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下堂妻李轻舟，毙 人生三喜。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李轻舟死的时候，周云禅正在经历人生第二喜。 彼时他已经经历过人生第一喜。 少年状元，金榜题名，得陛下赐婚，娶了他心中念念不忘七年的女人成亲。 这算不算是三喜齐聚，得人生一大幸事呢？ 谁还记得，他曾有个被休弃的青州糟糠妻呢？ 李轻舟苦笑，吐出最后一口心头血。 殷红的鲜血打湿了她手中掉落而下的素白信笺：三日前，李轻涯死于塞北乱坟岗，死状，五马分尸。 信笺掉落在床下的火盆之中，李轻舟心中最后一丝活着的念头也随之被烧掉。 周云禅终究还是骗了她，她早就该知道的不是么？ 那个人心狠手辣，踩踏着她李家血路登位，把她利用到淋漓尽致，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轻涯呢？ 可笑她竟然还真的信了周云禅的鬼话，她以为她乖乖待在寒蝉院，听从周云禅的摆布，周云禅就会保得轻涯的性命。 可她错了。 周云禅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放过她们青州李家一条生路，又怎么会同意饶了轻涯的命呢？ 信中说： 周云禅用以她的命为饵，诱得她那个傻弟弟出现。 那个惊才绝艳的青州少将军，最终在塞北乱葬岗死于非命。 五马分尸，头颅被长枪挑挂在城墙之上，尸体被鬣狗啃食，连骨头都未曾剩下一根。 “轻涯，是阿姐错了，是阿姐眼瞎，是阿姐错信周云禅那个畜牲！” “我李家，李家上下一百二十口人命唯今只剩我一人！” 砰！ 李轻舟再也撑不住，直接从榻上摔下来。 火盆也随之被一脚踢翻，火舌随即点燃她的衣衫。 李轻舟双目满是血泪，她盯着身上蔓延而起的大火，仰头大笑，血泪满衿。 李家除了她以外的人已经全部都死绝了。 父亲，哥哥，弟弟，她青州李家上下一百二十条人命通通死了个干净。 也该到她了。 遥想当年，她李轻舟也曾一袭红衣烈马驰聘整个青州。 然而如今她却只能拖着这双被周云禅打折的双腿，整日里在这寒蝉院之中苟延残喘，便是她想爬，都爬不出这寒蝉院。 烛火掉落在床幔之上，火舌直接吐出一丈之高，把她整个人团团的吞噬其中。 大火弥漫在整个寒蝉院，李轻舟趴在地上感受着那大火灼烧皮肉的疼痛，火烧的越疼她笑的却越大声：“哈哈哈！烧吧！烧！一把火烧的干净，死的干净！” “周云禅，你最好祈祷没有下辈子。” “若有来生，我必把你扒皮拆骨，凌迟万刀以报我青州李家一百二十一条人命之仇！” “哈哈哈！烧！哈哈哈！烧啊！哈哈哈哈哈！” 她披头散发仰头大笑，红色的冲天火苗衬得她犹如疯魔一般， 模模糊糊的火影中，李轻舟好像看到了什么，枯槁般的手伸向远方。 “轻涯，姐姐来找你了。” 天启二十三年，当朝状元周云禅娶新妇之日，下堂妻李轻舟毙。 终年二十六岁。 鸣昆山。 作为天启王朝最大的匪寇窝，共有山头十八座，数万名匪寇盘踞其中。 鸣昆山地形复杂难辨，朝廷几次派人攻打，结果连这群匪寇的窝都没找到，倒是被这群匪寇偷袭几次损失了不少人手。 “把马给我栓上，取两壶老酒送到大当家院里，今天我要和大哥好好喝几杯！”粗犷的声音带着笑，肆意潇洒的声音在鸣昆山万龙寨里响起。 “三当家，这是又有什么喜事了？”牵马的小厮开口问道。 “哈哈哈，新得的消息，明天会有青州富家小姐前往青云山上香，只要我们截了她，雇主就给这个数！”说罢他抬了抬手比出一个字。 “一千钱？”小厮挠了挠头。 够寨子里吃几天饭的，至于这般高兴么？ “什么一千钱！是十万，十万钱！”三当家袁豹嘴咧的都快成裤腰了。 “雇主给了一半定金。只要把人掠到山寨，就结清尾款。等把人弄上山，回头再往青州要点赎金，咱们寨子这一年的开销都绰绰有余。”他哈哈大笑着，一丢马鞭，直接往寨子后院走去。 余下小厮在那里垂了垂眉眼暗自嘀咕。 十万钱？ 这么大的手笔？ 究竟是青州哪户富家小姐和人结了仇，被人算计至此？ 女子入匪窝，一世清白可就全毁了。 青州，云都李府。 “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怡园的人真的上了鸣昆山。”婢女宛如一身劲装，静静的站在屏风前。 九叠云锦织就的屏风后，云丝金缕衣上绣着一朵朵木芙蓉，锦衣华服之下，一张绝色容颜跃然而上，眉如远黛，双眸如同剪秋，如玉般的皮肤上一张薄唇透着殷红。 少女坐在桌几前，静静的画着一张地图，上面重峦叠翠，只有几条羊肠小道从中穿插而过。 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正是鸣昆山地图。 李轻舟嗤笑一声，抬手把地图丢进一旁的火盆里。 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 “狼子野心！”李轻舟垂了垂眸。 上辈子她被人算计，前往青云山上香时被匪寇掳走，消息传回青州，她名声尽毁。 她被关在万龙寨里七天，最后得周云禅所救，也因此她一颗芳心暗许，对那个少年有了好感。 后来更是不顾父亲阻止，下嫁给了周云禅。 父亲疼她，即便一时气恼，却也在暗中扶持周云禅一路高升。 谁能想到周云禅不过是头中山狼呢？ 他所爱的人，从不是自己。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算计，图谋的只是青州李家的权势。 “小姐，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老爷？”宛如皱眉开口道。 “怡园那边敢派人和匪寇勾结，定是要有所图谋，怕是要对小姐不利，我们应该提前做准备，不能让她们奸计得逞。”宛如看向屏风后的人，恭敬的开口。 她是李家家仆，是被李轻舟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出来的，后来一直跟着李轻舟，一跟就是十二年。 “怡园？”李轻舟嗤笑。 最怕灯下黑。 谁能想到她们李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似最是温良和善的表小姐，竟藏着一颗狼子野心呢？ 上辈子，直到李家被灭门，李轻舟才知道原来温娅怜才是周云禅的心上人。 ------------ 第一卷 第2章 好一朵黑心小白莲 周云禅为了她屈居李家屋檐下，更是违背良心娶了不爱的自己。 他踩着李家的肩膀一步一步成为朝中新贵，踏着李家上下一百二十一口尸骨作为投名状，把温家曾经做下的罪孽全部踢到李家身上，一点一点为温家重新洗白，又求得陛下赐婚，娶了温家的孤女。 而自己这个下堂妻，却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宛如，你觉得我把事情告诉给爹爹，爹爹会相信么？”李轻舟朝她招了招手，唇角带着点儿冷笑。 “温家自从五年前卷入吴王造反案后，便只剩温娅怜一个孤女。当年若不是我父一力保下她，再加上她自小便在梅山修养，确实不知温家谋反之事，怕是她这条命早就随叛军而去。” 所以李轻舟是真的不知道，温娅怜到底有什么脸能够怨到李家身上。 就因为当年李家不肯帮温家一起跟着吴王谋反？ 废话！ 李家是青州世家大族，百年清誉，怎么可能会跟随乱臣贼子一起做出谋反这等事。 能留下温娅怜也不过是因为她那姨母以命相胁，若不是父亲不忍，她温娅怜何曾能留下命来。 “小姐，即便老爷不信，您也不能置身险境啊。”宛如转身往屏风处走去，看到她家小姐静坐在软榻上，拨弄着手中的流苏红缨。 “李家未曾对她有半分亏欠，她却这般算计小姐。我去杀了她，也不能看她伤小姐半分，老爷怪罪下来，我拿我这条命来换就是。”宛如神色坚定，腰间的软剑随之抽出。 “收回去！”李轻舟瞪她一眼，哭笑不得。 宛如顿时急了：“小姐！我去杀了她，让她不能再搞幺蛾子，她吃着李家的饭，砸着李家的碗，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她。” “你打的过她么？”李轻舟转了转手中红缨。 “旁人只道温家孤女身体不好，梅山修养数十年，可却都忘了梅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青肆教的地盘，你觉得她会不会武？” 她这位弱柳扶风的温表妹可是青肆教的小师妹。 那可是剑门传承之地，温娅怜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她在青肆教可是团宠。 前世李家灭门，可不就是托了她那五个好师兄的福。 “她？”宛如傻眼了：“她那病秧子般的样，竟然会武？那怎么从没看她用过？” 李轻舟把手中的红缨抛向宛如：“笨！扮猪吃老虎啊。她若不藏拙，又怎么能迷惑得了这云都李府上下呢？” 前世就是这样，温娅怜总是一副柔弱可怜的孤女形象，谁能想到她还有一身好武艺呢？ 李轻舟看了看自己的手。 前世自己的手筋脚筋就是被温娅怜的长剑挑断的。 手指轻轻抽动，像是还能够感受到上辈子的疼痛那般。 “宛如，我需要你去办件事。”李轻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你亲自去把这封卷轴交到靖州左将军秦淮手中，记住，一定要交给秦淮。” 说完她把卷轴交给了宛如。 宛如慎重的接过卷轴放入怀中，然后施了一礼急步退下。 只剩下李轻舟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房中。 她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床榻，然后迈步过去抬手摁动一个按钮，床榻骤然翻转而开，一柄双节长枪赫然出现。 李轻舟抬手缓缓拿出长枪，双节一扣，合而为一，她手腕翻转挑了个枪花：“飞鸿，又见面了。” 上辈子所有人都道温娅怜是剑门青肆教的小弟子，一手芙蓉剑尽得剑门传承。 可所有人都忘了，她李轻舟三岁学艺，也是尽得孤山真传，一手长枪也是舞的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只是孤山不入世，下山之人此生不得再入孤山。 上辈子若不是周云禅给她下了药，温娅怜又怎么可能动得了她一根手指头。 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她早已断情绝爱，此生只求护得李家周全，所有妄想对李家不利的，她都会一一灭过去。 至于周云禅和温娅怜两个贱人，李轻舟不打算让他们死的那么轻松，毕竟扒皮拆骨也解不了她对这一对奸夫淫妇的恨！ 十月十五。 每年的这日，都是李轻舟要去青云山上香祭拜。 只因青云山上供奉着李家众位夫人的牌位，从太夫人到她母亲，数人的牌位都供奉在青云山，以度往生。 云都李家门前，此刻分外热闹，一件件物品被搬上马车，有羊脂白玉佛像，紫檀手串，黄花梨木雕，和田玉菩萨雕像，珍珠手持，碧玺十八子等宝物。 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更是彰显了青州李家的实力。 “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前面的那辆是您的，表小姐和素夫人的在后面。”小厮走上前来报给李轻舟听。 李轻舟今日着了一身绿丝云锦衣，手中拎着一个长型木匣，一左一右四个侍女跟在身后。 “小姐，这个匣子我来拎吧，看着挺重的，您别累到了。”绿屏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低头开口道。 “不用，这匣子我拎就好。”李轻舟拒绝道：“绿屏，你跟我多久了？” “回小姐，三年了。”绿屏低着眉眼道。 “三年了啊。”就是养条狗也该养熟了吧。 李轻舟嗤笑。 转而她对着旁边的另一个圆脸侍女道：“绿珠，去看看表小姐怎么还没到。” “是，小姐。”绿珠福身，然后就要往后院而去。 偏在这时，传来一生柔弱女声：“让姐姐久等了，我身子不好，走的有些慢了，是怜儿的错。” 随之一少女被婢女搀扶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一身鹅黄色衣袍，乌发一半梳成双髻，一半散披在肩头，她五官淡雅精致，眉目之间似蹙非蹙，眼波流转间带着些许温婉，整个人不由得让人产生几分怜爱之感。 好一朵黑心的小白莲。 李轻舟嘴角一抽，这是在说她不懂得体恤了？ “既然走的慢，为何不早点来？”李轻舟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我多等妹妹一会儿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素夫人那怎么看妹妹了，会不会觉得你对她不恭，她虽只是个姨娘，却也是你我的长辈，我青州李家的家风可没有让长辈等晚辈的道理。” ------------ 第一卷 第3章 只为护一人周全 温娅怜一听这话，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神里带着不安：“姐姐，我……我没有对素夫人不恭的意思。” 她话虽是这么说，然而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整个云都李家上下，谁人不知李轻舟一向与素娘不和。 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素娘，她那病秧子姨母也不会早早去了。 为此李轻舟一直记恨着素娘，更甚至在姨夫要立素娘为继室时百般阻拦。 当时若不是李轻舟拦着，这素娘可就成了姨夫继室，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只是个姨娘。 李轻舟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温娅怜在想什么。 是。 上辈子她和素娘不和。 更是因母亲的死，记恨素娘半辈子。 可谁能想到，李家被灭门时，是素娘拼死为她送来消息，更是为了护她，而被周云禅一箭穿心。 直到死，这个被她半辈子都看不起的姨娘，却遍体鳞伤的拖着追兵，冲她道：“小姐，快跑……一定要活下去……” 早就没什么可恨的了。 素娘和父亲相识于微末，那时父亲在南疆战场上了脑子失了忆，是素娘救了父亲，他们二人在南疆拜过天地，结过夫妻。 后来父亲被部下找到带了回去，连同的还有素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母亲当年本就缠绵病榻，素娘进门不久后她便撒手人寰。 自己当年一直把母亲的死，归咎在素娘身上。 可实际素娘有错么？ 这只不过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玩笑罢了，素娘也是受害者。 回过神来，李轻舟抬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几个箱子：“绿珠，把里面的云锦狐裘给素夫人拿去。再让人多备点酸梅子，一同送到素夫人车里。” 一旁的温娅怜脸都绿了。 “姐姐，这云锦狐裘可是上次郡主送给你的，你就这么把它送人，不怕郡主责怪？” 温娅怜实在不知道李轻舟抽什么风，这披风狐裘她明里暗里问李轻舟要过好几次，却都被堵了回来。 如今她却要把这狐裘送给素娘，难不成是这狐裘被李轻舟淬了毒？ “郡主送给我的东西，自然是我的。我的东西我还做不了主了？”李轻舟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想要？” 温娅怜赶紧拜了拜手。 谁知道这狐裘有没有被动手脚，她才不敢要呢。 马车另一边，素娘手捧梅子，再看一眼一旁的狐裘，一双素秋剪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长相并不出众，只是寻常的小家碧玉，唯独气质素雅了些。 她一手捻起一颗梅子，问向一旁的徐婆子：“真是小姐让人送过来的？” 徐婆子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忐忑的拿出银针：“夫人，还是试试毒吧。” 素娘摆了摆手，把梅子放进口中，酸甜口，分外可口。 “小姐虽行事霸道，却也光明磊落，她若是要我的命，定会长剑直指我项上，没得用这般下毒的手段。” 徐婆子在一旁忐忑的看着，就怕自家夫人毒发，等了半天看夫人平安无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夫人，你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徐婆子不理解。 “梅子……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梅子，没了？这是不是在暗示夫人此去有去无回？那狐裘呢？虎邱？咱们是不是要过虎邱？是不是她要在虎邱对夫人动手？”徐婆子说完赶紧看了看地图。 当看到马车行径的确要经过虎邱时，顿时一张脸煞白。 “夫人，咱别去了吧，小姐这次是真的要您的命！” 素娘此刻也不由得白了脸。 末了，她咬了咬牙：“去！” “她若是真想要我的命，那是怎么都躲不掉的。” 主仆二人在这边忐忑不已，反观李轻舟那边却坦然自若。 “怜儿表妹，上车吧。”说罢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马车。 温娅怜微微一愣：“姐姐，那是你的车，这一路舟车劳顿，我还是不打扰姐姐为好。” 说罢，她就要往后方而去。 李轻舟抬手一拦，面不改色的说道：“你的车坏了，还是先与我共乘一辆吧。” 一旁的小厮微微挠头，车他刚套好，检查过的啊，没坏啊。 “小姐，表小姐的车……”没坏啊。 “表小姐的车坏了，轴承断了，车架不稳。”李轻舟看了一眼小厮，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小厮接收到那微冷的目光，顿时一缩：“对。表小姐的车坏了，实在是坐不了人。” 说完，他赶紧往后摆了摆手，瞬时有两个小厮从后边拿着斧头绕过。 马车一路行驶，浩浩荡荡奔着青云山而去，数十名小厮丫鬟跟在马车两旁，更有几十名侍卫压阵，阵势浩大。 山麓耸立如巨蟒盘绕一般。 山端有一人束手站立在风口处，他一身麻布白衣，头戴惟帽，白色的发丝用一根发带束着，胸前带着一朵白花，一双手满然都是火烧留下的疤痕。 他垂着眼眸，静静的看着那山下的马车，眸子微微的颤动，一双丹凤眼中闪过些许苦涩的泪光。 “舟儿……” 他轻启唇，呢喃出两个字，却又被风轻轻吹散。 “公子，你说什么？”一旁的树上猛然掉下一个头来。 阿来半个身子挂在树上，双手抱在胸前：“是要行动了么？是山下那支车队么？是全杀还是一个都不留？我这就去动手。” “啪！”一个巴掌直接拍在阿来肩膀上，直接把他从树上拍落到地上。 “你是想要这里成为你的墓地？”被称作公子的人语气中带着杀意。 阿来整个人缩了缩。 他是真的怕面前之人，倒不是说怕对方杀了自己，而是怕对方那些让人生死不能的手段。 “公子，既然不是杀人，那我们过来做什么？”阿来不解的问道。 他们从南疆连天不休的跑了几百里，来到这鸣昆山，总不至于是为了看这山上的风景吧。 白衣公子张了张口，却又哑了声。 他看向那山下的马车队伍，凤眸中蓄满了泪，手指微微颤抖，一颗心颤了又颤，他几乎是用尽自己全部力气才开口说道：“此行，只为护一人周全。” ------------ 第一卷 第4章 表妹，小心 他三天行了数千里，跑死了两匹马，为的不过是替一人扫除祸患，平定一切叛乱，保她此去一路无忧，此生平安顺遂。 他低头，看向满是烧伤痕迹的自己。 如今的他想必已经丑到极致了，如此也好，想必舟儿也不会再认出他来。 如今的自己早已不配站在她面前，能够站在她身后保护她，看她此生平安喜乐就已经很好了。 他眼底划过一滴泪，似是带着无尽的悔恨。 “小姐，车辆进入鸣昆山的地盘了。”绿环一直注意着周边的情况，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李轻舟汇报一番。 “好。”李轻舟点头，然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一旁的温娅怜：“表妹，我听说这鸣昆山土匪甚多，你我此行可要小心点。” 温娅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姐姐，你想的多了，咱们往年走这条路不也没事么，更何况我们还带了这么多侍卫，不会出事的。” 李轻舟简直想给她鼓个掌。 她这个表妹，还真有当戏子的天分。 “你也说了，那是往年。今年……可不同以前。”说着她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这鸣昆山至少有上万名匪寇，若是碰上了，你觉得咱们这几十名侍卫够看的？” 温娅怜没听出她话里面的深意，目光轻轻看向窗外：“姐姐想的多了，在青州哪里有人敢拦截李家的车马，莫不是不想活了。” “在青州的确是没人敢拦截李家的车马，可若是这群匪寇不知这是李家的队伍呢？”李轻舟说完这话，看了看一旁的温娅怜，眸光微微一闪。 温娅怜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莫不是李轻舟知道了什么？ 怎么可能？ 这是办的极为隐秘，派出传话之人早就被服了毒药，人还没回到李家就毒发身亡，万不可能被第二个人所知。 李轻舟摸了摸手里面的匣子，看了看一旁的温娅怜，开口道：“妹妹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温娅怜比她想的还要谨慎。 也对，若是温娅怜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当年也不至于把整个李家上下骗的团团转了。 马车顺山而行，沿路而上。 半山腰处，早有一众万龙寨匪寇等候已久。 绿屏坐在马车外面，一双手紧紧握着，眸子里带着挣扎的神色。 末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咬牙，手里拿出一张绿色的帕子，朝着半空中举了起来。 袁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张举起来的绿色手帕。 “来了！人就在那辆马车上，兄弟们，抓住里面穿绿衣的女人，赏钱五千！” “冲啊！” 袁豹一声令下，数百名匪寇齐齐策马扬鞭往山下冲去，看着那辆马车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个巨大的肥羊一般。 山端之上，白衣公子足尖轻点，整个人如同飞燕一般往下落去。 “阿来，传我昭令，灭匪寇，务必护得前面那辆马车周全。” 阿来扯了扯唇，眸子中带着一股嗜血之意，一把硕大的九环刀被他扛在肩头，他拍了拍手：“兄弟们，起来干活了。” 瞬间整个山头，数十名乌衣卫齐齐起身，手握弯刀朝着山下而去。 马蹄猛然扬起，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警惕！小心！”前面的小厮感觉到周边情况的不对，瞬间朝身后发出消息：“前方有山匪，保护好小姐！” 一众侍卫一听，瞬间警戒，所有人瞬时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所有人举起武器冲外，把两辆马车团团护在其中。 李轻舟听得动静，神情未有半丝紧张，她看了看一旁的温娅怜，开口问道：“前方匪寇劫道，妹妹可曾害怕？” 温娅怜就等着这一刻呢，此刻心里那是分外高兴，然而表面却不能泄露出自己的一丝情绪。 “姐姐，这可怎么是好？听说那些匪寇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这次我们被他们盯上，可怎么逃脱？他们也是真的敢，这可是青州李家的车马，他们不怕承受不起李家的怒火么？” 李轻舟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此刻怕是这马车上面青州李家的标记早就被绿屏给换个遍了。 她是真的不明白，温娅怜到底是用什么来让绿屏叛变的。 “妹妹，即便这些匪寇怕的是青州李家，那怕的也是我，与妹妹无关，毕竟你可不姓李。”李轻舟一字一句说着话，目光所及尽有深意：“我与你血脉至亲，且妹妹身体孤弱，若是成为那群匪寇的目标，怕是逃不过的，我倒是有一计，就是需要妹妹配合下。” “什么办法？”温娅怜下意识的觉得不好。 “你我衣服交换一下，你装做青州李家小姐，他们自然不敢为难你，至于我……我会武，自有办法逃脱虎口。” 李轻舟敲了敲食指，目光深沉的看了眼温娅怜。 温娅怜顿时头皮发麻，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几乎嗓子都要尖叫起来：“不行！” “妹妹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李轻舟皱眉看着她：“我可都是为你好。” “我……我自是不愿姐姐因我而陷入危险之中。你是李家小姐，匪寇自是不敢对你如何，我怎能因一己之私，而让姐姐去面对危险呢？” 她说的真诚至极，一双眸子全然透着一副为李轻舟着想的模样。 若不是早知道这货是个黑心莲，李轻舟怕是真的信了她的鬼话。 想到这里，李轻舟垂下眼睑，一只手拉住温娅怜，言辞恳切的道：“怜儿，你是我表妹，我答应过姨母会好好照顾你的，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周全，姐姐一定会照顾好你。” 李轻舟都快被自己这副言论给感动了。 她强忍着恶心，拉过温娅怜的手：“怜儿，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姐姐……我……”温娅怜彻底慌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还想要再挣扎一下，结果李轻舟趁其不备直接一个手刀就劈了过来，她眼前一黑，只觉大事不妙。 李轻舟看了下一旁晕倒的人，硬生生磨灭杀人的目光，忍住想要踹死她的冲动。 温娅怜是要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 第一卷 第5章 处死绿屏 “绿珠，帮我和表小姐换下衣服。记住，无论何时你都要紧紧护住表小姐。还有，除你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和表小姐换了衣服。” 绿珠一听这话，整个人内心触动不已。小姐对表小姐是真的好啊，如此逃生的机会都给了她，以后谁敢说小姐对表小姐不好，她绝对第一个反驳。 “小姐，您这般护着表小姐，那您呢？”绿珠担心道。 “表小姐身体弱，经不住这般折腾，我会武，你不用担心我。”李轻舟看了眼绿珠，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没什么心眼，也比较听自己的话，如此这般她倒是不再担心什么了。 温娅怜，自食其果的感觉是如何，你也要尝尝了。 就是不知道你被掳到鸣昆山后，周云禅会不会去救你，不知你二人到时见面，会不会执手相看泪眼。 数百匹战马激起尘埃飞荡，整座鸣昆山都为之一震，马匪的嚎叫声贯穿整座山，洋溢着的大笑让人头皮紧缩。 “完了完了！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他们有数百人，我们只有几十人，这可如何是好。”小厮两股战战，额头都紧张出汗来。 “好大的胆子，青州李家的车马也敢拦！”早有数十名侍卫一马当先，冲到最前面。 “小姐，我们来挡住他们，你们先跑。”侍卫长李云策马扬鞭，手握长剑开口道。 跑？ 往哪跑？ 这是鸣昆山，是这些匪寇的地盘。 对方的马都是训练出来的，即便是和战马想必也不见得弱几分，哪里是自己能够对的了阵的。 “冲啊！杀！”口号喊的震天响，分不清是哪队人的车马。 李轻舟打开木匣，一柄两节长枪赫然出现。 她踹开车帘，手持长枪直接挑断马绳，马车赫然摔落在地上，一身绿衣的温娅怜也从中摔了出来。 绿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摔落在地上，再回首只看到一袭鹅黄衣袍翻身上马，而一袭绿衣的女子却摔倒在地。 绿屏愣怔，回头却发现晕倒在地上的绿衣女子竟然是表小姐。 “不对，错了！”她大叫，整个人都惊慌起来。 “错什么了？”李轻舟手持长枪回头望向她，枪尖直指她的咽喉。 绿屏冷不叮咽了口唾沫。 “小，小姐……”她脸色惨白。 事到如今，她要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她就白活一遭。 只是她纳闷的是小姐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轻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一枪挑去，枪尖直穿绿屏咽喉。 她可不会再给绿屏开口的机会，以免让她再坏了事儿。 绿屏瞪大了双眼，看着贯穿自己咽喉的长枪，直到死，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死的竟是这么草率。 绿珠在一旁吓得腿都软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为何会把绿屏杀了？ “绿屏背主，就是她把我们的行踪泄露给土匪，如此刁奴，就地处决！”李轻舟看了一眼绿珠，又看了看在地上趴着的温娅怜，神情未名的道：“护好小姐，明白么？” 绿珠呆愣愣的点头，然后赶紧上前一把抱住温娅怜：“保护小姐！快保护好小姐！” 马匹之上长刀厮杀，数百名匪寇冲上前来，李轻舟骑马奔向后方，直接跳到素娘马上，然后掉头架着车马往后方而去。 素娘车马猛地晃动，她神情未定就听的马车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素夫人，坐稳了。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小姐？”素娘一愣，一颗心却也随之稳了下来。 “走，咱们绕道！”李轻舟对鸣昆山的地形了如指掌。 她知道除了这条路之外，还有一条小路可行。 “二当家，有人跑了！”匪寇眼尖，一眼就看到一辆马车往后奔去。 袁豹定睛一看，驾马之人一身黄色，而那辆马车也不是他们的目标。 再看前方地上倒塌的车架，一身绿衣的女子正倒在地上，而旁边的丫鬟正在大呼保护小姐。 “找到了！”袁豹大笑。 “兄弟们，上！抓住她，抓住那个绿衣服的女人！”袁豹一挥手，数十名匪寇奔着那架破碎的马车就冲了过去。 绿珠慌的不行，但是还是谨记李轻舟的话：“保护小姐！别让这群匪寇冲过来！” 府里的侍卫极尽厮杀，然而哪里是这群匪寇的对手，绿珠被人踹到在一旁，她想上前护着温娅怜，然而还没凑上去，就被匪寇打晕丢到路边去了。 袁豹上前直接把地上的绿衣女子拖起，定睛一看这女人长的着实不赖，看着娇滴滴的，真不愧是富家的小姐，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上了他鸣昆山，那可就再无清白可言了。 他一把横打过温娅怜，直接抱着人翻身上马，手里长刀挥动，朝着手下道：“兄弟们，走！车马带走，全部带上寨子，回去老子请你们喝酒吃肉！” 众匪寇哄声而起，齐齐扬着刀为袁豹杀出一条路来。 袁豹抱着人就要往山寨跑去，然而下一秒一抹亮白的长剑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袁豹大惊，手举长刀定睛一看，只见前方去路已被人封死，数十名乌衣卫拿着弯刀站立在不远处，而在他们的前方，一位白衣白发头戴半挂耳饰白玉面具的男子与他迎面而站。 “把人放下。”白衣公子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嗓子里透出的声音仿佛经过烈火灼烧一般。 “你是何人？也是来劫道的？”袁豹一手紧握马匹，一手紧紧抱着温娅怜。 白衣公子看着他抱着的人，此刻恨不得要把他的双手都给砍了。 如此脏手，怎配碰她那金尊玉贵之身？ “阿来，全杀，一个不许放过！”白衣公子一声令下，阿来从后方跃了出来，他扛着一个绿衣丫鬟，手握着一把九环刀，刀身上早已沾满了血。 “阿来尊令。”阿来把绿珠放到一旁的马背上，然后起身一跃弯刀犹如死神镰刀一般收割着这些匪寇的性命。 袁豹一看自己的兄弟死了好几个，顿时眼都红了，抬手举起长刀就冲着那白衣公子杀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他懂。 ------------ 第一卷 第6章 南疆，云笙 只要杀了这个白衣公子，其他的就是一众散兵。 “你到底是何人？我鸣昆山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弟兄！”袁豹实在不解。 白衣公子轻轻摘下自己的惟帽，一头白发随风飘散，白玉面具下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低垂：“我？我叫云笙，此行不过是为护一人周全。” 他看了看那个晕倒在马背上的绿衣少女，她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头发散乱着，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云笙心头颤了颤，眸子里带着一抹心疼和阴狠。 长剑再度亮了出来。 袁豹此刻都快吓跪了。 “云笙？南疆的那个云笙？” 云笙点点头，薄唇微启：“你听过我？” 袁豹当然听过！ 南疆叛军军师云笙，杀人不眨眼，食小儿血肉的大魔头。 听说他一顿饭要吃十个小儿的脑浆。 哪怕在整个天启，云笙魔王的名号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 妈的！ 现在还不跑等什么呢！ 南疆手下的那些可都是蛮夷，是真正的食人血肉的军队，自己要不跑，还不是给他们送菜么？ 至于打，袁豹没想过。 听说这个云笙参战数百，从无一败绩，更是曾创造过以三万南疆军夺下天启的肇州城，要知道当时的肇州城可是有十万雄兵，竟然就这么被这人攻破了。 他整个鸣昆山一共山头十八座，所有匪兵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万八。 打个屁啊！ “人还你！还请军师饶我等一命，我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袁豹说着就直接把怀中的女人抛了过去，然后骑马就奔着山上逃去。 云笙看着那被抛出的身影，脚尖点地奔着那绿色身影的人就要接去。 “舟儿！”云笙心都颤了，生怕那人受一点伤。 绿衣女子身形翻转，发丝散落在脑后，露出那张清秀温婉的容颜来。 女子长的很好看，皮肤如玉似冰，一双好看的眉眼似蹙非蹙，气质素雅如同出水芙蓉。 然而云笙的笑却僵在脸上，已经伸出的手瞬时收了回来，任由那女子摔落在地。 “啊！”温娅怜是硬生生被摔醒的。 抬眸就对上一双冰冷至极充满杀意的眼。 “怎么是你？”云笙看着这张熟悉至极的脸，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你，你是谁？”温娅怜被他眼底的杀意吓得后退了下。 云笙没搭理她。 再次面对温娅怜，能抑制住不杀她的冲动已经是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至于和她说话，不好意思，他嫌恶心。 “阿来，走。”云笙侧过脸，袖手一挥，紧接着所有人都跟随他一起离开原地。 温娅怜心口猛然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人的目光着实吓人，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从中逃过一条命般。 李轻舟！都是因为李轻舟！ 如果不是她把自己的衣服调换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到这个地步？ 温娅怜眸子中带着恶毒的光。 转而一想，她开始有些慌张。 是不是李轻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般做？ 不可能，她如果知道这些事，肯定会暴跳如雷来找自己算账。 肯定是她多想了。 李轻舟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这次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侥幸让她逃脱了罢了。 “阿嚏！”李轻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是哪个蠢货在背后蛐蛐她。 “小姐，咱们这是往哪去啊？这好像也不是下山的路啊。”素夫人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只见马车飞驰，一路往半山腰行去。 “下不去山了。”李轻舟开口道：“鸣昆山有十八座山头，每一座都有不同的匪寇头头，今天我们碰上的正是万龙寨的土匪，他们的势力正在我们所处的这座山的山崖下，如果现在下山，我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李轻舟上辈子就是被抓进的万龙寨，自然清楚他们老巢的位置。 “那，那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素娘紧紧握着手。 一旁的婆子也紧张的不行，她是真的有点担心李轻舟会直接把她们一不做二不休的给杀了，到时候还可以推到山匪身上。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李轻舟说着突然停下了马车，然后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素娘：“素夫人以为我会带你去哪？” “阎王殿？” 徐婆子一听这仨字，吓得腿都软了，她直接上前挡在了素娘身前：“大小姐，不要啊，夫人她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从来没有想过和大小姐您作对，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夫人吧，当年的事儿，也不都是夫人的错啊！” 素娘没有动，她静静的看着李轻舟：“小姐要杀我？” 李轻舟从不知自己在这主仆二人心目中竟然会是这种形象。 她虽然和素娘关系不好，可也从没想过对她下手，更不要说是要置她于死地了。 “我若是要杀你，直接把你丢给那群匪寇就是，何必带你一起逃走？”李轻舟挑了挑眉，笑的有点儿无奈。 素娘听了这话静了静心，她抬手拍了拍身前的徐婆子：“你且起来，大小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她既救了我，就没有害我的想法。” 素娘信的不是李轻舟，而是信的青州李家的教养。 李家之人，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没有一个是喜欢下黑手的，小姐的脾气虽然不好，但是青州李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品质岂会差？ 徐婆子将信将疑，但是看着李轻舟的神色还是惊魂未定。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如今我们在匪寇窝，这里面哪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素娘有些不解。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有活路，可对于素夫人来说，未必没有活路。”李轻舟看了一眼素娘，卖了一个关子。 素娘皱眉：“小姐此话何意？”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家，和这些匪寇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素夫人可还记得孙寇？”李轻舟看她一眼，目光中带着深意。 素娘一听这话，整个人不由紧紧皱眉。 孙寇。 她自然是记得的。 那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当年南疆战场上，素娘救的不止有李沐凉一个人，还有孙寇，也是为素娘所救。 ------------ 第一卷 第7章 大哥呢？ “可他……不是早就死了么？”素娘不解。 孙寇曾是征战南疆的少将，后来因为违背军令，不顾一切追击敌军，所率部队败北，害的五万大军损失大半，他也因此被治罪。 后来又听说孙寇是因为和敌军勾结，故意做此行径。 圣上当时龙颜大怒，判了孙寇死刑。 怎么如今又提起了他？ “他没死，活的好着呢。”李轻舟抬手指了指鸣昆山中最高的那座山头：“这鸣昆山中，最有势力的风云寨，就是他一手建立的。” “素夫人，你对孙寇有恩，他自然会好好招待你，如今这整个鸣昆山，也只有风云寨对你来说是安全的。”李轻舟一字一句认真的道。 素娘都已经愣了。 孙寇没死？ 这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对孙寇有恩的？ 李轻舟可没给她思索的时间，她挥了挥手，让一边的小厮过来：“李青，驾车和素夫人一起上山。” 说完这话，她直接下了马车，翻身跃上李青的马。 “小姐，你去哪？”素娘看她驾马转身，赶紧开口问道：“你不和我们一起上山么？” 李轻舟冲着她摆了摆手：“素夫人，孙寇一向和我父亲不和，你觉得我要是上山，他会让我安全离开么？” 说不和都已经是很委婉的话语了。 孙寇当年冒进之事，就是她父亲告发的。 当年南疆战场上，孙寇杀红了眼，根本听不得任何话，只管一味厮杀。 而她父亲警醒，觉察出了不对，为此多次劝阻孙寇，然而都没劝住。 最后她父亲气的直接向上告发孙寇私自调兵，孙寇也因此被罚，后来更是被人构陷。 当年的事儿，可以说我不杀伯仁，但是伯仁却因我而死。 所以自己是上不得风云寨的，上了风云寨就是给孙寇送菜的。 他对素娘还有三分情义，但是对自己，绝对会只有杀意。 素娘看她要离开，顿时急了：“小姐，不可！” “这鸣昆山到处都是山匪，你独自一人，要去哪里？” 她和李轻舟虽然说关系不好，但是她也不能任由李轻舟就这样出事。 这鸣昆山恶名已久，李轻舟只不过是个半大孩子，把她独自一人丢在这鸣昆山上，素娘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如果李轻舟要是出了一点事，她不仅回去无法和老爷交代，自己良心也无法过得去。 李轻舟调转马头，回头望向那个一脸担心自己的妇人。 她其实长的很普通，可是偏偏就有一种让人想要靠近的感觉，她很温婉，目光所及全部都是温暖。 “素娘，放心，我会平安无事。”李轻舟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冲着一旁的小厮道：“李青，李敬。你二人和徐婆婆务必一定保护好夫人的安全，这是风云寨地图，跟着上面所指，就能到风云寨，一定要护着夫人平安，届时会有人去接你们的。” 说完这话她直接一扬马鞭挥起来，马儿四蹄飞奔，向着山下奔走而去。 只留下原地四人看着那背影愣怔。 “刚才，小姐是不是对我笑了？”素娘愣神的问：“你们是不是看见，小姐刚才对我笑了？” 素娘有些不敢置信。 她进云都李府十几年，从来没有得过李轻舟一个笑脸。 而今她竟然看到李轻舟对她笑了，一时真的不敢置信。 “夫人，您没看错，大小姐真的笑了。”徐婆子在一旁也跟着高兴。 她跟在素娘身边已久，自然知道素娘是真的想得到大小姐一个笑脸的。 如今看到主子得偿所愿，她自然是高兴不已。 李轻舟浑然不知身后事。 她策马飞扬奔着万龙寨而去，手里的长枪紧握，一双眉眼中泛着寒光。 没错，她就是要重回万龙寨。 宛如已经被她派去搬救兵了，想必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等秦淮一到，届时整个鸣昆山上下的匪窝估计都会被血洗一遍。 至于素娘等人要去的风云寨，是不会有事的，因为当年孙寇能够死里逃生就有秦老将军的手笔。 而自己之所以要去万龙寨，就是为了周云禅。 想起这三个字，李轻舟就恨不得能够食其血肉。 “周云禅，你且等我来取你狗命！” “老天可怜我，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这辈子，我一定要让你和温娅怜这对奸夫淫妇不得好死！” 上辈子的灭门之仇历历在目，李家上下一百二十一口的惨叫还响彻在耳边。 既然重活一世，她又怎么可能不报这个仇？ 她不是君子，没有那么大的度量，哪怕如今的周云禅还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丝毫阻挡不了李轻舟想要弄死他的心。 这也是为何她会按照温娅怜的安排，不改变路线，依旧来到这满是匪寇的鸣昆山。 为的，就是要这对奸夫淫妇死无葬身之地！ 万龙寨。 袁豹带着一群逃回来的兄弟跑的如狗撵兔子般快。 “大哥！大哥呢！”袁豹满脸血呼哧啦，吓得一张脸都变了色。 谁能想到南疆的魔头竟然到天启来了呢？ 来天启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来的是鸣昆山啊！ “三当家，怎么了？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两个穿着皮裘的小厮跑了出来，一看一群人浑身是血，兄弟们比出去时少了一大半，顿时就觉不妙。 “我大哥呢？大当家现在在哪？我有急事要见他，大事不好了！”袁豹满脸急切，直接往后院跑去。 “你们赶紧去把寨子里值钱的都收拾起来，一会儿挺我安排，记住，一定要把最值钱的都带着！”他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安排事宜。 只留下一群残兵败将和两个小厮愣神在原地。 “三当家这是咋了？” “抽风了？” “收拾东西干嘛？跑路么？” “我们是山匪，这万龙寨就是我们的家，往哪跑啊？” 没人能够理解袁豹此时的想法。 他现在是真害怕。 天启现在是不行了么？南疆的那个魔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边境那边是守不住了么？ 袁豹想起来那一群乌衣卫杀人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胆寒，即便他自己就是匪寇，但是面对那一群杀人如同割瓜砍菜的乌衣卫，还是不由得哆嗦。 ------------ 第一卷 第8章 一个活口不留 “阿豹，何事如此惊慌？”带着沧桑的声音一边吐纳着气息，一边回问到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袁豹。 院中之人约莫四十左右，面皮黝黑，犹如锅底灰一般，双目如铜铃，炯炯有神。 正值十月寒天，他却光着膀子，双手握着一对石锁，正在练着臂力，浑然不觉周边空气冷。 邵虎坐镇万龙寨已经二十多年，他力大无穷，可战猛虎，寨子大厅里的那张虎皮就是当年他从战利品上亲自剥下来的。 “大哥，不好了，咱们赶紧跑吧！”袁豹面带哭丧之色。 邵虎一听见他说这话，顿时把手里的石锁一扔，上前就给袁豹一脚，直接把人给踹翻在地：“混账！什么事情让你吓成这样？我邵虎坐镇万龙寨二十余载，周围山寨无一人胆敢来犯，即便是朝廷几次派来的劳什子将军，不也被我打的屁滚尿流？”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怎么就让你这个怕死的熊货当了老三！”邵虎越说越气，一张脸彻底黑的如同煤炭一般。 袁豹被这一脚踹的心窝子疼。 他哭丧着脸看着自家大哥：“大哥，不是我长他人志气，是这次来的人不一样啊！” “呸！有什么不一样？”邵虎不以为然：“朝廷派兵攻打了我们多少次，有一次成功么？左右不过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罢了。” 朝廷那边，他从来不把那一群酒囊饭袋看在眼里。 而整个鸣昆山他除了不敢和风云寨对抗之外，其他的就没有他不敢揍的。 他怕什么？ 真不知道他三弟这个蠢货究竟是被什么人吓成这样。 “大哥，这次来的是南疆的魔头军师——云笙。”袁豹揉着心口，说出自己要说的话。 周围静默了。 袁豹惊疑不定的看着邵虎，心道他大哥这么勇猛的？云笙这两个字竟然让他大哥一点反应都没有。 果真不愧是坐镇万龙寨二十余载的当家人，就是有这股气势。 邵虎揉了揉耳朵，再度瞪着眼看着袁豹：“你说谁？谁来了？” “云笙啊，南疆那个魔头军师。”袁豹回应道。 邵虎吓得脸都白了两分，他抬脚又给了袁豹一下：“混蛋！你怎么不早点说是他！” 云笙。 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两个字代表了死亡。 他所到之处，从没有留过活口，无论是老弱妇孺，皆会杀干灭净。 他就是南疆的杀人机器。 因为有他在，小小南疆敢与天启对峙，因为有他在，天启丧失的城池已经多达十余座。 听说他本就是杀手出身，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想要取人性命不过是探囊取物。 “他大爷的！天启的军队如今都废物成这样了么？边境失守了？云笙怎么会来鸣昆山？”邵虎扶额，脸色难看。 末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然抬头看向袁豹：“你惹他了？” 不然老三干嘛要跑。 袁豹也冤枉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的那个煞神。 他哆哆嗦嗦的看向了邵虎，然后期期艾艾的说：“大哥，也许，可能，八成，我得罪他了。” 邵虎现在是觉得脑子疼，他恨不得能直接把袁豹给踹死。 这个混蛋玩意儿！ 他怎么敢的！怎么敢的！怎么敢去招惹那个南疆魔头的？ 邵虎现在是真的想拿袁豹祭旗。 可是事到如今，哪怕就是献上袁豹的头颅给云笙也是没有用的。 那个南疆魔头一向是个不讲理的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兄弟们收拾东西跑啊？”邵虎咬牙切齿的道：“跑！什么时候云笙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打不过，他还躲不过么？ “大哥，你也怕云笙？”袁豹愣神。 “废话！谁不怕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不怕你在这蹲着，等着他来取你性命。”邵虎拔腿就往里屋跑。 他得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等过了这几天风头后再回来。 估计云笙在这里也呆不久，他毕竟是南疆人，天启王朝又不是被灭了，一旦发现云笙的踪迹，肯定是要派兵追杀的，横竖也不过是躲几天罢了。 “公子，我们现在还上山干什么？”阿来不解。 他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他们公子到底是要救谁，原本他以为是要救那个绿衣服的女人，可结果他们公子连那个女人的衣角都没碰，直接就把人给摔路边了。 他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可结果公子带着他们这一群人就上山了。 “公子，咱们这不会是要上山剿匪吧？”阿来揉了揉脑袋：“咱们这次突然跑过来，天启王朝还没有发现咱们踪迹，这要是在这山上搞出大的动静，很难不让人察觉踪迹，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怕是要派兵围杀了。” 如今他们贸然进入天启的地盘，这要是搞不好，估计就会被瓮中捉鳖了。 风险不可谓是不大。 “你怕了？”云笙侧眼看了他一下：“你若是怕，现在就可回南疆。” 阿来咧嘴一笑：“阿来不怕，只要是跟着公子，刀山火海阿来也能走得。” 跟着公子这么多年，他从没有畏惧过死亡，可是他担心公子的安危。 “那就上山。”云笙摸了摸腰间的剑：“万龙寨里所有匪徒，全部杀干净，一个活口不许留下。” 现在他不清楚李轻舟到底跑去了什么地方。 按照前世的轨迹，她会被掳到万龙寨，饱受折磨，名声尽毁。 然而如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那个被袁豹掳走的竟然成了温娅怜。 阴差阳错，他竟然救了温娅怜一命。 想到这事他就觉得恶心，恨不得能够把温娅怜再塞到袁豹手中。 但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先保证舟儿的安全，此生他不能让她再受一丝伤害，所有能够对她造成威胁的，他都会一一灭之。 至于温娅怜。 他现在不能杀了她。 不然就凭她上一世对舟儿做的那些事，就是让她死上个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解恨。 想到这，云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烧伤的皮肤生出一寸又一寸疤痕。 那疤痕遍布的手指之上，缠绕着无数旁人看不到的黑色丝线，那些丝线交缠着，吞噬着，向他的命脉靠拢。 云笙看了一眼那黑线，转而视若不见。 ------------ 第一卷 第9章 是因为我？ “阿来尊令。”阿来说着大手一挥，侧头歪向肩上的九环刀：“兄弟们，军师有令，灭了万龙寨，一个活口不要留下。” “谨遵军师令！”所有乌衣卫异口同声道。 说完这话，一群人就跟着云笙往前方行去。 阿来跟在一旁，倒是有很多疑问。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天启境内，公子是怎么知道今天会有这一出事情发生的呢？ 而且这鸣昆山上下，一共十八座山头，匪窝遍地都是，公子怎么就偏偏盯上了这个万龙寨了？ 而且，最让阿来产生疑问的，就是他们家公子好像对这个鸣昆山很熟悉的样子。 这就让人奇怪了，他们远在南疆，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公子究竟为何能对此地如此熟悉呢？ 云笙回头看了看一脸疑问的阿来：“好奇么？好奇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好奇我为什么会对这里如此熟悉么？”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一双眸子淡漠。 “好奇。”阿来点头：“但是阿来不问。” “公子来到这肯定是有公子要做的事情，您对这里熟悉，肯定有您自己的原因。” 阿来侧了侧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公子的事，阿来不问。只要您安然无恙，那就一切安好。” 他在斗兽场呆了七年，呆的他自己几乎都和畜牲没什么区别。 是公子的出现救了他，公子把他买走，带他离开斗兽场，是公子教他识文断字，是公子教他如何做一个人，是公子亲自教导他那不忍直视的功夫，让他一跃成为南疆的大将。 阿来的命是公子给的，他对公子也从没有任何的质疑，即便是公子说要他阿来的命，他也会立刻割下自己的项上人头，交到公子手中。 云笙又岂不知阿来的愚忠。 这孩子脑子受过伤，没有正常人那般好使，但是对他的衷心却是不可置疑的。 而且阿来虽然脑子不好用，但是一身勇武却也是旁人不可及的，一手九环刀所向披靡，即便是整个天启王朝，也没有哪个悍将敢去和阿来对战。 “走，上山。等灭了万龙寨，我们就回南疆去。”云笙似是在回应阿来的想法。 另一边，也有一个和他一样想法的人正在往万龙寨奔去。 李轻舟一手扛枪，一手拿着根狗尾巴草叼在唇角。 她在思索自己一个人能够灭的了万龙寨的可能。 这个答案是没可能。 万龙寨里上下匪徒少说得有近千人，她一个女子，即便一手长枪挥舞的不错，想要杀几个匪寇那的确问题不大，可要是说灭了万龙寨，那真是不太可能。 不过她此行也不是要来灭万龙寨的。 她只是要擒了周云禅和温娅怜那对奸夫淫妇，只是想用这两个人的头颅祭旗，以报前世之仇。 想到这里，她一双眸子垂了又垂，末了，眼睛里带着杀伐的血光，整个人奔着半山腰处的万龙寨而去。 万龙寨。 原本威严峻岭的偌大山寨此刻一人不剩。 遍地狼藉，犹如被抢劫一遍。 阿来看着这空荡荡的土匪窝，有点儿傻眼。 “公子，这就是万龙寨？”不是说有近千名匪寇么？不是说是这整座鸣昆山第二大势力么？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一人不剩，别说是一匹马了，就连一头驴也没有留下。 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就连大堂之上的旗栏都断落在地，值钱的东西也全部消失不见，只有一旁鸡圈里还剩下几只大公鸡，不知所措的打着鸣。 “这……应该是万龙寨吧。”云笙此刻都有点不确定了。 “一个匪寇都没剩下？”他侧头看向阿来。 阿来点了点头：“兄弟们搜过了，什么人都没剩下，跑的干干净净。” 云笙皱了皱眉。 事情和前世发生的都不一样，从温娅怜出现在袁豹手中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解。 “公子，会不会是我们的出现，让这群匪寇吓跑了？”阿来在一旁突然问道。 他虽然智商不太高，但也清楚他们公子名声有多么响亮，如果那群匪寇因此逃跑，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是因为我？”云笙眉头紧缩：“是我的出现，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事情也说不通啊。 为什么被袁豹掳走之人变成了温娅怜？上一世明明是舟儿！ 难道这辈子因为他的改变，所以事情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他才是那个扇动翅膀的蝴蝶？ “咔嚓。”细微的响声落在了阿来耳朵里。 “谁！”瞬间他猛然跃了出去，一把九环刀直冲那声音所发出的方向。 李轻舟瞬时大惊，一手长枪紧握，转身就要往后逃去。 她来万龙寨是想要找到周云禅，可结果到地一看，别说周云禅了，就连一个匪寇都没见到。 整个万龙寨空荡荡的，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如同被洗劫一空一般。 然而李轻舟心里清楚，这万龙寨可以说是整个鸣昆山第二大的势力，只有风云寨能够有对他们动手的势力。 能够让万龙寨一夕之间变成这样的，只有他们自己，更何况这里完完全全没有打斗的痕迹，有的只有匆忙撤离的痕迹。 他们是自己跑的。 至于为什么跑，李轻舟不清楚。 然而还没有容得了她多想，就看到一伙乌衣卫冲了过来，领头的一身白衣白发，面带白玉挂耳面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想跑？”阿来扯了扯嘴角，面上带了一抹嗜血的笑：“看到你了。” 这是南疆人！ 李轻舟心惊。 前世她也曾去过南疆战场，自然是认得出来乌衣卫。 “好大的胆子！真当我天启灭亡了不成，南疆叛军竟然敢入我天启地盘！”李轻舟看他手举大刀攻了过来，躲避不得只能迎上去。 “找死！”她一声怒喝，抬手长枪一直，奔着阿来面门攻了过去。 枪花一转，挑过九环刀，奔着阿来心口狠狠扎去。 ------------ 第一卷 第10章 她不会杀我 “好身手，但是……你不是我对手！”阿来冷笑，反手举刀格挡，双臂猛然用力，直接把女人往后逼了数十步。 李轻舟被他这般恐怖的力量，震得双臂发麻。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 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而她也不甘示弱，孤山传人一手长枪矫若游龙，前世她也曾上过战场，百万军中取对方将领首级，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认输的？ “看枪！”抬手一横，再度攻上前去，手中枪花挑刺，身形飞跃，借力打力攻了上去：“你们敢来天启，就把命就在这里吧！” 身为天启王朝之人，对于南疆，她没什么好感。 “乱臣贼子，当得而诛之！”她一声怒喝，长枪枪尖划过阿来胳膊，直接划破了他的衣袍，皮肤顿时有血流了出来。 阿来眸子一亮，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光：“来的好！好久没遇见能够和我对打的对手了，你，着实有几番意思。” 一个女人，竟然能够伤得了他，这真的让阿来不由得兴奋了几分。 说完这话，他步履微动，手中的九环刀挡去了长枪的路，紧接着他大手一扣，手中九环刀奔着李轻舟就砍了过去。 “阿来！” “住手！” 听得那熟悉的声音，云笙脑子如同炸裂一般，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对面那手持长枪，一脸杀伐果决的女人。 她手持长枪挥舞的矫若游龙，端是没有堕孤山弟子的身份，鹅黄色的衣袍着在她身，明明是娇俏的颜色，然而在她身上却硬是透露出几分英气来。 她依旧是让人一眼惊艳，五官如同雕琢出来的人物一般，气质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一身傲骨让人不由自主被其吸引。 她是李轻舟，绝无仅有的李轻舟！ 然而他出声已经晚了。 阿来的刀已经到了。 云笙急的几斤目眦欲裂，他径直欺身，衣袍翻转，直接挡在了阿来面前，为李轻舟挡住这一重刃。 “公子！”阿来看着自己的刀穿进了公子的臂膀，顿时大惊失色，吓得刀都握不稳了。 李轻舟侧目看着为自己挡刀的人，眸子里全然都是不解。 “你是谁？为何……”为何替她挡这一刀？为何要救她的命？ 李轻舟不解。 阿来丢了刀，趴在地上抱着云笙，眼睛里的神色都快急的充血了：“公子，为什么？” 他是真的没有料想到，公子会去挡这一刀。 李轻舟站在原地没走，她蹲下身，看着这位头戴惟帽，面带白玉挂耳面具的神秘人：“为什么救我？” “阿来……”云笙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静静的看着阿来：“不许伤她。” 他心心念念的人啊，他奔走千里为了保护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呢？ 别说是受这一刀了，哪怕是她掉根头发，他都会心疼。 “舟……李小姐。”云笙静静看着她，一眼万年。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再见到舟儿，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你认识我？”李轻舟微微眯了眯眼，她看了看男人流血不止的臂膀，抬手直接封了他的穴道。 在她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可不能让这个人死了。 云笙看她为自己止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眼泪被遮挡在面具之下，没人能够看到如今的他究竟是何表情。 舟儿。 你还是那么心软。 他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沙哑的嗓音轻轻吐露：“自是认得的。” 李轻舟听得他的声音哑的不行，声带仿佛经历过大火焚烧一般，嘶哑的有些难听。 “哦？”她侧了侧目，认真盯着面前的人，半晌也没发现有什么熟悉的样子：“可我不认得你。” 云笙听得这句话，一双手握了又握。 舟儿不认得他了。 也是，他如今这副鬼样子，谁还能够认得出来呢？ 谁能想到他曾经也是一位翩翩公子，曾经也是让人惊艳的存在呢？ 然而如今他只能拖着这遍体鳞伤的躯体，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当个陌生人。 “我一惯深居简出，倒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你。”李轻舟觉得这人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看各位的样子，是南疆人吧。” “我既没有去过南疆，也没有上过战场，倒是不知这位公子是如何对我熟悉的。”她晃了下自己手中长枪，然后起身枪尖直指云笙的咽喉。 阿来顿时大惊失色。 “你敢！” 这个女人怎敢对公子下手。 说着他直接举起自己的九环刀，说着就要和李轻舟对起阵来。 “阿来，住手，把刀放下。”云笙看见阿来举刀，瞬时出声。 他绝对不会允许舟儿再有任何危险，无论是谁，都不能再伤害她一分。 “公子，她要对你不利啊！”阿来怎么能够放得下这双手？ “放心，她不会杀我。”云笙回道，说完他轻轻笑了笑，唇畔染了三分笑意：“她若是要杀我，就没有为我止血的必要。” 他太了解面前的女子了，他知道舟儿的品性是多么善良，也知她有多么心软，不然上一世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云笙想起上一世目及所至的漫天大火，忍不住又呛出一口心头血。 “我的确不会杀你，可若是你继续这般激动下去，心头血吐光了，谁也保不了你的命。”李轻舟说完话，直接收了手中长枪，再次蹲下身来，想要替面前之人把脉。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脉搏，就被对方手背之上的疤痕惊呆了，那是怎样的皮肤啊，如同虬龙一般，一寸一寸烧伤的痕迹全然在上。 云笙注意到她的目光，把手隐藏在衣袖里：“很丑，对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看着李轻舟的。 李轻舟皱了皱眉：“的确丑，但不妨碍我会救你。” 说完她再度伸手。 然而这次云笙却果断的拒绝了她。 “不用把脉，我没事，死不了的。”云笙执拗的把手收起来，丝毫不再给李轻舟机会。 李轻舟看了看他，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点闷闷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面前之人有几分熟悉，那种熟悉好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让她心头不由得一颤，然而她又着实想不起来面前之人像谁。 ------------ 第一卷 第11章 我帮你杀 “公子，你都吐血了，还没事儿呢？”阿来气的不行：“是您说要杀了万龙寨所有人，如今万龙寨就剩这一个人，您不杀就算了，还为她挡一刀，阿来不明白，公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完这话，他就抱着自己的刀，郁闷的蹲在一旁，有点无措。 “你要杀万龙寨所有人？”李轻舟听得这句话，一双眸子眯了又眯：“为何？你和万龙寨有仇？” 如果说这一伙人和天启王朝有仇，那她没什么意见，可是这一群匪寇从来都不出鸣昆山，他一个南疆之人，怎么能够和万龙寨有什么干戈。 更何况，上一世万龙寨可没有出这一档子事儿，直到她被抓上寨子里，万龙寨都是好好的，最后还是左将军秦淮派兵攻打鸣昆山时，才把万龙寨这个匪寇窝给灭了的。 当年，这里可没有来什么南疆之人。 事情，开始有偏差了。 万龙寨匪寇跑了，周云禅不知所踪，温娅怜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李轻舟有些头疼，她想不清楚事情到底为何突然发生变化，难道说是因为她的重生么？ “对，我和万龙寨有仇。”云笙回应道：“他们绑了我最爱的人，所以我要灭了他们，鸡犬不留。”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明明灭灭，里面的光都似乎带了血一般。 阿来在一旁挠头。 公子一向男女勿近，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也没看到他身边出现过什么红颜知己，怎么这又多出来一个爱人了？ 而且还是天启王朝的爱人。 李轻舟定了眸子看向他：“这群匪寇只管掳人，从来不问来历，误抓了你的人，倒也有可能。”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熟悉？你说你认得我，那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李轻舟定声问向他。 云笙的一颗心都在抽痛，他张了张口，他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却又一句都不能说。 “我可以不回答么？”云笙握紧自己的手，说出这几个字，看向李轻舟的目光温柔至极。 “自然可以。”李轻舟答：“我只不过是有些好奇，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不说就是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弄个明明白白。” 她看不懂面前之人的目光。 那双凤眸之中带着悔恨，带着无尽的遗憾，其中又夹杂着心疼，这种眼神她是第一次看到。 她不明白面前之人，为何会用这种目光看她，明明她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压抑，几近喘不过气来。 树叶飞舞，山体有些许微动。 阿来谨慎，贴地俯听。 “公子，山下好像来了很多人。”说完这话，他看了看一旁的女子：“你还要动手么？若是不动手，我们就要离开了。” 李轻舟也听见山下的声音了。 她知道，这是宛如搬的救兵到了，秦淮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山下。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面前之人。 “你们是南疆人，我是天启人。南疆和天启是死对头，我若是放过你们，那就是放虎归山。”她内心也是纠结。 平心而论，面前这一伙人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却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而且为首之人还说认识她，虽然不知真假，但是自己的确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可是看这一伙人的样子，在南疆应该也是举足轻重，如果就这样让他们走，那不知又会对战场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你要杀了我么？”云笙开口问她。 如果能够死在舟儿手中，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事，你为我挡了一刀，我就当没有在这里见过你。”李轻舟有自己的思量。 南疆和天启之间的仇恨说起来已久，那不是她能够掺和的事。 身为天启人，放敌方离开，她知道这不对，可又如何呢？她如今要做的事，又有哪个对的？ 更何况上一世她们青州李家被灭门，那可是得了皇上的首肯，没他点头，李家怎么可能会死的一个不剩？ 所以，这些破事儿她不想掺和。 “听说南疆乌衣卫是最强大的暗卫组织。”李轻舟说完这话，看了看周边的人：“想必这些就是乌衣卫了吧。” “是。”云笙点头。 他没有什么是好瞒的。 “我有一事所求。”李轻舟看了看对面之人：“不知这位公子，能否帮我杀一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双眸子都透露着血腥。 “可以。”云笙点头，然而眸子却明明灭灭，他想他应该能猜出来舟儿要杀的人是谁。 “你不问，我要杀的人是谁？”李轻舟笑了，然后她看了看那一群训练有素的乌衣卫，笑着道：“看来乌衣卫比我想的还要强啊，不知和七杀阁的那些专业杀手比起来又如何。” “七杀阁那群歪瓜裂枣也能和我乌衣卫相提并论？”阿来脱口而出，眸子里全然自豪。 不是他自大，而是因为乌衣卫这些人全部都是从斗兽场里走出来的，后来又经过培训，监管整个南疆王朝，南疆所有风吹草动都在乌衣卫眼皮子底下。 在南疆，如果说乌衣卫想要一个人的命，那如同切瓜砍菜一般。 七杀阁虽然也名声在外，但是和乌衣卫相比，那就差太多了。 “说吧，你要杀谁？我帮你杀。”阿来拍了拍胸脯，一口应道。 他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公子对她的另眼相待。 能得公子青眼的人，阿来愿意帮。 “我要杀的人，叫做周云禅。”李轻舟开口道：“最好活捉，如果不能活捉，那就杀了他，千万不要让他活！我要他的项上人头，呈到我面前。” 周云禅啊，周云禅！ 她恨不得能够生啖其血肉！这次没有找到他，她何其不甘。 所以哪怕是和南疆人达成协议，她也要取周云禅的命。 云笙一双手几近掐出了血。 没人看到面具之后的那张脸透露着惨白。 心口的痛一点一点蔓延，直置全身，犹如针扎一样，那种感觉比死上一千次来的还要痛。 原来那人说的重来是这个意思。 ------------ 第一卷 第12章 你就这么恨他 他以为会是所有的事情重新来过，他以为会是舟儿不会再经受那些折磨。 可原来，她竟然是带着过去的记忆重生的。 云笙几近想要吐血。 原来舟儿对他的恨竟然这么深，原来她竟然是这么想要他的命。 “你就这么恨他？”云笙哑着嗓子道。 “恨？”李轻舟笑了，笑容里满然都是痛苦：“仅仅是恨那就太浅了点儿。”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对周云禅到底有多么强烈的恨意，既希望他死，又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想看他受尽折磨，又觉得什么折磨都不够解她心头之恨。 云笙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他知道舟儿恨周云禅，也知道上辈子舟儿认为她所有的不幸都跟周云禅有关。 不然上一世舟儿也不可能会死的那么决绝，烈火焚身，连一把灰都未曾留下，她留给周云禅的决绝让周云禅崩溃了一辈子。 “我答应你。”云笙点头。 他很认真的看着李轻舟的眼睛：“我帮你杀他，亲手把他的项上人头捧到你面前。” 如果这是你所想，那么我成全。 “好，成交。”得到回答，李轻舟轻轻吐了口气。 “秦淮的兵马要攻打鸣昆山了，你们现在怕是走不了了。”李轻舟听得山下的动静，自然知道秦淮要攻上来了。 自己让宛如把鸣昆山的详细地图给了秦淮，如今他拿到这张地图，那可谓是如虎添翼，如万龙寨这种在半山腰的山寨，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攻上来。 “阿来愿为公子杀出一条血路，山下的那些兵马，我们虽然对不过，但想要逃走，也不会太难。”阿来神色严肃的说道。 他跟在公子身边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们乌衣卫虽然人不多，但是每一个都可以以一当十，即便打不过那些兵马，但是跑总可以吧。 “从这里逃跑以后呢？”李轻舟开口问。 “秦淮的兵马就在山下，一旦让他发现你们的踪迹，那可就是全国追杀令了，只要你们还在天启的地盘，就有无数人马等着取你们的项上人头，你们觉得，能跑的掉么？” 李轻舟说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天启又不是吃素的，几十万兵马在各个城池候着，只要查出这些南疆人的踪迹，那怕是翻个底朝天也得把这一群人给揪出来。 阿来面带急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有办法的吧？”云笙突然开口问道。 “有。”李轻舟点头。 如果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开这个口。 “你们分两拨人，一队跟着我，另一跟着他往后山断崖处行去，那断崖后面是个水潭，跳下去不会摔死。”李轻舟说着，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 然后她抬手指了指乌衣卫中的几个人：“你们去寨子里找一些小厮的衣服，尽量统一一些，伪装成我的下人。” “你们公子的这身装扮也得改改，还有他这头发！”李轻舟看着他这满头白发，就颇为头疼。 这头发一时半会该怎么给他染回来？总不可能全给他剃了吧？ 额…… 为何不能剃了呢？ 想到这里，她扫视过一遍面前之人，目光在他头上游离了一番。 “打消你的念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阿来脸都快气绿了。 他赶紧从兜里拿出一瓶药，然后一点一点抹在公子头上，随之那满头的白发，也跟着一点一点变得乌黑。 “有这东西你不早拿出来，你再晚拿出来一会儿，说不定我真把你家公子的头给剃光，到时让他伪装成个和尚，岂不是更好。”李轻舟接过药，帮着阿来一起赶紧把云笙的头发染黑。 “你！”阿来气的跳脚。 他是真想揍这女人一顿，然而再看看他们家公子那想要杀人的目光，他还是忍住了。 “你叫什么？”阿来问向李轻舟。 “李轻舟。”清脆的嗓音回道：“你们公子不是认得我么？怎么？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阿来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公子从哪里认识得这个女人。 明明他们也没有离开过南疆啊，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来天启。 公子身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这也正常，公子一向都是神秘莫测的。 “李轻舟，我把我家公子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他周全，如若我家公子出了事，整个南疆都会与你为敌，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取你性命！”阿来认真的道。 然而他话刚落音，一旁的云笙突然冷目侧对：“阿来。” “把话收回去。”云笙都想抽阿来一顿。 他心心念念想要护着的人，竟然被威胁了，要不是因为阿来脑子不太好使，对自己太过愚忠，他真的想动手。 “公子……”阿来撇了撇嘴，只能无奈开口道：“刚才是我说的太过，李小姐见谅。话我收回，但是我只求您能保我家公子安然无恙，阿来在此谢过，以后只要你有什么要求，阿来都会尽全力满足。” 这是他的承诺。 身为南疆神武大将军，他说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尤其是在公子面前，他更是一句谎话都不会说。 “有我在，他死不了。”李轻舟回道。 秦淮和李家的关系一向很好，而且他还是大哥的师兄，对自己不会有过多的怀疑。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让宛如去给秦淮送信，只有秦淮来鸣昆山，她才能更好的操作一切，而且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行人分为了两拨，一半跟随阿来往后山断崖走去，另一半跟随李轻舟留在了万龙寨。 “你到底是什么人？”李轻舟问。 这人看起来金尊玉贵，而且这么多乌衣卫都听他的指挥，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无名之徒。 可前世南疆也没有出现过这般人物啊。 是她错过了什么，还是说这一世又有什么改变了？ “我叫云笙。”云笙回应道。 李轻舟从脑海里想了半天，都没有把这个名字翻出来。 上一世，南疆的的确确没有一个叫云笙的人。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么？”云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一旁的乌衣卫为他上药。 ------------ 第一卷 第13章 南疆军师 他很是平静，那伤药洒在胳膊上，一大块翻滚起来的皮肉让人看着就心惊。 如果阿来还在这里，肯定早就跪在地上蔫旗息鼓的认错了。 “重要，很重要。”李轻舟平静的看向他：“我总要知道我是在和什么人做交易吧。” 她救这一伙人的命，这一伙人帮她去杀周云禅。 “也对。”云笙依旧温柔的望向她：“云笙，南疆军师。” “如果你现在把我的头颅献给秦淮，少说你能封个郡主。”云笙估摸了一下自己的价值。 “郡主？”李轻舟侧目回望他：“我不稀罕。” 她身为青州李家大小姐，可以说早就是贵比公主，即便是郡主来她家做客，都没有敢对她有半分不敬。 青州李家，那可是整个南郡五省最大的氏族。 不然上一世周云禅也不会高升的那么快。 “那你……想要什么？”云笙问道。 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取来。 上一世自己亏欠她太多了，这一世倾尽所有只愿得她一笑。 “周云禅的项上人头，是我最想要的，只要你们能履行诺言，把他的人头带到我面前就好。”她此生所求不多，只想要前世那对她不忠不义之徒死无葬身之地。 云笙的笑有几分僵硬在脸上。 “你就这么希望他死？”他不由自主开口问了这句问也白问的话。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李轻舟内心此刻万分平静：“我要他死，死无葬身之地，他若不死，那死的就是我！” 从她重生那一刻，就想过无数种杀了周云禅的办法，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即便今生的他什么还都没有来得及做。 但上一世的仇恨，上一世的血泪还历历在目。 她怎么可能忘记李家那遍地的尸首，怎么能够忘的了轻涯的死讯？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取他项上人头给你。”云笙回应，然而一颗心却在滴血。 疼，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从上一世眼睁睁看着她葬身火海，再到如今看着她这般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即便再疼都值得了。 他能够重活这一生，所求不过是想要自己心爱之人此生能够好好的活着。希望她能够一世安稳，希望她能够一世欢乐。 所以哪怕是让自己死，那又如何呢？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他会尽量不让舟儿等那么久。 “能和我说说他的事么？仅仅一个名字，难度有点大。”云笙轻笑道。 李轻舟顺势坐在一旁，看着云笙静静回应：“他叫周云禅，是青州人，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他…………”李轻舟突然愣了。 自己知道的周云禅好像就只有这么多，其他的那都是认识他以后，才发生的事，无论是他三科夺第，还是后来当上状元，亦或者是再后来成为首辅，那都是认识他以后的事。 可是在这之前呢？ 自己从来不知道周云禅的一切。 更甚至连他住宅都不知道。 前世在他们成婚前，周云禅那套宅子还是租赁的。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李轻舟不由得皱了皱眉。 “只有这些……就已经够了。”云笙点头。 “够了么？若是不够，我还有别的办法。”温娅怜肯定知道周云禅的事，前世周云禅就是受了她的指使，她肯定清楚周云禅的背景，直接抓起来询问就是了。 云笙猜出了她所谓的办法。 不由得苦笑出声：“真的够了。” 这个傻姑娘，怎么能认为前世周云禅是温娅怜指使操控的呢？ 温娅怜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早就清楚，更甚至旁人知道的，他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周云禅从来就没有爱过温娅怜。 他爱的从来都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发妻。 然而这些话，他又能说给谁听呢？ 舟儿不可能会相信他的。 前世他们之间误会太深，以至于她对自己完全失望更甚至是绝望。 “南疆军师云笙……我希望你所说的话是真的，而不是拿来搪塞我的。”李轻舟觉得这人有点儿不靠谱。 仅仅知道一个大概的地方和一个名字就能找出人么？ 而且这个名字还有可能是他的化名。 “我没有必要搪塞你，南疆的乌衣卫能够渗透整个南疆，更甚至连你们天启，也都有我们的势力，查一个人对我来说并不难。”云笙回应道。 岂止是不难，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只要他想，周云禅的脑袋随时可以奉上。 “我只是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能够让你恨他成这样。”云笙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很想从李轻舟口中听到那两个字，但是他也很清楚，他是听不到的。 “仇人。”李轻舟咬牙切齿道。 对于她来说，周云禅只是仇人。 前世所有的爱全部烟消云散，留下来的只有恨。 云笙一双手抖了又抖。 仇人。 也对。 这一世对于舟儿来说，周云禅就只是她的仇人。 “听动静，山下应该已经打起来了，要不了多久，秦淮的兵马就能打到这里。等会儿秦淮问，你们就说是我的侍卫，上山是为了救李家素夫人。”李轻舟听了下山下的动静，然后说道。 “好。”云笙点头。 山下的打斗很快，以前因为不知道鸣昆山的地形，所以秦淮一直没有能打的上来。 而如今他带了五万精兵，又有鸣昆山的地图在手，自然势如破竹。 “宛如，你确定你家小姐在山上？”秦淮紧张的不行，生怕李轻舟会出什么意外，到时候他怎么和轻云交代。 刚才温娅怜说她们家小姐被掳上山了，气的宛如霎时恨不得能杀了她。 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如果不是她，小姐怎么可能会遭遇这一遭。 “温小姐如今怎样？”秦淮问道。 他们是在山下遇见温娅怜的，当时见到她的时候，温娅怜蓬头垢面躺在地上，周边的侍卫碍于身份也没有人敢上前搀扶她，生怕被这位小姐给反咬一口。 ------------ 第一卷 第14章 没什么大事 “她就摔断了一根肋骨，没什么大事。山下有人照看她，出不了什么问题。”宛如回应道。 不得不说她的确会噎人。 说出来的话让秦淮都不由得一愣。 什么叫就摔断一根肋骨？还想要摔断几根？ 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经受这般磨难，心里能受得了么？更何况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将军，温小姐的下落如今是有了，可我家小姐的下落如今还没有呢。”宛如有些急色：“这鸣昆山上到处都是土匪，哪怕我家小姐会武，但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她当初一接到那张图就飞速去找了秦淮将军，然而即便她跑的再快，这两省之间还是有距离的。 她生怕小姐出事，所以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然而还是来晚了，小姐还是出了事。 在山下的时候，她没有见到小姐的踪迹，那简直急得不行。 虽然她们早就知道会遭受这一遭，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传我军令！”秦淮一听这话顿时紧张了起来：“搜剿整个鸣昆山，一定要找到李家小姐的下落！” 一声令下，随即数万人应和。 一时间找人的找人，攻打山寨的攻打山寨，整个鸣昆山乱作一团。 然而只有风云寨此刻稳坐如钟。 孙寇亲自给面前的妇人倒了杯茶，早已沧桑的眸子罕见的划过一丝温柔。 “素娘，你且安心，风云寨不会有事的。”他在这地方落草为寇，秦老将军是知道的。 如今派兵来打鸣昆山，为的也不过是扫除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寇，干他风云寨什么事。 “多谢孙将军。”素娘接过杯子，轻轻的品了一口。 “我记得你喜欢喝龙山产的碧湖春，只可惜这里不是南疆，我没办法为你取来，这个茶口感和碧湖春相似，你且尝尝。”孙寇很是礼貌的道。 他如今已经四十有二，还是孤身一人，且在这鸣昆山上落草为寇已久，虽是如此，但旧时习惯不改，依旧留有原来的习惯。 “多谢孙将军记得。”素娘有些尴尬。 她自是清楚孙寇曾经对她的心思，只不过感情这回事向来是没道理的。 当年南疆战场上，她是先救的孙寇，后救的李沐凉，然而谁能想到她会对李沐凉一见钟情呢？ 当年孙寇问过她为什么，明明是他先出现的，为什么会选择李沐凉。 可素娘又哪里能够给得了他答案呢？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你不用拘束。”孙寇看出来她的冷淡，抬头再看她的发髻，平静的道：“你终究还是嫁给他了。” “是。”素娘点头。 “他对你好么？他的记忆有没有恢复？”孙寇轻声问。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去打探过青州李家的任何消息，当年他出事的时候，李沐凉还没有恢复记忆，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恢复了的，离开战场之后，宫里派了御医来，没多久就治好了。”素娘回应道。 “那就好。”孙寇说。 他其实想问的东西很多。 他想问素娘有没有后悔过，想问素娘如今在李家过的如何，又是各种地位。 他知道李沐凉有发妻，知道李沐凉和他的发妻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也知道他的发妻善妒，素娘性子一向软弱，又是如何在青州李家待下去的。 然而这些话他都问不出口。 这些话不是他能够说的，素娘早已成人妻，即便自己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祝福她。 “你……为何上这鸣昆山，又怎么找到的风云寨？”孙寇坐在一旁轻声问。 “我是前往青云山上香的，半路遇到了万龙寨的匪寇，多亏小姐救护，这才能平安无事，至于来这风云寨……是小姐让我来的。”素娘按照李轻舟交代的话实话实说，没有一点隐瞒。 当时分开的时候，舟儿说了，一定要实话实说，孙寇为人谨慎，如果要是瞒着什么怕他会多想，还不如直接实话实说。 “小姐？李沐凉的女儿？”孙寇有些惊讶。 他在这地方落草为寇，就连李沐凉估计都不知道，倒是不知道李沐凉那个深居简出的女儿是怎么知道的。 “是的。”素娘点头。 “将军在这里的事，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多打听一下，自然是知道的。”素娘照着李轻舟交代的话说。 但其实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假了。 孙寇当年所犯之罪是被判了死刑的，如果不是因为秦老将军，怕是他早就人头落地。 所以他到这山上之后，用的一直都是化名，而不是孙寇，不然那岂不是和天启王朝昭告秦老将军故意放走死刑犯么？那岂不是陷整个秦家于危难。 “我在这的消息竟然这么不严密了？”孙寇有些微愣。 “寨子里一些人是我的老部下，应该不会暴露我的行踪，至于其他人，也对我是服服帖帖的，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孙寇懵了，他现在有点儿后怕，怕自己的存在给秦家带来麻烦。 “肯定是别的山寨有人认出了我。”想了半天，孙寇得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那些人有的是逃兵，有的是地痞流氓，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认出我倒也不足为奇，就是不知道如今他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多远，会不会牵连到秦家。” 这下轮到素娘紧张了，她握着手中的手帕有些不知所措。 舟儿没告诉她后面该怎么说啊。 “应该……不会传出太远，秦家那边没出什么事情，想来应该不会暴露。”素娘绞尽脑汁想出来这么一句话。 孙寇点了点头，应该没什么事，不然他早就得到风声了。 “山下此刻应该打的很是厉害，我们在这里真的不要紧？”素娘还是有些担心李轻舟。 那丫头虽然说特别有主见，也有一身好武功，但是如今这山上乱成这个样子，她又如何能够保全自己。 “风云寨是鸣昆山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事，而且……秦淮也不会打到这里。”孙寇笃定的说。 ------------ 第一卷 第15章 是谁偷袭 “等到山下快没什么动静了，我就送你们下山和秦淮汇合。”孙寇一心想要保素娘平安，其他的他也不在意什么。 “好。”素娘应答。 不知道秦淮能多久打上来，也不知道小姐如今安危又是怎样。 素娘忐忑着，捧着杯子望着远方，眸子中全然都是担忧的神色。 李轻舟这边倒是怡然自得。 她大刀阔斧的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静静的看着云笙：“我总觉得你熟悉，但是却又想不起来你到底像谁。” 云笙无奈，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如今他都成这个样子了，舟儿还能觉得他熟悉。 “你我本就相识。”云笙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发，然而目光对上自己那遍布疮痍的手，最终还是轻轻放下。 “只是你忘了而已。”云笙回应。 重来一世，他很希望舟儿能把过去的一切仇恨都放下。 然而谁知道这竟然是一个死局呢。 舟儿有前世的记忆，这就注定了她不可能会忘记过去的仇恨，她是回来复仇的。 李轻舟只觉得云笙是在忽悠她。 她一向记忆很好，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怎么可能会记不起一个人？更何况还是如此特殊的一个人。 “你不想说就罢了，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李轻舟说完这话直接站起了身：“听这动静，秦淮应该已经快到了，我要去寻他，你的胳膊受了伤，就先不要动了，在这等我就是。” 说完这话，她也没有等云笙回答，直接就一个人出了寨子。 一路过去，都是残肢断臂，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土匪躺在地上，手里还紧握着长刀。 尸体中还夹杂着一些官兵，只不过数量不多而已。 这种血腥的场面，李轻舟早就司空见惯。 前方一伙人打的正起劲，十几个匪寇围住七八个官兵奋力厮杀，他们笑的肆意妄为，不时一刀一刀砍在官兵身上，像是想要把他们折磨致死一般。 李轻舟双目微眯，手中长枪一横，直接一个穿透就掷了出去，正好正中一个匪寇的后心窝，顿时匪寇毙命。 “是谁偷袭！胆小鼠辈，给老子出来！”白虎寨的寨主气的想要跳脚。 他一个不注意，自己二弟就被人给杀了。 这一群官兵实在是太嚣张了，打上鸣昆山就算了，竟然还把他们这些山头势力一个一个全都给灭了。 也不知道秦淮个小兔崽子是怎么拿到他们鸣昆山地图的，竟然让他把这些土匪老巢都摸了个干净。 如今他领着兄弟们下山收拾这一群官兵，却没想到自家二弟被人算计了，直接被穿个透心凉。 “我就在这里，是你自己不会回头。”李轻舟微微歪头：“长那么大两个眼睛是用来出气的？” 白亮回头一看是个娇俏的少女，顿时有点懵。 只见对方一身鹅黄色衣袍，眉目如画，一身气质天生带着贵气，五官如同精工细琢，面上自带三分英气，让人一眼就移不开目光。 “这女子是你们的人？”白亮问向一旁的官兵：“大庆王朝是不行了么？竟然派个女人来。” 虽然说这个女人的确有点好看，功夫也有两把刷子，但是女人就是女人，怎么能够让女人来打仗。 “放屁！我们才没有带女子过来打仗！”官兵小孙反驳道。 “她不是你们的人？放屁吧！她把我二弟都杀了，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人。”白亮的脑子还是很清晰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轻舟倒是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她一边走一边笑。 “还真让他们说对了，我可不是官府的人。”她的的确确不是官府的人，只不过是她把官府的人摇来的。 灭鸣昆山这件事她也曾深思熟虑过。 如今鸣昆山看样子也就打劫为生，基本只要交赎金，就不会有什么事，也不会去抢劫百姓。 然而等到明年就不一样了。 明年天下大旱，寸草不生。 鸣昆山本身就不适合劳作，更何况这些山匪也不怎么会打理农田，所以就造成了山上严重缺乏物资。 缺东西了怎么办？ 那就抢啊，毕竟这是他们的老本行。 一开始他们抢劫路人，再后来他们开始抢劫百姓，更甚至有百姓进行阻拦的时候，他们竟然还会直接下杀手。 所以当时鸣昆山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是苦不堪言。 这也是为什么李轻舟会把地图给秦淮，并让他出兵平了鸣昆山的叛乱，为的就是以后百姓能够不受那么多的苦。 她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抬手拔出自己的枪，一双眸子微横：“秦淮何在？” 官兵一愣，想了想自家将军之前说的话，然后开口问道：“你可是青州李家的小姐？” 将军早就说过了，他们这次来一方面是要把这些山匪全都给灭了，另一方面则是要找一个人。 然而将军不是说她是被匪寇掳上山的么？ 这看样也不像啊。 “我就是李轻舟。”少女扬起长枪奔着白亮就刺了过去。 仅仅三招，白亮就直接败在了她的枪下，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人是杀了还是抓起来？”李轻舟直指白亮咽喉，问道一旁的官兵。 官兵都愣了。 这位就是他们要解救的人物？ 看样子也不像啊。 这长枪舞的，怕是自己这一群人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 小刘是在秦淮手下当兵的，如今是个百夫长。 “李小姐，这人留着，将军交代了，这上面的匪寇首领全部都要抓活的。”小刘赶紧上前用绳把这人绑起来，临了还又踹了他一脚。 这抓一个人就有二百钱，要是抓到一个首领，那就有五百钱！ 原本他以为还要胶着一下，然而有李小姐出手，直接一枪一个匪寇！ “秦淮人呢？”李轻舟收了长枪开口问。 “将军去上面了，现在应该快到万龙寨了吧。”小刘回应道。 李轻舟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坏了。 她和秦淮错开了。 如今云笙一群人还都在万龙寨，这要是和秦淮对上，怕是会被认为是这里的匪寇。 ------------ 第一卷 第16章 好久不见，少将军 云笙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谁替她来找出周云禅的下落。 “我先上去，你们收拾这片地方，所有匪寇一个都不要落下。”李轻舟看了一眼，直接提枪就往山上跑，生怕自己去晚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如今云笙已经和秦淮对上了。 “你说，你是轻舟的侍卫？”秦淮一双眼睛微眯，上下打量着云笙。 “是，我是小姐的侍卫长。”云笙丝毫不惧，目光很是平静的任由秦淮打量。 “那他们呢？他们也都是轻舟的侍卫？”秦淮勾了勾唇，笑吟吟的问道。 “是，他们也是小姐的侍卫。”云笙回应。 秦淮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些人根本不像普通的家仆呢？ 然而他还是挥了挥手，让宛如上前。 “宛如，这些人说是你家小姐的侍卫，你来看看，可认识。” 宛如皱着眉头看了一圈，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怎么可能会是她家小姐的侍卫。 更何况，这些人的气质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徒，小姐什么时候和这种人有牵连了？ 不可能。 肯定是这些人撒谎。 宛如刚想开口，然而云笙却开始说话：“宛如姑娘不认识我等也是正常，我们是小姐培养出来的侍卫，平素没有出现在人前，这次是因为山路险途，小姐才派出了我等。” 云笙自然是认得宛如的。 前世这丫头一直跟在舟儿身边，后来更是为了救舟儿而丧命。 她一贯忠心，更是只听舟儿一人的话，事事都把舟儿放在第一位。 宛如愣了。 我认识你么？你就叫我名字。 她着实有点儿惊讶。 她自幼就跟在小姐身边，整个李家上下所有人她都是认识的，更不要说是小姐的贴身侍卫了。 这些人她没有一个是认识的，然而这个男人却能够叫出她的名字，会不会是小姐示意的？ 宛如没敢妄动。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小姐示意的，那她也必须得把这些人认下。 如今有秦将军在身旁，左右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倒是不如先把这些人给认下。 “将军，这些……的确是我云都李府之人，是小姐的侍卫，那个戴面具的是侍卫长李三。”宛如随口道。 秦淮看了看，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怀疑。 他自然是知道宛如对李轻舟的忠心，所以宛如的话，让他认为这些人真的是李府的侍卫。 “你们为何在这里？你们小姐呢？身为侍卫，不应该保护你们小姐的周全么？”秦淮质问。 “我们和万龙寨的匪寇交手，受了点伤，万龙寨的匪寇听见山下的动静就跑了，小姐听到动静，说是要下山去看看。”开口说话的是云笙身边的乌衣卫莫白。 “她要下山你们就让她下山？”秦淮有点儿慌张。 他们是一路打上山的，这一片的匪寇窝几乎都被他们打了一个遍，如今这鸣昆山局势有多么乱，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 然而李轻舟一个女子竟然就这么下山了，这要是出一点儿意外怎么办！ 秦淮慌的不行，说着就要带着宛如往山下返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秦少将军。” 回头望去，少女一身鹅黄色衣袍手里握着一根银色长枪，精致的眉眼透露着一股英气，唇不点而朱，微微轻启夺人目光。 “轻舟？”秦淮有点儿晃神。 “少将军。”李轻舟点头回应。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好歹这一群人还没有打起来，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除非……云笙自爆身份。 不过看这情况，他应该还没有那么傻。 “小姐！”宛如此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还好小姐平安无事，不然她真的只有以死谢罪了。 “宛如，过来。”李轻舟冲宛如招了招手，然后附耳问她：“这是什么情况？” “小姐，他们说是你的侍卫，可……”宛如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李轻舟给打断了。 “少将军，这些人是我的侍卫，是我让他们在这里等我的。”李轻舟了然现在的情况，直接开口跟秦淮交涉。 “轻舟，多日不见，你还真的是出人意料啊。”不难怪秦淮会惊讶，实在是一张鸣昆山的地图，就已经让他对李轻舟另眼相待了。 官府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派兵围剿过鸣昆山，但是为什么没有成功，还不是因为鸣昆山地形复杂么。 然而李轻舟给他的地图上面不仅明确的标注了鸣昆山的路线，更甚至还把鸣昆山各个山寨的位置以及兵力图都画了出来。 有了这张图，何愁打不下鸣昆山。 “只是偶然得到的一张图纸，对少将军有用就行。”李轻舟自然不可能跟他说自己是重生的，前世她来鸣昆山走过一遭，所以才会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 她怕秦淮会把她当做妖怪一把火给烧了。 “鸣昆山一共十八个山头，其中匪徒无数，有杀人越货的，但是也有些是被逼上梁山的，不知少将军是如何打算安置这些匪徒。”李轻舟侧目问向秦淮。 她自然清楚灭掉鸣昆山是不太可能，毕竟好几万人呢，又不是每一个匪寇手上都沾染人命，总不可能全部都给杀了，那样罪孽也太大了。 “负隅顽抗的全部格杀勿论，穷凶极恶的格杀勿论，其余的全部整顿，名单全部入册，整个鸣昆山纳入官府名册之下，统一管理。”秦淮开口道。 他早就有自己的打算。 全部杀了这群匪寇显然不现实，更何况这里面还有风云寨，这可是他爷爷亲自交代的，一定不能对风云寨的人动手。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好办法。”李轻舟点头。 旁人都说这位温小姐多么善良，说她性格多么温和，说她在李家寄人篱下，有多么让人可怜。 秦淮从来不信别人的鬼话，他信的只有自己看到的。 ------------ 第一卷 第17章 胡说八道 女子一旦入匪窝，那名声可就是全毁了。 然而这位温小姐，在什么都没弄清楚的情况下，竟然说轻舟被匪寇抓上山了，可不就是把轻舟的名声给全毁了。 如今轻舟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别说被掳上山了，看这架势，说她打上鸣昆山也是有人相信的。 何来被掳一说！ 分明是那温娅怜胡说八道！ 提起温娅怜，李轻舟就恨不得能分分钟弄死她。 可是不行，温娅怜不能死。 前世所有的事情，李家所有的不幸都跟温娅怜息息相关，温娅怜没有那么简单，在弄清楚她的底牌之前，在发现她的秘密之前，自己不能动这个手。 “为了救她，我和她换了衣衫，让她冒充李家小姐，想来土匪对青州李家还是会忌惮几分。却没想到表妹竟然误会我被匪寇抓走，想来她也是关心则急。”李轻舟一副为温娅怜开解的样子。 然而一旁的云笙一听到这个名字，一双眸子里全然都是怒杀的血丝。 温娅怜！ 如此情况，还敢污蔑舟儿！ 该死！ 然而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旁人看不到黑色丝线不停的扭动翻滚，他只能又把这个杀人的想法摁了下去。 现在他杀不了温娅怜，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任由温娅怜蹦哒。 “被掳走的不是我家小姐，而是温娅怜。我们这么多人可是全部都看到匪寇抱着温小姐就往山上跑，如果不是我们拦下的早，想必如今温小姐都不知被掳上哪个山寨了。”沙哑的声音说出的话很慢，却足够让周边的人全部听清楚。 哦！ 原来被匪寇碰了身子的是温小姐啊！ “我们小姐在一开始就护着素夫人突围了，只不过山下人太多，只能往山上跑，后来小姐和素夫人分开了，为了找素夫人，小姐才一路往上找。”这一番话是他说的最长的。 说完之后，他的嗓子就疼的不行，然而他一点都不在意。 他不可能会让舟儿的名誉有任何的损失。 “轻舟，你们家的这位表小姐，没有看上去的那般老实啊。” 饶是秦淮心胸开阔，也不由得叹一声温娅怜的心机。 轻舟把自己的身份托给她，用来保护她的周全，然而她却做了什么事？诽谤，污蔑，甚至差点儿毁了轻舟的名声。 “或许她也是紧张我，关心我。”李轻舟何尝不知道温娅怜的人面兽心，然而如今只能装下去。 “少将军，如今素夫人的下落还未明，我们还是先找到她要紧。”李轻舟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了。 虽然知道素娘如今应该安然无恙，但是自己也是想早点见到她。 之前因为父亲的原因，所以自己担心孙寇会对自己不利，然而如今有秦淮在，倒是不怕什么了。 “好，我们走。”秦淮大手一挥，所有部下奔着山上继续寻去。 云笙被部下搀扶着，跟在李轻舟的身后。 他看向前方的秦淮，一身兵甲劲装，衬得他整个人英勇无比。 秦淮生的不错，眉飞入鬓，双目有神，鼻梁高挺，小麦色的肤色衬得他更加英武。 和李轻舟走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般配的一对。 上一世李家家主李沐凉就属意于秦淮做他的女婿，只是那个时候舟儿早就已经和周云禅定情，李沐凉拗不过舟儿，只能无奈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 云笙有点嫉妒秦淮。 他光明磊落，肆意潇洒，行走在这天地之间，是个当仁不让的大丈夫。 而不像自己。 前世的自己操权玩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终害的舟儿香消玉殒，葬身在那火海之间。 这一世的自己，成了这个鬼样，面具下的这张脸，怕是神憎鬼厌，他只能如同一个深沟的老鼠一般，躲在暗处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肩并肩。 “素娘，秦淮的人来了。” 风云寨中，孙寇看着素娘的目光有些贪恋。 然而他自己心里面也清楚，是时候把人放走了，如果晚了，无论是对素娘，还是自己都不怎么好。 他能够再次见到素娘，只能说是感谢老天。 如今也是时候把人给还回去了。 “你可有见到舟儿？”素娘此刻还是担心李轻舟的下落。 “未曾。”孙寇摇了摇头：“我的人只看到秦淮的人上来了，其他的倒是没说什么。” “素娘对她很是担心？那丫头在李家对素娘不错？”孙寇问道。 十几年前，他和李沐凉还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他见过那个小丫头，脾气一流的倔，即便是李沐凉的话，她也敢不听。 这般的脾气，竟然也能够容纳得了素娘？ 孙寇有些稀奇。 徐婆子在一旁没敢说话。 好个屁啊！ 大小姐那简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收拾她们家夫人，然而她们夫人脾气好，又对大小姐十分怜惜，对她从来都是忍让。 也就是这一次外出，不知怎么大小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竟然没有动什么歪心思，也没有趁其不备对夫人不利，这倒是让徐婆子惊讶。 “舟儿对我挺好的，她的脾气虽然有点古怪，但是人却不坏。”素娘开口道。 她理解李轻舟。 也明白她一直把大夫人的死，怪罪在自己头上，其实自己又岂是无辜的呢？ 当年大夫人虽然病重，但若是好好调养，也能续命个一年半载，然而自己的入门却加剧了大夫人的病情，以至于药石无医。 “听你这么说，想来你在李家过的应该也不错，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孙寇贪恋的看了她一眼。 不放心又如何呢？ 自己不过是一介匪寇，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能给素娘什么？ 然而李沐凉就不一样了。 他是青州世家大族李家的家主，又身居要职，跟在他身边可谓是享尽荣华富贵。 只要李沐凉能对素娘好，他就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只管让人送信来风云寨，我一定会尽力做到。”孙寇许下自己的承诺。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离开云都李府，那么我会不顾一切把你接走。 然而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句话他不能说，说了一切就都回不去了。说了，素娘就会躲着他了。 “好，我晓得。”素娘点头。 ------------ 第一卷 第18章 抢人头了 鸣昆山十八座。 如今几乎每个山头都被人挑了，山寨里面的所有匪寇几乎都跑的跑，死的死，还有的就成了俘虏，抱头蹲在原地。 “大哥，你是怎么预料到的？咱们这次要是不跑，且别说会不会遇到云笙那个魔头，这还得被官府直接包饺子！大哥明智，咱们跑得快，那官府之人也找不到这个地方。”袁豹大手一挥，带着一众小弟，奔着后山断崖而去。 他奶奶的！谁能想到官兵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扫山啊！ 他们一边害怕云笙，另一边还得担心官兵的追捕，这一路逃的可谓是艰难至极啊。 “预料个屁！”邵虎气的想要骂娘的心都有了。 “真他娘的晦气！我都怀疑这南疆是不是和天启联合了，专门在这里等着灭我们呢。”要不然怎么会一边官兵，一边云笙呢？ 邵虎无比庆幸自己跑的及时，如此这样一来，不仅躲掉了云笙的追杀，还躲掉了官兵的围剿。 这也算是巧了。 “大哥，看，前方有人！”袁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断崖山洞中，早就有一批黑衣人在此地。 “这地方可是我先发现的，怎么会有别的人知道？现在消息都这么不严密了？”袁豹愣神。 这个断崖是他之前和二哥有一次上山的时候发现的，位置极为隐秘，一般情况他们都会把一些重要的肉票放在这里，用来换赎金。 原本他是打算这次抓到那个娇小姐，就直接把人放在这里的，可现在不仅没把人绑走，还得罪了云笙，又碰上官兵围剿，只能带着自己人往这里逃了，想要逃过一条命。 “鸣昆山是大家的，这地方既然属于鸣昆山，那就是谁都有知道的可能。”邵虎不以为意：“把他们杀了不就行了，这地方不就回来了。” 自古以来，强者为王。 抢地盘的事，他们早就干熟练了。 “走，上！杀了他们！这样他们口粮和银钱就都是我们的了，在这断崖上，又能多撑几天。”邵虎大嘴一咧，一手握住手中大刀，双目带着嗜血的神色就冲了上去。 阿来蹲在断崖处，整个人懊恼不已。 他恨不得能砍了自己这个破手，谁让它伤了公子呢？ 然而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统领，这话你是怎么问出来的？”被叫小五的乌衣卫上下扫视了一下他们首领。 他今天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首领的脸皮有这么厚。 虽然说实在的，他们首领一身武艺的确不错，在南疆也可以说是打败南疆无敌手。 然而那在公子手中，那就是给他送菜的，根本不能在他手下撑过十招。 只不过公子虽然厉害，却从来不杀人，这一点简直奇怪到了极点。 所以在南疆，无论大小战役，公子从来都是指挥，他从不会亲自上战场，而充当他那把刀的人则是面前的乌衣卫首领阿来。 “滚滚滚！”阿来气的不行，但是心里却了然了。 如果公子想要毫发无损的救下那个女子，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然而他却硬生生受了自己一刀。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公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小五，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公子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很是不一样？”阿来顺手拔了一根草叼着。 “那还用您觉得？刀都替人家挡了，那能一样？”小五觉得他们首领这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偏偏他还要在这里想这么多。 “你说咱们公子从来没离开过南疆，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个女人？”阿来好奇。 他得离首领远一点，省的脑子被他带坏。 然而，他这一动，就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首领，前面山石闪过有人！”说完这话，他贴耳伏地，他的耳力一向可以：“他们动作很轻，但是来人应该不少，少说也得有四五百人。” 阿来一听这话，轻蔑一笑。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乌衣卫如今剩下的还有六十人左右，剩下十几人和公子一起留在了那个女人跟前，其余的全部都被他带到这里来了。 “四五百人？”阿来摸了摸手中的九环刀：“一人不到十个，够你们杀的么？” 嚣张的语气，激起了一众乌衣卫的血性。 “统领，我要十个！” “我也要十个！” “滚开，人头都不够了！你们全要了，我杀啥！” 一众乌衣卫在这里争抢着人头，就跟争抢金银一般。 另一边，邵虎等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这一伙土匪还心心念念想要杀人越货呢。 “老大，看样子他们人不太多，就这几十个人还不够咱们杀的呢。”土匪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对方。 “看出来是哪方的势力了么？”邵虎问向一旁的袁豹。 袁豹眼神一向很好，他看向不远处那一群穿黑衣服的人，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这群人到底像哪个山头的。 “大哥，这看着也不像是咱们鸣昆山的啊。”袁豹挠了挠头：“也不能是官府的人啊，这身上没穿军服啊。” “连个人都认不出来，你一天天的，能干点儿什么！”邵虎气的骂骂咧咧：“要不是老二出任务去了，我用得着你啊！” “不管了，杀上去就是了。管他是谁呢，即便是风云寨的，也照杀不误。”邵虎下了狠心。 地方就这么大，能够容纳的人有限，如果不把这一群人杀了，那他们又要去什么地方呆。 虽然说他们人是多了点儿，但挤挤地方总是够用的。 “听大哥的，弟兄们，上，杀啊！” “抢地盘了！杀啊！” 一声令下，数百人举着刀剑就冲了上去。 阿来就盯着这边的动静呢。 一听对方杀上来了，瞬时长刀都摁不住了。 他扛起九环刀，直接一个翻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兄弟们，起来干活！” ------------ 第一卷 第19章 死不瞑目 阿来勾起唇角，笑的肆意，指腹摸过刀面，直接跃出奔着匪寇的面门就劈了过去。 来人还想用刀格挡，然而他又岂是阿来的对手，手握的刀直接就被劈落外地，连带着的还有他的身体，也一起被劈成了两半，看起来就凶残至极。 而他身后的乌衣卫，也都手握弯刀，杀人如同切瓜砍菜，不过一个照面，几十个匪寇就命丧当场，而乌衣卫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大，大哥！”袁豹吓得都快尿了。 他哆嗦着声音，指向对面那一群人：“那是乌衣卫！是乌衣卫！我们快跑啊！” 邵虎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了。 这一伙人实在是太强了。 自己天生力大无穷，然而对上这一群穿黑衣服的家伙，竟然勉强拼了个平手。 一听袁豹说这群人是乌衣卫，邵虎脑子都快要炸了！ 妈的！怎么不早说！怎么到现在才说！ 乌衣卫，南疆最强的队伍，最神秘之师，南疆军师云笙亲手训练出来的队伍，掌控整个南疆，每一个都可以以一当十。 这样的队伍，他怎么打？ 赶紧跑！ 或许还能留个命。 “跑！撤，赶紧撤！这是南疆乌衣卫，大魔头云笙来了，赶紧跑啊！”一旁的土匪也有听到的，吓得双腿发抖，跑都没来得及跑，就直接被阿来一刀劈落在地。 “杀，一个不留。”阿来发话。 他们来天启是秘密，一旦让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那将会特别不利。 他不可能会让军师有任何危险，所以这一群土匪，无论如何都得死。 “得令！”乌衣卫回应。 邵虎害怕了。 他带来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死在这群人的刀下，他自己的脑袋都快保不住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 “各位好汉饶命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你们啊，还请各位饶我等一条命，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各位不杀之恩。”开口的是袁豹。 眼下这个局面，自然是该怂就得怂，保住一条命才是最要紧的事。 阿来又岂会和他说那么多。 饶他性命，妄想！ 九环刀一挥，又一个匪徒死在刀下。 “阿豹别求他们！南疆乌衣卫的名字你又不是没听过，别说你这样求他，就算是你跪地给他们磕十个响头，又有什么用！”邵虎看的开。 想要在这一群人手中留下一条命，要么杀出去，要么逃出去，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任何办法。 “阿豹，跑！往山下跑。”邵虎奋力抵抗。 “大哥，山下都是官兵。”袁豹一边抵抗，一边无措。 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他该怎么办？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你是不是傻！”邵虎气的不轻。 “这群人是偷渡来到天启的，他们才是官兵真正要杀的人，只要咱们把乌衣卫的消息透露出去，官府不仅不会杀了我们，说不定还会记我们一功呢。” 邵虎看的很开，如今指望乌衣卫饶他们一条命那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山下的那一群官兵。 阿来又岂会没听到他们的打算，然而他一点儿都不畏惧。 横竖这些人一个都跑不出去，还想要去递话，想要让天启官兵来围剿他们，那简直是做梦。 他侧了侧头，抬手举起长刀，奔着邵虎就直接杀了过去。 巨大的力量几乎把邵虎整个人都压在地上，仅仅是一刀，就让邵虎豪无反抗之力，即便他奋力抵抗，却依旧不是阿来的对手。 “九环刀，罗刹面，你是南疆大将军阎来！”邵虎看着自己面前的九环刀，简直是心如死灰。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疆的大将军竟然来到鸣昆山。 就为了杀他们这一群匪寇？至于么？ “呦，有点眼力，竟然还识得我。”阿来意外，然而手下的力度却半分没减。 邵虎拼尽全力，把九环刀挡开，整个人退后数十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面带苦涩：“我等山匪，竟然劳动大将军出手，还真的是幸运之至啊。” 然而他心里却在骂娘。 你一个南疆大将军，就这么堂而皇之来到天启真的好么？ 再一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军师云笙，邵虎那是彻底无语。 “幸运之至么？”阿来唇畔掠过嗜血的笑：“那你去死吧。” 说完这话，他再度攻上去。 一刀，两刀，三刀！ 邵虎极尽全力躲开，然而胳膊却还是中了一刀，顿时皮开肉裂，疼的他甚至连刀都快握不稳了。 “大哥！”袁豹眼红了。 他是第一次看到大哥被打的完全无法招架，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他们虽然都是匪寇，但也有一颗人心。 自从他来到鸣昆山入了万龙寨以后，大哥和二哥一直都对他多有照顾，尤其是大哥，多次救他于危难之中，然而谁知道今天竟然惹了这等祸端。 “我跟你们拼了！”袁豹握着刀，一双眸子赤红，奔着乌衣卫就冲了过去。 他功夫原本就不弱，对上乌衣卫也能打个平手，在这奋起而冲的情况下，更是伤了一两个乌衣卫。 “小五，结果了他。”阿来一看袁豹跟个疯子样，伤了他们乌衣卫几个人，顿时不高兴了。 小五从不远处冲杀过来，手中弯刀直接奔着袁豹的命门而去，然而袁豹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躲开了这致命一刀。 然而不幸的是，此刻的他已经被逼到断崖旁，只差一步，就要掉下去。 邵虎看到了袁豹的危机，想要冲上前去，把自己的兄弟给拉回来，然而他面前还有一个阿来。 “想跑？问过我手下的刀了么？”阿来直接一刀砍在邵虎胳膊上，一瞬间胳膊直接断在地上，沾染无数尘土。 “大哥！”袁豹目眦欲裂。 “阿豹，好好活下去！”邵虎跌在地上，一双眸子瞪大看向袁豹。 阿来嗤笑了一声，唇畔的笑容有些残忍：“可惜了。” 这一伙山匪是必死无疑的。 谁让他们发现了自己的下落呢？他不可能放这一伙匪寇走，不可能让公子陷入危难之际。 “来世，你们兄弟再相聚吧。”阿来说完这话，直接一刀上前，抹了邵虎的脖子。 到死，邵虎都是死死看着袁豹的方向，死不瞑目。 ------------ 第一卷 第20章 看够了么？ “大哥！”袁豹血泪尽流。 他挥舞着长刀，想要为邵虎报仇，整个人几近疯魔一般。 然而小五又岂会如他的愿。 一刀直接砍在了袁豹胸膛上，顿时袁豹疼的握不稳长刀，整个人后退两步。 然而就是这么一退，直接踩了个空，整个人顺着断壁往下摔去，直接跌入云雾之中不见踪迹。 阿来扛着刀走了过来，然后又踢了小五一脚：“那一刀致命么？” 小五皱了皱眉，看向自家老大：“应该是致命的吧。” 他也不知道他那一刀下去这人到底会不会死啊，说不定人家命大呢？ “那女人说过，这断壁之下是一个湖。”阿来皱了皱眉，然而不过一会儿就松了眉头：“不管了，看他自己命大不大吧。咱们在这里先观察下山下的动静，确保公子无碍后再撤。” 虽然如今已经知道了退路，但是阿来容不得公子出任何一点意外，所以他们才在这断壁处注意着山下的情况。 如果到时有什么意外发生，他们就是拼死也要把公子给送出去。 云笙那里却并不知道这么多事情。 如今他已经跟着李轻舟等人来到风云寨的地盘。 还没有进入山寨，就见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大树底下，李青和徐婆子正在马车外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轻舟，那可是你们家的车马？”秦淮走在最前面，看到前方的车马，率先开口问道。 “李青，李敬。素夫人可还安好？”李轻舟自然也看到了自家的车马，此刻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她知道素夫人和孙寇的纠葛，也知道孙寇对素夫人的心意，她不怕孙寇会对素娘不利，怕的是孙寇会舍不得放素娘下山，所以她才会带着秦淮一起来迎接。 如今看来，她还是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孙寇远远比她想的要大度的多。 “小姐，您没事儿吧。”李青一看到李轻舟的面，瞬间就安心了。 风云寨的人把他们送到这里，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听得山下的动静，一个个都紧张的不行，生怕小姐有什么意外。 如今看到小姐安然无恙，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素夫人在车里，没什么意外。”他原本想说风云寨中的人对他们都很客气，然而看到一旁的秦淮，还是闭了嘴。 “那就好。”李轻舟点头。 “轻舟，如今素夫人已找到，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不若我派人送你回家吧。”秦淮开口道。 如今山下已经打的差不多，只有风云寨这里还没有动。 风云寨特殊，若是轻舟在这里，他行事有点儿不方便。 “多谢少将军，我们原本打算是去青云山上香，如今这一趟倒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应该还来得及，左右青云山都要去的，还不如现在立刻启程。”李轻舟开口道。 她心里自然是有打算的。 刚才秦淮跟她说了，已经把温娅怜送回李家了。 那朵黑心小白莲想必回去以后一定会给她上眼药，不过这倒是没什么，她倒是想要看看接下来温娅怜打算怎么办。 青云山她得去一趟，她要去青云山取一个东西，只不过她不知道，如今那东西还在不在青云山了。 “轻舟，你跟我不用那么客气。”秦淮笑了笑，然后说：“此去青云山还有一段路程，不若我派人送你过去？” “不用了。”李轻舟摇了摇头，拒绝了秦淮的好意：“我们这一行还有不少人呢，出了鸣昆山有危险，其他的倒是不足为惧。” 鸣昆山如今都快被扫平了，还能有什么危险？ “那就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尽快派人通知我，我一定立刻赶过来。”秦淮态度坦诚的道。 李轻舟冲他点点头，也谢过他的好意。 然而她心里面却在想，有南疆乌衣卫在，能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如果秦淮派人跟着，怕是会看出什么不妥来，如此一来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二人说完话以后，李青架着马车，跟在李轻舟的身后，一伙人就这么下了山。 一路上李青看着这些莫名多出来的陌生人脸，那是一个字都没敢说啊。 他心里面嘀咕，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一直跟着小姐？看小姐的样子，也不像是被挟持的样啊。 “别说，别听，别问。”李敬在旁边拍了李青一下：“小姐行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李青听完这话，才把目光收回来，老老实实架着车，奔着青云山而去。 一路而去，路段太平而又开阔。 李轻舟和云笙等人都骑马而行，只留下素娘等人坐着马车跟在后面。 这段路，他们行的不快。 云笙在一旁默默看着身边的少女，她一袭鹅黄衣袍端坐在马上，眉目之间带着飞扬的神情，端得是肆意潇洒。 这样的李轻舟，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前世的舟儿独居在寒蝉院，那个时候她已然被废了武功，双腿也断了，只能在床榻上起不了身。 他那个时候很心疼，心疼到恨不得能废了自己，因为舟儿的腿，是他亲手断的。 可是他不能。 他自己不能死，又要保舟儿周全，当时李家已经保不住了，他拼尽全力想要让舟儿活下来，可…… “看够了么？”云笙回过头，就对上李轻舟的目光。 少女瞪着圆圆的杏眼，正意味不明的盯着他：“对我很好奇？” 云笙没开口说话，却点了点头。 他很好奇，好奇舟儿到底记得曾经的事多少，好奇舟儿到底想做什么，好奇舟儿重生一世，想要改变什么。 “我，李轻舟，青州李家大小姐。”李轻舟冲他挑了挑眉：“你不是认识我么？” 她从小就被送往孤山，一去就是十几年。回来之后也没怎么出过家门，从来都是在府里深居简出，也算得上是一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 云笙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自然是认得舟儿，怎么可能会忘呢？哪怕隔了生死，哪怕隔了一世，他还是把这个人放在自己的心尖上。 然而这话他能说么？ ------------ 第一卷 第21章 你说的是真的？ “如今我们已经下了山，这里已经没有秦淮的兵马了。你为什么还不离去？”李轻舟不知道这人还要跟自己多久。 “我护你去青云山。”云笙开口说道，他看出了李轻舟不乐意的神色：“如今你的侍卫就剩下这两个，若是再出什么意外，你能护的住马车里的人么？” 他自然清楚舟儿有一身好的武艺，但是他不想让舟儿动手。 前世舟儿就不喜欢血腥，所以她基本不会主动去杀人，或许是她曾经太善良了，所以最后才落得那个结局。 重来一世，如今的舟儿杀伐果断的多，但是云笙知道，从骨子里来看，舟儿还是不喜欢杀人的。 “你说的也对。”李轻舟点了点头。 她自己的确能打，但是万一碰上对方的人多呢？她还真不一定有把握能够护的住素娘。 “那你跟着吧，等到了青云山你再走人。”李轻舟不知为何极不愿意和这个叫云笙的男人一起，那种感觉很是奇怪，总觉得自己会被背刺一般。 这边一行人奔着青云山而行。 而另一边温娅怜此刻正在李家哭的梨花带雨。 李沐凉高坐在前厅的凳子上，一张脸全然肃穆。 “你说的是真的？舟儿真的丢下你跑了？”李沐凉脸色有几分难看。 他答应过温家人好好照顾温娅怜，这么多年温娅怜在李家从来都是和舟儿是同一个待遇，他更是早就下令，让整个府上不得对温娅怜有任何说辞，府里的下人也都是对她毕恭毕敬。 “姑父，怜儿说的都是真的。”温娅怜哭的几近喘不过气来：“我知我体弱多病，不能帮得上表姐忙，但是表姐也不至于打晕我，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啊。” “那可是鸣昆山，遍山都是匪寇，我孤身一人处在那匪寇窝里，若不是遇上秦将军，我这条命怕就直接交代了。”温娅怜一边说，一边拿着手帕擦眼泪。 她是真的恨上了李轻舟。 这次不仅算计李轻舟不成，还差点儿把自己给搭进去，差一点儿毁了名誉的就成她了。 “孽女！”李沐凉气的拍桌子。 他们青州李家一向门风甚言，怎么就出了李轻舟这么一个混不吝的！ 温娅怜既然被托孤到他们李家，那就是他们李家的一份子，哪怕对她有不喜，但是也不能这样对她啊。 这孽女，直接把人丢在匪寇窝里，这不是要温娅怜的命么！ 这让别人怎么看？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整个青州谁不得说她李轻舟蛇蝎心肠？ “放心，这事姑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李沐凉发话，然后挥了挥手，让一旁的管家过来：“德福，带表小姐下去，让府医来给表小姐看看，开点儿安神的药。” “对了，赶紧派人把那个孽女给我叫回来，瞧瞧她干的好事儿！” 李沐凉实在气恼。 倒不是气温娅怜受了多大委屈，而是气李轻舟做的事容易落人话柄。 大厅之外，一侍女听得里面的动静，赶紧就往厢房的方向跑。 “绿珠，绿珠！”她朝厢房里面呼喊道。 绿珠刚被府医看过，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儿惊吓。 “怎么了？绿环，你这么慌张，是发生什么事了么？”绿珠脖子还是疼的，她呆呆地看向一旁慌里慌张的人，有点儿不解。 绿环一看她这呆愣的劲儿，就不由得纳闷，她是怎么混成小姐跟前的大丫鬟的，就凭这个傻劲么？ “表小姐在大厅给咱们小姐上眼药呢！说咱们小姐打晕她，把她一个人丢在匪寇窝，是想要她的命呢。”绿环那是气的不行。 她们家小姐最是善良，而且平时对表小姐也不错，反倒是表小姐，处处都要和小姐攀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李家！是小姐的家，她温娅怜不过就是个客人，还想要鸠占鹊巢了。 绿珠一听这话就直接炸毛了。 “她放屁！” 她也不管脖子疼不疼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小姐哪点儿对不住她了，她要这般编排小姐？” “当时我就在旁边呢，小姐都让她假冒咱们云都李府的大小姐了，都让她冒充自己的身份，用来保护她的安全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绿珠气呼呼的，说着就要直接去前厅。 “你别去。”绿环一把把她拦了下来。 “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我身份低微，就算现在上去告诉老爷，你觉得他是会信你我的话，还是会信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表小姐的话？”绿环聪明，自然知道眼下这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那怎么办？”绿珠不乐意了：“就由着她这般编排小姐？” 早知道温娅怜是这样的人，说什么她也不会护着这女人半分，还不如直接让匪寇把她掳走呢。 绿环眼珠子转了转：“你们是秦将军派人送回来的吧？” 绿珠点了点头：“是。若不是遇到秦将军，还真不知能不能保住这条命呢。” “那我们可以这样做。”绿环说着，挥了挥手让绿珠附耳过来。 二人在这里一阵嘀咕，很快就有了对策。 “还得是你聪明，这样一来，完全就可以证明温娅怜就是在说谎，到时候老爷也不会对小姐责罚！”绿珠觉得这个办法是真的不错。 她心里面得意，这件事情这样一安排，那表小姐的真面目就离裸露出来不远了，她就等着小姐回来夸她吧。 她早就看不惯那个惺惺作态的女人了。 住在李家鸠占鹊巢不说，还总是装作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她怎么样了。 “那我现在就去，等小姐回来之前，我应该能把人给带回来，到时候看她温娅怜还有什么说辞！”绿珠着急忙慌的，转身捂着脖子就往外面走去。 绿环心里面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只不过这次青云山之行她没有去罢了。 却不想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儿。 她们家小姐对温娅怜一向不错，如今倒是被她给反咬一口，还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这个闷不做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表小姐，一出手还真是黑啊。 想诬陷她们家小姐？做梦！ 呸！做梦都不行！ ------------ 第一卷 第22章 都怪李轻舟 回到房间的温娅怜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李轻舟！