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母女双穿 1976年， 金陵城，结婚办事处外， “你要是今天从这里走了，这婚我就不结了。” 周芸芸拉着魏建国的手臂，目光淡淡地看着一身军装，宽肩窄腰的男人。 今天，是两人领证结婚的日子。 可这证还没到手，男人就要丢下她，回去照顾晕倒的寡嫂杜梅。 晕倒这出戏码已经是这个月上演的第五次了。 她知道，杜梅就是故意的， 但，效果很好。 魏建国就吃这一套，半个小时前从小战士那里知道寡嫂在文工团晕倒，他就打算抛下一切。 要不是自己拦着，这会怕是已经到了医院。 魏建国一把推开她的手，幽暗的眸子里蕴藏着汹涌的不安，他声音微哑， “芸芸，领证随时都可以，大嫂身体不好，晕倒了是大事！” 周芸芸蜷了蜷被他用力推开的手指，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气得红了眼，却还是昂着头，质问道， “你是医生吗？” “什么？” 魏建国眉峰蹙了蹙，有些迷糊。 周芸芸一张小巧玲珑的俏脸紧紧地绷着，又问，“你能帮她治病，还是，你一去她就醒了？” 魏建国脸色一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周芸芸从台阶上走下来，眼含怒色， “你大嫂晕倒了是大事，我们领证难道就是小事？从我跟你谈对象到现在，我们哪一次约会，她没有晕倒的？” “现在就连办手续的十分钟都等不及了？” 魏建国听完，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周芸芸是爷爷从小就给自己订下的娃娃亲对象，对方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温柔小意。 尽管老妈跟小妹都嫌弃周父周母是即将下放的臭老九。 但，他还是力排众议答应跟她结婚。 相亲的时候他也跟对方交代过了。 作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要尽到照顾寡嫂跟小侄子的责任，当时她也是默许了的。 今天这是闹的哪门子的脾气？ 魏建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芸芸，大哥为国捐躯，照顾大嫂和侄子不但是我的责任，更是我的任务，你的心胸就不能宽广一点？” “是你的，不是我的。” “你嫁过来以后，也会是你的！我的妻子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大度。” 男人的语气冰冷笃定，不容拒绝。 这不就是标准的渣男语录了。 周芸芸是后世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 暗恋魏建国三年的是原主，而跟他相亲的是自己。 因为原主的父母即将面临下放，为了让原主跟他们割裂开来，就把多年前的娃娃亲给提上了日程。 找上门去，让魏建国实现承诺。 本来看在皮囊的份上，她也曾想过抱紧大腿，好好过日子。 只是天不遂人愿， 周芸芸那就只能遵从本心了。 她一改往日温柔乖顺的态度， “魏建国同志，我知道你不愿意结婚，这样，你回去把结婚报告撤回来，以后你想怎么照顾你大嫂就怎么照顾。” 在魏建国心里，大嫂不光光是他的亲人，更是烈士遗孀。 周芸芸的话，已经踩在了自己的雷区。 他一把扣住周芸芸的手腕，声音冷硬似冰刃， “周芸芸，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 周芸芸漂亮的眸子眨了眨，红唇一勾，“过分的是你们全家！” 两人谈对象一共约会五次，可次次都能让他家人里喊走。 不论是在吃饭，还是在公园，他家里人就跟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似的。 起初她还以为那个大嫂真的是病入膏肓，直到她后来提着营养品去医院才知道，那个好大嫂就是低血糖而已。 只要知道魏建国是来见自己， 她就掐着点晕倒！ 关键是，公婆纵容大儿媳这样，总会派人来通知小儿子。 你要真去计较，又显得小肚鸡肠。 魏建国的大哥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就连组织对烈士家属都有优待。 而她作为准弟媳妇，要去挣这份关注，显然是争不赢的。 说到底还是魏建国跟她的家人不重视这桩婚事，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让寡嫂来践踏自己。 就这样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家庭，怕是以后还会有无穷无尽的幺蛾子。 周芸芸不打算忍着了， “魏建国同志，我们就地分手！” 话音落下，魏建国胸腔内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骑着自行车就往医院的方向去， 只是骑出去几步，又想起来什么，转头朝着周芸芸怒喝道， “周芸芸，虽然你不可理喻，但我念在爷爷的承诺还是会和你结婚的，不过前提你必须回去好好冷静冷静，等到你想清楚了，我们再来扯证。” 周芸芸被吼得一愣。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只是等她还想要怒怼一顿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街道边。 手已经分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与其追上去骂一顿，还不如想想等会回去要怎么跟父母交代。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教师楼走， 原主亲爹是特殊职业，在过去几十年的光景里，一直从事保密的科研工作，要待在鸟不拉屎的军工厂封闭几个月的那种。 但不幸的是，被人举报私藏国外的技术书籍，要下放了。 原主亲妈是外语教授，在过去几十年的美好年华里，一直从事外语教育工作，在京市的高校里受人尊敬的那种。 但不幸的是，有人举报私藏国外的原版小说，要下放了！ 而原主，也就是跟自己灵魂契合的这具身体， 智商双高父母养出来的她，是个不学无术的花痴女。 正所谓桃李满天下，家里结苦瓜。 但幸好， 原主花痴的对象很专一，是从小爱慕的娃娃亲对象魏建国。 两人顺利地走到了相亲这一步，结果原主太开心，吃豌豆黄给噎死了，所以21世纪的周芸芸就这么来了。 周芸芸一边往家里走，一边琢磨如何跟父母交代不结婚这件事。 回到家，就看到周父周母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并且还摆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糖醋鱼，家常豆腐，炒豆芽…… 全是她爱吃的。 周芸芸满肚子的善良谎言，硬是说不出一句。 “芸芸回来了，还有一个疙瘩汤就好了，你跟建国先洗手。” 周母端着白瓷盆子从厨房出来，看到只有闺女一人，又疑惑地往门口看了看， “建国呢？” 周芸芸低头，“他今天不来。” 周母嗔了闺女一眼，“淘气，又跟人吵架了。” 说罢，拉着闺女走到房间角落，点了点她的脑袋，“你多大年纪，他多大年纪，还能跟小伙子计较？” 周芸芸干脆摆烂，“妈，你多大年纪，爸多大年纪，昨晚上你俩的动静差点没拆家！” 是的！ 她，跟她老妈一个月前双双穿越过来了！ ------------ 第一卷 第2章 重新选丈夫 穿得还都是跟自己有点联系的身体。 只不过两人都小了一大圈。 她从32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摇身一变，成了19岁的未婚女青年。 而她妈从52岁风韵犹存的中年老姐姐，成了37岁如狼似虎的中年小姐姐。 周芸芸深吸了一口气，逃出周母的魔爪，坦然的坐到了餐桌前， “我不打算跟他结婚了。” 她话音落下，坐在主位上的周父惊愕不已。 闺女没有在下放的名额里，完全是因为有魏建国这个娃娃亲对象，若是说不结婚就不结婚。 怕是这身娇体弱的小闺女就得跟着他们一起去南边海岛下放。 他倒是没所谓， 可闺女芸芸从小就是养在身边的娇娇儿，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是一丁点儿的苦都没吃过。 就算是在困难的时期， 周父的工资一大半都供给给了闺女，尽量让闺女吃好的穿好的。 冬天里的水冷，他打了热水让闺女洗手的。 天气干燥，他们买最好的珍珠膏给闺女抹。 教师楼都说他们家的闺女养得娇嫩，可殊不知这都是他们用钱堆出来了。 本以为生活就这么过下去了， 结果晴天一个霹雳！ 他们要下放，那就只能让魏家那孩子提前跟芸芸结婚，魏建国年轻有为，现在已经是个副营长了，相信日后日子也不会难过。 现在，芸芸说不嫁了？ 下放的苦，芸芸肯定是吃不了的，若是不嫁给魏建国，那还能去哪里抓壮丁护住芸芸？ 周父倒是有几个学生还不错，只是这不知根不知底的， 自己现在被人陷害下放，以后他们对芸芸不好怎么办？ 周父示意周芸芸坐下，又跟周母道， “既然不想嫁，总会有个原因，我们先听听，若是芸芸没错，那我们就推迟几天去农场，安顿好芸芸先。” 周母徐兰芬女士忙跟着点头，转身去厨房把汤端了出来，又给闺女盛了汤，才坐下来， “说说吧。” 周芸芸很喜欢周家的氛围。 虽然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妈是原装的， 但，也不乏原主亲爹的原因。 她在后世是单亲家庭，后世的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轨离婚了。 是妈妈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将她养大。 所以她从小就羡慕父母双全的家庭， 就，不管你多么普通，长得多么猎奇。 但，你一出生就拥有父母全部的爱。 不用被其他的小孩排挤！ 穿越一场，周芸芸的梦想实现了！ 她父母健全，家庭条件优越，只是没享受多久罢了。 看了一眼满心关心的周父周母， 周芸芸将事情简述到一句话， “魏建国的大嫂又晕倒了，我们还没有领成证，他就急吼吼的跑了回去。” 徐兰芬女士皱眉，“又晕倒？这个月第几回了？” 周芸芸笑笑，伸出五根手指， “第五回！” 徐兰芬是过来人，啧啧两声，立马就无脑站在了闺女这边， “你没错，妈给你再选一个好的，下一个更乖！” 周父是传统的大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直男，搞不懂母女两的点， “是不是建国他大嫂生了急病，要真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就听听， 男人的思维果然都是出奇的一致。 还没等周芸芸反驳，徐兰芬就呛了回去， “怎么就没办法，建国爸妈，建国他妹，三个能出气的还弄不了一个晕倒的杜梅？” 徐兰芬越说越气愤，“他魏建国又不是个医生，去了是能救死扶伤还是怎么滴？” “我看那个大嫂也不是善茬，没嫁进去是好事。” 被周母一顿输出，周父觉得甚是有理。 反正听媳妇的总没错，瞬间倒戈， “你妈说的没错，是他无情无义在先，也别怪我们挑三拣四，咱们所里没结婚的小伙子还有好几个，爸拿照片给你选选。” 徐兰芬听到这，也站起来， 觉得果然还得是老周这个搞科研的脑子， “妈也给你拿去。” 不一会， 周父周母就各自拿着一张合照出来了， 周母前世就是个企业家，但穿越来了之后成了英语老师，幸好现在要下放了，不然她还真装不下去。 她继承了身体的记忆，知道有那么一届学生很出挑。 “这是毕业了四年的，这几个在外交部任职，过年前还来过咱们家，都是未婚的，你瞧着喜欢不？” 周芸芸目光淡淡的憋向老母亲拿的照片，都是黑白照片， 脸上的五官都是一个黑点点， 没有合眼缘的。 周父瞧着闺女的表情，将自己的照片放在了周母的上面， “阿芬，你教的是外语，这个时候，你是想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说完，笑咩咩地点了几个合照上面的人， “这几个都是之前爸爸在研究所的研究员，政审过关，都是有军职的，肯定能护住你，你看着哪个顺眼？” 能到周父手底下的研究员，那起码得是万里挑一才行。 他的研究方向一直都是军械方面。 没出事前，周父带领的团队正在小仓山基地攻关红外线望远镜用于机关枪瞄准方面的数值研究。 他指出的这几个人员，正是他看好的国之栋梁。 特别是研究员王天路。 他可是自己从哈军工学院亲自挖掘出来的人才。 记得当时也就跟学院的教授撕把了三百个来回吧， 王天路性格温和，年纪也跟芸芸相仿，是结婚的不错人选。 不过照片里，还有一个“雷区”。 周父不动声色的将照片里的“雷区”用大拇指盖住，只留下王天路跟几个陪衬的小草。 “怎么样，看上没？” 周芸芸从周父指出来的几个未婚男青年的脸上一一扫过，这长相丢在人堆里压根就找不到。 比起魏建国都差出了十条街。 日后天天看着一张普通至极的脸，她连那码子事儿都不想履行。 她不乐意。 听到周父周母再一次催促，她抬起头，正要说都不太行，不经意间看到周父抬起的大拇指下，有一个俊美儒雅的男青年映入眼帘。 男子眉目清秀，就算是大头像已经缩小成了几个点，都能看出他五官协调，温润儒雅。 这人，她认得！ 原主记忆里，在魏家的全家福里看到过这人的照片。 正是魏建国的四叔刘琛。 这位四叔可是整个魏家都不能说的人物。 周芸芸眼眸微闪，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中人，“爸，就他了，您给安排安排。” ------------ 第一卷 第3章 做渣男婶娘 周父周母顺着周芸芸指的方向，探头看了过去，目光落在照片上的人身上的时候，都倒吸一口凉气。 特别是周父，表情瞬间皲裂，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闺女。 千防万防，没防住！ 这软软糯糯的闺女咋就非要看上这样的老帮菜呢。 倒不是他对照片里的人有看法， 相反， 周父很欣赏那人的才华。 在研究院工作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比他脑子反应更快的人了。 只要是涉及数据这一块，交给他，几乎是秒算出结果。 就是这人吧， 一言难尽。 “闺女，他不行，你看看这个，爸觉得这个就挺好的。” 周父指了指照片上的王天路， “他是爸工作组里面的研究员，为人踏实上进，忠厚老实，虽然家庭条件这一块是不如建国，但是他能考进军械所研究院已经赢了很多人了。” 周芸芸对老爸指的这人吧，也认识。 是亲爹带出来的研究员， 没出事前，一个星期能在教师楼看到三回。 不是帮着亲爹搬东西，就是给亲妈提菜， 要是这样的人也跟忠厚老实沾边，那世界上就没有老实人了。 反正选谁都不会挑他。 周芸芸对上周父殷切的目光，淡淡地道， “你出事后，他来过一回吗？” 且不说让他帮着做什么证明，只说来家属院探望， 已经事发一个月了， 一次都没有！ 就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还不如魏建国这个渣男了！ 起码在父母出事后，他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结婚。 周父顿了顿，一时间哑然，“那也不能选刘琛啊！你也知道他跟魏家的关系。” 前脚跟侄子退婚，后脚就要做人家婶娘。 听上去就有悖伦理。 周婳往沙发上一躺，干脆耍起了赖皮， “爸，别的我都没看上，要么我就跟你们一起下放的了。” 反正时间也不长，顶多再熬个两年就能杀他个回马枪！ 周母活了两世，什么事儿看不开，做婶娘怎么了？ 她前世看的那些付费小短剧里面，凡是带叔字辈的可都是精英男主。 听到闺女这么说，默契地冲沙发上的年轻闺女眨眨眼， “妈挺你！” 然后转向势单力薄的周父，“老周，你就说这事能不能办吧，趁着下放前，赶紧安排好闺女！” 周父听到妻子发话，咬牙看了看照片上人， 女人啊，都喜欢好看的！ 但，他不敢不同意。 “行，等我写封信让芸芸送去军械所吧。” 在母女俩的强势围观下，周父委婉的将自己想把闺女托付给刘琛的事简单的交代了一遍。 最后用牛皮信封封好，递给了周芸芸， “你拿去军械所二院那边，直接交给门口收发室的小战士。” 周芸芸点头。 事情宜早不宜迟。 她吃完午饭，就骑着单车去了军械所。 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到了地方。 周芸芸还是第一次来这种机密单位，心情有点小激动。 大门边，站着一左一右两个端枪的哨岗士兵，两人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周芸芸走到收发室前面，主动询问里面的小士兵 “请问信件放在哪里。” 负责收发信件的小士兵看了周芸芸一眼，只觉得小姑娘白得跟瓷器似的，粉唇桃腮。 穿的更是好看， 上半身是粉色的短袖衬衫，露出的那截手臂，又细又白，汗珠子在手臂上都莹白透光。 下半身是到脚踝的百褶长裙，一双小巧玲珑的脚往小战士前面一站， 吓得小战士连忙倒退了几步，脸都红了起来。 “同志？” 见小战士懵在原地，周芸芸又喊了一声。 小战士连忙低头，“你，你是邮局的？” 周芸芸笑盈盈的，“不是，我是来给我们家亲戚送信的。” 小战士听到不是邮差，照例盘问起了周芸芸的单位，年纪，还有信件的来源。 “同志，我是刘琛工程师的表妹，来给他送我大爷的家书。” “那，那你来这边登记一下。” 小战士觉得小姑娘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好听的耳朵都酥了。 想不到刘工那样冷清一个人，能有这么水灵的表妹。 周芸芸在表格上规规矩矩地填好信息，然后把信交给了收发室的小士兵。 小士兵看了登记表一眼，小姑娘的字跟人一样，精致小巧。 “同志，等刘工程师回来，我会交给他的，天儿热，您先回去，这儿不让进的。” “好！” 周芸芸失望的点点头，又抬头望一眼高大的铁门，威武肃穆。 不知道在里面的刘琛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也不敢随便张望，她跟小战士说了再见，便转身推着自行车走了。 …… 恰逢此时， “哔，哔哔！” 从高大的铁门里面缓缓开出一辆深绿色的吉普车，车窗摇下来。 驾驶位上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同志，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冲前面远走的背影昂了昂头。 “小宋，刚刚那位是谁啊，没见过！” 小战士拿着信走过来，“是刘工的表妹，说是给送家书来的。” “给我吧，我正要去基地开会呢，我给你捎过去。” 小宋捏着信的手迟疑了一下。 女同志笑着摇摇头，“怎么，你还不相信我这个信使了。” 小宋连忙摆手，“哪里能啊，谁不知道李工跟刘工是所里的黑白双煞，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您啦。” 他将手里的信件递过去， “诺，麻烦您了。” 李媛利落的收起信件，点点头，“继续保持警惕，回头我给你写表扬信！” 说完，带上墨镜摇起车窗，扬长而去。 而另外一边， 周芸芸穿着小皮鞋才骑了一小段路，就累的气喘吁吁。 她完全没有想过前世轻轻松松能骑行三个多小时的自己，在这里骑不了一个小时。 现在她只想打个顺风车…… 把她顺到城市里去！ 刚这么想，身后立刻就响起了短促的喇叭声，周芸芸还没来得及转身，吉普车就擦着她的手臂呼啸而过。 倒霉催的。 周芸芸低头看了一眼满身的泥点子，心道今天大约是出门没看黄道吉日 用手绢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下的裙摆， 想着继续前行， 只是这天工也不作美， 本来晴好的天忽然电闪雷鸣，下一秒黄豆大小的雨点子就密密麻麻的朝着她砸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雨让她也顾不得酸软的大腿，骑上自行车就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路边的树很矮，连个临时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没骑多久，终于看到了一辆吉普车缓慢冲着她的方向驶来。 周芸芸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停在路边，挥手跟对面的车打招呼。 引擎声由远而近， 在密实的雨帘中，她看清了车型。 跟刚刚开出去的车是一个车型，也就是说这事军械所的车， 周芸芸提着的那口仙气终于呼出，朝着那边使劲儿挥手。 七月的天下暴雨，热气升腾。 暴雨浇在她的头顶，让她的脑子渐渐浑浆。 水雾朦胧中，周芸芸朝着玻璃罩里面的俊秀男人一笑，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同志，你怎么了？” ------------ 第一卷 第4章 照片里的他 周芸芸这具身体真的累到了极致，又被大雨淋了个透心凉，加上刚刚太阳高悬，水蒸气一上来，她娇弱的身子早就摇摇欲坠。 “……” 模模糊糊间好像听到了军装男同志喊自己，她想睁开眼，不过最后还是沉沉的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 她的人已经躺在了医院。 周芸芸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茫茫的一片，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面色一紧，还以为又噶了。 看到床边坐着微微合眼的青年军官，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昏睡前的事，瞬时松了一口气。 比起不知道何时何地的穿越，还是待在有妈的地方更有安全感。 她侧头往座位上看， 青年军官微微合眼，面如冠玉，眉如画，浓黑的睫羽下是淡淡的乌青，微薄的唇轻轻的抿着，尽管穿着的白衬衫已经有些磨损，但依然好看得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 周芸芸的脑海里莫名飘出来几个字， “面冷话少表情酷，眉目凌厉刻骨刀。” 就是，这好看的长相周芸芸越看越熟悉， 看到最后，脑海里倏然出现了昨天照片里那位禁欲工程师的脸。 是他，刘琛！ 还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费掉半条命。 要是这张脸，她想，还是可以的。 比照片更加立体，更好看。 察觉动静，刘琛忽地睁眼，垂眸问, “看够了？” 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把还沉浸在美色里的周芸芸吓了一跳，她强忍住就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跳声，从善如流的回， “我想喝水。” 刘琛被这话噎的皱起眉头，站起来给周芸芸倒了一杯水。 这女同志刚刚忽然从草丛中冲出来，搂着她就喊救命,他还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 所以将人送到医院后，刘琛一直坐等女同志醒来， 看着女同志将自己倒的水一饮而尽，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声问， “为什么在那里？” 周芸芸回想了一遍自己刚刚狼狈的样子，又看着整洁如新的刘琛。 介绍自己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随口就胡诌了一个理由， “去看朋友！” 刘琛语气冷然，“你朋友在军械所？” “对！” 刘琛盯着她看，语气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叫什么名字？”、 周芸芸捏了捏被单的一角，心虚噎了一下。 军械所除了刘琛，她就只记得昨天老爹给自己介绍的王天路。 于是，她脱口而出，“王天路！” 看刘琛眉峰锁紧，周芸芸又加了一句，“他，是我表哥。” 为了保留住美好的第一印象，她只能再认一个表哥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刘琛的表情明显有松动。 既然能连名带姓的说出王天路的名字。 难道真是去找亲戚的？ 刘琛的戒备心降低，瞧着病床上的人微微翘起的唇角，他轻咳了一声， “同志，我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你需要我帮忙通知你表哥过来吗？” 周芸芸垂眸，“不需要的，表哥工作忙，我一会自己走。” 离军械所最近的医院是工程院附属医院，已经在城里了。 等会打完吊水，应该能自己回家。 万一把王天路喊过来，那就露馅了。 刘琛点点头，声音沉而凉， “好，那我去问问医生你什么时候能出院，顺便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周芸芸嗯了一声。 看着人走出病房，她将被子拉上来，盖住俏丽的小脸蛋。 可以，这个完全可以。 为人正直，乐于助人！ 声音也好听。 “同志？” 听到声音，周芸芸从被窝里出来，看着小护士端着药盘诧异的站在一边，她笑笑， “我没事。” 小护士放下药盆子，又塞了一个温度计给周芸芸。 “刚刚那位同志是你对象吧，我看他抱着你过来的时候还挺着急的，打吊水的时候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周芸芸看着小护士，摇摇头 “他不是我对象，就是刚好路过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小护士惊讶的张大了嘴，“啊，我看你们两挺登对的，原来不是对象。” 男同志长得高大英俊， 女同志娇滴滴的。 送过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湿的，是她给女同志换的衣服，那身段，就算她一个女同志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全身都白嘘嘘的，该细的地方细，该饱满的地方饱满。 换衣服的时候，她还不小心碰触到了小衣服遮盖的地方，那触感光滑柔软。 当时她就想，也就这样的美人才能配的上那种模样的军官了吧。 他们这边是军械所研究员的指定体检医院。 所以小护士对那同志肩膀上的星星还是有点概念的。 反正是个大军官，具体大到什么职位，她就不清楚了。 想到这儿，小护士示意周芸芸将温度计拿回来给自己， 看了一下，温度正常，才笑着道， “现在不是对象，以后发展发展就是了，姐就觉得你俩很合适，以后要真成了，可得请我吃喜糖。” 听到打趣的话，周芸芸俏脸绯红的低下头。 小护士一看这个态度，瞬间懂了， “行了，没发烧，就是普通的中暑，这些药你带回家吃，等男同志回来就可以走了。” 小护士走后， 周芸芸起身找原来的那一套衣服， 在病房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床边找到了用黑色袋子装着的湿衣服。 光是提着就能滴水， 看来，穿是不能穿了。 等会看能不能拜托刘琛去供销社买一套回来。 在病房里等了没多大一会，刘琛就提着大包小包回来， “现在这个点只有白粥，我给你带了一碗。”刘琛将新买的饭盒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将随手那个纸袋子放到病床， “这个，你去试试，我估摸着买的！还有，你的衣服是护士换的！” 周芸芸脸色绯红的点头，凑过头，掀开纸袋， 是衣服， 淡黄色的波点的确良衬衫加黑裤子，就连里面穿得小衣服都有。 上衬衫摸上去，滑滑的！ 看上去尺寸也刚好合身。 这个时代，的确良可不便宜。 想不到四叔还挺细心的。 她小脸惨白，唇瓣都没什么血色，一双水蒙蒙的眸子望着刘琛， “同志，等我回去就把钱还给你。” 说完，又冲人甜甜的一笑，“我叫周芸芸，是跟着父母来走亲戚的，就住在工程学院教师楼的对面，你看你哪天方便？是我送过去，还是约着在哪里见面。” 一向冷漠惜字如金的刘琛沉吟了片刻，淡淡开口， “刘琛，后天下午一点到两点，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行，那我过来军械所？” “不用，就在医院的国营饭店门口。” “好！” 周芸芸对刘琛的干脆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很惊喜他能答应再次见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妥， 她要换衣服的时候，刘琛主动站起来走出了病房，顺便还将门拉上。 住院部人声嘈杂，病房内的声音听不太真切。 直到里面传来一道甜甜的女声，刘琛才推门进屋。 进屋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还在系胸前扣子的周芸芸，赶紧红着耳根望向别处， “可以走了吗？” “你等我会，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刘琛应道，“好，你的自行车在我车上，我带你去取。” ------------ 第一卷 第5章 他没有对象 来的时候刘琛将车停在了医院对面的空地， 周芸芸收拾好东西，将头发轻轻挽起，乖顺的跟在刘琛身后， “东西给我。” 刘琛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纸袋，阔步就往前走。 周芸芸眨了眨眼睛，没反驳。 只是错开几步紧跟其后。 也不是她想错开，主要是刘琛腿长，他一步能顶上自己好几步。 如果要并排一起，怕是她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现在她人还虚弱着，头晕，肚子也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想吐，但吐不出来，只能慢悠悠地走。 刘琛在前面快步走了一路，侧头才发现身边的人越落越远，转过身来站在原处等她。 周芸芸跟上，眼底满是愧疚，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不急。” 刘琛耐心好，控制不了脚步的跨度，就尽量控制时间，走走停停。 到最后，两人竟是同时到了车边。 看到车，周芸芸再次想起晕倒前的窘态，她不太自在， “刘同志，今天谢谢你了，麻烦你帮我把自行车搬下来。” 刘琛随即拉开了副驾驶位， “上车，我送你！” 周芸芸惊愕地抬头，“啊，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的，真的不能耽误你太多时间。” 刘琛皱眉，冷峻的眸子看着周芸芸， “不在乎这一会，再耽误下去我们所就要熄灯了。” 从医院走出来这一小段路，周芸芸已经是满头大汗，若真是要推着自行车回去，就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怕是还得晕，点点头索性就上了车。 刘琛见周芸芸上车，紧跟着也坐上了驾驶位，车开出去一段距离， 他开口，“你住的地方是在工程学院对面？” “嗯，就是在教师楼正对面的那一片，你把我放在淮南路口就行，你认识路吗？” “认识，我在工程学院待了八年！” 周芸芸知道刘琛在那里上过学，但不知道待了那么长的时间。 难道他在那里做过老师？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小心打量起他的侧颜，身姿挺拔，眉眼清俊。 他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到现在还没结婚呢？ “晕车？” 被发现，周芸芸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晕车，晕你！ 刘琛朝着吉普车的中控昂了昂下巴，“里面有橘子味的水果糖，你试试。” 橘子味？ 周芸芸伸手去摸，果然掏出一颗黄色包装的水果糖。 飞快地剥开放在嘴里，吃到酸酸涩涩的味道，堵在胸口的那股子恶心劲儿总算是缓过来。 “你看着不像是会带糖在身上，是同事留下的吗？我就这么吃了他不会生气吧？” 这话其实说得很有技巧，男同志不会带糖，显然是女同事留下的。 能坐副驾驶位，还故意留下糖果的女同志？ 所以他有对象？ “……” 没得到答案，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 最后还是周芸芸岔开话题， “前面拐弯就到了，里面路小，不好停车，你找个好停车的地方放我下来就好。” 刘琛点点头，有力的手臂拉动挂挡，缓慢的才将车停在了路口， 他侧身，漆黑的瞳仁闪了闪，看着周芸芸， “不是同事的，是我的。” “啊？” 周芸芸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心念微动， 这么说， 他没有对象？ “哦……” 刘琛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眼底的冷漠散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爬上来。 他飞快地撇开眼去，语气一如在开学术研讨会一般认真， “身体弱就别一个人骑那么远的路，荒郊野外，晕倒了很危险。” 这话周芸芸就很认同，要不是遇到四叔，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她睁着水汽朦胧的大眼睛，听话地点点头， “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软绵绵的声音配上女同志这张乖巧娇媚的小脸，刘琛握在方向盘上面的手紧了紧，又若无其事地侧过身去，开门下车，将自行车搬下来。 “你可以吗？” 周芸芸点头，“嗯，我们家不远，我可以的。” 刘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们单位对外通讯的号码，也能找到王天路。” 周芸芸看了一眼，字如其人，苍劲有力！ …… “建国，你看着马路对面那人像不像芸芸？” 杜梅一手提着桃酥，一只手往对面指了指， 随后，仰头小心翼翼地打量身边高大的小叔子。 小叔子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眼底隐隐有火苗蹿起。 她跟魏建国即是叔嫂关系，也是同学！两人从小学就在一个班，从小一起长大，是大家口中说的青梅竹马。 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她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嫁给魏建国的大哥。 后来建国的大哥出事，她又成了寡妇，杜梅心里的那点子不甘又燃烧起来。 她想只有跟建国在一起，才能不离开魏家，浩浩也能得到真心实意的照顾。 只是没想到中途冒出来个娃娃亲对象！ 马路对面的女人穿着波点白衬衫，衣摆一丝不苟的扎进了裤子里，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叫杜梅看了心生嫉妒。 她跟周芸芸比，不就是差在生过孩子吗？ 她看出了小叔子的烦躁，拉了拉他的衣角， “建国，肯定是我看错了，芸芸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要不咱们还是先进去跟周叔周婶道歉吧，也怪我，要不是你昨天赶回来照顾我，现在芸芸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芸芸解释清楚的。” 耳边碎碎念的话，魏建国一句也没听清， 他的目光随着杜梅的手指，望向对面，忽然他瞳孔一缩，本来微垂在大腿的手握成了拳。 马路对面，周芸芸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高大男子相对而立。 看不到男人的长相，只能看到周芸芸恬静的笑意。 他拳头捏得咯吱响，甩开杜梅那只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冷笑的转身。 …… “砰！” 关车门声响起， 周芸芸推着自行车往路边站了站，浅笑着挥手， 刘琛摇下车窗，示意她先回去。 周芸芸颔首，“你先走。” 站在原地目送着吉普车开远，她这才放下那只摇晃的酸疼的手臂，推着自行车刚过到对面，抬眸就看到了一张冷如寒霜的脸， 以及，站在他身边，一脸担忧的病美人！ 周芸芸不耐烦纠缠，转身就要进教师楼。 男人冷冽的嘲讽声如期而至， “周芸芸，这就是你不想跟我结婚的理由？” ------------ 第一卷 第6章 就那么迫不及待 见过不要脸的， 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周芸芸听到对方的说的话，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 你这狗屎一样的逻辑，是从粪坑里捡起来的吗？ 但今天体力确实透支，她是真的不想再教师楼外面跟两人掰扯， 周芸芸甩了一个白眼给两人，推着自行车自顾自的往教师楼走去。 魏建国见状，以为是周芸芸心虚，烦躁的往前跟了几步，拦在她身前。 面对面，他才发现周芸芸身上穿的是一件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款衬衫，从前乌黑的麻花辫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事干净利落的丸子头。 一张素白的小脸干净得像百合花一样。 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两瓣粉唇饱满水润。 娇媚天成！ 认识三年，谈对象一个月。 他从没有见过今天这样的周芸芸。 而他也没在周芸芸的脸上看到一丝退婚的落寞，反而感觉像是甩掉了一个大包袱，整个人都轻松活泛起来。 “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找男人？” 魏建国嗤笑一声，“看来教授教出来的闺女也不过如此嘛，找来找去，还不是靠着你父母的关系在圈子里找，我以为你多争气呢！” 话虽然没错， 但周芸芸不喜欢听， 被一个见面五次的男人这样数落，她耳郭不耐受的毛病都要犯了， 笑着看向魏建国，“对，我重新找了一个更好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魏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回答给整懵了！ 还真重新找了一个！ 气得一时间失语。 他没反应，身边的杜梅拉了拉他， “建国，不要意气用事，没准刚刚就是芸芸的同事。” “同事？” 魏建国认识周芸芸三年，从来不知道她还有工作，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一个穿军装的同事了。 “她一个教授的女儿连高中都没有读完，还同事，怕是班上有几个同学都不知道吧，大嫂你也太不了解她了。” 周芸芸抱着手，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扫射， “对，你们不了解我，我没工作，那就是我的相亲对象，真的不用替我找补。” “你，你……” 杜梅一脸痛心疾首，“芸芸，别赌气！女同志家人就是第二次头胎，很重要的。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分开。建国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同志，你错过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嫂子，你跟她解释什么？她不配。” 魏建国的脑子里还一直回荡着“相亲对象”几个大字， 胸腔里更是堵着一股难以抒发的闷气， 一个连高中都没有读完的人，你指望她有多高的道德标准？ 早上还在结婚办事处跟自己说要好好过，晚上就能跟别的男同志相亲。 周芸芸就应该被下放！ “对，不用解释，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周芸芸一脸坦诚，“我不跟他结婚，就是看不上他！哪儿哪儿都没看上。既然你觉得好，那你嫁给他内部消化了。” “周芸芸，你简直无可救药。” 魏建国将泫然欲泣的杜梅往身后一拉，站出来一脸大义凛然， “只有思想肮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脏，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答应爷爷娶你。” 周芸芸翻了个白眼， “那现在正好可以不结，麻烦你去把结婚报告撤回来，别耽误我二次销售。” 恰逢这时候有邻居路过，周芸芸不耐烦跟两人交缠， 跟人搭上话，说笑着就往教师楼走去。 魏建国都被气笑了， 还真走了！ 恐怕现在这个样子才是真实的她吧，相亲的时候说什么暗恋他三年，全是装出来的！ 好好好。 魏建国转身，杜梅赶紧跟上来， “建国，咱们不进去了？不是说好要跟芸芸道歉的吗？” “该道歉的人是她！” 魏建国加快步伐，走到路口拐弯处，顺手就将手里新鲜出炉的桃酥丢进了收垃圾的桶里。 “！” 扫大街的妇女同志看着篓子里从天而降的桃酥又惊又喜。 这种油糖制品还会有人丢掉？ 只是她还没开心完，后面跟上来的女人就将桃酥给捡走了， “我们是一起的。” 小叔子可真大方，这可是桃酥啊。 杜梅抱在手里，对妇女同志笑了笑，赶紧小跑着去追前面的祖宗。 只是魏建国的步子越快越大， 杜梅根本追不上。 “建国，你等我一下，喂……” “哎哟！疼。” 身后呼叫声传来，魏建国的理智终于回笼，转过头去，看到蹲着揉脚的大嫂，最终还是没忍下心来，又折回， “还能走路吗？” 杜梅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好痛。” 魏建国叹了一口气，在杜梅前面蹲下来， “上来吧！” …… 教师楼拐角处， 周芸芸上到二楼，正巧能从楼梯口看到街对面杜梅趴到魏建国的背上， 她单手倚着窗台，啧啧砸了砸嘴。 这个年代，都背上了。 还说两人是清白的？ 看到两人消失在路口，周芸芸觉得她一定是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而街道上，不光光有亲密的狗男女。 还有那位被抢走桃酥的扫地大妈。 扫地大妈扛着扫把看着消失的两人， 震惊得无以言表，“啧啧啧！平地就摔了，果然我不配有男人。” 魏建国背着杜梅回到了家属院， 一进屋， 他就直接找到了妹妹魏爱霞，“以后不要出这种馊主意了！” 魏爱霞：？？？ 魏建国轻嗤了一声，“谁跟你说我今天要去周家的？” “大嫂说的，怎么了？” “你的嘴巴就没有一个把门吗？为什么要告诉周芸芸我今天去周家的事？” 魏爱霞，“哥，我没说啊！” 魏建国显然不信，横了她一眼， “不是你说的难道还是我说的，你故意透露出去，搅乱我们的关系，让周芸芸进不了门，不就是因为一直想要霸占哥哥的注意吗？大哥不在家，我以为你会懂事些，没想到还是这么喜欢耍小性子。” 魏爱霞惊讶的瞪大了眼， 兄弟，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想得到你的注意的。 只是还没等她质问出声， 对方就甩脸子回了房间。 魏爱霞：…… 就，无语！ “爱霞，别跟你哥斗嘴，这是你哥给你买的！你二哥还是很看重你的。” 大嫂杜梅也跟着上了搂，把碎掉的桃酥塞给魏爱霞， 魏霞看着已经四分五裂的桃酥，疑惑的看向二哥关上的房门，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个怕是周芸芸丢出来的吧！ 凭什么给她！ “大嫂，我才不会要周芸芸丢掉的东西，还有，你告诉我哥，我压根不想引起他的注意，让他有病治病！” 什么毛病啊！ 跟周芸芸吵架，还怪上她了。 就这个德行，最好一辈子没对象！ ------------ 第一卷 第7章 踏踏实实的躺平，妈养你们 “闺女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徐兰芬赶紧迎上去，“你要再不回来，妈都要去报公安了？” 当看到闺女噶白的脸，徐兰芬愣了愣，扶着她就往卧室走， 周家虽然人口单一，但住的房子不小， 是五十六平的两室一厅。 现在这个年代都是算套内面积，所以实实在在的五十六平够一家三口人住了。 将闺女扶进了卧室，周父听到动静也跟着到了闺女的卧室门口， “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衣服还换了，遇到啥事儿了？” 周芸芸实在没力气解释了，卧在被窝里就往下躺， “信送达，后天见面，我中暑了。” 一听是闺女不舒服，徐兰芬冲门口的老周使眼神，“我照顾闺女，把门带上。” 屋内就剩下母女两人。 徐兰芬摸了摸闺女的脑袋，不烧，还好。 “怎么送个信弄成这样？” 周芸芸大字躺在床上，听到亲妈的问话，忍不住就委屈起来， “太远了，妈，你是不知道，我今天骑自行车都骑了一个小时！” 徐兰芬一听，握着闺女水嫩嫩的腿儿就揉了起来，给足了情绪价值， “囡囡辛苦了，妈也不知道这么远，要早知道我就自己去了。” 周芸芸苦着一张小脸， “不过，因祸得福，我看到他本人了。” “刘琛，怎么样？” 徐兰芬听到这个，脱了鞋也躺下来。 她前世为了争口气，不跟前夫拿抚养费，没日没夜的工作，陪着闺女一起的时候很少。 现在能有机会跟孩子一起，徐兰芬不想错过孩子的每一段心路历程， 听到闺女说“帅！” 徐兰芬下意识地就回嘴，“能有你爸帅？” 他跟自己前世的丈夫完全是不同。 别说是出轨了，看一眼母的都算她输。 准时上下班，工资全交。 就算是已经四十了，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他还有洁癖，每天都必须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舒服。 关键是真疼闺女，全然没有这个时代的大男子主义。 徐兰芬当时就觉得，她的第二春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神仙，让她穿越过来，占了大便宜不说，还跟闺女穿成一家人。 只是闺女的运气不大好，魏建国就不是个好东西。 “可能帅一点？” 周芸芸懒懒散散的望着天花板。 徐兰芬瘪嘴，“虽然我不信，但听你这语气是看上了？” “将就吧，不然你让我跟你去下放也行，这时代没手机，也没无线，你去那么远，我心里头慌啊。” 周芸芸是真心里慌， 比刚穿过来都慌！ 别的女主是既来之则安之，她是有妈在才安之。 徐兰芬也头疼，“下放肯定是不行的，我跟你爸去的海鸥岛现在还是个荒岛，洗澡水都没有，你能吃得了那苦？” “那还是算了。” 周芸芸捂着脸叹气，“妈，咱两到底咋穿越的？” 徐兰芬双手枕在脑袋下，沉思了好大一会， “你别说，我这一个月每天都在琢磨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剧情有点像我看的短剧。” 说完又开始吐槽，那短剧一集才几分种，收费还不便宜。 但剧情狗血，钩子多，硬是勾着她冲了大几百块钱！ 而周芸芸则是听着老母亲叨叨，提出了一个两人都没注意到的问题， “妈，狗血剧里不都带个金手指空间啥的，你有吗？” 徐兰芬分享剧情的嘴停下了。 试着呼唤了一下她的空间，系统，木系技能， 然，都没有。 “闺女，你有不？” 周芸芸在徐女士还没问的时候，就开始行动了， 但，一无所获。 两人望着彼此，叹气失望。 “阿芬，闺女要睡觉了，你别打扰她。” 周父在门外轻轻扣响房门，生怕吵到了妻子跟闺女。 过了一会，又小声喊了一声， “阿芬，我给你倒了热牛奶。” “咱们一会，接着讲涡轮发动机的原理，昨天刚好讲一半儿。” 周芸芸跟徐兰芬两两相望， 前者推了推后者，“妈，你达令喊你呐，要给您普及科学。” “淘气，我今天跟你睡，我去问过革委会了，那边只让我跟你爸待三天，我多陪陪你。” 周芸芸推迟，“不了，您还是去学习吧，这种睡大觉的苦日子留给我。你们两好好努力，好日子在后头呢。” 徐兰芬想跟闺女挤，但门外魔音惯耳， 也知道自己要是不出来，怕是老周能在门口给她讲解起来。 无奈之下，只好起身拍拍闺女的胳膊， “你等着，妈会让你过上前世的好日子的，我给你挣钱去。” 周芸芸消极的很，“都要下放了！” 徐兰芬这就不同意了，“下放也不影响我搞钱，你要是真看上那个啥四叔，咱们就踏踏实实的躺平，妈养你们。” 还别说，那些冲过的钱一点都没白费， 徐兰芬对这个年代还是很了解的，不是有那啥黑市嘛。 不行咱就闯。 她下放的海鸥岛靠近羊城，是困境也是机遇。 没准等到改革开放一来，她直接就能腾飞了！ 毕竟个人实力在哪儿！ 周芸芸也知道老母亲有这个实力，声音甜甜， “妈，我爱你。” 徐兰芬拍了拍胸脯子，“me too！” 说完，便就义似的打开门。撩开嗓子就骂，“喊啥喊，我都听到了。” 周父声音唯唯诺诺，“我这不是怕你打扰到芸芸，她刚脸色不好，昨天你不是对我那个涡轮设计挺有兴趣，我今天继续给你讲？” “我今天对睡觉感兴趣。” 周父一楞，凑到妻子耳边， “我也是！” “你感兴趣的是睡觉吗？” —— 老母亲走后， 周芸芸听着隔壁有节奏的律动声，琢磨起了以后的事， 没有洗澡水，等于要她的命！ 下乡这条路放弃。 那就只有找工作跟嫁人了。 父母下放，谁能招她丫。 嫁人这条路虽然荒谬，确实也是眼下最靠谱的路了。 既然这样，那四叔，她就要冒犯到底了。 琢磨着这些事，周芸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 周父照往常一样做好早饭，叫醒了徐兰芬跟周芸芸，然后就去拉屎了。 徐兰芬揉着腰，一转头就看到了从隔壁出来的闺女，她扯了扯衣领，老脸一红， “起得有点迟。” “你是睡得有点晚。” 周芸芸吐槽，“不是我说，你俩也注意点！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不知道节制！” 徐兰芬没接茬， 但，她心里想的是，老娘才37，风华正茂啊！ 也就比上辈子的闺女大了五岁，这要是搁后世不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扯得有点远，徐兰芬甩了甩头，偷感十足的凑近闺女， “芸芸，我昨晚上可算想起来了，这就是一部狗血短剧。你的角色是……” ------------ 第一卷 第8章 想想都刺激 “是啥？” 周芸芸打着哈欠，徐女士这个反射弧她都服了！ “是跟魏建国在一起半辈子的苦命前妻，熬到儿子长大成人你才离婚。” 周芸芸费解，“那后来呢？” “后来你把我的短剧会员给停了。” “妈” “嗯？” “咱们就是说，没用的废话其实可以不说。” 徐兰芬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不是跟你分享嘛，虽然会员停了，但我记得这部剧的女主叫杜梅，就是晕倒嫂子。” 她把自己知道的剧情大概了说了一遍， 最后看着闺女，同情道，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妈走后，晕倒姐肯定还会出幺蛾子。” 就是徐兰芬女士不说，她也知道这个寡嫂肯定不是好货。 但，咱们现在不是换对象了嘛！ 长了一辈呢！ 从前听魏建国提过一嘴，他们家里这个四叔是魏建国爷爷跟村里的小村姑春风一度的产物。 老爷子当时受伤驻扎在村里，只是没想到还修养出来了个老来子！ 后来魏老爷子挥师北上，紧锣密鼓的又经历了三年的内乱。 就把村姑这茬给忘了。 知道有四叔这么一个孩子的时候，是四叔15岁那年，被军工学院破格录取。 当时已经是位高权重的魏老爷子任职哈军工学院的荣誉校长。 老爷子第一次见到四叔那张跟自己年轻时候有七分像的脸，再去把资料调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着名誉，只能是私底下接触，让四叔偷偷摸摸的回魏家，改性！ 这位四叔硬骨头，说他父亲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这些还是从魏建国跟自己相亲，交待家庭关系的时候听说的。 周芸芸当时还对这个智力超群的四叔很感兴趣。 一般这种狗血的剧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现在能看真人版的，想想都刺激。 所以后天的约会，周芸芸很期待的。 吃完早饭就在家拉着徐兰芬嘀咕怎么将这位四叔拿下。 —— 军械所， 刘琛送完周芸芸回来的第二天，就找到了王天路， “昨天你表妹来找过你，人中暑了，我给你今天批一天假回去看看。” “表妹？” 王天路一脸迷茫，“刘总工，我没表妹呀，咱们家生的都是男娃。” 不管是王家还是他娘那边清一色的男娃。 没有一个女同志。 这在村里也是一段佳话。 刘琛眼神锐利，“那堂妹呢？” “也没有！” 王天路挠挠头，“刘工，你不会是给人骗了吧，你是不是在军械所门口遇到的女同志？” 刘琛点头。 “这就是了。” 王天路一脸了然，“我昨天还听三组一个研究员说，他在回所的途中遇到了一个跳水的村里姑娘，把人救起来之后，那女同志就讹上他了，说是身子也摸了，嘴也亲了，死活要嫁给这研究员！” 刘琛越听脸越黑， 昨天他也抱了那女同志！ “那后来呢？” 王天路叹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糖果递过去，“诺，这就是结果，三组小李让我给你的，说是过两天结婚，问您去不去呢！” 刘琛，“这么快？小李答应了？” “嗨，也轮不到他答应不答应啊，小姑娘全家都上咱们这儿来堵人，这不是影响不好。” 刘琛听完，想到昨天遇见那小姑娘的情形。 莫名相似。 “刘工，你昨天遇到那女同志叫……” 王天路的话还没说完，刘琛一阵风似的走了。 如果那女同志存得是那种心思，刘琛认为还是应该跟人说明白的好。 他不喜欢被人算计。 更何况因为身世的原因，他抗拒婚姻。 在他简单粗暴的人生规划里，压根就没有结婚这一块。 快步回到办公室候，真巧遇到李媛从外面回来了， “刘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儿跟你说！” 李媛坐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将昨天那封信给拿了出来， “你昨天怎么回事，小组开研讨会你都没有到，不会是偷偷谈对象了吧？” 他们的工作比较特殊，请假外出都是要打报告的，像是刘琛昨天直接消失了半个下午，情节严重的都能挨处分了。 也就是他这个镇院之宝能有这个特殊性，只用写份检讨就完事！ 这让李媛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的镇院之宝冒着挨处分的风险，也要去干的。 李媛见他抿唇不语，又将已经拿出来的信封放回了抽屉里，抱着手站起来， “不是吧，兄弟，你真的谈对象了？不打报告可是违反组织纪律的。” 跟刘工一起工作三年，李媛从来没见过有亲戚来找过她。 更是没听说过刘工有什么劳什子的表妹。 难道昨天的那位不是表妹，是对象？ 她开车经过小姑娘身边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长得娇娇弱弱，唇红齿白，这样的姑娘跟刘工完全不合适。 不但配不上刘工，李媛认为这种娇花跟所里的任何一个研究员都不合适。 他们研究所的工作繁重程度外人难以想象。 研究进入瓶颈的时候，同组的同事在会议室连着住了一个星期。 试问，能有几个女同志受得了爱人一个星期不回家，没有消息。 所以他们所里基本上都是单身汉。 有结婚的也是内部消化。 刘琛摇头，“不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 李媛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那封信也就没有必要在给刘工。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第三天， 刘琛没准备单独去找周芸芸，而是把王天路这个“表哥”也带上了。 女同志都爱面子， 只要她能知难而退就行。 刘琛在着装镜前面仔仔细细的将衣领还有皮带都整理好，才去敲响了王天路的宿舍门， 王天路昨天晚上熬了一个大夜，今天休息。 被人从睡梦中惊醒， 开门就骂， “谁啊，我这睡得好好的。” 当看清来人时，王天路瞬间惊呆，“刘，刘工，你这身儿是打算去相亲呢？” 刘工平时在所里穿得最多的就是黑色的工作服， 今天换上了私服，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脚底下还穿了一双闪亮的皮鞋。 如果没有记错，刘工这套衣服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穿。 王天路眼神飘忽， 不得不说，都是研究员。 刘工这么没日没夜的熬，皮肤怎么还这么好？ 刘琛眉毛一挑，把人往宿舍推， “给你十分钟换衣服，跟我去见你的表妹！” ------------ 第一卷 第9章 他的手又热又凉 “刘工，我昨天不是就跟你说了，那真不是我表妹！” 王天路都想指天发誓了， 他们老王家加上老娘家，就没有女娃！ “别废话！” 王天路就这样被刘琛给撸到了国营饭店门口。 他这个人一向准时，准时的会提早十分钟到达约定地点。 两人到的时候，周芸芸还没到。 刘琛干脆就拉着王天路站在门口。 …… “司令员，您看门口是不是刘琛？” 魏司令是十大大将之一，他目前虽然不担任任何军职，但是组织没有忘记他的功勋，仍旧给配了专车跟警务员。 听到司机的话，魏司令眯着的眼睛睁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国营饭店门口的刘琛， 小伙子人精神，脑袋更精神， 他十分钟爱这个小儿子， “找个靠边的地方停车，我看看老四在这儿干什么？” 警卫员打了一把方向盘，缓缓将车停在了马路边， “司令员，要不我去打个招呼，让刘琛同志过来？” 魏司令脑袋往后靠着，又揪了一把紧锁的眉心，“这孩子还在怪我当年抛下他们母子，到现在都不肯改姓。” “我看就是司令您太爱才，不忍心委屈刘琛同志。” 魏司令自从知道有这个儿子后，就试图跟刘琛同志修复关系，但这脑子好的人，也是真轴。 对待魏家人，十来年就一个态度， 不接受，不接触，不留情面。 这可把一生威武的魏司令给难住了，原配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有一个成器的。 家里唯一还能拉上台面也就是孙子魏建国。 但依然没有这个小儿子出色。 刘琛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国宝级的人物，让当今那位都亲自关照过。 这样的荣誉属于老四，他也跟着脸上有光。 “司令，我看到有个女同志过来了，好像跟着刘琛同志进了饭店，咱们要开近点吗？” —— 周芸芸今天五点就被徐兰芬叫起来， 头发是徐兰芬用家里的火钳自己烫的，一丝一丝烫成稍微超前一点的大波浪。 就是港城明星的那种。 眉毛是徐兰芬用火柴棍吹灭了画上去的，传统的柳叶眉， 红唇子， 啊，这个是原主十八岁生日，周父送的。 衣服是徐兰芬临时给赶制出来的。 用原主的波点连衣裙改的，加上了粉色的泡泡袖。 经过徐兰芬这么一顿捯饬，本来就娇美的女同志更是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至少当时照镜子的时候，周芸芸都愣了三秒。 这还是她吗？ 就佩服徐兰芬女士这双巧手。 她走到国营饭店门口的时候， 刘琛的眼睛也看直了，女同志跟前天落水后的样子大不相同。 海藻般的黑色长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精致小巧的脸蛋上，樱唇琼鼻。 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仿佛含着水光一样， 灼如春华， 灿若星霞！ 对着他笑，就像是会撒娇的猫儿，用毛茸茸的爪子在他的心上来回勾绕。 刘琛第一次对百爪挠心这个词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周芸芸太好看了，好看的像是这大夏天给他吹了一阵凉风，舒服的不想挪开眼睛。 不光光是他挪不开眼睛， 被抓壮丁的王天路也看懵了。 这张脸他认识，但又不认识，最终挠挠头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认识。 “刘同志？” 周芸芸在刘琛眼前轻轻挥手，“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身体刚恢复，走得有些慢。” 随着她的动作，上半身晃动， 尽管全部都包裹住了，但依然让人不容忽视。 刘琛回答的声音都暗哑了，“没有，我们也刚到！” 他捅了捅身边的人，“是吧，王研究员。” 王天路面对这样的绝色，脸色早就涨成了绛紫色，现在更是满头大汗，热的！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垂眸一个劲儿的点头， “对，刚到二十分钟！我们进去吧。” 在外面站的快半个小时了， 三人一起走进国营饭店，落座下来。 王天路坐在靠窗的位置，刘琛跟周芸芸面对面坐着， 尽管王天路的内心不想到处乱瞟，可眼睛有自己的想法，总是忍不住去打量对面的女同志。 一眼， 两眼， 这脸好像是她？是吧？ 长成这样的，他就见过一个。 那便是之前总工的女儿周芸芸。 周芸芸跟来点菜的服务生要了两瓶汽水跟一杯豆汁儿。 十分坦然的面对王天路的打量， 等到服务员将她点的东西端上来，周芸芸主动将那杯豆汁儿推给了王天路，娇滴滴的喊， “表哥，喝！” 听到这声表哥，王天路的魂儿都被勾走了似的，低头喝了一大口， 然后，就僵在了原地。 “表哥，好喝吗？” 周芸芸噗嗤一声，笑得明眼娇眉，冲他眨眨眼， “嗯！” 王天路憋着劲儿吞下去一口，仍然不忘笑着点头，结果刚下肚子，胃里马上翻涌起来。 他慌乱地拨开刘琛，直奔厕所而去。 周芸芸转头看了一眼，“表哥今天晕车了？” “他喝不惯豆汁儿！” 看出对面的小同志是故意的，刘琛还是解释了一下。 毕竟，他还没从刚刚的劲儿里缓过来。 真的不能怪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要么就是军械所附近的村民。 基本上都是白布衫，黑布裤，粗黑光滑的大辫子。 像是周芸芸这样打扮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来时要说清楚的想法早就被他抛诸脑后。 看着对面的娇娇小姐跟那瓶没打开的汽水作了半天的斗争，他伸手过去，将对面的两瓶汽水都拿到面前，怼在一起，轻轻一磕， 只听“嘶”的一声， 两瓶汽水的瓶盖都开了。 周芸芸看得惊喜，伸手去拿汽水瓶，她的动作太突然，刘琛还没来得及松手，周芸芸的手便覆盖了上去。 他的手指纤长粗糙，带着体温的余热，又有玻璃瓶汽水的凉意。 又热又凉。 周芸芸微微一怔，随即脸颊泛起红晕。 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停留的片刻，然后才缓缓收回。 两人的目光在明亮的窗前交汇，仿佛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悄然发生。 她轻松将盖子打开，弯着眉眼道， “刘大哥，你真厉害，碰一下就能打开瓶子！” 男人无论什么时候，听到这句你真厉害，都会起应激反应。 就算是外表清心寡欲的刘琛也不例外， 他下意识的蹙紧眉峰，“厉害”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从那张红唇里喊出来，让他心跳都快了，浑身就跟做实验时被微电流穿过一样，酥酥麻麻！ 就在两人气氛微妙的时候，王天路终于回来了， “不好意思，我是豫南人，我不爱喝豆汁儿，怪我，是我没说清楚。” 吐干净了，他也在厕所想明白了， 对面的女同志，就是周芸芸。 王天路拍了拍刘琛的肩膀，“刘工，你还不知道吧，这位是周芸芸，我认识她，但我可没福气当她的表哥，她是……” ------------ 第一卷 第10章 温热的肌肤 听到这话， 周芸芸跟刘琛都同时看向王天路。 刘琛跟女同志相处的机会不多，除了母亲刘秀秀，大概说过最多话的就是同事李媛。 这会王天路要当着他的面揭穿周芸芸不是他表妹的事。 他鬼使神差地打断他的话， “王工，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那组数据算错了，你拿给我看的时候我没发现。” 王天路听到自己熬了一个大夜做出来的数据不对，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哪里不对？” 刘琛简单地列举了几个公式，再多也不能说了。 但一起工作了三年的王天路瞬间就悟了， “刘工，我明白了，难怪我昨天晚上一直苦思不得其解，还得是您，我先走一步。” 周芸芸迷茫的看着王天路逃走的背影，眨了眨眼， “你同事一直这样？” 吃着饭就要回去算数据。 这还是周芸芸第一次了解科研人员的正常生活。 不过显然，对面的刘琛已经习以为常， “不光是他，做咱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点，要是一直不能解决的问题突然得到启发，哪怕是在睡觉，也会起来去办公室记录。” 周芸芸浅浅地一笑，“你也这样吗？” 刘琛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摇摇头，“我不用，目前能接触到需要计算的数据，还不足以让我加班加点！” 周芸芸：…… 突然就被凡尔赛到了！ —— 马路对面的车内， 魏司令看着老四将那位一起来的同事支走，浑黄幽深的眼眸一亮， “小连，去打听一下跟老四约会的那个女同志是谁？” 魏司令跟周爷爷订下了婚约。 但却是没有见过周芸芸这小丫头的。 两个儿子分家后，他就搬去了疗养院，家里那些乌烟瘴气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想知道。 警卫员小连立马回应，“好嘞。” “行了，开车吧。” 魏司令对这个儿子是心里有歉疚的，老四这孩子脾气倔，他想补偿，想让孩子认祖归宗。 可办法都用了一个遍，就是不管用。 老四对什么都淡淡的。 既没有想要的东西，也不追求身份地位。 一把年纪，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对象都没有。 他就算是想找机会接近孩子都无从下手。 今天看到这个场景，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魏司令老脸欣慰。 看来家里是快有喜事了。 老四一个人在京市，也没个人操办婚事，要真是跟那位女同志走到了那一步， 不得是回家里办？ 到时候他这个老父亲也就顺理成章地能跟儿子亲近亲近。 快到干休所的时候，魏司令难得想起了老大一家子。 老大跟老二分家，老大分的是祖宅，老二分的是自己的关系。 办婚事这事儿怕是还得要老大媳妇给置办起来， 长嫂如母，老婆子不在了，老四的那个娘也是靠不住的。 家里上上下下，只有老大媳妇能支棱起来， “小连，建国跟周家那小丫头是不是该结婚了？” 警卫员连成小心翼翼地看着后视镜里稳如泰山的老爷子，一转方向盘， “魏司令，我听老宅子这边说是两个孩子前天去领了证，应该也就是这个把月会办婚事。” “咱们家也是太久没办婚事了，老四那边要是进展顺利，叔侄俩一起办也是一桩美谈。” 连成赶紧点头，“司令大喜，孙子跟幺儿子一起娶妻，热闹着呢！” “今天不回干休所了，你把车往老大家里开，这孙媳妇我也是好多年没见过了，去看看。” “是！” 吉普车一个急转弯，从南海干休所驶出，往老城区那一片四合院开了过去。 —— 车子开出去后不久， 周芸芸跟刘琛也从饭店里走了出来。 她将叠得整整齐齐的钱跟票递过去， “说好的要还你钱，诺，这个给你……” 刘琛看着小同志白白嫩嫩的手上捧着用手绢叠好的小小一叠，心情很微妙， 他不想接， “不用，王工昨天还我了！” 周芸芸听得云里雾里：？？？ 王天路还得是哪门子的钱？ 对，他现在的人设是自己的表哥。 不过她不信，周芸芸固执地伸直了胳膊，“那你帮我还给表哥，我妈说不能占别人便宜。” 说完，见刘琛依然没有伸手， 周芸芸眉眼含笑地抓起刘琛的大手，将那包裹了钱票的手绢放在了他的手心。 两人刚刚在喝汽水的时候就有过接触。 这会温热的肌肤再次碰到一起，刘琛的脑子轰的一声，像是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一般。 午后的阳光洒在女同志的脸蛋上，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小汗珠，迎着光线，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珍珠， 小同志整个人看起来都水灵灵的。 刘琛的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滚了滚喉结，可面上依然无波无澜，低头看着周芸芸， “好，我帮你给他！” 周芸芸蜷了蜷手指，“刘同志，谢谢您，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 “对了，我那天听到小士兵说周教授有封信是给你的，你收到了吗？” 来之前她都差点忘了信的事，不过两人今天这氛围还挺好的。 第一印象应该是成功了， 那她提那封信应该也就没啥事儿了。 但刘琛显然不知道这封信的事，“什么信。” “收发室的小士兵没给你吗？是一封很重要的信，你回去问问。” “是周进周教授？” 周芸芸点点头，“好像是这个名字。” 她不想当面捅破这层关系，显得尴尬不说，万一以刘琛的洞察力发现什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她怎么回答？ 以她不太聪明的脑子来看，这种不必要的尴尬还是避免的好。 “好，我回去问问，谢谢你。” 都说周教授私藏外文书籍，可他们做研究的又有谁没有几本外文书籍，周教授的事他向上面报道过，也为周教授争取过。 可都被李总工给撅回来了。 事到如今，刘琛觉得事情怕是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想到是周教授留给自己的信，刘琛心急如焚，跟周芸芸匆匆道别后，便回了军械所。 ------------ 第一卷 第11章 污了她的手绢 魏家的四合院位于市中心，也是老城区的正中央，是祖上传下来的房子。 现在干部提倡勤俭节约，祖传的三进大院子隔成了一套两进，一套一进的小院子。 分别分给了老大跟老二。 老大住的是大一点的大院子， 将车停在路口， 魏司令带着警卫员从胡同一路往里， “咱有好几年没来了吧？” 连成笑笑，“司令，您忘记了，今年过年您还是在老宅子过的呢，怎么就是好几年没来了。” 魏司令拊掌，“对对对，那龟儿子把我气得差点掀桌子，老大窝囊，偏偏歹竹还出了两根好笋，建国跟建军都是好苗子！” 说起大孙子建军，魏司令又是一声叹息， “三年了吧！” “司令，您想开些，建军同志只是失踪，说不定哪一天就回来跟您团聚了。” 魏司令想到这个长孙就扼腕， 魏建军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性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好胜，有冲劲儿，胆大心细，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团的位置。 只是可惜三年前出任务失踪在了前线，只找回了军官证，带回来的同志都说他死在了战场上。 可魏司令就是不信！ 大孙子失踪后，魏司令就搬去南海干休所，今天也算是非节假日第一次回门吧， “爸，您怎么回来了？” 从外面买菜回来的魏母丁曼才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了正欲推门而入的魏司令。 丁曼快走两步，赶在老爷子前面将门打开， 大儿子失踪三年，老爷子几乎不回老宅子。 最近的一次还是过年前，建国去请了好几趟才把老爷子接回家过年。 今天突然上门，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丁曼陪着小心，穿过花草讲究的庭院，一路进了大堂， 才发现小儿子，大儿媳妇都在家。 就跟约好了似的！ “建国！” 魏建国在客厅正跟小侄子魏浩浩在交代些什么，听到丁曼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 “爷，爷爷？” 魏司令看到这情形，眉头深缩， “建国，今天不用回部队？” 魏建国站起来，看到魏司令本能地敬了个军礼。 魏司令点点头，又看向杜梅还有背着小书包的魏浩浩， “浩浩今天上学？” 杜梅紧张的低下头，“爷爷，浩浩今天第一天上托儿所，他说大院的小孩都有爸爸送着一起去，所以……” 魏建国立马解释，“爷爷，我答应过大哥，要照顾嫂子跟浩浩的，浩浩说像” 魏司令敛眉，定定的看着魏建国， “周家的丫头呢？” 周家出事他知道，只是这事儿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所以他也没插手，但周家人要下放，周家丫头越早过来越安全。 虽然只是领证，可也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魏司令觉得搬过来住理所当然。 跟老大通电话时，他也把自己的顾虑说了，老大还答应自己一定会护住周家丫头的。 现在看来，情况好像不是往自己希望的那方面发展了， 魏建国低头，“爷爷，是她不愿意嫁给我了！” 魏司令不动声色，“理由呢？” “她……” 说她怀疑自己跟大嫂的话，魏建国说不出来，只能咬牙低头不语。 还是魏母丁曼心疼儿子， “还能因为什么？我原以为周教授养出来的女儿是个温婉乖顺的，就算是他们家出了那样的事，我也没说啥，还让建国跟她结婚，可咱们没想到，那小丫头是个有手段的，看不上咱们建国，已经找到下家了！” 魏司令蹙眉，冷峻的目光扫过丁曼， “让建国自己说！” 老爷子是在战场上见识过血的人，通身的气质只要稍微泄出来一点就足以让全家人闭嘴。 声音落下，一室静谧， 魏司令审视的眸光在杜梅，孩子还有魏建国身上一一扫过， 命令道，“魏建国，来书房！” —— 军械所， 从国营饭店回去后，刘琛直奔收发室，小战士说自己的信被转交给了李媛。 而李媛却因为特殊任务要出差一个星期。 刘琛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线索。 周教授下放的日子就在这几天， 刘琛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亲自去周教授家走一趟才行。 夏天燥热， 刘琛将小同志拿给自己的那包钱取出来，打开手绢，上面还残留着小同志若有若无的香气。 钱的面额不大，都是一毛两毛的，一张一张数下来竟然有十来块钱。 全部的钱票用一根红色的头绳绑在一起，最下面的还有一张肉票！ 昨天看病也就花了不到两块钱，小同志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多！ 刘琛一个享受技术岗二级副职待遇的工程师，每个月278元的薪水，在这个燥热的晚上为了十块钱华丽丽地失眠了。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小同志巧笑嫣然地将手绢交到自己手里的表情。 放到手里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她不舍地用食指去扣手绢。 这里该不会是小同志所有的家当吧。 她说是来城里投奔亲戚，若这些都是她的家当，那回去该怎么办？ 睡不着，刘琛干脆爬起来做俯卧撑，随着动作的起伏，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绷紧，一曲一张，汗水划过脸颊，从两手间滴到了手绢上。 看着洁白的手绢染上了属于他的痕迹。 刘琛的眼眸渐深，手臂发力，加快了起伏， “182,183,184……199……” 人做得满头大汗，可小同志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晰。 抓起那条粉白色的手绢，关了门就往楼下去， 为了保证每个研究员有充足的睡眠，凡是8级以上的研究员都是有独立的空间。 工程师在三楼， 副手研究员在二楼，一楼是实习生。 刘琛走到二楼第一间，敲响了那个熟悉的房门。 房门打开， 屋内人昏昏沉沉的，眼皮和意识都在打架，迷迷糊糊打着手电筒往门外照，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王天路睁开眼，发现门外站的居然是…… “刘工！” 门外，刘琛穿着湿漉漉的白色工字背心跟军绿色短裤，标准的板寸也因为运动沾上了汗珠， 王天路把电筒又往刘琛脸上照了照，仔细一看， 这，这表情， 像是一脸过激运动后的潮红。 军械所别的不多，单身汉多。 王天路也是多年的老单身汉了，瞬间就朝着不健康的方向去了。 他面色古怪地捂住自己赤膊的上半身， “刘工，你想干啥？” 刘琛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冰冷，“你表妹的地址，联系电话？” “我表妹？” 王天路还迷糊着呢，听到表妹，脑子一抽， “不是吧，你大晚上的要去找她，刘工，我这就不得不说你，咱们都是男人，做点梦可以理解，但咱们不能干那糊涂事！” “她可是周……” 不想听对面人的废话，刘琛瞪他一眼， “别废话，住址！” “哦哦哦，教师楼三栋二零二！” 王天路脑子还在懵圈，脱口而出，“刘工，你不知道，周芸芸她不是……” 不是他表妹！ “行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我知道她不是！” 嘣的一声，刘琛将迷糊的王天路又塞回了宿舍。 ------------ 第一卷 第12章 去见她 原来小同志来找的亲戚也住在教师楼。 刘琛回到宿舍后，彻底睡不着了，王天路给的地址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焦急。 既然睡不着，刘琛将白天还没有验算完成的红外线数据拿出来，宿舍有计算器，可他不喜欢，还是习惯用笔头记下所有的步骤跟验算过程。 昏黄的灯光下，刘琛一丝不苟地坐在桌子前面，笔尖刷刷的跳动，不一会一整张黄色的草稿纸上就写满了公式跟数据。 等到天光微亮，刘琛已经将第二天需要的所有数据都验算出来。 今天他打算先去找周教授，然后再折回找周芸芸将钱还给她。 因为事情挺多， 一早上，刘琛就带着半个晚上验算出来的结果到了试验室， 意外的是王天路也在， “正好，我这里是新验算出来的数据，你今天核对一下。” 王天路本来还在小憩，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老大，你不用这么敬业吧，咱们的进度已经非常快了，你还加班？” 刘琛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漫不经心的剥开彩色的糖纸，他熬夜过后总喜欢吃点带糖分的东西， “科技浩瀚，然生命有限！” “说人话！” “我睡不着，正好提早将东西验算出来，对了，我上午要出去一趟，你去帮我跟总工请个假。” 王天路面如死灰，“走吧，您一个睡不着就把数据给弄出来了，我等庸才只能熬着。” 要不是这位天才天天抢进度。 他也不用连着一个月都加班，连周教授家都去不了。 前天加了个大夜，昨天他被人半夜喊起来，要找啥表妹的…… 看着刘琛迈步出去，王天路赶紧将人喊住， “刘工，你这么早该不会……” 他欲言又止，刘琛示意他有话直说。 王天路这才开口道，“那个，我听说小你两岁的侄子魏建国跟他未婚妻吹了，那位女同志好像挺惨的，可能要下放。” 魏建国的未婚妻？ 好像就是周教授的女儿！ 虽然他对魏家的事不感兴趣，可是周教授的下放是无辜的。 听说周教授的女儿从小身体不好，下放怕是吃不了那个苦！ 收敛起心中的惊讶，刘琛琢磨王天路跟自己说这事儿的目的。 “所以，你是让我跟魏司令开口，让魏建国履行承诺娶你恩师的女儿？这事儿，我只能说试试，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 所里都知道周教授跟王天路关系好。 而所里人都认为周教授下放是国家莫大的损失，能帮的他一定会尽力。 王天路笑笑，“如果刘工愿意的话。” “帮周教授是应该的。” “阿琛，” 王天路扶了扶眼镜，半调侃似的看着刘琛， “其实说起来，你也是魏家的人，还比魏建国大几岁，我觉得你也可以履行婚约，实在不行，你上。” 刘琛：…… 王天路继续往下分析， “你看，周同志在你侄子那里吃了憋，心里肯定窝着气，要还是硬将两个绑在一起，怕只会多一对怨偶。” “但，你娶了她就不一样了，既完成了两家长辈的诺言，又不会成为怨偶。” “还有，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年龄大，情绪稳定，最适合跟这种小同志结婚，既当爹又当丈夫，同时满足两种需求。而且我相信周同志肯定也愿意，给前未婚夫当小婶婶，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 刘琛：…… 听上去虽然离谱，但王天路的脑回路打开了刘琛的新思路。 老头子这段时间一直揪着他不结婚这件事。 若是真的娶了侄子的未婚妻，是不是也能最大程度地让老头子死心。 不过这个建议也就在刘琛脑海里燃烧了一秒钟。 下一秒，他就全盘否定了， 没必要再将一个无辜的人拖下水！ —— 办私事，刘琛是骑自行车出去的。 从军械所骑到工程学院这边正好一个小时，周教授家的地址他是临时从收发室的联络簿里面找到的。 好不容易爬上旧楼房的六楼，结果开门出来的是不认识的人。 问清楚才知道，周教授早在两年前腿受伤之后就搬到了二楼。 刘琛又马不停蹄的下楼。 只是刚好就撞上了周芸芸开门。 小同志穿了一身休闲的套装，扎着高高的丸子头，比前天看到的更活泼俏皮一些。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口。 周芸芸捂嘴一笑，“我刚好买了早餐回家。” 刘琛侧过头去看门牌上的数字，二零三！这是三栋。 所以？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语气和缓， “你是周教授的女儿？” 周芸芸茫然了一瞬，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缓缓点头。 “我是。” 楼下的小孩吵闹声格外清晰。 楼道窄小的空间里，两人四目相对。 刘琛看着让他失眠的这张粉白的小脸，短暂的错愕过后，接着就想到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周教授下放。 退婚魏家。 难怪小同志会隐瞒自己的身份。 她是在担心跟她接触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他薄唇轻抿，幽暗的眸光注视着眼前之人，脑子里都是那天在医院里小同志面无血色，却故作坚强。 明明住在教师楼，却还坚持让他只送到路口。 从淮安路口走进来可不近。 他手握成拳，心里升起密密麻麻的疼。 周教授一家不该过成这样的！ 刘琛的眼神暗了暗，“周教授在吗？我今天是来找他的。” “我爸去革委会交代问题去了。” 周芸芸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想将人拉进屋再谈， “一会才回来，站在门口不方便，你先进屋吧！” 刘琛点点头，跟在小同志的身后进屋。 这还是第一次到周教授的住所。 一进屋，浅浅淡淡的花香随着暖风送进鼻腔。 飘窗上的矮株桂花树开得正好，不高的树干上挂满了杏白色的小花，花下面放着竹篮，看得出主人刚刚在摘桂花。 “坐，我刚刚泡了一壶桂花茶，你试试！” 刘琛站起来，急忙捧着小同志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小口， “很香。” “谢谢！” 说罢，两人坐在房间里相顾无言， 刘琛有些无措。 周芸芸站起来继续安静地收桂花。 客厅的飘窗开在南边，这会正好有阳光洒进来。 在她的唇角眉梢跳跃，越发衬得肌肤似雪，唇瓣饱满水润，漂亮的竟不是真人似的。 她一身洁白的运动套装在她身上泛着金光，就像是月亮上的桂花仙子。 刘琛口干，下意识地又低头喝了一口桂花茶，清香淡雅。 跟小同志身上的味道一个样。 越喝口越干，不知不觉间，一杯水见了底。 周芸芸转身，就看到了刘琛举着杯子站在客厅里无措的样子。 “你这里有东西。” 她好笑地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看着刘琛迷茫的瞪眼，周芸芸干脆走过去，细腻的小手撵过他菲薄的乌唇， “是桂花！” 刘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也愈发紧绷，空气仿佛都凝滞住了。 ------------ 第一卷 第13章 那小叔觉得，谁跟我配 感受到那只小手撤走， 刘琛张了张嘴，眼神逐渐从茫然变成慌张，转而又变成淡定。 “谢谢！” 周芸芸眨了眨眼，脸颊鼻头还泛着绯色，是那种被阳光照射后的粉，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净净的， “小叔，不客气！” 听到这声小叔，刘琛默然想起来之前王天路的建议，心头鼓点似的狂躁起来。 “我听说了你跟魏建国的事，是他不配。” 周芸芸嘴角微勾，抬眸看着他， “那小叔觉得，谁配？” 她的语气天真的就好像真是在问一道解不出来的难题似的。 刘琛耳廓里来回飘荡着那句谁配？ 小同志的声音比他口袋里的柠檬糖还甜， 甜到他一个能解出各种精密仪器数据的高级工程师，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想装作自然的岔开这个话题， 越是想自然，就越是不自然。 他甚至都找不到下一个话题，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僵持了大约能有数十秒，刘琛无计可施，只能掏出那一叠要来还的钱， “这个还给你，不用这么多钱的。” 周芸芸没有接半空中的钱票，半垂着眉眼，有气无力的的摇摇头， “我不要，反正都要下放了，钱要着也没用。” 刘琛没跟女同志单独相处过，面对小同志的拒绝，他尴尬地捏了捏手里的钱票，放在茶几上。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芸芸精致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在刘琛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来，腰板笔直，两手放在膝盖上， 莹润微粉的小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膝盖，眼神一直萦绕在对面人的身上。 良久，她轻呼出一口气，似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小叔，你昨天救了我，老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别的东西也拿不出来，要不……” 周芸芸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收紧，轻捏成拳， “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话音落，房间里落针可闻。 昨天徐兰芬女士就给自己分析了一晚上，在下放跟嫁人之间如何选择。 虽然两人都是从后世来的灵魂。 但身体确确实实是本地土著， 而且周芸芸这具吧，还有个哮喘的毛病，平时看着无碍，但要下地干农活那也是不现实的。 所以徐兰芬女士坚决支持她拿下刘琛这个宝藏老男孩。 昨天她是这么分析的， “宝儿，妈这几天深入敌营，从你爸那里打探到不少关于刘琛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不等周芸芸反应。 徐兰芬女士就自顾自的开始给她洗脑， “你听妈的，刘琛绝对是你目前能抓到最好的稻草了， “第一，他家世过硬，不会有下放的危险。” “第二，你爸说他的人品绝对值得托付，人虽然是闷了点，但年纪大疼人，这种人一旦动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第三，他在魏家地位比较特殊，以妈在短剧阅片无数的经历，老来得子，以后你想在魏家横着走都行，除了魏司令，应该没人能管的到你。” 徐兰芬女士除了搞钱，唯一沉迷的就是短剧了。 不论是对人设把控，还是对剧情的走向，徐兰芬可以说都是半个内行人。 面对老妈的拼命助攻，周芸芸本来就有这个贼心，现在更是心大胆也大。 所以一冲动就有了刚刚的对话， 她要以身相许。 不过在说出来之后，周芸芸也飞快的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看刘琛半天没说话， 周芸芸呵呵尬笑了两声，自己将话题又硬拉回来， “吓着了哈，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跟着爸妈一起去海岛，你别有心理负担，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要怪也只能怪魏建国负我。” “对了，我们这几天就要走了，小叔这次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主要是来看看周教授，眼下红外线瞄准装置刚有苗头，他很遗憾周教授不能看到这个项目最终成型的样子。 不过，刚刚小同志问的话却是在刘琛的心里激荡起了层层涟漪。 她说要以身相许？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刘琛坐直，嘴角抿直， “以身相许有两个理解，一是古人对友人的深厚情谊，还有一种是女子对丈夫的全身心交付，周同志的意思是？” 周芸芸敛去了笑意，委屈的泪徘徊在眼眶里，要落不落。 “我想嫁给小叔！” 顿了顿，她又低低的吐出一句，“是后面那一种！” 小同志的脸破碎感十足。 要用婚姻大事做赌注，他心头沉沉的。 刘琛脸色逐渐严肃,“就没有别的办法呢？” 周芸芸哽咽的摇头，“要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跟小叔你提这个要求……” 刘琛最看不得女同志掉眼泪，小时候每天到了太阳落山，他就会看到母亲搬着一把板凳坐在村口无声的流眼泪。 一想到这个情景，他就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温热的大掌拍了拍她消瘦的背脊。 刘琛的心随着动作柔软了几分， “魏建国有跟你说过我的情况吗，比较特殊。” “特殊？” 周芸芸水润的眸子锁紧茶几对面的人，眨眨眼无所谓道，“没关系，我也特殊！” 根据老妈的经验， 十个男配，九个虚。 刘琛能到29岁的高龄还没结婚，不论是身心哪一方面，大约都是有点问题的！ 不过她也特殊，这身体小时候得肺炎落下来的病根，有哮喘病。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既然都特殊，那就合理了！ 对面的人一直沉默，周芸芸揪着衣角等了半天，久到她以为不会有回应了， 她开口， “那个，要不还是算……” “那你说说，为什么选我?” 刘琛张嘴打断了周芸芸的话，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的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推过去。 “不着急，慢慢说……” ------------ 第一卷 第14章 好，我同意结婚 周芸芸觉得对面的人看自己就像是看待猎物一样。 不， 肯定是她的错觉。 明明她才是那个猎人。 本来她想好了一堆话来搪塞刘琛， 什么命运凄苦啦，什么同事情谊啦，还有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啦。 可面对刘琛真挚的目光，话全都堵在了喉咙， 最后开口，倒出来的全是大实话， “我身体不好，吃不了苦，听我爸说你工资高，应该能买得起冬天用的雪花膏，夏天穿的小裙子，沪市的头油，京市的甜糕。” “你工作忙，年纪大，情绪稳定，应该没时间跟我吵架，大概率会让着我。” “我脾气不太好，动手能力差，听我爸说，你十项全能，不管是做饭还是修电器都能行，找你就等于找到了长期饭票，修理工人。就等于……” 周芸芸适时的闭嘴， 徐兰芬女士的原话是，“找刘琛就等于给你多找了一个小爸爸，我跟你亲爸去海岛也能放心搞钱。” 当然这些话肯定是不会一股脑的秃噜出去。 “嗯，周教授对我的评价倒是挺高。” 刘琛微微点头，“那你自己的想法呢？是你想嫁给我，还是只限于逃避下乡？又或者说对魏建国的报复？” 看着对面的小同志有短暂的怔愣， 刘琛又抬起手给对方倒了一杯水，反客为主， “真是对魏建国的报复？” 倒也不是报复， 周芸芸不是原主，也没有啥暗恋情节，就单纯地吃这位的颜，而且确实能让魏建国和那位好大嫂不爽哈！！ 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为啥不干？ “没想报复他，我就只是想找个又粗又壮的大腿抱着，毕竟我爸是他们说的黑五类，离开魏建国，得找一个更好的，职位更高的，才能护住我。” 周芸芸垂着头，语气颇为伤感，“当然，你要膈应我们的关系，我也理解，就当我没说过。” 原主这个恋爱脑，三年前就开始“暗恋”魏建国， 工程学院还有营地那边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 “我工作比较忙，家庭关系复杂，还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和弟弟要照顾，如果你不介意这些，我同意结婚。” “啊？” 周芸芸刚刚也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事儿上了，加上徐兰芬女士的洗脑，是真没想过对方能这么顺利的答应。 “那个，小叔。” 周芸芸抓起手里的杯子，猛地罐了两口水，才继续问道， “您要不考虑一下，或者了解一下关于本人的基本状况。婚姻不是儿戏。” 刘琛认真赞同地点头，“好，你说！我听。” “啊？” 周芸芸被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掰着手指头支支吾吾了半天。 这是让她自我介绍吗？ 最后无奈进房间，将原主的为数不多的奖状毕业证搬出来， “我读书一般，高中肄业，从小到大，就只有托儿所得过小红花，硬要说有啥闪光点的地方，那就得说说，我读一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一对一帮扶贫困山区的小朋友，我给当时的笔友寄过一张大团结。” 说出来丢人，原主爹妈都是高知，原主高中肄业！ 短暂人生19载，还真的只有帮扶贫困山区小朋友这一条能拿出来显摆的。 之所以能记住这件事，还是因为小学一年级的周芸芸对钱没有概念，但老师的描述太生动，她大手一挥就把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捐出去了。 事后，原主一家吃了一个月的馍馍。 太深刻！ 诸如此种没脑子的事情，在原主的家庭经常上演。 原主爸妈常念叨，他们家就是基因突变了。 正正得负！ 现在她顶着原主这个“智商负数”的人设，要去追一个脑子全国都能排上号的。 周芸芸觉得这些东西搬出来，就是自寻死路，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对方要拒绝自己了。 结果出乎意料， “好。” 刘琛的目光在周芸芸的脸上停顿了一瞬，认真打量了三秒， “我们很合适！” 合适？哪里合适了？ 周芸芸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对面的人又开口了， “不过，我们研究员结婚比较麻烦，你现在这种情况政审会卡壳，我需要一段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至于周教授下放的事，我很抱歉。” 毕竟周教授现在的处境在明面上，就算是他也爱莫能助。 结婚报告打上去，他还得去找老头子帮帮忙才会通过。 正好，这段时间可以让小同志冷静一下。 若是到时候反悔，他还能将报告收回来. “你不再想想？”周芸芸不可思议。 她有自知之明， 除了脸漂亮，大熊猫大，小蛮腰小。 其他的，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可小叔也不像是见色起意的人啊，他真同意了？ “嗯，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去领证。” —— 周父周母很晚才回到家， 两人今天在革委会交代了一下午，嘴皮子都磨破了，资料也写了一大堆。 问题交代的明明白白的。 但下放已经板上钉钉，革委会下了最后通牒，两人后天一早的火车。 徐兰芬早就有心理准备，而且还跃跃欲试。 现在是76年，她比改革开放还要早两年南下。 这泼天的富贵不归她归谁？ 就是还有些放心不下囡囡。 晚饭后，母女俩就挤进了一个被窝， 徐兰芬女士问，“我听楼下的小蒋说，今天咱们家有客人？” 周芸芸点头，“嗯，就是那位您举双手赞成的姑爷。” “你把人家攻略下来了？” 说是攻略下来也没错，他口头上答应结婚，但啥保证都没有。 周芸芸心里也没底，“他答应结婚了。” 徐兰芬女士倒是看得开， “既然他答应了，应该就不会错，我跟你爸后天的火车，这房子我们豁出去老脸会给你留下来，只是我们一走，这院子里的非议就只有你一个人承受了，害怕吗？” 徐兰芬是从那个闭塞的年代走过来的。 当时她跟出轨的老公离婚，在村里可是上了头版头条。 走到哪儿都有唾沫星子，那时候没办法，她只能带着芸芸南下创业。 人言可畏。 周芸芸耸耸肩，“妈，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谁骂我，我就发疯，再不济就晕倒碰瓷，讹不死他们。” ------------ 第一卷 第15章 哄她吃糖 徐兰芬搂着闺女叹了一口气， 又开始咒骂起了这破编剧。 “囡囡，你放心，顶多两年，妈接你去羊城继续过富二代的好日子，咱们想买啥买啥。” 周芸芸反手抱住徐兰芬，小巧的鼻子埋在徐兰芬的心口窝狠狠吸了一口， “妈，我会想你的，记得给我写信。” 面对分别，徐兰芬心情沉重。 怎么说这也是个陌生的世界，她既不想跟闺女分开，也知道海鸥岛上的生活闺女适应不了。 真想给生活按上快进键，这样，他们就直接能过改革开放后的日子了。 —— 两天后， 徐兰芬跟周父坐上了南下的火车，组织念着周教授的贡献，房子保留下来了，给了周芸芸一个月的缓冲时间。 因为，魏建国还没有撤回结婚报告，所以组织上只以为她是在教师楼备嫁。 教书育人数十载， 周教授跟徐兰芬女士离开的时候，教师楼这边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来送别的。 周芸芸提着包裹，蔫头耷脑的走在徐兰芬女士的后面，嘴里不服气的嘀咕， “没有一个人来，是咱们做人失败，还是别人做人失败？” 徐兰芬女士拉着周芸芸的手，宽慰， “咱们现在是黑五类，不靠近我们，对大家都好。” 周芸芸撅着嘴，“我就是气不过，妈你也就算了，爸在单位当牛马这么多年，让他下去就下去，这算怎么回事？” “芸芸！” 周父厉声喝道，“话不能乱说！” 周芸芸委屈地往前走，“不说就不说。” 三人走到工程学院那边的公交站，徐兰芬就交代闺女先回去， “我们东西也不多，用不着你送，我怕你等会回来会坐错车。” 周父看着闺女闷闷不乐，心里也疼， “刚刚语气不好，爸爸给你道歉，你回去吧，要是刘工跟你领证了，记得写信来告诉我们一声，要是没有，你就去找革委会的王叔叔，我拜托他帮忙照顾你。” 周芸芸讷讷地点点头， 心情十分沉重。 倒不是周父贴心的话让她感动。 而是这方世界的唯一的老乡，她亲爱的妈妈，徐兰芬女士要离开了。 以后谁跟她一起讨论缺大德的剧情，谁跟她一起手撕绿茶？ 好难过，好孤独。 其实周父周母要走这件事魏家人都知道，魏建国本来想要来送，但是小侄子发高烧，他人在医院。 军械所的人也都知道，但没人敢来蹙这个霉头。 刘琛这几天一直在忙红外线数据的验算，还有写结婚材料，知道周教授是上午的火车走还是王天路唉声叹气提起。 看了一眼时间，他让王天路给自己请半天的假，直接开车去了教师楼。 他刚到教室楼，就看到周芸芸耷拉着脑袋上楼， “周教授呢？” 前天来没见到周教授，刘琛本来就准备今天再过来看看。 周教授下放的地方是他的老家，他也是回去后问了李总工才知道。 他二舅正好是那个渔村的队长，刘琛想着应该能照顾一二。 连夜写了一封信，准备让周教授带上，只是没想到周教授的行程提前了一天。 周芸芸也没想到刘琛会过来，懵懵地往前一指， “刚，刚坐公交车走。” “上车。” 周芸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等到反应过来，车已经冲了出去。 刘琛的车开的很稳，很快。 跟他温润如玉的外表很有反差感。 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公交车的下一个站，两人在站前面等了一小会，才看到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过来。 周芸芸将周父周母一并叫到了吉普车上。 