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二章 要有证据 西密河边，一群村民围成一圈，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陈二柱面对李宝林怒火中烧的眼睛，气氛相当的紧张。 “你个老不死的！”陈二柱瘸着腿，指着村支书李宝林，“回头看我姐怎么收拾你。” 本以为没被逮着现场，尽管内心忐忑，但仍强装镇定。 刚才李宝林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棒打了过来，躲闪不及，棒头打在了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张翠花冲过来阻止，却被李宝林一把推倒在地上。 没有捉奸在“床”，村民也拉着李宝林，劝他不要再冲动。 正在这个时候，浑身湿漉漉的赵剑锋推开人群走了出来。 “老李，你这是在干什么？” “赵村长，你来得正好。”李宝林一看是赵剑锋，也没在意他为什么一身湿漉漉的，怒气未消的指着陈二柱，“这个小兔崽子，勾引我老婆。” 赵剑锋看了一眼陈二柱和张翠花的衣服，虽然陈二柱腿上有血，但两人都穿得都妥妥当当的。 心中暗笑，表面却故作严肃，问道：“你们谁看见了？” 现场顿时寂静，无人应答。 李宝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以回答。 但心头有火，愤怒的说道：“他们单独跑到河边做什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跑到村外河边来！” “你问他们干什么了吗？”赵剑锋平静的问道。 “这还要问吗？”李宝林的心情糟糕透了，被自己女人戴了绿帽子，可想而知。 赵剑锋转头看向陈二柱和张翠花，“你们俩来干什么了？” “能干什么！我和翠花正好遇到了。本来就是同学，多说了几句。”陈二柱辩解道，又指着腿上的伤，故作可怜的说道，“刚才李宝林这老东西打伤我，大家可都看见了。” 张翠花低着头在一边低声的抽泣着，不说话。 赵剑锋对陈二柱的反应和狡辩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无耻。 不过，他表面上却是皱着眉，拉着就要暴跳的李宝林走到一边说道：“老李，你是村支书，党的干部，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呢？再者，任何事都要讲证据的。难不成，你还真想戴绿帽子啊？” 李宝林语塞，本以为这次能逮个正着，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莫不是这个陈二柱是个快枪手？还是说两人还没来得及？ 看见李宝林不说话了，赵剑锋这才低声说道：“我刚才陪着陈书记正在视察，要不是我情急之下拦住，你今天把陈二柱打伤的事就没法善了。” “哪个陈书记？”李宝林疑惑的问道。 赵剑锋假装回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继续施压道：“还有那个陈书记！陈二柱他姐，县委刚上任不久的陈归燕书记。” “啊！陈书记人呢？”李宝林吓的手中的木棍都险些掉到地上。 “在那边。”赵剑锋用手指了一下远处的河滩，“你看我这一身。看见你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是故意滑倒把陈书记一身打湿了，她才不好过来。要不然，过来看见她弟弟被你无缘无故的打了，我看你这村支书怎么交代！” “什么叫无缘无故......” “没有证据，就是无缘无故！” 李宝林一下慌了神，“小赵，咱们俩可是搭档，你可要帮我。” “帮？我怎么帮！你把人都打坏了，这可是事实！”赵剑锋趁机说道。 “那是他们......” “你终究是没逮着现行，但你打人这事可是大家都看到了。” 李宝林被赵剑锋的话给镇住了。 村民可能不怕县委书记，但他这个村支书是真怕！ “还愣着干什么！”赵剑锋拍了一下李宝林肩膀，“赶紧把人送乡卫生所，最好是别让陈书记看到。” “哎！”李宝林转过头，拉不下这张脸，招呼其他村民把陈二柱送乡卫生所去了。 临走，还冲赵剑锋投来一个感谢的眼神。 看着陈二柱被抬走，赵剑锋诡异的笑了笑，处理这种事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招呼剩下的村民各自回家，他才又沿着河滩走回到刚才他和陈归燕待的地方。 陈归燕一身的衣服虽然还湿着，但脸色已经恢复红润。 看见他回来，问道：“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还好。只是推搡了几下，你弟弟腿上划了个口子，没大事。”赵剑锋语气平淡的回应道。 陈归燕这才松了口气，又低声骂道：“这个小兔崽子，什么人不好找，李宝林都五十岁了，他老婆......” “你不知道啊！”赵剑锋说道：“李宝林老婆张翠花是陈二柱的同学，他们一般大，都只有二十多岁。” “那她......怎么成了李宝林老婆了？”陈归燕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剑锋。 赵剑锋解释道：“我也来村里才知道的。当年张翠花母亲病重，急需一大笔钱，算是卖身救母吧！” “这个李宝林！”陈归燕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但是身为村支书，娶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也太不注意影响了。 在农村这样的事，其实并不少见。 赵剑锋看到的不是一个两个了，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中期，乡镇企业蓬勃发展，发展得好的地方，村支书、村长这些人可是富得流油。 也就是这几年开始，乡镇企业因为技术、产能、环保问题，慢慢的都要被淘汰。 前世就因为挽救不了企业，被人诟病，无奈之下只能舍弃了脸面，借钱疏通了关系，才离开了镐头村。 不过，既然重生，这一切不会再重演。 赵剑锋看了一眼陈归燕，问道：“陈书记，要不先到我那里，把衣服换了。” 陈归燕脸上出现犹豫，支支吾吾的才说道：“我脚崴了。” 赵剑锋一直就没注意她的脚下，这时候才看见她一只脚上的鞋不见了，白皙的脚裸有一些红肿。 “我背你吧。” 陈归燕莫名的脸上一红，这才点点头。 返回的路上，问起她怎么落水的，才知道陈归燕到西松县报完到，交接完工作，和前来县城找她的弟弟、弟媳一起在密水乡祭拜了爹娘。 想着顺路看一看现在农村的状况，就让弟弟陈二柱和弟媳先回镐头村。 她把司机留在镇上，自己一个人沿西密河边走一走。 过桥的时候走得太靠边，脚下一滑就掉到河里去了。 赵剑锋心道，得亏是我重生过来，要不你一样香消玉损。 ------------ 第三章 没少挨揍 镐头村集体企业风生水起的时候，曾新建了一座气派的二层楼，作为村办公室。 原先村委会办公的带有小院的两间平房，自那时候起，就一直就空着。 直到1995年赵剑锋被派遣至镐头村，担任村长，这里就成了他暂时的住所。 一间卧室，一间厨房。条件比不上城里，但对他这个单身汉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从柜子里翻出一瓶农村自酿的高度白酒，捏着陈归燕的脚裸，一阵的搓揉，总算时间不长，很快就消肿了。 赵剑锋找出一套还在学校时候穿的运动服，说道：“隔壁厨房还有暖水瓶和盆，可以擦洗一下。” 不过终归是刚消肿，陈归燕的脚还用不上力，无奈的看着赵剑锋。“要不，你再辛苦一下，扶我过去。” 赵剑锋戏谑的说道：“乐意效劳！不过，别再来一耳光，我就冤枉死了。” 陈归燕气恼的红着脸，“快点，废话那么多。” 低下身，赵剑锋一手穿过膝弯，一手穿过腋下，直接就把陈归燕抱了起来。 陈归燕不得不伸手抓紧他的衣服，嗔怪道：“让你扶！你抱我做什么？” “男不摸头，女不搂腰！” “在水里，你也没少搂！” “那不一样！”赵剑锋狡辩道。 把陈归燕抱到隔壁厨房，赵剑锋出来。 不多会儿，从房梁上方就传来潺潺水声。 赵剑锋回味刚才这一路，还真没想到陈归燕这个县委书记还有如此娇羞的一面。 十分钟后，陈归燕从厨房出来，脚还稍微有些跛。 对赵剑锋而言已经算紧身的运动服，陈归燕穿上身还撑得刚好合适。 只见她有些嫌弃的说道：“你们男人还真是一模一样的，就一条帕，从头擦到胯。” 赵剑锋这才回过神来，好像年轻的时候还真是这样，后来升官之后，这些事都不用他操心。 尴尬地笑道：“一个人，不用那么麻烦！” 赵剑锋才拿着衣服去了厨房，用冷水把身上胡乱的擦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陈归燕刚用过，总觉得那条毛巾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与平时不一样了。 匆匆擦洗完出来，陈归燕已经从卧室搬了一根长凳坐在门前，用手梳理着还有些湿润的头发。 赵剑锋正想问她打算怎么回密水乡，村委会会计张志明就急匆匆的冲进了院子。 刚叫了一声“赵村长”，就看见了门口坐着的陈归燕，话语戛然而止。 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与疑惑。 赵剑锋见陈归燕淡定的坐着，连忙问道：“什么事？” 张志明忽然一拉赵剑锋走到一边，低声询问道：“那是不是二柱他姐？” “你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虽然读大学就出去了，可脸相没怎么变啊！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赵剑锋这才恍然，也是那一身运动服的关系，要真是陈归燕原来的衣服，张志明就算眼熟，也不敢认。 赵剑锋微微点了点头，“有什么事，你说吧！” 张志明看了陈归燕一眼，这才犹犹豫豫的低声说道：“张翠花她娘家舅舅到村委来找李支书来讨说法来了。” 赵剑锋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同的是前世闹得太大，对张志明说道：“张会计，你先过去，把人稳住。李支书到乡里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马上过来。” 在农村娘家舅舅出面，那就是大事。找不回面子，事是解决不了的。 “好”张志明答应一声，看了一眼依然淡定的陈归燕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村上那边有点事，要不你先在院子里坐坐。”赵剑锋对陈归燕说道。 “我也一起去看看吧！”小院不大，陈归燕看张会计的样子，预感到可能就是她弟弟惹的事。 “你还是别去了，脚不方便，也免得尴尬！”赵剑锋出声阻拦道。 陈归燕一下就听明白了，她现在的身份不只是陈二柱的姐，也是西松县的县委书记。盯着赵剑锋，没有说话，似乎还在犹豫。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赵剑锋很肯定的说道。 “好，那我在这儿等着。有什么结果你告诉我一声。” 陈归燕之前听赵剑锋所说，自己弟弟是理亏的，真闹开了，对她的影响也不好。 可是，自己这么去面对的话，她还真的不好站什么立场。而且，赵剑锋说，当时并没有被逮到现行，这事还有转换的余地。 于是，点点头，说道：“赵剑锋，谢谢你。二柱还有媳妇，这名声可不能坏了。” “你放心。”赵剑锋当然知道陈归燕真正担心的是什么，而他却一点也觉得是个问题，上一世自己才初出茅庐都能搞得定。 更何况现在，既没有现行，也没有出人命。 几步走出院子，就朝着镐头村办公室去了。 刚到村办公室外面的大门，就看见张翠花的舅舅搬了个凳子坐在楼前，四周还围了不少村民。 “哟，翠花她舅，家里院子没太阳，到村办公室晒太阳来了？”赵剑锋语带嘲讽的问道。 “赵村长，你们村委会必须要给我家翠花一个说法，李宝林老牛吃嫩草，自己不行，还污蔑我家翠花！”张翠花的舅舅曹大旺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说道。 “滚蛋！”赵剑锋抬手一指曹大旺骂道：“几十岁的人了，说话没点把关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不要脸，你侄女张翠花要脸不？” 曹大旺顿时被吓得不轻，赵剑锋可是大学生村官，平时都和和气气的，今天怎么一开口就毫不留情的骂起人来了。 “我说曹大旺，李宝林行不行，你知道？污蔑你家翠花什么了？说话都不过脑子吗？”又是一连串的质问，让曹大旺哑口无言。 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当众说出翠花和陈二柱被李宝林污蔑的事，刚才有回来的村民已经把当时去的情况说了。 他本以为自己来闹一闹，给张翠花出口气，以后李宝林就不敢再乱说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赵剑锋几句话就把他问得哑口无言。 看到曹大旺不敢回话，赵剑锋拉着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继续说道：“曹大旺，我告诉你。本身啥事没有，你要是闹大了，谁的名声不好！要是翠花因为流言蜚语，再出点什么事，你这个当舅舅的就是罪人！我看你怎么给你姐交代！” “赵村长”曹大旺本来还气势汹汹的，马上就蔫了下来，“我是气那个李宝林，还带人去捉奸。捉到什么了？还动手打了翠花，这要是娘家不出面，以后还不得被欺负死！” “谁给你说的李支书打了翠花？”赵剑锋说这话的时候，音量提高了很多，在楼前的村民都听见了。 所以，当他再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带着询问和冰凉的眼神，四周一片安静。 “你看看，谁看见了？两口子闹个小别扭就是打人了的话......”赵剑锋的话带着调侃，“曹大旺，你晚上没少挨揍吧！” 曹大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周围响起一片哄闹的笑声，这就是农村，话糙，但管用！ “好了，都散了！”赵剑锋挥手说道：“你们爱看热闹，晚上睡觉别关门，有的是爱看热闹的！” ------------ 第四章 不谋一时 赵剑锋这个大学生村官，忽然的言语粗鄙，非但没有引来村民的不满，反而感觉更加亲切。 在他插科打诨的一番话之后，村民们陆续都离开了。 赵剑锋才招呼张志明过来，让他骑着摩托去一趟镇上，告诉县里来的司机到村里来接一下陈归燕书记。 顺便到乡卫生院告诉李支书，把陈二柱稳住，别急着回来。 张志明答应了一声，骑着摩托去了。 赵剑锋才回身到自己的小院里。 “这么快就解决了？”陈归燕看见赵剑锋这么短的时间就回来，很是惊讶。 “村里的事，你是知道的。”赵剑锋说道：“翠花她舅也就是争一口气，气消了就没事了。” 陈归燕看着赵剑锋轻松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赞赏的笑意，“没想到啊！你对农村工作还很有一套。” “陈书记过奖了，基层工作就是小事、繁杂，比起您处理的事来说，不值一提。”这个时候赵剑锋，知道该怎么回答更合适。 “我弟陈二柱呢？”陈归燕追问道。 赵剑锋回应道：“你弟腿上不是有伤吗，我让李支书送他去乡卫生院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个二柱子，真是不省事，我先回他家，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陈归燕艰难的站起身，打算回她在镐头村的弟弟家。 “陈书记，我看您还是别等了。”赵剑锋装作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刚才自作主张，让张会计到镇上去通知你的司机过来接你。顺便让他再去乡卫生院看看，让你弟留院观察一下。毕竟这只是一个误会，别到时候真的闹起来，家就不是个家了。” 在农村，像陈归燕这种读大学就离开，又在外地结婚的，也没有承包地，父母过世之后，就属于自然放弃老宅的继承权。 这不是法律，是观念。 所以，她说的都是她弟弟家，而不是她的家。 赵剑锋这么做，其实也是不让她等陈二柱回来，家里毕竟还有个弟媳。 要是姐弟的谈话，被弟媳听见，搞不好就惹得陈二柱家里鸡飞狗跳，家庭破裂。 西密河的女人敢爱敢恨，还真不是逆来顺受的。 像翠花是属于当年没办法了，心头欠着李宝林。要不在河滩上，心都不在李宝林身上的翠花，还真就要闹起来谁也拦不住。 他这么说，陈归燕也醒悟过来，摇摇头苦笑，“我这个弟弟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陈书记，那也是您工作太忙了。又刚从外地调回来工作，有空把他叫到县里去，好好劝劝他。”赵剑锋给她出主意说道。 陈归燕叹了口气，原本坐得笔直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 低头的一瞬，白晃晃的一片就从领口闪了出来。 赵剑锋的视线刚好合适，正合了一首信天游里唱的：妹妹绕过山梁走过坎，只为让哥哥见一面。 这沟沟坎坎的着实让人有些恍惚。 赵剑锋喉结上下滑动，缓缓的移开了视线。 沉默了一会儿，陈归燕忽然说道：“西密河上的桥原来不都有石头护栏的吗？现在怎么没有了？是被人拆了还是掉河里去了？” “为了过车，给拆了的。县里又没钱修新桥，老桥桥面过一辆货车还差一点，只好拆了那些护栏的石墩。” 赵剑锋就把现在的状况说了出来，西密河在西松县境内有五座桥，都很有些年代了。 原来的桥面都是有护栏或者矮石墩的，但随着经济发展，为了通车，几座窄一点的桥，护栏就拆了。 上一世这个问题一直遗留到他到县里主持工作，全国推行村村通开始，才拨款重新修建的。 就是这个工程，让他既得了民心，又捞了一大笔签字费。 陈归燕叹息了一声，“哎！这始终是个安全隐患。连我这么大的人不小心都要掉河里，小孩子就更危险了。” 她其实也知道，各个县的经费都是有限的，政府在推行招商引资，经费差不多都要用在对企业的补贴上，像这种状况根本不会拨款重新新建。能维持现状都算是不错了。 她回西松县上任前，也大概的了解了一下人员、财政、经济规模的现状。 赵剑锋眼珠一转，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陈归燕抬起了头，看向赵剑锋，“说说看”。 陈归燕的兴趣彻底被赵剑锋勾了起来。 赵剑锋平静的说道：“在桥面两侧外，架设悬空的人行通道和护栏，就可以在不影响通车的情况下，还一定程度上对石桥有稳固的作用。” 陈归燕有些失望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资金来源呢！” “当然有啊！”赵剑锋说道，“不过，就是要县政府、公路管理局、发改委出一个文件。” “什么文件？” “允许收费的文件。不然，县财政又没钱拨下来，谁愿意投资去修？” “这个啊！”陈归燕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方法倒是可行，只是谁去修？” 赵剑锋笑呵呵的指着脚下，“镐头村”。 上一世困扰赵剑锋的问题就是镐头村的乡镇企业，都是粗加工，外资进入、环保要求，都是将这些企业推向消失的重要因素。 政府连国有企业都要改组、改制，乡镇企业这种集体企业更加的不会理睬，任你自生自灭。 以前是修桥铺路无尸骸，而现在修桥铺路那就是聚宝盆，一根竹竿就能源源不断的有收入。 古时候绿林盗匪收的买路钱，换个名头收费还贷，那就是名正言顺。 镐头村现在这几家乡镇企业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未来肯定也是要关门的。还不如把企业设备抵押贷款，去修这几座桥，过路费来还贷款。 经济越发达，车辆通行就越多，钱就收得越多。 镐头村那几家企业的设备现在还八成新，运作一下，各取所需，贷款不是问题。 赵剑锋的提议不需要县委和县政府去筹措资金，就能解决问题，他相信陈归燕会同意的。 只要把西松县西密河上的所有的老桥都这么来扩建一次，任何车辆进了西松县就逃不了缴费的结果。 “镐头村有这么多钱吗？”陈归燕有些惊讶的看着赵剑锋。 “当然没有。但是有银行可以贷款啊！镐头村这几家集体企业做抵押，找银行贷款就行了。” 赵剑锋比谁都清楚，再过几年，取消国道、乡道收费，贷款修路的企业也还会获得奖补资金。 而未来镐头村的这些乡镇企业设备除了当成废铁卖之外，就是一文不值，趁现在还有价值抵押贷款。 到期偿还的时候，把银行一把就拉下水。 要我还贷款可以，你还得要支持我发展，否则这一堆废铜烂铁，你拉走随意处理好了。 他这是给银行埋下一个坑，未来想要收回贷款，那就要继续支持，有合适的项目了，村里的企业才有启动资金。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只要县里给了文件和担保，以后的事就是捆绑了政府和银行，双方都必须要支持。 ------------ 第五章 白做好人 陈归燕对于赵剑锋的提议很心动，明确这件事她回去之后，召开县委常委会讨论一下，再给他答复。 “陈书记，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问交通局、公路局谁来负责这件事，追一追责，自然会有人在常委会上提议。”赵剑锋说道：“你刚回西松县就要解决遗留的问题，会让下面的人认为您太强势。” 陈归燕盯着赵剑锋，“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正经大学毕业，市政府招录后派遣而来的。”赵剑锋呵呵一笑。 “现在的大学教学内容都这么实际了吗？” “那倒不是，主要是认真学习领导讲话，体会、理解、贯彻！” “你家里有政府单位工作的长辈？” “祖上三代农民出身，五十年代我爷爷好像是参加过土改，那个时候可能算是帮政府做事吧！” “你就贫吧！”陈归燕知道赵剑锋这是在岔开话题，也没计较，“不过，你这个建议倒是不错。说说怎么追责？” “陈书记，我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再说了，我在学校就入党，是很求上进的。” “行了，让你说，你就说！”陈归燕打断了赵剑锋的狡辩。 “就是安全问题。”赵剑锋简单第一句话就说出了核心内容。“老桥桥面不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要解决老百姓出行，车辆通行，但也不能只顾车，不顾人！不注重安全，早晚都会出大事。谁当初让敲的那些护栏，谁来解决，要不然就撤职。” 陈归燕一下也对，这个理由还真是上上之选。 两人正聊着，县委的司机已经到了村委大楼。 张会计和司机一起出现在赵剑锋的小院外。 赵剑锋完全是一副自来熟，拉着小车司机热情得很，好像这个司机是他的朋友。 司机蒙了，赵会计蒙了，就连陈归燕也有些看不明白。 直到赵剑锋不无后怕的把陈书记滑到落水，差点淹死的事说出来，司机也吓傻了。 他虽然不是负责书记安全的，可县委书记坐他开的车出来就回不去了，他怎么可能没有责任。 上一世，赵剑锋倒没关心也不知道这个司机后来怎么了，反正看他的年龄，在自己执政西松县的时候没见过，那就说明这个司机还是受到了陈归燕溺水身亡事件的影响。 那个时候，乡政府一级可没有修路的任务和职能，全都是交通局和公路局的事。 小车司机回去之后，一定会把这个消息汇报，并且主动的自我检讨。 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交通局和公路局必须被他狠狠的控诉，之后那就看谁能把责任推得掉了。 交通局、公路局那些人是个什么样，他一清二楚。 公路局是事业编，交通局是公务员编制，吃亏背锅的肯定是公路局。 赵剑锋送走陈归燕，叫上张志明，“张会计，送我去乡卫生院一趟。” 张志明刚回来，本不想去，抱怨了两句，还是在赵剑锋一根红梅烟的攻势下妥协了。 赵剑锋当然不是去看陈二柱，这小子不受点打击，将来还会出事，他等的就是陈二柱出事。 两人到了乡卫生院，没看见李宝林。支走了张会计之后，简单问了一下医生陈二柱的伤情，心头有数了之后，警告陈二柱道：“你姐知道这事了。” “什么事？” “别给我装，要不是我冲芦苇里喊一声，你和翠花就被逮个现场。” “啊！”陈二柱吓了一跳，“赵哥，我......” “别哦！你知道我下河里救的是谁？” “谁？” “你姐，陈归燕。” “啊！”陈二柱彻底的慌了神了，“我姐怎么样？” “救起来了。刚把你姐哄走，免得她看见你丢人！堂堂县委书记的弟弟在芦苇丛偷情，你让她怎么面对？” “我......” “行了。既然没逮着，打死都不能承认。不为你自己，也要为翠花和你家里的媳妇想想！还有你姐！” “谢谢赵哥，我记下了。” “行了，我刚才问了医生，你也没什么事了，别赖在医院，自己把账结了，想好怎么回去和你媳妇交代。” 陈二柱这小子暂时应该不会再闹腾，这也能让李宝林心头没那么受刺激。下一步，还得要他出面去做些事呢！ 从乡卫生院出来，正想着去哪儿找个公用电话给李宝林打个电话，转个弯就看见李宝林一个人在乡卫生院侧边的小饭馆喝着小酒。 对于李宝林这种经历了乡镇集体企业发展的村级干部，一般人可拿捏不住。 早些年村里的企业能赚钱的时候，县、乡领导谁说话都不好使，有点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意思。 他那从不离手的移动电话，虽然在后世看来多少有些显眼包，可在那个年代是有钱的代表。 不像赵剑锋，现在连个BB机都还没有。 赵剑锋刚到镐头村，最开始都让这个李宝林穿了不少的小鞋。 也亏得赵剑锋刚出校门，还没察觉到这些凶险。 这一次李宝林害怕，那是因为村里不赚钱了，村民就没之前对他那么言听计从，没了村民的支持，他就没那个底气面对领导。 “支书，怎么还一个人喝上了？”赵剑锋走过去，自顾自的就坐在了他旁边。 李宝林看了赵剑锋一眼，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啊！” 说完，端起面前的酒杯，自己就喝了一口，似乎没打算理睬他。 赵剑锋招呼老板拿套酒杯碗筷过来，也不管李宝林同意不同意，从酒壶里倒出一杯仰头就喝下。 一股子纯粮酒的香味，顿时让嗅觉和味觉得到了很大的满足，闭上眼暗自回味。 现在想来，前世几千上万的白酒，都TM一个味，还不如这乡镇上的老酒风格各异。 李宝林斜眼瞄着赵剑锋，这大学生村长今天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河滩上“教训”自己的几句话，硬是把他压得死死的。 这会儿不请自来，还喝上他的酒了。 “小赵，你和陈书记很熟？” “还行。”赵剑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 但是在李宝林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赵剑锋主动倒上一杯，“陈书记今天是暗访？” “算是吧！”赵剑锋依然含糊的说道：“只不过，这西松县要变天了。” 李宝林看了一眼小店外面，端起酒杯和赵剑锋碰了一下，又一口喝干，“大不了不干了！爱怎么变，管他个球！” 赵剑锋喝完，放下酒杯，“老李，机会难得，不好好表现一下，岂不是浪费？” 李宝林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赵剑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县公路局，你应该有熟人吧？”赵剑锋没介意李宝林的粗鲁，本来就没什么文化，要是真的出口成章，那才是怪事。 李宝林点点头。 “今天陈书记可不是来视察暗访，而是从上游的桥上滑倒掉进河里去了。要不是我看见，人就没了。” “啊！”李宝林惊了一下。 “今天在河滩，人多，我没给你细说。”赵剑锋又倒了一杯酒，不过这次没着急喝下去，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桥上的护栏没了，你说谁要倒霉？” “关我什么......”李宝林的那个“事”字还没说出来，马上就醒悟过来了。“你是说，公路局？” “我什么都没说！”赵剑锋矢口否认，“不过，想也能想到。陈书记差点就英年早逝，这个怒火，总是要发泄的。” 李宝林眼珠一转，却没有顺着赵剑锋的话再说，反而嘴角一笑说道：“你小赵可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谁给我证明？”赵剑锋说道：“陈书记自己会说出去吗？那么大一个人在桥上滑倒。我是白做了一回好人！” “那不能！”李宝林看似在劝慰赵剑锋，其实心头当然知道，明的或许不会感激。 可这是救命之恩啊！ ------------ 第六章 临时改变 趁着李宝林脑子被这件事带走，赵剑锋把刚才自己进去教训了一顿陈二柱的事说了一遍。 “老李，年轻人聚在一起聊聊天，哪儿有什么事，打打闹闹的有。出格的事恐怕陈二柱自己也要想想他姐会不会揍他。” 李宝林当然不会相信，但也没有实际的证据，作为村支书，这件事证实了其实对他而言，更难受。 反倒是现在，最多就是他有些小心眼。 没有证据再闹下去，陈二柱他姐真的要为她弟弟撑腰，他又能怎么办？ 张会计来的时候，已经给他说了翠花她舅到村委会来闹事，全靠赵剑锋给拦下了。 说起来，他一直还没觉察到赵剑锋脑子不只是清醒，办事也不孬！ “算了，不说这事了。翠花她舅的事，我就不说谢了，改天到家里喝酒。”李宝林用手抓起一把桌子上的一盘花生，一颗一颗的扔进嘴里，就像是要把这股气恼慢慢的咬碎一般。 “这就对了！”赵剑锋说道：“你看现在村里的状况，这几家企业再拖下去，一年两年还行，再多点时间，恐怕就麻烦了。想想怎么改变，才是正经事。” “小赵，你是大学生，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李宝林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公路局这事，不就是办法！”赵剑锋神秘的一笑，身体微微靠向李宝林，低声说出了他的想法。 随着赵剑锋的讲述，李宝林有些浑浊的双眼越来越亮。 他不得不承认，年轻人的思路就是广，而大胆这种事，他李宝林最不缺。 “好，这个事能干！”李宝林猛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县城。 “老李，喝了酒注意安全！” “这点酒，放心，没问题。”李宝林站起来大声对老板说道：“老板，结账。” “小赵，我先去县城，你等我消息。”李宝林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回去给我媳妇说一声，我晚点回来。顺便帮我劝劝，今天有些冲动了。” “放心”赵剑锋满口答应下来，“翠花也不是不讲理的，能冲动说明你还在乎她，你回头自己哄哄就行了。夫妻哪有隔夜仇的！” “你小子。”李宝林只能摇摇头，被一个后生仔教育如何处理夫妻关系，他还能说什么！ 等到晚上李宝林从县城醉醺醺的回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敲开了赵剑锋的门。 “小赵，这事有戏！”说完，就坐在他门口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剑锋最开始还以为是他喝醉了，结果看他那双虽然浑浊的双眼却是有两行泪流了下来。“老李，咋了？” “你老弟啊！还是不懂女人！”李宝林说完，一抹眼泪站了起来。“回家，回家。明天早上你通知一下，下午开村民大会。” 到第二天早上，翠花她舅又到村委会办公室来开证明，赵剑锋才知道，翠花昨天回了娘家，铁了心要和李宝林离婚。 用李宝林给她买的移动电话，给还在县城和县公路局局长喝酒的李宝林打了电话。 听到这个消息，赵剑锋也吃了一惊。 这西密河水养大的女人，真的不是一般。 要说这是女性地位的提升，也没错。毕竟张翠花也是高中毕业，当初为了救母，嫁给比自己大几十岁的李宝林。 但人真的可以这样吗？ 然而夫妻之间毕竟不是朋友，外人不足道哉。 村委会妇女主任陶淑芳当然没有第一时间签字，而是直接去了翠花娘家。 等到下午村民大会的时候，陶淑芳回来摇头说，“这妮子死活都要离。就算当初借的钱，李宝林要让她还，她也愿意慢慢还。” 赵剑锋没有问过当初是谁提出借钱，就要结婚的。 但他还是认为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些毁三观，就算前世也没听过。 下午李宝林才到村委会，一脸憔悴，昨夜的宿醉似乎并不是让他憔悴的原因。 平时从不离手的移动电话也放进了衣服口袋里面，鼓囊囊的看上去特别奇怪。 “小赵，开会你来说吧！我怕我说不清楚。”李宝林坐在椅子上，眼皮上下无力的翻动着，就像垂死挣扎的一头饿狼。 “老李，你没事吧？” 李宝林摇摇头，不说话。 赵剑锋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有点吓人，这才发觉不太对。 赶紧叫人，去李宝林家把全村唯一一辆桑塔纳小车开过来，送李宝林去医院。 村里会开车有小车驾照的也就只有三个人，陈二柱、张翠花和村会计张志明，就连李宝林自己也开不了车。 其他人在村里开一开倒无所谓，去外面他只能又叫张志明。 “去哪儿？”张志明有些着急的问道。 赵剑锋皱眉想了一下，“县医院，赶快去。” 村民大会召开之前，这段插曲大部分人来也看到了。 张翠花并没有来，她娘家那边舅舅曹大旺和他儿子曹树贵倒是来了，赵剑锋很想马上问一问，可理智告诉他，不能问。 没了李宝林的全村大会，赵剑锋知道很难去说服这些村民。 这和能力没多大关系，而是村民的信任度不够。 镐头村有一个小型轧钢厂、一个线圈加工厂，还有一家印刷厂。 最初的时候，这三家厂几乎把镐头村的所有劳动力都集合了，在不少南下北上打工的大潮中，超过九成的劳动力都选择留了下来。 然而这几年就业人口还不足之前的一半。 原来三个厂有三个厂长，现在就剩下一个印刷厂还有厂长，就是曹大旺的儿子曹树贵。 轧钢厂和线圈加工厂都是李宝林在支撑，赵剑锋来的时候，李宝林想过让他管一个厂子。 不知道为什么，去厂里走了一圈回来还是让他就管村里的事。 赵剑锋前世一直以为是李宝林只是说得漂亮，实际上并不想放权。 直到重生归来，他才知道，不是李宝林不放权，而是村民对他不够信任。 而现在李宝林不在，等待他的这场全村大会，如果他不能说服村民相信自己，有任何计划都是纸上谈兵。 村民大会就在办公楼前，各家自己带的凳子，高低都有，前世他基本上都是坐在一边，看着李宝林说话。然后就是各家东一嘴，西一嘴的，最后他再来拍板。 赵剑锋知道自己没那么个信任度，做不到这一点，临时改变了原本和李宝林商议好的会议内容。 “各位安静，李支书去了医院，但该说的事还是要说。” 所谓村民大会，其实也都是各家的代表，并不是全部都来，办公楼前密密麻麻的坐了也有上百人。 听到他这话，暂时都安静下来。 “以前，大家都一起商议村里的大事，是因为有国家政策支持，只要肯干，咱就能挣到钱。这几年三个厂子什么状况，大家都清楚。” 赵剑锋说完，特意的停了一下，村民中都有叹息声传来。 他才接着说道：“现在要找出路，要让大家都挣到钱，就需要民主集中才能高效。” “啥叫民主集中？”村民有大胆的直接就问了出来。 赵剑锋微笑着说道：“就是各家推举一下，咱镐头村能有七八个能人，一起商量就足够了。要是还像以前一样，你一嘴我一嘴的，支书都累成这样了，昨天晚上，还辛苦的跑去县里，为咱们争取一个新的机会，你们还是放过他，别让他真的累趴下了。” “赵村长，你就直接说，选哪些人，怎么选？”曹大旺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 ------------ 第七章 支书托付 赵剑锋说道：“咱镐头村，大姓有曹、张、李三个，其他姓十来个。支书的意思，一个姓两个人，三大姓之外的两个人。村委会成员和曹厂长不算在内，选八个出来，大家一起来商议。这八个人，要有头脑，能出主意，能干实事。” 赵剑锋要选八个人出来，搞什么民主集中，就是在李宝林不在的情况下，他可以把握住八个人，详细给他们说明就行了。 否则，真的按照李宝林之前的村民大会的模式，他永远不可能实现。 利用了一下李宝林，效果出奇的好，村民没有任何人反对。 所以，当他自己提了八个人的名字之后，当场并没有人出言反对。 “明天会张贴正式公布出来，大家回去都和家里商量一下，要是觉得有比这八个人更合适的，到村委会来说说理由和名字。如果没有，后天，这些人就到村委会来，开个小会，咱们好好研究一下。” 赵剑锋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这是镐头村历来全村大会最简单的一次。 没有李宝林的村民大会结束得很快，甚至大家没觉得自己搬了板凳来一趟，这么快就结束有什么不对。 虽然离去的很少，依然坐在原地吹牛打屁的人倒是不少。 赵剑锋没有加入进去，很多时候村民对他这个村长并不惧怕，昨天喝退曹大旺也是上一世的经验。 上一世也是因为李宝林被翠花跳河的事缠身，村民虽然不服他，但毕竟除了李宝林，村里就他最大，而现在和上一世还不一样的是。 李宝林是去医院了，而且是在这些村民眼前发生的。 借虎皮扯了一回大旗，他是一点也不慌张。 晚上，赵会计打了电话回来，说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李宝林高烧中风了。 局面和上一世几乎是一模一样，李宝林主持不了村里工作了。 赵剑锋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没想到重生之后，李宝林没有坐牢，反而中风了。 这两者之间到底什么状况更好，连他自己都无法确认。 李宝林两个儿子，都不在村里。上一世两个儿子也因为他坐牢回来过，但并没留在村里，似乎对于这日渐衰落的镐头村没有任何留恋。 这一世，还会这样吗？ 他不知道！ 但现在这个局面，没有了曹大旺来闹事，反而因为自己的构思有了一个新的挑战。 从人的本性而论，他晚上还是去了张翠花娘家，才知道翠花娘当年做的心脏搭桥手术，似乎失效了。想要救自己母亲而嫁给李宝林的目的没有达到，张翠花的爹闷着头顿在自家屋檐下，抽着闷烟。 曹大旺看着自家妹妹现在这样，也没办法。再做手术，这笔费用不小，别说张家承受不起，就算曹大旺心疼他妹妹，两家加一起，也承担不起。 翠花之所以铁了心要和李宝林离婚，也是知道现在这个状况下，李宝林会不会再拿钱出来她已经不抱希望。 原本家里是没告诉她的，就是因为河滩的事之后回娘家才知道的。 赵剑锋本来想劝翠花和自己第二天一早去县医院看李宝林，毕竟法律上他们是夫妻，可看到这个状况，他说不出口。 因病，让一家人陷入贫穷的事，不是个例。 他似乎有些理解张翠花的想法，也似乎有些理解李宝林昨天晚上的泪水了。 生活的无奈！ 这或许也是李宝林的两个儿子不愿意回镐头村的另一个原因。 老头有钱不留给自己的儿子，却给了一个小姑娘，到底是为了救人还是老牛吃嫩草，谁又真的知道？恐怕李宝林自己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第二天，赵剑锋和张志明、陶淑芳代表村委去了县医院看望李宝林。 走进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他说话已经漏风，斜嘴歪眼，口水都关不住。 护士在一边替他换脑袋旁边接口水的卫生纸，一边还抱怨怎么家属不来。 看见赵剑锋他们进来，就不让他走了。 “这个病人，要嘛你们安排家属来照顾，配合治疗，要嘛就自己接回家。”护士说话很直接，也很冰冷。 赵剑锋怒了，“你们医院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是没给钱还是钱不够？” “你发什么火？医院是治病，不是照顾病人，你搞清楚！” “你们领导呢？叫出来，我问问，医院就是这个态度吗？” “叫谁来都一样。有病不治，那是我们的问题，但病人又不是在ICU，中风的治疗也不是一天两天，家属不照顾，难道我还要安排护士随时照顾他？别的病人就不管了！” 护士可能是见得多了，尽管声调不高，但句句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我来照顾！” 赵剑锋和护士极力争辩的时候，病房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张翠花脸色平静的走了进来。 “你们也真是的，有儿有女的，为什么不能自己照顾，还赖上医院了！” “他是我丈夫，不是我爹！”张翠花冷冷的回了一句，“我自己的人，我自己照顾！用不着你在这儿指责谁的不是！” 或许是年龄上的差异，让护士长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也或许是张翠花话语里透出的坚定，护士长选择了闭嘴离开。 赵剑锋从李宝林浑浊的双眼里看到了光，一行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一把年纪了，还哭上了！”张翠花语气冰凉，但却伸手很轻柔的把李宝林脸上的泪水抹去。 扶着李宝林躺下，张翠花才对赵剑锋说道：“赵村长，谢谢你！李宝林我自己会照顾，您就不用操心了。” “那你娘那边？”赵剑锋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有我爹呢！那是他媳妇！”张翠花一边整理着床上的被子，头也没抬的就回复道。 “存，存折......”李宝林漏风的嘴好不容易才崩出来几个字。 “我知道在哪儿。”张翠花按下李宝林好不容易抬起的手，“你这不花钱啊！好好养病！不用你操心！” 两口子短短的几句话，让赵剑锋自以为已经很冷静的心泛起了波澜。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评说李宝林和张翠花之间的任何事。 甚至连陈二柱在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朴实到让他惊讶的应对，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的场景。 趁着李宝林现在的状况，似乎还没有影响智力，赵剑锋把自己昨天在村民大会上说的，还是给他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利用李宝林的影响力，有些无耻。 张翠花在旁边听着，没有插话。 李宝林艰难的点点头，伸手握住赵剑锋的手，“你，你......” “支书，你放心。我会按照我们商议的去做，只是用这些人来支持做下去。” 李宝林却摇头，“支，支书，你......” “他说让你来做这个支书。”张翠花在一边说道。 李宝林的歪嘴再次咧开了一些，点头，“对！对！” 赵剑锋没想到李宝林会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基层村一级的村党委书记，是由乡镇一级党委指定或者指派，但这基本上就是个形式。在这个时候，多半都是村里的老党员才能被村民接受，而传统上大家也认可了这样的方式。 像他被派遣来当村长，都属于改变这种模式的尝试，逐步到最后村长选举，村党委支书由乡镇党委指派。 而现在这个时候，李宝林交代这句话，就等于是托付一般，而且借由张翠花、张志明、陶淑芳之口让全村知道，就等于是在确认接班人。 “支书，这事是乡党委决定的。”赵剑锋忽然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答应下来，就表示自己很可能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因为这个承诺，就要留在镐头村。 这种交付，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的他都承担不起。 ------------ 第八章 资金筹划 从县医院回来，赵剑锋去了一趟密水乡政府，把李宝林的状况做了一个汇报。 他并没有提及李宝林的托付，这种事他自己都还在犹豫，更别说从原则上这根本就不是组织程序。 但是有关李宝林的托付，在张志明和陶淑芳回来之后，却在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镐头村。 以至于第二天，前天村民大会他提议的八个人加上曹树贵一早就来了村委会。 村治保委员李久旭、会计张志明、妇女主任曹树贵，加上赵剑锋，一共十三人，冥冥之中契合了单数的原则。 “各位，支书中风，短期可能没办法主持工作了。好在近段时间的安排，事前和支书已经商议过了。下面我说的事，有些事大家可以对外，有些事就算不同意也只能埋在心里。” 赵剑锋开会之前，就先把话说到了前面。 他要测试一下这些人，而不是真的会说出什么很隐私的事。 “现在村里的三个企业，是什么状况，大家都清楚。现在又是雪上加霜，支书中风，轧钢厂和线圈厂群龙无首，就看印刷厂还能正常运行。树贵也应该清楚，凭我们现在的设备已经跟不上外面的需求了，现在四色、五色的整体印刷机已经来了，我们的设备已经落后了。” 曹树贵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这个大学生村官来了之后，大家其实都不怎么看好。所以，李宝林希望他接手其中一家厂的管理，大家都没同意。 可刚才这一席话，却让曹树贵刮目相看。 他是当年很偶然在外地学过印刷，所以村里有了印刷厂的时候，他才回来担起了这个责任。 但这两年很明显的感觉到业务量在下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新的印刷设备越来越多，而村里的钱这些年都在补贴轧钢厂和线圈厂，不可能拿出钱来换新的设备。而且新设备也需要技术人员，村民们不具备这个能力。 因为新的设备很多都是进口的，这就是一个很难逾越的地方。 他正在思考赵剑锋说这些什么目的的时候，赵剑锋却又把话题扯回了李宝林和张翠花母亲这边。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也难为翠花了。两边都要花钱，而且还不是个小数字。这种事，大家以后可能都会遇到。所以之前我和支书在商议的时候，打算趁着现在三个厂都还在运转，准备抵押给银行贷一笔款出来。” 曹树贵马上开口道：“赵村长，我不反对抵押贷款，但是贷出来做什么？而且现在信用社不太可能会贷给村集体企业了。” “这个，也是我今天说的第二件事。”赵剑锋说道：“西密河上有五座桥，其中四座石桥的护栏当初为了货车通行，被敲掉了。你们知道是谁敲的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治保委员李久旭说道：“这个，还真不好去找是谁。镐头村这个桥是唯一的一座可以不用敲护栏就能通行货车的，别的村据说都是陆续被司机敲的，这要去查，说不清楚的。” 赵剑锋笑道：“就是因为说不清楚，所以县公路局就要为这件事负责。” 他说完之后，看见会议室里十二个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这才笑着说道：“新的县委书记，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是咱们村陈二柱他姐——陈归燕。陈书记前几天来视察的时候，说了要回去研究，怎么修复那四座石桥的护栏，既能通车，又能过行人。贷款出来，就是去修这四座桥，当然，咱们村这个也要维修一下。” “村长，这种好事我不反对。但用咱们的设备和厂房贷款去做好事，将来这贷款谁来还？”赵会计问道。 “谁贷的当然是谁还！因为陈书记答应会商议让相关部门给咱们出具一个收费的依据，谁要享受这个通行，就要付费。这个过路费收来还贷款。”赵剑锋说出了一个可以告诉大家的消息。 “这样问题倒是解决了。只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单纯的做好事？”曹树贵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是。把西松县的这几座桥都维修一遍，只要进了咱西松县，不管是哪儿来的车，都躲不过。而且，以后货车通行都不是主流，小车、摩托车才是最大的收费主体。” 这些，是赵剑锋能说的最大限度了。 尽管大家还有疑惑，但毕竟只是修补，张志明和曹树贵都没在意，这个贷款不会多，就算到时候收费不足还贷，差得也不多，而且也确实是方便了两岸通行。 见大家没再反对，赵剑锋才说了今天最关键的一个事。 “咱们村三家企业联合在一起，组建一家村集体的集团公司，为今后对外的形象更加大，也可以做一些以前没有参与的项目。对于贷款也更有竞争力。” 而实际上他想的是另一回事。 现在是1995年，而国家在1996年8月才出台了固定资产投资项目的资本金制度，还有一年的空档时间，只要运作的好，镐头村很快就能从中获得巨大的收益。 而且现在的土地在大城市都才刚开始土地拍卖，而像临川市都还刚开始出现出让土地，价格很低。而且还没有资金方面的硬性要求，单就这两点，想不赚钱都不行。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只有成立了集团公司，到时候公司决策，只需要少数几个人，也就是今天这十三人当中的真正值得信任的人，才有可能知道他的想法和计划。 借由李宝林和翠花母亲的事，成功的让其余人感觉到了钱的重要性，成立集团公司到底做什么，大家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可能会是为了贷款方便，毕竟三个厂就要准备三个厂的资料，分开贷款，手续也麻烦，但成立一家集团公司就不一样了。 这一点张志明身为会计，曹树贵这个唯一对企业运作有了解的厂长就代为解释了。 顺利的获得了村民代表的同意，而那张对外公布的八人代表告示，也成了未来赵剑锋能够顺利的解决问题的关键。 关于集团公司的名字，赵剑锋早就有了计划，就用镐头村的“镐”字拆开，临川市金高（集团）有限公司，下辖一个轧钢厂、一个线圈厂、一个印刷厂。 既符合工商局的要求，又把企业的格调一下提升起来了。 张志明作为这三家企业的财会，主导办理金高集团的营业执照申请。 而张志明是赵剑锋第一个要说服的人，在会议结束之后，当天晚上就把张志明拉到自己的院子里，两个人坐下来，从村小卖部买了些熟食，喝着小酒，还一边赶着蚊子，赵剑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志明。 吓得张志明酒杯都差点掉到地上，他不是被赵剑锋的大胆吓到了，而是被赵剑锋的想法吓到了。 贷款的真正目的居然是为了这个，他连想都不敢想，一个乡村的集体企业去搞商品房开发。 这对于长期在农村的人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产业，城里不少人都还在观望，一个村集体企业就要去搞房地产开发。 “赵村长，先不说别的。咱有这个能力吗？农村修个二楼、三楼，甚至再高一层都可以，修那么高的楼能行吗？” “我们只管拿地，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除了设计需要先付钱，别的都可以等完工销售之后再付。多给几个点的收益，施工队抢着干！”赵剑锋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说道，“这还是初步的，只要地基修起来，咱们就开始卖楼、卖房。款回来了，马上就去拿下一块地。如果能拿到划拨的土地，连土地出让的资金都省了。” ------------ 第九章 万事俱备 一顿酒把张志明脑子吹得晕乎乎的，尽管他是会计，但毕竟这是新事物，并没有看到里面存在的问题。 对于赵剑锋所说的拿地、修房、销售，他还处在一个懵懂的状态，但对于赚钱的测算却仿佛看见了未来的大好前景。 就在张志明按照赵剑锋所说的办理金高集团的相关手续时，密水乡政府办公室打电话来通知赵剑锋到乡政府。 乡党委书记谷明亲自出面和赵剑锋进行了沟通。 对于谷明这个人，赵剑锋的了解很深，成绩没有，错误没有，一切都是以稳为主。 像这次李宝林意外中风，乡党委会上的讨论相当激烈。 最后还是他一言下了最后的决定，“李宝林只是中风，又没死也没辞。暂时就让赵剑锋全权代理所有的工作。这也符合现在逐步将支书、村长合并为主任的要求，如果哪天赵剑锋做出成绩了，经过选择，他当主任还是副主任都可以。” 因此，在谷明说让他暂时不要考虑有新的支书，要顾忌现在还在医院的李宝林的意见，先把工作都做着，等以后李宝林有了最终确定，再来说最后怎么办。 赵剑锋心头好笑，李宝林在医院的托付，肯定也给乡里去探望的人说过了。 但是谷明居然在这个情况下还说李宝林病情还没有最终确定，很明显就是不希望在镐头村来一个新的支书或者说自己这个新的大学生村官压不住，还不如挂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吉祥物。 甚至谷明都没有说让赵剑锋有事直接给乡党委汇报，这很明显的就是不想给镐头村可能发生的意外背锅。 但对于赵剑锋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不会让李宝林失望，也不会让自己为难。 金高集团的地产开发，一旦起了势，自己在镐头村的地位和声望就不需要谁再来肯定了。 与此差不多的时间，西松县的县委常委会也有了结果。 常务副县长季茂峰在会上主动的把西密河上几座石桥栏杆消失的事承认了错误。 而且准备给公路局局长庄百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却被陈归燕阻止了。 “季县长，处分就不必了。掉下河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能因为我是县委书记，就要让谁承担责任，这只是个意外。” “受邀”参加县委常委会旁听的交通局局长荣庆坤、公路局局长庄百林，这两位局长忐忑的心才轻松了一点，对陈归燕的大度简直感激涕零。 特别是庄百林心头对李宝林更加感激，要不是李宝林前来提醒，有所准备，自己真的就“死”定了。 除了挨骂之外，就剩下怎么受处分了。就算现在陈书记看似一点也不计较，但生命这玩意只有一次机会，看似宽容大度，谁知道陈书记心里会不会记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自己来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季茂峰也松了口气，如果庄百林受处分，他今天的主动认错就显得不够了。 见到陈归燕并没有一定要追究的意思，他主动说道：“陈书记，虽然您落水是个意外。但西密河上的石桥通行安全确实是存在有重大隐患，要是得不到解决，后患无穷。我已经给交通局和公路局都吩咐了，这个事情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来尽快解决。生命安全的事，重中之重，没有一件是小事，决不能掉以轻心，应付了事。” 陈归燕点点头，说道：“茂峰县长说的话我还是赞同的，安全无小事。” 季茂峰本来以为陈归燕不追究这些事，自己再主动的把安全的紧迫性提一提，这件事就过去了。 谁知道陈归燕看似仅仅只说了一句话，故意停留了两秒钟，翻开了一下手上的本子，对县长曹文轩说道：“曹县长，这里也没有外人。通过这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对全县的安全工作的各方面进行一次摸排。” 曹文轩看了季茂峰一眼，咳嗽了一声，“陈书记，安全工作摸排的事，我赞同，这件事我看还是茂峰来负责，这本来也是他分管的工作。” 季茂峰没想到话题居然又扯了回来，而且直接就怼上了他。 原本轻松下去的心情，瞬间又提了上来，说道：“陈书记、曹县长，请两位领导放心，安全工作全县排查的事，我一定安排下去。” 陈归燕看似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就是本地长大的，虽然这些年没在家乡，但西密河石桥上的栏杆怎么消失的，我也有所了解。单纯就说这一件事，不能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对待，也不是公路局承担责任就可以的。货车通行，说明是有需求，也是老百姓出行的需要。所以，既要满足经济发展的需要，也要照顾通行的人民的生命安全，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其余的安全工作检查也要遵循这个原则。” 季茂峰抹了一把汗，这话说起来容易，怎么把握这个度实在是太难！ 他甚至感觉到陈归燕今天这个会议，就是有针对他的意思，赶紧给庄百林使眼色，庄百林马上举手说道：“陈书记，我能不能说两句。” 陈归燕转头看过去，说道：“既然让你们参加会议，就肯定有让你们说话的机会。” 庄百林站起来首先对陈书记表示了感谢，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道歉。那不只是在季副县长之后画蛇添足，而是自己给自己制造在领导心中不好的记忆。 “陈书记，各位领导，其实我们公路局已经准备了一份方案，请陈书记和各位领导看一看。” 旁边交通局局长荣庆坤赶紧站了起来，挨个的给在座的县委常委们分发加班加点做出来的方案。 庄百林才说道：“在咱们西松县，架设在西密河上的共有五座石桥，其中四座因为桥面比较狭窄，为了方便自己通行，被人恶意破坏。正如刚才陈书记的指示，既要满足经济发展的需要，也要照顾通行的人民的生命安全，加宽桥面，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是，这个费用可能把公路局五年的所有财政拨款都用完。这一点，我们咬咬牙，能挺过去。” 季茂峰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县里又不是只有这四座桥要维护，那么多的道路，你把未来五年的款项都用了，别的道路就不维护，不修缮了吗？你这个是什么馊主意！” 庄百林一脸的无奈，说到钱的事就没谁会不在意。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也有别的办法来解决。学习高速路的做法，让投资商修缮之后，收取通行费。这也是有理有据的！” 陈归燕心头暗笑，这赵剑锋的预料还真是准。 不过，此刻她却装着沉思的样子，环顾会议室里的众人，“这样可行吗？” 庄百林立即说道：“肯定行。要想最快的速度修缮保障通行安全，这件事我觉得可以公开招标，以最适合的方案中标，然后县政府、财政局、发改委出一个允许收费的文件就可以了。” “什么方案最合适？”陈归燕问道。 季茂峰接过话题说道：“陈书记，您也是本地人。应该相信，只有本地人更清楚知道需要多宽，对桥面和桥体的维护怎么做才更合适。我们也可以在评标的时候，倾向本地的企业。” “我看行”陈归燕似乎被说动了，终于点点头，“大家都说说，有没有别的更好的方式来解决？” 她还特意点了县长曹文轩的名，毕竟县财政局是县长分管的工作。 曹文轩自然不会反对，又不花财政一分钱，至于石桥收费，只要按照标准，没什么不可以的。 ------------ 第十章 通讯落后 县委常委会上，但凡是书记已经确认可行的，还有谁会站出来说不行。 就算真的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案，谁愿意站出来说呢！ 单纯就石桥护栏这种小事也不值得，一旦说出来，不只是得罪了季县长，更是得罪了陈书记。 县常委会不单是指定了安全生产月检查工作，还对具体到西密河石桥护栏的建设工程进行了投票。 投票的结果，一致同意了这个方案，由交通局和公路局共同出台相关招标文件，县财政局、发改委牵头相关单位出台收费标准和年限的授权文件，与招标文件一起公示。 当赵剑锋在镐头村接到陈归燕的电话，又看到招标公示文件后，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在自己预料当中。现在最紧迫的就是加快金高集团的资质办理，然后同步要做的另一件事就是贷款的办理。 这件事他交给了曹树贵，而且指明让他去建设银行贷款，一是项目对口，另一个他知道，相对其他质押贷款，有县政府相关单位文件的中标文件，贷款的数额可以上浮。 具体贷款多少，那就是工程造价的问题了，按照全部桥面施工的工程造价方案来贷款和仅仅只是在两侧搭建人行通道，这个价差不大，但足够他缴纳土地出让的预付款金额了。 剩下的就是争分夺秒，一天都不要耽误的，按照计划去执行。 在家休养恢复了的陈二柱这个时候忽然找上了赵剑锋。 “赵村长，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县里？”陈二柱别看在村里有时候挺横，此刻在赵剑锋面前却有些心虚。 赵剑锋是唯一亲眼看见了他和张翠花偷情的人，而且还帮他在他姐面前打了掩护，感激之外，心头还是有些害怕。 “去县里做什么？” “我姐说，请你吃饭。” “陈书记请我吃饭？”赵剑锋有些意外。 陈归燕打电话给自己说县委常委的决议时都没有提及，怎么会让陈二柱来给自己说。 看见陈二柱的样子，赵剑锋忽然回过味来，调侃道：“真的是你姐请吃饭？还是你怕你姐揍你？” 陈二柱傻傻的笑了笑，“赵村长，帮个忙。其实是我请我姐吃饭，我怕她真揍我！” “你这是去认错，挨打立正，找我就不挨揍了吗？” “好歹你也是村长，我姐应该不至于当着外人的面打我吧！” “难道你每次见你姐都要我陪你去吗？” “躲过一次算一次！” 赵剑锋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他也正好有些事需要提醒一下陈归燕，县里现在这些领导是个什么样的，他还是比陈归燕了解得清楚一些。 一个刚从外地回来上任的县委书记，就算是本地人，也可能根基不稳。 刚才公路局局长庄百林通知他，有空去县里，见个面聊一聊。 他也正好侧面了解一下。 约好了第二天晚上和陈归燕一起吃饭，他先到县城去等陈二柱。 下午就约了庄百林，前去拜访。 到公路局的时候，庄百林的表现并不像是有什么事，反而像是探询他对石桥护栏被去除是否了解。 “赵村长，你们村里有没有破坏西密河石桥的事发生？”庄百林的神情有种调查案情的质疑。 听到这话，赵剑锋本能的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这个庄百林，从来都是躲事的人，怎么忽然关心起这种本来就找不到答案的事了呢？ 这完全不是庄百林的工作作风。 赵剑锋故意苦笑了一声说道：“庄局长，您这话可就把我难住了。如果你问李支书，他或许还能给你回答。我才到镐头村多久？连村里的状况我都还没摸清楚，就别说什么西密河上的事了。” 庄百林带着审视的眼光，说道：“陈书记不慎落水，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赵剑锋点点头。 庄百林继续说道：“这些人胆敢破坏桥梁，这可是重罪！破坏道路交通设施，不只是赔偿那么简单，是要判刑的。” 赵剑锋故意装糊涂，“庄局长，我看要不然通知一下公安局，让他们查一查，把这些破坏分子全都抓起来。” 庄百林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又喝了口茶，才说道：“公安局那边自然是要排查的。但身为基层的管理干部，你们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赵剑锋这一下听明白了，这是要找替死鬼。 “庄局长，公路养护维修是你们公路局的事，我们基层可以配合。”赵剑锋话锋一转，厉声说道：“如果发现了没有上报，那是我们没有尽责。但是我们也不可能整天派人去桥上守着。这要是算工作失职，公路局不应该是最大的责任单位吗？” “赵村长，现在说的是镐头村的责任问题。公路局的责任自然是县里来管！你不要胡扯！” “庄局长，是你先胡扯的！” 赵剑锋起身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掉头说了一句：“庄局长，垫背你也找个背厚点的，镐头村所属范围内就只有一座石桥，护栏有残缺，但护栏还在。而且，就算有失责，也轮不到你公路局来查我镐头村的责任！” 走出门，赵剑锋听到庄百林办公桌上茶杯重重的敲了一下，显示出他的无奈和愤怒。 像庄百林这种毫无惧怕担责的人，想要威胁他还差远了。 就算今后村村通公路的时候，也是交通局负责建设，公路局就是个养护单位，想拿捏村里，最多就是路烂了养护的时候故意拖着。 可是，未来镐头村富起来，谁还会需要公路局来养护村里的道路。 就算从村里到镇上，甚至县里的路都可以重新修一遍，谁看谁脸色还不一定呢！ 不过，庄百林居然忘记了李宝林提醒他的恩情，反而把刀伸向镐头村，这倒提醒了赵剑锋，看样子县委常委里面有人要搞事。 信息差啊！ 赵剑锋忽然觉得没有手机联系的及时性，真的能让人烦死。 自己明明也在利用信息差，可真落在自己头上，又觉得实在是有些让人头疼。 而且，光是自己有手机也不行，联系的人都没手机的时代，他还需要沉下心来，回到最初的阶段。 虽然BP机还处在辉煌阶段，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小灵通的出现，资费降低就会彻底改变通讯的模式，也给移动电话的普及打下了一个很好的视察认知基础。 从公路局出来，赵剑锋很心痛的还是去买了一个摩托罗拉的BP机，挂在腰里又觉得太别扭，干脆放进外衣口袋里。 这才慢慢走到和陈二柱约定的地方，一个露天的茶馆，旁边是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餐厅。 晚上吃饭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既能停车，也还安静。离县委办公的地方也不远。 要了一杯茶，赵剑锋开始细想重生以来所办的事，才发觉自己还真的遗忘了信息差的问题。 交办给村会计张志明和曹树贵的事，可能还会有意外发生。 陈二柱这个人还真不能让他犯错了，要是这两三年不好好的利用一下他，很多事还真的不太好办。 心头暗自对陈归燕说了声对不起，扯虎皮的事还必须要持续做下去。 正想得出神，餐厅里走出来一个女人，似乎也是在等人，无聊的也走到露天茶馆，叫了一杯茶。 本来赵剑锋没打算理睬，可是看到那个女人居然手上拿着一份当天的“人民日报”认真的翻看起来，这就引起他的注意了。 如果不是无聊到没什么可看的，真正会关心“人民日报”的人都是政府单位工作的人。 而眼前这个女人，齐耳短发，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就连坐姿都看得出来，属于非常习惯了向前倾的姿态，绝对是政府单位工作的人。 但是记忆中对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如果不是最基层的，那就是他当年去的时候，已经不在西松县里了。 ------------ 第十一章 不算救美 露天的茶馆一男一女，相隔着不算近的距离。 赵剑锋坐得比较靠里，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在没有遮挡的户外，他总是尽量选择那些不被人注意的位置，减少与陌生人的交道，避免熟人的相遇。 而这个女人显然是担心她等待的人前来，她不能及时的发现，时不时的还抬头看向这个广场的入口处，所以坐的位置也在露天茶馆摊位的最外边。 赵剑锋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因此当两个梳着杀马特发型的年轻人走进茶馆摊，在这个女人旁边一桌坐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虽然露天茶馆不分男女老幼都会来，但像那两个小伙子的年龄、打扮和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明显不像是到茶摊上喝茶的，反而更像是应该去游戏厅的。 杀马特发型，在这个年代据说是时尚，其实就是独立特行的社会风气的开始。 谁都年轻过，不同的是这一代的年轻人更倾向走自己的路，任由别人评说。 果然，在他正猜想这两个年轻人为什么要坐下来喝茶的时候，其中有一个故意走到短发女人前面，不知道在询问什么，吸引了短发女人的注意。另一个年轻人则趁机将手伸到短发女人身后和靠背椅子之间的缝隙，抓出一个黑色小包，转身就跑。 “站住”赵剑锋大吼一声，身影瞬间弹起，从最里面飞身奔出。 这一声大吼也惊醒了与短发女人对话的年轻人，意识到事情败露，也开始拔腿跟着偷包的小伙子方向跑去。 短发女人瞬间也反应过来，手向身后摸去空无一物，脸色大变，急忙站起来追了上去。 然而，女人的步伐终究不如男人迅速。 赵剑锋很快就超过她，追上了后面的年轻人，但他选择了不予理睬，而是向前去追那个偷包的年轻人。 前面那个年轻人已经跑出了广场，路上的车并不多，他选择了直接横穿马路。 赵剑锋一看再追很可能追不上，大声朝着对面喊道：“抓住前面那个小偷。” 这一声大喊，果然凑效。 有行人伸手拦了一下，小伙子不知道从那个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在手中挥舞，逼开了阻拦的行人。 但就是这么一耽误，却让赵剑锋追了上来。 他毫不犹豫飞身就是一脚，踢在了年轻人的后背上。 趁这个偷包的年轻人被踢倒，赵剑锋趁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黑色小包，初步检查了一下，没有被打开和划破。 杀马特发型的偷包年轻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挥刀就冲着赵剑锋过来，嘴里还恶狠狠地喊道：“你TM的找死！” “你要不想坐牢，就赶紧跑吧！”赵剑锋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把手上的小包扬了一下，“东西拿回来就算了！” 刚才被折叠刀逼退的行人也走了过来，站在赵剑锋身旁不远处，吼道：“我们两个，你试试。” 偷包的杀马特年轻人，判断了一下，觉得胜算不大，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冲进附近的小巷子，消失不见了。 “谢谢你哈！”赵剑锋对身旁的行人表示感谢。 对方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主要是他拿刀，要不刚才就把他拦下了。” “生命重要，别的都好说！”赵剑锋却是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说道：“包不是我的，要不我就马上给你一点感谢费了！” 一听感谢费，行人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什么也没做在，怎么好意思，我先走了！” 说完，一扭头还真的就走了。 赵剑锋也没阻拦，自己不是这个黑色效包的主人，不能代替失主给出任何承诺。 他也转身也向广场那边回去，却看见短发女人坐在广场边，按住自己的脚踝，一脸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样？”赵剑锋走过去蹲下来，把包递还给她，关切地问道。 短发女人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把包打开，查看了一下，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着赵剑锋说道：“谢谢你！要不然......”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脸上有歉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和表达。 赵剑锋见状，便主动的岔开了话题说道：“刚才是不是扭伤脚了？” 女人这才皱眉，点点头，“被绊了一下。” 赵剑锋这才注意到女人的五官很漂亮，单独看或许都一般，但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舒服，就连此刻皱眉的样子都有种黛玉葬花柔弱的美，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用不用上医院？”赵剑锋询问道。 “应该没事，揉几下就可以了，我还在等人！”短发女人低声的回答道。 “那我扶你过去，先坐下看看。”赵剑锋询问道。 短发女人点点头，说道：“麻烦你了！” 赵剑锋两手抱着她的腋下，先将她拉起来，又在一边充当拐杖，让她慢慢跳回露天的茶摊。 等女人坐好，赵剑锋才蹲下身子，把她受伤的脚轻轻抬了起来，轻轻的脱下鞋，又褪下袜子，看了一眼，说道：“还好，看上去不严重。擦点药就可以了。” 赵剑锋在做这一系列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短发女人的耳根都红了。 直到他看完抬起头和她说话的时候，才察觉到了女人的异样，连忙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没征求你的意见。” 短发女人的脸更红了，却没有说话。 为了缓解她的尴尬，赵剑锋眼睛四下看了看，说道：“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药店，你等一下。” 这个时候，短发女人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赵剑锋站起来，嘴角微微笑了笑，现在还有这样羞涩的女人，还真是不容易，也不知道是谁会捡到这个宝。 当年要是早遇见这个女人，他会不会去追求新任县委书记的女儿也很难说，毕竟那时候自己还真的没想过依靠谁，能从镐头村回到乡镇做办公室主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陈归燕没死，原来的县委书记，前世他的老丈人还在外地，她的老婆也自然不会出现在临川市。 等赵剑锋买了一瓶正红花油回来，却看见你那个短发女人站了起来，正和陈归燕说着话。 直到他走近，陈归燕看见他，奇怪的问道：“赵剑锋，你怎么在这里？” 赵剑锋说道：“不是你那个弟弟说的吗？他没告诉你。” “这个兔崽子，我说他怎么不露面，这是让你先来给他探路啊！” 赵剑锋没有回答，把手中的药递给短发女人，才询问道：“陈书记，你们认识？” 短发女人没等陈归燕回答，马上说道：“您好！我叫乔娜，陈书记的秘书。” “哦！”赵剑锋恍然大悟，“还真是巧！” 陈归燕奇怪的看着赵剑锋把药递给乔娜的动作，问道：“你们见过面？” “刚才见过，这不......” “我不小心扭了脚，是这位先生看见帮我去买药去了。”乔娜打断赵剑锋的话，解释了原因，还转过来郑重其事的对赵剑锋鞠了一躬，“谢谢你！” 赵剑锋从她脸上看见了一丝请求的神色，马上明白过来。 淡淡一笑说道：“既然碰见了，顺便帮忙的事，不用客气。”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明显感觉到乔娜松了一口气。 赵剑锋怎么会不明白，身为秘书，那黑色小包里不管装的是什么，被自己领导知道刚才差点被人偷走，这都会显示出自己无能。 而陈归燕刚来上任不久，这秘书肯定也是新选的。 如果因为这件事让陈归燕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印象，结果就会很糟糕。 既然明白乔娜的担忧，他也没必要非要解释是为什么去买药的原因。 只是，这件事就不算英雄救美，只能算一个小帮忙的事。 ------------ 第十二章 书记的试探 赵剑锋的善解人意，赢得了乔娜的感激目光。 陈归燕也关心的问乔娜，“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乔娜连忙说不用了，就是一点小问题，现在已经没事了。 有陈归燕在这里，很明显乔娜是强撑着，赵剑锋知道现在她不可能会马上上药，连忙对陈归燕说道：“陈书记，二柱还没到，要不先坐一坐。” 陈归燕不疑有他，点点头。“那好，里面去吧！这里是我让乔娜定的。好多年没在西松，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菜不错，正好你今天来了，帮我品尝一下，以后请客也有个数。” “品菜我还是可以的。”赵剑锋笑着说道：“那就先让厨师把菜上了，免得吃饱了就只顾嘴了。我们就在外面这六天茶摊先坐一下，等乔娜安排好，我们再进去，一次性先品尝完之后再开吃！” 陈归燕反正也还要等她弟弟陈二柱，她又是刚上任，县里认识她的人本来就不多，也就没有顾忌什么。 对乔娜说道：“你先给厨房说一声，把菜都上齐了，再过来叫我们。” “好的，陈书记。”乔娜恭敬的回答道。 赵剑锋和陈归燕转身走的时候，他特意落后半步，手在身后朝乔娜摆了摆。 他这是给乔娜制造擦药的机会。 乔娜看着赵剑锋和陈归燕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硬挺着走进饭店。 这边，赵剑锋和陈归燕走到露天茶摊，赵剑锋故意给陈归燕拉了一下背着餐厅的一把椅子，让陈归燕坐下。 又叫老板重新上了两杯清茶。 “陈书记，二柱是不是很怕你？”赵剑锋这才笑呵呵的问道。 “我娘走得比较早，那时候二柱才两岁，家里全靠我爹挣钱，我上学都背着他，后来读大学他才上小学，可能心里有阴影。”陈归燕解释道，边说还边笑，“我那时候也是个孩子，有时候惹烦了，是真揍他。” 赵剑锋才明白，这陈二柱从小就怕他这个姐，小时候的受到了“摧残”，这心里就一直有种畏惧。哪怕自己都结婚了，看见姐姐还自然的有心理反应。 “看来，你是把一颗幼小的心灵留下了足够大的阴影了。” 说起陈二柱，陈归燕似乎也很开心，聊起了一些他们姐弟小时候的事，时间就过得很快。 乔娜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赵剑锋已经看出她没那么痛苦了，只是脚步还不能走得太快。 “陈书记，菜都已经上齐了。”乔娜走过来轻声说道。 陈归燕抬眼四周看了看，就在这个时候，陈二柱那个混小子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就忽然冒了出来。 果然，起码离他姐有两米远，硬是不敢靠近。 血脉的压制，太明显了。 “姐，我来了！”陈二柱看起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其实赵剑锋看得出来他随时准备跑。 “你请我吃饭，就是这么请的？”陈归燕站起来，陈二柱马上就又退后几步，“姐，我这是有点事耽误了吗？反正赵村长肯定比我先到，也没让你等得无聊。” 说完，他的眼神还不停的向赵剑锋望了过来。 赵剑锋微微一笑，说道：“陈书记，既然菜都已经上齐了，还是赶紧去品尝一下，一会儿凉了就差点意思了。” 陈归燕狠狠的瞪了陈二柱一眼，“回头再慢慢收拾你。” 说完，向着饭店走了过去。 这家饭店能开在县政府附近的广场，也不简单。 从乔娜的介绍中，赵剑锋才知道，其实她也不是随意选的。 这家餐厅一直都是县委、县政府私人接待经常来的地方，领导签字挂账就可以了。 看来是做的人脉，只不过或许是受限于地理位置，餐厅连招牌都非常简单就是广场餐厅。 都没有取名饭店，可想而知是想要尽量低调。 真正坐到里面的一个包房，赵剑锋才明白这家低调的餐厅其实一点也不低调。 这一桌的菜品，初步判断，陈归燕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 但显然真的是陈归燕自己私人掏钱，敢按照实际价格收取的话，除非是这个餐厅不想干了。 而乔娜说这里是私人请客常来的地方，这就是变相的行贿，不过这老板的格局也是真大。 光吃怎么都算不上多大的事，吃完一抹嘴不认账很正常。 可这老板居然还愿意，这里面的学问就深了。 本以为试菜不过就是个借口，但陈归燕还是真的让赵剑锋挨个的试吃了一遍，赵剑锋也正正经经的说了自己的感觉。 陈归燕似乎很专心的听，就连一边很识趣的坐到席尾的陈二柱也很惊讶。 乔娜的眼里对赵剑锋更是充满了好奇。 直到每道菜都说完，陈归燕看似无心的问道：“赵剑锋，你判断一下今天这一桌大约多少钱？” “陈书记，我就是个小村长，见识少。”赵剑锋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陈归燕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说道：“我看你对每道菜的认知比我更厉害。” 赵剑锋没想到陈归燕的观察这么细致，说道：“见是见过不少，吃就很少了。您知道我就一个人在镐头村，自己要是不做饭，那还不饿死！没事就翻一翻烹饪方面的书看一看，但真要做，还是不行。也只能满足一下视觉盛宴。” 陈归燕似乎对于赵剑锋的解释算过关了，也没有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这一餐，陈二柱最后去付的钱，陈归燕没有阻止。 临走前，却塞了一个信封给他。“回去给你媳妇好好买几样衣服，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媳妇的事，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还指着赵剑锋说道：“我可是有眼线的。别以为你做的事我在县里就不知道。” 陈二柱一点没有犹豫的接过信封，一边答应着，那狗腿子一样的脸，让赵剑锋对这姐弟的关系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吃完之后，陈归燕主动的邀请赵剑锋到县委办公室去坐一坐，却把她弟弟直接赶走。 正好赵剑锋也要给她汇报一下公路局那边的事，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上车回到县委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乔娜泡完茶之后陈归燕就让她离开了。 办公室就剩下他们两人。 这个时候，陈归燕才进入主题。 “今天，其实是我让二柱叫你来的。”陈归燕说道。 赵剑锋马上明白陈归燕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看来不只是自己要给她汇报工作，她也有事要给自己交代。 “西密河上的石桥护栏，你打算怎么做？” “陈书记，其实我今天有几件事要向您汇报。”赵剑锋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对这个女人，他要重新审视。恐怕自己有的计划不能不给她说清楚。 今天的一顿饭，陈归燕对于细节的观察来看，绝对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你说说看，我对你也很好奇。”陈归燕身子微微靠在沙发上，轻声说道。 “修护栏的事其实不难，其实我是想通过这件事，让镐头村的几家村集体企业有一些事可以扩展，积累一些资质。”赵剑锋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修桥这个事本身不大，但通过这件事，可以成为企业累计资质的一个条件，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听完赵剑锋所说，陈归燕双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光彩，似乎这并非她关心的真正问题。 “赵剑锋，我知道你大学毕业的时间不久，又被派遣到村里，有想法也有对工作的热情，而且思想应该还比较简单，照理说我应该要全力支持的。”陈归燕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遗憾。 赵剑锋感觉到陈归燕似乎是意有所指，却不敢询问，而是装出自己很认真听她讲的样子。 ------------ 第十三章 换取的收获 原本想等着陈归燕表达她话里所指的是什么意思，然而陈归燕却把话题转到了今天餐厅的事。 她认为自己并不古板，这些里外面子上的事，也都清楚。 今天她让乔娜去选地方，其实也是想看一看结果。 乔娜原本不是县委办公室的秘书，是她从县文体局要过来的。 但就算乔娜这样一个从文体局过来的，都知道广场餐厅，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西松县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很深，深到了每一个局、办，甚至这背后都有县委或者县政府领导的影子。 如果她单独叫赵剑锋到县委来谈工作，这里面就会涉及到有人会认为她对赵剑锋有感恩，要报答。 已经有人在试探询问，要不要通知镐头村出面来承接这个招标，而且镐头村在办理集团公司的汇报，工商局也已经在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了。 原本只是一个企业正常的组建和变更，然而工商局却特意把这件事汇报给陈归燕，可见有不少人心里的猜测。 赵剑锋越听就越是明白陈归燕找他谈话的目的了，这是要让他放弃这个石桥护栏的工程，以免落人口实。 这对于一个刚到西松县上任的县委书记而言，不算是好事。也很有可能成为今后她被人攻击的案例。 赵剑锋一点也没觉得陈归燕找他谈放弃这个工程有什么不对，从本质上而言，不管陈归燕的工作能力有多强，首先就要在西松县站稳脚跟。 至于她是融入现在的西松县，还是要另辟蹊径，整治西松县，那也是后话。 就像赵剑锋给李宝林透露出石桥护栏工程的重要性，让他去给公路局沟通，免去了庄百林被突然问责的窘迫。 但是转过头，庄百林应该就向上汇报，和他这一线的交通局通了气，之后再层层扩散，甚至已经有了不止一个对策。 偏偏赵剑锋对现在县委县政府的几个主要领导又不太熟悉，当年他从密水乡到人社局，再到县政府任职，这些领导全都不在任上了。 庄百林是一直在他主持西松县工作之后退休的。 他还有些了解，毕竟公路局是事业单位，没有大的工作失误，基本上还是能安稳退休，但要升职也很困难。 现在的市场经济环境只能说在一个上升期，和他前世后来二十年的发展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赵剑锋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圈子的牢固程度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连县委书记都要顾忌工作开展。 他发觉自己还是太乐观了，不过这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挫折。既然陈归燕暂时不想让事情牵扯到她的工作稳定，就让出来好了。 而接手来做这个护栏工程的，肯定是看不到盈利点在哪儿的。 过路费根本没几个钱，赵剑锋等的是几年之后的村村通奖补的钱，在这之前顺便先安置一下三个厂子的部分工人。 这个护栏建设完后收费，要想不亏损，就肯定有一些别的烂动作来加速或者扩大收费项目和里程，到时候群众怨声载道，县政府恐怕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除非有人能和自己一样，能预见到几年之后从电信的普及村村通逐步演变成道路村村通工程。 当年看到这个的人，谁最开始都没想到，更别说几年前预计了。 对于陈归燕略带歉意的暗示，赵剑锋当然愿意卖这个人情，等以后事态扩展开来，压价收购回来，大幅降价，不只是能给县政府减负，还能赚取一波好感度，何乐而不为。 放弃一个工程，陈归燕要是没有补偿，那她这个县委书记同样也站不稳脚跟。 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都能这样，其他的同僚会怎么想？怎么看待她！ 所以，赵剑锋几乎没有犹豫，就说了出来，“陈书记，我没意见。只要能改善通行条件，为咱西松县的老百姓好，镐头村也没必要去争抢这个工程。” 陈归燕见赵剑锋并没有因为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反而要镐头村放弃而不高兴，心里是有些过不去的。 她其实更怕赵剑锋为了盈利，压低护栏的安全建设成本。 毕竟按照赵剑锋所说的在石桥两边加宽，是真的会有大量的行人，万一质量出了问题，更不好交待。 但这个本来就只是一个预计，她也不便硬问赵剑锋是不是这样打算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放弃这个护栏工程，她既能自证清白，未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出来难以解决。 在叫赵剑锋来之前，她就已经分析过了，特别是金高集团申请成立的经营项目，和修建石桥护栏积累资质分析，她猜测赵剑锋未来要走的是另一条路，所以试探的问道：“我听你刚才的计划，你准备试水楼盘开发？” 赵剑锋心头了然。陈归燕果然还是不敢将救命之恩弃之不顾，说道：“有这个想法。就看能不能拿到一块合适的土地了。没有资质，只好先挂靠有资质的单位，有了一个项目，以后就没事了。” “你了解这个行业吗？”陈归燕说道：“不要看外面经济发达地区开发楼盘很成功，但西松县毕竟不算是发达地区，万一销售不好，最后怎么收场？而且，这个资金的投入量也很大。” 赵剑锋笑着说道：“镐头村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我就喜欢看书。我很看好地产开发这一块，农村现在种地的积极性都不是很高，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镐头村这些年集体企业下滑，工人的流失率也很高。而且产能和设备老化之后，最终都会消失，要是找不到一条合适的发展道路，迅速的恢复信心，镐头村未来再想发展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归燕也明白赵剑锋所说的实情，点头确认他说的是真实存在的。 赵剑锋趁机补充道：“至于资金的问题，镐头村这几家企业还有些资产，抵押能贷出来一些，足够开发一个小楼盘了。” “这样吧！”陈归燕说道：“城关镇要扩张，县里也有打算进行招商引资，地点就是从城关镇边上的大河街尽头开始。那片土地原本是国有面粉厂，三年前已经倒闭了。现在空了出来，还有十几个工人没有安置，都在家待业，你如果能把这十几个人安置好，那一片土地可以划拨出来让你试点。” 赵剑锋没想到陈归燕如此上道，直接就划拨土地。这在今后是属于小产权房，但现在而言这个不是问题。以后的事以后来解决，况且少了土地转让费，建筑成本就大大降低了。老百姓要的是一个居住的地方，产权归属说真的除了农村宅基地，本质上毫无意义。 50年或者70年之后土地还是属于国家的，而且商品房真的能住得了50年吗？ 低层的洋房别墅可以，高层建筑，50年之后就算还能使用，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住得越高的，问题就越明显。 所以，有这么一个划拨土地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谢谢陈书记，我们愿意给县里试点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陈归燕见赵剑锋句句不离给县里和村里谋求发展，心里很是满意。 甚至还说起了为什么密水乡暂时不安排村支书到镐头村的事，“赵剑锋，不要辜负县委的期望。西松县这些束缚发展的枷锁需要更大胆一些来剪除，广场餐厅还是不要出现的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书记，您尽管放心。”赵剑锋拍着胸脯承诺道：“镐头村决不搞那些不正当的事。” 陈归燕点点头，说道：“如果面粉厂的位置开发成功。西松县开发区的建设，你就更有经验了。” 放弃一个护栏工程，却接下了面粉厂改建商品房的项目，甚至未来整个西松县开发区的建设，这对赵剑锋而言是意外惊喜，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两人谈论了很久，其中关于如何寻找设计单位，建设什么样的楼盘这些大的方向都说了，唯独就是资金的使用调度他并没有细说。 就算是这样，已经让陈归燕很满意了。 ------------ 第十四章 归燕的秘密 两人在县委书记办公室一直交谈了很久，赵剑锋很注意自己说话的分寸。 公路局庄百林找他的事，也隐晦的提了出来，至于陈归燕会怎么看待都不重要，但至少能让她知道现在的西松县正如她所看到的，关系盘根错节，步步都要留心。 他不能不向陈归燕示好，已经有人自动把他归到了陈归燕这一边。 那么未来不管是做什么事，他已经和陈归燕之间有了被人必然确定的一条线。 对于陈归燕前世他根本没有接触，也没有了解。 像今天晚上的谈话，他也很在意。 从谈话之中，也能了解一下陈归燕的性格，为人处事的原则。 虽然因为职务关系，不可能涉及到具体的事，也可以从说话的方式侧面的了解一下。 有他前世的经验，陈归燕只要不是傻到出奇，愿意听他的分析，都不会出大问题。 所以，赵剑锋偶尔说话中无意的透露一些未来可能会发生的重大变化。 当然，他把这些都归结于自己看书读报带来的预测。 陈归燕似乎对他的这些预测，很感兴趣。但是赵剑锋很有分寸的浅谈即止，太深的沟通不适合他现在的年龄和身份。 就算如此，也让陈归燕很是惊讶他的“见解和预测”。 一直到乔娜开门进来第四次给两人茶杯里加水的时候，陈归燕仿佛才意识到时间很晚了，忽然停下话题说道：“赵剑锋，我看你不像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更像是浸淫工作很多年的老人。” 赵剑锋笑着回答道：“陈书记说笑了，就算刚出生就工作，那也老不到哪儿去。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多读书多看报，这才是个好事！” 陈归燕却似有所思的说道：“你好像还忘了一句，书中自有颜如玉。” 赵剑锋内心暗道，你要是失足落水之后没被我重生救起，我那颜如玉再过不久就出现了；而你活着，我的颜如玉今生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遇到。 表面上却感叹，“颜如玉也是在黄金屋和千钟粟之后才有的。” 陈归燕眼角扫了一眼倒水的乔娜，意有所指，“不必那么肤浅！有时候颜如玉就在眼前呢！” 这话赵剑锋不好应对，陈归燕接近40岁的年纪，虽然女人在这个年纪是如狼似虎精力旺盛，可以说荤素不忌的时候。 但他重生归来毕竟才25岁的小伙，而乔娜看上去也差不多。大姐可以调侃，他这个小弟弟的年龄段实在是不能迎合。否则，就显得有些轻狂或者猥琐了。 只能苦笑摇头，说道：“陈书记，我可没姐夫那么好的机会。” 原本只是想奉承一下，然而他这话刚一出口，乔娜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抬眼看陈归燕只是转头，把视线投向了华灯耀眼的窗外。 乔娜赶紧给赵剑锋使眼色，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赵剑锋暗道糟糕，他对陈归燕的了解实在太少。现在的信息还不发达，互联网还属于小范围试验阶段，基本上查不到任何个人信息的。 很可能他的常规判断出现了极少可能出现的错误，但是道歉肯定不合适，因为他都不知道陈归燕和她丈夫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是别的原因。 只能试探的说道：“陈书记，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然而陈归燕却转过头来说道：“没有。老肖牺牲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安排调回西松县来任职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姐夫......” “没事”陈归燕打断了赵剑锋的话，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面粉厂的事我让乔娜通知你。” 赵剑锋知道陈归燕是逐客了，或许她口中的老肖，她的丈夫是她心头一块重重的石头。 一旦被提起，很可能会情绪低落，实在不宜继续交谈。 当即就站起身告辞。 刚走到门口，却被陈归燕叫住，“赵剑锋，你送一下乔娜回去。太晚了，她一个女孩子脚又崴了，走路不顺畅。” “好！”赵剑锋答应下来，欲言又止。 乔娜在一边说道：“领导，那我给小车班说一声，让他们安排人随时等您安排。” 陈归燕挥了挥手，默认了乔娜的提议。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乔娜不顾脚上的疼痛，拉着赵剑锋急走了几步，才低声说道：“陈书记的丈夫五年前就因公牺牲了！” 三十多岁死了丈夫，换成谁能接受得了。 赵剑锋叹息一声，还真的是英年早逝，难怪陈归燕心头化不开。 两人走到乔娜的办公室里，等乔娜收好，拿上小黑包出门。 赵剑锋看似随意的向乔娜问道：“这就是你平时带的包？” 乔娜点点头，“今天还要多亏你，要不然这个包就成别人的了。” “换一个大一点吧！最好是公文包样式的，做秘书，不是一个需要展现女人魅力的职位。”赵剑锋提醒道：“县委和你原来工作的文体局不一样，领导有时候会带一些资料，你要帮忙收好。” 乔娜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对赵剑锋说道：“谢谢。我还真的没注意这个事，就想着小包方便一点，陈书记走哪儿我都能跟得上。” 赵剑锋没有再多说，有些话点到即止。 默默的陪着她慢慢一步步从楼上下来，走到县委门口。 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乔娜送回家。 乔娜的家路程不远，而且现在的城关镇也并不大，几条街就结束了。 她家住的还是原来的单位福利房买断的老房子，六层楼高也没有电梯。 本来送到楼下就可以了，问清楚乔娜家住六楼，赵剑锋终究还是没忍心离开。 而且，今天在广场上第一次看清乔娜长相的时候，他就对这个话不多容易害羞的女人，颇有好感，心头多了一份柔软。 “来，我背你上去。”赵剑锋说道。 黑黑的光线，赵剑锋看不清乔娜的脸色有没有变化。 但他这句话说出来，乔娜却微微低了低头，赵剑锋猜想应该又脸红了，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不等乔娜回答，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短暂的几秒钟之后，乔娜低低的说道：“我有些沉。” “上来吧！早点回去休息，晚上自己再擦点药，明天或许才不会影响工作。” 乔娜终于还是趴到了赵剑锋背上。 虽然隔着衣服，赵剑锋还是感觉到了乔娜不同于一般女人的身材，不知道她以前在文体局工作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如果之前本来就是从事类似的工作，比如运动员，那这紧致的身体就说得过去了。 这个时候在西松县这个地方还没有健身馆，大众的健身还是比较传统的方式和室外。 乔娜的头在赵剑锋的肩头位置，尽管并没有贴在他脸上，赵剑锋都能感觉到她呼吸的频率很快，显示出她此刻内心的慌张。 两只手搭在他的肩头，都不敢伸到前面环住。 “抱紧点。”赵剑锋略微的侧了一下头说道：“这是上楼，万一重心不稳，倒下来就是骨头、肉和楼梯硬撞了。” 乔娜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回应了他的提议。 两只手从肩头滑下，穿过他的前胸，环在了赵剑锋的脖子下。 发烫的脸颊靠在了他的肩窝里，“慢点，要是不行了，就放我下来。” 软语温香，让赵剑锋有些微微出神，“男人，什么都能放下，唯独不行这词千万别说，我怕我一会儿上上下下走好几趟。” 乔娜的呼吸瞬间再次加剧，却没有回话，赵剑锋却感觉到他的手托住的身体有些颤抖。 终究还是年轻，稍微一点调侃的话，就能让乔娜反应强烈。 赵剑锋却是真的感觉到，这非同寻常的羞涩，前世的经历中似乎就没有这样的记忆。 大胆、主动，甚至用尽手段的见多了，反而像乔娜这样的，几乎没见过。 ------------ 第十五章 刚性需求 人们常说，贪婪会使人掉入深渊。 但社会的贪婪，却会让整个社会变得浮躁，温婉与含蓄成为“懦弱”的代名词，反而为达目不惜名誉，成为很多人吹捧的手段。 社会对此的包容，就是一种贪婪的表现。 像乔娜这样的人，如果一直能在这个环境中保持下去，赵剑锋几乎都不敢相信。 也或许在整个社会都还没有表现得如此贪婪下，才会有。 赵剑锋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千万别抱有任何奢望。 西松县很快就会扩大很多，从1998年开始，也就是他调到人社局的时候，西松县开启了高速增长模式，两三年的时间，飞速发展。 地产、商业、固定资产投入都进入了井喷的阶段。 那个时候的乔娜才会弥足珍贵！ 到了六楼，乔娜的手在他脖子上微微用力，“放我下来吧！我爸妈在家的。” 言外之意，不想让她父母看见。 赵剑锋能理解乔娜的心思，并没有搭话，而是蹲下身，松开背负在身后的两只手掌，让紧致的大腿从腰上离开。 “记得再多擦几次药，我就先走了。”赵剑锋说道。 “嗯，谢谢你。”乔娜点点头，眼睛却不敢看向赵剑锋。 转身离开的赵剑锋，脸上还带着微笑。 而他提前了三年布局，这三年将会是他今世最初的机会，也是提前将西松县的贪婪展现出来的一个“恶魔”。 镐头村十三人的小组，在听说赵剑锋放弃了修建护栏工程的时候，没人觉得有错。 在他们心中对于这花钱却见不到收益的事，本来就不是很看好。 反而被面粉厂地盘修建商品房的事吸引。 赵剑锋看见大家一脸兴奋，似乎为找到一个可以工作的机会而高兴。 大家想的是可以在工地做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地产开发商的可能。 庄百林的事提醒了他，所在在宣布了这些事之后，赵剑锋语气非常严厉的说道：“这件事，你们回去之后也不能给任何人说，包括你们的家里人。但凡是在事情确定之前，村里除了在座的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就别怪我同样放弃，陈书记是咱们村出去的，这是给咱们谋福利，消息泄露出去，让陈书记就背上了以权谋私的名头，你们一个个的以后什么都别想了！” 乡村的人或许对保密的意识不是很强烈，特别是床头床尾的两口子夜话更是没啥顾忌。 赵剑锋之所以要抬出陈归燕，就是提醒这些人，要想长久，就必须要守得住嘴。 否则，那就是全村人的公敌。 这个远比任何制度更管用。 镐头村的金高集团公司注册，在规定的时间内在工商局拿到了许可。 第二天，县交通局、公路局的招标文件就挂了出来。庄百林为此还专门打电话到镐头村村委来通知，似乎之前自己质问的事从来没有过。 可是，赵剑锋出乎意料的拒绝，让庄百林有些傻眼。 挂了电话之后，庄百林越想越觉得有古怪。马上去了交通局局长荣庆坤的办公室，两人合计了一阵，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李宝林还在医院，庄百林都想去问一问怎么回事。 镐头村的放弃，让西松县不少部门却激动了起来，方案是李宝林提供给庄百林的，在县委常委会上也公布了。 一些原本没抱希望的人和企业，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与此同时，镐头村却迎来了银行的资产评估员。 在征得了张翠花同意之后，赵剑锋把李宝林的桑塔纳轿车当成了公车使用，从银行把评估的人接到村里。 两个银行的评估员从上车就看到了座位上两条华子香烟。 开车的张志明说道：“不知道你们平时抽什么，我们村长让我随意给两位准备的。” 尽管银行的收入相对公务员要高，但一条华子基本上就是他们的基本工资，都很默契的收进了随身的包里面。 今天的三个厂所有在职的村民都铆足了劲，曹树贵更是从前两天就开始给这些人宣讲注意事项。 等到资产评估的人来，看见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 转了一圈回到村委办公楼，银行的资产评估员问道：“赵村长，镐头村这三家企业贷款是要扩大生产还是什么？” 赵剑锋说道：“是啊！经营范围扩大，需要一些启动资金。我们也是希望能得到银行的支持。”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赵剑锋摆在他们面前茶几上的资产统计表，却没有马上拿起来。 “赵村长，可不可以单独谈谈？” 张志明和曹树贵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找了个借口离开，把村长办公室门轻轻的关上。 “有话直说。”赵剑锋直言道：“你们见得多，我也不隐瞒，有什么困难点说出来，村里解决。” 两人见赵剑锋连客套的话都不说，就直接点明，反而有些诧异。 毕竟，赵剑锋虽然是村长，但年龄有限，如果说是年少不懂事，可以理解。 但从今天他们被村里安排车接上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完全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能做得出来的。 包里两条华子还热乎着呢！ “赵村长，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实话实说了。”其中一人沉默了十秒钟，看似将随身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文件，顺手把敞开的包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赵剑锋瞥了一眼，对方拿出文件似乎在翻看，这种把戏实在是太不上档次了。 看得他直摇头，从座位上前倾身子，把包合拢，拎到了地上。 手轻轻的敲了敲茶几上的资料，“一千万，一套房，当然成本价还是要给的。名正言顺的购房，再过几十年都是安全的。” 翻资料的手停了下来，看着赵剑锋，“赵村长抵押设备和厂房、土地，是为了开发地产？” “没错。具体的地址我不太方便现在说，正常该有的一分不少，外加一套成本价的商品房。” 两人又相互看了一眼，刚才拿包的评估员说道：“赵村长，我们是两个人。” “我说的是一千万一套房。” “这难度不小啊！三家企业的资产负债和实际运作情况，我们还是做了一些了解的。” “所以，才会是这个条件。”赵剑锋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废话的机会。 这样做，是违规，但前提是还不上贷款的前提。 一旦按期还款，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贷款年限要多久？” “三年”赵剑锋简单明了，“如果您二位能一直续贷，两年也可以。” “我们研究一下。”其中一人说道。 赵剑锋露出笑容，“正好，我也要上了厕所。” 上个厕所不过是个借口，赵剑锋走出办公室，把门关上，走到走廊的尽头，点上一根烟，默默的看着窗外。 他一点也不紧张，甚至都不用再去怀疑，现在的人胆子大，是因为信息没有那么畅通，主办的人员要是能搞定，其余的事就好办了。 一支烟慢慢抽完之后，赵剑锋回到办公室，坐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赵村长，分三次到账。”还是那个一开始问话的人说道，“如果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 “怎么分？”赵剑锋追问道。 “为了资金安全，这也是银行的惯例。”对方解释道：“首期500万，行长签字就到账。第二期项目拿到500万到账，开工当天，第三期剩余的款项到账。” 赵剑锋点点头，确认这个方式可以接受。“能贷出来多少，时间？” “三千万，三年！”对方停了一下，说道：“两千万，有的环节打不通。三千万最合适。” “好！”赵剑锋站起来，“成交！项目确定，马上批三个条子给你们，三套成本价的购房资格，感谢贵行对我们的支持！” 这样的对话，在他主持西松县工作的时候，是不可想象的。 但就是这个时间差，一切都很简单。 诚信，不只是在往来之中，也在于能掌握对方的需求。 这个时候，一家三代同堂的太多了。 不少的家庭连阳台都不放过，要隔出一间来使用。 八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工龄的福利分房制度取消之后，住房的刚性需求，恰好是很多人最迫切的基本需求。 ------------ 第十六章 要工作容易 西松县面粉厂，在放开粮食交易之后，就已经没有了优势。 不再配给面粉，完全靠市场采购，仅仅只是人工费用的盈利，满足不了一个大型面粉厂的需求。 再加上西松县经济并不是发达区域，领导的不作为和不敢作为，走到破产是早晚的事。 好在十来年的时间，没有招工，剩下的调不走的就是普通的中年工人。 退休还早，外出打工又舍不得这国企的身份，一直拖到最后关闭，还有十几个工人天天到县里去上访，要求安排工作。 买断工龄的钱说真的太少了，让这些想着依靠国家一辈子的人，失望之后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面粉厂除了几栋平房之外，更多的是空地用来晾晒。 赵剑锋看到这个场面嘴角都笑开了花。首批贷款500万已经到账，可是这个地方，连拆迁都不需要，省了一大笔钱和事。 在西密河石桥护栏招标程序走完最后的程序之后的第二天，乔娜就打电话给赵剑锋。 让他直接去面粉厂的直管单位县粮食局办理土地划拨手续。 粮食局已经把手续都办完，就等他签字，条件只有一个，这十几个工人不能再上访。 赵剑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吩咐张志明把金高集团的公章拿出来，啪啪的盖上，“明天要是再有一个上访的，各位领导直接掀了我金高集团的桌子。” 虽然金高集团的办公地址还是镐头村村委，但这话说得很漂亮，也很坚定。 这个时候，别说企业了，就连政府单位都还没有开始实施养老金制度，那是1996年才开始的。 给出一份工资的事实在是很简单。 从粮食局出来，赵剑锋都没有去找这十几个工人，他们就已经在门口堵着他了。 粮食局为了甩锅，事先就已经通知了这些人。 赵剑锋自己都没有出面，而是让张志明站在车头说了一句话，“你们要工作很容易。十天以后，就在你们面粉厂等着被安排，谁要是再去县里找谁闹事上访，那你就找县里给你安排，我们不会再管。” 随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十几个信封，说道：“把你们的名字、家庭地址写在信封上，签上名字，这信封里的五百块钱就是这十天的过渡费。不拿也可以，拿了就是金高集团的员工，和面粉厂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了。” 就在粮食局门口，赵剑锋的处理，让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的粮食局领导全都傻眼了。 还有这样发钱的，没上班就给钱！ 粗暴的管理和经营模式，未来肯定会有不少的问题，但现在的赵剑锋要的是时间，这些简单的方法违背财经制度。 但只要项目启动，他会让张志明去工商、税务各个单位跑一遍，该补的手续去补，该签的字去签。 谁要是秋后算账，这些就是他可以拿出来应付的。 要是没有这些不合规的支出，那些给出去的好处费，又怎么合理合规的入账？ 连张志明这个会计都觉得赵剑锋不只是胆大，想得也太远了。 未来甚至都已经规划好将村里的三个集体企业直接宣布关闭清算，有什么坏账都一并处理了。 特定的时代背景下，要是没有一点敢闯敢做的精神和胆子，就不可能有发展。 所谓原罪，其实就是这些特定条件下的试点，只要试点成功了，原罪就不存在。 试点失败，这些原罪就会跟你一辈子。 赵剑锋的试点，会失败吗？无数人等着看他失败，但是结果注定会让人嫉妒！ 如果金高集团是一个纯私人的企业，锦宏小区注定要被投诉，可惜，金高集团的大股东是镐头村集体。 陈归燕每次想起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赵剑锋怎么会舍得放弃的？ 如果到锦宏小区开始预售的时候，她还不明白赵剑锋的胆大，她这个县委书记就白当了。 房子的地基才刚刚平整，锦宏小区已经销售一空，不止如此，还留下了谁都无法理解的负一层不对外销售。 “你到底怎么计划的？”陈归燕到施工现场，看到才刚修建到三楼的小区，有些不太明白。 负一层不应该修建，这是当初县设计院的意见，毫无意义。但赵剑锋固执的要修建不说，而且根本不销售。 “陈书记，我记得你说过，未来的开发区就从这里开始。”赵剑锋笑着说道。 “没错”陈归燕点点头，“但这和你固执的要修一个负一层有什么关系？” “陈书记，你有没有想过。开发区一旦成功，会有多少人？这些人的日常生活用品到什么地方购买？” “你是说......”陈归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负一层你是为今后的开发区储备的？” “对！我相信开发区在您的领导下，一定会成功。这些在开发区工作生活的人，未来一定需要购买日常的生活用品。整个锦宏小区的负一层七千多平米，不只是满足这些人的日常购物需求，还会有停车的地方。而锦宏小区未来会成为人人都想居住的地方，太方便了，下个楼就能购买日常所需。”赵剑锋淡淡的说道。 陈归燕有些发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现在锦宏小区每平方1200元的价格不只是不贵，甚至是太低了。 “还有”赵剑锋说道：“未来，这个地皮是划拨的，谁来为它真正的商业化买单？” 陈归燕已经忍不住了，挥手就在赵剑锋的脑子上敲了一下，“打开给姐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赵剑锋是真没想到陈归燕会“动手”，吓了一跳，闪开两步才说道：“就是为了让问题不存在。