都怪李轻舟！ “阿大。”温娅怜开口，随即一个隐卫出现在一旁。 “小姐。”阿大开口回应。 他着了一身黑，面上带了一张鬼怪面具，一双眸子是绿色的，看着有点儿瘆人。 这是师兄给她的毒人，不仅浑身上下都是毒，而且还有一身高超的隐身术。 她在这李家待了这么久，阿大一直都在她身旁保护她的安危，这次去青云山，若不是因为阿大被她派出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她岂会成这个样子？ “传我令，七杀阁上下，全力击杀李轻舟。”温娅怜眸色带着一抹阴狠：“记住，一定要取她性命，而且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就是七杀阁阁主。更不能让人知道七杀阁背后是梅山。” 温娅怜发号施令。 谁能想到这么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子，竟然会是七杀阁阁主呢？ 正所谓是大大隐于市。 七杀阁是她下山之后，师兄帮着她一手培养的，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也算是有所成就。 可惜，李家高手众多，李轻舟又常年不出门，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对李轻舟出手。 好不容易碰上一次她去上香，结果却让她跑了不说，自己还差点搭进去，真是让人恼火至极。 阿大点头，紧接着消失在原地。 李轻舟可不知道温娅怜又在算计着取她性命，不过知不知道都没那么重要，毕竟她和温娅怜之间注定是一死一活。 “前方就是青云山了，你还不走？要跟到什么时候？”李轻舟看向一旁的云笙，莫名的想要赶人。 “是要走的。”云笙回应，他有些贪恋的看了一眼李轻舟：“李小姐放心，答应你的事，我没忘。” 李轻舟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周云禅的事儿。 “好，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有南疆乌衣卫出马，即便是上天入地，他周云禅也逃不掉！ 一伙人分成两队。 一队奔着青云山而去。 而另一队…… “跟在她们身后，包围整个青云山，一只苍蝇都不能进，一定要保她平安无事。”云笙挥了挥手，随即乌衣卫散开，小心翼翼的跟在前方之人的身后。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之前在南疆行的也有这种隐秘的活计，跟踪一个人那还真不是什么事。 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军师要让他们跟踪对方，更甚至还让他们充当保护罩。 不过既然是军师发话，他们也没什么意见，跟着就是了。 “舟儿，我会保你无虞，你且安心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云笙笑了笑，紧接着他摘掉了自己的面具。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一半仙人，一半魔鬼。 他生的很是好看，斜眉凤眸，鼻梁高挺，薄唇透着浅色，唇角微微一勾，便能让天地失了颜色。 然而另半张脸却疤痕遍布，一寸一寸全然都是烧伤的痕迹。 世人都道南疆军师云笙可怖如恶鬼。 可又有何人知道，他曾经也是风姿绰约，屹立如仙般的存在，当年的状元游街，又引得多少万人空巷？ “舟儿吾妻。”云笙轻轻念叨，这句话含的情至深，然而却又被风轻轻吹散。 “军师，您说什么？”一旁的乌衣卫没有听清，还以为是又下达了什么命令。 “没什么。”云笙把自己的情意深深地藏了起来，他不敢再开口，他怕李轻舟会猜出来。 “保护好她，一定不能有任何意外，不然你们就提头来见。”轻飘飘的话落音，转身云笙直接离开了原地，他身影飘渺，犹如谪仙一般消失在这方寸之间。 “属下遵命。”乌衣卫半跪行礼，每一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全面监视着青云山，生怕出现一点意外。 李轻舟却不知道云笙为她所做的这一切。 “素夫人，你随我一起去供奉殿吧。”李轻舟站在青云寺的大殿之前，在叩拜过这里的佛像之后，她突然开口冲一旁的素娘说道。 素娘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刚刚说了什么？ 让她去供奉殿？ “小姐，你是说让我去供奉殿？这怎么可以？”素娘有些受宠若惊。 云都李家众位已逝的夫人，都在供奉殿设有牌位，每一年来青云山上香，都是为了祭拜这些先人。 以前的李轻舟脾气不好，而且这供奉殿里还有她母亲的牌位，她更是一向厌烦素娘，所以每一次来青云山，李轻舟都会让素娘跪在供奉殿之外叩拜，从没有让她踏进过殿内一步。 然而这次她竟然主动开口让素娘进供奉殿，这简直是天上下红雨了。 如果不是这一路上，李轻舟的所作所为，让素娘对她改观。 还真的会以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存在。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也是李家人，自然可以进供奉殿，过去是我太过狭隘，倒是有些对不住你。”李轻舟很坦诚自己的过错。 素娘几乎快要哭出来。 她是第一次从小姐口中听到，说她也是李家人。 曾几何时，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从进入李家那一刻起，她就战战兢兢，从来不会主动出现在人前，为的就是怕轻舟生气。 她知道，是她的出现，让夫人气急早逝，让轻舟从小就失了母亲。 然而过错早就无法弥补，她只想在余生，能够多对轻舟好一点儿，能够多帮她一点，即便她不喜欢自己，但是自己仍旧是希望她能好。 她从来不敢奢望，有一天轻舟会原谅她，她从踏进李家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负罪的。 每一年的这一天，她都会跟随轻舟一起来到青云山，一起为李家逝去的仙人祈福求庇佑，然而她从来都是跪在供奉殿之外，没有一次进入到里面过。 她知道，这是轻舟在不承认她是李家人。 可今天，她听到了什么？ 轻舟竟然说要让她进供奉殿。 这代表了什么？这是不是说明，轻舟已经认可她了？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素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整个人欣喜不已：“我真的可以进供奉殿？我真的也算是李家的一份子了？” ------------ 第一卷 第23章 他过的不好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李轻舟有点儿哭笑不得。 “你自然是李家的人，且不说你为李家生养了轻涯，就是按照俗礼来说，你也是和父亲曾拜过天地的，十几年前你就是李家人了，如今难道还想反悔啊？”李轻舟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 她泪湿眼眶，一双杏眸微红，清秀的气质压不住她浑身的纫劲，她如蒲柳之姿，然而却有劲竹风骨。 当年李家出事，她硬是强撑到最后一刻，为了护自己，她被乱箭穿心，而她唯一的儿子，那个惊才绝艳的青州少将军，为了救他那个被软禁的姐姐，也惨死在乱坟岗。 上辈子李轻舟欠素娘母子的。 如今能重来一世，自是应当报答。 “不，自从嫁进李家，我就从来没有反悔过，此生能够跟姥爷一起，是我最大的福分。”素娘看着李轻舟，一字一句认真的说。 “小姐，素娘有愧，我对得起李家任何人，却唯独对不起你和大公子。虽然一开始和姥爷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有家室，可是后来当我知道了以后，我还是没有选择离开他，更是跟着他一起回到了青州。”素娘提起当年的事情，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她对李沐凉，是真真的爱着的。 如果不是真的爱他，也不会为了他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更不会为他生儿育女，就这么深居简出一直在李家当一个透明人。 “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后宅里吃斋念佛，一直在为大夫人祈福，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弥补自己的过错，希望有一天能让你和大公子真心实意的接纳我和轻涯。”素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想法都一一道了出来。 李轻舟上前，握住了素娘的手。 她的手很是秀气，十指洁白修长，然而，食指的虎口处却有一些茧子，这是长年累月抄经书所导致的。 “我不怪你，当年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李轻舟回应。 错的人不止素娘一个，有她的父亲李沐凉。 “我母亲从小和父亲青梅竹马，进门的时候，她身体已经不好了。虽然说的确是受了你的刺激才早逝，但错也不全在你，我父亲也有错。” 李轻舟静静的说。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是把过错归咎到素娘一个人身上，然而却忘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正是她的父亲。 或许并不是因为她忘了。 而是因为她不敢。 她可以去责问素娘，甚至可以去排挤她，打压她，更甚至苛待她。 但是她却不敢去跟自己的父亲发生任何争执。 凭什么所有的错都要归咎在素娘一个人身上呢？ 如今重活一世，她也算是看得开了。 她知道自己面前的女人是善良的，知道素娘在用自己的余生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这个女人对自己一直都很好，只不过这份好，她从来不接纳罢了。 素娘几近要哭出来。 她等了十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等到了面前的少女，真正的原谅她。 她等的太久，久到让自己都不可置信，他还以为余生再也看不到有这么一天了。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整个人泪流满面。 “不哭了，这么多年，是我李家对不住你。是我父亲对不住你，也是我李轻舟对不住你。你没有对不起李家任何人。”李轻舟心里面很清楚，当年因为母亲的死，她一直责怪素娘，连带着让李沐凉从中都不好做。 还有她的大哥，李家的少主李轻云，也是因为她的关系，一直看素娘不顺眼。 这么多年来，看似素娘在李家过得很好，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然而，又有几人能懂她心里面的苦楚呢？ 又有谁知道她在李家受了多少的气呢？ 就连她所生的儿子李轻涯，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上京，说是在上京书院读书，但谁人不知道，这只不过是皇帝牵制李家的一个棋子呢？ 毕竟李家在青州一家独大，世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以至于皇帝也不得不防备。 “素娘想轻涯了么？”李轻舟开口问道。 她想起了上一世那一封书信，上面说轻涯身死乱坟岗，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那是压倒她生命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以前，她并不怎么看重这个弟弟。 然而，在李家被灭门之后，这个弟弟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当年她被温娅怜暗害，是轻涯数次救她，当她被周云禅囚禁，也是轻涯不计一切代价想把她带出来。 只不过那时候，轻涯人单势薄，在面对周云禅那棵大树的时候，根本无能为力。 然而，他即便是知道自己蚍蜉撼树，也依旧为了自己去跟周云禅斗争，以至于最后自己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素娘不知道李轻舟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她有些意外，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小姐从来没有问过轻涯任何事情。 甚至，在素娘看来，小姐从来没有把轻涯当过李家人。 如今，她突然提起，又怎么能不让素娘意外？ “有点，想他了。”素娘还是照实说了自己的心里想法。 她是真的想轻涯了。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他从五岁就被送到上京城，这一去就是七年，身为母亲怎么可能会不想自己的儿子？ “他如今在上京城，应该过的挺好吧？老爷安排了人在那里伺候他的起居，也有人守卫着他的安全，应是无恙。”素娘道。 不好。 他在上京城过的一点都不好。 李轻舟心里面如是想。 轻涯在上京，等同于质子，然而身份却又低于质子。 上京的黄胄贵族，没有一个人是把他放在眼里的，他们欺负他，毁坏他的书本，撕烂他的衣服，更甚至把他推进水里放蛇咬他。 然而那个孩子却很乖巧，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留在上京。 为了不连累李家，他从来不会反抗，任由那些人去欺负他，诋毁他。 “既然想他了，那过段时间，我去把他接回来。”李轻舟随意开口道。 然而素娘却惊了。 “小姐，这不行，轻涯他……” ------------ 第一卷 第24章 他是推出去的挡箭牌 “他是皇家想要握住李家的把柄，是李家推出去的挡箭牌。”李轻舟这话说的极其难听，可又极其现实。 素娘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地位。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不能让轻涯回来。 若是轻涯离开了，那李家还得送出去一个至亲，该送谁？总不可能把大公子送过去吧。 若是不送，皇家肯定会对李家有所行动，到时李家又将陷入危难之际。 “若是可以，我只想过去看看他就行了。不用让他回来，他身为李家人，自然要担起这个责任。”素娘如是说。 她只想看看儿子，只要他安然无恙就可以了。 “他是李家人，我也是李家人。”李轻舟双目微眯，看向素娘：“而且他是庶出，我是嫡出，又受父亲疼爱。” “如果我去把他换回来，想必那些人是乐意之至。” 李轻舟说出自己的打算。 然而，素娘却被吓了一跳。 “不行！” 坚决的两个字，直接否定了这件事。 “小姐，你怎么可以陷入危难？”素娘眉头紧皱，略微有些担忧。 “轻涯他是男孩子，吃点苦不算什么。再说了，他在上京城，横竖也丢不了性命，小姐又何必担忧那么多。”素娘虽然说心疼儿子，但是也拎得清楚线下的局面。 小姐的性子，她一向明白。 她既然开口说出要把轻涯给带回来，那就说明她真的有这个打算。 “可他是我弟弟，他不过才十二岁，凭什么要受这么多磨难？凭什么就要把他推出去，用以保李家的平安。” 李轻舟握紧自己的手，手掌之下的那双素手被她握得有点疼。 素娘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的力度，明白小姐说的是认真的。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之中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轻涯我儿。 你听到了吗？小姐说你是他弟弟，她认可你了，她在心疼你。 “素娘别哭，我会带他回来。”李轻舟握了握她的手，轻轻的安抚道。 她说这话是认真的，等她从青云山回去之后，是要去一趟上京城的。 不仅仅是为了轻涯，更重要的是因为温娅怜。 温家以前是在京城做官，那时候温家的老爷，也就是温娅怜的爹，官至兵部侍郎。 后来因为跟随吴王，参与了谋反，所以被砍了脑袋，只剩下温娅怜一个人保了下来。 前世，温娅怜和周云禅联合做局洗白温家，把脏水泼到李家身上。 这一世，她看清楚了温娅怜的狼子野心，所以她要提前出手，搜集当年温家谋反的证据，好让温娅怜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也不要想把这个脏水泼到李家身上。 按照前世的记忆，如今的温家应该是已经废弃，也不知道现在过去，还能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但是不管如何，她都得去上京城走一遭，毕竟那里是温家曾经的大本营，多少总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李轻舟牵着素娘的手，进了供奉殿，里面摆着一排一排的灵位，最下方右侧摆放的是她母亲的牌位。 上面刻着爱妻林氏月兰之位。 李轻舟松开素娘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牌位之前，拿起手帕，一点一点擦拭干净牌位上的灰尘。 “娘，我来看你了。”她轻轻说道。 其实她对母亲的印象很浅，只记得那是一个眉目之间，永远带着忧愁的女子。 父亲说过，母亲生得很美。 然而老天给了她美貌，却取走了她的健康。 她天生有心痛病，几乎每天都要吃药，剩下大哥之后，身体状况就越来越下，后来又强撑着生下自己。 父亲说，母亲生她的时候，差点难产血崩，几乎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所有人都说，母亲最是疼她，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为她备下了十里红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怕不能陪她长大，所以她就给她做了很多衣服，从一岁的到十六岁的，应有尽有。 所以这么多年，她如此记恨素娘，就是因为素娘的出现，让母亲心碎神伤，香消玉殒。 然而今天，她却主动把素娘带进了这供奉殿内。 “娘，对不起。” “我擅自做主，把素夫人带到这里。” “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我觉得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您在保佑我，让我能够重新来过，让我能够擦亮眼睛，重新去看待所有人。” 李轻舟虔诚的跪在地上，喃喃细语对着牌位说话。 “娘，我欠素夫人两条命，即便是我们整个李家，也无力偿还。” “上一世，她为救我惨死，她的儿子亦是因为我才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她不欠我们李家的。” “我擅自带她进来，等同于认可了她在李家的身份。我们不能一边吃着饭，一边砸着锅吧，轻涯直到现在还在上京做质子，我既然享受了她带来的好处，不能再指着鼻子骂她吧。” 李轻舟对着牌位，耐心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父亲说过，母亲很善解人意，所以她应该明白自己的难处，也应该清楚自己是为了整个大局。 诚然，她可以一直去记恨素娘，但是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她为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李家。 “娘，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的所作所为。重来一世，我不可能眼睁睁的在看着李家被灭门，不能再看着我所有的亲人都死无葬身之地，我要改变这所有的一切，即便是压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垂了垂眸子，跪在地上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 素娘在一旁焚烧着自己所抄的经书。 她很虔诚的拜过对面的牌位，然后又转身走到林月兰的牌位前，径直地跪下身来。 “大夫人，这是我第一次来见你。”素娘愧疚的道。 “都是我的错，害的你英年早逝，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也不会饮恨而归，是素娘对不起你。”素娘对着林月兰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李轻舟叹了一口气。 母亲身体本来就弱，而且那个时候，父亲还没有恢复记忆，母亲是又气又急，才病情加重，并不仅仅是素娘的出现，导致母亲去世。 ------------ 第一卷 第25章 七杀阁出手 然而素娘不这么认为。 她始终觉得错了就是错了。 即便她是真心爱着李沐凉，她也要为自己这段有过错的感情，从而付出代价。 “我会把大小姐当成自己的女儿去看待，我会对她好，也会照顾她，只要我不死，就没有人能动她一根汗毛。” 这话，素娘说的很是坚决。 李轻舟知道她说的是认真的，毕竟上一世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供奉殿里两个人认真拜着那些去世的前人，而另一边，青云山的外围此刻又泛起了波澜。 “这是第三个了。”小七一刀穿透来者的心脏，一只手扒开他的肩膀，果不其然，又看到了熟悉的纹身。 那上面是一个天狼望月的图案。 “又是七杀阁。”小七低着头看向这一排躺在地上的三个人，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他们是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是故意来给我们送菜的？” “七哥。我倒是觉得他们不像是针对我们，不然来的人不会是七杀阁。”一旁的老十三有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天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那肯定派来的是军队，而不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杀手组织。 就算是七杀阁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那也不会派这些软脚虾过来，有他们公子在，七杀阁还不得派他们最顶级的杀手前来，就这些虾兵蟹将也配？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都不是七杀阁最顶级的杀手，拿这些虾兵蟹将来对付我们，你不觉得七杀阁有些太异想天开了吗？” 诚然，老十三还是有些脑子的。 “那你说他们要杀的人是谁？”小七有些不解。 他们来的可是青云山，这里是一个寺庙，面也都是一些妇人前来祭拜，能得罪什么人？ 而且出手的还是七杀阁。 这个组织可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只要给钱，他们就能帮你杀掉所有想杀的人。 只要给的钱足够多，不管是达官贵人也好，还是皇室子弟也好，都会在他们的猎杀名单之下。 “他们要杀的是李小姐。”轻飘飘的话语，伴随着喑哑的声音响起。 飘逸的白色身影缓缓落在树枝前，他一手掠过发丝，目光直视前方，眼中带着满满的杀意。 温娅怜！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这么狠心，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如今，她竟然连七杀阁都动用了！ 看来她是真的想要置舟儿于死地。 温娅怜！ 云笙一双眉头紧皱，脑海里在不断的思索。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会对舟儿产生如此大的敌意，前世也是这个样子，她不断地陷害舟儿，不仅毁坏了她的名声，更是数次想置她于死地。 那个时候自己暗地里不知道帮了舟儿多少次，甚至为了保护她，不得不把她圈禁起来。 为的就是想要让温娅怜接触不到她，伤害不到她。 然而终究是自己大意了，是自己低估了温娅怜的势力，让她早已把手伸进了寒蝉院，舟儿临死前看的那一封信，就是出自温娅怜的手笔。 自己千防万防终究没有防住她，自己千方百计想要保护的人，也终究命丧火海之中。 “军师，您说七杀阁的目标是李小姐？”老十三有点惊讶。 他的脑子在乌衣卫中，一贯算是最好使的。 然而即便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李轻舟一个世家小姐究竟得罪了多少人？不仅前面有鸣昆山之祸，如今又来了一个七杀阁。 这每一个都可以说是要人性命的。 “李小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她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吗？”小七不解的问道。 看着也不像啊。 虽然说李小姐看起来性格冷冷的，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出来，李小姐这个人并不坏，不然她早就暴露了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如今她不仅没有告发乌衣卫，而且还一路掩护，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她从没有任何错。”云笙回答，一双眸子冰冷的看向前方，眼睛里面充满着肃杀之意：“错的是别人，是那些千方百计想要取她性命的人。” 他从不知温娅怜到底有多少底牌？但是有一点他清楚，七杀阁是属于温娅怜的产业，这是那个女人在江湖上的一张底牌。 如今她冒着暴露的风险，连自己的底牌都动用了，只能说明她是真的记恨上了舟儿。 “军师，您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老十三问道：“既然知道的话，我们为什么不抢先下手？直接把那个人扼杀在摇篮里不就行了吗？只要她死，李小姐不就安全了？” 老十三说的话，云笙又何尝没有想过？ 从他重生的那一刻开始，他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温娅怜。 然而不行。 他根本动不了温娅怜丝毫。 前世那个人说过，温娅怜此生的命格，早已经和舟儿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温娅怜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可以说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她有着极好的运道，也有着极强的实力，周边的所有人，都会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和怜爱。 别说想要杀她，就算是想要动她都不行。 别人动她一根手指，或许不会有什么大碍，然而自己却不行，因为牵扯的因果太重，只要温娅怜的气运一天不减弱，那就拿这个女人一天没有办法。 而且那个人也说了。 温娅怜的命格是和舟儿相连的。 她的命格越盛，舟儿的命格就越弱，她过得越好，舟儿的下场就越惨。 可以说她是完全吸取舟儿的命数。 “现在还杀不了她，不过我不会让她等那么久，总有一天我会取了她的命，她想要害舟儿，那得先过我这一关。”云笙轻轻举起手，一只手摸过胸前的小白花，然后猛然抬手，白花分散出无数花瓣，奔着远方飞去。 扑通！ 扑通扑通！ 足有四五个人从对面的树上落了下来，白色的花瓣穿透了他们的喉咙，一击毙命。 老十三在一旁看的都要跳起来。 不愧是军师大人！ 这一出手，对方直接损失五人！而且还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能一击毙命，怕是整个天下之间，也只有军师大人有这等手段。 ------------ 第一卷 第26章 一窝端了 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大人会说杀不了对方，明明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呢？ 难不成是大人顾忌着什么？ “大人，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老十三在一旁有些期期艾艾。 他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多，但有时候真的压不住内心的好奇。 “你想问些什么？”云笙没有让他住口，而是开口反问道。 “大人你这么厉害，为什么每次战争都是在后方指挥？如果您要是出手的话，那他们天启的将领还不早早就被我们取了首级，到时他们的军队还不立即溃败？”这件事情他想问很久了，然而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十三，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云笙开口问向他。 “回军师的话，十三跟在您身边七年了。” 十三长的很好看，凤眉星目，一双眸子总是带着多情的神色。 只那双眼睛，看狗都会觉得深情。 他也是被军师从斗兽场救回来的，那个时候他才十岁，差点死在斗兽场，后来跟了军师，加入了乌衣卫，这一跟就是七年。 “七年，你应该明白我的性格。”云笙侧目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能杀得了对方，我一定会动手。可如果我出手，牵联的事情或许会更多，历史的轨迹或许也会因此改变。”他只说了这么多，剩下的不再讲，也不能讲。 十三并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不敢问了。 然而只有云笙自己明白，自己的力量，早就已经超脱了这天地之间，不似凡人。 若一动，会牵连全身。 杀一些小喽啰，或许没什么。 然而只要牵扯到一些重要人物，和一些重要事件，他就万万不能出手，他怕因为他的出手从而改变这些事情，更甚至改变舟儿的命运。 那样严重的后果，他没有办法去承受。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黑线，上面隐隐约约又加深了，那些线明明灭灭牵扯着他的心脉，每一刻都让他的心脏抽痛不已。 当这些丝线完全承受不住，从黑变红，再一寸一寸的崩开，就说明了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个事情他跟谁都没有说，说了也没有用，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看得到这些黑色的丝线。 “传我命令，全力击杀七杀阁成员，他们的分坛如今在青州断桥崖，十三你去找阿来，让他带着其余的部下，直接把断桥崖的分坛给端了。” 云笙开口道。 如今他动不了温娅怜，但是他可以动温娅怜的部下。 只要把七杀阁分坛捣毁，那温娅怜一时半会就动不了什么手脚。 “军师，咱们若是在天启大肆行动，怕是会引起天启的注意，到时候我们怎么回南疆？”十三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军师为什么这么急切。 “我说了，不顾一切代价全力击杀七杀阁成员，务必灭了他们分坛。”云笙侧目，看向十三：“你在质疑什么？” 十三顿时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单膝跪地，应了军师的话语。 “属下不敢。”十三顿时怂了，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话确实多了。 云笙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去看他。 他自然清楚十三担忧的是什么。 可是他这一次来天启，为的就是要保舟儿平安，若是做不到这个，他这一趟来又何必呢？ 十三极快的飞身往山下跑去。 这次军师是要大动干戈了。 七杀阁，你说你们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自家军师，这下好了吧，直接要把你们分坛都给灭了，让你们再得瑟，你们再敢对李小姐出手。 如今他算是看出来了，李轻舟就是他们家军师放在眼珠子里的人，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护着的人，只要有军师在，谁敢对李小姐不利，那就绝对是一个字。 杀！ 青州李家。 “什么！”屏风后传来刺耳的声音，紧接着是杯盏落地。 温娅怜气的脸都快扭曲了。 “你说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她有些不敢置信。 她知道李轻舟是有一些功夫傍身，但是她派出的七杀阁成员也都不是吃素的啊。 “小姐，我一共派出了十位七杀阁成员，全部殒命，没有一人回来。” 黑色的影子站在温娅怜身后，阿大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目光。 “十位七杀阁成员都击杀不了一位李轻舟？话说出去，会不会让别人笑掉大牙？到底是她李轻舟太厉害，还是七杀阁太过没用？”温娅怜是真的恼。 为了培育这一批亡命之徒，她耗费了多少金钱与精力，然而即便是这样，却连一个李轻舟都没有拿下。 真的是一群废物！ 早知道这样，她何必费尽心思培养这一批杀手组织，还豪言不惭的说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然而却连一个女人的命都没拿到手。 “小姐，听手下的人说，动手的并不是李轻舟。”阿大垂头回着话。 “你说什么？动手的人不是李轻舟，那又会是谁敢和我们七杀阁作对？”温娅怜不理解。 “她李轻舟到底走了什么运？怎么处处都有人保护她？李家的人如今还都在这里，竟然也有别的势力出手护着她，还真不愧是大小姐啊！” 凭什么李轻舟处处都有人照顾？ 哪怕自己如今已经算是强大，但仍旧动不了她。 她生来尊贵，一出生就是青州李家的大小姐，就连名字都以轻舟命名，轻舟，青州。 又是代表了何等的尊贵？ 然而自己呢？ 想了想自己的背景，温娅怜痛恨。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李家，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兵败如山倒？说不定这个时候，天下都已经是她们家的了，她也不用苟且偷生摇尾乞怜的在这李家过活。 她知道整个李家都看不上她，觉得她是外来人员，说是把她当成自家小姐对待，然而实际呢？ 她的待遇和李轻舟的待遇完全就是天差之别。 “查！去给我查！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帮她，一定要知道她背后还有没有别的势力！吩咐分坛的成员，全力击杀李轻舟，一定不能让她活着回来。我就不信她能接二连三的逃脱升天。”温娅怜眸子里划过一丝阴狠。 ------------ 第一卷 第27章 分坛被端 阿大确实有些为难了。 “小姐，我们派出去十几名杀手，却连李轻舟的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你没有见到那些杀手的死状，全部都是一刀致命，对方如今到底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要是这么贸然行动，怕是会损失更多人。”阿大身为七杀阁分坛坛主，自然要为自己的兄弟们考虑。 即便他对小姐很是忠诚，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弟兄们全部都去送死。 “你敢质疑我？”温娅怜一张脸有些扭曲，她此刻愤恨到了极致。 “啪！”清脆的一巴掌直接甩在了阿大脸上。 “你是想要造反？还是说这七杀阁如今由你当家做主了？”温娅怜恼恨。 七杀阁虽然说是她一手建立，但是实际的掌控者，却是她的大师兄江风。 虽然说大师兄很是疼爱她，但在温娅怜眼里，七杀阁所有人最听的还是她大师兄的话，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名誉的阁主。 “阿大不敢。”阿大把头垂的更低了。 “既然不敢，那就按我说的做。即便是师兄在，他也一定会听我的。”温娅怜漂亮的眸子扫过他：“务必给我杀了李轻舟！” 她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说什么都不可能再轻易放过那个女人，虽然说李沐凉答应她要替她找回个公道。 但是，那毕竟是李沐凉的女儿，哪怕他恼怒得再狠，又岂会真的对她动手？ 靠人不如靠己，这个道理她从十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不然当年的那场反叛之案，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从中侥幸逃脱。 “是，小姐。”阿大青白的脸色有些难堪。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是要白送人头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来了一只信鸽落在了窗上。 “是分坛的信鸽。”阿大赶紧上前，取出消息，只一眼他的脸色就猛然一变。 “小姐，分坛……分坛被人端了。”阿大声音都是颤的，这是气的，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 怎么有人敢对七杀阁动手？ “什么！”温娅怜眼前一黑，几近有些站不住。 她发了疯一般直接把桌子上的摆件摔的粉碎。 “你说什么？”温娅怜上前，一把抓过阿大的衣领。 “分，分坛被端了。”阿大被勒住脖子，然而却感觉不到窒息。 “放肆！混账！谁做的！到底是谁做的！”温娅怜几近发疯。 她用了多少年才建立出来一个分坛，这里面耗废了她多少心血，又废了她多少金钱？ 如今告诉她，分坛被毁了，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小姐，你别激动，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分坛的情况，信上也没有人说动手的到底是谁，敌人的信息……我们不清楚。”阿大仔细看了看信件。 上面只说分坛被人捣毁，但是并没有说对方是谁。 “不清楚！如今分坛都被他们端了，你竟然跟我说你不清楚对方是谁，那是不是他们拿着剑顶着我的脖子，我都不知道是谁要我的命？”温娅怜气的拍桌。 阿大直接跪在地上。 “小姐，有我在，阿大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您的安全。” 他原本就是江风送给温娅怜的毒人，虽然说他真正的主子是江风，但是温娅怜极尽受主子的宠，他不敢对温娅怜有半分不敬。更不敢让温娅怜陷入半分危险。 青州，断桥崖。 断肢残臂尽在地上，血流成河的画面让人看的心惊胆颤。 阿来扛着九环刀，端坐在上位，一双眸子扫视过底下的所有人，平静而又带着无尽的杀意。 “所有人都处理干净了？”阿来开口问，唇畔带着一抹嗜血。 “回老大，全部处理干净，一个人也没有跑掉。”小五从侧方禀报。 “行了，那我们就赶紧找公子汇合。”阿来扫视了一下地上的尸体，眼睛之中不带一丝感情。 惹了他们家公子，这些人就是万死也难逃其罪，如此死法，也算是便宜了他们，只希望来世他们能够投个好胎，走个好运，不要再跟错了人。 “老大，您说公子突然让我们过来把这群人全杀了，是什么意思？咱们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会引起天启的注意。”小五有些不解。 不是明明说好的要低调行事吗？ 然而看如今这场面，哪里有半分低调可言？ “我们怕引起天启的注意吗？”阿来才不管那么多，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杀人就杀人，让他灭门就灭门。 “如今事毕，我们也该回去了，只要我们一走，你觉得天启能够拿我们有什么办法？派兵来打吗？如今我二十万南疆大军已到边境，正压着他们的城池，你觉得他们有多大的胆子敢跟我们斗？这么多年来，他们打得赢我们吗？”阿来不屑。 他从来都看不上天启这一群软脚虾，一个二个的大将，哪个上得了台面？也就秦家人有些能耐，能够对抗漠北，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放在眼里的。 小五不说话了。 他知道他们家老大是有底气的。 的确这么多年来，天启每次跟南疆对战，从来都没有赢过，如今二十万大军压境，怕是如今的老皇帝也惊的一批吧。 “走了，把这个地方一把火烧了，连把骨头灰都不要给他们留。”阿来吩咐。 随即，一旁有人拿起火把，倒上桐油，直接一把火燃了这个地方。 偌大的七杀阁分坛就这么毁于一旦。 而另一边，李轻舟此刻站在佛前。 前世她信佛，然而，佛祖却从来没有保护过她，以至于她身死连把骨灰都不剩，整个李家更是惨遭灭门。 信佛，有用吗？ 如今，她向来只信自己，自己这一世的命运，只有自己能够把握，与其信那冷冰冰的佛像，倒不如为自己增添一些筹码。 她直接上前拿起大佛之前摆放的一个小佛台，是一个中空的莲花座，上面摆放着一个文殊菩萨。 李轻舟抬手晃了晃这个莲花座，果然里面传出了一些细微的响声。 看来东西还在，还没有被温娅怜取走。 她来的还不算迟。 如此想着，她直接抬手径直把莲花座摔在地上，啪嗒一声，莲花座碎了开来，文殊菩萨的像也随之摔得粉碎。 ------------ 第一卷 第28章 吴王虎符 一枚黑色的符牌随之从中出现，李轻舟看了看上面的虎头头像，不由得轻轻勾了勾唇笑了笑。 “果然是吴王的虎符，上一世这个虎符落在了温娅怜手中，也成为了她最大的一个底气。”李轻舟是前世偶然得知温娅怜那些私兵的来历，她原来以为那些人都是温娅怜暗中培养的，结果竟然不是。 那些所谓的私兵，竟然全部都是吴王之前的军队之人，因为造反之后，吴王兵败，然而，这些士兵却并没有全死，很大一部分都被编成了私军，藏在天启的各处。 “我倒是很好奇，温娅怜和吴王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说当年温家是参与了谋反，但是也不至于让吴王信任到会把虎符交给他们的地步吧？”李轻舟有些纳闷。 要知道一个虎符对于人来说是有多么重要，有些军队是只听虎符的命令，根本不认人。 而吴王的军队就是这个样子。 吴王临死之前，让人把虎符藏到了这个莲花座底下，这算是他唯一的一个底牌，也算是他唯一一个能够再次翻身的机会，只是后来他被处死，这个虎符也从而失去了下落。 李轻舟有些不解。 当年吴王身死，应该还没有来得及交代虎符的去处，毕竟这么多年，皇帝一直在寻找这枚虎符的下落，但是最终都没有找到。 而这么隐秘的事，温娅怜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李轻舟不知，她也猜不出来，这其中还有多少秘密？ 只是她知道，温娅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女人看似柔弱，但是她却极有野心，她所图谋的，远远不是只有一个李家。 “她如今在李家待着，也只不过是因为李家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毕竟是青州第一大氏族，皇帝如果想要对她动手，也得掂量掂量李家的份量，以及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如此想来，她还真是聪明啊。” 吃着李家的饭，砸着李家的锅。 她的这位表妹，算盘珠子简直是崩了一脸。 李轻舟把这碎掉的莲花座和文殊菩萨像收拾了一番，然后放好虎符，若无其事出了大殿门。 突然，一个急匆匆的小厮跑了过来，面上带着一点焦急。 “小姐，老爷让您火速回去。”他垂着头，眼珠子在底下不停地转。 “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说吧，是不是温娅怜告我的状了？”李轻舟如今是连装都不想装，直接就提了温娅怜的名。 “这个……”小厮有些结结巴巴的，然而内心却在想，小姐猜的是真准，可不就是表小姐在老爷面前说了坏话嘛，不然也不至于让他火速赶往青云山，让大小姐回来。 “小姐，表小姐在老爷面前告了您的状，说你把她一个人丢下，置她于险境。更甚至还……还打晕了她，她说您这是想要他的命。”小厮如实的说着话。 然而心里面却在想，小姐做不出来这种事，肯定是表小姐在胡说八道。 毕竟小姐待人一向都好，怎么可能会有害人之心呢？ 而且表小姐在李家这么多年，不管是李家也好，还是小姐也好，都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怎么如今还让她记恨上了？ 呵！ 她说的倒真没错。 李轻舟就是想要她死，想要她的命，她不可能放任一个白眼狼，一直在祸害李家。 然而，这些话却不能够明着说出来，尤其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 父亲这个人比较好面子，而且因为温家的关系，一直对温娅怜有所歉疚，这么多年来在李家，他对温娅怜几乎算是有求必应，也从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 如今自己搞了这么一遭，让温娅怜差点名声尽毁，不管是看在温家的脸面上，还是看在李家的脸面上，多少都有点儿说不过去，也难怪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 只是…… 李轻舟会在乎吗？ 不会。 如果是上一世，自己或许还真的会在乎，会在乎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然而，她死了一遭，她看清楚的东西太多了，她会不择手段只为保李家的安全，除此之外，她不会顾忌任何东西。 “你去供奉殿找素夫人，告诉她，我们得回去了。”李轻舟看向小厮说道。 如今事情都已经办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只是不知道她那个好表妹还给她埋了多少雷。 不过也都无所谓，水来土掩罢了。 素娘过来的很快，一听说老爷发了火，要赶紧让小姐回去，她就有些着急。 在鸣昆山的时候，她的车马在后面，所以并没有弄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轻舟确实是把温娅怜一个人丢在鸣昆山了。 “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儿？听下人说老爷这次发了好大的火，要不你还是先别回去了，等到他气消了再说，横竖你是他亲生的，即便他对温娅怜不错，那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素娘看的明白。 她跟李沐凉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自然是清楚他的脾气。 虽然说轻舟的脾气有些犟，老爷也一直对她忽冷忽热。 但是她毕竟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即便轻舟的脾气不好，老爷也不会真的责罚她。 只是老爷如今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消气。 现如今怕是有些不好说，最好是躲一躲，等他消消气后，应该也没多大的事。 “我爹一直对温家有歉疚，毕竟当年温家主是他最好的兄弟，不然他也不会让温娅怜来李家，这么多年来他对温娅怜也算是照顾有加，甚至连我都得为她让路，如今我让温娅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爹的这口气，怕是一时半会出不去。” 李轻舟太了解他们家老爷子了。 在他眼里自己一直是个孽女，从来没有贴心过，一直都为家里面搞事情，整个家里也是被自己搞的七上八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亲生的，怕是他早就将自己赶出去了。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想？”素娘叹了一口气。 她摇了摇头，目光直视李轻舟：“老爷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 第一卷 第29章 轻舟，青州 “他是疼爱温娅怜，是因为温家的缘故，所以对温娅怜多有照顾，但是这撼动不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撼动不了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以前有些话，即便是自己说了，小姐也会不信。 因为那个时候小姐看自己不顺眼，她恨自己，所以那个时候素娘也没有多说过什么。 然而如今小姐释怀了，也原谅了过去的那么多事情，有些话她是可以说了。 “小姐，你是老爷最看重的人，即便是大公子，也得为你让路。”素娘说着这么多年，她所看到的。 “你从出生开始，就被取了轻舟这个名字，轻舟，青州。姥爷不仅希望你能够万事太平，轻舟已过万重山，更希望你能成为整个青州的骄傲，在他眼里，你是他最重要的女儿，没有之一。”素娘能够看得出来，李沐凉对李轻舟有多么疼爱。 只不过有的时候，他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小姐身上发生的很多事，都是他所不喜的，他希望李轻舟能够成为贵家女的典范，能够代表青州李家。 然而，小姐的所作所为，却总是让老爷失望。 但即便是这样，老爷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个女儿，不仅为她请了当世大儒，琴棋书画方面更是请得整个天启顶尖的人物，为的就是想让小姐有更好的发展。 “素娘，你是在安慰我吗？他何曾看我顺眼过？”李轻舟不信。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有多么老古板，虽然说疼爱她是真的，但是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李轻舟不信。 有道是旁观者清。 李沐凉对李轻舟的看重，素娘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知道老爷是个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所以父女之间产生了些误会。 “小姐，你不要质疑老爷对你的疼爱，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不看重你，而去看重一个外人？”素娘有些哭笑不得。 “我并没有安慰你，我只是把这么多年我看到的，告诉你而已。”素娘认真的道。 李轻舟内心突然就如拨云见雾一般，开阔了起来。 “素娘，我们回家。”李轻舟笑了笑：“既然她要搞幺蛾子，那我就陪着她，我倒是要看看她的目的能不能达成。” 李轻舟不惧温娅怜，前世不惧，今生也是如此。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破空的响声。 “谁？”李轻舟皱眉，猛然侧目。 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落在她的面前，来者白衣白发，面带白玉挂耳面具，正是云笙。 “你怎么还没走？”李轻舟纳闷。 这人不知道如今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吗？ 堂堂南疆军师，要是被人发现了行踪，怕是整个天启都会派人来追杀他，然而他竟然还在这里没走，这人到底是无惧，还是心大？ “我是有事要告诉你。”面具之下，看不清楚云笙的面色是如何，知道他的语气有些急切。 “什么事？”李轻舟纳闷，紧接着她眸子一亮：“是我让你查得事有下落了？” 云笙表情一僵，舟儿还真的是想让他死。 “那件事情还没有下落，我要说的是关于你府上的温氏遗孤。”云笙开口道。 他觉着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李轻舟，好让她提前能做一个防备。 如今她要回青州李家，那可是要直面那个女人，就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少底牌，如果舟儿就这么贸然回去，怕是会对她不利。 “温娅怜？”李轻舟不知道这人怎么会突然提起温娅怜。 “刚才有一波前来暗杀你的刺客，是七杀阁派出的，你可知道温娅怜正是七杀阁的阁主？”云笙一字一句认真开口道。 然而李轻舟却瞬间眉眼紧皱。 什么！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怎么会是这样？温娅怜是七杀阁阁主？ 可前世七杀阁阁主明明是周云禅啊！ “是真的。她们一共派了两拨人，想要来追杀你，不过都被我的人反杀回去了，不过我觉得她会一不做二不休，还会对你动手，你回到青州后，我手下的这些人不便再行动。” 青州如今是李家掌控，舟儿回去过后应该是要比这里安全些，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毕竟温娅怜渗透了不少势力。 “七杀阁！原来七杀阁竟然是她的。” 前世自己一直以为，七杀阁是周云禅的势力，而且自己也是遭到了七杀阁多次追杀，如果不是自己警惕性高，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一直以为下黑手的是周云禅，却原来还是那个女人。 不过，周云禅和她息息相关，自己应该也没有诬陷他。 “五年前，这个势力凭空出现，总部是在上京。这五年这个势力又在青州发展了分坛，他们所做的都是人命的买卖，只要给钱，他们会杀任何人。”云笙说着自己对七杀阁的了解。 “温氏笼络了不少人，七杀阁也为她挣了不少钱，这里的杀手多样，你回去后需要多防备一点。”他就是要让李轻舟有个警惕之心，不要再中温娅怜任何奸计。 “多谢告知。”李轻舟神情肃穆的回应道。 而一旁的素娘已然愣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说温娅怜是七杀阁阁主？舟儿是和他怎么认识的？ 她心里有无数疑问，然而在这个时候，却不适合问出口。 “需不需要……我派人保护你？”云笙突然开口。 李轻舟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摆了摆手：“用不着，青州是我的地盘，她要是敢在我家对我动手，也得去掂量掂量这几分轻重，李家从来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她还巴不得温娅怜出手呢，这样自己就能够探知她的底细了。 而且，云笙如果真这样做，那就是把他自己置身险地，对付一个温娅怜，没有这种必要。 “我们之间的交易，你不要忘了。如果说我有所求，那我和你说的事情才是我最想要的结果。”李轻舟开口。 从重生到现在，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然而对于她来说，却已经是过了两世。 ------------ 第一卷 第30章 中山狼 前世所经历的爱恨情仇，到了今生，她本以为她会遗忘，然而并没有，凡是越加注越深，她好像已经陷入了魔怔之中。 对温娅怜的恨，不及周云禅半分。 她只想要看到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想要他也体验过那些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 云笙静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舟儿对他的恨意会那么强烈，想要他生不如死，明明前世他们很是相爱，为什么最后会落得如此地步？ “我答应你。”云笙点头。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黑线依旧涌动，蔓延连着心脏，他自己本来就已经是个活死人，所以是生是死，对他来讲还重要吗？如果舟儿要他的命，那他给就是了。 “只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等我做完之后，会亲自奉上项上人头。 “我等得起。”李轻舟道：“你是南疆人，在这里行事多有不便，我能够理解。” 她也没有指望云笙能够立刻把周云禅的人头给带过来。 之前她也去查了，但是没有查到周云禅任何踪迹，这个人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一般，还真的是出人意料啊。 云笙内心苦笑。 这哪里是不是南疆人的问题？ “七杀阁分坛如今已经被我的人给端了，一时半会儿，她是威胁不到你，但是我想你应该清楚，温氏并没有那么简单。”云笙提醒她道。 “一个遗孤，哪里来的这么大力量，能够组织一个杀手势力？她的背后又有多少人？这些都是你应该所想的。”云笙觉得有些话也只能提到此处，万万不能够再多说，不然依照舟儿的聪明度，怕是就能够猜出端倪了。 “你好像对她很是关注。”李轻舟开口反问。 “莫不是你们之前是旧相识？”她有点好奇。 “不认识。”云笙摇头。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他跟那个女人从来都是不熟，如果说他前世最懊悔的事，那莫过于认识温娅怜无疑。 李轻舟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不认识就好。 前世温娅怜身边男人不断，她一贯会扮柔弱，博得旁人的可怜，不管是当今皇子，又或者是那些王侯世子，只要见过她，都会对她颇有好感。 更何况还有她那几个师兄，每一个都是叱咤风云的主，然而却在她面前，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所有最温善的一面全部都给了她。 那些人无一不是天之骄子，有当世神医，也有巨贾富商，也有天机阁阁主，全部都为她倾倒。 直到如今，她都搞不明白，为什么温娅怜那么受宠爱？ 她的容貌不是最出色的，甚至只有一些小家碧玉的风姿，但是只要她一出场，旁人的目光总会落在她的身上，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楚楚可怜，犹如一朵小白花摇曳在风中，想让人多番照顾。 不然也不会传出，李家虐待她之说了。 “只是想让你对她多番警惕点，她……没看起来那么良善。”云笙接着道。 李轻舟简直想拍案叫好，总算有一个不是那么眼瞎的人了，总算有人能够看清楚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了。 原来不是世间所有男人，都是如此眼瞎，都当她温娅怜是多么柔弱。 云笙来的很快，走的也很快。 原地只留下李轻舟和素娘两个人。 素娘整个人神经紧绷，颇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听到这些事情，这些可以说是巨大的秘密了，然而舟儿竟然会让她听到，这又是什么意思？ “素娘，这件事情我没有想过要瞒着你，我确实要对温娅怜出手，所以还得请你帮我打个圆场，至少父亲那一关，我得明着过，不能让父亲有诸多猜忌。”李轻舟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之所以没有想过要瞒着素娘，就是因为上一世素娘也是受害者，温娅怜对素娘出手过。 所以这一世，她得让素娘有点防备之心。 “小姐，刚刚那人说的都是真的？”直到如今素娘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表小姐她真的是一匹中山狼？”素娘觉得自己的三观有些被颠覆。 “怎么，她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不像？”李轻舟笑了。 “旁人一贯都觉得她温柔软弱，性格更是和蔼可亲，所有人都觉得她没了父母又没有什么依靠，整个人看起来很可怜。然而谁又能想到她会在暗地里操纵这么多呢？”李轻舟这话说的很冷，冷到彻骨，想要冻死人。 素娘不说话了。 她静默了。 实际上，她对温娅怜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好，总觉得这个孩子每天一副病怏怏的样，说话低声细语的，总好像是别人欺负了她的样子。 她好像是伏低做小惯了，在旁人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行事更是不挣不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娘的孩子，端是有些可怜。 可实际上呢？ 从她进入李家开始，李家上下的人对她如何？不管是衣食住行上还是吃穿用度上，何曾亏待了她？ 老爷一贯对她多有照顾，生怕别人看不起她，更是让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对她妄言一句。 小姐有的，她有。小姐没有的，她也有。 如此待遇，还不够吗？ 谁能想到，这货竟然是个黑心的？ 七杀阁阁主。 她听过这个组织，这是一个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势力，听说在江湖上很是威风，不少达官贵人也都找他们下订单，过的很是风生水起。 谁能够想到这样一个组织，背后的阁主大人竟然会是她们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表小姐呢？ “小姐，你打算怎么对付她？她既然如此伪装，还敢对小姐下这样的毒手，就说明她一点都没有把李家当回事，如此中山狼，怎么可能不除？带我们回去，我就禀告老爷，把她逐出李家。”素娘气愤的不行。 她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好相与的，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是这么的不好相与。 既然他吃着李家的饭，砸着李家的锅，那把她逐出李家，想必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不可。”李轻舟摇了摇头。 ------------ 第一卷 第31章 和秦家结亲 “我们现在一没有证据，二也没有抓住她什么把柄，能拿什么告她一状？你觉得说我父亲会相信我们两个的话吗？在他眼里温娅怜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她有狼子野心，谁信？”所以说，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举证拆穿温娅怜。 哪怕就算是压上自己和素娘两个人，所说的话也不足以让父亲相信。 而且还会打草惊蛇，惹的她有所警惕。 李轻舟如今算是看明白了，想要对付温娅怜，只有一击毙命才可以，必须得抓住她的软肋，拆穿她所有的真面目，让她做的所有的事全部都曝光在人前。 否则根本就治不了她。 那个女人一贯心思细，而且她身后还有那么多的助力，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必须要命中要害才行。 “可我们就这么由着她吗？她如今都已经派人来追杀你了，这是摆明着要撕破脸，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阴招在等着你，我们现在回去，她说不定已经设好了陷阱，在等着我们了。”素娘有些担忧。 在今天之前，她没有想过那么多。 可是当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程度，她没有办法不去想，没有办法置舟儿的安危于不顾。 “素娘，你且放宽心。即便她想对我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李家如今还不是她说了算。” 开什么玩笑？ 她父亲如今还没有死呢。李家如今也没有倒台呢。 还能轮得着那个女人来做主？ “我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我只是在想，她的底牌到底有多少？”如果今天不是云笙告诉自己，七杀阁是她的产业。那估计自己还会错以为，七杀阁是周云禅的。 想了想自己怀中的虎符，李轻舟的一双眸子逐渐冰冷起来。 七杀阁，梅山，虎符。 这每一个都代表了很大的势力，她温娅怜既然有这么强大的背景，那当年为什么死皮赖脸要待在李家？ 为了报复？为了报复当年李家的不同流合污？ 李轻舟觉得事情可能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更甚至在看到虎符之后，她就对温娅怜的身份起了怀疑。 不过是一介孤女，怎么就能拿得到这个虎符？这必须得是吴王亲近的人才能得到的，然而他温娅怜是什么身份？ 一介温家孤女，从小被养在梅山，当年吴王造反案中，她半分没有参与，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能够拿到这个虎符的？ 这里面可不是一两万的人马，据说能够调动的人足有十万大军，这些人都是当年吴王兵败之后隐藏起来的，只等着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 温娅怜的身份，可能完全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果现在对她下手，能不能弄死她那是两说，理不清楚她身后的势力，那就相当于有一条毒蛇盘踞在你的脖颈，随时都可以给你来上一口。 “要不要派人查一查？”素娘问道。 “自然是要派人去查的，但是我觉得估计查不出什么来，她一向都是谨慎小心的性格，你看七杀阁如今在青州已经屹立几年了，直到今天我们才知道她就是七杀阁背后的主子。” 温娅怜一贯都会伪装，想要对她动手，哪有那么容易？ “没事，不怕什么。青州如今还是李家说了算，她现在还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不然，依照温娅怜的性格，早就对她下死手了，而不会偏偏等到现在。 “小姐说的是，但是我也好奇，为什么她偏偏要到如今才对你下手？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素娘不解。 她不明白温娅怜为何突然这么慌张，这次鸣昆山之行，更是想尽办法想要毁掉舟儿的名声，一计不成，又接一计，甚至派了暗杀的人过来。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点事，那是谁都不信的。 “最近？”李轻舟有些想不出来。 她如今重生也就几个月而已，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寻找周云禅的下落，并没有把温娅怜放在眼中。 “府里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她突然动手，我也很是蹊跷，这不像是她的性格，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东西被我们给忽略了。”李轻舟绞尽脑汁的去想，然而却半点没有想出来。 素娘却突然灵光一闪。 “会不会是因为秦家？”素娘突然开口道。 李轻舟却纳闷了。 这又关秦家什么事？ “小姐你不知道吗？老爷如今有意让你和秦家结亲，听说已经准备把你的更帖送到秦家，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秦家的少将军秦淮。”素娘突然提起这件事。 李轻舟脑子有些一抽。 “什么？让我嫁给秦淮？” 她爹这脑子是怎么想的？她看起来和秦淮很是般配吗？ “老爷是有这个打算。”素娘点头：“秦家是世家，秦淮又是少将军，秦老将军一生戎马，征战无数，立功无数，如今秦家军一直在边疆守卫天启，秦淮为人不错，长相周正，多少人家都巴不得把女儿嫁到秦家。老爷自然也是动了这个想法。” 更主要的是，秦家和李家关系一直不错，秦淮又是大公子的师兄，如果小姐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到欺负。 “可秦家之前不是和温家有婚约吗？”李轻舟一直记得这点，这是当年圣上许的亲事。 虽然当年没有说明秦家到底是谁配温家女，但所有人都认为那会是秦淮，毕竟他是秦家的长子。 “小姐说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自从温家出事以后，谁还敢娶他家姑娘？就连皇上也说这门亲事只是当年酒后胡言，当不得真。”素娘觉得自己猜到了点子上。 如果温娅怜因为这件事情，内心嫉妒不满，所以才对小姐出手，那就能够说得通了。 李轻舟愣神。 原来是这样。 素娘说的是真有极大的可能。 温娅怜不见得是真的喜欢秦淮，是她这个人向来都是以自己为中心，她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任何人染指。 当年她和秦家订过婚，自然是看不得秦淮会和自己在一起。 难怪她想要着急忙慌毁了自己的名声，只要把自己的名声一毁，那秦家肯定不会再和李家结成姻亲。 李轻舟没有想到，事情还真的就让她们两个给猜对了。 ------------ 第一卷 第32章 流言 青州，李家。 满屋子的琉璃碎了一地，温娅怜趴在软榻上，一双眸子闪过恶毒的神色。 “李轻舟！凭什么！” 她有诸多的不甘心。 她并不爱秦淮，但是这并不能阻挡她把秦淮已经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在她看来，当年自己是和秦淮定下的婚约，即便后来温家出事，这个婚约也不能被取消。 然而如今，秦家根本不认当年的那门亲事，这不就在说明根本看不上她温娅怜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家竟然想要把李轻舟嫁给秦淮。 她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干坐着，看着这两个人琴瑟和鸣？ 凭什么她李轻舟就要高自己一等，凭什么秦家看上她李轻舟？ 温娅怜不甘心。 “阿大。”温娅怜轻声唤。 “小姐，阿大在。”默不作声的人出现在屏风之后，他依旧是低垂着脑袋，整个人身上一股阴郁的气。 “派人散布流言，就说她李轻舟被土匪抓上山毁了身子，没了清白。”温娅怜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鸣昆山没有能毁了她，青云山又没能够杀得了她，即便不能让她死，但也绝对不能让她好受。 她倒是想要看看，当这些流言蜚语散布到整个青州城时，她李轻舟还能不能好好当这个李家的大小姐，还敢不敢妄想嫁给秦淮。 “小姐，我们的人如今损失的太多，青州现在除了我之外，已经没有七杀阁的成员在了。”阿大脸色惨白。 即便他只是一个毒人，但是也有着自己的感情，那么多手下全部被残忍的杀死，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放在心上？ 然而，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呢？ 他不敢去怪小姐的决定，只能把这些错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他无能，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够及时保护得了这些手下，那他们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 “你是在跟我说什么？你是要跟我说整个青州都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吗？”温娅怜脸色难看至极，如果不是现在还用得到阿大，她真想直接就杀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自己的命令，这样的手下留着他何用？ “阿大不是这个意思。”阿大单膝跪在地上，他知道小姐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我只是想说……如今我们得从上京调人过来，散布流言这些事情，交给城外的那些乞丐去做就行，我们的人暂时还是先别动了。”阿大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非要亲力亲为，城中的那些乞丐就是很好的利用对象。 “啪！”又一个摆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当我没有想过吗？”温娅怜怒极反笑。 “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青州！是他李家的地盘！整个青州所有的人，有哪一个没有受过李家的恩惠？更不要说去给她造谣，怕是这时候我们谣言还没有传出去，那边就已经被人找上门来了。”温娅怜谨慎的很。 在对付李轻舟这件事情上，她信不过外人，用的从来都是自己人。 因为她心里面清楚，在青州李家到底是什么地位，说是青州的土皇帝也不为过，那就是一个一呼百应。 想要去让青州人对付李家的大小姐，那简直就是在做梦，怕是到时候自己的老底都得被那些人给翻出来。 她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也是如此。 “可是，我们的人手实在不够。”如今算上府里面的几个暗桩，所剩的连二十个人都不到。 一方面要保护小姐的安全，另一方面还要替小姐做事，实在是急缺人手。 “人手不够就去调，我不管任何事，我只要看到结果，最迟明天早上，要看到他李轻舟的流言，散布在整个青州，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名声尽毁！”温娅怜咬着一口银牙，开口说道。 后天，李沐凉就打算把李轻舟的更帖送到秦家了，如果在这之前，她再没有任何行动，这门亲事怕是就要成了。 怎么可以？ 秦淮怎么可以娶那个女人？ 她不甘心，所以无论她付出什么代价，也都绝对不会让李轻舟好过。 阿大不再说话了。 他知道自己如今开口说什么都没有用，小姐现在已经算是魔怔了，她只想要一心搬倒李轻舟，却从来不会为自己这些兄弟们考虑一下。 然而，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毕竟她是主子，自己也只能听话罢了。 阿大出了李家的门，召集好自己所有的部下。 “小姐有令，把这张纸上的所有消息散布出去，明天一早我要看到结果。”阿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众人四目相对，他们都是隐藏在李家的暗卫，平时基本上从来没有出动过，如今调他们行动，这还真是头一次，而且就为了这些流言蜚语？ 众人心里面都有自己的想法，然而，却又没有说出来。 只是接了命令，点了点头：“属下一定把此事办妥，明天一早，这上面的消息就会流传在大街小巷。” 不就是败坏名声吗？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众人接过纸条，便直接纷纷离去，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把这个消息给传递出去，最好是传到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有想到怎么做吗？”轻飘飘的声音出现在对方身后。 暗一脑子下意识的道：“还没有想到，这事有些不好办啊。” 然而下一秒脑子就反应过来了：“谁？” 手里的长刀直接握起，奔着后面就劈了过来。 然而身后的一个九环刀，速度比他更快，力量比他更大，直接就把他压在地上，摁着打。 阿来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从他手里面拿过纸条，待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之后，狠狠地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种龌龊东西，你们都想的出来？还真是不干人事啊。”阿来骂道，眸子里面不由得带了三分火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也敢管我七杀阁的事，找死是不是？”暗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挣扎了几下，却都没有动的了。 对面之人实在是太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力量这么大的人，仅仅是一招，就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 第一卷 第33章 还是七杀阁 “哦，还是七杀阁？看来你就是那些漏网之鱼了，我就说呢，你们分坛就这么多人吗？都不够砍的。”阿来嗜血的笑了笑。 他故意留了一个心眼儿，在围剿分坛的时候，漏杀了两个。 就是想要让他们去报信，阿来想看看这七杀阁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结果不仅查出了这幕后之人，还遇见了这么一遭事情，还真的是让他给赶上了，就这纸条上的东西，要是真被传播出去了，怕是公子明天就得砍了他。 还好还好，来得及拦截。 至于刚才跑走的那些，一个都跑不掉，不就是一个七杀阁吗？给他们南疆乌衣卫都不够提鞋的。 “你说什么？”暗一的脸色猛然一变，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一身黑衣劲装，手里扛着一把九环大刀，满脸都是嗜血的杀意。 而今，竟然从他口中笑嘻嘻的说出来，分坛就是他动的手。 “是你敢动我七杀阁的人！”暗一脸色难看至极：“你就不怕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可知我们七杀阁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杀了我，明天就会有人杀你全家！” 暗一开口恐吓道。 阿来听到这话就笑了。 “老子无父无母，从记忆起就是个孤儿，你要是能替我找到我全家，我还得给你立个碑谢谢你呢。” 他笑得肆意，惶然不在乎这些威胁，只觉得这些话说出来挺搞笑的。 “我倒是挺好奇，你们七杀阁背后到底是什么人？那个所谓的小姐吗？”阿来有些纳闷，区区一介女流之辈，能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孤女而已。 暗一嘴角有些抽搐。 “你有本事报上名来，你到底是谁。”他脑子一转，盯着面前的人开口道。 他是真的很好奇，因为江湖上也没有这号势力呀，他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人的名声，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他们七杀阁行事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见了他让路走，还从来没有人嚣张到这种地步，更惶论敢灭了他们分坛了。 “报上名？你觉得你配听本大爷的名字吗？在我手上你连一招都挺不过，还敢问我姓名，你倒是挺有种啊。”阿来笑的讽刺之极。 自从他来到天启之后，除了之前碰上的那个女人还能够跟他对阵，其他的没有一个能够在他手下撑过去的，完全都不是对手。 至于那个女人，那毕竟是公子看上的人，总归是特殊的，能够和自己战成一个平手，倒也不出所料。 “吁！”暗一趁他不注意，直接掏出一个骨哨，顺时吹响了起来。 “想要叫人啊？来来来，我在这等着你，放心的吹。”阿来觉得好笑至极。 到了如今，竟然还想着要摇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有怕过吗？ 要不是因为公子吩咐过，暂时不能对那个姓温的女人出手，不然他早就直接杀到青州李府去了。 “你等着！有种你就别走。”暗一嚣张的放话。 这骨哨是他们七杀阁的联络哨。 只要吹响这个骨哨，附近所有隶属七杀阁的人员全部都会到，他刚和坛主分开没多久，想必用不了多少时间，坛主等人都会赶过来。 然而，他左等右等，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你的人呢？怎么还没有来？我这等的天都快黑了，耽误了我吃饭的时间，就把你们当做菜，全部做掉。”阿来故意就在这里吊着他。 他很期待看看，一个人有了希望，而这个希望又全部破灭的感觉。 暗一突然急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没有一个人过来？总不可能说这个地方被封锁了吧？这可是大白天的，这些人总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胆。 “没做什么啊，就是派了几个兄弟去招呼一下你的兄弟。”阿来勾了勾唇，眼珠直勾勾的看着他，表情有一些肆意。 早在发现这些人的踪迹时，他就已经派人行动了，乌衣卫都死死盯着这一群人呢，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跑了？ “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暗一慌张的不行。 眼前这个人就像是疯子一般，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自己七杀阁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一号人物？暗一不知道，但是心里面却暗自叫苦。 完了。 这次碰上了一个真阎罗。 他的这条命怕是留不住了。 “算了算时间，他们现在应该都在阎罗殿等着你吧，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跟他们一起下去做个伴？”阿来微微一笑，示意的说道。 “我们七杀阁背后可是梅山！”暗一脸色一凛，直接脱口而出。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坛主之前交代过，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说出他们的来历。 然而阿来听到这句话，眸子之中却闪过一丝满意的神情。 和这人唠了这么久，总算是让他吐出了点东西，如此也不算是让他多活了这么一会儿，就当是送给他的利息吧。 “哦，原来是梅山啊，那个号称剑门之地，有剑仙传承的地方？”阿来挠了挠头，面色之上是有为难之意。 “是个挺厉害的地方啊。听人说这个地方好像不入世啊，怎么如今倒是想到红尘掺和一脚？”阿来有一些头疼。 梅山的名声他听过，虽然说他学的是刀，但是对剑好歹也是懂得一二的。 只要会两招剑法的人，没有一个没听过梅山之名，毕竟是剑门之地，所有学剑的人都想要拜入梅山，整个天下的人也都以能够拜入梅山为荣耀。 “害怕了吧？我告诉你，只要你敢动我，梅山的人是不会放过……唔！”暗一话音还没有落，猛然捂住了脖子。 殷红的鲜血从中流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人会突然动手。 自己可是梅山之人啊，他难道就不害怕吗？ 阿来用对方的衣角擦了擦自己的刀，然后，把沾了血的衣角甩在他的身上，神情之中满然都是不屑。 ------------ 第一卷 第34章 处理干净了 “我呸！”阿来没素质的往地下的尸体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老子长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怕为何物。还敢来威胁我？区区一个梅山，还敢和我南疆对抗吗？瞧瞧这不服气的样，有本事派兵来打啊！你们能凑出来五万人吗？”阿来笑的嚣张至极。 不多时，他的周边围上来一群乌衣卫。 “老大，人已经处理干净了。一共有十八个，让他们跑了一个，剩下的人已经全部抹脖子了。”小五回应道。 他的眼睛里带过一丝懊恼，竟然让对方跑了一个人，真的是有些丢面子。 “你说的是那个毒人吧？”阿来侧目看了看小五，眸子之中并没有怪罪之意。 “你不是他的对手，他满身是毒，只要被他抓伤挠破一点点，就会命在旦夕，你能在他的手中全身而退，已经很不容易了。”阿来注意到那个人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对那个人出手。 倒不是说打不过，而是公子说了，那个姓温的女人，身边有个亲近的毒人，这个毒人暂时留他一条性命，不要去动他。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阿来不清楚，也没有过多去问。 “老大，要不要让我们追杀过去？我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们这么多兄弟呢，群殴也能把他殴死。”小五现在有些杀红眼了，自从来到天启，他就没有闲着过。 一把弯刀之上，血迹还没有干，就又沾染了另一个人的血迹。 “杀杀杀，就想着杀！脑子里面就不能想些好东西？昨天让你看的论语看了吗？”阿来瞪了他一眼。 小五听见这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老大？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作为一名乌衣卫，向来手持弯刀收割对方生命，让他看什么论语啊？ “这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昨天多杀三个人的？你知不知道你多杀了三个人，兄弟们就要少杀三个，他们不痛快啊，你可不得受罚吗。”阿来弯了弯眼睛，从容的笑了笑。 小五嘴角一抽。 合着这抢人头还算是个错了？ 再说了，又岂是他的问题，明明是那一群七杀阁的人不能打罢了，还说什么是江湖第一大杀手势力，就这种菜鸡，给他提鞋都不配。 “老大，您从这人口中可套出消息了？”小五好奇的问道。 依照老大的功夫，这里面有几个人能经得住他砍的？耽搁了这么久，还不是因为，要从中套出点消息来。 “套出了点，但是估计没什么作用，这人也就是个小喽罗，从他嘴里面问话，也问不到什么重要的消息。”阿来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他就在这里想要抓一条大鱼呢，除了不能动的那个毒人外，他看了一圈，好像只有这个脚下鬼，地位算是最高了。 然而谁知道这个也就是个喽啰，套半天也就套出来一句话，七杀阁背后是梅山。 “他只说了七杀阁背后是梅山。”阿来挠了头：“哎，公子是不是说过，那个姓温的女人好像从小就被送上了梅山？”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事。 小五嘴角有些抽搐。 “老大，这句话公子不仅当着你的面讲过，也当着我的面说过，那个姓温的是梅山的小师妹。” 这么重要的话，怎么能够忘了呢？ 老大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怎么能够忘得这么快？ “我这不是突然才想起来嘛。”阿来有些不好意思，他脑子的确忘事很快，除了公子要交代的事之外，其他的他基本记不住什么。 “那就相当于这条消息，我们是白问了？”小五叹了一口气，忙活了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结果连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到。 “也不算是白问。”阿来用脚踢了踢地下的死尸，一双眸子眯了又眯：“至少从目前能够看出来，姓温的女人在梅山很是受宠，不然也不会有能力笼络出这么多人手，建立起这个七杀阁。” “我们如果真的要对她出手，还真的要掂量一下，虽然说我们南疆不惧他梅山，但是那毕竟是剑门之地，还是要有几分顾忌的。那一群练剑的疯子都跟群恶狗差不多，我们现在要是动了温娅怜，估计那群人得全世界追杀我们。” 阿来突然有几番明白了公子的用心。 他所惧的不是温娅怜，而是温娅怜背后的势力。 如今南疆犹如浮萍一样，正在漂泊不定，和天启对阵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能够彻底把天启打趴下。 当初金坛之盟，南疆割地赔款一共给了天齐十座城池，外加三千万两白银。 如今他们和天启撕破脸之后，夺回来的土地，也不过是当初的一小半而已。 虽然说这么多年来，南疆在公子的带领下，有了很不错的发展，国家也算是往欣欣向荣的方向不断发展，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南疆不够强大，天启迟早还会卷土重来，时候可就不是十座城池的问题了，怕是到时候整个南疆都会直接并入天启的版图。 所以这个时候，再去明着得罪梅山，的确是一件不理智的事。 “老大，梅山不是说他们不入世吗？我们和天启的战争，他们难道要掺和进来？”小五不解。 “造谣！他们不入世，我还说我不杀人呢！”阿来笑的讽刺之极。 那一群狗东西，成天给自己立人设，天天给自己制造出，遗世独立的形象。 “咱们就当他们是满嘴喷粪！什么剑门？明明是贱门！”阿来直接爆了粗口。 都是一群冠冕堂皇的家伙。 披着人皮的……连狼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条狗吧。 梅山之人有着不入世之说，但是那也只是他们说说而已。 世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不过打着这个旗号，要营造一种神秘感。 整个江湖之上，有多少用剑的人都是自称梅山子弟。 而且梅山也从来没有问罪过那些人，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那些人真的可能就是梅山弟子，所谓的不入世是假的而已。 就如今天这一场，这个暗卫说自己是梅山弟子，而他又隶属于七杀阁，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梅山早就一点一点往江湖势力里面渗透。 ------------ 第一卷 第35章 孽女，跪下 乌衣卫的消息传的很快。 当云笙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里充满着血丝，想要杀人的杀意，充斥着他的全身。 “她怎么敢的！”他恨不得能，现在直接就冲到林家，直接去了温娅怜的项上人头。 这个女人，该死！ 她竟然想要这样毁掉舟儿，这么恶毒的心思，去对待一个无辜的女人，只为了满足她那阴暗的心理。 “公子，别气。”十三有一点点害怕，公子动怒的时候不多，但每次一动怒，必定会血流成河。 “事情现在已经解决掉了，七杀阁的那些漏网之鱼已经全部被灭了，即便她现在再怎么想对小姐不利，也没有可用之人。”十三看得很开，他觉得这件事情虽然说严重，但是倒也不必太过动怒，毕竟对方还没有做成不是吗？ “我想要让你们留在天启保护她。”云笙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 他不放心舟儿。 也害怕温娅怜再起什么幺蛾子。 舟儿身边没什么可用之人，如果到时候又被温娅怜算计，陷入险境怎么办？ “公子，让我等留下，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关键我们要怎么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她？就这么明着去，怕是她会不接受。”后面的话十三没有说出来。 他是觉得自己跟李小姐不太熟，到时候别再起什么误会，小姐到时候觉得自己图谋不轨，那就大事不好了。 云笙也有一些头疼。 他一贯了解舟儿的性格，的确她是不喜欢外人靠近的。 更惶论她经历了前世那么多的事情，被人暗地里捅了那么多刀子，如今重活一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去相信别人？ “不过，我倒是有一计。”十三眼睛一亮，脑子转的飞速。 “说。”云笙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公子，你可以让阿宝去试试。我觉得，他更容易接近小姐一点。”十三说着把自己的想法，统统都告诉给了云笙。 “虽然说这个主意有点损，但估计可能会有点用。”十三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这个办法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在他看来，就凭借阿宝那张脸，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吃这一套。 云笙的脸有点绿，想要一掌把他打飞出去。 “美男计？这就是你说的好主意？” “嘶，办法是有点损，但是公子，阿宝让人畜无害的脸，真的很容易让人接近。”十三说话有点期期艾艾。 他现在是有点儿感觉到公子的怒火，他真的有点儿害怕，下一秒自己就会人头落地。 谁让他嘴欠？ 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十三一看公子的脸色都变了，就知道这个主意是成不了，他眼珠子又猛地一转，飞速把自己从死亡之地拯救回来。 “不行不行，李小姐一看就是不吃这套的样子，我觉得，换另一种方法应该会更好。” 说着，他赶紧把自己新的想法，给提了出来。 然而这一次，云笙的眼却猛地一亮：“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要让阿宝受些委屈了。” 十三忙摆手。 “他受什么委屈？能够为公子解忧属下等都是求之不得。如果我要是有他那张脸，我也愿意为公子分忧。” 他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再加入乌衣卫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打算把命献给公子了，不过是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 青州，李家。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所有的仆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多说一句话，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孽女！给我跪下！”李沐凉坐在高位，横眉冷目，拍着桌子怒喝道。 “父亲，我有何错，你倒是说说看。”李轻舟半点都不在乎他的态度，丝毫不畏惧的硬顶着说。 “你没有错？你把怜儿打晕，把她一个人丢在土匪窝里，这些事可是真的？”李沐凉瞪着她，怒气冲冲的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作了什么孽，竟然生出来这么一个犟种女儿。 这么别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既不像他，也不像月兰。 整个李家上下，就数这个女儿脾气最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在孤山上染上的什么歪风邪气。 “这些话都是谁和您说的？”李轻舟勾了勾唇，虽然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要开口问一下的。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还想抵赖不成？难道你想说你没有把怜儿打晕？还是说你没有把她一个人丢在土匪窝里？”李沐凉都快气笑了，事实摆在面前，难道她还想否认不成？ 他倒不是因为多心疼温娅怜，而是太过于气李轻舟的所作所为，她这样做毁的不仅是她自己的名声，连带着青州李家教女无方的谣言也会四起。 “你说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干出这么恶毒的事？如果这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有谁敢娶你？我们青州李家的脸面又要往哪里放？”李沐凉气的不轻。 李轻舟觉得这话听起来好笑。 说到底，为的还是青州李家的脸面。 她很想知道，自己在父亲的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诚然，她打晕了温娅怜是事实，然而就那种情况之下，她要是不把她那个好表妹打晕，怕是被丢在土匪窝里的就是她了。 然而，这话说出来，父亲会信吗？ 怕是不会吧。 “那你现在要怎么处罚我？请家法，还是要关禁闭？”李轻舟不卑不亢的回答，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后果。 一旁的素娘有些急了。 她不想看到父女两人隔阂太深。 “老爷，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素娘这边刚开口，就直接被李轻舟给瞪了回去。 “您别开口为我解释，我就是打晕了她，还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土匪窝里，不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吗？我推脱不掉这个责任。”李轻舟开口阻拦道。 她不想让素娘为她开口说话。 她怕到时候温娅怜听见什么风声，会去找素娘的麻烦。 诚然，这是在李家。 但是温娅怜没那么简单，她背后的势力诸多，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素娘喝一壶的。 ------------ 第一卷 第36章 动家法 “可……”可事情明明就不是这个样的，真正包藏祸心的是那个白眼狼啊！ 素娘还想要说话，然而李沐凉却直接打断了她：“她自己都承认了，你还要帮她什么？这么多年你纵容着她，但是她可曾把你放在眼里？” 除了温娅怜这个事情开外，李轻舟对素娘的态度，也一直都是李沐凉过不去的梗。 他知道这么多年，素娘为了李家付出了多少，也知道素娘为了讨好李轻舟，付出了多少代价。 然而他这个女儿却从来不敬长辈，更是没有一天把素娘放在眼里过，这又让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两人正在这里僵持着。 “姨夫，你也不要太多责怪姐姐。” 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只见温娅怜身穿一袭粉衣，发丝一半被盘成发髻，另一部分梳成小辫垂在胸前，她走起路来似弱柳扶风，眼角的泪痕似是还没有干，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当时那个场合太乱，她想要保全自己，我也能够理解。”温娅怜细声细语的道。 这话说的就有些太绿茶了。 言下之意是在指责李轻舟，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却从来没有考虑她的感受，把她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差点就葬身土匪窝之中。 这话一说出来，让人觉得她更可怜了，又好像是李轻舟，故意要欺负她一样。 当然，李轻舟当然是故意的。 但是她还没有傻到把这话直接说出来。 “你还在为她说话？”李沐凉有些惊讶，但是随之而来就更生气了：“你看看人家怜儿，再看看你。你若是能有她半分懂事，我也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 “你这样去对待怜儿，她都没曾怨过你，反而还在处处为你说话，然而你呢？处处顶撞长辈不说，竟然半点道歉的心都没有，我李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等孽女！”李沐凉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要背过去一样。 李轻舟半点儿都没有搭理他，只是冷冷的扫了温娅怜一眼：“表妹，是你和父亲说的我欺负了你？” 她语气似是在责怪，然而她话音刚落，一旁的温娅怜就顺势接过了话。 “姐姐，我没有说你欺负我，可是在那种场合之下，你怎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啊？若不是碰见了秦将军，我怕是……怕是……”温娅怜这话说的孤苦无依，眼睛里面含着泪水，似是要随时掉出泪珠来。 如果现在不是自己亲爹在场，李轻舟真想上去给这个小白花两耳光，这可真会装啊！ 有本事你哭出来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说自己没有去告状，当她耳聋还是眼瞎？ “你听听！到了现下这个样子，怜儿还在为你说话，你可知那到底是什么地方？那是土匪窝啊，你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个地方，这不是要她的命吗？”李沐凉有些气急败坏。 “姨夫，您别怪罪表姐，她也不是故意的，是我的身体不好，拖累她了，她把我留下我能够理解。”温娅怜在一旁扮的楚楚可怜。 李轻舟可想说一句，你别在一旁装了！ 然而她还没开口，李沐凉就在一旁接着道：“怜儿，这次事情是你表姐不对，你不用再向着她说话了，这次一定要给她点惩罚，不然她不长记性。” 说完，他直接大手一挥，冲着一旁的小厮道：“把家法给我取来。” 素娘一听这话直接急了，一把冲在李轻舟前面。 “老爷不可啊！小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罪，这要是打出个好歹怎么办！”素娘急切的不行，她挡在李轻舟身前，犹如一只护着鸡雏的母鸡。 “你给我让开！”李沐凉有点儿生气了。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明明以前素娘从来不问舟儿的事儿，怎么今天却突然之间这么护着她。 这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都说慈母多败儿，你这样护着她，来日她若是铸成大错，你有几条命能够护住她？”李沐凉气的不行，手指都快要指到素娘的面上。 温娅怜在一旁冷笑，然而心里面却更加气恼了。 凭什么所有人都对李轻舟这么好？凭什么？就凭她出身高贵，所以所有人都得让着她？ 哼！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让李轻舟好好离开这里。 她害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无论如何都得讨点利息回来，至于以后，那就要看鹿死谁手了。 “姨夫，您别怪表姐了，怜儿在李家这么多年，受李家恩惠颇多，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表姐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什么苦，您若是请了家法，她又怎么能够受得住？”温娅怜在一旁看似是在劝，然而这话里面的意思明明就是火上浇油。 她心里清楚李沐凉的想法，她姨夫对这个女儿一贯都是多宠爱，是因为李轻舟从小没了母亲，所以很是惯着她。 可以说在李家，李轻舟完全可以横着走，即便是李轻云，在李家的地位都没有她高。 她若是不以退为进，李沐凉估计真下不了这个狠手。 “怜儿，你不用再替她说话了，你处处为她着想，然而你看她可有半分把你放在眼里？”李沐凉咬牙切齿的道。 看着那个不卑不亢，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他真的气的有些头脑发晕，这臭脾气到底是像了谁？ 都到如今，这种地步竟然连开口求饶也不说，更是连半分解释都没有，但凡她能说出来个理由，哪怕是她胡编乱造的也成，自己也会从轻发落。 然而呢？ 她就站在那里，梗着脖子一动也不动，仿佛就是要一副给你死磕到底的样子。 这样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不发火？ “来人，把家法给我取来！现在就要！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是不是想要被逐出李家？”李沐凉横眉扫过周边的所有人，看着那些小厮一动也不敢动，气的差点要拍桌子。 小厮哪里真的敢动？ 大小姐在李家是什么地位，他们能不知道吗？ ------------ 第一卷 第37章 绝不认错 表小姐今天几番话，能让老爷动这么大火气，那是因为小姐不肯向老爷低头认错。 一旦小姐肯说两句软话，这件事情估计也就直接揭过了。 他们要是这个时候去取家法，很难不会被小姐记恨上，到时候那才有的受呢。 他们可是一直秉记着大公子的话，在李家以小姐为尊，哪怕是老爷也得退位让步，谁知道李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大小姐呢？ “李胜！你去！把家法给我取来，若是慢了一点，仔细你的皮！”李沐凉看着底下那一群人无动于衷，只好叫着自己身边的管家。 管家心里面也叫苦啊。 老爷，您这个时候能不能别使唤我？就当我不存在。 我也不想被大小姐记恨上啊？而且被大小姐记恨上那事不大，毕竟小姐心胸开阔，并不会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但是耐不住大公子会呀。 要是被大公子知道是自己去把家法拿来，让小姐受了伤，那时候怕是得活剥了他。 “还不快去？李家到底是我做主还是她李轻舟做主？”李沐凉动了怒，直接把一旁的杯盏给摔了。 李胜这才不情不愿的起了身，他现在只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老爷能够赶紧改变主意。 然而，他的想法终究还是落空了。 等到他把家法取回来，这父女是对立的场面。 李家的家法是祖传下来的，据说已经传了五代，这是一根小孩儿手腕般粗的藤鞭，上面还有着细小的倒刺。 这一鞭若是打在人的身上，那会顿时皮开肉绽。 这鞭子下也曾处置过一些背主家奴，听说不过是受了十鞭，就直接一命呜呼。 小姐不过一介女流，身娇体弱，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她哪里能够受得了这鞭子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认不认错？”李沐凉接过鞭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只要她开口，说一句自己错了，或者是道一句歉，那他就会立刻从轻处罚。 毕竟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俗话道虎毒还不食子，他又怎么可能是真的想下手？不过是想让李轻舟服个软罢了。 “小姐，你快开口跟老爷认个错啊，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到时候再说。”素娘一看鞭子都到了，瞬间急得不行。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李轻舟受罚。 更何况，在知道温娅怜做了那么多糟心窝子的事，她也不认为李轻舟有什么错。 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这孩子脾气别，想要让她认错，真的是有点难。 所以她话里面的意思是想让今天赶紧过去，事情等过了这件事之后再说，等回头再收拾是温娅怜也来得及，是不能为了她而把自己给折进去。 李轻舟又岂会没听懂她话里面的意思。 只是，想让她认错？ 门都没有。 她还就不信了，今天父亲能打死自己不成。 温娅怜一看这情形有点着急了。 这话里面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在给李轻舟找台阶下吗？ 果然，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在李家待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一个外人。 李轻舟犯下如此大的错，仅仅只是动家法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在给她找补，这是想让她连点皮毛都不伤啊。 自己这次可是真的经历了九死一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李沐凉竟然也只是说说而已。 呵！ 真的是可笑。 “姨夫，您千万不要生气，姐姐她知道错了。她也不是故意把我一个人丢在那的，是怜儿实在是个累赘，帮不了姐姐什么忙，她打晕我让我去拖延一下，那些土匪也是应该的。”温娅怜在一旁用娇弱的声音添油加醋道。 她眼睛里面的恨意，都已经快化为实体了，然而却还是得强忍着怒火伏低做小。 这个白莲花可真会说啊。 李轻舟笑的讽刺之极。 “你看她的样子，哪里像有半点知错？分明就是死不悔改！品质恶劣，行为低贱，这样的人竟然是我的女儿！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当初我还不如……”李沐凉气急了，咬牙说出这些话，然而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当初你还不如什么？还不如直接掐死我？”李轻舟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就这么冷冷的，眼神里的嘲弄之意分外明显。 “混账！”李沐凉气得手都在抖。 “看来你是不会认错，不会改了。好好好！今天我就打死你！我李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也罢！”李沐凉双目圆瞪，举起鞭子就要抽过去。 素娘直接拦在李轻舟的身前，目光直视着李沐凉：“你要是打舟儿，就先打死我！” 她难能脾气能够这么硬气一回。 从进入李家开始，她一直伏地作小，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对于李轻舟，她不仅仅只有愧疚，更多的还是心疼。 这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因为忙着诸多事宜，所以对她照顾不周，小时候又因为身体多病，独自一人被送往孤山，孤零零一个人在外漂泊了数十年。 所以她任性一点又如何？ 不过是个孩子，有些气性很正常。 更何况这件事说白了，能是她的错吗？分明就是温娅怜在故意找事。 素娘此刻恨不得能直接挠花温娅怜的脸。 让她污蔑舟儿，真是该死！ “凡事你什么都不问清楚，就直接自己去下定论，你怎么就能肯定真的是舟儿的错呢？若万一有人故意……”素娘的话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李轻舟给打断了。 “我就是故意打晕她的，父亲，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李轻舟直接开口，神情一动也不动。 “啪！”破空而来的鞭子声，直接甩了过来。 李轻舟一把推开素娘，直接就迎了上去。 她知道素娘在护着她，但是她不可能让素娘再为她受伤。 她也不能让温娅怜对素娘起杀心。 一鞭下去，李轻舟的后背直接见了血，身上的鹅黄衣裙，遮掩不住血的痕迹，就这么直接渗透了出来。 “轻舟！”素娘再次扑了过来，眼睛里面满然都是心疼。 ------------ 第一卷 第38章 死绿茶！ “素娘，你让开。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既然今天要打死我，那我也没有什么怨言。”李轻舟轻轻的推开了素娘，并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过来。 她自己心里面清楚，今天这一边，她必受无疑。 若是没有这一鞭子，后面的事儿她也不好干。 李轻舟估摸了一下时间，估计着人应该快要到了。 横竖不就是一鞭子嘛，也不过就是破了点皮，就当她使用苦肉计得了，毕竟有些事情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这话！”李沐凉气得不行，他倒是想要住手，然而自己女儿也得给他个台阶下啊。 他不要面子的么？ 然而这孩子脾气死倔，明明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儿，她偏偏梗着脖子硬怼。 “我问你，今天你是不是不打算认这个错了。”李沐凉瞪着李轻舟，紧握鞭子的手都在发抖。 看到女儿受伤他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自己对这孩子亏欠诸多，从小就把她送上孤山，多少年都见不了一面，当她回来以后，李沐凉是多方面都想要补偿她，以弥补自己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 府里的人事事都以她为主，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紧着她挑，这么多年她对素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然而自己有说过什么吗？ 可如今呢？ 竟然把她惯坏成这个样子。 她如今是在做什么？ 是在害人啊。 旁的他都允许，可唯独这个他绝对不允许。 他的女儿，生来就是贵女，不能有任何污点，更不能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 “不认。”李轻舟倔强的摇头。 她没有错，何来认错之说。 “行！那我就打到你认为止。”李沐凉也是发了狠。 抬手举起鞭子，眼看这边鞭子就要落下，一道青色的身影猛然出现，下一秒一个飞身猛然跃出，一只大手直接握住了李沐凉手中的长鞭。 “伯父，息怒，有事好好说。”清朗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回头看去，一身天青色锦袍的少年出现在身边，少年玉冠束发，五官英朗，剑眉星目，面色带着点儿焦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卸下盔甲的秦淮。 他刚收兵，在军帐刚换了身衣服，正打算整顿这些匪寇，就被赶过来的绿珠拦下。 来者急匆匆的，说是她家小姐要出事了。 她说的不明不白的，秦淮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急得不行，连整顿匪寇的事儿都不管了，直接就跟着绿珠来了李家。 然而一到这里，一眼就看到了轻舟身上的伤还有李家主那举起来的鞭子，他吓了一跳，内心一惊，直接就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长鞭，全然不顾及自己的手被那鞭子上的刺划破。 “秦贤侄？你怎么突然来了？”李沐凉一愣，随即看到他紧握鞭子的手渗出了血。 李沐凉眉头一皱，赶紧松了鞭子，并让管家赶紧让府医过来医治。 “世伯，有事咱坐下好好说，别动手啊。”秦淮松了手，鞭子落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那长鞭上面满是小刺，刺上面满是鲜血，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轻舟的。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唉！家丑不可外扬。”李沐凉面对秦淮，有点儿说不出来了，他实在不想让别人知道舟儿是那个德行。 更何况他还有打算让舟儿嫁给秦淮，这要是让秦淮知道舟儿是这种品性，怕是会直接拒婚。 “世伯说的可是鸣昆山一事？”秦淮突然开了口。 路上的时候，他就听绿珠大概说了一下，说李家主因为温娅怜的事，要对轻舟发难，说温娅怜到李家主面前连哭带抹的告了轻舟的黑状，说轻舟把她打晕丢土匪窝了。 真是可笑！ 鸣昆山的事儿，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么？ 轻舟可半点儿没有对不起温娅怜，是温娅怜想要惹事端，还想造谣轻舟被匪寇掳走。 如今这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贤侄知道？”李沐凉顿时眉头紧锁。 这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怎么这么快就弄的人尽皆知了？ 完了完了！现在立刻马上封锁消息，绝对不能再继续传播下去，不然舟儿的名声就要全坏了。 “贤侄，这件事是舟儿做的不对，但是她也不是故意的，且她年纪小，有点儿贪玩儿，性格还没有定下来，只要多加管教，以后还是可以转变过来的。”李沐凉现在也不去管什么了，只能在一旁打着圈的说话，好让秦淮对舟儿不产生坏的看法。 然而这话一出，秦淮却直接皱了眉。 “伯父，您在说什么？”他觉得他现在和李家主有点儿对不上，俩人之间好像有些误会没能说清楚。 “轻舟没做错什么啊，她一直都很好，不仅性格好，武艺也好，在鸣昆山的时候，还帮着我一起抓匪寇呢。”秦淮有些不解，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儿好奇温娅怜到底对李家主说了什么，能够让他对舟儿误解这么大。 李沐凉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什么？ 他没听错吧？ “她和你一起抓匪寇？她不是抛下怜儿一个人跑了么？”李沐凉直接懵了，这怎么对不上啊，他们说的是一个人么？应该是吧，毕竟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小姐才没有抛下表小姐跑呢！”就在这时，一个圆脸的丫头满头是汗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绿珠气呼呼的，当看到小姐身上的血迹，眼睛都快红了。 “小姐，您为什么不和老爷解释呢？明明你没跑，您打晕表小姐是为了和她互换衣服，让她装成青州李家的小姐，从而让匪寇忌惮，让他们不敢动表小姐分毫。”绿珠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她直接冲到李沐凉的跟前，双膝跪在地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泪。 她来的突然，哭的伤心，让一旁的几人一下都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绿珠才不管这么多。 她要为她家小姐讨个公道，万万不能被温娅怜那个死绿茶给污蔑了。 “我和小姐还有表小姐都在一辆马车上，匪寇来的时候，小姐对我们所有人说让我们一定要全力保护好表小姐，她去引开那些匪寇。”绿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 第一卷 第39章 口蜜腹剑 她一直记得当时那个场面，虽然最后一句话小姐没说，但是在绿珠眼里，小姐当时那个行为，就是要独自引开匪寇，以保她们周全。 然而这件事落在温娅怜口中，就成了小姐想要害她了。 真的是口蜜腹剑！ 亏她之前还一直觉得表小姐人好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不是绿环听到温娅怜和老爷的对话，怕是自己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如果自己没有去把秦将军带回来，那如今小姐得受多少罚啊。 “小姐当时只带了两个护卫，剩下的人手全部都留给了表小姐，这做的还不够么？她从头到尾都在为表小姐考虑，然而表小姐如今却在这儿告小姐的状，这又是何种道理？”绿珠口口声声的质问温娅怜，直接就撕破了脸，半点儿没有给她留情面。 温娅怜在一旁听的脸都绿了。 这个棒槌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平时她可没少给这个侍女好处，她也总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这次也是她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温娅怜还以为这小侍女是彻底跟她一条心了。 可结果竟然被她给反咬一口。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养不熟的白眼狼，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然而她忘了。 绿珠本来就是李家的婢女，更是李轻舟身边的人，她忠于的从来都是自家小姐。 她以为表小姐平时给她的首饰什么不过是普通的打赏，毕竟她们小姐就是这么做的，什么戴够了的金银玉器，过时的珠宝首饰，从来都是随手赏赐给她们。 就表小姐给的那些东西，还不如小姐随便漏下手指头流出的多。 “我没有说姐姐的不是，更没有告姐姐的状啊。”温娅怜在一旁神情委屈的说道。 “我不知道姐姐为我做了那么多，都是怜儿的错，当时我醒来之后太害怕了，姐姐不在我身边，贴身的侍女也不在，周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那些匪寇和侍卫们在厮杀，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以为姐姐把我一个人丢下了。”温娅怜一边说着，一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整个人有点弱柳扶风的样子。 她看向一旁的秦淮，想要从他的眼中得到一些关注。 然而秦淮却半个目光都没有给她。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害的姐姐受了罚。”温娅怜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然而心里面却把李轻舟彻底恨死了。 秦淮为何会突然出现？ 秦淮一来，自己的小算盘还不直接崩了，这出戏原本就要落幕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事儿重新反转了。 如果她不好好解释清楚，李家，她怕是不好呆了。 李沐凉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的，他不敢去看李轻舟的眼睛，他想要上前去看李轻舟的伤口，然而却又只能止步不前。 “李胜，让府医给大小姐看伤。”李沐凉僵硬的说出这几个字，心里面此刻别提有多么懊悔了。 李轻舟站着没动，只是抬头看向李沐凉：“父亲，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她身上带着伤，孤零零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的底色依旧是坚毅的。 李沐凉那叫一个懊悔，他现在恨不得刚才那一鞭子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辩解？”李沐凉不懂自己这个女儿的想法，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只需要说两句，不就没那么多误会了么。 “解释什么？那些事我的确做了，这是事实。”李轻舟平静的回应。 她爹的这一鞭子下手有点狠了，的确有点儿疼。 不过对于李轻舟来说，比起前世的痛苦，这点儿皮肉之苦真算不得什么。 她之所以要一力硬抗，半点儿不给解释，就是想要让自己父亲对温娅怜有所改观，让他对温娅怜有所防备，同时也方便自己行事。 一鞭子，换回来的东西可不少，挺值得。 “那你怎么不说你为怜儿做了那么多事，你把护卫全都留给她，一个人就去引开土匪，你怎么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下，那是土匪窝啊，你要是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李沐凉那叫一个后怕啊。 他知道李轻舟的性格虎，但是他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这么虎啊。 如果当时舟儿出了事，他就是把整个鸣昆山都灭上十遍都解不了恨。 “世伯，轻舟的胆子的确是有点大。但是她也是想要保别人平安。”秦淮突然开口。 他有些心疼的看了眼李轻舟，然后直接把目光对准了温娅怜：“温小姐，如果今天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眼睁睁看着轻舟继续受罚？” 他这话说的很直白，就差直接说温娅怜是故意的了。 “不，我没有。秦淮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真的是不知道姐姐为我做了这么多，这是个误会，我也从来没有说过姐姐想害我，只是事情没说清楚而已。”温娅怜急了。 对于她来说，秦淮是她现在得罪不起的人物，更何况她对秦淮确实有好感，毕竟这人以前也算是她的未婚夫。 “误会？”秦淮冷笑。 “你醒来后为何没有去问丫鬟仆从，而是直接断章取义，认定是轻舟把你一个人丢在匪寇窝。”秦淮质问温娅怜。 其实他更想说，温娅怜虽然没有直接说过轻舟要害她，但是明里暗里的话，可都是这个意思，这跟告黑状有什么区别？ 然而温娅怜身份敏感，有些话不能这般开口说，毕竟李家主还在这里，总要给他些面子。 “你不是没说清楚，你只是把轻舟对你的好，都当做看不见罢了。”秦淮收回目光，不再去看温娅怜一眼。 “秦淮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温娅怜急了，这事儿是她失算了。 “姐姐打晕我的时候什么都没和我说，当我醒来之后，已经陷入土匪窝了，姐姐当时不在我身边，我太过慌乱了。”温娅怜楚楚可怜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现在她已经没办法把李轻舟拉下水，还不如赶紧刷一波好感度，争取不让这些人对她有意见。 ------------ 第一卷 第40章 李家对不起你？ “你既是太过慌乱，为何回来之后不信你冷静下来，把事情弄清楚再来找我？而是直接和我说是舟儿把你抛下，把你一个人丢在了土匪窝。”李沐凉此刻也是气恼不已。 他以为温娅怜平时看起来柔弱可怜，对府上所有的人也都不错，却没想到她偏偏会在这件事情上撒了谎。 如果不是她声泪俱下，说自己被舟儿抛下，让人感觉到自己李家是在欺负她一介孤女，那自己怎么可能会请家法？又怎么可能会对舟儿动手？ 想到那血淋淋的一鞭，李沐凉双手都在颤抖。 从小到大，他甚至都没有动过舟儿一根手指头，而如今却为了这一个孤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了狠手。 想必舟儿对自己是会失望的。 也对，在事情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之前，自己就妄下结论，认为这件事情是舟儿的错，是自己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从而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姨夫，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想想在当时的那种境地，我一个人又该多么无助啊。”温娅怜心道事情不好。 如今，不仅秦淮帮着她说话，就连李沐凉也已经转变了态度。 原本她想靠着这件事情，一来毁了李轻舟的名声，二来是想要自己在李家的地位更稳固一些，更够得到李沐凉的心疼，从而能够打压打压李轻舟，也能够借机提升一下自己在李沐凉心中的地位。 然而，如今这一下事情全毁了。 不仅没能得到李沐凉的愧疚，反而败坏了自己的好人缘。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起来这个事温娅怜就怒火中烧。 然而她还只能一味的伏低做小，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把过错全部揽回来。 如果她态度再是刚硬一点，怕是会直接被逐出李府。 这怎么能行？ “你无助，你就能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了？”秦淮觉得事情有些好笑。 他觉得这一个温家孤女心机不是一般的深，在鸣昆山上的时候，言语里就示意，李轻舟是被土匪掳走了。 言下之意是在说什么？ 是在告诉他李轻舟清白已不保。 如今倒是好笑，又说不知李轻舟的去向，说她独自一人被抛下。 这两番话相对而言不是带有矛盾嘛？ 然而，秦淮在这里并没有想要直接戳破她，他怕自己的这番话一说出来，今天的事情就会闹大了。 再说了，温娅怜不也没有明说什么么？她口里的话句句都是暗示，虽然没有明说，却又不得不让人多想。 “秦淮哥哥，你怎么能够这么想我？”泪珠从温娅怜的眼角滑下，让人看着可怜又无助。 “我在李家待了这么多年，自是抱着感恩的心。然而我终究不过是一介孤女，自是会有些无助” “李家人待我很好，但怜儿自幼全家惨死，没有任何家人在我身边，是怜儿自己内心孤苦，所以在这次事情中，怜儿才会觉得自己被抛下。” 温娅怜说的条条有理。 看上去她是在说李家很好，没有任何对不住她的地方，然而他话语里面的意思，却处处透露着她无处可依，无处可靠。 这在说明什么？ 是在暗着说李家欺负她是一介孤女，所以对她只是表面上的功夫？ “娅怜，你是我觉得我李家对不起你？”李沐凉也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即便是他神经有些大条，但是像这话里面的意思还是能听出来一些。 “从你来到李家已经多少年了？可曾有一个李家人对你照顾不周，短了你的吃穿用度？”李沐凉回过神直视温娅怜，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什么？ “在府里面，舟儿有的你也有，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底下人给我一汇报，也都会送到你的面前。” “这么多年来，我李家自认不亏待你一分一毫，怎么，如今你是觉得我李家亏欠于你，让你体会不到任何的温暖之意了？” 接二连三的质问，直逼温娅怜的心神。 温娅怜心中大惊，猛然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这是惹到李沐凉了。 其实在温娅怜看来，李沐凉对李轻舟并没有过多的疼爱，因为他对李轻舟的态度始终都是冷冷的，平时也谈不上诸多问候，可以说是任由李轻舟肆意生长。 而且在府内一些事情，这父女俩总会有争执，总是闹得脸红脖子粗，一言不合就会直接拍桌子。 在素娘的问题上，更是不用讲了。 那简直是把整个李府上下闹得天翻地覆了。 在这种情况下，温娅怜自然而然的认为，这父女两个的关系并没有太好。 然而，如今谁知道现实却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也让她明白了，亲生的就是亲生的，血缘关系在那里摆着，谁都绕不过去。 “扑通！”一声。 温娅怜直接双膝跪在地上，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两声。 “姨夫，怜儿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 “当初是姨夫保下了怜儿，又带着怜儿回了李家，给了怜儿一个家。这么多年来，姨夫对怜儿也是照顾有加，从来没有短了怜儿的吃身用度，李家对怜儿是有再生之恩，怜儿又怎会不知呢？” 她几乎是声泪俱下，一旁的人也都为她的这副态度为所动容。 一旁的人看到温娅怜这副态度，也都不由得心软了。 “是怜儿自己的认知出了偏差，我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也会想念自己的亲人。毕竟他们是生我之人，我又怎么会不念这个恩德？” “我太渴望亲情了，我太害怕被丢下了。所以当时醒来之后发现姐姐不在时，我是真的慌了，我只是觉得心里面委屈，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告姐姐的状。更不知道姐姐是为了救我，一个人去引开了土匪。” 温娅怜跪在地上，就差对天发誓了。 她每一句话都说的真诚至极。 真诚到就连李轻舟都要差点信了。 这小白花可真会说啊。 现在是直接避重就轻，眼看脏水泼不掉，干脆就把这盆水收回来？ ------------ 第一卷 第41章 李沐凉的心疼 好用自己的身世来打动众人，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因为可怜，所以别和她计较那么多？ 如果要是前世，李轻舟估计会直接信了他的鬼话，毕竟前世的李轻舟上过她的当，不止一次两次。 然而，如今自己多活了一世。 若是连这点事情都认不清，岂不是对不住自己惨死的那条命。 “是我的错，即便我是为了你好，也不能一个人把你丢下，我应该留下全力保护你，不应该丢你一个人，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所以害得你产生了误会。”李轻舟自说自话开口道。 她这话一出，一旁的绿珠哭的更加可怜了。 “小姐，哪里是你的错？分明就是她不识好人心！”绿珠直接反驳道。 然而她这话刚一出口，就直接被李轻舟给打断了。 “住口，这里哪里由得了你插嘴？”李轻舟摁住了绿珠，后面想要说的话。 这小婢女胆子还真是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脑子，还是真的护主心切。 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不开口为好，不然被那个毒蛇惦记上了，随时都要咬一口。 “是我给妹妹造成了被抛下的错觉，害得她受惊，即便我受这一鞭子又如何？”李轻舟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好像丝毫不介意温娅怜给她使的绊子。 她这话一说出口。 李沐凉心里面那叫一个疼。 “李胜！还不赶紧让府医给小姐看看，若是留下丁点伤痕，我定重罚！”李沐凉此刻那叫一个懊恼。 他现在也不管不顾了，干脆直接上前跟李轻舟开口道歉。 “都是父亲的错，是父亲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就冤枉了你，全部都是父亲的错，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全部都会满足。”李沐凉心疼不已，即便现在是李轻舟提出要打回来，他也愿意。 然而，李轻舟一听见他说这话，一双狡黠的狐狸眼，瞬间就眯了眯。 “什么要求都答应我？”李轻舟开口问。 “什么要求都答应你。”李沐凉点头。 得了他这一句话，李轻舟瞬间就放心了。 她是真的有事情要去做，如果直接开口，估计父亲不会同意。 但是眼下，那就好说多了。 “我要去上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众人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李沐凉下意识的直接反对：“不行！” “父亲，刚才你可是答应我了，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提。”李轻舟直接拿他刚才所说的话提醒道。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件事情不行，你现在不能去上京。”