一家人在一起，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 刘琛一边开车，一边简单扼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还将信拿出来交给了副驾驶位的周芸芸， “我二舅是安阳村的大队书记刘福，你把这封信给他，他就明白了。” 周父感动之余，更多的是忐忑， “你这样出来，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刘琛单手拖着方向盘，长袖微微卷起，露出健壮有力的小臂，闻言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没事，周工不在，所里可就指着我了，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周父这才放心，想起闺女的事，他不免又多交代了两句， “以后芸芸就拜托你了，她从小就被我们养得娇气，要是冲你发脾气，你就多担待点。” 说起来刘琛也只是比自己小了10岁，在工作上，周父比天赋异禀的刘琛只高了半级。 身份上的突然转变，他还有些不习惯。 但护着闺女是刻入骨髓里的。 总想着给芸芸尽可能多些保障。 刘琛爽快地答应，“结婚资料已经在写，最多一个月，我答应的事会办到的。” “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兰芬女士在心里暗暗点头， 短剧诚不欺她。 带叔字辈的，果然成熟稳重，张口就让人安心。 芸芸这次应该没有找错人。 在站台上依依惜别的时候，徐兰芬抱着软糯的小闺女，凑在她耳边叮嘱， “这个靠谱，跟你现在的爸有得一拼，好好把握。” 周芸芸哭的泪眼婆娑，点头如倒葱。 火车的长笛声响起，周父周母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周芸芸直到看不到火车的影子，才跟着刘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火车站。 她坐回车上的时候，漂亮的杏眸哭得比核桃还肿，鼻头也红红的，看上去柔弱可欺。 “需要缓缓？” 周芸芸摇头，哭的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全乎， “不，用！” 刘琛出来的着急，身上的束腰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腰身精瘦，望着周芸芸的眼神漆黑深沉，如古潭水一般，侧脸轮廓分明，唇线抿直， 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彩色的水果糖，递过去， “糖分的摄入能影响血清素跟多巴胺，多巴胺影响情绪，吃一颗心情会好些。” 周芸芸掀起沾满泪珠的眼皮，掰开糖纸，依旧是橘子味的， 甜味在唇瓣里荡开，果然好受些了。 “嗯，我好了，要开车了吗？” “没关系，我上午请假，等你收拾好情绪，我再带你去吃东西。” 周芸芸哑着声音，“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刘琛半个身子侧过来，眉骨凌厉，语调难得温和， “不用跟我道歉。” 他这个人一向有恩必报。 说罢从口袋里拿出那方他洗干净，叠整齐的手帕，“饿了吗？” ------------ 第一卷 第16章 成熟的男人好有魅力 “嗯！” 周芸芸接过那方手帕，擦完眼泪，闷闷的回了一声。 早上就应为要送徐兰芬女士坐火车而伤感，一点东西都没吃，现在胃里空荡荡的，不舒服。 “要不，你先送我回去吧，家里还有饭菜，我自己可以的。” 刘琛，“你会做饭？” “算会吧！” 刘琛发动汽车，一个急转弯，往教师楼开去。 …… 从公交站回教师楼， 这一路上周芸芸都没说话，刘琛也很深沉。 车内里寂静的只能听到汽车的引擎发动声，到了楼下，刘琛打开车门，站在原地，让她先上楼休息，这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 有事就打之前那个电话。 周芸芸乖乖地点头，鼻头还红红的。 上楼开门后，坐在没有徐兰芬女士的房子里，心情更低落了。 胃里隐隐搅动着，呆坐了一小会，她起身去厨房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吃。 家里没有冰箱，现在正值秋老虎发威的时候，徐兰芬女士只给她留了不太好啃的白面馍馍。 咬了一口，她更委屈了。 硬了，不好吃。 周芸芸没胃口，干脆躺回床上，只是躺下没多久，就有敲门声响起， 这是教师楼的老房子，一梯两户，对面那个去年下放了，现在还封着。 敲门声只能是他们家 周芸芸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门，看到来人有些意外。 “小叔？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着你回来可能懒得做，这是工程学院对面那家面馆的面条，我以前常吃，你试试。” 刘琛手上提了两份面条，犹豫了一会，将其中一份递过去， 只是这一抬头，他呼吸都慢了半拍。 周芸芸身上穿的是紧身掐腰的绵绸睡裙，头发高高束起，几缕慵懒的碎发随意的耷在耳边，衬得她悠长白嫩的天鹅颈，若隐若现。 胸前是宽松的方领，露出大片的白腻。 之前是清纯好看，可这一身多了几分慵懒妩媚，极致，摄人心魄的魅。 刘琛喉结滚动，暗沉的眸子翻滚起浓浓的火焰。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 “进来一起吃？” 周芸芸回来的后，就换成了舒服的居家短裙， 这具身体弱是弱了点，但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细的地方细。 绵绸的睡裙是徐兰芬女士亲自给她做的，胸前饱满，裙摆飘扬， 随着转身的动作，露出紧致白皙的一小节大腿。 周芸芸没穿进来前身材就很好，早就习惯了注视礼，冲门口的人挥挥手，提着饭盒往屋内走。 刘琛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飞快的移开。 “我在车里吃，你要有事下楼找我。” “嘴长在别人身上，不会因为你下去就没人说我了，该吃吃该喝喝。” 听到这话，刘琛在门口犹豫。 周芸芸倒是大大方方的伸手将他手里的饭盒也拿过来，他的手很大，掌心有厚厚的茧，可手背却是修长好看的。 相比之下，就显得她的手过分娇小。 她将饭盒都打开，然后又从家里拿了两双筷子。 坦然地坐在餐桌前， “小叔，开动。” 刘琛的视线刚好着落屋内，阳光依旧。 没有关门，只是换了鞋子走进去，听见那声小叔，略微皱眉， “你跟魏建国已经退婚，不用跟着他喊我小叔。” 周芸芸乖巧的点点头，“好的，那我喊你什么？刘工？” “随你。” 吃完饭，刘琛将筷子还有两个饭盒都洗干净，又看了一眼厨房，除了几根茄子豆角和馍馍，什么都没有。 刘琛下楼去供销社买了点肉，又给家里购置了一些水果罐头， 直到下午快上班的时间，他才转身准备离开， “我问过结婚的同志，你跟魏建国的结婚报告没撤回来之前，我这边是不能重复提交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这几天我可能没时间过来，你要是有事可以去工程学院打电话给我，我跟工程学院的政治部主任李延年打过招呼了。” 还强调了一遍，“任何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交代的话带着温度，直戳周芸芸冰冷的心， 果然，听妈妈的话是没错的。 成熟的男人好有魅力。 考虑得好周到，好细致，好像多了一个小爹。 刘琛走后，周芸芸在房间里独自坐了一会，一时兴起拿出了原主的手风琴。 将屋子里的窗户都关上。 指尖落在手风琴的琴键上，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原主虽然成绩不好。 但一手手风琴弹得很妙。 只是现在因为父母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碰了。 而周芸芸前世也是业界小有名气的青年钢琴师， 她喜欢自由散漫，开了一个钢琴培训班。 钢琴跟手风琴本来就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一个月来，摸索的也差不多了。 宛转悠扬的曲调缓缓从她的指尖溢出。 本来焦虑的内心也因为琴声安静下来！ —— 只是，这吃吃喝喝弹弹琴的好日子，刚过了两天。 她就被瘟神找上门了。 听着敲得震天响的房门，周芸芸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脑袋。 起床气超级大的！ 小叔说这几天不会来， 那外面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那还没过门的大侄子魏建国。 按照进度，小叔应该是去找过魏司令，让魏建国去撤回结婚报告。 周芸芸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忍无可忍之下，套上了一件外套将大门打开， “喊魂啊，整栋楼都被你吵醒了！” 魏建国被爷爷训了一顿后，已老实，本来打算等周父周母下放前再来找周芸芸好好说说。 只是没想到被小侄子的生病给绊住了脚步。 当时小侄子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咕哝着喊爸爸，大嫂除了哭还是哭，他爸妈更是万事不管，家里乱了套。 所以他就留在家里帮着大嫂一起照顾小侄子， 想着反正周父周母已经将芸芸留下来，到时候再来哄哄就好了，至于那个不明身份的男人。 魏建国回去想想就明白了，是周芸芸故意气他的。 现在能留下来，就表示她已经服软。 所以，小侄子的烧一退，他就来了。 “这么多天了，该想的你应该都想清楚了吧！” 周芸芸一脸懵，“什么？” “结婚的事啊？我今天有空，你收拾一下，带着证件，我们去补办一下介绍信，下午去领证！” 周芸芸有种想骂脏话的冲动， “魏建国，你是理解能力有问题吗？我那天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不会，嫁给你。” 魏建国眉目一沉，但想到那天书房里爷爷的话，还是耐着性子劝道， “周芸芸，你考虑好了再回答！虽然你现在还有地方住，可也只是你爸为你求来的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呢？” ------------ 第一卷 第17章 用结婚证砸死他们！ 魏建国心里清楚，现在的周芸芸除了嫁给她没有其他的退路。 还嘴硬，不过是因为想要自己服软， 亏大嫂还替她说话，说她因为下放的事烦心，偶尔耍小性子可以理解，以后进门她会慢慢教她如何做一个大度的妻子。 周芸芸怔愣了片刻，捏紧拳头， “我就算露宿街头也不会嫁给你。” 见对面的人油盐不进，魏建国一脚踢在大门上，他冰冷的眸光对上周芸芸乌黑平静的眼眸， “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为了你我今天都没有陪浩浩去复诊，大嫂一个柔弱的女同志，自己带着孩子去医院，你知道多难？” 对面的周芸芸穿着舒适的确良衬衫，屋内有风扇，阵阵凉意袭来。 魏建国又想到大嫂早上满头大汗背着小侄子出门的情景， 顿时，对周芸芸的那点耐心荡然无存，他一脸轻视， “我最后问你一句，要不要领证？” 周芸芸摇头，“不要！” “呵！不要吗？” 魏建国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了讽刺，“我现在是在给你台阶下，你要是不下，可就没有了！” “……” 周芸芸望着眼前这位中央空调，相处一个月，从来没有觉得他跟现在一样恶心，她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魏建国只以为她是心慌了，语气不屑， “爷爷你也找了，爱霞也被你收买了，你不就是想要在进门前压大嫂一头？你放心，大嫂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我也会如你的意从家里搬到营地去住，但家里的事我不能不管。” 能做的已经做到了极致，如果周芸芸还要咬着不放， 那他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周芸芸掀眼皮看他，“多累人啊，还是不搬出去的好。” 魏建国松了一口气，语气依旧冰冷， “不搬出去当然好，只要你好好跟大嫂相处，等到浩浩在大一些，我也能分出精力跟你生一个孩子，到时候跟浩浩作伴。” “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住在一起好处很多，大嫂在带孩子方面很有经验，有这样一个像姐姐一样的人在前面帮你，日子会过得轻松很多。” “对对对。” 周芸芸听得连连点头，“说完了？” “是！” “滚！” 魏建国差点被木门给夹住，踹了一脚木门，气得扬长而去。 周芸芸没有被这个疯子影响心情，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给自己做了一个美美的早餐。 美好的一天在咆哮声中开始了。 吃完早饭，她便开始想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找工作的事可以慢慢来，毕竟现在爸妈刚下放，怕是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工作。 那就只有尽快解决结婚的事了。 刘琛说过会帮自己解决魏建国结婚报告的事情，但看今那疯子来的情形，她是一分钟都不想跟他有牵连。 当初结婚也是因为长辈一句话。 现在她爷爷没了，但魏建国的爷爷还在。 听说就住在南海干休所，从前跟魏建国相亲的时候她听魏建国提过，魏爷爷每个星期一都雷打不动地去老市区的干部活动中心下棋。 小叔既然工作忙，那这退婚的活儿就由她去干好了。 周芸芸回忆了一下活动中心的地图，到楼下推了自行车就过去了， 活动中心不远，魏司令正跟杜梅在院子里摆棋谱呢！ 当初隔得远也没看清周芸芸的长相，这会看到一个小丫头气势汹汹过来，眼睛还恶狠狠的盯着杜梅。 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让小丫头也一并坐到棋桌边，笑呵呵的， “你就是周家那个小丫头？” 周芸芸从小在教师楼长大，打交道的都是些咬文嚼字的教授学者，这会看到魏司令，觉得还挺亲切的。 大概就是学渣见到学渣的熟悉感。 “魏爷爷，我是。” 魏司令眯着眼睛打量一番面前的小丫头，长得眉清目秀，配建国那小子是足够了， “你来是让我给你做主？” 周芸芸看了一眼杜梅，没开口。 魏司令见状，曲解了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爷爷已经替你骂过建国了，但骂归骂，这么一大家子他能怎么办呢？还是得照顾着。” “更何况，你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别的选择。” 说罢，挥手将杜梅喊近, “你大嫂也是个苦命人，以后你们好好处，总能出处感情的。” 周芸芸听完，反应了一会，单刀直入， “爷爷，我今天是来退婚的！” 本来以为魏司令是个能处的，现在看来这个家里除了小叔，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脑子都不太清醒。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要退婚，那就利利索索地说清楚。 “什么？”魏司令脸色沉了下来， 周芸芸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就义似的挺直了腰背， “我说，我不想跟魏建国结婚了，这次来是想请您将他的结婚报告撤回去。” 话音落下，魏司令一瞬不瞬看着她，手上的拐杖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叩击着石桌边的水泥地面你。 大树下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他昏黄的眼眸一暗，幽幽叹口气，起身， “今天，我就当你们是小情侣拌嘴，婚姻可不是儿戏，你跟杜梅去走走吧。” 说完疲惫的挥挥手，拄着拐杖走了， 从活动中心出来， 周芸芸觉得这一趟都白来了，怎么各个都觉得她现在还是在耍小性子。 “芸芸，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 周芸芸表情淡淡的， 杜梅垂眸，继续开口， “是，我跟建国以前是处过对象，但那是青春期犯的错，他已经放下了，我跟他现在就是叔嫂关系。” 周芸芸侧头看向杜梅，唇角淡出嘲讽的笑， “他放下了，那你呢？” 见对面杜梅一脸纠结痛苦不甘，周芸芸撩起耳边的一丝长发，娇娇地一笑， “杜梅，你放心，这个婚我肯定不会跟他结，以后你可以不用晕倒了，毕竟演技挺拙劣的。” 她可不想成为他们play中的一环。 现在，她就等着小叔跟她领证，到时候以婶娘的身份出现在狗男女面前！ 用两本结婚证砸死他们。 —— 军械所， “哟，刘工来了，快进来坐。” 李总工端着茶杯，笑嘻嘻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刘琛。 “李总工，您找我有事儿？” 刘琛没坐，敬了一个军礼，往写字台边一站， “是有点事。” 李总工轻啄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坐下，“我听说周教授的女儿还留在京市，一个小丫头在这儿挺难的，以后咱们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 听到周芸芸的名字， 刘琛的眉眼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亮光。 他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小丫头了，也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见刘琛不搭话，李总工笑笑， “说起来，这小丫头以后还是你侄媳妇，你看看你，侄子都结婚了，自己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听媛媛说，这些年所里喜欢你的女同志可不少，怎么，就没一个动心的？” ------------ 第一卷 第18章 撤回结婚报告 动心？ 刘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小同志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红唇微张，说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嫁给他。 是啊， 小同志除了他，好像也确实没地方去。 刘琛不是一个拖拉的人。 从总工的办公室出来，将自己提前赶出来的数据交给了核算组。 下午就开车从军械所出来了。 他要尽快解决魏建国结婚报告的事情。 现在的马路上车很少，吉普车风驰电掣，刘琛到活动中心的时候，比平时还要少二十分钟。 今天是星期一，他知道老爷子会在活动中心下棋。 也没耽误，将车停在了干休所附近的平地，急匆匆地跨步进去。 老爷子不在树下，刘琛在干休所找了一圈，最后在茶室里看到了泡茶的老爷子跟周芸芸。 茶室里静悄悄的， 周芸芸对门而坐，她眉眼含笑，嘴角微微扬起，穿的是白色衬衫，脖子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莹润白皙的脖颈。 看见他，弯了弯柳叶眉，笑得明媚， “你怎么来了？” 刘琛的眸子在小同志解开的衬衫上停留的少许， 眉峰微蹙，应了一声后，拉开了周芸芸身边的座椅。 小丫头性子娇，人更娇。 现在的人就算不下地干活，可家里头的家务足以将一个女子的手变得粗糙五短。 周芸芸的手却是白嫩纤细的，端着茶杯递过来，被烫得红扑扑的。 刘琛皱眉，不等她放下就从半空中接过杯子。 “我自己来。” 周芸芸乖巧地点点头，轻呢出声，“好！” 魏司令坐在两人对面，瞧见老四跟芸芸的互动，只觉得不对劲。 其实， 刚刚他从连成那里得知周芸芸的父母下放走了，魏司令才又叫人将周芸芸喊了回来。 想必小姑娘是因为家人不在身边，心慌意乱的，这才找到了他。 魏司令跟周老爷子是莫逆之交，他也不忍心看到小姑娘无处可去。 想着在茶室里宽慰宽慰， 一个小姑娘，自己面对婚姻。 想来是恐惧的。 只是没想到老四居然破天荒的找来了。 茶过三旬， 魏司令忍不住开口，“老四，你还没见过芸芸吧，她是建国的未婚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说罢又看向一直在低头泡茶的小同志， “这是你四叔，你也认认人。” 周芸芸拘谨的坐在一边，听到魏司令让她认人，有一种被洞穿一切的羞耻感， 怯怯的喊了一声，“小叔！” 魏司令的视线在周芸芸脸色扫过，思索了一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又注意到老四已经端着茶杯喝茶，唤了一声， “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你有事！单独聊。”刘琛视线漫不经心地又瞥了一眼小同志烫红的手指心， “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四居然主动找他， 魏司令心情大好，要知道这些年一直是他追着这个天才儿子跑，老四从来没主动上门过。 他笑呵呵的，“芸芸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儿你说。” 刘琛从小同志手里拿过泡茶工具，示意她放下手里的杯子， 周芸芸抬眸就对上了他的视线，心虚的忙站起来， “魏爷爷，我正巧要去外面溜达溜达，还是您跟小叔聊吧。” 她大概能猜出小叔要跟魏司令聊的是什么。 虽然，她也是来聊这件事的。 但两人就这样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出来，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特别是她前脚跟魏司令提了要退婚。 后脚就要跟小叔结婚。 这事怎么听，她都是那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魏司令毕竟是刘琛的亲生父亲，以后两人还得相处。 她本来是想让魏建国撤回结婚报告后。 再找个黄道吉日跟小叔领证。 最后在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大家。 主打一个信息差。 这样总不会显得自己太渣。 所以小叔要说出来，周芸芸紧张的头皮发麻，心脏都被小叔那句话给揪在了一起。 话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再去跟小叔对视。 刘琛看着小同志都快将自己衣服扣出个洞来，瞬间明白过来，他也站了起来，挡在周芸芸身前， “我车上有烫伤药，我带你去上药。” “小叔，我没事。” 没理会拒绝，刘琛已经打开了茶室的门，跨步出去。 周芸芸茫然了一瞬，望向魏司令。 魏司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丫头嫩葱似的手指绯红一片，连连挥手， “快去吧，可别伤了你这弹琴的手指头。” 周芸芸点点头，赶紧跟上。 她没想到车上是真有烫伤药。 密闭的车内，两人靠得很近。 “把手伸出来。” 周芸芸垂着眸，乖乖的将双手摊开。 她的手指很长，很白，大概是原主从小练习手风琴的缘故，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又干净又修长。 此刻微微透着红，像是一颗颗饱满的弹珠。 “不会泡茶可以直接说！” 刘琛冷硬的眉眼锁紧手掌，一只手拖住她的手背，一只手将冰冰凉凉的药膏均匀的抹在圆润可爱的手指上。 来来回回，顺时针打着璇儿在指腹摩挲。 周芸芸的心也跟着他淡青色的手背一上一下地跳跃， 他的手指仿佛带电，刺激着她…… 刘琛今天穿的依旧是白衬衫，手腕处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同样白皙的手腕。 她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的手臂是这么白。 但却又不显得病弱。 “好了。” 看着手指猝不及防地收回，周芸芸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 她也收回手，想要离开车里这个让人无端遐想的空间，只是还没站起来，腿一软，人就往前倒去。 刘琛长臂一揽，轻易就将人揽坐在了怀里。 周芸芸彻底慌了，她闻到属于刘琛身上那股甜蜜的橘子味儿，还有属于他的气息。 心脏疯狂的乱跳！ 察觉到身上的人全身紧绷。 刘琛轻咳一声，松开手， “逃出来，是不想让我跟老爷子提我们结婚的事？” 闻着小同志身上淡淡的幽香，他尽力压制住被她刚刚坐到的那一处。 他有鼻炎，对香味过敏，可是小同志身上这味道让人安心。 还没等他琢磨出味道的由来，身上的人已经挪到了旁边的位置， “我想让魏建国先撤回报告，我们要结婚的事等以后再告诉魏爷爷，可以吗？” “好！” …… 再次回到茶室， 魏司令亲自泡茶递给这个小儿子， “芸芸没事吧？” “嗯！” “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说？” 刘琛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周芸芸是周教授的女儿，我不希望周教授的家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魏司令危险的眯起眼，“所以？” “所以你让魏建国撤回结婚报告。” 魏司令的脸色瞬时变了，重重地将茶杯放下， “荒唐！” 刘琛眼眸散发着幽冷，丝毫不怯，“荒不荒唐，你听完我的条件在下定义。” ------------ 第一卷 第19章 小叔的秘密 回车内的时候，刘琛发现小丫头已经靠着车背睡着了。 听到开车门的声音，她警觉的睁开眼， “小叔？” 刘琛皱眉，“我现在送你回去。” “我骑自行车来的。” “已经帮你搬上来了。” “好！” 车开动，周芸芸心情复杂，她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的演练如何开口， 问刘琛问题到底解决了没有。 怎么解决的？ 他们的事有没有被魏爷爷知道。 焦灼的四肢仿佛被无数蚂蚁啃噬一样，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小声问出了口， “魏爷爷答应了吗？” 说完又讷讷地补充了一句，“我是说魏建国撤回结婚报告的事。” “答应了。” 刘琛的回答让周芸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解决了这个大麻烦，那就不用担心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答应的条件以后会让人膈应又舒畅。 —— 撤回结婚报告的事是在第二天下午知道的， 营地这边的政委拿着撤回申请书，亲自找到了周芸芸了解情况 “周芸芸同志，您跟魏建国同志不能结婚是有什么不可抗因素吗？还是仅仅因为你们两人个人的问题。” 周芸芸憋着笑，可怜兮兮的摇头， “单纯因为个人因素，我们合不来！” 政委也就是例行询问，军婚是大事，既然没有什么别的因素，他们也就只能按照程序来办， “那行，你在这里签名就可以了。” 军区的车来的时候，在教师楼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会等政委拿着文件离开。 几个教师家属就在楼下议论起来了。 “是去的二楼？” “我看得真真的，去的周家，我刚刚路过那军官身边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拿的是撤销结婚报告的文件……” “真的……” “可不是，我就说魏家肯定看不上周家这个笨蛋美人。” “谁说不是呢！” 周芸芸在教师楼的风评不好，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听说周家要下放，大家对周芸芸是有多远就离多远。 都在想魏家什么时候会退婚。 没想到，居然是周教授两口子下放后，突然退婚。 狠角色！ 谈话的两人面色晦暗，憋着看笑话的嘴脸，猜测， “这小丫头怕是要闹了吧？” “咱们工程学院谁不知道周家的小丫头喜欢那个当兵的，还没谈婚论嫁的时候就整天军官哥哥长，军官哥哥短的……” “等着吧，没有周家两口子，这小丫头不得闹翻天。” …… 教室楼的风言风语，周芸芸还是在苏晚宁上门的时候才知道的。 苏晚宁是周芸芸的好基友，两人一个学美术，一个醉心音乐， 学渣的朋友都是学渣。 不过苏晚宁家里是军区的，跟魏建国一个大院儿。 所以她完全没有受到政策的影响，高中毕业后，就留在了机关小学做了一枚老师。 平时画画连环画，日子过得挺滋润。 这段时间因为要赶稿，已经很久没有来关心好闺蜜。 当她听到大院里的人都在讨论魏建国退婚的事时，愤怒的将嚼舌根的人喷了十条街。 第二天直接就杀到了工程学院的教师楼， “芸芸，可怜见儿的，让姐姐好好疼疼，你看看你都瘦了！” 周芸芸穿过来后跟苏婉宁见过两次，挺对脾气的。 将人请进屋，给倒了一杯桂花茶， “天杀的魏建国，你说，要吃油炸的还是红烧的？” 周芸芸往沙发上一躺，语气如常， “骨头硬，嚼不动。” “你还好吧？我刚刚在楼下……” “嗯！” 知道江婉宁是担心自己，周芸芸耸耸肩，“没事儿，魏建国想做他的滥好人，我成全她，我人美心善脸皮厚，他配不上我。” 人没来之前，她正在悠哉游哉地吃下午茶，水果罐头。 这会丢了一罐给江婉宁， “谁爱说谁就说，到时候我憋一泡大的，让家属楼那些人羡慕地流口水。” 江婉宁：“……” 还行，挺好的，先惊呆了她。 “姐妹，要不你先给我透个底，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也能接住你的戏。” 周芸芸没想瞒着目前来看唯一能靠的住的闺蜜， “婚照样接，我打算换一个人。”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真的挺爆炸的。 江婉宁差一点就没接住，拧罐头瓶盖的手都僵在了原地， “姐妹，你的意思不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周芸芸翘着白嫩的小拇指，插了一块黄桃放在红唇边，笑得甜蜜， “嗯，就是那个意思，我打算嫁给魏建国的四叔，刘琛。” 听到周芸芸这么说，江婉宁心下一惊，瞬间坐直了身子，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刘琛的？” 周芸芸将裹满汁水的黄桃送入口中，“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魏建国的婶娘了。”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 江婉宁都有些期待了，插了一块大大的黄桃，送到嘴里，嚼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我就跟你说魏建国不适合你，你啥时候结婚，我给你送大红花。” “不着急，先让这事儿冷却一段时间吧。” 两人东拉西扯了一会，江婉宁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 “芸芸，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就是那个刘琛他有些特殊！” 又是特殊? 周芸芸好奇，“怎么个特殊法？” “我也是听我妈说的。” 江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当然，这事儿不保真，就是这小叔吧五年前发过一次病，人有点毛病，当时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星期。” 看着周芸芸一脸迷茫，江婉宁一咬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里有点问题，我听说他亲妈也是，你要嫁给他，最好还是去了解清楚。” 精神有问题？ 这么优秀的脑子，能有精神病？ 周芸芸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发病症状吗？” 江婉宁摇摇头，“不知道，我妈听你前婆婆说，当时只有魏建军跟魏司令在场，人还是被魏建军绑去医院的，魏司令当时下令让整个军区医院都不能对外说一个字。” 保守病人的病历是医生该做的。 只是刘琛到底是什么病？ 周芸芸自嘲的一笑，要是老妈在肯定能猜出剧情走向。 不过想到那些霸总剧里面，男主多多少少都有点抑郁症，她又自我攻略了。 要真是十全十美，也轮不上她。 周芸芸面色清淡，“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江婉宁见她丝毫没放在心上，急了，“姐妹，你可长点心，这病要是遗传，你们以后的孩子咋办？” “你看看魏浩浩，他不就是有那啥孤独症，大院里的小孩都不跟他玩儿。” 提到杜梅的儿子魏浩浩，周芸芸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大人的错不累及孩子。 “人家也许就是因为没爸爸的原因。” “说不过你！” 江婉宁张了张嘴，“反正你记得结婚前去问问，最好就是让他去医院查查全身的功能，特别是那里！” “我拿你当姐妹，才跟你掏心窝子的！两个地方都很重要！” ------------ 第一卷 第20章 小同志的牙齿还挺锋利 两人又寒暄了一小会， 江婉宁就说起了前些天周芸芸拖她找工作的事， “我给你打听过了，咱们机关小学虽然不招音乐老师，但是文工团招，在学校的时候里的琴就弹得好，要不是现在这个环境，肯定能去国际上参加比赛。” 周芸芸起初是学的钢琴，后来因为环境的问题，她改弹手风琴。 在音乐上，原主跟自己算是有共同之处。 所以她穿越过来，很丝滑的就过渡了。 “行，我明天去试试。” …… 送走江婉宁，周芸芸抱起手风琴，纤细的手指放在琴键上，可心却是再也安静不下来。 这个年代没有详细划分精神类的疾病， 能绑着走的？ 难道是狂躁症？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展开信纸，提笔给老母亲写了一封信， 信告知了徐兰芬女士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 老母亲已经走了有4,5天了，应该是到了目的地才是。 写完信，又将信封封好，工工整整写上了安阳村村委刘福。 看着手上的信封，周芸芸觉得要是就这么寄过去怕是得好几天。 她想找刘琛给自己加加急。 想到他留下的那个电话。 周芸芸到工程学院找到了教导主任李延年，告知他想打个电话给工程学院， “李主任，我想给刘琛打个电话。” 小姑娘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杏眸桃腮，不是一般的标志， 李延年赶忙招呼人进来， “快进来，电话就在办公桌上，你拨号就行！” 难怪一向不走关系的老刘都求他这里来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这位周教授的千金。 周芸芸往李主任那边虚虚地看了一眼， 李延年秒懂，把书桌上的公文袋往胳肢窝一夹， “我还有点事，打完了帮我把门拉上。” 等到李主任走后，周芸芸才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同志您好，麻烦帮我转接一下工程部的刘琛同志，我是他的亲戚，有急事。” “您稍等一下。” 大约一分钟后，电话又被接起，这回是个铿锵有力的女中音， “同志你好，我是刘工的副手李媛，刘工在忙，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可以跟我说。” 李媛？ 周芸芸听老周说过，军械所黑白双煞里面的“黑”， 她跟刘琛一起上过科技节目。 当时主持人还半开玩笑地说，他们是科技界的“夫妻档”。 想到两人在工作中那么默契，周芸芸咬了咬唇， 小叔答应自己结婚只是出于责任。 他喜欢的人大概是像李媛这样能在知识层面上，跟他共鸣的人吧！ 她没说话，对面的人停顿了三秒后，出声催促， “同志你还在吗？如果没有事我要挂断了，我们项目组很忙的。” “还在。” 周芸芸想说没事了，但还没等她开口，话筒里就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 从工程学院回家，周芸芸自己去邮局寄了信，不加急应该也就是三四天的事儿。 寄了信，她顺便去营地那边的公文团转了转， 正巧遇到贴同志招考， 她将宣传栏上面的要求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除了要高中毕业以外，她基本上都符合要求。 文工团不光光招会乐器的人，还招会唱歌的歌手。 她声线不错，学音乐的高低都能嚎一两嗓子，问贴告示的宣传员要了招考的表格，填好后，她就溜溜达达的回去了。 —— 而另外一边， 刘琛结束了实弹数据记录之后，刚回到所里，接线员就喊住了他， “刘工，刚刚有个女同志说是你们家亲戚，给你打电话，听语气还挺着急的。” 亲戚， 刘琛一愣，这里的电话号码除了给过小同志，也就好兄弟李延年知道了， 看来是小同志有事找她。 顾不得爬山打靶记录带来的疲惫，刘琛直接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李延年， “人呢？”刘琛直奔主题。 电话那头愣了三秒，随即破口大骂， “老刘，我还喘气儿了，我就不是个人呗？” “别废话，我是问你刚刚打电话的女同志呢？回去了没有？” “回了，人都回了一个多点儿了，你才打过来。” 刘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 挂断电话，他也没犹豫，跟接线员借了辆单车就骑了出去。 这个点儿，小同志能有什么急事？ 难不成是魏建国那边又去闹腾了？ 刘琛脚步蹬地飞起，半个小时就骑到了教师楼，只是敲了半天门，小同志也不在。 他打算下楼去找找，脚步刚迈出，就听到楼下有家属在议论周芸芸的事，其中一位声音还挺熟悉的。 “同志，住在二楼那位出去了吗？” 被拉住的邻居点点头，“我刚刚看到往邮局那边去了，估计是被甩了找父母哭诉去。” 丁曼冷笑一声，“就她这样还想嫁给军官？也不撒泼尿照照。” 建国是营长，以后前途无限，跟这个黑五类扯在一起迟早会影响前程。 “可不就是，咱们院里都等着看她笑话呢！您是她哪位啊？” 丁曼瘪瘪嘴，“我是男方家长。” 邻居一听，来劲儿了，两人说的眉飞色舞。 “你就是那个军官的老娘，哎哟，难怪了，这小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看你就知道你儿子差不了，怎么会选这么个儿媳妇？” 丁曼满脸无奈，“还不是家里那个老的闹得，我这次来就是警告周芸芸别再痴心妄想去求老爷子。反正婚已经退了，她要再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我一定不客气。” 那邻居眉眼一动，“你要不放心，重新给她找一个呗！” “这年头谁愿意跟黑五类打交道。” 邻居笑呵呵的，“这不是巧了，我男人的兄弟刚死了老婆，不嫌弃她成分不好，就是我们平常不走动，我不好张这个嘴。男方说了，不用她搬家，直接住到教师楼来。” 听说魏家退婚，教师楼里这些家属跃跃欲试，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怎么样，父母成了黑五类，还不是啥也不是。 这位邻居也动了心思，这不是她男人的兄弟来过他们家一次，就看上了这位大小姐。 想着上门都可以。 邻居迟疑了几天，没想到今天还真就找到了机会说。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最后丁曼大手一挥， “行，这事我去说。” 话音落，两人就听到噔噔噔的皮鞋声朝着这边走过来。 周芸芸踩着小皮鞋，慢慢悠悠地走到楼下。 丁曼瞧见来人，眼神一亮，仰着高傲的头颅就迎了上去， “芸芸回来了？” “你跟建国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一个小姑娘家现在既没工作又没婚姻，阿姨看你可怜，过来瞧瞧。” 见周芸芸面无波澜， 丁曼捋了一下头发，继续“咱们差一点就成为了母女，托大一点，我也是你长辈，我刚刚就听你这位邻居说，有个好人家要说给你。” “你邻居的小叔子，人虽然年纪大，但会疼人，你这性子野，找个年纪大的合适！” 周芸芸今天穿的水蓝色的格子布拉吉，过膝的裙摆下露出一截白的发光的小腿，披肩的长发一顺溜的梳在脑后。 娇娇媚媚的！ 听到丁曼说的话，只甩了个眼尾给她。 “丁阿姨，听说魏伯伯跟下属有不正当关系，您还当场捉到人家亲嘴儿，啧啧啧，你可真没眼力见儿！” “哦，还有，您说我邻居小叔子这事儿，我知道他前不久刚死了爱人，七七还没过，您就不怕那死鬼来找您要说法？” 魏伯伯在国营厂子里做厂长，跟厂里的会计有不明关系。 当初这事儿在魏家闹得沸沸扬扬，还是老爷子一手压下来的。 丁曼本来就对这个会计的事耿耿于怀，又旧事重提，她气得胸口一滞， “你，你……” 然后就作势要晕过去。 身边的邻居赶紧去扶，“哪有女同志是你这样的，快给你阿姨道歉！” “你确定？” 周芸芸两手一摊，直挺挺往地上一躺，掏出老父亲送的红唇子，给自己画了个家暴妆，矫揉造作地开始喘气， “哎哟哟……” “阿姨，我难受，你要再不说点好听的话，我可是要闹了！” 丁曼捂着胸口，也不耽误她骂人， “你，你别给我装，就你这样的人不配进我们魏家。” 周芸芸整理了一下裙摆，姿势摆好，“我就装了，我就进了，气死你！” “你……” 丁曼被气得胸口起伏，看了一眼教师楼里探出来的脑袋，咬咬牙， “我不会让你进魏家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芸芸目光又转向另外一位邻居，说实话，印象不深， 她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朝着自己的手臂比画了两下， “您，还有什么说的吗？想好再说，要说的我不爱听，我可要开始自残了！讹不死你。” “没，没……” 邻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灰溜溜地上楼。 周家这个丫头是被刺激疯了 …… 二楼， 刘琛听到小丫头口齿伶俐地怼人， 冷硬的面部表情缓和了一些， 原来温顺柔弱的小白兔也有咬人的时候。 牙齿还挺锋利的！ ------------ 第一卷 第21章 她是疯批娇娇 看着两人抱头鼠窜， 周芸芸收起小刀，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嗯， 以后就走这种疯批娇娇的路线。 看谁还敢弄她。 从地上爬起来，周芸芸整理了一下裙摆，又掏出随身带的小镜子，将头发重新用丝巾扎好，擦掉溢出唇边的口红。 她这才大摇大摆的上楼。 只是从一楼上去，刚到拐弯处她的身形就被一抹纤长的身影笼罩住了， 周芸芸抬眸，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尴尬的脚指头都想剁了， 又切换回那双水蒙蒙的大眼睛，“小叔，你怎么来了？我，我刚刚还被人骂了！” 刘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黑心小白兔， 嗯，挺好，还知道告状。 大嫂说的那些话看来她没往你心里去。 “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想到那个电话，周芸芸垂眸，电话是李媛接的，那种公事公办的口气像极了刚认识时候的刘琛。 是不是，如果自己不强嫁， 小叔应该和李媛才是最合适的。 周芸芸心头不耐，掏出钥匙开门， “本来是有的，但我自己解决了。” 果然，这世界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小叔有他热爱的工作，也不能时时都陪在自己的身边，更何况还有一个工作搭档虎视眈眈。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文工团那个工作的争取到。 不说要跟老母亲一样成为富一代，但起码要能养活自己，在老母亲闯羊城这段时间，不能让她有后顾之忧。 刘琛跟在后面，看着小同志跟自己的皮鞋的鞋带做了半天的对， 他眉峰一挑， 解决了？ 小同志刚上楼还是一张活色生香的脸，开门后明显气压降低。 在他前面撅着圆润的臀部，左右晃动着， 白葱似小手的跟小皮鞋争斗了半天，最后还将小皮鞋给踹在了墙角边。 刘琛喉结滚动，小腹绷紧，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性子直白，让他去猜女同志的心思，他猜不透。 更何况女同志的心思比精密仪器上的数据都难。 刘琛从小到大，目睹了母亲各种发疯的事迹， 放不下，丢不掉，最后还要伤害自己！ 母亲一辈子没有走出那个海岛，可小同志是城市里长大的。 可能会不一样？ 她应该没有生气吧。 看着周芸芸站在厨房默默地做饭的背影。 刘琛主动将小同志的鞋子摆好，又将她随手扔在地上的小挎包捡起来放在沙发椅上。 几天没来，客厅里的垃圾也成堆了。 刘琛看不下去，主动将客厅打扫了一番，至于小同志的房间，算了，他还是不进去了。 等到收拾好，他才重新站在了门口， “垃圾我帮你带下去，还有什么事吗？” 周芸芸回眸，看着整齐如新的客厅，摇摇头，“没事！”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就这么走了？ 周芸芸觉得不可思议，按照套路，他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关于那个电话的事儿吗？ 李媛为什么会接他的电话！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跟我说？” 刘琛迷茫，“结婚报告已经提交上去了，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两个星期后就可以领证结婚。” 答应的，他都会做到。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存折，“还有，这是我的存折，里面是我这些年的工资，你要是缺钱用可以取出来。” 刚刚丁曼的话他听在耳里，也是他忽略了。 因为母亲的关系，他没什么跟异性相处的经验，更没有一个健康的婚姻观。 不过小同志刚刚的处境她已经看到了， 她没工作没钱，周教授的家属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 周芸芸捏着存折，继续追问， “就没点别的？比如你刚刚怎么没接到电话？” “哦，我当时在开会，李媛正好要去打电话，可能就这样接上了。” 周芸芸：…… 听着万分合理，但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我走了！” 刘琛看了一眼按着存折娇滴滴的小同志，提着两大袋垃圾转身就走。 到了门外，还不忘用脚勾了房门， “锁好门！” 看见走得利索的刘琛。 周芸芸懵了三秒才翻开那本存折，只是一看便吓了一大跳。 存折上有三千多块钱。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原谅他了=吧！ 抱着存折躺在床上，周芸芸也失眠了，本来今天要问问病的事儿， 这下全忘了！ …… 军械所， 刘琛也失眠了， 回来后，他跟王天路说了当时的情形， 他没长恋爱的脑子，但是王天路有，娘胎里带过来的，当时就给他一顿分析， “老大，我觉得小姑娘肯定是生气了。” 刘琛疑惑，“为什么？” “接电话的是李媛，是个女同志，她心里肯定有疙瘩，你得补救啊……” 刘琛点点头，“怎么补救？” “送礼物啊，小同志喜欢什么你送什么。” 刘琛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借我100块钱。” “老大，你有没有心，你一个月那么多工资。” 刘琛摇摇头，“没有！” ------------ 第一卷 第22章 天生就是个舞台坯子 翌日一清早， 有了昨天的觉悟， 周芸芸起了一个大早，吃完早饭后就骑车去了文工团。 昨天她填了表格，今天是来参加考试的。 周芸芸到的时候，文工团的门口已经排起长队了。 京市文工团历史悠久，她从魏建国那里得知，文工团的前身是一所炮兵学校的歌舞团，在建国初期改名为首都总歌舞团，隶属军区。 歌舞团里面还分了很多小的团， 有歌舞队，歌唱队，话剧队，乐队，还有舞台美术队。 全国各地最能歌善舞的人才都想要考进这里，可见难度有多高。 周芸芸想去乐队，不行去歌唱队也可以。 来之前，她思考了半个晚上，最后将曲目定好， 便是《我们走在大路上》。 她以前学钢琴的时候，就经常弹奏这首歌，在十一晚会上还得过奖呢。 不但会弹曲，也会唱。 今天早上出来前，她就试着开了开嗓，原主这肺活量不行，但是声音甜美。 只要不是飙高音，她觉得没问题。 就快要排到她的时候，前面忽然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芸芸？” 周芸芸抬眸一看，惊喜地朝着那人挥手，“孙阿姨。” 孙冬梅是江婉宁的妈妈，也在文工团工作，之前是舞蹈队的，年纪大了之后就转成文职了。 她看见周芸芸抱着手风琴排队，稀罕的帮她拿下来， “好久不见你了，我还是听宁宁说你今天也会来考试，想着来看一眼，没成想你还真来了！” 瞧瞧， 这小脸蛋，这小蛮腰款款盈盈。 天生就是个舞台呸子。 身高也够，腿也长，腰软臀圆。 当初要是没有放弃跳舞，她有信心将孩子培养成总歌舞团的台柱子。 芸芸跟宁宁年纪相仿，两个孩子从小愿意在一块玩儿。 孙冬梅是学跳舞的，生了孩子后就没上台，她一心想将宁宁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奈何闺女实在没有那个天分，骨头硬不说，那是一点儿音乐细胞都没遗传到。 小时候看她跳舞，就跟跳大神似的，瘆得慌。 一次偶然的机会，宁宁带着小姐妹到文工团来玩儿， 孙冬梅让两个小女孩随着音乐一起跳， 没成想，竟然意外发现了小姐妹周芸芸的天赋，小丫头身段软，手长脚长，头身体比简直完美。 那时候孙冬梅就跟着小丫头一起回家，劝说周教授两口子让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学跳舞。 夫妻俩倒是答应了，让小丫头跟着她学了几年。 只是后来小丫头嫌弃跳舞枯燥，死活不愿意学，跟着文工团乐队的老师转学了乐器。 学乐器哪里需要长成这样，往后面一坐，人都在阴影里。 白瞎了一张出尘绝世的脸。 芸芸那张脸就跟女娲亲自下场雕刻似的，标准的瓜子脸，全身上下白得就跟打光板似的，洁白如玉，一点瑕疵都没有。 她在总歌舞团这么多年，就还没见过哪个女同志能有芸芸这么好看的。 想到好歹当初跟着她学了几年，底子应该还在， 孙冬梅拉着周芸芸的小手，“怎么样，要考虑我们团的舞蹈队不？乐队那边不但漏不了脸，要求还比舞蹈队高，光是学历这一块就卡住了好多人。” 周芸芸笑着摇摇头，“孙阿姨，我不考舞蹈队，您没看见我手风琴都带来了，我还是想试试乐队。” 闻言，孙冬梅一脸惋惜， “是舞蹈队的损失。” 两人的热络引起了排队同志的侧目，能来报考的都是些大院子弟女，瞧见这情形，大家伙都小声议论起来， “不会是要走后门吧？” “一看就是靠脸进来的，能有什么真本事？” 排在队伍末端的魏爱霞也注意到了这边，她今天就是来考舞蹈队的，伸着脑袋看到前面的情形。 忙跑上前去，“孙姨，还真是您啊，我是魏爱霞，咱们一个大院的。” “爱霞？” 孙冬梅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是你啊，你也来考歌舞团？” “嗯，我考舞蹈队。” 魏爱霞的目光从孙冬梅身上撤回来，往身边瞄去，刚想抬手打个招呼，意外的发现居然是周芸芸！！ “不是吧？你也想考舞蹈队？” 周芸芸，“我考歌舞团。” 魏爱霞瘪嘴，“周芸芸，不是我贬低你，你一个半吊子想考歌舞团，疯了吧，你不会真像我哥说的那样，搞这出欲擒故纵？” “炮兵营离这里不远，所以要在这里吸引我哥的注意？” 周芸芸翻了一个白眼，“说话这么难听，是有动物协会保护你吗？我对你哥一点兴趣都没有！” “最好就是！” 两人还没说两句，那边负责登记就开始喊了， “登记好要开始分组，一个乐器配一个舞蹈配一个歌唱队的。” 周芸芸跟魏爱霞都冲孙冬梅笑笑，然后就回了排队的队伍。 登记完， 所有来参加考试的人员被喊到了空旷的舞蹈室。 周芸芸这组由于排名靠后，只分到了一个舞蹈队的魏爱霞，没有歌唱队的考生。 两人拿着号码牌，互看生厌， 魏爱霞抱着手，“周芸芸，你等会别拉错音，影响我发挥，要实在不行，你就举手，让老师给我放音乐。” 周芸芸眼神不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大约半个小时后， 两人被喊进了考场。 考场里，有三个老师， 孙冬梅负责的是舞蹈队，杜梅负责歌唱队，还有一个男同志负责的是乐队。 负责乐队招考的正是当初周芸芸转学乐器的启蒙老师袁青。 他眼神惊喜，“开始吧。” 每一项都有一段solo，然后是合在一起。 舞蹈优先。 魏爱霞已经换好了练功服，她从小学舞蹈，到底还是有底子的…… 一段独舞下来，除了有几个明显的没有跟到音乐节奏来看，其他还是可以的。 由于他们这一组没有歌唱队的，所以周芸芸主动提议， “我可以边演唱边弹琴。” 听到这话，两个评委都点头，只有杜梅一脸为难， “不好吧，两手都想抓，有可能两个都考不好，我不认为周同志具备这样的能力，更何况咱们也没有这个先例，你这样算是作弊。” …… 而此时， 歌舞团门口， 团长亲自将此次请来的科研人员迎进团， “哎呀，刘工跟李工能过来，咱们团真是蓬荜生辉啊，要修的设备在二楼。” 刘琛今天没穿工作服，穿了一件圆领的军绿色短袖，休闲长裤，背着工程包抬脚往楼梯上走。 歌舞团这边前年进口了一台音响，因为全是外文说明书，现在会英文的都不敢说自己会，团长只能找到了军械所那边。 ------------ 第一卷 第23章 她笑，她唱，勾人心魄的小白兔 本来也不用刘琛亲自来，但王天路正好休假， 他就跟李媛一起过来了。 两人并肩缓步，刚走上台阶，就听到飘飘扬扬的歌声…… 李媛好奇的问道，“这是准备节目呢？” “不是，今天是咱们团招考，小姑娘们都在一楼舞蹈室参加考试，你们是不知道，咱们这批考生整体素质都很高啊，个个长得标致，才华横溢。” “你们没来之前，我去看了一眼，其中有一位女同志尤为突出！听咱们团的同志说，这小姑娘能跳能拉能唱，长得还特别的漂亮。” 李媛面露微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刘琛， “会艺术好啊，人长得好看，又惹人怜，不像我这种搞科研的，连对象都找不到！” 军械所里那些男同志，哪一次歌舞团来汇演不是最积极的？ 不过李媛自视甚高，艺术是生活的调剂品，却不是必需品。 像她跟刘工这样的人才能承担起祖国的未来！ 他们是必需品！ 要都跟那天给刘工打电话的女同志一样，只会撒娇求关注。 那这世界的齿轮还转不转了！ 她最烦这些娇娇小姐。 李媛不耐看艺术表演，抬脚就往楼上去。 刘琛平时工作忙，也不喜欢参加文艺汇演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跟着上楼。 团长笑呵呵地也赶紧跟上，“李工这就说笑了，您跟刘工的事儿可都传遍了营地，我们团的女同志心碎了一地。” 上到第二楼， 刘琛顿住，隐隐约约听到了宛转悠扬的女声。 他鄙了团长一眼。 团长还以为刘工是因为刚刚的话有意义，赶紧闭嘴，这位祖宗的名声他可是听过，特别的难搞。 连魏司令的面子都不卖的。 李媛也停下了脚步，示意团长别说话。 安静下来。 李媛觉得这音色很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还待想要继续确认的时候。 就见刘琛忽然转身，撩了一下肩膀上的工程包，抬脚往楼下走去。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刘琛的大长腿已经来到了一楼阶梯。 团长有些懵。 他是不是刚刚那句话说的不对？ 黑白双煞不是夫妻档？ 李媛看到刘琛的反应，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女同志的声音是哪里熟悉了。 这不就是上次打电话来的那个女同志？ 讲真，女同志讲话跟唱歌的音色虽然很像，但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刚刚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 不过看到刘琛下楼，她才确认，要不是，刘工也不会这么激动吧。 她跟身边的团长对视一眼，两人也跟着刘琛往一楼舞蹈室走去。 跟上刘琛的时候，他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众人最前面，而他周身冷硬的气质，站在那处，让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往教室外面挪了挪。 太突出了， 刘琛本身海拔就高，在一群本来不矮的小同志里面，更像是鹤立鸡群，他黑眸锐利的盯这舞蹈室的中央。 靠近了， 这声音更是熟悉。 李媛顺着刘琛的目光往舞蹈室内望去。 她近视，带着厚厚的眼镜框，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那腰身，那小气质，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那天送信的“表妹”? 之所以记忆里这么清晰，确实是因为表妹长得太突出了，明眸皓齿，身段婀娜。 风刮过，就像是要把她刮倒了似的。 娇气得咧！ 而现在那个风一吹就倒的林妹妹正坐在舞蹈室中央的高脚凳上，手持风琴，浅浅吟唱，周身仿佛闪着金光一般。 很快，一曲完毕。 舞蹈室内室外，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坐在她对面的老师站起来，连声夸赞， “芸芸啊，阿姨我惭愧啊，没想到你在歌唱跟弹奏方面竟然也这么出色。” 乐器队的袁青更是站起来，傲娇无比的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徒弟，我的宝才华绝伦，来我们乐器队，我保证让你做首席。” 这话一出，站在后门的刘琛跟李媛等人都惊的呆滞在了原地。 李媛捏紧拳头， “刘工，这不是你表妹吗？想不到她居然还会弹琴。” 刘琛鳖了她一眼，没说话。 周芸芸还不知道门后站的人，她一曲弹奏结束，冲已经在座位上震惊的杜梅扬扬下巴， “杜老师，怎么样，没有两样都松吧？” 杜梅尴尬地一扯嘴角，“芸芸，原来琴弹得这么好，大嫂都没听过了。” 袁青最看不惯杜梅那一副假清高的模样，走过来护着周芸芸， “我宝的琴音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听得到。” 袁青教周芸芸的时候，小丫头也才读小学，后来上了中学后就断了每个星期一堂课的学习。 想不到几年不见，他的宝藏学生让他再一次惊艳了。 以前的周芸芸乐感好，学东西快，他也就是觉得这是一个有天赋的选手。 而此刻，袁青心里是敬佩的，她完美的指法跟毫无破绽的音色，简直就是天才。 她现在的造诣，已经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指点了。 这次，袁青一定要将小丫头留在歌舞团。 外面刚刚考试完的小姑娘们也都围了进来，就连魏爱霞都挤进来，别别扭扭地看着周芸芸， “喂，周芸芸，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什么话？” 魏爱霞瘪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的意思是你弹得很好，跟我跳的舞一样好。” 周芸芸：…… 好吧，原谅她的口嫌体。 看着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的周芸芸。 刘琛眼眸渐深，她到底还有多少面是自己不知道的？ 接下来还有合作的表演，三位考官将看热闹的人请了出来， 把门关上，独自欣赏了两人合作的舞曲。 刘琛提早一步退出了舞蹈室， 回到二楼的设备房， 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耳朵里都是小同志宛转悠扬的声音，眼前的设备也变换成小同志一张一合的红唇。 她笑，她唱。 她像是会勾魂的小白兔。 甚至他脑海里还出现了小同志穿着天鹅舞蹈服，饱满红润的唇在他耳边吹气歌唱， 白皙漂亮的锁骨暴露着，能盛一汪春水。 裙摆翘起，莹白如玉的双腿修长笔直，在他面前旋转跳跃。 刘琛越想越着迷，连着喝了好几口凉白开都没压下火气。 李媛看出了他的异样，问，“刘工不舒服？” 刘琛起身，掩盖住身体的异样，找了个借口去厕所。 从厕所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刘琛一脸淡然，不过脸色有过激运动后的红润。 在厕所里再三检查了衣服，确认没有异样后，才出来。 从厕所到设备房，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该催一催政委那边。 把领证的事往前面提一提。 ------------ 第一卷 第24章 我对象，怎么滴？ 全部表演结束后， 三位老师通知这次来报考的人回去等消息， 单单留下了刚刚表演突出的周芸芸跟魏爱霞。 杜梅现在是负责人，留下魏爱霞，倒也是正常，她拍拍魏爱霞的肩膀， “好样的，没给嫂子丢脸！” “我这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还要看另外两名考官的分数，但嫂子觉得应该能进。” 魏爱霞对这个大嫂不讨厌也不喜欢。 听到她这么说，扯了扯嘴角，“谢谢！” 杜梅话头一转，看向同样站在一边的周芸芸，“不过嫂子没想到，芸芸竟然也这么出色，是爱霞告诉你今天有招考的吗？” “我就说你怎么准备得这么充分，完全不怯场，刚刚孙老师还说你小时候学过跳舞，嫂子真的难以想象你跳舞的样子会有多美，多迷人。” 说完挽住魏爱霞的胳膊，矫揉造作的一笑， “爱霞，你说是吧，芸芸这个头身比咱们两个都要优秀，要真是考舞蹈队，怕是都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她的话成功引起了魏爱霞的不满，皱眉向周芸芸看来。 是啊， 周芸芸跟孙老师认识跟袁老师也认识， 怎么就这么巧跟自己一组了。 怎么还就准备的这么充分了？ 她肯定是没透露消息，但孙老师跟袁老师呢？ 本来没想这么多的魏爱霞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要不是周芸芸，她刚刚是不是就能拔得头筹，魏爱霞就是冲着舞蹈队去的。 周芸芸不会真的因爱生恨。 因为魏建国就恨上了自己吧？ 如果真是这样，魏爱霞收回刚刚的敬佩，还好二哥没娶了这个妖精。 一瞬间，魏爱霞反感的退了两步。 同时也抽出了自己被杜梅抓住的那只手。 周芸芸不疾不徐的看着杜梅， “杜梅同志，您的心操的真是比海还宽，我要真想考舞蹈队，今天就应该穿训练服，我带的是手风琴，所以我确认我要考的是乐器队。” “还有，说自己丑就说自己，为什么要拉上人美心善的小姑子呢？我可不认为爱霞同志头身比不好。” 魏爱霞从小家庭环境优越，上面又有两个哥哥，被保护的很好。 身段柔软，脑子更软， 听到这话，瞬间又觉得很有道理，看向杜梅， “就是，说自己丑就说自己，干嘛还拉个垫背的，你什么居心！” 如果是别人，怕是早就被周芸芸跟魏爱霞的话给气到了，但杜梅是谁啊，吃了这么多年婚姻的苦，怎么可能会被两个小丫头几句嘲讽的话就刺激道。 她在心里呼出一口气，面上依旧维持着微笑， “是嫂子说话不中听，你们别放在心上。” 魏爱霞嘟嘟囔囔，“不会说话就别说，说出来气死人不偿命吗？” “爱霞！” 下班过来接杜梅回家的魏建国听到这边的动静，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怎么跟嫂子说话呢？” 魏建国语气严厉，“还不给嫂子道歉？” 魏爱霞不服气，拉着周芸芸站出来，“你嫂子先说我的，不信你问芸芸？” 魏建国这时才看到站在一边的周芸芸。 “建国，不怪爱霞和芸芸，是我说话没分寸，芸芸过来肯定也是想见你一面，你们还是单独聊聊吧。” 杜梅将话说的模弄两可，魏爱霞这个直肠子没听出来，但魏建国反应过来了。 他就知道周芸芸是在以退为进。 表面上说要跟自己退婚，其实是想看他后悔， 这不，她从前就知道自己下班后会把嫂子一块接回家，现在故意开始堵人了。 魏建国最烦女同志这些自以为是的小伎俩。 他承认周芸芸确实很漂亮，一开始接触她也是因为她出色的外表， 她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满足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可死活要退婚的也是她，现在又跳出来纠缠的也是她。 魏建国自认为他没有那个功夫跟同一个女人纠缠两次。 他脸上一沉，“周芸芸，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这样出尔反尔，心眼多，又没有度量的女同志不适合进我们魏家。”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了！你别痴心妄想。” 歌舞团的团员这时候正好下班，众人听到这话，不禁都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眉眼冷峻的军官站在那里。 下班的女同志都看呆了。 这就是隔壁炮兵营的副营长魏建国吧，没想到长得这么高大帅气。 再看对面的那位，应该就是传遍营地被退婚的周芸芸。 也难怪了， 周芸芸就算长得好看，现在还不是个成分不好的黑五类，所以吃了几天苦，又来苦苦纠缠魏建国了！ 不怪他们多想，实在是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成分不好的女同志都想嫁给军官，更何况还是这么优秀的军官。 周芸芸抬头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皱眉想着要不躺下讹一波？ 刚准备往下躺，手臂就被一股暖流包裹，一道清冷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你说谁后悔？” 周芸芸眉心一跳，这熟悉的橘子味，她抬头看去，男人的脸半边黑影半边亮光，轮廓线完美。 她感受到男人低头，好看的下颚线覆盖上阴影，眉眼俊秀。 “芸芸。” 他嗓音低沉豁人，很温柔，很有安全感。 周芸芸本来还在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就听头顶的人冷笑一声， “魏建国？” 魏建国也很疑惑，对面的人好像全家福里面的四叔，但他也只见过照片，没见过真人。 四叔很神秘。 当神秘过于让人震惊，人类往往会唯命是从。 尽管魏建国觉得这个充满戏剧性的见面，有些荒唐。 但他还是嗯了一声， “我是，您是哪位？”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周芸芸看向身边温柔的大高个子，吐出令人不可置信的话， “我对象，怎么滴？” 刘琛的身子一顿，猛地低头看向手臂上的纤纤玉指。 周芸芸也正巧抬头望着他，瞧出刘琛眼眸中的惊讶，她娇滴滴的一笑， “怎么滴，这年头还不许退婚的人有新对象啊？” 刘琛向来从容的眼神微微震动，眼底有不可述说的情绪在蔓延，他握住挽在他手臂上的小手， “嗯，我是她对象，军械所工程师！” 听到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周芸芸觉通身舒畅，但，还有更让人刺激的吶。 ------------ 第一卷 第25章 极致爽感 周芸芸笑吟吟，眼神扫视了一圈， 人挺多，还挺齐。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刘琛身上，软软地喊了一声 “刘琛，他骂我！你帮我骂回去。” 众人：…… 身边的魏爱霞一脸的乌鸦，不是，姐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还，骂人。 还喊什么刘琛。 刘，琛！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魏建国也是满脸黑线，她又在搞什么鬼，为了刺激他，已经到了随便在外面扯个男的程度了？ 杜梅看到对面的男人，也震惊了。 她想说周芸芸是不是喊错名字了。 只有姗姗来迟的团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望向刘琛， “刘工，这位女同志让您骂回去呢！” 刘琛在小同志说的时候就已经琢磨骂人的话，是跟村里妇人那样骂街？ 这个有技术难度！ 本来想着蒙混过去，猛地被团长提醒。 刘琛都能感受到身侧小同志那双希冀的目光，他低头温柔地看向周芸芸， “他骂你什么？” 周芸芸泪眼汪汪，“他说我纠缠她，骂得可真脏！” 刘琛：…… 思维有些跟不上，不过也不影响他为周芸芸撑腰。 他唇角微勾，把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深眸锁紧身边的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再转头，眼神已经冰冷， “魏建国，我不认为有我这么优秀的对象，芸芸还需要来纠缠你，你不配！” 刚刚看到魏建国穿着军服，长相也英俊。 众人还以为确实是周芸芸纠缠人家，毕竟这些来考文工团的最终目标都是为了找一个好的人家嫁了。 这位军官姓魏，又是隔壁炮兵营的。 可现在看到人家女同志的对象是军械所的工程师，他们感觉自己的脸被啪啪了。 更是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的团长，居然也对这位工程师客气有礼， 相比之下，心里就更加认定这位成熟稳重，长相温文尔雅的男同志比魏建国要优秀。 若说两人是演的，也不大可能。 男同志看女同志的眼神宠溺，两人手指交握，叫人看了都脸红，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谈对象。 跟上来的李媛看到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掌，眉头瞬间拧在一起，眼眶通红。 刘琛说完，幽暗的目光闲闲的落在呆滞的魏建国身上，语气冰冷， “对了，还没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 “四叔？” 刘琛还没张口，在一边安静了很久的现眼包魏爱霞掐点十分准确的大喊出声。 魏建国本来绷紧的脸随着他的心房一样，渐渐崩塌，然后裂开……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四叔？ 魏家的第四个儿子，那不就是…… 刚刚军械所的职业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不过在座大多都是高干子弟，军械所虽然厉害，可他们这群人对家室更为看重。 一个没有底蕴的工程师固然能靠自己的能力往上爬， 但时间太长。 到达顶峰会是他们这些二代们的两倍不止。 但现在那位是魏家人，这就不一样了！ 魏家在京市的地位不言而喻。 魏家老爷子每每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个小儿子都是满满的溢美之词。 可见小儿子虽然是私生子。 但老爷子对他觊觎的希望更胜过老大跟老二。 更何况，他是刘琛啊！ 这些高干子女平常在家里受到的敲打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这个天才。 15岁进入军工学院。 18岁毕业。 毕业后留校，做了五年的教授。 后来转职到军械所，更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高级工程师。 就这么说吧， 这群二代们家里养的军犬都听过刘琛的传说，太深刻了。 每到过年过节，他的名字就流传在各位长辈的嘴里。 本来还以为一个搞科研的脑子足够出色，长相肯定木讷无趣。 但， 谁能来告诉他们，为什么连长相都这么出众， 就没有一个短板吗？ 一时间， 女同志的眼都变成了星星眼。 男同志的脸都变成了尴尬脸。 而此时，魏建国更是，他的脸不但尴尬，气势上已经完全输了。 魏爱霞喊了那声四叔后，突然同情起二哥来， 二哥是哪里来的脸跟四叔比的？ 就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怕是全家人夹在一起都没有一个四叔在爷爷心里来得更重要吧！ 二哥竟然还以为周芸芸会纠缠她。 啧啧啧…… 当然，关于自己刚刚墙头草的事迹，她是不会承认的。 谁让周芸芸没告诉她，现在的对象换成了四叔。 要知道是四叔，她不就坚定的站在周芸芸那边了吗？ 可能还可以挽救一下。 于是，魏爱霞忙站在了周芸芸身边， “芸芸，对不起哈，我二哥最近熬夜熬得多，得了那什么全世界都爱我的大病，我知道你是来考试的，不是来堵他的。” 最后还向冷气逼人的四叔保证，“四叔，我站你，我二哥他不配！” 看见刘琛皱眉，魏爱霞麻利地推了一把自己那大傻子二哥， “走啊，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说完，更是不顾魏建国的死活，拖着说不出话来的魏建国就往大门处走。 走到门边还不忘跟周芸芸挥挥手， “四婶婶，我把祸害带走了哈，您别忘了我是站您这边的哈。” 周芸芸笑着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于是周芸芸又喜提注视礼一轮，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翘着白嫩的手指尖戳了戳刘琛梆硬的腰， “小叔，咱们回？” 刘琛应了一声，两人跨步往团外面走去。 到了车里， 刘琛从掏出一个盒子，“送你的。” 周芸芸眨眨眼，“聘礼？” “不算，就是道歉礼物，王工说你生气了，聘礼可能得先欠着，我的工资还没发，存折都在你那里了。” 周芸芸早就不生气了，今天能杀魏建国的锐气。 她心里不知道多舒坦呢。 接过那个四方盒子，拆开绒布，里面居然是一块女士手表，表是莹白色的，周围镶了一圈碎钻，即使知道碎钻应该不是真的，但还是能看出来这块手表挺贵。 周芸芸拿出来带在了手腕上，皙白如玉的手腕伸在刘琛眼前， “好看吗?” 刘琛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好看，我带你去居委重新开一张介绍信，你带了户口本吗？” “啊，这么快就去领证吗？” ------------ 第一卷 第26章 小叔叔，喜欢微禁感 “应该可以提前。” 刘琛侧过头去，看到小丫头唇红齿白，又想起在厕所可耻的失控。 从前他醉心研究，从来没对男女的事上心过。 今天出现了这样的反应，刘琛认真地将自己记忆角落里的生物知识复习了一遍， 在见到小丫头之前，他得出了以下理论， 从理性的角度分析，他刚刚在厕所里出现的心跳加速，身体里分泌物增多都属于荷尔蒙反应。 一般会出现在恋爱中的男女同志当中。 这很正常，也不用惧怕。 这种反应能孕育新生命，有助于身体健康，还会延缓衰老。 总之百利而无一害。 换一句话说，他跟小丫头要是恋爱，对两人的身心都是有好处的。 所以，他打算正式提出恋爱请求。 又想到大文豪说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他要是跟周芸芸提前领证，那是不是就不算流氓范围。 想早一点身心健康的刘琛认真地解释道， “我问过政委了，你的身份就已经审核完毕，周教授在一个月之前将你的户口单独移出来，并且还登报声明，你们已经不是父女关系，所以你的身份没有问题。” 看着黑心小兔子迷茫地眨眼， 刘琛忍不住侧头，俯身向下，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间。 “所以，你想什么时候去？” 近距离看，黑心兔的脸蛋白皙得像是剥了壳的荔枝，他真想咬一口。 “啊，都可以啊！” 周芸芸心跳微滞，“你安排就好。” 刘琛也是第一次有了这种荷尔蒙反应，虽然不理解自己的种种行为，但身体很诚实， 闻着她的气味，就想尝尝她的味道。 学习的生物知识告诉他， 平衡激烈的反应，可以通过近距离接触使你产生反应的人，进而使激素恢复到正常水平。 他忍住战栗的身体，继续低头。 咫尺间, 周芸芸瞪大了眼睛，全身紧绷，动也不敢动， 他不会是要对自己做什么吧， 虽然两人今天官宣了关系，可这个年代的同志不是很保守的吗？ 她咬紧下嘴唇， 理智告诉自己，小叔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 正酝酿怎么开口时，刘琛的头更低了，几乎是要贴上她的面颊，高大的身影将她团团围住，旖旎暧昧的气氛陡然间升起， 刘琛话锋一转，“你找魏建国退婚是因为嫉妒杜梅吗？” 周芸芸声音发颤，身体也忍不住的发软， “小叔，你能不能先坐好，我们再聊这个问题。” 见她故左而言他，刘琛目光灼灼，没有动作，口吻更像是在给某个研讨会做总结。 “魏建国不适合你。” 双手撑在副驾驶位上，他稍稍撤离，但依旧没有放开黑心兔的意思， 看着眼前躲到角落的黑心兔，眼睛漂亮，唇珠儿红艳艳的，果冻一样。 看起来就很好咬。 她察觉到危险，双手捂脸， “我没有，我才不嫉妒杜梅那朵恶心的白莲花，她有啥好嫉妒的，我人美心善脸皮厚，她哪一样都比不过我。” 手掌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 刘琛看着她冷白色的手背，咽了咽喉咙，微小的声响让周芸芸心跳的可厉害了，她逃无可逃。 刘琛又问，“那你想什么时候领证？” “明天可以吗，今天下班了！” 怕对方还不满意，周芸芸又加了一句，“明天一早。” “嗯！” 刘琛这回总算是撤离了副驾驶位置。 以为闻到她的气息就能望梅止渴，可刚刚感受到她的鼻息，只会让他更沉迷。 他疯狂的想进一步！ 脑海里有无数个小人晃着铃铛，喊， “亲她，亲她！” 不照做，你就会荷尔蒙失调，失调会生病！ 刘琛忍得难受，深呼吸一口气，打开车门。 他必须要冷静一下！ 而坐在车内的周芸芸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像是被丢上岸得鱼，连连大口呼吸。 她也需要镇定一下。 今天的刘琛似乎不太正常，但，她也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恍然想起那个被自己快要遗忘的精神问题， 也许等会应该仔细问清楚。 …… “刘工，我正找你呢。” 突然，车外传来一声女中音，周芸芸调整好情绪往声音来源望去。 这声音她认得，是李媛。 跟她想象中的李媛不一样的是，她长得还不错。 利落的短发，潇洒的军绿色作训服，脚下穿一双灰蓝相间的登山鞋。 整个人看上去潇洒干练。 她冲着刘琛挥挥手，简单直接，“刘工，回所里，我刚刚修机器的时候突然想到一组数据有问题。” 刘琛点头，“上车。” 从两人谈话的语气来看，他们默契十足， 熟悉到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形容词。 而这份信任感，刘琛在自己身上是没有的。 他刚刚还在质疑自己嫉妒杜梅。 也就是说，在他的潜意识里认同她还想纠缠魏建国。 “卡塔”的开门声打断了周芸芸的分析， 下一秒，身侧的门被打开， 热风裹着暑气吹进车内，她侧头就看见李媛一脸不解的站在门边， “阿琛，这是你那个有急事的亲戚？” 那眼神分明是在宣示主权，像是在说：你也配坐在这里？ 周芸芸歪头，柔媚一笑，“亲戚是假，对象是真，最近，你的阿琛喜欢跟我玩角色扮演游戏，有一种微禁ji感，特别的刺激……” “小叔叔，你说是吧？” 说完更是撒娇似的看着刘琛，媚眼如丝，那模样活像是盘丝洞里的女妖精要勾人魂魄。 这时候，刘琛已经拉开车门，听到这话差点被创飞！ 她都是哪里学来的这些词？ “小叔叔，问你话呢？” 刘琛没搭话，长腿一迈，坐回了驾驶位。小丫头腻着声音继续发问，刘琛只能点头，瓷着声音答了一句嗯。 得到回答，周芸芸得意地看向已经黑脸的李媛， 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晃了晃脑袋。 刘琛看向李媛，“李工，你坐后面。” 憋着一口气，李媛嘣的一声关上副驾驶位的门，坐到了后座。 还没等她坐稳，刘琛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 李媛人忍不住开口，“阿琛，上次问你，你还说不会背着我偷偷谈对象，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连报告都不打。” 刘琛转弯将车开入国道，是去教师楼的方向， “刚谈，打了报告！” ------------ 第一卷 第27章 要我喂你吗？ 李媛趴在周芸芸的后座上，半开玩笑似的说， “刚刚听阿琛喊你芸芸，你是周教授的女儿？” 周芸芸点头，“嗯！” “原来你就是那个让周教授无比头疼的学渣女儿。” 李媛的声音拉得老长，尾音还带着嘲讽的语调， “咱们所里的人虽然没见过你，可都知道你的事迹，听说为了倒追魏营长，高中都没读完，那段时间咱们组里都不敢惹周教授，生怕他把气撒到我们身上。” 说完，还拍了拍驾驶位的座椅背， “阿琛，你想起来没，我俩那时候刚分配到周教授带的项目组，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今天的周教授心情如何。” “有一次周教授冲我发完火，你为了帮我出气，还特意去教师楼那里会你。” 周芸芸听到左一个阿琛又一个阿琛， 实在没忍住，冲后视镜里还在叨咕的李媛道， “李工，你是嫌命长吗，不要影响司机开车，要聊天你找我啊，咱俩聊。” 李媛脸色一滞，悻悻的闭嘴。 在她看来，周芸芸就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刘工的为人再正直不过了，怎么可能跟她刚刚说的那些污言碎语沾边。 从知道她是周芸芸开始，李媛心里就知道刘工跟她谈对象应该也就是出于对周教授的尊敬。 那封信她看过，是周教授拜托刘工照顾周芸芸。 所以刘工之所以处处护着周芸芸，完全是出于周教授，想到这里，李媛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保持着职业假笑， “我觉得你说得对，等回到所里，我再跟阿琛叙旧，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是跟着阿琛的，那时候他是我们班代课教授，对了，周同志，你为什么没上大学呢，周教授应该有推荐名额才对啊。” 周芸芸一脸坦然，“不配！” 工农兵大学根本配不上她。 李媛一脸了然地点头，“那倒也是，我当初去军工学院上大学的时候，校长可没有因为我是军械所总工的女儿就优待我，都是实打实考进去的，进所里我爸也不肯给我开后门，我可是发表了好几篇国际论文才进的。” 周芸芸皱眉，她知道李媛是在跟她炫耀自己的能力， 这一点她无可厚非。 术业有专攻，能在科技上有所建树的工程师都是令人敬佩的。 周芸芸放下成见，点点头。 没成想，李媛说完招考的事，又问起了今天的文工团， “周同志你来考文工团应该有熟人牵线吧，我瞧招考的老师都认识你，这样也好，有个稳定的事儿做，也不用全部心思都放在嫁人身上。” “你别多心，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的，京市里大部分的干部子女都是找个闲职挂着，这很正常。” 如果是脸皮薄一点的干部子女，怕是早就羞愤交加，要么干一架，要么就是自卑退场，然后质问对象。 但周芸芸的精神层面非常优秀， 你惹我，我就发疯。 她啧啧两声，打直球，“李工，你想嫁给刘琛吗？” “啊？？？” 李媛无语，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周芸芸是一点气都不想受，她道，“不然你跟我说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劝你，做什么都好别做小三，小心回头我举报你！” “你看看，你好不容易考进了军械所，万一因为个人问题迫不得已离开，那多可惜啊。” “李工，咱们好好的做个人！” 李媛被气得胸口起伏，怒目而视，两人的战火一触即发，还是刘琛按了两声喇叭，示意已经到站， “教师楼到了。” 周芸芸道谢，准备拉开车门下车，吵架虽然没吵爽， 但是今天这一波天秀已经足够了。 只是没等她下车，刘琛已经绕到了副驾驶位旁边，体贴的拉开车门，视线落在小丫头狡黠的大眼睛上，往下看，就看到了她莹白如玉的手指上暗红一片。 特别是右手，指尖有破损，看着触目惊心。 刘琛简单的交代了后座的李媛几句，然后从车里翻出了烫伤药，示意小丫头下车， “我送你回去，抹药。” 周芸芸没想到手指尖还是被他注意到了，上次泡茶后，她的手指尖虽然有涂药，但是这几天做饭，练琴。 本来鼓起来的水泡没来得及及时处理，所以破皮了。 挺疼的。 “没事。” 周芸芸低头下车，看了一眼后座咬牙切齿的李媛。 你别说，看见她不开心，自己就爽了。 “我爸妈留了药膏的，我回去自己抹，你跟李工先回去，工作重要。” 刘琛不置可否，将钥匙丢给李媛， “李工，你先开回去，我一会骑车回来。” 说完也没管后座人的反应，带着周芸芸就往楼上走去。 进屋后， 他让人坐在对面，声音冷冷淡淡，“坐好。” 这次上药比上次要更仔细认真，修长带有薄茧的手一圈一圈将冰凉的药膏晕开。 轻轻呼气。 周芸芸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息搅得不上不下的，刚刚在车内的燥热感又来了。 她呼吸微喘气，努力克制住体内陌生的反应。 藏在拖鞋内的脚趾头绷紧。 心跳不受控制的失去了节奏。 对她来说每一秒都是折磨。 终于上完药，刘琛微微抬头，便对上小丫头那双明媚天真的眼，摇曳的红唇微微张开一指宽，呢喃， “小叔，疼，你好了吗？” 从那张使坏的嘴里又喊出让人遐想的几个字。 刘琛微微皱眉，捏紧拳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特别是小臂上的肌肉，已经汗涔涔了。 闭了闭眼，他飞快地站起身， “我帮你做好饭再回去，这几天别碰水。” 匆匆离开客厅，去了厨房才放松下来。 怕自己又出现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洗了一把冷水脸， 给小同志简单的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小时候由于母亲间接性的发病，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是他来做。 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搭着凳子拿锅铲，不过小时候穷，能做的少之又少。 不是煮土豆就是煮白菜。 过年能用野菜换一个鸡蛋就很不错了。 所以他会做饭，但不能保证好吃。 将一碗鸡蛋面条端上来，他看了一眼小丫头的手， 语气认真得像是长辈在问小辈， “要我喂你吗？” 看见小丫头脸色爆红，刘琛解释了一句，“你的手刚上药。” ------------ 第一卷 第28章 魏建军的死另有隐情？ 刘琛搅动了面条，随后送到小丫头嘴边， “张嘴。” 看着小丫头一口一口将他递过去的面条吞下，刘琛紧绷的脸缓了缓。 吃到一半，周芸芸就饱了，面条挺大一碗的，她的胃口本来就小， 加上小时候就养成了小鸟胃，现在吃不了太多。 周芸芸眨巴着大眼睛，理直气壮的摇摇头， “饱了。” 刘琛看了一眼还剩下大半碗的面条，毫不犹豫的用刚刚喂小丫头吃过的筷子快速的干掉一整碗。 从小的苦生活让他比京市里面那些大干子弟要节约得多。 再说刚刚黑心兔也是吃得这双筷子. 吃完面条，又洗了碗，这回不能给黑心兔添置东西了。 没钱。 现在是六月底，月初才会发工资。 将屋内收拾妥当，他顺手就将垃圾提上， “我已经跟上面申请了宿舍，军械所那边已经在修分配的房子了，我会跟组织申请，没有建好之前，周教授的房子会继续保留，你可以一直住在这儿。” “好。” “那自行车我先骑回去，明天一早来接你去开介绍信。” …… 魏家， 魏爱霞将魏建国拉回去之后，两人都各自坐在木凳上消化今天的消息。 别看魏爱霞在外面表现得挺好，可回到家还是懵的， “二哥，你掐掐我，周芸芸跟四叔谈对象，不是我在做梦吧？” 真的不是她表现夸张，实在是四叔在魏家太特殊了。 爷爷偏爱，恨不得将家里所有的资源都捧着送给四叔。 老妈曾经就说过，爷爷以前亏欠四叔，四叔越优秀，爷爷心里就越憋着劲儿。 总想着弥补过去犯下的错。 奶奶早逝，爷爷曾经是动过要接四叔的亲妈回魏家的想法，反正就是供养着一个无所紧张的人，偌大一个魏家还养不起她了。 只是后来被四叔拒绝了。 记得那一天，四叔亲自上门，将家里的东西都砸了一个遍，还把爷爷最心爱的砚台给砸了，指着爷爷大骂是不是想害死他亲妈。 后来爷爷怕四叔心里不痛快，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一次，也是四叔唯一一次进魏家的门。 也是从那次他们才知道，四叔在爷爷心里有多重要。 平时家里人没得到允许是连爷爷的书房都不能进的，以前大哥还在的时候也不能随随便便进书房，更何况砸书房。 还砸了那方爷爷最喜欢的砚台。 要真是四叔跟周芸芸谈对象了，那以后这个家……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魏爱霞又摇了摇没在状态的魏建国， “二哥，你真跟芸芸闹掰了？那个结婚报告说撤回就撤回了？” 听到结婚报告， 魏建国终于回神，合着老爷子不在压着自己结婚，是因为四叔搅合在里面? 罢了，周芸芸这样的人相处几天还行，要真是一直相处下去。 四叔怕是很快就会腻了。 四叔是家里的天之骄子，是军械所仅次于总工的高级工程师， 他不信就周芸芸这种胸大无脑的笨蛋美人能入得了四叔的眼。 男人嘛，都容易被美色迷惑。 等到相处一段时间， 她肯定会被四叔甩掉。 魏建国相信，她是绝对没有机会做自己的四婶的。 说不定到时候被四叔甩了，还得回来求自己收留。 “你放心，就算她现在跟四叔谈对象又怎么样，你以为四叔会娶一个脑子里装的都是草的女同志？” 魏爱霞摸了摸脑袋，“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丁曼刚去参加完一个跳舞会，回来就被家属院的老姐妹给拦住了，说是今天歌舞团出了大事！ 不听不知道，一听她人都震麻了。 周芸芸这个小婊子听说勾搭上了一个军械所的工程师，今天还带到了歌舞团去显摆。 把她儿子都给骂了。 在丁曼的心里，儿子就是天，她急急忙忙地赶回家，结果回来就听到了周芸芸的名字。 丁曼的脑子都要被这个名字给搞崩溃了， “你们刚刚是不是再说周芸芸？她是不是找到新对象了？” 魏爱霞如实地点头，“对，而且您肯定想象不到，她的新对象是谁？” 想到刚刚在大院门口听到的传言， 丁曼脱口而出，“军械所的工程师？” “妈，您知道是四叔啊？” 魏爱霞以为老妈的消息是全的，哪知道丁曼听到四叔这两个字，手提包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惊得张大了嘴， “四叔，你爷爷那个私生子刘琛？” 魏爱霞苦着脸点头，“您不知道啊，我今天遇到周芸芸，他们两都堂而皇之的这样，那样。” 魏爱霞走过去，拉着丁曼的手五指相扣。 丁曼恶心地赶忙甩开闺女的手，一个机灵。 “还好没让建国娶了这个小婊子，合着她退婚真是已经有下家了，我就说嘛，还死不承认。” “呸，我要去告诉你们爷爷，让他知道现在这个孙媳妇摇身一变要变成儿媳妇了。” 魏建国冷冷的出声制止，“妈，你以为四叔会让她进门？不过是玩玩儿罢了。” “对对对。” 丁曼理智回笼，就她那个疯批样子，老四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 只要是她不缠着建国，谁玩儿她不是玩儿。 老四是老爷子的心尖尖，要她真的冲动地跑去说。 老爷子心意一动，没准还真成全了老四跟周芸芸。 她不能去闹。 这种事，抽刀断水水更流。 还是静静地等着老四厌弃了周芸芸，她再去踩多两脚。 …… 第二天一早，周芸芸在刘琛到之前就收到了老母亲的信。 跟信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个包裹。 裹了里三层外三层。 周芸芸拆了很久才将东西拆开，只是一打开，她就兴奋的原地转圈圈。 她老妈徐兰芬女士给她寄来了各种干货，比巴掌还大的墨鱼干，跟巴掌一样大的鲍鱼干，紫菜，虾干，鱼干。 翻到最底下，竟然有全国通用的布票，点心票！还有一个小皮包。 摸着皮子软软的，应该不便宜。 不亏是徐兰芬女士，到哪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看完礼物，周芸芸将信拆开， “见字如面，芸芸，我是老妈徐兰芬，我已经收到你的来信。” “首先，我很欣慰你有事能找我商量，对于刘琛的精神问题，我问过你爸了，他说五年前那件事他虽然不是身临其境，但他可以保证，刘琛没有狂躁症，更不会家暴，他性格温和，一起共事多年，从来没见他跟人红脸。 “若真是被送到医院，那也绝对不会是刘琛的问题。他们军械所每年都有身体检查，刘琛不论从哪个方面都是健康的。” "魏家水深，特别是魏建国大哥的死怕是还有内情，保护好自己。” 读完信，周芸芸陷入了沉思， 魏建军的死另有内情？ “叮铃铃……” 刚收好信封，楼下就响起了单车的铃铛声。 周芸芸在窗边抬头，是刘琛！ ------------ 第一卷 第29章 说明夫妻义务包括哪些… 周芸芸冲楼下的人挥挥手， 回到房间，将自己的证件都收进了老娘寄过来的皮包里，顺便还带了几张布票。 到楼下的时候，就看见小叔穿得立立正正地站在自行车旁边。 周芸芸愣怔了一小会，笑得甜蜜， “小叔，你来的挺早，吃了吗？” “吃了。” “那，咱们走着？” 街道办看到刘琛将自己的证明拿出来，毫不犹豫的直接给周芸芸开了介绍信。 临了，还满脸笑意的祝贺两人， “恭喜恭喜啊。” 周芸芸拿着介绍信，也笑得满脸牙，“同喜同喜。” 从街道办出来时间还早， 上午10点不到。 她扬着水灵灵的眼眸看刘琛，“小叔，咱们现在去领证？” 周芸芸看着大大咧咧，但真要是对一件事认真起来，其实心思很细腻。 而且没有徐兰芬女士在身边，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没穿越前，她是单亲家庭，老娘没日没夜忙工作，她的童年都是跟着老娘跑各种销售渠道。 等到再大一点，徐兰芬女士成为了知名企业家，她跟着徐兰芬女士的时间是少了，可跟保姆或者是独自一个人在家的时间却多了。 读初中的时候，学校来了几个典型学生，带着周芸芸逃课打架抽烟。 请了几次家长后，徐兰芬无奈只能将老家的外婆给接到了羊城。 外婆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但人活得通透，对周芸芸也好。 就这样才将一个差点行差踏错的小姑娘给拉了回来。 老人家一直陪着周芸芸考上了艺术学院。 只是上大学那年，外婆得疾病走了。 周芸芸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有些分裂，一个是邪恶的自己在身体里恣意生长，而另外一个则是温婉柔顺的自己压制着另一个滋生。 她把这些都归功于单亲家庭。 要不是亲爸出轨离婚，她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幸。 所以潜意识里，她自卑又缺乏安全感。 总觉得自己不配幸福，不配有男性真心待自己。 小叔纵使千好万好，可以后厌弃了，腻味了，也会跟魏建国和爸爸一样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 她想多问一问，让他上心些。 总归两人是真结婚，不管这段婚姻开始时，彼此的意图是什么。 但总归结婚证是真的，她也没有打算离婚的意思，找一张长期饭票可没有那么容易。 刘琛小时候经历动荡，看破人性的丑恶，却依然能保持己心。 两人的成长经历相似，目前算是最适合自己的人。 “现在去。”刘琛肯定道。 早上下过雨，路上湿漉漉的。 去开介绍信的时候，天色还阴沉沉的，潮气雾蒙，像是要下暴雨一样。 周芸芸就怕会像刚遇到刘琛那天一样，一场大暴雨下来，将两人浇个透心凉。 但从街道办出来，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下来，一丝丝一缕缕的金色笼罩着两人。 像是有追光一样。 周芸芸的心情也因为变换的天气，变得阳光明媚。 从街道办到结婚登记处不远， 刘琛提议两人步行过去，顺便可以商量一下婚后的生活， “我的工作性质你应该清楚，周教授带领我们做的红外线瞄准装置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接下来我们项目组可能会去甘省一段时间，那边环境艰苦，通信艰难。” 周芸芸点点头，“我明白，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不是，” 刘琛沉声，“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婚后我们的夫妻生活可能要推后，否则你怀孕后，我不在你身边怕有什么问题。” 周芸芸听到这话，侧头瞪大了眼。 他刚刚说了啥？ 啥？ 这话是一个七十年代的人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她一个后世来的都听不下去了。 他是怎么做到能将这么臊的话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 周芸芸正琢磨如何应对的时候，就感受到身边的人停下了自行车，拉住她的胳膊，慢悠悠地说道， “当然，我有义务履行夫妻生活，如果你觉得可以胜任怀孕后的一切问题，我可以配合。” “并且，我也能保证在生产前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不是， 周芸芸红着脸蛋看向刘琛， 这，这是个可以拿到台面上商量的问题吗？ 说得好像她多饥渴似的。 还有，他是如何就能保证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让她怀孕的？ 也太自信了吧。 周芸芸的内心不停地冒着小黄人，表面还装作特认真， “小叔，这个事情咱们顺其自然就好。” “好，听你的。” 刘琛重新推上自行车，“除了这件事需要跟你提前说明白，婚后其他事都可以听你的，我没有意见。” 周芸芸点点头，编着一根丝巾的大麻花辫在背后甩来甩去，时髦明艳，脸蛋也因为刚刚的话晕开一朵红云，迷迷醉醉。 “嗯……” 听妈妈的话没错。 老男人果然好。 一个月内两次踏入结婚登记处。 周芸芸看到那高高的台阶，心情复杂，没急着走上去，安安静静的等在一边。 刘琛停好自行车，看了身边的小丫头一眼，想起半个多月前的事。 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一起走进去。” “好！” 半个月前，她觉得这阶梯又高又陡，跟在魏建国后面，好几次她都差点摔着。 而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心境不一样了。 她如履平地。 只是心情依旧难掩复杂。 大概是体内还有原主的意识残存，心里隐隐酸涩。 魏建国毕竟是原主19年人生里唯一的寄托。 也是原主整个少女时期爱恋的对象。 所有关于婚姻的幻想，男主角都是他。 如今物是人非，结婚对象换了，就连自己的芯子也换了。 那抹意识纵使再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哐哐砸下盖章的时候， 周芸芸的自主意识才恢复，她兴奋地看着手中的红本本。 嘿， 这条又粗又壮的大腿可算是抱着了。 以后再见魏建国，她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 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周芸芸彻底死去，再回来，她就是疯版钮钴禄“芸芸”。 她倒是要瞧瞧， 就现在这个精装的身份，谁还敢来碰瓷她毛坯的人生！ ------------ 第一卷 第30章 托着她的脚踝 从结婚办事处出来， 刘琛将自行车推过来，“我听说友谊商店来了一批好看的裙子和皮鞋，先给你置办几套衣服。” “好！” 周芸芸没啥心里负担地跳上后座。 友谊商店在80年代以前不对外开放，进去不光光需要钱，还需要人脉。 教师楼里面那些家属都以能去一次友谊商店为荣。 是高干子女的专属。 穿过来后，徐兰芬女士对友谊商店嗤之以鼻，并没有带她去过。 而是将原主衣柜里面都清出来，对着一一修改。 徐兰芬年轻的时候就做过裁缝，家里也有缝纫机，她改起来得心应手。 而且经过徐兰芬女士的手，周芸芸的衣服不但变得时髦，而且还有了设计感。 周芸芸觉得不用买衣服，倒是可以去涨涨见识。 能去友谊商店的可都是大人物啊。 而且那里面卖的是这个时代最前卫的商品，她可以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然后给徐兰芬女士写信。 