七杂八的。医生说您平时思虑过重，眼下日子好了您应该高兴才对。以后艺玲长大了还要赚大钱孝顺您，买大房子开豪车！” “哈哈哈，好好好，你就会给奶奶画大饼。” 方奶奶大笑，面色红润心情极好。 我没留太晚，小周我让他提前下班了。 晚上我自己开车回家，两只小狗乖巧的蹲在在门口等我。 见我开门，立刻争前恐后扑上来。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 和快到了查询考研成绩的那天。 我自己很平和，身边的人却一个比一个紧张。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舆论争议 “师弟啊，你怎么不紧张？我手心都冒汗了。” 董利坐在电脑边上，手指搭着键盘，页面停留在海大的官网。 随时准备帮我查成绩。 一般考研笔试成绩一出，各个学校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李涵等不及，前一天晚上就让我今天到他办公室。 “考都考完了，等个成绩紧张什么。” 我好笑的看向董利，他比我小好几岁，这会儿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显示器，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你师兄就喜欢瞎操心，你没见过他本科毕业答辩那才叫一个夸张。” 李涵戴着老花镜在看学生的实验模型设计，眉头紧皱，脸色很差。 “这群熊孩子，一点脑子都不会动，不知道从哪儿抄了个玩意儿给我。林殊啊，我就等着你拯救了！” 小老头嘴里气鼓鼓的抱怨，但下笔批阅仍是给学生留了脸面，没说的太狠。 “老师消消气，年轻人坐不住，您多给点时间总会好的。” 我走到他背后轻轻给李涵捏肩膀。 “哎哟，还得是你！” 李涵舒服的叹息。 “你说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学的，我在医院找的康复医生都没你捏的舒服。” “那是老师您对我有滤镜。” 我笑着说。 人家是专业的，我就是混子。 学了一两招就拿出来献丑。 两相对比，我的没可能比得过别人。 奈何李涵就喜欢我这一手。 各种夸赞的话快把我淹没了。 “老师，您说的也太过了点，让人听见又要以为我贿赂您呢。” “哼，今非昔比。哪个再跟胡咧咧，看我不收拾他！” 以前我大四那会儿，小老头就有肩周炎。 每天坐久了站久了，就会不得劲儿。我当时学了一手按摩，本来是给江清婉按的。 没想到最后用在李涵的身上。 小老头享受的不得了，到处去跟人炫耀。 结果传出了我巴结他为了获取保研名额的事儿。 李涵气的要命，可是又毫无办法。 后来校领导找他谈话，他一通告状才把这件事说清楚。 那段时间，是我在学校受到非议最多的时候。 我自己问心无愧，我的朋友们也都清楚我的为人。 当时江清婉和我感情甚笃，遇到说我坏话的，她就去跟人争论。 可惜她那会儿嘴皮子不利索，少有说赢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成绩出来了！师弟笔试成绩第一！卧槽？！除了政治扣了点分数，其他科目都是满分？还是人吗？！” 董利瞪着电脑屏幕惊呆了。 刷新了好几次才敢相信看到的分数。 我其实也有点意外。 考完当天我感觉不错，但没想到其他科目全是满分。 “哈哈哈！老张，老顾，老朱！人呢？都出来看看我的得意门生！” 李涵高兴的不行，拽着我在计算机院的楼里到处溜达，碰到人就介绍。 很多都是熟脸，我超尴尬，用力拽兴奋的小老头，“老师冷静一点！” “不行，我冷静不下来。十年前你就该在这里的……” 李涵说了没两句，倏地眼圈就红了。 他握住我的手，声音都开始颤抖。 “好孩子，这次要为自己活啊！千万不要围着被人转，没有人值得你牺牲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去成就。” “答应老师，多爱护自己一点。” 小老头从雀跃到悲伤，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我能体会到李涵的心疼。 当年对我呵护备至的老师，如今仍然把我放在心尖上。 尤其是在我不顾他的阻拦，硬要离开专业转头娱乐圈，帮助江清婉，他都没说过我一句不是。 在李涵的心里，我永远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这一刻，愧疚在我心里无限放大。 我罕见的开始后悔。 我在江清婉身边的十年，有多少人为我感到惋惜，有多少人在默默的关心我。 这些我一概都不知道。 我沉浸在自己的得失中，和迷了眼一样瞧不见旁人的担忧和顾虑。 “好，我会的。” 我用力回握李涵的手。 很多话无法宣之于口，我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决心。 知道成绩的第二天，我中午离开公司就过去帮忙了。 一般面试是在三月份，但李涵下定决心要我，我本来就是海大毕业的，计算机系没不认识我的。 所以我面试通过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校领导和院系主任都当没看见，任由我穿梭在好几个实验室之间。 最高兴的莫过于李涵和董利，来了我这么个帮手，效率高出平时好几倍。 但这些事，放在网上就有很多人不乐意了。 海大的官网下，一大片的骂声，有今年备战考研的，也有学生的家长和自诩正义的路人，清一色的在骂学校开后门云云。 【靠！海大是国内顶级的名校，跟京大并列第一，居然也搞走后门这一套！我家孩子认认真真联系导师备战面试，怎么有人可以堂而皇之的溜须拍马搞小动作？还有没有人出来管管了！】 【肯定塞钱了！林殊是环宇的大股东，相关部门应该查一查他有没有给海城大学捐实验室、教学楼！】 【怎么办，我女儿成绩排在第二，想去李涵院长的团队。可是人家直接拒绝，说人招满了！是指收一个吗？第二的成绩瞧不起？】 【强烈谴责海大招生办，要求必须严查本次考研，杜绝一切作弊、走后门的行为！】 【现在连教育界也被同化了吗？走关系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决，不能因为对方有钱就屈服啊！】 不过在一堆骂声中，还是有清醒的网友。 【默默说一句，林殊笔试成绩断层第一，除了政治其他没有任何扣分。】 【帮楼上补充：就科研成果来看，当年大四的林殊远超在座各位。海大不招他才奇怪吧？】 然而，这些声音很快被骂声淹没。 我知道的时候，是校领导找我过去谈话。 “咳，有关考研的事情，我们内部讨论了一下，决定公开部分你往年的学习成果。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林殊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学校肯定不会让人平白无故的污蔑你！”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带节奏 校领导说的我一愣，随后在他的解释中我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行，我没意见。” 事关学校名声，还有我的清誉，解释是必然的。 针对某些意图不明的人，起诉也是少不了的。 我把自己的诉求说完，校领导表示理解。 “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恶意造谣的校方一定会追究到底，这盆脏水是肯定要擦干净并且还回去的！” 看的出，几位校领导很生气，整张脸都气红了。 李涵也在，他面无表情的补充：“不仅要起诉造谣的、传播的，还要查一查是谁先传出去的。” “我不信好端端的会冒出这种传闻。林殊是海城大学毕业的事人尽皆知的，正常人不会往他的方向琢磨。” 他说完，扭头问我：“你小子跟我一条心的吧？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既然发生了，咱们就抗争到底，必须要有个结果！” 当然。 我用力点头，十分赞同。 “能造谣到教育上、考研上，说明对方对我的恶意很大，图谋肯定不小。” 我平静的分析：“不提其他，我去年拿了金奖的事，那么快就不记得了？互联网是真的健忘，鱼的记忆都没这么快吧。” “咱们学校作为国内顶级高校，表率得做好，不能让旁人钻了空子。” 校领导频频点头。 “对，说的太对了！这股风气绝对不能轻饶！听风就是雨的，不知道哪儿传的谣言。” “要我说，咱们就该直接报警！让警察出面解决总比我们几个闭门开小会强吧，你没说呢？” 其中一个领导提出即可使用法律手段，维护校方的正当利益。 “……也可以，为了保证咱们学校考研的公正性，让警察介入调查是最好的。” 一直没吭声的校长思索片刻，看向我：“小林啊，你觉得怎么样？可能对你个人有点影响，但这种事搞清楚也好，省的今后有些不长眼睛的人胡咧咧。” 我重重点头，“我没问题的。考研是大事，关注这件事的不只是今年学生，还有后面几年有考研需求的人。” “一旦处理不好会对我们学校今后的声誉造成负面效果。报警确实是最好的方法，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巴不得相关部门深入调查。” 我的话半点都没夸张。 真就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坦白讲，我都不明白这种事为什么能跟我扯上关系，而且热度居高不下，愈演愈烈。 背后没人推动我是不信的。 每年考研总会有点稀奇古怪的事情蹦出来。 以前不是没有串通导师作弊，或者走后门的。 但那种被曝光，几乎没有活路。 而且是一说一个准。 我呢？ 啥也没干，就让人顶到了热搜前十去了。 如今还有继续往上窜的迹象。 坐火箭一样的热度，简直是奔着登顶来的。 分数才出多久，我的事情在外面就传的纷纷扬扬。 知道我成绩的应该没几个人才对。 毕竟海城大学内部都没传的那么快。 我话里有话，校领导一个两个都是人精，自然听得懂。 达成一致后，很快海城大学的官网就把我曾经的学习经历和获得的荣誉，列在表格上发布到动态中。 除此以外，还有我本次考研笔试的成绩。 所谓的断档领先，说的就是我。 全程我都在现场，看着校领导们操作。 李涵安慰我：“别担心，这种事情学校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很多学生申请的查成绩的。他们不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今后你面对的质疑只会更多，不仅是关于你的能力、学识，甚至你的实验和理论，都会不断的有人冒出来反驳。” 我认真听李涵说话，等他说完我才笑着道：“没事的老师，学科研究本身就需要面对各式各样的质疑。” “质疑，是追求真理过程中的一环。反复的质疑，论证再验证，才是良好的循环。” 校长办公室内聚集了很多老师，大家对我的说法认同感身边深。 报警后，很快就有警察上门取证，相关部门也介入调查，核实我的考试成绩。 整个过程对外界而言，都是透明的。 我没想到的是，电视台当晚就详细播报了这件事，并且号召广大群众提出合理质疑，不要盲目偏信一方。 除了校方的声明之外，环宇科技紧随其后发表了追责书，明确指出会对本次的闹剧追查到底。 赵磊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让我放心不用紧张。 我感到好笑之余还很感动。 身边的朋友都有安抚我，偶尔在学校食堂吃饭，有学生看到我会跟我打招呼。 就连行业内，事业有成的精英们，都为我说话。 情况瞬间反转，搞得我自己有些措手不及，无法应对各位熟人的热络。 那几天我的手机险些被打爆。 接起来第一句都是让我放轻松的。 其实我没啥心理压力，感觉同行比我更紧张。 反应最大的，就是新游光的技术主管，傅勇山。 他亲自打电话，张口闭口全是“抱歉”。 “真的不好意思林殊，带头嘲讽你的人里有两个是我们公司的。他们对江总意见很大，连带对你也没好印象。” “都是刚毕业的孩子，对你不大了解，认为新游光是江总买给你的玩具……” 这会儿我正在办公室，歪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傅勇山嘀嘀咕咕的解释，我时不时的应个声表示有在听。 我是没想到他会找我。 毕竟他在海城大学的时候，是我所在小组的竞争对手。 连续三年都败在我们手里。 之后我和傅勇山一直没联系过，相互是彼此手机里的陌生人。 朋友圈偶尔点个赞都罕见。 此刻听他叽里咕噜的解释，我心情难得复杂。 “没事的，我没放在心上，都是小事。我都这把年纪了不至于会跟小孩儿计较，谁还不是从二十几岁过来的，我懂的。” 眼见傅勇山大有侃侃而谈的架势，我赶紧打断他。 “网络上带节奏的和无脑跟风的多，傅哥别多想。” ------------ 第二百四十七章 风向反转 有我的谅解，傅勇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 少了压力，他讲话的语气都轻快不少。 “我也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会回学校读书。我们都觉得以你如今的地位和成就，根本用不着一张证书说明问题。” 傅勇山感慨：“当年我进单位，一直想着抢在你毕业之前先搞出点成绩来，结果你直接换了赛道。” “现在挺好的，你天生就适合搞技术，其他玩意儿都是小打小闹。”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犹豫的开口：“对了，江总昨天跟我谈话，问了我很多有关你的事。” “我猜她可能会介入调查，公司里在网上嘲讽你的那几个小年轻，挨个被叫去办公室谈话。” “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江清婉会插手。 之后傅勇山说的什么，我没仔细听。 大体是有空一起吃个饭之类的。 直到挂断电话，我才回过神。 江清婉，你又想做什么？ 我现在对她的操作有些怕了，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间做出什么样的事儿。 犹豫半晌，我摸出手机登录个人主页。 不出所料，绝大部分跟风质疑的网友，看到各方的声明感到震惊。 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恶搞，或者说反话。 几乎所有人都是通过江清婉认识我的，对我的印象就是学霸成绩好，学历高。 但他们对“高”和“好”的概念并不完整。 自从我跟江清婉正式离婚之后，我的个人主页都安静下来。 两三个月没有动静。 直到今天，因为海城大学的声明，再一次引来众多吃瓜群众的驻足。 【我丢，姓林的这么秀的？大学时期就已经参加国家级项目了？哎，他高中拿过国际奖项？！】 【难以置信！我第一次见到林殊，他就是以江清婉生活助理的身份被粉丝集体骂上热搜的。结果人家是学霸中的学霸？那他为什么要当助理啊！这样的人才去哪儿都是香饽饽吧！毕业就拿年薪的料！】 【楼上+1。我是江清婉的粉丝，不过在去年她被爆婚内出轨的时候脱粉了。我记得很清楚，林殊在江清婉刚出道的时候就陪在她身边了。巧的是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后来去的海大，当时我同学跟我说这俩大学就在一起谈恋爱，我还觉得很梦幻，结果是真的……】 【楼上的姐妹等等，如果这是事实，那到底谁是“宛宛类卿”啊？正主一直都是林殊，柳若白才是替身？】 【替个鬼，那就是个小三，醒醒吧！】 【事实就是，本该有更好的发展，林殊却选择陪在了江清婉身边，一赔就是十年。结婚了都不能对外公开，配合影后隐婚还得忍受她身边的各色男人以及层出不穷的绯闻。妈耶，光是想想我都觉得窒息，林殊是怎么熬过去的？】 【难怪会得绝症，特么的纯粹是被气的吧？我隔壁邻居姐姐就是海城大学毕业的，她说大学时期的林殊超帅我还不信来着。你们看现在网上曝光的照片，内娱哪个男明星有这颜值，这体格，这气质？！麻烦以后签明显按照这个标准行不行？】 【楼上冷静。林殊这种类型的万里挑一，很难见到的。】 【不瞒各位，我现在觉得江清婉有些不知足了，这么好的男人都有了，瞎折腾啥！现在好了，离婚了，满意啦？】 各式各样的评论五花八门。 我一目十行看过去，基本都是在为我惋惜的。 其中我还看见了一堆眼熟的ID，全是经常喷我的，如今却帮我讲话。 挺有意思的，还有种千帆过尽的感觉。 除却这些，最多的就是在我个人主页下方排队道歉的。 整整齐齐好几页，特别喜感。 我乐此不疲的翻着评论区，连赵磊推门进来都没注意。 “干嘛呢在？法务开始正式起诉造谣你的那几个号，对方说自己是收了钱的营销号。啧啧，我看这官司有的打。” 他大咧咧的在沙发上一坐，哼着小曲儿，心情很好的样子。 “动作挺快的，我以为收集证据得小半月。” 说实话我有些吃惊。 从我考研成绩出来，到被人质疑上热搜，总共才不到一周的时间。 学校那边每天都在跟警方交接，我仍旧去李涵的项目组帮忙，大伙儿根本没把网络上的话当一回事。 “切，考研呐大哥，每年多少人想上岸的你知道不？今年超五百万的考研大军，所有人都等着看警方的调查结果。” 赵磊摇头晃脑的念叨：“我都不知道那群人咋想的，敢带你的节奏。真学神不畏惧质疑，干就完了。” 他隔空挥了挥拳头，问我想不想知道谁收买的营销号。 我摇头，“无所谓，一天天的想东想西太伤脑子。反正法律会给出一个结果，做坏事的人终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 实际上，赵磊不说我心里也有数。 但凡会借助舆论的攻击打压我的，只有跟娱乐圈相关的。 说的直白点，就是江清婉身边的人。 孙岩舜是没戏了。 他如今好不容易脱身，手里的那点钱哪里够买通营销号。 而且我还是他恩人，对付我是没可能的。 至于柳若白，我倒说不准。 他最近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干嘛去了。 繁星娱乐最新的宣传物料也没柳若白的位置，有种抛弃他的感觉。 可是他剧仍然在黄金档挂着。 我想了想，没有特别肯定的目标。 见我绞尽脑汁思考，赵磊没皮没脸的凑过来，“是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直说吧，少卖关子。” 我瞪他一眼。 都说我想不到的了，盲猜有啥意思。 “哈哈，是周娜！惊讶吧，我也很意外。她不是被江清婉赶走了吗？后来去给其他小公司的艺人当经纪人去了。” “半年干下来竟然成效不错，她带的几个小明星如今有了一定的粉丝量，她又想跟江清婉叫板。” “看到人家在向资本转型，周娜又放低身段，试图靠以前共事的情谊薅羊毛。” 赵磊轻哼，“不过江清婉因为你的事，没搭理她。”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起诉 “周娜的所作所为，江清婉一直记得。她俩在俱乐部吵过一次，很多人都听见了。” 赵磊嘿嘿笑，指了指自己：“巧了，我那天正好过去玩儿，就顺便围观了。林哥，你是没在场，这俩的架势差点就动手了。” “周娜也是飘了，怎么会觉得那点共事的情谊可以拿捏的住江清婉？人家现在跟她压根不在一个阶级上。” 我默默听着，嘲弄的想，江清婉表现出一副为我报仇的样子，那她自己呢？ 那么多年过去，她才是伤害我最深的那一个。 压抑情绪一点点蔓延，我深吸口气逐步调整过来。 赵磊察觉我的不对劲，停下话口，问我：“怎么了林哥？脸色那么差，是不想听江清婉的事，还是不舒服？” 他有些慌张，摸出手机想给医生打电话。 我赶紧拦住他。 “没不舒服，就是觉得有点可笑。江清婉指责周娜的时候，就没想过她自己？如果不是她对周娜的放纵，任由对方羞辱我又不闻不问，周娜的胆子未必会养的那么肥。” “江清婉对我的态度，影射到她身边的人身上。工作人员有样学样，自然也不会有多尊重我。” 我轻笑。 哪怕家里的保姆，对待我的态度都是视而不见。 江清婉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我在家常吃的是水饺和面条。 那是她不回家，保姆就不会做饭。 有时候她说想吃某个菜，我会给她送去剧组，或者在家烧好等她，一等就是一整夜。 饭菜不知热过几回。 一个人坐在亮堂的大厅，周围空荡荡的，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尝试。 实在太寂寞，太冷。 没人捧场，我到后来自己吃饭就不想炒菜，保姆包水饺我就下水饺，包馄饨就下馄饨，有面条就吃面条。 好像从那时起，江清婉不回家，我和保姆就都不会炒菜。 偌大的房子，再没了烟火气。 我像一条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 孤独又无能为力。 保姆双休日休息，都能回家住。 我呢？ 我有哪里可以去？ 当时我的家是江清婉给的，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虚幻的。 外人看到的，是我跟着住进豪宅，过上吃喝不愁的奢靡日子。 但事实上，我有时候一周可能都说不到几句话。 好在家里肉菜没断过，兴致来了我会自己露一手，生活才能凑合着过下去。 那会儿保姆问过我，为什么我一个大男人不出去找工作，离开江清婉？ 我天真啊，我傻。 我觉得老老实实在家洗手作羹汤，帮她处理生活上的难题，给予资金上的支持，江清婉有朝一日就会回头，会发现我的好。 爱情是盲目的，我那会儿就跟瞎了一样，疯狂渴望她的感情。 我怀念过去，想念江清婉大学时靠在我身边撒娇，热情缠在我身上的模样。 而不是现在，跟翻牌子似的，十天半个月才找我一次。 对这段感情，我问心无愧。 我试过很多种方式挽回，忍耐她的不忠和背叛。 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是轻视，是不屑。 是她身边工作人员的冷脸，鄙夷。 回看过往，我至今仍旧会浑身发冷。 短短几秒钟，我仿佛再一次回到那间富丽堂皇，却毫无人气的别墅。 “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周娜和江清婉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 我长出口气，“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传播错误信息，造谣，引领社会非正向的舆论，已经可以立案起诉。” 造谣我的那些转发量，早就破万，最早的一条都破十万了。 周娜必定会为她的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 不过我的生活不会因为她而停顿。 期间，我三次被喊去警局配合调查，做笔录。 等我知道警方调查结果时，我在裴冲和陈瑶的婚宴上。 二月底，两人结婚。 婚宴的场面相当豪华，比张璐和孙辉的更壮观。 但因为裴冲的家庭背景，他这边的亲人不多，基本都是玩的好的同事跟以前的同学。 我作为伴郎，实际没喝多少酒，一直乐呵呵的陪在他俩身边发糖。 倒是赵磊，喜气洋洋的冲锋陷阵，人家敬酒他一杯一杯的往肚里灌，没多久就开始晕头转向。 “你悠着点。” 我无奈极了，一手扶住裴冲，一手还得拎着赵磊。 陈瑶双手叉腰，好笑的看着我们仨，“我刚才要给他俩吃解酒药，他俩都不肯。说什么真男人不需要那玩意儿。” “现在好了，半程都没到，新郎和伴郎倒下了。我待会儿跟谁上去发言啊！” 大伙儿哈哈大笑。 来的都是最亲近的人，所以大家都放的很开。 陈瑶家里人都很温和，好说话，这会儿听见她说的也都捂嘴笑。 因为灌酒的就是她娘家人。 我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开玩笑道：“你在伴郎里挑一个呗，拿张纸写好‘裴冲’的名字贴脑门儿上，就当是他了。” “噗！你够损的。” 孙辉笑喷，手搭在我肩膀上，扭头就吆喝找纸笔。 不过最后这一招没用到。 裴冲迷迷瞪瞪的甩开我，非要去搂陈瑶。 婚宴热热闹闹，我袋子里的糖发完了，索性摸出手机拍照。 孟音围着新人忙这忙那，直到陈瑶和裴冲去换衣服，她才得空。 “哎，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啊？看你接完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是我导师。” 我没瞒她。 “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认定周娜破坏网络治安，造谣、污蔑、毁谤他人，构成犯罪。学校决定起诉她，来问我意见的。” “啊？！你怎么说？” 孟音夹菜的手停下，认真盯着我：“一定不能放过她！要严惩，这种人你对她客气，她是不会领情的。” “周娜之前因为清婉的故意打压，在夜场待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回到娱乐圈当经纪人的。” “她心里那么大怨气，不敢冲清婉去，只敢奔着你来。” 我当然知道。 赵磊和我说过一点。 “放心，我又不是圣父，不会心软的。我已经委托公司的律师，和学校一起起诉。这一次肯定把周娜送进去吃牢饭。”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意外 裴冲的婚宴办的相当热闹，全程笑料不断。 都归功于他本人，喝醉了都要赖在陈瑶身边，而且手里还得拽个我。 我就无语。 你俩结婚扯着我干嘛。 他换好西服就到处找我，然后一把薅住我胳膊不撒手。 赵磊比他菜，是真醉了，直接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谁都喊不醒。 我找了好几个角度给他拍照，录视频。 这些今后都是珍贵的黑历史，而且高清。 足以要挟赵磊后半生。 我们一群损友乐的不行。 敬酒结束，陈瑶跟我一人一边扶着裴冲。 将近一米九的壮汉有够沉的。 从宴会厅坐电梯到楼上酒店，我出了一身的汗。 “林哥辛苦你了，明天裴冲清醒我肯定好好说他！” 陈瑶尴尬，用力去掰我被紧紧攥住的衣角。 裴冲手劲儿大，她试了几次都没辙。 “挠他痒痒行不行？”孟音提议，“你是欠他钱了吗？一路薅着你到房门口，笑死我了。” 我也无奈。 平时没看出他对我那么执迷呀？ “等他醒了你们自己问吧，我现在就想单独去卫生间。” 我是没喝酒，但白开水喝了不少。 以茶代酒嘛。 现在肚子里一包水在晃荡，憋得我难受。 “哈哈哈！都是女孩儿，你正经点！” 孙辉大笑，勾住我脖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张璐也捂住嘴“咯咯”乐。 都是被裴冲逼的。 我无奈的叹气。 好在陈瑶有办法，不知道她在裴冲耳边悄咪咪说了啥，总之我终于是自由了。 “祝你们百年好合，万事顺心。” 我摸出提前备好的红包，塞给陈瑶，“我给裴冲他不肯要，你收着别告诉他，省的他小子又给我还回来。” 上个月张璐、孙辉他俩结婚，也不收我礼钱。 搞得我只能到处找机会塞钱。 最后我偷偷摸摸塞张璐包里，她差点没注意给漏了。 于是今天我总结经验，还是当面给，就怕不当心弄没了白瞎。 “哎呀，他都不肯收，你给我，我也不能收呀！” 陈瑶想推辞。 我给孟音使了个眼色，她立刻跟我打配合。 “拿都拿出来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们几个真的是，为啥就不收林殊的，看不起人家单身狗吗？” 她开玩笑。 “没有！” 陈瑶瞪眼，“而且你也是……额，行吧，谢谢林哥！不过裴冲那里你要自己去说哦！要么你早点结婚，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还回去了！” “对对对！快找对象才是正道！” 张璐重重点头，小眼神一直在往孟音的方向瞄。 我当然懂她们的意思。 但只能装糊涂糊弄过去。 新郎喝醉了，肯定是没法继续闹腾的。 上回孙辉没咋醉，硬是扯着我们一块儿打八十分，自己一通乱出牌笑死个人。 从酒店出来，我问孟音咋说。 裴冲和陈瑶夫妻俩是给我们在同一家酒店订了房间的。 像张璐那一对儿，还有方进闲今晚都不回家。 我的话，家里有小狗，放它们在家我有牵挂。 再一个，李沐颜知道我又要参加婚宴，叮嘱了好几遍不许喝酒，早点回去。 “送你回去啊！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客房借我睡一晚呗。” 孟音冲我眨眨眼，“大晚上的我实在不高兴开车回家。” “啧，几步路的距离你不乐意？” 我挑眉。 孟音的房子上个月已经可以住人。 她搬新家那天，我们在她家闹了很久。 丽都尚郡所在的清峪路跟我离得很近，开车不过五分钟而已。 “干嘛，非要挑刺儿？我今天高兴，就是想住你家客房不行？” 孟音梗着脖子气鼓鼓的说，面颊泛红的模样特别好玩。 “行啊，当然行。客房张阿姨一直有收拾的，但你喝酒了，坐后边去，我来开车。” 敲定之后，我理所当然的拉开驾驶座的门，等孟音系好安全带，油门一踩直奔我家。 深夜，马路上都没几个人。 不到十分钟我就顺利开进珑湖湾二期。 孟音的奥迪已经是这里的常客，我跟门卫打了招呼立马就放我们进去。 “你自便哈，毛巾牙刷都是新的，你……” 我进门换鞋，给她指了指客卧的方向。 然而孟音猛地从背后抱住我的腰，把我吓一跳。 “林殊，林殊，林殊……” 她昏昏沉沉的喊着我的名字，其他一个字都不说。 我按住她在我身上胡乱摸索的双手，无奈的侧头看她，“醒醒，赶紧去冲个热水澡，当心明天早上头疼。” “我不要！你陪我好不好？林殊你陪我一起。” 孟音双手收紧，咯在我肋骨上。 团团和二百万在我脚边甩着尾巴歪头看，摸不准是什么情况。 我只能连拖带拽，把孟音拉到客卧。 “手松一下，咯疼我了。” 话音刚落，孟音死抓着不放的手立刻撒开。 “对、对不起，我一时冲动，你没事吧？” 她轻轻摸我腰侧，痒痒的感觉让我很想躲。 我赶紧按住她。 “没事，好的很。你先去放水，我给你找解酒药。” 我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好在孟音没有跟出来，乖乖照做。 等我冲好解酒药拿给她，浴缸的水已经放好三分之一。 “喝完会舒服点，待会儿再把牛奶喝了。” 孟音很听话，让她干嘛就干嘛。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正当我想离开客卧时，孟音忽然开口：“这么反感我吗？我真的不可以吗？”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从她眼底滑落。 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下的情况。 她比李沐颜更感性。 我对后者可以直白的拒绝，甚至剖析原有。 但对孟音，我已经拒绝过两三次，哪怕说的再坚定，真看到她流眼泪我依然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不是你不行，是我的情况不允许。” 我把她摁在床边坐下，我半蹲着给她把打湿的裤腿挽起来。 “我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不像拖累任何人，也不愿意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我们是永远的朋友，这一点不会变。” “你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孟音，你配得上一份真挚且独一无二的感情，而不是我这样的……” ------------ 第二百五十章 定时播报 我不知道是怎从孟音那儿离开的。 她压抑的哭声透过门板传到走廊。 我自认家里隔音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却将客卧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孟音哭了多久，我就在外边站了多久。 直到稀碎的抽噎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流声，我才轻手轻脚回到卧室。 全程两只小狗都贴着我小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在安慰我一样。 我抱着它俩搂了好一会儿，又起身带团团和二百万下楼溜达。 其实我明白，是我自己得清醒一下。 我的感情世界很简单，从幼年到成年，再到现在，始终只出现过江清婉一个人。 并不是我还想继续爱她，只是我所有力气都耗尽了。 只这一次，我已经倾尽全力。 我真的很难想象，再恋爱一次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而且我的病只是维持住罢了，又不是彻底治愈。 我拿什么去保证女孩子未来的幸福？ 男人是要有担当的，既然无法承诺将来的事，又何必要答应？ 我真心实意的希望孟音找到属于她自己的感情，我这样的残次品配不上。 在小花园转悠到凌晨，团团和二百万都累了，我才牵着狗往楼里去。 经过柳若白的别墅时，我发现二楼的灯亮着，而且隐约从里面传来争吵声。 是江清婉吗？ 窸窸窣窣的声音混在夜风里，我听不真切。 回到家，我蹑手蹑脚的靠近客卧，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儿，毫无动静。 是睡了吧？ 我犹豫着走远，倏地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提醒，是孟音的。 【孟音：我没事，准备睡了。你就当我酒后发疯吧。】 短短一句话，把刚才的尴尬一笔带过。 在文字的后面，还有一串可爱的鬼脸表情，是孟音平时习惯发的。 我愣了一瞬，正琢磨怎回合适，她的消息又来了。 【孟音：其实我该知足的，可以用朋友的名义赖在你身边。如果有一天，你改变想法了，可以优先考虑我吗？】 我拿着手机站在黑暗里，手指在屏幕上摩挲半天。 终于还是发了出去。 【林殊：你很好，是我没有那个福气。】 不要等我。 不值得的。 我知道有很多优秀的人追求孟音。 她在给江清婉当助理的时候，就接触到那个层面的人。 有钱人都希望自己将来找的对象能够门当户对，可以得体。 孟音出生于普通家庭，但她有学识又教养。 各方面都出类拔萃。 如果不是当助理的那几年，她的发展肯定会更好。 好比现在，环宇科技外宣的部分基本都是孟音在拿主意。 她入职才半年，已经是部门的一把手。 这还不能说明她能力卓绝，情商高吗？ 和孟音对接过的客户，就没有一个不夸她的。 这样优秀的女生，本来就值得更好人。 这一晚，我心里装着事儿，睡的不是很沉。 团团和二百万时不时到我床边看看我，我总是习惯性的抬手摸摸它们的狗头。 直到天光微亮，我才彻底睡熟。 再醒来时，都已经是中午了。 好在是周六不用上班。 平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团团倏地一下蹦到床上往我胸口钻。 “胖狗，你太重了！快下去！” 如今的团团早就不是刚到家时萌萌小小的小毛团了，好大一只压在身上，我气都快喘不匀。 “汪！” 小狗自己不知道，快乐的拿鼻子拱我，小脑袋搁在我颈窝蹭啊蹭的。 太可爱。 有点犯规啊！ 我无奈的伸手搂住它。 静静和团团贴了会儿。 “醒了就起来吧，我做了中饭，你再不出来吃就要凉了。” 孟音的声音钻进我耳廓。 这时我才注意到房门是开着的，二百万正蹲坐在门口，呜呜的冲我叫。 好像捉奸在床似的。 我拍拍团团的脑袋，让它下去。 然而一只刚走，另一只又蹦上来，求同款待遇。 我无奈摸二百万的狗头，抬眼看向孟音：“我也想起床的，但是我家狗不让。” “得了你，少找借口，我还有一个汤就烧好了，你快点！” 孟音瞪我一眼，关上门出去。 她神色如常，就跟昨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摸摸鼻子，轻轻揪住二百万的大耳朵说：“好啦，待会儿再腻歪，吃晚饭带你们下楼玩！” “汪汪汪！” 小狗听懂了，兴奋的甩尾巴。 “下午你有什么打算？” 饭桌上，孟音问我。 她穿着我拆给她的新体恤，她自己的衣服已经在烘干机里。 再有一会儿就能拿出来。 “去看下方奶奶吧，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呵呵，昨天才拒绝我，今天又约我？” 孟音冷笑，我心里咯噔一下，尴尬的手足无措。 “逗你的。” 她翻个白眼，“我陪爸妈出去吃饭，你自己去吧。对了，跟艺玲说一声，我明天接她出去玩。” “你俩出去不告诉我？” 我猛地抬头，有点受伤。 “跟你说干嘛？” 孟音挑眉，“不是你说的吗？‘你值得更好的人’……” “打住，”我哭笑不得，“嗐，我就是不想你吃亏，为你好。天底下茫茫多好男人，你找哪个不比我强？” 话说开，我舒坦多了。 “再说了，咱们不是聊过这个话题吗？我很肯定不会改变想法，最起码在我有能力负担另一个人的未来之前，不会。” 我再一次把话挑明。 孟音撇撇嘴，“那么认真干嘛，我随口一说罢了。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怎么决定的，我过段时间就问一遍呗。” “你就当我是机器人，上了发条的那种，定时提问。” 她耸耸肩，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香菇面筋。 嗯，我最不喜欢的菜。 果然，孟音是记仇的。 我笑出声，发现她和李沐颜某些时候有点相似。 都很执着啊。 一个每年都要到我这儿“面试”，一个自称“定时提问”。 难怪这俩能够玩到一起去。 实际上骨子里的坚持是一样的。 下午，我先送孟音出门，然后牵着两条狗一起到华庭苑。 方奶奶看到我很高兴。 但我觉得她更想看到团团和二百万，招呼我时，她那双眼睛就没从小狗身上离开过。 “奶奶，您也太明显了点吧？”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刻意接近 我无奈的看着跟小狗们玩的方奶奶，老人家一手摸一个狗头，喜欢的不得了。 一个眼神都不带给我的。 “干嘛，团团和二百万难得来一回，我高兴咋啦。” 方奶奶笑着道：“你也真是的，每次过来都不提前打电话，我今天菜又没买够。” “大姐您在家安心待着，我现在去跑一趟。” 刘护士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高血压仪，“不过您得先把血压测了。一天两次，不能偷懒。” 有退休的护士长在，我安心很多。 “奶奶快坐下，一会儿再跟小狗玩。” 我拍拍团团的脑袋，把它拉到脚边，二百万也识相的跟过来。 “唉，你说你，怎么两个狗名字取的不搭边。要不然咱们二百万改名圆圆吧？团团圆圆多好听啊！” “二百万……一听就是一只势力狗！” 方奶奶提到“圆圆”，我下意识愣了几秒。 那是二百万最早的名字。 江清婉取的。 没等我说话，孟艺玲补课结束从卧室出来，“奶奶您管的也太多了，这叫身价好不好！咱们二百万是有档次的小老外，对不对？” 她弯腰抱住小可卡的脑袋一顿撸。 二百万的毛东翘一块西翘一块的，把我笑的不行。 “人家真实身价四百万都不止。什么小老外，咱们是外国狗，国产心，是不是呀？” 我搂过二百万亲了一口。 小狗兴奋的甩尾巴，拿头蹭我。 它特喜欢我亲它。 明明是小公狗，巨黏人。 和团团的狗老大社交属性截然不同，更软萌。 两只小狗都不怕人，性格温和。 二百万跟在团团后边，跟它小老弟似的，特别搞笑。 我本想留大学生一起吃饭，好歹跟我一个专业，算师弟。 但小孩儿说还有兼职，得赶着去上工。 “带点小零食吃，”方奶奶立刻从锅里拿出蒸好的糕点，一边包一边说：“嗐，上回没准备，这次我提前给你备好啦。你们这学生就是不注重身体，快拿着路上吃。” 一包蒸糕两袋子牛奶，硬塞到男学生手里。 “谢、谢谢奶奶，林哥。” 男学生眼圈都红了。 我拍拍他后背，送他到门口。 “环宇科技有寒假实习，你去申请看看。” “好、好的！” 十八九的大学生依然清澈，控制不住的抹眼泪。 我心里一酸，跟着红了眼眶。 回到屋里，方奶奶和我说，给孟艺玲补课的四个大学生，家里条件都不好。 “我平时送进屋里的小零食，他们都不肯吃。今天你在，这才拿的。” 方奶奶感慨，“看到他们就想起我们家以前还债的日子，有一顿没一顿的，都是发育期的小孩儿，还在长身体呢！哪能吃不饱。现在我们家稍微好点，全靠你帮衬。都是半大的孩子，不就一口吃的吗？奶奶能给的起。” “是，都是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有的到海城的路费都是村里人一家几块钱凑出来的，申请了助学贷款，平时有空就兼职。” 我知道他们的情况，先前老师和董利都跟我隐晦提过。 学校能帮忙的都尽量搭把手。 可是每年这样的孩子太多了，饶是有再多的工作岗位，也供不过来。 我年前就跟赵磊提过这事。 当时敲定的是寒暑假的实习，既能长知识参与实践，又能挣钱。 只不过没打算公开，只准备从本地院校家庭贫困的先着手。 “我和小老师们聊过，他们高中每天睡不够五个小时就要翻山去上学。” 孟艺玲帮忙摆碗筷，同时说道：“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挺倒霉的，现在看，其实我很幸福，至少我生在城市里，还有奶奶。” “哦，没有我？” 我故意打趣她。 “那林哥是后来的嘛！” 孟艺玲跺脚，“听小老师说，他们高中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我想和学校商量一下，把我们用旧的桌子捐出去！” “咱们下学期要换新课桌，还有两个新装修的电脑房和图书馆。咱们班主任讲是一个大明星赞助的，放寒假就开始动工，保准咱们开学能用上。” “一想到我们享受着那么好的待遇，山里的学生条件艰苦，我心里就难受。” 方奶奶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她。 我的注意力却在“大明星”上。 哪个明星会赞助附高？ 