李沐凉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他怎么可能会把女儿送进那个火坑？ 上京如今是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他能不清楚吗？ 眼下皇帝已经年迈，各路势力都在争相夺敌，那里斗的是你死我活，无论谁想掺和一脚，那都是逃不出去的。 李家作为青州一霸，在青州根深蒂固多年，早有朝中势力来拉拢他。 然而，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这个火坑？ 所以他早早称病在家，最近这段时间更是连门都不出，生怕自己惹来一身祸。 然而他这个女儿什么都不清楚吗？ 在如今这个时候还要闹着去上京，这不是明摆着再给人送菜嘛？只要李家的人一出去，那会瞬间被各方势力所盯上，到时候还怎么能够平安脱身？ 李轻舟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他：“父亲是想要反悔？” 她的眸子很平静，然而放在李沐凉的眼中，却看出了无尽的波澜。 “这个时候你别闹，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怕是不知道，我若是答应了你，那就相当于是害了你。”因为在场的有众多人，有些话李沐凉不是能够说的那么多。 只是简单的告诉她，上京如今很复杂。 李轻舟又岂会不知道。 明年就会改朝换代了。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事儿又不是什么秘闻。 朝中的各个势力都在盯着呢，无论是太子一党也好，还是三皇子以及四皇子都在死死的盯着这个位置。 前世的夺嫡之战，最后是以四皇子的胜利为结局。 那个时候，青州李家占的就是四皇子的团队。 结果一昭狡兔死，走狗烹。 李家上下被灭了满门，一个活口都不剩。 如今重来一世，李轻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四皇子登上这个位置。 至于是让谁来坐上那个位置。 眼下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影响得到皇位的争夺，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是四皇子。 至于剩下的，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轻舟没有再说话。 毕竟这里不是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人，还有很多外人在场，有些话不能够说的那么直白，也不是随随便便旁人都能够听的。 府医已经过来了。 素娘和绿珠牵着李轻舟的手，带着她下去治伤了。 此刻场上只有，秦淮，温娅怜以及李沐凉。 三人就这么静默着。 “娅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李沐凉突然开口问道，他的语气未明，话里面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但是温娅怜知道，他已经在生气了。 温娅怜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此刻她是真的双膝无力，整个人感觉到委屈至极。 凭什么让李轻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逃过一劫？ 而自己呢？ 不仅当着秦淮的面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还被人直接骂有心机，这么多年来，经营的善良形象毁于一旦。 “姨夫，是我的错，怜儿真的认识到错了，是我不该妄加揣测姐姐，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温娅怜眼看哭不出来了，只能咬咬牙用力往自己的大腿上再拧一下。 一瞬间，鼻子又有些微酸。 眼泪又哗啦啦的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看着我见犹怜极了。 “李家待我如再生父母，以后怜儿肯定会孝顺姨父，好好的对待姐姐，不会再生出这些事端了。”温娅怜这些话说得憋屈至极。 她自己也是大家的小姐出身，又哪里受过这些委屈？ 如今为了这个事情，在这里长跪不说，还不得不低头道歉，更重要的是她还给李轻舟塑造了一个舍人为己的良好形象。 ------------ 第一卷 第42章 曼陀罗 她咬着牙越想越气，简直是怒火中烧，想想真的是憋屈至极。 “还请姨父原谅怜儿，或者你也打怜儿一下出出气也行，若是不惩罚我，我是真的没脸见姐姐，也真的没脸对李家了。”温娅怜哭的那是梨花带雨，几乎整个人都要背过气去。 李沐凉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有所动容。 这孩子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后来又经历了吴王叛乱的事，全家被株连。 他虽然说是看在温家的面子上收留了她，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未必不是没有真感情。 他从没有亏待温娅怜一点，就算是这次的事情，也是以温娅怜说的话先入为主，从而才冤枉了舟儿。 虽然说这次的事情是一次误会，但毕竟事情是由温娅怜引起，而且还害得舟儿受了家法，若是就这么轻轻带过，怕是会惹得舟儿不满。 可也不会像她说的那般，再度使用家法，那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李沐凉开口道：“既然你跪在这里，那就跪足两个时辰吧，如此舟儿应该也气消了，你的愧疚应该也尽了。这样挺好。” 好个毛！ 温娅怜真想破口大骂！ 让她在这里跪足两个时辰？这老头子是不是疯了？ 两个时辰都能把她的膝盖跪破皮，跪的青肿、发紫甚至流血！ 这老家伙怎么忍心的？ 果然，不是自己的女儿，他是真的不疼。 秦淮的神色有点不善。 只不过跪两个小时而已，实在是太轻了吧，就这点惩罚，简直连皮毛都算不上。 舟儿那可是实打实的受了一鞭，然而，温娅怜呢？ 就这么不轻不重的跪两个时辰？ 秦淮觉得李沐凉有些偏心，但毕竟这是人家家的家事，他又不好直接插手，即便是过问，也是有些逾矩。 虽然他之前听祖父说，李家有意向要为轻舟和他做媒。 他自然是很开心，舟儿是他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虽然说他一直都把她当成妹妹，但是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下来也对她的确很有好感。 尤其是这一次，在经历过鸣昆山的事情之后，她那一手长枪舞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跟普通的大家闺秀完全就是两个样。 这又何尝能不让秦淮双眼一亮？ “贤侄，咱们去后面叙旧吧，留她一人在这里反省思过，时辰到了便起身去用饭吧。”李沐凉说完，独自一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秦淮，二人没有再去看温娅怜一眼。 温娅怜现在是真的想要哭出来，两个时辰！ 怕是她的膝盖都得要跪废！ 然而她敢不跪吗？ 她若是不跪，那么现在就得被赶出李家。 李轻舟，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加倍奉还回来！我受过的这些苦，通通都得在你身上找补回来。 她的眼神暗了暗，不甘心的撑直了腰板，即便一双银牙咬得咯吱作响，也没有展露出半分不愤的态度来。 “素娘，我真的毫无大碍。”李轻舟开口回应道。 一旁的医师正在收拾药盒，他回应一旁紧张兮兮的素娘：“素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小姐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我这金创药可是祖传秘方，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开玩笑，他要是没有两把刷子，能在李家当府医吗？ “多谢杜仲先生。”素娘让绿珠从一旁拿过两锭银铤，放到杜仲的手中。 杜仲推脱了下：“府里一年给了我这么多银子，不就是让我来给府上的人看病的嘛，您这还给我银两，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老夫可不是那种光收银子不干活的人。” 开玩笑，还能收两份钱？ 虽然说平时府里上下也会给些奖赏，但是左右也不过是几串铜板，或者一二两银子。 这一下子直接给了这么多，他哪里敢接啊。 “杜先生就放心收下吧，只要你能够把小姐的伤治好，就是在给你十锭银铤也是值得的。”在素娘眼里，千金难买舟儿的健康，只要她能够好好的，就算付出一些银子，她也是高兴的。 毕竟对于李家来说，最不缺的就是钱。 绿珠也在一旁说和道，让府医把钱给收下，就当是她们一些心意。 杜仲眼看不过，只能把两锭银铤收下了，同时又开口对素娘道：“素夫人，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了。”素娘有些好奇，杜仲这是要开口说什么？ “前些时日，表小姐在我那里配了一些药，原本我并没有多想，但是今日的事情，倒是有些提醒我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不过我手里也是没什么证据，但是我觉着还是应该跟您说一下。”杜仲犹豫了一下，终究选择开了口。 素娘在一旁愣神。 和温娅怜有关？ 这会是什么事情？ “她在你那里配了什么药？”素娘好奇的问。 “曼陀罗。”杜仲开口道。 “这药是治疗心脏的，表小姐从小就有心衰之症，这药也是从来不离身。”杜仲回想道，温娅怜的病是大家众所周知的，曼陀罗便是她所有用药之中的其中一味。 “还请先生详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素娘觉得杜仲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事，虽然说这个药是温娅怜一贯常用的，但是应该还是有些问题。 “素夫人说的是。那天表小姐来找我配药，说她最近精神特别差，心衰的复发率也很高，所以想让我多给她配一点曼陀罗。” “夫人要知道，这个药即便是在天启它也是一种禁药，只有少数医馆和医者才能够用得了此药，且每年还得有一定的规格，然而那次表小姐却问我要了多一倍的量，我知那药能够上瘾，便劝他少用一点，但今日我看表小姐这状态，也不像是用多了的样啊。”杜仲一字一句解释的说道。 他有些皱着眉头，越想越有一些心不安。 其实那天把药给温娅怜之后，他就有些心神不宁了，实在是曼陀罗这个药用处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大名鼎鼎的迷魂药，就是用这个药来制作而成的。 ------------ 第一卷 第43章 周云禅的消息 “先生是怀疑什么？”素娘直接了当问道：“先生请放心，这里只有我们几人，消息断然不会传出去。” 杜仲想了下终究还是开口道：“曼陀罗的作用很多，但是它之所以被列为禁药就是因为它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迷乱人的心智。” 其实这话本不应该由他说出来的，但是看到今天事情弄的这么僵，他索性也提点一下，让小姐心里有个防备。 素娘心里一惊，但是一想到之前轻舟和她说的事，顿时一张清秀的五官皱在一起。 原来她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想到温娅怜的计划没有成功，素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先生，无碍。此时我和小姐已知晓，多谢先生提点，绿珠……你虽是小姐身边的人，但是我也想提醒你两句，今天杜先生在这所说的话，要是被传出去一个字，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素娘冷声道。 她眉眼严肃，整个人的气质好像变了一般，其中竟然透露着肃杀之意。 这是她嫁进李府这么多年，第一次去威胁人。 绿珠身子抖了抖。 她听出来这话里的弦外之意。 “素夫人，绿珠断然不会背叛小姐分毫。若为此誓，必遭天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绿珠狠下心直接发了一个死誓。 她虽从没有背叛小姐的心，但是也想让她安心，同时这句话也是对素夫人的承诺。 她知道小姐一向对素夫人感官不好，更是因为夫人的死，记恨了素夫人很久。但是这么多年来，绿珠也是看在眼里的，素夫人对小姐真的是真心实意。 “好了，我信你。”李轻舟开口道。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怕是吓坏了，直接发这么毒的死誓。 她是信得过绿珠的，前世绿珠虽然不聪明，也没什么特长之处，但是却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在接二连三她的丫鬟被温娅怜收买之后，绿珠即便是被明里暗里针对多少次，甚至受了罚，都没有背叛过自己一分。 最后她是跟着李家一起被杀的。 “快起来。脑子平时不是不太好使么？怎么说出这么多恶毒的词来？”李轻舟调侃她道。 “小姐，这些话早在我跟着小姐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说过一遍了。”绿珠很坦诚的道。 她从小被卖进李家，这么多年都是李家给她吃穿，还给她月例，她自己这么多年存下来的钱，都能够在外面置办一套小院，买上十几亩良田的了。 她对李家感恩戴德，后来被选到小姐身边，也从没吃过任何苦，即便是重活也不曾干过。 小姐不嫌她笨，不仅教她为人处世道理，还教她读书写字，平时更是会赏赐不少礼品，她手腕上都有三个金镯子了。这样的待遇别说是在她们村，就是在她们镇，也是头一号。 “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也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头，即便怡园那边隔三差五总是讨好我，想要从我这里打听您的消息，我也从来没有透露过一个字。”绿珠只是笨了点，她又不是傻，又不是没脑子。 从卖进李家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李家人了，算是与李家荣辱有共。 而温娅怜是什么人？ 不过就是个外姓之人，说的好听一点，她是寄居在李家，说的难听一点她连个客人都算不上，哪里来的那么大脸，还敢算计小姐。 她自己看不清楚形势吗？ 真要是惹恼了小姐，即便是赶她出府，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行了行了，起来吧。”素娘也在一旁说和道。 “我也就是想让你清楚，在李家，只有小姐是你的主子，即便是老爷来了，都得靠后站。” 她心里面自然是清楚，这丫头是个忠心的，毕竟是她亲自去把秦淮找了过来。 她和轻舟在离开青云山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这丫头的来信。 因为知道秦淮会过来，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弄得一清二楚，温娅怜的片面之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素娘一开始根本就是不担心的。 她想着只要拖延一会时间，只要等到秦淮一到，那事情就会大白。 却没有想到轻舟这么刚，直接就和老爷顶了起来，若不是秦少将军来的早，怕是这一次还真得吃一些苦头。 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想必老爷会对她更加愧疚，对温娅怜应该也会改变一些看法，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小姐。”绿珠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然后抬手递给了李轻舟：“这是我在去的路上，有人递给我的，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小姐。” “他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我也没见过那个人，只看他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不过听口音不像是我们青州之人。”绿珠的神色有些好奇，但是很快又收敛了下去。 毕竟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小姐有她自己的秘密很正常，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什么为好。 李轻舟接过那封信，字迹行云流水，笔法矫健有力。 信的封面上只有一个字，云。 李轻舟撕开信封，展露出信纸，当她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一双眼睛透出了浓浓的杀意。 来信人是云笙。 他说已经查到了有关周云禅的消息。 他说按照李轻舟给他的消息，他找到了一个与周云禅极为相似的人，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去考科举，不过他的才学却足以媲美那些府试的举子。 他出身不高，为人很是低调，具有惊世之才，但却不随大流，独自一人居住在青州的外山之上，据说有人形容过他的样貌，遗世而独立，举世若似仙。 整个青州，有这样一个人对得上号。 不过这人半年前突然去了上京，且没有任何的征兆。 李轻舟双目几近通红，似乎有眼泪想要流出来，但是周边人多眼杂。 她终究是按耐下来了，自己的情绪。 “小姐，你怎么了？”绿珠看到小姐的表情突然一变，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那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能够让小姐如此动容。 ------------ 第一卷 第44章 我要上京 “轻舟，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我看你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素娘在一旁也是有些担忧，她很少看到轻舟情绪如此外泄。 “没什么，只是找到了一个老朋友的下落。”李轻舟往前一步，把手中的信纸丢进火盆里，烧成灰烬。 果然与前世有所不同。 前世这个时候，周云禅已经拿了青州的府试第一名，在整个青州也算是小有名气，虽然说他家贫，但是长相极好，无数人对他趋之若鹜。 可是因为鸣昆山一事，自己和他一见钟情，并在不顾父亲的反对之下，和他结成良缘。 再后来，他靠着李家一步一步高升，等他有了实力，回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陷害李家，使李家最终灭门。 这一世，她找了周云禅很久，但是都没有找到他的消息。 她曾经以为，那不过就是她做的一场梦，周云禅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然而如今在得到有他下落的消息，李轻舟是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原来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都是真的。 原来她真的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见到老朋友应该是开心的样子，轻舟，我能够感觉到，你此刻有杀人之心。”素娘在一旁，神色有些严肃。 杀人之心？ 自然是有的。 又岂止杀人之心？ 她怕是把周云禅活剥生吞的心都有。 “是老朋友，不过……是个仇人罢了。”李轻舟笑了笑，故作满不在乎道。 素娘有些担忧，更有很多疑问。 “轻舟，自从你回到青州之后，好像没有怎么出过府吧？怎么惹来这么多仇人？”素娘没好气的道。 她是真心担心轻舟的安全。 “素娘，不用太为我担心，他对我已经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了，我如今想要的只是他的命，他会死在我手里，一定会。”李轻舟笃定的说道。 只要能找到周云禅，那就一定会把前世自己所受的苦，还有李家所遭的难，全部都加倍奉还。 “轻舟……你……”素娘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什么人能够让小姐气到这样，更是动了杀心。 她能够感觉出来，小姐这一次是真想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素娘，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把轻涯接回来么？”李轻舟朝着她弯了弯眼睛，笑了笑。 素娘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她当初真的以为轻舟只是说说而已，哪怕就算是把轻涯给接回来，那也要等到时局稳定之后才可以。 现在朝堂局势未明，皇帝身体又病重，各路皇子都在斗争，如果这时候把轻涯给接回来，不仅会让皇帝猜疑，更会对李家不利。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良好的时机。 “不可。小姐，您应该不会是真的想用自己把轻涯给换回来吧？”素娘有点大惊失色。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严重性，如果非得要轻涯回来，而李家又没有任何损伤，还不被上面猜疑，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用轻舟把轻涯给换回来。 如今轻云在外领兵，也只有轻舟一个人有这个资格。 “那又有什么不可呢？”李轻舟有些不以为意，她并不在意什么东西，无论是皇家的猜疑也好，是那些皇子之间的党争也罢，对她来说，那都是已经走过一遭的了。 如今也不过再走一遍曾经的老路，更甚至她想要改天逆命，也只有把曾经的所有一切全部都改变一下，只有这样才能够尝试改变李家最后的结局，改变自己惨死的命。 “小姐，不行！”素娘摇头，完全不赞同，她看向一旁的绿珠和杜仲，终究是开口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和小姐说会儿话。” 杜仲自然是清楚他不应该再继续听下去，绿珠也很有眼色的下去了。 二人一走，素娘的情绪就激动起来。 “小姐，轻涯如今在上京不会有什么事，他是为何去上京，这事你心里也清楚，如果你去把他换回来，那失去自由的，就会是你了。” “轻涯是李家人，也是男孩子，他应该留在上京，好让皇家对李家放心。你是女孩子，又怎么能吃的了那种苦头？”素娘的眼圈有点儿红。 她又何尝不知道儿子的日子不好过呢？ 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不可能让轻舟去把轻涯替换回来，不能让轻舟去上京吃苦受罪。 “素娘，您觉得我这脾气在哪里受得了委屈？”李轻舟笑了。 就上京那些软脚虾，打的过她么？再说了，她是李家嫡女，谁又敢真的欺负她？ “小姐，您若是去了上京，那还能回来么？如今皇位争夺如此厉害，多少人想盯着李家，想把你娶回去，让李家不得不站队，您若是去了……”素娘怎么可能安心？ 她早知道皇室对李家图谋不轨，更甚至一直有把轻舟嫁给四皇子的心思。 不然老爷又怎么会着急忙慌的，想要把轻舟许配给秦淮？ 为的还不是秦李两家结合，没有任何人敢动么？也让那些人打消那些注意，不要再有任何动轻舟的念头。 “素娘，这些话，在青云山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说过了，我想我的想法你也清楚，就不用我再多讲了。”李轻舟觉得自己有些心累。 在青云山的时候这些话都已经说过了，还提，有什么意思呢？ “我去上京，不仅仅为了轻涯，更是想要破局，破李家的死局。”李轻舟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 她没有严明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却直接把李家现在的情况说的很明白。 必死之局。 这就是李家如今的局面。 父亲如今想力保李家，想要靠着秦家，让李家能够喘息。 然而，这又岂能够打消皇室对李家的野心呢？ “你觉得不可能是么？”李轻舟看到素娘惊讶的神色，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指着北方道：“皇家惦记我们李家的财权不止一日，他们巴不得找个由头，把李家灭门，李家财产充公。” “我此行，是想要破局，让皇室彻底没了这个心思，让他们任何人都不敢再对李家动手。”李轻舟神色严肃，说出的话，难得的认真。 ------------ 第一卷 第45章 谁都不行 素娘在一旁不说话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两全其美之计呢？ 然而，这件事情太难做到了。 仅仅只靠轻舟一个人，有想要打破皇家的心思，让李家彻底独立出来，这简直是太难了。 从老爷这一代起，李家就已经被皇家给盯上了，这么多年来，姥爷一直都想要摆脱皇家的限制。 然而直到如今也没有做到。 凭轻舟一个人就能够做到吗？素娘并不看好，而且她更怕轻舟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这样的话，她即使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办法跟大夫人交代。 “素娘不必过忧，我不会有事的。他们如今还不敢真的对李家动手，我是李家的嫡小姐，代表的是整个青州李家的门面，那些人如今巴不得讨好我，又怎么敢对我下手？”李轻舟想让素娘安心，随便说了一下。 她虽然口上这么讲，但是心里面又岂会不清楚，如今的那些皇子，全部都是疯子，为了争夺一个帝位，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若是执意要去，我也不拦着。但是有一点，不能让轻涯回来，让他在那边陪着你，照应着你，无论怎么都不能留你一个人在那。”素娘倔强的开口。 她的目光也是很坚定，半点不容拒绝。 如果轻舟非要留在那里，那清涯也别回来了，他姐姐要是出了任何事，回来就等着扒掉他这层皮吧。 李轻舟实在哭笑不得。 怎么她从前竟不知素娘竟是这么一个倔强的人呢？ 她这次去上京的目的，就是一让皇家打消对李家动手的主意，二就是把轻涯给换回来。 “素娘，若是轻涯留在上京，我做事会有所顾虑，他们也会把轻涯当成把柄来对付我，轻涯不能留在上京，他要回青州，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上京对他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他必须得回来。”对于这件事情上，李轻舟早做了决策，不容得任何人质疑和反驳。 即便素娘是轻涯的亲娘，也不能干涉她的决定。 “这事情我管不了你，那就听你父亲的。若是老爷支持你去上京，那你就去。若是不支持，还是算了吧。”素娘想着老爷说的话总会起点作用吧。 这回轮到李轻舟不说话了，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但是眼底的意味非常明显。 她的眼神非常的坚定，无论谁都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即便是她的父亲，也一样不行。 这趟上京之行，她必须去，如若现在不去，那等待李家的后果，一定是灭门之灾，这个代价她承受不起。 前世，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离自己所去，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心里的悲凉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重来一次，她又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李轻舟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另一边，温娅怜对于她自己提出的上京之行，简直是欣喜不已。 “姓李的说她要去上京，简直是天助我也。”温娅怜站在一旁，脚的旁边是跪在地上满背鲜血的人。 那身上的血痕一看就是被鞭子抽的，一个满背全部都是各种新伤，旧伤交错形成的，看着就让人不忍目睹。 这不是旁人，正是阿大。 在得知最后一批暗卫也被人彻底灭了，温娅怜彻底火大了。 她跪在地上两个时辰，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生怕真的彻底惹了李沐凉的厌弃。 好不容易把两个时辰跪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膝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膝盖已经跪破了皮，双膝红肿发紫，难看的要死。 她是被丫鬟搀扶着回来的，一回来就开始上药，结果药还没有上完，阿大就告诉她，剩下的暗卫全部都死了，李轻舟的消息传不出去了。 她气的直接一把把药砸在阿大脸上，横眉冷目，胸脯上下起伏不定，简直随时都要背过气去。 这算是什么事儿？ 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七杀阁在整个天气横行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重创？ 可偏偏因为一个李轻舟，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重创，如今整个七杀阁分坛，就只剩下阿大一个人了。 这对她来说又是何种打击？ “小姐，如今我们还没有弄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们的人却已经死伤无数，是不是暂且先放下这些恩怨，等我们抓住对方的人，弄清楚他们是什么身份，再下手为好？”阿大说的很清楚，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一个死去了。 更何况他连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 连是谁杀的都不知道。 这又怎么不让他心痛，又怎么不让他苦恼？ “行。”温娅怜点了点头。 这让阿大喜出望外。 然而，他还没有高兴片刻，就听到温娅怜开口说：“通知总坛，让我们的人埋伏在上京，只要有机会，随时对李轻舟下手。” 她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恶毒，欣喜的目光充斥着，此刻的她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 “上京城是我们七杀阁的地盘，即便是想杀一个皇亲国戚，也如同探囊取物，区区一个李轻舟，我就不信弄不死她。”温娅怜放下身段，坐在一旁，眼神里面满是高傲的神色。 阿大心里面想，这是彻底没救了。 小姐，对于李轻舟的恨已经到达了顶峰，即便是青州分坛的惨案，也没能够提醒得了她。 看她如今这个样子，是不可能打消对李轻舟的杀意了。 罢了罢了。 横竖不过就是一条命，还给她就算了。 只是阿大很不希望，会因为她的错误决定，让整个七杀阁毁于一旦。 “对了，再给我师兄去一封信，告诉他七杀阁发生的事，让他彻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温娅怜开口道。 整个分坛都被灭了，她要是还不查的话，那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说死的人不是她，但是那些手下毕竟是她辛辛苦苦培养下来的，为了这些人，自己可是花了不少精力。 而师兄呢？为了培养这些人，这几年他可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 ------------ 第一卷 第46章 永不纳妾 “小姐，信已经去过了，大公子目前还没有回信。”阿大跪在地上回应道。 如果要等小姐的消息，哪怕是整个七杀阁的人都会死不瞑目，毕竟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想起去查对方。 眼下这个时候，用谁的人都不安全。 只有梅山的人，才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梅山威名已久，而且在江湖中人马众多，无论是查什么人都不费力气。 “行了，这事儿你做的不错，起来吧。”温娅怜好像施恩德一般。 阿大这才起了身，背后的血顺着肩膀流到地上。 温娅怜恶心的看了一眼。 “去把伤口处理干净，看着怪恶心的。”她满眼嫌弃，丝毫不想这鞭伤是她动手打的。 阿大退了下去。 温娅怜眼珠转了转，想到如今秦淮还在李家，她要想办法扳回自己的好形象。 书房。 此刻李沐凉和秦淮用完晚饭后，正坐着在品茶。 “贤侄，多亏你来这一趟，不然我怕是真的要冤枉轻舟了。”李沐凉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脾气倔，回来之后一句解释也没有，只说要打便打。我也是怒火中生，气急了才对她动的手。” 但凡那孩子多解释一句，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动用家法？ 从小到大他都对这个女儿多有亏欠，各种弥补更是层出不穷，为的就是想缓和一下父女的关系。 然而，这一鞭子下去，怕是二人之间的关系，又回到冰点了。 “世伯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轻舟品性很善良，她从不会做任何伤害人的事，这种害人的恶毒心思更是不会有。”秦淮护着李轻舟说道。 他和轻云是师兄弟，自然对轻舟照顾有加，而且轻舟本就讨人喜欢，是让人值得相护的。 “你对她倒是信任。”李沐凉多看了秦淮一眼。 他没有想到秦淮会对舟儿这么信任，而且他好像对舟儿还特别有好感。 这样就让他放心多了。 秦淮人本就很是正直，不仅相貌长得好，而且出身也很不错，多少名门闺秀都想要嫁入秦府。 前段时间他和老将军一起闲聊的时候，二人便提起了秦淮的婚事，左右都觉得轻舟加入秦家是一件非常不错的好事。 于是二人就商量着，要不然两家就成为姻亲。 一来这么做的话，皇家不敢动李家，即便他有这种想法，也得掂量掂量秦家是否会同意。 二来秦淮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托付人选，把舟儿嫁给他，也不会担心他会负了舟儿。 “不知你父亲可有给你提过，和舟儿的婚事？”这话说的很直白，李沐凉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有些话还不如直接和当事人说清楚。 秦淮的耳朵瞬间红了。 “说，说过。”即便是第一次上战场，他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这算是什么呢？ 老丈人看女婿？ 生怕对方有一个看自己不顺眼。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李沐凉看了他一眼，有一点打趣的问道。 “舟儿很好。”秦淮是真的这么觉得。 他见过的女子不少，但是能够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舟儿一个。 以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妹妹，因着轻云的关系，想要对她多加照顾。 然而谁曾想，这个妹妹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仅能文，而且善武，一手长枪使得他都觉得赞佩不已，那惊人的风采已经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里。 第一次他觉得，如果自己的妻子是舟儿，那真的很好。 “你喜欢她么？”李沐凉再次开口：“或许你会觉得我的话有些直白，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的女儿我很了解。” “除非是喜欢，她才会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任何感情她都不需要，不要说什么合适，或者拿她当妹妹，甚至左右而言，其他的说，对她有好感，那些她都不会接受。” 李沐凉了解女儿的心，虽然这么多年自己没怎么管过她，但是毕竟自己是她的父亲，舟儿喜欢的和她不喜欢的，李沐凉都能够猜得出来。 “她要的是坚定的爱，是独一无二的爱，如果你想要和她在一起，就要考虑考虑后果，你是否是真的爱她，是否能够做到，只有她一个人？”李沐凉认真的看着他，话里面的意思很明显。 舟儿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以前他也觉得这个不太可能。 毕竟谁娶妻都会有妾，大丈夫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然而他心里面也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是接受不了这一点的，不然她就不会因为素娘的事情，从而记恨自己这么多年。 “素娘的事情，你是知晓的。因为这件事情，她记恨了我和素娘那么多年，即便我二人百般讨好，她也终究不为所动，她从来都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如果你想要和她在一起，就要接受这些事情。” “我知道这会让你觉得挺为难，但是，她是我青州独一无二的李轻舟。”在李沐凉的心里，不管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都比不上这个女儿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秦淮双目直视李沐凉。 “世伯，您若是把舟儿交给我，我秦淮绝不辜负她，我秦家向来家风严谨，祖父更是对舟儿印象很好，若是娶了舟儿，秦淮此生绝不纳妾。您也不用担心，家里会有人逼我，祖父已经渐渐交权，如今，秦家的虎符就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不纳妾，便不会有任何人来逼我。” 他说的很是认真，也直接透露了自己的全部底细，更甚至把秦家的虎符在他手上这等密事都说了出来。 这代表了他的决心。 代表了他对李轻舟的喜欢有多深。 “好！”李沐凉很是满意。 他要的就是秦淮的一个态度，只要他对舟儿喜欢，只要他能够一生一世对舟儿好，那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房顶之上。 夜色静默了一切，不远处有飞鸟飞过，翩翩的翅膀滑动了夜色。 云笙仰卧在李家书房的房顶。 他的身形很轻，轻到仿佛如一片薄云，他在这里停驻已久。 然而，整个李家却无一人发现。 ------------ 第一卷 第47章 那就去抢啊 一滴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落在白色的帷帽上，阴湿出一片痕迹。 “嫁给秦淮吗？”他轻轻地笑了笑：“也好。” “秦淮是个不错的人选，秦家手握军权，却又不为皇帝所忌惮，秦老将军是开国功臣，秦家一家满门忠烈，的确是一门好亲事。” 无论是对舟儿而言，还是对李家而言，这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前世如果不是周云禅突然冒了出来，想必最后和舟儿结亲的会是秦淮吧。 那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他听了秦淮说的那些话，那个人很真诚，永世不纳妾，只娶舟儿一人。 想来他对舟儿是真的喜欢，这样的话……想必舟儿会过得很好，前世那些惨痛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有秦淮保护她，自己也不会再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因为他知道，秦淮是一条真正的汉子，他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做到。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阿来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 他们离开南疆已久，是时候该回去了，若是再不走的话，被天启的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是啊，该回去了。”云笙开口道，话语里面有着无尽的落寞。 “公子，你是不是喜欢李小姐？”阿来突然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 “您若不是喜欢她又怎么可能从南疆策马千里来到这里，只为保她一人周全，您若是不喜欢她，不会为她扫平一切障碍，只为保她平安无事。”阿来把自己心里面所想说的话，直接就讲了出来。 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于他们南疆人而言，喜欢就是喜欢，哪怕这个喜欢没有结果，也要直面自己的感情。 他们不像天启人那么虚伪，即便是喜欢一个人也要打着弯，而不敢明说。 “既然您喜欢她，那就告诉她啊。”阿来有些不理解，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说呢？ 云笙无奈的笑了笑。 他喜欢舟儿，这么明显的事，即便是迟钝如阿来，也感觉到了。 “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和她没有关系。”云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没有想过和她在一起，她值得更好的人，值得更好的生活，秦淮能够给她的，是我给不了的。” 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 更何况他身上还背着血债，又怎么能够和她在一起？ 即便那些过往的血债，都可以视而不见，然而如今的自己，已经成了这副鬼样子，又何谈能够配得上她？ 自己早已经不是上一世策马扬鞭红楼斜笑的状元郎，而她依旧是李家的千金小姐，如今的自己哪里有半点能配得上她？ “公子，您为何要这样贬低自己？在阿来的心目中，您就是天神降世，南疆如果不是有您在，早就被天启给吞并了，因为您的出现，南疆能够再度崛起，整个南疆人都视您为天神，您又何必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阿来实在看不惯这个样子的公子。 在他的眼里，他们家公子一向都是指点江山，算无遗策，一人可当百万兵的存在。 “阿来，有些事情你不懂。”他怎么能够说出来，前世的自己对舟儿亏欠已久呢？ 他是云笙。 可前世他还有个名字叫做周云禅。 他和舟儿曾做了一世夫妻，他曾亲眼看着舟儿从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苟延残喘的深闺人。 那种苦痛，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面对一次。 他一直记得那场熊熊大火，烈焰燃烧了整个寒蝉院。 她决绝的自焚，彻底压垮了周云禅最后一道防线。 所有人都只道，青州李轻舟是周云禅的下堂妻，可是又有谁曾知道，此生此世，他从未给过舟儿休书。 无论旁人怎么想，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伤害舟儿一分一毫。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为何会突然出现？更不明白为何舟儿会决绝的自焚。 他冲进大火里，想要救出他心爱的人，然而没了，什么都没了，他所爱的人只把成了一把骨灰，连个全尸都未曾留下。 “我只想看她平安健康，只想看她能够快快乐乐的每一天，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我会为她铲平一切，她只需要负责开心就好，她想要的我都会递到她面前。”这是云笙的真心话。 在经历过前世那么惨痛的爱之后。 他早就不抱什么期望了。 此生的他根本不敢再奢求任何的爱。 他只想让自己的心上人能够平安幸福，只要看着她好好的，无论自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都是值得的。 “阿来不懂。”阿来在一旁摇了摇头，他实在是不理解这种隐忍的爱。 在他看来，公子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为何会被这种小事给弄昏了头？ 喜欢一个人，那就去抢啊，把她抢回来，成为自己的那不就行了。 “阿来只知道如果是我喜欢一个人，一定会把她给抢回来，即便她不喜欢我，也要她日日在我面前。”阿来挠了挠头，摸了摸自己后背的九环大刀，眼神里面带着一种坚定。 他从小到大就知道，自己所想要的东西，只有靠自己才能够拿回来，指望任何人，那都是不靠谱的。 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够征服任何人，不管是武力威慑也好，还是强取豪夺也罢，总之这个人一定不会跑出他的手掌心。 “阿来，以前我和你也一样，总认为只要把她束缚在我面前，能够日日看着她，就很好。”云笙露出一抹苦笑。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这样想了，这份幸福，我给不了她，既然有别人能给，那我又为何要去阻止呢？我只是想要看她平安幸福，其他的再不敢奢求。” 云笙的语气带着一丝落寞。 他永远忘不了上一世，失去舟儿时，他究竟有多么痛苦。 那个时候他直接冲进了大火中，不顾全身被烈火焚烧的痛，也要把自己心爱的人救出来。 然而呢？ 即便自己差点被烈火烧死，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眼。 那一天，他就捧着那把骨灰静坐了一夜，一夜白头。 那个时候他就想，只要能让舟儿活着回来，那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即便是自己不能够再靠近她，也不能够再爱她，即便是看她落入别人的怀抱，自己都能够接受。 ------------ 第一卷 第48章 温娅怜的神秘 阿来只觉得公子的爱实在是太卑微了。 在他看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明确自己的爱，就是要告诉对方，让对方知道自己很喜欢她。 他不懂这样隐忍的爱，更做不到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拥入怀中。 “公子，那我们还离开吗？”阿来拧了拧眉，还是开口问道。 “如果您不想离开的话，那阿来就陪着你，哪怕天启是刀山火海，阿来也无所畏惧。” 他并不畏惧天启的那些人，即便是被追杀又如何？ 论单打独斗的话，整个天启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公子在这里，他怕什么？ 虽然天启人多势众，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打不过就跑嘛。 他还真不至于傻到和那些人真的直面上。 “不，我们离开。”云笙摇了摇头。 他心里面清楚，舟儿究竟有多么坚强，很清楚，即使自己不在她的身旁，她也是无所畏惧的。 “我已经安排了人在上京接应她，如今，青州不应该是我们继续待的地方，我想要保护她，那就只有把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把自己成为是她的资本，让任何人都不敢对她下手。”云笙看得很清楚，即便是自己放手，舟儿也不见得就会陷在那些阴谋里。 她已经重生一世了。 前世的那些阴谋诡计，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也不会再受那些人的摆布，不用再陷入那些危险境地。 除了一个温娅怜之外，直到现在还是让他摸不清楚底细，其他的他都无所在意。 至于为什么又提到温娅怜。 只因为前世云笙就觉得这女人不是那么简单，表面上她是温家的孤女，而实则她却和温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秘密即便是李轻舟也不知道。 前世温娅怜找自己同谋，所给出的底牌，让他不得不心动，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看似一个柔弱可怜的女子，竟然会这么不简单。 “对了，你让十三留下，让他监视温娅怜，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和何方势力有所接触，除了梅山之外，她究竟还有什么底牌？”云笙想了想，终究还是让十三留下去监视温娅怜。 即便自己不能对这个女人动手，但是也要对她多有防备。 “公子，您是在怀疑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介孤女，除了有梅山那点势力之外，难不成还有更强大的背景？”阿来有些纳闷。 为什么公子对这个女人如此重视？ 他们也从未见过面，但为什么公子肯定这个女的就这么不简单？ “我怀疑她和吴王旧案有牵扯，当年的那个案子，看似简单，但实际牵扯众多。当年的所有人，全部都被砍头示众，只有温娅怜侥幸留了一命。”一提到这个事情，云笙就不由得皱眉。 “她在李家这么多年，不过是借着李家的庇佑，韬光养晦罢了，没人知道，她手里面还有一支军队……而这支军队就是曾经的吴王反叛军。”云笙直接和盘托出。 对于阿来，他并不需要有什么秘密可言，除了自己重生一世以外，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告诉阿来。 包括温娅怜手中拥有军队这一事。 阿来倒是震惊了。 “公子，您说什么？她手里面竟然有一支军队？”阿来有些不敢置信，这女人竟然会这么厉害？ “对。曾经的吴王反叛军，在被围剿兵败以后，并没有全数死亡，而是大部分都藏了起来，从来不知为何，这支军队又被人重新整合，然后落到了温娅怜手中。”云笙也是不曾理解。 温娅怜并没有参加当时的反叛运动，而且她从小就在梅山之上，对于当时的造反案，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所以她到底是如何拥有这支军队的？ 这件事情即便是前世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前世舟儿死了之后，他便无所留恋了，即便他虐杀了温娅怜，但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秘密。 “公子，我觉得这个女人必须要盯着。”阿来瞬间来劲了。 这是真的，有事要干啊。 “吴王和南疆的仇，直到现在都还没算清楚，当年我们本以为，他已经死了，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如今听您这么说，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啊。”阿来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兴趣，此刻，他竟然有些不想离开天启了。 吴王和南疆的仇由来已久，要说南疆最恨的人，既不是当今的皇上，也不是上一任老皇上，而是这个所谓的吴王。 如果不是因为他，南疆也不会落得割地赔款，甚至把公主都搭了进去。 然而，即便是这样，南疆到最后也没落得好，吴王欺骗了南疆，背叛了公主，以至于让南疆苟延残喘的称臣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公子的出现，让南疆重拾曾经的辉煌，那么，即便到现在，南疆依旧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地步。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云笙侧目开口问。 “当然，我是有杀她的兴趣，可这不是因为公子您不让吗，不然我早就把她的人头给取回来了。”在阿来眼中，才不管什么男女，只要是他想杀的人，那就只有人头一说。 “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姑且可以去试试，到时候怕是你不仅杀不了她，还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云笙直接把话说的很清楚。 “她身上好像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操控着什么，你慢慢接触，她就会发现了，好像什么样的好事都会往她身边凑，只要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对她有好感，更甚至严重的，为了她什么都能去做。” 这便是前世，周云禅曾在温娅怜身上吃过的亏。 即便前世的他深爱舟儿，但是温娅怜的出现却真的慢慢的影响了他的心智，等他发现不妥的时候，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如果不是他选择及时抽身，怕是自己真的会越来越沦陷在温娅怜的温柔乡，即便自己对他一分爱都没有，但是只要每次见到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对她产生好感。 前世为了逃脱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做出了无数非人哉的事。 ------------ 第一卷 第49章 让十三留下 可以说，他恶心透了温娅怜，但是即便到现在，他仍不能对这个女人下手。 前世那个人也说了，温娅怜的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有把这个秘密彻底告破，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不再受她的影响。 “公子，她有您说的那么可怕？”阿来真的是好奇极了。 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能够迷惑人的心智吗？ 或许别人怕，但是他还真不怕。 他阿来有心智可言吗？ “如果你跟她相处一段时间，你会觉得她远比我说的更可怕。”云笙面色沉重，说出来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阿来难得静默了一下。 “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还要让十三监视她？您不怕到时候十三也被她影响了？”阿来有些不解。 他们这么多人中，最多情的人就是十三。 其实十三长得并不算特别好看，但是他身上却有着一股子邪气，总是一副坏笑，挂在脸上。 不了解他的人，总会觉得这个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但实际上，十三很是心善。 尤其是对女人，他从来是对谁都好，所有和他接触过的女子，从没有说过他一句坏话，即便是被他辜负，也总是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 阿来以前曾经问过他，他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技术是从哪里学到的？ 然而十三却道，这哪里需要学，他对每一个人都是真心的，只不过这个真心有一个期限，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一天，总之他和谁在一起都是真心的。 只不过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他的爱情来的总是很莫名其妙，或许是对方女子发间的簪花好看，或许是那个女子穿的衣服很合她的眼，亦或是那个女子眉心长了一颗好看的痣。 总之他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但是当他不再喜欢这个人了，却不会有任何的理由。 “公子，您不会指望他那个浪荡子，去迷惑温娅怜吧？”阿来的嘴角有些抽搐。 他觉得，即便十三有吸引人的点，估计也不能是温娅怜喜欢的类型。 那个女子看似柔弱，但实际城府很深。 她所喜欢的人一定是对她有帮助的人，然而十三的那个样子，一看就不像有势力的人。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你呢。”云笙斜着眉眼看了他一下。 这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 他能够指望十三去勾引温娅怜？ “公子，我可没有十三那个本事，您说咱们南疆有多少女子为了他梦碎？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方不同之处，能让那些女子对他动了心。”阿来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要说有钱，十三每月俸禄就那么一点，还不够他自己喝酒的。 要说有势，虽然说他是乌衣卫，但却也只是个暗卫，明面上不能行事，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要说靠脸，那就更不可能了，他长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出挑。 究竟是哪里能够让那些女人魂牵梦萦？ 阿来实在是不解。 “对，这就是我让他去监视温娅怜的所在。”云笙的眸子暗了暗。 “就如同温娅怜天生对男人有吸引性，同样的，十三天生也对女人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云笙说出了自己心里面的观点。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所动容，也不会受任何东西所影响，这便是我让他去监视温娅怜的原因。” 对于云笙来说。 若是派了旁人去，那估计就是给温娅怜送菜的。 到时候不仅传不回来任何消息，更甚至还有可能被温娅怜策反。 那个女人身上的那种力量，的确让人觉得可怕至极，像有一种特殊的光环，在笼罩着她，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前世的自己已经上过这种当，也在她身上吃了那么多亏，即便今生她已经对自己造不成任何影响，但是云笙也不想看她在自己面前恶心自己。 “那为什么我不行？”阿来不解。 如果说十三是特别招女人喜欢，那自己完全和他就是两种差别。 阿来从小到大，从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关系密切过，甚至有些女人见着他都是一脸恐怖的样子。 他自己都纳闷，究竟是他自己长得太过于吓人，还是那些女人不解风情？ 然而阿来长得并不丑，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残暴，尤其是那把九环刀随身携带，仿佛随时就要砍人头一般。 “你没有动过情，不理解那是怎样一番感受，若是你了解了情爱，我怕你会陷得更深。”这才是云笙之所以不让阿来去的原因。 “我又不喜欢她，又怎会动了情爱？”阿来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他想杀那个女人的心都有，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即便你不会喜欢上她，我也不会派你去。南疆还有诸多事宜需要你帮忙，今年这个冬天，我想要一路北上，连夺城池，踏破瑞安城。”云笙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南疆和天启的战争，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 天启虽然早有求和的态度，但是对于云笙来说，他不可能会接受。 一旦给天启任何喘息的机会，那么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马踏南疆。 到时候南疆还能有反抗的机会？怕时候到时候又会被人宰割。 “瑞安城？若是能拿下这座城池，那我们离青州可就不远了。”阿来眸光划过一抹亮，眼底里带着跃跃欲试的神色。 要知道，如今的南疆距离瑞安城，中间可是还差了三座城池。 如今，离冬天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转眼过完这个月，就要进入到冬季。 三个月半的时间，南疆军队要攻破瑞安，怕是有些难度。 但是对于阿来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挑战？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战场上的厮杀，喜欢南疆大旗插在天启城池之上的辉煌。 “一个月一定要攻破天启的防线，三个月之内一定要马踏瑞安，这是我给你的期限。”云笙的眼底划过一抹血光。 他必须要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天启的皇帝很快就要不行了，如今皇子们都在内斗，也顾不得这些边外的战争。 ------------ 第一卷 第50章 噩梦 他必须要趁着这个时机，让南疆能够成为一个勇猛的雄狮，让天启为之一惧。 只有这样，才能不管天启究竟是谁登基，他都有资本来护得住舟儿。 “阿来得令。”阿来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又要出发了。 瑞安城，他来了，天启的那些将领洗干净脖子等着他吧。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李轻舟这一夜睡得很不好。 她总是梦到一些前世的事，她梦到周云禅举着大刀砍下李家人的头颅，梦到温雅莲一袭红衣牵着周云禅的手拜了天地。 更梦到那身红色的嫁衣，用她们李家人的鲜血染成的。 梦到周云禅说，他从未爱过自己。 梦到李家所有人变成了恶鬼来向她索命。 那一声声的泣血，都在状告她害了李家，都在说是因为她，才害得李家灭门。 猛然惊醒，泪打湿了枕头。 李轻舟就这么独自坐着，整个人仿佛如麻木了一般，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压抑的喘不过气。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做噩梦了。 自从重生回来，她几乎不敢入睡，他怕每次自己只要一睡着，就会看到李家那些血淋淋的场景，会看到父亲和轻涯头颅滚落在地，眼含血泪的看着她。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宛如从一旁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安神汤。 自从几个月前，她就发现了不妥。 小姐近来好像总是被梦惊醒，在梦里她好像经受了非人般的折磨，每次她一醒来，枕头总是湿了半边。 然而她又什么都不肯说，就这么蜷缩在床角里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所以后来宛如每晚都会熬上一些安神汤，无论是小姐睡前还是她醒来之后，都会让她喝上一碗。 李轻舟早已习惯这碗苦药，对她来说早已食不知味，这药再怎么苦，还能有上一世她的命苦吗？ “父亲呢？”李轻舟开口问道。 “家主用完早饭之后，便在书房了。”宛如在一旁回应。 李轻舟点了点头，她起身梳洗了一番，今日挑选了一身白色棉绸牡丹纹衣袍，外面套了一个青色的披风，原本英姿飒爽的样，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柔顺。 “走，随我去书房。”李轻舟道。 宛如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二人出了房门，顺着兰花苑的小路往前走去，走到半路看见怡园的人鬼鬼祟祟正在往东厢房走去。 “宛如，跟上去。看看怡园的人要做什么？”直觉告诉李轻舟，温娅怜是一点都不得安宁。 宛如道了一声是，随即跟了上去。 李轻舟看了一眼那方向，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东厢房如今住的应该是秦淮。 温娅怜这又是要做什么？ 只不过自己现在没有这个闲心去管她，有宛如在事情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更何况秦淮又岂是一般人，尤其是那么容易就会上当的。 想完这件事，她加紧步伐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人刚走到书房外，李沐凉便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他早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这么甘心，也能够预料到，她会来找自己，只是这孩子是真的沉不住气啊，连等客人走都来不及，一大清早就找上了门，看来她对去上京的事，真的是迫不及待。 李轻舟刚踏进房门，便闻到一股烟火味，映入眼帘的是一纸手卷。 手卷前摆着一众香火，徐徐的青烟冒起，吹散在书房各地。 “父亲？”李轻舟不明白这东西是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前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在李家的书房里看到过，怎么如今这东西却出来了？ “这上面是什么？”她有些不理解，这东西是很重要的吗？还会在这里供奉着。 看起来也不像是皇家的啊。也没听说过皇家给李家送过什么手卷啊。 “舟儿，跪下。”李沐凉认真看着那供奉在前面的手卷，开口对李轻舟说道。 李轻舟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李沐凉携女李轻舟，叩见太子殿下。”李沐凉撩开衣摆，双膝径直跪了下去。 李轻舟则在后面一脸震惊。 太子？什么太子？ 如今的太子不是好端端在上京吗？ 不对，李家一向不站边，何时跟太子走的亲近了？ 更何况，李家遗世独立，坐拥青州，即便是太子殿下见了李家主，也是要问好的，怎么能够承受得住父亲这么大的礼？ “这是懿文太子殿下的手卷。”李沐凉眼里似乎是含了泪，整个人都感慨不已。 懿文太子？ 仅仅是四个字，却在李轻舟的心里泛起了无数波澜。 前朝太子？ 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也算是耳熟能详，毕竟懿文太子在民间一向都很得人心，今年懿文太子执政之时，整个天下可以说夜不闭户天下太平。 然而太子因操劳国事过重，北巡的路上不幸染了重病，人还没有到上京城就已经去世了。 前朝皇帝得知太子死讯，痛心不已，又因年事已高，承受不住这等打击，没有多久，也追随太子殿下而去。 后来太上皇登基，他和前朝皇帝本是表兄弟，后被前朝皇帝托孤，封他为摄政王，让他负责辅佐懿文太子殿下的长子为皇帝，待等皇帝成人，再交还与权力亲政。 然而，谁曾想到，小皇帝上位不过三天，就死于疾病中。 而前朝仅剩的那些皇室血脉，都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死亡。 有的是误用药病死，有的是掉进水潭里面淹死。 以至于前朝仅剩的两条血脉，就这么葬身。 最后摄政王变皇帝，再然后就成为了太上皇。 “我们李家受前朝雨露余恩，你祖父更是懿文太子的少师，我们如今之所以不参与任何的党争，就是因为在我的心里，无论是当今皇上也好，还是那些所谓的皇子也好，他们都是窃国贼。”李沐凉终究是把憋在自己心里那么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这些话他从不敢对任何人讲，因为他心里面清楚，一旦这种话说出来，那整个李家都是要诛九族的。 然而面对李轻舟，他就无所畏惧了。 这是他自己的女儿，如果他再信不过她，还能信得了谁呢？ ------------ 第一卷 第51章 懿文太子 “当年太子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北巡暴毙？那个时候他们刘姓一族在朝中威望可胜，太子北上也是刘耀一路跟随，然而，最终带回来的却只是一副尸骨。”李沐凉双眼满含热泪，直到如今，他都记得当年那个场景。 万民同哭，百姓哀悼。 刘耀就是后来的太上皇，早几年的时候，他已经去世。 “舟儿，以你的聪明来看，你觉得事情会是那么简单？”李沐凉跪在地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久久不可自拔。 “父亲，您为何从来没有提起过这等事？”李轻舟从来不知道自家和前朝竟然还有一些渊源。 “如果你不选择去上京，而是老实待在家里，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说这件事。”李沐凉侧目看向她。 “我是想要告诉你，我们李家早就被皇家当成了肉中刺骨中针，他们巴不得能够找到机会来对我们下手，即便他们害怕李家的威望，但是也要握住李家的把柄。”李沐凉太清楚皇家是如何对李家的。 防备，无尽的防备。 他们很清楚，李家以前和前朝太子走的很近，这是他们心里面化不掉的结。 所以他们一直都想要吞并掉李家。 然而，李家坐拥青州，已有百年根基。又岂是他们说想要划就能够划掉的？ 所以啊，他们就只能看着李家这般蹦哒，既除不掉他，还不能得罪他，因为这件事情，皇家别说有多憋屈了。 李轻舟听见这一番话，内心突然大惊。 原来李家竟然是这样被皇家给盯上的？ “父亲，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李轻舟直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为父有必要骗你吗？”李沐凉起了身，然后从一旁拿起那个手卷，奉到了李清洲的面前。 “这上面是当年懿文太子给为父的信，当年天启王朝建立之后，我就把所有关于前朝的东西全部烧毁殆尽，只留下了这样的一封书信，算是有一个慰藉。”李沐凉郑重的看了一眼那手卷，眼里面满满的都是不舍。 如果当初太子没死，那如今天下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李轻舟接过书信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字迹如行云流水一般。 苏叹兄启。 苏叹正是李沐凉的字。 上面只是一些家常的问候，上面他说太子妃生了次子，想邀请李沐凉去上京做客。 “然而，为父还没有来得及去，就得到太子陨命的消息。”李沐凉的双目中似乎有眼泪划过。 他跟太子是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他父亲是太子少师，他也算是太子的伴读，二人的感情甚笃。 平心而论前朝并不是个昏聩的朝代，只是前朝皇帝大都短命，而且子嗣也是稀薄，这才被当今刘氏夺了皇位。 在李沐凉的心中，刘家人就是一群跳梁小丑，窃国贼，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所以他从来不喜欢跟皇家人打交道，当年皇帝选妃，选到了他们李家来，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妹妹，为了拒绝皇家，他连夜把妹妹逐出李家，并直接指婚把妹妹嫁到了南疆之处。 即便十几年都没有再见过自己的亲妹妹，他也不后悔。 当年他就是怕皇家会拿他妹妹来要挟他，所以做的事情有些绝，以至于打了皇家的脸，惹来了皇帝的恼怒。 但是那又如何？ 他李沐凉何曾怕过？ “你如今非要去上京，我就想让你看明白，我们李家到底处在何等位置。”李沐凉直接开口道。 “皇家对于我们从来都只有觊觎之心，你若是去了，那便会被当成一个靶子，更甚至会被当成一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啃一口。”李沐凉不想让女儿陷入那种境地，更不想让刘氏的那些人靠近自己女儿分毫。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然是这样。”李轻舟苦笑不已。 她曾经以为李家只是因为势大，才会被皇家给盯上。 所以她认为这里面是还有回旋的余地，认为人家不敢和李家直接闹得这么僵，却不然竟然会是这样，原来二者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怪不得李家从不站队，更没有参与当年的吴王谋反案。 原来他们要站的队早已经消失了，至于后来是谁登上那个位置，那都和他们无关。 “舟儿，你怎么了？”李沐凉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心。 “父亲，我没事，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些，如果不是因为这封手卷，我怕是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看不清楚李家的位置。”李轻舟觉得事情简直讽刺至极。 既然是这个样子，那么当年周云禅在其中又扮演了何种地位呢？ 莫不是他不是温娅怜的人，而是皇家的人？ 李轻舟突然猜疑起来这个可能。 若是他是皇家的人，玩一招英雄救美，然后想得到自己的心，从而让李家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走，这种可能又怎么不会出现呢？ “说了这么多，你还打算上京吗？”李沐凉直视着她。 他今天把这封手书拿出来，就是想要彻底打消李轻舟去上京的心。 他不希望女儿落入危险之中，他只想要看她平安健康。 “上京。”李轻舟固执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不去，我就不会面对那些危险了吗？”李轻舟反问道。 “您和刘氏皇族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应该明白他们是什么人，对于他们来说，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早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目标，即便我不去，他们也会来。”李轻舟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真正的位置在哪。 难怪从她一出生没多久，就直接被送上了孤山，以前她总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体弱。 但如今才明白，或许当年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那么水。 只是老头子不想把自己的女儿被人当成把柄，才会把自己送走。 “到时候不仅不一定能够保得住我，可能到时候还要再损失一个轻涯，那种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我赌不起。”李轻舟明白那些人究竟会多么狠心，他们动手向来都是肆无忌惮的。 ------------ 第一卷 第52章 我要带弟弟回家 “我要把我弟弟带回来，我要让他安安全全的回家，我不可能看着那些人再度欺负他。”李轻舟声音铿锵有力。 “他们既然早就盯上了我，那我就送上门去，看他们能不能够收得起。”李轻舟还真没在怕的。 论武功，她能把上京城那些皇家子弟打的满地找牙。 论地位，他们李家身为世家，而她身为李家嫡女，即便是见了皇家人，也不会低头半分。 更何况她还有前世的记忆，知道那些事情的脉络线，通晓一些大事什么时候发生，能够掌握得了先机。 就凭这些，谁能拿她有办法？ “你这固执的性子，和我当年真是如出一辙。”李沐凉笑了笑，一点都不意外，李轻舟的选择。 有说是子类父，然而对于李沐凉来说，自己的这个女儿却是最像自己的。 “你既然想好了，那就自己做决定吧。”李沐凉看到她那固执的样子，也不再阻拦。 “所有的风险我都和你说了，也告诉了你皇家对我们李家是什么心思，如果你觉得这些对你而言，不算是什么，那你就去吧。”他知道自己是拦不住的。 这孩子从小独立惯了，自是特别有主见。 “父亲，您不拦我了？”李轻舟有些惊讶，她还以为父亲会特别反对呢。 “不拦你。”李沐凉开口道。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说着他看了看李轻舟：“如果你想去上京，那就必须把你和秦淮的婚事定下来。” 这句话他说的特别坚决，根本不容得任何的反驳。 李轻舟傻眼了。 什么？还真打算让她嫁给秦淮啊？ 哪怕就算是有这个打算，那能不能多等一段时间，至于这么着急忙慌的么？ “秦家那边对你很是喜欢，对这门婚事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秦淮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是没的说，而且他出身显赫，对你又很有心，你有什么不乐意的？”李沐凉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轻舟不是对秦淮不满意。 她如今怎么可能会去嫁人？ 前世周云禅要了她的命，那种烈火焚身的痛，直到如今她都忘不了。 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留下了重重的一笔痕迹，无论是爱还是恨，总归都是纠缠不清，直到今生仍旧是放不下。 哪怕是爱尽了，但是恨意未消，她又怎能嫁的了良人？ “父亲，秦将军很好，但是如今我心中无儿女情义，并不想嫁人。”李轻舟垂了垂眸子，开口拒绝道。 李沐凉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皱眉：“你不乐意？哪有女子不嫁人的？秦淮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若是和他在一起，李家和秦家就算是绑在一起了，到时候即便是皇家想对李家下手，也要掂量下秦家的分量。” 所以为何他会让舟儿嫁给秦淮。 一方面的确是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李家。 “父亲，为什么我们要靠秦家呢？再者说回来秦家就一定靠得住么？即便是成了姻亲，皇家若是想对李家动手，那还是有百种理由。”李轻舟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办法。 如今秦家靠着的是秦老爷子。 秦家军队如今远在漠北，和那些蛮夷对抗，保卫着天启。 然而李轻舟心里面清楚，秦老爷子的身体早就一日不如一日了，漠北环境恶劣，生活艰苦，老爷子这么多年也不过都是强撑着。 皇家如今拨付的军款是越来越少，更甚至粮草都快跟不上了。 这说明什么？ 并不是说明老将军不行，而是说明如今天启王朝的腐败。 所有人都在大肆敛金，都在充实着自己的小金库，都在参与各种各样的党争，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何曾想过那些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 即便是那些皇子，如今在意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其他的，他们根本不在乎分毫，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你是如何想的？说说看，这里只有你我父女两人，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李沐凉觉得李轻舟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索性直接开口问。 如他所料，李轻舟的确是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打算依靠任何势力，她只想从这个看似死局一样的局面，杀出一条血路来。 “父亲，您觉得，如今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应该是哪位？”在这书房中，李轻舟也不顾什么身份了。 她很好奇，对于皇位继承之事，父亲是怎么看待的，是否和她心里想的一样。 李沐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道：“如今皇帝年盛，你为什么提这个事？” 李轻舟神秘的看了他一眼：“他是年盛，但是谁又能说他身体好呢？” “父亲还是说说您的看法吧，您觉得究竟是哪位皇子能够走到最后。” 李沐凉听到她说出一番话，一双眼睛瞬间眯了眯。 看来这丫头知道的事情还不少，连皇帝身体不好的秘闻都知晓了。 对于自己的女儿，李沐凉也没想瞒什么，既然她想知道自己想法，那说说又何妨？ “四皇子。”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李轻舟内心泛起涟漪。 父亲怎会如此想？ 如今的天启有太子，四皇子，三皇子等人。 如果论身份，自然是太子身份最贵，毕竟皇后虽无子，但太子自幼过在皇后跟前，也算是他的母亲，而且他生母原本就是贵妃，只是生病早逝罢了。 他外家如今是兵部尚书，两个舅舅在朝中皆任重要职位。 看似他太子的位置坐的很稳，然而李沐凉心里清楚，太子性格懦弱，心胸狭隘，不堪大用。 这么多年他早就把皇后当成了自己的亲娘，行事处处都听皇后安排，更甚至连太子妃娶的都是皇后的侄女。 而他外家对他早就失望了，根本不想管他任何事，更甚至骂他认贼做母，毕竟当年贵妃死的蹊跷，很多人都认为她的死和皇后有关。 然而太子却不觉。 可以说，一手好牌被他自己打的稀巴烂，这样的人想要登上大统，怕是不会那么顺畅，即便他是太子，也不可以。 ------------ 第一卷 第53章 忌讳世家 “您既然不看好太子，那还有三皇子呢，他母妃可是皇贵妃，外家又是南坪孙家，位列天启五大姓，只比我们青州李家低那么一点。为何不选他，偏偏选四皇子？”李轻舟好奇的问道。 她很奇怪为何父亲会如此笃定是四皇子。 即便自己经历过前世，确定最后登基的人的确是四皇子，但是在如今这个局势还未明显的情况下，她还是有些好奇。 “三皇子虽然出身尊贵，但是……”李沐凉说到这里一双眸子暗了暗。 “皇上早就对我们世家不喜，这些年更是想尽办法削减世家权利，你觉得皇上会让他登基么？”李沐凉看的很通透。 三皇子的母妃是德阳皇贵妃，起初进宫的时候很受宠，后来更是在生下三皇子的时候晋升为皇贵妃。 当时所有人都看好他，觉得他有争那个位置的可能。 然而，当皇上的位置稳固以后，德阳皇贵妃哪里还受得了半点荣宠，宫里面传来的消息，皇帝都已经快一年多没有去过她宫里了。 这摆明是已经失了宠。 至于为什么，李沐凉看的也是很明白。 “皇帝当初起家的时候，靠的是南坪孙家的势力，当初天下学子有三分之一都是出自于南坪孙家门下，这么多学子的支持，皇帝这个位置也是逐渐坐得稳。” 虽然他们心里忌讳着这些世家，害怕这些世家的权力过重，然而从根本上来讲，无论哪一任帝王登基，靠的一定有这些世家的支持。 “等他的位置坐稳之后，第一件想的就是卸磨杀驴，看如今南坪孙家，都沦落到什么地步了？这三年来，他们家可从来没有出过一个状元，甚至是榜眼。”李沐凉冷冷一笑。 他们如今的这个皇上啊，最是容易揣测人心。 你对他太好了，他会觉得你心怀不轨，你若是离他稍微远一点，他会觉得你有不臣之心。 南坪孙家属于前者，而他们青州李家则属于后者。 只不过李沐凉才不在乎那么多，即便是有皇家的忌讳，他也不会趋炎附势的去讨好皇家，这种行为他是不屑的。 “还真没有。”李轻舟点了点头：“这几年出自他们门下的举子，最多也就是拿个探花，而且还只出了一个。” 要知道在以前，无论哪一届，南坪孙家至少得会出一个榜眼，而科举的前一百名，他们更是要占了一小半。 所以天下学子对南坪孙家一直是趋之若鹜。 怎料到了如今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便是皇帝的策略，他不让那些世家子弟入仕，而是提拔一些寒门学子，为的就是打压世家，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力量。”其实说起来，打破世家的垄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他们这位皇帝太急功近利了。 他根本等不到一个缓和期，就直接把南坪孙家给拉下来，这又怎么能不让那些世家对皇上寒心呢？ 所有世家子都害怕自己会步入孙家的境地，更害怕自己会被皇帝所忌惮，所以这几年，很多人都不参加科举，只做个闲散公子。 而那些被扶持起来的寒门子弟，其实并没有多少是有真本事的。 他们虽然是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但是论起来底蕴，又怎么能够和那些从小被各种大儒所教养长大的世家子相提并论？ “所以你觉得皇上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还可能会让三皇子登基吗？三皇子只是一个垫脚石罢了，如今这个垫脚石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皇上没有对他下手，那是因为还顾及着南坪孙家，等到孙家彻底衰败之后，你且看他又会落到何种境地。”李沐凉忍不住叹息。 这些都是皇家作的孽啊。 他们把所有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玩弄着自己的权术，以为这样就能够把整个天下尽握手中。 然而他们错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他要是真的把孙家逼到那种地步，说不定吴王造反之乱又会重来。 “那您为何单单看好四皇子？”李轻舟实在是不解。 因为无论是比拼势力也好，还是背景也罢，以及皇帝的喜爱，四皇子看起来都是不沾边的。 前世她也是纳闷，为何到最后登基的会是四皇子。 重来一世，总算有人可以为她解这个谜了。 “你可知四皇子的生母是谁？”李沐凉笑了笑，然后看向自己的女儿。 “他母亲不是令妃吗？”李轻舟皱了皱眉，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别的意思？ 四皇子不是令妃所生？ “是，他的母亲，的确是令妃。”李沐凉点了点头。 “但是你可知令妃自小和我们陛下是青梅竹马？你又可知如果不是家世悬殊，令妃才是当今圣上的皇后人选。”李沐凉毕竟是李家家主，知晓一些隐秘也不为过。 “什么？不都说令妃不受宠吗？”李轻舟有些惊讶。 当初所有人都在说令妃并不受宠，即便是她身死，连葬入的资格都没有，当初令妃的身后事办得潦潦草草，甚至连妃位的厚葬都不曾有。 这样一个女子，又怎么会是皇帝的挚爱？ 皇帝就这么对待他的心上人的？那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吧。 “谁跟你说令妃不受宠？”李沐凉嗤笑：“我们这个皇帝啊，心思很深，他隐瞒了所有人，他对令妃的感情。” “如果说后宫的所有女人都是她为了权势所娶，那只有令妃是他唯一的真爱。”这一段故事，李沐凉是知道的。 如今还能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之人估计也所剩无几了，这些小辈们不清楚当年的事，也是理所应当。 “令妃出身很低，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县令而已，当初皇上曾经在她家寄居一段时间，二人也算是过了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后来皇帝登基，令妃被选进入宫，三年之内直接从一个答应连升至妃位，这又是何等的荣宠？” 从古到今，他还没有见过哪个女子如同令妃这般升的这么快的。 如果不是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那怕是封她为个皇后，也未尝不可得。 ------------ 第一卷 第54章 代表的是天 “仅仅三年，就从答应升至妃位？”李轻舟有些惊讶了，这晋升的速度简直是快马加鞭也赶不上啊。 而令妃的父亲赵鹏，则从一个小小的县令，五年之内直接晋升到中书令，敢问这样的晋升速度又有谁能可及？ “不过是皇帝爱屋及乌罢了。即便当年众多人阻拦，也没能拦得住他对令妃的一片痴心。”李沐凉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开口说：“你看四皇子叫什么？” “刘乾元。”李轻舟还是记得这个名字的。 “仅仅一个乾字，就代表了皇帝是有意让他继承大统。”李沐凉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里的意味好不明显。 乾字代表的是什么？ 代表的是天！ “那为什么皇帝一直对他不管不问？自从令妃去世以后，皇帝就很少召见他，旁人都道四皇子为皇上所不喜，必是没有荣登大宝的可能。”前世她也是这么觉着的。 所以直到四皇子登基时，她才整个人震惊。 原本他以为哪怕就算不是太子登基，登基人也会成为三皇子，然而谁能料想这两个被看好的人都不是。 竟然是那个谁都不看好的四皇子，最后登上那个位置。 “谁跟你说皇帝对他不管不问了？”李沐凉嗤笑：“那些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自从令妃去世以后，皇帝对这个儿子就颇为头疼，他害怕四皇子被人所害，更害怕四皇子被卷入这些争斗之中，所以他想一力保全他，而所用的办法就是把他放到最安全的地方，让他看起来无为，让人感觉起来，他为皇帝所不喜。” 不得不说，皇帝真的是好算计。 他把那些人的喜好都弄得明明白白的。 而他自己则故意去疏远四皇子。 “暗地里，他又为四皇子请了多少世家大儒？便是连咱们的国师也是四皇子的老师，然而这个秘密没多少人知道罢了。” 对于自己的女儿，李沐凉自然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如果她真的打算去上京，那么这其中的所有利害关系，都要弄得清楚，不然到了那地方，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国师是他老师？ 这个秘密，李轻舟知道。 前世的时候，她还纳闷，是不是四皇子早就和国师有所勾连？ 原来竟然是这样，这都是老皇帝安排的局啊。 为了给自己最爱的儿子铺路，他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 “你知道当年皇上为什么没有厚葬令妃吗？”李沐凉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件事李轻舟是真的不知道。 按道理来讲，对于自己最爱的女人，那不应该是大办特办吗？怎么就能够草草结束了她的一生？连一个妃子死去的礼节都没有，更不用说她还不被葬入皇陵了。 这样一看，谁人不觉得令妃是不受宠的。 “那是因为当年令妃说过，只想和皇上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百姓，想为那些所谓的名声所累，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陪在皇上身边，作为他的爱人，而不是他的妃子。”李沐凉回想着自己知道的那些事，不得不说是真的很可笑。 按理来说，这种话说出来，谁人都会觉得贻笑大方。 觉得令妃是不知好歹。 然而，皇上并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只有令妃是真的爱自己，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丈夫，而非是一任皇帝。 “你觉得咱们皇帝最是无情，然而我却觉得他最是痴情。”李沐凉接着又道出了另外一个秘密。 “令妃死后，葬在了望山坡，如果你要是去看过那里，你会发现那里的规格和皇家陵墓相比，丝毫不差什么。”那是皇帝给他的最爱安于所在。 “而那座坟并不是单人坟，而是一块合葬墓。等到皇帝百年之后，他会和令妃同葬在那里，就如令妃所言，只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李沐凉所说的这个秘密，是真的让李轻舟惊了又惊。 等到皇帝百年之后，竟然不葬入皇陵？ “那文武百官会同意吗？”李轻舟实在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所以皇帝连调换遗骸的事都已经安排妥了。”李沐凉笑了笑，然后看着李轻舟道：“如此，你可知道咱们皇上是个多么痴情的人？” 他都已经这么痴情了。 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东西。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别的女人的孩子登基呢？ 唯一登上大宝的只有四皇子。 无论是太子也好，还是三皇子也罢，那都只是四皇子的垫脚石。 要知道太子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得为四皇子挡了多少冷箭。 然而，三皇子呢，则就更可怜了。 他一直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能力和太子一拼，更甚至还想要拉拢四皇子站他的边。 却不知道皇位早已被自己的父皇，暗中许给了他那从不看好的四弟。 皇帝的算盘打的最是响亮，等到把那些危险全部除掉，他就能够扶持四皇子登基，九泉之下也有脸去见他最爱的女人。 李轻舟为这个秘密整的是一愣一愣的。 她从来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前世的时候，她以为是四皇子暗中积攒力量，才能够在不知不觉中，走在那些皇子的前列，最后荣登大宝。 如今回过头来看，才发现竟然是皇帝一直在他的背后默默扶持。 这就是所谓的皇家父爱吗？ 如此，还真的是可笑至极。 “父亲，这些事情都是皇家秘闻，您又是怎么知道的？”李轻舟不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明明这么多年他也没出过青州，怎么对朝堂却会如此了解？ “傻孩子，别人都要对我李家动刀了，我却连对方的底细都摸不清楚，那岂不是伸着脖子挨这刀吗？”李沐凉无奈的笑了笑。 李家身为青州世家之首，又哪里说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即便他不出青州，但是天下间的事，他未必就不知道。 尤其是皇家那些破事，一直可都有人在盯着呢，只等到找到机会，便破了这个死局，然而直到如今，破局的机会是没有找到，但是八卦却听了不少。 ------------ 第一卷 第55章 你不是讨厌她？ “我之所以把轻涯留在上京，就是降低皇帝的防备心，如今四皇子有想要拉拢轻涯的趋势，这就说明短时间之内皇室是不会对李家下手的。”李沐凉说了一下如今的局势，以及他自己的一些分析。 “你如今要把轻涯给换回来，那就算是打破了我的安排，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不去上京，那整个青州李家任你差遣，然而若是你去了上京，李家的力量，我则会另外安排。”李沐凉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他没有办法把整个李家的命脉，全部放在自己的女儿手中。 即便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整个李家也容不得这么去赌，因为一旦赌输了，那整个李家将会毁之于一旦。 他不可能看着那么多生命都陪着李家一起下阴曹地府。 更不可能看自己的女儿被那么多人指责。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如此。 若是轻舟去了上京，那她的行事跟李家则无半点干系，李家也不会在后面为她扫平障碍，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若是她能够找到出路，那么李家则会助她一臂之力。 若是她找不到破局的办法，那就当李家没有过这个女儿。 “父亲，上京我必去，轻涯必须回来。”李轻舟这话说的很坚决。 她不想让弟弟再在上京受委屈，哪怕多一秒都不行。 “既然你决定了，那你就去吧，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要记得，李家助不了你什么。你若是在上京惹出事，也与李家无关。”李沐凉叹了口气。 明明有很多路，可偏偏舟儿却选择了最难走的那一条。 明明她只需要在青州做她的大家小姐，然而她不愿。 “还有，你去之前，必须把你和秦淮的婚事定下，这事不可商量，不然你就不要去上京。”李沐凉态度再次严谨。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若是去，那就必须把婚事定下来。 “一方面，有秦家在，即便他们想对你做些什么也要掂量一下，另一方面，必须得打消皇家与李家联姻的想法。”李沐凉心里面很清楚。 皇帝若是想要对李家下手，就必须找到李家的弱点，以前他们把轻涯握在手中，自以为这样就能够对李家有威慑。 然而如今轻舟去了，身为李家嫡女，皇家怎么可能会不动心？自然是会想方设法与她联姻。 只要把舟儿的婚事定下来，那即便皇家有想法，他们也不敢跟秦家抢人，毕竟秦老爷子手握重兵看守漠北，真当秦家是吃素的不成？ “父亲，我没嫁人的意向，如果您硬让我嫁给秦淮，那不仅是违背了我的想法，也耽误了秦将军。”李轻舟不想把自己的事再牵扯到秦淮身上。 她知道秦淮是个不错的人。 可是，自己早已是满身狼藉，又怎么配得上秦淮？ 更何况，自从重生以来，自己满心都是复仇之事，半点儿儿女私情都没有，既然自己许诺不了秦淮感情，又何必去耽误他？ “放肆！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李沐凉气的不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里由得了你做主？你既然选择去上京，那就必须听我安排，除非你和秦淮订婚，不然你不要想踏出半步家门。”李沐凉态度坚硬，半点儿都不容缓和。 李轻舟的心有点儿凉。 她清楚父亲是为了她好，也清楚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是真心疼爱。 然而这只是一面而已。 在面对李家的大局前，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即便是他的女儿，也不例外。 父亲怕李家会被覆灭，想要快点儿能够抓住一些东西，从而能让李家攀附。 前世也是这样。 那个时候自己坚决要嫁给周云禅，父亲几乎是到了不认她的地步。 直到后来周云禅得了府试第一名，父亲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同时他没什么背景，也好拿捏，所以才会开始扶持他。 在他眼里，李家的利益重于一切。 “父亲，秦淮我不会嫁，上京我必须去，这是我的决定，您拦不住我，您知道我的武艺，府上没人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想逃，您留不住我。”李轻舟直接道。 她做的决定，一般不容得别人置喙。 李沐凉脸都快气绿了。 有这么跟亲爹说话的么？ 这孽女！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行！她厉害，李家上下没人是她的对手，拦不住她自是应当！ 他还就不信了！ “来人！”李沐凉朗声道。 很快管家李胜从外面走了过来。 “李胜，把小姐带回去锁起来，上三道锁，若是小姐不见了，我唯你们试问！”李沐凉脸色难看的很。 李胜在一旁也是一脸便秘色。 谁有他难？ 他敢动小姐么？他敢违背家主的话么？ 两个他都不敢。 合着他就是一块夹心肉，左右为难啊。 “小姐……”李胜话还没说完，宛如就从外面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小姐！”宛如在门外，往里屋叩拜：“见过家主。” “怎么了？”李轻舟眼睛眯了眯，唇角带着一抹笑。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李沐凉看了一眼外面的丫头，不由得皱了皱眉。 同时他心里面也算是松了口气，刚才的局面真是骑虎难下，差点儿他又要真的动怒，到时候怕是又得懊悔不已。 这孩子，真的是有惹他生气的本事。 宛如眉头拧了拧。 家主在，有些话她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更主要的是现在她没什么把柄啊。 想到这，宛如直接开口道：“素夫人找您有点儿事，让我来差您过去下。” 李轻舟一听到她这样说，就知道这事儿估计是阴招，不方面摆到明面上来。 自己父亲虽然说行事谨慎，但是在后宅这些事里，未必是个明白人，还是先不告诉他为好。 李沐凉听了这话，眉头缓了缓，然后看向李轻舟：“最近你和素娘的关系很好？” 他见到素娘维护轻舟的样子，而轻舟并没有拒绝素娘的好意，甚至昨日二人也是一路相扶。 这说明二人的关系如今是不错的，早已不是曾经的那般如同水火。 “你不是一向讨厌她？怎么如今和她有来往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李沐凉有些纳闷。 不过是去了一次青云山，二人就变成同盟了？ 怎么不见往年去青云山的时候，她们有这么大的变化？ ------------ 第一卷 第56章 挑拨离间的是谁 “谁说我和她一贯不合了？”李轻舟看向自己的父亲，“素夫人挺好，待我又不错，我为什么要一直针对她呢？” “只不过，过去总是有人和我说，我母亲的死是因为素夫人，然而最近我了解到一些事情，才发现母亲当年的死和素夫人其实无关，只不过是那些有心之人强加在她身上的错误罢了。” 李轻舟坦言说到这些事情。 “有心之人，你指的是谁？”李沐凉有些不解。 府里面究竟是谁在舟儿面前嚼舌根子？ 他们父女两个的关系原本就挺僵化的，如今他知晓，自己的女儿并不是心里面对自己充满着仇恨，而是有人一直在挑拨离间，这又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他是要找出来那些背后嚼舌根子的人，这样的人，他们李家留不起。 “我怕是在父亲面前说了，父亲您又不相信，还是不说为好。”李轻舟佯装叹作一口气，然而却留下了一些悬念，让李沐凉更加好奇。 果不其然，李沐凉的心里面确实更加有疑问了。 “你只管放心说就是，你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的话？”李沐凉皱了皱眉，觉得轻舟如今好像对自己的戒心很大，她并不相信自己。 李轻舟看父亲已经上当，这才慢吞吞的顺水推舟，接着开口道：“是姨母和我说的。” 她口中的姨母自然就是温娅怜的娘。 当年温家出事，姨母第一时间找到李家，想要让李家帮忙。 然而那可是谋反的死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即便是李家出面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还不是连李家也被牵连。 李沐凉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然而她那个好姨母，就跪在李家三天没有起身，直到整个人跪的晕厥过去，她才被人抬到后院。 等到人一清醒，第一件事又是跪了下来，恳求李家主救温家。 李沐凉当时就甩了脸子，直言即便是和温家断绝关系，也不会出面和他有任何关系。 姨母林月琴眼见事情已成定局，无论自己怎么求，李家都始终不为所动，才算是彻底死了心。 最后，她提出一个条件，要求李家保全温娅怜，同时还带来了温家主写下的亲笔血书，上面写的什么东西，除了李家主之外，没有人知道。 但是李轻舟通过后来人的描述知道，当时李沐凉看完那封书信之后，沉默了很久，当天书房里面的灯亮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李家主开门答应了林月琴的请求。 紧接着林月琴就自尽了。 她是死在李家的，服毒而死，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凉了。 因为她是罪臣家属，所以连厚葬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她当初是偷逃出来的，如果要是让人知道了她的下落，那怕是连同李家都会被一同治罪。 最后只落得一副薄棺草草埋葬。 即便是这样，李家都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要知道，当时皇上下的令，所有的罪臣都是一应曝尸荒野，连一卷草席都落不到。 “她和你说的？”李沐凉的确有些惊讶。 但是更多的是纳闷，林月琴什么时候和舟儿说过这个东西？ 告诉她月兰的死是和素娘有关，这是故意要挑起两个人之间的不和吗？ “她都和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李沐凉相信了李轻舟的所言，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没有必要去骗自己。 虽然说林月琴已死，但是自己要弄清楚她当年到底说了什么话，才导致舟儿和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 “当年姨母告诉我，母亲是因为素夫人而死，您当初娶母亲的时候说过，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然而却违背了您的诺言，不仅在外面有了素夫人，还和她有了孩子。”李轻舟一字一句说的很是真诚。 这些话的确是当年姨母所说，那个时候她还小，有些话虽然说记得并不是太清楚，但是大体的还是没有错的太多。 “她说您对母亲不是爱，只是利用罢了。如果您要是真的爱母亲，就不会放着温家不管不顾，毕竟林家和温家是表亲，她又是母亲唯一的妹妹，他说您太过冷血，更是在心中半点都没有母亲的地位。”李轻舟一直记得，当年，林月琴是如何在自己面前哭诉的。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天都仿佛要塌下来。 母亲身死，而素姨娘却进了门。 更重要的是，父亲还有意想把她抬为夫人。 那个时候她很自然而然的就信了林月琴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姨母是不会骗自己的。 她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个时候她只在想，为什么父亲要把她送去孤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对她不闻不问？还不是就是要给素娘腾地方吗？ 如果要不是经历了前世那么多事情，她还真的要彻底相信了她姨母所言的那些话。 也不对，前世的时候自己不就是完全相信了吗？ 以至于和素娘的关系闹得那么僵，更是从来不把轻涯当做弟弟看。 直到这二人为了自己付出生命，自己才真正看清楚，无论是素娘也好，还是轻涯也罢，从来都没有对自己有过别的心思。 更是没想过要害自己，他们所想的从来都是一味保全她的命。 可恨自己当年识人不清，闹了那么多的误会出来。 如果她能够早点知道，是不是也会让素娘不抱憾终身？ 李沐凉一双眼睛变得锐利起来。 “她是这样说的？”李沐凉心里面冷的彻底。 “他跟你讲，我没有爱过你母亲，讲我对月兰的感情全部都是利用？这些话真的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 这是何等的用心险恶？ 用这样的谎言来去欺骗他女儿，还去挑拨离间，他们父女的感情，让他们父女情感彻底支离破碎。 难怪这么多年舟儿对自己和素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难怪这么多年自己为什么去讨好女儿，然而她却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 原来竟是这样子。 “你信了她的话？”李沐凉心理面可谓是五味杂陈。 李轻舟点了点头。 自然是相信了的，不然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用那种态度去对待素娘？ ------------ 第一卷 第57章 怎么可能没爱过？ “我曾经认为她说的都是真的，认为你娶母亲不过是联姻而已，母亲当年的确是抱憾终身，也的确是在哀怨中而亡，这又让我怎么能够不相信她说的话？”李轻舟双眼径直地看向父亲，神色一变未变。 一旁的宛如低着头，听着这些话，只想彻底缩小自己的存在，最好是消失不见。 主子间的这些对话是她能够听的吗？ 然而偏偏两个人都没有让她离去，她还不能走，只能这么缩着脑袋当个鹌鹑。 李沐凉长叹了一口气。 即便现场不止他父女二人，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埋藏在自己心里面那么多年的事，终究还是要说出来。 他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我爱你母亲。” 怎么可能没爱过呢？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的指腹为婚，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会娶这个人为妻。 如果不爱她，他不可能会整个后院里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人。 并不是因为忌惮林家，而是因为他并不想让林月兰产生任何不好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性格比较烈，为人又比较善妒，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想和别的女人共同侍奉同一个丈夫。 所以即便是成婚那么多年，他都从来没有，纳过任何一个女子进府，更是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我曾经想过，这辈子只有你母亲一个妻子，不会有任何的女人夹在我和她中间。”他是真真切切这样想过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天意弄人。” 他和素娘是在战场上相识，素娘救了他的命，二人之间也产生了好感。 那个时候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他和素娘结了夫妻。 “我从没想过我会失忆，更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背叛你母亲，当我彻底恢复记忆时，素娘已经怀了孕，我没有办法丢下她和孩子。”李沐凉面色沉重，这段历史是他迟迟不想去诉说的，然而，如今却不得不再去提起。 “我并没有把她带回李家，那个时候你母亲已经缠绵病榻已久，我不想再去刺激她，所以那个时候我把素娘放在外宅，我也没有去看过她，然而不知为何还是走漏了风声。” 他对自己的发妻是有着爱意的。 然而，对于素娘，他也是有着心的。 然而那个时候他非常纠结，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有两颗心呢？ 可偏偏事情就是如此，这两个女人，他哪一个都不想伤害，但是却一下伤害了两个。 “是你母亲派人把她接回来的，那一天她们在房间里谈了很久，具体说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一天过后，你母亲的身体就越来越下。” “我曾经以为是素娘说了什么过激的话，导致你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可是那时候李嬷嬷也在，她陪伴你母亲身边已久，她告诉我夫人和素娘并没有产生任何争吵，但是却不告诉我她们两个的具体谈话内容。” 直到现在，回想起那些事，李沐凉都不明白。 他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当年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他问过素娘，然而素娘却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是她对不住夫人。 “你母亲弥留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陪在她身边，那半年，即便是到轻涯出生，我都没有去看素娘一眼。”他心里面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亏欠于素娘呢？ 只不过一个人就只有一颗心，怎么能够给两个人呢？ 即便是爱，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他爱月兰，如果不是出了这个意外，他不可能会和素娘在一起，这辈子他都只会有月兰一个妻子。 然而既然出了意外，他依旧选择了对自己的妻子负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边去讨好妻子，另一边还要去安抚素娘。 “你曾经觉得我要立素娘为夫人，可实际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李沐凉说出了自己心里面这么多年想要说出的话。 “这一世我已经亏欠了你母亲许多，我曾经答应过她，这辈子都只会有她一个妻，这个许诺我一定会做到。”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再去把素娘扶成夫人。 其实他自己也很郁闷，到底是谁传出的那么多闲话？ “您没有说过想立素娘为夫人？”李轻舟是有些惊讶。 毕竟曾经府里面都在传，家主要李素娘为夫人，这个消息直到轻涯被送到上京时才消停了下来。 毕竟所有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那去了上京就是为质的，那摆明了就是不待见嘛。 如此一来，家主又怎么可能扶持素娘为继室？ “从未。”李沐凉沉这语气说完这两个字。 “看来我们府里是有内鬼了，我很好奇他这么挑拨离间是要干嘛呢？离间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然而这样做，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李轻舟实在不解。 她觉得这背后肯定是有阴谋的。 但是具体是什么？ 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想不到。 “舟儿，你只需要记得你是我的嫡女，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是你的父亲，李家都会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后盾。”李沐凉坚定的说。 他对这个女儿抱的期待实在太大了，自从月兰有孕开始，他就一直想，一定要保佑是个女儿。 然而，第一胎生的是个男孩。 直到第二胎轻舟出生时，他是真的很开心，看着那小鼻子小眼睛，宛如月兰的缩小版，他恨不得能把这个女儿捧上天去。 所以他为她取名叫做轻舟，一是因为谐音青州，二则是希望她能够轻舟已过万重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不希望有任何的难题能够困得住他的女儿，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一生顺遂，这里面饱含了他最大的期待。 “父亲，你有没有觉得无论是姨母也好，还是表妹也罢，她们都好像在计划着什么？”李轻舟突然提了这么一句话。 “当年姨母设计我，想要离间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让整个李家上下不得安宁。如今表妹所做的这些事，又岂不是姨母的翻版。” 所以啊，她很好奇，这母女两人的招数如出一辙，究竟想算计他们李家什么东西？ ------------ 第一卷 第58章 图什么呢？ 而且这么多年来，温娅怜一直留在李家，明明她有更好的选择，可以继续在梅山之上做她的小师妹，受万人荣宠。 然而，却偏偏要在李家做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打造一个处处惹人可怜的形象。 这又是要图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宛如开口说话了。 她本来就是轻舟的死侍，所以父女二人之间说什么话也没有避讳她。 只不过在提到，温娅怜母女的算计时，宛如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小姐，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表小姐是要借您的名义去邀请秦公子共同泛舟游湖。”宛如听到父女二人都开始猜测温娅怜的野心时，直接就把自己看到的一切给说了出来。 “但是，我也听到表小姐的人在暗中安排，让秦公子走风雅园那条小路。”宛如继续低头道。 这句话可大有文章了。 “风雅园有什么不妥？”李沐凉皱了皱眉，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别的事。 “风雅园并无不妥，只不过风雅园是怡园的副园，平日里是供去怡园的客人休息所用的，这里离咱们府里的梦天湖可有一段距离，分明是绕远了很多。”宛如自然是知道府里的事，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绕路？这又是什么意思？”李沐凉实在是不懂女人家的心思。 然而李轻舟的眉眼却微微一皱，紧接着又舒缓开来，秦淮这次怕是被人当成一盘菜了，就看对方想怎么吃了。 不过…… 那可是秦家。 她温娅怜真有这么大胃口吗？ 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父亲，这事儿你就全当做不知道。后面的交给我就行了，我不会让秦少将军在咱们家出任何事情的，温娅怜的算盘打不成。”李轻舟心里道真的好巧。 偏偏这事就让她给碰上了，温娅怜的算盘珠子即便是崩了一地，这次也打不到秦淮的头上。 不过…… 她总不能让这个女人继续在李家蹦哒。 也是时候让她吃点教训了。 不然她真的还以为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她转。 “这件事情你务必谨慎，也不能冤枉了她。”李沐凉直到现在都觉得温娅怜性格是个好的。 可能是这孩子从小到大也没有亲人，在这府里面，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就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 他并不觉得温娅怜坏，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心眼是多了些，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而已。 李轻舟倒是想要长叹一口气。 她真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觉得温娅怜会是个好人。 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直对她都很看好，明明父亲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可是在面对温娅怜的事情上真的很有耐心。 若不是这次那个白莲花冤枉了自己，非得硬着头皮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怕是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她，即便是自己的亲女儿，在他的心里也没有这么高的可信度。 所以这件事情让李轻舟真的很纳闷。 “我知道了。父亲您是知道我的性格，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认。我不会无缘无故去冤枉她，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觉得您是真的应该想想她是否应该还继续留在李家？” 她倒是想把这个白莲花直接赶走，但是没有办法，老爷子不放人啊。 “她父亲是我的至交好友，他母亲又是你姨母。整个温家上下，如今只剩她一个人，是把她赶走了她该去何地？”李沐凉叹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总要给她一个机会的，只要她能改过来那就好。 李轻舟是没有听到他心里面所说的这句话，要是听到了，肯定要说温娅怜要是能改，她都相信母猪能上树。 父女二人这边的谈话，怡园那边一概不知。 温娅怜更不清楚自己所谋算的事，已经被人发现了，只等着在捉她一个现行。 怡园的房间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软榻前，她一双眸子微亮，整个人的双眼闪烁着野心的目光。 所有的仆从，连同暗卫全部都被她撤了下去，只留她一个人在这房间内静默。 “老师。”温娅怜捧着手上的吊坠，眼里面闪着希冀的光。 那是一块灰色的石头。 很小。 约莫有手指般大。 此刻，正在静静的躺在她的手掌心中。 见没有得到回应，温娅怜咬了咬牙，把食指伸进口中，轻轻的咬破。 鲜血瞬间从中渗出来，温娅怜赶紧着急忙慌地把血滴在那块灰色的石头上。 灰色的石头瞬间发出浅淡的光晕，紧接着一道模糊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声，约莫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何事唤我？”女人的声音一字一眼，很是机械。 “老师，我想要兑换一个万人迷光环，不知这需要多少积分？”文娅怜看着那块石头，眼睛中冒着期待的光。 “十万积分即可兑换一个万人迷光环，现已查询到宿主积分一万八千九，不可兑换。”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娅怜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在听到一万八千九这个数字之后，她整个人变得有些不淡定了，脸色有些难看：“怎么会是这个数？明明之前都已经到五万了，怎么一下子就少了这么多？” 温雅莲有些不敢置信，明明前两个月她刚查询过，那个时候老师告诉她，积分余额还有五万，怎么现在却越变越少了？ “系统查询中……” “系统暂时未查询到有未知力量波动……” 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接着，女人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就好像如同一个机械的人，瞬间有了生命一般。 “你最近到底做了什么？积分怎么会损失的这么快？周围人的好感度怎么会降得那么低？你到底干什么了？”女人有些抓狂。 她想不通，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能够让宿主的积分损失的这么多？更可怕的是周围人好不容易刷上来的好感度，一下子都降低了。 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什么，好感度都降低了？”温娅怜整个人大惊失色。 ------------ 第一卷 第59章 好感度降低 她整个人几乎是跪趴在软榻前，捧着手里面的那块灰色石头，眼泪几乎都要围着眼圈落下来。 “老师，你一定要帮帮我。你快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谁的好感度降低了？”温娅怜此刻简直是头皮发麻。 这些人的好感，她几乎是刷了快十年，要是全部都降低，她真是找地儿哭都找不到。 “梅山上的人全部都降了五点，秦淮的好感度竟然降到负十，李沐凉的好感度从六十降到了四十，还有你周遭的男性，也全部都降了十点。”女人的声音一边说一边带着气急败坏的感觉。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颇有天赋的宿主。 不仅有着天生的好运加持，还有着非常强的学习能力，更重要的是，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就是她要找的天生女主。 不枉她在时空乱流中飘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优秀的宿主，她本来以为靠着这个人，自己就能够积攒到一定的积分，然后冲破时空乱流，能够有一个化身成人的机会。 然而如今差点一朝回到解放前，明明两个月之前还什么都好好的。然而，这次却突然一下子所有人的好感度都降到了这么低。 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有新的女主出现？ “你跟我好好说清楚，这两个月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怎么能够惹得他们对你的好感下降到这么低？而且竟然还牵连到了梅山。”女人的声音很尖锐，更多的是不理解。 因为她在时空乱流中漂了很久，积攒到的能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会陷入沉睡中，只有被女主用血强行唤醒时，才会短时间出现。 温娅怜觉得自己很无辜。 这两个月她什么都没有做，更甚至她连李家的家门都没有出，怎么就招来了这么多的祸端？ 不对，是出了一趟家门的。 想到鸣昆山上的事，她气得简直脸都要绿了。 “老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对我的好感度降低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兑换的楚楚可怜光环失效了？”温娅怜皱了皱眉头。 她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应该出在老师身上。 是不是之前她给自己的光环失去了作用？从而才导致那些人对她的印象好感降低？ “系统正在检查……” “系统扫描宿主全身……” “楚楚可怜光环仍在，滴……光环指数降低，目前光环值百分之七十五。” 系统扫描了一圈，女人也不由得纳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系统出品，概属精品。 这个楚楚可怜光环，之前兑换的时候光环值是百分之百，怎么如今竟然会降低？难不成是因为它的能量不够，所以才影响到光环值的变化？ 然而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事。 “这次我免费为你升级楚楚可怜光环，你剩下的积分还有一万八千九，这次是否要兑换点什么？”女人开口说话。 她觉得这次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能量太少了，影响到了宿主的光环值，所以算是免费为她再度升级光环。 但是其他的还是要拿积分兑换的。 毕竟对于她来说，积分才是最重要的，只有积分足够多，它的能量才足够大，才能够彻底摆脱这时空乱流，当她的能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能够拥有自己的躯壳。 “老师，如今我的积分只剩这么多了，我还能够兑换什么东西？”温娅怜神色不如之前。 这次她本来是想要兑换一个万人迷光环的，只要拥有了这个东西，那秦淮对她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只要能把秦淮的好感度刷到百分之七十，那她就能够获得十万积分，同时还可以加重自己的女主光环。 她是在小时候碰到这个灰色石头的。 因为意外，她打开了这个石头的封印，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老师，是老师告诉她自己是天命女主，世间的所有男人，天生就应该围着她转。 只要能够把那些男人的好感度刷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她就能够获得积分。 而那些积分可以兑换这个人世间听都未听过的奇妙东西。 比如楚楚可怜光环，再比如美容丸，不知其可能够提升百分之三十的容貌。 再比如纤肤玉姬丸，服用之后可以让肌肤变得吹弹可破，白皙透亮。 更甚至还可以兑换武力值，每十万光环值，可以兑换一百武力值。 当初她初到梅山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那些师兄们成天忙着练武，从来没有正眼打量过她，更不会对她多有关照。 然而，经过那么多年，她用了那么多的光环值，早已经把每个师兄的好感度都刷到了百分之八十，尤其大师兄的好感度，已经高达百分之八十九。 要知道好感度如果达到百分之九十，那就说明对方对她已经是爱的概念，即便她要让对方为她付出生命，对方也甘之如饴。 而与此同时，她的女主光环也会叠加，幸运度也会增长，直到最后，她会变成这整个人世间唯一的天道宠儿。 整个天地间都将围着她转。 这该是何等的美好？ 然而如今，不知是何种原因竟然把她期待的美好给打破了，周围人的好感度竟然降低了这么多，这对于温娅怜来说，简直是非一般的打击。 “你如今的这个分数，只够换一颗美容丸。”女人的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苦心教导了这么多年，差点全部毁了，能不生气吗？ “我让你把那个女子的命格抢夺过来，你现在已经完成多少了？”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温娅怜心里面清楚，她所提到的那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李轻舟。 当年她选择来到李家，也不外乎因为李家的运气盛，更何况还有李轻舟这么一个天命贵女的存在。 老师当年曾经说过，李轻舟的命格是她此生罕见的极贵命格，只要把她的好运全部都夺回来，那不说是几十万积分，就说上百万，上千万积分，那也可得。 “系统正在查询命格……” ------------ 第一卷 第60章 孔雀南阳命 “系统查询到宿主本人孔雀南阳命……”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女人才算是叹了一口气。 还好，命格有所增长，比之前的赤雁南飞命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系统有时候也纳闷，她会不会是找错了天命女主？因为这个女子是她平生所见最奇怪的一个命格。 然而，当时她头顶上的女主光环非常明显，只是命格是差到了极致，记得初次见到温娅怜的时候，查询到的是寒鸦落雨命。 那个时候系统也曾想过，这会不会是老天给的考验？毕竟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主的成功之路是一帆风顺的。 命格这个东西嘛，虽然说是挺重要的，毕竟命这个东西就代表了运，命格越差，就代表了你的运道是极差。 只不过无论命也好，还是运也好，这个东西都是可以靠抢的。 只有女主光环是动不了的，而在确认温娅怜的身上确实有女主光环后，系统才决定要开始帮她逆天改命。 只要是她身边非富即贵的命格，全部都要掠夺而去，以此来改变她那寒鸦落雨的悲惨命格。 “老师，您现在能帮我查一查李轻舟是什么命格吗？”温娅怜有一些急切。 “系统正在查询李轻舟命格……咔……咔……凤凰涅槃……咔……”机械的声音传出来一些卡顿，像是能量有些不足的样子。 女人的声音现在有些弱，然而她还是说了话：“她的命格现在是凤凰涅磐火命格，比起之前的朱雀夺日命要降了一点，但是你要知道，即便是凤凰涅磐火，整个天启也不会超过三个人拥有。” 而剩下的两个则是她根本接触不到的层级。 温娅怜一双银牙几乎要咬碎。 凭什么？ 凭什么她努力到现在，然而依旧是寒鸦落雨命，然而即便这几年她想尽办法夺取李轻舟的命格，极力的去打压她，让她周边的人对她降低好感，她依旧是凤凰涅磐火之命。 要知道，拥有凤凰涅磐火命格的人，整个天启也不会超过三个。 这是天生凤命的存在，是无与伦比的尊贵。 然而，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女，竟然轻而易举就拥有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命格。 无论她做了再多的努力，始终都没有办法和李轻舟相提并论，这又怎么能够不让温娅怜火大？ “你也不用生气，你能把她的朱雀命格拉到凤凰命格，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女人的声音继续响起，语气里显然有些满足。 “你怕是不知道，拥有朱雀命格的人穷极一生，你怕是也见不到。这种命格的人已经超越了大富大贵，可以说她就是天地之间的宠儿，依照你以前的命格，如果能够和她攀得上关系，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女人贬低着温娅怜。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纳闷，为什么女主光环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命格低贱的人的身上？ 而没有出现在李轻舟的身上？ 直到现在，她依旧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她又想不出来，因为温娅怜的身上确实有女主光环，这是没有办法更改的。 可能老天就是要给她一个后来者居上的命吧。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女主的一生是一帆风顺的，总要经历一些波折，才能够站到最高点不是吗？ “老师，我不甘心。”温娅怜眼里面闪过恶毒的神色。 “您再教我一下，除了打压她，把她的运势降低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够夺取她的命格？”温娅怜实在是太迫切了。 当初她之所以选择李家，看中的就是李家的运势和能够夺取李轻舟的命格。 