能想到的都尽量想到，不让老百姓在背后骂人。” “算了。我也不问你了，划拨土地的事你放心，经开区的事已经确定下来，就从锦宏这里开始，所有的土地都要流转进行商业运作。” “那就最好了，趁金高集团现在还有钱，政府定价，考虑一下未来的土地价格。”赵剑锋并没有询问定价多少，而是提醒陈归燕定价的原则。 锦宏小区会成为一个标杆，也是规划的经开区土地出让的参考。 一个成功的商业运作参考，是具有很强说服力的、。 到此刻，陈归燕似乎有些理解赵剑锋说一切为了西松县的发展，还真不是恭维她。 而这个原本还有些抱着试一试的项目的成功，让陈归燕看到了很多以前不敢想的方向。 原来不是老百姓没钱，而是老百姓的钱是用在刚需上的。 这让她对于未来经开区的产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企业，心里已经有了一点想法。 眼光放远的好处，是未来不会给自己的仕途带来任何隐患。 赵剑锋其实并没有在陈归燕面前表现的那么轻松，锦宏小区的第一期销售一空，不少人都劝他马上上马第二期，赵剑锋却没有同意。 正因为有锦宏的成功，他在镐头村越来越有说话的力度。 三个村集体企业马上就要关闭，这是他早就策划好的，时间拖得越久，遗留的问题就越多，资产贬值就越多。 但问题是现在三家企业抵押给了银行，想要关闭，银行那一关就过不了。 毕竟，再不值钱，也是抵押物。 轻资产的投资，是经受不起风浪的，所以他也不可能关闭之后就彻底放弃实业。 现在三家企业的最好走向，是不需要技术更迭，却能持续经营生产的，只有一样，交通所需的产品。 想到这里，赵剑锋就露出了笑容，是时候给西密河上的四座收费桥施压了。 众口难调不只是厨师的困惑，也是所有管理者的难题。老百姓要是没有点骂声出来，怎么可能呢？！ ------------ 第十七章 新的起点 西密河的秋风吹过，带来了凉爽的气息，掩盖了河水下的汹涌。 赵剑锋坐着车经过西密河，从密水乡到村里的路已经坑洼不平。 当初中标的企业是一家名为临川市辉煌建筑的公司，西密河上四座被拆了护栏的石桥已经重新按照最初赵剑锋的设计修了。 但在镐头村唯一桥面足够宽，依然还是有不少的货车为了节省通行费，宁愿绕路也要到镐头村这个区域来过桥。 通行的车多了，路面被重车压得已经很难通行。 每次被征用的李宝林的桑塔纳来回镐头村和县里，开车的张志明都小心翼翼。 “村长，很多村民都反映，这条路现在连牛都不愿走了。”张志明小心翼翼的说道，眼睛偷偷的从后视镜看向后排的赵剑锋。 “再等等吧！”赵剑锋淡淡的说道：“反正现在村里三个厂也没什么销售，进出的货车也少。回头你给曹总说一声，安抚一下。” 金贵集团成立，赵剑锋是董事长，曹树贵成了总经理，又专门花大价格请了一个专业的地产行业的副总常军，主管技术和基建监督。 村委成员和村民代表每个人都配上了移动电话，这么一大笔钱的支出，在这个时候却没人反对。 从小赵、赵村长、村长，到董事长，村民对赵剑锋的称呼一天一个样。 但是，在村里，赵剑锋不让他们叫自己董事长，“我是村长，就是村长。” 正是因为这样，他这个董事长的工资收入甚至比曹树贵和眼前的财务总监张志明还低。 甚至连司机，他都没有请一个。 不过，张志明对于自己兼职司机这一点反而更乐意。 车是中风的村支书李宝林的，但赵剑锋提出金贵集团租用，而不是单独购买，理由很简单。 李宝林中风治疗要花钱，张翠花母亲治病也要花钱，白给没有这个先例。 反正车闲在家里，就租这个车，每月1500元。 村民代表没人反对，反而对于赵剑锋的做法颇为感动。 现在的赵剑锋已经有了超过当初李宝林在村里的影响力和威信，因此就算赵剑锋说暂时不修这条路，基本上大家都看不明白为什么，却没人反对。 公路局为了配合承建石桥护栏的公司收费，从密水乡到镐头村的乡道维护，直接放弃了。 赵剑锋甚至放任公路局的行为，让村里的人有些不解。 这既是赵剑锋验证自己在镐头村威信的一个方法，也是给未来自己的另一步棋留的后手。 几十年官场经历，如果还被一个庄百林给戏弄了，那他就白做了。 每一步，都不会白走。到他手上该赚钱的项目，溜走是不可能的。这只是他重生后计划的开始，而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回到村里，赵剑锋立刻召集了村里的八位代表，村委会代表，共同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各位，锦宏小区的成功让我们有了信心，但这只是第一步。”赵剑锋环视了一圈，沉声道，“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让镐头村持续发展，如何让我们的村民真正过上好日子。” 治保委员李久旭挠了挠头，率先开口：“村长，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你指哪，我们打哪！” 赵剑锋笑了笑，道：“久旭的话虽然粗，但理不粗。我们现在有了资金，也有了经验，是时候考虑更长远的发展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我们可以分两步走。第一步，扩大金高集团的项目，县里开发区的承建，我们不止要拿总包，也要建一座属于镐头村的大厦。资金量会很大，我希望大家在中途不要听风就是雨，肯定是有人会前来捣乱的。如果打大家不同意，或者做不到，这个计划就放弃。继续开发大家都在期待的锦宏小区的第二期，完了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曹树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村长，你放心。我虽然没有您考虑的那么远，但锦宏小区的开发，我认为价值还没有到极限，二期工程我个人暂时觉得可以搁置，以便资金用到更需要的地方。” 曹树贵是金高集团总经理，第一次做这种地产开发，从不懂到现在慢慢的明白了一些。以前印刷厂的管理经验毕竟还是很有实际的助力，思维比其他村民更加扩展一些。 “我同意！”张志明也跟着表态说道：“机会不会等着，现在账面上的资金还足够。应付款的周期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让钱空着没用。” 村民代表大多数是听不懂钱空着没用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大家更多的是储蓄来理财，甚至都不能算是理财。 赵剑锋简单的说了一下概念。 “家里有一只鸡每天都在产蛋，如果只是卖鸡蛋，一个鸡蛋多少钱？一年才300来个。如果把蛋孵出鸡子，再继续生蛋，到后来一天就有300个，上市场也能卖了。” 这虽然不是完美的解释，但对于村民而言就足够了，回去和他们所代表的村民沟通，也能说出个道理来。 在曹树贵和张志明都表示同意，剩下的人在赵剑锋的解释之后也都举手赞成了。 尽管这种信任赵剑锋不担心村民反悔，但人性是经受不起考验的，因此达成了第一步之后，当即就写成了文件，大家都签字确认。 村民们不太理解这种签字代表什么，但曹树贵和张志明是非常清楚的。 村民代表被村民授权要签字，而村委做出的金高集团的每一个重大策略要村民代表签字，看似复杂，却实际上很简单。 赵剑锋的目的达到之后，紧接着就说了村民们反映最多的从密水乡到镐头村的道路问题。 “先用河道的碎石填补，把大的坑洼填上，从今天开始，我们也收费。但收费不能是村委会，谁出力，谁收费。” 赵剑锋解释道：“村民的大爷大妈闲得没事的，就做这个事。收费也不能胡乱的收，空车不收费、不超重的不收费。超重与否让司机拿磅秤的单子来看，要是怀疑司机作假，不要阻止，但以后就不让他的车再路过咱们村的路了。” “村长，干嘛不修得好好的，这样的修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啊！” “当然有，既让咱大爷大妈有点事做，收的费也补贴家用，谁要是乱收费，就不要做了。” 赵剑锋没有解释具体为什么要这样画蛇添足，但大家还是同意了。这件事各家自己去商议，完全自治，除了不能乱收费，村里不管也不干涉。 而这项内容也没有记入今天的开会内容，这个时代他根本不怕有录音录像，今后谁来说是他赵剑锋的主意。 修路的事只是一个过渡，算不上正经今天要讨论的说到这里，不过是适当的安抚一下。 说完这些，赵剑锋话锋一转：“我们村的第二步计划，才是更为关键的一步。” 众人都被赵剑锋的话勾起了好奇心，纷纷坐直了身子，等待他的下文。 赵剑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第二步计划，就是转型升级我们的村这三家企业。技术和设备都已经落后，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没必要真的等到企业都开不出工资再来想办法。我们必须引进新技术、新设备，对这三个厂进行彻底的改造升级。” “可是，这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啊！而且，还在质押期间，银行也不会同意的。”会计张志明有些担忧地说道。 赵剑锋微微一笑：“资金的问题，自然是再找银行，这次金高集团贷款。二期拆开来贷款，但是在这之前，树贵，你要先出趟差。到周边县、去看看，包括我们县了解一下有多少是做道路标牌的企业？” “道路标牌？”曹树贵被赵剑锋提出的了解内容直接整懵了。 “没错”赵剑锋笑着说，“如果不算多，那就把这些全部都收购下来，成立一家道路标牌企业，要到省里去注册。” “这有什么意义吗？” 赵剑锋微微一笑，“利用现有的设备，做道路标牌和设施基本上还能让轧钢厂和线圈厂不用全部更换设备，收购的标牌厂的设备也可以使用。是最适合我们转型生产的行业，在省里注册难道资质，会有些困难，到时候让县里的领导帮忙去跑一跑，争取成为开发区的第一家入驻的企业。” 众人闻言，有些明白赵剑锋所说的什么意思了，纷纷点头赞同。 ------------ 第十八章 按合同来办 镐头村的村民还是不知道未来这个标牌厂会产生的利润有多高，基础建设和交通投资的全国性大幅度增加，会带来多么宏大的市场。 就算合规合法经营，都是技术要求很低的企业，镐头村的村民完全不会因为技术和学历受到限制，就业率会比之前村里这三家企业更高。 赵剑锋的计划对于村民而言看不懂，牛头不对马嘴的计划，如果不是锦宏小区的成功，是不可能得到支持的。 虽然之前的村集体企业最火的时候，都是李宝林一个人决定的，他们也从来没有享受过投票来决定的待遇。 会议结束前，“深度”参与的村民代表，被赵剑锋要求各自在三个月内拿到驾照。 考到驾照，费用村里全报，考不了，自己申请让另外的村民来接替他们现在的位置。赵剑锋看似只是在散会的时候随口一说，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这是个硬性的要求。 刚享受到了被尊重的待遇，要让他们放弃，那简直比被自己家媳妇骂一通还丢脸。 而赵剑锋正是通过一件件的小事，成就他在镐头村“一言堂”的权威。 要扭转观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在这个时代大背景下，带领村民致富，却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锦宏小区基建的副总常军传来消息，施工单位联合起来要求立即支付垫资修建的费用。 看起来一场危机似乎就要降临，原本热闹的工地在一瞬间似乎乌云密布。 县委县政府，很快就收到消息，在常军的电话打来不到十分钟，乔娜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赵村长，锦宏小区是不是停工了？” 赵剑锋拿着电话的手，对办公室里正向他汇报这件事的曹树贵摆摆手，示意他先坐下，这才慢慢的回答道：“乔娜，是陈书记让你问的？还是谁反应的？” 乔娜有些着急的说道：“陈书记还不知道这个事。是住建局反映的，刚才住建局打电话来说有急事找陈书记，我还没去请示陈书记。” “乔娜，该向陈书记汇报就汇报，工地开工这么久了，也要让工人休息一下啊！” “真的？”乔娜有些不信的问道。 “真的”赵剑锋语气平静的说道。 挂了电话，赵剑锋叹了口气，这些人还真是着急，也不知道找个合适的方法。 对曹树贵说道：“标牌厂的事，你抓紧。一会儿我送你到县里，包个出租车，不要省钱，要速度。” “锦宏小区那边怎么办？”曹树贵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和张志明去现场看看，你的行程不要耽误了。”赵剑锋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说完，又给村治保委员李久旭吩咐道：“把村里年轻小伙都叫上，马上到锦宏小区准备开工。” 送曹树贵到县城，去县旅游公司租了一辆车之后，赵剑锋和张志明才慢悠悠的驱车到了锦宏小区现场。 路上，陈归燕的电话果然如期而至。 赵剑锋不等陈归燕询问，就直接汇报道：“陈书记，就是停工休息。您放心！” 电话里传来陈归燕的声音，“住建局得到的消息说是金贵集团拖欠工程款，施工单位停工要钱的。” 赵剑锋呵呵一笑，“谁散布的谣言，谁负责。明天，您亲自到现场来看，顺便把给您汇报的人叫上一起过来看看。” 电话里陈归燕的声音出现了几秒钟的停顿，“处理好，不要出事，明天我带着人前来视察。” “陈书记，放心，那今天我还要安排人清扫一下工地。”赵剑锋语调轻松的回应着。 锦宏小区临时的现场指挥部，好几个建筑公司和供应商坐在办公室，正和副总常军对峙着。 看见赵剑锋出现，注意力一下就转移了过来。 “赵董......” “停”赵剑锋都不愿废话，直接开口问道：“都是要来结账的，对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口。 “都是娘们出身吗？工地都停工了，在这儿给我装什么装？”赵剑锋语气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走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常军赶紧泡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赵剑锋喝了一口，对站在他身边的张志明说道：“要结账的，全部结清离场。” 前来的人谁都没想到赵剑锋会如此的果决，根本不像是要商量的样子。 “赵董，我们是有合同的，什么叫结清离场啊？”开口的是西松县住建公司代表，也是目前西松县本地建筑资质最高的国有企业，不过现在也就只剩下架子，前年整个企业就已经改组，就剩下几个管理人员，算是内部承包下来了。 说是国企，和私企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们还知道有合同？”赵剑锋把手中的茶杯猛的顿在了桌上，溅得一桌都是水渍。 看见赵剑锋发怒，仗着自己是国资的住建公司代表还是硬撑着解释道：“赵董，你看锦宏小区销售这么好，不能您吃肉，我们连汤都不喝一口吧！” “该谁吃肉，谁喝汤，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既然你们不拿合同当回事，我也不为难你们。合同上提前结账，原来市场价上浮3%的结算价格自然就没有了。张总监，全部按照合同要求，下调5%结清离场。” 建筑公司要结账，赵剑锋居然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根据合同约定，不只是要扣除市场价上浮的3%，还要下调5%来结算，这一下屋内本来要来结账的建筑商、供应商不干了，七嘴八舌的开始争辩。 赵剑锋好整以暇的坐着，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张志明二话不说，就开始和出纳一起核对这些单位的施工报表、供应数量。 这一招，是所有人都没有预计到的。 当初锦宏小区招标施工单位和供应商的时候，就已经声明在先，小区全部建设完毕交付之日，全部一次性结清，价格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上浮3%，如果要提前结清，那就要下调5%来结算。 对于做施工的承建单位而言，算下来利润很低了不说，而且还损失了一个项目。 提前结束，不只是设备、车辆，还有工人工资都是个麻烦事。 为了加快工期，大家都是铆足劲想尽快完工，这提前离场，当初的有些承诺瞬间就成了泡影。 而换一个承建商和供应商，现在锦宏小区在业内的支付模式大家都传遍了。 前脚他们撤场，要不了一天，就有新的承建商进场，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赵董，您别着急。我们其实也不是真的要马上结账，只是下面的工人也要生活费啊！” “工人要生活费和我有关系吗？”赵剑锋冷冷的说道：“要是缺工人，你们去外面看看，镐头村的青壮年都来了，要什么样的你们自己去谈。” 李久旭已经站在门口，赵剑锋就知道人肯定已经陆续来了，虽然交通不便，但事关村里的企业，大家还是很齐心的。 一直没说话的副总常军，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道：“刚才你们怎么说的？是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说完，声音洪亮的当着这些人的面向赵剑锋告状，“赵董，他们今天一来，就说不结账就要停工，无法无天，根本不拿合同当回事。” 对于这个常军，赵剑锋还是很尊重的，一个人把控着锦宏小区的全部进度，年薪开到了二十万，这完全就是天价。 常军基本上24小时都在工地，才四十岁不到，深度眼镜后的双眼眼袋都出来了。 赵剑锋语气转缓说道：“常总，以后不要惯着他们，按照合同来。谁给你脸色都不行，马上联系另外的备选合作单位！” ------------ 第十九章 你请客我付账 常军答应着，拿起桌上的电话就开始要拨电话。 然而住建公司的代表，赶紧用手捂住电话，可怜兮兮的看着赵剑锋，哀求道：“赵董，对不起，我们马上开工。不结了，一切按合同要求来办。” 常军原本书生气的身体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把推开他，怒斥道：“你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世上哪儿有这个道理。” 电话终究还是没有打出去，几个人上前劝的劝，说好话的，顿时办公室里一片喧闹。 “够了！”赵剑锋站了起来，“常总是工地的监督者，他怎么说就怎么办！下次你们要是再敢给常总脸色看，全都给我滚！” 说完，赵剑锋对还在忙碌的张志明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出去。 张志明秒懂赵剑锋的意思，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指着一群人，挨个的用手指点了一遍，“你们啊！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明天县里领导要到工地来视察，但凡有一点问题，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合同。” 说完，又笑呵呵的对常军说道：“常总，你忙。别给这帮孙子好脸色看。” 常军点点头，换合作单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交接也麻烦，现在这些人下矮桩了，自然也不能真的撕破脸。 “镐头村的青壮年都来了，人不能白来吧？”常军有了底气，说话也不再像刚才一样，把电话放了回去，冷冷的问道。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知道这一步必须接下来。 平白无故的增加人手，有时候不一定能加快工期，各岗位都已经安排好了的。 但今天金高集团的强势，如果真的非要按照他们最开始要求来结账，损失的就更大。 无奈之下，只能接手一部分人。 有了这一次风波，曹树贵不在的这段时间，常军也更有底气，这是赵剑锋今天力捧他的关键。 用人，要懂得放权，谁说搞技术的，不能做管理。 真要狠起来，算得更精。 一场“危机”解除，赵剑锋没有感到什么成就感。 反而村里的大爷大妈的事，才是他关注的重点，只是这件事还需要慢慢来，不能着急。 先人一步，把布局做好，后面才能更好的把控。 赵剑锋忽然感觉，在村里搞这些更简单，毕竟不用考虑太多，只要让村民看到希望，他得到的支持就更多。 从工地离开，赵剑锋立即驱车去了县委大楼。 乔娜看见赵剑锋匆匆而来，低声问道：“工地真的停工了？” “放心，没事。真的就是放假一天。”赵剑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乔娜拍着胸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嘴角挂上了轻松的笑。在她看来，不管是真停工还是放假，赵剑锋敢主动的来向陈书记汇报，事情就已经办好，不会出问题了。 “刚才陈书记还在说，她过一会儿就去工地上看看。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你转告陈书记，明天去。今天真的是放假。她去了什么也看不到，万一有些人别有用心的挑事，又要给陈书记添乱了。” “你都来了，不自己去给陈书记说？”乔娜奇怪的问道。 赵剑锋摇摇头，指着对面陈归燕的办公室关闭的门说道：“一看就知道陈书记在忙，这些小事就不占用她的时间了。反正明天她也要到锦宏小区来视察，回头你问一下具体行程告诉我一声，别耽误了陈书记的工作安排。” “嗯！”乔娜点了点头。 赵剑锋刚想转身离开，乔娜忽然叫住他，“今天晚上，我应该不会加班。你都到县城了，晚上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上次帮我解围。” “都过去那么久，你不说我都忘了。”赵剑锋挥挥手，“而且，上次也是凑巧。” 乔娜却指着旁边一个公文包说道：“你看，我都听你的话换了包了。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赵剑锋一愣，还有这样来对比的？ 和女人千万不要讲道理，何况乔娜也是想感谢他，想了想说道：“好，晚上下班你给我打电话，我们再约地方。不过，你请客，我付账。” 看着赵剑锋固执的样子，乔娜没有再坚持，点头答应了。 从县委大楼出来，让张志明他们开车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在县城里四处转悠看看。 “村长，要不我陪您转吧！”张志明说道，“回去也没什么事，万一你要去哪儿，用个车也方便。” “滚！”赵剑锋佯怒道：“老子泡个妞，你也跟着一块儿吗？” “啊！”张志明一惊，吐了吐舌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耽误您终身大事。” 以前，身边总有人，赵剑锋觉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乃至于重生之后，他都有些不习惯。 不过，慢慢的他发觉其实一个人看问题，才很少不会被身边的人影响。 张志明他们开走走了之后，赵剑锋一个人信步从百货大楼到路边集市摊，从电信营业厅到邮局，印证着自己脑海中当年的记忆。 重生带着从前的记忆，但有些事还是时间太久，有些模糊了。 现在的生产和商业业态和自己已经习惯的社会生活还是有很多不同，现在的西松县还比不上后来需要扶持的一些小县城。 西松县县城现在的区域，以后全部都是老城区。 当年在修建开发区的时候，县城的各职能部门都陆续搬迁过去，把一个好好的开发区整成了西松新的办公区域，导致后来再建开发区的时候已经申请不到市级开发区的名额，各种优惠政策的享受就比其他地方滞后了。 要想改变这个状况，就不能破坏陈归燕口中所说的开发区的规划，真的要把开发区大部分的土地用着招商引资的企业入驻才行。 不是说政府部门的大楼有多宽多豪华，才是这个地方经济发达的标志。 赵剑锋发觉自己用过来人的眼光判断今后的发展，以前自以为是的政绩工程，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好笑。 到晚上六点半，他已经进进出出的看了好多个地方，乔娜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两人约好了地方，赵剑锋走过去才发觉是一家很小的夫妻档饭店。 乔娜笑着解释道：“这里的饭菜很可口的，经济实惠！” 赵剑锋也不点破，看来自己那句她请客，自己付账让乔娜还真的有了顾忌。 这种很贴心的感觉，他好久没体会到了。 赵剑锋自己要了一瓶啤酒，乔娜笑着问道：“为什么不多叫一瓶？” “这东西喝多了会长肚子，男人还好，女孩子还是腰别太粗！” “哦！”乔娜嘟了嘟嘴，“你总喜欢教育别人吗？年龄也不大，干嘛一副老先生的样子。” 赵剑锋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乔娜的见面，不管是第一次在广场，还是之后，自己还真的就像是在关心后辈一样对待她。 似乎在意识中自己还是重生前的自己，一把年纪，不知不觉的就对这个第一眼就很有好感的女孩体现出了长辈的状态。 “对不起”赵剑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马上就对老板说道：“老板，麻烦你再上一瓶啤酒，加一个杯子。” “我不喝了！”乔娜却像是赌气一般，“免得腰粗了没人要！” “喝完，一瓶没事的！”赵剑锋笑嘻嘻的回应着，这话直接打了自己的脸，但他却一点也没觉得后悔。 青春不就是挥霍的吗，当年自己和妻子约会的时候，可从没想过她腰会变粗的事。 两个人喝酒，就是比一个人喝得快，不知不觉的两人的桌面上就已经放了六个空瓶。 乔娜还要叫老板上酒，却被赵剑锋阻止了。 不是他不能喝，而是乔娜脸上已经红透了。 虽然这并不表示一定不能喝了，但乔娜的工作是县委书记秘书，这份工作可不像一般的工作人员。 再过不到十年，县级单位都已经取消秘书岗位了，就连市里面也取消了专职秘书。 那种领导的贴心跟班就再没有之前的秘书那么重要，乔娜如果把握好机会，以后跟着陈归燕的时间长了，也会有很好的前途。 他还真不能完全把自己当成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的无所畏惧，万一因此影响了乔娜的前途，他也会过意不去的。 两人从饭店出来，路灯已经将街道照得有些昏黄，少有的霓虹灯在县城的街道上格外的明显。 ------------ 第二十章 贼心不死 赵剑锋并没有伸手牵乔娜的手，乔娜也没有主动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但是方向却很一致，目的地就是乔娜家。 “谢谢你送我回来。”乔娜脸上的红晕或许是因为夜风的关系，已经减淡了许多，站在她家楼下。 赵剑锋笑了笑，很纯粹的接触，让他很轻松。 他忽然开口道：“锦宏小区第二期，我让他们给你留一套房。” 乔娜原本低着的头看向赵剑锋说道：“是不是太早了？” “早一点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是说，我对你......还不是很了解。”乔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赵剑锋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总是忘记了一些关键问题，连忙解释道：“乔娜，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投资在锦宏小区买一套房，要不了三年，房价肯定要涨一倍。就算不卖，以后锦宏小区居住都会很方便的。” 乔娜的胸口明显的起伏了一下，“我家还是很方便的。”说完转身就上楼去了。 赵剑锋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哎！”伸手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谁知道刚打完，从二楼的楼道花窗上传来乔娜的声音，“记得给我留一套三室一厅的。” “好”赵剑锋本能的回答道。然后就听见一阵急促的上楼的声音，逐渐向高层而去。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赵剑锋自言自语道，转身走出了这略显黑暗的小区。 小区外，有一些嘈杂的隐约声传来，那是一些最早开始享受夜的人们。 随着经济发展的深入，县城已经有些人开始在工作之余，考虑晚上怎么消遣了。 二十多年后，却是开启了大多数人的夜经济，从八小时的白天经济变成十二小时，甚至二十四小时的全天候经济。 城市的“黑”越来越少，人与人之间的相知也越来越短促。 有时候仅仅只需要一个眼神的时间，这个夜晚就不会孤单。 可是，在霓虹映照下的交往，往往在阳光下就会演变成一场交易或者是陌生的人分开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 叫了一辆摩的，赵剑锋从县城回到镐头村，村里的灯光大部分都已经灭掉，寂静的晚上能清晰的听见西密河河水的流淌声。 他住的小院门口，一个身影坐在阴影当中，吓了他一跳。 “翠花，你怎么在这儿？”看清楚人影是张翠花之后，赵剑锋奇怪的问道。 “村长，我等了您一天了。”张翠花低沉的说道。 “先进屋”赵剑锋打开门，先把屋里的灯全打开。 张翠花走进屋里，赵剑锋搬了根凳子放在大门能看见的位置，让她坐下，才问道：“翠花，有什么事吗？” “村长，这事我实在是没办法找人说。”张翠花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流。 “别哭啊！”赵剑锋安慰道：“有话慢慢说。” 张翠花抹了抹眼泪才说道：“老李的两个儿子今天回来了，说要把家里的车开走。张会计他们拦住不让，然后他们......他们回家把家里砸了一通走了，说还会再回来了。” 赵剑锋听了眉头一皱，李宝林中风之后，村里给他两个儿子都打过电话，可是两个儿子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如果李宝林不和张翠花离婚，这个爹他们就不认。 现在两个儿子回来要开走桑塔纳，情理上来说没问题。可是车是村委已经和张翠花说好租下来了，算是名正言顺的给她一些补贴。 一个母亲再次犯病需要治疗，一边李宝林中风也要治疗，村里不是没钱，只是却不能开这个口子，否则就是看病的费用这一块就能拖死镐头村。 这是一个无解的社会问题，靠村里是解决不了的。 要不然当初李宝林也不会拿钱给翠花，之后两人结婚，到底是报恩还是挟恩求报，除了当事人，谁又说得清。 “你的意见呢？”赵剑锋问道。 “我没意见。村里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反正老李就这样，我也要照顾他一辈子。”翠花说得很肯定。 赵剑锋解释道：“从法律层面来说，你是李宝林的妻子，他的财产处置权你是第一人，他的两个儿子排在你之后。就算老李过世，你也有一半的处置权，他们两兄弟共同有一半的处置权。” “村长，我读完高中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一个女人家，这种事娘家也不好出面，要是他两个儿子再回来闹，我......” 张翠花没说完，赵剑锋也明白，很多时候再婚家庭，特别像翠花现在的状况，别说处置了，可能村里好多人都认为李宝林两个儿子的做法是没错的。普法的路还很长，要贸然的处置，后果真的很难想象。 家务事是最难处理的。 “翠花，你这样，时间太晚了，你先回去。我想一想再给你答复，你放心，村里不会不管的。”赵剑锋只能先安慰张翠花。 车的事，是小事。他到现在还没见过李宝林的两个儿子，对他们的认知还不是很清楚，这个时候回来要开走村里唯一的一台轿车是什么目的还是说受人指使？ 如果单纯只是争家产，赵剑锋尊重张翠花的意思，要把车开走，大不了金高集团买一辆甚至几辆车都不是问题，但如果不是，那问题就复杂了。 虽然赵剑锋说得非常肯定，但张翠花坐着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翠花，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村长，你能不能劝劝二柱，他这样会逼死我的！”张翠花忽然腾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赵剑锋大惊，赶紧把她扶起来坐好，“怎么回事，你好好说！” 张翠花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李宝林病情稳定之后，中风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从县医院出来回家。 最开始还没什么，可这几天陈二柱晚上偷偷的去敲她家的门，已经被她赶了两次了。 好在李宝林中风之后，听力各方面都不如以往，否则要是被李宝林听见，张翠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当年也是自己主动提出只要李宝林拿钱出来给她母亲治病，她就嫁给李宝林的。 陈二柱对此不能理解，可是钱就是钱，拿不出来的翠花也没办法。 谁家会平白无故的拿几十万出来。 要知道这个时候一般城市工人的月收入还不到一千块，一辈子也存不了那么多钱。 自从李宝林中风，张翠花就彻底断了和陈二柱之间的往来，毕竟到了这个时候，李宝林还想着把家里剩下的十万块钱拿出来给她母亲治病。 就算以前张翠花和陈二柱之间的感情再深，可是对比起李宝林而言，一个不断的付出，一个只为自己着想。 除非丧心病狂，张翠花的做法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正确的。 赵剑锋越听越是对陈二柱失望，要是陈二柱现在在他身边，他都有冲动给他一顿狂揍。 她之所以选择告诉赵剑锋，是因为作为女人，细心得多。 在河滩的芦苇丛外面赵剑锋喊的那一嗓子，事后冷静下来，她就知道是赵剑锋了。 可是，不管是当天还是后来，赵剑锋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捅破，村里也没谁说看见了她和陈二柱当天在芦苇丛中的苟且。 因此，在她心中，她认定赵剑锋一定会帮她。 “翠花，你放心，这件事我给你做主。”事实上赵剑锋还真的要帮翠花解决这个麻烦，也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避免以后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个陈二柱，性格当中的自私太多。 连这种事他都无法自控，未来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不只是他，恐怕陈归燕也会被陈二柱给拖下水。 张翠花走后，赵剑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二柱的行为已经不是单纯的不忘旧情。 这样下去，在村里要毁了几个家庭，他自己的、张翠花，还有张翠花父母，甚至一些亲戚都会带来影响。 ------------ 第二十一章 沟通的问题 第二天天刚亮，赵剑锋就先去了妇女主任陶淑芳家。 把今天县城里县委、县政府领导要到锦宏小区现场视察的事说了，又顺便询问了一下昨天张翠花和李宝林家里发生的事，确认张翠花说的事基本没错。 “今天村委就只有你在家，如果李支书的两个儿子再来，就辛苦你拦一下，告诉他们等我回来。”赵剑锋说道。 他并没有向密水乡政府求助，这种家务事谁来都一样，而且不知道李宝林两个儿子具体什么打算，或者是什么目的，他心里也没底。 陶淑芳答应下来，说一会儿吃完饭，她就去翠花家里守着，要是李宝林两个儿子今天再回来，她一定拦住，不让他们闹事。 赵剑锋这才又找到张志明家，就在他家里蹭了早饭，叫上村治保委员李久旭和陈二柱一起去了县城。 到了锦宏小区的临时指挥部办公室，才看见常军红着双眼，头发蓬松。 一问才知道，常军昨天一晚上都没有回家，就在现场核对建筑公司的工程进度。 “今天县领导要来检查，要是问起来，一个数据不对，那也对不起董事长您对我的支持。”常军红着眼，却异常坚定的说道。 “要多注意休息！”赵剑锋拍了拍常军的肩膀，“等曹总回来，你必须要休息几天。你要是累垮了，锦宏小区就停摆了。” 常军却拿出一盒清凉油，说道：“董事长放心，我身体好得很。一期工程结束，我还希望您让我继续负责第二期的工程。” 赵剑锋笑了笑，“只要你身体允许，我没意见！” 短短的几句话，常军却笑得异常开心。 从昨天赵剑锋到这临时办公室，没有一句是指责他如何沟通不力的，反而在合作方和现场所有人面前给足了他颜面。 赵剑锋走后，镐头村治保主任甚至主动在办公室给他当起了“警卫”。 这种被人重视，而不是被人当作下属对待的感觉，是他之前从未遇到过的。 被信任和授权，是每一个有能力的人最需要的。 赵剑锋强迫常军去洗脸收拾一下，顺便拉着他一边走，一边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听得常军直点头，“赵董，您放心，我晓得该怎么说了。” 见常军明白自己的意思之后，赵剑锋这才慢慢的走到临时办公的板房侧面，看着已经全面施工的现场，满意的笑了。 身后，张志明几人走了过来，看见他的笑容，张志明开口道：“村长，这一片新房，我看了都眼热。” 赵剑锋问道：“当然会眼热，你们知道这个地方未来会成为什么吗？” 张志明、李久旭和陈二柱都摇摇头，不知道赵剑锋所指的是什么。 “这里会是西松县未来发展的一个地标性的建筑。不是它有多好，多豪华，而是因为锦宏小区会代表着未来西松县的改造还有新的模式。” 后面的这些人当然听不明白赵剑锋是什么意思，但从他嘴里能感觉到未来锦宏小区肯定不简单。 早上九点半，县委、县政府的车队就全到了。 陈归燕一下车，看见赵剑锋就问道：“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剑锋呵呵一笑，“开工这么久了，和合作方大家一起商讨一下方案，顺便让工人们休息一天。结果，老板们同意，工人不同意，下午就复工了。” 陈归燕刚想上前，常军就带着几个人，抬着几个塑料筐过来，“各位领导，进入工地，为了安全，请都戴好安全帽！”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陈归燕的眼睛里就闪出了光。 这并非什么好特殊的，但是面对锦宏小区，能有这样的安全意识，她实在是有些意外。 原本就算没有什么问题，她也准备要挑点毛病，算是给企业敲警钟，然而此刻她认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冯局长，昨天是谁给你的消息锦宏小区因为拖欠工程款停工的？” 被叫冯局长的，就是西松县住建局的局长冯炳坤，昨天晚上他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此刻，心里也是很郁闷，本来是想托病不来的，谁知道县长曹文轩直接让车开到住建局来接的他。 “陈书记，昨天的确是有好几家锦宏小区的合作单位给我们住建局反映情况，说锦宏小区拖欠工程款，所以他们......” “冯局长，可否告诉我一下，是哪几家合作单位？”赵剑锋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是假冒的合作企业，这恐怕就不是造谣那么简单了。是在质疑对面粉厂的改建是错误的还是说对金贵集团的资金实力有什么误解？” “那个......那个......”冯炳坤现在怎么说得出来是谁。就算说出来，人家也不会认的。 这一招对付所有涉及建筑施工的单位都有效的招数，没有想到在金高集团这边不单没有奏效，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了。 常军在一边很老实的举手示意道：“陈书记，我可不可以说两句。” 陈归燕点点头，“有什么话就直说。” 常军清了清嗓子说道：“昨天的确是有几个合作方来沟通工程款进度的事，但不是说结款的事，不知道是谁听了半句就胡乱的给住建局的领导汇报。这事也怪我，我是负责工程进度的，这一段时间工程进度的把握有些急了，合作方自然是有意见。我已经向赵董做了检讨，以后一定注意进度要求不能太急。” 赵剑锋也马上补充道：“都是常总沟通方面不畅，让领导们费心了。” 陈归燕看了赵剑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要站出来给冯炳坤背这个锅，但既然赵剑锋非要顶这个锅，她也不会执意的去追究谁的责任。 淡淡的说了一句：“管理方面，还是要加强。误会多了，问题就越多。” 赵剑锋连忙点头称是。 身后常军和冯炳坤像是很有默契的走到了一起。 冯炳坤看了一眼前方，低声说道：“常总，金贵集团的建筑资质审批没什么问题，回头，我让人给送过来。” 常军会心的一笑说道：“冯局，不用那么麻烦。赵董说了，有什么事，冯局以后直接说就行了。” 冯炳坤点了点头，拍了一下常军的肩膀，没有说话。 虽然知道这是赵剑锋刻意安排，但这个人情冯炳坤是真的欠下了。 从刚才陈归燕的态度，他似乎看到了这个来自镐头村的企业，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不禁朝前面的几人背影看了一眼。 常军准备的那些资料最后根本就没用上，一群人在工地外面转了一圈，似乎证实了工地正常在施工就走了。 临行前，陈归燕的脚都已经踏上了车，又回头说道：“赵剑锋，一期工程什么时候完工？” 常军马上接话道：“陈书记，主体完工还有三个月就够了。外墙和附属设施最多再增加一个月的时间。” “好”陈归燕点点头，“到时候通知我一声，我来剪彩。” 这一句话的声音不小，所有还没上车的人都听到了。 四个月的时间，到期要是完不了工，那是金高集团的问题。 但是谁让这四个月的工期延长，会不会承担责任，就要看你的运气够不够好了。 冯炳坤所坐的车是最后一个离开，等着所有的车都远去，冯炳坤打开车门又走了下来。 “冯局，您这是还有什么指示吗？”赵剑锋上前，态度很恭敬，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赵”冯炳坤顿了一下，说道：“赵村长，尽管金高集团是村集体企业，但是你们要注意，集体企业也是要参考国资企业的。” “冯局长，请明说。”赵剑锋丝毫不回避的回应道。 “股东不能有村干部，这虽然不归住建局管，但检查的时候也有这一条。” 赵剑锋笑了笑，说道：“多谢冯局关心，您这话也提醒我了，回头我上工商局去咨询一下。” 冯炳坤摆摆手，“我也只是多一句嘴，不算什么！金高集团资质申请，刚才我已经给常总说了，回头看看什么时候给你们送过来。” “冯局太客气了。您说个时间，我们亲自来取，顺便也感谢一下各位领导的关心。”赵剑锋不露声色的发出了邀请。 ------------ 第二十二章 你必须走 冯炳坤满意的走了，至少在明面上赵剑锋完全没有对昨天的事有任何异常，而且还表达了善意。 他用工商局管辖的事来提醒赵剑锋，也是想告诉赵剑锋，住建局管的可不是资质这么简单的事。 而赵剑锋的回答他也感受到了赵剑锋放下了，而且也给足了尊重。 冯炳坤的车离开，代表着所有前来视察的领导都已经走了。 常军在一旁松了口气，“赵董，也幸亏您提醒，要不然这把冯局长得罪了，咱们金高集团想要拿到建筑资质还真的麻烦了。” “现在知道为什么二期咱不那么早上马了吗？”赵剑锋脸上浮现出笑容。 常军当然是最先明白过来的，身后张志明也瞬间明白过来。 为了这个一期工程的资质问题，还是陈归燕从中推荐的一家外地建筑企业，挂靠费那可是真金白银先打过去的。 本来一期完工之后才能拿到的二级资质，现在就可以拿到，这不得不说与让冯炳坤丢脸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常总，这个事回头你和张总监，你们一起去住建局，该怎么应付的场面一样不要少。”赵剑锋自从在县城里自己走着转了一圈之后，忽然沉静了许多，大干特干加油干的事，还得缓缓。 拿到资质之后，剩下的不只是挂靠费用，到时候县、市的优质项目评审再拿个什么奖，这才是关键的。 估摸着开发区的议题也快定下来了，真到那个时候就没有锦宏小区这么费事。 要不是陈归燕提出的面粉厂原址改建，他还真的有些犯愁。 如果单纯按照最开始的银行贷款方式来操作，这中途但凡有建筑商非得要结账，标牌厂和他下一步的计划可能就要搁浅，更别说那本来就该属于他的桥梁改建工程的收费项目，何至于弄得现在大爷大妈们风里雨里的去修路挣那点辛苦钱。 “常总，你先忙你自己的。久旭和志明去看看车，合适的话先买两辆车，这以后没有车处理问题也不方便。”赵剑锋把几人的工作都安排了。 特别是张志明和李久旭听说要买车，心情更加激动。刚想上车，却被赵剑锋拦住，“你们自己打车，让二柱开车，我到城里转转，晚上你们再来给我汇报今天选车的结果。” 陈二柱一直都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赵剑锋会叫自己一起到锦宏小区来，他既不是村民代表也不是村委成员，原本没他什么事。 这个时候终于听到赵剑锋让他开车了，心头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村里人都知道，能给村长开车，那就是荣幸。 虽然这个车是李宝林的，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他赶紧接过张志明手上的车钥匙。 赵剑锋坐上车，对着陈二柱说道：“走，在县城里面转一转。” 陈二柱愣了一下，西松县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有什么好转的。 不过赵剑锋说了，他也只能开车从工地出来。 “知道为什么让你和我一起出来吗？”赵剑锋在车开出去几分钟后问道。 “赵哥，有话你就直说，我脑子转不过来。” “听说，你被翠花赶了出来？” 一说这件事，陈二柱脸一下就红了。原本他和张翠花自己感觉挺好的，可这李宝林中风之后从医院转回村里，张翠花对他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只是在村里碰见不理，就连他抹黑晚上去敲翠花的窗，差点被她扔出来的尿壶砸中。 这个事没人知道，但赵剑锋既然说出来了，肯定是翠花给他讲了，他也不抵赖，郁闷的说道：“翠花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李宝林还守着他做什么！” “二柱，你知道为什么翠花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为什么？” “因为她对李宝林的感恩比当初拿钱给她妈治病的时候还多，人心都是肉长的。李支书为了她，自己的两个儿子去了外地，中风了也没回来。可想而知，当初李宝林为了帮翠花，家里有多反对。” “他还不是看上了翠花，硬生生的拆散了我们！” “是拆散吗？你要是对翠花真的深情，结什么婚啊！” “那不是翠花都已经结婚了，我死等也没用啊！谁知道那个李宝林会中风，要是早知道，等几年我也等了。” “你想过你媳妇怎么办吗？” 陈二柱讪讪的说道：“我没想那么多！” 因为陈归燕的职务，赵剑锋原本还想让陈二柱在西松县给他办一些事，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早晚要惹出大麻烦。 也不知道当初张翠花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小子，有的人天生就是自私自利的。 改变一个人的本性，那不是他赵剑锋能做到的。但为了镐头村，他必须要让陈二柱离开。 赵剑锋看着车外，忽然说道：“二柱，你离开镐头村吧！” “什么？”陈二柱猛的一脚刹车，回头看着赵剑锋，眼里全是疑惑。 “去市里，开一家通讯经营公司，专做批发零售。”赵剑锋回过头淡淡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去？”陈二柱有些不明白的看向赵剑锋。 赵剑锋直言不讳的说道：“你太能找事了，继续下去，你会毁了镐头村和你姐的。” “我能搞什么事？我不去！”陈二柱固执的说道，“在村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一个人去临川市人生地不熟的。” “你必须去！为了你和张翠花两个家庭，你都必须去！”赵剑锋厉声呵斥道。 “村长，你这是在帮李宝林那个老不死的拆散我和翠花啊！” “还拆散！半夜去敲翠花的门你还有理了吗？人家翠花不想理你，是因为人家要对得起李支书。做人还是要有点良心，不能只顾自己！” “村长，我的赵哥，我姐在西松县当县委书记，你让我去临川市，这不是诚心的不让我好过吗？”陈二柱抗议道。 赵剑锋耐心的解释道：“有你姐在，你在西松县所做的任何一样事，都有可能让你姐给你背黑锅！” 干部亲属子女不能在本地从事自己所管辖范围内的业务，这一点以后会越来越强。 陈二柱高中毕业，学历在这个阶段不算低的，接触新事物也不会很难。 他如果能沉静下来，未来在临川市把握住电信分离出移动公司的机会，他很有可能就会成为第一批被移动公司扶持的合作企业。 而且，根本不会给陈归燕带来任何麻烦。 陈归燕能从外地空降到西松县，这一定是组织培养的干部，或许有她牺牲的丈夫的关系，但未来一定是要往上提拔的。 陈二柱能专心的做一件事，而且刚开始几年肯定很不顺利，如果能磨炼他的心性，今后几年甚至十年后，他才会明白今天自己的安排。 相信陈归燕就算看不到今后，对他这个安排也会赞同。 她之前在外地也没特意安排自己的弟弟，现在也没有，可见在一些原则问题上陈归燕是比较谨慎的。 可是几次见面，他也能感觉到陈归燕对她这个弟弟还是很在意的。 既然陈归燕不安排，那自己就给帮她安排了。 陈二柱看赵剑锋不像是说说而已，松开刹车，嘴里嘟哝着，“村长，你说的那个电信的副总我根本不认识。” 见到陈二柱终于松口，赵剑锋提醒道：“问你姐的秘书，让她帮你问一问西松县电信局的局长，不只能认识，连电话、家庭住址你都能找到。切记，真心和人交朋友！” 陈二柱不再说话，一路开着车，就在县城里转悠，等车开到县委大楼，赵剑锋就让他停车。 然后把陈二柱赶下车，说道：“你自己去找你姐，问一问，如果你姐不同意，你就不去。” 陈二柱下车后，看着县委大楼，再看着从后排下来坐到驾驶位上的赵剑锋。 “村长，你会开车啊？” “很奇怪吗？”赵剑锋轻蔑的一笑，“这世界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问完你姐，自己回去。” 说完，赵剑锋松开手刹，轻踏离合，一脚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留下陈二柱在路边一阵的凌乱，全村都知道赵村长不会开车，可眼前这是什么？ ------------ 第二十三章 又多一笔支出 在赵剑锋的安排下，有了地产、交通标识牌、通讯，这三大产业，镐头村只要不胡来，未来一定都是非常富有的。 而且，他内心很不愿意去做的通讯产业，也是他觉得只有像陈二柱这样的人，以后才可能有大用处。 这算是自己重生之后，对于他仕途起点的镐头村的一种答谢吧！ 直到现在，他都在违规的边缘上尽可能的把事都安排好。 建筑商反水的事情，虽然不意外，但也给他一个提醒，万事还是不要太过自信。 在高位坐久了，已经忘记了下面这些肮脏的事，可不会讲什么策略和方法，甚至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就是一个嫉妒或者是对你看不惯，简单到你都认为可笑，但事实又的确如此，让你无可奈何。 回到镐头村，赵剑锋直奔李宝林家里。 村妇联主任陶淑芳和村里两个大妈正堵在院里，拦着两个年龄比赵剑锋还大的男人。 看到赵剑锋出现，陶淑芳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说道：“村长，你可回来了！” 听到陶淑芳的称呼，那两个人看向了赵剑锋，其中一人脸色不善的说道：“你就是赵剑锋？” 赵剑锋微微皱眉，这可不是一个可以好好沟通的角色。 “你们又是谁？”赵剑锋不答反问道。 “这里是我家？你说我们是谁？” “你家？”赵剑锋冷冷的说道：“你们还知道这是你家啊？家里老父亲中风，一个电话都没有，人也不回来，你们还算是这个家的人吗？” 两人完全没料到赵剑锋一开口就如此严厉的指责，支支吾吾的不回答。 “身为别人的儿子，父亲中风了，自己在外面潇洒快活，回来后没说是看看老父亲怎么样了，这是一个儿子该做的吗？” “他自己快活了，不管儿子在先，我为什么要管他。几十岁的人了，一点不知道羞耻，找个小妖精，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妈吗？” 赵剑锋从这话里听出来了，两个儿子觉得老父亲再婚，他们接受不了。 还有的原因大概就是李宝林把钱给张翠花母亲治病，却没有拿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所以心生怨气。 当下指着两人就骂道：“没有你们父亲，你两个怎么来的？从天上掉下来还是地上长出来的？没有你们父亲，你们怎么长大的？人老了就不能娶媳妇了？就不能娶个年轻漂亮的？你们这是什么逻辑？你父亲的钱他愿意怎么花，还需要你们同意吗？有手有脚的，自己不能挣钱吗？” 赵剑锋说完，从口袋里摸出桑塔纳车的车钥匙，扔了过去。 “拿着，翠花既然选择了不愿意和你们撕破脸，村里也不会强迫她。车，你们开走。但有句话我可以给你们说在前面。你老爹可是在中风当天就说了的，而且村委会的成员都听见了，家里所有的财产都由张翠花来支配。这个车，不是你们应该得的，是张翠花把你们看成是她丈夫的儿子，宁愿少一份收入，都成全你们这两个不孝子的无理要求。但也仅此一次，就算之后张翠花再不忍心，我告诉你们，村委会也会为她撑腰，家里毕竟还躺着一个，要吃饭、要治病！” 赵剑锋凶狠的话接连不断的说出来，李宝林的两个儿子你看我，我看你，反而没有刚才那股傲慢了。 村长别的权利没有，但真的要较真起来为难一下他们，他们是有苦都说不出的。 原本以为回来一闹，村里至少大部分人会站在他们这一边，毕竟张翠花嫁给他父亲就是因为钱，这一点他们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度。 可是，昨天回来到今天，似乎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获得支持，反而在他们心中认为是勾引了他父亲的妖精获得了村里和村民的支持。 “村长，我们也不是不管我父亲......”其中一个儿子辩解道。 “管，那就好好的管，别只会嘴上说管，实际上却什么都不做！要你们两个儿子有什么用！”赵剑锋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们。 “村长”此时，张翠花出现在堂屋门口，“老李有话给你说。” 赵剑锋指了指李宝林的两个儿子，走进屋里。 躺在床上的李宝林尽管斜眼歪嘴，手还在颤抖，但赵剑锋从他的脸上看到的是笑。 “老李，有什么事，你说。” “我，我要，立，立遗，嘱。”李宝林好半天才把这几个字说出来。 赵剑锋愣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老李，你等一会儿，立遗嘱只有我一个人听是不行的。” 站起来，赵剑锋想了想，对翠花说道：“你去叫陶主任和老李的两个儿子都进来。” 李宝林急忙颤巍巍的要抬手，赵剑锋赶紧又低下身说道：“老李，你要是为了今后不会出问题，他们都在，最好是当面说。” 赵剑锋感觉到李宝林的手上在用力，马上又补充道：“放心，有我在。” 翠花出去，把陶淑芳和李宝林的两个儿子，还有刚才在外面一直陪着陶淑芳的两个邻居大妈一起都叫了进来。 赵剑锋这才说道：“李支书要立遗嘱，大家都做了证明。” 李宝林的儿子一听，马上就上来说道：“爸，你还活着，立什么遗嘱啊！” 李宝林眼神看向赵剑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家，所，有的，全，全给，翠，翠花。” 赵剑锋看了李宝林的两个儿子一眼，重复道：“老李，我重复一遍，你家里所有的财产继承权都只属于张翠花，对吗？” 李宝林用力的全身都在摇晃。 张翠花却在此时说道：“老李，我不要，全都给你两个儿子。你走了，我就回娘家。” 赵剑锋狠狠的瞪了李宝林两个儿子一眼，说道：“你们父亲的遗嘱听到了吗？”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既然你什么都不给我们，你就不要怪我们不管你了！就让这个臭女人给你送终！” 赵剑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又是一脚踢去，“滚”。 不管父子之间有多大的仇，有多不理解，身为人子能说出这话，就绝对不可原谅。 两个儿子开着桑塔纳走了，行驶本上还是李宝林的名字，两个儿子一台车，赵剑锋可以肯定他们还要回来，那时候也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模样。 但这就是家务事，他还真的没办法去管那么多。 除非张翠花愿意要回那辆车，但张翠花却没有开口。 从张翠花家里出来，赵剑锋愁眉不展。 没有车，村里就没有理由付款给张翠花，补助的事又不能开这个口。 李宝林这个状况，身边又离不开人，真是愁死了。 就算再等些年，农村医保社保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开医院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被他自己否定了，镐头村最多弄一个福利院，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当即，对着陶淑芳说道：“陶主任，你说在咱们村弄个养老福利院怎么样？” “好呀！”陶淑芳毕竟是搞妇女工作的，乡镇开会也知道一些政策，“只是村里自己搞福利院，好像民政局那边手续批不下来。” “不用民政局，咱们村就用村里的企业赚的钱自己搞。”赵剑锋忽然下定了决心，“就咱们村，集中起来，能动的照顾不能动的大爷大妈，也能有个名目，谁也不能说什么。也能让村里的年轻人没有后顾之忧。这个事，你今天就开始统计一下，看看定在什么年龄标准和情况合适。” 虽然赵剑锋知道，这一笔钱花出去，可能锦宏一期工程的款项就真的要出问题了。 但他不认为自己挪用是错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 第二十四章 定下基调 陈二柱最终还是答应了去临川市，开辟一个完全陌生的产业。 赵剑锋答应等他执照办好之后，让张志明把钱打到公司账上。 还特别提醒他，赚钱是小事，第一任务就是和临川市电信公司的副总把关系搞好，以后就跟着他混，就算暂时亏本都无所谓。 很认真的给他说道：“相信我，去市里拼搏几年，做得好，几年后你会成为临川市电信销售的最大的老板。” 陈二柱是心有不甘，但他姐居然非常同意赵剑锋的做法。 赵剑锋的话他或许还会争辩一下，但是从小他姐对他的“血脉压制”，让他想不同意都不行。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让媳妇和他一起去。 对于这一点，赵剑锋巴不得呢！全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媳妇在，他还更不能胡来。 村委会成员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赵剑锋看得出来大家都有些情绪。 然而经过锦宏小区，村委会成员走出去之后，大家的视野也越来越广，知道陈二柱这是一个扔不掉又不能忽视的人。 如果能拿一些钱让他离开，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至少未来不会因为有这个人的胡乱行为让镐头村名誉扫地。 有些事，空穴来风未必就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李宝林现在的状况，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丑闻出来，就不是一家人，可能要牵连好几家人。 至于赵剑锋提议的福利院的事，大家都赞同。 年龄上的大家一致认为65岁合适，农村人不像城里，65岁还在下地干活的比比皆是。 但是大家一致认为在村里划一块土地出来，这些还愿意动的老人，就让他们自己干，种的够福利院吃就行了。 从真正意义上来说，这还不能算是福利院，只能算是互助。 张志明支吾了好一阵，才说出了他自己的担忧。 镐头村因为之前搞企业占地，其实可耕种的土地不算多了，所以后来企业经营状况不好，才会有大批劳动力去了外地打工。 现在通过金高集团盘活了企业，但一次性投入多了，让锦宏小区兑付出现问题的话，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张志明很大胆的说完这些，原以为赵剑锋要指责他，没想到赵剑锋却点头认可了。 “志明的提议，我觉得是对的。”赵剑锋笑着说道：“不过，拖欠不会拖欠，付全款是不可能的。” 张志明看赵剑锋那隐含深意的笑，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还有一件事”赵剑锋说道，“这件事事关我们村委会成员，冯炳坤提醒得对。有的事，虽然我意识到了，但做得还不够完善。” 赵剑锋把村民委员会是金高集团股东的事和村委会成员拿工资的事摆在面前。 那八个代表村民意见的人，要形成一个长效机制，而且不能是一直这样，他们就好比是股东代表，要能进能出。 另外，村委会成员担任金高集团的领导岗位也只能拿工资，不能单独拿分红。 “大家都是村里的，村民怎么分红大家就怎么分，而且这个分红还不是所有利润都要分出去，必须要考虑金高集团未来的发展。曹树贵我觉得他当这个总经理合格，他又不是村委成员，应该拿高薪，至少不能比常军的薪水少。以后外招的能人，不管是村里自己的人，还是外面的，该拿多少薪水，有个市场参考，不能怕人家拿多了。” 赵剑锋说完，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这一点他们之前从来没想过，就算当年李宝林一力建起三个厂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领导干部就应该要多拿分红，村民也没意见。 赵剑锋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说服他们，只能委婉的说道：“今天金高集团的利润没多少，大家觉得拿多点拿少点没关系。但以后金高集团的利润高了，你们手上可支配的费用多了，其实比村民真正可用的资金也多了不少。最关键的是，大家目光放远一些。我不反对大家拿高工资高收入，只是拿了之后，咱们还是村里的企业吗？那不就是打着村集体的名义，自己挣钱了？” 治保主任李久旭说道：“村长，我知道你是大学生，觉悟高，可是咱们挣钱也是光明正大，做了那么多事，和村民拿一样的分红，我想不通！” 赵剑锋问道：“村干部的工资，你领了吧！金高集团保卫科科长的工资，你也领了吧！” “可是......” “你先别急着说。”赵剑锋继续说道：“让你和志明去定的车，以后你要用吧？金高集团以后做大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你坐不坐？空调开着，手下一堆听你指挥的人，够威风吧！” 李久旭摸了摸脑袋，“村长，你说这些能实现吗？” “能不能实现，就要看大家怎么对待金高集团。我不说什么奉献精神，但要是没有一点把企业当成大家的想法，而是变成了某人的企业，早晚要出事。我也不是全能，也有想不到的地方，就像刚才咱们讨论的福利院的事，志明说的我就觉得很有道理！是好的，就要执行，不好的就要改过。再说村委成员也不是一层不变，哪天你们离开村委了，金高集团会不会聘用你们，那是集团管理层的事了，你觉得你该拿多少钱？新来的村委成员又该拿多少钱？要是几年一变，最后金高集团全是拿工资不干事的人了，那还怎么做大做强？” 最后这一席话，说得李久旭不再说话了。 虽然村委成员变动的可能性很小，但现实摆在面前的就有一个李宝林，现在是赵剑锋在压着，李宝林能领到双份工资，加上原本出租汽车给金高集团的租金，勉强让他和张翠花够了。如果县、乡下派一个村支书过来，按照他们的想法，就多了一个领工资，而且还会有高分红的人。 这个账大家都会算。 你不能说新村支书来了，和金高集团没任何关系！ 那金高集团也办不下去了。 话说通了，也就是最简单的支出和收益账，其实也就没什么了。 但张志明却忽然说道：“村长，那您这个怎么办？” 张志明把话说出来，几个人才发觉，总是在想自己拿多少，可村长赵剑锋却只是拿着比张志明他们还少的工资。 “我就一个单身汉，水电都是村里在支付费用，又没有房租，这些就够了。”赵剑锋说道。 “可是，您户口不在咱村，按您的说法，这个村民分红也和您无关了。这可不行！”李久旭忽然说道，村民户口的事是他在管，所以他很清楚赵剑锋的户口是在县里，属于集体户口，并没落户在镐头村。 “我当然没有分红！金高集团的底子是老李带着大家搞起来的，我又没出力。”赵剑锋哈哈大笑着说道：“不过，要是金高集团真的有大发展了，股东给我的奖励，我会收下的！” 这一场村委的讨论，让村委成员对于赵剑锋的认知翻了很多，用高大上来形容都不为过。 赵剑锋要的就是他们最质朴的情感认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是他最重要的一个决定，甚至会影响到他未来的发展。 没有了翠花她舅闹事，他虽然少了一契机，却又因为金高集团多了一个机会。 没有了老丈人的出现，自己未来妻子从中带来的机遇，却也多了一个陈归燕对自己的赞赏。 不同的命运轨迹不管怎么汇集，最终都会在经济浪潮的推动下，向前。 现在的这些在今后都只能算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罢了。 就连镐头村，未来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他其实只能猜测，也无法完全把握。 孤阳不生的道理他很明白，金高集团再如何发展，都是在外部环境整体发展的变化中因为自己提前做了一些事，但未来能承担起多大的社会责任他并不清楚。 今天的会不只是把大家的收入预期定了调，也把未来金高集团需要更多助力的人，给大家通了气。 如果大家不认可，未来的发展同样也会受限，并非你站在了浪潮的前沿就无所不能。 ------------ 第二十五章 晚间630 开完会之后，赵剑锋还在思考另一件事。 用互助形式可以解决李宝林的事，但张翠花家里还有一个重病的母亲，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事能让她去挣到钱，也是一个难事。 他能考虑张翠花，既是因为李宝林，也是因为陈二柱这个惹事精送走了，不能亏待了张翠花。 这个时候，乔娜打电话来询问，市电视台要到镐头村采访拦路收费的事，县委宣传部在向陈书记请示，陈书记让她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剑锋笑了，他还没着急出手，有人比他还着急。 果然在基层做事，真的不要想做得多完美，总会有些人以为手中有些权力，可以任意拿捏。 可惜，遇到了重生的他。该怎么应付，他最清楚。 回复乔娜说，就是事实，报社来采访也没问题。 乔娜有些紧张，毕竟拦路收费的事以前只是车匪路霸才干，镐头村这么搞会不会出事。 赵剑锋也不好详细解释镐头村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好直接给陈归燕打了电话。 “陈书记，报社要来采访，正好可以来看看实际情况。” “实际情况就是你拦路收费被人举报到电视台去了，你这不是胡闹吗？”陈归燕的语气很是不好。 虽然她知道赵剑锋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毕竟这个事实就是非正常的，这对西松县的形象影响非常不好。 “陈书记，我知道你让乔娜来问我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很在乎西松县的声誉。但有的事不公开出来，谁都没有责任，只有公开了，让大家都知道真相，这才是对事实负责的态度。” “有什么意见你不能直接给县里汇报吗？让电视台曝光对西松县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赵剑锋说道：“您虽然是县委书记，大方向您能把握，但下面怎么办事的，你也不能事事都过问得了。我要是向您反映情况，你猜一猜我今后在西松县还怎么开展工作？锦宏小区已经有一个例子在前面了，这次人家没选择给主管部门举报，而是向电视台进行所谓的举报，本身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就已经没有顾及西松县的名誉了。” 陈归燕沉默了，电视台的事是可以通过宣传部直接拦下，给一个解释就可以了。 但正如赵剑锋说的，举报这件事的人本来就已经对西松县的形象带来了不好的印象，压得了一次，难道还能每一次的压下。 “那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陈归燕语气放缓，但心中对于赵剑锋如此冷静，多少还是有些猜疑。 “你都说了，我当然是如实汇报。”赵剑锋就把自己的打算和最初的想法说了出来，但对于为什么要收回四座桥的收费原因却没有说，而是说为了今后自己镐头村的企业能减少一些费用支出。 陈归燕也信了，毕竟赵剑锋最近的一系列的动作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在帮助镐头村提升形象和增加收入。 密水乡政府已经向县政府提议要将镐头村与乡镇府所在的地方合并，说白了就是想要让村集体企业成为乡集体企业。 从长远的发展来看，让乡政府有一些自己的资金，也能减少县政府的财政支出，甚至还能抽一些资金来回馈县里。 因此，在赵剑锋说完之后，陈归燕就没有再继续批评他了。 然后她又通知了县委宣传部，让电视台随时去采访，实事求是的报道，县委不会干涉。 赵剑锋从接到乔娜电话之后的第二天，也加入了免费修整路面的队伍中。 大爷大妈们解释和应对不了，这个事还得要他来。 赵剑锋的加入，让大爷大妈们更高兴，从河道边搬上来石头，再敲碎了铺在路面上。 这种路面修复，在不使用水泥固定的状态下，大货车一过，基本上路面又恢复了坑坑洼洼的，这就是一个循环不断的工程。 而村里大爷大妈也不知道是谁给出的主意，轮换着，既不累也还能挣到钱。 收多收少，全凭运气。 不给钱是不可能的，都是老年人，你敢强闯吗？ 而且，空车不收费，不超载不收费，你还要怎么样！ 现在的赵砺锋还正是年轻，也没觉得有多累。毕竟也只是货车过一次才平整一次，劳动场面还真有点以前集体干活的感觉。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正拿着榔头敲击石头的动作。 “同志，请问一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赵剑锋抬头一看，就知道来人的身份了。那个时候的新闻媒体从业人员，总喜欢穿一个满身口袋的马甲背心，你都不用去问一看就知道。 这个标配不管男女都一样，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记者，而且看上去年龄还不大，应该是工作没多久。 “你是谁？”赵剑锋抹了一把汗水，假意问道。 女记者回答道：“我们是临川市电视台晚间630的记者。” 说完，还指了指随行已经举起摄像器在拍摄的一个摄影记者。 赵剑锋故作不解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了一些电话反映，说镐头村违法拦路收费，因此我们实地来看看。” 赵剑锋站起来，看见摄像记者的机器从那些大爷大妈身上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你们随意！”赵剑锋扔掉手里的榔头，“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你看看我们村的大爷大妈，一把年纪了，还要来为人民服务，是应该报道一下。” 赵剑锋避开了记者关于违法拦路收费几个字的陷阱，而是把大爷大妈的事换了一个角度来说，语气中全是自豪和骄傲！ 美女记者没想到自己接到的反映是违法拦路乱收费，结果在这个人的口中怎么就成了为人民服务了。 “同志，我说的是违法拦路收费的事。”美女记者提醒道。 “这不很正常吗？付出劳动得到报酬。”赵剑锋依然不进她的提问陷阱之中。 “可是，这条路烂成这样，我看不到劳动的价值在哪儿啊！”美女记者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价值！”赵剑锋轻笑了两声，正好这个时候有一辆满载的货车过来被村里负责收费的大妈拦下，收费两元。 而摄像机把这一切都拍了下来。 司机刚想起步，赵剑锋和美女记者几乎是同时起步走到货车前面拦了下来。 赵剑锋伸手示意了一下，表现得很有风度，“你来问吧！” 美女记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马上对着货车司机说道：“师傅，我是市电视台晚间630的记者，请问一下，您觉得这条路收费合理吗？” 司机的回答很快，“当然不合理！” 美女记者的眼神瞥了赵剑锋一眼，继续问道：“我看刚才你给钱的时候，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既然不合理，为什么还要给钱呢！” 司机看了这个美女记者一眼，问道：“您开车吗？” 美女记者摇头说道：“我不会开车。” “那就怪不得你这么问了。”司机恍然大悟的说道：“你们天天报道的事，我也喜欢看。但是这条路的情况，你们不了解。整个西松县要过河，就只有从这边走是最便宜的了。这条路最开始还行，但是我们这些大货车压过去路面早就该修了。可是公路局根本不来。” “为什么不来？”美女记者问道。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司机忽然给美女记者开起了玩笑。 这年头的货车司机常年在外，平时说话的人都没有，遇到美女拦下，那还不趁机多说几句。 美女似乎被司机的话给问住了，新闻采访还从没有听说被采访者当面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的。 不过反应还是很快，美女马上就说道：“您要想说，真话假话我都想听。” 司机这下可高兴坏了，干脆熄火关了车门下来。 ------------ 第二十六章 来者不善 货车司机的举动，赵剑锋还特意的让到了一边，任由他细说。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货车司机回答道：“你刚才问的问题，假话就是这里是村道，不归公路局负责。而且主路的维修责任更加重大，资金不够，也抽调不了那么多人。” 美女记者的脸色明显发生了轻微的变化。这虽然不像是官员的官方回答，但事实上她在采访当中经常会听到类似的答案。不甘心的美女当然不希望从货车司机的嘴里听到如此“官方”的回答，追问道：“那要是真话呢？” “真话就是，因为镐头村有一个不收费的过河桥，别地方都要收费，少则五元，多的要二十元。” “可是，据我们知道，这条路收费没有法律依据，也没有相关的文件赋予他们收费的权利。”美女记者试图要纠正货车司机所说的方向，把话题引回到这条路的收费上来。 “来，来，来”司机也很豪爽，可能是第一次面对能上镜头的机会不愿错过，招呼着这个美女记者，“你坐上车来体验一下。” 说完，还转头对赵剑锋说道：“兄弟，麻烦你给老人家们说说，先别整了，我带这位美女记者体验一下。” 赵剑锋笑了笑，“行”。 这司机的神助攻让他可省了不少的口舌！ 因为碎石就被挤压到路边，凡是有货车经过，大爷大妈也都很负责，货车要是太重，还会主动添一些石块。 所以，来往的货车司机也很自觉，速度都很慢，避免石子溅起来。 这一次，货车司机大哥为了让美女记者体验一下为什么要收费，直接挂二挡一路开了过去。 赵剑锋站在路边都看着好笑。 果然，没开出二十米，货车就停了下来。 美女记者跳下车，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扛摄像机的大哥追了上去，好在今天是晴天，不然他连跑都跑不动。 货车似乎停下说了几句之后，慢悠悠的挂上一档走了，留下美女记者一步一步的走回到赵剑锋身边。 “同志，这个情况持续了多久了？” 赵剑锋脸上平静的问道：“您不是要采访为什么收费吗？” “不，我现在觉得应该去问一问交通局和公路局了。” “请便”赵剑锋招呼村里的大爷大妈又继续敲石头，铺那些被货车压过之后的坑。 美女记者走了，赵剑锋特意晚上6点半关注了一下这个以民生新闻为主的晚间630的电视节目，连续三天，新闻并没有播放出来。 赵剑锋笑了笑，“怎么不播呢？” 张志明看见赵剑锋一脸诡异的笑，问道：“村长，播出来咱们是不是就不能收费了？” “嗯”赵剑锋说道。 “那你还希望他们播？” “不播出来，怎么会有更多的车知道，只要两元钱就可以过呢？” 一天几十辆车从村里这条路过，两元钱一辆车，虽然每天就只有一百多元，但对于大爷大妈而言，这笔钱可不是小数字。 刮风下雨他们都愿意去，一个月下来也差不多一个人能有接近1000元的收入，这可比年轻人去厂里打工强多了。 要不是赵剑锋不准村里的年轻人参与，有不少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原本赵剑锋还以为就算新闻没有播，也会有人要下来检查，甚至动用一些什么手段来阻止，可这件事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赵剑锋都感叹免费的宣传真没人帮忙做啊！ 陈归燕的电话倒是打了过来，没有责问，也没有询问，而是说道：“那你准备怎么收购这个项目？” “我没准备收购啊？”赵剑锋回复道。 “赵剑锋”陈归燕在电话里差点骂出口了，“你当初不是说了最终的目的是要让这修桥的项目转到你金高集团吗？” “是最终，不是现在。更不是县政府或者县委出面，那样他们把价格报出来，我接受不了。我也不想去请审计来验证到底投入了多少。” “那你想要怎么办？” “村里大爷大妈对这个修路的事可积极了，下一步我打算让金高集团投资把路扩一下，弄成四车道的柏油路。” 陈归燕算是明白了，骂了一句，“真是奸商！你这是不是有点趁火打劫了？” “当初就是为了咱西松县道路运输更方便，行人更安全，明明就是一个福利工程，可是他们偏要来抢，好人好事就要做到底嘛！”赵剑锋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 “那我让他们来找你？”陈归燕似乎是明白了赵剑锋的态度。 “陈书记，您还是没懂！”赵剑锋说道：“我都没有去要求新闻报道某些单位失职，您管理方便了，却给我增加难题，这不合适吧！” “那你说怎么办？” “谁当初主张的让谁自己去给他们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承包的这个工程。” “我告诉你！” “真不用！你告诉我了，我哪儿来的惊讶！”赵剑锋呵呵的笑着拒绝。 陈归燕又低低的骂了他一句，随后又问了一下陈二柱现在怎么样了？ 赵剑锋把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她，劝道：“陈书记，您要是真关心，去市里看看就知道了。就这么一个弟弟，怎么就那么舍得呢！” “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陈归燕说道：“正因为只有这个弟弟，早些年忽视了，现在要是再不好好的管教一下，今后怕是想管都管不了啦！” 赵剑锋其实很想说，你要是真的管一管或许还没事。 但这话他说不出来，陈二柱到底会怎么样，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村委会上的建议，大家的情绪都一样的。 陈归燕的电话打完的第二天，刚回来的曹树贵就在锦宏小区的办公室，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领头的人是一个年龄看上去已经六十出头的老头，穿着打扮和普通市民老头没什么区别，甚至连裤脚都盖不了脚面。 如果不是他身后，跟着一个个的穿着不凡的人，谁都不会对他多看两眼。 进门之后很客气，看见曹树贵就问道：“曹总，有时间我们聊一聊吗？” 曹树贵站起来问道：“老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头身后的一个人说道：“这是我们辉煌集团的甘总。” “辉煌集团？”曹树贵有点愣神了，这不是临川市的一个大公司吗？ 据说这个甘启智原本是做运输出身，运气特别好，在市里买一块地，没多久就开发；买下一个厂，没多久这个厂就被征收。 有人说辉煌集团就是披着运输外壳的倒爷！ 这个基本上没什么实业的集团公司，忽然找上门来，曹树贵有些不太明白。 但对方既然发出了邀请，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请对方坐下，甘启智一点也没嫌弃这临时板房的环境，坐下来，甚至对很礼貌的主动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的常军，说了声，“谢谢常总。” “您认识我？”常军很难意外，他原本在临川市根本没有任何名声。 甘启智笑而不答，眼神在板房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说道：“当初我差点就收购这个面粉厂了。” 曹树贵从他这句话里似乎听出了点什么，连忙问道：“甘总，今天来是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指教不敢当，我倒是很想和你们董事长聊聊，可惜我这身子骨经不得颠簸，否则我就到镐头村去拜访了。”甘启智话中带着深意的说道。 曹树贵心里大概有些没明白了，说道：“那还真不好意思，我们董事长一般都在村里，您要找他聊的话，可能还真的要去镐头村才行。” 甘启智却摇摇头说道：“说了身体不允许，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可以帮我代个话。” “您说，我试试看我们董事长会不会愿意听！”曹树贵判断出对方来者不善，因此说话也没有像刚开始那么客气。 “我想他一定会愿意的。”甘启智却笑着说道：“我想收购你们锦宏小区的项目，价格，你们随意报！” ------------ 第二十七章 水深火热 曹树贵心里已经有很多的思考，唯独就是没有甘启智所说出来的内容。 就连常军都很惊讶的看着甘启智，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甘启智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对于曹树贵和常军的反应似乎早就有预料。 “这个话，我想曹总应该会传吧？” “错了！”曹树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用不着我们董事长发话，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锦宏小区的项目我们不会出售。” “你都不听完我的计划，就这么肯定？” “当然。” “据说你年薪是15万。”甘启智看着常军又说道：“你年薪20万。如果我收购了锦宏小区项目，你们俩的年薪都翻倍。所有管理人员全都留用。只要在合理利润范围内，你们开价，我就认，绝不还价！” 曹树贵一下就笑了出来，“甘总，看起来你的消息来源很丰富，连老常都不知道我的薪水，你居然调查得清清楚楚，厉害！” “这些都是小事，我既然想要收购锦宏小区项目，当然是要调查清楚，谁做生意也不想亏本，更不能让别人亏本，你说是不是！”甘启智端起常军倒的水杯，喝了一口。 似乎茶杯中的茶叶还未散开，嘴里残留有茶叶末。甘启智就像是对这很不满一般，在嘴里嘟哝了几下，“呸”的一下从嘴里吐了出来。 曹树贵已经看明白甘启智这是来警告来了，根本不是来收购锦宏小区。 而且，到底为什么来警告，他已经很清楚了。 “甘总，让您失望了！锦宏小区项目不会转让，这是我们董事长当初对粮食局、县委、县政府的承诺！”曹树贵非常肯定的给了对方答复。虽然这个答复毫无意义，但这是一种态度，就像刚才甘启智嘴里喷出来的茶叶末。 甘启智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没得谈了？” “钱虽然能解决一些问题，但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靠钱解决。各赚各的钱，赚良心钱，我们不亏心！”曹树贵回应道。 常军也在一边附和说道：“甘总，钱重要，但钱也不重要，活着被人尊重也很重要。” 甘启智的脸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冷冷的说道：“年轻人，还轮不到你们来教我怎么做事。” 说完，带着人出门走了。 常军一直跟着到门口，看着两辆车离开，回过头来问道：“曹总，这甘启智是什么意思？” “他这不是对锦宏小区有意思，是对西松县那几道桥不满意。” “什么桥？” “你别管了，这事反正和锦宏小区没有关联，这是想来敲山震虎，却不知道我们村长，既不是虎也不是龙。” “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感觉像只狐狸！” 两人说笑自然，但也没有真的就擅作主张，还是打电话把甘启智来的事告诉了赵剑锋。 此刻的赵剑锋正在村里一个鱼塘边钓鱼，其实这个鱼塘早就没养鱼了，或许还有一些残留，反正钓起来的几率不大。 听到曹树贵说完，赵剑锋还真的没有想到临川市辉煌建筑公司居然是辉煌集团的，原来还没注意这个名称，没想到后头的人居然是辉煌集团。 这个公司在他到临川市任职之后，可没少打交道。 只是和他打交道的可不是甘启智，据说是老年痴呆了，已经去了国外，管事的是甘启智的女儿和儿子。 既然是这个辉煌集团，那就好办多了。 反正早晚这条路要修，那就狠狠的给辉煌集团来点猛的。 当即决定从工地先拉一车水泥，修缮密水乡到镐头村的路，这次不是修修补补，而是看上去真的要修路。 这还不算，他亲自给晚间630的记者打电话爆料。 还是上次来的美女记者，不过这一次美女记者主动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不再以记者的身份来问话了。 赵剑锋才知道这个美女记者叫季帷，很中性化的一个名字。 这一次她的脸色没有各种的嫌弃和引诱，反而询问赵剑锋为什么要整修这条路。 “你先回答我，能不能在你们晚间630播出？如果不能，你怎么来的，就请怎么返回。”赵剑锋可没心情和她讲什么太多的道理。 “能。当然能。”季帷打包票说道：“这种有利于民生的事，当然要报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赵剑锋开始一顿的输出为了各位司机的行车安全，为了西松县的发展，为了出行更安全，当然最重要的是被大爷大妈们的举动所感动。 “那您这路修好之后，还会收费吗？”季帷还是问出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赵剑锋神秘的一笑，“这个问题问的好，我想请电视台帮忙做一个民意调查。是收还是不收？收多少全都由民意调查来决定。” “什么？”季帷惊讶的看着赵剑锋，以为他在说笑。 “信不信随你！”赵剑锋没有再给她废话。 货车拉着一车满满的砂石倾倒在路面上，又是一车水泥溅起灰尘，季帷被赵剑锋拉到了一边。 “怎么还是这些大爷大妈在做？” “当然是他们，这些老人家可是为了村里的出行方便，老而弥坚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造福全村。” 季帷对赵剑锋的话不太相信，虽然两车的材料都堆在这里。 可是大爷大妈的施工进度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季帷没办法去决定谁来施工，而且按照赵剑锋所说，这些都是大爷大妈自愿的。 当天晚上的晚间630还真的播出去了，不过对于施工的是大爷大妈这件事却没有镜头出现，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影响实在不太好。 而同一时间还播放了赵剑锋所说的提议，主播在新闻之后虽然没有说这是赵剑锋说的话，却向观众提出了建议。 “本台在采访的过程中了解到，这一段路的确给过往的车辆提供了方便。施工方也在加紧铺设道路，对于这样的道路观众朋友们认为应不应该收费？可以致电本台栏目组，我们将综合市民的意见，在三日后给施工方提供市民的建议。出行是最重要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对这样的善举我们也会持续的报道和关注。” 与此同时，在一个比较陈旧的小区里，辉煌集团的老板甘启智，看着晚间630的新闻里播报的内容，手中的茶杯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随着这一声响，浴室里探出一个长发女人的脑袋，“亲爱的，怎么了？” “快洗，老子现在火气旺得很！”甘启智恶狠狠的说道。 关上门的女人，嘴里一瘪，“真是怪习惯，明明有钱，非要住这种穷地方！洗个澡都转不开身。” 嘴里虽然在埋怨，但她还是不敢耽误，几下把自己冲洗干净，裹着浴巾光着脚就走了出来。 沙发上的甘启智就像一头被族群赶出来的年老的头狼，面对食物露出凶残的目光，猛的站了起来。 卧室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床板的摇晃的声音。 而楼下一个老太婆从窗口伸出头来，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回头看了自己家老头一眼，吞了吞口水。 楼上，甘启智一把年纪了，火气再旺盛，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 事毕，甘启智躺在床上，越想越气。 镐头村这不只是不给面子，是活生生的打脸。西密河上的桥梁工程不赚钱，这一点他一开始就知道，也没打算要接这个工程。 但是交通局局长荣庆坤却上门说这个工程是民生工程，县委书记很重视，拿这个铺路，之后县里有新的业务出来，辉煌集团也会拿这个作为敲门砖。 虽然他明知道荣庆坤就是为了在其中赚所谓的管理和信息费，不过几万块钱的事也没在意。 可是不赚钱不等于亏钱啊！ 尽管增加了收费的里程，但镐头村那边不收费，却让这个工程一直在亏钱。 市里最近批准西松县建立开发区，满心以为这个工程辉煌集团毫无波澜就能接下来。 可是西松县常委开会的时候，陈归燕一票否决，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金高集团不只是解决了面粉厂的十几个老大难的问题，更是为新区建设有重大的贡献。至于这贡献是什么，除了县委书记和县长，县委常委没人知道。 如此一来，辉煌集团在西松县的重大投资几乎就被腰斩了。 如今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之前所有的隐形投资全都成了泡影。 ------------ 第二十八章 来都来了 甘启智马上拿起电话给他女儿打了电话，无论如何都要约一下陈归燕书记，了解一下内幕。 第二天，还在村委的赵剑锋办公室来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季帷。 长发飘飘白色的衬衣外套着满是口袋的马甲，紧身的牛仔裤把双腿拉得笔直，洋溢着青春的模样。 然而从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所有的清纯变成了一种让赵剑锋似曾相识的样子。 季帷走进来，一条大腿紧靠着赵剑锋办公桌，说道：“赵村长，我说话算话吧！” “嗯，还行！”赵剑锋瞥了她一眼今天的状态，“上次的新闻怎么没有播呢？” “上次是因为错误的投诉，自然就不能播了，和我出来采访的目的不一致。”季帷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手指顺着长发落下，那满是口袋的马甲也被她顺势撩到了一边。 马甲里面是一件衬衣居然是丝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正好隐隐把衬衣里面淡紫色映衬得很明显。 赵剑锋摇摇头，丝质衬衣外罩这种采访马甲，这是当一次性衬衣来穿的吗？ 村委会楼下长期都有村民闲来无事坐着聊天，赵剑锋听到了楼下的村民围着在议论门口这辆车。 意有所指的问道：“美女，楼下的车是你开来的？” “是啊！”季帷答道。 “你这车恐怕不是电视台的吧？” “赵村长对车很了解？” “不太了解。不过切诺基还是认识，这个Jeep和北京Jeep还是有区别的。” 季帷把车开进来的时候，赵剑锋在楼上看了一眼。镐头村的村民不认识，他可是一点也不陌生。 进口切诺基，价值不菲，别说一个记者，就是市电视台台长也不可能配这个车。 季帷见赵剑锋一口道出了车的区别，连忙说道：“你们村不是在修路吗，我是怕开电视台的车过不来。” 赵剑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今天你不会是专程来给我说新闻播出了的吧？” “当然不是。”季帷把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波流转，“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赵剑锋身子向后仰了一下，“美女请吃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季帷似乎感觉到赵剑锋的视线在回避自己刚才的动作，眼神带上了一丝玩味，“怎么？美女邀请你就不敢了！” “不是不敢！总要有个原因的，对吧！” “我要说镐头村的新闻被领导表扬了，这算不算理由。” “不算！”赵剑锋摇摇头。 “那就单纯的请你吃个饭。” “这个理由可以。” “这个理由就可以？”赵剑锋忽然答应，让季帷愣了一下。 “食，乃天下第一大事。本性使然！” 季帷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赵村长，看不出来你不只是年轻，还很有些文采。” “可比不了你们记者！走吧！”赵剑锋站起身来。 季帷却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什么啊！人家才刚到。” “我是不急，就怕你急！”赵剑锋的身高比穿了高跟鞋的季帷还高了有半个头，这一次眼神带着很有侵犯的目光往下看着。 说完，赵剑锋的手抬起，从季帷的头上顺着她的长发向下，鼻子微微的抽了一下，“真不错！” 季帷没有躲开，反而把头向着赵剑锋的手靠得更近，“你想干嘛？” 赵剑锋没有说话，手在她的肩头停下，另外一只手也举了起来，压在她的肩头上。 明显感觉到季帷的身体开始有轻微的颤抖，“赵村长，你想干嘛？” 赵剑锋此时却笑着说道：“声音不对，一点也不像。” “不像什么？”季帷连嘴唇都开始发抖了。 “你看啊！这马甲看上去是很飒，但是口袋多了，有时候找东西也麻烦。” 赵剑锋按在季帷双肩上的手拉住马甲的肩部，向后一翻，季帷的肩头忽的缩了一下。 “是不是有些害怕？”赵剑锋说道：“村里不像城里，空气好，但温度也低。” “赵，赵村长，你......这，外面有人。” “我当然知道有人，村委会没人那就不是村委会了。” 一边说赵剑锋把季帷的马甲脱了下来。 季帷的眼神向门口看了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闭上了双眼。 然而，她没有等到以为要发生的事。 睁开眼，却看见赵剑锋的手中拿着记者专用的小型录音机，脸色大变。 只见赵剑锋倒带之后，按下播放键，刚才两人的对话清晰的播放了出来。 “赵剑锋，你听我说。”季帷想要伸手去夺回录音机。 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赵剑锋笑呵呵的说道：“我就说美女请吃饭不是什么好事吧！” 季帷慌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需要知道。理由太多了，你告诉我是谁指使的，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赵剑锋冷冷的说道。 季帷今天的举动和穿着实在是有些不正常了，就算自己魅力再大，一个市电视台的记者也不可能这么明显的对自己示好，更何况无缘无故的。 他原本还以为是在吃饭的时候会有些什么动作，没想到一试探，站起来就听见了微微的录音磁带转动的声音。 也是因为季帷没想到赵剑锋如此大胆，办公室开着门，他就敢对自己下手。 拒绝又不能拒绝，但内心还是很惧怕被人看见。 这种矛盾的心理，才让她错漏百出。 可是，面对赵剑锋的质问，她不敢回答。 “赵村长，没谁指使，我就是单纯的想要录制真实的你，这么为村民着想，我很想了解你这个人。” “是吗？”赵剑锋拿着录音机晃了晃，“单凭对话能了解多深？” “多了解一点是一点啊！” 赵剑锋懒得和她继续深入探讨，在马甲上又继续摸了一圈，确定没有了别的。 双手在她腰间摩挲着，一点一点的把丝质衬衣从牛仔裤里拉了出来，“我这个人喜欢了解更深入一些，一点不够，必须要全面。” 季帷似乎感觉到了赵剑锋下一步要做什么，低低的说道：“赵剑锋，能不能把门关了。” “哈哈！”赵剑锋忽然放开了手，“还真是！说吧，甘启智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许诺了什么？” 季帷咬咬牙说道：“赵剑锋，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我都给你说了，我就是想了解你，刚才你都那样了，还不明白吗！” 赵剑锋见季帷就是不松口，而他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就算报警也毫无意义，自己拿不出任何证据。 他不是商人，不可能为了求证是不是甘启智，故意去做一些事来让谁出面，那对自己毫无帮助。 “好吧！”赵剑锋说道，“既然你说喜欢我！又要请我吃饭，这个饭看来我不吃也不行了。” 说完，把录音机的磁带取出来，当着季帷的面砸了一下，抽出里面的磁带一把火点了，扔进烟灰缸里。 “走吧！现在应该时间刚刚好，去吃饭。你说地方！” 一手把马甲扔还给季帷，另一只手拉起她的胳膊就向外走去。 “让让，各位乡亲。”楼外，赵剑锋对着依然还在围观的村民说道：“报道咱们村修路新闻的美女记者，我要请人吃饭。谁家的饭做得好吃的，赶快说，没有标准，必须要有好酒。” “赵村长，我们去县里吃饭！”季帷赶紧说道。 “怎么？来都来了，还嫌弃村里的菜不好吃。” “不是，主要是太晚了，开车回去我有些怕！” “放心，到时候我让村里的小伙开车送你回去。”赵剑锋才不管她的反对。 立即就有村民很热情的发出邀请，让季帷骑虎难下。 这一顿饭吃得季帷要多难受就多难受，赵剑锋开口要有好酒，自然是要喝酒的。 村民似乎对于赵剑锋的话很是遵从，不只是去的这家村民家里男人女人和她喝酒，就连村里别的村民也都前来，喝一杯说一句话就走。 从头到尾，季帷看得清清楚楚，赵剑锋除了在村委会门口说了那一句话，就没有多说一句话，这些全都是村民自觉的行为。 ------------ 第二十九章 不用等明天 切诺基开在乡村道路上虽然有些颠簸，不过，对于赵剑锋而言不算什么，这款越野车最早进口的还是很抗得住这些路面的。 季帷的马甲彻底敞开了，躺在副驾上双眼发红。 走出村民家就已经吐了一回，现在又被颠簸得胃里翻江倒海。 “停，停车！”季帷大声吼道。 车停下，季帷都来不及下车，直接头伸出车外就开始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一撩头发，“赵剑锋，你故意的吧！” 赵剑锋也是光棍得很，“当然。你以为我很闲，谁想见我我都会见吗？” “你不是个男人！”季帷抹了一下嘴。 “是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这可是需要深入了解才知道的！”赵剑锋冷笑着说道。 “有你这么对女人的吗？”季帷大吼道。 赵剑锋把车窗摇了下来，夜色下的西密河看不清楚，却能听见隐隐的水流声音。 “你知道西密河里有多少失足落水的人吗？”说完，回头看向季帷，“谁都不知道怎么落水的，有很多！因为死人是开不了口的。” “你要干什么？”季帷虽然脑袋昏昏沉沉的，但赵剑锋的话却把她吓清醒了不少。 “你说要是今天我没发现录音机，过几天我会怎么样？”赵剑锋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前世的记忆又在脑子里回转，“或许身败名裂，然后跳楼或者跳河！” 他的语气平淡，就像在讲述一个随时能看见的事情一样。 可是季帷却真的吓醒了，“赵剑锋，你别吓我，你这样是犯法的？” 赵剑锋一口香烟吐在她脸上，“你就没想过，这一幕要是真的发生了，你良心过得去吗？你心里就不会有一丝愧疚？” 季帷沉默了，脑子却瞬间越来越疼，大声说道：“真的不是我想这样。” “是谁？”赵剑锋追问道。 “我不能说！”季帷摇着头。 “那我说，你只要不摇头就表示我说对了！”赵剑锋见她这样，也没有紧逼。随即，先说了县交通局、公路局局长的名字，季帷第一个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第二个直接就摇头，当赵剑锋说出甘启智的时候，季帷抱着头却没有摇。似乎在挣扎，又似乎是没有听明白。 “行了。我送你回去。”赵剑锋说道。 这次切诺基开得很慢，一直到上了正道，赵剑锋才问道：“送你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季帷躺在副驾，眼睛无神的看向窗外。 “要是不知道去哪儿，我就送你到电视台，电视台应该有休息的宿舍吧！” 赵剑锋把车继续向前开，季帷一直沉默着，等车刚到了西松县城区域，似乎夜风已经将季帷吹醒了。 “赵剑锋，送我到就近的宾馆去吧，我太困了，想睡觉。” 赵剑锋看了她一眼，眼睛在远处看了看，把车开进县城。 到一家看上去还有点像样的松香宾馆门口，下车说道：“宾馆到了。你要住就自己去，我就先走了。” “赵剑锋”季帷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叫了几次赵剑锋的名字了，“你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赵剑锋叹了口气，“身份证带了吗？” 与此同时，陈归燕在乔娜的陪同下，也刚从广场餐厅出来，也第一次知道这家饭店的真正店主居然是临川市辉煌集团老板甘启智。 见到甘启智，陈归燕对他的穿着打扮很是意外，这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家集团公司老板。 然而，甘启智在谈论起商业，却是头头是道。 如果没有赵剑锋曾经给她一些为什么要留下锦宏小区地下一层这个原因之前，她很可能会被甘启智今天晚上的言论打动。 开发区立项等待批复的事，甘启智提前知道，她不奇怪。 市里面有一些关系，能提前获知对于现在的政府而言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开发区建设也需要招商引资，有企业愿意承建甚至入驻，只会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可是，在赵剑锋不知不觉的引导下，她的思想有一些变化。 很多县城在搞开发区的时候，为了拉动开发区的建设，都会首先把各级政府单位搬迁过去，以示政府对开发区的重视。 从表面看，这样做的确有利于拉动外界投资企业对政府的信任程度。 毕竟政府都已经搬迁过去，人口流动就是很自然的事，各种市政配套，商品房建设都顺理成章。 企业也不会有一种在荒郊野外的感觉。 但赵剑锋的想法却是从开发区的长远发展，要给投资企业留下足够多的空间位置。 否则，企业入驻带来开发区土地不够的情况出现，怎么办？又只能去占用农村用地，而原来老城区的政府办公楼呢？ 闲置？出租？还是等待开发？ 开发区唯一需要的就只有一个开发区管委会的综合办公楼就是了，各级单位可以入驻，却不应该把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市级开发区变成了政府行政单位用地占了很大的比例。 所以，尽管甘启智说得各地的“先进经验”，她却从中没有感觉到一点对西松县招商开发的信心，都是希望沿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引投资。 太稳妥，稳妥到都不用动脑子，但也正如赵剑锋所言，未来的西松县如果连招商引资的信心都没有，何谈未来的发展，那就只是留在纸上的一句话。 从广场餐厅出来，陈归燕坐上车，开出去没多久就对乔娜说道：“乔娜，明天联系一下赵剑锋，让他到县委来汇报一下工作。” 乔娜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视线一直看向车窗外。 陈归燕奇怪的问道：“乔娜，怎么了？” “陈书记，可能不用明天，赵剑锋就在县里。” “哪儿？” “就在松香宾馆门口，好像还有个女的在一起。” 乔娜说完，才发觉自己补充后面这一句话有些不对。赵剑锋单身男人一个，晚上和一个女人在宾馆门口出现，没什么不对的。可自己非要说出这件事就显得有些多余甚至是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受。 陈归燕也愣了，脸上一红，“你确定是赵剑锋？” 乔娜才赶紧掩饰道：“看着像，或许我认错人了吧！” 陈归燕的眼神很复杂的看了前排副驾的乔娜问道：“你是不是对赵剑锋有感觉？” “陈书记，没有的事。”乔娜赶紧转头回来解释道，“我都和他没有接触，一点也不了解。再说，我也没有时间谈恋爱。” 之后，车内就沉默下来了。司机把陈归燕送到县委大院宿舍，开出来也准备送乔娜回家的时候，乔娜却借口说有点事，不用司机送了。 下了车，乔娜找了一个公共电话，拨通了赵剑锋的电话，连续拨了三次终于拨通。 赵剑锋刚挂了陈归燕的电话，一看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赶紧按下接听键。 “你好，哪位？” “赵村长，我是乔娜。” 赵剑锋又拿起手机看了看电话号码，这并不是县委办公室的座机电话。 看着眼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季帷，赵剑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乔娜，有什么事吗？” “我刚陪陈书记一起参加一个饭局出来，在路边给你打的电话。” 赵剑锋一听，脸上一喜，刚才陈归燕说是通知他明天到县委，却试探的问了他一句。 他没有隐瞒，也没有解释。有时候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来掩盖，而且今天季帷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和解决。 现在乔娜打电话过来，正好可以有个人能证明一下。 他并不想让陈归燕对自己的私生活有什么误解，这对于他而言，非常清楚在领导眼中，如果在这方面有什么事不会是一个好的印象。 虽然他单身，但下意识中还是觉得不能让陈归燕这个领导误解自己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建立起来的信任。 所以，乔娜的出现无疑是可以帮他很大一个忙的，马上说道：“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乔娜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说道：“我就在县委大院宿舍附近的正阳街。” 放下电话的乔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现在就给赵剑锋打电话，心里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自己和赵剑锋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当赵剑锋问她地址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他。 没多久，就看见一辆切诺基越野车停在了她面前。 ------------ 第三十章 粗鲁的手段 乔娜一进宾馆的门，就看见和衣躺在床上的女人，虽然她并不认识，但那马甲还是让她确认了赵剑锋在路上给她说的事。 到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错怪了赵剑锋，但嘴上却淡淡的说道：“万一我没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还有下一步的打算。毕竟，这么大一个美女躺在你面前，还不任由你拿捏。” “乔秘书说的是，得亏有乔秘书和陈书记打电话，要不然我肯定就犯错了。”赵剑锋证实了自己的确不是和谁来开房，后面的话顺着乔娜说也没什么关系。 和女人讲道理是说不通的，不如不讲，赶紧把她捧起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谁知道话一出口，乔娜的脸色就变了，“陈书记给你打电话了？” “是啊！就在你打电话给我之前，让我明天到县委汇报工作。我刚挂了电话，你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赵剑锋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乔娜慌张的赶紧说道：“你千万别给陈书记说我给你打了电话。明天早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乔娜就准备离开。 赵剑锋一把拉住乔娜的手，“我接你过来，就是想让你陪我一起。这一个晚上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她和我的名声都不好！” 乔娜挣了挣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胡来，随便别人怎么说。” “你知道没用啊！万一陈书记也误会了......”赵剑锋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乔娜的身体一僵，眼神了过来，“我，怎么了？说错话了？” “赵剑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对陈书记有什么想法？”乔娜的声音低沉却代表着她此刻心里的紧张。 除了年龄，她实在是没办法和一个县委书记比较。 赵剑锋真的对这个年龄比他大的书记有什么想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赵剑锋这才明白乔娜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自己只想着怎么解除可能有的误解，却没想到把自己弄在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场面。 乔娜这话已经暴露了她内心对自己的感情，这让赵剑锋很为难。 重生以来，他虽然真的对乔娜有过一些感慨，还真的没想过这方面的任何事。 似乎在心理层面上，还保持着重生前自己的年龄，忘了自己现在才二十多岁的单身男人。 “乔娜，我对谁都没有想法。”赵剑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狠下心说道：“其实是因为我就是一个村长，社会地位、收入都没条件去考虑这些问题，只想着怎么先把工作做好！” 乔娜被赵剑锋的直白说得先是一凉，随即展颜一笑说道：“现在是村长，我也只是秘书。” 这句话直接让赵剑锋错愕了。 20多年后的县委书记联络员会和一个村长看成一个平等关系吗？难以想象的场景，但乔娜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看到乔娜内心最真实的一面，或许是现在的社会还没有让绝大多数人意识到经济决定了很多，社会地位也决定了相互之间的关系。 他忍不住想，要是这个时候自己再遇到前世自己的妻子，会不会也在自己的攻势下还会选择自己呢？ 这个时候的她好像还在大学读书吧！ “乔娜，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赵剑锋没有跟着乔娜的话说下去，反而看着她很真诚的问道。 “你说。”乔娜脚步移动了一下，贴近了赵剑锋的身边。 “今晚，你在这里陪着季帷，我到锦宏小区工地去休息。就说是我打电话请你来帮忙的，明天你也这样给陈书记汇报。免得陈书记以为我的人品有问题。” 乔娜本不想答应，但最后赵剑锋的话，也提醒了她，如果陈书记对赵剑锋的印象不好，那么很可能会影响他的工作。 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在车上就不该多嘴说那一句，事是自己惹出来的，似乎没有理由不帮他。 正当她在犹豫的时候，原本睡着的季帷却有些清醒，嘴里还喊道：“赵剑锋，你就不是个男人！