海城师范大学附属高中跟海城大学附属高中，都是两所大学和政府共同建设的公办高中。 不说设施有多好，最起码每年批下来的金额不算少的。 这两所都是海城最顶级高中，考进去一只脚就迈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 是海城市重点发展的学校。 从来没听过有社会人士赞助，更没有接受过外来赞助的情况。 反而这两所学校一直致力于帮助其他小初高，财力人力，一直没断过。 符合我过一带一进步的观点。 海城市成为直辖地后，能发展如此之快，除了吃到了沿海经济的福利，还有源源不断的教育资源支持。 先拔尖的帮后来者，一路跌跌撞撞摸索着朝前走。 大部分社会人士赞助的，都是那些有困难的学校。 甚至海城市建设到现在，已经很少有学校掉队，基本都走在平均线上。 所以前两年才会腾出手，和其他省份的学校签订互帮互助的协议，带学生们进行外省市的研学活动。 赞助附高，怎么想的？ 人家需要吗？ 我记得上一次附高多媒体教室更新就在去年，图书馆原先就有一个大的。 “知道是哪个明星赞助的吗？” 整顿饭，我都吃的心不在焉。 直到离开时，我点名孟艺玲送我下楼。 “额，江清婉？” 她觑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林哥，这是好事啊！最起码是公益性质的，人家也没大张旗鼓扛个摄像机，装模作样的到学校拍摄。” “我是在咱们班主任办公室听到的，大家也都在夸她。” “你帮她解释那么多干嘛，我又没说什么。” 我好笑的摸摸孟艺玲的脑袋。 “我就是紧张，而且看你脸色不大对。咳，还有个事儿，我说了你别骂我，”她缩了缩脖子才道：“有一次出外景我碰见江清婉了，她请我吃饭，人挺好的。”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心眼儿多 听到孟艺玲的话，我几乎头皮发麻。 江清婉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到的和善，至少她的心眼子一点不比别人少。 纵观所有娱乐圈的明星，能够顺利走进资本圈且独立自主，不受旁人约束裹挟的，目前为止只有她一个。 为什么江清婉在繁星娱乐的话语权直线上升，如今几乎是她一家独大的姿态？ 真的只是因为她不断买入股份，至今占比最大吗？ 当然不是。 江清婉有自己实业，而且蓬勃发展，势头很不错。 再有两三年，或许会成为资本圈的新贵。 繁星娱乐的老总看的清基本盘，自然不敢小觑这位大明星。 手腕，才能，智谋，这些江清婉都有。 资本圈都在关注的人，怎么可能脑子简单。 我和赵磊不止一次讨论过，如何应对几年后新游光可能造成的冲击。 说明江清婉手里的公司确实厉害。 能让她主动接近一个人，必然是出于某种的需要。 孟艺玲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受到了江清婉的照顾。 这件事本身就是悖论。 首先，江清婉出入的场合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为了不影响正常生活，她很少现身在外。 住的是富人区，衣食住行都在那一片。 媒体那么多年的跟拍，都很少会拍到她在普通群众当中的模样，又怎么这么巧合就被孟艺玲遇见？ 我垂在身侧的双手开始颤抖。 团团和二百万感受到我的不安，紧紧的贴着我的小腿呜呜叫唤。 “林哥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和江清婉接触吗？那我不理她好不好？” 孟艺玲有些害怕，匆忙的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删掉她的手机号，加我的时候，她说有任何困难随时都能找她。但我没有联系过她。” “她发消息来，问的也都是些学习上的事情。” 我怔愣的盯着孟艺玲把江清婉的手机号删除，心里的惊涛骇浪打的我头晕目眩。 最近我生活愉快，轻松又自由。 没有江清婉介入的日子，我整个人都很平和。 可是，就在我最舒心时，陡然发现这个人竟然不知不觉的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今天是孟艺玲，明天呢？ 会不会是方奶奶？ 刘护士？ 甚至张阿姨？ 一股冷意从我脚底心往上窜。 这一刻我清楚的感受到，江清婉的变化。 她不一样了。 无论是形势所迫，或是本性暴露，她所做的一切都在证明一件事：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思维方式，三观，截然不同。 她站在山顶往下俯视。 而我则是她凝视的众多事物之一。 “跟你说过几遍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你知道江清婉没存其他的心思？” 我压着心底的怒火摸了摸孟艺玲的小脑瓜。 看她害怕的样子，我又很愧疚。 “对不起，是我声音大了，我跟你道歉。” 我恨自己。 竟然把对江清婉的情绪，带到了孟艺玲的身上。 是我在发泄怒火，不该牵扯不相关的人。 “不要紧，林哥说的对，我不应该和陌生人那么熟的。” 孟艺玲很懂事，抬头眨巴着眼看我：“是我粗心大意，林哥不要道歉。” 她抱着我胳膊，靠在我身上，和我保证今后一定不会再放松警惕。 “你知道就行。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等你一模考结束哥哥请你吃饭？喊上你的小老师们，好不好？” 我被她喊“哥”喊习惯了。 愣是把自己给叫年轻了。 按照孟艺玲的岁数和辈分，怎么都该喊我一声叔叔的。 但是小姑娘愣是不松嘴。 然后我就在一声声“哥”中，迷失了…… 脱口而出的瞬间，我自己都觉得羞耻。 刚才那点无名火也消失不见。 “你今年的兼职应该结束了吧？” “还有一个儿童面霜的广告，结束之后就是期末考试。” 孟艺玲老实说道：“本来我想寒假也去赚钱，但是奶奶说她的股票有点小成绩，家里不是很缺钱，交完房租能剩不少。” “所以就没让我去。” 我点点头，方奶奶思路还是很清楚的。 这周是年前的最后一个礼拜。 先期末考，再是放寒假，过年。 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了一起。 幸亏裴冲跟陈瑶把婚礼提前，否则有的好忙。 不过这姑娘胆子实在是大。 梁俊伟每周都会跟我说她的情况，从兼职内容到合作对象，拍摄地点，一个不落。 我自以为很了解。 殊不知仍被江清婉钻了空子。 “外景？是半个月前在少年宫汇演的那一次吗？” 我忽然想起来，拉着孟艺玲问。 梁俊伟给小姑娘接过一个公益性质的广告，酬劳不多但很有社会意义，还能写进高中生实践活动里。 “嗯！” 她重重点头。 我问明白，就让她上楼了。 看着孟艺玲蹦蹦跳跳进去，我才恍然察觉她的变化。 自信了，开朗了，也更加活泼。 可能这才是她原本的性格。 先前因为家庭问题，一直压抑着。 如今生活如意，属于小女孩儿青春的模样，完全显现。 我笑了笑，转身上车。 安顿好两只小狗，我没有立刻打火，而是给江清婉去了个电话。 铃声响到第二遍，那头才接。 “现在方便吗？” 我问。 江清婉那边很安静，一点杂声都没有。 “你的电话，随便什么时候都方便。” 她嗓音沙哑中透着磁性，很像刚办完事儿的模样。 我福至心灵，忍不住轻哼，“不打扰吗？” 江清婉顿了顿，懂了我的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按摩。”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正规店面，找的女技师。在菀南路……” “停。” 我出言打断，“我不想知道。我找你是想问问，为什么要接近孟艺玲？你知道她是我邻居奶奶家的孩子，故意和她联系有什么目的？” “别告诉我你是同情心泛滥，忽然冒出的社会责任感，才会去赞助附高的。” 我连珠炮般的质问，反倒让江清婉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高兴。林殊，你没发现吗？其实你还是挺在意我的，有事儿第一个就打到我这里。” ------------ 第二百五十三章 知识盲区 江清婉笑声偏低，有点沙哑。 从听筒传出来格外勾人。 我烦躁的把手机拿远一些，最后干脆打开扬声器扔在副驾驶位。 团团的狗头探过来，小脑瓜夹在两个座位中间，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瞄手机的。 仿佛在疑惑。 我好笑拍拍它的脑袋，结果二百万也要过来凑热闹。 两只小狗在后排打打闹闹，我长叹口气，把自己扔进座位里完全靠近去，呆了几秒才开口：“我不是在意你，我是关心自己家的小朋友。” “谁家孩子和陌生人加了联系方式，大人能安心？尤其你的职业曝光度过高，一旦被有心人拍下放出去，你知道对孟艺玲是多大的麻烦吗？” “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再有不到半年就要参加高考。江清婉，你的社会责任感就不能再多一点点，覆盖到学生的安全问题上？” 现在的人，很少有隐私的概念。 走路上怼着人家脸拍，拍完扔网上。 根本不管被拍照的人意愿。 说句话也开个摄像头怼过去，问都不问一声。 原先是记录生活，主体是自己。 后来是防止被碰瓷，保留证据。 现在呢？ 为了流量，为了话题，为了博眼球。 作为半个家长，我的担忧无时无刻不在增加。 可是除了让孟艺玲自己注意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轻信陌生人之外，我并没有更好的方法。 手机对面沉默了多久，我就盯着车前方的大槐树愣了多久。 团团和二百万都不闹了，打着哈欠交叠着趴一起。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江清婉轻轻叹气，终于开口：“我承认我是想通过孟艺玲了解你的生活，可以的话给我找一个小帮手，可以帮着撮合我们。” “不过我小看她了。小姑娘很警惕，只要我提到你的名字，她就不吭声。我说什么都不搭理，只和我讲学习。” “你大概不知道，她居然叫我给她补文综。我大学成绩是一般，勉强毕业的水平。但我当年是理科的！强项是数理化生，英文也好，语文中上，但凡这些科目，挑一个我都不带犹豫的。她偏偏选文综，我历史和地理稀烂，怎么给人家小孩儿补？” 听着她突然的抱怨，我忍不住笑出声。 我确实没想到，孟艺玲会给自己找小老师了。 所以我少请了个文综的老师？ 我脑子里正琢磨呢，江清婉深吸口气接着道：“林殊我没有恶意的，真的只想对你的了解多一点。” “你也知道，你身边的朋友基本都不待见我。那次我去医院看感冒，碰见裴冲的太太，她给了我一个白眼……我没办法和你朋友联络，只能朝小的下手。” “我可以跟你保证，只是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江清婉的“文综”破坏。 我现在没啥脾气，就想好好问问孟艺玲，到底要不要再找一个小老师。 我是理科的，交际圈子基本都理工类。 如果找文科的大学生当家教，估计还得通过我老师或者董利。 因为着急挂断，我没想再跟江清婉拉扯。 “嗯，知道了。我已经让她把你删了，今后你不要跟她接触。对了，还有方奶奶，你也离远点。” “都是普通人，没人想自己上电视被评头论足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江清婉着急的喊住我。 “等等林殊，我找了几个专门研究神经内科的医生，对你邻居奶奶的情况很有经验。我推给你好不好？如果你有需要，直接联系就好。”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都是国内有名的医生的，可以飞刀。” 飞刀医生我知道。 专门处理地方医院无法完成的手术。 海城医疗资源丰富，一般都是向外输出。 但每个省市都有强力的科室，和实力雄厚的专家。 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行，谢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江清婉算是找到关窍了。 我无法拒绝。 “对我你不需要说谢，我巴不得有能够帮到你的地方。” 江清婉声音愉悦，那一点疲惫感尽数消退。 我安静了一瞬，又说了一遍“谢谢”才结束通话。 我知道，我不该接受她的好意。 一旦有了牵连，又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是这一次，只是给我推荐几个厉害的专科医生。 即便这样的事我可以肯定，赵磊也能做到。 然而我心理上依然不想拒绝。 多一条人脉，就多一分保障。 当疾病来临，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治愈。 方奶奶年事已高，一年两次的住院已经险象环生。 多一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我捏紧手机，长出口气。 直到孟艺玲一通电话打过来，问我怎么停在楼下一直不走。 我这才恍然。 “小丫头还不睡？几点了都，明天早上要补课的，你别忘了。” “切，是奶奶让我问你的。你不走，她睡不安稳，怕你有事呢！我才把奶奶哄去睡觉。” 我面红耳赤。 相当尴尬。 和江清婉的一通电话打了太久，我都忘了车是停在方奶奶家楼下的。 “哦。” 我木木的回答，顺便问她：“你需要文综补习老师？” “啊？不用啊，学校里教的够用。而且你给我找的小老师们都是学霸级别的，文综也不在话下！我逮着哪个就问哪个，总有人会的。” “那你问江清婉文综的题做什么？”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时，我自己都愣住了。 “你知道啦？林哥你是不是跟江清婉打过电话了？难怪到现在还没走，一直打到现在？都快两个小时了……” 孟艺玲噼里啪啦一通念叨，几乎把我老底都揭了。 我尴尬的摸摸鼻子，发动汽车。 “行了，话那么多。反正以后不要再跟她有牵连。” “还有，不可以直接称呼大人的名字，你得喊她阿姨或者姐姐，知道没？” 我系好安全带，慢悠悠打着方向盘出去。 “我以为你不待见她嘛。” 孟艺玲嘟嘴，“毕竟是你前妻，她跟我讲话我又不好说什么。”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故意的 我今天连续两次被孟艺玲的话噎住。 “你也知道是前妻，还搭理她做什么。” 我叹气，“行了我走了，你早点睡知道吗？小孩子不睡够八个小时以后长不高的，别让奶奶操心。” “嗯嗯嗯，林哥拜拜。” “……叫叔叔。” 这辈分乱的。 晚上不堵车，我一路狂飙回到家，发现吃了两张罚单扣六分。 新年头上就少四分之一的分数，真头秃。 翌日一早，我到单位就跟赵磊吐槽，中午碰见孟音又说一遍。 他俩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开始庆幸，得亏裴冲度蜜月去了，否则今天笑话我的又要多一个人。 “你最近是大脑使用过度了吗？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事。不对，你跟江清婉和好了？别啊大哥！我不喜欢她，你找个随便什么人都行，千万别是姓江的就好，我跟姓江的犯冲！” 赵磊从我碗里夹了一筷子咖喱牛腩，换了一堆清蒸鱼块给我。 我认命的挑鱼刺，难得有一道味儿重的菜，偏偏被他逮住。 又吃不上了。 这清汤寡水的日子，我是过够了。 “说的什么鬼话，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好的，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咽下嘴里的菜继续：“她老找我身边的人，挺烦的。艺玲才多大，她就能不动声色的接近，得亏她文综不行。” 否则江清婉真开始帮孟艺玲辅导作业，该头痛的就是我了。 接近一个人最快的办法，就是雪中送炭。 江清婉心思太重，真要让她跟孟艺玲混熟，那距离方奶奶就不远了。 到时候再经常上门玩一玩，唠唠嗑，就彻底打入内部。 我跟她的关系就更难分割。 这不是我愿意见到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反正我看她在资本圈如鱼得水的，谁都能说上几句话。” 赵磊说：“这女的肯定不简单，最起码林哥你都未必真的看清过她。我现在可以确定的说，江清婉背后肯定有人支持，就是不知道是谁了。” 我情不自禁想到昨天给她打电话时的场景。 按摩？ 菀南路的按摩店，我知道两家。 一家是中医那一套，经络疏通，主打艾灸。 另一家比较杂，是外来文化。 我们都尝试过，最后选择的还是咱们国家本土的中医。 确实是正规的。 因为江清婉刚入行的时候，有业内人士推荐我。 所以她经常带我一起去。 当时我们的关系还没有恶劣到后来的程度，我不怎么喜欢按摩，每次结束都腰酸背痛好几天。 但是江清婉就很享受。 于是她在店里办了卡，几乎每隔四五个月就会抽空去一趟。 往往一待就是一下午。 正当我思索时，孟音举着手机怼到我面前。 “看，媒体爆料昨天江清婉在按摩店待了三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被路人认出，还答应合影签名。” “有点不大像她的做派。” 我看了一眼，还真是。 路人发的图里，江清婉是素颜状态，穿着打扮也很随意。 干干净净的，没有过多的装饰。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一种直觉，江清婉是故意让人认出来的。 为的就是好让我明白，她没做那档子事儿，是真的在按摩。 我心里有想法，但没有直说。 孟音跟赵磊讨论的激烈，直到我收到江清婉的消息。 【江：看见网传的照片吗？我真的在按摩，没有骗你。】 我皱眉看着，下一秒她又连续发了好几张图片过来。 是消费小票，还有跟粉丝的合影。 一时间，我有些无语。 【林殊：你不用这样，我们早就离婚，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江：我想你知道。我想复合，我想和你有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是认真的，我在学习如何爱一个人。等我一下，行不行？】 这一次，我没有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 我抬头时，赵磊和孟音都一声不吭的盯着我。 “是为了给你看的啊？” 赵磊冲我手机努了努嘴。 我才注意到，这俩脑袋不晓得啥时候凑过来的，刚才跟江清婉的对话，他俩看了个现场版。 “嗯。我给她打的电话，问艺玲的事。” 我坦白承认，“别这么看我，一通电话而已，又不是干什么。我说过没有复合的可能，无论她做什么。” 这一点我始终坚持。 我没有做好迎接新恋情的准备，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爱上另一个人。 但同样的，我也不可能回头，去到江清婉的身边。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本就不是一路人，何苦为难彼此。 她对我的执着，又有多少是出于真心的爱意？ 真的有感情，我绝望且痛苦的十年根本不会发生。 饭桌上气氛瞬间低迷。 “好了不提她，每次讲她我都不得劲儿。” 赵磊左手搂住我脖子，右手继续在我餐盘里扒拉。 “不过八卦我还是爱听的，哎，林哥，你不老实啊！早来一步打了这么多咖喱牛腩？不是，食堂阿姨是不是偏心？怎么给我就一坨，你的装这么多？我不服！” 他一说，还真是。 我低头看餐盘，今天有咖喱牛腩和清蒸鱼块，我这儿全是牛腩，咖喱都给我舀了几大勺子，正好把我的米饭淹没。 除此之外，我的鸭腿也有两个。 对比赵磊和孟音的餐盘，我这儿简直是土豪配置。 “可能阿姨喜欢帅哥吧，”我笑着说：“长得好看就是吃香，我们公司食堂的阿姨是懂审美的。” “去你的！自恋狂！” “所以我不够帅？” 孟音和赵磊异口同声，我脸上总算多了点笑意。 我知道他们故意逗我开心，之后就没再说有关江清婉的话题。 吃过饭我照常下下班。 不过我没回家，直接让小周把我送去海大。 我磁卡早就给我办下来了，刷卡进入实验室时，大伙儿的气氛都很低迷。 “怎么了这是？一个两个丧眉搭眼的，哪个实验失败啦？” 李涵手头项目组很多，我去的这一个是近五年的重点研究内容，人工智能和计算机系统运用。 主打国产自制的硬件和软件构建，实现人工智能生态化。 “唉，刚才投资方来电，说我们的研究进度太慢，取消下一阶段的投资了。” ------------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箭三雕 对实验室来说，确实是一个噩耗。 李涵的研究方向一直是系统构建，这一次跟人工智能结合，是他手里难度最高，耗费时间也最长的项目。 如果不是这也，也不会拉我一起。 因为系统构建本身就是我的强项，环宇跟汉阳集团的项目也是我主导设计的，进度很不错，有很大可能超前完成。 没想到，我才加入实验室不到一个月，投资方先撤资了。 “当初签合同，签了几年？” 我问董利。 “四年。我们计划一共用八年的时间完成所有模块同时投入使用，今年是第五年，正好合约到期，我们的进度是有些慢但整体的方向没有问题。” “谁知道我早上去跟投资方汇报完，刚回到实验室屁股都没坐热，人家的邮件就过来了。” “他们公司大老板不满意我们的进度，觉得投了那么多钱进去还看不到实际应用的实例，不想在烧钱……” 后面的话不用董利多说，我心里也有数。 无非是投资时间太长，短期内收不到回报，想快刀斩乱麻避免进一步的损失。 董利说完，实验室众人唉声叹气。 大家都是研一研二的学生，当初选择这个项目方向时，李涵都跟他们打过招呼，耗时会比较长。 硕博连读的话，也许会贯穿整个研究生时期。 可刚有点起色，投资突然没了。 要想短时间找到新的资方没那么简单。 “完蛋了，我们的项目下个月就要资金注入，现在有哪个投资方愿意加入？一听咱们研究五年都没法变现，指不定全跑路了。” 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是研二的陈旻，在我来之前，董利是李涵底下的大弟子，仅次于他的就是陈旻。 人很聪明，本科期间就拿过众多计算机领域的奖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据说科学院那边也很看重她，想要过去重点培养。 但陈旻更喜欢大学校园的氛围，愣是没去。 所以她和董利，都是学校重点的培养对象，给到的项目也是重量级的。 一旦出成绩会青史留名的那一种。 见陈旻都这么说，所有人都有点慌。 “啊！我的论文还指望它呢！” “董哥不能再去谈一谈吗？那么大一笔资金说不给就不给啦？” “我是不是要重新选择研究方向了？我刚研一，好像还能拯救一下？” “别提了，你能改方向，我咋办？我今年要毕业的啊！” “唉，我去年就延毕一年，今年看样子又没戏了。按照这个进度，等我上博士得几岁？” 我环视一圈，没有看见李涵。 “老师呢？” 我轻声问董利。 “出门拉赞助了，他不让我们跟着。我感觉多半没戏，而且一般这种时候都是要给人当孙子的，老师不喜欢我们给人弯腰的样子。” 说到这里，不止是董利，其他人的眼眶也都发红。 自己的学生不能弯腰低头，那李涵自己就可以了吗？ 我默默叹气，我老师十年如一日，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我说各位，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面对萎靡不振的研究生们，我指了指自己，“我是环宇科技的技术主管，同时也是大股东。” “需要投资，需要赞助，干嘛不优先问我？我有点小钱，不够的话我们公司也有点小钱，别的不说，拉扯一个项目组问题不大。” 见大伙儿都来了精神，我继续道：“赶紧去给老师打电话，让他回来或者我去接也行。是时候安排一下和环宇的技术会议了。” 那么大的事，我一个人肯定拍板肯定不行。 一定得整个公司的决策层商量过后才能敲定。 我得知李涵研究方向后，第一个就告诉赵磊了。 当时我俩有讨论过和海城大学的合作可能。 但涉及的问题有些多，我没跟李涵提过。 现在实验室没了资金，转不动，我认为是个很好的介入时机。 如果可以，我想把汉阳集团也拉进来。 说白了，环宇接的订单，就是系统构建。 是李涵实验室研究领域的一部分。 双方都有需求，正好携手并进。 我的想法是好的，但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还需要深度的沟通。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 董利猛拍大腿。 都是学生，没有进入社会之前根本想不到多深的利益关系。 搞科研的大多数不会有太复杂的心机。 只要钱到位，让他们安安心心的研究就成。 李涵资历深，经验更老道。 我知道他一定想到过我，但是不想麻烦我，才会自己跑出去拉投资。 事实正是如此。 下午李涵一头汗回到实验室，我连忙给他倒热水，把人按在位子上。 “你自己悠着点，管我做什么。我身体强健，一点毛病都没有。你小子可没我健康！” 然而李涵拉着我的手，非要我也坐着休息。 我根本拧不过他，只能作罢。 “老师，那么大事怎么不和我说？你是没把我当做你的学生吗？” 我故意说：“现在全网都知道我在您的实验室了，如果之后被踢出去，肯定要被所有人笑话的。” “哎哟喂，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讲过啊！” 李涵吹胡子瞪眼，“找你是捷径，我当然有数。可是碰到一点点小麻烦就要你帮忙，那我还怎么当你的老师？” “哪有自己当老师的，伸手管自己的学生要钱的？我成什么了，几十年的书白教啦！” 他气鼓鼓的嘟囔，显然内心很挣扎。 我笑出声，“双赢的事，有什么开不了口的。而且不是我个人，是环宇科技。” 见他诧异，我把盘算的计划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您看，一箭三雕，咱们三家都有好处可拿，何乐而不为。” 至于汉阳集团，我已经在等李涵期间，主动跟雷汉阳联系过了。 他没有立刻答应，要求开一个联合会议再做决定。 故而，说服李涵之后，我直接拉了个小群，把三方能做主的都加进去，一起确定了会议时间。 李涵乐开花，笑的脸上全是褶子。 “好孩子！这一次多亏了你，否则我这张老脸是真挂不住了！”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方洽谈 投资、赞助的事儿有了眉目，实验室的气氛骤然松弛。 大家高高兴兴的继续琢磨自己的研究方向，顺便把我一通猛夸。 “林师兄你好厉害啊！难怪老师那么喜欢你，我要是毕业以后能有你一半强就好啦！” 研三的女学生两眼放光的盯着我。 “得了，你先想想答辩怎么过再说吧，我给你改论文都快头秃了。” 董利扶额。 他是铁板钉钉要读博的，压力没其他人这么大。 今年要毕业的学生，除了头疼论文，还要心烦工作问题。 能留校的毕竟是少数。 我笑着安慰：“还早呢，年后再琢磨也来得及。” 另一人凑过来，笑说：“不一定哦，咱的水平跟林师兄不能比。一天恨不得掰开用作两天算，老师手底下十几个实验室，咱们这儿是难度最大，也是校领导关注度最高的。” “可不是嘛，谁让咱烧钱呢，研究经费哗哗的用，进度赶不上别人的一半。得亏有林师兄加入，否则更拿不出手。” 刚进门学生跟了一嘴，愁的直揪头发。 我好笑的摇头，这批学生是真有意思，和他们说话我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 有人开了个头，后边就收不住了。 大伙儿放下手头的事，叽叽喳喳的开始念叨。 主打一个瞎扯淡。 “嘁，这帮人够闹腾的。” 陈旻撇嘴，“之前还喊你师弟，说要论辈分喊人。现在直接改‘师兄’了，我真服了。” 学校里论资排辈的多。 我本科念的早，岁数大。 但在座的都是研究生，严格来说，我才是新人。 喊我一声“师弟”也没事儿。 最起码，董利开玩笑这么叫我时，我觉得挺新鲜的。 “哎哎哎，我可没有啊！” 说曹操，曹操到。 董利跳出来，作举手投降状，“我就是说着玩儿的，在我心里林殊哥那是我嫡亲大哥，大爹，大爷！” 眼见他越说越过，我笑着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去你的，让老师瞧见你扯皮又该训你。” “嗐，不会的！我刚瞧见校长把老师拽走了，俩小老头在办公室不知道嘀嘀咕咕说啥。” 董利耸耸肩，无所畏惧。 我不关心，反正有事李涵会告诉我。 胡扯片刻，大伙儿再一次投入到紧张的实验中去。 我帮忙校准数据，提供思路。 忙忙碌碌直到赵磊一通电话，我才反应过来快七点了。 “好小子，又不按时吃饭！当心我去跟李主任告状！” “去呀！她去外地飞刀了。” 早上我出门时，李沐颜给我发消息留言了，让我复诊找她老师赵群峰就好。 我俩现在沟通特别随意。 有时消息都不发，直接在对方的门上贴条子。 跟李沐颜相处很舒服。 她总是能把距离感拿捏的恰到好处。 非常聪明，特别擅长掌控人心。 但我感觉不到恶意。 在我允许之前，李沐颜不会贸然进入我的世界。 而且只要我拒绝，她立刻就能退回原位。 这种类似小动物一般的试探，偶尔会让我联想到团团。 想吃小零食了，就伸伸小爪子。 如果我不拍掉，它就乐呵呵的咔哧咔哧。 我和李沐颜如今就是这种节奏，她给我留有足够的空间。 真正符合了她的那一句“面试”。 我有时甚至会产生错觉，或许跟她试一试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理智会阻止我。 没准备好，就不要轻易踏出那一步。 害人害己。 也正是因为交流的多了，我对李沐颜的行程还是比较了解的。 “靠！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你语文到底谁教的？能不能说句好的？” 赵磊每次的形容，都让我哭笑不得。 “哈哈哈！这不挺形象的吗？话说，你好了没？我在海大校门口等你，一起吃晚饭！快快快！” 他催我：“我提前让张阿姨炖了腌笃鲜，这会儿该出锅了！” 行吧，我也饿。 我快速整理好文档，和众人打过招呼就离开。 赵磊开车很快，风驰电掣，一路狂飙到珑湖湾二期。 我问他干嘛到我这儿蹭饭，他说他妈最近迷上了做甜点。 “你是不知道，每天吃完饭都塞给我一嘴蛋糕。天天吃啊兄弟！齁甜齁甜的，谁不迷糊！我爸跟我说的共进退，结果坚持不到一周，昨天就叛变了！偷摸约了朋友出去浪，扔下我一人独自承受。” “我怎么能一个人在家受苦？” 赵磊理直气壮。 我问他洪小梅咋办。 “阿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不得气疯？” 想象了一下发怒的洪小梅，我开始为赵家父子俩默哀。 “嗐，她顶多骂我一顿，然后带上她的小蛋糕去嚯嚯老闺蜜呗！” “哈哈哈！” 我忍不住笑出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 三天后，环宇科技，汉阳集团以及海城大学李涵的系统构建人工智能小组，聚在环宇的大会议室开展了持续四个半小时的商谈。 最终确定投资方向，赞助金额，研究进度，项目合并等等一系列相关的问题。 期间我负责为众人讲解目前的情况，李涵补充。 在场的三方跟我都熟，合作又是我发起的，所以串联大家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等一切敲定，已经晚上六点出头。 “我在酒店订了几桌，大家有空的话不妨赏脸小聚。” 有雷汉阳这句话，大伙儿纷纷响应号召。 “哥你去不？我让小王送你回家休息？” 赵磊担心我的身体，凑到我耳边轻声问。 “去，当然得去。” 我推开他，“我还不至于脆弱到一顿饭都吃不了吧？我带了药，有分寸的。” 这种时候我不能缺席。 正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汉阳集团的体量比环宇科技大，企业涉猎的范围更广。 能跟这样的公司达成良好合作，将来无论是对项目组，或者海城大学本身，都是一件大好事。 高校搞科研差的是人才吗？ 缺少的是赤裸裸的金钱！ 关键还得出钱的人爽快不管事，钱一扔，让大家放手去搞。 有些人捐赠完，事儿贼多。 像雷汉阳这种尊重技术的大佬太难得。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车祸 停车时，我顺便给孟音打了电话，问她晚饭有着落没，要不然到我这儿吃。 丽都尚郡所在的清峪路，离裕丰路很近。 步行十来分钟，共享单车五分钟不到的路。 于是今天这顿晚饭，是我们仨一起。 “张阿姨的手艺又精进了……不是，她在我那儿的时候，烧得有这么好吃？” 赵磊一筷子插中一黑椒牛肉，吃的满嘴留香。 “拉倒吧，你一个礼拜七天，有几天是在家吃的？在外头搂着小嫩模傻嗨的时候，咋没想起来张阿姨做了饭在家等你？” 我吐槽他。 桌上八个菜，都用大盘子装的扑扑满。 如今我也能吃几个。 除了高油高盐，口味重的，其他都行。 张阿姨能做的菜多了，每天都会换着来。 我胃口也比以前好，吃吃喝喝半个月胖两斤。 “哎哟我的亲哥，你提那些作甚！都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瞎折腾！我现在乖的很每天准点下班，要么去健身，要么找你玩儿。” “哪里有空去会嫩模啊！” 赵磊委屈，“约的基本是认识的，搞完了我就回家，坚决不在外面过夜！” 这下轮到我和孟音意外。 “赵大少爷啥时候这么听话了？叔叔阿姨给你定门禁了？不至于吧，你们又不是一起住的。” 我好奇的追问。 珑湖湾一期和保利河岸相隔不远，都是市中心的房子。 但处在两个角。 相互不沾边。 不加班的时候，赵磊也是隔几天过去一趟，偶尔还要捎带上我。 等我去看方奶奶，他还得黏过来，回回连吃带拿，跟饕餮似的填不饱。 老人家高兴，就喜欢看我们吃她亲手做的。 我也乐呵。 同进同出的多了，孟音就调侃我俩，都不结婚，老了一块儿过得了。 我可不干。 这小子屁话贼多，叨叨个没完。 不过我能有赵磊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我思绪飘的老远，直到他又嚷嚷开。 “……我也不想啊！可是那帮嫩模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知道我有成家的想法就特么各种给我下套。” “一会儿戳个洞，一会儿买通记者偷拍。有个别胆子大的竟然安装摄像头。我特么律师请了好几个，准备全部起诉。” “给脸不要脸这是，想拿私密视频威胁我！啧，我又不小，怕个屁！” 赵磊豁得出去，那些嫩模不敢。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虽然穿着鞋，但脸皮能有城墙厚！ 我笑出声，“这就是报应。让你一天到晚瞎玩儿，碰着厉害的了吧？你呀，赶紧找个正经女朋友得了。再怎么混下去，迟早跌个大跟头。” 当时我只是调侃。 赵磊年轻又有钱，多金又帅气。 搁哪儿不受欢迎？ 他不玩弄感情，搞之前就明说不谈情，就瞎搞。 不算多正经，但比起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出轨渣滓强太多了。 重要的是，出手阔绰。 陪过他的，最差也能在海城郊区买房。 然而我并不知道，我的这句话会在几天后应验。 “咱俩好兄弟，我这不是陪你吗？” 赵磊嬉皮笑脸靠在我肩膀上，剥了油爆虾要喂我。 “你自己吃！这手油的！” “是我的一片心意啊，林哥你不能拒绝！” 我正张嘴要骂，他眼疾手快一下子塞我一喉咙。 张阿姨做的，味道是真好。 “臭小子给我等着！” 一顿饭我俩闹了半个多小时，硬生生吃到晚上十一点多。 孟音笑的合不拢嘴，手机咔咔给我俩拍照。 送他们下楼时，我顺带遛狗。 谁能想到，这是赵磊车祸前跟我的最后一次碰面。 隔天，他就飞外地，带着环宇新研发的系统参加展会。 我照旧公司，学校两头跑。 中间抽空去医院检查，做针灸。 直到一周后，我收到小王的电话。 “林、林总！赵总、赵总他被车撞了，人还在抢救……呜呜呜……” 说不到两句话，小王就嚎啕大哭。 隔着手机都能听到医院里的兵荒马乱。 小王的哭声震的我头皮发麻。 脑子里嗡嗡嗡的，反应不过来。 有一两秒的时间，我整个人都是放空的状态，什么都没想。 眼前都是“赵磊，”“车祸”，这几个大字循环播放。 怎么会呢？ 前几天不还高高兴兴打电话，说给我买了土特产吗？ 我头晕目眩，一下子没站住。 “林总！” 周凡赶紧扶住我，同时示意散会。 “给、给我订一张去滇城的机票，要最快的。” 我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到赵磊身边。 他和我亲弟弟没两样。 我受不了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躺在病床上。 深受病痛折磨多年，我清楚那滋味儿不好受。 “告诉他家里人没？” 我手腕颤抖，在周凡的帮助下才你勉强握住手机。 “还、还没，”小王发泄一通后，情绪缓和了一些，带着哭腔说：“赵总头部受创，都是血……” “冷静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强迫自己镇定，这种时候我不能乱。 发生那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 赵磊身份特殊，滇城当地新闻肯定会报道。 传到海城不过分分钟的事。 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网络发酵了。 我得安抚洪小梅和赵志刚，照顾好他们。 小王哽咽着道：“今、今天上午，我们应邀赴宴，餐厅订在市中心。赵总经常到滇城，他说想提早出门逛一圈，叫我晚点去接他一起过去就行。” “我想着来那么多回了，路肯定认识。谁知道我中午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就看见一辆面包车从路口冲出来，经过赵总的时候开门把人拽了进去！” “我吓坏了，立刻报警。” “结果没等我追过去，面包车开的歪歪扭扭，在第二个路口被拐弯的大货车撞倒。” 小王语速飞快，“面包车司机当场死亡。里边两个同伙儿都是轻伤，只有赵总，赵总他……” 绑架。 居然是绑架？！ 我双拳紧握，胸口的怒气几乎压制不住。 “警察怎么说？” “还在审问，我去过几次派出所，都说要我等结果。” ------------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绑架 敷衍。 滇城警方的做法，就是赤裸裸的敷衍。 “你在医院守着赵磊，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我已经订了最快的机票，很快就到！” 我叮嘱小王，让他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 赵磊不是普通的车祸。 是绑架。 绑匪什么来路，背后是谁，目的是什么，我都不清楚。 这小子除了私生活丰富了一些，没有其他毛病。 我想不出赵磊跟谁结怨，或者挡了谁的路。 要用这样的方式对付他。 挂断电话，我飞快整理完桌上的文件，立刻动身去机场。 然而半当中孟音拦住我。 “你疯了吗？忘了李主任交代的话？上次你坐飞机发高烧不记得了？” 她扣住我肩膀，“你在海城待着，赵磊父母需要你。我去滇城一趟，裴冲刚才电话打进来，他提前结束蜜月，跟我一起过去。” “我们俩在，你就放心吧。” “你已经知道了？” 我的关注点跟孟音不同。 “废话！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还有现场照片，不过放出来没多久就被封了。环宇的股价大跌，你得在海城坐镇！” 我抿唇没吭声。 理智上，我知道她说的是正确的。 可是感情上，我接受不了。 “通知裴冲，让他立刻回公司安抚员工。你负责回应外界媒体，记住，不要把话说死，一切交给警方。” “磊子的父母我会联系，方奶奶那里你替我注意一下。” 我大脑转的飞快，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公司的琐事。 同一时间，我给李涵发消息请假。 显然他也知道新闻，立刻就放我走，并且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时间紧迫，我没有马上回复。 “你给我站住！” 孟音见我安排妥当，执意要动身，记得挡在电梯门口。 “让开点，不安全。” 我怕她被门夹住，赶紧去拉她。 “去一趟滇城罢了，用不上你。而且你的身体……” “我很好。” 我打断她，“上次复查赵医生说我状态保持的很不错。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上次那样的情况。” “我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周凡替我订的航班两小时后起飞，我着急去机场，手上使了点巧劲把人推开。 “林殊！我也要去！” “你留下，公司现在一团乱，你必须应对不怀好意的媒体，知道吗？” 扔下这句话，我带着小周、小刘直奔航站楼。 路上我给洪小梅打电话。 她果然哭的梨花带雨。 “到底是谁要绑架我的儿子？他的公司又没多厉害，绑他有什么用啊！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真以为改开之前的黑暗时代吗？” “我要起诉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手机另一头，赵志刚强忍悲痛抱着洪小梅。 两人原本在植物园拍照，如今什么心情都没有，只想尽快赶到赵磊身边。 他俩都有高血压，我担心他们受刺激厥过去。 “阿姨您不要紧张，现在磊子还在抢救，情况如何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他清醒还要指着你们照顾呢，叔叔阿姨，你们千万不能先倒下！不如提前联系医生安排转院，滇城到底不是咱们的地方，磊子又在那里出了事儿，我不放心他在那儿。” 我最担心的，是幕后的人不死心，还要继续对赵磊动手。 “对对对！林殊说的对！孩子爹，走走走，咱们先把医院打点好！” 洪小梅注意力被转移，有事情做之后也不哭了。 我松了口气，继续安抚几句才结束通话。 此时手机震动，是裴冲的消息。 他已经踏上回国的航班，到海城接管公司内务。 有裴冲在，环宇短时间不会出问题。 所有员工都知道，我们仨关系不一般。 又是技术部的主干，不会有人想不开做傻事得罪他。 坐在机场等飞机时，我把赵磊出事的过程反复推敲，仍然没有头绪。 他在滇城有仇人？ 不可能的！ 别看他平时在我面前特别欠，那也是仅对熟人这样。 换到正经场合，赵磊比谁都能装。 那股子腹黑劲儿，我一辈子学不出。 交际能力强，有手段有谋略。 上流圈子没听说他跟人结怨的。 倒是想巴结他的人多如牛毛。 谁不知道环宇科技势头猛。 但赵磊就是有本事在技术上碾压其他企业的同时，还能做到给人留一口饭吃，不把路堵死，关键时刻还会拉一把同行。 这也是公司稳步向上的诀窍之一。 我逐一排除可疑对象，甚至联想到海外竞争对手。 就在我越想越偏时，雷汉阳的一通电话将我震在原地。 “是张苗苗。” 雷汉阳声音低哑，听上去很疲惫。 “她刚才问我，认不认识顶级脑神经方面的专家。我随口问了句干嘛，她说她闯了祸。” 我呐呐的愣在原地，广播响了好几次才回过神。 小周、小刘一人一边扶住我。 “林总到我们登机了。” “啊，好。” 我喉咙干涩，各式各样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拼凑出一副画面。 是张苗苗看向赵磊时，志在必得的眼神。 我怎么能忘了呢？ 和江清婉多像！ 而且更霸道。 我是为什么会觉得张苗苗不敢，也不会对赵磊动真格的？ 这一刻，我痛恨自己的想当然。 哪怕我多想一步，也不至于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 张苗苗绑架赵磊，不就是要他屈服吗？ 我是知道这女人在海城约了他好几次的。 赵磊回来跟我吐槽过，张苗苗时不时借机摸他一把，每回都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 能把孙岩舜玩的差点废掉的女人，真急眼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林殊？” 雷汉阳在电话那头喊我。 “抱歉，我在飞机上，待会儿再联系。” 我沉浸在悔恨和自责中，听不进去话。 然而雷汉阳却没挂断，而是说：“你听我一句，不要插手张苗苗和赵磊的事，那女人在国外待习惯了，做事狠辣。” “她对赵磊应该是上心的，否则也不会大方承认。但警方拿她没有办法，她是外籍人士。又没有证据。”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等价交换 什么意思？ 是要赵磊硬吃这个亏吗？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当然不会。” 雷汉阳很有耐心，“我欣赏你的技术，也欣赏赵总的为人。但是年轻人不能意气用事，要以大局为重。张苗苗已经放话会治好他，所有的费用和赔偿她都由她承担。她喊承诺，在接下来跟环宇的合作中会作出相应的补偿。” “她希望我当和事佬，这件事就当没发生。” 凭什么？！ 凭什么张苗苗几个简单的保证，就要把绑架、车祸一笔带过？ 躺在急救室里的，又不是她！ 我胸口剧烈起伏，怒意充斥在胸腔却无处发泄，憋得我一双眼睛爆红。 “林总，您当心身体啊！” 小周很紧张，赶紧倒了药给我。 问空姐拿了矿泉水，我一口气吃下去，这才感觉舒服点。 “凭什么？” 我问出了盘旋在心口的三个字。 这时候空姐已经在叫我关手机。 “就凭环宇现在还不是绿源的对手。” 绿源电子科技，是张苗苗的公司。 在海外把控三分之一的原件进出口。 见我这边没动静，雷汉阳继续道：“别怪我话说的难听，现在张苗苗愿意找到我，主动站出来承诺后续保障，已经仁至义尽。你知道以她的身份，要国内的法律给你们一个公道很难。首先国籍就是一道沟壑。” “但凡牵扯到外籍人士，光是走流程，最起码就得一年半载，到头来未必能把她怎么样。警方抓住的两个所谓‘同伙儿’，只是她手下在国内找的打手而已。” “人家收了钱，一家子的命都捏在张苗苗手里，能说什么？即便良心发现，供出的名字也不会是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年头愿意给大佬挡枪的多的是，只要钱给到位，没什么不可以。” 雷汉阳说的都是上流圈子的生存法则。 我沉默的听着，说不出半句回怼的话。 “林殊听我一句，别死犟，这事儿就当过去了，拿了好处不要声张。今后张苗苗出于愧疚，给环宇的资源肯定不会差。” “跟她来硬的，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们。” “张苗苗可以全身而退，你和赵磊呢？剩下的是一地鸡毛，和海外市场的围堵。” 不得不承认，雷汉阳说的是对的。 “她还会纠缠赵磊吗？” 我退一步说：“我要她离赵磊远远的，合作结束桥归桥，路归路。她快五十的人，心里没数吗？” 话刚说完，我就想起孙岩舜。 可能在有钱人眼里，只要合适，都是玩具吧。 “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 雷汉阳叹气，“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这件事我也有疏忽，我没想到张苗苗真敢下手。” “下一阶段的合作，我会让出两个点作为道歉。” 成年人，利益至上。 嘴上说的都是空话，真切握在手里的才是王道。 我没拒绝，欣然接受。 雷汉阳很满意我的反应，接着说：“环宇在上升期，虽说令人忌惮，但还差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做事光明磊落，不屑搞狗屁倒灶的。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再忍忍吧，过两三年彻底打下国际市场，环宇科技才算真正接过领头羊的接力棒。” 简短的几句谈话，我对未来充满迷茫。 对我现在的事业感到不安。 我总以为即便我死了，我留下的技术都能保证环宇大踏步前进。 可是现在再看，是我过于自负了。 我们光明正大，但旁人可不一定。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远比认知中还要恶劣。 我问空姐要了小毯子，闭上眼逼着自己休息。 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做，我得好好的…… 三个多小时的飞机，我睡睡醒醒，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 时而出现江清婉的脸，时而又是张苗苗肥硕的身影。 我浑浑噩噩的任由小周、小刘二人领着。 直到车停在医院门口，我才回神。 “人呢？” 赶紧急救室，小王抱着头蹲在长椅边。 此时灯已经灭了，医生进进出出走路的很急。 “在、在病房，救回来了！” 小王双眼充血，傻呆呆的盯着我，然后抱着我小腿放声大哭。 他压抑了太久，哭起来刹不住车。 我让小周去病房守着赵磊，自己安抚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王。 他跟在赵磊身边很多年，与其说是同事，不如说早就处成了朋友。 “人没事就好，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很多毛病都能救回来的。人在，就不是问题。” 我弯下腰轻拍他后背，不知道是在安慰小王，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只要活着，没什么困难的。 “嗯，对，说的对，都会好起来的。” 过了许久，小王的情绪终于稳住，我推着他去卫生间洗把脸。 然后我才去病房看赵磊。 站在门口，我紧紧盯着躺在病床上接了呼吸器的人，心里的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我呼吸困难。 “医生，他怎么样？” 我艰难的开口询问，心脏跳动的声响仿若近在耳边。 饶是我能想到很多安慰小王的词，到了我自己这儿，却仍然心惊胆战。 生怕结果并不如意。 好在不是最坏的情况。 “病人属于轻微颅骨损伤，不过脑内部大量出血，造成淤血堆积。由于情况紧急，经过病人家属电话联系后，我们进行了开颅手术，清理积血避免脑部实质损伤。目前看手术很成功。” 听到这句话，我脸上紧绷的神色总算松快些。 医生也笑了一下，“幸亏送医及时，否则这么大的出血量，再晚个几分钟就回天乏术了。但是术后会造成间歇性的头痛，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更久，需要病人长期静养，注意饮食和作息。” “除此之外，必须定期复查头部CT。” 我逐一记下，激动的跟医生握手。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应该的，本来就是我们医生的责任。病人麻药过后会清醒，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建议六院观察一周再做后续安排，用药方面采取保守治疗，开的药都偏温和。” 送走医生，我看着护士给赵磊吊针。 原先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如今苍白的没有血色。 就在我泪眼婆娑之际，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林总，抱歉，是我一时冲动……” ------------ 第二百六十章 神秘的家世 我猛地回头，张苗苗站在门边，肥硕的身形挡住了半个们。 “你来做什么？” 就是她！ 害的赵磊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怎么还有脸到医院！ 我恶狠狠的瞪着张苗苗，小周和小刘也戒备的挡在病床前。 “不用防着我，我和在座的各位一样，同样关心小赵的病情。” 张苗苗和气的笑笑。 就是这张温和的笑面孔，让我忽略了她其实跟大部分有钱人的癖好没差。 不把旁人的身家性命放在眼里。 特别海外对上流社会的管制比国内宽松多了，张苗苗可无法无天。 她把这样的习惯带到国内，才会有赵磊今天的遭遇。 我厌恶的看向她，毫不退让道：“请你出去，病人需要安静。我想他本人也并不愿意见到你，至于后续的治疗费用，和工作安排，我会让相关人员和张总接洽。” 有了这一层事，我对张苗苗的称呼也变了。 想当初，我笑话孙岩舜跟了个富婆。 如今回旋镖精准无误的击中我。 我的兄弟被这么个富婆害的躺在病床，今后开颅手术带来的后遗症，可能会伴随他一生。 多健康的小伙子啊！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跟我放话滇城没他不熟的地儿。 结果呢？ 我眼一眨，人就出事了。 我越想越不甘心，控制不住的泪意上涌。 “林殊不要这样，我也没想到他脾气那么倔。” 张苗苗叹气，避开我的视线。 “我几次三番的示好，他都视而不见。我给的好处他也不要，一副合作结束就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模样。” “他的性格很合我胃口，我只想给他一个教训。” “海城我不好动手，那里环宇科技名头太响，给他面子的人很多。我派人找的打手都不肯接活儿，没想到他要到滇城来。” 张苗苗苦笑。 “小赵肯定没想到，我老家就是滇城的，在这儿还有几个认识的朋友。” 我受不了的打断她。 “说完了吗？我对张总的发家史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你伤害了我的兄弟。希望你说话算数，该有的一分都不能少。” “今后，请离他远点，不要再来招惹他。” 张苗苗先点头，又摇头。 “你放心，承诺雷汉阳的事我一定做到。我在这里给你保证，环宇科技绝对会成为国际上数一数二的科技企业。” “但是赵磊，我不想放手。” “我原本只打算找人吓唬他一下，抓到酒店关两三天而已。谁知道他在车上挣扎的那么剧烈……” “都是意外，没人想出事的。我雇的人死了一个，算起来我的损失比你大的多。” 真是标准的富人思维。 所有的事情都用利益衡量。 没有人性。 “张总，恕我直言，您已经五十岁了。我和赵磊还年轻，你即便暂时扼住住我们，也没办法永远压我们一头。” “据我所知，你在海外的竞争对手一直在等你出纰漏。别看你光鲜亮丽，实际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环宇需要从你这儿进口元件开拓市场，你同样需要环宇的影响力和技术巩固地位。” 我轻笑：“大不了我们换一家供应商就是了，环宇科技的选择有很多，但绿源呢？国内能吃的进你这批电子元件的，有几家？” 张苗苗冷脸，阴沉的跟我对视。 我不会被雷汉阳三两句话唬住。 他说的大方向没错，可是内里的弯弯绕瞒不住我。 企业和企业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利益。 目前看，雷汉阳是偏帮我们的。 因为环宇科技带给他的利益更大。 可他不会因为一件事，就放弃绿源这样的优质合作伙伴。 想当中间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真的很不错。” 片刻，张苗苗开口：“要不是你身体不大好，我更欣赏你。长得漂亮，身板也不错。可惜了是个有主的。” “你可能不知道，你前妻的亲爹是什么人吧？她一定没有告诉你，否则你的路会顺很多。最起码如果你没有跟江清婉离婚，我今天是不敢动赵磊的。” “但你自己犯傻，非要分开。没了那张结婚证，我一根小指头就能拧死你……” 我惊诧于张苗苗忽然的爆料，没注意到江清婉的出现。 “是吗？” “张姐对自己过于有信心。” “而且，你对我的人大放厥词之前，有征求我的同意吗？” 漫不经心的嗓音穿透门板，江清婉站在张苗苗身后，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要做什么跟我没关系，但我的人，你不准动。” 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我从未如此清醒的意识到，努力了那么久，我仍然是上流社会眼中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别说保护朋友了，自保都成问题。 “……啧，行，算我说错话了。” 张苗苗败下阵来，冲江清婉微微颔首，头也不会的走远。 “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江清婉带上门，这时小周和小刘很有眼色的溜出去，顺手把刚过来的小王一道提溜走了。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因为我也是最近才从我妈那儿知道我父亲的消息。” 病房里只剩我们三个。 赵磊还没醒。 我坐在床头静静看着他，没搭话。 “林殊？我早就说过这个社会的规则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自有一套强者的生存法则。你我都是猎物，总有更厉害的在俯视天下。” “不过你放心，我有能力保护你，只要我们复婚，你的事业你的朋友甚至你的学业……” “你走吧，我不需要。” 我接过话茬，没让她继续。 “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天谢了。不过我会努力往上走，迟早可以站在和你们同等的位置对话。” 即使到那天，江清婉早已不在原地，迈入另一个层次，我也依然不会放弃。 人只要活着，就是向前走的。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逼你。等你哪一天想通了，随时和我说，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说完，江清婉起身推门出去。 从她出现，到离开，全程不超过五分钟。 而我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出了一身的汗。 “咳咳咳，哥，你刚才好威武，有点帅哦。” ------------ 第二百六十一章 醒了又睡 “你醒了？！” 我惊喜的看向赵磊，立刻按铃喊护士。 “慢点儿，我早醒了。不方便开口而已，妈的，躺的我腰酸脖子痛。” 赵磊叽里咕噜一顿说。 其实我没听太清。 因为他还戴着呼吸器。 我抓着他的手，忍不住用力握紧。 真的差一点，我就要永远失去我的好兄弟了。 原以为我会先走一步。 没想到现实很会跟我开玩笑，险些天人永隔。 只要想到赵磊浑身都是血的样子，我就受不了。 心脏的钝痛能一下下把我割裂。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没事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什么，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滴落，很快打湿被单。 “哥，冷静一点，我挺好的，就是后脑勺疼的厉害。” 赵磊想伸手，被我牢牢按住。 “你别动，待会儿让医生看看再说。” 不到半分钟，冲进来五六个白大褂。 我赶紧退开让出位置，任由他们给赵磊做检查。 “病人身体素质不错，底子好，醒的比预想中要快。后续记得千万不要劳累，多睡觉让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不可以剧烈运动。” “饮食刺激辛辣的都不能吃，生冷的寒性的也不可以。看一下伤口恢复的情况，稍后我们会制定相应的康复流程，需要病人和病人家属的配合。” “对了，多给病人清洁口腔，多咳嗽，把肺部可能淤积的痰吐出去，保持呼吸轻快。” 医生再一次关照，同时给赵磊测了体温、血压等一系列常规检查。 确认无误之后，才离开。 我跟到门口，问了一句：“不好意思医生，我们都是海城的，他家里两个老人也都在海城。我想给他办理转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操作。” 医生有些为难。 “那早呢，最起码等到病人伤口外部愈合，内部也愈合大部分才行。开颅手术是大刀，一般三到六个月的恢复期是最少的。” “在这段时间里，飞机肯定是不能坐的。一定要回海城的话，建议在一到两个月左右乘坐高铁。” “当然，我们是希望病人最好在这儿待半年，确认基本没问题了再走。如果家属有这方面需求的话，还是谨慎一点。” “具体的时间要看病人的术后的恢复程度。” 医生说的很详细，并且反复叮嘱我不可以坐飞机。 “起落的过程中，会造成颅内压的波动，不利于术后康复。” “好好好，谢谢医生，我记住了。” 我认真点头，谢过医生回到病房时，赵磊已经睡着。 动过大刀，他肉眼可见的虚弱很多。 原本挺拔结实的肌肉都有些下去了。 摘掉呼吸器，一张脸白的不像话，嘴唇都发着青白色。 我看了两眼，就挺受不了的。 一想到将来有可能面对的后遗症，我对所谓的上流社会深恶痛绝。 留下三个助理照顾他，我出去外面打电话。 第一个拨通的是洪小梅。 她接的很快，能隐约听见细弱的哭声。 “小磊，他，他还好吗？” “挺好的，手术很顺利。不过短时间没办法转院，最好在滇城待两个月左右再做打算。” 我如实的把赵磊的情况告诉给洪小梅。 她压抑的哭声终究绷不住，泄露了出来。 “哎哎，好好，人还在就好。我们买了明天的机票过来照顾他，在滇城就在滇城吧。只要他好好的就行。我跟你赵叔叔联系了几个脑科专家，到时候再请他们看看。” “我听说开颅手术之后，对记忆力还有认知有些影响，不知道小磊他……” 洪小梅嗓音沙哑，颤抖的厉害。 旁边是赵志刚安慰她的声音。 听的出也在隐忍痛苦。 唯一的儿子遭那么大的罪，当爹妈的怎么会不心痛。 这会儿他们还不知道是张苗苗害的，否则肯定要打上门。 我强压下心底的情绪，安抚洪小梅。 “他挺好的，刚才醒过一次，说话很利索。不过医生说会有一段时间的头痛，最近都不能有大动作，必须躺在床上静养。” “辛苦你了小林，你自己的身体……还照顾小磊，你赶紧休息去！不要他好了，又把你拖垮。阿姨真的受不了，要是你……” 洪小梅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我在这头听的也很不是滋味。 “我挺好的，放心，这个月的检查结果很好。” “小林，你阿姨情绪不对，我别的不多说，你首先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不要累到自己，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 赵志刚接过手机跟我说：“现在去订个五星酒店，好好泡澡歇一歇。你现在精神紧绷感觉不到累的，一定要睡够，听话。” “好，我会的，叔叔阿姨不用担心，助理已经帮我把酒店定好了。” 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尽量不叫洪小梅和赵志刚忧心。 等我挂断电话，嘴角的笑意消失无踪。 还有两天，就是小年夜。 在阖家团圆的时间，赵磊一家子却相聚在医院。 前两天那小子给我发消息，问我想吃什么大菜。 他从方奶奶那儿学了两手，可以让我尝尝鲜。 我当时说什么？ 似乎嫌弃他学艺不精，劝他少出来丢人。 可是想在，我真的很希望躺在病床上的赵磊可以跳起来，冲进厨房给我做一道菜。 哪怕是煮个水饺都行。 我太想看他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我甚至不敢往病房里看。 手机接连不断的消息，震的我手掌发麻。 有孟音的短信，也有江清婉的。 方奶奶和孟艺玲发了问候过来，公司里平时跟我们玩的不错的，陆陆续续小心的打探着赵磊的情况。 我挑挑拣拣，只给熟悉的人和李涵回复过去。 其他人我统一发了朋友圈。 最后我让孟音用公司的官网账号发一条动态，安抚消费者，同时稳定环宇科技的股价。 夜里，我睡在病房外的小沙发上，小王买了洗漱用品和被子给我。 “林总，要不然您回酒店吧，这里有我和护工看着就行。” 他劝我：“虽说是VIP病房，但环境到底不如酒店。”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康复治疗 我摇摇头，不想离开病房。 走出这里，我就不踏实。 必须时刻守在赵磊身边，我才能够安心。 滇城医院的设施其实挺好的，并不比海城差。 主要是建造时间比较早，所以有一部分设施有些老旧而已。 整体而言，同为三甲医院，水平很高的。 在国内脑科排名也很靠前，是医院的重点科室之一。 “可是您的身体……” 小王很纠结。 “不要紧的，沙发很大，睡我一个大男人绰绰有余。” 而且病房空调一直开着，有独立卫生间和小阳台，采光非常好。 内里是一张病床和两张沙发，还有一张小圆桌和床头柜，电视，衣橱。 外间装修成简单的会客室，各方面都不算差的。 “那好吧，小周和小刘都睡在外边，您有事就喊他们。我去派出所做个笔录，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对了，我还没问，警方那边怎么说？” 我眼疾手快抓住小王，紧盯他的眼睛。 “老样子，说是意外。责任方归属面包车扯住，对冲的大货车承担人道主义赔偿。” “同车的两个人呢？” “破坏安全驾驶条例，罚款外加拘留，保留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 这就是全部。 我松开手，“你先去吧，有事电话联系。” “好，林总您一定别累着，要不然赵总醒了该骂我了。” 小王僵硬的扯扯嘴角，可惜笑的难看。 他走后，我陡然的坐在沙发上，一切都跟雷汉阳说的一样。 没有追责面包车。 我长出口气，拿出手机打给裴冲，试图用工作缓解焦躁的情绪。 他和陈瑶刚落地，还没到公司。 原本裴冲请了二十天的假期专门度蜜月，打算过年前都在外边玩的。 没想到被突发事件打断。 我还没说什么，他就在那头安慰我。 “林殊别紧张，只要人没事都好说。我对环宇科技有信心，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发展的越来越好，让那些不长眼的再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 裴冲声音很低沉，罕见的直白表露出暴怒的情绪。 有关张苗苗的事，我没有瞒着他。 没必要。 他也是公司重要骨干，事关今后形势的走向，他必须得知道。 裴冲性子跟他的名字很像，实际非常冲的，又执着又犟。 可这一次，是他在那头劝我。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跟那些人叫板。绿源在海外电子元件进出口排在第三，如今环宇还需要它。” “不过只要我们能自产自销，绿源就什么都不是。” 倏地，裴冲的一句话点醒我。 自产自销。 “对，我们为什么要跟供应商伸手，我们也可以有庞大的工业链。从单一的科技企业到发展独立的工业，我们有优势。” “国内的人力多，只要提供的岗位足够，薪资过关，建立一条流水线是很轻松的事。” 我被气狠了，竟然没想到取而代之。 环宇科技的工厂生产的是我们自己的独立产品。 不过重要设备的电子元件大多是进口的多。 工艺先进，价格合理，而且省时省力。 毕竟环宇的工厂都是轻工业，非常的灵活。 “让工程部门做一份策划案，预估一下整个流程要耗费多少时间和资金。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 我忽然来了干劲儿，跟裴冲商量完，就拿出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 这一忙，直接到了清晨。 笔记本电脑屏幕被人合上时，我还愣了一下。 “你呀，我才让你乖乖的，怎么就是不听话。” “阿姨？叔叔？” “还知道认人就好！快，先把早餐吃了，然后我让小王送你回酒店睡觉，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说。” 洪小梅没收了我的电脑。 她和赵志刚风尘仆仆，连夜搭乘最快的航班赶过来，眼里都是红血丝。 小圆桌上放了皮蛋瘦肉粥，还有几样小菜，都是我平时常吃的。 “小周他们都吃过了，叫你也没反应，他们不敢打断你。幸亏我们两个老家伙到了，否则你还要干到什么时候去！” 洪小梅把我拉起来按在桌前，赵志刚则把温热的开水放在我手边。 “你这么不爱惜自己，到时候病了我们没法跟小磊交代。你是不知道，他多重视你的身体，到处找人联系海外的医院，找愿意配型的。每个月不晓得投了多少钱进去，小林，你要爱惜自己啊！” “两个孩子都这样，阿姨不好受。” “我跟你叔叔，就想你们两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没有对象就没有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俩身体不错，活着的时候能照顾你们，等死了……” 洪小梅搂着我，眼泪从她脸上滴在我面颊。 滚烫，烫的我心脏都开始颤抖。 “我知道的阿姨，我会爱护自己。” 我得好好活着。 不仅为了我自己，还为了公司，为了关心爱护我的人。 我要和大家一起，带着环宇科技登顶。 我要今天欺负我们的人，今后提到我们的名字瑟瑟发抖，不敢造次。 狠狠比了两下眼睛，我缓和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轻拍洪小梅脊背。 皮蛋瘦肉粥是热腾腾的，我大口大口吃，时不时夹两筷子配菜。 整整一大碗，是我平时两倍的饭量，我全都吃掉了。 洪小梅很高兴，还想给我买小笼包。 “多吃一点才有力气，待会儿回去睡觉，这里有我们在。” 话音刚落，赵磊晕晕乎乎睁眼。 他这一觉睡的长，快有十个小时。 “妈？爸？你们来干嘛，我这儿挺好的。” 我看他下意识要坐起来，赶紧冲过去按住。 “祖宗诶，你不能坐直，躺着，当心脑子坏了。” “靠！怎么还骂人呢？” 赵磊撇嘴，小声反驳，“你脑子才坏了！” 他一醒，整个病房的气氛都活跃起来。 即使只能躺着，他也乐呵呵的。 医生说他伤口愈合的不错，没有炎症，把这小子得意的。 我看着赵磊伤着还要努力搞笑的模样，心里难受的紧。 回到酒店，我不管不顾闭上眼一顿睡。 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小年夜到了。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过年 我洗漱完，简单叫了酒店的早餐填饱肚子，就去楼下买烟花。 滇城不像海城，市区不能燃放烟花爆竹。 这里人口不多，管理也没那么严格。 我很多年没有亲手放过这玩意儿，在店里兜了一圈，乍一眼看过去都有些陌生。 “外地来的吧？” 老板问我。 “是。大哥推荐几个好玩儿呗，要好看的，大一点的那种。” 我给他比划。 “哦，是给小孩子玩儿的吗？这两种很受小朋友欢迎，我女儿特别喜欢。还有这个，够大，够豪华，就是价格贵一点。但是效果绝对好，你站在十几条马路开外都能瞧见！” 老板很自信的拿了两种给我。 我没纠正他，反正赵磊在我眼里就是弟弟。 可不就是小孩子吗？ 比我小的，都是小孩儿。 我一口气各买了两大箱，把老板吓一跳。 “过年好几天呢，现在不买怕之后买不着了！” “哈哈哈！你老家不准放烟花吧？买吧买吧，都好看的！” 我给小刘打了电话，问他人在那儿，方便过来搬烟花不。 一个小时后，我找了市区一片空旷的广场。 “林总，咱们真的要在这里放烟花啊？跟医院隔了两公里，能看清吗？” 小刘吃不准，紧张的问我。 “能啊，老板说的。” 十条马路，拿捏！ 我挺自信，刚才问了好几个滇城本地人，都说我买的是最大的烟花，搁在哪儿市区都能瞧见。 赵磊只能卧床静养，我就给他来个不用爬起来，也能透过窗瞧见的烟花。 他挺喜欢的。 我记得大学的时候，国庆节他跑海城找我看电子烟花秀，特意带了个超大的广角镜头配他的照相机。 那天，我没怎么顾着看烟花，注意力都在他的镜头上了。 他说京都也很少放，以后想到外省市买烟花玩儿。 我发现我可能真的年纪上去了。 人过了三十岁，就会经常回忆往事，而且还记得特别清楚。 曾经很小的一件事，更放大了一样在我眼前反复出现。 我很难不在意。 “喂，阿姨，磊子醒着吗？哦，你让他看窗外，嗯，就现在。” 我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点火，打着了引线。 滋滋滋…… 是引线燃烧的声音。 “马上，快看！” “嘭！” 巨大的烟花窜上高空。 我被闪的睁不开眼。 小刘惊慌失措的把我往后拽，直到退开十几米远才罢手。 “林总？！” 他紧张的看我的眼睛，我笑着道：“没事儿，生理眼泪，看烟花呀，看我做什么。” 手机里传来洪小梅兴奋的惊呼，还有赵磊爽朗的笑声。 我知道他看见了。 之后的几天，我回归正常作息。 白天在医院和洪小梅、赵志刚轮流陪护。 晚上一起吃过饭再回酒店休息。 公司的事情大多数都是白天处理的，赵磊睡觉的时间很长。 他需要大量的休息。 除非是我拿不定主意的事，否则我都会跟裴冲讨论后直接决定。 公司管理层不满意我这种强硬的做法，但我是大股东。 他们有意见也没办法。 想跟赵磊告状？ 也得他愿意搭理再说。 其实不知不觉之中，我自己也在利用手中的权利做事。 我知道这样不好。 可是我没有耐心挨个跟大家解释我的决策，只想他们老实一点，听我的话按部就班的去做。 等有成效了，自然也就能理解。 大年夜，初一，初二直至初五迎财神，都是在枯燥乏味的工作中度过的。 庆幸的是，有孟音和小王时不时提醒我，我尚且记得住日子给身边的人发祝福短信。 我给自己定闹钟，严格按照李沐颜给我规定的作息来。 期间，她给我打了两次电话，毫不意外的痛骂我一顿。 我全盘接受。 她见我还算老实，硬是跟滇城医院的熟人联系，强行给我安排了一个全身检查。 “哼，你给我等着，如果数据不好，我绝对削你。” 我不敢视频。 因为我又瘦下去了。 前段时间养出的肉，瘦了个干净。 好在体重掉的比较平稳，不是骤然下降。 否则赵磊怕是要跳起来。 方奶奶很担心我们，提了好几次要跟我们视频。 我死咬着不松口。 结果她当天发了两张机票订单给我，把我吓到了。 “别，您悠着点。” 七十岁的老人家，还有高血压。 坐飞机很危险。 一定要出门的话，还是高铁更合适。 方奶奶不听，说飞机快。 “谁让你不让我看你俩的，出那么大事，问你就是挺好的。好个屁！网上很多爆料我都看了，小赵脑袋都开瓢了还好呢！” “你就会忽悠我，艺玲跟我说，小赵是被绑架的。怎么滇城的警察一点动静没有？气死我了快！” 我赶紧安抚她，“网上消息真真假假，磊子恢复的不错。” “哦，那视频我看看。” “……” 事实证明，不要和老人家反抗，没有意义。 最终，方奶奶顺利见到我俩，一个瘦不拉几，一个开瓢剃光了脑袋。 而我，意外的在镜头里看见了江清婉。 我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赵磊担忧的拽我衣袖。 他没法坐着，伸长了手臂只能够到我袖口。 我轻轻拍他，示意我不要紧。 不过面对方奶奶的嘘寒问暖，我没爆发，耐着性子把老人家哄的高高兴兴。 结束后我私底下问孟艺玲怎么回事。 “我先声明，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小姑娘压着嗓子跟我通话，“林哥你去滇城之后，我到你家照顾小狗，奶奶说干脆带回去得了，省的我每天来回跑。后来我就跟张阿姨一起把团团和二百万抱走了。” “真的是‘抱’，它俩脾气真犟，赖在家里不肯挪，呜呜叫的好心疼。我好说歹说才把两只小狗哄走的。” “然后，下楼的时候，我就碰见了江清婉……额，江姐姐，在楼下发呆。” “过年她也是跟我们过的，在我家好几天啦！我不懂她什么意思，奶奶说无所谓，让她去。” “江姐姐会帮奶奶做饭，收拾家，做的有模有样的。” ------------ 第二百六十四章 目的 听着孟艺玲给我打小报告，我对江清婉的行为越发愤怒。 她这是要做什么？ 趁虚而入？ 我不在海城，方便她接近我家里人是吗？ 只要想到她背后有个厉害的爹，我心里就不安生。 方奶奶和孟艺玲只是普通人，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又要面对未知的危险。 我抿唇，静静听着。 “……反正奶奶和我都没怎么搭理她，江姐姐就跟自来熟一样，白天出门，晚上回来，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点不挑剔。” “她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无聊了就跟小狗玩儿。经常抱着两只狗讲话。” “林哥，我还不如狗吗？” 孟艺玲委委屈屈的声音终于让我笑出声。 “不至于。最起码团团和二百万不会算等差数列。你老师给我打过电话，夸你一模成绩进步特别大，一本很稳。” “对了，你和你的小老师们商量一下，喜欢吃哪一家餐厅。等我回来请你们去的，新年礼物也会有的。” 和小孩子说话比成年人的交际圈简单多了。 我三言两语就把孟艺玲说的美滋滋。 她答应我离江清婉远远的，我听她保证了三遍，才安心的挂断手机。 然而没等我扭头跟赵磊说话，我的手机再次震动。 这回，是江清婉。 “谁啊？需要我接吗？” 赵磊努力往我这里偏头，我抬手把他掰回去，顺便瞪了他一眼。 “老实点，你忘了医生的话吗？卧床静养！” “哦！” 警告完赵磊，我拿着手机去阳台。 “有事？” “我以为你会问我，这么忍得住吗？” 江清婉略带笑意的声线伴着晚风吹进我耳膜。 “呵，你不是主动坦白了，需要我多问？” “你这人，真犟。” 我没接茬。 她的想法我大致能猜的到，无非是觉得我人不在海城，她可以帮我照顾一下老人和孩子，顺便接近我的生活而已。 江清婉的套路我很熟悉。 果然，她的解释证实了我的猜想。 “方奶奶有按时吃高血压药，也有定期去医院检查。艺玲成绩很稳定，上学也很乖。” 她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下沉一分。 “有必要吗江清婉，你把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调查的那么清楚，是想做什么？让你亲爹逐个击破？” “你的家世应该很好吧，找一个比我强的男人有什么难的，就非要折腾我才好玩？” 我没有生气。 更多的是无法理解。 分开半年多，我已经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为什么江清婉非要把我拉回去走以前的老路？ “你跟你的亲生父亲已经相认了是不是？那你还跟我这样的人纠缠什么？去过你美好的有钱人生活不行吗？” 一迭声的质问是我对她的疑惑。 我发自内心的不懂。 “我说过，我只要你一个。” 江清婉叹气，“柳若白也好，孙岩舜也好，其实都只是你的替代品。我想的很清楚，那些人只是和你相似，但都不是你。” “我想你毫无芥蒂亲吻我的时候，想你在床上压着我和我聊孩子的模样。林殊，我想有宝宝了。” “艺玲很乖巧，温柔又懂事，很会照顾人。她明明不乐意搭理我，还是会在夜里出来摸摸我的被子，确认我有没有冷到。” “我们如果有孩子，应该也是这样的好宝宝吧？” 我有些恍惚。 方奶奶把艺玲教得很好。 我确实经常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孩子看待。 “我和你不会有小孩。” “万一呢？” 江清婉问：“你不要误会，我没想把方奶奶和艺玲怎么样，我是单纯的想照顾她们。赵磊买的房子地段非常好，周围的邻居也都是善良的人。” “小区住户的素质普遍较高。但到底是一老一少在家，我有点不放心就多去看看。本来我没打算住下的，可是家里的气氛太好，我一时没忍住。” 我听着江清婉柔和的声线，忽然发现我跟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 基本说不到两句就会争起来。 她好像找到了我的软肋。 从亲情切入，确实会让我有一瞬间的动容。 可能是我和父母的缘分浅，我一直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这也是我能容忍江清婉十年的原因之一。 曾经的我爱她，胜过爱自己。 我把全部的爱付出给我的“家庭”。 可是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把那里当作“家”。 “林殊有在听吗？” “我的提议挺好的是吧？我们可以再试一试，从先有一个孩子开始。我现在不常出境也没事，事业的重心已经逐步转移。” “正合适生孩子。等第一个孩子大了，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小的。而且不是说配型用直系血亲的骨髓比较好吗？” 江清婉的声音依然平和，已经说到老远。 我叹口气，平静的开口：“你该不会以为配型可以吸引我吧？” 其实我早就放弃了。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合适的，太难。 很多白血病患者终其一生都没法配对。 我只想保持现在的状态，越久越好。 好好生活，认真活着。 如今我跟赵磊，是难兄难弟。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把环宇科技带到顶峰，可以为他培养更多的人才，积攒更多的底气。 今后不管公司怎样，赵磊都不会吃亏。 他的身体，不再适合到处跑，到处应酬，花天酒地。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开颅手术的后遗症都会陪伴着他。 裴冲在学着交际，这段时间和其他友商、供应商的沟通，都是他主动要求去的。 我懂他想分担压力的心情。 可是他才结婚，将来会有孩子。 陈瑶是小护士，工作很忙。 如果裴冲再忙的脚不沾地，夫妻俩见面的时间会更少。 我不想他的生活被工作占据大多数。 不希望看到他被环宇科技绊住脚步。 因为我心里清楚，裴冲和我是一样渴望家庭的温暖。 要为公司选一个合适的外交人选了。 必须靠得住，而且裴冲能压得住。 这件事要尽快提上来。 我默默计划着，一不留神又把江清婉忘了。 等回过神，手机对面安安静静。 有一瞬间，我都怀疑江清婉挂断了。 “想起我了？” 她好脾气的问：“你也太能走神，我刚才讲的你听见没？” ------------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难兄难弟 “听见了，我拒绝。” 我不客气的回答。 江清婉好像并不意外，她甚至很轻的笑出声。 “跟我想的差不多，你肯定会拒绝我。可是林殊，你就这么排斥我吗？如果换个人和你生孩子呢？孟音还是李沐颜？” “或者在国外的周雨婷？” 她好奇的追问，语气带着一股子轻快，丝毫听不出生气的模样。 我记得她以前问过类似的问题。 江清婉说过，是不是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可以。 我忘了是怎么回答的。 但是想在，我的答案异常清晰。 “我没想过有孩子，就跟没打算结婚一样。但是如果要有，那一定不会是跟你。还是那句话，不要再纠缠我，没有意思。” “你我之间的感情早就是过去式，我对你没有爱情可言，能心平气和的说话都是难事。最后警告你一句，不要再靠近我的家人。如果她们有任何差池，我一定会跟你拼命。” 我深吸一口气，淡漠的说：“我说的拼命，就是字面意思。