为自己的富二代生活添砖加瓦。 她就擎等着享福了。 不过眼下能享的福还是赶紧享了。 周芸芸搂着前面的人，感受到绷紧的腰腹，她的心又开始痒痒。 不怪她最近脑子里频繁冒出废料，实在这老男人太有嚼头。 光是摸着腰杆子，她就心猿意马了。 一路摸着福利到了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在市中心， 骑自行车过来不远。 因为今天要领证，周芸芸跟刘琛两人都穿的挺讲究的。 周芸芸今天穿的是徐兰芬女士给自己改良过的衬衫，新中式的款，脖颈处的扣子改成了中国结的盘扣，下半身是同色系的过膝长裙，新颖好看。 这还是周芸芸第一次逛友谊商店，跨进大门，就被琳琅满目的商品给吸引住了。 对于这个吃饭都还困难的年代，这里面已经开始卖冰箱，电视机，收音机。 应有尽有。 也有不少黄头发白皮肤的面孔。 一圈逛下来，周芸芸被一套同色系的男女套装给吸引住了。 很简单的基础款，白色衬衫配黑色裤子。 女士款的领口有一条粉色的丝巾，而男士衬衫胸口配的是蓝色手绢，叠起来放在胸口，很有绅士风度。 周芸芸停在服装档口，里面的售货员赶紧出来介绍， “这款服装是我们刚上的新款，整个友谊商店都只有一款，只是价钱比较贵，男女款同价，都要75块外汇卷一套。” 说到价钱，周媛媛迟疑了一下，75块可不是小数目。 在这个物价贫瘠的年代已经是奢侈品了。 难得勤俭持家了一把。 周芸芸只让售货员拿了模特身上的男款， 虽然是基础款，但丝巾跟胸前的手绢确实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刘琛今天穿的是那套去饭店的西服，她算是发现了，两人见面这么多次，除了这套西服，他就没有别的休闲服。 现在他已经跟小叔是法律上的夫妻，那他也是自己的门面。 这么一张好看的脸，不能白瞎了。 售货员拿下男款的衣服，她就听到冷峻的男声开口， “女款也一并拿下来。” 售货员一听是大单，忙不迭地将模特身上的衣服取下来。 “同志，这两套衣服穿在你们身上就当时给我们打广告了。” 昨天也有一对年轻人来给孩子买衣服， 男同志高大威武，女同志清纯安静。 那位女同志看中了这一款，可却是嫌弃这款衣服太贵，在店里面试了能有一个小时后，还是不舍得放下了。 当时售货员看到女同志那不舍的眼神，都要哭出来似的， 她还以为只要跟之前一样，跟男同志说一说就能成。 却没想到售货员对着女同志夸了两句，那男同志不耐烦的直接将孩子抱走了，说是在外面等她。 今天来的这对倒是相反，女同志给男同志看，男同志让女同志试。 感情真好。 将衣服拿给周芸芸后， 售货员就在外面一直候着，而刘琛则是在店铺里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双跟丝巾同色系的皮鞋。 都是夏天的衣服，穿起来很快，周芸芸不一会撩开帘子出来， 等在外面的售货员眼前一亮， “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同志能把衬衫穿得这么好看的。” 女同志长相是偏媚的一款， 一身的冷白皮，脸蛋莹润白皙，胸前的白布微微绷紧，不夸张又让人不容忽视，胸前的粉色丝巾闲闲的系在衬衫领子下，落在呼之欲出的胸前。 腰肢盈盈一握，衬衫下摆一丝不苟的扎进了下半身的裤子里面。 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就是，感觉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这时候刘琛拿上带着蓝宝石点缀的黑色的高跟鞋过来，示意周芸芸坐在木凳子上， “我觉得这款鞋跟衣服很配，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售货员那眼神就跟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忙不迭地点头， “对对对，合适。” 这男同志简直忒贴心了。 周芸芸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挑选一双鞋子，她眼睫颤了颤，抬头就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眸子。 男人的掌心贴紧她后腰，刺激的她浑身战栗， 她柔软的腰肢随着男人的力度往下，坐在了木凳子上，下一秒，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对面冷峻高傲的天才工程师，缓缓蹲在自己的身前，单膝点地。 正上手将自己的皮鞋口解开。 周芸芸惊了一下，尴尬的脚指头绷紧，想要收回脚。 却被小叔用力扣在了原地，轻松将鞋带扣解开，温热的掌心拖着她柔软白皙的脚丫子，轻轻抬高，放在膝盖上。 周芸芸呼吸都是滚烫的，一张殷红的樱桃小嘴轻轻抿着。 手指头因为太用力，从莹润饱满的白色变成了艳艳的粉色。 她又羞涩又慌乱。 刘琛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扣鞋带的动作又缓又慢，还问售货员要了两个创口贴，贴在了小丫头的脚后跟。 小丫头那双白玉一样的小腿细腻软白，他刚刚碰触到脚踝的时候，人已经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硬挺着才好不容易将鞋带扣上。 “好了。” 刘琛放下双腿，示意她站起来，“走走看，很合适。” 高跟鞋设计简单，只有一颗珍珠大小的蓝宝石，却更显得小丫头腿细纤长，腰肢芋芋。 几步走下来，盈盈袅袅。 纤细的蜂腰，丰盈的浑圆。 刘琛看得眸色暗红，咽了咽喉咙，抱着手里的衣服一动不动。 售货员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同志，您爱人可真会选东西，您穿这一套出去，我敢打包票，这四九城找不到比您还漂亮的女同志了。” 周芸芸穿着高跟鞋绕行了一圈，最后在镜子前停住， 镜子里的自己，一双眸似水，娇俏灵动， 她很满意， 侧脸看到刘琛还抱着手里的衣服，周芸芸推着他也去试试。 ------------ 第一卷 第31章 新婚夜 男人的衣服简单，刘琛试好出来。 周芸芸也看呆了， 高大魁梧的身材，宽肩窄腰，白色衬衫下还隐约勾勒出胸肌以及工字背心的形状，工装裤下包裹着力量感十足的长腿。 脑子优秀，脸优秀，怎么连身材都这么无可挑剔。 除了年纪大一点，这男人还有没有缺点？ 周芸芸看得口水长流，猛然间想起今天小叔跟自己说的夫妻生活。 她脸色爆红。 好像也可以。 “奇怪吗？” 刘琛看见小丫头跟售货员都没说话，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胸口的蓝色手绢，抬手想将手绢扯掉，可余光瞄到小同志鞋面上的蓝色宝石，他又迟疑了。 “不奇怪，好看。” 周芸芸丝毫没有吝啬赞美之词。 最后，刘琛付款，钱是找王天路借的，至于什么时候还，债多了不愁。 从友谊商店出来，两人的外貌实在过于耀眼。 路上的行人都朝着这边行注目礼。 刘琛送她回家，周芸芸点头。 回去的路上，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晃动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觉得自己也不能做米虫做得太明显，等回去要将老母亲给自己寄过来的虾干送点给她。 “周芸芸。” 正想着老母亲寄过来的那一堆东西如何处理，忽然刘琛喊她， 周芸芸捏着他的衣摆，将耳朵贴在了刘琛的后腰上， “怎么了？” 刘琛顿了一下，绷紧全身，然后将自己如何劝说老爷子让魏建国退婚事说了一遍。 周芸芸微怔， “什么，你是说你用逢年过节回魏家，逼得老爷子让魏建国撤回结婚报告？” 刘琛簌的将单车停下来，大长腿支撑着自行车。 回头有些歉意的看向她， “嗯，老爷子一直想让我认祖归宗，但魏建国也是他孙子，所以我不得不提出对他诱惑更大的条件。” “不过你放心，我只答应他逢年过节会回老宅吃一顿团圆饭，其余的时间，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本来周芸芸还在想如何以小婶婶的身份闪亮登场。 这不是机会来了。 周芸芸憋着笑脸，“都听你的。” 最近一次的大型节假日就在一个多月以后的中秋节。 她钮钴禄芸芸要以“全副小婶”的凤仪杀回魏家。 想到那画面，周芸芸简直爽到飞起，压住心里已经蠢蠢欲动的黑心小兔子，她道， “小叔，那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再告诉魏家我们领证了。” 刘琛嗯了一声，下一秒又蹙起眉峰，“不是昨天还阿琛，怎么又喊回小叔了？” “阿琛？” 周芸芸试探着喊了一声，话出口，甜甜腻腻。 还有点目无尊长的感觉。 不过刘琛倒是挺满意小丫头这句阿琛。 本来蹙起的眉峰轻扬，“都依你。” 看着小丫头笑得像只偷了油的小老鼠，刘琛的嘴角也跟着勾起，长腿一瞪，车轮立马向前。 …… 回到教师楼已经是中午的饭点儿。 刘琛这次没有客气，手握结婚证，直接登堂入室。 用家里现有的素材做了个土豆丝鸡蛋饼，还焖了粉豆。 馍馍是现有的，蒸热了就行。 两人在屋里吃了第一顿饭，周芸芸就目送刘琛提着垃圾下楼， “晚饭等我买菜回来，有没有想吃的菜？” “红烧肉！” 刘琛背对着她换鞋，“还有吗？” 周芸芸想了一会，“鱼！酸菜鱼.” 总之，她要大鱼大肉。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许很难，但对于刘琛这个熊猫型的人才来说，这还真不是个难事。 他们军械所有特供商店，以前他不讲究，吃什么都可以。 但现在不一样了，小丫头瘦成三根筋，他要将人喂得白白胖胖的等周教授回来。 刘琛嗯了一声，迈步离开。 目送人下楼，周芸芸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该说不说，小叔叔的厨艺虽然算不上大厨级别的，但做饭有烟火气，特别是颠锅的样子，很有看头。 被狠狠拿捏住了。 想着晚上的红烧肉，周芸芸换上睡裙美美的睡了一觉。 只是睡醒没等来刘琛，倒是先等来了江婉宁， “姐妹你终于想通，去考歌舞团了？” 周芸芸懒懒散散地将人拉进门，依在门口看人穿鞋， “嗯，姐妹也要吃饭啊。” 江婉宁换好鞋，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顿顿喝下才继续道， “支棱起来就对了，以前你为了那个什么魏建国放弃去歌舞团，我就觉得你脑子不正常，那么个破烂玩意儿也配？” 周芸芸浅浅一笑，“谁说不是呢，我这脑子该是进了多少水啊。” 原主高二的时候，是有机会进歌舞团的。 当时是魏建国的大嫂说，建国不喜欢女同志抛头露面。 原主才放弃了歌舞团招考。 没办法，原主当时一心想要嫁给魏建国，想方设法的讨好魏建国的家人。 只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你想明白了就行，魏建国也就是五年前救过你一次，咱也用不着贴上自己的人生。” 江婉宁口急，说到半截才想起五年前的事芸芸大病一场后，估计全忘了。 她赶紧闭嘴，嘴里喃喃道， “过去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往后看，你跟那位小叔叔怎么样了？跟人处成功了吗？” 周芸芸笑嘻嘻的将大红的结婚证晒出来，手指在沙发凳上敲出有节奏的叩击声。 “瞬速拿下！” 对面的江婉宁看到红本本，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来真的，姐妹你是这个！” 江婉宁竖起大拇指，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魏家这位四叔她听过，军械所出了名的生人勿近，一心只扑在研究上。 大院里有好几个女同志都折在上面了。 这么难搞的人物居然被芸芸给拿下了。 还这么迅速。 好兴奋，好激动，好想24小时贴身看好戏。 “快，老实交代，咋搞定的，色诱还是利诱。” 不等周芸芸张口，江婉宁就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头，道，“利诱肯定是行不通，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没什么利可图了。” 说完，认真且肯定地点头， “嗯，那就只剩下色诱了！” 江婉宁抱着周芸芸的胳膊，又将那张红艳艳的本本看了一遍， “啧啧啧，芸芸，我的大美人儿，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啊，这么说今天是你们的新婚夜？” 周芸芸额了一声，掰了个黄瓜丢给江婉， “算是吧。” 江婉宁咬了一口黄瓜，热心肠地道， “走，好姐妹带你去买衣服。” “不巧，已经买了。” 江婉宁嘿嘿一笑，“我带你买的可不是一般礼物？听说友谊商店有一家卖港城内衣的柜台，大院里不少人去光顾过，就当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了。” ------------ 第一卷 第32章 要回去给她做饭 军械所， 刘琛带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回到所里， 第一时间去了管理后勤的王部长那里， “王部长，这是我的结婚证，现在可以报上新建家属楼的分配名额了吧。” 王部长不可思议的看着今天刚盖章的结婚证。 军械所百分之八十是单身汉， 本来住宿舍楼也无可厚非。 组织部心疼这些科研人员，在村子附近筹建家属楼，但符合条件的家属少之又少，所以家属楼建设情况一直进行得很缓慢。 没想到又增加一对，“刘工，咱们倒也不用为了支持家属楼的建设，亲自下场结个婚。” 刘琛薄唇紧抿, “真结婚，您给我登记上就是。” 王部长接过这位军械所大宝贝的结婚证，确认是真的，才拿笔在登记本记录下来。 王部长心里惊涛骇浪，却没敢问这位周芸芸到底是何许人也。 能让他们所里万众瞩目的天才下场结个婚，一定非凡！ 就说姓周的，就注定不凡！ 刘工在所里的地位，仅次于总工。 不论电视台的采访，还是国际上的学术交流，总能看到这位天之骄子的身影。 反正刘工就是他们所的活招牌。 “刘工，您这也算婚房，我一定给您安排好，这边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刘琛本来想说都行，可想到小丫头在阳光下嗮花瓣的样子，顺嘴就提了一句， “最好是向阳，有个空地可以放下她的桂花树。” 说到这里，刘琛略微停顿了一下，“家属房什么时候能建好？” “目前进度已经过半，怎么着也得年底，要是刘工着急……” 所里面的宿舍不能进，但刘工新婚燕尔的， 王部长也是过来人，刘工铁树开花，过了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结婚了还不能跟媳妇在一起，是组织安排得不到位， 王部长试探着问道， “刘工，您要真是着急，组织可以在八一招待所给您开一间房，钱跟票这边您不用担心。” 八一招待所在军区医院附近，虽然离军械所还有一段距离，但好歹也让新婚燕尔的两夫妻生活在一起了。 “那倒是不用，她有房子，出任务前两边跑就好。” 说完，刘琛又交代了一句，“我已经领证的事先不要往组织上报，等我出完任务回来再说。” 王部长是个人精，自然不会多嘴。 “刘工，您放心，到了我这儿就跟上了把锁一样安全。” …… 工程学院今天有个讲座，刘琛是客座教授。 上午安排好工作内容，下午便赶到了工程学院，一场座无虚席的演讲后。 刘琛便被请到了李延年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还有几个同期的学员，现在都在工程学院做讲师， 刘琛背着工程包跨步进来，众人都揶揄道， “哟，咱们的大忙人来了。” 李延年闻言，起身给刘琛倒了一杯白马毛尖，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春光无限的刘琛， 学院跟军械所一直都有交流的讲座，也是为了让这些学员提前了解咱们华夏最前沿的研究方向。 不过前几年是请不动这位大才子的，来的多是他手底下的研究员。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刘大才子，你离开咱们学院得有五年了吧，这回怎么答应要过来的？” 自从五年前发生了那件事后，这位大才子就没有来过工程学院，更是从学院调岗去了军械所。 连他也被上面要求封口。 回想起当天的事，李延年内心愧疚，要不是那天他让老刘代课，吃下了刺激发病的东西，他本应该清清白白的过一生。 丑事发生后，老刘几乎崩溃，被安排在秘密医院，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而被老刘伤害的那位女同志，魏家进行了妥善的安排。 至于事情的经过和真相，大概就只有魏家人才清楚。 李延年一直对当年的事存有怀疑，在他眼里老刘做事谨慎，意志力强。肯定不会沾不能吃的东西。 他想私底下调查，可每每查到一点痕迹，总是会被背后之人抹掉。 所以进展十分艰难。 五年过去，李延年始终没找出真相。 但他也不敢在老刘面前提起来，怕老刘记起那些不堪的事，会崩溃。 不过最近看老刘，好像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李延年欣慰， “刘大才子，难得今天人齐，我做东，咱们晚饭就在食堂吃，哥几个好久没有聚过了吧。” 刘琛摇头，“一会要去买菜做饭。” 众人一阵唏嘘，但也习惯了刘大才子的拒绝，各自掏出笔记认真讨论起刘大才子今天的演讲内容。 毕竟刘大才子在上学的时候就喜欢独来独往。 别说吃饭，他们连话都没说几句。 只有李延年搬了把凳子坐过来， “我可从没听你说你会做饭，什么时候变成家庭煮夫了？” 刘琛慢悠悠地吹开茶叶，喝了一小口才道， “我记得跟咱们食堂合作的供销商提供的鱼又新鲜又大条，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吗？我爱人想吃鱼。” 爱人？ 爱人！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上次见面这小子还没有爱人是吧？ 他什么时候有的爱人？ 不是说军械所找不到对象吗？ 只比刘琛小两岁的李延年顿时感觉到了危机，挡在前面的大山倒了，他被孤立在了荒岛上。 “下次见到老领导，千万要保密，还有你爱人是谁？” 李延年面色紧张，“我怎么从来没听你相亲？找对象现在这么容易的吗？不会是上次给你打电话的小丫头吧？” “是！” 刘琛喝了一口茶，起身要走，“走，帮我去食堂弄条鱼。” “还真是啊，不是，那丫头成年了没啊？” “有证！” 李延年还是不能接受，这怎么就结婚了？ 遥想当初一起在学院做讲师的时候，刘大才子可是最受欢迎的。 当时他们带的学员里面，有家世好的，也有长相出色的女同志。 但人家就是没给一个正眼。 这么多年也没听他有谈对象，就连关系熟一点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冷不丁地说结婚，李延年心里咯噔一下， “老刘，最近工作压力大吗？身体还好吧？有没有出现什么不太对劲的状况。” 刘琛面色如常，“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结婚？对象还是大侄子的未婚妻。” 李延年点头，“嗯。” 食堂门口， 刘琛站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的硬糖，慢悠悠地嚼着。 说实话这问题他思考过。 起初是出于好奇，想听一听小丫头的想法。 后来跟小丫头接触的次数多了，他觉得若是成年人一定要跟另外一个成年人生活在一起，那跟她，应该体验感不差。 最后他听她说，小学的时候支助过一枚海岛贫困学生。 他才真正动了心思。 ------------ 第一卷 第33章 吃，吃什么？ 15岁那一年， 他得知自己被特招进军工学院，兴冲冲跑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 可听到消息的刘母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板着质问他，是不是也要抛弃她。 刘琛沉默。 当晚老母亲发病，把他们唯一的房子给点了，抱着全家必死的心把门反锁。 还是二舅发现了家里不对劲，赶来救下了母子三人。 死里逃生后，刘琛妥协了。 跟老母亲表示自己会留下来照顾弟弟跟他。 去学校跟老师简单的解释了家里的情况， 结果老师听了他的话，递给他一封信。 说， “这是红星小学一对一帮扶，本来是学期末要给你的，当时你在冲刺工程学院，就扣留在我这里，今天物归原主。” 从学校出来，他打开信，信里是一张小朋友画的全家福和一张大团结。 小朋友头站在中间，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甜甜的。 全家福的背面用铅笔写了几个大字，不会写的还用了拼音， “小朋友你好，laoshi说你们那里学校lou雨，爸爸说xiu雨peng要一张钱，等你长大了，记得还我。” 信的末尾还配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张大团结没有用来修雨棚，而是被刘琛用来做了路费和学费。 他连夜找村长开了介绍信，坐火车到了京市。 事实上屋顶是他几天前就修好了，这钱就当是他的报酬吧。 想起这段往事，刘琛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小丫头跟那位笔友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他愿意帮她。 就像当初那位小女孩帮他一样。 再说她本就是要嫁进魏家的，只不过对象换成了自己。 魏建国性格懦弱。 而他会保护好那干净明媚的笑容。 …… 从食堂提上了一条不大的草鱼，加上他从食堂带回来的一饭盒红烧肉跟小青菜。 刘琛满载而归。 到教师楼大门口时，他想起小丫头爱吃黄桃，又绕到供销社买了一斤桃子一斤国光苹果。 发现新到的奶糖，也称了半斤，还有桃酥，沙琪玛一样都来了一点儿。 回到二楼，见门正好开着，刘琛冲里面喊了一声，便放下东西在门口换鞋。 听到声音，周芸芸侧头，没看人，而是看了看刘琛放在地上的那堆东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小叔叔这买东西的架势，像是要搬回整个供销社似的。 刘琛自备了一双男士拖鞋，显然注意到了小丫头的目光，他淡定自若地将东西都提到了厨房，又送出来一小碟点心跟水果， “我给你买了点零嘴儿，要是饿了可以先吃一点。” 周芸芸半窝在沙发里，细长白嫩的长腿翘在木凳扶手上，看见他熟门熟路的，想说点啥，最后还是嗯了一声，继续看书。 对于他给自己买拖鞋。 周芸芸表示无可厚非，两人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夫妻。 就算他对自己酱酱晾晾也是合法的。 这个家理论上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周芸芸给自己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一手拿书，一手去取刘琛给她端过来的零嘴，让头发顺着另外一边的扶手垂在半空中。 细腰往后挪，碰触到木沙发上的冰凉，惬意满足。 一天逛两趟友谊商店，她就算再爱，也累啊。 下午匆匆买了两件适合她的战袍，回来就葛优躺。 “你吃不吃葱？” 周芸芸正咬着一块黄澄澄的桃子，听到问话，她摇摇头， 刘琛转身继续。 炖鱼他也是第一次，但在食堂已经基本领会炖鱼的要领。 不一会，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草鱼汤就上桌了。 加上蒸热的馍馍跟红烧肉，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摆在了周芸芸面前。 看着对面菱角分明的脸，她觉得不用下饭神剧也是可以的。 跟魏建国比， 呸，干嘛要跟这个脏男人比。 但从外貌上来说，刘琛是成熟稳重型的，属于高岭之花。 真要单拧出个什么词来形容他。 周芸芸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反正就是看着赏心悦目。 刘琛将碗筷拿上桌，似有所感地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倏然升温。 周芸芸的脸腾的就红了，“吃饭吧。” 她翘着手指拿了块凉拌西红柿咬了一口，清甜可口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红润的番茄汁顺着嘴角溢出，甜甜蜜蜜。 刘琛看在眼里，暗色的眸沉了沉，良久，转身去了厕所， “我去洗手。” 瞧见刘琛离开，周芸芸拿起筷子偷吃了一口刚端上来的红烧鱼，咬着筷子看逃也似的小叔叔。 她唇角轻扯， 不是刚刚做饭的时候就已经洗过手了？ 这会去厕所，是洗的哪门子的手？ 正想着，洗手的小叔叔已经去而复返，坐在她对面，下颚线湿漉漉的，滴着水珠儿。 “不是洗手？” 刘琛垂眸，端起碗，“热，顺便洗了个脸。” “哦……” 周芸芸故意拉长了尾音。 前世人到中年，也会偶尔听到办公室里面小姐姐分享她们跟男朋友相处的趣事。 都说男人只有在欲求不满的时候，才会用冷水冷却自己无处安放的热情。 所以小叔叔也有无处安放的热情？ 她懂。 又想起江婉宁下午跟自己说的话， “姐妹，你好好把握，今天先穿个素净点的战袍。” 周芸芸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 一张小脸红彤彤的， 见她不说话，江婉宁捂嘴一笑，悄咪咪的凑在她耳边， “我最近喜欢上了油画，虽然我没结婚，但对人体结构有一定的了解，你信我，你们家刘工绝对值得托付。” 至于是哪种托付，周芸芸当然知道。 其实也不用宁宁说，光是上午摸到的劲腰，她就知道差不了。 想到这些，她也有了几分热意， 起身去角落搬风扇，只是刚弯下腰，身后忽然靠过来一团滚烫的气息， 下一秒，一双大手从她背后伸出，夯实坚硬的胸膛贴过来， 小叔叔豁人暗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你先吃，我帮你。” 周芸芸被这气息裹挟，脑子嗡嗡的，脸红脖子红，体温升高，连指尖都在发烫， 某些不符合年代气息的糜蘼画面出现在脑海中。 吃，吃什么？ ------------ 第一卷 第34章 社死现场 思路一旦被打开， 周芸芸的脑海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单单一个‘吃’字已经让她心猿意马。 她被圈在滚烫的怀里，大夏天的，本就穿得清凉，腰上的绵绸背心更是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漏出了大片白嫩软香。 此刻贴紧后来之人的腰腹，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可摩挲起来的颗粒感，更是刺激得她脚软腿软。 红着耳根，她小幅度地动了动， “我能搬动。” 瞧见这一幕，刘琛刚刚收拾好的情绪又被拉回，缓缓呼吸了一口气，僵持了数秒，他后退两步， “好。” 逞强的后果是，周芸芸从来没想过不超过二十斤的落地扇，她会搬不起来。 前世那具负重二十斤长跑五公里的身体，终究是错付了。 搬起来走了两步，腿差点就软了下去。 最后还是刘琛拖住了风扇，搬到饭桌边，插好电。 风扇缓缓转动，两人之间的旖旎随着清风摆动，渐渐冷却下来。 周芸芸好久没吃过这样丰盛的一顿饭，吃到实在是吃不下了，还忍不住可惜， “刘工程师，你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或者还待开发的？” 从第一顿饭到这顿饭，刘琛的进步显而易见。 小叔叔想要做好一件事真的太轻松了。 刘琛起身收拾碗筷，听到这话，目光意味深长， “待开发的事情还挺多。” 比如， 怎么做夫妻。 周芸芸轻笑，“只是让刘工程师留下来给我做饭太屈才了，以后我吃学院的食堂就好。” 能去蹭一顿是一顿。 她不信人家还能将她赶出来，以后去了歌舞团也能去歌舞团吃。 让大忙人回来做饭，她于心不忍。 刘琛没回应，把碗筷收到了厨房。 再回到客厅时已经提上了垃圾。 周芸芸看到刘琛提垃圾，人靠在椅子里，仰头眉眼弯弯， “小叔叔，再见！” ？？？ 刘琛站在门口，迟疑了三秒，提着垃圾直接开门离开。 二楼， 周芸芸倚在窗边，等到黑影离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没个恋爱基础，上来就睡，这活儿她还真干不了。 人走了，周芸芸在擦黑的房间里坐了一会才去开灯。 时间还早，可以练会琴。 刚抱起琴，敲门声忽然响起，她放下手里的手风琴，又加了一件外套去开门。 房门打开一条缝隙，瞧见外面满身酒气的人， 她脸刷的就黑了， “你来干什么？” “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周芸芸环抱着胸，讥讽道，“魏建国，你发病别来我这儿！” 昨天还一副清高冷傲，他是世界中心的样子，今天这是从哪里喝了几杯马尿就开始走颓丧风了？ 不过， 魏家人的皮相都不差，魏建国穿军装的时候是肃穆的兵哥哥，穿简单的汗衫，不但不显得邋遢，反而还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 但周芸芸不吃这一款，三年的暗恋本就是原主，等到她接手，也只短短跟魏建国相处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对他的印象很差。 见魏建国无动于衷，周芸芸开门出来， “就在这儿说！” 话落，魏建国双眸刺红，半晌，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十封信朝着她递过来。 瞧见信封上那一手的狂草，周芸芸冷笑一声， “别整这一套！” 分手就分手，还写什么信。 魏建国蹙紧眉峰，“这是你过去给我写的信，一直以为我们会结婚，所以也就没处理这些信，现在还给你。” 周芸芸嘴角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大可不必，信你可以烧了，用不着大晚上的给我送过来，让你四叔知道了，我怎么解释得清楚。” 魏建国盯着她，“你非得这样吗？你对那个四叔到底了解多少？你知道他亲妈是什么样的人吗？” 在魏建国心里，周芸芸从来都是温柔的，至少几十封信字里行间是这样， 不管什么时候都以他的需求为先。 这些信很大一部分是他在部队密训那段时间收到的，那时候两人还没有挑明关系。 只是老爷子口中的娃娃亲对象。 她写的信很多是一厢情愿的幻想，幻想若是两人在一起以后会怎么样。 密训结束后，他回了有史以来第一封信，两人才正式见面。 三年写信的日子都能坚持下来，怎么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 魏建国想起这些信，心里堵得难受，她分明就是在报复自己。 “你就非得要这样折腾吗？你不会真以为四叔会娶你吧，你知不知道五年前……” 魏建国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 那几十封信落到了刘琛手里， 他眸色锐利的看着魏建国， “喝酒了？” 刚刚他骑着单车走了，可到大门口才发现，原来穿的是拖鞋，这才折回来。 刘琛的嗓音低，自带冷漠。 让本来就有些心虚的魏建国收回了手，到底是爷爷最喜欢的小儿子，他不敢硬刚。 垂着脑袋微微点头。 周芸芸也懵了，她没想到刘琛还会回来，看到他脚上穿的拖鞋，瞬间了然。 楼道里，三人对峙。 空气寂静的可怕。 看着那几十封原主给魏建国写的信，周芸芸恨不得当场找块豆腐撞死。 这到底是个什么社死现场。 写给前任的情书，在现任合法丈夫手里攥着。 关键是脑袋太懵，她也记不住原主到底有没有写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神句。 刘琛的视线在鹌鹑一样的小丫头身上停留了几秒， 外套是穿了，但漏出那么长一截腿！ “你先进去，我跟魏建国聊聊。” 话音落，刘琛的目光扫向魏建国，两人的视线正巧在半空中交汇。 好半晌， 还是魏建国悻悻的开口， “四叔，怎么在这儿？” “刚去倒垃圾。” 听到倒垃圾这个家庭词出现在两人之间，魏建国酒气上脑， 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处对象，也该有个度。 视线往下，看到刘琛脚上穿的是家居拖鞋，魏建国更是烦躁地扯了一把衣领。 从前他跟周芸芸处对象，可是没有半点越规矩的事。 现在倒好，处个对象就让人登堂入室了， “四叔，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处对象，这样也不太合适吧。” ------------ 第一卷 第35章 留宿 听到语气不善的问话， 刘琛的手攥紧了那几十封信，沉声问， “你不是也在？” 魏建国理不直，气还壮，平生第一次像是脱缰的野马，质问刘琛， “四叔，你是真的想跟周芸芸谈对象吗？” 他睨着刘琛，以男人看男人的眼光，看出他掩藏在内心的那点子肮脏， “你是为了对抗爷爷，抹黑我们魏家，才故意接近周芸芸，利用周芸芸的吧。” 刘琛鄙夷，“我没有！” “那你敢对天发誓，你接近周芸芸没有一点报复我们魏家的心思？” 话音落， 空气里硝烟四起。 周芸芸拧房门的动作一顿，脸沉如霜，她扣紧房门转身，板着脸看向魏建国， “所以呢？” 酒精在魏建国的脑子里继续挥发，他眸色沁了血一样红，话也说的尖锐， “所以他这个村妇生的杂种为了让我们全家被人嗤笑，才利用你，还真以为他这种人会喜欢上你这个草包吗？” “嗯？” 刘琛抿唇，二话没说，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不会说话别说！” 周芸芸侧头看他，眼眸里有不明情绪翻涌，刘琛捉住她小巧的手，低头对上她如墨的黑眸，在她的头顶吻了吻，哄也似的， “他乱说的。” 周芸芸垂眸，心酸酸涩涩。 刘琛，“你信了？” 周芸芸摇头，“没有！” 没有全信。 魏建国虽然骂得脏，可都在点子上。 就原主这个草包美人的人设，说小叔完全没有图点别的，她自己都不信。 酸涩过后，周芸芸很快就自我攻略了， 反过来想，若小叔叔图的是这个，那他们目的不就相同了吗？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她烦魏建国，巧了，小叔叔也烦魏家人。 两人达成同盟，还是那种牢不可破的。 刘琛满意了，“他说的都别信，想问什么，问我。” “好。” 魏建国被打，脑子清醒了几分。 从地上爬起来，却是不敢再跟刘琛硬刚，他相信四叔绝对有能力让爷爷请出家法。 只要他说一句，爷爷能罢了他的职位。 只是他还心有不甘， 不是因为他喜欢周芸芸，而是这个默默为他付出的人突然有一天眼里就没他了，魏建国胸口那股熊熊怒火无处发泄。 若对象是别人还罢了，偏偏是四叔。 她就是故意的， 魏建国低头，“四叔，我喝多了，刚刚混说的，我来是想跟芸芸解释，能不能让我单独跟芸芸说两句话，两句就好。” 刘琛低头看向周芸芸。 周芸芸点头，刘琛错开步子，熟门熟路的开门进屋，不过没关上门，他把沙发上那条毛毯披在了周芸芸的肩膀上，毛毯很长，堪堪能遮住周芸芸的膝盖。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下， 周芸芸跟魏建国相对而立， 魏建国这还是第二次到周家来，说来好笑，他跟周芸芸谈对象的时候，一次都没上门过。 反而是分开了，再次登门，但两次都没能进去。 魏建国目光远眺，看着屋内的闲适自在的四叔，隐隐不悦。 周芸芸自然是不知道魏建国的想法，她后退一步，靠在门框上， “说吧。” 魏建国闻声，收回视线， “这个房子能住到什么时候？” 周芸芸轻扯唇角，“不知道，一直能住吧。” 魏建国语气一改往日的犀利，温和道， “芸芸，我今天翻了信，才知道这三年里我一封都没回，我很抱歉，虽然咱们不能做夫妻，但是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四叔真的不适合你。” 五年前的那件事，爷爷下过死命令，不让任何人知道。 他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你要是真的想留在京市，我跟大嫂说说，让她安排你做个临时工。你没有特长，学历也不行，好的职位肯定轮不上，只能先进去再说。” “大嫂那边你也低个头。” 周芸芸都要被气笑了， 如果没有记错，当时在歌舞团的时候，她应该是抱着手风琴的吧。 而且原主那几十封信里面肯定也有只言片语是显摆自己特长的。 她浅笑了一声，笑得嘲弄， “求杜梅？” …… “她手风琴弹奏得过全国青少年比赛金牌，不光是手风琴，唱歌比赛也拿到过名次。” 刘琛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我昨天问过歌舞团的团长，团里十分缺乐手倒是不用做临时工。” 他将手里的牛奶递过去给周芸芸，接过她披在身上的毯子， “晚上喝牛奶，睡得好。” 说完看着魏建国，眸光犀利，“你不知道芸芸会弹琴吗？” 魏建国捏紧拳头，闷哼了一声。 得奖的事他应该知道吗？ 好像周芸芸在信里面是絮絮叨叨的说过，信件太多，他也没有每一封信都读。 相亲的时候，周芸芸是提过自己会乐器。 至于是什么，魏建国想当然地认为不重要。 大嫂以前还是歌舞团的台柱子呢，现在生了孩子不是照样不再上台了。 女人结了婚都一样，要把重心放在孩子跟家庭里面。 这样男人才能在外面更加安心的打拼。 更何况是歌舞团这种年轻饭碗。 不过被四叔这样郑重其事地说出来，魏建国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摁在了地上摩擦。 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自爱的女人就像烂白菜。 都大晚上了两人还在一处，就算周芸芸的清白还在，魏建国也觉得脏了。 她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刘琛话落，周芸芸认真地打量了魏建国几秒，啧了一声， “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可惜。” 魏建国面露囧色。 周芸芸又看向身边的刘琛，“你怎么知道？” 刘琛眉眼平静温柔，好像所有事在他这里都变得轻松。 “周教授提过。” 能记得住的人，哪怕是一句戏言，他也能放在心上。 两人的态度，高低立见。 周芸芸哼笑一声，对着魏建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今天的话收到了，以后若是我还有什么东西在你那里，请你丢掉，不用在拿回来。” 魏建国到底还是要脸，灰溜溜的走了。 …… 周芸芸转身进屋， 刘琛也紧跟其后，将房门轻轻关好。 夜已深， 昏黄燥热空间里，只能听见风扇滋滋滋的转动声。 周芸芸转头看见跟着一起进屋的刘琛，一脸疑问， “你不走？” 刘琛伸出手，指了指手表，“所里已经熄灯，回不去，我能不能今晚留宿？” ------------ 第一卷 第36章 同居的尴尬 夜色如墨， 刘琛的话，无端将空气里的气氛变得暧昧， 周芸芸半晌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啊，是挺晚的了哈！” 周家的房子是周教授早前分的， 比较古老的两室一厅。 一间是主卧，还有一间便是周芸芸住的小房间。 让刘琛睡爸妈的房间，她觉得不妥， 所以主动提议， “怪我，我想的不太周到，你睡我的房间，我睡我爸妈的房间。” 刘琛看着小丫头纠结紧张地搓手，眼眸暗了暗， “我睡客厅就好。” 听到这话，周芸芸连忙扬起了笑脸，“那我去帮你拿枕头跟被子。” 这种老式客厅本来就小，客厅里摆的是那种两人位的垂直沙发，光是坐在上面都硌屁股。 周芸芸从房间里拿出了自己的老花被子，垫在木凳上，又贡献出自己的枕头， “你要是睡得不舒服就敲门，咱们换一下。” “好！” 晚上洗漱过后，刘琛穿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睡衣躺在沙发上。 周芸芸回房间睡。 两人一门之隔。 许是那杯牛奶起了作用，周芸芸一沾到床就睡着了。 而在沙发上的刘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快一米九的大高个，睡在一米长的沙发上，一双大长腿都是漏出去的。 枕头上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让本来就睡意浅的他更加睡不着了。 翻身坐起， 幽暗的月光打在客厅里， 点点斑驳，刘琛的视线无意中落到了茶几上那一叠的信。 “呵！” 还不少，目测有好几十封。 随手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信封，字迹龙飞凤舞，不像是女同志写得字， 没想到小丫头的字跟她的外貌倒是很不一样。 信件上面都用小字写了日期，应该是从小丫头16岁就开始写信了，整整三年。 时间还挺长。 忍住好奇心，他将所有信放在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深呼吸一口气，躺下睡觉。 第二天， 他起来的很早，拿了上次买的两个铝制饭盒，去了工程学院那边打早餐。 学校的早餐很丰富，包子豆浆油条小米粥应有尽有。 打饭的阿姨还认得他， “刘教，您怎么来了，好多年没见到您了。” 刘琛在工程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五年，从讲师做到了副教授，他平常都是在学校吃早饭的。 “以后应该还会常来。” “好好好……” 刘琛冲阿姨点点头，家属楼那边没有建好，他打算搬过来这边常住。 夫妻分开住对感情不好，更何况那几十封信还在茶几抽屉里放着呢。 刘琛从食堂回来，轻手轻脚地打开大门， 将买回来的早餐都放在桌子上，他看了看手表，六点一刻。 从教师楼骑车最快要40分钟左右，所里八点钟有个会议， 他还能在家里多待一个小时，掐算好时间，刘琛将昨晚背过来的工程包拿出来。 从里面翻出前几天需要验算的数据，继续工作。 周芸芸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七点，刚拉开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早餐，还有阳光下工作的小叔叔。 她喊了一声，“早啊！” 刘琛放下手里的笔，抬头就落在她穿得单薄的上衣上， “醒了，我去把早餐热热，你先刷牙洗脸。” 周芸芸点点头，“好。” 到厕所刷牙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没有穿小内内。 小衣服还是徐兰芬女士临走之前给自己做好的，睡觉的时候她一顺手就扯了…… 刚起来，她压根没有意识到家里有人。 所以…… 没事没事！ 咱们是新时代的女性，讲究穿衣自由，就算是不穿内衣也是没有关系的。 吃过早餐，刘琛收拾好，大概七点一刻，出发上班。 而周芸芸也穿戴好去了歌舞团那边。 今天是出名单的日子。 她把户口本粮油关系本一并带上。 临分别前， 刘琛特意交代，“魏建国若是不罢休，你一个女同志自己住在这边不安全，今天晚上我会过来，我带饭回来。” “会吗？” 刘琛坚持，“他年纪轻，情绪不稳定，我怕他会伤害到你。” 昨天拿了几十封信，今天还不知道会拿些什么过来。 只有男人懂男人。 那小子从小家境优越，想要的东西都是垂手可得。 唯独在周芸芸这里栽了跟头，怕是心里还有不甘。 再说，他也好奇魏建国说的五年前的事。 他的记忆只有一些片段。 记得当天晚上他吃了什么就人事不省了，再清醒已经是在医院。 这些年一直想查，但老头子捂得紧紧的，无从下手。 周芸芸没有多想，闷闷地点头。 “好。” …… 两人分别，周芸芸骑着单车去了歌舞团那边。 宣传栏正好张贴录取通知书，已经有不少女同志挤在前面。 她停好单车，听见前面好几个女同志叽叽喳喳在讨论什么， “今年招的好少啊，舞蹈队就进了6个。” “乐器队还只有一个呢。” 周芸芸没往前挤，在边上等到人群散了才过去。 今年招的人果然不多，全部加起来都只有稀稀拉拉二十几个名字。 她从上到下找了一个遍，都没找到她的名字。 现在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式岗很难考，因为一旦考上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 像是周芸芸这样家庭关系复杂的，怕是会影响录取。 她想进去问问袁青，是不是以后这类考试都没有她的份，只是人还没走到门卫，就听后面一声喝笑， “哟，这不是花痴周芸芸吗？” 歌舞团里的小姑娘多数都是高干女，不少人都知道教授家的笨蛋美人倒追大院子弟的事迹。 舞蹈队的张艳跟杜梅关系最好，当初听说杜梅跟这个新进门妯娌关系不好，她还贡献了不少主意。 上个星期，她去附近参加慰问演出，回来就听杜梅说这个笨蛋美人跟魏建国的婚事吹了。 张艳早就抑制不住那颗看热闹的心了， “周芸芸，老实说，你根本配不上建国哥，咱们舞蹈队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哪一个不比你强？” 听话听音，建国哥。 能连名带哥这么喊的，一般都清白不到哪里去。 周芸芸眉心一动，“嗯，配不上。” 她值得更好的！ 说完便直接往里走。 “知道就行，哎，你怎么往里面走啊……” 张艳赶紧跟上，“我们这可是总政歌舞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 “你要再往里面走，我可就要警卫员了……” 周芸芸的步伐坚定。 张艳气得小跑上去，直接拽住了前面人的背包，“周芸芸，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里这么不要脸的，你抬头看看，咱们这儿是你这种啥也不会的人能进的？” “能进去的人除了特招，都是要连考三轮才可以考进去。” 刚刚外面宣传栏公布的名单，她看了，上面并没有周芸芸的大名。 所以她才敢这么嚣张的骂人。 也是想着帮杜梅出气。 两人正僵持不下，前面嗷呜一嗓子，清亮的喊声朝着周芸芸砸了过来， “周芸芸，我都等你半天了！” ------------ 第一卷 第37章 后悔了？ 魏爱霞隔着大门看见闲庭信步而来的周芸芸， 着急的喊道，“你怎么才来？” 周芸芸闻言，耸耸肩，指着后面拖后腿的张艳，“她，她不让我进去。” 魏爱霞瞪了张艳一眼，直接上手将人推开， “有毛病！” 说完，拉着周芸芸直接往歌舞团走， 魏爱霞的性子泼辣，嗓门也大， “周芸芸，我先声明，我绝对不是故意出来找你的，我就是上个厕所，顺便望风，一不小心知道了个好消息，你是这次特招的唯一名额。” 拖周芸芸的福，考试那天的曲调恰好跟自己的舞蹈很合拍。 魏爱霞初试名额排在舞蹈队第一。 虽然还要参加复试，但也算是舞蹈队里面的佼佼者呢。 所以，魏爱霞现在不但对周芸芸一点恨意都没有，反而非常支持她不要嫁给二哥那个有大病的人。 周芸芸是真不知道有特招这么一回事儿，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考三轮，直接进歌舞团了？” 难怪在外面没有看到她的名字。 “对！”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后面的张艳耳朵里， 周芸芸这个草包居然被特招进歌舞团了？ 要知道特招要求非常高，比普通招考进来的要严格的多。 歌舞团每年都会留一个名额给这次招考最出色的学员，不单单需要精通两项或者两项以上的专长。 还需要有靓丽的外貌，跟独特的台风。 换句话说就是既要干得好，又要长得好。 一直听说有这个名额，但是歌舞团最近几年都没有特招进来的团员，基本上都是经过三轮考试进来的。 就连自己也是连续考了三场，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 凭什么周芸芸就可以？ 是，她长得是好看，可就凭这个就可以考进来，未免也太荒谬了。 …… 这些酸话，周芸芸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跟着魏爱霞去了人事部那边登记好，又把粮油关系也一并转到了歌舞团这边。 最后人事部让她第二天就来参加训练。 办好手续，周芸芸从歌舞团出来，心情愉快，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张艳。 她还特地上去将自己领到的军服显摆了一番， “啧，怎么办呢，一不小心成同事了。” 张艳恨得牙龈痒痒，“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周芸芸丝毫不觉得长得美是原罪，相反她享受的很， “那抱歉了，天生丽质难自弃。” 说完更是头也没回地骑着单车走了。 从歌舞团出来还早，她骑车去学校找了一趟江婉宁，下午正好没课。 两人便一起骑车回了教师楼。 江婉宁熟门熟路地进屋， “哟，你这屋子不一样了哈？” 想到昨晚是两人的新婚夜，江婉宁拉着人坐在到身边，眨眨眼， “怎么样，昨晚？” 周芸芸递给她一个桃子，“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你跟你们家刘大工程师的新婚夜？你今天还能骑车？” 新婚夜没有， 倒是有刺激的一夜。 周芸芸把昨天魏建国来找自己的事儿和盘托出，摊摊手，表示自己不着急，得跟小叔叔循序渐进。 “他也同意？” 江婉宁瞪大了眼睛，“不是，重点是，信你丢了没？要是给你们家刘工看到了，难免心里有疙瘩。” 信的事儿要不是今天提起来，周芸芸都差点忘了。 再说，她的潜意识里就认为那几十封信压根跟自己就没关系。 都是原主遗留下来的锅。 “没，昨天还放在桌子上。” 江婉宁恨铁不成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快找出来销毁证据。” 本来周芸芸是觉得可有可无的，但经过好姐妹这么一分析，忽然觉得很有必要销毁。 …… 刘琛将车停在教授楼对面， 提着两个饭盒迈步往教师楼走，刚过马路就看到依靠着路灯下抽烟的魏建国。 很明显对方是在等他。 两两相望，魏建国迈步走过来，“四叔，咱们聊聊？” 刘琛提了提手里的铝制饭盒，显然不想多作停留， “芸芸要吃饭。” 听到这话，魏建国取下嘴角的烟，丢到脚边踩灭， “你送完饭也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 刘琛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转身闲闲的盯着他， “后悔了？” 魏建国摇头，“不是！” 说完，双手插兜，让情绪尽量稳定。 “你知道大哥出事后，爷爷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我跟芸芸又退婚，若是真让他老人家知道你们的事，恐怕家里还得出大乱子。我知道芸芸肯定只是一时气愤，三年的时间不是说忘就可以忘了，毕竟那些信都是她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四叔，她是在利用你，利用你让我们整个魏家难堪。” 刘琛攥了攥网兜绳子，“如果我说我愿意呢，我愿意被她利用，我愿意做她的靠山！” “……” 魏建国怔愣， 他从没想过四叔对周芸芸会是认真的。 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四叔是从什么时候对那笨蛋美人就上了心？ 刘琛噙着一抹嘲讽的笑，“过不久就是中秋节，你还是想想到时候在家宴上，怎么自处吧。” “四叔要带着周芸芸回老宅？” 刘琛语气轻松，“当然！” 她现在是自己的妻子，就应该名正言顺的站在自己身边。 说罢，指了指魏建国脚边的烟蒂，“在外面注意一下形象，把这里清理干净再走！” 四叔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个丁。 既然要带回家，那不就是让整个魏家都承认周芸芸的存在。 中秋是魏家人的大聚会， 二叔，三姑一家到时候都会来， 四叔为了给周芸芸出口气，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 第一卷 第38章 交底 魏建国站在原地看着已经跨步走进教师楼的背影。 嘴里还呢喃着四叔刚刚说的话， “他愿意被利用？” “他愿意做她的靠山！” 四叔说这话的时候冷硬沉稳，没有半点赌气的意思。 魏建国内心某处被狠狠地击中。 他知道四叔是认真的，可就是想不明白一个笨蛋美人有什么好值得？ 魏建国依着路灯又掏出了口袋里的烟，咬住烟蒂，还没点火，一股烦躁就涌上心头。 嘴里也泛着苦，收回烟，他将地上的烟头清理干净，开车扬长而去。 …… 二楼， 周芸芸跟江婉宁就差把整个家都翻过来了。 那几十封信硬是没找到。 江婉宁一脸无奈地看着好友，“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这种事没几个男人会不介意的，你还是好好跟你们家的刘工解释清楚。” 给前男友写了三年的小情书落到现任的手里。 大概放在后世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吧。 解释是有必要的，但怎么解释？ 周芸芸一个头两个大。 江婉宁见状摇摇头，“这方面我也没经验，实在不行，你懂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江婉宁抓起书包就要离开， 拉开门的瞬间还不忘交代一句， “别浪费了我昨天带你去买的衣服，那可是刘工！” 说完，她笑哈哈的转头，正巧跟板着一张严肃脸的刘琛打了一个照面， 江婉宁冲来人点点头，也没敢多留，逃也似的走了。 刘琛进屋，换鞋，然后把饭盒放在餐桌上，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今天开会，没时间买菜。” “嗯嗯！” 周芸芸心里慌，红着脸没敢问江婉宁的话他到底听到没有。 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复杂。 结婚了，同居了，但不熟！ 她从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坐下来，视线落在刘琛修长的手指上，没找到话题，继续沉默。 “信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 周芸芸低着头搅动饭菜，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睛就像漩涡一样，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你看了？” “信封看了，内容没有。” “那个，其实……” 周芸芸水雾朦胧的大眼睛眨啊眨，想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三年的暗恋实实在在的存在。 几十封的信件也是原主写的。 说自己是写着玩儿的，对魏建国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也不太现实。 “吃饭的时候说话，对胃不好。” 刘琛慢条斯理地将自己饭盒里面的红烧鱼块夹到对方的碗里，示意她先吃饭。 两人吃好饭，又将碗筷洗干净， 刘琛这才从茶几下的抽屉拿出来几十封信，大大方方的摆在了茶几上。 “可以说了。” 周芸芸喉头干涩，老老实实交代， “我以前一直以为会嫁给他，所以写信联络一下感情。” “仅此而已？” 刘琛坐的四平八稳，就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可周芸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生气了，在她的印象里，小叔叔一直都是温文儒雅的，不会发脾气，不会生气，情绪稳定的就像是九天外的仙人。 可现在坐在沙发上的刘琛让她有压迫感。 她不了解他。 “坐过来。” 刘琛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开了一天的会，你站着说话，我仰头难受。” 周芸芸鬼使神差地坐在了他身边，将本来就不宽敞的沙发位填满。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个拳头都没有。 刘琛转身盯着小丫头，她穿着束腰的棉绸裙子，坐的端端正正，脸蛋粉白，眼眶红红，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欺负了的小兔子。 本来胸腔中的那股郁气因为这可怜巴巴的表情，顿时四散。 随即，他收回视线，目光深沉且说不出的温和， “这些信对于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不重要？” 周芸芸垂下眼睫， 是不在意自己跟魏建国，还是不在意她？ 这话说得太有歧异，周芸芸忍不住多想。 看着丫头似乎会错了意，刘琛滚了滚喉结，补充了一句，“只是信不重要。” 给前任的信不重要。 对前任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正要往旁边挪，就看到周芸芸拍拍屁股起身， “既然解释清楚了就好了，我先去洗澡。” 已经抬起手的刘琛，听到这话，默默将大手放下，也站起来， “好！那我先工作一会。” 今天背过来的是双肩包，他的牙刷还有必须用品都在，将工作的记录本拿出来。 现在已经是黄昏，室内的灯光微暗。 刘琛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若是将数据拿出来计算，怕是一整个晚上都睡不了。 自己从前一个人还好，现在怕吵到小丫头，干脆掏出来一本闲书。 厕所就在厨房旁边，周芸芸穿着拖鞋进去的时候，刘琛已经翻开了书扉页。 周芸芸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小叔叔，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又关上。 转身拧开花洒，把水流开小。 听着流水声，刘琛拿着书的手僵住， 虽然隔着一面墙，可是小丫头在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还能从声音预判她的动作。 刘琛想起刚刚在浴室门口，她轻手轻脚的样子。 莫名喉头发紧，热汗爬上额头，他侧头往厕所门那边看了一眼。 是木门，看不到任何东西。 细小的水流声伴随着小丫头清浅的吟唱，刘琛的心跳彻底乱了。 “洗刷刷，洗刷刷……” “吃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歌曲欢快跳跃，配上小丫头独有的甜美嗓音。 刘琛听得心情愉悦。 忽然，歌声停止，浴室门嘎吱一声打开，刘琛慌乱地竖起刚刚的书，重新将视线落在书本上。 “小叔叔……” 周芸芸软软的声音响起。 刘琛站起来，往前移了两步，“怎么了？” 缝隙内一条莹白湿漉漉的胳膊伸出来，劈手往房间一指， “我漏掉了一件小衣服，你帮我拿一下。” 刘琛循着细腻白嫩的手指往对面看，压着喉咙问，“在哪里？什么颜色的？” 隔了好半天，就在刘琛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浴室里细小的声音传来， “那个，黑色的，就放在我的床上。” ------------ 第一卷 第39章 乖，穿好衣服 站在不足5平米的房间里， 刘琛显得局促又紧张，视线在粉色碎花的床上扫视了一圈，倒是没有找到黑色的小衣服。 刘琛不敢在小丫头的房间里逗留太久，转身走到门外，朝着厕所里喊了一声， “没看到，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有吗？ 周芸芸揪着浴巾想了一会，“那你去我床头的柜子上看看，那里还有两件新的。” 刘琛只能涨红着脸折回房间。 再次回来，他连耳根都红得沁血。 床头柜上有一个牛皮纸袋子，应该就是她说的新衣服了。 翻开，就发现里面躺着一件肉色跟一件黑色的内衣。 就算是没有穿过的，刘琛拿在手里也感觉手心在发烫，中间的触感太柔软，让他只敢提着两根带子， 走到浴室门前，“芸芸，我给你拿了这件，你看可以吗？”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 不一会，浴室的木门打开， 缝隙里那条白嫩嫩的胳膊又伸出来，就在他眼前晃动。 刘琛看得喉结发紧，赶紧将手里的小衣服塞进她手里。 几步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只是再次坐下来，他却是无心再看书了，满脑子都是那条皙白湿漉漉的手臂，在他眼前摇晃，晃啊晃。 他起身到沙发上倒了一杯水，刚端起来，浴室的房门打开。 周芸芸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 上身穿的是背心，雪藕般柔软的手臂上还挂着水珠， 下面依旧是那条宽松的短裤，不长，堪堪遮住了大腿，一双细削光滑的长腿暴露无遗。 因为刚洗了澡，浑身水汽，连脚指头都透着粉。 整个人粉粉嫩嫩的。 她搬了把小凳子坐在风扇前面，家里没有吹风筒，洗头发是一件困难的事，只能裹着毛巾等头发干。 但周芸芸是个着急的性子，喜欢用电风扇吹。 现在是夏天倒也还能接受，冬天怕是只能中午洗头，然后在太阳底下晾干了。 将挽起的发丝垂下，周芸芸打开风扇。 “不能这么吹！” 瞧见她的动作，刘琛将风扇拉远了一点，又给她换上了最小的挡。 小丫头凑这么近，头发又湿哒哒的，吹久了会头疼。 虽然现在已经是7月底，但温度不低，风扇离远了，更是感觉不到风。 周芸芸感觉空气里的热气比凉风还要多。 她悻悻的用毛巾继续擦， 刘琛语重心长，像是哄小孩一样， “刚洗完澡，毛孔是张开的，吹凉风容易着凉。” 周芸芸哦了一声，没有反驳，毕竟徐兰芬女士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小叔叔刚刚严厉起来比她的大爹还要吓人。 她乖巧地坐在那里，默默的一点点擦着湿头发。 刘琛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转过头去拿衣服，“我去洗澡，头发干了再去睡，我今天继续睡客厅。” 等到刘琛一走，周芸芸体内那点子叛逆心又起来了， 将凳子挪前了几分，打开风扇。 原主的头发长，要真是这么一点点擦，不知道要擦到哪年哪月去。 等到刘琛再出来时， 就看到客厅内，灯影搓搓， 小丫头坐在小圆凳子上，发丝被风吹动着，她拉着自己的衣领，让凉风能灌进衣服里。 “你挪动凳子了？” 周芸芸没理会刘琛的话，争分夺秒凉快。 刘琛迈步过来，看到不但离风扇近了，而且还把挡数调大。 语气里有责怪， “刚刚不是说了，离得太近会头疼？”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过去，单手将风扇拎走，结果从她面前路过，一不小心看到了衣领下风光。 里面俨然是一片肉色，刘琛赶紧别过头去。 恍然间想起里面应该就是手上的那件小衣服，小小的一块，尽管是这样，还是给老铁树刘琛足够的震撼的。 他连忙扛着风扇退后了一步，视线落在地面上，红着耳尖道， “你，你把衣服扣好。” 周芸芸抬头，“？” 这衣服没扣子啊？ 而且他扛着风扇干什么？练肌肉吗？还是打算研究一下怎么将风扇变成鼓风机？ 她瞪着大眼睛没回话，刘琛半晌才抬头看她，然后轻咳了一声，扛着风扇的手松了松，指着她的衣领， “这衣服缺扣子。” 周芸芸懵懵的看了一下自己方领，扣哪里？ 看着对面的人把风扇放下，又从他的背包里拿了一件衬衫给自己穿上，扣紧解开的扣子，直接把风纪扣的扣上了。 周芸芸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裹紧的蚕，就等着破茧成蝶了， “热！” 她抬手将衣领扯开。 现在的衬衣都是土布，质量好，又厚实又热。 披着长头发本来就热，加上里面还有一件，她都热的要原地爆炸了。 刘琛听着她娇滴滴的喊热，嗓音暗哑， “实在热，你可以去房间在脱。” “哦！” 周芸芸老老实实的回房。 —— 翌日一清早， 刘琛提着保温饭盒去食堂，刚离开大院，后面晾衣服的几个邻居就聚在了一起， “你看，刚刚那位是不是从二楼出来的？” “好像是，怎么刚退婚，就跟别的男同志住一起，这像什么样子？” “亏我前几天还想给她介绍我亲戚，这也太不要脸了！” “楼长，你去街道办反应一下呗，咱们楼里这么多小姑娘，要都跟她一样未婚就跟男同志住一起，以后这院里的名声还要不要。” “对，去反应，让街道办来查她！最好是赶出咱们院。” 女邻居犹豫半响，“这不好吧，小姑娘到时候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那有什么的，谁叫她能做得出！” 女邻居虽然看不惯，可毕竟楼上楼下住着，这要是真的定了流氓罪，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她拿不定主意，回家把这事儿跟家里男人说了， “你说这事儿咱们管还是不管？” 男人王鹏飞是工程学院的，一向明哲保身。 “你别去参合，要是有人去举报，你就当没看见。” 这教师楼里可是有不少红眼病，周教授一家下放，有得是人盯着他们这间房子。 他们家离周家最近，只要做了，就会留痕迹。 万一周教授的事情有缓，可就把人得罪了，还是冷眼旁观最合适。 女邻居连秋菊觉得也对，收拾了一下便提着篮子出门了， 只是到了供销社，又遇到了丁曼， “大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丁曼笑着将人拉倒一边，“啥？” “周芸芸有对象了，她肯定不会来纠缠您儿子了……” 丁曼脸色鄙夷， 可不是，这对象还是个恶心人的。 连秋菊见对方表情如常，继续道，“您别不信啊，人家昨晚上还住一起呢。” ------------ 第一卷 第40章 床单去哪儿了？ 在客厅睡的第二个晚上， 刘琛再一次失眠，不单单失眠，好像还干了一件特别囧的事情。 半夜看着垫单上的痕迹，他懵了一瞬，老铁树很快就明白过来， 得嘞！ 又是荷尔蒙在作祟，体液明显分泌旺盛。 叶开刚坐下来，萧别离已将酒杯推过来，微笑道：“莫忘记你答应过请我喝酒的。“酒杯已斟满。 此时喊价的周蒙见关云山看向自己，眉毛挑了挑，撇了撇嘴，颇有挑衅的意味。 华雄的领头身份，已经在这段时间内显露无遗了，张角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他。 与此同时，一张满面涨红，一身血迹的乌恒勇士，骑着战马迅速的飞奔了过来。 叶开在黑暗中倘佯着，东逛逛，西走走，漫无目的，看样子这草原上绝没有一个比他更悠闲的人。 “确实，想要让普通的人类进入反宇宙这实在是很困难。”未来也发出了感慨，他们奥特曼除非借助工具，不然他们也进入不了反宇宙，除非是奥特之父这类的准传奇的变态。 毕竟往他们杂志社里投的稿子，都是中长篇，誊写一遍极为不容易，有的人甚至是直接就将原稿发了过来，这要是弄丢了，对于原作者而言，估计要痛惜好长时间。 她惊慌失措的屋外跑，没想到凭空出的人与她撞到的满怀,本应该摔到坚硬的瓷地，然而手中的人，让她跌在了他的怀里。 “废了？为什么！”陈世成太惊讶了，QQ游戏在大力研发自己的游戏，这个消息业内很多人都知道，可是这游戏还没上线就废了？这太奇怪了？ 我害怕石磊脸上狰狞的笑容，因为那个笑容背后，他的心，早已经如石头般坚硬，不懂得爱了。 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当中，米公公赫然也被陈胜一拳轰得飞了出去。就似断线风筝，抛飞十丈然后再重重坠落地面，半天爬不起来。 毕竟这是他养的本元兽，是他的心肝宝贝，现在却对秦刺表现出这种亲昵姿态，他怎能不吃味。 二阿哥硕托朝着阿玛指着的方向看去，西南的地平线上已经清楚的可以看到庞大的骑兵向自己的方向奔跑过来，硕托心里明白这些应该是抢掠金国商队的人马了。 藏在树后面的莫九铭也是吐的一塌糊涂，他几乎吓得尿了裤子，两名铁卫紧紧的簇拥在他的身边，也许是同伴死的太过惨烈，这两个高大铠甲战士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张灿自然不知道许亚光心里转着这许多的念头，他自然也不知道许亚光祖先的事，说出翡翠玉西瓜的事，只不过是靠了透视能力，要是他知道许亚光的翡翠玉西瓜牵藏着这么多的秘密，那他说什么都不会扯上这个事了。 心地澄明，灵台清净，以身试法，洞彻玄空。天惊地动的一切一切秘密，对于杨昭来讲，已经再也不成秘密了。 不错，自己是有异能，但自己有异能就不能代表自己是神，自己不是神，很多的事情，也根本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下去。 八月初七日这一天，挖得窖藏八百两白银，陪葬品价值一十五万白银，每个挖宝人最低分得银子八两。 \t几乎想也不想，菩提大手印就被秦刺砸了出去，生生砸的那剑锋倒退三尺，紧随其后，龙形罡气连消带打，将那剑势余力全部斩除，到得此事，这诡异的一剑，所有的威力终于释放殆尽。 ------------ 第一卷 第41章 生理性喜欢 周芸芸思忖了一瞬，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这种时候只能僵硬地把话题岔开， “我饿了，你带早饭了吗？” 刘琛点点头，从三楼下来后，他直接去了学院食堂把早餐打回来，这会还热喷喷的。 一边在餐桌上摆早餐，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被单，我瞧着天气挺好，早上给你洗了，你去洗漱，可以吃早饭了……” “呵呵，师兄你过奖了，这那里是我的关系呢，都是我爷爷找的。”陈宇摆了摆手，很谦虚的说。 “这是事实”这四个普普通通的字从秦扬的嘴里说出来，给张哥与徐旭的感觉竟然是那么的不一样。令这两人兴不起任何的反驳。 “那怎么干他自己，他长得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怎么干？”张天庆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四人见保安员不放行，便破口大骂，说是楼上住户请他们来的，若不放行就强行冲上去。保安班班长赶来劝说、制止，他们不理不睬，怒气冲冲地围过来y要动手。 所以说，无论是这命运还是秦扬的思考中，这李庆福就这么的成为了第一人选。当然，秦扬抛出去的这机会，李庆福会不会珍惜这也不是秦扬所能够考虑的了。 这样的情形，想继续谈事情是妄想了，故而第一次召开的重量级会议就这样告终。 “你怎么看？”但她在考虑感情之前，先考虑公司，因为白子东提得是公事。 作为凯顿王国北方防御体系最重要的一环，拉索尔要塞虽然相当的坚固，但由于要面对的是冰原雪人，所以要塞中除了三万驻军，普通贫民却并不是很多，诺大的一个要塞，也就十几二十万人。 “别再想这件事情了。”见颜雾走神，江蕴怕她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赶紧开口让她回神。 “那个什么什么，我什么要求你做事了？你可千万别冤枉我。”陈宇听了可不高兴了。 直到他从房间里出来好一会儿然后唐梨开始聚集人去踩点之前，也没见到学姐从他房间里出来。 他眼神凶恶的就像是恶鬼。他找到衾儒天了，可是对方太狡猾，还未交手他感觉到了韩信那可怕的气息里即便是躲进了机关里。现在韩信根本找不到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了一下。辰昊不甘示弱，再次扬起噬灭剑，加大真元输入，劈了上去。没有任何意外，山峰纹丝不动。 待到世界渐渐成长完善，人类的认知便随之拓宽，将天地分出四方世界。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个禁锢的牢笼呢，可悲的是人类将自己限定在了四方世界之内，说是四方锁魂阵并不为过。 这混沌尊者，除了冥尊时常来天族喝酒，其他两位，几千几万年，他们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 “妙妙，你今晚和嫂子一起睡，我去送闵儿回家！”夜无双摸着妙妙的头说道。 第二天，还是老样子，肚子依旧是这样的疼，没出血，羊水也没破。 “注意了，”陆轩沉喝一声，紧接着全身的功力随着他的一声沉喝全部暴发出来，身影猝然一动，身体像龙卷风般平地转高五丈，然后以华丽到炫目的姿势定在半空时间长达三秒。 有人选择往旁边侧开了一步，算是不露声色的做了好事，而有的人则是转过头去，我行我素的继续向前挤着。 不仅飞机票往返报销，酒店的住宿和预定也是他们直接就做好了的。 ------------ 第一卷 第42章 你愿意吗？ 结束一天的训练， 周芸芸收好自己的手风琴，正要离开。 袁青将人叫住，“芸芸，一起坐公交，我在你后面两个站。” 周芸芸眉眼乖顺，“师傅，员工可不喜欢跟领导下班一起走。” 袁青冷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小学的时候还天天喊着袁青哥哥送你回去。” 这孩子可能在明年的七八月出生，那可正是个热天呢，姚楚汐每每想到这儿还有些担心。 身后的潘振安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白绫扔在了地上，冲着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本以为对手是个萌萌哒只会野球拳的新人，结果是教练做了隐瞒，人家连龟甲束缚、驷马捆绑这种操作都驾轻就熟，绝对不好应付。 珊蒂一直在默默的看着，没有冒然上前讨要。她觉得夫妻两个总要白脸黑脸分开唱，保持足够的回旋余地。 李长青隐约听见一道非常耳熟的声音在喊自己，便靠边停下摩托车。 韩易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若是金刚不坏出手的话，不可能会这么草草结束收场，这里面或许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长期的封建社会统治中，儒家慎终追远的道德观对华夏影响深远，行丧礼时厚葬成为国人恭行孝道的最佳方式之一。 没有后顾之忧后，立即让人把秘密武器推前了一些，依然用弓箭手来麻痹对方。 卢象升这边倒是想追，但整个峡谷到处都是人尸、马尸和到处乱窜的战马，骑兵压根就冲不过去，步兵倒是能过去，但中间怕是要被那些发了狂的战马踩死踩伤无数，而且步兵冲过去又有什么用，追的上人家骑兵吗？ 解说能看出来的东西，选手当然判断的更加清晰，看到SSG阵容，RNG五名选手加上教练，瞬间感觉到了棘手。 雷藏可不管阿治想什么，看到伊布越来越近，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且在郭嘉看来，经此一役，再驱大军赶赴徐州，已不可为。庞统与周瑜二人硬生生的改变了此战走势，使得曹军先前谋划，尽数成空，如今的虎牢对于曹军而言就如一根毒刺如鲠在喉，令曹军处处掣肘。 此刻，阿狄安娜送他的珐琅吊坠，正惬意地躺在波蒂的起伏的“白雪春山”上，随着她心脏的跳动，而微微抖动着。 “很棒的绝招，很强的攻击！”阿治的眼眸充满了一种叫做斗志的情愫，不远处的木守宫好像也感受到了阿治的熊熊战意，忍着逐渐消退的疼痛，双眼俯视着又躺倒地下的懒人翁。 “先生不用放在心上，广东方面有陆都坐镇万无一失，当下关键还是在北伐。”胡汉民劝慰道。 她，得到了学校的认可，同学们的尊敬，也因此，获得了全额免学费的中学学习机会。 好在钱瀚星有着两仪幻瞳，鉴于人的认知有先来后到之分，瀚星只好帮蓝忻将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扭转为唯心主义的，或许这么区分也不合适，总的来说，就是让蓝忻有主动接受里世界知识的可能。 “发现了么？但是已经太晚了……”声音虚无缥缈地围绕在四周，正是春野樱。 想到此处,曹仁也睡不着了,正思索间,忽听前方探马来报,言前方山道,似有诡异影踪。 ------------ 第一卷 第43章 干柴烈火 孤男寡女， 共处一室。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他问她愿意吗？ 愿意什么？周芸芸的脑海里无端又出现了无数个旖旎的画面，反正都是带点颜色的。 但问女同志这事儿，真就不好回答。 就算是周芸芸脸皮这么厚，也不好意思说出那句我愿意。 眼看着左岸和毕安陌也为了林碧霄而来，秦清朗心底的嫉妒疯狂滋长，他选择诋毁林碧霄。 “苏可儿名下的股份转回给你，苏氏继续由你担任董事长。”乔覃一字一顿的说道。 犹如一个瞎子一样，我在里面四处乱撞，却怎么找不到逃出去的路。 罗万美这边倒是不怕，因为这次缅甸公盘，罗万美完全倚重他，而他根本不需要分辨真假，因为他拍下的毛料，只会是拥有天地灵气的。就算垮了，最多也就是和之前金峰买下的标王一样罢了。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不难猜，因为陆正明已经挂名了，改个易先生去混淆视听。 得知毕阡陌和林碧霄住在西郊别墅，她曾经在心底不屑，就算毕阡陌在外面再标榜爱林碧霄那又如何，还不是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来看待？ “你……”张启贤看着视频中自己心爱的人面孔扭曲地向赵恩慧泼着汽油，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天真善良的人只是当年的赵恩慧而已。 他们这次是便装出行的，不能太过的招摇，需要适当的化妆打扮一下。 车子开了，严乐从车上拿了瓶水，先悄悄往车外倒掉一半，再取了灵液加入瓶中，给韩礼成喝。 赵晓晨还想去争取一下许寞的，可是现在的许寞是已经走到了风口浪尖上，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现在的他只能是一门心思的往前冲，一直到精疲力尽为止。 打整好自己后，伯德本想去训练馆看看球队训练。不过转念一想，有亨森在，自己去不去督战也没啥用。于是，他干脆打了个电话给亨森。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想必训练场上的亨森应该没有把电话放在身边吧。 夏天在沙发上躺下，继续扯淡，言谈举止与他的形象气质截然相反。 但在李家军治下这样狗屁倒灶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就算有到庄管大队一告一个准。 盔甲是只有倭寇头目才能穿戴，陈惇将冲田信的红锁金短袄脱下来，这家伙里面还穿了一层铜甲，束生牛皮，一套居然有数十斤重，穿上根本走不动路。 科比必须承认，亨森的谈判技术十分了得。怪不得今年夏天，“魔术师”都会被他戏耍呢。 说实在的，樱樱虽然做了两次车展的车模，但是豪车她却还是第一次坐，这会儿感受着屁股底下极其柔软舒适的座椅，心里面紧张的不行。 “刷！”乔治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令人后脊发凉的声音。 批判一场忍者间的战斗，考虑点极多，实力强的固然胜率更高，但，以弱胜强，以少打多的例子也为数不少，和常规武士间那种公平切磋不一样，忍者的核心还是重在一个欺骗，这对忍者的心理要求非常高。 相比起来，当然是安全为上，篝火在这过程中就算燃尽熄灭了，也可以过后再重新点燃，实在没必要打斗时还顾着这个，完全属于无关紧要。 ------------ 第一卷 第44章 薄唇亲昵的蹭着她手背 周芸芸听到这话，脸色一滞， “是最近歌舞团有人在议论我吗？” 伯牙子期还常常被误认为那啥， 更何况在这个年代，一个未婚大龄男青年跟娇气漂亮的自己，总会有人喜欢传出些什么的。 其实她自己倒无所谓，主要是对师傅不公平。 戴咏华一听柳斌的话，心头一凛，一股冷嗖嗖的凉气，腾地窜出身子，整个身子禁不住剧烈地打了个哆嗦。 从头到尾，其他人眼中看重的，就不是唐信和港城五个家族的私人恩怨，那样的话，他们成什么了？ 陈三心中无奈，柳歆聪明伶俐，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会在少阴幻灵术这门法诀上，下了手脚。 很可惜，基本上没有人去做，太蠢了，像是腹肌哥这样的说法才是最好的，否则自己的信息如此详细的曝光，被仇家暗算怎么办吗？ “真的？”秀妍在公司也待了两年了，自然也知道参加练习生大赛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听到允轩的话，有点难以置信。 “允轩xi？泰妍xi，你说的那个美好的夜晚是有关允轩xi的？”姜虎东在听到允轩的名字的时候，顿时张大了眼睛，看了看允轩后，紧紧的盯着泰妍，深怕遗漏了什么。 然而，厉中河根本顾不上这一切，凭直觉，他看出吕青生病了，因为，他看到了吕青苍白面庞，他看到了吕青干燥起皮的双chun。 像是过去地球上的新闻，黄金彗星、钻石彗星。那么好听，但是跟你真正想要的承认的黄金、钻石、翡翠，完全不同，只是低级货色，或者作用不大。 最终已经到了冒险地点的现今位置。从骤然出现第一时间观察的角度来看，是标准的荒芜宇宙地带。大量物质呈现千奇百怪的形象，大多是寒冰类宇宙矿物质，亦是地球上水的来源。 叶天宇不敢去招惹她，只在外面，任由雷雨洗刷，他甚至诅咒这样的天气，为什么要打雷，为什么要闪电，为什么要下暴雨，为什么要出现那晚的雷雨天。 被巨大力量压倒，他的身体直接垮了，隐藏面目的圣剑打中了塔拉斯克的背后，没有继续砍下去，因为姿势问题，八木雪斋的肩膀被圣剑砍入了大半，整条左手已经用不上力气了。 这时黄熙茹才想起现在整个基地的确除了张毅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有飞行许可了，而且就算是有人有飞行执照，如果要进行升空的话，也还需要很多的手续才行。 而另一些人就难免为此觉得有些闷闷不乐了。比如，把C罗逼走的‘老弗爷’弗洛伦蒂诺。 这些家伙的搏杀能力，远不及狮子和猎豹这些猫科猛兽，其主要靠的就是偷袭和数量。 李柏天知道，全真无火居，这应该是成吉思汗的一种试探，当然也不排除要有赏赐。 西游记中真假孙悟空一劫中，那六耳猕猴跟孙悟空的本领一模一样，当是便有结论，说是这六耳猕猴有神通可以聆听天地，是他偷听了孙悟空在菩提老祖门下的学艺，所以，两人的本领这才一般无二。 萧晗心中一凛，想起了系统之前说过的话，就把眼前这座山当成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当脚跨进公司大门第一步，几乎是瞬间，蔺池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 第一卷 第45章 软香入怀 “你好。” 袁青歪着头伸出手，两人的手松松的握了一下，就分开了。 双目对视，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气味， 还是袁青沉不住气，朝着周芸芸扯唇一笑， “首席的事尽力就好，你从小在音乐上就有天赋，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周芸芸拍拍胸脯，“师傅，我会加油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和朝廷的那些官员，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如是蕊儿没有本事，不如早点拔掉蕊儿，也省得王上因为蕊儿而冷落了自已。 她这句有意引起遐想的话，听在秦方的耳朵里，如晴天霹雳一般，震耳发聩。 “呵呵，吃饭了没，额娘给你做饭去，想吃什么，你看你都瘦了。”章佳氏见傅清的手已经有些温热，便放下了手。 “将人全送到长春馆去了？”夜里楚千岚又过来“偷”时，捏着若棠的臀尖儿气息不稳的问道。 炎彬来的很晚，进门就一张乌青的脸，看的我想笑又害怕，不知道他会昨晚的行为作出怎样的惩罚。奇怪的是，一天下来他居然都没有找过我，而且今天的他很平静，一整天都没有冲谁发过火。 而且陆战对叶栗依然贼心不死，若是她去了半山别墅住，岂不是给他们制造了机会？就算叶栗不爱陆战，可是不保证陆战不会骚扰叶栗。 “贵妃娘娘她……她没事了吧？”若棠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宫人们将淑贵妃抬走了。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哀家不敬，莫非是不满哀家让你弹琴的缘故？”盛怒中的太后，寒声质问道。 众人热情地招呼着，萧墨白脚步一停，靠着办公桌的桌沿，颀长玉立的身姿，却是器宇轩昂。 长门从颠倒那说话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颠倒道人害怕了，而且长门注意到另外两人的表情，他们也是那样的表情，虽然装的要深沉一点，但是也逃不出长门的眼睛。 我颓然的倒在榻上，望着从她眼耳口鼻中渐渐渗出的鲜血，厌倦而疲累的闭上眼。 “乐乐，你猜猜看，穆风是干什么，我敢打包票，你猜不出来。”颜萧萧神秘地说道。 此次所带妃嫔只有郑贵妃与我，而随行的皇子们则是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琅琊郡王也随同在侧，与二皇子住在龙船上。 眼看着自己手下全部死光之后，林青此时此刻彻底的明白过来，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不可战胜的存在，是他想象不到的存在。 发生在荒野中的那场引动无边天象的事情所形成的元力波动，对于即便在修炼泯术的众人中也是异类的艾依达娅而言，足以使她对未来有了一定的确信。 那个身体的红色长袍变成了一件白色连衣裙，此时此刻还是积雪。 无意之间，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暴风雪显得很紧张，但同时又很兴奋。 巨兽的血干涩腥臭，根本补充不到太多的水分，他的身子早就没什么太大的力气。 四十多米的范围内，楚仙的上帝视角已经能够完全的看到这条鲨鱼全貌，与此同时，角鲨的属性也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你又不是他们学校的导师，你怎么知道？”李静犯了个白眼，低头不说话。 只听一声怒吼突然响起，被打飞的波鲁萨利诺化为一道光柱从远方激射了回来，右脸有些红肿，嘴角带丝丝的鲜血，眼中露出愤怒无比的光芒，他堂堂海军本部大将，竟然被一个无名之徒给打飞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 第一卷 第46章 这个夜晚注定要沦陷 ，刘琛弯腰将人放在了粉红碎花的小床上， 周芸芸抬眸看着他，两人的距离就在此时被拉到无限近。 刘琛眸光注视着怀里的人。 极轻，极缓的将她的脑袋放到枕头上，落下的时候，下颚线被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蹭到。 蹭着蹭着，忽然小丫头抬头轻轻撞击了一下他的下巴。 这句话就不好理解了，卫兵以为是在说他们，而古德呢，以为是师父生自己的气，说自己没有用。 希望他不要这么偏激，哪怕对复苏过来的顾夕，有一点点的安慰与温柔，都是仁慈的。 郭爱华则是伸手，覆到了慕安安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因为能力有限，因为技术有限。 元庆一直不即不离地跟在二十尺外，乍听得慕容笙说出自己的名字，大喜过望，飞速而至，与他们并驾而行。 圆桶空间的第一层，杀死了数百只猪人的刽子手猪人用红色皮革擦了擦蒸汽黄金战斧，并且对着一扇金块大门喊出战士们完全听不懂的猪叫声。 作事冷静，脾气高傲的很，有事没事别招惹她，招惹她就是麻烦。 看着手中的琉璃石，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流出，他盯着手中的琉璃石发呆。 王晊连忙起身，照着魏征的样子行了礼。他悄悄打量了一眼李元吉，眉眼轮廓和李建成十分相似，但是身材更为矮壮，气质上也欠缺一份儒雅，多了分武人的直爽。 “都被衙门收走了，除了锅。”大力顺嘴答了一句，把身子转正，伸手就要抓放在石台上的碗筷。 柳子澈用毒的道路上狂奔, 身后还有风倾然她们无条件无限制地给她供应各种研究材料。 它们死了，没错，九黎玄天大阵的紫色光芒，加上紫炎水晶確的巩固，已经与君卿华那种纯攻击的大阵不同了，此时的大阵，本就是个困阵，所有生命体想要出去，只有死亡的结局。 莫卿卿边捕食异兽边靠近航母，她自己则躲在了鬼手藤里面观察周围的情况，以及寻找那动人声音的来源。 “这姑娘姓宋名晓凤……”林龙当即是介绍起司徒凤来。 哪怕周天星宫的长老见多识广，当整个秦明拿出这一堆红纹草之后，所有人的脸上还都带着骇然的神色。 清风骤起，江水泛起的青烟倏尔消散，一褐色百足巨虫从水中浮起，并向岸边徐徐渡来。 那他怀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虽然心里有疑惑，他也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若是从炼丹房逃出来的话，也能从御花园爬出来，虽然洞口很窄，但逃命之下，哪里还在意这些细节，至于那么深的木板，以他的功力，随便便能震碎。 柳子澈和心机鸟还没靠近，就遭到了巡逻机的猛烈攻击，对方连警告都没有，就直接开火。 秦家本来算是龙门镇最大的家族之一，族中人口众多，可随着龙门镇的赤阳石矿脉逐渐枯竭，秦家又招逢大变，秦家的亲族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在这个安州郡里，仅仅剩下了两脉。 “这是……”邵逸龙眼看对手纯粹凭借剑法，只用了相当于自己一成的力量，就完全破解了这一招，也不由得大为惊讶。 几十道剑气同时射进奥拉诺斯的身体里，奥拉诺斯前进的步伐被遏制住了。 听到陆易平的指挥，许白昌的脸色随即一变，不过接着就又平静了下去，然后走到了厨房，自己找起了茶具。 ------------ 第一卷 第47章 老爷子知情 刘琛接到老爷子的电话是在下午即将下班的时候， 负责对外的接线员刚好将电话给正要下班的刘琛， “我是刘琛！” 丫丫在春秀的院子里等着忆萧的时候，皇宫内的忆琪刚睁开眼睛。 琳达远远地看着，自家总裁笑得人发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怪恐怖的。 这就导致了家里会闹出一些灵异事件。特别是这个地藏王本愿经，这本就是地藏王菩萨超度来到地狱的恶鬼们的。要是你大晚上的放这个，就会引起周边的一边鬼魂会去找你开个辩论大会。 “不是，自然界神奇的动物多了，蛇类或者有着这样的皮肤，也说不准的，何况这是上古生物，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对吧？”徐逸然道。 因为上次经历之后，叶枫的身上产生了奇怪的变化，不仅仅内力获得了极大的提升，而且身体的灵敏度也是大大的提升，再加上叶枫多年的军队生涯，让他身上产生了军人特有的反应能力。 评委已经无需宣判结果了，今夜的大赌石魁首，自然是西‘门’金莲莫属，而更让主办方吐血的是，西‘门’金莲在自己的十一号翡翠‘毛’料上，押了五亿现金的赌注。 第一反应就是他，开着宾利上她这栋写字楼来的，也只有他封大总裁了。 当然了，金钟罩也不是万能的，再说某人才刚刚练到第四重，防护能力有限，正面中弹难免受伤。 “护国大将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请你这护国大将军安排！”萧笛第一个回过神来，热血沸腾地道。 甭管这些人退圈之后过的怎样的生活，他们代表着一代人，一种情怀。 此时砝码上的数字已经达到了三十多，可是韩森所在的左侧托盘依然还在下沉，丝毫没有回升的趋势。 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爱哭的人，只是……这次真的是她的错误，大错特错，无法弥补的大错特错。 他说：咱都二十了，早不玩过家家咧，淡定！我叫两人来，凑成一桌麻将？ 因此，兴登堡决定送列宁为代表的革命党人回国，并且还资助他们武器装备、活动经费，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俄国的革命党和资本家们合流。 而这种本源不是肉身，不是劲力，甚至不是组成生命基础构造的精气神。 皇室是什么地方，是专门培养贵族的地方。你让她突然来到一个跟停尸间相差无几的地方让她打扫卫生这怎么受得了。 韩森被他这么一摇，顿时引发了内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吐出了一口鲜血。 人民党方面则是包括了新疆地区、陕甘宁地区，华中的河南、山西、安徽、江苏、江浙部分地区，也就是在先锋军和国民政府的中间，地区之长，横跨了整个华夏。 于是李宗仁一边给蒋光头发了一封电报，一边下命令全线撤退，到重庆城那里进行组织防御。至于他给蒋光头发的电报，就是告诉老蒋这里的战况。逃不逃走？应该怎么办是蒋光头的事了，反正他的义务算是做到了。 许杰在给几家白酒代理商做广告时，接触到两家白酒厂，接下了在这个城市里的路牌广告。 ------------ 第一卷 第48章 众星捧月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望去。 张艳一笑，看着众星捧月一般的周芸芸，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周芸芸没来之前，她是乐器队首席，站在人群中央的是她，万众瞩目的也是她。 走到阵前，就见对面阵营的一张椅子里坐着朱靖，朱靖的怀里抱着一人，正是徐真，他披散着长长的发发，香肩半露，对朱靖曲意逢迎，看着让人恶心得想要吐。 记者招待会完美结束了，盛世石油公司的成立对华夏的冲击是很大的，秦若在华夏人心中的地位再次提升了一个高度。 尽管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关系是要综合考虑的，但若是有某一人与对方关键人物有私交，也能起到非常大的帮助。 其实若梦完全没有必要去数这到底是多少钱，因为这钱不会错，而且杨木刚才也在她面前数过一次，之所以她还要再数一次那是因为她知道 她又自作多情在无意间又伤害了杨木的自尊。 林寒话音拉得老长，莫凭栏原本以为会是第一个提及的金光上人，没想到林寒说的却是昆仑掌门震山子。 此时场中诸人斗到酣处，猛听得上官云大叫一声，单刀落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双手按住右目，这只眼睛已被东方不败刺瞎。 由白起带头，犹如一把利剑横穿在战场上，主要攻杀炎寒侍卫军，所过之地，仅留下一地尸体。 难道是聚灵金符的效果，可自从聚灵金符跑到丹田之后，自己一直没有受过伤，也就无从知晓，它是不是还有治疗的功能。 归根结底，人还是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动物的一种，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改变。 空旷，幽深的大殿，空气中淡淡地飘浮着一缕缕紫『色』光雾，大殿中央的宝座上，湛影王的身影若隐若现。 尸巫看到树精商会那边的样子，一看对方就是要懒账，不过他并不担心。 刘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欧阳樱儿突然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一路奔向窗户边。 将房门关上后，李晨风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想起刚才自己那些想法，他的脸上如后知后觉一般泛起了红光。 他们自认为是没办法用这些很明显已经过时了的研究器材弄出一支能够和自家的部队打上一场的军队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想进房间干什么。”吴昊捏了捏她的鼻子，拉着她坐下来。 男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头支撑不住的倒在靠背上，半死不活的样子。 三中民兵训练营当中，地三种人最多，第一种次之，第二种最少。 而随着联盟大军的再一次爆发，随着张曼成在轻描淡写的指挥间，直接把虎牢关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诸侯的诸侯都愣住了。 羽翼峰上的战斗没有多大动静，不过哪怕是晚上，开启的大阵阵幕却不难察觉，四派高层显然是察觉到了异常，所以分出一艘战争飞舰前来查看。 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最后的胜利者必定会属于人类。这不仅仅是因为人类多出两位圣阶，更大的原因是一方气势如虹，另一方却惶惶如丧家之犬。 朱利乌斯最后的保证给了亚瑟一点信心。不论多么排外和高傲的种族，总会有一些渴望走出去的年轻人。用前世的词语来形容，就是热血青年。盎司显然就是其中的一个。 ------------ 第一卷 第49章 你慢点，我害怕！ 停车场旁边， “袁老师？” 魏爱霞惊诧地看着轿车上下来的人，“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于处长说你们请假来医院了。” 袁青说着打量了周芸芸一圈，看她完好无损，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魏爱霞瘪瘪嘴，“不是我们的事，是某些心机深沉的人出事。” 歌舞团一向不缺小道消息，袁青也大概猜出魏爱霞的意有所指，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 总归芸芸没事就行。 袁青歪头，“既然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完，冲着被拢在阴影下的周芸芸勾了勾唇角， “对了，关于明天考核曲目的事，我可能要对你单独交代几句，曲子我重新修改了一下，你过来，我给你仔细讲讲。” 周芸芸浅笑跟了过去，“好！” 两人走到小轿车的另外一边，袁青从车里拿出了一张手抄的五线谱，告诉了她要改进的地方。 两人挨得很紧。 袁青讲得仔细，把要注意的点一字一句的分析了两遍。末了才问， “会不会太紧急了，要实在不行，还是按原曲来弹。” 周芸芸自信得很，“师傅，你还不信我吗，没问题。” 这倒是，两人同出一个师门，严格说起来他们是师兄妹。 袁青是知道齐老对芸芸的喜爱的，不然也不会在条件那么艰苦的牛棚，还收了芸芸做关门弟子。 说完正事，袁青说起了中秋节汇演后的事儿， “我前两天去看了齐老，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看得出她心里还是念叨你的，这次中秋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她不？” 周芸芸苦笑，“恐怕不行，我要去见家长，一出大戏呢！” 听到见家长几个字，袁青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边没点燃， “怎么突然嫁人了，还换了一个？” 周芸芸张了张嘴，想解释，但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只能是实话实说， “我们家的事儿你知道吧，魏建国这块浮木不让我上去，我只能换一块更好的……” 袁青灰暗的眸子一亮，将嘴里咬着的烟蒂拿下来，目光沉沉， “浮木？什么意思？” 周芸芸微笑，“我爸妈要下乡，怕我吃不了苦，只能给我找一搜小船先住着。” 袁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捏紧手里的烟蒂，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你们这艘小船开的还稳当不？” 稳不稳？ 周芸芸不知道，刘琛的脾气她到现在还没有摸透， 如果说女人心海底针。 那刘琛的心就是定海神针，高深莫测！ 她摇摇头，“稳不稳的再说吧，等我爸妈回来就好了。” 殊不知，两人的谈话被耳聪目明的刘琛听了个仔细，他一股莫名的怒火窜起。 刘琛拉开车门，摁了两下喇叭， 周芸芸回头看了一眼，抬手跟袁青告别，“我晚上回去会好好练习，你放心。” 刘琛坐回车上，目光落在并排而立的两人身上。 男同志高大笔挺， 女同志娇俏可爱，一张小脸粉扑扑，红彤彤的，娇花一样鲜嫩。 两人靠得近，衣服布料都挨在了一起。 刘琛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又摁了一下喇叭。 周芸芸听到声音，颠颠的跑回来，拉开副驾驶位坐了上去。 而等在外面的魏爱霞看着袁青坐上潇洒帅气的沪牌白色小轿车，心里痒痒，几步走到小轿车前，弯腰笑嘻嘻的， “袁老师，我能不能蹭你的车回去。” 她这辈子还没坐过小汽车呢。 袁青笑了一下，拒绝得干脆，“不顺路！” 说罢便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看着飞驰而去的小轿车，魏爱霞气得龇牙咧嘴，对着空中挥拳， “袁老师可真小气，四个轮的拐弯送我一下会死啊。” 那可是沪牌小轿车哎， 整个京市怕是都不超过五辆。 她也是个年轻小姑娘，也爱美爱俏，喜欢新鲜的事物，吉普车从小就坐，可是这么酷炫拉风的小轿车还是头一次看到。 魏爱霞一边跺脚，一边拉开吉普车的后门，气哼哼的准备上车。 