咦，这个女人是谁？折磨我一个你还不够啊！” 随即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乔娜看向赵剑锋的脸色微微一变，猛的一转身，冲出了房间。 “你骂就骂吧，怎么还不忘记说这句话。”赵剑锋摇头骂了一句，赶紧追了出去，又不能大声的喊，电梯正好在他到来之前关上了。 看着关闭的电梯门，赵剑锋苦笑，我招谁惹谁了！ 房间的门还开着，他无奈只能返回房间。 季帷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扶着额头，“我头好晕！这里是哪里？” “我就说美女请吃饭没好事吧！”赵剑锋已经无语到极点了。 “赵剑锋，你也在啊！”季帷摇摇晃晃的扑进他怀里，一张嘴，吐了他一身。 这下好了，彻底的不用去追乔娜解释了。 赵剑锋真想当头给她一下，可是这一个醉酒的女人，你打了又有什么用！ 把季帷放回床上，看着胸口的污渍，只好走进浴室去清洗。 衣服脱下，丢到一边，站在浴缸里干脆洗个澡。 然而，浴室的门被推开，季帷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对着马桶又是一阵的吐。 赵剑锋就像个受伤的孩子蹲在浴缸里，动也不敢动。 接下来季帷吐完之后，就让他彻底的无语了。 季帷脱下了自己的马甲、丝质的衬衣、牛仔裤...... “哎！季帷，醒醒，你TM别装醉！” 然而季帷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依然我行我素，最后还坐进了浴缸里面，“我也要洗一洗！” 这还洗个P啊！ 赵剑锋顾不得别的了，赶紧想跳出来，却被季帷拉住，“赵剑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CAO，赵剑锋怒了，又来这句！ 今天这个陷阱自己还爬不出去了！ 既然爬不出去，一不做二不休，那就深陷，该深入了解的就了解个彻底。 “赵剑锋，你休想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我知道你行！”狭小的浴缸，喷射的水柱，仿佛是雨中奏乐。 季帷的这句话，在雨中显得特别的清晰，完全不像一个酒醉的女人。 这个结果和季帷的装醉，让赵剑锋第一次感觉到玩手段，男人要是狠不下心，就千万不要和女人之间比较，那样会输得很惨。 “甘启智不至于因为你没有录音拿到证据对你不利吧！”赵剑锋回到床上躺下，点燃了一根烟，看着随后从浴室出来的季帷。 现在的她哪儿还有一点酒醉的样子。 “那就是个变态老头！明明身价不菲，偏偏要过穷人的生活。”季帷连浴巾都没裹，走过来坐在赵剑锋身边，拿走赵剑锋手上的香烟。 前世的赵剑锋并没有和甘启智有过任何交道，对于他有什么样的性格确实不清楚。 然而从季帷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对于甘启智这个人有了一阵说不出来的惧怕感！ 还好自己主持临川市工作的时候，没有和甘启智有接触，要不然还真有可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在95年，甘启智就已经用金钱渗透了不少智能部门，所有的起家那些好运气，全是他的杰作。 这个狠人，第一笔资金就是把自己供职的公交公司领导拿下，承包了一条临川市到区县的路牌。 转手就成立了辉煌交通运输公司，一条线路牌，每个车每年的管理费就让他在90年代初就有了上千万资产。 靠着这上千万的资金，他没有买房买车，而是买厂买地，三年时间就积累了上亿。 可是甘启智的儿女开着几十万的车，他自己名下一辆车都没有，还领着公交公司的下岗生活费。 住在公交公司最老的家属楼里。 季帷刚到电视台的时候，电视台安排她去采访远郊线路收费混乱的时候，到了辉煌运输公司的办公室，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被甘启智扔出的一万元钱给吓到了。 “这里没有乱收费，这个钱就是你的。不然，明天你就从电视台消失。”这是甘启智的原话。 刚毕业的季帷胆子没那么大，何况她还是个实习记者。 可是摄像师却悄悄的拉了她一把，指了指辉煌运输公司办公室门外几十个人。 拿着钱回到电视台的季帷害怕极了，把一万块钱上缴给了新闻部主任，并讲述了整个过程。 第二天，季帷就被通知实习不合格，让她离开电视台。 ------------ 第三十一章 友谊赛与信任度 季帷说完这些的时候，眼里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叫做不甘的眼神。 “你知道我当时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问题在哪儿。”季帷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冷笑，“你知道吗？当天晚上甘启智就找到我租的出租屋，拿着我的租房合同。” 后面的事，季帷不说，赵剑锋都已经明白了。一个刚出大学校门，一无所有的女孩子，面对的不只是金钱的诱惑，还有对未来的迷茫。 都不需要问，季帷现在还在电视台工作，就证明了她当晚的选择是什么。 赵剑锋有些后知后觉的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没醉？” “好难装的！”季帷爬在他身上，浑身的汗水贴在赵剑锋的胸口，有些粘。 “你很像......”赵剑锋本来想说她很像前世他遇到的那些女人，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很危险的一个女人。” “如果没有遇到甘启智，我其实很单纯。他让我看到太多，超出我认知的人性，我甚至怀疑当初安排我去采访的时候，就是他的要求。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办公室等着我一个小记者去采访！”季帷揉着赵剑锋的肩头说道。 “你为什么不怕我转头就把你说的告诉甘启智？” “你不会！”季帷的声音轻柔如水，“我见过他发火，但也仅仅只是几句话。而你，已经不是一次让他有些失控了！我甚至都害怕他忽然倒在我身上起不来了。” “你把这些都告诉我，可我也不会是你的依靠！” “我不是找依靠。刚才你口中的陈书记应该是西松县县委书记陈归燕吧！后来这个女人是她的秘书乔娜，我说的对吗？” “那又如何！” 季帷神秘的说道：“赵剑锋，不要忘了，我是记者！虽然是民生新闻记者，但电视台内部也有消息渠道的，有的事我们还需要提前录制出来的。” “什么消息？” “吻我，我就告诉你！”季帷把嘴嘟在他眼前。 “季帷，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是个很不负责的人。也是个不会谈情说爱的，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季帷却呵呵笑道：“刚才那个乔娜算不算！” “不算！”赵剑锋肯定的说道。 “看来你还真是个很另类的人。”季帷放弃了她的“要挟”，说道：“市委市政府批准了西松县市级开发区的申请，而且第一次将招商政策的权限下放给了西松县。” 赵剑锋说道：“我猜到了。可能比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还早！” “你一个村长消息渠道就这么畅通，还敢把甘启智耍得团团转，你这样的人，在临川市我找不到第二个！”季帷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像甘启智一样，我不会是你的负担，我只想能有我自己的生活！” 赵剑锋仰头看着天花板，忽然说道：“我在想二十年后的你是个什么样？又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出国吧！这也是甘启智当初答应我的！”季帷幽幽的说道，“我这样的女人，谁还会要！这个社会老实人没那么多！” 赵剑锋记得前世经常在网络上听到女人一句话，“我累了，就想找个老实人嫁了！” 老实人到底为什么要接盘，在这些女人眼中根本不重要，似乎她们嫁给老实人是一种恩赐。 可是季帷这不同的观念，倒是让赵剑锋有些另眼相看了。 人生观似乎与众不同。 赵剑锋没有继续再问她什么，这种女人的目的性很强。想到了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可能你想都想不到的坚定。 而且她虽然知道自己年轻美貌，却并没有认为赵剑锋会看在这一点上帮她，甚至都没有提她要什么。 或许就像她暴露自己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她不想一个人承担。 甘启智到底让她来只是录音作为要挟，还是后面这些都是甘启智的要求，赵剑锋不确定。 既然季帷什么都不提，那他也不会上杆子的去满足什么。 也许季帷是报复的心态，被一个老头子霸占心有不甘，想要跳出来。而在她的认知中，目前只有赵剑锋似乎能做到。 但既然是各取所需，赵剑锋不利用一下那才是傻蛋。 “你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你也最好别告诉我！实话告诉你，今晚宾馆的费用，我都付不起。”赵剑锋一针见血的说道。 “我知道。甘启智就是因为这些，很难理解。虽然拿着两份工资，加一起还不到他手下一个员工的最低薪水。”季帷说道，“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从你这儿得到什么。我只想好好的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这个时间加速或许只有你能办得到。” “为什么？” “甘启智的女儿和儿子，一直想要接管辉煌集团，认为他做的很多都是无用功，就像在每个县政府旁边开一家看上去一点档次都没有的餐厅，甚至好多都没有名字。” “你觉得甘启智这么做蠢吗？” “他那两个儿女才蠢！以为有两个钱就应该堂而皇之的宣扬，干嘛要躲躲藏藏的。他们却不知道辉煌集团的钱大部分就是在这餐厅里面谈下来的。” “看来，你对甘启智的了解很深啊！” 季帷没有回答，而是翻身骑在了赵剑锋身上，“男人的毛病就在于想要深入了解，就会迷失在其中。十八岁和八十岁都很专一，就喜欢十八岁的姑娘。十八岁的姑娘单纯，可是也会长大的。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他们喜欢的年龄！” 赵剑锋听到的是一种女人的感叹和悲哀，感受到的却是来自季帷激荡炙热的索求。 旖旎的夜是漫长的，那是因为夜晚本来就很长，它也是短暂的，因为白天终究会到来。 早上的西松县城就像是太阳刚刚照射过来一般，唤醒的不只是熟睡的人们，也有一些人内心的觉醒。 季帷临别前只说了一句话，“赵剑锋，也许我只是甘启智的一个手段。录音机是他交代的，但后面的事与他无关，明白我的意思吗？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到那天前，请提前告诉我，让我安静的离开。” 赵剑锋知道季帷的意思，在她看来赵剑锋要击败甘启智，甘启智就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而她并不想承担这个结果。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季帷这个人。 说明季帷很可能是在不久之后甘启智中风前后就离开了国内，再也没有回来。 是一个断得很干净的女人，对于过去不管她什么心态，至少她不愿牵扯。 但是既然他重生回来，在原本不应该接触到她的时间接触到了这个女人，未尝不能改变她的一些生活轨迹。 甚至可以在实现她的愿望下，还能留在临川市。 “我也有一个要求”想到这里，赵剑锋说道，“帮我找一份最全的甘启智的体检报告。” “你要这个做什么？”季帷有些疑惑道。 赵剑锋没有回答她为什么，“你有需求，我有需求，咱们是交易！昨天晚上算是个友谊赛，增进了友谊，但没有增进信任！对于你，我的信任度还处于零。” 季帷看着赵剑锋的脸，笑了，“你的确与众不同，我还真有兴趣对你了解一下，你到底是老实人还是什么人！” “别当我是老实人，我没兴趣！友谊与信任掺杂了别的，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我有心仪的人！”赵剑锋淡淡的说道。 “就是那个秘书乔娜？”季帷问道：“我觉得她不配！” 赵剑锋依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从切诺基前面离开，扬手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向宾馆外走去。 一直到他坐车离开，季帷的车都没有开出来。 这个看上去飒爽的女人，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赵剑锋要甘启智的体检报告做什么，更想不到她的生活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在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至于会变成什么样，赵剑锋不知道她原本会怎么样，但知道这个女人的作风很适合与自己合作。 ------------ 第三十二章 你能干亏本的事？ 赵剑锋到县委办公室的时候，刚好9点，这个时间刚好有半小时让领导能进入工作状态。 这个小窍门他熟得不能再熟了，只要不是火烧屁股的大事，谁在他刚上班的时候就来，铁定不会有好脸色。 可是他到的时候，却发现陈归燕的办公室门关着。 “有人在陈书记办公室？”他小心的询问乔娜。 昨天乔娜走之前，本来什么事都没有。 可之后发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乔娜就自然的有了一些心虚。 “嗯，之前就安排好的。陈书记点名见的县财政局。”乔娜却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她有些懊恼离开的状态。 “上班就来的？”赵剑锋追问了一句。 乔娜抬起头，眼睛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陈书记8点半上班就安排了人接见，她昨晚休息得很好？”赵剑锋没有说时间安排有问题，而是侧面的问了一句。 “我哪儿知道啊！”乔娜回了一句，随后低下头，声音非常低的说了声：“对不起哈！昨天我回家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你昨晚没睡好吧！” 赵剑锋一愣，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喝醉的人一般晚上比较安静。” “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信任你的！” “组织考察都有个过程，我能理解！” “早上陈书记来的时候，我给她说昨晚我陪着你和那个女的一起。”乔娜说道：“一会儿别说漏嘴了！” “哦！”赵剑锋答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却有些发烫。 为了转移自己的尴尬，他看了一眼对面办公室门，低声说道：“以后陈书记上班的前半小时，要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最好别安排谁来汇报工作。早上有时候需要整理一下一天的工作，给领导留一点时间思考。” 乔娜这才醒悟过来刚才赵剑锋问她昨晚陈书记休息得好不好的原因，轻轻的“嗯”了一声，“以后有什么注意的，你多给我说说。” 赵剑锋心道，这个我怎么说啊！没遇到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哪儿做得不到位的。 但嘴上又不能这样说，连忙说道：“其实换位思考一下领导的工作强度，就会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做了。” 正说话间，对面陈归燕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微胖头发也没剩几根的人退着走了出来，轻轻的关上门，一脸的笑意在关上门站直了身子之后脸色就恢复了正常，转头看向乔娜这边点了个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你去吧！”乔娜说道。 “你先去问问陈书记还有没有别的安排，没有的话，你再叫我！” 乔娜这才醒悟过来，刚才自己差点就犯了常识性的错误，吐了吐舌头，尴尬的笑了笑，起身向陈归燕的办公室而去。 等了一分钟不到，门再度打开，乔娜走出来，对他招了招手，“心情可能不太好。” 这个时候乔娜反而很主动的给赵剑锋提醒了一句，赵剑锋脑子一懵，心情不好你就别提我来了啊！ 可是现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在门上敲了几下，“陈书记”。 “过来，先坐。”陈归燕脸色果然不怎么好，一只手还在一份文件上写着什么。没抬头却给乔娜吩咐了一声，“给赵村长泡杯茶，一会儿如果还有来汇报工作的，就先推到下午。” “好的！”乔娜答应一声，转身给赵剑锋泡上一杯茶，这才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分钟，陈归燕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电话拨号。 赵剑锋连忙站了起来，手指向门外。 陈归燕却抬手示意他继续坐下，开口说道：“曹县长，赵剑锋到我办公室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那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放下电话，陈归燕才说道：“一会儿曹县长也要过来，县委、县政府有一些想法想和你沟通一下。” “领导，是有什么安排吗？”赵剑锋问道。 陈归燕却并不回答，而是说道：“等会儿曹县长来了就知道了，你先喝茶。” 十分钟后，曹文轩出现在陈归燕的办公室，她才从座位上起来，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搞得有些像会审的样子，让赵剑锋有些忐忑。 陈归燕对曹文轩说道：“曹县长，我就先说说西密河桥收费的事，另外一件事你等会来讲。” 曹文轩点点头。 就看见陈归燕说道：“你当初提议的维修西密河上的桥梁加装人行道的工程，让你退出，是为了避嫌。但是，最近承建的企业辉煌公司有些意见。” 赵剑锋端正了一下坐姿，这个事差不多也该来了。只是没想到昨天晚上季帷没有成功，今天早上事就来了。可是通知自己的时候还早啊！难不成和季帷的录音机事件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就听陈归燕继续说道：“原本投资收回就很困难，收费还不足以还银行贷款，企业已经是支持县里的工作了。可是有一座免费通行的桥也就罢了，镐头村收点费也算了，毕竟是为了方便通行，司机也都没有意见。可是你现在又开始大修村道，这件事是为什么？” “两位领导”赵剑锋把头分别向陈归燕和曹文轩转了一圈才回答道：“那条路现在什么情况，我向两位领导汇报一下。” “这个我们都知道，不用汇报。你直接说，你修路的目的是什么？”陈归燕打断了他的解释。 “那两位领导既然都知道了，那就简单了啊！我总不能看着咱们镐头村的村民出行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吧！修路还能有什么目的，方便村民出行！”赵剑锋回答道。 “不要扯那些有用没用的！为了村民出行，你当初就不会让大爷大妈平整路面，而是直接像现在这样修路了。” “钱啊！”赵剑锋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当初没钱。现在有一点钱了！” 陈归燕摆摆头，对曹文轩说道：“看吧，我就说你要让他说句实话很难的！” 曹文轩看着赵剑锋却没有说话，知道这不过是陈归燕的感叹，但赵剑锋却不能任由她这样对自己做判断，“领导，我句句都是大实话，怎么感觉我好像是在欺骗组织似的。” “行了。你就不要再扯那些有用没用的了。”陈归燕语气严肃的说道：“直接说，你收回这四座桥的收费，是准备延续现在的收费模式，还是又搞你那个村路的模式，逼迫司机们不得不付钱？” 赵剑锋故意装作很委屈的说道：“陈书记，您这话可是给我扣了一顶不太好的帽子。要这么说，这个事我还真就没打算接了。根本就谈不上是我收回这四座桥的收费，谁当初抢着要去的，难道不知道会有现在的状况吗？” 然而他的委屈并没有换来陈归燕的认可，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赵剑锋，是你主动给县里打申请，说你们镐头村的桥自己修缮，不需要划入县里的统一修缮工程之中，现在说这些话，你觉得我和曹县长都看不明白吗？” 赵剑锋双手一摊，一副我就是这样想的样子，“那要是这么说，领导们都看明白了。还要我说什么？” 曹文轩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赵剑锋的鼻子，似乎被他的无赖打败了，说道：“赵剑锋啊！县里找了专业会计师核算过，谁来都亏本的事，我不相信你赵剑锋就真的是亏本来做。金高集团可是村集体企业，不是你私人的，就算你觉悟再高，村民们体谅，也不可能一直为了整个县境内的西密河上的桥一直掏钱吧！” “当然不会。什么时候收费收到投资款了，这个费就不收了。就算少一点，我们现在损失的也只是利息，不需要向银行贷款，这一点村民们还是能理解的。”赵剑锋非常高调的把话说了出来。 至于几年后的村村通补贴的事，他说出来也没人信。 别说陈归燕，再高的领导，到这个时候也没人相信。 这毕竟不是一个计划和规划，而是由广播电视村村通工程的项目延展出来之后才开始有的规划项目，不具备前瞻性和政策分析的要素。 到那个时候，建设成本、利息该算怎么会不算呢！ ------------ 第三十三章 超出理解范畴 面对赵剑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陈归燕和曹文轩也没有办法。 别说他们想不通，就连那些政策制定的专家、学者都想不到的事，怎么可能有可供参考的。 唯一能相信的，也只能是最后赵剑锋所说的，损失利息来为县里的交通出行服务。 “好吧！”陈归燕最后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硬塞一个赵剑锋所做的事是以谋利的帽子，“我就暂时相信你！老曹你觉得呢？” 曹文轩也点点头，从县、乡各级单位的调查结果，赵剑锋除了村长的工资之外，就只有金高集团这个集体企业的董事长工资。 而且，还是所有高管里面工资拿得最低的。 金高集团发展得再好，似乎都与他赵剑锋自身的收益没有关联，这样的人你还要去质疑他的行为有什么自私的目的，的确也说不过去。 “多谢领导的体谅！”赵剑锋脸上一直保持着该有的尊敬，和淡淡的微笑，“如果有企业愿意继续支持西松县的交通出行，我大力支持！就算镐头村的路修好，我们依然还是坚持劳动付出收取适当的劳动报酬，绝不会胡乱增添名目收费。” 这话暗指的当然是辉煌公司擅自增加收费长途与桥梁收费合并，但因为明知道这个收费标准是为了投资企业偿还银行贷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没有镐头村的道路翻修方式，辉煌公司也许也不会向县里提出抗议。 现在既然明白了赵剑锋的格局，那这个问题自然就不是问题了。陈归燕就把昨天晚上甘启智提出的放弃桥梁收费的项目，要整体转让给县交通的事说了出来，否则，辉煌公司就只有提高收费标准。 赵剑锋一听是接手这个项目的事，咧嘴一笑，“领导，这是县委、县政府的决定还是说只是代辉煌公司传话。” 陈归燕早先就知道赵剑锋憋了有主意的，苦笑道，“我是传话的，不过不是帮辉煌公司传话，而是交通局和公路局被辉煌公司闹得没办法了。” “那是他们自己当初投标的，亏也是自己找的，又没谁强迫他们！” “行了。面粉厂的项目金高集团赚了很大一笔吧！吃点亏为县里的交通做点贡献怎么了？” “领导，面粉厂原址修建商品房的事，那可是县粮食局扔垃圾一样扔给我的，怎么又成了金高集团赚了很大一笔，这话我不能认！” 曹文轩出面打圆场说道：“赵村长，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意思到了就行了。这个事，回头我让荣庆坤给你联系，别太为难老荣，都是为了工作。” “曹县长，为了工作，为了咱们县里的交通出行，这个事可以接。但既然是商业转让，那就我们自己谈，县里要是要下什么文件，最好就先把文件下了，我好比照着文件精神来执行。” 曹文轩也领会到了刚才陈归燕的无奈，说道：“没有文件！什么比照文件精神！” 赵剑锋呵呵笑道，“好。既然两位领导发话了，这个事金高集团接了。” 等赵剑锋说完，曹文轩说道：“这个事你要抓紧办，这件事处理好之后，县里要给你压压担子。” “领导，担子再重，只要领导给的扁担韧性足够，压不断就行。” 曹文轩看了陈归燕一眼，见她点头，继续说道：“市里批下来的开发区，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对于开发区的建设，你有什么建议？” 赵剑锋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样的问话方式，他怎么会不清楚。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村长，而开发区是市级开发区，开发区任职那至少也要是科级干部，而且有机关工作经验的人，自己现在还远远达不到组织要求的工作年限和资历。 原本以为自己给陈归燕的一些提醒，县里会做适当的人事安排，但今天书记、县长把他叫来询问，就让他感觉到不那么正常了。 全市第一个市级开发区放在西松县，既是一次试验，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谁到开发区工作都会承担很大的风险。 因为各地的开发区建设模式都已经是一目了然，而他从前世的经验而言，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模式，而是一个对开发区完全没有信心的做法。 当然，在这个时代，内陆城市能搞一个市级开发区本身就已经够大胆，要想不出错，沿用是最好的措施。 而他，既然不具有资格出任开发区领导的职位，两位领导询问他的意见，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再将自己提醒陈归燕的再说一遍，加强曹文轩的信心，党、政两套班子统一思想？ 见到赵剑锋沉默不语，又仿佛在思索，曹文轩的视线却看向了陈归燕，眼里带着询问。 陈归燕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的说出来，今天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就算说错了，也没人知道。” 听到陈归燕的提醒，赵剑锋吐了一口气说道：“两位领导，我首先声明，任何意见都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 “你只管放开了说。”曹文轩笑了笑，“何况也只是听取一下同志们的意见，收集意见肯定不会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剑锋被逼无奈，就把曾经给陈归燕分析过的开发区建设模式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稳妥的方式当然是以政府行为带动企业信心，这一条的实践，至少在初期证实还是有效的。” 曹文轩带着疑惑问道：“据我所知，你到镐头村之前也就是大学刚毕业，并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这些是你从哪儿知道的？” 曹文轩问这个话，是因为赵剑锋这次不只是分析可能，而是实实在在的把一些沿海经济发达地区最初的开发区模式说了出来。 虽然资讯现在并不发达，但有名有姓的地区资料，只要出去考察一圈什么都知道了，是做不了假的。 而赵剑锋的分析和结论，不像是走马观花，而像是对此有很深入的调研，这不得不让曹文轩疑惑。 赵剑锋只能又推到自己读大学时候，听时政分析和自己查阅资料得到的结果。 在那个年代，毫不夸张的说，在先进的一些理念和方法上大学校园图书馆的资料绝对比一般机关的文件更有参考价值。 只是，理论要结合实际，对于从未有过真正工作经验的大学生而言，还是很难，也不太能理解。 这就形成了理论知识丰富，但真正进入到机关工作之后，感觉到被束缚住了，而自身又没有充分的实践经验来反驳。 九十年代初很多八十年代末期和九十年代初期毕业的大学生，在机关单位就因为这些原因辞职下海的不在少数。 但赵剑锋所说的，在曹文轩身为一个县长，多年的工作实践经验告诉他，赵剑锋绝不仅仅只是依靠理论基础来分析说明的。 “赵剑锋，如果县里让你参与开发区的总体规划，你觉得你有多少的把握能把开发区做到市里提出的目标？”曹文轩试探的问道。 赵剑锋却是摆摆手，无比认真的说道：“曹县长，这就有些为难我了。规划方案，我可以提建议，但建议之后就算全部采纳，我一个村长又有什么把握能达成市里的目标。” 陈归燕和曹文轩的眉头都紧锁了起来。 赵剑锋现在的资历别说什么不拘一格降人才，大胆启用的话，他连资格都不具备，而且如此年轻，工作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好的。偏偏赵剑锋的建议和分析，两人都觉得很有创新和大胆，现在就卡在他的资历和工作年限上。 最后还是陈归燕问道：“你怎么能保证按照你的想法，开发区只需要一个管委会大楼，那些企业就会入驻进来？” 赵剑锋很诚恳的回复，“我保证不了别人。但镐头村有两家企业会入驻。金高集团和金高交通设施公司。” “交通设施？”曹文轩和陈归燕同时发出了疑问。 ------------ 第三十四章 唇枪舌战 关于交通设施公司的事宜，赵剑锋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提，陈归燕和曹文轩便立刻心领神会。 事实上，交通设施公司在“村村通”项目中并未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 尽管使用量不小，但与城市和高速公路的庞大需求相比，仍显得微不足道。 赵剑锋坦言，他已着手整合附近几个市经营不善的交通设施公司，通过合股或收购的方式，将它们纳入麾下。 接下来，只需获得各地交通管理部门的支持，这家企业便能稳赚不赔。 所谓的支持，其实并不复杂，只需停止批准新的具有交通设施资质的企业即可。 一切按照市场价格运作，剩下的便是坐享其成。 而这部分赚取的利润，赵剑锋计划全部用于当地交通改善的捐款。 这个计划听起来略带垄断色彩，但赵剑锋对企业盈利部分的安排却让陈归燕和曹文轩感到费解。 赵剑锋解释道：“赚钱是必然的，而且数目不小。这只是账面上的交代，我保证每年利润不低于营业额的百分之三十。” 彼时，“非盈利性组织和机构”的概念尚未兴起，而赵剑锋的构想是，让所有收购的交通设施企业专注于部件生产，然后将总部设在西松县开发区。 采购的部件在这里完成最后的焊接和安装。 未来，电子眼、隔离栏等产品都将采用这种模式。 这样既能保证各分厂的利润，又能让总部的金高交通设施公司名声在外。 即便总部不参与利润分成，只要保证企业运营，各地的采购订单也会因企业对社会的回馈而纷至沓来。 同时，这种模式还能尽可能地避免贪腐问题的发生。 听完赵剑锋的阐述，曹文轩和陈归燕不禁感叹，赵剑锋若是从商，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赵剑锋笑道：“两位领导，我要是从商，哪有机会接触政策走向，哪能做这么大的事！” 尽管赵剑锋说的是实话，但陈、曹两人却以为他是谦虚，便不再多言。 事情告一段落，赵剑锋也正式接到通知，要参与开发区的总体规划会议。 此后，每次市、县召开开发区的会议，他都需出席。 从县委出来后，赵剑锋给村里打了电话。 村里一个新拿驾照的小伙李久东成了他的专职司机，接到通知后立刻驱车赶到县里。赵剑锋并非为了摆架子，而是为了随时做好准备，应对交通局和甘启智的联系。 下午4点半，交通局荣庆坤局长的电话如期而至。 一番恭维之后，荣庆坤邀请赵剑锋晚上在广场餐厅聚餐，却并未透露具体事宜，只说是叙旧。赵剑锋心知肚明，欣然应允。 此时，锦宏小区的施工已接近尾声，设计院提交的二期设计图初稿却让赵剑锋大为不满。 大多数设计院仍拘泥于老式建筑观念，缺乏创新。赵剑锋深知，要想改变他们的思维模式，还需时日。 于是，自己看看还有时间，把曹树贵和常军到工地旁。他就地取材，用河沙、水泥、砖块搭建起模型。 从房间布局到外观设计，再到广场、停车库、负一楼预留空间，一一呈现。 曹树贵已非昔日可比，而常军的专业背景使他更具理解力。 唯独对于在面向县城外的方向修建豪华大门这一设计，他们感到不解。 因为一期工程并未设置大门，而二期工程不仅将一期完全隔离，还腾出大片空地打造中心花园，至少占据了两栋楼的空间。 赵剑锋一砖落下，模型瞬间化为无用的砂浆。拍了拍手，说道：“二期工程，我们要一栋一栋地卖房。先卖靠近县城的楼盘，起价1800元一个平方。每新开一栋楼盘销售，价格上涨200元一个平方。” 曹树贵闻言，惊愕不已。 一期工程的房价才1200元一个平方，如今不仅涨价到1800元，还要逐栋加价销售。 对于开发区的概念，曹树贵还一知半解。 赵剑锋也不愿多解释，只吩咐道：“按照我刚才说的，与设计院再沟通。到销售时，你们自然就明白了。还有，给一期的合作商结款前，先通知我。这笔钱没那么容易拿走。不留点下来，真以为那浮动利润是那么好拿的！” 看着赵剑锋肆意的笑容，曹树贵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和敬佩。 至今，他仍无法完全揣摩透赵剑锋的心思。 但事实证明，赵剑锋的每一步决策都是正确的。 在收购五家交通标牌厂的过程中，他凭借赵剑锋事先告知的方法，成功说服了当地交通管理部门，最终以大股东的身份掌握了其中两家国有背景企业的经营权和管理权。 未来的交通设施标牌这一块，可以肯定金高交通设施公司将有很可观的前景。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六点，赵剑锋才让李久东开车送自己到广场餐厅，让他就在车里等自己。 荣庆坤早已等候多时，身旁坐着一位装扮朴素的老头，正是甘启智。而在他身边季帷意外的出现，她换上了一袭裙装，少了马甲牛仔裤的干练，多了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 两人眼神交汇，却未言语。 荣庆坤便站起来，主动介绍起来：“赵村长，今天难得聚在一起，给你介绍位朋友！”赵剑锋虽早已从穿着上认出了甘启智，却故作不识，洗耳恭听。 “这位是临川市辉煌集团的老板，甘启智。产业涉足很广，咱们县西密河的桥梁加宽工程就是他集团下属的企业承建的。” 介绍甘启智的身份，荣庆坤特意把桥梁加宽工程说出来，无疑是想把今晚的主题带出来。 赵剑锋却故意听而不闻，开口称赞：“真没想到辉煌集团老总会如此低调，真是让人敬佩。” 甘启智淡然一笑，似乎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习惯了，改也改不掉。衣服能穿就好，这都是国家政策带来的福祉，让我有机会回馈社会。至于那些面子工程，还得靠赵董这样的青年才俊来支撑。” 两人言语间暗藏锋芒，旁人却只觉是互相恭维。 赵剑锋话锋一转，看向季帷，故作惊讶地对荣庆坤打趣说：“荣局长，您把市电视台的美女记者都请来了，今晚是不打算回家了吗？” 荣庆坤略显尴尬：“季美女是甘总请来的，我可没这面子。你们认识？” “当然，镐头村的事，前后两次采访都是季帷大记者前来的，不过今天这一身打扮，让人惊艳！”赵剑锋说道，脸上带着笑，似在夸奖，实际上在场的人谁都明白，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季帷依然不语，今天的场合无论说什么，她只是旁观，做个花瓶。 甘启智带她出席的目的，当然不会是让赵剑锋挖苦，只是在场面冷清的时候暖暖场。 至于甘启智和赵剑锋的唇枪舌战，她就当看戏。 而且，这戏看起来好像开头就很不错。 甘启智在一边解释道：“季帷的确是个很有眼光的记者，如果今后有些需要新闻报道的事，尽管联系她，在工作方面她还是很有热情的。” “那我可不客气了，就是甘总别舍不得。”赵剑锋调侃道，“甘总吃个饭都能让美女相伴，我相信甘总的个人魅力不一般，都能帮美女答应这种事了，佩服！” 甘启智面色不改，刚说了“赵董”两个字，却被赵剑锋打断：“甘总，在荣局长面前就别叫我赵董了，我就是个小村长，还得靠荣局长多支持。” 荣庆坤闻言，嘴角微抽，心中暗道：到底是谁支持谁啊？ 一番唇枪舌剑后，众人终于落座。 季帷如同花瓶般静坐一旁，面带微笑，默不作声。 酒菜上桌，荣庆坤率先举杯，大家很平和的喝完第一杯，看似一团和气。 放下杯子，荣庆坤对赵剑锋说：“赵村长，这第二杯你来提吧。” “那怎么行！”赵剑锋站起身来拿着酒瓶一边给荣庆坤斟酒，一边谦逊地说，“论年龄我最小，论资历我最浅，论社会经验，甘总可是我的前辈。听说甘总还去我村的锦宏小区指导过工作，待会我一定要敬您一杯。” 甘启智轻笑一声，显得颇为赞赏：“赵村长客气了，我只是去参观学习，锦宏小区的建设让我非常羡慕，县里领导都给予了高度评价。” ------------ 第三十五章 秀才遇到兵 甘启智最不该的就是说这些话，对于一般的公务人员而言，听到这些话一定会谦虚，特别是还有一个级别比赵剑锋高了不少的交通局局长在。 可惜，赵剑锋前世几十年的官场岂是白混的。 什么时候一个政府干部，哪怕只是村长的工作做得好不好，需要你一个企业的老板来肯定。 而且，今天的事到底怎么发展还不一定。 想把不良项目甩出来，赵剑锋要是不接，谁能硬塞？ 所以，当甘启智把这话说出来之后，赵剑锋的语气变冷，话锋一转，“我怎么听说甘总和锦宏小区的合作伙伴往来密切？上次结账的企业好像还有辉煌集团的股份吧！原来我以为只是名字巧合，现在看来，我倒是小看了甘总在政府部门的人脉关系了。” 甘启智没想到赵剑锋如此犀利，一时语塞：“赵村长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都是领导们支持工作！” 话虽然说得简单，但其中透露出来的自信与傲慢却很明显。 赵剑锋心中冷笑，给荣庆坤倒完酒，又走到甘启智面前，准备给他倒酒。 季帷很适时的站了起来，“赵村长，你们聊天，倒酒的事交给我！” 一双白玉般的手就伸了过来，看似在握住酒瓶，实际上在酒瓶的背后，几根灵动的手指轻轻的在赵剑锋的手背上划过，不着痕迹的给赵剑锋抛了个媚眼。 “季美女，你坐！”赵剑锋微微收回了手，笑着说道：“妇女能顶半边天是不错，但喝酒倒酒的事，还是糙汉子比较适合，怎么能让你来干这种活呢！” 季帷知道赵剑锋在暗讽她当天在镐头村酒量不小，却装醉骗他，微微一笑，不再坚持，坐了下来。 给甘启智倒酒，赵剑锋才回到座位上给自己的杯子加满，然后坐下，双手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甘总，身为前辈，又是这里的主人，这第二杯还得要您来提一杯才行。” 甘启智无奈的端起酒杯说道：“赵村长，年轻人果然是做事果断，我佩服，这一杯敬你！荣局长，我一并表达谢意，先干为敬！” 两杯酒下肚，第三杯酒甘启智已经给季帷使眼色，让她来倒酒。 这次赵剑锋没有争，而是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季帷先给荣庆坤倒满，再给赵剑锋倒酒的时候，却被赵剑锋拦下，指向甘启智说道：“先给甘总倒满，顺序不能乱了。荣局长这个领导，甘总是前辈，必须要先给甘总先倒满。” 季帷的眼神虽然看向甘启智，身体微微的一侧，面向甘启智，背对着赵剑锋，柳叶腰一收，臀部就抵向了后方，看似无意的靠在赵剑锋的肩头。 飘逸的长裙下翘臀如同坐在赵剑锋放在扶手上的手臂上，弹力十足。 甘启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想和赵剑锋纠缠，点了点头，端起自己的酒杯，默认了赵剑锋的提议。 季帷又转过去先给甘启智斟满，再过来给赵剑锋的酒杯倒满。 收瓶的时候似乎不注意，滴落了几滴在赵剑锋身上。 季帷看似慌乱的道歉，连忙拿着餐巾纸给他擦拭，头就正好在赵剑锋的嘴边。 “没关系”赵剑锋向后靠了靠，却低声说道：“你太故意了点吧！” 季帷没有回答，擦完酒渍后故意顺势捏了一把他的大腿，这才起身说道：“赵村长，我太失礼了。这一杯，算我赔礼。” 说完，端起刚才给赵剑锋倒满的酒杯，一口喝掉，一个浅浅的唇印留在了杯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赵剑锋，仿佛是真诚的道歉。 赵剑锋摇摇头，看似无奈的说道：“美女总是有些特权的！” “赵村长是原谅我了！” “我本来也没有怪罪你！更何况要不是有你第一次的报道，怎么可能有第二次，我还应该谢谢你。” 原本第三杯谁再来提这一杯，却被季帷一杯酒赔罪，赵剑锋一杯酒致谢化解。 荣庆坤心里松了一口气，赵剑锋的一张嘴完全没有给他把事说开的机会，要不是这季帷懂得变通，下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甘启智却从赵剑锋的嘴里听到的是满满的讽刺，如果没有第一次让季帷去采访，可能赵剑锋想都想不到要找新闻来报道这件事，这算不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反正甘启智是感觉到自己还真的是做了一件傻事！ 甘启智自从到锦宏小区和曹树贵谈过一次之后，就已经预感到今天晚上的谈判会很不顺利，却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被赵剑锋针对，完全没有一丝和平相处的感觉。 这样下去，酒喝再多也没用，趁着季帷把气氛调节了一下，甘启智碰了碰荣庆坤。 荣庆坤却伸手示意他自己直接开口，甘启智无奈，明白荣庆坤不想去碰钉子。 在甘启智和荣庆坤心里，像赵剑锋这种乡村企业的领头羊，又是村长的人很难去给他讲什么上层关系，他们的眼里除了钱就是钱。 关键是他敢做的事，甘启智不敢，拦路收费，无限期修路这种事，企业是不敢做的，但镐头村做了，新闻采访的时候，司机居然也认可，这种事你再和他讲任何利害关系都是空话。 民意这东西，身为甘启智而言，他能调动只能是公司的员工，但身为村长的赵剑锋却可以调动的是一个村几百人，讲道理没用。 再怎么暗示，再怎么把背景说出来，估计都没用。还不如直接把今天晚上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还是叫你赵董吧！”甘启智说道：“西密河上的四座桥修缮，的确是我们辉煌集团的判断有些许错误。赵董可否留一条活路？” 他觉得自己这话已经是很给对方面子了，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用整个辉煌集团的发展去和一个乡巴佬对抗，实在是没必要。 而且，西松县这边昨天晚上他已经得到了明确答复，不可能私下交给辉煌集团，也不可能招标。 县政府要综合考虑发展，结合临川市、西松县的未来进行规划。 而今天也是广场饭店最后的营业日，把西密河上的四座桥这个包袱丢掉，让西松县上上下下的官员看一看，没了辉煌集团也许不会改变什么，却会让他们少了许多。 这是他一贯逼迫的手段，而今晚丢掉了这个包袱之后，西松县的各级官员就能体会什么叫清水衙门了。 但是他的话一出口，赵剑锋却哈哈一笑说道：“甘总，看您这话说的。这个项目金高就团连参加经竞标的资格都没有，怎么现在甘总却说让我留一条活路？” “大家心知肚明，赵董这是何必呢？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能满足的我一定会满足的。”甘启智本来说这句话就已经够憋屈的，却很是小心的补充了一句听上去像是废话的话，“当然，这是要在合理的范围内。” “我不太明白甘总说的心知肚明是什么事？” 甘启智的眼睛看向荣庆坤。 荣庆坤连忙转头低身对着赵剑锋说道：“曹县长不是给你说了吗？” 赵剑锋点点头，“说了。两位领导都找我说了，帮荣局长带的话，要不然，您今晚也不会请我来吃饭吧！” “对了啊！就是这个事。赵村长，你什么意见？”荣庆坤松了一口气。 赵剑锋慢吞吞的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一口烟气呼出，说道：“荣局长，有什么指示？” 这句话就把荣庆坤逼到了必须要表达的地步。 荣庆坤沉默了一下，视线看向季帷。 甘启智对着季帷摆了摆手，示意季帷先出去。 季帷原本还想继续看戏，不过现在看来是看不到了，只好起身离开了包房。 看着关上的门，荣庆坤说道：“赵村长，实话实说。如果没有镐头村的免费通行。” “没有免费啊！”赵剑锋反驳道。 “我知道，但你那个收费和辉煌公司一次过路费相比的确是太低了。”荣庆坤说道：“县里的财政是比较紧张的，有辉煌公司帮忙减轻财政压力，是不是可以大家协商一下，只要收费价格统一。我保证，公路局明天就去把镐头村的路翻新修好。” ------------ 第三十六章 止损的态度 荣庆坤以为自己已经很有诚意的提出了这个方案，对大家都有利。 当然，最有利的自然是辉煌集团。 这样一来，别的通行车辆就不会特意绕路到镐头村过河，反正大家收费都一样。 而且公路局把镐头村的那一段路修改，也有了收费的依据，这一边是公路通行费，另外四座桥则是过路费。 当然，他口中的公路局来修，肯定还是辉煌集团来出资，并不会动用财政一分钱。 至于修好之后，镐头村拦路收费会不会被人再举报，那都是后话。 依照赵剑锋的做事风格，大概率是会顶住压力的，反正他就是个村长，你还能把他降到什么职务？ 赵剑锋怎么能不明白荣庆坤的意思，看起来镐头村不用再出一分钱就换来一条崭新的公路，但是责任、舆论都会让镐头村背上一个真正的车匪路霸的名头，搞不好打击的时候，他还会成为被打击的对象。 之前石子铺路而不修路，大爷大妈劳动换来的叫报酬。 要是修好路了，就没有政策和法律依据收费了。 这些人以为他搞出架势修路真的是为了收费，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要的就是今天的场面。 从陈归燕和曹文轩找他谈开发区规划的事，他就知道。 要是没有意外，自己在镐头村的时间最多只能在最低的两年期限到来就会被调走了。 而那个时候开发区最多也就只有一个模型。 至于安排自己到开发区任什么职务都不要紧，可以代职位不升职，这一点他太清楚用人标准了，毕竟开发区不是政府的政务职能管理部门，这叫人才的利用。 听完荣庆坤说的，赵剑锋故意疑惑的问了一句，“荣局长，这就完了？” 荣庆坤点点头，“赵村长，这对镐头村和辉煌集团而言，都是双赢的，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赵剑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荣局长，您这话可就错了。镐头村的路，可不敢动用财政资金，公路局来修的费用可不低啊！” 他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至于说翻新修路，那是公路局本该尽的责任，怎么现在倒成了我镐头村要感恩戴德的事了？” 甘启智见赵剑锋连荣庆坤的面子都丝毫不给，脸色阴沉了下来，没想到这个赵剑锋比想象当中还无赖。 但他还是强忍着怒火，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赵董，路是大家的，你好走，我也好走，大家才能一直走。别把路都堵死了！” 这话已经有些带着威胁的成分了。 赵剑锋把手里的烟蒂掐灭，说道：“镐头村的路是活的，也好走。就算有些坑坑洼洼，这些车还是要选择走镐头村，这就是我的底气！如果甘总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您怎么发的家，是不是年龄老了就有些忘记了？” 甘启智气得手捂着胸口，眼睛里全是怒火，要是再早几年，或者赵剑锋不是还有村长个不起眼的职务，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低头。 可偏偏到了现在，社会形势的变化，让他不得不考虑有些方法不能用了。 好说不管用，威胁没有效，甘启智只能把眼光看向荣庆坤，示意把最后的手段抛出来，这也是他无奈的最后选择。 就算桥梁收费的事，也不过只是蝇头小利，更何况还有镐头村这个搅屎棍，总不能在西松县工程项目没拿到，还一直赔钱吧！ “赵村长，甘总，你们都冷静一下。”荣庆坤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提个建议。仅仅只是建议，你们参考。” 赵剑锋脸上恢复笑容，“荣局长，有什么指示，你尽管说。” 荣庆坤心里把赵剑锋骂了一个遍，什么指示尽管说，刚才老子提议的时候，你TM一点面子都不给。虽然不能直接管你，但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但嘴上却还是笑呵呵的说道：“辉煌集团是企业，又是贷款垫资支持西松县的交通事业，但企业肯定是要考虑利润的。赵村长觉悟高、格局大，为老百姓的交通出行考虑，按说两面我都应该支持。” 停了一下，荣庆坤继续说道：“但现在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我提个建议，赵村长你们村的金高集团能不能把西密河桥梁加宽项目整体接手，让辉煌集团不至于连年亏本，最后还是要县政府出面来解决。” 赵剑锋很给面子的马上就说道：“我没意见啊！荣局长的工作我肯定支持！这个建议好！就算金高集团砸锅卖铁，也愿意支持！” 荣庆坤脸上终于笑了，虽然知道这并不是赵剑锋说支持就完全成了，至少已经表明了态度，那就有得可谈了，而且这也是甘启智设想的最后结果。 “甘总，你的意思呢！”荣庆坤看向甘启智。 甘启智看似很无奈的点点头，“既然荣局长都这么说了，我没意见！反正工程造价就在那儿摆着的。我也不赚钱，是多少就收回多少，至于利息的损失我也认了。” 赵剑锋心中冷笑，不过脸上却不露声色，说道：“造价这种东西，那是辉煌集团做的，我信不过。甘总也不要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在商言商，说个最合适的数字，这事就可以谈下去，要是不合适，说了也等于白说。” 荣庆坤对甘启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到这一步行了，别想着拿造价多少来说事。 今晚的对话，荣庆坤是看出来了，赵剑锋并非不要，而是价格不合适，他是不会要的。 而且这个项目最早据说就是赵剑锋提的，自己提的项目最后为了避嫌，没有竞标，虽然有各种的理由可以去解释，但换成谁也不舒服。 救了县委书记一命，提了一个最好的方案，结果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心里没气才怪！ 但甘启智却不这么想，说道：“赵董，桥梁扩建项目是因为有你镐头村的那一个缺口，你要是收过去之后，西松县内只要过西密河全程都再没有缺口，收益比我们而言绝对爆增。何必要计较这些小事情。” 赵剑锋轻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嘲讽：“甘总，我赵剑锋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主。那都是你在说，而且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否则你甘总会愿意让出来？” 甘启智见软的不行，干脆抛出了最后的底牌：“这样吧，赵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这个项目，我整体转让给你，价格嘛，自然是要比造价低一些，但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赵剑锋闻言，眉头微挑，“那敢问甘总，你这个‘低一些’到底是低多少？” 甘启智咬了咬牙，报出了一个数字，虽然比造价低了不少，但对他来说，已经是能接受的底线了。这是在保证他有几个点收益的情况下。 然而，赵剑锋听了之后却笑道：“甘总，你这价格，可不够诚意啊。我镐头村虽然穷啊，可不像您辉煌集团的钱来得那么容易。你要真想止损，那就拿出止损的态度。” 甘启智闻言，脸色铁青，差点没气晕过去。 “赵剑锋，你不要太过分！”甘启智终于忍不住，怒声喝道，“辉煌集团亏也是亏得起的！” 赵剑锋却只是淡淡一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说道：“好了，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对着荣庆坤摊开手，“荣局，这我就爱莫能助了！谢谢您今晚的款待，我就先告辞了！” 荣庆坤赶紧拉住赵剑锋，“赵村长，话不要说死嘛！” 赵剑锋看着甘启智，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对方根本没有诚意。 荣庆坤又转头对甘启智说道：“甘总，该帮忙的事我可是一点没省力，你要是这个态度，我也没办法。当初投标可是辉煌自己来投的标！” 话说到这个份上，荣庆坤觉得甘启智有点太贪心了。 又不是第一次做工程项目，到底有多少造价，大家心里都有底。 至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账目，要让镐头村认这个账，别人肯定不可能，每个项目都大赚的事，那就有些过了。 ------------ 第三十七章 胜券在握 荣庆坤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是很明显。 甘启智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买进卖出大赚一笔，还从来没有转让过项目。 但这一次，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西松县的领导给设了个套。 一个新上任的县委书记，还是女性，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好说话，却事事受阻。 开发区建设，不定。旧城收购的一些项目，也被临时叫停。 从来不做实业的辉煌集团就做了一次桥梁加宽的工程，结果却处处受到掣肘，到现在他还没明白。 如果今天这个局最终还是破不了，那他真的要好好想想西松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甘启智脑子转了好大一圈之后，终于抛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个底牌，说道：“赵董，桥的事先放一边。我和你谈一个合作，如果你同意，这个项目我可以免费转让给你。” “什么合作？”赵剑锋忽然有些好奇。 甘启智好整以暇的说道：“锦宏小区二期工程，我知道你的钱都投到别的地方去了，如果再购买西密河上的桥梁项目，就算我造价的五折卖给你，你也未必还有资金结清一期的工程款，就更别说建设第二期。结不清第一期的款项，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赵剑锋心头一惊，虽然他对项目资金的具体数目没有管太多，都是张志明在负责，但甘启智怎么会知道？ 而且，怎么解决的事，他心头早就有计划，只是没有公布而已。 看来，项目部被人渗透了，而且还是资金管理，不是张志明那就肯定是出纳。 看到赵剑锋沉默，甘启智以为自己拿捏住了赵剑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赵董，论商海沉浮，我比你多吃的盐可不止一两粒。” 他转向荣庆坤：“荣局长，知道我为何愿卖桥梁项目吗？”不待回答，便直指赵剑锋，“他若真心收购，我五折即售！但他敢吗？锦宏小区可是县里重中之重，除非他不想做二期了。” 荣庆坤有些皱眉的看向赵剑锋，民营企业挪用款项的事并不稀奇。 可是，他不知道赵剑锋居然在县里划拨的土地进行商业开发中还搞这些，好好的赚一笔不算，还挪用资金去做别的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甘启智卖项目是假，赵剑锋接手项目同样也是假的了。 而自己这个交通局局长居然还蒙在鼓里，给两人牵线搭桥，难怪曹县长要自己亲自沟通，原来其中暗藏玄机。 如果是因为接手西密河上的桥梁项目让锦宏小区断了资金，结不清该付的工程款，那县里会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呢？ 一念及此，荣庆坤背脊发凉：“两位，你们都是大人物，何必为难我这个小角色？你们这是在……戏弄我吗？”他霍然起身，“我今日什么也没说，你们自己看着办！这事我管不了！” 甘启智一看荣庆坤要撂挑子，当然不行。赶紧拉着荣庆坤，又给他示意让他安心。 他要的就是要借助这些县里的智能部门给赵剑锋施压，怎么会让他走。 至于二期开发，只要和金高集团达成合作，他转身就是利润。 这才是他做事的风格。 荣庆坤的牢骚，倒是让沉思的赵剑锋瞬间拉回了现实。 这样的小项目居然都会出现内鬼，可见甘启智心机之深，似乎是吃定了他。 刚才他其实一直在想，要不要让甘启智参与二期不是问题，而是在考虑现在金高集团还是人力资源各方面欠缺得很，从外面招聘的员工短期之内很难知道人品如何。 如果实力不足，那么接下来开发区里大把的项目，可就危险了。 任何事都是从内部瓦解最快速，企业成长快了，就会有这样的结果。 自己也太过理想化了。 然而甘启智还自以为自己已经把赵剑锋拿捏死了，毕竟赵剑锋不是纯正的商人，而是村长，这就是他和自己不同的地方。 “甘总，我记得你刚才说过，只要我真心诚意的收购，造价的五折你也卖，对吗？” 甘启智还在和荣庆坤低声交流，随口回答道：“当然，我说话算数，合同我都准备好了，添上金额，这事就成。” 说完，他对着门外叫道：“季帷，去我车上把我的文件包拿来，让我们赵董看看，我是不是有诚意要转让！” 门外，季帷似乎一直等在门口，答应的声音来的很快。 甘启智得意的看向赵剑锋，眼神中全是蔑视。 赵剑锋呵呵一笑，装作服软一般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甘启智，“甘总，你不会是连公章都盖上了吧！” 甘启智不知赵剑锋怎么想的，以为赵剑锋在做最后的挣扎，说道：“放心，公章随时都在我的公文包里。只要你赵董敢接手，我就敢五折转让。” “这样不好吧！”赵剑锋故意叹口气，“赵董，你这把事挑明了，就是要打我的脸，有意思吗！” “赵剑锋，不是要打你的脸。”甘启智盛气凌人的说道：“锦宏小区二期工程只要你同意转让给我80%，我保证你这20%的收益比例和你原来一期的盈利率一样，一分不少。” 荣庆坤眼见两人的态度忽然之间大反转，原本上下起伏的心才安稳了下来。毕竟辉煌集团的资金实力还是信得过的。 看向赵剑锋说道：“赵村长，我看甘总的诚意真的足够，要不你考虑一下，这样一来，两个项目你在县里都能有很好的名声了，够划算的。” 赵剑锋故意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打个电话，让财务把章送过来，我可不像甘总那么大气。” “赵董，真是年轻有为，爽快利落，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干脆劲儿！”甘启智脸上的笑意更甚，转头对荣庆坤夸赞道，“荣局，我这人讲究的就是义气，对待朋友从不吝啬。年轻人嘛，难免冲动些，但我都大度得很，从不斤斤计较。” 此刻，甘启智心中已胜券在握，对赵剑锋的轻视溢于言表。 赵剑锋不动声色，拿起手机拨通了曹树贵的号码，简短吩咐：“通知张志明，带上公章，县委附近的广场餐厅见。” 挂了电话，正好季帷真的拿着甘启智的公文包走了进来，像一个小秘一样。 为了进一步施压于赵剑锋，甘启智故意炫耀般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式四份的合同，那正是关于桥梁工程整体转让的协议，包括收费权转让等一系列关键条款，一应俱全。 荣庆坤接过合同，迅速浏览一遍，确认无误后赞叹道：“赵村长，你看看，甘总这诚意，可是满满的！” 赵剑锋接过合同，眼神微妙地掠过一直注视他的季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后便似乎全神贯注地审阅起合同来。 季帷捕捉到赵剑锋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再结合甘启智的得意模样，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预感：甘启智恐怕又要恼羞成怒。回想起上次的情景，她迅速做出决定，必须离开这个场合。 她悄悄按下BP机上的按钮，随即歉意满满地说：“电视台有急事，我得回个电话。” 借此机会，她溜出了房间。 仅过一分钟，季帷又匆匆返回，先是一礼，然后急切地说：“各位领导，实在抱歉，电视台有紧急任务，我必须立刻赶过去。” 她歉疚地望向甘启智，似乎在等待他的首肯。 甘启智正沉浸在得意之中，不满地嘀咕：“你们那个主任……” 话刚出口，他又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妥当，毕竟荣庆坤是体制内的局长，于是连忙摆手，“算了，你去吧！一天到晚事真多！” 季帷先向荣庆坤致意，再看向赵剑锋，见他仍沉浸在合同中，便不再耽搁，匆匆离去。 “甘总，季美女跟你关系挺不错啊！”荣庆坤趁赵剑锋专注于合同，半开玩笑地说道。 甘启智哈哈一笑，“荣局，这些都是小事。人嘛，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只不过，每个人对美的定义不同，有的人看重钱，有的人则……你懂的！” 他瞥了赵剑锋一眼，压低声音说：“荣局，有空的话，安排个美女陪你，那都不是问题。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荣局你自己的本事了。” 荣庆坤连忙摇头，“我可不行，比不得甘总。” 但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已经关上的包房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无从知晓了。 ------------ 第三十八章 谁逗谁玩？ 赵剑锋审阅合同的速度其实极快，前世像这种合同几乎是只关注一些关键的内容，毕竟有秘书和相关的职能部门事前就已经审核过了。 但因为甘启智一再的触碰出一些让他心惊的事，他不得不认真仔细的看。 同时，也是在等曹树贵和张志明的到来。 一直过了半小时，甘启智和荣庆坤单独在一边喝酒都有些不耐烦了，出声问道：“赵董，这还真打算接收下来吗？” 赵剑锋看似尴尬的笑着回应道：“我们平时接触不到这么深的合同，就当是学习一下，两位先喝着，我等会儿一定补上。” 荣庆坤其实也不愿意再喝，但他又不好催促赵剑锋，只好拉着甘启智继续闲聊刚才最关心的话题，两人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终于在四十多分钟后，曹树贵和张志明来了。 赵剑锋早就已经审完了合同，不得不说在合同方面的确各方面的条款写得很细。大概率甘启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表面看起来一切严谨，真正的问题还是在最后的金额上。 就看最后这个金额怎么填了。 赵剑锋对张志明问道：“公章带来了吗？” 张志明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但还是点点头，“村长，公章、私章我都带来了。” 赵剑锋点点头，对甘启智说道：“甘总，那我们就把合同完善了。” “草签一个协议就行了，锦宏小区二期涉及的肯定不能草率，回头我让法务和你联系。”甘启智说道，“正好你把财务叫来了，让他写个意向协议，我和你签字盖章，明天法务会去找你的。” “甘总，你误会了。我们的合作怎么能用意向协议这么草率呢！”赵剑锋看似很恭敬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能不能把西密河的桥梁工程转让的合同先签了。” 甘启智一愣，“那个要和锦宏小区的二期工程一起签。” 赵剑锋微微一笑，“我记得刚才甘总当着荣局长可是说了，只要我敢接手，造价的五折你也会转让，我没记错吧！” 甘启智再次一愣，“话是这么说了的！” “好，我这个人就喜欢快人快语，说话算话的。”赵剑锋转头认真的看向荣庆坤，“荣局，我没记错吧！是不是造价的五折？” 这些话是刚才甘启智说过的，没想到赵剑锋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原话还了回来，让他完全愣住了。 “赵剑锋，你真的要接收？”甘启智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剑锋问道。 “男人嘛，说话怎么能不算数的呢！”赵剑锋话语一紧，问道：“莫非甘总以为我给你说笑，戏弄我和荣局，你以为是玩呢！？” 荣庆坤看着赵剑锋，眼神中完全是难以置信。 甘启智刚才那么咄咄逼人的把金高集团的财务状况都分析出来，赵剑锋丝毫没有反对，这很说明问题。 可是，明知道账款会出现兑现有问题，赵剑锋是真的胆子太大，还是说甘启智所说不对？ “甘总，你是不是信息来源不准确啊？”荣庆坤绝不相信赵剑锋胆子会大到这个程度，毕竟赵剑锋还是村长，可不是纯商业企业的负责人，真的出了问题，责任可不会小。 甘启智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质疑，“荣局，别听他在这儿信口雌黄，金高集团的财务状况我了解的一清二楚。” 赵剑锋回头看了一眼张志明，眼神中带着寒光。 张志明被吓了一跳，申辩道：“村长，绝对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清楚。” 甘启智冷冷的一笑，“我怎么能不清楚！这个世上的人都是有价的！就像......”他转头本来想说季帷，可是这个时候才想起季帷已经走了。 张志明想要再申辩，却被赵剑锋阻止了。 “甘总，金高集团的财务问题，劳您费心了。只不过，这五折转让的事，你是同意还是把自己说出去的话收回，吐出去的唾沫又舔回去呢？” “真是好笑，如果没有进一步的合作，你凭什么五折收购？”甘启智却不上当。 赵剑锋拿起面前的合同，看了一眼，扔到甘启智的面前，“没有信用的人，金高集团也没兴趣合作。” 荣庆坤急了，这事怎么一波三折啊！ 看向甘启智，又看了看赵剑锋，“你们俩都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吧！逗着我玩！” 赵剑锋接话说道：“荣局，我可是一直遵循陈书记、曹县长的意思，带着诚意，配合您的工作。逗您玩的，是甘总。” 荣庆坤这时候拿出了作为交通局局长的权威，对着甘启智说道：“甘总，你自己投标中标的，县里好心好意的帮你解决问题，你就是这样戏弄的吗？” 甘启智看见荣庆坤的态度，知道今天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当即语气肯定的说道：“荣局，赵剑锋就是在虚张声势，他要真的用五折造价接了下来，锦宏小区的支付肯定要出问题。” “甘总，你是不是又要上演一出提前结账的戏码，如果是的话，我不介意的！” 甘启智没想到赵剑锋居然真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的确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这顾头不顾腚的作法，还是太年轻了！ “赵剑锋，你还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就签了这个合同，看你到时候怎么交代！” 当下，两人在荣庆坤面前真的就按照最开始甘启智报的造价基础上五折的价格签下了西密河四座桥梁的整体转让协议，包括收费主体的转让。 甘启智签完合同，拿起手中的两份，对着赵剑锋扬了扬，“赵剑锋，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就算你想去贷款，都不行！这个难关你过不去！” 丢下狠话，甘启智连荣庆坤也没管，扭头就走出包房离开了。 甘启智愤然离去，留下一脸糊涂的荣庆坤在和赵剑锋三人。 荣庆坤已经被弄得完全看不明白，整个签合同的过程持续了多久，他就呆立了多久。 今晚原本想办的事的确已经办完了，可是好像总觉得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 荣庆坤看向赵剑锋，眼中满是疑惑：“赵村长，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甘启智说的是对的，金高集团花钱接收这个项目之后，的确资金周转不过来。”赵剑锋笑道。 “那你还......” “荣局，你放心。资金问题不用贷款，我一样能解决。” 赵剑锋非常自信的样子，让荣庆坤也只能相信。 但内心已经在想明天该怎么给曹文轩县长汇报这件事了，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拿不准。 如果自己没有提前把可能发生的危机告诉领导，自己促成的这笔转让交易，最后可能还会背上妨碍全县建设的黑锅。 叹息一声，荣庆坤也告辞先走了。 赵剑锋一路把荣庆坤送上车，看到车远去，脸色才阴沉了下来。 一直忐忑的张志明这个时候赶紧上前说道：“村长，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泄露金高集团的任何财务问题，这一点最基本的常识和道德我还是有的。” 赵剑锋没有马上回答他信还是不信，而是看向曹树贵问道：“明天，你暂时先不要到工地，在村委会来开个会。” 曹树贵点点头，看向一边一脸紧张的张志明，也不知道该安慰还是什么。 赵剑锋让李久东把车开过来，坐上车，看着张志明一脸紧张的在车窗外看着他，他才说道：“你是财务总监，你觉得你该不该负责呢？” 说完这话，吩咐李久东开车回镐头村。 曹树贵这才拍了拍张志明的肩头说道：“董事长说得对，财务方面是你在负责，出了任何问题，你都有责任的。好好想想，到底是那个地方或者人出了问题，明天开会的时候给董事长汇报吧！” ------------ 第三十九章 让大家都赚一笔 锦宏小区的一期工程三栋楼房已经全部竣工，马上就到了真正该给这些供应商和建筑商结账的时候了。 预售的放款被赵剑锋安排收购交通标牌厂用去了一部分现金，陈二柱在临川市的通讯公司已经成立，也投入了近百万的费用购买店铺、装修和进货。 加上购买汽车，锦宏小区要是全部结算清楚，银行的贷款归还就会有问题。 到时候不单是现金流要出问题，银行那边也会受到影响。 赵剑锋之前已经在村委会上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那个吃里扒外的出纳被他直接告上了法庭，像这种事出一次就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尽管出纳的家人前来求情，但赵剑锋还是表现得很冷血，完全不讲一点情面。 但这样的好处，也让金高集团的股东代表和村委会的成员看到了赵剑锋处理事情的态度。 这一点，给今后金高集团的发展奠定了很好的内部基础。 到了结账的前一天，曹树贵出面把这些供应商和合作伙伴都叫到了县城最大的宾馆，也是县政府接待客人的西松酒店，开了一个最大的包房。 赵剑锋最后一个到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结账的前一天，所有人都知道这顿饭不好吃。 再加上有人故意散布消息，倒没有出现要提前结账的，可今天也知道，全款的可能性很小。 赵剑锋的到来，先是和大家一起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他才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向他。 “各位，今天这顿饭很简单。我估计不少人心头已经有些准备，特别是有辉煌集团参股的，我就不点名说了。” 赵剑锋站起来，围着餐桌一边走，一边说，“现金呢！的确是差了一些，这一点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也不隐瞒！”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出现了变化，虽然早有预期，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这个人不愿亏欠谁的，要全部结清的，先举手。明天到公司把账目全部结清，一分钱不差。”赵剑锋接着说道。 “赵董，你都说不够，要是大家都要全部结清，你拿什么结？”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个就不是你们关心的事了，我说了，我这个人不愿亏欠谁！这个工程开工到现在，我想私底下都了解过我，从成立金高集团到这个项目开工，你们都知道。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咱们县开发区的规划，我还要参与。”赵剑锋淡淡的说道。 参与规划是什么概念，在座的都非常清楚。 就算不是最后拍板的人，但信息拿出来一点，那就是大赚一笔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赵剑锋，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信息。 谁知道赵剑锋转了一圈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有个解决方案。大家结账，利润都别拿走了，至于利润是多少，你们自己清楚，我也没必要给大家算得那么清楚。留下的利润，购买锦宏小区二期所有的二楼，这个没得挑，我只拿二楼出来让大家挑选，谁先决定，谁先挑房号。” “赵董，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抵款的意思，怎么抵款你说个价！” “错，不是抵款，是让你们再赚一笔。”赵剑锋自信的说道，“所以我不强求你们每个人都参与，而且的二楼只有这么多，别的我也不会拿出来，至于为什么只拿二楼，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赵董，那你就说个价！要是价格合适，锦宏小区是什么样，大家都是参与者，自然知道。” 说这话的人一是肯定建筑的质量，另外也是提醒赵剑锋，建筑成本是多少大家都清楚。 如果是建筑成本买下来，再卖出去，的确是要赚一笔，这样的抵款方式并不难受，大家也能接受。 赵剑锋开口道：“一千五元一个平方！” “什么！”众人全都露出了惊讶的呼声，谁会相信，一期才1200元一个平方的价格，二期的房子抵款居然要价1500元一个平方，这简直太黑了！ “赵董，你这样是不是有些欺负人了？”有人站起来不忿的说道：“原本大家都是冲着市场价浮动百分之三，觉得您提议的工程完工结账才能接受。可是，到这个时候了，您抵款的房子不说降价，还比市场价高300一个平方，真的有些不厚道了。如果是这样，不用明天，我现在就表态，明天我全款结账，也希望赵董能信守承诺，第一个给我全额结清。” “好！”赵剑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男人说话就要有魄力，一口唾沫一个钉。曹总，记下，明天一早第一个给他结账。我后面所说的话和有待就对他无效了。” 说这话的人自然是有辉煌集团参股的一个设备供应商。这种不生产只负责购买、安装的企业第一利润点是厂家返点，所以表面看账，利润点并不高。 看到赵剑锋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这人也傻了。 他是来搅浑水的，可赵剑锋一句话就把他给排除在外了，后面他还怎么做？ 赵剑锋说完之后，还真的马上请他离开了。 来的人，都不是为了吃饭，所以吃不吃也就那么回事，话说开了，就没有必要留下来。 这人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有些不甘却也没办法。 好在赵剑锋答应了明天一早给他结款，正常的利润一点没有损失。 等这人离开，赵剑锋似乎对于他的离开完全不在意，甚至自己刚才那么无情的马上请他离开，也是很正常的一样。 “各位，还有没有？如果没有，就听我说完之后，你们再决定，冲动有时候一定会带来后悔的。做大事的人要沉得住气，这么不沉稳，真有大事发生，一样赚不到钱。” 非常明显的把这个“冲动”的人讽刺了一番之后，赵剑锋看向还留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人。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并非不想像刚才那人一样，只是人的心理总会有一些好奇，就像赵剑锋说的，话都没有听完就做决定，实在是不怎么明智。 而且，主要是曹树贵、常军、张志明等镐头村的人，包括后来被迫接收的一些来自镐头村的工人，他们嘴里对赵剑锋的评价实在是太高了。 每一次选择，赵剑锋的做法都是大家看不懂的，但最后都实实在在的看到了好处。 所以，大家愿意留下来，至少想听赵剑锋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敢加价三百一个平方来抵款。 赵剑锋端起一杯酒，“来，大家喝一杯，任何事都是谈出来的，合作要共赢，这才是我做人的原则。” 喝完放下酒杯，赵剑锋才说道：“二期的锦宏小区，各位用1500元一个平方预售价买下，但希望各位这个价格要对外保密，到二期工程正式完工的时候，如果各位觉得这个价格高了，按照每一年给各位增加百分之十的价格回收。签合同的同时就把这个一并写进合同，如果最先交房已经装修了的，每套再补贴5万元的价格。” 赵剑锋给出的回收方式和价格的确把所有人都震惊了。 临川市的经济开发相对沿海要晚一些，都是做建筑的，沿海那边的房价是怎么涨的，大家都看到了。但是西松县的房价是不是能做到这样，他们不敢肯定，因为锦宏小区算是西松县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商品房，大家心里真的没什么底。 赵剑锋及时的再追加了一句，“各位不要忘记，开发区的规划我是要参与的，现在开发区到底在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了，锦宏小区就是开发区的起点，为什么我要分两期来建设，二期要享受开发区的优惠政策。当然，这仅仅只是锦宏小区。光是金高集团，在开发区就有自己的两个项目要落地建设，大家可以自己考虑考虑。今晚，喝酒吃饭。明天早上各位算好自己预留的购房资金，就可以到公司去结账了。” ------------ 第四十章 领导请放心 “陈书记，对，对，就在西松酒店。” 就在大家在思考的时候，赵剑锋的手机响了起来，当着大家的面，他就接了起来。 一句很短的对话之后，赵剑锋就放下了电话。 “各位，陈书记和曹县长马上就到，位置稍微调一下，张志明，赶紧让服务员来把菜品调一下，动过的菜都换掉。不能让书记和县长吃咱们吃剩的吧！” “好的，村长。”张志明马上出去安排服务员。 其实，早就已经备好了，只不过这些人并不知道赵剑锋的计划，还以为真的是临时再加的一桌。 但是县委书记和县长亲自前来，这就不得不让人把赵剑锋和金高集团的分量再次提升了一把。 赵剑锋当然不可能因为金高集团结账的时候请这两位大佬前来，而是在参加几次规划讨论的时候，提议在合适的时候，资金其实不一定要等到市财政拨款到位，可以先建设。 至于垫付资金的问题，完全可以模仿锦宏小区的模式，把利润浮动几个点，加速建设比起等待的时间而言，前者肯定对西松县的发展更有利。 政府付钱的事，老百姓和企业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但要让大家的积极性更强，就需要有人来推动。 单纯这一点，锦宏小区的合作伙伴无疑是最好的推广人群。 所以，他今天晚上要达成的既有为金高集团的事，也有为县开发区的事，两位大佬自然是要来的。 而且，他可以很肯定，除了陈归燕和曹文轩之外，还会有县里面的一些职能部门会前来。 人来的越多，自己今晚要达成的目标实现就很容易。 刚才最后的那些话，看似给大家一个自主选择的时间和机会，但陈归燕这一行领导的到来，就会是一股强有力的助力，至少有一半以上本身有实力的合作者会愿意接受这个方案。 这倒并非是因为甘启智的打压，银行那边就算甘启智再怎么厉害，他从最开始贷款的时候，就已经把银行捆在金高集团了。 三个村集体企业马上就要真的变卖，如果银行以抵押物不能变卖，那他马上就直接断掉还款，让银行把抵押物收走。 而变卖后的资金也是用在新的金高交通设施公司的开发区公司和厂址建设。 未来这家交通设施公司还会搬离开发区，而那个时候地皮转让又会赚上一大笔，这就是时间差带来的好处。 谁都看不明白的，只有他能抓住的机会。 陈归燕、曹文轩来的时候，县财政局、规划局、住建局等职能部门还真的一起到了。 最后，这一顿饭，大部分人不得不再次分割出去一桌。 剩下的几个能和县领导主要职能部门一起吃饭，这个面子怎么都比其他人要足。 这个足怎么才算“足”，大家不是心知肚明，而是在安排座席的张志明那边积极的表态。 而之后，陈归燕切入主题，说起了开发区的建设。 “各位老板，你们有的是咱们住建局管辖的单位，有的是自己创业成功的老板，但是赵村长极力的推荐，我们县里也在考虑，经开区的一期建设，投标的方式会和以前不同，很多还没有意识到开发区重要性的企业，这次恐怕很有可能就无缘了。” 陈归燕并不点明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把赵剑锋提到开发区的重要性前面，这一点大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也就是说赵剑锋不只是参与规划，甚至还参与更多，比如选择标底等等，这里面的关系就很微妙了。 等陈归燕讲完，赵剑锋才谦虚的说道：“开发区建设，还是县领导能够高瞻远瞩，作为西松县的一员或者建设美好西松的一份子，我们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关怀，组织的重视和培养，在座的老板不只是对锦宏小区的开发给予了很大支持，未来开发区建设也必定会是最有力的支持者，大家说是不是？” 这句话既有面，也有底，不想兜这个底的人，没有。这个时候的表态很重要，因此，赵剑锋这带着询问的话，实际上就是要剩下的表态。 表态的人不一定最后会如何对待，但不表态的人，明天肯定是要到锦宏小区项目部结账的。 赵剑锋能影响的人肯定已经让大家看到了。 谁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自然各自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特别是有些还挂着住建局下属单位名号的老板，心里更加明白。 宴会结束之后，赵剑锋送一行人离开。陈归燕临走前把赵剑锋叫到车窗前问道：“就今天这个助力，你是不是也要感谢一下县委县政府？” “领导，我什么时候都很感谢领导的支持。” “少给我打马虎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情况，我不管你动什么脑子，记住了，你是党员，违法的事不能做！” “领导放心。”赵剑锋明白甘启智肯定是通过他的关系，或者很有可能荣庆坤直接就汇报了锦宏小区的财务状况，但一直到今天晚上之前，县里没谁来过问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放心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拿出你的行动。还有，开发区成立前，你那两家企业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签订入驻开发区的合同。” “陈书记放心，我是万事俱备，就等领导吩咐了。金高集团只是变更注册地址，交通设施公司，等县里确定大致的路名和门牌号，我马上就去工商局办理相关手续，签约分分钟就可以搞定。” 陈归燕满意的点点头，刚转过视线又回过来说道：“如果资金真的解决不了，马上给乔娜联系，我让她和县信合那边联系。” 别的银行县里可能没办法直接安排，但信合就不一样，最多也只能说是资金用途上的问题，那就看以什么名目出款的问题罢了。 赵剑锋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做事的风格，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比起自己前世的老丈人而言更胜一筹。 当即表态，“陈书记，我就不给你和乔秘书添麻烦了。请您放心！” 至此，陈归燕似乎才真的放下心。 而坐在副驾的乔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赵剑锋表现得越让陈归燕满意，她就越高兴。 只有这样，她才会认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哪怕到现在，她其实还没看明白赵剑锋对她还真没什么想法，但是女人的心已经被赵剑锋一次次不经意的勾动，很难抑制了。 所以，当车远离之后，陈归燕吩咐乔娜明天去锦宏小区项目部去实地看看结账的情况，乔娜心头更加高兴。 一个宴会的安排，感觉自己最累的是曹树贵、张志明和常军，似乎每一步都在按照赵剑锋所说的出现了。 甚至那个明天一早一定要结账的会是谁，谁会要求留下和县领导一起吃饭，基本上都没有错。 虽然领导到了之后，他们三个去了另一个包房，和那些被“刷”下来的人一起另外开了一桌。 但是每个人的耳朵都挂在原来的包房里，挨个去敬酒的时候，谁都忍不住向留下的人打听领导到底都说了什么。 左一句、右一句，一个凑一句，那边包房里陈书记、曹县长的发言，不只是一点不漏的传了过来。 很明显之后这些人看曹树贵他们三人都不一样了，那种我是小弟，你千万要带着我的眼神，毫不掩饰。 “村长，你咋就能算得这么准，这些领导都会来呢？”曹树贵还是忍不住在人走完之后，询问道。 赵剑锋淡淡一笑，“不是我算准领导要来，是领导算准我要做什么，他们不来，我就不去。” 他没有说自己不去哪儿，但是那自信的样子，还是让在他身边的几人都很是震惊。 一个村长能把县领导级别的人所想都考虑到，这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几个人连村长想什么都弄不太明白，所以根本就不敢想象县领导会想什么。至于赵剑锋说的他们听不懂的话，自然就归纳在他们还是理解能力有限，要不然为什么只有一个赵村长，而不是他们做村长，做这个董事长呢！ 还有些年，才会要求政企分家，这个时候两个身份是最重要的，既可以是制定者，也可以是实施者。 金高集团的空间有很多，只是做得太多，就很难解释了。 否则，还会有更多让他们惊讶的。 ------------ 第四十一章 不接受好意 锦宏小区一期工程完工的庆贺鞭炮，炸响了整个小区前面的道路。 乔娜一直在曹树贵办公室，一早上隔壁财务室根本没有出现争吵的声音，反而有一些类似请求的语气时不时的传来。 张志明的语气中透露的是拒绝，而不是抱歉，这就让乔娜很奇怪了。 等到中午，才看见赵剑锋出现在项目部。 “乔娜，你要来就早点告诉我啊！”赵剑锋一进屋，看着乔娜就开口说道。 “我今天是代表陈书记来监督的，告诉你了，我还怎么监督？”乔娜故意这样说，想看看赵剑锋怎么应对。 谁知道赵剑锋听她这么一说，马上给曹树贵说道：“曹总，乔秘书来了怎么不安排一下，就让她一个人单独坐在这里。必须要有人陪啊！” 曹树贵一愣，看清楚赵剑锋脸上的笑意，马上明白，赶紧说道：“乔秘书，对不起，我工作失误！” “行了！”乔娜终于没绷住，说道：“我就是来看看，陈书记说如果真的有问题，我好马上联系信合帮你们解决一下。” 赵剑锋点点头，“谢我就不说了，你回去的时候给陈书记带个话，行动是最好的表示。” 说完，他一点也不顾忌乔娜在身边，叫曹树贵把张志明叫过来，让他汇报一下今天上午的工作。 乔娜一听，很识趣的说道：“那我出去走走，等一会儿再过来。” 赵剑锋用手轻轻一拉已经站起身的乔娜，“不用，你来就是监督的，正大光明的事。你听着更好！等张志明汇报完，顺便我也给你说个事。” 不明所以，又有些期待的乔娜坐了下来。 很快，张志明就抱着账本和笔记本出现在了曹树贵办公室，赵剑锋示意他直接说，不用管乔娜在场。 张志明点点头，“村长，除了昨天那一家提前离开的，一早上过来全部结清，其余的都没有。” “结清的价格是怎么结算的？”赵剑锋问道。 张志明回答道：“按照合同约定的市场价上浮百分之三价格结算的。” 乔娜知道赵剑锋这么问，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她也认真的记录了下来。 然后张志明继续的介绍接下来的其他合作方的结算，金额多少不重要，而是听到结账率和结余金额，她就算没有细算，也明白了没有结清的工程款不少。 然后听到谁认购几套，谁非要认购多少套，劝了好久，她仿佛有些明白了今天早上听到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张志明介绍得很详细，但实际上乔娜在听了一半之后就已经完全清楚了。 当张志明说完之后，赵剑锋看向乔娜，“听明白了吗？” 锦宏小区一期工程款结算状况，别说乔娜听明白了也糊涂，就连张志明都有些错觉这不是真的。 大部分选择了很保守的成本价60%到80%之间进行结算，但其中资金占用最多的两家建筑商反而一半的资金不结算，要购买二期的所有的第二层，最后好说歹说才劝他们放弃了一部分。否则根本就不够分，还有人鼓动张志明，把楼层放多一些出来，二层之外的也可以拿出来。 张志明就算想都不敢想，怎么敢答应！ 锦宏小区第二期工程还没有开建，所有第二层全都卖出去了还有人要抢其他楼层，这说出去也没人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 赵剑锋显然并没有打算解释这是为什么，但陈归燕担心的问题没有出现，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第二期工程会怎么运作，那不是她乔娜可以问的，就算再好奇，她也知道不能问。 看到乔娜点头之后，赵剑锋才开口说道：“我特批你占一个名额，但楼层不限制，价格一千八，什么时候你挑选好了，告诉曹树贵，让他给你签合同。” 曹树贵马上点头说道：“乔秘书，你随时来我都在，就算我没在，你打个电话，我亲自把合同送上门。” “一千八？”乔娜以为自己听错了。锦宏小区一期才一千二百元一个平方，赵剑锋居然还说是特批。 “赵村长，你什么意思？”乔娜有些不理解的合上了笔记本看向赵剑锋。 “你赚多了，会有麻烦，一千八的价格什么时候都说得过去。”赵剑锋解释道。 乔娜几乎是努力的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赚多了？赵剑锋，我有房子住，虽然和父母在一起，但也足够了。” 刚想站起身来，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季帷身穿一身工装出现在门口，“你就偷着乐吧！还足够了！赵董，特批给我一套，两套也行。” “你怎么来了？”赵剑锋很意外的看向季帷。 上次在广场餐厅之后，季帷除了偶尔给他打电话之外，就再没出现过。 让赵剑锋心里原本有的一些想法，却一直没机会实施，还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单独有什么交集的时候，季帷却偏偏又出现了。 “我早就来了。有人要看你们的好戏，做为新闻传播者，当然要来实地采访。不过一早上到现在，估计有人要失望了！”季帷走到赵剑锋身边坐下，笑呵呵的说道。 赵剑锋看向曹树贵和张志明，眼神中带着疑惑。 “村长，我们不知道啊！”曹树贵和张志明赶紧表明态度，心里也有些慌张，有记者前来他们居然不知道。 今天来结账的人实在太多，事情也多，估计门口的值班人员也放松了警惕。 “别紧张。”季帷说道：“我们做新闻的，有的是方法，他们不知道很正常。知道了，那才不正常。” “假扮成工人，看样子你们新闻媒体的手段也有些上不了台面啊！”赵剑锋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 “让你见笑了，我也想看看赵董是怎么解决的。结果害人家等了一上午都没见到人，刚看见你进来了，想进来又听见你在谈工作就没进来了。如果不是你现在谈的是私事，我也不会进来打搅了。”季帷脸上的笑一直很淡定，说完又补充道：“这种好事，赵董只照顾乔秘书，你这算不算对美女示好啊！我在赵董眼里就不算美女了吗？” 这么大胆的话说出来，就连曹树贵和张志明都觉得有一股火药味开始弥漫，可是现在又没办法离开，只好很尴尬的缩在一边不说话。 “季帷，身为记者，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乔娜终于忍不住在季帷说完之后有些冰冷的说道。 “乔秘书，我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好像不用对你负责吧！”季帷呵呵的笑出了声，“亏你一直在听都不明白，赵董这是在给你送钱，一点不知道好歹。” “你说什么话呢！”乔娜站了起来。 “说的是人话！”季帷毫不示弱也站了起来，“赵董，你就说吧！不能厚此薄彼，至少也要特批给我一套！” “哼！”乔娜收起自己的本子，说道：“你要，你去要。我不稀罕！” 说完，乔娜就要向外走去。 赵剑锋一看这怎么就忽然变了画风了，赶紧上前去拦住乔娜，“乔，秘书，不要信季帷胡说，她是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季帷却一点也没有避让。 乔娜瞪了赵剑锋一眼，说道：“赵村长，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接受你的‘好意’！” 说完，挣脱赵剑锋的手，朝着门外而去。 赵剑锋抬了抬手，无奈的看着乔娜气冲冲的向外，赶紧对曹树贵说道：“曹总，去送送乔秘书。” 曹树贵站起来赶紧追了上去，张志明也抓住机会说道：“村长，我那边还有事，有事你叫我！” 说完，张志明也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上。 “季帷，你这是干什么？”赵剑锋有些不满的看向季帷。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为什么你就不能把这个特批给我呢？我不是美女还是说你觉得不如她！”季帷站起身来，走到赵剑锋身前，仰头看向赵剑锋，“我不美吗？” ------------ 第四十二章 你怕死吗？ 季帷的出现，不只是让赵剑锋感到意外，她所说的话更是让赵剑锋感到很难理解。 依照他对季帷的了解，她应该不屑于争风吃醋，而且有些话真的是不能说出口的，她偏偏说出来，激怒乔娜，这是摆明了不让乔娜买这个房子。 赵剑锋叹了口气，一把搂住季帷的腰，工装虽然遮挡了她的曲线，但搂在怀里却是另一回事。 感受到季帷发出粗重的呼吸声，赵剑锋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我很讨厌有人来帮我做主！” 说完，一把推开季帷说道：“我原本还想要帮你一把，你这个样子让我犹豫了！” 季帷退后了几步，站定，看向赵剑锋，眼神中全是火热，“赵剑锋，你要帮我什么，说说看。” 赵剑锋摇摇头，“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季帷却又上前走到赵剑锋眼前，“我没什么可失去的，但我可以破坏那些我看起来很甜蜜的。” 她的语气中有些冰冷。 “你自己失去的，与我和其他人都没关系，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季帷的脸上冰寒一片，“我有得选择吗？” 赵剑锋看着季帷努力的控制着眼眶，睁大了眼睛，就是不想让泪水夺眶而出，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不是每个人做的选择都可以后悔。但我知道，给你机会，你愿意后悔。但今天，你真的做错了！” 两行泪水从季帷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赵剑锋，你就是个混蛋！为什么要出现！” 赵剑锋却脸上泛起笑容，“是啊！我为什么会出现，我也很好奇！老天给我了一次会，我后悔了！” 季帷根本听不懂一个重生的人所说的话，但她却一下子扑进赵剑锋的怀里，“我后悔了！可是谁能给我一个机会？” 等到季帷停住了哭泣，赵剑锋带着她离开了工地的办公室。 “你开的车呢？”赵剑锋问道， 季帷用手指了指有些距离的一个巷子，“我停在那个巷子里面的。” “久东，一会儿你吃完饭，就在这里等我，我有点事出去一下。”赵剑锋对着迎上来的李久东吩咐道。 然后就向季帷所指的方向而去。 那辆切诺基就安静的停在巷子里，怪不得赵剑锋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她的车。而且，季帷还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摄像，她所说的借口未必是真的，很可能就是故意前来的。 一路走过去，季帷很安静，也不说话。 上车之后，默默的从车上的一个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他，“这是你要的甘启智的体检报告，最近三年的我都找到复印了。” 赵剑锋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看着车的前方，赵剑锋才开口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也不管季帷同意不同意，启动车辆向着临川市而去。 一路上，季帷都没说话，除了中途把工装上衣脱掉，露出里面贴身的衣服，又从后排扯过一件风衣穿上之外，一直安静的坐着。 车辆很快，从西松县到了临川市市郊的一个地方，现在这里还是一片荒原，除了一些高低不平的小山包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道路都很狭窄。 如果不是开着切诺基，他们甚至都到不了这里。 “下车”赵剑锋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就率先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虽然具体的位置不清楚，但这个地方对他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前世，他从这里离开的人世，二十多年后这里将是非常热闹的地区，但现在这里除了远处的一个厂房之外，显得很是冷清。 季帷不明白赵剑锋忽然把她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只是静静跟在赵剑锋身边。 赵剑锋顿了下来，抓起一把泥土，泥土的腥味立即冲进了头脑里，前世那一幕仿佛再次出现，他在空中短短的几秒钟，是他一生思考问题最多、频率最快的一次。 几秒钟把一生都想了一遍。 然而，这并不是赵剑锋带季帷到这里来的目的。 前世已经成了过去，这一世他的人生要走不同的路。 赵剑锋指着远处的厂房说道：“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吗？” 季帷摇摇头，她是民生新闻的记者，对于企业并不了解。 “临川市第一化工厂”赵剑锋说道：“很老的一个企业了，里面的机器设备都是超负荷在运转，早就该停产了的。” 季帷依然安静的站着，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明白赵剑锋什么意思。 “怕死吗？”赵剑锋忽然转头看向季帷。 季帷平静的脸庞上出现一丝很淡的浅笑，说道：“如果死一次能让我重新活一遍，死就死吧！” “能不能重新活一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不怕死，这个厂会改变你的一生。”赵剑锋很神秘的说道。 “什么意思？” “过几天，你要是能在这里浴火重生，你的一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还是不明白。” “化工厂这台老机器该停下了，可有的人不想让它停下休息，还有一丝侥幸。” “赵剑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找一个理由，让你自己可以在这附近游荡几天，千万不要离开，带上摄像机，你就会明白的。也许会死！”赵剑锋不能透露太多，就这样事后他要怎么解释就已经够伤脑筋的了。 季帷看着赵剑锋，“你认真的！” 赵剑锋脸上带着笑，“你可以认为是玩笑，话我只能说这么多。走吧，找个地方吃饭。都忙了一上午了。” 说完，转身又走回了车旁。 这是他为季帷算是制造的一次机会，当年这里发生了爆炸，临川市日报社的记者米露路过此地，用胶卷相机拍摄了几张照片，经历了整个过程。 作为第一见证者，米露第一个冲进火场救出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时任临川市的市长邓若琳。 正是因为市民举报太多，私下前来查看现场，跟随邓若琳一起来的司机和秘书都被炸死，而米露因为抢救邓若琳，加上全程在外见证了爆炸点在哪儿，写了一篇专题报道配上照片，加上邓若琳在医院的指示和帮助，成了当年最热门的时事新闻，拿了无数的奖。 后来邓若琳帮助米露一步步调到省委宣传部，再回到临川市整合组建了临川市最大的传媒集团。 如果这个人换成了季帷，是不是能成为米露当年的结果，他不知道，但哪怕只是救下邓若琳就足够了。 而他显然不适合去做救邓若琳的事，他现在还不想离开西松县。 而且，他是男人，当年米露能得到邓若琳的帮助，也是因为女人之间的共情。 所以，之前他看到季帷就曾经脑子里短暂的冒出这些念头，他不怀疑自己的判断，相信季帷不会比米露的表现差。 至于米露，他会想办法让她暂时无法在这段时间出现在这里。 因为米露还有一个身份，是他前世妻子的表姐。否则，他也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 而通过米露，他对娱乐圈里的很多事也知道了不少，甚至好几次的一夜风流，都是米露在推波助澜。 作为妻子的表姐，米露原本是一个仅仅只是喜欢摄影的爱好者，最后完全抛弃了摄影，就是因为这一场火灾，成就了名利，却让她丢失了一个女人的外貌，以至于性格都发生了扭曲。 赵剑锋提前告诉季帷这是个化工厂，如果季帷聪明一点，身为记者，她应该知道用什么样的防护最合理，避免受到伤害，所以他特意说了有生命危险，这样的提醒已经远远超出了可以解释的地步。 不过，他既然敢说，也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回到车上，赵剑锋又说道：“回去之后，你可以查一下你们新闻的一些举报和投诉，最近一年的对比一下，如果能到环保局去查一下资料就能准确判断了，了解越多，你就越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季帷很是不解。 赵剑锋扬了一下刚才季帷拿给他的甘启智的体检报告，“任何事，只要你留心都会有用的。” 季帷的眼里充满了疑惑，这些都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她很难理解。 赵剑锋的跨度实在是让她很难理解，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与众不同，能让甘启智气得摔杯子更是从未见过。 可越是了解，她越是看不懂！ 汽车启动，她的视线还在那片厂房上一直停留，直到扭头都看不见了才收回。 “赵剑锋，你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了。” ------------ 第四十三章 保留土地性质 从临川市和季帷吃过饭，赵剑锋给李久东打电话，让他到临川市来接自己。 这才和处在迷惑之中的季帷分开，回到西松县，先去了县政府，给身为县长的曹文轩汇报今天锦宏一期工程完满的解决了所有问题。 陈归燕能知道，曹文轩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陈归燕是西松县权力最大的，但身为主持县政府工作的县长实际上才是真正的操作者，而且县财政也是曹县长分管的工作。 如果陈归燕要信合出面帮助金高集团解决资金问题，曹文轩是一定要同意才行。 所以，他并没有先去给陈归燕汇报，而是先找了曹文轩。 “曹县长，我是特地来汇报锦宏小区一期工程完满收工的，过两天房管局验收手续下来就可以交付给住户了。” 在曹文轩办公室，赵剑锋很恭敬的汇报着。 曹文轩点点头，“小赵啊！我都知道了！” 赵剑锋暗道果然如此，乔娜是明面上被陈归燕指派过来的，季帷都能悄悄的来调查，更何况一个县长了，恐怕今天现场还不知道有多少探查消息的。 不过这些在昨天晚上的饭局上就已经解决了，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曹县长，您慧眼如注，锦宏小区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您还要多指示，二期工程的批建手续已经办完了，您要是能抽出时间的话......” “小赵，我就不参与了！好好做！”曹文轩打断了赵剑锋要提出的要求，“关于锦宏小区，我认为你可以暂时放一放，有了一期工程，二期建设应该没什么问题，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开发区的规划调整上面。” “领导您说得对，我一定配合规划部门的同志。”赵剑锋连忙说道：“我来其实还有一件事，也是关于规划的事，不过却不是开发区，而是镐头村。” 曹文轩的眼睛盯着赵剑锋，“小赵，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有些超出你正常的工作范围了，苦于工作时间资历的问题，这些到了时间，，我和陈书记都认真研究过，都是很好办的，不要有情绪嘛！” “领导，我不是有情绪。”赵剑锋申辩道：“我说的镐头村的村集体企业，这毕竟是之前创业留下的，曾经辉煌过，但现在已经完全不适合了，长期保留对镐头村也是一个负担。” 曹文轩一听是这个，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赵剑锋脑子里迅速整理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领导，是这样。我想可不可以把他们关闭了，资产进行处理之后，留下的土地性质不变。毕竟，当年已经划成了商业用地，我想把镐头村的互助福利模式扩大，周围四乡八邻有留守老人都可以进来，既能保证这些老人的健康，也能免除外出务工子女的后顾之忧。” “这是好事啊！我没什么意见！”曹文轩说道。 赵剑锋趁势说道：“领导，我的目的其实还有一个，通过这些老人让他们的子女回乡。” 曹文轩就有些不明白赵剑锋这个目的是为什么了，疑惑的看着他，抬手示意继续他继续说。 赵剑锋身子稍微前倾了一点说道：“县里开发区已经马上要着手动工了。这个消息大家都清楚了，可是咱开发区建好了，没有工人，企业也不愿意落户，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曹文轩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个好主意。” 随即又看向赵剑锋，“不对。我听说你从不做亏本的事，你这样做镐头村承担的经济压力很大，全靠你村集体企业来补助，自己村里的倒是没人反对，外村的呢？” 曹文轩越说心里觉得越是有问题。 “要不您是领导，一眼就看穿了！”赵剑锋先是恭维了一声，然后才说出自己为什么提这个事的原因。 西密河附近可是空气质量非常好的，未来一定会是养身的好地方。 不少村集体企业倒闭或者各种原因关闭之后，土地性质恢复了耕种，再想审批更换土地性质就麻烦了。他之所以要把现在三个原来的村集体企业都占用来做这个互助养老模式，就是想保留镐头村的这土地性质。 曹文轩看着赵剑锋，非常疑惑，“小赵，养老能有什么事可做吗？” 赵剑锋笑道：“领导，未来养老可是很大的一个产业。去年民政部联合多个部委下发的《关于加快发展社区服务业的意见》当中就已经提到了，虽然看起来是城市社区服务，但我相信未来会涉及到城市、农村方方面面。” 曹文轩笑道：“小赵，你这个布局是不是太早了一些，这个文件连我都还没研究过。” 赵剑锋心头微微轻蔑的笑了一声，什么叫没研究过，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说。 但嘴上却还是非常恭敬的说道：“您每天要处理的公务那么多，这些小文件，也不需要研究。而且，这个我也只是前人栽树罢了，后人能不能乘凉都与我没多大关系。” 曹文轩笑道：“这个事我原则上不反对，但你也总要定个项啊！如果你关停了村集体企业之后，占地自然是要回归原有用途，除非你另外有商业用途，否则只是一个互助养老是不太可能的。” “领导放心，这个事我一定在合理合法的条件下，提出来的。”赵剑锋做出了充分的保证。 从曹文轩办公室出来，他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县委办公室。 乔娜看见赵剑锋，脸色很不自然，“剑锋，对不起，我早上有些冲动了！” 赵剑锋摆摆手说道：“怪我。没给你说清楚。” “你不用说了。”乔娜站了起来，“那个特批我真的不需要。” 赵剑锋微笑着说道：“这样，你不要着急，反正名额我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乔娜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说话。 “陈书记在吗？”赵剑锋小心的问道。 “在。早上我回来已经给她汇报了。看上去她很满意。” “那我能......赵剑锋用手指了指陈归燕的办公室门。 “你等等，我去问问。” 很快，乔娜在门口露出半边身子，对赵剑锋招了招手。 “书记，您好！”赵剑锋走进去之后主动的向陈归燕打招呼。 “小赵，坐！”陈归燕脸色正常，这让赵剑锋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乔娜还说早上回来汇报的时候陈归燕很满意，这个脸色不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陈归燕看着赵剑锋问道：“听说锦宏小区一期工程你解决得很不错。” “这要多谢领导的支持。” “你还知道有领导的支持啊！”陈归燕的话语里透出了一丝不满。 “领导，我当然知道！”赵剑锋连忙坐直了身子，“我是有哪儿做得不尽人意吗？” 陈归燕放下笔，身子靠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听说你要把你们村的互助养老扩大？” 赵剑锋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曹文轩恐怕已经打电话给陈归燕说了刚才自己汇报的事。 连忙说道：“陈书记，是有这个想法，主要是想保住镐头村的商业用地。” “需要保吗？”陈归燕声音忽然提高了一点，“是什么用途就是什么用途。如果你村集体的三个厂关闭了，该收回就要收回，你想搞什么名堂？” 赵剑锋一看陈归燕发火了，知道这事不好解释，连忙说道：“陈书记，我是为今后考虑。那些地按照现在的发展，今后我肯定要在镐头村再建别的厂。但这么做，我又怕会被人诟病，毕竟只有镐头村在逐渐提高生活水平。” 情急之下，赵剑锋的反应也很迅速，脑子一转，马上编了一个跟刚才向曹文轩汇报不一样的理由，想要让陈归燕知道，自己考虑的方向是县政府主管的内容。 说完之后，他的眼神注视着陈归燕，想看看她会作何反应！ ------------ 第四十四章 有待提高 赵剑锋的期待并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结果。 领导不需要理解你所谓的“用心良苦”，关心的还是她所关心的问题。 陈归燕依然在这个大环境下没有真正的鹤立鸡群，至少因为赵剑锋的救命之恩，对他有些格外关照。 在赵剑锋的解释之后，陈归燕并不买账，反而质问起来。 “我怎么听曹县长说你是要准备今后搞什么“养老产业”，你是疯了还是太自信了？什么都想做，还什么都在布局？你以为你是哪一级的领导？” 面对陈归燕忽然这么大冒肝火的态度，赵剑锋是有苦说不出。 他的确不算什么大领导，前世也就是市长而已，但社会就是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但这让赵剑锋很难解释。 他所谓的布局的方向政策的滞后性太强，真正到临川市开始重视养老产业的时候还有十多年，现在解释这些实在是有些太牵强了。 