我会找到你，用尽全力送你去地下。” “反正我得了绝症，生死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话音落下，江清婉很长时间没说话。 “你把家人看的那么重要，哪怕她们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她语速很慢，我懒得费劲儿解释。 有些事，无法用语言形容。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曾经也是你的家人啊！我们同床共枕十年，我才是你最亲密，最重要的人吧？” 江清婉声音颤抖，听的出情绪在剧烈波动。 我等她平复下来，才说：“以前确实是，所以为了你我可以做很多事。不深造，不要事业，跟着你的脚步往前走。哪怕我并不知道你到底要去哪里，我尽我所能为你保驾护航。” “我做的这些不够多吗？” “可是你呢？给我带来的又是什么？我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把我踩在脚底。任何人路过都能侮辱我，不平等的付出终归走不到最后。” 我有些疲惫，不愿意旧事重提。 “就说到这儿吧，以后少联系，我不想在一个问题上反复折腾。” “等等，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父亲吧？他是京都的，我妈妈现在的老公也是他介绍的。他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并不希望我认祖归宗。但是该我的钱，会分给我。当初跟他相认，他问我想要什么。我只提了一个要求，帮我转型实业。” 江清婉忽然讲起她的私事。 我耐着心思听完，问她什么意思？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对你的家事没兴趣。” “不要紧，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不是你眼中张苗苗那种人。我只是在他哪里取回了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我不贪心，不该是我的我不会要。” “林殊，我想要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有一个像样的家。” “就跟方奶奶还有艺玲一样，温暖的地方。我喜欢那里，但那里不是我的家，你和我在一起才是我该在的地方。” 江清婉这番话有些绕。 但我听懂了。 “我拒绝。” 说完，我毫不留恋的结束通话。 从头至尾，我都没有打听江清婉的亲生父亲叫什么，显然她也没打算说。 二月接近尾声，年味儿消散，各大企业恢复正常秩序。 公司的事情也逐渐增多。 我没办法再在滇城久住，实验室也需要我推进。 于是三月初，我先赵磊一步返回海城。 临走，我轻轻的摸了一下他裹着纱布的脑袋，嘱咐他要听医生的话。 这小子最近身体转好，居然大半夜捧着手机打消消乐。 把洪小梅气的不行。 赵磊仍旧嬉皮笑脸点头，我看着他的眼睛，却找不到曾经的亮光。 我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或者……不对劲？” 赵磊扬起的嘴角落下，眼圈慢慢泛红。 他紧紧盯着我，右手抓住我手心，“哥，我好像记忆力不大行。消消乐打不过去。我、我该怎么办？” “告诉医生了吗？” 我俯下身虚抱住他。 开颅手术的后遗症，其中一项就是可能出现短期或者长期的记忆障碍。 “没，我不敢，我害怕。” 他紧紧抓住我，“我如果一辈子都这么没用怎么办？我不想每天瘫在家里让爸妈养我，看你忙进忙出，什么事都帮不上。” “不会的，医生说过是暂时性的。但你要听话，保证充足的睡眠。咱俩现在是难兄难弟，食谱和作息高度重合。” 我慢慢安抚他，用了大概四十分钟的时间把赵磊哄睡。 走出病房，我跟医生还有洪小梅说了这事。 “现在最主要是给病人做心理疏导，安抚情绪。心理原因也会导致后遗症的加重，不过目前看，他还算好的。” “如果后续的复建没问题的话，记忆障碍会在几个月后逐渐消退。好消息是，病人没有发现认知方面的问题。” 听了医生的话，我放心不少。 回到海城，我每天的作息都控制严格，而且每晚都会跟赵磊视频。 医生说他需要亲人朋友的陪伴。 白天洪小梅和赵志刚都在，可是有些话终归是不方便和父母说的。 我感觉自己确实是块当爹的料。 陪俩狗玩儿，关心孟艺玲的学习和生活，然后关爱赵磊。 我还是跟以前似的跟他吐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我也被张阿姨和方奶奶联手喂胖。 “再这样下去，我得长十斤。” 周末，我在华庭苑吃饭，张阿姨也过来玩。 “胖点好，林哥脸上肉太少，我同学说你再增肥二十斤，小说所有的男主就都有了脸。” 孟艺玲嘴里嚼着鸡骨头，还不忘打趣我。 她跟小老师们讨论得出的结果，就是在家吃火锅和烤肉。 所以今天，海城大学的四个学生也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已经不陌生。 一桌子人挤挤挨挨的，很热闹。 说起来，这张桌子还是赵磊第一次来的时候添的。 他嫌弃原来那张不够大。 没想到现在还是小了。 我很轻的笑了一下，听着几个小孩儿插科打诨，心情也会变得好。 多和年轻人相处，真的感觉不一样。 就在气氛正热时，门铃不轻不重的响了两下。 “我去开。” 我坐在最外面，顺手的事。 “谁啊？” “是我。挺热闹的，不知道欢迎我吗？”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姜还是老的辣 江清婉妆容素净，穿的简约温婉，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如果忽略她左右手拎着的塑料袋的话。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先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还是把她推出去。 身后是热热闹闹的嬉笑，面前是一张精雕玉琢的脸。 我像是一道墙，硬生生隔开两个不同的世界。 “傻了？去一趟滇城不记得我了？” 她笑着冲我开玩笑。 我却没觉得有哪里好笑的。 “你来做什么？” “吃饭。” 江清婉挑眉，侧过身从我旁边挤进门，同时踮起脚尖朝屋内众人挥挥手，“奶奶我回来啦，今天菜市场有冬枣，我看挺不错就买了一点。” “呀，你这孩子怎么又拿东西来？我不是让你顺便吃个饭什么都不要带的吗？” 方奶奶嘴里说着埋怨的话，脸上的笑是一点没下去过。 “快过来坐，饭菜做好就等你了。哟，还买了恁多海鲜呢？！破费了啊！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谁家天天吃这些啊！” “小林殊发呆呢？赶紧帮忙拿厨房去！都是新鲜的，奶奶给你们做，一会儿就能吃了。” 我回过神，关上门后快步接过江清婉手里的几袋子菜，忍不住说：“您和张阿姨坐着就行，要做什么我来搞。” “艺玲帮忙！” 小姑娘正和小老师们胡天海底的瞎扯，被我点名可不乐意了。 嘴巴撅老高，都能挂油壶了。 我朝她招招手，边走边小声说：“怎么回事？不是说奶奶不待见江清婉吗？” “是啊，但饭还是给她吃的呀。” 孟艺玲理直气壮。 “不聊天也不说话，饭点的时候喊一声。” 她掰着手指头跟我算，“除了最开始江姐姐坚持付饭钱的时候拌嘴，之后就是刚才讲的话最多了。” “每天都到这儿吃？” 我追问。 “不一定，要看她有没有空。不过一周两三次总归有的，奶奶现在做饭前会问她一声。多一双筷子多一个碗，反正江姐姐话也少。” 孟艺玲老实交代。 “话说，林哥你会做海鲜吗？那么大的帝王蟹，你行不行啊？” 江清婉拿来的都是活的。 装在好几个大塑料袋中。 我提在手里沉的很，不知道她是如何一路拎上楼的。 “啧，小看谁呢。” 想当年，我给江清婉做雪蟹三吃的时候…… 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圈，硬生生被我咽了下去。 看着扔在水池里的帝王蟹，我很轻的叹了口气。 三刻钟后，我把海鲜收拾完，逐一端上桌。 期间，几个大学生轮流进来给我喂饭。 对，是真的喂。 每一道菜都要往我嘴里塞。 我胃口比常人小，吃的也偏清淡。 没一会儿就有饱腹感。 然而海鲜上桌，江清婉极其自然的往我碗里夹菜的模样，把四个大学生都看傻眼。 他们对明星的认知只在大荧幕上。 平时也不关注娱乐圈。 电影电视剧虽然有看，可要把一个人跟镜头里的角色对上号，仍有些难度。 因此，江清婉居然没被认出来。 大家惊讶的是，我和她的关系。 “我会自己吃。” “习惯了。” “习惯？” 我抬眼跟江清婉对上视线。 这一刻我很想说，你习惯的应该跟柳若白相互夹菜喂饭吧？ 那么多年过去，类似的待遇我只在大学时代享受过。 你是把我当做柳若白了吗？ 然而在场这么多人，我终归是把嘲讽的话憋在肚子里。 吃了两个多小时，四个大学生先走。 张阿姨陪方奶奶闲聊一阵也要离开。 她小孙子过了正月刚满六个月，正是闹腾的时候，得有人时刻看着。 “林殊来，奶奶有话和你说。” 方奶奶招呼我的时候，我和江清婉坐在长沙发的两端，谁也没说话。 孟艺玲给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自觉回卧室写作业去了。 “你和小江，怎么个事儿？” 关上门，方奶奶小心翼翼的问我：“我看这女孩儿挺好的，有教养，知书达理。就是有点犟，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 “你俩不是离婚了吗？她想复合？” 老人家眼睛就是毒。 一个月的相处就把人看的透透的。 倒是我，用了十年才读懂一多半。 “嗯。我拒绝了。” “挺好的，你俩一看就不是一路人。” 方奶奶点点头。 “那你要跟人家讲清楚呀！我给她转账她都不收的，这钱你拿给人家，咱不白吃。” 她佝偻着脊背把压在枕头底下的红包翻出来。 “我直接给，小江肯定不要的。你就说是老人家给的压岁钱，祝她岁岁平安，顺风顺水。” “好。” 我捏在手里，少说有个三万多。 “哟，我奶奶是真有钱，日子红红火火的。” 我扬了扬手里的红包，拉着老人坐下。 “滑头！喏，这你的。” 方奶奶开怀大笑，又从怀里拿出厚厚的大红包。 这回我不敢收了。 “您留着用，艺玲马上考大学了，上了学花销多。” 我不肯拿，又不敢用力，只能把红包往床垫下塞。 “哎哟你这孩子……你呀给我的那几只股票，赚大钱啦！年前还中了两次新股，艺玲的学费生活费早就准备好了。” “现在存的钱，是给她将来买房子住的。” 我一把抱住方奶奶，脑袋顶在她肩膀，笑眯眯道：“那我更不能收啦！现在房价多贵啊，您要是住的习惯，我跟磊子说一声，把这儿卖给您得了！省的搬家麻烦。” “嗐，说什么胡话！小赵肯定不愿意原价卖我，我哪能回回占他便宜！奶奶成什么人了！” 方奶奶一口回绝，拍着我后背说：“小赵还好吧？你有时间多陪陪人家。我见过很多开朗活泼的人受到打击萎靡不振，一蹶不起的。” “你要上点心啊！平时越大大咧咧，指不定心里多细腻呢！” 我打哈哈，不敢跟老人家说实话，“不愧是您呐方柔女士，吃的盐比我走的路都多，知识渊博！” 方奶奶轻轻敲我头，“这是阅历，你别不当一回事！” “好嘞，收到！” 一番插科打诨，她倒是没再问我江清婉的事。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熟悉的陌生人 “好好学习，早点休息，不要熬夜，”我戳戳孟艺玲的脑瓜，叮嘱她：“十几岁是长个儿的时候，熬夜影响发育……” 晚上九点多，孟艺玲把我送到楼下。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依稀能看见她的黑眼圈。 标标准准，两个正圆 “哎呀，你好啰嗦呐！” 她扒拉我的手，“谁不知道熬夜不好，这不是没办法嘛！咱们年级前五十的哪个不熬夜？哪个每天睡八小时的。” “再不抓紧，高考咋办！就剩一百多天啦！” 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居然被小朋友训了？ 别人家都是大人督促小孩儿努努力。 到我这儿完全颠倒。 “咳，亲，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人家前几名的天才学习用不着恁费劲。” “？” 我和孟艺玲大眼瞪小眼。 最后她气呼呼的扭头不搭理我了。 “哎，压岁钱不要啦？” 我戳她后腰。 “烦死了你！” 孟艺玲压着嘴角的笑意嘟囔，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江姐姐也给我了，你替我还给她？我没动过哦！” 她从口袋里摸出红壳子往我怀里一扔，蹦蹦跳跳上楼。 我无奈的笑笑。 其实我想说不要紧，收着吧。 反正我会还回去。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要让江清婉跟方奶奶祖孙俩牵扯过多比较好。 这么想着，我转身往车那儿走。 不出意外看见江清婉靠在我车门边上抽烟。 “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记得她以前不抽。 “很早，一直没在你面前抽过。” 嫩白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挺有美感的。 我移开视线，将一大一小两个红包递过去，“不用给，又不是多熟的人。” “你是想和我彻底撇干净关系？” 江清婉没接，沉沉的盯着我：“我如果不愿意呢？” “由不得你。” 我上前两步，把红包放进她大衣口袋。 海城四季如春，饶是冬季，顶多也就风大一些。 我穿着厚实的夹克，站在江清婉面前，比她高一个头。 从上往下看，她清减不少。 下巴都快瘦成锥子了。 我不记得上一次那么细致的打量她是什么时候，只觉得有种陌生感在我们两人中间蔓延。 不知道是我脾气变好了，还是习惯了她的胡搅蛮缠。 很多时候，我情绪平稳的自己都诧异。 在我神游之际，我感觉到江清婉也在看我。 “以后不要来了，你不适合这里。” “我不答应呢？你难不成想搬家？” 江清婉歪头笑了，“赵磊再给方奶奶买一套？不过以你现在的经济水平，绰绰有余吧？环宇科技今年大爆，你拿到的分红应该很多。” 确实。 而且比往年加在一起都多。 哪怕赵磊年前出事，股价有小幅度的动荡，没过多久也就稳住了。 “为了你搬家？江清婉，你高估自己了。” 我哼笑，“我好奇，过家家的游戏你什么时候会腻？每天到这里表演，有意思吗？这么喜欢家庭剧情，为什么不干脆给自己接一部社会伦理剧，你还没尝试过类似的题材吧。” 没有旁人在，我毫不留情的讽刺她。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帮你照顾一下老人和孩子，没算计，没坏心。” “我不是做每一件事都需要回报的，至少在方奶奶和艺玲这里，我是真情实感付出的。无论你信不信，都是事实。” 江清婉苦笑，“不过你现在愿意和我说话是好事，我的要求并不是很高。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有车。” “是吗？轮胎爆了都没发现，我看你应该也没备胎吧。” 我皱眉低头，果然看到右后侧的轮胎明显瘪了一块。 妈的。 我难得说了句脏话。 出门的时候我检查过，还是好好的。 这么巧就爆了？ 我下意识看向江清婉。 “别看我，我没这个本事。” 她笑起来，“上车吧，我和你一起回珑湖湾。正好我顺路，捎你一段总行吧？” 这个点打车挺容易的，但鬼使神差的，我还是上了江清婉的车。 行至半路，等红绿灯时，她忽然开口：“我以为你会拒绝，刚才完全没抱希望。” 我没吭声。 其实我自己也纳闷。 可能是今天难得没吵架，气氛并没有往常见面时的剑拔弩张？ 我不确定。 我只知道，面对江清婉，我心气平静。 她不提以前的事，我就不会上火。 十年，到底让我耿耿于怀。 我没办法像她说的那样，轻飘飘一笔带过。 这一笔，在我的人生里浓墨重彩，遮盖不掉。 之后的一路，我们谁都没说话。 直到把车停在柳若白别墅门口。 “婉姐怎么会跟林殊哥一起回来？我夜宵只做了你一个人的怎么办？” 车开进小区时，我就看见柳若白穿着单薄的东张西望。 这会儿见他出声，我没多意外。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小半年过去，他还是娇滴滴的模样。 我没搭理他，回头看江清婉：“谢了，先走了。” “嗯，这么晚早点睡，别下楼遛狗了。” 她和我的对话，是熟稔到近乎朋友的语气。 我愣了一瞬，没回她。 晚风把柳若白的声音吹到我耳边。 我听见他对江清婉撒娇。 “……婉姐怎么不说话？怪我不该站在外边等，让林殊哥瞧见又不高兴了。我算着你给我发消息的时间，眼瞅着差不多怎么还没到家，我担心你嘛。” “不怪你，他是有点小脾气的，优秀的人就该傲气点。” 江清婉轻笑，问柳若白饿了没，要不一块儿吃点。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 走进楼里，我按了电梯。 心想，他俩才像小两口，甜甜蜜蜜的。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团团和二百万的飞扑。 两只小狗现在壮的很。 每天吃吃喝喝连带遛弯，想不壮都不行。 “乖，想下楼玩儿？” 我挨个又是摸脑袋又是贴贴。 团团的尾巴都快甩飞了。 “汪！” “汪！” 二百万凑上来拿湿漉漉的鼻子亲我。 “等我洗个手行不行？” 我根本没把江清婉的叮咛放在心上，欢快的遛了一个多小时。 然后，第二天感冒了。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接机 “阿嚏！” 我又擤了一团纸巾。 低头看去，废纸篓里堆了小半。 早上起床我就全身懒洋洋的，腰酸背痛鼻子也堵了。 清醒的瞬间我就知道不妙。 平时我会请假在家，但今天有两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必须在场拍板。 一项是供应商的更换。 另一项则是和汉阳集团，以及李涵实验室的推进。 “你在家远程视频就行，非要跑这一趟做什么。” 裴冲结婚后人有些微微发福，面颊上的肉多了一点，讲话也更温和。 这就是家庭的力量吗？ 我不着痕迹的打量他，嘴里却道：“不现场看，我不放心。周凡那小子办事能力不差，缺的是实践经验和跟人打交道的能力。” “太能唠嗑，说没两句就跑偏了。” 他是我提上来的。 目前看能力是强，但人际交往是短板。 还需要继续磨练。 “挺好的，最起码敢说，而且不容易上头。” 裴冲点头，补充：“周凡性格直来直往的，但做事很灵活。对了，赵磊要回海城了？他身体吃的消吗？” 我笑了一下，“问过医生了，高铁没问题。” 在滇城待了快两个月，他早就想回来了。 但是洪小梅和赵志刚不放心，我也没松口。 于是这小子愣是在滇城住到现在。 赵磊前两天跟我视频没少抱怨。 指责我不帮他说话。 我心说，医生不也没帮你吗？ 不过终于要到家，我有点紧张。 怕他不适应新生活。 以前灯红酒绿的日子，赵磊肯定过不上了。 得跟我一个步调，甚至比我还惨。 卧床静养半年。 人都要躺傻了。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我事情做掉大半，余下的都扔给裴冲。 孟音给我买了小点心，拿进我办公室时说：“待会儿还去学校吗？每天两头跑受得了吗？要不然你还是听裴冲的，在家办公得了。” “反正有事儿直接打视频，方便的很。” “哪里要委屈你窝在公司，海大和环宇离得又那么远，一来一去的不累得慌。哎，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见我没回答，孟音手指在我额头上点了点。 “嗯，在跟4S店说事。” 我以为爆胎补一下就行，结果师傅说爆胎原因是轮胎帘布层有气泡，导致帘布层穿孔造成内胎从帘布层穿孔处冒泡儿爆胎。 于是师傅加班加点检查，发现其他三个也存在同样的情况。 而和我车适配的轮胎数量不够，要等一两天才能全部换掉。 这辆车是公司配给我的，保险都是公司交，用不着我管。 “你就让小周一直跟着你呗，非要自己费劲干嘛。你见过哪个‘总’需要自己开车的？” 孟音打趣我。 “少来，我就一技术主管，打工人而已，用不起司机。” 主要是不习惯有其他人在身边。 我俩闲聊两句，在孟音的注视下，我把小点心一口一个吃完。 “哪儿买的？” “好吃？” “嗯，主要是不甜。” 我不大喜欢吃甜的。 对各种蛋糕都比较抗拒。 唯独钟情于芝士蛋糕。 孟音给我买的就是芝士乳酪小蛋糕，附带几个巧克力球。 味道不错，适合我的口味。 “街对面新开的面包房，在打折搞活动。办公室一起订的，你喜欢我明天再买。” 孟音胳膊撑在我桌上，笑着回答。 “你有点不对劲哦，有事儿就说，看你笑的我头皮发麻。” 我放下手里的文件，挑眉看她。 “不是大事，周末有时间没，陪我逛家具展。” “你不是都买完了？” 搬到丽都尚郡的前半个月，我就陪着她兜兜转转，订购了家具和摆件。 这才几个月，不会是看腻了吧？ 我不解的问。 “是啊，但我想把小房间重新搞一下，弄成你家那样的小书房，靠窗户的墙面砸干净。现在光线有点暗，白天都得一直开电灯，我还是喜欢阳光照进去的感觉。” 孟音连说带比划，我基本懂了。 “行啊，不过可能要下午。周天磊子中午的高铁，我要去接他的。” “好。既然他回来，我们顺带约个饭？” “下周吧，让他先适应一下。” 我没立刻答应，主要是不确定赵磊愿不愿意那么快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他出事后，有点怕见人。 经常半夜给我发消息，说些奇奇怪怪笑话。 我知道他想和人交流，但是不敢说，也不敢靠近。 要不是实在忍不住了，赵磊绝对不会大半夜的打扰我睡觉。 他最关注的就是我的作息了。 所以聚会这件事，我没立马答应。 有关赵磊的情况，谁我都没告诉。 突然遭受那么大冲击，身体和心理都需要修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方奶奶其实说的很多，平时看上去越是开朗乐观的人，往往心里压的事儿越多。 我打个哈哈糊弄住的孟音，接下来连续好几天都是连轴转。 即使有裴冲和周凡帮我分担，要做的事依然有很多。 中间我还抽空回了两次学校，完成了分给我的数据建模任务，顺带提点那群孩子。 李涵开年去京都讲课，董利作为他的助手一起跟去了。 如今实验室说的上话的只有我和陈旻。 生活，工作，学习。 我的时间被挤压的满满当当，分不出空闲去考虑多余的东西。 周末，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厅四处张望，不多会儿，总算找到坐着轮椅的赵磊。 洪小梅推着他走，赵志刚推着小车，上面装了五个大小不一的行李箱。 我赶紧上前帮忙。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真的过来了？都说了有司机等在外面不用你，咋不听话呢？” 看见我，显然洪小梅很惊讶。 “反正我时间多，在家待着又没事做。” 我咧嘴笑了笑，顺手在赵磊的脑门儿上摸了一把，“帽子你选的？挺酷的！” 剃了光头，这小子不戴帽子不肯出门。 “哼，废话，也不看看是谁的审美！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挺准时啊！” “小林你别太宠他，死小子让你过来就过来，在公司给他当牛马，在外头还当牛马，黑心资本家！” ------------ 第二百六十九章 转院 洪小梅瞪了眼赵磊，气鼓鼓的抱怨：“他呀烦的要命，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的。订车票还指定要靠窗的两人座。” “要不是挑位子，我们昨天下午就能到家。” 她嘴里叨叨个没完，眼睛却一直盯着赵磊。 刀子嘴豆腐心。 说的就是洪小梅。 我“咯咯”笑，帮赵志刚把行李箱卸下之后，又手贱的去撸赵磊的脑袋。 我隐约能理解为什么他非要靠窗不可。 因为不需要接触人，全程看风景就行，不会有人跟他打招呼。 更不会有人和他交流。 这是自我逃避的一种表现。 换作以前，赵磊是最喜欢靠过道的位置。 他曾说上厕所方便，进进出出很自在。 然而现在，他的习惯正在悄然改变。 我心里泛酸，特别难受。 他表面不说，可内心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是嫌弃的。 “磊子哪里是挑剔，他在跟您撒娇呢。哎，说你呢，那么大人了还和爸爸妈妈撒娇，害羞不？” 见赵磊笑眯眯的不吭声，我强压着酸痛，拿手指头戳他脸。 将近两个月的修养，他苍白的脸色终于重新红润，削尖的下巴也有了点肉。 只是眼底的沧桑改变不了。 经历过生死的人，性格确实会有点变化。 我不知道赵磊这样是好是坏，但我感觉的到，他在努力像以前的样子靠近，依然想要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小太阳。 他越是如此，我越是心疼。 对张苗苗恨意也越深。 导致前几天的供应商会议，我看绿源集团的眼神都带着杀气。 当天，这是裴冲事后告诉我的。 大家伙儿都在猜，绿源哪里得罪我。 他家代表也一头雾水。 回去跟领导说，上级要他闭嘴，不许多问。 张苗苗绑架赵磊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除了最开始引起社会热议，后边大家过年去，关注的人就不多了。 这件事，环宇内部只有我，裴冲还有孟音清楚。 其他人都以为是意外。 既然还要和绿源合作，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就不能伸张。 可以说，是打碎牙齿往里吞。 咱们吃了亏，还不能大声嚷嚷。 这口气我一直憋着。 别说看见绿源代表了，张苗苗站在我面前，我也没法给她一个好脸色。 仗着公司体量比我们大，资金略胜我们一筹，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笔账我记着。 迟早要问张苗苗讨回来。 有这层关系在，我对环宇的新流水线格外重视。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亲自过问。 毕竟如果成功，我们对进口元件的依赖就能降低一分。 久而久之，可以达到不需要外部购入，光靠国内的供应商和我们自己，就能够自产自销。 起初不理解我做法的高层，如今时间久了也琢磨过味儿，不再揪着这点不放。 并且相当支持。 即便他们不知道张苗苗的所作所为，也觉得自产自销利大于弊。 见到赵磊坐轮椅的虚弱模样，我在心里愈发坚定了努力工作的决心。 原本活蹦乱跳的人，现在站起来都费劲。 脑补受伤，导致他站立时会有眩晕感。 赵磊的复健中就包括了肢体锻炼，语言、吞咽锻炼等。 如今回到海城，洪小梅把他转到市一院，一系列的复健依旧要进行。 我知道很痛苦，我有在网上搜过。 但每次问赵磊，他都跟我嬉皮笑脸打哈哈。 气的我想掐他。 “哎，说话，想什么呢。” 我弯腰贴近他耳朵，轻声问“脑袋疼吗？七八个小时高铁，受罪了吧？” “还行。” 他眨眨眼看我，“哥，想吃麻辣牛肉火锅。高铁上有人吃的自热锅，老香了。” “滚。” 我赐他一个字。 “医生说了，你要吃的清淡一点。” 赵磊依然可怜巴巴的看我。 “可是我吃两个月了，嘴里苦哈哈的没味儿。” “……鸡汤锅底，家里弄。给你放点牛肉丸子，吃不吃？” 我想了想，还是稍稍松了点嘴。 这小子喜欢大鱼大肉。 跟我一样爱吃辣的。 一下子让他憋这么久，怪可怜的。 “小黄牛片的，奶奶和张阿姨捏的丸子，包正宗的。” 我补充道。 知道他今天要回海城，我早早就拜托陈旻卖两只鸡给我。 她家在海城郊区，有田地能种田的那种。 家里自建房比赵磊的别墅大的多，肥肥嫩嫩的小鸡到处跑。 平时她家的鸡是不卖的，都留着自己吃或者送人。 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厚着脸皮跟她开口。 陈旻倒是大方，二话不说第二天直接提了两只到学校。 顺带还有两篮子鸡蛋，至少七八十个。 我心花怒放，都是好东西啊！ 家养的无公害，菜市场很难买到的！ 我转钱给陈旻，但是人家不肯收，说瞧不起她。 于是我提出请客吃饭，陈旻也不愿意。 非说应该的，一定要我收下，她啥也不要。 我非常难为情。 不过还是照做。 为了把这份情还回去，平时实验室吃饭买喝的，我都会抢着主动买单，这个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反正我是小组年龄最大，也是收入最多的，请客很正常。 但没几天，陈旻和我说她家里人很喜欢江清婉，连带着看我这个曾经的“正宫”也很顺眼，要我保重身体。 我哭笑不得。 实在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沾到江清婉的光。 所以这两天我都在犹豫，要不然给人家搞几张签名照或者海报得了！ 只是如何开口，又是个问题。 我飘忽了一会儿，抬眼对上赵磊亮晶晶的眸子。 “不许反悔，我嘴里都快淡出鸟味儿了！多做点牛肉丸子，我爱吃！还有蛋饺、鱼丸、虾滑！” 他得寸进尺，开始提意见。 “都吃肉啊？不行，蔬菜不许落下。贡菜和鸡毛菜吧，都是你爱吃的。菌菇呢？竹荪吃一点？” 我拿出手机开始记录，顺口说：“明天上我家吃？” “不要，就今天，现在，马上！” 赵磊扯我衣服，“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得了，看样子等会儿要先去一趟超市。 “哦，那素菜……” “我吃！” 赵磊显然很高兴，重重点头，脸上笑意也轻松了些。 回到家，保姆早就把别墅打扫的干干净净。 我帮忙把赵磊的脏衣服扔洗衣机，这才下楼去生鲜超市。 顺便给张阿姨打电话，让她把冰箱里备好的牛肉丸子还有两只活鸡，连带鸡蛋都送保利河岸来。 ------------ 第二百七十章 过滤 我买菜回去时，张阿姨已经到保利河岸。 让我意外的是，居然是李沐颜送她过来的。 “放半天假，正好在路边看见你家保姆打车。” 她坐在沙发上笑的得意，“洪阿姨留我吃饭，不耽误你吧？” “啧，能耽误我什么？” 我笑出声。 最近李沐颜是真忙。 隔三差五的飞刀，有时候一天要飞两三个城市做手术。 我已经连着小半月没怎么见她了。 赵磊这顿火锅吃爽了。 欻欻直往嘴里塞。 “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人家李主任被你吓着了。” 我调侃他，“滇城中心医院的饭不至于这么难吃吧？我看有肉有菜，顶多油水少。你咋跟难民似的？” “谁知道他，我每天鸽子汤、鱼汤、鸡汤伺候着，他还嚷嚷，”洪小梅一边给赵磊盛汤，一边笑说：“我都怕他伤了脑子，连带把肚子也搞坏了。” “那不至于，最多是憋狠了。” 我给赵磊顺顺背，这小子头也不抬。 “悠着点，又不是明天没的吃了。当心把胃吃撑，晚上胃胀气难受。” 看他这样，我有点担心。 “嗯，知道。” 赵磊含含糊糊的回答。 好在添了两大碗饭后，他的速度慢下来。 我把火锅温度调低，洪小梅在跟李沐颜闲聊，我则是问赵磊公司怎么打算的。 “我爸明天去，”他顿了顿，说道：“老一代的员工认得他，威慑力还是有的。不过他很久没管过事，现在的环宇也不是曾经的电子厂，主要的决策依然以你为主。” 我惊讶的睁大眼。 赵志刚在十多年前就完全脱手不管事了。 当时电子厂还没转型。 直到赵磊拉我一起，才开始真正往互联网科技方面发展。 换言之，高中时期我埋头读书时这小子已经是能做主的人了。 一整个大学时间，赵磊都在物色可以帮助公司完成升级的人选。 比如我。 “别看我岁数上来了，不懂你们的计算机网络，但是魄力还是在的。” 赵志刚轻咳一声，故意板起脸。 嗯，到底是曾经当过老总的人。 气质这一块儿拿捏的死死的。 “好，我会通知下去。” 我适时地夸了两句，赵志刚笑容满面，跑去跟洪小梅嘚瑟。 “你在家不要瞎折腾，老实一点。后天我陪你去市一院复健，听见没？今天让你放开吃，明天收收心哈！” “想要后遗症消退的快，就得遵医嘱。现在偷懒，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我会拜托陈瑶盯着你的！” 我揪住赵磊耳朵，轻轻扯了扯。 陈瑶是神经内科的护士，正好可以盯一下他。 “真的会好吗？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赵磊有点自暴自弃。 “废话！” 我揉乱他的头发，“开颅手术很顺利，你爸妈请来的专家都是这样说的。主刀医生国内外享誉盛名，滇城中心医院的脑科和复健都不错。” “海城市一院就更不用说，叔叔阿姨打点的全是顶级的资源。” 其他三人正在热聊，洪小梅和赵志刚在跟李沐颜打听几个医生的资历和口碑。 赵磊有点吃撑了，我去给他找消食片。 这小子贱兮兮自己推着轮椅指挥我。 “赶紧的，跟你说了吃多不舒服。” 我给他倒水，看着赵磊一口气咽下去。 “哎，快看朋友圈！妈的，孙辉那贼小子有娃了！不对，我是说他老婆怀孕了！他俩结婚才两个月吧？” 赵磊正玩手机，忽然激动的拿胳膊肘捅我，话都说不清楚。 “还真是，孙辉好福气啊。” 我凑过去瞧了一眼，瞬间笑喷。 孙辉是真闲的，他拍的张璐笑的眼睛都没没睁开，手搁在肚子上。 他自己倒是拍的很帅。 盲猜肯定得挨一顿抽。 果然，我点进去不到两分钟，这条朋友圈删除了。 然后半分钟过去，孙辉又发了一张正常的。 这一次他搂着张璐肩膀，两人笑的很甜。 第二张配图是B超单。 “靠！我连个正经的女朋友都没有，他竟然先当爸爸了？！” “废话！人家结婚了，有孩子不是早晚的事吗？你落后人家两个段位！” 我轻轻戳他脸，顺便反手给孙辉的朋友圈点赞庆祝。 赵磊紧随其后。 放下手机，他郁闷极了。 “靠！忽然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早知道我也凑个时间结婚，最起码现在不用担心今后讨不到老婆。” 他烦躁的抓抓头，“你不知道，之前缠着我的几个妹子，都托了家里人和我妈讲暂时不考虑婚姻。” “你说搞不搞笑？” 提起这事，赵磊有些生气。 “我妈客客气气得，结果那些人蹬鼻子上脸，用我身体不好的借口嘲讽我妈，气死我了！” 我拍着他的脊背安抚他。 同时有点想笑。 “就为这事儿不乐意？人家孙辉要当爹了，让你联想到这么远？” 我截图给孟音，问她张璐身体咋样，有没有孕吐反应。 很快她的消息发回来，说我没常识。 【孟音：才五十六周，怎么给反应！】 我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赵磊拉低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掐了下他的脸。 仗着他身体虚弱，我可劲儿欺负。 “行了，别瞎想。你要真想有个家庭，现在正是帮你把朋友圈过滤掉的大好时机。见异思迁、另有所图的，本身就配不上你。好好修养，今后有你好日子过的。” 大概是孙辉的效率刺激到了他，赵磊后边几天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我则是开启了每天到保利河岸蹭饭的支线任务。 白天领着赵志刚稳定军心，下午去学校赶进度。 雷汉阳很对我的效率表示满意，环宇科技那边齐头并进，相互分享研究成果。 海城大学也给了最大限度的宽容，各种设备和资源，我们实验室都能抢到优先名额，羡煞旁人。 我跟陀螺似的忙了将近一个月，直到被李沐颜敲开家门，才反应过来忘记去复查了。 “行啊你，记得陪朋友复健，不知道找我复诊？非要我上门是不是，那你得结一下钱吧？上门复诊是另外的价格。” 她抱着手臂神色不愉的盯着我。 “咳，忙忘了。” 是真没注意。 她一说我才想起来，上周赵磊有提醒过我。 但是扭头我就把这件事抛到一边。 每天要做的事太多，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想不到。 “哼，我给你挂号了，明天早上我在，你直接过来。” 扔下一句话，李沐颜掉头就走。 她刚交班回来，累得要死。 然而没走几步，李沐颜又折返，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江清婉最近跟你联系过吗？” ------------ 第二百七十一章 浮出水面 我一愣，不知道李沐颜为什么提到江清婉。 这俩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每回都剑拔弩张，充斥着火药味儿。 属于谁都瞧不上谁的状态。 我点头，“嗯，一个月前，算‘最近’吗？” 李沐颜笑了，“随便。我就是要跟你说个八卦，你知道江清婉的生父是谁吗？” 京都大佬呗。 我脱口而出。 这下轮到李沐颜呆了一下。 “你知道啊？她告诉你的？” “清楚个大概，具体是谁我没问。” 反正也不重要。 我说：“你要说的八卦和她亲爹有关？” “对。” 李沐颜索性带上门回到客厅坐下。 “京都最近闹翻天了，上流圈层都在传，”她神秘兮兮的冲我招招手，随后凑近我轻声道：“周氏集团的当家人周荣盛，是江清婉的生父！” 姓周的啊…… 去年我和赵磊参加过海城郊区私人庄园的聚会，当时江清婉吆喝了一批繁星娱乐的小艺人助兴。 当时雷汉阳也在，曾说过是庄园主人的临时起意。 那人就姓周。 原来如此。 难怪江清婉能跟对方搭上线！ 这样一来很多看似不合理的事都说的通了。 比如忽然进军实业，而且顺风顺水，有如神助。 决策和行动力，全都恰到好处。 对多少顶流明星而言艰难的转型路，江清婉是半点弯路都没走，弯道超车直逼顶峰。 我恍然大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过年那阵子全国各地到处飞刀，所有的大手术好像都挤在那段时间。直到年初六我才有空回家。” 李沐颜的声音钻进我耳廓，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感慨道：“结果落地不到半小时，周氏的人就找到我，点名要求给他们当家人，也就是周荣盛做心脉搭桥手术。” “你也知道，我主攻的是血液内科和心外科，找我排期的病人太多，休假的时间很少。难得有几天空挡也全被周家人占据，我是不怎么乐意应付这些喜欢插队的人。” “可是我爸妈和周家关系不错，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不想坏了两家人的和气，只能认命给他插了队伍。” “幸亏用的是假期，要不然得耽误多少人的事儿。” 李沐颜哼笑，“不过倒是让我有了一个意外之外的收获。” 我聚精会神的听着，身体不由自主向她靠近。 她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 不等我反应，李沐颜倏地偏头贴了贴我的唇。 “你……” 谁家好人八卦说到一半，搞突然袭击的？！ 这都第三次了吧？ 我又无语又好笑。 “事不过三，你上次怎么跟我说的？” 说好的不会动手动脚呢？ 我往后靠了一点，明显感觉到李沐颜有些可惜。 “抱歉，我没忍住。实在是机会太好，以后一定注意。” “呵呵。” “咳，继续，”李沐颜自己都笑了，“说正事。当时周荣盛身体状况很差，如果手术失败可能活不了几天。” “于是当天，周家人全都到场，律师也在。看样子是准备好了周荣盛过世后宣读医嘱，连远在海外留学的老幺都喊来了。” 说到这里，李沐颜顿了顿才开口：“江清婉也在。” “我听到他们的闲聊，她是周荣盛年轻时在外边留下的种。那会儿周家老爷子还在，他看不上那女的，没点头让进门。” “周荣盛给了对方一笔钱，连姓氏都不准人家用。” 江付云啊。 我知道她年轻时就做夜场了，周氏那样的大家族会有意见不奇怪。 放普通家庭都不大容易接受。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认回去？” 这么大场面把人叫过来，就是等着一块儿宣读遗产的。 既然人到了，那就是间接承认了江清婉。 “还不是因为这一代年轻的没有一个中用的吗？要不然周荣盛的身体也不会在短短几年就垮成这样，得亏他运气好，否则真熬不过去。” “我以前就听我妈讲过，周家小一辈学了周荣盛那一套，都爱乱玩。但是他们没有周荣盛的脑子，玩着玩着，把自己产业都快玩没了。” “到头来还得周荣盛出马擦屁股。” 李沐颜家世极好，我虽然从未问过，但感觉的到。 这些对于常人来说遥不可及的豪门秘辛，在她口中就跟玩笑似的。 “特别是去年初，周家老幺在国内闯祸，险些把周氏家底都赔进去。周荣盛气的要命，直接把人扔国外念书去了，下令五年不准回国。” “如果不是他病入膏肓，周家人不会把老幺喊回去。” 我在热搜上见过周家老幺的照片。 挺帅一人，很年轻，二十五六。 经常出入各种社交场合，是很多女明星都想勾搭的对象。 那会儿我和江清婉的破事甚嚣尘上，底下一般就是他跟各路影星的花边新闻。 关键他本人毫不在意。 有记者跟踪被他发现，他还能和人聊几句，偶尔回答些感兴趣的问题。 总而言之，就一冒冒失失没长大的小孩儿。 “周远杭？” 我想了想，从记忆的角落把周家老幺的名字扒拉出来。 “是。” 李沐颜点头。 “周荣盛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江清婉和周远杭叫去病房说话，全程都有八个律师陪同记录。” “估摸着是要把周家给他俩。” 李沐颜耸耸肩，“不过也得看周家人答不答应。老的油尽灯枯，手术成功顶多活个十来年，今后周家的情况如何还是未知数。” “总之，江清婉不受待见，从头到尾除了周荣盛，没人搭理过她。” “我爸告诉我，周家找上她是去年的事。以前周荣盛身体还过得去的时候，压根想不到她。” 挺正常的。 像是周家这样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底蕴之深厚，哪里看的上非婚生子。 说白了，周荣盛生在外面的小孩儿，绝对不止江清婉一个。 连姓氏都不愿意给，可见一斑。 “行了，我就跟你念叨一嘴。幸亏你俩没孩子，否则小孩儿也没个安生。江清婉如今身边配备的都是周荣盛的人，几乎没自由。”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定海神针 怪不得江清婉一个月没有找过我。 应该是被限制了行动。 大家族的浑水，哪有那么容易蹚的。 “我应该谢谢她的不生之恩吗？” 我开玩笑说。 “嗯，你可以当她面说，气死她。” 李沐颜少见的露出俏皮的一面，说罢摇摇手，“这次我是真回家歇着了，过个年比上班都累。” “我宁愿接待一百个普通病人，都不想跟姓周的打交道。说话太麻烦，永远不讲清楚，就喜欢暗示。” “简直有病。” 她吐槽一句，看的出这口火气憋挺久。 我忍不住笑，顺手去厨房拿了两袋方奶奶包的小笼，“早上饿了微波炉热五分钟就好，一袋虾仁鲜肉，一袋三鲜的。” 老人家时间多，每天起个大早就爱在家做面点。 好吃是真的好吃。 我隔三差五过去一趟，总能带回来十几袋。 她还有开个早餐店的想法。 不过被我和孟艺玲否决了。 自己在家做着吃，和开店赚钱的强度是不一样的。 要操心的事儿也更多，我鼓励她弄个社交账号，发一些心得和视频。 既能多一点社交，人也不累。 方奶奶听进去了，如今搞得热火朝天，还学会了剪视频。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李沐颜很欣喜，“替我谢谢奶奶，等我有空闲一定上门探望她老人家。” “行了，知道你忙，赶紧洗洗睡吧。” 我把她送到家门口，然后转身穿过廊桥回到家里。 团团和二百万扑过来，非要我抱。 刚才李沐颜在的时候，这俩离得远远的趴地板，怎么都不肯过来。 “需要你俩护主的时候干嘛去了？” 我指的是刚才李沐颜偷袭亲我。 二百万呜呜叫，脑袋往我手心拱，傻兮兮的要我给它挠。 我轻轻抓了下二百万的大耳朵，把它的毛发揉乱。 狗的嗅觉是很灵敏的，它和团团都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李沐颜才结束一台手术，走路都带着那股味儿。 两只小狗会避开情有可原。 “汪汪汪！” “哟，还跟狡辩呢？” 我抱着二百万的狗头一顿撸，高兴的它尾巴直摇。 哄好了一只，又哄第二只。 团团垂着小耳朵偷摸瞄我，像是知道了自己做错事一样。 我笑起来，一把搂住它，“我开玩笑的。” “汪！” 团团瞬间精神，大头搁在我颈窝嗅来嗅去。 它真的很聪明，能感受到我的情绪。 陪它俩玩了一会儿，我就进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江清婉的。 她找我做什么？ 我皱眉看了几秒，倏地一条消息弹出。 【江：我生父那边的人最近可能会找你，不用理会。】 很短的一句话，我并不怎么在意。 周荣盛找我做什么？ 就像李沐颜说的，我和江清婉之间早就两清了。 没有孩子的牵扯方便很多。 我没心事，一觉睡到大天亮。 到公司时，赵志刚在办公室等我。 “我不懂你们现在的技术，小磊叫我给你撑腰，你就说要我做什么吧。” 他靠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退下来之后的很多年，赵志刚一直过着睡到自然醒的生物钟。 如今强迫早起，困的不行。 我忍着笑给他泡了杯挂耳。 “待会儿开会您坐着就好，大家是怕公司动荡、裁员，您就是定海神针，稳定军心的。” “那我得问一问，我这根‘针’需要‘定’多久？” 赵志刚大吐苦水，“我老啦，哪里有你们年轻人的精气神，兴冲冲出门，到地儿了就犯困。唉，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本想安慰两句。 结果看到他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是老朋友问他什么时候到包厢。 我瞬间秒懂。 赵叔叔这是约了饭局，想溜号。 我就说，明明前两天还气势汹汹非要干出一番事业，彰显自己宝刀未老。 怎么临到头忽然改主意了。 他的那点小爱好我都听赵磊提过。 吃饭，钓鱼，下棋。 都是赵志刚年轻时厂里的老伙计。 还有些生意上好朋友。 偶尔洪小梅也会一起。 退休后的老年人，生活多姿多彩，比年轻人都丰富。 让赵志刚一天到晚在公司待着，确实有些“惨”。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下意识看过去，顿时哈哈大笑，“哎呀，挺不巧的，他们非要约今天。小林呐，会开到几点，你给我个数。” “很快的，中午之前肯定结束，不会耽误叔叔您聚餐。” 我向他保证。 赵志刚心花怒放，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打字。 事实上，确实没用很久。 两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毕竟无论是李涵的实验室，还是汉阳集团，都是我在对接。 公司项目进度我每天都在盯。 初始代码和架构都是我做的，可以说所有人中我是最了解的。 讲起实际问题，自然游刃有余。 会议结束，赵志刚欢欢喜喜跟我打过招呼，喊了司机送他去饭店。 裴冲则踌躇的看我两眼，犹豫着问：“早上没看热搜？” “干嘛？” 我上网看的都是科技板块，偶尔会关注一下游戏类目。 热搜很少注意。 除非跟我个人有关。 “江清婉是周荣盛的私生女，狗仔曝光的。” 裴冲示意我看手机。 “公司员工都在说，陈瑶在医院都知道了。” 我顿了顿，没想到这件事传的这么快。 昨晚上李沐颜才和我八卦完，今天就登顶热搜。 我挑着重点跟裴冲一边聊，一边刷手机。 热搜第一条是十多张照片。 全是医院里拍的。 周家二三十号人聚在走廊，全都统一的深色衣服。 江清婉即便打扮低调，安静，也格外显眼。 因为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她自己一人靠墙跟站着，画面相当诡异。 配文也是满满的讥讽。 几乎把江清婉出道至今一路走来的收获，全都归功于周家的帮助。 以前粉丝们给她营造的平民升仙路，瞬间稀碎。 评论区有骂的，也有看热闹的。 更多的人在冷嘲热讽，说风凉话。 江清婉的粉丝们粘性很高，倒是没多少脱粉的。 毕竟这事儿跟她本人关系不大，是上一代的道德问题。 然而江清婉本身名头太想，最近转型实业搞得轰轰烈烈收效不错，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故而骂她的越来越多，话术类似。 还有拿我俩婚姻说事的。 ------------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不入流的小手段 我一目十行看下去，眉头越皱越紧。 这片爆料，满满的全是恶意。 江清婉有成就，就归功于周家的帮扶。 她婚姻生活存在道德问题，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横竖都有理，反正把她说的一文不值。 我也算在娱乐圈待过，给江清婉当了那么长时间的生活助理，我清楚的知道但凡是个明星，就不敢得罪资本。 别说资本了了，哪怕和品牌方对接，说话做事都得掂量着来。 人家的资源和人脉，不是明星能比的。 哪怕你是国际一线，顶流，粉丝全世界都有的超级明星，也不会贸然跟品牌过不去。 除非不想在这一行混了。 不然即便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然而如今有关江清婉身世的风向却一面倒，显而易见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否则哪家媒体那么大胆子，把上流社会的家务事摆到明面上说？ 但凡有钱有势的，私生活就没几个干净的。 非婚生子多了去了。 我放下手机长出口气，“应该是被人整了，不大可能是娱乐圈的，也不会是资本那一块儿的。” 抢破头跟周氏集团合作都来不及，谁吃饱了没事干跟一个私生女过不去？ 再说了，就算看不起江清婉，如今她也是被周荣盛承认的孩子，在医嘱继承名单之列。 旁人看见她，巴结都来不及。 不会去搞她的。 所以这篇报道百分百是周家人自己发的。 周荣盛的遗产就这么多，多她一个人争，其他人得到的就少。 更何况江清婉和周远杭一样，是有资格站到病房里说话的。 嫉妒、气愤、不甘心等等情绪上头，说坏话都是轻的。 豪门里的腌臜事，寻常人压根不敢想。 “我也觉得。” 裴冲点头，“最近你小心点，他们拿江清婉没办法，但对付你轻而易举。” 说白了，她怎么样都是周荣盛的女儿。 一篇泼脏水的报道而已，顶多让江清婉的口碑断崖式下跌。 而且过不了多久还能回升。 因为粉丝的力量是强大的，江清婉本人业务能力也过硬，那些年吃过的苦受到的不公对待都实打实存在。 甚至我给她投的钱也有迹可循。 事实就在眼前，大家不是傻子，可能一时被吸引注意，然而却无法长久。 当谎言被击碎，江清婉还是她自己。 她出道以来最大的黑料其实是对婚姻不忠。 但我和她已经正式离婚。 从这个角度看，江清婉能遭人诟病的点不多。 在她身上得不到爽感，周家人很有可能把矛头指向我。 家产不保的怒火，总得有人承担吧。 我理解了豪门的逻辑，有些哭笑不得。 “至于吗？我一分钱没捞着，还得让人欺负？” “谁知道呢，有钱人怎么会管你这些，他们只要得到自己的利益就行了。其他人的死活，跟他们有关系吗？” 裴冲拍拍我肩膀，“法务那边我已经交代下去，时刻注意各大社交平台的言论。咱们不是啥百年企业，但也不用怕。” “赵磊拿小子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务必保护好你。啧，这不废话么，我能掉链子？” 他说的我愈发想笑。 “你们太紧张了，周家人就算想揪着我发火泄愤，也得有切入点吧？我有啥黑料我自己都找不出来。” “放轻松，不是大事。顶多嘲讽我两句，还能说啥？” 我说的简单，裴冲却始终担心。 中午吃饭，孟音也忧心忡忡。 “我朋友圈今天被清婉的亲爹刷屏了，好多人私信问我。回到后面我懒得理，直接发了个动态表示不知情。” “就这样还有人说我装。” 孟音无语。 我笑了，“都是些吃瓜群众，管他们做什么。反正这把火烧不到咱们，围观呗。” 周家人无法对江清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简而言之，无能狂怒。 “你倒是随意。知道网上说你什么吗？讲你是大冤种，离婚前没跟周家见上面，要不然能分走一大堆钱。” “切，这帮人是不知道，你根本没拿江清婉任何财产。” 孟音轻嗤，“你就不是稀罕钱的人。” “没有，别瞎说，我还是爱钱的，要不然我干嘛工作？在家躺平不是美滋滋。” 我义正言辞的模样把孟音逗笑。 裴冲扒拉完盘子里的饭菜，问我：“你准备怎么办？法务说目前讨论你的言论有上升的趋势，但没到可以起诉的地步。” “那就是属于正常聊天，让他们去吧。” 只要不构成对我个人的诽谤，我其实无所谓的。 我们仨在这儿吃饭的档口，已经有不少员工好奇的打量。 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最多。 不过我习惯了，全都无视就行。 反正都是一群乐子人，吃瓜看八卦的，没有多大的坏心思。 一直到下班，我心情都还不错。 今天我去赵磊那儿吃。 洪小梅烧了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 “哎，你妈亲自做的？味道不错啊。” 我小声推了一把赵磊。 “你觉得可能吗？保姆做的半成品，我妈往锅里一扔，熟了再捞上来。” 他声音更轻。 洪小梅不是个擅厨艺的。 但她有一刻做饭的心。 前段时间尝试弄小蛋糕，结果家里没人欣赏失败了。 如今正琢磨炒菜。 “……也算走正道了吧。” 我抿抿唇，憋出一句安慰的话。 “什么意思啊？是觉得我肯定烧不好吗？” 不料洪小梅刚好听见，气呼呼的说：“你们都等着，我明天就报个班儿！” 我笑喷，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这周出去玩儿不？” “我脑袋这样，你说去哪儿？” 赵磊翻白眼。 “复兴公园啊，好久没带团团和二百万野了，两只小狗最近下楼遛弯都不想回家了。” “合着你遛狗，我是顺带的呗？” 我忍不住笑，轻轻在他才长出的寸头上摸了两下，“没有的事，我遛你随手把狗也遛一下。” “妈的，你等我好了抽你！” 赵磊也跟着笑。 他精神明显比在滇城好，笑容都多了些。 不再是光头样子，他终于愿意出门。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效网暴 和赵磊约好，我当晚打车回到珑湖湾二期，预备明天提前把双休日的工作日程安排好。 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 我们技术部的人已经连续加班三周，都在赶进度。 就我，被赵磊、裴冲两个严格限制工作时间，不允许我跟着加班。 于是我一般都在家核算数据，复查模型等等。 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忙的没空回家，我却还有闲情逸致带小狗出去，淡淡的歉疚浮上心头。 我当即决定这个月给大伙儿加奖金。 赵磊当然没意见。 他这两个月几乎不管事，只等我把报告整理好，他直接看就完了。 公章都扔我这儿，赵磊听从医嘱，安心在家修养。 好在他恢复的不错。 头疼的后遗症基本好全了。 有了盼头，赵磊复健就更积极。 我们也都放心。 我现在陪他去医院复健时，总会顺带找一趟李沐颜。 等我一套检查做完，赵磊时间也差不多。 真是共同进退的难兄难弟了。 洪小梅表面上笑话我们，实际心疼的直抹眼泪。 年纪大了就比较感性，她又一直把我当半个儿子对待。 于是，我一会儿安慰洪小梅，一会儿去开解赵磊。 在母子俩中间来回跑的过程中，我忽然懂了赵志刚宁愿在公司待着，也不想到医院来的原因。 每回看见赵磊痛苦的复健，我也会跟着一起揪心。 那滋味儿是真难受。 现在复健有成果，我们大家都高兴。 赵磊自己也开心，说话语调明显轻快，不再自暴自弃。 不过还没等到周末，我就迎来一波网暴。 周五，我一如往常修改程序。 一大串的代码改下来，我手腕隐隐发疼。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正打算歇会儿，走廊里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紧跟着孟音推门进来。 “不好了，各大社交平台忽然同时出现你的黑料，宣传部和法务正在跟平台交涉，法务那边建议直接报警。” 她一口气说完有些喘，小跑过来面颊通红，额头全是汗。 我纳闷。 “等会儿，我有什么黑料？” “关于你考研的，还、还有……跟艺玲的关系。” “？” 我一头雾水。 “考研笔试、面试，我都是第一。老师今年的研究生录取名单三月初已经公布，这还有什么可黑的？” “艺玲和我什么关系？学生和家长？” 我莫名其妙。 不懂其中的联系。 小姑娘下个月就是二模考，如今学习更卖力，我拉都拉不住。 四个小老师也相当给力，通过各自的人脉搞到了很多其他省市重点高中的卷子。 孟艺玲没藏私，自己复印完之后，交给学校了。 现在她班主任就指望她再搞点复习资料回来共享。 我去给孟艺玲开过好几次家长会，老师都认识我了。 方奶奶腿脚不好，我给她再医院挂了号，但她就是不乐意去、 我只能慢慢劝她，顺带每回去华庭苑都会跟她汇报孟艺玲的学习情况。 我们都不想孩子太辛苦。 奈何挡不住小孩儿自己要强！ 见我没明白，孟音踌躇片刻，跺跺脚说：“网上传你是包养艺玲，还说你跟实验室的女学生搞不清楚，乱搞男女关系。” “喏，你自己看。” 我接过她的手机，第一眼就愣住了。 【海城大学惊天丑闻！十冠影后、豪门私生女江清婉前夫，利用职务之便、金钱利诱包养研究生，现在连高中生都不放过！】 白底加粗黑字打头，底下的配图是陈旻和孟艺玲的照片。 有个人的，也有和我走在一起的。 陈旻的那张，是我们实验室中午聚餐时拍的。 她坐在我边上，笑的高兴。 无论从社交距离，还是表情，都是很正常的模样。 偏偏被营销号一通胡乱指摘，怎么看都违和。 孟艺玲那张就更讲不清楚。 我接她放学，手里提着她的书包。 小姑娘一手挽着我，一手拿着两根烤肠。 下方配了一排加粗双斜线的大字：影后前夫老牛吃嫩草，挥霍离婚分得的财产，软脚虾实锤。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靠！谁家包养女学生用的是俩烤肠？” “这是重点吗？！” 孟音气的戳我头，“现在到处都是这种文案，你个人主页都被冲掉了，结果你的关注点在两根烤肠上？！” “昂。说好只吃一根，艺玲非要吃俩。回去就被方奶奶发现，挨骂的是我，一口没吃上的也是我。” 我两手一摊，好笑的说：“你急什么，我自己都不在乎。这种新闻直接起诉，让法务那边根据转赞评的数量定。” “海大和附高我会联系，最好商量一下一起发个声明。” 我往椅背上一靠，讥讽的笑道：“真有意思，难怪说周家这一代年轻人没用呢。这种昏招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随随便便就能证明的事情，硬拿出来黑，只会败坏自己的名声。” “你要怎么做？周氏集团在京都话语权不小，全国百分之四十的黄金和白眼加工都是他们家做主。国家开采的一号板料也是周氏拿到的最多，在贵金属方面占有率超高。” “听说去年周氏在海外买下一座铀矿，如今地位愈发稳固。” 孟音飞快说道：“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就不要对着干。我担心他们没法把环宇如何，但会盯上你。” “现在不已经在搞我了吗？” 我耸耸肩，“无非是仗着我身体不好，欺负人罢了。我如果后退一步，信不信今后周家人得寸进尺？”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环宇科技不参与贵金属产业，周家人手伸不进来。 再加上有汉阳集团的合作项目在，周氏不会明目张胆跟雷汉阳作对。 这帮上流社会的，不会轻易给自己竖立一个同阶层的对手。 向下施压，才是他们擅长的。 得了我这句话，孟音虽说不怎么赞同，担心我被打击报复。 不过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去跟法务沟通。 下午，我回学校，跟李涵说过之后，一起去找校长。 余下的，就是跟附高沟通的事儿。 ------------ 第二百七十五章 说客 海城师范大学附属高中的校长我见过好几次，我念高中那会儿，他是重点班的数学老师。 当初我作为海城大学附属高中的尖子生，跟他打过交道。 准确的说，是人家很想把我挖过去，但我觉得高中转学没必要。 而且两所高中都是市重点，犯不着。 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我们交流起来很顺畅。 前后不到半小时，就敲定联合声明的内容。 由全国顶级知名学府，海城大学，海城市数一数二的市重点高中，以及环宇科技一起发布的澄清说明，瞬间登顶热搜。 同时跳出来的，还有律师的起诉信。 总而言之，但凡发布过有关我个人“黑料”的营销号，或者跟风转发的，都一并告上了法院。 理由是造谣、诽谤。 由于转赞评数量过大，牵扯到两名学生，因此定位在刑事案件中。 我出手快狠准，所有的证据都有底层数据支撑，详细的原始链接，各种截图、视频，都有。 最为关键的是，周家人可能平时不关注科技界，并不知道我有多项专利和奖项在身。 只当我跟柳若白一样，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他们放出的黑料，只在网上沸腾了一阵，很快就被人科普澄清。 而且完全没有反转的可能。 我的实绩就放在那里，周家人黑不动。 换言之，我的事业毫无漏洞。 唯一有争议的，是关于我包养女学生的部分。 海大和附高对此特别重视。 不用我说多，都愿意联手打击不负责任瞎扯淡的营销号。 毕竟我是什么人，他们都很清楚。 那些污蔑凭空出现，随便弄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就开始编造故事。 两所学校里的学生都没人信。 陈旻是国家的优秀人才，孟艺玲是未来的可造之材。 又都是女性，瞬间激发了一堆人的保护欲。 我叮嘱过她俩，不要独自行动，也不要接受任何采访。 现在蹭流量的人很多，不知道会写些什么东西。 陈旻干脆就没回家，一直待在研究生宿舍。 她很机灵，我不怎么担心。 可是孟艺玲岁数太小，方奶奶身体又欠佳，七十多的人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于是我再次肩负起接送小孩儿上学的任务。 “林哥我自己可以的，你这样我一点都不自由。” 孟艺玲推推我的手，她想跟同学去买烤肠。 我戳了她脑门儿一下。 “得了吧你，奶奶说不准你吃校门口的烤肠，怕你吃坏肚子。你吃俩烤肠，奶奶担心，我还要被人挂网上骂。” “搞得我多穷似的，只给你吃这玩意儿。” 孟艺玲听完大笑。 “我同学也说你抠搜，一次只买俩！林哥你给我多买点，十根行不行？” “你疯啦！一人一半的话可以考虑。还有，请叫我‘林叔叔’，咱俩差着辈分呢。” “不要，反正我喊孟姐姐、江姐姐，喊你哥哥不一样吗？” 行。 我哑口无言。 总不能说孟音和江清婉的岁数够给她当阿姨的吧？ 最后，我还是只给孟艺玲买了两根烤肠。 因为她不肯分我一半。 我的饮食，连小姑娘都管的紧。 回到华庭苑，我乐呵呵的去厨房帮忙。 结果推开门发现江清婉在包饺子。 我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减。 “回来了？奶奶在卧室缝衣服，她说你最近特别爱吃三鲜和猪肉大白菜的，为什么不吃虾仁玉米？” “我记得你以前也很喜欢的。” 江清婉说话很随意，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样。 倒显得我小肚鸡肠了。 “换一种口味挺好的。” 我平静的回答，说完扭头就想出去。 跟她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我浑身不自在。 太陌生了。 “你等会儿。” 江清婉喊住我，她抬眼盯着我的看了会儿才说：“精神还不错，看样子是没有被影响到。营销号的事你放心，我会处理的。” “是周家人搞的小动作。我亲爹手术很成功，但是他身体底子差，李主任说能坚持十年都是好的。” “周家上进的小辈不多，他把希望寄托在我和周远杭身上。” 说到这里，她自嘲的笑笑，“其实，应该说要不是姓周的不争气，根本没我的事。周荣盛想让我把姓氏改回去。” “但我不想。” “一旦跟周氏捆绑，今后我的行动都会受到约束。从年初一那天开始，周荣盛的手下就一直盯着我的生活。”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我以为我可以把这些事情处理好。谁知道周家人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在我这儿讨不到什么好，就想到你那里发泄。” 江清婉轻哼，“他们当你是依附我才有的今天，不知道你才是让我依靠的对象。” 我全程拧眉听着，心里愈发的不耐烦。 “还有别的事吗？我对你的家务事不感兴趣，稍后会有律师代表我跟周家人交涉。法院传票应该过两三天就会到，周家人如果问起来，你就说开庭见。” 我和公司的法务讨论过，结论是我们胜券在握。 周家人确实走了一步臭棋，把自己坑进去了。 “你真要起诉？周氏集团是庞然大物，环宇科技想要跟它分庭抗礼不是明智的选择。” 江清婉不赞成。 “啧，本来就不在一个行业，接触的几率就小。你如果觉得搞贵金属的也能在科技领域掺一脚，那当我没说。” 环宇如今在开展实体商品，流水线多了十几条。 都是我这段时间抽空安排的。 以前公司做基础架构，设计程序，系统等提供给企业。 申请的专利数量超过五千，无论国内外，都处于顶尖地位。 但因为没有自己的实体产品，知名度稍逊一筹。 如今，环宇从手机做起，下半年还会同步推出平板电脑，台式一体机等等系列，甚至计划明年参与新能源汽车。 把实体产品拉起来，对环宇这样专门做基层构架的企业而言并不难。 我对公司有信心，面对江清婉时的底气更足。 “不要这样，多一个敌人对你来说没好处的。” “你今天是给周家人当说客的？”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女人的手段 我讥讽的打量江清婉。 如今她正式在周家人面前走了过场，无论他们的反应如何，都无法改变周荣盛将她纳入继承人名单的计划。 有了明面上的身份，即便是非婚生子又怎么样？ 只要血缘关系在，就没人能当面指手画脚。 否则就是质疑周荣盛的决策。 人家还没死呢，但凡还活着，他就是周氏集团当之无愧，说一不二的话事人。 有周荣盛钦点，江清婉今后的地位差不到哪里去。 退一步说，目前看，她的能力确实比周家其他的小辈更胜一筹。 恐怕这才是令人气愤又无能为力的关键。 “你不用这样看我，”江清婉蹙眉，“我是为着想。林殊听我一句，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跟周家过不去。” “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今后不会再找你麻烦。稍后我会发一条声明，澄清你我离婚的细节。” “真没必要打官司，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说的道理我当然懂。 可是凭什么？ 如果仅仅是针对我，那无所谓。 我一个大男人能吃什么亏？ 再者说，我的能力业内人士都清楚，根本不会为了营销号的无稽之谈就当真。 环宇的法务一封警告信完事。 各退一步，我不会追究到底。 但是周家人最不应该的，就是把孟艺玲和陈旻搅和进来。 两个小姑娘才多大，其中一个高中都没毕业。 诽谤和网暴对她们造成的伤害很可能要持续多年。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哪怕最后胜诉，依然会有人拿这些胡乱编造的谣言生事。 有些底线不能退让。 每一次的“算了，算了”，都在助长歪风邪气。 我神色更冷，憋着的怒火在胸腔燃烧。 见我一声不吭，江清婉叹气，放软了语调：“吃亏是福，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周家人会给你补偿的，有时候太过计较并不是好事。” “成年人要懂得衡量得失。你就是太小孩子气，要不是有赵磊护着你，你以为自己能走到今天？” “他现在自身难保，绿源的张苗苗手黑的很……” 我听不得任何说说赵磊坏话，当即打断她，“你扯别人做什么？我们兄弟俩的事不需要你指指点点。” “我记得你年前还说过，只拿自己该拿的，不属于你的绝对不碰。现在是另有打算了？” 江清婉面色微变。 我只当没看见，继续说：“当了豪门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张口闭口都是利益。我只是普通人，不懂那些，也不想懂。” “我只知道，做错事的人必须收到惩罚。软柿子只会被欺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退让？ 不存在的。 我一定要周家人吃到苦头，要那些大放厥词，肆意造谣的营销员全网公开道歉！ 而且我并不是一个人在坚持。 我的背后有环宇支持，还有海城大学和附高的联合声明。 附高作为海城师范的附属高中，连带的海城师范也转发了相关内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会有越来越多的大学，高中，关注这起社会性质的抹黑、造谣。 我作为牵头的，同时也是受害人之一，怎么能打退堂鼓？ 我自己跑了，置他们于何地？ 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因为我引起的。 陈旻和孟艺玲都是被我牵连的受害人、 “你别犯浑。” 江清婉有些着急。 “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两个女学生，但是周氏集团会给相应的补偿。我可以让他们承诺你一笔不菲的金额，还有周氏的职位。” “这些都是旁人求不来的东西。” “艺玲家里条件不大好吧？周氏少说能给两百万，等她大学毕业直接就能进集团总部工作。多少硕博海归渴望的offer，只要你一句话她就能得到。” “另一个女研究生也是一样，周氏一分不差她的。你最起码问问她们本人吧？万一人家很想要呢？” “在这个年代，到底是名誉重要，还是真真实实握在手里的真金白银实在，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承认江清婉说的很有道理。 但我不能助纣为虐。 现在退缩，就是在向社会释放一个信号，金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哪怕事关尊严和名声。 “不用问，她们不会答应你的。” 我冷眼看向江清婉，“不是每个人都跟你的想法一致，大家追求的东西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想废话，转身就要离开厨房。 然而江清婉两步跨过来拽住我胳膊。 “你都没问人家，怎么知道她们不同意？你不能这么霸道自私……” “我自私？” 我猛地扭头，简直要被她气笑。 “我给你一个机会，自己去问。条件是无论她们的答复是什么你都得照办，如何？” 紧紧凝实着江清婉的明亮的双眸，我不明白，离开校园十年而已，她竟然越来越让我感到陌生。 好像在她的眼里只剩下利益一样。 她是否还记得，当初被名导演封杀时，气急败坏怒斥资本主义荒唐的那个自己吗？ 我不由自主的问出口，江清婉下意识怔愣，随后僵硬的回答：“林殊，人是会变的。我们要适应社会才能走向更高处。” “我去问问艺玲和陈旻。” 她抿唇冲我笑了一下，带了几分不自知的苦涩。 江清婉从我身边经过时，熟悉的香水味扫过我鼻尖。 一瞬间记忆回笼。 这是我想送，却没送出去的那一瓶。 我不知道她是特意的，还是无心的。 就在我犹豫时，江清婉忽然在厨房门口停住，回头朝我笑了一下，很甜。 “上周给你打扫房间，在你的抽屉里发现的香水。放了很久积灰了，不过没怎么挥发。” 她说：“很好闻，我很喜欢。” “林殊，我们只是偶尔意见不合而已，香水依然在，我对你的感情也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你是我的软肋。” “我不会害你的。” 说完，江清婉关上门，任由我独自发呆。 咚咚咚。 心脏剧烈的跳动。 快的我呼吸急促。 妈的，那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一样懂得怎么拿捏我。 ------------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协商失败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我收拾好心情，把台面上剩下的馅儿都包好。 方奶奶调了好多，有我爱吃的也有江清婉喜欢的。 不过韭菜鸡蛋的最多。 这是我们一致决定最好吃的。 我包的差不多时，方奶奶推门进来。 “你跟小江又吵架啦？我看她表情臭臭的，明明刚才进门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对了，你在外边有没有被欺负啊？” 老人家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怎么几天没见又瘦了，不要总是忙工作，你自己该知道自己的情况，多休息知道吗？” “奶奶，您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呀。” 我把包好的饺子整整齐齐的摆好，去搂她胳膊。 “现在下？还是待会儿？” “哎哟，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要炒几个小菜！” 方奶奶掐了一把我的脸，“小可怜见儿的，春节养的那点肉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你少岔开话题。艺玲都跟我说了，你这是招谁惹谁了，要这样对付你。” 见躲不过去，我只能挑重点跟她交代。 顺便安抚。 “放心吧，我已经报警，有警方介入不会有问题的。学校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绝对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人家拿钱哄骗你们！电视里演的就那样，有钱人犯事儿就用钱去堵，千万不要上当，咱们是穷，但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尊严得有！” 方奶奶轻拍我脊背，招呼我帮忙洗菜、切菜。 江清婉，你看到了吗？ 只要日子还行，普通人是不会轻易弯腰的。 我帮着方奶奶一起炒了四个小菜，大荤是她主勺，余下的几个都是我动手她指挥。 本身我的厨艺就挺好，老人家稍稍指点，味道自然好。 得到了大伙儿的好评。 江清婉在饭桌上安安静静的听我们聊天，没有插嘴。 吃到一半时，我收到陈旻的短信。 她说周氏集团的律师来找她，说可以给补偿并且提供工作岗位。 【陈旻：我拒绝了。当我找不到工作吗？真的搞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稀罕那点钱？（稀罕的，呜呜呜）】 我很浅的笑了一下，给她回复，让陈旻专注自己的研究就好。 像她这样的高材生，毕业后大把企业要她。 根本不愁工作。 留校也是很好的选择。 优秀的人，去哪儿都会发光的。 【陈旻：嘿嘿，林师兄你别这样夸我，我会飘的。】 又跟她闲聊两句，我才放好手机。 “先吃饭，有什么吃完再说。” 方奶奶又给我盛了一碗汤，是她熬了一下午的菌菇乌骨鸡汤，鲜嫩可口，我一连喝了三碗。 “嗯，学校里的事情，有个学妹找我。” 说话时，我不经意间跟江清婉对上视线，我有些得意的挑眉。 她只是看着我笑。 对视仅两秒，我就转开了视线。 妈的，总感觉今天的江清婉特别诡。 我冷不丁发现，她的着装似乎在往大学那会儿靠拢。 包括发型。 不愧是演员。 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演。 我深吸口气，再看过去时，呼吸已经平复。 吃过饭，江清婉很有眼色的先走一步。 方奶奶给她装了两盒子水饺。 她推辞不够，红着脸收下。 我想了想，还是送她下楼。 “艺玲怎么说？” 我明知故问。 孟艺玲的性格硬气的很，和外表不搭。 果然，江清婉摇摇头，“她没答应。你们啊，脾气一个比一个犟。多好的机会都不要，哪怕拿钱呢？” “普通人工作一辈子，都未必挣得到几百万。” “不蒸馒头争口气，”我笑，“可能你站在高处太久了，已经看不见普通人受的窝囊气。还记得你刚出道时，原定的角色被空降兵抢了吗？” 忽然提到以前，江清婉呆了一下。 我平静的注视着她的双眼，回忆道：“你当时在家哭了很久，发誓一定要红给那些势利眼看。” “后来你确实红边大江南北，你不再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变成了可以掌握他人境遇的上位者。” 初春的晚风带着冷意，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冲她颔首，“先走了。周氏的事走法律途径，这一点不会变。” 上楼后我检查了孟艺玲的作业才离开。 到门口时，小姑娘追出来拽着我：“林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刚才江姐姐劝我拿钱息事宁人，我没肯。” “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啊！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搞得我们在无理取闹一样。我刚刚和我同学讲了，结果他们都说我有钱不拿是傻叉。靠，有钱就了不起吗？骨气才重要吧！” 我摸摸她的脑袋。 “你现在家里不缺钱，当然可以有骨气。但是碰到穷的啥也不剩的家庭，这笔钱对她们而言就很重要。” “不一样的情况有不同的选择，你的同学并不完全错。错的是那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玩弄普通人的权势大佬。” 见她仍是气鼓鼓的模样，我好笑的轻拍孟艺玲后脑勺。 “行了，早点睡觉。等你走进社会自然会懂，现在想破头也就那么回事。”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到周末。 我牵着狗去保利河岸接赵磊出去溜达。 洪小梅本来也想一起，但被他劝走。 “妈！我们兄弟俩要说悄悄话，你在不方便！” 赵磊直嚷嚷，大腿立马挨了洪小梅一巴掌。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子，竟然嫌弃亲妈！赵志刚，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快快快，我们快走！” 我笑着把两只小狗的牵引绳拴在他轮椅上，随后推着赵磊一路小跑。 “可算出来了，这两天我每天刷热搜，全是周氏买的营销号。话说，你真上诉啦？” “嗯，法院传票都到了，下周三开庭。” 我点头。 连着三天，我都收到周氏集团律师的电话。 从最初的好声好气，到后面的言语威胁，转变飞快。 “牛批！” 赵磊给我比个大拇指。 他复健很顺利，现在可以脱手站立十多分钟，已经能慢慢自己走路了。 医生说他恢复的很快。 保守估计半年后能基本康复。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复健卓有成效 我开车去复兴公园，赵磊跟团团坐在后边，我副驾驶是二百万。 这个配置开出去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因为二百万不喜欢关窗，一定要摇下窗户脑袋伸出去东张西望，否则就呜呜叫个不停。 团团比它好点，趴在赵磊大腿上直打哈欠。 每回等红绿灯，旁边车道的总会忍不住往我这儿瞄。 好几个社牛摸出手机拍摄。 我都很配合，甚至把车窗户摇到底。 “汪汪汪！” 二百万高兴的叫唤，尾巴一甩一甩的，小脑袋搁在窗户架子上。 “啧，你这狗咋回事？平时瞧着挺内向，怎么一上车贼精神？” 赵磊觉得有意思，抓了一把团团的毛，问它：“你咋这么懒呢？把我腿当沙发了呗？” “你无不无聊，跟狗讲话，你看他搭理你么。” 我从后视镜看他那傻样就想笑。 “汪！” 结果团团还真理他了。 瞬间更好笑。 我笑的手抖，打方向盘的时候险些没把住。 “妈的，你家狗怎么跟你似的聪明？这特么都快成精了吧！” 赵磊搂住团团一顿狂撸。 “是啊，否则怎么跟你沟通呢。” “……林哥，我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没有的是，你想多了。” 一路说说笑笑。 复兴公园双休日人挺多，有一家三口来露营的。 也有散步打太极，运动的。 遛狗、遛猫的基本都在一块地方，大家特别有默契的把最大的草坪空出来。 我推着赵磊从石板路上穿过去，周围是欢声笑语，配上今天风轻云舒的天气，相当的惬意。 大草坪走到底，有一个小亭子，恰好照进去一半阳光。 趁没人，我把赵磊的轮椅固定在暖阳中。 “冷不？” 出门时洪小梅硬是塞了两件厚外套在车里。 不过下车时赵磊愣是不肯穿，非要说不冷。 “冷个屁，我刚在车上就觉得热。你把我放大太阳底下，更热了。我感觉头发都快烧着了，赶紧换个地儿。” 赵磊催促。 我没动，先握了握他的手掌心。 嗯，挺暖和，看样子是真不冷。 “身体可以啊，”我把轮椅换了个方向，让他的后背晒在太阳下，不刺眼，“你说你，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叔叔阿姨拉你逛超市你都不肯。” “你当我想啊！他俩简直了，嘘寒问暖好几遍，恨不得给我裹上被子带出去。我多少年没穿过毛线裤，今年愣是给我套上。” 赵磊在我面前比划了两根手指，“一穿还穿两条，得亏我瘦了点，否则运动裤里真有点紧。” 我闷头笑，松开牵引绳让两只小狗自己叼飞盘玩儿。 飞出去一个，两只小狗同时冲出去抢。 大多数时候都是团团抢到。 但二百万也不生气，继续蹦蹦跳跳吐着舌头。 我乐此不疲的来了好几轮。 “叔叔阿姨是关心你，他俩每天问我年轻人喜欢什么，变着法儿的哄你高兴。唉，可惜你是个老古董，除了游戏就是刷视频。” “你说说你，就不能有点拿得出手的爱好？我都不好意思跟叔叔阿姨讲，你最爱看的视频是洗地毯。” 有时候我挺无奈，想给好兄弟留点面子，又怕伤叔叔阿姨的心。 “洗地毯咋了？” 赵磊不服，非要跟我理论。 我看二百万一直玩不着怪可怜的，又从包里摸出一个扔出去。 两个飞盘的出现乐坏了两只小狗，一狗一个跑的飞快。 把我累够呛。 “没咋，比看女团舞有意思。” 我故意逗他。 “……哎哟卧槽，你不看，你清高，你了不起咯？！” 赵磊的关注列表，大部分都是漂亮妹子。 但他分币不花，只刷到看两眼。 用赵磊的话说，光看有啥意思，还是酒吧、会所、俱乐部带感。 我哈哈大笑，“我没说，都你自己说的。” 正胡扯，忽然一道人影挡住了我头顶的光线。 我下意识抬头，对上柳若白嫌弃的目光。 好心情瞬间散掉一小半。 “呵，真巧啊！我还以为这种时候，林哥应该在家躲着。最近哪儿都有你的热搜，指不定走大马路上被人认出来了呢？” 十来度的气温，我穿厚实的双面呢大衣，他一件针织毛衣开衫，休闲又显年轻。 “认出来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跟某人似的，给人当小三。结果人家离婚了，自己也没上位，真惨。” 面对柳若白，我一如既往的毒舌。 “你不要太过分！” 他气的声音发抖。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江清婉和我离婚之后，一直没承认跟柳若白的关系。 有人问起，就说是好朋友。 而且在繁星娱乐的投资也不在局限于一个人。 但凡有潜力，江清婉都会给资源。 这就导致了大家对她和柳若白之间关系的猜测。 “哟，破防了？” 