哪知道一只大掌直接将车门按住，砰的一声，刚开的车门又被合上了， 她不解的抬头看向大掌的主人， “怎么了，四叔？” “我们也不顺路，你等会你哥吧。” 在魏爱霞的注视下，刘琛绕到驾驶位，上车启动，扬长而去。 徒留魏爱霞在风中无辜凌乱。 怎么了嘛，各个都吃炸药了！ 刚刚还说要送她点心票呢。 怎么这会说变脸就变脸！ 她身无二两肉，怎么连个顺风车都搭不到。 —— 刘琛今天的车开得很快，嗖的一下就开了出去。 看着副驾驶位上面还在看乐谱的小丫头。 他抿了抿唇，开启飙车模式。 车子轰隆声不断，在本来就不多人的马路上疾驰。 周芸芸害怕地抓住了右上方的扶手，稳住了身体。 但刘琛今天就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直接将油门踩到底。 转弯的时候还是顾及到了后面，放缓了速度。 周芸芸惊恐的看着驾驶位， “太快了，你慢点，我害怕！” 话说出口，连周芸芸都没有意识到娇滴滴的，本以为刘琛没有听到，却见下一秒，他放缓了速度，侧脸绷紧的五官线条放松。 周芸芸还想问他今天到底怎么了，可看到他那张温和的脸阴沉成一张冰块，她就问不出口。 一路上周芸芸只好抓紧扶手，在心里不断地吐槽， 海底神针果然名不虚传！！ 心里期盼着赶紧到。 终于，车停了。 周芸芸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跳下车， 刘琛没下车，看着周芸芸惨白的脸，心有戚戚。 可一想到刚刚的画面，又忍不住冒火，最后关心的话变成了一句又冷又硬的交代， “我今天晚上不回来，所里有会！” ------------ 第一卷 第50章 无处不在 周芸芸不知道这一句不回来，竟然是连续的， 那晚，刘琛走后一连两天都没有回来睡， 不过下班后，他照样打饭，帮她上药。 “那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刘灵珊听了皮特儿，感觉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萧蔚远看着手中长长的人物名单，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仿佛一团常年不散的阴云在脸膛上浮动。 嘴角抽搐，想到这，叶孤风也是厚着脸皮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反正这家伙多的是，喝一杯应该也无妨。 不光云族，盛朝大陆之内，所有的万族都一样，除了那几名至尊之外，万族之内一片的惨淡，哭喊之声不断，有着无尽的绝望。 “刚才你提的什么要求，惹得那个汉斯一惊一咋的”王泽明问道。 轻车熟路的到了杨府，只见阔府门前，一带笑的男子躬身迎候着。 彭墨垂眸，看着脚下的阶梯，唇角的笑意没有因为思妍的话而产生一丁点的改变，一如既往的优雅恬淡。 “老爷子客气了，在下只不过是听从师傅的师命罢了。”史炎却是平淡的答道。 没错，这东西本来就是他自己解出来的，之前他之所以拍卖，那是因为那些东西对他没有丝毫的用处，还不如将之拍卖，换取点魂石。 “仅凭我的肉身，看来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崔封心中轻叹一声，神识一动，鬼魂幡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两个也许以前从来没想过在一支球队相遇的人居然在利物浦重聚，克洛普颇有些桑海沧田的感觉，他第一个想到联系的对象就是利物浦的当家球星，第二队长张远，而不是老迈的杰拉德。 三年的时间，对于普通巅峰真君修士来说，可能太短，来不及巩固，但对于妖孽般的两人来说足够，当然闭关环境的优越倒是节省了他们不少的时间。 失去了黑雾怪的牵制和威胁，刘逸飞他们对眼前茫茫多的虫山虫海虽然依旧没有太好的杀戮手段，但至少不至于会为个撤退头疼了。 这男子身材高大健硕。结实地肌肉块块隆起。匀称而充满力度地线条处处张显着男子地阳刚美。他一张脸同样地棱角分明。硬朗地线条有如刀削斧刻。浓眉大眼。鼻梁挺直。眼如寒星眉如刀。却正是孟雄飞原本为人时地样子。 那人大概是吃过匕首暗含力道的亏，知道不好受，这次并没有用身体去硬接，而是双手一合，将匕首夹住。 二人回到客栈，张楚与郭志一详细的商定好了今后联系的方式和联络地点，张楚才离开客栈。 想当初信仰之城刚刚落成的时候，领地等级之高、设施之全甚至一度超过瘟疫之城，但饶是如此，那“第一领主”之名也从未笼罩在雷家姐妹头上。 在天纷劫下，本土佛陀修士还有一线生机，可外来的妖魔鬼怪还有佛陀，却全部绝望了。 杨天早已从龙飞飞口中得知八指道人除了让龙飞飞的师父去驮马寺偷取天龙指外，另外还收了八个手下，这八个手下全都是侯师，武力值最高的是一位洪级侯师。 ------------ 第一卷 第51章 再见面 两人从读书的时候就是同一个宿舍的， 刘大工程师的习贯，他都懂，一进屋就将家里那些脏袜子脏衣服全部都塞进了自己的水桶里，又将地板打扫了一遍， “进来吧！” 其实裴诗语心里很明白，也许施怡都是为了凌悦所以来的，但是那又如何，算凌非岩来了，自己也不会原谅凌悦。 也许，她对自己的喜欢，还只有那么一点点，远远不如自己对她的喜欢，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实话，他之前的确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可是现在反应过来，又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谢灵玉看着嬷嬷唾沫四溅的叫骂，满腔的气焰终于被绝望的处境给浇灭了。 上方的天空雨水断了线似的，结成一片银丝闪烁的帘子，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顾倾心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只感觉胸口很不舒服，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些恩情，算老夫人明明是带着目的，她也从来没想过不去报答。 那自己之前给连心迎送的卡，里面的钱是不是太少了一点？导致连心迎退回来了？ 不过就算这头嗜血魔自爆而开，那对他们也没有半点影响，紧随这头嗜血魔自爆的，还有其他不少魔头，都想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那种感情她能理解，自从知道北封瑾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有时她的心里也是那么复杂。 也因此，冷清歌没有为难过她，两人相处的还算融洽。至少比冷清歌跟江千嬅原来的闺蜜要融洽的多。 华子建坚信好的作风是带出来的，好的习惯是可以逐步养成的，洋河县一定要培养和造就一大批优秀的干部和人才，这是洋河县事业发展的根本和关键。 鱼档收购都是尽量压低价钱，就算换到别的地方，仍旧是那个价格。 丫头出去逛了一圈，并没找同学玩，又返回家里来了，她推了两下门，发现门锁着。她自己有钥匙，便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见她妈妈没在客厅，偌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 姚泽在燕京待了五天，该拜访的都已经拜访过了，临走前姚泽又去了一趟军区医院，纳兰冰旋依然紧紧的闭着眼睛抿着嘴巴，除了能够正常呼吸以外没有别的任何反应。 这颗丹药是深红色，看起来有一颗大枣子那么大，在别的地方丝毫也不起眼。 “铁娃！”二蛋和王天雷不约而同的飞扑过去，拉起了铁娃。田英一看二蛋飞身扑回去，怔了一下，最终还是扭头跑了。北野一郎几个更是跟兔子样，早趁着这空连蹦带跳的跑远了。 外面石门破碎的同时，赵翌和炎身后那一道隐蔽的石门倏地闭合而起。 身后几辆笨重的车子直接被堵得动弹不得，满脸凶狠的男人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眼看着罗丰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当赵得三看到余副市长带领市委几个领导前来医院看望他时，简直感到不可思议，喜出望外的下来，缠着一头白纱布走过去说：“余副市长你们怎么来啦？”随即转身搬了椅子让他们坐。 大厅里乱哄哄的议论停止了，就连会挥着手气急败坏的顾乐山也僵住了。 “那个强壮的人显出一张沉重的脸，带着深深的恐惧看着谢晨的眼睛。 ------------ 第一卷 第52章 护着她 刘琛抬头看向李媛， “请你不要打扰别人的工作，术业有专攻，我相信周同志的眼光，麻烦你先出去。” 李媛听到这话，眼眶湿润地怔在原地，梗着脖子不肯离开。 周芸芸怎么就是专业的了，凭什么阿琛要站在她那边。 “你想要钱？”龙鳞飞眉宇紧皱，俊美无暇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手交叉负在了身后，一副盛气凌人，不屑一顾地高傲模样。 那丫鬟以为自己碰到了救星，她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真话假话了，只要能够让自己免遭挨打，她什么都不顾了。 “都给我住手！”龙烟华一声响喝，身形一动闪入了两人的战局之中，两道身影一黑一深蓝，默契的双双停住。 当然了，罗莉这里并不是蜂巢那样的实验室，毕竟她没有经历过生化危机的世界。这只是她见过的现实世界的一个组织的一个科学实验室而已。 “老大，马上好了。”说着从银行柜台旁边的铁门那里接过四个钱箱子！有些吃力的拧着朝着带头大哥这边靠了过来。 这一查让他也是惊得和不拢嘴，光叶天的身份背景就大的吓人，虽说他是古武者，但是跟整个华夏作对，除非脑子有坑。 叶天转过头看向李雪儿时，李雪儿的呼吸正常，就是进入灵魂的修复状态，这个现象，以这个的世界的说法就是李雪儿是植物人，不过叶天相信李雪儿总有一天会醒来。 顾玲儿一脸的疑惑，莫不是表姐跟舅妈闹了矛盾，出去散心去了。 冰瑶说完，看着这一片花草的院落，一股芬香之气传来，让自已的心中无比的舒适，也找了一处偏僻之地，静静的坐了下来，闭目调息，经脉之中的真气缓缓的流动，开始进行十年的闭关修练。 可惜，在炼丹上她算是第一，可是妙手回春大典之中却偏偏出现了一个不走炼丹之道的厨子。 方才带路的人，向李然使眼色，不过李然并没有给予理会，大步向着外面走了。 “不用客气，你拿出那杆长枪来当报酬就行了。”若澜这时开着玩笑说道。 元一太子眨了眨眼睛，就在方才，他与那片遥远大陆上的所有联系，全部被斩断了。 奥昆多的话语很简单，几乎是给腓力四世勾勒了一幅三方围剿奥斯曼帝国的宏伟蓝图。 不知道多少地方都得出类似的结论，然后如同瘟疫般，迅速的在京城四面八方蔓延。 “部落永存，衍存万世。”坚定的口号已经化作了信念的雷牛高吼着，这一吼，一呼百应。全部落的凌锥体都开始高呼起来。 “你这个老太婆，简直目中无人！气死我了！！！”之前与鹤中将战斗着的，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八队队长那缪尔。 连地接天的海浪骤速滑过地面，透过高网，即将吞噬掉翃崎三人。 以大人的智慧，不可能意识不到政务大乱所带来的后果，但是为什么不见自己，而且也没有派人处置呢？ 就在这个时候，陈博大概能听到，楼下好像传来了阵阵的声音，这是电瓶车报警的声音。 沐风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砸门声，生怕吵醒了云安，连忙去开门。 回到房里，云安的情绪依旧不高，要不是墨止夜的视线太过炙热，她恐怕还要一直这样发呆下去。 ------------ 第一卷 第53章 小叔叔！我厉害不 刘琛的演讲后，便是舞蹈队的开场舞，紧接着是合唱团的合唱， 中间穿插了一段独舞跟独唱。 周芸芸他们乐器队要等到第五个节目才上去。 在电子屏幕中方那一侧，随着参赛代表名字的滚动，众人依稀可以看到卫紫、于平、乐志以及圆音和尚的名字，在其中闪烁。 一来到她们身边，徐剑星就嘿嘿一声笑，当即把伊莎贝尔两人给吓了一跳，两人一转身看到是徐剑星，脸颊皆是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比卡丘还没用上1o万伏特就被铁甲贝的冷冻光线打中，射飞了出去，然后重重从半空中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和卫紫以及陈雪凝在一起的时候，叶子一般很少拿主意，所以对陈雪凝的这个安排，叶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见。 随同攻粤的西北空军第一、第二大队也知道事机紧急，得到命令之后所有的轰炸机倾巢出动，在两架侦察机的带领下由韶关直扑四百里外的广州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幽灵体是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仙帝期的灵魂体，最为奇妙的就是，在这周边区域里，这些灵魂体都相安无事，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几秒钟后，这头野兽终于停止了所有的挣扎，身体像是一座山那样轰然倒塌，倒在地上发出一声轰响。 所以，和其他比起来，许哲瑜心里面对卫紫的恨意可是一点也不少。 十一站在一株‘花’树下，静看着面前开得‘艳’红的牡丹‘花’，听见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走近，也不回头。 另一个兵丁把蓝梅的中衣褪下来，捋到大腿根上，伸手把裆里给掖好。这是行刑最要紧的事，为的犯人被打护疼，定要挣扎，虽有掌刑的按着，也难免挪动磨擦，一个没掖好，赶巧垫了裆就有生命之忧。 只见四周并不是很黑暗，并没有深海的那种漆黑如墨的感觉，而是一种泛着淡淡幽光的一种蒙蒙的光亮，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已经足以让白衣看清楚身周数百丈的距离内的景物。 随着一道道皮开肉绽的声音响起，一位位汉家好儿郎便倒在了血泊当中。 “四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虚月听完白衣的一番讲述，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这时天色才发晓不久，街上还是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农夫荷锄走向镇外。这师徒四人出了红土坡，顺着大道走下来。旷野里晨曦甫上，宿露未消，一片片的青棵，高矮的庄稼地，碧绿绿令人胸襟豁爽。 而且，琉雨施鸢觉得，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而积极努力，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值得赞颂千篇的，一点儿也不会丢脸。 李乘风、罗幽兰也跳上马背，罗幽兰心里却暗暗打主意，明天要破釜沉舟，向她说明自己的心意。 看着战场上那尸横遍野的尸体，溃不成军的突厥铁骑，阿史那冰不由青筋暴起。 这就是本本主义了，要知道湘南尸派十分忌讳白天，而且也不能放一个没有灵的纸人在外面，像这种守着路口的纸人，在日本反倒有几分名堂，叫式鬼。 对于能够日行两千里的消息传递方式，秦子川自然是无比的好奇。 ------------ 第一卷 第54章 求你了 听到好痛两个字， 刘琛的理智早就消失在了九霄云外， 他的脸色一片冰冷！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郁之下。 抱起怀里的人大跨步就往小礼堂外走去。 刚刚他就一直观察这边的动静，小丫头穿的是粗跟鞋，要是没有外力推动，不太可能会摔倒。 这些铸造用的模范是从铁匠铺制作的铁犁上翻模翻下来的，然后在砖窑里烧制成功。 当我们交头接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护路工大爷正一脸惊异和恐惧的看着我们，他坐在凳子上，两条腿抖得不停。 也正是如此，几名高手的配合已经彻底打乱，顾阳攻击起来，更加顺心如意，根本就不必像先前那样展开多严密的防守，完全是转换成了攻击。 这当中自然也起了一些纠纷和一次斗殴，不过在卫兵们的镇压下还算是有惊无险。 说完，他露出一个冷笑，而后两手朝天，开始用大神通挪动星辰。 渐渐地，这里周围开始四面环水，孤峰兀立，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山壁陡峭，江流澎湃。看上去不再那么荒僻了，而像是有些人间仙境的感觉。 来TK之前，戴待预想过无数种和顾质再见时的情况，并为每一种情况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唯独没料到的是，负责与她接洽的根本不是顾质。 好香好甜，关键是喝了这种水，他可以很有饱饱感觉，而且，自己精神力十分充沛。 等龙宇寒他们都坐上来之后，一行人便坐在原地等杜丰常他们的人开始出发，他们才没那么无私，要去前边开路呢。 不过……皇甫轩虽然不能秒杀叶红衣。但是他一拳却也可以轰掉叶红衣两百点生命值，叶红衣现在拥有五百点体力，那么就有五千点生命值，假如皇甫轩能够连续不断轰上二十五拳的话，叶红衣到底还是难逃一死的下场。 玄虎呆呆的望着眼前袭来的万丈利剑，想要挪动身子，脚下却仿佛生了根，再也无法挪动一步。他脸上的冷汗，从额角滴了下来。无法预测的变化，云泥之间的差别，令他无法正视。 她当初已选了去做世子妃，却还不容梁霄另娶贤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看看再说吧，你呢？跟宋妍妍进展得怎么样了？我之前给你的谋策管用吗？”程玉恒也变了一种态度。 或许是因为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人影有了几秒的停顿，又继续着……离开，直接，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透着精明的吊梢三角眼将柏特莱姆一打量后，精诈的眼光突然瞄到柏特莱姆手腕上带着的手表，两眼岂止是冒光，就跟发现金矿似的。 半个时辰之后，莫尘睁开眼睛，八重气钟罩钟影消散，二柱子也是睁开眼睛。 无名指上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让云娘下意识的闷哼一声！吓得面前的云修目疵欲裂。 此刻，她收起了星辰剑和至纯秘镜之后，就在床上辗转反侧，越发的躺不下去了。 此刻的张昊将赤龙吟放在一旁，他的双手慢慢扬起，左手之上忽然一条火龙不断的腾空飞舞起来，而右手之上则是一条水龙不住翱翔。 那些国子监监生也纷纷朝刘惟宁望来，只觉得此人是得了失心疯。 要是在外面的话，或许南宫云遥他们还拿这些虎峰没办法，但现在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口，虐杀这些虎峰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 第一卷 第55章 阿琛，我想闹一闹 被热气喷洒的刘琛一只手轻扶住周芸芸， 另一只手握紧成拳， 他浑身绷紧，仿佛血液都要倒流了一般。 小丫头的声线甜丝丝的，钻进耳朵里他只觉得毛细血管都在叫嚣。 相比钟离毓，是因为之前有了一次，所以并没有那么震惊，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而旁边的巧画巧瓶在看到秦毅的时候，根本就不敢说话，这会儿听到赵婆子的话，毫不犹豫的将王婉清给供了出来。 也许这话，她是头一次跟亲人以外的人说，至于为什么是自己，顾明渊并不想深究，却突然有了一种被信任的感觉。 苏以漾弯生生的笑眼粹着阳光，纤长的睫毛投下好看的阴影，他声音低沉而好听，像是浓稠的蜂蜜一点点散在清水里。 毕竟到了医院，医生就是他们最信任的人，谁又能想到一个医生竟然给病人服用毒药？ 虽说按着顾明渊的说法，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追了许多年都没有成功，但是，万一呢？ 其他的几人也同意和钟离毓四人一起前往魔宴同盟救梵卓族毓布鲁赫族的族长。 此时，如一觉得这个车厘梓给她的感觉真的好熟悉，冥冥中似乎和冷亦霖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倒不是秦怀玉不愿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隐约感觉出皇帝对自己有些不待见。 之后，赫连凌和钟离毓就告别了加布里埃尔·杰克逊，毕竟委托已经完成了，东西也到手了。 简而言之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只有自己才是正确的，任何和自己想法冲突的全部都是错误。 不得不说的是，发现死士们都很累了之后，叶天没少给它们补充大力丸等。 尼古拉大叔感觉浑身瘫软，人几乎动弹不得，虽然是贤者级的炼金师，不过这种玩命的战斗模式绝对不适合侏儒这种技术型人物。 也是，无论是已经到了尾声的淞沪会战，还是即将发生的南京攻城战，都是有无数战斗构成的。 根据那名大汉的记忆，林浩对于整个实验室的地图早就熟记于心。 柯提思一把抓起放在身边的那支特制的毛瑟步枪，“死亡标记”立即被释放出去，迎面那辆SUV里的驾驶员头顶出现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骷髅标记。 一道荡漾从空气之中传播开，许先的身形从虚无的空气之中忽然荡出，惊愕的看着秦铮。 中国战区的各大职业战队，同样看到了这样的两个视频，一个才高一的，一个二十来岁，职业教练肯定倾向于第二个，不少人纷纷靠视频里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了第二个“初中森零零”。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关于夫妻之间的笑话。说其实当丈夫的很容易哄，就像海洋公园里的海豚，你拿条鱼哄哄它，它就给你翻跟斗。 如意金箍棒跟了他几千年，经历过无数场战斗，这本就是一件具有灵智的顶级仙器，它好战，代表着不屈，而如今，却像是一件多余的东西一样放在这里，一，就是足足几千年。 那一对如绿豆般的黑珠子，溜溜的转动着，如钩子的嘴巴随着身体兴奋，上下摇动的叫着，兴致非常高昂。 她猛地咬了咬牙，刚准备上山的时候，一只猫诡异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吓了她一跳。 ------------ 第一卷 第56章 给前任甩耳光 要问在前任面前如何才能让爽感更加极致， 周芸芸绝对有发言权， 原主整整三年的卑微暗恋，没能换来魏建国的认真对待。 那一个月憋屈的谈对象日子里，周芸芸清晰地记得，魏建国从没有哪一刻像是今天一样这么认真地看自己。 虽然她美， 但他不配！ 撑着一只脚站起来，她蹦啊蹦，站到魏建国面前，甩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利落干脆。 看着对面人脸上清晰暗红的五指印，周芸芸歪头，笑得甜美， “大侄子，你爸没教育你要尊重长辈吗？真少教！” 说完，转身，轮椅已经推到了她的脚边， 小叔叔这靠山当得还真是没话说，体贴，情绪值拉满。 周芸芸软软的窝在轮椅上，下一秒轮子转动，两人若无其事的往里面推行。 而被打的愣在原地的魏建国足足反应了一分钟，才清醒过来， 他被周芸芸打了。 憋气的是，他不敢上去找她。 刚刚看到四叔那森冷的眼神，他就知道四叔要护着她，今天这个饭局里，四叔是主角，若自己真的跳出来闹，怕是爷爷会不开心。 魏建国用舌根去抵后槽牙，生生忍下了这一巴掌， “叔叔，浩浩给你，呼呼。” 魏浩浩安静的站在一边，目睹了全程，不但没有哭，还特别淡定地给那个坏蛋女人的背包里放了一个小玩意儿。 叔叔是大英雄，他不准别人欺负他。 魏建国牵着魏浩浩，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叔叔没事，咱们先过去吧。”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还有刚从外间进来的魏爱霞，她前脚踏进门，后脚就听到周芸芸那声邪气的真少教， 虽然但是， 好爽！ 没管室内人的目光，她快走几步，坚定地站在周芸芸身边，凑近道， “脚还好吧？小婶，快看，我二哥的表情像是吃了屎！” 几人已经进入了漩涡中心，也就是客厅， 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刚刚说话的魏礼已经坐下开始泡茶。 老二魏闵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还有一位是三姐魏玲跟三姐夫方铜，方铜应该是这群男人里面排名最次的，坐得尤其端正。 瞧见两人过来，第一个站起来， “老四，坐姐夫这儿！” 刘琛没落座，目光直视魏司令，“什么时候开饭？我还有事儿。” 魏司令今天穿的是一席崭新的中山装，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红光满面，刚刚警卫员连城已经小跑着过来说了去医院的事儿。 所以他第一时间询问了周芸芸的伤情， “要不要让军医过来瞧瞧？” 周芸芸不太适应魏司令的突然转变，摇摇头，“不碍事。” 话落，魏司令又冲东边的房间昂了昂头， “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房间，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会，等会吃饭我在派人去喊你们。” 说罢还冲坐在一边吃水果的魏玲道，“去，带着你四弟跟四弟妹回房休息会。” 听到老爷子这句不大不小的四弟跟四妹。 一屋子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众人表情各异， 这其中不乏知道一点内情的，如魏爱霞，魏建国，两人瘪瘪嘴站在一边。 还有一些一点都不知情的，比如沙发上的魏家二代们，表情就比较精彩了。 老三两口子是震惊加不可思议。 老二是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一开一关，意味深长地浅笑着。 这里面要说最震惊的肯定要属差点就做成公爹的老大魏礼， 好端端的儿媳妇，突然就变成了弟妹， 魏礼人都震麻在了原地， 客厅里安静的可怕，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芸芸身上。 真是这个时候，丁曼慢悠悠的从房间出来，看见周芸芸，登时惊在了原地， “你怎么这儿，你，你不是……” 不是应该被红袖章抓走了吗？ 周芸芸噘嘴，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摆， 刘琛立马领会，靠山嘛，当然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从随身携带的工程包里掏出那张红彤彤的结婚证，刘琛唇线抿直， 语气淡漠，“已领证，若是她没有资格，那我也走？” 这个年代的结婚证大小就跟一张奖状似的，证大，字迹也大。 刘琛举在手里，沙发上的人几乎都看清了。 周芸芸添油加醋，“大嫂，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进魏家的门。” 怎么可能？ 丁曼盯着那张结婚证，逐字逐句地读下来， 刘琛，周芸芸！ 名字对，日期，日期就在前不久！ 红印也不会出错。 这个曾经要给自己做儿媳妇的妖精真进了他们魏家的门，还做了她的弟妹？ 丁曼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眼白往上一翻，人也软了下去。 她自从大儿子没了之后，心脏一直不大好，受不得刺激。 这会血液翻涌，全身泄了力一般，站都站不住。 还是魏建国眼疾手快地从背后将人扶住，他的目光落在红纸上并排的两个名字，觉得既荒唐又刺目，咬着后槽牙道， “这下你满意了？” “……” 周芸芸没说话，木然地看着魏建国将丁曼扶走。 她干什么了？ 没动手，没骂脏话，已经够客气了。 合着就该被他们欺负！ 周芸芸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理智也一寸寸消失，就在她要豁出去撸袖子大闹一场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她颤抖的小手。 她仰头，刘琛平静的眸子注视着她， “别气，我来！” 说完冲还蒙在原地的魏爱霞招招手，“推你四婶先去休息一会。” …… 客厅里一阵兵荒马乱， 周芸芸被魏爱霞推着去了西厢房一间大的套间， “小婶，你好好休息，有事儿喊我。” 周芸芸看她，“你不怪我？” 提到家里那两个女人，魏爱霞也是头疼，“这事儿在咱们家常见，她们也就能治得住我哥，你看我爸理我妈不？” 周芸芸戏谑，“你这是故意在跟我示好？” “对呀！” 魏爱霞回得坦然，“你跟蠢二哥不合适，跟四叔挺般配。” “不过你也是真有本事，上一次四叔回来，还是为了他亲妈的事儿，这一次居然是为了你。” 周芸芸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刘琛的亲妈，不由得好奇， “你见过我那素未谋面的婆婆？” 魏爱霞摆摆手，“没有，不过……” 话到嘴边，想起刚刚客厅里四叔那张阴鹭的脸，又悻悻地闭嘴， “四婶，你了解我四叔吗？” “怎么说？” 魏爱霞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想到周芸芸毕竟帮过她，迟疑的一会，开口道， “我觉得你应该跟他一起回老家看看！” —— 客厅里， 刘琛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虚伪的这一大家子， “难得人齐，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众人：…… 魏司令沉默不语，连城站在一边低头不敢出声。 最后是老大魏礼开口，“老四，芸芸他之前跟建国……” 刘琛长腿一迈，坐在了老爷子身边， “嗯，我知道。” 魏礼艰涩的张嘴，“俩孩子从小就认识，怕是有什么误会才会闹分开，你这样，是不是不好？” 刘琛侧头，语气冷漠， “怎么不好？我跟芸芸结婚不好？” “那倒不是……” 刘琛，“那就是了，我今年29，自然是叔叔在侄子前面结婚的好，现在我跟芸芸结婚了，替你儿子履行了当年的婚约，我觉得挺好。” 说完，他端起凉透的茶杯，话锋一转，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所里工资少，既然已经回了家，那聘礼就该家里拿，爸，大哥二哥三姐，你们都看着添一些，别委屈了芸芸。” “再就是你们分房子的时候没带我，这个也折算成聘礼吧！” 魏礼：…… 少了个儿媳妇，还要添聘礼！ 老四这张脸可真大。 一直吊儿郎当的老二魏闵，听到这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脑子好的人不要脸起来，无敌了！ 明目张胆地抢了侄媳妇不说，这会还来要聘礼！ 他这一声笑，成功把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魏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摊摊手， “不用看我，老四结婚是大事，大哥出多少我出多少，不委屈弟妹！” 说完把话头又抛到了老大那儿， “大哥，你就看看你跟弟妹这缘份，做不了公爹做大伯，直接把娶儿媳妇的聘礼都拿出来得了！” 老三魏玲虽然是外嫁女，但是家里唯一的闺女！ 穷人家不看重女孩子，但是魏家这种本身就有一定底蕴的家族，对每一个孩子都看重！ 即是血缘，也是人脉。 最后老爷子发话， “老大老二各拿两千，老三生活不容易，添置首饰就好，至于我那份还是跟你两个哥哥一样！五千，再多加一份补偿房产的！” 刘琛见好就收， “行今天你们就把账结一下吧。” 半个小时后， 魏家男丁迫于老爷子的威压，真金白银地把存折都交了出去， 拿到手，刘琛面无波澜， “我再说两句，芸芸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妇一体，若她心里不痛快要闹，我只能帮着！” 说完，他平静的眸子淡淡扫向魏司令， “爸，您说是吧？” 听到这声‘爸’，魏司令耳根跳动，抿唇，“是，这个儿媳妇我认下了！以后谁都不准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老爷子一锤定音！ 魏家其余三兄妹脸色各异。 最后这顿家宴吃得是别有滋味！ 吃过晚饭后，大家伙都没了赏月的心情，魏司令干脆让大家伙散了！各回各屋。 这倒是合了刘琛意，他迈着微醺的步伐，往西厢房走去， 吃团圆饭的感觉很特别，老爷子会给自己夹菜，会给自己敬酒。 尽管他知道这一家子人都在演戏，但还是忍不住地多吃了几口，又破例喝了酒。 原来过节是这种感觉！ 小丫头以前是不是也跟周教授这样推杯换盏？ 想到如今她自己独自一人，刘琛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步， 前几天他也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看见她跟袁青在一起就忍不住的多想。 昨天做实验的时候，忽然就想通了。 这就跟电子争夺原理一个样， 同性电荷之间会相互争夺电子，导致两者之间产生排斥力。 刘琛调整一下呼吸，人已经到了西厢房门口。 推开门，入眼便是柔软娇俏的人而半垂着脑袋在床上看书， “我让爱霞给你送的晚餐吃了吗？” 一碗鸡汤，两只大闸蟹，还有饭菜若干。 饭桌上但凡是他觉得小丫头会喜欢的，刘琛都毫不客气的要了一份！ “太多了，我跟爱霞一起才吃完。” 他走近，周芸芸就闻到了他身上醇香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 刘琛温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答反问， “芸芸，你喜欢什么？” “啊？” 周芸芸不明所以 刘琛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4个存折本，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他们给你的聘礼，你别生气了！” 周芸芸一一打开存折，又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遍，好家伙！ 一万块！ 不生气了，这还有啥可气的！ 她人美心善肚量大！ 刘琛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抱着存折的小丫头，目光澄净温柔， 似是感应到他的炙热，小丫头抬眸。 两人目光紧紧相对。 他握住她白嫩的手臂，另一支手生疏在自己的唇瓣上点了点，语气缱绻暗哑， “不生气了，那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 第一卷 第57章 给前任甩耳光（二合一） 要问在前任面前如何才能让爽感更加极致， 周芸芸绝对有发言权， 原主整整三年的卑微暗恋，没能换来魏建国的认真对待。 那一个月憋屈的谈对象日子里，周芸芸清晰地记得，魏建国从没有哪一刻像是今天一样这么认真地看自己。 虽然她美， 但他不配！ 撑着一只脚站起来，她蹦啊蹦，站到魏建国面前，甩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利落干脆。 看着对面人脸上清晰暗红的五指印，周芸芸歪头，笑得甜美， “大侄子，你爸没教育你要尊重长辈吗？真少教！” 说完，转身，轮椅已经推到了她的脚边， 小叔叔这靠山当得还真是没话说，体贴，情绪值拉满。 周芸芸软软的窝在轮椅上，下一秒轮子转动，两人若无其事的往里面推行。 而被打的愣在原地的魏建国足足反应了一分钟，才清醒过来， 他被周芸芸打了。 憋气的是，他不敢上去找她。 刚刚看到四叔那森冷的眼神，他就知道四叔要护着她，今天这个饭局里，四叔是主角，若自己真的跳出来闹，怕是爷爷会不开心。 魏建国用舌根去抵后槽牙，生生忍下了这一巴掌， “叔叔，浩浩给你，呼呼。” 魏浩浩安静的站在一边，目睹了全程，不但没有哭，还特别淡定地给那个坏蛋女人的背包里放了一个小玩意儿。 叔叔是大英雄，他不准别人欺负他。 魏建国牵着魏浩浩，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叔叔没事，咱们先过去吧。”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还有刚从外间进来的魏爱霞，她前脚踏进门，后脚就听到周芸芸那声邪气的真少教， 虽然但是， 好爽！ 没管室内人的目光，她快走几步，坚定地站在周芸芸身边，凑近道， “脚还好吧？小婶，快看，我二哥的表情像是吃了屎！” 几人已经进入了漩涡中心，也就是客厅， 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刚刚说话的魏礼已经坐下开始泡茶。 老二魏闵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还有一位是三姐魏玲跟三姐夫方铜，方铜应该是这群男人里面排名最次的，坐得尤其端正。 瞧见两人过来，第一个站起来， “老四，坐姐夫这儿！” 刘琛没落座，目光直视魏司令，“什么时候开饭？我还有事儿。” 魏司令今天穿的是一席崭新的中山装，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红光满面，刚刚警卫员连城已经小跑着过来说了去医院的事儿。 所以他第一时间询问了周芸芸的伤情， “要不要让军医过来瞧瞧？” 周芸芸不太适应魏司令的突然转变，摇摇头，“不碍事。” 话落，魏司令又冲东边的房间昂了昂头， “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房间，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会，等会吃饭我在派人去喊你们。” 说罢还冲坐在一边吃水果的魏玲道，“去，带着你四弟跟四弟妹回房休息会。” 听到老爷子这句不大不小的四弟跟四妹。 一屋子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众人表情各异， 这其中不乏知道一点内情的，如魏爱霞，魏建国，两人瘪瘪嘴站在一边。 还有一些一点都不知情的，比如沙发上的魏家二代们，表情就比较精彩了。 老三两口子是震惊加不可思议。 老二是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一开一关，意味深长地浅笑着。 这里面要说最震惊的肯定要属差点就做成公爹的老大魏礼， 好端端的儿媳妇，突然就变成了弟妹， 魏礼人都震麻在了原地， 客厅里安静的可怕，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芸芸身上。 真是这个时候，丁曼慢悠悠的从房间出来，看见周芸芸，登时惊在了原地， “你怎么这儿，你，你不是……” 不是应该被红袖章抓走了吗？ 周芸芸噘嘴，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摆， 刘琛立马领会，靠山嘛，当然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从随身携带的工程包里掏出那张红彤彤的结婚证，刘琛唇线抿直， 语气淡漠，“已领证，若是她没有资格，那我也走？” 这个年代的结婚证大小就跟一张奖状似的，证大，字迹也大。 刘琛举在手里，沙发上的人几乎都看清了。 周芸芸添油加醋，“大嫂，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进魏家的门。” 怎么可能？ 丁曼盯着那张结婚证，逐字逐句地读下来， 刘琛，周芸芸！ 名字对，日期，日期就在前不久！ 红印也不会出错。 这个曾经要给自己做儿媳妇的妖精真进了他们魏家的门，还做了她的弟妹？ 丁曼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眼白往上一翻，人也软了下去。 她自从大儿子没了之后，心脏一直不大好，受不得刺激。 这会血液翻涌，全身泄了力一般，站都站不住。 还是魏建国眼疾手快地从背后将人扶住，他的目光落在红纸上并排的两个名字，觉得既荒唐又刺目，咬着后槽牙道， “这下你满意了？” “……” 周芸芸没说话，木然地看着魏建国将丁曼扶走。 她干什么了？ 没动手，没骂脏话，已经够客气了。 合着就该被他们欺负！ 周芸芸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理智也一寸寸消失，就在她要豁出去撸袖子大闹一场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她颤抖的小手。 她仰头，刘琛平静的眸子注视着她， “别气，我来！” 说完冲还蒙在原地的魏爱霞招招手，“推你四婶先去休息一会。” …… 客厅里一阵兵荒马乱， 周芸芸被魏爱霞推着去了西厢房一间大的套间， “小婶，你好好休息，有事儿喊我。” 周芸芸看她，“你不怪我？” 提到家里那两个女人，魏爱霞也是头疼，“这事儿在咱们家常见，她们也就能治得住我哥，你看我爸理我妈不？” 周芸芸戏谑，“你这是故意在跟我示好？” “对呀！” 魏爱霞回得坦然，“你跟蠢二哥不合适，跟四叔挺般配。” “不过你也是真有本事，上一次四叔回来，还是为了他亲妈的事儿，这一次居然是为了你。” 周芸芸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刘琛的亲妈，不由得好奇， “你见过我那素未谋面的婆婆？” 魏爱霞摆摆手，“没有，不过……” 话到嘴边，想起刚刚客厅里四叔那张阴鹭的脸，又悻悻地闭嘴， “四婶，你了解我四叔吗？” “怎么说？” 魏爱霞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想到周芸芸毕竟帮过她，迟疑的一会，开口道， “我觉得你应该跟他一起回老家看看！” —— 客厅里， 刘琛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虚伪的这一大家子， “难得人齐，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众人：…… 魏司令沉默不语，连城站在一边低头不敢出声。 最后是老大魏礼开口，“老四，芸芸他之前跟建国……” 刘琛长腿一迈，坐在了老爷子身边， “嗯，我知道。” 魏礼艰涩的张嘴，“俩孩子从小就认识，怕是有什么误会才会闹分开，你这样，是不是不好？” 刘琛侧头，语气冷漠， “怎么不好？我跟芸芸结婚不好？” “那倒不是……” 刘琛，“那就是了，我今年29，自然是叔叔在侄子前面结婚的好，现在我跟芸芸结婚了，替你儿子履行了当年的婚约，我觉得挺好。” 说完，他端起凉透的茶杯，话锋一转，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所里工资少，既然已经回了家，那聘礼就该家里拿，爸，大哥二哥三姐，你们都看着添一些，别委屈了芸芸。” “再就是你们分房子的时候没带我，这个也折算成聘礼吧！” 魏礼：…… 少了个儿媳妇，还要添聘礼！ 老四这张脸可真大。 一直吊儿郎当的老二魏闵，听到这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脑子好的人不要脸起来，无敌了！ 明目张胆地抢了侄媳妇不说，这会还来要聘礼！ 他这一声笑，成功把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魏闵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摊摊手， “不用看我，老四结婚是大事，大哥出多少我出多少，不委屈弟妹！” 说完把话头又抛到了老大那儿， “大哥，你就看看你跟弟妹这缘份，做不了公爹做大伯，直接把娶儿媳妇的聘礼都拿出来得了！” 老三魏玲虽然是外嫁女，但是家里唯一的闺女！ 穷人家不看重女孩子，但是魏家这种本身就有一定底蕴的家族，对每一个孩子都看重！ 即是血缘，也是人脉。 最后老爷子发话， “老大老二各拿两千，老三生活不容易，添置首饰就好，至于我那份还是跟你两个哥哥一样！五千，再多加一份补偿房产的！” 刘琛见好就收， “行今天你们就把账结一下吧。” 半个小时后， 魏家男丁迫于老爷子的威压，真金白银地把存折都交了出去， 拿到手，刘琛面无波澜， “我再说两句，芸芸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妇一体，若她心里不痛快要闹，我只能帮着！” 说完，他平静的眸子淡淡扫向魏司令， “爸，您说是吧？” 听到这声‘爸’，魏司令耳根跳动，抿唇，“是，这个儿媳妇我认下了！以后谁都不准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老爷子一锤定音！ 魏家其余三兄妹脸色各异。 最后这顿家宴吃得是别有滋味！ 吃过晚饭后，大家伙都没了赏月的心情，魏司令干脆让大家伙散了！各回各屋。 这倒是合了刘琛意，他迈着微醺的步伐，往西厢房走去， 吃团圆饭的感觉很特别，老爷子会给自己夹菜，会给自己敬酒。 尽管他知道这一家子人都在演戏，但还是忍不住地多吃了几口，又破例喝了酒。 原来过节是这种感觉！ 小丫头以前是不是也跟周教授这样推杯换盏？ 想到如今她自己独自一人，刘琛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步， 前几天他也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看见她跟袁青在一起就忍不住的多想。 昨天做实验的时候，忽然就想通了。 这就跟电子争夺原理一个样， 同性电荷之间会相互争夺电子，导致两者之间产生排斥力。 刘琛调整一下呼吸，人已经到了西厢房门口。 推开门，入眼便是柔软娇俏的人而半垂着脑袋在床上看书， “我让爱霞给你送的晚餐吃了吗？” 一碗鸡汤，两只大闸蟹，还有饭菜若干。 饭桌上但凡是他觉得小丫头会喜欢的，刘琛都毫不客气的要了一份！ “太多了，我跟爱霞一起才吃完。” 他走近，周芸芸就闻到了他身上醇香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 刘琛温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答反问， “芸芸，你喜欢什么？” “啊？” 周芸芸不明所以 刘琛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4个存折本，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他们给你的聘礼，你别生气了！” 周芸芸一一打开存折，又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遍，好家伙！ 一万块！ 不生气了，这还有啥可气的！ 她人美心善肚量大！ 刘琛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抱着存折的小丫头，目光澄净温柔， 似是感应到他的炙热，小丫头抬眸。 两人目光紧紧相对。 他握住她白嫩的手臂，另一支手生疏在自己的唇瓣上点了点，语气缱绻暗哑， “不生气了，那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 第一卷 第58章 扛到肩头 朦胧的灯光， 旖旎的气氛。 还有一个宽肩窄腰，温柔好看的男人。 周芸芸承认这画面实在是太好‘吃’了. 小叔叔藏着星光的眸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眼尾泛着红，在暖黄的灯光下无端升起一股脆弱感。 似是在诉说他这几天的委屈，孤独…… 周芸芸咬着唇瓣，眼也红， 他还委屈，这几天不知道是谁莫名其妙低气压。 可转念一想，此时此地，这整座宅院都是亲人，是父子，是母子，是爷孙…… 独独他是遭人遗弃多年的私生子，是外人！ 说是团圆饭，可他团的却是不熟悉的别人家，唯独只有魏司令算得上是真正的血亲，可正是因为这个亲人，他的母亲还有他才会过得这么艰难。 不敢想象他跟他母亲在封建落后的海岛上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女人的感性大过理性，看到这样的小叔叔，周芸芸心中疼惜，挪到了他身边，仰头用食指轻柔在他的唇瓣上点了点， “好了！” 感受的到触感，刘琛掀开眼皮，偏头看着身边的人，刚刚的脆弱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是浓得化不开的欲望。 “没有好！” 在他低头下来的，周芸芸侧了侧身子，错开了他的唇，接着蹭着脚丫子往后挪了几步。 刘琛瞬速地拉住她的胳膊，嗓音微颤， “芸芸，我想……” 周芸芸脸蛋烧得滚烫，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她咬着唇瓣没说话。 不是不愿意，而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清醒的吗？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伤员！ 而且还在这里！ 房间右边正是魏建国的房间。 “别，隔墙有耳！” 刘琛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扯了扯唇呢喃，“好！” 想来芸芸是恼了他这段时间的冷落，他应该解释几句的， 酒气让他神色恍惚，声音嘶哑开口， “这几天之所以没回去，除了工作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我很抱歉产生这种情绪，但我想告诉你，我嫉妒了，嫉妒另外一个电荷。” 周芸芸听得云里雾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刘琛牢牢地抓着。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我的家庭很复杂，甚至他们还伤害过你，我怕你生气……” 朦胧的夜晚， 刘琛脆弱得像是易碎的玻璃，他潋滟垂目，“我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能学，没有什么是我学不会的，你愿意等等吗？” 最后一句话，轻得像是羽毛一样，来回撩拨着周芸芸的心弦。 她心脏发紧，抬头看着小叔叔。 他的眼尾红更红了，轻颤的睫毛眨啊眨，莹莹光影下是苍白清隽的面容。 尽管她的脑海里划过无数次，“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的BGM。 但她还是忍不住捧着小叔叔脸颊，柔软轻覆了上去，蜻蜓点水一般，火速的离开。 这该死的氛围感。 小叔叔怎么那么惨，那么美！ 刘琛愣愣地盯着刚刚作乱的红唇。 他脑袋还晕乎乎的，好像是在做梦， 小丫头身上还是那套天青色的旗袍，裙摆开叉处有勾丝，这会更因为她起身的动作“滋啦”一声彻底撕裂了…… 腰间莹白的软肉若隐若现，笔直的长腿更是暴露无遗。 刘琛波光氤氲的眸中映满了她的脸，她殷红似血的唇翕动，她说， “我不生气，阿琛很好！” 听到这话，刘琛倏然睁大眼，惊得酒气都醒了一大半， 不，他一点都不好！ 每次母子俩闹得不愉快，他总是会低头去道歉，她也会说这一句，但却是扯着头发，举着利器说的。 良久，他呼出一口浊气，偏过头将被子给她捂住，一本正经强调， “冷，别着凉。” “？？？” 周芸芸低头裂开的开叉口，心里窝火， 冷倒是不冷！ 但，不说了，榆木疙瘩！ 周芸芸拢好被子，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这边能梳洗吗？” “应该可以” 刘琛起身查看了一下房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只不过只有一套。“你洗吧。” 老宅的洗浴间是改良过的，就在套间里，还铺了方块的瓷砖，有淋浴，应该是装了类似链接锅炉的管道，拧开花洒，里面的水是温热的。 周芸芸抱着浴巾进去，背包里的两套衣服都穿了，这会要是洗漱似乎没有换洗的衣服。 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刘琛， “那个……” 刘琛看了一眼她手里抱的东西，从自己背过来的工程包里拿了一件还没穿过的衬衫， “应该够长！” 酒精挥发的差不多，刘琛又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工程师，知道小丫头是在顾忌什么，他手指揉搓了一下布料， “我们经常要外出，工程包里面都有准备衣服，这件还没有穿过。” 周芸芸红着脸，将衣服拿过来，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浴室。 水流声哗哗留下， 她将自己那件撕裂的旗袍从上而下，褪下来。 水温适中，只是她一只脚受伤了，单脚站立有些不稳，迅速的冲洗完，扯了那件衬衫穿上。 至于内衣，算了，直接真空上阵。 穿好衣服，她光着白嫩的脚尖，尝试着挪动了半步，但地面湿滑，靠自己走出去，显然有些困难。 隔着木门，她轻唤了一声， “小叔叔？” “在！” 刘琛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听到声音，赶紧站起来， 房门已经打开，小丫头穿着他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脖颈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水珠，衣摆堪堪遮住了大腿根，湿湿滑滑。 一只脚虚虚的抬着，一只脚踩实在地上。 整个人像是落水的妖精， 她捂着胸口，面色为难的看着自己， “能扶我一下吗？” 画面太过刺激，刘琛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听到这话，他伸手过去，小丫头牵着他的手往前跳了一步，差点又滑到。 他蹲身下去要将小丫头打横抱起，却见对面的人后退了一步，推开的他的手，小声嘤咛， “会走光！” 里面没穿？ 刘琛领会后，面色一瞬爆红，弯腰用梆硬的臂膀捆住她软嫩湿滑的大腿，直接扛到肩头。 耳边一寸便是沾着水汽的肌肤，他根本不敢侧头， “啊……” 伴随着肩头的轻呼声，刘琛的粗粝的大掌稳稳的扣在身上人的大腿上，提步往床边走， 周芸芸倒挂在刘琛身上，头往下垂着，一想到此时的自己就穿了一件空荡荡的衬衫， 而她的下半身还…… 她简直羞涩的要疯掉了，瞧见已经出了浴室，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小叔叔的后腰上，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动！” 这是什么财狼虎词！ 刘琛眸光暗红，一身钢筋铁骨崩得就要爆炸了一般， 大掌扣住她乱动的长腿，“小点声，隔墙有耳！” —— 隔壁， 魏建国躺在一墙之隔的屋内，根本睡不着。 听到两人的动静，他浑身绷紧。 “叔叔，你怎么还不睡？” 身边的魏浩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睁着圆撸撸的大眼睛迷茫的问道， 魏建国压着声音问，“要尿尿吗？” 魏浩浩摇头，“不要，你是在听隔壁四爷爷跟四奶奶打架？” 魏建国揉了一把小男孩的脑袋， “小孩，别打听！” 魏浩浩挺着小胸脯，一本正经地道， “叔叔，我知道你气四奶奶，气她不做你的媳妇了，你放心，我今天给你报仇了，我在她的书包里放了好玩儿的。” ------------ 第一卷 第59章 同塌而眠 周芸芸没想到看着温隽雅正的小叔叔， 力气竟然会这么大，将她扛到床上脸不红气不喘，简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代表。 不过想来也是， 刘琛从小在乡间地头长大，若是真的过于文弱，又怎么能撑起一个家。 想到这里， 周芸芸用被子捂住了凉飕飕的下半身，撑着手肘在床上百无聊奈的琢磨等会要问的话。 “床上有一条我的休闲裤，你可以穿上。” 浴室里传来小叔叔压低的声音，周芸芸哦了一声，在床边的工程包里找到了一条工装裤。 布料偏硬，就是过去那种土布做成的劳动裤，只不过小叔叔这条在膝盖上多了好几个口袋。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周芸芸将裤子套上，又将长了半截的裤脚卷起来。 尽管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但至少有了安全感。 莫名有点哈伦风。 她意思性地在床上比画了两下，刚摆上动作就听卡兹一声，床真不禁折腾。 她乖乖的坐下，不一会小叔叔就开门出来了， 因为衣服都给自己穿了，小叔叔只穿了一个白色的背心跟短裤衩…… 毫无意外的，他的身材很好， 宽肩窄腰，该有肌肉的地方有肌肉，该有力气的地方，应该很有力气。 他抱着一叠衣服走近，问， “明天回去再洗吧，我帮你折起来放在我的背包里了，早上我去问问爱霞有没有多的衣服给你借你。” 周芸芸看到自己那条浅粉色的小内裤被他叠得整整齐齐，跟他的裤衩子贴在一起，放在两件衣服中间。 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脸红发烫， “那个，我自己的衣服……” 不等她说完，刘琛就已经将衣服放在工程包里，因为挺厚的，他将衣服往下压了压。 那两条裤头儿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 紧紧的！ 小叔叔这一动作，成功把周芸芸看得头顶冒汗了。 裹着被子让出了一个位置，“那个，只有一床棉被，夜里凉，咱们凑合凑合！” “好！” 刘琛长腿一跨，扯开被子钻了进去。 尽管他身上只穿了背心裤衩，可身心是火热的，将被子都让给了身边的小丫头，他半边身子都漏在了外面， “扯灯了？” “好！” 灯光熄灭，一室安静。 今晚没有月光，室内黑黢黢一片，将呼吸声放的极大。 刘琛闭着眼睛，呼吸略急。 “睡了？” “嗯！” 周芸芸轻声回，僵着身子躺得笔直，等身边人呼吸平稳，她才放松下来，翻了个身，目光在他五官上细细扫过。 又落在他半露出来的手臂上，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清楚他身上的纹路，不，应该是坑坑洼洼！ 刚刚隔得远，她就隐约看到半透的背心下有伤痕，这会隔近了看，更加清楚， 小叔叔左手臂连着胸膛前，有一大片的伤，像是烈火灼烧过的疤痕，纵横可怖。 伤痕已经恢复了肉色，应该挺久了， “在想什么？” 黑暗中，刘琛突然睁开眼，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侧头去看黑暗中的那双眸子， 兴许是夜色给他上了一层保护伞，他今天有倾诉欲。 周芸芸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本来就靠着床边的身子，倏然往后仰，眼看又要悲剧，最后还是被身前人拉进了怀里， 下一秒，他又松开自己，身子后移，两人依然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周芸芸眨了眨眼，“我在想，我们结婚了，还没有见过你母亲！” “我已经写信告诉二舅了，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婚姻大事，本该由父母做主。 可他，有父母又好像没父母。 “那她会来吗？还是等你休假，我们回去一趟？” 周芸芸小心翼翼地问道， 两人相处这段时间，她从未听刘琛提起过他的母亲，都是从旁人那里知道他妈妈的特殊， 还有，还有那么大一片面积的伤疤会跟她有关系吗？ 其实周芸芸心里更期待可以去海鸥岛，这样她就能过去看看徐兰芬女士了。 虽然从徐兰芬女士寄的信可以知道，她应该过得不错。 但眼见为实，她还是很担心。 刘琛没有回答，空气里安静了很久，久到周芸芸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缓缓开口， “等二舅回我的信了再说吧，最近我确实比较忙，估计得等到过年前才能空出时间。” “好！” “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喜欢什么，我要买些什么礼物给她呢？” “不用买，她什么都不缺。” 刘琛停顿半秒，开口，“你不用讨好她，我们以后不会跟她住在一起，相处以你舒服为主。” 婆媳关系远着是亲戚，近了是仇人！ 更何况连他都差点被逼疯！ “好，我一向不喜欢受委屈，你知道的……” 说完这句，周芸芸渐渐地有了些许困意，合上眼皮就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 她刚睁眼，就见刘琛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 也不知道他盯着她看了多久，瞧见她睁眼，立马将衣服递了过来， “怕你穿不惯爱霞的衣服，我早上借车回去了一趟，将你在友谊商店买的那条裙子带过来了。” 周芸芸刚起来，脑子还有些发蒙，听到对方说的话，顿了顿，才发现刘琛身上穿得是友谊商店买的那一套，白色的衬衫，胸口的口袋处有一块蓝色的方巾。 她揉了揉眼睛，“这么早？” 周芸芸有些羞耻。 不知道自己睡梦中有没有流口水，磨牙，还有自己刚起床，一脑袋呆毛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你回避一下，我换衣服。” 刘琛点点头，转身拉开门， 只是刚开门，就看到魏建国站在门口，一脸欲言又止， 刘琛将门关好，插着兜站直， “有事？” 话音落，就听到房间里面“啊……”的一声！ ------------ 第一卷 第60章 添堵 听到屋内的喊叫声， 两人脸色皆是一变， 就在魏建国伸手推门之前，刘琛已经先她推开门，阔步进屋。 门崩的一声在魏建国的面前关上，他木然地站在门外。 听到门内娇娇的惊叫声，他双拳握紧， 里面的人已经是四叔名义上的妻子，他没有权利进去。 更何况昨晚四叔跟她还是同榻而眠。 想到半夜那声惊呼，还有床板有节奏的起伏声，魏建国心里堵得慌， 一夜无眠。 屋内， 周芸芸脱掉外裤，想将自己的裤子放进背包里，结果还没塞进去，就摸到一团冰冰凉凉，蜷缩在一起的异物。 皮肤上还有皱纹， 她用手去触碰，那东西还动了，窸窸窣窣地从背包里捻着她的手臂爬了出来。 是一条大拇指粗细的小花蛇。 周芸芸吓了一跳，当即甩开小花蛇站在了床上。 好在下一秒，刘琛就已经推门进来。 “怎么了？” 周芸芸指着床下面的小花蛇，红了眼眶， “蛇，这屋里有蛇。” 都能钻进她的背包里，不知道哪里还会有。 四合院好是好，但房门窗户都不够密闭性，而且院子里花花草草也不少，加上中秋前后正是蛇出没的高峰期。 眼下这还只是一条小的，说不定附近还有它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周芸芸越想越吓人，急的在床上单脚来回跳， “小叔叔，快看看房间里是不是还有。” “要不，你还是先过来。” 刘琛将那条小花蛇捡起来，查看了一下它的口腔，发现它就是一直无牙的小花蛇，而且看花色，应该没毒。 将蛇丢到一边，这才大跨步到了床边，安抚道， “蛇没毒。” “那附近还有没有它的亲人？” 周芸芸蹭得就跳到了小叔叔的身上，因为情况紧急，她这会早就忘了自己白生生的两条大长腿不着寸缕，但好在里面不再是空荡荡。 圈紧刘琛的脖颈，用皙白的大腿钩缠住他精瘦的腰， “你，再好好看看，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 刘琛哪里受得了这个，两只手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是笔挺挺地任由她抱着移动， 但没有支撑力，每走动一步，身上人就会往下掉一寸，随即而来的摩擦感让他开始浑身冒汗。 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其他的物种。 周芸芸这才松了一口气，用力往上蹭了蹭，但也不敢让他出去了， “你转过身去。” 刚刚的刺激还在，刘琛低头整理被弄皱的衣服，心道迟早要被这小丫头勾得乱了方寸。 换衣服的时间并不长，只等了一小会，背后的人就喊了一声好， 刘琛转头，就见到小丫头穿戴整齐。 衣服是白色衬衫，蓝色的丝巾绕在微粉的脖颈上，细腰盈盈一握，裙摆是中长裙。 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刘琛顿了顿，开口，“老爷子早上已经准备了早餐，吃完，我们就回去。” 周芸芸点头，将房间里东西整理好，装在背包里，最后两人才一起推门出来， 巧合的是魏建国还在呢， “芸芸没事吧？” 魏建国见到两人出来，立马朝着屋子里面望去。 刘琛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纠正道，“喊错了。” “四婶。” 魏建国讷讷地喊了一声，只是眼神还是忍不住的往周芸芸身上打量。 目光落到两人身上同色系围巾跟手绢上时，呼吸微滞。 从前芸芸穿得也好看，可她的人是木然无神的，就像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稻草人。 木讷无趣！ 可现在她将衬衫扎进裙摆里，腰肢摆动，不经意间就风情迷人， 才不到短短两个月，她好像就换了一个人似的，眉宇间透露出来的自信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泛着光。 而且她穿得好熟悉，是不是在哪里看过？ 看见怔在原地的魏建国，刘琛跨步往前一站，将身后娇娇的人儿遮住了一大半，声音冷漠如常， “房间不干净，有蛇，应该是有人故意放的。” 故意放的？ 魏建国想到昨天魏浩浩小朋友挺着小胸脯骄傲的说的话，他莫名心虚， 张了张嘴，“爷爷叫我们过去吃饭了。” 三人说完就往餐厅走。 昨天晚上的团圆饭因为周芸芸的到来兵荒马乱，最终人也没齐。 今天早上的早饭，除了老三两口子先回去了，人倒是意外的齐， 就连昨晚上晕倒的婆媳组都出现在了餐桌上， 众人瞧见老四两口子过来，没吭声， 不得不说老四长得好，娶的媳妇也好看。 两人穿着同色系的衣服，又带着交相呼应的丝巾，特别的养眼。 比那电影里的外国时髦大明星还要好看。 杜梅一眼就看出两人身上的衣服，正是自己那天在友谊商店看中的款式。 当时她想跟魏建国一起买下来，可魏建国不解风情，抱着魏浩浩走了。 她本来想偷偷买下来送给魏建国。 可一问价格就退缩了，友谊商店的衣服要外贸卷，还贵得离谱。 两套衣服，七十五块钱，整整两个月工资。 尽管喜欢那款式，可因为价格太贵，而建国又没有要买给自己的意思，她只能咬牙走了。 现在看到周芸芸不但整套买下来了，还多买了一双小皮鞋。 那双皮鞋也要五十块，她这一身行头就花掉了她快四个月的工资。 杜梅内心妒忌的就要发狂， 凭什么！ 周芸芸她凭什么能过得这么好。 见众人不说话，杜梅咬着后槽牙，浅笑开口， “四叔跟四婶感情可真好，四婶没睡醒，四叔都不带过来吃早饭的。” 一早上的，老爷子硬是压着大家一起等两人，她还好，可婆婆丁曼早就有意见了。 哪有长辈等小辈的？ 这话刚落，果然就听到丁曼阴阳怪气的笑声， “四弟妹年轻，肠胃好，可咱们这些老东西哪里能等得起，我刚嫁进来那会，可是一清早就起来煮早饭给一大家子吃，不像现在的年轻同志……” “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来。” 丁曼嫁进来的时候老太太还没走，作为第一个儿媳妇，老太太自然是要立规矩的。 丁曼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当初儿子要娶周芸芸，她就想着进门了，好好让着小狐狸精立规矩，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总算是可以摆摆婆婆的谱了。 只是没想到没当成婆婆，当大嫂了，但一样，长嫂如母。 照样能立规矩! 周芸芸看她一眼，“等着我做？过去几十年，你们都不吃早饭？” 多新鲜！ 丁曼正欲站起来摆一摆长嫂子的谱，下一秒力喝声就响了起来， “行了，吃饭！” 魏司令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他最不耐烦听女人们吵来吵去。 魏家当兵的出身，自然也就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那些酸腐规矩。 魏司令喝了一小碗山药小米粥，将话题拉到正轨上， “老四结婚的是大事，应该通知你母亲过来瞧瞧，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儿媳妇。” 刘琛皱眉，“不必。” 闻言，魏司令放下筷子，命令式的口气严肃道，“她是你亲妈，就算过去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应该念着生养之恩，回去一趟或者让人把她接过来。” “你现在职位备受瞩目，家庭关系和谐更有利于你的名声。” ------------ 第一卷 第61章 疯女人 小儿子在研究上一门心思，可若是论处理关系这一块，还有得钻研。 魏司令的想法还是想让他往官途上发展，也可以做院士，从而往仕途上靠了一靠！ 所以养名望很重要的。 建国娶周芸芸实际上是影响不到他的前途，当兵的靠枪杆子说话，还可以立一个义薄云天的名声。 但拿笔杆子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周家还刚刚经历了下放。 保不准小儿子的工作都是要毁了的！ 可老四先斩后奏，那就只能尽量在别的地方找补，昨晚他就想出了赡养病母这个好方法。 魏司令见老四不说话，思虑了片刻后道， “爸知道你忙，接你妈的事儿有你二哥这个闲人，你只需要将人安置到你们住的地方就好。” 又点了点周芸芸的方向， “芸芸身份特殊，我建议啊，也别出去抛头露面，就在家里照顾刘秀，稳定好她的情绪，让教师楼那边看到你们婆媳相处和谐，这对老四以后是大有裨益的。” 饭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刘琛， 周芸芸也骤然抬头。 不让她出去工作？ 刘琛幽暗的眸子看向魏司令，山雨欲来，人在暴怒的边缘， “我的事，不需要你做主！” 他放下筷子，冷得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射向还欲开口的魏司令， “您是不是忘了，我跟您说过别提我妈！” 母亲刘秀是海岛上唯一读了护校的知识女青年。 就因为照顾这个不要脸的糟老头子，结果惹得一身骚，更是未婚先孕，差点就被村里人强行沉塘。 是二舅给村里一家一家去磕头，才保下了他。 现在他轻轻松松说一句要接过来一起生活。 他有什么资格安排自己的生活？ 若是妈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怕是谁都承担不了那个后果。 餐桌上鸦雀无声！ 老大魏礼魏闵也都变了脸，小辈们都默默放下了筷子，不敢夹菜，更不敢说话。 丁曼下意识地去看平常吊儿郎当的老二魏闵，就见餐桌上老二已经握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老二跟她婆婆关系最好，老太太最后那段时间，一直是老二在照料。 而婆婆死的那一年，正好是老爷子知道有老四的那一年。 这里头关系大着了，现在老爷子让老二去接那个疯女人，这不是摆明了让老二难堪！ 丁曼保持着优雅，继续看戏。 魏司令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冷峻坚定的刘琛， “我知道她不容易，可我也没想到你会跟周芸芸领证，李总工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一意孤行，你申请调去一号实验的事也不会吹。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 刘琛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垂暮的老将军，眉峰微蹙，身上又恢复了疏离冷漠， “我说过，不需要你插手我的事，更不需要你帮我，我不去一号实验的事是我自己的决定，跟芸芸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我不像您，要靠着跟女人撇清关系才能高升！” 话说到这里，这顿本就不该存在的团圆饭，也不必再吃了。 他牵起周芸芸的手，目光柔和的望向她， “你吃饱了吗？” 周芸芸立马站起来，“嗯！” “咱们现在走可以吗？” 周芸芸当然是要站在小叔叔这一边，“好！” …… 看着两人从餐厅出去，丁曼气的胸口起伏，在桌子底下踩了老大魏礼一脚， 魏礼吃痛的抬脚，“哎哟……” 对上妻子射过来吃人一般的眼神，他顿了顿，又转向老爷子， “爸，老四就这么走了？这也太……” 魏司令不耐继续待这里，根本不等大儿子说完，招呼了警卫员连城过来就往外走， 魏闵见老爷子走了，也起身，摔了一下面前的碗筷， “这饭吃得可真糟心，老子以后要是再特么来吃团圆饭，我就不姓魏！” 说完也是扬长而去。 大人们对一桌子丰盛的早饭都没有胃口，但是4岁的魏浩浩还没吃饱了。 眼巴巴的看着就在他面前的肉包子，拉了拉杜梅的手， “妈妈，我可以吃这个肉包包？” 杜梅不耐的挥挥手，“不许吃，大人们都没吃，你一个小孩子吃什么！” 嫁进来这么多年，她一直谨小慎微的讨好着这一大家子。 长辈说她，她只能听着。 起初她想跳舞，不想生孩子。 也是老爷子一句，要么别上班，要么生孩子。 她吓得乖乖怀了魏浩浩。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能护着她。 可是今天看到周芸芸被四叔护得死死的，才知道自己活的有多卑微。 早饭过后， 杜梅送过孩子后就去了邮局， “同志，我想给羊城发个电报，多久能收到？” 邮局的女同志探出头，“看你发的是市区还是村里。” “是一个海岛！” “那得隔两三天，你要快就发加急的，最快明天上午就能收到。” 杜梅点头，“好，那我发加急的！” ------------ 第一卷 第62章 心疼 从老宅回去后，刘琛就搬回了教师楼， 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在老宅那晚同床共枕的事，周芸芸将父母的房间收拾了出来，搬了过去。 而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刘琛。 刘琛虽然搬回去住了，但过了中秋是真的忙碌起来，人有时候到后半夜才回来。 所以周芸芸这段时间只能是自己弄一些方便的菜式对付一下，不想做的时候干脆就去工程学院的食堂吃。 出现的频率过高，就容易遇上熟悉的人， 这天下班，她打了饭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就看到江婉宁正跟李延年面对面吃饭了。 江婉宁上身穿的是红色马褂，下半身穿的是绿色的长裤，脚上一双大红色袜子格外显眼。 就这身打扮，要不是她那特殊魔性的笑容，她差点就没认出来， “宁宁？” 江婉宁抬头，见到是周芸芸，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芸芸亲自来吃饭？” 周芸芸冲她笑了笑，“额，是？” 说完打算走，哪知道被江婉宁热情的拉住了胳膊， “来都来了，坐着一起吃呗。” 周芸芸意外的看了她跟对面的人一眼，“你俩？” 江婉宁做作的一笑，“看不出来啊，我俩相亲呢！” 说完将人摁在身边的位置上，掐着声音给周芸芸介绍起了对面的李延年， “这位是我妈给我介绍的大龄有志青年李延年，跟我一个工种，都是老师。” 周芸朝着对面一脸不情愿的李延年，微颔首， “我认识。” 这下轮到江婉宁惊讶了，“你俩怎么认识的？” 她的话音刚落，李延年就解释起来，“我跟周同志的爱人是同学，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为了这位嫂子，他可是睡了好几天的地板呢！ 这几天才终于回到了小床床的怀抱。 江婉宁哦了一声，面色古怪的看向李延年， “你跟刘工很熟悉？” 李延年点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我们一起同宿舍三年，毕业后更是一起留校任教五年。” 周芸芸听到这话，眼眸一亮，想到自己还有一个一直没有问出去的问题，她望向李延年。 “李同志，你跟他那么熟悉，应该知道他胸前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吧？” 哪知道李延年听到这话面色一变，“老刘没跟你说？” 周芸芸摇摇头，“没有。” “那你自己问他呗。” 周芸芸搅弄着碗里的饭菜，满脸难色， “我倒是想问，可他人呢，有时候半夜回来，有时候天亮回来洗个澡又走，咱们中秋过后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三句……” 在原主的记忆里，周教授工作忙碌的时候也会昼夜不分，甚至还有过住在军械所一个月的情况。 而且她总感觉刘琛自从那晚上回来后，就怪怪的。 听到周芸芸的话，李延年放下吃饭的筷子，叹口气， “他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有时候研发机密实验的时候，还要求跟家属断绝联系，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 李延年想帮兄弟一把，润了润唇，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替老刘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说的应该是左手臂连着胸前的那片伤口吧，那是他15岁那年要出来读书，他妈给烧的，他这人就是锯嘴葫芦，受了伤从来不会说，只会自己躲起来疗伤。” 亲妈烧儿子？ 周芸芸再也保持不了表面上的平静，惊讶的问道， “为什么？他们母子不是从小相依为命吗？” 李延年点了点头，“老刘来上学，家里不同意，差点就来不成了。还是得到了一个笔友的支助，才偷偷跑出来的。” “上学三年，他每个月都把学校发的五块钱的津贴一分不剩的寄回老家他自己只能去食堂跟师傅商量，用每天帮工换一顿饱饭。” “就这样，他妈还来学校闹过一次，说他是个不孝子，跟他那个负心汉爹一样要抛弃她。” 这件事当时在学校闹得很大，几乎同一届的学生都知道。 最后还是魏司令出面才将那女人给安顿好。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见面，魏司令的原配知道了刘琛亲妈的存在，魏家也闹得鸡犬不宁。 刘琛当时还只是一个15岁的少年，差点就要退学回家！ 后来好像是周教授跟刘琛谈了一次，才将人挽留下来。 周芸芸被李延年的话给震惊到了， “哪有母亲往死里整儿子的！” 李延年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所以我说啊，嫂子，你要好好对刘工，他能长成今天这样，真的不容易！” 这事儿估计还是冰山一角， 就老刘那个娘，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看着柔柔弱弱，折腾起来是真的疯。 周芸芸听到这些事，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闷气，抑郁难舒。 难怪那晚上小叔叔会那般脆弱。 有个心狠的娘，又有个事事算计的爹。 怎么办，好心疼小叔叔！ 他但凡是在一个正常人的家庭长大，都会成为一个自信幸福的人。 不说远的，就说他要成长在周家这样的家庭，那不得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自己虽然在离异家庭长大，但徐兰芬是个很好的母亲。 但凡是她喜欢的，她想要的，徐兰芬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她。 她从来没有因为是离异家庭就感到自卑，相反她为拥有徐兰芬这样的好母亲感到自豪。 正是因为有徐兰芬，她才穿越到了这个破剧情里也没有害怕。 不敢想象这世界上还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养活他，只是为了把他当成出气的工具。 李延年瞧出周芸芸的眼神的变化，合上饭盒， “嫂子，老刘对你真的挺好的，为了你，算了，那是他自愿的，你还是好好对他吧。” 说完站起身，看了一眼像一面彩旗的江婉宁， “还有，江同志，你一个美术生好歹有点审美吧，不用为了吸引我的目光，穿成彩带。” “喂，你，你别太自信……” 还不待江婉宁说完，对方已经扬长而去。 江婉宁气得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喂，姓李的，别以为你教大学的就比我教小学的高人一等，咱们是园丁，都是薅草的，你有啥拽的。” “我劝你最好回去就跟你二姨说配不上我，姐姐下次可不想陪你出来尬聊了……” —— 听见两人热热闹闹的走了， 周芸芸也端着饭盒往教师楼去，走到一半又折回食堂， 小叔叔值得吃最好吃的红烧肉，最美味的小混沌，还有所有最美好…… 花了两张肉票，1块五毛钱周芸芸打了一大盆子的红烧肉回来。 开门就看到小叔叔闭着眼睛在沙发上小憩。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 第一卷 第63章 老家急报，周教授出事 坐着都能睡着 能看得出来，小叔叔真累到了极点。 周芸芸将饭盒放在茶几上，低头看了一会，睡着的小叔叔眉头还是皱紧的。 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这么难受。 是不是梦到了那个大火燃烧的夜晚。 也许是周芸芸看得太认真，沙发上睡着的人轻轻掀开眼皮，两人四目相对。 周芸芸红着脸退后了两步，结果脚后跟踢在了茶几上， 痛的笑脸都扭曲了。 “没事吧？” 周芸芸摇摇头，“没事，你不是最近都很忙，怎么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琛眼眸一暗，“今天收到我二舅发的电报，我们可能要回去一趟。” 电报上面一共十个字， “周家有难，你妈失踪，速归。” 二舅是村子里的老支书，他在外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接到过电报， 要不是出了大事，二舅肯定不会这么着急。 老妈这些年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才会突然失踪。 还有周教授，刘琛的心里惴惴不安！ 回来的时候，他就让王部长帮忙买了火车票， 两张，是半夜的车。 刘琛看了一眼懵在原地的小丫头，缓声道， “从京市去羊城要三天，路上颠簸，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我虽然买了两张票，但你要是受不住，这次我就一个人回去，要是有什么话跟周教授说，可以写信带给他。” 没敢将电报的内容全部告诉小丫头，只简单说了家里有事。 周芸芸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摇头， “不不不，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吃苦的。” 刘琛站起来，将脚边的工程包放到一边，“你先吃饭，收拾一下，我去供销社买点吃的，顺便去给李延年交代一声，那小子最近跟江婉宁走得近，到时候让他帮你请假。” “南北温差大，我们逗留的时间不短，最好多带两件衣服。” “好！” 等到刘琛再次出门，周芸芸心里着急，也顾不上吃饭了。 回房间收拾了好几套衣服，又将家里的所有财产都带上，五个存折本，一万三千块钱。 这些本钱放在她这里兴许就是吃吃喝喝了，但若是放在徐兰芬女士那边说不定能利滚利，将来指不定能滚成多大一个雪球。 反正小叔叔都说这些是聘礼，那怎么花都是她的自由。 五个存折肯定不能放在一个地方，最好是能分开放，两个人都揣几个。 想到这里，她就很羡慕那些穿书带金手指空间的女主们了，储物空间随便放，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偷了去。 而她穿过来，除了徐兰芬女士真是半点挂都没有开。 思忖了一会，她将三个存折缝进了小叔叔的内裤里，剩余两个分别缝进了自己的内衣跟内裤里。 这样应该就保守了。 收拾好东西，小叔叔还没回来，她只能坐下来将从食堂打回来的晚饭随便对付了两口。 刚吃完，小叔叔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将油纸袋子放在了桌面上， “我去的时候供销社已经关门了，跑了特供点才买了一些路上吃的东西，你吃好了没？” 周芸芸点点头，“吃好了！你吃了没？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家里还有土豆。” “没！” 刘琛摇摇头，看了一眼餐桌上多出来的饭菜，“不用麻烦，我吃你这个就好！” 说完，他便坐在餐桌前，拿起周芸芸先前吃的那双筷子直接吃了起来。 周芸芸耳朵不受控制的灼热， “那个，是我吃过的！” 刘琛满不在乎，“不能浪费粮食！” “哦。” 两人都同床共枕过了，吃一双筷子很正常吧。 周芸芸的小脸飘起两朵红晕，两人这几天交流的少，她其实到现在也不确定刘琛还记得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吗？ 两人的关系好像又恢复到了之前，有点陌生。 看着他将自己的那盆饭吃得干干净净，周芸芸有些无所适从，走到沙发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 这时候刘琛已经洗完碗回到了客厅，将饭盆也都装在了工程包里。 “海边风大，你带了帽子吧？” 周芸芸点头，“嗯。” “还能睡两个小时，你去休息会，等到了时间我喊你……” “那个，要不咱们都洗个澡，换上衣服……” 周芸芸支支吾吾的从房间里拿出那条已经缝好的内裤，递过去， “这个是我给你缝好的，咱们家的家当都在里面了。” 刘琛瞧见明显经过深加工的内裤，笑意浅浅，“好，我回来前就洗过了，你去洗，换上就好。” 从白葱似的手指上接过内裤，回到房间，他的指尖摩挲过小丫头加工过的地方，虽然在小腹部，可缝制的线条加固到了前面。 也就是说，她刚刚触碰到了…… 快速的换下本来的裤子，穿上特制的裤子。 刘琛心跳加速。 就连身体都抑制不住的微微战栗。 总感觉被缝制的那一块，像是一只温热细腻的手在拖着它， 包裹着它！ 紧紧箍住它！ 刘琛喉头发痒，脑海里不断出现小丫头给他缝制裤子的画面。 细腻的小手抽针拉线，穿过最敏感的部位。 那上面每一寸都沾惹上了她的气息。 刘琛穿好裤子在房间里冷静了好大一会，最后还是去厨房喝了几大口凉水才缓过神来。 又将外裤穿好，随后转身出了房门，盯着厕所看了半天。 好一会，门才“枝丫”一声打开。 刘琛的目光落在刚洗完澡的小丫头身上，她换上了不常穿的灰色列宁套装。 掐腰的小西装穿在她身上，前凸后翘，愣是穿出了别人没有的风格， 看到她的手放在小腹处，刘琛便知道两人是同款内裤， “小叔叔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她红唇轻启，弯弯的眉眼清澈明亮。 刘琛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陡然又翻涌起来，“可能是我刚刚爬楼梯累的。” 说完，他别过脸去，“李延年刚刚打过电话去江婉宁那边了，江婉宁的母亲说歌舞团正好下个星期要去羊城演出，给你留了一个那边接待的电话，让你去了直接跟当地的人联系。” 这还真是天助她也！ 周芸芸接过纸条，“好！” 回到房间，睡是睡不着了， 除了有能见到徐兰芬的兴奋，还有即将见到小叔叔那个狠心娘的担忧。 ------------ 第一卷 第64章 出发，青梅竹马 半夜一点， 刘琛轻轻扣响了周芸芸的房门， “要出发了。” 听到敲门声，周芸芸背上双肩包，打开门，“走吧。” 看小丫头精神奕奕，不像是睡过的样子的，刘琛眸眼幽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二舅在电报上也没具体说明周教授的情况。 要是他提前告诉芸芸，怕也只是会徒增她的苦恼，干脆等快到了再说。 一路上还有三四天呢！ 车已经等在楼下了，是李延年开车，两人下楼就看见他开着车灯，正靠在车门前抽烟，见两人出来，连忙将烟蒂掐灭， “两点半的火车，咱们的时间卡的刚刚好，得赶紧走。” 刘琛点点头，护着周芸芸上车。 中秋过后，北方的天气就凉了下来，吉普车开着窗户， 周芸芸依靠着车窗边，任由夜风吹乱发丝儿。 一想到几天后，就能见到徐兰芬女士，她心情雀跃， 都能想象出当徐兰芬女士拿着她那一叠的存折本儿的时候，目瞪口呆的样子。 还有老爸周教授。 说实话，现在这个剧本里的老爸跟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因为前世是离异家庭，周芸芸对老爸这个名词的容错量很高。 所以穿越过来后，她是真的把原主的爸爸当成了亲爸。 周教授性格温和，说话慢吞吞，在她跟徐兰芬女士面前永远都是笑咩咩的样子。 不管母女俩提出多难接受的要求，他都能接受。 刚穿越来的时候，徐兰芬不适应当下的生活，跟她挤了半个月的被窝， 周教授不生气，不恼怒，不质问。 每天下班买花儿，送礼物，做饭，洗衣服，嘘寒问暖。 简直就是银发追爱的典型。 后来徐兰芬女士慢慢接受了他，两人好的如胶似漆。 那段时间，她从徐兰芬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第二春，果然被爱滋润的女人都是温柔的。 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心安，心安则家和！ 虽然那段时间她跟魏建国爱情不顺，可家庭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也是父母支持，她才能勇敢的换了魏建国。 所以周芸芸很感激周教授，也是真心实意将他当成父亲。 在父母要被下放这件事上，她帮不上忙，只能尽量在金钱上帮扶他们。 海鸥岛是一个还没有开发的岛屿，从前她看电视剧，就有看到过下放的知识分子住牛棚，挑大粪，过得如何如何艰苦。 现在这种艰苦摆在她面前，周芸芸真想时间快点过去，愿周教授早日平反。 “冷吗？” 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身上多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 周芸芸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想爸妈了。” 刘琛眸眼一暗，握住她的小手，“还有几天就能见到了。” 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两点，两人一路小跑，直接冲进了候车大厅，刚刚好检票过站。 刘琛这样的职位，上面都有特殊的照顾，两人的座位在软卧包厢，一上一下。 这个点儿上车的人不多，他们这个包厢就只有两人。 刘琛将行李安顿好，示意周芸芸先睡会，还有得等了。 一路颠簸，周芸芸确实累了，干脆就在下铺躺下，火车摇摇晃晃，闻着属于小叔叔身上甜滋滋的糖果味，她刚合上眼皮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听到广播声才起来。 “你没睡？” 周芸芸掀开眼皮就看到刘琛还是昨晚的坐姿，纹丝未动。 “我昨天买了肉松面包，你要吃点嘛？” 周芸芸晕车，根本吃不下，整个人都蔫头巴脑的，“还是让我睡下吧。” 原来这身体不单单晕车，还晕火车。 她昨晚上就没睡好，现在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刘琛也没强求，让她等着自己打热水回来洗洗再睡。 三天的火车，周芸芸连续在下铺躺了两天半，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两人脱掉了外套，穿回短袖。 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刘琛不得不给周芸芸打预防针，“我家情况比较复杂，不过我妈是我妈，我是我，她做不了我的主。” 周芸芸无精打采地点头，“我知道。” 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没有多余的脑细胞考虑踩极品的事了。 命都快没了半条。 好在，火车当天下午停在了羊城。 周芸芸是被小叔叔半抱半扶下了火车，上车前35寸的小脚丫，下车后都浮肿了一个尺码， 她有气无力的问道，“这里去海鸥岛还有多远？” “坐公交再转渡船就好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再回去。” 刘琛将行李扛上，从火车站出来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国营面馆。 周芸芸坐下先喝了两杯凉白开才缓过劲儿来， “小叔叔，等会还有船吗？” “最后一班是六点钟。” 刘琛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五点，还有一个小时。” 说完用当地话叫了一碗汤粉，然后交代她等一会，就出去打听公交站的地点。 周芸芸没想到小叔叔居然还会说羊城本地话，说得很地道，完全听不出外地口音。 自从下火车，她明显感受到了小叔叔情绪的变化。 在京市的时候，他是温和松弛的，到了羊城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看来童年给小叔叔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 刘琛走后，周芸芸换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深呼吸了几口气，刚坐下来，就有一个带着斗笠帽子的女同志弯着腰站在她对面，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她， “同志，您要买点咸鱼吗？” 女同志皮肤黝黑，右手挎了一个竹篮，穿着白色泛黄的粗布褂子，裤脚卷到了膝盖下，脚下是一双暗红色的塑料凉鞋。 典型的渔女打扮。 周芸芸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需要，谢谢！” 女同志显然没打算放过她，绕到侧面，将盖在篮子上面的白布掀开，低声道， “同志，我们家的咸鱼干是这一片卖得最好的，又便宜又耐放，我哥哥从小就喜欢吃我做的咸鱼干，不要票，您买回去尝尝？” 周芸芸继续摇头，“真不需要！你去问问别的客人！” 知道羊城这边风气开放，会有当街兜售农产品的同志，但也没想到销售热情这么高涨。 这女同志也是奇了个怪，满大厅就盯上了她似的，从左边又绕行到右边，一直耐心地给她推销咸鱼干， 周芸芸沟通无效，只能板着脸示意服务员将人赶走， 哪知道那女同志被赶到门外，迎面就撞上了买了公交车票回来的刘琛。 周芸芸刚刚就觉得女同志不对劲，一直观察着她，这会看到女同志被撞飞了斗笠，两眼汪汪的看着小叔叔，心下就更狐疑了。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 刘琛在海岛长大，在这边认识个熟人很正常。 周芸芸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却见两人同时跨进了面馆，那女同志站在自己面前，眼圈通红， “阿哥，这位女同志是谁？” 刘琛回头看了一眼周芸芸，“是你嫂子！这次我们一起回来的。” 说完又给周芸芸简单介绍了一下挎着篮子的女同志， “芸芸，这是刘招娣，是我妹妹！” 妹妹？ 从来没听说小叔叔还有一个妹妹啊，他妈妈不是后来一直没嫁人吗？ 周芸芸心里五味杂陈，刘招娣看小叔叔的眼神可不像是一个正常妹妹看哥哥的眼神。 ------------ 第一卷 第65章 你稳点，别晃 介绍完，三人一同落坐。 刘招娣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刘琛，一会殷勤的给他倒水，一会用周芸芸听不懂的羊城话交流，叽里呱啦的，两人越说脸越着急，声音越说越凶。 到最后，刘招娣低着头，小声啜泣起来。 周芸芸就听明白了一句，是“对不起！” 对不起啥？ 还没等弄明白，刚刚点的汤粉就上了桌，刘琛又给刘招娣也点了一碗。 三碗汤粉上桌，刘招娣也整理好了情绪，一边吃饭，一边笑着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两人小时候的趣事， “阿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过家家，你做爸爸，我做妈妈，家里的大黄做儿子！” “前年你没回家，大黄走了，走之前一直待在你那屋子，我们怎么赶它都不肯走……” “我跟妈都知道，它想你！” 周芸芸听得云里雾里，一边吃面，一边从她讲的故事里面提取重要信息。 只是越听越觉得嘴里这口面一点滋味都没有了。 她吃完借口要去对面买瓶汽水，便出了面馆，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只是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刘琛就跟了出来， “刚吃了热的，喝汽水容易肚子疼。” 周芸芸悻悻地放回汽水，赌气似的看回他，“兄妹叙旧完了？” 刘琛点点头，把刚装了热水的军用水壶递给她， “我吃好了，一会咱们跟招娣一起回去。” 周芸芸也没客气，接过水壶，殷红的小嘴包裹住军用水壶，仰着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只是喝到一半她才发现，喝的是刘琛的水壶。 虽说两人的水壶都是军用水壶，但刘琛的旧一点，她的是新的。 所以一眼就能分别出来。 闻着鼻息间淡淡的橘子味，周芸芸强装淡定地继续灌水，这回喝得有些着急，一个没留意，鼻腔呛了水。 “咳咳咳……” 她本能的弓腰咳嗽起来，刘琛见状赶紧接过水壶，轻拍她的后背。 声音温和地道，“不着急的。” 周芸芸弓着腰，一双鹿儿似的大眼睛呛得通红，泪眼汪汪，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刘招娣已经站在了路边， “阿哥，我吃好了，咱们回家吧！” 周芸芸呼了口气，想起来之前的电话号码， “我还得先跟歌舞团那边的人联系一下。” 刘琛点点头，“我刚刚观察过了，这附近有邮局，我们先去打电话。” 说罢便背着行李，找了最近的邮局， 周芸芸进去打电话， 刘琛跟刘招娣站在邮局门外， “阿哥，嫂子是城里人吧？我看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刘琛沉着脸没说话，心里还挂念着周教授的事。 刘招娣见状，抓着竹篮子的手又紧了几分，抿着唇角低语道， “阿哥，你还在生气吗，你别怪妈，她也是太挂念你了。” 刘琛还是没说话，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果，掰开了放在嘴里，身边的刘招娣还想再说些什么。 周芸芸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 “过两天，我得回羊城，师傅今天已经带队过来了，我跟他们约好了再码头接我。” 听到师傅两个字，刘琛心口一滞，稳稳地提着两人的行李包去坐公交， 这回车很快，只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海鸥岛是一个独立的小岛，村民出行都靠渔船。 几人到码头的时候，开船的船夫刚好把过渡的船停稳，船夫的装扮跟刘招娣的也很像，瞧见等在码头上的招娣，笑着打招呼， “招娣，又出去卖咸鱼攒嫁妆钱了？” 闻言，刘招娣娇羞低下头，埋怨的说了一句羊城话，说完，紧张兮兮的朝着身后的刘琛看去。 见他无动于衷，招娣的脸色白了几分。 周芸芸虽然没听懂，但看船夫的眼色，应该是打趣刘招娣，能让年轻的女同志一脸娇羞低头的打趣话，用脚指头都能分析出来是什么！ 她确定刘招娣对小叔叔的感情肯定不止是兄妹。 一艘小船坐了三个成人还有两个大包裹，船夫也没再揽客，用长长的竹竿往岸边一撑，船只缓缓荡出去。 周芸芸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世都是十足十的旱鸭子，随着小船越游越远， 她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刘琛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伸手将娇俏的身躯揽在了怀里，轻声安抚， “别怕，我小时候一口气能游几个来回。” 