总不能说未来政策方向和社会问题都会朝这个方向倾斜和重视吧！ 其实他自己都有些纠结。为了十几年之后的产业，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有多大。十多年之后他很难还留在镐头村的，这一点他很清楚。除非自己犯错，让领导不得不把自己留在镐头村。 后续的继任者是不是能一直贯彻下去，特别是面对电商时代带来的快节奏冲击，这一大片的商业土地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只要答应谁来开发，只要一松口坐在家里就是钱。 “领导，我说个实话，您别介意！”赵剑锋脑子一转，把李宝林的事当做一个案例，“农村老年人一旦到了年龄，现在都是独身子女，儿女孝顺还好，要是不孝顺，像李支书这样，退休工资还做不了一次治疗。更何况没有收入来源的老人怎么办？又达不到五保户的标准，难道每一个都去法院起诉？有能力养老的还好，那些子女自己都过得不怎么样的，又怎么办？” 赵剑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人，都有父母。但亲情和养老不能只靠法律，也需要社会的关怀，镐头村的做法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可以探索，可以让事情朝一个好的方向发展。趁着这些老年人还能动，做一点手工什么的，这些钱也是他们养老的，子女带不走，村里也不会动用，还会再补贴一部分。别看金高集团现在发展势头猛，以后要是也不行了，谁管这些老人？县财政还是县民政局来负责？” 一席话，让本来对赵剑锋有意见的陈归燕，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指责赵剑锋所说的了。 她父母早亡，只体会到了带弟弟的辛苦，没有养老这一想法。听赵剑锋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赵剑锋所说的“养老产业”不是金钱的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 她还没有意识到国家层面的养老制度会在20多年后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生育政策都连续发生变更，甚至连现在还没有实施的退休养老金制度都可能会变化。 经济发展太快，社会节奏进程太快，快到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进了另一个时代。 别说老年人，中年人都会面临被社会淘汰的风险。 养老制度是让社会稳定的一个方面，减轻的不只是子女赡养老人的负担，也是很大的社会问题。 好在他这一番话，让陈归燕这个女性书记多少有了一些触动。 “小赵，我的意思不是说你要做养老产业的想法有问题。我是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事先不和我通通气。老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问我是不是知道，我都完全不清楚。”陈归燕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又暗地里提示了一下，你就算找谁，最后都要到我这里。 赵剑锋这下明白了，自己救了她一命，整个西松县从上到下的官员都自动把他归于了陈归燕着力培养的对象。 自然很多“出格”的事，别人不能理解的事，就会想到是不是陈归燕的想法，只不过是通过赵剑锋的行动来试探而已，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仅仅只是镐头村的一个村长。 就算犯什么错，除了犯罪行为，又能错到哪儿去。 可是，他又不能不解释，自己为什么先给曹文轩汇报，只能低声带着歉意的说道：“陈书记，我也是考虑这些事主要是县政府负责，所以我才......” “县政府负责政府运转是没错，但也要在党的领导下啊！”陈归燕语气虽然好转，但也很明确的暗示了赵剑锋犯的错误，“不要忘记，你首先是一名党员，再是村长，最后才是金高集团的董事长。” 赵剑锋知道了陈归燕发火的原因了，就赶紧认错，“领导，我错了！我真诚的向组织检讨，人太年轻，政治觉悟还有待提高。不过，您放心，下次一定注意！不，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开玩笑，陈归燕都已经把高度提到这么高了，自己要是不认错，那这个帽子扣下来就不是一点小问题了。 陈归燕点点头，自己的台阶，赵剑锋很识趣的搭上了，语气才松了下来。 “关于农村养老的事，我看你搞的互助模式还是有可取的地方，但还是不够，要更详细一些。” “领导，我就是尝试做一做，肯定有很多地方是需要改善的。” “当然，努力也是要肯定的。只是方向不能错，觉悟也要提升。你这样，写一个详细的互助养老方案提交给县委。当然，曹县长那边你也要递交一份，县委组织常委和相关的职能部门讨论一下，如果可行，也能在宣传方面和政策方面多做一些引导。成功之后也好向其他村镇进行推广，不能只顾你自己一个村！格局要大，视野要放宽。” 陈归燕总结性的把事情定了调，赵剑锋才松了口气。 自己又忘了，活该被一顿责骂！ 前世，在密水乡任职的时候，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后来自己的妻子之后，一门心思的就跟着老丈人，还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在，重生之后，这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事，反而让他感觉到前世自己太轻松了，所以一点也没有顾忌，难怪最后越走越远。 机会来得太容易，往往就忽视了一路晋升当中最重要的部分。 之后，陈归燕又说到了锦宏二期的事，因为一期工程的结款方式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让她有些担心赵剑锋的操作。 赵剑锋把自己的预估销售价格说出来的时候，陈归燕都有些惊讶了。 “你确定你这个定价合理？” “领导，合理不合理，市场说了算。”赵剑锋很自信的说道，“等二期预售的时候，您到现场看一看就知道了。另外，一期工程我预留了一个面朝开发区的门面大约2000平米，可以让开发区管委会暂时办公，不用等新修管委会大楼，一些行政职能部门也可以派人常驻，解决开发区入驻企业的实际问题，争取一站式解决所有问题，而不是让企业因为各种手续东奔西跑。” “我说的......”陈归燕被赵剑锋成功带偏了话题，却又发觉自己说不出反对的意见，“你小子，你成心的是不是？” 赵剑锋很是委屈的说道：“领导，我这些只是想法，仅供您参考。不对的地方，你指出来，我马上改正！” 刚才陈归燕还因为赵剑锋没有事先给她汇报而大为光火，马上赵剑锋就扔给她一个大难题。 开发区管委会都已经在规划的时候提过尽量节约开支，不要把办公楼修的那么豪华。可转眼赵剑锋就已经给你设计好了开发区的办公区域，甚至连职能部门的问题都安排好了。 这样一来，的确就可以避免这些具有管理职能的单位，提出企业办事不方便，需要进驻开发区的提议了。 在不动声色之中就化解了之前所有开发区开发的模式，避免其他人再提相关的参考，也给开发区留下了足够多的土地，可以招商引资。 ------------ 第四十五章 嬉笑怒骂 锦宏小区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老城区和临川市开发区的分界线。 之前在考虑具体位置的时候，也想过将锦宏小区排除在开发区之外，但陈归燕却提到了不能让开发区太过空白。 到时候管委会挂牌的时候除了一个管委会大楼，什么都没有，给人一种荒凉感。 而且，锦宏小区一期正好可以体现开发区蒸蒸日上的气象。 陈归燕开了口，县里自然都会支持，市里面也选择了认可，赵剑锋把开发区管委会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没有销售。 她感觉赵剑锋不像是今天才有这个想法的，可之前赵剑锋硬是一句话一个信息都没有透露。 然而，让陈归燕头痛的是，赵剑锋汇报的这些事又是属于县政府掌握和规划的范围。 赵剑锋把这些告诉她，说是仅供参考。 这还用参考吗？ 如果不采用其他地方开发区的引资招商模式，赵剑锋的建议看起来就是最好的。 这一下，陈归燕彻底的头疼起来。 一报还一报，来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赵剑锋，从我办公室滚出去！”陈归燕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大门怒吼道。 赵剑锋看陈归燕的样子，知道这个发怒可不是刚才那个发怒，很乖巧的站起来，退到门边，打开门，又说了一句：“领导，我觉得我的觉悟还得要提高一点！” “滚！”陈归燕，拿起桌子上的文件，作势要扔过去。 赵剑锋赶紧关上了门，脸上一片笑意。 本来听到里面动静的乔娜，还很紧张，可随即门打开，清晰的听到陈书记那个“滚”字，然而随即映入眼帘的赵剑锋脸上却是乐呵呵的样子，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乐极生悲了！ “剑锋，你没事吧！”乔娜有些迟疑的看着赵剑锋。 “我没事。”赵剑锋摆摆手，随即说道：“我给你说的事，你仔细考虑一下，我先走了。” 看着赵剑锋喜滋滋的离开，乔娜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在赵剑锋进了陈归燕办公室的之后，她就打电话到父亲单位，把锦宏小区二期的事告诉了父亲。 父亲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下来了，老人家还为没有买到第一期后悔，虽然加价了却根本就没有一点迟疑。 乔娜本来是想等赵剑锋出来，就给他回复，可没想到赵剑锋被陈书记骂了出来，却还一副捡了宝的样子，让她又犹豫了。 离开县委办公室的赵剑锋，脸上再没有刚才那放松的笑，越多和社会接触，和领导接触，他前世那些几乎没怎么考虑过的问题，一样一样的都出现了。 这要是一不小心，很可能重生归来的自己，到头来连个人脸都混不出来，那才这是真的很可笑。 李久东给自己当司机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也学会了看脸色，看赵剑锋的脸色正常，开口说道：“村长，刚才陶主任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估计是有事找您。” 赵剑锋愣了一下，村委会妇女主任找自己的事，就不可能有小事。 乡村婆婆妈妈的事是多，但真的需要妇女主任出面都解决不下来的事，那就真的可能会闹的鸡飞狗跳了。 看了看时间，让李久东快一点，先回村里再说。 路过密水乡政府门口，却站在马路边的一个人拦了下来。没办法，镐头村新买了几辆车，这在乡里可不是小事，车牌号可能别人比他还记得清楚。 拦下他的是乡党委书记谷明，赵剑锋不得不下车问好。 “谷书记，您好！您这是要去哪儿？” 谷明不答反问道：“赵村长，你这又是从县里回来的？” 赵剑锋点点头，“今天是锦宏小区一期工程结款的日子，不得不去看看。” 谷明的手在桑塔纳轿车的车顶上摸了摸，然后又在嘴边吹了一下手指上的灰尘，说道：“你们镐头村不错啊！” “谷书记，这都是乡政府支持，我们就是闷头做事。” “是闷头发大财吧！” 赵剑锋听出对方话里有话，赶紧说道：“谷书记，您有话直说。” 谷明笑了笑，“其实也没多大个事，今天晚上县财政局施峥局长请客，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您早说啊！”赵剑锋怎么能听不出来这句话，“正好，我刚回来，村里有点事。小李送我回去，我马上就叫他来接您，保证不耽误事。” 谷明抬起手看了看表，嘴里吱了一声，“时间好像有些来不及了。” 不等赵剑锋说话，谷明就自作主张的说道：“要不这样，你和这个司机看看镇上的摩托坐着回去，还快一些。我自己开车去就是了！” 赵剑锋心头把谷明骂了一通，但对方把话都说成这样，只好把李久东叫出来，“那书记，您赶时间就马上去。” 谷明满意的点点头，坐上车，开出了几米，又停下，说道：“明天，让你司机到乡政府来把车开回去就是了。” 赵剑锋笑着答应下来，“好的，谷书记，不着急。” 桑塔纳刚驶出视线，身后乡政府大门里一辆老吉普就开了出来，这可是真正的北京吉普，不过车况就不好说了，据说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修，主要是这车的时间有点长了，以前是县政府的车，后来县政府换车之后，这辆车就“下放”到了密水乡。 “噫，这不是赵村长吗？”开车的司机看见赵剑锋，还伸手打了个招呼。 随即又眼睛四下张望，才问道：“赵村长，看见谷书记没有？” “走了！”赵剑锋长出了一口气。 “走了？”司机有些不爽的说道：“着急用车，我还又临时检查了一遍，转个头就自己走了。” 李久东没忍住，说道：“把我们村长的车开走了，还坐什么你这破车！” 司机摸了摸方向盘，苦笑一声，“也是。有好马谁TM还骑驴。” 刚想倒车回去，却被赵剑锋拦住，“兄弟，今天这驴，还真要骑一骑。送我们一趟回镐头村，反正谷书记也是给你说了要用车，晚上到我们村喝一杯。” 李久东也醒悟过来，说道：“就是，兄弟，去我家喝一杯。” 司机看了看他们二人一眼，“行，上车吧！也就是看赵村长的面，酒就不喝了。” 客气一番，两人上车之后，直奔镐头村。 到了村委会，司机果然没有留下，估计是心头不舒服，留下心里更难受。 看到赵剑锋回来，陶淑芳迎上来说道：“村长，出大事了。” “别急，什么事你直说。” 陶淑芳指着办公室说道：“陈二柱媳妇回来了，说要和陈二柱离婚。怎么劝都不听，问她为什么她又不说！” 赵剑锋皱了皱眉，这陈二柱才到临川市多久啊！搞什么幺蛾子？ 对陶淑芳说道：“就她自己。” 陶淑芳点点头，“就她自己，我估计这事她应该还没给她娘家人说，不像是真要离婚的。” 犹豫了一下，陶淑芳低声说道：“我怀疑，陈二柱是不是外边有人了。否则，没道理啊！” “你跟我一起，我们去问问。”赵剑锋叹了口气。 女人的直觉很准，特别是做妇女工作的妇女主任，她如果有这样的怀疑，那就八九不离十。 两人走进办公室，陈二柱媳妇看见赵剑锋，就像看见自己亲人一般，那眼泪说来就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虽然不是声震云霄，但也让整个村委会所有人都能听得到了。 “二柱媳妇，有事说事，你这哭什么哭啊！”陶淑芳上前安慰道。 二柱媳妇止住哭声，“二柱，二柱他外边有人了！”话音落下，哭声又起。 陶淑芳看向赵剑锋，眼里闪过，你看我说是不是的意味。 “行了！”赵剑锋大声说道：“哭，能解决问题吗？要哭回去守着你男人哭！” ------------ 第四十六章 月华如水 赵剑锋的厉声呵斥很管用，二柱媳妇马上就住嘴收声，眼睛看向赵剑锋，没有惊恐，全是委屈。 “先不要哭了，说说怎么回事？”赵剑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陶淑芳给赵剑锋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旁边，这架势，时间看来短不了。 二柱媳妇名叫王丽华，不是镐头村的人，两人是经人介绍结的婚。 长相一般，没有西密河养大的女人皮肤那么白皙，但也不黑。 嫁给陈二柱之后，也很老实本分，加之家里没有老人，基本上家里没有纷争。 而且有个当官的大姑子，对陈二柱在日常当中还算是比较宽松，没像其他家女人管得那么严。 包括村里一度风言风语传出陈二柱和张翠花的事，也没有给陈二柱闹，要说这样的媳妇也很不错。 赵剑锋“建议”陈二柱到临川市开一家通讯设备公司，陈二柱主动说要带着媳妇去，这也说明两口子关系其实还不错。 王丽华最开始说陈二柱外面有人的时候，赵剑锋心里其实还有些担忧，如果真的是和张翠花又扯上关系，这还真的就不好解决了。 两个家庭搞不好就要分散，李宝林这个中风的老头恐怕也受不了打击。 直到王丽华断断续续的说完之后，赵剑锋又出门给陈二柱打了电话询问，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因为有陈归燕的关系，西松县电信局的领导从乔娜那儿知道了是陈二柱在询问，也很给面子。 陈二柱去了临川市之后，西松县电信局的局长每次到临川市电信局开会或者有事，都把陈二柱叫到一块，这让陈二柱接触临川市电信局的领导机会变得轻松多了。 一来二去，不费什么事，陈二柱和市电信公司的副总联系增加。 这小子也牢记赵剑锋的吩咐，既不求人办事，有事没事还常联系。 对方或许从西松县电信局这边也知道这是县委书记的亲弟弟，又没暗示或者提任何要求，吃喝随意，有事随叫随到。 慢慢的大家也真的“好哥们”相称。 有时候晚上有什么应酬，这副总也会带上陈二柱，吃饭喝酒唱歌，回家的时间就晚。 再加上KTV的气氛，赵剑锋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上带着香水味，对于一个从来不用香水的农村女人来说，当然分不清什么香水的不同，就知道陈二柱和女人在一起过。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不怀疑那才不正常。 追问陈二柱，陈二柱本来就没有，怎么可能承认。 问的次数多了，问烦了，陈二柱的牛脾气上来，你说我有人就有人。 这种事，在赵剑锋看来的确是很正常的商务应酬。但如果非要说这对女人不公平，保证大多数女人都会这么认为。 况且，虽然现在不像以前封闭，但在村里也不是说今天搂一个，明天搂一个，谁这样做，男的女的都要被村民骂死。 这个工作，他听到最后是真没办法去解决。 要说罪魁祸首还是他，这个陈二柱不是被他“逼”着去了临川市，通讯公司占了30%股份，他大概率也没这么拼命去应酬。 听说在临川市已经代理电信的小灵通，做的有声有色的。 赵剑锋把陶淑芳叫到办公室外面，“陶主任，我这一个未婚男人，劝这种事不太合适。既然王丽华都把原因说出来了，我觉得你这个妇女主任才最合适。我就一个要求，这婚不能离。别的，你看着协调，该骂二柱的地方不要留情，实在不行把二柱叫回来骂，就说是我说的。出口气就算了，另外，让二柱媳妇把钱管好，就算陈二柱在外面有人，这钱不还在自己手里捏着的吗？男人没钱，能做多大错事！” 赵剑锋能说的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要不是他这个未婚身份，他还真没办法推托。 以前村里有没有过类似的事他不知道，反正在李宝林中风之前，除了他自己家那个事，也没见到谁家来村委会闹过，他就不清楚李宝林遇到这种事怎么处理了。 哎！头痛！这和居委会大妈的工作差不多了！ 前世有下属的家属也为这种事到单位来过，但无一例外那都是真有事，对于商务应酬这种事情似乎城里人看得更开一些，没出事的时候最多就是在家埋怨，闹到单位的谁都不敢说自己真的无辜。 从村委会出来，他没有回自己那个平房，而是直接去了李宝林家。 李宝林的中风已经比较严重，神智有些恍惚了，一会儿能认出他，一会儿又糊涂。 但赵剑锋从张翠花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一点的烦躁，仿佛都已经适应了。 如果不是互助养老，或许张翠花也会被拖得受不了，毕竟一个年轻女人就这么守着一个不能自理的老男人，娘家还躺着一个母亲。 赵剑锋打定了主意，等李宝林消停的时候，把张翠花叫到了屋外，问道：“翠花，我给你商量一个事。” “村长，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张翠花站着，显得有些拘谨。 “今天，我上县里，给县委县政府领导汇报了一下工作，我想把咱们这个互助养老的模式扩大化。虽然村委会的名额不能增加，但这个项目总要有个承办人来办理，这样工资收入也可以高一些，不像村干部收入是有限制的。你也是高中文化，只要愿意学习，我相信能撑起来。” 赵剑锋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问道：“你愿意吗？” “村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为我这两个家着想。我谢谢您，可是，我怕我做不好！”张翠花有些犹豫。 “这种事，现在全国都没几个人敢说做得好的。咱走的就是最早的一批，以后啊，这会是一个很庞大的产业，只要愿意动脑子，我相信你一定能行。”赵剑锋鼓励道。 他说这话也不是假话，在这个年代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产业未来的前景，做的人都寥寥无几，很多还是在朝着福利院、养老院的方向摸索，殊不知老年产业化未来占据的份额有多大。 张翠花背靠着大门，沉默了好一会儿，点点头，“村长，我信你！只是要怎么做，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愿意做就行！”赵剑锋笑了，“回头我会找一些资料给你，都是上面发的文件，你好好看看，有心得了，我们再谈怎么做。” 虽然赵剑锋鼓励张翠花尝试，但如果她没这个悟性，未来也只能做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要是真的有悟性，镐头村未来的村集体恐怕这养老产业才是第一支撑和盈利的企业。 从张翠花毫无怨言主动的愿意照顾李宝林开始，赵剑锋就肯定张翠花的心里对陈二柱不会再有任何想法。 后来陈二柱的不死心，张翠花来找自己，都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今天陈二柱媳妇王丽华回村委会来说这些事，他其实有些担心陈二柱将来真的有了一些钱之后，再回来找张翠花完成他的“遗憾”，这种事到后来几乎与情感并没有直接关系，基本上就是一种不甘的心态。 如果张翠花能够有自己忙碌的事，甚至在经济上并不比陈二柱差，陈二柱这个心态就算有，也未必会有结果。 挽救一个人就已经很难，挽救两个可能会出问题的家庭就更难！ 只有认知能做到大家相互平衡，没有信息差，犯错的机会才会减少。 从理性的角度，李宝林和张翠花母亲的身体状况，两个都拖不过十年的。 十年，张翠花要是真的能掌握住未来这庞大的社会产业，再让她来犯这种错误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赵剑锋回到自己的平房，看着冷锅冷灶的，反而想起自己前世的妻子，太相信他了！ 天空的月亮很明亮，都说月华如水，仿佛真的在洗涤赵剑锋的内心。 ------------ 第四十七章 奇怪的交警 夜晚的美妙，那是懂得欣赏的人。而破坏夜的美，却不需要什么理由就能办到。 李久东就是这个破坏正在美妙夜的人，急匆匆的赶到赵剑锋的平房，说了一个让他头痛的事情。 “村长，出事了。”李久东一见到赵剑锋马上说道。 赵剑锋看了一眼李久东身后还跟着身穿警察制服的两个人，疑惑的问道：“什么事？慢慢说。” 李久东才指着跟随他来的两个警察说道：“这两位同志是县交警大队的，我们的车在县里撞了人。” “谁的车？”赵剑锋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毕竟金高集团一下采购了四辆车，锦宏小区安排了两辆，他用一辆，村委还备用一辆。 “就是我们的车”李久东重复的声明道。 “还是我来说吧！”一个交警说道：“我们是县交警大队的，你们金高集团名下有一辆临A87423的桑塔纳轿车今天晚上在县城撞了人，然后肇事逃逸，幸好有过路的人看清了车牌，我们查到这辆车属于金高集团，所以就过来找人。” 赵剑锋马上就知道是哪辆车了，正是乡党委书记谷明在乡政府门口拦下自己开走的车。 瞧这架势，这是来逮人来了。 “警察同志，车是我们村集体企业的车，能否先告诉我一下，撞的人现在怎么样？” 谁知道那人根本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企业负责人？” “对，我是镐头村村长，也是金高集团董事长。” “那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等等”赵剑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你们确定了驾驶人是谁吗？就带我走？” “属于你们企业的车辆，在找不到驾驶人的时候，我们有权对您展开调查。” “你们需要什么调查，我可以配合你们，但你们没权一来就带我去交警大队调查吧？” 说话的交警直勾勾的看着赵剑锋，“你这是拒绝配合调查？” 赵剑锋笑了，“同志，你这恐怕不是误会，而是有些滥用职权了吧！不去找肇事者，直接带走公司负责人，请问法律依据在哪儿？”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去接受调查，你就必须去！” 赵剑锋面色冷了下来，“久东，给县交警大队打个电话，问一问这两位交警同志的身份，是不是咱们县交警大队的。” “好！”李久东拿出电话就要拨打。 谁知道另外一个交警直接上手就要抢李久东的手机。 李久东还好反应快，闪到一边，“你要干什么？” 最开始和赵剑锋说话的交警直接说道：“你们拒不配合，我现在要带你回交警大队。” 赵剑锋一挥手，打掉对方伸过来的手，“久东，叫人！” 李久东电话也不打了，直接就跑出小院外大声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要来村里闹事了！” 农村人休息得早，但并不是睡得早，这一喊附近的村民家的灯就亮了起来。 “你们要暴力抗法？”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身份，现在你不说清楚，还真的走不掉！”赵剑锋冷冷的说道。 企业所属车辆出交通事故，就算是肇事逃逸，交警哪儿有一来就要带走法人的道理，连基本的询问都没有，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没过几分钟，附近几家的村民拿着锄头什么的就已经循声冲到小院里面来了。 把两个交警团团围住。 赵剑锋吩咐不要动手，这才拿出手机拨打乡政府值班室的电话，确定谷明并没有回乡政府，这才又呼叫了谷明的BB机。 “你们这是公然暴力抗法？”最开始的交警愤怒的说道，却没有与任何人联系，赵剑锋就更觉得不对了。 然而等了很久，谷明也没有回电话。 赵剑锋这才查询114，问了县交警大队值班室的电话。 那两人似乎有些紧张，想要溜走，却被村民团团围住，根本走不了。 电话接通，赵剑锋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才询问今天晚上县城是不是有司机肇事逃逸的事，对方说暂时还没接到。 接着又问了一下是不是有交警到镐头村来查肇事逃逸的人，并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对方马上问道：“你先问问他们叫什么名字？” 赵剑锋看着两人道：“你们要是再不说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就真把你们当假冒交警的人，扭送公安局机关了。” 两人看了看周围的村民，又看了一眼面色冰凉的赵剑锋，知道再不说，他们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其中最开始和赵剑锋说话的一人报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王东伟。” 赵剑锋看向另外一人。 “我叫张成。” 赵剑锋把这两个名字报给了值班的交警，对方确认的确是县交警大队的交警，不过今天晚上并没有值班。 “好，谢谢你！”赵剑锋挂了电话。 看着两人，脸色的冰寒更加深重了。 怪不得刚才一直不报姓名，听到自己打交警大队电话，也没有露出释然，反而有些紧张还想溜走。 现在看来，问题还不是一般的问题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别以为你们是真的交警，就可以胡作非为！” 王东伟依然还嘴硬道：“既然知道我们身份了，你还不让他们散开，你这是公然的暴力抗法了。” 赵剑锋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看住两人道：“别给我说那些没用的，你们要是不说。那就等到天亮，咱们去派出所慢慢说，我反正不着急！” 双方僵持的时候，赵剑锋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电话，但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开口就自报家门，“同志，你好，我是县交警大队大队长孙正浩。” “孙队长，您好！我是密水乡镐头村村长赵剑锋。” 两人在电话里打过招呼，孙正浩马上就直入话题，“赵村长，我们是不是有两个交警同志在你们村。” “没错！”赵剑锋说道：“我严重怀疑他们滥用职权。” 接着，赵剑锋把全部过程说了一遍。 孙正浩原本已经从值班室打来的电话里知道了大概，又听赵剑锋讲述了全过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但他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到底有没有交通事故，毕竟不是说一定要当班或者值班的交警发现事故才处理，有可能在路上发现了车祸违法现场也会上去处理的，这是工作责任心所在。 “你能不能把电话给王东伟，让他接一下电话。” 谷明又一直没有回电话，赵剑锋也不确定谷明是不是真的撞了人，也不太好把关系弄得很僵，把手机递给了王东伟，“你们大队长的电话。” 王东伟接过电话，想要到一边去，可是村民和赵剑锋根本不让他离开，他只能在原地接起了电话。 这个时候的移动电话听筒声音很大，只要站在旁边，多少都能听到一些对话。 赵剑锋大概也听出孙正浩问的第一件事也是有没有交通事故肇事逃逸发生，王东伟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孙队长，的确是有，这个车就是金高集团名下的车辆。” 可是接下来，面对孙正浩询问有没有去查谁开的车，王东伟支支吾吾的就没再那么硬气的说了，只说查到车辆所属单位，就没有去查谁开的车。 当王东伟把电话还给赵剑锋的时候，赵剑锋从电话里听到孙正浩有些歉意的话语，“赵村长，可不可以让他们先回交警大队，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剑锋犹豫了一下，他还不确定这两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人就这么放走了，到底什么原因，很可能就石沉大海。 听刚才王东伟虽然迟疑，但很肯定的说有交通事故，那就说明谷明真的撞了人又跑了，这件事就没那么好办了。 毕竟，谷明是乡党委书记，是自己的直接上级单位领导。 “孙队长，人，我给你送回来。就不要以后说什么答复了，您觉得呢？” 孙正浩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好，就麻烦赵村长了。” ------------ 第四十八章 只能选择配合 赵剑锋让李久东去把曹树贵叫起来，再去把村委备用的车也启动，两个警察是骑的摩托车，就只能暂时留在村委小院里了。 两辆车除了王东伟和张成之外，其余八个人全是镐头村的，直奔县交警大队。 路上，赵剑锋拨通了陈归燕的电话，把事情的整个过程，从谷明借车开始全部说了一遍，也把自己的疑惑和不解告诉了陈归燕。 听到后面，陈归燕也觉得这个事件没那么简单。 “你去就是了，我给县公安局董局长打个电话。”陈归燕对赵剑锋说道：“另外，如果谷明真的撞人肇事逃逸，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放下电话，赵剑锋才松了一口气，他这个村长，真的面对执法单位一点用也没有。 就从今天这两个交警的态度就看得很明白，明明没有值班，却身穿制服直接跑到镐头村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偏偏执法过程简直是一点看不出来按照程序来的痕迹，分明就是想把他带走。 这还只是交警，如果是派出所、刑警，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到了县交警大队，孙正浩早已经在大厅等候。 “你们俩怎么回事？”孙正浩见面第一句不是向赵剑锋表达任何话语和情绪，而是对着王东伟和张成呵斥道，“滚进去，先给纪检做个汇报。” 这才转向赵剑锋，脸上带着笑说道：“赵村长，不好意思！半夜还让您跑一趟。” 看见王维和张成真的要转向另一边离开，赵剑锋却没有理睬孙正浩伸过来的手，而是伸手拦住了王东伟和张成。 “孙大队长，不是说好了，先解决吗？你让他们俩走开了，这事怎么说得清？” 孙正浩有些尴尬，但脸色却一下就冷了下来。 他看着赵剑锋说道：“赵村长，交警队有交警队的处理方式，不是你说怎么就怎么的。” 然后，对着王东伟和张成摆头示意他二人赶紧离开。 原本赵剑锋还抱着一丝希望，看到这个场景，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连大队长都开始包庇。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就是没打算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当即说道：“大队长，你要是这么处理问题。对不起，我只有报警处理了。” 赵剑锋没放话，跟着来的镐头村村民自然就围着王东伟和张成不放。 然而县交警队值班的几个交警都走了过来，开始出现相互拉扯。 “大队长，您确定真的要这样？”赵剑锋挡在了最前面，高举双手问道。 “赵村长，这里不是你镐头村，你这是公然闹事。”孙正浩大声吼道。 孙正浩的话音刚落，大厅外就走进来一个人，声音洪亮，“谁在公然闹事！” “董局长，您怎么来了？”孙正浩吃了一惊，而他身边交警队的人全都住手，站的规规矩矩的。 赵剑锋一听孙正浩的称呼，立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没想到陈归燕说给公安局董局长打电话，董洪武居然亲自来了。 “董局长，您好，我是镐头村村长赵剑锋！” 董洪武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一句，而是看向孙正浩，“这怎么回事？” “董局长，是这样的。他们对一起交通事故认定有异议，所以请他们亲来查证，没什么大事。” “董局长，恐怕孙大队长避重就轻，不说真话。” 董洪武还是没有回答赵剑锋，而是指着赵剑锋身后的王东伟和张成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剑锋见自己两次主动说话，董洪武都没有理睬，也就不再回答，而是静静的听孙正浩想要怎么解释。 “误会，全是误会！有意见，情绪激动了一点，没什么大事。”孙正浩终究没敢像刚才那么说，甚至还给赵剑锋递了一个眼色。 赵剑锋视而不见，静静的看着董洪武来了之后，事情到底又会怎么处理。 直到这个时候董洪武才对赵剑锋开口说了第一句，“赵剑锋同志，我和你单独谈一谈，有什么问题你直接给我说。” 赵剑锋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如果他再次拒绝肯定不行，但如果他离开，王东伟和张成要强行离开，村民是拦还是不拦后续都是问题。 看见赵剑锋犹豫的看向王东伟和张成，董洪武似乎有所明悟，开口说道：“连我你都信不过吗？” 赵剑锋无奈，只能对曹树贵说道“你们先回车上等着。”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场，7个村民很难做，还不如干脆让他们离开现场，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相信董洪武之外，他已经没得选择。 陈归燕会不会来，不得而知。按照常理她联系了董洪武这个县公安局局长，就不会再来，除非子再次打电话，可说什么呢？ 村民离开，王东伟和张成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听到董洪武对孙正浩说道：“孙队长，马上询问他们事情的前后经过，若是敢作假，你和他们俩一起接受纪律处分。” 赵剑锋一听纪律处分，就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叹了口气，对着董洪武说道：“董局长，走吧！” 两人就近找了一间办公室，坐下之后，董洪武先开口道：“擅自扣下执法的交警，赵村长，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董局长”赵剑锋尽量平抚自己的心情，说道：“如果这就是您所说的单独谈谈，那就没必要了。” “赵剑锋，我知道你给陈书记打的电话，但司法是独立的，陈书记是县党委书记，她更清楚。” “那你这意思，就是要坐实两个交警是正常出警了吗？” “我没这样说。”董洪武摇摇头，“我只是提醒你，今天的行为有些过激了。你应该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就算有什么误会，之后也会有解释说开的一天。” “我听明白了。”赵剑锋站了起来，“执法人员违规，我也只能受着！明知道已经有问题了，还是只能选择配合。” 董洪武点点头，“从司法程序上来说，原则上是这样的。就算是有明显错误，也首先应予配合。如果真的有错误，之后可以依法予以纠正或者维权。这是维护法律的尊严，也是公民的义务。” 这个语气让赵剑锋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相信董洪武身为一个局长，断然是不会在类似的发言和谈话中说假话。 但事实上包括他前世的经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问题。 好在今天王东伟和张成到镐头村的时候，自己没有一句话是拒绝配合的，反而是这两人连最基本的程序都没有履行。 既没有告知他们具体的身份，也没有说具体事由。 “董局长，按照你这么说，我就无话可说了。” 董洪武看赵剑锋不再和自己硬碰硬，这才说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所有执法都有严格程序，交警同样如此。” “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程序如何严格。”赵剑锋依然没有松懈和放弃，他不觉得今天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相反他今天如果真的跟这两个人离开，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王东伟和张成骑着两轮摩托车前来，怎么带他到交警队？ “那就等等。”董洪武似乎也并不着急，“等一下看孙队长的询问结果。” 办公室安静下来，董洪武从自己兜里掏出香烟，扔了一根给赵剑锋，“先冷静一下。” “我没法冷静！”赵剑锋接过香烟，拿在手中，却没有点燃。 手指在香烟上捏着，逐渐加重，最后断裂成几段，落在地上。 董洪武却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嘴角还泛起了一点笑意。 时间过得很快，半小时左右，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孙正浩在得到董洪武的许可后，走了进来。 手上拿着一张记录纸，这应该就是他询问的结果。 ------------ 第四十九章 好大一个坑（上） 董洪武看询问记录，并没花多少时间。 赵剑锋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上的变化，只是在看完之后，他站起来对赵剑锋说道：“赵村长，你可以先回去了。辛苦你配合调查，按照程序，我们会在了解完所有事情之后，再通知你处理意见。” “这就完了？”赵剑锋不解的问道。 “今天晚上暂时就是这样。”董洪武依然很淡定的解释道。 赵剑锋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大厅里除了值班的交警坐得笔直，再没有另外的人。 曹树贵、李久东他们都在门外的两辆车旁边等着。 看见赵剑锋出来，“怎么样，赵村长？”他们一拥而上全都围了上来询问结果。 “暂时还不清楚，辛苦大家了，都先回去吧！”赵剑锋说道。 两辆车从县交警队离开。 与此同时，还在办公室的董洪武却“啪”的一声，把询问记录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对着孙正浩骂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这就是你带的人？” “董局长，您别生气！”孙正浩慌忙解释道。 “我能不生气吗？”董洪武指着桌子上的询问记录，“我都不用去调查，你自己看看，能说得过去吗？公然跑到人家村里去带人，真以为你们手里的这点权利可以肆无忌惮吗！” 孙正浩也是自感委屈，这事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今天值班的交警打电话告诉他，他及时和赵剑锋沟通，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董洪武气得在办公室里左右踱步，指着孙正浩的鼻子继续骂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陈书记亲自打电话给我，让我来过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们以为他赵剑锋就是个村长，人家背后是县委书记，就这样的人，你们还敢胡来，是想脱了这身衣服回家吗？” 孙正浩不敢吭声，他是真不知道这些情况。 之前和王东伟通电话的时候，那小子也没说，而且他也不认识赵剑锋。 为了交警大队的声誉，他只能选择让赵剑锋带着人先来交警队，然后撇开才能安抚住赵剑锋，谁知道赵剑锋根本不理会，非要当面让他解决。 “董局长，您先消消气，这不是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吗！”孙正浩试图缓和气氛。 “等到造成后果，你、我谁都脱不了干系！”董洪武大声说道，“去，给我查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拿这个东西来糊弄，这身衣服就脱了吧！” 董洪武现在气归气，但他还是要先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赵剑锋能先给陈书记打电话，指不定这个时候就已经又联系陈书记了，如果自己不能第一时间掌握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他自己说的，他都脱不了干系。 赵剑锋出门，把董洪武骂他的话在王东伟和张成面前原封不动的骂了一通，才开始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次日一早刚上班不到一个小时，乔娜的电话就打到了村办公室，说陈书记要他马上到县委办公室来。 赵剑锋心知就是昨天晚上的事，自己就准备开车前往县委，可刚开出村口又倒了回来，直到现在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驾照。 前世他是在为了方便去追自己的妻子，才去学的驾驶执照，这是去处理交通问题，要是自己来个无证驾驶，那还不马上被人抓个现行。 让村里的年轻人学驾照，自己倒是忘了这一条，之前还冒冒失失的开了好几次车了。 叫上李久东开车，再次向县委而去。 路过乡政府，赵剑锋叫李久东停下，去看看他们那辆临A87423的桑塔纳在不在院内。 很快李久东回来说，车就停在乡政府院子里，他还在车四周看了一圈，车前保险杠有撞过的痕迹，在左前方，像是撞击到硬物造成的。 也问了一下工作人员，就今天早上谷明书记开着来上班的。 赵剑锋很是奇怪，这完全不合乎常理，要是谷明昨天真的肇事逃逸，今天又大摇大摆的来上班，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昨晚自己的呼叫，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久东见赵剑锋在迟疑，试探的问道：“村长，要不咱进去问问。” “不用”赵剑锋开口说道：“先到县委去，陈书记还等着，我先去看看再说。” 车到了县委，赵剑锋一个人上楼到了陈书记办公室外面。 乔娜看见他，并没有特殊的提示，赵剑锋估计乔娜还不知道，也就没问。 进到办公室，董洪武果然就在陈归燕办公室里坐着。 看见赵剑锋进来，董洪武还先打起了招呼。 赵剑锋先给陈归燕问好之后，才淡淡的回应了一声，态度已经很明显的对他并不友善。 面对昨天的经历，他连假装维系感情的想法都没有了。 如果他不是重生归来，救下了陈归燕，他都不确定昨天晚上的事最后会怎么收场，这是他昨天回家之后仔细思考的结果，大概率会有另一个难以想象的结果。 要想他对董洪武有好脸色，他现在根本做不到。 陈书记倒是很干脆，让赵剑锋坐下后，就对董洪武说道：“把事情再说一次，告诉赵剑锋同志。” “好的，领导。”董洪武点点头，看向赵剑锋说道：“你们村那辆临A87423的桑塔纳轿车，昨天的确是发生了撞车，不过却不是撞了人，而是密水乡党委书记谷明吃完饭之后出来开车的时候挂错了档，撞到了路边的石墩。” 听到这里，赵剑锋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没撞人，就没什么大事。而且还是他自己开车撞的路边石墩，没发生交通意外。 而且谷明的酒驾就算是被查到，也就是罚款，暂扣驾照六个月。 董洪武接着说道：“县交警大队的王东伟和张成刚好和参加昨晚宴席的人认识，谷书记走后，就有人把他们俩叫去，这就是事件的起因。” 赵剑锋点点头，“这已经很明显就不是因为交通事故的事了，那就是针对我了。” 董洪武看了一眼陈归燕，见对方点点头，他继续说道：“叫他们俩去的人，是甘顺。” “甘顺？”赵剑锋一愣之后，反问道：“是辉煌集团老板甘启智的儿子吗？” “你认识？”董洪武略感有些意外。 “不认识。”赵剑锋摇摇头，“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甘启智昨天晚上有参加吗？” 董洪武点点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从赵剑锋的反应，他判断出赵剑锋可能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 正如董洪武预计的一样，在赵剑锋的内心中已经是波涛翻滚。 依照他对甘顺的了解，甘顺应该不至于做这么无知可笑的事，但他又不敢完全肯定，毕竟这是二十多年前，他也不确定二十多年前的甘顺是不是脑子这么不好使。 直到董洪武说甘启智也在在场，赵剑锋怀疑他打电话叫来王东伟和张成，很可能只是听从他父亲的指示，恶心自己。 这手段真正对自己能造成伤害的，也只能是昨天冲动下，村民把交警打了，事后一定是会被有心人追责的。 想到这里，赵剑锋不禁看向董洪武，心中涌起一丝感激。 对方专门到镐头村来带人走，又没准备带走他的交通工具，很明显就是挖下这个坑，等自己来跳。 好在昨天从一开始，自己还算冷静，虽然后来限制王东伟和张成离开，也是因为自己发觉这两人有异，求证身份。 如果当时稍微脑子一热，没有打电话求证，而是直接叫村民动了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董局长，谢谢你。”赵剑锋站了起来，说道：“昨天我有些心急，包括刚才我的举动有些欠妥，我真诚的给您道歉！” “不用客气。”董洪武说道：“误解解开了就行。” 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赵剑锋的态度缓和，这才是他最想要的。 他内心也感到一阵轻松，赵剑锋态度的缓和，正是他所期望的。如果赵剑锋依然态度强硬，他接下来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 第五十章 好大一个坑（下） 关于王东伟和张成的事情，虽然甘顺并没有明说，但这种隐晦的提示已经足够让人明白。 然而，要从法律层面来判定这件事，却很难找到确凿的证据。 王东伟和张成肯定是要受处分的，但由于车辆确实存在交通损害，董洪武还是希望赵剑锋能够理解，这个处分的力度并不会太大。 赵剑锋点了点头，“董局长，人是你们公安局的下属，怎么处分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要知道背后的原因就足够了。至于甘顺，倒也不必为此去和他纠缠。以事实为依据这一点就站不住脚，或许是王东伟和张成还有所隐瞒。但既然你亲自出面都是这个结果，我想再追查下去，耗时耗力也未必能改变什么。而且孤证不立，本就没必要。” 赵剑锋的一席话，让董洪武不禁有些愕然。他似乎发现，赵剑锋在某些方面，比他这个公安局局长还要看得透彻。 陈归燕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中透露出赞许。 “赵剑锋同志，你能这么快就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保持冷静，我很欣赏。在基层工作，就需要冷静和睿智的处理这些有时候很不明白的龌龊事。” 赵剑锋连忙说道：“陈书记过奖了，事出有因，越是这样，越证明开发区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 “为什么？”陈归燕好奇的询问道。 “我仅仅只是参与了开发区的规划，金高集团和我本人就被人如此针对，有句话说得很对，越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 赵剑锋套用了一句老人家的战略思想，同时把设计陷害自己的事扩大到了西松县开发区这件事情上面，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祸水东引。 既然针对我的事件很难有一个严肃处理的结果，那就把小事扩大化。 果然陈归燕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而董洪武却是吓了一跳，这本来对县局而言就是一个丑闻了，如果再把高度拉上去，那就不是下面的人滥用职权，而是在破坏经济建设了。 全国都在大力发展经济的条件下，这个罪名谁都担不起。 而且，赵剑锋的话已经很明显的被陈归燕接受了，额头上不禁汗水一颗颗冒了出来。 然而，这就是赵剑锋挡当着他说出来的阳谋，或许陈书记也知道。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刚想再继续表态，陈归燕的话却响起，“董局长，这件事你要妥善处理，如果影响了开发区的建设，你先想好去哪儿！” 董洪武看向赵剑锋的眼光都变了，刚才那松下来的心情此刻却更加忐忑，好在赵剑锋并没有继续加码说什么。 最后陈归燕似乎觉得仅仅是对董洪武个人要求还不够，对赵剑锋说道：“锦宏小区还没有控制的门店？” “第一期没有了，就只有一个地下一层，那是......” “我知道”陈归燕打断了赵剑锋接下来所说的话，“在门口的位置把公共区域留几十平方出来。” 视线看向董洪武道：“你们县公安局安排一下，在锦宏小区设立一个治安岗，要保证二十四小时有人。这个治安岗不能随便安排一个人来负责，以后开发区要单独成立一个派出所，负责人一定要有这个能力。” 董洪武点头答应下来，现在他什么要求都不敢提，陈归燕和赵剑锋都没有再提如何处理的事，才是最麻烦的。 一旦处理的结果陈书记不满意，那就是白做。 如果赵剑锋不满意，他可能又要向陈书记投诉，最后还是要出面来解决。 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赵剑锋在陈书记面前恐怕不只是想的那么简单了。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董洪武特意对赵剑锋说道：“赵村长，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县公安局出面的，你直接打电话给我。” 赵剑锋点点头，“谢谢董局长，心意我记下了。” 董洪武想了想又说道：“仅仅一个派出所不够，交通也需要维持，我再增加两名执勤交警，你看怎么样？” 赵剑锋感受到了董洪武的示好，也投桃报李的向对方说道：“锦宏小区一期临时借用的地方我来安排，董局长放心，绝不会让我们的警察同志的条件差。弄好之后，我再给董局长汇报。” “不敢！”董洪武连忙说道：“你到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了。有合适的负责人人选，我让他先去和你认识一下。” 董洪武说得很含蓄，什么叫认识一下？那就是让赵剑锋确认，陈归燕什么都没有明说，但这事实就是要绝对保障锦宏小区的正常施工进程。 两人分开之后，赵剑锋让李久东送他先去密水乡，他要落实一下谷明昨天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真的被人利用了还是说参与了其中。 如果只是被人利用了他撞车的事，那还好一些，毕竟他也没有参与。 如果是他真的参与进去了，那么他和谷明之间的梁子就接下了，这个可没有任何缓解的可能性了。 回到密水乡，赵剑锋径直去了谷明办公室，“谷书记，你好！” 谷明一脸疲倦的样子，看见赵剑锋进来，愣了一下，说道：“钥匙就在车上。” 赵剑锋见谷明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有些诧异。“谷书记，昨天是不是撞车了？” “没有啊！”谷明神色一正，有些惺忪的睡眼立即睁得老大。 “没有？”赵剑锋更加奇怪了！追问道：“车头被撞了一下，事倒不大，您报保险公司了没有？”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在宾馆被人撞了。”谷明站了起来，“昨天喝多了，是他们把我送到宾馆的。” 赵剑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要是没有上车检查车身的习惯，那个地方谷明也许还真有可能没发现。 “您的BB机呢？”赵剑锋问道：“昨天就给您呼了，到现在您也没给我回个话，我还是从交警那儿知道的。” “丢了。”谷明似乎很懊恼，“昨天实在是喝得有点多，丢哪儿去了我都不知道。” 两人边说边从办公室走出来，李久东就站在车旁，看见两人出来，引着他们走到桑塔纳前，指给两人看。 谷明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装的，现任也是愣了一下。不过看到被撞的地方之后，脸色却微微有些不悦，“我说小赵，就这么小一个地方，你找个修理厂修一下就行了，用得着还专门来问我一声吗？” “谷书记，昨天交警到我们村来找村长，说您撞了人！”李久东见谷明这个态度，立即说道。 “啊！”谷明这才吓了一跳！“不可能吧！昨天我喝得太多了，谁送我到宾馆的，我想想。” 这一次谷明真的淡定不下来了。 站在原地好半天，才说道：“我记得好像是穿了制服。忘记了是什么制服！不行，我要打电话问问。” “算了！”赵剑锋拦住谷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上，我已经吧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一看谷明现在慌张的模样，还一直揉着脑袋努力回想的样子，就知道这货昨天肯定喝得人事不省了，被人利用，摆了一道。 搞不好他的BB机被人扔了都不知道。 谷明这才松了口气，马上换了一副脸色，说道：“小赵，这修车多少钱，我赔给你！” 这嘴脸变得还真快，只提修车的钱，这是想推卸责任，撞人赔了多少钱似乎与他无关。 赵剑锋淡淡的一笑，说道：“谷书记，那可是撞了人啊！” “我又没撞！”谷明退后一步。他现在有恃无恐，想的是赵剑锋既然把事情都处理好了，那就是不会有人来追究了。 “是谁撞的呢？”赵剑锋收起脸上的笑。 “反正不是我，我都已经喝醉了！”谷明现在干脆来个不认账。 赵剑锋道：“喝醉了开车，你当然不记得！” “没有。”谷明依然嘴犟得像头牛，“我早上醒来就是在宾馆的。” “那你怎么去的宾馆？走着去的？车停在哪儿？”赵剑锋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谷明一退再退。 ------------ 第五十一章 搭讪的理由 谷明越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赵剑锋反而越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一个醉酒的人能记得喝醉之后的事那才是真的怪事。 只是，谷明这前后的态度，还有对待车被撞之后的前后反差，让他很是生气。 借车的时候耀武扬威，还真当自己官大一级压死人吗！ 从头到尾，不管是陈归燕、董洪武，谁都没把他看在眼里，甚至在提起这起事件当中就是某个路人甲一般。 当年自己从镐头村调到密水乡的时候，这谷明就是党委书记。 只是除了开会的时间，谷明几乎没什么和自己交际的。 等到他想要和自己发生交际的时候，赵剑锋已经借调到县里面的工作了，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密水乡，一直到借调期结束前从团县委直接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工作。 从那之后，谷明对自己而言就是一个路人。 如果不是重生归来，他甚至都差点想不起这个人。 还有一个月，本来应该是自己偶遇大学刚毕业的妻子，可是陈归燕依然是西松县党委书记，老丈人当然就不会调过来了，他自然就没机会再认识自己的妻子。 还好，有了米露这件事，透过米露，他还能有机会再认识自己的妻子。 从乡政府回去的路上，乔娜打来电话，说申请了一个对临川第一化工厂附近居民生活的新闻采访计划。 这种投诉简直不用去刻意找就很多，电视台本来是没同意的，但乔娜说只报道民生，居民反应扬尘的问题，电视台才同意了。 而且为了不给别人借口，让乔娜只能一个人去，这正好符合了赵剑锋给乔娜的提示。 赵剑锋听完，平静的说了句，“注意安全！其他的都是小事。” 乔娜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如果成真，我就是你的人。” 这话说得非常直白，两人有一夜风流，但乔娜也不过是对她自己生活的不满，算是对甘启智的一个报复，并没有觉得赵剑锋除了能让甘启智感到失败之外，有能力做到什么。 但如果临川市化工厂这边真的有什么大新闻发生，那自己的命运一定会有大变化，面对甘启智，她或许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赵剑锋却淡然的回应道：“虚无的事就不要提，没任何意义。” 挂了电话，他有种紧迫感要赶紧去找到米露，想办法怎么让她这一段时间无暇去临川市化工厂附近。 这对她虽然不怎么公平，但这米露因为这一件事导致人的性格都发生变化，自己这样做也未必不是在帮她。 人的一生，很多人说什么哲学还有初心，但实际上就是一次或者一段时间的影响发生的变化。 要是米露不受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心里产生了变化，这一生或许就做个日报记者，未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至于经济方面，如果她真的有能力，也不是不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将来乔娜要是有所成，给她推荐一个助手，相信乔娜不会拒绝。 两人回到村里，赵剑锋把最近的工作电话进行了安排之后，马上让李久东去临川市给他报了一个临川市机动车驾驶培训。 李久东还有点奇怪，按照赵村长现在的状况，如果在县里面找交通局很轻松就能拿到驾驶证，因为这个时候的驾驶培训基本上都是脱产状态，当然买卖也大有人在。 只是这个时候考驾照的，大部分还是当做一个职业培训，因此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村长，干嘛去市里，就在咱们县就可以，还方便。” “让你去就去，怎么那么多废话。”赵剑锋骂了一句，当然不会去解释自己要去偶遇前世妻子的表姐。 第二天，赵剑锋就让李久东开着车去了临川市机动车驾驶培训学校。 被人开车送来培训的，还是很少，一般都是领导。 而领导要脱产的可能性就不大，因此他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已经开班的学员注意。 赵剑锋都不用分辨就看到了米露，除了新闻从业者的标准装束之外，那张还没有被火燎的脸上那双眼睛依然还是很明亮。 或许是因为长相比较出众，学员们没谁主动靠近她，反而显得有些另类。 教练看上去年龄四十多岁，介绍完赵剑锋之后，也没安排他坐什么地方，说道：“你自己看着空位找个地方坐下就是了。” 赵剑锋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米露身边那坐下，对她点点头，很自然的就坐了下来，教练继续开始讲解基础的机械知识，增加一个新学员对他而言似乎根本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事。 上午的课程结束，赵剑锋问身边还在收拾的米露，“师姐，这附近有什么好吃一点的餐厅吗？” 米露停下手中收拾课本的动作问道：“你不在学校食堂吃？” “我这个人肠胃有些怪，没办法。”赵剑锋笑着解释道。 米露白了他一眼，“肠胃有问题，就该上医院去。” 赵剑锋道：“吃点好吃的，肠胃就没事了！” 米露惊讶的看着赵剑锋，“你就是这样和不熟悉的女孩子搭话的？” 赵剑锋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米记者，我就是为你来的，总不能这样说吧！” “你认识我？”米露显得有些惊讶。 “嗯。看过几篇你写的报道，所以专程来找你。”赵剑锋直言说道，他没多少时间去慢慢接触，所以干脆就直来直去。 “找我做什么？” “想让你帮我们村写一篇报道，如果能在日报上发表，对我们村来说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赵剑锋把自己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这种事都是报社安排的，你找我没用！”米露拒绝道，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赵剑锋拦住她，说道：“米记者，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呢！如果觉得可以写一篇报道，完全可以向报社申请啊！” 米露站定了看向赵剑锋，“你确定是为了写一篇报道，专门来学驾照的？” “没错！” “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高？” “一点也不高。”赵剑锋展开他的思维和语言，努力的证明自己看了米露写的报道，产生的心理震撼，总之就是非米露写报道不可。 身为新闻专业毕业的米露，她的底细赵剑锋当然非常清楚，各种表达说得米露都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赵剑锋，有专职司机，你应该是个领导吧。为什么非得要我帮你们村写，而且，最近我真的没时间。” 重点来了，赵剑锋心里一阵激动，前世没有特意的了解她为什么那么巧合去了临川市第一化工厂附近，这下应该能知道了。 说道：“你这不是在学驾照吗？” “是的。但后天我就要到临川市第一化工厂附近去采访有关扬尘污染的事。”米露说道：“这个采访需要很多资料，短时间还完不成，我都是学习完之后去，每天回家都天黑尽，真的没时间。” “你要什么资料，我让人帮你去查，这不比你自己一个人去查要快很多吗？”赵剑锋灵机一动说道。 “你这是......” “我是镐头村的村长，村里啥都不多，就是闲人多，而且我们村还有几家企业，招呼点人帮你去调查，或许比你记者身份去调查的更真实。” “我......” “今天下午没什么重要课程，你要不先到我们村去看看，我给你介绍一下，你要是觉得还行，就深入了解。要是不行，也就半天的时间，也不耽误你别的什么事，你说呢？” “那，好吧！”米露终于答应下来，“不过，说好了，你不能强迫我。” 赵剑锋呵呵一笑，“什么事都是你情我愿才行，强扭的瓜怎么会甜呢！” 两人从教室离开，赵剑锋心里除了高兴，也有一丝感触。 这乔娜还真不是胡乱给电视台提的要求，就看米露也有同样的工作安排就知道，她选了一个电视台不太好拒绝的题材方向。 对于乔娜今后的成功会走向前世米露的方向，他是越来越确定了。 ------------ 第五十二章 有心栽花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剑锋本来还打算多了解一些米露去调查临川市第一化工厂扬尘的原因，但显然还没有让米露对他真的很有兴趣。 简单而略有些敷衍的对话，让赵剑锋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个打算。 吃完饭，米露被赵剑锋带着先去了锦宏小区工地，一期工程完工，已经开始准备交房，二期建设已经开工，这么鲜明的建设场面，的确让米露被震惊了。 她很难想像这是一个乡村的集体企业做的。 并非是因为商品房的关系，而是赵剑锋刻意的引导她明白为什么要修一个完整宽敞的地下一层，对未来西松县开发带来的生活质量上的改变。 不管是作为大型超市性质还是自由贸易市场出现，这个位置与西松县市级开发区之间已经形成了连带关系。 开发区越成功，锦宏小区的重要性就越突出。 特别是二期的一些开发理念，更是让米露有种在被人授课的感觉。 “赵村长，你就确定未来这个开发区一定会成功？”米露问出了心头最大的疑惑。 作为新闻从业者，在这个方面的认识和见识显然是比普通人或者一些普通官员了解的更多。 “临川市第一个市级开发区放在西松县，是试点。”赵剑锋解释道：“试点有可能失败，这是大家认知的常识。但你想过有谁不愿意失败吗？” “当然很多，恐怕整个临川市都没人希望他失败。”米露回答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赵剑锋摇摇头，“我说的是政府层面。” 米露稍微一思考就明白了赵剑锋所指的是什么问题了，当初研究讨论的领导，更希望看到这个开发区成功。 如果西松县自己欠缺一些什么力度，市里面一定会加大支持力度，看似授权西松县可以自主招商，享受临川市给出的优惠政策，但财政的钱可不是白拿出来的。 换句话说，对于这一届的领导班子而言，就算是形势上，都必须要保证这个开发区成功，没有什么试点不成功重新来过的道理。 集体领导班子的决策出错或者不当，这个责任不是说某一个领导来单独承担责任的问题，而是全部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尽管试点是会有出错的可能，这一点相信更高的领导也知道。 可是，真的会让这种错出现吗！ 绝对不会！ 因此，西松县开发区的结果只有一个，必须要成功，至于经验能不能获得推广的价值，那是另一回事了。 一地一策，也很正常。这就是现实最真实的状况。 米露的双眼看向赵剑锋，很难理解这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村长，看问题的眼光是出自他自己。 “赵剑锋，是有谁在后面给你出谋划策还是透露了什么消息给你？” 赵剑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时间说道：“时间不早了，说了一下午，你耳朵都听烦了吧！先吃晚饭，边吃边聊。” 这一次，米露的表现就没有中午的时候那么敷衍了，根本没有察觉到赵剑锋有什么目的。 两人走回办公室，赵剑锋对曹树贵说道：“曹总，这个办公室就先拆了，毕竟是临时建筑。” “那我们去哪儿办公？”曹树贵有些不解的问道。 “地下一层，那么宽不够你办公的吗？”赵剑锋笑骂道。 “以后那不是要......” “以后是以后的事，地下一层先简单的那边角的建材要装出来原装豪华的感觉，以后有大用。”赵剑锋吩咐道。 米露在他身边听着听着忽然有些明白了，“赵剑锋，你可真是想钱想到极致了！” 曹树贵看着米露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不太明白。 赵剑锋笑呵呵的说道：“看破不说破，说破就没意思了！当初我固执的要建这个地下一层的时候，反对的声音多着呢！” “你太狡猾了！商人，果然没一个是好的！”米露白了他一眼。 但这一眼中却一点没有厌恶，反而更多的是欣赏。 废弃的建材把地下一层装修成豪华的样子，以后谁想要入驻，那就不只是买或者租了，这搬迁折旧也是钱啊！ 简直是赚尽了每一分钱。 要说他是黑心商人，还真的没错，可偏偏赵剑锋还是一个村的村长。 晚上，赵剑锋特意找了一个比较有档次的饭店，要了个小包房。 前世的米露酒量可不小，那都是一场场酒局锻炼出来的，只不过现在的她估计还喝不了多少。 下午的一番见识，还有更多的资料勾起了米露的兴趣，加上酒精的作用，米露的话明显放松了许多。 赵剑锋也知道了为什么她会被安排去做临川市化工厂的扬尘报道了。 市里面的确已经对化工厂有了要关闭的心思，但因为这家企业的背景资料，市里面还无权对其行驶强制性的要求，于是退而求其次，从扬尘方面入手，整改是整改不好的。 除非临川市第一化工厂的上级单位花大价钱进行设备的更新换代，那样下来污染也能得到解决，搬迁不搬迁也就无所谓了。 这些内部消息，也是米露接受采访任务时候总编特意叮嘱的。 说完，米露很歉意的说道：“你看，我需要的资料的确有些专业，你的村民应该是没可能获得这些资料的。我需要两方面的资料印证，环保局、医院、病例等等相互交叉。镐头村的事，的确是可以成为新农村建设的一个标兵，等我完成这个报道之后，一定先来写镐头村的报道。我可以很负责的说，这个选题总编肯定会感兴趣的。” “我看未必吧！”赵剑锋很自信的说道，“只要是有心，这些资料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病例资料就可以了。这个方面身为记者，你还不一定比我们老百姓拿到的资料更真实。再说镐头村的报道，也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你现在反正还是驾驶培训的空余时间去收集，我这儿有车，也方便你采访和收集资料不用把时间花在路上。完全可以先把镐头村的发展了解之后，报了选题，再来写扬尘的事，毕竟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什么时候宣传攻势有效果还不知道呢！” 赵剑锋的分析，让米露也不得不承认，看问题赵剑锋看的本质比她更深。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点头答应道：“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 赵剑锋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非常肯定你今后一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是吗？”米露放下酒杯，看着赵剑锋，“其实我更想写一写你，你这个人值得写的比镐头村更有意义。之前全国大力发展乡镇企业，镐头村有一定的企业建设基础，但如果没有你，我想要不了多久，镐头村会和很多乡镇企业一样，逐渐被淘汰。而你却带着他们走出困局，而且未来的发展空间巨大。” “也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只是我爱看书，看报，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你米大记者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呢！”赵剑锋恭维道。 此话一出，米露的脸上浮现了一片红晕，这不是酒精的作用，而是她内心的喜悦和羞涩。 被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子不断的恭维和赞善，而且是在自己引以为豪的领域当中，试问谁又不会有些沾沾自喜！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另外一面淑人君子，伊人流盼。 赵剑锋只想着如何能让米露不出现在临川市第一化工厂，却没想到他自己尽情的展示，会引起米露的少女心爆棚。 目的达到，却又引来了另一层的烦恼，而且在短期内他还要利用米露去认识自己前世的妻子，注定他逃不掉这无意中勾起的池塘涟漪。 ------------ 第五十三章 无心插柳 从这一天之后，李久东多了一个事，每天接送米露。 为了能转移米露的注意，赵剑锋特意在锦宏小区的“参观”之后，带着她去了临近几个收购的标牌厂。 这也算是他视察的工作之一，把曹树贵忙得够呛，一边是二期工程开工，继续执行一期的项目伙伴合作方案，需要给所有合作伙伴重新签订合同，又要陪着驾校培训完的赵村长和记者米露巡查标牌厂，而且时间还不固定。 好在金高集团又招了一个总经理助理，辅助常军工作，否则，他还真的是无暇分身。 虽然他看不懂赵剑锋为什么偏偏去找一个市日报的记者，而且还如此大费周章，但以往赵剑锋的哪个决定他看懂过！ 米露对赵剑锋的称呼也从最开始的“赵剑锋”、“赵村长”，到后来半开玩笑性质的“赵董、赵总”，再到后来“剑锋同志、剑锋、锋哥”，在不知不觉中，两人都没有发现相互之间产生了一些连李久东都看出来的不同。 当然，更多的还是米露的变化。一个未婚，一个未嫁，又有吸引的理由，有这个转变似乎才是正常的。 不过这些转变是不是会实现，李久东可不敢当面问赵剑锋，也不敢随便给人说，但心里已经大概自我感觉知道了村长为什么要去市里面的驾驶培训学校了。 要不，这一切就无法解释了。 直到两人从看完所有标牌厂回到镐头村来看互助养老项目的时候，临川市第一化工厂的爆炸终于来了。 那么突然，又似乎是必然。 赵剑锋和她正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休息谈话，电视上突然出现的画面，终止了两人的对话。 画面中看不到是谁在拍摄，但听得出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被浓烟呛得说话都没办法连续。 从新闻中看到火光冲天，浓烟弥漫的景象，米露吓了一跳。 尽管她的采访不会去接近化工厂，但如果她在现场，很难说从业者的第一反应她会不会冲过去。 叹息道：“哎！要是我在现场，估计也会冲进去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勇敢！” 因为新闻最开始出现的时候，电视的声音很小，两人都没有听清最开始的说话和简报，不知道是谁拍摄的。 通常这样的画面，都会在前面简短的介绍，怎么拍摄的，是谁拍摄的。 赵剑锋当然知道是谁拍摄的，开口安慰米露道：“这么猛烈的大火和浓烟，拍摄的人也很危险。” “是啊！”米露点点头，毕竟她没去，现在想什么都只是设想，并没有多大的遗憾，只是有感而发。 整个画面中并没有出现季帷救人的场面，就算真的让她救出了市长邓若琳，这样的画面也不会播放出来的，最多会在以后的通报中提及。 可以想象得到当时这位市长的狼狈，甚至还有可能是恐惧，毕竟这是生死一线的时候。 他正想得入神，米露却是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胳膊，说道：“要是当时我在场，万一烧伤之后，你看见会不会被吓一跳！” 这话问的很隐晦，表达的意思也很隐晦。 “不会的，见了一辈子就习惯了！”赵剑锋回过神来，随口就答道，这本来就是事实。 然而米露听到这句话就再也不淡定了，“一辈子”这是什么概念！ 作为一个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她自动的忽略了“见了”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 头低了下去，脸上红云一片，一直到脖子，浑身都有些发烫。 赵剑锋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接近一周的时间陪着米露，让她远离了临川市第一化工厂，机会终于让季帷等到了。 季帷现在怎么样了，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刚想给季帷打电话，侧头就看见了米露脸红红的样子，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了？” 米露轻轻的摇摇头，“我没事。” 赵剑锋感觉米露不对，脸色忽然红了，伸出手在她额头上一试，还真的有点发烫，“你怎么忽然发烧了？” “谁发烧了！？”米露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把拍开赵剑锋的手。 “你啊！”赵剑锋有些紧张的说道：“不行，我马上送你到乡卫生院去看看。” “我不去！”米露的脸更红了。她能说是因为刚才赵剑锋的话让她动情了吗！ “可是，你这么烧......” “你才烧！” 米露羞得起身向外跑去。 刚跑到院子，就看见李久东迎了上来。 “送我回去。”米露一把拉开车门坐上了桑塔纳轿车里。 李久东转头看向从办公室出来的赵剑锋。 赵剑锋说道：“送米记者去医院，快！” “哎”李久东答应一声，马上坐上驾驶室，启动车辆向镐头村外驶去。 赵剑锋此刻的确也顾不上米露到底是真的发烧了还是别的，李久东的车离开，他就回到办公室，拨通了季帷的电话。 “我没事。现在忙，回头给你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季帷简短的回答，马上就挂了电话。 虽然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急促，但赵剑锋感觉到了季帷没什么问题，一句话也告诉了他最迫切想知道的信息，这才放下心来。 从新闻播出的画面来看，季帷是真的冲进火场里面去了，现在知道她活着没事就好。自己也不用背负心理负担了，那个爆炸和起火的场景，别说女人，男人看了都害怕。 现在，赵剑锋不再去担心了。 如果可能，一切按照前世的发展，季帷有很大可能救了市长邓若琳了。 以后的路，就看你她自己怎么走下去了。 直到此刻，赵剑锋才回想刚才米露的表现，是觉得有些奇怪。 但他完全不知道，下意识的回答给米露带来的冲击，只是季帷的事既然已经结束，就要开始面对下一步紧张的工作了。 陷害他的甘启智两父子，不会真以为他就这样就算了吧！ 没有石锤的证据，的确是不能对这一对父子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有一件事却能很快让甘家出现矛盾。 从抽屉里拿出季帷给他的甘启智的体检报告，可惜他对此是真的一窍不通，不过还是留意看了一下所有的数据之后，这才出门。 开上另外备用的轿车出去了，这次的目的地不是西松县，也不是临川市，而是省城人民医院。 这家医院在他记忆中对老年的各种疾病诊治在他前世是很有名气的，为此在养老经济来临的时候，这家医院几乎培养了全省很多相关产业的保健医生。 他拿着甘启智的检验报告就是想要去证实甘启智是不是有中风的危险，多久会发生。 然而，当他风尘仆仆赶到省人民医院的时候，医生查看了甘启智历年的检查报告，只能判断病人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易引起中风，但也告诉了他一个让他失望的信息，不管是任何机器设备，在没有出现症状前，都无法判断是不是中风的前兆，都只能是怀疑有可能会发生。 医生很负责的告诉他，情绪过激、暴饮暴食、饮酒不当、过度劳累、用力过猛、体位改变等都是引发中风的诱因，只要在这些方面多注意，一般情况下还是不会中风的。 他脑子里迅速闪过在收购西密河桥梁加宽项目的时候，季帷中途忽然离去。事后季帷说起她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就是甘启智可能会因为被赵剑锋气到不行，会在她身上发泄，而且是吃药的。 那么可不可以利用季帷因为这次新闻忽然受到重视，可能对甘启智造成一定的刺激，也许季帷还不一定能脱离甘启智的掌控，但要是自己再加上一些让甘启智更加气愤的事，会不会造成他中风呢！ 前世他对甘启智如何中风的根本无从了解，也没心情和想法去打听，所以有用的资料很少。 可既然自己能让季帷抓住本应该属于米露的机会，自然也可以让甘启智该发生的事就要发生。 如果甘启智不这样盛气凌人，设计陷阱欺负到头上来，或许自己还可以救一救，现在看来，不只是不能救，反而要缩短时间。 ------------ 第五十四章 再下一局 开发区成立大会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在这之前，赵剑锋给陈归燕的承诺要做到。 邮政局已经把地名规划拿出来，县委常委也讨论过了，开发区总共一条大道从锦宏小区开始一直延伸二十公里，就叫西直大道。 这是西松县最直和最长的一条大道，最后能不能建设到这么大，现在还不好说，但规划的首期是十公里的路。 这条大道的铺设会在开发区成立大会上宣布，至于谁来建设，这几天县里也在逐渐的收集投标书。 原则上同意了赵剑锋的提议，规划设计单位将用料、市场价格、人工、工期、天气等各种因素结合计算出了一个价格。 这个价格除了县委常委和开发区筹备委员会的人，没人知道。 赵剑锋作为例行出席的筹委会成员，按道理他是不会知道的。 但他要想知道很容易，根本不需要太费力去私下做工资，只需要在开会的时候，话题上适当引导，就会在筹备委员会上有人说出来。 对于他，筹委会几乎是不设限的，除了是陈书记亲自点名参加的筹委会外又不是县领导之外，还有就是每次他的提议基本都不会被全部否定。 陈书记的赏识、个人能力，加上待人说话很注重方式，所以他要想知道，实在是很简单的。 这次标书的原则是在计算出的价格之下最接近的获得中标和建设的资格。 筹委会开会的时候，也有人开玩笑说，干脆交给金高集团来做，被陈书记否决了。 这是市级项目，一切都要按照招投标的方式来进行，不过，陈归燕既没有让赵剑锋回避如何测算和计算，甚至对于各方面的市场价格，还让赵剑锋根据之前修建密水乡到镐头村的采购价格报出来做参考。 因为这是一个没有考虑利润的单纯成本建设，绝对比市场上拿到的价格更有绝对信任值。 虽然金高集团因为锦宏小区第一期工程，拿到了不少的资质了，但赵剑锋原本对修这条路是真的没多少兴趣。 毕竟这只是一个短期的行为，长期来看，还是如何获得更多的土地资源更合适。金高集团大楼、金高道路设施公司，就是他占地的最大两个项目。员工住宿楼、餐饮配套这些都会是他拿地的另一个方案。 从县委、县政府、筹委会乃至未来的开发区都需要赵剑锋这样敢于主动拿地投资建设的人和企业。 这会是一个非常具有引导性的投资项目，能带动其他投资者的信心。 可是，确认了甘启智暂时无法判断什么时候中风，那他就要在辉煌集团在西松县的所有项目上都给他狠狠的刺激一下。 辉煌集团一如既往的对这种投标很感兴趣，也是所有参与投标企业的一个通病。 按照计算出的价格投标中了之后，转包施工，收取管理费。 真正承建的单位又在材料上做手脚，比如5厘米的钢筋用4.5厘米的钢筋替代。 0.5毫米的差异，在业内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是在交付前或者暴露在外的地方一定是5厘米的钢筋。 现场堆码材料的地方永远也是5厘米的钢筋，不管是检查还是完工监测的时候，都不会出错。 所以，十公里标段包含十二米的四车道、两边的路基、三米宽的绿化带和一米五的人行道，更多的还是在这些道路之外的地方大赚特赚，30%的利润左右。 有足够的利润空间分包出去，建设方还能赚个10-20%的利润。 想明白这个之后，立即让常军准备投标资料，然后他仅仅是去县政府筹委会办公室转了一圈回来，标底价格就已经知道了。 他非常无耻的把标题的小数点之后的价格抹去，再减去十块钱设置成了投标价格。 拿下只是让辉煌集团甘启智气愤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会宣布将按照实际的施工成本最后结算，利润全部捐赠给开发区管委会，这个捐赠肯定不会是公开的，而是私下进行，让开发区刚成立就有一笔不小的资金成立自己的“小金库”。 然后，只要是辉煌集团想要拿地或者做什么事，开发区里他就能让辉煌集团有吃不完的憋闷。 敢转手项目立即叫停，只要是一切违规和不利于真正的招商引资的事，开发区这些领导，自然会去摆平。 在标书递交的最后时刻，他才让曹树贵和常军去递交标书。 两人回来之后，对赵剑锋说道：“村长，我看咱中标的机会很大啊！” 赵剑锋当然知道机会很大，故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常军说道：“我以前也参加过投标的，这递标书也有很深的学问。谁收怎么收，哪怕就是统一收取，不管是明标还是暗标，总会有一些能看出来不同的。” “你看出什么不同了？”赵剑锋有些意外的看向常军。 “接标书的人，一看是金高集团，马上就很意味深长的问您是不是想通了。” “呵呵，的确是想通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而且一点也不担心会影响咱们的其他项目推进。你们可以联系一下施工队了，这次不用他们垫资，项目资金到位就付账，一天都不耽误，这也算是对支持咱们锦宏小区的伙伴的一次回报。只是，不能说项目。而且必须是合作当中对咱们最信任的，最好不要是国企性质的。” 虽然两人不明白赵剑锋最后这一句话为什么，但已经习惯照做就是的两人，也不会去问。 没开标之前，谁敢说百分百中标，不说项目是可以理解的，不垫资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别的，不理解就不要去想，反正他们想不明白的事就不用去想了。 而且，因为交通设施公司的新设立，常军基本上已经全盘在负责第二期的工作，除了特殊问题，一般都不会去问曹树贵，就更不会来询问赵剑锋了。 等待开标的时间，陈归燕打过电话来询问，赵剑锋很爽快的说了想给自己的合作伙伴一次迅速结账机会的想法。 陈归燕也没问赵剑锋为什么肯定自己能中标，只是强调了一点，质量绝对不能胡来。如果资金实在是有欠缺，在规划上提一提修改建议。 赵剑锋很明白陈归燕这是默认了，不过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同的看法，陈归燕这样打电话来提示，到底是有什么安排还是另有打算。 算算时间，自己在镐头村工作的年限马上就有两年了，陈归燕是不是有一些别的想法，根本不在意这些了，反而是在给自己任职期间增加一些工作成绩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这期间，季帷的电话终于给他回拨了过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新闻里都已经把季帷的“英雄事迹”进行了报道，也证实了她的确是救了市长邓若琳一行，不只是一人，而是连司机和秘书都救了下来。 只不过司机和秘书因为伤重命保住了，却留下了一些残疾。 季帷也在住院，但镜头只是给了上半身，赵剑锋并没有看到她受伤的迹象也就没有去跟踪。 一直到季帷约他见面的时候，赵剑锋看着站在咖啡厅座位边给他摇手打招呼的季帷，那盖到脚面的裙子，就感觉有些不太对了。 像季帷这样的人，如果不穿她那身记者的标配服装，穿裙子应该都比较时尚，而现在的时尚长裙也最多到小腿一半。 “你真的没事吗？”赵剑锋走到她身边，内心有些忐忑的问道。 季帷笑了笑，“你看我这张脸有动手术的痕迹吗？” 赵剑锋摇了摇头，视线从上往下看向她的双腿。 季帷却是一撩裙摆直接坐下，说道：“一不小心，划拉了一大块肉，以后穿不了短裙了。你不介意吧！” “我看看！”赵剑锋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子。 裙摆抖了一下，季帷还是把双腿外移，慢慢把裙摆拉了上来。 左腿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几乎覆盖了整个小腿的侧面，刚拆完线的伤口还有些嫩嫩的粉红色。 赵剑锋抬头看着季帷，“后悔吗？” 季帷没有回答，而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看了会觉得恶心吗？” ------------ 第五十五章 了梦重活 季帷的问话，几乎是一个送命题，无论赵剑锋回答会不会感到恶心，最后都不太可能让季帷感觉到温暖。 尽管小腿上的伤害并不影响她靓丽的外表，但对于女人而言，一道狰狞的伤疤哪怕就是在她自己看不到的后背也会心情低落。 赵剑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现在是不是有点痒。” 季帷愣了一下，放下裙摆，点点头。 “那就对了。”赵剑锋站了起来，“新生总会伴随着阵痛。” 季帷笑了，伤害在别人眼中恶心与否，与她何干。她能借此机会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才是最关键的。 别的不说，晚间630栏目组的制片到医院见了她都不敢大声说话，因为电视台已经明确要把她调入管理层，具体的职位等她伤好之后，征求她的意见。 原因是为什么，她很清楚。 如果没有赵剑锋提供给她这样的一个机会，她怎么可能因为一条新闻成为名人。在看到火焰边缘还有人朝外冲却步履艰难的时候，她也犹豫过。 可是在那一刻，她想起赵剑锋曾经说过，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而她如果仅仅只是在外围拍摄爆炸的场面，哪儿来的危险！一秒钟的迟疑之后，她马上就返身上了切诺基，开着切诺基直冲火海里面。 等她冲到的时候，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邓若琳扶上车，得知还有两人在里面，又是一脚油门再向里冲了进去。 把倒在路边的司机和秘书再次扶上车的时候，一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钢片擦着她的小腿就飞了出去。 当时的痛让她差点没有站稳，忍着痛把车开出火海，邓若琳打完电话已经有些半昏迷状态了。 她都一直没有顾得上看腿上的伤，把市长和司机、秘书送到医院抢救。如果不是医生提醒，她真的都已经忘记了自己腿上的伤，也是到了那一刻，钻心的疼痛才让她跌坐在了地上。 高温灼伤皮肤，阻止了流血，但毕竟是带有有毒物质，医生划开伤口清理，再重新缝合上的过程，半麻醉的她全程目睹了。 从最开始的惊恐到后来的淡定，她从下了手术台之后就已经想到了很多。 赵剑锋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正好从手术台下来，不想让赵剑锋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她一直坚强的形象不想因为赵剑锋的出现而崩溃。 因为她忍不住，因为这个机会来得太让她珍惜了。 现在面对赵剑锋她不用再哭了，她想过赵剑锋的各种表现，唯独没有想到赵剑锋现在所说的话。 “赵剑锋，我告诉你。今生，我跟定你了！”季帷几乎毫不迟疑的，就说出了之前自己曾经对赵剑锋说过的话。 “我这点收入，连我自己都养不活，你就算了！”赵剑锋开玩笑的说道。 “除了医生，你是唯一一个见到我这个伤口的人，你跑不掉的！”季帷知道他是开玩笑，心情顺畅也跟着说道：“你放心，我会很乖的。不会打搅你任何正常的生活，这个伤口这一辈子也只给你看。” 赵剑锋没有接这个话，有的时候像季帷这样的人，说的话可信也不可信，只有真正的问题摆在眼前才会知道。 不过，这一份善意他相信季帷不会那么容易忘记。 果然，季帷在服务员送来咖啡离开之后，说道：“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判断出这几天化工厂会出事，甚至邓市长会出现在现场......” “我什么都不知道！”赵剑锋打断季帷的话，任何解释在救下了邓若琳之后都会很苍白，只能强势的将这个话题压下。 “好，我也不问。”季帷很识趣的转移话题，“电视台领导要给我转岗，你说去什么部门合适？这个建议，你应该能给我吧！” “你自己呢？就没想法！”赵剑锋问道。 “有！”季帷很郑重的说道：“但我想听你的想法！” “财经类的部门”赵剑锋没有废话。从季帷刚才的态度，他看出来季帷对他的信任度因为这一次化工厂事件变得不同，以前是觉得他有可能让甘启智吃瘪，但她现在可能自己都有对甘启智的报复计划了。 传统媒体还有几年的时间才会走一段低谷期，而她正常情况下，应该已经离开电视台了，为了今后能有大发展，财经类的部门让她了解更多才是真正的帮助。 “好！和我的想法完全一致。”季帷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到了。” “那倒没有。”赵剑锋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个部门对你今后会有帮助。 “你是说对付甘启智？”季帷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不用对付他，我觉得你反而应该尽快的利用这次机会让他给你一些授权，因为他可能没多少时间能把握好他自己的身体了。”赵剑锋很含糊的说道。 季帷的眼神从凌厉变成疑惑，刚想开口询问，赵剑锋抬手制止她：“你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那好，我不问。”季帷笑道，“我发觉你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 赵剑锋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你相信人能重活一次吗？” “我信啊！”季帷一点也不迟疑，“我不就是例子！” “也对！那你就当我黄粱一梦过了一生，现实重活一次好了！” 看似猜谜一般的对话，季帷却如同她自己所说，还真的不问，说起了她在第一化工厂的一些细节。却很自觉的没有说出在那一刻她犹豫的瞬间想起赵剑锋说的“生命危险”对自己带来的冲击。 重大和紧迫的时候，人生的选择，往往是一个念头决定了很多。 季帷庆幸那一刻出现在她脑海里赵剑锋的暗示，而不是别的影响她选择的念头。 甚至对于赵剑锋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建议她借机可以疏远甚至离开干甘启智，反而要她不要考虑报复甘启智的事，这很不正常的逻辑，但是她就是相信了。 两人之间更多的是季帷在说，赵剑锋在听，直到赵剑锋的手机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赵剑锋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县委书记陈归燕办公室的，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这个时间，陈归燕打电话来要说什么？ 给季帷示意了一下，他走到窗口的位置按下了接听键。 “剑锋，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陈书记，我现在在临川市区，马上就回来。”赵剑锋抬腕看了看表，语气中略带迟疑：“陈书记，看时间，我大概在下班时间赶不到您办公室了。” “那就来县委宿舍找我，我等你。”陈归燕的回答简洁明了，末了还补了一句，“顺便带只烤鸭过来。” 烤鸭！什么鬼！赵剑锋挂了电话又愣神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 回到位置上给季帷说道：“县委书记找我，应该是有事要吩咐，我得要先走了。” “你去吧！”季帷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别忘记我说的，我跟定你了！” 赵剑锋不露声色，仅仅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至于他们今后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赵剑锋也需要好好考虑。 这不是一个曾经在他前世生活中出现的人，无法对季帷做出太准确的判断，因此他的确需要时间认真的想一想。 驱车返回西松县的路上，赵剑锋特意绕道去买了只烤鸭，打包妥当后，便直奔县委陈归燕的住处——县委家属院。 敲开大门，开门的是陈二柱，赵剑锋才明白带只烤鸭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让自己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村长，你可算来了！”陈二柱如释重负，“再不来，我姐要把我骂死了！” 赵剑锋把烤鸭递给他，一边换鞋，一边问道：“陈书记呢？” “在厨房呢！”陈二柱接过烤鸭，嗅了嗅那诱人的香气，又瞥了一眼厨房，“村长，一会儿可得帮我说说好话，我也是为了我们村的发展嘛！” 赵剑锋没有搭理他，而是换好鞋之后径直走向香味飘来的厨房。 ------------ 第五十六章 伴我微微吟 厨房里，陈归燕正忙着炒菜，油烟味与饭菜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陈书记，我来了。”赵剑锋站在门口，虽然陈归燕在他眼中并非什么大领导，但还是表现了足够的恭敬。 陈归燕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来路啊！你先在外面坐会儿，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赵剑锋虽然答应了，但身子却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陈归燕有些生疏的地翻炒着菜肴，这位女书记恐怕也只有她弟弟来，才有可能下厨，看那灶台就不像是经常动火的样子。 “陈书记，今天玩这是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赵剑锋问道。 陈归燕停下手中的锅铲，回头看了一下，确认陈二柱没在，才低声说道：“二柱他们两口子闹了点矛盾，弟媳告状了。刚才骂了他一顿，我觉得还是不够，所以干脆让你过来再教训教训他，毕竟你也是他的领导。你也知道，二柱就是欠收拾。” 赵剑锋答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不安的陈二柱，转过来挨着他坐下。 “说说吧，你怎么惹你媳妇和你姐不高兴了？” 陈二柱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厨房，低声解释起来。 上次陈二柱媳妇王丽华来村委会之后，妇女主任陶淑芳不愧是专做妇女工作的。 对于如何治理家庭矛盾还是很有心得。 告诉王丽华，要是陈二柱再犯错，不用来村里，直接给他姐陈归燕书记告状，比找村里管用。 当然，也把赵剑锋是个未婚领导这个实际问题摆了出来。 王丽华倒是还真听进去了，这次告状，也是鼓起了勇气，据说是陈二柱一夜未归。 这可比去唱歌什么带回来有女人香水味严重多了，自知理亏的陈二柱也嘴犟不解释，以沉默来应对，得不到答案的王丽华，自然就不甘心了。 这不就被王丽华告状到他姐这里来了。 看着陈二柱还自觉很委屈的样子，赵剑锋啪的一下打在他肩头上，大声的对着厨房说道：“二柱，不是我说你！对你媳妇怎么能不说实话呢！喝醉了走不动路，也可以打电话给媳妇报备一下嘛！” 厨房的锅铲声慢了下来，陈二柱秒懂，也赶紧说道：“当时脑子晕了，没想那么多，以后一定注意！” “我告诉你，下次你媳妇要是再给你姐投诉，我先把你打一顿，免得惹你姐生气。整天那么忙，还为你这些琐事操心！” “村长，放心！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男人说话” “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算数”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这段教育与“被”教训演完，赵剑锋才捏着陈二柱的肩膀，低声说道：“家里都搞不定，你能做什么大事！修家治国平天下，修家才是第一位！” 陈二柱点点头，硬是撑着头皮，没敢反驳。 赵剑锋当着陈归燕的面，肯定不能说什么偶尔只要没犯原则性的错误就不伤大雅的话，算是狠狠的批评了他一顿！ 直到陈归燕听赵剑锋教育完他，厨房的锅铲才加快了速度。 饭菜上桌，陈二柱刚想坐下，就被陈归燕骂道：“滚回你自己家吃饭，少在我这里蹭饭！” 陈二柱一点也没觉得这是惩罚，反而高高兴兴的走了，临出门前还对赵剑锋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陈书记，你这也太狠心了点吧！”赵剑锋说道：“饭点了赶他走，回家不一样吃不上。” “哎！”陈归燕本来拿着筷子的手，放下说道：“如果不是有规定，我其实也想让他留在县里，也好督促他。就这么一个弟弟，没教育好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责任。” 赵剑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陈二柱是他推着出去的。既是为了避免给陈归燕带来麻烦，也是不想陈二柱在村里闲来又去纠缠张翠花。 目前看来，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他不敢担保陈二柱会不会在生活方面出问题，更不可能让他到金高集团。 路，是自己走的，最后走成什么样，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把握，都已经是结婚的男人了，还有谁能管得住，陈归燕这个姐姐恐怕自己也明白。 但是弟媳都告上门来了，她又不能不管。 怎么管？除了骂一通之外，还能怎么办？！ 所以，她今天叫赵剑锋来，原本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只是赵剑锋说下班前赶不到，她才临时决定把赵剑锋叫家里来。 既能帮他狠狠的教育一下自己的弟弟，也可以在稍微松弛一些的环境下交换一下意见。 “赵剑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累点，哪怕累垮了，有王丽华照顾着，我也不用整天担心他出什么事。” 赵剑锋看到陈归燕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忧虑，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既要工作单纯，又要让他无暇他顾，这样的事不是没有，但适合不适合陈二柱就不太清楚了。 想了好一会儿，赵剑锋才试探的说道：“让他读书，你这个做姐姐的，我看他还是很听你的话的，只有读书的事，才能让他脑子里整天必须要想事，没办法把精力分散。” “他这快三十岁的人了，读什么书？” “他现在不是在做电信的小灵通代理吗？我觉得未来移动电话一定会是更大的市场，普及率也会很高，去学电子方面的大学，而且是不脱产的自学。那他就不得不要去钻研了，哪儿还有时间去想别的。” 陈归燕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案可行。随即，眼睛看向赵剑锋，“我觉得这个事，还得要你们金高集团出一个通知更合适。” “为什么？”赵剑锋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现在在临川市负责你们村的电信产品销售，据我所知，整个金高集团从镐头村出来的人学历都不高，你正好可以让大家都提升一下学历增加一下知识，对金高集团未来的发展也有好处。”陈归燕说道。 赵剑锋被说得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叹息了一声，“陈书记，您这要求可真的是为了镐头村着想！我谢谢你！” 陈归燕听得出这谢谢你三个字里面的无奈，举起酒杯说道：“这件事也的确是为你们村未来有好处的，办好这件事也不只是为了陈二柱。看在你们积极向上的态度上，我可以考虑让西直大道的项目投标结果绝对公正、公平。” 赵剑锋还能说什么！话都点到这个份上了，只能答应。 “陈书记，谢谢您对镐头村的鞭策，我真心感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从县委大院出来，赵剑锋对于今天晚上这顿饭的领悟，已经不是什么解决陈书记的后顾之忧的问题了。 而是看到了陈归燕心中的孤独感，父母早逝，丈夫因公牺牲，就只有陈二柱这一个血缘亲人，她是真的放不下割不断。 也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把陈二柱送走的决定有多正确。 陈二柱留在西松县，真的早晚会让陈归燕为难，甚至改变她的政治前途。 但是，陈归燕内心的这种孤独，也更证实了人性在某些方面无法抑制的脆弱。 要想让自己不受牵绊，就不能留下让自己牵绊的理由。 基于此，他对前段时间自己冲动想去找前世妻子的想法忽然感到了一阵后怕。 前世，妻子是基于对自己的绝对信任，让自己放纵走到了最后。 自己的死，对妻子到底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他都能想得到，所以这种事还是不要再出现的好。 原本一天的好心情，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从某个程度而言，他和陈归燕有类似的感受了。 孤独，抹不去的前世愧疚和今生自己的担忧，而那些生存和生活的担忧，反而都不重要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曾经都熟悉，现在又那么陌生了！ 夜空里闪亮的星星，寒光微微，却直透他的内心深处。 他甚至有一刻想要回到镐头村，就在那个平房孤门清馆夜，独守无相依。 感叹之余，该面对的还得要面对。 解决陈二柱的事，也不只是让陈归燕安心，也会换来她对自己的支持。 这虽然有些交换的意味，但相对而言，这是善意的，也是向着美好的方向前行的。 ------------ 第五十七章 中标范围 李久东前去接米露到驾校，看见又只有他一个人，米露心里有些失落。 自从在村委办公室，赵剑锋说了那一句“见了一辈子就习惯”的话之后，她自己先离开，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看见赵剑锋来了。 “小李，你们赵村长这两天有事吗？”米露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米记者，这两天村长正在召集金高集团高层正开会，一众领导心里都慌得很。”李久东回答道。 米露一听是有正事，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什么会啊？” “其实也没啥，就是村长要求所有领导干部都要去读书。”李久东暗自庆幸自己不是什么领导，否则这一次也跑不掉。 正如李久东给米露透露的，金高集团对所属的单位的领导挨个的到村委开会。 会议内容也简单，只要是集团中层以上干部，必须参加自学，四年内拿不到专科以上文凭的，暂停职务，收入减半。 地产项目、交通设施项目、通讯项目、养老互助和西密河路桥收费五大块，个个手脚都扣紧了。 这可不是村委会出的文件，是金高集团发的，那就是对所有高管都有限制作用。 因为赵剑锋的要求，招聘的人员还好学历都足够，但原有的从村里出去的，还有村干部就有些着急忙慌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赵剑锋忽然就出了这么一个要求，有提出意见的叫苦的，却不敢提反对意见。 目前村里只有曹树贵是大专毕业，其余的都还要针对自己的专业进修，还不脱产。 最头疼的其实不是这次事件的引起人陈二柱，而是村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在金高集团都任职，拿着一份工资呢！ 两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别说学，以前的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好在赵剑锋似乎知道他们俩的难处，对非技术类专业没有限制专业，这个时代电大、自学还很有市场。 但学习环境和个人努力程度，这就相当考验人的意志力了。 赵剑锋其实内心中并不觉得所有人都能在规定时间内达标，但这也是一个促进，接受了高等教育，对认知上还是会有很大的提升。 特别再过一两年，新的社交媒体、网络将逐渐进入一般的企业了。 通过学习，让他们与更多的社会接触，了解发展，都有好处。 陆续的做了一些说服工作，这件事最终才得以实施。 接下来又是西直大道的开标临近，赵剑锋就再没时间去了，买了两条烟让李久东给驾校教练请了假。 考试的时候他再去。 米露得知了赵剑锋再不来之后，心情异常的失落，可是从李久东的嘴里也知道了赵剑锋的确是有事在忙。 “或许是事情赶巧了！”米露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镐头村的新闻，赵剑锋也没有催促，她也就只能暂时不提，也不好继续让李久东天天接送自己。 一个星期后正好李久东说明天开标，要随时保证车的使用，送不了她，就借这个机会告诉李久东让他以后也不用来了，为了避免让赵剑锋误会，还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最近也有点忙，暂时不来驾校。 赵剑锋的心思因为季帷的事落实之后，也没什么心情去学，再有一个月就考试，就等着考试。也没在意米露说的理由是不是真的，只是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一下之后就把这件事彻底放下了。 在他心中，米露还是他前世妻子的表姐，因此连一点可能让对方误会的想法都没有过。 开标的当天，所有投标觉得有希望的企业都到了县交通局会议室。 荣庆坤和冯炳坤作为交通和住建两个部门的局长，也是开标会的授权主事人全都到场了。 这一次评标是开发区筹委会和县委邀请的专家进行评审，他们两人也不知道最后的交结果。 而当赵剑锋和曹树贵出现在会场的时候，甘启智居然亲自来了现场，这倒是让赵剑锋有些意外，还真是什么都要接，什么都不放手。 而甘启智看见赵剑锋也很是意外，事前并没有听说金高集团有投标。 他根本不知道赵剑锋就是看着最后的时间才让曹树贵和常军去交的标书。 赵剑锋为了加深甘启智的失落，不管这次陈归燕说的保证公平、公正是真是假，他都要在这之前先把气氛给甘启智燥起来。 万一结果出来，真的如他所愿，他当然就要再刺激几句。 “甘总，这么小的项目，您也有兴趣？”赵剑锋直接就坐在了甘启智身边。 甘启智看见赵剑锋心里就有气，冷冷的看着前方本不想搭理。 然而赵剑锋可不是来打招呼的，既是要刺激他的，故意说道：“甘总是没打算中标还是胸有成竹啊？” “赵剑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甘启智脸色冰寒，“那你来做什么的？” “我是没办法和辉煌集团比，是想来学习一下，看看甘总是怎么赚这笔钱的。”赵剑锋故意叹了口气，“上次桥梁加宽连资格都没有，这次虽然是有资格了，可经验不足啊！或许，最后又能像上次一样，最后捡个漏，那不就更好！”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甘启智的“肺管”，甘启智双唇都有些发抖，低声说道：“赵剑锋，我提醒你，不要以为有谁给你撑腰，你就肆无忌惮，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 “甘总，不要激动。年龄大了，还是要注意身体。”赵剑锋淡淡的回应道。 甘启智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正想要再反驳两句，却被赵剑锋拉了一下，“先不说了，领导讲话了。” 早上9点，荣庆坤和冯炳坤都各自说了几句，毕竟不是开会，只是公布结果。 五分钟之后，密封着中标信息的文件袋在大家的见证下被拆开封口。 荣庆坤和冯炳坤双坤现在真的有点慌，看着上面的信息都有些迟疑，并没有第一时间公布。 这个动作让下面参加投标的企业，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已经在下面发出了询问，“荣局长、冯局长，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公布？” 荣庆坤有些尴尬的说道：“各位，不是我不公布，而是中标的企业设置了一个条件，我也是拆开之后才看到的。” “什么条件？