赵磊嘴巴更坏，坐着轮椅都不带消停的嘲讽：“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有种跑林殊面前叫嚣，难怪没法上位，原来是脑子不好。” 柳若白气的嘴唇颤抖，愣是憋不住一句话。 “汪汪汪！” “汪汪汪！” 恰好团团和二百万疯跑一圈回来。 它俩不认得柳若白的气味，远远冲着他就是一通叫唤。 谁能想到曾经的当红流量小生，居然这么怕狗，慌不择路想跑，结果扭头一脑门儿撞在凉亭的柱子上。 “哎哟！” 柳若白惊呼一声倒退两步，坐倒在地。 比上次我在小区里教训他时还要怕。 难不成留下阴影了？ 我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多少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稍微一吓，他就直哆嗦。 “啊！别过来，救、救命啊！” 惊慌失措下，柳若白竟然连滚带爬抱住我小腿。 “哎，干嘛呢这是！” 赵磊皱眉，抽出放在轮椅下方的拐杖敲了过去。 “撒手！别搞得我们跟你很熟一样！去去去，吓着我家小狗咋办！” 我笑出声。 这小子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团团、二百万，过来！” 我看够了，朝两只小狗招招手。 它俩立刻蹦跶着过来，把飞盘扔我脚下求夸奖。 我弯下腰又搂又抱的，团团和二百万的尾巴都快甩到天上去了。 “喂，还不走？” “你、你就是灾星！谁跟你玩儿都倒霉！”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恶语相向 我脸上的笑意去了大半，看柳若白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 “赵磊就是跟你走的近，才会倒那么大霉！灾星！去死吧你！自己得了绝症不去死，祸害身边的朋友，晦气玩意儿！” “我看你是偷别人的气运苟活吧！要不然人家白血病晚期无法配型的早就死了，你就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林殊你就是扫把星！” 受到惊吓的柳若白手脚瘫软。 折腾了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来，边骂边跑，头也不敢回。 “汪汪汪！” “汪汪汪！” 团团啊和二百万像是在帮我回击，追出去十几米，吓得柳若白连滚带爬，梨花带雨的哭腔都出来了。 “回来！” 我高声招呼。 两只小狗慢悠悠小跑过来，贴着我小腿蹭啊蹭的，在讨要奖励。 “真棒。” 是爹爹的好大儿们。 我拿出狗骨头和小饼干，放在凉亭的地砖上，一狗一份喂它们。 这会儿柳若白早就跑的人影都没了。 可是他的声音不小，在我耳边徘徊，久久不散。 “林哥？哥？” 赵磊小心翼翼的喊我，“他就是个疯子，你别理！脑子有毛病，见不得别人好。我前两天还在朋友圈刷到关于柳若白的小道消息，说是繁星娱乐没再给他资源，一哥的名头要易主了。” “他现在着急想求江清婉给她一些S级的好剧，但是目前并不顺利。而且柳若白很想公开，变着法儿的找记者爆料。” “不过都被江清婉拦了住，两人为此吵了好几次。” 说罢，赵磊扯扯我衣摆，“他就是嫉妒你，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 “但你确实……” 我抿抿唇，犹豫着开口。 赵磊跟我玩的要好，我本该看出张苗苗的意图。 然而我疏忽大意，没提醒他。 害的赵磊遭了罪。 我心里难受的紧。 “啥‘确实’，咋就‘确实’了？”赵磊一巴掌盖在我脑门儿上，我抬起头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他自己站起来了，“林哥你别瞎想，我被张苗苗看中，是我自己优秀。” “长得好，事业好，有野心，脑子还活络。” 他一手拄拐，一手指着自己，洋洋得意道：“像我这么牛逼的，海城能有几个？关键我才三十！都说三十的男人一枝花，我被富婆盯上无可厚非啊！” “谁让我优秀！优秀的人总是要承受更多，或许这就是我灿烂的一生必须要经历的坎儿吧！” 赵磊说话一套一套的，我都被他唬住。 “谁教你的？” “我妈啊！她每晚都要坐在我床头，嘀嘀咕咕的安慰我，我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 赵磊唉声叹气，我反应过来赶紧扶着他坐下。 “你可悠着点吧，大少爷。” “嘿嘿，咱不兴封建迷信那套啊哥。柳若白的鬼话你都能信，啧啧，你书读到团团肚子里去啦？” 赵磊站的有点久，撑着我胳膊慢慢坐稳。 我捡起滑落在地的小毛毯，拍干净盖上他大腿。 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排斥轮椅和拐杖，自己能动就不麻烦别人。 “滚蛋，你才读到狗肚子里去！” 我笑骂，心里确实感谢他的。 要不是他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我心情肯定会受到柳若白的影响，好几天都不畅快。 心情好转，我开始推着赵磊在公园到处溜达。 他非要自己拉着两只小狗，说像驾马车。 我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 有种照顾儿子的感觉。 一个周末飞快过去。 周一我起了个大早去公司，结果进门的时候前台欲言又止的瞄了我好几眼。 我忍不住摸摸脸，问她：“怎么了？我脸上沾东西了？” “没……咳，那个营销号道歉了，阵仗挺大，林总您一会儿看两眼吧。” 全公司的员工都知道，我很少登录个人账号。 知道八卦的渠道也比较封闭。 要么孟音跟我念叨，要不然就是我自己在茶水间听见的。 前台特意叮嘱我的，估计挺严重？ 我半信半疑。 结果办公室椅子还没做热乎，孟音气鼓鼓的推门进来。 “那些营销号是真的狗啊，肯定是周氏集团事先打过招呼的。先全平台道歉，说的情真意切，然后水军在评论区带头说你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有病吧，犯罪了都，还得原谅吗？” 孟音火气大。 外宣部目前她是一把手，上个月职位已经提了。 最近网络上各种声音很多，都是她在安排应对的。 嘴巴上都起了好几个燎泡。 “我看看。” 不怎么熟练的登录，下一秒我就收到了上万条私信和@。 都是在问我怎么看待的。 卡的我手机屏幕都顿了两三秒。 热搜上全都在说我小气，不够大度。 有聪明的网友看出不对劲，帮我反驳，于是立马就被围攻。 一看就是熟练工。 “周氏负责外宣的是谁？每次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吗？” 这种既视感，分明是娱乐圈的常见招数。 周氏那么大个企业，总不能是招错人了吧？ “是个年轻人，听说以前当过周荣盛的助理。等会儿，这些不是关键，你打算怎么应对？对方这是在逼你让步，想让舆论的力量阻止你继续向前。” 孟音有点紧张，“我跟法务联系过了，只要没有十足的证据证实这些营销号都是周家人买通的，就拿他们没办法。” “目前查到跟营销号有交易记录的，是外宣部的实习生。” 跟我先前预料的一样。 周家人打算让实习生当替死鬼，借此逃避责任。 简单看了两眼，我放下手机沉思片刻，说：“发个声明，表示强烈谴责，一定抗争到底。周家无非是想用舆论打击我，迫使我放弃。” “呵，既然如此，不妨看看社会上到底是三观正的人多，还是趋炎附势的占大多数吧。” 我边说边给海大、附高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我们三方同时发布动态。 立场很坚定，必须要让不法分子受到法律的制裁。 同时详细叙述了发生的事，以及两个女学生受到的骚扰。 不就是利用舆论吗？ 谁不会似的。 ------------ 第二百八十章 欠一个人情 三封声明同时弹窗，吸引了一堆人的注意力。 有志之士从头至尾都没信任过营销号，当然会力挺。 部分脑子不清楚被带跑偏的，也开始犹豫。 唯有周家人花钱轻的营销号，一时半会儿没想好该怎么对付我。 “咱们现在是跟周家人正式开战了吗？” 孟音问我，她有些紧张。 “外宣部没打过这么硬的仗。人家是全世界都排的上号的家族，我们只是电子厂发展起来的。” “以前也没个参考啊！” 见她是真紧张，我笑着道：“没事的，不用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我们实事求是，说实话就可以。” “你记住一点，我们公司，是跟普通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次事件，和我们肩并肩的是海城大学和海城师范大学附属高中。” “涉及优秀的科研人才，和刚成年的学生。无论是哪一个点，都值得社会广泛的关注。本来错的就不是我们。” “周家人最先出昏招对付我，牵扯了两个女学生进去，已经是没有办法洗干净的事儿了。” 我鼓励孟音：“任何手段在真诚面前都一文不值。” “可是，好多人在骂你，评论区最起码一半以上。” 她咬着嘴唇，有些担忧。 “记住一句话，沉默的才是大多数。一天天扎根网络的，能有多少。” 在我的分析下，孟音稍稍缓解了些烦恼。 紧跟着又有一件利于我们的事出现。 “清婉发动态了，是有关你们离婚协议中财产分割部分的。” 孟音坐在沙发上缓解情绪，没想到手一刷，就见到了江清婉的视频。 没有配图，只有几张离婚协议的原版证件，和几行小字。 大体意思是，江清婉跟我分开后，没再碰到像我一样优秀的人。 她很后悔云云。 复婚是她主动的，我并没有兴趣。 并且一再声明，我身边没有任何人。 紧跟着讲了我俩离婚时，我没有拿走她一分钱，然后重点提出我曾经在她身上投资的金额。 顺带说起我当年做软件的事。 总而言之，看似平平无奇的叙述，实则把我这些年的境遇交代的七七八八。 除了江清婉自己的私生活有所保留之外，其余的都解释的很详尽。 “转发破万了……不对，十万，还在增长！速度太吓人了，到百万还没停下！” 孟音忍不住惊呼。 我皱眉反复看了两遍，有点搞不懂江清婉。 她之前确实有和我说过，会发声明。 但我以为是传统的两不沾。 混在里面说了约等于没说一样。 谁能想到，江清婉完全事站在我这边。 仅仅是交代了一些事实情况，就足够将眼下我的境遇彻底扭转。 但是对她自己而言，并不是好事。 因为侧面证实了她在这段婚姻中的无作为。 “评论也突破一百万了……林殊，你的个人主页呢？快上去看一眼，我估计肯定也炸了，应该全都是涌进去道歉的。” 孟音感叹，“我们哼哧半天，都不够清婉的流量。她哪怕最近都没露脸曝光，人气依然是超一流拔尖的。” “她疯了。” 我轻声说。 在她发布声明的那一刻起，今后的每一天，都会有负面的声音围绕她。 尤其是婚姻，将成为她一生的污点。 大众现在对明星的道德要求越来越高，蒋勤勤的操作，注定会流失一大批粉丝。 即便江清婉是全网粉丝数量最多，同时也是海外粉丝最多的明星，依然无法避免。 说到底，每一个粉丝喜欢偶像的理由各不相同。 注重道德观的那一部分人，是不会跟着江清婉继续走下去了。 以前还能骗骗自己，可是眼下，是自家偶像间接承认婚姻出问题主要过错方在她。 这谁不震惊。 往日里，大家东猜西猜，一直没个定数。 这会儿几乎实锤。 “确实疯了。清婉的粉丝数量，不到五分钟掉了二十万了已经，都是觉得她婚内有问题的。” 孟音叹口气，看向我：“她不是应该跟周家人站在同一战线的吗？哪怕不配合，也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这边狠狠打周氏的脸面。” “她这么做的话，今后在周家的立场会十分尴尬。” 到底是十多年的朋友，孟音在为江清婉着急，手指不断地在屏幕上敲击，应该是在给对方发短信询问。 我没过问。 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我越发不明白江清婉在想什么。 两条平行线中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站在原地已经无法看清她的脸。 算了，都分开就别想那么多。 她认祖归宗回到周家，今后会有属于她该做的事。 “到时候再说吧，”这次算我欠了她一个人情，没有她这封影响力那么大的声明，我和周家人还要隔空拉扯一阵，“今后有需要，我会搭把手，就当还了今天的人情。” 我刚说完，江清婉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江：我自毁前程，你不会当做没看见吧？】 【林殊：欠你一个人情。】 我回的很简略，但江清婉显然不想轻易放过我。 【江：能拆开折算吗？比如拆分成晚饭，你请我吃一年的晚饭怎么样？去你家，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她现在改变策略，不再让我回绿地壹号，反而她自己逮着机会就要过去。 反正柳若白也在那儿，虽说她珑湖湾二期的房子还在装修，但不担心没有地方住。 我看着江清婉得寸进尺的要求，轻笑一声，打字回答：不可能。 【江：那你想一个，我看看合适不。】 【林殊：同样帮你一次，或者请你吃一顿饭，二选一。】 我写的很严谨，再三检查之后才发出去。 “你在跟谁发消息呢？我刚才和你说的听见没，”孟音越过办公桌站在我边上，“最近几天回家让小周或者小刘送你。” “周氏家大业大，一个能够延续数百年的家族，没点手段不现实。万一他们气不过对你下手，咱们也能有个防备。” “要不，给你请一批保镖？” 孟音琢磨起来，“公司安保部门可以先调两个给你凑合用，我明天就去查一查我们市哪一家的保镖最好。” 需要这么夸张吗？ 我哭笑不得。 “没事的，我家小区又不是很荒凉的地方，而且我家还两只狗，怕什么。” ------------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对等关系 我笑着安抚完孟音，待她忧心忡忡的离开时，江清婉的短息已经回过来。 【江：行吧，记得你欠我的。】 这次我没回复。 周家那边是什么态度，我不清楚。 总之网络舆论爆发的当天，营销号就被扒出是周氏集团指使的。 风向瞬间变化，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我带着两所学校和环宇让出空间，不再插手干预，静等开庭。 随着社会舆论的持续升温，以及开庭时间的逼近，周氏集团终于坐不住了。 当天，江清婉提前联系我，意思周家人要上门跟我谈话。 “有什么好说的，我是不会私了的。” 我靠在转椅里，桌前坐着裴冲。 我俩小会开的好好的，忽然被江清婉的一通电话打断。 他冲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打开扬声器。 我好笑的照做，知道他是不放心，生怕我被欺负。 “周家愿意低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林殊，做人不能太张扬，收敛一些对你今后有好处。你听我的，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我绝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着江清婉斩钉截铁的保证，我内心毫无波澜。 “交给你？” 我轻笑，“你要怎么做？给一笔钱，再承诺一份岗位，出具一张道歉信吗？或者给海大和附高投一笔资金？” “……你不要把我想的这么势力好吗？” 隔了几秒，江清婉才开口。 “除了你说的这些，周家还能跟两所学校展开合作，成立人才培养项目，每年的花费都由周氏集团承担。” “实验室，图书馆，操场……你能想到的设施，周氏都会提供。还有一年两次的海外研学，旅行等等，对高中生和大学生来说，都是一个见世面的好机会。” “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断送两所学校唾手可得的好处啊！” 江清婉语调有些急促。 “至于环宇科技，你大可放心，有我周旋，得到的更不会少。” 我露出个讥讽的笑。 可惜隔着电话线江清婉看不到。 “你说的这些，哪一样是现在的海城大学没有的？” 我问她。 随后话锋一转接着道：“附高是海城师范的直属高中，每年的教育经费和资源放眼全国都是顶天的。海城理工科的天花板是海大，教书育人，文科中的扛把子是海师大。” “你以为这两所高校常年位居全国前十是开玩笑的吗？政府拨款就不止你承诺的这些。” “反而一旦周氏重金介入，你猜国家会不会严查？国内从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或者世家，胆敢染指教育这块。” “不信的话你去看一眼上一个擅自插手高校发展的企业，最终是什么下场。” 枪决。 那起案子发生时，我刚大学毕业，江清婉才正式进入演艺圈。 我说的她哑口无言。 办公室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我鱼缸里的热带鱼扑腾水的声音。 “多多益善不好吗？就当学校多一批经费，不是有很多企业家都在搞捐赠吗？” 江清婉苦笑着劝我。 “你看这两所学校是缺钱的吗？确实不嫌钱多，但我们要的是一个公道。” 我直接打断她，“有一就有二。不给个下马威，今后这种造黄谣的情况会更多。要怪，只能怪周家人脑子不好，想出这么一招泄愤。” 我没说的是，他们大概没料到我会正面硬扛。 但凡动一动脑子就该知道，顶级大学和终点高中这样的组合，怎么可能让自己学校的学生受到污蔑？ 名声不要了吗？ 生源不稀罕了吗？ 归根结底，就是周家人没脑子。 “我说不过你。总之你悠着点，多留个心眼，脾气不要这么冲。” 江清婉无奈的叹气，又交代了我好几句才结束通话。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和她说话，我总有种诡异的错觉。 仿佛不讲道理的那个是我才对。 每回她都被我说的无言以对。 和曾经趾高气昂对我放狠话的样子，一点不搭边。 我正神游，裴冲拿手在我跟前一挥，“你和江清婉，和好了？” “什么叫和好？反正不会在一起的。” 我纳闷。 下一句裴冲就说：“感觉你俩说话和小两口吵架一样。” “不，你听错了。” 我笑出声，“是你婚姻太过幸福，看谁都像一对儿。” 前两天孟音偷偷跟我说，裴冲想撮合部门里的一男一女。 觉得他俩说话像拌嘴，很有意思。 结果人家不仅结过婚，而且离婚都三四年，如今各自有了新家庭。 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同一家公司同一个部门。 怼来怼去是真看不上对方，相看两厌。 显然裴冲自己也想起这茬，很浅的扯了下嘴角。 “孙辉好事将近，你呢？准备啥时候要娃？” 我知道陈瑶是很喜欢孩子的，一直有生宝宝的想法。 她和孟音经常聊这些，我有幸听过一耳朵。 “顺其自然吧。我看瑶瑶备孕太辛苦了，反倒是我，什么都不用做。” 裴冲本身就不爱抽烟喝酒，身体好的很。 陈瑶的工作导致她不得不经常三班倒，通宵熬夜吃外卖是常态，并不是好习惯。 “也是，你多关心下她，我感觉她压力挺大的。” 又要工作，又要顾忌家庭，还得琢磨备孕。 陈瑶自己就是护士，懂得比寻常人更多，挂心的事相对也多。 “嗯，”裴冲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临出门时又回头叮嘱我：“她跟孟音经常说小秘密不让我知道，你……” 他挺纠结的，有些话说不出口。 “放心吧，包在兄弟身上。” 我哈哈大笑，拍着胸口给他保证一定打听清楚“敌情”，搞得裴冲面红耳赤，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中午吃过饭，我原本计划回学校去看看陈旻的。 没想到周家人这么快就找上门。 “林总，对方说是周远杭的助理，想跟您谈一谈。前台把人领去一楼休息室你，您看需要见他吗？” 小周问我。 啧，助理？ 我有点想笑。 周家好大的架子。 想和解又非要耍大家族的威风，派个助理就想对话环宇的大股东？ “让他等着，说我没空。” ------------ 第二百八十二章 登门摆谱 我没搭理周远杭的助理，按照原定计划回到学校。 检查完实验室的进度，又去见过李涵，我才去找陈旻。 她在角落整理数据，埋头苦干饭都没顾得上吃。 我等她完成一小节，立刻拉着陈旻直奔食堂。 “没人找你麻烦吧？” 我问她。 即便有学校罩着，全校的师生都站在她这边，我还是非常担忧。 在宿舍住了一周多，她气色倒是不错。 “没啊，我挺好的，”陈旻笑说：“其实跟原先没两样，就是走在学校里和我打招呼的人多了。” 她笑的开怀，“我都不知道自己人缘那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好多学姐学妹给我送小零食。学长学弟见我打水，一个两个主动的不像话。” “要我说，是因祸得福了呢！” 见她心情不错，确实高兴，我终于放心。 孟艺玲那里我几乎每天都会跟她班主任打电话，小姑娘也很乖，知道要和我报备。 陈旻这儿，我管的少一些。 “那就行，宿舍里缺什么不？” 我估摸着她还要住一阵，最起码等法院的判决下来。 陈旻研一的时候是住校的，升到研二之后她开始在企业兼职，和学校距离太远不方便。 于是特意在靠近公司的地方，找了其他学生一起合租。 每月平摊租金，倒也不多。 这会儿为了安全着想又重新住回来，多少有些不方便的。 “啥也不缺。对了，我爸妈前两天过来看我，特意抓了鸡鸭给你带回去烧。都是自己地里喂养的，很香的！” “我拜托食堂阿姨帮忙养着，走，带你去拿！” 我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陈旻薅住胳膊，拽去食堂后门。 笼子里关了十来只鸡鸭，叽叽喳喳的在那儿叫唤。 全部膘肥体壮。 看的我两眼发直。 没想到啊，我不仅没能关心到陈旻，反而又被她家里人投喂了。 “不不不，都是好东西我怎么可以白要！多少钱我付给你，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总拿你的太说不过去了！” 算上吃进赵磊肚子里的那些，我面皮发红，尴尬的脚趾扣地。 “哎呀，师兄你太见外了！” 陈旻轻咳一声，“之前我不是我家里人都喜欢江清婉吗？嗐，我们不关心八卦，谁知道她婚内不老实，对不住你呀！” “现在我的事一搞，我们都知道啦！粉了她那么多年，我心里真不好受。师兄你收着吧，拿你的钱我肯定要被我爸妈揍一顿的！” 说罢，她打开笼子把鸡鸭的脚都绑在一起，问厨房阿姨要了俩大麻袋装好塞我手上。 “还有鸡蛋，全是这两三天下的，新鲜的很！” 陈旻忙忙碌碌，我根本拽不住。 “你等会儿，我肯定不能白拿，那我成什么人了！今后我不敢问你家买了，咱不能总占便宜啊！” 我着急，又不好真的上手拉人。 毕竟周氏造谣的余波还在，我到底是个男的，出门在外要注意言行举止。 “林师兄你真别扭，要不然你请我吃顿饭得了，就在食堂！其他地方我都不去。” 陈旻是爽快人，说话做事都得直率。 平时看上去听冷淡的，但真的接触起来就会发现，她是外冷内热的那种。 我实在说不过她，就琢磨以后实验室早中晚三餐我都包了。 于是乎，当我提着鸡鸭和鸡蛋去保利河岸时，赵磊惊讶的张大嘴。 “哟，哪儿买的？又肥又活泼，真有劲儿啊！” 他盯着我手里的老母鸡看半天。 “陈旻给的，我自己留了两只，其他的拎方奶奶家去了。” 我自己当然吃不掉，打算炖汤犒劳李沐颜和孟音。 她俩现在熟了，经常聊天。 被我瞅见好几次。 以前只谈我的病情，现在什么都说。 “我去，陈旻难不成对你……” 赵磊坐在轮椅上，眼珠子瞪老大。 “去你丫的，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人家那是觉得有愧于我，你脑子里能有点绿色健康的玩意儿吗？” 我把陈旻说的话重复一遍，赵磊啧啧称奇。 “行啊你，把江清婉的粉丝策反了。” 我到的晚，今天是来不及做了，不过洪小梅强烈要求我明天过来喝鸡汤。 方奶奶那边也喊我去。 我忙的两头跑，两头吃。 肚子上很快就长肉了。 自留的两只鸡鸭侥幸多活了几天，被我关在阳台，团团和二百万一天到晚去折腾人家。 每次我到家看见的就是一地鸡毛鸭毛。 “你俩又欺负人家，就不能让人家死前过点清静日子吗？” 我戳团团的小脑袋，二百万早躲门后，悄咪咪的观望。 这周末恰逢李沐颜轮休，孟音约了她在家一起织毛线。我不懂女生之间的活动，不过我算好时间炖个老鸭汤，到时给她俩送去。 生活有条不紊的过着，丰富又多彩。 开庭前一天，周远杭终于等不及，主动到环宇科技找我。 “林总好大的气派，我的人跟你交涉，你是一点都不带搭理的。这么不把周氏集团放在眼里？” 走进会议室，周远杭不等关门就大放厥词。 “我警告你，别以为江清婉得到我爸承认就能掀起风浪。她一个私生女，也就现在能蹦跶几天。” “以后怎么说都不一定！” 我看着眼前年轻气盛的小青年，越发觉得周荣盛是真聪明。 知道自己亲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赶紧从非婚生子中挑一个机灵的培养。 至少可以保证死后的家产还留在周氏，不会被其他企业分食殆尽。 就周远杭的做派，肯定走不远。 我客气的笑笑，请他落座。 “周先生一上来就提江小姐，可是她跟周家的龃龉，是你们内部的事。我一个外人知道的太多，不合适吧。” “你、你特么的……” 周远杭被我打脸，气的说不出话。 我又没说错。 江清婉和我不是夫妻了，她家弯弯绕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周氏内部的遗产之争，多少人等着看热闹。 周荣盛如今手术成功，也就能多活几年罢了。 到头来还得看下一代接班人。 “周先生今天来，不会只想跟我说豪门八卦吧？”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家有毛孩儿 我三两句话就把周远杭堵回去。 他恶狠狠瞪我，但又无言以对。 毕竟我说的都是真话，周家的破事，全网都等着看。 “行，你给我记着。” 憋了半天，他就吐出这么一句。 我忍俊不禁，下意识唇角上扬。 周远杭岁数小，哪怕被周荣盛送去国外历练，也没能成长太多。 见我始终笑眯眯的，他越发坐不住。 心里的气愤全表现在脸上。 “少爷，别忘了正事。”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助理小声提醒。 这人就是上回要见我的那一位。 张韬。 原先跟在周荣盛身边，是他的得力助手。 自打他病了之后，就被调派到周远杭身边。 所以在周氏，张韬有点地位。 周远杭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老爸的左膀右臂，当然不能甩脸子。 “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答应私了。开个价钱，只要不过分我都会答应。” 周远杭深吸口气，盯着我道：“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江清婉没谈拢，是她给的太少。周氏我能做主，你大胆提要求。”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张韬不自觉的蹙眉，想必他对这一位并不看好。 我垂下眼，喝了口茶才说：“我的答复从未变过。不私了，法庭见。钱对我而言只是一串数字，两学生学校会帮衬，用不着周氏操心。” “我们所求的，一直都是贵公司的态度，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 周远杭沉默，隔了片刻才道：“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轻轻摇头。 “周先生应该清楚，涉及社会问题，引起大众公愤，是不可能轻拿轻放的。总要有个处理方案，杀鸡儆猴也好，以正视听也罢，都得付出代价。” 意思是，靠钱没用。 “呵，我们是第一回打交道，林总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后边几个字，周远杭几乎咬牙切齿。 我保持微笑，静静看着他。 “行，我记住了。” 他起身就走，倒是张韬跟我点头打了个招呼。 “林总比传闻中更果断，难怪江小姐这么看重您。” “谬赞。” 我跟张韬握了手，目送他快步推门出去。 第二天开庭，过程很顺利，结果也没太出乎意料。 周氏集团推了一个老员工出去顶罪，自个儿只落了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老员工被判十二个月，周氏罚了一笔巨款了事。 网上针对本次案件的议论甚嚣尘上。 不少网友在我个人主页下留言，有道歉的，也有关心的。 我想了想，单独发了一条动态回答。 大意是多谢关心，我挺好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连配图都没有。 不过发出后不到十分钟，江清婉就点赞转发了。 一番操作把我再一次送上热搜。 标题全是【江影后迷途知返，求爱心切。】 我哭笑不得，不想牵扯进去，干脆后面几天都没登录账号。 白天工作，下午去学校，晚上要么在方奶奶家吃，要么去赵磊那儿蹭饭。 总而言之，我很久没在自己家开火。 以至于，当我吃饱喝足提了一堆洪小梅塞的菜回家，见到江清婉靠在我门口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隔着一道房门，逗弄里头的团团和二百万。 小狗呜呜直叫，江清婉一会儿敲门，一会儿学狗叫，真的很幼稚。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壳子里换了个灵魂。 学狗叫？ 只有赵磊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才会这么干！ “你，在干嘛？” 电梯门打开时，我大脑都要烧掉了。 “咳，它俩嗅觉太好了，我在这儿站了一会儿，马上就在里面冲我叫唤。” “是你身上的香水味。” 我解释，随后补充道：“二百万不喜欢。” 这还是一次意外发现的。 但凡谁喷香水靠近它，二百万都会摆出攻击的架势，龇牙咧嘴的汪汪叫。 我咨询过宠物医生，对方说可能小时候受到过刺激，现在才会产生应激反应。 要想弱化，只能靠时间。 小可卡是江清婉从国外高价买回来的。 幼年期只跟过我和她。 哦，还有柳若白。 我一直怀疑是那小子做了点什么，把小狗弄害怕了。 但时间过去的有点久，半年多了，再提这事儿有点说不清。 开门的霎那，团团和二百万先后冲出来，先是扑在我身上摇尾巴，然后扭头就朝江清婉大叫。 “乖，怎么啦，来抱抱。” 我挨个拉住搂到怀里，贴贴又亲亲。 小狗通人性，脑袋直往我脖颈拱。 热乎乎，香喷喷。 都是沐浴露的香味。 应该是下午张阿姨带它俩去宠物店洗过澡了。 我偶尔忙不开，腾不出手遛他俩。 就会麻烦张阿姨代劳。 团团和二百万很懂事，认识张阿姨，不会闹她。 去宠物店洗澡、剪毛、修指甲都安安静静，是超受欢迎的两只小狗。 “汪汪汪！” “汪汪汪！” 这会儿，团团吐着舌头叫两声，又去看江清婉。 再扭头继续叫。 二百万有样学样，使劲儿往我怀里钻，好像受到惊吓似的。 我赶紧拍拍它俩脑袋，“先进去，爸爸蹲着好累。” 小狗听得懂，一步三回头进门。 “你挺享受当爸爸的。” 江清婉站在我身后，看着我跟两只狗的互动，忽然冒出一句。 毛孩子就跟小孩儿一样，得哄。 我家小狗没挨过打，我不舍得。 它俩也确实乖巧。 从不对外人龇牙咧嘴，乱扑人。 今天会冲江清婉叫唤是头一遭。 我换了拖鞋站在门边看她：“嗯，毛孩子的爸也是爸。有事吗？没事我进去了。” “我都到你门口了，也不请我喝杯茶？” 江清婉双手环胸，半靠着墙壁。 妆容有些花，眼底隐隐泛着红血丝。 挺憔悴的。 我抿唇没吭声。 不大想让她进门。 这位是个定时炸弹，谁知道她待会儿要干嘛。 “借个卫生间总行吧？” 江清婉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要赶凌晨三点的飞机，很快就走，来不及回去了。” “那你特地跑一趟做什么。” 我反唇相讥，身体倒是往侧边让开，放她进来。 其实我心里很想说，干嘛不去柳若白那儿，啥都有。 非要上门讨不自在， 嘲弄的话在我喉咙口转悠一圈，终归还是被我咽下。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深藏不露 我坐在客厅，脚边趴着团团和二百万。 两只狗体型已经很大，一边一个踩住我的拖鞋。 我稍微动一下，它俩就抬头看我。 像两个小保镖一样，特别好玩。 拉开茶几抽屉，给它们吃小零食。 江清婉也拎了很多过来，但是团团嗅了两下就不感兴趣了。 二百万想吃，不过它听团团的。 一个不吃，另一个也不吃。 卫生间传来水声，我把最后两口喂给小狗，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你早点休息，我就是碰碰运气，想看看能不能见你一面。” 江清婉应该是洗过脸，水滴顺着侧脸往下落，看着精神不少。 “我走了。见过周远杭了吧？周家人不会动你的，他就是嘴贱吓唬你，自己没多大本事胆子也小。” “翻不出浪花。” 这一刻，我很想感叹不愧是一家人，血脉相连。 她这会儿说过的话，我也在周远杭嘴里听到过。 我轻笑，“无所谓的。环宇和周氏没有业务往来，产业并没有交集的部分。即便真要动我，也得问问雷汉阳答不答应。” 他欠赵磊的，总要还。 所以为了自己的脸面，雷汉阳都不会让别人轻易动一下环宇科技。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 江清婉一口喝掉我放在茶几上的水，“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林殊，我不是以前只会靠你投钱才能抢到角色的小演员，也不是人人艳羡的影后了。我可以在事业上助你一臂之力，随时都行。” 对于她的宣言，我保持沉默。 江清婉没逼我回答，挥挥手拿起包关门离开。 我摸着两只手柔软的毛发，暗叹一声。 她确实变了。 上位者的气场和足，有点雷汉阳的作风。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名下的产业会整合的愈发完善，覆盖几十个行业。 与此同时，江清婉的在周氏集团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愈发稳固。 这一切，都是周荣盛的计划。 不知不觉间，悄悄把江清婉扶起来。 而后者也没辜负他的期待。 这父女俩是真的有点像。 我有预感，江清婉迟早会彻底接手周氏集团。 隔天，我推着赵磊去医院复诊时，看到一条新闻。 江清婉代表周氏出席了京都商业峰会。 她身边站着的，是张韬。 我眉梢上扬，周荣盛看样子很满意她。 “啧，姓江的是厉害哈，”赵磊脑袋伸过来看我手机，“周氏一大家子被的她拿捏的服服帖帖。我同学和周远杭认识，说他回国后努力上进，奋发向上，跟着张韬到处跑增长经验。” “看样子很有一番继承人的气质。不过最近他又开始频繁流连酒吧，一晚上找了好几个小姐。估计是觉得自己没戏，没江清婉得周荣盛的心，放弃了。” 赵磊刚完成一轮复健，正在休息中。 他满头大汗的贴着我怪热的。 我把毛巾扔他脑袋上，划掉新闻说道：“他不继承家业无所谓吧？反正有私募基金在，每年都有钱拿。以周氏集团的体量，足够他挥霍了。” “对。” 赵磊点头，随手在身上抹了几把，笑着跟我八卦：“你说周荣盛这人眼里真的只有利益吧？养了二十几年的原配孩子，居然比不上私生女。” “江清婉的妈当年生娃时，周家一个人都没去。” “我同学告诉我，像她这样的，周荣盛最起码还有三个。私底下没被承认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个。” 有钱人嘛，就是这样的。 认为多生孩子可以开枝散叶，总有一个能成才的。 剩下的就当养一个摆件，无伤大雅。 周荣盛先后有过两端婚姻。 他明面上两个儿子是原配的，一儿一女是二婚妻子的。 在成年时，都分到了几家公司和不动产。 现金也不差他们的。 但真正养在身边长大的，只有周远杭。 原配跟周荣盛是家族联姻，生下小儿子周远杭后和平离婚。 女方家也有权有势，现在跟周氏集团都是深度合作的状态。 他的二婚妻子就不同了，本来是养在外边的小三，期间生了两个孩子都没能扶正。 直到周荣盛离婚，才在原配的建议下和她结婚，给了个名分。 所以说，在周家没人二婚的这位当回事。 两人结婚之前就签了一堆协议，她看似坐上周太太的位置，实际除了每个月的零花钱，别的一无所有。 真正有话语权的，还是原配。 我曾经听过小道消息，据说那位原配回去时，家里的佣人依然称呼一声“大夫人”。 啧啧，豪门的八卦就是带感。 我跟赵磊一通分享，都对周荣盛的原配肃然起敬。 “哎，听说女方家很牛批，可是没怎么见网上传过，神神秘秘的。” 赵磊好奇，“我都没怎么听说。” 说起周荣盛的原配，我其实知道一些。 她为人很低调，几乎没有对外的社交。 或者说，是整个家族都安安静静的，不参与花里胡哨的。 别说海城了，就是京都能打交道的都少。 周荣盛的这门婚事，还真是高攀了。 “原配是京都王家人，”我回忆道：“王家是搞重工业的，涉猎很广，化工、能源、机械、钢铁之类的遍布全国，衍生的实体化商品更多。在国内是重工业中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每年都跟国家有合作。” “生产的机床出口到国外，大受好评。难怪周荣盛对他原配这么看重，横竖一比较，周氏都未必能压王家一头。” 我曾经给王家旗下的分公司做过程序。 当时我大学毕业没多久，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和我对接的人是王家的分支，特别想把我挖过去，可惜我那会儿一边帮赵磊做升级环宇，一边帮扶江清婉，实在分身乏术。 有些小道消息，就是我从那人身上知道的。 后来我断断续续也有跟对方联络过，基本都是他扔一两个需求，我照做收钱。 在之后人家出国接管海外市场，我就没他消息了。 搞科技的就是一个圆圈，绕来绕去的都会接触到。 如今王家工厂系统程序的底层构架，就是我那会儿做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有工程师更写迭代。 “林哥你深藏不露啊！知道的比我都多。” ------------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本末倒置 看着赵磊震惊的眼神，我摸了摸鼻子，稍微解释了一下。 “靠！你给王家做过系统？” “额，是王家旗下的分公司，十年前才成立的。” “嗯，后来成功在海外开拓市场了嘛。” 赵磊麻木的点头。 “看样子要再给你涨一波工资了，别到时候王家那个回来，你就把我一脚踹掉去京都了！” “说的什么鬼话，你搞得我像见异思迁的小三的一样！” 我扬起手，看着赵磊的脑袋无处下手。 他后脑勺的伤口早就拆线，但我仍然心有余悸，不敢碰。 最终犹豫半晌，我只得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我没说啊！是你自己讲的！” 赵磊哈哈大笑，康复医生喊他继续下一轮，他马上蔫头耷脑的。 “认真复健，没听医生说你进度挺快的，顺利的话下半年都能不用轮椅，自己走路了。” “我现在就行！” “嗯对，走五分钟歇一小时。” “咳，总归要慢慢来的嘛。” 我跟赵磊拌嘴，等他在医生的指导下，累的一个字都说不出的时候，我放他一人在康复室休息，自己去楼上找李沐颜。 “这个月指标不大好，有下降的趋势。你工作量太大，身体吃不消早晚会出事的。” 李沐颜把一沓报告单扔桌上，眉头拧的死紧。 “我跟你说过要保持状态，怎么又忘了？不要觉得稍微好一点就可以到处浪，你的身体和正常人不一样，稍微有点小毛病就足够要你的命了。” “走，先去针灸。” 她起身，推着我去隔壁理疗室。 “我知道。熬一熬就好了。” 如今赵磊已经逐渐开始回归工作。 不过怕他吃力影响康复，我和他爸妈都不让他去单位，就在家办公。 我隔天过去吃饭，顺便汇报工作进度。 小王也是一样。 赵磊身体机能没有完全好透之前，我都没想让他过分操劳。 “熬？” 李沐颜脚步倏地停住，冷冷的盯着我：“你拿什么去熬？咳嗽，流感，低热，都会要你的命。” “休息不好的直接反应就是免疫力下降，造成感染。” 她严肃的盯着我，“我辛辛苦苦的治疗你，期待你的康复，不是让你拿去挥霍生命的。你对自己的身体重视，就是对我劳动成果的尊重。” “明白吗？” 我吓一跳，赶紧点头。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我有好好休息，没不把身体当一回事，真的。” “呵，数据不会说谎，你好自为之。不要逼我真的住进你家一天二十四小时盯梢。” 李沐颜生气是来真的。 人都搬我隔壁，她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针灸时，她难得没跟我聊天，一张脸绷紧，拉的老长。 我知道她介意我说的话，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公司两个能做主的身体都不行。 裴冲话语权不够大，公司部分人不怎么服他。 需要时间让人看到他的能力。 故而我只能硬撑。 但我已经尽可能的努力休息，吃好睡好。 生活上非常当心，不让自己受伤。 然而白血病患者是敏感的，稍微有一点环境变化，就会体现在各项指标上。 “李主任，还气着呢？我知道错了。” 一小时过去，收针时李沐颜脸色终于好看一点。 这中间，她出去两次，接待了两位情况比较轻的病人。 “呵呵，你自己看着办。” 李沐颜冷笑，“这周我值班，没办法盯着你，但有人会替我管的。” 谁？ 孟音吗？ 我心里有猜测。 她俩玩儿挺好，应该没错了。 “行，我保证遵医嘱。” 然而，当晚我没等来孟音的问候，反而先见到了张苗苗。 我遛完狗往回走，跟她撞了个正着。 张苗苗瘦了挺多，五十岁的人看上去年轻不少。 她靠在车边盯着我看。 “张姐，好久不见。” 我主动上前招呼，语气不咸不淡，很疏离。 碍于双方公司的合作，我必须要跟她接触。 可她对赵磊做的事，我会记一辈子。 态度热络是不可能的。 没给她冷脸都是客气。 “你是真硬气，自己不声不响就把流水线拉起来了。