周芸芸被这句话给安慰到了，想着既然能有几十个来回，救一个她应该不成问题。 海鸥岛离码头不算远，摇摇晃晃十来分钟就到了。 船夫上岸后，背着小篓子走了。 周芸芸则是拽着刘琛的袖子，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正路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村里没有通电，也没有大路，都是黄泥巴的小路，周芸芸走在不宽的小路上，心里发怵， “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刘琛看了一眼路边成片的鱼塘，往前面指了指， “鱼塘后面是稻田，稻田后面就是村子，再走个二十来分钟就到了，累了？” 周芸芸娇气的揉了一把老腰，晕了三天的火车，又被刚刚的渔船公交车晃了一路，她现在的脚跟软脚虾差不多，是真的走不动了。 她刚想点头。 身后挎着大篮子，还提了个行李包的刘招娣嘿嘿一笑， “阿哥，我不累，这点路算啥啊，咱们小时候游泳去对面卖鱼比这可累，现在有船坐，不知道多舒服。” 周芸芸无语，蹲在路边把小皮鞋从肿胀的脚丫子上解救出来，细腰摇曳， “阿琛，我累了……” 刘琛放下行李，蹲在她前面， “我背你。” 周芸芸也没客气，精致的小脸扬起，小胳膊往刘琛的脖颈上一搭，声音娇滴滴的， “阿琛，你稳点，别晃……” 说话的时候几乎就要咬到他的耳垂，把身下人激得浑身一颤， 刘琛端着她膝盖窝窝站起来的时候，整个背脊动僵硬了， 咯得周芸芸忍不住搂着他，在他耳边小声呢喃， “小叔叔，你怎么这么硬！把我都咯疼了！” 看着前面那两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刘招娣眼圈都红了， 阿哥背上的人，为什么不是她。 ------------ 第一卷 第66章 别乱动 刘琛听完这句，一个机灵。 背上的汗都出来了，喉结滚了滚，带着宠溺的警告道，“别乱动！” 周芸芸搂着他的脖子，又往上蹭了蹭，整个人都严丝合缝地贴在他如钢筋铁骨一般的背脊上。 小叔叔的背不厚，但很宽。 靠上去就很温暖。 趴在他身上，整个人有种说不上来的失重感，飘在云端一样。 “小叔叔，我有点困了。” 刘琛单手拖着周芸芸的膝盖，一只手揣着行李，好在夏天的衣服不重，行李也轻飘飘的。 他温声哄着，“先别睡，回家洗洗，吃点东西再睡。我口袋里有大白兔，你吃一颗。” 周芸芸藕节似的胳膊往他胸前口袋里掏了掏。 “没有！” “不在上面！” “哦！” 周芸芸人迷糊，脑子没有手快，皙白的胳膊微微侧弯，往刘琛的裤子口袋里掏， 第一下没有找到，她声音慵懒的嗯哼了一声，夹杂着不满的情绪， 刘琛听到她的声音，愣了愣，侧头，下一秒，柔软的唇瓣擦着自己的脸颊划过，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钻入鼻腔，滑腻清香。 勾得他腰腹绷紧，感觉浑身就要烧起来了一般， 他压着情绪沉声道，“另外一个口袋！” 周芸芸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赌气似的道， “不早说！” 随后，换了手探入另外一个裤子口袋， 这回抓到了圆撸撸的糖果，欣喜地从里面掏出来，掰开，放到嘴里，奶香味肆意。 她好奇的歪着脑袋，吐气如兰， “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鼓鼓的。” 说完，手下意识地又往刚刚那个口袋里去探，结果这回口袋里没有东西，口袋外倒是有一团鼓出来，硬硬的，温温热热的。 周芸芸好奇地捏了一把，“什么呀？” 小手在口袋里捣乱，刘琛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脑子里不断地出现小手给自己的裤子缝补的画面，花蕊一般娇嫩的手指穿针拉线。 不断地碰触他最隐秘，私人的衣物。 就好像在碰触他最隐私的部位一样，给他带来了直接的感官刺激。 夜色将两人的动作笼罩上了一抹神秘的暧昧。 刘琛没再往前走，周芸芸又碰了一下，反应过来口袋外面可能是什么的时候，她慌忙地收回手。 手指揪着他的衣服，将头整个捂进了他的背上， 绯红的脸蛋蹭在他的后背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感受到背脊上带来的摩擦，还有那娇软的触感，刘琛呼了一口气，一双有力的大长腿微微分开，继续往前， “别乱动，你刚刚摸到的是咱们家的家当！” 家当？ 周芸芸红得滴血的脸蛋抬起，“什么？” “你缝的存折！” 他的声线冷静克制，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了几碗饭一样淡定。 周芸芸面色大囧，想为刚刚的想法找块豆腐给撞似，将头抬起，心虚的表示自己可以下来走了。 “好，过了前面那块稻田就把你放下来。” 一路跟在后面的刘招娣看到阿哥走路姿势有些怪，心道新嫂子真是不知道心疼男人，坐了那么久的车，还要让人背。 等回家，她得给妈好好说说。 阿哥工作那么辛苦，怎么能伺候一个娇娇的大小姐。 想到这里她疾走两步跟上来， “阿哥，把手里的行李包给我，嫂子虽说不沉，但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了，我帮你提。” 说完，她有意无意的看了背上的娇小姐一眼，见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又劝说道，“要不我来背嫂子，我力气也大，小时候你被蛇咬了，还是我背回去的呢。” 刘琛声音暗哑，“不用，你带手电筒了没，照着路。” 刘招娣忙从竹篮子里找出手电筒，平常她一个人回来，路熟，压根用不着打电筒，可这会她看着阿哥背着一个女人，走得艰难，也顾不上那两节电池有多贵，给两人指着前面的路。 在心里止不住的埋怨，阿哥就是读书读傻了！ 妈说城里那些文化人都娇气的很， 阿哥还偏偏娶了这样一个媳妇回来，难怪妈收到电报的时候会那么生气，她也很生气。 三人又走了一会， 看到前面星星点点的灯光，刘琛才将背后的人给放下来， “不远了！” 周芸芸忙不迭的点头，“好，我自己走。” 海鸥岛没有通电，也没有遮挡物，空荡荡的，时不时还有鱼鹰明亮凄厉的叫声。 除了有房子的地方有微弱的烛火以外，其余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静谧的吓人。 周芸芸抓紧了刘琛的衣袖，半边身子都贴在他的手臂上， 刘琛一手提着行李包，感受到手臂上的酥软，余光一瞥，长臂将人揽进怀里，周芸芸抬头，两人对视上。 下一秒， 一束强光忽然朝着这边射了过来，伴随着羊城特有的口音， “招娣，是不是你回来了？” 周芸芸下意识的抬手去遮挡眼睛，等到适应白光，再抬头，就见面前有一座篱笆小院，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 由于光线强烈，她也没看清妇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刘秀自从让招娣瞒着她哥，发出了那个电报，心里就一直不上不下的。 这些天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出去了就不肯回来，每次休假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娘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话可说。 怕自己的儿子也会跟那个糟老头子一样弃他而去，刘秀一早就做好了打算，将隔壁村弃养的闺女从小养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这狗儿子，就没有那根筋。 俩孩子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招娣更是如水一样温柔，身段也好。 怎么就是勾不住儿子呢。 本来还想今年让狗儿子娶了招娣，彻底变成一家人。 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也不知道狗儿子新娶回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看见门口的亮光，刘秀愣了一下，站起来朝着门口望去，还没等她看清楚，大院门被推开，刘招娣挎着篮子进来。 “妈，阿哥回来了！” 黑咕隆咚中，周芸芸也没看清院子里的刘秀，只是惯性地跟着进了门。 ------------ 第一卷 第67章 结婚了还可以离 等到三人走近，周芸芸才看清眼前人， 煤油灯光的映衬下，刘秀穿着白衬衫，黑裤子，齐耳的短发整齐地梳在耳后根。 五官秀气端正，眉眼跟小叔叔很像。 虽然年近五十，可脸上却看不到一点风霜。 相反，她很美，是那种气质美女。 这个年代但凡是上了点年纪，皮肤都会老得很快，而眼前的刘秀没有，她的皮肤依旧光滑紧致。 可以看得出她生活的很好，至少在这个温饱都要靠天的年代，她应该是不愁吃喝的。 刘秀见到两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浅浅勾起唇， “家里没有晚饭，我晚上是去你二舅家吃的。要没吃就让招娣带你们去二舅家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刘招娣笑着摆手，“二舅妈睡得早，没准现在已经歇下了，我给阿哥打几个荷包蛋。” 不通电，农村人白天还要下地，晚上都是早早就睡了。 刘招娣将几人热情的引进屋，自己则是一头钻进了厨房。 堂屋里， 灯光昏暗， 周芸芸打量了一圈，屋内整齐干净，倒是比她想象中的乡村生活要好多了。 只是屋内就两把凳子，其中一把被刘秀坐了，她只能呆呆的站着。 刘秀表情冷淡疏离， 眼睛不时地扫视着站在狗儿子身边的周芸芸，长得倒是好看，娇娇媚媚的，天生的勾人坯子！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就喜欢这种狐媚样子。 儿子是老头子的种，骨子里流的就是负心汉的血，她养育了这么多年还是没给她掰扯过来。 想到这里，刘秀脸色又冷了几分，朝着狗儿子吩咐道， “你去帮招娣烧个火，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刘琛点点头，将周芸芸也带去了厨房，有了三个人忙活，两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很快就上了桌。 “阿哥，我记得你胃口大，这碗是你的。” 刘招娣将三个鸡蛋的那碗推过去刘琛面前，又将只有孤零零一个鸡蛋的碗推倒周芸芸那边， “嫂子别见怪哈，家里就4个鸡蛋，男人要干活，得吃饱，咱们少吃几口没事的。” 话音落，周芸芸一双水眸直勾勾的望向刘琛，眼底的不满都要溢出来， “阿琛，她让我少吃！” 刘琛低头将两碗调换过来，语气温和，“吃得完就吃，吃不完放在碗里，我一会帮你！” 不得不说， 被人无条件的袒护，心里是爽的！ 周芸芸骨子里的矫情劲儿得到了满足，她挑眉看了刘招娣一眼，娇滴滴的挤出两个字， “谢谢！” 但三个鸡蛋的量确实太大，周芸芸只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推到刘琛那边。 刘琛二话没说，端起她的碗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看着黏黏糊糊的两人，刘秀手指拳起，努力咳嗽了几声， “前几天，招娣就把你的屋子给收拾了出来，被褥枕头都重新是嗮过的，天色已经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刘招娣也笑着道，“阿哥，我前几天还给你扯了一床新的被单，你进屋看看喜欢不？” 说着伸过手去帮刘琛提行李。 刘琛先她一步拎起来，牵着周芸芸就要往里屋走，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只能是先住下。 等晚点自己再去看看周教授那边有没有情况。 “等等！” 刘秀面色一拧，指着周芸芸喝道，“她是牛棚分子的女儿，不能睡在咱们家，要睡去牛棚那边睡。” 别以为她不知道，周芸芸就是前不久新来的那对牛棚分子的闺女。 这些个城里的知识分子最不要脸，今天看在狗儿子的份上，她都已经将人留下吃了一顿晚饭了。 但睡在她们家是万万不行的。 听到母亲的话，刘琛长腿一迈，挡在周芸芸前面，“芸芸是我的妻子，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知道他妈千方百计将他们算计回来，肯定是有事。 但没想到刚进屋就开始发作。 刘秀眼神犀利，“长本事了是吧，出去读了几年书，跟你那个负心汉的爹一样，看不上我们村里的人了？” “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的婚事不作数，我只认招娣这一个儿媳妇！” 不是妹妹？ 这怎么又变成了儿媳妇？ 周芸芸眼神迷茫，疑惑的抬眸看向刘琛，就见昏黄的灯光下，小叔叔唇瓣抿得紧紧的，眼底红得像是染上了血色一般，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痛苦挣扎。 咬着牙齿，低低挤出来一句， “我说过，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说完，更是眼底一片冰寒，像是夹杂了十足十的恨意，“我们去外婆的老房子住。” 刘家是这个渔村的大姓， 刘琛的外婆当初是大队里唯一读过书的女同志，还成为了向阳村首位妇女主任， 只是后来出了刘秀未婚先孕的事，刘阿公被村里的闲言碎语给气到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 刘阿婆心力交瘁，搬到了靠近牛棚的老宅子住。 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用听那些个闲言碎语了。 现在老太太自己一个人住，过得逍遥自在。 刘琛这些年每次回来都是住在老太太那儿的，他用力的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揽着周芸芸往屋外走去。 周芸芸懵懵的跟着，走出院子就听到屋内尖厉的嘶吼声，还有陶制品碎裂的声音。 她小声问，“咱们就这么走了？你妈妈她……” 刘琛低头沉默了一瞬，嗓音低沉沙哑， “吓到你了吗？” 周芸芸摇头，“那没有，就是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你跟招娣不是亲兄妹？” —— 刘家， 刘琛前脚刚走， 刘秀就崩溃地扯头发嘶吼，将屋内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了一个遍，她面目憔悴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像是沁出血了一般，额头的青筋突出， 手指颤抖的指着门口，怒号道， “你们是不是都想离开我，是不是？” 刘招娣吓得赶紧一把搂住刘秀，声音哀戚的换她， “妈，我不走，我不走，我永远都在您身边，阿哥他不要我，我就做您的女儿，我一辈子不嫁人。” 她说着，泪珠儿滚滚从眼眶落下，一颗颗砸在刘秀的肩头。 刘秀喘着粗气，望向远处的眼神破碎， “傻孩子，你怎么跟我一样傻，女人一辈子不嫁人下场多惨，你难道看不见吗？” 连她一手养大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她亲近。 当初为了留下老头子那点念想，她一意孤行要生下刘琛。 可现在呢， 苦完了， 儿子却只认那个有钱有地位的爹，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怎么能不恨！ 刘秀收拾好情绪，将怀里的招娣拉开，抬手拭干她眼角晕出的泪，咬牙坚定道， “好孩子，妈不会让你阿哥乱来的，不就是结婚了吗，他们还可以离婚，你阿哥的心只能在咱们这个家里，咱们才是一家人。” “再说五年前你去京市找阿哥，你不是说他同意结婚吗？你阿哥必须对你负责！” 刘招娣从五岁就到了他们家，性格好，长得也好，还听话。 刘秀挺喜欢这孩子的，本想着等狗儿子成年就给两人办婚事，没成想狗儿子居然死也要去上学。 一把大火都没烧断他的念想！ 最后还娶了个妖精回来。 ------------ 第一卷 第68章 克制，忍耐 从刘家往后是一条小路，走到尽头，拐个弯就到老太太的小院子。 当初这里就是一处废弃的茅草屋，村里人都嫌弃这边离牛棚近，没有人肯在这儿建房子。 刘阿婆让大儿子跟二儿子给她简单地搭了一个院子。 这样安静，又离脑子不太好的闺女近，时刻还能听着点儿动静。 刘阿婆前几日就发现了疯闺女的不对劲， 所以，刘阿婆这段时间也没睡好，就怕闺女又作妖。 听到不远处破碎的陶瓷声，刘阿婆披了衣服起来，还没下地，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阿婆？” 刘阿婆脚步一顿，反应过来，心里欢喜，这是外孙回来了， 赶紧点了煤油灯开门，两年未见的大外孙领着一个漂亮的女同志站在门口。 刘阿婆喜得抹了一把眼角泪，将人热情的迎进门， 目光落在外孙子身后的小丫头身上，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真的可真是水灵灵的，讨人喜欢， “阿琛，这就是你媳妇？” 刘琛点点头，卸掉浑身得冷漠，喊了一声，“阿婆。” 语气亲昵，难得的热络。 刘阿婆喜滋滋地应下，又给他们倒了两杯红糖水，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咋回来了……” “带您外孙媳妇来看看您！” 二儿子早就将外孙的信给自己念过了， 也知道他们老刘家最出息的孩子娶了媳妇，刘阿婆别的不求，只求在闭眼前能看一眼这外孙媳妇。 没成想这个美梦还没到晚上了，就已经实现了。 刘阿婆将红糖水放在桌子上，接着昏黄的跳跃的烛火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好，好好好！” 腰细屁股大，好生养。 这一等一的相貌，加上外孙子一等一的脑子。 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得是多出色啊。 周芸芸被看得脸色通红，娇娇地喊了一声，“阿婆”。 听到小丫头的喊声，刘阿婆心里更美了，随手就从手腕上卸下来一个银镯子， “老太婆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给你！” 周芸芸不好意思收，秋水一般的眸子求助地望向身边的人，怯生生的， 刘阿婆佯装生气，“看他干啥，这是咱们女人的友谊！” 说完，更是不由分说的将镯子给带在了周芸芸皙白的手腕上。 看这碧玉般的一对年轻人儿，刘阿婆心里欢喜， “前几天做梦就梦到老头子，说是阿琛给我找了一个外孙媳妇，我一高兴就把阿琛的房子给收拾了出来，没成想你们还真回来了，快去先歇下。” 刘琛小时候跟阿婆在一起得时间多，两人感情很好。 “阿婆，那我们明天聊。” 刘琛高大的身子搂了搂枯瘦的老太太，撒娇似的在她的颈窝蹭了蹭，“阿婆你也去睡。” “好好好，明天也不许早起，好好休息。” 老院子这边统共只有三间正屋，刘琛平常回来住的那间在屋东侧，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一米的小床，还有一个吊脚的两开门衣柜。 床单跟被褥都铺得整整齐齐的，虽然有些脱色，但干净。 周芸芸举着煤油灯扫视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 “这才是你真正的家吧？” 刘琛没说话，安顿好行李，去外面提了一桶热水进来，毛巾牙刷搪瓷缸子都是从城里带来的， “你先洗洗。” 这一张一米宽的床估计是睡不下两人，他琢磨着等会洗漱完去二舅家借宿一晚。 周芸芸确实想洗个澡，但黑灯瞎火的又是在陌生的地方，她心里担心，让刘琛在门外守着，随意地擦洗了一下重要的部分。 而刘琛则是站在院子里，用井水洗漱了一番，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就见到周芸芸开门， 他把房间里的水盆收拾好，正犹豫着怎么说出去借住的事， 周芸芸已经累的摊在了床上，“一起睡吧，反正在老宅咱们也是一起的。” 刘琛愣了一下， “床小！” 周芸芸半合着眼皮，“你在，我心里踏实！” 陌生的地方，漆黑的夜，海浪声鱼鹰声不断地海岛，周芸芸也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她人美胆小，有小叔叔在安心得多。 刘琛也没在扭捏，换了背心裤衩躺下， 周芸芸往床里面又挪动了几分，南方没有大炕，都是这种动一下就嘎吱响的木床。 感受到背后的凉意，周芸芸撅着屁股往后面蹭了蹭。 两人本来是背靠着背，但这边天气湿热，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就靠近洗完澡干干爽爽的刘琛。 嘴里还呢喃着，“热！” 这张一米宽的小床本来就是刘琛小时候睡的，现在他快一米九的大高个，睡在上面本就拥挤，加上身后还有一个娇娇儿，更是将一张小床都挤得满满的。 感受到背后的呼气声，他转身，绷着铁骨，将身子挪出去几分，空出更大的位置给周芸芸。 小丫头半梦半醒，脸颊潮红，额头还有汗珠，贴着他原本被井水浇凉的胸膛，来回蹭了蹭，像一只勾人的小猫儿。 刘琛气息微喘，闭眼，开始在脑海里不断默念伟人语录。 小丫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自己的底线，真怕什么时候耐不住，狠狠地平衡体内激素。 可一想到小丫头不喜欢自己，若真是要了她！ 到时候周教授沉冤得雪，她想离开，怕又是一个悲剧。 他妈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被老头子蛊惑，醒悟的时候发现已经不能回头。 芸芸才19岁，能做的事情还很多。 海岛上昼夜温差大，到了后半夜，气温渐渐冷了下来，周芸芸盖了一床单人被，小小的一团圈在一起，她觉得好凉，使劲儿地往温热的怀里钻！ 刘琛本来就睡得不沉，感受到怀里的动静，探了探她的额温， 好低！ 他将小丫头的被子裹紧，又从床头把那件自己的外套披在被子上，紧紧将人裹在怀里， “冷吗？” 周芸芸嗓音慵懒的嗯哼了一声，睡得脑袋沉沉， “渴！” 刘琛赶紧起身，怼了一杯温开水，喂到她嘴边， “喝水！” 周芸芸意识还在深睡眠，但身体有了潜意识的动作，红唇微张，刘琛见状，一手端杯子一手将人搂起来，将杯子贴在红唇上。 可因为对方不配合，一杯水硬是没喂进去一滴。 海边风大，小丫头的嘴唇干涩起皮，唇瓣殷红一片，再这么下去怕是会水土不服。 刘琛耐着性子在她耳边哄，“乖，喝水。” 许是被声音蛊惑，小丫头轻掀眼皮，就着杯子喝了一小口， 水滴粘在她的粉色唇瓣上，像是好看得花瓣被裹上了一层露珠儿。 刘琛放好水杯，捧着她柔软的脸颊，用指腹一点点擦拭掉！ 浓黑的夜里， 两人穿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贴得很近，她迷迷糊糊的扯开衣领，刘琛赶紧挪开眼去，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还要！” ------------ 第一卷 第69章 偷吻 “还要！” 耳边的娇呼声，弄得刘琛青筋暴起，将人被子捂住，又制止住她乱动的手，若是有第三人在场，两人这个姿势很难不让人多想。 后世有一个词，叫做床咚！ 形容现在这个场景就很贴切。 刘琛侧腰将两只手都摁在裹住的被单上，紧紧握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力为微微发抖。 他漆黑的眸子蕴藏着情动，俯下身，隔着被单在小丫头的手背上，落下轻而浅的一吻。 再抬眸，他的呼吸很重，眼睛发红。 用尽了全力克制住欲念，掌心微微收紧，往回收。 等到小丫头终于安静下来，撤身离开房间。 海风很凉，将他身上的热气吹散了些许，刘琛到院子里洗了个冷水脸，人才渐渐冷静下来。 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橘子味的糖，掰开了放在嘴里。 甜丝丝的！ 大概是时间太晚，村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灯火，夜空就显得无限明亮。 他抬头，繁星满空。 皎洁的明月孤独地悬挂在半空。 从前他除了研究没有在乎的事，如今有了，便不能没有计划，以后他要多想一想，计划计划以后的事！ 等到嘴里的糖吃完，刘琛才回到房间， 小丫头已经睡熟，刘琛在她身边躺下，和上眼皮很快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清早。 周芸芸是被村里的咯咯哒吵醒的。 还没天亮，她就听到此起彼伏的鸡鸣声，猛然惊起！ 她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自己那套灰色的列林套装已经晾在院子里摇摇摆摆了。 而她粉色小内裤不知去向。 “吃早饭了！” 刘琛从灶房里迈步出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看见摇曳的衣服， 他解释道，“家当已经拿出来，放在房间的衣柜里。裤子晾在屋檐下的通风处。” 周芸芸面色大囧，“那个，我自己可以洗的。” “换季水凉。” 说罢招呼她过来，“我煮了小米粥，时间还早，你先吃一点。” 周芸芸乖乖的走过去坐下，瞧见刘阿婆不在，好奇的问了一句， “阿婆呢？” “去遛狗了！” 她看了刘琛一眼，刘琛不急不忙的坐下来，眉眼淡然。 等到周芸芸吃完，刘琛放下碗筷，“我知道你担心爸妈，一会我带你去看他们？” 周芸芸的眼睛亮了亮，“会不会影响到你？” 刘琛摇摇头，“我早上去问过二舅了，周教授他们在这边很好，现在估计在鱼塘那边挖树洞呢。” 海岛上要种橡胶树防风，向阳村今年特意去申请了不少这样的树。 橡胶树干庞大，所以要挖的树洞尤其大。 来下乡的老知青多数都不愿意干这活儿，挖一会就手痛，腰酸。 所以这活儿通常都是分配给下放的牛棚分子。 周芸芸听完刘琛的介绍，心中酸涩，让周教授这种拿笔杆子的人去挖地，着实是大材小用。 若是当初跟爸妈一起过来这边，怕是自己这娇娇弱弱的身体，没过几天就会病倒了。 刘琛看出周芸芸的后怕，也想到了两人结婚前，她的处境。 安抚道， “二舅说虽然挖树洞是辛苦些，但北坡那边人少，任务也不着急，能挖多少是多少。” 别说芸芸这身娇体弱的小身板，就算是下乡到海岛的知青也是受不住的。 但任务在那里，大家伙咬咬牙只能是慢慢适应。 想来周教授受了不少苦。 周芸芸点头，“多亏了二舅，这次我们回来的匆忙，都没带礼物给二舅，还有你妈妈。” 其实她给刘琛的老妈准备了一条红色的丝巾， 可昨天到家是那种情况，周芸芸心里不痛快，既然让她不痛快，这东西她还就不送了。 转头把红色丝巾送给二舅妈，再去供销社给阿婆买蛋糕就好。 想到这里，周芸芸又问道，“你二舅一家对你好吗？” 刘琛不明所以，如实说道，“我小时候经常去二舅家蹭饭，他们一家都挺好的。” 那就行了， 周芸芸果断决定将那条预备送给婆婆的礼物送给二舅妈，两人在家收拾了一会，就揣着礼物去了村东边那边找二舅。 村里人穿的都朴实，多数都是带着斗笠，光着脚丫子的渔民打扮。 两人出现在村里，长得都惹眼，特别是周芸芸，俏生生的就跟仙女儿从画里面走出来一样。 引过来不少大嫂子小媳妇的关注。 有些在田间地头玩耍的小孩子看到周芸芸，笑呵呵的用羊城话喊着， “靓姐姐！” 周芸芸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看着一个个泥娃娃似的小孩子在周围吵闹，心情还挺不错的。 刘琛本来以为芸芸这样的城里娇小姐会不适应，原来是他想多了。 但还是怕这些熊孩子闹到芸芸，板着脸用糖果将人哄走。 不过还是有些大孩子认识刘琛，闹着喊文曲星哥哥，还有喊状元哥哥的。 更有些机灵的孩子已经去二舅刘福家报信儿了。 两人才走近，就听到二舅妈爽利的笑声， “他二舅，阿琛昨晚上真的回来了？” “我还能骗你，早上他过来了一趟，说是一会要带着媳妇儿过来看我们。” 二舅妈一拍大腿，“哎哟，你怎么不早说，我得去换身衣服，早上去赶海，一身臭烘烘的。” 刘福抽了一口水烟，骂道，“换啥，你啥样孩子不认识。” 说话间，二舅妈已经推门出来， 看到圆盘子脸，骨骼强壮的妇女，周芸芸冲人微微一笑， “二舅妈？” 二舅妈被这甜丝丝的声音闹了个大红脸，哎哟，这小丫头，白白嫩嫩的，人家一张小脸就跟巴掌一样大，还喊自己舅妈。 阿琛这孩子受了那么多罪，福报原来在这儿呢! 二舅妈笑的爽朗大方，一个劲儿的点头， “哎，好好好。” 周芸芸又朝着那边跟刘琛有三分相像的村干部刘福点点头，喊了一句二舅。 刘福笑的那个阳光灿烂啊，赶紧让两人进屋。 “累坏了吧……” 刘琛也跟着喊了人，几人进屋坐下。 二舅妈是越看越喜欢，在厨房倒糖水的功夫，就用羊城话跟男人嘀咕上了， “阿琛自己选的这个，不比秀儿看中的强？” 刘福横了她一眼，“别多事。” 二舅妈不服气，“当初要不是我多事，秀儿可是把你这个好外甥给烧死了！” 真不知道她这个小姑子怎么想的，为了拦着这么优秀的儿子去上学，竟然放火烧家！ 这要是他们家儿子，不得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刘福听到这话，叹口气，“秀儿命苦，也是当年受了刺激！” “拉倒吧！” 二舅妈无情的戳穿他， “她就是自私，阿琛毕业那年，她给儿子下药，让养女爬床也是受刺激了？” “这回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 第一卷 第70章 去见父母 村里的文曲星娶了城里的姑娘，这一消息瞬间传遍了村子的大街小巷。 不一会，刘福家门外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刘琛在渔村可是大名人，是村里走出去的唯一的大学生，就是这知识人啊，婚姻不太顺利。 都说他读书读傻了，不结婚孩子也没有。 没成想人家原来是要求高，找的竟然是城里的姑娘。 好奇的大嫂子小媳妇都往院子里挤，就想看看这城里的娇娇小姐都穿的是什么衣服。 可刘福家里的围墙高，嫂子们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想推开大门，又怕刘福家的那个泼妇劲儿。 只能是站在外面听动静。 屋内， 二舅妈给两人一人搬了一把凳子，把家里能安排的吃食都安排上，还给倒了两杯糖水， “阿琛媳妇，来喝点红糖水去去火。” 周芸芸也是第一次听喝红糖水能去火的，一时间对这水儿有些好奇， “谢谢二舅妈。” 二舅妈被这晃眼的笑容给笑怔住了。 这小姑娘长得也太可人了，光是看着她那一张粉嫩的小脸蛋都能稀罕半天。 刘琛给周芸芸掰了花生还有糖炒栗子，放在她面前。 周芸芸不好意思的冲着二舅跟二舅妈又笑了一圈，然后拿起掰好的花生仁递给二舅二舅妈，两人都说不吃，她只能是美滋滋的独享了。 咬了一颗水煮花生，是五香味儿的，咸咸的，很有滋味。 再配上一口带着药味的红糖水，果然很去火。 她小嘴叭叭的，一吃就停不下来。 不过最后还是很知趣的给刘琛喂了几颗糖炒栗子。 刘琛从小就吃这些，本来想说都让给小丫头吃，但她葱白的小手都怼到了自己的唇边，只能是就着手咬下去。 二舅妈瞧着两人这个甜蜜劲儿，朝着刘福挤眉弄眼， 瞧瞧，俩孩子感情好，小姑子那心思没用！ 刘福瞧了心里也开心，妹妹糊涂，他不糊涂，这孩子打小就苦，现在可算是尝到点甜头了。 虽说是牛棚分子的闺女，但周教授两口子他是认识的， 特别是周教授的媳妇，听说下来之前是个外语教授，他是没想到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教授竟然是他们村儿挖坑最厉害的人。 有这样能屈能伸的父母，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大外甥多好啊，就应该配这么好的媳妇，以后他还得对亲家更好一些。 周芸芸吃饱喝足，将自己带来的红丝巾拿出来，又把之前装在包裹里打算给老爸带过来的衬衫也一并拿了出来，让两人都试试。 这可把二舅跟二舅妈给乐坏了，穿戴着在镜子前臭美了好久都不舍得脱下来。 直夸这外甥媳妇比外甥贴心。 周芸芸笑的得意。 几人在屋子里说了一会话，刘琛就将话题拉到正轨上， “周教授在这边没出事儿吧？” “怎么这么问？” 二舅一脸疑惑，“两人挺好的，咱们村子里人朴实，有我看着没人敢欺负他俩。” 刘琛将之前收到的电报一五一十跟二舅说了， 刘福听完，叹了口气， “你也别怪你妈，她心里有苦没地方说，就你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是惦记着你呢！” 二舅妈带着红头巾，瞪了刘福一眼， “你就宠着吧，阿琛在外面工作忙，她一个做妈的不知道关心儿子，逢年过节回来都是冷锅冷灶，帮不了一点忙，还给人添堵！我看都是你们给惯的！” 这要是自己的亲妹子，她放火烧家的时候，就该几个大耳瓜子给拍醒。 这家伙好，人家把屋子给烧了。 大伯兄跟自己男人还凑钱给小姑子重新盖房子。 房子盖好，怕小姑子离开儿子难受，又是天天送饭，又是不分日夜地守着。 作成这样，还能顺风顺水顺子孙，只能说小姑子是命里带富贵！ 命的事儿羡慕不来，不过二舅妈也不羡慕， 小姑子虽然没吃过啥苦，但亲人缘分薄，唯一的儿子也不跟她亲！外甥每次回来都是往老太太那儿住。 思及此，二舅妈张了张嘴， “晚上就来二舅妈这儿吃，带着你阿婆一起过来。” “好！那麻烦二舅妈了。” “麻烦什么，带张嘴来就行，小时候你不是最爱吃舅妈烧得白切鸡。” 阿婆是个古板脾气，早些年都是跟着二舅一家吃，后来嫌弃二舅家的饭菜清淡，自己开火，想吃什么吃什么。 主要是老太太爱吃辣，二舅一家吃的清淡，吃不到一起去。 大伯招工去了市区做工人，一家子都进了城，平时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所以这养老的重任就落在了二舅一家身上。 好在，二舅妈跟阿婆相处得挺好的。 在二舅家待了一会，眼看着中午快到了，刘福给两人装了红糖水凉茶，又给拿上了两个豆沙馅儿的包子， “知道你坐不住，咱们一起去北坡那边看看你表弟，正好到了中午送饭的时候了。” 周芸芸听到这话，脸色一喜，连忙站起来， “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刚刚她就听到了爸妈就是在北坡挖树洞，这会二舅家要过去送饭，心里挠痒痒似的难受。 终于可以看到徐兰芬女士了？ 刘福笑哈哈的，“去，让你们二舅妈带着一起去，这么靓女的外甥媳妇，可不得告诉全村人啊。” 二舅妈特意去房间换上了一身出门走亲戚穿的衣服，又把周芸芸送的那条红丝巾给围了起来，带着两人浩浩荡荡就往北坡那边去了。 田头地间正是忙碌的时候，瞧见二舅妈带着两人往北坡去， 纷纷跟二舅妈打招呼， “哟，刘福媳妇，你后面这姑娘谁啊，这么靓……” “你们家亲戚来了？” 二舅妈本就是个爽利性子，再加上刘福是村里的大队书记，大家伙都认识她。 “啥亲戚啊，咱们家阿琛你都不认识了，这是阿琛跟他媳妇。” “说是好久没看着我们天贵了，我这不是正好去给天贵送饭，说是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地里的人听到这话，又朝着刘琛跟周芸芸这边瞧了好几眼， “好些年没看见文曲星了，怎么长的跟城里的官老爷一样，真有派头。” “啥时候娶的媳妇，比港城那些大明星还漂亮。” “怪不得你这脖子上还有新丝巾了，感情是外甥从城里买回来孝敬你的吧……” 二舅妈笑的一脸灿烂，“外甥媳妇买的，城里人眼光好。” 说话的人恭维道，“那也是文曲星记得你这个舅妈，不枉小时候文曲星一被打，就往你们那里跑。” 提到小时候的事，二舅妈脸一垮， “都是糟心事，以后别提。” 二舅妈带着刘琛两口子风风火火的亮相，等到几人走后，引起了田里人的广泛讨论， “文曲星娶媳妇儿了，那招娣咋办啊，前不久我可是看见刘秀还给招娣做了一声新娘服。” “我也看见了，就前天，还去张木匠那里打了一个大木床，说是要给招娣和文曲星办喜事用的！” “嘘！别说了，文曲星媳妇看过来了！” “文曲星媳妇听不懂咱们的话。” 要说向阳村这一辈最争气的还要数刘琛，村里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都偷偷喜欢过他。 要不是有那么一个娘，怕是给刘家说媳妇的都要踏破门槛。 一个村儿住着，村里人也都知道刘秀是个什么德行，宁可家里的姑娘剩下来，也不愿意放到这么个磋磨人的婆家。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给刘家说亲。 所以大家伙见刘琛年纪这么大，还没娶媳妇也不觉得奇怪。 相反，现在有人嫁给阿琛了，他们反倒是对这个小丫头好奇起来…… ------------ 第一卷 第71章 见面 周芸芸听不懂他们讨论的是什么， 只是觉得大家伙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等到走远，她扯了扯刘琛的衣角，“他们刚刚都说什么？” 刘琛看了一眼周芸芸，“夸你好看！” 周芸芸来了两天，从羊城话里面也研究出了一些道道，知道夸人靓就是好看，刚刚那些村民确实说了好几个靓。 撅着嘴点点头。 二舅妈耳朵尖，听到了那些话，但外甥没说，她也只能是笑着附和道， “是啊，芸芸长得好看！” 又走了一会，二舅妈指着前面的地， “前面就是芸芸的父母就在最北边的那块地上，你们现在正好过去，没什么人。” 刘琛点点头，“我懂，不会给您跟二舅添麻烦的！我们就远远的看一眼。”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二舅妈隐晦地给两人指了指种树的知青，“我们岛上的人倒是没啥，就是分配来那些知青喜欢闹事，远远的看一眼也好，省得给周教授夫妇找麻烦！” 整个海鸥岛起身就是一个大村，向阳村。 村里人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有好些个阿嫲几十年都没有出过岛，也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家里这一亩三分地耕种好了就是。 相反，市区来的那些知识青年有好些思想比较激进。 对这些牛棚分子有很大的敌意。 二舅妈也是怕周教授夫妇为难。 周芸芸明白，“谢谢二舅妈。” 跟二舅妈分开后，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只是越走风越大，海浪也越来越骇人，走到背阴处的一处海坡， 她就看到两位穿着青绿色长袖褂子的中年人苟着腰，拿着锄头正在挖树洞。 海边风大，两人没带斗笠帽，带着湿气凉意的海风将两人的额头吹的光秃秃的…… 才几个月没见，徐兰芬女士就从一个干练的城市中年妇女变成了一个黑瘦的渔女。 周芸芸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的眼眶发酸。 刘琛赶紧握住了小丫头的手，揽着她转身，剥了一个糖喂进她的嘴里， 周芸芸舔舐口腔里的糖，红着眼眶微笑， “甜的！” 刘琛看着也不好受，低声安抚道， “曙光总是会来的！我听二舅说，爸妈来这里适应的挺好，特别是妈，还学会了本地话，跟村里人说话没两样。别担心。” 周芸芸吸吸鼻子，转身，目光再次看向劳作的两人。 徐兰芬穿着厚重的背带裤，应该是刷过桐油的裤子，站在湿洼地里。 老爸站在岸边，两人合力将土壤里的岩石给挖出来。 穿越前，母女俩也在南方待过。 徐兰芬带着她早起赶海，夜深坐游艇出去捕鱼，唯独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儿。 看着徐兰芬干劲十足， 她就很佩服这韧劲，比路边野草的生命力还要顽强。 周芸芸没打算打扰两人，想等着晚点再偷偷溜去牛棚，扯了扯刘琛的胳膊，正要往回走，就听到背后一声不大不小的怒喝声， “喂，牛棚的，你们挖的这个坑是埋自己的吗？这么小！” “说你们了，臭老九！别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 周芸芸知道，这声音正是二舅妈说的挑事的知青，她抓住刘琛的手，努力克制住自己上前闹一顿的冲动。 刘琛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去！” 周芸芸瞪大了眼睛，紧紧拽住就要上前的刘琛，摇摇头， “别去，信我妈的战斗力！” 二舅妈说得对，他们在这里只能待几天，可是爸妈还要在这里快待上一年。 若真是冒冒失失的上去，怕是会害了二舅妈一家还有爸妈。 周芸芸发现那边徐兰芬已经看到了自己，悄悄对她摇摇头。 然后就低下头，大锄头挥舞起来， “哎哎，年轻小伙子们，让让让，这是淤泥，臭的很，别撒到你们身上了。” “这坑确实太小了，应该往你们那边挖挖！” 徐兰芬东一锄头，西一锄头，将坑里面的淤泥高高扬起。 出头的两个知青都穿着白色的衬衫，被徐兰芬那几锄头扬过来，身上已经溅了好几滴乌黑滂臭的泥点子。 站在他们后面的其他知青，瞧见这场面，吓得连连后退， “泼妇，你小心一点，别往我们这边来。” 徐兰芬才不管这些愣头青，手上越发使劲儿。 以前她做外贸生意，为了抢运船出海的先后顺序，可是要像男人一样扛着大沙包卸货装货，码头海鲜各种杂货混在一起，那味道只会比这个海藻泥臭一万倍。 那时候前路未知都不觉得辛苦， 现在既然知道历史的走向，她更加不觉得辛苦，就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以后生活好着咧！ 对方见徐兰芬不好惹，身上又被弄了一声的泥点子，气得骂骂咧咧的走了。 “难怪被下放到这里，粗鲁。” “等他们挖完了，我们再过来，省的要受这泼妇的气，他们就是来这里下放的命！” “对，哈哈哈……” 知青们哄堂大笑，周芸芸却听得心都揪在了一起。 “阿琛，我想回家了！” 不看见难受，看见了更难受。 “好！” 两人冲那边点点头，徐兰芬笑呵呵的挥挥手。 用气声说，“回去，妈好着了！” …… 周芸芸被刘琛牵着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二舅妈已经等在了路口，不但有二舅妈，还有卷着裤脚，带着斗笠的刘招娣。 瞧见两人从鱼塘边过来，她使劲儿地挥手， “阿哥，妈让我喊你回去吃饭！说是你回来，咱们一家人还没吃过团圆饭呢！” 说完还为难的看了周芸芸一眼，低头， “还说，让周同志别回去。” ------------ 第一卷 第72章 母子矛盾激化，发疯 以往每次刘琛回家，家里都会杀一只鸡， 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个饭！ 昨天晚上闹的那么不愉快，刘秀已经反思过了，打算给孩子低个头。 自己生出来的自己了解，阿琛吃软不吃硬。 你要硬着来，就像15岁那年，她都放火烧家了，也没能把孩子留下。 相反，这些年老妈身体不好，狗儿子倒是年年都回来。 刘秀一早上就吩咐招娣将家里的鸡给杀了，炖好了将儿子请回来吃饭。 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就不信还比不上一个刚认识没几个月的女同志。 所以刘招娣杀鸡炖肉，忙活了一早上，去到老宅子请阿哥的时候却发现阿哥不在，她又马不停蹄去找了二舅， 这才找到了这里。 “阿哥，妈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你就别再刺激她了。” 二舅妈就不喜欢拿身体这事儿做幌子，眼看着阿琛好起来，她可不想被秀儿那个没脑子的娘给作没了， “我看秀儿只要不作妖，身体就好得很，不就是晚上吃饭嘛，都来咱们家，省得又出什么幺蛾子，还得让刘福去管。” 招娣湿漉漉的大眼睛望向刘琛， “阿哥，那你跟我回去喊妈，她现在就听得进你说的话。” 无奈之下，刘琛只好让周芸芸跟着二舅妈先回去。 自己则是跟着刘招娣回家。 …… 刘秀看着儿子自己回来，一脸笑意，“昨天是妈不对！妈给你道歉。” 刘琛在屋内坐下，看着一如往昔的老院子，他缓了缓情绪， “既然你没事，那我过几天就回京市了，那边工作忙。” 刘秀浅浅一笑，抬手倒了一杯凉白开， “妈知道你忙，我就一件事，你要答应我，我就放你走！” 刘琛沉着脸，“你说！” 刘秀冲站在厨房门口的招娣招招手，拍着招娣粗糙的手背， “招娣今年23了，我寻摸着给她找门亲事。” 刘琛表情无波无澜，“应该的，出嫁的时候，我会帮着添一份嫁妆。” 刘秀摇摇头，“招娣5岁来咱们家，家里的活儿多半都是她干的，你15岁离开家，你不在的日子是招娣帮着赚工分，做饭打扫屋子，我发病的时候更是招娣在身边照顾我。” “妈别的不求，就想看她能找个好人家，招娣五年前去京市找你，回来就大病了一场，这事你不知道吧？” 刘琛皱眉，“不知道！” 实际上他是不知道招娣去京市找过她。 刘秀脸色一拧，“五年前，我给你单位打电话，单位说你病了在住院，我身体也不好，让招娣去京市看看，她去了得有大半个月，回来脸色就不太对了。” 说到这里，刘秀看了一眼儿子， 她觉得招娣跟儿子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但当时她怎么逼问招娣，招娣都没说。 最后问急了，只说是坐车累了。 当时她就想联系儿子的单位，问问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若儿子真是干了什么事，那招娣该进门就进门。 这事儿不能拖着，反正两人也是青梅竹马，她乐见其成。 只是招娣说什么都不让她去联系单位上的人，还说阿哥就是精神压力太大了，让她不要插手。 刘秀逼问她，是不是儿子干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招娣失落的摇摇头，只说阿哥答应娶她。 这不就是摆明了说，两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刘秀从那以后也不逼问了，一心等着儿子来娶招娣，结果等来等去就等来了那么个小妖精。 刘琛听得云里雾里， 五年前的事牵扯太多，他至今还没找到完整的记忆。 记得当时清醒过来，医生跟他说这是解离症，发病的时候会有一部分意识丧失或者行为意识分离。 有可能会做你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不过他跟李延年确认过，他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没有听李延年提过招娣去找过他。 听到妈意有所指的问话，刘琛开口道， “五年前我确实生病，但照顾我的一直是医院的护工，招娣她……” 至于招娣有没有去找过他，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无缘无故失踪半个月，总归是不好的。 既然她不想说，那他选择尊重！ 刘秀以为儿子这是默认了两人那会关系非常，继续道， “我知道你事业心重，招娣也不止一次劝过我，阻止你去上学确实是我不对，妈这么多年一直想着弥补！” 刘秀说着，把刚剥出来的糖炒栗子放在刘琛面前，嗔怪地看了一眼， “你听妈的，回去跟昨天那个姑娘把婚离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以后你跟招娣结婚，你要爱干事业就去干，妈跟招娣守着家等你回来，若是你们有孩子，妈给你们拉扯大。” “招娣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温婉懂事，也读过书，要不是为了我，怎么会一直留在海岛上，咱们母子不能亏待了人家！” 刘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说完还推了推闹了个大红脸的刘招娣，“你自己说，愿不愿意跟阿哥在一起？嫌不嫌弃他结过婚。” 刘招娣捂着脸，连忙点头 “我愿意……” 刘秀笑得好像隔天就要抱孙子了似的，甚至还说起了孩子像谁好一些。 刘招娣到底是姑娘家，说到终身大事，一脸羞涩地逃走了！ …… 但显然，刘秀没打算就此罢嘴，从摆酒到挑日子，再到接新娘的流程，喋喋不休！ 刘琛没吱声，只是越听脸色越黑， 最后毫无征兆的猛然起身，由于用力过猛，屁股下的凳子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声音响得震飞了好几只看热闹的雀鸟。 刘秀本来说的起劲，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侧头望过去。 顿时，脸色的笑意僵在了原处。 这样的儿子，她还是在15岁那年见过。 他怒容满面，修长高大的身躯微微发抖，刺红的双目仿佛要喷火了一般。 “我不会跟芸芸分开！若是你这次将我骗回来是为了说这个，那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我跟招娣要么是兄妹，要么是陌生人！” 刘秀怎么也没想到，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儿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真是跟他爹一个死样， 她愣了愣，浑身的血液往上涌， 蓦然想起从前那死老头子走之前也是这么说，不会跟妻子分开！ 不会，那她算个什么东西！ 陈年的记忆被激活，刘秀太阳穴上青筋盘轧，脑袋疼得仿佛要爆炸了一样。 她揪着头发，发疯似的冲向墙角，拿起那根手臂粗的木棍就往刘琛这边招呼过来。 “我打死你个负心汉，不跟妻子离婚，那你招惹我干什么！” ------------ 第一卷 第73章 有点晕，你扶一下我 “看我好欺负是吧。” 小时候只要自己犯错，棍棒总是会落在他背上，他腿上。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事。 就因为母亲对自己有生养之恩，刘琛从未反抗过，默默的承受了一棍接着一棍。 喧闹的屋子陡然安静下来。 刘招娣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进来，从背后抱住刘秀，哇的一声哭了， “妈，别打了……” “那是阿哥啊，是阿哥！” 刘秀根本听不进去，发疯似的挣脱刘招娣的手，她手上有木棍，招娣又怕伤了刘秀，很快就被刘秀挣脱开来， 刘秀拿着木棍，气得两步追上去，揪着刘琛的衣领， “说，你离婚不离婚？” 刘琛瞪着眼睛，不离两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刘秀听到不离，面目狰狞，挥棒子就要打下去， “妈，不要！” 刘招娣着急地大喊出声，想要跑过去挡在刘琛面前，但被地上的狼藉给绊倒，趴在陶瓷碎片上，急得眼泪哗哗流。 “砰！” 闷棍声响起， 刘秀扯着刘琛的衣领，“老不死的，我杀了你……” 她这一下用了很大的劲儿，木棍直接碎成了两半，尖锐的木刺扎在刘琛的手臂上。 他咬着牙发出一声沉哼，眼底血色浓郁，可表情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冷眼看已经是美人迟暮的母亲。 本来挺直的腰背因为挨了这一下，无力的坍塌下来， 手臂上，鲜红的血不规则的晕染了半边衬衫。 空气里弥漫着腥甜的血液味道。 许是鲜红太刺目，刘秀忽然醒过来神来，扑了过去， “儿子，你怎么样，怎么这么多血……” “妈不是故意的，妈，对不起你，你别生妈的气！” 刘琛木然的掀开半扑在他身上的刘秀，看着被甩得噔噔噔倒退好几步的刘秀，他脸上肌肉猛烈地抽搐， “妈，你的生养恩，我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 刘秀捂着脸大哭，一个劲儿地甩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刘琛动了一下胳膊，应该没伤到骨头，但刚刚背也挨了好几下，想走出去却没能控制好身体，歪到了堂屋的四方桌上，桌子本来就不稳， 被刘琛这么一靠，上面的陶瓷杯子还有菜碗全部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今天做的这一顿团圆饭全部没了， 热气腾腾的鸡肉撒了一地，汤汁和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还在地上趴着的刘招娣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给阿哥办的接风宴会变成这个样子。 刘招娣从污秽中站起身来，手指微微卷着，满脸泪痕的看着刘琛的背影， “阿哥，你为了她，真的就不要我跟妈了？” “妈为了生下你，一到寒冬腊月就腰痛，小时候你的衣服是学校最好看的，都是妈忍着腰痛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难道这些都敌不过一个你才认识的女同志？” 不要这个家？ 刘琛转身，他从来没有不要这个家，扪心自问，从上大学开始，家里的开销都是他一人承担。 生养之恩一还就是14年，自己除了留下日常开销，还有临时发的奖金，他几乎所有的工资都寄回来了。 除了上学那件事，只要是妈要求的，他都答应！ 只要妈一封电报，他总是会第一时间买票回家。 妈养他小，他养妈老！ 怎么到了招娣嘴里就是不要这个家了？ 手臂上温热的血还在往下滴，背部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浑身发冷。 刘琛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揪着头发发狠的刘秀，不耐在继续解释。 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伤了也会疼。 “妈，生活费我会照常汇款到村里，只是儿子已经长大，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以后你的生活费20块已经足够了。” “你不是一直只给家里二十块！” 刘秀唰的从地上站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可是听说你们研究员工资有100多块钱，这么多钱你是不是都花在那个女同志身上了？” 妈虽然疯，但不屑于在钱财上面说谎， 所以！ 刘琛转头看向一边慌乱的刘招娣，“五年前我每个月寄回来的就是100块，两年前我涨了工资，每个月寄回来150块！汇款单我都有存根，至于钱去哪里了，妈还是问问招娣吧！” 虽说一个月20块钱已经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但刘琛为了让老母亲晚年生活愉悦，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过得幸福。 但显然，这家里有人不想她幸福。 刘招娣惊恐的看向刘秀，“妈，你听我说，钱我都拿去存起来了，二十块是我们两个的生活费。” “以后阿哥娶媳妇这些都要花钱的呀！” 刘琛冷眼瞧着，“所以你就觉得嫁给我，这钱自然而然地落在口袋里，招娣，我念在你陪伴我妈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我不是傻子！” “你到咱们家没办收养手续，可以是妹妹也可以是欠债人！” 他又看向刘秀，“妈，我身上留着你的血，我也是会发疯的！逼急了咱们就一起疯！” 说完，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就走。 徒留身后刘秀暴怒的声音。 —— 村东头，刘福家！ 周芸芸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小叔叔那个娘她也是体会到了。 招娣单独将他喊回去，准没好事。 “丫头，你坐会儿！” 二舅妈瞧着周芸芸绕着院子来回走了好几圈，愣是没有停下来，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二舅妈，要不我还是过去看看。” 周芸芸提步就要往院子外走，只是才跨出步，就看到门口小叔叔一脸惨白的走进来，半边白色的衬衫都被染红。 二舅妈吓的惊叫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又是被你那黑心的妈打的是不是！” 几步跨上去，心疼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疼不疼，舅妈给你找药去。” 周芸芸也红了眼眶，“她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这是伤了哪里？” 刘琛虚晃了两下，咬着血色全无的唇， “不疼的！就是有点头晕，你扶一下我。” ------------ 第一卷 第74章 跟魏建国很像的男人 “都流了这么多血，哪里能不疼。” 周芸芸将人扶进堂屋，屋内二舅妈已经拿了草药膏出来， “这是前几天天贵摔了用的止血药膏，还留了点，你看看能不能用。” 草药膏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开的，用新鲜的草药撵成的膏，就是不知道大外甥伤得这么严重有没有用。 周芸芸伸手接过二舅妈递过来的草药膏，说了一声谢谢， 又让二舅妈去拿把剪刀过来，得把衬衫的袖子剪掉。 二舅妈哎一声，不一会就拿了一把剪刀过来， “芸芸，这个行不？” “行！” 周芸芸拿过剪刀，三两下就把刘琛的袖口剪掉，手臂上血肉模糊，依稀能看见锋利的木刺，刺进他白皙的皮肤里。 “嘶……” 刘琛没喊疼，倒是一边的二舅妈看了倒吸一口凉气，愤愤不平道， “后娘都干不出这种事？” 周芸芸沉默的洗手，又让二舅妈找出一瓶烈酒给自己的手掌消毒。 等做好这一切，她才重新坐在了跟前，水眸望着刘琛， “我帮你把刺拔掉再消毒敷药，若是明天感染了，咱们得去县城的医院！” 刘琛神情淡淡的，“好，你看着来，我不疼！” “这哪里会不疼。”二舅妈心疼的无以复加， 小时候每次被打，他也是咬着牙不说。 要不是天贵跟他一起洗澡发现，还不知道这孩子忍到什么时候去！ 什么都往心里装，苦就那么好吃！ 刘琛扯了扯嘴角，“真不疼，二舅妈你去弄饭吧，我妈他们应该不来了，等会让天贵去喊阿婆过来。” 二舅妈点点头，转身拭干眼角的泪痕，风风火火的出门去村部喊男人跟天贵。 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周芸芸低头认真的去看手臂上的木刺， 好在肉眼都能看见，她一边轻轻呼气，一边用手小心翼翼将木刺一根一根拔出，足足拔了十几根的大木刺。 “还疼吗？” 刘琛稍稍调整坐姿，解开衬衫的扣子，“不疼，你看看前面有没有伤口！” 周芸芸视线下移，目光丝滑往下落，看见他完整的， 一块，两块……是八块！ 脸上迅速泛起了红晕！ 慌乱的别开眼道，“前面没有伤口，穿好衣服！” 柔和的煤油灯下，小叔叔眉眼清隽，就说这么好看温和的男人，她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周芸芸转移话题，“你小时候也经常被打？” 刘琛垂下眼皮，“嗯！” “都像这次一样？” “嗯！” 穿越前，周芸芸那个出轨不靠谱的亲爹虽然荒唐，可从来也没动过自己一根手指。 徐兰芬跟他离婚后，对自己更是百般呵护，不说打了，就连骂都很少。 想到这儿，周芸芸忍不住的眼眶泛红。 “你是在心疼我吗？” 刘琛看着小丫头泫然欲泣的表情，忍不住开口。 同情也是一种情，比完完全全的合作式婚姻更长久，若是等到周教授的案子平反，那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他没有在正常的家庭关系下长大，更不知道互相爱慕应该是什么样子，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 二舅挖沟渠的时候摔了腿，二舅妈会红着眼睛帮他收拾受伤的脚踝。 也跟小丫头如今这个情景一样。 “我是生气，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妈妈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所以不是心疼！ 刘琛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望，“没事，我习惯了。” 周芸芸心里不是滋味，沉默的收拾完，天色便黑了下来。 刘阿婆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瞧见堂屋里端坐着满身血污的外孙，恨得直捶胸口， “又是她对不对？伤着哪儿了？” 刘琛站起来，将刘阿婆扶进来坐下，蹲在她身边， “看着吓人，其实还好，没有重伤。” 刘阿婆颤抖着满是皱纹的手去碰刘琛血色的衬衫，咬牙切齿，“你妈她就不是个东西，让她一个人好好待着，咱们别去瞧她。” 打量一圈，她又道， “是丫头给你上的药？” 刘琛点头，“嗯。” “是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妈这一辈子都不会看人，老了更是猪屎糊了眼，招娣那丫头我看着就是个心眼子足的，我说过多少次了，她就是不听！” 刘琛愣了一下，“阿婆，你知道些什么？” 刘阿婆跺了跺脚， “村里跟我相熟的王老太说是过江去卖咸鱼的时候瞧见过招娣，她在外面穿得可好看了，还跟一个国字脸的北方男人在国营饭店吃饭！” 听到这话，旁边的周芸芸蹙起了眉头，“阿婆，王奶奶怎么知道是北方人？” 刘阿婆嗨了一声，“咱们这儿都说羊城话，那男人说话喜欢带个儿字，你王奶奶说那人跟阿琛长得有点像，她那天还以为阿琛回来了。” “是招娣的对象吧。” 周芸芸大胆猜测，说不定就是刘招娣玩儿的替身白月光梗， 喜欢的得不到，干脆找个长得像的。 跟刘琛长得像又是北方人，周芸芸不免多想了一层，难道这人还跟魏家有关，不会又是老爷子的私生子之类的吧？ 还没想明白，二舅妈的小儿子兴冲冲的跑进来， 刘天贵人高马大的，瞧见屋内的三人，他愣了愣，“阿哥，这是我新嫂子？” 刘阿婆瞪了刘天贵一眼，“乱叫什么，这就是你嫂子。” 刘天贵讷讷的嘟囔了一句， “这不是小姑姑整天让我喊招娣做嫂子吗，我还以为……” 刘天贵从小就是刘琛的跟屁虫，这会瞧见好多年没见的阿哥，一屁股就坐在了刘琛身边， “哥，嫂子好漂亮，比招娣姐好，我就说招娣姐配不上你，她整天去羊城抛头露面，村里人都说她在羊城那边有相好的。” 刘琛t问，“你见过？” 刘天贵点点头，“在码头远远看见过一次，跟阿哥差不多高，那气势像是前不久来咱们岛上演习的军人，我问招娣姐他是谁，招娣姐还说以后我就知道了，让我别管。” “对了，我还在姑姑家捡到一幅那个男人的画像，我拿给你！” 刘天贵咚咚咚的转身进屋，不一会就拿出了一张揉皱的画像回来， “你看，我以前还以为画的就是阿哥呢，但是看嘴角下有一颗痣，又觉得不像了。” 周芸芸也凑过来看，当看到画像上的人时，她懵在了原地， 画像里的人跟刘琛只有一分神似， 但跟魏建国却是有五分相像！ ------------ 第一卷 第75章 理出头绪 刘天贵是刘福跟二舅妈的小儿子，还有一个大闺女已经出嫁。 刘天贵今年20了，长得人高马大。 一进屋，室内的光线就暗淡了下来。 瞧见屋内的三人，他愣了愣，“琛哥，这是我新嫂子？” 刘阿婆瞪了刘天贵一眼，“乱叫什么，这就是你嫂子。” 刘天贵讷讷的嘟囔， “这不是小姑姑整天让我喊招娣做嫂子吗，我还以为……” 不过琛哥不娶招娣了，那他是不是有机会了！ 招娣虽然年纪大他一些，但确实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腌制的带鱼这是这一代最好吃的，他就喜欢吃咸鱼！ 他妈腌制的又咸又苦，不如招娣的好吃。 刘天贵思路打开，顿时喜上眉梢，“表哥，你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啊，还带我去参观海上的大船不？” 他说的是两年前，刘琛带着刘天贵去参加海军招兵，在南海港口远远的看到华夏的驱逐舰。 刘天贵回来后一直念念不忘，立志非要做海军。 二舅妈跟二舅爷寻思小儿子能去当威武的海军，没想到他一个海边长大的孩子，居然晕船！ 出不了一点海！ 海军做不了，只能做个海岛居民，跟着知青们一起挖树洞。 刘天贵性格不错，被刷下来也不在意，反正招娣在海岛上，只要琛哥一天不跟招娣结婚，他就有资格守着招娣。 还在美滋滋的想着，猛的脑袋就被刘阿婆拍了一下， “你阿哥的手伤了，你还好意思笑得出来？” 刘天贵缩缩脖子， “琛哥这不是有新嫂子疼吗，再说还有我爸妈跟阿嫲你，哪里用得着我。” 刘阿婆瞪了这傻小子一眼， 没头脑！ 过了没多大一会，刘福跟二舅妈也回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村里的赤脚大夫，大夫看了刘琛的伤口，又留下了一些消炎的草药，嘱咐万一发炎了一定要去县城的医院。 等到赤脚大夫走，二舅一家才放下心来。 菜式都是二舅妈准备好的，饭菜热起来也快，有刘阿婆跟刘天贵帮忙，香味很快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本来周芸芸还要进去帮忙，但被二舅妈无情的赶了出来， “你是新媳妇，头一次来咱们家就让你进厨房，说出去不得让全村人笑话。” 周芸芸心里又给二舅妈刷了一波好感， 瞧瞧, 昨儿个还被她那正儿八经的婆婆指挥去厨房烧火了！ 又要心疼小叔叔一波。 在二舅妈家吃了饭，刘琛三人便回了老宅。 老太太大概是习惯了早睡，回来跟刘琛聊了几句便洗漱安歇下了。 周芸芸用刘琛带过来的新脸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刘琛因为受伤不能沾水，也就没有洗漱。 等到夜深人静， 周芸芸想去看隔壁牛棚的徐兰芬，可又放心不下刘琛，左右为难之际，刘琛拿起手电筒冲她昂了昂下巴， “我陪你去。” 周芸芸感激的看着刘琛，“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客气。” 两人简单的乔装打扮了一番，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半夜十点。 中秋过后，海岛上也变凉了很多， 村里人睡得早，这时候过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打着手电筒从老宅子出来，此时海岛上万籁俱寂，手电筒的光显得尤为突出，刘琛看了看月色，“手电筒目标太明显，以防万一，我把灯灭了。” “嗯！” 灯灭了之后，路上只余下银灰色的月光。 刘琛揽着周芸芸的肩膀往老宅后面走。 越往里面走，能看见的房子越少，杂草重生，海风阵阵…… 眼看着牛棚就在眼前，突然，刘琛停住了脚步，长臂一揽，将周芸芸扣在怀里，示意她不要出声。 同一时间，周芸芸看见那边草丛里有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出现。 她脑海里灵光一闪，会不会是遇到偷.qi的小情侣了！ 这个刮风的天儿也不怕野战着凉。 两人蹲在了路边的芦苇中，她碰了碰身边的人，示意自己被嘞得有些疼，刘琛将怀里的人松了松。 两人谁都没有动，刘琛眉头皱紧， 直觉告诉他，前面有人，其中一人步伐稳，气息绵长，应该有过系统的训练。 在呼啦啦的海风中等了半天，那两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最后刘琛只能拉着周芸芸蹲行往后。 周芸芸心里遗憾，但也知道敌对情况不明朗，今天应该是看不到徐兰芬女士了。 不过不要紧，她应该还会住几天。 从草丛中出来，月色也被乌云挡住了霞光，两人走得很慢，深一脚浅一脚，刘琛怕小丫头跟不上，几乎是半揽着她的细腰往前走的。 两人到家后，都是气喘吁吁。 周芸芸有些着急，“我刚刚看到有两个人！” 刘琛沉默了一瞬， “嗯，我也看到了，其中一人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的步子跟气息都很稳，但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 “怎么办？”周芸芸听到这话，慌了神。 想到七八十年代有卧底分子暗杀华夏的科技人才，她爸妈两人在这海岛上若是遇到这样的人，岂不是叫天天不灵！ 但刘琛有不同的看法， “我觉得应该不是坏人，周教授来海岛几个月，若真是有人要搞暗杀，应该刚到就会下手，何必埋伏这么久？” 刚刚是一时情急，才慌了分寸。 这会反应过来，他把前因后果一思量，慢慢琢磨出一些门道！ 周教授是华夏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在建国初期的时候跟随苏国研究人员学习了核潜艇的设计与制造。 并任职京市海军，担任的是核潜艇研究所的副总工。 后来调职到军械所二所，虽然研究方向变了，但他主导的红外线望远镜设备也是核潜艇的重要组成之一。 换句话来说，周教授研究的一直跟核潜艇相关。 前不久刘琛申请了天字一号的实验项目，也跟海下有关，只是上面拒绝了。 想起周教授莫名其妙的下放到海岛，刘琛心里一紧， 难道是…… ------------ 第一卷 第76章 母女终相见 刘琛知道轻重，若真是自己想的那样，恐怕属于保密行为 他看着一脸求知欲爆棚的周芸芸，安抚道， “周教授来这里不一定是坏事，再说海岛上有二舅帮忙看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若是你担心，明天晚上我先一个人过去看看。” 周芸芸将信将疑， 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按着刘琛说的做。 “好，带上武器。” 第二天同一时间， 刘琛收拾好自己，便独自往牛棚那边去了，到了牛棚附近的时候，他又察觉出那两人的气息，应该是躲在大树后面。 虽然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也没有把握，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手里拿着铁锹，一步一步靠近牛棚，同时也在观察大树那边的动静。 若对方是敌人，有枪支弹药，那他快速的格挡后，滚到路边的草丛里去，这边荒草多，路况复杂，他们肯定找不到自己。 若对方是友人，那一切好说。 与此同时， 大树后面的两人也发现了刘琛，本来还以为会像昨天一样走到一半折回，却没想到走到一半，那人就凭空消失在右边的草丛里。 海风大，没入遮挡性很大的草丛，根本无法判断他的具体位置。 两人只能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牛棚的方向。 刘琛身手不错，但对方毕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又是两人，过来前，他就预判过，硬碰硬胜算不大。 那就只能是智取。 家里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工具只有铁锹跟镰刀。对方有两人，要在第一时间控制住场面，必须得让其中一人先倒下。 在时间上做好计算，他从草丛里绕行到了大树后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铁锹敲晕了矮一些的那人。 不能让人有还手的能力，刘琛用尽全力一击。 矮个子应声倒下。 等高个子反应过来，镰刀已经挟制住了他的后腰。 高个子连忙举起手，“同志，有误会，你是村里人吧？” 刘琛将镰刀从高个子的腰间抵到他的脖子，不答反问，“你是哪里人，深更半夜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是不是要对牛棚里面的夫妻不利？” 高个子面向牛棚，根本看不清刘琛的面貌，举着手， “同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没有恶意！” “什么误会！” 刘琛一只手用镰刀挟制住身前的人，一只手伸到对方的腰间，将他皮带上的武器纷纷卸下，当看到卸下来的是军用63式刺刀的时候，刘琛挑眉， “你是军人？” 对方沉默，刘琛松开他的手，两人面对面。 对方身上没有武器，刘琛倒是不怕他会反击。 月光的银灰洒在对面人的衣领上，他敏锐地看到衣服的扣子是军服扣子， 那高个子也怔愣了两秒， “同志，你是不是前不久上了新闻联播那个研究员，刘工！！” 刘琛颔首，没应下也没否定。 军服扣子，63式刺刀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证明这人不是敌方，但也不能确定他就没有坏心思。 那人见刘琛还是狐疑的状态，赶紧解释， “是这样的，我们也是在执行任务，但请您放心，绝对不会伤害周教授。” 他认识自己？ 还能大方说出自己正在执行任务，是敌方的可能性很小。 刘琛点点头。 这时候牛棚方向本来熄灭的烛火又亮了起来，周教授跟徐兰芬举着煤油灯从屋内出来。 与此同时，身边的那人早就隐匿到大树后面。 周教授举着煤油灯张望， 徐兰芬扛着锄头大喝一声，“谁？” 刘琛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暗处走了出来，“爸妈，是我！” 徐兰芬将周教授手上的煤油灯往前一拉，借着烛火的光看清对面的人，脸色一喜， “哎呀，是新姑爷，快进来！” 三人进屋，周教授将屋内的煤油灯点上，徐兰芬给刘琛倒了一杯温开水， “怎么这么晚过来？囡囡呢？没跟着一起来？” 刘琛随口胡诌了个理由，顺口就解释了两句， “芸芸胆子小，身子弱，我先过来看看，等明天再带着她过来。” 周教授拧眉！ 徐兰芬倒是不疑有他，这地方的知青是屁事儿多，一天到晚的找茬。 芸芸能不过来就不过来的好。 “行行行，白天都见过了，不过来也成，跟她说，踏踏实实地等着她的好日子！” 眼下已经是深更半夜，三人聊了几句。 刘琛就站起来要告别，“爸妈，明天我还这个时候带芸芸过来，你们早点睡。” 周教授坚持将人送出来，分别前还问了一句项目的境况， “都挺好的！” 周教授呼出口气，“我记得你在工程学院的时候，有过船舶方面的研究，还在校内发表过关于核动力的论文？” “是。” 周教授满意的点点头，“你应该往这方面发展，但，罢了，你先回去吧……” 没理解周教授的话中话，刘琛迷迷瞪瞪地转身出了院子。 到了家，周芸芸还坐在床上没睡， “怎么样？” 刘琛摇摇头，“没事，咱们早点睡，明天晚上再过去。” 听到没事，周芸芸起身穿衣服，是一刻都等不了，“今天过去吧，我明天还要坐船去羊城，跟师傅约好了明天在码头见面的。” 刘琛看了一眼手表，十点半不到，“行！” 当再次敲响牛棚的门，开门的徐兰芬愣在了原地， “不是说明天才过来？” “妈，我想你了！” 话落，周芸芸顺着门缝打量起牛棚内的环境，圆木头做的墙，房顶用茅草遮盖了一下，依稀能看见月光洒到地板上，虽说屋内被徐兰芬整理的干干净净，但也架不住隔壁的牛屎味一个劲儿地往屋内灌。 她眼眶倏地就红了， “妈，爸，你们受苦了！” 徐兰芬将两人让进屋，拥了拥情绪激动的小丫头，“囡囡别哭，就当是木屋旅行了，原生态！” 周教授看母女俩泪眼汪汪，主动搬了凳子跟刘琛坐在靠门外的窗户边，把里间让给了两母女。 母女两好几个月没见，虽说有通信，但是信件上说的都官方。 这会在一起，便说起了悄悄话， “妈瞧着你脸色不错，吃得挺好？” ------------ 第一卷 第77章 令人意外的下放生活 周芸芸听到这话，面色大囧， 她妈归来依然是她妈， “妈，你就不能问点正常母女间的问题？” 徐兰芬，“是我问的不正常，还是你想的不正常？” 周芸芸投降，“好吧，是我不对劲，我吃得挺好的！” “我看也是！” 徐兰芬挤眉弄眼，说着从内裤缝里就往外扣东西，“你帮我挡着点姑爷。” 周芸芸往外挪了挪，“什么？” “给你点钱，让你补补身体，还有也给姑爷买两身像样的衣服，长成这样还要吃你这茬子的苦，真是难为他了。” 周芸芸刚刚进来的那点子难过瞬间烟消云散， 她妈这精神世界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前端， “妈，咱们分别好几个月，你就不能跟我说点好听的？” 徐兰芬将厚厚的一叠钱交到周芸芸手上，“别信男人那一套甜言蜜语，到手的钱才是自己的，不比甜言蜜语香？” 周芸芸低头一瞧，少说的有好大几百， 香！ 呸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开始数钱，“妈，这数钱的声音可真好听，我都快忘了你刚刚在挖树洞的惨样子。” 徐兰芬嘿嘿一笑，“我也就这几天挖了，你当我真傻，老娘每天花两块钱雇10个村里的壮汉半夜给我挖树洞，要不是怕他们挖得太快，出纰漏子，这点活儿早就让我给包了！” “妈！” 周芸芸斜眼看了那边还在高谈阔论的小叔叔跟周父，转过来给徐兰芬竖起了大拇指， “您是这个，我辈楷模，我还以为我在京市找到了工作已经很了不起，想不到你一个下放的竟然还干起了包工头！牛！” “您快把我昨天掉的眼泪还给我。” 徐兰芬翻了个白眼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是这么练就出来的，别谢我！” 话音落，周芸芸刚好数完一叠大团结， “八百块？您下放这几个月就赚了这么点，芬儿啊，你努努力啊，我以后还怎么躺平……” 毕竟她现在也是身价小一万的富婆了。 若是在以前这八百块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徐兰芬眉心一跳，“哟，这口气大的，是从姑爷手上抠出不少钱？” 周芸芸嘴硬，“我就不能是自己赚的？” 徐兰芬吐槽，“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信里面说的那个工作，一个月能有三十顶天了，你统共就工作了三个月，现在能存下八十，我都算你狠！” “妈，你太狠心了！” 周芸芸委屈，“我在家天天担心你，你就这么对我？” “囡囡乖。” 徐兰芬哄着，“妈就喜欢给囡囡挣钱用，给囡囡养的白白胖胖，快说，姑爷给你多少钱，让我鉴别一下他的真心？” 周芸芸偷摸的将存折本都拿出来，“说是给我的聘礼，全部加起来一万出头，我想着你在这边不是做生意方便，需要本钱不？” 徐兰芬想过姑爷的工作保守估计身上应该有个两三千块钱，但没想到出手就是一万块。 这年头能攒下一万块的还真没有几个。 不过眼下徐兰芬手头上的钱还够用，“这个你先拿回去，妈不能太招人，要做大生意还得等到78年。” “那行，我先拿回去，我明天要去羊城，完事儿了可能就直接回京市，妈……” 徐兰芬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红着眼眶笑道， “别婆婆妈妈的，你看到了，妈除了黑点没什么变化，也不用担心我跟你爸，你就踏踏实实的等着明年我们得胜归来。” “嗯！” 母女俩聊完，周芸芸心里还是不舍，但时间已经很晚。 她也怕耽误两人的休息时间，站起来告别， “妈，记得给我写信。” 徐兰芬挥挥手，“我鉴定过了，能处！别欺负人家！” 而另外一边，周教授也神情复杂地拉着刘琛的手， “我给你的地址，你去看看再做决定，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趁着你们现在感情还不深，都可以重新选择。” 刘琛不明白为什么周教授不看好两人， “是我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周教授摇摇头，“你很好，可就像我说的，科技浩瀚，不负国家，就只能辜负家人。” “若你能力差一些，我也不会纠结，正因为我知道你的难得，才会一再犹豫！” 刘琛迟疑，刚刚周教授给了自己一个地址和联络人， 华夏驻羊城军工研究所719所，吴非吴总工。 更让他意外的是，周教授说，吴总负责的就是天字一号实验。 这对刘琛太有吸引力了，他从小在海边长大，对海洋有着天然的好感。 小时候下海摸鱼，他能直接从悬崖峭壁上往海里跳。 也享受在海底的放松。 十来岁的时候他就想，若是能船舶能下到海底，那是不是就能见到海底龙宫了？ 那时候被村里的人笑话，说他是痴心妄想。 结果他跟着二舅去城里看大舅，看到大舅家的报纸上写着漂亮国已经发明了这样的船舶。 小小的男子汉，从那时候就在心里立下的伟大的愿望， “他要建造第一艘能沉入海底的大船！” 一步步走来，他越来越靠近梦想。 他想要建造出属于华夏自己的“鹦鹉螺”。 此时此刻，星光倾泻，将浓黑的夜照亮， 刘琛回望周教授，目光坚定， “周教授，我不认可你的话，事情不一定非彼即此，我热爱我的工作，也照样能把芸芸照顾好，请您相信我……” 周教授叹了一口气，“回去京市前，你跟老吴先聊聊再说。” …… 两人从牛棚回到家， 周芸芸显然心情不错，美滋滋的从那叠大团结里抽出了两张，“来，我妈让我给你买衣服的前，说是新姑爷该得的礼。” 刘琛苦笑，“工作服够穿，你拿着买新衣服！” “那行。” 周芸芸收钱的手贼快，还乐颠颠的朝着刘琛抛了一个眉眼， “小叔叔，你可真好！” 看着她媚眼如丝，刘琛腰腹收紧，拳紧手指站起来，“我去外面冲个凉！” 周芸芸不解，“出去前不是洗了吗？” “再洗洗！” 不洗冷静不下来。 两人各怀心思的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刘琛送周芸芸去渡口搭船，“这次演出需要多长时间？” 周芸芸也不知道会有多久，“师傅说这次慰问演出在海边，应该得有个三四天吧，我这边完事儿了之后会直接跟着团里回京市。” 刘琛深眸幽暗， “袁青也在？” 周芸芸回得理所当然，“对呀，师傅是这次的带队。” ------------ 第一卷 第78章 见到画像上的人 到渡口， 周芸芸忽然出声，“就送到这里吧，我跟师傅约好了就在码头对面见面。” 又觉得这样说好像对小叔叔有些过于生疏，补充了一句， “等回去我把房间收拾出来，住在客厅怕是会着凉。” 刘琛看出她的敷衍，沉默了良久道， “我送你过去！” 周芸芸转身上船，“好” 她发觉小叔叔好像不太开心，可明明两人一路上聊得还挺好的。 不会是因为招娣的原因吧？ 但这个问题，也不是她能解决的，虽说招娣先她而来，可当初要跟刘琛结婚的时候，他也没说过有这样一个青梅竹马啊！ 若是一早就知道他妈为他准备了这样一个青梅，她就另作他选了！ 但眼下还是工作要紧， 不管回到京市是要跟她离婚，还是怎么样，她都接受。 现在她有工作，不会被下放。 而看徐兰芬女士跟自己回忆剧情的时候也又说，过了76年了，老爸很快就会平反。 美好的生活在跟她招手。 与其烦恼情情爱爱，不如想想怎么享受年代给她带来的红利。 两人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沉默了良久。 等到船停稳，周芸芸背着行李下船， 而码头上， 袁青夹着细长的烟，一早就等在了停泊处， 瞧见来人，他踩灭烟蒂，径直走到了周芸芸面前，接过她的行李背在了自己身上。 “还适应羊城的生活吗？” 说话的时候，眼神不断往后面小船上的人瞄，凑近小声问， “没被为难吧？之前就听说刘工的母亲很难缠。” 不光光是难缠，那可是疯癫。 周芸芸语气轻松，“挺好的，为难不到我。” 袁青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本来这次的羊城之行是不需要他过来的，不过想到小徒弟也在这边，他才跟上面写了申请报告，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知道她没事，转而看向周芸芸身后， “刘工，好久不见？” 刘琛眉峰微蹙，从船上跳下来，站在了周芸芸身边， “好久不见！” 周芸芸迅速地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第一时间想到他手臂上的伤， “反正也过了江，我们先去看一下医生。” 每次看到刘琛这副落寞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的心里涨涨的，这样清风霁月的小叔叔本应该活的恣意潇洒才对。 说完又转头看向袁青，“师傅，时间上应该来得及吧？” 袁青浅笑，“可以，今天晚上我们再加练一下就行。” “好！” 袁青是开着羊城歌舞团这边的吉普车过来的，去医院很方便，在码头边问了路，开车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医院人不多，周芸芸扶着刘琛到了外科， 医生看了之后，说恢复的还不错，夸赞周芸芸这个应急处理伤口的手法很到位，没有让伤口继续感染。 “女同志不用太紧张，看着夸张而已……”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刘琛轻咳了一声，打断道，“我这几天还是有些痛痒，不知道会不会发炎！” 医生挑眉，看到对面的女同志背着行李，男同志捂着伤口。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话锋一转， “伤口虽然恢复的不错，但还是要小心，防止二次感染。” 医生话音一顿，看向刘琛，“我给你开三天的消炎药？” “好！”刘琛点头。 周芸芸连忙道谢，“谢谢医生！” 两人拿着消炎药从医院出来，周芸芸脸上挂满了担忧， “应该早点来医院的？” 刘琛垂下眼皮，故作轻松道，“现在也不迟，这点痛不算什么的。” 知道她为自己的病情担忧，刘琛内心生出隐秘的欢喜，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用担心，我身体没那你想的那么弱。” 周芸芸低着头，就算以后真做不了夫妻，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爱自己。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过两天吧，处理好招娣跟我母亲的事，再去羊城见见朋友，就回去了。” 跟周芸芸预想的差不多，但听到他说处理好招娣的事。 她心头又涌上酸涩。 在民风朴素的七十年代，更是孝道大于天的年代，包办婚姻虽然废除，但在村里婚姻的自由度很少。 袁青开车将刘琛送回了码头， 刘琛下车，往前走了两步，刚准备告别，然而袁青已经将车子掉头，他只能看绝尘而去的车背影。 第一次跟小丫头分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愣了数秒，才回头，然后就看到招娣红肿着眼睛从渡船上跳下来，而码头上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同志。 穿着灰蓝色的工作服，寸头，远远看过去，身形挺立。 刘琛猛然想起前天的画像， 比之画像，真人成熟很多，气质跟天贵说的一样，有一种天然的肃穆感，那双眼睛就像鹰隼一样锐利，很像当兵出生的魏司令。 这想法一出，刘琛心中震惊， 他知道画像上的人不像自己，到底像谁了。 刘琛疾走两步追过去，早上过江的很多，他拨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到那抹灰色身影旁边。 “同志，你好……” —— 车子开出去很远 袁青才幽幽开口，“怎么，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周芸芸浅笑着，“不是，有点麻烦而已！” 袁青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里， 他皱眉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儿有练琴房，这次的演奏曲目是我的新作的曲子，我打算让你先熟悉一下。” 话题回到音乐上，周芸芸又恢复了兴致， “师傅高产啊，我才回来一个星期不到又出佳作了？” 袁青握方向盘的手一松，心情愉悦，“佳作算不上，你等会给我提提意见。” “没问题，我一定狠狠地批评！”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拐弯驶入一条林荫小道，袁青缓缓停在了一座高门大户前，摁了两下喇叭，铁门被人拉开。 他驶入了白色小院， “到了！” 周芸芸打开车门，这是一座西式的小洋楼，看着有些年头了，而且这位置是在市中心，价值不菲！ 能在这个特殊年代还能住得起这样招摇的房子，非比寻常的人家。 她疑惑的开口，“这是？” “这是我外公家，不是跟你说过，他是爱国商人，瞧瞧，浓浓的那啥家的味道……” 两人话音落，就见迎面走来一位头发斑白，但却打扮的精致漂亮的老太太， “小袁头，这丫头是你答应给我带回来的外孙媳妇？” ------------ 第一卷 第79章 看得她脸红心跳 袁青表情一滞， “阿婆，你乱点什么鸳鸯谱呢，这是我同事周芸芸，就是来咱们家地下室练琴的。” 袁老太太跟袁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曾经在沪圈能搅弄风云，后来动荡来了，两老捐出了一半的身价。 找了个不冷不热的城市安居下来，便是在羊城。 两口子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这闺女便是袁青的老妈， 两个儿子都因为动荡在国外回不来，闺女跟外孙子成为了两老膝下唯一能见到的子孙。 外孙子经常出差到南方演出，每年都会回来住一段时间。 这小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到了26岁还不结婚。 还大言不惭地说宁缺毋滥。 但今天看到把人带回家里来，袁老太太还以为是这小子开窍了，从前来南方演出，小袁头可是从来没带过人回来。 袁老太太审视的打量小袁头身边的丫头， 长得白白净净，腰细，屁股大，这硬条件不错。 “是同事，好好好，知道你要回来，我让王婶子给你炖了鱼胶，一会给你们端下来，晚饭在家吃吗？” 袁青摆手，“我们晚上回团里。” 说罢，便带着周芸芸往一楼的练琴房走去， 袁青小时候就喜欢倒腾乐器，这房子修整的时候，家里正辉煌，老太太特意给他留出了一间做专业的琴房。 那时候还没有动荡，装修的设计师请的都是国外的专业人士，按照最高端的琴房给装修的。 走进琴房，周围的墙都做了海绵隔音。 房间里摆着琳琅满目的乐器，而且看材质，看logo，每一把都价值不菲， 有小提琴，大提琴，架子鼓，钢琴…… 应有尽有。 原谅周芸芸两辈子没做过巨富，看到这么多乐器，她内心一句卧槽都不足以表达她的震惊。 “师傅，您这儿，可真贵！” 袁青笑笑，“先试试手感，碰坏了不让你赔！” 周芸芸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么多贵家伙，她今天都要挨个儿试一遍， 进来第一眼就看上了那把传世的古琴，源于1730年世界知名的制琴师特斯托所制造的小提琴。 她以前就在杂志上看到过，70年代的时候一位不列颠国的收藏家花了6万人民币购买到。 没想到穿越一趟，她竟然能有幸在这里遇到。 周芸芸走到放置小提琴的架子旁边，认认真真的观摩了一遍， “这是？” 袁青见她认出来，心情不错，“特斯托出品，你要喜欢，就当是我送你的入职礼物。” 周芸芸连忙摇头，“无功不受禄！” 六万块钱的小提琴，对方说送就送， 她敏锐的察觉出袁青对她似乎不一般，但又怕自己想的太多，毕竟跟着袁青学琴的是原主，原主那时候还小，怎么可能呢？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小提琴，不得不说古琴就是不一样哈。 琴音温润，音调柔软。 刚拉出一个音，她仿佛就听到中世界西方贵女们在后花园嬉戏的娇笑声。 美好而纯粹！ 也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对情人述说着浓情蜜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拉琴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小叔叔那张端方温润的脸，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看得她脸红心跳。 一曲完毕。 袁青忍不住鼓掌，“我这小提琴放在我这儿浪费了，说真的，大师傅送了你手风琴，我还没送过你礼物，这小提琴跟你配！” 小提琴是没有动荡前，外公从一个外国人手里花高价买来，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具体多少钱他不太清楚，但特斯托的名字他听说过。 又是一把古琴，他猜测价值应该是抵得住港城的一栋楼了。 “别，师傅，你别用这个腐蚀我！” 周芸芸毫不犹豫地放回架子，“我过过瘾就好，就我现在这个处境，要是拿了名琴，我爸怕是真说不清楚了！” 袁青被拒绝有些不自在，“那放我这儿，什么时候等伯父沉冤得雪了，再拿回去。” “真不用，我还是更喜欢大师傅送我的手风琴！” 袁青脸色僵了僵，话题岔开，“听说刘工家里出了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芸芸没有太大的分享欲，“师傅，我们还是练琴吧，您那首曲子呢？” 两人在琴房里练了好大一会，王婶子就端着两盅牛奶炖鱼胶过来， “听说少爷来了朋友，老太太把自己的那份也让出来了……” 袁青严肃，“叫我袁同志，婶子你这话被人听到可不好！” 王婶子放下两盅牛奶鱼胶，连忙捂嘴， “对对对，袁同志，跟这位女同志，我不打扰你们了。” …… 王婶子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上，转身就遇到了来偷听的袁老太太， “小袁头在里面有没有拉拉小手？” 王婶子哭笑不得，“老太太，您把少爷当成什么人了，袁同志在里面正在跟周同志练琴，还是练的那把老爷送的古琴！” 袁老太太啧啧两声， “我就说不对劲，小袁头从来不让人碰那琴，就连我都不让碰，他竟然让她拉琴！！” 袁老太太捂着胸口，转圈圈，“小袁头可算开窍了，等会你把人支出来，我问问那小丫头有没有对象。” —— 向阳村， 刘家， 刘招娣老老实实跪在堂屋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一边扇耳光一边痛骂自己， “妈，阿哥，是招娣猪油蒙了心，才拿那钱买衣服，买好吃的。” “只要阿哥跟妈不把我告到派出所去，我以后做牛做马伺候阿哥跟妈。” 那天刘琛走后，刘秀就将刘招娣骂了一顿，这丫头又是磕头又是赔罪。 最后还说是这辈子都留在家里当牛做马的伺候她。 刘秀心软了，跟儿子比起来，招娣更贴心，天天在跟前哄着她，就算是条狗也有感情。 钱不钱的再说，反正也没饿着她。 就当是给招娣的聘礼了。 “行了，我说一句公道话，这钱不管是我花了，还是招娣花了，总归咱们是一家人，不算白花。” 刘琛愕然，“妈，你知道是多少钱？” 刘秀对钱没有概念，“你甭告诉我多少钱，你赚钱又不费劲，活生生的招娣难道不比钱重要？” 她认死理，钱跟自己又没感情，狗儿子坐在办公室里面，做做算术题就能赚这么多钱，不给她们花，难道要给新娶回来的那个妖精花？ 刘秀见到儿子脸色变了，转移话题道， “妈想了一个晚上，既然你不想娶招娣，我也就不强求了，妈好久没看到你了，要不你回家来住，还跟从前一样？” 刘琛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天晚上的火车回京市！以后我会把钱汇给二舅，咱们还是一年见一次比较合适！” 听到这话，刘秀瞬间就怒了，“你今天要是敢走，你前脚离开，我后脚就去跳鱼塘！” ------------ 第一卷 第80章 刘母被打 母亲的话并没有刺激到刘琛， 他打算跟家里划清界限，每个月20块钱已经足够养老，这钱他以后会直接汇款给二舅。 想来招娣应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刘琛心烦意乱，他能处理的好复杂的机器数据，但这种家庭人际关系是他的弱项。 若是芸芸在，她会怎么做？ 是不是已经开始闹了！ 她总是能精准地挑战到对方的底线。 想到她理所当然的躺在地上说要闹的场面，刘琛的嘴角自然的翘起，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团里。 她不在也好，省的妈那边会不停的找麻烦。 从刘家回老宅的路不远，刘琛刚到院子，就听到屋外闹哄哄的。 他正要侧身躲开往前跑的人，发现竟然是招娣，他赶紧将人扯住， “怎么了？” 招娣哭得一双眼睛通红，“妈，妈要去前面跳鱼塘了。” 话落，刘琛大步子直接冲了出去。 …… 牛棚前面的鱼塘， 刘秀晃晃悠悠的站在鱼塘边， “你们别过来，不是之前就要把我沉塘吗？我现在自己跳！” 人群中有跟刘家熟悉的已经开始劝了， “文曲星他娘，你这又是何必了，现在文曲星有大出息，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就是，这么好的条件，你作啥呀。” “快，谁去通知一下刘村长，就说她妹又要跳河了！” 村里人对刘秀这副死样子见怪不怪，留下几个不用干活的妇女，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了。 而在不远处，徐兰芬坐在一颗刚种好的橡胶树后面，噘嘴， “都等了半天了，倒是跳啊！” 刚刚她跟老周正准备在这儿浅浅野个餐，结果刚摆上，一个刷白的影子疯了似的跑了过去，紧接着就听到这婆娘的怒吼声， “我要去死…” 她在这儿看了得有十分钟，吃瓜是吃的足足的。 这婆娘是姑爷的亲妈。 换言之就是自己的亲家， 本来她还打算结交结交，结果听到村里人讨论这婆娘想把养女送到姑爷的床上去。 这么不要脸的事，她都干得出来。 徐兰芬顿时歇了要跟亲家结交的事，就当做互相不认识。 没成想这还有赶上来恶心人的。 徐兰芬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冲老周眨眨眼，“我的周教授，你先吃，我去看看。” 周教授往后看了一眼，交待，“芬儿，她毕竟是姑爷的亲妈，别闹！” 徐兰芬眨了眨眼，蹲下来看着周父， “周教授，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给咱闺女出气？” 媳妇下放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是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喊他周教授，还会晚上喊，喊得他面红耳赤。 看着对面相处了二十来年的妻子，他又一次心脏怦怦跳， “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兰芬皱着尚有胶原蛋白的脸，低头，干巴巴的挤出几个字， “那就行！” 周父，“我的意思是咱们在这儿还是低调的好……” 徐兰芬带着闷闷的声音，叉着腰站起来， “挺低调的，瞧，周围都没人了！” 说完，她便跨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鱼塘边走去， 还留下的几个妇女瞧见是牛棚分子，小声嘀咕几句也走了。 秋风中，就剩下徐兰芬对阵刘秀， “你就是文曲星的妈？” 刘秀回过头来，端着架子，“你别跟我说话，你是黑五类，你跟你女儿都是不要脸的贱货。” “说我可以！” 徐兰芬歪着头，挖了挖耳朵，“说我们家囡囡，你算是掐到我的人中……” “那又怎么样，我就说，你闺女是狐狸精，不要脸，你还敢打我不成？” 徐兰芬点点头，“我敢！” 说完，伸手一推，“扑通”一声，直接将已经站在鱼塘边边的刘秀给推进了鱼塘。 刘秀挣扎了几下，愣是没站起来，吓得在鱼塘里不停的扑棱。 “救命，救我……” 其实鱼塘的水不深，刘秀在来之前已经打听好了，牛棚前面的鱼塘今天放水抓鱼，水才堪堪到了腰间而已。 只是她下去的时候被吓傻了，根本想不起来。 徐兰芬往鱼塘里看了一眼，脸上满是喜意，张嘴就喊， “哎哟，这不是书记的妹子吗，你咋想不开啦，等我，我来救你……” 不远处劳作的同志根本不信，这刘秀啊隔三岔五就要闹上这么一回。 大家伙也没时间陪她闹，毕竟各自都有各自的活儿要干呢！ 没人来管闲事。 徐兰芬从田埂边跳下去，将在鱼塘里扑棱了半天的刘秀给捞了起来。 “妈！” 人放在岸边，那边刘琛跟刘招娣就赶了过来。 刘招娣看着泥人一样的刘秀，哭着控诉道，“阿哥，都是这个牛棚分子，我看见她把妈给推下去了……” “阿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见阿哥无动于衷，刘招娣朝四周大喊，“来人了，救命啊，我妈被人推下去了！” 只是这喊声叫破了天去也没人理会。 村民们忙活的热火朝天，看都不带看一眼这边。 狼来了的故事上演的太多。 他们都麻木了。 徐兰芬冷眼瞧了半天，忍不住调侃道， “女同志，别喊了没人，你妈没事，赶紧将人抱走……” 地上的人浑身臭气熏天，脏的刘招娣都捏着鼻子不敢靠近，“我妈都不动了，你还说没事？” “那你自己靠近摸摸丫，别是怕臭吧……” 刘招娣脸黑得要命，她咬牙， “我没有！” 徐兰芬一脸嫌弃，“你要求我，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她没事！” 刘招娣握紧拳头，心里尽管再不情愿，面对阿哥跟对面人审视的目光，她只能含恨忍下，低头快速说了一句， “求求你！” 一旁的刘琛其实早就看出了妈的眼皮颤动，料定她没事，才顺着岳母的戏往下演。 但刘招娣没那个眼神啊，她气得五脏六腑都快冒烟儿了， “你快救救她丫！” “行！这可是你要求的。” 徐兰芬卷起袖子，揪着地上人的衣领，哐哐就是两个耳光，地上昏迷的人噗噗连吐出两口污泥水，本来紧闭的眼睛豁然睁开， “你，是你推的我！” “看来还没清醒。” 徐兰芬又是哐哐两下，甩了两个大耳刮子，“看清老娘是谁了没？” 刘秀掀开眼皮，艰难的漏出一条缝，颤着手指，“是你这个牛……”” 话还没说完，看到对方又扬起了大巴掌，她咬着后糟牙， “我自己跳的！” “回家！” “招娣，快扶我回家洗澡！” 徐兰芬转身背着手，深藏功与名， “瞧，这不就清醒了！” ------------ 第一卷 第81章 撩火 结束完刘秀的闹剧， 刘琛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老宅。 刘阿婆下午散步的时候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这会回来看见外孙子关着房门，只剩下唉声叹气。 她这个闺女就是脑子不好的，养了那么条毒蛇在身边，迟早得咬了自己。 别以为她不知道，刘秀这些年闹出的动静，可少不了那条毒蛇在后面出鬼点子。 