您倒是说啊！” 荣庆坤犹豫了一下，照着标书上的说道：“根据中标通知上所写，有三家企业达到了接近我们设定的标准范围内。按理说都符合，所以中标书专门设定的条件需要和这三家企业进行协商。”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让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 第一次听说中标还要协商的，而且是三家投标企业，难道协商不成，各分一段，这样做下来的话，除非两家能达成一致，否则在施工监督和竣工验收的时候就要出问题了。 下面的议论声开始越来越大。 甘启智和赵剑锋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甘启智皱眉是和所有投标企业一样的想法。 赵剑锋皱眉是因为这样的开标，他也闻所未闻。 但招标书上明确了一点，对于最终中标的企业，招标方拥有最终解释权。 这一点在以后很多年才得以修正，不能用这样的词语，但现在这个词语代表什么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就是中标之后，招标方可以选你也可以不选你，当然，不选的理由肯定要十分充分。 荣庆坤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但他还是没有先公布条件，而是说道：“我先公布进入中标范围的三家企业，分别是辉煌集团临川市辉煌建设有限公司、金高集团（建设开发）有限公司、临川市道路交通建设有限公司。请中标的企业留下，其余企业就暂时先离场，最后的中标企业我们会公示出来的。” 会场上众人还是很自觉的站了起来离开会场，不过却都没有离开交通局，而是在等最后的结果。 ------------ 第五十八章 小品的竞价启迪 临川市道路交通建设有限公司，是一家市属的国有道路建设企业。这样的行业巨擘，其参与竞标的实力自是不容小觑，在中标的范围内大家都能理解。 而辉煌集团的甘启智，这位商界老狐狸也能进入，倒也没有多少意外。他向来是不问项目大小，只要嗅到一丝利润的气息，便会使出浑身解数，誓要将其纳入囊中。 然而金高集团，在临川市的一些企业中就没这么出名了。在西松县大家的认知也只是知道锦宏小区，还分什么一期、二期进行开发，分明是资金实力不足。大概也是想从西直大道这个政府项目中大赚一笔，毕竟，作为开发区首个项目，无论是资金回笼速度还是工程进度要求，都无疑将极为迅速，短期内实现盈利，这样的算盘打得倒是精明，也是很合理的思维模式。 不过，显然在大家心中金高集团会是陪跑的，主要的竞争还是在临川市道路交通建设有限公司和辉煌集团之间。 然而等待他们的结果却是在五分钟后，临川市道路交通建设公司的代表第一个出场，摇头离开。 面对众人的追问，他仅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抱怨：“这TM哪里是招标，简直是请人来做苦力！” 这句话如同迷雾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众人只好继续在外等候，心中满是疑惑。 然后又过了十分钟，就看见甘启智脸色苍白的被人扶着走了出来，就在大家以为难道真的是最不看好的金高集团中标的时候，赵剑锋却紧随其后，面带微笑，对着众人说道：“大家要恭喜甘总，又成功拿下一个大项目！” 本来脸色就不太好的甘启智，更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口气提到胸口，硬是没有吐出来，吓的他旁边的助手赶紧掐人中，才缓过劲来。 “赵剑锋，你够狠！”甘启智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随后挥手示意助手赶紧离开。 此时，众人注意到甘启智的助手手中紧握着一个文件袋，那正是装有中标通知书的文件袋。 而随后走出来的荣庆坤和冯炳坤，也证实了的确是辉煌集团中标。 这一幕让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甘启智与赵剑锋的表现，更像是赵剑锋才是中标者。而中标的甘启智，却仿佛是那个失意落败的人！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询问赵剑锋中标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赵剑锋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很简单，有收益自然要有回报。甘总大义凛然，决定将工程总价的10%作为项目回报给开发区管委会，这样的胸襟和气魄，我实在是佩服至极！”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 这场竞标背后的故事，显然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也怪不得临川市道理交通建设有限公司代表出来的时候，会说出那么一句话。 不过，这显然不是甘启智的风格。 从刚才出来后两人的反应，大家依稀猜测可能赵剑锋在自己不能中标的情况下，给甘启智在别的方面打来打击，要不甘启智也不会说赵剑锋“你够狠”这样的字眼。 众 众人望向赵剑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异样，好奇与探究交织，当即有人上前，以“随意”的口吻与赵剑锋攀谈起来。这些看似漫无边际的对话，实则暗含深意，无非是想在彼此心中留下些许印象，为日后的和平共处埋下伏笔。 毕竟，宁可得罪君子，也切莫招惹小人，这是世间常理。而能让老狐狸甘启智吃亏的人，实属罕见。 面对众人的试探，赵剑锋始终含笑以对，他并不在意这些人内心真正的想法。刚才的那一幕，不过是他加速甘启智“病情”发作的一计罢了。恶人自有恶报，重活一世的他，若再被人算计而无力反击，那便是他最大的耻辱！ 回想起刚才在会议室里的情景，主持揭标的荣庆坤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项目除去人工、材料和公司费用后，利润该留多少给开发区？这无疑是陈归燕所谓的“公平、公正”。她显然已经洞悉了赵剑锋的意图，因此设下此局，意图让赵剑锋的金高集团脱颖而出。 而临川市道路交通建设有限公司，由于其国资背景，自然无法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因此，他们第一个便放弃了中标权。他们的财务系统和繁琐的流程，根本不允许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甘启智则因会前被赵剑锋刺激，为了争一口气，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 赵剑锋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还主动提出了修改意见：“荣局长，利润的计算方式各家不一，难以确定。我认为，直接以工程总价的比例来划分更为合理。” 荣庆坤与冯炳坤交换了意见后，觉得这个方案更具可行性，于是点头同意。甘启智见赵剑锋的意见得到认可，也只好勉强表示同意，否则他就只能黯然退场。 接下来，两人便开始就工程总价的百分比进行激烈的竞价。这不得不感谢本山大叔和范伟的小品给赵剑锋带来的灵感。他知道，来回叫价必须讲究技巧，不能给对方留下思考的时间。要让对方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赵剑锋缓慢的上涨，甘启智似乎还有思考的时间，但每增加一次，他的间隔时间就缩短，到最后变成他出口，甘启智马上就接的时候，仅仅持续了两轮这样的状态，赵剑锋就果断放弃了。 就这样，两人从1%开始，一路缓慢上涨到了2.5%的时候，赵剑锋突然报出了2.9%，甘启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报出了3%。然而，赵剑锋却似乎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加到了9.9%。甘启智紧随其后，报出了10%。 就在这时，赵剑锋伸出双手，微笑着说道：“恭喜甘总，你终于中标了！” 甘启智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赵剑锋耍了一个计谋。10%并非利润的最大化，甚至算上配套和转包等费用，他和真正的承建单位双方都还有至少10%的利润可以分配。但此刻，他已经骑虎难下，无法回头。 接下来，赵剑锋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恍然大悟，这个工程恐怕又要成为辉煌集团的滑铁卢了。 赵剑锋对荣庆坤说道：“荣局长，这次施工监理方是不是四方监理？” 荣庆坤看了眼甘启智，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四方监理。” 四方监理，这是一家声名显赫的监理公司。他们监理的项目都是国家级重点工程，而且以严格著称。 迄今为止，从未听说过四方监理公司监督的项目有敢于偷工减料的。 因为他们的制度极其严格，只要发现问题，一个小时之内没有上报甲方并通知施工方，那么该监理全年的工资收入和奖金就会大幅缩减到仅够基础生活费的水准，并且还不能离职。 四方监理公司似乎并不在乎多养一个闲人，只要员工申请离职或跳槽，赔偿金之高足以让员工一辈子都偿还不起。 这样的制度使得四方监理在行业内备受甲方青睐，当然，敢于选择四方监理的甲方自身也必然实力过硬。 因为按照合约，如果四方监理发现问题后，甲方却默认施工方的行为，他们不认可的话，四方监理会要求甲方支付全款，并立即撤场，丝毫不给甲方留情面。 这样一个看似不近人情的企业，收取的费用在行业内也是顶尖的，但重点项目还是排着队找他们来做监理工作。 甘启智深知四方监理的厉害，才会在中标之后毫无一丝喜悦，反而浑身疲软。 如果他中标之后又放弃，那不就正好印证了会前赵剑锋所说的话。 但如果真的要做这个项目，不转包出去他自己做不出来，转包出去别说利润，在四方监理这样的单位面前，他能保本都已经是千恩万谢了，这还不算前期投入的“公关成本费用。” 而且，赵剑锋要按照工程总价的比率，让他更没有办法以不盈利为借口来规避这笔费用。 这不是坑，而是赵剑锋的语言陷阱！偏偏甘启智还躲不掉，因为拿出10%的工程造价，金高集团敢承接下来。 一分钱利润都没有，却借这个项目维护了与自己合作的伙伴。 ------------ 第五十九章 谁在设计谁？ 赵剑锋给甘启智设套的事，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泄露了出去，一时之间谁都有些诧异。 按理说甘启智不至于如此冲动，但事实却是他就冲动了。很难让人理解。 接下来，甘启智的操作也让人看到了他不愧老狐狸之名。 揭标当天，甘启智进医院之后，在医院就安排入场准备了，看似已经做好准备真的要硬周头皮完成这项工程。 对于被赵剑锋设陷的事根本不在意，他似乎就是要做好西直大道的工程，哪怕真的不赚钱也愿意。 而且还故意的把在锦鸿小区第二期被刷下来的他参股的建筑公司，安排了当天必须要摆出架势，甚至开始放话在草拟邀请参加开工典礼的领导名单。 这一切看起来，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被赵剑锋摆了一道，甚至还给外界传递出他的决心和获胜中标的喜悦。 儿子和女儿都被他第一时间安排到现场，还专门给季惟原来所在的晚间630的栏目组主任打了电话，要求到现场采访。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辉煌集团要为开发区的第一个项目尽心尽力。 但是赵剑锋却不会这么认为，辉煌集团是个什么样的经营思路，他比谁都清楚，哪怕现在的辉煌集团还没有他前世在任的时候那么高调，那也只是因为现在的辉煌集团甘启智在主持，思路和自己的儿女不一样，他是要闷声发财。 辉煌集团的产业划分太多，甚至有的产业表面上还和他任何关系。 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能查询企业股东和出资人的条件，而且不是谁都可以去工商局查得到。 在电视台内部得到这个采访消息的时候，季惟原本是没打算去医院的。可是在她好奇的给赵剑锋打电话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得到赵剑锋的暗示，正考虑怎么找给理由到医院。甘启智的助理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说是甘启智有事要和她商议。 季惟表面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内心却不得不佩服赵剑锋的预见，果然甘启智还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幻想。 既然如此，送上门来的事自然不会放手。第二天，季惟就去了医院“看望”甘启智。 “甘总，你这是怎么回事？”季惟坐在病床旁边看似很关心，实则心里开心死了。 现在看来，甘启智在赵剑锋手上就没一次达成心愿的，而且，甘启智每走一步的想法，似乎都被赵剑锋拿捏得死死的。 虽然她还不清楚为什么甘启智中标却被气得住院，但能让甘启智气成这个样子，那既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她打电话给赵剑锋的时候，也询问过是什么原因。可是赵剑锋很轻描淡写的说就是给意外，事实上看起来真的是一次很偶然的突发事件，可是季惟却不相信。 就连甘启智会主动联系自己，赵剑锋都能“猜”到， 怎么可能是一次偶然。 面对季惟看似关心的问候，甘启智把助理和守在病房的人都叫了出去。 伸手想要拉季惟，季惟却不着痕迹的站起来拿过一个苹果，看似要给他削皮。 甘启智叹息了一声，终究眼前的季惟不再是之前他可以任意拿捏的小姑娘了。 “季惟，我想请你帮个忙。”甘启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甘总，为能帮你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总不会是要在医院请人吃饭吧？”季惟淡淡的说道。 两人之间的关系，终究还是暗地里的，并非正大光明。 而且甘启智的年龄能做到的程度，也仅仅是在偶尔服用药物的情况下。 所以，甘启智这个老狐狸这一年多完全是用季惟的上司来压她，根本就没有给出多少的诚意。 他也知道早晚自己会给出一笔费用，只是没想到来得太快。 谁能想到季惟仅仅只是一个采集新闻的机会，就救了三条人命，其中还有临川市市长。 此刻，这一层关系，他也很想维持，也知道这大概就是自己要支付费用的时候了。 哆哆嗦嗦的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季惟，“帮为给邓市长代个话，这笔钱就是你的了。” 季惟瞥了一眼，果然入赵剑锋所说，现在的甘启智不得不用利益来交换。 虽然之前自己地位低，除了第一次把切诺基给了自己，那也不过是自己用，都不属于自己财产。偶尔做一些小新闻，实际上也是电视台主任给她安排的任务，甘启智要她侧重一些话术，而报酬也最多就是买个包。 这是第一次甘启智主动拿出“诚意”，把她放在了一个算是平等的层面上沟通。 季惟扬了一下眉毛，问道：“什么事？” 甘启智没说什么事，反而说道：“卡里有二十万。” 如果是之前，季惟肯定会因为这个金额而震惊，现在的她却异常平静。 “你这算是对之前的补偿？还是说让我带话的代价？” 甘启智嘴角抽了抽，虽然心里已经把季惟恶毒的骂了一通，嘴上却不得不说道：“季惟，我也没把你怎么。说补偿就生分了。” 季惟把削好皮的苹果放在那张卡上面，说道：“钱，我不要。小姑娘刚出社会，还要诚谢甘总的教导，让我知道了不少。如果是带话的费用，我这张嘴没那么金贵。不过，电视台目前在改革，我想承包一个栏目，甘总要不然成立一家影视制作公司，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甘总应该明白的吧。” 甘启智眼里差点就要喷出火来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又不得不极力维持好这个关系。 如果只是开一家影视制作公司，花不了多少钱，毕竟也还是自己的产业。 可是，季惟意思很明确，她是要属于她自己的。 电视台是事业单位，不是公务员，在兼职方面没有限制的。 投资一家影视制作公司的费用，可以很低，也可以很高，但怎么也比二十万要多。 “季惟，咱们之间没必要算得这么清晰吧！” “甘总，为从来没算过账。如果真的要算清晰，您觉得够吗？为一个黄花大闺女，辉煌集团三分之一不算多吧！别忘了那老楼上下的邻居可不会认为您是我干爹吧！” 死过一次，加上赵剑锋的“教导”，季惟现在和甘启智说话，可没那么简单和傻了。 现在电视台根本不敢无理由就辞退她，市长邓若琳的救命之恩，可不是什么摆设。 “好！”甘启智不得不点头，虽然他也有渠道能把他想要传达的信息，传递到邓若琳耳朵里，但那毕竟也是要有费用的。 他这次一定要让赵剑锋付出代价，而不是挽回颜面。 “甘总爽快， 我等你消息！”季惟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那破楼为实在是不想去了。邓市长认了我这个妹妹，总不好在那破楼里和邓市长在家里吃饭吧！” “明天， 不，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买一套。”甘启智赶紧说道。 “还是不用了，一个车就已经够让外人猜测了。再来一套房，也不适合为这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好意为心领了 ，什么时候影视制作公司执照办下来，你想让我转告邓市长的话就一定起作用。”季惟说道，“周末邓市长请为去她家吃饭，你自己看着时间办吧。” 说完，季惟潇洒的一转身就出了病房。 甘启智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 世事无常，他还真没想到一转眼，两人之间说话的口气和对话的主动权就变了。 对于季惟，他现在还真的没办法。 拿名声威胁是最低级的，最终受伤害是辉煌集团和他自己，有邓若琳护着，最多季惟换一个单位上班，时间久了，谁还会在意这些绯闻。 ------------ 第六十章 通往心灵的道路 “赵剑锋，你老实告诉我，甘启智是抢了你钱还是抢了你女人？”季惟缩在赵剑锋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眼神中还带着崇拜。 “什么都没有。只是，他不该来惹我。”赵剑锋淡淡的说道。 从医院出来的季惟一到酒店，就像是好奇宝宝一般，缠着赵剑锋，虽然好奇，但她也没有询问赵剑锋到底要如何应对甘启智的这一套。 季惟要等甘启智把影视制作公司执照办下来，才会答应给他传话。所以，她现在还不知道甘启智要给邓若琳市长传什么话，但看甘启智能舍得出钱的样子，他的图谋看定不小。 季惟其实是有些担心赵剑锋无法应对。 如果甘启智真的能说动临川市政府来做什么事的话，就算赵剑锋和陈归燕的关系再好，也改变不了什么。 看上去西直大道这个亏辉煌集团似乎是忍下了，但这不是甘启智的作风。 “你担心什么？甘启智如果要针对我，那他就彻底完了。”赵剑锋淡淡说道。 季惟很是认真的看着赵剑锋，“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为肯定会以为吹牛，但为什么你说出来，我就觉得一定会成功呢？” “女人的直觉不一定都准的！”赵剑锋试探的说道。 今天季惟去见甘启智，真的把事挑明了，甘启智还真忍了下来接受了条件。虽然赵剑锋并没有教她成立影视公司，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赵剑锋几乎可以肯定未来季惟会比前世的米露更加成功。 米露中途还去省城镀金再返回临川市，而且成立临川市广电传媒集团，最开始仅仅只是形式所逼。 如果季惟能在这个时候就觉醒影视创作这条路，只要方向上把握住，未来不一定会需要什么市级的传媒集团支撑，她就可以在业内成为顶流。 因此，在季惟产生好奇的时候，他也善意的提醒她，顺便也对季惟在经历化工厂之后的变化做一些判断。 “赵剑锋，你知道吗？以前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条，我现在非常敢确认。只要食物可口，我绝对不会放下筷子。”季惟从赵剑锋的身边站起来，手伸到后背，用一种能让男人眼睛喷血的方式，让自己赤身站在他面前。 最夸张的是她专门把那条有狰狞伤疤的腿抬起放在赵剑锋的大腿上。 “这条疤，我问过了，不是去不掉，只不过话费比较大。邓市长也说了，只要我愿意，她会想办法给我申请费用。”季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没看向伤疤，而是看向赵剑锋。“我不想去做整形，我要永远留着这个疤，我说过，今后只有你能看得见。是你让为留下的这条疤。” 赵剑锋手指在疤痕上轻轻摩挲着，新肉会带来很敏感的触感，季惟忍不住缩了缩，又忍住向前固执的绷紧不退缩。 “讹上我了？”赵剑锋的手指没有停，视线一直看着季惟全身都绷紧的状态，调侃道：“我既没有权势，也没钱！讹上我可不算是聪明的决定。” “我，我，我就是讹上你了。”季惟强忍着小腿上传来的麻痒感觉，丝毫没有退让。 “呵呵，打算怎么讹我？”赵剑锋停下手指动作，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 “反正为不管，你有什么没什么为都不在乎。再说，你也不是个老实人，何必觉得你吃多大亏一样。你不会也是在乎那一层膜吧？” 赵剑锋眼神一收，“季惟，你觉得为像给未经世事的少年还是初出茅庐的雏？” 季惟脸色马上妩媚的一笑，“放心，就算你在乎为也不介意。你只需要让甘启智不得善终，我就是你的人，就算只是身后的人，我也愿意！” “就因为我年轻？” “也是，也不是。”季惟的脸贴在赵剑锋的脸上，“你帮为没有提任何条件，反而处处为我设想，我又不傻。这样的男人不是枭雄也是真男人。” “可是，你、我还不是一样的上了床！”赵剑锋淡淡的说道。 “那是通往女人心灵的道路，让你轻松的走进这条路，才是女人真心敞开的。什么时候你想走，这条路上都没有栅栏。” 这的确是一条雨后顺滑的前行道路，没有任何的阻拦，如果不是赵剑锋及时阻止，恐怕他身上的衬衣就会成为季惟十根手指到底又多大力气的见证。 以前为了通商方便，有茶马古道、古商道，既要翻山越岭，又要担心道路不平整，赵剑锋却丝毫没有感觉这些问题，一条路畅通前行，还有美妙的音乐在耳边低声呢喃。 道路没有尽头，但前行的路人始终会又力竭的时候。 “我打算去租一套房子。”季惟喘着气趴在赵剑锋耳边说道。 “买吧！”赵剑锋说道，“就在第一化工厂附近，现在应该几万块就能买一套。如果钱足够，就多买几套。” “买在哪儿做什么？”季惟疑惑的抬起头。 “最多三年，那一片全部要拆迁。不要钱，要房子，原址还房。”赵剑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这个女人今后会怎么样现在不确定，但至少现在的季惟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的扑向自己。 能让她未来有所保障也算是一个补偿，而且这个时间还不是马上就能看到的，也能证明季惟到底是真的信自己还是只是一时的冲动。 “我想想，要是把甘启智给我买的包都卖掉，几十万还是有的。”季惟在赵剑锋说出来这话之后，就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来。 “行了，别在我面前算账。”赵剑锋拍拍她的后背，“听到钱的数字为脑袋就疼。” 这倒不算赵剑锋真的什么对钱没兴趣，前世就是因为太有兴趣了。 今生何必还要走什么老路。 而且，他这样做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原本还想偶然前世妻子的想法没有了，他就没有觉得自己还要受什么约束了。 自己重生，既然都已经选择了错过相遇的机会，就没必要再续。 两人从卧室到浴缸里，季惟像给乖巧的小女人，一边给他搓背，一边问道：“锋哥，你说甘启智会让我传什么话邓市长？” “一是举报中标流程不合规，临时增加条款，要求取消。”赵剑锋闭着眼分析道：“但我觉得甘启智一定不会傻到去干这种事，西直大道的不盈利，我猜想他会用虚构项目避开四方监理公司监理的范围，比如绿化，甚至还会主动要求安装附属设备。” “只有这些吗？”季惟追问道，“如果是这些，他找县里或者开发区筹委会不更方便吗！” “对啊！”赵剑锋说道：“所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算表达自己对开发区建设的热情，要大力推广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甚至有可能想要成为开发区的管理公司。” “管理公司？”季惟有些不明白了。 “就是把开发区的招商企业的管理工作，纳入到他的名下，然后不用市、县财政太多的机构费用，只需要有政策下达就可以。而他，就会拿着这些政府支持的政策开始鼓动各单位搬迁，而且还主动承担搬迁费用。条件就是拿下这些机关单位所在的地皮。” 季惟想了好一阵，似乎想明白了，但又感觉还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毕竟现在的季惟还没有那么多的企业经验，赵剑锋让她转岗去经济频道的目的也是为了加强她在这方面的认知，为今后打下基础。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给邓市长汇报这件事？”季惟也笑着问道。 “我个人觉得你可以游说电视台做一期节目，关于经开区未来经济发展的方向，特别是地方政府如何才能更好的建设开发区的思想，好好报道一下。” “这个有什么用？”季惟的手指停在了赵剑锋的肩上。 “没用。”赵剑锋随意的说道：“主要就是恶心一下甘启智。” “是吗？”季惟的手又开始认真努力的运动起来，“如果是这样，我还真的要申请做一期这个节目。请邓市长给宣传部说一声，这个专题就从采访邓市长开始。” “邓市长打招呼可以，采访还是要先去采访市委书记，顺序千万不要搞错了。虽然在是政府部门的事，但市委才是把控主要方向的。这样一来，既可以让甘启智知道你真的用心帮他说了话，但实际上却会让他自己给自己挖坑。” ------------ 第六十一章 风起心乱了 季惟对于赵剑锋所说还是一知半解，这一点如果一定要让赵剑锋自己来解释，都未必能解释清楚。 官场上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规则，不是你进入了体制内，你就完全明白的。 这套规则的核心思想具体是什么，可以追溯很远。 未必没有变化，但是本质上不会有大的变化，都是在围绕着核心的方向和内容，而中途的治理和管理方式，都是以结果为导向的。 不管甘启智“傻”到西松县的中标增加条件告到市里诉苦还是努力争取更大的利益，其核心思想就和市委、市政府的出发点相违背了。 试点开发区允许出现错误，却不会允许 出现与政策和方向相违的事发生。 临川市要的是经验，之后才会在市里新增开发区来真正的实现经济增长。 如果甘启智否定了试点最关键的经验收集，只想着协助开发区招商引资，看似双方受益，但核心思想错了，再多的努力都是白做。 赵剑锋让季惟去争取做这么一期节目，就是要固定市委、市政府的试点方向。 这个可不会是随意采访说几句话的事，一定会是市委常委会上一致认可了的精神。市委书记、市长都会在这个精神的框架内说话。 而这就是赵剑锋要的结果。 甘启智也许明白一些当官的思维和想法，但他毕竟不是政府官员，不会清楚当这件事一旦被新闻报道出来之后，定性方向上的问题。 西松县的做法在企业看来是有违合同的做法，但在市领导的讲话中是绝对不会提到任何西松县的做法不妥的地方，相反节目播出之后，在老百姓心中却不一样，这会提升西松县领导层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 看似在谈论政府行为的“随意”性，实则是在定义开发区的方向。 而接下来，他要做的还要米露在报道镐头村的时候，也特意把最著名的加宽桥梁的事重点的写一写。 这样的反差就能充分的让大家看到辉煌公司在做项目上的目的和想法，市政府就算对他提出的西松县开标时刻所做的有些欠妥，考虑在别的方面给予补偿，但节目和报纸双重效果出来之后，市政府只会保持沉默，把问题交给西松县自己来处理。 这样的“说情”落实到西松县，其结果绝对不会让甘启智满意，而到时，甘启智恐怕又要想抽身退出，谁来接盘？有过经验的金高集团无疑就会是第一备选，工程能拿下，就是给自己的合作伙伴的补偿。最后没有接盘拿不下，对金高集团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一套组合方案下来，甘启智恐怕又要进医院了，这样的次数多了，他中风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当季惟打开自己通往心灵的通道，主动邀请赵剑锋奔行，她就已经不会去在意赵剑锋所说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的方法是对的还是错了了。赵剑锋让她怎么做，她就会怎么做。 “你说，我要是真的赖上了你，你会介意吗？”季惟一边给赵剑锋穿衣，一边问道。 “我介意不介意有用吗？”赵剑锋把玩着粉嫩的唇瓣，吞得下去结果的人，是不会怕自己撑死的，对自己估计不足的人才会做傻事。 季惟如果是这么胆大的人，她可能早就做了一些让甘启智暴跳如雷的事了。 事实上赵剑锋的判断来看，季惟的原始本性还是很单纯的，现在的认知都是从甘启智身上学来的。 可是甘启智并没有把季惟看作是可以帮助她的人，只是当作一个花瓶，证明他还未曾老去的一个摆设，才会导致他忽视了一个女人的成长会有多可怕。 而赵剑锋不缺的就是对未来的确定性，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标准和待人的方式，甚至还可以慢慢的改变季惟对社会一些认知。 西直大道工程将会是辉煌集团和甘启智的一次最失败的竞争，信誉和企业声誉都会受到打击。除非甘启智能意识到他不该对赵剑锋出手，及时的诚恳的道歉，或许赵剑锋会放他一马，否则，辉煌集团如果不离开临川市，他就再没有多少可能翻身了。 和季惟缠绵了一夜，赵剑锋临走前说道：“记住，最近一段时间能让甘启智给出多少，你都不要犹豫，等你的节目做出来之后，他未必还有能力再给出什么。” “嗯”季惟点点头，“我记下了。” 赵剑锋再次见到米露，是参加驾校的最后考试，米露的神情就显示出她内心的愉悦。 西直大道的投标，最后金高集团没有拿下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还出言安慰赵剑锋不用太在意一个项目。毕竟锦鸿小区二期一切都正常，能将锦鸿小区二期做好就很不错了。 赵剑锋看着米露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米露这热心和善解人意的性格还真是和前世一样，只是用的方向不一样。 前世让自己沦陷，这一世反而是在情感上对自己安慰，还真像是一家人真心对待。 “谢谢！”赵剑锋这两个字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和我客气什么啊！”米露略微的有些羞涩，这段时间没有见到赵剑锋，她心里其实已经很挂牵了。但女孩的矜持，让她又不能说出口。 只好转移话题，“镐头村的采访稿，我抽空已经整理出来了。你看什么时间，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定稿之后，我才好交给总编审核，定发稿日期。” “好。”赵剑锋点头说道：“等考完之后，休息两天，我给你联系。我们一起讨论一下，我预感这篇稿子会被要求要写得更有深度。” “你吗？”米露脸上有一丝失落，她以为赵剑锋是认为她写的稿子不专业。 “当然不是我！”赵剑锋解释道：“写稿子这种事为完全是外行，但要达到什么结果，我还是有一些心得。” 米露低语道：“你放心，我写的稿子绝对很专业的。” 赵剑锋看米露侧头看向一边，就知道她误会了。 前世，他不会去给米露解释什么，因为米露会人很认真的揣摩他说的每一句话，但今生的米露显然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可能了。 而且，她的人生走向都被自己改变，赵剑锋带着一丝歉意说道：“米露，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最近因为西直大道的事，我了解了一些上面的意图，可能是之前我和你都没有意识到的。我相信你写的稿子一定是站在宣传镐头村和金高集团的角度，而且很有水平。但上面的意图可能是需要增加一些西松县经开区的宣传，正好金高集团和道路交通设施公司也准备入驻经开区，所以在如何看中经开区这个地方上面还要多一些力度。” 米露听完赵剑锋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赵剑锋是想告诉自己，这篇写镐头村重新跟上时代脚步的变化，还需要增加对地方经济促进之间的配合，毕竟《临川日报》是围绕整个临川市的各种宣传，而不是只写出高质量的社会新闻。 “我明白了。”米露脸微微发红，对自己错怪了赵剑锋的好意，感到有些惭愧。 赵剑锋说道：“也怪我，没有说清楚，让你误会了。以后，有什么不解的，直接问我，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瞎猜，很容易产生误会的。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隔阂！” “嗯”米露点点头，心头的小鹿又开始乱撞，完全压制不住。 幸好这个时候叫到她开始考试，连忙站起身来，把自己的背包交给赵剑锋，就去了考场。 赵剑锋拿着她的背包，就放在腿上。可是刚才米露情急之下没有来得及关上背包，没多久，包里响起了BB机的声音。 赵剑锋记得米露用的是中文机，可以直接显示信息的。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下，他觉得这个信息一定和他有关，马上就拿了出来，按下显示按钮，一行字逐渐的显示出来，“表姐，我放假了。过几天来临川找你玩。墨卿。” 墨卿，正是他前世妻子，米露的表妹。 ------------ 第六十二章 监管责任 看到这条BB机显示的中文字，赵剑锋差点心脏都跳了出来。 时间相差不大，自己没有通过老丈人认识墨卿，却通过原本应该后认识的米露要再次认识妻子了吗？ 他可以非常肯定，米露一定会带着墨卿来找自己，太多可能性了。 比如借车，或者说在讨论稿件的时候，时间变更说出的理由。 只是会不会真的在假期再次结识自己的妻子，赵剑锋忽然觉得自己依然还是有些舍不得。 虽然明知道，这会成为自己最大的牵挂，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米露顺利的考完回来，看到赵剑锋有些恍惚，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考虑啥的时候，赵剑锋差点就挂课。 一直等到赵剑锋考完，米露以为赵剑锋身体突然不适，赵剑锋连忙解释不是，是因为村里的事有些恍神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原本打算和米露考完一起吃饭的他，也不得不说改天。 把米露送回报社，赵剑锋让李久东把自己送到西密河边，一个人静静的看着河水，思考着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 暗涌的河水表面的平静，就像此刻他的内心，根本无法安静。 赵剑锋没办法让自己忽视这突然出现的情况，然而躲是躲不掉的，怎么面对，他心里很纠结。 直到很晚，他才回到村里自己的平房当中，一整夜又在失眠当中度过。 他很清楚的记得前世自己的妻子，面对他求婚的时候说过一段话：“剑锋，嫁给你。说不上对与错，这是人生的选择。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还是鬼。这世间纵有千般为难，万般猜忌，我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信你所说。” 而事实上墨卿也是这样做的，自己从最开始的感动到后来已经忘却了这些，愧对墨卿。 这一世自己如果还面对这样的墨卿，自己能做到吗？ 当生活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居然直到此刻才想起自己该如何面对妻子，真的是前世的罪孽都还没有消散啊！ “墨卿，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珍惜。但没有目的的接触，你还会认识我吗？”赵剑锋在心里暗暗的问自己。 他相信墨卿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对自己格外关注，当年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乡镇上的干部，然而他如果不像前世那么猛烈的去追求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墨卿还会不会选择他，他真的没有自信。 如果不是因为改变季帷的生活改变了米露的生活，他们或许不会再见。 但事已经摆在了面前。 昏昏涨涨的一夜之后，他还是没有做出该如何做的选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西直大道的施工几乎就是一直在进场状态，看似随时可以开工，却连一个临时的指挥部或者办公室都没有搭好。 季帷果然在拿到影视公司的营业执照，看着账面上一百万资金到账之后，开始了拍摄采访记录，邓若琳表现得很支持，这不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还是因为季帷的选题，对市政府而言，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邓若琳甚至和市委宣传部打了招呼，全市的媒体近段时间都要以这个为重要的工作。 米露得到通知的时候，更是意外，没想到赵剑锋的预测真的就那么准，好在事先和赵剑锋有过沟通，稿子递交上去的时候，总编很满意。马上发给了市委宣传部审稿，与此同时，电视台的访谈节目也在审稿的提交过程中。 一切和赵剑锋的“预测”完全一致，不管是季帷还是米露对于赵剑锋的准确判断，都是心有钦佩两个女人的心中对此各有自己的小鹿在小树林中奔走，就看什么时候会撞上一颗树。 赵剑锋在得知了这些消息之后，直接去了西松县交通局。 “荣局长”赵剑锋见到荣庆坤，满脸堆笑。 “小赵，你不要这么笑！”荣庆坤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揭标那天之后，对于赵剑锋就有种很莫名其妙的害怕。 当时的场景他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到现在他自己也没想明白甘启智怎么就上当了的。 “荣局长，我是来给你道喜来的。”赵剑锋脸上的笑依然不减，很恭敬的递上一支香烟。 荣庆坤心里却有些忐忑，赵剑锋来道喜，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 “有话就直说。” “甘总准备把西松县这次揭标宣布中标的事向市里反映，举报。这不应该给您道喜吗？很快，你就能上市电视台的新闻了。我听说季惟已经在做一个有关临川市开发区相关的电视采访节目了。”赵剑锋笑嘻嘻的说道。 “他有什么好举报的！”荣庆坤稍微松了口气。揭标之后他专门去询问了曹县长。这件事县里可是向市里汇报过的，邓市长明确表示了支持的。 “他甘启智肯定知道，但为什么他要举报，荣局长就没想过吗？”赵剑锋问道。 荣庆坤却是一脸的无所谓，“谁也没逼迫他认可的，是他自己叫的价，能怨谁！” “荣局长说得太对了。所以季惟救了市长，又做这么多采访工作来搞出一档财经节目，您觉得是电视台想做吗？” 荣庆坤一下就愣住了。 季惟救邓若琳已经是公开的信息了。 甘启智和季惟两个人关系暧昧，这些私事两人只要愿意，也不妨碍谁。 作为公职人员也不会那么无聊去打听两人是不是真的是情人关系，毕竟甘启智这把年纪，有的事也是有心无力的，大不了就是个花瓶摆设。 要不然季惟这么一个女人怎么会和他搅和到一起，甚至除了那辆车之外，什么都没有。 以前季惟仅仅只是电视台一个小记者，不管长得多么漂亮，也只能是个花瓶。 但救了邓市长之后就不一样了，不但工作发生了变动，就连甘启智对她态度都尊重了不少。 但如果季惟真的要为甘启智出头，结果就另说了。 毕竟开标当天，县里领导一个也没来，万一到时候县领导把他推出来抵挡，他又能怎么办？就算县领导给他安慰，暂时调离以后再调到别岗位，但是他在市领导面前已经上了黑名单，他的前途也就到底了。 “赵村长，你从哪儿知道这个消息的？”荣庆坤忍不住询问道。 “自然是有准确的消息来源，就连写镐头村的报社都要加入开发区的发展愿景，这事绝对假不了。如果荣局长不信，等几天你就知道了。看看电视和报纸，你就知道了。”赵剑锋淡淡的说道。 荣庆坤忽然脸上笑着说道：“赵村长，我知道你一贯心思明捷满，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就为了不让四方监理公司来监理，他才能赚到钱。如果四方监理认为中标附加条件也不符合，自然会提出异议。”赵剑锋开始故意胡乱的猜测。 “换个监理公司也没什么啊！”荣庆坤淡淡的说道。 赵剑锋呵呵一笑，“是没什么，你荣局长还可能有收益。” 荣庆坤脸色瞬间冰冷，“赵村长，这话可不能乱说。” 赵剑锋摇摇头，“荣局长，我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换了监理公司之后，你猜老百姓会不会这么想呢？” “哼”荣庆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我只要自己坐得正，随便他们怎么想。” 赵剑锋竖起拇指，说道：“那是的，荣局长清正廉明是可以查证的。不管举报多少，都经受得住清查的。” 短短几句话，让荣庆坤话都说不出来了。 查！有几个查不出问题的！ “赵村长，你别开玩笑了。今天来就是想看我笑话的吗？”荣庆坤终于有些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当然不是。”赵剑锋正色道：“对于这种没有商业信誉的企业，就应该要加强监管。辉煌集团因为不满监管，而提出异议去举报，这属于打击报复。都已经签完合同，施工进度缓慢，延误了开发区的整体工作，就这一点就可以问责了。” 荣庆坤马上就明白赵剑锋什么意思了。 工程进度这个事，不是张嘴说的，是有时间线的。 既然甘启智不仁，他就没必要去等什么第一阶段，任何时候都可以执行监管责任。 赵剑锋一走，荣庆坤立即打电话让下属准备一下，联系开发区筹委会，一起到西直大道去看看施工进度，关心一下这个重点工程。 ------------ 第六十三章 荣局长的热情 甘启智怎么也没想到，一封《关于西直大道工程进度整改通知书》不是只发给辉煌集团，而是一块大牌子立在了锦宏小区与西直大道的连接处。 这等于是把辉煌集团拖延西直大道的工程进度放在了大众的视野当中，得到消息的甘启智马上去找了市、县的相关领导，可是没有一点作用。 临川市电视台、临川日报都相继在之前刚公布了临川市委、市政府对于开发区建设的重视，除了要保障入驻企业的利益之外，还要加速推进工作。 西松县交通局、西松县经开区筹委会召集辉煌集团建设公司前往说明原因，甘启智又不甘心将工程交出去。 他很清楚，一旦交出去，接手的绝对会是金高集团。 就像西密河桥梁加宽工程，他实在是看不到金高集团有什么利润，但赵剑锋就是接了，哪怕按照工程总价报价的50%，每车只收两元钱，那都是亏本的生意。 而西直大道的利润更是低到不可能转包，必须要自己承建。 但金高集团自己没有施工队，这不是秘密，怎么可能不转包。可是转包之后又没利润可言，他简直要疯了。 最让他发疯的是，西松县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之内他要是拿不出解决方案或者是不加快入场开始施工，监理公司进场，那他不单要损失已经缴纳的管理费，还要被迫退场。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到季帷，要季帷联系一下赵剑锋。 约定好时间在酒店里等待的甘启智，没有等来赵剑锋，却等来了金高集团的总经理曹树贵。 “甘总，不好意思，来晚了。”曹树贵一进门，主动的给甘启智打招呼“我们村长事比较多，所以我代表我们赵村长来和您对接。” “对接什么？”甘启智心头简直气炸了，这个赵剑锋居然派个手下就来打发自己了。 曹树贵似乎很是意外，“甘总不是要把西直大道项目转交出来吗？” “谁说我要转交项目了？” “哦！那算了。甘总，不好意思，我还有事。闲聊的话我的确没时间。” 曹树贵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包房，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甘启智没想到曹树贵这么干脆，当时就呼吸急促，身旁助理赶紧拿出速效救心丸，过了几分钟才缓过劲来。 “这个赵剑锋，简直是太自以为是了。”甘启智缓过来，咬牙切齿道。 “甘总，医生让您要控制情绪。”助理赶紧劝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甘启智又有些气喘起来。 而离开酒店的曹树贵，马上把电话打给了赵剑锋。 “村长，那个甘启智还不愿意放手。”曹树贵有些疑惑的把自己进去的过程讲给了赵剑锋听。 “没事。他会来找你的。”赵剑锋在村委的办公室里坐着，随意说道。 按照甘启智的一贯作风，这个西直大道他是不会修的，而他也没打算再主动。 又过了两天，荣庆坤的电话如期而至。 “小赵，什么时候有空？”荣庆坤的电话里非常客气。 “荣局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有空，镐头村可没有交通局那么多事务。”赵剑锋很客气的回应道。 “晚上，聚一聚。”荣庆坤试探的问道。 “好，那就晚上见。”赵剑锋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荣庆坤邀请赵剑锋，包房里除了他，还有交通局几个年轻的女同志在场。 一进门，赵剑锋就感觉到了满满的热情，不管是荣庆坤还是那个几个作陪的女同志。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赵剑锋也没打算去记住这些人叫什么。酒过三巡，荣庆坤开门见山的说道：“赵村长，我已经给曹县长请示过了。这西直大道的工程，恐怕还得金高集团出面接下才行。” “甘启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啊！”赵剑锋淡淡的回应道。 “整改限期到了。他这两天在四处活动，想找人帮忙，但到处碰钉子，最后市里同意了暂时放弃邀请四方监理公司。”荣庆坤说道。 “这不就好了吗，他有钱赚，也该开工了。”赵剑锋眉头一挑，他还真的有些小瞧甘启智了，居然能做到这一步着实有些令人惊讶。 荣庆坤却是苦笑道：“赵村长，咱就别说那些话了。这次算哥哥求你帮个忙，四方监理不来不是好事，他甘启智倒是可以工程完工就走人，可哥哥我还要在西松县混呢！我这个年龄要再往上走也是不可能了，只想安稳的到退休。” 赵剑锋故作不解的说道：“这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啊！” 荣庆坤见自己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赵剑锋依然不接招，无奈只能发动美女攻势，几个交通局的女同志轮番的向赵剑锋敬酒。 好一阵之后，荣庆坤装着有些失落道：“赵村长啊！我的好兄弟，这次你要是不帮一下哥哥，我就真的完了。” 赵剑锋摇着脑袋说道：“放心，有我在。这事我答应了，不就是不赚钱嘛，我接了！” 荣庆坤可不管赵剑锋是真醉还是装醉，听到这句话才算放下心来。 当天晚上，不只是喝酒敞开了喝，还拉着赵剑锋非要再去KTV唱歌，那天晚上交通局几个女同志临时就当了一回陪客，等到李久东来接赵剑锋的时候，他躺在沙发的一角，身边两个人照顾着。 几个人合力把赵剑锋架上车，荣庆坤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还是年轻啊！” 对身后几个交通局的年轻女同志说道：“今天你们做得很好，回头今天晚上消费多少，你们的奖金下个月就有多少。” 几个女孩一听，当时就后悔了，看起来消费不少，可摊到每个人身上还是不够，“早知道就多叫几瓶酒，慢点灌赵村长的酒。” 然而，荣庆坤敢这么说，那都是局里几个领导一起商议之后的结果，毕竟不是企业，能这么做已经是很出格了。 但是为了自己的官位稳定，他又必须要付出代价。 当初，中标范围内的三家，就只有金高集团和辉煌集团一起竞标到了最后，也就是0.1%的差距，最后就算按照金高集团的所报的价格，县里也是认可的。 现在市里在催进度，县开发区筹委会也在催进度。 筹委会都已经搬到锦宏小区办公了，可这开工仪式和典礼就等着西直大道开工，筹委会才能正式的挂牌成立开发区管委会。 为这个事，他被筹委会的人追得紧。 这种事拖得越久，筹委会转正式上岗的变数就越多，要是因为自己的工程进度耽误，真的换了一个人，那他得罪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当初为了进入筹委会的人背后的领导。 就在荣庆坤以为自己搞定了赵剑锋，明天就可以把一切搞定的时候，赵剑锋却在车里让李久东把车直接开到了县委大院。 虽然这么晚来打搅陈归燕不合适，但是如果今天不把事说清楚，明天荣庆坤真的拿出合同来和金高集团签，是签还是不签呢？ 毕竟甘启智并没有放弃，程序上来说就已经有问题了，而接下来甘启智一定会拿这个事来大闹一通的。 这一把就要让他彻底的倒下才行。 陈归燕对于一身酒气的赵剑锋忽然半夜前来，很是意外。 却没有询问他有什么事，而是让他先去卫生间洗把脸再出来说事。 等到赵剑锋从卫生间出来，陈归燕就只是在睡裙外套了一件外衣，坐在沙发上。 有些心疼的说道：“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赵剑锋解释道：“陈书记，不是我想喝那么多。是荣局长今晚不把我喝醉不罢休，我也是装了好久才装出这个样子。其实身上的酒味都故意洒的酒，我没喝醉。” 陈归燕双眼一瞪，“没喝醉你半夜跑我这里来做什么！亏我还好心的以为你是喝醉了。” 赵剑锋连忙赔笑，说道：“今天晚上我要是不来说清楚，明天一早荣庆坤拿着合同来找我，我是签还是不签！” ------------ 第六十四章 书记的“误会” 在陈归燕家，赵剑锋把这几天有关西直大道的项目前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也把荣庆坤找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程序上是有问题。”陈归燕皱眉说道：“曹县长给我说过这件事，但办得也太草率了！” “所以，明天一早，只能麻烦陈书记通知交通局开会，我先组建一下施工队。要不然，明天一签合同，先不说甘启智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到时候市里找我要进度，我是有苦说不出来啊！”赵剑锋说道。 今天晚上，荣庆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赵剑锋去接下西直大道的工程，而且马上就开工建设，争取把辉煌集团耽误的时间抢回来。 而且，周边除了锦宏一期的购房者还在装修之外，并没有多少住户，影响不大，工地可以24小时开工，至于什么噪音投诉的问题，他去找环保局，毕竟是市里的重要工程。 这些要求，赵剑锋倒并不担心，只是不想让甘启智以为找到了机会，给西松县找麻烦。 “你准备怎么做？”陈归燕问道。 “先暂停锦宏小区的二期施工，全力把西直大道在最短的时间建好，至于人行道、两边的绿化倒是可以缓一缓。”赵剑锋说道：“但这样一来，锦宏小区二期的造价就会因为建筑设备的空置时间加大成本，到时候县里不要有人说我抬高房价。” 陈归燕停了一下，眼睛看向赵剑锋，忽然笑道：“你大半夜的跑我家里来，就是为了你锦宏小区的房价，这才是真的目的吧！” 赵剑锋尴尬的笑道：“有那么一点，毕竟在一期的价格上我上涨了50%，这个价格我希望县里能采购几套？” “你让县里采购？”陈归燕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剑锋。 “做人才公寓嘛！”赵剑锋解释道：“当初造价的10%也能买几套了。原本是给开发区管委会一些费用的，现在既然都已经做成这样了，为避免到时候甘启智拿这个说话。也可以用这个房屋引进一些优秀的管理人才，这几套房我一定留最好的楼层。” 陈归燕听完没有马上表态，眼睛直视赵剑锋，似乎还在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赵剑锋被盯得发毛，毕竟喝了一晚上的酒，要说一点酒意没有是不可能的，此刻额头上有细汗渗出。“陈书记，我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吗？” “都对。”陈归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说道：“但是你还是没有说实话。” “实话是什么？”赵剑锋有些不理解。 “说吧！为什么这么帮我？”陈归燕调整了一下坐姿，脸色微红。 原本有些放松的坐姿忽然挺了挺，视线移开，没有再看赵剑锋。 赵剑锋每次的提议看起来都不关联，但所有的事加到一起，特别是赵剑锋的交通设施建设公司更是让陈归燕看到了赵剑锋事先布局下的棋子。 就像赵剑锋说的，陈归燕也意识到未来的道路交通建设会是一个很大的工程，可能会与地产经济齐头并进，短期内甚至会是西松县的第一生产力，其影响之深远会超过即将成立的经开区。 交通局局长肯定要换人的，只是没有合适的理由。 而今天晚上荣庆坤的举动就成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只要辉煌集团甘启智稍微一反应，违规终止合同执行，转包给其他企业就已经足够让荣庆坤承担责任了。 曹县长就算点头同意了也没用，为了西松县的政府整体形象，荣庆坤不得不成为替罪羊，反正他也是混到退休的主，换个岗位一样混。 从开发区筹委会建立，她让赵剑锋列席每次重要会议，已经调整了几个筹委会的成员，这一点她心知肚明赵剑锋没有针对谁，或者是对谁有看法，而是每次看似不经意的提醒。 虽然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刚毕业不久在村里当村长的小青年是怎么想到和做到的，但她更想不明白的是赵剑锋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赵剑锋的位置是副县级领导，可以说是为了自己今后的仕途，但现在的赵剑锋操心这些事完全不是一个村长该想的，而是一个市领导综合考虑的结果。 这让陈归燕的疑惑是越来越深了，唯一能找到的理由，她不愿意相信，但是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理由。 “我......”赵剑锋忽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感觉。 自己下意识的把陈归燕的工作做得好与不好，与自己进行了关联，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他也没有想明白。 重生过来之后，他的脑子里似乎所做的一切都找不到合理的逻辑性。 修改了季帷、米露的命运轨迹，带动镐头村的发展，脱离了原有的衰败，包括一些给陈归燕的建议，直接和实间接的影响了陈归燕在西松县的政治地位和领导能力。 而陈二柱的安排，包括开发区的建设方式方向，尽管自己做得很小心，但陈归燕只要稍微细想一下就知道，这些改变，对她这个新任的县委书记在县里提升威望有多重要。 陈归燕看赵剑锋额头冒汗，以为自己吓着他了，连忙语气温和的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我不介意的！” 她心中的猜想，就是在西密河中把自己救起来的赵剑锋，心里头可能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虽然她年龄大了，但赵剑锋既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一个单身青年男人对成熟女性产生一些想法，并非是不可理解的。 而且，陈归燕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西密河从来不会养一个不讨男人喜欢的女人，而她就是西密河水喂养长大的。 两人地位和年龄的差异，陈归燕最初是真的没敢往这个方面去想。 然而一次次之后，特别是今天晚上赵剑锋如同半夜归家的丈夫，口中对自己“陈书记”的叫着，可是所说的话和动作完全没有任何一点把她当成县委书记来看待的样子。 赵剑锋吞了一口唾沫，陈归燕现在的打扮算不上诱惑，甚至也没有能让人遐想的空间，可是她的话却已经在暗示自己了。 头痛！赵剑锋脑子里简直一团浆糊，季帷还好，前世妻子墨卿即将要出现，自己都还头疼该怎么面对，这个看起来年龄比自己大，实际上比自己阅历少的女人，怎么忽然就插了进来，完全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可是，话还不能乱说，也不能轻易的含糊回答。 “陈书记，我非常敬佩你！”赵剑锋顿了一下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二柱在村里的表现，让我这个做村长的对他多关注了一下。您，一个人带着弟弟长大，还读书成就事业，是当代女性自立的典范。可是，我要是这样说，您会不会认为我有些阿谀奉承了，我也只能默默的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陈归燕身体轻微的一震，虽然有淡淡的失落感涌上来，但毕竟赵剑锋所说的理由似乎还有些道理。 脸色瞬间就更红了，连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脸颊，说道：“我也没你说的那么优秀，只是运气和努力足够而已。这话，以后可不要在外人面前说，知道吗！” “嗯”赵剑锋赶紧点头，“您今天要是不问，我也不会说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陈归燕问道：“你说，你怎么就不找个女朋友呢？是没时间吗？要不，我在县委机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陈书记，别！”赵剑锋赶紧回避道：“现在的女孩子势利得很，我就是一个小村长，要啥啥没有的，别耽误了人家。” “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这样。”陈归燕说道：“只要成熟一点了，就知道对自己好才是最真实的。” “谢谢陈书记提醒，短期内我还是想先把镐头村的工作做好。别的暂时不考虑！”赵剑锋先把这个事的苗头按下来，避免今后再有类似的麻烦。 陈归燕看了看手上的表，“太晚了。今晚你住哪儿？” 赵剑锋还没回答，陈归燕就接着说道：“要不，你就委屈一点，晚上在客房将就一下。平时都是二柱来有时候住一下，也没别人住过。” 赵剑锋摇摇头，说道：“陈书记，您明天事还多，我就不麻烦您了。我村里的司机还在楼下等我，我晚上赶回镐头村去，明天一早也要安排西直大道的事，看怎么进场施工速度最快。锦宏小区的施工进度也要安排一下，免得两头都没抓好。” ------------ 第六十五章 撤换职务 第二天一早，赵剑锋早早的就赶到了锦宏小区的办公室。 昨天晚上回去的路上就已经给常军打了电话，通知之前已经联系过的合作伙伴来。 “各位，不好意思，半夜给你们打电话。实在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上面也追得很急。”赵剑锋开口先道歉。 “赵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大伙被打搅睡觉没关系，但老婆抱怨总得要有个理由说吧！不能说怕了这早上的被窝太阳歇菜了吧！”其中一个建筑公司老板大咧咧的开起了玩笑。 其实谁心里都清楚，没什么大事，谁会一大早起来。 赵剑锋都从镐头村一路赶来，肯定就是有大事。 赵剑锋当然不会介意这些玩笑，说道：“那就回去拿票子塞进你老婆被窝里，保管不会有白天晚上区分。” 众人一阵大笑。 赵剑锋等众人笑完，这才说道：“西直大道的项目还是要交到金高集团。原来给各位的承诺依然不变，虽然市里已经撤换了四方监理公司，但大家也不要掉以轻心，新的监理公司我会有要求他们按照四方监理的力度来执行。” “赵董，我看辉煌那边的材料每天还在一点一点的拉到工地，没有变啊！”有人提出了疑问。 “没错！”赵剑锋说道：“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去交通局签合同的，但我还是觉得要先把消息告诉各位。大家第一是有个心理准备，另外人员安排上保证锦宏小区第二期不停工就行，西直大道的工期要压缩，质量要保证。费用我说过，这次划拨多少，除开上缴10%给县里支持经开区建设之外，剩余的工程造价该多少就多少，哪怕最后我一分钱没赚。如果最后还有剩余的利润，锦宏二期开盘价多少，按照这个抵扣，当然能一个公司一套最好，没那么多，也没关系，钱反正也在这里，任何时候来买都行。这笔钱各位总该让我赚一赚吧！” 赵剑锋最后这个赚一赚的话，谁能说什么。这本来就是金高集团的纯收入利润，可人家拿出来给大家分成了购房款，就算只有一万，那也是省了一万。 大家当然都没有意见。 赵剑锋提醒道：“此事，先暂时不要对外公布，特别是不要刺激到辉煌公司那边。方案今天你们和常军商议一下，怎么开工、人员怎么安排，确定好之后该怎么准备的，大家各自准备，哪怕是明天正式开工，大家也要能立即开工，这就是我的要求。” 赵剑锋这边在安排，县委、县政府那边的临时会议也在进行。 荣庆坤本来是打算今天一早就到县政府这边和曹县长汇报，然后就打电话让赵剑锋来签合同的，人还在路上就接到电话开会。 原本还想请假，可县委办公室的通知是不能请假，而且曹县长也要参加，他就算汇报工作，那也要等到曹县长开完会才行。 荣庆坤无奈，到县政府附近的巷子口，吃了碗稀粥、四个包子，慢悠悠的走到县委会议室。 到会议室一看，没几个人在。 全是县开发区筹委会、财政局、发改办，还有组织部的人，却没见到县委组织部冯达部长。 “彭主任，今天这是什么会啊？”荣庆坤看向开发区筹委会的临时主任彭卫东。 彭卫东见荣庆坤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文件，低声说道：“荣局长，好像是关于西直大道项目紧急调整的会议。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早上接到电话就来了，我都没去办公室。” 荣庆坤看了一下那个组织部的干事，点了点头。 然后转头继续问道：“西直大道调整怎么组织部还参加了？是不是你们筹委会要正式成立管委会了？” 彭卫东摇摇头，“不知道。昨天下班前也没人说，刚才我还问了一下也没谁听到风声，估计是不是调整筹委会的成员。” “怎么又调整？”荣庆坤问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其实已经在打鼓。 “哼”彭卫东低哼了一声，说道：“荣局长，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不只是调整，搞不好原本的筹委会成员都要换完。刚才，我在楼下看见有市直机关的车来了，看车牌好像是邓市长的车。” “啊！”荣庆坤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如果是县委、县政府召集开会，最多也就是说说进度的事，他已经庆幸昨天晚上把赵剑锋“搞定”了。 但如果是市里面来人，这就不好说到底要开什么会了。 “邓市长如果来了的话，现在这个会还能开吗？”荣庆坤心里抱着一丝侥幸。 “谁知道呢！”彭卫东低声说道：“冯部长、曹县长都去了书记办公室，只有等他们那边有消息出来才知道。曾景东都还不知道，我们哪儿能知道呢！” 两人正说着话，县委书记秘书曾景东就走了进来，轻轻拍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邓市长要来参加会议，大家都注意点。”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的人全都紧张起来，这个等于就是现场办公会了。 不管什么主题，很可能就会有另外的话语要说出来，甚至询问，都赶紧的在脑子里马上把近期的工作仔细的回忆了一番。 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市长邓若琳、县委书记陈归燕、县长曹文轩和县委组织部部长冯达走了进来。 先是热烈的掌声，邓若琳示意大家停下，这才说道：“今天这个会呢，很临时但也很有必要的及时，耽误大家正常的工作安排了，也没办法。” 都坐下之后，曹文轩才开口说道：“各位，西直大道的项目是我们县里的重点项目，也是市级西松开发区的成立的一个标志性项目，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但是我们的工作进度，却只是停留在了初始阶段，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工的迹象，这是我们县政府工作不到位，监督跟进措施做得不足造成的。” 曹文轩一上来就先自我检讨，让荣庆坤更加心里发慌。 这个事是落在他交通局和公路局头上的，但是建设却是交通局主导的，曹文轩这一自我检讨，不就等于是说交通局的工作没做到位了吗！ 他此刻才有些后知后觉，恐怕自己昨天才找赵剑锋，时间已经晚了。 果然，曹文轩自我检讨完之后，马上就说道：“西松开发区筹委会、县交通局在这件事上的确有不积极的表现。这个事，刚才我和归燕书记都向邓市长做了检讨和汇报，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否则今后这开发区的工作怎么开展下去？” 曹文轩的这句话，让与会的人全都紧张了起来。 停了一下之后，曹文轩接着说道：“同志们啊！这是临川市委、市政府对西松县的重视，才把第一个市级开发区的试验工作交到我们手上，既能提升西松县的知名度，也能带动全县的经济，可是我们有的同志就只想着升官、安全退休，就没有真正的把心思用到正途上去。” 随后，曹文轩的视线转到县委组织部部长冯达身上，点了点头。 冯达站了起来，说道：“刚才经过几位领导的商议，拟对下列同志的工作岗位进行调整。会后会依据组织程序进行下去。” 与会的人眼睛都看向了冯达，忐忑不已。 “西松开发区临时筹委会主任彭卫东，改任西松开发区副主任，主任人选由临川市政府选派人员来担任。” “西松县交通局局长荣庆坤暂时停止行使局长的职务，工作移交给曾景东同志，另任职务等组织部考察之后再发文通知。” 冯达的发言，等于降了一个职务，撤了一个职务另外担任职务还悬着。 荣庆坤和彭卫东相互看了看。 等冯达坐下之后，荣庆坤不等上面三位领导说话，举手示意。 这种任免是改不了的，如果自己选择对抗或者提出反对意见，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刚才曹县长虽然说了工作不足，但毕竟还没有对人进行定性，如果领导先开口给自己定性了，那就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虽然撤职免不了，但总还是有机会去一个相对轻松的单位，混到退休，晚节不保，不能让收入和地位也跟着下降吧！ ------------ 第六十六章 引来女市长好奇 得到曹文轩的示意，荣庆坤站了起来，先是给三位领导鞠躬。 然后声音低沉的说道：“刚才曹县长批评得很对，工作没有及时跟进，甚至都还是在别的同志提醒下才意识到问题，我对组织上的单位调整没有意见，我也认为有像曾景东同志这样有大局观的同志前来担任交通局局长是最合适的人选。” 表达了对刚才组织部意见的认可之后，荣庆坤接着说道：“昨天，经过一整天的洽谈，已经和金高集团达成了意向，接下来的西直大道工程由金高集团来接手。而且，我相信依照赵剑锋一贯的作风，绝对会在项目的规定时间前完成西直大道的首批建设。” 说完，荣庆坤从身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合同，解释道：“今天早上我就准备来向曹县长汇报这件事，这是和当初辉煌建设公司签订的合同版本一模一样的，就是关于回馈点数这一个，我还准备征求一下领导的意见。当初赵剑锋报的数字是9.90%，而辉煌甘启智报的是10%，如果金高集团接手，是按照他提的9.90%还是10%来执行？” 曹文轩看了一眼陈归燕，见陈归燕示意他自己做决定。 曹文轩开口问道：“荣庆坤，你的意见呢？” 荣庆坤嘴角抽了抽，“曹县长，我现在已经不是交通局局长了，没这个建议权了，还是请领导们商议决定吧！” 曹文轩说道：“你就算不是交通局局长，也是西松县的干部，建议权怎么会没有？说吧，哪怕就是代表你自己的想法。” 荣庆坤这才说道：“我个人建议，为了避免辉煌集团对此有微词，毕竟0.1%也是不小的一笔钱，还是按照10%来执行。” 陈归燕这个时候才说话了，“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荣局长反而把县政府的信誉看得这么重了。真是难得，要是早先也能这么想，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尴尬的场面了。” 邓若琳也开口说道：“归燕同志，这金高集团会接受吗？” 陈归燕说道：“邓市长，金高集团实际上是咱们县镐头村的村办企业发展起来的，开发区的招商企业前两个都是这个村的村办企业，一个是地产为主的建筑开发行业，另一个是交通设施企业。” 邓若琳一听，觉得很有意思，这才想起季帷在拍摄专题片的时候也提到过金高集团，说这个企业老板很有前瞻性。 没想到还是一个村办企业，这倒很是意外。 “这个村办企业的领导是聘用的还是由谁担任的？”邓若琳追问道。 荣庆坤这个时候赶紧抓紧机会表现自己，插话道：“邓市长，这个金高集团啊！说起来是真的很了不起，是在原来已经走下坡的三个村办企业的基础上重新起来的。企业的领导还是一个刚毕业到村里担任村长的大学生，算起来也才来两年多的时间。已经做了不少的实事。” 好在他也知道，不能表现的太过，点到即止，否则就会弄巧成拙，自己找金高集团来接手，又恐怕会变了目的。 陈归燕见荣庆坤还知道收敛，低声给邓若琳大致介绍了一下，包括赵剑锋的履历、任职情况、工资收入情况，以及桥梁加宽、锦宏小区等等事项都简约的说了一遍。 “这个同志才参加工作两年多？”邓若琳有些不可置信，虽然陈归燕都是简单概述，但她敏锐的察觉到赵剑锋的意识超强和超前不是一点。 “嗯。没错。”组织部部长冯达很肯定的说，“赵剑锋同志的人事关系还在县里。” 邓若琳点点头，“那一会儿会议结束，我们去见一见这个村官，我很好奇。” 陈归燕说道：“我打电话通知他来就是了。” “不”邓若琳拦住准备离开去打电话的曾景东，说道：“都不要通知，我们实地去看看，这个同志既然这么有能力，应该要有一些适当的考察才能知道到底是做的虚假繁荣，还是为了乡村发展真的用心竭力了。” 冯达一听就知道这是邓市长要考察赵剑锋了，在最基层担任了两年村长，按照规定，是可以在岗位和单位上做一些调整了。 陈书记当初都想过这个问题，就是因为年限给卡住了，这下倒好，市长亲自关注，要是被市里挖走了，对西松县而言可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当即给坐在后面一排靠近门口的干事使了个眼色，他不会被人关注，抽个空出去是很容易的。 会议继续进行，其实就是荣庆坤准备汇报的内容。 经过了前面这些事的宣布之后，曹文轩先开了口：“各位同志，西直大道的项目由于辉煌集团的种种原因，导致项目进度严重滞后。市里和县里经过研究，决定对项目的施工单位进行调整。曾景东同志会后就马上和荣庆坤同志一起去辉煌建设公司，代表县政府通知他们，市里和县里的决定。当然，我们也是基于合同的条款，不是随意说的。” 曾景东今天到现在都还有点蒙，事前他也根本不知道，忽然之间从县委书记秘书马上就外放到交通局，而且还是担任局长，连副局长的过渡都没有。 虽然可能是因为特殊原因，自己的任务也不轻，但这个喜悦来得也太猛烈了，和天上掉馅饼没多大区别。 只是，馅饼有点重，要看自己的胃口是不是足够大，力量是不是能够支撑得起。 曾景东和荣庆坤两人都赶紧答应下来，他们两人现在都是需要极力表现自己的时候，更不敢有任何轻视。 说到这里，曹县长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会议室，然后继续说道：“金高集团将接替辉煌集团，成为西直大道项目的新施工单位。这个决定是市里和县里共同做出的，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和支持。本来还想着谁去通知，正好邓市长要去看看，到时候就由我来通知金高集团好了。合同，按照辉煌集团建设公司的来，虽然是让金高集团来接手，也不能厚此薄彼。” 邓若琳点头，具体合同内容她不关心，她现在反而对赵剑锋这个人很感兴趣了。 而溜出会议室去打电话的组织部干事，拨通了赵剑锋的电话，把西直大道工程接手以及邓市长要来考察他工作的事都告诉了他。 还特别提醒道：“赵剑锋同志，如果你现在没在镐头村，就赶紧赶回去，我估计会议要不了多久就要结束。到时候我们尽量拖一拖时间，你回到村里也安排一下，准备好了马上打电话给我说一声，我好给冯达部长汇报，安排行程和时间。” 赵剑锋本来就在锦宏小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邓若琳这么早就到县里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赶巧还是谁请示的，有些在他意料之外，而且来考察自己，这更让他有些吃惊了。 想想其实也说得过去，如果自己前世的任上，有这么一个人，至少也会抽时间去看一看，倒不一定是考察，但见识一下，鼓励鼓励是必须的。 但是对于邓若琳，他却不这么看。他在担任临川市市长的时候，邓若琳已经是省委副书记即将退休了，可是对邓若琳他还是有基本认知的。 这是一个做事绝对铁娘子一般的人物，并非是盲目的冲锋陷阵，而是一个很有计划和魄力的领导。 所以，赵剑锋很干脆的回绝了县委组织部这位好心提醒他的干事，说道：“请你转告冯部长，我就在锦宏小区的工地现场，如果领导要来考察，我觉得在这里比在镐头村办公室更好。” 放下电话，赵剑锋想了想，还是没打算告诉其他人。 真实一点好，哪怕不满意，愿意提出问题，他乐意听。反正就是一个村长，撤无可撤，最不怕仕途前程的最底层公务员。 ------------ 第六十七章 绝不拖后腿 县委会议室的会议结束，比出来通知赵剑锋的县委组织部干事预计的还快。 他和赵剑锋的电话通话结束，刚走到会议室后门，还没进去，会议就已经结束了。 他赶紧上前去给冯达转达了赵剑锋的回复。 冯达点点头，行程已经改变不了了。 邓市长决定先去锦宏小区实地去看一看，毕竟那个地方也是西直大道的起点、西松开发区的最边沿位置。 至于赵剑锋是在锦宏小区还是镐头村都不重要了，去完锦宏小区，邓市长要去哪儿，都只能是邓市长到时候看情况。 不过，在下楼梯上车之前，冯达还是抽空把赵剑锋的回复告诉了陈归燕书记和曹文轩县长。 现在也不可能再通知赵剑锋回镐头村了，这种临时的检查和考察，又不能安排人事先到现场去督促。 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一向有主意的村官的自觉性和觉悟上了。 一行车队从县委出发，到锦宏小区的时候，实地看到辉煌集团建设公司那一点点应付的材料，邓市长的脸色就无比的难看。 从陈归燕、曹文轩开始，下面的所有人都觉得脸上被啪啪打得生疼。 “归燕啊！你还是要加强一下同志之间的团结，才能更好的工作。”邓若琳意有所指的对陈归燕说道。 同为女性，她当然清楚工作开展的不容易，而且陈归燕还是外来的空降县委书记，虽然是本地人，但毕竟生长的环境和工作的环境是不一样的，还需要尽快融入才行。 也能理解为什么换交通局局长的时候，陈归燕连意见都没有征求一下，直接就提名了她的秘书曾景东来接替荣庆坤。 陈归燕也意有所指的回应道：“谢谢市长关心，也希望市长还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的工作，人才能留住的还是要留在西松县，否则也是步履艰难啊！现在一个好干部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 邓若琳一愣，呵呵笑了两声，“你放心，我还不缺秘书。” 这算是给陈归燕一个稳定心神的决定了，同时也提醒了陈归燕，自己之前一直在考虑该把赵剑锋放在什么位置合适，邓市长的这句话不正好就是最好的安排吗。 听到这里，陈归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也没来由的忽然脸上微微的有些发烫。 得到消息的赵剑锋从办公室出来，一期交房，办公室已经搬到了地下一层，不用再在临时板房里办公了。 值班的民警很自觉的维持起了根本不需要维持的秩序，站在了最外围。 “邓市长，您能亲自前来，锦宏小区可是蓬荜生辉啊！”赵剑锋从人群外走来，第一句话就先恭敬的对邓若琳说道。 邓若琳笑着问道：“怎么？看见你们陈书记和曹县长都不打招呼，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 “邓市长，您要这么说的话，礼多人不怪。请稍等！”赵剑锋转头，挨个的陈归燕、曹文轩......随行的人挨个问了个遍。这才转身说道：“邓市长，您觉得这样一圈下来，我到底是猴还是小丑？” 邓若琳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赵剑锋还真的当成事挨个的招呼，“赵村长，你这可是话里有话。有什么就直接说好了，借我这话演这么一出，可不太好，领导很不满意！” “邓市长，我就是镐头村的一个村长。要真想见您，刚才这一圈下来都未必能见到。”赵剑锋说得很直接。 既然邓若琳是打着考察的目的而来，他就没打算藏着，必须要让邓若琳对他另眼相看，这对于未来金高集团的发展有绝对的好处。 邓若琳被赵剑锋这句实话给打败了，因为赵剑锋说的就是事实。 可是她堂堂一个市长，怎么可能就这样认输。 “赵村长，你是说我们的管理机制有问题？”邓若琳用手指了一下堆着建材的西直大道入口处问道。 “不敢！”赵剑锋连忙说道：“临川市要发展，或者说要抓住机遇大发展，就不能循规蹈矩，为了达成目标，有些过激的行为是必须的。如果一切都按照流程、层层审批，结果就是您所看到的这样。” 不等邓若琳再问，赵剑锋抬起手臂指引着她的目光看向一排临街的店铺，“邓市长，您看看。在市委、市政府的方针指引下，咱们开发区筹委会的办公室早就已经开始办公，未来也会是开发区行政办公的一体化的政务中心。政府引导走到了前头，如果企业不能跟随政府的倡导，那么开发区的建设也会受到影响，让政府背上拖延的黑锅，实在是不公平。” 赵剑锋的话，顿时让原本还心里打鼓，甚至对他的大胆心头有些发慌的西松县两位大领导，荣庆坤心头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荣庆坤和彭卫东，这赵剑锋说话实在是太有水平了。 每一段话单独拆开来都没什么意义，但连在一起，不只是对西松县政府工作给予了肯定，也对辉煌集团建设公司延误西直大道的事，找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能下得了台面的台阶。 邓若琳的眼里闪了闪，这个赵剑锋还真的不一般。 恐怕不只是季帷曾经给自己聊起那么简单，而且说话看似大胆妄为，实则句句都会让领导感到舒服。 包括自己在内，这一席话下来，不只是肯定了政府行为，就连今天自己的到场，都成了一种关心开发区发展的行为。 “赵剑锋，是吧！”邓若琳若有所思的看向他，“我是不是应该真的要重点考察一下你了。” 陈归燕一听，这刚才说的话，怎么转眼就要发生变化了。 连忙上前说道：“邓市长，别听他胡说，一个小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 邓若琳苦笑道：“归燕同志，你不要心急，考察一下为你把把关，也没什么不行吧！” 陈归燕被点破了心思，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主要是怕年轻同志骄傲，有点成绩就不知道分寸了。你看刚才说那话，一个村长就敢这么说，要真给他个台阶，说不定他能给你说得更远。毕竟还是理论基础，还需要时间考验和实践才行。” “我不这么认为，能看到本质，看透本质，可不是仅仅理论基础就可以的。”邓若琳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这应该是一个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而且性格直爽才能说得出来的话。 可赵剑锋毕竟还是一个刚工作没几年的大学生，一直在镐头村当村长，他能有什么别的实践经验。 莫非在赵剑锋的身后还有什么高人？ 想到这里，邓若琳停下了话，对赵剑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赵，你之前都和谁讨论过这些？”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问一问赵剑锋是不是请教过别人，也可以从赵剑锋的话里听出来一些玄机。 然而赵剑锋的回答却让她意想不到：“邓市长，我这个人从大学开始，就比较喜欢研究时政。对于上面的文件和一些领导的讲话也特别做了一些分析，如果要说和谁讨论过，和领导的讲话进行论证，这个算不算？” “真的是这样？”邓若琳听见赵剑锋的回答很是意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就非比寻常了。 政治头脑和商业头脑都非常出众，确实是个好苗子，要是不走错道路的话，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小赵，如果你来接手这个西直大道，多久能完成工程？”邓若琳不再追问，而是直接想听听赵剑锋的执行能力到底有多快。 “在县里最初制定的时间节点一定能完成，这一点我可以当着领导，很认真的回答。”赵剑锋说道。 “这都已经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确定你可以完成？”邓若琳问道。 “领导放心，如果您要是觉得实在是不放心，这十公里道路正常的建设工期，抛开天气因素，一百天左右的工期。我可以立军令状，到期如果不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完不成的话，您可以马上撤了我镐头村村长的职务，随便发配。”赵剑锋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什么时候能开工？”邓若琳继续追问道。 “两天之内，只要领导一句话，合同都可以等开工之后再签订。”赵剑锋丝毫不带犹豫的说道。 ------------ 第六十八章 施工前的准备 赵剑锋当着邓市长的面说出口的话，就连刚才还感激他的荣庆坤都觉得有些冒进了。 邓市长在场，哪怕赵剑锋说仍然需要一百天的工期，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有问题。 毕竟这是半路接手，而且还是在事先完全没有准备的基础上。 尽管邓若琳心头明白，来的路上，甚至在县委办公室的开会会议上，就已经有人通知了赵剑锋。 但这个通知的时间也很短，几乎对工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赵剑锋这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是让她心头一震，如果赵剑锋真的能在原来的工期时间内完成，这无疑也是给外界传递出一个信号，任何困难和问题，在临川市都不是问题。 邓若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陈归燕和曹文轩身上，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毕竟项目落地是在西松县，她虽然可以代为决定宣布会议上的决定，但从管理上，她还是要尊重西松县的领导层的意见。 “归燕书记，文轩县长，你们怎么看？赵剑锋同志的决心和信心，我觉得值得我们考虑。”邓若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陈归燕和曹文轩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认可。 赵剑锋给甘启智设套的事，已经不是秘密。 原以为赵剑锋仅仅只是为了让甘启智少一些利润，也为开发区增加一些资本，可他们没想到赵剑锋如此果断地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更没想到他会提出立军令状这样的承诺。 “邓市长，我觉得赵剑锋同志既然有信心，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毕竟，西直大道的建设刻不容缓，我们需要尽快看到成效。便于对外传递出西松开发区的信号。”陈归燕首先表态。 曹文轩也点了点头，说道：“我同意陈书记的看法。赵剑锋同志在镐头村的工作表现一直都很出色，我相信他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就请邓市长代为宣布吧！” 邓若琳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转向赵剑锋，说道：“赵剑锋，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把西松县委、县政府的会议决议通知你，直大道的建设任务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够不负众望，按时完成工程。” 赵剑锋闻言，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 这个激动倒也不是真的装出来的，邓若琳能说出这句话，他和邓若琳之间的关系就不可能仅仅只有这一次交道。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当然要珍惜，事实上他不只是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甚至他已经打算全力以赴在两个月之内完成。 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邓市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完成这个任务，不辜负您和各位领导的信任。” 接下来，邓若琳放弃了去镐头村考察的计划，说道：“我原本计划还要去一趟镐头村。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我必须要延后。西直大道完工那一天，我会带着市委、市政府相关单位一起，到镐头村学习，你也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不能只顾着你镐头村，临川市还有不少的乡镇也面临着产业转变、升级的问题，到时候你也好传授一下宝贵的经验。” 邓若琳这一席话等于又和赵剑锋之间达成一个约定，这让赵剑锋非常满意。 机会是一次次创造出来的，加之对邓若琳的了解，他相信两个月之后的镐头村一行，一定会改变很多的事物发展的方向。 自己重生之后一切都会发生很多变化了。 在离开锦宏小区之前，邓若琳特意嘱咐赵剑锋：“小赵，你要记住，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对你个人的考验，更是对整个临川市对外形象的考验，四方监理公司我建议还是恢复工作，你觉得呢？” 赵剑锋坚定地回答道：“邓市长，请您放心，工程质量一定会得到保证，无论是四方监理什么时候入场，我都欢迎，只是他们恐怕要遭遇第一次不一样的经历了。” “你什么意思？”邓若琳有些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要让工程如期完工，那就会分段加速，他的人手就要增加，工作时间就要增加了。”赵剑锋呵呵的笑道。 看着市政府、县政府的车离开，身后的曹树贵和常军才松了一口气。 “村长，您这军令状可是真的敢立啊！”常军不由得感叹道，“谁都想尽量把工期延长，您倒好主动的收缩工期。” 赵剑锋呵呵一笑，“领导要的是西直大道，两个月怎么也能完成十公里。至于配套的，那就更加简单了。通知施工单位，马上进场，我要让整个西松县所有可以调动而来的施工队两天内全部出现在西直大道的施工现场。” 常军叹了口气，领导一句话，他也只能执行。好在这个项目不用担心后结款的事，对合作伙伴说话也底气十足。 赵剑锋又对曹树贵说道：“树贵，接下来你有两个重要的任务。” 曹树贵赶紧说道：“村长，有什么你就直接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马上邀请媒体在两天后的施工状况进行报道。第二，在大道的入口马上立一个促工期，保畅通的标语牌。” “好！” 曹树贵答应下来，马上就转身去办了。 赵剑锋站在原地看着前面辉煌集团的那些材料堆积的地方，拿出手机马上给李久旭打了一个电话，“李主任，把村里没什么急事的兄弟都召集一下，今天晚上就到锦宏小区，轮流保障西直大道的施工不被任何人影响。” 给李久旭打完电话，赵剑锋又亲自去了县公安局，找到董洪武。 “董局长，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要麻烦你安排人到西直大道的施工现场维护一下秩序。” 董洪武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赵剑锋，“西直大道不是辉煌集团在承建吗？你来给我说维护秩序是什么意思？” 赵剑锋这才把今天邓市长和县委、县政府到锦宏小区的事全部告诉了董洪武。 “你是担心辉煌集团来闹事？”董洪武似有所悟的问道。 “不是担心！”赵剑锋很肯定的说道：“而是他一定会来。不管是给县委、县政府施压，还是他一贯的做派，这次他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也只是接到通知，立即施工，这件事，无论如何你都要保证一下施工的进度不能因为辉煌集团的闹事而出现任何问题。” 董洪武敲了敲桌面，说道：“赵村长，按说我应该要支持你。但是这没有先例。而且县委、县政府也没人通知公安局，这样冒然的介入进去，不会出问题吧！” 赵剑锋说道：“董局长，你可以先向县委、县政府确认是不是我金高集团今天开始接手西直大道的施工就可以了。当然，我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太符合规矩。但要是万一辉煌集团建设公司来闹事，真的影响了施工进度，你猜我会不会给领导们汇报的时候，说我事先来请示过县公安局？” 董洪武差点气得站起来，手里的杯子都捏得紧紧的，可是他也知道赵剑锋说的是事实。 然而，如何去做，他这个公安局局长还真的不能擅自决定。 “这样，你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离谱，而且也会给社会带来不好的印象，认为我们执法有些偏袒。我给孙大队长打个电话，暂时从锦宏小区到西直大道施工现场那一片实行交通管制，没有通行令，不管是人还是车都不能进。” “这样当然也更好。”赵剑锋大喜，“多谢董局长。不过，我还是希望那个执勤点多几个警察同志，毕竟执法需要有合适的身份，到时候光是交警能拦住的也只是车辆，行人不一定能拦得住啊！” “行了。”董洪武点点头，“仅此一次！事后，你要跟我一起向陈书记汇报！” “这个没问题。”赵剑锋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 ------------ 第六十九章 谁来都没用 金高集团的合作施工方一夜之间在西松县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大肆招募短期施工用具、车辆、机械及人员，行动之迅速令人咋舌。 常军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关系，几乎彻夜未眠地协助办理各项事宜。 在赵剑锋限定的两天期限之前，不仅人员全部到位，连设备、机械也都已经整备可以开工。 赵剑锋更是马不停蹄，第一天就赶往县交警大队，在孙正浩的帮助下，制作了数量惊人的空白进出通行证，交警队盖章的内勤手都几乎酸软。 毕竟，除了车辆之外，还有数量庞大的施工人员。 第二天，锦宏小区和西直大道的起点前已经拉起了醒目的围栏。 各施工单位的人员自行前来，秩序井然地填写并分发通行证。 一切都在赵剑锋的预料之中，第一天，辉煌集团的人就来现场探风，但由于尚未开工，他们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到了第二天，情况骤变。 下午时分，辉煌集团建设公司的人再次来到现场，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进入。 无论他们如何解释自己也有材料需要使用，都无人理会。交警拦车，民警拦人，没有通行证就是不能进入。 此时，赵剑锋不仅给董洪武和孙正浩打了电话提醒，还特意为锦宏小区的执勤民警也配备了高音喇叭。 夜幕降临，当一群人试图冲击围栏时，两个大型射灯猛然照亮前方。 赵剑锋和当班的民警站在最前线，他手持高音喇叭，声音坚定而有力：“你们都是打工的，不是谁的奴才！老板让你们违法，你们就敢来吗？警察同志就在这里，再往前冲一步，你们就是犯罪！” 这群人看见明晃晃的灯光中，一身制服的警察还是被吓了一跳，老板只是让他们冲进去把已经进场的材料铺开，可没说要冲击警察，全都停下了脚步。 赵剑锋继续劝说道：“大家都回去吧！如果你们需要这份工作，两天后再来。只要是有能力和技术的，我们一样欢迎。” 这句话戳中了不少人心头的软处，出来打工就是为了挣钱，当然不是为了违法。 不远处的黑暗中，甘启智坐在车里，看到两盏巨型射灯亮起，便知道今晚的计划已经泡汤。再听到赵剑锋的高音喇叭声，他更加确信，今天想要破坏金高集团的施工进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回想起昨天荣庆坤带着县委书记陈归燕的秘书，也是新任县交通局局长曾景东前来的情景，甘启智心中气愤不已。 他原本以为季帷精心制作的片子会为他赢得机会，却没想到反而促使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他低估了赵剑锋对西直大道项目的决心，如今看来，赵剑锋当初在开标的时候就已经设想了各种可能，这一次他恐怕不只是要输，而且会输得很惨。 在整个临川市都会丢尽面子，甚至在相关领导面前之前所做的一切铺垫都毫无意义。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争那一口气，将项目转给赵剑锋，自己或许还能捞点名声和管理费。现在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辉煌集团在西松县乃至临川市的信誉损失带来的连锁反应，恐怕才是最严重的。 “甘顺，你马上回市里，找到季帷。把辉煌集团的资产全部转移到惟创影视公司。”甘启智说道。 “爹，这是为什么？” “今天之后，辉煌集团在临川市恐怕没什么好结果了，幸好当初留了一手。”甘启智说道。 “可是，惟创影视公司不是你给市电视台那个小BIAO子注册的吗？”甘顺有些不解，更有些难以接受。 “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甘启智现在无心解释。 当初注册惟创影视公司的时候，他就留了一手，模仿季帷的笔记写了一份代持股的协议。 表面上惟创影视公司的股东和法人是季帷，但实际上所有的资产都是季帷代为持股，这一点他谁也没有告诉。 从开始他就没舍得在季帷身上花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季帷的要求，不过是一些手段而已，在他看来，季帷一个小姑娘哪儿能明白这些道理。 甘顺不甘心的开车走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父亲做的手段自己很多并不太明白，这些年也知道父亲每走一步都是为了后续的。 包括在西松县政府附近广场的餐厅，根本就是一个赔钱的买卖，父亲却做得风生水起的。 直到西松县成立开发区的消息传出来，他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尽管他不太理解，他还是马上按照父亲的吩咐，连夜赶回临川市，准备一早就去工商局找相关领导签字，完善资产、资金的转移。 甘启智一个人从黑暗的角落出来，让已经停下了前行的工人都散开了，这一招不管用，留下来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反而吸引别人的注意。 他的穿着和普通的人没什么差异，从黑暗中走到光线下，赵剑锋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阻止着准备叫停他的民警，默默的看着甘启智向自己走来。 然而，走了一半，甘启智居然直接背向着围栏方向坐了下来，那佝偻的身影看上去很是悲凉。 “赵村长，这怎么办？”民警也有些拿不住现在该怎么办了？ “不用管他！”赵剑锋看了看天色，这一个晚上还早着呢！静坐抗议这种事，放在工地上一点用也没有。 好在这个区域已经交通管制，否则他还要担心甘启智的安全。现在嘛，随他好了。明天一早，自然会有人前来解决。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西松县时，该来的领导已经全部到位。当晚的闹剧不仅董洪武吓了一跳，所有得知消息的人都感到震惊。 曹文轩赶到现场时，见到这个场景，从车上下来上前质问道：“甘启智，你这是要做什么？” 甘启智没有起身，回答道：“曹县长，西松县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不遵守合同约定了？” “前天荣庆坤没有去找你吗？”曹文轩反问。 “来了，可是我没同意。”甘启智说道，“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有不可协调的争议，应交由属地人民法院审理。可是你们连这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了吗？” 曹文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时候，守了一夜的赵剑锋才走了上来，替曹文轩解围：“曹县长，不用理睬他。合同纠纷是纠纷，但合同里也明确规定了，如果承建单位不履行工程进度和应尽的义务，发包方有权单独中止合同。” “那也要等法院判决！”甘启智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你去起诉啊！”赵剑锋毫不留情地回应，“甘启智，我警告你。待会儿市里的领导也要过来，而且今天还有不少新闻媒体要来报道西直大道的开工盛况。” 他指了指身后已经隆隆作响的机械设备：“你可以去看看现在的施工场面是怎么样的。如果你不怕堂堂辉煌集团的老板像个无赖一样坐在地上被记者拍照，我不介意让记者们听一听辉煌集团为什么会被终止西直大道建设的承建权。” 甘启智没想到赵剑锋会如此强硬，他怒道：“你就不怕西松县政府没有契约精神的事传开？” “错了。”赵剑锋冷笑道，“这正好说明西松县政府为了西松县的发展不遗余力，而那些只想着赚钱、丝毫不在意西松县发展的企业，才是该被唾弃的。至于辉煌集团的名声，这么多媒体前来，你就说你能搞定几家？” 曹文轩在一旁皱着眉头，赵剑锋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霸道，但金高集团是村办企业，他这么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想通了这一点，他对刚刚赶到的董洪武使了个眼色：“派人过来保护好甘总，千万不要让记者看见甘总的落魄的样子。” 董洪武点点头，招呼一个警员过来，“你挡着点甘总，有记者的镜头过来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开，一定要让记者知道坐在地上耍无赖的是甘启智，辉煌集团的老板甘启智。” 甘启智眼见这三人一唱一和，知道再这么下去，解决不了问题。马上脸色一变，说道：“我已经让人连夜去市纪委举报了，我看西松县领导怎么来面对打压企业这一行为的。” 赵剑锋却是冷冷的一笑，“甘启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谁来都没用。现在，谁敢站出来替你辉煌集团说一句话，我马上就停工！” ------------ 第七十章 辉煌的不是辉煌 赵剑锋那句掷地有声的话，让曹文轩都不禁心头一颤。 金高集团若停工，赵剑锋与邓市长的承诺无法兑现或许还算小事。但对于他这个村长而言，撤职又能撤到哪去？然而，西直大道的建设却刻不容缓，一旦无法按时开工、竣工，他这个县长的位子都将岌岌可危。 曹文轩眼神示意董洪武，后者立即对身旁的两名交警使了个眼色，“对于阻拦交通的行为，你们该如何处理？” 这无疑是先将甘启智定性为阻拦交通的违法行为，至于后续如何定性，便与他无关了。阻拦交通，轻则口头教育，重则行政拘留，这样做对他而言都留有回旋的余地。 甘启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名交警架起，他那身板怎能与两个年轻力壮的交警抗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交警们也很聪明，并未对他采取过激行动，只是将他架到路边坐下，开始进行口头教育，警告他不得再进入道路，以免影响交通安全。 曹文轩看向赵剑锋，问道：“小赵，今天真的有记者要来？” 赵剑锋转头回应：“曹县长，肯定有记者要来！就算我不请，邓市长要来检查市重点工程，你觉得记者们会不来吗？” 曹文轩点点头，西松县这次行事低调，生怕交接过程中辉煌集团和金高集团发生争执，他还得现场协调。虽然预料到可能会有问题，但也没想到甘启智的手段如此低劣。 先是企图用工人强行阻拦施工，一计不成，又厚颜无耻地坐在地上耍赖。这种行径，简直是无视脸面。但县政府可不能不要脸啊！若真如甘启智所说，以后还有哪个企业愿意入驻开发区？ 赵剑锋几句话就让甘启智哑口无言。看着远处正被交警“教育”的甘启智，曹文轩仍有些担忧，对董洪武说：“安排人好好看着，要是他敢胡说八道，立刻给我带走。” 赵剑锋此时又开口道：“曹县长，您可别这样做。甘启智前段时间刚住过院，身体一堆毛病，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曹文轩无奈地说：“实在不行，就送他去医院。” “别啊！让120急救车停在这里就行，送医院的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赵剑锋低声建议，“再说，今天有市领导来，为了防止意外，准备一辆120急救车，带上各种急救设备，也是正常的，不会引人注意。” 曹文轩点点头，暗赞这招高明。车一来，直接把甘启智放上车，万一真有问题，也能及时抢救。 他拿起电话，通知县医院院长，立即安排主任医师以上的专家和两辆120急救车到现场。 一番忙碌后，曹文轩转头看见赵剑锋已经安排人撤掉围栏，挂上了横幅，“西直大道开工典礼”几个黄色大字在红色横幅上熠熠生辉。 看这架势，赵剑锋准备得相当充分。曹文轩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一直到早上八点，就连最后赶到的陈归燕也出现在了现场，西直大道的开工几乎已是板上钉钉。 甘启智被两名交警抬上了急救车，这辆为他“专属”的急救车，各种设备都已开启，仿佛就等着他发病。此时，他的血压飙升，医生察觉到他脸色异常，连忙给他服用降压药。 九点整，市领导的车队准时到达，陈归燕和曹文轩迎了上去。 赵剑锋则自觉地退到一旁，他知道今天的新闻中不应该出现他的身影。他特意穿了一身工装，戴上了安全帽。 在急救车里的甘启智看见十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有的拍照、有的录像、还有的拿着小型录音机紧跟在市长身边。 甘启智现在眼里满是怒火，可是却毫无办法！要说不要脸耍赖，他已经做到极致了，难不成还真的躺地上吗？何况这会儿他连车都下不去，门口两个交警拦着，身边两个县医院的主任和两个护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下车的邓若琳环顾四周，未见赵剑锋，正欲询问，抬头便看见了红色的横幅，微微点头。 面对陈归燕一行西松县的政府官员，邓若琳问道：“这个开工典礼他打算怎么搞？” 曹文轩早已问过此事，便答道：“邓市长，小赵的意思是不怎么搞，连请您讲话都省了。” 邓若琳有些诧异，“那他挂横幅做什么？” 曹文轩尴尬地小声说：“赵剑锋的意思，开工就行，避免出现金高集团或辉煌集团的字样。只要新闻出去，西直大道真正动工就可以。” 邓若琳闻言点头，“我明白了。这是不想给你们西松县政府添麻烦，新闻上没有出现任何承建单位的名字。但总得有人来主持，至少也要回答记者提问吧？难道我们一无所知地来回答？” “这个事，赵剑锋给我们说过了，就让新上任的交通局局长曾景东同志来，他已经把内容稿子给了曾景东。”曹文轩赶紧补充说道。 “你们对赵剑锋的安排有何看法？”邓若琳嘴角含笑，目光在陈归燕与曹文轩之间流转。 陈归燕率先表态：“按理说，这样的安排并无不妥。只是，似乎对领导们略显不尊重。您亲自莅临，我和曹县长也在此，却连个发言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邓若琳轻笑：“我倒觉得这样挺好，赵剑锋这小伙子心思活络！” 陈归燕故作疑惑：“邓市长，他这是何意？”其实，他与曹文轩早已从赵剑锋那里得知真相，只是此刻不便言说。 “他是怕我给他太大压力。”邓若琳笑道，“他和我打了个赌，我又亲自来监督开工，若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他该如何是好？其实他能按合同工期完成就不错了，也不必给他太大压力。” 陈归燕闻言，与曹文轩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说道：“邓市长，我觉得他并非担心无法完工，而是怕您到时候给他记功。工程若按期完成，若不提及他，显然说不过去；但若提及，又该如何表述？”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邓若琳不解，“实事求是的报道，实事求是的表彰就行了。” 陈归燕轻咳两声，说道：“其实，主要是小赵，他并不想调离现有岗位。” “调离？去哪里？”邓若琳似乎恍然大悟，“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只是来帮你考察，不会抢你的人。” “并非如此。”陈归燕解释道，“他刚才当着我和曹县长的面明确表示，他还想继续接手开发区内的工程，而且预料到还会有问题出现。如果他调离了现有岗位，就无法再担任金高集团的董事长了。” “这个官迷”邓若琳轻笑，“那他当初就不该选择做公务员。” 曹文轩插话道：“邓市长，不如等会儿您去镐头村看看再说。对于赵剑锋这样的同志，我认为他在基层可能更合适。即使闹出点什么问题，处理起来也相对容易。” 邓若琳看向曹文轩，脸色微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出事，就开始想着怎么处理他了？” “您误会了！”曹文轩连忙解释，“这是赵剑锋自己的原话。” 几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走到横幅下。曾景东正拿着稿子低头研读，邓若琳摇头道：“看来都安排妥当了，那我就不多说了。让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开始吧！我今天只是来监督，他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曹文轩向曾景东打了个招呼，随后开工典礼在毫无气势的氛围中展开。 曾景东仅用高音喇叭宣布了一声：“西直大道现在开工！”随后，十几台挖掘机轰隆隆地启动，各自在不同路段开始动工。工人们井然有序地展开各项工作，前方一百米的路段早已平整完毕，封侧面的木板噼里啪啦地落下、固定，水泥浆开始倾倒…… 却把记者们忙得团团转，摄像机和照相机镜头四处寻找焦点。 现场一片热火朝天，市领导和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仿佛成了围观的群众。 只是，这群“观众”的级别确实太高了。 赵剑锋混入工人队伍中，戴上手套开始工作，邓若琳见状差点忍俊不禁。而记者群中的季帷和米露却眼尖地发现了这一幕，立刻指挥摄影记者将镜头对准赵剑锋。 此时，曾景东拿着手套和安全帽走了过来：“邓市长、陈书记、曹县长，三位领导请。” “这是何意？”邓若琳看着曾景东手中的物品不解地问。 “记者们都在场，领导们亲自参与西直大道的建设施工，一定能极大地鼓舞工人们。”曾景东硬着头皮说道。 “好！”邓若琳接过手套和安全帽，还不忘吩咐一句，“再拿三套工作服过来。” 曾景东见邓若琳答应下来，心头一松，赶紧去拿来三套干净的工作服。 这下摄影师和记者们的镜头都找到了方向，三位领导亲自参与施工，足见对这个工程的重视和关注。 “实干胜于空言！”不少文字记者已经在心中拟好了新闻的标题，这注定是一场很辉煌的开工典礼的报道，只是这个辉煌与辉煌集团一点关系都没有。 ------------ 第七十一章 资产转移 西直大道的开工这件事，到最后谁都没想到的受益者，不是临川市政府、也不是西松县政府，更不是镐头村和金高集团，而是季帷。 当天不按常规的开工仪式进行到一半，120的救护车就离开了一辆，因为离开时没有拉警报音，而是两个交警在前面开道，所以在场的人都不知道。 直到仪式结束，董洪武才从孙正浩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赶紧给曹文轩汇报了甘启智真的因为气郁，呼吸不畅进了医院。 曹文轩不以为意，幸好赵剑锋事前给他提醒得好。 然而，送到医院呼吸顺畅的甘启智，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直接就抽风了，医生赶紧抢救，然而还是没有抢救过来，脑中风直接瘫痪了。 人没死，但却意识丧失，话都说不清楚了。 原计划要去镐头村的一行人才刚离开锦宏小区工地不久，就接到消息，临川市原来交通局的老家属院突发大火，整栋楼烧毁垮塌，还好没有人员伤亡。 邓市长第一时间就赶了回去，镐头村之行又暂时搁浅。 赵剑锋对于邓市长来不来，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他不求“上进”，也没有特意准备，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什么时候来都是一个道理。 邓市长去不了，陈归燕就没打算再去了，对镐头村的情况她很清楚，去看一看也没什么区别。 两个领导都不去了，剩下的人还去什么，自然都打道回府。 还是曹文轩觉得这样不太好，县政府的人员跟着一起到镐头村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连乡政府准备的午宴都没有参加。谷明书记还以为赵剑锋是不是得罪了谁，脸色一下就不太好了，“赵剑锋，今天中午这午餐的费用，你们镐头村要报销。” 赵剑锋呵呵一笑，“不用报销，我让人去把账结了，中午就算镐头村答谢乡政府的支持，书记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西直大道的建设开工，对赵剑锋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了，至于后续的问题。 