我粗略估计，再过一两年，环宇的实体商业就不需要依靠外来进口，能达到自产自销。” “搞基础构架的企业，转头就做起零部件，我是真的意外你有这样的魄力。林殊，是我小瞧了你。” 张苗苗盯着我，“江清婉和你挺般配的，都是狠人。你知道她对我的公司做了什么吗？啧，我是真没想到啊，她都还没拿到周氏集团的继承权，就敢跟我对着干。” “周荣盛这个老匹夫竟然还帮她，姓王的也要参一脚。” 她越说越气，面目狰狞。 “汪！” “汪！” 团团和二百万感受到气氛的僵硬，龇牙冲张苗苗低吼。 我倒是挺惊讶，没想到江清婉能喊得动王家人。 绿源在海外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王氏。 占据整个市场超过一半比例，余下的部分完全是给小公司留一口汤喝。 环宇最初不是没想过要跟王氏合作。 可是对方要价有些偏高，我们公司内部开了好几次会，还是决定选用价格稍低一成的绿源。 就是为了省点钱，闹出这么多破事。 我现在想起，还是憋闷。 “谁和你对着干，你就去找谁。到我这里叫嚣有什么用呢？张姐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我这儿白纸黑字的都有记录，你自己签过的字总该记得吧。” 张苗苗没法跟王氏作对。 她要是能，不早把王氏压下去了吗？ 果然，我的话将张苗苗激怒，每一个字都戳中她肺管子。 这种人，对待她不能让步。 否则会得寸进尺。 你得让她清楚知道你的底线，她才会有所顾忌。 就跟训狗一样。 我拍拍团团的脑袋，小狗舔了下我的手指，安静的贴着我小腿不叫了。 二百万性格更温顺些，嗅了嗅小鼻子然后蹲坐在我鞋子上，乖巧的来回看。 “好，你好的很！林殊我算是记住你了。” 张苗苗看我的眼神非常狠辣。 “张姐说笑了，记我做什么。谁惹你，你记恨谁去。你应该记仇的是王氏，是周氏。你对赵磊做下的事，才是我来记。不要本末倒置了。” ------------ 第二百八十六章 邮寄的包裹 裕丰路是四车道，一边是端庄大气的住宅区，一边是绵延不绝，绿意盎然的街心花园。 我平静的跟张苗苗对视，半点不心虚。 总归是签过合同的，她要是反悔违约，赔够相应的金额就行。 环宇科技流水线跟的上，短时间内自力更生毫无问题。 大不了中断海外产品和实体商品的销售呗，损失一点钱无伤大雅。 但对张苗苗来说，就是口碑崩塌。 无端提出违约，在业内是会进入黑名单的。 无论你有多大的本事，遵守规则是最基础的。 再一个，绿源公司本就是雷汉阳介绍的。 一旦出纰漏，第一个找张苗苗麻烦的肯定是他。 毕竟约等于是丢雷汉阳的脸。 反倒是绿源，在海外四面楚歌。 要应对两大对家的竞争，在本就劣势的情况下，名声再受损，是致命的打击。 公司与公司之间，只有利益关系。 谈得拢就继续，谈不拢大不了换一家。 我跟赵磊还有裴冲早就商量过，心里有底气。 张苗苗盯着我上上下下看了好久，直到二百万困的药打哈欠，她才开口：“看在小赵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你放心，项目我不会叫停，今后如何看各自的本事。” 我冲她笑笑，“合作愉快。” 双方各退一步。 既然她主动让步，我当然不会继续咄咄逼人。 慢悠悠回到小区，保安喊住我，提了两大袋子包裹给我。 “国外寄过来的，您不在家，我没让送上楼。” 珑湖湾二期延续了一期严格的安保风格，不经过业主的同意，外来人员无法放行。 我有些惊讶。 国外我没有认识的人。 寄错了？ 我将信将疑接过，寄件人那一栏赫然是周雨婷的名字。 “谢了大叔，”我情不自禁笑开，和保安挥挥手快步离开。 这小妮子出国后再没跟我联系。 有关她的事，都是洪小梅偶尔聊起时我才知道的。 没想到她会给我寄东西。 我以为周雨婷早就把我忘了。 进门后，我拆开一看，有些哭笑不得。 她寄给我的有一部分保健品，还有些酱料。 都是国内不常见的。 我把东西堆在一起，拿手机拍了张全家福发给周雨婷，说了声谢谢。 正琢磨酱料怎么弄，她的回复就到了。 【周雨婷：才收到吗？我年前寄出去的。】 很简短的一行字，我刚要回，她又发过来。 【周雨婷：不好意思，外国没好东西，我想破头也不知道买什么给你合适。喜欢手表吗？有几个牌子勉强能看。或者车？】 她打字很快，我差点跟不上。 【林殊：别，省点钱，我用不着。】 周雨婷出国，家里看的很紧。 不仅给她配备了贴身保镖和管家，银行账户也实时关注。 就怕她突然心血来潮，跑不见了。 相应的，经济方面也管控严格。 我担心她钱不够用，结果她发了一个无奈的小猫挠脸gif。 消息一条接一条，好像急了。 【周雨婷：我有工资！很多的！我家里没停我的卡！】 【周雨婷：总觉得你在想一些很奇怪的事。】 【周雨婷：林哥方便视频吗？】 我手指悬空，愣是一句话都没发出去。 下一秒，她的视频邀请就弹在屏幕。 “一大早的，这么精神？” 我好笑的看着镜头里一身睡衣姑娘。 出国后，她看着成熟不少。 原本略带婴儿肥的面颊，瘦了一大圈。 以前看她还有点大学时期的模样，现在更精致。 像是褪去了稚气，稳重了。 人嘛，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的。 我没问她在国外如何，光看永婷集团的股票上涨，和新品发布，我就知道她事业搞的如火如荼。 周雨婷的能力，我一直都很欣赏。 “咳，快递打电话说送到了。我买的比较急，挺乱的，你别嫌弃。年底我应该会回国，到时候新年礼物补给你。” 周雨婷声音清亮，拿着手机在厨房转来转去，锅上还噗噗冒着水汽。 应该是在做饭。 挺厉害的，会自己动手了。 我听洪小梅说，周雨婷出国前跟家里大吵一架。 只因为拒绝了父母安排的相亲，扬言五年内不考虑结婚。 聊到这里时，洪小梅还看了我一眼，悄咪咪的问我意见。 我知道她担心跟我有关系。 可我确实回答不了。 周雨婷有想法，得她自己想清楚才行。 旁人的话，是听不进的。 也就是这一通吵，才让她爸妈对她管的那么严。 我收拢思绪，回她：“没必要破费，我比你大，再怎么样也该是我给你新年礼物。而且你给我寄来的已经很好了，都是我能用得上的。” “不如我问你想要什么，送你跟赵磊一样的行不？” 话里话外，我都把她列在朋友的范围里，张口闭口都是赵磊。 我自认暗示的足够明显，但周雨婷像是听不懂，仍旧笑眯眯的坚持：“不要，他跟小孩儿似的年年要红包。我要别的。” 说完，周雨婷晶亮的眼睛透过屏幕盯住我。 “……没有别的，只有红包。” 我顿了顿，干脆装傻。 “切。” 她瘪嘴，老大不乐意了。 但我不松口，她拿我没办法。 相隔一片太平洋，周雨婷干瞪眼，随后换了个话题。 “张苗苗的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们家在跟王氏谈合同，一旦成功，她今后在海外的市场还会被压缩。” “永婷集团也要进军事业？” 我惊讶。 她家是搞影视业，娱乐方面的扛把子。 电影、电视再到网商、直播等等，只要跟互联网有关，都有永婷集团的身影。 “嗯，开辟的新产业。不过我们是轻工业，做点小东西。” 再深入讲就是商业机密了。 周雨婷点到为止，我拎得清，不会多问。 一通电话打了快四十分钟。 两人都在闲扯，说些彼此的境况。 临到了，周雨婷仔仔细细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口：“林哥，你对我太温柔了。总是给我一种……使使劲儿就能追到的错觉。” “可是我一旦往前走，你就把门关上了。” “你对我狠点吧，行不行？” ------------ 第二百八十七章 生的希望 我哭笑不得。 “怎么狠？飞过来把你打一顿？” “……你又岔开话题。” 周雨婷不满。 “算了，等我回来再说。隔着屏幕讲不清楚，你该睡觉了，拜拜！” “嗯，挂了。” 我笑出声，在她气恼的表情中结束视频。 新的一年，周雨婷长了一岁，看上去成熟了但心里仍旧是当年单纯的小女孩儿。 无论岁月流逝，时光变迁，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 我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可能是我一早就搞错了，江清婉的性格脾气，三观认知，或许从未改变。 她是周荣盛的女儿，某方面父女俩真的像极了。 周雨婷给我带的酱料有很多，我琢磨半天发现不大会弄。 于是我带去单位，下班后跟孟音一起拿到方奶奶家。 我难得正常时间走，她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 其实我心里有数，只是有点累，没大问题。 偶尔一两天没事的。 不过千万不能让李沐颜知道。 她现在盯我盯得紧，我作息也基本回到之前的状态。 本来我想开车的，上回爆胎之后，公司给我换了一台更高级的奔驰。 但是孟音不放心。 所以我还是坐着她的奥迪到的华庭苑。 “哎呀，都是英文我看不懂的呀！” 老人家戴着老花镜，翻来倒去的琢磨，嘴里还在念叨：“你也真是的，每次都不空手。说你多少回都不肯听，你拿来鸡鸭都是好东西，你自己多吃点！” 我在华庭苑和保利河岸来回报道，每天都吃吃喝喝。 说白了，鸡鸭我是送出去了，但最终都进了我的肚子。 而且比我自己烧还好吃一点。 我做点心比较强。 炒菜还是稍逊一筹。 我在边上给方奶奶解释，末了总结：“我看的懂也不会呀，拆了再说！” 孟艺玲手快，见了外国货稀奇的很，抄起剪刀咔咔一顿剪。 “好香啊！” 她凑近嗅了嗅，方奶奶把她的小脑袋拍开。 “大馋丫头，先吃炸丸子垫一垫。别在厨房待着，一会儿爆油炸到你” 说罢，又来赶我和孟音。 我赖在里头，“不要，我得跟着您学习。” “嗐，学什么，工作一天多累啊！快去坐着，正好给艺玲检查作业。小孟啊你也去，老在厨房待着对皮肤不好！” “不要，我想您了！” 孟音比我更会耍无赖，抱着老人家胳膊不撒手。 她给我使眼色，让我出去。 行吧。 都嫌弃我呗。 我好笑的关上门，知道她们是不想把我累着，让我多休息。 “林哥你快来，我们老师今天上课的时候提到你，说你以前可牛逼了！” 她好奇的问我：“你给我签个名呗，我拿去班里发。好几个男生是你的小迷弟，在家长会上见过你之后就总问我。” “问你什么？” 我戳戳她脑门儿，“我又不是明星，哪里来的迷弟。” “真的呀！” 孟艺玲扒拉我的手，“问咱俩是啥关系呗！我解释了，人家不信！非说我是你亲妹。” 她两手一摊，狡黠的眨眨眼。 “啧，那我白得一个妹妹呗？不过按照辈分，你得喊我……” “叔叔，叔叔！我知道！” 孟艺玲受不了的捂住耳朵。 因为我经常提，她已经快妥协了。 就在我俩打闹时，李沐颜的电话打进来，和我说了个好消息。 “找到一个血型和你一样的志愿者，”她开门见山，直言：“明天有空吗？可以的话尽快住院调理身体，我和老师都觉得这次很有可能会成。” “咳，我就这么一说，你别抱太大希望，万一……” 我打断她：“我知道。你放心，我没有太多的奢望，能够保持现在的状态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其他的都是白得的，我不会奢求太多。”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听不得李沐颜那些安慰我的话。 她为我着想的太多。 又要关心我的健康情况，还要时刻注意我的心情。 有时候我自己都很过意不去。 但是李沐颜从来不提，只说应该的。 “我……谢谢你，还有赵医生。” 情绪上头，我有些哽咽。 连带着眼圈都不受控制的泛红。 孟艺玲吓一跳。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赶紧拿纸巾给我。 手机里，李沐颜轻轻叹气，略带歉意道：“是我太高兴，我真的太希望你能康复了。无论是作为医生、朋友，还是你的追求者，我都很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知道的。” 我轻声回答。 隔着一条电话线，我们不约而同笑出声。 结束通话，我手指微微颤抖，那种兴奋的感觉即便再来回，依然难以把控。 人就是这样。 嘴里说着不在意，没所谓，顺其自然。 可一旦真看到一丁点曙光，无论多少次都会情不自禁的雀跃。 距离上一次配型间隔才三个多月，我实在想不到好运会来的那么快。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我确实更加平静。 甚至能淡定的在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大方的讲出来。 “好事啊！哎呀，我再去加两个菜庆祝一下！” 方奶奶很欢喜，激动的站起来。 我赶紧按住她。 “别，菜够多的了，再添真吃不下。” “吃不完就带回去呗，正好你俩明天当早饭！实在吃不完，不是还有团团和二百万吗？” 得，两只小狗成小垃圾桶了。 老人家脾气上来，根本拦不住。 她非要加一个葱油鸡给我。 我喊不住，只能跟进去打下手。 “去去去，你快吃饭。都是热菜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方奶奶冲我挥手。 “我帮您好快一些，哪能让您一人忙活儿？” 我利索的撩起袖子，她看我这样，也笑出声。 “你呀，傻孩子。” 方奶奶在我脑袋上摸了一把，“无论成不成，都要爱护自己。看到你认真生活，奶奶才能安心。” “嗯！” 我用力点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说到最后，老人家声音颤抖，布满褶子的面颊留下两行清泪。 她转身飞快抹掉，努力冲我笑。 我张开手抱了抱方奶奶。 很久没人像爱护小孩儿似的摸我头了。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好消息 原来和朋友们分享好消息，是那么的愉快。 和李沐颜通话后的当晚，我不声不响的在小群冒泡，状似无意的宣布了即将配型的事。 上一回，我不想大家担心，事后才说。 可这一次，我主动坦白，心里的压力不知不觉缓解。 心情也意外的好。 有朋友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 本来群里在讨论什么时候聚会。 年后我们还没出去活动过。 结果被我的事儿一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 【孟音：他在饭桌上讲的时候，我差点直接哭出来。】 【林殊：少来，哪有这么夸张。】 【孟音：你闭嘴，睡觉去。】 【林殊：？】 好家伙，一秒变脸。 刚刚吃饭时可不是这样的。 搂着我脖子，把我衣领都哭湿了。 最后是的方奶奶哄好的，咱们一顿饭直接吃到九点。 走的时候不出意外，大包小包。 团团和二百万也沾了光。 我这会儿已经洗漱完，躺进被子里。 看着群里消息飞快跳，我几乎插不进去嘴。 都在说如何庆祝，还排班照顾我住院。 我既感动，又无语。 【林殊：各位，我会请护工的。你们一个两个都要上班，哪里来的空？】 【赵磊：楼上的请保持安静。我空的很，我不仅自己空，我还可以给冲哥放假！】 【裴冲：可以。】 这小子！ 我干瞪眼，赵磊如果在我边上，我肯定给他一肘子。 裴冲还给比了个大拇指的表情，给我气笑了。 我拿着手机眼皮开始打架。 今天上了一天班，晚上又得知了配型的消息，情绪上头。 这么一折腾，我迷迷糊糊捧着手机就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贼精神。 我没想请假的，最起码给我一天的时间把公司的事处理完。 但才出小区，我就见到赵磊的车停在路边。 靠近时后车座车窗摇下，他嬉皮笑脸的跟我摆摆手：“今天给你放假，你的事我转到冲哥那儿去了。” “哎？你没看手机吗？我出门前要你整理好行李，我送你去市一院。怎么没带衣服？” 他左看右看，狐疑的盯着我。 有过一次我配型的经验，赵磊对流程熟的很。 “……开着群睡觉的，忘记充电自动关机了。” 我起床迟，没顾得上手机。 下楼时才注意到。 本想着去单位充的，谁知道赵磊直接冲到我小区。 “哦，那你现在快去！我等你！” “行吧。” 我心情不错，手探进车窗在他新长的板寸上狠狠揉了一把。 “哎哟，发型一会儿乱了！” “你得了，这点长度拉倒吧。” 司机开的很快，一路红灯也少。 我跟赵磊叽歪二十分钟后，我再一次住进熟悉的病房。 上次我住的也是这一间。 后面几天，赵磊几个还真排好班轮流看我。 这小子自己走路都不利索，推着轮椅非要给我倒水，把我吓一跳。 护工时刻陪在我身边，一会儿削苹果，一会儿剥橘子的。 裴冲拎一大箱耙耙柑送来，现在的季节正是吃的时候。 我一天吃两顿水果，一日三餐全塞满，在病房待着又不动弹，肚子肉眼可见的肥硕起来。 学校我请了假，但除了李涵，这事儿我谁都没告诉。 在我配型的前一天，老师提了一堆东西到医院看我。 他拍我肩膀的时候，手抖的相当厉害，比我自己都紧张。 “唉，我一整晚都睡不好。实验室的事你不要担心，咱们进度比预期要快的多。” 李涵宽慰我。 “嗯，老师您别担心，我做过一次了，有心理准备。” “啊？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哎呀要不然我陪着你吧？不亲眼看着你，我放心不下。” 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模样，我劝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回去。 住院的四天，李沐颜全程盯着抽血。 一脸严肃的模样，搞得我都不敢主动跟她搭话。 赵磊也在，每天一大早就过来报道。 我软的硬的都试过，他愣是不听，非要陪在我身边。 只是配型而已，到了骨髓移植当天，我都不敢想象手术室门口会热闹成什么样。 出院时，我比住院前胖了五斤多，脸上也多了点肉。 等待结果要三周。 在这期间，才是我内心最煎熬的时刻。 上次我没抱多大的希望，很少有人第一次就能成功的。 这回我心态更稳，但莫名的多了几分念想。 可能是身边的人都盼着我成功吧。 赵磊不肯让我去公司，我又不想他处理太多工作累着。 毕竟开颅手术要休息很久。 半年一年是最基础的，哪怕完全康复，今后也要注意。 于是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俩相互监督，谁都没让对方多碰工作。 直接导致裴冲忙的团团转，赵志刚也不轻松。 一把年纪还得每天坐镇公司，时不时跟供应商们打交道。 好几家媒体触觉敏锐，注意到我环宇科技掌权者的变化。 纷纷开始报道，深扒我和赵磊的身体状况。 每一家都写的十分详尽。 甚至把赵磊在滇城的车祸又拿出来叨叨一遍。 因为前阵子他推轮椅来市一院看我，被路人拍到，所以我俩在网络有了个称号，“难兄难弟”。 我是老早就接受了的。 赵磊有点不乐意。 不过他这点小情绪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三周时间一到，李沐颜就兴奋的告诉我，配型成功！ 可以进入移植骨髓的流程了！ 我看着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实在是很难想象，幸运有一天会降临在我的身上。 “真的？” 我呐呐开口，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真的！是真的！昨天晚上就确定了，我反复核查很多遍，也确认了志愿者的意见。林殊，恭喜你！” 李沐颜扑过来抱住我。 我连家里大门开着都没注意，脑子里嗡嗡嗡的响。 直到再一次住院，我才有点真实感。 “切，咱俩好的很，”赵磊无聊的很，开小号翻到之前网友们对我俩的评论，撸起袖子上线怒怼，“多大点毛病早晚都会好的。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真是没见过世面！” “你跟网友计较什么。” 我拍拍他的头。 这小子的轮椅贴着我病床，双手撑在床沿噼里啪啦的在手机上打字。 我低头看他屏幕，导致两人都没注意到进来的人。 ------------ 第二百八十九章 环境转变 “林殊，我听说了，恭喜你。” 江清婉声音响起的瞬间，我和赵磊不约而同抬头看过去。 她和助理分别拎了一堆东西，眼神灼灼的盯着我。 “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的私事，但是网络上消息传的太快，有路人也在市一院住院，偷偷摸摸把你的照片传到社交平台上。” 我住的是VIP病房，这一层楼面都是。 照道理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到处溜达，上次配型我住了四天，周围两间病房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一时没想到要说什么。 我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江清婉。 她现在生活更加忙碌，每天奔波在各种商务会议中。 周荣盛是真的把她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不仅把张韬从周远杭的身边调回来，还介绍自己的老朋友给她认识。 所有周氏的交际圈，都对她开放。 甚至亲自领着江清婉参加大大小小的上流圈宴会。 短短三十多天的时间里，京都各界人士对这一位新冒出的周氏继承人耳熟能详。 至于周远杭，一个被淘汰的周家子弟而已，没人多关心。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旦失去了权利地位，就什么都不是。 我偶尔刷到有关周氏的八卦，但很少点进去看。 知道的这些基本都是道听途说。 要么是赵志刚那边传的，要么是孟音那里的消息。 总而言之，真真假假。 但江清婉参加各种宴会的照片是实打实的。 媒体还专门开了一个版块给她。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赵磊依然不待见江清婉。 哪怕她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依旧在他那儿排不上号。 “我又不是看你，你这么激动干嘛？连一个老女人都摆不平，还好意思跟我叫嚣。” 以前，江清婉是不大会跟赵磊犟嘴的。 可今天她一反常态，“如果不是我看在林殊的面子上，帮你周旋，你认为张苗苗这么轻易就会回国吗？” “那么大的人了，想法还如此天真。” 江清婉说话难听，我眉头拧在一起，方才轻松的心情彻底消失。 “你过分了。而且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大可以袖手旁观。还有，我不认为环宇科技搞不定一个张苗苗，你用不着多此一举。” 搞得好像是我们求着江清婉一样。 后半句我没说出口，但大致的意思在场人都懂。 护工紧张兮兮的站在门口，他打了热水放在小桌上，离开时交代我一声不要动怒，这才不放心的把门带上。 在接受骨髓移植之前，必须进行化疗和放疗达到杀灭体内肿瘤细胞的目的。 这段时间，要调整好心态和身体状态，大量吸收营养。 骨髓移植需要一个半月左右。 可术后的恢复，少则两年，多则五六年。 还得经历排异，感染，化疗。 总是，过程是艰辛的。 能不能撑过去非常重要。 我有心理准备，都完成配型了，怎么都要坚持走下去。 多少人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不想白白放弃。 我身边的朋友们，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我，为我担忧。 没人愿意在这个档口，，出现一些不确定因素。 比如江清婉。 我平静的跟她对视，想让她识相点，赶紧离开。 可是这人完全无视我的意思，自顾自的说道：“行吧，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但是我给你带的营养品，你要按照规定的剂量吃。” “我打听过，化疗期间你得吃好一点才有劲儿撑下去。你那么瘦，我很担心。” 江清婉和她助理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 基本野生的中药草，和市面上见不到的营养品。 她现在已经跟周氏密不可分，生活的环境完全改变，享受到的资源也跟以前截然不同。 明星，哪怕是顶级的一线明星，在周氏那样的家族眼里，跟普通人没两样。 所以江清婉如今带来的东西都是极品。 赵磊看的懂，于是忍了又忍，终归是没让她滚。 我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凑近他轻声说：“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们自己知道环宇科技有几斤几两就成，没必要管人家的看法。” “而且公司内部的事，她又不了解。你跟张苗苗的过节，她就更不清楚了。” 我宽慰赵磊的同时，目光时不时瞄江清婉两眼。 她把东西放下后也不走，只让助理下楼等她。 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尾，什么也不干就静静的盯着我瞧。 “看够没？” 我要进行骨髓移植的事，并不是秘密。 学校请假理由上明晃晃的写着。 公司也有一个多月没去了。 脑袋上的头发全部剔掉，明天开始我就要接受化疗和放疗。 李沐颜忙忙碌碌为我奔波，我的病情是她跟赵群峰负责，每一个细节都做到精益求精。 我不在乎外人说什么，但不想把事情弄复杂。 隔着房门，我已经可以看见等在小客厅里的张韬。 他和江清婉自己的助理不同，是周荣盛调到她身边扶持她的。 换言之，她做的每一件事情，张韬都会知道。 并且会跟周荣盛汇报。 环宇科技能跟绿源掰手腕，但跟周氏集团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不怕周荣盛来阴的，他敢这么搞，我就可以把事情闹大。 只要我是占理的一方，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周荣盛要光明正大砸钱吞并我们，或者砸钱抢生意，我就要稍微头疼一下了。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我不想因为江清婉，引起周荣盛的注意。 最起码在他还活着时，我必须低调行事。 省的成为别人的挡路石。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跟我想到一起去。 江清婉笑了一声，问我：“看都不给看吗？我就待一会儿，很快就走。难得有时间休息，我跟你在一起。” “你别紧张，我就是看一下你的情况。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说完，她还颇有深意的瞥了赵磊一眼。 那眼神，就差主动说让他走了。 “嘶，我特么……” 赵磊一整个被无视，气的差点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 ------------ 第二百九十章 医生说了算 “可是我不用你时刻盯着，你的东西也带走吧，太贵重了，我要不起。” 我叹口气，对江清婉自说自话的行为感到无语。 不提别的，光是那三大盒子野生人参，就不是寻常人家里能看到的。 还有其他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补品，不用想我都知道，价格肯定都是天价。 然而这一次，居然是赵磊拦住我。 “别啊哥，你留着吃。大不了我晚点把钱给她打过去，咱们不欠她什么！” 说完，他还挑衅的冲江清婉哼笑，“你脸皮真够厚实的，都说这么清楚明白了你都听不懂？那我给你解释一下，刚刚我哥的意思是‘不想跟你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知道没？你在场，我哥都没法睡觉了，赶紧走。” “该去哪里就去哪里。” 赵磊嫌弃的甩甩手，照样没把江清婉放在眼里。 我有点不好意思。 又拿又要的，还赶人家走？ 这种事我做不出。 于是我坚持不要江清婉带来的东西。 “我知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接触到人和事也不同。但是我挺好的，不用你费心。而且我和你早就没关系，连朋友都不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看到江清婉的面色微变，唇边的笑意倏地消失不见。 我假装没看到，继续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希望离婚之后，你我各走各的路。你过的好，我祝福。” “只请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 这些话我憋在心里有一段时间了。 起初是不知道怎么说。 后来发现没必要。 分开之后，每次见江清婉，我都会觉得有点陌生。 她身边的环境变化太快。 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 导致她为人处世的方式也跟着变。 现在的江清婉，正在一步步往周荣盛给她设定的方向走。 下一个周氏集团的继承人，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再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江清婉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放弃的打算。 哪怕她半当中说不想干了，周荣盛都能提留着她的衣领子把人拽出来。 周氏在江清婉的身上耗费那么多的人力、财力，没道理她几句不想干了，就能了事。 没这么简单的。 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家族，自然是利益为先。 单单周远杭如此轻易就听从周荣盛的命令，放弃争夺继承人的位子，就该知道尊卑有多严格。 江清婉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开口：“不可能的。林殊，无论你信不信，我越是在漩涡里翻滚，越是想念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没有人能像你一样给我想要的感觉。我是真的后悔放你走了，我当初就该留住你，哪怕和你在原地耗两年时间，都不该签字离婚的。” 我懂她的意思。 因为一旦签字，我就没有再回去的可能。 看着江清婉懊恼的模样，我笑了一下。 “事情都已经发生，没有重来的可能。与其执着于从前，不如考虑当下。” 我意思明显，让江清婉找别人去。 只要不和谈感情，我可以平静的跟她对话。 好比在方奶奶家的时候。 可是一旦涉及私人问题，我不想后退半步。 我已经在接受骨髓移植了，希望的曙光就在不远处。 曾经我没想过的生活，唾手可得。 能够活着对我而言就十分美好。 如今命运给了我一次生的机会，我要牢牢把握住，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不再为其他人费心思。 我没有太多的野心。 只想和的亲朋好友一携手并进。 其余的事一概不想。 “喂，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我哥说了，跟你不会有任何的复合的希望。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赵磊兴冲冲的对江清婉说。 他一边说，还一边自己转着轮椅把江清婉带来的东西往外挪。 明明一脸的心疼，手里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慢。 “赶紧的走，我哥睡午觉时间到了。他睡觉时不喜欢身边有人盯着看，你们少打扰他行不行！” 我没反驳赵磊的话，而是垂下眼静等她的离开。 见我决绝，江清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场面僵持，我们仨谁都没说话。 直到李沐颜从病房外进来，身后还跟着孟音。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好几遍病人想要休息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挤在病房里？” 她一来，立刻冷脸开始赶人。 不管是赵磊，江清婉，亦或者仅仅站在外面的张韬都被李沐颜赶走。 “靠！为什么我也要走？！” 赵磊不理解，指着自己抗议。 “你好意思我问我？复健医生到处找你，你倒是好，自己躲到这儿。你跟医生说过吗？脑袋都没好就开始瞎溜达，是觉得坐轮椅的时间不够长，想要延长？” 李沐颜说话不客气，但是在场的没有人敢反驳她。 就连江清婉，都无奈的起身。 张韬进来喊她，她摇摇头，轻声跟对方交代几句。 我跟孟音对了个眼神。 李沐颜光火的时，我俩都不怎么敢招惹她。 她骂人是真骂，打人也是真的打。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咳，没，我忘了时间，现在就去！” 面对李沐颜的质问，赵磊毫无底气的尴尬挠头，小小声和我打过招呼，自己滑着电动轮椅就走了。 他的复健渐入佳境，康复情况非常好。 后遗症也在逐步减轻。 脑袋最近也没再痛过。 我见他总算乖乖走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张韬也按照江清婉的吩咐离开，这会儿病房人少了，李沐颜跟江清婉面对面。 这俩每次对上，都跟火星撞地球一样。 “怎么，江小姐还有事？但是我的病人现在要休息了，请你离开。” 李沐颜双手抱胸，冰冷的盯着江清婉。 “嗯，”被呵斥，江清婉只是微微颔首示意，紧跟着又冲我叮嘱一句：“我明天要出差，过两天再来看你。” “至于你说的话，我不会答应的。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得不到的必然誓不罢休。” 说完，她从李沐颜身边昂首挺胸的走过去，带来的好东西终归是全都留下了。 一样都不肯带走。 我叹口气，这个烂摊子终究是留给我处理的。 ------------ 第二百九十一章 道阻且长 骨髓移植的过程漫长且痛苦。 光是放疗和化疗就让我吃尽了苦头。 即便我用的都是最好的进口药物，头发没怎么掉，反应也不大，但每晚依然很难入睡。 我知道一整个过程要将近两个月。 可真正轮到我时，仍然很难坚持。 我几乎掰着日子过，每一天睁开眼，都有种平静的麻木。 赵磊他们也从最初欢快兴奋，到强颜欢笑。 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有一次方奶奶提着炖好鸡汤来看我，正好碰上我做放疗。 回到病房时，我看见她背着我偷偷抹眼泪。 我不许孟艺玲到医院来。 小朋友没几个月就要高考，我不想她因为我的事情分心，所以最初就没让方奶奶告诉她。 但是不用我主动说，她的同学会跟她八卦。 于是乎，化疗的第二周，我就见到她通红着眼跟在方奶奶身后。 “哭什么，我很快就能康复，是好事啊！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哭成泪人，搞得人家以为我的没救了呢。”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引方奶奶愈发伤心。 “你得了啊，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孟音见状，锤了我一下。 “我看见赵磊了，这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在楼下康复室内加训。幸亏有康复科医生在边上盯着，否则我怕他把自己弄瘫了。” “对了，今天感觉怎么样？李主任说给你换了一个更加温和的药物，应该不觉得反胃恶心了吧？” 之前用的药效果显著，但相对的副作用很大。 大到我每天饭都没法吃。 一张嘴就打恶心。 李沐颜跟赵群峰商量过后，就给换了药。 所有用在我身上的药，都是全球范围内最好，副作用最小的了。 但我破碎的身体依然很难承受。 哪怕这段时间不断地给我补充营养，羸弱了这么多年的身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补成寻常人的强健体魄。 不过相比起我刚确诊那会儿，还是好很多的。 “还行，反正都差不多。只要数据过的去，忍一忍没什么大不了。” 我每天都要接受好几个医生的会诊。 我知道身体的情况在一天天变好，吃好睡好是对我自身负责。 哪怕实在没有胃口，我也会逼着自己往肚子里塞。 方奶奶给我盛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我。 没几下，她的手腕就开始颤抖，声音也逐渐哽咽。 “哎哟您可别哭，我哄不来人呐。” 我嘴里说着调笑的话，手却很快把碗筷从她那儿拿走，“我自个儿吃饭就成，您做的可真香啊！” “油嘴滑舌。” 方奶奶抹了把脸，又哭又笑。 她说：“最近艺玲模拟考表现特别好，她班主任说可以考虑志愿往上走一档。我有点担心，万一没发挥好怎么办？” 其实孟艺玲的高考志愿，附高已经组织学生填写过两轮。 下周是最后一次，也是正式到电脑上录入的时间。 我知道方奶奶是想找事情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我不那么难受。 于是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没事儿，反正不是写了很多个吗？总有能用的上的。咱们艺玲现在数学再也不是十几二十分了，好歹过一百分，可以试一试211，说不定运气好就进去了？” 孟艺玲的成绩年后趋于稳定，属于小幅度上涨的情况。 各科老师都有在表扬她。 鉴于补习的效果极佳，我给她的四位小老师们都发了奖励，乐的大伙儿眉开眼笑，给她不补课也愈发上心。 最近还有件事。 海城大学的研究生录取名单发布，我的名字排在首位。 之前因为考研闹出的琐事又被提及。 但我实在没啥可黑的，周氏集团也没再买营销号喷我，故而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林哥说的对！奶奶就是多愁善感，我现在成绩可优秀了！在班级都能排进前几名！年级总分一直稳定在前一百。” “我感觉我都能上海城大学了！” 孟艺玲开玩笑的说，冲我挥了挥小拳头，呲着个大牙乐呵。 我配合的笑起来，摸了一把她的脑袋。 “团团和二百万还好吗？” 两只小狗不能进医院，我只能交给方奶奶照顾。 “好的不得了！每天就知道吃吃睡睡，长胖了好几斤呢！” 孟艺玲嘿嘿笑，她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现在放学不跟同学去自习室补习了，而是直奔家里。 洗了手就抱着两个狗头一顿撸。 恨不得每天在家跟狗玩儿。 “不过它们很想你，一直盯着门口的位置，晚上睡觉也要睡在那里。有时候我都进门了，小狗还站在门边上朝外看，无辜的黑眼珠回看我，就像是在我问你去哪儿了一样。” 说了没两句，孟艺玲又开始煽情。 我赶紧说了些玩笑话岔开话题。 好在李沐颜适时地进来，要给我输液。 等大家都走了，我一个人慢悠悠的捧着饭碗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 其实我仍然很想吐。 稍稍吃一点，我就很难受。 可是不吃是不行的。 没有营养，怎么熬过放疗和化疗？ 我早上有时候盯着卫生间里的镜子，都会觉得里面的人陌生。 苍白，瘦削。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跟游魂一样。 “看什么呢，现在只是暂时的阶段。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再有一个月就可以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你的数据有些不稳定，要保证良好的睡眠，和稳定的情绪。不要做激烈运动，每天在走廊里转一圈就好。” “现在开春风大，尽量不要到楼下的小花园去。” 李沐颜把我的床摇下来，扶着我躺下。 “省的到时候感冒，化疗的时间又要往后推迟。” 我闭上眼，听她在耳边念叨。 这些话她几乎每一天都会说，生怕我哪天心血来潮非要下楼玩儿。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又不是团团，不遛弯会难受。 但实际上，我真的很想感受一下花草树木的味道。 我太想从病房离开了。 面对那么多药物和仪器，我总有种命不久矣的错觉。 当然，在她的面前，我不会表现出来。 “嗯，我哪儿有力气乱跑啊，护工看我看的紧。我上个卫生间，他都要等在门外，时不时喊我一声。” ------------ 第二百九十二章 治疗 我每天过着机械化的日子，一天又一天。 赵磊他们轮流看望，都是笑哈哈的。 他们笑，我也笑。 双方彼此心里都清楚，全都不愿意让对方担心。 因此，当李沐颜宣布我可以结束化疗、放疗，进行手术时，我几乎喜极而泣。 “不要大意哈，你的免疫系统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骨髓移植手术的时间，定在后天早上第一台。” “我和老师都在，你不要紧张，一定会没问题的。” 说罢，李沐颜顿了顿又说：“但是做完手术，也不意味着一切结束。之后还会有繁杂的术后排异问题，移植结束也要进行化疗的。” “好消息是，这个化疗的过程依据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同，有长有短。具体的要看排异怎么表现的。” “你要保持平缓的情绪，最重要一点，遵医嘱！” 她拿病例戳我肩膀，反复说了好几遍。 我哭笑不得。 在她的眼里，我是很叛逆的病人吗？ 不至于吧。 这些我提前就上网查过，李沐颜耳提面命也说过不止一次。 我重重点头。 “都到现在了，我当然不会回头。你说的我都会照做，我不是分不清事情轻重的人。” “哼，你心理有数就行。” 