然而，努力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动得了她多少，这又怎么能够让温娅怜不气？ 此次鸣昆山的事情，也算是让她彻底看清了，李轻舟的好运不只是一点半点，想要彻底毁了她，那就只有把她的命格全部夺回来。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你能够做得到吗？”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把她周围所有人的爱，全部抢回来，让你逐渐取代她的地位，更甚至你可以慢慢的磨灭她的存在，让她遭遇不行，然而你要做到的这件事情的前提，就是毁了李家。”女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这几年来，温娅怜一直在试图夺取李轻舟的宠爱。 然而在李家，如今只有一个李沐凉，即便她怎么刷这个人的好感，始终都不见得分数上涨。 毕竟李轻舟是他的亲生女儿，即便他再怎么生气发火，但是依旧惦记着那是自己亲生的。 温娅怜早就觉得不能够再这么单一的操作下去。 因为时间不等人，她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耗费在这个上面。 她太想要扳倒李轻舟了，太想要夺取她的凤凰命了，太想要体验看到李清洲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感觉了。 “毁了李家？”温娅怜不由得皱了皱眉。 “对。”女人肯定的道：“她是李家嫡女，得李家命脉与李家的生死存亡相系在一块，她的命格因李家而贵，自然也会随着李家的衰败从而衰败，当李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你觉得她的凤凰命还会有吗？” 这是最根本的办法。 只要彻底毁掉李家，那就相当于能够把李轻舟毁掉一大半。 “既然有这个办法，那您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温娅怜实在是不解。 要是早知道有这个办法，她还用得着如此这般去讨好李家的众人？还至于拼死的在众人面前去刷好感度？ “之前告诉你，你觉得你做得到吗？”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屑：“李家是什么存在？那是百年世家，是天启五大世家之首，又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说能毁掉就能够毁掉的？” 女人摆明了对她不看好。 事实也是如此。 李家本来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来女子说毁就毁？ 更何况依照那个时候众人对温娅怜的看法，还都抱有着谨慎的想法，众人只觉得她是一个累赘，都怕她因为是温家孤女的身份，从而牵扯到李家。 ------------ 第一卷 第61章 白莲花滤镜 能够把她收留下来，已经算是很好了，要是她敢做什么幺蛾子，还不立刻就把人给赶出去。 她和温娅怜绑定这么多年，又岂会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多么的急功近利，她太迫切的想要改变自己的命了。 所以那个时候之所以不提，一方面是怕温娅怜自毁长城，另一方面，怕她惹来别人的怀疑。 “老师，你既然这么不看好我，当初干嘛不和李轻舟绑定？为何偏要选择我？”温娅怜开口质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很不满足自己被如此蔑视。 女人静默了一下。 她心想，她倒是想要选择李轻舟。 但是对方根本没有女主光环，她根本没有办法和对方绑定啊。 “娅怜，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只能有你一个女主。无论了你之前经受过什么，无论你的命格再怎么低贱，但是你都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命格可以改变，但是女主光环永远都不会变，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必定是最高的存在。”女人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同时，这些话也带着她真诚的祝愿。 毕竟她和温娅怜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只有温娅怜过得好，只有温娅怜登上那至高的位置，自己才够获得更高的积分。 “老师，你总是这样跟我讲，然而如今我却连个万人迷光环都兑换不了，我怎么让别人对我产生好感？”温娅怜看着自己那可怜兮兮的积分，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直到想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厌恶的事，能够让积分变得这么少。 “我这里有一个白莲滤镜，倒是可以送给你，只要拥有了它，在别人眼里你就是善良的存在，别人会觉得你所有的过错都是无心之失，都会当做是你好心办坏了事。”女人似是从自己的空间内再翻找些什么。 温娅怜一听有东西白送，瞬间高兴不已。 她自从绑定了这个系统之后，即便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系统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帮她什么。 她从这里所兑换的任何一个东西都是她辛苦用积分赚来的。 然而，如今听到女人竟然开口说要送她滤镜，她又怎么能够不高兴呢？ 毕竟只要是系统出品的东西，一概都是精品。 那些东西的好处，她早就体会过了。 简直堪称是神物。 如今能够不用积分白得，那又怎么能够不高兴呢？ “只不过这个滤镜有个弊端。”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然而，温娅怜此刻却有些不顾了。 这些年来，她也明白了自己和系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而且系统里的这个女人实在是教会了自己太多东西，所以她才会称她为老师。 在温娅怜看来，女人是不会害自己的。 即便这个滤镜有所弊，但是所带来的利益一定是更大的。 “这个滤镜虽然可以永久存在，但是它的弊端就是。第一，这个滤镜只对男人有用。第二，你若是用了这个滤镜，身体健康值会下降百分之三十，武力值会下降百分之二十。”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其实在要不要给温娅怜用这个滤镜时，系统也考虑了很多。 毕竟这个后果的确挺严重。 然而，依照温娅怜如今的积分，根本什么都兑换不了。 而且她也没有别的能量，能够去支持温娅怜，只能够用曾经宿主兑换的这一个有些鸡肋的光环，来免费给她用了。 虽然说弊端的确是明显，但用了这一个光环，再叠加上那个楚楚可怜光环，一定是能够获得更多的好感度的。 温娅怜沉默了。 她的心病不是假的，毕竟吃了这么多年的药，即便是装也装不出来。 当初她用那么多的积分，兑换了现在的武力值，一下子就要降百分之二十，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心疼了。 “老师，能不能少一点？”温娅怜开口问道。 然而女人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行，这是规则，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弥补你所欠缺的那么多积分，这一次把这个光环给你，已经是我做到最大的努力了。” “而且这个光环是持久的，只要拥有它，即便是你周围对你再恶劣的人，也会对你增加百分之十的好感度。只不过这个规则也是有要求的，当好感度超过百分之六十，就不会对他再起作用。” 女人又说了一下这个光环附加的能量，这下子温娅怜有些心动了。 即便是路人也会增加百分之十的好感度？ 那么她岂不是能够靠这个，再度把自己重新包装起来，只要有了百分之十，还愁百分之三十吗？ 好感度都是慢慢的刷起来的。 犹记得她当初第一次刷人的好感度有多么艰难，那个时候她什么光环，什么积分都没有。 只能凭借着自己本人，然后去讨好周边的所有人，她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获得了周边人的好感。 当初那么艰难的日子她都挺过来了，如今还怕什么呢？ “我同意。”温娅怜点头。 不过就是身体健康再降一些罢了，即便武力值也下降，但是她相信凭她现在的身手，即便是一些普通的杀手也拿她没有办法。 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七杀阁，这个庞大的杀手组织。 还有那么多的师兄都在她的背后，即便是武力值差一点，应该也影响不了什么。 她现在首要做的就是要获得周边人的喜欢，而更首要其冲的就是讨得秦淮的喜欢。 这个白莲花滤镜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太有用了，毕竟现在秦淮对她的好感已经到了负数，她必须想办法扳回来，毕竟他身上可是也有着莫大的运道。 “系统正在为宿主佩戴白莲花滤镜……” “白莲花滤镜叠加楚楚可怜光环，路人之好感升至百分之二十……” 这个声音一响。 女人倒是有些惊讶了：“这两个叠加在一起，竟然又超了百分之十的好感度，你可是真的很幸运。” 要知道一个万人迷光环需要十万积分，而且才能够增加百分之三十的好感度。 ------------ 第一卷 第62章 前朝旧人 而这两者相加在一起，也不过就只比万人迷光环低了百分之十，更重要的还是免积分的，这是何等的幸运。 温娅怜一听到这个数字，顿时也是高兴不已。 虽然说这百分之二十只能够用在好感度为零的陌生人身上，她依旧是很开心的。 毕竟现在对于她来说，除了师兄们的好感度以外，其他的人几乎都是路人，她现在已经把目标放在其他的有运道人身上。 只要能够从其他人身上刷足充分的好感度，那她就能够获得更多的积分，到时候更多的光环滤镜，以及各种神奇的东西都将为她所用。 这简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多谢老师。”温娅怜此刻简直开心不已。 然而，灰色的石头却没了光泽，已经黯淡了下去。 温娅怜心里面清楚，这说明老师又要沉睡了。 不知道下一次召唤她醒来会是什么时候，没有关系，只要积分足够充足，就能够有更多的能量。 到时候老师说不定就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也能够随时随地兑换东西，而不是像这样隔三五个月才能够开启一次。 她把灰色的石头收好，再想了想自己派人安排的事，眉间瞬间带过一抹笑。 这下子，秦淮就该对她产生好感了。 想到这里，她差点笑出了声。 瑞安城。 这里距离南疆很近，中间只不过隔了三座城池就能直达南疆。 这里的气候比较湿润，温度也比青州要高不少。 云笙捂着心口，感受着那熟悉的抽动，眉眼间的笑几乎要扼制不住。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温娅怜真的没有问题，终于再次等来心口抽痛的感觉，即便这疼痛入骨，让他近乎颤抖，他依旧兴奋不已。 他盯着手腕上的丝线，那密密麻麻的线已经由黑转灰。 这说明他又能多活一段时间。 前世那个人说过，温娅怜身上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以他才愿意帮助周云禅颠覆时光，重回一世。 那个人也说了，即便重来一世，但是周云禅所付出的代价是不能抵消的，他也不能够动用那些非人的力量。 一旦动用，他便会遭到反噬。 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这个世界有人动用庞大的另一个世界的力量，这样他的反噬才能够减轻。 这一世他一共等到了三次。 前两次他都是处于濒死的状态，只差一点就灰飞烟灭，然而那即将爆发的红线却又慢慢变黑。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是温娅怜动用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如果她动用的力量很小，或许对于云笙来说，连感受都感受不到。 可是那个女人是贪心的，她不会知足。 在这一次又感受到强烈的波动后，云笙知道，温娅怜又动用了那股莫名的力量，虽然说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是对于他本人来说，这的确是个好事。 他有更多的时间能够见到舟儿，也有更多的时间为舟儿扫平一切。 他眉目带着轻笑，看着瑞安城所有的一切。 这里的百姓脸上都带着麻木，街道也早就不复以前的繁华，大多百姓都是赤着脚走在地上，条件好的脚上会穿一双草鞋。 不是因为这里天气热，而是因为他们穷，穷到连裹腹都做不到，更惶论说有钱买鞋了。 “公子，这里还算是好的，天气热，作物熟的快，百姓起码饿不死。北疆那边可就惨多了，听说经常会有冻死人的事情发生，更甚至还有易子而食的情况发生。”开口说话的是小五。 阿来被他派去打探情况了。 毕竟今年他是一定要拿下瑞安的，既然来了这里，那就打探好情况再走。 “这里的府衙不管么？”云笙皱了皱眉。 他早就知道皇帝年事已高，行事昏庸，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昏庸到这种地步。 “他们倒是想管，可是上面不给银子啊，北疆的那些将士们，粮草如今都快供应不上了。”小五叹了口气。 天启是自己作的。 好好一个国家被他们刘家人治理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他们到时怎么有脸下去见老祖宗。 呸！ 他们还真有脸。 毕竟当初这个皇位是他们窃来的。 “秦老将军没找皇帝的事儿？”这不符合秦封的性格啊。 “秦封年事已高，他还能够管得了多少？再说了，这么多年，他对天启早就已经失望了，如果当年不是前朝皇室血脉尽断，他又怎么可能会扶持刘家人。”小五讨厌秦封。 即便他心里清楚，秦封当年不过是顺势而为，他也是照旧记恨秦封。 哪怕公子愿意称呼他一句老将军，小五也不愿意。 他始终认为秦封就是怕死，就是和刘家人狼狈为奸，前朝皇室对秦封从来不差，当年太子殿下更是把秦封当做老师看待，然而秦封呢？ 前朝一出事，他就直接投奔到如今的刘家人手下了。 “秦老将军当年并没做错什么，是大周命数已尽，他只能如此选择。”云笙并没觉得有什么。 成王败寇，他没什么好说的。 “殿下！明明就是他们刘家人做事狠辣，明明是他们当年迫害的太子殿下……”小五猛然跪下，眼睛含着泪。 “起来，这个称呼以后不要再提。”云笙双眸淡漠，静静的看着小五。 忘了有多久，没有再听过这个称呼。 他叫周云禅，字云笙，乃前朝太子周南屏的次子。 小五跪在地上不愿意起身，双眼含泪，他无数次想张口，然而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人知道乌衣卫的成员大多都是前朝人。 当年对于刘氏窃取周朝天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意见，一众前朝的老臣，斥骂刘氏为贼窃取周朝天下。 当时的金銮殿前，鲜血不知染红了多少地板。 无数忠于前朝的老臣哀嚎，然而等待他们的只有雷霆的镇压手段。 后来那群老臣，有被抄家的，有被流放的，更甚至还有被卖做奴隶的，刘氏皇族的手段不可谓不血腥。 小五就是那被卖做奴隶的旧臣后人。 ------------ 第一卷 第63章 去找我大侄儿 “我只是云笙。”云笙看了他一眼，末了弯了弯身，扶着小五起来：“光复周朝的事儿，你应该去跟我大侄子提，何必跟我说呢？横竖如今他才是皇帝，南疆也尽归他的管辖中，我只是他的军师罢了。”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想提。 这群小家伙是真的没脑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光复周朝，也从来没想过要重新当什么皇帝。 前世的时候他被自己所谓的仇恨，责任，压的喘不过气。 即便是面对自己所爱之人，也只能不断的隐瞒，不断的欺骗，以至于两人之间误会越来越深，最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更何况，如今的他算是什么呢？ 活人？ 称不上。 死人？ 也不是。 这样的活死人，又如何能够坐的了那个位置，又如何能够光复周朝？ 还好。 他还有个侄子，是他大哥的儿子。 这么多年来，他在南疆一直培养着，就是把光复周朝的希望放在了他身上。 小五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然而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在他心里，能够光复周朝的只有公子，即便是如今的陛下也是太子殿下的血脉，但是在他心里，依旧只有公子一人能够称得上是无冕之王。 “小五，有的时候别把仇恨放在心里太深，这样你会失去很多东西。”云笙摸了摸他的头。 然而心里面却在嘲笑自己。 曾经的自己不就是血一样的教训么？ 他曾经以为只要能够复仇，就可以不择手段，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够把周朝光复，他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够有面目去见父亲。 然而等到自己登上那个位置，却发现那高位之上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舟儿已经不在。 他此生所爱已经被那场大火带走，即便他想用这至高位来做交换，只愿让他所爱之人回来，都没有用。 那个时候他便看透了所有的一切。 皇位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他们周家的仇，他一刻也不敢忘。 他忘不了父亲口吐鲜血，脸色青紫的看着他，忘不了母亲被一根白绫逼死吊在他面前，忘不了他的族弟一个个惨死在他眼前，更忘不了大哥为他放箭而死。 那时大哥被刘氏的人追杀，身上被乱箭穿过，几乎射成了筛子，却依旧把他紧紧抱在怀中，把他整个人挡在自己身下。 大哥的遗言只有一句话，让他好好活下去。 可那个时候，他又能够怎么活下去？ “公子，我爷爷撞死在金銮殿，我爹被乱箭射死，我母亲被卖成奴隶，最后被人侮辱致死，这些都是刘氏做下的孽，这些恨我又怎么能忘记？我穷极一生，拼尽所有也要让刘氏的江山坐不稳，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小五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恨。 他们全家，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 报仇是他唯一的目的，如果不是这个目的支撑，他怕是早就死了。 “你现在已经让他们坐不稳了。”云笙勾了勾唇：“乌衣卫的势力已经渗透到天启上京了吧。” 小五一听这话，咧了咧嘴：“都是公子带领的好，我们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过是短短十年时间，南疆重新崛起，势力进一步洗牌。 “如果当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出事，此刻天下又该是何种模样？”小五叹息。 太子殿下从小倍受期待，他是命定的储君，而太子妃则是南疆长公主，无论是势力也好，还是权利也罢，左右不出其他。 然而即便是这样，太子依旧被人暗算致死，太子妃也自尽而亡，南疆也从此再度自立。 “没有如果。”云笙目光平静：“湛儿很不错，有我大哥之才，也有我父亲之德。外祖把南疆交给他，是一件正确的选择。” 当年他带着湛儿逃到南疆，是外祖收留了他们，外祖无子只有母亲一个嫡女，对母亲疼爱万分。 知道周朝出事，母亲被逼而死，当时就攻打刘氏，然而却屡战屡败，南疆差点一蹶不振。 后来外祖年事已高，想把江山交给他，他却把这个位置让给了自己的亲侄子。 皇位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什么稀罕的。 对于他来说，无论坐不坐那个位置，都能复仇，他不想去承担整个天下的责任，他只想能够看到自己所爱之人平平安安，他想要为她打一个太平的天下，他想要改变前世李家必死的局面，他想要舟儿能幸福。 “公子，在小五心目中，您是我最尊敬的人。”当年南疆几乎溃败的不成样，差点被刘氏灭国。 是公子站出来带领南疆崛起，是公子打造的乌衣卫，也是公子带领他们屡战屡胜，更甚至如今都能够和刘氏掰一掰手腕。 “小五，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湛儿大了，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希望他能够坐的稳，我更不希望他会对我有什么疑心，乌衣卫从来都不是我的，它是我为湛儿打造的，湛儿才是你们的主子。”云笙的话有些凉。 就像是一盆冷水突然浇灭了一颗火热的心。 小五一听这话，颇为无奈。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公子对权势一点都不在意呢？ 明明那是他唾手可得的。 就连如今的陛下，也曾经提过想要把位置让给公子，然而公子却一直油盐不进，死活都不肯坐上那个位置。 “小五知道了。小五并没有对陛下不敬的意思，我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笙打断了：“你对周家的忠心，我清楚。有些话，不用多说，我懂。” 他怎么可能不懂呢？ 这群孩子能够跟随他，早就把自己的生气置之度外，为的不过就是想看到周朝光复。 他目光放到远方，然后指着那些衣衫褴褛，面如死灰的百姓，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你看看这瑞安城，曾经它是鱼米之乡，也是周朝的十大粮仓之一，然而如今呢？却成了难民城。”云笙摇了摇头，面色上透着可笑的神色。 刘氏，哪怕是千刀万剐都不能够弥补你们对这些百姓造下的孽。 ------------ 第一卷 第64章 枉称天朝上国 “这才多少年，整个天启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刘氏只顾自己享乐，不停大兴草木，扩建行宫，建造园林，仅仅一个皇帝寿诞就能花费上亿两白银。百姓的银子全部都进了他们的私库。”说起来云笙就觉得好笑。 枉他们敢自称是天朝上国。 而这所谓的名声，不过全部都是拿白银砸出来的。 只要有相邻的小国来到天启，态度良好一点，称刘氏为一句大皇帝，他们就高兴不已，紧接着各种赏赐层出不穷。 无论是金银玉器还是丝绸布帛，通通都送给对方，好让别人知道他是有多么皇恩浩荡，好展示他们天启是多么有钱。 然而，这些钱又是怎么来的呢？ 不过是搜刮那些民脂民膏罢了。 有前朝那么好的底子作为基础，当年国库里面串钱的绳子都已经断了，十大粮仓更是个个积满。 所以刘氏飘了。 他们以为那些钱财都是他们的能力，把国库当成自己家的，对百姓们不闻不问。 更甚至于买官换官，只要出到一定的银钱，就能拿到一些名额，从而再晋升自己的仕途之路。 一千两银子，一个秀才。 五万两银子，一个举人。 这么多年来，几乎是每个地方的官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有钱的人能够走上仕途，无论他的品行高低贵贱。 然而那些没有钱的，却只能继续在地里刨食。 他们口中的所谓的寒门举子，也不过是些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至于那些地里的百姓，从来都不可能考取任何功名。 “天启该亡。”小五紧皱着眉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战争虽然带给百姓无尽伤害，但是如果一个好的国家能够造福黎民百姓，那即便是造成一时伤害，也将在所不惜。”他自然知道南疆与天启这么多年的战争，真正苦了的人是谁。 那必然是黎民百姓。 他们不仅要上交银钱，更甚至还要充当壮丁，有钱的每家出一个。 没钱的，全家除了妇女老人之外，其他的全部都要上阵。 除此之外当朝税收严重，多少的商人都交不起重税，以至于各行各业都发展不起来，更甚至有些百姓每年所收的那些粮食，几乎全部都要充当税收，剩下的连让他们裹腹都不够。 “你看这些年，我们拿下了这么多城池，然而，如今那些百姓都安居乐业，虽然是经历了一次大的战争，也见了很多鲜血。但是如今他们却可以太平安康，没有人会觉得这场战不应该打。”小五实在是看透太多了。 每一次战争留的都是百姓的血。 即便他们不忍心，但是为了整个天下更好的将来，这场仗是不得不打，更甚至于有的时候他们都差点打红了眼，都想要直接杀到上京城，把天下给夺回来。 “用不了多少时间了。”云笙笃定地说道。 “湛儿心存高远，拿下天启，他是势在必得。”他自然知道自己侄子的心思，早就想要冲到天启把皇位给夺回来。 不仅是为了复仇，更重要的是他看不得黎民百姓受这么多的苦。 “圣上自然是不错，但是在小五的心里，只有公子您才是最像殿下的。”小五并没有见过当年的太子殿下是何等风姿。 但是他听母亲讲过太子殿下的英勇事迹，在他的心里，只有公子和太子殿下最为相像，然而公子却无心于皇位，这对于他们这些乌衣卫来说，又是何等的可惜。 云笙没有在说什么。 这群孩子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对他的感情自然是深厚，这些他都能够理解。 “你没有见过父亲，我和他其实并不像。父亲为人仁德，他从小被立为太子，那时候爷爷给他请了各方名师，朝中的重臣几乎全部都在他的门下，所有人都对他备受期待。” 父亲的太子之位是没有任何人质疑的，即便是他那些皇叔，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坐上这些位置。 所有人对他的期待都太高了，以至于当时父亲身死过之后，整个朝堂都开始乱了起来。 “他体恤百姓，监国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岔子，更甚至爷爷都想提早退位，好将整个天下交在他的手中。”做太子做到这种份上，怕是古今来往第一人吧。 云笙笑了笑。 父亲是大爱之人，为了天下，为了所有的黎民，即便是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然而，自己却不是那样的人。 此生的他无心于权位之中，他只想要一人能够平安快乐，只想要自己所爱之人能够健康幸福。 他现在是只有小家情怀，而没有家国大义。 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坐得上那个位置？ “公子您在我们心目中就是贤明，你所做做的任何决策，都是正确的选择。您也有爱心，也会体察那些百姓的黎民疾苦。”在小五的心里，他从来不觉得公子有什么错之处。 他觉得公子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只不过他们家公子不这样认为罢了。 “如果您能够坐上那个位置，您一定是天下最好的皇帝。” 虽然说圣上也不错，但是在小五的心里，他和公子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云笙的笑容有些发苦。 那个位置他又不是没坐过。 前世舟儿死了之后，他肃清了整个朝堂，铲除了所有的异己，把当时的皇帝直接踢下来，五马分尸，乱箭射死，骨灰扬了一地。 他登上了那至高的位置，然而孤身一人坐在那冰冷的皇位上，才感觉到自己是有多么冷。 他在那个皇位上坐了仅仅三月不到，就自己退了下来，他把皇位让给了湛儿，自己则寻游天下，想要找到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办法。 他曾经登上过那个位置，所以此生他没有半分的留恋，他如今能够活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相比较于旁人，他对这些日子更加的珍惜，他只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够做更多的事，能够让舟儿平安，自己也能够多看她几眼。 如果时间足够的话，他更想要看到，她此生能够觅得良人幸福一生。 ------------ 第一卷 第65章 一沓书信 “这些话我以后都不想再听到，不要让湛儿去起任何疑心，我和他叔侄之间，也不想产生任何矛盾。”自己早就无心于那个位置，又何必让湛儿去起疑呢？ 虽然他心里面清楚，对于自己这个叔叔，湛儿很是尊敬，但是他更明白，当人做到那个至高的位置时，大脑早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会产生猜忌，也会拥有许多的疑心。 这些他都不想去产生。 “是。”小五答应。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他的背上背着一把九环大刀，唇畔上带着一抹笑。 “公子，阿来回来了。”阿来笑了笑，然后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 “老大，你笑得如此开心，看来此趟大有收获啊。”小五在一旁打趣道。 阿来顺手把腰间的酒葫芦，然后扔给了小五：“先去给我打些酒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公子说。” 虽然说大家都是乌衣卫，但是阿来在云笙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小五也没有不识趣，只觉得这次怕是有大事要详谈，赶紧拿了酒葫芦，转身走了出去。 “说吧，在这城里，你发现了什么？”云笙有些好奇。 阿来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禀退手下的事情了，他既然让小五退出去，那就说明这一次的事情有些重要。 “公子，真的有大事发生。”阿来的神色带着一点兴奋：“天启三皇子要造反，他在瑞安城屯兵，那对面的矿山废墟上，埋藏着十万兵马。” “您说这个消息要是让老皇帝知道，他会不会气的蹦起来？”阿来笑得有些肆意。 他这一次去，可真没少发现事儿。 原本公子说他们这次从瑞安过，他还有些不开心。 想着如今不应该快马加鞭，直接赶到南疆吗？ 然而，他到瑞安城磨了这么一遭，得到的消息足够让他兴奋个几天的。 “除了这个，还有呢？”三皇子囤兵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也知道地点是在瑞安城，只不过具体是在哪里，他并不清楚。 毕竟三皇子当年可是直接谋反了，他想要靠着自己的那点士兵，直接自立为王。 那时候老皇帝还没有死呢，直接派了二十万大军镇压，最后三皇子落得惨死，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您知道领兵三皇子那支军队的人是谁么？”阿来卖了一个关子。 这句话倒是让云笙皱了皱眉，这事他还真不清楚，即便经历过前世，但是当时三皇子造反的时候，他还没有攀得到高位，这等皇家秘闻最后被镇压下来，很多事情都是被隐藏着的。 “如今领着那支军队在训练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殿下的副将杜燃。”阿来的神色简直是激动不已。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杜将军。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杜将军去世了，跟随着太子殿下一起，死在了关外。 然而，当今天他查到杜燃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很惊讶了，更惊讶的是，当年杜燃竟然是被南坪孙家所救。 “当年太子出事之后，杜将军想要回到朝中，告诉大家这些都是刘氏的阴谋，太子是被刘氏所暗算下毒才会殒命，然而，却中了刘氏的毒计。最后是被南平孙家所救，不过他容貌毁了，背部是中了十一刀，差点惨死在关外，侥幸被孙家的人给救了，还娶了孙家的庶女为妻。”阿来一边开口说，然后一边拿出来一沓的书信放到了云笙的面前。 开玩笑，他哪里能够认出来杜燃？ 当年太子出事的时候，他才刚出生多久？怎么可能会认得出这些老将？ 但是，他有书信啊。 “公子，您看看……这些都是杜将军的手书，全部是在他房间的密室里发现的，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每天都会写一封信，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过去的仇恨，告诉自己一定要为太子殿下复仇。”阿来神情激动地开口道。 原本他只是想找一些藏兵图纸什么的？却没有想到发现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杜燃……”这个人云笙还是记得的。 他是父亲的部下，是他的副将。 当年自己小的时候，他还是抱过自己的。 那时候的杜燃年轻气盛，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长的很好看，当时被称为是白面阎罗，手中一把双戟剑，武的是虎虎生威。 父亲出事后，自己也曾寻找过杜燃的痕迹，然而得到的结果就是，他已经死了，被刘氏的人埋伏，死的连尸体都不剩。 却没有想到，在那场谋逆的战乱中，他竟然活下来了。 “公子，您说这南坪孙家知不知道他是杜将军？”阿来并没有把这些书信全部看完，所以也不清楚当年杜燃到底都是经历了什么。 他只看了一个大概，从中算是知晓了一些事，也知道了杜燃此刻的心里依旧是想要报仇雪恨，不然他就不会为三皇子在这里练兵。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推翻刘氏的朝廷，想要让那些窃国贼，全部都正法。 “如果说孙家知道他是杜将军，却还依旧这么任他所为，那是不是说明孙家也是向着前朝的？那么我们起势，是不是又要轻松一点？”阿来开口道。 他脑子比较直，觉得说这五大世家，在整个天启所占的地位都不小，若是能够得到一方支持，那以后他们圣上登基的事，是不是能够更轻松一点？ 云笙翻开一封书信，然后一字一句地看着，越看下去，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孙家不知道他的身份。”云笙看完书信上面的内容，然后摇了摇头：“当年是孙家庶女救的他，杜将军当年被毁了容，所以并没有人认出他就是杜燃，后来他经过磨骨修面，此刻的脸早已和曾经有天壤之别，更是没人知道他就是杜燃。” 这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云笙感慨。 自己父亲当年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够惹得来这么多人的衷心爱戴？ 为了给他报仇，杜燃不惜隐姓埋名埋伏在孙家这么多年，更在暗地里进行拉帮结派，重新寻找曾经的前朝旧人。 即便是三皇子说要起兵造反，他也心甘情愿的去为他操练这些兵马。 他为的是三皇子吗？ 不，他真正想要造反的是刘氏。 ------------ 第一卷 第66章 策反杜燃 “公子，你觉得如果说我们劝服孙将军跟随我们的几率有多大？”阿来心里面是做这个打算的。 如今他手握十万兵马，若是能够跟随公子一起反了这瑞安城，然后在两相齐下，直接一鼓作气拿下另外三座城池。 那甚至可以说完全不用等到冬天，不过这几个月就可以把这件事情直接给干成了。 “依照他对前朝的心，对我父亲的忠心，劝服他跟随我们的几率，会在百分之九十九。”至于另外的百分之一，则是云笙留给他个人的一点私心。 然而，这些书信里哪一句话不是句句泣血？ 无论哪一句话都表达了自己对太子的怀念，都表达了自己想要推翻天启的决心。 “但是我想，我需要和他谈一谈。如今，他毕竟有家有口，如果是他一个人，那跟随我们一起把瑞安城拿下，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我们需要考虑到孙家，需要考虑到他的发妻孙小姐。” 云笙皱了皱眉。 在经历过上一世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这一世，他活得谨慎多了。 他不想再造就曾经的自己，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影响，从而毁了杜燃整个家。 他现在跟随的人是三皇子，跟随的是孙家，如果他要跟随自己，那就说明他要反了孙家。 如此，他又能把孙小姐放到什么境地？ 一如同前世的自己，看着李家一步一步走向灭绝，看着舟儿痛不欲生，自己却因为家国大任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日渐消瘦，最后心也死了，一把烈火成了她最后的葬身之地。 他不希望杜燃会后悔，不希望杜燃会走上自己曾经的老路，到最后面对自己的妻子痛恨终生。 “这有什么可谈的？只要公子您说让他跟您走，我觉得依照他对太子的忠心，断然不会拒绝。”阿来觉得这都不是什么事。 在他看来，是先有国后有家。 灭国之仇在前，这个恨又怎么能够忘记？ “如果他跟随我们走了，那么我们是要把孙小姐放在何种地步？你觉得到时候孙家还会认她这个女儿吗？”云笙开口反问道。 这下轮到阿来不说话了。 他知道公子变了很多，这么多年来变得越来越感性，以前的公子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然而如今的他却越来越多的感性。 他总会考虑很多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在阿来看来都是不需要的，他们这种身上背负血仇的人，怎么能够去谈感情呢？ 如果有来生，有把自己今世对不起的人全部都偿还一遍吧。 但是今世是不行了。 他得要报自己的血仇，要去把亡国之恨全部都报复回来，要重新把周家的天下给夺回来。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即便是让他身死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从他活下来的那一刻，这条命就已经肩带着责任，带着重新复国的希望，早就已经不是他个人的了。 “公子，你觉得我们这种人还配拥有感情吗？亡国之恨，灭家之仇，我们活下来的时候，是因为有那么多生命挡在我们前面，替我们面对了死亡，我们的命不是我们的，而是大家共同的。”阿来静默了很久，然后说出了这一番话。 其实他想说这一些话想很久了。 当初公子说他不要登基，要把这个皇位让给圣上。 当时的乌衣卫全部人都在反对，然而，公子却毅然决然的让了。 行，让就让吧，反正让来让去也是让周家人登上那个位置。 然而如今呢？ 他为什么会顾虑这么多？ 明明只要和杜燃说几句话，就能够把瑞安城的事情解决，为什么还要考虑其他的呢？ 阿来不理解。 云笙心里面清楚，不仅是阿来不会理解，那是放到所有人眼中都会不理解。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一世。 可是对于云笙来说，他早就死过一回了，上一世，他不曾亏欠任何人，然而却独独愧对自己的发妻，以至于后半生他活的都是行尸走肉。 如今他只是不想让杜燃变成第二个自己罢了。 “我会去找他说，也会把事情的弊端全部都告诉给他，至于如何选择，那就看他了。”云笙开口道。 他觉得，即便自己这一世只想为舟儿而活，但是他却不能够阻拦那么多想要复国之人的心。 他会给那些人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也会把事情直接坦诚布公的来讲，至于话语权会掌握在他们手里，只看他们是如何选择。 阿来听到这些话，内心很是高兴。 只要公子愿意去就行，他觉得依照杜燃的心，一定会跟随公子一起走。 儿女私情在家国大义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二人的谈话就在这样态度未明的情况下结束。 然而，征乘已定，未有归期。 所有人都拦不住那亡国之恨的血仇。 那埋藏在心里面的欲火必将焚烧如烈焰，肩负着前人的鲜血，把一切仇恨全部燃烧殆尽。 青州李家。 发黄的树叶缓缓落下，整个地上一片金灿灿。 风雅园里风景依旧，温室的花朵开的仿佛如昨。 秦淮跟随侍女走在后面，一双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他怎么觉得这路越走越偏僻了呢？ 不是说舟儿要带他泛舟游湖吗？ 他怎么觉得这条路不对呢？ 他又不是没有来过李家，虽然说整个李家大的出奇，但是某些地方的大体方位，他还是记得的。 他刚想开口问，然而这边侍女就说了话。 “公子，我家小姐想先请您这边喝下茶。”侍女说完，然后转身示意秦淮进去。 秦淮一听这话，理所当然的把这个小姐认为是李轻舟。 转身他轻轻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银锭，放到了侍女的手里：“不知你家小姐身上的伤，可否好了些？” 侍女一听这话，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家小姐膝盖上的伤。 见对方掏了赏银，心道应该是对自家小姐有几分上心的，连忙笑着回答：“小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并不算严重，多谢秦公子挂怀，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秦淮一听这话，高兴的不行。 这说明轻舟对他也是有心的。 ------------ 第一卷 第67章 想要保护她 如此这样一来就甚好，之前他一直觉得轻舟对他未免是太过疏离了，然而如今看来或许是因为男女之间毕竟有别，所以轻舟对于他才没有太过热情。 秦淮心里不做他想，直接进了风雅园。 “这里的所有草木花朵都是小姐亲自打理的，她很喜欢花，刚好在青州花朵又是盛产之物，小姐便差人寻了很多种子，细心培养长大，才打造成了如今的园子。”侍女一边走，一边给秦淮介绍。 得了人家的好处，总得买个笑脸给人家。 更何况这还是他们家小姐特意要招待的人，很少能有人被小姐看上眼，秦公子看起来倒是挺不错，不仅家世好，人也是仪表堂堂，和小姐倒是挺般配。 “你叫什么名字？”秦淮开口问道。 他觉得这个小侍女倒是挺能说会道的，想来应该是舟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吧。 “我叫小梅，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侍女开口回答。 “小梅，这名字倒是挺不错的，倒是挺符合你们家小姐的雅兴。”秦淮本就是武将出身，从小到大书倒是没看过多少，尽在马背上摸爬滚打了。 他看着这园子里一处一处的风景，心里不由得对李轻舟又产生了些好感。 只道她武艺好，却不想竟然还有这样的情怀，倒真的是又给了他一个惊喜，此刻秦淮心理真的是高兴万分，越来越觉得爷爷的选择是正确的，让他娶轻舟真的是一件太好不过的事。 走过长长的小路，嗅过路边的花香，转而走过去，又是一处别有景致的地方。 抬眼望去，豁然开朗。 一处优美的小亭子出现在二人的眼前，庭中用帷幕遮拦，让人看的并不是太真切。 只能够看出来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坐在那帷幕之后，窈窕聘婷，女子似乎是在品茶，她的动作很是优美，让人看了就不由得心神安宁。 侍女在小亭子前停下了脚步，示意秦淮往前去。 秦淮笑了笑，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有无不妥的地方，等确认自己的确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将军，这才迈着步子往前行。 这算是他和轻舟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也算是两个人第一次相会，总要给对方留下一点好印象吧。 帷幕后，温娅怜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她是真的紧张。 她自作主张把秦淮带到这个地方来，就是存了想要讨好他的心思，她想要让秦淮对他有好感，只要能把秦淮的好感度刷上一刷，那可比这么多年她去攀附李沐凉有用的多了。 “轻舟真是好雅兴，如此深秋季节，难得你在院子里还有这么多品相不错的花。在这个小亭子里，品着茶，赏着花，真的是不错的体验。”秦淮一边笑着道，一边抬手掀开亭子的帷幕。 紧接着，脸上的笑容僵在了一起。 “怎么是你？”秦淮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双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女子长的很是好看，一双眉目犹如秋月，眉眼之间带着让人怜惜的感觉，仿佛只要和她说一句重话，都是自己犯了多大错误一般。 女子微微皱眉，眉目之间楚楚可怜：“秦淮哥哥是不想见到我？” “不是。只不过不是轻舟约我到这里来的吗？怎么会是你？”秦淮看到她的模样，语气忍不住软了几分，终究没有说话太重。 “或许是下人没有说清楚吧，是我约的你。”温娅怜缓缓开口，抬手倒了一杯水，放到了秦淮的面前。 “秦淮哥哥，喝点水吧。深秋的季节，天干物燥，还是润润嗓子为好。”她的话语很是轻柔，秦淮的态度也就软了几分。 他终究做不到对一个女人恶语相向。 即便这个女人之前有犯过错，但是如今在他看来，或许那真的是她太害怕了，所以才做的无故之失。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吗？”秦淮坐了下去，缓缓地品了一口茶。 这茶的味道很是香醇，让人能够感觉到酿茶之人高超的手艺。 温娅怜看到他如今的态度有所放软，就知道自己的光环对他起了作用。 果然。 系统出品，概属精品。 她这一次得到的这个白莲花光环，真的是有用极了。 “只是想和秦淮哥哥叙叙旧罢了，毕竟自从小时候见过面以后，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她的眼神里似乎有哀伤，好像怀念起了过去。 秦淮一听到她如此说，知道她可能是想起了父母。 当年温家的事情闹得实在是大，毕竟是参与谋反，这是谁都挽救不了的死罪，即便温娅怜最终活了下来，但却也只是孤身一人。 如此，她的确是有些可怜。 “小时候我记得你去过我家，那时候你的性格很是开朗，很喜欢笑，然而如今却眉宇里多了些哀伤……想必这些年你过的也挺苦。”秦淮看着她实在是心软。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自己之前对温娅怜很是讨厌，怎么如今竟然觉得她可怜起来了？ 然而，容不得秦淮细想。 温娅怜的眼角划过一丝眼泪，眉宇之间的哀伤都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李家待我很好，可终究这里不是我自己的家，我对姐姐是真的没有坏心，鸣昆山上的事，真的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误会了姐姐。”温娅怜再度开口解释道。 秦淮一听这话，是真的相信了她所言。 温娅怜不过只是一个孤女，只是太想得到别人的爱了，她并没有什么错。 她错就错在自己太过柔弱，以至于她保护不了自己，遇到危险也只能害怕，也只能下意识的想要找一个能够靠得住的人。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你的胆子太小了，被那些人吓坏了罢了。”秦淮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不像舟儿，有一身高强的武艺，所以在面对那些歹徒的时候，又怎么能不害怕呢？ “秦淮哥哥能够理解，我真的是太好了。我真的很怕你误会我，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人，不想要再让任何人去误会我了。” ------------ 第一卷 第68章 太不对劲了 温娅怜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唇畔缓缓地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很是灿烂，不由得吸引住了秦淮的目光。 怎么以前他没有觉得温娅怜这么好看呢？ 更甚至他有一种想要保护这个女子的冲动，他不想要看到这个女子受伤。 突然间，他竟然产生一种想要了解她更多的想法。 “小的时候，父亲还提过我和秦家有婚约呢，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事，或许现在我已经是秦淮哥哥的妻子了。”温娅怜可悲的笑了笑。 她的神情很是哀伤。 秦淮也是忍不住有一些心疼。 是啊，温家曾经的确是和秦家有婚约的，只不过那时候爷爷倒是没有明说对方会嫁给秦家的谁。 毕竟他们秦家又不止有他一个子孙。 而且爷爷现在已经想要把他和轻舟凑一对，李家是很不错的世家，轻舟又是很好的人，他们俩如果能在一起，那是再好不过的。 突然秦淮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一般。 他不是来找轻舟的么？ 为什么会和温娅怜在这里叙旧了？ 自己竟然还会心疼她，这简直太奇怪了。 秦淮猛地起身，然后皱着眉头继续打量温娅怜。 长的的确是不错，但是和轻舟比起来，那还是差太多了。 眉宇间的确有些哀愁，行动如弱柳扶风，这样的人一看就是病秧子，有哪里好了？ 然而刚才自己竟然觉得她很美，很可怜，犹如一个多病的西子一般。 “秦淮哥哥，怎么了？”温娅怜只觉得内心有些不舒服，抬头看向秦淮的目光带了些许多愁。 她怎么觉得秦淮突然变了呢？ 然而如今她没办法再度召唤老师，根本没有办法去检测秦淮的好感度。 应该是自己的感觉错误了吧。 毕竟她还从来没有见谁能够逃脱的了系统的控制，这些光环可是她用了极大的代价换回来的，又怎么能不起作用？ “没什么。”秦淮冷漠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又做了下来，一双眸子直视温娅怜：“温小姐，你的病是从小就有的？” 温娅怜听到他的称呼，觉得对方还是和她有些疏离，然而对方问的内容却是在关心她的。 “是啊，娘胎里带出来的。”温娅怜似是有些无奈：“我从小就身体不好，我是早产出生的，所以当时身体很弱，好不容易长到五岁，却又生了一场大病，所以当时父亲把我送到了梅山之上。” 她提及这些东西的时候，又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眉目之间的哀伤神色怎么都化不来。 秦淮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要抬手把她眉间的哀伤给抚平。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抬起，心里却有另一个小人跳了出来：“她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秦淮瞬间愣了。 是啊。 温娅怜和他是什么关系？她死不死关自己什么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此刻的秦淮内心大惊。 他只觉得太可怕了，对方究竟是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能够迷惑得了他的心神？ “你在梅山过的如何？为何后来又选择下山呢？你明知道温家的结局你无力改变，也知道梅山能够护的住你，有你的师门在，即便是皇家也不敢轻易对你动手，你为什么要回来？”秦淮很是好奇。 他不知道温娅怜为何会来到青州。 要知道，对于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梅山。 即便青州李家是第一世家，但是想要保护一个谋反的余孽，还是有很多变数的。 听到他说话。 温娅怜瞬间泪如雨下。 “秦淮哥哥，当年我家也是被逼无奈，如果我父亲当时不和吴王一起，那我父亲也会被吴王所杀。”温娅怜哭的可怜兮兮，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怜惜。 “我们全家人的命又岂是我们说的算的？我觉得当年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选择回来，我想证明我爹不是乱臣贼子，他是被逼的，他是无奈的。”温娅怜双目之中带着一股倔强，仿佛当年真的是冤枉了温家一般。 秦淮一听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女人哭的的确让人觉得可怜。 难怪祖父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子，这种模样实在是难缠，让人心神都不宁。 但是无论你哭与不哭，都得讲理不是？ 当年吴王反叛案，首要的处理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爷爷。 爷爷说了，当年从温家地库里，搜出来足足六两马车的罪证，六两马车啊！都拉满了。 有温家人和吴王的书信来往，有吴王寄给温家人的何种奇珍异宝，更甚至还有温家人妄想要掌控朝臣的计划。 还有各种金银，这些全部都是用来养兵的，也全部一笔一笔记录在册。 更甚至还有吴王送给温家的侍女，暗卫，以及风月楼中培养的瘦马，光是这些人就有上百人。 这说明什么？ 两个人分明就是一丘之貉。 还被逼的？ 可能么？ 然而秦淮看她哭的这么可怜，还是忍不住给她留了点儿脸，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被蒙骗了倒也是有可能。 “我觉得，你还是回梅山更好。”秦淮的语气有些冷漠：“温家的事已经定了性，不可能再更改了，皇上不可能会打他自己的脸，更何况当年有那么多的佐证全部都是从温家搜出来的，你觉得温家真可能是无辜的？” 傻子才会觉得温家无辜呢。 他就不信温娅怜真是个没脑子的。 想到这里他就明白了，这女人是来他这哭惨的。 温娅怜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 秦淮对她的态度怎么忽冷忽热呢？明明刚才还在关心她，怎么现在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秦淮哥哥，我不回梅山，梅山上没有一个人是我血亲，我一个人冷冰冰在那里那么多年，实在是太想家了，我不想回去那冷冰冰的山上。”温娅怜可怜兮兮的道。 仿佛她在梅山之上受了多少委屈一般。 秦淮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好笑。 合着梅山不是你家，这云都李府就是你家了？鸠占鹊巢还没有点儿自知之明了？ ------------ 第一卷 第69章 梅山对你不好？ “梅山的人待你不好么？”听到温娅怜如此开口这样说，秦淮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是因为山上的那些人对她不好，所以她才不想回去？ 也是，不过是一个孤女，那山上之人见她又无任何势力，又怎会对她好？ 如果要是让梅山的人知道，温娅怜是如此叙述梅山的，怕是估计得气死。 温娅怜此刻也是睁着眼说瞎话：“他们虽然是我的师父和师兄，可终究和我不是血亲，我想我的家人。” 当年她到梅山以后，山上的人几乎都不喜欢她，觉得她体弱多病，武功更是稀疏平常，所有人都不喜欢和她接触。 直到后来她用了系统，兑换了那么多的光环，以及更多神奇的药丸，才逐渐让那些人对自己喜欢起来。 以至于到后来，她几乎成为梅山的团宠，无论是师兄还是师父，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有求必应，大师兄更是不惜一切代价，为她建立了七杀阁。 然而这些话她能说么？ 她说了秦淮还能对她另眼看待么？ “可你留在李家也不是久计，这里也不是你的家。如果你能老老实实在这里不动任何心思，我觉得李家是能够容下你的，可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良善。”秦淮冷笑，抬手把杯子放在一旁。 温娅怜的笑僵在了脸上。 什么情况？ 秦淮怎么会突然变了脸？明明刚才自己的光环已经对他起了作用，怎么如今又什么都不是了？ 这种感觉让温娅怜觉得特别无力。 “秦淮哥哥，你在说什么？”温娅怜的笑僵在脸上，整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面应该很清楚。你不过是一介外人，在李家寄居罢了。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在说李家对你不好，都是在说舟儿有亏待于你，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回你的梅山去。好，结果你也是不回。”秦淮此刻都快气笑了。 “你说梅山之人对你也不好。那我倒是想问你，你究竟是想去哪里呢？你想你的家人，但是温家人可已经全部都死了，你是想要到底下和他们一起做伴吗？”秦淮冷笑出声，整个人都觉得这些话有些讽刺。 他再定眼过去，当眼神看到温娅怜那张脸的时候，却忍不住又产生一阵恍惚。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逐渐清醒下来。 “你到底用了什么东西？迷香？还是一些旁的下三滥的手段？亦或者这水里面被你放了迷魂药？”秦淮一张脸色有些难看。 他能察觉出来自己不对劲，已经很难得了。 但是即便到现在，他都没想到温娅怜到底是如何对他出手的，明明他已经够谨慎的了，但是面对这个女人，好像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对劲。 “秦淮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怎会对你动任何手脚？你若是不信，尽管叫人来查，说是我有在这个园子里动任何手脚，那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温娅怜现在心里面一阵叫苦。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秦淮到底是如何察觉出来不对劲的？如此，竟然还能够从他的光环下逃脱出来，简直是太不可让人思议了。 至少在她看来，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个超出她意料的。 秦淮扶了抚自己的眉心，一双眼睛盯着温娅怜看了又看，觉得她所说的话并不像是在作假。 她既然敢让人来查，就说明这个园子里面的东西的确是能够查的过去的。 然而，那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自己老是会被她蛊惑人心？为什么老是不受自己的控制？ 秦淮不明白。 在他看来，事有变，必出妖。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个漠北妖女一般，当时那个女人的身上也是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让他想要靠近，想要在不知不觉之中沦陷。 然而在最后的时候，秦淮却稳住了心神，然后被爷爷从漠北大营里面救了出来，后来爷爷告诉他，他是中了漠北的引魂药。 那个所谓的妖女，从小到大都是用这种药涂满自己全身，以至于她们身上早就有这种经久不散的香味。 她们自己本身就是药，所以只要靠近她们，亦或者是接触到她们，就会中了这种引魂药，以至于受她们的控制。 因为有这个前车之鉴，所以秦淮才能察觉到自己今天的确是不对劲。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恶心，他很讨厌自己不受控制的状态。 “我不知道你是动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你既然如此有信心，不会被别人发现，那我觉得这些明面上你一定都能过得去。”秦淮丝毫不留任何情面的直接拆穿她。 “可是我不信你，我更相信我自己。”明明在刚才来到这个园子之前，自己满心的都是舟儿，对于温娅怜可以说不算是多讨厌，但是根本不可能会有一点的好感。 然而当自己坐下的那一刻，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变了。 “秦淮哥哥，我真的没有做任何事情。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不利？哪怕是伤害我自己，我也不愿意去伤害你啊。”温娅怜说的几乎是声泪俱下。 然而低着头的她，一双银牙快要咬碎了。 她恨不得能现在直接发了疯，她太想要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光环就这么失去了作用？ 更甚至，秦淮还怀疑上了她。 “好，我相信你。”秦淮点头。 “但是我相信你又有什么用？你所做的一切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说李家对你也不好，你又说眉山对你也不好，可是我看这两个地方对你都不太好，但你还是愿意待啊。”秦淮怔怔的看着她：“你所说的话都是心口不一，没有任何的信誉可言。” 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是厌烦到了极致，转身便想要离开而去。 然而这次温娅怜却倔强了下来，她直接扑上前一把，拉住秦淮的衣角。 “秦淮哥哥，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她咬咬牙，血滴渗透了舌尖。 ------------ 第一卷 第70章 好感度百分之三十 当鲜血的味道弥漫出，整个园子里的人都仿佛被失了魂一样。 秦淮一下子就呆了。 他闻着鼻尖的芳香，整个人的心魂全部失守，原本坚定的双眸，此刻也不由得迷离起来。 “你……”秦淮怔怔的看着她。 温娅怜一边摸着自己手里面的小石头，一边舔了舔自己舌尖的鲜血，整个人不由得冷笑一声。 枉她浪费了自己一滴心血，总算还是起了点作用。 师父还是帮了她，估计这点能量用完，师父怕是得要沉睡好一段时间。 “检测秦淮好感度……”温娅怜双眼盯着秦淮，手指却紧紧的握在自己胸口，指腹摸过那小石头，感受着上面传来的信息，内心开始慢慢变得兴奋。 “检测秦淮好感度不稳定……百分之二十……负十……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二十……” “秦淮好感度百分之三十。”系统最后把数字定格在了百分之三十上。 温娅怜能看到周边一股一股光晕全部都在向秦淮所笼罩，好感值也在逐步稳定下来。 此刻她才放下心来。 不枉费她耗废了精血，才换来好感值的稳定。 不过她也在纳闷。 为何她的光环对秦淮突然就不起了作用。 灰色的珠子亮了又亮，紧接着彻底暗淡了下去。 秦淮猛然回过神，整个人目光放空，然后看着温娅怜，心底的柔情突然起来了。 “怜儿妹妹，刚才是我不好，说的话的确是太过分了。”秦淮觉得自己很过分，怎么能够对这样一个柔弱可怜的女子说出来那么过分的话？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温娅怜听到他这样说，内心才算是缓和。 尽管她心里想把秦淮骂的狗血淋头，但是她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笑，整个人依旧是一副柔若无骨的样。 她拉着秦淮的衣角，一双眸子仿佛都要滴出水来。 秦淮看的一颗心都有些疼，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才能够弥补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过分的话。 “怜儿妹妹，起来吧。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他捂着头，不知为何头竟然有些痛，整个人的精神也有些差。 温娅怜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冷笑。 心道在他眼里，何曾有过自己的存在，每次一提到李轻舟，或者李轻舟出现在她面前，他整个人就恨不得跟着李轻舟走。 明明最初和他有婚约的是自己。 凭什么让李轻舟把人给夺了去？ “不是秦淮哥哥的错。是怜儿不好，说的话惹秦淮哥哥生气了。”温娅怜起了身，然后面对着秦淮，一双眸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带着钦慕的神色。 看到被人钦慕，秦淮自然也是万分受用。 “我没生气，怜儿妹妹如此良善，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刚才是我不好，说的话太重了，惹了你又想起来那些伤心的往事。” 秦淮觉得，人家不过是一个孤女，自己怎么能和她计较？ 真的是太不善解人意了。 “不知秦少将军刚才说了什么话，惹得妹妹不快了？”突如而来的清脆嗓音在院子里响起。 再抬头望去，少女一袭天丝月白锦衣，发丝梳成轻云髻，白玉钗簪在头上，上衬点翠，她眉目如画，气质如同花中牡丹，端得雍容华贵。 李轻舟稳步如风，宛如跟在一旁。 “轻舟？”秦淮的神色晃了晃。 他看了看温娅怜，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李轻舟，突然觉得头疼欲裂。 温娅怜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这女人来的真是时候，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差点儿搅和了她的好事。 不过她不怕。 横竖秦淮如今对她的好感值已经稳定了下来，只要自己没有出大的问题，惹来秦淮不快，这好感值就不会有什么波动。 “姐姐，你怎么来了？”温娅怜声音柔弱，小手轻轻的拉着秦淮的衣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秦淮：“秦淮哥哥，是怜儿的错，不该擅自做主邀请您来这里喝茶。” 她话语里面的意思是在说，她不过就是一个客人，根本不得李家待见，以至于连邀请人喝茶这等小事，都要向李轻舟汇报。 李轻舟听了她的话，几乎都要气笑了。 她也知道是她自作主张？ 秦淮是什么人？ 李家的客人，即便是李家主，都要对他态度良好，更何况父亲还有意把秦淮许给她，温娅怜如今这是在做什么？ 挖墙脚？ 也不看她能不能挖的动。 “你既然知道是你擅作主张，那我也不姑息你，我李家的客人，没道理是底下的人谁都能够私交的，若是有什么惹了别人不快，那岂不是给李家招灾？”李轻舟说话半点儿都不惯着她。 既然她一副伏低做小的小家子气，那就让她彻底上不来台面。 然而，谁想秦淮听到李轻舟这样说话，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轻舟，你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怜儿妹妹只不过是想邀请我品茶，并没有说什么话惹我不快，你别揣摩她，她没有什么坏心思。”秦淮看着李轻舟，一阵晃神，然而对上温娅怜的目光，心还是软了几分。 在他看来，轻舟身为李家的主人，应该大度一点。 更何况温娅怜是一个孤女，对她更应该多点儿照顾才是。 李轻舟一听到秦淮这样说话，神色变得有些僵硬，一双眸子冷冷的，整个人都静在原地。 这样的感觉她太熟悉不过了。 前世也是这样。 无论是谁，只要在她和温娅怜的面前，就一定会向着温娅怜说话。 就如同周云禅，那个男人口口声声多爱自己，然而转过头对上温娅怜，却又是另一副柔情小意。 更甚至他和温娅怜说，娶自己完全不过是因为李家的势力，他根本就不爱自己，他只是想要自己强大起来，能够给温娅怜更好的生活。 一次一次，她都在温娅怜面前落败，明明那个人能够为自己挡刀，然而却依旧败在温娅怜的石榴裙下。 如今秦淮也是这样。 真是可笑。 “少将军，看来在你心目中，温娅怜才是你的良人，你唤我轻舟，却唤她怜儿妹妹，还真是好不亲切。”李轻舟此刻一颗心都冷了下来。 ------------ 第一卷 第71章 你身上好香 之前在大厅的时候，她能够看出来，秦淮看向温娅怜的厌恶目光不像是作假的。 然而这才过了多少时间，这个女人竟然就把秦淮的心给勾住了，还真是厉害。 幸好，今生的她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爱，她不喜欢秦淮，自然也不在意秦淮的态度。 只是心里对温娅怜的手段又有了深刻的理解，这个女人的确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她的手段，真的是超乎人的意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的婚约那就否了吧？”李轻舟开口道。 原本她就无心于秦淮，此刻借这个借口，刚好把这门婚事拒绝掉，倒是挺好的。 她还要感谢温娅怜弄的这一出幺蛾子。 秦淮眸子颤动了一下。 然而温娅怜却拉着他紧紧不放，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一夕间气味越加芬芳，他整个人心神都有些恍惚。 他已经听不进去李轻舟在说什么了。 “好香啊。”秦淮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他嗅着这种芬芳，整个人都觉得飘飘然。 整个人的神经都好像放松下来，这种轻快感是他从所未有体验过的。 “怜儿妹妹，你今日用了什么香粉？为何会这般香气扑鼻？”秦淮回握她的手，一双眸子都快出神了。 李轻舟站在一旁皱眉，这不对劲。 秦淮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这么失态。 即便他对温娅怜有所好感，也不可能做出来这种丢人的事。 温娅怜头皮一紧，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血竟然扩散到这种地步，以至于让秦淮都着了道，而且着的还不是一般的道，看他这个样子，简直犹如吸食了五石散一般。 “秦淮哥哥，我，我没有用什么香粉啊，会不会是你闻错了？”温娅怜不由得收了收自己的手，整个人往后去了去。 她现在有些害怕，怕李轻舟发现了什么蹊跷。 “怜儿妹妹，你别走。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好香啊，仿佛让人置身于仙境一般。”秦淮紧握她的手不松，根本就不让她往后退去。 李轻舟闻着空气中的气息，半点都感觉不到任何的香气，反而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之味。 她看秦淮那个样子，犹如整个人失了神智一般。 “宛如，去让少将军清醒一番。”李轻舟看了看桌上的茶，开口示意宛如说道。 宛如此刻气的是不轻。 原本她们这次过来是怕秦少将军着了道，然而看如今这个样子，分明是襄王有意。 那个女人就是个妖女，身边的所有男人都会围着她团团转，即便是一天之前的秦少将军，对她观感十分厌恶，然而如今也能够与他这般亲近。 宛如上前直接拿掀开茶壶的盖子，她先是闻了闻，没有闻出来茶水有任何异样，紧接着，一把把茶水冲着秦淮泼去。 茶水和茶叶落了秦淮一脸。 秦淮的大脑此刻这才有些清醒。 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他在低头看着自己握着温娅怜的手，心到大事不好，他怎么能够做出来这么孟浪的事？ “对，对不起……我……我……轻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怜儿身上的这个味道好香，我只是想要多闻下这个味道。”秦淮敢紧松开了自己的手，然而却依旧没有和温保持良好的距离。 温娅怜不由得低着头勾了勾唇。 果然，她的心头血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这不就连弃她如敝履的秦将军，也对她着了道。 “少将军可清醒了？”李轻舟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然而温娅怜此刻却哭出声来：“姐姐这是作何？” “我没有行任何不轨之事，在茶水里，你刚才也闻了，我没有动任何手脚。这空气中有没有味道，你也能够闻得到。是秦将军对我……”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然而一副小女人作态的神情却已经摆了出来。 是秦淮对她什么呢？对她有意？ 秦淮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咬了咬舌尖，他又摇了摇头，想让自己回过神来。 他现在整个人心神大乱，根本没有办法静下来考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然而，即便如此。 在听到温娅怜说了半句话之后，他还是咬着牙开口道：“我对你没有意思。” 一句话，让温娅怜的脸变得有些难看。 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敢反驳她。 果然不愧是秦淮。 “秦淮哥哥，你是想要侮辱我吗？你既然对我没有意思，又怎会拉着我的手和我互诉衷肠？”温娅怜只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侮辱。 她再度上前，衣袖从秦淮的面前甩过，芳香的气味再度袭来，浓重的味道让秦淮几乎喘不过来气，整个人都好像陷入其中，再也拔不出来。 “怜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淮现在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要炸了一般。 末了他整个人神情定了下来，一双眸子看像温娅怜：“我只是觉得你身上有点香，但我对你是真的无意，我没有想要伤害你，更没有想要侮辱你，我喜欢的不是你，只是你身上的味道而已。” 温娅怜听到这些话，一双眉头紧皱。 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秦淮怎么会突然心神回应过来？而且她还就站在他的面前，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啊。 “郎情妾意，是否够了？”李轻舟微微皱眉开口道。 她只觉得这一切简直有些可笑。 她不懂秦淮到底是在做什么，明明刚才还拉着温娅怜的衣袖不放，转眼间又好像回过神来一般。 虽然直觉告诉李轻舟，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无论是空气中的气味也好，以及刚才宛如查看的茶水也罢，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异常。 而且秦淮一直在说温娅怜很香，但是自己也和她离得不远，并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总不可能说温娅怜用了什么样的迷魂香，能够让秦淮闻到，却偏偏让她闻不见吧。 “轻舟，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只是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好闻而已。”秦淮忽然坐在椅子上。 ------------ 第一卷 第72章 秦淮出事了 他垂着一只手，被深深埋在了衣袖里，让人看不出来他在做什么动作。 温娅怜得到这个回答，几乎快要气疯了。 即便是用了她的心头血，依旧没有让秦淮为此痴狂。 要知道，当年她对大师兄用了一滴心头血之后，大师兄几乎把她当成了掌上娇，不仅立刻退了他和师姐的婚事，把他捧成了整个梅山最受人爱戴的小师妹。 秦淮的眼神依旧飘忽。 “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他像是在跟自己抗争。 李轻舟又不是个傻的，怎么可能到现在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端倪。 秦淮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个正常人。 此刻他喜欢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淮一定不能在李家出事。 如果他要是在李家出了问题，那到时候秦家发难，皇家也会对李家趁机下手，到时候李家就是必死的局面。 “宛如，快，拿我的腰牌，立刻让杜仲过来。”李轻舟此刻神色都有些惊魂未定。 宛如此刻也是急得不行。 秦将军的状态哪里像是一个正常人？ 如果他真在这出了事，那到时候第一个会被问责的一定是她家小姐。 至于温娅怜，那只不过是个客人，她能够承担得了这么大的责任么？到最后，还不是得让她们家小姐来背负。 宛如慌里慌张的出去了。 只留下三人在这里静默。 “秦淮哥哥，你怎么了？”温娅怜此刻也是担心。 她本以为用心头血，摄住秦淮的心神，自己就能够让秦淮全部听自己的。 然而谁曾想事情竟然会出这么大的变故，秦淮竟然意志如此坚定，即便是自己的心头血，都没有能够让他屈服。 “我不喜欢她……可是……好香。”秦淮现在已经做不出来其他的举动了，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就这么垂着。 而另一只手在袖子里也不知在做什么。 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 李轻舟整个人神色大变。 “少将军！”她赶紧一把挥开温娅怜，然后把秦淮那一只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给掀开。 只见他的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指间，那指腹都已经渗出血来，整个手指被他掐的不成样子。 “秦淮哥哥！”温娅怜胆战心惊，她想要扑上去，却直接被李轻舟甩开在地。 “温娅怜！你给我离他远一点。”李轻舟脸色难堪至极。 她恨不得直接甩温娅怜一巴掌，可是如今自己并没有抓住温娅怜的把柄，这次秦淮出事是当着她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 连她自己都没有看出来温娅怜用的什么手段。 “姐姐，你做什么？我也是担心秦淮哥哥，我有什么错么？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姐姐你一来，秦淮哥哥就出了事？”温娅怜也是不甘示弱。 她怎么可能会承认秦淮出事和她有关。 “我距离他有数十米，而你呢？一直拉着他不放。他一直说好香，我倒是想见见你这园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迷惑得了他的神魂。”说完这话，李轻舟双目都带着寒光。 “来人！给我搜！” 一声令下，所有侯在风雅园门口的府兵全部都冲了进来。 “是，小姐。”数十名府兵还有数十名丫鬟开始对整个风雅园大肆清洗。 温娅怜此刻恼恨到了极致。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李轻舟竟然是真的敢和她撕破脸。 “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这园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碍了你的眼？这些花草都是我一手养护大的，你让这些人把她们全都拔了，这是在针对我么？”温娅怜看着那些花草被下人全部一颗一颗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心里又怎么能不心疼？ 这里面的花草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品种，有很多都是她让人搜罗来的名贵品种，其中更是又很多有着神奇的药用。 然而却遇上李轻舟这一个煞风景的，直接就把她这些花草全部都给毁了。 “温娅怜，我现在不治你得罪，你就偷着笑吧。”李轻舟看着她，一双眸子凉凉：“秦少将军在你园子里出了这种事，你觉得你能难辞其咎么？” 然而李轻舟自己也不明白，温娅怜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秦淮变成这个样子。 如今的秦淮就好像是一个机械人一般，然而李轻舟不懂医，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姐姐为何说是我的错？我只不过是在和秦将军品茶罢了，你来之前我们都是好好的，然而你来以后，他就突然变了，他的手也是他自己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逼着他把手指掐破么？我有这样的能耐么？”温娅怜丝毫不示弱。 如果这个时候她不强硬起来，那后面怕是得被李轻舟直接打压。 而且最重要的是秦淮。 谋害秦少将军，这么严重的罪名，她怎么可能担得起？ 如果真的和她脱不了干系，到时候秦家怕是得想要把她给活剥了的心都有。 李轻舟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蹲在秦淮面前，神色凝重。 秦淮现在已经不再说话了，只整个人静默下来，他就坐在那里，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一动不动。 “秦少将军，秦淮！”李轻舟在他的耳畔轻轻唤道。 秦淮停了一会，才又皱起眉头，整个人的情绪仿佛缓和回来一样。 他扭头，看着李轻舟，眼神里的神色没有一个人能够看的懂，紧接着他直接握住李轻舟的手，鲜血混合在二人手掌之间。 “轻舟，我没事，让他们都退下吧。”秦淮神情未名，然而说出的话却已经有了理智。 “你真的没事？”李轻舟看他如今这个样子，哪怕是之前在鸣昆山剿匪，秦淮也没像如今这样狼狈。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手上的伤又是为何？是不是温娅怜做了什么让你……”李轻舟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秦淮打断了。 “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老毛病犯了，所以身体有些不适。”秦淮没有看温娅怜，然而说的话却是在维护她。 李轻舟握着秦淮的手，双眸紧紧的盯着他，想要从他眼神中看出什么不对，然而此刻秦淮的神情很是清明，根本没有刚才的那种慌乱不安。 ------------ 第一卷 第73章 秦淮是清醒的 秦淮是清醒的。 知道这个答案的李轻舟，内心有些不甘。 “既然身体不适，那就让杜仲来给你看看，若是没有问题，那我也大可放心。”即便秦淮如此开口道，李轻舟也倔强的一定要让杜仲来看看。 现在的她不相信秦淮的话。 她觉得秦淮一定在给温娅怜做些遮掩，至于为什么做这个遮掩，李轻舟猜不出来，也不明白。 明明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情，怎么一下子就变了那么多？ 秦淮为何会帮温娅怜？ “不用了，我说我无恙，用不着麻烦府医。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感觉不到么？”秦淮拒绝。 他此刻一点儿都不想让府医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 “如果我身体不舒服的事，让别人知道了，也会给李家带来麻烦，又何必呢？横竖我感觉自己是无恙，既然没事，那就不需要看什么大夫。”秦淮坚决的道。 李轻舟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再强求。 “既然少将军说自己没事，那我也不便再让府医过来，你手上的伤还是自己及早包扎了吧，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李府如何待你了？”李轻舟这话说的冷冷的。 她的确是在生气，却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生秦淮的气吗？给他和温娅怜沆瀣一气？ 并不是。 她只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明明知道事出有恙必有蹊跷，然而自己却找不出来任何证据。 不仅如此，现在的秦淮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驴给踢了，竟然开始如此维护温娅怜，这又把她的面子放在何种地步？ “姐姐，您不要这样说秦将军，都是我不好，害的你们吵架，也害的秦将军受伤，是我不该自作主张邀请秦将军来这里喝茶。”温娅怜垂了垂眉眼，遮住了眼底的一丝笑意。 果然还是系统有用。 即便秦淮想要挣扎，都没有挣扎的出系统的作用，到最后还不是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呵，男人。 对于她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你既然知道是自己自作主张，我希望不要有下次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到时候你就直接滚出李家，无论是谁都保不住你。”李轻舟此刻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难免重了些。 然而她丝毫不觉得为过。 这也就是搁现在了，她的脾气还能够收敛一些，因为她知道温娅怜没有那么简单，知道秦淮一定是中了温娅怜的算计，虽然说她找不到证据，但是疑心早在心里面既起。 若是放在前世，她直接一巴掌就抽过去了。 想到前世的时候，她对温娅怜多次动手，甚至有一次差点打断了她的腿，然而这女人惯会告状，换来的是她将承受一次更一次严重的惩罚。 无论是父亲也好，还是周云禅也罢，他们两个一直都站在温娅怜的那边，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一般。 这一世她不能够再这样了。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她再也不会干了。 “轻舟你说话又何必那么难听？怜儿也是好意，她只是很久没见到我了，想要和我叙叙旧而已，又何错之有？”秦淮听见李轻舟说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识大体之人，怎么如今感觉你倒是如此小家子气？竟然连自己的亲表妹都容忍不了，这样的度量，又怎么能够成为世家嫡女表率呢？”秦淮只觉得自己之前眼睛擦的是否有点不够亮，没有看清楚李轻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倒是觉得这女子很是英姿飒爽，和普通的大家闺秀有所区别，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然而如今看来，善妒之心如此严重，连自己的亲表妹都容不下，这样的女子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更甚至和那些普通的大家闺秀相比，都有些拿不出手。 “我是不是世家嫡女的表率和你有什么关系？”李轻舟觉得这话实在是好笑。 “你自然是听到父亲说过要李家和秦家联姻，但是我觉得现在这事可以搁置了，或者也可以说永不提起，我既不是你心上人的模样，也不是你理想的妻子，和我在一起你也是勉强，既然这样，那又何必？” 刚好，她也不想嫁给秦淮。 她倒并不是觉得秦淮不是个好人。 前世的时候她就清楚，秦家一家满门忠烈，而且后院也是干干净净，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宠妾灭妻的事。 秦家一家从来都是家风良好。 前世虽然父亲也想过要自己和秦家联姻，然而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和周云禅私定终身，这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前世自己和秦家并没有过多的交集，秦淮也没有来过李家做客，所以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见到温娅怜，这便是上一世和这一世的不同了。 既然如今不知何处出了岔子，那就要静下心来慢慢去寻找。 她很想知道温娅怜到底是习了什么妖术，仅仅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够把秦淮迷得成这种模样。 秦淮一听李轻舟要拒绝联姻，一颗心算是冷到了极致，他只觉得心里面有些难受，但最终还是笑了笑。 “轻舟说的是，此刻谈及联姻好像并不合适，不日我还要前去漠北，如今祖父身体年迈，漠北应该再多一个话语人，我既然上了战场，女私情就会被搁置一边，倒是也不好辜负了你。”秦淮说的是实话。 他现在的心里对李轻舟，好感已经少了太多，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别的心思，只是暂时他不能够说出来。 而且如今战场之上也需要他，也不是娶亲的时候，即便爷爷和李家主都有意，自己也不能够耽误人家一生。 “秦淮哥哥这是和姐姐有矛盾了吗？不会是因为怜儿在吧？姐姐我只是想请秦淮哥哥喝个茶，没有要跟您抢人的心思啊。”温娅怜此刻高兴的不行，她只敢低下头，咱把自己的表情暴露在大家的眼前。 总算把这两个人拆开了。 秦淮竟然要放弃迎娶李轻舟，虽然她心里面清楚，这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光环之故。 ------------ 第一卷 第74章 多谢怜儿款待 毕竟这一次秦淮只增长了百分之三十的好感，这点好感度还算不得上什么，更不可能让他因此放弃李轻舟。 肯定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也或许是因为他看到李轻舟如此强横，所以内心产生了不喜，这些都有可能。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二人不在一起，那对于自己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和怜儿无关，轻舟你不要把这件事迁怒到她的身上，她一介孤女在这个世上已经活得足够小心了，不要随意去猜忌她，多给她一些耐心，毕竟她也是你的妹妹。”秦淮维护着温娅怜。 李轻舟简直想要笑。 亏他也好意思说，知道温娅怜是她的妹妹。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多管那么多闲事？ 她在这个世界上活得足够小心？这是在说什么呢？是在说李家亏欠于她，愧对于她，还是虐待她了？ “秦少将军，我李家的事好像还由不得你来做主，如果你真的对我这妹妹有意，不妨把她娶回家，如此一来，你关上门想怎么对她好就怎么对她好，也不会有任何人去欺负她。”李轻舟出言讽刺道。 秦淮脸色一僵，他只觉得李轻舟说话的确是有些太过分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去玷污怜儿的清白，我和她之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秦淮这话说完，李轻舟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够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她真的要忍不住动手打人了。 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那你维护她个什么劲儿？ 你一口一个怜儿，竟然还敢开口说自己对她毫无情义，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更何况她一个在我李家讨生活的孤女，我想怎么对她，那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然而这些话李轻舟到最后终究都没有说出去。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横竖在这里都是多出来的，何必呢？ “好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既然秦少将军身体无恙，那我也就离开了。”李轻舟不想再和这二人之间做任何纠缠，不想要看到温娅怜那张得意忘形的脸。 秦淮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我在这里茶也已经喝完了，也是要走了，多谢怜儿妹妹款待，日后我定当回请过来。” 说完这话，他朝着温娅怜笑了笑，那笑容有一些灿烂。 温娅怜一看到他如此表情，瞬间心里面一暖，他心里面清楚，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柔弱和李轻舟的强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让秦淮对自己产生了更多的好感。 毕竟谁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呢？ 只有这样，犹如白莲一朵，迎风荷塘柔弱无骨，才能够最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老师教她的，果然都是最管用的。 即便是面对梅山之上那些不懂风情的武夫，都能够起得了这么大作用，更何况是一个生长在尘世之间的秦淮了。 “轻舟，你我一起走吧，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秦淮眯了眯眼，看向李轻舟，接着又开口道：“怜儿在你李家，你还是要好好对她，可千万不能够让别人诟病，说你李家对她不好。如此一来，堕的不是你的名声，而是整个青州李家的名声。” 说完这话，他先转身而去，李轻舟在他身后黑了脸。 她气的想要直接拂袖，然而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全部的怒火，跟随着秦淮走出了风雅园。 温娅怜听到秦淮说的最后那一句话，整个人都是窃喜不已。 她目送着这两个人离开院子，然后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那样子仿佛是比得十万钱还要高兴。 一出风雅园。 秦淮整个人走的极快，快到李轻舟都快要跟不住他。 忽然秦淮猛地回头，直接一把拉住李轻舟的手，还没有等李轻舟反应过来，秦淮拽着她用力直接垫脚而起，整个人飞跃至半空，朝着不知名处而去。 宛如大惊失色。 刚想要抬脚跟上去，却见处在半空中的主人对她摇了摇头。 李轻舟很惊讶秦淮会如此动作。 她更想要看看秦将军这葫芦里面到底是要卖什么药？ 这是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总不可能是要把她卖了，更不可能会对她出手，既然这些都不可能，那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秦淮拉着她，漫无目的飞跃房顶屋檐，最后直接带她出了李家，坐在一个小溪的旁边，这才算松了手。 李轻舟被他握的手腕有些疼，而且神色也是带着些许的恼怒。 她揉了揉被秦淮松开的手腕，双眸带着些许的怒火，恨不得直接想要给秦淮一巴掌。 如此唐突，亏他还为少将军，岂不知他这样的作为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的大忌。 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她这名声又要怎么说？ “秦少将军，若是看上了我那妹妹，倒可以直说，直接三媒六聘把她送到你秦家门口，用不着你这样去对待我，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因为她而报复我？觉得是我欺负了她，所以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李轻舟气的简直是咬牙切齿，她都搞不明白，这男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够解决一切，你拉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秦淮！” 李轻舟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秦淮整个人直接跃入了小溪之中。 溪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现在是深秋季节，溪水冰冷刺骨，他这样做简直就是在自虐。 李轻舟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谁能够想到秦淮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直接跳湖去了。 总不可能是自己刚才的话，让他没有脸见人了吧？ 那不可能啊。 李轻舟皱着眉头看着他，半个人全部都泡在水里，慢慢的越来越深，甚至连头都露不出来了。 她在岸上没有动静，只紧紧的盯住远处那不停冒起来的水泡。 李轻舟心里面清楚秦淮水性很好，秦家所在楚河的边上，秦家的子弟，从小到大那条河都不知道来回游了多少回了。 ------------ 第一卷 第75章 她会蛊术？ 更何况是这样一条小小的溪流，即便往下溪水汇聚成了一个湖，但是对于善于水性的秦家人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久到李轻舟都差点以为秦淮是自己要把自己淹死在湖水里，她还打算去岸上叫些人把秦淮给捞上来，结果就看到那水中冒出一个人头来。 秦淮眨了眨眼睛，用手拂去脸上的水渍，然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直到走上岸。 看见李轻舟的第一句话就是说：“你那个妹妹，是否会蛊术？” 他眯着眼睛，然后晃了晃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李轻舟才发现他手指的血痕更深了，指间现在几乎都有些青白，可见对方是下了多大的狠手。 “你说什么？”李轻舟觉得自己没有听清。 “你那个妹妹有问题。”秦淮第二句话直接道。 深秋季节冷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先升把火，烤一烤，然后再跟你讲。”他打了个喷嚏，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可怜。 “我这次可是从你李家侥幸逃出来这条命，你别用这种眼神来看我了，我没疯，也没傻，就是差点从鬼门关里过了一趟。”秦淮想到刚才的那些事情，只觉得周边简直是更冷了。 李轻舟现在简直是满脑子浆糊。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什么叫做从她李家逃出来一条命？ 明明刚才这人不也是好好的？不过就是手破了点而已，至于牵扯到什么死啊亡啊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家对他做了什么东西呢。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李轻舟不解。 “你把我拉出来，自己跑到湖里直接跳了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想要谋害你，秦少将军，你这是想把罪名推在我头上吗？” 她实在没有搞明白这个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好端端的跳湖不说，出来过之后还说什么自己从鬼门关跑了一趟。 合着他们李家就是鬼门关呗。 “我可没有想把罪名推在你身上，我更没想要找死，跳进湖里不过是想彻底清醒下来，能够保持正常的神智。”秦淮此刻是无比清醒，而且整个人也都有些后怕。 “轻舟，你应该能够感觉出来，刚才的我是有些不对劲的。”秦淮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我对温娅怜是厌恶的，我讨厌她那副造作的姿态，更讨厌她心怀鬼胎。” 所以之前在大厅之上，那时候他没有给温娅怜留任何的脸面。 “你讨厌她？刚才我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你冲着她一口一个怜儿妹妹叫的好不真切，怎么如今不过片刻，你就说你讨厌她，果然是男人的心，怎么都猜不透。如若是我那表妹知道你这样说，一颗心还不知得碎成多少瓣了。”李轻舟开口打趣道。 她只是觉得好笑而已。 毕竟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是有些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是故意在去调侃你的。”看秦淮变了脸色，李轻舟这边也停止了自己的打趣。 “说说吧，你是怎么觉得我那好妹妹有问题的？刚才你说她是不是会蛊术，这又是什么意思？”李轻舟很是好奇。 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弄清楚过温娅怜到底是会的何种邪术。 她只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不同寻常，但是到底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她真的没有看出来，至于其他的手段，她也都曾想过，会不会是用迷香，或者说是用什么药来控制？ 但是最后查询的结果都是不是这样的。 她也曾让杜仲给父亲看过，然而杜仲说，父亲的身体很是康健，并没有任何用药的痕迹，无论是房间的熏香也好，还是其他的熏香也罢，也都没有人在里面放过加料的东西。 所以李轻舟的确很纳闷，温娅怜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 难不成梅山出来的人都那么厉害？会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多？可她也没有听过梅山之人会这种邪术啊。 “我怀疑她会的是蛊术，在刚踏进风雅园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无论是空气中也好，还是那些花的香味也罢，都没有任何的问题。”秦淮坐在一旁烤着火，一边静静的回想起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 “但是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刹那，猛然间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不知为何，我的心底对她突然涌起一种好感，那种好感是想保护她，我觉得她很柔弱，很可怜，很想让她依靠一下。”秦淮说着自己的感觉。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这种心思，那种感觉不是喜欢，而是想保护。想呵护着她，不能看她落一滴泪，不能看她受一点伤害。” 现在想起来真的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活了都快二十年了，还从来没有过对人有这种感觉。 即便是他自己对舟儿有好感，但是也没有过这种想法，更何况这是一瞬间产生的，可想而知这有多么吓人。 李轻舟在一旁静静的听。 她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不好意思，相反她现在很想听秦淮的感受。 以前的时候她很想了解温娅怜，很想知道那些人对温娅怜的看法，更想知道那些人和温娅怜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上一秒还说着爱自己的男人，可下一秒就可以在温娅怜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把自己的结发妻忘得一干二净。 简直是太可笑，太可悲了。 所以啊，她想知道答案。 她很想问问周云禅，是不是温娅怜真的比她好很多，是不是自己和那个女人比永远会落了下乘？ 可是自己得不到答案。 她说不出口，没有办法忍受自己会和这样一个女人去争宠。 一个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可最后呢？ 现实给了她一刀又一刀。 任何人只要在温娅怜和她两个人之间去选择，他们选择的对象永远都是温娅怜，而自己注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所以如今秦淮能够有这种举动，已经让李轻舟觉得震撼了。 更惶论他还怀疑温娅怜不对劲，即便刚才他那般护着这个女人，然而如今他却全部都否定了下来。 ------------ 第一卷 第76章 谁给的针 “喝茶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我就是觉得她比之前要好看很多很多，而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特别顺我的心，总而言之，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这种好感甚至让我忽略了你的存在。”秦淮接着开口道。 他明明知道秦李两家即将要联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温娅怜呢？ “那一瞬间我觉得不对劲，我控制着自己的大脑，更甚至想过不去看她，有一瞬间我的确是逃离了她的摆布，但是紧接着她又靠了上来，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特别奇异的异香。” “然后我就整个人失了神智。” 那股香实在是太特殊了，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那种味道。 是他此生都没有嗅到过的。 能够让人心魂都为之撼动。 “据我的观察，她既没有用药，也没有用什么熏香。能够对于我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造成这种迷惑心智的情况出现，唯一的解释只有蛊术，所以我刚才才问你，她是不是精通蛊术？”在秦淮的认知里，好像也只有蛊术能够解释的通了。 “不可能。”李轻舟开口直接否决道。 “如果说你要是中了蛊，那么即便是到现在你都不会清醒，中蛊之人必须得找到解蛊之法，一般来说下蛊之人一定会给你下子蛊，留母蛊控制你，若是这样你觉得你能够逃得出吗？”李轻舟撇了他一眼，紧接着又开口道：“而且你这个样子也不像中蛊的样。” 中蛊之人必定会被摄入心魂，整个人表现为六神无主，且同时面色也会有一定的变化。 而且一旦蛊虫入体，那必须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发作，想要立刻生效，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李轻舟直接否决了这种可能。 “你确定你真不是因为觉得她好看，所以才被她迷糊了神志？”她挑了挑眉，看了眼秦淮。 “侮辱谁呢？我是那种好色之徒吗？”秦淮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侮辱了人格。 “再说了，她有哪里好看了？有你珠玉在前，我还用得着看她吗？” 这话实在是说的搞笑，就那个女人那种姿态，也能够让他神魂颠倒？当他秦淮这一辈子在马背上长大，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李轻舟直接笑出声来。 她怎么从来没有觉得秦少将军的嘴这么毒过呢？ 简直是毫不留情。 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温娅怜贬低成这个样子的。 “我那个时候是真的不清醒，脑子里面迷迷糊糊的，觉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秦淮撇了撇嘴，神色也是一脸的无辜。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清醒了呢？”李轻舟不理解。 明明之前还一副喜欢的不行，怎么突然之间就清醒了呢？ 他也没喝啥解药啊。 然而，秦淮一听这话就愣了。 他转过头看向李轻舟：“不是你给了我一针么？那一针扎的，我现在后腰都还疼呢，要不是你那一针，我还真有可能就直接着了她的道了。” 然而，李轻舟听见他这一句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什么时候给你一针了？” “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和温娅怜你侬我侬，刚要问什么个情况？就被你直接好一顿的凶，我上哪给你来一针？” 这现在天都还没黑呢，也没到做梦的时候啊。 秦淮傻了眼。 他抬起手，从入口处拉出一根细细的针来，然后看着李轻舟开口道：“这不是你扎的我？针都还在这里呢。” 这针很细，也很小，几乎犹如牛毛一般，让人肉眼都有些难辨。 “你可别污蔑我，我可没有对你动手。”李轻舟后退了一步，盯着秦淮上看下看：“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扎的你？” 她是真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她也没有道理，去用针扎秦淮啊。 “你真的不知道？”秦淮真的纳闷了。 “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你我还有你那个小婢女以及那个好表妹。” “这针总不可能是你那个好表妹扎的我，她没道理想让我清醒起来，你更不可能说是你那个婢女对我下的手吧？” 而且就算是宛如下的手，那也肯定得经过李轻舟同意啊。 然而如今看李清照的样子，也不像是知情者，这针到底是谁扎的？ “你刚进来的时候，这针就直接扎在了我身上，下手之人手法挺刁钻的，一下子就让我清醒了过来，但是你那个好表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实在是让我的心智迷惑的不受控制，所以我这才想赶紧逃离，以免自己真的神志不清受她摆布。”秦淮一边拿起那根针，一边静静的开口。 眼下他们觉得有些后怕。 原本以为在这件事情里，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然而如今多了这一根针，就说明还有一个未知的人埋在他们身边。 更可怕的是，他们一个个都认为自己的身手不错，然而竟然没有发现周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又会是谁？ 他为什么会去提醒秦淮？ 一下子两个人都陷入了静默之中。 “来者应该是好意提醒，不像是我们的敌人，这事姑且不管，能够让你我都察觉不到的高手，他若是不想露出踪迹，怕是你我都找不出来。”李轻舟只觉得对方应该是友非敌，不然不会这样做。 他应该是看出了温娅怜的招数，所以才来给秦淮提这个醒。 “轻舟，你们李家还真的是卧虎藏龙。”秦淮开口打趣道。 “那我让府医过来为你诊治，你为什么不让他过来？”李轻舟不解。 明明都已经知道了温娅怜有问题，为什么还不坐实这一件事？ 只要能够查出秦淮身体的异样，那温娅怜肯定逃脱不了责任。 “我在战场上多年，也习得了一些医术，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更不要说让府医来看能够诊治出什么东西，到时候不光是打草惊蛇，怕是还得让对方有更大的防备之心。” 秦淮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对他有利，然而即便是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那叫府医来又有什么作用？ ------------ 第一卷 第77章 问罪南阳王 不是说他对府医的医术有什么不信任？ 而是这么多年他在漠北，什么样的伤没中过？什么样的毒没见过？ 但凡自己的身体出现一分异样，他都能够察觉出来不对。 然而这一次实在是太奇怪了，即便是自己神志不清，却依旧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这就说明动手之人的技术实在是高明。 如若分不清楚她用的是什么招数，那岂不是让温娅怜起了防备之心？ 更何况自己有证据吗？ 他什么证据也没有啊。 “温娅怜是冲着我来的。”秦淮很笃定。 “刚才我说这场婚事作罢，就是因为我怕她会对你动手，我不想让你站在风口浪尖上，即便我们两家联姻，我也得让你不能有后顾之忧。”他说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 刚才李轻舟说婚事作罢，那个时候其实他心里面是心如明镜，他觉得不能够把自己身上的这一场祸事带给轻舟。 即便自己也是无妄之灾，但是对方却是冲着自己来的。 若是牵连到了轻舟的身上，他怕是等到轻云回来，一定会找他算账。 李轻舟听见了这一番话，瞬间觉得自己内心一暖。 她曾以为自己又将遭受前世的那种被抛弃的结局，结果不想是因为秦淮想要护着她。 她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由得叹了一声笑，这笑容中仿佛藏有无尽的遗憾。 如果秦淮能够早点出现多好。 如果上一世自己未曾认识周云禅那又该多好。 如此，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份伤害？ 是不是就能够跳脱出来？ 她觉得秦淮很是不同，能够抵住温娅怜的诱惑，能够有保护自己之心，这真的是很难得。 可是，那又如何呢？ 情爱对于她来说，早已经都是放下的事了，现在的她无心于任何人。 “秦淮，谢谢你。” 李轻舟冲着他轻笑，笑容里带了一份洒脱。 “跟我道什么谢，我答应过你哥哥要照顾你的，轻云如今还在战场之上，若是等到他回来，看到他的妹妹受了欺负，他还不得想要揍我。”秦淮不觉得这有什么。 轻舟是轻云的妹妹，那就是他的妹妹。 他知道轻云有多么疼爱这个妹妹，所以才在她有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所以才容不得任何人去欺负她。 只因为那是自己答应师弟的事，没有半分反悔的可能。 哥哥。 这两个字对于李轻舟来说恍如隔世。 李轻云离家已经半年有余，然而对于李轻舟来说，这中间可是隔了一世。 “轻云快要回来了，南疆战场最近形势不好，已经节节败退好几次了，不出所料皇帝要问罪南阳王，毕竟这一次是他领兵出战，朝廷给了他三十万大军，然而这一年的时间，他却又连失两城。”秦淮觉得实在是有些好笑。 南阳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皇家如今已经不信任任何的世家，更不想要把兵权放在任何人的手中，只想要中央集权，自己握紧所有的权利。 所以南疆战场，他派南阳王出战。 然而南阳王虽然兵法学的滚瓜烂熟，但最终却还是纸上谈兵。 朝廷给了他三十万大军，让他去对上南疆。 然而，这才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大军就已经折损了一半，如今更是连失两城已经退居到莫阳城，这要是再退下去，皇上估计直接就得炸。 “皇上要问罪南阳王，哥哥为什么会回来？”李轻舟不解，这其中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问罪，他和你哥哥没有关系，你哥又不是什么将领，他到战场上的时候也没说自己是李家人，如今混了一年，也不过才混到个百夫长。” 秦淮勾了勾唇，笑得不行。 “我真没有想到一日，你哥会这么没用。他那一手刀法，即便是我和他对上，也不一定能够赢，然而战场上打了一年，杀敌无数，到最后才混的成一个百夫长。” 这话说出来，又何止不是可悲呢？ 要是论才学，李轻云出自李氏族学，李家主为他请了多少名师？ 他从小就是各方大儒的关门弟子，所有的兵书早就看的滚瓜烂熟，更甚至沙盘都已经模仿了上千次上万遍。 要是论武艺，他也是无能出其右，即便是自己，如今也不过能够和他打个平手罢了。 可以说李轻云是能文能武，这样的人物要是在漠北军中，不说能够混一个少将军，但是如今也得是一方的统领。 可偏偏他非要去参与南阳王的军队，非要去和南疆对上线。 “说你哥倒霉，还真的是。”秦淮现在是有些幸灾乐祸。 “南阳王军里的那些人冒领军功，早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之事，更甚至还有些人能拿银子去买军功，我听说一千两银子就可以买得一个百夫长，一万两银子可以买的一个千夫长。这所得的银钱并没有用于军队，全部都落在了南阳王的私人库房里。” 这些事虽然是个秘事，但是秦淮是谁？秦家军的少主，整个天启所有军队中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所以对他来说，这些事情早就是扒下来皮的秘密。 “我哥就值一千两银子？”李轻舟失笑。 在家里，他一件袍子就值上百两，一件狐裘更是要上千两，整个身上的配饰，从来都是稀世珍宝，哪一个不是值万金？ 然而如今上了战场，就只值这一千两银子，还真的是可笑之至啊。 “如果不是他的表现太过于突出，上面实在是不好压他，不然他就连这个百夫长也摸不到。”这话说起来又是有多么可悲？ 堂堂一个青州李家少主，文武双全的能人，结果却只混到了一个百夫长的位置，就这还不知道位置是怎么得来的呢？ 或许别人得杀一个人，到他这里就得有上百人。 “皇上是什么意思？南阳王的军队节节败退，如今南疆的攻势越发猛烈，他若是不想让天启丢弃半壁江山，还不赶紧提前换人。”李轻舟开口问道。 这些话她也就敢在这里和秦淮说说了。 ------------ 第一卷 第78章 拼命生儿子为了什么 所幸秦淮的脾气是个好的，而且他也愿意把朝中之事告诉给李轻舟，他并不觉得女子就不能够去了解这些事，反而因为李轻舟的另类，他有点另眼相看。 “皇上估计不会放权。”秦淮笃定的道。 “所有人都说皇上宠幸秦家，愿意把军权交给秦家，让爷爷随意调动，并把大军命名为秦家军，这是何等的信任，整个朝堂之上这也是唯独的一份。” “然而我知道这并不是真相。”秦淮搓了搓手。 李轻舟现在几乎是竖起耳朵在听。 她很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依照老皇帝的心性，怎么可能会对秦家这么掏心掏肺，更不要说如此信任了，然而，偏偏就是如此，这么多年有很多支军队，都调换了将领，只有秦家军是纹丝不动。 “你想知道吗？”秦淮笑笑，冲着李轻舟眨了眨眼。 “我知道你就能够告诉我吗？”李轻舟反问道：“这是你秦家的秘密，应该是不能说的吧？” 如果谁要是弄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那早就在这里面去搞一些事了。 然而秦家也好，皇家也罢，两者都是闭口不提，就说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很重。 这样的事应该是个秘密，秦淮可能会说吗？ “现在不能告诉你，但若是日后，李秦两家真的联姻，我会告诉你的。”秦淮笑了笑，那笑容很是爽朗。 这的确是秦家的秘密，如今也是不能开口讲的，只有秦家人知道这里面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然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以此为把柄，那秦家早就覆灭了。 “不过我能够告诉你，皇帝对谁都不信任，如今他在这个皇位上坐的忐忑不已，更甚至他担心随时会被拉下来，毕竟当年他这个皇位可是来路不正。”秦淮开口说了，自己能够说的话。 李轻舟点了点头，示意这件事情，自己也是清楚的。 父亲之前跟自己提过，如今的皇家并不是民心所向，然而前朝已经覆灭，无论当初皇上的位置再怎么来的不正，他刘家依旧是荣坐大宝。 如今那高位上用来书写历史的权力，依旧落在了他刘家的身上。 “所以啊，他想把这些权力紧紧的握在他自己的手中，无论是军权也好，还是朝堂上的权利也罢。”秦淮觉得真的很可笑。 “你看他拼命生儿子是为了什么？”秦淮接着问。 “为了什么？为了让他每一个儿子都能够带领一个军队？能够把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他手中？”李轻舟说完就觉得特别好笑。 “你算是说对了，他不仅想让每一支军队都是他的儿子带领，更甚至朝堂上的那些位置，他也想让他儿子坐。他的疑心病太重了，再加上如今他缠绵病榻久矣，对其他的任何人都是不信任，即便是那些王爷，他也觉得那些人想要篡夺他的权位。”秦淮一边开口说着话，一边讽刺的笑笑。 这种疑心病啊，得治。 至于怎么治呢？ 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因为他自己是谋权篡位来的，所以他就想每个人都想要当皇帝。 他把那个位置看的太重要了，至于他重用自己的每一个儿子，他觉得是亲生子就不会背叛他。 可是，秦淮只觉得这么多年，皇帝的眼睛简直就是瞎了。 他没有看到那些皇子的党争吗？ 没有看到那些人为了争抢这个皇位，早就把礼义廉耻抛在一旁，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李轻舟听完这些话，心里面简直是更凉了。 即便李家的结局前世已定，但是今生如果皇帝还要想这个心思，那么这些世家灭族的可能就消失不掉。 “我想问你一些大逆不道的问题，你敢回答吗？”李轻舟看向秦淮。 秦淮一听这话就笑了。 “我从小就没有怕过什么，你倒是想问什么大逆不道的问题，说说看。” 他怕什么？ 横竖这里是青州，而且还是在这样偏僻的一个小树林里。 天高皇帝远的，有谁能够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说了什么？ 再说了，他也不怕，横竖他本来就对皇家不待见。 “我不是想问现在的事，是想问前朝，关于懿文太子，你知道多少？”李轻舟突然想到了这个事。 这个答案她从父亲那里找不到，父亲上次即便是跟她提了一些，但对于很多事大部分都是忌讳莫深。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了？”秦淮怎么都没有想到，李轻舟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对他有些好奇，所有人都说皇上的位置是从懿文太子手里面窃取的，如果不是懿文太子突然暴毙，那天下还是周朝的。”李轻舟侧了侧头，神情有一些严肃。 “所以呢，你想问他什么？”秦淮此刻也谨慎了起来。 即便是让他骂皇帝，他都敢。 但是让他去说懿文太子，他还真的有一些不敢。 “我想知道李家和懿文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皇帝对于李家又是什么样的看法？以及……秦家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才是李轻舟最想要知道的。 前世，她以为李家的覆灭，皆源自于周云禅。 可如今在看来，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很想要知道在这些事情之中，李家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皇家要对李家一直揪着不放？ “你可真是我的小姑奶奶。”秦淮听了这些话，简直是头皮发麻。 他是真的不敢说，这些问题无论抛出去哪一个都是致命的。 “这些话你不应该来问我，而应该去问你的父亲，当年李家主……哦，是老李家主，他是太子少师。我想应该没有人比父亲更清楚当年的事了。”秦淮怎么可能想把这致命的枪口对准自己？ 前朝的事，每一个人都是忌讳莫深。 当今皇帝可以允许自己被骂，都不允许任何人去提前朝一句，一旦开口，那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可想而知，这里面会有多少事？ 即便是胆大如秦淮，也不由得怕。 他一个人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怕牵扯到整个秦家。 ------------ 第一卷 第79章 流云轻身术 李轻舟眸子垂了垂。 她如果能够问得了父亲，还至于在这里跟秦淮开口吗？ “你问的这些问题我都不能说，我秦家还有几百条人命呢，可不想早日登上那断头台。”秦淮无奈的笑了笑，这次他是真的帮不上这个忙。 “你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些话无论说出来，哪一个都是诛九族的死罪，我觉得这些话你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如果你想要李家好好的，就不要提任何有关懿文太子的事。” 当年的事，其实秦淮知晓的并不多。 懿文太子死的时候，他才刚出生，能知道多少东西？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当年那个时候，如今的皇帝也不过只是个世子。 虽然说二十年不长也不短，但是却能够改变太多人的命运了，一代皇朝更迭也不过就在这一瞬之间。 “我没想到你也会怕。”李轻舟还以为秦淮的胆子能够大到什么程度，可结果对于这件事，他还是不敢说。 “我胆子再大，我也得要命啊，更何况这牵连的还是我全家的性命。”秦淮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他能够谅解。 因为李轻舟的年龄小，她并不知道这些话究竟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更不知道当年金銮殿之前流了多少血，撞死了多少人，也不清楚当年被血洗的世家，一个接一个，以至于有多少世家大族全部都被灭门。 “但是我能够告诉你，当年李家和懿文太子走得非常近，你祖父是太子少师，有这一层关系在，你觉得如今刘氏皇朝会待见你们吗？”他这话说的还是轻的，更重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罢了。 其实当年的血洗名单里，就包含了李家。 然而那时候，李老太爷病逝多年，李家在青州多年，也从来没有在掺和朝堂的事。 更何况，当年李家主明哲保身，为了能够保住李家，他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甚至让李家在其他各州省的所有势力，全部都交还给了刘氏。 只有青州因为是他的大本营，所以才保住了原本的势力。 这么多年来，李家深居简出，为的是什么？就是不想要再招惹任何人的眼。 当年皇家一纸诏书下来，让李家送孩子去上京，美其名曰是要拉近关系，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以后能够为国家效力。 然而，谁人不知道这是要让人为质子？ 强大犹如李家，可以堪称是整个天启第一世家，门下子弟成千上万，然而却还是把孩子交出去了。 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命脉吗？ “所以李家是必死之局。”李轻舟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然而，秦淮却在一旁摇了摇头。 他看向李轻舟，觉得这人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没有分得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拿起一旁的树枝，在地上画了画，然后看向李轻舟，开口解释道：“也不一定是必死之局，你父亲一直在想着破局，只可惜这只有两种选择……” 李轻舟一听到他说这话，瞬间眼睛一亮，还有什么办法？ “这第一个办法，就是你我两家联姻，皇帝目前不敢动秦家，我们手握漠北兵马，他若是敢有什么想法，直接就可以造了他的反。而你李家本就是世家大族，门下子弟无数，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只有强大到一定的地步，才能让他们敢怒不敢言。”秦淮一本正经的分析着局势。 他并不是一个傻子。 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知道为什么李家想要和秦家联姻。 但是他们家老爷子不反对，反而很赞同这个事，即便所有人都知道李家的处境，但是他们依旧做了这个选择。 秦家不害怕和李家绑在一条船上，毕竟秦家有权有势，即便是皇帝，也要忌惮几分，而且爷爷的手上还有一个大把柄，即便是他刘家皇室也得掂量掂量清楚敢不敢动。 这个办法，李轻舟自然是知道的。 “那第二个办法呢？”李轻舟看向秦淮。 她很想要知道这第二个破局之法是什么？除了这个，难道还能从别的地方杀出一条血路？ “第二个办法啊……”秦淮笑了。 他察觉了一下四周，确定的确没有什么人，这才开口：“天塌了，地陷了，还有谁有时间管你们？” “原来秦少将军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李轻舟对秦淮另眼相待。 她没有想到，秦淮连天塌地陷这种话都敢说出来，胆子可谓是真的不小。 “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有说，你什么也没有听到。”秦淮才不承认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相信李轻舟是一个聪明人，能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 他并不是说要造反，毕竟他知道李家百年清誉，怎能毁于一旦。 他所指的不过是如今老皇帝缠绵病榻已久，只要等他死了，然后扶持一个势力登上那个位置，那李家岂不就是安全下来了。 然而，这是一场豪赌。 如今大家都在盯着那个位置，谁都想要坐上去，各方势力的争霸不过是才刚刚开始。 而如果李家要选择，只能从那些没权没势的皇子中抉择一位，而且这个皇子一定要信任李家，不然到最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于那些有权有势大热门争夺的皇子，则根本不可能被纳入这个选择之中。 因为他们的后面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哪里用得着李家？ 李轻舟的想法和秦淮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之所以要去上京，就是想要这样做。为李家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找出另一个能够活下来的办法。 竹林之上，落叶纷纷洒落。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林子的上方，还隐藏着一个黑衣人。 十三简直是听得头皮发麻。 这两个人胆子还真不小，说着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尸体。 幸好自己跟着过来了，不然这两个人的谈话内容怕是得被透露了出去。 倒是不怪他们，没有察觉到自己，毕竟自己这流云轻身术，可以说是天下独步，也就只有公子能够是自己的对手了，至于其他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上。 ------------ 第一卷 第80章 那针是他刺的 别说是秦淮了，就算是年轻时候的秦老爷子他也不怕。 不过遇上死的那个倒是不知道是谁的人了，看样子倒不像是那个妖女的身边人，反而有些像是皇家的暗卫。 十三挑了挑眉。 公子这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一件大麻烦，一开始他觉得让自己盯着温娅怜，简直不过是大材小用。 他是何等人？ 就这样用来安排在一个女人的身边，简直是有些侮辱他。 可结果今天他见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亲眼见到了秦淮那些不受控制的状态，那一刹那，甚至他的心神也有些恍惚，但不过他控制的很快，逃离那种状态也很快。 他从来没有觉得后背发凉的这么厉害，一下子就觉得那女人真的不是普通人，说她是妖人，都算是抬举她了。 十三到现在也没有看出来，温娅怜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招数，竟然能够让人的心神全部都被控制，而且自己还能够不知不觉，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秦淮腰上的那一针是他刺的。 如果不是那一针让秦淮清醒下来，此刻他估计还真的得拜倒在那个女人的石榴裙之下。 他是跟着秦淮还有李小姐出来的，虽然公子说让自己不要去看着李小姐，只需要跟着温雅莲就行了。 但是聪明如十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公子的心思呢？ “这两个人胆子还真的大，皇家之事也敢如此议论，不过他说的倒是也没有错，李家如今只有这两种生路，万没有第三条还可以走的路了，现在就看李小姐想要选择哪一条，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会选择第二条。”十三猜测着。 之前在风雅园中，这二人的对话自己是全都听过了，看得出来李小姐是对他无意。 如此也好，省的自己还要为公子解决情敌了。 “不过，让我想想……”十三眼珠转了转，突然勾了勾唇笑了笑，他长的本就好看，笑起来自是媚人心惑，简直比女子还要惹眼。 “公子说今年要踏破瑞安城，那么我估计等到明年春，这青州城也会被南疆拿下，到时候……这第三条路好像是也可以走，直接破了天启王城，到时候李家要怎么办，还不是公子说了算。”十三想的更是干脆。 在他看来，天启王朝迟早覆灭。 依照公子的心性，还有圣上的决心，势必要为周朝报复回来，不然又怎么能够对得起那么多死去的兄弟？ 等到时候天启一灭，这天下可就是他们家公子说了算，到时候还用怕个毛啊。 “只可惜这话我是不能说出来的咯，还是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吧，横竖公子也说了，要让李小姐去上京，至于我还是看守着那个妖女为好……”十三觉得自己幸好看着温娅怜呢，从她的身上找出了些许的蹊跷。 幸好来的是自己，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还真的得被她给魅惑了。 讲到这里，十三直接跃身离开，这里此刻已经剩下那两个人了，其他的所有尾巴全部都被十三给斩杀殆尽。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现在还是赶紧给公子传话要紧，必须要把温娅怜的事情给公子说一下，然后一起再商量商量对策。 风雅园。 温娅怜这边有些气，又有些得意。 她气在李轻舟直接跟她撕破脸皮，把她这整个风雅园都给毁了。 这是何动作？ 这风雅园的一草一木皆出自她手，然而李轻舟却全然不顾任何的情面，就说明那个女人，她是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 以前的李轻舟可不是这个样子，虽然之前她也看自己不顺眼，但是多多少少也会给自己一些面子，哪里像今天这般大动干戈，简直就像是问罪一样。 