今天甘启智这样的操作，只会让他自己更加难受。 不过邓若琳的离开，他还是询问了一下，得知是交通局的家属院，赵剑锋就感觉什么地方有问题。 倒不是说发生火灾蹊跷，而是他记得甘启智就住在临川市交通局家属院的。 只不过，他也知道甘启智在医院，对于甘启智而言，就是一套完全没有价值的老房子，估计就算再抠门也顶多气一气就行了。 可是，在下午的时候他就收到消息，甘启智被推进手术室去了。 难不成一个老房子就能让他中风了？赵剑锋心里还在嘀咕，如果是因为这个，那甘启智这抠门的程度也是真的大开眼界了。 晚上，季帷、米露都向后给他打来电话，都是在说今天西直大道开工新闻的事。 一个已经在临川市电视台播放了，另一个也会在明天早上的临川日报上发表。正如他预计的，米露打这个电话来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借车。 赵剑锋答应了米露，而且今天米露也在现场采访，她当然看见了西直大道的市政府重视程度，倒是没有要求赵剑锋陪同。 而且赵剑锋还特意的让李久东这几天都充当米露的司机，随便去哪儿，24小时服务。 米露也没好提自己表妹墨卿来了，原本是想让墨卿帮忙给参考一下，看看赵剑锋的，也只能暂时作罢。 赵剑锋挂了电话心头也是一阵的紧张，既害怕米露提一起吃个饭之类的见面要求，又有些期待。 然而，米露这个喜欢考虑人感受的思维模式，似乎是从骨子里的就有的，从她话语里透出的只是对赵剑锋的关心，并没有提这些要求。只说如果有空，让他联系一下她，也不说什么事。 赵剑锋明知是什么，却推说最近西直大道的工程抓工期，很忙。等抽出时间了，一定联系她。 面对可能遇见墨卿，他竟然提不起勇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的赵剑锋，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逃兵。 第二天甚至都没有去西直大道的施工现场，就连新上任的曾景东打电话来让他去签西直大道的承建合同，赵剑锋都让曹树贵去的。 尽管，这会让曾景东误解自己对他不尊重，可这个时候的赵剑锋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 过了一天之后，季帷给他打来电话，嘴都在发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 “你到底怎么了？”赵剑锋试图先让她冷静下来，安慰道：“别怕，有什么事尽管说。” 直到最后季帷忍住颤抖，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锋哥，还是见面说吧！” “现在？”赵剑锋追问道。 季帷在电话里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某个决定一般，说道：“嗯，就是现在，我感觉太不真实了。要是没有你，我要爆炸了。” 赵剑锋从季帷的话语中隐隐察觉到了有什么大事发生，答应下来。 “市郊有一个温泉山庄，刚开业不久。又清净，就去那儿。”季帷告诉了赵剑锋大概的位置和名字之后，就挂了电话。 听名字，赵剑锋依稀记得二十多年后，这里是很著名的温泉度假村，也有一部分出售的小户型度假房。 度假房的价格比临川市中心的房屋价格还高。 当赵剑锋开车赶到的时候，季帷站在一个小小的路标旁等着赵剑锋，看到他来得这么快，心头巨烈起伏的情绪让她忽视了赵剑锋怎么会这么快赶到的。 “你怎么约在这里见面？”赵剑锋奇怪的问道，抬头看了一下就像是个小村庄指示牌的温泉山庄标志牌，有些惊讶。 季帷却是一挥手，很是豪迈的说道：“这里，以后是我的财产了。” “你的？”赵剑锋更加奇怪了。不过，也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到底怎么回事？” 季帷的忐忑期已过，稍微有点冷静了。并没有急着告诉赵剑锋，而是带着他走了进去。 温泉山庄依山而建，刚开发不久，知道的人不多。 幸好名字没变，恰好赵剑锋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个温泉山庄最开始居然这么小。 十多个粗制滥造的小温泉池都隐在树林中，一看这状况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单纯泡温泉而建的，甚至都不像是要对外营业的状况。 两人去换了衣服，然后去了一个水温40度的温泉池。 季帷果然还是穿着长裤，一直到下水前，才脱了长裤跳进水里，她这个表现似乎是为了让赵剑锋知道她的承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变一样。 靠在赵剑锋的怀里，季帷果真把她那只带着伤疤的腿在赵剑锋眼前晃了一晃，又沉入水中。 似乎在酝酿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几分钟，或许被温泉水一泡，心潮再度澎湃，季帷终于开口说了出来，“西直大道开工的当天，甘启智让甘顺把辉煌集团大部分资产和现金都转移到了帷创影视公司名下。” “什么！？”这一次轮到赵剑锋不淡定了，坐直了身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甘启智把辉煌集团大部分资产都转到了帷创影视公司名下了。”季帷很满意赵剑锋的反应，提高了一点音量说道。 “他是要干什么？” 赵剑锋马上冷静了下来，大规模转移资产，可不是小事，这是要逃避什么责任吗？ 再一次确认之后，赵剑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早上，我去工商局领公章的时候，工商局的人让我先签一下缴印花税的字，我一看居然有十几万。然后我就去查了一下才知道，就在西直大道开工的当天，一大早甘顺就来办的手续。因为公章没下来，当初办理营业执照也是他们办的，因此工商局的领导专门打了招呼，据说是因为甘启智动手术，甘顺还没来得及签完所有印花税各种扣费的字就走了。” 赵剑锋脑子“嗡”的一声响。终于也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市交通局老宿舍楼着火，会感觉有什么事了。 但是甘启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把资产转移到帷创影视公司想要做什么呢？ ------------ 第七十二章 火中取栗 尽管温泉的水有四十度，但赵剑锋的额头渗出来的却是冷汗。 察觉到赵剑锋的异常，本来还一脸兴奋的季帷醒悟过来，“锋哥，这有什么不对吗？” “太不正常了！”赵剑锋只来得及给她这么回答。 “管他正常不正常，反正这笔钱和资产进了我公司的账户，甘启智想拿回去没那么容易！”季帷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赵剑锋提醒道，“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资产大量的转移到你名下的公司，肯定是在躲避什么，而且，你怎么确定这笔资产包括你的影视公司全都属于你。” “股东就是我一个，法人也是我，今天我也拿到公章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是我的？”季帷说道。 赵剑锋摇摇头，“还有很多方法是你不知道的，最后都可以让你这个股东和法人一无所有。” 季帷根本不清楚这里面的问题，赵剑锋简单的给他科普了一下，“比如，你仅仅只是代持股，就可以让你只拿工资收入，别的什么都不是你的，而责任却是你的。” “我没签过这些文件啊！”季帷说道。 “我只是举例，而且，在没有你的情况下能注册你名下的企业，还能把资产转移到你的公司，你觉得你签或者没签有意义吗？”赵剑锋提醒道。 季帷这一下真的紧张起来了。 “那我要怎么办？” “公司正常经营出现亏损负债，把资产转移出去，最后把公司注销的时候，有什么牛鬼蛇神都要露出来了。”赵剑锋说道，“当然，这是最无奈的做法。不过，甘启智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先了解一下之后再说。” “嗯！”季帷这个时候才觉得这突然从天而降的富贵并不是什么好事了。 这一下，再没有心情泡温泉，原本还想在这秀丽的地方和赵剑锋分享，再享受一下这野外风情的乐趣，谁知道这居然很有可能是自己被甘启智设置了一个圈套。 两人从温泉匆匆离开，赵剑锋开车把季帷送到西松县医院，一问才知道甘启智已经转院到了市人民医院。 “你进去不管什么，都不要先提这件事，只是纯粹的去看一看甘启智的心态，一定要稳住。如果谁给你说起这件事了，都先不要有任何特殊的反应。”临下车前，赵剑锋再次提醒季帷，“我在外面等你，有消息马上打电话给我。” 看着季帷进去的身影，赵剑锋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 甘启智这个做法要是在二十年后，那绝对是为了逃避某种责任，才会做的事。 而事先没有告诉季帷，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不能忽视的，很可能还有他暂时不理解的原因。 一直等了接近两个小时，就看见一男一女跟着季帷走了出来，季帷的脸色看不出来任何变化，但她却没有朝赵剑锋停车的位置走来，而是直接走出了医院。 而那一男一女似乎又在门口发生了什么争执，这个时候，赵剑锋的电话才响起。 “锋哥，我先从医院出来了。” “我看见了。跟着你出来的是谁？” “甘启智的姨妹两口子。先不说了，我到银河宾馆，你来这里找我。” 挂了电话，赵剑锋看那两人已经进去，赵剑锋这才启动车去了银河宾馆。 在大堂里，季帷已经开好了房间，对他摇了一下示意，然后走向电梯间。 赵剑锋跟了过去，一直到电梯打开，季帷都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房间，季帷在关上门的瞬间，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锋哥，这该死的甘启智！果然不是好东西！” 安抚了好半天，季帷才停止了哭泣，说了出来。 原来不只是之后转移进去的资产，就包括注册影视公司，就像赵剑锋在温泉的举例一样，还真的是代持股，惟创影视公司她就是一个打工的，甚至很有可能连工资都没有。 “谁告诉你的？”赵剑锋问道，“甘启智吗？” “不是，是甘顺！甘启智那个老不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季帷说道。 “那他们拿代持股的协议或者文件给你看了吗？” “没有。说是在家里。” “家里？”赵剑锋想了想，继续问道：“谁的家里？” “应该是甘启智的家里了。”季帷说道。 “甘启智不是住在市交通局的老宿舍楼里吗？”赵剑锋问道，“他还有第二个家吗？” “没有。其他的都是他儿女的，他从来没有第二个家。”季帷说道。 “哈哈！哈哈！”赵剑锋笑了起来，“你刚才没有签任何文件吧？” “没有。我也没有答应他们任何事。我就说我还不知道。”季帷说道。 “那应该就没事了。”赵剑锋说道，“不过，为了安全，你最好还是马上去一趟市工商局，找一找领导，把惟创公司地址变更的申请提交上去，增加一个私人的印鉴。” “为什么啊？”季帷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第一，增加私人印鉴是不会再发生公司发生任何变更你不知道；第二，如果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代持股协议的话，那这一切才真的属于你了。” “可是，甘启智都点头说了有的。” “你不记得甘启智为什么脑中风瘫了的吗？” “据说是接了一个电话。”季帷迟疑了一下，这个事媒体都知道，也去医院了解过，毕竟辉煌集团是西直大道的承建方，开工那天谁都没有说换了承建方的事，记者当然要去对辉煌集团采访高层。 “什么时间？”赵剑锋的眼角都带上了笑容。 “好像是......”季帷再次犹豫了一下，然后瞪大了双眼，看向赵剑锋，“是交通局宿舍失火！” “对啊！”赵剑锋淡淡的说道：“虽然说甘启智的身体状况，情绪不稳定容易导致中风，可是西直大道开工的场面也仅仅只是让他气郁。还有什么打击，能让他瞬间受到刺激反应过度？” “你的意思是，甘启智的确是有这份我不知道的代持股协议，但这个协议是放在交通局宿舍楼的老房子里，这把火让整栋楼都塌了，那份协议就等于不存在了！”季帷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说出来，眼神从平淡到欣喜，最后几个字甚至是提高了音量喊出来的。 “这个可能性很大！”赵剑锋说道。“但是不排除还有另外的可能，你只需要记住，任何时候绝对不要轻易签字，更不要单独和谁见面，避免自己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又签了什么文件或者协议之类的。” 季帷不住的点头，然后眼神看向赵剑锋，“那这个单独的人，你算不算呢！” “可以算！财帛动人心，你也不要太高估我了！”赵剑锋正色道。 季帷却是挤进他的怀中，说道：“我不高估你，我也不高估我自己，就算你不要，这一切都是你的！我的，永远都是你的！” “季帷！”赵剑锋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提醒她不要这么冲动。 “我说的是真的！”季帷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有错一般。 “季帷！” “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样！” “季帷！” “不管你信不信，除非你不要我了！” 连续三次的呼唤，根本唤不醒季帷，赵剑锋也很无奈！ 正当他要把季帷的身子拉起来，仔细的给她说，季帷的红唇却映了上来，死死的压在他的嘴唇上，嘴里呢喃的说道：“锋哥，相信我！” 一场大火，或许是改变，也或许仅仅只是一个意外，但赵剑锋给季帷的提示，无疑是在这场已经熄灭的大火中取栗。 有危险，但就要看是不是甘启智这忽然的身体状况，会让事情也许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 第七十三章 噪音扰民 西直大道的工程开工之后，四方监理公司本来已经很是严格了，但是大家合作还很愉快，曹树贵也是坚持赵剑锋最开始的原则，把质量放在第一位。 锦宏小区的工作基本上他就没有投入太多的精力，整天都在西直大道的现场。 然而开工三天之后，第一批人意外的出现了。 不是西松县的，而是来自临川市环保局的。一来就要开出了一张停工的处罚单，曹树贵很是奇怪。 这些人连工地都没有去，而且西直大道哪儿来的环保问题？ 施工场地都是县城外的荒地，除了锦宏小区一期有些简单装修的业主入住了之外，附近最远的距离也有两公里才有居民和商业，就算扬尘也到不了那么远。 然而，对方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开处罚单，先是要求停工，至于处罚金额多少，让他们到市环保局去处理，而且蛮横的要去关水泥搅拌机的电源。 如果不是李久旭带着镐头村的人在，恐怕还真让他们关了。 在锦宏小区民警岗亭的人也得到消息前来，见对方是市环保局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劝曹树贵暂时先不要冲动。 曹树贵却不可能就这样停了，到时候赵剑锋问起来，他连原因都说不出来，连忙给开发区筹委会，现在已经是管委会的副主任彭卫东打电话。 彭卫东从办公室出来，看见是市环保局的也很是奇怪。 “同志，我是开发管委会副主任彭卫东，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方看了彭卫东一眼，也没有再继续蛮不讲理非要关电源，而是对着彭卫东说道：“我们也是接到群众举报，领导安排的，必须要停工整顿。” “你总要说我们整顿什么啊！一来就要停工，你不知道这是市政府的重点关注项目吗？”曹树贵不忿的说道。 来人说道：“那不是我们关心的事，再是重点项目也不能忽视环保！” 彭卫东赶紧拦住曹树贵，避免对方冲动，问道：“你们工作我可以支持，但市里面直接插手县里的环保工作，好像不符合流程吧！” 彭卫东说道：“你们来的人当中我没见到一个西松县环保局的，这是不是还是要按照程序来办理才合适？” “特殊情况，我们也可以不通过你们县的环保部门，彭主任，大家都是听领导指示办事，不要让我们为难！” 彭卫东叹了口气，“同志，我就问一个问题，西直大道的环保哪儿出了问题？” “昼夜施工，影响了居民休息！”来人这才说出了理由！ 彭卫东看向曹树贵，低声道：“这的确有些麻烦！” 曹树贵眉头一皱，这个理由他还真不能说没有，西直大道为了赶工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施工，这是事实。 但是他也从刚才对方的话语中听出来，什么领导指示。 这个问题，如果是县环保局，他还能处理，市环保局他就没办法了。 “彭主任，你要不给县里打电话问一问，看看能不能协调。”曹树贵只能希望彭卫东出面了。 彭卫东却有些为难的说道：“老曹，我就是一个副主任，主任还不知道是谁，这个事开发区不好出面去协调啊！” 曹树贵无奈，给李久旭说道：“李主任，看好了，谁都不能关电源，我去联系村长。” 市环保局的一看曹树贵说狠话，也是不管不顾要上来强行关闭，李久旭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双方发生推搡，民警不得不出面阻止双方。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彭卫东见状，虽然刚才给曹树贵话是这么说，但他也不敢真的不管，马上就给曹文轩县长打电话汇报此事。 而另一边赵剑锋接到曹树贵的电话，也是非常意外，正常流程市环保局就算接到举报电话也会和县环保局联系，就算一定要亲自前来，也会有县环保局的同志一起，可曹树贵说现场根本没有，而且对方似乎根本没打算通知县环保局。 这让赵剑锋隐隐察觉到里面涉及到的，可能来自临川市的某些人，很可能还是辉煌集团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当下，他立即给曹树贵说道：“先尽量不要起冲突，施工不要停，等我过来。” 赵剑锋从村委办公室出来，一路向县城而去。 在路上，他还是拨通了陈归燕的电话。而在他拨打电话之前，陈归燕已经接到了曹文轩的电话，都感觉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 陈归燕让赵剑锋先到现场，最好不要发生正面冲突，实在阻止不了，也可以暂时停工，这个损失由县里来承担。 赵剑锋虽然答应下来，但却不可能让现场停工的，一路疾驰到了工地。 “你们谁是领队的？”赵剑锋走到之后，直接询问道。 其中一个胖子的人站了出来，“你是谁？” “我是谁你还管不着，但你们前来环保执法，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们是谁？” “这是我们金高集团董事长赵剑锋。”曹树贵还是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我管你什么董事长不董事长的，环保局接到举报，正常前来环保执法，谁来也没用！”胖子傲慢的说道。 “是吗？”赵剑锋对在维持双方不冲动民警说道：“警察同志，我现在怀疑他们假冒市环保局工作人员，请你们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份。” 在锦宏小区岗亭执勤的民警，都知道赵剑锋这个人不好惹，所有轮班的警察领导都打过招呼的。 而且，赵剑锋说的也合情合理，就算他们到了现场一直到现在，对方除了说自己是市环保局的，既没出示任何文件也没有出示个人证件，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同志，麻烦你配合一下，如实告知你们的身份信息，也不要让我们为难！”民警很客气的对胖子说道。 胖子一看民警的样子不像是敷衍和开玩笑，只好从包里翻出了一张执法证，虽然只有市环保局的盖章，但上面有照片和编号，应该是假不了。 民警示意赵剑锋看了一下，把证件还给对方，说了一句：“执法最好还是要按照流程来，你们这么冒失的前来，企业也会有意见。” 他能说的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剩余的事确实警察也不好干涉，除非出现了治安事件。 “你们还有什么理由？”胖子似乎对民警的提醒不以为意，再次傲慢的看向赵剑锋说道：“如果再不配合执法，那就要重罚！绝不姑息！” “你说了不算！”赵剑锋直接扔了一句话过去，“谁安排你们来的？把姓名职务电话告诉我，我要亲自问问，到底是哪个群众举报的？” “我们要保护举报人的信息，怎么会告诉你。还有，你算老几，我们领导也是你可以去问的？”胖子嚣张的冷笑道。 赵剑锋同样冷笑道：“好，那我就给邓市长打电话问问，看看市环保局哪位领导对于市政府的重点项目这么关心！” 说完，赵剑锋拿出电话，就准备给季帷打电话，他其实还不知道邓若琳的电话，最多也只能查到市政府的值班电话。 但他这个架势确实让对方吓了一跳。 就在赵剑锋按下电话键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是陈归燕打来电话。 “陈书记”赵剑锋赶紧先接起电话。 “市环保局的人还在吗？”陈归燕电话里传来有些冰冷的声音。 “还在。”赵剑锋眼神冷冷的看了那个胖子一眼。 “你把电话递给带队的人。”陈归燕在电话里说道。 ------------ 第七十四章 变数太多 带队的胖子，本来是不想接电话，但赵剑锋的眼神冰冷，让他感觉有种见到大领导的感觉，不自觉的把电话接了过去。 电话里说了什么，赵剑锋不知道。 但电话回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胖子已经对跟着前来的人说道：“我们走。” “赵剑锋，施工继续，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管什么时候，你立即给我打电话。”陈归燕在电话里说道。 “陈书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管了。回头有时间我再告诉你，再提醒你一句，再大的困难，西直大道必须要按期完成。” “好的。我知道了。陈书记请放心。”赵剑锋挂了电话，看向胖子一行离开的身影，嘴里只吐出两个字，“垃圾！” 转过头，先对两位民警表示了谢意，这才对曹树贵说道，“记住，任何情况都不能耽误工期，任何问题有我在！” 曹树贵目光坚定的答应着，马上对身边还在围观的人说道：“都上工，谁要是耽误工期，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一场风波看似解决，实际上这不过才刚开始。 陈归燕没有给他说原因，他也大概猜到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却非常清楚，这就是甘启智的儿子甘顺的手段。 甘启智自己没打过交道，但甘顺是怎么操作的，他还是有些明白的。 莫须有当中夹杂着真实的问题，让你很难去说有什么问题。 西直大道项目要说噪音扰民，锦宏小区一期的人的确可以举报，而且，赵剑锋相信就算没有，甘顺也可以创造出来一个，去查找谁举报的毫无意义。 因为，以后开发区的建设还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但这都是县环保局就可以解释的。 当然，连续二十四小时施工的状况也不可能继续发生，只是因为西直大道前面耽误了时间，他必须要抓回来。 好在时间并不长，而且真正搞乱的是谁，他就该找谁去解决这个问题。 没想到自己重生回来，和临川市的交道，第一个还是和辉煌集团打交道。 只不过现在的辉煌集团还不是甘顺在主理事务，甘启智这忽然的脑瘫，有儿子还有女儿，那天医院还出现了甘启智的姨妹夫和姨妹，这就复杂了。就是争一个继承权，估计都够他们忙活的了。居然还有心思来对付他。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只是要打压你们辉煌集团，也要让你们彻底消失了。 赵剑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临川市的律师张伟利，这个人现在应该还在某个单位做法律文书，二十年后可是临川市经济律师排名第一的。 当即，他就给陈二柱打了电话，“二柱，交给你一件事，你马上去找一个人。” 陈二柱接到赵剑锋的电话，很是意外，临川市这个金高通讯公司，几乎从开业到现在赵剑锋都没有管过，一切任由他发展，现在赵剑锋忽然给他安排一件事，他当然不会推辞。更何况通讯公司还是村里企业出钱，占着大股份呢！赵剑锋这个村长，他怎么敢不理睬。 “赵哥，你说要找谁。我把临川市翻个遍也会给你找出来。”陈二柱夸下海口说道。 “用不着那么找，你到电信查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联系一下他，确定他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就可以了。不要说是谁找他。”赵剑锋把张伟利的名字，大致的年龄、性别告诉了陈二柱。 这个时候的律师一般都已经有手机了，就算没有手机，BB机入网信息也能查到。 不到一天的时间，陈二柱果然把张伟利的信息传了过来。 不只是电话、工作单位，就连人家家庭住址、有没有女朋友都查得一清二楚。 赵剑锋知道这小子肯定不只是通过电信公司，肯定还找了别的人，这一点他不在乎，而且这个时候什么个人信息保护都还处在空白期。 张伟利果然是在临川市政府下属的法制办公室做文书，这个时候的律师风雨飘摇，很多的相关法律文件都还不完善，这个职业除了一些发达地区甚至都还没有出现在日常的老百姓生活当中。 而1994年7月才开始执行的《公司法》还有很多未完善的，他脑子里不确定很多事是在修改之后的还是原有的文件当中，因此有个专业的律师，他才能稳稳的让辉煌集团走向灭亡。 赵剑锋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用自己的名义去找张伟利，对方未必会搭理他，别看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法制办公室的文书，但他的性格当中有很多固执和清高的一面。 但是不管再清高和固执，面对属于他自己骄傲的东西，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季帷现在的身份，完全可以用做节目的形式接近张伟利，还能从他这里获得如何让辉煌集团人才两空的办法。 当天晚上，赵剑锋就去了临川市见了季帷，把自己的打算，以及他对张伟利这个人的了解，还有应该怎么去勾出张伟利处理这些问题的办法一一都告诉了她。 听得季帷脑子一晃一晃的，“锋哥，你又是怎么认识张伟利的？” “偶然知道的。这个你就别管了，只需要记住，这个人的性格上的缺陷，正好可以利用你现在做财经类节目，对他进行采访，在其中夹杂一些案例，让他分析，该怎么处理，在其中揉进去一些你现在的状况。” “锋哥，要不你干脆辞了你那个村长。金高集团也是你一手做起来的，咱们重新开始，把惟创做大做强不好吗？反正现在有钱！”季帷抱着赵剑锋的胳膊说道。 “季帷，你的道路和我是不一样，我还是习惯了在政府部门工作，钱不多，但能做实事。商场上的事太脏了！”赵剑锋正色道。 “那你觉得我要继续下去，是不是也脏了？”季帷嘟着嘴问道。 赵剑锋苦笑一声，“这个‘脏’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金钱的往来会让人逐利，但我喜欢逐利，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季帷回应道。 赵剑锋也没办法给她解释原因，要是没有重生，是当年没有遇到自己妻子之前，出现现在这个状况，他或许也会走上从商之路，只不过死活就不知道了。 他现在所有的知识都不是来自经商，只有他自己清楚，真的让他去做，恐怕公司日常管理他都做不好。 季帷虽然不理解，但他却从赵剑锋对她的一言一行中感觉到了赵剑锋对她的真心，而且真的没有一点邪念，每次都是她自己主动，他从赵剑锋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对她的欲望和想法，有了第一次之后，也没有拒绝她的邀约。 心底也想过是不是因为之前和甘启智之间的关系，让赵剑锋心有芥蒂，每次也不好一直紧逼，甚至她感觉如果继续追问下去，赵剑锋要是因此不再理睬她，那才是她最大的损失。 回到西松县之后的赵剑锋还没有等到陈归燕的电话，却接到了曹树贵打来的电话，说是开发区新的主任名单确定下来了，过两天要来上任，彭副主任的意思，现在就只有金高集团和道路交通设施两家企业算是正式在开发区登记注册的，还是要去见一见。 赵剑锋答应下来，彭卫东说的理由也很合适，只是彭卫东这么重视，看来这个新主任来头不小啊！ 陈归燕在第二天也终于给赵剑锋打了电话，让他到县委办公室去。 对于市环保局的问题，陈归燕却闭口不谈，只是告诉他了彭卫东说的同样的事。 “小赵，目前开发区就你们村这两家注册的企业，虽然还没有影子，但也毕竟是了，明天市里会安排一个新的开发区主任，而且这个开发区正式挂牌的级别恐怕也要修改了。” “什么意思？” “原本是抱着试点的目的，但层级管理出了问题，上次市环保局也是师出有名，但流程上又有问题，所以市委、市政府开会可能要开会研究，把试点两个字去掉，正式规划为临川市开发区，西松县只是属地，不负责开发区的实际管理工作。” 陈归燕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很是低落，一个市环保局的行动就让西松县丢失这么大一个未来的经济增长的区域，身为县委书记她心情当然不好。 邓市长把她叫去，说是征求意见，实际上也算是半通知，领导都在征求意见了，基本上这件事就没有变化的可能了。 “怎么会这样？”赵剑锋有些疑惑。 西松县的西松开发区一直都是属于西松县的，怎么发生变化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市环保局这次以噪音污染的问题，流程和程序上管理麻烦吗？ 这很不合理，也不应该啊！ “陈书记，您先不要这么低落，要不我抽个时间去市里问一问邓市长。”赵剑锋试探的问道。 “你去？”陈归燕瞪大了眼睛，哑然失笑道：“小赵，我知道你的思想很超前，但这是市领导的决定，你是不是有些膨胀了！” 陈归燕的话倒不是取笑，而是在提醒赵剑锋，毕竟他现在就是一个镐头村的村长。 低到不能再低的职务了，还去和市长交流开发区升级管理的事，这不是开玩笑吗！ “书记，我知道我职务低。但是就像您说的，我的思想觉悟可不低，而且西直大道的事，我还要找邓市长讨个说法，不能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去了。那以后开发区的事岂不是可以随意乱来了？”赵剑锋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陈归燕叹了口气，“事实上从西直大道签合同开始，你的提议是好，但的确有违招标的精神，而且最后又不是你中标，这个事县里本身就有责任，太儿戏了！” 赵剑锋顺着陈归燕话里的意思说道：“既然是我惹出来的祸，那我就更应该要去找市领导好好汇报一下，就算错了，做检讨也要找对人嘛！” ------------ 第七十五章 予取予求 陈归燕看着赵剑锋如此认真的模样，心里颇为感动。 “小赵，这个事你有心了。但是这件事真的不是你能改变的，对你镐头村而言，没什么影响。只是，可惜了，早知道就不让你那么早注册了。” “陈书记，这一点不用担心。”赵剑锋说道，“如果真的不能改变，重新注册两家企业就是了。开发区的两家挂个牌，不会有实际的业务产生。” 陈归燕摇摇头，“不能这样，做事就实实在在的做事，不要去动那些歪脑筋。未来金高集团要走出西松县，走得更远。” 赵剑锋没想到陈归燕到现在，还能坚持不因为自身的原因自私的做一些事出来。 “陈书记，明天的欢迎仪式我会准时参加。我有点事安排，就先走了！” 陈归燕也没阻拦，交代了两句就让赵剑锋离开了。 赵剑锋走出县委大楼，开上车直接去了市政府大楼。 看门的大爷，看见小车驶来，没有阻拦。这个时候能开小车的，都不是普通人。 赵剑锋下车径直走向大楼，这最早的市政府大楼，他前世一天也没在里面办公，但来的次数可不算少，自然知道市长的办公室在哪儿。 刚上了三楼，迎面就碰见一个眼镜男。“赵剑锋，你到市政府来做什么？” 赵剑锋当然认识，西直大道开工典礼这个男的拎着公文包就在邓若琳身边，应该是原来的秘书受伤转岗之后新的秘书，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但赵剑锋还是很客气的说道：“我来给邓市长汇报一下工作。” “邓市长很忙，现在没空！”身为邓若琳的秘书，这个名叫许子豪的青年当然知道邓若琳每天的安排，今天根本就没有和赵剑锋的见面的日程，一口就回绝了赵剑锋。 他都懒得给赵剑锋解释，一个村长相见市长，也不想想轮得上吗？！ 赵剑锋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也没有去为难许子豪，而是说道：“我知道邓市长很忙，是邓市长让我递交的资料，说了准保好之后让我马上送来，给她汇报的。” “这样啊！”许子豪半信半疑，但他确实不敢就这样阻拦了，“你跟我过来。” 走到市长办公室门口，许子豪说道：“你先在外面等等。” “好的！”赵剑锋点点头，侧身让到一边，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市长办公桌的对面。 许子豪推开门，他的视线飞快的看了过去，空无一人。心头松了口气，要是这个时候邓若琳真的在和谁谈工作，自己编造的这个理由未必能让邓若琳马上见自己，就算另外约个时间，那自己今天就算白来了。 许子豪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邓若琳清晰而有力的声音：“进来。” 他推开门，恭敬地说道：“邓市长，赵剑锋来了，说是您让他准备的递交资料前来汇报工作的。” 邓若琳正埋头于一堆文件中，闻言抬头，眉头微蹙，显然对赵剑锋的突然到访感到意外。她不记得自己让赵剑锋准备什么资料，刚想拒绝，又看了看手上的文件，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笔。 “让他进来吧。”邓若琳决定正好趁这个机会认真了解一下这个年轻的村长，也看看他到底冒失的来见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许子豪侧身，示意赵剑锋可以进去了。 赵剑锋朝他笑了笑，迈步轻松的走了进去。 室内装饰简洁而不失庄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墙上一幅浓墨书法装裱得也非常简单。 “宁静致远”四个字，貌似完全符合一个女性领导的风格。实则在这，淡雅之中还透着一股霸气以及办公室主人的内心写照。很能促进人思虑周全，且言行一致。 赵剑锋略有些诧异，看来再过二十年的邓若琳性格磨砺得更尖锐了一些。 这个阶段的邓若琳还有一些做事瞻前顾后，这与他印象当中还有不少的差距，而他想要弥补这个差距还需要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言语才行。 “邓市长，您好。”赵剑锋礼貌地打招呼。 邓若琳看他双手空空，有些诧异的笑道：“你不是准备了资料吗？” 身后的许子豪脸色都变了，他居然忘记了查看赵剑锋根本没有带资料这件事。 刚想开口，赵剑锋就已经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子说道：“邓市长，都在这里，还是初稿。” 邓若琳笑了笑，对许子豪示意他离开。 许子豪这才说了声，“对不起，邓市长，这是我没有检查到位。” 赵剑锋回头对许子豪说道：“许秘书，我脑子里的你可检查不了！” 邓若琳再次挥手对许子豪说道：“没事，你出去吧！” 许子豪退后，关上门出去了。 邓若琳好整以暇的看着赵剑锋，“说吧！我看你脑子里到底准备了什么。这么冒失就跑到我办公室来，说不出个一二三，就不要怪我撤了你的职。” 赵剑锋呵呵笑道：“邓市长，我就一个村长了，还能撤到哪儿去！” 邓若琳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句话，却被赵剑锋怼得无法回答，随即调整自己心态，调侃道：“村长下面不还有村委成员吗？做个妇女主任怎么样？” 赵剑锋赶紧收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领导，那还是算了。我一个未婚男青年，您让我做妇女主任，这多不合适！” “哼！”邓若琳占了上风，继续说道：“那就好好的说到底什么事，说得不对，我还真就让你去当妇女主任了。” 赵剑锋却是暗自点头，果然年轻时候的邓若琳还是有些许领导通常都避免不了的问题，喜欢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邓市长，我来是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我知道你很忙，就一句话，您回答了，我马上就走。”赵剑锋说道。 “说吧！”邓若琳都已经让赵剑锋进来了，自然不在意他多说两句废话。 赵剑锋正色道：“镐头村是属于密水乡下的一个村子，最近密水乡领导找我谈话，要把金高集团移交给乡政府，我就想来问问您，这样做合适吗？” “什么意思？”邓若琳对赵剑锋所说的有些没有太明白。 赵剑锋解释道：“密水乡政府，认为我没有能力把镐头村的企业做得更大，毕竟我就只是一个村长，为了金高集团的发展，要接管金高集团，而我就老老实实的做个村长就行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邓若琳听完，立刻就说道。 但是话一出口，看见赵剑锋那微微泛起笑意的脸，马上就明白过来，赵剑锋这哪儿是在说金高集团的事，分明是另有所指。 “好你个赵剑锋，居然敢给我挖坑？”邓若琳坐直了身子，眼睛都带上了寒意。 “邓市长，您这话就太抬举我了。”赵剑锋委屈的说道：“我也是没处说理去啊！金高集团刚有点起色，准备进驻西松开发区，还没开始运作，密水乡领导就认为我不行。一个市环保局来检查，金高集团就经受不起，我也没办法处理了，说起来，也是我一个村长能力太小，没办法！乡政府予取予求也是应该的。” “行了。”邓若琳打断了赵剑锋“委屈”的诉苦。说道：“西松县的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没有对此有什么意见，你倒是先有意见了。你以为你是开发区主任还是市发改委的？” “邓市长，您这高度拉得太高了，这个事和西松县的县委、县政府有什么关系？是镐头村的事情啊！”赵剑锋来个不承认，一个村长去热议市政府的决议，这怎么说都没有理由。 一句你眼界太浅，就能让你闭嘴。 所以，刚才一进来粗略的观察了一下室内的布置，马上就找到了一个可以说的借口。 至于让密水乡政府背锅，这不过就是个借口，邓若琳若是真的这样以为了，那就没得谈了，甚至他都会怀疑眼前的邓若琳是不是在今后经历了什么重大的改变，才会变得雷厉风行的，才会到升到省政府领导岗位上去的。 邓若琳也没有继续和这个“赖皮”的赵剑锋争辩，而是问道：“那你具体说说。为什么密水乡就不能代管金高集团了？” 赵剑锋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的面对着邓若琳，开口说道：“邓市长，首先，金高集团的组成是依靠当初镐头村的商业土地上建起来的三家乡村企业，而且首批的发展基金，也是这三家企业作为抵押贷款来开展的。而这三家企业的出资人都是镐头村村委，也就是属于镐头村的所有村民。大家从第一天开始都无限的支持金高集团的发展，不只是因为金高集团现在有机会做大做强，而是这里面倾注了镐头村全体村民和村委会的心血，现在老支书还中风躺在床上，也一样都在关心金高集团的发展。虽然我人微言轻，能力也可能不足，但您可以了解一下，金高集团在大力招募有用的人才，村委成员在其中按照村民待遇一样的分红，并没有任何人觉得自己就要高人一等。” “你呢？”邓若琳听到这里，忽然打断了赵剑锋的长篇大论。 赵剑锋回复道：“我拿着政府的工资，金高集团董事长的工资，就足够了！我个人还在西松县政府集体户口，当然不能参与分红，而且身为村长，带领一个村的人脱贫致富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赵剑锋的一番言词，句句不离镐头村、金高集团，一点也不涉及西松开发区。 但刚才邓若琳已经明悟了赵剑锋今天来说的事，自然会代入进去。 西松县委、县政府为了这个开发区的确是都在努力，当初为了争取试点开发区落户西松县也是准备了很多资料。 然而，一次市环保局看似公正的执法，实际上是为什么，邓若琳没有去过多追问，毕竟是正常的工作，要是以此为理由去否定就不太好了。虽然最后还是要求市环保局消案处理，但实际上市政府也在考虑，这样一个市级开发区以后类似的事件该怎么处理，应该按什么流程来处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按照市级单位来对待，那么不管是市政府还是市级行政单位之间是相互平等的关系，协调也比较方便。 为此，还专门安排了新的开发区主任，这个开发区主任的级别就已经是正处了，和西松县县委书记一个级别，如果又划回西松县，这又会是一个问题。 ------------ 第七十六章 猛药输出 邓若琳对于赵剑锋和金高集团的了解，也只在于季帷曾经给她简单的介绍，虽然季帷说得很含蓄，但她还是听出来，季帷对赵剑锋这个人非常的推崇。 而西直大道的事，因为陈归燕察觉到自己的一些意图，反而不太愿意介绍赵剑锋的事。 当天参加完西直大道的开工，原本是想去镐头村实地看看，更深一步了解，可是又因为大火的关系，返回了临川市。 自从第一化工厂爆炸之后，对于火灾她就特别敏感，也特别的重视。 所以，这期间市政府一些局、办单位，她原本应该要开会讨论的事也搁浅下来。 市环保局接到举报去查西直大道，也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开会给这些局办领导交代西直大道的重要性。 然而，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她看到了西松县如果直管西松开发区，要面临很多困难。 就算市政府支持开发区，那也是在试点的过程，不会特意的掩饰问题，从这件事上敞开来看，西松县的确很难。 不管是人力资源配备还是力度，一个西直大道都能被拖延工期，才有了决定要收回来，由市政府来试点。 可是，今天赵剑锋的一席话又让她感觉到了这样做的确有些予取予求的状态了。 “赵剑锋，你给我说实话，你一个村长，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直接就来找我，还反对市政府的提议？”邓若琳在心里更加的猜测赵剑锋的背后一定有谁在给他做建议，否则太难解释一个村长的胆子大到这个程度了。 “邓市长，身为人民公仆中的一员，这不需要胆子。行得正，实事求是，这是我们应该秉持的基本原则。”赵剑锋正义的解释道：“就像我这个村长，金高集团我拿个高工资、高分红，您可以去问问村民，有谁会有意见？就算按照多劳多得，也是应该的。但这样一来，我们干部在群众当中的印象就变了。不是为了村民的发展和增收，而是为了中饱私囊！没有原来的村民集体创造出来的镐头村的企业，我就算是能力再强，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听到赵剑锋侃侃而谈，邓若琳忍不住再次调侃起来，“看来，你还真的适合去做妇女主任！” “邓市长，我的好领导，咱换个方式调侃行不？哪怕是治保主任也比妇女主任强啊！”赵剑锋这次是真的有些无奈加委屈了。 “就你这张嘴和脑子，我看除了妇女主任，也没别的合适你了！”邓若琳不知道为什么，赵剑锋不说他背后的关系，她反而越是想调侃他。 “我错了！”赵剑锋双手在身前一拱，“邓市长，我这就是多管闲事，您还是饶了我吧！” “终于说实话了。”邓若琳淡淡的一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嘴硬呢！” 赵剑锋连忙把姿态放到最低，“一切嘴硬的，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我不是没这个实力吗，怎么敢嘴硬！” 邓若琳能掌握话语的主导权，是她的目的，而赵剑锋也是想让她能接管这个主导，后面才能真正的谈论开发区未来的发展。 虽然他的目的并非真的是为开发区考虑，但为了陈归燕能在西松县更有威望，他可以尽量减少被“重用”的可能，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具体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邓若琳这才说道：“这次别给我绕弯子！” “邓市长，其实，这就是一个属地管理和发展的匹配问题。说起来很复杂，涉及很多单位，但归根结底就一句话，谁的属地谁的经济！如果是把西松开发区划归市里面直接管理，那么西松县的经济发展未来一定会处处受限。”赵剑锋先抛出了一个原则性的纲领问题。 邓若琳听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赵剑锋的话。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见解有一定的道理，但市里的决策并非一时冲动，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 “赵剑锋，你的想法我理解，但市里的决定是经过多方考量的。”邓若琳语气平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开发区的升级，是为了更好地整合资源，促进临川市的整体发展。西松县作为属地，当然可以参与开发区的建设，但在管理上，需要更高级别的协调。” “这一点我很赞同，一个市环保局就可以让西松开发区陷入解决问题的困境，但这不是问题的根本。”赵剑锋说道，“根本的问题还是利益和收益问题。” “举个例子！”邓若琳抬了抬手，示意赵剑锋继续。 赵剑锋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西松县开发区被划走，经济不再属于县里面的经济数据，更重要的是收益。开发区享受市级的优惠政策，而西松县没有这个条件，就算想要在县属的其他地方再招商引资和发展经济，与开发区一对比，企业都会选择进入开发区。这就像是故意养了一头羊在外面，然后告诉企业只要进来，你就是头牛！谁愿意做羊，看到能成肥牛，自然还是愿意更上一层楼。” “你这个比喻把企业看得太肤浅了吧！开发区毕竟只是一个区域，也不是西松县的全部。”邓若琳指出赵剑锋所说的话里最大的问题。 “领导高瞻远瞩，看得就是比我更高更多。”赵剑锋适时的再捧了一句，才接着说道：“原本西松县的企业规模就不算是很特殊的产业。实际上也就没多大的区别。在可能的选择上，能进开发区的企业是绝对不会在开发区之外的，只会选择临川市甚至不做任何选择。这样下去，西松县的经济不单是不会有提升，还会逐渐的倒退，甚至最后会除了小商小贩之外，根本与经济发展无关了。” 邓若琳开始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赵剑锋趁机又说道：“对于县委、县政府而言，没有成绩，也看不到出成绩的方向，懒政是必然的。对于老百姓而言，县财政没有收入，尽管可以进开发区打工赚钱，但西松县的整体消费环境会因为环境没钱去改善，老城区依然破旧，无力建设新的城区，您想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邓若琳的眉头皱得更紧，经济、管理、政府、消费如果都出现问题，那真的是一个很难再扭转的局面了。 赵剑锋让自己的身体微微的向后靠了一下，似乎是在挣扎，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当然，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要县委、县政府拿出魄力，忍受几年的财政赤字，给在非开发区的企业更大的优惠，那么西松开发区也就名存实亡，最后这个试点也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了。” 邓若琳听着赵剑锋条理清晰的论述，心中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她意识到，赵剑锋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对问题有着深入的思考和独到的见解。 “赵剑锋，你的观点很有说服力。”邓若琳赞许地点点头，“但是，仅仅只是为了西松县的发展，试点就毫无意义了。试点会有一些阵痛，西松县承受这个阵痛，也是为今后全市的发展，如果找到一条适合的道路，也可以再给西松县提供一些更好的优惠政策，来确保西松县后来居上。” 赵剑锋闻言，心中一喜，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平静。他知道，这已经是邓若琳可能会改变的一些表态，剩下的就需要猛药才能促使她有最后的决定。他感激地说道：“邓市长，在您的领导下，临川市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繁荣的未来。” “赵剑锋，你说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就那么不顺耳呢！”邓若琳紧盯着赵剑锋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就一次性都说出来，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赵剑锋心头已经完全确定自己可以说服邓若琳了。 “第一化工厂爆炸，那么大一块区域，原来因为有化工厂，不管是搬迁还是拆除，都很麻烦。我知道市里前后为此做了不少努力，但企业归属权的问题，让市里一直很被动。西松县能通过西松开发区带来变化，临川市也可以通过对废弃和空置土地进行开发，只要立项明确了，第一化工厂也没办法，顶多也就是赔偿问题。但爆炸的危害，市里完全可以往大了估算，最后拿不走钱，还要补偿出来一部分才行。”赵剑锋毫不犹豫的把想法说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第一化工厂爆炸之后，市里争取了几年，在旧址上都已经重新准备新修了，扯来扯去，最后还是省政府出面，让第一化工厂彻底关闭，才为临川市带来了一个很合适建立新城区的区域，也为今后临川市的土地财政带来了契机。 新开发的城区、老城区改造，这都是促进临川市发展的最好机遇。 就看市委、市政府愿不愿意抓住这次机会，在现在都在大力发展的形势和环境下，为临川市的发展去争取，把这个时间提前一些。 这段话，的确让邓若琳震惊了一下。 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但第一化工厂的所属单位，一个临川市政府是应付不了的。 人家不搬迁，临川市政府毫无办法。 环保问题，该罚款多少缴多少，不赖账，你还没办法去说理。 但现在自己出现了问题，厂区发生爆炸，开工是不可能了，只能重建。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住，真的等化工厂重建之后，要想让他再搬走，那才是难上加难了！ “赵剑锋，你成功的说服了我。”邓若琳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不只是口才很好，思维也很超前。要不是我答应了陈归燕，我现在就把你调来做我秘书。” 赵剑锋吓了一跳，要真来市政府做邓若琳的秘书，他铁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了。好多话是真不会再说，心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可以考虑自己的重生之后的个人问题，作为秘书，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了。 连忙申明道：“邓市长，我这个人毛病多得很。在您身边工作，那一定是给您闯祸的，说不定哪天我就去省政府找省长汇报工作去了！” “好啊！”邓若琳现在反而轻松起来，“你去，差旅费市政府给你按照市长待遇给你报销！” “您来真的！”赵剑锋吓了一跳，这才有点他记忆中邓若琳的味道。 邓若琳脸色一正，问道：“难道你认为是假？” ------------ 第七十七章 不解之缘 让赵剑锋吃瘪，是今天邓若琳觉得最高兴的事。 赵剑锋毕竟是个年轻人，而且比她身边所有知道的年轻人更有意思，不只是脑子活络，关键是他的所为，不单立得正，而且考虑问题的全局性不亚于一个市级领导的方式。 她对于赵剑锋是真的很有兴趣，但是赵剑锋表现出来的并不太乐意，又让她感觉到有些无力。 不是怕提拔赵剑锋之后他不好好做事，而是她不明白赵剑锋这不符合常理的心态。 赵剑锋此刻心里却是一阵的打鼓，前世自己根本就没机会正面和邓若琳打交道的，肯定不是自己促使她发生转变的，到底是谁促使她发生改变的，今生却落到了自己头上来了！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既然邓若琳已经思想上发生变化，那个未来的人或者事就不会是邓若琳改变的原因了。 这么算起来，自己又无意中让邓若琳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改变。 那么，自己前世妻子墨卿会不会有变化和改变呢？ 他的脑子里开始走神，眼神有些漂浮。 忽然，玩笑之后的邓若琳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剑锋啊！你又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邓市长，什么又出难题？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吧！”赵剑锋的思维被强行带了回来。 邓若琳揉了揉眉头，心头似乎并不介意让赵剑锋知道一般，随口就说了出来：“市里已经安排好了西松开发区主任，原本已经是按照提升开发区级别和管理的规模和重要性来确定的。把级别提升一些，也是为了更好地协调各方资源，推动开发区的发展。” 赵剑锋有些明白原因了，点了点头，但随即说道：“邓市长，开发区主任级提升也不是坏事，县委常委增设一个委员，以后市里面有合适的位置，比如新区建设，如果这个主任真的合适，一样也可以提拔，并不影响他现在高职低就的短暂挂职啊！” 邓若琳惊讶的看着赵剑锋，“你连这个都能想到？” 赵剑锋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是多事，装出一副可怜模样，“邓市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有说错！是我小看你了！”邓若琳摇头，然后看着赵剑锋问道：“你真的不考虑到市里来工作？” “邓市长，我这个村长还不合格呢！”赵剑锋赶紧说道。 邓若琳有些惋惜的说道：“赵剑锋，之前我听人说起，对你还只是有些好奇。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意外。不管是见解还是理解能力都超强，让我看到了年轻干部的风采，我是觉得你应该要有更大的空间去施展。镐头村毕竟还是太狭窄了！” “邓市长，要是不在镐头村，也不可能有金高集团，在任何地方也是为人民服务。不存在狭窄的问题。”为了转移邓若琳的话题，赵剑锋故作好奇的开口问道：“邓市长，关于这位新主任，我都听三个人说了，算是闻名已久，能否透露一下是哪位高人？” 邓若琳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在陈归燕调任之初，省委组织部同时就已经在考虑这个人选。当初首选陈归燕是因为她要年轻一些，能在合适的位置上多发挥一些时间。正好这次开发区调整，我就顺势把人要了过来。他和陈归燕一样，在抓经济建设方面都很有能力，名叫叫墨薄淳。” “谁？”赵剑锋听闻这个名字，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 邓若琳诧异地看了赵剑锋一眼，重复道：“墨薄淳，怎么？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赵剑锋连忙否认，“只是听说过这个人，在经济建设方面的确是有能力。” 然而，此刻赵剑锋心头一阵阵的乱跳，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墨薄淳，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意味深长。前世，陈归燕意外离世后，墨薄淳接任了县委书记一职。也是他前世妻子墨卿的父亲，他的岳父。 赵剑锋能有后来的仕途前程，最初便是在岳父的悉心引导下逐步展开的。 只不过因为他和墨卿成婚之后，正如他自己反思的一样，有人在前面引路给他照顾，除了短暂的镐头村的村长经历之外，他就没有经历过一次挫折，这也是他后来一步步下滑的原因之一。 总以为万事没有解决不了的，一直到泥足深陷之后，才悔之晚矣！ 前几天还因为米露的短信中知道墨卿要来找她，而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下不用想了，墨薄淳来了西松县担任开发区主任，墨卿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周边，搞不好明天欢迎之后的宴席上就会遇到。 墨薄淳对于女儿的溺爱程度，是他前所未见的，否则也不会因为女儿喜欢他当年还是密水乡的一个普通干部就接纳他，还悉心的引导他在仕途上发展。 纠结了好几天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现在彻底不用纠结了。 人，又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该怎么面对，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在这一刻，男人的心态占据了首要位置，哪怕是自己前世的妻子，也绝对不允许成为别人怀中的女人。 他脸上阴晴不定，邓若琳却看着他不说话，赵剑锋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太意外。 尽管赵剑锋说不认识，但她确信赵剑锋不只是认识墨薄淳，可能还会有很深的关系，否则按照前面和自己对话的时候，赵剑锋的稳妥和敏捷的思维不可能如此失态。 这在她心里又出现了一个赵剑锋的秘密，也是第一个有线索的秘密。 只是赵剑锋既然不承认，她也没必要当面非得要揭穿，只能在今后慢慢的观察。 反正明天墨薄淳到任之后，自己也要见一见他的，正好也可以再侧面了解一下。 话题说到这里，赵剑锋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情，邓若琳也仿佛暂时不想询问赵剑锋了。 毕竟赵剑锋打动了她还只是一个她自己的认识，还需要紧急联系领导班子成员大家再商议。 赵剑锋走了，市政府这边临时发出通知，不只是市委常委临时开会，把西松县陈归燕、曹文轩也一并通知了前来，彻夜的讨论有关西松开发区定性级别的问题。 这不只是一个管理层级，所涉及到的方面很多，都需要大家有个统一的意见之后才能真正的落地。 开发区的沟通、协调工作肯定还需要加强，各主管和协调单位也要有高度的认识，达成一条心。 从市政府离开的赵剑锋，连告诉陈归燕的心思都没有，一个人开车在临川市转，不知道怎么就又转到了那个温泉山庄去了。 在前台领了牌子，换好裤子，赵剑锋找了个池子。 靠在水池的边上，赵剑锋闭上了眼，蒸腾的温泉水的水汽覆盖在他脸上。 本来应该很纯粹的重生，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就让自己陷入了抉择的困难之中。 前世妻子是艺术院校的高材生，喜欢画画，也喜欢清净。 给了自己最宽松的家庭环境，尽管他们一直没有要孩子，但忙碌的他和喜欢幽静自在的妻子都没有觉得有遗憾。 重生回来，他可以选择和妻子一样享受幽静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也就不用再有什么别的顾虑了。 或许他应该放弃未来的打算，金高集团在他手中一定会大放异彩，不管是时间还是经济方面，他都可以和妻子一起好好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更纯粹和自然，也不会有今后自己的担忧和心智的考验，就一个季帷他觉得自己都有些放纵了，未来这样的人或许还更多。 脑子在温泉水的温度促使下，血液流速增快，问题的思考也越来越多，嘴角都泛起了一丝笑意，暗自有了一个决定。 温泉的水汽越来越重，凝结在他的眼皮睫毛上，如同一颗颗晶莹漂亮的明珠，有似眼里充满了泪水，溢出眼帘，挂在了眼角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嬉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这难得的安静，他抬头睁开眼，似乎眼前的水池里多了两个人影。 只是因为眼前的水珠让他看不太清楚是谁，伸手抹掉眼前的水珠，眼前出现的人，让赵剑锋忍不住叫出声来，“墨卿。” 听到他的呼叫，两个还在打闹的人停了下来。 身穿红色比基尼泳装的墨卿疑惑地看向他：“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第七十八章 重逢没有喜悦 赵剑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轻声道：“说实话，我挺期待能与你相识。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然而，墨卿的话语却如寒冰般打断了他的热忱：“抱歉，我不想认识你。” 赵剑锋的脸色微微一僵，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这一对男女，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女子是他前世的妻子墨卿，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清新脱俗，只是此刻的她显得更为轻松自在，笑容自然流露，宛如春日里的一缕和煦阳光。 前世，除了在家里，就算去泳池或者温泉，赵剑锋从未见过她身穿比基尼一样的泳装，弥漫的薄薄的雾气中，白皙的肌肤与自然的笑靥交相辉映，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 让赵剑锋的眼神短暂的失神，有些发呆。 而男子则是墨卿的同学兼好友，林一飞，未来将在临川市书画家协会崭露头角。 这一幕的出现，让赵剑锋心中刚才在温泉池水的浸泡中做出的决定瞬间变得动摇。他惊讶之余，又满是疑惑，竟连相认的勇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已经叫出了声的他，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怎么认识墨卿的。 “他刚才好像是叫了你的名字？”林一飞在一边警惕的看着赵剑锋，一边向身边的墨卿询问道。 “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知道！”墨卿似乎还在极力的解释，撇清关系。 “我叫了吗？哎呀，我的墨镜好像不见了。”赵剑锋故意打断两人的对话，“美女难道叫墨镜？” 幸好他还只是叫了墨卿的名字，故意从水池边走过去，在池边的石头上在假装在寻找。 林一飞一把将墨卿拉到自己身边，墨卿则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像极了一个受惊的女人躲进自己男人怀中的小女人。 而这一幕，让赵剑锋心里隐隐的痛。 林一飞的父亲是省画协会长，大学毕业之后，墨卿也是在林一飞的邀请下加入了市书画家协会。 前世，他一直以为林一飞和墨卿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又都是从事艺术创作的，因此从未在意过他们之间的交往。 然而此刻，看着两人亲热的状态，赵剑锋心中不禁泛起了疑惑。 由始至终，两人的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惺惺相惜，而且在毕业后没多久，林一飞是先结婚再进的临川市书画家协会。 虽然林一飞的婚礼是在省城举行的，他还记得刚认识墨卿那会儿，就听她说起过这事。 可是，现在两人之间这牵手嬉闹的情景，林一飞完全不像是一个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的样子，反而和墨卿之间更像是一对甜蜜的情侣。 本能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与前世自己的感知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情侣之间的关系，这个动作太过暧昧，根本不像是同学关系，而且自己也没有出现惊吓或者威胁他们的言语和动作。 相拥的感觉却更像是非常自然的动作，仿佛是他们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显露出来。 假装找了一会儿之后，再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是被你们不小心踢走了。” “你不要乱说，我们根本就没有碰到什么东西！”林一飞的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一个墨镜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赵剑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算了，你们慢慢享受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从水池中起身，拿过旁边挂着的长浴巾围在身上。山风轻轻吹过，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刚才温热的温泉水此刻却成了带走他体温的罪魁祸首。 “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还是鬼。这世间纵有千般为难，万般猜忌，我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信你所说。”前世求婚时墨卿的话语清晰地回响在他的脑海，与现在所见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心如刀割。 心情竟然是如同冰雪覆盖而下，“是人还是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是对他的承诺，还是对他的讽刺？ 走出温泉池，赵剑锋的心情极度低落，仿佛从云端之上骤然跌入冰窖之中。 然而，他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刚才看到的一幕以及前世与墨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记得前世，墨卿总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给了他一个宽松的家庭环境，让他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然而，他却因为一时的贪念和私欲，甚至重生回来都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墨镜，追悔不及。 如今重生归来，刚才还在温泉池水中作出了他的决定，本以为有机会能够弥补前世的遗憾。 却没想到再次遇到墨卿时，场景竟然与他前世的认知截然不同。 一步步走回温泉山庄前台，赵剑锋还沉浸在回忆与现实的极大反差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剑锋，你怎么在这里？” 赵剑锋抬头一看，只见米露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惊喜地看着他。她身穿一袭白色的泳装，裹着大大的浴巾，表情有些夸张。 “米露，你怎么也来了？”赵剑锋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和表妹一起来泡温泉啊，没想到会遇到你。”米露笑着说道，然后看向了温泉池，“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吗？是和谁一起来的吗？” 赵剑锋闻言，心中一紧。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米露的问题，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遇到了墨卿和林一飞。 于是，他撒了个谎：“就是感觉很疲惫，所以一个人过来泡一泡，松弛一下。你表妹呢？怎么不和你一起？” “他们在那边呢，我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一会儿，正要去找他们。”米露解释道，然后看着赵剑锋，“剑锋，你要不要再泡一会儿温泉，正好一会儿吃饭，我介绍我表妹和她男朋友给你认识。” “男朋友？”赵剑锋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自己刚才的猜测没错了。 赵剑锋心下立即就有些慌乱了。此刻，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待在一起，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不了，我有点儿累，想先回去了。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说完，赵剑锋不再理睬米露，冲进了换衣间，身后传来米露的呼叫，他也未曾理睬。 从换衣间出来，米露已经不见了身影，去前台办了手续，出来就看见平时属于自己专属的轿车停在山庄的门口。 呆呆的凝视了一会儿，转身上车开车离开了温泉山庄。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墨卿和林一飞的身影，以及前世和墨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自己改变了好几个人的人生轨迹，是不是也改变了墨卿的人生轨迹？ 可是，自己分明还没有与她相遇，也没有和她产生交集，就连她父亲都还没有见到。 也就是在这之前的一切本来就是真实的发生过，只是自己根本不知道。 “或许，是前世的自己遇到墨卿之后，才让她和林一飞的后续。”赵剑锋不断的在暗示自己，可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时间线上完全对不上。 从米露的嘴里说出来的墨卿和林一飞是情侣关系，那么林一飞又怎么会在毕业之后马上就结婚的？ 墨卿为什么毕业之后一直留在西松县，没有去工作，而她一个人天天去西密河边写生画画，这才偶遇了自己。 这个相遇绝对是偶然的，现在再回想起来，墨卿接受自己的速度也太快了！ 相对的，墨薄淳对自己比亲生儿子还要关切，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自己被墨卿一见钟情，被老岳父一眼相中。 回到镐头村的平房，赵剑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墨卿和林一飞亲热的画面，以及前世自己和墨卿刚刚相识的片段。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前世的自己，一半是现在的自己。 而最不能理解的是，这些时间上的点产生了错乱的感觉，让现在的他回想和墨卿前世的相识到结婚，太不真实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解开这个秘密，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墨卿和林一飞的关系。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他想起前世自己曾经无意中听到过一些关于林一飞和墨卿的传言，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些传言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赵剑锋心中一动，决定先调查一下林一飞和墨卿的关系。他相信，只要查清楚了这件事，他就能解开这个秘密。 米露忽然打来电话，中断了赵剑锋的胡乱猜想。 “剑锋，在温泉山庄我看你有些神不守舍，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米露关心的问道：“我打听了一下，似乎开发区有些变化，这和你有关系吗？” “只是有些累，没别的。”赵剑锋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你打听到什么变化？” “我姨夫要到西松开发区担任主任，刚才泡温泉的时候墨卿才告诉我的，之前都没有听说。”米露的话语中有些谨慎和担忧，说道：“可是我姨夫已经是正处级了，怎么会到县开发区当主任，这不是降级了吗？我还专门打电话问了我小姨，没听说姨夫犯错，还是临川市政府特意向省组织部要的人。” “这个事我知道，是西松开发区要提升管理层级。你姨夫没事！”赵剑锋安慰道。 “哦！”米露似乎知道了赵剑锋在烦恼什么了，松了口气，问道：“你呢？如果是提级管理，你们镐头村的企业还入驻开发区吗？” “至少我知道的消息，对企业没什么影响的，不会有变化。只是，主管层级变化，以后和主管单位之间的往来有些不一样。”赵剑锋听出了米露对自己的担忧，心头稍微顺畅了一点。 随即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今天玩得高兴吗？” “还好！”米露回答道：“也多亏你借车给我。” “小李怎么没开车送你们去？”赵剑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是我让他自己去玩的，你不要怪他，我和我表妹他们一起，他在也不太方便。” “这小子，我还以为他偷懒呢！”赵剑锋忽然想到了另一个证实墨卿和林一飞关系的途径。 和米露再聊了几句，赵剑锋挂断电话，再拨打了李久东的电话，让他马上到自己家里来有事要询问。 ------------ 第七十九章 美院酒馆 第二天一早，原本要到西松开发区报道的主任，据说市领导临时谈话，延迟了。 至于当天来不来，西松县委组织部也不清楚，毕竟这是临川市委组织部直管的干部。 彭卫东似乎并不太热心这个主任来或者不来，看起来他被降职，但有小道消息说开发区要真的成为市管开发区，他也就不在乎西松县政府对他什么态度了，感觉自己因祸得福。 现在只求安稳，等待新主任上任，看新的主任怎么安排工作了。 “小赵，也幸亏你们镐头村这两家企业提前入驻了，否则这次升级之后，你们能不能入驻还不一定呢！”彭卫东把这个小道消息和赵剑锋分享了之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神色自得。 “那是。我们也算是追了一个及时。”赵剑锋对于彭卫东这种表情一点也不介意，淡淡的问道：“西直大道结款的事还是西松县财政局吧？” 彭卫东一滞，似乎才发觉自己高兴过头了。 如果真的提级之后，原来西松县的投入，那就要由市财政拨款转回西松县。 凡是涉及到财政拨款就没那么简单，到时候自己可是夹在中间为难。新主任肯定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还是得要自己去面对。 想到这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命苦啊！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身子向赵剑锋倾斜了一下，“小赵，话说你和西松县政府签的合同中，那10%的工程总造价返还开发区，还会不会执行？” “这个，现在还真不好说。”赵剑锋摇摇头，“合同是和西松县政府签订的，而开发区提级到市级管理的话，这个钱给谁还真的确定不了。只能是谁拨款修建的，到时候再看了。” 一时间，彭卫东又觉得提级未必是好事了。 从开发区办公室出来，走几步下了地下一层金高集团的办公室，赵剑锋开了一个临时的会议。 昨天邓若琳倒是说自己打动她了，但最后毕竟还是要集体决策，结论还不知道。 今天本来该报道的墨薄淳也被市领导叫去谈话，估计也是在商议或者是通知。 之后墨薄淳会不会到开发区任职，现在都还是个未知数，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开会的内容，赵剑锋把开发区可能要提级管理的事说了，不过这个对企业影响不大，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算西直大道结款也一点关系没有，预付款和工程进度款都到了，下一次结款的时候，应该就没这些问题了。 说完这些题外话，赵剑锋又补充道：“另外，我打算去一趟省城，去找一下省美术学院，看看能不能和对方谈一谈金高大厦和交通设施公司的设计方面达成合作。” “赵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常军问道。 “具体时间还没定，原本今天开发区主任上任，怎么也要开个会，之后吃顿饭。明天就不见人总不太好，但今天他既然确定不了来不来，我打算今天晚一点就出发。” “要是他明天来上任呢？”曹树贵接着问道。 “那就你去，你是总经理，总不至于说一点面子都没给他。毕竟延期又没有一个准信。”赵剑锋随口说道。 其实，今天早上他听到这个消息，心头还有些高兴。 如果能事先知道墨卿和林一飞之间真正的关系，那么他和墨薄淳之间的接触就会有一个自己的标准了，而不是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 开完会，赵剑锋想了想还是又去开发区管委会给彭卫东副主任说了一声，这次他倒没有说是准备和美院合作，而是说早就约好了时间要去的。 既然今天主任不来上任，那他就先去省城那边了。 如果得到准确消息，他尽量马上赶回来，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晚上通知他，第二天一早一定会出现在管委会。 告诉彭卫东是一个礼貌，表示对他的尊重，并非是要他同意或者批准。 赵剑锋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省城，这件事他并不想假手他人，调查他前世的妻子他是不会让人知道的。 一路疾驰，到了省城。他没有选择马上冒然的进去了解，而是在美院旁边的一个宾馆住了下来。 从学校层面是很难了解到真实情况的，而墨卿他们今年毕业，这个时候应该还有一些留下来读研或者是类似专业的人能认识，他只能希望自己能在这周围寻找到合适的目标，询问到他所想要知道的消息就足够了。 至于和美院合作，那不过是个借口。 住下之后，在附近转了一圈，凭借他的记忆，还真的没有太多变化。 学校周边，该怎么热闹的地方依然还是那些小酒吧、餐馆，不会发生变化，一个人在周边溜达，终于到晚上八点左右，确定了看起来人进出比较多的一个音乐酒吧。 里面的灯光昏黄，并不明亮，学生们似乎早就习惯了。 而他的外型，也不过是刚离开大学没多久，身处在其中一点也不突兀，唯一不同的是穿得有些正式，不像是美院的学生。 坐下没多久，一个卷曲长发的妹子就走了过来，“先生，要点什么？” “一瓶啤酒”赵剑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像个学生。 谁知道那个妹子却一动没动，似乎还在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怎么了？”察觉到异常的赵剑锋，疑惑的问道。 “先生，要钓马子，这么小气可不行？”一道灯光闪过，妹子的嘴角有一丝嘲笑。 “呵”赵剑锋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要钓马子？” “就你这一身，就知道了。美院的妹子可是很实在的，看不到希望，谁会主动和你打招呼！”妹子说话很是直接，但似乎还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如果只是来看看，大可不必，黑灯瞎火的还不如白天，谁知道是人是鬼，你都不知道！” “什么标准才能让妹子主动过来？”赵剑锋问道。 “别叫啤酒了。一瓶轩尼诗XO或者黑牌威士忌，加一个果盘，两个杯子。” “那就来瓶威士忌好了，果盘一个、杯子两个。”赵剑锋笑道，“太假的就别拿来了。” “先生还真懂，算了，您再加一百，上瓶轩尼诗，梦想马上成真！”卷发妹子也是个实在人。 这个阶段的洋酒，大多都是沿海贴个牌就到处销售，不到真品的十分之一进货价。 有良心的还好，二锅头，没良心的直接就是酒精兑水。 赵剑锋说别太假，就是别拿兑水的来，二锅头好歹也是真正的白酒。 “好勒，送您两瓶雪碧。一共六百四。”卷发妹子干脆的答应下来。 这就是当时所谓的标配，雪碧加洋酒，实际上就是一个显眼包，只不过在这个时候，就是时尚。 正如卷发妹子所言，当卷发妹子把酒水拿上来，很麻利的打开之后，赵剑锋坐的卡座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梳着齐刘海的女人走了过来。 “哥哥，借个火！” 赵剑锋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白色的烟嘴，摇摇头，“我不抽烟！” “哼” 女人发出一声不满，转身就走了。 这一幕，不少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 赵剑锋直接倒了一杯没兑雪碧的二锅头到杯子里，仰头一口喝下去，还别说真带劲。 火辣辣的感觉从嘴里沿着喉咙一直到胃里。 现实的状况没有像卷发妹子说的那样，而那个拿着白色烟嘴过来的女人，不用去问都知道是这酒吧养的酒托之类的，看色青春可人，实际上是不是学生都是个未知数。 当赵剑锋喝下第三杯“轩尼诗”之后，终于有两个女孩走了过来，“哥们，一个人喝没意思！” “想喝酒？” “可以吗？”一个脸有些圆圆的穿着花衬衣的女孩问道。 另一个穿着背带裤扎着马尾的女孩则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赵剑锋。 “问你们一个人，如果认识，就坐下。随便喝！”赵剑锋又倒了一杯，说道。 “只要是我们学校的，就算不知道，我也能给你问出来！”圆脸女孩很自信的说道。 “我问的是男的，不是女的，你们也认识？”赵剑锋笑着说道。 “男的就更简单了，不出这个门我都能给你问出来。”圆脸女孩信心满满的直接坐了下来。 穿背带裤的女孩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赵剑锋没有阻止，而是说道：“省书画家协会的林会长的儿子，认识吗？” 圆脸女孩愣了一下，但旁边穿背带裤的女孩却开口道：“你是说林一飞？” 赵剑锋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吧台前面站着的卷发女孩招了招手，“再来一瓶，加一个杯子，还是一样！” 卷发女孩脸上都笑开花了，“放心，要是您不放心，我马上给您备一瓶。” 赵剑锋挥了挥手，算是相信了对方所说的。 等到酒再拿上来，又多了一个杯子。 赵剑锋才对那个背带裤女孩说道：“知道多少说多少？酒不够，再加！” 背带裤女孩说道：“哥，你是要找林会长吧？” “你怎么知道？” “我看您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喜欢男人的。”背带裤女孩第一次笑了出来。 “你的眼光可不太好！”赵剑锋调侃道，“等了他几天了，都没联系。家里也没人，我只好来学校试试运气了！” “你运气可不太好！”背带裤女孩没有喝酒，而是从果盘里挑了一片西瓜，塞到嘴里。 “他不在？” “哥，你不止运气不好，脑子看来也不好使。林一飞今年毕业了，你到学校来找他。”背带裤女孩把西瓜皮放回果盘旁边。 这才伸出一双很白净的手，拿过最早放在旁边的量壶，把两罐雪碧倒进去，再把刚才赵剑锋开启的那一瓶“轩尼诗XO”也倒了一半进去，还摇了摇，赵剑锋以为她要给她自己倒一杯，谁知道她把那个量壶递给了圆脸的女孩。 她自己却拿着那瓶“轩尼诗XO”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砸了砸嘴巴！ 赵剑锋看着女孩，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口问道：“喜欢喝酒？” “嗯”背带裤女孩说道：“从小跟家里，没事就偷喝一点，这洋酒还是有点老家烧酒的味道。” 赵剑锋笑了笑，“就是你们家烧酒，不是像！” 背带裤女孩似乎来了兴趣，“你很懂？都说这酒吧的酒没一个真的，你觉得这个是真的吗？” “我刚才不都说了吗，就是你们老家烧酒。” “切！”背带裤女孩用家乡话骂了一声，但赵剑锋硬是没听出是哪儿的方言。不过看她的做派更像是北方人。 “想喝好酒，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喝真正的好酒。”赵剑锋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点信息。 “哥，我们就是喝点酒，不至于吧！”圆脸女孩忽然插嘴道。 “当然，如果你们说的让我感兴趣，我不介意请你们喝！”赵剑锋正色道。 圆脸女孩看着背带裤女孩：“佳佳，林一飞不是......” “都过去！”被叫佳佳的女孩忽然按住了圆脸女孩的手。 “佳佳？”赵剑锋心头一惊，低声叫了出来。 “对，我叫佳佳，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背带裤女孩很爽朗的说道。 “你是不是叫郑雨佳？”赵剑锋忽然问道。 ------------ 第八十章 没有任何关系 酒馆中现实的状况，没有像卷发妹子说的那样，而那个拿着白色烟嘴过来的女人，不用去问都知道是这酒吧养的酒托之类的，看色青春可人，实际上是不是学生都是个未知数。 当赵剑锋喝下第三杯“轩尼诗”之后，终于有两个女孩走了过来，“哥们，一个人喝没意思！” “想喝酒？” “可以吗？”一个脸有些圆圆的穿着花衬衣的女孩问道。 另一个穿着背带裤扎着马尾的女孩则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赵剑锋。 “问你们一个人，如果认识，就坐下。随便喝！”赵剑锋又倒了一杯，说道。 “只要是我们学校的，就算不知道，我也能给你问出来！”圆脸女孩很自信的说道。 “我问的是男的，不是女的，你们也认识？”赵剑锋笑着说道。 “男的就更简单了，不出这个门我都能给你问出来。”圆脸女孩信心满满的直接坐了下来。 穿背带裤的女孩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赵剑锋没有阻止，而是说道：“省书画家协会的林会长的儿子，认识吗？” 圆脸女孩愣了一下，但旁边穿背带裤的女孩却开口道：“你是说林一飞？” 赵剑锋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吧台前面站着的卷发女孩招了招手，“再来一瓶，加一个杯子，还是一样！” 卷发女孩脸上都笑开花了，“放心，要是您不放心，我马上给您备一瓶。” 赵剑锋挥了挥手，算是相信了对方所说的。 等到酒再拿上来，又多了一个杯子。 赵剑锋才对那个背带裤女孩说道：“知道多少说多少？酒不够，再加！” 背带裤女孩说道：“哥，你是要找林会长吧？” “你怎么知道？” “我看您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喜欢男人的。”背带裤女孩第一次笑了出来。 “你的眼光可不太好！”赵剑锋调侃道，“等了他几天了，都没联系。家里也没人，我只好来学校试试运气了！” “你运气可不太好！”背带裤女孩没有喝酒，而是从果盘里挑了一片西瓜，塞到嘴里。 “他不在？” “哥，你不止运气不好，脑子看来也不好使。林一飞今年毕业了，你到学校来找他。”背带裤女孩把西瓜皮放回果盘旁边。 这才伸出一双很白净的手，拿过最早放在旁边的量壶，把两罐雪碧倒进去，再把刚才赵剑锋开启的那一瓶“轩尼诗XO”也倒了一半进去，还摇了摇，赵剑锋以为她要给她自己倒一杯，谁知道她把那个量壶递给了圆脸的女孩。 她自己却拿着那瓶“轩尼诗XO”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砸了砸嘴巴！ 赵剑锋看着女孩，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口问道：“喜欢喝酒？” “嗯”背带裤女孩说道：“从小跟家里，没事就偷喝一点，这洋酒还是有点老家烧酒的味道。” 赵剑锋笑了笑，“就是你们家烧酒，不是像！” 背带裤女孩似乎来了兴趣，“你很懂？都说这酒吧的酒没一个真的，你觉得这个是真的吗？” “我刚才不都说了吗，就是你们老家烧酒。” “切！”背带裤女孩用家乡话骂了一声，但赵剑锋硬是没听出是哪儿的方言。不过看她的做派更像是北方人。 “想喝好酒，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喝真正的好酒。”赵剑锋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点信息。 “哥，我们就是喝点酒，不至于吧！”圆脸女孩忽然插嘴道。 “当然，如果你们说的让我感兴趣，我不介意请你们喝！”赵剑锋正色道。 圆脸女孩看着背带裤女孩：“佳佳，林一飞不是......” “都过去！”被叫佳佳的女孩忽然按住了圆脸女孩的手。 “佳佳？”赵剑锋心头一惊，低声叫了出来。 “对，我叫佳佳，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背带裤女孩很爽朗的说道。 “你是不是叫郑雨佳？”赵剑锋忽然问道。 赵剑锋忽然叫出这个背带裤女孩的名字，把对面两人都吓了一跳，双双向后退了退，背都抵到了靠背上。 “你怎么知道的？”郑雨佳忽然愣住了，说话都有些颤音，“哥，我们没见过吧！” 赵剑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啪”的一下打燃，在郑雨佳的眼前停留了三秒钟，“果然是你！” 这个动作，让郑雨佳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是谁？” 赵剑锋动也没动，示意她坐下。“我认识你，但怎么说呢，你大概不会知道我是谁。” 此刻，赵剑锋的心头也是巨震。没想到运气不是不好，而是好上天了！ 郑雨佳，正是前世林一飞的妻子，也就是不久之后林一飞和郑雨佳两人就要结婚的对象。 可为什么郑雨佳会还在学校？看今天和这圆脸女孩到酒吧来的状况，恐怕还真是有些别的打算，并非是单纯的喝酒。 而且，从刚才她直接喝那瓶所谓的“轩尼诗XO”的状态来看，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她就不是真的经常到酒吧喝酒的女生。 看着赵剑锋如此镇定，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和语言，郑雨佳有些忐忑的坐下。 神情却不似刚才那么自然，两个肩头微微的晃动，看起来有些紧张。 也许是为了缓解紧张，郑雨佳又倒上一杯酒，再次喝下，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向赵剑锋，却没有再主动开口询问。 “我不止认识你，还知道一些你的情况，你是不是也要到省书画家协会去工作了？”赵剑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圆脸女孩在一边也是惊讶的问道：“你怎么都知道？” “郑雨佳，能让你这个朋友先离开吗？”赵剑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有点事要问你，我猜你大概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郑雨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赵剑锋。 赵剑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的解释道：“你朋友不用走，坐旁边就可以。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些事。” “佳佳”圆脸女孩也有些紧张起来。 郑雨佳的手臂晃动了一下，还是对圆脸女孩说道：“沫沫，你到旁边等我一下。” 圆脸女孩看了赵剑锋和郑雨佳一眼，还是点头站了起来，赵剑锋叫住她，把刚才郑雨佳兑好的量壶和一个杯子递给了她，“慢慢喝，要是不够，你自己叫，都算我的。” 赵剑锋也不知道该怎么询问才合适，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下去，火辣辣的感觉让他鼓足了勇气说道：“你认识墨卿吗？” 郑雨佳点点头，“和林一飞是同学。” “你不是？”赵剑锋很奇怪她的回答。 “不是”郑雨佳说道，“我比他们都高一届。” 赵剑锋没有继续追问郑雨佳是留校任教还是读研，那都不是与他关心的问题，刚才已经想好了怎么说了，接着说道：“我认识墨卿的父亲。” 郑雨佳依旧没有说话，看着赵剑锋，等着他后面的话。 “墨卿的父亲对她的交友很是关注，听说她最近和林一飞走得很近，所以让我来打听一下。” “然后呢？” “我就想知道林一飞和墨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郑雨佳犹豫了一下，说道：“除了同学关系，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句话，赵剑锋心头松了一口气。看来在温泉的行为还真的可能就是青春期的同学在一起，没什么顾忌，也许是关系真的很好，才会那么自然。 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追问了一句，“真的？” ------------ 第八十一章 是人还是鬼 郑雨佳的鼻翼轻轻一扇，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们能有什么关系？真是可笑。” 赵剑锋敏锐地捕捉到了郑雨佳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原本放松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你这话，似乎话里有话？” “别多想，没什么意思。”郑雨佳的语气突然变得冷硬，“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和林一飞结婚了。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的确定要和林一飞结婚？”赵剑锋追问。 “这种事，我难道还会开玩笑吗？”郑雨佳拿起酒瓶，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见郑雨佳又要倒酒，赵剑锋连忙伸手制止，“酒不是这样喝的，你慢点来。” “不用你管！”郑雨佳甩开赵剑锋的手，又是一杯下肚，随后张开嘴，呼出了一口浓烈的酒气。 前世，赵剑锋虽与郑雨佳交集不多，但也曾有过几面之缘。他从未见过郑雨佳如此豪饮，不禁有些讶异。 郑雨佳在省城工作，林一飞则在临川市，两人本就聚少离多，更何况赵剑锋这一个外人。而且除了市里的一些活动外，也没有和省书画家协会有什么往来。墨卿也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加入临川市书画家协会按她自己的说法也是碍于同学的盛情，不好拒绝。 而且墨卿也只是身份挂在书画家协会，基本上很少去协会上班。 因此，赵剑锋和郑雨佳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 若不是因为林一飞和墨卿的事，他恐怕都想不起林一飞的妻子叫郑雨佳。 而此刻，郑雨佳的状态明显不对，一个即将结婚的人，却独自在美院附近的酒馆买醉，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佳佳，”赵剑锋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结婚吗？” 郑雨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可笑？” “只是有些奇怪，”赵剑锋坦言，“按理说，要结婚了应该忙着准备婚事，怎么还会来这种地方？” “想知道？”郑雨佳的语气突然变得诡异。 赵剑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郑雨佳诡异一笑，“和我上床，我就告诉你。” “佳佳，你这玩笑开大了！”赵剑锋愕然。 “我不是开玩笑！和我上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郑雨佳的语气异常坚定。 赵剑锋感觉到，郑雨佳来酒吧，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郑雨佳要这样对待自己。他不敢说这是在作践自己，但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认为郑雨佳现在的行为是正常的。 难道前世的郑雨佳也是这样？赵剑锋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紧紧盯着郑雨佳，尽管酒馆灯光昏暗，但他还是从郑雨佳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嘲讽，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她自己。 “如果你觉得这样做是你想要的，”赵剑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谈。” 他没有说明具体去哪里，只想先带郑雨佳离开这个环境。否则，看郑雨佳这个状态，就算没有自己，也可能会找上别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不知道会不会是悲剧的事情发生。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郑雨佳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在本就有些吵闹的酒馆里显得格外突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吧台边的卷发妹子也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就在卷发妹子即将要迈步走过来的时候，郑雨佳的笑声停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还剩下大半瓶的“轩尼诗XO”对着嘴就开始猛灌。 这一次不只是赵剑锋出手阻止，就连一直在不远处单独坐着喝酒的圆脸妹子也冲了过来，“佳佳，你要干什么！” “带她离开这里。”赵剑锋也不明白郑雨佳这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带她离开。 圆脸妹子不容赵剑锋继续说，拉起郑雨佳就向酒馆外走去。 赵剑锋也站起身，紧随其后。 一出门，就看见郑雨佳蹲在路边，肩膀一抽一抽地，放声大哭，圆脸女孩在一边无奈地劝道：“都说了来这里不合适，你偏要来。现在喝得又笑又哭的，到底是为了啥啊？” 赵剑锋走过去问道：“她没事吧！” 圆脸女孩抬头一看是赵剑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你看她像没事的样子吗？” “要不要送你们回去？”赵剑锋问道。 “不用！”圆脸女孩头也不回地拒绝，继续拍着郑雨佳的背，安慰道，“你就作吧，看最后把自己作成啥样！” 郑雨佳忽然停下，低声说道：“下个月我结婚，你来吗？” “和谁？”圆脸女孩忽然惊叫了出来，看样子她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 “林一飞”郑雨佳低声说道。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祁以沫疑惑地问道。 “我怀孕了。”郑雨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果绝。 站在她们身后的赵剑锋听到这里，心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是要奉子成婚啊！既然郑雨佳已经明确说了下个月结婚，那林一飞肯定也是知道了。不管他们之前是否说过分手，但现在看来，林一飞已经同意了结婚，否则郑雨佳也不会如此肯定地说出来。 可是，林一飞怎么还陪着墨卿到临川市去了，而且现在看来就真不是什么青春期朋友之间没多少避讳，恐怕还真有太多自己前世根本不知道的事，甚至复杂得多。 赵剑锋走到郑雨佳的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林一飞吗？” 郑雨佳侧头看了一眼赵剑锋，确认就是刚才酒馆里的那个人，问道：“为什么？” “因为，墨卿的父亲要介绍她和我认识，而我不小心看见林一飞和墨卿很亲密的在一起泡温泉，心中怀疑，所以想来他们毕业的学校了解一下，还真没想到就遇到了你。”赵剑锋编造了一个谎言，为了获取郑雨佳的信任，他又加了一句，“我在林一飞的相册里看到过你的照片，所以才认识你，但你肯定不认识我了。” 或许他这个谎言真的很真实，让郑雨佳相信了。她带着哭腔说道：“墨卿和林一飞不会有未来的，不会影响你什么。林一飞下个月一定会娶我的。” “那你为什么还来酒吧？”赵剑锋追问道。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郑雨佳终于说出了来酒吧的真实原因，估计她也是想找个人疯狂的发泄早产。 关于她和林一飞的孩子，赵剑锋还真的不清楚到底多大，而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郑雨佳今天晚上会不会如愿，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自己原本以为郑雨佳是林一飞和墨卿的同学，猜测郑雨佳毕业要去省书画家协会上班，没想到郑雨佳比林一飞还要高一届，居然也是在不久就要去省书画家协会上班，那么这个工作和这场婚姻，或者说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有莫大的联系。 或许也是因为他编造的这个谎言，刚好迎合了现实的状况，郑雨佳似乎没那么排斥他了。 圆脸女孩也没有再用敌视的目光看向赵剑锋。 毕竟是在路边，虽然这样的状况在这附近似乎见怪不怪，没有人上来围观，但赵剑锋还是觉得离开这里比较好，至少他可以等郑雨佳情绪稳定下来，仔细的问一问。 这一次郑雨佳没有反对。 三人走到一个还算清净的小吃店，这会儿还不到酒吧散场，小吃店除了店主之外没有别的人。 坐下后，赵剑锋叫了三碗清汤的馄饨，“喝那么急，胃受不了，吃点东西垫一垫。” 郑雨佳点点头，圆脸女孩这才自我介绍，她叫祁以沫，是郑雨佳的同乡，就在这附近打工，并非是美院的学生，而是毕业于外国语学院。 他们都是少数民族地区出来的，怪不得刚才在酒吧郑雨佳用方言骂了一句，赵剑锋分辨不出是哪儿的。 慢慢聊起来之后才知道，林一飞一直追求郑雨佳，她都没同意。 可是，就是郑雨佳这自恃酒量超强，被林一飞利用，最终在酒后被林一飞强暴。 但来自家乡传统的观念，让郑雨佳这个接受高等教育的人还是选择相信了林一飞是真的愿意和她在一起。 而且，林一飞还带郑雨佳去了家里拜访他的父母，尽管林父林母并不太满意她这个来自山区的女孩，或许是知道自儿子做了错事，也没有当面反对，这就让郑雨佳更加确信，尽管林一飞的方法欠妥，但喜欢是真的！就连父母对自己不满意，他都坚持要和自己在一起。 所以，毕业之后，郑雨佳放弃了去找别的工作，更没有提出别的要求。而是和自己的老乡一起在这附近一个专卖售卖书籍的店里打工，等待林一飞毕业之后一起去找合适的工作。 赵剑锋这才知道，在酒吧里祁以沫夸口对美院多么熟悉，是因为教辅材料几乎每个学生都会来购买。 郑雨佳和林一飞之间原本一直持续着，然而，在两个月之前，林一飞却突然提出分手，说和自己同班的同学墨卿非常相爱，希望郑雨佳能成全。 为了分手，林一飞甚至半夜到她租的房子里用自杀来威胁，郑雨佳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然而就在林一飞提出分手后不久，她就发觉自己怀孕了。 去学校找不到林一飞，她就去了林家，林父知道后，马上把林一飞叫了回来，一通大骂！ 定下了毕业后马上结婚的时间。 赵剑锋心头冷笑，这哪儿是真心要结婚，这恐怕是担心郑雨佳去告林一飞，毕竟有了孩子，这个想要否认都否认不了。 也能理解为什么郑雨佳会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一个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家庭，嫁进去能有什么好！ 从这个状况，他也大致分析出郑雨佳为什么会到书画协会工作，这都是林一飞父亲的安抚手段。 而之后林一飞不回省城，甚至到临川市书画协会工作的真实原因，也恐怕是不想见到郑雨佳。 两人实际上维持的是一种面子上的婚姻，也怪不得在一起吃饭，郑雨佳从来不饮酒了，她根本没任何理由去迎合林一飞的任何关系和朋友。而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要出生了，这或许也是她能一直还保留林一飞妻子身份的原因。 就从她能选择原谅林一飞的强暴，就能知道，在郑雨佳的心中传统的观念还是太强，没嫁人就失身和离婚这样的事估计在她的家乡和十恶不赦没多大区别。 看着郑雨佳，他真的感觉到她的可怜！ 可他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吗？似乎很难，她马上就要嫁人，而且为了孩子和自己的名誉恐怕这一生都要在苦闷中生存下去。 郑雨佳的可怜，与自己相比，或许自己比她更加可怜。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墨卿到底知道不知道林一飞和郑雨佳现在和之前的关系，以及墨卿在林一飞结婚之后，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别的关系。 前世自己和墨卿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相敬如宾，但从另一个角度相敬如宾不相睹。自己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佳佳”赵剑锋最后才开口问道：“墨卿知道林一飞和你之间的事吗？” 郑雨佳的手在背带裤的包里停留了一下，拿出一个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递给赵剑锋。 赵剑锋有些颤抖的接了过来。 照片上是林一飞和墨卿的合影，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他们一起创作的水墨画获得学校毕业生优秀作品金奖之后的照片。也是林一飞用这张照片来证明他和墨卿相恋的证明。”郑雨佳语气低沉的说道：“他说墨卿不在意，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要！不像我，会给他带来负担。” 赵剑锋拿照片的手猛的一用力，照片在手中变形，他才看到照片的背后还有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还是鬼。这世间纵有千般为难，万般猜忌，我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信你所说。 这段话，赵剑锋太熟悉了，熟悉到他重生回来，全是因这一段话充满着对墨卿的歉意！ 可现在这段话却又狠狠的打在了他脸上，不是什么甜蜜的回忆，而是一片绿油油的森林在他和墨卿认识的时候，就已经绿到极致了。 偏偏他还自认为是墨卿是天下少有的好女人，对他无比的信任。 ------------ 第八十二章 妇女主任 人生的真相往往如利刃般锋利，让人难以接受。赵剑锋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心中虽已确信那片森林的存在，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仍想亲自求证猜测是不是真的。 前世的风流韵事，大多是米露在幕后操办。这表姐妹之间，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还是米露在知晓后对他的变相关心？赵剑锋心中纠结万分。 米露已与他正式相识，早于墨卿。这也难怪赵剑锋心中会产生诸多猜测。 他手中的照片，不仅刺痛了他的心，更伤害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默默地将照片递回给郑雨佳，眼神复杂地望着她。郑雨佳的心情同样低落，显然，这个结果并非她所愿，但命运却让她不得不低头。 今晚，恰好遇见了赵剑锋，两人的命运似乎不应再被人操控。赵剑锋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决定。 “佳佳，真的很抱歉，让你经历了这么多。”赵剑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诚恳，“既然孩子已经来了，他的生命不应因为父亲的身份而终止。他也有权利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你实在不想要，我可以陪你去医院，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不算什么大手术。” 郑雨佳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会去医院的。” 她轻轻地将手放在小腹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他也是我的孩子。”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赵剑锋，“我该怎么称呼你？” “赵剑锋。”赵剑锋没有隐瞒，坦然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既然郑雨佳决定留下孩子，这一点与前世应该是一致的。否则，她也不会嫁给林一飞了。为了证实自己的前世并非头顶一片绿，赵剑锋需要郑雨佳的帮助。 “佳佳，我在临川市承包了一个开发区的大道，但道路两旁的景观还未设计。你愿意去做这个设计吗？” “我学的是设计，但不是美术，是建筑设计。”郑雨佳摇了摇头。 “这不是重点。”赵剑锋心头一喜，连忙说道，“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和道路规划进行融合。如果你的设计不错，我还有两家企业的办公和生产环境也需要设计。先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是否符合我的需求，价格你随便开！” 