手术当天，不仅赵磊和孟音到场，方奶奶、洪小梅两口子，还有张璐都来了。 十几二十个人堵在病房外，把我的看笑了。 “你们是都不用上班的吗？磊子你疯了，公司你们仨都不在，是不想干了啊？” 赵志刚扶着洪小梅，裴冲站在赵磊的轮椅后边。 这一幕有点滑稽。 我情不自禁笑出声。 大家见我心情放松，脸上也多了点笑意。 “等你进去了，我爸和冲哥就回公司，我留下来等你。反正待会儿我也要去楼下复健的，你是不知道，最近医生给我制定的康复训练难度又上升，我得提前过来好有个心理准备。” 赵磊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双手一直紧紧握着拳头，眼睛也一错不错的盯住我。 这小子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我没揭穿他，跟大伙儿逐一打过招呼，也到了我进手术室准备的时间。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手术打麻药，我倒没多痛苦。 但李沐颜跟我说过，骨髓移植手术并不是只移植一次，要视情况而定。 可能会出现需要的多次的状况。 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认。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我没想过的结果了。 在此期间，我的朋友们尽自己可能的陪伴我，说笑逗唱，天天哄我高兴。 每一天睁眼，都能看到床边有人在打瞌睡。 有时是孟音，有时是孙辉。 赵磊自己就是个病人，被我们严令陪夜。 然而，我最多看到的，是李沐颜。 她所有的个人时间，几乎都扑在我身上。 照顾我的护工都说李沐颜有好几天都是在办公室过夜的。 我劝她回去。 可是每一次她都只是挑眉看我。 “不行哦，你是我的病人，不看着你我不放心的。” “你对其他病人也这样？” “你管的真多，老实点，让你干嘛就干嘛。少管我！” 以上，是我们最近常有的对话。 在这样的氛围里，我开始经历排异期。 我其实运气算好的，只移植了两次就足够。 听李沐颜说，有的人要三四次，才能勉强过关。 “再观察两天吧，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但是你不要以为出院自己就康复了，整个排异期会持续很长时间，并不是一开始没事，后面也不会有事。” “一旦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主动跟我说。而且我会提醒你复诊，无论你在开会还是干嘛，都要以复诊为最优先知道吗？” 她严肃的盯着我。 “当然，你看我哪一次不听你的了？” 就这样，我出院当天，赵磊一家子都来接我。 洪小梅想说服我住她那儿。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有个什么事咋办？” 她皱着眉头，紧张兮兮的说道。 这幅模样，跟方奶奶有的一拼。 前两天，孟艺玲来看我的时候，就转达了老人家希望我去她那儿住的想法。 不亲自看着我，就不放心。 可能当家长的，都是一样的心理吧。 我笑着跟洪小梅说：“不要紧，我有请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而且我家隔壁住的就是李医生，不会有问题的。” “要不然我住过来？”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赵磊忽然开口，“李主任说过你现在很虚弱，不适合养小狗。团团和二百万还是放在方奶奶家。” “你一个待着有点太无聊，护工能陪你说些啥？不如我在家，还能跟你一起看个电影之类的。” 因为我的病假，现在赵磊每天上午都得处理工作。 幸亏他身体底子好，加上最近的复健效果很不错，这才没觉得累。 “得了吧你，你跟我住，到底是谁照顾谁？” 我挑眉，嫌弃的撸了一把他的脑袋。 “啧，你不的也坐轮椅吗？至少我现在能杵拐啊！” 说起这个，我就无奈。 自打赵磊可以自己走路，我就被迫坐上了他的轮椅。 现在我要仰视他，这个角度怪难受的。 就这样，我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被大伙儿簇拥着回到珑湖湾二期。 上楼时，我隐约在小花园见到了江清婉。 经历了一整个骨髓移植的过程，我没怎么见过她。 当时我自己难受的不行，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琢磨她的想法了。 更加懒得上网看八卦。 而且我虽说出院了，但还有术后放疗等着我。 为了今后能像寻常人一样生活，我没有任何抱怨。 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已经是上天给我的嘉奖了。 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敢抱怨？ 所以当我从医院复诊回来，看见江清婉等在我门口时，我内心相当平静。 “先进去吧，今天风大，你不能吹风。” 她看了我一会儿，率先开口。 护工不知道我俩的关系，他左右看看一脸迷茫，在我的示意下推我进屋。 之后确定了我状态不错，叮嘱我待会儿吃饭，这才回客房。 ------------ 第二百九十三章 休养 我回家时，张阿姨早就在厨房忙活儿开，我只来得及跟她打个招呼，顺便让她添几个菜。 总不能赶江清婉走吧？ 我现在没什么精神，也没力气折腾这些。 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累人。 她想怎么样都随意。 放疗过后，我整个人都有点懒洋洋的，想睡觉。 “感觉还好吗？” 江清婉不用我招呼，自来熟的倒水，还知道给我茶杯里加满。 “还行。” 我窝在沙发里，身上盖着方奶奶特地买的羊毛毯。 老人家担心我不会挑，自己转了一整天的商场，选了条最软最舒服的。 我盖在身上暖呼呼，舒服极了。 导致我眼皮不断发酸，很想直接睡过去得了。 “睡会儿吧，待会儿饭好了我喊你。” “嗯。” 我实在太困顿，大脑几乎停止思考。 根本没管谁在说话，我脑袋一歪，眼睛再也没睁开。 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 等我一觉睡醒，才过去两个多小时。 我睡的很沉，清醒后有点懵懵的，不过全身上下都很舒服。 像是在温泉里泡过一样。 我稍微动了一下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在我的小毛毯外边，又多了一层更厚的毛毯。 “醒了就吃饭吧，张阿姨刚刚做好。不过她有事先回家了，说事孙女哭着要找她，家里人哄不住。” 江清婉神色自如的从厨房端菜出来。 自然的好像她本该如此一般。 我有种淡淡的违和感，在护工推我上桌时，忍不住问：“周氏集团很闲吗？能让你一天到晚的休假？” 一整天都待在我这儿，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窗外已经是夕阳。 橘红色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有点暗。 护工开灯，房间里立刻明亮。 那一点不安的紧张情绪，也被驱散。 “还行吧，周荣盛知道你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需要人照顾。” 她不动声色的给我盛饭。 换作以前，我早就赶她走了。 但是现在我一点其他的想法都没有，只想赶紧吃完，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不想跟她折腾个没完，搞得心累。 李沐颜说过，保持情绪稳定也很重要。 频繁的情绪起伏会影响我的康复。 哪怕是为自己的健康好，我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自己不痛快。 反正从明天开始，李沐颜就休了长假，孟音也能腾出空看我。 到时候江清婉就跟她俩闹去吧。 二比一，我不信她能讨到好处。 这么一想，我忍不住发笑。 “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那么好笑？” 江清婉跟我闲聊，我撇她一眼，平静的实话实说。 结果她听到后愣了一下，也跟着笑开。 “我后天就要出差，周荣盛给我两天休息的时间而已。你别紧张，我不会缠着你的。即使我想，时间也不允许。” “张韬还在楼下等着，我坐一会儿就走了。” 像是知道我的想法，江清婉三两句话把我的顾虑全打消了。 “现在放心了吧？” 她笑眯眯的盯着我，“你在家安心修养，我问过很多人，你的情况很不错。只要后期多注意一下，一般不会出大问题的。” “你又把我的病例拿走了？” 我无语的盯着她。 可能是对江清婉的下限有做准备，我竟然并没有多生气。 “嗯，你别怪我，我只是不放心而已。多找几个医生问问情况，对你而言也是好事。” 我眉头皱紧，捏着筷子的手指也不自觉的收紧。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脾气有点过于好了。 应该大声指着门，让她出去才对。 我深吸口气，不再搭理她，自顾自的往嘴里送饭添菜。 想尽快吃完，不用再看见这张总是让我不高兴的脸。 “不理我了？是在怪我吗？” 这一次江清婉似乎有点依依不饶，盯着我问。 “我说过很多次，不希望你介入我的生活，你到底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 一直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的底线，一旦我反抗的厉害，就摆出一副弱势的模样。 等我不注意，又往前挪动一小步。 没完没了的。 我心气儿不顺，连带着胸口也剧烈起伏。 “哎呀，小林你冷静点，怎么气成这样？李主任说过要你心态放平稳一些的，你忘了吗？想想你的朋友，再想想李主任。” 护工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紧张的差点把手里的碗都给扔了。 江清婉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说：“林殊你别激动，我不说了，我现在就走好不好？你别气着自己。” 她一边说，果然一边拎起沙发上的小包，换好鞋推门离开。 江清婉一走，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你吓死我了，我都想打救护车电话了。” 护工赶紧给我吃药，同时轻轻拍着我的后背顺气儿。 “不好意思啊。” “嗐，说什么呢，咱是拿钱办事，当然盼着你身体好。” 我听护工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 氛围瞬间回暖，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整个四月份，一直到五月上旬，我都在家修养。 期间李涵带着董利来过好几次，想在实验室的同学也都通过媒体知道我的情况，全都很担心。 但是又怕打扰我休息，没敢上门，只在手机群里问候了我。 这帮小朋友正在迎来毕业季，自己的论文都来不及弄。 我当然不会要他们到家里看望我。 最让我好笑的是，陈旻特地抓了好几只老母鸡，拜托李涵拿来。 我看到他和董利一人拎了四只鸡时，差点笑喷。 “陈旻非要我们带过来的，嗐，我喊她自己过来，她不肯。” 董利笑着道，跟李涵一起研究怎么把鸡捆的更严实。 “你少说她，自己的破论文到现在还没改好，是想把我气死吗？” 李涵瞪他一眼，看向我的时候笑眯眯，关心道：“不要着急实验室的事情，安心在家的修养。你呀就是太过操劳。” “难得有个假期，就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 我点头，忍着笑看董利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 时间过的飞快。 一眨眼就到了六月初，孟艺玲参加高考的日子。 ------------ 第二百九十四章 高考 我很想去送她，但是小姑娘不要，声称我会影响她的发挥。 把我给气笑了。 考前一周，我的问她：“来，你给我解释一下，我怎么就影响你了？我又不跟着你进去，就坐在车里还不行吗？” “难道你要让奶奶陪你在外边罚站？” 每年高考，总有人会出点意外。 要么是准考证没带，要不然就是突然的肚子痛。 我和方奶奶都不放心。 孟音带着孟艺玲上门看望我，顺便把两只小狗还我。 团团和二百万离开我两个多月，见我猛地扑过来，差点把我撞倒。 两只小狗呜呜叫，我心疼的不行，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 团团黏人的紧，我去卫生间它非要跟进去，生怕我一声不吭又走了。 二百万也是一样，一直贴着我的轮椅走路，好几次毛被夹住，硬生生被轮椅扯下好几根。 我肉痛的摸摸它，反倒是它自己依然乐呵呵的冲我吐舌头，时不时用鼻子拱我的手掌心。 我一手一个撸狗，嘴里还不忘跟孟艺玲说话。 “切，我有孟音姐姐陪，你在家待着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孟艺玲撇撇嘴，朝我说：“你看它俩，知道要回家别提多高兴。早上出门的时候自己主动把绳子塞我手里，再怎么样我和奶奶都养了它们好一阵吧？” “居然一点都不留恋，我好伤心啊！” 她一通抱怨，结果两只小狗似乎听懂了，默契的走到她身边贴了贴。 “哈哈！真乖，等我考完了，给你们买小狗饼干吃！” 它俩对“饼干”这个词特别敏感。 听到这里，团团还知道回头看一眼我的脸色，二百万是半点不避讳，冲孟艺玲叫了好几声，尾巴也摇的更快。 “行了，你就在家安心休息，我跟赵磊请过假，高考的三天都会陪着艺玲。这种事用不着你操心，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其他都跟你没关系。” 孟音一锤定音，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她跟李沐颜是一伙儿的。 但凡我摇头，说不定晚上李主任就要到我家给我做思想工作了。 “话说，你看新闻没有？周荣盛在宴会上亲口承认集团的下一个继承人是清婉，媒体的报道跟雪花似的，满天飞。” 孟音一边打发孟艺玲去温习，一边跟我小声聊天。 “没。” 我摇摇头，哪有心思看那些。 每天要不在家吃吃睡睡，要不就跟赵磊打电话，或者他上门烦我。 再不济就去医院化疗，复诊等等。 各种事情一大堆，说实话我真没有闲情逸致顾忌别人。 有一次在市一院大厅碰见张璐挂号，我才想起来她肚子里揣了个崽。 “啧，你真该看看，可有意思了。” 孟音笑眯眯的说：“各路媒体都在说你运气不好，没有旺妻命。才离婚，前妻就飞上高枝，成了金凤凰。” “清婉现在长期在京都待着，已经很少回海城。周荣盛一天到晚的带她去宴会，把她推荐给各大企业的代表时，顺带让她认识了不少青年才俊。你别说，她在圈子里受欢迎的程度，比当明星时还厉害。” “我的朋友圈隔三差五就有她的消息，一堆人跟我打听。嘁，我怎么会知道。也不想想我都退圈多久了，那些问八卦的，我直接拉黑了。” 孟音洋洋得意的冲我笑：“我知道的小道消息，还是看他们的朋友圈呢！话说回来，繁星娱乐最近势头也猛。” “清婉摇身一变，成了周氏集团的继承人，繁星旗下的艺人走出去也倍儿有面子。就连沉寂近半年的柳若白都接到了好几个不错的影视剧邀约，目前正在筹划冲击今年的奖项。” 听到孟音提起繁星娱乐，我才后知后觉，距离我跟江清婉分开，居然快一年了！ 时间有若白驹过隙，眼一眨就过去了。 没有江清婉，我的生活确实越来越好。 谁能想得到，一年前的今天，我甚至没有计划活到现在。 “哎，愣神呢？是不是累了啊？” 孟音见我迟迟没反应，忍不住小声问我。 “累了就睡觉，待会儿赵磊会过来，他陪你。我得把孟艺玲送回华庭苑，临近高考，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所以上下学都是孟音在接送。 方奶奶岁数大，在校园里遛个弯都会累。 我是想给她买一个跟赵磊一样的电动轮椅，出门相当的方便。 至少我用到现在，体验感都很不错。 但是老人家不愿意，觉得丢人。 我哭笑不得，只能循序渐进的劝着。 打算等孟艺玲高考结束，先斩后奏直接买回来。 到时候她就是再嫌弃，也会忍不住用的。 前车之鉴参考我。 我现在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坐在电动轮椅上比自己走路不知道快多少，还省力。 所以近期网路上，有很多我坐轮椅的照片。 配图下方的文案都挺凄惨。 然而事实是，我懒。 到了孟艺玲高考这天，我一大早就醒了。 我们小区也有很多考生，不到七点钟，就安安静静整装待发，由父母开车送去各自的考场。 我没敢给孟艺玲发消息，害怕“影响她的发挥”。 这小妮子，等后天她考完，我绝对找她算账。 赵磊倒是闲，中午就晃悠到我家。 他手里提了一大箱牛奶，另一只手拄着拐杖，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林哥，知道现在网上说我俩像什么吗？” 我摇头，“又有什么好玩的新组合了？” 自打“难兄难弟”的头衔被牢牢焊死在我俩头上，网友们别出心裁，总是会想出更加稀奇古怪的形容词。 我记得有一回，我坐着轮椅，他拄拐，我俩在小区溜达。 结果第二天热搜尾巴就挂上了我们的照片。 配文，铁拐李和欧阳明日现实版。 我看了好半天，无语的很。 倒是把赵磊气的够呛。 他说：“我这种长相，怎么就铁拐李了？” 以至于到现在我们的小群里，孙辉还在用这件事嘲笑他。 “唉，也不是新组合，就是说我俩搞基。我真的服了，网友怎么拍到的照片都是我跟你一起。” “其他人上你家的频率不比我少啊！咋一回都没见着？！”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康复中 赵磊郁闷的不行。 “再这样下去，万一谣言坐实了，我还怎么找女朋友？！” “你拉倒吧，先把身体养好再想那些风花雪月！就你，呵呵，现在能行吗？” 我怀疑的往他下三路走。 拄拐都得歇会儿的人，路都走不利索，还琢磨床上那点事，我简直笑死。 “靠？！你怀疑我的能力？” 赵磊眼珠子瞪老大，“我是脑子坏了，不是那啥不中用！” “好的，脑子坏了。” “口误，是脑袋破了。” 我敷衍的点头，这态度把他气够呛。 看他这幅样子，我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 下午，我俩又是一起去医院。 我复诊外加最后一次的化疗，他复健。 “情况不错，”李沐颜满意的看着我的检查报告，这么多天以来露出了第一个笑容，“你运气是真的很好，排异反应不严重。” “不过并不排除有尚未发现的情况，你自己平时要多注意。” “对了，别以为手术结束你的身体就跟普通人一样了。免疫力不是任由人挥霍的，你必须保持稳定的作息，不熬夜，不累着，太过剧烈的运动也要避免。饮食方面主要以清淡的为主，偶尔吃一点重口味的可以，但不能一直吃。” 说到这里，李沐颜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稍后给你一张表格，今后你还是按照我的表格吃饭。高油高盐的少吃，我会盯着你的。你不想再复发吧？白血病的复发率不高，可是如果控制不好自己的作息和饮食，说不定两三年，甚至三四个月就复发。” “隔壁床的大学生你见过的吧？你跟他前后脚进仓，那小子比你早接手手术，但目前不到四个月，已经有复发的迹象。” “骨髓移植的过程很痛苦，光是化疗就够你受罪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不要浪，听见没有？” 李沐颜认真嘱托，她是真的担心。 我用力点头。 “失而复得的健康，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我不是二十来岁精力旺盛的小年轻了，我有成熟的自控能力，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住在我隔壁的病人，我一共就见过两次。 一开始他态度挺嚣张，撞到我都不知道道歉。 然而上回我复诊，他瘦了一大圈，跟游魂似的站在医院走廊。 当时我就猜到他可能是复发了。 我有心想安慰他，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怕他以为我看热闹，说风凉话。 于是我踌躇半晌，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的手里塞了一个粑粑柑。 赵磊托人买的，真的很好吃。 非常清甜。 我从上市吃到下市，现在想起还有点嘴馋。 “你知道就行，过一个月再来复诊吧，给你开的药还是偏温和的。再吃一个疗程看看，暂时没有排异反应说明捐赠者的骨髓和你的融合，可以有效修复你造血功能甚至重建。” 李沐颜轻松呼出口气，“不着急，再等等看。” 我知道这话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说最在意病情的，除了我就是她了。 作为我的主治医师，李沐颜压力很大。 她的老师赵群峰也一直在帮忙，足以见得她有多重视。 一般人根本就挂不到的号，我每个月都能见到。 赵群峰还亲自给我针灸，拿出去都能震惊所有人的程度。 我点点头，后边还有病人，我没多留，拿了单子和医保卡就起身要走。 “哎，等会儿，周末有时间没？” “当然，我现在空的很。” 赵磊没给我销假，非要我在家待到六月底。 每美其名曰修养。 其实我都快发毛了。 再加上孟艺玲马上结束高考，到时候看她疯玩，我自己无所事事肯定无聊到爆。 “陪我吃个饭？不出门，就在家自己做。” 李沐颜语速很快，压低声音道：“就当庆祝一下？为我庆祝，我的病人距离康复不远了，行不行？” 我愣住。 “嘶，这话怎么有点绕口啊李主任，”我品了品，好笑的盯着她：“你到底是为我庆祝，还是为你自己？我得考虑下贺词怎么写。” “啧，没区别。反正我的病人出院，对我来说是好事！” 李沐颜轻笑，我见她笑的开怀，顺口说：“那两个人多没意思，我把大家都叫来得了？” 刚好周末孟艺玲高考完没事，可以一道过来。 我暗戳戳打小算盘，没想到李沐颜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贴在我的耳垂边上。 “不要。就我们两个人，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的，难不成你想赖？” “是吗？” 说真的，我确实不记得了。 但看她点头的执着样，我仍笑着答应。 “好吧，只要你不觉得无聊就好。” 大不了撸狗。 我在心里默默添一句。 离开市一院，我脚步一晃去了斜对面的理发店。 我的头是化疗之前剃掉的。 到现在三个多月了，长了一脑袋的杂毛。 歪七扭八，摘了帽子就跟稻草似的。 赵磊那小子倒是从小光头到板寸，这会儿已经能有个微分碎盖。 我还早的很。 “额，您是？” 理发师看到我拿下绒线帽，有点无措。 “康复了，帮忙修一个好看的，帅一点谢谢。” 从确诊到成功完成骨髓移植，这是我最肆意的笑容了吧。 没有任何负担。 “啊？哦哦！恭喜您啊！这是大好事，您长得这么好看，我一定给您剪个俊的！” 理发师干劲满满。 他的店就开在市一院这儿，接待过很多化疗的病人。 我俩闲聊，他说有的病人康复后还来照顾他的生意。 有的则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嘿嘿，不是我拉客人，我是真心希望每一位从我这儿走出去的人都有好结果。” 理发师顿了顿，放轻了声线，“我有个弟弟，也是癌症走的。治了八年没有救回来，小帅哥，人生还长，要多保重啊！” “我会的。” 得到的祝福太多，我几乎忘了现实的烦恼。 理了一头利落的小板寸，我晃晃悠悠回到家，洗了个澡把碎发冲掉，才牵起两只狗下楼。 而我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震个没完。 我打开一看，率先进入眼帘的全是网图。 【赵磊：林哥你要逆天啊！剪了个什么头在外溜达，全是夸你酷的！】 ------------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是我的赛道 我一手牵住两只狗，一只手划拉手机。 赵磊屁话多，噼里啪啦给我发一堆图。 都是各种角度的偷拍照，无一例外全是我。 而且他还贱兮兮的发来一条连接。 【赵磊：嘿嘿，这条帖子已经被置顶。哦，你在遛狗吧？有热心网友碰到你了，也发上网啦！】 我一愣，下意识扭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站了个年轻姑娘，正举着手机，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见我看过去，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逃也似的转头就跑。 我甚至没来得及做出表情。 我放慢脚步，点开赵磊给我的连接。 标题就足够吸引眼球。 【谁说前影后老公没福气？明明是分开之后各自安好，他俩命里犯冲啊！】 下面是十多张配图，都是热心网友提供的偷拍视角。 我都没发现剪发时，有那么多人站在外边拍照。 而且我回家的路线也被清楚的记录在内。 从我离开理发店，坐公交，下车…… 一连串，应有具有。 我人都快麻了。 最关键的是，拍照的还不是一个人。 【救命！我真的觉得他好帅！江清婉是怎么舍得离婚的！】 【唉，原来还觉得林殊傻，不知道拿钱，也不晓得找江清婉要好处。结果转身一看，人家是环宇科技大股东，得过的计算机类国际奖项就有好几个。财产比不上影后，但也绰绰有余啊！比咱们普通人强多了！我们到底在替他惋惜个啥！】 【楼上的姐妹正解！】 【现在骨髓移植也成功了，那不是人生赢家？】 【手术费用得上百万吧，我有个同学在医院当药剂师，人家说了，他舍得花钱而且朋友超级多的！进仓后的每一天都有人在外边陪着。】 【人缘真好，说明做人不差的！】 【对！而且家里还有两只小狗，喜欢小动物的男人一定很温柔！】 我的团团还有二百万，也跟着在网络上露脸。 两小只傻乎乎盯着镜头，萌萌的非常可爱。 倒是我遛狗的样子有点刺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盯着手机。 大家都在猜我看到什么，一脸凶相。 我手指发痒，忍不住在评论区回了一句：在看这条帖子。 几乎在我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应该开个小号的。 果然，不到两分钟，我就被上百个人@了。 我手机震动停不下来，数字还在不停的上涨。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删掉时，赵磊的电话打进来。 “我的哥，我发给你是让你悄悄高兴一下，证明你在婚恋市场很受欢迎。不是要你肉身贴脸开大的！” 他在电话另一头咆哮：“本来帖子只在热搜挂了个尾巴，你这一回答，得了，直接坐火箭似的‘噌噌’往上窜呐！” 我莫名其妙，只抓住了一句重点，“婚恋市场”。 “你等会儿，我干嘛要关注婚恋？这是你要进入的赛道，跟我没关系。” 再说了，我一直都很受欢迎好吗？ 话是这么说，但让我真的找个人作伴，我还是有顾忌。 人就是这样贪心的。 有了一样就会渴望另一样，欲望是永远都没有尽头的。 不过，我到目前为止一直坚定的，就是一个人生活。 大家都在庆祝我骨髓移植成功。 但是没人提白血病会有一定的复发率。 我知道他们不想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信我会复发。 可是我依然把这些都考虑进去。 俗话说的好，尽人事听天命。 我会把我所有能做的，都做好。 至于其他的，只能看命了。 “靠！不行，我妈又开始给我安排相亲了。怎么可以我一个人受苦，你得陪我一起去。” 赵磊耍无赖。 我笑的停不下来。 “不是吧，就你铁拐李的样儿，阿姨居然已经替你安排上了？” “是啊！等等，这个称号我要驳回！” 我就着遛狗的时间，跟赵磊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 最后相亲我没答应，但是我应下了去跟洪小梅打商量的活儿。 其实有一阵，赵磊是有结婚的想法。 但大多数愿意是想生个孩子送我…… 我对他这种幼稚的想法不做评价。 除此之外，他对自己的另一半没有任何的幻想。 或者说，在赵磊的眼里，他如果要结婚，那肯定是以生儿育女为主要目的。 至于感情，是其次的。 他在电话里跟我说：“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的性格就不适合结婚。我没办法在同一个人身上耗费大把时间，我喜欢新鲜感，会腻的。所以与其找正经人家的孩子，我不如找和我想法差不多的。” “商业联姻也可以。不过我们公司还没有做大到那样的状态，而且说实话，我不希望公司今后多出其他人来跟我们争股份。我需要的是绝对的话语权，任何人都不能干预我们的决策。” 赵磊的霸道，我是很清楚的。 他的性格开朗又温柔。 但是在事业上，是个非常有进攻性的人。 很有远见，掌控欲也很旺盛。 不过他的优点同样好，愿意听取他人的意见。 只是做决定的一定得是他才行。 可能还要算上一个我。 估计赵磊除了能接受我替他做决定，其他人都不大行。 哪怕是裴冲，他也得思考一下。 我能理解他的，所以既然这件事他找上我，我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于是乎，我第二天中午买了菜直接就拎去了保利河岸。 赵磊如今上半天班，赵志刚则是一整天都在公司。 今天休息日，一大家子瞧见我都很高兴。 “好兄弟啊，哥们儿能不能有幸福的未来全靠你了！” 赵磊接过我手里的菜，压低声音冲我挤眉弄眼。 “你拉倒吧，我是在拯救无辜的女性，免得进入你的魔爪！” “靠，我怎么是魔爪？” 他表情越发猥琐。 我几乎不用多想，就猜到他没说正经话。 “去你丫的，脑子里全是黄色的染料，就不能优点绿色健康的东西。” “有啊，西蓝花！我想吃蟹粉西蓝花，你给我做呗。” “滚蛋，想在就不是吃螃蟹的季节。” 我笑着锤了他一把。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周氏的未来 赵磊脑袋的伤口愈合的很好。 但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不碰他的脑袋。 就算真碰，也是很轻的摸头，和撸狗似的。 他受不了，说痒。 于是我直接一脚踹他屁股上。 舒服了。 我俩打打闹闹，从门口折腾到厨房。 “妈！林哥也说不建议我现在就结婚，您赶紧歇了这心思吧！您真不怕我办酒的那天逃婚啊！” 赵磊扯着大嗓门进去，把手里的几兜子肉、菜全放在水池里。 我海鲜也买了一堆。 虽然我和赵磊都在康复中，没有办法吃生冷刺激性的东西，但洪小梅喜欢，赵志刚也爱。 “嗐，怎么来一次就买一回东西呢？跟你说也不听，回回答应的好好的，下一次接着继续买是吧？” 洪小梅觑我一眼，实际我看她挺高兴的。 “一点菜算什么，反正我也是要吃的。” 我笑说：“磊子想自己找，说不定出去玩一玩，和谁就看对眼了呢？他有自己的想法，想结婚的时候自己就会主动的。” 趁着现在气氛好，我赶紧把任务完成。 赵磊给我比了个大拇指，搂着洪小梅肩膀说：“妈，我就是这样想的，您别的再让我去相亲。我走路都没好利索呢，脑瓜还有个大口子，人家女孩儿指不定多嫌弃。” “回去又要背地里蛐蛐，我多尴尬。” 他刚出车祸做完开颅手术那会儿，就有不少富人家的千金名媛隐晦的讥讽赵磊。 话赶话都传到洪小梅耳朵里，把她气的不轻。 眼下儿子快好了，她当然想扳回一城，告诉所有人她儿子好的很！ 可是这会儿被我俩一说，洪小梅又开始动摇。 “唉，本来我也没这么着急。但是京都那边的富家女，最近一直在举办宴会，咱们海城也有很多家世不错的被邀请。” “你爸也收到啦！我琢磨着让你过去见识见识，正好去京都中心医院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我安排的好好的，你现在说不去……要不然，小林你去？” 忽然被点名，我吓了一跳。 “我？我更不行。” 我无可奈何，“谁不知道我刚做完手术，身体没好透，人家女孩子肯定会嫌弃的。最主要，即便康复，以后也有很多事情要注意。” “谁跟我在一起，得迁就我一辈子，多无聊。” 这是我一早就想好的理由。 谁找对象不想要健康的？ 放着好好的人不要，非看中我这个病样子？ 再说了，还有复发率一说呢。 不过这种话我就没说了，直接咽回肚子里。 我如果提这茬，第一个跟我急的就是赵磊。 他最见不得我说晦气话。 我骨髓移植成功，他高兴的跟自己痊愈了一样，每天蹦蹦跶跶没个正行。 哪里还有忧郁的样子。 连自己脑袋的后遗症都顾不上了。 “林哥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赵磊有点不乐意，扭头冲洪小梅说：“妈，您是不知道喜欢他的人有多少。李主任您见过的，看上我林哥了，追大半年了都没放弃。” “还有孟音，您也认识，也在排队！您啊就别给他介绍其他人，周雨婷您忘了？在国外都念念不忘要寄年货回来。与其给林哥找对象，不如帮他挑一挑，另外……” 这张嘴叭叭的，一个劲儿的往外说。 我赶紧两步窜过去捂住他嘴，“你可消停点，人家就是一时的兴致，不是认真的。” 我拼命给他使眼色，生怕洪小梅听进去，真的去给我把关。 然而，我到底是慢了一拍。 洪小梅若有所思。 “这样啊，那是我考虑不周了。都是好女孩儿，阿姨给你分析分析！” 一看她兴致上来，我赶紧拉着赵磊一起溜之大吉。 “你小子喊我捞你，结果你出来把我一脚踹回坑里？” 我揪住赵磊的耳朵，轻轻拧了一圈。 “哎哟！哥你别生气啊，我妈就是闲的无聊，等我给她找点事情做，肯定就想不到咱俩了！” 他一瘸一拐的讨饶，我无奈的戳戳他脸。 “你可真行，我就那点感情债，全让你供出去了。” “哈哈哈！死道友不死贫道么，我是急中生智啊！” 见我又要锤他，赵磊立马换了个话题，“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京都一下子涌起一股相亲潮吗？” 我摇头。 但心里直觉跟江清婉有关。 下一秒，就听赵磊脱口而出：“因为周氏呀！周远杭是单身，江清婉也是单身。周荣盛要给他俩，分别找个伴儿。” “京都一群天之骄子、千金小姐，都想去试试看。周氏的体量大，家里还有人在政府工作。商政结合，最是要命。” “不过从政的那一位职位不高，而且就国家的态度来看，不可能让他继续朝上走的。可是聊胜于无，还是很有多企业想跟周氏集团联姻的。” “特别是江清婉，她最近几乎霸占了各大新闻媒体。要么出席商业会谈，要么到处参加名流聚会。比起前两个月更加忙碌。” “而且更重要的是，周荣盛已经放手，不再带着她，而是让她自己去闯。目前看来她能力确实不错，几场饭局就给周氏谈下了很不错的订单。” 赵磊感慨，“妈的，以前真是小看她了。繁星娱乐的股票都被她一个人带上去了，人不在娱乐圈，但娱乐圈依然有她的神话。” 我有一阵子没有关注互联网。 不知不觉，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难怪洪小梅会心急。 我问他：“江清婉都没改姓，也有人愿意？” 周远杭再怎么说，都是周荣盛原配的儿子。 妈妈是王家这一代的话事人。 爸爸是周荣盛。 实打实的地位稳固。 王家比起周家还要更甚一分。 跟周远杭商业联姻简直血赚。 结一次婚，认识两个大世家。 但江清婉，她妈妈江付云和京都一个小老板结婚了，没什么特别。 她自己又不是婚生子。 周荣盛力挺她继承周氏又如何，底子不够厚实。 然而我才问出口，忽然想到一件事。 可能，就因为她没有背景，所以才方便吃绝户？ 想到这里，我浑身发冷。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各自的盘算 吃绝户的念头才冒出个头，赵磊就接过话继续说：“就是没有背景才好拿捏！结婚之后指不定家产都到自己儿子手里了呢？” “多少人是打着这个念头的，”他啧啧称奇，“不过周荣盛公开说，今后江清婉的孩子不管那女都是姓周的，等于是找个上门女婿。” “所以热闹了没几天，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家打退堂鼓。” “尤其是独生子家庭，谁乐意自己儿子入赘啊？到头来孙子孙女都不跟自己姓，捞不着周家的，还得把自己家的往外分。” 赵磊有点佩服周荣盛。 “老头子别看身体不行了，脑子是真的好。整这么一出，惦记周氏的人直接减少一多半。但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江清婉不愿意改姓？” “我听说周荣盛提过好几回，但她都没答应。” 我想了想，可能是江清婉是在给自己准备退路吧。 “豪门的水哪里有这么好混。她明面上已经被周荣盛认回去，承认了周家子弟的身份。但是法律上不是。” “换言之，一旦出现不可控制的情况，江清婉想要全身而退，只要抛弃周氏继承人的身份就行。” “反正她已经答应周荣盛，她生的孩子姓周，其余的就没多重要了。” 我猜想，周氏的人本身瞧不上她。 包括周荣盛本人，应该也是如此。 若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周氏集团的家业可能无法延续，他是怎么都不会考虑培养一个已经三十岁的非婚生子的。 小孩子都要年纪小的时候教育，才能长记性。 眼下都已经定型，很难把她的思想掰过去。 更何况江清婉本人个性鲜明，不是个好拿捏的主。 周荣盛和她是各取所需，相互都不接穿罢了。 从这一点上看，父女俩为人处世的方式，是有几分相似的。 “周荣盛看不起江清婉，但对她的孩子是爱护的。周家的人的血脉嘛，老一辈重视血脉传承。” 我一口气说完，恰好赵磊给我倒水，我喝掉大半，看向他：“周氏的架构应该稳固，未来的三五年都不会发生大变化。” “再有动荡，应该是等到周荣盛过世，看会不会有人跳出来把江清婉挤出去了。” 人一旦死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由不得他自己。 小一辈的自会钻空子，找机会。 现在周氏的小辈们一个两个都不吱声，甚至没有联合起来反对周荣盛立江清婉作为继承人的决定，多半就是在等机会。 等周荣盛过世，就是他们翻身的最佳时机。 而江清婉，要在此之前稳固主自己的地位，才能真正将权利握在手中。 我对她，还是比较看好的。 有周荣盛教，张韬带着走，总比周远杭强吧？ 部分人，脑子里天生就是一团乱麻，根本拯救不了。 特别是我跟周远杭接触过，完完全全就是纨绔子弟。 “靠，怎么你不关注八卦，还比我知道的多？” 赵磊震惊的盯着我。 “我猜的。” 我耸耸肩，挑眉道：“你随便听听得了。” 吃饭时，赵磊一番天花乱坠，把我的判断说给赵志刚和洪小梅听。 后者对这些豪门恩怨兴趣不大，主打一个气氛，对我夸了又夸。 赵志刚倒是上心了，拉着我研究公司的下一步走向。 目前环宇主导的几个大项目研发都非常的顺利，预计入冬就能看到初步的成果。 这会儿讨论的是明后两年的发展方向。 说起正事，我就提出想回公司。 学校那里我也该露个脸了。 省的两年后毕不了业。 赵磊不怎么情愿，但还是松了口。 “我现在身体不错，比不上普通人，但也不再是病恹恹的样子。你就不能别跟看小鸡仔似的盯着我？” “那不行。李主任说了，你得循序渐进的适应的。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为主，避免今后……” 复发。 赵磊没明说，但我听懂了。 “我知道的，我比谁都要珍惜现在的生活。” 我再一次强调这句话。 既是说给赵磊听，也是在提醒我自己。 隔天，我去方奶奶家吃饭，孟艺玲高考结束后在家待着哪儿都没去，一门心思在给自己算分。 一共填了没几所学校，被她掰着手指头比比划划的。 “人家都出去玩儿，就你在家待着，不无聊吗？” 我走到她身后拽了一把她的丸子头。 “哎呀，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绑上的！你快帮我看看，能不能去海城大学！” “危险。” 孟艺玲一模二模的成绩，一次比一次高。 尤其是二模，总分已经超过去年211大学的分数线。 最后一次全市联考，更是发挥极佳，超过四十几分。 可以选一个还不错的专业。 但是距离985，还有不远的距离。 特别是全国顶尖海大，几乎没有录取的可能。 除非她高考超长发挥。 当然，这个话是肯定不能说出去打击她的。 我主要是看她自己的估分给出的回答。 “唉，我觉得也是。” 孟艺玲翻身仰躺在沙发上，一个人占掉大半。 “所以你想好去哪儿玩了没？国内旅游，或者国外？手机要什么牌子的，电脑呢？” 我罗列了一堆高中生可能想要的东西。 别人家的小孩儿都有，我们家的也得跟上。 我小区里高考结束当天，就有好几户人家一起组团出过玩儿。 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有的直奔海岛度假，有的来了个海外十国游玩。 都是家长带着一起。 孩子们自己组织的，基本是在国内。 国内安全，不容易出事。 放小孩儿外出旅游问题不大。 很少有孟艺玲这样的，哪儿都不去，就在家待着。 “没想好，不想出门！好累啊！能不能先欠着啊？等我想到了你再兑现好不好？” 她倏地坐直，期待的盯着我。 “行啊，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掐了一把她的脸蛋。 小姑娘高三最后一年是真拼了命。 硬生生瘦了十多斤。 个儿拔高不少，现在看上去跟麻杆儿一样。 方奶奶每天给她吃吃喝喝，也只喂胖了一点。 愁的不行。 再去问陈旻买鸡鸭？ 我感觉她家养的，早晚有一天得被我嚎秃了。 不过没等我问，李沐颜先一步找上门。 她提着一堆食材进门时，我才想起跟她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