幸好今天秦淮全部都站在她这边。 还真是没想到，他能够完全被自己控住心神，即便他想挣扎，也逃脱不出去，毕竟系统出品的东西，可没有一个是假的。 “阿大。”温娅怜缓缓开口，紧接着，一个脸色苍白的药人走了出来。 “小姐，阿大听凭吩咐。”阿大苍白的脸色中带着些许紫青，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然而他低着头，温娅怜也没曾注意到他的伤口，所以自然而然忽略了这一点。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有听到李轻舟的流言蜚语？”她带着些许的火气。 阿大一听这个话，整个人全部沉默下来。 直到现在，他的心里都是惨痛的。 他缓缓地掀开了自己的手，然后把胳膊展示在温娅怜的面前。 “小姐。” 两个字一出，让温娅怜转移了视线。 然而，当她的眼睛对上那只胳膊时，划过了一抹极其厌恶的神色，紧接着她用衣袖遮挡着自己的眼睛，对着阿大呵斥道：“你在做什么？拿这种恶心的东西，让我看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只尽是白骨的胳膊，上面的皮肉都已经被削掉了，可见下手之人的阴毒。 然而皮肉已去，骨头却分毫未动，这说明对方的功夫极其高超，不然也不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这就是代价。小姐，跟随我出去的兄弟们，除了我全部都死了，没有一个人从那些黑衣人的手中活下来，即便是我也是丢了一只胳膊，如若我不是一个药人，那我现在早就疼死了。”阿大难得说出这么多话。 “所以你是在跟我抱怨？你是觉得是我指挥不当，所以害的那么多兄弟都死于非命，所以你是什么意思？想要问罪于我？”温娅怜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接着她放下衣袖，反手就给了阿大一个耳光。 “你也配和我说这种话？”一巴掌直接把阿大的脸打的偏了过去。 然而，阿大只低了低头：“小姐阿大不敢，阿大只觉是自己无能，没能够完成小姐托付的事。” 他的确觉得自己无能，更甚至心里还有一些鄙夷。 他鄙夷于自己，不仅护不住自己的兄弟，没能够完成主人对自己的寄托，说好了他就是一把刀，来帮小姐完成所有的事。 然而他却一次又一次失误，直到如今他连对方的身份也没有摸清楚。 ------------ 第一卷 第81章 你是在抱怨？ “所以，你这是在抱怨？”温娅怜觉得好笑至极。 她直接一脚踢翻阿大，然后用脚尖踩在他的胸口：“你若是想离去，自可以自行离去，反正你的主子不是我，我就不相信你面对我师兄的时候还能说出来这些话，即便我师兄让你去死，我想你应该也是甘之如饴吧。” 她冷哼一声，眉目之间都带着火气，像是要把阿大给烈烈燃烧了一般。 阿大摇了摇头：“我是主子送给小姐的，只听小姐的话，没有半分的违逆之心。” 如若他真的有违逆之心，那这些事他又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一个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只能无动于衷，更甚至这些决策全部都是自己下的，又能够怪得了谁去？ “那你又想做什么？把你那恶心的伤口展露出来给谁看？”温娅怜此刻算是气的不轻，但是她倒没有杀人之心，毕竟阿大还得留着有用。 “小姐，我只是想告诉你，仅仅凭我们目前是撑不住了，必须得让梅山来人，查探出对方的身份，现在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对对方是一无所知，可是我们的每次行动却都好像被他们料准了一样，就好像我们被人监视了。” 这些话才是阿大想说的。 他深知自家小姐是什么样的性格，想要让她认错，那是一点都不可能。 然而，如今他已经撑不住了。 现在整个七杀阁的分坛全部都已经毁了，更甚至现在连那些贴身的暗卫也都已经被人给杀了。 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敢离开小姐的身边，恐怕自己一离开，就会被人下手，更可怕的是，他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那是你太过废物，七杀阁分坛交给你，是一个最大的错误。”温娅怜何尝不知道她此刻什么势力都没有了。 如今，总坛的人都在京城，一时半会赶不过来，而分坛的这些人，全部都死在那些人的手中，竟然是除了阿大之外一个都不剩。 她身边可用之人，还有谁？ 如若不是在这李府，还算是安全些，怕是她此刻都已经想要回梅山了。 “那些人的身份我已经让师兄去查了，总得需要一些时间，眼下这一时半会还摸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本来我是想要拼尽一切也要毁了李轻舟，却不想现在被她将了这么大一军，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是李家的暗卫？”温娅怜皱着眉猜想道。 如果是李家的人，那么听从李轻舟的指挥完全说得通啊，毕竟她是李家的嫡长女，那么点权利也应该有。 “不，不对。那些人若真是李家的，那么李沐凉现在就已经知道我对李轻舟下手的事了，哪里会对我那么客气？怕是恨不得分分钟结果了我。”温娅怜推翻了这个想法。 “更何况我们七杀阁，建立了这么多年，大部分的人都是从梅山下来的，一个个的武功也是左右无出其他，她一个李家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温娅怜自信道。 之前她一直觉得七杀阁是天下无敌。 然而经过这么一遭，不由得感慨还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姐我感觉那些人，好像并不是我们中原人。”阿大突然开口道。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些人的面貌特征，虽然说大多数都易了容，但是仔细看却仍旧能够发现他们的容貌和中原人是有一些区别的。 这一句话却让温娅怜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这下，她彻底懵了。 “你能不能确定那些人不是中原人？可如果他们不是中原人，我们又何来招惹他们？”这下温娅怜彻底不理解了。 然而，她心里面又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会不会有可能是李家和外域有所牵连？这样一来，那可就是死罪啊，他们李家不可能会这么大胆吧？ 她觉得这有些不太可能，毕竟和外族人有所勾结，那可就是谋反的罪名，他们李家好好一个氏族不做，为什么偏偏要去搞这些事？应该不是太有可能。 “我们没有抓到那些人，所以没有看清楚他们的模样到底是不是外族人的长相，但是打斗的时候我看到了对方的脸，他们的头发还有鼻子都和我们有所不同，应该是外族人无疑。”阿大本身就出自梅山，见过的人和事自然是多得多。 然而温娅怜倒是没有离开过天启，也没怎么见过那些外族人。 “你觉得他们是外族人，那又是哪里的？西域，漠北，还是南疆？”温娅怜好奇。 如果说是漠北的人，那大概她能够想明白，这些人可能跟秦淮有关系，说不定到时候她还能够找到什么证据，到时候直接反将秦家一军，都是有可能的。 可若是西域和南疆，那她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看样子我感觉……倒好像是南疆。”阿大点了点头，接着开口道：“听说南疆有一支队伍叫做乌衣卫，这是个王者之师，他们只听南疆王调遣。里面的人个个都是精锐，他们每一个都是千万人里面挑选出来的精英，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上乌衣卫不会恐惧，更甚至我得到过消息，早在几年前，就有乌衣卫往我们天启渗透了，至于是渗透到什么地步，我也不清楚。” 他能够知道这些已经很不得了了。 即便是他的主人江风，都未必知道这些事情，尤其是乌衣卫渗透到天启的事。 只因为这些都是战场之上的事，不在其中，很难知道具体的情况。 温娅怜皱着眉头往前走了走，但是脑子的容量有限，仍旧没有想出头绪来。 南疆？怎么会是南疆呢？ 如今南疆势如破竹，已经连续夺走天启几座城池，两者可谓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即便他们有乌衣卫，也应该是用在刀刃上，怎么会来和自己这种小角色去计较？ 他们不应该去刺杀老皇帝吗？只要天启的皇帝一死，那到时候整个天启大乱，南疆直接挥师北上，夺了这天启的王朝，这才是真正他们应该做的事吧。 怎么如今倒是放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了？ 温娅怜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群人，亦或是李轻舟什么时候结交了这一群人？ ------------ 第一卷 第82章 谁杀的？ “你敢确定那是乌衣卫的人？”温娅怜直视他，仿佛要得到个准确的答案。 阿大再度跪了下来。 “阿大不敢确定。” 他以前又没有和乌衣卫打过交道，也不能够完全确定那就是乌衣卫的人。 “不敢确定你和我说什么废话！”温娅怜气的不行。 “可是整个天下，我能够想到的只有乌衣卫，即便是漠北的万疆军，也不能够在一瞬间把我们的分坛毁之一旦，只有乌衣卫，他们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所有人都是万中无一的精锐。”阿大辩驳道。 他是真的想不出来对方是什么人物，但是他脑子里能够想到的只有乌衣卫。 “查！必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不是乌衣卫。而且一定要查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和李轻舟有关。”温娅怜不是傻子。 她早就想要把李家颠覆，然而只是没有这个机会罢了。 如今若是能够找到李家的把柄，即便乌衣卫只是和李轻舟有关，那也够李家吃一壶的。 皇帝早就看李家不顺眼了，正在找机会收拾李家。 如果这次能够抓到这么大的一个把柄，那李家还不得直接灭门。 想到这个结局，温娅怜就高兴的不行，她太想要看到李轻舟被毁了，只要李家一亡，她就不信李轻舟的命格不变。 老师可是说了，想要夺取李轻舟的命格，必须先把她给拉下来，李家是她的势力，她倒是想要看看，到时候李家没了，她还能不能再继续这样耀武扬威下去。 李轻舟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这般算计她。 她和秦淮这边正打算要离开竹林，猛然觉得周边好像有什么不对。 快步往前去，只看到三个黑衣人全部都躺在地上。 秦淮心头一惊。 他直接往前蹲下身查看这几人的死状。 只发现几人全部都被暗器一招封喉，全部都没了气息。 他解开这几人的面罩，全部都是陌生面孔，每一个人都长的普普通通，再看上去好像丢到人群中都认不出一般。 他皱了皱眉，撕开了那人的上衣，胸膛之上带着一个烙印，那印是一个虎头的形状，在胸膛上方，左肩之下。 “是虎卫。”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秦淮开始有些慌了。 “皇家暗卫？”李轻舟也听过这只军队的名字。 这是刘氏皇室暗中培养的暗卫，用来护皇室安宁的。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淮摸了摸对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摸出来，他刚想再去看看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结果一柄小剑从这人头上掉落下来。 刚才没有看仔细，还以为是他的发簪，结果竟然是一枚暗器。 秦淮把那小剑放在掌心，看着上面的纸条愣了神。 “打开看看上面写了什么。”李轻舟急切道。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被人跟踪，而且还丝毫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明明刚才她也查探了，一点儿生人的踪迹都没有啊。 秦淮此刻也是神态凝重，他一颗心现在七上八下。 虎卫隶属于刘氏皇朝，刚刚他和轻舟说的那些话早就已经够他们死上一千次了，若是让皇家知道了，那可真就完了。 他屏着心神，缓缓打开纸条。 只见那上面的字极其难看。 “这些尾巴替你们处理了，不用谢。”落款是善人。 秦淮的嘴角有点儿抽搐。 这什么玩意儿？ “谁啊？”李轻舟也是傻眼。 她本来以为能看到什么秘密，结果就看到这么个玩意儿。 “对方不知是谁，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敌人。”秦淮开口道。 如果是敌人，那根本不可能会把这几个虎卫杀了，完全可以大做文章，直接罗列他秦家和李家的罪名。 “这笔迹你可识得？”秦淮开口问向李轻舟。 李轻舟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认识？我连对方的踪迹都没有察觉到，可见一定是个轻功卓绝的。” 论起来轻功，能够让李轻舟想到的只有梅山，他们身形飘渺犹如山间独客。 可也不可能啊。 梅山是温娅怜的大本营，她不可能会帮自己啊。 那会是谁？ 突然一个白衣身影落在李轻舟脑海之中。 能够让她都察觉不到踪迹，且是友非敌的人，她能够想到的只有云笙。 那个人的武功太诡谲了，他身边那个拿着大刀的护卫都能和自己打个平手，更何况他本人了。 李轻舟没见他出过手，但是凭感觉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普天之下，能够让她一眼就有这种感觉的，只有这一个人。 南疆军师。 可是他不是已经离开了？ “你是想到谁了？”秦淮看她思索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可能会是他。”李轻舟觉得能够帮自己的一定只有云笙，哪怕不是他本人，也会是他手下的人。 “谁？你还认识这等高人？这轻功，连我都没发现他的踪迹。”秦淮着实有些好奇。 整个天启，能打的过他的几乎没有几个，即便是李轻云，也在他面前败过北，这谁会这般厉害？ “抱歉，透露不了他的身份。”李轻舟摇了摇头。 开玩笑，她能说是南疆军师云笙帮的她么？ 这话说出去岂不是找死？ 即便对方是秦淮，她也不敢把云笙的事儿说出来。 “好吧。”秦淮有些失望。 “不过对方帮我们处理了这些尾巴，还是要好好谢一番的。”秦淮觉得来者应该是和他们一路的。 “谢？”李轻舟笑了。 她咬着牙开口：“你觉得虎卫是在哪跟着我们的？” 还用问，肯定是李家。 那失踪了几个虎卫，剩下的不会发觉么？ 这几个是跟着他们一起走的，结果每一个都死于非命，到时候怎么解释？ 皇家即便是让暗卫盯着李家，但是也没有想过会有人敢对虎卫下手啊，这是想干什么？谋反么？ 秦淮也想到这层关系。 然而下一秒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下一秒信号弹在空中爆开。 “你这是要做什么？”李轻舟不解。 “既然没法交代，那就闹大点。”秦淮倒是不觉得杀虎卫有什么，横竖他之前也杀过。 ------------ 第一卷 第83章 兰大人 “这些人藏头露尾的，又没有报上自己的身份，我们知道他是谁？还以为是刺客呢，杀了又如何？”秦淮摊了摊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李轻舟听到这话，笑了笑。 她看向秦淮：“秦少将军，这种事你没少做吧。” 秦淮也笑了：“还好，做过几次，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想让他们监视我，做梦呢，我可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秦家向来独立，即便是皇上的话都不是全听，这样又怎么可能不引来皇帝的窥探呢？ 监视肯定是有的。 被他做掉的虎卫也不在少数。 李轻舟嘴角抽搐了下。 她还以为自己胆子够大了，结果和秦淮比起来，自己这什么都不算。 风吹落叶，深秋的风景犹如画上的一般。 绝美而又孤寂。 长剑回旋，手指微微一动，对面的黑衣人脖颈上多了一点红，紧接着人就倒下去了。 手持长剑的是个蓝衣男子，他长眉入鬓，一双眸子很是冷清，唇如削薄，看上去便觉这人是个无情的主。 “找死。”江风冷笑，抬手把剑尖在对方的身上擦了擦。 “怜儿这是遇上了什么人？这一路赶来，我行踪如此隐秘竟然还是暴露了。”他颇有些头疼。 心脏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一路赶来，他杀了不少人，但是自己也受了不少伤，如果再遇上几波黑衣人，怕是自己都得交代在这里。 武功高如江风，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然而今天遇上的这些人，一个个武功都不弱，与他对战，竟然还让对方跑了几个。 这对于江风而言简直就是侮辱。 想他剑门大师兄，一手剑术早就出神入化，即便是那武林中自称高手的各大掌门，他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然而如今竟然被这群不知来路的黑衣人给伤的不轻。 想到这里，他更担心怜儿了。 之前她来信说七杀阁分坛出了事，他便紧赶慢赶从梅山下来去往青州。 七杀阁是他建立的，其中不乏有各路高手，虽然说是分坛出事，那也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是分坛被人灭门，一个活口都不剩，可想而知对方得多么强大。 他知温娅怜行事一贯小心，怎么就突然招惹了这么大的劲敌？ “云峰，可看出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了？”江风常年呆在梅山，不知道江湖中都有什么势力。 然而被叫做云峰的人也没有看出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主子，云峰见识少，没看出来这些人究竟是哪方势力，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高手，即便是如今的武林，也没有任何一方有这个势力。” 如果那些人有这个能力，那梅山的地位早就保不住了。 “查！”江风气的不轻。 “都是一群废物，如今对方都指着我的脖子了，你还在告诉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非得看我死在他们手里，才能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他现在又急又慌。 原本只觉得可能是怜儿危言耸听，然而等他下山以后，这些日子的遭遇让他觉得怜儿真是惹了不得了的人。 而现在他们还都没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这简直是更可怕。 “主子，云峰不敢！”云峰赶紧单膝下跪请罪。 “这一路我都在让人查，然而却没有查出半分对方的踪迹，是云峰没用。”云峰头顶冒汗。 “你也知道是你没用，这么多具尸体摆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对方是什么人，还真是废物！”江风现在简直头疼。 与此同时他又担心起温娅怜。 自己都遇到了这么多的追击，甚至还差点儿死在这些人的手里，那怜儿呢？她又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 一想到从小到大被自己护着的师妹，如今遭受那么多的伤害，他就止不住的心疼。 如果不是师妹执意要下山，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的。 可是师妹说李家对她有利，而且李家主以前和温家交情很好，也不会亏待了她。所以他才松了手，让温娅怜去了李家，同时为了她的安全和行事方便，他又建立了七杀阁，用来帮怜儿处理各种事。 云峰看出了自己主子的心思。 “主人，怜师姐在李家肯定会没事的，现在在青州，还没有人敢直接打上李家。” 李家是各种地位，他们心里都清楚。 “怜儿在李家没事，那出了李家呢？”江风担忧。 难不成怜儿还能一直不出门了？ “我们快些赶路，务必在明天赶到青州，我一定要确保怜儿无事才能安心。”江风凝聚心神，看向前方的路。 一仆一主就这样消失在林中。 等这两个人一离开，一个少女赤脚坐在树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梅山大师兄还真是名不虚传。” 一连折了他们好几名乌衣卫，着实有些让人心疼。 她摸了摸自己的鞭子，晃了晃手上的银铃，不由得嗤笑一声，那样子犹如疯魔一般。 “哥哥让我拦着他，可……拦不住啊，估计回去又得骂阿兰废物了。”女子跳下树，叉着腰不由得跺了下脚。 “兰大人，还要派人拦着他么？”一个黑衣的属下出现在阿兰身后。 阿兰动了动狡黠的眸子，然后回头看向黑衣人：“拦个屁啊，都死了四五个兄弟了，还上，上去送人头么？” 她不是那江风的对手，即便冲上去也是送人头的，而且那家伙身上也不知有什么东西，自己的惑音铃竟然对他也没用。 这梅山之人还真没一个是简单的。 黑衣人被骂丝毫不敢吭声。 整个乌衣卫中，他最害怕的不是公子，也不是老大，而是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小魔女。 旁人都知道，兰大人早年受了些刺激，整个人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她杀一个人没理由，看谁不顺眼就直接要人性命，即便是自己人她都不留情。 可谁都拿她没办法，谁让她是老大的妹妹，只能够谦让容忍一些，只希望对方杀不到他头上。 “打道回府，还跟什么跟，已经拦了他一路了，好歹也算是让他耽搁了些日子，这任务就算完成了。”阿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 第一卷 第84章 老大不怪罪？ 横竖哥哥也没说要让她杀了对方，原本三日的路愣是让她拦成了五天，她觉得她已经挺厉害了。 “可咱们就这样回去……老大不怪罪么？”黑衣人不敢回啊。 他只想着能拦一时是一时，只要不到青州，即便是拼劲自己性命，也得把对方拦下来。 “你真以为我哥指望我们拿下他呢？”说完她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尸体：“他们也去拦江风了，结果呢？还不是躺在这里成了死鬼。” “你若是想去，我不拦着你，一个二个脑子不够用的，我哥有说让你们用命拦人么？” 阿兰只觉得这一群人实在是笨的可以，和她哥是一样的笨！ 只要公子一个命令，那冲的都是不要命一般，没有一个人考虑自己是否能够活下来。 结果呢？ 全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傻！”阿兰气的往身后踹了一脚，转身消失在林中。 只留下被踹翻在地的黑衣人，一脸的茫然，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跟上阿兰的脚步。 横竖老大说了，他们这次任务是要听兰大人的，既然她让走，那就走呗，反正现在离青州也没多远了，横竖即便他豁出性命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高楼之上。 瑞安城中。 云笙目送着楼下一身灰衣人离去，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意味。 “恭喜公子，得杜大人相助。”小五在一旁高兴不已。 然而阿大却在一旁不作声，他抓起桌子上的花生，然后放进口中。 “有什么高兴的？”阿大瞪了他一眼：“杜燃将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既然选择反叛，那他会面对什么？ “怎么就是不归路了？杜大人原本就是咱们的人，如今只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小五觉得这很对。 他们这群人活下来，为的不过是复仇，为了这个目标，即便是让他付出再大代价他也愿意。 云笙在一旁不说话。 他摸着自己手里的虎头。 这是杜燃给他的，是那十万大军的调动令。 “杜燃把身家性命全部都交在了我的手中，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父亲，孙家……不过是他的踏脚石罢了。” 云笙回想起刚才杜燃所说的话，心头自是百般滋味。 他在杜燃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曾几何时，他亦不是把李家当成他的踏脚石呢？ 他娶了舟儿，靠着李家的权势一步一步爬上高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手段都能够使得出来。 为了彻底把刘家的江山颠覆，他做了很多违心之事，更甚至还信任温娅怜，把舟儿伤的彻底。 前世李家谋反之事未必没有他的手笔，只是那个时候他极度自负，他认为自己能够把李家保下来，可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从今天开始，在世人的眼中，他就是万古不易的贼了。”云笙的眼中带着怜悯。 “为什么？杜将军明明就是拨乱反正。”小五不服。 “可谁知道呢？谁知道他是杜燃，谁知道他曾是殿下的副将，谁知道他曾经家破人亡，全家上下只活下来他一个人……”阿大在一旁喝着酒，吃着花生，然而一颗心都是冷的。 他听说过杜燃。 公子说他是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说他是最不像武将的文人，说他曾经是探花，一张俊俏的面皮，也曾被人榜下捉婿，说他娶了朝中以两袖清风为名的沈太傅的女儿。 说他与妻子琴瑟和鸣，曾惹多少人羡慕。 可是如今呢？ 他见到的杜燃满目疮痍，那张脸一点鲜活的神色都没有，曾经的容颜早已被人易容改面，只剩下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他的肋骨当年被人打断了，身上中了无数箭，每当阴雨天，他全身都会疼，疼到他整个人抽搐。 然而这却全然比不上他心里的痛。 沈太傅当年撞死金銮殿前，他的发妻沈家易君被人卖到万花楼，最后不堪受辱跳河而死。 他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都是刘氏造的孽，我们如今报复回来不是应该的？这天下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小五觉得这些错都是刘氏造成的，更应该报复回来，那一笔一笔血仇，都要让对方偿还回来。 “可是他们这些人，谁又能帮他们恢复身份？脸都毁了，身体也废了，如今谁能认出来活着的是杜燃？”云笙苦笑。 即便是他也不能。 因为世上人只认那个打马游街，风流倜傥，引得万人空巷的探花郎。 当年那个人早就死了，再也活不下来了。 “可……”小五怔怔。 “可我们……谁又不是呢？”他苦笑。 “不是只有一个杜将军，还有我们这些人，也是隐姓埋名，永远不能见天日。”小五眼角划过一滴泪。 他和阿大不同。 阿大出身南疆，从小就是孤儿，打从记忆起就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 然而他记得啊。 他记得自己一家是怎么惨死的，记得自己是怎么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死在他面前的。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面。 “哭什么？”阿大用花生砸了他一下。 “你还没弄清楚公子为何感慨么？”他觉得这小子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 小五愣神：“啊？” 他没懂什么意思啊。 还以为公子是不乐意了。 “那是因为公子要马踏瑞安了。”阿大摊了摊手。 他跟随公子已久，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那枚虎符收下那一刻，就确定了他的想法。 “这些人本来就是周朝的子民，当年天下易主的时候，他们没有受战乱侵扰，然而如今却因为我们，整个瑞安都要不得安宁，更甚至血流成河。”说到这阿大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知道公子并不全是可怜杜燃，还有些心思是可怜这些百姓。 “自古成王败寇，没有任何一场战争不见鲜血，上位者既动，底下必血流成河。”云笙扫了眼楼下的百姓。 他们一直就这样生活着，不管上面是谁坐在那个位置，都影响不了他们的一日三餐。 可是战争却会把他们的家给毁了，不知得要多少年才能恢复生息。 ------------ 第一卷 第85章 打就打了 “罢了，打就打了。”云笙挑了下眉头：“重建就是了，正好给湛儿一个历练的机会，我也想看看，他又会打造一个怎样的太平盛世。”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做不得一个好皇帝，他的杀伐之心实在是太重了，与民生息这种事他做不来。 小五最近抽搐了下。 又是交给圣上，合着这收拾烂摊子的事全部都让圣上接受了。 俗话说得好，打天下容易，可想要守住这天下那就有点儿难了。 “公子，这次让我做先锋将军吧。”阿大伸了伸手，继续拿着花生放进口中。 “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一举拿下这三座城池。”他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屑。 如今天启早就不复之前了，就这群虾兵蟹将没有一个够看的。 “老大威武。”小五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 这话也就他们老大敢说出来，其他人谁敢说？ “让你当先锋可以，但是……”云笙话一转，目光看向阿来。 “知道，绝对不乱杀无辜，只要他们投降，但凡交兵器的我都不杀。”阿来立刻激灵起来。 老大让他上场的时候基本都是在战场，这攻略城池的事儿基本不用他，不是因为他打不下来，而是因为他打的太快了，太不管不顾了。 阿来下手太狠，甭管是谁，即便手里只拿一把锄头，他都会要了对方的命，唯一一次让他打城池，结果他差点儿把整个城都给屠了。 后来云笙就不敢用他了。 谁能接受打下来的城池是个空的啊，谁又能忍受的了那么多的骂名啊？ 阿来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在他看来，只要是敌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阿兰呢？还没回来？”云笙开口问。 “应该没回来吧，那江风可不是个好惹得，想要拦住他，我看有点儿难，阿兰这次有苦头吃了。”阿来晃了下头。 他口中说着难，然而却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妹妹担心。 “拦不住的。”云笙眸子垂了垂。 前世他曾和江风交过手，那人的武功早已臻入化境，即便今世重来，他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但也不是阿兰就能够对付的了的。 “能拖住一时便可。”他的目的可不是拿下江风，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派阿兰去。 “只是想让他拖延点儿时间，让温娅怜来不及求援。” 江风可是温娅怜最大的死忠粉，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温娅怜救了他命，以至于他把温娅怜宠的不行，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只要是温娅怜张口，那江风便会把最好的一切通通奉上。 “对了，公子。”小五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信纸，然后递给云笙。 “这是十三飞鸽传书递过来的消息，说让您亲自查看。” 说完云笙接过信纸，然后一双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上面说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温娅怜有异，秦淮差点儿中招的事儿。 他说不知温娅怜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秦淮神魂大乱，而且差点儿倒在温娅怜的石榴裙下。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邪术，但是也不敢和那个女人靠的太紧，以免自己受波动，所以这才写信过来，想要问问公子认不认识温娅怜用的什么手段。 果然！ 和自己想的一样，那个女人身上的邪气又出现了，这种邪气的手段竟然落在了秦淮身上，而且秦淮都差点儿中招。 真是可怕。 能够让秦淮一个不解风情的人都中招，她还真是不得了。 “你们拿去看看。”云笙把信递给小五。 小五看完之后也是不敢置信：“竟然真有这种邪术？这简直比蛊术还要厉害，她究竟是哪里学的？” 然而一旁的阿大看到后却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种邪术……不似凡间之物。” 他得出的答案就是这样。 “我出自苗疆，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但是村子里会蛊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耳濡目染也就会了，但是能够达到这种情况，一瞬间让人心神都在一个人身上，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阿来又不是没有见过蛊术，但是哪有蛊术是这个样子的？ 云笙沉默了。 是的，阿来所说和他想的一样。 他也是觉得温娅怜身上的那东西不是这个世界的，就如同那个人所说一般，超脱于天地之间，本不应该出现…… 既然如此，这鬼东西又怎么会是这世间的呢？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 他们谁也不知道。 “让十三紧紧盯着她，一定要让他查出来，让秦淮异常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云笙眯了眯眼睛，犹如一个等待猎物的猎人一般。 青州。 天有些冷。 李轻舟寻摸着想要做几身狐裘，府里的绣娘虽然手艺不错，但是花样太过于中规中矩。 “我上街，你跟着干嘛？我爹不找你喝茶了？”李轻舟看着身后的秦淮。 自从昨天树林中的事情过后，二人之间竟然多了一丝默契。 她也实在没想到，秦淮会把那几个尸体全部都丢去府衙，还说这些人是刺客，想要对他不利，被他就地正法了。 那府衙县尉看到那几个人胸膛上的虎头时，简直脸都快绿了。 这特么分明是虎卫啊！ 天子的暗卫啊！ 就这样被他宰了，还一宰就是三个！ 他简直觉得头晕目眩。 可他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面前的是秦家少将军，他要是说这些人是虎卫，那怕是得引来一场风波。 没办法，最后他只能闭口不提，说这些人就是刺客，最后尸体被丢到了乱葬岗喂鬣狗，连个全乎的都保不住。 “哈哈哈，想到昨天那县尉多变的脸色，我还是忍不住想笑，不知咱们那圣上知道后，又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呢？”秦淮侧了下头，眉目之上带着点儿得意。 “怕是想要除掉我李家的心更胜一筹了。”李轻舟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这人脑子是怎么想的，直接把那群人丢到府衙，县尉脸都绿了，他倒是浑然不觉。 “他现在对李家动手，那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不敢。”秦淮笃定的说。 他们秦家和皇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明白那位是什么心里。 ------------ 第一卷 第86章 江风到青州了 “走了。”李轻舟看了看周围：“这里指不定多少耳朵都在听我们说话呢，若是不想昨天的事情再发生，还是不说为好。” 终日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活着，仰别人的鼻息，这种日子她还真的是过的够够的。 可是又能如何呢？ 如今的她左右也是无能为力。 青州城的风貌依旧不错。 即便是听说不远处的那些城池，百姓早已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然而因为青州李家的存在，以至于这里依旧是繁华圣地，也不愧江南之名。 左右两排都是阁楼，有茶楼，酒馆，也有铺子门面。 有说书的唱曲的，也有卖茶的，卖布的，看起来好是一番热闹。 然而众人的心里面都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一个表象而已。 近年来，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无论是百姓还是这些商户，所挣的钱大多数都交税去了，以至于朝廷把握着银子，然而落在这些百姓的身上，却越来越少。 李轻舟深知这里面的弊端，但是她也是无能为力。 父亲已经想尽了办法，为百姓减轻压力，便是这些铺子的租金都要比外面低了两成，然而赋税高于洪水猛兽，即便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现象。 成衣铺里，李轻舟挑选着布料。 前世的她喜欢穿素雅的，那时候她认为这才是名门闺秀的衣着打扮，看起来不至于浮夸，也不至于出挑，以至于也不用那么惹人眼球。 然而呢？ 很多人说她装，说她的良善只不过是看起来的表象而已，明明长着一张非常明艳的脸，可偏偏穿着起来却是那样的素雅，简直和她本人完全背离。 “这件颜色不错，倒是可以做件锦袍。”李轻舟指着一件绛红色的布料开口说道。 那件布料的颜色很是惹眼，上面又绣着繁花，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出挑。 如果要是一般正经人家的女孩，几乎不会去挑选这件布料，都会觉得压不住，反而使自己变得轻佻。 可是李轻舟却全然不顾。 她本就喜欢这些鲜艳的颜色，尤其是这颜色偏深，虽然看着出挑，但又多了一丝稳重，和一般的红色有些不同。 “那件鸦青色也给我拿着。”李轻舟又指了指上方的一块面料，这块的颜色很是老成，普通的小姑娘也怕压不住，然而，李轻舟却喜欢。 她一连选了好几块大红大绿大紫的布料，惹得一旁的秦淮眼睛都不由得抽搐。 “你真确定要把这些颜色穿在你的身上？这哪里好看了？”秦淮有些不明白。 即便是他审美不怎么样，也能够看出来这些颜色都不是寻常家姑娘会选择的，毕竟那都放在最偏僻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着就入了李轻舟的眼。 还真会挑啊。 “哪里不好看了？”李轻舟侧目看了看他，然后低垂着声音说了一句：“你不觉得这些颜色都能够压住血的颜色吗？即便是受伤，也没有那些普通的月白天青之类打眼。” 她这话一出，秦淮一张脸皱的跟苦瓜一样。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老是觉得你会陷入危险之中？或者我换一句话问，你是要去做什么？”他有些没明白李轻舟的脑回路。 这小姑娘家的，天天想的就是些打打杀杀，整日里争个你死我活的那种日子，难道真的很愉快吗？ “不是我觉得我会陷入危险之中，是方才我们来的路上有人递给了我这个。”李轻舟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递给他一个纸条。 秦淮有些傻眼。 他们俩是一路过来的。 怎么他就没有注意到有人递东西？ 接二连三的陌生人让他陷入了疑惑当中，难道他现在的武功真的很差劲？还是说是对方太强了？怎么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是什么人在刚刚靠近了李轻舟。 “先打开看看。”李轻舟回头看了他一下，看他那一脸纳闷的样子，心里面倒是有些想笑。 也难怪秦淮没有注意到，即便是她也是刚才到了成衣店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腰间被人放了东西。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这肯定又是那乌衣卫干的好事了。 从树林里面出来之后，她就在想到底那帮他们处理尾巴的人会是谁？ 可是想来想去，只有云笙这两个字浮现在脑海中。 而且乌衣卫的身手本就是神鬼莫测，虽然说她没有见到过云笙出手，但是她见过云笙的轻功，以及他那个叫做阿来的手下是有多么强悍。 能够在自己无声无息的情况下，挑了虎卫，还把纸条递在自己腰间的，是友非敌的人，除了乌衣卫其他的不做他想。 “江风到青州了，小心。” 打开纸条，上面仅仅只有这几个字。 然而却让秦淮不由得神色大变。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温娅怜的可怕，自然也会去多了解对方一些事情，更会去想这前面的十几年，她在眉山究竟学到了些什么东西，又遇到了些什么人？ 然而第一个摆在他面前的就是这个名字。 江风。 梅山这一代的大师兄。 人送外号风雅剑。 有人说他性格如谦谦公子，也有人说他武功早已臻至化境，他的风雅剑得了剑仙的真传，寻常人早已不是他的对手。 更甚至有人说他毫无疑问是下一代梅山掌门。 然而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却竟然是一个宠妹狂魔。 他最疼爱的人就是他的师妹温娅怜。 可以说他为了温娅怜能够付出一切。 当初他曾经和南阳莫家的小姐莫愁订婚，他俩本就是青梅竹马，而且莫愁还是他的师妹，两个人感情一直都是甚笃，整个梅山上下谁不称一句金童玉女？ 然而温娅怜的出现却毁了这所有的一切。 听说江风越来越宠爱他那个小师妹，所有好的一切都会被他放在温娅怜的面前，只有温娅怜不要的他才会留给莫愁。 原本两人已经订婚，大婚的日子也快要到了，可结果江风却突然悔婚，让莫愁颜面尽失。 原本将要结婚的两个人分道扬镳。 莫愁因为被负，要去找温娅怜报复，听说还给了温娅怜一剑，可惜没能够把她杀死就碰上赶来的江风。 ------------ 第一卷 第87章 主人不在 莫愁不是江风的对手，被他一剑差点给刺断了心脉，最后命虽然保下来了，但是整个人却疯了。 后来江湖上失去了她的踪迹，有人说她入了魔教，也有人说她早就死了，即便是莫家费尽人力心脉，查找她的下落这么多年，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 莫家也是头疼至深，他倒是想要让江风拿命来抵，可那毕竟是梅山的大师兄，更重要的是他们派出的人根本打不过江风。 最后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莫家虽然和江风结了怨，但是莫愁却再也回不来了。 而造成这样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那个看似温和善良，楚楚可怜的温娅怜。 “就是那个抛妻弃子的江风？温娅怜的守护神？”秦淮扯扯嘴角笑笑。 李轻舟听到他开口这样说，整个人为之一愣，紧接着笑得不行。 “人家那是未婚妻，没有结婚，哪来的儿子？”她简直搞不懂秦淮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子。 之前那是一个挺正常的将军，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和她在鸣昆山遇见的那个一本正经的少将军，完全就是两个人。 她从来没有想到，秦淮的嘴竟然是这么毒的。 “未婚妻也是妻，在我看来他那跟抛妻弃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人家抛妻弃子的呢，他可是给了莫愁狠狠一剑啊！”说完，他砸砸舌，有些八卦的开口问：“你说那莫家的女子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莫愁么？”李轻舟低头想了一会儿。 “她没有死。” 她知道前世的那么多恩怨，也知道曾经的那些事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的确，莫愁是疯了，可是她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死的？莫家人找了她这么多年，连个她的衣角都没有找到，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死？”秦淮很好奇。 李轻舟沉默了。 “或许是因为她还没有报仇雪恨，也或许仇恨支持着她所有的一切，以至于让她这条命想死却不敢死。” 莫愁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还没有报仇。 旁人只道当年莫愁太过恶毒，对自己的亲师妹动起了刀剑，甚至差一点就要至温娅怜于死地。 然而，又有谁知道莫愁的可怜呢？ 又有谁知道她被那个渣男辜负到什么程度呢？ 又有谁知道当年她已经身怀有孕了呢？ 没有人知道，所以也没有人为莫愁可怜。 “轻舟，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经历过很多事情，更甚至觉得你好像是被人辜负过……错觉，一定是我的错觉，你一个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怎么可能会被人辜负呢？”更何况也没听说过她有喜欢的人啊。 而且依照李家主的脾气，如果他的女儿被人辜负了，那他怕是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都不能解恨。 更不要说轻云那一个护妹狂魔了。 谁要是敢欺负他的妹妹，那还不就是找死，不把他的皮剥了，那都算是轻云手下留情。 李轻舟很想说，你猜的真准。 她何止是被辜负过？ 她甚至死过。 可是这些话说给谁听，谁又能相信呢？到头来不过都是在觉得她在说胡话罢了。 “所以，这纸条是谁给的呢？”秦淮又好奇的问了问：“难不成是昨天那个兄弟？” 他现在对李轻舟是越来越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人一直在暗处，这样保护着她？总不可能是暗恋她的吧？ 呸，那就是他的情敌了。 “你管他是谁干嘛？对方既然能把这个纸条递到我们手中，就是有了让我们做好防备之心的准备，你赶紧去给我爹回话，让他立刻去出远门，有多远就去多远，这几天不要回家。”李轻舟脑子里面打了个转，想着要该怎么应付江风。 如今父亲对待温娅怜的态度未明，即便是知道她有问题，但是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的事，父亲一时半会是不会对她动手的。 然而自己可等不及。 在去京城之前，她必须要平了这个后患。 温娅怜必须要滚出李家，她不可能留着这样一个恶狼在家里面，随时都会给咽喉上来上一口。 “至于这样担心吗？”秦淮觉得有些未免大惊小怪。 “你让你父亲走，你自己一个人去把江风拦下来？拦得住吗？”秦淮觉得李轻舟根本不可能拦得住江风进李府，与其这样做，直接得罪他，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他放进来。 “谁说我要把他拦下来了？”李轻舟瞪了他一眼：“我自然是要开门迎客的。” “你别管我到底想干什么了，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你要是不去，我这就去了。”李轻舟有些着急。 她现在是想好了，要怎么去算计那对狗男女。 关门打狗嘛。 既然来了，那就不怕你来。 但是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得让你圆润的滚出去。 “行行行，我去。”秦淮叹了口气。 “我直接让伯父去接轻云吧，现在多事之秋，边关正在告急，南阳王如今怕是跟绳上的蚂蚱一样，估计蹦哒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个时候还是赶紧让你哥回来，不去掺和那么多事，既然圣上不信任，那离处罚就远不了多少了，这时候可不能让你哥背锅。”秦淮看明白那一群人的骚操作了。 现在就是在找一群人顶包的时候。 如果没有意外。 轻云绝对会是其中一个。 谁让这小子去的时候隐姓埋名，也不说自己是谁呢？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别人不去欺负他，又欺负谁呢？ “把我哥接回来吧。”李轻舟朝着秦淮笑了笑：“谢谢你为我哥考虑良多。” “那是我亲师弟，不为他考虑，我还能为谁考虑？”秦淮朝着她挥挥手，转身离去。 李轻舟静静坐在原地。 桌子上的熏香熏了半刻，成衣铺的后院里进来一个女人。 她带着惟帽，让人看不清楚面庞。 “李小姐，这边请，有人要见你。” 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婉柔，女人的声音很是悦耳，能够感觉出来，这应该是一个美人。 “你家主子呢？”李轻舟开口问。 “主人不在，只有十三爷在。”女人开口道。 ------------ 第一卷 第88章 大大隐于市 这个成衣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它是乌衣卫的据点之一。 即便是青州，竟然也有那个人的据点所在，可想而知他的势力已经蔓延到什么地步了。 十三？ 不认识。 那一伙人中她就认识两个，一个云笙，一个阿来。 她还以为就在这里的会是其中之一，可结果并不是。 “姑娘，这边请。”女子朝她示意，撩开后面的帘子让李轻舟走过去。 迈过门槛，看到的是另一方天地。 前面是个铺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然而后面却清幽雅静，小院虽然不大，但却五脏俱全，亭台楼阁一个不少。 悦耳的扬琴声悠悠响起，有女子的歌唱声入耳弥弥。 “你们一直都是这么高调的？”李轻舟嘴角有点儿抽搐。 天启是亡了，还是怎么了？ 这群人在这儿都这么明目张胆了，身为探子不应该小心谨慎么？怎么反而这样嚣张起来？ “十三爷说，这叫大大隐于市。”女子轻笑，她的笑容很是甜，声音让人觉得很舒服。 李轻舟自然懂得大大隐于市，所以这家成衣铺开在这闹市，她并不奇怪。 但是这后院的繁华舒适分明是他自己贪图享乐。 但是，这却更让李轻舟觉得有趣了。 毕竟拘泥于一处，那才什么意思都没有，她觉得这些人能够跳出这些众人的目光中，活出自我，是真的很有意思。 “见过李小姐。” 还没有到楼上，风流而又肆意的声音便响起了。 少年一身宝蓝锦衣，手持一把折扇，他斜倚阁楼，身子微微探出，那张脸很是漂亮，却丝毫不显得女气。 “十三爷？”李轻舟皱了皱眉。 她怎么觉得自己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之前那群乌衣卫里，有长的这么出挑的么？ 十三也看出了她的疑问，抬手轻轻抹去脸上的伪装。 明明刚才还夺目的一张脸，此刻竟然变得些许平淡，虽然长相的确出众，但是却远不及有刚才那般惹眼。 “我这易容术还可以吧。”十三轻笑，手中折扇翩翩，那张唇畔微微勾起的时候，竟然让人觉得被人引住心神，尤其是那双眼睛，望向你的时候简直觉得其中有无尽深情。 这个男的不是善茬。 怪不得云笙会把他留在天启。 舍他其谁啊。 “这也是云笙教你的？”李轻舟好奇。 她从来没有见过云笙的面貌，更是很好奇对方的长相。 天天带着一个面具，这种人要么极其好看，要么就是极其丑陋。 “公子没教我这个，在下自学成才。”十三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也因着他会的东西杂，所以才会让他经常出任务，因为用到的地方多。 然而这一次，他怕是要在青州久呆了。 “都退下吧。”十三一挥手，整个后院里的人退了个干净。 李轻舟踏进后院的阁楼。 二楼的空间很大，茶壶放在炉子上正在灼烧，茶水已然微微沸腾。 十三取了茶叶放在壶中，然后给李轻舟倒上一杯。 “不知李姑娘喜好，这明前龙井，还望不嫌弃。”他示好道。 李轻舟撩开衣摆坐下，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一直都是这么客套？” 她觉得这人脸上好像有一层假面，好想让人把它给撕下来，这笑容太假，很不真诚。 “也不是一直。”十三眨了眨眼：“主要还是怕您跟公子告状。” 这位在他们公子的眼里那可是头一号，为了她公子可谓是什么都不在乎，自己哪里敢招惹。 “告什么状？竹林里杀虎卫的事？还是跟踪我的事？”她没抬眼，喝着口中的茶。 的确不错，味道清香悠远，很是耐人寻味。 “还以为南疆都是蛮夷，没想到你还真懂这个。”李轻舟不由得高看十三一眼。 “咳！”十三干咳了下。 然后他抬头看了下李轻舟：“李姑娘，我说我不是跟踪你，这话你信么？” “信。”李轻舟点头。 “你跟的是温娅怜。”她再度开口，却让十三一惊。 “你怎么知道？”十三有些意外。 他跟踪温娅怜的事儿是个秘密，整个乌衣卫里知道这件事的就不超过仨，而当时公子下令的时候，他们和李姑娘早就已经分开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李轻舟继续喝茶。 “这都能猜出来？”十三还是惊讶。 “你们这是只允许天下只能有你们公子一个聪明人了？”李轻舟嗤笑了下。 她是真的猜出了十三跟的人是温娅怜。 没多长时间，就在上一秒，刚猜出来。 “你不可能跟踪秦淮，除了我就只有温娅怜，然而除了竹林那次和今天以外，我没有察觉到你任何踪迹，即便你轻功再怎么高，可是这是在青州，你想在我家里监视我，那除非我李家真的废了。不然那么多侍卫都是吃白饭的么？” 竹林那时候，因为没有护卫的跟从，以至于她落了单。 然而其他的时候，她身边可都是跟着几十个护卫。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就算那群人再怎么废物，但是绑在一起对上一个人还是有把握的。 “的确的确。”十三点头。 “你家那侍卫真的多，好几次都差点被他们察觉到了，还好，我跑得快，没让他们看到影。”十三庆幸。 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 李家不愧是世家大族之首，整个府上光是侍卫都有近千人，李轻舟那院落里，侍卫都有上百人，困的跟个铁通似的。 还好。 那个女人那边人少，他还有监视的机会。 “说吧，她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李轻舟好奇的问道。 十三冒着这么大的险，可不仅仅是要告诉她江风要来，更重要的还得在温娅怜的身上。 “暂时没查到她到底有什么异常，我给公子去了信，他见多识广，可能会有些线索。”十三也不瞒着，有什么消息就直说。 “不过，我想问您一件事……您知不知道，您那个好妹妹，从什么时候和别人与众不同的？”十三眯着眼睛，好奇的问。 ------------ 第一卷 第89章 石头有问题 “能够在一瞬间笼络人心，能够一瞬间让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变得对她有好感，更甚至完全不受控制……” “那天的事我从头看到尾，秦淮是真的差点儿没从她手中逃出去。”直到现在回想起那一天，十三还是觉得有些可怕。 怎么就变得那么快呢？ 好像一瞬间，他就把灵魂卖给温娅怜了一般。 “她做了什么？”李轻舟好奇：“她有没有碰秦淮，那园子里真的没有异常？” 十三敲了敲头，然后想了想。 突然间，他脑子灵光一闪。 “石头！” “那天，温娅怜从胸口拿出了一块小石头，和我指头差不多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那块石头拿出来以后，秦淮就完全陷入那女人的温柔乡了。” “你说那会不会是他俩的定情信物？所以秦淮才会触动这么大？” 十三掐了掐指间，然后扬起了笑容，仿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 这几天监视李家，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秦李两家要联姻的事儿。 如今秦淮都这样了，他就不信这亲还能联成。 更何况李小姐是他们公子看上的，也能是一般人胆敢染指的？来一个他收拾一个，即便是秦淮，他也照揍不误。 定情信物？ 李轻舟嘴角抽搐了下。 “那天你也在竹林，应该听到秦淮说的话了，觉得他那个样子像是和温娅怜有情的样吗？”如果不是秦淮说的那些话，可能自己也会信，他和温娅怜真的有有不可告人的过去。 可是秦淮的那些话，还有他的动作，都不像是假的，能够演出来的。 他竟然直接说温娅怜有问题，也说了自己的神智完全不受控制，就说明这二人之间，没有什么过往，更何来什么定情信物。 “哦，那天啊，我在。”十三话风变了变：“帮你们处理了几个小喽罗，不过你们也得谨慎些，这青州城啊，可到处都是探子，狗皇帝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暗探在你们李家。” 他在心里面笑了笑。 心想这得多不信任啊。 亦或者他的疑心病得有多么重啊。 “他的暗探再多，不也没有阻拦住你们的行动吗？”李轻舟冲着他挑了挑眉。 “乌衣卫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倒是想要知道你们在上京城还有没有这样的暗桩。”她现在有点好奇乌衣卫的势力了。 更好奇那个一手把乌衣卫建造到如此地步的人，究竟还有多少让人看不透的秘密。 “上京城，有啊。”十三很坦然。 “如今这个天启没有哪个省，没有我们乌衣卫的人，倒不是说我们公子太厉害，是你们那老皇帝整天只忙着敛财，根本就不管理朝政。” “是他太过废物，以至于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十三的鄙夷丝毫没有减弱。 李轻舟听了这话，心里只能叹一句，这何尝不是事实呢？ 虽然他说的很露骨，但是不免他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真相，而往往真相是最难让人接受的。 如今，天启王朝的昏聩已经到达了顶峰。 皇家勾心斗角，朝中各位大臣忙着充实自己的小金库，底下的百姓民不聊生，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到。 要是放在往年，这个季节粮仓早就已经满了。 然而父亲却说，今年青州的粮仓却仅仅只充实了一小半，其他的全部都是空着的。 要知道，青州以前也是十大粮仓之一呀，哪一年粮仓没有充实的满满的？可是如今却空空荡荡，甚至一旦发生灾荒，连救济百姓的办法都没有。 想到明年春天即将出现的那场大灾，李轻舟就有些心疼。 她心疼于那些百姓，看着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异子而食，百姓们一个个瘦的像是行尸走肉的干尸。 这样的天下，又能够持续几年的好光阴呢？ 这么多年来，她见到过有灾荒饿死的百姓，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有灾荒饿死的官员。 最穷苦潦倒的，还是这些大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个道理上位者懂。 只不过他们却不听罢了。 毕竟人生短短几十年，及时行乐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唯一的宗旨。 “南疆……”李轻舟呢喃这两个字。 “你是南疆人？看起来倒是有些不像，反倒有些像是我们中原人。”李轻舟盯着十三看了一会。 之前她并没有太去注意这个人的长相，然而如今仔细看来，并没有南疆的那种异域风情，五官很像是中原人。 一句话，却让十三黯然了一会儿。 紧接着他笑了笑：“我的确不是南疆人，我就是中原人，在我小的时候，全家一起逃难到了南疆，也就在那里定了居，但是对于天启，我没有任何的怀念，毕竟从我有记忆起，就已经是在南疆生活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然而，李轻舟却了然。 这怕是又一个曾经懿文太子案件的后人。 她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十三的眼神。 虽然说他没有说出什么话，但是李轻舟能够看出来他的眼神中满满都是恨，那里面带着的是血仇。 即便是对方强压了下去，但是依旧展露出来，他那无尽的恨意，可想而知这会是多么大的深仇旧恨。 如果只是天灾而死，那也不会有这么仇恨的神情，毕竟那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谁都不能抵抗。 可是人祸就不一样了。 即便是我抛弃所有的一切，也要化身恶鬼，把这个仇给报回来。 李轻舟查过懿文太子的事情。 当年懿文太子出事之后，江山易主，有一大批的朝臣全部都被处死，更有一部分人被逼得直接自尽，这些都是不服于刘氏的统治，一心跟随周朝天下。 当时有很多朝臣的后人，都流落到了南疆，只因为南疆是懿文太子妃的母国，也是他们这些旧臣的唯一容身之地。 一开始李轻舟在想这些人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失去了踪迹？ 因为父亲很是关心这件事，他担心那些旧臣的孩子会被逼上绝境，所以想过办法去要救助他们。 可是无果，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 第一卷 第90章 哪都有人 直到前段时间见到那些乌衣卫，李轻舟心里才隐约有了一个念头，或许那些人没有消失，也没有死，而是换了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苟活。 也许就是他们组成了这一支乌衣卫。 因为每一个乌衣卫提到天启，提到刘氏皇朝的时候，每个人眼睛里面的怒火都是遮挡不住的。 反而是他们的主子，眼里的情绪很是平淡，就好像是看遍整个世界的盛世浮华，最终觉得却都不过是虚妄一般。 “你们是打算做什么？在这里一直看着我？”李轻舟问。 她没有去挑破这些人的身份，毕竟谁没有秘密呢？就像她也是有那些不可告于他人的秘密啊。 “小姐，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看守的也是那个妖女，您若是想让我离开，那是行不通的。”十三觉得有一些头疼。 他现在很怕李小姐会把他赶出青州，这样一来，他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公子也是担心您，那个女人的手段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还有那个小石头，我怎么觉得倒像是什么邪物？”十三赶紧把话题转移，直接把问题放在温娅怜的身上。 “那个东西你能够偷出来吗？”李轻舟也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石头？能够让十三如此注意。 “偷不出来，那女的都是贴身携带，我试过想用迷香迷晕她，可是那迷香对她完全不起作用。”十三回想起来都觉得奇怪。 “怎么你们乌衣卫出品的东西还有假东西？”李轻舟打趣的说。 “不可能，从我们那出来的哪一件东西不是精品？单说那个迷香，仅仅只是闻上一瞬，就会觉得浑身酸软，不省人事。当时从她那里试过以后，我还找别人试了，结果只闻了一下就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十三提起这个事，就觉得特别好奇。 怎么就对她没有用呢？ 这女人究竟有什么妖术，那一支迷香的量足够放到一头大象了，然而却让她一点都没有中招。 他都快要以为阿兰做的迷香，真的不起作用了。 “不用好奇了。”李轻舟端起杯子站起了身，她走到窗前，一双眉眼微微的轻眯：“她的师兄是司马少白，身上也带着司马少白给她的避毒珠，一般的毒药和那些迷香对她来讲都不起作用。” 司马少白，医毒双绝，一手活死人肉白骨，一手化天下血肉为尸骨。 “我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了？”十三咬牙。 “还真他娘的哪里都有人。”十三气得不行。 梅山那群伪君子，别的不说，本事还是有点儿的。 难怪公子这般不放心，谁能想到温娅怜能揺来这么多人啊。 “你让我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李轻舟凝眉看向他。 是的。 是十三找的她，也不知这人轻功是如何厉害，竟然能够进入她的宅院，还没有引起任何侍卫的注意。 等她回去的时候便看到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她来霓裳阁。 她查过，这是一家新开的成衣铺，不过半年之久，却引得一群女娘趋之若鹜，隐隐有青州第一成衣铺的称呼。 谁曾想竟然是乌衣卫的据点，不得不说云笙还是真的厉害。 “哦，我让您过来不是因为这个事儿，这才多大点儿小事儿，不用管她，相信您自己也看出了那妖女有问题。”十三不以为意的说道。 “她那边得慢慢观察，是一个长久的活，眼下我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十三说着，然后拍了拍手。 很快，楼下有一个人拿着一个麻袋过来了。 麻袋被人扛在肩膀上，那里面还在蠕动，看得出应该是一个人的形状。 “这是何意？”李轻舟没有明白。 十三收了扇子，用扇子端指了指那个麻袋，然后又用脚轻轻碾压了一下：“您不是一直好奇您那个小婢女为什么会反水吗？” 他开口说出这话的时候，李轻舟就想到了绿屏。 鸣昆山的时候绿屏系上了绿色的布带，给那些匪寇们信息，以至于害得自己差点被那劫匪寇掳走。 还好他还有先见之明，也有前世的记忆，所以这才逃过一劫，并把温娅怜给推了出去。 绿屏被她一枪直接挑杀。 到死她都没有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知道她是个叛徒的？ 而且李轻舟也纳闷，绿屏跟了他足足三年，吃穿用度从来没有亏待过她，而且身为她的大丫鬟，平日里基本上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哪怕是父亲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责罚自己院子里面的丫头。 可以说没有任何人去给她苦受。 而且府里逢年过节也都会给她们一些奖励，自己平日里用不着的那些金银细软，也都会随手赏赐给她们。 如此对待，还有一分亏欠吗？ 她自认自己已经能够做到最好的了，或许是因为温娅怜边给了她想象不到的好处，才能够让她去背叛自己，为温娅怜做事。 “你也先别想那么多，还是打开这麻袋，看看里面装的是谁吧？你所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面，你那个小婢女就是因为这才背叛你的。”十三一甩扇子，轻轻的笑了，笑容宛如一只狐。 “打开。”十三示意。 一旁的下人把布袋打开，随之一个男人从里面冒出了头。 他长的很好，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眉眼之间很是清隽。 “这张皮囊生的倒是挺不错，当然迷惑不了什么大家小姐，但是想要迷惑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那可就太容易了。”十三甩了甩扇子，笑眯眯的说。 李轻舟却皱了眉。 这人她不认识。 “你从哪弄来的这么一号人物？他和绿屏有关？”原本听到十三如此开口说，她还以为会是熟悉之人，以为会是府上哪一个小厮。 可如今却全然不认识。 “你当然认不得他了。”十三踢了那人一脚：“把你之前勾引那小婢女的脸给我露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骨头一寸一寸全部捏碎。” 那男的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 他原本也是宁死不降的，可结果骨头不过才被捏碎三块，就已经彻底受不住了，他从来还没有想到过天下竟然有这样变态的刑罚。 ------------ 第一卷 第91章 这人是恶魔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恶魔。 “大人不要动手，我这就变，这就变。”说完他哆嗦着手，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往脸上糊了糊，紧接着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秀眼星目，好听的鼻梁，微薄的唇，好一副俊秀书生的打扮，原本的面貌就已经很好看了，可如今竟然又平生多添了一分文雅气质，倒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千面狐孙培章？”李轻舟看到他这样，便是回想起来了：“你是温娅怜院里的那个琴师？” 这个男人她见过，显示温娅怜院子里面教琴的，听说琴艺非常不错，更甚至温娅怜还想过把这人推荐给自己。 只是自己没有搭理她罢了。 毕竟对于她来说，什么样的琴师她没有见过，只是这样听起来还不错的琴声，在她耳里简直是不堪入目。 亏得温娅怜还当成一个宝。 当时自己还说她上不得台面，没有见过世面。 可如今倒是全然都懂了，竟然在这里埋伏着她呢。 千面狐孙培章，江湖有名的采花贼。 只是他的采花和别人可不一样，他会让对方心甘情愿被自己采，会让对方被自己的魅力彻底所折服。 据说他那双眼深情款款，看狗都觉得情深。 被他看上的女子一来二去，和他有了交往，便会一颗心落在他的身上，最后当一颗真心交付，全然满眼满心都是他的时候。 他却会甩手一脚，直接把别人的真心当做狗肺，被他辜负的女子不计其数，更甚至有很多女子都为了他自尽而死。 可以说在江湖上，他早就是臭名昭著的了。 可谁能想到，温娅怜竟然能够把他弄过来，还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说一说吧，对方都是让你做了什么？”十三大刀阔斧坐在一边，手中的折扇打开扇了扇微风，好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我……”孙培章这边声音卡了壳。 他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回答？如果出卖了那个女人，梅山的追杀怕是会不休不止。 可如果要是自己现在不说的话。 “你若是不好好回答，那我就像刚才一样，把你的骨头一寸一寸捏碎，我倒想看看你能够承受多久，这可是连死都不怕的人都承受不来的。”十三继续笑。 他的笑容让一旁的孙培章觉得毛骨悚然。 这男人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他直到现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他们这些人给盯上？ 明明自己和那个小婢女之间的事都是隐瞒已久的，哪怕就连那个婢女的主人也不知道，然而这个人却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十三听到他内心说的话之后，肯定会轰然大笑。 废话。 他天天看着温娅怜，难道还能看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说吧，温娅怜如何找到你的？又让你做了些什么？”李轻舟开口问。 “如果我要是说了，梅山的人会追杀我，我这辈子都将无可遁形。”孙培章也是难受的不行。 “你不说就不会有事了？”李轻舟轻描淡写的问。 然后迈步走到孙培章的跟前，下一瞬，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一刀下去，直接砍在了孙培章的小指上。 一瞬间，血喷涌一般而出，有几滴甚至喷洒到了李轻舟的下巴上。 “还不肯说吗？”李轻舟笑了笑，眼底带着一丝疯狂。 孙培章疼的还没有说出话，紧接着又看到银光一亮，匕首再次斩断了他的食指。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孙培章的内心大寒，吓得都要哆嗦了。 他原本看这个女人文文静静，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主，结果谁能想到，完完全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上来就把他两根手指全部都砍了，这动作简直跟刚才那个男人捏碎他肩胛骨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孙培章涕泪横流，疼的整个人在地上打滚。 对于死，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可是想了想，人无论到哪，最终还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就看这人生中过的好与不好罢了。 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的。 可是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比死简直是更可怕，就像是他现在这样。 简直可以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早说啊，早说你也不用受这份罪了。”李轻舟蹲在原地，表情淡淡的，之前从一旁掏出一块手帕，然后静静的擦着匕首上面的血。 一旁的十三已然有些愣神。 他是见过李轻舟出手的。 在鸣昆山之上，这位可是和老大都打的不分伯仲，可是那是明目张胆的打斗，而不是像这般使阴招啊。 这一下去就是两根小指直接切断，看那刁钻的手法，即便是神医在世，也怕不能接上了这两根断指。 孙培章还真的是惨啊，碰见了这尊杀神。 也亏他是活该！谁让他不干好事儿！ 惹别人就不说了，偏偏惹到这位的面前，那还不是找死。 “是那个女人，是温娅怜派人找到的我，说要让我帮她做个事。”孙培章疼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位祖宗，您能不能先给我用点药？实在是太疼了。”他现在疼得几乎都想要晕死过去。 然而李轻舟听到这话，只是在他面前又晃了晃匕首。 “你若不接着说，那我可就要再下手了。”她的眉目之间闪过一丝疯狂。 孙培章只能捂着自己的手指暗自叫苦，求饶的话，是断然不敢再说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些来龙去脉讲清楚，然后能够上点药或者直接给他一个了断。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他太痛苦了，简直比死都难受。 “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只求你们能够给我一个痛快就行。”孙培章满头大汗，一张脸越发的青白。 十指连心，每一寸痛，都仿佛切入他的骨髓深处。 他原本就不是一个骨头硬的，他和那个女人之间也不过只是交易而已，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就是面对那个女人的追杀吗？ 他现在都跟死没有两样了，还用怕的着这个？ “那个女人原打的主意是想让我勾引你，可是找了好几次机会，却连你的面都没有见上，她好像是在谋划着什么，非得让你身败名裂不可。”孙培章回想起当初温娅怜让他做的一切的事。 ------------ 第一卷 第92章 原来是美人计 “但是我进入李府半个月，连你的面都没见着。” “后来她看这个主意行不通，只好变了一个法子，让我去勾引你的丫鬟绿屏。”他吸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手，心里暗暗叫苦。 “她用了梅山武功秘籍来和我做交换，你知道的，只要是习武之人，没有人能够拒绝掉武功秘籍带来的诱惑，我也不例外，更何况那是梅山的武功秘籍。” 是人都知道，梅山青肆教是剑仙传承之地。 那个女人又是梅山最受宠的小弟子，手里面的宝贝肯定一把接一把，光是露出来的就够他用的了。 不过就是勾引一个小丫鬟，对于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所以他自然而然就答应了。 “我在她设下的局面中，偶遇了那小丫鬟几次，后来又故意找了一个机会与她彻夜谈心，一开始她的防备心还是挺重的，但是后来慢慢的就为我所折服。”孙培章言语之中还有一点自豪。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女人是他勾引不到的。 “后来那个小丫鬟成了我的人，一颗心自然是在我的身上，我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她听我的话，而我又听温娅怜的话，所以温娅怜也就成了她的主子。”孙培章现在疼的几乎是两眼发黑，他觉得自己下一秒仿佛就要死过去。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孙培章跪在地上看着那两个魔头：“求求你们给我个痛快，或者给我上点药，饶我一命吧。” “鸣昆山的事儿，你知道多少？”李轻舟问。 他就不相信这个男人能够什么都不知道，他既然诓骗了绿屏，那肯定很多指挥都是从他的手里面出去的。 “知道知道。鸣昆山的事，我全部都知道，这个主意是温娅怜出的，她想要在鸣昆山让你清白尽失，让绿屏为内应，暴露你的行踪。”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不说真话，怕是真的要体会到更多的痛苦了，他实在是受不住了。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只不过她本以为温娅怜会用绿屏家人的生命来要挟她，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琢磨出了这么一个损的招。 一个男人！ 竟然只用了一个男人，就让绿屏彻底投靠到她的阵营中。 还真的是可笑至极啊！ “还有一事，我想问你。”李轻舟把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一双眸子淡漠凉薄的看着他：“你在温娅怜身边，可曾认识一个人？” “他叫周云禅。” 孙培章一听这话就皱了眉，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番，然而都没有从记忆里翻出来这个名字。 “没有，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说完，他捂着自己的手哭着道：“我现在什么都交代了，没有骗你的必要，我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身边只有一个叫做阿大的男人，看起来是一个毒人，全身上下全部都是毒，不要被他稍稍划破点皮，都能立刻去见阎王。其他的人我是再也都没有见到了，除了一些黑衣的暗卫，但是那些人也都是蒙着脸，只有个代号，连个名字也没有。”孙培章现在是把自己能够知道的事全部都给透露出来。 既然说都说了，那还不赶紧把事儿都说完。 李轻舟陷入了沉默之中。 没有。 还是没有。 他问了很多人，可是都没有人知道周云禅这三个字。 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那个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十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着对面那个疼的打滚的男人，把整个地板弄的全部都是血。 “小姐，您看这位是杀了还是埋了，还是怎么着？” “就让他在这里打滚也不是个事，把我的地板都给弄脏了，又得好一番刷洗。”他一脸嫌恶。 李轻舟挥了挥手，然后站起身：“给他上点药，留着吧。” 这人的确是个人才，青面狐有千张皮囊，这样的人倒是能够有所作用。 如今他既然反了水，温娅怜那边断然不可能会留着他，他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若是不跟着自己，怕是出了这个门，他就离死不远了。 孙培章被人带了下去。 十三在一旁汗毛竖起，他看了看那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波澜不惊的李轻舟：“李小姐，真是每一次见到你，都会让我感觉到意外。” 能不意外么？ 看着就是个大家闺秀，谁知道下手却这么狠，这两刀不仅仅是扎在了孙培章的手上，也扎在了十三的心里。 “江风到青州了，可有他的落脚处？”李轻舟开口问。 “暂时住在平安客栈，要不要让人去动动他？即便伤不了他多少，也能恶心恶心他。”十三笑着说。 “平安客栈也是你们的？”李轻舟挑眉。 十三不言语，但意思很是明显。 这下真的让李轻舟惊讶了。 这霓裳阁是最近半年刚起来的新店，是乌衣卫分势力她能理解，可是那平安客栈在青州可得有十几年了，竟然也会是乌衣卫的？ “你们还真的是神通不小。”一个十几年的外域据点，就在他们青州的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多年，还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 李轻舟甚至觉得对方在下一盘巨大的棋，以天下为棋子，定输赢。 “都是公子神机妙算。”十三可不敢居功。 “所以，你们是想要这天启的天下？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在上京城多设几个据点，反而来监视我青州？”李轻舟不解。 青州向来是偏安一隅，不和外界有过多的牵扯，即便是皇家，对于青州也只是忌惮，为何会被乌衣卫给盯上？ “这个……十三不知。”十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年建立据点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哪里知道那么多事，而且吧。” “我又不是青州的负责人，乌衣卫的据点也不归我管，哪里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所以这个答案我还真是回答不了李小姐。” 他是真不知情。 当初公子让他留下，且告诉他青州有乌衣卫的据点时，他都愣了。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乌衣卫早就已经渗透到青州了，难怪公子对青州了如指掌。 ------------ 第一卷 第93章 别弄死了 李轻舟了然。 “孙培章给我留着，别弄死了，我还有用。”李轻舟开口道。 既然温娅怜直到现在都没杀他，这说明还要留着他有大的作用。 如今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倒是可以来个反间计。 “可以，需不需要我再帮您培养培养？”十三讨好的道。 “可以，随你怎么弄，只要别弄死了就行。”她早已不是什么善人。 前世的她走路边不小心踢到一只狗都得道歉好几回，然而如今呢？说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不为过。 十三暗自抽气。 公子看上的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出了后院，刚到前边，看到秦淮垂头丧气走了过来。 “你不是想办法骗我爹去了吗？怎么看这个样子？是没有骗到？” 李轻舟有一些好奇。 跟他爹说，让他去接哥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怎么看这样子好像是失败了？ “你哥回来了。”秦淮咬了咬牙，有些生闷气。 “什么？我哥回来了？”李轻舟大喜望外，她看了看秦淮的身后，然而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前世她嫁给周云禅之后，和哥哥的来往就少了，尤其后来她常住上京，而哥哥一直在外面领兵打仗，两个人之间见的就更少了。 后来皇帝以造反为名，把整个李家满门上下屠戮殆尽，临到死她都没有见到哥哥的尸体。 造反之人是不配被埋葬的。 他们的尸骨早就被扔在乱葬岗上，任那些秃鹰鬣狗啃食。 想到这里，李轻舟的双目充满了雪恨，他掐了掐自己的指尖，那如葱白一般的指尖，几乎要渗出血来。 然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我哥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不是说他已经回来了？”李轻舟太想见到李轻云了。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哥哥虽然说要比自己大上五岁，但如今也不过刚过而冠之年没有多久。 其实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这个年纪就已经上了疆场，虽然说未免有些太年轻，但是和那些百姓贫苦人家的孩子相比，这已经算是年龄较晚的了。 要知道，那些百姓中还有不过十三四岁就已经在战场上待着的了。 “唉，着什么急？”秦淮叹了一口气。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秦淮卖了个关子。 “我要先听好消息。”李轻舟笃定的道。 “哎，别人不都是先听坏消息吗？然后再来听个好消息，平衡一下自己的心理，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秦淮抱着双臂看了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赶紧说啊，秦少将军。”李轻舟冲着他磨了磨牙。 秦淮一副好笑的样子。 他见过很多端庄的大家闺秀，也见过一些温婉可人的小家碧玉，可是如同李轻舟这样出挑的，还是头一个。 她做什么好像都和别人不一样。 性格也是天真烂漫使然，而且这其中竟然又夹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成熟感，就好像过尽千帆一般。 “行行，跟你说。”本来事情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好消息就是你哥已经回来了，已经过了瑞安城，再有两日估计就能到青州了。”这消息还是他刚才去李家的时候得来的，他本身想诓骗老爷子去边外接李轻云，结果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告诉他人已经回来了。 “那坏消息呢？坏消息是什么？”李轻舟好奇的道。 这虽然说算是好消息，但是刚才他已经听到他哥回来了，还以为人已经到家了，却原来还在半路上。 “坏消息就是他给你带回来了，一个异族的嫂子。”秦淮挑了挑眉。 那可是南疆人啊。 李老爷子如今正在家里面拍桌子叫板呢。 说他要是敢把这个女子带回家，他大有一副不认李轻云为儿子的气势。 “什么？给我带回来了一个异族嫂子？”李轻舟有些愣神。 前世也没有出过这样一个情况啊。 怎么这一生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竟然连哥哥这里都变了。 她之前哪来的南疆嫂子啊？ 哥哥当年连订婚都没有。 死的时候，都还是光棍一条。 如今倒好，直接给她领回来一个南疆嫂子，这可还行 “我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挺高兴啊。”秦淮看着她挑了挑眉：“那个女人可是外族的，南疆啊！” 他倒是没有想到李轻云的胆子敢这么大。 现在这个时候，谁人敢和南疆有任何瓜葛？那还不都得被他们这多心的老皇帝当作叛徒论处。 可是偏偏这李轻云胆子还是真的大，竟然敢带回来一个南疆的女人，就不怕那个女的会是个细作吗？ “他这是在作死，皇帝本身就在猜忌我们李家，如今要是因为这样，一个女人把我们全家都送上了断头台，那我可是要第一个把李轻云逐出家门，他怎么敢的啊？” 李轻舟也不明白。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哪家不选择明哲保身，现在的人有几个敢和南疆扯上关系的？李轻云这个没脑子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女人。 整个天启的女人都被他看过来一个遍，都没有相中的是吧？就偏偏盯上了那个南疆的，南疆的女的就这么好是吧？ 她现在想要骂死他哥的心都有。 如今，她正在想办法要保李家周全，然而李轻云这个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明明前世不是这个样子的。 “哎，你干嘛去？”秦淮一眼就看到李轻舟飞奔一般往前跑，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回家！我怕老头子一怒之下，直接把整个家给拆了！”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李轻舟跑得飞快，虽然没有察觉到那霓裳阁二楼的铺子上面，十三正在轻轻的笑。 他那笑容很是销魂，让人一眼就不由得深陷入其中。 “十三爷，您在笑什么？”戴着帷帽的女人轻轻开口问道。 “我在笑有人身在局中，却不自知。”他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冲着女人开口道：“锦瑟，快点去给公子送一封信，就说他看上的女人要被抢走了。” ------------ 第一卷 第94章 李轻云你是不是傻？ 他自然看出来秦淮那与众不同的眼神。 那明明就是喜欢一个人而不自知。 不自知好啊。 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还得了？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他离那李家小姐如此之近，再加上又算得上是人家的师兄，可比公子这儿远八百里之外要近得太多了。 云都李府。 瓷瓶的破碎声响的彻烈，崩的惨烈。 “逆子！真是逆子！”李沐凉气的胸口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听到有人来报轻云平安回来，原本他还是非常高兴的，想着儿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了，心里面也很是想念。 可接下来一句话就彻底让李沐凉绷不住了。 那小厮结结巴巴的说：“大公子，大公子，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边还带了个女人。” 从南疆的战场上救下来一名少女，倒也不足为奇，李沐凉一开始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结果那小厮接着说了：“大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个南疆女人，浑身上下看着怎么说呢？邪气极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 这小厮原本就是李沐凉的贴身手下，说话自然是没有多客气。 他原本是李沐凉让他跟着轻云一起去战场的，如今他为先锋率先回来了，先给家里面报一个音讯，让老爷子心里面有一个准备，省得到时候再被吓到。 “那女人什么来路？云儿在战场上救的？”李沐凉脑子有些崩。 他觉得到时候只要给点钱，把人打发走也就是了。 实在不行，到时候也给她安排一个安置的落脚点也就行了，横竖不能把这个女的留下，如果是一个普通女人那也就罢了，偏偏这是一个南疆人。 南疆如今和天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那个傻儿子不知道吗？ “回老爷的话，并不是这样的。”小厮摇了摇头，接着继续开口道：“不是大公子救了她，而是她救了大公子。” “打发估计是有点难打发走，大公子给她钱了她也不要。” “只说是南疆的规矩，救命之恩必须要以身相报。” “还让我回来问问老爷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让李沐凉听了个清楚。 这是在嘲讽谁呢？ 这明明就是在说当年他和素娘的事儿。 李沐凉又不是听不出来里面的嘲讽之意，气得顿时怒火中烧，整个人都好像要杀人一样，如果他现在面前有一把刀，肯定是毫不犹豫要把那个妖女给砍了。 他气得把家里面能看到的，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一件又一件宝贝碎成了渣子，一边的下人都看得心痛不已，这得值多少钱啊？ 素娘听到风声，连忙赶了过来。 一过来就差点被一个瓶罐给伤到，她微微侧身，好在是躲了过去。 看到李沐凉又接着想要摔东西，赶紧开口制止道：“家主，住手吧，这大厅里面的东西几乎全被你摔了，等到时候接待客人的时候要怎么办？” “你说你这好端端的生什么气？我听说大少爷要回来了，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吗？怎么您这火气却这么大？”素娘不知道里面的事儿，只听说大少爷要回来了，紧接着就有人告诉她，说家主在大厅里面发脾气。 “那个孽子最好给我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他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不定。 怎么偏偏都遇上这样的事？女儿女儿不听话，儿子儿子又给他搞出这样的事端，生怕他活的太久是吗？ “我这条命就该他们的！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够开心了！”李沐凉直接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都扫了下来，茶杯碎了一地，就连那茶叶也飞的满地都是。 “李胜，去拿我的钥匙，把仓库给打开。家主不是喜欢摔吗？有多少东西让他摔多少东西？”素娘此刻也是来了三分脾气。 她这话一出，李胜在一旁吓得不敢动弹。 他心想，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要去为难他这个老奴啊！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得在这里摔打的，有意思吗？”素娘话语里面带了一些严厉。 她其实平常很少动怒，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待在自己的小园子里，也不来见任何人。 所以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把她给忽略掉。 可是却忘记了，其实她如今已经算得上是这李府的女主人。 自从大夫人去世以后，整个李家就只有素娘一个后院女子，老爷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再纳过什么侍妾。 以前因为小姐的关系，她不出来走动，生怕因此惹得小姐不开心。 可是最近这位和小姐的关系越来越缓和了，两个人之间就好像那层隔阂完全消失了，如此整个府里上下也都不敢再轻视她。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整个府里能够制住老爷的，除了小姐，剩下的就只有这位了。 “我听说大少爷要回来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你在这里摔摔打打的，是要做什么？那是你儿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即便是他做了什么混账事又如何？还能有你混账不成？”素娘这一番话说的凶悍至极。 一旁的小厮都忍不住缩了缩头。 心动，没想到素夫人是这么一个猛烈的，难怪能够拿得住家主。 “你看看那个小畜牲都做了什么好事？”李沐凉直接开口骂道。 “他带了一个南疆女人回来。”李沐凉扶了扶额。 素娘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里面的意味是代表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这么多年，她在李家隐姓埋名身份，早已经被李沐凉给洗的干净，如今即便是怎么去查，都不会查出她曾经是南疆人。 可如果一旦能够坐实，李家有一个南疆人在，那紧接着朝廷就会以通敌叛国之罪来处置李家。 如今皇家的那些鹰犬，都在盯着李家的门楣，他们伺机而动，都在想着找到咬死李家的致命一口。 可偏偏这个时候大少爷递了一个机会上去。 素娘都忍不住想骂一句，李轻云你是不是傻？ ------------ 第一卷 第95章 拦得住么？ 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把一个南疆女人带回来？ 他们不清楚如今南疆和天启正厮杀的厉害吗？ 这十几年来，只要和南疆对上天启，几乎都是节节败退。 可以说，天启对南疆的怒火，那早就到了顶峰，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因为打不过。 但是，天启早就对南疆放出狠话了，一定会与他们誓死相拼，绝不罢休。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素娘开口问道。 “大少爷不是一个蠢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带一个南疆的女人回来？他不知道这是给李家找多大的麻烦吗？”素娘皱了皱眉头。 直觉告诉她，李轻云不是蠢货，里面肯定还会有内情。 “那个女人，你知道几分是什么来路？”素娘好奇的开口问。 “不知道，听说还是大张旗鼓带回来的，现在我估计皇家的那些鹰犬都已经把我们家给围严了，就等着他一回来，直接自投罗网呢。”李沐凉现在是气的不轻。 实在是他心想。 你但凡低调一点，把这个女人改名换姓也好，藏着点也罢，都还有别的机会。 你大张旗鼓的，直接把她带回来，皇帝的赐死金牌，马上就得到咱们家。 你这是多想让李家灭族啊！ “家主，皇家的人现在都已经在暗处埋藏着，咱们家四周都已经被他们给包围了，现在想逃，估计也逃不掉，还是等大公子回来过以后，看是什么情况吧。”李胜从外面打听了一些消息，并注意了一下周边的情况，他整个人也颇是无奈。 没办法，他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即便真的到那一天，那也是他逃脱不掉的宿命。 “孽子！他是非想看我气才乐意是不是？”李沐凉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轻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他不知道如今李家是什么状态么？ “老爷，你先消消气，现在人还没回来，等大公子回来之后再说，说不定事情不是我们想象中那样，大公子可能有别的打算或者难言之隐呢？”素娘现在也是着急上火。 但是眼下无论他们怎么着急，都是没有用的，毕竟李轻云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目前也没有打听到那个南疆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不行，一定不能让那个女人进入李家，一旦他踏进李家的家门，到时候事情就已经成定局，我们无论怎样都逃不过皇家的责问。”李沐凉现在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李轻云给拦下来。 “赶紧派人备马！”李沐凉要赶紧冲过去，拦住那个孽子！ 如果他要是胆敢不听，那到时候就直接把他的腿给打断！ 横竖也不能让他和那个南疆女人有任何关系？ 这关系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李氏家族，不能因为他一个人，从而让整个李家来为他赔命。 “李胜，快点去，赶紧给我备上八百里里快马，趁着那个逆子还没有到青州，还能来得及把他拦下来。”李沐凉现在心里面是万分着急，他现在就害怕李轻云跑得快，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堵住他，他就已经到青州了。 “爹，做什么去？”清脆的声音响起，少女的声音里面也是带了一些急切。 李沐凉抬眼一看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心里面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那个逆子！ 不然他这条命，怕是直接就给气死过去了。 “还不是你那个好兄长！你说你哥他做的，这是人事吗？现在都什么状态了，他竟然带了一个南疆女人回来，他就不怕我们李家被满门抄斩啊！”李沐凉气得几乎是要跳脚。 “宛如，你速去给我打探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然后直接把我哥堵在青州入口处，没有弄清事情的一切之前，一定不要让他进入青州。” 李轻舟也是着急。 不然她也不会现在就跑了回来。 这对她来讲真的是一个莫大的惊吓。 原下她还在想办法逃出李家的生死局，让皇上能够对李家有所顾忌，更甚至让他找不到李家的任何一点错处。 可结果呢？ 李轻云到底在做什么？ “不用让她去，我亲自去。那个孽子的性格，旁人都压不住，只有我亲自去，他才有所顾忌。”李沐凉现在谁都不放心，他只放心他自己。 实在是事情比较严重，如果不是他自己亲自出去，怕是这颗心，一直会提心吊胆着。 “旅途劳顿，而且你若是一走了之，那到时候李家谁又来作证，你指望我吗？”李轻舟言语里面的话非常重。 “我能够看顾李家，可是那些族老们，我又该如何应对？他们可从来不把我这一个小女子放在眼里。”平时虽然说那些人对她都是尊敬，但也不过是托了李家主的面罢了。 因为自己的父亲，所以整个李氏家族没有人敢对她不尊敬。 可若是父亲不在，那些人又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嘴脸了。 更何况如今哥哥很有可能会闯下弥天大祸，那些人估计怕是要前来问罪，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样去招架那么多人？ 全部都给打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些人毕竟是家族长老，都是她的长辈，她又怎么能够去那样对待？ 横竖这都是一件比较头疼的事，有父亲在，完全能够压得住那些人，然而要真的是交到自己手中，她可真没有这么大的信服力和威慑力。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你让宛如去拦住他，能拦得住吗？”李沐凉现在也是气的没有办法。 两个人就在这里僵持着。 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沐凉呢！在哪呢！”老态龙钟的声音响起。 李轻舟现在只想给自己一巴掌，真的是说什么什么到！ “家主，我听说轻云带了个南疆女人回来，你给我说清楚，这件事情你们得给我头子一个交代。”一个又一个声音响起来。 李清洲现在骂娘的心都有了。 这些人都是属什么的，耳朵怎么就这么尖，风声刚传到青州，他们就知道了，可见平时在李家埋了自己多少耳目。 ------------ 第一卷 第96章 心怀叵测 紧接着，三个老头神态如老态龙钟一般，各自拄着拐棍从门口走到大厅，三个人脸上皆带着怒火，仿佛一副要问罪的样子。 “沐凉，我听说轻云那孩子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南疆女子是吧？”为首的是李家的族老之一李明杰，李沐凉一直都是叫他六叔。 他算是李家目前最年老的长辈了，虽然说不是家主，是在李家的权势也是非常重要，一般重要的事情都要去经过他的同意才可以进行到下一步。 “我老头子上年纪了，所以说你们就敢这样胡作非为了是吧？如今天启和南疆打得不可开交，上面的人几乎是见到一个南疆人就会杀一个，你们倒好，还敢带一个南疆女人回来，这是想要干什么？”拐棍直接往地上一震，他气的胡子不是胡子，眼睛不是眼睛。 李轻舟那这些人心里面倒也不恼。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亲人，当然，有的时候会有矛盾，观念不同也会产生争执，但是所有人的目的都一样，都是想让李家好。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谁都懂。 前世这些族人也是跟随着李家一起被斩杀殆尽，尤其是六爷爷，一把年纪坐在高堂之上，没有让那些人动手，一把长剑抹脖结了自己的生命 即便当初父亲给了他逃生的机会，他却没有选择，他誓要与李家共存亡。 “六叔，您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李沐凉好奇。 明明他自己才刚得到消息没有多久，怎么下一瞬间这些族老们都知道了 眼下这个场景，特别像是三堂会审。 “你管我老头子从哪得到的消息？怎么？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不成？是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了，都该入土了是吧？”李明杰说话说的非常不好听，实在是因为他是气的。 听到这个事儿，气的他拐杖都差点摔断了。 或许一般人不知道李家的处境，但是他心里面是明镜啊。 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就是带了一个南疆女人回来，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当年素娘也是被这样带回来的。 可那时候两军交战并没有如今的情况这么严峻，而且素娘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更何况当时皇上用得着李家，根本不可能会对李家动手。 那时别说带一个素娘回来，就算是再多带几个南疆女子回来，皇帝也毫无二话。 可是如今不同啊。 皇帝的江山坐的稳了，他不需要这样的李家了，卧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如今，李家早就已经碍到了他的眼，他恨不得把李家处之而后快。 所以如今李家犯不得一点错，不要看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放在皇上眼里，那可就是一件大事。 他正愁着找不到李家的错处呢，现在这是上赶着给他送枕头啊。 “六叔，您先坐，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您先别着急啊。”李沐凉现在只能先稳住三个老人。 “轻舟，还不赶紧给你六爷爷倒茶。”说完这话，他赶紧去扶几个老头，然而却都被推开了。 “我不喝茶，我来就是想问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轻云他是不是真的带了一个南疆女子回来？”李明杰虽然说年纪已经大了，但是目光如炬，上位者的气势依旧在。 “六爷爷，你先别生气。”李轻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而对李明杰笑了笑。 她这个六爷爷平时还是对她挺疼爱的，这会儿虽然也是生气，但是怒火却没有蔓延到她的身上。 “轻舟啊，你说你哥是不是想让我们这把老骨头都下地狱？”他声音里带着了些许的无奈。 “你说他好好的带一个南疆女人干什么？南疆女人就那么香吗？就那么好看吗？就那么迷他的心神吗？”老头的拐杖敲得啪啪响。 素娘脸色一白，不由得垂了头。 她心里面清楚，这么多年不待见她的，不只是李轻舟，还有李家的这些族老，没有一个是喜欢她的。 因为她身份低微，不过只是一介农家医女。 因为在战场上救了李沐凉，所以才和她在一起，又被带回了青州。 在这些老人的眼里，认为她是携恩图报不怀好意。 当年送走轻涯的时候，这些老人全部都是举双手赞成，生怕到时候轻涯会和大少爷争家产。 即便她从来没有这个心，可是这些人对她的看法却依旧不变，这么多年来也都没有人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素娘，你先下去。”李沐凉皱了皱眉。 他没有办法去反驳族老，只能让素娘避开。 李轻舟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只能慢慢徐而图之。 这些老人对素娘的看法，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想要改变过来，也不急在这一时。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哥的事。 “六爷爷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但是想来这个消息，既然没有扩散，那就是有人特意去告诉你们的。”李轻舟觉得这里面并没有那么简单。 无论是父亲和自己，都是刚刚收到消息。 然而，这些族老们目前都已经到了李家的门口。 这说明什么？肯定是有人特意去通知他们的。 又会是谁？ “你是说对方居心叵测？”李明杰摸了摸胡子，然后看了一眼李轻舟：“我现在不管对方是不是居心叵测，我现在只在乎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舟丫头，你是个聪明的，你知道如今我们是什么处境，你觉得你哥是不是在把我们往死路上去逼？”李明杰现在才不管那么多呢。 他能不知道那送信之人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想让他闹事儿。 然而这个事儿他还必须得闹，只要这件事情是真的，他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得把李轻云给拦在青州之外。 “六爷爷，我们现在也是要派人去拦住我哥，看看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我觉得我哥不像是个傻子，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从而把整个李家都埋葬进去。”李轻舟静静的说道。 ------------ 第一卷 第97章 两种可能 “各位爷爷都是看着我哥长大的，自然能够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觉得他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吗？”虽然说李轻舟自己心里也在打鼓，但是眼下还是要安抚住这些人。 “我来的是不是有些不巧？”突然一道声音从大门处传来，少年的声音里面带着些音哑。 抬眼望去谦谦公子，灼灼芳华。 秦淮就站在门口，他看了看诸位，然后轻轻的笑了笑：“想必这些都是李家的族老吧，小子秦淮，见过各位长辈。” 秦淮？ 哪个秦？哪个淮？ 几个老头对视了一眼。 然后李明杰抬了抬头，看向他打量了一番：“秦封的孙子？” 他和秦封原本就是同一辈人，自然是能够叫得起他的名字。 “六爷爷好眼光，他就是秦老将军的孙子秦淮，如今正在靖州领兵，最近比较闲，所以在我们家做客呢。”李轻舟朝着老爷子笑了笑，然后画风一转，接着开口道：“我哥不才，正是他的师弟。” “您老人家要是再不顺心，就连着他一起骂吧。”李轻舟笑的如同一个狐。 李明杰敲了敲她的脑袋：“小丫头，心还是真大，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然而听到秦淮在，三个老头心里面都产生了各样的想法，但是最重要的是心神都稍微稳定了一下。 秦家如今在整个天气中，军队势力可以说是排名第一，而且秦家军甚至有不受皇权令的权利，只要秦老爷子往那一坐，那就是最明显的一道指令。 即便是皇家也得退让三分。 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即便秦家权力如此之大，皇家对他竟然都没有疑心，更没有做出来什么样的措施。 早就有人嘀咕，这不符合刘氏皇朝的作风习惯，也不知道秦家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招数。 “不知小将军来李家是何事？是为了轻云而来？”老爷子看了看秦淮，心里面有些犯嘀咕。 秦淮来李家的事情他不知道，所以自然而然也不知道李沐凉打着想让李秦两家联姻的想法。 他以为秦淮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师弟，以为秦家是有什么想法，所以心里面暗自嘀咕，这件事情到底重不重要？皇帝会不会拿这个事情大做文章？ “我是路过李家，前来拜访世伯。”秦淮也不拘束，他朝着老爷子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您是长辈，我也该称您一声六爷爷。”秦淮很有礼貌的开口。 “我师弟做事情，虽然有些草率，但是他并不是没脑子，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那就是他的真爱，他对这个女人是真的喜欢。”李轻云的性格他了解的很多，他知道自己的师弟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说李轻云出生在李家这个富贵之家，但是他却有着真性情，做事情虽然有的时候喜欢上头，一把火烧上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不顾。 但是在他眼里最重要的就是家人。 所以他是不可能顾李家与不顾，更不可能看着自己的父亲妹妹面临死罪。 “哦，小将军，你说这是第一种可能，那第二种可能又是什么呢？”老爷子非常不想是第一种可能。 真爱？到底有多爱？ 难道比全家人的性命都重要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会亲手揍死这个不肖子孙，即便是李沐凉都拦不住。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有用。”说到这里，秦淮笑了笑。 “我觉得眼下的这个局势，第二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他又不是傻子，不知道南疆如今和天启是什么局面，也不是不知道，如今李家势同水火，怎么可能还会火上浇油？”秦淮推测道。 他理智非常清楚。 其实总共想下来也就这么几种可能。 但是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 李轻舟在一旁倒是没有做声。 其实她在心里面也认同秦淮所说的话，如果这个女人真的非常重要，能够让李家面临满门抄斩的罪名，那么刚才她去霓裳阁的时候，十三就不会什么都不提了。 对于云笙的人，她还是非常信任的。 这种信任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到很莫名。 明明她和那个男人才只见了不过几面，也没有交流过几次，明明二人之间，一个是南疆人，一个是天启人，两个中间隔了莫大的仇恨。 可偏偏自己就是信任他。 不光是因为他无理由的帮助自己，也不因为是他答应自己要帮自己找到周云禅。 “六爷爷，我觉得少将军说的很对，我哥不是糊涂乱来的人，而且南疆那边我也一直注意着，并没有得到什么其他的消息，而且如今边疆也没有大乱，我哥竟然带回来一个女人，那肯定是经过其他人同意的，别的人不说，最起码南阳王是知道的。”李轻舟开口笃定地说。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然而自己相信，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了危险，或者李轻云真的闯下了什么大祸，云笙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男人会保护自己。 就好像是在鸣昆山的时候，他宁愿自己中那一刀，也要挡在自己的身前。 其实他这个做法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南疆军师的凶名在外，谁人不知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又为什么会救自己这一条无辜的性命？ 直接让阿来动手杀了她不就行了吗？而且还能掩藏住他们的踪迹。 可是偏偏云笙并没有这样做。 他说他认识自己，一开始李轻舟觉得这是他的胡言乱语，可是后来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说的是真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会对你好的人。 云生对自己的好，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自己对他呢，竟然也多了几分信任，以至于他派人监视自己身边人，自己都生不出来什么气。 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而这句话只单单是对自己。 这种感觉很莫名。 从她第一眼见到那个男人起，即便是他戴着面具，但是自己依旧感觉到对他很熟悉，那种熟悉好像是骨子里面与生俱来的一般。 ------------ 第一卷 第98章 败家子！ 直觉告诉她，云笙不会伤害她。 而且他帮了自己那么多，也从来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这一次更是让十三坐镇青州。 她自己不是个傻子，不是不懂云笙的好意。 他既然敢让十三看着温娅怜，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又能够拿住孙培章，给自己一个交代，这就足够说明他不会伤害自己。 曾经她发誓不会再去相信任何人，因为上辈子受的苦难太多，因为上辈子相信一个人，从而失了一颗心，继而毁了全家的性命。 可是，若是连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惊慌半天的话，那也太过于怂了。 “真希望如你们所言，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是有用的。”李明杰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族老而已，整个李家也不是他做主，而且李轻云虽然是一个小辈，但终究不是他的孩子。 如今李家主都在这，什么话还没说呢？还有秦淮也在这里等着，哪有轮得上自己担心？ “我还是不放心，必须要家里面找人去探听一下，一定要把消息给落实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如此这样我才安心。”老爷子行事还是比较谨慎的。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说经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但是他也看到过那些世家大族灭门时候的惨状。 说到底那些人家又犯了什么错呢？无外乎就是说错了话，或者是做错了一些事，只不过皇帝想让他们死，那就把这件事情给放大化。 而李家如今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一个情形呢？ 承受不住了。 李家不能再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一旦再有任何的事情发生，皇帝随时可以给李家下满门抄斩的罪名。 “原本我就是想让宛如去看看，务必在青州城外拦住我哥，一定不要让他进城，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有蹊跷，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做好准备。”李轻舟开口说道。 “只不过您来的太快了，我们这边还没有派人出城，你们就已经到了，倒是不知是哪位有这么大的神通，得到的消息竟然比我们还要灵便。”李轻舟话里面的意思就是在说这个人不怀好意。 李家的事关别人什么事？ 能够得到如此快的消息，这说明什么？一定是派了探子在身边一直跟着呢。 而且这个跟着可不指的是李家，而是指的李轻云，更甚至是整个青州。 “这……”李明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兜里面掏出一张纸条。 紧接着，他又冲着一旁的两个老头眨了眨眼：“把你们的也掏出来吧。” 两个老者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都不动声色的从自己的袖口处掏出一张纸条放到李轻舟的面前。 “丫头，你看看这上面的字迹，你可认识？”李明杰探究地问道。 李轻云战场败北，携南疆女归轻舟，帝心疑，李家危。 短短的一封纸条上，只写了这些话。 但是其中的意思却非常明显。 看来如今南疆和天启相对，这是又战败了的趋势啊。 “我哥如今不过是一个百夫长，战场上的输赢是他能够左右的？南疆战场一直是南阳王带兵在前线，和我哥有什么关系？充其量他不过是一个小兵卒子，连叫得上名的将领都算不上，输赢又和他有什么关系？”李轻舟看到这三张纸条，气的不由得一双美目圆瞪。 三张纸条都是同样的话，笔迹也出自同一个人。 但是这上面的字迹她并不认识。 不是温娅怜的笔迹。 但是这并不妨碍是她找人写的。 因为目前明面上的敌人，她已经知道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剩下的能够时时刻刻监视着李家的几乎没有。 即便是京中的那些人，如今也不过是隔岸观火罢了，还没有到敢当着李家的面去做监视这一手。 毕竟谁都害怕被发现之后的后果。 除了皇家不怕，可这事情若是皇家干的，就一定不会告诉李家李轻云究竟做了什么事。 他们可巴不得那个南疆女人来到青州呢。 “听说前线要败了，现在有好多兵都在往后方逃，而且南阳王目前好像已经往京城赶去了，现在只留了一个守门将，估计也撑不了几天了。”秦淮在一旁开口道。 他军中有人，自然是比较清楚前线的状况。 “如今皇上龙颜大怒，这些事情估计有些不好办，既然当了兵就要保家卫国，这些逃兵即便是退回来，也不过是死路一条。”秦淮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难受呢？ 那些兵最小的，不过才十二三岁，还都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因为家里面穷，实在是交不上征兵赋税，这才不得不去上战场。 可是兵败如山倒。 如今南阳王都跑了，还能指望谁在前线去挡着？ 可是那些人啊，偏不这样想。 他们一定要让那些替死鬼挡在前线，能挡一时是一时，还美其名曰的说是自己的指挥功劳。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耻？ “你是说这勐江城要丢了？”李明杰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么快？撑不住了吗？”他叹了口气：“这才打了多久，还不到三个月就要再丢下一座城，勐江可是我们天启的壁垒，往前面数五百年年，也没有任何一支边境的军队能够打到这个地方，可如今就要这么丢了！”老爷子现在是气的不行。 刘氏皇朝实在是不争气。 前人打下来的江山，他只管坐稳就好，更何况当年周朝是何等的繁荣强盛，可以说是万古来朝也不为过，只可惜血脉凋零，造化弄人。 但是当年周朝留下来的基业可没有任何人动，无论是国库还是粮仓，以及是军队的部署，都是一等一的强。 可以说给刘氏皇朝留下来那么好的基业，即便是换一个人做，也不会做的这么差劲吧？ 然而败家子不愧就是败家子。 这才不过短短二十年，如今城池就已经丢了十一座。 如果再算上勐江，那可就是足足十二座城池了。 而天启如今一共才多少座城池？ 眼见着这就已经丢掉十几座，虽然说南方的城池面积都没有多大，但却依照着天然的壁垒及其易守难攻。 如果这一次连勐江都丢了，那到时候打到青州还远吗？ 毕竟青州也属于南方啊。 ------------ 第一卷 第99章 我去 “哎，对了，你们说这次要是战败，他们会不会怪到轻云身上？”老爷子突然有些急了。 皇上不待见他们李家，如今兵败怕是得怪罪下来。 至于怪罪到谁身上，那就说不定了。 “轻云如今这个时候回来算不算是逃兵？如果皇上要是知道这件事，怕是会龙颜大怒，到时候我们的处境堪危啊。”老爷子现在想的有些多，他是担心自家小辈的安全。 轻云那孩子虽然说平时有些不着调，但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更是他们李家这孙子辈的。 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看他出事啊。 “六爷爷放心，我哥的身份没人知道。”李轻舟笃定的开口。 “当初他上南疆战场是隐姓埋名去的，并没有指挥任何人，后来也是给家里来了书信，才知道他去了南疆。” “这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只说是他从南疆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女人，却并没有说他是逃兵的事，这也就是说明了，并没有人知道他在军中的身份。” “至于秦少将军知道这件事，那就不足为奇，想必我哥应该是给你也去过书信的。” 李轻舟略加思索一番，然后开口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下。 秦淮听到她的话，果不其然的点了点头。 “肯定是他给了我书信，我才知道啊。不然我也不知道他会去跑到南疆战场，我一直都想让他上漠北来着，但是他偏不来，非要去跑到南疆那劳什子的地方去，他当南疆如今的军队是那么好打的？” 秦淮轻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接着开口说：“如今南疆那乌衣卫，可谓是虎狼之师，即便是我爷爷在，也不敢打保票，说能够打得过他们。听说他们的那个军师云笙神乎其神，一人可当百万兵。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李轻舟看到这句话，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敌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没有发现，还见识什么见识？ 她心里估摸着秦淮和云笙对上能有几成的存活率。 不是她太小看秦淮，而是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强，仅仅是他的手下，就可以和自己打一个平手，更不用说他本人了。 而且还有那一个十三爷。 轻功可以说是神乎其神，即便是她和秦淮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可以说是再好的暗探不过。 还有那个扛着一把大刀的阿来，一身蛮力，满身杀虐。 说句实在话，如果当时在走上百招，说不定自己也会落败于他的刀下。 “丫头，我觉得现在你得亲自去一趟，这件事情交给别人做，我不放心。就只有你亲自去了，我才能够安点心，毕竟你行事比较稳妥，比你那个哥哥强。”李明杰望向李轻舟，眼神里面带着期盼。 “我觉得这样也行，还是不要让宛如自己跑一趟了，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你身边的丫头，你觉得你哥那个混账能够听她的吗？”李沐凉也是这样觉得。 他总觉得让宛如去并不是太稳妥。 虽然那丫头功夫算是不错，但是也不能是轻云的对手，到时候一旦那小子犯起来混，谁能够压得住他？ 还是让轻舟去为好，那小子对这个妹妹一向都是疼爱的，只要到时候轻舟缠一缠，闹一闹他，这事情也就能够拖下来了。 “你哥平日里最是听你的话，如果到时候你发现事情有样，还能够拦得住他，但是换了旁人，那可就说不好了。”李沐凉觉得老爷子提的这个事情真的是挺对的，不得不说，老人家的思虑还是周全一些。 他倒也没有考虑李轻舟一个姑娘家跑这么远合不合适？ 毕竟自己的女儿他是知道的。 从小在孤山学艺，一身功夫即便是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 就连轻云能不能够打得过她那都是两说。 “好，我亲自去一趟，哥哥那边一旦有任何情况，我立即会给家里面飞鸽传书，我也会拦着他把事情弄清楚，再带他回来。”李轻舟觉得自己去一趟倒也不是什么事。 其实她现在有些不放心的是，把温雅莲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放在家里，害怕她又在搞事情。 不过想了想，那边十三估计会一直盯着她不放，一旦有任何的举措有问题，说不定乌衣卫那边直接就先斩后奏了。 不行，她现在还不能让温娅怜死，还得留着挖出温娅怜身后的秘密。 看来还得让宛如去跟十三说一声，一定要少动怒，千万别一激动，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世伯，我和轻舟一起去，到时候一旦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秦淮也在一旁接着道。 他倒是不放心李轻舟一个姑娘家，直接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虽然说现在轻云刚过瑞安城，但是那地方目前不太平，早就听说三皇子好像在那里有什么动作，只是还没有查实罢了。 如今这次去，倒是可以去探查一番，到时候也好再抓一个把柄，以备不备之需。 “那就多谢贤侄了，有你在一旁，我就放心了。轻舟一个女儿家，一路上还多需要你照顾。”李沐凉非常感谢秦淮，同时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眼光是不错的。 如果这孩子能够和舟儿走到一起，想必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看到他对舟儿如此用心，想必心里面也是有她的。 “舟儿从小性格就跳脱惯了，如果路上的时候，她有什么行事不妥的，还希望贤侄能够照料一点。” “世伯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既然答应了您要和轻舟一起去，就一定会照料她的全部，一定会把她平安给带回来的。”秦淮冲着李沐凉点了点头，非常郑重的承诺道。 他觉得这些都是他的分内之事，应该做的。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弱女子，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虽然说这个弱女子有些武艺傍身，但是毕竟是女孩子。 李沐凉倒是再次打量了二人，越来越有一种老丈人看女婿的感觉了。 这孩子不仅长相出挑，武艺高强，而且品性又非常好，这样的人配他们舟儿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秦家家风良好，从来不会苛待人。 ------------ 第一卷 第100章 姑姑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笑。 这一路让两人同行，或许是一件不错的选择，或许能够让两个人的感情升温呢？ 这样一来，即便是家族联姻，到时候也有感情基础，也不用两者相敬如宾，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那就多谢你了，有你在舟儿身边，这一路，我便是安心了许多。”李沐凉笑着道。 李轻舟听着两个人互相道来谢去的，简直头都大了。 “还走不走？现在事情太着急了，容不得你们在这里叙旧，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想叙旧，到时候拉着秦少将军续个三天三夜也不嫌长。”李轻舟觉得这二人简直是搞笑。 眼下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说什么呢？ 现在什么事最要紧？ 找她哥啊！ “孽女！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平时怎么教你的礼仪来着？全部都忘了？”李沐凉气得咬牙切齿。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眼下都不在秦少将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还指望着人家对她有好感。 就这莽撞的性格，有个屁的好感啊！ “爹，不是礼仪不礼仪的事，现在是我哥那边比较急！你信不信我们再在这聊一会儿，到时候你就会得到一个消息——我哥已经到青州了，看到时候事情还来不来得及？”李轻舟也不认怂，直接回瞪了回去。 对于老头子，她是一向都不客气。 “你这丫头，哪有这么跟你爹说话的？”李明杰拍了拍她，然后又笑着道：“不过你说的倒是实话，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轻云。” “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到哪了。” “但是不管到哪，只要没有到青州就好。” “希望他的马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们来得及去赶上他。” 瑞安城。 城郊。 大批的黑衣人堵住了去路，前面两者厮杀的厉害。 黑衣人和穿戴盔甲的士兵们撕打在一起，如今，看两方情势说不上哪一方赢，哪一方输。 李轻云现在几乎气得想要骂娘。 他原本昨天就已经到了瑞安城，原本打算连夜赶路，直接回到青州，毕竟现在这世道不太平。 他害怕中途再有什么变故。 可是他娘的！ 怕什么，来什么！ 刚出了这瑞安城的门，直接就遇到了一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 好不容易宰杀了几个，自己一路奔逃，结果逃到这荒郊，又被另一批穿戴盔甲的士兵给拦住路了。 对方也不查验自己的身份，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开打。 他身边还带着人，为了避免身边人受伤，他只能逃路。 这一路跑来跑去，可谓是憋屈至极。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破庙藏身，原本打算在这里过一夜，第二天直接赶路，直奔青州，好逃避过这一次的劫难。 可结果出了庙门没多远，就又碰见两伙人打在了一块。 搞得他现在是动都不敢动。 “姑姑，我们现在只能赶回瑞安城，前面的路现在已经过不去了，如今还只有城里面安全一些。”李轻云冲着身边的女子开口道。 如今他身边已没有了马匹。 昨天的时候，为了能够找地方藏身，他把马给丢掉了。 如今两个人都是单着脚，只能靠两条腿去赶路。 那个被叫姑姑的女子蒙着一层白色面纱，身穿一身粗布麻衣，梳着一个妇人的发髻，倒是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样貌。 