郑雨佳看着赵剑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在省书画家协会工作，专业肯定得不到充分发挥，更别说有什么发展了。”赵剑锋解释道，“你的一生不能只为你家乡的那些人或者那些话而活，更不能完全依靠林一飞的父亲。但是，如果你能够独立，未来建筑设计这一块将有很多机会等着你。你想要自己做或者是加入我的公司，都可以有很好的未来。这样，你就可以依靠自己，而不用受制于林一飞和林家了。” 郑雨佳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小腹，显然在认真考虑赵剑锋的建议。 “你放心，去了西松县，如果你觉得不适合，一个月之后你也可以回来。”赵剑锋继续说道，“住、吃，你都不用担心。我那边还有一个互助的养老机构，有这些老人的陪伴和传授经验，你还可以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和未来的孩子。” 祁以沫听了赵剑锋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在一旁劝郑雨佳，“佳佳，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就算不合适，一个月之后你就回来。反正你结婚之后，林家也肯定不会再让你上班。如果真的能找到一条适合你自己的路，像林一飞这样的人不嫁才是真的好事。” “可是，家里那边我怎么交代？”郑雨佳还是有些犹豫。她的所有决定都与家乡的传统息息相关，但她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并不排斥赵剑锋的提议，只是担心无法向父母交代。 “这个，你更不用担心了。”赵剑锋在一旁说道，“你结婚不结婚是你的自由。家里就算再催，也不能强迫你。你都走出来了，难道还想再回去继续原来的生活方式吗？” “对啊！”祁以沫再次劝道，“大不了今后你不回去了。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可以把父母接出来住。管他们怎么说呢！反正我是没打算回去的。等我攒够了钱，我是要出国留学的。之后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 “那，我试试吧！”郑雨佳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她看向赵剑锋，“我是不是要去临川市？” “嗯。”赵剑锋说道，“你肯定要实地去看看。至于你是留在临川市设计还是回省城来工作，都可以由你自己决定。” 郑雨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去！什么时候出发？” 赵剑锋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就住在附近的宾馆，你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如果你不放心，沫沫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反正我开了车过来，坐得下。” 郑雨佳做出决定后，语气干脆利落，“那好，明天我们怎么联系？” 赵剑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便说道：“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八点我就在今天的酒馆门口等你们。” 郑雨佳和祁以沫站起身，向赵剑锋道谢后，便离开了小吃店。赵剑锋目送她们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否证实他想要的结果，但至少能让郑雨佳走出困境。 回到宾馆，赵剑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墨卿、林一飞和郑雨佳的身影，以及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感到迷茫和无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赵剑锋拿起手机一看，是邓若琳打来的电话。 “喂，邓市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赵剑锋接通电话，礼貌地问道。 “赵剑锋，我听说你去了省城？”邓若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语气中透出一丝紧张。 “嗯，我现在就在。”赵剑锋如实回答道。 “你不会真的去找省长了吧？”邓若琳有些紧张地问道，似乎担心赵剑锋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 “没有。”赵剑锋笑着回道：“我是来找一个朋友，帮忙优化一下西直大道的景观设计。” 电话里，邓若琳长长地出了口气，显然对赵剑锋的回答感到放心。她得知赵剑锋去了省城，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他会像之前找自己一样，冒然地跑到省城去找领导。现在得知赵剑锋的目的后，她终于松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邓若琳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明天。今晚喝了点酒，要不今天晚上就回来了。”赵剑锋解释道。 “那就好。”邓若琳说道，“西松开发区的事情已经如你所愿，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但得到邓若琳的亲口承认，赵剑锋还是颇感欣慰。他谦虚地回应道：“邓市长，您是真的高抬我了。我哪儿有什么想法可以供领导参考的。” “有没有参考不是你说的。”邓若琳武断地打断了赵剑锋的谦虚，“你回来后，好好说一说你的想法。我可是从归燕书记那边知道了你不少的思路，你敢说你没有想法！” 赵剑锋顿时无语了。他没想到因为开发区升级的事，邓若琳还真的是做了不少的了解。估计陈归燕也是为了坚定市里的信心，才透露了自己当初给她的建议。 “怎么！不说话了？”邓若琳在电话里传来有些惬意的笑声，对于赵剑锋，只要能拿捏住他，她就觉得莫名的高兴。 身为一个市长，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赵剑锋每每的举动、言行都出乎她的意外。而且，到现在为止，她还是认为赵剑锋的身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人物。 “邓市长，您要是真的觉得我说的有些作用，我当然乐意！但说错了话，您可千万别生气！”赵剑锋只能无奈地认可下来。 “那可不一定，你想好了再说。要是再给我绕弯子说话，说不定就把你弄去做妇女主任！”邓若琳有些警告意味地提醒赵剑锋。 “邓市长，不至于吧！”赵剑锋彻底无语了！一个市长拿这个事来拿捏自己，也是真的让他哭笑不得。 “很至于！”邓若琳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认输了，邓市长，咱换个话题。”赵剑锋不得不转移话题，“墨薄淳主任到岗了吗？” “今天去履职了。”邓若琳说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让墨主任同意的，你可别给我找事。” 赵剑锋不知道为什么邓若琳忽然这么说，因为邓若琳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来省城的真实目的的。这句话应该是一种对他的认知，随口的提醒。但赵剑锋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如果墨卿的事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么墨薄淳当初那么贴心的传授自己仕途的知识，未必就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赵剑锋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挂断了电话，不再去想这些纷繁复杂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他就先到酒吧门口等着，一直到八点才看到郑雨佳一个人前来。 “你朋友不跟你一起去吗？”赵剑锋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望向郑雨佳。 郑雨佳轻轻摇头，解释道：“沫沫要上班，而且她一门心思扑在出国上，想找份既能看书又能攒钱的工作实在不容易。”她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祁以沫选择的尊重。 赵剑锋闻言，心中暗自点头。他明白，这是祁以沫自己的人生路，前世他与她并无交集，若非遇到郑雨佳，他甚至不知有此人存在。他提醒自己，不应过多地改变他人的生活轨迹。 他拉开车门，示意郑雨佳上车。待她坐定后，赵剑锋注意到她只背了一个不算大的包，并无其他行李，不禁问道：“你这是打算匆匆一瞥就回来吗？” 郑雨佳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其实我也没什么东西可带，现在用的都是林家送来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但更多的是坚定。 赵剑锋顿时恍然大悟。一个从山区走出来的姑娘，东西不多再正常不过。她大概也不想带着林家的东西离开，毕竟，如果决定留在临川市，一切都要靠她自己重新开始。这份独立和坚韧，让赵剑锋对她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他轻轻一笑，试图缓解车内的沉闷气氛：“那就别想太多了，话说回来，你不怕我把你拉走卖了？” 郑雨佳目光注视前方，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什么可卖的？” 赵剑锋却意味深长的说道：“人，是最不值钱的。脑子和思路才是最大价值，也是人生的意义。” 郑雨佳却仿若未曾听见，靠在椅背上，手又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个动作似乎在告诉赵剑锋，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这个动作让赵剑锋想起昨天夜里邓若琳的电话里“威胁”自己的话，“妇女主任”，天！要真的是被“贬”，那还不要了自己的老命了！ ------------ 第八十三章 前人栽树 对于郑雨佳，赵剑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只是想通过她来证实一些事。 如果最后郑雨佳还是要回省城和林一飞结婚，他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人生。 他给的路也未必就适合郑雨佳。当然，如果郑雨佳愿意留下来，他也会安排进入金高集团工作。 从省城开车一路回到西松县锦鸿小区的办公室，赵剑锋将郑雨佳交给了曹树贵。“树贵，这位是郑雨佳，我请来帮忙看看西直大道的景观设计的，你带她先看看图纸和规划，如果需要实地去看看，你全程陪同。注意一下，她有身孕，千万注意安全。另外，安排一间附近的宾馆，晚上就先住下，我有事要到市政府去一趟。” 曹树贵连连点头，“村长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排好郑小姐的。” 赵剑锋这才对郑雨佳说道：“有任何事你都可以给曹树贵说，我不在也一样的。等我从市里回来，我再联系你。”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起郑雨佳应该是没有手机，连忙给陈二柱打了个电话，让他送一部手机和手机卡到公司来。 办完这些，赵剑锋这才又开车到临川市政府去了。 郑雨佳还是有些紧张，听一些人称呼赵剑锋为“赵董”，又听见曹树贵称呼“村长”，她有些好奇，又不好询问。 好在曹树贵马上就带着她在办公室里，摊开了图纸详细的给她介绍起来。 曹树贵他们知道赵剑锋去省城说是去找美院合作金高大厦的设计，怎么忽然带回来一个年轻姑娘，而且还有身孕，同样都很好奇，却也不好询问。 两个身怀各种疑惑的人，却开始同时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图纸上。 一边解说图纸，曹树贵也顺便介绍了开发区的状况，毕竟一条十公里的道路再怎么介绍也没多少可说的。 既然赵剑锋说到了规划，他也就尽可能的说得详细一些，以免这个姑娘不太了解。 与此同时，赵剑锋在车上给邓若琳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来，现在正在赶往市政府的路上。 抵达市政府大楼，径直上了三楼，便看见许子豪迎面走来。与上次不同，这次许子豪没有询问他是否有预约，而是直接说道：“赵村长，邓市长已经在等你了。” 许子豪的变化，也代表着邓若琳对自己的态度，这一点赵剑锋非常骑清楚。 他连忙谦逊的说道：“许秘书，辛苦你了。” 许子豪转头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开门说道：“邓市长，赵剑锋来了。” “让他进来。”邓若琳的声音响起。 许子豪退后，让开路，伸手示意赵剑锋进去，在他身后轻轻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一个村长，跑省城去，是想吓谁呢？”邓若琳脸上带着笑，言语却丝毫没有一点轻松放过的打算。 “邓市长，我就是去请一个设计师，下次再去之前，一定事先给您汇报！”赵剑锋赶紧放低身段。 “用不着给我汇报！”邓若琳从座位上走出来，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才说道：“你应该向密水乡政府报告你的行踪。” 赵剑锋站起来接过水杯，脸带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邓若琳忽然提及密水乡。 “小赵，你还是太年轻了。”邓若琳示意他坐下，“密水乡政府已经向西松县政府发报告，要整合密水乡资源，成立密水产业集团公司，其中就包括你们镐头村。” 赵剑锋立即表态说道：“这是好事啊，我一定支持！” “支持！”邓若琳淡然一笑，“你知道整合的集团包括哪些吗？” 听邓若琳的语气，赵剑锋恍然明白过来，“想要兼并金高集团？” “你还不傻嘛！”邓若琳点点头，“你怎么看这件事？” 赵剑锋刚要开口，忽然笑了，“邓市长，您让你我不要绕弯子，您却先给我来个大弯。” “我可没给你绕弯子，密水乡的报告还在我桌上。要把所有密水乡的土地资源整合，农业的从事农业，商业的从事商业，你镐头村三块商业用地是集体性质的。也是你金高集团在银行贷款的抵押物所在。”邓若琳继续说道：“这件事，无论从长远的眼光，还是密水乡的提议，市政府都认为没有问题。” “如果真的要这样，我当然反对不了！”赵剑锋心里一阵失落，这不只是官大一级的问题，集体土地他没有话语权。 “你觉得谁来掌握密水产业集团更合适？”邓若琳问道。 “这个，我真的没有考虑过。”赵剑锋实话实说，“密水乡政府的成员谁有这个能力我不清楚，估计也应该是外聘。” “你呢？就没想过？” 赵剑锋摇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老实的做个村长，谁爱来管，谁管。两间平房够我住一辈子了！” 赵剑锋的话，让邓若琳皱起了眉头。“赵剑锋，你就那么舍不得村长的位置？” “邓市长，不是我舍不得，而是村里的互助养老才刚有个起色。”赵剑锋说道：“如果金高集团被密水乡政府兼并，未来还是要剥离出来，行政不参与企业管理上面几年前就已经下文了，密水乡这还想着这么搞，我是没办法。最后这个摊子还是要有人接手。如果我去了，工作肯定要调整到密水乡，那个时候我也就不得不放弃金高集团或者密水产业集团了。” “这就是你不愿意离开村长位置的原因？”邓若琳若有所思的问道。 “算是吧！毕竟互助养老才刚开始，未来投入也大，金高集团所属产业的收益都要投进去，镐头村才能真的让村民们无所顾忌的好好工作或者从事农业。毕竟，脸朝黄土背朝天，老了之后儿女要是没有能力，也不能像城市工人还有退休工资。”赵剑锋这句话是说的实话。 邓若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事我替你挡了，但你要告诉我，西松开发区你有些什么想法！” 赵剑锋心头暗自佩服，果然还是市长，说话的方式都那么委婉，恐怕自己刚才说的这些，邓若琳早就有考虑了，而且陈归燕都没有给自己说这个事，报告可能是真，但市政府否定肯定也是真。 却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把自己的老底挖出来，这才开始询问昨天电话里问自己的事。 自己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好在他本身也给陈归燕说过，也不在意多说一次。 “开发区要想发展，按照其他地方的方式政府行政先搬迁，看似引导，实际上也是不自信的表现。如果开发区政策足够，招商人员能力够强，开发区现在的面积只少不多。” “那依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做？” “其实，搬迁政府也不是昏招，毕竟也是从方便企业办理相关事项出发，但是把这些有限的财政收入投到政府机关的搬迁上去，还不如想想怎么加大对招商企业的政策支持。就像您上次来的时候，我说过的，西松县为了提供高效、便捷的服务，在开发区开展一站式服务平台，将所有的政府基本功能整合到开发区，内部问题和流程在一个大楼里就可以走完，既方便了来办事的企业，也能避免推诿现象和一些隐形的腐败。” “这个，我已经听归燕书记说了，除此之外呢？” “不要想着招商一开始就是什么世界五百强，国内大型企业，而是要多鼓励适合解决临川市的各种问题的企业，比如农副产品的深加工、第一化工厂这么多年形成的小型配套企业，让他们做大做强，走出临川，为他们创造更多的市场机会，自然也能做大。分析国内市场未来走向，再引进一些有前途的科技企业，表面看几年内都是在支持企业，但几年之后，当他们开始反哺临川市的时候，才会知道这样的企业生存能力有多强，也不会轻易的被同行冲击，那么就能持续的为临川市的经济提供上涨的基点。” 邓若琳听得频频点头，对于赵剑锋的想法越发的认可。“小赵，你的这个思路很有创意，也很有前瞻性。如果能够实现的话，对于开发区的确会有很大的推动作用。但是难度也不小，毕竟现在各地都在提升经济规模，临川市还在主抓基础产业培养，时间上落后了不说，省里对临川市的经济指标要求也很难完成。” 赵剑锋继续说道：“邓市长，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变通，在扶持这些企业的时候，可以加大基建投入，对新老城区进行改善，同样也是GDP，至于收入，我倒觉得积少成多也未必就比那些只管当下的城市更差。而且，未来的临川市更有吸引力，经济更稳定，说句您可能不太接受的话，您前面栽树，后面的继任者乘凉，才能体现出这一届临川市政府的高瞻远瞩。” 邓若琳笑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接受，大不了就是调职的时候去不了好的单位嘛，但我的背脊骨却能一直挺着，还挺得很有骨气！” “您要是这样想，我想未来临川市人民都会记住您的！”赵剑锋感慨的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邓市长，您不愧是好领导！” 赵剑锋这个时候有些明白为什么前世邓若琳到省里去之后，没那么出名了。 或许没有自己，她也会做一些为继任者铺路的事，而这样的结果就像她刚才所言，临川市最近几年的财政数字就不怎么好看了，相比那些马上就拿出成绩的市而言，在省里选拔干部的时候既不能优先，也不会重视。 赵剑锋站起来，很是恭敬的给邓若琳鞠了一躬，这既是给前世的自己代为感谢，也是今生还能遇到邓若琳愿意这样去做的感谢！ 邓若琳却是抬手制止赵剑锋，说道：“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别搞得像是给遗体告别那么沉重了。” 赵剑锋笑了笑，发觉邓若琳不只是肯干、愿意干，还很乐观！ 等赵剑锋坐下，邓若琳还是不甘心的再次说道：“赵剑锋，你的确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锻炼和成长。比如到开发区做个招商办公室主任，或者到县招商局做个副手。” 赵剑锋闻言，心中一暖，知道邓若琳是想提拔自己，毕竟自己只拿着工资，却把镐头村一步步带出来，这份觉悟就是上进的表现。 但他还是果断的拒绝了，“邓市长，谢谢您的信任。但是做事不能只做个开头，若是镐头村有了一定的基础和起色，到时候就算您真的让我当个妇女主任，我也去。” 邓若琳见赵剑锋拒绝得如此彻底，就连自己开玩笑拿捏他的话都拿了出来，也不再勉强。 “要是我们所有干部都像你这样，临川市真的会大不一样！”邓若琳心中这么想，当着赵剑锋也说了出来。她相信赵剑锋不会因为自己对他的夸奖就忘乎所以，自己有意无意都提了好几次，赵剑锋都拒绝的很干脆，绝对不是矫情也不是想要更多。“赵村长，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在镐头村做出一番成绩来。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和支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赵剑锋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信心和动力。“谢谢您，邓市长。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不辜负您的期望。” 可是赵剑锋的内心却想着有可能要发生的事，如果证实了墨卿的前世所为是虚假，那么要不了多久，不是墨薄淳告状，就是他告状。 因为，他早起的仕途生涯全是墨薄淳教授的，墨薄淳会这么做，要怎么做，他很清楚。 而墨薄淳和邓若琳之间的差异在今天的谈话之后，他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 之后，邓若琳又问了一些金高集团的发展规划，得知他主要还是想从事商业土地开发，点点头，“我尽可能给你创造一些机会吧！但是你也别想着走后门，质量必须要保证，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赵剑锋马上保证道：“领导，请放心！但凡质量上有差错，我就辞了村长的职务！” 这句话在别人看来不只是空话，甚至是一句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废话，但邓若琳知道他说这句话的分量，把自己最想要从事的工作放弃，这才是对赵剑锋最大的惩罚。 赵剑锋从市政府大楼离开之后，回到锦宏小区办公室，没有看到曹树贵和郑雨佳。 一问常军，才知道曹树贵送郑雨佳去宾馆了，看看时间，可能一会儿就不会回办公室了。 赵剑锋让办公室去定了一个吃饭的包间，晚上准备宴请一下郑雨佳，主要是安慰一下，顺便想看看怎么安排她能和墨卿、林一飞见面。 ------------ 第八十四章 揭开谜底 西松县鹏晨宾馆里，曹树贵此刻话多了起来，小半天的接触，让他对郑雨佳的认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郑，你坐着别动！”曹树贵说道：“我们村长可是给我下了命令的，你要是有一点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郑雨佳脸色微红，说道：“这些小事我可以的。” 原来两人竟然只是为郑雨佳坐在宾馆椅子上，后背的靠垫是否合适这么点小事，曹树贵都不愿让郑雨佳扭身。 虽然曹树贵还没有看到郑雨佳的设计，但一路从办公室到西直大道工地，结合曹树贵的讲解，郑雨佳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就已经让曹树贵欣喜不已。 郑雨佳的思路与最初曹树贵拿到的设计图纸上的构思完全不一样，不单是把绿化当成了简单的装饰，而是要锦上添花，从树种、高低来区分绿化，保证一年四季常青，还在花开季节有错落的美感。 搭配一些简易的造型引导，让西直大道不只是一条路，更会成为一道风景线。 心下对于赵剑锋去省城更是佩服，美院的的确在审美上与众不同。 曹树贵不知道这些实际上是美学基础，几乎从事设计的都会有相同的学习科目。 接到赵剑锋电话的时候，曹树贵还有些为难的说道：“村长，小郑忙了小半天了，跟着我在现场都走了好久，我觉得就在住的地方也有餐馆，让他们送餐上来就好！” 赵剑锋被曹树贵这忽然有些奇怪的话语噎住了，什么时候曹树贵敢质疑他的话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事，但还是让赵剑锋感觉到其中的差异。 “曹树贵，请郑雨佳来，难道不应该正式欢迎一下吗，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村长，我问问小郑，再给您回话。” 曹树贵居然直接挂了赵剑锋的电话，这更让赵剑锋愣了。 就连在一边的常军也是瞪大了眼，虽然没有听到电话里曹树贵说的话，但从赵剑锋的话里他大概猜出来曹树贵说了什么。 心头暗自有些咂舌，这曹总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赵剑锋倒没有生气，而是看着手机发愣，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曹树贵忽然变得如此关心人了呢！ 宾馆里郑雨佳从曹树贵小心翼翼的问话中知道了赵剑锋要请自己吃饭，本来是不应该拒绝的，也许是真的怀孕了身体不适，见到曹树贵都已经在有意拒绝，她也就同意了。 “转告你们赵董，谢谢他的好意，我还真的不想走了，好好静一下，明天好开始设计景观图纸。” 曹树贵高兴的点了点头，拨通赵剑锋的电话，郑雨佳的原话说了出来。 “你确定是郑雨佳的原话？”赵剑锋还是有些不信，“你把电话拿给郑雨佳。”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不管赵剑锋信或不信，就是这样。 赵剑锋挠着头，有些茫然。 “赵董，这是陈二柱送来的手机，您看！”常军拿起旁边的一个新的尚未拆封的手机盒。 “你去，交给曹树贵，让她拿给今天的那个小姑娘，顺便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赵剑锋一甩手，招呼办公室的人过来，问了定的酒店名字和包间。 转身就走了出去。 常军拿着手机盒，抽了自己一耳光，“谁叫你多话的！” 曹树贵可是他的直接上司，让自己去看上司为什么拒绝上司的上司，这不是自己找事吗。 但是工作都已经安排下来了，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联系曹树贵，然后去送手机。 这边赵剑锋出来之后，想了想给李久东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一下米露现在在哪儿，这才让李久东转告米露，到自己定的酒店包房吃饭。 不到十分钟，米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剑锋，我一会儿带我表妹和她朋友一起过来，可以吗？” 赵剑锋正好想看看具体的情况，当然不会拒绝。 他上次询问李久东，李久东说看起来两人像是在谈恋爱，但似乎因为有他这个外人在，并不很明显。 而且，有时候他们出去用车的时候，也不让李久东跟着去。 所以，所知的信息并不是很准确。这一次去省城之后回来，赵剑锋确认自己应该能从细节上判断出来了。 晚上七点，当精心打扮过的米露出现在包房里的时候，墨卿和林一飞果然一同前来。 虽然两人并排同行，但却并没有手挽手，让赵剑锋心存了那么一点的希望。 “真是好巧！”赵剑锋主动说话，“那天在温泉还有缘先见到了两位。” 因为当时赵剑锋满头是汗，头发全是湿的，脸上又是汗水，加之天色不亮，所以两人的记忆兵部深刻，此刻墨卿和林一飞似乎才想起来那天在温泉“墨镜”的小插曲。 “原来是你啊！”林一飞和墨卿毕竟家世不一样，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当天是不是真的误会，还非常客气的致歉！ 赵剑锋分别和林一飞、墨卿握了一下手，感觉墨卿的手上温度正常，全不似前世和自己在一起大多数时候手掌冰凉。 这又让赵剑锋心里咯噔了一下，似乎每一秒钟，或者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他有所反应。 客气一番之后坐下，赵剑锋故意让林一飞坐到自己身边，说好一起喝酒。 当林一飞向赵剑锋左侧走来，米露很自然的向赵剑锋的右侧走来，墨卿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跟着林一飞的脚步走到了左侧，紧挨着林一飞坐下。 至此，赵剑锋心底那一丝丝残留的侥幸全然不存了。 脸上还带着笑，但眼底已经没了任何温情和笑意。 转头看向米露问道：“这段时间太忙了，明天见过开发区新的主任，也许喝一台酒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米露却是很大方的说道：“锋哥，这些事你没必要给我说的。我听说市里有关开发区的管理级别都开了好几次会议，最终昨天定了下来，说下周一安排挂牌，这两天的通稿应该就要发到报社来了。所以，我知道你最近一定很忙的。” “都是些琐事，不管又不行！”赵剑锋感叹了一句，“前天我还专门去了一趟省城。” “哦！”米露奇怪的问道，“什么事要你去省城。” “西直大道的景观设计，市设计院给我推荐了一个人，我去见了见，顺便把人请过来。”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啊！”米露指着墨卿说道：“我表妹就是省美院毕业的，一个景观设计还用得着你亲自去省城。” 赵剑锋这才转过身看着墨卿，故作惊讶的问道：“墨小姐，是美院毕业的？” “嗯”墨卿点点头，“我和一飞都是今年刚毕业的。还没接过外面的设计，你别听我表姐胡说。万一耽误你的时间，我还没办法交代。” 墨卿一如前世，不会多话，也不会主动的找事。甚至连赵剑锋故意说到开发区新的主任，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这感觉让赵剑锋无比的熟悉，前世就算她陪着自己出席活动，也是一脸淡然，事不关己的样子，对于任何想通过她来联系赵剑锋的人都是很礼貌的谢绝。 可是，墨卿越是这样，赵剑锋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顺着墨卿的话，赵剑锋马上说道：“巧了，我去接过来的设计师也是美院毕业的。” 林一飞插话道：“如果是美院毕业的学长，要是有些名声的话，我应该都听说过。我父亲还是美院的兼职教授，有好的学生，他一般回来都会给我说一说。” “是吗？”赵剑锋故作惊讶的问道：“令尊林老先生也是设计专家？” “我爸是省书画协会的会长，对设计不怎么懂，主要专注书画。”林一飞虽然话里有炫耀，但语气还是彬彬有礼，不似要借父亲名义的人。 如果不了解到，还会以为他很低调。 “她出不出名我不知道，是去年毕业的。”赵剑锋看似在看着林一飞，眼神却留意墨卿的变化，“她叫郑雨佳。” 郑雨佳三个字一出，林一飞和墨卿两人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从墨卿的肩膀，赵剑锋看得出来她在餐桌下的手肯定已经伸向了林一飞。 也不知道是去掐林一飞，还是去握林一飞的手，反正林一飞的脸色变幻了一阵，微微的身体一滞，嘴角抽了抽。 “赵董，这个人我还不认识。也许人比较低调吧！我反正没有听我父亲提起过，我也不知道这个人。” “哦！”赵剑锋很随意的的问道：“大学这么大，不认识也很正常。人家下月就要结婚了，我都是好不容易才请过来的。今天本来也想请她一起吃饭，给她接风的。可是我还不知道她居然有孕在身，有些累了，要不然你们也可以认识一下。毕竟，都是省美院的，说不定见过面，只是不知道名字而已。” 赵剑锋一边说，林一飞的脸上就跟着他的话在不停的变化。而墨卿的眼神从最开始看向林一飞，到后来慢慢低下头看着身前的餐具，一个字都不说。 米露也许不知道这些事，打断赵剑锋的话说道：“锋哥，我都饿了。认不认识都无所谓，先吃饭吧！” 赵剑锋淡淡的一笑说道：“好的，你看我都忘了这件事了。服务员赶紧上菜！” 此时他的心已经完全跌进了冰窖之中，墨卿是知道这些事的，而且看样子，林一飞还并没有隐瞒郑雨佳怀孕的事。 然而他们之间依然还是如此亲密，甚至感觉根本不在意。 可是，重生后的他既没有先遇见墨卿，虽然这个时间本该要不了多久，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前世戴了一世的绿帽，反而还自得的以为是墨卿对他的体贴。 眼前这两人是怎么能做到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的？难道偷情的快乐更让他们兴奋！ ------------ 第八十五章 初见手段 饭桌上，林一飞和墨卿几乎没怎么说话，就算赵剑锋主动找林一飞喝酒，他也是应付，从没有主动提一杯表示一下感谢。 就算赵剑锋不刻意提起，米露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当着赵剑锋的面又不好询问。 弄得米露本来还打算让这两人帮忙看一下赵剑锋的为人，在来之前都交代的事，现在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米露推说已经吃饱，明天还有事，饭局早早的就结束了。 几人一起走出酒店，李久东从车里出来，看见赵剑锋，连忙打招呼，“村长好！” 赵剑锋点点头，“辛苦你了，送他们回去。” 李久东刚答应下来，米露忽然开口道：“锋哥，你也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让小李送你回去好了。” “那你们怎么回去？”赵剑锋问道。 “墨卿没喝酒，她可以开车的。”米露解释道。 “好！”赵剑锋当然知道在大学的时候墨卿就考了驾照，他心情的确很失落，一直都是强忍着，让李久东开车也会安全一点。 墨卿眼神看向李久东和赵剑锋，仿佛才明白这几天他们用的车是赵剑锋的。 和赵剑锋告别，墨卿驾车离开。 直到看不见酒店的影子了，米露刚想开口问自己表妹和林一飞今天晚上怎么了，墨卿却打断她的话问道：“表姐，这个车是赵剑锋的？” 米露点点头，“对啊！我哪儿有钱买车，你以为我们报社会给我配车吗？也太看得起你表姐了！” 墨卿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借的单位的车呢！明天，就把车还回去吧！” 米露更加奇怪了，“怎么了？为什么要还回去。你们不是还没走吗，再说姨父刚来也不方便，这个车我还打算等你们走了，再借一段时间，让姨父代步呢！” “表姐，事前我不知道赵剑锋是谁。”墨卿沉声说道：“正因为我爸来了，又是刚上任西松开发区的主任，如果被人知道他在用开发区企业提供的车，到时候恐怕会被人举报徇私，千万不能这么做，就连这几天用车的事你也最好别给我爸说。” 米露说道：“这也是你们今天晚上一句话也不说的原因？” 墨卿点点头，“是的。免得日后被人闲话，我也要尽量不和赵剑锋再见面的好。” “照你这么说，我不是也不能和赵剑锋往来了？”米露没好气的说道。 “表姐，你不一样，你是记者，而且你们之前就认识。”墨卿说道，然后瞥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座不说话的林一飞，问道：“一飞，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林一飞才像是忽然醒悟过来，又不知道他们具体对话的内容，只能随口说道：“你说的没错！” 与此同时，李久东已经开车送赵剑锋回镐头村了。 李久东看赵剑锋的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说话，一路无语，直接开到镐头村赵剑锋那两间平房才停下说道：“村长，到了！” “哦！”赵剑锋也从沉思中转过神，“你回去吧！明天早上来接我去锦宏小区。” 等李久东离开，赵剑锋走进那两间暂时属于他的平房中，看着一切都那么简陋的房间，忽然笑出了声。 此刻的心情无比的复杂，证实了墨卿和林一飞的关系，对他而言就像是自己一直的美梦被噩梦取代，重生后对墨卿的愧疚荡然无存。 这个晚上，赵剑锋没有失眠，就连常军打电话来给他汇报说曹树贵就是很关心郑雨佳，别的没看出什么，他也只是草草的回答之后就挂了电话。 很累！这不是身体的疲倦，而是一种宛如经历了世界末日挣扎的累。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赵剑锋的睡眠来得很快，在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向墨卿求婚的场景，还有那一段极具讽刺的让他当年心醉的话。 然而梦里的墨卿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张脸上的瞳孔中仿佛看到的不是赵剑锋，而是林一飞。 早上，做了一晚上几乎一样的梦被李久东打断。 赵剑锋起床换了身衣服，在厨房用冷水洗了把脸，上车离开了镐头村。 在路上的早餐店胡乱的塞了几个包子，就让李久东把车开到锦宏小区。 他并没有去金高集团的办公室，而是走进了开发区管委会的大门，迎面就感受到了一股忙碌的气息。 彭卫东正带着一群人在整理办公区域，搬动桌椅，调整布局，整个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彭主任，这是在做什么？”赵剑锋走上前，疑惑地问道。 彭卫东抬头看到是赵剑锋，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解释道：“小赵，这不是新主任上任了嘛，调整一下管委会的办公区域，说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企业。” 赵剑锋看了一下现在的布局，原本应该在最里面的管委会办公区域搬到了离门最近的位置，而原本政务一体化的区域却搬到了最里面，似乎在彰显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这样调整就能更好地为企业服务了？”赵剑锋调侃道。 彭卫东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下身边无人，无奈的低声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墨主任说管委会的主要职能就是协助入驻企业，怎么能让企业自己跑来办这些事呢？应该由管委会收集好资料，再交给相关部门审批，最后再转回给企业，这样才是管委会的工作。” 赵剑锋心中冷笑，墨薄淳这一套他太熟悉了。前世，墨薄淳怎么教导他的，他可是记忆犹新，乃至影响了他未来。 任何时候都要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才能有自己的功劳，才能知道那些事该不该插手。 墨薄淳决不允许在他管辖范围之内，有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但凡是工作商的事，或者县委县政府稍微级别高一点的官员，不管是任用还是调职，没有他点头，谁说了都不算。 这样的工作方式，让他能在西松县几乎就是一言堂，除非他不说话，只要开口说出他的意见，基本上就没人敢反对。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当年在和墨卿确定关系之后，墨薄淳才能一步步的把他从乡调到县局，再到县政府，之后又助他到了区里，而墨薄淳也在这个时候退休了。 原本以为这是老岳父对他的关爱，昨天最后证实了墨卿和林一飞之间的关系，赵剑锋已经不这样认为了。 墨薄淳知道不知道他女儿的事不重要，但他如此溺爱他的女儿，赵剑锋不相信墨薄淳完全不知情。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证实，赵剑锋或许还会协助墨薄淳完成他的权力收归计划，甚至在陈归燕和邓若琳面前说一些有助墨薄淳的话，但现在他不只是不会帮着说话，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会让墨薄淳的愿望落空。 邓若琳并没有告诉他，是用什么说服了墨薄淳愿意留下，毕竟现在开发区还是重归西松县管理的试点模式，但墨薄淳的行政级别和县委书记陈归燕是一个级别，要让墨薄淳这么一个醉心于掌握权力的人屈居陈归燕手下，一定有让他能获得更大利益的承诺。 比如，临川市第一化工厂搬迁之后留下的大片开发土地，建立临川市的新区，而新区的区级领导职务就是这个利益点，这还是赵剑锋当初给邓若琳提议的，否则除此之外，赵剑锋想不到任何能让墨薄淳留下来的理由。 而墨薄淳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做出成绩，调整政务一体化就是他出手的第一个手段，之后，赵剑锋可以肯定他还会向市里打报告，要将这个政务中心主任的位置揽在手中。 没有绝对的领导权，那就要在开发区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这才是墨薄淳的作风。 换成赵剑锋前世也会这么操作，重生之后，对于镐头村他其实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因为是村里，利用了一下救落水的陈归燕，没有显得那么明显罢了。 非常短暂的时间，赵剑锋就确定了墨薄淳的未来想法，他再次询问彭卫东，“墨主任在办公室吗？” 彭卫东指了指最里面单独隔离出来的一间办公室，有些酸酸的说道：“在里面。” 那间办公室本来应该是他的，可是就是因为甘启智的愚蠢，让他和交通局局长两人都跟着受到牵连，荣庆坤被调去了政协，算是熬到退休，而他退休还早着呢！职务却被降了一级，要说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也是对在那间办公室里的人心里最不舒服的一个。 赵剑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彭主任，想开点。我们都是同命运的！” 彭卫东摇摇头，继续转头指挥管委会和政务一体化办公的那些人。 赵剑锋走到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墨主任，在吗？” “请进！”声音中气十足，显示出主人的内心强大。 赵剑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扭开门，走了进去，微微低头，脸上带着笑，“墨主任好，我是镐头村的赵剑锋。” ------------ 第八十六章 撕开了最后一层 赵剑锋眼中的墨薄淳，四平八稳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型丝毫不乱，眼神里带着别人很难察觉的一股锐利。 办公室很简单，这是墨薄淳一贯的作风，在这个方面，赵剑锋还是很佩服墨薄淳，对于身外的这些装饰从来都不在意。 按照他在家里给赵剑锋传授的知识，办公室放的身外之物越多，越容易被人知道你心中所想，更容易被人投其所好。 这一点赵剑锋是认可的，就像邓若琳办公室挂的书法作品，他也是通过这副作品对这个前世没有接触的领导进行了分析和判断，才能很快的和邓若琳之间形成良性的对话。 看见赵剑锋进来自报家门，墨薄淳表现得很是热情，“唉哟，这可是我们开发区的大功臣，又是第一个入驻支持开发区的企业老板，我该要去拜访你才对。” “墨主任，您太客气了。”面对墨薄淳从座位上站起伸出的手，赵剑锋表现得非常恭敬，半弯着腰伸出双手。 这个动作让墨薄淳很是满意，并没有握一下就放手，似乎赵剑锋弯腰的动作更显得他的高大。 “赵村长，你可真的是年轻有为啊！不只是能带领乡亲们脱贫，这也是要带着大家一起致富！很不错！”墨薄淳不吝的赞扬，实际上是对赵剑锋的一种试探。 如果心性不够沉稳的人，此刻就算再谦虚，也会露出一丝得意或者骄傲！ 但赵剑锋深知墨薄淳的做派，手也没有收回，而是继续说道：“这以后还要多仰仗墨主任支持，金高集团不过是个刚起步的企业，各方面都还不完善，您有空的时候还要多指导指导！” 墨薄淳这才收回了手，赵剑锋也很乖巧的适时收了回来，才听到墨薄淳说道：“小赵，坐！” 从赵村长的称呼到小赵，这既是领导对属下的关爱，也是一种表示亲近的说法。 赵剑锋等着墨薄淳坐下之后，这才在身后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墨薄淳暗自对赵剑锋做了评估之后，也很满意赵剑锋的态度，而且赵剑锋脸上的笑是怎么堆起来的，他也很清楚。 但这还不够，知道自己的权威和相信自己的权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小赵啊！我来之前，若琳市长和我谈话的时候，专门提起过镐头村。来了之后归燕书记和文轩县长在一起谈论开发区工作的时候也都提起你，看来你在市、县两级人缘都不错嘛！”墨薄淳说道。 “墨主任，您可能不太了解具体情况。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西直大道，被市、县两级领导关注，我是迫于领导的安排才接下了这赚不了钱的西直大道。” “哦！还有做工程不赚钱的？” “这工程原本是辉煌集团接下来的，但或许是对县里的承诺有点高了，一直不正式开工，市里追查下来，县交通局临时找到我，要我接下这个工程继续做。您可能不知道辉煌集团家大业大的，一个小工程不赚钱，赚个名声也可以。但金高集团不一样，还养活着一个村的人，好在有不少村民都在这个工地，也算是勉强给村民一个交代，给领导一个交代。” 这一问一答，两只狐狸看起来说的都是场面话，但全都是在试探。 墨薄淳在试探赵剑锋，赵剑锋在比对前世墨薄淳的手段和言谈，果然还是一样，越是在赞赏，越是在看你是否得意。 在墨薄淳管辖的范围内，不能有任何一样东西超出他的掌控，如果赵剑锋承认西直大道实际上是自己主动接的，或者说是县委县政府的安排，他就会被墨薄淳打上了标签。 而赵剑锋偏偏说了已经下台的荣庆坤，这就让墨薄淳对于赵剑锋身后的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只有墨薄淳放弃了对他的戒心，赵剑锋才能真正的在和墨薄淳打交道的过程中不至于失去先机。 赵剑锋保持着谦逊的姿态和回答，好似真的让墨薄淳轻松了一些，他的坐姿开始放松，看似又随口问道：“我来上任的时候，听说你去了省城，是有什么公干还是私事？怎么就这么巧！” 赵剑锋故作无奈的回答道：“您来上任，我本该当天就来道贺的！奈何省城那边事先就约好了设计师，也是因为西直大道的工期，我必须要紧赶慢赶，把原来耽误的工期抢回来。所以，原本的大道两边的景观基本没时间考虑，这也是一边干着，一边找人。我昨天回来，今天什么工作都没安排，就先过来到您这儿来报道。” 墨薄淳点了点头，“这话就客气了。想来坐坐，随时欢迎，你我之间从职务上虽然有差距，但你是村长，我是管委会主任，没有直接隶属关系，谈不上报到！” 赵剑锋接话道：“墨主任，您这主任可是管着我们镐头村的企业，当然是领导，报到才是正常应该的。” “不说这些了。这些关系扯也扯不清的。”墨薄淳的话似乎是在告诉赵剑锋，对这些他不在意，实际上的意思，他们两人内心都明镜似的。 中止了这个话题，墨薄淳的话题马上就转到了外面办公区域调整上，“小赵，你进来的时候，看见调整管委会的办公区域了没有？” 赵剑锋点点头，“我看见了，彭副主任带着人在忙。” “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墨薄淳喝了一口茶，眼睛看向赵剑锋。 “墨主任能主动的承担责任，为企业减负，真不愧是个好领导，我刚听说这个消息，很是欣喜。”赵剑锋说道：“如果要再到开发区注册企业，那就方便多了。资料一交，就等着最后的结果，这真的是让企业少跑很多路。” 墨薄淳对赵剑锋的回答颇为满意，“不错，能看得清，比管委会的不少人，甚至县里的一些领导看得更清楚。管委会嘛，说是管，实则是为企业服务，做不好服务，谈什么管理！” “领导高见！”赵剑锋适时的改变了称呼，“您这样的见解，我一定牢记在心。” 墨薄淳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剑锋，“赵剑锋，我听说你和米露的关系不错？” 赵剑锋心中猛地一颤，前世自己是先认识墨卿，再认识米露，最后才见的墨薄淳。 虽然知道了墨卿的姓和县委书记的姓氏一样，他就断定必然有联系，但是也没想到是父女。 之后第一次以墨卿男友的身份去见墨薄淳的时候，墨薄淳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密水乡的科员而轻看，当年受宠若惊，现在却是在知晓了原因之后黯然无比。 墨薄淳询问自己和米露的关系，这是有什么打算还是换了个方式？ 赵剑锋故作平静地回答道：“墨主任，我和米露是驾校同学，再加上市里对经济方面工作的重视，她来采访过我，如果要说关系不错，那也是工作合作的关系，米记者的文笔确实非常优秀！” 墨薄淳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在谈恋爱。你可能不知道，米露是我女儿的表姐，昨天你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你是早就知道我要来开发区上任了吗？” 赵剑锋连忙说道：“墨主任误会了。我既不知道您和米露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您要来上任。如果不是彭卫东主任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新来的主任姓什么。你刚才不说，我都不知道昨晚米露的表妹是您女儿。” 顿了一顿，赵剑锋好像想起了一样接着说道：“昨晚还有一位人才出众的小伙，他爸好像是省书画协会的会长，米露说是您女儿的男朋友，还真的是郎才女貌很般配！” “不要听米露瞎说。”墨薄淳语气有些变冷，“他们只是同学关系，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关系。” 赵剑锋心中冷笑，墨薄淳的语气就已经出卖了他，现在他已经完全肯定，前世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墨主任，年轻人想法不一样，或许各有各的思维。”赵剑锋不直接回应墨薄淳的语气变化，而是淡淡的用一种万能的回应去应付墨薄淳。 “墨卿今年刚毕业，很多社会经验不足，我也暂时没打算让她去找什么工作，如果有时间，你们年轻人多接触一下，让她多认识一下这个社会。”墨薄淳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墨薄淳的一次希望和请求，却不知道他这句话，彻底的让赵剑锋不再心存任何侥幸，心头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 “这不是问题，墨卿要是愿意，金高集团也正好需要设计人才，可以聘用她来做设计师。”赵剑锋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尽量保持语气平静的说道。 墨薄淳之所以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接受了他这个平凡而普通的人，或许溺爱墨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想让墨卿和林一飞之间不再有牵连，无奈的接受了女儿选择了一个平凡的自己。 之后对自己的培养，与其说是在铺平自己的仕途之路，还不如说是在给她女儿增加筹码。 偏偏自己居然临到死都还不知晓这些，重生到底是因为自己的悔意上天给自己一次重新做个好人的机会，还是让自己来亲手揭开自己前世被蒙蔽一生的局！ ------------ 第八十七章 饭局的偷听者 赵剑锋内心无奈苦涩，但墨薄淳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来。 之前女儿说要到临川市来找她表姐米露，大学毕业放松一下，墨薄淳丝毫没有反对。 之后，自己忽然又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让自己到临川市工作，担任临川市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还是市长邓若琳亲自点的名。 组织部的安排，他没有道理拒绝，也不可能拒绝得了。 然而刚到临川市办好组织关系，又被邓若琳叫去谈话，说是原本要提级到市级管理的开发区，经过慎重考虑，毕竟是试点，还是放在西松县，由西松县主管，以便吸取经验。 并承诺了他的职务等级不变，在市招商局任职，挂职到西松开发区任主任，这样就不会影响他的职级，而且临川市也打算在原来第一化工厂的旧址周围建一个新的城区，只要西松开发区步入正轨，他就出任新区的区级领导职务。 考虑再三，再加上他已经在市组织部办了手续，如果这个时候回省委组织部报到，就有一种被赶回去的失落，他也就答应了下来。 也算是一种曲线升职。本应该高兴的，然而昨天晚上，墨卿从米露的住处，到他在临川市政府安排的宿舍里，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说出来。 言词之中已经下定了决心，说她和林一飞是真心相爱，希望墨薄淳出面去和林一飞的父亲商议，不要逼他娶那个无意中怀孕的女孩郑雨佳，气得墨薄淳差点第一次动手要打自己的女儿。 这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林一飞的父亲虽然不算是正式的公职人员，那也是省级事业单位的领导，而且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说这件事。 今天赵剑锋的来访，让他忽然间有一个决定，赵剑锋这个年龄看似谦虚谨小慎微，但实则野心极大。 能让市、县两级领导都提起的人，怎么可能默默无闻甘于当一个村长。 而他有这个自信和能力扶他上马至少做到县局的局长。他这样做，市、县两级的领导都不会反对，反而会支持。 如果赵剑锋能成为他的女婿，女儿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毕竟林一飞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这个肯定是雷打不动的事。省书画协会会长的脸是丢不起的，就算为了他自己的名声，哪怕林一飞结婚之后再离婚，他也必须要让自己的儿子娶那个怀孕的女人！ 他在确认赵剑锋和米露之间没有实际关系以后，只能暗自对自己的侄女说抱歉。抛出这么一个信息，就看赵剑锋能不能懂得起他的意思了。毕竟，拿自己女儿来做和赵剑锋的交换筹码这些话，他一个做父亲的是不能自己开口说出来的。 墨薄淳虽然不确定赵剑锋到底是真心还是应付自己，但是至少赵剑锋已经抛出了条件，为了女儿，他也不得不要做一次妥协。 在听到赵剑锋没有拒绝，墨薄淳点点头，看似很随意的说道：“我回去问一问，如果她愿意，我就让她来找你。她刚毕业，设计师就算了，安排她做个秘书什么的，跟在你身边学习一下就行了。” 赵剑锋几乎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爆出口，说道：“您说怎么安排都行！” 墨薄淳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赵剑锋，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我在开发区一天，就像外面办公区域这种小事，谁来都必须是我说了算！” 赵剑锋道：“墨主任放心，我做事不糊涂，明白的。” 墨薄淳微微颔首，看似非常和蔼的说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你也毕竟是开发区第一个入驻企业的老板，形式不能少了。外面的人眼睛都看着的，也不要搞特殊化。” “应该的”赵剑锋说道：“晚上，我安排好了过来通知您，反正我就在楼下，很方便。” 墨薄淳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赵剑锋很自觉的站了起来，告辞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的赵剑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出现一丝笑意。 瞒了我一世，那就还回来好了！这才对得起我的重生！ 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刚才的表现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知道，墨薄淳这只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接下来的游戏中立于不败之地。 回到锦宏小区的办公室，赵剑锋立刻召集了曹树贵等人，商量晚上的接风宴事宜，他要在接风宴上，让墨薄淳把他的筹码说出来。 曹树贵虽然不明白赵剑锋为什么请开发区的领导吃饭，要分开安排。但还是按照赵剑锋的要求，在彭卫东家附近的酒店，定了两个相邻的包房。 等安排好这些，曹树贵把昨天和郑雨佳一起进行的工作做了汇报。 “村长，我让人把资料送到宾馆去了，就让小郑在宾馆里工作，我们这里抽烟的也多，人家毕竟怀着孕，对胎儿不好！”曹树贵最后才说了对郑雨佳的安置。 赵剑锋这才发觉郑雨佳没有来办公室，敢情是这曹树贵又擅自安排了一回。 “树贵，你这有些反常啊！”赵剑锋想起邓若琳威胁他的“妇女主任”职务，开玩笑说道，“什么时候学会了陶主任的工作了。” 曹树贵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常识，我可没学陶主任。” “要不要安排你去跟陶主任学习一段时间？”赵剑锋继续调侃道。 曹树贵果然和赵剑锋的反应是一样的，“村长，你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村委会的成员。” “可以在金高集团成立一个妇女办公室啊！”常军本来不敢开曹树贵的玩笑的，但昨天他的确见识了曹树贵对郑雨佳的照顾，让他这个已婚男人都觉得曹树贵这个单身猴子比自己还懂。下意识的就跟着开启了玩笑模式。 一时间，办公室里都掩嘴而笑。 赵剑锋平时没事并没有什么架子，因此在不说工作的时候，大家其实没那么严肃。 曹树贵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申辩道：“村长，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西直大道的工程，您都贴心的去省城接来了，我能不上心吗！而且，小郑的专业素养，我觉得很不错，比我们想的要更有欣赏的价值。” “是吗？”赵剑锋还有些意外，他原本是没抱什么期望的，单纯的只是为了要证实前世的墨卿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真的！”曹树贵很是认真的把昨天郑雨佳和他初步沟通的设想说了出来。 这倒是出乎了赵剑锋的意料，加之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已经证实了。原本想让郑雨佳出现在林一飞和墨卿面前，看看相互的反应，现在也没必要了。 如果这个郑雨佳真的有能力，留在金高集团，甚至像陈二柱一样，支持一下单独创业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就像曹树贵所说的，毕竟怀孕期间，要说单独做事可能还不现实，不过这都等以后再说，而且一个月之后郑雨佳不是真的打算回省城和林一飞结婚，现在都还不确定。 不管如何，郑雨佳要是真的有能力让西直大道的景观上一个台阶，这个费用他会给足的，哪怕多支付都无所谓。 从内心来说，他还非常感谢郑雨佳，让他把揭开了前世自己被蒙蔽的真实生活。 既然都已经用不上郑雨佳出面，也就尽量不要让她情绪激动，还是那句话，毕竟是怀孕在身。 他还做不到那么残忍，非要让郑雨佳来面对林一飞和墨卿，羞辱一番谁。 既然曹树贵如此上心，他也就不再多注意郑雨佳，让曹树贵费心去照顾好就是了。 曹树贵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到晚上下班，赵剑锋亲自到开发区办公室接上墨薄淳，去了预定的酒店包房。 包房中就只有他们两人，这显然也是方便说话。 墨薄淳再次暗自点头，这赵剑锋还真的不是嘴上说懂事，是真的不糊涂。 坐下之后，赵剑锋打开酒就给墨薄淳倒上。 墨薄淳却是压住了酒杯说道：“稍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人要来。” 赵剑锋放下杯子说道：“您早说，刚才就一块儿接来了。” 墨薄淳却笑呵呵的说道：“不用，她也是开你的车过来。” 听到墨薄淳这么一说，赵剑锋就知道是谁要来了。没想到今生的“缘分”，居然还是墨薄淳这个前世的老丈人亲自做媒了。 与此同时，在他们隔壁包间里，常军带着彭卫东也走了进来。 酒店包房并非是完全隔音的，除非你把窗子全部关上，否则说话声音大一些，总会被人听见。 “曹总，你怎么没有陪你们村长去请墨主任吃饭？”彭卫东有些奇怪，包房里只有曹树贵一个人，看餐桌上的布置，只有三个人，显然这一桌已经没有别人。 常军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才刚到家，本来今天当了一天的苦力，心里就很不舒服，正好常军邀请一起喝酒，他也就答应了。 曹树贵说道：“彭主任，那种级别，我哪儿够得上。我们村长昨天半夜才从省城回来，今天一早就去报道了，心里可是真的把领导放在第一位的。” “你们赵村长是个人才，我佩服！”彭卫东坐下，说道：“但是，我觉得他可能在墨主任面前也不好使。” “那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事了。”曹树贵笑呵呵的给彭卫东倒上酒。 两个有心，一个失落，这酒就喝得有点快，中途彭卫东起身要去厕所，曹树贵给开门，说一起去。 两人从厕所回来，路过赵剑锋和墨薄淳的包房，曹树贵装作很神秘的把彭卫东拦了一下，“这包房里好像是我们村长的声音。” “赵剑锋？”彭卫东愣了一下，“他不是接着墨主任去吃饭了吗？” “对啊！”曹树贵故作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在你家附近酒店，这么巧就遇见了！” 被曹树贵把这话说出来，彭卫东自然就不会再去想这是他们故意安排的了，拉着曹树贵赶紧进了包房“领导之间谈话，不听好一点。” 曹树贵笑了笑，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我的事反正是做完了。 回到包房，把门关上。 彭卫东坐着忽然说道：“这空调好像没什么用，把窗子打开透透气，三把烟枪这屋里都要熏黑了！” 常军很懂事的站起来，推开窗户，说道：“还真是，一开窗，清新多了。” 隔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就传了过来。 声音高的时候听得很清楚，声音低的时候听不见，彭卫东的耳朵已经不自觉的就竖起来，连喝酒也不专心了。 常军上卫生间给曹树贵打电话，曹树贵借口接电话，两人都离开了包房，彭卫东立即一个健步就走到窗边，伸长了脖子听隔壁在说什么。 而隔壁墨薄淳正在高谈阔论，他要对管委会如何实施改革，听得彭卫东心头怒火中烧。 今天搬办公区域已经让他很没面子了，可从墨薄淳的话语里听出，他不只是要立威，也要大权紧握。 甚至感觉到墨薄淳把他这个副主任也要当成一个普通干部来使用，而不是分担主任的部分工作。 如果不是甘启智胡乱的瞎折腾，彭卫东原本应该是主任的位置，现在不只是主任位置没了，连工作内容也要被墨薄淳剥夺。 干得越多，错得越多，还没有领导权威，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正想多听一听是不是墨薄淳只是为了在赵剑锋面前摆官威，还是真的就是这么打算的。 偏巧这个时候包房门打开，曹树贵和常军又走了进来。 彭卫东只能暂时先坐下，但已经完全没有了喝酒的心情，一连串的信息让他对自己这个开发区副主任的位置越来越感觉到危险。 毕竟，墨薄淳可是市管干部，争是争不赢的。 彭卫东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了。 曹树贵和常军自然也不会挽留，他们今晚的主要任务就是要让彭卫东听一听墙根，至于隔壁到底说了什么，他们不关心。 送走了彭卫东，曹树贵才给赵剑锋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回村了。 暗示彭卫东已经离开，赵剑锋电话里让他们自行安排，不用等他，实际上也是让他们可以走了。 ------------ 第八十八章 坚守最后的底线 墨薄淳并不知道自己在包房中向赵剑锋暗示自己的能力，被隔壁的偷听者听去了。 不管他今后会不会这样做，这颗打压下属的种子已经在彭卫东的心里种下了。 自从墨卿进了包房，三人看似轻松的对话，墨薄淳都在暗示墨卿要有一些表现，只是让赵剑锋确认把墨卿安排进金高集团，她自己也愿意。 然而，不管墨薄淳如何暗示，墨卿都保持沉默。 中午吃饭的时候，墨薄淳特意把墨卿从林一飞身边叫了回去，给她讲事实摆道理，还特意叮嘱了晚上来见赵剑锋该如何说。 “你表姐看中的人，本质上不会差的。既能当官，还能经商，比那个林一飞不强上太多吗？”墨薄淳苦口婆心的说道。 “爸”墨卿非常固执，“您不懂，艺术创作是需要灵魂的。我和一飞在创作当中能相互通融彼此的感受！” “你当初学艺术我就不赞同，现在你又给爸搞什么灵魂！没有爸的生活支撑，你的灵魂能干什么？”墨薄淳不得不把自己最不愿意说的话说了出来。 都说穷养儿、富养女，他用尽一切办法培养女儿，就是不希望她因为金钱、名誉、地位这些身外之物，被人所迷惑。 一直以来，女儿的表现都让他很自豪。 但没想到，从小到大第一次主动要他这个父亲帮忙的事，居然是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林一飞父亲是省书画协会会长，有行业地位，带上自己的儿子林一飞在行业里崭露头角不是问题。 可是，怎么可能为了她女儿去做多大的帮助。更何况，一边和自己女儿谈情说爱，一边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这样的人未来说不定做出更离谱的事。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状况。 所以，他迫切的想让女儿离开林一飞，只要林一飞结婚了，按照他对女儿的认识，应该不会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墨卿气质、长相都不差，配赵剑锋也是绰绰有余，他不认为赵剑锋会拒绝。 所以，餐桌上，墨薄淳一改稳重的常态，有些侃侃而谈。 这倒是让赵剑锋省了不少的事，他相信隔壁的彭卫东不管听到了多少，都会对他副主任的位置有担忧。 要知道彭卫东能到这个位置上，背后也会有自己的背景。 这就看到时候谁在背后使力，墨薄淳的这一套不管在西松开发区真正有用没用，赵剑锋都要让他变得没用，灰头土脸。 或许不一定能让他下台，但是有人给墨薄淳使袢子，才是自己出手的时候。 这父女二人，骗了他一世，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就揭过。 直到接到了曹树贵的电话，赵剑锋才真正的进入今天晚上他的角色，端起酒杯，对着墨薄淳说道：“墨主任，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还是领导有见识，对待问题的思路值得我好好学习。” 墨薄淳也端起酒杯，示意墨卿也一起，说道：“我毕竟还是上了年纪了。你们年轻人要在一起多交流，这样才能相互促进，未来你们共同努力，才会有更好的发展。” “主任说得对！”赵剑锋再次恭维道：“只是，你早上说的事，墨小姐是不是愿意屈尊到金高集团呢？” 墨卿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我不太习惯与人打交道，可能会让赵董失望的。” 赵剑锋同样无比复杂，哪怕他已经做了决定，但依然还是有些难以出口，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何况他也真正的感激了她二十多年，短短几天仿佛噩梦降临，却又无比真实。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重生不过是坠楼的过程被无限的思维拉长了时间。 闭了一下眼睛，赵剑锋才笑说说道：“我这个也不太习惯受约束，通常不太与人打交道。今天难得墨主任康概的讲了这么多，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有你在金高集团，我也有理由向领导汇报工作的同时，偷师学习一点。” 赵剑锋把话递了出去，他愿意再给墨卿一次机会，或许认识自己之后，墨卿真的是坚守了底线。 这已经是他心底最后的底线了，哪怕墨薄淳的倾囊相授的事出有因，他也还希望这最后的一点底线还存在。 墨薄淳点了点头，轻轻的和赵剑锋碰了一下酒杯，一口喝干，还很例外的把杯底亮了出来给赵剑锋看。 赵剑锋转过头把酒杯轻轻的靠近墨卿，等待着，眼里那藏不住的光有期待，还有说不清的情绪。 他在等待的不是墨卿说什么话，而是在等待墨卿的一个表态。 墨卿举着杯子的手犹豫了一秒，还是伸了过来，没有说话，甚至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连视线也没有多停留一秒，抬起酒杯就喝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墨薄淳内心才松了一口气。 女儿看来是暂时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赵剑锋表现出来的态度也让他很满意，如果赵剑锋能尝试接受墨卿，他就会先让赵剑锋明白选择有多么的正确。 这场只有三个人的晚宴，每个人心头的想法各不相同，但似乎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接下来的时间，墨薄淳也没再多说，在临走的时候，他拍了拍赵剑锋的肩头说道：“金高集团没有什么值得推荐的，不过道路交通设施那个公司不错，开发区有很多标识牌，在挂牌之前先做一些出来。” 赵剑锋知道这是墨薄淳给他的第一个甜点，当然不是做什么标识牌，而是通过标识牌他要做为这家公司争取更大的利益。 现在墨薄淳手上有多大的决定权，赵剑锋还不知道，但无疑通过这件事会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原本应该送还回来的车，墨薄淳却上车开走了。还对赵剑锋说道：“我正好还要去市里见一见领导，明天你到开发区开开走。” 赵剑锋连忙把李久东叫过来，“墨主任，要不让小李送你过去。” “不用。”墨薄淳拒绝道，“外人不太方便。墨卿就麻烦你送一下。” 赵剑锋点点头，“好的，墨主任，你放心。我一定送到家。” 墨薄淳喝了酒开着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有那么一瞬间赵剑锋很想通知孙正浩，但还是放弃了。 没有出事故的酒后驾车，会不会被处理都不一定，更别说这么直接的就把自己的目的还给暴露出来了。 等车远去，赵剑锋才转身对墨卿说道：“墨小姐......” “叫我墨卿就可以了！我不太喜欢被这样称呼！” “好！墨卿，你回哪儿？我送你回去。” 墨卿张了张嘴，说道：“我原本是住我表姐家，但我爸来了之后，我就搬回市政府安排给我爸的宿舍了。” “这样啊！那我正好认认路。”赵剑锋笑着说道。 李久东开车送赵剑锋和墨卿回到临川市政府给墨薄淳安排的小区，而楼下，墨薄淳开走的小车就停在那里。 李久东刚想提醒赵剑锋，却被赵剑锋一个眼神制止了，墨薄淳的目的就是制造赵剑锋和墨卿相处的时间，根本不是什么去见领导。 而且还是喝了酒晚上去见领导，这些话也只有李久东才会信。 墨卿自己打开了车门，身子出去了一半，又坐回来说道：“明天，我到金高集团来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有比较清静的工作岗位我能胜任的话，我更乐意！” “我会考虑的！”赵剑锋点点头，“回去代我向墨主任问好！” 墨卿点了一下头，下车，关上车门，向楼上走去。 她很怕赵剑锋刚才要跟着她一起下车，如果和她一起回到楼上，很容易就看出来自己并没有和父亲住在一起。 所以，她走得很慢，很慢，一步一步慢慢的上楼。 但楼下的赵剑锋似乎并不着急离开，车灯开着，李久东看着赵剑锋的视线一直在楼道的方向，也没敢马上开车离开。 一直走到四楼，终于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和开门的声音。 赵剑锋这才对李久东说道：“小李，走吧！回镐头村。” ------------ 第八十九章 李支书两口子 整个夜晚，赵剑锋的思绪都被墨卿的身影所占据。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早已超越了简单的爱情，融入了难以割舍的亲情。 想要狠下心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墨卿提到想要清净，赵剑锋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们初次相遇的情景。 那时，墨卿独自一人，在西密河畔静静地作画，那份宁静与淡泊，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 于是，他心中有了计较，镐头村的互助养老中心，无疑是最符合墨卿心愿的去处。农村的环境清幽，足以让她静下心来，也可以让她认真的思考一下未来，如果可能，最后的底线要是坚守住了，他或许还是会选择接受墨卿。 一天几次的变化，连赵剑锋自己都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 偏偏就真实的在他自己的内心不断的挣扎、翻涌！ 次日清晨，赵剑锋便来到了李宝林的家。 出乎意料的是，翠花已经早早去了互助养老中心，只剩下李宝林一人在家。 尽管身体中风，但李宝林的意识一直并没有糊涂。养老互助中心第一期启动时，他并没有急于搬迁过去，而是选择在背后默默支持翠花的工作。 赵剑锋自顾自地说着话，并不在意李宝林听进去了多少。 重要的是，李宝林尽管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但能看出他脸上是带着笑的，这让赵剑锋感到十分欣慰。 临别之际，李宝林突然“喔、喔”地叫住了赵剑锋，示意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信封。赵剑锋接过信封，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谷明（亲启）”四个字，信封口已经封好。 “这是让我交给乡党委书记谷明的？”赵剑锋疑惑地问道。 李宝林点了点头，尽管动作有些吃力，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赵剑锋连忙回应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信交给谷明书记。” 说完这话，李宝林才停了下来，脑袋又不由自主地轻轻晃动着。 赵剑锋心中暗自感慨，告别了李宝林，便前往了原来的轧钢厂位置。 那里，如今已经变成了第一期的养老互助中心。十几个孤寡和留守老人，在原来的轧钢厂办公室里安了家。张翠花一早就忙碌起来，先是在每个房间转了一圈，细心询问老人们的需求。 当赵剑锋到达时，正巧看见张翠花在帮忙分发农具。居住地周围，村民们已经帮忙整理出一片土地。只要身体还能动弹的老人，都愿意下地干活。现在，他们再也不用走远路，就在家门口，张翠花的视线也能随时关注到这些老人的状况。 今天，乡卫生院的医生也一早过来，给老人们做了基础检查。他们每次过来都喜欢在院子里看着这些老人劳作，通过观察老人的动作来判断他们的身体状况是否有异常，所以只要需要做检查的时候，都是很早就过来了。 这一幕，让赵剑锋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前世，那些孤寡老人和留守老人一个人生活的情景，甚至一天都没有人和他们说话。而现在，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早上晚上随时都有人唠嗑，还有像张翠花这样的年轻人陪在他们身边。 张翠花不仅自己全身心投入，还动员了村里没事的大姐们经常过来走动。现在的互助养老院，比赵剑锋当初设计的时候更加融洽，成了镐头村村委会门口之外第二个“村民信息交流站点”。 赵剑锋没有打扰张翠花的忙碌，一直等到老人们该下地的都去了，卫生院的医生也离去后，他才招呼张翠花到身边坐下。 “还习惯吗？”赵剑锋关切地问道。 “村长，现在想来互助中心的老人越来越多了。还有些家里有儿女的也想来，就是房子还太少。改造办公室成住房还是需要时间的。”张翠花回答道。 “等西直大道那边完工后，村里有空闲下来的壮劳动力，我就让他们回来重新修两排真正的住房。暂时只能先这样克服一下了。”赵剑锋说道。 “我没问题。陶主任都帮我挡了好多人了，您要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她。中午可热闹了，原本我还担心这么多人不好协调每天饭菜的口味，现在王大妈除了去收菜外，都轮不到她上灶了。大家都忙着拿自己的手艺出来，为这我还要协调谁做饭呢！”张翠花笑着说道。 “老人们种的那些菜的销路怎么样？”赵剑锋指着菜地问道。 “都是村里去卖菜的顺道就拉出去了，晚上回来结账，没让我们操心。”张翠花回答道。 “该给人付费的还是要付费的，否则今后成了习惯，哪一天没人出去卖菜的时候就麻烦了。”赵剑锋提醒道。 “村长，我知道。虽然钱不多，但劳务费还是要付的。再说互助中心也不靠卖菜的收入来维持运营，每个月张会计都会按时把钱送过来。”张翠花解释道。 接着，张翠花又向赵剑锋汇报了她在互助中心近期的一些工作改进和支出情况。她强调，主要的支出还是请乡卫生院的医生来检查老人们的身体、开药和一些突发和急性病的支出。 尽管互助中心账面上资金充裕，看似有十几万之多，但张翠花的自己的经历让她深知，一旦有老人患上重大疾病，这些钱很可能瞬间就被耗尽。 赵剑锋认可张翠花的担忧，也能理解。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购买保险来规避风险，但现实的制度环境让他望而却步。保险公司作为商业企业，其运营逻辑与慈善机构截然不同，他担心一旦制度不完善，反而会给互助中心带来更大的麻烦。 “如果真的有老人重病，且家中无力承担，互助中心会视情况给予一定的协助，但绝不会全额支付。”赵剑锋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得为长远考虑，等农村社保制度逐渐完善，村里的这部分支出就会大大减少。” 张翠花却不知道农村社保制度指的是什么，但赵剑锋的话多少给了她一些信心。 “村长，我会用好每一分钟的，您请放心！” 赵剑锋的话锋一转，说道：“互助中心账上的这笔钱，我们可以先留着，作为老人们未来养老社保和医保的支出。当然，如何让互助中心有持续的收入来源，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将金高集团的部分股份划给互助中心，作为稳定的收入来源。但现在还不行，集团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资金需求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结余的钱做投资，现在的股票行情看起来会是个高利润的，但毕竟专业性太强，没有专业能力他还是暂时没打算放进金融市场。 怎么样让互助中心有足够的支出，他暂时还没想好，就算二十多年后，养老机构也是靠收钱和国家补助，这个社会问题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 好在张翠花对这个工作，很上心。除了能找到的资料，也会给赵剑锋虚心求教。 尽管赵剑锋也是个二把刀，但见识这种东西是花钱和资料买不来的，摸索着试点，也是需要时间的。 赵剑锋和张翠花聊了一阵之后，提到了让你墨卿前来协助她的时候，张翠花有些犹豫。 “村长，大城市里的姑娘，不管怎么样，还是没办法和我们比较，再说了一个姑娘家的，照顾这些老人，恐怕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方便。”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让她协助你，能做的就让她做，或许她也能给你一些思路。如果实在不行，再换走就是了。而且新的互助中心该怎么建，需要一些什么功能，你现在应该心里也有些数了，她可以在你的意见上进行一些修改。咱大爷大妈们也不是能住就行，还是要考虑舒适性和外观，今后几十年这都是要持续做下去的事。” 赵剑锋的话打动了张翠花，点点头，“村长，您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我没意见！” “该提意见还是要提，毕竟你才是实际的管理者，而且提高文化对你可能比别人更难，你的时间也有限，多个人不一定能帮多少，但也能给你空出一些时间。等真正的互助中心修好，把老李和你家人都接过来，你的时间就能更多一些，不用三个地方来回的跑。” “谢谢村长。”张翠花眼里都浮现上了泪水。 李宝林中风的时候，尽管她勇敢的站了出来，但谁都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还是老夫少妻。 赵剑锋虽然没有真正的帮她在生活上解决，却给了她一份可以两边照顾还有工资收入的工作，她怎么能不用心。 离开互助养老中心，看看要到正常上班的时间了。 赵剑锋才让李久东送他先去了密水乡政府，把李宝林的信交给了乡党委书记谷明。 谷明拿着信，当面拆开来看了之后，说道：“小赵，老李的意思是他不能老占着支书这个位置，推荐曹树贵接替他来当这个支书。” 为了表明他说的是真的，谷明还把信拿给赵剑锋看了。 信上的字不多，每一个字都是一笔一笔凑到一起的，看得出来李宝林写这封信是用了多大的毅力，甚至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 看完之后，他把信还给了谷明，“谷书记，我尊重乡党委的决定，我个人不适合发表任何意见。如果乡党委决定了让曹树贵来接替支书的工作我没意见，一定全力支持工作。” 谷明点点头，“这个事也不是李宝林推荐或者我说了就算的，乡党委会开会研究，有结果了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领导怎么安排我都接受！”赵剑锋很高姿态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对于李宝林为什么推荐曹树贵，他其实也有些不太明白。当初给乡党委打报告的时候，他其实是从李宝林在职和退下来的医疗费用报销方面考虑的，村支书毕竟还是在职，中风这样的病，每个月的开销就算报销了之后，都还是紧巴巴的。 更何况翠花的母亲那边也是一个花钱的大窟窿，李宝林两个儿子开走那辆桑塔纳之后，还真的就再没有回来过，所有的经济压力都在张翠花一个年轻女人身上。 可是李宝林自己主动提出来因病辞掉村支书，这让赵剑锋不知道该说是他高{风}亮节还是有别的想法。 ------------ 第九十章 精神的“升华” 镐头村和大多数的村庄一样，往来的村民往上数多少都有些亲戚关系。 而且，曹大旺是张翠花的舅舅，曹树贵就是张翠花的表哥，张翠花又是李宝林的少妻，这个推荐到底是基于什么，赵剑锋还不太能理解。 曹树贵以前也是村印刷厂的负责人，算是劳苦功高，30多岁了都还单身，倒不是人的长相不行，而是一直说没有对那个女人特别感兴趣，加之又是村里少有的学历最高的几个人，也许眼光不一样，据说相亲都相了好多次了，还是个老样子。 虽然在今后这个年龄没有结婚的人大有人在，甚至一辈子没打算结婚的都有。但是现在个年代，30多岁不结婚不谈恋爱，在农村，不管男人女人要再结婚就难了。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都快40岁了，还单着。 年龄、身份还是在村里人缘，曹树贵来做这个村支书，赵剑锋都没意见。 其实，任何人来做村支书，只要不傻都不会来和赵剑锋争抢这话语权第一的位置。 但是曹树贵被李宝林提名，多少让他有些意外。 暂时放下这些疑虑，又让李久东送他去了金高集团办公室。 墨卿居然早早的就来了，一直在办公室等着他，手上除了一本画册，就没别的物件，就连旁边放的一杯水都是满的，看上去就没有碰过。 对于赵剑锋的“迟到”，她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仅仅起身打了个招呼就再次坐下。 这个画面让赵剑锋心里有些微微的痛。 前世只要他们一起出门在外，墨卿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如果不是在临川市郊外的温泉看见过她和林一飞欢快的样子，赵剑锋一直以为墨卿天生就是真的如此安静，不给任何人添加麻烦。 “墨卿，到了多久了？”赵剑锋问道。 “没多久！”墨卿的脸色平静，还带着一丝沉稳。 “我昨天晚上考虑了一下你的提议，我也认为你可能不适合在办公室里工作。”赵剑锋平静的说道。 墨卿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赵剑锋，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前世的墨卿基本上就是等他全部说完之后，才会发表意见，通常也很简单，同意或者礼貌的拒绝，最多就是简单的说一点理由，而不会像多数女人对自己的丈夫要嘛保持着怀疑态度，要嘛就是腻歪在身边。墨卿从不过问他的工作情况，也会适当的做一些缓解他压力的生活调剂，就像个只会安静生活的女人，对一切得失都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重生，赵剑锋此时要说的多半是告诉墨卿他的决定是什么，然后等待墨卿的同意或者反对。 然而，这毕竟不是已经死去的年代的自己，而是重生归来的他状况了。 赵剑锋摸了摸鼻子，才问道：“去过镐头村吗？” “没有去过。我听表姐说你们村外就是西密河。”墨卿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刹那短暂的光。 赵剑锋心里忽然揪了一下，她居然还是对西密河很有兴趣。 他试探的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这不是在上班吗？”墨卿疑惑的看着赵剑锋。 “我就是个村长。”赵剑锋笑了笑，“可不是什么局长需要坐班的。” “这里......” “这里就更不需要我坐班了，我不在，他们还自在一点。我昨天就说过，我这个人不喜欢被约束！” 墨卿似乎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 “那你等我一下，我交代几件事。”赵剑锋笑着说道。 墨卿依然还是点头，默默的坐着，翻看着她手上的那本画册，似乎眼里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 赵剑锋把曹树贵叫过来，说了两件事。 第一，是先和县交通局、交警大队联系，先把西直大道的交通指示牌做出来，尽量不要显得枯燥，征求一下主管部门的意见。 第二就是关于李宝林推荐他接任村支书的事，问他什么意见和想法。 第一件事，曹树贵满口答应下来，这毕竟是他的工作，而且也是道交设施公司第一次和开发区合作。严谨一些没问题。 可面对赵剑锋说的第二件事，他却有些支支吾吾，从他的神态，赵剑锋感觉到了曹树贵并非不知情。 “有什么就说什么，怎么还像个大姑娘一样扭捏起来了？”赵剑锋直言不讳的说道。 “村长，其实这件事，我爸找李支书好几次了！我都没同意！”曹树贵说道。 “为什么不同意？”赵剑锋也很奇怪，怎么这件事扯到翠花舅舅曹大旺头上去了。 曹树贵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墨卿，说道：“村长，有空我再给你汇报，我先把道路交通标识牌的事落实了。还有小郑说有些问题，我过去给她解答一下。” 赵剑锋也没有强求曹树贵，只是觉得曹大旺牵扯进来多少有些让他不明白是为什么。 曹树贵还没出门，办公室门口就出现了郑雨佳的身影，看见赵剑锋也在，她礼貌的打完招呼，把曹树贵弄得有些尴尬，知道自己刚才找的借口瞬间就被戳穿，脸一下就红了。 可是当郑雨佳的视线看到墨卿的时候，脸色瞬间就有些发白。 这一红一白在办公室的灯光下，显得太过明显。 听到郑雨佳和赵剑锋打招呼的声音，墨卿抬起头来，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曹树贵还想给赵剑锋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找借口，可是眼前三个人的眼神和脸色，反而让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 赵剑锋却是轻轻的摆了一下头，示意曹树贵从他办公室离开。 等曹树贵离开，赵剑锋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对着郑雨佳说道：“小郑，是不是设计上有什么问题？” 郑雨佳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自己心中的不平静，故作轻松的说道：“对不起赵董，我不知道墨卿在这里，我还是出去和曹总商议吧！” 赵剑锋想叫住郑雨佳，可张开的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能看着郑雨佳离开了办公室。 “这就是你认为我不适合在办公室上班的原因吧？”墨卿看似很冷静的看向赵剑锋。 赵剑锋不否认有这方面的一个原因，但是他说不出口，前世的姻缘和今生揭开的这些秘密，让他纠结了好几天，每天都好几次的变化，实在是不能单一的用一个理由来确认自己的原因。 面对墨卿的询问，他选择了点头认可，“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其实，我原来也不知道你们之间认识，还有关联。” 墨卿淡淡的说道：“我和林一飞，你也看见了。可是我父亲不认可，我知道也许你也会误解。” “误解什么？”赵剑锋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 墨卿合上了画本，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办公室门。“我知道，我父亲希望我能放弃林一飞。其实，放不放弃都不重要，我只是觉得林一飞和我之间在对艺术的理解上太多的共鸣，很不容易。这一点也许你不理解！婚姻，而且是奉子成婚这样的结果，会让林一飞彻底的没了灵性，而这个让我觉得很可惜！” “所以”赵剑锋迟疑了一下，试探的问道：“你是希望，和林一飞结合，让你们的艺术碰撞出更多的火花？” “嗯。我是这么想的！”墨卿一点也不避讳的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但是，昨天我父亲和我详谈之后，我放弃了。” “你能做得到？”赵剑锋带着一丝期待！ “我放弃的是和林一飞结合的想法，但在艺术创造上我还是希望能保留他和我之间的碰撞，这很难得！”墨卿说道。 “我有些不太理解！”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赵剑锋不介意把话题说得更深入，把这个当成一个探讨，毕竟重生之后，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我能理解你的不理解！”墨卿说道：“知道柏拉图吗？” “知道，古希腊的哲学家！”赵剑锋心里咯噔了一下。 “最纯洁的的爱情，是追求心灵沟通和理性的精神结合，你明白吗？”墨卿的眼里闪光一丝光，似乎那才是她追求的最高境界。“林一飞不管结婚不结婚，并不影响我们之间在艺术上的沟通产生共鸣，以精神的结合产出的作品一定会是非常优秀的。” “一派胡言！”赵剑锋终于怒了！愤怒的站了起来，看向墨卿。前世的二十多年欺骗，在这一刻被彻底的揭开。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西方的思潮狂涌而来，各种理论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颗石子，不少人都被各种思想、理论和言论左右了自己的方向。作为柏拉图式的爱情就是其中最著名的荒谬的思想。 柏拉图式爱情最早由Marsilio Ficino于15世纪提出，与苏格拉底式爱情是同义词。柏拉图式爱情根植于古希腊的理性主义传统和同性恋爱风尚。而且，柏拉图认为，这种高尚而珍贵的爱，仅限于同性之间。而且更恶劣的是，在柏拉图的爱情里，主要是指成年男子与少年男子的恋爱，当时流行于古希腊尤其是雅典的贵族阶层。 这不只是是违背正常的生理，也是一种诱导反人类繁衍法则的错误行为，更是被现代西方推崇为“精神出轨”的借口。 相比于身体的出轨，精神出轨更不能让人原谅！ 赵剑锋宁愿墨卿说出的是琼瑶做了十几年第三者那套为了爱不顾一切的话，都比她说出这精神出轨的借口更让他不可接受。 前世的淡然和宁静，看淡一切的妻子，居然是从一开始就是个抱着精神出轨思想的女人。 他不懂所谓的艺术灵感和升华，什么以精神的结合产出的作品，但他知道，和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看待他不过就是同居一个屋檐下的异姓。哪怕二十多年的相处，他的情感真正的升华。 甚至重生之后，还在为自己前世不知道珍惜感到愧疚，然而此刻他所有的仅存的最后的底线，不只是被突破了，更是带来了让他最难以接受的一个事实。 看见赵剑锋突然失控，墨卿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你不是从事艺术的，不能理解，我不怪你！但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 “这不是选择，这是一条没有了人性的选择！”赵剑锋怒道。 “赵剑锋，且不说我们会不会有今后。我父亲给了你什么承诺，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们之间有结合的一天，我一定会做一个传统意义上本分的妻子，不会做第三者，也不会背叛婚姻，做到一个妻子该做的。”墨卿说话的语气非常的平静，仿佛在讨论炒青菜该用猪油还是菜油这样的家常事。 “墨卿，我很失望！”赵剑锋不再激动，安静的坐下。“你知道柏拉图这种所谓的精神恋爱是在什么背景下，又是真的指向什么吗？” “我大概知道。但这并不影响精神恋爱的高尚，在世俗眼中所有的一切并没有被打破，为什么就不能让他真实的存在！”墨卿眼睛看向赵剑锋说道：“这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却做着朝三暮四的人强多了！” 赵剑锋摇了摇头，说道：“林一飞所做的难道不是你说的这样？” “他说过他会改！”墨卿淡淡的说道：“我相信他会改的，所以，我才不愿意他因为一时糊涂去娶那个怀孕的女人！他的画不会骗人，那是我和他一起共同创作的，他的每一笔，我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真诚与希望！” 赵剑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高高举起，却最终没有落下，而是轻轻的放在桌面上，看着墨卿。 前世二十多年的相处，他到今天才真正的认识了墨卿。 墨薄淳溺爱，公主般的抚养，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女儿，不知道墨薄淳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 赵剑锋不怀疑墨卿所谓的做好一个“世俗”眼中妻子角色的说词，前世的他身边，不就是这么一个妻子吗！ “墨卿，你让我对你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赵剑锋无力的说道。 他原本希望墨卿坚守的最后底线，终究是没有“超过”，却带来了更大的超越！ 但这更让他难以接受！世上怎么能有把精神出轨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 ------------ 第九十一章 一世的梦 “你以前对我也没有认识，谈不上重新认识！”墨卿淡淡的说道，“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不过，如果你想从我父亲手上得到什么，我不介意让你先得到了再说！” 赵剑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用！” “既然如此。看来镐头村我也没必要去了！”墨卿站了起来。 赵剑锋沉默了，面对这突然而来的意外，再冷静他也做不到无视。 然而，在墨卿刚要迈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推开了，郑雨佳再次意外的出现。 “墨卿师妹，你不用为难赵董。”郑雨佳一出现，第一句话就让沉默的赵剑锋非常惊讶。 随后曹树贵的身影就在郑雨佳身后出现，“村长，不好意思！” 曹树贵轻轻拉了一下郑雨佳，“小郑，我们出去。不关你的事。” 郑雨佳却对着曹树贵说道：“曹总，是我要偷听的。不是你的错！” 一句话解释了郑雨佳为什么会出现，曹树贵又为什么随即就出现。 “村长，我什么都没听！我站得远远的！”曹树贵连忙解释了一遍，既然郑雨佳已经把事捅破，该说清楚的事实，他还是赶紧把情况说清楚。 赵剑锋挥了挥手，“你先出去。这的确不关你的事。” 曹树贵看了郑雨佳一眼，又关心的说了一句，“别激动，你还怀着孕呢！” 郑雨佳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激动的！” 曹树贵出去之后，赵剑锋让郑雨佳先坐下。 郑雨佳道了声谢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看向墨卿道：“墨卿，你和林一飞会如愿以偿的。我不会和他结婚，这个你放心！至于赵董这边，我觉得你和你父亲都看错了人，他并不稀罕你们的交换！” 赵剑锋再次对郑雨佳的话感到了意外，刚想开口。 郑雨佳却是对着赵剑锋微微一弯腰说道：“赵董，谢谢您！” “你谢我什么？”赵剑锋更加不解了。 “这两天曹总给我说西直大道的项目，不可避免的也说到了您，让我对您的为人有了一些了解。虽然我不确定我刚才说的对不对，但我很确定金高集团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交换。也许我唐突了，但正因为我自己的事，我很清楚交换而来的结果会是什么，我希望您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交换，让未来的您受到制约！” 赵剑锋没想到郑雨佳是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虽然角度不一样，但事实的确如此，重生的他怎么会需要墨薄淳和他交换什么。 墨薄淳所有以为的交换，不过都是赵剑锋给他机会而已，他不是说用不上，而是没必要。 墨卿一直平静的站在原地，脸色都没有一点变化，听着郑雨佳说她对林一飞的态度和想法，就像是个局外人在看，冷静得让赵剑锋自愧不如。 难道精神“升华”之后的人都是这样！ “佳佳，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我很高兴你自己做的决定，也不枉费了我专程去一趟美院。”赵剑锋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是专程去美院的事说了出来。 这句话之后，郑雨佳没什么反应，只是很温暖的笑了笑。 但墨卿却把视线转向了他，疑惑的问道：“你专程去了一趟美院，就为了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赵剑锋没想到自己一个词没有注意，居然就让墨卿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一个任何事都能冷静处理的女人果然是不能小觑。 他赶紧说道：“还记得第一次在温泉见面吗？” 墨卿点点头，有些恍然道：“你是真的早就认识我？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我们认识！” “这个不重要！”赵剑锋摇摇头，把真实的一切一句话就轻飘飘的带过。 “赵剑锋，这很重要！”墨卿忽然正色道：“你也是专程去认识我表姐的，对吗？” 赵剑锋从墨卿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知道如果不能把这个问题扼杀下去，从墨卿的敏锐而言，很可能还会有更多的疑惑。 “你相信梦吗？”赵剑锋把话题的方向转向了一个无法证实的虚拟的场景。事实上他也的确愿意把前世的生活当成一场梦来看待。 “这很荒谬！”墨卿果然不上当。 “你所谓的精神恋爱不一样的也很荒谬！”赵剑锋针锋相对的说道：“而我可以告诉你，我做了一个完整的梦，和你共度了一生！” 墨卿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冷笑，“我相信你做过梦，甚至我相信偶然间你认识了我，但你说的是不是太可笑了。” 赵剑锋对郑雨佳说道：“佳佳，不好意思，我想单独和她说一会儿话。你能等我一下吗？” 郑雨佳点点头，“赵董，我在外面等您。放心，这次我不会偷听的！” 赵剑锋笑了笑，“听人说梦，也解不了梦！” 郑雨佳知道赵剑锋说的是什么意思，要她面对现实，千万不要有什么幻想，就像她刚才进来之后自己所说的。选择和林一飞彻底的分开，才会是她最好的选择，“谢谢您！” 郑雨佳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才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赵剑锋看着墨卿说道：“梦里，我在西密河边遇到了你。和你在一起，你就像现在平静，对画之外的任何事都不关心。你参加完林一飞和郑雨佳的婚礼回来，很快就答应了我的求婚。” 墨卿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种从内心里流露出来的震惊。 “你在答应我的求婚的时候，说过一段话，我在梦里记了一辈子，哪怕梦醒后，我依然记得。” 赵剑锋仿佛真的在回忆一般，轻轻的念出了那一段让他第一次怀疑自己重生是否是真的话：“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意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还是鬼。这世间纵有千般为难，万般猜忌，我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信你所说。” 墨卿明明已经被震惊得坐了下去，除了眼神的波动，脸色却保持着难以置信的平静。 直到赵剑锋全部念完，再看向她，墨卿的嘴唇都有些颤抖。 因为，这段话是她写在和林一飞一起创作获奖之后的照片背后的，照片在林一飞手上有一张写的就是这段话。 她自己留了一张背后是林一飞写的一段话：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赵剑锋却恍若未见，继续说道：“婚后，面对所有对我的评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认为你是这世上少有的好妻子。梦不得不醒来，然而，梦醒后我觉得自己在梦里欠你太多。寻着梦的踪迹，真的找到了你。只是梦里，我不知道你和林一飞还有这么一段，或许，梦本来就不完整，只保留最美的那一段。” “你怎么知道这些话的？”墨卿颤抖的问道。 “郑雨佳手上就是林一飞为了证明他和你是真爱拿出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收回去。”为了不让墨卿今后有任何机会再怀疑，赵剑锋不得不把前生这个“梦”里一些最私密的事说了出来，“这都不重要，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就想起新婚之夜，发现你胸口那与众不同的红色胎记，我记得我还用放大镜看过，就像一张缩小的人脸。” 这句话彻底让墨卿无法维持淡定了，脸色都大变，“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那是我做过最完整的梦，从认识你一直到.....” “一直到什么？” “到我死去！”赵剑锋闭上了眼！“梦醒后，我以为可以再续梦境，谁知道梦还是梦！也终究只是梦！” “怎么会这样？”墨卿低下头，自言自语，如果说那段话，还可以从照片背后知道，但这红色胎记，赵剑锋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穿着泳衣也看不到的。墨卿忽然抬起头，问道：“你，梦里还有什么？” “太多了。一世的时间，你说有多少？”赵剑锋看着墨卿，忽然觉得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前世认识墨卿之后的前十年，在墨薄淳的辅助下专心仕途前程，后十多年沉迷在官场，从未觉得墨卿有什么不好，给了他足够的空间。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世他要用尽所有的力量让墨卿幸福，可就像他给墨卿描述的，这一切都是“梦！” “能告诉我吗？”墨卿忽然很温柔的说道。 “当然可以”赵剑锋说道：“以后吧！太多了。多到我都以为那是真实的！” “我现在想去看看西密河了！”墨卿轻声的说道。 “我带你去。”赵剑锋几乎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郑雨佳果然和曹树贵坐得很远，完全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佳佳，我出去一趟。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晚上到镐头村一起吃个饭！早该请你的，就当是个补偿。” 赵剑锋一出来，就先把自己的后路堵死。 郑雨佳要到镐头村，曹树贵肯定要跟着回去，人一多，自己就不会把墨卿留下来了。 他怕这一路回去，真的回忆那些前世的记忆，自己还是忍不住要想挽回墨卿。 毕竟，墨卿说的她或许精神出轨，但又没有做出一个“妻子”肉体的背叛，如果自己不把后路堵死，很难说自己会再有什么变化。 这几天，一天几变，他都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了。 ------------ 第九十二章 灵魂的升华 从金高集团的办公室出来，赵剑锋没有让李久东开车，而是自己载着墨卿从县城向镐头村方向而去。 一路上，赵剑锋不知道该怎么说，墨卿似乎已经平静了自己的心情，专注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过了密水乡之后，暗流涌动的西密河就出现在了车窗之外，时间已过正午，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河面上，河水流淌的声音渐渐清晰。 墨卿的视线也被吸引开始寻找西密河所在，赵剑锋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这一幕，不禁泛起了阵阵悸动，慢慢的降低了车速。 “这就是你说的西密河？”或许是赵剑锋这特意的行为，让墨卿有所感触，主动的问了出来。 “嗯。这就是西密河。表面平静，但实则下面的河水汹涌奔腾，若是水性差一点的，一旦潜水就难以生还。”赵剑锋答道。 “你的梦里，是在什么地方遇到我的？” “马上就到了。”赵剑锋用手一指，“不过梦里的路没那么好走，这条路是前不久才重新让人修整铺设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一个人来的这里？” “你没问过？”墨卿淡淡的说道。 “我好像是忘记了。”赵剑锋实话实说，这才发觉前世自己似乎还是错过了一些。或许自己问一问，也能从墨卿的话里感受到一些她到西密河来的原因。毕竟，前世，墨卿的父亲可是西松县的县委书记，安排个车和人送她来这里画画，并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你这个梦也没有很完整。”墨卿意有所指，到现在她依然很怀疑。 可是赵剑锋所知道的事的确又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特别是自己胸口的红色胎记。 更多的细节，赵剑锋没说，她也没问，既然是梦，难道还能完全是真。到现在她也仅仅相信赵剑锋真的做了这个梦，但这可能是暂时无法解释的一种感应。 虽然她学的是艺术专业，画讲究意境，可赵剑锋说的这个梦太玄幻，很难让她以科学的眼光来看待。 赵剑锋没有搭话，而是把车靠边停下，说道：“就是这河堤边上。” “说说看，你怎么就看见我，还和我认识了？”墨卿缓缓的向河边走去，满头的青丝被河风轻轻吹起，那感觉就像赵剑锋真的回到了前世与她相识的时候。 愣神了好一阵，赵剑锋才跟了上去，说道：“我从镐头村出来，回密水乡政府的路上。一个人无聊，又没骑车就是走路，远远的就看见了你的身影，很美。脑子一抽风，也不管是不是冒昧，就从上边走了下来。” “然后呢？” “我就站在你身后，静静的看你一笔笔的描绘这西密河和对岸的情景，我不懂，却看得很美，让人很舒服！” “再然后呢？你的梦可真长，是光速在运转吗？一个晚上能让你做一世的梦！” “是啊！”赵剑锋叹息了一声，暗道，何止是一个晚上，而是真的二十多年，他的一世。“后来，等你发觉我的存在，甚至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还是我帮你收拾的画具，一起走回的密水乡。” “然后我们就相恋了？我怎么感觉像是一见钟情的桥段！”墨卿笑了笑，“可是我连你是谁似乎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爱上你！” “是啊！怎么可能爱上我！”赵剑锋又叹息了一声。现实当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之后连续几天墨卿都来这里画画，他也鬼使神差的天天到这里，为此还被谷明骂他上班不务正业。既没有呼机，更别说手机了，人从乡政府一出来就是消失，他要不回去，谁也找不到他。 墨卿并没有再问细节，梦有什么细节，就连赵剑锋描述的，她都认为他自己加工过的。 “这里真美。”墨卿轻声说道，目光依然停留在西密河上。“如果早知道这个地方，或许前几天我就来了。” 赵剑锋暗中又再次叹息，人的一些喜好是没理由的，或者说现在的墨卿被自己提前的带到了林一飞和郑雨佳结婚之后的心情。 两人就这样站在河边，墨卿没有再问，赵剑锋也没有再说。 “如果你真的梦里和我生活了一世，那是不是对我很了解了？”墨卿忽然问道。 赵剑锋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按照“梦”的方式来描述，“梦总是会保留美好的一面，我对你了解是一个让所有成功男人都渴望拥有的妻子。” 他用一个非常概括的回答来解释，他本可以说说墨卿的日常习惯甚至生活习惯，但这样一来，他就真的很难解释“梦”了。 现在这样，已经是在不注意下被墨卿抓住了一些细节，虽然墨卿永远不可能想到他是重生归来，但秘密太多，越难以解释，就算他说他是重生，墨卿也未必会相信。