但刘阿婆人老了，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瞧着外孙房间的烛火灭了，她也转身回了房间。 而房间里， 刘琛吹灭了煤油灯，开着窗户，任由月光洒在房间里。 今天的月亮是月牙儿状的，弯弯的，像是小丫头笑起来的眉眼。 枕头上还留有她的气息，一股带着甜味儿的香气。 他翻了个身，捏紧枕头上，狠狠嗅吸上面的气息， 像是要将这一方软软的东西揉碎进身体里。 想到那晚上她撅着水润的红唇，轻轻吹着气，说还要…… 他将小丫头摁在床上，圈进毯子里，箍进他炽热胸膛里。 小丫头不满的用白嫩润泽的脚丫提着毯子，抗议，气呼呼的说就要！ 那时候她带着潮气的脚差点就碰到了… 是自己将作乱的脚丫子抓住，重重的掐了一下以示惩罚，没成想小丫头呢喃了一声，潮热的脚丫子直接伸进了他的小腹处，肆无忌惮的撩火！ 碰上他的腹部就好像被点燃了一般， 要不是他定力好，怕是那晚上两人就得…… 刘琛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何时，只希望芸芸快点看到自己。 …… 半夜， 刘琛迷糊间，一转身，就碰触到了一团柔软。 那团软绵绵的探入他的怀里，勾着他的腰带喊小叔叔。 刘琛本就忍到了极致，听到这声，身体都酥了半边。 深呼吸一口气，侧头，猩红隐忍地眸注视着那团软糯的人形玩偶， 迷迷糊糊间那团软绵绵变换成了芸芸的脸蛋， 他的肩膀也在这时，被重物压下。 再回头就看见皙白修长的腿挂在肩上，长腿曲着，缠着红绸丝带…… 刺眼勾人！ 他默许那只作乱的小手没有规律的碰触。 只要是她，光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自己心猿意马。 交出所有！ —— 刘阿婆知道外孙第二天要离开渔村，早早起来给他热炒饭，蒸馒头鸡蛋。 等将东西饭菜做好，才站在外孙窗户下喊他， “阿琛，我给热好了早饭，早上不是要赶最早的渡船？” “阿婆，我起来了！” 幸亏天还没亮，不然阿婆要是看到污了的床，肯定得笑他。 刘琛快速的将被单还有枕头套换下来，又换了一条裤子，将脏掉的衣服用院子里的井水洗好晾上，这才顶着黑眼圈回到厨房， “阿婆，您这么早！” 刘阿婆吸溜着热粥，看了一眼水井边搓洗好的床单，笑道， “老了，睡不着！不比你们年轻人精力好！” 刘琛也舀了一碗番薯丝粥，是这边的早餐标配，一口下肚，整个胃都暖和了， “阿婆，您不老，我前天跟您说的等房子下来了，接您去京市住的事儿，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阿婆眯着眼，“好，是要去看看的，不过得等我有了重外孙。” “重外孙重要还是外孙重要？” 听到这话，刘阿婆用筷子打了一下难得淘气的大外孙， “你别打岔，什么时候能有重外孙子？你阿婆我活了一辈子，小丫头那模样我一瞧，你们两人就还没圆房呢！” 刘琛惊讶，这是从哪里能看出来的？ “别瞪眼，村里的妇人都有自己的看人方法，你跟我说说，是你不愿意，还是小丫头不愿意？” 看两人黏黏糊糊的那个劲儿，倒不像是不愿意的。 但结婚三个月，又住在一起这么久，没圆房只能说明一方肯定有问题。 她就怕这个大外孙被那个不中用的老娘给揍坏了。 看着前凸后翘的漂亮媳妇，光守着吃不着，那多难受啊。 回头别憋出个好歹来。 “说丫！” 刘琛夹了一筷子的盐菜，陪着红薯丝粥吃，鲜香爽口，“阿婆，吃早饭，等会我还得去给我二舅说一声了！” 刘阿婆没打算放过这个问题，凑近刘琛， “不会是你有什么问题吧？这么漂亮的媳妇，就你房里那张小床，你们晚上就没……” “阿婆，没有！” 刘琛被说的一脸通红，飞快的将碗里的红薯粥倒入嘴里，起身将碗筷也一并收好，把行李提出来。 闷头就往外走， “阿婆，我走了，过段时间再回来接您！” 刘阿婆赶紧追上，“重外孙的事要放在心上……” 刘琛点头，“知道了。” “跟你妈说了一声了没！” 刘琛提着包已经到了门口，“不用了，我去码头，不顺路。” “阿琛，走了没？” 二舅妈跟二舅提着一包东西刚好过来。 看见刘琛还没出门，二舅妈脸上立马浮现起了笑意， “还好赶上了，上次芸芸送我礼物，我也没啥好还得，这些是我自己嗮的虾干，紫菜，还有各种蜜饯果脯，女孩子应该都爱吃。” 二舅妈将一大包的东西塞到了刘琛的行李袋里面，还用饭盒装了一盒子的豆沙包， “这个你用网兜子提着就好，火车上吃！凉了也不怕。” 刘琛推拒再三，“二舅妈，火车上有卖吃的，真不用给我带。” 二舅妈一听就不乐意了， “能有我做的好吃？带上！” 尽管二舅一家在渔村过得不错，但也就仅限于能吃饱而已，一个壮劳力一餐就能把现在一天的粮食吃完。 虽然在海边，但是这么大个头的虾干也是精贵玩意儿。 刘琛不想让二舅一家贴补，收下后，心想着以后再汇款的时候可以多给二舅弄些全国通用的粮票。 刘琛心沉沉的，“好！” 二舅拍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大外甥，“舅给你背到码头去。” 天还没有亮，乌漆嘛黑的，三人出了门，打着手电筒往码头去。 到了渡口， 二舅将东西都放在了船上，“有空回来多看看，别怪你妈！” 二舅妈直肠子，“还别怪，儿子出远门，她来送了吗？那边的灯都黑着，她咋就睡得这么踏实呢！” 刘琛回头看了一眼他生活了15年的地方，眼中复杂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二舅妈劝到，“别看了，以后你要是想家了，就给二舅妈写信，我给你寄好吃的。你妈我们会帮忙照看着，她不仁，咱们不会不义。” “你要愿意，二舅跟二舅妈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刘琛点头，“那二舅，二舅妈我这就走了。” “一路平安！” 船夫滑动船桨，刘琛负手而立。 在他心里，那一顿毒打已经将母子情斩断，他的忍耐到了终点。 这一刻，刘秀并不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 而她以为的贴心人即将上演一场农夫与蛇的故事。 ------------ 第一卷 第82章 错过电话 船夫将船桨停稳在了羊城这边的码头， 刘琛提着东西下船，船费是五分钱一趟，他伸手要给船夫。 但船夫没要，笑呵呵， “叔这回单独载一趟文曲星，就当时沾福气了。” 刘琛很感动，连自己记不住名字的船夫也想着送自己点什么， 他随手从口袋里拿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叔，这个给您孙子吃。” 船夫笑得更开怀了， “好好好，文曲星给的糖果，我们家要供起来，等将来娃儿能考学了，再拿出来拜一拜。” 刘琛跟书记挥手告别后，便找到了码头公交站，按照地址上的位置找到了719所的位置， 把周教授给自己的介绍信递给门口的小战士，不一会就出来以为穿着整齐精瘦的高个子， “你就是刘琛？” 吴飞看见老同事的手信，放下手里的工作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大门口， 能让老同事赞不绝口的人物，他还是第一次见。 刘琛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 “是，京市军械所第二所工程师刘琛！” 吴飞接过证件，确认无误后将人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老周信上面举荐了你加入天字一号实验，你对这个项目有了解过吗？” 刘琛从自己的工程包里，掏出了曾经为参加天字一号实验翻阅摘抄的一系列资料。 还把自己曾经托人从港城买回来的美国核潜艇缩小玩具模型分析比例图一并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是三个月前画的。” 核潜艇在华夏史无前例，苏国将科学家全部撤走后，国内的科研进度一如陷入了死局。 没有人才，没有文献，也没有资料…… 关于核潜艇的公开资料全部都是英文标注的书籍，而现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会说英文的大概率都在牛棚了。 想来周教授应该也是为了偷偷翻译资料才被有心人举报，到了海鸥岛。 刘琛的资料大部分来自军械所的图书室，曾经为了能看懂原文的资料，他下狠心学习了三个月的英语。 再说那个设计图，虽说是按照游戏玩具的模型绘制的，但比例跟数值都是有科研根据。 吴飞翻开那厚厚的一沓资料，越往后看越惊喜，看到最后那幅设计图，眼睛都亮了， “刘工，你这幅图对我们的有突破性的帮助，我们这几天要去海边船舶厂调研，我跟京市那边打个电话，把你借调过来几天。” 刘琛皱眉， 海边船舶厂？ 还没等他回复，吴飞那边已经拨通了京市的电话， “老李啊，跟你借个人，刘琛，刘工程师！” 话音刚落，电话线那头就立马爆出怒吼声， 听到一向冷静温和的李总工爆粗口，吴飞也怔愣了一片，好言劝道， “我真不是挖你墙角，再说怎么能算挖墙脚呢，咱们都是一个系统的，人才当然是放在最有用的地方。” “……” “别气，我就借用几天，要真是借用的话我一定会写申请的！” 不等电话那头拒绝，吴飞直接将电话挂了。 “吴总工，我想问一问，既然您对我的研究很感兴趣，为什么之前拒绝了我加入一号实验的申请呢？” 刘琛实在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道。 吴飞听到这话，一愣，“放狗屁，我什么时候拒绝了，船舶核动力相关的研究员本来就少，要都是像您这样的人才，我求之不得呢！” 话说到一半，吴飞恍然大悟， “老子知道了，我说了，我之前跟李总工问你的研究方向，他给老子支支吾吾说是枪械方面的，合着就是想扣着人不放呢！” 军械所关于刘琛的传说很多，最年轻的工程学院教授，最年轻的副总工， 带领的团队解决了红外线瞄准装置的数据问题。 是年轻一辈研究员里面最耀眼的存在。 这样的人才，719所怎么可能会拒绝，巴不得呢。 吴飞站起来，“刘工，我给你安排咱们研究员的招待所，您先休息一会，明天跟着咱们的调研队伍出发。” “还有京市那边的所也会派人过来。” —— 招待所就在研究所附近，条件不错，还有电话，之前他听周芸芸念过一遍羊城歌舞团的电话，刘琛安顿下来后，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被接起，刘琛连忙说， “我找从京市总政歌舞团乐器队的周芸芸。” “稍等！” 电话那边安静下来，刘琛握着电话通的手心不断地冒汗，平时看着跳动的飞快的电话计时器，这会走得极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电话才终于被接起。 “喂？” 听到话筒里的男中音，刘琛的分贝陡然提高，语气难掩急切， “袁青？怎么是你，芸芸呢？” “芸芸正在排练，现在可能没空接电话，你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的?”袁青淡淡回道。 刘琛心有不安，“那什么时候结束，我再打过来？” “应该还有一会。” 袁青解释，“因为是跟这边的乐器队合作，还需要磨合，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要不这样吧，等她结束我让她给你打电话。是这个号码吗？” 刘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难受， “嗯，是这个号码！” “好！”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两人沉默了一会。 袁青轻咳了一声，“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芸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琛怅然若失站在电话台前，许多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最后落寞地摇摇头，意识到是在打电话。 他又弱弱地补了一句，“没有了，告诉她我会一直等电话的。” “好！没挂电话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刘琛失魂落魄的给了钱，又在招待所借了一把小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离电话一米处。 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电话铃声响起。 刘琛比招待员还快抓起电话，可当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又失望的放下。 不是芸芸。 招待员实在不忍心，劝道， “同志，是对象的电话吧，我帮你留意着，你回去歇会？” 刘琛微微蹙眉，没理他，继续蹲在小凳子上看书。 招待员走近，看见刘琛手上的书，顿觉这人怕是个执拗的疯子，一边等对象电话一边看天文书。 他看得进去吗？ 看天文书不需要懂脑子，刘琛仅仅是用来缓解焦虑的情绪，因为只要一放下书，他脑子里总会想起刚刚被袁青接起的那个电话。 他通知芸芸了吗？ 如果通知了，为什么没有打电话过来？ 是因为他们在一起讨论的太入神了吗？ 招待员见劝不动刘琛，只得随他去，今晚上是他守夜，晚上基本上没啥事，招待员干脆趴在台子上睡了起来。 等到一觉醒来，发现那偏执的疯子依然坐在小马扎上，厚厚的一本书已经翻到了最后几页。 “同志，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刘琛站起来，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7点，应该不会有电话了吧。 他面无表情的朝着招待员道， “同志，如果今天有人打电话来，麻烦您告知她，我这边有任务会晚几天回去。” 招待员茫然的点头，“嗯嗯，你还好吧？” 刘琛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钟又道， “你让她放心，我会注意安全。” 招待员有些不解，忍不住提醒道， “要不要随口提一句，您等了一晚上的事？” “不用。” 大概她也不会在意自己等一晚上的事吧，那不如不说，省得给她留下心理负担。 招待员看着刘琛落寞转身上楼的背影，心里挺纳闷的。 这对象得是啥样的天仙儿！ 能让一晚上看完一本天文学的人才甘心等着。 ------------ 第一卷 第83章 试探 羊城歌舞团， 周芸芸练习了一个下午，晚上又跟师傅导论了半宿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就被袁阿婆请到了半溪酒楼喝早茶。 “小周啊，这个荔枝烧鹅是我们羊城的招牌，你试试？” 袁阿婆是越看小丫头越顺眼，跟他们家小袁头配的一脸。 看着小丫头吃的一脸满足，她就更满意了。 小袁头也喜欢这菜，口味相同，以后能过到一起去， 袁青在一边看着，倒是没多大胃口，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芸芸电话的事，最后也没找到机会。 算了，让老人家开心更重要， “阿婆，你怎么不给我夹，偏心了哈！” 袁阿婆瞪了乖孙一眼，“老大不小了，自己不会动手？” 说完也不理袁青，一个劲儿的给周芸芸介绍餐桌上的点心， “这是虾饺，这是叉烧包，芸芸，喜欢这边的菜吗？” 周芸芸杂食性美女，外面的菜都好吃， “喜欢。” “那以后常来吃，阿婆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周芸芸乖巧的放下筷子，笑嘻嘻的， “阿婆，我今年19了。” 年轻好啊，体力好，生孩子不费事。 “那家里都有谁啊？” 听到阿婆越问越歪，袁青知道要坏事了，赶紧出声制止，“阿婆，吃饭。” 袁阿婆眯着眼睛笑，外孙子这是害羞了？ 女同志19岁，可外孙子已经26，追个姑娘要还这么磨磨蹭蹭，她几时能抱三个重外孙。 袁阿婆是个直爽性子，没理袁青就要登出眼眶的眼珠子， 直接问道， “芸芸有没有对象？” 周芸芸脸色一僵，虽然问得冒昧，但她也没必要瞒着， “阿婆，我结婚了。” 老太太的脸瞬时就黑了，不悦的蹙了蹙眉峰，刚刚的和蔼慈祥转眼间化为乌有，张转向袁青， “袁青，跟我过来一下。” —— 回到房间，刘琛越想心里越难受。 王天路说过，谈对象应该多拥有一些共同话题呢？ 芸芸喜欢乐器，他或许也该了解一下。 早上在招待所反正没事，刘琛跟所里的人借了单车去附近的供销社逛了一圈，大型乐器没有，但是有竹笛。 问售货员拿下来试了试，声音不错。 “就要这个了。” 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到高大帅气的刘琛，眼睛都在冒星星， “同志您也喜欢笛子呢，我最近也在学，我这里还有一本乐谱，你看您需要不，我送您。” 刘琛眉眼冷峻，“我买吧。” “是我自己的，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我需要的时候再跟您联系？” 刘琛眉头皱得更深了，转身要走，“那算了！” 小姑娘见状不死心的追出来，“送您吧！” 刘琛扯起冷硬的唇角，吐出两个字，“不用！” 刚刚翻了一遍，他已经背下来了！ 刘琛从小领悟力就惊人，自认为是一个学什么都不难的人，但这管竹笛拿回去，那真是遇到了他人生的滑铁卢。 研究到了一早上，愣是没吹出三个音。 最后还把招待所的登记员都招来了， “刘工，我给拿了瓶热牛奶，还有一盒饼干。” 牛奶是热的，配着饼干吃了， 刘琛叹口气，有空再继续研究，一会该出发了。 …… 船舶厂，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门口， 李媛穿着一身干练的工作服从车上走下来，英姿飒爽，皮肤是天然的小麦色，五官轮廓深邃，作为京市科研团队带队人，她走在最前面。 昨天知道刘工会来这边，她央求老爹给她批了出差，直接坐飞机追过来了。 今天应该能看到他。 本来到羊城来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刘琛，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李工，这边，没想到京市那边也会派团队过来，还是您亲自来了。” 负责接待的女战士殷勤的引路。 李媛可是京市军械所总工的宝贝闺女，自身在研究上也很突出，没想到还会亲自带队下地方做研究， 李媛笑道，“我们研究员什么地方去不得，你要这么说，那边疆战士，常年在白雪皑皑的高山上驻守，还有海岛上的士兵，连喝水都困难。哪个不比我们这些人辛苦？” 女战士赶紧夸道，“李工果然是读过书的大学生！将来肯定能为我们华夏研究出更多技术。” 李媛被夸得心里美滋滋的，跟着女战士往船舶车间走。 “我们先去食堂，等会719所的研究人员也会过来，咱们先吃饭，中午休息一会，下午正式开始工作。” 这时，船舶厂门口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辆吉普车。 门口顿时闹哄哄的。 跟在李媛伸手的两个女战士已经驻足，往门口打量起来， “妈呀，最前面下来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是谁啊，长得好帅啊，做科研的都长成这样的吗？”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长成这样的科学家，眼神好温柔，他是不是在看我……” “啊啊啊，他在看我！！” 李媛听完，会心一笑，门口处正是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的刘琛。 她大大方方的朝着门口挥手，“刘工！” 今天她特意打扮过，自己的脸色偏黑，但五官立体，走得是西方的大气风。 涂了在羊城买的裸色粉底霜，还把眉毛跟头发都修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肯定能引起刘琛的注意，让他记忆深刻。 两个女战士的目光顿时从刘琛身上移回到李媛身上，小声嘀咕， “刘工？那是刘琛？科普节目上面的那个最帅工程师？” “对对对，就是他，原来他刚刚看的是李工！” “啊，不是看我啊！” 说话的女战士难掩失望。 李媛小跑了几步过去，在刘琛对面稳稳地停下来，看到他身边没有跟着那个草包，李媛心中窃喜。 这种场合，只有自己才有资格跟他比肩。 “刘工！好久不见。” 李媛热情的伸出手，却没想到刘琛脸色淡漠，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扫了她一眼， “嗯，李工，先去吃饭！” 目光丝毫没有停留， 随后错过她，向着身后几个一起来的研究员无差别对待的都打了一声招呼。 刘琛的冷淡，让李媛心里一阵失落。 没想到自己精心打扮，他竟然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一定是错觉。 跟着去食堂的时候，李媛心里七上八下，可周围还有同行的研究员，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客气有礼的应对所有人。 作为万绿丛中一点红，李媛的人气很旺，就连一同来的吴飞都在打趣她， “李工巾帼不让须眉啊，咱们科研界可是很少见到女同志，特别是像李工这么有能力有本事的女同志。” 跟着一起来的京市工程师们纷纷都夸奖起来， “吴总工可能还不知道，咱们李工可是所里的头号加班狂人，丝毫不逊色我们男研究员。” 李媛脸色一板，抬首挺胸， “你们这话就不对，女子能顶半边天，我最看不上那种娇滴滴，只会唱歌跳舞，还处处让人迁就保护的女同志，咱们女子就要多读书，硬气起来也能上战场。” 李媛话落，两个负责接待的女战士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李工可真厉害，我之前就听说李工跟刘工是科研界出了名的黑白双煞。” 阳光折射出刘琛冷漠的眉眼，他皱着眉转身， 李媛心忽地漏跳了半拍，腼腆地低下头， “怎么？刘工，我说的不对？” 刘琛扯唇，冷冰冰看她，“工作不分贵贱！真要是有能力，不需要用加班加点来证明自己！” ------------ 第一卷 第84章 误会支助，对比 李媛喉头一梗，刘琛对自己的态度好像从那次在后台后就差了很多。 怎么感觉他现在特别不待见自己。 甚至还带了几分嫌恶。 可李媛自认为没有说错什么，她在工作上认真努力，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可以说得上是勤勤恳恳，还在国际上发表过科研论文，虽然是联合署名。 但这不比那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要强上许多倍？ 对，她是没有周芸芸漂亮，但她的样貌也不差啊。 刘琛为什么放着自己这么好的伙伴看不见呢？ 李媛转念一想，刘工身世坎坷，又是别人口中的私生子，性子古怪冷漠，而自己是总工的闺女，或许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自己又从未表达过什么。 所以他看不到自己！ 她不相信，若是自己也跟周芸芸那般将喜欢宣之于口，还拿不下刘琛。 她自认为，京市只有刘琛的相貌才华跟自己才是绝配。 到了食堂， 吴飞安排刘琛跟李媛还有几个京市来的研究员坐一桌。 李媛刚想坐到刘琛身边，就有一个719的所男同志挤过来， “刘工，您就是我学生时代的偶像，我能坐这儿吗？” 刘琛礼貌的点点头，“当然！” 李媛被挤到了边缘地带，闷闷的吃着饭，一顿饭下来，她连话都没有捞着跟刘琛说一句。 只能是看着那边的小战士直翻白眼。 饭后，大家一起往会议室走， 不知道是哪个研究员提了一句，自己曾经是红星小学毕业的，还说起了那场声势浩大的一对一帮扶活动。 刘琛哑然，看向研究员， “你几几年读的小学？” 研究员挠挠头，听到是大名鼎鼎的刘工问话，他激动的牙齿都在打颤， “报告刘工，我今年20。应该是，64或者63年？” 刘工眉眼深邃，时间线差不多，“那你记得你们班第二排第二个座位的女同学叫什么名字吗？” 当初那十块钱对她来说太重要。 可是这位单纯的小丫头说老师说了，做好事不留名，她只留下了座位号！ 那研究员苦笑一声， “刘工，这我哪记得，太久了。” 李媛听到这话，心里一惊，随即接话道， “刘工，我也是红星小学的，我是64年入学的，记得当时我二年级，也帮扶了一个南方的同志。” 刘琛看着她，“你也是红星小学？” “是啊，我爸以前也住在工程学院那一块，咱们那一片区的都是读红星小学，全校师生都要进行一对一帮扶，还要写信给笔友，不过我当时不会写信，只会画画，听了老师的话，把我们家一个月的工资都给捐了出去。” 事实上，这段故事是当时老师用来做反面教材，反复给他们强调不能捐献大额现金。 可以捐铅笔，文具，还有图画本。 李媛记得当时自己只写了一封信过去，收到当地孩子用黑黢黢的纸张回信，她就嫌弃的再也没有写信了。 至于帮扶，她记得自己好像给南方的那个小孩寄了一盒铅笔。 不过既然刘工问起来，她当然是要夸大一点。 显得她心善。 听到李媛的话，刘琛眼眸渐深，虽然有很多细节对得上，但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找到当年那个小丫头，只是为了还当年的愿望。 他曾经答应过那个小丫头，等到自己长大就会去找她，加倍偿还那些钱。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不过李媛就读红星小学这件事，他还真是今天才知道，看来自己之前对她的认识还是太片面了。 —— 周芸芸挂断电话， 当天下午就跟着大巴车一起到了离羊城不远的海城，这边有海军驻扎。 湿润的沙滩，瓦蓝的天空， 她从车上跳下来，一股恶心感从下而上，赶紧蹲在沙滩边翻江倒海， “芸芸，没事吧？” 袁青给人递手绢，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周芸芸接过手绢，胡乱了地擦拭两下，“没事！” 歌舞团的团员陆陆续续地从车上下来，乐队成员瞧见周芸芸脸色噶白，纷纷围上来关心， “芸芸，没事儿吧，我这儿有橘子皮。” “咱们晚上还有演出了，你还能上场吗？” 最后一个下来的张艳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不是有替补吗？” 从前汇演都是她当主角，现在做回主角不是应该的。 再说她趁着周芸芸不在的这几天，已经苦练了很久，就算没机会她也是要创造出机会的。 众人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 而树下，胃里面吐空，周芸芸反而身体一轻松，“咱们先去候场吧！” 到偏远地区慰问演出，条件一般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周芸芸娇里娇气，身体又弱，这回没有小叔叔在身边照顾着，刚到演出的海边，脸上就开始长红疹子。 到了海边候场的场地，她已经起了满脸的红疹子，还红肿起来。 团员们都急的团团转， “这样怎么上台呀？” “芸芸可是咱们的台柱子，袁老师的新曲子谁都不会拉呢！” 一边的张艳忍不住调侃起来， “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上台。” 今天他们演出的地方是在一所船舶厂外面的沙滩，听说有船舶厂的工人，还有京市下来的科研人员。 张艳早就为这次的演出做好了准备。 演出服都自己备好了，她有预感，这次肯定能轮上她。 果不其然，上天不负她。 众人没说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带队的袁青。 袁青没有立马拍板，而是仔细看了一眼周芸芸的脸，脸蛋红彤彤的，还肿了起来。 小徒弟本来就皮肤白皙，这会娇艳欲滴的，倒是省下了化妆这茬事儿，只不过她怕小徒弟这幅样子等会被海风一吹，生病了就不好了。 “那你今晚休息吧，独奏取消，改成大合奏，不需要首席！” 宁愿大合奏都不让她当首席。 张艳一听，恨得直跺脚。 虽然她还是有上台的资格，可隐在暗处跟站在台前有很大的区别， 她也想邂逅海军跟研究员。 不过上台总好过周芸芸这个倒霉蛋儿，大老远的跑过来连舞台都没有得上。 听说这次京市研究员也来了， 会不会又有那位惊才绝艳的刘工程师？ 一想到这儿，张艳又拿出了自己的私人化妆品，将妆容改得夸张一些，这样更容易辨别。 上次张艳见过刘琛从台下将周芸芸抱走后，对那画面就一直念念不忘。 她觉得自己情窦初开了，那不就是画本里的完美男同志。 …… 他们乐队作为压轴登场，要等到最后才能离场。 周芸芸反正也没事，跟袁青说了一声，裹着外套往沙滩边走， 海风很凉，月明星稀。 黄胖的月亮像是一张烤焦的肉饼，挂在天上香喷喷的。 众人都在为演出忙碌，她反而放松下来，只是脸上被海风吹得有些瑟瑟的疼，因为晕车，胃也不太舒服。 她脱了鞋，赤脚走在沙滩上，任由冰凉的海水没过脚踝。 她想，小叔叔此刻在做什么呢？ 昨天的电话里，他说他不会娶招娣，但仍然有义务照顾她。 所以是不是他对自己也是义务多于感情。 他应该不喜欢自己吧。 不然那么多次的机会，都没睡她？ ------------ 第一卷 第85章 她生气了 一个下午的头脑风暴， 给刘琛带来了很多新的设计想法，所以当晚上李媛邀请他去看文艺汇演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在宿舍就开始写写画画，他的房间在海堤上，窗户对着海面跟沙滩。 而他的书桌正巧就在窗户下面， 图画累了，他就会抬头看一眼繁星点点的星空， 也会想这个时候，芸芸在做什么？ 是不是跟袁青一起练曲子， 她是首席，而袁青是指挥官。 上次那场演出，两人光是眼神交汇就有好几次。 默契程度比自己要高很多。 两人在精神上高度同频的状态，想来，他这一辈子都不能达到。 想到此，手上验算的笔再一次停下来，他心烦意乱的翻出昨天下午新买的笛子，再一次笨拙地拿起来。 站立，双脚自然分开。 刘琛将嘴唇自然闭合，然后贴在吹孔下沿，对准吹孔吹气。 动作标准熟练，脑海里浮现出他已然背熟的五线谱。 以他的智商跟手脚协调度，保证每一个音调都准确无误地从气孔中流淌出来。 声音没错。 调子也对！ 可就是不好听！ 刘琛尝试了好几遍，全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在做调试。 怕吵着左邻右舍，他拿着乐器往沙滩上而去，这片沙滩隶属军工的船舶厂，没有闲杂人。 月光下的沙滩很安静。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像是在跟他诉说着刚刚被吵醒的委屈。 —— 终于到了压轴登场， 张艳提着一口气，在袁青的指挥下上场。 灯光下，黑脑袋乌泱泱的一片。 想到这里面有那为刘工程师，她的心脏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等会她是不是会看到自己呢。 旁边的女同志忍不住小声窃窃私语， “张姐，咱们可得好好演，没准就能遇到一个好的，做军官太太。住在这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浪漫。” 另外一个女同志切了一声，“张姐家本来条件就好，家里肯定不会让她来这边。” 刚刚说话的女同志又道，“那就挑从京市来的研究员呗，今天不是来了好几个，周芸芸今天不在，张姐就是主角，还怕他们看不到！” “周芸芸那样的都能找到一个研究员做对象，张姐比她差哪儿，要我说张姐跟上次抱周芸芸的那位才相配，郎才女貌的。” 张艳听到这里，捂着嘴笑了一声， “别打趣我，快站好，大合奏呢！” 说话的两位女同志瞧见这个情形，对视一眼，看来张艳还真对那个研究员有兴趣啊。 张艳摆好姿势，昂着头，冷艳高贵。 为了今天这场演出，她确实花了心思，从前她高傲，文工团里不是没有示爱的男同志，可她都没瞧上。 还有隔壁炮兵营也有男士兵跟她告白。 但无一不是被她拒绝了，原因就是她张艳一直是大院里最高傲的小孔雀，要找她就找那个最好的。 原本她对魏建国有点意思，可那天看到刘工抱着周芸芸从追光下走了的背影。 她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清隽出尘的男同志。 张艳承认自己沦陷了。 家里从小就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宠着，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既然首席的位置让周芸芸抢走了，那她就从别的地方抢回来。 张艳今晚的发挥超常，跟一众合奏十分和谐。 就连袁青都对她刮目相看。 等到一曲毕。 台下沉默数秒，才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下台后，都围在了张艳身边，夸赞她今晚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姐，您今天可真是独领风骚，你是没看到，坐在侧面那群海军同志都看呆，我下台的时候还听见，好几个男同志打听您呢。” “何止海军，就中间那群不苟言笑的研究员都是一脸陶醉呢。” 听到研究员也听得入神，张艳身后无形的小尾巴就要翘到了天上去， “上次竞选失利后，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找到了一些感觉。” 袁青也沉默的点点头，“嗯，有进步！”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有小姐妹问张艳，一会要不要去跟研究员们吃夜宵。 张艳眉目含羞，“京市的刘工去吗？” 不知道是谁随口回了一句，“下场的时候，我好像没看见刘工，李工也没来……” —— 十月份的沙滩到了半夜，已经有些凉了。 周芸芸裹紧了外套，听到舞台那边已经开始撤灯光，她转身正欲往回走。 一阵刺耳难听的竹笛声打乱了她的脚步。 能将竹笛声吹的这么难听刺耳，周芸芸还是头一遭听到， 她八岁的时候也喜欢玩儿笛子，但属于无师自通的那种，琴谱是闺蜜江婉宁偷来给自己的，笛子是她央求老爸给自己买的。 吹了一阵子，就已经能熟练的吹出曲调。 后来她嫌弃这个乐器不雅观，随手扔在了一边。 但8岁的自己就足以秒杀这个曲调了。 周芸芸迈着师者的步伐，准备不吝赐教一下这位没有感情的音乐人。 越走嘈杂声越小，尖厉的笛音越响。 走到靠着宿舍那边的海堤边，她看到一抹清长熟悉的身影，而不远处还有一个拿着手电筒的女同志，站在海风里微笑。 一曲毕， 那女同志拍手叫好， “阿琛，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过去我都不知道呢？” “嗯！” 小叔叔转身就要回宿舍楼，那女同志急忙喊住了他， “我在你绘制的手稿上增加了一些小细节，主要关于动力发动机，还有导弹发射相关的，我能去你房间聊一会吗？” 夜光科研啊？ 周芸芸就不是个能忍的性子，看到这一幕。 她气得胃疼，走过去笑呵呵的， “哟，好巧呢，这么晚两人还要加班？” ------------ 第一卷 第86章 难受，是因为在意我吗？ 月光下， 小丫头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皮肤被月辉隐射的生嫩雪白，眼波流转，柔媚动人。 胸脯鼓鼓胀胀，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棉布裙下漏出的一节小腿白的发光。 光是站在那里就勾的人心痒难耐。 刘琛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 跟小丫头已经分开了整整三天，思念如现在的潮水，使劲儿的往他心上扑。 若是眼神能干坏事，刘琛早已经将小丫头从里到外都欺负了一遍。 没顾上身边的人，刘琛大步走过去，将小丫头的手攥着。 低声温柔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眼神炙热的恨不能将眼底的人剥一个干净。 而一边打着电筒的李媛，看到这样，眼底都恨得要沁出血来， 胸脯子大不能穿的大一码吗？ 非要裹在身上紧绷的才舒服。 没读过书的骚货果然就是浪荡，一件正正经经的衣服都让她穿成这副样子。 李媛整理了一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僵硬的扯起唇角， “原来是周同志，刚刚怎么没在台上看见你，是又没有机会上台吗？” 周芸芸这会心里正委屈着， 小叔叔说是出差，可压根没有说是跟李媛一起出差，她也说不准自己矫情个啥。 但就是看两人站在一起心里不舒服。 所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周芸芸扬着小脸，朝着身边高大硬挺的男人，握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红肿的脸颊， 红着眼睛，“小叔叔，我的脸好像肿了，疼……” 刘琛这才接着月光看清她的脸，原来不是涂了腮红，而是红肿了！ 殷红的一大片，应该就是干燥的。 小丫头撅着红唇，可怜巴巴的，像是被海风摧残了的娇花一般， 刘琛听见她说的话，满眼心疼，下意识地轻呼在小丫头的脸上， “我看看。” 小丫头的皮肤本就娇弱，碰到一下都要红半天，在向阳村的时候日日都抹雪花膏，小丫头离开那天，他才发现雪花膏被忘在了家里。 眼下三天都没有抹，可不是就被海风吹得红肿干裂了。 周芸芸被他这样照顾，本来存着故意装一装的想法，可自己太过投入，话没说两句就真的眼圈红了起来。 她也不想的，千里奔波，晕车晕得半死，海鲜没吃上，脸倒是先肿上了。 好好的台上不了，散个步还遇到小叔叔跟李媛在一起。 她越想越委屈，眼圈就红了，嗓子也哽咽， “你手弄疼我了。” 刘琛听到她嗓子里的呜咽声，心脏不由的紧缩刺痛了一下。 对着她快哭了的眼眸，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赶紧手忙脚乱松开手，像是犯错的小孩， “对不起，对不起，你的雪花膏忘在我包里了，我带你回房间抹。” 周芸芸点点头，眼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冲李媛抛去了一个柔弱的眼神， “李工，我跟小叔叔回房间了，工作还是留到工作时间在做，他可能今晚没时间跟你讨论了，我们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这个黄花大闺女就不方便听了。” 李媛脸色僵硬，捏着拳头点头说好， “明天再聊也行，我跟刘工时间多的是。” 说完，赌气似的，转头就走。 …… 刘琛发现小丫头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胆子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真要是两人单独相处，她就是个小怂包。 可偏偏，她怂怂娇娇的样子，像是在勾引他，考验他的自制力。 刘琛攥紧她的手，身体里的燥热被压回去，单手将人抱起来往宿舍楼走去。 他们科研人员被分配在一栋楼，都是单身宿舍。 周芸芸被抱起，在心里哼哼唧唧，该不会是刚刚把他刺激得太狠了，他，晚上就要要了吧。 被抱着一路上了二楼房间，她的脚尖刚落地，就被刘琛抵在了房门上。 月光倾洒的夜晚，海风吹打着窗口的窗纱。 房间温度比外面要高得多， 周芸芸被压在门板上，棉布裙子被弄得皱巴巴，她不舒服的呢喃了一声，可刘琛依然没有放过她。 感受到对方强烈的侵虐气息。 周芸芸又怂又怕，她是好奇未知的领域，但也害怕呀。 刘琛还抓着她的手腕，态度温和。 “我帮你抹？” 周芸芸点点头，没说话。 刘琛看她眼眶红红，鼻尖也红红，嘴巴被自己的小虎牙咬着，蹂躏得鲜红。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涨的难受。 看着她眼眶包着一包泪珠儿，要落不落，还硬生生忍着，心里早就溃不成军。 小丫头的脸蛋肯定很痛，他应该早点提醒她的。 毕竟她一向娇滴滴的，上次脚崴了都要哼哼唧唧喊半天的痛。 刘琛缓缓蹲下来，将她抱到单人床上，从自己的工程包里拿出雪花膏，还有托人买的蜜桃味唇膏。 又用湿毛巾擦干了手，半弯腰蹲在她面前。 刘琛抿了抿唇瓣，看着她精致的脸蛋， “是不是很疼？” 周芸芸没开口，豆大的眼珠无声落下。 泪珠砸在刘琛的手臂上，像是滚水砸进他的身体里，刘琛的心口也被狠狠的揪了起来，跟着她难受。 一点点擦掉她的泪痕，哄着， “芸芸乖，我帮你擦润肤霜，早晚都抹，很快就好了。” 周芸芸带着哭腔，沉默低着头。 可不就是痛嘛，都痛死她了。 脸蛋痛，胃也痛，现在还好饿，委屈死她了…… 刘琛用指腹将雪花膏一点点在小丫头的脸蛋上晕开，冰冰凉凉，小丫头身上淡淡的桂花味和这雪花霜的味道，让他每一次碰触她的肌肤都指尖发麻，浑身战栗。 像是有无数个小电流遍布全身。 而触电口，正是他的指端，跟她。 他望着眼前人乌色带着水汽的眼眸，可怜兮兮。 “不疼了吧？” 周芸芸瓮声瓮气的，“是我打扰你跟李工的工作了，她跟你学一样的专业，你们平时肯定很多共同话题。” 刘琛顿了一下，好像知道她委屈的点了。 但又怕自己理解有误， 他在周芸芸对面蹲下来，双手捉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仰望着她， “李工跟我只是同事，我们私底下从来没有过接触，这次出差我也不知道她会来。” 周芸芸慢慢眨了眨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前面有个青梅，后面有个知己。 小叔叔可真是太受欢迎了。 可他真诚地蹲在这里跟她解释，周芸芸心里软成了一片， 她开口，认真的回，“嗯，我知道了！” 刘琛见她这副乖顺俏丽的模样，眼底的光慢慢聚拢， “那换我问了，芸芸刚刚难受是因为看见我跟李工在一起吗？是因为在意我吗？” ------------ 第一卷 第87章 情难自禁 风哗哗地挂着窗户， 屋内光线很暗。 听到刘琛的问话，周芸芸下意识的就摇头， “我没有，我……” 她也没有恋爱经历，徐兰芬女士也不在身边，所以根本无法跟人交流关于心里那些隐秘感觉。 这会被问到，她潜意识里就想将自己包裹起来。 不在意就不会受伤。 她才没有因为看到李媛就委屈呢，完全是因为这破身体，娇滴滴的，半点都不中用！ 对面的人因为她口是心非的话，刚刚聚拢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周芸芸见不得小叔叔这副受伤，惹人怜的样子， 抓着他的手臂，让他一并坐在了床上， “是，是有那么一点点了，你别这幅表情，我受不了！” 说完，她又抱怨，“我更多的是因为身体难受，晕车晕的我晕头转向，强忍着难受好不容易坚持到晚上，结果脸还肿了，我非常生气。” 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发脾气的小猫咪， 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疼惜。 刘琛知道她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自己，心里绷紧的线又接上了。 昏暗的室内。 孤男寡女。 刘琛所有的克制在听到她说有一点点的时候被击溃， 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大腿上， “我怕你嘴唇也干裂，经过供销社的时候就买了一只水果味的唇膏。” 周芸芸不喜欢涂唇膏，总感觉腻腻的，特别是那种膏状的原始唇膏就像是涂抹了一层猪油在嘴巴上。 她喘着气，摇头， “不要。” 晃动身体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小叔叔身下的变化。 她忍着热意，心慌慌的不敢再动。 “我不用涂唇膏，你帮我倒杯水，我用水润润就好。” 周芸芸脸颊烧得厉害，生怕今晚真弄出人命来，她是有点该死的浪漫主义情怀在的。 总觉得第一次需要有仪式感，最好是在比较舒适的场合。 这里就一张单人行军床，而且因为是临时招待所，墙壁很薄，万一真有点什么动静，怕是会被旁边的房间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周芸芸就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话说的又凶又涩，娇滴滴，柔媚入骨。 可真到了磨枪上阵的时候，她就缩的跟鸵鸟一样，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不过眼下也没别人，她不想刘琛看出自己的窘迫， “那个，我渴了……我可以下来了吗？” 刘琛圈进人，暗哑的嗓音带着点冰冷的瓷器感，“不行！” 几秒后，刘琛抬手将床头柜上的水壶拿起，周芸芸以为他好心的给自己倒的水，结果这小伙子将水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羞涩的趴在他的胸膛上，嘟嘟啷啷， “我渴啊……” 刘琛点头，粗粝的制服捏着她的薄嫩的下巴， 周芸芸身子颤抖一下，心脏不收扣子的砰砰跳起来，她不太习惯小叔叔这种霸道的样子的。 银白色月亮似是终于爬到了最天空的最高处，光辉撒了一屋子， 周芸芸愣愣的望着她，小叔叔神色俊冷，五官端正温润。 跟月光一样，柔情似水。 周芸芸的手掌心微微拳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就连她粉白如玉的脚指头都绷在了一起。 她分不清自己此时隐秘的期待多一点，还是畏惧多一点。 小叔叔这样待自己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男性荷尔蒙的纾解？ 她总觉得两人相处时间不长，要真谈爱还差得远。 但她对小叔叔是有好感的，这样的极品能满足她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是能嗮出朋友圈的那种得意。 不过这应该还算不上喜欢吧。 若是等到爸妈回京市，她还是潇洒的做个不婚不育主义者。 嗯，肯定是这样的。 记得某口秀节目特别火的时候，她还为了支持其中一位女性演员，特意去了她线下的专场。 女演员当时就是以说犀利的男女问题而出名。 她简直不要太认可了，恨不得跟那位女演员义结金兰！ 到了这个年代，不婚好像也不切实际，那就保持内心的孤独吧。 周芸芸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在薄唇贴上来的时候变成了静止画面。 她瞬间瞪圆了眼珠子， 手指在半空中捏成了拳头，粉白的脚尖紧张的蜷缩一团。 这一刻她脑海里空白一片， 小叔叔带着攻略性的气息，将口中的温水送入她的口腔里， 周芸芸第一时间想到是不卫生，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小叔叔吻的生疏，带着克制的温柔。 可圈着自己腰肢的手却很用力。 周芸芸被堵得太久，身体也软，就像要溺水的鱼一样，根本呼吸不过来。 她想退，但小叔叔浓重的喘息声紧随而至。 她感受到一双有力的大掌探入，下一秒嘣的一声，胸前一凉。 小衣服被解开， 周芸芸着急的推开他， “不行！” 现在不行，至少在这里不行。 这床等会动起来，非得被整栋楼都听见。 刘琛短暂的失控在听到小丫头含含糊糊说不行的时候立刻止住了动作。 只是动作停下来，他被撩得浑身是火的身子却没有那么容易熄灭。 搂着周芸芸，趴在她的肩头，呼吸很重。 他的声音暗哑得像是从胸腔里发出一样，一声声唤着， “芸芸” “芸芸……” 周芸芸将脸也埋进了小叔叔的脖颈间，她承认自己就是那阴沟里的蛆，本心向明月，奈何也有七情六欲。 不光光是小叔叔被灼烧。 她的身体也在小叔叔的大掌下被点了火一样，滚烫热辣。 周芸芸喘着粗气，“嗯，这里不行……” 她爱看露腹肌的帅哥，也听过不少昏黄的段子。 特别是那些已婚妇女同事之间的问题。 记得有个三十多岁的会计，儿子都快八岁了，嫩得还跟小姑娘似的， 周芸芸谦虚的跟她讨教保养秘籍。 结果那会计开口就是王者， “小芸啊，姐结婚这么多年就一个秘诀，少说多做，永葆青春！” 会计扫了一眼她额头的痘痘，“你比姐小六岁吧，我看经常冒痘痘，皮肤也没有光泽，没男朋友吧？” 周芸芸当时就想，痘痘可不背这个锅。 男人还是不动的时候可口。 可眼下，她尝了这滋味，心虚的收回那话，小叔叔好像动不动都可口。 “想什么呢？” 周芸芸脑子没有最快，“想为什么要这么喝水。” “因为吹了一晚上的冷风，我觉得应该要喝热水，还要吗？” ------------ 第一卷 第88章 五年前的内情 “不用！” 周芸芸瞬速地捂住嘴，将早就被揉皱的衣襟领子整理好。 正巧窗外有热门喊周芸芸，打破了屋内暧昧缠绵的气氛。 周芸芸紧张的推开小叔叔，趴在窗口往外望去，结果就看到了有人打着手电筒在喊她。 她这才想起刚刚就那样跑出来，团里的应该是找了半天。 周芸芸用指尖戳了戳小叔叔坚硬的胸膛，小蛇一样的从他的身上逃脱。 急匆匆跑下来才发现袁青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周芸芸心虚的鄙了一眼身前人， “师傅，我忘了时间。” 跟着一起下来的刘琛看她满脸心虚，眉毛一挑，“袁同志，我爱人脸上红肿，我带她来抹点药，也怪我们刚分开，所以聊得忘了时间。” 袁青眼瞳乌黑，安静的凝望了一会， 小徒弟眼眶红红，唇瓣潋滟，还有清晰的齿痕。 显然两人是发生了什么。 小徒弟是个软和的性子，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说出来，都闹到要分居的地步，怕是已经难以回头。 他刚刚来之前就听到了研究员们的讨论声，李工跟刘工两人都没有出现在汇演现场。 孤男寡女的！ 能干什么好事！ 小徒弟这是抓奸来了。 他黑沉沉的目光淡淡的望向刘琛。 “歌舞团也有纪律，不好打扰刘工，我建议芸芸今天还是留在船舶厂给我们团分配的宿舍比较好。” 刘琛抿了抿唇，回望周芸芸，“是这样吗？” 周芸芸典型的怂大胆，刚刚两人独处的时候，就有些害怕了，再加上今天这时机真的不合适。 惹不起只能躲着，回去再解释。 她鹌鹑似的点点头，“嗯，我听领导安排。” 刘琛不置可否，嘴角扯起淡淡的嘲讽，语气有些冷， “好，那就麻烦袁领导多照顾我的妻子了。” 她在惧怕自己？ 她不愿意！ 小丫头心思单纯，肚子里那点子想法全都写在脸上。 刘琛在刘秀的高压下长大，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要看懂小丫头的心思一点都不难。 只是她为什么不愿意？ 是因为跟父母见面，得知了父母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苦，所以就不需要他这块浮板了吗？ 周芸芸压根没有这么多心思，她只想赶紧离开小叔叔那炙热的眼神。 她讷讷的跟在袁青身后。 一直到了歌舞团休息的宿舍这边才放松下来。 因为歌舞团多是女同志，所以将宿舍安排在了最外面的一栋楼。 这边是家属在住。 而海军是个特殊的工种，出任务巡游通常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所以这一片妇女儿童居多。 袁青将周芸芸送到了房间， “明天还有一场演出，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见人黏答答的，他抱着手看她，“当然，你有什么想不通的都可以跟我聊聊，我说过不管什么事都可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算数的。” 周芸芸无精打采的摇头，“没有，大概就是想得太多……” “是李工跟刘同志的事？” 周芸芸讶异的抬头，“师傅，你怎么这么想？” 袁青好笑，“我又不眼瞎！” 嗯， 师傅说得对！两人是有些不对劲。 不过周芸芸倒不是在意这个，而是纠结跟小叔叔的关系要不要进一步。 她一直觉得两人属于小说类别里的先婚后爱， 婚是婚了，可没有爱啊。 小叔叔从来没开口说过喜欢她，更别说爱了！ 袁青看出小丫头的动摇，又道， “你对他了解多少，还有，五年前他被刺激的事，你知情吗？ 周芸芸这是第二次在旁人的口中听到五年前的那件事了。 第一次是江婉宁提醒她。 说小叔叔曾在五年前有过发病史。 而她当时也曾询问过老父亲，刘琛到底有没有精神类的疾病，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她从前有个同事，一家三兄弟全有狂躁症。 皆是因为他们的母亲也有这方面的疾病。 刘秀在海鸥岛的战绩有目共睹，周芸芸心里担忧，要是他自带不良基因，那她还真的要重新考虑两人的关系。 她就是个贪图享受，半点苦都不想吃的小怂包。 万一呢…… 她可不想把路走绝了。 “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袁青瞧见她一无所知，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趁着小徒弟还没有在刘工身上倾注太多的感情，他先将人拉回来再说， “我也是从一个高干子弟那里听说，那时候刘琛还在做学院的教授，某天下晚修后，他路过刘琛的办公室，就见一位女同志衣衫不整的跑出来。” “他顶着最年轻有前途的教授，反正事儿闹得挺大，见到的人都收到了封口魏家封口的命令，至于那个女同志好像是被送回他老家去了。” “不过这事最蹊跷还不在这儿？” 周芸芸人都被震惊麻木了，“在哪儿？” “刘琛从办公室出来后，人就跟发疯了似的，用头撞墙，把自己关在阳台上不说话，样子挺可怕的，最后还是被魏老爷子绑去的医院，大概消失了得有三个月才回来。” …… 周芸芸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这事，就像是在她心里插进了一道尖刺，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小叔叔。 既有同情心疼，也有害怕担忧。 甚至分不出哪一种居多。 她相信小叔叔的克制力，两人刚刚都箭在弦上了，他依然能停下来。 所以那天晚上，那位女同志肯定是做了手脚。 两人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 她担心的是小叔叔遇事后的反应。 若两人不是这种关系，她觉得肯定是前一种居多。 可现在两人是夫妻，那就不一样了。 选丈夫，也是在给自己的孩子选爸爸。 徐兰芬曾经就说过，她最后悔的不是生了自己，而是没有给自己做一个正确的示范，给她找了一个不合格的爸爸。 小女孩懂事的早，她当时就挺着小胸脯跟徐兰芬说， “你放心，我要是有机会生孩子，那孩子爸一定是这世界上最适合做爸爸的人。” 可现在，她觉得打脸了。 小叔叔若真的会精神崩溃，怕是不适合。 想到这儿，周芸芸心里堵得难受，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半梦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肿着核桃眼起床，穿好衣服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顶着鸡窝头开门， “师傅？” 袁青举了举手上的包子，“我从食堂给你带了早餐。” 周芸芸嘴角抿起清浅的弧线，僵硬的对他笑了笑， “我自己去就好了，演出是什么时候？” 袁青看她眉眼润着疲色，像是一个晚上没休息好，心里反复质问做的对吗？ 得出的答案出奇的一致， 对，肯定是对的！ 刘琛根本不适合小徒弟。 袁青无奈的摊摊手，“我来就是说这事儿，科研团今天上午离开了海军船舶基地，咱们的演出取消了。” 听到演出取消，周芸芸反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个，这是刘工托我还给你的信。” ------------ 第一卷 第89章 死而复生的大哥 信？ 周芸芸从袁青手里接过那封被捏皱，又展开铺平的信件， 看见上面的字迹，她的心脏就像是被毒蚂蚁啃噬一般，疼的密密麻麻。 信是当初自己托老爸写给刘琛的介绍信。 信的外封已经不见，而信纸皱皱巴巴，还有明显的脚印，是男士皮靴的脚印。 这封信是爸爸下放前写的，她亲手送到收发室的小士兵手上。 到这儿已经基本排除别人拿到过信。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被人拿到过这封信，可在跟刘琛相识的最初，她就有意在他面前提过有这封信的存在。 他当时也没说信没收到。 原来， 他没有提起过信，是因为他收到信的第一时间竟然把爸爸豁出去老脸踩在了脚下践踏。 既然那么怕被爸爸连累，后来他又为什么要跟自己结婚了？ 单纯就是为了气魏老爷子？ 见到小徒弟脸色不对劲，袁青鄙了一眼信的抬头， “刘工交代什么了？你这个脸色？” 周芸芸垂下眼皮，下意识将信藏到了身后，“没什么，就是说先离开一步的话，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市？” 袁青看她面无血色，也不再追问， “明天吧，你吃完早餐收拾一下，我们今天上午回羊城，明天晚上的火车回京市。” 周芸芸嗯了一声，强打起精神， “那师傅在楼下等我，我先收拾一下。” 袁青点头，“好。” —— 回到羊城已经是下午，既然没有了汇演， 乐队里的小姑娘们三三两两地约着出去逛街，周芸芸也待不住。 一待就想到那封信，恨不得直接拿回去跟人对峙。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内耗，周芸芸决定拿着小叔叔给自己的那些聘礼先给自己道个歉。 没有什么事儿是花钱摆不平的。 若是还有，那就是花得不够。 反正花得又不是她的钱，她要花个痛快。 问了同行的乐队小姐妹，她得知羊城友谊商店新开业，于是带上了全国通用的一沓票，还有从银行取出来的钞票，约上了舞蹈队同样闲下来的魏爱霞。 两人甫一见面，周芸芸就从魏爱霞的脸上看出了异样， “这是被丘比特射中了？” 魏爱霞一怔，随即又羞又恼的瞪了周芸芸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被人告白了？” “啊？” 周芸芸压下心里的惊讶，一脸你赶紧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的表情， “怎么回事？” “有一个海军同志看完我跳的舞，拖人给我送了一只红玫瑰，说对我有一见钟情，想跟我处对象，还说他也是京市的，我们两人正合适。” “你什么态度？” 魏爱霞就是个有什么就说声的性子，摊摊手， “我就答应了呗，给了人我在京市的联系地址！就说先试试。” 周芸芸虽然不看好异地恋，但人家这个恋爱谈得才正常， 先告白，再处对象…… 不像她跟刘琛！ 结婚都是她求来的。 周芸芸嘴角抽了抽，“你最好问清楚人家的家庭情况再说处对象，别到时候错付了。” 魏爱霞觉得有道理，“还得是你哈，小婶婶。” “我有名有姓！” 周芸芸憋着气，“再不济，你就喊我周同志！” “懂了，这是跟四叔吵架了吧？” “没！” “行行行，我不问了，也就是你，还能跟人吵架，我四叔冷得跟冰块一样，我认识他这么久，总共就跟他说过不超过十句话。” “……”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不一会就进了友谊商店，魏爱霞是个爱美的，周芸芸又身怀巨款，两人志同道合地上到了二楼精品女装区。 “新到的货啊，靓女，来瞧瞧？” “两位靓女，我们这边专门卖进口货，料子好的很……” 售货员看见两人都长相出色，特别是其中那个白一点的，穿的娇娇嫩嫩的，衣服款式也像港城那边的款，断定两人都是她们的潜在客户。 “这件衬衫裤子，还有这条连衣裙，外套都给我拿下来试试。” 周芸芸豪气地指了指穿在模特上的衣服。 等到售货员将衣服拿下来，她立马去换衣间换了。 再出来，亮瞎了一众服务员，还有魏爱霞的眼睛， “周同志，你这身材可以啊，四叔好福气！” 周芸芸昂昂头，“提他，咱们友谊的小船就翻了，你也挑一套，本同志今天开心，送你……” 魏爱霞听到这话，喜笑颜开， “好的，周同志。” 等魏爱霞试好衣服出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的女装店传了过来， “这件好看，那件也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不但熟悉，语调还一模一样。 魏爱霞顾不得换下衣服，抬脚就要往前追，只是还没出女装店就被售货员拦住了， “同志，如果您没有购买。必须脱掉我们店里的衣服才能离开，商场有规定的，您别难为我。” 魏爱霞急的直跺脚，“我买，我买还不行吗？” 周芸芸见状赶紧付钱，让人先去追，只是等她付完钱出来，看到魏爱霞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看到谁了，你对象？” 魏爱霞摇摇头，“不是，我好像看见我哥了！” 周芸芸瘪瘪嘴，“你二哥有什么好看的，自恋狂。” 如果是二哥，她自然不会追过来。 可魏爱霞看到的根本不是二哥，而是她已经死去三年的大哥，魏建军。 而他刚刚好像在跟一个女同志说话，两人手挽手，亲密的很。 ------------ 第一卷 第90章 抉择 “什么？” 周芸芸往四周看了一眼，“谁？” “我大哥魏建军啊，三年前他牺牲在西南边境，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跟一个女同志？” 周芸芸的记忆里，原主是见过魏建军的。 不过是在小时候，偷偷躲在人群里送魏建国入伍，那一天魏家人都在。 当时两兄弟穿着军服站在一起，周芸芸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都是国字脸，浓眉大眼，长相有五分相似。 若是分开走在大街上很容易认错。 周芸芸看向魏爱霞，又确认了一遍，“真是你大哥？” 魏爱霞急的眼眶通红，“我怎么可能认错，从小我跟大哥感情最好，他是左撇子，走路习惯往左偏，刚刚那个男同志就是这样的。” 可是她想不明白，大哥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肯回家呢？ 而且她刚刚看大哥好像没有穿军服，一身简单朴素的灰蓝色工作服。 “别急。” 周芸芸安抚道，“咱们去问问售货员。” 两人走进对面成衣店，魏爱霞没头没尾就是一顿询问， 眼看对面售货员被问得一脸懵，周芸芸赶紧上前随手挑了一件衬衫， 将两人的目的用普通话放慢了速度又说了一遍， 那售货员看见两人挑的衬衫价值不菲，勉强扯出一丝笑， “你说的是那个国字脸，说话带着北方口音？他们可是我们店铺的常客，那女同志出手阔绰，每次都是买最新款的。” 魏爱霞笃定道，“对，就是他。” 售货员皱了皱眉， “这位男同志是附近红绵厂的临时工，长得好看，咱们友谊商店的女售货员没有不知道他的，开张这几个月，他几乎每个月会过来一两次，两人每次都会买不少东西，但付款的都是女同志。” 男同志身上有一股子寻常人没有的悍匪气，亦正亦邪，特别的招人眼。 魏爱霞又问，“那你知道男同志叫什么名字吗？” 售货员想了想，“女同志一直叫她晨哥，至于全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们下一次什么时候会来吗？” 售货员又摇摇头，“他们来的时间不是特别的固定，不过你们要真是两人的亲戚，可以去前面国营饭店看看，刚刚那个女同志说想吃前面的汤面，我猜他们应该是去那边了。” 两人从友谊商店出来，马不停蹄就赶去了国营饭店， 结果魏建军没有找到，倒是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嫂子？” 刘招娣一脸惊讶的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人，“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阿哥还没有回去吗？” 好不容易能从那个破渔村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在这里又遇上了。 刘招娣害怕的左右张望， “阿哥呢？” 周芸芸眼神冰冷，“他不在。” 刘招娣听到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妈自从哥走后，身体一直不太舒服，我今天是出来给她买点药。” 买的是挫伦片。 刘秀自从阿哥走后，精神一直很亢奋。 白天黑夜的不睡觉，还拉着她玩角色扮演。 她本来不想搭理刘秀，可有一次半夜，她发现刘秀又去厨房玩火，所以招娣心一横，将刘秀用绳子捆在了家里，每天早上出门前给她吃一顿饭。 至于挫仑片是给她安静用的，怕把刘福那一家人给招来。 她问过医生了，这药确实有助眠的功效，只是不能吃多，她也就比医生开的剂量多一片而已。 见周芸芸没有要走的意思，刘招娣起身让坐， “嫂子，你是来吃饭的吧，我已经吃完了，这位置给您。” 说完刘招娣拍拍屁股就要离开国营饭店。 魏爱霞将人拦住，“等等，你刚刚是不是在友谊商店买衣服，你身边还有一个男同志的，长得挺高，国字脸？” 刘招娣怯怯的，搅着衣服往后躲， “嫂子，我刚刚一直在码头卖咸鱼，根本没去过友谊商店，这位同志怎么能这么说话，要是让妈听到这话，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转头看见周芸芸手上还提着的大包小包，刘招娣眼底都恨得要喷火了。 以前阿哥的工资可是一大半部分都寄回给了她，让她跟妈过得舒舒坦坦的，妈虽然疯，但对物质的要求很低。 她给妈吃什么，妈就吃什么！ 从来不要求饭菜的好吃，能活着就行。 现在阿哥的前都拿去养了这个狐狸精， 瞧瞧她手上那些袋子，她可是知道友谊商店的随便意见衣服都要十几二十块，有些甚至四五十块。 要知道阿哥一个月才给家里汇二十块钱的生活费。 对于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的刘招娣来说，这哪里够？ 要不是她这些年有后手，怕是就要喝西北风了。 周芸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良久，她眉眼一动，将爱霞拉到身边，“你肯定认错了，招娣是阿琛的妹妹，不会跟不认识的男人乱来的。” 说着便让开，放刘招娣先去买药。 “你怎么把她放走了？我敢肯定，我哥刚刚就是跟她在一起，两人还手拉手呢！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周芸芸点头，“我信你！” “那你还让我放走她，大哥那么出色的人，应该活在阳光下，我不能让他一辈子待在这里。” 周芸芸示意她先不要激动， “这事我们从长计议，你也看到了她不想说，就算逼问下去也不会告诉我们。” 魏爱霞垂头丧气，“那现在怎么办？” 周芸芸往刘招娣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她走的方向，基本上都是穿灰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我刚刚看到他们的厂服上映着红棉厂。” —— 不知名岛， 行船一个上午，终于抵达海岸线上的一个独立的大岛屿， 跟着海军一起下来的是吴飞从这次的科研团里面挑选出来的几位骨干。 刘琛就在其中之一！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被“请”到了海岛上，而且是在豪不知情的情况下。 早上刚睡醒，他就被特战队的队员要求带上黑色的眼罩，不能再跟任何人接触。 直到坐上海船，他的心一直都是提着，房间给芸芸留下字条，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收到，收到会生气他的不告而别吗？ “刘工，我知道事发突然，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我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请你过来，我们周围仍然潜伏了许多未知的危险，所以我要确保我们的团队是安全的。” 刘琛拆下黑色的眼罩，望着一望无垠的蓝色海洋， 这是一个荒岛！ “我理解。” 吴飞笑笑，果然老同事没有看错人，“我相信，你看到我们为这项实验做的努力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在一行特战队的护送下，科研队四人跟着穿过山谷，跨过两条小溪，最后到达了一处用木屋建造的隐秘基地， 而隐秘基地的空旷处，放置着一个庞然的大家伙， 刘琛看到眼前的东西，呼吸一滞， “这是70年下水的第一台……” ------------ 第一卷 第91章 舍得吗？ 吴飞赞赏的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是1970年第一次试水的那一艘，我们准备二次改良，给舰艇装上导弹装置。” 刘琛平常也会关注这方面的新闻，华夏在70年的时候已经有过一艘下水的长征一号，于四年前服役海军。 由于是国家级的机密，尽管有关于长征一号的报道，但照片还有相关的音像资料都是没有的， 刘琛没有见过这个大家伙，但从港城买的玩具模型中，大致将这一艘充满传奇色彩的大家伙进行简单的分拆，组合，重新绘制了外形图跟内部图。 看到纸上的大家伙出现在现实中，就在眼前， 他内心说不出的震撼。 这是他儿时的梦想，就在咫尺。 “这艘是目前我们为改良搭建好的二号，刘工，有兴趣吗？” 一向清隽冷漠的刘琛，眼中燃起火焰，越烧越旺， 不单单是有兴趣，而是心中所向。 “当然！” “既然有兴趣，那我们去木屋聊聊……” 参与国家隐秘级别的项目，要遵守的规则很多，例如保密协议， 吴飞将四名科研人员请进办公室，示意几人坐在竹凳上。 海岛离最近的陆地有三个小时的船程，运输生活用品基本上靠补给船，但为了保证海岛的隐秘性，他们都是用普通的渔船，运输起来困难就加大了。 所以生活用品能就地取材的，一般都用了现有的材料。 木屋用的是海岛上的大树，而给几人倒水的杯子则是用的空心竹杯， 眼下吊脚楼的木屋内，华夏国最被重视的四个国宝级的脑袋齐聚一堂， 吴飞淡淡开口 “咱们条件艰苦，大家克服一下。” 四人摇摇头，其中一位年纪较大一些的男同志开口， “不碍事，吴总工您说正事！” 吴飞愣了一下，笑着把这次准备的四张保密档案拿出来， “你们先看看，要是有意见，我们可以再商榷。” “如果你们同意，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安顿家属，以后我们就要隐姓埋名的开始，至于时间是多长，这个我不能保证。” 四人当中有两人是羊城719研究所，他们对这次的任务都有所耳闻，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其中一位是结婚三年没归家的杜文东，他的妻子带着孩子在去年已经改嫁。 父母有兄弟姊妹照料，孑身一人。 而另外一位则是打了小半辈子的光棍，前年送走了老爹跟老娘，如今无牵无挂。 众所周知，他们研究员工资高，福利好，社会地位也高。 但与此同时，家人也要为之承受其他职业根本无法想象的压力。 找对象也是难上加难，如果不是同行，婚姻不幸的占大多数。 如果是同行，没有后代的占大多数。 两人最先看完保密条例，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杜文东作为这里面唯一参与过长征一号的工作人员，站起来跟吴飞保证， “吴总工，我孑身一人，组织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保证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另外一人也表示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了，不需要安顿家属。 还在犹豫的就只有来自京市研究院刘琛跟李凯旋， 李凯旋就是那个刚刚新婚的小李， 他斜眼看了一眼同样来自京市的刘琛，“刘工，这里说要隐姓埋名，还不能跟家人联系，你也知道我刚结婚？我妻子要知道我出去执行任务，还不让说多久回来，非得要跟我打架。” 打架还算轻的，上个月妻子就怀孕了，到时候要真闹起来，妻子那个牛脾气上来，怕是要弄死孩子，再跟他离婚。 李凯旋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解决。 刘琛沉默，手里的笔提起又落下，几分钟过去了，也没留下自己的名字。 一方面是他前三十年人生的理想，而另一方是妻子！ 他犹豫了。 小丫头是个娇气包，自我生活能力很差，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若是自己真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市，她该怎么生活？ 还有，这项任务表面上看没有危险性。 可他关注实事，知道漂亮国曾经就有一艘核潜艇在下水三百米后，潜艇发动机出现了问题，浮不上去，氧气耗尽，最后下水的人全都牺牲在了水下。 任何实验都没有百分之百的安全可言。 万一自己也有那一天，小丫头到时候又要面临怎样的处境。 国家虽然会补贴烈士家属，但一个活生生的人要怎么补？ 想到她娇滴滴的，红着眼眶说难受的模样，刘琛的心就忍不住的揪在了一起， 可机会难得，20岁他就申请过一号实验，但那时候初出茅庐，资历经验各方面不足，因此错过那次机会。 现在同样的机会摆在面前，让刘琛心动不已。 吴飞看出了两人的纠结，“这是组织的任务，但作为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我有权利为我的队员争取利益，回去后你们有一天的时间考虑，若是放弃这次的任务，我们会另选他人。” 从无名岛回到陆地上已经是下午， 四名科研人员被单独安排在了海军基地的隔离屋。 晚饭的时候，几人一桌。 杜文东主动做起了两人的思想工作， “李工，刘工，你们不想参加这次的任务吗？” 在他看来，大概科研工作人员，没有谁会拒绝这次的邀约，这可是名垂千史的机会。 刘琛吃着饭，没有开口，就听一边的李凯旋道， “我刚新婚，妻子还怀孕了，她平时就比较多疑，要真是出去那么久音讯全无，我怕她带着孩子改嫁。” 作为过来人，杜文东在这件事上很有发言权， “我妻子就是上一次我出任务的时候离婚的，前年她带着孩子改嫁了，尽管这样，我还是很感谢她，我们两个都没错。” “我不甘心放弃我的理想，而孩子跟妻子也需要爸爸跟丈夫，但我们这个职业注定忠孝不能两全，如果她能找到幸福，我为她开心。” “现在我是孩子口中的大英雄，每次休假回去，他都会跟我住一段时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杜文东打开自己的铁皮饭盒，看着刘琛也低头不语，他又道， “不过，要是两人还没孩子，或者是刚谈对象，那我建议还是早日分开的好，我参与过长征一号的立项，是66年登岛的，一去就是4年封闭实验。” “既然咱们喜欢人家，就得讲点娘心，让一个姑娘家等四年，这不是在害人家吗？” 这话一出，吃饭的四人都沉默了。 等到吃完饭，刘琛回房，李凯旋也跟着进来， “刘工，你怎么打算的？” 刘琛整理着桌子上的文稿，睨了李凯旋一眼，“好好准备，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李凯旋顿时苦着脸道， “哎，可这一去我就看不到我孩子出生了，也不知道得多久？” 刘琛整理的手一顿，“好好跟媳妇说一说，多留些钱，多久也不是咱们说了算，到时候得看研发进度。” 李凯旋听王天路说过，刘工有对象的，可看他表情无波无澜，忍不住问道， “刘工，好几年呢，你舍得吗？” “什么？”刘琛坐下来。 “你舍得你对象吗？万一到时候她跟别人跑了，不是一场空？” 听说刘工的对象是个大美人，两人也没孩子，这不比自己还亏，等下一个四年，刘工都快三十五了，再找对象可就更难了。 刘琛沉默！ ------------ 第一卷 第92章 离婚 等李凯旋走后， 刘琛坐在行军床上开始沉思，一夜没睡，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将自己签好字的文件交了上去。 在办公室门口还遇到了同去的李凯旋，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科研人跟军人一样，都有自己浪漫的执着。 若是国家需要，洒热血，抛头颅不在话下。 不辜负华夏，只能辜负家人。 收到签署同意书，吴飞将四人聚集在一起， “我今天会将名单提交上去，你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反悔，我再问一次，愿不愿意为华夏添砖加瓦！” 四人异口同声，“我愿意！” “好好好，接下来我会跟进项目的进度，在正式任职文件下来之前我会跟你们的团队沟通，接下来，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安顿家属。” 下午的车将四人送回了羊城。 刘琛马不停蹄地买了火车票，是晚上的票。 空余的时间，他只身去海鸥岛找到了周教授。 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刘琛，周教授眼眸暗了暗， “见过吴总工了？” “嗯！” “你有了决定？” 刘琛点点头，喉头蓦然涌起一股腥甜，心好像被猛击了一下，疼到不行。 可他知道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双膝一软，跪在了周父身前， “周教授，对不起！” 周父摆摆手，“我懂，你不用跟我道歉，好好跟芸芸说，好在你们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孩子，她能放下的。” 喜欢了那么久的魏建国，不是也说放下就放下了。 说起来，妻子跟芸芸就是一样性子的人，别人要是对不起她，她们分分钟就能卷铺盖走人。 妻子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就很对， “这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 刘琛红着眼圈，保证，“周教授，我会安排好芸芸，不会让她吃苦，还有您跟伯母，我会调查清楚，让你们尽快复职。” 小丫头娇滴滴的，若是放她自己一个人生活，他实在不放心。 虽然她现在有工作，有地方住，可没有人照顾。 他得将周教授的事情查清楚，让她有人可以依靠。 周父没想到刘琛会这么快就做决定，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作为同行，华夏的一份子，他深知刘琛做了对的选择，可作为一个老父亲，他心情依然沉重。 “要办就早点，让她死心，别拖着给人希望。” 刘琛死死咬着下唇，点头。 两人虽然有婚姻，但只有短短的几个月， 而且他们根本没有深入到那一步。 她还是清清白白的， 还能再嫁。 告别了周教授，刘琛又跟二舅见了一面，说过些日子要出一个任务，归期不定，但给家里的家用一分都不会少。 二舅妈担忧，“不会有啥危险吧？” 刘琛握了握二舅妈的手，“不会的，我又不上前线打仗，就是会收信不方便，联络不上怕你们担心。” “那就好，要去给你妈说一声不？” 刘琛摆手，“不用了，我晚上回京市的火车。” —— 羊城这边， 周芸芸跟魏爱霞跟了一路，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发现人跟丢了， 魏爱霞着急，“咱们一人一边。” “行。” 从十字路口分开，周芸芸选择了人多的那一条路，现在正是红棉厂下班的时候，不少职工推着车往外涌，路上人挤人。 周芸芸被人群冲得压根前进不了。 只能是等着前面的人稍微散开一些，才慢悠悠地往里走，面前几乎都是统一的灰蓝色工作服，这就跟在网上考眼力是一个样。 她压根看不出谁是谁。 而远处，已经有人发现了她。 刘招娣看着人群中那一抹显眼的嫩黄色，朝着身边的人努努嘴， “诺，就是她，还不错吧，你不是说你兄弟想找个女人生孩子，这个水灵吧？” 独眼仔舔了舔唇，“可以！” 独眼仔是刘招娣在黑市的搭档，她出钱，独眼仔负责卖货拉拢人脉。 独眼仔平常不单单干黑市，还私底下帮人倒手一些没有身份证明的内陆妹，把他们用渔船运去港城。 见过不少村姑，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那身段，那屁股，那胸！ 肤色雪白娇艳，水蒙蒙的大眼睛哭起来一定楚楚可怜。 还有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巴，喊起来肯定让人更加兴奋。 独眼仔看了一眼就吞口水，勾得他浑身的火都燃起来了， “你去安排个人，让她往红棉厂放布料的废弃仓库走，老子去那里等她，先爽了再说！” 刘招娣等独眼仔一走，扯了扯衣角，往周芸芸的方向走， 几步路的功夫她就想好忽悠她的话， “嫂子！” 走到跟前，刘招娣冲她挥挥手，“你再跟踪我吗？” 周芸芸表情如常，“没有，我找人。” 眼看着周芸芸就要离开，刘招娣叫住了她， “嫂子，我知道你找谁，不就是那个国字脸的男同志，我实话跟你说，他是想跟我处对象，但我没答应。” 周芸芸停下脚步，斜眼看着她， “所以呢？” 刘招娣唇角扬起，“我知道他这会在哪里！”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刘招娣眨眨眼，“因为他有价值，你看到他也许会跟阿哥吵架，说不定还会离开阿哥，这样阿哥就属于我一个人了。” “他是谁？” 刘招娣笑意盈盈的，“阿哥发病那晚上，他就在现场！你想知道真相吗，去看看就知道了！” ------------ 第一卷 第93章 险情 真相到底是什么？ 周芸芸一时间有些迷茫了。 师傅说的委婉，只说刘琛当天晚上跟一名女同志共处一室，女同志衣衫凌乱的从屋内逃离出来后，他就精神崩溃了。 她相信刘琛的为人，若是在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发生什么。 但事情一再被强调，她这颗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子也渐渐怀疑起来，那小叔叔在被迷晕，或者是有没有什么药的催动下，会发生什么呢？ 她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晚上跟他在一个房间的是你？” 刘招娣嘿嘿一笑，“是呢，我说的你肯定不信，但是那人说的你肯定会信，他可是我们的见证人，都这样了，你还不去看看？” 尽管脑海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一定是个陷进。 可周芸芸被好奇心驱使，就是想去看看，那个真相就像是长在忘川河边的曼陀罗花，鲜艳诱人。 要真是魏建军，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看着刘招娣摇摇晃晃的走了，周芸芸迟疑半晌，还是决定先叫上人手，再去探个究竟。 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 她去邮局给歌舞团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事情的原委，袁青叮嘱她， “在原地别动，等我。” 挂断电话，周芸芸等在了路边。 现在没个手机，也没有微信，发不了定位就是麻烦。 她只能在原地等。 只是等了没几分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个走路往左憋，跟描述的魏建军一模一样背影，那人去的方向正是刘招娣说的方向而去。 周芸芸心里着急，师傅怎么还没来啊，那人跟魏建国长得好像啊！ 要不要跟过去呢？ 纠结了一会，她还是小心翼翼跟着过去了。 只是刚拐到仓库外面，她就被两人围住了，周芸芸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不是！” “不是什么？” 独眼仔笑了一下，“不是你要找的情哥哥吗？没关系，我这个情哥哥比你要找的那个情哥哥要厉害得多。” 话落，独眼仔示意小弟将人拖进仓库。 “长得这么靓，哥哥还是头一次见呢。” 独眼仔流里流气的目光在周芸芸身上来回打量，嘴里还啧啧咂摸着水汽，恨不能够当场就将人脱光了一样。 “你别过来哈！” 周芸芸随手从包里掏出徐兰芬制作的化妆水，对准独眼仔， “来之前你没去打听打听老娘的名号？” 这就是一个废旧的仓库，她刚刚就观察过了，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 周芸芸心里绝望，只能是寄希望拖延时间，希望师傅能够早一些赶到。 那人听到周芸芸的话，隐晦的看着她，哈哈大笑， “哟，小妹妹还自称老娘，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名号？” 周芸芸压下心里的惊恐，皱着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蛋，两只柔弱纤细的小手牢牢的抓住喷气的化妆水瓶子，说出来的话倒是跟她娇媚的长相大相径庭， “老娘十几岁就是四九城出了名的顽主儿，辣手催草听说过没有？” 唬人的气势虽然有，但不多。 粉白软糯的小脸配上这几句，还有点奶凶奶凶的。 不但不让人惧怕，反倒是勾的人更加心痒难耐。 独眼仔眼睛都看直了，身下按捺不住，恨不得就地办事。 眼看着对面的人放松警惕，周芸芸摁下喷头，下一秒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趁其不备攻其下三路。 “老娘，你也配！” 独眼仔本就只有一只眼睛漏在外面，这会被攻击到了唯一的那只，当即捂着眼睛骂娘， “曹……” 哪知道下一秒身下的剧痛让他捂着裤裆，表情都要裂开了。 周芸芸见状，立马往回跑， “救命啊，耍流氓了。” 然后刚刚被独眼仔喝退的小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后面扯住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拖。 “妈的，大哥也是你敢打的。” 说完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就摔在了周芸芸的脸蛋上，她本来就还没消肿的脸蛋，这下更红了。 周芸芸红着眼圈，手里的喷雾始终没有离手，转身朝着身后的人就是一顿猛喷。 爽肤水是徐兰芬之前做来送自己的，其实也就是蒸馏水原理。 里面都是纯净水，喷在眼睛里，短时间内会造成刺痛，让人恐慌，可时间一长，等人反应过来，就完全失去了它的效用。 那边独眼仔也已经反应过来。 两人前后夹击，一个从后面抱住她，一个就要去拖她的双腿。 别小看人的本能，就算是弱鸡如周芸芸这样的小菜鸟，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体内也激发出了巨大的能量。 她使劲儿的蹬着双腿，迫使两人的合作根本成功不了。 “快来人啊……” “耍流氓了……” 独眼仔眼看抓不住她的双腿，拖了衣服就要去捂她的嘴巴，周芸芸不甘示弱，使劲儿朝着男人身上吐口水，发了疯似的咬人。 这一举动成功将原本打算好好玩儿的独眼仔给激怒了，他掏出一把匕首，用冰凉的刀刃抵着周芸芸的脸蛋， “妈的，老子虽然喜欢小辣椒，但前提是得能入口才行，你特么的要是在动，老子就一刀捅了你再办事。” 感受到冰凉的刀刃划在她的脸颊上，周芸芸吓得一动不敢动，困在眼眶地里的泪再也拦不住，簌簌的往下落， “……” 周芸芸看着那条来时的小路，心里绝望又崩溃。 就在这时，一道清长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胡同的尽头，周芸芸惊喜的抬头，然后就看到那身影火速从胡同口跑到了离她不远的几步开外， 是小叔叔！ 他怎么会在这里？ “芸芸，有没有受伤？” 听到这声温柔缱绻的男声，周芸芸的泪涌得更汹涌了，心里的委屈到达了顶点。 她头发都快被身后的人扯掉了半斤， 头皮痛， 手臂痛， 还有被独眼仔抵着的脸也痛。 独眼仔注意到来的是一个白皙修长的男人，看上去文文弱弱，但长得出奇的好看，他被惊艳了一把， 匕首贴在周芸芸的脸上，挑衅的吹起口哨， “你一个人？” 刘琛眼神冰冷，“足够。” ------------ 第一卷 第94章 你是我的正极 独眼仔没想到小子身上没有几两肉，口气倒是不小。 长得这么清隽的男人，他也是头一次看到。 冲小弟昂昂头，“去会会，脸好看，别打坏了，有得是富婆喜欢这一款。” 独眼仔的生意做得大，港城风气开放。 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价值就高。 对面这一款，港城那些富婆可是喜欢得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以为小弟过去解决他是分分钟的事情，却被那人反手就是一闷棍，小弟直面倒地。 对方下手狠，不留余地。 而且看他拿棍子的气势刚刚有了天壤之别。 独眼仔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同志，感受到他压迫的气场外泄。 顿时觉得这人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 不好搞！ 他抓着周芸芸的手臂后退了几步，“看你不像是外地人，要是道上的，留个姓名。” 刘琛注视着芸芸脸上的匕首，眼神冷的骇人， “放开她！” 独眼仔看着他戾气横生的双眼，心中多了几分惧怕，自觉对方是个狠人，当即把匕首往地下一扔，可依然没有放开周芸芸的手臂， 这人身上有股狠厉劲儿，不像是普普通通的工人。 独眼仔不敢乱来。 周芸芸被陡然提高的分贝吓了一跳，瘪嘴哇的一声就哭了。 抽抽搭搭的，眼泪鼻涕齐齐往下流。 “……” 她被揪头发，打耳光，好痛。 周芸芸活了两世，哪里受过这个苦啊，她一直都是被呵护的宝贝。 刚刚迫于冷兵器的威胁不敢乱动，连哭都不敢，这会危险解除，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 感受到小丫头情绪的波动，刘琛再一次喝到， “放开她！” 独眼仔也怒了，想要掐着周芸芸往后奏，却被眼前的人跨过来一把揪住领口，往后一推。 独眼仔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抓紧周芸芸的手，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再抬头，胸膛上又被狠狠的踹上了一脚。 独眼倒在地上根本无法在起身，嘴里还噗噗吐着鲜血。 在火车站混迹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还没出手就被对方一招制服。 而被人直接捞回怀里的周芸芸也惊呆了，小叔叔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在她面前小叔叔一直是克制的温柔的，身材虽然挺拔，可不像北方人那样大的块头。 而他常年窝在试验室里，皮肤也偏白。 看上去文文弱弱，却没想到力气是真的大。 刘琛会打架这件事，大概向阳村无人不知。 跟他打过架的人就知道，他不是力气大，而是会用巧劲儿。 而这些正是他小时候长时间跟人对战琢磨出人体的弱点。 比如踹胸部，对方皮下组织少，缓冲力小，特别是肋骨薄弱处容易出现断裂，引起骨折。 这样才能尽量用少的体力给对方造成大的伤害。 他的时间很有限，不能浪费在这些地方。 刘琛一脚踩在独眼的胸膛薄弱处，居高临下的道， “有没有人指使？为什么会找上我爱人？” 独眼感受到刚刚那脚的力度，只觉得自己的胸像是被什么钢筋铁骨敲碎了一般。 他忍不住的猛烈咳嗽起来， “没有，老子就是看她长得勾人，想爽……” 听到这话，刘琛黑眸幽深，加重脚底板的力度，随后就听到了骨骼嘎吱碎裂的声音跟惨叫声。 独眼嘴角的血冒得更快了。 周芸芸看到污血染红了小叔叔整齐如新的裤脚，联想到五年前精神崩溃的事，她的身子一抖，着急地喊出声， “阿琛！别脏了自己。” 刘琛回望了她一眼，眼底弑杀的暴虐顿时熄灭，将地上的人反手用衣服困住，又将那个早就已经被揍晕的小弟也捆在了一起。 等他做完这些，袁青才带着两个公安还有魏爱霞姗姗来迟。 “芸芸，没事吧？” 周芸芸没听到袁青的呼唤，而是连忙走到刘琛身边，关切的问道， “阿琛，你还好吧？” 刘琛深红的双眸闭了闭，缓缓将情绪压下，“没事，我没受伤。就是刚刚被吓到了，你扶我一下。” 周芸芸搞不懂这其中的逻辑，但小叔叔刚刚用腿去踹肯定使了很大的力气，走不动道很正常。 在袁青得注视下，周芸芸拦着刘琛的腰，将人扶住，一步一步往回走。 两人走后，袁青脸色一黑，问身边的魏爱霞， “刘工身手这么好？” 魏爱霞也震惊无比，“我不知道啊，四叔从前都不愿意跟我们来往，可能是为爱疯狂了吧，四婶可真幸福。” 袁青越听心里越不痛快， 两人中间隔着这么多，还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吗？ 周芸芸扶着刘琛回到了自己住的招待所，二话没说，将他的衣服解开，趴在他的胸膛，手臂上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好在只有一些淤青，确实没有受伤。 “还好没事，你怎么会在那里？” 周芸芸给刘琛倒了一杯水，“不是前天离开基地了吗？” 这两天她心里很乱， 一方面因为看到那封带着脚印的信很生气， 气刘琛会这样对爸爸， 可刚刚看到他赶过来救自己，又觉得阿琛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若真是那样，他又怎么会处处维护自己，还让二舅跟二舅妈照顾父母。 就连爸都说他沉稳靠谱。 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刘琛偷偷看了一眼小丫头着急的脸，解释“我真没事。” 周芸芸讷讷的点头，俯身靠近他，将他的衬衫扣子一粒一粒往上扣。 刘琛此时只觉得小丫头温顺乖巧的像是一只长耳兔。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膛，那触感柔软的像是一团棉花，带着温度的棉花柔柔的撩拨着他的心弦，让刘琛整个胸腔都跟着发麻。 他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痛？”周芸芸收回手。 刘琛连忙摇头，“不是痛，是麻！” 两人上次那样亲密接触后的第二天就分开了，他当时也带着愠怒，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生气。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总要留下一些好的记忆。 若生命中快乐是有定数的，那他希望余生的快乐都留在这一个月里。 就算往后科研困苦，可每每回忆起小丫头都是甜蜜，已经足够。 刘琛抿了抿唇，痴痴地看着她， “你碰我，我就会麻，不光是麻，连全身血液都跟着沸腾，看见你跟别人走在一起，我会忍不住难受，心酸。看着你哭，我就想抱着你哄，闻到你的气味，我会浑身战栗……” “电池有正负两极，始终互相吸引，我的人生是负数，遇到你这个正值，我才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电子。” “芸芸，你就是我的正极。” ------------ 第一卷 第95章 芸芸，回应我 妈呀！ 周芸芸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叔叔说这么肉麻的话， 不得不说科研人告白确实不太一样哈！ 她呆呆愣愣的看着小叔叔那张清隽温柔的脸，心里那头小鹿又在不停地乱撞。 红艳艳的嘴唇还张着，可喉咙里被甜蜜素装满，硬是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啊……” “……” 周芸芸浑身僵着，啊了个半天。 刘琛伸手抓住她还停留在自己衣襟上的小手，说，“芸芸，不打算回应我吗？” 他看上去温和，坦然。 他接着道，“我晚上的火车回京市，回去了，芸芸会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刘琛看得出小丫头是被吓到了。 上次的亲吻，她也是这般错愕。 芸芸单纯，在外面是条龙，在家里就是一条毛毛虫。 他以前总觉得聪明些的女同志，容易相处， 可是现在只要是她，都可以！ 刘琛后悔没能在他苦涩的人生里早一些找到她，但既然遇到了，他自私一些应该没错。 周芸芸低头盯着脚尖发呆，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能开口。 刘琛突然抬头，拢着她的脸颊， “不纠结，没回应，也没关系的。” 她的脸消瘦了很多，等回到京市，他要亲自给她下厨做些好吃的才行。 上次抱她就觉得太轻了，她是北方人，想来吃不惯南方的菜。 回去后，要多给芸芸吃肉。 胖一点，好抱。 周芸芸感觉浑身僵硬了一下，想侧头躲开，但是没躲掉，仍由他的大掌掐着自己的脸蛋，好在力道不重。 听见他自言自语的感叹，心里竟然也跟着疼了一下。 小叔叔现在明明很优秀，可为什么她总是忍不住的心疼他，就觉得他好难，太不容易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他小时候的处境，才会时时刻刻想着心疼他。 她低下头，小声道，“我也是晚上的火车，咱们说不定是一趟。” 刘琛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火车票， 周芸芸也拿了出来，两人还真是一起回京市的票。 不过时间还早，刘琛让小丫头先在房间休息一会，自己去看看派出所那边的进度如何了。 刘琛前脚刚走，后脚魏爱霞就过来敲门了， “你没事吧，要不是我拉着你去找我大哥，你也不会出事。” 周芸芸倒是坦然，“那些人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不关你的事，你找到人了吗？” “没找到！” 魏爱霞心情沉重，她追出去以后，就没有看到大哥，反倒是遇到了正要去火车站的四叔。 四叔太有压迫感了，他问什么，自己就说什么。 所以结果就这样了。 好在四叔足够强，一挑二解救四婶。 就是可惜失去了大哥的音讯， 魏爱霞靠着墙边，唉声叹气，“晚上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大哥。” “或许可以从红棉厂入手，你不是有一个海军哥哥嘛，你动手指头，他办事。” 听到这话，魏爱霞豁然睁大了眼， “对，我差点就要把他给忘了，我去写信。” 魏爱霞风风火火的来，又急急忙忙的走。 周芸芸打了个哈欠总算是能休息一下，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睁眼就看到刘琛将行李规制在一起， “醒了？” 周芸芸懵懵的点头，怕是自己的错觉，又揉了一把眼睛， “一会要赶火车？” “嗯，一会我送你上车，我的车厢就在你后面两节，有事你可以去找我，要下车之前先别动，我去帮你搬行李。” “嗯！” 三天两夜的火车，周芸芸依然是坐得七荤八素，人晕乎乎的，本来还想趁着这个空隙想想两人的关系，可上车就开始晕头转向，根本没有脑细胞。 到下车的时候，她人都是软的。 下车的时候，周芸芸只能是软塌塌的倚在他身边。 …… 下了火车， 回到教师楼， 周芸芸整个人才重新活了过来，出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的时候特别踏实， 就连看到邻居家的连婶子，她都热情的打了招呼， “婶子！” 连婶子笑着点点头，“小周回来了，你跟刘工两人晚上别做饭，我今天包了饺子，给你们拿下来点。” “好嘞，婶子！” 连婶子上楼，开门就看见家里的男人也趴在窗户上，她揶揄道， “咋，不敢下去跟刘工打招呼呢？” 王鹏飞转过身来，端着茶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这不是怕刘工心情不好，当初那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刘工那个老母亲我见过一面，我怕小周吃亏。” 连婶捂嘴一笑，“你还怕小丫头吃亏，我看她厉害着呢。” 没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就算是和谐共处了。 连婶子把中午包的饺子挑了个头大的，往楼下送，正巧遇到四楼的邻居， “哟，连婶，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周家走得这么近了，别到时候惹得一身骚。” 这邻居跟连婶子是老对头，住在连婶子楼上，动不动就往楼下浇水，周芸芸也烦她， 老爸刚出事那会，她还在背后指指点点过。 这话摆明了是在提醒连婶不要跟他们家来往。 周芸芸装作讶异，她道，“我就佩服有些人，都不用惹，本身就是一身味，呛死个人，刚刚我们家阿琛还说是不是阿猫阿狗在家门口撒尿了，臭死个人。” 邻居被周芸芸讽刺的说不出话来。 早就听说周芸芸找了个工程师， 瞧着门口的那双皮鞋，邻居有些信了， 切，不就是个工程师？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 工程学院出来不都是工程师吗？ 然后，她就看到从大门里出来一位高大帅气的男同志，这人，怎么这么熟悉， “刘，刘工？” 吴嫂子前不久回了一趟老家，可没看到教师楼的这处好戏，她是真不知道大家说的二楼嫁的工程师，是这位天之骄子。 吴嫂子尴尬地笑了笑，灰溜溜的上了楼。 连婶子也没有多留，挺着腰板回了家。 到家她捂着肚子就是一顿狂笑， “老王，我今天可算是看到楼上的出丑了，她不是自诩阿拉沪市人嘛，瞧见刘工那样子就跟老鼠见了猫。” 王鹏飞推了推黑眼眶，看回老妻子，“楼上的出丑，你就这么开心？” “当然，你是不知道小吴他们两口子是双职工，整天说我们这些家属是拖祖国后腿的污点，之前她不是说要给妹子说亲，我就提了一嘴咱儿子，你猜人家怎么说？” 王鹏飞将报纸拿开，“要说你就快点说。” “她说，她妹子是高中毕业，要找就找个像是刘工那样的工程师。” 呸，也不看看她妹子啥样子，还想嫁刘工， 就那猪腰子脸，她儿子还看不上呢！ ------------ 第一卷 第96章 咬我，我耐痛 回家第一件事， 周芸芸就去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刘琛煮饺子， 等到她把澡洗完，刘琛煮的饺子也端上了桌，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同桌而食。 京市入秋就凉得很快，屋外树影婆娑。 周芸芸裹上了夹层的外套，一口一个皮薄馅多的大饺子。 饺子是猪油渣酸菜馅的，开始吃着好，油滋滋的，可是吃到后面，她就开始发腻呢，翘着兰花指一点点将馅儿里面的猪油渣都剔出来， 刘琛见状，主动把那些她丢在桌子上的猪油渣都收入了自己碗里。 还贴心地帮她把皮跟酸菜剥好放进她碗里。 同时默默在心里给小丫头记上，她不爱吃肥腻的肉，一点儿都不行。 吃饱喝足，刘琛将碗收拾了，又泡了一壶桂花茶放到茶几上， 这才聊起了羊城的话题， “你要给我回应了吗？” 周芸芸怂归怂，但也知道这个话题终究是绕不过去的，只能黏答答地看着小叔叔，把那封信拿出来， “这是你揉皱，踩坏的吗？” 刘琛看到那封信的抬头一愣，当初小丫头确实有跟自己提过这封信，可因为李媛出差这事儿才一拖再拖，后来两人就结婚了。 阴差阳错下，这封信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他也就忘了。 “是周教授当初给我写的？” 周芸芸点头，咬着粉嫩的唇，“嗯，是你吗？” 刘琛摇摇头，“不是我，我从头到尾没有收到过这封信，收发室的小士兵说在李媛那儿，但当时李媛出差，所以我没拿到！” “上面的鞋印也不是你？” “不是！” 周芸芸沉闷许久的心忽然就阳光灿烂起来，不是小叔叔，他没有！ 刘琛端着桂花茶在她身边坐下来，“我对周教授很尊敬，如果知道是他写给我的信，我一定会好好收藏。” “芸芸，你不相信我？” 周芸芸的屁股往双人沙发边挪了挪，纠结着，用白皙的尖牙蹂躏着娇弱的唇瓣， 声音小如蚊蝇， “我信！你别，别挤着我坐。” 刘琛的侧身，长腿交叠，大手放在茶几上，几乎是将小丫头圈禁在了他能控制得空间里。 “芸芸，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小丫头那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样子，刘琛抬手拢着她的脸，微微用力，让那两颗作乱的虎牙离开娇软的唇瓣， “别咬，要咬就咬我！” 说完将白皙的手指放到周芸芸的唇瓣边，“我耐痛！” 听到耐痛两个字，周芸芸这该死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小叔叔耐痛，是因为小时候被打的多吗？ 她乖巧的将唇瓣贴在小叔叔伸过来的手指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不许耐痛，要跟我一样，痛了就要哭，谁惹你，你就发疯。” 等学会了不管他人如何看你， 你就能拿捏他人了。 反正周芸芸一直是这么践行的。 到现在还挺顺的。 刘琛认真的点点头，“我听我们家芸芸的。” “乖！” 周芸芸揉了一把他的寸头，然后起身就要去铺床，“你晚上睡我的房间吧，我睡爸妈的房间，现在天气凉，不能睡沙发了。” 刘琛还想说些什么，可小丫头已经从他的手臂下捂着脸钻了出去，又马不停蹄的抱了被子还有枕头出来。 刘琛瞧着像是小蜜蜂一样忙碌的她，绷紧的嘴角慢慢放松下来。 到了晚上， 他喜提公主房一间，闻着小丫头枕头上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刘琛再一次华丽丽的失眠了，明明身体很疲惫，可就是怎么样也不能入睡。 脑海里反复出现小丫头刚刚问话的模样。 她问，是不是自己将周教授的信件踩踏过。 那封信应该是在李媛手里，再说那个跟自己一样大小的男士皮鞋印子。 嗯， 明天得去问问。 说不定能从这条线揪出周教授下放的事。 要光明正大的帮周教授平反，才能让小丫头有人可以依靠，不再背着牛棚分子的名声。 …… 而另外一边的周芸芸，睡得也不是很好。 小叔叔的转变她能明显的感受到，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就是五年前的那件事她还是没能问出口，不是不想问，而是她也怕。 也许是坐火车确实消耗体力，迷迷糊糊间，周芸芸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 两人照常上班， 刘琛把周芸芸送去歌舞团后，去找了李媛， 两人在一间办公室，他把那封信直接放在了李媛的桌面上， “李工，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媛看见那封信，眉心忽地跳了跳，转而马上镇定下来， 她知道这封信肯定会回到刘琛手上，所以一早就想好了台词， “刘工，这封信怎么到你这儿了？” 刘琛眉眼深邃，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仿佛在评估她语气里的真假， “什么意思？” 李媛辩驳，“收发室的小战士本来想要把这封信交给你，那天你正好出去开会，这封信就落在了我的手上，这不巧了，你回来，我刚好出差，等我再回来这封信就不见了，我本来想找到了再还给你，可没成想就是不翼而飞了。” 说罢，她又问了一句， “你是从哪里拿到的？咱们这个办公室会不会有卧底？” 刘琛跟李媛一间办公室，配了三个研究员。 听着李媛三分真三分假的话，刘琛不置可否， “我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的。” 李媛半真半假，“你这么说我都有些心惊胆战了，上次周教授下放就是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英文书籍，别是咱们所里出内鬼了吧？” 周教授被下放前，有人匿名举报他私藏外文书籍。 随后就有专门的红袖章从他的办公桌里搜出来一本英文故事书， 跟科技无关，所以周教授下放是板上钉钉。 刘琛默默坐回了办公桌，埋头继续整理他的那一堆废铜烂铁。 他要做一个录音笔。 李媛一边整理着桌面上的文件，一边小心瞧着他的眼色， “不过也说不好，我听说李凯旋那个新婚媳妇就说服了他们办公室的一个小研究员，让小研究员盯着李凯旋的一举一动。” “要我说，女同志就该对自己自信，别动不动就疑神疑鬼。只要自己内核稳，还用的着时时刻刻查岗吗？” —— 话说两头， 周芸芸上班后，立马就被魏爱霞给叫到了走廊， “王全安给回信了！” “嗯？” 魏爱霞扬了扬手上还没拆封的信，“那个海军哥哥，你上次让我直接写信让他帮忙找大哥的事。” “是魏建军有消息？” 魏爱霞拆信的手都在发抖，心也跟着手抖得不成样子， “小婶婶，我害怕，我大哥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要那天真是他跟一个女同志，我嫂子跟小侄子该怎么办啊？” ------------ 第一卷 第97章 关系最好 这个问题若是问周芸芸， 她肯定会翻个白眼，直白地说， “她不配！” 杜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想到杜梅还有一个儿子，她就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老爸出轨。 她妈当时还是一个一心为家庭付出的家庭妇女，看到年轻貌美的小三，在家里大闹了一场，然后就带着自己走了。 走得是潇洒，可因为自己没有爸爸，在学校不知道挨了多少排挤。 两个大人的错，往往最受伤的还是孩子。 周芸芸迟疑了半晌，道， “先看看再说呗。” 魏爱霞觉得也是，于是乎拆开了那封热乎乎的情书，前半部分基本上全是抒发对魏爱霞的倾心，到了第二页总算是进入了主题。 信里说红棉厂确实有个临时工名字里面含有晨字，魏晨。 在红棉厂已经做了有两年的临时工，也确确实实是北方人。 是当地一个渔女从海边捡回来的男同志，除了落江前的记忆不在了，其他一切正常。 当地派出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当做流失人口处理，给小伙子办理了新的身份证明。 小伙子很能干，经常跟着渔女去红棉厂卖咸鱼，一次偶然的机会帮着修好了厂里的运输小货车，这才破格进了红棉厂。 魏爱霞看完，心里五味杂陈，将信都丢给了周芸芸， “我感觉就是。” 周芸芸快速地扫完，抛开前面那些生涩拼凑的情话，后面写关于魏晨的信息倒是没有半句废话。 她看完，也觉得这个魏晨是魏建军的可能性很大。 而那个渔女，也极有可能就是刘招娣。 不过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你先继续通信，看那边能不能寄一幅魏晨的画像过来，就光凭几句话的描述，咱们也不能断定他就是你大哥，这事，你没有告诉魏家人吧。” 周芸芸穿越来之后就没见过这个魏建军， 但是从魏建国的嘴里得知，魏建军跟刘琛的关系是家里最好的。 在刘琛跟家里闹翻的日子里，都是靠魏建军传递消息，后来魏建军战死边境，刘琛便不再跟魏家往来。 两人分别， 周芸芸若有所思地回到了练琴房，袁青正巧拿着她修好的手风琴过来， “芸芸，你的琴我帮你修好了。” 里面的零件螺丝掉了，袁青还是亲自跑了一趟京郊大师傅那儿才修好。 周芸芸接过琴，试着弹了弹， 果然音色跟音准一如从前， 见对面的袁青一脸欲言又止，她问， “你还有事？” 袁青唇角扬了扬，“看你气色不错，这是跟刘工谈明白了，那你让我帮忙找的房子还找吗？” 周芸芸迟疑半响，“找吧！” 现在之所以还能住这套房子，组织完全是因为看在小叔叔的面子上，若是以后两人有变，那就说不好了。 狡兔尚且三窟，多一条出路总算是好的。 袁青浅笑，“行，我明白了。” 说完，他犹豫了一会，脸色变了变，带着愁色， “还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大师傅摔了一跤，她的子女在国外，孤零零一个人，现在人在医院，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你怎么不早说。” 周芸芸心里一紧，“摔的怎么样，医院怎么说？有没有伤筋动骨？” 若是没有齐老，原主怕是在音乐上也没有这么大的造诣。 “齐老喂牛的时候，被牛蹄子给撩了，摔着坐椎骨，医生说可能要接到环境好一些的地方修养，牛棚那边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 袁青忧心忡忡， 本来他是打算将齐老接到自己家修养，但奈何他们家情况也不是十分乐观，齐老的身份也特殊。 妈那边不同意他将人接回去。 周芸芸犹豫了一下，“从医院出来后，去我们家吧，我们家在二楼也不是很高，我跟阿琛来照顾她。” 至于大师傅是牛棚分子，这个她觉得问题不大。 就小叔叔目前头上那光环，庇佑个大师傅还是不成问题的。 袁青听后在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芸芸，你最好还是跟刘工商量一下，师傅伤筋动骨的，起码这一个月都不动不了。” “我晚上回去就跟他说，现在大师傅人在哪个医院，你今晚过去吗？” “嗯，这两天都是我守夜，晚上我会过去的。” “好，那到时候一起。” …… 京西医院，单人病房， “老齐，今天感觉还可以吧？” 齐燕飞放下手里的琴谱，推了推老花镜，“陈院长，你怎么来了？” “躺着就好。” 陈明赶紧走到床边将齐燕飞按下去， “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有人给学校写了一封匿名信，证明了您没有思想错误，组织也已经调查清楚，应该在过不久，您的复职文件就会下来了。” 齐燕飞经历了大起大落，什么事儿都看开了， “我相信组织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那是，您可是享誉国际的音乐家，都能到领导人面前演奏，不过文件下达之前，您的房子还是封着的，可能需要麻烦您先到招待所或者是别处委屈几天。” 齐燕飞豁达，“去牛棚就行。” 陈明瘪嘴，这个硬骨头，还是不肯下台阶。 齐燕飞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国际上不计其数的钢琴比赛，但凡只要是她参加过的比赛，都能拿到该组的最高荣誉。 动荡前，音乐学院邀请了十几位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艺术家，回国的只有四位。 而他们回国后，便遇上了动荡， 四位全部都被划分派别，被拉上评判台，被批斗。 在过去这漫长的几年里，其余三位不堪忍受折辱，都自杀了。 这里面只有齐老撑住了，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证据，收到那封匿名信后，他马不停蹄地报告了上去。 批复很快！齐老可以复职。 “齐老师，我知道您这心里头有气，不过您身子重要，牛棚那种地方肯定是不能回了，您要是不愿意去别的地方，这样您跟我回家，我让我媳妇亲自照顾您……” 病房外， 周芸芸一脸惊喜，“大师傅平反了？” ------------ 第一卷 第98章 芸芸，是喜欢他了吗？ 袁青也是刚才听到齐老复职的事。 心中也是一喜。 齐老下放到京郊五年，从一个事事体面的教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牛棚分子。 人也老了一圈。 等到屋内的人走后， 周芸芸才跟着袁青缓步进去， “齐老师！” 周芸芸站在病房门口，手攥着红保温盒，忍不住的眼眶发酸。 在原主的记忆里，齐老师应该是风姿卓越的，她那时候刚被下放，脊背还没有弯曲，脸上的皮肤还是白皙的。 虽然已经是五十多岁，但齐老保养得当，看着也就是四十多的样子。 现在看，已然成了一个干瘪的老太太。 齐燕飞闻言，抬头， 看见来人，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她下意识的就要坐起来，眼神在错愕惊喜跟失望复杂中来回交替， 齐燕飞开口冷冰冰的，“周芸芸！” 这小丫头是自己的关门弟子，她天赋高，学什么乐器都手到擒来。 本来在她的建议下，小丫头跟袁青一样准备去考歌舞团。 若是将来这场动荡能过去，那她会推荐她去国外留学。 可她偏偏不听，学到一半说要结婚，以后这琴也不会弹…… 上天追着喂饭的天赋能有几个？ 偏偏为了一个男人，要放弃弹琴，挽手做羹汤。 可惜，可叹…… 袁青急忙塞了一个枕头在齐老的腰上，“老师，您别激动。” “袁青，有些同志就是喜欢沉溺在情情爱爱中，我这个老婆子救不了，你也救不了，咱们啦，眼不见为净。” 周芸芸闻言，被臊的一脸通红， “大师傅……” 自从知道自己跟魏建国要结婚，放弃考取歌舞团后，大师傅就拒绝再见面了。 周芸芸穿越来之后，偷偷去看了两次，但两人都是不欢而散。 她低着头，站在齐老身边，讷讷的， “老师，我错了！” 袁青给齐老倒了一杯水，主动提起歌舞团的事， “老师，你还不知道吧，小师妹她现在已经进歌舞团了，您就原谅她当初不成熟呗。” 周芸芸嬉皮笑脸的冲袁青竖了大拇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嗯嗯嗯，原谅我！” 齐燕飞睨了她一眼，看见小丫头立马从俏皮生动，变化成温顺乖巧的小白兔，搅着衣服的一角，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她好气又好笑， “想通了？” 周芸芸唇角抿直，竖起三根白嫩纤细的手指，“大师傅，我已经想的透透的了，坚决不能放弃我的音乐梦想！” “没了？” 周芸芸顿了顿，又低低吐出一句，“大师傅，我错归错，但是婚还是结了，你能原谅我不？” “你这丫头……” 齐燕飞笑着，用手指点她，脸色也和缓下来， “问题的关键是结婚？我当初气你，完全是因为你结婚后就放弃了自己的天赋，甘愿洗手作羹汤，你这样的好的苗子实在浪费！” 周芸芸就听不得别人夸她，眼眶里包着一包泪， “大师傅，您，您太好了……” “你呀，年纪轻轻，整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的，小魏就那么好？” 齐燕飞是知道小徒弟对魏家那小子心思的，只是从前一心想要洗手作羹汤的丫头突然转性子，怕是已经尝到了婚姻中的苦。 她听大徒弟说过这个魏建国，光是听描述就知道，这段感情中，小徒弟处于下位。 若真是结婚，她肯定是有苦头要吃的。 只不过，这苦来的这么快。 周芸芸着急的跺跺脚，绕到病床的另外一边，挽着齐燕飞的胳膊， “大师傅，您错了，我没有跟魏建国结婚，我这么漂亮可爱，他不配……” 干瘦的手掌推了推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嘴里嫌弃的说放开，但内心早就化成了一汪水， “行了行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被你快要晃散了，你给我养老啊……” “好啊！” 袁青看着师徒两人和好如初，安静的提上了病床尾的开水壶，关上门离开了病房。 老师跟芸芸两人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 病房内， 周芸芸一边给齐燕飞喂罐头黄桃，一边说着自己进歌舞团的趣事。 时不时还要把袁青这个小师傅提出来打趣打趣。 齐燕飞知道这小徒弟是个活泼的，五年的牛棚生活，要不是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她也不一定能坚持到如今。 当初生气，也不过是气她不爱惜自己的天赋， 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不过眼下看小丫头依旧天真明媚，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想来所嫁不差。 她以前就在心里琢磨过，若不是袁青家庭成分有瑕疵，两人同出师门，倒是很般配。 周芸芸还在叭叭个不停， “大师傅，羊城的风太猛了，把我都吹肿了。” “小师傅在羊城有一个乐器室，你知道特斯托吧……那里就有！” 齐燕飞听得嘴角飞扬 “我一直觉得你天赋高，当初半途而废太可惜，想不想回来继续跟着大师傅学习？” 周芸芸，“师傅不是说我已经毕业了？” 齐燕飞眸光更亮，“袁青说你在小提琴上也有造诣，我在西方游学很多年，遇见过各种各样好玩儿的乐器，或许还能尝试编曲。” “你小师傅他刚好在这方面有天……” 话还没说完，袁青就提着开水瓶进来了，“老师，外面天黑了，我送芸芸先回去。” “行行行，你看我这一聊就忘了时间，你先送她回去，晚上不用过来，我一个人可以的。” 齐燕飞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笑意更深了几分。 芸芸说换人结婚了，难道…… —— 从医院出来， 袁青开车将人送到了教师楼前面， 停稳车，他道， “歌舞团附近有一套房子是我妈的亲戚空着的，你有空可以去看看，至于你说的租金，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家不缺这个，别到时候又被扣帽子。” “你要是不喜欢，我家附近还有一套。” 周芸芸解开安全带，看了他一眼， “好，等周末跟阿琛一起去。” “很着急？” 周芸芸垂下眼皮，摇摇头，“这边房子到底是我爸分的，也不好一直住着，阿琛那边的宿舍还在建，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搬过去，还有，谢谢你帮我修好我的琴。” 袁青一脸坦然，“这是我职责所在，但很可惜，中秋晚会那天人太多，没查出来到底是谁弄坏了琴。” “师傅，这事儿我大概知道是谁。” 周芸芸迈步下车，“之前一直在忙阿琛的事，现在总算是空出手来会会他们。” 阿琛两个字被小徒弟叫得暧昧丛生。 以前两人说道刘琛，她要么是连名带姓，要么是用刘工代替。 什么时候这么亲昵了？ 袁青跟着下车，他不动声色的问， “芸芸，是喜欢他了吗？” ------------ 第一卷 第99章 喜欢，的吧！ 现在怎么连小师傅都来问这个问题了。 周芸芸想了一会，点点头， “喜欢，的吧！” 袁青放在裤兜里的手捏紧，低垂下眉眼，遮盖住隐藏在眼底的晦暗。 良久，他才缓和好情绪，抬眼看周芸芸，淡笑， “哦，那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芸芸！” 周芸芸被这声亲昵的呼喊声，叫的毛毛的，“师傅，怎么了？” 袁青笑笑，“没什么，既然老师原谅你了，以后还是喊我师兄，当哥哥挺好的。” 他将自己那还没说出口的欲望深埋，更不敢让她发现那些丑陋的嫉妒，隐秘的邪念。 芸芸是一个很会装的调皮鬼。 不喜欢弹琴的时候会走神，喜欢偷懒，耍起小性子来，谁都招架不住。 娇矫的，坏坏的，还是个爱哭鬼。 袁青看着她慢慢长大，让着她，纵着她，默默的陪着她。 后来发现自己生出了那种想法， 他逃避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老师那里找她。 直到听到那个经常跟她一起出没的小江说，她结婚。 这个消息让他很难受。 是他前二十几年人生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痛，痛的呼吸不过来，就好像自己精心呵护了好多年的宝贝，才几天没看着，结果就被人偷走了。 所以他趁着那位小江过来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歌舞团要招人。 小徒弟果然来了。 放在身边，总会有机会的。 毕竟除了父母，应该也就只有自己陪伴她的时间最长，她的那些小性子，坏脾气，他不但不讨厌，反而觉得可爱。 —— 刘琛把下午没做完的东西拿回家继续做， 录音笔制作起来并不难，其实现在的收音机好多也有这个功能。 不过，他想做一个特别的，若是等到他以后离开了，笔里面也能将自己的声音放出来。 今天回来的早，去供销社买了不少小丫头爱吃的瘦肉。 用来做了一个锅包肉，她喜欢酸甜口的，糖跟醋都放足了味。 那香味整栋楼都能闻到， 重灾区在三楼四楼， 三楼的连婶闻到这味儿，端着碗站在窗边狠狠嗅了几口， “老王，你说人家小周就是福气好哈，你也是搞研究的，刘工也是搞研究，怎么你就糖盐不分，连个焖米饭都煮不熟呢。” 王鹏飞端着茶缸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看报纸， “你怎么不说，人家小周是工程师的媳妇，你也是，怎么长得就差这么多，而且小周还会拉曲儿，我这几天听着头皮都松快了很多，晚上睡眠质量也上去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我还没挑你呢，反倒是说起我的不是了。” 连婶子哼了一声，躲进厨房将碗筷弄得啪啪响。 无独有偶， 四楼也闻到了这锅包肉的味儿，香的嘞。 吴嫂子家里有两个小男孩，闻到这香味，两个小家伙开始作妖， 哥哥提出抗议，“妈，你啥时候给我们也做锅包肉吃？” 弟弟举手附议，“妈，我也要吃肉，肉肉肉……” 吴嫂子是新时代的妇女，双职工家庭。 两口子都忙，所以平常家里很少开火，听到儿子的话，吴嫂子把刚从工程学院端过来的菜往桌子上一放， “吃吃吃，有肉吃还堵不住你们的嘴，你们怎么不让你爸给做啊，楼下烧菜的可是刘大工程师。” 说起这个来，吴嫂子就郁闷，她是学院的讲师，而男人吴刚也是军械所的研究员。 但级别却比楼下那个差了好几个等级。 不夸张的说，吴刚要是前脚从军械所辞职，后脚就有人替代他。 但刘琛就不一样了，军械所那是当成宝贝一样宠着，根本无人替代。 人家脑子这么厉害，回家还能给媳妇做饭。 在看自家这个吃饭吧唧嘴的狗男人，吴嫂子是越看越不顺眼，将他面前的铁皮饭盒抽走，骂骂咧咧， “就知道吃，你娃儿要你做锅包肉呢！” 吴刚一脸无奈，“锅包肉食堂不是星期四才供应？” “那你不会自己做啊！” 吴刚觉得媳妇今天就是在找茬，“你不是也不会做，叨叨些啥，吃口安静饭都不行。” 说完，端着饭盒，砰一声开门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正巧遇上吃完饭提着水壶出来遛弯的王鹏飞，两人浅浅打了一声招呼，走到二楼，闻到那浓烈的糖醋味儿，都扎扎实实的叹了一口老气， 王鹏飞斜眼，“闻到了？” 吴刚苦笑，“波及到了！” 说完，两人对视而笑。 王鹏飞打趣，“刘工这把我们都趁得一无是处了。” 吴刚点点头，“饭都在家吃不安静咯。” —— 而屋内， 刚进门的周芸芸就闻到了酸酸甜甜的肉味，她惊喜的趴在厨房门口，看见锅里炸着金黄酥脆的肉块，眼睛都亮了， “小叔叔，今天吃肉？” 刘琛回头看了一眼，瞧见小丫头鼓着腮帮子，像是一只偷油的小老鼠，顿时心情很好， “我特地去问了学院的后厨大师傅，学着做了，你等会尝尝地道不？” 周芸芸就喜欢吃酸甜口的，小时候吃的牙齿都烂了也舍不下这一口， 看着小叔叔有模有样的炸肉快，她觉得家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等到锅包肉端上桌，她都不等及筷子，直接上手抓了一块。 外焦里嫩，里面的肉还有少许汁水，咬在嘴里，咔滋咔滋的，忒香了。 周芸芸忍不住又用手抓了一块，呼伦吞下去，赞道， “小叔叔，你手可太巧。” 刘琛被夸心情也不错，看见她嘴边糊着满嘴的酱汁，忍不住伸过手去将她唇边溢出的酱汁擦拭掉。 周芸芸先是被惊了一下，随后不放过地抓住他的手， “别浪费。” 一口含住了刘琛修长的手指。 感受到软嫩水滑的舌尖在他的手指上来回卷动，刘琛眼眸暗的厉害，浑身都僵在了原处。 腰腹处的火被点燃，他眸深似海的看着还在作乱的红唇。 等到小丫头满足的撤回软舌。 刘琛倒是不乐意了，嗓音低低沉沉的唤了一声， “芸芸，好吃吗？” 周芸芸抬头，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有些过火， 她心里方得一批，“好，好吃！” “我也想试试！” 话音刚落，刘琛大步跨过来，将理智，隐忍都抛在了一边。 精壮有力的手臂拢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拖坐在木桌上，手臂上的袖口碰到刚刚端上桌的锅包肉盆，发出清脆旖旎的响声， 周芸芸眼皮跳了跳，心里莫名发紧。 下一秒，小叔叔扣在她腰间的大手上移，撩开她的外套，停在了薄薄的睡衣上。 她感觉小叔叔隔着薄透的布料在点火。 她的肌肤在这种刺激下，泛起一阵阵颗粒感。 周芸芸颤抖着紧闭双眼。 对面的人似乎也不着急，就这么用大手摩挲着她的细腰， “要不，去房间？” 周芸芸忍不住提议道。 ------------ 第一卷 第100章 熊熊烈火 男女情事最美好莫过于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 在暧昧拉扯中气氛升温。 两人都属于新手中的新手。 刘琛将人放到床上，饥饿感到了顶峰。 滚烫的大掌，拧着小丫头外套的领子一提一扯，轻松将外套脱下，她里面穿的依然是那件方领的绵绸贴身睡衣。 包裹着姣好的身材。 刘琛压下来，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将人抵在自己的身下， “芸芸……” 周芸芸小脸红透了，一双水无朦胧的眸子望着他， “嗯？” 刘琛呼吸紧绷，暗浓的眸子锁着她的唇，额头都渗出密密麻麻的汗了，可依旧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会儿，周芸芸反倒是胆子大了起来， 她慢慢回神，卷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一样，轻轻颤了两下。 尽管她也生疏，但还是主动伸出了皙白的胳膊勾住了小叔叔的脖子， 宽肩窄腰，小叔叔的身材很好。 他身上的肉摸起来就像是钢筋铁骨一般。 过了一会，周芸芸借着力气，扬起皙白修长的脖子，主动碰了碰他的唇瓣。 刘琛的身体倏然一紧，脸色无波无澜。 他空出一只手，撵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珠。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该有的情绪反应他都有。 可偏偏从小到大，他最擅长的便是隐忍。 隐藏自己的情绪，忍下他原始的反应。 他不敢！ 周芸芸吁他一眼，瞧见毫无动静的小叔叔， 在心里暗搓搓的想，佛祖看了都得摇头。 于是，她再接再厉，往下，又亲了亲他已经被汗珠包裹喉结。 “嘶……” 刘琛深呼吸一口气。 本就是已经绷紧的身体，早就到了承受的极限，将小丫头的手举过头顶。 与此同时，捂住她的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 温凉的月光倾泻下来。 将本来冷色调的屋内照的温暖起来。 两人呼吸交织，身影纠缠难舍。 …… 周芸芸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快要溺水的鱼，浮浮沉沉，身体里难以启齿的热浪一浪高过一浪。 她水眸颤颤，身体的反应强过理智。 尤其是这种时候，小叔叔的大掌掐着她的手腕，视线受阻。 她的想象力无限放大，满脑子都是手臂上凸起的肌肉，血管喷张，还有那张清隽禁欲脸。 这反差感，让她的身体也起了强烈的反应。 周芸芸动弹不得，水光潋滟的眸子沉在黑暗里，任由小叔叔索取。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欲求不满真的会让人抓心挠肝，想哭。 她忍不住颤抖，水意浸湿了小叔叔的大掌。 在突破前，刘琛突然停下， 松开手， 周芸芸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娇滴滴的，带着情欲让人怜惜的媚态。 刘琛皱眉，急忙去擦她的泪，哑声道， “别哭，我不继续。” 手忙脚乱地给小丫头整理好衣服，又将她眼尾的泪痕擦干，站起来，背着身穿好自己的衣服的。 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走了！ 周芸芸茫然的看着毫不拖泥带水的小叔叔，在看自己身上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痕迹…… 就这样？ 没了！ 她躺在有些硬的木板床上，床上还残留了两人交缠的暧昧气息， 生平第一次对做，这件事有了不太美好的阴影。 她咬下唇，起身去厨房洗了一把凉水脸，然后风风火火地回到了爸妈那间， “嘣”的一声把房门关掉。 半个小时后， 冲了个凉水澡的刘琛敲响了她的房门， “芸芸，我把菜热了一下，出来吃饭！” 周芸芸趴在柔软的双人床上，将父母房间里的收音机开到最大声， 吃什么吃， 气都气饱了。 这人吧就是这么矫情，没接触的时候想了千万条不能接触的理由。 可接触了，想要没要到，又会有无限的挫败感。 周芸芸现在就是这么个贱兮兮的心态。 欲而不达， 别惹她， 她超凶哒。 拿起一个枕头就往门上砸过去，“我不吃！” 但敲门声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砸门声而停止，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太晚吃饭，你胃会受不了的，我答应过周教授好好照顾你。” 周芸芸磨着牙，根本不想说话， 照顾照顾，照顾你妹…… 可外面的一直没有走。 敲门声大约五分钟会响一次。 无奈下，周芸芸换了一套长袖高领的睡衣，将一身暧昧的痕迹遮挡住，披上垂感十足的大毛衣，慵懒妩媚。 她拉开门，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刘琛站在门外，手还举在半空中。 四目相对。 周芸芸好想弄清楚，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刚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就想，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是放松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总结下来，一半一半吧。 撇开那个定时炸弹一样的精神问题，她其实是愿意的。 周芸芸抱着手，慢吞吞地跟在刘琛身后，看着他慢条斯理的给她盛好饭，夹菜，然后定定的看着她。 过了那个饿的劲儿，其实她的胃口不算好。 吃了小半碗，她便吃不下了。 在她回房间之前，刘琛抬眼拉住她的手，嗓音低沉， “芸芸，刚刚是我不对，我太冲动了，你别生气，也别哭……” 说着站起身，试探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看见你哭，我会心疼。” 周芸芸很好哄，特别是面对小叔叔的时候，她总想着宽容一些。 淡淡嗯了一声。 两人一直僵着的气氛在刘琛道歉后，莫名就缓和下来。 饭后，两人个子忙着个子的事情。 就像刚刚激情的那一幕没发生过一样。 周芸芸翘着大长腿，窝在沙发上看书，而刘琛则是将白天没有昨晚的那一堆零件都带回来家里来，他给自己弄了一个建议的工作台，做起东西来认真又专注。 到点两人熄灯，可回各房。 只是难得， 这晚上，周芸芸做了个噩梦， 梦里小叔叔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痛到浑身痉挛，倒在地上喊救命， 同一画面的另一侧， 衣冠楚楚的高大男子握着衣着凌乱女同志的手，用刀指着地上的人， “去啊，你不是说不爱他，只愿意跟着我吗？” “证明给我看！” ------------ 第一卷 第101章 噩梦 周芸芸被梦惊醒，冷汗连连。 屋内漆黑一片，她侧身将床头柜上的手表拿起，早上五点钟，还没天亮。 梦里的场景很熟悉， 看摆设像是工程学院的办公室，跟李延年的那间很像。 第六感告诉她，梦里也许就是五年前的场景， 至于这梦境在预示什么，她说不出来。 不过通过梦境还有刘招娣在羊城说的话，她约莫猜测，当时在那间密闭的办公室里应该是有第三人在的。 眼下或许只有找到魏建军，才能让真相大白。 这个梦太惊悚，让周芸芸无法再次入睡，缓了好大一会，她起身洗漱穿衣服，然后开始弄早餐。 小叔叔在家的时候，通常都是他来做饭。 周芸芸觉得在做饭这件事情上，他也是没有天赋的，能保证熟了就是胜利。 简单的煮了一个粥，又煎了两个鸡蛋。 天刚刚亮，刘琛的房间也有了动静， “没睡？” 难得他起来前，小丫头就已经醒了。 周芸芸摇摇头，“做噩梦了。” 因为昨天的事？ 她惧怕城这样？ 刘琛呼吸一滞，平静的看了一眼七零八乱的厨房，“要是饿，你可以喊我。” 周芸芸，“我就是练练手。” 她忽然发现，跟小叔叔在一起这些天，从来没下过厨房，甚至衣服都没洗过一件。 别看小叔叔人冷冰冰的，可处处细致周到，每次她早上起来，早餐都是热的，牙膏都是挤好的，热水瓶里面永远都是有热水的。 老实说，除了会精神崩溃，还有点心思难猜之外，算得上是这个年代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不要求自己贤良淑德，不会控制她的人生。 周芸芸结婚后，自由度反而高了很多。 想着今天难得早起，也要表现一把，可是有些过了头。 她蔫蔫的，“小叔叔，粥我给煮糊了，鸡蛋也有些黑，要不还是去食堂吃吧。” 刘琛看了一眼桌面上那两碗大约能看得出食物原材料的东西，笑了笑， “我去给你下碗面吃，昨天留了点肉臊子的。” 刘琛做饭很快，十五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周芸芸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干掉了一整晚。 吃好饭，刘琛开车将人送去了歌舞团， 自己则是带着刚做好的录音笔回到了办公室。 这段时间所里不忙，他基本上一大半的时间都泡在了图书室。 因为来得比较早，所以图书室里面人很少，他照例走去关于船舶那边的书架，然后就听到有女同志低声交谈的声音， “李媛姐，我今天听后勤部的王部长说，刘工申请了家属房，你们什么时候的好事儿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漏。” 李媛想到这里，心里就闷闷的难受， “不是跟我！” 那女声气呼呼的，“什么？刘工跟谁结婚？” 李媛哼笑一声，“就是上次中秋汇演那个乐器队的首席。” 小姐妹沉默思索了一小会，似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就是从台上摔下来的，长得妖妖艳艳的那一位？” “嗯！” “草包一个。” 说着，小姐妹冲李媛眨眨眼，“姐，不会是你动的手脚吧。” 李媛姿态放得很高， “不是我，我瞧见是跟她一起拉小提琴的那个。” “呸，活该！” 刘琛摆弄着手里心做好的录音笔，没想到录下来的第一段话居然是这个。 不过对于小丫头有帮助就行。 —— 歌舞团这边， 周芸芸跟魏爱霞碰个头，得知她已经将回信加急寄过去了，安抚了两句后便安安心心的继续练琴。 下班后照旧是跟着袁青一起去看大师傅。 齐老今天的状态好了很多，肉眼可见开朗了。 医生在病房说了注意事项后，特意又将两人请到了办公室。 “齐老这个身体情况比较复杂，根据我们医生的观察，不建议她单独居住，她已经出现了记忆力衰退，还有逻辑混乱的情况，咱们国内对这种病情没有特定的药物可以控制，只能是多陪，多跟亲人接触。” 周芸芸听完医生的描述，潜意识里就觉得这就是后世说的阿尔兹莫海症。 她转头看了一眼袁青，两人皆是沉默。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袁青主动道， “要不还是把老师接到我家里去。” 周芸芸摇摇头，“还是去我那里，你一个男同志照顾起来有困难。” “那国庆晚宴汇演的事儿，你还能兼顾吗？” 中秋过去没几天就要到国庆了，这次的国庆汇演是部队里牵头，要安排一场小型晚会，不光有合奏，还有独奏。 由于今年情况特殊，上面提出了新的要求， 之前排练的所有曲子都要重新编排，不能太过张扬，也不能失去了原本庆祝的意义。 至于国庆阅兵已经取消。 周芸芸点头，“我明白。” 1976年在历史上尤为特殊的一年。 从南方那边回来后，周芸芸更是感受到了京市紧张的形势。 马路上巡视的红袖章多了很多。 袁青又道，“今年比较特殊，因为取消了天安门庆典，改为大礼堂小宴会，所以咱们的节目要削减人员，组织的意思是小而精，我们乐器队出了三个节目，合奏，独奏，还有一个节目待定。” “你回去后想想，独奏的曲目。” 周芸芸点头，“好的。” 晚上回到家，刘琛依然煮好了饭菜，两人今天的气氛微妙，吃完饭，刘琛将那只录音笔拿出来， “我意外录到的一些东西。” “是什么？” 刘琛站起来一边收碗，一边道，“有人看到中秋晚宴那天推你的是谁，这是音频证据，至于想怎么处理，由你决定。” 周芸芸接过录音笔，做工有些粗糙，能看得出是拼凑而成， 她好奇， “你自己做的？” “嗯，原理很简单，有空就做了，你拿去听听，按一下就是打开，按两下就是关闭。” 周芸芸拿着录音笔回了卧室，然后就听到两个清脆的女声。 她能辨别出其中一个是李媛的声音，而另外一个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最后，她脸色顿了顿。 原来是张艳。 本来还愁找不到证据，没想到证据这就送到手上来了。 第二天， 周芸芸拿着录音笔去了处长的办公室， 本来想直接将这东西交给处长的。 可没想到刚到处长办公室，就看到张艳跟小姐妹笑呵呵的从处长办公室出来， “哟，这不是咱们乐器队的首席吗？” 周芸芸没理她， 张艳笑的夸张，将人拦下来， “首席又怎么样，我爸时是军区的政委，我妈是歌舞团的团长，就算是处长也要给我几份面子，你抢了我的首席，那我就站到更前面去。” “有些人只能当个破拉曲的，而我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最前面报幕！” ------------ 第一卷 第102章 证据 报幕员相当于主持人。 大礼堂汇演需要一男两女三个报幕员，不但要求形象好，气质佳，更是对记忆力有要求。 周芸芸没想过干这事儿，她的确就是一个美貌如花破拉曲的。 见她无动于衷， 张艳身边的小跟班，推了推她， “张艳姐，咱们别理她一般见识，她还指不定不能上大礼堂汇演了，这次可不必上次中秋汇演，这回可是要查明身份才能上台的，像是她这种身份有污点的人，根本就上不了台。” 这次的汇演是比较正式的国家级表演，不但要求汇演人具备才艺，在汇演前还会查明身份信息。 张艳撅着嘴点点头，“你说得对，我都差点忘了，领导怎么会听这种身份有污点的人拉曲儿，咱们走。” 能做这次汇演的报幕员，她能接触到的可不是一般的工程师，小士兵。 能接触的歌都是部长级别的军官。 周芸芸找了一个工程师又怎么样，她要找就要找京市里面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干部，到时候她就是人人羡慕的部长夫人。 在这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京市，她要让周芸芸感受一下权势压人的滋味。 小姐妹赵红红跟着张艳往外走， 还不忘一边拍马屁，“张艳姐，你这次做了报幕员，肯定能在圈子里出名，到时京市有前途的干部都能随你挑，以后可别忘了小姐妹我。” 张艳被捧得身心舒畅，“不瞒你说，我妈确实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家里条件挺好的，不过我还要考察一下，等国庆后再说吧。” 赵红红一听，眼睛就亮了，摇着张艳的手臂， “快说，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张艳沉吟半晌，“他姓李，是个大学教授，爷爷过去是陆军司令，爸爸现在是炮兵营的首长，妈妈也是国营单位的厂长。” 这话一出，赵红红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这不比那个什么私生子强？你以前也就是不想找，真要是存了找的心思，这京市里的才俊是不是任你挑。” 张艳昂昂头，“哎呀，我还没有决定了，我不一定要跟他处对象的，只是我妈跟他妈妈两人关系好，顺嘴才提了一句。” 至于那位教授，她心里也是有想法的，过了年她就是22岁了。 不可能真的在歌舞团好一辈子，妈妈的意思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家里知根知底的。 所以挑来挑去就挑上了这位李教授。 张艳还没见过他，只是从妈妈那里看到了李教授的照片，长的嘛，确实不如刘工可口，而且年纪也有26了，但家室摆在那里。 张艳是打算若是这次没有国庆汇演没有看中的同志，就打算跟他接触一下。 听到张艳这似是而非的话，赵红红的态度更加殷勤了， “张姐，热水壶给我提吧，以后要是有啥您看不上的同志，记着点我哈。” 张艳笑笑，“好说。” 这歌舞团里终于有点像周芸芸没来之前的样子了。 —— 这边周芸芸捏着手上的录音笔，迟疑了少许，最终还是没敲响处长的办公室。 她折回去找到了魏爱霞， “你听说了没，大礼堂那边的汇演要公开招报幕员，你们舞蹈队气质好，形象佳，是最有希望的。” 魏爱霞睁大了眼睛， “还有这好事儿？” 周芸芸眨眨眼，“小婶婶跟你这关系，还能忽悠你不成，真正的，快去告诉你们团里的小姐妹，让大家伙都去报名。” 魏爱霞点头，“好嘞。” 在舞蹈队说完，周芸芸又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去了歌唱队，随便拽了个严肃的小姑娘， “你听说了没，咱们这次国庆汇演要削减参演人员！” 小姑娘嗷呜一声，“啊？” 周芸芸红唇微勾，“不过你别怕，有一个新的岗位在全团招募呢，我刚从处长那边过来，听说处长最看好你们歌唱队，人美声甜，要在你们队里选报幕员，全队都可以报名。” 小姑娘是合唱队的，做梦都想走到舞台中央。 听到有这个机会， 她激动的一蹦三尺高，“同志，谢谢您，我一定给你传达。” 周芸芸拍拍她的肩膀，“嗨，这种小事儿算什么，我们乐器队没机会，但你们肯定是有机会的，要抓住哟。” 在小姑娘崇拜的眼神下，周芸芸转身，深藏功与名。 一个下午的时间，大礼堂汇演公开招募报幕员的事就在团里面闹开了花。 歌舞团收到了几十封报名信， 团长直接将负责安排这事儿的处长喊到了办公室， “说说吧，怎么回事？报幕员的不是安排给我们家艳艳？” 处长也懵了，“是啊，这消息谁都没露出去啊，咱们都是内定的！” 团长是一个头两个大，艳艳从南边回来后，一直在家里闹脾气，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是不能把周芸芸压下去，她就不去上班了。 家里就这么一个丫头，团长只能是宠着，所以临时在这个汇演里加了一个主持人， 就是不知道这消息怎么还传出去了。 处长抓耳挠腮，“团长，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只能是公开选这三位报幕员了。” 当天下午下班之前，全团就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要在全团招募报幕员。 想报名的都可以来报名，周芸芸倒是没啥想法，没递交报名资料，她只想快乐的做一只拉拉小曲儿的懒鬼。 下班哼着小曲儿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气的一脸扭曲的张艳， “报幕员的事是不是你，是你告诉全团的人对不对？” 周芸芸挡开她的手，笑嘻嘻的，说出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你猜？” 张艳捏紧了拳头，越想越气，“我刚从处长办公室出来就遇到了你，不是你是谁？” 周芸芸理直气壮， “你猜对了，就是我，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还有更惊喜的呢！ 张艳气得脸都黑了，“你别得意，就算是全团选拔，我也会是胜出者，这个位置可不是你那么容易抢走的。” 周芸芸认真的点点头，说话不气死人不罢休， “你努力，我看好你。” 张艳愣了一下，这态度差点没把她气晕过去。 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放下狠话，“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妈是团长，这个报幕员本身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就算是全员选拔，也只会落在我头上。” 周芸芸捂着嘴，插在兜里的手动了动， “不是吧，这么大的黑幕呢，吓死宝宝了。” 张艳气焰嚣张，“你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根本不配跟我站在一起竞争。” 说完转身就走。 而周芸芸看着她走远，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拿出小叔叔给的录音笔，摁掉。 哟，一不小心又多了一条证据呢！ ------------ 第一卷 第103章 揉肚子 本来还担心处理不掉一个有着团长妈妈的张艳，这下倒是可以不用担心。 下班后，周芸芸先是去看了大师傅，告知她明天会接她出院。 然后就回了家。 到家后，发现小叔叔今天意外地没有做饭，而是将菜准备好，放在一边。 “今天开会，回来晚了？” 刘琛摇摇头，牵着小丫头到厨房，给她系上围裙， “今天打算让你试试。” 周芸芸本能的抗拒，“算了吧，你要真是不想做，咱们可以去吃小面馆儿。” 做饭这种事太考验人的耐心，她并不打算尝试。 再说花在煮饭上的时间，倒不如多练练琴，或者躺平一会。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做饭就难不倒她。 周芸芸满脸写着拒绝，撅着屁股就要往后退，但小叔叔今天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半搂着她，穿好了围裙。 软声哄着，“试试，没准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呢？” 教师楼的房子虽然在二楼，但这个时候的房子间隔大，没有高楼大厦，所以光线很好。 这会夕阳落下，柔和的阳光照进窗内。 一室温柔！ 将这本来逼仄的厨房都衬得无限浪漫起来。 屋外饭菜飘香，屋内小叔叔的气息温暖迷醉， 周芸芸被半拢在他坚硬的怀抱里，转头，一小片的夕阳，落在小叔叔的硬挺的侧脸上。 她迟疑了会，道， “行行行，我学，你先让让，第一步是什么？” 刘琛耐着性子哄， “先开火，再放油！” 刺啦…… 冷油放在还有水珠的热锅里，顿时油花四溅。 周芸芸吓得丢了锅铲，转身就抱住了小叔叔， “妈呀，我要阵亡了……” 感受到身前的娇软，刘琛单手搂住小丫头，一手扶住锅铲，将火苗关到最小。 教师楼是由市城建局发证供应的煤气使用点之一。 所以家里用的是煤气灶，倒是挺方便的。 “你站在一边。” 周芸芸小蛇一般从他身上溜下来，将身子躲在他后面，纤白漂亮的指尖攥着他的衣角。 “小叔叔，我大概跟厨房八字不合，以后还是你来做饭。” 刘琛麻利地将油热好，又将菜倒进去，等到炒得差不多后，才转头看她， “算了，如果我不在，你还是去食堂打饭吧。” 周教授若是一时半会回不来，还有齐老帮忙看着，不会做饭就不会吧。 小丫头人娇娇的，手指纤纤，要真是让她在厨房做饭，确实难为她。 从前就听周教授说过，芸芸动手能力差，让她焖个馍馍都能给焖糊掉。 所以周教授夫妇干脆不让孩子进厨房，就算是买着吃，也比她进厨房来得安全。 是自己想差了，倒不如给她多留一些钱跟票来得稳当。 今天的饭菜依然是刘琛煮的，京酱肉丝，还有一个酸辣土豆丝，萝卜丝儿，烙了几张又香又脆的薄饼卷着吃，煮了一锅酸菜疙瘩汤。 那味道简直要把人香迷糊了去！ 周芸芸一口气吃了三个卷饼，当吃到第四个的时候。 刘琛将碗夺过，“晚上不能吃太多，一会肚子不舒服。” 周芸芸用白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软声软气讨好， “小叔叔，我再吃一口！都怪你做的太好吃了！” 小丫头脸颊鼓鼓的，潋滟漂亮的眸子微微眯着，瞧着柔柔嫩嫩，像是一直讨要松果的小松鼠。 “只有一口！” “好！” 周芸芸心满意足的吃到了这一口，幸福的都要冒泡了。 只是晚饭过后，关于多吃一口的报应来了。 她洗完澡后，肚子一直鼓鼓胀胀的难受。 睡觉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委屈，从前身体也没有这么娇气。 现在怎么连吃多吃一个饼子都顶不住了。 渐渐地，她鼻尖微红，眼尾也染上了水汽。 “芸芸，你没事吧？” 本来在客厅翻阅资料的刘琛听见动静，小心翼翼的敲门。 屋内的人没有动静。 刘琛又敲了敲， “是哪里难受吗？” 得到的依然只有轻微的哼唧声。 刘琛心里一紧，手上用力，门没锁，他直接破门而入，看到双人床上的小丫头卷缩成小小的一团，柔顺乌黑的软发被薄汗沁湿，可怜兮兮的咬着唇，嘴里还不断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他大跨步过去，小丫头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头往他怀里凑了凑，靠在他的胸上。 抬起脑袋，露出沾染上泪珠儿的眼睛，语气透着委屈跟幽怨， “小叔叔，你刚刚为什么放任我吃那最后一口！难受。” 刘琛好气又好笑，是真没想到问题出在这儿，他将手掌搓热，掀开她薄透的睡衣，在她的肚皮上顺时针揉着， “是我不对。” “就是你不对，以后不许煮得这么好吃，真是要了老命……” 周芸芸理不直，气也壮，“你揉着好像舒服点了。” “家里有酵母吗？” “有！” 刘琛起身给她拿了两颗药，然后又躺在双人床边继续揉肚子。 小丫头是蜷缩着的，他只能从背后拥着她，又怕将人揉着凉，两人便同盖了一床被子。 或许是难受劲儿过了，渐渐地小丫头的身子软了下来， 她的发丝带着桂花的香味，弥漫在他的鼻息间，他忍不住亲了亲小丫头的后脑勺， 将单薄的身子拥在怀里，只是钢铁般的意志也止不住正常男人抱着喜欢的人起反应。 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刘琛扯开被子往下看，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饱满的蜜桃，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着自己，光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就难受的浑身痒痒。 默默在心里想，希望晚上别弄脏小丫头的床才好。 —— 第二天是周末， 周芸芸潜意识里想着今天要早起接大师傅回家，天色刚刚亮，她就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下这个情景，让她动也不敢动。 她的脸颊贴着的是一堵夯实的铜墙铁壁，而她的手臂紧紧勾缠在人家的腰间， 周芸芸脸热的不敢抬头，缓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挪开自己的爪子， “醒了？” “还难受吗？” 她刚有动作，对面的人就掀开了眼皮， 周芸芸连忙捂着脸摇头，“不难受了，你昨晚在这儿睡的？” 闻言，刘琛一本正经地揉起胳膊， “我本来想给你揉了肚子就离开，但是你好像没太让，所以……” “哦。” 顶着不大好看的鸡窝头，周芸芸快速的起床梳头发，然后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她今天要去接大师傅，没时间去想不对劲的地方， “小叔叔，那个，有个事情我可能忘了跟你说，这段时间，你可能需要把东西往我的房间搬一搬，咱们俩睡一间房，我大师傅摔了，要搬到咱们家！” 刘琛一脸了然，“好，我一会跟你一起去医院。” ------------ 第一卷 第104章 若是喜欢的人结婚了怎么办？ 医院里， 袁青一大早就提着新鲜的水果过来了。 病房里有查房的护士长正在给齐燕飞量体温，见到袁青进来，护士长拿温度计的手一顿，眼眸闪了闪， “齐老师，这是您儿子吧，长得可真俊，有对象没？” 齐燕飞笑着看大徒弟，“是我学生，至于有没有对象得问他自己了。” 护士长余光睨了袁青一眼，长得可真周正兴奋道，“小伙子，要是没有，咱们科室里还真有几个不错的丫头。” 这小伙子打从齐老住院开始就跑上跑下，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是他一个人守在这里。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没想到这连着守了好多天的居然不是儿子。 心地这么好的小伙子，护士长哪里能放过。 “我有喜欢的女同志。” “没事儿！” 听到这话，护士长也没放弃，“有喜欢的女同志也不打紧的，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咱们科室的女同志人美心善，工作也稳定，以后像您老师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直接在家里就可以看了！” 袁青不紧不慢的道，“我不考虑其他人。” 护士长这急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热心的从兜里掏出两张照片， “你要不喜欢护士，我这儿还有在文工团工作的，您是齐老的学生正好两人有共同话题，够漂亮的吧？” “这女同志是我一个妹子的闺女，是拉小提琴的。” 袁青看到照片上的女同志脸色顿时就不好了，“真不用。” 护士长还在不管不顾的往外推销，“我外甥女家室好，脸蛋长得好，工作也稳定，没准你们还见过呢，就是人挑剔了点儿。” 齐燕飞凑趣地往照片的方向看了一眼，揶揄道， “嗯，确实长得还行，就是比我小徒弟差了点。” 护士长这该死的胜负心被激起来， “齐老，您说这叫还行啊，这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同志了，这小身段，这小脸蛋。还给上台给大领导拉过曲儿呢！” 齐燕飞十分不赞同这话， “那你确实没啥见识，我小徒弟就比这长得好看，曲子拉得也好，我们师徒啊，就是被我小徒弟给拔高了审美，您给介绍的这个确实入不了法眼，还有不？” 齐燕飞脑子里闪过小徒弟那张又乖又软的小脸蛋，还不忘补了一句， “嗯，没人比我小徒弟长得好看！” 大徒弟可以打趣，但小徒弟，她是坚决要护犊子到底的。 护士长是北方人，这暴脾气上来了，忍不了一点。 对方看不上自己科室里的小丫头也就算了，怎么连外甥女也看不上，她脸色铁青， “这京市里面我待的时间长，啥人物没见过，我这外甥女配首长都够了，要不是看您这学生孝心好，我还不想给您介绍。” 说罢，嘴里还小声嘟嘟囔囔的， “我外甥女的爸爸是首长，妈妈还是歌舞团的团长，追她的人多了，现在就有个教授追着。” “这样式儿的不比您那小徒弟强？” 齐燕飞跟袁青对视一眼，同时看着急脾气的护士长， 没错啊！他们实话实说啊。 齐燕飞越老越不服输，梗着脖子认真道， “虽然我这小徒弟可能家室上面差一些，但那小模样，我还是没说错的，没几个人能有她好看，等她来了，你就明白了。” 护士长憋着一口气，今天正好外甥女要来看病， 她倒是要看看，怎么个好看法。 将温度计从齐老咯吱窝里拿出来，看了一眼，点头道， “行，我一会再过来瞧瞧。” …… 护士长走后，病房里就剩下师徒两人。 齐老眼神定定的看着眼的前大徒弟，还真是难得从他嘴里听到有喜欢的女同志。 “说说吧，是哪位女同志啊？” 袁青摊摊手，“老师，我忽悠护士长的，这您也信，” 齐燕飞作势就要去拍袁青的脑袋，被袁青一个滑步给躲开了， “没正行，就真没一个喜欢的？” 听到老师的话，袁青削苹果皮的手一顿，嘴里泛着苦， “真没有！” 齐老看出了袁青的敷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喜欢就应该早早下手，迟了可就黄花菜都凉咯……” 看大徒弟这语气，看来是没跟芸芸挑破。 那芸芸的爱人是另有其人？ 齐燕飞是看着袁青长大的，这孩子对自己脾气，小时候跟着她在国外住过一段时间，她将袁青看作干儿子一样。 别看大徒弟平时大大咧咧，但为人执着认真，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回头。 从大徒弟看芸芸那眼神就知道，要说心里没点想法，她是不信的。 也不怪大徒弟，芸芸长得娇滴滴的，她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世界各个地方也走了不少，但还真没有见过几个能长成芸芸这样的，外表娇媚柔软，偏那双眼睛澄净干净，一眼就能望到底似的。 这样的女同志，别说讨男同志喜欢，就连她也喜欢得紧。 只是过去芸芸年纪小，她作为老师也就没去戳破。 没想到近水楼台，却没先得月。 看大徒弟闷头不作声，齐燕飞揶揄， “怎么，老师说到你心里去了？” 袁青捏着手上的苹果递过去，挑眉试探，“老师，若是喜欢的人结婚了怎么办？” 齐燕飞眼眸微眯， 她就知道这小子对芸芸早有贼心， “你想怎么办？” 袁青又挑了一个苹果继续削着，“我想等等看……” ------------ 第一卷 第105章 我小徒弟担得起这一声夸 …… 今天是周末，住院部人不多。 护士长听了齐老那样说，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想了好大一会，决定就在护士站等着那位齐老口中惊艳的小徒弟。 只是刚站了一小会，没等到那位天仙女，倒是等来了自己的外甥女， 张艳， “大姨，您找我什么事儿啊” 张艳走过来，冲护士长挥挥手，“我这还有一堆事儿呢。” 护士长唇角一弯，“艳艳来得这么早，怎么样，医生那边没说啥吧？” 张艳摇摇头，“没说啥，可能就是普通感冒。” 护士长拉着小丫头往办公室里去，她没有闺女，家里就三个混小子，所以妹子家里这个娇娇嫩嫩的小闺女，她是真稀罕。 外甥女今天穿了个浅灰色的列林套装，粉面樱唇。 这小模样好看的叫她都挪不开眼睛。 怎么可能比不上齐老的小徒弟，不可思议。 “大姨，您说事儿。” 护士长笑的裂开嘴，“这不是你妈托我给你找对象嘛，我这看中了一个，想叫你过来瞧瞧。” 张艳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合着又是相亲， “我这半个月都相了三个了。” 护士长瞪她一眼，“你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独苗苗闺女，要嫁那就得嫁最好的，我这次看中这个，是你的同行，人小伙子长得精神，出手阔绰，每次来都是开着小轿车，你妈说你整天挑剔那些高干子弟无趣，这回这个不是，是有钱人。” 张艳兴致缺缺，“谁啊。” 护士长嘴角往上翘，“咱等等，一会再过去。” 两人寒暄了一会，然后说起了齐老小徒弟的事儿，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周芸芸提着一个大果篮从楼梯处上来。 护士长傅一抬头，就看见了姿色艳艳的周芸芸。 她的脸上登时就呆在了原处，女同志肤白胜雪，那小模样就像白兔精下了凡。 这不会就是齐老口中的小徒弟吧？ 肯定不是的。 这气质哪里像是家庭条件不好养出来的闺女，摆明了就是教养在家里的大小姐才是。 那气质比自己的外甥女还要胜过几份。 穿的同样是掐腰的列林套装，可那腰肢就只有巴掌大小，头发用亮色的发带缠着，脚下蹬着一双漂亮精致的白皮鞋。 护士长在心里默默祈祷，可千万不要是这位才行。 张艳看大姨张嘴愣在原地的表情，心里是更加不痛快了，磨着牙齿恶狠狠的走上去， “周芸芸，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芸芸？ 护士长在心里搜索了一下，好像齐老没说那个小徒弟的名字，应该不是这一位。 可外甥女怎么会认识。 护士长回过神来，看向张艳，“艳艳，你认识这位周同志？” 张艳怎么可能不认识，要不是这个周芸芸，她这几天需要日日都在背台词吗？ 嗤了一声，笑道， “大姨，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用不要脸的手段抢走我首席的那位女同志。” 护士长同仇敌忾，“艳艳，大姨相信，这种不要脸的狐媚子迟早会露出真面目来的。” 周芸芸今天是来接齐老出院的，她手里提着果篮，本来就很重，压根不想再跟不要脸的人做过多的纠缠。 她眉眼弯弯，然后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往病房那边走去。 护士长的目光跟随者她的步伐，看着她走进齐老那间。 不会吧， 难道真是齐老那位漂亮的小徒弟？ …… 周芸芸走后， 护士长就跟张艳嘀咕起来， “这位周同志是不是还有一位姓齐的老师？” 张艳从来没听过这一茬，摇摇头，“不知道啊！” 护士长自言自语，“那应该不是吧？齐老之前下放牛棚，怎么可能会收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同志做徒弟。” 看女同志穿着精致，倒不像是会去牛棚学艺的。 肯定不是！ 张艳从这其中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大姨，你是说周芸芸很有可能还有一个在牛棚的老师？” 护士长心里正琢磨事儿，敷衍的点点头，“对！” 还没等她告知齐老已经平反，外甥女就兴奋的一溜烟就走了， “大姨，我不相亲了，我妈之前给我介绍那个教授就挺好的，这个就不用了哈……” 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周芸芸不但有牛棚的父母，还有一个牛棚的老师。 这件事可太让人兴奋了。 —— “咚咚咚！” 周芸芸提着果篮敲响了病房门。 齐老瞧见门口的人，顿时笑的满脸牙， “芸芸来了，进来。” 说罢将大徒弟随便找了个理由支棱出去，“让护士长帮我来量一下提问。” 袁青苦笑，“行。” 不一会，护士长就拿着温度计过来了，看到齐老正笑呵呵的拉着漂亮女同志说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齐老，这就是您的小徒弟？” 护士长走过来，将温度计塞到了齐老的咯吱窝下面， “对呀，怎么，你的外甥女来了没？” 护士长苦笑一声，“走了，您不用看，我承认您小徒弟赢了。” 这水灵灵的模样，确实生的好。 但想到刚刚外甥女说的话，护士长又嗤笑一声， “生的好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听我外甥女说，您的小徒弟用不光彩的手段抢了她的位置，这样品德不佳的女同志就算是在漂亮也没用。” 齐燕飞今天这口气还坚决就要护到底了，她脸色变了变，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齐燕飞的关门弟子，要是拉个曲儿还不能在人群里排头一号，那我这大半辈子白干了！” “我小徒弟担得起这一声夸！” 齐燕飞没眼里全是自豪跟骄傲。 护士长想怼回去，可想到齐老的生平，还有音乐学院的院长都亲自来请， 她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护士长家里有一个歌舞团的团长妹子，对业内的事还有有几份的了解的， 这位齐老确确实实是乐器界的大师。 当初歌舞团也是花了好多心思都没把人请进去。 所以对于齐老关门弟子这一名号来说，护士长还真不敢小觑。 她瘪瘪嘴，“那有什么的，您徒弟也就在这一方面出色，而我外甥女可是要去当大礼堂主持人的。” 不争馒头争口气，反正她不能输。 女人的胜负欲就是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的。 周芸芸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刚刚张艳是这位护士长的外甥女，她礼貌的笑笑， “同志，您还不知道吧，这礼堂主持人要重新选举，不一定是谁呢！我就怕您外甥女到时候是一样都没有搂着！” 护士长被噎，气得两眼冒烟， “小丫头，年纪不大，气焰不小，我爱人正巧受邀参加大礼堂小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不能上台。” ------------ 第一卷 第106章 动摇 护士长气急败坏地走了， 病房里的师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齐老性格跳脱，傲娇的昂着头， “这老女人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天天跟我跟前儿说她外甥女儿长得好，要给袁青说对象。就她那个猪腰子脸，别埋汰了你大师兄。” 周芸芸努嘴，“大师傅，万一师兄喜欢呢？” “不能够！” 齐燕飞看着白白净净的小丫头，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别说这个了，你今天一个人来的？” 这两天，她旁敲侧击地从袁青那里知道，小徒弟这位新上任的爱人，是一位年纪偏大的工程师。 “他一会就上来。”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敲响。 周芸芸转头就看到了刘琛大跨步走进来，小叔叔身形高大，手里还提了一个轮椅， “芸芸，这个老师应该需要。” 周芸芸绯红着小脸，介绍道，“大师傅，这是我爱人，刘琛！” 刘琛？ 名字倒是熟悉的很， 齐燕飞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进来的刘琛，看着成熟稳重，年纪应该不小，瞧着倒是比大徒弟还要老。 她现在就有种丈母娘看新姑爷的挑剔感。 长是长得不错，可这看男人，最不重要的就是长相， 工作能力，家庭条件，父母关系哪一样都排在长相前面。 齐燕飞慢悠悠地坐回病床上，支开忙碌着的小徒弟， “芸芸，你去看看你师兄，他说去帮我办理出院，结果老半天都没有回来。” 看这小徒弟担忧地看向男同志。 齐燕飞好笑，“看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他！快去。” 等小徒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病房， 齐燕飞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一边的刘琛身上， 从进来到现在，除了自我介绍，这男同志没有半句多话，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这样的城府，怕是她那个单纯清澈的小徒弟驾驭不了。 齐燕飞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除了留下两个混血儿子，啥都没有留住。 而那位外国人士也正如今天站在她面前的这位男同志一般，是一个比她大许多的成熟男士。 当时她年轻，觉得找到了依靠。 可婚后才知道，在外人看来处处成熟稳重的男人，却不一定就是一个好丈夫。 她的前夫工作努力，对同事朋友慷慨。 唯独对她这个妻子冷言冷语， 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丈夫在外面工作。 生第二个孩的时候，丈夫依然在异地工作。 当时她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在那段虚弱低谷的时间里，当真是尝遍了人情冷暖。 等孩子稍微大了一些，她才果断提出了离婚。 女人离一次婚，就伤一次。 吃过苦，就想给别人撑伞。 她不想让小徒弟也吃这个苦。 齐燕飞看着眼前的人，轻咳了两声， “刘同志，请坐。” 刘琛沉默落座，他能从齐老的眼底看出排斥， “齐老师，有话您直接说。” 齐燕飞微微眯起眼，“刘同志？我听袁青说您在军械所工作？” “对！” 刘琛如实回答，“军械所第二所，职位是高级工程师，一个月薪水288，今年29岁。” 听到他自曝家门的将自己的情况都数落出来， 齐燕飞更加不满意了，薪水还行，就是这工作年纪跟芸芸是真的不合适。 “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原籍是粤省的，不过我父亲是京市的。” 齐燕飞追问，“那你父母怎么在一起的？” “他们没有在一起，我是私生子！我父亲姓魏。” 刘琛本就没打算瞒着，从他着手找齐老自证清白的证据开始，他就知道齐老是芸芸最信任的人之一。 可能重要程度还要高过周教授。 所以他坦白自己的身世。 而对面，齐燕飞听到姓魏，脸色倏然一黑， “你爸是魏司令？” “是！” 齐燕飞对这个魏家不要太熟悉了。 魏家的腌臜事不少，眼前人就是一桩。 刘琛是魏老爷子的私生子，是气死自己好友那个疯女人的儿子。 齐燕飞盯着他，出口没留丝毫情面， “你不适合芸芸。” 听到这话，刘琛慢条斯理地将袖子卷起来，将清隽温和的五官匿在阴影下，沉声道， “齐教授，您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我帮您搬下去。” 齐燕飞冷笑两声，“有其父就有其子，姓魏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他在外面的种更不是什么好货色。” 齐燕飞跟魏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相识， 而魏老爷子的原配陆晚更是齐燕飞的闺中好友。 当初要不是陆晚家中提携，就凭姓魏的单枪匹马到京市，怎么可能晋升的这么快，可功成名就之后呢，姓魏的翻脸就不认人。 还害得陆晚被活活给气死。 凶手的儿子是帮凶，齐燕飞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她的目光落在刘琛身上， “如果你不想芸芸难做，我希望你能离她远一点。”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变心。”刘琛下意识的解释。 齐燕飞步步紧逼， “怎么不一样？就算你能保证不变心，可你的工作性质怎么保证，我听说你们研究员做保密项目一去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了无音讯，你是打算让芸芸守活寡吗？” “她现在一个人还好，以后有孩子呢，你让她一个人面对生孩子的恐惧，养孩子的无助？” 这话就像是一记闷雷精准无误地击中刘琛的心底，这段时间，他是有期待的，感情不像是水流，说截断就能截断。 有时候他自私的想，芸芸会不会在知道真实情况以后，毅然决然地等他， 可齐教授的话让他自私的想法无处遁形 核潜艇研发周期少则一年，长则几年。 谁也不能保证其中的有没有凶险。 而他们有保密协议，这种级别的项目，解密期很有可能是几十年起步。 她一个人要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等呢？ 若真是有孩子，那孩子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一样，从小就没有爸爸在身边。 想起这个可能，刘琛浅色瞳仁里就覆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他垂着眉眼转头， “齐教授，芸芸的事我会慎重考虑的，我不会让她替我守着，等安排好一切，我会跟她说清楚，如果她要离婚，我同意。” 病房门外， 周芸芸捏着出院通知书，面色一沉。 ------------ 第一卷 第107章 情场失意 …… 收费处在医院的一楼， 大师傅让自己去找袁青，周芸芸前前后后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人。 最后还是在医院大门口处发现了独自抽烟的袁青， “怎么了？” 周芸芸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共事这么久，她知道袁青烟瘾不大，只有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才会不耐烦的抽几根， 看着脚边的一地的烟蒂， 她皱眉，看来事情不小。 袁青转头，“我联系了老师啊在国外的亲属，但他们都表示不会回国，老师……” “不回就不回呗，还能绑着他们回来！大师傅有我们。” 周芸芸气呼呼的。 当初大师傅出事就是因为有两个混血儿子，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现在那两宝贝还不愿意，谁爱搭理似的！ 袁青掐灭烟蒂，从寥寥升起的烟雾中，看到一脸正义的小丫头。 心跳无端失去了节奏， 他伸出手，拍了拍周芸芸的脑袋，“你说得对，老师有咱们。走。” “好。” 周芸芸再一次折回住院楼，病房门是微微打开的，想来可能是因为自己出去的时候没关紧。 她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刚准备开门，就听到屋内沉沉的男声， 他说，“离婚？” 周芸芸说不上来听到这话的心情，只觉得心口踹了个气球，涨的难受。 原来小叔叔这段时间对她好，是因为这个！ 徐兰芬女士肯定不知道她自诩看人精准，一世英名会栽在刘琛这里。 不就是离婚嘛！ 说得她好像怕一样。 本身也就是这么打算的。 她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性子，谁对她好，她就跟谁好。 既然小叔叔心里还存着要离婚的念头，她也要将自己付出的那一点点的好感收回来。 反正两人啥事儿没做。 退一万步说，她是后世来的灵魂，就算做了，发现不合适，她也会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 周芸芸僵直着冰冷的手，转身就往住院部楼梯间走。 袁青见状赶紧跟上。 知道一直跟着上了顶楼，他才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绢， “需要吗？” 周芸芸转头，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鼻子酸了一下， “不需要！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袁青并不意外，站在了天台的另外一角，“我也一样。” 京市的冬天来的早，秋风萧瑟，刮在脸上就像是刀子在割肉一般的难受 周芸芸在天台上站了一会就顶不住了。 “大师傅应该等着急了，我们先下去？” 袁青点头，“好。”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刘琛已经将东西都搬下去了，看到来周芸芸跟袁青同时出现。 他的脸色慢慢冷下来，不过在外面他一向没什么表情， 就算是冷脸，看着也正常。 “齐老师的东西，我已经都搬下去了，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周芸芸点点头，表情冷漠疏离， “谢谢你！” 袁青扶着齐燕飞坐到了轮椅上，到楼梯口的时候是两个男同志合力将轮椅抬下去的。 这一路上，几人心里都闷着各自的事儿，一言不发。 齐燕飞的房间是一早就收拾好的，在周芸芸的小房间，还给留出了一个小箱子，用来置办平时的衣物。 搬完东西， 刘琛将袁青送下楼， “今天麻烦你了，齐老是芸芸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这事儿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话说的客气，可听在袁青耳里却是刺耳， 他随手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弥漫， 待到烟火燃到一半才幽幽道， “老师是我跟芸芸的长辈，说起来，这事儿还是麻烦你了，我会尽快给老师找房子搬出去的。” 两人面对面在楼下站了一会， 刘琛便以芸芸一个人怕应付不过来先上楼去了。 袁青正要玩会走，不巧遇上买完菜回来的吴嫂子， “小袁，你怎么在这儿？” 吴嫂子跟袁母是市工会的舞伴儿，自然也就认识袁青，看到她跟刘工站在一起，不免诧异， “你认识刘工啊……” 袁青笑着点点头，“嗯。” 吴嫂子顿时更热情了，“哎呀，这不是巧了吗，刘工跟他媳妇就住在我们楼下，我前不久好像得罪他媳妇了，你既然跟他熟，要不给我去说项说项，咱们一个楼里住着，都是好邻居。” 从头到尾，袁青就听到一句话，她惹到芸芸了？ 吴嫂子瞧见袁青一脸为难， “你不知道，他媳妇特别难搞，我真是处不来，但我们家吴刚最近项目不行，想要转到刘工的项目组去，我这是托人问了好多关系，硬是找不到地方说了。” 能进刘工的项目组，那以后都能直接带飞。 她听丈夫说了，他们所里有个女研究员，早年一篇论文都写不全，结果调到刘工的项目组，人家现在接触的全是最尖端的技术。 科技论文都在国际上发表了好几篇了，又是拿奖金，又是得奖，年纪轻轻就是高级工程师了。 不像她爱人，混到一把年纪还是个中级工程师。 100多块钱的工资拿了好多年了。 一点长进都没有。 袁青听着夸刘琛的话，直接摇头拒绝， “我跟他一点都不熟，还有吴嫂子，以后离还是别惹芸芸，她气性大，谁说都不管用。” 吴嫂子看着逃走的袁青，瘪瘪嘴。 二楼的真是难搞！ 算了，回头让爱人自己去拉关系。 —— 齐燕飞在二楼住下， 所以刘琛只能是搬过去跟周芸芸一个房间。 周芸芸这会还别扭着，直接从床底下找了一床席子出来，将棉被也一股脑的放下去， “你睡地板吧，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 刘琛看着小丫头一脸冷漠，迟疑了半晌，沉默的将地上的棉被铺展开来，躺下睡觉。 这样也好。 如果小丫头能独立生活，那他离开，应该会适应的更快一些。 第二天，给齐老安排好饭菜，周芸芸便婉拒了刘琛的吉普车，准备自己搭公交。 “以后不用送我上班了！” 刘琛捏着拳头，眸眼黯然，迟疑了几秒吐出一个字。 “好！” 周芸芸当即气得转头就走， “再见！” …… 一个周末过去， 主持人招募的事情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 歌舞团没有人不知道全民选主持人的事情，就连退役的好几个团员也都来凑热闹。 魏爱霞一早就啃着黄瓜出现在了乐器队门口，送来一手大瓜， “我嫂子杜梅也参加了这次的报名，她不知道听谁说的，这次要选上主持人能涨工资。” 虽然她不缺钱，但谁嫌钱多呀， 她一个跳舞的都去报名了，更别说她嫂子这种还要养个孩子的了， 周芸芸脸色讪讪的，“这谣言传的挺好！” 魏爱霞瞪大了眼睛， “什么？这是谣言？我还以为是真的，不涨工资啊……” 谁这么缺德啊， 早知道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天天背那几篇破稿子，她嗓子都背哑了。 周*缺德*芸昂起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别灰心，虽然不涨工资，但长脸啊，爱霞，小婶婶我最看好你。” 这是不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要的就是这个举团上下都关注的效果， 当然她没报名，她只想纯纯看热闹，顺便看张艳出丑。 ------------ 第一卷 第108章 别人演讲，她吃瓜 团长办公室， 张艳歪着头，坐在办公室的主位上， “妈，要不是周芸芸，我在歌舞团能颜面尽失，你快把她开除了……” 团长林霜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艳艳，妈妈虽然是歌舞团的团长，但做事也需要按照规章制度走的，更何况周芸芸的爱人是军械所的工程师，她没有犯错误，我们就不能把她开除。” 再说，闺女上次选首席的事好不容易才压下来，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来。 张艳嗤笑一声， “怎么算没有犯错误，她有下放的父母，还有一个牛棚分子的老师，我看她的身份就有问题，压根就不应该招进咱们歌舞团。” 当初招周芸芸进来的时候，是林霜亲自签字，下放父母这件事她也知道，不过当时有周教授夫妇的断绝关系的登报启示在，而且周芸芸的户口是单独出来。 也算是合法合规。 若是因为这个要开除她，那不是说当初招人的自己也错了？ 林霜被这个闺女吵的心烦，作势要赶人， “行了，周芸芸没有报名这次的主持人，你也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就算是现在公开招募，也不影响你的位置，可你若是在这之前上蹿下跳，保不齐还会扯出其他的事。” “给我踏踏实实的把心放在肚子里，等到国庆那一天你就穿的美美的，到时候给我找一个最优秀的姑爷回来。” 张艳不甘心，“妈，就这样放过她了？” 林霜能做到这个团长的位置，在这个年代生了一个女儿还能笼络住丈夫的心，靠的可不全是出色的外表。 她看了没城府的闺女一眼，恨铁不成钢， “眼下这个节骨眼，你去嚷嚷不是把自己的名声给败坏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你在慢慢透口风给身边的人，她身上有这样的污点，还怕团里的人口水淹不死她？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出手，她就在团里待不下去。” “艳艳，出手就要一击即中，不然对手就会反过来咬住你，证据材料不怕多……” 听了老母亲的话，张艳茅塞顿开。 跟做团长的妈比起来，她觉得自己还是差远了。 难怪被周芸芸一直压着。 老妈让自己先按兵不动，那她就在公开结果之前先不动周芸芸，等到时候自己的主持人位置稳了，她再顺势公开周芸芸那个牛棚的老师。 她倒要看看，父母还可以登报断绝关系，那她现在的老师呢！ 张艳胸有成竹的从办公室里出来， “张艳姐，怎么样？” 小姐妹赵红红早就等在了门口。 张艳冷笑一声，“她蹦跶不了多久了。” 赵红红添油加醋，“张艳姐，我前天坐公交车路过，还看到她把那个牛棚分子带回家，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咱们现在去举报，准保一抓一个准备。” “不着急！” 张艳摇头，“你继续监视，把举报信准备好，等到主持人选拔的结果出来，就是她被赶出歌舞团之日。” 不光光是要把她赶出歌舞团，还让她在京市也待不下去。 —— 主持人选拔引起了组织的重视。 在第一轮海选的过程中，28人中有8人脱颖而出。 为了彰显这次海选的公平公正，不光有在职第一线的队员，还有已经退居第二线的老队员。 主持人本身要求的才艺不高，只要是形象佳，能说会道的就行。 本来都在舞蹈队坐冷板凳的杜梅突然间看到了职业的前景，报名后，在家苦背了两天的稿子，也进入了第二轮的。 下班前， 林霜将歌舞团的团员都集中在了小礼堂，又跟上次一样，搞了一个全民投票。 入选的人排队上台，本身主持人的热度就高。 所以在小礼堂等着的还真不少。 周芸芸就是一吃瓜的，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在台下，一边跟旁边袁青吃瓜一边吐槽， “这个不行，台风有点小家子气，普通话都说不准。” “这个也不行，那脸长得就跟月牙似的，别到时候吓到领导了。” 袁青听得好笑，“要不，你上！” 周芸芸谦虚的摆摆手，“我没兴趣，我就是一个臭拉曲的。” 上台哐哐说那么多话，还要背台词，看见字就头晕，能不吃的苦她是坚决不吃的。 而台上， 杜梅刚刚完成了一长篇的幽默风趣的演讲串稿，台风稳健，赢得了下面一大片掌声。 她高傲的就像是一只孔雀走下去。 排在她身后的张艳咬牙，瞧见下面人头窜动，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过去上台就拉琴，还是背对着观众，现在要直面人头，心里毛毛的，再说前面那个跳芭蕾的老女人，怎么说的那么好，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 张艳鼓足了勇气，在心里建设了很久，才敢迈步上台。 只是张嘴刚说第一句，就看到了台下周芸芸翘着二郎腿， 炫瓜子，炫鸡爪，还优哉游哉的点评！ 张艳一口老血差点把自己撅过去。 她怎么不报名，她凭什么坐在台下，她还能投票…… 这几天晚上，她连贴黄瓜片的时间都没有了，背演讲稿背的两眼发黑，无数次崩溃的将稿子揉皱，又无数次展开。 脸色都被熬得蜡黄了！ 可周芸芸呢，她小脸莹润，依旧光彩照人。 张艳气得血液上涌，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不知道是谁在台下说了一句， “喂，说不出来就下一位呗！” ------------ 第一卷 第109章 恶人对阵恶人 张艳被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看见台下一张张脸，仿佛都变成了周芸芸那张取笑的脸，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死死咬了一下唇瓣，清晰的疼痛感让她回过神来， 从小就是大院的天子娇女，她丢不起这个人。 她要成为国庆大礼堂小宴上最让人瞩目的明星。 张艳战术性的咳嗽了一声，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然后开始搜罗脑海里关于今天的演讲的演讲词。 演讲词是爸爸写的，有些深奥难懂。 她也是囫囵吞枣的将整篇稿子记下来的，这会被刺激，只能是断断续续的将里面的内容用自己的话叙述出来。 好在她有那么多年的演出经历，就算是刚开始上台的时候被惊吓到了，但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还是将不太合适的场面给拉了回来。 最后下台的时候，也有零星的掌声响起。 一组八人演出完之后，便是大众投票了，每个人可以投三票，票数多的人胜出。 周芸芸是个偏心鬼，她把票全部都投给了魏爱霞。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查票时间，最后结果在下班前出来。 男同志定了歌唱队的男中音，这个无可厚非，本身歌舞团的男同志就少，而这位男同志平时就担任过主持串场的工作。 最后就是那两位女主持人的名单了。 处长拿着票数，皱眉看向众人， “女报幕员的票数出现了一点问题，第一名是魏爱霞，第二名的两位女选手他们的票数是一样的多，这两人分别是杜梅跟张艳。” 周芸芸听到这结果，吃了一嘴大瓜。 恶人对恶人。 这要是再选一轮，她是该投给谁呢。 众人在台下也议论纷纷，有熟悉两人就讨论起来了， “杜姐明明比那个张同志台风要好得多，怎么可能两人的票数一样多呢？” 有知情的开始使眼色，“嘘，张艳可是团长的千金，你说话小声点，你忘了上次跟周芸芸竞争，后来不啥事都没有？” 刚刚出声质疑的那人恍然大悟，拖长了尾音道， “原来如此。” 就在大家伙的焦急等待的时候，处长跟团长两人一商量，最后拍板直接把两人都订了下来。 一个男同志，三个女同志。 一切尘埃落定， 张艳巧笑嫣然的从周芸芸身边走过，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样子，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周芸芸颔首，“嗯嗯嗯。” 下班后，周芸芸跟魏爱霞走在路上， “小婶，多谢你给我提供的演讲稿。” 周芸芸谦虚，“不客气，我也就是做了回文抄公，对了，明天是不是你嫂子做广播员？” 魏爱霞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事，我打算帮她一把！” —— 第二天， 杜梅起得很早，虽然不满本来两个名额变成了三个名额。 可是张艳有团长撑腰，她没办法撼动她的位置，只能是含恨忍受。 不过她最近过得不错，在魏浩浩同学的坚持下， 最近小叔子每天都跟她一起去送孩子上托儿所，然后再把自己顺道送去歌舞团。 让她有种他们才是一家人的错觉。 “妈妈，快点，叔叔都等在车里了。” 听到儿子的话，杜梅赶紧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拉着魏浩浩的手到了门口，看见高大挺拔的小叔子，杜梅浅笑， “建国，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魏建国下车，将魏浩浩一把抱到后座， “嫂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不是一家人。” 去幼儿园的路上，杜梅小心翼翼的从侧面看着这个小叔子，若不是因为当初魏建军跟自己被堵在了一个房间里，她应该是能如愿嫁给小叔子的吧。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魏建军死了，周芸芸不嫁了。 只要小叔子一天没有结婚，她就有机会。 时间久了他一定能看到她的好。 她能给魏建军生儿子，将来也能给建国生孩子。 不，她要给建国生两个，一个儿子一个闺女。 “建国，妈昨天说要给你说的那个女同志，你去看过了吗？” 杜梅小心翼翼的问道。 婆婆一直没有放弃要给小叔子说对象的想法，但小叔子总有拒绝的理由。 婆婆被气得倒仰，杜梅倒是乐见其成。 魏建国沉默的摇摇头，“我不打算去相亲，现在这样挺好的，大哥不在，我有责任照顾你跟浩浩。” 杜梅心头一热，“那浩浩长大了，你不就老了，再找可就不容易了。” 魏建国无所谓， “那就不找呗！” 这段时间，他总是梦到周芸芸， 梦里面是她泪流满面的控诉自己，为了嫂子一家能不管她跟孩子。 梦里两人是夫妻，还有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 而嫂子在浩浩读小学以后，考上了大学。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大哥失踪多年后竟然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洋气的小娇妻。 大哥回来后就要求跟嫂子离婚。 本来守寡的嫂子摇身一变，成了离异的嫂子。 醒来后，魏建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段时间他便开始着手调查大哥在西南边境阵亡的事。 一查还真有蹊跷。 不过这事还不能跟家里人说，尤其是嫂子。 若是梦境成真，到时候大嫂跟浩浩才是最受伤的那一个。 魏建国将车停在幼儿园门口，等到嫂子将浩浩送去了幼儿园，又掉头去了歌舞团。 “建国，晚上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坐公交回去。” …… 看着魏建国驱车离开，杜梅心情不错的走向广播室。 每周二，歌舞团的广播室都有读报员在广播里读这一周的报纸，当然也会放一些时下流行的音乐，这周的读报员正巧是自己。 杜梅背着小包，直接上了二楼的广播室。 才开门就看到了门口一个像笔一样的小铁棍子， 杜梅捡起来往广播室里面走，打开广播的收音机后，她便开始琢磨这个小铁棍子， 不知道摁下了哪一处，小铁棍突然出声了， “不是我，推她是那个拉小提琴的……” “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妈是团长，这个报幕员本身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就算是全员选拔，也只会落在我头上。” ------------ 第一卷 第110章 要被害死了 歌舞团上午八点钟上班，这会正是上班的时候。 团员们推着自行车进来，熟悉的大喇叭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本来还放着悠扬的歌曲声。 可电磁音刺啦了几声，广播里的声音陡然变化。 变成了两个女同志的交谈声。 开始众人都没听明白，可听到熟悉嚣张的女声，还有就差报姓名的说话方式。 大家伙在心里明白过劲儿来。 爸爸是政委，妈妈是团长。 这配置加上这嗓音，团里面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不是昨天刚好选上主持人的张艳又是谁？ 听到这里，众人脸色各异，都知道大约是有黑幕的，但没想到人家团长千金还真是一点不藏私。 全都告诉他们。 团长林霜刚接到组织部的电话，说是今天有人下来视察，她一早就梳洗打扮了一番等在了门口，听见广播里那死丫头的声音，林霜气得脸色刷白，赶紧让身边的小助理去广播室， “把广播关了！” 哪知道小助理前脚刚走，后脚组织部的吉普车就到了。 组织部的钱部长笑呵呵的打开车门， “林团长，你们歌舞团就是气氛好啊，这女播音员播的广播剧情绪饱满嘛，音色不错。” 林霜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挂着职业的笑容，“咱们先去礼堂。” 钱部长嗯了一声，“等会，我听听，好久没有感受这种艺术的氛围了。” 他眯着眼睛，感受了一小会。 这个广播剧是循环播放的。 到最后他总算听到了全部内容，只是吧，一言难尽。 钱部长沉着脸的看回林霜， “林团长，这里面妈妈的角色是您吧？我记得您爱人就是第二师的政委。” 林霜的脸已经铁青，她现在恨不得将那不成器的死丫头狠狠扇两耳瓜子， 这不要脸的东西事儿是一件干不成，拖后腿她倒是能耐的很。 林霜陪着笑脸赶紧安抚， “部长，这是团里面排练的戏剧呢，这些个年轻的同志狠起来，连我们这种老同志都打趣。” 钱部长脸僵了僵，转而笑道， “是，我家也有个喜欢胡闹的小子，不过这戏剧也讲究美化生活，还是不要太写实的好。” 林霜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还是部长您说的是，回头我就好好说说我们家那死丫头，让她收敛点。” 两人走到礼堂，广播的声音戛然而止， “您看，” 林霜保持着职业假笑，“小丫头胡闹够了，钱部长，今天的事儿您可别往心里去。” 组织部跟人打交道的时候最多，钱部长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本身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我就当没听见，年轻同志哪里有不胡闹的。” …… 广播室， 杜梅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关掉的外放的喇叭，将那只笔放在手上把玩了。 笔杆的大小跟普通的钢笔大小相似，稍微大一些。 笔杆上只有一颗按钮，她按一下，里面就发出声音，按两下声音就中断了。 跟收音机里面那个录音的功能有些相似，等听完笔杆子里面的全部内容， 杜梅挑眉，不管这支笔是谁送到她面前来的，可现在跟她的目标是一样的。 她也讨厌张艳那一副高傲的嘴脸，缓缓将播音室里的外网喇叭推开，将音量调到最大处。 杜梅放下笔，拿起报纸，转身离开了广播室。 她正愁这个名额太多，涨不了工资。 现在浩浩越来越大，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弃。 …… 张艳昨晚上太兴奋， 一想到即将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说话，她就恨不得起来转圈圈。 记得有一年也是小宴会，那个主持人是歌舞团里面出了名的黄鹂鸟。 人长得普普通通，还没自己好看。 可就是因为这次宴会后，认识了国家级大官的儿子，在宴会后更是跟人谈起了对象，上个月刚结婚。 结婚的时候不知道在大院里出了多少风头，就连她那做团长的妈妈都羡慕的口水直流， 说当初自己要是有这机会，没准她就能出生在更好的家庭。 张艳听进去了，所以她很在意这次机会。 尽管早上起来迟了，还是依然用黄瓜片敷了脸，用雪花霜仔仔细细将自己的脸蛋涂抹了一遍。 从带镜子的双开门衣柜里选了一件显眼的灯芯绒连衣裙穿上。 看着镜子里精神焕发的自己，张艳很满意。 主持人里面，魏爱霞长得不如自己，杜梅已经是昨日黄花。 在两人的衬托下，她反而更突出了。 从大院出来，她哼着小曲儿，享受着一路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挺着饱满的胸脯昂首阔步。 到了大门口，张艳忽视了大家疑惑的眼神，保持微笑给每一个人打招呼。 “吴姐，早上好啊。” “哟，袁同志来的这么晚呀。” 看着对面人脸色有不解， 张艳解释，“我最近被台词背的喉咙不舒服，早上吃了药才过来，所以迟了点……” “这不是时间紧任务急，我这也没有时间休息，我的团长妈妈说过轻伤不下火线，所以我还是来了。” “但是不提倡这样，大家伙有病还是要好好休息。” 众人面色诡异看着她大摇大摆的走进歌舞团，又看了看循环播放了一早上的广播。 有人忍不住嘀咕， “她是疯了吗？” “不能吧，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应该是没看到看看那处好戏。” 众人对视多眼，默契的点点头，感觉今天这戏还没完。 …… 团长办公室， 钱部长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 “林团长，不是我不想帮你，这支笔的内容是您女儿亲口说，循环播放了那么多次，我就是有意帮你含混过去也含混不了啊。” “你要说播一次也就算了，可您这倒好，都循环拨了一个早上，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宣传处的处长，还有好几个部门的处长都听清楚了。” “这事儿，我是一定要给上面报告的，您还是想想报告要怎么写吧，恐怕您爱人这次也会受到波及。” 林霜满脸阴寒，刚刚她让人去广播室看看，还以为很快就能制止这一场荒诞的闹剧，可没想到不知道是谁将广播室的铁门给上锁了。 广播里，那死丫头的声音循环播放了一个多小时，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话。 上头来视察的人就算是耳朵在聋，也架不住听得次数多。 她这会是真的要被害死了。 ------------ 第一卷 第111章 一个巴掌，爽 钱部长满肚子的怨气走， 然而广播站的事却是发酵的越来越大。 林霜在办公室里砸了一套心爱的茶具，也没能压下怒火，当即让小助理去将不知死活的张艳找来。 张艳不到片刻便是昂着头到了团长办公室， “妈，什么事儿？” 林霜寒着一张脸，强忍着滔天的怒火，“早上的事，说说吧！” 张艳眉头一挑，她正要说早上的事儿呢。 报幕员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她一早上就去将小姐妹赵红红准备好的举报信投到了革委会的邮箱。 今天是周一，革委会肯定会收到她写的举报信。 因为担心自己的举报落了空，张艳这次送信之前，还特意绕到工程学院去打听了一圈。 就听到一楼的嫂子说，这二楼确实住进来一位快60岁的老人家。 不过上去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嫂子神神秘秘的跟她说，怕不是什么身份不好的人，不然怎么躲着不敢下来。 张艳听了这话瞬间了然，这次她遵循老母亲的教导，把事情做到了万无一失。 且等着周芸芸身败名裂，在歌舞团甚至在京市都要待不下去。 这会听到团长妈妈问早上的事，她眼神剧烈的晃动着，强忍住兴奋， “妈，你放心，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早上的事我做的隐秘，绝对不会被第二个人发现。” 林霜瞪大了眼睛看着蠢闺女这自信满满的样子， 恨不能将这货塞回去，重新生一遍。 “隐秘？不会被第二个人发现？” “是！” 张艳在老母亲的注视下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林霜扶额，脑门心被气的突突直跳，这蠢东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早上的事全歌舞团都知道了，你还说没有第二个人发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张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妈今天脸色很不对劲， “妈你说什么了，举报信的事怎么可能全歌舞团都知道，我早上才去寄的信。” 