只能隐约感觉到她的气质不是通俗的女子能够比拟的。 “轻云，这里没有别的路了吗？”女子的声音很是婉约，听起来轻轻柔柔的，仿佛如同羽毛掠过人的心上一般。 “我们现在没有马，若是想要从别的路再去绕道，前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批黑衣人我们已经遇见了几次了，如今估计瑞安城已经不太平了。”李轻云郑重其事的道。 他这一次突然赶回来，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不单单是前方的军队被南疆打的节节败退，更重要的是因为面前的女人。 他发过誓，一定要把她平安的带到青州，即便是自己付出再多的代价，那也都是心甘情愿。 “眼下，我们只有回到瑞安城了？那到时我们又要怎么离开？如今郊外已经闹成这个样子，说不定城里面也已经不太平了。”女子不由的感叹。 “这才多少年啊，整个天下竟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曾经的天启是多么强盛，万国来朝几乎无人来犯，可如今你看看这又是何情形？”看了看这满目疮痍的江山，她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世人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 所有的百姓都想吃饱穿暖，这也只不过是他们最大的诉求罢了。 然而这一路走过来，遍地的百姓都是衣不裹腹，很多都饿得如同皮包骨一般。 这样的天下，这样的江山，岂不让人失望到了极点？ “姑姑，您这些年没有回天启，不知道天启如今是什么样，早在几年前，就有这个征兆了。”李轻云一直生活在天启，所以说他清楚大体的情况。 当初他满腹筹志想要去报效国家，更甚至他想改变这个局面。 所以他不顾父亲的反对，直接进入了南疆战场。 他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 他觉得自己学艺这么多年是有本事在身的，无论是文韬武略，他都无所不精。 师兄能够在漠北闯出一番天地，能打出自己的名声，那自己身为他同一门的师弟，肯定也不能堕了面子。 无论怎么着，也能混着个小将吧。 然而事实和他想的恰恰相反。 他在军营里面足足待了一年多，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做起，斩杀了无数的敌人，也出了无数次主意。 可是呢，到最后他又落得个什么地步？ 功名全部都被旁人占去了，他自己混了一年多，却也只混到了一个百夫长的地位。 简直是丢人至极。 他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军功竟然还有人敢去擅自掠夺过来的，只要花足够的银钱就能够买到足够的军功。 他自认自己所创下来的军功足以换得一个少将，可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摸着，只换得朝廷赏的一个百夫长的位置，还有五两银子罢了。 ------------ 第一卷 第101章 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啊。 换作他以前连吃顿饭都不够。 可是就这五两银子，却直接买断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 可以说对于天启，他如今是失望至极。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不让他去南疆战场。 原来这里面的水真的比海还要深。 “你看如今瑞安城都已经成什么样了？这以前可是十大粮仓之一啊，如今百姓穷苦的连顿饱饭都吃不到，这又是谁的过失？”李轻云叹息。 这里距离青州已经不远了。 他离家一年多，如今也不知道青州是什么样的情况，是不是和瑞安城一样乱？ 虽然说他知道父亲清廉，而且一直都在稳固着青州的局面，但是架不住那些朝廷的官员腐败啊。 如今大家都在想着办法削尖脑袋往上爬，不断的往上面贿赂金银，只想要拿到更高的职位，笼略更多的钱财。 哪有人还去管百姓的死活。 “我也没想到他会把江山治理成这个样子。”女子苦笑不已。 “姑姑，你当初既然离开天启，就应该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思，不然你也不会一走了之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回来过。”只能说是失望到极致了吧。 不然又怎么会愿意背井离乡这么多年呢？ 即便是后来有那么多次机会，她都可以回到天启，可是她都没有这样做。 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人，还是因为事呢？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我走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天启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不愿意回来，其实和他们并无关系，只是当初心已经死了，不想再回到这个伤心的故地罢了。”女子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 其实过去对她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这一次能遇见李轻云，她觉得很是意外，毕竟这么多年，天启也不是没有人去找过他，可是她也没有露出过自己的踪迹，那些人找来找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我这次愿意跟你回来，就是因为想知道如今天启到底是什么情况，刘覃在我不在这么多年，又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一路走来，看到的无一不是百姓哀声怨道。 如果旁人听到这两个字，一定会非常惊讶。 因为这是当朝皇帝的名字，而这个女人竟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见她的身份有多么不同。 “皇上如今身体已经不行了，听消息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眼下朝中都在争权夺势，各位皇子都在削尖脑袋培养自己的势力，想冲上那个位置。”即便李轻云到了边疆，也还是清楚整个天启的状况。 一开始他走的时候，家里面并不知道他去了南疆，后来联络上之后，虽然有些急，但也是放任他不管。 但是消息往来却没有断过。 父亲一直担心他的处境，告诉他万事不可逞强，不可露头。 并告诉他如今天起的局势，以及皇帝目前身体的状况，让他现在千万不要去让上面注意到。 不然他们李家怕是又要遭受灾难了。 遇见女人其实是个意外，其实就连李轻云都没有想到，他能够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女子。 想了想怀中的那封纸条，其实他还是有些纳闷。 女人的信息并不是他找到的，而是有人递给他的，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悄无声息把这封纸条放进他的怀中的。 原本还以为对方是个骗子。 可当自己真的找到那个地方，看见女人的时候，他还是为之愣了一下。 有消息说，这个人早就已经死了，毕竟天启这么多年，派出多少精兵强将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可是当自己看到她的那一眼，就知道这一定是那个人。 即便是她穿着粗麻布衣，也难掩她浑身的气质风华。 “轻云，觉得我现在回去还有什么用呢？最多不过是见他一面罢了，左右他现在都要死了，我没有办法留住他的命，也只能回去再见他一面罢了。”如果不是李轻云告诉他刘覃快要死了，那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不愿意回去的。 这么多年的平静，她早已经习惯了，不想再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姑姑，您和皇上毕竟是……”后面的字李轻云没有说出来。 “是啊，我们毕竟是一母同胞。”女人轻轻地笑了笑。 “可是这么多年，他为我做过什么事情呢？” “不过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伤心罢了。”女人回想当初的事情，有些不想言语。 “这么多年，我在南疆所受的苦难还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初……罢了，没有如果。”她的言语里面满然都是叹息，这些苦难她全部都承受过来了。 “你说这天下就有这么好吗？那皇位就有这么好做吗？人到头来图的是什么呢？还不是结果都是一样左右，不过一个死字罢了。”她看惯了生死，见惯了风波。 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早就起不了任何的波澜。 她曾经身居高位，也曾为世家贵女之首，即便当初刘家没有夺上那个位置，她享受的也是富贵荣宠的一生。 可是呢？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一条命，好不容易找了个渺无人烟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着。 现在却突然有人来告诉她说刘覃快要死了。 那毕竟是她的弟弟。 左右还是要送他最后一次。 “您这么多年一直在躲着皇上，是因为当年左江王之乱，他没有去帮您吗？”李轻云很是好奇。 当年暮云公主与南疆联姻，下嫁的便是左江王。 只不过好景不长，左江王想要谋反叛乱，直接被南疆皇帝镇压，后兵败如山倒，左江王也身死。 当年南疆老皇帝并没有去处置暮云公主，虽然说这事情是左江王干的，但是当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以至于这个牵连很小，甚至老皇帝也想把事情都给一力压下来。 暮云公主当年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反而是被囚禁了起来，后来也不知为何，老皇帝竟然放了她自由。 ------------ 第一卷 第102章 暮云公主 她并没有回天启，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南疆生活着。 这么多年来，也算是隐姓埋名，从来没有和外界有过什么交流。 李轻云觉得是不是因为暮云公主恨当年刘覃并没有帮左江王？如果那个时候天启起兵联合左江王一起，是不是整个天下就会截然不同？ 那如今，暮云公主是不是还是高位上坐？可能如今已经成了南疆的皇后。 “轻云，你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要胡乱猜测了。”女人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胡思乱想，不由得笑了笑，然而，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苦痛。 “左江王该死，我没有因为这个事情恨过刘覃一分。”想到自己曾经被掌控的那些年，暮云如今还是头皮发麻。 “南疆皇室之争，是你所不了解的残忍，我只能说，南疆皇帝当年并没有做错，他杀的非常好。”那个男人不过就是一介武夫，治理天下的事情一窍都不懂。 不过是得老皇帝信任，手握了重兵，所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想了想当年的事，暮云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你们小孩子家的，过去的陈年往事还是不要知道的那么多为好，有什么事情，还有我们这些大人去顶着呢。” 踏上故土，她的心情比谁都沉重。 从走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 刘覃，这便是你之心愿吗？ 看看这满目疮痍的江山，这是否就是你当年意志踌躇，想要得到的天下？ 李轻云看不懂她眼底的神色。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 他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说当年暮云公主和左江王的感情很好吗？ 怎么听起来却全然不是这样的？感觉暮云公主好像很恨他的样子，然而这份恨却是埋藏在心底，久而久之，都不敢暴露出来。 而且感觉到她对皇上也是没有什么样的感情，明明那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听到他快要死了的时候，暮云公主的眼底都没有任何一丝的变化。 看来这里面的事情是真的多啊。 “姑姑，我们现在先不谈论这些了，现在还是赶紧退回瑞安城要紧，等到那些人注意到我们，事情就真的不好办了。”李轻云自持武艺高强，可是要面对那么多的敌人，他还是有些无能为力。 毕竟寡不敌众嘛。 而且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弱女子，暮云公主是真的不会一丝武艺，自己一方面还得护她周全，不能让她有一丝的闪失。 “好，那就听你的，先退回瑞安吧。”女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李轻云的话。 其实现在对她来讲怎样都无所谓。 只要刘覃还没有死，她什么时候到达京城，那都不着急。 二人这边商量一番。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此刻瑞安城的一家茶楼里，有人正在盘算着这所有的一切。 “老大，你觉得他会退回瑞安吗？”小五在一旁问着阿来，眼里面有着不确定的神色。 “他不退回瑞安，那我就冲过去把他重新拉回瑞安。”阿来晃了晃自己背后的刀，咧了咧嘴笑了笑。 “可不能让公子的计划失败啊。”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然后看向楼台边站立的白衣白发的公子。 “公子，您既然想要让他们退回瑞安，那为何一开始不在瑞安城的时候就拦住他们？”小五有些不解，明明当初人在瑞安城的时候，就很容易把他们给拦下来，怎么如今却又变了卦呢？ “我只是有一个想法，想要试一下。”云笙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看向楼底，底下行人匆匆，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抬头往上看。 这些百姓早就已经麻木了。 “什么想法？我很好奇，公子您能说一下吗？”小五有些想要刨根问底。 “你罗嗦个什么劲，公子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你着急什么？”阿来拍了他一下，有些不满的道。 “你看我们找到暮云公主都已经这么久了，却迟迟都没有把她给送出去，如今，公子愿意把她交到李轻云的手上，那肯定是要在里面大做文章啊。”阿来觉得自己所料应该没有错。 暮云公主的重要性，所有人都知道。 不管是对天启而言，还是对南疆来说，她都是占据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所以，即便是当年左江王兵败，暮云公主也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 “那为什么我们不拿她做人质，从而要挟刘覃那个狗东西呢？”小五开口说道。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个暮云公主究竟有什么重要的？ 能够让他们家公子暗中相护这么多年。 “说你蠢，你就蠢着吧！”阿来直接给了他一下。 他的手非常大，拍在人的脑袋上是真的疼。 “暮云公主当年对咱家公子有恩！你觉得咱们公子能够做出来那种恩将仇报的事吗？” “哦，我忘了，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了。”阿来挑了挑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 这下轮到小五懵逼了。 暮云公主对公子有恩？ 这怎么可能呢？ 当年公子到南疆之后，那个时候暮云公主就已经隐匿踪迹了，二人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啊，何来的有恩一说？ 然而看到老大信誓旦旦的说，他觉得这事情应该也不能作假，毕竟公子也没有反驳。 “暮云姑姑是个好人。”云笙垂了垂眉眼。 “可惜她错就错在她太好了，什么都想保全。” 原本这一次自己并没有想让她陷入险境，没有想过再动用她。 毕竟这么多年，他隐姓埋名，不想有任何的风波，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也不想跟任何人有任何的牵扯。 可是自己偏偏要把这一切都给打破。 他知道刘覃的心病在哪里。 这么多年来，能够让刘覃还能有在乎一说的，就只有暮云公主了。 既然在乎，那他就把暮云公主送回去。 这天启的天，如今也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刘覃现在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想所念的总共也不过只有那几个人罢了，有的是他害怕的，有的是他想念的。” ------------ 第一卷 第103章 司马少白 云笙说了说这话，然后不由得勾了勾唇。 “我把暮云姑姑送回去。目的就是想要提醒他曾经的一切，可千万不要忘记……” “我要让他到死都不得安宁，做鬼都不得好受。” 欠下的债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还呢？ 暮云的出现，就是在提醒他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偿还回来的。 他可没有那么好心。 眼见刘覃要死了，还给他送一个亲人回去。 殊不知，这送回去的，只不过是一个催命符罢了。 暮云公主对刘覃的恨估计丝毫不弱于自己吧。 其实他倒是想玩的更过火一些，他想要看到刘覃死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亲姐姐手里，不知道这样他是不是会更高兴。 云笙有些发癫的笑，那笑容让一旁的两个人都不敢作声，生怕下一秒，公子的怒火会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这副样子的公子犹如魔怔一般，简直有些吓人。 然而两个人都不敢说话，只能静静看着这一幕。 “罢了！还是让暮云姑姑自己选择吧，说到底，那也是她亲弟弟，到时就怕她下不去手啊。” 血脉的关系，真的能够牵扯人心。 其实暮云如果当初选择回到天启，她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弄死刘覃。 可她宁愿选择逃避躲藏，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这说明了什么呢？ 终究还是不想面对罢了。 阿来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毕竟他不是天启人。 他只知道公子对暮云公主的事情颇为头疼，不然也不会犹豫了，这么多年才选择把人给交出去。 不过，眼下决断总算是做了。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以后了。 突然之间，一股淡淡的香气从鼻尖袭来，轻微的味道，让人觉得浑身有些酸软。 楠凝香。 阿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出来，再弄这种幺蛾子，我就把你的手给剁了。”他瞪了瞪眼睛，望向了门口之处。 一道纤瘦的少女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着了一身绿衣，眼睛很大，鼻梁翘挺，眼神很是灵动，手腕上的银铃在微微作响。 “遇见江风了？”云笙眼皮都没有抬，只轻轻开口问。 “遇到了，那着实是一个难缠的主，我们一共损失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拦得住他。”阿兰笑了笑，笑容非常的灿烂，丝毫没有为损失几个人而感觉到心痛。 “缠了他多长时间？”云笙继续开口问。 “差不多拦了一半的路程吧。实在不能大动干戈，不然让他们察觉是我们动的手，到时候又有一番纠缠。”阿兰没有敢出面，就是因为怕江风到时候认出自己来。 “畏手畏脚的！”阿来看向自己那不争气的妹妹，出口讽刺道。 他原本以为阿兰能够拖上一些时日，最起码也能够蔓延个几天，到时候还能让李轻云赶得上回青州。 可结果这才多长时间？ 人就已经回来了，拦上一半的日程又有什么用？ 不是还等不及吗？ “你有本事你去啊，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阿兰气呼呼的道。 他们兄妹二人一贯都是吵嘴惯了，这种吵架的模式，周围人早已经习以为常。 小五在一旁默不作声，只看着两人吵架，他就觉得好笑。 分明两个人都很关心对方，可说出来的话却都带着针扎着刺的。 阿兰去了这几天，老大别说心里面有多担心了，虽然说明面上不怎么表示出来，但是他时不时的望向远方，心里面想的肯定是他的妹妹。 毕竟江风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一次让阿兰去，本身就有点冒险。 原本说是让阿来去的，可结果公子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派了阿兰去，并没有让阿来动身。 理由是阿兰做事情比他哥哥谨慎。 其实这话说的倒也不为过。 “你怕他做什么，直接上去跟他打，打不过就用药啊，我还就不信了，凭你那一手毒药的技术，还不能把他给放倒了。”阿来看着自己的妹妹没好气的说道。 阿兰气呼呼的叉着腰。 “你知道个屁啊！” “我怎么可能没有用药，但是那药对他没有作用啊！他身边有高人，手里面肯定带着一些避毒丸什么东西的，我一时半会儿很难辨别，所以那药对他没有什么作用。”她怎么可能不用毒呢？ 毕竟在南疆，她可是有着毒娘子之称。 然而对上江风，她还真的是没有办法，用了几次药都没有把他给撂倒，反而差点让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要不然她能不出面吗？ 打，她又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不得不说，梅山的人还是真的挺厉害的，也别说江风了，就他那一个小厮，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是他的对手。 “我估计哥你要是去了，也就能和那个姓江的打成平手，更不用说我这个小菜鸡了，也就是用毒厉害点。我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兰自嘲道。 “呸！”阿来瞪了她一下。 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阿兰的功夫，他是知道的。 虽然说算不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绝对不弱，哪怕就算是打不过江风，但是从他手里面逃脱，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你的功夫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有几斤几两，我能不清楚？你要是想拖延，我估计就是再拖延个五六天都可以。你是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露面吧，躲着他？你到底怕他什么呢？”阿来不解。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其实挺重要的。 原本他就没有打算让阿兰去，因为怕这个妹妹会坏事。 毕竟她的脑子跟不正常似的，时常抽风，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她到时候见了人家江风长得好看，直接凑上前去都说不定。 “我才没有怕他。”阿兰倔强的道。 “对，你怕的的确不是他，而是他那个师弟。” “叫什么来着？司马少白是吧？”阿来扯了扯唇，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仅仅四个字，就让阿兰闭了口。 司马少白。 “她不是江风的对手，我也没指望她能够把江风拦下来。”云笙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 第一卷 第104章 苟延残喘 这个话题如果说再继续下去，那绝对会吵起来。 云笙心里面清楚，司马少白这四个字，对于阿兰来说代表了什么。 “公子，是阿兰错了。”阿兰单膝跪地，双手向着云笙行了一个大礼。 “是阿兰没有认真的去做这件事，以至于耽误了公子的大事。”阿兰其实内心也挺愧疚。 哥哥没有说错。 是她自己的顾虑太多了。 她很害怕自己出面，到时候会被江风给认出来。 一旦江风认出自己来，那到时候司马少白肯定也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她躲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可不想再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做的很好，能够拦住他一半的路程就已经挺不错的了。”云笙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当时他也只不过想让阿兰能够拦住他的脚步，让他没有那么快的到青州，便到时候舟儿能有所准备。 也好给十三更多的安排时间。 “过去的事情我不追究，你和司马少白的恩怨我也不掺和，到这次我为什么让你去吗？”云笙眯了眯眼。 “阿兰不知。”阿兰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派她去。 明明这事情要是让哥哥去，到时候估计直接把江风给留下，都不成什么问题。 以哥哥的武功，哪怕就算杀不死江风，也能把他打个重伤。 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阿兰。你多少年没有出过南疆了？”云笙默默的看着她，眼神里面无悲无喜。 周边的人都不说话，此刻全部是寂静一片。 就算是阿来此刻也已经住了口，只轻轻垂着眸子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五年。”阿兰低了头，跪在地上依旧不起。 足足五年了，她都没有出过南疆。 曾几何时，她也喜欢着大好河山的山山水水风景如画。 可是这五年，她把自己封在了一个牢笼里，从来不敢走出一步。 即便是执行任务，她也只在南疆，也不会踏出南疆的地界来。 “阿兰，五年了你都没有放下他。”云笙静静的看着她，他的话说的是笃定的，不容置疑的。 “既然你没有放下他，那我就让你直接去面对，你有什么不敢的呢？当年你已经为了他死过一次了，如今重来又如何？死都不害怕，你还怕面对他吗？”云笙直接说穿了她的心事。 阿兰的脸一片惨白。 是啊。 死都不怕，还怕面对司马少白吗？ 可她偏偏就是怕啊。 “没出息。”阿来叹了口气。 感情的事情他不懂，但是自己这个妹妹是真的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封在笼子里，连一步都不肯迈出去。 值得吗？有意思吗？他配吗？ “你出去不要说是我妹妹，我嫌丢人。”阿来瞪了她一眼。 “你要是真的恨那个男人到了极致，哥早就说过我替你宰了他，我保证让他连骨头渣都不剩。”阿来打包票说着。 他自己的武功是公子亲手教出来的，可以说是独步天下，也不为过整个天下，除了公子是他的对手，其他的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也就之前李小姐能够和自己过上些招，还让他大吃一惊。 但是因为打的时间短，所以一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他心里面有把握，只要再过上个百招，李小姐也会败在他的刀下。 所以啊，面对于梅山的那些人，旁人都是怕的不行，觉得打不过。 但是阿来不这么觉得。 在他眼里，那就是你说要梅山哪个人的人头吧？ 他亲自去取。 除非那传说中的剑仙在世，他不是对手，但是那老家伙都死了上百年了，他怕个屁啊。 “阿兰。有些事情你觉得恐惧，害怕，那是因为你没有直接面对，我这次让你去面对江风，就是想让你走出来。”他的目的很明显。 这小姑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从小就是个流浪儿，跟在阿来的屁股后面讨生活。 阿来去斗兽场就是为了养活她。 兄妹二人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当年他把阿来收在麾下，连带着阿兰一起，也全部都收进了乌衣卫中。 可是谁知道会有那样一番的事情呢？ 他亲眼见过阿兰经脉禁断，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浑身上下被穿透了十六剑。 当时阿来跪在地上求他，只求能够保住妹妹的性命，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云笙时候原本是不想出手的，因为他觉得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付出代价，阿兰的一时选择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只能说这是命。 可是阿来说妹妹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人这一生中总有一个人胜过自己的生命，只要阿兰能够好好的，他情愿去死。 那是云笙第一次动用禁术。 阿兰活下来了，更甚至她的武功还要比之前突飞猛进，身体比之前还要强壮。 可是那又如何？ 禁术的副作用就是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她时常嗜血，时常杀人，时常跟个疯子一样游走在这人世间。 发病的时候她都是让阿来捆住她的手和脚，整整扔在房间里一天，每一次都如同死过一回一般。 这是何等的残酷。 已经整整五年了。 她自己固步自封，从来不肯踏出南疆一步，也不肯再去面对那些过往。 其实即便是云笙，也对当年的事情知晓的不是太过于详细。 他只知道阿兰变成那样，和一个叫做司马少白的人有关。 他也知道阿兰的一手毒术，是司马少白亲手教出来的。 二人之间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至于有没有过一段相爱的感情，他不清楚，因为阿兰从来没有说过司马少白对她是何种心意。 而且就连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司马少白。 “阿兰知道。”她自然知道公子的用意。 “公子是想让我面对这些事情，然后能够从中走出来，不要再固步自封。” “可是……” 可是她害怕啊。 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曾忘记。 那些贯穿她身体的刀剑，那些逼迫她喝下去的毒药，早就让阿兰这个人在世界上死过千百回了。 即便是侥幸活下来，她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 第一卷 第105章 真是个废物 “可是公子，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去面对他，当年我从他手下侥幸逃出一条命，如今再次回想起来，依旧是害怕。”阿兰低着头开口道。 她这一辈子怕过的人很少，但是能够让她害怕的渗入骨髓的人只有这么一个。 “真是个废物！”阿来在一旁气的不轻。 “我早就说了，如果说你需要，我立刻帮你把他给宰了，当年你出事，我说要打上梅山，把那个混蛋给你揪出来，你哭着哀求我说不要伤害他。可是你看他怎么对你的？” 阿来气得站起身，直接走到阿兰的面前然后蹲下身一把掐过她的脖子。 “你说啊，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真的不理解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教过你有仇必报，可你做不到。你连敢面对他都不敢，你难道要这样一辈子躲着不成？”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无所畏惧，唯一尊敬的人只有公子，对于其他人，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可是偏偏是唯一的一个妹妹，却拖了他的后脚。 “真是个废物，与其你这样活着，当初还不如直接不救你，就让你那么死了算了。”阿来直接把手甩开，站起身背过去，不再去看她一眼。 眼泪从阿兰的眼里一滴一滴落下。 无助的情绪在内心不断去蔓延。 是啊，当初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让她活下来干什么呢？ 她早就应该死了。 这么苟且的活在这个世上，何尝不是一件痛苦的事？ “阿来，住口，不要再多说了。”云笙开口制止了他的话。 “先起来吧，这件事我没有怪你。”他知道这是一件很难走出来的事，毕竟当年受了那么多的伤，差一点就要丧命于此。 他曾经以为阿兰能够从中走出来能够看穿这一切，可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这个样子。 那轻舟呢？ 云笙低着头想了想。 突然他笑了。 舟儿那么恨自己，如果再次见面，她恨不得能够亲自手刃自己吧。 她虽然看着性格很好，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坚决的人，她的心很狠，如果说你一旦走进她的心中，她会把你当成他的一切。 可如果你一旦伤害了她，她也会恨你恨的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不敢面对，那就不去面对吧。”云笙轻轻开口说道：“反正这几年，司马少白也没有下过梅山，左右一时半会也遇不到，倒也不用着急。” 着什么急呢？该来的总要来。 害怕有用吗？如果说害怕有用，那大家都躲起来好了。 藏了这么多年，到最终不是还要露面吗？ 司马少白。 其实云笙对这两个字很是好奇。 他很好奇，能够把阿兰伤成这个样子的人，究竟是什么样？ 当年二人又因为什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当年的事情，阿兰绝口不提，从来不肯透露一句。 可见也是因为伤的狠了。 “与其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讨论这，还不如去看看李轻云回到哪里去了。”云笙看了一眼阿兰，示意让她退下去。 阿兰收到指示，只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公子，你为什么不让我骂醒她？”如果不是现在时机场合不对，他现在是真的想动手把这个妹妹给直接打醒。 “你骂的醒她吗？”云笙幽幽的开口。 “你如果能够骂醒她，那我早让你骂上她千百上次了，她直到现在连面都不敢露，一直龟缩在南疆，这一次还是我强制让她出来的，可见她不是一般的畏惧。” 云笙的心里面了然。 曾经受过的伤，一直到现在都还害怕。 终归是躲不开的。 那自己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满布着烧伤的痕迹。 曾经的那场大火，吞噬了所有的一切，那是否他自己到现在也是难以忘记呢？ 在心里面每个人都有一个结，只不过这个结有的人能够度过去，有的人却始终都不度过去。 度过去的人放下了所有的一切，能够坦然面对生活，能够重新开始，好好的去对待所有的一切。 可是若是度不过呢？ 那就化身为九幽地狱的恶鬼，只贪恋着自己的那点念想罢了。 整日游走在这尘世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活得苟且且悲哀。 到头来终究不过都是虚妄一场罢了。 他苦笑，一滴清泪，缓缓的从眼角流落下来，转而又引进衣领里。 不过半日的时间。 马已经跑得快要口吐白沫了。 李轻舟现在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买下一匹汗血宝马，这样就不用耽搁太多的时间，一连加速就能直奔瑞安城。 可是想也属于白想。 汗血宝马可遇不可求，而且每一匹都价值不菲，基本上都是大宛国的贡品，专门用来上供给天子的。 即便是皇家的御马监里，如今也没有几匹。 想要弄到一个何尝的难。 “哎，秦淮，你说你有没有办法弄到一匹汗血宝马？”李轻舟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突然有了些想法。 旁人或许觉得说这个马很难弄到，但是对于秦淮来说，那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大宛国靠近漠北，没一年都少不了要和秦家军打交道，要是从边疆那边弄过来几匹马，想来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在想什么？”秦淮冲着她挑了挑眉。 “你真当大宛国产这个东西，就遍地都是这个汗血宝马了？”秦淮不由得失笑出声。 “他们那边一年也产不了多少，也就几百匹马，都是用来换钱的，还有一部分要留着上供给各个的国家。”想到这里秦淮就不由得觉得唏嘘。 “你对大宛国不了解，这是一个超级小的国家，他们总共的国土面积还没有我们一个省大。而且漠北那边局势紧张，周边各国林立，虽然说国家都不大，但都是兵马强壮的匪悍之国，每一个都比大宛国要来的强大。” 因为常年身在漠北，所以说他对那边的局势是比较清楚的。 大宛国可以说是在各国之中夹缝中求存，可谓是生存非常的不易。 更有数次，差点直接被灭国。 ------------ 第一卷 第106章 汗血宝马 后来也是因为他依附了天启，所以说才能够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 但是即便是背后有大哥，也依旧架不住旁边的人会欺负它。 谁让他产汗血宝马呢？ 大家伙谁不想多弄到几批这个战场上无敌的宝马？ 可是一年的产量就那么多。 没办法，所以说各国威逼利诱的都有，每一年大碗国虽然说能够产几百匹汗血宝马，但是到头来他们自己能够落到的也不过就是几匹罢了。 “别想了，那东西不好弄，即便是我现在在战场上也没有弄来过一匹。之前倒是进贡过几匹，全部都上交给御马监了。”那样的马就应该在战场上厮杀，而不应该被困在一个马圈里，好吃好喝的优待着。 那样的话，一匹好好的马就被养废了。 秦淮不可畏不可惜。 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老皇帝对那几匹马可是宝贝着呢，如今也就几个皇子各得了一匹的赏赐，太子殿下倒是有两匹，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人得了。”这也算是一个赏赐，代表了皇帝的宠爱以及身份的象征。 平常人即便是有钱能够买得来，也大多数都不会去买这东西，因为引起来的争端会很大。 “你要真想要好的马，到时候我给你弄几匹夜龙驹。虽然说那马比不上汗血宝马，但是倒也非常不错，更重要的是，它的速度很快，要比汗血宝马的速度还要快，一般像探子还有斥候，基本上骑的都是这种马。”秦淮整天在战场上厮杀，对这些马的种类不可谓不熟悉。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夜龙驹挺适合李轻舟的。 反而是像汗血宝马那种太大了，不适合女子骑，而且野性难驯，很难驾驭，不小心就会弄伤自己。 “好啊，夜龙驹也是非常不错啊。”李轻舟前世也有过一匹夜龙驹，那是周云禅送给她的。 后来那匹马死了。 是她亲手斩杀的。 想了想，她就觉得很可笑。 前世的一切好像还是历历在目，但是李轻舟觉得自己要学会放下。 曾经的那些仇恨，她要敢于去面对。 即便是再来一匹夜龙驹又如何呢？ 马的确是好马，只要不是那个人送的就可以了。 “我看你家里面不是还有两匹夜照白吗？怎么没有骑那个？”秦淮有些纳闷。 李家的名马其实并不少，虽然说没有汗血宝马这等极其难得的宝驹，但是像其他的却也都不少。 “那两批夜照白是梅山送过来的，她的东西，你觉得我敢用吗？”李轻舟冷冷的笑了一下。 这次轮到秦淮不说话了。 自从那件事过后，他就几乎是躲着温娅怜走，连见都不敢去见一面，生怕自己到时候再被她扰乱了心智。 可是这件事情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自己也不敢乱说，只能和李轻舟说了一下，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只能让她小心提防这一点。 “梅山还真是舍得，每一批夜照白都得上千两银子，最主要的是还极其不好弄。”秦淮不由得啧啧出声。 “她是梅山最小的关门弟子，是梅山的小师妹，虽然是什么好东西都要紧着她来了。更何况依照着她那几个师兄对她的宠爱，哪一个不把最好的都想放到她的面前来。”李轻舟也不清楚，明明温娅怜长得很，一般也没什么特别出色的点，怎么就能惹得那么多男人喜欢呢？ 想到秦淮说的那些话，她眼底的光不由得暗了暗。 温娅怜的身上一定有东西，而且这个东西一定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么多年了，她在李家自己也没有发现过这一点，看来以后行事更要谨慎了。 现在只期待于十三，看他能不能够找出一些端倪来。 “可是她跟我说的却不是这样，她说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无论在哪哪都不是她的家，说的特别的可怜，即便是梅山，我也从来没有从她的嘴里听出什么好感过，不知道她那几个师兄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心寒？” 用秦淮的话来讲，这简直就是妖言惑众。 那女人一张口满嘴的胡说八道。 说这个人对她不好，说那个人对她不善，可是单看那两匹夜照白就能够感觉出来，梅山的人对她真的是用心竭力了。 “你干嘛老提她？”李轻舟瞪了他一眼。 怎么老提这个女人呢？ 偏偏她最烦的就是这个人，如今这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哪老提她了，是你先开口说的啊。”秦淮愣神，然后朝着李轻舟笑了笑：“知道你与她不和，我不再提了就是。” 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出来两个人之间那简直好像隔着深仇大恨一般。 “你说这一次我们去找你哥，他身边那个女人会不会是你的嫂子？”秦淮开口打趣道。 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李轻云对哪个女人特殊过。 而且还是从南疆带回来的，这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一定是被他极其在乎的吧。 “不可能会是我嫂子。”李轻舟笃定的说。 她不是不知道哥哥的为人。 哥哥身上其实是有婚约在的，只不过这个婚约目前还没有办法履行。 当年董家小姐和李家是做了婚书的，但是后来董家没落，董家小姐也不知所踪。 哥哥派人找了很多次，但都没有结果。 后来就在想她是不是还在这个世上，或许人已经不在了呢，那这个婚约又要怎么履行？ 父亲也说过很多次，让哥哥不要再执着了，人都已经找不到了，这个婚约也就作罢了。 可是哥哥偏不，只要一有董小姐的消息，他就会去查找一番，直到后来有人送来了董小姐的信物。 那是一封遗书。 里面连带着还有半个鸳鸯玉佩，那是当年董家和李家结亲的信物。 遗书里面写到，董小姐自知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特意解除婚约放，两者自由。 她又说道，当这封遗书递出去的时候，就是她命亡之时，她让哥哥不要再等了，让哥哥重新找一个好的女人结婚生子。 ------------ 第一卷 第107章 遗书 哥哥当时看完那封遗书之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足足呆了三天，不吃不喝。 出来过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和父亲说他要去南疆。 因为那封书信是从边疆寄过来的。 哥哥说即便是死，也想要见到她的坟，在她的坟前上一炷香，已全了这一份情。 可是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说找到董小姐的下落了。 至于那个女人，应该不是董小姐。 因为如果是的话，那李家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信息，哥哥也没有必要去藏着隐着瞒着，父亲到时候也会一力去保全董小姐，毕竟她是天启人。 可是偏偏什么都没有，就得到一个消息，哥哥从南疆战场上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会是她的嫂子。 她反而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个想法。 但是目前她还不敢直接言说。 因为事情的关系，牵扯的有些大，一旦到时候他说出来，反而结果又不是那样的，到时候李家就真的会面临着灾难了。 “你就这么笃定？就因为他之前和董琪有婚约？你觉得你哥哥是一个很专情的人，但是我问你董琪都已经死了多久了？你觉得他会不会变心？”秦淮觉得，如果这个人还在，那我可以去费尽一切办法去找到你。 可是人都死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年董家和李家订婚之事，他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轻云是挺喜欢董家小姐的，那是他的师弟，自己自然是知道他的心。 可是谁能有办法啊？ 毕竟是生死之隔。 况且两个人都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自从董家没落之后，董家全家迁走，董小姐下落不知所踪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变心不是正常的事吗？ 更何况两个人当年也只不过是有婚约罢了，也没有真正的结婚。 即便自己再喜欢上一个人，这也不为过吧。 “哪怕我哥就算变心，他也不是个傻子！一个南疆女人足够让李家灭门了！他就这么想看着我和爹爹死吗？”李轻舟瞪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一般。 秦淮挠了挠头，笑了笑。 这话说的就对了。 李轻云可不是个傻子。 所以那个女人究竟会是谁呢？ 被暗自嘀咕的两个人，并不知道身后的那么多事。 如果李轻云要是听到李轻舟说出这一番话，他一定会拍手叫好，真不愧是他的妹妹，说的是一点都没有错。 他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吗？ 他看起来有那么迫不及待，想让李家灭门吗？ 为了找到暮云公主，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 李家目前的局势，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才迫不及待想出去建军功，想要能够以一己之力挽李家的大厦将倾。 然而谁知道出去闯了一年多，结果就当上了一个百夫长。 还建个屁的军功啊！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暮云公主的下落。 他着急忙慌的直接从战场金蝉脱壳，弄了个假尸体，当做是他的，然后就直接跑路了。 “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什么人告诉你我的下落呢？”暮云公主看向李轻云，眼里的意味深长。 “我藏在的那个小山村，整个山里面不超过五家人，而且都没有出过山，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存在的？”暮云公主对这个实在是好奇。 这么多年来，天启也好，还是南疆也罢，都找寻过她的下落，毕竟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对那些人来说，的确是重要的。 可是那些人寻了这么多年，都是无一所获。 可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李轻云找到了自己，难不成李家的谍报网都已经这么厉害了？ 怕是不可能吧。 如果说他们真的那么厉害的话，那估计依照刘覃的性子，早就已经得把他们给除掉了。 “姑姑，这个事情我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是有人给我递了一张纸条，然后我就按照上面所写的地方找到了你。”李轻云真的有些无奈。 他自己也是真的不知道。 到现在他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递给他的这封信。 而且那人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反正不管如何，肯定不是对李家不利。 既然能够找到暮云公主的下落，那对于李家就有了更多的打算，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她平安的带回天启。 “那我倒真是好奇了，这些人的意图到底会是什么？”暮云公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虽然说这么多年都不问世事，但毕竟是出身于皇家，见过那么多的尔虞纷争，心里的想法自然是不简单的。 “姑姑，您藏了这二十多年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如今那些人既然知道你的下落，那你的行踪，就已经是藏不住的了。”与其被别人找到，还不如被他找到要来的好。 毕竟至少他不会做什么对暮云公主不利的事。 二人虽然说身份天差之别，但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所以暮云公主让他称呼为姑姑。 是以这么一路，也就这样叫下来了。 “我只是怕你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对于李家她的感官是非常不错的。 不然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跟着李轻云走。 毕竟当初李家和懿文太子的关系实在是走的很近，能够被那个人看中的家族，人品一定是不错的。 想到了那个人，暮云公主的目光不由得暗淡了下来。 一晃二十年过去，早已是物是人非。 斯人已逝，亡者已矣。 这个世界上早没有什么是她可留恋的了。 刚到瑞安城的城脚下，就看到前面紧锣密鼓的在找人。 每一个士兵都在对照着一张画像，在寻找着上面的人。 “看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通缉犯。”李轻云愣了愣神，明明他们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一遭，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多了这样一个事？ 他抬眼望过去，只见上面的是一个男人，一副风流翩翩贵公子的样子，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江洋大盗啊。 “那人是谁？”李轻云皱了皱眉，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 第一卷 第108章 赤手狐 “我们出城的时候也没有被人这样盘查过，现在要回去了，反而要经受这样的盘查，左右我一个男的倒是无事，但是姑姑您……”您这金尊玉贵的身体能够受得了这些规矩吗？ 剩下的这半句话，李轻云没有说，但是暮云公主却是非常明白。 对于她来说，什么金尊玉贵早就已经不是了。 她抛下了所有的一切荣华富贵，早就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无事。左右不过摘下帷帽罢了，我又不是什么贵人，又不是让他们见不得。”暮云公主笑了笑，然后抬手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面纱从面部脱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的脸。 面前的女人已经有些年纪，她的眼角有些许的纹路，皮肤也不是那么的白皙，只一双凤眼能够看出依旧存在着气势，让人对上之后不由得想要仰视。 曾经她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只不过美人迟暮，且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霜，早已经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前面的，说你呢，停下来，现在是例行检查。”当兵的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张通缉令，就直接上前来了。 李轻云排在前面的人身后，只见前面的人是一个书生，长得倒也不错，但是和画上的人并不相同。 然而那士兵只是打量了书生一眼，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这和画上的人有几分相似啊。”官兵啧啧两声，然后上下打量了书生一番。 书生一看士兵的神色不对。 赶紧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吊钱，然后递到对方的手里。 “官兵大哥，你们行行好，我真的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我来这里是来云川书院求学的，你看看我长的和那画上的人也不像啊，他是丹凤眼我是圆眼。”书生心里面叫苦。 早就听说这瑞安城的守门官兵跟强盗没什么区别。 他们虽然说不是偷抢，但是那也跟明抢差不多了。 只要看到你跟画中的通缉令，哪怕有一分的相似，他们也会把你扣下来，然后一点一点的盘剥你，直到把你身上的金银全部榨干。 到时候至于继续把你关在牢里，等家人来赎你。 还是嫌你吃牢饭吃的多，直接放人，那就是两说了。 李轻云就在他的身后，一双眉头紧紧地皱着。 真没有想到，竟然现在都已经这么目无法纪了，这群当兵的，不过就是些小兵卒子，还有胆子来盘剥这些路人。 可见，这一定是受了上方的指令。 如果瑞安城真的管辖严谨，那他想不会有什么人敢这么干。 可见如今的这守城之人，也不过是废物一枚罢了。 “行了，看你识趣儿，先过去吧。”当兵的一说话大手一挥，直接把书生给放了过去。 接着就直接轮到李轻云了。 官兵继续拿着那张通缉令，一双眼睛上下把李轻云打量了一番。 李轻云心里面觉得好笑，曾几何时他也会落到这番境地。 “怎么？你看我是跟这画上面的人长得像，还是我的名字叫赤手狐？” 李轻云直接看着他开口道。 这赤手狐的名字，他听过是一个惯偷，听说只要给他钱，他什么都能够偷到。 也不知道如今这是拿了瑞安城里的什么东西。 “城主府有重要的东西丢失，如今上面令我们认真检查，一个都不能放过，我看你虽说和这画上面的人长的有些不太像，但是那赤手狐一贯都会易容，我觉得你有可能是那易容过后的赤手狐。看这身高倒也符合。”那官兵上下把李轻云打量了一个遍，嘴角扯的跟什么似的，好像下一瞬就要把李轻云当做贼偷抓起来。 我像你奶奶的腿儿！ 李轻云忍不住暗骂道。 这群人还真是明抢啊。 “你这见一个人就说一个人长得像赤手狐，只要跟你塞了一些铜板，你就说这个人不是。” “怎么？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那些铜板说了算？”李轻云直接揭穿他，半点脸都没有给他留。 对方直接恼羞成怒了。 他没有想到，有人竟敢反抗。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哪怕他不是赤手狐，我也怀疑他是赤手狐的同伙。” 当兵的直接气上头，直接一挥手，让周边的守门士兵全部都冲过来。 瞬间就有两个在一旁站着的守卫兵冲上前来，想要把李轻云给按住。 李轻云哪里能够任由他们摆布？ 直接上去一脚踹倒一个，另外一个直接一耳光扇到后退。 而面对刚才大呼小叫的官兵，李轻云上去直接剑鞘抵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又是一脚直接把人给踹翻在地。 “跟谁俩同伙呢？” “小爷我看起来像是这种惯偷惯摸的样吗？” “瞎了你的狗眼！” 李轻云直接目露凶光，瞪向一旁的几个人，那神情不可谓不凶悍。 妈的，在疆场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小兵，不得不隐姓埋名，受尽委屈也就算了。 如今都恢复身份了，还有人敢动他？ 更何况他身边跟着的可是当朝长公主，岂能受半分的委屈？ 然而，当兵的一看他敢反抗，瞬间整个人气的脸都青了，他直接从地上爬起身，然后往后方摇人。 “来人，快来人，快抓住他！” 被踢了一脚，他胸口疼了半天，接着他瞪向李轻云。 心想，无论如何今天这个仇也得报，必须得把这个人给乱刀分尸了才行。 甭管他是不是赤手狐，今天都得死。 “抓到赤手狐了，就是他，就是他偷了城主府的信物！赶紧把他抓起来，但凡再敢还手，格杀勿论！”当兵的现在眼都红了，恨不得能够上前去，直接一口咬死李轻云。 他在这瑞安城当守门兵已久，那可以说是做惯了大爷，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委屈。 哪一个想从这个门进，或者是想从这个门出的人不都对他毕恭毕敬，还有人敢这样对他动手，还敢反抗？ 真的是找死！ “呵，我是赤手狐，你们真敢什么都说啊！”李轻云冷笑。 他觉得这一群人简直是胡扯八咧什么都敢。 “姑姑，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不讲道理，是他们实在是目无法纪，我对他们动手，你可不能怪我。”李轻云冲着身旁的暮云公主开口道。 毕竟凡事行动之前还是要往上报备一下。 ------------ 第一卷 第109章 该杀 暮云公主盯着城门，又看了看那些一个个满脸凶恶的士兵，眼底的神色满是嘲讽。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天启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刘覃啊，刘覃，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 这天下交到你手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你做得对，这些目无法纪的人就该杀。”暮云公主冷静的道。 “哪里来的妇人？跟这个男的肯定是一伙的，赶紧上，杀了他！你说我们目无法纪要，知道在这瑞安城天高皇帝远，我们城主就是天王老子。”士兵们冷哼一声，半点不把面前的这两个人放在眼里。 不过是两个穿着寒酸的人罢了，能有什么身份？ 还敢反抗。 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 “一个二个都是找死！竟然还敢动手，你这条小命，怕是不想要了！”带头的士兵冷哼一声，然后从腰间掏出配剑，直指李轻云。 李轻云这倒是被他给弄笑了。 敢在他面前犯浑，不知道到底是谁死到临头了。 “姑姑退后，待我收拾了这群士兵，直接去找他们那所谓的城主，我倒是想要看看什么天王老子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城主罢了，还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真当天启没人了是吧？” 原本他们这一路行来，并没有想要过暴露身份，为的就是能够保护暮云公主的安全。 然而如今真的是气到头上了，真的是没有半分想要容忍。 即便是他在疆场上也没有人敢这样给他脸色看，敢污蔑他是赤手狐。 赤他奶奶的腿！ 暮云公主听见这话，不由得往后面退了几步。 她不会武功，不能拖了轻云的后腿。 而且这些士兵是真的该杀。 原本每一个天启的将士都应该是保家卫国，守护黎民百姓。 然而这些人呢？却做什么事？ 一个个都把百姓当做待宰的羔羊，恨不得能够把他们扒皮拆骨吞食殆尽。 试问天启有这样的人在，又何谈能够安稳？ 难怪一直打不过南疆，就这样的士兵，和南疆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好好，我倒是看你有几个脑袋够我们砍！”士兵头子也是发怒了。 他在这里守城门，已经好几年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硬头鳖。 哪一个想从这里过的人，不是上交几个铜板，然后再说一些恭维的好话夸赞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一个敢挑战他们的权威的。 “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个人给我就地斩杀，他就是赤手狐的同伙！”这边头子一声令下，从城楼上不断的往下涌出一些人。 瞬间，几十号人围着李轻云一个。 “架势倒是挺大，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罢了。”李轻云满脸的不屑。 就这些人一看底盘都不稳，还不够自己一脚踢的，和这些人打，他怕个毛线！ 那士兵头子被他骂的满脸铁青，他怎么都没有敢想到，竟然有人真的不要命，而且对于他们这些人，竟然是一点都不害怕。 他直接大手一挥，让身后的士兵冲上前去。 李轻云也不惯着他们，直接掏出手中的配剑，长剑直指对方的面门。 起身一脚踹倒一个。抬手一下击飞一个，而手中的长剑连剑尖都没有指向过对方的脖颈。 他只不过是正常的打斗，而没有必要在这里去杀人。 即便是身后有暮云公主作证，是若真的把这些士兵全部斩杀殆尽，那也会落下一个罪名。 他心里面谨慎，并不敢这样妄自行动。 生怕给李家招来祸端。 然而那些士兵看他并不下死手，心里面是笃定了他不敢杀人，直接翻个身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攻了上去。 手里的长刀还有配剑挥舞的六亲不认，直奔李轻云的要害而去。 城门口瞬间乱作一团。 “姑姑，若是我要了这些人的命，你有意见吗？”李轻云是真的恼，他不杀死这些人，好像是给他们脸了一样。 一个个比之前杀的还要带劲。 就连周围的百姓也被伤及，有的是中了一刀，有的是被踹了一脚，都躲得远远的，不敢再往前靠。 “杀吧。”暮云公主冷哼一声。 “这些人该死，就当你为天启清除毒瘤了。”她的话一出，李轻云的双眼瞬间染过一丝血色。 有了这句话，他就不怕了。 这些鱼肉百姓的士兵，全部该死。 城门口的消息传的很快。 不过片刻，云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公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帮个忙啊？那李家大公子就一个人在那里面对那么多士兵，要是有个好歹，那李姑娘怕是得伤心死。”小五在一旁开口问道。 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情还会闹出来这么一出。 那些士兵胆子还真大，光天化日之下，这跟强抢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现在知道担心了，你若是不去让赤手狐偷东西的话，现在会有这个事端吗？”阿来瞪了他一眼，心里面没好气的道。 他没有想到，事情还会有这个风波。 更没有想到，瑞安城的士兵会以赤手狐的事然后来另做文章，更甚至还牵连到了李轻云的身上。 “那也不是我让去的啊，那明明是公子……”小五的话说了半句，剩下的半句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能够怪谁？ 公子下的令，他去找的人。 到头来事情却怪在他的身上，那能怎么办？还能怪公子不成？ “公子让你把东西给拿回来，那你就不会再做一个假的给放回去啊，就凭马正岩那个老鳖一，他能够看出来什么真假？”阿来气呼呼的道。 很多人都说他没脑子，但是现在看来小五像是比他更没脑子的样。 一看就是业务不熟练。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下轮到小五不吭声了。 的确是他没有顾虑的太过周全，他以为马正岩那个老东西发现这件事迟早也得过几天，可结果没想到当天偷当天就知道了，甚至时间还没有撑过两个时辰。 怎么就能够发现的这么快呢？ 那个老东西也不像是精明的样啊。 ------------ 第一卷 第110章 轮得着你么？ 而且那东西一直放在他的床匣子里，他平时也不怎么查看，都是到了有急用的时候才拿出来一用。 如今倒好，竟然被他给发现了，还惹出了这么一个事端。 赤手狐差点都没有逃出去。 “公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出去直接把那些守城兵全部都给杀了？”阿来挑了挑眉，动了动心里面的杀意。 “老实坐着，轮得着你吗？”云笙轻飘飘的开口。 “李轻云和秦淮师出一门，你觉得说他的武功能差的了，这次南疆战场上，他所杀的敌人，没有上万也得过千。你觉得就凭那些虾兵蟹将，哪个是他的对手？”即便是李轻云上过南疆战场，和他们南疆成为过敌人，云笙丝毫也没有觉得什么。 毕竟两国交战，总得有人牺牲。 虽然说南疆的将士们死伤无数，但是天启的士兵又好受了吗？死的哪个不是他们南疆士兵的数倍？ “那些人不够他打的。”想到这里，云笙低了低眉头笑了笑。 “现在真正该担心的是马正岩，就看他的项上脑袋能不能够保的下来了。”他清楚李轻云的为人。 这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主。 这种事情他若是不管上一管，那就对不起他身为李家嫡长子的身份。 如今端看那些守门将能够撑多久了？ “依照李轻云的脾气，那些人怕是非死即伤。”云笙颇为不在意的道。 这些人在这个瑞安城里偏安一隅久了，做着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梦，哪里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今碰上李轻云，也只能说是他们的好运到头了。 “那，那我们就这么看着？”阿来愣了愣神。 他还以为公子要去救人呢。 毕竟他知道在公子的心里，李小姐的地位是不同的。 那李轻云可是李小姐的哥哥，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看他有事吧？。 “且看着吧。”云笙笑了笑，一点都不在意。 “我倒是想知道，当马正岩的人头被挂在城楼之上，这下一任的瑞安城主会是谁呢？”他幽幽的说着话，眸子里全然平静至极。 和他所料想的一样。 此刻，瑞安城的城门口。 血遍布了一地。 七八具尸体全部倒在地上，死状各有各样。 然而，李轻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啊，他是领头的守门官，他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你现在已经把他斩杀了，把我们这些小兵卒子放了不就行了。”后面的人吓得直哆嗦，连忙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开口道。 只见那刚才叫嚣不已的守门将，已经惨死在地一双怒目圆瞪，要是死了都不敢置信自己会被人所杀。 “你们是小兵卒子，可是你们刚才做了些什么？我这双眼睛可都看着呢。”李轻云嗤笑了一下，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打得过他的时候就开始叫嚣，当觉得说自己打不过对方的时候就开始认怂。 这算什么呢？ 瑞安城的兵是不是都这么装孙子？ “我们也不是想这样，都是上面逼迫我们这么干的，我们每天要收取些过路的银子，然后来交给上方，那些银钱我们实际也摸不到啊。”后面的人哆哆嗦嗦的拿着兵器守在门口，半步不敢前进，生怕自己冲上前去，直接就被对方斩杀。 他们在这里作威作福已久。 还从来没有过碰见这样的硬碴子。 谁知道今天碰见了这么一个人，真是倒了血霉了，一连止损了七八个兄弟，还全部都是被一剑致命。 看到地上的那些尸体，他们就不由得哆嗦。 倒不是因为害怕死人。 而是因为他们害怕下一个躺在那里的，就是他们自己。 李轻云本也不是嗜杀的人。 眼下看对方都认了怂，甭管他们是从心里认的还是表面认的，最起码这个事情算是能够掲过去。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小兵卒子，事情还真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里的规矩都是上面的人定的，和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 所谓的纵容，所谓的为虎作伥，也不过是上方下达的命令。 如果他们不去剥削这些百姓，那上面的人依旧会去剥削他们。 当兵的每个月月俸能有多少？ 还不够那些人剥削的呢。 “我且问你，瑞安城的城主是谁？”李轻云皱着眉头，看向那一群人，眼底带着嗜杀的意味。 他现在有暮云公主在身旁，所以说他什么都不怕。 即便是一剑直接挑了这瑞安城，又如何呢？ 反正这事情也都是经过暮云公主同意的，到时候有她在自己的前面挡着拿，任何人都不会去罚他，李家也牵扯不到那么远。 “大，大侠，瑞安城的城主是马城主，就是马正岩，之前的瑞安城指挥使。”小兵哆哆嗦嗦的说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们现在不说，还有什么用呢？ 反正这事确实不是他们一力主张的，毕竟他们这些人往下数三代，哪个人不是农村出来的，家里面那些沾亲带故的，每个人从这里走城门，都要收些银子，铜板什么的。 他们在老家都被骂的不成样了，都说他们作威作福，怎么样怎么样的。 虽然说事实也是如此，但是大头全部都被他们拿去上交了，剩下的小钱也就够他们吃酒的。 为了这点破事，直接搭上自己一条命，那多不值得。 还不如直接就把城主交代出去，到时候是他要找城主算账还是怎么着，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马正岩。以前不过是一个小指挥使，如今却成了城主了，看来这银子没少送啊。”李轻云轻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而暮云公主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毕竟她离开家这么久，早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天启如今买官卖官的行为很严重？”暮云抬头看向李轻云问道。 “不是一般的严重，几乎整个天启的范围之内，各州各省都有这种事情频发。”李轻云点了点头。 如今皇上身体越来越不好，所有人都没有心力能够去治理朝堂，只在想着争权夺势。 ------------ 第一卷 第111章 拿瑞安城开刀 而这时候，银子就成为最重要的了。 “那就先拿着座瑞安城开刀吧。”暮云公主轻轻开口说道。 她依旧是那种饱经风霜的面庞，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妇人，可是开口说的每一句话，却都能够震撼人心。 李轻云有些害怕。 这毕竟是一座城，而且这里也不属于青州的范围之内，他要是真冲上前去，把马正岩给宰了，到时候估计还真不好交代。 “你怕什么？”暮云看了看他：“李家的人还有怕这个的？” “你父亲当年可是一言不合敢按着刘覃直接打，要是没想到他的儿子这么胆小，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害怕了。”暮云上下扫了他一眼。 李轻云这时候硬骨气来了。 他怕个屁啊，他怕！ “谁怕了？我才没有。”他看了看那高耸的城楼。 “在边疆这么久都憋屈死我了，如今回来还让我继续给这些人当孙子，我才不乐意呢。” “既然姑姑您说了，让我把这事给处理了，把那人给解决了，那我就直接上呗，反正无论有什么事都有姑姑您在后面帮我顶着那，不是吗？”他摊了摊手，颇有一副无赖的样子。 他身后这位自然是不怕的。 可是他担心会引起更多的事端。 如今瑞安城已经靠近南疆了，如果眼下这个时候，他要是把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直接把马正岩给宰了，到时候新的城主来，肯定又会耽搁一些时间。 而这段时间城里面没有人管辖，肯定又会出乱子。 一旦到时候南疆再度起军，往城内逼近，到时候一旦打进了瑞安城，那估计事就大了。 这滔天的祸患，不是他能够接受住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暮云公主何尝看不出来呢？ “放心。你只管做，我替你挡着，有我这条命在前面为你开路，你害怕什么？即便是刘覃亲自到，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暮云公主单手束在身后，冷哼了一声，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决绝。 身为天启的公主，这点风波她又不是没有见过。 想当年刘氏称帝的时候，几乎是血流成河，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在金銮殿前，却无能为力。 那些都是忠臣，只不过和刘氏相悖而已。 然而如今这群人呢？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 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好！就听姑姑这句话了。”李轻云笑了笑，抬手直接长剑出鞘，一剑斩落一个敌人。 城门口血流成河，只要是顽隅负抗的士兵，全部都葬身在此。 周围的百姓都吓得瑟瑟缩缩，生怕那剑尖对准了自己。 李轻云看了一旁的百姓，开口好意提醒道：“要进城的，现在赶紧进吧，要出城的，你们也快一点，估计今天瑞安城会有一场大的动乱，你们可都要躲好了，不要胡乱出来。” 今天这个事情没办法善了。 他和马正岩两个人之间只能存活一个。 而一旦没有了城主，这瑞安城想必一定会大乱。 想到这里，他颇为有些头疼，看来短时间之内他是没办法走了。 剩余的士兵全部缴械投降，没有一个人敢在往上去对抗。 所有人都在心里面嘀咕，这到底是哪里来的阎王爷？ 身手这么利索的。 一刀一个。 他们现在要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就是上赶着找死。 “这回公子您千万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面实在是还需要我去照料，我若是死了扔下那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好几个士兵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李轻云看到这几个人已经投降了，所幸也没有再去为难他们。 毕竟刚才真正做主的，还有往上冲杀的，也不是这几个人。 真正穷凶极恶的士兵，全部都被他给杀了，剩下的这几个还是比较老实的，索性就留着吧，反正这城门也的确需要人看守，只要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剥削百姓就行了。 “告诉我，马正岩在何处？”李轻云一收剑尖直接长剑回鞘，双目正视着这几个人，眼底带过一丝杀意。 “城主，城主他现在不在府里。”有知情的小兵赶紧回道。 他也算是知道的详细的，好不容易能够抓到这一条有用的消息，赶紧就上报给了对方，生怕对方不满意，一剑结果了自己的小命。 “他不在府里？那去了哪里堂堂一个城主？如今外面动乱这么厉害，他不去管，不在府里面坐镇，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李轻云实在是不知道马正岩到底昏聩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这个王八蛋以前名声就不怎么好。 吃喝玩乐各种事情非他莫属，但是架不住人家之前有钱啊。 他是个商户出身，曾经靠着贩卖走私一些物品，挣了不少的钱，更甚至严重的，他连盐这种事情都敢插手。 私底下更是弄了好几个盐矿。 当时靠着这些东西可谓是挣了不少的家财。 后来他就买了一个指挥室的官，估计这是嫌这个官做的不过瘾，后来花了更大的价钱，干脆直接买下了瑞安城这个城主的位置。 想来应该得花上亿钱吧。 而这些钱都是从哪里出的呢？无非是从老百姓的身上剥削出来的。 “城主他在春风楼。”有小兵知道的，赶紧开口道。 “青楼？”李轻云皱了皱眉头。 这名字一听就不像是什么好样。 “倒也算是吧。”小兵后面的话有些支支吾吾的。 李轻云一听到这话不由得蹲下身，认真的盯着他看。 这人话里面有歧义啊。 如果要是是，那就是是。 这倒也算是吧，是什么个意思？ “把话给我说清楚点儿，什么叫做倒也算是那地方不是青楼吗？难不成还有更高级的地方？他马正岩现在都玩这么花了？”李轻云有点好奇。 而且他看看这天空。 他娘的，这可是大白天啊！ “这大白天的，他就开始饱暖思淫欲了？他怎么不干脆死里面呢？城里面的百姓都饿成什么样子了，都快人吃人了，他都不管一点的。你们粮仓都空了，还想瞒着上面吗？上面如果要是来人查，你觉得你们经得住吗？” ------------ 第一卷 第112章 春风馆 早在之前进入瑞安城的时候，他就打听过这座城现在的消息。 这里可是曾经的十大粮仓，然而如今却变成了这个熊样。 街上的百姓能有一个穿着不打补丁的，那都算是好的了。 再抬眼看看这城门口一群百姓，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衣服上面落补丁，补丁又落补丁的？ “公子，您说的这些话他也不归我们管啊，我们也就是一些小兵卒子，那事我们也管不着啊。”小兵被问得都快哭了。 他能不知道这么多事吗？ 他能不知道这瑞安城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吗？ 可是他能有个什么办法？ 他不过就是一个当兵的，成天在这里守着城门，拿着点月俸，一个月也就那么两吊钱，如果要不是因为当官差能够管饭，这个活他也不想干了。 可是就因为那一天能管两顿饭，虽然说吃不了多好，但是最起码饿不着肚子，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饿的到处跟狗抢食。 “这些都是城主干的，您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他，千万别来找我们啊，我们不当家，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小兵哭丧着脸，简直是快要给来人跪下来了。 “先甭管这些事。”李轻云继续盯着他，然后开口问：“春风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春风楼就是小倌馆……”小兵有些难以启齿。 “城主一般都是在那里休息，直到下午的时候才会起身，接着又继续玩耍，公主府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现在这日上中天，估计还没有起来呢。”小兵很是了解他的生活作息。 也可以说，整个瑞安城里面当兵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马正岩每一天在哪。 完全可以说他就是把春风楼当成自己家了。 事实上也差不多。 “那春风馆是他给自己建的，就在城主府的不远处，中间就隔了一条街。”小兵开口说道，这回他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李轻云听到这话不由得咂舌。 他娘的！ 他本来以为这货在青楼一度春风也就罢了，结果竟然连小倌馆都开始玩上了。 一旁的暮云公主听的那是脸色铁青，但是又不由得别过去头。 实在是污了她的耳朵。 堂堂天启的官员竟然敢明目张胆到这种份上！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轻云，你今天就是翻遍整个瑞安城，也要给我找到他，宰了他！”暮云公主直接恼火到了极点。 一边的小兵看到身后的这位妇人，都齐齐的不做声了。 这位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啊，穿着的如此简单寒酸，怎么能够命令起这位公子来？ 然而听刚才的称呼，这位公子好像是叫对方姑姑，难不成又是什么世家贵女吗？ 可是看样子也不像啊。 李轻云点了点头。 就算对方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妈的玩女人就算了，如今还开始玩起了男人，真是不够恶心的。 “你们给我说说那里面的人都是哪里来的？说的清楚了，我现在立刻就放你们走。”李轻云有些好奇那些人的来路。 因为天启并不好男风，所以基本上各地很难见到这种小倌馆。 如今直接来这么一个，倒是让他有些觉得意外。 “以前那春风馆本是万花楼，后来是城主说里面的女人都看够了，玩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直接把万花楼推了，然后改成了春风馆。”他们这地方，虽然说以前的确是繁华过，但是毕竟现在是一日不如一日。 逃难的还有逃荒的都去外地了。 城里的人是越来越少。 而且随着这些年闹饥荒，百姓们都是一脸的菜色，哪里还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不饿死就是最好的了。 上哪里还能够挑出来几个珠圆玉润的女人给城主把玩？ 久而久之，他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女人，早就厌了够了，即便是从外省掠过来的一些女人，对他来说也逐渐没了什么兴趣。 凡而他盯上了那些男人，他觉得那一个个身体匀称姿态矫健有的甚至还有腹肌，摸起来可比女人带劲多了。 于是就斥了巨资打造出了这么一个春风馆。 “那里面的男的有的是从外面掠夺的，有的是别人送的，还有的是他强抢的……毕竟没有几个男的是真的愿意当个兔儿爷的。”小兵说这话的时候都感觉到非常庆幸。 他庆幸自己长得有点磕碜，不然就凭这城主那荤素不戒的样，自己但凡长得有点好看，还不得被他掳进春风馆里。 嘿！他长的丑，反正不怕。 李轻云说不出话了。 一旁的暮云公主也被恶心的够呛。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看着，然而怒火却由心中不断的烧起。 别人送的？ 强抢民男？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 李轻云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已经被震碎了。 不远处。 城楼上士兵们此刻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三个人正站在城楼之上，正笑眯眯的看着城下的状况。 云生挑着眉面无表情，看着城楼下的一切，眼底里满是不屑。 就这群酒囊饭袋还不够李轻云玩的，不过亮了一把剑，就把对方直接给吓得腿软了。 还真是一群废物！ 阿来听到小倌馆仨个字，一口水直接喷在地上，差点都给他搞吐了。 妈的，玩男人啊？ 呸！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直接把马正岩给宰了 实在是恶心人恶心到了极点。 强抢民男这种事都能够做得出来。 妈的，这货真的是个畜牲啊！ 云笙倒是毫不在意。 强抢民男算得了什么呢？ 南阳王可是玩的比他要还花。 不仅喜欢玩儿男人，还偏偏喜欢玩儿娈童，兴致到高处时，直接就把对方给咬死或者掐死。 然后喝对方的血，美名其曰这样是大补，能够延年益寿。 死在他手上的童男童女可不少，整个南阳王府的后院里，早就孤魂遍野了。 只不过他藏的好罢了。 就是不知道当有一天他的嘴脸暴露在众人的面前，皇家的这块遮羞布又能够遮挡多久呢？ ------------ 第一卷 第113章 看好戏吧 他倒是非常好奇，等着看。 “春风馆那边安排好了吧？”云笙朝着阿来问道。 阿来点了点头：“安排好了，现在谁都进不去，马正岩也跑不出来。” “既然安排好了，那就接着看戏吧。”云笙说完之后，抬手指了指城楼之下。 “公子他们这不是都要结束了吗？咱们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有点晚了？”阿来有些好奇。 城楼下这俩人现在都要攻进城去了。是不是来的已经晚了？ “晚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云笙抬了抬手然后指了指距离城楼的另一边。 一大伙黑衣人正在往这边紧锣密鼓的凑上来。 “我们来的可不算晚，你们猜，他们什么时候会攻上来？”云笙轻轻地笑了笑，全然都是不在意的神情。 阿来看了看，那不远处的黑衣人。 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来，那到底是谁的人马。 反正不是他们的乌衣卫。 “先盯着吧，他们一时半会不敢上来。”云笙但是早就料定了一般，对身后的那一伙人全然不在意。 “对了，马正岩卧室的那条密道给他堵上了吧？”云笙看向小五。 说起来，这男的也算是个鸡贼的。 他在自己的卧室和春风馆之间，直接打通了一条暗道，方便他来往行事。 旁人都以为他整日整夜都宿在春风馆，所以也就降低了对城主府的防备，可谁知道他真正的行踪呢？ 毕竟有那条密道帮他做着遮掩，谁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行踪。 “堵上了，堵的死死的。我确定对方现在就在春风馆。”小五点头说道。 这事儿是他亲自看着人去办的，自然是出不了差错。 “马正岩的心还真是大，今天东西被偷，竟然还有心情待在春风馆，看来他是笃定了自己的人能够抢回东西啊。”小五在一旁插嘴道。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都已经算是火烧眉毛了，结果竟然还想着风花雪月。 “东西丢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回来，即便是他坐镇城主府又如何？难不成东西还能够飞回来？还是说让赤手狐亲自再送上门去把东西给他还回去？”阿来倒是看清楚了这些人的德行。 一个二个的。 天启迟早要灭亡！ “老大，您说的对。”小五在一旁点头。 接着他又开口说：“公子，你说咱们大费周章的把那东西抢到手，您干什么又给送出去了？” 他有些不理解。 如果有那东西在手，他们攻下瑞安城，那不过是片刻的事。 可是如今，公子竟然把这个东西给送出去了，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明明这东西对其他人也是无用啊，只要没有谋反之心，左右拿着它也没有别的用处。 “那不过是一个死物，有它在没有它在我们拿下瑞安城都是指日可待，杜叔叔已经决定要起兵帮我们了，你觉得如今留着这东西还有什么作用吗？不过就是个身份象征罢了。”云笙没有说出东西的去处，也没有道出他为什么要让小五去找人，把这个东西给偷走。 一旁的小五心思转了转。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他突然抬头看向自家公子：“应该不会是把东西送给李小姐了吧？” 他突然这样想到。 谁知紧接着阿来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顺便朝他的头来了一巴掌。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没脑子？”他觉得自己这个手下实在是有些傻，这么没脑子的话都能问出来。 “公子就是把这个东西送给秦淮，都不可能送给李小姐。”阿来瞪着眼睛看了看他。 “这他妈那玩意是好东西吗？”他十分的不理解。 “让你去偷一个城主令，你觉得如果把这东西交到李小姐手里，那代表了什么？她能够拿出这个城主令用吗？还是说李家想拿它做些什么？你是想让公子网织一个谋反的罪名，然后让李小姐来承担吗？”阿来觉得小五实在是傻的可以。 这种没脑子的话都能够说出来，还真是没谁了。 连他自己都能够想明白这件事的关键，可结果小五竟然看不出来。 竟然还猜测公子是不是把东西送给李小姐了？ 李小姐拿着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处呢？ 总不可能说是当个腰牌好看吧。 而且说这是瑞安城的城主令，瑞安城如今还是属于天启的地界，且和青州的距离还有一段路程，又不属于青州的范围之内。 拿着它还能有什么用？ 总不可能真的打算造反吧。 别的不说，就以李家的家风来讲，造反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李家的身上。 小五这下不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怎么好像变笨了呢？ 反而老大的脑子好像转的越来越快了。 “你们觉得说城主令有什么作用？”云笙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向城下：“李轻云就站在那，你们信不信即便没有城主令，他今天也能够把马正岩就地正法？” 那东西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块铁罢了。 但是对有些人来说是一块铁，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讲，却能够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云笙神秘的没有讲。 只是继续盯着城下看。 他的目光没有放在李轻云的身上，是放在了一旁的那个女人身上。 暮云公主。 真的是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记忆中的暮云公主是什么样子？ 雍容华贵，气质高雅。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公主，只是个郡主罢了。 云笙恨过刘家所有人，是唯独他没有恨过暮云公主。 因为他知道即便刘家的所有人都对不起周家，但是这其中绝对不会包括暮云公主。 不然他又岂会留她的性命到现在？ “马正岩活不过今天。”阿来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把瓜子，在一旁磕着道。 “那孙子的密道，现在被我们给堵了，现在人还在春风馆里，门口也有我们的人把守着，他今天是插翅难逃。”小五也在一旁帮腔说道。 “不过公子，你看那群人，他们就在后面盯着，这是在观察什么，干嘛不打上来？”小五指了指那一群黑衣人。 那一个二个的还都在树后面猫着呢。 ------------ 第一卷 第114章 南阳王的人 半点想要露面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离得太远，也认不清楚那是谁的人马，而且现在也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笙抬起眸子，然后眯了眯：“不管是谁敢上来，就是死。” 他可不管对方是谁的人。 不过大概率他能够猜出来。 “可能会是南阳王的人。”他心里面这个猜测极准。 “南阳王现在不是已经被押解上京了吗？怎么还在这瑞安城搞幺蛾子？”小五有些不解。 前方的战线一退再退，皇帝早就不满意了，现在南阳王必须要给天启一个交代，即便他是皇家子弟，也逃不过这一劫。 云笙眼皮垂了垂。 “你以为南阳王不知道三皇子搞的这些小动作？”他冷哼一声。 那可是一只大狐狸。 而且马正岩和南阳王的关系极好，孙家在瑞安城有这般操作，他们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只不过是之前他们不想管罢了。 毕竟每一个人现在都左顾右盼，看着哪一个能登上帝位，自己才好去攀附。 然而如今情势不一样了。 南阳王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哪里还能管得了别人？ 看样子他的想法应该是先把三皇子给卖出来。 毕竟前方兵败和想要造反，这是两码事。 而这两者谁轻谁重，只要有眼睛的一眼都能够看出来。 “公子，您是说？”阿来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显然他也明白了。 “南阳王这是想把三皇子给卖出去，然后好用来把他的罪过给平抵过去？毕竟兵败和谋反哪个罪名大？是谁人都知道的事，到时候不仅能够将功折罪，怕是还能够更进一步。”阿来不由得啧啧出声。 这老狐狸真是好算计啊！ 事都在这里等着呢。 “我说怪不得瑞安城这几天乱成一团，那伙黑衣人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没影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而且他们偏偏往郊区走，几乎不进城。” “原来是要找到杜燃啊。”阿来这回总算是明白了那些人的目的。 他们现在是要找到三皇子的军队，然后把这个罪名给坐实了，把押解上京的南阳王给捞出来。 “看来他们是和四皇子达成约定了。”云笙突然开口说出这么一句话。 四皇子在老皇帝心目中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当年他也是一力辅佐四皇子登基上位。 曾经他以为这只是一个任人捏的软馒头，比较好掌控。 可是谁知道他识人不清，竟然看走了眼。 四皇子不过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看着好说话，好拿捏。然而实则城府深得很。 他的每一步算计，都在千里之外。 即便皇帝如此为他铺路，但是他仍旧不相信皇帝对他的用心，所以这么多年来，皇帝实际上身体越来越弱，也和他有关系。 是因为他在暗中给皇帝下毒。 而且是慢性的，他身边有用毒高手，而且这个人又极得皇上信任。 怕是老皇帝到死都不知道，他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做的好事吧。 “四皇子？南阳王不是一向和太子关系亲切吗？怎么成了那个老六？”小五有些不解。 天启的事情，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包括这几个皇子，包括哪一个最有可能会登上那个位置，他都在一一的观察着。 然而在他看来，四皇子虽然说在朝中口碑树的比较不错，所有的人都说他仁德，但是这又岂不是在变相的说他软弱呢？ 而且他出身也没有另外两个皇子高，母妃又不受皇帝喜爱？他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南阳王的重视？ “太子算什么？那只不过是四皇子的垫脚石罢了。”云笙冷冷一笑，神情之中满然不在意。 “四皇子早在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皇帝也在暗中扶持他，你听谁说的他的母妃不受宠？令妃活着的时候，可是荣宠六宫啊，只不过后来受了几次暗害，所以老皇帝才没有办法冷落了她，不过就是变相保护罢了。”云笙难得有心为他们讲解了这一切。 要说起四皇子的事，估计整个朝野上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毕竟自己当年和那个人可是至交好友。 想到这四个字，云笙就不由得觉得讽刺。 剩下的两个人都不言语了。 没人料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茬。 “四皇子现在满心想要和李家联姻，他想要借助李家的权势，然后帮助自己登上那个位置。”想到前世四皇子，心心念念惦记着李轻舟，或者说他是惦记着李家的权势。 毕竟从他刻意和自己交好，就能够看出来，他是有多么想要得到李家的大力支持。 毕竟太子有皇后，三皇子的背后有孙家，而他呢，表面上来看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他个不要脸的，还敢惦记李小姐？活腻歪了不成？公子，要不要我现在去上京宰了他？他一定不会是我的对手。”阿来摸了摸身后的九环刀，想要杀人的冲动，又再一次袭来了。 “你以为李家主不知道吗？”云笙眯了眯眼，手指轻轻的搭上胸前的那朵白花，然后捏下来一片花瓣。 “就是因为知道四皇子的想法，所以李家主才这么急切，想要和秦家联姻，就是想让他的算盘落空。”李沐凉可不是没脑子的人。 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掺和进这一桩破事，自然而然就得选好另外的人选，毕竟依照皇帝对四皇子的宠爱，到时候说不定一封圣旨就直接砸下来了。 到时候该怎么办？ 总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抗旨不尊吧？ “这些藏在后面的鱼龙混杂之人，也该露个面了。”云笙抬起手，轻轻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紧接着白色的花瓣顺手而飞。 直接奔着那树林后方而去。 强劲的内力直接击得花瓣犹如刀剑，仅仅只不过是一瞬而已。 “噗呲！”花瓣直接掠过喉咙，割出一道血线。 “什么人！”后方传来的细微声响惊动了李轻云。 他皱眉往后方看了一眼，只见七八个黑衣人全部躲藏在身后，正盯着他们这个方向，仿佛在要伺机而动。 ------------ 第一卷 第115章 瞬间割喉 “姑姑，保护好自己，我去去就来。”云笙冲着暮云公主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这一群人跟上来了，他都没有发现。 如果不是刚才那细微的响动，怕是自己这一次得被他们给包了饺子。 “老大！”黑衣人一看自己的首领，死的不能再死。 喉咙都被割断了。 他抬眼望向四周，然而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刚才他们一直盯着前方那一男一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还有别的敌人，竟然就这么被偷袭了。 “队长，现在别管老大了，我们快跑吧，现在都没弄清楚那一男一女到底是不是三皇子的人？我们就这样直接打草惊蛇，老大还被人给杀了，我们现在要是不跑，怕是会坏事啊。”他们现在害怕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会暴露身份。 到时候三皇子的人直接转移，或者说他们提前做好准备，那王爷交代的事情，可就真的彻底凉了。 到时候他们这一群人都要没命。 “跑！”被称作队长的人咬了咬牙。 现在除了跑，还能怎么办？ 他们隐姓埋名躲藏在这瑞安城已久，然而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三皇子藏的那批兵马到底在何处。 好不容易今天发现一个异样的，结果还直接打草惊蛇了。 老大都死了。 他们不跑有什么用？ 等到李轻云赶到的时候，那几个黑衣人直接做一窝蜂的散了。 他盯着地上的那个尸体皱了皱眉。 心想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气势，把这些人都给吓跑了啊。 他一把揭下那个人的面纱。 然而，并不认识。 再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口。 胸前落了一片白花，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干，喉咙被直接贯穿死的，不能再死。 一击毙命。 这他娘的，哪来的高手干的？ 李轻云拈着那一片花瓣，看了又看，这只不过是一朵素绢花罢了。 软绵绵的，连一点硬度都没有。 就这玩意儿能杀人？ 怎么不说面条都能吊死人呢？ 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没有别的外伤，只有这么一道口子。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扒开这个黑衣人的胸口看了又看，上面隐隐约约印着一个标记，是一枚徽章的形状。 这个标记他很熟悉。 曾经在战场上，他见过无数次。 那是南阳王的私军。 “南阳王也来了？他跑着瑞安城来干什么？不对啊，他不是被押解上京了吗？”李轻云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然而下一秒，他直接把这个人踢到一旁去了。 无论南阳王做什么事，左右和他无关。 只要对方不是针对自己的就行。 毕竟他自认和南阳王也没什么仇和怨。 “姑姑，没事儿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我一去，他们都跑了。”李轻云担心着暮云公主的安全，赶紧又赶了回来。 顺便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那伙黑衣人是南阳王的人，不知道是干什么，刚才被人宰了一个，然后就都跑了。” 他看了看四周，也没看到有什么地方能够躲藏。 这能是谁下的手？ 暮云公主的眉头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了。 “走，进城。”暮云公主冷静的道。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 “去，迎接李公子进城。”云笙轻轻地笑了笑，眼底的笑意不见底。 一旁的小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公子这是又要搞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应该是谁了。 枫叶一片一片的掉落。 策马而奔的人影跑得飞快，马蹄践踏一片又一片的落叶，仿佛是在与时间奔跑一般。 李轻舟一边骑马，一边从马背上拿出水壶，往口中灌了一口水。 她这一路行来，已经换了一匹马。 好在有秦淮作伴，能够用得动官驿的马匹，这才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 “最迟明天早晨，我们就能够赶到瑞阳城。”秦淮看了一下位置，估算了一下距离。 “按理说我们已经出了青州这么远，据得到的消息，我哥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和他碰面？”李轻舟有些纳闷。 不是说人已经在路上了？ 之前还怕他直接赶到青州。 现在倒好，一路走来都出了青州的界，过了那么久了，还没有见到人。 “会不会是走岔路了？”李轻舟对这一片的地貌并不熟悉。 “不可能。”秦淮摇了摇头。 这地方李轻舟不熟悉，但是他熟悉呀。 甚至可以说，整个天启的地界就没有他不熟的地方。 秦家密室的后墙上，可画着山河图呢，那里面标注着，整个天启地阶的各个地方，不仅上面画着有官道，就连小道画的也是非常详细。 “从瑞安城到青州，只有这一条官路可走。之前倒是有一条小道，但是后来前方塌方，那条道被堵死了，久而久之也没人去管它，所以就成了无头路，是走不得的。”秦淮开口解释道。 他自己也是非常的纳闷。 为什么走到了现在都没有见到师弟。 不是说都已经快到青州了？ 人呢？ “那就没错了，可能前方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李轻舟笃定的道。 毕竟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想来应该不是那么方便。 “你觉得你哥会不会被逼得原路返回了？”秦淮突然来上这么一句话。 李轻舟扯了扯嘴角，不由得抽搐一下。 “他就是把天启杀出一条血路，也绝对不会退半分。” “是你师弟他的性格，你不比谁熟悉？” “我哥他不可能退缩一步……” 话还没说完，前方出现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二号压二号！” “我压三号，压三号，十两银子！” 连天的叫喝声响起。 抬头望去只见那是几个窝棚连在一起，中间搭建起了一个大的场地，用木头栏杆拦住，里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但是一群人围在一块，全都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栏杆里面。。 明明是深秋的季节，天气很冷，然而这些人却赤膊上阵，每个人叫喊的那叫一个亢奋激昂。 “前面做什么的？”李轻舟拧着眉头。 “我也不知好久没在道路上看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了。”秦淮也是好奇。 出了青州，一路走来，看到的是越来越穷的地方。 如今这些人叫喊在一起，每个人手里面不是抓着铜板就是银子。 难不成所有的富商都聚集在这了？ ------------ 第一卷 第116章 娘，我疼 可是也不对啊，这地方穷乡僻壤的，就几个破窝棚搭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 “走，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李轻舟现在也不怕再耽搁什么了。 横竖她哥现在人还没到呢。 着什么急。 一群人乌泱乌泱的，李轻舟好不容易挤进去，下一秒就让她整个血都涌上了脑子。 这是什么？ 只见兽笼里面困着两头野兽还有两个小孩。 小孩的年纪看着不大，约摸有八九岁的样子。 而对面那是两头成年的猎豹，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两个小孩啃咬过去。 “上，咬死他，咬死他！” “大爷，我看的就是热闹，才不管银子不银子呢！” “三号长的这么玉秀可爱，你们竟然也舍得把他放在这种地方，要我说还不如卖到瑞安城的春风馆呢，就他这姿态，等长大了以后，一定是一个头牌。”刚才压十两银子的人开口道。 他腆着个肚子，眼里面带着让人恶心的目光。 李轻舟都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畜牲！简直是一群畜牲！ “别看三号长的白白嫩嫩的，他可是干死了，我手底下两匹野兽了。”站在一旁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扇子，一脸不为意。 “我这斗兽场虽然比不过南疆的，但在咱们整个南方也算是头一号，你们今天也算是来着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表演吧。”老板每个人收了十个银珠，接着又让在座的中卫买定离手。 好多人都买那野兽去了。 毕竟那可是猎豹啊。 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对打谁输谁赢，这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吗？ 那个背后贴着二号标签的男孩，此刻已经吓得腿都软了，他挥舞着手中的小刀，语无伦次的说：“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他这样开口，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子一般。 “你要杀了它？那你倒是上啊！老是往后面退什么？亏我还压了你20个银珠，你这怂样，早知道我就压猎豹了。”有压男孩的气的不行。 这种人的心理大部分都是想搏一搏。 毕竟压人的赔率太大了。 只要能赢一把，那就可以说是一夜暴富，也不为过。 “早跟你说了，让你压猎豹。就这一群奶娃娃，能够跟豹子打吗？”旁的人不屑出声。 然而李轻舟却现在恨不得把这周边的所有人全部弄死。 “他们还只是个孩子！你们就做这样惨无人道的事，还有人性吗？”她咬着牙，气得上去就要给老板一拳。 老板却瞪了她一眼，然后上下扫量了一下，把手中的扇子折了起来。 “哪里来的姑娘？倒是有几分姿色。”老板笑了笑。 “怎么你是来压钱的，还是来闹事的？”他经营这种场合已久，早已看过太多的拦路虎，所以并不奇怪。 “我他妈是来弄死你的！”李轻舟气得直接爆粗口，举手就要上去揍人。 然而却被秦淮一把拉住了。 秦淮冲着她摇摇头，示意让她先别这么激动。 李轻舟哪里肯听？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是再迟了一步，那两个孩子怕是就要葬入野兽的肚子里了。 “呦，这小娘子说话口气倒是不小。弄死我？”老板笑了笑，颇为不在意。 “我这斗兽场合法合规，你凭什么要弄死我？就因为你看不惯？你看不惯的事情多着呢，怎么也没见你全都管呢？如今倒是管到我头上来了。”老板笑得有些讽刺，他做生意这么多年来，那些想要出头逞英雄的人，早就见惯多了。 说着他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份文书，放到李轻舟的面前。 “自己看，这是不是合法合规的？” “瑞安城府盖的大印，府里的师爷亲自写的文书，我这斗兽场可是合法合规的，你管不着。” 李轻舟定睛扫过那上面的文书，上面果不其然就是斗兽场，那每一个细节都写得非常清楚，的确是合法合规。 这些孩子也都不是拐卖而来的，也不是平民百姓因为家里穷卖的孩子。 而是全部都是奴籍，全部都是奴隶。 “这些孩子……”李轻舟愣了。 “他们全部都是罪犯之子，我好心好意把他们救出来，然后把他们买下，他们就是我的奴隶，我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老板冷哼一声，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扇子，双目侧着又看了李轻舟一眼，紧接着目光放到斗兽场之前。 “上，打啊。打赢的人可以有一周的休息时间，还可以奖励一只鸡。要是打输了，那也是你们的命不好，只能喂豹哥了。”男人笑了笑，说出去的话恶毒至极，但是语气却风轻云淡，好像早习以为常罢了。 李轻舟的一双手都在抖。 “秦淮，真的可以这样吗？”她不解，为什么世间还有这种事情出现？ 为什么会允许这些孩子和野兽去争斗？ 这简直是畜牲都不如！ 秦淮沉了沉声音：“的确是合法的。” 这个老板所做的任何事没有一点违规，把那封文书的确是瑞安城府发的，可以说这是朝廷允许的。 “啊！”二号不小心被豹子扯住了衣角，猛然一段血从胳膊上喷了出来。 小孩直接疼得在地上满地打滚。 豹子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在想要从哪里下口。 “躲开啊，你快躲开啊！”李轻舟往里面叫喊道。 她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冲进去。 然而小孩又哪里能够躲得开。 他是缩着身子往后退，豹子一步一步往前来。 下一瞬直接冲着他的胳膊，咔嚓就是一口。 “啊！” “娘！我疼！”小孩捂着胳膊，眼泪都掉下来了。 此刻他满身是血，嚎啕大哭。 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可是这又哪里是他说的算的呢？ 而另一边，被称作三号的小孩面对豹子并没有退却半步，他沉吟了片刻，一步上前直接往豹子身上冲。 手里的小刀，顺便也拿着，想着办法往豹子的身上捅。 然而他太小了，也太矮了，力量不够。 即便是有胆子，但是也被豹子一巴掌给拍飞出去。 ------------ 第一卷 第117章 乌金毒 他吐出了一口血，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身。 而另一边的二号，胳膊此刻已经被豹子啃食完了，那豹子好像是故意在捉弄人，在给人弄悬念一般。 好像就是要一口一口咬死对方。 先给了他一点逃生的希望，紧接着又让他绝望。 周边的人看的是热血沸腾，所有人都在拍手叫好。 呐喊声，层出不穷。 “你就站在这里无动于衷吗？”李轻舟起身就要往前冲，而却再度被秦淮给拦下来了。 “你救不了他的，这是斗兽场的规矩。”秦淮叹息了一声。 他心里面清楚，敢弄这样的斗兽场，背后一定是有贵人在撑腰。 他在疆场上看惯了死亡，在天启也见过更多的哀伤的事。 所以说他早就已经麻木了。 “规矩，屁的规矩！” “在人命面前，所有的规矩都要让道！”李轻舟可不吃这一套 “咔嚓！”两个人谈话的瞬间，二号的另一只胳膊也被咬断。 他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望着天空。 没想到到死也没能落得个全尸。 他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废物，真是废物，这才顶多长时间就撑不住了！”一旁有人骂道。 “死的好，这把我又压赢了！哈哈哈！”男子高兴的不行。 李轻舟看了是满眼的心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只豹子却猛然涌起，奔向刚才被他拍晕的三号。 “起来啊，你快起来啊！”李轻舟着急道。 然而小男孩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刚才是把人给拍成什么样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起身。 包子猛然跃身，对着小男孩的脖颈就要啃咬过去。 李轻舟实在是忍不住了。 去他妈的，什么规矩？ 今天她在这所有的规矩都得给她让道！ 她直接踹开秦淮，然后扯着一旁刚才叫好的那个男人，一把丢进了斗兽栏里。 “你不是说好吗？那你就进去和他好好玩玩！看你的豹大爷是不是特别喜欢你？”李轻舟冷笑一声。 那男子还没有注意，直接就被丢进了斗兽栏。 当他看到那两个豹子抛下另外两个小男孩，奔着他走来的时候，裤子瞬间湿了。 竟然是直接就被吓尿了。 李轻舟可不管那么多。 她直接冲进去，一枪冲着豹子的咽喉而去，手中长枪一横，敲击豹子的骨头，直接把它给拍到地上。 “你不是很喜欢拍人吗？那就让你拍个够！”起身再次长枪横出，一个用力往下拍去，咔嚓的声音连连作响，也不知道那底下的豹子骨头断了几根。 转而她又直接拿着长枪对着另外的一个豹子，这下她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而是眼睛一眯，手中长枪直接掷出，正好扎在那豹子的脖颈处。 鲜血咕噜噜的流了一地。 周围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那个尿裤子的路人甲也瑟缩在一旁，有点不太敢抬头看这个女魔头。 刚才他还真以为自己要把命丢在这了。 老板此刻什么都没有说，他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出闹剧，神情里面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李轻舟把那个晕倒的小男孩翻了个面，紧接着又赶紧去看那个双臂尽断的男孩。 血现在已经沾满了他的全身，他呜咽呜咽的口中也吐着血，像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一般。 “姐姐，我想出去。”小孩呜咽的开口。 他被关在这个栏里太久了，久到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逃出去了。 他只想出去。 哪怕能够出去走一步也行。 他想知道这栏杆外面的空气是不是和里面的一样。 “走，姐姐带你出去。”李轻舟满脸的心痛。 是她出手晚了。 如果她能够把今天这个事情拦下来，那这个孩子也不会葬身于此。 “秦淮，过来止血！”李轻舟猛然大喝道。 她的目光看向秦淮，带着的有无尽的怒火。 为什么要拦着她？ 如果不拦着她，那是不是这两个孩子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秦淮没有言语，只是上前帮孩子撒上金疮药，然后又从怀里面掏出纱布，一层一层把伤口给他包扎好。 “你救不了他。”秦淮开口道。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能够把他救下来！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就为了那所谓的一个文书，就能够把这两个孩子的性命抛之于不顾？”李轻舟彻底凉了一颗心。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秦淮会是这种人。 在他心里面的少将军，那应该是爱护百姓，保家卫国，把责任扛在肩上。 而不是像这样只能当一个缩头乌龟。 “你看看他的眼底再说话。”秦淮冷了脸。 李轻舟这才注意到，男孩的眼底早已是一片的乌青，而且那轻中竟然还泛着紫黑的血丝。 “这是什么？”李轻舟不解，这不像是野兽攻击时留下来的。 “乌金毒。”秦淮笃定的道。 “客官好眼力。”一旁的老板撑着手，摇着扇子在冲两个人笑。 “这乌金毒本就用于那些犯了重罪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属。” “中此毒者活不过三年，每一天都要忍受扒皮挖骨之痛，浑身上下犹如蚂蚁啃食一般，一寸一寸直到把你整个身体全部吃空，每隔三天这个毒就会发作一回，这个刑罚是让你想死死不掉，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一般只有受了极重的罪名才会被奖励乌金毒。”老板竟然把这些小孩都收到手上，自然也知道他们身上中的东西是什么。 “在下不才，认识一友人，能够弄到乌金毒的解药，虽然不能够全解，但是只要每月按时服用，那也和正常人无异。”老板轻飘飘的道出这一句话。 “这些孩子都是将死之人，我付出银子，他们用来为我赚钱，同时我还可以延长他们的寿命，一举两得之事，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秦淮听到这句话，抬眼看了他一下。 然而李轻舟此刻却气的是发抖。 乌金毒。 这样恶毒的东西，竟然会给一个孩子用。 杀人不过头点滴，他们要真犯了什么大罪，直接杀了他们不就行了吗？何必这么去折磨人？ ------------ 第一卷 第118章 听天由命 “他们是我的奴隶，而且每个人都是身中剧毒。乌金毒这个东西你是知道的，没有解药可言。即便是你从这场上能够把他们救下来，那后续他们的乌金毒犯了，你能够有什么办法？” 老板一甩扇子，眼底带着讽刺的意味。 “还是你身边这位公子做的对，不去问，全部，让他们听天由命。” “听你奶奶的腿！”李轻舟直接暴起，手中长枪一挑，奔着老板就要冲过去。 岂料老板折扇，轻轻一推，竟然挡回去了三分劲。 是个对手。 “也罢，你也别动手了，我平生不会和女人动手，传出去让人说我欺负女人，那还不得笑掉大牙。”说着，老板从怀里面掏出一个药瓶。 “这里面是两枚乌金毒的解药，一枚可以延缓三个月这种毒的发作时间。你若是有本事，你就自己研制出来喂给他们用。” “看二位的穿着，也不像是普通人。今天这个人情我卖你们了，但是你们可得认啊，别回过头来翻脸不认人，那可就没意思了。”老板冲着秦淮挑了挑眉。 秦淮手里面握着药瓶，郑重的向老板行了一个谢礼。 这些话说的对。 这份人情，他的确也要领。 “这两个小崽子就送给你们了，至于伤的这么重，能不能救的活，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老板说着手往后一背。 “斗兽场今日到此为止。” 老板扇子轻轻一挥。 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涌了出来。 瞬间开始打扫刚才的战场，拆栏杆的拆栏杆，搬桌子的搬桌子，不过一会儿功夫，这里就又夷为平地。 一伙人站在这傻了眼。 “我们的银子呢？刚刚我们可是赢了，压住的银子，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有不满意的开口叫道。 “是啊，老板，你得说话算话吧。” “这事是他们两个闹出来的，今天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们花了那么多银子，不是来看你们闹这一套的。”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老板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突然他站定身，轻轻往后方转过头去，眉眼扫量过那些人。 “你不满？”他问的是刚才那个压三号的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撸了撸袖子。 “老子当然不满意！这是他们两个搅和的，要不然说不定今天我就赢了呢！就算银子没得着，你总得把人赔给我吧！” “我就要那个三号！这样的容貌简直是太招人喜欢了，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精呢？啧……呃……” 男人捂着脖颈，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脖子上多出来了一枚飞镖。 鲜血从他的手指间蔓延出来。 剩下的话，他一句没有说出来，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淋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招惹了对方，以至于死不瞑目。 “把人拖下去，喂笼子里的那条狗吧。”老板擦了擦手，直接把手中的帕子丢在地上。 “还有不满意的吗？”他又笑了。 这下那群人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般，谁还敢说不满意？ 刚才那个不满意的，已经下去见阎王爷了。 他们可不嫌命长。 不就是点银子吗？不要了就不要了，把命保着就是最重要的事。 老板看到这样的情况非常满意。 转身他又多看了那还未离去的四人一眼，眼底的意味让人看不真切。 李轻舟看着那些人吓破胆，一句话都没说，一旁的秦淮也没任何举动。 这群人该死。 回过头来，看到两个孩子瑟缩在一团，双臂尽断的那个已经快要不行了。 他双目无神的盯着天空。 “我是不是自由了？”他问向一旁的男孩。 三号冲着他点了点头，小嘴撇了撇想哭，但是又忍了回来。 “自由了，我们得救了。”三号拉着他的衣角。 他想要上前把对方抱尽怀里，但是又怕碰到他的伤口，一双大眼睛含满了泪，想落不敢落。 自由了么？ 二号盯着天空。 可是他快不行了。 他能感觉到乌金毒因为他的受伤，已经开始彻底爆发了，即便是有那一颗临时解药，此刻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他要死了。 “姐姐，能把我埋在武家坡么？”他侧过头，看向李轻舟。 “那是我家……”他双目里已经出现黑丝，这是乌金毒蔓延的症状。 李轻舟有些心疼。 前世，她看惯了很多人的身死，可是当这么一个孩子要死在自己面前时，她还是为之难受。 “秦淮，你……”她刚开口，一旁的秦淮就摇了摇头。 他没有办法。 如果乌金毒没有彻底爆发，那这个药还能够延长些他的寿命。 “他五脏六腑都破裂了，毒性彻底蔓延……”没救了。 秦淮叹息。 疆场之上，他见过无数的生死，可是这只是个孩子啊。 “姐姐，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二号开口道，他朝着两人甜甜的笑了笑：“死了就不用疼了。” 他这一生也就解脱了。 “姐姐，我死后，你能把阿宝带走么？”他盯着李轻舟，像是在等她一个答案。 阿宝就是三号。 他俩是一同被卖到这斗兽场的，两个人都想要活下去，所以他们拼了命和这些野兽斗争。 阿宝比他聪明，也护了他很多回，这也是他在这斗兽场唯一的温情。 “你先别说话了，让秦哥哥帮你看看伤。”李轻舟听到这句话，眼泪都差点没有落下来。 她以为她自己心硬，可实际上她还是心软的不行。 杀人不过头点地。然而这些孩子却遭遇了这么多苦难，世间道路有千万不平，然而凭什么让这些孩子来承受呢？ “姐姐，不用帮我看伤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能够感觉的到。”二号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个傻子，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已经是没有救了，现在那些毒在他的体内无尽蔓延，他现在浑身疼的抽搐，然而因为胳膊的伤口又两者相冲，他现在一时半会都不知道疼哪边了。 只知道全身上下都在疼。 疼得他多一刻都不想活下去了。 ------------ 第一卷 第119章 你杀了我吧 “姐姐，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二号看着李轻舟又轻轻开口。 “小鬼，不过一会儿你已经提了三个要求了，我们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帮你那么多？”李轻舟咬着牙，想要让他有活下去的意志。 “想回武家坡，你就自己回啊。” “想要照顾阿宝，那你就自己去啊。” “你先活下来再说啊。” 李轻舟侧过脸去，不忍再看他的状况。 小孩如今一张脸已经乌金发青，整个人犹如地狱里出来的小鬼一样，难看得很。 二号冲着她摇了摇头。 “姐姐，我不行了，我真的撑不住了，我太疼了。”他不是不想活，只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他看了看自己断的双臂，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冲着李轻舟二人看去。 “姐姐，我不回武家坡了。” “阿宝……阿宝，我也管不了了……” 他就这么怔怔的。 这个世道太乱了。 人人自保都无能为力，更何况还要带个累赘呢？ 是他奢求的太多了。 姐姐说的是没错的，自己和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他们愿意把自己给救出来，这已经是很好了，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姐姐，我只想求你最后一件事，真的，我求求你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李轻舟又重新看着他，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她没有说话，她不想答应这个孩子，无论是他提的什么要求，她都不想答应。 一旁的秦淮叹了一口气，然后冲着二号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有什么话就和哥哥说吧。”秦淮知道乌金毒的厉害，知道这个孩子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他现在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再撑个几息都不知道。 他知道李轻舟心善，想要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不想要听到他的任何遗言。 可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谁都拦不了阎王爷要夺人的性命。 “哥哥，我求求你杀了我吧。”二号的嘴轻轻一咧，眼底的求死意味特别明显。 “哥哥，我疼，我好疼啊。”他想是要动动双臂，可是他的胳膊早已被那猎豹给啃食殆尽。 他就这么在那里躺着，嘴唇已经乌黑发紫了，浑身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抽搐。 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又怎么能够忍受得了？ 秦淮的心猛然一疼。 “哥哥，你杀了我吧，我真的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痛苦，太疼了，好像是无数的刀在我身上扎了个遍。”二号眼泪落的满脸都是，他是活生生的疼哭的。 阿宝就站在一旁。 他没有言语，小小的年纪里，眼睛是与之不符的神情。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然后又看了看二号，心里面猛然一沉。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这个刀，如果动了，那旁边那两个人会不会觉得他特别恶毒？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二号再这么痛苦下去了。 自从他来到斗兽场，是面前的这个男孩一直在关怀着自己，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后，唯一遇见给他温情的人。 他没有办法阻止乌金毒的蔓延，也没有办法救这些人出去，因为他自己也是局中人。 “你是真的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李轻舟眼泪落了下来，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 她不忍心，毕竟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怎么可能会不难受？ 二号冲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轻轻的笑了笑，像是在求死一般。 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想让面前的几个人能够快点给他一个痛快。 噗呲！ 匕首猛然刺进二号的胸口。 喷涌出来的血直接喷了阿宝一脸。 啰嗦。 再等下去，二号只会活活疼死。 李轻舟看着那把匕首，在看二号的脸，此刻双眼已经紧闭上，脸上露出轻轻的笑，像是满意了一般。 “大人就是麻烦。”阿宝抬起头看向秦淮：“他都快疼死了，还不如让他早一点走。” 这样留着人的命，又为何呢？ 让他就这么痛苦着吗？ 秦淮一把把阿宝拎起来，上下把这个小孩给打量了一番：“他可是你的好兄弟，到死都在为你着想，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你就这样直接通下杀手？” “你真的是个普通的小孩吗？”秦淮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觉得这个孩子眼底的冷静，还有杀人时的利索，无论怎么看都感觉像是一个杀手。 心狠，冷静，平稳。 这些词都可以在他的脸上直接找到出处。 这和他的五官极其不相符。 明明看起来很可爱，长得非常毓秀，五官也是一等一的好，即便是被丢弃在这个斗兽场内，也难掩他自身的气质。 可见一定不是平凡人出身。 “他有求你，杀了他。”阿宝静静地开口，即便被拽着衣领，但也就这么平视着秦淮。 “你就看着他那么疼，心里面就好受？”阿宝侧了侧头问道。 秦淮沉默了。 他怎么可能会好受呢？ 只不过实在是面对一个孩子，他下不去那个狠手罢了。 “中了乌金毒的人都活不长，他是，我也是，如果有一天我也这么痛苦，我一定会给自己备上一把匕首，直接了结了自己的性命。”阿宝想到这里，垂了垂眼皮，看向二号的双臂。 他已经没胳膊了。 连解决自己的办法都没有，即便是死都得求人才可以。 自己可不想像他那样活的这样卑微。 “你小小年纪就能够说出这样的狠话，想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下这样的狠手了。”秦淮眯了眯眼，笃定的说。 他看了看这孩子的手，右手的手侧全部都是磨出的茧子，那是长时间握匕首导致的。 这孩子应该不止杀了很多凶手，可能还对其他的人下了杀手。 阿宝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 “是啊，我的确杀过人。”他的眼睛很亮，睁的大大的，眼底透露着些许的认真。 “还不止一个呢。” “他们想要杀我，那我把他们杀了，有什么错吗？” “弱肉强食的规则在这斗兽场里太明显了。”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 第一卷 第120章 我七岁了 罢了，就说到这吧。 剩下的横竖他也说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太过于伤感，而是实在他想不到理由继续编了。 他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二号，心里面却一片淡然。 他不是想要故意看着二号死的，也不是想要故意下杀手的，只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去解了这个乌金毒，不想再看人受这种折磨罢了。 痛快地了结一切不是挺好的吗？ “我知道听天命，尽人事。可是我不想认命。” 阿宝说完，丢下了自己的匕首，然后抬起头看看李轻舟。 “姐姐。” “我可以和你走吗？”他侧着头轻轻地开口问。 李轻舟刚从这一幕回过神来，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孩，心底也没有什么怒气。 “你今年多大了？” 李轻舟盯着他看了看，眼睛微微一眯。 “七岁。”阿宝报出了自己的年龄。 李轻舟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有七岁吗？ 这样杀伐果断的人，不愧是斗兽场里面培养出来的。 她知道这些孩子最终的归宿，要么是死，要么是成为一直受人控制的杀手。 如果她不带走阿宝，那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后者。 他太狠心了，而且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胆怯的表现，这样的一个孩子，完全具备一个杀手最高级的素质。 如果假以时日，再多多培养的话，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 带走他呢？ 还是不带走？ 凭良心说，李轻舟并不想给自己找这样一个麻烦。 毕竟这孩子的确是一个烫手山芋。 眼下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哥哥如今还不知去向，自己要是再带着这个孩子，那一路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形。 可是若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不顾的话，回过头来，他可能又会被丢入斗兽场中。 “你干嘛只问姐姐，不问我呢？”