甚至可能会对他产生恐惧。 因为一个人忽然被一个陌生人了解得那么清楚，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吗！ 两人在河边站了很久，久到赵剑锋前世今生都从未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在一个地方站了那么长的时间。 “看来，你梦里一直看我做画还真有可能。少有一个男人能欣赏风景站在一个地方那么久一点都没有移动的！你心性应该有些固执和自我。”墨卿撩了一下发丝，忽然说道。 赵剑锋心头一颤，这么短的时间，墨卿就已经敏锐的把握了自己那么多的信息。 前世，自己一个愣头青小子，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被墨卿所看穿了？ 正在他惊骇的时候，在他们身后的公路上传来了曹树贵的声音，“村长，你们在这里啊？” 赵剑锋才惊觉自己和墨卿在河边已经小半个下午的时间了。 答应了一声曹树贵之后，他才对墨卿说道：“走吧，去镐头村看看，我这个小村长在村里请你们吃一顿。” 墨卿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两人从河堤上走回公路。 李久东开着车，除了曹树贵之外，后排还坐着郑雨佳。 而她的视线也在西密河上，仿佛这西密河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让这两个艺术类毕业的人情不自禁。 两辆车径直开到村委会停下，大爷大妈们的“茶话会”已经结束，都回家做饭去了。 曹树贵本来盛情的邀请两位女士和村长到自己家吃饭，但被赵剑锋拒绝了，而是带着他们去了村里的养老互助中心。 这是他从河堤上返回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 而且本来也打算让墨卿到养老互助中心来，自然也该让她看看这里的具体情况。 还好，翠花刚在家里把李宝林安顿好了，过来看看养老中心这些老人的晚餐情况。 赵剑锋给她介绍了墨卿和郑雨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本想早点过来，在河边耽误了。” “村长，你们还没吃饭吧？”翠花问道。 “我说让村长一起到家里去，反正我爸妈在家的，可是村长说要先来这里看看。”曹树贵解释道。 “舅舅、舅妈准备了吗？”翠花问道。 “也没有，家常菜还是随时能做的。”曹树贵说道，几个人的饭菜也要不了多久时间。 “那就不用了，我们这里可是什么都有。只要说一声，至少一个班的老人争着炒菜。”翠花笑着说道：“我可是每家都备了灶头的！” 翠花的话刚一说完，在院子里原本还在旁边坐着的大爷大妈顿时就像被人在催促一样，就各自回屋去了。 翠花笑道：“你看吧，我还没说呢！” 赵剑锋本来就有心，自然是不反对了。 墨卿本就不会反对，郑雨佳更是客随主便，而且她本身也是农村，而且自己家乡的条件还没有镐头村这边好，但环境和人文相差不大，让她有种亲切感。 曹树贵就更不可能反对了。 本想去帮帮忙，却被翠花拦住了，“表哥，别说你，我都插不上手。” 墨卿听刚才张翠花哗啦啦的说了一堆，让她不能理解的话，这会儿接口道：“我能好去看看吗？” 翠花看了赵剑锋一眼，见他点头，就说道：“来吧，我带你看看。” 曹树贵第一时间就去一间屋子里找来板凳，还专门找了一把原来厂里的高背椅子，让郑雨佳坐下，说道：“你千万小心，怀孕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 看到赵剑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曹树贵，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郑是你媳妇，你注意点！” 曹树贵的脸又红了，虽然明知道赵剑锋是在提醒他这是在村里，别让大爷大妈误会给郑雨佳带来困扰，但他还真的是很自然的去做这些事。 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几天下来，郑雨佳带给他的惊喜很多。 也许是家境关系，郑雨佳除了最开始和他说起过的设想之外，在真正布局的时候，考虑更多的不只是美观，还在经济方面进行了多方面的设想。 这也多亏她是种过地，知道的比一般城市的设计师考虑的问题更实际。 面对赵剑锋对曹树贵的提醒，郑雨佳也明白，自己的家乡村里的观念肯呢个比赵剑锋提醒的还更加的老套，她完全能够明白。 所以，她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去回答或者纠正，这种时候解释得越多，反而事越多。 而且曹树贵的年龄，在她的认知中应该是已婚的人了，自己就更不能给人添乱。 另一边，墨卿跟着翠花挨个的房间走了一圈，还真的像翠花说的，根本上不了手，大爷大妈们自己就动手了。 翠花只是挨家的提醒别做重复了。 转了一圈出来，在院子里坐下。 因为原来就是办公室，所以门口自然都是平整过的，有一层不算厚的砂浆水泥地，坐下也很平稳，感觉就像是家里的小院。 前面就是一排排蔬菜地，农家肥的气息，让这个环境给人一种错觉。 赵剑锋知道墨卿对这种气息并不生厌，所以也没有提醒。 曹树贵就更不会多话来提醒。 反倒是墨卿回来坐下之后，又主动开了口：“你叫这里是什么互助中心？” 赵剑锋微微一笑，“养老互助中心。”然后把为什么会有这个中心的原因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这倒是很有意思！”墨卿点点头，看了郑雨佳一眼，说道：“考虑得很有新意。” 然后又盯着赵剑锋说道：“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来这里？” 赵剑锋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学艺术的，思维比较扩散，如果能让老人们感受到一些新奇的世界，对他们的健康也有帮助。” 墨卿却是并没有顺着赵剑锋的话说下去，“我知道，这里不用与复杂的社会打交道，你是想让我在这里有一些对生活的感触。我试试吧！也许会有另一种艺术上的升华！” 赵剑锋也没有否认，说道：“是灵魂的升华。” ------------ 第九十三章 必须得当 面对赵剑锋把来这里说得如此的高度，墨卿沉默没有应答。 她能看得出来赵剑锋对她没有恶意，然而艺术的追求，不是赵剑锋能理解的。 这一路过来，她看到了西密河的美，聆听了河水平静的水面下暗涌的声音，的确有些触动。 来到这个简陋的养老互助中心，老人们的的质朴也打动了她内心中从未接触过的乡土情怀。 意境，是一个很难用语言具体描述的，但她从这一下午的过程中的确是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很多东西，这让她并不排斥。 “到时候，就麻烦你帮我租一间屋子，我也不用天天从市里过来，路上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墨卿说道。 “租房子不用，就住我那里！”赵剑锋随口说道，说完之后，马上意识到这句话有瑕疵，赶紧补充道：“我住的地方是原来的村委会平房，一大一小两间，小的是厨房、洗浴什么的都还方便。大的就是卧室。我就到村委会随便找个空房子住就是了。” 墨卿再次点头，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或者要表示感谢，那股淡然的劲又上来了。 赵剑锋前世就已经习惯，也没觉得哪儿不妥。 两人刚说完，郑雨佳忽然说道：“赵董，我能不能也在这里住下，宾馆虽然别的方便，但那个环境有些压抑。再过两天，我想初稿就出来了，也麻烦不了几天，我就住老乡家里也行。” 张翠花一直没说话，看赵剑锋似乎在犹豫，马上开口说道：“村长，就让小郑姑娘住我家好了，我也正好有个伴。” 赵剑锋想了想，还没说话。曹树贵就开口了，“翠花，小郑怀孕了。在你家可能不方便，你晚上还要照顾老李，恐怕会耽误她休息。” “你怀孕了？”张翠花的眼睛看向郑雨佳的肚子，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先坐，我要去说一声，这孕妇可不能乱吃东西。” 张翠花起身到屋里，也不知道是给哪家说去了。 赵剑锋也温和的说道：“佳佳，你这个身体还是有些不方便。如果，你真的喜欢，以后随时欢迎你再来，但首先得让孩子安稳的足月生下来。” 郑雨佳叹了口气，忽然说道：“赵董，你这是说话不算数了！” “什么？”赵剑锋有些奇怪的看着郑雨佳。 郑雨佳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扬了扬，“您说过，要是我愿意留下，就在金高集团工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手机您都给我配了，难道还要反悔吗？” “当然不会！”赵剑锋松了一口气，“我是怕你不习惯，你愿意留下，我代表金高集团热忱欢迎你加入。”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用以后了，暂时就住在张姐家里。我家也是农村，条件比镐头村更差，曹总说的问题不是问题。等这个西直大道的设计完成，我顺利交工之后，以后施工我还要到现场看着，想住村里也不行了。这不也是给集团省钱，不能一直住在宾馆吧！” 说定了下来之后，气氛就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吃饭的时候，反而是大爷大妈的话不断，有猜墨卿是村长“媳妇”的，也有猜是老大难曹树贵的，因为翠花去提醒做菜的时候，说过，倒还没有一个说郑雨佳是谁的媳妇，但是句句都在关心，就像是在看自己家儿媳或者女儿怀孕一样，让郑雨佳反而觉得心情更放松。 至于和墨卿一桌吃饭的别扭劲暂时就抛开了。 尽管说定了两人的工作和住宿，但今天肯定是不能住下的，谁都没准备。 曹树贵本来还打算送郑雨佳，被赵剑锋留了下来，很贴心的另外叫了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和李久东一起，两人分别开两辆车，送墨卿和郑雨佳回去。 曹树贵还不知道赵剑锋把他留下做什么，现在他基本上就住在锦宏小区单独留下的两套值班房里，很少返回镐头村里了。 “走，帮我收拾一下。”赵剑锋找了个借口，就让曹树贵跟着他回到平房。 说是收拾，赵剑锋一个人能带走的也就是衣服，别的还都要给墨卿留下，十分钟就收拾妥当了。 赵剑锋这才示意曹树贵坐下，“树贵，我想问一问关于村支书的推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扯上你舅舅了？” 曹树贵白天在办公室被问起来，就知道躲不过，叹了口气说道：“村长，我说的话，您别生气。” “有什么就直说，生不生气我现在给你不了任何答案！”赵剑锋淡淡的说道。 曹树贵抬头瞥了一眼赵剑锋的神色，最终还是决定将他所知的和盘托出。 这件事的起因，其实还是乡政府那边找过李宝林，也分别找过镐头村的几位委员。 乡政府那边是谷明书记提出的，赵剑锋毕竟是大学生村官，就算是按照正常最高年限最多也就五年，按照他现在发展镐头村的势头，或许还要不了五年，政府就会提拔他。 现在赵剑锋已经任职两年多了，也已经达到了最低的基层干部任职年限，所以镐头村要早做准备。 这事之所以村委会成员包括曹树贵这个还不是村委会的成员没有给赵剑锋提起和说起这件事，其实大家都是舍不得。 但不能因为舍不得，就阻拦赵剑锋的仕途和升迁。 而且也不能在赵剑锋还没有走的意向前就大张旗鼓的讨论这件事，唯一隐秘的又能表达对赵剑锋足够尊重的方法，就是让李宝林请辞。 李宝林在赵剑锋的建议下，帮他安顿下来享受在职的医疗报销，镐头村又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怎么会主动请辞。 村委会几个人商量几次，包括询问了李宝林之后，都认为目前曹树贵才是最适合的人。 一是在金高集团他是总经理，不管是地产这边还是最早的桥梁加宽和交通设施公司，就连陈二柱的通讯公司他都参与了，而且目前负责的项目除了赵剑锋之外也是最多的。 唯一一个不直接不负责的就是村里的互助养老中心，而现在又是张翠花在负责，还是曹树贵的表妹，这么算起来，还真的只有曹树贵合适。 因为这个事村委会几个都陆续来家里征求过曹树贵的意见，曹树贵原本是不想答应，毕竟他现在连村委会成员都不是。 可是他爹曹大旺知道后就不这么想了，背着儿子就去找了李宝林。 又说自己侄女照顾他这个卧床的老头，毫无怨言，而且曹树贵又是村里少有的能人，还是李宝林当初自己选定的印刷厂厂长，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李宝林推荐曹树贵都是应该的。 曹树贵得知自己父亲去找过李宝林，非常不高兴，认为他爹这样做太不地道，有要挟李宝林的意思了。 但是曹大旺根本不觉得这是威胁，几个村委来找自己儿子征求意见的时候，他听得清清楚楚，另外选任何人都不如自己儿子做这个支书更合适，也更能保证在金高集团的位置。 赵剑锋听完曹树贵的叙说，基本肯定曹树贵说的是真的，但这件事的起因可不是因为什么大学生村官的任职年限。 这个只是要升迁的基本要求，没有说是必须到了年限就一定要升迁的。 自己连市长和县委书记欲要提拔的要求都拒绝了，怎么会短期离开镐头村。 密水乡政府向市里打报告要成立什么产业集团，摆明了就是要从中获利，甚至是中饱私囊。 但金高集团没有一个项目和乡里有联系，想管也管不了。 乡政府力的某些人就想通过这个方法换个形式来达成目的，或者至少让赵剑锋知道，密水乡政府对他这个村官还是有管辖权的。 这种做法虽然可笑，但赵剑锋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些基层领导的惯有思维。 他几乎绕过了所有密水乡能管辖的权限，去县城开始搞开发，也没让乡政府支持一分钱。 明着要不合适，而且除了必要的会议，他也没去密水乡给领导汇报工作，趁机被“敲诈”点好处，自然会让密水乡政府的领导不满。 上次谷明借小轿车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碰到了，才有机会压一下“不懂事”的赵剑锋。碰不到，想找事也没借口。 农村村长的管理和城市街道居委会的工作很多都不一样的。 乡里很多措施的实行还要村长、村支书支持才能开展下去，而不是像城里街道给各居委会通知一声就是要求。 在乡村，除非国家强行规定的，别的要求的执行那都是商量出来的。 密水乡是不是真有打算给自己准备材料升迁他不知道，但这份“心”赵剑锋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你想做村支书吗？”赵剑锋含笑问曹树贵。 “村长，您要是一直在，我啥都不稀奇。但要是您真的要升迁离开，镐头村现在刚有些起色，不能看着倒下啊！”曹树贵也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为了镐头村的发展，就算他自己不乐意，似乎还真的没人比他更合适的。 “你要做，我不反对。”赵剑锋笑道：“只是要不了多久，村长村支书要合并，就只剩下村主任，虽然镐头村不一定是马上执行，但要是我没升迁，你说是你当这个村主任还是我来当这个村主任！” “当然是您来当啊！”曹树贵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来当吗？”赵剑锋再次笑着看向曹树贵。 曹树贵醒悟过来，“村长，这个支书谁爱当谁当，我反正现在还不是村委成员，乡里不可能强行要我当！” 赵剑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支书还是要当的。真正镐头村需要只有一个主任的时候，我一定会离开，把位置给你留出来。金高集团目前也只有你能驾驭得了。” “村长，我真的不想当！”曹树贵还是推辞说道。 “当！必须得当！”赵剑锋说道：“要不以后我要金高集团给我出点力，我都不知道该找谁！” ------------ 第九十四章 两任秘书 赵剑锋心中暗叹，生活似乎总喜欢在不经意间给你添点调料，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墨卿和墨薄淳还让他有些犹豫，毕竟精神出轨这种事，太奇葩了！ 这头皮上到底是绿色的森林一片还是蓝蓝的海水？着实让他说不出该如何面对了。 需要时间，太需要时间来稀释这种难言的感受了。 偏偏密水乡在这个时候来搞事情。 尽管出了不什么大乱子，也是给人添堵的。 赵剑锋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曹树贵听闻后，比听到让他必须要当村支书更加震惊和不理解。 好在赵剑锋的扩散性思维已经不是第一次让他领教了，犹豫了一下，问道“村长，这样做不是把咱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础和别人共享吗？” “有多辛苦啊！”赵剑锋拍了拍曹树贵的肩头说道，“也不过就是做事，人多力量大嘛！” 曹树贵怀揣着又一个让他难以理解的新思路，离开了赵剑锋的家。 赵剑锋却开始真正的搬家了，既然东西都收拾好了，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这就是他做事的风格，不拖泥带水。 当然，除了墨卿的事让他纠结之外。 村委会晚上是没人值班的，当初却修了一间值班休息室，除了一张床和柜子外也没别的。 好在他也简单，衣服放进柜子，就着值班室的床就睡了，这两天心太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 早上起来，赵剑锋等着李久东和另外一个村里的小伙，去把墨卿和郑雨佳接到镐头村，他才离开去了县政府。 曹文轩县长的秘书倒没有像去市政府那样，询问他有没有预约，而是径直去询问了曹文轩。 曹文轩还延迟了事先安排约好的谈话，先见了赵剑锋。 “小赵，什么事让你一大早就到我办公室来？”曹文轩意有所指的问道。 “曹县长，您是主管咱们西松县主要日常工作的，有事肯定是要先给您汇报。”赵剑锋一句话就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来找他，而不是去找县委书记陈归燕了。 “说说看！”曹文轩可不是一般人，也不会因为赵剑锋一句话就真的以为赵剑锋是这么想的。 “西直大道的绿化，我们请了一个省美院毕业的高级人才，这两天正在修改图纸，争取让咱们西直大道成为开发区的一条风景线。”赵剑锋既然答应了郑雨佳让她留在金高集团，就要先把郑雨佳做的工作正式的向领导做个汇报，这才是负责任的态度。也能为郑雨佳在业内有个小小的名声。 不管将来是郑雨佳单独做什么，或者是一直留在金高集团，这都会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个起点。才能更加坚定郑雨佳不会像自己这几天一样犹犹豫豫的。 曹文轩闻言，眉头一挑，“是不是利润不够，想额外增加预算啊？” 赵剑锋装出一副被看穿的样子，说道：“还是领导的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看出来什么了！”曹文轩有些没好气的低声笑骂了一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要增加多少？”不等赵剑锋回答，曹文轩自己就又说道：“我先告诉你，增加几成，你锦宏小区的人才住房就必须打几折。不能两头你都赚！” 赵剑锋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曹县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都不是问题，到时候一定是市场价打折，比例就按照您说的来。” “怎么这么爽快？”曹文轩愣了，“你该不是又给我挖了什么坑？” 自从坑了甘启智，曹文轩也好，别的和他打交道的人，时刻都担心赵剑锋给了一颗甜枣之后，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让你措手不及。 因为现在的辉煌集团简直是闹得全市皆知，西直大道的工程被强行收走都还算是小事，甘启智中风之后，据说集团已经要被拆分了。 甘顺两姐弟还有公司相关的股东都不轻松，起因是因为什么无人知道。 但有消息，说是辉煌集团被人又做了局，让辉煌集团陷入了财务困境，现在正在处理各种债务纠纷，银行也上门修改贷款合同。 所以，曹文轩很是警惕。 西直大道前因后果县政府也在开会的时候讨论过，辉煌集团当初拿下项目和金高集团接下项目，怎么看都觉得赵剑锋最开始的提议有些事先挖好让辉煌集团跳的感觉。 赵剑锋也愣住了，“曹县长，我真没什么别的，就是来汇报一下。要是您觉得过几天我拿出来的方案，不可行，也没事。” “别！”曹文轩笑着说：“方案你先交给开发区墨主任审核之后再说，毕竟墨主任才是直接负责人。” 赵剑锋才知道曹文轩可能还是因为墨薄淳是市管干部，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但又没有拒绝自己提交新的方案给他看。 大概还是开发区经历了提级管理和恢复原来的西松县管理的过程，让县政府更加小心谨慎。 他倒是没有联系到辉煌集团现在的状况。 直到从曹文轩办公室出来，去见陈归燕的时候，见到新的县委书记秘书。 “赵村长，您好！”声音清脆，干净得像只黄鹂鸟。 看着眼前短发大眼，微微有些婴儿肥的年轻女子，赵剑锋迟疑的问道：“你是陈书记新的秘书？” “是的。”女子似乎还有些拘谨，“我叫乌云娜。” “这个姓氏可不多。”说这话的时候，赵剑锋心里有些惊讶，乌云娜曾经就是墨薄淳的秘书，他当然认识。最开始还有些觉得很面熟，毕竟二十多年了，但乌云娜在墨薄淳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可是没有少打交道。是个做人做事都很有自己风格的女人，未来的团市委书记，人社局局长。 “汉族少见，我是蒙族，来自大草原。”乌云娜很认真的解释道，这和前世自己第一次见乌云娜的时候好像差不多，她都是特意的把自己的民族说了出来，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自豪和骄傲。 “哦！怪不得！”赵剑锋随口应付道。 乌云娜虽然穿着高跟鞋，但净身高也只有一米六，在北方显矮，但临川市而言女孩子这个身高也是中等了。 赵剑锋低声的问道：“陈书记在忙吗？” “交通局的曾局长在里面汇报工作。”乌云娜凑近了一点低声说道。 “那我等等，一会儿你帮我看看书记什么时候有空，我有点事向陈书记汇报。”赵剑锋压低了声音说道。 “您等一会儿吧，今天早上就只安排了曾局长。”乌云娜很热情的请赵剑锋坐下，还把陈归燕今天的接见安排说了出来。 坐下来等待的时间，乌云娜似乎对赵剑锋的态度不只是恭敬，甚至还有些讨好的成分，主动的把曾景东前来汇报工作的大致内容都说给了赵剑锋听。 赵剑锋才知道辉煌集团目前的困境，交通局刚和辉煌集团达成了两条县内直线的客运合同，但现在辉煌集团的现状显然短期内是无法开通客运线路了，但居民反应比较强烈，所以曾景东来请示县里。 曾景东原本就是陈归燕的秘书，没有先去找曹文轩，而是直接向陈归燕汇报这个情况也属正常。 这些事乌云娜主动说出来的，让赵剑锋有些怀疑乌云娜未来是怎么去的市里任职的！怎么会一点不设防还主动的将这些事说了出来，前世自己的是墨薄淳的女婿，乌云娜给他说话没怎么避讳他还可以理解。 但重生后的他不过是个村长而已，她怎么也这样。 “赵村长，陈书记说在年轻干部当中，您在全县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给我们县委的办公室开会的时候，还专门说了，要让我们多学学您的视野和格局。”乌云娜似乎很明白什么时候该解释，说完了辉煌集团的事，马上就把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的原因讲了出来，“我虽然只是秘书，但也想进步和提高，赵村长可不要嫌我话多，有机会多提携一下。” 赵剑锋苦笑起来，乌云娜不愧是做秘书的料，墨薄淳和陈归燕最终都选了她来做秘书，不是没道理的，察言观色人情世故的把握实在是太快了。但是陈归燕这是把他架在众人面前展示，这样一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样下去，他做的每件事恐怕都会被人拿出来津津乐道，也仿佛有些明白刚才在曹县长办公室，曹文轩为什么有些话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了。 树标兵是领导激励下属的一个常用的手段和方法，但把他树在众人面前，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乌云娜，我也是工作不久，经验各方面都在学习阶段，也全靠陈书记、曹县长时常教导，给了机会。”赵剑锋对乌云娜的态度，也只能无奈的淡淡说道：“要想进步，还是要多领会领导的意图，多请示。” 乌云娜点点头，“这话我要记下来当成座右铭和工作指导！” 说完，还真的拿起笔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下来了。 这个场景和自己前世身为临川市市长讲话的时候，下属的表现几乎是一模一样。乌云娜这面子功夫做到位了，只要不犯大错，未来被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赵剑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不敢再说话了，自己还只是一个村长而已，现在被陈归燕这么一搞，背后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戳呢！ 眉头不自觉的就有些微微皱起，这陈归燕不会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结果，到底是有什么意图？ 很快，半小时的时间过去，对面办公室的门打开，乌云娜赶紧站了起来，对着出门来的曾景东很恭敬的说道：“曾局长。” 曾景东原本脸上的笑瞬间似乎就消失，淡淡的说道：“嗯。” 这一声“嗯”，尽显出身为前任书记秘书和现在交通局局长的身份，而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县委书记秘书这个岗位上的工作状态，倒是让赵剑锋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二十年后，临川市各县、局有没有一个曾景东他不记得了，但如果是像他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未必会有多大的上升空间。 只是，前世县委书记是墨薄淳，秘书也不是曾景东，而是乌云娜，命运的齿轮似乎因为他的重生发生了一些并非因为他的主导和意图而产生了变化。 曾景东和乌云娜这两人到底未来谁的仕途更顺，就很难说了。 ------------ 第九十五章 长远规划 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曾景东的傲慢与乌云娜的小心都看在了赵剑锋的眼里。 “曾局长，好久不见！”赵剑锋主动的打了声招呼。 “你这是？”曾景东脸上却一点也没有变化。 赵剑锋虽然只是村长，但不管是他曾经救过陈归燕书记的性命，还是现在金高集团在负责西直大道的建设，曾景东应该都不会如此。 不管是曾景东是书记秘书的时候还是现在交通局局长的身份，原本都应该对赵剑锋有个清晰的认识，然而当他看见赵剑锋在秘书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个表情在赵剑锋眼里，就更加上不了台面了。 赵剑锋的笑收敛起来，还没有回答。乌云娜就代为解释了，“陈书记找赵村长询问工作。” 听到乌云娜这么说，赵剑锋知道她是好意，也没有拆穿，只是点点头，说道：“曾局长这是汇报完了吗？” “赵村长，你的汇报还真的不少啊！工作热情值得我们学习。”曾景东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似乎对赵剑锋的又出现在陈归燕办公室有些情绪。 赵剑锋微微一笑，并未理会曾景东的变化，而是对乌云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看陈书记现在似乎有空闲了。 曾景东见赵剑锋没有搭理自己，脸上有些尴尬，也没再打招呼，径直走了。 一分钟不到，乌云娜已经从陈归燕办公室出来，“赵村长，陈书记叫你进去。” 赵剑锋道了声谢，径直走向了陈归燕的办公室。 “陈书记，我来向您汇报一下我们镐头村最新的发展情况。”赵剑锋站在门口，手在门上敲了敲。 陈归燕抬头，看见是赵剑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赵，我正要找你，快进来坐。” 赵剑锋走进办公室，回手把门轻轻关上，说道：“陈书记，是不是我这边有什么工作没做到位啊！” 陈归燕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示意赵剑锋在沙发上坐下，说道：“曹县长给我打电话，说你给开发区的西直大道绿化又搞了个新的方案？” 有过上次经验，赵剑锋说道：“没错，我这不是刚去曹县长那边汇报完，就过来给您汇报吗！” “也不用这么麻烦。”陈归燕摆摆手，“以后该找谁汇报，就直接去。按说这个事，你也该先给交通局和开发区先说一说才对。” 听这话，赵剑锋就知道自己在外面等候的时候，曹文轩打了电话给陈归燕，刚好曾景东也在里面，估计是酸酸的说了些话，要不然刚才在陈书记门口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赵剑锋说道：“主要是方案还没有完成形成，我觉得这个事吧，要先给县里汇报一声再说，行或者不行，总之最后要县里同意才行。” “原来的招标方案里的确没有设想过这些，看来我们考虑问题还是有些局限。”陈归燕感叹道。 “书记，这不是局限的问题，而是视野开阔的问题。我也是因为设计师提出来了，才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那万一县里要是不同意呢？毕竟，你这也算是额外增加了预算。” “镐头村的进村公路，我也准备这样做，反正也没想过找交通局或者公路局要费用，我们就自己搞。生活环境不只是要干净整洁，还要尽量的有一些让视野更美的享受，也配得上西密河这美丽的风景。” 陈归燕很满意赵剑锋的回答，“方案定下来之后，就交给交通局，我让小乌跟进一下，问题应该不大。曹县长刚才也表达了对方案的兴趣。” “谢谢书记支持！”赵剑锋很恭敬的说道。 “和墨主任见过面了吧？”陈归燕问道。 “见过了。还一起吃了个饭，墨主任在经济领域的思想的确是让人佩服。”赵剑锋不着痕迹的说道。 陈归燕看着赵剑锋，“你们交流了很多？” “不”赵剑锋连忙摇头，“我都是听墨主任教导，认真学习！” 陈归燕看着赵剑锋，“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啊！说说吧，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赵剑锋再次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毕竟老同志见识多，走过的桥也多，我是真心学习。” “那墨主任有没有说县里那个为开发区服务的政务中心的事啊？”陈归燕追问道。 “这个倒没有。”赵剑锋很小心的，一半真一半假的说道：“我去拜访墨主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彭副主任在办公室指挥搬办公区域，顺便聊了几句。” 陈归燕没打算就此打住，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看这件事？” “好事啊！”赵剑锋不假思索的说道。“能够为企业节省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当然是好事！” “就没有一点你觉得不合适的？” “暂时没有。这种内部问题您应该去问开发区办公室的同志。对企业而言，我认为是可以为企业节约精力和时间的。” “好，我知道了。”陈归燕切开了话题，“你今天来找我有别的事吗？” “有一个关于镐头村的事，我知道可能会有些麻烦，想请您邀请一下邓市长到村里去视察工作，说了两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成行，这对我们来说有些惶恐。” “这倒是。”陈归燕认可了赵剑锋所说。对基层干部而言，高出这么大级别的领导说了几次都没去，虽然事出有因，但终归是对领导的信誉也有些影响。“这件事，我找个时间给邓市长汇报一下。不过，你刚才说什么事有些麻烦？” 赵剑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说道：“我想联合周围几个村搞一个村级合作社。” “什么意思？”陈归燕疑惑的看着赵剑锋。 赵剑锋正色道：“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和周边几个村，资源共享，共同管理，共同富裕。” “具体的说一说。”陈归燕有了点兴趣，“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赵剑锋说的三个方面，前后都好理解，中间的“共同管理”才是真正的核心。陈归燕对赵剑锋所说的话感兴趣和奇怪的都是这四个字。 “也没什么奇怪的！”赵剑锋脸上带着微笑，“主要是养老互助中心要形成规模和积累经验，需要更多的老年朋友参与。您也知道，互助中心是贴钱的事。外村的老人总不能一直让我们村来负担费用，我这点想法，应该不至于被说成冷血自私吧！” “这倒不至于。你们犒头村又不是别的村的上级单位，没义务和责任承担，何况……” 说到这里，陈归燕忽然停下来了，嘴角一抽，语带不满，很不自然的说道：“赵剑锋，给你说了不要绕圈子，有话就直说，你怎么还这样！” 赵剑锋如同受了很大冤枉般说道：“陈书记，我没绕圈子，是实话实说的啊！” “还说没有！”陈归燕脸色有些不悦，“你是不是知道密水乡政府提议成立产业集团的事了？” “我不知道啊！”赵剑锋一脸委屈的说道：“乡政府主导成立企业，那都是好事啊！” 陈归燕有点怀疑的看着赵剑锋，“你真不知道？” 赵剑锋违心的愣说不知道，眼神还很迷茫，“陈书记，这事和镐头村有关系吗？” 陈归燕这才有些相信赵剑锋是真的不知道了。 赵剑锋也暗自庆幸陈归燕没有说换支书的事，否则自己还不好推托说不知道。 或许在县委书记心里认为组织关系任命调整的事，是有严格的保密要求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赵剑锋不应该知道。 而且，县委组织部一看是镐头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请示了陈归燕，已经被她按下了替换，只是同意了李宝林辞去支书职务。 因为已经有文件下发，为了精减基层政务，已经开始试点一个村只设村主任，不再有村长和村支书两个领导职务。 至于什么时间执行，各地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酌情处理。 镐头村这个情况正好合适，只等着文件从市里下到西松县，就可以明确不需要什么村长和村支书，赵剑锋在镐头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替两个岗位成为村主任了。 陈归燕的脸色这才好转过来，看着赵剑锋说道：“记住，以后有什么事要来汇报，就不要给我绕弯子，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剑锋连忙堆着笑说道：“书记您放心，我在您面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说的是汇报工作的时候说实际情况，不要给我扯东扯西的。”陈归燕正色道。 “我保证做到！”赵剑锋当即做了保证。 陈归燕闻言，神色这才正常，“说来听听，你这个村级合作社要怎么做？” 赵剑锋也正式的汇报道：“我想把镐头村及周边几个村庄聚合在一起，一个是刚才说的养老互助中心的确是需要一些经验，也是资金问题。另外，目前镐头村在密水乡已经小有名声，周边村里也多多少少原来都有一些村企业，做得好的也就刚好够发放工资，勉强维持，做得不好的已经倒闭了。这些原来的工业土地实际上并不规范，又很零散。我是想集合起来之后，村民集体投票，把一些成片的荒地用来置换那些工业用地，把土地性质改变成商业土地。” “你就算把那些工业用地换成商业用地又有什么用呢？”陈归燕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您看，西松开发区是试点，但挂的依然是市级开发区的招牌，所有政策都是来自临川市指定的，西松开发区未来一定会是临川市一个主要的经济发展中心。” “这和你提的村级合作社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赵剑锋很自信的说道：“企业多了，人自然就多了，县城的流动人口越多，房子的商业价值就会提高。把开发区有限的土地资源用来做商业地产，表明看来是方便了，住家、上班都近。但实际上却是带动不了全县的其他经济发展。如果把镐头村和附近的几个村的土地置换出来，修建成商业房，临近西密河，风景美空气也清新，让下班的人也能放松。” 赵剑锋索性就把要说的都说了出来，“一个工业区域、一个宜居区域，两边是不是需要交通往来，这一条线是不是就成了连接的重要线路，公路投资、交通运输，沿线的商业是不是就跟着慢慢起来了？毕竟有喜欢热闹要住在县城的，也有喜欢回家就安静的，那就自然是首选西密河边优美的风光，周末还可以在河边钓钓鱼、散散步。” 赵剑锋这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虽然都还是一些规划，但听得陈归燕眼睛都发亮了。 整个县不管是任何部门的人，谁都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事，都还在为开发区招商的事在忙碌，而赵剑锋已经在规划至少五年之后的整个西松县的经济规模、发展线路，怎么能不让她震惊。 等到赵剑锋自己都说的有些口干了，自己起来去倒了杯水，喝完就再准备继续说的时候，被陈归燕叫停了。 “赵剑锋，你脑子到底一天都在想些什么？”陈归燕这话不是质疑，而是满满的欣赏。 她不想去听赵剑锋说有关具体该怎么实施了。因为赵剑锋的规划当中很多已经不只是说的问题，涉及到的单位和层级就连她都不能轻易做决定了。 赵剑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其实也没啥，就是没事的时候瞎想。想到什么就结合上面的一些会议重点进行分析，咱们西松县是有这个条件的，老城区太大，人口密集，逐渐把人口引流分开之后，未来老城区的拆迁也比较方便，不会因为人口太多，不便安置而搁浅。一个大型的城区形成不能在旁边还保留着老旧的街区，这对老百姓不公平，对城市的整体环境和外貌也有影响，当然具有历史意义的一些地方依然还是要保留，未来可以开发成旅游景点，增加商业附加值......” “行了，我还叫不住你停下了！”陈归燕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听下去了。 这也就是自己要求赵剑锋有话直说，换成任何人可能说不了几分钟就会被她打断，事实上没人想到也没人敢这样在她或者任何一个县领导面前说的。 赵剑锋愣了一下，一看陈归燕的脸色并没有不高兴，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我就是一高兴，没收住。其实，好多我自己也没想好。我也知道这有些逾越了......” “又来了，是不是？”陈归燕赶紧叫停，再说下去，她脑子是真的要爆了。 ------------ 第九十六章 两个女人的待遇 赵剑锋从陈归燕办公室离开之前，并没有得到陈归燕最后确定要邀请邓市长到镐头村的准确答复。 实际上，那些对他而言真的不重要，来与不来相对镐头村而言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 但是村级合作社这个概念，已经深深的印进了陈归燕的脑海中，陈归燕要赵剑锋写一个具体的合作方案，毕竟，涉及到的已经不是什么谁来管理的问题了，而是相当于在密水乡的范围内成立一个超级大村。 而这个超级大村未来的经济发展，肯定是密水乡排名第一的，甚至有可能成为西松县的重要经济指标之一。 这不能不慎重的考虑，赵剑锋当然会答应下来，写这个方案都不需要太多去思考，前世这样的例子还是有好几个。 只要各村的领导能秉持着真正的为广大村民着想的基本思路，其余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工资拿着两份，这比其他村的村领导而言已经够多了，如果你自己非要再从村集体当中分一杯羹，这种思想就不适合联合在一起。 前世那些为了拉动村里经济，把已经在外“成功”的人士劝说回来当然村领导的做法，多少都有些望梅止渴。 真正能为村民着想的，还是像李宝林这样的人，虽然他也有一些自私，但这个自私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而赵剑锋的重生，把镐头村的风气彻底的进行了转变，那些小小的瑕疵也开始逐渐的消失。 到目前为止，村里面的村委会成员没有一个觉得自己收入少了的。 觉得钱少了，就不要做为人民服务的干部，可以去从商，不能又拿着国家给的工资，又去做那些商人做的事。 从县委离开回到金高集团办公室，赵剑锋去看了西直大道的施工进度，这才给季帷打了电话。今天从乌云娜的嘴里知道的消息实在是有些让开心，没想到张伟利不负所望，还真的让辉煌集团吃了个哑巴亏。 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他想从季帷那儿了解一下。 季帷接到他电话的声音都充满着兴奋，完全能感受得到她心里那份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喜悦。 “锋哥，真不好意思，这几天我忙得有些转不过来了，各种文件签得我脑袋都大了，要不是你介绍的张伟利，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忙完了吗？”赵剑锋嘴角含笑的问道。 “没那么快，不过只要你一声召唤，我随时都有时间。”季帷的回答无比的快速，“你说，是我去接你还是你来市里？” “晚上吧，一起吃个晚饭，你选个地方。到时候告诉我一声。”赵剑锋说道。 “好，那我等会儿来接你好了。” 赵剑锋想了想，“这样，你到镐头村来接我。我就先去办点事，回村里看看。” 两人约好之后，赵剑锋挂了电话，一看办公室曹树贵人不在，自己刚才去工地也没看见他，一问才知道他去说是去帮郑雨佳和墨卿安排住宿去了。 赵剑锋愣了好半天，忽然嘴角一笑，这个曹树贵该不是春心萌动了吧！ 从来没见他对任何女孩子这么热情过，自从郑雨佳来了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特别是昨天还得知了郑雨佳并没有结婚，像他这个年龄要是真的娶了郑雨佳，孩子有父亲，他还白捡一个小孩，还真说不得可能是一件好事。 赵剑锋开着车返回镐头村，先到自己的平房去看，陶淑芳和张翠花在帮着墨卿整理，就是换了个人居住，整个房间里就像变了个样似得，让赵剑锋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赵剑锋站在平房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三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虽然前世他和墨卿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农村平房，但从屋子里的摆设习惯，他还是能看出当初家的影子。 要是自己早些遇见墨卿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赵剑锋又暗自的在期望，但实际上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前世，如果不是林一飞结婚，他连墨卿认识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重生之后，这是自己能决定的吗？老天给他安排的时间和地点，他根本也决定不了。 太贪心了！赵剑锋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 站在屋外的他终于还是被屋内的人发现了。 “村长，你回来了？”陶淑芳看见赵剑锋站在院子外，主动的打起了招呼。 也让屋内的其余两个人抬起头看向了屋外。 赵剑锋走到屋门口笑道：“我差点都不认识了，这是我的家！” “村长，你也住这里？”陶淑芳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迟疑的问道。 “我不住这里了。”赵剑锋赶紧解释道，面对妇女主任，有些玩笑是绝对不能乱说的，“我的意思是这个房子不是我这个村长名下的吗？” “哦！”陶淑芳手摸着胸说道：“吓我一跳，我们就按照墨卿姑娘一个人住来安排的。” “当然他一个人住，我住村委的值班室。”赵剑锋说道。 “行。把这儿收拾完，我再去给您收拾一下。”陶淑芳说道。 “陶主任，不用，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收拾的。”赵剑锋赶紧拒绝，主要是他的个人用品上次陈归燕来就给他一个很不好的评价，他主要还是不想让墨卿看到。为了转移话题，他赶紧对着墨卿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墨卿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很好，谢谢。” 陶淑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说道：“村长，墨卿姑娘真是个讲究人，这些摆设和装饰都是她自己动手弄的，我们也就搭把手。” 张翠花也附和道：“是啊，村长，墨卿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这房间被她一布置，感觉都高档了不少。” 赵剑锋闻言，说不出什么感受。这样的布置他都生活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那就好，你们辛苦了。”赵剑锋说着，“还缺什么，陶主任，你安排一下，到时候让张会计报到金高集团的账上。” 张翠花连忙说道：“村长，还是算到互助中心吧，毕竟墨卿姑娘也是到我们互助中心来的。” 赵剑锋摇摇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墨卿以后也可能会帮金高集团做一些事，互助中心那边的还是都用在老人们身上。” 赵剑锋抽出一支烟，刚想点上，看了看屋内原来用竹节做的烟灰缸已经不见了身影，又放了回去。 看着墨卿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对墨卿的才华和品味感到欣赏；另一方面，他又对墨卿前世的精神出轨感到耿耿于怀。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在面对墨卿时总是有些不自在。 “赵剑锋，要抽就抽吧！”墨卿突然开口说道，从旁边柜子顶上取下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竹节烟灰缸，放在了唯一的桌子上。 赵剑锋愣了一下，笑道，“不用了。女孩子的家里不好有刺鼻的烟气。” 前世，客厅、厕所、阳台，家里什么地方都可以抽烟，唯独卧室墨卿希望他不要抽烟。 他没有忘记这一点，所以这只有一间卧室的平房，他还是尊重墨卿没有说出来的要求，这或许是因为墨卿自认为还不是这里的主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是了。 为了避免尴尬，赵剑锋借口去看看郑雨佳安置得怎么样就离开了。 身后，陶淑芳的声音果然低声的响起：“翠花，曹树贵就一个人在你家帮小郑？” 翠花回答道：“不是还有老李在家吗？” “支书毕竟......”陶淑芳赶紧住了嘴。 “陶主任，没事的。等新的互助中心修好，您也能天天看到老李什么样了。”张翠花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些，并不在意。 赵剑锋耳朵里听到这些，也不禁对自己的猜想有了一些想法。 但这样会不会对郑雨佳有些不公平，他还不好说，只能等他们自己决定好了。 而且，这毕竟不是自己特意安排的。如果他们真的能在一起，有一些共同的生活经历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走到李宝林家里，果然看见郑雨佳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椅子上，曹树贵忙里忙外的在搬东西，大概是在腾出一间屋子。 院子里还摆放着一些新的家具。 赵剑锋一看就知道是曹树贵去买的，忍不住说道：“树贵，你这是准备给她换这些新家具？” 曹树贵点点头，说道：“接小郑的时候，顺便让家具城送来的。” 赵剑锋忍不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佳佳还怀孕呢，这些新家具她能用吗？” “啊!”曹树贵顿时傻眼了，“村长，不能用吗？” “当然不能用了！”赵剑锋说道：“你一个单身汉，不懂这些就问一问，这个钱你自己掏腰包！” 曹树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知道这些，“好的，村长，这些费用本来也没打算报销的。” 听得旁边的郑雨佳有些不好意思了，“锋哥，不用了。这些钱从我的费用里扣吧，一个月不够就从工资里慢慢扣。曹总也是好心。” ------------ 第九十七章 示好错了方向 村委会办公室外，季帷已静候多时，驾驶的并非那辆熟悉的切诺基，而是换成了一辆低调的白色轿车。 赵剑锋上车后，目光在车内流转，笑道：“哟，这是哪位的新座驾啊，看起来跟崭新的一样。” 季帷轻拍方向盘，眼中闪烁着喜悦：“刚买的，算是我自己的小窝了。还是自己的车开着舒心，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她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毕竟，为了名正言顺的从辉煌集团手中拿到这些资产，她可是费尽了周折。双方各退一步，放弃了不少，才达成了这个协议。为了避免未来的纠葛，她还回去的资产全部采用了代持方式。虽然出资人换了，但双方都同意不再增加股份比例，除了最初的资本外，不再追加投资，且三年内不分红。 这样一来，甘家姐弟就有了三年的时间来稀释股份，而季帷也同意他们在三年后以低价回购。 虽然无论他们如何操作，最终都难免要放弃一部分资产，但总比全部落入季帷手里更强。 至于现金部分，季帷可是寸步不让，这也是甘家姐弟陷入危机的关键所在。 张伟利说，资产的浮动性很大，而且辉煌集团一贯做的就是低收高卖的贸易生意，并非是做实业的，短期内要搞清这些资产背后有没有问题，是不容易的，几乎不可能实现。但现金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既给了他们一个回旋的余地，也确保了在至少三年内，辉煌集团不敢对季帷轻举妄动。而季帷也需要在这三年内迅速成长，否则未来同样会面临巨大的挑战。 双方都无法提供资产转移的证明，但都可以将责任推给那场突如其来的交通局老宿舍发生的火灾。若真要证明事实关系，季帷只需公开承认，便有无数人可以作证她与甘启智是事实上的夫妻关系，享有一半的资产权利，无人能否认。 若双方都不肯让步，那结果只能是全部资产被冻结，等待查清后再解封。 季帷对此并不在意，毕竟这个影视公司她并未投入一分钱。但辉煌集团若资产被冻结，等待最终结果，那无疑是走上了绝路。届时，银行的贷款连本带息加上罚金，将是一笔无法承受的巨款。 虽然固定资产的总价值现在看来超过了现金，但对于季帷一个人来说，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操控这些资产。最终的结果如何，她心里也没底。 而张伟利更是出谋划策，建议甘家姐弟用资产抵押贷款，投到国外的基金上赌一把，才有可能在三年内完成增资，实现低价回购代持股份的价值。否则，三年后若季帷不愿再让他们代持，收回股份，那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毕竟，相比资产的总价值，季帷开出的五折回购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三年后，这些资产的价值肯定会升值，但她还是愿意按照现在的估价五折回购，这已经算是很慷慨了。 谈及此，季帷笑道：“张伟利这个人，真是厉害！我给了他市中心一套大约三百平米的商业房产作为报酬！” 赵剑锋点点头：“我相信他会接受这个条件的。他未来一定会成为业内知名的律师，只是现在暂时还需要在体制内待一段时间。” 季帷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出来做律师？他自己都说是因为这个案子，他才觉得做律师有价值的！” “他是个人才，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自然会选择能实现自己价值的行业。”赵剑锋笑道。 “也是！看来我也要好好规划一下了。”季帷思索片刻后说道，“影视公司不能空着，我也不能真的三年后一点压力都不给他们，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们。” 她忽然话锋一转：“我听说你又去了温泉山庄？” “嗯。”赵剑锋应声道。 “那个山庄我扣下了，没打算还给他们。我想改造一下，做成一个只属于我和你的温泉庄园。”季帷的眼中闪烁着期待。 “那地方以后要是做商业开发，价值可高了，你舍得？”赵剑锋问道。 “锋哥，没遇见你之前，我什么都不是，只是甘启智的小三，任他欺凌。现在，只要你愿意，我所有的财产都可以给你，一句怨言都没有。”季帷停下车，认真地看着赵剑锋，“锋哥，要不你别干村长了，凭你的眼光做什么不行啊！到时候，你来做老板，我给你当秘书。有事的时候，秘书干；没事的时候，你想怎么干都行！” “傻冒！”赵剑锋指了指前方，“开车，去吃饭。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别给我下迷魂药了！” “我说的是真的！”季帷举起手就要发誓。 “我没说你说的不是真的。但是，我不适合那个角色。你别看我看得远，其实很多事我做不来。”赵剑锋解释道。 饭桌上，赵剑锋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他希望季帷能拍摄一部影片，最后做成一个村级合作社的展望宣传短片。 季帷听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锋哥，你这是要搞大动作，手笔可不小啊！” “哪有！”赵剑锋摆手说道：“这个小片子，也能让你的影视公司开始运作起来，团队也可以从合作中看看合适不合适。” “锋哥！”季帷是真的感动了，也不管是不是在餐厅，抱着赵剑锋就亲了一口。 从她认识赵剑锋，揭开了两人之间误会之后，她的每一步都是赵剑锋给指引的，她的生活能发生改变全是因为这个男人。 她，当然知道自己过去和甘启智那层关系，是个男人心里都有芥蒂，她没想过做赵剑锋的妻子，但也没打算再做任何别的男人的妻子。 今天赵剑锋给她说的这些，已经是很机密的事了，这个村级合作社一旦成立，几乎就是和密水乡政府在争抢未来的成就。 要是消息泄露出去，事办不成，赵剑锋现在这个村长的位置很可能就被人给撤换了。 就算是给他调走升职，也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 赵剑锋把她当自己人，她又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的心交给赵剑锋。 对于季帷忽然这么亲昵的动作，赵剑锋并没有躲闪，但也适可而止。说道：“行了，用不着那么激动。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总不能看着别人来摘果子无动于衷吧！而且，这么做对村民都有实在的好处，只要村民代表大会能通过，剩下的都不是问题。不过，你去拍摄和了解情况的时候，要以电视台的名义，这样才不会让人起疑。” “这个你放心，绝对没问题。”季帷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赵剑锋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温情。 就在赵剑锋这边开始准备资料的时候，密水乡政府申请成立什么产业集团的报告被打回来了。 理由很简单，政企分家这是大势所趋，不可能走回头路，虽然设想不错，但给未来的管理带来了麻烦。 密水乡政府自然不甘心，又开始在讨论要换别的方式。 这一次就再没办法保密了，乡党委的成员都有主动来镐头村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给赵剑锋泄露消息了。 赵剑锋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表态。 西直大道的进度已经超过了预期，也是因为天工作美，唯一的两天下雨天，曹树贵居然用土办法，用农村地里的覆膜硬是架了一个3公里的“温室大棚”出来，保证了施工进度。 虽然车辆进出都很小心，还是有些减慢进度，但没有因为天气耽误施工，效果自然就有了。 这个举动就连监理的四方公司都觉得不可思议。当然，这样的做法其实也只适合路段不长，时间不足的施工现场。 西松开发区正式挂牌的时间，临川市委、市政府几乎所有领导班子成员全都来了。 仪式上别的都没什么，按照流程下去，到最后签约的时候，金高集团和金高交通设施公司自然是最先上台的。 赵剑锋让曹树贵和常军两人上去分别代表两家公司签约。 之后，墨薄淳却意外的拿起话筒说道：“经过开发区申报，市政府同意，对于金高交通设施公司在原有的招商优惠政策之外，五年内上多少税，开发区就补多少补助款。这是叠加在其他优惠政策之上的，不合并！” 此言一出，顿时来参加挂牌仪式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墨薄淳又说道：“今后招商引资的企业，要是符合政策，同样也会给予一些补助，欢迎能和临川市发展相结合的所有企业都积极的入驻开发区，我们将提供更多优质的招商政策。” 墨薄淳的视线还专门看向了台下的赵剑锋，那眼神很明显的告诉赵剑锋，你看看，我说了要给你好处就不会少。 但是，赵剑锋听到墨薄淳的话，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未来五年，交通设施公司的上税金额，可能会让开发区大跌眼镜。 墨薄淳只按照当下的交通建设进度来分析这家企业未来的上税金额，怪不得说对金高集团没什么支持，要先做标识牌出来。 估计市委市政府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这当众说出来，以后没办法兑现的话，那就是笑话了。 看到赵剑锋在台下一点笑意都没有，嘴角还不自然的抽了抽，站在台上的墨薄淳觉得赵剑锋可能觉得费用不多。 而事实上他也并不想第一次就让赵剑锋看到太多。 墨卿虽然没有在金高集团办公室工作，反而去了镐头村，但墨薄淳却认为这样更好。 因为据他知道，赵剑锋在别的地方是没房子的，晚上每天都要回镐头村，这样相处的时间也更多，所以女儿要搬去镐头村住，他不只是不反对，还很支持。 同一时刻，坐在台上的陈归燕的感觉就有些不太对了。 这件事她之所以没有告诉赵剑锋，并非是觉得这个鼓励太大，只是墨薄淳的要求，而且也估算了一下数额，连市里都认为没什么问题。 可是看赵剑锋的表情，不像是不领情，恐怕这个政策还有问题。 陈归燕转头去看邓若琳，却发觉邓若琳似乎也没有觉得有问题，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正常的样子。 好在今天，邓若琳答应了要去镐头村。她有机会问一问赵剑锋是怎么回事。 毕竟今天是墨薄淳开口说出来的，还没有正式下文。 就算有问题，也还来得及修改。 挂牌仪式结束，邓若琳和市委书记叶天宇一起参观了开发区的办公环境，又到建设已接近尾声的西直大道走了一小圈之后，仪式就正式结束了。 接下来叶书记在市里还有个会议，邓若琳就带队一起第三次启程前往镐头村，陈归燕趁机把赵剑锋叫到自己车上，“小赵，你是不是对金高交通设施公司的政策支持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赵剑锋闻言，轻叹一口气，才开口道：“陈书记，墨主任的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但实话实说，我对这个政策有些担忧。” “担忧？为什么？”陈归燕眉头微蹙，显然对赵剑锋的反应感到意外。 “您看，墨主任是根据当前的城市交通建设进度来预估我们未来五年的产值和税额，这个预估可能过于乐观了。”赵剑锋解释道，“别的不说，开发区一旦成功，未来连接西松县的道路就要成倍的增加，还不算县里面自己的道路改善和新建。而且，他可能还不知道，我这个公司可以收购了附近几个市的标牌厂组建的，在当地也会有产值，但那都属于开发区内这家企业的产值啊！” 陈归燕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搞还真有可能让开发区的预估有问题，这还好！正式文件还没下，还有机会！” 赵剑锋开玩笑的说道：“可是身为企业一员，我今天可是很实在的听到了啊！到时候谁赖账我给谁急！” 陈归燕挥手就是一拳锤在他肩膀上，“怎么？打算跟我急啊！” “不是！不是！”赵剑锋连忙拱手说道：“到时候，我再捐给县里，这不就成了县里的财政资金。” “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陈归燕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而且要是金额太大，到时候问题才更多。”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一家人，坐在副驾上的乌云娜嘴角微微笑着，这一幕代表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赵剑锋虽然只是一个村长，可是和自己的直接领导对话的放松劲，可是她这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 第九十八章 第一大村 这是邓若琳身为市长第三次计划造访镐头村，而这一次，她终于得以成行。 县政府办通知赵剑锋这个计划的消息，是前一天的傍晚。 陈归燕还担心他准备不及，还专门打电话来询问，但赵剑锋却显得异常从容，请陈书记放心。 他并非对领导的到访漠不关心，而是心态平和，既不愿让领导看到任何刻意营造的虚假繁荣，也不想因此引起媒体的过度炒作。 前两次的未能成行，都因种种缘由，而这一次，他只想让领导看到最真实的镐头村。 对于他而言，无论何时领导来访，镐头村都应呈现出它最真实、最自然的一面，这才是最好的证明。 当邓若琳一行的车队缓缓驶入镐头村时，本以为会有盛大的迎接队伍，但车到镐头村村委会楼前，发现人虽有，却并非事先准备的欢迎队伍。 在村委会门口，只有村会计张志明和妇女主任陶淑芳在等候。幸好张志明还是提前返回，否则地上可能还散落着瓜子壳。 赵剑锋特意叮嘱过不要过于客气，因此而那些“村信息队队员”见到这样的阵仗，不围观才怪呢。这欢迎队伍可没有高呼口号和鼓掌，而是窃窃私语的低语着。 “乡亲们，咱们临川市邓市长和西松县县委陈书记、县政府曹县长到村里来看看，大家该干嘛干嘛，就别围观了！”赵剑锋下车后，大声喊道。中年妇女们听到后，才纷纷散开。 邓若琳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视察场景，陈归燕赶紧上前解释道：“邓市长，小赵是想让您看到真实的镐头村，而且他也是今天才接到通知，所以就没来得及准备。” “没关系。”邓若琳淡然一笑，“既然是真实的，你们也别刻意介绍了。就让赵剑锋给我领路，我一路看过去就好。” 赵剑锋连忙应道：“邓市长，你指方向，我带路。” 邓若琳站在村委会门口，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随意指了个方向，“就这边吧！” 赵剑锋侧身一伸手，落后半步，便跟着邓若琳往前走去。 邓若琳所指的方向，是一条宽阔的村路。这条路是当初村里搞企业时铺就的，后来赵剑锋因为桥梁加宽的事又重新铺了一次，现在看起来颇有些规模。而且，路宽一些，随行的记者也能有更好的拍摄位置。 这就是领导心目中的格局，不仅要考虑自己的行走方便，还要顾及随行人员的需求。 镐头村的住房，从外观上看，并未经历太大的变革，与周遭的村庄相比，也显得颇为相似，没有显著的差异。 “小赵啊，我观察了一下，镐头村的居住环境和其他地方比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嘛！”邓若琳市长在巡视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赵剑锋微笑着回应：“邓市长，您的观察很细致。在农村，建房的首要考虑还是安居和实用。虽然现在的外观比以前有了不小的提升，但村民们更看重的，还是房子的实际功能。” “哦？这么说来，大家是不是更注重房屋内部的居住条件了？”邓若琳市长敏锐地捕捉到了赵剑锋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赵剑锋解释道：“也不全然如此，邓市长。人的观念是在不断变化的，对居住的要求也是因家而异。比如单身汉和已婚家庭，他们的需求就有很大的不同。单身汉的房子可能布局简单，但一旦结婚，就会考虑更多的因素，房子也会相应地有所变化。” 这时，陈归燕书记打趣道：“哈哈，小赵，你这是不是在说自己呢？” 赵剑锋摸了摸头，笑道：“哈哈，看破不说破嘛。我这不是没人管，才整天胡思乱想嘛。” 邓若琳市长也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要是算胡思乱想，那很多人可能连想都没想过呢。” 陈归燕书记接着引出了话题：“邓市长，其实镐头村除了金高集团这些产业之外，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的养老互助中心。” “哦？”邓若琳市长对此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快说说，这个中心是怎么回事？” 陈归燕书记看了赵剑锋一眼，赵剑锋立刻会意，开始介绍：“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由于各种原因，原来的村办企业倒闭后，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剩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有能力在附近找到工作的，毕竟只是少数。小孩子还好，有学校可以上学，老师也能管一管。但老年人，就成了个大问题。” 邓若琳市长点点头，说道：“这也是我们决定搞开发区的一个重要原因。希望能让大家就近就业，增加收入，同时也能解决一部分富裕劳动力的问题。” “所以，对于市政府建设西松开发区的决策，我是全力支持的。”赵剑锋说道：“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依赖上面的领导来想办法。我们也在积极寻找自己的解决方案。金高集团就是在原来村办企业的基础上，通过贷款重新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而另一方面，我们也是为了村里的这些留守老人。” “那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呢？”随着邓若琳市长的脚步，一行人已经靠近了养老互助中心。 赵剑锋站在公路上，指着一排由原来的办公室改建而成的房子，详细介绍了养老互助中心的概念和运作方式。 最后补充道：“但是，要支撑这些老人的生活，特别是生病住院和日常健康检查，还是需要资金投入的。村里的这些企业，就是为了在老人万一有个疾病，家里实在无力负担的情况下，能够解决一部分费用。而日常的健康体检费用，则全部由村里来承担。” 听完赵剑锋的介绍，邓若琳市长对那些看似普通的房子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感慨道：“金高集团虽然成立时间短，但效益确实不错。而赵剑锋你，并没有首先想到改善村里的居住环境，而是先照顾这些老人。这种不注重表面文章，真正把村民放在心头的做法，让我非常感动。” 她知道，这样的工作并不容易。也理解了金高集团为何一开始会瞄准高利润的地产开发。 对于赵剑锋，她心里再次充满了惜才之情，这样的人放在一个村里，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归燕书记，这养老互助中心真是办到了老百姓的心坎里啊！”邓若琳市长由衷地赞叹道，“如果小赵在镐头村的做法和这种模式能够在全县乃至全市推广，政府会省心很多。” 陈归燕书记一愣，她立刻明白了邓市长的意思。 但她也知道赵剑锋的想法，如果真要提拔他，他可能会直接拒绝。 于是，她连忙笑着点头，说道：“邓市长，最近小赵也提出了一个初步方案，好像还在完善当中。您既然说到这儿了，就让他大致给您介绍一下吧。” 陈归燕书记再次把赵剑锋推到了前面。 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去给市领导汇报。 而且，如果邓市长能对此表态，她也好对密水乡政府解释，这不是县里的意思。同时，还能成功地帮赵剑锋挡下被调离的可能性。 赵剑锋也没想到机会会突然降临。 他当即不客气地把自己打算联合周边村庄一起搞联合养老互助中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当然，他的立足点还是养老互助中心。 在介绍的过程中，他还顺带提了一下宜居环境的问题，看似无意，实则用心。 给邓若琳介绍完两人的身份后，他说道：“这两位都是省美院的高材生毕业的，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都有自己独到的一些设想。像她们这样高学历的人才进咱们村，为这个建设新的真正的互助养老会带来很大的改变。人多力量大，思路打开，未来互助养老中心的各项举措才能更加完善。让养老互助，不只是情感上的交流和寄托，更要让养老中心成为一个花园一般的地方。” 邓若琳再次震惊了。 赵剑锋的每一步都走得比别人快、想得远，这不仅仅是敢想，更不是什么胡思乱想，而是真正的想到点子上的。 不只是在带领乡村致富，还在积极探索其他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这让她这个市长都有些自愧不如。 乡村剩余劳动力、留守老人、留守儿童都是社会比较多的实际问题，这不只是在临川市，全国都一样。 “小赵，你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村干部，更是一个有眼光、有魄力的领导者。”邓若琳对赵剑锋说道，“金高集团的发展模式，为乡村经济振兴提供了新的思路。” 赵剑锋知道这是开头，没有忙着谦虚接话，而是站在一边恭敬的等待着邓若琳后面的总结。 “联合周边村一起搞联合的想法，是个很有挑战性的问题，人多了，挨家挨户的宣传，各村领导班子成员和你们乡领导的意见都是变数啊！你考虑过这些问题没有？”邓若琳一脸正色的问道。 “我原来在准备资料，也就是为这个做准备的。”赵剑锋说道：“我正在联系，看能不能找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帮忙拍摄整理资料，做成一个宣传短片，这样就不用挨家挨户的去做工作了，在村办公室外面放个电视机，循环播放，村民愿意拿回家的，只要家里有播放机的，一张光盘就可以了。” “这个想法不错！很好的利用了现代媒体手段。”邓若琳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在四周看了看，对着一个方向招手道：“季帷，来，过来。” 季帷从记者堆里几步跑了过来，“邓市长，有什么吩咐？” 邓若琳问道：“我记得你好像刚注册了一家影视公司，对不对？” “没错。注册时间还不久，主要现在还没有基础，达不到咱们西松开发区的要求，要不，我也申请进驻咱们开发区了。”季帷不傻，刚才赵剑锋和邓若琳的对话，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她也就趁机随便把自己的公司需求也说了出来，这就不是徇私了。 果然，邓若琳听完之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说道：“你要是把赵村长的这个想法最后落实拍好了，开发区当然需要有能制作优秀片子的影视公司，不是只有生产型企业才能入驻。” “保证完成任务！”季帷赶紧站直了身体，做下了保证。 邓若琳回头又对赵剑锋说道：“你看看，你要是有什么合理的建议和想法，市里面也是支持的。”说完，又看向曹文轩说道：“曹县长，县里面是不是也要适当的支持一下这么有爱心的基层干部，不能把压力全都给到基层嘛！” 曹文轩一听，马上说道：“邓市长放心，拍摄的费用县里解决，但素材还是要小赵自己提供，毕竟他才是这个方案的建议者。” “这个是应该的。”邓若琳说道：“赵村长，小赵同志，我这次来镐头村，你还满意吗？” “邓市长，您这是折煞我了！您能来，就是镐头村的荣幸！”赵剑锋连忙说道。 邓若琳却说道：“我看你都安置了两个小姑娘进村，这个妇女主任你是做好准备了？” 赵剑锋没想到大庭广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邓若琳居然拿这个话来打岔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邓市长，我还单身！单身！不合适的！” 赵剑锋这副窘迫的样子，顿时让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然而，这笑声中不少人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一个市长和一个村长之间开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这表示两人之间的联系。原本一直在后面插不上话的密水乡政府的成员更是都在暗自思量了。 之前给赵剑锋透露过信息的人暗自庆幸，而像谷明心里面就有些打鼓了。 虽然他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赵剑锋居然已经向县委和县政府汇报过，之前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赵剑锋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要在密水乡的范围内，搞一个特殊的行政机构，组建临川市第一大村。 如果只是两三个村还好，要是赵剑锋联合的村多了，乡政府在管理方面就会陷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地步。 邓若琳一行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的，赵剑锋没有安排任何接待，事实上村里现在也没有这个接待的环境和条件。 中午是西松县政府以开发区的名义搞了一个接待工作，感谢市领导的重视和媒体的支持。 墨薄淳本来应该是主角的，却因为镐头村一行，记者和市领导的重心全部转移到了赵剑锋的身上，这让墨薄淳心头生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未来自己在西松开发区的工作，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甚至，他有预感，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就是这个在自己面前表现得恭敬异常的赵剑锋。 他，对于自己把女儿推到赵剑锋身边，第一次产生了质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 第九十九章 算盘被级别卡住 开发区挂牌的新闻，登上了临川市电视台和《临川日报》的头版头条。 令墨薄淳没想到的是，自己一个市管干部挂职西松开发区主任，在报道中仅仅只是给了一个名字，剩下的几乎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反而电视台播放的时候，把视察开发区和听取镐头村对于新农村发展思路几乎用了同等的时间。 这也就算了，毕竟邓市长亲自带队去了镐头村。 但《临川日报》更难狠，除了单独的西松县开发区挂牌和相关的政策优惠力度进行了描述之外，在其中简单的描述了镐头村的发展和西松县开发区建设的意义进行了关联。最客气的是专门给镐头村写了一篇《新农村发展的探索——记镐头村的不同思维》。 墨薄淳真的有种自己看错人的感觉。 电视当天晚上播出，他就心情受到了影响。报纸第二天早上登出，整个开发区办公室却在讨论的是镐头村的新闻。 而政务中心那边因为他不希望被抢风头，并没有和开发区挂牌一起出现在公众的视野当中，县政府也同意了一周之后再次由县委、县政府组织媒体来一次报道。 这相当于给西松开发区两次正式露面的机会。而且政务中心原本并没有打算设立主任，各单位的人员还是归属各单位管理，但他打报告要成立政务中心的管理机构，这不只是增加了编制，也同时给县政府出了一个难题。 虽然墨薄淳给出的理由很恰当，这些人在开发区办公范围内办公，日常行政管理要是没有人约束，这就会成为一个漏洞，谁来管理组织纪律，约束这些人的行为，是否给开发区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如果只是归属各单位自行管理，那么开发区对他们没有管辖权，不管是办事、协同都会带来拖延的问题。 县委、县政府也正好趁这时间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县委常委在开会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有县常委也是县委专职副书记赵世刚提出了反对意见。 “陈书记，我至少代表我个人的意见。开发区主要是经济指标，但是政务中心是代表政府对外的形象，各有各的管理模式，虽然说是代管，但大家都知道，不管是轮岗还是固定人员在政务中心，这都是以后我们县政府对外办公的一个先头兵，也是我们的一种尝试。我个人对墨薄淳同志这个提议保留意见。” 墨薄淳是市管干部挂职，但因为级别问题，也在西松县常委之列。按照排名他应该是在前面，但毕竟又是挂职，所以他只是入了常委，并没有改变原来的常委顺序，原本他对此是不在意的。 但今天赵世刚的反对，才让他知道自己所想的有些简单了，毕竟他不是常委说话最管用的人，一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有限了。 就算他对赵世刚的发言，有不同的意见，但如果马上就反对的话，估计被通过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曹文轩看了赵世刚一眼，这应该就是县委的态度，毕竟不可能由陈归燕自己来报答，那就等于是定性了。 但用了专职副书记来说态度，这就不得不让他要慎重对待。 他的行政级别虽然一样，但从县长到县委书记的差距他还是很清楚的。同样的，他也不能表态，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常务副县长季茂峰。 季茂峰手指在无声的敲了几下之后，开口道：“墨薄淳同志是市管干部，未来肯定是要回到市政府相关部门和单位的。成绩越好，走得就越快。墨主任，我说的对吧！” 他并不先发表意见，而是先把墨薄淳的定位说出来，让墨薄淳自己来确定。 如果墨薄淳愿意一直停留在西松开发区，那他也许会给出一个比较中肯甚至偏向墨薄淳的意见，但如果墨薄淳自己都承认他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要回到市里，那么这个政务中心主任的岗位的确就值得斟酌了。 曹文轩松了口气，季茂峰的问题很关键，这个看似征求墨薄淳自己意见的说法，等于是要让墨薄淳自己来确定。 墨薄淳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把眼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之后，平淡的说道：“我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还参加常委会，没有避嫌。主要还是政务中心并没有配置主任这个岗位，从工作效率和管理而言，我提出这个建议是为了开发区更高的办事效率。所以，我建议同志们的意见，主要还是围绕着必要性和工作的便捷性，而不要因为我是市管干部这个身份。” 他选择了另一种回避的方式把话题又扔了回去。 到现在，能不能做这个政务中心主任已经不是关键，接连发生的事，让他知道如果自己硬钢，就算再兼任了这个主任的位置，接下来的工作也没他想象当中的顺利。 而县委县政府当初感谢他不计身份出任开发区主任的感激之情，就可能转换成对抗的情绪了。 可是，他在赵剑锋面前夸下海口，如果出现了自己说过的事不能实现的话，那墨卿到赵剑锋的金高集团工作，就真的有些不合适了。 两难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一种更稳妥的方式，对政务中心主任的位置选择放任，而不是必须的角度。 墨薄淳的表态，让曹文轩和季茂峰都暗自轻松了一番，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们县政府表现的态度是尊重墨薄淳的个人意见的。 所以在墨薄淳说完之后，季茂峰接着说道：“政务中心设立的初衷，是为了方便开发区入驻企业，节省企业的时间，这一点墨薄淳同志认为这项工作交到开发区更合适，由开发区的同志来收集企业的资料，再交到各单位审批，这个提议就很有开发区精神。说明墨薄淳同志对于开发区也是真的在用心思，把工作尽量做到最细致。” 墨薄淳微微一笑，他释放出来信息之后季茂峰虽然没表态支持，但站在了一个不否定的角度，这就已经不错了。 为了让这热度不至于下降，趁着其他人还没发言，墨薄淳又说道：“都是为了让开发区的工作更有效率，对开发区的管理也更准确。任何同志在这个岗位上都一定会有这个态度。” 看似谦虚，但实际上墨薄淳把话定性到了工作态度方面，没有这个工作态度任何一个政务中心的主任也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 而且，从他所了解的信息，开发区在正式成立管委会之前的筹委会，那可是换人不断，说明更多的人看到的是如何在开发区拥有一席之地，而不是真的在开发区的建设、招商和管理上有什么经验和能力。 说完这话，他就暂时停止了发言。 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静，县委、县政府的代表都充分的发表了意见，至于别的县委常委成员就有些麻烦了，站县委还是县政府，这又是另一个态度问题。 赵世刚是明确不赞同，季茂峰是不反对，这让还没发言的人都开始在心里开始盘算。 能不发言当然最好，但显然三个人说完，曹县长和陈书记都没有接话，那就是还要等着更多的意见表达出来。 可是，过了足足半分钟，会场里依然都在沉默。 陈归燕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家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这对我们今后西松县而言，也是一个实验，如果各位同志对西松县的发展不放在心上，常委都是如此，县里各局、办会是什么工作态度？”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这已经是尸位素餐的换一种比较能让人接受的说词了。 顿时，有人再也没可能继续忍下去了。 纪委书记欧阳勤开口说道：“我从我分管的工作来谈谈我的看法。” “什么角度都可以说，现在的民主讨论，只要不偏题。”陈归燕鼓励道。 欧阳勤说道：“现在开发区的起点是从新的锦宏小区开始算，我们公安系统已经率先在锦宏小区设立了警务岗，位于县城边沿的治安同样也很重要。如果按照统一管理更方便的话，警务岗如果有警情发生，第一时间应该是向上级主管单位汇报，这个政务中心的主管单位是谁？” 曹文轩不得不出面来解释了，“政务中心原则上各单位的人还是归各单位负责，但统筹在一起办公的确也是需要有个主管单位。他的服务性质超过了管理性质，按说应该要归属办公室来负责。” 说到这里，曹文轩看了墨薄淳一眼，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才正科级到顶了，你一个正处级干部向正科汇报工作，确实有些不合理了。 欧阳勤把话带出来，曹文轩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剩下的事就用不着讨论了。 墨薄淳原来只是想兼任，让自己在开发区的话语权成为唯一，但现在这个管理层级一出来，他要是不向县政府办公室汇报工作，那就是工作失职。不管你是正处还是啥，而且两人都是管理岗，并非技术职称级别等同的级别，这不就乱了套了吗！ 墨薄淳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兼任”是实现不了的了。 以后政务中心那边要怎么开展工作，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开发区主任同意或者许可，各有各的主管单位，就算政务中心执行为企业服务不到位，他也最多只能向县政府办公室投诉。 ------------ 第一百章 林一飞发狂 开发区政务中心主任的位置，终究没有在县委常委会上获得通过，最后连表决都没有表决。 管理层级就已经把这个方案否定了。 墨薄淳的如意算盘落空，但在西松县他又没有班底，否则，还可以趁机提议。 散会之后，陈归燕单独把他留下，看似很遗憾他的申请在常委会上没有解决，实际上墨薄淳自己也感觉得到这是陈归燕给他敲的警钟。 从他出任开发区主任开始，他的仕途生涯就已经有了方向，未来是政府方向，而陈归燕是党政这一条线。 双方的上升途径就有差异，也是西松县唯一可以忽视他正处级别的人。 墨薄淳当然要表现高姿态，可是当他走出陈归燕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发泄心中的情绪，突然的电话铃声响起，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拿出手机一看，是省里的电话号码，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号码。 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我是墨薄淳，哪位？” “老墨，我是省书画协会的林殇。” 墨薄淳脑子一转，马上就知道是谁了，“林会长，有什么事吗？” “老墨，有个事我想拜托你一下，能不能让墨卿帮联系一下林一飞。” “林一飞？”墨薄淳假装不认识，问道：“林会长，林一飞是谁？是您兄弟还是？” “是我儿子！”林殇见墨薄淳装糊涂，但却又不敢生气，说道：“这小子被我叫回来让他结婚的，谁知道他未婚妻不见了，然后这小子也给我玩失踪。” “不见了？”墨薄淳也有些惊讶。 这两人的关系他本来就相当头疼，更是不可能接这个招。 可是他现在也很为难，书画协会是个很邪门的单位，看似没有什么实权，但书画协会的会员里面大部分都是退下来的领导。这个关系要是闹僵了，别人在后面给你下个药，自己都不知道风从哪儿来的。 “老林，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刚和领导谈完事。等下班我问一问墨卿，看看他们有没有联系！” “那就麻烦你了！如果有消息了，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林殇挂了电话。 墨薄淳这电话是一路走一路接的，挂完电话，他就愣在当场，怎么感觉那么不顺呢！ 这林殇能把电话打来找他，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也肯定知道墨卿和林一飞之间的关系，甚至林一飞和墨卿一起来临川市都是肯定知道的。 但就在墨卿去镐头村的前一天晚上回来告诉他，林一飞被他父亲叫回省城去了。 难道这小子又回来了。 走出县委大楼，墨薄淳马上给墨卿打了电话，问林一飞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也幸亏墨卿到金高集团，赵剑锋马上就给配了一部手机，要不然他要是给女儿打BB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他回复。 “林一飞没和我在一起。我不是告诉您，他回省城去了吗！”墨卿奇怪的回答道。 墨薄淳把刚才林殇给他打电话的事说了，墨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林一飞的未婚妻也在镐头村，是被赵剑锋请来做西直大道景观设计的。” “赵剑锋请的？”墨薄淳心头的一惊，也发觉了不对。 赵剑锋怎么会去省城请一个怀孕的女人来做什么景观设计？ 墨薄淳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女儿，墨卿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又不是您来之后他去请的，您到临川市之前，人家就请来了。” 虽然时间上不对，但墨薄淳还是觉得哪儿都有问题。 赵剑锋是知道什么还是要做什么呢？满心的疑惑回到开发区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去找赵剑锋，办公室里就有一个人在等他了。 正是林殇的儿子，林一飞。 “墨叔叔，您好！”林一飞主动的介绍了自己，还没开口接着说，墨薄淳就把他拉进了自己办公室里。 “林一飞，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墨薄淳对林一飞可没什么顾忌，“你父亲找你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墨叔叔，我父亲那边您不用管，我找墨卿，找不到了。”林一飞焦急的说道。 墨薄淳没好气的说道：“你最好找不到！”墨薄淳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找到墨卿，我保证你会后悔。因为你未婚妻和她在一起。” 林一飞顿时脸色大变，“是不是郑雨佳去找墨卿麻烦去了？” “谁是郑雨佳？” “就是，就是我父亲非要我娶的那个女人！” “你呀，你呀！”墨薄淳指着林一飞说道：“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要和墨卿在一起，你当你是谁啊！我坚决不同意！” “墨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是不小心！”林一飞还在为自己争辩。 “不小心，那也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回省城去。就当你没来找过我，否则，我马上就打电话告诉你父亲。”墨薄淳不想招惹林殇，但更不想让林一飞这个状况和自己女儿在一起。 “墨叔叔，你就告诉我墨卿在哪儿，我要亲自给她说。” 墨薄淳一看林一飞不听劝，无奈的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直接拨通了林殇的电话。 林一飞还不知道墨薄淳在给谁打电话，还在焦急的等待。 直到墨薄淳对着电话里说话，他才知道对方是谁，转身冲出墨薄淳的办公室又消失了。 墨薄淳拦也没办法拦，只好在电话里给林殇说了林一飞来找他打听墨卿的下落，被自己拒绝了。可是一听到电话就跑了。 对面林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对不起，老墨，给你添麻烦了。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当地的公安局，帮忙找找人，我马上从省城过来。” 墨薄淳也觉得林殇自己来找林一飞最合适，但至于联系公安局的事，他倒是可以帮忙，只不过今天政法委书记欧阳勤的表态让他担心对方是不是愿意帮这个忙。 但是，林殇他是真的不想得罪。无奈，只能拨通了欧阳勤的电话。 “欧阳书记，我是墨薄淳！” “墨主任，什么事啊？”欧阳勤也很奇怪常委会刚开完没多久，墨薄淳就给自己打电话，这是要示好还是别的意思。 “是这样的。”墨薄淳说道：“省书画协会会长林殇的儿子林一飞在咱们西松县失踪了。” “失踪了？”欧阳勤立即有些紧张起来了，赶紧问道：“是被绑架还是？” “都不是，是逃婚！”墨薄淳不得已还是要把理由说出来，否则自己没办法让对方帮忙。 让自己的计划落空，不是欧阳勤的本意，但这才一转眼自己就要去求人帮忙，不说实话对方肯定又要请示核实，甚至根本只是答应也不会帮忙找人。 欧阳勤一听是这个事，才稍微松了口气，“墨主任，有林一飞的照片或者别的明显的身份信息的话，你就近找个公安局去报个案，当然这只是流程，我会打电话让他们协助你的。” 墨薄淳心头暗暗的骂了一句，可是对方说的又一点问题也没有，明显就是属于不愿意主动。 墨薄淳无奈，什么地方近，就只有锦宏小区警务岗最近，只好又跑去警务岗那边，好在两个执勤的警察倒没有敢这么和他说话，登记了林一飞的外貌特征之后，又上报派出所。这种寻人，只要失踪没超过二十四小时，警察是不会接受报案的，更何况林一飞失踪的理由，他还不能像告诉欧阳勤一样告诉警察。 至于再打电话给欧阳勤说他在那个地方报案的，墨薄淳连想都没想，不会去自找无趣。 为了让女儿不会和林一飞有接触而发生意外，他不得不还要去找赵剑锋。 从警务岗出来，他就直接去了金高集团的办公室，好在今天赵剑锋还真在。 看见墨薄淳出现，赵剑锋站起来，带着笑说道：“墨主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赶紧坐。” 看见赵剑锋招呼办公室给他泡茶，墨薄淳直接说道：“不用了。我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赵剑锋一看墨薄淳脸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关上办公室门说道：“墨主任，什么事啊？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墨薄淳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分析赵剑锋对他的关心是真是假，说道：“你这里是不是请了一个省美院毕业的设计师？” 赵剑锋心头一紧，但还是回答道：“没错！就是您来开发区前，我不是给你汇报过去了一趟省城吗，就是约好了这个设计师面谈。” “她是不是和墨卿一起在镐头村？” “没错。她们都觉得那个地方空气清新，对她们的创作和精神能得到升华。” “升华，我看是要升天！”墨薄淳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赵剑锋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墨主任，您这是怎么了？是这个设计师惹到您了还是怎么？” “她一个小姑娘惹我什么！”墨薄淳瞪了赵剑锋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你最好马上回镐头村去。不要让墨卿和那个设计师出村，也别让外人知道她们在。” “为什么？”赵剑锋奇怪的问道。 “你就不要问为什么了。赶紧回去，回去晚了小心出事。”墨薄淳提高了音量说道。 赵剑锋有一些预感，但他又不敢肯定，只好看似勉为其难的收拾东西。 墨薄淳见赵剑锋信了他的话，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 墨薄淳和赵剑锋一起从办公室出来，看着赵剑锋上了车开走，他才松了口气。 可是驾车离开墨薄淳视线的赵剑锋马上给墨卿打了电话，把他父亲刚才异常的状况告诉她，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墨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林一飞找不到我，去找我爸了！” “你没告诉他，你在镐头村？”赵剑锋有些迟疑的问道。 “还没有。”墨卿说道：“我也要好好想一想。” 赵剑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松了口气，说道：“我马上回村，你爸担心你的安全。” “不需要，就算林一飞现在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他。我觉得对不起郑雨佳。” 赵剑锋第一次从墨卿的嘴里听到了她对郑雨佳的歉意，之前一直坚持所谓的精神升华的难得，甚至精神恋爱的伟大，这突然的转变让赵剑锋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墨卿，你没有对不起郑雨佳，真正对不起郑雨佳的是林一飞！” “不是！”墨卿说道：“你不明白，这件事，是我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墨卿的话里充满着无奈和感叹，让赵剑锋又觉得她可能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 可现在话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挂了电话，驱车直接赶回了镐头村。 然而，墨薄淳小看了林一飞。 就在赵剑锋刚回到镐头村不久，正和墨卿在养老互助中心相对，尝试想要知道原因的时候，村委会值班的打来电话，说是有个叫林一飞的在村委会找他。 赵剑锋放下电话看了墨卿一眼，正考虑要不要告诉墨卿，谁知道墨卿似乎已经知道了一般，“是不是林一飞来了？” 赵剑锋点点头，“他在村委会。” “你去吧！我不会见他的。”墨卿说完，扭头就走进一家老人的房子里去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赵剑锋见状，一个人从养老中心又走到村委会。 “赵剑锋，郑雨佳在哪儿？”林一飞看见赵剑锋问的话，让赵剑锋又有些惊讶了，他居然不是来找墨卿的。 “你找郑雨佳什么事？”赵剑锋问道。 “你快告诉我，郑雨佳在哪儿，她是我未婚妻！”林一飞大声的吼道！ ------------ 第一百零一章 只能报案处理 赵剑锋面对林一飞伸过来抓住自己的手，一把就甩开，“林一飞，你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林一飞急促的说道：“郑雨佳真的是我未婚妻，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赵剑锋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着林一飞。“那你和墨卿还......” “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你快告诉我，郑雨佳在哪儿！”林一飞再次拉住赵剑锋的手说道。 面对林一飞这意外的举动，赵剑锋没有理由去阻拦，只能说，“你等等。我让人去找她。” 说完，赵剑锋走出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了张翠花的电话，他不确定郑雨佳是不是愿意见他，又不好在电话里询问，只好先打电话给张翠花，让她去找郑雨佳，也好传个话，让郑雨佳自己考虑。 打完电话，赵剑锋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朱一飞来的消息告诉墨薄淳。 毕竟走的时候墨薄淳说得那么严重，同样的他也不好直说，拨通墨薄淳的电话，赵剑锋说道：“你说的人来了。到底什么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 赵剑锋已经尽可能的掩饰自己说的话被林一飞猜想到，但林一飞还是察觉到了，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大声问道：“赵剑锋，你是不是在和墨卿父亲通电话？” 赵剑锋还没回答，电话里墨薄淳就已经大声的说出来，“赵剑锋，把人看好了，千万不要放他离开。” 这个声音虽然因为电话离开而过没有听得太清楚，但对于林一飞而言足够了。 “赵剑锋，你TM找死！”林一飞忽然发疯了一般抓过赵剑锋手里的手机就砸向了走廊外边，手机从二楼甩了下去。 这还不算，林一飞双眼赤红，对着林一飞就是一拳打了过来。 手机被抢去扔掉，赵剑锋已经是猝不及防才造成的，现在还想打他，那就根本不可能了。 赵剑锋一个侧身让过已经发疯的林一飞，大声质问道：“林一飞，你疯了不成！” “我疯了，你TM才疯了！还我未婚妻，你还我未婚妻！”林一飞真的有些疯癫了！ 但他们俩这争吵和打闹的声音在村委会这个地方，很快林一飞就被赶来的村委里办公的人给按住了。 “村长，这人是谁啊？” 赵剑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绝对不能牵扯郑雨佳，更不能牵扯墨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个疯子。” 治保主任李久旭又去了锦宏小区，村里的治保员前来问赵剑锋准备怎么处理。 赵剑锋想起临走前墨薄淳说的话，觉得还是把林一飞带离镐头村是最好的办法，“先送到乡派出所，你带几个人一起。” “赵剑锋，你还我未婚妻！”林一飞这个时候就像打了兴奋剂一般，两三个人才好不容易又按住，赶紧把他押着，走出村委会办公室，开了一辆三轮车，把林一飞送到密水乡派出所去了。 赵剑锋下楼，手机已经被人捡了起来，可惜已经摔坏了。 只好又回到办公室给墨薄淳打电话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墨薄淳还是不愿意说，赵剑锋就把刚才林一飞的表现说了出来，这倒让墨薄淳也感到意外，这林一飞怎么会要去找郑雨佳，而不是墨卿呢？ 难道是回心转意了？ 墨薄淳还是坚持不愿意说为什么，听说人已经送去密水乡派出所，他就让赵剑锋赶紧给派出所联系，暂时先别放人，他马上打电话联系林一飞的父亲来处理。 赵剑锋当然知道林一飞的父亲是谁，也相信林殇肯定有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看了看手机，苦笑一声，现在这个手机可不便宜，这是要他赔还是不赔呢！ 钱，林殇肯定拿得出来，但似乎这笔钱要来也没多大意思。 下楼准备也跟着去乡派出所亲自去说明情况，不要真当成闹事的打一顿再关起来那就麻烦了。 走下楼，却远远的看见张翠花和郑雨佳一起走了过来。 “你还是要见他？”赵剑锋只问了一句。 郑雨佳点点头，“我要当面和他说清楚，这个婚他不愿意结，我更不愿意！” “他有些失控！”赵剑锋说道：“发疯了一般，把我手机也摔了。” 郑雨佳微微弯了腰说道：“董事长，不好意思，您手机的钱我发了工资赔给您！” 赵剑锋摇摇头，“说什么话呢！要赔也是他林一飞赔，怎么会要你赔呢！” “他人呢？我去给他说。”郑雨佳目光冰冷的说道。 “送去派出所了。我也正准备去派出所，给人说说。” “董事长，我和你一起去。” 赵剑锋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让翠花和你一起，也有个人照顾。” 三人坐上车，赵剑锋一路开到乡派出所。 还好来得及时，林一飞只是被上了铐子待在一边，村委的人正在做笔录，述说他们看到的事。 看见他们进来，林一飞双眼发光，根本不顾自己还被拷着，对着郑雨佳说道：“佳佳，放过我吧！把孩子打掉，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赵剑锋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来找郑雨佳了。 林一飞根本不知道墨卿在镐头村，只是因为米露说过自己是镐头村的村长，估计林一飞是按照这个线索到村里找的他。 郑雨佳脸都气白了，“林一飞，我告诉你，孩子我会留下，我不会像你这么冷血。至于结婚，你爱跟谁跟谁，听明白了吗！” 林一飞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郑雨佳前面说的什么，而是带着喜悦的表情看着郑雨佳，“你说的是真的？” “对你这种人，我不屑骗你，你以后也别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郑雨佳说完，对着赵剑锋说道：“董事长，话我说了，谢谢你！我回去了！” 赵剑锋点点头，对张翠花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带着郑雨佳回车上。 这才走过去给警察说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作为密水乡最出名的人物，乡派出所的人当然认识赵剑锋，否则，也不会允许刚才林一飞和郑雨佳在那儿说话而不阻止。 “没事，赵村长，这具体怎么开始的？” “那个，我能私下和你说说吗？”赵剑锋对着警察说道：“这个人有点特殊。” 警察看赵剑锋郑重的样子，点点头，“这边，办公室里来说。” 赵剑锋和这个警察进了办公室，赵剑锋就把林一飞父亲的身份说了出来，也解释道：“我开始也不知道，就是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女的，有些情感纠葛。” 警察犹豫了一下，“赵村长，那您这个是来报案的呢？还是做什么？” “报案就算了。我确实不清楚她们之间的情感纠葛，这都是事出有因。但是，人，暂时还不能放。总得要等林一飞父亲来了，手机摔坏了，看看怎么赔偿。” 警察明白了赵剑锋的意思，说道：“但你要是不报案，我们就没理由扣人，而且还得要有理由啊！” “因为感情纠纷的原因，扰乱村委会办公，事出有因，请你们协调，这个理由总可以吧！” 警察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协调，你们就要有人在。我们就不负责留人了，场地可以给你提供，但人走不走，我们就没权利限制了。” 赵剑锋明白对方的难处，程序有要求，也不能真的胡来。 关键是林一飞父亲的身份，警察也有顾虑，也不能只听赵剑锋一个人说的。赵剑锋当着警察的面，用办公室电话拨打了墨薄淳的电话，让他把林殇的电话告诉他，要不然他留不住人。 记下电话，赵剑锋马上就给林殇打了电话，为了证实自己的确是给林一飞的父亲打电话，赵剑锋特意按下了免提通话。 电话拨通之后，确认对方就是林殇，赵剑锋马上开口说道：“林会长，我姓赵，是临川市西松县密水乡镐头村......” 赵剑锋话没说完，林殇就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我儿子是不是在你那儿？” 显然，墨薄淳已经打电话给林殇说了林一飞所在了。 赵剑锋倒没介意他打断说话，接着说道：“您儿子在我们村委办公室摔了我手机，又吵又闹，还动手打人，现在送到密水乡派出所了。” 林殇再次打断了赵剑锋的话，很霸气的说道：“你让他们派出所所长接电话。” 赵剑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林殇的话里不单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甚至无视赵剑锋说的话，马上很不客气的说道：“林会长，您要是这个态度，那我就只能报案让警察处理了！” “你，什么意思？”林殇终于感觉到了赵剑锋语气里的不善。 “损坏私人财物到了一定金额，那就是刑事犯罪了！你说什么意思！”赵剑锋冰冷的说道。 “小同志，等等！你姓赵，对吗？”林殇赶紧说道。 赵剑锋冷笑，不是没听自己说话，而是完全忽视自己，真以为一个村长就可以任意想怎么就怎么吗！“我姓赵，叫赵剑锋！” 林殇的语气马上就降了下来，“小赵同志，我刚才语气不好。你不要生气，我正在联系车，马上就从省城过来，有什么事咱们当面说。” “好，我等你！”赵剑锋这才挂了电话。 刚才两人的通话，警察听得清清楚楚，也听得心惊肉跳。 看见赵剑锋挂了电话，他马上说道：“赵村长，你先坐，我去请示一下我们所长。这个事，我还真处理不了。” “好的，谢谢！”赵剑锋点点头，他能理解基层警察的压力，自己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林殇，还真有些仗势欺人，幸好还不是在职的公务人员，只是书画协会的会长，要真的是某个领导，那还不更加猖狂。 他和墨薄淳一样，很清楚书画协会后面都有些什么样的人，原本也是想息事宁人，而且，因为还牵扯墨卿，他始终狠不下心。 柏拉图，什么鬼东西！真是害了一代人！这种人，比战争贩子更可怕！精神垃圾！ 赵剑锋也趁警察去请示他们所长的时候，让其他人都先回去，顺便让他们把张翠花的手机先给他拿进来用着。 等安排这些人都离开，看了一眼似乎现在平静许多还被拷在一边的林一飞，眼里全是鄙夷！ 什么样的父亲，才会有什么样的儿子。 林一飞没有兄弟姐妹，这一点赵剑锋是知道的，这大概也是林殇除了维护名声之外，一定要让林一飞娶郑雨佳的关键问题。 足足半个小时，乡派出所所长张晟才从办公室出来，和赵剑锋打了招呼，又给那个接待的警察摆了下头，赵剑锋知道他们是要给他解开手铐，大概率是要让林一飞待在某个房间里等候。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恐怕也是打电话给领导求证。 “赵村长，这件事我了解了一下，如果你们双方愿意协调，派出所会出面帮你们协调。” “张所长，事很简单。等他父亲来之后再处理，和他没什么好协调的！”赵剑锋说道。 “赵村长，听我说句实话。”张所长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上面的这些人可能脾气是不太好，哎！能过就过吧！” 赵剑锋知道张所长误会了，也知道对方是为他好。 对于林一飞，治安处罚毫无意义，他主要是想从林一飞嘴里知道一些情况，别的，他其实还真没打算深究。 所以，他干脆把话挑明了告诉张晟，免得对方也担心，“张所长，我没想过多的追究他的责任，更没想别的。只是有些话，他父亲来了，我和他才能好好聊一聊，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听到赵剑锋这么说，张晟明显脸色松了一下，“那就好！” 晚饭，赵剑锋和张晟一起都在办公室随便吃了点，知道今天晚上回有领导来，两人都没提喝酒的事。 一直到天黑尽了，终于有两辆车驶进了密水乡派出所。 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赵剑锋第一眼就认出了是县公安局局长董洪武。 第二辆车下来的第一个人是县纪委书记欧阳勤。 张晟连忙迎了上去问好，赵剑锋就在派出所里面站了起来，并没有迎出去。 而欧阳勤旁边，一个看上去头发花白却梳理得很整齐的六十多岁的老人和一个留着一把胡须年龄稍小一点的男人。 看欧阳勤的态度就知道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身份不一般，而留着一把山羊胡的，都不用猜就知道是林殇了。 果然，欧阳勤走进来之后，看见赵剑锋，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小赵，还在啊！” “欧阳书记，您好！” “董局长，您好！” 赵剑锋这才走上前，给两人问好。 “小赵，我给你介绍一下。”欧阳勤并没有伸出手，而是指着身边一位老人给赵剑锋介绍道：“孙老，咱们临川市的老书记，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