秦淮看了看他：“小鬼，你应该跟的是我，而不是一直缠着这个姐姐，她一个大家闺秀，能够帮得了你什么？为什么不向我求救呢？说不定我会带你走呢。” 秦淮有些不解。 实在是他这个人在一些事情上，虽然神经大条，但是一些小事上却着实注重细节。 这个孩子不对劲。 一般的斗兽场里，哪能培养出来这样的人来？ 更何况这小孩看样子进去也不像有多少年的样，谁知道进去之前他是什么身份？说不定是一个大麻烦呢。 看他的样子，生来富贵。 究竟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难道是抄家不成？ 如果要是这样，那自己更得小心谨慎了，要是让他被轻舟给带走，说不定还会给李家惹来麻烦。 还不如跟着自己，到时候直接扔在军营里去，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 如果说真的有本事的话，那到时候他自己也能杀出一条血路，为自己挣来一些军功，说不定以后也能混上个官当当。 他并没有小看这个孩子。 实在是他觉得这孩子太成熟老辣了，更怕是什么人派来的细作，所以他想自己先摸清底再说。 李轻舟眯着眼看了他半天，但着实没有从阿宝的身上找到什么熟悉的痕迹，猛然之间她笑了笑。 然后直接上前一把拉下阿宝的右肩，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竟然没有。 他不是云笙的人？ 实在是因为李轻舟心里面清楚，南疆巫衣卫大多都是从斗兽场里面选拔出来的，而且这个孩子与其他的人太不同了，她感觉这个人很像是南疆乌衣卫。 可是每一个南疆乌衣卫的肩膀上都会有一个月牙形的标记，之前她见过那些人受伤的时候都会有这个标记，而且她还和乌衣卫在一起呆了那么多天，自然是很好辨别。 可是这个孩子，胳膊上却很干净。 说明他不是乌衣卫的人。 如果后面李轻舟明白暗探这个东西不一定非得要有标记，估计这个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才不要跟你走。”阿宝固执的摇了摇头。 “刚才二号都求你了，你都没有给他一个痛快，你心很狠，而且脑子好像也不太够用，跟着你一起会变笨的。”阿宝摇了摇头。 开玩笑！ 他要是跟秦淮走了，公子怕是回去得揍死他。 谁能想到他在南疆好好的，直接被人薅到天启来。 你说来也就算了。 他好好一个杀手，偏偏又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把人给丢到斗兽场去了。 天知道他看到这些畜生的时候有多么厌恶。 讲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面暗自叹了口气。 现在的任务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一个比一个难接。 公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把他派到一个女人的身边，而且他看这女人的身手丝毫不弱，用得着自己来保护吗？ 但是没办法。 谁让公子的命令？在他看来就是圣旨呢。 半点都不能说出一个不字。 “你这小鬼！说谁脑子不好使呢？”秦淮气的直接上去，朝他的脑袋拍了一下。 惹来的，是阿宝的回瞪。 “你脑子好使，你知道二号姓什么叫什么吗？”他双目看向秦淮：“墓碑上面总得有名有姓吧，不能只刻代号吧，我想他即便是死也都想恢复自己真正的名字。” “可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阿宝双眼无辜的翻了一下。 “你刚才问了那么多，可都没有问他姓什么叫什么，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一句有用的吗？”阿宝看向秦淮，眼神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看。 秦淮被他看的心里面有些发毛。 他竟然有一种瑟缩的感觉。 而且不知为何，竟然还有一种被问的心虚的感觉。 是啊。 刚才他们都在一旁问这问那。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问二号姓甚名谁。 只知道他家住在武家坡，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连他是谁家的孩子也不清楚，也不知道他的姓名是什么。 “等我们把他带回武家坡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左右他家肯定是犯了罪的，那到时候一打听不就知道他姓甚了。”秦淮开口道。 阿宝心里面没有任何想法。 只觉得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的确脑子不够用。 带回武家坡？ 好吧，那就带回去吧。 横竖那也是他的心愿不是吗？ ------------ 第一卷 第121章 我没用 “你进入斗兽场多久了？”李轻舟看向他开口问道。 小孩年纪不过七岁，想必在这里呆的时间应该也不算多长。 阿宝的眼珠转了转。 “五年。” 他这一个回答，却让一旁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阿宝心里面一愣，这是不是报的有点太假了？ 他应该说三年的。 然而紧接着李轻舟看向他的眼神就变了：“五年，怪不得。” 怪不得他会如此漠视生命，五年的时间，早就让他对这里的一切习以为常了，生死由命，在这里他见惯了一切的生生死死，所以能够下得了这个狠手，也在情理之中。 “你也是因为家里面犯事，才被卖到这里来的”李轻舟对这个孩子有些好奇。 他的长相如此不俗，想来家世应该也不可能会普通，说不定他还是自己认识的故人之子。 “我不是。”阿宝摇了摇头。 他要真敢说自己是因为家里面犯事才被卖到这里来的，那他绝对相信面前的这两个人一定会刨根问底，打听清楚他家里面所有的情况。 然而问题就在这。 他哪来的家啊？ 谎报之前也没有想到弄这个事情，老大说了所有的事情都让他一个人想办法，而且还不能透露任何底细，一定要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李小姐跟前。 问题是他这人天生冷情，做不得那些可爱造作的样子，只能就这样死不要脸厚着脸皮的跟着李小姐了。 “我是被人拐卖到这里来的。”阿宝绞尽脑汁的想了想。 “我从有记忆起就在这里了，我听人说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就被抱到了斗兽场，以前是一个老乞丐一直养着我的，他是因为犯了事，所以才被卖到这里的，听说以前是当兵的，功夫倒是挺不错的，我的功夫就是他教的。”阿宝旁若无人的胡编乱造。 他自己想了想，总得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再给自己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 省的这两个人持续的怀疑他。 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他现在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怀疑的。 而且身边的这两个人，每一个都是武艺傍身，看着身手也都不是什么平凡的，对他一个小孩子防备这么多干什么？ “那个老乞丐呢？”秦淮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向他。 一个两岁的孩子是被直接拐卖到了斗兽场？ 把这么小的孩子弄到斗兽场，有什么用，也不能指望他真的去斗兽啊，难不成是给那些野兽当吃食啊？ “他死了。”阿宝开口说道。 “去年的时候，斗兽场里来了一批老虎，其中有一头很凶，他和那个老虎打没打过，结果反被老虎给吃了。”阿宝吸了一口气，然后眼皮垂了垂，就像是在怀念那个老乞丐一般。 “然后就剩我自己一个人了。” “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可能会面临着死，那种恐惧其实很可怕的，其实比起这样一天一天过着没头的日子，我有时候就在想，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阿宝托着下巴，然后往地上一蹲，仿佛整个人对这些人生都觉得很无趣。 这些话他自己说起来都头皮发麻。 回想起自己当年刚进斗兽场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好像也是一个奶娃娃。 只不过他狠。 狠到硬生生咬断了一个豹子的脖颈，然后就被公子给看上了，紧接着就入了乌衣卫。 公子说他天生就应该是干杀手的料，不过是小小年纪就可以独当一面，且行事狠辣，而且还又稳重，有朝一日绝对能够坐上乌衣卫的第一把交椅。 当时老大还不乐意了。 揪着他的衣服领子说：这个小兔崽子，要是坐上第一把交椅那我去哪？难不成要让我叫他老大不成？ 阿宝可没有这个野心。 他历来只喜欢每天吃饱睡觉，杀人又不是他的必修课，都打打杀杀那么多年了，早就已经厌烦了。 他不像是老大那边杀人杀红了眼，看到一个惹自己不高兴的人，就得上去结果了人家的性命，看到疆场有战事发生，就想冲上去挡住那千军万马。 他可不想那样。 他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凭什么要去承受那么多的事？ 让他杀人也得看他有没有兴趣，没兴趣他宁愿在家里面吃糖，杀人可没有糖好吃，毕竟那是甜的。 而杀人，只会让人累的不行，身上又得沾染血脏的不行。 他最烦干那种活计。 所以当初公子说要让他来到天启，帮他干一件事儿，这个事情还不用杀人，他就乐的愿意了。 可结果谁知道这才来了几天，刚碰上自己的目标，结果迎头反而又是一刀下去，即便他不想杀人，今天也不得不动这个手。 “你想跟着我们一起走？然后呢，是想要让我收留你吗？”李轻舟开口问他。 “你生性薄凉，跟在我身边，我不放心。”她微微笑了笑，眼底的寒意却微微透露着些许。 阿宝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 什么叫做他生性凉薄？ “我又打不过你。”阿宝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比较有钱，跟着你大概能够吃好吃的，而他就不一样了……他一看就是一个行军之人，跟着他怕是真的要把我丢在军营里，我不想再受那些苦日子了，我只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阿宝冲着李轻舟静静的开口，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那你对我有什么用呢？”李轻舟反问他：“你觉得我有那么好心，要去养一个闲散之人吗？” 她非常想看这个孩子，听到这话之后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阿宝还是让她失望了。 “哦，我好像确实没什么用。”他歪了歪头。 “你自己会武也不用我保护，你自己有钱也不用我给你挣，我好像真的没什么用。”他皱了皱眉，想到这里就有些颇为头疼。 老大当初让他过来，也不找一些理由。 现在让他一个七岁的孩子在这里面绞尽脑汁，和这两个老忽悠在这里胡说八道，偏偏他还得费尽脑子再去想一些合理的理由。 ------------ 第一卷 第122章 我听话 但是现在他真的想不出来自己对李轻舟到底有什么用了。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直接让老大把他送到李府去，他直接死皮赖脸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就行了。 只不过那样的话，估计李小姐不会信任他。 想到信任两个字。 阿宝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抬头看向李轻舟冷静的道：“可是我听话。” “或许别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唯一我能够做的，那就是我会很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让我死不可以，因为我的命谁都不许拿走。”他抬头眼底的神色非常认真。 这话他说的其实也是真的。 本来公子让他过来，目的就是让他听李小姐的话，让他能够察觉到李小姐身边不安全的一切，然后能够随时为她扫清楚这个障碍。 “听话？”李轻舟听到这两个字，突然笑了。 “好，那你就跟着我。”她身边不缺人，看着这个孩子的神情，突然就想把他收下来。 她很想看到，这个孩子以后能够给他带来怎样的利益。 直觉告诉她，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此同时，另一边。 瑞安城此刻已经乱作一团。 春风馆内。 李轻云扯过马正岩，然后一把摔在地上。 脚尖踩在他的胸口处，一双眸子带着杀意。 “你到底是何人？我可是城主，你敢杀我就不怕这是谋反之罪吗？” 谋反？ 听到这两个字，李轻云笑了笑。 “谋反？” “我只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堂堂一城城主欺压百姓，胡作非为，每日沉迷酒色之中，不管百姓死活更甚至拿人命当儿戏，这样的城主你也配做的？”他义正言辞道。 一旁此刻早就已经没了人。 只剩下暮云公主静静站在一旁，她眼底没有任何神色，仿佛就是在任由李青云杀了马正岩。 “你这小子，胡言乱语什么？”马正岩恼羞成怒，几度想要爬起来，然而却根本不是李轻云的对手。 这么些年，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即便原来还是有些功夫傍身，但是如今早就一日不如一日。 在这贪图享乐的日子里，他早就荒废了所有的一切。 除了日益剥削百姓，想要笼络金银，便是不断地恭维上司往上爬。 至于其他的，他早就不在乎了。 可是偏偏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来了这么一个人，敢对他妄然下手。 他就不怕到时候上面怪下来，他这条命就没了吗？ 就算自己再怎么胡作非为，那也是城主，就算犯了什么错事，那也要上面来定他的罪，而不是由这个无知小儿来这里欺辱自己。 “放肆！就算我做错了什么，那也要有朝廷的下令，你算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动手？”马正岩气得不轻。 “来人！快来人，赶紧把他给我捉住，杀了他，只要你们把他给杀了，我给你们金银百两，升官晋级！”马正岩朝着后方开口大叫道。 然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那些人早都已经跑了。 毕竟谁都想活命。 比起那些身外之物，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活下来，那才是最好的。 刚才这个小子在城外杀人，他们又不是没有看见一个人队上那么多人还不落下风，就自己这些人，哪够他打的？ “你叫什么叫？你的那些属下贪生怕死早就把你给丢下来了！哦，或许他们也不是贪生怕死，他们早就想要了你的命，只是一直等不到机会罢了。”李轻云摸了摸下巴，自猜自测道。 然后他站起身，便又一脚把马正岩踢到一旁的柱子前。 “你看看啊！这好好一个瑞安城被你弄成这个样子，所有好看的男子全被你困在这春风馆里，唯你一个人享乐。” “你可知他们也是有自尊的？” 说完，他挥挥手，这门口外站着的一群在瑟瑟发抖的小倌道：“说实话，你们想让他死吗？” 他侧了侧头，看向那些人，然后轻轻笑了笑：“我要听实话，你们不用害怕什么，无论你们是说什么，对我来说都不太重要，因为今天马正岩的命我是要定了。” “但是我想让你们告诉他，你们这些被他囚禁在这里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还真的想雌伏于他的身下不成？”说完，他挑着眉看向门口的那一群小倌。 瞬间有一个人受不住这样的侮辱，直接冲了出来。 他手里面还拿着一把匕首，浑身也不知道是吓得发抖还是气的发抖：“我要杀了他！我真的想要他的命！” “我本是良家子弟，也曾是一个秀才书生，只不过就因为这副皮囊被马正岩给看上了，所以他就带人直奔我的家里，把我抢了过去。”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泪都在往下落，一双手抖得不行。 “他当着我妻子的面欺辱于我，更甚至……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妻子，要不是因为我儿子在他手，我早就自绝于此了。” “可是我不敢死，我要是死了，我儿子就没命了。”他哭得不行，双眼都是通红通红的。 李轻云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恶心！ 这样的恶事他都能够做的出来，简直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马正岩，今天我就要你死！”说完，他直接举着匕首就往前冲去，直接往马正岩的身上落了两刀。 然而马正岩拼死抵抗，这两刀只伤了他一个皮毛。 “放肆，你胆敢伤我，你就不信我杀了你儿子？”马正岩叫喝道。 那男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往后退缩了几步。 然后双膝往地上一跪，整个人无力的大哭起来。 是啊，他忍辱求生这么多年，所为的不就是他的儿子吗？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马正岩会杀了自己的儿子，他早就已经死了。 无数次，他想和马正岩同归于尽，可是想了想自己的孩子，最终他只能无力的屈服。 “哈哈哈！你能拿我怎么样？你真敢杀了我吗？要知道我代表的可不只是这一城城主，更是这天启城的脸面，皇家不可能让你这样作威作福，今天只要胆敢对我动手，那就和谋反无疑！到时候在整个天启境内，你都会被朝廷追杀！”马正岩叫嚣道。 ------------ 第一卷 第123章 他怕什么？ 他怕什么？ 这么多年来，他给朝廷多少钱？ 为什么他揽了这么多的财，到最后还要花钱去买这个城主之位？ 为的不过就是皇家能够保护他的安全。 有这个城主傍身，只要旁人敢对他动手，那就是谋反，那么皇家一定不可能会置之不理。 “哼！”暮云公主在一旁冷喝道。 她抬了抬头，一双眸子冰冷的扫过众人，然后紧接着又抬头看向李轻云：“轻云，杀了他，此次我认你为立功。” “拨乱反正，除暴安良本就是你李氏先祖的责任，当年你的祖父可是敢直接鞭打刘覃的，如今你又害怕什么？” “有我在此出了任何事情，我担着。” “你只管去做就好了。” 暮云公主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她深知自己的处境，现在还没有回到天启上京，任何人都可能拿她的身份来大做文章。 尤其是南疆。 找了她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人。 如果现在要是让南疆的人发现她的存在，怕是又会把她给带回去，成为对抗天启的筹码。 但是即便是这样，此刻她也会给李轻云吃一个定心丸，让他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李轻云早就知道暮云公主的态度，不然也不可能敢直接上来对马正岩下手。 “李家？你是青州李家之人？”马正岩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 李家可以说是整个天启最大的氏族之一，即便是皇家，也要忌惮几分。 李家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之前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啊？ 然而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身体的疼，让他忍不住靠在柱子上瑟瑟发抖，然而开口说的话依旧是倔强不已：“即便你李家再怎么强势，那也只是在你们青州界内，如今这里是瑞安城，你李家管不了这趟闲事！” “管不得？”李轻云笑的不行。 “你就看看我能不能管罢了。”有暮云公主这一个王牌在手，他还怕什么？ 即便是刘覃在此，他也不敢违抗暮云公主的命令，毕竟这位可是一手把他带大的亲姐姐。 “门口的。” “你们都过来。”说着他朝门口挥了挥手。 “去左边的架子上，每人取一把刀来。” “你们不是很想把他杀死吗？”说完他挑了挑眉。 “那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去拿一把刀，每个人想捅他多少下就捅他多少下。” “放心，出了这个门，就说人是我杀的，和你们不会有半点关系，你们的亲人，如今我已派人去救了，不用担心会让他们平安见到你们的。”说着他勾了勾唇，然后一双眼睛跟看死人一般，看着马正岩。 “领略一下你自己造成的恶果吧。”他拍了拍手。 门口的人每一个都是不敢置信。 但是每一个人心里的恨又都达到了极致。 如今，看到马正岩犹如死狗一般瘫在一旁，而且他们又已经有了杀人的机会，这等千载良机，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杀了他！” “我先来，我要了他的狗命！” “这个畜牲，我早就想杀了他了！我要拿他的血来祭奠我的亲人！”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满门皆灭，说不定如今我也是妻儿在旁，也已经高中状元了呢！” “这个畜牲，毁了我所有的一切！” “我要你死！”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所有人做一窝蜂状，直接往一旁的兵器架上涌去，有拿刀的，有拿剑的，刀剑都拿完了，之后还有拿鞭子的。 只要是能用得着的武器，全部都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 李轻云看了看自己的手纹丝未动，然而眼睛里的笑却不达眼底。 “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暮云公主看向他。 “是怕到时候刘覃找你秋后算账，我保不下来你？”她开口质疑道。 李轻云摇了摇头，一双眉眼微微的弯了弯，笑得分外温柔：“姑姑说笑了，您又怎么能够保不下来我呢？” “马正岩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本就该死，只不过是皇帝病重，无暇顾及其他而已，不然他早就被就地正法了。” 说完这话，他抬手指了指那一群蜂拥在一团的人：“这里面每一个人都跟他有血仇，都恨不得将他斩之而后快，今天的这件事情我担下来了，他们也只不过是我使唤的人罢了，我只是想让他们能够报得血仇，解了心里的大恨，可没有其他的意思，更没有想过让他们担这个杀人之名。”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布衣。 没有一个有权势的。 不然也不可能会被马正岩掳到这个地方来，只不过是人微言轻罢了。 如今他们既然有报仇的机会，又为何不让他们动手呢？ 暮云公主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倒是也有几番道理。 “这下手够狠的。”门口两个穿着普通的路人在一旁说着话。 其中一个人的背上背着一把九环大刀，手里面还有一把花生，正磕的起劲。 “这才哪跟哪，就这么死了，简直是让他太痛快了。” “依照我说就应该把他投入斗兽笼中，不让那些野兽把它咬死，每天就给它啃上那么几口，直到啃个一年半载的，浑身皮肉都不剩下了，到时候再结果了他。”易容过的阿来蹲在门旁，往里看了一眼。 然后他又敲了敲一旁的小五：“走了走了，别在这盯着了，没什么意思。” “那我们就这样走了，不管公子了？”小五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管公子做什么？”阿来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他：“公子要做的事情，是你能管得了的？” “走吧，回南疆，听公子的安排。这里的事是不需要我们了。”阿来啃了一口花生，然后把皮丢在一旁。 “就这样回去了？” 小五心没有他那么大。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虽然说公子做事比较谨慎，但是这一次着实冒了不少的风险。 他们在这瑞安城停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若是再待的时间长一点，难免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 第一卷 第124章 你想碎成多少段？ 更何况据回来的人禀报，阿宝现在已经得手了，正在跟随李轻舟前往瑞安城，估计要不了半日就能够赶到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老面孔。 要是再被李小姐给碰上，怕是得认出来，到时候估计李小姐心思可就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了，肯定会觉得他们别有用心。 虽然说事实也如此。 但是凡事还是不要有什么意外为好。 “那我们就这样走了？”小五有些纳闷：“那我们抓的那个人怎么办？把他给丢哪儿去？” 想到如今还被五花大绑捆在地牢里的那个人，小五的嘴角就不由得一阵抽搐。 公子还真敢啊！ 那人可是…… 罢了。 就当他什么都没说，就当他什么都不知道。 “丢？”阿来往旁边踹了一脚：“你要是敢把他丢了，你信不信公子现在就立刻要了你的命？” “我把他拿下，伤了一条胳膊，没有敢碰他分毫，你还敢想把他丢在一旁？”阿来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如今还是疼的厉害。 那人下手是真的黑啊，不管不顾，什么都打，差点连保命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他又不要他的命，拼这么厉害干什么？ “那我们把他怎么办？总不可能把他带回南疆吧？”小五挠了挠头，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他怎么都没有去想，公子为什么要去招惹这样一个烫手山芋呢？ 如今，虽然说人是拿下来了，但是放哪儿？这是一个大问题。 放在天启肯定是不行的，一旦被那个人逃了，那可就一切都完了，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儿，都会被人察觉到，那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可不都是做了无用功吗？ 更何况到时候公子必定是身处险境，即便是他们救援，估计都来不及。 “当然不能把他带回南疆。”阿来点了点头。 “公子说了，要让阿兰留在天启，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把他丢给阿兰，问题也不大。”说到这里，阿来摸了摸鼻子。 如果这一次要不是用毒，一时半会儿，他还真的拿那人束手无策。 所幸阿兰配的毒药够用，而且对人体也没什么损伤，效果虽然和软金散是差不多，但是要比这好用的太多了，仅仅只需要一瞬，就可以把一个人给迷晕，对付他刚好合适。 “什么？老大，您要把他放到阿兰小姐的手里？”小五听到这里有些不敢置信。 说什么呢？ 阿兰小姐如今精神跟正常人完全是两个样子，时常抽风，谁都说不出来，她下一秒会干什么事，也就是在老大和公子面前还消停点，还有个人样，换作了其他人，那可什么都说不定。 “你就不怕阿兰小姐给他下毒啊？”小五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 毕竟自己都中过不少回招，要不是因为老大在，估计自己这条命早就交代在她手里了。 都这样了，如今还放心把那个人交给阿兰小姐？ 老大的心还是真宽啊。 “那不然你说怎么办？”阿来皱了皱眉头。 “他现在就是一时半会儿中了禁软毒而已，动不了身体，可是这也不能够一直给他用这个毒药啊，用久了是会损伤身体的，我要是把他给伤到了，你觉得到时候公子会不会扒了我的皮？”阿来抬头看向小五。 不用说。 若是把那个人给伤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们要是把他给带回南疆，先不说天启这边会怎么样？单说南疆会起多大的波澜，那都不好说。到时候圣上要是知道这件事，他不敢拿公子开刀，还不能拿我们开刀吗？”阿来又不是个傻子。 他能不知道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吗？ 他心里面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有多么重要吗？ 就是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才让他瞻前顾后的。 “那怎么办？”小五也是没了办法。 “那也不能交给阿兰小姐，交给她，我怕到时候人真的会没命，到时候公子肯定会剥了我们俩的皮。”他缩了缩身体，然后从阿来的手里抠出一颗花生，放到口中嚼了嚼。 “这花生挺香吧？”阿来开口问。 “挺好吃的，就是没盐，再加点盐就特别香了。”小五点了点头。 “那就吃你的就是了，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了，爱咋咋地吧！反正只要我们保证人平安无事就行，至于是横着还是竖着，那到时候再说吧。”谁让他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办法了。 只能委屈那位爷了。 门里面的两个人可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嘀咕什么。 也不清楚自己的所有举动，全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进行。 地上的尸体血水淌了一地。 所有的男子们都一脸惊慌的蹲在一旁身上，带满了血迹，有的手里还紧紧握着匕首，连松都不敢松。 李轻云看到这一切，只眉眼稍稍弯了弯：“你们自由了。” 他轻轻开口说。 紧接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团碎肉，然后看向一旁这个春风楼里的管家：“把他拖到后院去。” “喂狗。” 那管家瑟瑟缩缩不已，他现在是心有余悸，害怕的不行。 他跟随马正岩时间已久，作恶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没有胆子敢相信，到现在自己还活着。 这个煞星现在竟然还把他给留着。 没有要他的命，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怎么？难不成你想和他一起？”李轻云勾了勾唇角，然后抬手举起一把剑，放到自己的手掌中，轻轻的把玩：“你想碎成多少段？我成全你。” 管家吓得瞬间跪在地上。 连爬带滚的，直接爬到马正岩跟前，然后把那一地碎尸全部笼络起来。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把它喂狗！只要您能饶过我，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给您！”管家往地上不断的磕着头，一边磕还一边不忘把那些碎尸放到自己的衣服上。 鼻尖透出的血腥，让他恶心不已。 然而，看着这一地的碎尸，还有那瞪出来的眼珠子，他害怕的心理简直是抖如筛糠。 生怕自己慢一步就会落得马正岩这个下场。 ------------ 第一卷 第125章 你在跟我讲条件？ “为什么要留着他的性命？”暮云公主不解。 在她看来，这所有的助纣为虐的人都该死。 “姑姑，马正岩是罪魁祸首，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总得要有人来公布，总得要有人拆穿他的真面目。”说着这话，他看了看一旁的管家。 “你跟了他那么多年，想必他的罪证在你手里应该也保存了不少吧？”他微微眯着眼，眼睛里透露着一丝杀意，仿佛只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随时就会把这人杀掉一般。 管家的眼珠子转的极快。 然而，却没有李轻云手中的剑转的快。 下一瞬，长剑直接划过他的耳朵，只听他一声尖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紧接着就是满手的鲜血。 竟然是被活活把耳朵给割掉了。 “还没有听到吗？那就下一个耳朵吧。”说着，他又要抬手。 这下管家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自己身体上的这么多尸块，直接跪在地上，朝着李轻云磕头。 “大人，大人，我不敢了，我听到了，我什么都听到了！”他吓得裤子湿了一摊，眼下什么都不顾了：“我该死，我该死，但是我手里面有马正言的罪证，他这么多年做的那么多恶事，收受的那么多贿赂，都在我手里的账本上记着！还有他和哪些官员的往来，我也都记得详详细细！” 这时候，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原本他是想拿这个东西用来保命的，然而，这两个人的架势，他始终看不透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他刚才听到了青州李家，但是那个世家一向清贵无比，又怎么会出这样一个煞星来？ 而且看样子面前的妇人身份更是尊贵无比，可是他看了半天也都没有看出来这二人的出路到底是哪里，究竟是官还是府，亦或者是天？ 他想拿马正岩的那些罪证将功赎罪，用来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可谁知道李轻云根本就是个混不吝的。 “哦？那就把东西拿出来。”李轻云轻飘飘的看着他。 “我交出来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饶了我？”管家这边还想讨价还价。 李轻云直接再次弹手，指间细碎的发丝被崩断，紧接着朝着管家的手指直接而去。 下一瞬，食指和中指直接被发丝拦根切断。 血瞬间又从指缝蔓延了出来。 “你在跟我讲条件？”李轻云挑着眉神情，觉得有些好笑。 “不敢了，不敢了，我这就把东西拿出来！”管家害怕至极，捂着自己的手指，疼得心脏抽搐，但是却也不敢再有二话。 一旁的墨云公主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明明没有下杀手，可是做出的事情却要比杀一个人要可怕的多。 一叠叠账本被人从仓库搬了过来，足足有半人高。 李轻云随手拿过一本，然后翻阅了一下，眸子里依旧是平静的，然后他把东西递给了暮云公主：“姑姑，你看这些东西够他死上多少次的？” 暮云公主打开那些账本，然后认真的看了看。 紧接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都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竟然和这么多人都有来往？就连南阳王还有……都牵扯进来了？”暮云公主惊讶道。 他以为这只是官员之间的贿赂，或者是他想往上爬给上司送的礼，以及官员之间的那些罪证。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把皇家给牵扯出来了。 “南阳王竟然收受他一亿两白银！”她倒吸一口气。 这个数字简直可以说是瑞安城三年的税收，全部都在这里！ 更何况这上面还有一笔比这个数字更大的！ 看到另外的那几个字，暮云公主感觉到头有些脑昏目眩。 竟然是皇子！ “他竟然也敢卷进这场风波！真当刘覃现在死了吗？真当现在天启王朝没人能管得了他了吗？”看见名单上面那个不争气的名字，暮云公主不由得闭了闭眼。 刘家的人真的是一个不如一个。 早知道他们会把天下弄成这个样子，那当初还不如自己下毒，毒死全部刘家人！ 省得他们这样祸害黎民百姓。 一旁的人听见那两个字，吓得不由得浑身哆嗦。 尤其是管家。 那账单上究竟记录了什么？都是他自己一笔一划抄下来的，自然也清楚那上面牵扯的人都是谁。 如今听到这个妇人堂而皇之的叫出那两个字，以及就差明说牵扯出这个案子的另外一个人，他吓得腿都有点发抖。 这妇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上面可不止有南阳王，还有那位皇子在啊！ 如此，她竟然都不怕。 难不成这位也是皇室里面的？ 可是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身居高位的啊。 更何况，如今天底下敢叫皇上名讳的人，除了太后怕是没有任何人了。 即便是皇后也不敢这样直呼皇上的名字。 这位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而太后如今早就已经过了六旬，无论怎么说这都对不上号啊。 “姑姑先不要生气。”李轻云在一旁静静地品了一口茶：“这笔账等回到京城之后，再和他们一笔一笔的算。” “只是如今我们把这马正岩给杀了，这瑞安城的城主，又该由谁来坐？若是这样一直空着，恐怕瑞安城不稳啊。”说完他用指间点了点头，一副有些头疼的样子。 暮云公主多少年没有回到过天启了，又哪里能够知道如今可用之人还有谁。 “你觉得这瑞安城如今应该由谁来坐？你既然把他杀了，那想必后面应该也会有别的想法吧。”暮云公主开口道。 她就不相信李家这孩子是一个这么鲁莽的人。 他既然会这样行事，那就说明他后面已经做好了安排。 只不过在由自己的手，去把这个位置给稳定下来罢了。 “布防官孙良平绝倒是不错的人选。”李轻云也不瞒着。 “父亲曾经给我来过一封书信，孙良平曾经是他的至交，若是我在瑞安城有事，便可以去求他帮忙。” “父亲的眼光总是不错的，他说这人不错，那这个人就一定可靠。” ------------ 第一卷 第126章 大善！ 暮云公主沉默了一下。 她自然相信李沐凉的眼光，谁知道李家认可的人大多都是良善之辈。 不管说这孙良平到底是谁的人，但是只要他的的确确是一个为民办事的好官，那这瑞安城的城主一位，他就能够坐得上。 “他不参与党争？”暮云公主开口问道。 李轻云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他参与不参与党争这事我并不知道，也只是因为父亲说过他为人不错，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好官，所以我才有这个想法，提议让他做这个城主。” “如今天启即将大乱，每个人都在明哲保身，寻找自己的后台，我李家和他毕竟也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都道人心不古，世事易变，我也没办法确定如今他是在为谁办事。” 这个包票他可不能打出去。 孙良平如今在干的事，李轻云实际是知道的，只不过左右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与李家没有什么关系，既无利也无害。 那自己为什么不再用个人情把他拖到这城主府的位置上呢？ 这样孙良平也能够记住自己一份人情，就连他身后的那位，估计也会感念李家之恩。 听到他这样说，暮云公主才算是放了心。 如果李轻云打保票的说，这孙良平和其他的皇子以及各个势力毫无关系，那自己反而会不放心，甚至会怀疑起他李家是不是有别的图谋。 可是李轻云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很坦然的。 无论是阴谋也好，还是阳谋也罢，都明明白白的摊在了自己的面前，让自己去选。 “姑姑若是不信我，也可以去筛选一些其他的官员，这些名册都在这里，只要把和马正岩来往甚密的那些人全部筛掉，剩下的找一个人先暂坐这城主之位，想必十天半月的他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李轻云的话并没有特别强切。 仿佛他真的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至于孙良平好像也只是他想起来的一个人，而不是一定要让这个人坐在这个位置上。 暮云公主眯眼看了他一下，紧接着放松了神情。 “有什么信不过你的？”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自己要是真的信不过李轻云，又怎么可能会跟着他奔跑千里来到这天启城？ 既然信了，那就一信到底吧。 “取笔墨纸砚来！”暮云公主开口道。 李轻云向下扫了一个眼神，紧接着就有人瑟瑟发抖的往后面取来了笔墨纸砚。 “姑姑，请。”李青云拂去桌案上的灰尘，然后看着女子向前面的桌案前缓缓坐下。 不多时，抬笔起笔落笔，全都在一瞬之间。 女子的字不同于大家闺秀的那般娟秀，反而带着一股强劲的气势，笔力透背，每一个字写的都字具风骨，一看便是曾以名家为师。 不多时，一封敕令书在她手里面写好。 紧接着，她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枚白玉印章，然后轻轻往下一按。 “这天宝年间的印章，不知如今还能不能用？”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像是在叹世事无常。 “有姑姑在，无论这印章是什么年间的，它都有作用。”李轻云小心的把那封敕令书收起来。 紧接着眯眯眼，朝着门外的人喊去：“来人去把布防官孙良平带到城主府来。” “哦，对了，顺便把这马正岩的脑袋挂在城楼的门口，以敬效尤！” 他轻飘飘地说着这些话，眼底的神色非常淡然，仿佛早已经看惯了一般。 “剩下的你们这些人该散就散吧，这春风馆所有的一切，该毁的就毁了吧。” “都求生去吧。” 说完他不再看这些人一眼。 只是指挥着一旁吓破胆的官兵，拖上那个被他砍残了的管家，直奔城主府而去。 一路走来。 都没有寻到哥哥的半分踪迹。 李轻舟不死心，只好驾马继续向前狂奔。 她一路不带任何喘息，终于紧赶慢赶的来到了这瑞安城的城楼下。 还没有进城，就听见一阵喧闹。 城楼下少说有数千名百姓围在一团，盯着那城楼之上，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在拍手叫好，每个人的情绪都不一。 但是大多数人都是高兴大于悲伤。 “死的好啊！老天爷终于睁眼了！” “这个贼人早就该死了，杀的好啊！我要每天给那位大人上长寿香！” “这个畜牲总算死了！可怜我那侄儿啊，早就被他折磨得魂归九泉了。” “瑞安城总算是解脱了，我们总算不用每天活得提心吊胆了。” “杀的好，杀的好啊！我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这畜牲的头颅挂在这墙上！” “大善！大善啊！” 一道又一道的叫喝声，在城楼下层出不穷。 所有的百姓都在抹着眼泪，那不是悲伤的，而是兴奋不已的。 “谁死了啊？”李轻舟有些不解：“能让百姓高兴成这样，这人死的也是活该。” 秦淮前面还坐着阿宝。 小孩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城楼之上的人头。 不认识，也不是他杀的。 秦淮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往上看什么看，你就不害怕吗？” “我看过的人头比这多了多，害怕什么？”阿宝不服气的回声道。 秦淮心想也是。 这小孩儿和别人不同，从小就在生死中度过，这些东西对他来讲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还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秦淮眯了眯眼，仔细盯着那血淋淋的人头看上去。 看着是有点熟悉。 但是这人的面目被刀剑戳的太多了，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样了，而且只有孤零零一个头颅往那一挂，看不出个所以然。 想了想，他下马把阿宝一个人留在马上，朝着一旁的那些百姓开口问道：“各位老乡，不知道这城楼之上挂的头颅是谁的？” 百姓一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这人看起来气势非同寻常，难保不是朝廷来人要治罪的。 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他，这是谁。 生怕下一秒他会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毕竟被马正岩压迫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心底都是害怕的。 在他们看来，这些官没有一个是好官，全部都是草菅人命，压迫百姓的畜牲。 ------------ 第一卷 第127章 人不是我们杀的 “是狗杂种，马正岩的！”一道小孩的声音响起。 秦淮不由得愣了愣神。 马正岩？ 瑞安城城主？ 就这么被挂在城楼上了？ 谁干的？ 他在抬头看向去，好像还真是马正岩的人头。 他好歹也见过马正岩几面，自然也认得他长什么样，如今听到这些人一提，还真和自己记忆中那个肥头大耳的形象对在了一块。 周围的百姓都没有敢开口，即便是那小儿，现在也已经被捂上了嘴。 “当然，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 “跟他废什么话！马正岩本就该死，他丧尽天良，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凭什么他不死？”底下有受不住的年轻人开始叫嚣起来。 “我侄子一家，因为他全部被灭门，十几条人命啊，就这么全部葬送在火海之中！他杀人不眨眼，把自己当成是这里的天老爷，这样的畜牲，凭什么不能死？”有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大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那城楼上的人头抬手就拿砖头往上砸去。 底下的人也都跟着他一起，拿砖头烂菜叶往上面砸去。 每个人都在抒发着自己心中的不平。 “我们就是高兴看他死，怎么，这样也犯法了吗？” “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看看都不行吗？”接二连三的质问声直指秦淮。 秦淮也在一旁赶紧拍手叫好道：“当然死的好了！” “这畜牲原本就该死，我这次来也是过来杀他的，谁料没碰上，被人给提前截了胡。”秦淮一拍大腿，那样子做的可惜至极。 一旁的百姓听到这句话，看着秦淮的样子，跟看大侠一般。 “你也是来杀他的！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爷总算开眼了！”百姓们那叫一个高兴。 “只不过你来晚了，这畜生已经被一位姓李的公子给斩杀了！那可真是天天的大好人啊！我们整个瑞安城都要为他塑金身供奉牌！”百姓们高兴的不行。 然而，秦淮一听到这话，一张脸瞬间那叫一个憋屈。 李轻舟就在不远处。 姓李的公子？ 她再抬头看了看那城楼之上的血淋淋人头。 一双手都忍不住有些抽搐。 哥哥啊，哥哥！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各位大爷，不知那位李大侠现在身在何处？”李轻舟直接翻身下马，朝着那些百姓开口问道。 “各位别误会，我们本就是听说这瑞安城城主作恶多端，想着顺便路过镇瑞安城，就解决这一恶霸，结果没想到却被人提前登了先。” “我二人只是对李大侠的行为钦佩，想要一睹真容，结为至交罢了。” 李轻舟开口，满嘴胡诌道。 那些百姓一听到这些话，也就放下了戒备之心。 原本他看着两个人气势汹汹，颇有一番武林中人的气势，如今看起来果然不错。 听说武林中人本就讲究义字为重。 李大侠如今做的事情就是义薄云天，能够引来旁的人结交，也是理所应当。 “李大侠现在在城主府呢，听说现在在搜罗马正岩的罪证呢。” 说完，这位大爷抬手指了指城主府的方向。 李轻舟现在眼底的怒火都接近，想要把李轻云烧成灰烬。 堂堂一个城主，他说杀就给杀了？ 即便是这马正岩，再怎么胡作非为，那是不是也得从长计议，一步一步再去弄死他？ 结果他倒好，说杀就杀。 这是置李家于何地？ 不想让李家活了是吧？ 一旁的秦淮脸色也是难看。 师弟这次做的事情未免有些太冲动了吧？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马正岩给杀了，那到时候皇家怪罪起来，谁能担得住这个责任？ “走，先进城看看怎么回事。”李轻舟一马当先，直奔城主府而去。 一旁的秦淮带着阿宝跟在后面。 两个人心里面都在犯嘀咕，一颗心提着吊着，怎样都是不舒服。 而另一边。 李轻云高坐在大堂之上，面前还放着账本。 不远处，孙良平跪在一边的地上，手里里面懵逼的拿着这城主大印。 就这么把东西给他了？ 他看了看李轻云，神色之中满是不解。 “李公子，要不要等到朝廷的书信到来以后，我再坐这个位置？现在马正岩刚死，城主之位交由我来做，是不是有些太急切了？若是上面怪罪下来……”孙良平有些不安心。 李轻云却眯了眯眸子：“怎么，这个位置你不敢坐？” “马正岩之死是活该，再说又不是你动的手，你害怕那么厉害干什么？没想到南坪孙家的人胆子都这么小。”说完，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孙良平的眼底已经不见笑意。 孙良平岂是不敢坐。 此刻，他巴不得坐上这个位置呢！ 若是能够做得瑞安城城主府这个位置，那以后想必能够帮得了公子不少忙，之前他只敢在暗里行事。 如今，既然坐得了这个位置，那明面上他也可以有所行动。 真不知道李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行事如此冲动，而且竟然还敢把城主的位置交在他的手上。 “你虽然是南坪孙家的人，但是却不参与党争，让你老实坐在城主府的位置上，就是想让你为这些黎民百姓请命，你既然真心想要当一个好官，那就为这些百姓做些实事。” “若是让我知道你行事，和马正岩一般对这些百姓欺压凌辱，胡作非为，到时候我会亲自过来取你姓命。”李轻云挑了挑自己的发丝，眼神的意味带了一丝杀意。 “我竟然能够让你当上这个城主的位置，我也就能够把你拉下来。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你踏踏实实做好这个官，做好自己分内应该做的事情，若是你胆敢和马正岩一样，我会让你死的比他还难看。”李轻云幽幽的说着话。 他仿佛是随口一讲，但是却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是认真的。 一旁的暮云公主就坐在椅子上，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眼底对孙良平只有打量。 因为这人是李轻云推选的，她对孙良平可以说是完全一无所知。 如今听到李轻云说他是孙家的人，一双好看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 第一卷 第128章 伤心之地 孙家是三皇子的母家，虽然李轻云刚才说这孙良平并不参与党争，但是自己的心里面还是有些犯嘀咕。 “公子说笑了，我是被贬到这瑞安城的，已经好久没有和主家有什么联系了，反正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但是那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想好好的做自己的事情，为这些百姓能够带来一些福祉就行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之前马正岩在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把他的罪证收集起来，往上面报。” “可是全部都被拦了下来。” “更甚至他差一点发现是我，如果他知道是我做的这些事，怕是当初早就把我给弄死了。” 孙良平眼底满是叹息。 他又何尝不知道瑞安城如今的状况是什么样子？ 又岂会不清楚马正岩做的那些倒行逆施的事？ 他不是没有往上举报过，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甚至那些人还拿着他的举报信前往马正岩的府邸要好处。 在他看来，这些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罢了。 暮云公主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心里面才算是稍稍放心。 她不管别的事，只想看这瑞安城是否能够太平，只想看这些百姓是否能够衣食无忧。 这里太需要一个好官了。 马正岩做的那些事情，总得有人来给他收拾这些乱子，如今有孙良平在，倒是也可以放几分心。 “所以你害怕了？所以这个位置你不敢坐了，你怕那些人来找你的事，害怕你自己承担不住，害怕他们会要你的命？”一连几问，直接从李轻云的口中而出。 孙良平跪在地上摇了摇头。 “我粉身碎骨都不怕，还怕这些事情吗？”他抬头看向李轻云。 “我是怕到时候这件事会怪罪到公子您的身上，即便是有李家在后面，可是……” 他虽然是一个局外人，但是又未尝不知道李家如今的处境。 他怕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李轻云。 他怕到时候皇家会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到时候牵连到李家的身上，那就不妙了。 李轻云听到这话，不由得勾了勾唇，然后他抬手指了指孙良平手中的那封信件。 “你可有看清楚上面的落款是何人？”他就在那里轻轻的笑道。 孙良平再次打开手中的信件，皱着眉头看上面落的那一个云字。 这难道不是李公子写的？ “这上面的云可不是我的云字，而是我旁边这位的。”说完，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暮云公主。 “姑姑，还是您来跟他说吧，省的到时候他吓得连这个位置都坐不稳了。” 说完，他又看了看孙良平：“你和南平孙家的关系果然不怎么亲密，不然又怎么会看不出那个印章也是出自皇家之人呢？” 说完，他轻轻笑了，眼底的神色犹如狐狸一般。 只留下孙良平在一旁愣神。 他坐盯着，右盯着那个印章的红戳，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这上面的云字到底是谁？ 竟然是皇家之人吗？ 他皱了皱眉头，又看向位置上的那一个妇人。 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虽然颇有气势，但是又饱经风霜，五官长得虽然好看，但是早已经是美人迟暮，这样子和普通的妇人也没什么不同啊。 总不可能告诉他，这是当今皇后或者是哪个妃子吧？ 他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心底的疑虑。 然后又抬头看向那个妇人：“不知道您是？” 他听得李轻云叫她姑姑，想来身份应该不怎么一般，而且李公子话里的意思说白了，她就是皇家之人。 但是是谁呢？ 他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如今宫里面还有哪一个人物是这样的？ “孙良平，你可听说过暮云？”暮云公主朝着他轻轻地笑了笑，神色依旧温柔。 仅仅两个字，却让孙良平大惊失色。 暮云？ 是他心里面想的那个暮云吗？ “您，您是？”孙良平跪在地上，面向暮云公主，眼神里面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暮云公主冲着他点了点头。 “可是您不是早年嫁去了南疆，后来就一直渺无音讯了吗？” “天启找了您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您的下落，如今您竟然出现在这里……”孙良平又何尝不感慨呢？ 如果当初一直有暮云公主在，那想必如今的天启城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虽然说知道皇家的事情不多，但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老一辈的事情多少也是知晓清楚一点的。 要说当今皇上最怕的人可不是太后，毕竟太后也只是他的养母，而不是生母，所以皇帝对她只是尊敬有余，而惧怕是没有一丝的。 但是对于暮云公主就不同了。 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那时候刘氏还没有称帝，还只是一个外姓藩王。 当年皇上早年丧母，在刘家的时候，日子并不怎么好过，因着不受宠，还差点被人暗害，所以当年还被送出去一段时间。 是暮云公主一直陪着她，且为他扫平刘家后院里面所有的祸害，而且虽然说是一母同胞，但是当时暮云公主是长公主，所以比较受皇上的喜爱。 更何况，当年暮云公主的性子可不是这般柔弱，她的性子很是决绝，无论是任何人惹到她，左右都得掉下一层皮来。 后来皇上登基，第一个封的就是暮云公主，即便当时公主已经远嫁，但是封号却从来没有少过，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嫡长公主啊。 只不过当年不知为了何事，暮云公主经历过南疆的那次变动之后，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说她是对当初的左江王爱的太深，所以想要一直陪伴他，即便他身死，暮云公主也依旧是不离不弃。 也有人说她是因为早就已经对天启失望，所以不再想回到这个伤心之地。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没有一个人知道，因为暮云公主已经快二十年都没有过她的音讯了。 “我是那么多年没有回来了，但我又不是死了。”暮云公主平静地讲。 “天启毕竟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或者你是在怀疑我身份的真实性？”暮云公主轻飘飘地开口道。 ------------ 第一卷 第129章 你该死！ 孙良平摇了摇头。 “有李公子在这里，我怎敢怀疑殿下您的真实身份？”话再说回来，这由得着他怀疑吗？ 看两个人这样子，很明显是直奔京城而去的。 等到了上京城，见了皇帝，到时候什么事情不就清楚了吗？ 更何况李家总不可能拿这件事情来赌自己全家的性命吧。 还是说皇帝如今已经病的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认识了？ 根本就没有那个可能。 “既然有殿下在，那我就安心了。”孙良平说着，又从怀里面掏出一本小册子。 “公主原本这本册子，我是不打算交出来的，因为影响实在过于大了。”说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暮云公主对这个东西倒是有些好奇了。 “有多大，我倒是要看看。”她向来无所畏惧，虽然说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早已磨平了她的性子，但是曾经的气势依旧存在。 她依旧是那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长公主。 孙良平从地上起身，然后把册子递给了暮云公主。 仅仅刚翻开了一页，暮云公主的脸色就开始大变。 “混账！这一群该死的！”她手里拿着那本册子，眼睛看着上面的字，几乎是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好一个南阳王！好一个太子！”她忍不住拍了一下凳子，一双美目里面满是怒火。 “殿下，您先不要动那么大的火气，您先接着往后面看看。”孙良平心里面不由得沉浸下来。 他心想，这才哪到哪啊。 南阳王和太子做的那些事情，基本上皇帝知道的已经差不多了，毕竟那些都是明面上都可以查到的东西，无论是贪污军饷也好，还是收买官员也罢，这些事情他们早已经做得滚瓜烂熟。 皇帝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且这些东西说难听点，并没有伤到国之根本，所以也不能把这二人直接罚的太重。 暮云公主听到他的话，先是冷静了一下。 紧接着又翻到后面的那些册子上。 越往下看去，她的内心就是大惊，一双手几乎是快要爆出青筋来。 她现在已经有些按压不住自己心底的怒火了，此刻想要杀人的心，在她心底开始酝酿。 “刘覃！你该死！”看到后面的时候，她直接把册子一扔，整个人开口怒骂道。 还没有踏进大门，李轻舟就听见了这五个字，瞬间吓得她的头都有些懵。 哥哥是不是想死了？ 紧接着，她觉得有点不对，听起来刚才那道声音应该是道女声。 谁这么大胆子？ 即便是想骂皇上，那她也是在自己心里面骂，还从来没有像这么一个人直接胆敢指着名道着姓，就差在皇帝面前指着鼻子骂了 她直接快步往前一把推开大门，只见哥哥坐在首位，一旁则坐着一个妇人，地上还跪着一个。 房间里就只有这三个人。 看见李轻云的那一刹，时间仿佛停止。 前世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便是为他收尸。 那个满腹经纶武艺超群的李家少主，惨死在朝廷鹰犬的刀剑之下，身子几乎被那些人剁成了碎块，只有一个头颅是完整的。 那时候她看着满地李家人的尸体，哭的流下来了血泪。 她不知。 明明一辈子做尽善事，行尽好事的李家人，为什么会沦落成这个地位？ 老天爷可曾有半分长眼？ 明明他们李家处处为善，为了天启的安宁，不惜散尽家财，也要让天启的百姓能够衣食无忧，可是到最后呢，为什么会落得了这个结局？ 回过头再去看。 哥哥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 他的眉眼依旧是清隽，看向人的时候，眼里依旧带着温柔，唇畔似乎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天然的风度，那是世家公子的表率。 “舟儿？” 门被猛然打开，口透出的凉气让三个人为之一愣。 没有人想到会突然有人闯入，即便是李轻云也有些意外。 暮云公主刚一双眉眼冷冷的扫过，看向来者的眼神犹如看像死人一般。 紧接着就被李轻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把这杀意给打落。 “她是你什么人？”暮云公主侧头看道。 李轻云立刻起身，犹如飞奔一般直奔门口，一双眸子里满是意外之喜。 “舟儿！”李轻云没有来得及回暮云公主的话，一双眸子里满然是重逢之喜。 他来到门口，一把拉过李轻舟的手，上上下下把妹妹打量一个遍。 “你怎么来了？”他朝着妹妹笑吟吟的道，眸子里满然都是温柔，刚才的杀意全然不见，留给李轻舟的全然都是最温柔的一面。 “哥哥！”李轻舟看到李轻云安然无恙。 此刻的他不再是浑身是血，不再是躺在血泊中双眸了无声息的样子。 她直接上前紧紧抱住李轻云，声音里的语气几乎都在颤抖：“还好，还好你没事。” 她几乎要哭出来一般。 李轻云被她紧紧抱着，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一手轻轻的拍着妹妹的后背，眼睛微微的垂着，眼底的神色是旁人看不懂的神情。 “哥哥无碍，先告诉我，你怎么来了？”他握着妹妹的手，眼底的神情温柔至极。 “还不是你个混账！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还让你妹妹在这里为你担心。”冷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秦淮牵着阿宝就侧立在门旁。 刚才没一个人注意到他，即便是自己的师弟，眼底也全部都是自己的妹妹，没有一个眼神给他这个师兄。 “瑞安城布防官孙良平见过秦少将军。”孙良平一手拿着信件，另一手拿着城主的印看向秦淮点头示意道。 他现在还跪在地上，暮云公主没让他起他也不敢起啊。 “你认得我？”秦淮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一屋子人，还就只有孙良平把他给认出来了。 “之前秦老将军寿辰的时候，我曾跟随家主一起去过孙家，见过秦少将军一面。”孙良平很是淡然的说道。 “家主？姓孙？你是南坪孙家人？”秦淮眯了眯眼。 ------------ 第一卷 第130章 师兄，跪下 孙良平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秦淮大惊失色了。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孙家人跪在地上？ 李轻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行事。 整个房间里不过就三个人，问题就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这是李轻云看向秦淮，一双眉微微挑了挑：“师兄，你怎么也来了？漠北的战事结束了？” 他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紧接着没等秦淮说话，直接往秦淮身后踢了一脚：“师兄，跪下。” 秦淮腿被他猛然一踢，一个不留神单膝跪在地上，瞬间满眼都是怒火。 “李轻云，你是不是胆子大了，想找死了？” 竟然敢让他跪下。 要知道他秦家地位超然，即便是皇子在这里，都不能让他下跪，然而如今李轻云这又是再搞哪一出？ 李轻云没搭理她，只是静静的牵着李轻舟的手，然后看了一眼秦淮身旁的孩子，微微一笑：“你也跪下。” 阿宝皱着眉，不明所以。 他只觉得这个男人怎么有些熟悉呢？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尤其那个眼神，看似温柔，然而实际却不达眼底。 然而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来。 见秦淮都已经跪下来了，他也跟在后面跪下来，只是眼神还在不停的打量着秦淮。 李轻云牵着妹妹朝着暮云公主缓缓跪下行了个大礼。 “青州李家李轻云，携妹李轻舟，见过长公主殿下。”他这句话说的很是认真。 从见到暮云公主开始，他就没有行过礼，不是不顾法理，而是因为暮云公主不让。 然而如今是什么都瞒不住了，既然马正岩死了，那暮云公主这尊大神也得被搬出来了。 既然妹妹和秦淮都来了，那就什么都说开了吧，反正有秦淮在，一切问题都不是事儿，即便是那些有心之人，也得在秦淮面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李轻舟这一跪有些懵。 面前的妇人看上去三四十岁，隐约能从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找到些曾经风华绝代的样子。 她就坐在那里，神情淡然，眸底看向众人的时候带着一丝温柔。 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妇人，然而气势却超脱于平凡，这样的人，是曾居高位之人。 “哥哥，她……她是……”李轻舟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 长公主？ 什么时候天启又多出来了一个长公主？ 而且还是流落到民间的长公主？ 难不成是前朝的？ 想到这里，李轻舟差点后背冒起冷汗，如果要真是前朝的长公主，那自己现在做的事岂不是在谋反？ “这是你的妹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暮云公主忍不住叹息道。 她看向李轻舟的眼底又多了一丝温柔，那一丝温柔是旁人不解的意思。 “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罢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暮云公主想到当年那些事，眼底忍不住有些黯然。 这个孩子，她看着就有些喜欢。 也难怪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很多人都想向李家结为姻亲，最后还是被那个人抢了先。 她一直记得那一天，那个人把腰间的玉佩，然后放到了这个孩子的怀里，抱着她犹如一个慈父一般。 “这小家伙真讨喜啊！” “以后就给我们老二做媳妇如何？”那个人轻轻地笑了笑，眼底的温柔怎么都化不开。 他手里面牵着一个小男孩，看样子不过两三岁的样子，一只手还含在嘴里，另一只手就要抬手去摸襁褓中的婴儿。 然而，却被那个人一把给打开了。 “洗手了没？就摸妹妹！”男人开口斥笑道。 “哦，不对，以后就不应该是妹妹了，等到你成年后，她就是你妻子了。”男人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 “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啊，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半分欺负她的地方，看我不扒了你小子的皮！”男人回头看向襁褓中的婴儿，怎么看怎么都喜欢。 暮云公主当时就站在一旁，眼底也全部都是柔意。 小孩儿望向那个小婴儿，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他虽然说不懂妻子是什么含义，但听到父亲的意思是让自己保护她。 顿时满口答应。 话都还没有说清楚的他，却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以后我要好好保护她，不要让任何人去欺负她。” 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虽然说只是口头约定，但是没有人怀疑那个人的真心。 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他说要和李家结为姻亲，那就真的是把对方当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去看待。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久到当年的婴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养成了一个窈窕少女。 她很漂亮，五官很是惊艳，浑身的气质，天然贵成，通身的气派颇有那些世家女子的典范之意。 如果你还在，想必这个儿媳是你最满意的吧。 暮云公主轻轻别过脸去，不忍再去提起当年的那些事情。 “李轻舟见过长公主殿下。”李轻舟跪在地上，一双眸子轻轻地看向暮云公主，眼睛里面充满了好奇。 刚才哥哥在她耳边和她说这是当朝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姐姐。 她别提有多愣神了。 “秦淮见过长公主殿下。”秦淮老老实实行了个礼。 一旁的暮云公主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你是秦家人？秦封叔叔的孙子？” 秦淮点了点头。 然后目光正视暮云公主，心里的那些疑问瞬间全都消了。 这位应当就是天启长公主暮云无疑。 再回头他看向李轻云的眼光中充满了惊讶。 这小子什么时候找到的长公主？ 竟然还能够把人带回天启来。 他的年纪稍微要比这些人长了一点，自然也知道当年天启的确是有一个长公主的，只不过后来下嫁南疆了。 这么多年，皇帝也曾派过秦家人去寻找过她的下落，可是都一无所获。 如今倒是被李轻云这小子给夺了先，真不知他是应该叹一声自己这师弟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好呢？ “都起来吧。”暮云公主挥了挥手。 然后冲着李轻舟抬手勾了勾。 “孩子，过来，让姑姑看看。”她眼底的神色透着温柔，犹如一个慈母一般。 ------------ 第一卷 第131章 亦是青州 李轻舟起了身，落落大方迈步来到暮云公主面前。 暮云公主拉过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心底不由得叹了一道心酸。 “果真是时过境迁，世事无常异变，如今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是不是……”后面的字暮云公主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揉了揉酸了的眼角。 “姑姑……”李轻舟有些愣神：“您说的那个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她很好奇，那个孩子是谁，难不成是暮云公主的孩子？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和你们也没什么牵扯了。” 前尘往事，早已时过境迁，如今再次提起倒是对这孩子不好。 “你身上可曾带着一块玉佩？凤纹图案。”暮云公主看着她轻轻开口问。 李轻舟有些惊讶，紧接着从自己脖子上扯出一块玉佩，上好的和田玉，透白透亮，上面用细致的雕功刻着一头展翅翱翔的凤凰。 父亲曾告诉过她，让她把这枚玉佩藏好，永远别拿出来，可是今天暮云公主如此笃定的问，就是知道她身上一定有这块玉佩。 左右是藏不了，还不如堂堂正正拿出来，刚好，她自己也想知道这枚玉佩的出处。 “姑姑说的可是这一枚？”李轻舟把玉佩解下来，然后放在了暮云公主面前。 仅仅只是一瞬，暮云公主握着那枚玉佩，眼泪再也撑不住的落下来了。 她一双眼睛通红，紧紧把玉佩握在自己的胸口，眼里怀念的神情，是旁人理解不了的神色。 一旁的几人全部都愣神。 尤其是秦淮。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面前的人会是暮云公主，更没有想到她会对轻舟另眼相待。 他看向一旁的师弟，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竟然把长公主给找回来了？” 这么多年，朝廷派出多少人去寻找暮云公主的踪迹，可是连半点儿风声都没有得到，结果竟然让李轻云捡到了这个漏。 言下之意，他是在怀疑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暮云公主，如果不是的话，那到了上京后，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到时候李家就真的完了。 李轻云点了点头：“我以项上人头做保。” 开玩笑，他能不验明对方身份么？ “你项上人头不值钱，这牵扯的是整个李家，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到时候李家谁都逃不过，都得为你承担这个灾祸。”无外乎秦淮紧张，实在是他觉得事情太突然了。 几十年都没有找到的人，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 “所以，我更不会拿此事开玩笑了。”李轻云平静的道。 秦淮这时候也不说话了，只抬眼看向坐在上方的那个人，看样子五官的确和皇上有所相像，而且虽然她只是妇人打扮，但是那身上的气质，是普通人难以装扮的贵气。 “姑姑，你怎么了？”李轻舟握了握她的掌心，另一只手拿出一张帕子，递给了暮云公主。 暮云公主鼻尖酸了酸，然后接过那张手帕。 这么多年来，她从没哭过一次，可是如今再次见到和那人有关的一切，她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我无碍，只是想起了些往事，有感而发罢了。”暮云公主轻轻的摇了摇头。 “孩子，你叫李轻舟？”她轻轻的问。 “是的，我叫李轻舟，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李轻舟点头。 然而暮云公主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微微一笑，拉过李轻舟的手，认真的和她说：“你可知，你的名字不仅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代表的更是整个青州。” 她出生既贵。 当年更是得那人的另眼相待，给了凤纹玉佩，虽是口头之说，但是那人一言九鼎，说的话从来没有不认过，他是真的要和李家做这门亲。 李沐凉曾言，若有朝一日，女儿嫁入那人家中，必将携整个青州为嫁妆。 所以，她叫轻舟。 所以，她亦是青州。 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旁人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我……我……”李轻舟哑了声。 她总觉得暮云公主话里的意思远不止这个，但是其他的东西她真的猜不出来。 李轻云在不远处垂了垂眼皮，一双眸子里面的神色犹如在搅弄风云变幻莫测一般。 是啊。 她本青州。 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忆。 阿宝就蹲在门口，看着里屋的那几个人。 那个妇人他认识，天启长公主，皇帝的亲姐姐。 当初还是自己先找到她的下落的呢。 只不过自己没打扰她罢了，只是派人在一旁盯着她，盯了半年都没有看到她和旁人有所来往。 当时他实在不知道公子为何让自己去看着她，他堂堂乌衣卫第一队队长，杀人如麻不眨眼，就让他在这里看一个人，这是不是大材小用？ 再说了，侦查这种活计，不应该让小五来么？ 可公子后来说，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一定不能让她出事，这个人以后有大用。 他也就安心把人给保下来了。 本以为还真会有人来刺杀她，或者对他不利什么的，可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在的地方实在是偏的很，估计是地方太偏了，所以那些人才没找到的吧。 然而如今公子竟然把这位都给搬出来了，看样子，是要搞事情了。 有热闹看了。 “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是应该的。”暮云公主慈爱的道。 她又看向了李轻云和秦淮：“你们两个也是不要妄加猜测，我看到轻舟，只是想起了旧人，毕竟离开这么多年了，的确是有点想家了。” 她怕自己的举动，会引开别人的怀疑，干脆解释一番。 然而孙良平在一旁眼底的神色不断变化。 他不敢抬头去看李轻舟的脸，害怕被人发现他的不同，更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虽然他如今这张脸，所有人都已陌生，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原本的皮囊是什么样。 他是孙良平，可曾经他叫杜燃。 从见到暮云公主的那一刻，他就认出这人来了。 ------------ 第一卷 第132章 当年的誓言 那一刹那，他是愤怒的。 当年你说过，太子殿下若死，你必不苟活。 可如今呢？ 太子殿下的尸体在地底腐烂二十年，你却在人间活的好端端的。 当年的誓言哪里去了？ 无论是刘覃也好，还是刘暮云也罢，当年没有一个是得当年的中山王刘耀喜欢的。 当年刘耀儿子女儿一大堆，而刘覃和刘暮云也不是嫡出，若不是因为这二人和太子殿下教好，更甚至还让刘覃做了他的伴读，又怎么可能会被刘耀重视起来。 他们受了太子殿下的恩惠，然后呢？ 然后窃取了他的江山。 太子殿下是被毒死的！死于毫无防备。 那药便是刘覃下的。 暮云公主虽然当时不在场，但是杜燃就不信，她不知道她们刘家做的那些破事儿！ 可他现在不是杜燃。 他只是孙良平。 想起小殿下和他说的那些话，他就分外激动，天启总算是走到尽头了。 当年他以为大周血脉无一剩下，心里面犹如死灰，然而如今得知老天有眼，不仅给他留下了小殿下，竟然连玄孙殿下也活下来了。 何其有幸，老天爷竟然长眼了，竟然还给大周留下了血脉。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一旁的众人，眼底的神色带满了嘲讽。 你们这群人，就等死吧，等到小殿下带着人杀回来的那一天，就是这天启王朝易主之时。 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把这天下给还回来了。 众人自是不知道孙良平心底想的一切，李轻云更是不知道自己把天启城交给了什么样的人。 若是他知道孙良平就是前朝太子的副将杜燃，不知道心底又是何种想法。 “舟儿，我可以这样叫你么？”暮云公主看着李轻舟，怎么看怎么喜欢。 “自是可以的。”堂堂一国长公主竟然对她如此另眼相待，李轻舟是惊讶的。 前世，没有暮云公主的出现，这瑞安城也一直是马正岩当城主。 可是今生，不知究竟是什么变了，亦或者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暮云公主竟然会出现，哥哥竟然把马正岩弄死了，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不同。 有时候李轻舟回首这一切，会觉得这些是不是都是梦，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是不是全部都是臆想出来的。 可是心底的恨犹在，当年经历的那些血案，李家一百二十条命惨死在眼前的事儿还历历在目。 深仇大恨又岂是一场梦能够说明的？ 她不信！ “你是个好孩子，不知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青州距离瑞安城几百里地，你这一路奔跑，想必是累坏了吧。”暮云公主心疼的看向面前的女孩，眉眼惊艳，五官出众，这样的女子生来便是不同寻常。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想必他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她把手中的玉佩还给李轻舟：“玉佩你且放好，记得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记住，是任何人，尤其是皇室之人。” 有些话她不能说的特别明显，怕有心之人利用。 既然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那就不要再给轻舟留下别的想法了，省的她胡思乱想，徒给自己增添烦恼。 “姑姑，此行瑞安城，我是为了哥哥而来。”李轻舟也没有瞒着，直接把那些流言蜚语和暮云公主说了个明白。 众人都在，听到这流言蜚语，都笑的不行。 “胡说八道！”李轻云率先开口。 “舟儿，你觉得哥哥是那等胡来的人么？”他轻佻佻的道。 李家什么局面他又不是不清楚。 “有心之人作乱，管他做甚。”他浑然不在意。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行肯定会被人察觉，但是却没有想到有人会拿这个来大做文章。 “他们这是想要给哥哥我套一个通敌叛国的帽子，只可惜，这帽子太大了，哥哥戴不了。”想要抓住他的把柄，那简直是妄想。 当他这一年在边疆隐姓埋名是为了好玩儿是吧？ 还不是怕如果自己爆出自己是李家少主，那些人会拿这个事大做文章，更甚至牵扯到李家。 这次兵败已成定局，即便是南阳王都得被拿去问罪。 一旦皇帝发怒，可不是他抵挡住的。 这个锅太大了，他才不背。 “你们猜是背后之人，到底是想做什么？”李轻舟看向二人，眼底有着不解的神色：“只是想让李家倒台吗？” “区区李家估计还不足以让他们有这么大的手笔。毕竟我们何德何能啊？”李轻云轻轻笑了笑。 他眼底的笑意未深达到底。 “皇上如今对这些世家多有忌惮，如今看起来应该是想对这些世家一同下手，我们李家只不过是一个开局的刀罢了。”李轻云虽然说这一年并没有在天启，但是他对李家的局势是非常清楚的。 毕竟怎么说他也是李家的少主，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家的家事一点都不过问？ “无论是我们李家也好，还是南坪孙家也罢，都是他们想要铲除的对象，哦，我倒是忘了南坪孙家的当事人还在这里呢。”说完这话，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孙良平。 “你且说我这话说的对不对？”他就这么正直的站着，一双手轻轻地背在身后，眼底带着些许笑意。 然而，那笑容却让孙良平怎么看怎么觉得浑身发冷。 他总觉得说这个人看起来让他分外忌惮，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真的是李家的少主吗？ 李家这一代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了，不仅少主如此厉害，就连李大小姐看起来也是分外的不好惹。 而且看到暮云公主对李大小姐多有照顾，想来李家这次估计是倒不了台了。 旁人不知道暮云公主有多重要，但是他心里面清楚啊。 这可是皇帝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那种。 当年，暮云公主还没有嫁去南疆之前，整个刘家几乎都是她说了算，就连太上皇都得听她的，更惶论说是她的弟弟了，那简直就是服服帖帖。 而且孙良平相信，如今只要暮云公主提出的任何建议以及她要办的任何事，刘覃就没有不同意的。 ------------ 第一卷 第133章 五人行 不仅仅是这么多年来的亏欠，更是因为曾经一母同胞的那份感情。 刘覃对于暮云公主那是天生的害怕，那属于叫做压制型一般。 即便是暮云公主今天说要砍个皇子的脑袋，想必刘覃即使不愿意，但是也会去照做。 “李少主说的对。”孙良平点了点头。 “世家一直都是皇帝的眼中钉，他早就想着要把这些都给除了，只不过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更何况他当年羽翼未丰，没有办法把这些世家连根拔掉，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想着办法要把这些世家给处理了。”孙良平一直是了解刘覃内心怎么想的。 毕竟当年他是殿下的副将，而刘覃则是殿下的伴读，二人也算是打过不少回交道。 “所以，你们觉得这事儿是刘覃干的？”暮云公主皱了皱眉头。 然而所有人听了这话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孙良平看了看暮云公主然后开口道：“这事只怕另有隐情。” “皇上如今才顾不得那么多东西呢，他如今缠绵病榻，即便是想管这个闲事估计也没有心。”秦淮在一旁冷冷的道。 对于皇家他算是没什么好的印象。 但是秦家也一直关注着皇家的情况，所以倒是也能够猜出来如今刘覃的心是如何想的。 “这是只怕是有人想要邀功。”李轻云轻飘飘的戳破了所有的一切。 “南阳王如今兵败，这一次他很难爬起来，皇上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住他，这么多年他耀武扬威习惯了，如今吃了这么个败仗，肯定有人想要把他往底下踩，他那些侄子可没有一个是吃素的。”李轻云冷飘飘的道。 然而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他的神情却是纹丝未动。 毕竟南阳王兵败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天启真的打不过南疆又如何呢？ 在边疆这一年，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南疆的军队是真的猛，直接打的天启的部队接二连三的败退。 原本他以为，被占领的那些城池会被他们另样对待，毕竟南疆的军队之前可是有屠城的先例在前。 何人不怕？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南疆这一路打来，只要投降者皆不杀。 不仅是那些平民百姓，更重要的是那些士兵，有家的可以回家，也不需要他们再充军。 说好听点，是因为南疆体恤这些士兵，说的难听点是因为南疆看不上。 天启的这一群士兵，有老有少，最小的不过十一二岁，还没有手中的刀长，最老的都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就这样参差不同的部队，能用么？ 南疆不缺人，他们每一个士兵都是精兵强将，如果不是因为几十年前战败之事，真的动了南疆的根基，如今南疆绝对不会弱于天启。 暮云公主听完这些话不再言语。 她离开天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如今这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只听这些人说，就恨不得想要直接暴揍自己的亲弟弟一番。 好好一个国家，让他管理成了什么样子？ 如今看到这些百姓贫困潦倒，更甚至衣不敝履，她的内心别提有多么难受了。 “走，去上京，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暮云公主气得脸色铁青。 “孙良平，既然我把这瑞安城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够做好一个城主的责任，若是让我知道你和那马正言一样，胡作非为，为非作歹，到时候我一定让你死的比他还难看。”暮云公主直接放下了狠话，转身带着众人朝门口走了过去。 孙良平留在原地单膝下跪：“殿下说的话，我一定放在心上，这瑞安城我一定会好好治理。” 必须得好好治理呀。 等到时候小殿下直接打了过来，他一定要把一个完好无损的瑞安城交到他的手里，这样才不枉自己的一番心血。 意外之喜是他获得了这个城主之位，倒是不用再像之前一样隐着藏着，有些事情他也能够明目张胆的去做了。 毕竟就像众人所说一般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他在这里干了什么事？ 反正他本身就是大周的人，如今只不过算是拨乱反正而已。 这个天下应该由真正属于它的主人来去做。 至于那些乱臣贼子，必然不会得到好的下场。 李轻云听到他说这一番话，薄唇不由得微微勾起，眼底的神色是谁也看不懂的深沉。 秦淮在一旁没有作声。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城来交给孙良平，毕竟李家和孙家两个虽然处在世家的位置上，但是二者交情并不算多深。 他不懂自己师弟这一番操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什么时候李家和孙家的交情这么好了？ 但是眼下权力既然已经交出，而且又得到了暮云公主的同意，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来的时候两两而行。 走的时候却是五人做伴。 城门口，众人骑着一匹快马，朝着青州的方向而去。 阿宝依旧是紧坐在秦淮的身前。 原本秦淮是想把他丢给李轻云的，毕竟这孩子虽然目前是自己在带着，但是他要跟随的人却是李轻舟，跟着自己怎么样也不像话。 还是交给李家人来的敞亮。 可结果，李轻云只是轻轻看了这小家伙一眼，这小孩子就跟着自己上马，紧咬着不放了。 “你怕他做什么？”秦淮有些不解。 “你之前不是还那么能耐，什么都不害怕吗？怎么如今被他瞪了一眼，就不敢再靠近他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弟长得也不吓人啊。 而且李轻云虽然说行事有些不太着调，但是为人却是比较亲和的，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害怕吧。 阿宝不说话。 他能够说什么？ 他能说他看一眼那个李家的公子，就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吗？ 真的是很奇怪。 即便是以前，他也没有这种感觉，就算是面对秦淮，也没有这种反应，怎么偏偏碰上这位李家少主，就觉得内心害怕呢？ “这孩子你们打哪弄来的？不会是师兄，你的私生子吧？”李轻云在一旁开口打趣道。 ------------ 第一卷 第134章 公子走了 秦淮连连摆手。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可以胡说。” “我至今都还未成婚，哪来的私生子？要真的敢在外面弄出来一个私生子，你信不信我们家老爷子第一个就得把我给劈了？” “秦家的家风，你又不是不知道，严着呢。”说完，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向自己身前的孩子。 “这是你妹妹收下来的小奴仆，毕竟男女有别，如今跟在我身边，等到了青州之后，就把这孩子还给你们李家。”秦淮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是不赞同李轻舟把这个孩子给收下来的。 毕竟这孩子身上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又是见过血杀过人的，虽然说只不过是七岁的年纪，但是心机却比那些成年人还要深，做事也要比那些人还要成熟老练。 “这么一个小孩子，我妹妹从哪弄的？”李轻云看了看一旁的两个人，稍微有些好奇。 “斗兽场。”李轻舟开口回。 这下轮到一旁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走吧走吧，时间不早了，赶到青州估计也要等到明天下午了。”秦淮道。 “姑姑，你要是路上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我们现在不着急赶回去，只要你安全到达，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李轻云关心道。 这一路上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只有平安到达青州以后，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不远处的城楼上，大大咧咧的站着三个人。 他们此刻仿佛是无所畏惧，也不怕被旁人看到，周边不知为何都被清空了，城楼上面只有他们三个，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哥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阿兰看着自己的哥哥轻轻的开口问。 “不让他们走，还能把他们留下来啊？”阿来瞥了一眼她，示意让她少管闲事。 “公子呢？已经走了吗？”阿兰看到周边没有公子的身影，不由得开口问。 “走过了。”小五在一旁回答道。 “如今，这瑞安城既然已经交到了杜将军的手中，那就算是我们的了。”小五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真的是叫做什么来着？ 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原本还想着让杜将军私自藏兵，等到他们打到瑞安城的时候再反水。 到时候里通外应这瑞安城拿下，估计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如今这下倒好。 那个李家公子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瑞安城交到了杜将军的手上。 谁能够想到，如今的孙良平就是当初的杜燃呢？ “我们也该回去了，这瑞安城如今已经是我们的了，如今边疆打得正凶，天启的部队被我们打得节节败退，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阿来想到这里，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九环刀。 自从跟随公子来到这里，他就已经好久没有上场杀敌了，或者说即便是杀两个人也不够他打的，简直让他的内心觉得分外不快。 还是在战场上杀敌来的痛快。 “哥哥公子可是有交代，不能让你当做指挥先锋。”阿兰开口说道。 她心里面自是明白，自己哥哥心底的杀意有多重。 他出自斗兽场，从小到大都和那些野兽厮杀，不知道赢了多少回，心底早就已经被杀意所掩盖。 这是他的习性，毕竟这么多年，他杀了多少人，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那把九环刀也不知道染了多少血了。 虽然说他杀的人大部分都是该死之人，但是两军交战之际，又何尝没有那些无辜之人丧命呢？ 可是对于阿来讲，那些人的生命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要的只是胜利罢了。 就像当年他屠城一事，直到现在，让人听起来还是觉得闻风丧胆。 那时候他们刚打下一座城，里面的人誓死不降，阿来直接恼火了，手里的九环刀一连砍价，数十人的脑袋。 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震慑那些人，让那些人缴械投降。 可也不知道是那城主迂腐，还是这座城的百姓对天启的感情太深，竟然到了最后宁死不降。 气得阿来直接惹火了，下令直接把这一座城全部都给屠了。 公子当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整座城的人没有剩下几个活口，血染红了一地，三天三夜都未曾消散血腥味。 哥哥当时也被罚的厉害，直接被抽了一百鞭，那鞭上都是带着倒刺的，差一点就直接把人打死过去。 好在公子的心里还是留有一些情面的，最终也没有要了哥哥的命，但是只是下令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哥哥一马当先，直接冲杀。 他只能当一个冲阵杀敌的将军，至于城里的安置问题以及百姓处理的问题，这些全部都不能交到他的手上。 “不做指挥先锋，我做我的大将军又如何？影响得了我杀敌吗？”阿来撇了撇嘴，满脸都不屑。 “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公子可是有命，让你留在这瑞安城，不让你回南疆。”阿来对着一旁的妹妹说道。 提到这个事情，阿兰就不由得黯然。 她一点都不想在这天启城待，只觉得浑身不快而已，这座城她没有什么感情，毕竟她又不是天启人。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碰到司马少白。 虽然说如今知道他远在梅山，但是阿兰清楚，如果他那个好师妹一旦卷入这些战斗之中，那他一定会亲自下山。 自己留在天启，或许终有见面的一天。 这是她所不想的。 毕竟她自己发过誓，此生都不想再见到那个人，如果见到必定是你死我活。 “你还是心里面有他，如果你心里面没有他，别说让你呆在天启，就让你监视梅山又如何？”阿来冷冷的道。 阿兰这次不说话了。 小五在身后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实在是这个僵局太难以让人打破了。 “对了，老大。”突然之间小五想到一个事。 “南阳王派来的那些人手，过来找三皇子罪证的，我们又该如何处置？”这个问题也是一个难题。 早在他们发现那些是南阳王的人时候，就已经派乌衣卫进行截杀了。 ------------ 第一卷 第135章 南疆余孽 如今逃走的只有两个人，剩下的全部都被他们拦住，死了一共有15人，还有五个是活口。 就这阿来还不满意，毕竟让对方逃走了两个人。 “他们的人一旦逃走，就说明我们的行踪必将暴露，所以公子说着瑞安城呆不得了，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南疆，那里才是我们的天下。”阿来心里面自有分寸。 然后他看向自己的妹妹，轻轻的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怎么不怀好意。 “剩下的那五个人就交到你手里了，就看你怎么用吧。”他自是清楚阿兰的手段。 这五个人杀了没有什么。 但是他也可以用这五个人去做一些文章，把整个天启的水搅的更乱。 阿兰一看自己的哥哥就知道他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然而，她又不得不照办。 “明白了，你们放心，这五个人我一定让他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南阳王那边，我这次让他必死无疑。”她非常有信心的说出这句话。 对于她来说，人可不是生死那么简单，有的时候起的作用可远比这些都更强大，不要看这些人，只是不起眼的小兵卒子，可有的时候照样能够扳倒一棵大树。 一路奔波，昼夜未停。 生怕路上有什么变故。 五人一行直奔青州而去，待到第二天傍晚，已经到达青州的边界。 然而一行人刚踏入青州的边界。 迎面便袭来了一队人马。 “站住！”为首的人一身军装，手里握着长矛，直指对面的五个人。 “来人可是青州李家的少主李轻云？”那人来者不善，盯着对面几个人开口说道。 李轻云此刻心里面倒是坦然，他早就料到对方会出这一招，只不过没想到对方这么急切，只等他们刚踏入青州的边界，就已经派人来这里围堵了。 “正是。”李轻云点了点头。 一旁的秦淮看了看对方，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静静的待在马上。 来者之人他认识。 他想过这幕后之人会是南阳王或者是皇家的人，没有想到，来者竟然会是他。 这个人背后可没有那么简单。 这次倒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他端坐在马上静静的等待着好戏即将上场。 “大胆！李轻云胆敢携带南疆余孽叛逃回天启境内，此罪当诛！” “来人，把他给我抓住！”来者一声令喝，身后的兵马立刻把李轻云等人围得团团转。 “你又是何人？”李轻云盯着他动也不动。 “虎卫副统领林坤在此！”林坤就这么盯着他，目光里面带满了不屑。 他在青州看守这么久，上一次一连虎卫死了几个，差点没办法向上面交代，这一次总算找到一个将功补罪的机会，而且这一次要是论功，那就是大功。 “林坤？皇后的侄子？”李轻云开口问道，语气依旧是轻飘飘的，仿佛根本就不在意来者是谁一般。 林坤听到这话，一双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是又如何？”他虽然说是皇后的亲侄子，但是首先他是虎卫的副统领。 “哦。”李轻云点了点头。 “那我倒是不知道，这次行事你是奉了太子的命令，还是皇上的命令前来抓我呢？”李轻云心里面自然清楚，这一次应该是奉了前者的命令，因为皇上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但是此话他应该还是要说出来的。 毕竟要让对方亲口说出来，他是奉了谁的命才会这般行事。 李轻舟在一旁不言语，然而神色却是突变。 这次林坤奉的不是太子的命，也不是皇帝的命，而应该是四皇子的命。 只不过没有人清楚林坤和四皇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罢了。 严格来说，这一次太子可能是被人当了靶子。 而这幕后之人，她之前猜测过很多，却没有想到竟然四皇子这么迫不及待，就要对李家动手。 “你管这么多做甚，你就且说你是不是带了南疆的余孽叛逃回天启？”林坤才不管那么多，他要是现在交代出是太子殿下，我命令那估计回京过之后就会受到处罚。 “虎卫有权管理一切叛逃余孽，这是皇上给虎卫的权利，既然犯了事，胆敢携带南疆余孽潜逃回天启国，那我就要想问问你是否图谋不轨，想要打探情报，然后交给这南疆的余孽？” “你可知这是叛国之罪，即便是你李家也担代不住，就是不知此事是你一人所行，还是李家一起想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只有你一人做得到吧。”林坤的图谋可不仅仅只是李轻云的一条命。 要是这一次能够把李家一同扳倒，别说到时候那个人会对他大力赏赐，就连皇上也会觉得他这事情做的非常好。 李轻云笑了笑。 眼底边满是嘲讽之意。 “南疆余孽，你说谁？”他手轻轻一抬，然后指了指身旁的几个人：“你是在说这位还是这位，或者是这位呢？” 林坤早就看到秦淮在场。 他下意识的不想把秦淮卷进来。 毕竟如今皇上对秦家的态度未明，而且漠北如今需要有秦家坐镇，皇上自是不可能对秦家动手。 他想要处置的只有李家。 “自然是你身旁的那位妇人，你胆敢说她不是你从南疆带回来的吗？”林坤言之凿凿。 他手里面早就有证据了，就是一直在这里等着李轻云回程呢。 李轻云听到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林坤气的不轻。 他没有想到，李轻云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胆大！ “如今前方兵败，你不在前方抵御外敌，反而携带南疆的余孽叛逃回国。你说这不是死罪，这是什么其罪当诛，谁都救不了你！”林坤气的不行，直接诉说李轻云的罪状。 “姑姑，这人说你是南疆余孽呢。”李轻云朝着自己身边的妇人笑了笑。 “那好啊，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把我们拿下吧，我就且看你们胆子是不是这么大脑袋，如今都挂在裤腰带上了还不知情。”李轻云继续笑，笑得一旁的人都不由得头皮发麻。 ------------ 第一卷 第136章 眼睛没了 李轻舟在一旁忍不住抬头看了自己的哥哥一下。 记忆之中的哥哥总是态度温温柔柔的，无论对谁都是好声好气的，除非那个人逼他太过。 然而如今哥哥却每一句话都强硬至极，甚至在话语里也给对方下了圈套，就等着对方上钩。 难不成这就是一年在外的磨砺吗？ “大胆李轻云，说什么混账话？”林坤气的不轻。 “你既然敢做，我为什么不能把你绳之以法，这是我身为虎卫的职责！这是皇上赋予我的权利，怎么你要抗旨不尊吗？”林坤气的不轻，直接掏出长剑剑指李轻云。 “你竟然说我抗旨不尊，那你且拿出圣旨来啊。”说完，李轻云朝着他伸了伸手。 林坤手里有个屁的圣旨啊！ 他要是手里面有圣旨，那今天面对的就不是李轻云，而是整个李家了。 “我虎卫的这身份就是皇家赋予的权利，你既然胆敢带南疆余孽回来，那我就有权利处置你。”林坤气得想要骂娘，跟这小子说话还真是费口舌。 “你一口一个南疆余孽，怎么如今天启是把南疆打到灭国了吗？节节败退的不是你们吗？”暮云公主总算是开了口。 她一双冷目横扫过周围的众人，眼底的怒意，简直把所有人要冲翻一般。 “好大的胆子！”林坤这下可算是抓到把柄了。 “你如此为着南疆说话，还敢说你不是南疆人？”林坤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跑了。 只是他自己心里面如今也纳闷，原本以为李轻云带回来的会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却没想到他竟然带了一位妇人回青州。 怎么？ 现在这李家的少主都重口到这种地步了？ “我是南疆人，又如何？”暮云公主冷冷的开口道。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嫁到了南疆，那她也就是南疆之人。 这话说的并无毛病。 “我等和南疆为敌，前方战士打的如此紧，你既然偷偷来到我天启的境内，那想必一定是图谋不轨。”林坤不想和这些人废话那么多，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抓住，然后回去邀功。 “废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你累不累啊？”李轻云继续笑。 “林坤……皇后的侄子。” 他轻轻念叨这几个字，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暮云公主：“姑姑，你说我要是把他杀了，皇上会不会怪罪我？” 他挑了挑眉，整个人一副风流不羁的样。 一旁的李轻舟忍不住暗笑：“哥哥，这是动杀心了？” “知我者，妹妹也。”李轻云点了点头。 “那杀人的时候一定要给我留几个，刚好手痒练练手。”李轻舟冲着李轻云挑眉道。 “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多不好，还是交给我吧，就这些虾兵蟹将还不够我抽的呢。”李轻云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手上沾染这些人的血。 嫌脏。 两个人旁若无人般的对话，彻底惹怒了林坤。 这小子胆子这么大的吗？竟然还敢要劫杀自己，他就不相信了，如今李家真的是猖狂到极点了吗？ “放肆，我可是虎卫副统领！”他手握长剑，直奔着李轻云而去，势必要把他一举拿下。 “杀就杀了吧。”暮云公主冲着李轻云轻轻点头。 “是非不分，要他这双眼睛也没有什么用。虎卫统领如今都废物，到了这种地步，留着又有何用？”她现在看见这些人就来气，一个二个的脑子是没长一点啊。 刘覃手里如今就用得了这些人？ “得令！”李轻云一笑，顾盼生辉。 手中长剑一出，直接奔向林坤的双目而去。 翻身一脚，林坤被他从马上踹落下来，不过只是一个照面而已，林坤就被他打得溃不成军。 “如此废物，竟然还担得上虎卫统领？想来皇后没少给你花银子吧。”李轻云出口嘲讽道。 紧接着他的手微微一动，直接划过林坤的双目。 双眼顿时血流成河。 竟是直接被他划瞎了眼睛。 林坤捂着眼睛嗷嗷大叫，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轻云的武功会这么好，而且做事竟然敢这么强势。 他竟然敢真的废了自己。 “你敢！你这是谋反！大罪，欺君大罪！” “你们那些废物还等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拿下，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杀了，杀了他！”林坤开口号令道。 然而秦淮就在一旁。 他冷冷的扫过众人：“你们副统领是个没脑子的，你们也是没脑子的吗？” “让你们上，你们就上。送死是吗？”他看向那一群蠢蠢欲动的士兵。 刚才如果不是因为秦淮在，这些士兵早就冲杀上来了。 林坤虽然说脑子不够用，但是这底下的兵可不都跟他一样，脑子不够用。 秦家的少主都在这儿，如果那个妇人真的是南疆的余孽，那秦家又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不能动啊。 这里面一定是有蹊跷啊。 然而这些猜测他们没有一个人胆敢说出，毕竟林坤为人一向是刚愎自用，从来听不进别人说的话，他向来是以自己为准则，他说的话就是对的。 结果好了吧。 眼睛没了吧。 “秦少将军，还请您给我们一个音讯好吗？我们心里面现在没底儿啊。”那些虎卫心里面也是忐忑至极。 虽然说他们是奉天子之命，但是这一次的行事却是他们私自妄为。 他们还真不知道这回到底要怎么收场。 “你们既然心里面没底儿，那就直接回上京。”秦淮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你们心里面在打什么算盘，我都一清二楚。既然你们如此忐忑，为何不直接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皇上呢？且看皇上到底要如何处理就是了。你们不是想要领功吗？那如果你们继续在这里僵持下去，那领的估计不是功，而是命了。” 秦淮眯了眯眼，然后看向周围的那些士兵。 这些人有约摸几十人，全部都是虎卫，剩下的全部都是地方军，但不是青州的，也不知道这林坤是从哪里调过来的。 “那那我们……”小兵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 第一卷 第137章 好大的狗胆 他们现在倒是想要走，但是眼下，林坤还在这里，还在命令着他们，他们能够走得掉吗？ 毕竟这位可是皇后的亲侄子，到时候要是找他们算账，他们谁都跑不掉啊。 “让你们走，你们就走。哪那么多事？难道是想和林坤一起留下来？”秦淮看了这些不长脑子的人，忍不住来气。 今年怎么蠢人这么多呢？ 众人一听这话，直接奔跑的那叫一个快，首先跑的就是那些地方军，他们原来就不是听命于林坤的人，只不过是被他强制调用罢了。 如今一看到林坤出事，且秦少将军还在这个地方，那他们不跑，还等什么？反正出了事情也找不到他们身上。 而留下来的就是那些虎卫。 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敢走。 “你们一群废物，跑什么都给我上，杀了他们。即便是情怀，也不要给我手下留情。他既然胆敢和南疆余孽苟且在一起，他们秦家就一定敢通敌叛国！” 林坤气得哇哇大叫，他捂着眼睛痛不欲生，然而现在心底面全部都是要报复回来的心思。 虎卫一听这话，每个人都大眼瞪小眼。 “你们要是再敢不动手，等回去我就让皇后娘娘把你们全家都给屠了！”林坤直接叫嚣道。 虎卫一听这话也是忍不住，直接举了刀，朝着这些人杀了去。 是啊，他们还有家人。 如果到时候被皇后知道自己不护着他的侄子，那想必全家一定会死的非常难看。 “真的是好大的狗胆！”暮云公主怒了。 原来底下的这些人倒行逆施，就是因为上面的这些人胡作非为啊。 好，真的好！ “把这些人全部给我捆了！负隅顽抗的全部杀了！”暮云公主直接下了令。 一旁的几个虎卫冲杀在前，直接被李轻云一剑砍断了手臂。 他冷冷的站在那里，剑尖上还滴着血，修身的气势让一旁的所有人都不敢妄动。 “我杀了你！”林坤挣扎着想要起身。 反手直接被李轻云一脚踹翻在地数十米远。 “想死的，尽管来。”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一旁的虎卫不由得有些怒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天子的部下，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即便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动手，那也只不过是看在秦淮的面子上。 如今自己的统领都已经快被打废了，那要是再这样按兵不动，回去后等着他们的就是死。 “上！” “我们现在这样回去，也没办法交差。” “先把他拿下再说！反正他带南疆人回来这是事实。” 虎卫一合计，还是直接冲了上去。 李轻舟把自己背上的双节长枪直接对接，长枪一扫，直接划过虎卫的脖颈。 顿时一个人就这样丧了生命。 她现在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横竖刚才公主殿下已经下令，她可没有什么畏惧之说。 李轻云挑了挑眉，手中长剑划过，顿时剑尖挑过一个虎卫，紧接着一脚踹飞，即便是不死也得重伤。 秦淮倒是被晾在了一边。 没有人过来打他，他倒是想让那些人对他出手，然而那一个二个也不知道怂什么，竟然没有一个敢对他出手的。 他和阿宝就这样端坐在马上，看着那一群人被李家二人打的落花流水。 “我劝你们还是撤了吧，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秦淮摇了摇头，觉得那些人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虎卫们对视一眼。 如今让他们怎么退，他们怎么能够退？ 即便是秦淮在这里说话，他们也不可能后退半步。 虽然说秦淮是秦家军的少主，也是少将军。但是他们是天子统领，对于秦淮，怕是不怕，只是不想得罪罢了。 “秦少将军，我觉得你还是和我们一起把他们拿下，不然今天这事情无论如何你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若是到时候把你一同处在谋反的行列中，你们秦家也是没有办法，你不想看着老爷子那么为难吧？”一旁的虎卫想着试图劝说秦淮反水。 他们这边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但是和李家这二人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点火候。 但如果要是秦淮加入到他们这一队，那就大不相同了。 一定能把这两个人给拿下。 秦淮现在都不想搭理他们。 好的坏的都给他们说的清清楚楚了，如今自己还是要往死路上去撞，能怪得了谁呢？ “师弟，这些人你是打算全杀了，还是打算把他们全绑了？” “要我看还是全杀了吧，就这么一个二个不长眼睛的留着他们做甚？”秦淮在一旁冷笑。 “师兄这话说的倒是好，你倒是上啊，你倒是把他们给杀了啊。”李轻云白了他一眼。 秦淮只是不想掺和进这桩事情中。 再说了，就李家这二人，把这些虎卫都能够打的老老实实，还用得着他出手吗？ “师兄最近上场杀敌，有些累了，这些人还是交给你们吧，我且护好姑姑和这个小崽子就行，杀人的事还是让你来吧，菜就多练练手。”言下之意，他是在说李轻云的武功不行。 李轻云没有理他，他自是知道秦淮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虽然这件事无论他出手也好，不出手也罢，到最后都是平安无事，但是他不想让秦家去牵扯在其中。 毕竟如果这次他出手帮了李家，到时候皇帝对李家的疑心会更重，到时候反而是一件不妙的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他不出手。 秦淮端坐在马上，看着一旁的两个人对虎卫进行杀伐。 “一，二，三……”秦淮在掰着手指头，查死了多少人。 当他查到第九个的时候，突然出手阻止住了李轻舟的枪。 “停下吧，已经杀了九个人了，好歹也给他们留点面子。” 说完这话，他又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李轻云：“你要多向你哥学习，你看看他只是把那一群废物全部都给打伤而已，却没有要了一个人的命，不过一年时间不见，没想到他竟然变得这么贼了。” 李轻舟皱了皱眉。 她半点儿都不想给这群狗腿子留生机，所以也没有手软半分。 ------------ 第一卷 第138章 拖行 “杀什么杀？”李轻云笑了笑：“我还指望着他们给我撑场子呢。” 说完这话，他直接从马背上拿出几根绳来：“把这些人全部捆了，他们不是想带我去上京么？那就如他们的意好了。” 说完他朝着秦淮撂绳子：“这些人绑在你的马后，林坤我负责就行。别让舟儿沾上这些人一点儿，脏。” 说完他直接把林坤双手捆在一起，自己则牵着绳子，翻身上马。 一声驾！林坤轰然倒地，被马匹拽着拖行。 “啊！” “逆贼！你胆敢这样对我，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林坤被拖着，疼的嗷嗷大叫。 “还能说出话来，想必是马行的不够快啊。”李轻云冷笑一声，直接一鞭抽在马屁股上，顿时马儿四蹄腾飞，拖出的人身下，磨出一连串的血迹。 秦淮看了看手中的绳，不由得叹了口气，今天这事儿没办法善了了。 “还在这趴着干什么？真想让我把你们捆起来游街啊？” 他瞪了一眼那些虎卫。 “还不赶紧去找你们的主子，就说我们在青州李家等着他。” 他可做不出来李轻云那样肆意的事，拖着一众虎卫进行游街，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他秦家有多么大的权势呢。 不过就是些小兵卒子。 还是放了算了。 反正这件事情也不是他们当的家。 还是要让他们背后的主子亲自出面为好。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暮云公主，对方也给他投来了一个赞同的眼神，秦淮这一下才安了心。 众人鸟作兽散。 青州，李家。 “少主回来了！少主回来了！”一道喊声惊动了所有人。 此刻守在李家的不止李沐凉一个，那些族老们也没有走，都在这里等着信。 他们一颗心吊着，生怕出现意外。 “就他一个人回来的？他带的那个女人呢？”李沐凉猛然站起身，朝着李胜问道。 李胜来不及擦干额头的冷汗，身子有些发抖的朝着李沐凉开口：“所有人都回来了，但……” “但什么但！有话说话！”李沐凉拍了拍一旁的桌子。 “但少主马后拖了一个人……看样子，好像是虎卫。”李胜的额头冷汗直冒，刚才他甚至差点儿吓得腿软。 “什么？”李沐凉身影晃了晃：“拖着回来的？死的还是活的？” 他一张脸说不清的难堪。 “看样子……半死不活。”李胜小声道。 那一个马后面全都是鲜血，人都已经被拖成血人了，谁知道还有没有气啊。 “逆子！小畜牲！他是巴不得我李家亡啊。”李沐凉差点晕过去。 如今李家这形式，他还敢这样做，疯了！简直是疯了！ 族老们也都吓得够呛。 虎卫。 那可是皇帝统领的军队，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对人下手？ “走！赶紧去看看！要是人真死了，那就麻烦大了。”族老们着急忙慌的，连拐杖也不拄了，直接奔着门外去。 门口。 李轻云翻身下马，看都不看地上的林坤一眼，抬脚刚要迈过门槛，猛然一鞭就抽了过来。 “逆子！” “你都做了什么混账事？”李沐凉猛然甩了一鞭，却又刚好被李轻云握住，他反应极快，往后一拽，差点儿把李沐凉拽趴下。 “哦，爹，是你啊。”李轻云松开手中的鞭子，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的一脸灿烂。 李沐凉差点儿趴下，这小子去疆场一年，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你干了什么！这后面是谁？”李沐凉气的浑身发抖，赶紧跑到林坤面前试探鼻息。 还好，还有气。 没死就行。 李沐凉心底刚松口气，就看到林坤的眼睛已经被利刃划瞎。 “你干的？”他问李轻云。 李轻云笑着点头。 “是啊，我做的。”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李沐凉气的握住鞭子，就要朝李轻云打去，那样子像是要把人给打死一般。 “逆子！你可知你会给李家带来多少麻烦！你可知他是谁？他是林坤！虎卫副统领！天子之师，你敢对他动手，不想活了是么？你是想让我们一家都去死么！”李沐凉差点背过去。 “谁死？他死与我们何干？就算是今天我剥了他的皮，都是他活该。”李轻云才不吃这套，直接上去又给了林坤一脚。 这下真的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小畜生，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天要亡李家啊！”李沐凉气的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 林坤醒了。 他双目巨疼，整个人被捆着，后背没有一块好皮肤。 听到李沐凉的声音，他突然放声大笑。 “姓李的！你好大的狗胆！敢对我动手，敢带南疆奸细回天启，你们李家要亡了！皇上不会放过你的！”他笑的太狠，血都快要喷出来了。 李轻云皱了皱眉：“还能喘气？” 接着他又踩上一脚。 林坤支支吾吾吐话不清：“你们都得死！” 他跟个疯子一样，满嘴鲜血，如果那双眼睛能睁开的话，眼底全部都是仇恨。 “轻云，送他上路。”轻飘飘的一道妇人声响起。 紧接着众人的视线放在那个带着惟帽的女人身上。 只见她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穿着朴素，浑身的气质却又超然。 她轻轻揭开惟帽，一双杏眸扫过众人，最后双目直视李沐凉：“二十年未见，李兄可好？” 李沐凉从见到她的那一刻，整个人就不知所措，完全愣住了。 暮云公主没有管他的态度，直接抬手指了指地上的林坤：“此子屡次三番冒犯于本宫，更是大言不惭要取本宫性命，即便是让他身死百次又何妨？李轻云一路护送本宫北上，保本宫周全，这是大功一件！” 李家的族老傻眼了。 刚才一各个的差点背过去，这下全都精神起来了。 李沐凉率先反应过来，直接一撩衣摆，单膝跪地行礼。 “臣李沐凉，携李家众人见过长公主殿下。” 说着话，他又扯了下一旁的儿女，让他俩也跟着跪。 紧接着周边跪倒了一片。 就连秦淮也不例外，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 第一卷 第139章 一石二鸟 林坤傻眼了。 他张大一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错了！ 都错了！ 他就知道李家不可能出个傻子，李轻云身为李家少主又怎么可能会置李家于不顾。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想过，李轻云竟然会带着长公主一起回来。 长公主，竟然是长公主！ 他也算是一个老将了，虽然心里清楚这么多年皇帝念念不忘的事情就是长公主失踪的事。 朝廷派了这么多人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谁能够想到今天竟然会被李轻云给带了回来。 我命休矣！ 林坤不再言语，他知道自己条命今天注定要葬在此地。 一旁的李沐凉和李家族老众人可谓是大喜。 他们的心情犹如山峦起伏一般，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如今总算是攀到了顶峰。 “都起来吧。”暮云公主大手一挥，然后目光看向李沐凉。 “李家主，这下心里面应该有个决断了吧？”说完她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林坤。 李沐凉这个时候再没有决断，他就不配当李家家主了。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尖直指林坤的脖颈：“李沐凉奉长公主之令诛杀林坤。” 说罢，长剑直接一划，林坤顿时毙命。 “尸体直接交给虎卫处理，我倒是要看看，如今我不在的这二十年，这天下都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如今的虎卫到底是听皇上的命令，还是他太子的令？” 此话一出。 顿时七八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齐刷刷的跪在地，手的更是双手紧扣行了个大礼：“虎卫一队队长于茂凡见过长公主殿下。” 所有的人此刻都在打哆嗦，生怕自己的命此刻就交代在这里。 谁都没想到，情报竟然有误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又想了想自己上头的人，他们更是直冒冷汗。 如今估计大统领正带着兵马往这里赶来，要是再惹恼了长公主殿下，怕是连统领的命都得一起丢。 他们有的在虎卫时间已久，心里面也清楚，长公主殿下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在皇上心里面的分量更是不可言语。 别说今天就是杀了一个副统领，哪怕就算是今天长公主殿下要统领的命，皇上也绝无二话。 “呦，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暮云公主横眉扫过那些黑衣人，眼里充满了不快。 她心里面清楚，这是皇上因为不放心李家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派了这么多人过来监视。 “长公主殿下，我们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此保护李家的周全，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于茂凡是一个聪明的，赶紧开口表明自己的心。 然而暮云公主又岂会吃这一套。 “你们为何驻守在此，本宫没兴趣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自己心里面清楚，也不需要本宫多说。只是林坤得罪了本宫，更是三番两次出言不逊，本宫要他性命并不为过。”她又不是一个傻子，能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吗。 一路走来，全部都是针对李轻云的，换而言之，这些人针对的是李家。 想到这里，她抬了抬头，看向一旁的李沐凉。 终究是以前的事情，拖累了李家。 即便是刘覃坐上了那个位置，如今依旧对李家不放心，他多疑的性子终究还是没有变。 “是是是。” “长公主殿下说得对，林副统领三番两次对您出言不逊，更想对您不利，他该死！”于茂凡赶紧开口说。 “你既然心里清楚，那他的尸体就交给你们处理吧。”暮云公主大手一挥，直接迈步率先走进李家。 于茂凡赶紧站起来踢了踢一旁的虎卫。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尸体拖下去，还想让这具尸体在这里碍长公主的眼吗？”他看向这些不争气的手下，真是一个二个的没一个有眼色的。 “队长，尸体放哪去？”一旁的虎卫有些不解。 “你是傻子吗？还放哪去？没把他乱刀分尸就已经算够好的了，直接扔乱葬岗！就这都不知道能不能解了长公主殿下的气！”于茂凡气的不轻。 赶紧让一旁的手下把这具尸体拖走。 李轻舟在一旁挑眉笑了一下。 “哥哥，这一局死局你破的是真好！”她轻轻开口说道。 “你这一路都未曾让人暴露出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及到青州的时候才让长公主自己按耐不住自爆身份，是想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吧。” 她觉得自己哥哥这一次行事是真的聪明。 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暴露长公主的身份，那么虽然对李家有利，但是这个功劳却不会有过多。 而且也会让背后之人提前做好准备，甚至这个功劳还有可能会被抢了过去。 可是等到了青州，等到虎卫出面，再等到长公主发怒过之后。 这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现在护卫长公主回到天启这件事情，功劳必须得是李家的，谁都磨灭不了。 而且这些不长眼的，想找李家麻烦的此刻也都得提着一颗心。 但凡有路上敢对李轻云出手的，那到时候秋后算账就一定有他们一笔。 不得不说，这一石二鸟之计是真的好。 “我只是想要看看这后面到底有多少人想对我们李家出手，只是没有想到刚上来就给我一张这么大的牌，若不是长公主殿下自爆身份，这手牌我还真不好打。”说罢他啧啧两声。 “舟儿，凡事不要太过于操心。李家有我在呢。”说完这话，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眼底充满了柔情。 “我会好好保护你，也会好好保护李家，放心，哥哥在，没事的。”说完，他牵着妹妹的手，直接朝着大厅走去。 李轻舟被他紧握着手，心里面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是啊，有哥哥在。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地笑了笑。 只留下一旁的秦淮和阿宝两个人愣神。 “我们这是被丢下了？”秦淮问。 “被丢下的是你，可不是我。”阿宝瞪圆了眼睛，然后看向他：“小姐说过要把我收下来的，现在到家了，感谢你一路相送了，路就在那边好走，不送。” ------------ 第一卷 第140章 我的规矩 说完，他迈着小短腿跟在李轻云的身后，也一同进了李家。 秦淮气呼呼的。 抬手指向那小崽子：“我这一路把你给带回来，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还赶我走，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阿宝才不搭理他呢。 “姐姐，等等我。”阿宝朝着前面开口叫。 李轻舟回头看了一眼那小东西，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如葡萄一般。 可爱倒是挺可爱的。 但是杀伐之心太过严重了。 不过无碍。 反正如今跟着她的人杀伐之心过重，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她要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条杀伐之路。 “李总管，把这个孩子给带下去吧，这是我带回来的人，以后就跟着我了。” 李胜看了一眼那个孩子，长的是真漂亮！顿时心里面就不由得多了几分喜爱。 “这是谁家的奶娃娃啊？跟着我们小姐一起回来的？”李胜抬手，忍不住揉了揉阿宝的脸。 “我是这里的管家，以后你叫我李爷爷就好，走，我先带你下去认识认识这里的路。”说罢，他牵着阿宝的手，往一旁的偏堂走过去。 阿宝好几次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然而却都被李胜握得紧紧的。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算了，握着就握着吧，反正也不能握掉毛！ 怡园。 杯子猛然碎了一地！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你说什么？你说那人是谁？”温娅怜此刻气的恨不得跺脚。 “那妇人是长公主殿下。”阿大麻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温娅怜晃了晃身形，然后坐在椅子上，心里的这口气怎么都出不出来。 长公主？ 怎么会是那个老女人呢？ 明明她得到的情报是李轻云带了一个女人分外照顾，分外贴心，然后把她带回了天启的境内。 是了。 他们查到的消息，是说李轻云对对方特别照顾，可是却从来没有提起这个女人的年龄过。 “她一直戴着帷帽，也没有露过脸，我们的人还以为……”剩下的话，阿大没有再说出来。 温娅怜直接上前给了阿大一巴掌。 “所以你们就以为她是李轻云的相好的！”她气得咬牙切齿。 这次轮到阿大不说话了。 是他们自己情报有误，怪不了旁人。 “这下你们要我如何跟四皇子殿下交代？那人是长公主，我们不仅动不了李家，反而还要处于被动的状态。” “李轻云保护长公主殿下回到天启有功。这一次，李家一定能够绝处逢生，这让我们还如何动得了李家？”温娅怜气的直接一巴掌拍在椅子上，顿时椅子的扶手被她一掌拍碎。 “师兄呢？我要见师兄！”温娅怜现在需要赶紧找到补救的措施。 “主人说，这件事情不会查到四皇子殿下的身上，最多是我们做了无用功。”阿大垂着眼皮开口道。 “那林坤是皇后的侄子，是太子殿下的人，不管怎么样，都牵连不到四皇子殿下的身上。而且林坤到死也没有把四皇子殿下给招出来，此刻该担心的应该是太子殿下，而不是我们。”阿大平静的开口说。 温娅怜听到这一番话，才不由得安定了下来。 是了。 是她太过着急了。 忘了这一次他们是借刀杀人了。 此事即便是暴露出来，那也只会牵连到太子的身上，而不是四皇子殿下。 她又何必这么杞人忧天呢？ 只不过想到这一次没有把李家给扳倒，没有把李轻舟给踩到泥里去，她就有些不甘心。 “不行，我还是要见到师兄。不然我不安心。”她开口向阿大说道。 “主人说，让您今晚子时等着他，他会亲自来见您。”阿大开口回。 “眼下李家人多眼杂，您这个时候出去，怕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主人来见您比较安全一点。” 温娅怜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每次只要碰上李轻舟的事，她总是静不下心来。 可能她天生就和那个女人相克吧。 就像师父说的一样，她和那个女人之间彼消我长的状态，他们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想到这里温娅怜不由得握紧了手，她必须要活下去，必须要踩着李轻舟的尸骨活下去！ 李家客厅。 暮云公主高坐首位。 其余一众长辈在一旁落座，至于小辈，只有站着的份。 “殿下，一别二十年不见，您风采依旧。”李沐凉开口道。 “李家主，您跟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客套话吗？”暮云公主起一旁的茶杯，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舟儿，过来。”暮云公主这李轻舟轻轻的挥了挥手。 李轻舟不明所以，还是往暮云公主跟前走了过去。 “跟我一起去上京可好？”她看着这个孩子，眼底满是慈爱。 李轻舟听到她说这一句话，穆然眼睛猛然一亮。 真是瞌睡来了就给送枕头啊。 “好。”她回答的爽快。 一旁的暮云公主倒是笑了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让你和我一起去上京吗？” 李轻舟摇了摇头：“不好奇，殿下既然让我跟着，那想必自有您的用意。” 她好奇个什么鬼？ 她现在巴不得去上京呢。 暮云公主眼底带着一些落寞，然后抬头看向李轻舟的时候，眼底又充满了笑：“你还是唤我姑姑吧，不用称殿下。” 如果当年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这个孩子此刻应该是唤她姑姑的。 李沐凉听到这一句话，心底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什么，他看向暮云公主，眼神里面也是充满了无奈。 “这……好像不太符合规矩。”李轻舟开口言语。 她一直对皇家的感觉就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反感。 可是如今和暮云公主这一路回来，却真的感觉多了一个意外。 “我的话就是规矩。”暮云公主话语强硬道：“若是谁有意见，尽可以来找我。” 那些找死的，她倒是想看看有几个嫌命长的。 这话，够嚣张！ 李轻舟只不过愣神了一瞬，转头就笑眯眯的看着暮云公主叫姑姑。 李轻云站在一旁，眼底里透着旁人看不清的神色。 姑姑么？ 他不由得低着头，轻轻地笑了笑。 原来这世上的刘家人，还真的有良心未泯之人啊。 也不枉他把暮云公主带回天启了。 ------------ 第一卷 第141章 见过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过来禀报。 “家主，表小姐过来了。”李胜开口道。 李沐凉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她来做什么？” “罢了，既然来了，就过来吧，也刚好见过长公主殿下，省的以后冒犯。” 李胜听见这话，退了下去。 “怜儿见过姨夫，见过秦淮哥哥，听说表兄回来了，怜儿特此前来见过表兄。”柔柔弱弱的声音一出口，在场的众人脸色各不相同。 秦淮眼睛眯了眯，然后朝着温娅怜轻轻笑道：“怜儿妹妹多礼了。” 李轻云挑了挑眉，看向对面的女子。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浅淡的粉，头发半梳成髻，半披在肩，一双眉眼看着我见犹怜，五官长的倒是小家碧玉，气质看起来弱不禁风，有一种想要让人呵护的感觉。 小家子气！ 上不得台面！ 李轻云抬头又看了看一旁的秦淮，这位对她倒是好态度，怜儿妹妹都叫上了。 “许久不见，妹妹的身体还是这么弱，不禁风啊，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在后院躺着来前院做什么？”李轻云出口便是犀利的话。 让温娅怜脸上柔弱的表情不由得一顿。 怎么出去一年，这人就变了这么多？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跟自己开口说话的。 “怜儿许久未见表兄，听说你回来，特意前来看望，这一年多的时间，怜儿对表兄也是分外想念，知道表兄在外杀敌，怜儿日日担忧，如今看到表兄无恙，这一颗心也算是落地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里满是担忧。 做作！ 这两个字在李轻云心头划过，然而到了他也没有说出口。 “李家主，这位是？”暮云公主不认得眼前的女子，在她印象中，李沐凉好像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一路上，李轻云也没有说过她还有一个妹妹。 林沐凉赶紧开口道：“回殿下，这位是温家的遗孤。” 温家的人？ 温家的人不是死绝了？ 虽然说她远在南疆，但是当年吴王造反的时候，这件事情闹得是比较大，所以她也算是清楚一二。 暮云公主皱了皱眉头。 “这孩子从小就被送往梅山，这么多年也不问世事。当年吴王之案并没有牵连于她。”李沐凉开口解释道。 “李家和温家是姻亲，这孩子下山之后便一直待在我家，只是身体不大好，很少出来走动。”说完这话，他抬头看向一旁的温娅怜。 “怜儿，还不快点前来见过长公主殿下。” 温娅怜一听这话，赶紧往前面走去，然后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怜儿见过长公主殿下。” 暮云公主扫了一眼她，神色平淡的道：“起来吧。” 温家的人，她向来不喜。 温娅怜见她对自己没有一点亲切的神情，再看站在她身边的李轻舟，心里面别提有多生气了。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二个的都喜欢李轻舟？就因为她是李家嫡女么？ 即便是长公主也这么现实！果然身份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 如果她的身份也这么尊贵，她就不相信长公主对她还会是这个态度。 她起了身，慢慢退到秦淮跟前，小心翼翼的拉住秦淮的衣袖，小声道：“秦淮哥哥，长公主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秦淮被她问的唇角一抽。 然而看到她的眼神时，一颗心却又不由自主软了下来，双眸也带着些许的温情：“怜儿想多了，长公主久未回天启，对谁都是这个样子。” “那姐姐怎么可以站在她的身旁？而且看样子长公主殿下好像对姐姐很喜欢。”她有些不解，年底的神情好像带着些许的失落。 “你别多想。”秦淮拍了拍她：“这一路上，我们回程全部都是轻舟在去照顾她，更是多次保护她，本公主殿下对她有所不同，那也在情理之中。” 事实上，就连秦淮自己都觉得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对李轻舟有点过于关照了？ 但是他也找不明白这其中的根源，只觉得说这一个好感来的有点莫名。 但左右这对于轻舟来讲并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到了上京以后，有长公主在身后为她撑腰，那想必轻舟的路会行得方便许多。 温娅怜听到这话，不甘地咬了咬嘴唇。 李轻云就在一旁轻笑，眼底的神情冷冷的。 就连看向秦淮的时候，此刻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冷意。 三心二意。 这样的人，即便是他的师兄，也配不上他的妹妹。 “殿下，不知您打算何时启程？”李沐凉开口问。 “明日一早，我便会启程回上京，如今我回来的消息想必已经四散开来了，还是早做打算为好。”暮云公主心里面清楚，她多在外面一天就会惹来一些人的关注，那些人有想巴结她的，有想杀她的。 毕竟这一次她一回来，整个天启的格局可能就要变了。 想了想之前遇到的马正岩，还有那个所谓的虎卫副统领林坤，她就忍不住想要冷笑。 真不知道刘覃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眼睛是不是真的被蒙蔽了，竟然放纵底下的人为虎作伥这么多年。 “那到时候我陪长公主殿下一起去上京。”李沐凉开口道。 “不用，让这几个小家伙陪我一起就行，他们的武功可比你强多了。”暮云公主笑道。 李沐凉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紧接着失笑。 “也是，这上了年纪，武功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既然殿下如此开口，那就让这些小家伙陪您一起去吧。” 他是真的老了，竟然被殿下嫌弃了。 众人这边说说笑笑，好不风趣。 暮云公主看着如今这副情景，也不由想到当年的事情。 还真是怀念啊。 天色渐晚。 入夜。 轻轻一道迷烟微微扩散，宛如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迷晕在地。 李轻舟神色未名，手指摸上腰间的软剑，下一秒门拴轻轻滑动，她身形飘渺直接来到门前，软剑直指来人脖颈。 “姑娘不必惊慌，是我，十三。”不羁的声音响起，男子立在门旁，轻轻笑了笑。 ------------ 第一卷 第142章 玉牌 “看您房间亮着灯，想必还没睡，所以前来拜访。”他话说的很是礼貌，然而行事却一点儿都不端。 “拜访？用迷烟拜访的？”李轻舟挑着眉，手里的软剑丝毫未松。 “这是底下的人，新弄出来的小玩意，我只是试试好不好用罢了，冒犯之处还望李小姐见谅。”说完他从怀里拿出几个黑色的小丸子。 “你看，就这么一点儿，用的时候不需要点燃，只要往地上一扔，药粉四散开来就行，即便是武功高深者，不经意间也会中招。”说完他把东西递给了李轻舟。 “听说您要前往上京，这些小东西还是备上为好，一路上可能不会太过平静，这东西也能有些作用。”十三很是真诚的讲。 接着他轻轻用指间撇过李轻舟的软剑：“您不必如此大防，您身上有公子给的玉牌，百毒不侵，这东西对您无碍。” 他又不是起什么坏心思，再说了，他敢么？ 公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李轻舟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什么时候给我玉牌了？” 她怎么不知道？ “把话给我说清楚。” 十三觉得自己可能说多了什么，然而对上李轻舟的目光，却又不得不败下阵来。 “您那随身佩戴的香囊里……看看，是不是多了一个东西。”十三说完这话，就赶紧捂住了嘴。 好像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一般。 李轻舟一听这话，大惊失色，赶紧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给打开。 这是小时候母亲送给她的，她一直小心佩戴，从未离身，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她竟然都不知道。 那是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香囊，被她小心放在怀中，上面绣着一株兰草，打开看，里面除了她日常佩戴的药草，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绿色的薄片。 她把东西小心翼翼取出，仔细看了看。 这个玉牌很小，只有小指甲那么大，上面雕刻着一些神秘文字，整个玉牌幽幽发着绿光，摸上去竟然有一种暖意，虽然很浅，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抬手，刚想把这个东西给丢出去，就被十三拦了下来。 “姑娘，不可。”十三额头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这是万年玉晶，万年才长指甲这么大，佩戴它不仅可以百毒不侵，更可以延年益寿，整个天下也就只有这么一块，这是公子特意给您寻来的。” 十三这时候真想怪自己多嘴。 要是这东西真被李小姐丢了，回去他怕是得被公子扒了皮。 “真是好东西！我可不敢拿这个骗您。”十三忐忑不已。 李轻舟把手里的东西看了又看，到底是她认识浅薄，没有认出这等宝物。 万年玉晶？ 好大的手笔。 她眸子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沉浸了下去。 她把手中的玉牌重新放回香囊中，然后看向一旁的十三。 “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教出来的部下，非得有做这梁上君子的喜好。 “我今天过来还真的有事和小姐您说。”十三可不再是玩世不恭的表情，而是非常认真。 “林坤是四皇子的人。”他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却让一旁的李轻舟忍不住动容。 白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想必十三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意外，然而让李轻舟意外的是，这人竟然说林坤是四皇子的人。 “你说什么？他是四皇子的人，不应该是太子吗？”李轻舟不解。 林坤是皇后的侄子，无论怎么样不应该听从太子的指挥吗？怎么又成了四皇子？ “我也不清楚。”十三也没明白。 “是公子给的消息。”说完，他从怀里面拿出一张纸条，然后递给了李轻舟。 上面果不其然写着林坤是四皇子的人。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消息了。 “公子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白天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林坤只招供出来了太子殿下，却没有提四皇子一句，所以这幕后之人还真的是让我惊讶。”就连十三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林坤愿意给四皇子卖命。 李轻舟沉吟了片刻。 不得不说四皇子还真的是隐在暗处的高人，真的是有一手啊。 这一次他派林坤出手，想必心里已经有底，毕竟依照他的脑子，怎么想怎么都不会觉得哥哥是个蠢人。 把太子殿下当做挡箭牌，还真的是个好办法，这样一来，姑姑记恨的可就成了太子殿下了。 “还有一事……江风已经和温娅怜见面了。”他开口道。 “二人谈话约莫有半天时间，就在青州的竹楼小筑，江风武功太高，不能靠得太近，所以也没有察觉到他们具体都说了哪些话。” “他们二人很是谨慎，当天所有的周边人都已经被清空了，而且看样子，江风好像和你那表妹的关系很不一般啊，二人搂搂抱抱，腻歪了好一阵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想到这里十三就不由得咋舌。 李轻舟毫不意外。 江风对于温娅怜的照顾早就超出了师兄妹之情，不然当年也不可能为了她悔婚。 说这二人有私情，她一点都不意外。 “江风如今还在青州？”李轻舟开口问。 “如今？如今正在怡园。”十三神色未名的抬眼开口道。 这下轮到李轻舟说不出话了。 好大的胆子！ 真当他李家如入无人之地了是吧。 “啪嗒！”房顶瓦片碎裂的声音响起。 “有人。”李轻舟猛然皱眉。 她取出软剑，直接推开房门，奔着房顶猛然跃身。 房顶之上。 只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和一道黑色的身影打的正为激烈。 “哥哥？”李轻舟看向那月白色的身影，身形飘渺，手握长剑，五官惊艳，步伐翩若惊鸿。 不是旁人，正是李轻云。 十三看二人打的正为厉害，一时不知自己应不应该出来。 算了。 还是不管了。 他的身份不宜暴露，还是看场戏为好。 “阁下来我李家，就想这么走了么？”李轻云眉毛一挑，手中长剑直奔对方要害。 ------------ 第一卷 第143章 拦住他 一身黑衣的江风此刻脸色难堪至极。 他本是剑门传人，一手剑法即便是整个江湖也无敌手，然而谁能想到这李家小儿如此厉害，竟然和他争斗这么久都没有分出胜负。 要是再这么缠斗下去，怕是对他不利。 “哥哥！拦住他。”李轻舟手握软剑，直奔二人而去。 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江风。 必须拦住！ “舟儿，离远点。”李轻云一看妹妹过来了，顿时紧张不已。 “你不是他对手，速速离开！”他不可能让妹妹受一丝伤害。 面前这个人，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即便是自己一时半会也难把他拿下。 江风听到这话，赶紧往李轻舟的方向过去，他倒是想要看看，杀了李轻舟，这李轻云又能拿他怎样。 李轻舟眼见仇人，双目已经通红，怎么可能退却。 手中的软剑被她紧握，直奔江风要害而去。 仅仅一个照面，手中软剑便有些不受控制，对方的力气太大了，她用这软剑根本使不上力，可惜长枪没在手中，不然对上江风她也不见得会输。 江风现在想要李轻舟的命。 只要她死了，怜儿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他放弃对李轻云的攻击，抬手便朝着李轻舟打了过去。 李轻云此刻急得不行。 舟儿不是江风的对手。 “你敢！”李轻云怒了，手中的长剑猛地朝前刺去，一把挡住江风的剑。 “姓江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若是敢伤害舟儿一分一毫，我必把温娅怜碎尸万段！”他冷声道。 眼中的杀伐之意丝毫不减。 江风愣了神。 他一路行来，皆是秘密行事，李轻云怎会知道他是谁？ 然而对方话已挑明，江风不由得投鼠忌器。 李轻舟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剑尖直奔江风的心脏而去。 “你不是我的对手。”江风挡开软剑，冷冷的看着她。 “那又如何？”李轻舟冷笑：“当李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看看师妹而已。”江风言语真诚，此刻他也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来看她？既然如何为何不走正门？非要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偷溜进我李家？梅山之人便是如此行事的？”李轻舟开口反问。 原本还以为江风会死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可结果被哥哥拆穿后，就什么都认了。 也对，他若是不认，哥哥有的是办法找温娅怜的麻烦。 为了他那个好师妹，他还真是不惜自降身份啊。 “在下一路奔波，来的晚了，因见师妹急切，所以这才不顾规矩，在下不想打扰李家上下，这才擅自决定，还请各位见谅。”江风解开自己遮面的布，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李轻云往前一挡，直接把李轻舟挡在自己身后：“舟儿，可无恙？” 他的神情带着担忧。 李轻舟晃了下手中的剑：“哥哥，我无事。” 她有些好奇，哥哥怎么知道他是江风的？ “姓江的，我不管你和你那好师妹有多么情深义重，连这一夜都等不得，但是你刚才对我妹妹起了杀意，就该死。”他看的分明，江风是要对舟儿下死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一句话让他有所顾忌，舟儿此刻怕是已经受了伤。 周边的气息仿佛凝聚一般。 冷。 沏入心脾的冷。 李轻云长剑上都布满了寒冰，他眼底带着血色，似是不杀江风不甘一般。 “剑来！”李轻云冷眉一挑，一手轻轻提力，直接把李轻舟推到不远处，而另一只手紧握长剑，奔着江风的死穴就冲击而去。 碰！ 两相对峙下，江风的右手被震得发麻。 “你！”江风大惊。 这人功力怎会这样深？ 李轻云唇畔划过嗜血的笑：“敢对舟儿动手，你找死！” 长剑如同游龙，周边冷气一寸一寸逼近，几乎冻的江风不能呼吸。 李轻舟在一旁眼底满是担忧的神色。 哥哥这个样子，很不对劲。 就像是……入了魔。 “你入魔了？”江风捂着自己的胳膊，上面鲜血渗出，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太过小心，怕是这一条胳膊都得葬送在这。 “入你大爷！敢动我妹妹，你就给我留下吧。”李轻云双眸不知不觉，已经通红，手中的长剑舞的刁钻至极。 江风被他逼得直往后退。 身上被划破了不少。 今天这事儿怕是没办法善了了。 必须得带怜儿走，不然怕是要坏。 “阿大！”江风猛然开口出声。 “带小姐走！”他朝着怡园开口道。 十三正在一旁哆嗦着呢。 这还没到冬天，怎么就这么冷呢？ 这李家少主用的什么功法？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呢？ 不过这江风是不是太弱了？完全就是被李轻云压着打啊。 他还在这里想着呢，就听见江风在摇人。 他直接一个飞身，一把堵在怡园门口。 阿大刚强硬的把温娅怜带出来，这姑奶奶竟然还不想走，今天事情闹成这样，还能善了么？ 不管小姐图谋什么，那都得先保住命。 “小姐，我们必须走！不走就危险了。”阿大强硬的扯着温娅怜。 “危险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师兄来看我都不可以？他们要把我怎么样？还能杀了我不成？”温娅怜不想走。 她在李家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夺取了一点李轻舟的命格，如今就这么让她走，她怎么能甘心？她还没有把李轻舟拉入谷底呢。 “想走？”十三手里握着折扇，就那么笑眯眯的站在门前。 “也得问我同不同意。”手中折扇挥开，直奔阿大的面门。 仅仅一个照面，阿大就发现他的身形很熟悉。 “是你！”阿大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够杀了他。 就是这个人毁了七杀阁分坛，也是这个人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哦，被人出来了啊。”十三风流倜傥的笑：“那你就去死吧。” 他可不会给自己留隐患。 “放马过来，鹿死谁手还未定！”阿大此刻心底满是想要复仇。 他一定要取了眼前人的命。 ------------ 第一卷 第144章 撼雷霆 浑身毒气四起，他赤手空拳直奔十三，只要划破他的皮肤，那这人就得毙命！ 然而十三冷笑：“你当你那身毒功对我还有用么？”公子早就让阿兰破解开了。 没了毒功，这人什么都不是。 手中折扇轻轻一划：“去陪你那些兄弟吧。” 阿大捂着自己的喉咙，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伴随着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到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死的这么随意。 十三收了折扇，直接顶在温娅怜的脖颈上，然后扯着她的胳膊直奔房顶。 “小姐，这女的想跑，被我拦住了，人给你带来了。”十三站在房檐上，一只手点了温娅怜的哑穴，省的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师妹！”江风急了。 他看着温娅怜被人用折扇抵住咽喉，是真真的害怕了。 “放开我师妹！若是我师妹有个好歹，梅山上下必定把你李家满门灭口！”江风急得不行。 那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人啊，从来没有让她受过任何伤害，如今怎么可能看着她受伤害？ “灭我满门？先看看你自己是怎么死的。”李轻云冷笑一声，一双凤眼微眯，眼底的杀伐之意丝毫不弱。 他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剑，周身的寒气肆意，仿佛要把人冻成冰块。 江风现在是两边都顾不住，他惊讶于自己竟然不是李轻云的对手，这人的实力竟然远超自己的想象。 “即便你武功再高，你能护的住你们李家所有人么？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师妹放了，我发誓，即便是倾尽梅山之力，也要把你们李氏一族铲除干净。”江风出言威胁道。 李轻舟一双眉头紧皱。 她相信江风说的话是认真的。 但是，李家又岂是能人人拿捏的？ “江风，你当我李家百年氏族，是你说动就动的？”李轻舟冷笑。 “今天我就是杀了温娅怜，我倒是要看你又如何。”说完这话，她直接往前，手中软剑朝着温娅怜刺去。 “舟儿，住手！”李轻云大惊失色。 他嘴唇都快咬破了，眼下根本顾不了江风，直奔李轻舟而去。 旁人不知道温娅怜有蹊跷，他还能不清楚么？ 十三背后莫名有一股冷意，他抬头只看李轻舟的剑已经到了身前，而她身后，李轻云的眼神犹如死灰一般。 “让你活的够久了，该去死了。”李轻舟长剑直抵温娅怜的心脏，然而她用尽全力，却怎么都抵不进去。 她紧皱眉头。 这……怎么会这样？ 天空中。 雷霆在凝聚，远处不停有闪电划过，明明是群星闪耀的夜，可突然却有了异象。 李轻舟不甘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紧接着她又看向夜空，只见那雷霆凝聚朝着她涌来。 她冷笑，不在意的继续往前送出长剑。 咔嚓，咔嚓。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裂开一般。 温娅怜此刻早已经被十三给丢到地上，一开始她还惊恐的看着李轻舟手中的剑，她不想死，一点儿都不想。 然而看到李轻舟手中的剑往前刺了半天都没有刺中她的心脏，她不由得大笑起来，只是被十三点了哑穴，笑的无声，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怖。 哈哈哈！ 果然！师父果然没有骗她！她就是真的天命之女，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没人能杀的了她的！ 咔嚓！ 一道惊雷猛然劈在李轻舟的脚下。 李轻舟被雷震得手脚发麻，握着剑的手，更甚至都渗出血来。 她盯着温娅怜，眼底通红，满是杀意。 “就算我今天杀不了你，我也要废了你！”她举起剑，直接朝着温娅怜的手脚划去。 李轻云看到雷霆落下，一颗心疼的抽搐。 在他的眼里，温娅怜身上有无数条丝线在与这个世界相链接，那一条条明晃晃的丝线皆是凡人肉眼不可见的。 她是这天地的宠儿。 天地在为她撑腰。 “舟儿！住手！不要动她！”李轻云急切。 然而李轻舟哪管这些。 她直接一个剑花，上去就挑了温娅怜的手筋。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她神情大喜，这样做是有用的。 紧接着她朝着温娅怜另一只手就砍了过去！ 咔嚓！咔嚓！ 惊雷一连落下，朝着李轻舟就劈了过去。 “你敢伤她！”李轻云飞身，直接一手撼乾坤，朝着李轻舟的头顶就压了过去。 雷霆之力顺着他的掌心直往下，却最终只留下一团焦黑的痕迹。 噗呲！ 一剑落下，她竟然只伤得温娅怜的筋脉，胳膊依旧完整在她身上。 李轻舟双目几近滴血。 不公平！ 凭什么会是这样！ 温娅怜疼的嗷嗷大叫，竟是直接冲破了哑穴的封印，一口血从她口中喷出。 “师兄！杀了她，你帮我杀了她。”温娅怜眼中含泪，看向江风。 江风此刻简直是怒到了极点。 他抬头看到师妹无恙，再看到雷霆劈向李轻云，顿时大喜过望。 连老天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怜儿不哭，师兄这就帮你杀了她。”江风开口抚慰道。 李轻舟看到哥哥受伤，顿时心疼，她还没有顾及自己二人的伤，就看到江风又冲了过来。 “当我是死人么？”十三刚从李轻云徒手撼雷霆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抬手折扇挥开，朝着江风就打了过去。 “呦，这么热闹，算我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秦淮出现在房顶之上。 江风被二人夹击，一时半会有些难以把对方拿下，又看到受伤的温娅怜已经疼晕了过去，就知道今天是注定讨不了好。 罢了！ 撤！ 他直奔温娅怜的方向，一把把人抱起，然后手中丢出几个烟雾弹，朝着众人放下狠话：“今天这仇，梅山记住了，来日必将百倍偿还。” 十三满脸不屑。 “有本事你别跑啊！” “就你会放狠话是吧？你信不信，老子明天就打到你梅山上去。”十三晃着折扇，口下毫不留情。 梅山那些狗东西，真当自己无敌了是吧？回头就让公子收拾他！ 十三正在腹诽。 回过头，就看到秦淮幽幽的看着他。 一双眼睛充满了打量的神色。 “我见过你。”秦淮开口道。 ------------ 第一卷 第145章 王六 “轻舟培养的暗卫？你们队长叫……李三，对吧？”他记忆好，认出这人正是在鸣昆山打过照面的。 李三？ 十三的嘴角扯了扯…… “是，在下王六，是小姐的暗卫。”十三胡扯了一个名。 秦淮的嘴角抽搐了下。 这名字都起这么随意的？ “哥哥！”李轻舟急切的声音响起。 秦淮赶紧围了上去。 刚才那一幕他也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没有想到，李轻云竟然敢这么做，竟然敢徒手去撼天雷！ 那浩瀚的雷霆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劈中全身非死也得重伤。 “赶紧让我先看看。”秦淮赶紧往前去。 李轻舟一张脸上满是泪痕，她看着生死不知的李轻云，里头是万分的悔恨。 如果她刚才没有这么冲动就好了，如果她没有这么想迫切的击杀温娅怜，是不是那雷霆之力就不会落下来？哥哥也不会因此而重伤生死不知。 十三原本在一旁看热闹，让他看到秦淮围了过去，也就自然而然也上前去。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些许的不同。 李轻云的衣摆处不知为何多出了一片白色的花瓣。 那花瓣被雷霆劈的只剩一点点，但是十三眼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公子的普陀罗花？ 他赶紧上前，然后蹲下身，轻飘飘的把那剩下的一点点花瓣放在自己的掌心。 这触感一摸，他顿时大惊失色。 没有错，就是普陀罗花。 紧接着他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生死不知的李轻云，眼睛可谓瞪得出神。 “你快帮我看看我哥哥有没有事？需要什么药？我现在就去找，一定要保住我哥哥的命！”那雷霆之力落下来的时候，李轻舟几乎都觉得自己要被劈死过去。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会挡在自己身前去迎接着天雷之力，那可是天雷啊！ 她抱着怀中人，满脸都是泪痕，整个人急切的不行，半点都不肯松手，她生怕自己这么一松手哥哥就离她而去了。 “你先松开他，先让我把把他的脉。”秦淮皱着眉头开口说。 他现在也是焦急万分，毕竟面前的可是自己的师弟，无论怎么着，也不能看他有事。 十三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让我来，让我来。”十三赶紧往前挤，直接把一旁的秦淮挤到一边去。 “你捣什么乱？”秦淮紧皱着眉头，神色不满。 “我没有捣乱，我可是神医谷的弟子，艺术还是懂些的，总比你这个赤脚大夫要强的多吧。”十三在一旁开口胡诌道。 “你说的是真的？”秦淮有些不敢置信。 “神野谷隐世已久，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弟子？而且你不是轻舟的暗卫么？怎么又换了一个身份？你到底是谁？”秦淮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未定。 他早就怀疑起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轻舟的暗卫了，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身形飘渺如此，而且武功又并非常人可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名暗卫？ 李家绝对培养不出来这样的人。 “在认识小姐之前，我就是神医谷的弟子。只不过流落到江湖，差点被人取了性命，后来被小姐所救，这才做了小姐的暗卫。” “有问题吗？”十三盯着他，神色也是不善。 这个男的罗里罗嗦了这么半天，净说一些没有用的。 一旁的李轻舟也是神色未定，不管面前的人是谁，她都不可能拿自己哥哥的命来去开玩笑。 紧接着她抬头看向十三：“你之前真的是神医谷之人？” 这人明明就是南疆乌衣卫出身，怎么可能会是神医谷之人呢？ 她有些不敢相信。 十三拍胸脯对着她打保票道：“我真是神医谷弟子，这有什么好怀疑的？神医谷虽然一直都不入世，但是想必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他们的据点就是在南疆。” 说完这句话，十三直接摊了摊手，冲着一旁的秦淮开口道：“我现在摊牌了，我就是从南疆过来的，我原本是天启人，只不过后来流落到南疆，被神医谷收入门下，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我被人追杀，一路从南疆逃回到天启，这才碰上小姐，被她所救。” 他觉得自己这说的真的很真诚了。 实际上，他内心现在是万分的急切。 神医谷的人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生死人肉白骨，那更是在整个江湖上都流传。 然而神医谷的人早就已经不入世了，毕竟现在外面世道繁杂，他们也只想保全自身。 十三说自己是神医谷之人，纯粹是胡扯，但是眼下无论他怎么扯，都必须要把这个谎扯到底。 今天他就是打死都不可能让秦淮碰李轻云一下。 如果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公子，那到时候真的会出现大问题。 毕竟公子的体质是异于常人的。 相貌可以改变，但是体质并不会。 他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面色惨白，毫无声息，看样子就像是死了一样。 然而他心里面清楚，如果面前的人真的是公子的话，那即便是他死了，也一定会从阎王殿爬回来，即便是连阎王爷也不敢收他的命。 “我且信你一回。”李轻舟开口道。 她自己这是在赌。 她赌南疆的人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她赌十三真的是神医谷之人，真的能够有办法救哥哥。 秦淮在一旁听到她这样说，不由得的有些着急了。 “轻舟，你信他一个来路不明的，你就信不过我吗？”他对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因为他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全部都是假的，即便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秦淮也在怀疑其中的真假。 “我不是信他，而是信神医谷。”李轻舟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哥哥如今重伤，手掌的皮肉都已经被雷霆劈的焦黑。 刚才她去摸他的鼻息都已经没有呼吸了，这个答案不由得让她浑身发抖。 所有人都讲神医谷的人能够生死人肉白骨，那如果面前的人真的是神医谷之人，那哥哥岂不是就没事了？ ------------ 第一卷 第146章 神医谷 秦淮听到她这话也是无力反驳。 毕竟就他那点医术，也就只能够把个脉整个伤什么的，其他的他是真的做不来。 十三趁此时机，赶紧一把把人给带过来，他右手搭在李轻云的脉搏上，然后食指不停的点，就好像把到了什么一般。 紧接着，他往前轻轻凑了凑身子，然后鼻子往前嗅了嗅，果不其然，在李轻云的头发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顿时他整个人身体都不由得发抖。 李轻舟看到他神色大变，顿时紧张起来，赶紧一把拽着他的衣领，开口问道：“到底怎么样？你给我说话啊。” 十三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又落，总算是着地了。 他松开手，在额头虚扶了一把汗。 心道总算今天他是跟过来了，总算是他看见那残留的一小点花瓣了，不然今天的事还真的没有办法善了。 “他被雷霆击伤身体，里面残留的还有雷霆之力，我需要用银针把这雷霆之力给引出来，但是需要一个僻静的房间，且不能有任何人打扰。”说着他直接把人揽到肩膀上。 “只要把这雷霆之力引出来，不要在体内再肆意流窜，应该就没事了。”他身形有点晃悠，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见鬼的银针啊，他会个毛线！ 但是没有办法。 眼下的事必须得处理好，不然公子醒来之后一定会把他给劈了。 其实这事情说起来也怪不着他啊，是公子自己行事不妥。 他就说李轻云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不仅打的江风一败涂地，竟然连徒手撼雷霆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 原来是这具身子早已经换了主。 他就说嘛。 但凡是普通人，谁能够做得出徒手撼雷霆之举？ 那岂不是找死？ 也就是他们公子厉害，能够在这样的重伤之下都没事，也算是古今来往第一人了。 三人直接翻身下了房顶。 此刻，整个李家已是亮起了一片灯火。 李沐凉带着人匆匆赶来。 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担着生死不知，他面色惨白，嘴角还有血迹垂落的手掌满是焦黑。 李沐凉心疼的都快落下泪来。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半夜正睡着呢，突然被一道雷霆给劈醒，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带着人急匆匆赶来，就看到自己的儿子生死不知。 而自己的女儿则在一旁满脸都是泪痕。 这样的场景让他内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他紧紧盯着李轻云，颤抖着嘴唇开口道：“云儿……” “舟儿，你哥哥他是怎么了？他怎么了？”他难以言喻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绷不住了。 难不成这是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他的身形晃了几晃，然后盯着李轻舟，像是在等她的一个回答一般。 “父亲！”李轻舟赶紧上前扶着自己的父亲。 “放心，哥哥他无恙。”她开口说道，然后又朝着一旁的十三说：“这位是神医谷的弟子，有他在哥哥必定平安无事，你们且不要太过担心，会没事的。” 这话她像是在安慰李沐凉的心，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李沐凉一看十三，整个人朝他行了一个大礼：“这位公子，犬子就拜托给你了，如若你能够保犬子平安无事，那么李家欠你一个人情，只要再不违背道德的情况下，无论你让李家做什么，李家都绝无二话。” 他这一辈子基本上没向谁低过头，弯过腰。 可是如今为了自己的儿子，他甘愿向面前的人行大礼。 十三都想把这个礼给躲开，他怕自己受不住啊。 然而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他不装也得装下去。 “李家主严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神医谷弟子之责。”他轻飘飘的开口道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世外高人一般。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处理好令公子的伤，刚才我吩咐的还请李小姐照办。”十三现在真的想让这些人赶紧散开。 他得赶紧把公子给唤醒。 他要弄清楚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公子已经回到南疆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李家？ 而且还是冒充李轻云的身份。 那真正的李轻云又在哪里？总不可能说是死了吧？ 应该没这个可能。 如果真正的李轻云要是死了的话，那么李小姐一定会和公子把账彻底算清楚，两人到时候老死不相往来是轻的，说不定还会生死相向。 “速速把人带往六壬院。”李轻舟赶紧开口说话。 “那是我哥哥的房间，里面早已经让人打扫干净，我派人在门口守着，一定不会再出任何问题。”李轻舟一边说着，一边朝一旁的人吩咐道不许任何人再过去打扰。 十三带着人直奔六壬院。 其实不用人带路，他也能够找到地方，毕竟监视李家时间这么久，每个院落的位置，他还是能够弄得清楚的。 但是既然做戏嘛，那就做全套。 还是有个人带路比较好。 刚到六壬院，十三直接带着人往房间里面赶，紧接着门就被他紧紧从后面扣上，然后朝着门外喊道：“我说过不要任何人打扰，一定要紧紧记得，一他醒过来，我会立即告诉你们。” 李轻舟在外面应了声，随即便手握着软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犹如一颗松柏一样。 一旁的秦淮也站的跟个木桩一样，耳朵却在仔仔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稍有不对劲，他会第一个冲进去。 “你真的信他？”秦淮抱着自己的剑，守在门口道。 “我只能信他。”李轻舟神色凝重的开口。 而李沐凉也在一旁等待着，所有人都焦急万分的看着那亮灯的房间，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打扰。 十三进屋就把人给放在床上，然后他抬手掐了掐李轻云的脸皮，而什么却都没有掐出来。 这张脸做的太像真的了。 是出自阿兰之手？ 她倒是进步越来越快，即便是现在人在跟前，十三都没有找出任何他是公子的痕迹来。 ------------ 第一卷 第147章 是公子 然而他从怀里掏出那一点点的普陀罗花瓣，又盯着李轻云的身体看了半天，最终觉得自己的直觉是没有错的。 面前的人就是公子。 他守在床边，手指时不时的敲击在床板上，面带愁容。 公子啥时候能醒啊？ 他记得老大之前说过，如果碰到公子身受重伤，不要碰他也不要管他，他自己的身体是会愈合的，好像是因为之前服用了一种什么灵药所导致的。 十三紧紧盯着他手上的那焦黑的痕迹，看了半天也不见那雷霆之力退却，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从对方的指尖那焦黑的外壳开始轻轻剥落。 有戏！ 十三大喜。 紧接着他又敲了敲那剩下的焦黑痕迹，果不其然，如同斑驳脱落一般，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洁白的皮肤从中裸露而出。 他的手指又把上对方的脉搏。 毫无脉相可言。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刚才他为什么不让秦淮碰李轻云的原因。 因为公子的脉搏异于常人，一旦把摸就会察觉出端倪来，到时候一旦让人发现李轻云的身份有异，那无论公子为李轻舟做得再多，那也都是于事无补。 外面一片灯火通明。 李沐凉现在急得跟团团转的蚂蚁一般。 “你们倒是说个话，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他现在什么事都不知道，只眼睁睁看着儿子受了重伤，生死不知。 李轻舟不语，秦淮也没有做声。 “舟儿！说话，别当哑巴。”李沐凉气的不轻。 “这得问你那个好外甥女。”李轻舟轻飘飘的道。 “娅怜？”李沐凉皱了皱眉头：“她人呢？” “跟她那个好师兄一起跑了。”李轻舟道。 “梅山来人了？我怎不知？”李沐凉皱了皱眉头。 “人家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你自然不知道。” 这一句话不由得在李沐凉的心中泛起了波澜。 “云儿的伤，是不是梅山的人打的？”能够让自己的儿子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除了她那个师兄，想来应该再无二人了。 李轻舟在一旁不语，一双手紧紧的握着。 江风哪里是哥哥的对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世伯说的对，就是他那个大师兄江风打的。”秦淮在一旁开口帮腔道。 “也不知他梅山之人到底是什么行径，深更半夜闯入李府就算了，我师弟只是想拦住他问一问究竟，就被他打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是仗着梅山为所欲为啊。”秦淮开口道。 然而自己的眼中却是有着深意，只是这股深意没有人能够注意得到罢了。 他只觉得今天的这个事情不对劲。 不应该闹到如此地步，而且既然当时已经戳穿了江风的身份，对方又怎么会下如此重的手？ 他来的有些晚。 只知道自己到的时候就看到师弟已经晕倒受伤躺在轻舟的怀中，看样子像是受了雷霆之伤。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就有些纳闷。 这好端端的夜，天空分外的清明，也不是下雨天的气候啊，怎么说打雷就直接打雷了？ 而且还端端劈到了师弟的身上。 李轻舟在一旁不言语，谁都没有她了解真相了解的清楚，那道雷霆是冲着她来的，因为她想杀了温娅怜，所以老天爷才会对付她。 天道宠儿，难道竟是这般吗？ 她不由得冷笑。 如果今天哥哥真的没救了，那就是拼尽她的所有，也要让梅山众人来陪葬。 里间。 十三在里面等的团团转，他看了半天对方都好像没有要醒的迹象。 没有办法想到之前老大的吩咐，他只能够再度静下心来继续等着守着就这么看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李轻云才算是睁开了眼。 十三一看大喜过望。 人总算是醒了。 他直接单膝下跪向李轻云行了个大礼：“十三见过公子。” 李轻云手扶着床板轻轻起身，然后看着自己对面跪下的十三，一双眸子眯的细细的。 “我的身份暴露了？”他轻轻开口道，语气之中很是平淡，像是一点也不着急一样。 从那万钧雷霆落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会暴露，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要保舟儿安全。 温娅怜远比他想的更加可怕，没有想到，仅仅是想对温娅怜动手，就能够引来雷霆之力，如果当时自己不在舟儿的身边，那后果真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还没有，还没有。”十三赶紧开口说。 “幸好我反应及时，没有让他们触碰到公子的脉搏，所以目前他们还不知道您的身份有异。”十三为自己的机警感觉到非常的庆幸。 “我冒充了神医谷的弟子，然后来为您治伤，如今他们都等在外面，就等我的消息呢。”十三说着指了指门口，外面一片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外面静静的等候。 李轻云听到这话，不由得勾了勾唇。 没有发现啊。 很好。 “你倒是聪明了一回。如果这件事要是让别人来做，怕是谁都发现不了端倪，你倒是巧能够看出我身份有异。”他自己也觉得非常庆幸。 原本这一次，他就抱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来做。 他想着即便是自己身份暴露，想必也不至于到死的地步吧，顶多就是把自己和李轻云的身份重新置换回来。 只是自己不能够再在舟儿跟前。 却没有想到十三的出现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圆了回来。 还真是巧。 他庆幸自己让十三留在青州监视李家。 “我是看到公子的衣摆之间有普陀罗花瓣了，这是公子独有的花，自然感觉到有恙。”说着他从自己掌心递上那仅剩的如小指甲一般的一点花瓣。 李轻云看着这花瓣，不由得笑了。 这是他对抗雷霆之力所用的，万万没想到还能残留下半片。 “公子，之前情报说，李轻云带着人回到了天启，难不成这个消息是您放出来的？难道说那个时候您就已经和李轻云置换了身份？” “公子真不愧是公子，这真的是深谋远虑啊。” 从那个时候就在做打算，用李轻云的身份然后接近李轻舟，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事。 ------------ 第一卷 第148章 神医再世 岂料李轻云轻轻的摇了摇头。 “原本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原本他并没有想过要伪装成李轻云，和他置换身份从而潜入李家。 只是在瑞安城的时候，他突发奇想罢了。 当时李轻云为了要抓住马正岩私自进了地道之中，那个时候暮云公主就在地道的外面，而他和阿大等人正在地道里面，以防止事情有变。 只是李轻云虽然和秦淮师出同门，但是功夫和秦淮相比却相差甚远，当时他去抓马正岩，两人过招了几次都没有能够把马正岩制服。 气得当时阿大就要出手。 当时自己也是脑子一热，想到李轻云这般功夫，怕是不能够保护舟儿安全，更何况如今青州还有一个江风，这让他怎么放心？ 此行他们必定是要去京城，这一路凶多吉少，如果没有一个武功高超的人在身旁，那怕是事情不妙。 虽然说有秦淮在身侧，但是他天生不喜秦淮，更不要说让他保护舟儿了。 所以他直接把李轻云给打晕，然后又让阿兰帮自己易容成李轻云的样子，就这么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这一路上虽然说遇到了不少事，是好在舟儿最终都安然无恙，只是因为他自身的限制，所以说他不能够动手杀人。 要不然当初马正岩让他惨死上百次又有何妨？ “公子，如今我们还要继续装下去吗？”十三开口问道。 “原本他们要是发现我是打算要和李轻云换回来的，毕竟如今他在阿大那边，想来也是平安无事，阿大可不会对他动手，但是想来，他此刻内心应该挺着急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任谁被人换了身份会不着急呢？ 更何况当时暮云公主就在身旁，他还敢这般行事，想来李轻云此刻已经是急坏了。 但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换都已经换了，既然没发现，那就装到底吧。 “公子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可以跟着您？”十三眼里带着一些期待。 不要看他在这青州城作威作福，就自己一个人想怎么做事都没有人问，但实际上他没有主心骨，是很难受的。 原本公子说要让他在这里监视温娅怜，如今温娅怜人也已经没了，他还在这里监视个什么啊？ “您看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如今这青州想必温娅怜师兄妹二人也待不下去了，不如还是让我回来跟着您吧。”这可是一个特别好的邀功时机，等到时候他能够帮助公子完成任务，那回到南疆说不定还能压小五一头。 至于压老大一头，这事情他可没有胆子敢去想过。 “你不用跟着我，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去做。”李轻云神色凝重。 “眼下如今青州城的事宜，已经不再重要，最重要的事情是上京，温娅怜如今手里面有什么底牌，我们还不清楚，但是她一定会去上京，因为那里有温家人留下来的东西。而且当年吴王反叛军也在上京留下了不少的东西，这次她一定会亲自去拿回来。” 李轻云……或许此刻应该叫做他云笙。 一路的护送，只为保全自己心爱的人周全，他不在乎自己身份被戳穿之后的难看，也不在乎舟儿到底对他有什么样的看法，他只想要拼尽全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哪怕手段有些过激。 他也没什么在乎的。 “现在就要我去上京吗？”十三皱了皱眉：“咱们的人早在上京埋伏已久，我这一次去能不能调动他们？” 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前朝的旧人，自然首要准备的就是复国。 上京城早就被他们的人盯得紧紧的，如今这一次过去，怕是真的要大动干戈了。 “你可以随意调动他们，这是我的令牌，暂且交给你保管。”云笙开口说着，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枚花瓣材质的玉牌，递到了十三的手中。 “温娅怜的七杀阁大本营就在上京，若是顺路，把他们直接除了，不要留下任何的隐患，更要记住，一定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云笙吩咐道。 他虽然一心想要护舟儿周全。 但是他心里面也清楚自己肩负的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自己的身后站着亡国的旧人。 更何况还有湛儿。 自己不可能看那么多人，因为自己的过错，从而导致他们复国大计失败的。 前世的路已经走了一遭。 此生自己来选，不仅江山要，美人亦要。 只是今生他不想再做这皇帝的位置了，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只想陪着舟儿看遍这万千风景。 门咔嚓一声响了。 十三从里面走了出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没有等他缓过来，紧接着就看到对面所有人冲着他围了上来，为首的就是李沐凉和李轻舟二人。 “我哥哥的伤怎么样了？” “人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事？”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十三不由的内心有些羡慕。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也没这样的机会，体会家人的爱意。 李轻云真是好运，能够有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家人这样的疼爱，真的是羡煞旁人。 只不过，倒是可惜了…… 谁都没有想到那具壳子里竟然换了人。 “放心，没事。”十三晃了晃头，一副自诩神医的样子。 “我可是神医谷的弟子，有我出手，那还不是药到病除，就这点小伤，真的不成什么气候，只要我一出手，那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你们都且放宽心，如今令公子已经醒了，全身上下毫无大碍。”他这话刚说完，原本还想让众人夸赞他一番。 结果就看到一旁的李轻舟，咔嚓一声，直接把门推开，然后整个人就飞奔往里面而去。 “哥！” “云儿！” 两道声音齐刷刷的从他身边掠过，完全没有再把他这个神医当回事。 十三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一旁的秦淮倒是走上前来，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还真是神医谷之人？果然有两把刷子。我师弟伤的那么重，你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给治好了，真是神医。 ------------ 第一卷 第149章 她还是人么？ “不若你跟着我秦家军如何？你想要什么样的条件我都可以许诺给你，只要你能够把那些战士的命保一保。”他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里面则充满了期待。 如果真的有这等神奇的医术，在那么放在军中，岂不是能够保得更多人平安？ 十三嘴角不由得一抽。 “之前李小姐救了我一命，如今我还她一命，就算是两清了，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不便留在此地……至于帮你，我又不欠你什么，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这事还是作罢吧。” 开玩笑。 他会个毛线的医术，这要是真跟秦淮走了，那不就成打假现场了。 他才不去。 秦淮听了这话，不由得觉得可惜。 这样的人才，可惜不能为他所用。 李轻舟认真的看了李轻云一圈，确保他平安无事，内心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哥哥，你没事了？”李轻舟此刻万分庆幸十三的存在。 如果没有他在，哥哥可能就没了。 “无碍。”李轻云轻轻摸着她的头，眼底带满了宠溺。 “以后行事一定要和哥哥说，你做不了的，我来做。” “如果你真的想要她的命，哥哥也会帮你取来，只是现在不行，她……身上有东西，我现在动不了她。”他指的是那雷霆万钧。 他知道温娅怜是天道宠儿，却没有想到羁绊竟然会这么深，仅仅只是伤了她，雷霆就劈的如此厉害，更不要想杀她了。 李轻舟听到这话，眼皮垂了垂，她像是无奈一般，最后趴在李轻云的膝盖上轻轻道：“哥哥，我不杀她了。” 这代价太大了。 今天她才算是真正见到温娅怜有多么蹊跷。 如果再次对她动手，说不定天雷会降下的更厉害，到时候谁敢保证没有意外？ 那是人力不可对抗的。 “哥哥，你说她还是人么？”李轻舟有这个疑问。 “是。”李轻云轻轻点头。 “她当然是人，只是因为身上有一件东西在保护她，所以我们才伤不了她。”说完这句话他无奈的笑了笑。 “你以为哥哥是才发现么？早在我没有出征前就发现她的异常了，只是我拿她没办法。”温娅怜的异常他早就知道，不然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取了她的命。 可是他知道，他做不到。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他总会想到办法破解，温娅怜必须死，只有她死了舟儿才能够安全活下来。 李沐凉在一旁听的糊里糊涂的。 他倒是想要开口问，然而一旁的人都不搭理他。 即便他在一旁气的跺脚，也没有任何用。 “就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什么了么？”为什么提到要杀温娅怜？又说她是不是人？ 这到底是哪跟哪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原来是素娘和暮云公主二人。 “殿下，您怎么来了？”李沐凉上前问道。 “府里冒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能不知道么？”暮云公主被素娘扶着，然后打量起周围。 只见李轻云一脸惨白的坐在床上，李轻舟则趴在他的膝盖上，神情带着心疼和懊悔。 “舟儿。”暮云公主心疼的看向那个孩子，她松开素娘的手，赶紧上前查看李轻舟的身体，看到她平安无事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老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素娘在一旁也是急切的不行。 她是被惊雷劈醒的。 平常的夜，外面星空大亮，怎么会有雷霆？她刚惊醒就看到外面灯火通明，紧接着一众人行迹匆匆，门外又有小丫头来报，说府里出了事。 她赶紧穿上外衣，才出院门，就碰到同是披头散发的暮云公主。 二人这才匆匆往六壬院赶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李沐凉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群小崽子什么都不肯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只要平安无事就好。”他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床榻之上，一脸惨白的儿子：“李胜，再去叫府医过来看看。” 他这话刚出，一旁的李轻云赶紧给十三用了个眼色。 十三瞬间领会了意思。 “李家主这是不信任我的医术？”他轻飘飘的开口道。 李沐凉赶紧摇头：“在下怎敢怀疑神医医术，我儿平安无事全靠神医妙手回春，老夫在这里谢过。” “只是我这颗心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轻云虽然平安无恙，但不知需不需要什么药再对身子补补。” 他也没有看到这位是怎么用的医术，对于外人来说，他更对自己府上的府医信任。 而且，刚才人生死不知，如今脸色又这么难看，总得用点药把身体补回来吧。 “需要用的药我都给令公子了，那可是我神医谷秘药，他现在已经平安无事，若是其他大夫再对他用药，还有可能和我神医谷的药性相冲，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十三一副神秘的架势。 倒是真把周围的人唬住了。 就连李轻舟都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 “爹，既然他能够把哥哥救回来，那他的医术就不是常人能比的，我信他。” “不用让府医过来了。”李轻舟开口道。 一旁的李沐凉听到这话，只能作罢。 刚才他是真真切切看得清楚，轻云是真的伤得极重，说是毫无声息也不为过。 然而这才过去多久，对方就把人给救醒了，这是当真无愧的神医，自己还怀疑什么呢？ 罢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神医谷的人在此，他还是托付吧。 十三看到众人不再提府医的事儿，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开玩笑！ 他能让那些人摸公子的脉搏么？ 那才是真的会出事的。 李轻云听到这话，眸底全是笑意。 “舟儿，我无事，不用担心。” “哥哥在，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无论她有多么不同，只要你想，哥哥就一定会替你把她的命取来。” 他轻轻揉着面前女子的发丝，内心从来没有这么安稳过。 这片刻的温柔让他极其贪恋。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舟儿这样亲近过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回到当初两个人相爱的时候一般。 ------------ 第一卷 第150章 江山他不要了 那时候舟儿总是笑的天真烂漫，总是喜欢趴在他怀中，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他，目光柔情似水，他的心如同化了一般。 那时候，他无数次都在想，不复仇了。 他不想让舟儿牵扯进自己的仇恨里。 可是那些仇恨入骨，他的身后站着无数人，他没有办法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温柔乡中。 后来…… 后来他被仇恨蒙住了眼。 他不顾一切登上复仇的那个位，他眼睁睁的看着李家走向灭亡，自己却无动于衷，只因为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端倪。 这一世，不会了。 江山他不要了。 那冷冰冰的位置，和怀中鲜活的人比，他选择后者。 夜静默了下去。 周围的灯火不知何时熄灭。 所有的一切最终归于平静。 落叶漂浮。 随风落入池中。 “东西都带齐了？”李沐凉开口问向一旁的李轻云。 “都带齐了。”李轻云点头。 “此行真的不用我和你们一起？”李沐凉皱眉：“我觉得，还是我跟着你们一起安全点，上京如今局势未定，你和舟儿的性子又是受不得气的，到时候要是惹出事，我也能帮你们安置妥当。” 这一路去上京。 他颇为不放心。 在他心里这双儿女，比他自己的命都要重要。 如今上京局势那么乱，他是真的不放心这两个孩子前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爹，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长公主殿下和我们一起呢。”李轻舟拎着一个木箱，从容的走了出来。 “即便有长公主殿下和你们一起，那我也是不放心你们两个的性子太过跳脱，碰上一些不平的事，你们又要管上一管，竟是给我添麻烦，是我们不能够全靠别人，总也得自己出点力。” “不能仗着我们带长公主回来，就要以此来让她帮我们擦屁股。”李沐凉话虽然说的俗了一点，但是却不无道理。 李轻云上前接过李轻舟手里面的木箱，他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是她的那一把两节长枪。 这东西是她从孤山之上带下来的，一直宝贝的很，那里面用的精铁，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锋利的很，倒是一把神兵利器。 “爹，我们此行要送长公主回上京，并不掺和其他的事情，何来惹是生非之说？”李轻云沉吟片刻开口道。 “还有就是把轻涯从上京接回来，已经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他回家了。且如今朝中局势那么乱，既然我们想要保全自己，那何不整个李家都隐退下来。”李轻云一字一句认真道。 他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他心里面清楚，皇室对于李家的必杀之心，是如今形势不同，既然有长公主在，那她就不可能看着李家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即便皇帝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在这个长姐面前，他还是要把面子给足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隐退时机。 李家虽然说是天启城内第一大世家，但是这几年已经在慢慢的退出众人的视角，光是看科举应试，就能够看出来。 这几年，朝中已经渐渐没有李家的门生了。 这足够说明李家是想要隐退下来。 这一次借着长公主的力，希望能够把这件事情平和的安置下来。 他不想要上一世的惨案再次发生，没有办法再眼睁睁的看着舟儿陷入痛苦之中，李家是一定要保全的，他心里面清楚这对舟儿来说是有多么重要。 “你们自己决定好了就行，横竖你们也不让我过去，也不听我的安排，既然你们要把轻涯接回来，那就把他接回来吧。”李沐凉无奈的开口。 他心里面又未尝不心疼那个孩子呢？ 从小就被送往上京，一直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过得很不如意，即便他心里面清楚那些人不敢对轻涯动手，但心里面也知道质子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却要为李家承受这么多，这么多年也算是苦了他了。 “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李轻云点头。 李轻舟在一旁不语。 她的眼皮捶了捶，紧接着又看向一旁的李轻云：“哥哥，你的伤当真无恙了？” “自然没事。”李轻云说着直接一手拎着木箱，另一手把李轻舟环抱在怀里，然后转了一个圈：“看，哥哥现在都能够把你抱起来，肯定是没事的。” 他的眼神里带着宠溺的笑。 怀里的人有一点点失措，哥哥对她一直都很好，可是像这样的亲近，自从她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突然这样一下，让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哥哥！”李轻舟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的心里，即使你长得再大，也都是我的妹妹，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小孩子，在哥哥的眼里，你永远都可以当个小孩子。” 李轻云一字一句认真的道。 这是他对李轻舟的许诺。 不管世间如何变化，也不管世事如何无常，他所要的只是护着一人周全而已。 他可以让李轻舟在自己面前任由无理取闹，也可以让她在自己面前肆意妄为，她所有的所有，在自己面前都可以随心所欲。 李轻舟心头猛然一松。 有多少年了呢？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 在哥哥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孩子。 这句话的分量，她心里面清楚。 这说明哥哥要一直站在她的前面去保护她，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哥哥都会无理由的站在她的身前。 这便是亲人吧。 “赶紧把你妹妹松开，胳膊才好几天，就敢这么胡来，小心你要是在胡闹，我就不让你去上京。”李沐凉撇了他一眼。 李轻云这才轻笑着把怀中人放在地上。 他揉了揉李轻舟的发丝，一双眉眼笑的弯弯的，眼神全部充满着宠溺的神色。 “哥哥真的无恙。”他轻声细语在李轻舟耳旁道。 紧接着又看向李沐凉。 “爹，我的身体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事了，神医谷的医术，你们还不信吗？他既然说了我没事儿，那就是真的没事儿了。”李轻云说完，然后从腰间掏出软剑，挽了一个剑花。 ------------ 第一卷 第151章 一路平安 “你看现在我用剑都能够和从前一样，真的没什么大碍了，你们就不用再担心了。”李轻云无奈的笑笑，然后把软剑放回腰间。 “世伯。” 轻轻两个字响起，让李轻云皱了皱眉头。 讨厌的人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没事儿干，整天死皮赖脸跟在舟儿身后做什么？ 虽然说李家和秦家有联姻的倾向，但是这不是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呢？ 他就这么整日跟着，是个什么意思？ “贤侄来了？”李沐凉看见秦淮，顿时笑的跟花儿一样。 “此行还要多谢世侄一路相送了，路上若是遇到什么事，还得麻烦世侄你了。” 有秦淮在，他就安心太多了。 毕竟秦家在整个天启都吃得开，没有人敢无脑的去找秦家的麻烦，即便是皇子，对于秦淮也只能有拉拢之意。 “世伯这话严重了。”秦淮很有礼貌的开口：“轻云是我师弟，我自是应该护着他的，轻舟也算是我半个妹妹，我也是应该要保她无恙的。” 说着他又开口道：“这一路定会太平，世伯不用担心。” 紧接着他眯了眯眼，然后看向前方，足足五六辆马车在前方，仆从加上护卫足有上百人，把整个车队围的密不透风。 “世伯这次安排的分外妥当，但是……有个消息，我觉得我应该和世伯说一下。”提到这事儿的时候他不由得皱眉。 “什么事？”李沐凉开口问。 “长公主殿下的行踪已经瞒不住了，我刚得到消息，皇上已经知道长公主殿下在青州了，现下正派四皇子带人在迎接的路上。” 当时斩杀虎卫林坤的时候，这一天他们就料到了。 原本想着是第二天立刻启程，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那件事，以至于李轻云受了伤，耽搁了两天这才出发。 “早应该料到的。”李沐凉没什么奇怪的。 “皇上对他这个长姐一直都是愧疚的心里，而且两人也是一母同胞，长公主在皇上眼里终究是不同的。” “他会派人来，我丝毫不意外，这样你们一路行起来更是安全，没有人敢动你们分毫。”李沐凉没什么想法。 只不过想到刚才秦淮说，皇上是让四皇子过来接人，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应该是要把四皇子放在明面上了。 这一次林坤之事，必定会牵连太子，更甚至如果皇上想，他完全可以让太子再也爬不起来。 他为了四皇子铺了这么久的路，如今总算是用的上了。 “一路平安。”李沐凉开口道。 紧接着他又拍了拍李轻云的肩：“照顾好妹妹。” “放心，即便是我死，舟儿也会安然无恙。”李轻云郑重的点头。 “混账！胡说什么话！”李沐凉冷哼一声，抬脚踹了一下李轻云：“都要平平安安回来，少一个都不行。” 众人都在一旁轻笑。 谁都知道这一次京城之行没那么简单，不仅仅是要送长公主回去，还要面对那些阴谋阳谋。 即便如今他们如今有长公主这张王牌，也不能够保的李家的周全。 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个梅山。 这一次他们算是彻底和温娅怜撕破脸了，江风那边也是不用说，都已经把人打成那样了，能有什么好的？ 梅山在天下武林人心目中那就是圣地，这一次，他们没能够讨得了好，但是想必江风的报复不仅于此，他肯定是要把场子找回来的。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把温娅怜当作是宝贝一般，这次舟儿差点儿把温娅怜给杀了，即便对方没死，这一次受的伤也不轻，怕是根本没办法善了。 然而这些在李轻云的心目中，却都不是事儿。 李家的四周，如今让他安排有上百名乌衣卫，整个青州附近的乌衣卫全部都被他调过来，用来保护李家周全。 至于舟儿。 有自己在，谁都不要妄想能动她一根头发。 七杀阁。 酒杯猛地碎裂，高位上的人一张脸色阴沉，满脸带着不甘。 温娅怜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自己的怒气。 “李轻舟，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布满了疤痕。 那是被李轻舟用剑给划伤的，更甚至那个女人把自己的手筋都给挑断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剑，如今都举不起来。 伪装不会武功的时间长了，这下倒是不用伪装了。 “怜儿，别激动。”江风赶紧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就像是扶着自己的珍宝一般。 “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乱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不能再伤了元气，到时候你这身子就会越加薄弱了。”他这个小师妹从小身体就不好，一直都被他们梅山上的人当做心尖宠，何曾受过这种气？ 想到当时师妹受伤的场景，他就恨得牙痒痒。 恨不得能够把李家人拖出来鞭尸。 “师兄，怜儿的手不能再握剑了，我的武功不能再用了，怜儿如今都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你还管我做甚？你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管我了。”温娅怜哭得梨花带雨，用自己的拳轻轻拍打着面前的人。 江风看到这个情况，不由得心疼不已。 他一把握住温娅怜的拳头，紧紧放在自己的心房上，冲着她口吐低语道：“怜儿放心，师兄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恢复如初。” “他们李家欺人太甚，这个仇我一定要给你讨回来。”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这种地步，更没有想到李轻舟竟然会对自己的师妹动了杀意。 想到那一天的事，他就悔恨不已。 如果自己那一天没有出现，是不是一切就还会好好的？ 不对。 那李家人对师妹如此态度，想来应该是积怨已久，不然也不可能会对师妹下如此重的手。 无论自己去不去，师妹迟早都得会在他们手中吃上亏。 这一次最起码自己还把师妹给带回来了，即便受伤，但最起码人没有事情。 如果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呢？ 那李轻舟下手是真的狠，说她是下了死手也不为过，如果不是那突如其来的雷霆，想必师妹现在已经…… ------------ 第一卷 第152章 佛像堂前 后面的他不敢再去想。 “师兄，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温娅怜紧紧抱着面前的人不肯松手，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看着我见犹怜。 “他们李家人欺人太甚。” “自从我到了他们家，便一直受尽委屈，这么多年来我也不曾向别人道过我受的苦，但是他们李家是真的对我不好，不仅说衣食住行亏待于我，就连那些下人也敢对我有眼色。你看那李轻舟的行为，就知道他们对我是何种行径了。”温娅怜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口中诉说着李家的种种恶行，再度让一旁的江风红了眼。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讲你在那里受了这么多委屈，如果师兄早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肯定不顾一切也要把你给接回来。”江风心疼的不行。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让这个师妹受过一点的苦，即便是整个梅山之上也没有一个人胆敢对小师妹有一点的不敬。 然而如今看着她受伤，看着她双目含泪的看着自己，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样子真的是让他烦透了。 “师兄，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我以为只要我乖乖的，他们就会对我好，我以为只要我亲近他们，他们就会把我当做自己的亲人，可是这些都是我以为罢了。”温娅怜含泪诉说着所有的一切。 “前段时间我让阿大去联系你，就是因为鸣昆山的时候我……我差点被李轻舟害的贞洁不保，然而，到最后却成了我的错，是我不体谅她，是我没有为她着想，姨夫甚至还让我跪了好几个时辰，我的膝盖都跪破了。”温娅怜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她在这里给江风上眼药。 她自己心里面清楚，这些师兄对她是何种态度，那几乎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师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罪，然而却不做任何表示呢？ 想到这里，她低垂着眼睛，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李家就等着接受她的报复吧。 “别叫他姨夫，他不配！”江风冷冷的说。 “我已经给你二师兄，还有三师兄都已经去了书信，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你的这个仇，我们会帮你一起报！李家，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江风咬着唇开口道。 他的目光冷冷的，然后扫向一旁的众人。 “听我号令。七杀阁所有人对李轻舟发出追杀令，只要见到他们李家之人就格杀勿论！能够诛杀李轻舟者，我提他为首领，赏千金！” 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然后径直的甩在地上，冷冷的不再做一观。 与此同时。 十里飘香梅花季，乱山抚遍皆英雄。 佛像堂前。 旧人何曾居惦念。 一堆黄纸堆在一边，而火盆里有不少灰烬，那是已经点燃过的黄纸。 白衣素裹，少年虔诚的跪在佛前。 素手如玉，少年的气质清冷，然而眉眼之上却带了一条白缎。 手中素白的信笺轻轻点燃炉火，然后被丢到火盆里。 “少主，这信我还没有为您读呢，就这么烧了吗？”阿木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主子，有些纳闷。 这可是大师兄的来信啊。 公子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说不定这里面有关于小师妹的事情呢。 司马少白慢慢的转过脸来，他的面容很白，几乎如羊脂玉一般，一双薄唇几乎没有血色，整个人看上去脆弱不已。 谁能够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梅山的少主，又是神医谷的大弟子呢？ 是的。 司马少白便是神医谷之人，还是神医谷谷主的关门弟子。 只是这件事情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毕竟他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有这一个，还有一个便是梅山的少主。 即便是大师兄江风的身份尊贵，但是也越不过他去。 “用得着看吗？”司马少白轻轻一笑：“左右也不过是为了她，想要让我出山罢了。” 他心里面慢慢浮起那一个巧笑嫣然的倩影，一颦一笑皆让人怜爱不已。 然而下一秒头疼的感觉再度传来，他自己瞬间抬手，用针扎了自己的神阙穴，过了好一会儿，头疼的感觉才缓了过来。 阿木在一旁愣神。 明明少主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如果以前要是说到小师妹受了伤，或者说小师妹有什么事情，那少主急的比谁都厉害。 可是不知为何，这几年少主越发变得冷漠了。 即便是小师妹的来信，他也很少看，更是不曾下过这梅山一步。 就连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都接连去了青州好多次，偷偷看望小师妹，然而，少主却从来没有动过一步，如今的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冰人一般，一点感情都没有。 或许曾经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如今的感情已经尽了。 毕竟经过那件事之后，少主的性格就突发大变，对于任何人都极少说话，更不要说再问世事了。 咔嚓。 门口传来动静。 “司马少白，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没接到大师兄的来信，说小师妹受了重伤，险些性命不保吗？”急匆匆的一人从门口赶来，他身着一袭紫色衣袍，肩上绣着一朵金丝织就的牡丹花。 他生得凤眉星目，右边的眼角下有一颗浅浅的泪痣，五官端是英俊不已，然而性格看起来却是有些急躁。 “收到了。”司马少白冷冷的道：“她不是平安无事吗？” 前面的人急了。 “小师妹，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你说这叫平安无事吗？你赶紧起身前往上京去帮师妹，把她的筋脉给接起来，这世间之人，现在唯有你能够做到。”穆飞急得有些厉害，然后往前直接拽住了司马少白的衣袖，说着就要把人拉出去。 猛地一道劲力传来。 司马少白甩开了穆飞的手。 他的表情依旧是冷冷的，双眼上的缎带未曾落下，然而却能够感受到他双目之间的无情：“既受了伤，那就回来。” “我发过誓，此生不再下山，就绝对不会再踏出梅山半步。”他言语之间分外的冷清。 ------------ 第一卷 第153章 求神佛 即便是听到那个人受伤，他也丝毫未动。 穆飞急了，如果不是面前的人是他的师弟，他肯定要一拳直接打上去。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没有听到吗？我们小师妹受伤了，她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人挑断了，这样严重的伤难道还不能破除你那个破誓言吗？”穆飞急得不行。 刚才大师兄来信，让他务必带着司马少白一起下山。 虽然面前之人双目有恙，但是他的医术绝对是天下最高超的，毕竟神医谷之内只有这一个人入世，而且还是老谷主的关门弟子。 “破誓言？”司马少白冷冷地笑，此刻他的神情有了几分癫狂。 “那是两条命！”他直接面向穆飞，如果此刻他的眼睛能够睁开的话，那里面一定有着血光。 “当年的事你们都说温娅怜无辜，我当是她年幼不懂事，所以未曾怪过她。可是我怪我自己，所以我画地为牢这么多年，所以我自毁双目惩罚自己。” “穆飞，当年我便说过，此生我留在这青兰阁赎罪，再也不下山半步。”说着，他再度来到堂前，直接跪在那佛像之前，手里拿着一张张黄纸，点燃然后丢进火盆前。 穆飞听到这话气的不轻。 他直接一脚踢翻了一旁的火盆。 “司马少白，你又在想那个女人了！” “小师妹都说了，她不过就是一个南疆的奸细，图谋的就是我们眉山的至宝，你怎么还为她难受？” “这佛前，你跪了这么多年，所求的究竟是什么？”他大发脾气，一张脸色变了又变，看着面前那冷冷清清的人颇是无奈。 银针直接袭来，直接刺穿了穆飞的手背。 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手，看着那被针穿透的痕迹，血流不止。 “阿木，把火盆放好。”司马少白冷冷的道，他继续跪在佛堂之前，不偏不倚。 “再敢行事无状，这针刺穿的可就不只是你的手掌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些许的杀意。 他想杀我？ 这个认知不由得让一旁的穆飞气得七窍生烟。 “怎么，你后悔了？当年可是你亲自动的手，那个女人被你贯穿了胸膛，又被丢进禁地，任那些野兽啃食。当初怎么不见你心慈手软，如今倒是后悔了，可你后悔来得及吗？那女人已经死了，死的连尸骨都不剩下。”穆飞指着他的鼻子开口骂道。 司马少白不语。 任由他骂。 他依旧是跪在佛像前，然后轻轻扣下自己的头，没有人看到那缎带之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泪痕。 穆飞骂了半天也没有起任何作用。 司马少白依旧就这么静静的跪着，不动如众，仿佛如一个木头人一般。 “忏你的悔去吧，你不去上京，我去！”穆飞丢下这句话，直接离开青兰阁，奔着梅山外围而去。 只留下依旧跪在佛前的人。 忏悔么？ 并不。 他是在祈求。 在祈求满天神佛能够开眼。 李轻舟等人一路向北行去。 路程刚走了一半，只听前方路面动荡，有马蹄声接连响起。 “停下。”李轻云一马当先眯了眯眼睛，看着前方：“前面有动静，先观察下。” 不过多时一支军队出现在面前。 为首的并未着盔甲，而是一身常服，只那胸前用金丝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衣摆处绣着山水纹。 他面冠如玉，剑眉星目，五官端得生的不错。 只一眼，李轻舟就认出了来人——天启四皇子刘乾元。 上辈子她没少和这人打交道。 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实则内有城府，心机比谁都深。 他任由太子和三皇子斗，自己则左右摇摆不定，看样子像是两边谁都不得罪，是个中立的人物，实际上只是坐山观虎斗，而他却坐收渔翁之利。 更可怕的是，老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心，他是完全把太子和三皇子当做磨脚石，用来给刘乾元铺路。 谁都没想到，这么默不作声的一个人最后竟然是最大的赢家，高坐那九五至尊之位。 秦淮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下了马，朝着四皇子行了个礼：“秦淮见过四殿下。” 刘乾元赶紧下马，把秦淮虚托起：“少将军不必行此大礼，秦家一门为我天启镇守漠北，驱除鞑虏，应该是我要感谢你。” 他微微的笑着，那笑容很是真诚。 这便是四皇子的可怕之处。 别的皇子更甚至是皇室子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然而刘乾元却不。 他总是一副很温和的样子，看起来脾气非常的好，为人也非常的仁厚，所以整个朝堂没有一个官员说他的不是，全部说他仁德，是以后来他登位，也没有太多的大臣反对。 “少将军一路辛苦，此行北上一路崎岖，真的是有劳各位了。”说着他朝着众人微微弯了弯腰，礼仪之范被他行了个尽。 李轻舟看到他就忍不住冒邪火。 如果不是现在人太多，她一定上前把刘乾元宰了。 上辈子这个男人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李家开刀，他听信温娅怜之言，背刺李家，说李家是当年吴王造反的余孽，说李家才是真正的幕后，温家只不过是被李家裹挟上船。 也不知道温娅怜给了他什么好处，竟然让他反咬一口，最终他派周云禅前往轻舟灭了李家满门。 李轻舟得知这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急急忙忙赶到青州，看到的便是一地鲜血。 她拼了命朝着里面闯去，却又被周云禅扯了回去，最终被打断了双腿，拖回寒蝉院苟活于世。 “不知后面哪辆马车里，坐着的是我姑姑？”刘乾元温和的笑。 秦淮抬手指了指第二辆马车，轻轻开口道：“长公主殿下便在那里。这一路行来，山川崎岖，有些颠簸，如今刚行了段平坦的道路，不知长公主殿下有没有休息会儿。” 刘乾元轻轻点头，然后轻轻迈步前往第二辆马车前，朝着马车一撩衣摆，径直的跪下：“不肖侄子刘乾元，见过姑姑。” 马车中传来声响，女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刘覃的儿子？” ------------ 第一卷 第154章 手帕交 她语气并无波澜，一点儿都没有见到亲人时的情绪波动。 刘乾元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一次前往迎接长公主是父皇交给他的差事，他早就听说父皇对这个长姐有多么怀念，也知道在父皇心里，暮云长公主有多么重要。 不然也不会每年都会派不少人前往南疆寻找长公主的踪迹。 只可惜，没人找到她到底在哪。 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年，却不想对方突然冒出头来，而且还是被李家之人率先找到。 “是的，姑姑。我叫刘乾元，是父皇的第四子，母妃是芮莹。”他轻轻开口道。 他没有提自己母妃的位份，只是提起了母妃的名字。 李轻舟在一旁听着自然明白他买弄的小聪明。 芮莹。 又为令妃。 是刘覃唯一的真爱。 当年刘耀还只不过是个藩王，而刘覃虽然是嫡子，但却不受宠，刘耀甚至都想把他这个世子给他撸下去。 其中遭受到的暗害更是不少，若不是长公主一路保全他，怕是他世子之位早就落下了。 后来刘覃被人暗害，诬陷。 暮云公主便自作主张把他送走，当时送往的地方便是范阳的一个小镇。 而刘覃居住的地方便是当时范阳县丞的芮思安的家，芮思安有一女名字叫做芮莹，这便是刘覃心目中的最爱。 “你是莹莹的儿子？”车帘被轻轻掀开，一张妇人的面容从马车中露出。 一路行来，她满身疲惫，然而浑身气质依旧，一言一句间带着不自知的高贵。 “姑姑还记得家母？”刘乾元不由得欣喜。 他就知道，父皇是不会骗他的。 父皇说如果姑姑对他不善，那么只用提起母亲的名字，姑姑的态度肯定会缓和。 “自然记得，她是我手帕交，如果不是我，你父皇和母妃也不会相识。”暮云公主回想起当年的事，就不由得叹息。 如果当年她没有把刘覃送到范阳，如果刘覃不认识莹莹，那是不是两人都会安好，莹莹也不会对刘覃一见倾心。 有时候想起来，她真不知道孽缘是不是躲不掉。 当年莹莹明知自己身份低微，当不了王府的世子妃，却依旧跟在刘覃身边，原本她可以嫁给一个平凡人，夫妻二人恩爱度过此生。 可是她选择刘覃，明明是官家女，最终却只能为妾，更甚至在王府受到不少迫害，如果不是自己帮她良多，怕是她早就没了。 “你母亲如今怎样了？”提起旧人，暮云公主来了兴趣。 “她曾是我的手帕交，也算是我在这京城里唯一的挚友，你和她长的很像，脾气也有点儿像，莹莹也是温软的性子，很是讨人喜欢。” 暮云公主记得芮莹。 那个女子啊，天生烂漫，性格很是开朗，她从小饱读诗书，身上带着天生的书卷气，行为举止很是得体，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却被教养的很好。 抬头再望向刘乾元。 真的是和芮莹有点像。 “母妃她……已经仙逝了。”刘乾元提到这忍不住低了低头，眼底划过一丝清泪。 “什么……她，什么时候走的？”暮云公主身形微动，眼眶有些微红。 “她去了已经十几年了。”刘乾元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开口道：“那时我还年幼，她身体不好，后来每况日下，药石无医。” 李轻舟眼睛眯了眯。 那可不是单纯的身体不好。 那是被人下了毒。 这个隐秘她还是清楚的，毕竟前世四皇子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彻查令妃身死之事，当时领了令的便是周云禅，所以自己倒是分外清楚。 四皇子出生后，刘覃对芮莹荣宠不断，当时还未立太子，而且中宫无子，众人的视线自然转移到四皇子的身上，都觉得他能够坐上太子之位。 然而一次意外，令妃中毒，据说当时毁了半张脸，后来毒解了以后，然而脸上的疤也留了下来，自此不受帝宠，连带着四皇子也无人问津。 这些只不过是文献记载的。 真是的情况是令妃的确毁了容，然而皇帝却害怕她再被人暗害，所以故意疏远了她，本以为这样能够保她周全。 可是谁知那幕后之人，却根本不放过令妃，即便是她毁容，那人也在暗地里偷偷给令妃下慢性毒药。 因为在她看来，只有死人才能真的不受宠。 这事儿在刘乾元登基后闹的挺大的。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皇后指使的。 可是真正查出来的时候却让众人惊呆了，不是皇后，也不是后宫的任何一位嫔妃。 想到那幕后之人，李轻舟就不由得摇了摇头。 只能说后宫的这些人早就已经疯了，损人不利己之事，他们做的比谁都爽快。 “起来吧。”暮云公主叹了口气：“早该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是没有劝过芮莹。 一入皇家深似海，当时刘覃还是世子，然而刘家的后院早就闹的不消停，不然她也不可能把亲弟弟外送出去。 芮莹从小受宠，没见过外面的那些争斗，更不知道人心有多么险恶，她心软，为人善良，更是善解人意，这样的女子谁能不喜？ 可是就因为她太善良了，才不适合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宅。 “你母亲为人太过善良，对人也是毫无防备，更是不懂后宅宫院中那些人心恶毒能到什么地步。”其实早在芮莹嫁给刘覃的时候，她就能够预料到这个结局。 “还好，你能够平安长大。”说完她下了马车，然后把刘乾元轻轻的扶起来：“你长的很像你母亲。” “父皇也这么说。”刘乾元笑了笑，面色之上温温和和的，看样子就像是一头小绵羊一般。 “我希望你的性格不要和你母亲一样，太过善良和优柔寡断并不是一件好事，在皇家，这些只会让你葬送性命。”暮云公主看着他郑重的开口道。 李轻舟眼底的冷笑都快如骨了。 他善良？ 他优柔寡断？ 呸！ “啪嗒。”轻轻的一巴掌，拍在李轻舟的肩头：“回头。再看下去，小心让他生疑。”李轻云转动马身，及时挡在了李轻舟视线之前。 ------------ 第一卷 第155章 帮你取来 李轻舟一愣。 “哥哥？” “你眼底的杀意都快凝实了，当哥哥看不出来吗？”李轻云手轻轻一抬，然后摸着李轻舟的头顶轻笑道。 “放心，如果你真的想要他的命，那哥哥帮你取来便是。”他眼睛里的宠溺，快要溢出来了。 李轻舟轻轻一笑，看着面前的人，内心忍不住拥上一股暖意。 前世自从她嫁给周云禅之后，和家里的人来往便少了，哥哥虽然一直对她照顾，但是当时她毕竟已经嫁作人妇，二者的来往也不那么密切。 如今她还是自由之身，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哥哥面前当做一个小孩子，只要她想要的哥哥都会为她取来。 即便是四皇子的命。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侧了侧头，看向那一个一身锦袍的少年，眼底的杀意再次凝起。 “就这么恨他？为什么呢？”李轻云在一旁轻轻开口问道。 “我并不恨他。我只是看他不顺眼而已，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仁厚，性格也非常的良善，可是这些都只不过是他的表象而已。”李轻舟紧紧的咬着唇，轻轻开口说道。 两人的对话只有彼此才能够听见。 毕竟周边人多眼杂，两个人也是用了最小的声音开口交流。 “是因为暮云公主之事？你猜到那林坤背后之人不是太子，而是这四皇子了？”李轻云开口说道，顺便也是给李轻舟找了一个台阶。 在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舟儿为什么会对四皇子有那么大的怨恨？ 上一世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血仇怎么可能忘得了这么快？ 他知道面前的少女心底有恨，她最恨的人莫过于是周云禅，其次便是温娅怜和四皇子等人。 因为这些人在前世要了李家的命。 血仇在此，那一百多具尸体，还有那流不完的血，都还在她的记忆中，她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忘记呢？ 可是这件事他不能够说出来。 如今自己的身份只是李轻云而已，李轻云可没有前世的记忆，更没有那些歇斯底里的爱恨情仇。 “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林坤背后之人是他的？”李轻舟有点好奇。 其实直到现在，她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林坤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她心里面也清楚这件事情，肯定和四皇子脱不了关系，但是太子在其中必然动了一定的手脚，且太子处于什么样的位置，目前她还是不清楚。 “暮云公主的事我比你操心的更多，当时你对温娅怜动手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更何况还有江风也已经到来，他们梅山之人一般没有大事，不会轻易出山，江风竟然赶来得如此匆忙，还在夜里面闯入李家，就说明他们密谋之事非常急切。”李轻云开口一点一点的分析道。 紧接着，他挑了挑眉，眼睛里面带了一点笑。 “那会是什么大事？让他们如此急呢？”接着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四皇子。 “京都那边有我的眼线，早就查出四皇子背后的那些事，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说着他手指又轻轻指了指上面，看着李轻舟的神色依旧是温柔淡定。 “林坤表面上看上去是皇后的侄子，是太子的人，但实际上他和四皇子走得非常近，四皇子可是对他投其所好，送了不少珠宝给他。更甚至还有一处庄园。”说到这里他轻轻扯了扯嘴，然后冲李轻舟一笑。 “哥哥可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没用。”他自己轻轻说着这话。 然而心里面却在想，如果是真正的李轻云在此，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虽然说李轻云是真的对这个妹妹很好，但是这其他的事他却远远不会顾及到，更不会想到四皇子身后的那些事。 说起来李轻云，自己对他的评价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不然上一世他也不会自己一个人急匆匆的赶回李家去送死。 明明自己当时已经给他送了书信，让他快逃，可是他偏偏不听，非要回李家去找死。 以至于自己赶过去，看到的便是他的尸体。 想到这里，往事再次在脑海里浮现。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女子，笑容嫣嫣，鲜活如昨。 再也不是自己上一世见到的那一捧灰。 还好，她还活着。 自己不敢想象到，如果这一世舟儿再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会疯癫到什么样的情况。 怕是让所有对她有过伤害的人都得埋葬吧。 哪怕是路边对她汪汪犬吠两声的狗，都得扒皮拆筋剁骨。 “哥哥这些事是你什么时候安排的？你早就知道四皇子就那么简单，他在密谋一些事？”李轻舟对于这件事情非常惊讶。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哥哥远在疆场，不问家里面的这些事，也不知道朝堂的局势。 可如今竟然听到他在上京安排的有眼线，光是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她惊讶。 什么时候安排的？ 父亲知道吗？ “很多年前的事了。”李轻云弯了弯眼睛：“轻涯一直在上京，左右我也是不放心，于是就安排了一些安装在暗中跟着他，后来又发现四皇子那边情况有恙，所以又多派了一些人手。” 想到那一个少年。 李轻云的心里便有愧。 上一世李轻涯的结局并不怎么好。 他是为舟儿而死的。 当时舟儿已死，整个李家就剩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那时的李轻涯对自己满是仇恨，即便自己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 在他眼里就是因为自己，李家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就是因为自己舟儿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最后那个血淋淋的人，几近是爬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能够把他姐姐给救回来。 李轻云的心就忍不住触动。 是他不顾自己的生死，寻找到秘法，这才有了自己能够让这一世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是他却因这秘法而死。 那个少年即便到死都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姐姐的生命高于自己，只要姐姐能够活回来，即便是让他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 第一卷 第156章 轻涯之死 “哥哥一直派人看顾着轻涯？”李轻舟对此有些疑问。 “你不是一直讨厌他吗？”如果说在李家最讨厌李轻涯的人，那李轻云当排第一无疑。 就连李轻舟都不敢相提并论。 毕竟那孩子刚出世的时候，哥哥可是差点要把他给掐死的，如果不是爹爹拦的及时，那轻涯的命想必早就没了。 “我是挺讨厌他的，如果不是他的出现，父亲和母亲之间也不会出现间隙，母亲也不至于抑郁而终。”在李轻云的内心，他从来不喜素娘母子二人。 所以他才不喜欢在家里面待着，因为只要在家里面待着，便会很有可能碰到那个女人。 可是眼前的人并不是李轻云。 他是周云禅。 他面前的人是他曾经的结发妻。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可他毕竟是我弟弟。”李轻云轻轻开口道：“我可以欺负他，但是我不容许别的外姓之人来欺负他，即便是皇子也不可以。” 李轻舟心中一动。 她曾以为轻崖和哥哥之间永远都化解不开这个怨恨，毕竟母亲已逝，无论怎么样，都再也弥补不了当年的遗憾了。 却没有想到，能有一天从哥哥口里听到这一句话。 “你是不是也这样想？”李轻云开口问。 李轻舟点了点头：“那时候的事，他还小，只不过是一个孩子，怎么能够把这个仇恨牵扯到他的身上呢？” 以前是自己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给了轻涯很多白眼，同时也给了素娘很多难堪。 可是直到前世这两个人为自己冲锋陷阵，挡了致命之箭，甚至素娘亲自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才相信这两个人是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 只是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素娘已经死在剑下，而她的儿子，自己最后想要保全的弟弟，却也死在乱葬岗，连个收尸的地都没有。 想到这里，心头的仇恨再次冒起。 周云禅！ 前世如果不是他，李家怎么可能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是他伪造了造反的书信，是他有目的的接近自己，是他害的素娘生死，也是他害的轻涯死无葬身之地。 可恨自己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无数次，她想和周云禅同归于尽，可是却都被他拿捏住了。 那时候他拿轻涯的命来威胁自己，导致自己不得不苟活在寒蝉院，自己以为任由，他想怎么摆置都可以，只要能够保住轻涯的性命，哪怕自己是当一个玩偶也没什么。 可是到最后呢？ 轻涯还是死了。 那个人说的话就从来没有算数过。 仇恨漫天，然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她没有办法再去在这个世界上苟活，她只能以一死来结束自己这条命。 “哥哥，既然你在京城中有自己的眼线，那我想问你一件事。”李轻舟开口，然后一双眼睛郑重的望向他。 “什么事情，你说就是。”李轻云看到她的神色，心底觉得有些不安。 “不知你可否听过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周云禅。”李轻舟郑重其事地问道。 仅仅三个字，却让李轻云的后背上冒满了冷汗。 他内心满是苦笑。 心里面又觉得理所当然。 舟儿这一次来上京，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把轻涯接回家，更不仅仅是为了要把李家的事情给平息掉，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周云禅这个人。 可是如今世上哪里还有周云禅这个人呢？ 有的只不过是满目疮痍，伤痕遍体的云笙罢了。 他朝着李轻舟轻轻的摇了摇头：“未曾听过此人。”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可是和这人有什么仇恨？”他再度开口问。 “无仇无恨。”李轻舟轻轻开口说。 只是想要他的命而已。 前世的那些愁也好，恨也好，到了这一世，基本上都已经散了。 但即便周云禅此生和自己再无关系，但是李轻舟依旧想要他的命。 她是一个记仇的人。 想到了那张纸条，她心里也没了那种揣揣不安的感觉。 毕竟那个人可是说了，周云禅就在上京。 她信云笙所说的话。 因为那个人没有理由要骗自己。 而且这一次哥哥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如果不是十三的出现，可能哥哥的性命就真的要危矣。 她心里面清楚十三是云笙留给她的保护牌，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德何能能够让云笙对自己如此关照。 但是这一份情，她却是领了。 “你既然来了，那也见见众位吧。”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只见暮云公主缓缓走过来。 李轻舟和李轻云二人顿时下马，朝着暮云公主轻轻施了一礼。 刘乾元早就看到一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了，更是被一旁的那个女子微微惊艳。 明眸皓齿，五官超凡脱俗，那眉眼之间仿佛是藏着天地，长相犹如画中仙子一般。 如此惊艳的女子，竟然是李家之人，这又不得不让他感觉到有几分可惜。 不过倒也无碍。 反正李家本来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想要一时半会把它给吞噬掉，还是有些为难。 这李家女长得如此惊艳，若是能够收入自己的后宫之中，那倒是一件美事。 自己还能够再想想拖延一下李家那些人的死期。 李轻舟要是知道他心里面有这个想法，估计一剑上去直接给他捅一个透心凉。 李轻云看到刘乾元的目光，就知道他心底对舟儿动了想法。 这个念头忍不住让他想把面前的人眼睛给挖了。 可惜他现在不是云笙，只是李轻云。 “这位是李家的少主李轻云，但是他在南疆找到的我，并一路护送回来，你倒是要好好感谢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姑姑就已经没命了。”暮云公主轻拍了一下刘乾元，示意让他行一个谢礼。 刘乾元内心有些难堪，这二人见了他，直到现在都还未行礼，反倒要让自己先对他们行谢礼，这又是何种道理？自己可是皇子，他们就算是世家大族，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平民百姓罢了。 他心里面是这样嘀咕的，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这样做，他从容至极地朝着李青云二人微微拱手，像极了一个礼贤下士的人。 “多谢二位，不愧是世家大族之首李家的少主，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多谢你们护佑姑姑回京，乾元在这里谢过了。”刘乾元开口道，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真诚。 如果没有前世的那些经历，李轻舟还真的要被他这副表象欺骗了。 ------------ 第一卷 第157章 太巧了 “殿下不必客气，这是李家应该做的事，长公主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很多苦，既然我碰到了，自然是要将她带回的。”李轻云反手行了一个礼，朝着刘乾元笑眯眯地说道。 然而内心却恨不得能够捅面前的人六七八百个窟窿。 “这些年，父皇也派了不少人去寻找姑姑的下落，可是都没有踪迹，如今倒是被李少主您给碰上了，那还真的是巧啊。”刘乾元似是不经意之间这样道。 “听说李少主您去了南疆的战场，不知可是在那里碰到的我姑姑？”他开口询问。 李轻舟此刻却想给面前的人一耳光。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给李家设套呢。 言下的意思是哥哥去了南疆战场。那如果不是在那里碰见的长公主殿下，势必要问罪他脱离战场之责，少不得要给他扣一个临阵逃托的帽子。 “不是啊。”李轻云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疤痕：“我是中了南疆的埋伏，然后被对方追击到一座小山村，在那里被一位妇人所救。” “起初我觉得她看起来很普通，并不像是什么特殊之人。可是当我得知她的名字叫做暮云时候，我内心就有点开始怀疑了，知道我出言试探，长公主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说着李轻云晃了晃自己的手，那上面的伤疤明显，而且看样子伤口也不轻。 李轻舟听到自己哥哥说出这样的话，唇畔不由得勾起轻轻的笑。 那伤疤明明是雷击之时留下来的，哪里是在南疆战场弄的。 暮云公主也有些愣神。 她哪里救过李轻云的命。 然而脑海中回头一想便明白了，这是搪塞刘乾元的借口。 李家和皇家终究是不可和解。 刘乾元看上去温温和和，然而话语里面每一句都是在问责，都是在试图寻找到李家的错处。 所以李轻云才会这样回答。 想到这里，她不再言语，任由李轻云把这件事坐实。 刘乾元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眯了眯眼，紧接着看向暮云公主，只见对方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难不成李轻云说的是真的？ 他内心不由得嘀咕。 怎么就这么巧呢？ 他受伤偏偏被姑姑给救了，还认出了姑姑的身份，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把姑姑给带回来了。 他总觉得这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可是看一旁的几人都没有开口，表情也没有什么异常，心底的那些猜测只能作罢。 毕竟姑姑都没开口，他如果再开口质疑，那只会得到姑姑的厌弃，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父皇力排众议让他前来迎接姑姑，其中的意思不乏是有着想让姑姑对他有点好感，更何况他的母妃曾经和姑姑是挚友，所以姑姑不会对自己排斥那么多。 他听父皇说过，姑姑不喜欢刘家，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即便是他这个亲弟弟，姑姑也连带着一起厌烦。 至于其中的原因，父皇并没有严明，只是让他见到姑姑以后，一定要提起母妃，少提皇家。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恩怨他不是没查过，可是查不出来，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姑姑远嫁南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和天启有过通讯，想来应该是因为极其不喜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一次，更甚至还是躲着。 如果不是这一次得到消息，说李轻云把人找到，并且在青州又发生了虎卫那种事，他也是不信的。 可是李家不可能有这么大胆子，敢找一个人冒充长公主，那无疑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只能说太巧了。 “这一次我回来，想要看看你父皇如今怎么样了。我离开天启已经二十多年了，和他也没有再见过面，如今人到中年总应该回来看看。”说完，她看了看一旁的刘乾元。 “他的身体可还好？” 众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回姑姑的话，父皇的身体尚可。只是有点惦念您，他曾经派了很多人去找您，可是都没有寻到您的踪迹，这么多年来，他也未曾懈怠过想要找到您的决心。”刘乾元说的这些话是真实的。 皇帝的身体虽然说一日不如一日，但是总归有太医在那里吊着他的命，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事。 只是这两年他总惦记着过去。 有的时候内心会充满悔恨，悔恨一些当年他做过的错事。 可是他又不肯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即便是自己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答案，只能看着父皇一个人陷入自责之中，却也无能为力。 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不将过去的一些事开口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的话，那心里面是不是就好受一些？ 可是每当他想开口问的时候，凤凰总是一个冷冷的眼神，把他给瞪回去，让他绝对不要再开口提起，不然后果会非常严重。 至此，他也没有再开口过问过。 只是这几年他越发的性情大变了，尤其对暮云公主的想念，好像是到达了顶峰一般。 听太监总管说，父皇有的时候甚至会深夜嚎啕大哭，叫着暮云公主的名字，可见他对这个长姐是有多么的想念。 所以私底下他自己也派了不少人去南疆寻找暮云长公主的踪迹，就是想让父皇能够开心起来，不要再沉浸在那些悲痛之中。 可是这两年来也是一无所获。 如今倒是好，竟然被李家的人率先给找到了。 原本父皇是打算要清算李家的账，同时把这一个天启城内最大的世家大族给打压掉。 可是当听到李家找到暮云长公主这个消息之后，父皇的情绪就有了变化。 他竟然主动撤回了埋藏在李家的那些虎卫，而且心里面并没有再要把李家给打入谷底的想法。 这个认知几乎让刘乾元觉得惊讶至极。 长公主竟然在父皇心里面的地位这么重要。 以至于他谋划了这么多年，想要把李家给除掉，如今却因为姑姑把李家暂时给放下来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妇人。 ------------ 第一卷 第158章 染缸 二十年的时光打磨，早已经把曾经倾国倾城的美人磨得不成样子，如今只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气势的普通妇人罢了。 然而对于父皇来说，这位普通的妇人在他的内心却是无比的重要。 “他身体还好就行。最后这一次回来，我只是想看看他，至于其他的事，我不想掺和，也不想过问。等看到他平安无事，到时候我还是会返回南疆，我在那里呆的久了，已经习惯了，这天启城的水土并不适合我。”暮云公主看着一旁的刘乾元开口说道。 之前她一直认为，芮莹的孩子，内心总会和她一样是良善的。 可其实是她错了。 身在皇家之中，又哪里有良善一说呢？ 即便是当年，一直被她当做软弱的弟弟，到后来做出的那些事情，不也是让人发指吗？ 皇家啊，就是一个大染缸。 无论什么样的人进去，哪怕是纯白的人进去，到最后也会变成黑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李轻舟：“舟儿，过来。” 李轻舟抬头有些不解的神色，但还是慢慢朝着暮云公主走了过去。 “姑姑？”她如此开口道。 一句话，却让周边的几个人都颇为愣神，尤其是刘乾元在先。 面前的人是皇家长公主，只有皇室子弟才有资格叫他一声姑姑，而面前的女子却就这么轻描淡写叫起了姑姑，这是否有点不合理？ “看什么？是我要她这样称呼我的。”暮云公主抬头看向一旁的刘乾元，解答了他的疑问。 “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见过，还送过她生辰礼，是我就让她称呼我为姑姑，只不过她不会说话罢了，如今孩子既然已经长大，自然而然应该称呼我为一声姑姑。”暮云公主说到这里，不由得垂了垂眸。 那个时候天下，可还不是如今的天下。 想到自己记忆里深藏着的那个人。 她的眼泪又差点落了出来。 这个孩子是如今和那个人最能够攀扯上关系的了。 也幸好当年的定亲之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当年也不清楚这个订婚之事。 不然他怎么可能任由李轻舟活这么多年？ 在他看来，只要和那个人有关系的任何人，都应该在地狱里重逢，毕竟他一向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心里的那些揣测一向让他不安。 她这个弟弟如今才只不过四十不到，可是如今身体已经不行，更甚至暮云公主怀疑，这就是因为他忧思过甚，疑神疑鬼所导致的下场。 这刘家的天下是他们窃取而来的。 如今的天启也只不过是谋权篡位得来的。 所以说刘覃这个位置能够坐得稳吗？午夜梦回，他又何尝没有梦到过那些死去的孤魂？ 他不病重，谁病重？ 毕竟他心里愧疚的可太多了。 “姑姑说的是，乾元并没有什么意见，既然她得姑姑的喜欢，那想怎么称呼，只要姑姑开心就行。”刘乾元有些意外。 但是并不敢反驳暮云长公主的话。 只是心里面倒是在想，既然这个女子如此受姑姑的喜欢，那如果自己把她收入后宫之中，姑姑对自己的情分是不是就更重一点？ 想到这里，他对李轻舟不由得存了一些讨好的心思。 他轻轻地撩起自己的发丝，然后看向李轻舟：“听说李家嫡女风华绝代，巾帼不让须眉，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多谢你一路护送姑姑前往上京，乾元在这里谢过李小姐了。”他朝着李轻舟轻轻的一笑，自认风流翩翩。 李轻云就在一旁。 他紧紧皱着眉头，看向面前跟个花蝴蝶一样，想要展翅的男人，手指之间微微一动，一颗从地下捡起来的如米粒般大小的石子朝着刘乾元的左腿而去。 “嘶！” 刘乾元只觉得自己膝盖猛然一疼，差点跪在地上，整个人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殿下，您怎么了？”一旁的侍卫看他身形异样，赶紧开口问道。 刘乾元紧皱着眉头，他看了看自己膝盖，又看了看周围，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什么东西都没有。 奇了怪了。 刚才就好像有重物击打他的膝盖一样。 可是周边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行路行的时间久了，所以膝盖有些疼。”刘乾元开口回道。 然后他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左腿，那股疼痛正在缓缓的消失，只是刚才猛然一疼，让他有些受不住而已。 “太医，赶紧让太医过来。”一旁的侍卫赶紧朝着后面开口道。 他们这一行带的人数比较全，不仅有侍卫，还有太医以及御膳房的人都带过来了，就生怕暮云公主觉得有什么不妥帖。 然而如今首先用上这些人的却不是墨云公主，竟然是四殿下。 “不用大惊小怪，也就刚才猛然一疼，如今已经是大好了，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抽筋了吧。”刘乾元说着朝后面摆了摆手。 他可不想让姑姑觉得自己太过骄纵。 “真的无碍？”暮云公主看向他，也是稍微有一些担心。 “姑姑不用担心，真的没什么事。应该是刚才久坐在马上腿有些发麻，一时半会儿反应弧有些迟钝，所以才会猛然疼痛吧。”直到现在，他都不认为会有人在这个局面下敢打他。 李轻云在一旁扯了扯嘴角，眼神的意味又带了几分杀意，他此刻倒是想把这个小子直接给宰了。 可是他心里面清楚。 不行。 这个男人可不能死的那么早。 毕竟温娅怜可是和他息息相关。 这件事情他自己也很好奇，这两个人之间明明没什么联系，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 不过没什么。 死亡名单中，必罗列他们两个一份。 或早或晚的事罢了。 “既然没事，那就先休息一下吧，想来你从京城赶来，应该一路也没有停歇，那就在此先歇歇脚，然后再行赶路吧。”暮云公主自己也是有些乏了。 这一路舟车劳顿，而且山路崎岖，并不太平，晃的她整个人都有些晕晕的。 如今既然上京已经来人了，那不妨一起歇歇脚，到时候再前行。 刘乾元也这样想。 他这一路赶来也是累极，毕竟刚得到消息，就着急的往这边赶，生怕让太子或者是三皇子领了先。 即便自己是领了父皇的命，但是那两个人如果想有些动作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眼下已经接到人了，那就没什么着急的了，横竖这个功劳，他是拿定了。 ------------ 第一卷 第159章 她很讨喜 众人停留在这里歇脚。 李轻舟被暮云公主拉过去坐在自己身边，时不时问她几句话，看着她又笑了笑。 这样特殊的亲切，让刘乾元觉得惊讶。 “轻舟妹妹和姑姑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啊，也是，轻舟妹妹不仅相貌惊艳，亦是文采斐然，姑姑喜欢是应该的。”刘乾元笑眯眯的道。 “她是很讨喜。”暮云公主开口道。 然而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李轻舟在她眼中如此与众不同。 只可惜，这个原因她不会告诉刘乾元的。 也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她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快语，给这孩子带来杀身之祸。 “能得姑姑的喜欢，那自然是讨喜。就连我第一次看见轻舟妹妹，也觉得好像见过一般，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叫做眼缘。”刘乾元笑着开口说道，他看人的目光，虽然说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是目光却是望向李轻舟的方向。 李轻云就坐在李轻舟的一旁，他抬头目光径直望向刘乾元：“不知四殿下是否觉得我也有些眼熟？” 他就这么冷飘飘开口问，却惹得一旁的刘乾元有些尴尬。 这话是用来哄女孩子的，怎么他一个大男人也来出声？ “在下一见到轻云兄，便觉得一见如故，对之前未曾见过你，倒觉得也能和你性情相投。”刘乾元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 毕竟是自己先打量人家妹妹，再先无论怎样也要给个说法才是。 看着李轻云的架势，一看就是护妹狂魔，刚才能够说出来那一番话，已然是他对自己毫不客气，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把这个人暗戳戳的给他打上了一个标签。 等到自己娶了你妹妹，到时候看你还敢这样大言不语，到时候你妹妹的生死可都是任由我来拿捏，你这一个当哥哥的还不想着办法来讨好我。 他心里面想的挺美。 一心想着把李轻舟收入自己的后宫之中，毕竟在他看来，这样的美人本就应该深选后宫，若是被其他的凡夫俗子得了去，那岂不是太大的可惜。 更何况李家要地位有地位，只要目前没有倒台，那他们在天启就还是第一世家大族，和他们能够结成姻亲，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只是正妻这个位置是万万不能留给李轻舟的。 毕竟自己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到时候自己的正妻，那可就是皇后的地位了。 而李家之人，无论如何都坐不上那个位置，自己要是当上皇帝，不让他们株连九族，那就是发了善心了。 他抬头又看了看李轻舟，目光再一次被惊艳，这女子长的真的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难怪那姓李的老家伙一直把女儿藏着，不肯让她出来抛头露面呢。 想来他肯定是在谋大招。 肯定是想用自己的女儿，然后换点什么回来，比如和一些世家大族联姻，或者嫁给某位皇子为正妻。 可惜了。 他这个算盘实在是打不着。 任凭李家如何谋算，那都比不过父皇的安排。 “哦，是吗？你对我一见如故，可是我却对四殿下觉得陌生的很啊。”李轻云半点面子都不给他。 “旁人都说四殿下温润如玉，性格温和，看样子也是一个翩翩公子，可如今我倒不这么觉得。你这样一直盯着我妹妹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思，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你一个外男这样看着她是否有些不太妥当？”李轻云在一旁开口说话，他的神情蔑视，出口犹如万箭一般扫射。 一番话，让一旁的刘乾元不由得难堪至极。 “我，我没有。”他连忙挥手否认了这个事。 “我是在看姑姑，并没有看轻舟妹妹。”刘乾元说着，轻轻施了一礼，那态度非常诚恳，好像真的是李轻云多想了一般。 “或许是因为她们两个坐的太近，所以让轻云兄误会了。姑姑这么多年离开天启，她走的时候我还尚未出生，所以未曾见过。如今看到姑姑回来，自然心里面是高兴的，也想和姑姑多亲近一番，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姑母。”刘乾元就这么开口解释道，倒是也能够说得通。 然而李轻云却突然话锋一转：“既然您是想和长公主殿下多亲近些，我倒是能够理解。但是还请殿下不要再这般称呼我妹妹，她只有一个哥哥，便是我。” 言下之意，可足够犀利了。 暮云公主抬头看了一下李轻云，然后嗤笑了一声：“回来的路上，你一直都在夸你妹妹如何如何，如今我算是真正看到了什么叫做护妹狂魔。”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一旁李轻舟的手：“你哥哥一路都在夸你，想来你们兄妹二人，这一年多也未曾见过面，如今倒是可以好好说说话了。” 说完她示意李轻舟和李轻云二人去一旁，不要再在她和刘乾元的眼皮子底下坐着了。 她又不是傻子。 岂会看不出来刘乾元那眼底的神色，那分明是对舟儿上了心。 可笑他自己还以为自己装的挺好。 原以为他是芮莹的儿子，应该有他母亲那样温和善良的品性。 可是自己错了。 谁让他的父亲是刘覃呢？ 他那样恶根性的人，又怎么会把最良好的品质遗传给自己的儿子？所谓的择优而选，那只不过是少数而已，大部分人还都是遗传了一些人的劣根性。 如今看来，倒也不例外。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倒是真正的遗传了刘覃的恶劣基因。 对于自己的亲弟弟，暮云公主是一点不在乎的，表示贬低。 毕竟就他当年做出的那些事来讲，暮云公主可以这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如今回来也只不过想见见她最后一面而已，并不是说明自己要原谅他当年所做的那些事。 刘乾元心里面可不知道这么多，他还以为是因为暮云公主跟李家人相处的这些时间，所以想要保他们两个周全，才让他们两个去了一边。 然而他可不知道，暮云长公主只是不想让他的目光再放在李轻舟的身上，因为那样的眼神她觉得恶心。 ------------ 第一卷 第160章 我来寻你了 “我刚才真想把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李轻云眼底划过一抹嗜血的杀意。 “我也想。”李轻舟点头。 她甚至有点想现在就弄死刘乾元。 “哥哥，你说我要是现在把他杀了，会是什么罪？我们会被满门抄斩吗？”她轻轻歪着头，然后问向一旁的李轻云。 “你真的想让他死？”李轻云挑了挑自己的眉，然后摸上自己腰间的长剑：“那我现在就把他的命给你取来。” 如果舟儿内心真是这么想的，那他今天就是大开杀戒又如何？ 眼看长剑都快要被掏出来了，李清洲抬手一把把那个剑柄给按了回去。 “说说而已，如今轻涯还在上京呢，若是现在杀了他，那轻涯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他的命可没有我弟弟的命值钱。”这是李轻舟的内心真正的想法。 虽说刚才刘乾元的眼神让她觉得恶心，可毕竟那个人是皇子，只要这天启的天一天不变，那自己就得遵守着大众的规矩。 想到这里，她内心不由得翻滚。 总有一天，她会把这天启的天变了再变。 她会让所有敢打李家心思的人都磨灭掉那个想法，不敢再对李家出一分手。 “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那小家伙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如今是不是还那么爱哭？”李轻云回想起自己记忆里的李轻涯，只有记忆最后那一片血色。 那个人满身鲜血却笑着告诉自己：姐姐有救了。 “他早就不哭了。”李轻舟开口道。 幼时的李轻涯确实喜欢哭，因为自己不喜欢他，他会哭，因为哥哥凶他，他会哭，好像从始至终就像是一个小哭包一般。 然而，自从他离开李家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不再哭了。 他知道自己代表的是李家的脸面，也清楚自己如果把软弱是给旁人，那就是让旁人找到李家的弱点。 即便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但是身在李家，这些道理他都懂。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哭了。 即便是在上京，他受了很多委屈，也被人刁难过很多次，但是他都不曾掉一滴眼泪。 “哥哥，我觉得你的性格变了很多。”李轻舟看向自己面前的人，脸依旧是那张自己熟悉至极的脸，可是性格却让她觉得变化颇多。 “你以前不会关心轻涯，行事也不像如今这般锋利，好像……武功也没有这么高。”记忆之中，哥哥虽然说武功不错，但却并不是这般出类拔萃。 尤其之前徒手撼天雷之势，在自己脑海里再次浮现。 依旧觉得是夸张至极。 她在想这整个天下谁能做到那种程度，且自身还无事的。 李轻云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这一次边境一巡，我见过很多事情，这条命也是几次在生死之间徘徊。所幸还真被一位高人给救了，他传了我武功，让我能够在这战场上保全自己的命。”李轻云一番胡说八道，他也不管李轻舟信与不信，横竖现在事情都只能这样讲。 “高人？”李轻舟有点纳闷。 前世可没有这么一说，更没有什么高人出现。 难道这一世变化真的这么大吗？ “的确是世外高人，他没有透露他的身份，也没有告诉我他的来历，只是他的身手确实是卓尔不群。”李轻云目光淡淡，然而眼睛里的温柔却几乎凝成实线。 “哥哥以前武功不济，所以没有办法好好保护你，但现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我的妹妹。”说完他轻轻抬手，周边的空气仿佛是凝结一般。 冷，那种寒冷，仿佛是入骨一般。 “你可听说过寒冰决？”李轻云朝着她轻笑道。 这三个字却让李轻舟不由得摇了摇头。 “当内力仿佛凝结如寒冰，便可杀人于一瞬。”他看向李轻舟：“如果这等功夫练成大圆满的状态，便可以冰封一座城。” “冰封一座城？”李轻舟有些惊讶。 紧接着，她想到了孤山。 孤山上下常年寒冰冷罩寸草不生，周围全是寒冰凝结成的雾，大雪封山数十年不开，更是被人称为天下第一隐秘神山。 因为没有人能够上得了孤山上。 那冰冷的寒气，没人能够承受得住。 “哥哥，你知我是自孤山下来的，孤山有一门秘诀便是叫做吟冰游龙决，倒是和你这个有点相像。”她轻轻看向自己的哥哥，目光之中充满了怀疑。 “如果我修炼的这个寒冰诀，是你师门的武功，那你怎么会不认得？”李轻云手指在侧方轻轻动了动，一瞬间破冰成剑，洞穿了一棵大树。 “寒冰决和吟冰游龙诀唯一相像之处就是冷，是它的威力好像没你这么大，它是一个防守的武功，进攻的程度好像没有这么强。”李轻舟看着那被洞穿的大树，中间只留了一个空心。 仅仅只靠内力，便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吟冰游龙诀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而且那门武功一向是传男不传女，好像女子如果修行对以后的成长有碍，所以师父当年并没有传授给我，我对这门功法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李轻舟抬头望了望远处，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黯然。 她已经下山了。 此生也没有机会再回到孤山。 毕竟孤山之人不入世，因为孤山之人本就是超脱于这天地之间。 一旦他们要是出现在这世间，只可能说是天下大乱，他们要救世。 “横竖这也是一件好事，哥哥的武功高了，便能够更好的保护你，你不开心吗？”李轻云笑的随意。 然而，他自己内心却深刻的明白。 寒冰诀和吟冰游龙诀不过是同一种功法罢了，只不过前者是后者的进阶版，是他用命换回来的。 这门武功，天地之间炼成的也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即便是孤山的掌门人，也没有练到大成。 “只要能保护你，不管什么武功，我都能练，只要能护你周全，无论什么险境，我都不惧。”他朝着面前人，笑的宠溺。 即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他也未曾怕过。 前世，舟儿去了后，轻涯告诉他，唯一能够救活舟儿的办法就是在孤山。 那是一个超脱世间之地。 轻涯查尽了秘法，发现了孤山的与众不同，它不是超脱这片天地，而是掌管了这片天地。 得知这一消息，他一步一步跪求上孤山，然而孤山掌门人却不肯见他，即便知道自己弟子身死，他也犹如寒冰，未曾有任何动乱。 他跪在孤山三年，人化寒冰，魂魄散乱，那一日白昼飘过九星连珠，孤山震动，寒冰笼罩的山脉化为春风拂面。 孤山掌门震动下山，把他的三魂七魄重新按回躯壳中。 他醒后，看到的便是一头银发的孤山掌门。 “妖星当道，颠覆乾坤，命定者丧，贪狼星出，紫薇星陨。” “这方天地，要崩溃了。” “不该出现在这世间的东西，妄想夺取世间本源之力，你和她，都是棋子。” 孤山掌门缓缓回过头，他面色枯竭，唇角流血。 “你要救她？不顾一切代价？”他声音微颤。 “是。哪怕永不超生，我也要她在这世间周全。”周云禅未曾沉吟，脱口而出。 “那，便去吧。” 孤山掌门轻抚衣袖，抬手撼天。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周云禅，有的只是不生不死，再无轮回的怪物。” “当异界之物被驱逐，这方天地重返正途之时，便是你魂飞魄散之际。” 话音飘落，如庭前雪。 冷的入骨。 然周云禅却神采飞扬，双目含光。 舟儿，我来寻你了。 此生，我只是云笙，只为护你一生周全。 敢伤你者，皆万死！ 《上》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