听到这话，林霜呼吸一滞，心头突然多出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举报信，早上去寄的！ 这蠢东西，怕不是又要给她招祸了。 压着情绪仔仔细细将事情问询了一遍，这一问，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是说，你去举报周芸芸家里藏匿牛棚分子？” 张艳微微一笑，“对，我亲眼看见的，就在她们家，妈您可能也认识，就是那位齐燕飞。” 听到齐燕飞的名字，林霜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位音乐界的泰斗林霜是知道的。 在动荡前，她还是副团长，曾经力邀这位到歌舞团来做钢琴总教练，但被齐燕飞拒绝了。 后来齐燕飞下放，林霜还庆幸过自己幸好跟她撇清了关系。 可就在前几天，她跟好友聚会，才知道这位传奇的钢琴大师已经得到了组织的信任，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复职了。 在这个微妙的情况下，她们家的蠢东西竟然把齐大师给举报了！ 林霜气得双眼发黑，终究是忍无可忍， 深呼吸一口气，走到张艳面前， 张艳昂着明媚的小脸，还以为老母亲这回是要表扬她做事考虑得周到，昂着下巴笑嘻嘻的， “妈，这回我可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您就瞧好吧，我指定让周芸芸滚出歌舞团。” “啪！” 林霜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清脆又响亮。 张艳捂着脸，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到从小到大，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自己的妈妈，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张艳红着眼圈，颤声问道， “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我？” 林霜板着一张脸看向张艳， “为什么？你这个蠢货，我要是再不打醒你，你还要给我闯出多少祸事。” “我跟你说过，凡事要谋定而后动，你说的那位齐教授早就平反了，还有中秋节那天有人看你推了周芸芸，你说你，做就做了，还要留下把柄，愚不可及。” “这次报幕员的事，我让你低调，低调，你还让人录了音，现在全歌舞团都知道了。” 张艳的心脏猛然一缩，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可能，谁会知道？” 林霜扯起讽刺的唇角，“你应该问，现在还有谁不知道！” 这下张艳心里也慌了， “那怎么办，妈，你是团长肯定能帮我压下去的，上次于处长不也是听了您的才没有开除我？” 林霜冷笑， “这回恐怕不只是你，我跟你爸怕是也要接受调查，你现在立马去给我找周芸芸，无论如何都要求得她的原谅，不然我跟你爸都保不住你。” 听到这话，张艳如丧考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可嘴里依旧不饶人， “不，我不可能向她道歉，她凭什么，她就是个黑五类的后代……” “啪！” 又是一耳光。 张艳不甘心，梗着脖子吼道，“你打我，我也不会去的。” 说完扭头就跑了出去。 林霜看着不成器的闺女，在心底默默摇头， 她不是小姑娘，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上，她不能让一个蠢东西就把自己的前途毁掉。 下午的时候，林霜把周芸芸喊到了团长办公室。 “芸芸来了，坐，你小时候跟着江婉宁那小丫头来玩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错，将来也是个搞艺术的料子，没想到阴差阳错，宁宁没来，你反倒是来了。” 周芸芸不知道林霜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站着没动， “谢谢团长夸奖。” 林霜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生气，要是我，我也生气。” 见小丫头依然怵在原地不动，林霜开诚布公的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艳艳就是小孩子性子，推你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也无从考究，再说报幕员的事，也就是她自己以为的，其实咱们团里都是公平投票的，这个你应该知道。” 周芸芸勾唇一笑，“林团长这是把早上广播站的事推得一干二净了？” 林霜摇摇头，语气和蔼， “不，相反，我要说的是，即使这些事是无稽之谈，但只要是有一点点眉头，我林霜绝不会姑息，我会开除张艳，至于她空出来报幕员的位置自然是你的。” 报幕员？ 周芸芸脸色一僵。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林霜这一手先开除张艳，后又将她捧上去。 不知情的还以为林霜这个团长当得大义凛然，不但黑幕的事能不攻自破，还将她置于漩涡之中。 周芸芸当即开口， “林团长，你看您这话说的，我要当上这个报幕员，人家还以为是我故意放的那段录音，为的就是上位呢！” “我是真对这个报幕员没兴趣。” ------------ 第一卷 第112章 来床上睡吧 林霜被戳穿了小心思。 有一股强烈的情绪从心底窜起，她捏了捏手心，脸色不变， “那周同志想怎么样？” 周芸芸笑的纯真无害，“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件事还得看组织调查的结果，林团长，您也不用过于担心，若您真的没有一手遮天，组织肯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说完她便扬扬手潇洒地走了。 组织部的人行动很快，下午的时候歌舞团就来了许多夹着公文包的人，于处长还有不少歌舞团的同志都被喊到了临时成立的办公室。 经过长达一个下午，四个小时的调查时间。 最后夹着公文包的人将林霜林团长还有张艳带走了。 一时间，歌舞团都热闹起来。 大家都纷纷记在于处长的办公室问情况， “处长，团长跟张艳的事儿真的跟早上播的那个广播一样？” “这也太玄幻了。” 于处长干了这么久的人事工作，当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对这些来自团员的问话，都是三缄其口，啥也没往外漏。 统一回复， “林团长的事，组织一定会尽快调查出一个结果，还咱们一个公道。” “接下来咱们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国庆礼堂小宴上，该练习的练习，该彩排的彩排，再有一个就是咱们这次的报幕员还是保持原来的形式。” —— 国庆的前一天降温了， 刮风又下雨。 这些天刘琛一直睡在地板上，她偶尔能听到半夜咳嗽的声音，每次都想将人喊倒床上睡，可一想到那天他说离婚的事，心里就不得劲儿。 一来二去也就没让他倒床上睡。 今天晚上也如是， 秋雨是一场接着一场，晚上露水重，寒气也重。 周芸芸躺在床上，还在用手打着拍子练习隔天小宴会上的曲目，她是个凡事只要开始做就要做到极致的人。 既然做了这个首席，那她自然是会将全部心思用来做好。 至于感情的事，有当然是好，没有也无法强求。 “咳咳咳……” 地面上又传来几声急促的咳嗽声，周芸芸翻了个身，将台灯点燃，就见刘琛蜷缩成一团，脸上还有不正常的红晕， 她意识到不对，刘琛这么咳嗽已经连着一个星期了。 没吃药也没去看医生。 想到他前不久手上还被扎了那么多血窟窿，转凉怕是身板子受不住， 她披了外套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地板上的人身边，眼下京市晚上的温度已经只有10来度，秋雨一下，体感温度更低。 周芸芸蹲下来，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温， 烫得惊人。 她忙穿好了衣服，轻轻地拍了拍地上的人， “阿琛！” 刘琛掀开眼皮，就看到暖黄的灯光下，小丫头蹲在自己面前，一脸着急的看着他。 这梦也太真实了？ 小丫头温热甜甜的气息仿佛都萦绕在他的鼻息间。 刚刚他做梦了，梦见自己为了研究，登上了无人岛，而小妻子已经跟他办理了离婚手续。 梦里面，他难受得整晚整晚睡不着，只能寄情于工作。 每天睡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交给工作。 就这样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两年，他再次回来想追回小妻子，可她身边已经站了别人。 那人正是袁青。 刘琛心痛的难以复加，一激动便睁开了眼睛，身上更是被吓得大汗淋漓。 “芸芸，我还在做梦？” 周芸芸焦急地扯着他起来，“你发烧了，到床上去。” 刘琛的身材很魁梧，别看他身上不显肉，但压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给弄到了床上。 “我去给你拿药！” 刘琛迷糊抓住就要离开的小丫头，小声呢喃，“既然是在梦里，应该不要紧。” 他支撑发沉的身体，坐起来，拢紧小丫头的头， 炙热滚烫的唇就贴了上去，尽管这柔软让他魂牵梦绕，可依然不敢亵渎太久，只约莫挨着了几秒钟，他就将人放开， “明天就会忘了吧，芸芸，我好舍不得。可我怕你等……矛盾！” “躺好！” 周芸芸重新将人规制进了被窝里，起身去倒了一杯温开水，又找了两片安乃近， “吃药。” 刘琛听到周芸芸命令似的声音，乖乖的坐起来，接过药跟水，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嘴里去了。 带着苦涩味道的药水在口腔里散开。 刘琛苦着脸，眉头都纠结在了一起， 周芸芸最看不得他这副乖得不行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落忍， “咳嗽怎么不去看医生？” 刘琛点点头，“对不起！” “明天如果还发烧要去医院，知道吗？”周芸芸将人扶着躺下来，又掖好被角。 看着刘琛安安静静的躺着， 周芸芸又想起在向阳村时那一身的伤，心一下子就软了，脱了衣服躺进被窝里，将宽厚的刘琛搂紧了怀里。 “睡吧。” 刘琛一动不动，耳朵被迫贴在柔软前。 有节奏的心跳声震动着耳廓。 此时，他的脑袋一片浑浆，今天这个梦做得也太大胆些。 这一晚上，刘琛都睡得很安稳，身躯依偎着馨香柔软自然舒展，梦里嘴角都是上扬的。 第二天， 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猛然间想起昨晚的事。 海边的时候，他也大着胆子亲吻过，可后来小丫头生气了。 刘琛小心翼翼的抽回手，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地上去，只是才一动就感受到怀里的人往自己的胸前蹭，紧接着掀开了眼皮。 他吓得立马顿住，以为小丫头也会跟上次一样怪她，却没想到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往自己的额头探手，温柔的说， “还有点余热，我今天有演出，你自己去看医生可以吗？” 看着怀里的小妻子认真的表情，刘琛刚刚的忐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以言表的欣喜。 “好” 周芸芸起身换了衣服，然后去学院那边的宿舍打了热粥回来，到家的时候齐老已经醒来，在客厅看书，瞧见周芸芸顶着一身风霜进门，忍不住啧啧两声， “你去打饭，他睡觉，你这过得什么日子，还不如不结婚。” 周芸芸嗔了齐老一眼，“师傅，他生病了，可我今天有重要演出，一会你帮我照看一下他。” 齐燕飞不喜欢隔壁那个大个子，除了脑袋好用点，真是哪儿哪儿都配不上小徒儿， 可又心疼小徒弟分身乏术，挥挥手， “知道了，我这个残的，肯定会照顾好隔壁那个四肢健全的！” ------------ 第一卷 第113章 卖专利 周芸芸在家匆匆吃了早餐，就要换上鞋子跟衣服出门。 刘琛支撑着起来，要去送， “不用……”周芸芸摆手， 他的脸还是跟昨晚一样红，唇瓣血色全无，看样子昨晚那两片安乃近的药效过了，应该还在发烧， “等会记得要去医院！” “好！” 看两人耍花腔，齐燕飞呵笑一声，“芸芸，人家是三十不是三岁，搁在过去都当爷爷了，你还把人当孩子了，死不了，放心去。” 小徒儿这黏糊劲儿，她是真看不下去。 等到门板关上。 齐燕飞盯着对面的人看，开诚布公， “刘工，你还记得医院跟我说过的话吧，你不是说安顿好一切要跟芸芸说清楚？就这样说的？” 两人这黏黏糊糊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分开。 刘琛垂下沉重的眉眼，无力的看着对面的人， “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芸芸父亲的案子，我正在查，我希望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齐燕飞举着拐杖进屋， “希望如此。” 让她跟那个疯女人的儿子在同一屋檐下，心里总感觉对不起死去的陆晚。 今天军械所休息，刘琛在家里收拾好早餐的碗筷，便去了工程学院的单身宿舍找李延年， “上次你说有个收藏家要买我设计那艘远洋舰，现在还能联系到他嘛？” 李延年不解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 当时人家都出到五万块了，这小子也没眨一下眼，现在这是脑子抽风了？ “出事了？” 刘琛摇摇头，“那艘不能卖，但我这里还有别的设计，前不久画了个录音笔的设计图，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你可以联系我。” 李延年找到哥们工资不低，周芸芸现在也有工作。 按道理来说钱应该趁手才是。 他瞪大眼，“真出事了？” 刘琛摇摇头，“没，就是想多赚点钱。” 若是以后自己去了岛上，万一有个什么不测，芸芸也不会因为钱不趁手而为难。 李延年虽然觉得兄弟有些古怪，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行，我回头帮你问问呢，对了，学校里那个要买舰艇的好像是李媛的舅舅，你要不去问问她。” —— 另外一边， 歌舞团上下都在紧着排练，到中午的时候团里张贴了告示，是关于团长林霜和张艳的处分同志。 张艳给于开除，永不录取。 而林霜也开除了团长的职位，而且还隐晦的写了之后还有更大的惩罚。 因为这张告示，团里面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短时间的缓解， 橱窗前， 赵红红越看心里越惊讶，怎么连团长都开除了。 她小声问身边的人，“林团长的事儿这么严重的吗？” 她身边的小姐妹赶紧将手放在了唇边， “嘘，我听我家里人说，林团长是因为收受贿赂才被开除的，咱们团里有好几个人都是被林团长签名招考进来的，听说收了不少钱，还要蹲笆篱子。” 赵红红左侧的人也瘪嘴， “你们知道举报林团长的是谁吗？” 赵红红晕乎乎的摇头， 说话的女同志眉毛一挑，脸上全是鄙夷， “是张艳，真是她妈养的好闺女，关键时候给了她妈妈一刀。林团长进去了，张艳现在倒成了污点证人，我听说关了十五天就放出来了。” “张艳还会出来？“” 赵红红吃惊的捂住嘴，要知道林团长跟张艳被带走后，她整天都在提心吊胆。 因为当初那封举报信是自己代笔写得。 她生怕张艳在局子里把自己给出卖了。 但一连等了好多天，都没有见到有红袖章的人来抓自己。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张艳讲义气，没有出卖自己呢。 现在听人这么一说，就觉得啥呀，张艳连亲妈都能出卖，怎么可能保自己？ 听完几人的讨论声，赵红红失魂落魄的离开的橱窗。 就张艳那个性子，到时候肯定要找上自己。 …… 橱窗通报的事周芸芸知道，不过她没去看， 因为此时此刻，她人正站在于处长办公室，跟她一起的还有杜梅跟魏爱霞。 “下午就要去大礼堂演出了，但现在有件事情挺紧急的。” 杜梅一脸善解人意，“于处长，您说。” 魏爱霞也站出来，“于处长，啥事儿啊？” 于处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也知道林团长出事，咱们歌舞团里大洗牌，有好几个团员都因为涉及贿赂被开除了，现在我们的节目不够，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还需要凑出两个节目来，一个是演唱类，还有一个群舞。” 杜梅跟魏爱霞都是舞蹈队出身的，这次受波及最小的就是舞蹈队，毕竟走后门的难度系数很小。 所以两人站出来拍着胸脯道， “于处长，舞蹈队全员都在，我们平时也有练习，再多出一只舞蹈不成问题，只是…” 杜梅笑着看向周芸芸，“唱歌我们这嗓子确实不行，我记得招考的时候周同志好像是说自己唱歌也行。这个任务还是交给她吧。” 要说这次受波及最大的队伍，应该就是合唱队。 合唱队技术难度不大，最容易走后门。 这次大清查下来，一连查出了好几个合唱队的，就连被捧着独唱的也被查了出来。 组织部雷霆手段，压根不给人解释的机会，一律以品德败坏全部都开除了。 所以于处长接下这么个烂摊子也是愁的头都要白了。 听到杜梅的话，于处长惊喜的看向周芸芸， “周同志还会唱歌？” 周芸芸这会说自己不会显得有些矫情了，干脆点头， “会一点点吧。” 于处长惊喜过后，又为难，“独唱的那位女同志被开除后，曲子也跟着不翼而飞了，现在咱们急需一首新曲子，我问过袁老师，他那里也抽不出空来新编一首。” 杜梅连忙接口， “我听说袁老师跟周同志是师兄妹，袁老师会作曲，想来周同志也会，周同志只有一个节目，而且都是排练好的，不如上午就让周同志自编自唱。” 魏爱霞那不大聪明的脑袋总算是反应过来，合着大嫂这是在给小婶挖坑了， 她站出来， “于处长，您也知道袁老师编一首曲子都要经过好几个月的修改完善才能登台，让周芸芸一个上午就编出来，下午就演出，这会不会难度系数太大了。我们也可以唱之前的曲子丫！” 于处长也知道为难，但演出名单已经报上去，写的是一首新曲子名，若是用原来的滥竽充数，怕是宣传部会怪罪下来。 更何况又是现在这种大洗牌的时候， 于处长摇摇头，“恐怕不行……” ------------ 第一卷 第114章 想看她出洋相 “节目单子我们已经报上去了，若是用以前的曲子敷衍肯定会让宣传部的人听出来。” 于处长嘘了一口气， “罢了，能解决一个节目算一个，若到时候真的凑不出节目，责任我去担着。” 于处长知道，现在的歌舞团处在风口浪尖，若是这次的小宴会再出事，宣传部怕是会直接将自己也换掉。 办公室里沉默了半晌，周芸芸站出来， “于处长，要真没有节目，我可以尝试自编自唱。” “真的吗？” 于处长听到这话，先是一喜，随后脸上露出微微诧异之色，“你真的跟袁青一样会编曲？” 不是他小看周芸芸，而是小姑娘太年轻了。 年轻人讲义气，不管不顾，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下来，可这头答应下来，到时候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怕是更会砸了他们歌舞团的招牌。 于处长越想越觉得不妥，刚刚也是急躁过了头， “要不还是算了，独唱这边我去跟军区宣传部借一借人。” 听到这话，杜梅眼底掠过一抹急色， “于处长，营地那边的文工团上个月就去下乡慰问演出了，您现在去怕是借不到人。要不就让周同志试试吧，我觉得能行。” 张艳离开歌舞团，这个团里面最大的威胁就是周芸芸了。 只有将她高高捧起，才会让她跌得更重。 从舞蹈队退下来后，她就曾经尝试过学习编曲，知道编曲不光光是要学会乐理知识，更需要天赋。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新手，想要在一个上午就能编成一首曲子，根本不可能实现。 她知道周芸芸不行，就等着她答应下来，然后出丑呢。 杜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恳求的看向周芸芸， “周同志，您就别推迟了，若这次小宴会真的办砸了，怕是于处长也会受到牵连。” 周芸芸十分平静的听完杜梅瞎说八道，若不是跟她交手好几次，怕是真要以为她是一心为了歌舞团。 不过杜梅没说错， 她在后世就被称为八零年代小曲库。 刚开始学钢琴的时候，练习的都是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有港风，也有国家队风。 她记得自己学习的第一首歌曲就是1980年的《军港之夜》。 在小宴会这个场合还是挺合适的。 周芸芸一咬牙，站出来，“于处长，我可以试试！” 魏爱霞忍不住小声提醒，“一个上午编曲，小婶，你真能行？” 而始终站在周芸芸身边的杜梅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于处长走回办公桌前，翻出那张节目演出单， “周同志，我们报上去的是一首军歌，你看看……” 周芸芸接过节目单，军人之夜，名字大差不差，这下就更有信心了， “于处长，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上午我保证能跟着彩排进行最后一次的走位。” “好好好！” 三人从于处长办公室出来，各怀心思。 “周同志，要实在编不出来，就随便编一编，拿几首曲子合在一起，台下那些人根本听不出来的” 周芸芸撇了一眼落后半步的杜梅，把她脸上的亢奋尽收眼底。 “杜同志，我这人从来不随便编排。” 她中华小曲库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杜梅继续怂恿道，“是是是，芸芸你才华横溢，不过咱们这不是时间短任务急嘛，我这也是给你出注意。” 周芸芸眉眼弯弯， “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杜梅见她心动，挤开身边的魏爱霞，兴奋的压着声音道， “我知道那只录音笔是你的，咱们这也算是同一个战壕里待过的战友，上次那事儿我领你的情，这次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出风头。” 她就是要让周芸芸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以后在歌舞团再也待不下去。 周芸芸翘着红唇看她。 她知道录音笔的事肯定有人会想到她，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挑明的居然是杜梅。 杜梅被她看得不自在，眨眨眼， “芸芸，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你外形好嗓音条件好，还会拉手风琴，小宴会就该你做报幕员，可已经定下来，现在就剩下这个独唱是露脸最多的节目，我觉得只有你才能压得住场面。” 说到到最后。 杜梅都开始在心里冷笑了。 是，周芸芸是会弹两首曲子，但那也是在袁青的指导下，在众多乐器队的配合下才能完成。 若真是让她这样的草包一个人站在台上唱歌，肯定会出洋相。 前几天的张艳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面对观众站在台上不就是连句话也说不全乎。 周芸芸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杜梅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下午她就可以看到周芸芸站在台上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兴许不用等到下午。 可能中午之前的彩排就能看到她丢脸的样子。 一想到这里，她都有些期待了。 三人出了办公楼，周芸芸跟魏爱霞挥挥手，然后就回了乐器队，跟袁青说完自己的刚刚接下的任务后。 袁青也有所顾虑，“芸芸，在弹琴上你是有天赋，可这编曲……” 他记得芸芸还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 贸然接下这个任务，怕是太冒进了。 不过既然已经接下来，他肯定要帮着芸芸全力以赴， “我之前已经有一首还没编曲完成的曲子，我等会拿出来修改一下。” 周芸芸摇摇头，“不用，我已经有想法了。” 袁青愣了一下，有想法？难道小师妹在老师那里已经偷师了？ “是老师有之前的想法吗？” 周芸芸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 袁青将人拉倒一边，脸上写满了担忧，压着嗓子问， “芸芸，这次的小宴会不是慰问演出，下面坐了不少精通乐理的领导，就说陆军总司令员的夫人曾经就是一位歌唱家，不能随便敷衍。” “特别是今年情况特殊，现在风声很紧，万一到时候曲词不合适，就连魏家跟刘工也是保不住你的。” 周芸芸点点头，脸上有了细微的变化， “师傅，我知道” 歌舞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乐器队的人也知道缺节目，朱红红从门口经过，恰好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瞬间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在心里嘲笑， “张艳姐走了，这祸害还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 ------------ 第一卷 第115章 宴会 关于军港之夜的曲子跟歌词， 周芸芸简直烂熟于心，默写出来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很快袁青就给她递来了纸跟笔。 周芸芸毫不犹豫的接过，乐器队这边有一间临时的会议室，她拿着纸跟笔走了进去。 手里的笔不停地在纸张上跳舞，她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 直接将军港之夜的全部曲调跟歌词都抄写下来。 一气呵成， “好了！” 才不到十分钟，周芸芸就已经将完整的歌曲誊写到了纸张上。 袁青惊讶于小师妹的速度，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编成一首完整的曲子。 周芸芸拿着纸张回到袁青面前，将写好的词曲递过去， 袁青原来只以为刚刚小师妹只是将曲子完成，可斜眼一看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心里咯噔一下，芸芸竟然在十分钟之内，将词也填写完整了！！ 他郑重其事地接过来，认真的看着纸张上娟秀整齐的字体。 先是从曲子开始， 因为判断一首好歌绝大部分标准是在曲调上面， 如何能将曲调处理的朗朗上口，又娓娓动听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他花了几分钟将曲子来回看了三遍，最后目光落在填写好的词上面。 袁青本就是学音乐出身，看完曲，脑海中已经有了调子， 说实话，很好。 结构严谨，旋律流畅，有点海岛那边渔曲的调调，很是新颖。 这样好的曲子，应该配上绝妙的歌词才不会逊色。 五分钟后。 袁青看完歌词，拊掌笑，“妙啊，歌词生动，我都能想象出大海惊涛拍岸的样子。” 他惊喜地看回周芸芸，“这歌你能唱？” 周芸芸目光对上袁青，底气十足， “我可以。” “好，你先开开嗓，最后一次彩排的时候，你来走个位。” 周芸芸点头，“没问题。” 袁青给周芸芸单独找了一个练歌房，让她自己先开嗓，熟悉歌曲。 练歌房的隔壁就是舞蹈室，现在的练歌房没有做隔音处理，她在里面吊嗓子，嗷嗷叫的声音如数落在了舞蹈室里面。 舞蹈演员们听完，都面面相觑， “这是杀猪呢？” “下午的独唱不会是隔壁这位上场吧？” “快，给我弄个棉花耳塞。” “我也要。” 而跟队员们相反的是，杜梅听到隔壁的声音，双眼都放在光。 果然不出她所料，周芸芸就是一个没用的草包，只会弹几首固定的曲子 此刻，她幸灾乐祸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嫁给最有前途的工程师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没有脸面的私生子。 能当乐器队的首席又怎么样，还不是只有在最后谢幕的一刻才能站在台前来。 这杀猪般的嚎叫，在别人耳朵里兴许是杂音，但是在她的耳朵里那就是即将得胜要吹响的号角。 好听的很啊。 大约吊了十分钟的嗓子，周芸芸开始清唱军港之夜，几遍过后，心里已经有底。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前的最后一次彩排。 彩排前，袁青将周芸芸喊到了天台。 “你先单独唱一遍，可以了咱们再参加彩排。” 周芸芸也没含糊，在没有任何伴奏的情况下，完整地将曲目演唱了出来。 听完后，袁青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我看行。” 随后便是彩排， 作为报幕员的杜梅目睹了全过程，自然也看到了为了保护嗓子，低声吟唱的周芸芸。 听完后，她也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真一般！” 中午饭后，需要参加演出的人开始化妆，每个人都紧张得一言不发，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就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好在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就在要上场的前一刻，周芸芸找到了袁青， “师傅，下午彩排的时候我就觉得音色过于单调，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刚刚看见舞台边有钢琴，我想我可以边弹边唱。” “你有把握吗？” 袁青没有直接拒绝，“乐器这方面我信你，若是真有把握我支持你，节目组那边我去帮你沟通！” 周芸芸点头，回的斩钉截铁， “我可以！” 得到小徒弟自信满满的回答，袁青二话没说，转头就去跟节目组沟通了。 独唱的时候，钢琴会摆在角落，但如果芸芸需要一边弹奏一边唱歌，那钢琴就必须要抬到舞台中央，还需要架一个话筒，都是要提前安排好的。 等袁青处理好这些， 舞台上报幕员已经开始念周芸芸的节目名单。 周芸芸深吸一口气，收起小肚子，这次她穿的是一条大红色的一字肩收腰鱼尾裙，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抢眼的。 她的腰臀比例很好，穿着高跟鞋轻晃着腰肢上台，乐器队队员在后台看得口水直流。 别的不说，就光是她这个让人流鼻血的身材就已经足够让观众赏心悦目了。 她走到舞台中央坐下，调整好话筒，将手放在钢琴键上面。 缓缓朝着报幕员杜梅点头， 接收到信号的杜梅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往舞台一边走去。 站定后，她特意往周芸芸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抹高傲的表情。 这次报幕员的工作她是主要串词人，从开始到现在她没有说过一句错话，刚刚舞蹈团因为换衣服耽误了时间，她以一己之力进行了一段长达5分钟的串词演讲。 期间逗得台下的大佬们都哈哈大笑。 就连于处长都在舞台下冲着自己竖起大拇指。 若是周芸芸在后台，应该是已经见识到自己的风采了。 以周芸芸从前的性子，现在就应该自卑，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张不开嘴。 这边杜梅自我感觉非常良好，那边周芸芸完全没听到杜梅那段串讲，此时她已经坐在了舞台中央的钢琴前面。 杜梅翘着唇，在心里嗤笑， “这是临时改成独奏了？” 私自篡改节目，看来确实怕自己开口就出丑。 周芸芸看了一眼台下，这是一个能容纳大概三四百人的小宴会厅，座无虚席，最前面一排坐着的人都穿着军装，气势十足。 他们身上更是挂满了功勋牌，光是坐在那里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就足以表明他们是上位者。 只是今天这气氛还有些特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安忐忑。 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周芸芸的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知道今年的十月会有一次大事发生，但应该不会倒霉催的是今天吧？ ------------ 第一卷 第116章 杜梅出丑 头顶的灯光打在面前的钢琴上。 周芸芸坐下来，面对台下的大佬们心头有了一股压抑不住的紧张感。 这场小宴会跟下乡慰问演出，还有不太正式的中秋宴会都不一样。 更何况她还要挑战难度系数更大的钢琴独奏。 舞台下几百双眼睛看着，不过周芸芸很快就调整过来。 台下， 于处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边弹边唱，冒险系数太大。 而乐器队的人在后台也同样目不转睛看着，周同志弹琴他们是听过，但那也是手风琴，但现在台上是钢琴！ 这个年代钢琴还是稀缺物，没几个人家里有条件能弹得了钢琴。 就连歌舞团也只有一架钢琴，除了袁老师会弹以外，还没有人弹过。 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情况，边弹边唱。 赵红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袁青身边，“袁老师，第一次看您这么紧张，该不会是为了周同志吧？” 袁青摇摇头， 赵红红压着嗓音又道， “袁老师，您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下面坐着能听懂的也没几个。” 袁青本能地皱眉，却再也没说什么。 最后聚精会神的看着前台的人。 当钢琴前奏响起的那一刻，袁青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第一段的旋律完成，非常完美。 可即便是这样袁青也没有放松下来。 因为接下来短暂的独奏过后，还要接独唱。 此时，周芸芸已经屏退了紧张的情绪，脑海里就剩下五线曲谱，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人沐浴在音乐的海洋里。 钢琴声响起的时候， 舞台边紧张到捏拳的魏爱霞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她激动的一把抓住身边的杜梅， “嫂子，你听，小婶还会弹钢琴呢，也太厉害了吧。” 杜梅咬着牙，眼底的妒火熊熊燃烧。 舞台上的周芸芸正在追光下，那么耀眼。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冲上去，将坐在台上的周芸芸给扯下来，然后用镊子将她的手指甲一根跟拔掉。 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碰乐器。 然而震惊还在下一秒，一段独奏完毕，周芸芸手上的动作减缓，她的红唇对准了话筒了， 刚开口发出第一个声调，就仿佛天籁一般。 曼妙的歌声和着琴声，完美无瑕。 她的音色是那种甜美系的，歌词从她咬字准确的红唇里吐出来，就像是情人在耳边说情话一般。 很明显，台下的人都听醉了。 于处长脸上的焦虑的情绪被莫大的惊喜取代。 原来只知道周芸芸在乐器上有天赋，却没想到她的歌喉也是这般甜美透彻。 等到中段的时候，周芸芸取下钢琴上的话筒。 走到台前，她本来就长得甜美娇媚，一身冷白皮在红色鱼尾裙的衬托下，像是发着光一般。 一边摇晃着腰肢，一边拍手鼓掌。 台下的气氛整一个被她调动了起来。 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军服大佬们也忍不住的跟着她拍着手掌。 更是有原来从歌舞团退下来的大佬夫人们，也跟着轻声哼唱。 这首歌的旋律本来就容易上口，小宴会厅里，这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不光光是台下， 后台也如是，乐器队，舞蹈队每一个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袁青刚刚因为紧张还拳起的拳头终于松了下来，他现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演唱结束， 台下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正中央的位置，刚刚跟着浅唱的那位夫人，忍不住跟身边的丈夫打趣， “瞧，我们歌舞团人才辈出，这小妮子弹琴一绝，歌喉更是万里挑一。” 她倒是觉得是不是可以推荐去八一电影厂那边。 有个角色就很适合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演出完成后，周芸芸从台前走了下去，看到等在后台的袁青，冲他眨眨眼， “师傅，没给你跟大师傅丢脸吧。” 袁青竖起大拇指，“齐老师要在现场，肯定激动的要上台给你送花。” 何止是要送花，要知道这首歌是她的小徒弟自编自弹自演下来的，怕是兴奋的要跟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显摆一遍。 周芸芸浅浅笑着，“谢谢师傅。” 接下来，乐器队的队员每一个都涌上前来跟周芸芸道喜。 后台喜庆洋洋，而台上就没有这么热闹了。 周芸芸用实力征服了在场的观众，也震撼了作为报幕员的杜梅，她吃惊气愤地都忘了串讲的台词，站在台上一脸懵。 “下面请继续欣赏，欣赏……” 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脑海里空白一片，她死活都想不起下一个节目是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还是魏爱霞看不过去，凑过去，看了一眼杜梅手里的手稿才报出了下一个节目。 下台后，魏爱霞小声嘀咕道， “嫂子，你怎么连词都记不住，还有一大半节目呢。” “后面的我都能记住，刚刚是我一时大意。” 另外一个男报幕员冷冷的道，“最好是这样，别到时候又想不起杵在台上，组织怪罪下来，咱们涨工资的事就遥遥无期了。” 杜梅低着头，反驳的话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犹如一只被人拔掉鸡毛的斗鸡。 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缝里， “你放心，刚刚是最后一次。” 男中音看了一眼杜梅，还有一半节目，只能先这样了。 接下来的节目都是提前排练了很多次的，基本上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演出完， 周芸芸被后台的人拥着，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听， “周同志，原来你歌喉这么好……” “周同志居然还会弹钢琴，简直是十项全能。” 周芸芸没有过多的解释，含糊着说自己是一通百通，啥都会一点，啥都不精。 乐器队那边热热闹闹。 歌唱队这边气氛就比较压抑了。 杜梅跟着歌唱队的走在后面，捏着拳头，手指甲都掐入了掌心。 “杜老师，听说你以前就认识周芸芸？” 歌唱队的朱雪儿上前，亲热的挽起杜梅的胳膊。 “嗯，我们差点成为一家人。” 朱雪儿有些不服气，“其实我觉得这个小宴会表现最突出的应该是杜老师才对，怎么大家都围着周芸芸呢？” 如果不是周芸芸，那独唱的节目应该落在她头上才对，让一个乐器队的出了大风头。 她心里也很不舒服。 杜梅讪讪一笑，“谁叫人家是袁老师跟于处长面前的红人，其实这个独唱应该选你们歌唱队的才是，我一直以为园园走了就只有你能挑大梁了，谁曾想……” 朱雪儿眼中的怒火不再掩饰，恨恨的看了那边一眼， 杜梅见状，怒斥道， “要不是因为针对我，她也不会去于处长面前推荐自己，连累你们歌唱队少了一个节目，还害得你也失去了独唱的机会。” “是我害的你。” ------------ 第一卷 第117章 调职报告 朱雪儿听完，更是火冒三丈， “杜老师，您是歌舞团的老资格，以前我看过您跳舞，也听过您唱歌，当初要不是您选择结婚，现在也轮不上周芸芸出风头。” 杜梅拉住朱雪儿，小声道， “你别这么说，周同志现在势如破竹，你就看他们乐器队的张艳是个什么下场吧，连林团长都被她给扳倒了。” 朱雪儿满不在乎，“哼，张艳跟林团那是因为他们的手段太干净，对付周芸芸这种难缠的人，就得下狠招，客客气气反而给对方送了把柄。” 杜梅惊得赶忙捂嘴，“雪儿，你可别干什么不好的事，我们老老实实的拿一份工资就行，别去跟她抢风头，她应该会放过我们的。” 朱雪儿眉头紧锁，挽着杜梅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杜老师，是她欺人太甚，歌舞团现在都快成她的一言堂了，你认为她以后还会给我们好果子吃，迟早都是要把咱们这些不识趣的给赶出去的，那不如先下手为强。” 杜梅强压住兴奋，一脸为难， “雪儿，现在团里面就只有你才看得清事情的真相，我实在不想你出事。” 朱雪儿看着杜梅一脸诚挚，心下动容，歌唱队里面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同志，像杜老师这样为人真诚的已经很少了。 她握了握杜梅的手， “杜老师，我不会出事的，我有主意。” 杜梅侧身，一把抱住朱雪儿，声音惴惴不安， “雪儿，别糊涂，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安全。” 朱雪儿听到这话，眼圈通红，“杜老师，你放心，我不亲自动手，什么事儿都不会查到我头上的，跟您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杜梅一边拍着朱雪儿的后背，一边抑制不住嘴角疯狂上扬， “雪儿，你才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 演出完毕， 袁青提议今天大家一起在歌舞团的食堂庆祝演出成功。 于处长也赞成，这段时间歌舞团因为林团长的事大震荡，一直处于低气压，现在好不容易打了一个翻身仗。 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于处长心血来潮， “咱们去国营饭店，把今年组织上的经费都用了，每个人都点一碗带肉臊子的炸酱面。” 刚刚谢幕的时候，那位领导夫人就上前来给予自己高度赞赏。 还说歌舞团里去除了毒瘤，反而让整个歌舞团都重生了。 这次的演出是她以往看到最突出的一次演出，特别是独奏的那首曲子，领导夫人还特地问自己要了名字。 说这首歌，曲调新颖，朗朗上口，希望能将这首歌录制进军歌的录音带里面。 于处长现在走路都觉得有风， “大家伙都去！” “走走走，吃面。” 众人欢呼，带肉臊子的炸酱面，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的东西。 当然其中也有犹豫着不想去的，便是于处长亲封的大功臣周芸芸， 在外面忙碌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刘琛有没有去医院看病。 还有大师傅跟刘琛两人有没有拌嘴。 —— 军械所， 总工办公室， 李总工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高大硬挺的刘琛，心中万分不舍， “刘工，组织的调职报告已经下来了。” 刘琛面无表情的扫了桌面上的报告，沉声道， “好，我会尽快交接好所里面的工作，我走后，我认为王工已经完全有能力替代我的职位。” 李总工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刘工，若是你对工资或者是职称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沟通，你也知道李媛一直把你看成是职业导师，你这一调岗，她怕是不能接受。” “李工能力不行。” 刘琛直愣愣的道，“肯定是不能跟我一起调岗的。” “你！” 李总工被噎得脸一黑，“我这是让你留下来，二所福利好，环境好，年后马上就要分福利房，你就不考虑一下家属的问题？” “再说你要调岗，魏司令那边知道吗？以后再想调回京市可就困难了。” 李总工的潜台词就是，二所怎么样也是京市的研究所，对将来的晋升还有聘职称，或者是从政都有很大的帮助。 二所的地理位置不差，离城区近，这样条件好的研究所，下面的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 但这位大神倒好，主动申请调职到辽省研究所，要去研究造船。 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刘琛站起来，身姿笔直，斩钉截铁道， “总工，我本来的研究方向就是船舶，希望您尊重我。” 天字一号实验是保密实验。 吴飞报上去的时候已经重新申请了地址，正是在辽省的葫芦岛，一南一北，两边同时进行，这也是为了防止机密文档泄密的唯一方法。 所以刘琛这次要调职的地方正是辽省研究所。 只是家属问题确实不好解决，葫芦岛是荒岛，条件艰苦，带着家属肯定不行。 最近的海边城市离葫芦岛也有三个小时的船程。 若是让芸芸跟着自己去，等于放弃朋友工作，置身一个陌生的环境。 他不忍心。 其实这些天，他也反反复复的琢磨，一直在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还没有找到。 李总工见到对面的人沉思，刷刷签字，“刘工，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刘琛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 “不会！” 从总工办公室出来，刘琛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眼圈发红的李媛， “你要离开二所？” 刘琛点点头，“嗯。” 李媛声带哽咽，“是因为周同志吗？上次从海边回来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你为难了，要真是这样，那离开二所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跟你没关系！” 自从在图书馆听到李媛跟其他研究员的对话后，刘琛就有意疏离李媛， 第一是觉得李媛心思不纯，第二也确实不耐烦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听到这话，李媛以为刘工这是在跟她解释这几天对他避而不见的事。 本来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她吸了吸鼻子， “刘工，我这次来找您是有正事儿的，我舅舅是无线电四厂的技术总顾问，他们最近也想在原有收音机的功能加入录音功能，我听王工说你有过这方面的研究，就想约着你去见见我舅舅。” 刘琛略一思索， “行，在哪里？” “就在前门街道那家国营饭店，我舅舅爱吃那家的炸酱面。” ------------ 第一卷 第118章 交易 录音笔的设计刘琛本来就想要卖出去，听到李媛这么说， 刘琛略微思索便答应了，不过临走前还是叫上了在宿舍睡大觉的王天路。 过去的车上， 王天路哈欠连天的吐槽，“李工，刘工，你们放假都不用休息的吗？” 李媛呵呵两声，表示不想沟通。 王天路又看向刘琛，“刘工，到底啥事儿十万火急。” 刘琛不紧不慢的将录音笔的事说了，“我可能再过一个月就要调岗，若是无线电厂关于后续需要技术支持的话，你去也可以顶上。” “那咱们这属于买卖专利？这不会被人给举报了吧？” 刘琛皱眉思忖了一瞬，“这个就是等会我们要聊的事情了。” 虽然现在风气已经放松了很多，但是他们研究员的工作特殊，手里的设计要是就这么一锤子买卖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到国营饭店的时候，李媛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到了一间看起来相当古朴典雅的包厢。 包厢门口摆放了两盆剪裁讲究的绿植，进门右手边立着精致的雕花镂空的茶柜，无一不显示出这个包间与外面的不同。 李媛笑着解释，“我舅舅是厂子里的技术骨干，最近他们无线电厂子效益不错，所以能使用特殊包间。” 王天路点点头，跟在李媛身后进门，只是在心里止不住地发出惊叹。 李工家庭条件可真好啊。 刘琛也默默打量了一圈，确实精致，没想到李媛在研究所里看着不显山漏水，在外面倒是不一样。 以前跟着周教授做项目，有时候项目有了重大的突破，周教授也会邀请大家在国营饭店庆祝一顿。 可从来没有进过包厢，都是一人点一碗有肉臊子的炸酱面。 一个无线电厂子的技术骨干居然能享受比国家级工程师更高的特权？ 刘琛带着疑问推门进去。 就见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清瘦男人已经坐在包厢的沙发上， 约莫四十来岁，五官深刻，见到人进来将手上的烟头按灭，站起来笑道， “媛媛，这就是你两位所里的同事吧？” 刘琛打量男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你就是刘工？” 对面的声音又沉又低，跟他本人的形象倒是有些差距。 刘琛点点头，“是！” “我是媛媛的舅舅，乔永新，我听媛媛提起你很多次，有些遗憾现在才见面。” 语气里的高高在上让刘琛有些不舒服，李工说对方是技术骨干，但刘琛从他身上只闻道了商人的气息。 “来坐。” 刘琛坐在了男人的对面，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手上带着的腕表，是国外产的，心里越发对李媛这个舅舅产生了几分好奇。 “我听李媛说，无线电厂最近在研究录音机的功能？” “不着急谈事儿，咱们先叙叙旧。” 乔永新示意两人先吃菜，“这家国营饭店最出名就是黑鱼，今天刚从水库里送过来的，三四斤一条的口感最好，你们尝尝？” “我记得你们所周教授就喜欢这一口。” “您认识周教授？” 王天路眼底掠过一抹惊色，夹鱼的手停在半空中。 自从周教授下放，所里面都没有敢提周教授的名字，没想到会在国营厂的技术骨干嘴里听到禁忌的名字。 刘琛心里也咯噔一下，周教授因为工作的关系鲜少跟外面厂子的人接触。 他怎么认识的？ 而且还知道周教授喜欢吃黑鱼，两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乔永新看出了两人的疑惑，“我跟周进是同学，毕业后他进了研究所，而我去厂子拧螺丝，上学的时候就属他成绩好，还是本地人，可把我们这帮同学给羡慕坏了。” 刘琛目光沉沉的看向乔永新， 乔永新一愣，“看我，扯得太远，吃饭。” 饭过三旬， 刘琛放下筷子，主动道，“吃好了，可以说正事了。” 乔永新的眼睛眯了起来，“刘工是爽快人，我们厂子里需要改进收音机的功能，我提议加入录音功能，但技术开发上遇到了瓶颈，港城那边的开发人联系不上，所以我们需要一套成熟的技术方案。” 刘琛一早就有准备，从口袋里拿出了事前准备好的录音笔， “您看看这个！” 乔永新虽然不做技术多年，但基础还在。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深邃的眸光看到了这支笔的突出的按钮上， “能录音？” 刘琛一直留意着对方的反应，虽然乔永新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但他对自己的设计很有信心。 试用了一遍后，果然看到对方眼里露出惊喜之色。 他心里有了底，“非职务设计，应该能帮助到你。” 乔永新端起茶杯，“开个价钱。” 刘琛摇摇头，“不能买卖。” 乔永新看了一眼一直坐着没说话的李媛，眼底有不悦， 李媛立马给乔永新倒了一杯茶水打圆场，“舅舅，刘工的意思您申请补贴，这样就合法合规！” 乔永新不是不知道他们研究员事儿多。 但过去几次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东西直接挂上他的名字。 没想到这次这个事儿这么多。 乔永新笑出了声，只是那抹笑不达眼底，“刘工还真是个谨慎的人，行，我给你走无线电厂里的合同，我肯定会给你争取到最大的福利，记得到时候您把图纸一并带过来。” 事情谈妥后，吃饭就变得简单。 事后刘琛跟王天路先走，李媛留在包厢。 “舅舅，你刚刚态度就不能好点？” 乔永新点燃手里的烟，“舅舅今天态度已经很好了，以前你从所里拿出来那些图纸，哪一次不是直接交易，现在要走厂里的合同，对我很不利。” “这小子一直揪着周教授的事不放，迟早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那些交易的把柄。你别老跟着掺和，我看人家压根就不领你的情。” 李媛冷笑，“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撕破脸最吃亏的可是周教授。” —— 歌舞团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在气氛的烘托下，于处长还拿出了自己的私藏米酒，虽然不多，但每个同志都分到了一小杯。 吃饱喝足，等到他们从饭店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黢黢的。 冷风一吹，周芸芸裹紧了外套， 于处长安排完所有同志，主动走到周芸芸身边…… ------------ 第一卷 第119章 准备 “小周啊，我跟我爱人送你回去。” 于处长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好在头脑还算清醒。 周芸芸看了一眼天色，点点头。 停靠在路边的吉普车缓缓驶到了两人身边，于处长挽着周芸芸上了车。 “老李，去教师楼。” 说了地址，车子便开动了。 “于处长，你还好吧？”周芸芸看着脸色绯红的于处长，心道也就一杯酒啊。 于处长一脸酒意， “我没事，今天高兴，你知道吗，我今天跟大领导握手了！这都是托了你的福，以前我也不太喜欢你，长得太漂亮的女同志我都不太喜欢。” 于处长话匣子打开，拉着周芸芸开始喋喋不休。 周芸芸自然是听着，时而点点头， 听到不喜欢太漂亮的女同志，苦笑着附和，“我也不喜欢！” 于处长的爱人从后视镜看到自家的老妻子这副模样，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 几分钟后，到了淮安路口， “姐夫，一会回去给于姐喝点蜂蜜水哈，不然明天该难受了。” 告别了于处长， 周芸芸踩着落叶往教师楼走，京市已经进入了初冬，这一排的梧桐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晚风吹来，周芸芸觉得凉意直达脑门心，脚步都是软的。 约莫是于处长的米酒后劲儿来了。 就快走到教师楼的时候，她晕晕乎乎地摸索着口袋里的钥匙。 四周漆黑一片，让她分不清方向。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所处的楼栋，在楼下却翻不到钥匙了， “去哪儿了？” 就在她低头翻找的时候，眼前出现一道重影，周芸芸抬头看了一眼， “咿，门怎么开了？” 她摇摇晃晃的走进去，就发现门里面还长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老公？” 周芸芸迷迷糊糊就往那抹清长的身影上倒去，她现在就想要回到温暖舒适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抱我睡觉。” 闻言，刘琛眉峰轻蹙，接住倒下来的娇软，下一秒就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 在看小丫头迷离的眼神，看来确实是喝醉了。 所以今天的演出应该挺成功的。 刘琛将人抱到了床上，又泡了蜂蜜水给床上的人。 只是此时周芸芸的意识已经模糊，咕咚将蜂蜜水喝下去，然后就抱着床边的刘琛不肯撒手了， 在台灯的映衬下，刘琛硬挺的五官线条柔和， 本来今天拿到梦寐以求的调职通知书，应该很高兴才是。 但这会，心里忐忑居多。 加上今天去见了李媛的舅舅，在忐忑上又添了不安。 “睡觉……” 周芸芸扯着嗓子喊，一巴掌将人摁倒了床上，“关灯。” 刘琛和衣躺在床上，满头黑线， 已经是深更半夜，隔壁还睡着齐老，他不想将人吵醒。 只能是轻手轻脚的脱了衣服，搂着不太乖巧的周芸芸，安抚的揉着她的脑袋， “嘘，小声点！” 周芸芸顺从的朝着他的怀里拱了拱，然后开始脱衣服， “热！” 于处长的家的酒是陈年老酒，后劲儿是真的大，她这会觉得胃里连着身上都烧得难受，扯开领口，将裹在身上的衬衫一股脑都剥了个干净。 刘琛没想到喝醉酒的小妻子竟然是这样子的，眼看着她身上最后一小衣服件就要被解开，他赶紧将人的手摁住，用被子裹好。 睡在房间是不大可能了， 刘琛转身出了房间，整张脸都是热腾腾的，只能将就着的在客厅窝一个晚上。 打定主意，他在客厅里和衣睡下。 房间里终于平静下来。 滴答， 滴答, 听着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刘琛身体明明已经很疲惫，可就是无法入睡， 半个小时后，他坐起来。 月光洒在客厅角落的工作台上，他拿出工程包里的纸张，开始在图纸上面画人物关系图， “周教授—乔永新，曾经的同学。” “周教授—李媛，曾经的上下属。” “李媛—乔永新，舅甥……” “李媛—李总工，父女！” 将关于周教授的人物关系图画好，然后再重要的后面登记上星号，潜意识告诉他，周教授的自请下放肯定是有原因的。 也许明天还应该去找找乔永新。 刘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到沙发上的，只知道次日一睁眼就看到了齐老真瞪着眼睛看他， 他忙不迭的坐起来， “齐老，您怎么这么早起来？” 齐燕飞哼了一声，“挺好，知道要分开住，以后你就睡这儿吧。” 刘琛没跟老人家计较，赶紧起身洗漱去买了早餐回来， 他今天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但上午还要去无线电厂，去拿药的事只能一拖再拖。 7点半准时出门。 …… 房间里，周芸芸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才想起昨天的事。 她喝了一杯米酒，然后被于处长送回来。 然后搂着开门的男人， 然后…… 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回想后面的事，她是一丁点都记不起来的。 掀开被子一看，里面空荡荡。 想到这里，周芸芸呼吸急促，该不会是干了什么惊人的壮举了吧。 快速的穿好衣服起身，就见客厅里，齐老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了， “大师傅……” “嗯，起了。” 周芸芸迟疑着去洗漱完，慢悠悠的坐回座位上，今天不上班，她吃着热腾腾的馒头豆浆，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大师傅，昨晚我没吵着你吧。” “没有吵到我，吵到你房里那位了，他昨天睡客厅。” 齐老不疾不徐的站起来，“快点吃，袁青在楼下等着呢，说是你上次拖他找的房子已经有着落了，来接你去看看，我想着也顺便去看看。” 因为国庆的小宴会的事一再耽搁，趁着这几天放假，她也该落实好房子的问题了。 这几天刘琛神龙见首不见尾， 想来他在医院说的那个安排好一切已经实现，大概是时候要跟自己说清楚了。 她一向不愿意被安排，既然他要说清楚，那自己也要有准备才行。 ------------ 第一卷 第120章 陷阱 无线电厂， 乔永新没想到对面的人会这么快找上门来，给刘琛泡了一杯浓茶， “刘工还真是个急性子，你的事我已经报告上去了，但还在等上面的答复。” 刘琛点点头， “我不是来说录音笔的事，我是来问问关于周教授的事。” 国营厂子机构庞大，要认购产品肯定有自己的流程。 但他今天单纯就是想了解关于周教授的事。 “哦？” 乔永新似乎很意外他的来意，挑眉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据我所知周进已经下放，我们这样公开讨论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的语气依旧强硬，高高在上。 刘琛沉默了一会，“我知道那本书不是周教授的，下放前，您拜访过周教授，并且送了他几本书。” 乔永新冷笑， “对，我是送了他基本关于无线电方面的书，可我送的书都是厂子里的无线电操作指南，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进下放前，他确实去过教师楼拜访，周进说对无线电方面很感兴趣，奈何这方面的书籍比较少，乔永新当时就送了他两本。 他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看对面的人满脸质疑， 乔永新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怎么，你不相信？” “……” “刘工，要我说，这事你就别查了，那周教授的学生多，没准是哪个学生送的。” “再说周教授卖论文，肯定是要查这些外文书的资料的。”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刘琛脸上渐渐挂起了寒霜，整个办公室的气温骤然降低了几度， 周教授卖论文？ 怎么可能呢？ 周家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怎么会需要卖论文来赚钱呢？ “”卖论文？” 闻言，乔永新赶紧捂住嘴，左右看了看，“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要知道卖论文的事一旦被揭穿，周教授可就身败名裂了。” 乔永新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当时只从周进家里搜出两本无关紧要的外文书，那些卖论文的证据是一张都没有搜出来。 论文多数流出了国内，真要追究起来恐怕不止身败名裂，就说流入台省的那几篇，怕是足够判周进死罪了。 而对面的刘琛，此时此刻内心也是惊涛骇浪，可面上依旧冷静， “你告诉我这些，是要录音笔的图纸？” 乔永新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刘琛，眼神愈发幽暗。 这小子比想象中的难对付。 他道，“私底下交易只会比明面上的交易让你赚得更多，我们都不亏，周进的事我也会守口如瓶。” “你不会揭发他。” 刘琛黑眸死死的锁住对面的人，他猜这些事今天之所以能让他知道，也是笃定了自己跟芸芸的关系。 他们想将自己拉入这淌浑水中，以后能为他们所用。 至于他们是谁。 刘琛觉得应该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眼前的乔永新只是浮在表面的人，而躲在漩涡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操控者。 能把手伸到羊城的火车上，还能够操作下放，把一个国家级的工程师逼到荒芜的海岛上。 这人的权利不敢想象。 刘琛想通这些，面色稍有转圜， “乔同志，不是我不想卖给你，那天我的同事也在，所以我只能是跟厂子合作，不过我这边不光光只有录音笔这一项设计，也一些我打算设计研发的家用电器，你要有需要我们也可以交易。” 乔永新看着眼前人，低头浅笑了一下， 他知道刘琛在诱敌深入！ 可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电器在国内的需求量日益增大，以他的直觉来判断，若是能掌握家电的先机，说不定能在国内捞上一大笔。 上面有批条子，设计图拉到鹏城那边加工，一倒手，利润惊人。 这样的大饼摆在面前，就算是陷阱， 乔永新也想试试，“只要是我看中的设计，多少我都能吃得下，就看你有什么。” “樱花国的电饭煲，德意志的录像机，黑白电视机，收录机，这些够吗？” 听着一个一个名字念出来，乔永新仿佛看到一条康庄大道摆在自己面前， “够，这些你都有？” 刘琛看着他，“可以有，不过要卖给你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想知道买周教授论文的是谁？” —— 去看房的路上， 周芸芸挨着齐燕飞坐在后座， “师傅，其实我自己去看就可以了，您腿脚也不方便。” “我已经可以走了，” 齐燕飞比画了两下自己的腿，“顽强得很，我也不是完全为了你，那套房子正好在学校给我安排的房子附近，我打算一起去看看。” 开车的袁青听到师徒两人的对话，浅浅勾唇， 打算看房子，那是不是说明芸芸的心已经开始的动摇了。 房子就在工程学院往下两个站，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袁青将车停稳，扶着齐燕飞往胡同里走， “这房子是我妈一个朋友留下的，他们家人现在都搬到沪市那边去了，所以这房子一直空着，是个紧蹙的小院子，本来有三个窝房，但主人家的东西都统一放在一个房间里，所以能使用的卧房就只有两间。” 说话间，就到了房子的大门前。 周芸芸跟着袁青推门而入，是一个简单质朴的小院子，红砖房，房子前面还搭着一个葡萄藤架子，这里被收拾的很好，完全没有不住人的荒芜。 “不错，租金多少钱一个月？” 她其实是喜欢住这种独立的小院子，现在房子少，这么宽敞的小院子很稀有。 先住进来，不管教师楼的房子保不保得住，总归以后等改革开放，父母回来也有个落脚地。 她都能想象出徐兰芬女士知道自己高瞻远瞩的决定，要怎么夸自己了。 “房主就是我妈的朋友，没说要收钱，有人帮忙占着房子已经很不错了。” 周芸芸明白这时候租房还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人家不说并不代表自己能不给， “这样，我每个月给我工资的十分之一，三块钱。” 看完这边的房子，几人又去了齐老分配的房子，是筒子楼，但给齐老的在一楼，有一个后院儿，倒也方便。 两人都对自己今后的落脚处很满意。 看完房子，袁青提议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周芸芸想都没想便同意， 一是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要请人搓一顿， 二是，她做饭确实拿不出手。 到饭店，周芸芸跟齐燕飞都不想动脑子点菜，袁青代劳，点了三个菜，有荤有素还有一个汤。 菜上来，袁青夹了将鱼脸夹给了周芸芸，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 第一卷 第121章 为什么没跟我说 周芸芸其实也没想好，只是父母不在，教师楼的房子又是刘琛出面留下来的。 若是他真的打算安排好了一切跟自己摊牌，新租的房子就是她最后的退路。 虽然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刘琛说的安排好一切是什么意思。 袁青看周芸芸纠结的样子，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给她， “我听说刘工好像要调岗了，我倒是想觉得你不搬也可以。” 周芸芸惊讶的抬头，“他要调去哪里？” 调岗的事，刘琛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所以他嘴里的安排好一切是指这个？ 袁青咬咬牙， “听说是调出京市，具体去哪儿还不知道，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你吗？” 周芸芸摇头，“他没跟我提！” “那也许是去向还没定下来，不过我听我那个在二所上班的哥们儿说，刘工从南边回来后，就没有再带项目了。” 从羊城回来后？ 那不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所以这段时间里，刘琛一直在安排他要离开京市的事？ 这些天他的避而不见，偶尔流露出的伤感似乎都找到了情绪的来源。 他要离开京市！ 而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周芸芸搅弄着面前的饭菜，一股无言的愤怒涌上心头。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是会阻拦他前途的人。 饭桌上，气氛凝滞。 齐燕飞看不得小徒弟这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让在她碗里，宽慰道， “你还有我跟袁青，要劳力有劳力，要靠山有靠山，用不着伤心难过。” 大师傅说得对， 周芸芸在心里默念了三句狗男人，很快就把自己给哄好了，咧着嘴恨恨道， “对，地球离了谁不是过。” 其实想想，现在的自己已经实现了当初要留下来的意愿，也解决了困境。 不但如此，她还意外获得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而关于唯一不稳定的因素房子，今天也解决了。 刘琛这块浮板本身存在的意义就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是他不告诉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难受，别扭。 两人好歹也是夫妻，许多亲密的事都做过了。 难道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吃完饭，周芸芸带着袁青跟齐老会教师楼收拾东西。 齐燕飞坚持要搬出去住，理由给得很充足，她住不惯小房子，当初就算是在牛棚也视野开阔，现在整天闷在二楼很郁闷。 音乐学院那边分的房子是一楼，她一个人住安静的很。 紧接着就是搬家，好在齐燕飞的东西也不多。 忙活完，齐燕飞嘱咐袁青送周芸芸回家。 到教师楼门口，袁青下车，看着忙活了一天的小徒弟满眼的疲态，本来白皙的小脸蛋也因为运动透出了几分粉色，看着像是能掐出水来。 “回家好好休息，刘工的事兴许还没定下来，别跟他闹。” 袁青骨子里有外公做商人的狼性，想要的东西，不论多难，他都会追击下去，直到一击必中。 对于小徒弟，他有耐心。 “快进去吧，刚刚打扫屋子弄了一身汗，别着凉了。” 周芸芸搓了搓绯红的脸蛋，刚刚她就扫了个地，人就累得不行了，活儿是一点儿都不能干。 “那我先进去了。” 袁青笑着看她转身，蓦然想起小时候周芸芸。 那是偶自己也不过才18，小丫头抱着自己新买的手风琴研究，结果一不小心摔了。 袁青心疼又恼火，罚小丫头擦拭乐器室的所有乐器。 结果她第二天就没来学琴了，还是孙姐过来请的假，委婉的跟他说。 “芸芸性子娇，身体弱，周教授两口子都宠着，我看体罚什么的还是算了，那丫头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学校的课都不能去上了。” 她一请假就是三天，第四天是父母陪着来的。 袁青那时候是个毛头小伙子，心想不过就是擦点东西，至于么…… 可看到小丫头脸白的跟张纸似的，他才知道小丫头是真的身体弱。 袁青再也不敢让她擦拭乐器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温和许多。 他好像习惯了照顾她， 也习惯了迁就她。 后来两人去齐老那边学习，牛棚的那些活儿他可是连碰都不敢让小丫头碰，每次去他都是提前备好手风琴，带上驱蚊水，口罩，也会给她准备上一些扛饿的小零食。 回想起那三年在牛棚偷偷学琴的日子。 袁青连细枝末节都还记得。 他知道芸芸从来没往那方面想，从前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显然刘工不适合她，也不能事事将芸芸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袁青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楼道里，忍不住喊道， “芸芸，明天早上我给你带桂花糕？西郊那家。” 那些扛饿的小零食里面，她最喜欢的应该就是桂花糕了，只是那糕点只有早上一清早排队才有的卖。 周芸芸侧头，“不用。” 说完便头也没回的钻进了楼里。 毕竟每天早上她的早餐都是刘琛买回来的，也习惯了早上吃咸口的东西。 留在原地的袁青没想到她会拒绝， 目光审视的看回二楼厨房里窗户，那里炊烟缭缭。 他小徒弟看来被人养得有些叼嘴！ …… 二楼 周芸芸拧开钥匙打开房门，就闻到了屋内飘出来的鱼香味。 换了鞋往屋里走，看见在厨房里正在忙活着的他。 刘琛今天回来的早，去了供销社买了一大条鱼回来，记得芸芸之前还问过自己羊城那边是不是有鱼生什么的。 她是个挑剔鬼，身体又弱，吃生鱼片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打算做个烩鱼片。 听到门口的响动声，刘琛将目光从楼下开走的小轿车上收回，看到歪着头看他的周芸芸，眉眼一弯， “回来了，天气冷，晚上咱们吃个烩鱼汤。” “对了，怎么没瞧见齐老师……” 周芸芸神情淡淡的，“我跟袁青今天给大师傅搬家了。” 刘琛关了火出来，听出她语气里的冷淡，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齐老对我有意见？怎么突然搬家了？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搬出去，多麻烦袁同志。” 一连串的问， 让一向清俊温和的他看上去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慌里慌张。 周芸芸心里还别扭着，望向他，男人幽暗的眸子像是漆黑的夜，好看，但深不见底，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她问，“你要调离京市的事为什么没跟我说？” ------------ 第一卷 第122章 改变主意 原来她心里想的是这件事。 刘琛一直提起来的心，这会才算是稳稳当当的落了下来。 他一回来就发现了清空的小房间，刚刚在做饭的时候又看到了芸芸从小轿车上下来。 从她开门的时候，他就担心芸芸会跟她说也要搬出去的事。 幸好，不是！ 还有这个袁青也真是够阴魂不散的，哪哪儿都有他。 刘琛缓了一口气，“我也是昨天才收到的调职书。” 就这样？ 周芸芸有些生气他的态度，“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比如要去多久，去哪个城市。 两人以后怎么个发展情况，是需要她跟着一起去，还是…… 周芸芸脑海里一时间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问题，她觉得自己对刘琛已经够坦诚了，能和他说的是都说了。 可他总是会许许多多不能说的事 工作的事， 母亲的事。 他总是什么都不说。 刘琛捉住她的手，“下个月走，去辽省，去的时间不确定，所以我就没提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周芸芸咬着唇，绞尽脑汁的想，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要问的。 只是胸腔里有一股闷闷的气始终难以抒发。 憋了半天， 她说，“那你去做饭吧，我自己消化一会。” 刘琛没有松手，就在刚刚他改变了主意，安排好她的一切，但不包括放开她。 工作棘手，他可以牺牲休息的时间，将任务提早完成。 若真的不得已要长期驻扎，那他就想办法让两人调到一起去，办法总比困难多。 想通这些，他道， “芸芸，我工作性质特殊，可能暂时有一段时间我们会分开，但你相信我，时间不会太长，我会安排好。” 说着，望着她微红的眼圈，亲了亲她的眉毛。 周芸芸想躲，没躲掉，挣扎间刘琛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 她想说点什么，只是猝不及防，柔嫩的唇瓣早就被人惦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感觉自己的舌尖都麻木了，浑身软得像水一般。 脑子更是没有多余的空间思考刘琛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到好不容易被他放开，才得空回想他说的话， 暂时分开？ 什么叫暂时分开，是要跟她离婚的意思吗？ 男人都是这么割裂的嘛，一边哄着你，跟你做亲嘴这么亲密的事，一边说着只是暂时分开！ 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眸光里怒火跟春色并存， “所以你确实想跟我分开？” 刘琛一愣，回忆了一下他刚刚陈述的语句，没有语病，但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刘琛将怀里的人箍紧，冷冽的气息瞬间把她包裹， 将下巴抵在她柔顺的乌发上，认真的解释， “你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辽省，那肯定最好，只是我去的地方是荒岛，你只能在靠近岛屿的陆地上安置，如果不愿意，我会尽快完成任务调回来，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刚开始就是他想差了，以为帮她安排好一切，他也能安心的踏上征程。 可刚刚看到空荡荡的房子，看到她从袁青的车上下来。 刘琛承认自己嫉妒了，嫉妒的就要发狂。 不把人留在身边，他放不下心。 周芸芸听到刘琛这样说，心里还有诧异，字面意思是不离婚？ 她一直以为刘琛安排好一切，是要离婚。 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有细想为什么调职需要离婚，她也懒得想。 可能是觉得自己麻烦！ 也有可能是自己没有那么重要。 反正思来想去无非就是那几种可能，想多了自己还生气。 周芸芸讶异的抬头，弱弱的举起手，将两人贴紧的距离拉开一些， “你的意思是不离婚？若是我想跟着你一起调职就带我，若是我不想离开京市，你完成工作后还会回来？” 刘琛嘴角扯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嗯，这回理解得对！芸芸，只是这个时间我不能确定，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辽省，我可以申请假期。” 这回主动权落到了周芸芸这里， 若是要跟着他去，辽省人生地不熟，放弃工作，还不能跟他在一起。 若是不去，那她便只能自己在京市等待。 时间未知，生死说不定也未知。 周芸芸低着头，她不愿意离开，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好听的话她不会说，委屈自己的事，她也不想做。 她喜欢在自己的舒适圈待着。 但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难受。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自私，你的工作很重要，但是我自己也很重要，我怕我万一跟着你去了，会忍不住后悔放弃了现在的工作，会忍不住埋怨你，然后我们就会吵架。” 周芸芸的担心不无道理，很多异地夫妻为爱放弃自我，最后不都走到了这一步。 她毕竟是个中女，重要想的远一些。 刘琛心疼地亲了亲她， “我懂，你只需要考虑自己开心就好，我尊重你。” 虽然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将小丫头直接打包带走，可他舍不得她难过。 周芸芸很满意刘琛的态度，只要是能说清楚的事儿就不是个事儿，谁还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啊。 她主动站起来，想亲他的唇，但只亲到了下巴。 声音娇滴滴的， “嗯，我欣赏你的尊重，这让我很开心。” 刘琛顺势将人抱起来，“那芸芸会等我吗？” 芸芸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结婚也不过是因为他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她不抗拒自己的接触，可一旦有了自私的心思。 他总是忍不住的患得患失。 如果她愿意等，如果她喜欢自己。 周芸芸回得理所当然，“当然会等啊，我又不会去哪里。” 坐大巴腰痛，火车那么臭，坐飞机还要写申请。 她算是知道了那句， “从前车么很慢，书信很慢，一生只能爱一个人。”的真实含义了。 交通不发达，她哪里都不想去。 就想待在全华夏的最发达的城市躺平。 所以也不算是等，就是好好生活而已。 周芸芸笑嘻嘻的将人往厨房推，嗓音软绵绵的， “阿琛，我等你回来，绝对乖乖的，不过你现在先去片鱼，我要吃酸辣汤底。” “鱼片要切得厚薄适中，最好是在起锅的时候撒上葱花大蒜米跟花椒，然后再用热油刺啦一下。” “还有辣椒面，番茄，我都要。” 刘琛内心的忐忑跟不安，很快就被她的话给哄好了。 将她交代的喜好一一记住，淡淡了嗯了一声。 “好！” 二舅说夫妻最重要是坦诚，果然没有骗她。 只要芸芸愿意等，他便不会放手。 ------------ 第一卷 第123章 论文线索 热腾腾的酸汤锅端上桌，香气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周芸芸坚信，没有什么矛盾是两人吃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不行就是两顿。 将一大锅的酸汤锅放在热气腾腾的蜂窝煤灶上，红彤彤的汤汁在两人中间汤咕嘟咕嘟的煮着。 “现在可以下鱼片了吗？” 周芸芸忍不住朝着刘琛扬了扬手里的鱼片，“水好像开了。” 刘琛点点头，“一片一片下。” 酸汤锅还原的很像，跟周芸芸后世在火锅店吃过的口味相差不大，酸酸辣辣，很开胃，鱼片被放到鱼汤里面翻滚两下，捞起来立马就能吃，特别的滑嫩入味。 她就发现，只要是刘琛愿意，就没有几件事是做不好的。 做饭亦如是，刚开始的时候，做的也就是普通。 今天这顿已经足够惊艳到她了。 晚饭后，周芸芸主动收桌子，刘琛洗碗。 洗漱后，两人默契的没有提分房睡的事情，仿佛就像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 窝在温暖的床上，刘琛背着她又是一阵急速的咳嗽声，脸色都涨得通红。 周芸芸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轻声问， “没去看病吗，怎么还在咳嗽？” 刘琛喝完水，忍不住将人拉进被窝， “没事，是自限性病毒，7天左右会康复。” 又怕传染给她，将前几天自己盖的薄被子拿出来盖着。 小时候他也经常生病，多了便察觉出了这个规律，转季后的感冒，基本上属于风寒，大约需要7天病症才会消失。 冬天没有厚衣服穿，他就自己做，把烂布衣服里面塞些稻草，穿在身上，能抗风，只是衣服就不能洗了。 很多个冬天他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现在睡在这样暖和的床上，还能靠着芸芸，他很满足。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背后忽然一暖，属于芸芸独有的桂花香气包裹着他， “前几天都没传染，应该不会了，你那被子太薄了。” 腰间缠上一双柔软的手，她的声音带着温度，融化了他冰凉的心，暖意瞬间从心头蔓延至全身。 刘琛怔愣了片刻，转过来抱着她，看着小丫头眼圈红红的，有些奇怪， “怎么了？” 周芸芸摇头，咬着唇瓣不说话，她看不得小叔叔萧瑟的背影，总觉得他这些年肯定过得很苦， “明天我去弹一床厚实点的棉被给你，等要离开的时候，正好可以带着。” 不止有棉被，还有棉衣，棉裤，棉背心。 他们家刘工值得这世界上所有好的东西。 辽省冬天那么冷，可得好好准备。 刘琛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听她说要给自己准备东西，心情不错。 芸芸很好，很好很好。 她心软嘴壮，心思又好猜，这样单纯的女同志还是别流入婚恋市场了，太不安全。 刘琛抿唇，“我回去所里的宿舍把之前的被子带上就好，你不用特意帮我准备，钱要藏好，我离开后，有事就去找李延年。” 想起最近京市里的形势，他又不忘叮嘱一句， “晚上最好别出门，最近不太平，离开前我给你做点防身用的武器。” 周芸芸脑袋放在刘琛的手臂上，温暖让她睡意朦胧，听到刘琛交代的话，迷迷糊糊地直点头。 “好！” —— 接下来几天，刘琛的工作内容主要是跟王天路交接。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跟无线电厂领导签订了录音功能技术支持的合同。 设计图的费用会以技术支持的津贴形式发给刘琛， 第一笔钱便直接给了两千块。 厂领导很认可刘琛的技术，将钱递到他手里的时候，止不住的夸赞， “刘工，要不是听说您是二所的，我这里高低得把您挖过来，工资多少随您开。” 刘琛笑笑，只当是对方的玩笑话， 本来只是想多留些钱给芸芸傍身的，但现在既然决定不分开，那以后赚钱的机会还会有更多。 只要他想，钱从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同志帮我们厂子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实在是应该我做东请您吃饭的，但临时有会，就让乔工代替我。” 厂长的话倒是真中乔永新的下怀。 “正好中午到了，刘工请吧。” 吃饭的地点约到了国营饭店的二楼包厢，三天前也是这一间。 乔永新阔步进去，刘琛也没停顿。 关好门， 乔永新的笑容敛了几分，嘴角还残留着似有似无的笑，扬起手上的信封， “刘工，你想知道去处，我已经给你打听仔细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需要的东西带过来？” 刘琛不着急，坐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慢吞吞的从工程包里拿出了一份设计稿， “这是我前不久研究的樱花国的电饭煲。” 电饭煲的手稿是一年前为了放松一下脑子画的，当时去友谊商店逛了一圈，想看看国外的技术产物，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电饭煲。 外形倒是没什么难度，主要难点是里面自动加热电板，以及断电装置。 这个对于他来说不难，画了两个晚上就做出来了，顺便还研究了一下温度和时差能带来的其他效果，想弄一个微电脑那样的控制面饭，控制温度，控制断电时间。 只是工程量有些大，工作太忙，一时间也就没去完善。 他拿出来的这幅设计是当时的第一版，没有控制面板，比较机械化。 但在乔永新看来，已经是前沿设计了。 他惊喜的收好手稿，直接将信封给了刘琛， “这个是用我的关系去查出来的报刊，我跟周进是同学，知道他的行文风格，当时我一看就认出是他写的。” 信封里面是剪贴下来的科技报刊，只有一篇，而且还是岛省那边的繁体文字。 刘琛粗略地看了一眼，心登时开始往下沉。 行文风格确实跟周教授一样，乔永新没有骗他。 而且这一篇报道当时刘琛是看过其中一个版本的，饭也没吃，他扭头便回了二所。 这篇报道的一系列报纸在二所还有留底，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 刘琛的工作证可查阅的文献范围很广，外文报纸也在其中。 果不其然，他在里面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刘工？你在找什么？” ------------ 第一卷 第124章 周教授平反的机会出现 军械所的图书室是向北的，冬天没有阳光，就算是白天也阴深深的。 而这些过期的报纸都堆放在库房里，更黑，库房的灯这两天坏了，黑乎乎的。 刘琛打着手电筒，一页一页地翻找。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报纸缺了两期。 就在他准备站起来，准备去另外一个货架翻找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咚咚咚的皮鞋声。 刘琛眉心一跳，事关周教授，他不能打草惊蛇，迅速地将报纸放回货架，他又找了一沓国内关于船舶方面的报纸。 正翻阅间，身后的木门被打开，一束刺眼的光射进来。 刘琛转头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李媛， “刘工，你找什么呢？” 李媛看见地上散乱的报纸，眉眼一松，蹲下来将报纸整理到货架上， “找东西，你找资料室的小胡拿给你啊，这资料室里面杂乱无章，灰尘还多。” 刘琛点点头，顺势跟着她一起往外走，“李工找我有事？” 李媛讪笑一声， “是项目组听说刘工要调岗，都说要办个欢送会，让我来问问刘工是在所里的食堂好，还是去外面的国营饭店。” 刘琛也没推迟，“就在所里吧。” “那行！我去跟我爸商量一下，到时候杀头猪，咱们给你办个欢送会。” 跟李媛分开后，刘琛去通讯室给李延年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找找丢失的两期岛省科技报。 “怎么这报纸有问题？” 李延年心下狐疑。 刘琛也没具体说，只说日期便挂断了电话。 那头李延年正要张嘴问是不是直接送到你家去，电话里就传来的无情的嘟嘟声。 好吧！ 直接送到他家去好了。 工程医学院有订阅国内外科技报刊的习惯，他很快就找到了岛省科技报的近两年所有期刊，一期不落。 掐着时间点，约莫等到刘琛下班的时间，他便拿着报纸去了教师楼。 从单身宿舍到教师楼家属区，不过十来分钟，李延年走得很慢。 最近他妈给自己介绍的相亲对象条件直转其下，已经开始给他介绍寡妇，离异大龄妇女。 怎么他就已经到了这么拿不出手的地步了？ 他跟刘工岁数相差不大，怎么人家刘工就能找到周芸芸这样的，他一个黄花大童男就只能配寡妇呢？ 好歹之前还是小学美术教师呢！ …… 军械所的下班铃声响起， 刘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将电话又打到李延年的办公室，可是铃声响了半天都没人接。 心道不好，李延年这小子不会是要往家里送吧。 芸芸在家穿的随便，他自己倒是挺享受的，但不希望被别人看到，特别是男同志。 一想到李延年当初在宿舍里讨论年轻小姑娘的那劲儿。 刘琛心里就不舒服，他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嘴里听到关于芸芸的讨论声。 赶紧挂掉电话，开车往家里走。 …… 李延年走到教师楼的时候，发现二楼的灯正开着， 他提步上楼。 周芸芸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两条腿伸得长长的，一晃一晃的，脑袋靠在靠枕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课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敲门声，她眼皮子都没掀， “自己开啊？” 今天天气有些凉，周芸芸穿的是米白色的开胸毛衣，搭配上徐兰芬女士最近寄过来的加绒鲨鱼裤，内衬搭配的意见精致的黑色保暖打底。 这是徐兰芬女士最近设计出来的新款，据说这套设计图直接托鹏城的人卖到了港城，在灯红酒绿的港城可是掀起了一股热风。 让徐兰芬女士的腰包又鼓了几分。 这一套港城那边寄过来的样板，徐兰芬女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闺女。 周芸芸身材好，穿什么都像模像样。 鲨鱼裤跟宽松的开胸毛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还拉长了她的腰线，臀部也被勾勒的饱满圆润，整个人显得慵懒又妩媚。 好看是好看，就是在遍地还在穿工装裤的京市穿不出去。 周芸芸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声，她放下手里的书坐起来，垂散的头发有些凌乱。 只以为是刘琛忘了带钥匙，拉开门就娇气地哼了一声， “小叔叔……我都快饿扁了，你怎么才回来！” 声音故意拉的老长，还嗲嗲的，可当看清楚对面的人，周芸芸真的社死了。 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丢上岸的鱼，下一秒就想要社死的弹跳起来，一张脸尴尬的通红， “李，李老师，你怎么来了？” 太丢人！ 她刚刚那个声音是不是有些过于轻浮了。 对于这个在学校当教导主任的李延年，周芸芸是有些不知道如何相处的，她是个学渣，天生就怕老师。 只能是僵硬着身体，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 是请人家进去也不好，就在这样站在门口也不合适。 李延年以为刘琛已经回来了，这会听到周芸芸的话也不敢贸然进去， 而且小同志好像还挺怵自己的，一会低头看脚，一会搓手指，要是地上有条缝，她怕是已经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天色已经擦黑，她居然还等着刘琛回来做饭。 想到这，他就有些同情起刘大工程师来，家里搁这么个祖宗，天天不得累死？ 好看是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反正他是坚决不会找这样式儿的。 “刘工还没回来吗？” 周芸芸无辜的点点头，“嗯，要不你……” 那句过会儿再来的话还没说出口，楼梯口就走上来一抹高大的身影，刘琛提着打好的饭菜站在了门口， “延年？” 周芸芸就觉得这会刘琛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星，活菩萨，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马站了过去， “李同志说来找你，我正说你一会才回来。” 刘琛反握住她娇软无骨的小手，视线在她修长的大长腿上鄙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遮挡住她的身影， “进去多穿件衣服，我跟老李先聊一会。” “好的！” 周芸芸如蒙大赦，接过刘琛的饭盒，一溜烟的就往屋内跑。 刘琛看着小丫头进屋，长腿一迈， “我们去小房间聊。” 李延年跟着进屋，视线划过厨房里，就见周芸芸将肉一股脑儿都往一个饭盒里面装。 他敛了神色，在心里叹气，什么都没说。 进屋后，直接将那两份报纸拿出来， “我找到了。” 刘琛接过，视线快速扫过两张报纸，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两张报纸失踪的原由， 这两张上面都有李媛署名的论文，而且行文格式跟周教授和乔永新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只是论文内容倒不是什么重要的发现。 李延年见人脸色都变了，赶紧问， “怎么了？” 刘琛一笑，“周教授也许可以提前回来。” 李延年挑了挑眉毛，“周教授跟徐阿姨一起回来？” 徐阿姨跟自己的老母亲是多年的老同事， 老妈那时候还问过自己，对周芸芸有没有想法。 得亏没有！ 不过这事儿肯定是不能跟兄弟说的…… ------------ 第一卷 第125章 达成共识 两人谈完正事， 李延年忍不住关心起兄弟的私事， “刘大工程师，家里都是你做饭？” 刘琛点点头，“嗯，我比较擅长。” 李延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刘大工程师说自己擅长做饭？ 他不能想象出，在实验室里严谨肃穆，对实验数据严格的几乎变态的天才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同志系上围裙，围着锅台转。 太抽象了！ 李延年摇摇头，走出小卧室，出来便是客厅。 餐桌边，周芸芸安安静静的吃饭，一边吃一边翻桌边的课本。 李延年往那边扫视了一眼，小同志认认真真的咬下红烧肉上面的瘦肉，然后将肥肉放到了对面的那个饭盆里，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平时她就是这么干的。 周芸芸听到开门声，抬起了粉白的小脸，捏着勺子看过去。 看到李延年审视的目光，她就感觉现在像是被教导主任抓到偷吃零食的小孩，赶紧嚼吧嚼吧，喝了口水顺进去。 瞬间饱了， 有点吃不下了！ 周芸芸平时跟刘琛在一起吃饭胃口很好，小叔叔不挑食，吃饭贼香，可看到李延年那张自带嫌弃的脸，她感觉到了饭缩力。 真的怵！ 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去打搅这位大兄弟。 周芸芸放下勺子，有些局促的起身，忍受着来自差生跟教导主任的天敌姓，她扯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老师，不吃了再走？” 毕竟是刘琛的好友，她总归是要客气些的。 不过话出口，看到李延年的目光在两份饭盒上面来回打量，她就后悔了。 早知道还不如不说话，装死就行。 李延年心累地看回了大兄弟，苦笑着用表情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难为刘大工程师了。 不过他是真没想到，周芸芸能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才子给拉下神坛，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不用客气，我在食堂已经吃了，晚上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李延年一个人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一句客套话。 可这话听在周芸芸的耳朵里，让她悄然松了一口气，刘琛笑着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棉衣棉裤，满意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你先吃，我送送老李就回来。” 周芸芸小声哦了一句，又补了一句，“那你们赶紧，李老师说晚上还是有事儿呢。” 虽然声音很小，但语气跟表情都像是在赶瘟神一样。 等到两人真的出门，她才真正放松下来。 李延年最近出现的频率有些高，本来对她不太熟悉的婶子，这会看到那么高大一个小伙子从二楼出来，忍不住又好信儿起来。 楼下的蒋嫂子跟自家男人嘀咕， “看见没，这小伙子我刚刚是去找二楼。” 蒋嫂子的男人冷哼一声，“你别给犯毛病，扫盲班白上了，楼上的你还敢惹！” 蒋嫂子憋嘴，“你想哪儿去了，我这是给我表侄女看呢，跟刘工走一起准备错。” “是没错，书香世界，家里人都是教授讲师，他是咱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蒋嫂子起了心思， “多大年纪，有对象没？” “好像26，7吧，没对象。” 这个是大惊喜了，蒋嫂子想起自家表侄女那也是村里的一枝花，还是村小的代课老师呢， 挺合适的呀。 结果还没开心完，就被自家男人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你别想着介绍农村姑娘，李家可不好进，李主任的老娘放话出去了，要门当户对，城市户口。他妈妈之前看中的可是周芸芸，后来听说周芸芸有娃娃亲这才作罢。” 这话绝了蒋嫂子的一腔热血。 楼上之前的条件那是真的没话说，父母高知，独生女，长的也漂亮。 表侄女放在农村虽然数一数二，但正要跟周芸芸这朵长在山巅上的玫瑰比起来，确实差了一些。 不过蒋嫂子很快又诧异起来， 既然两人李主任跟周芸芸差点就要相亲，那刘工居然还跟李主任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刘工这心可真大。 —— 又过了两天， 刘琛觉得时机差不多，准备跟李媛摊牌， 却没想到先找到他的是李总工。 “刘工，来坐，我听说你前几天突然对海外的报纸感兴趣？” 李总工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一手拉住刘琛的胳膊，被他用眼神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李总工这才觉得不妥，放开手，讪笑了两声。 “我没别的意思，我这是担心你，你看周教授就是因为碰了不该碰的底线才会被下放的，你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刘琛眉眼一挑，“多谢总工有心，不过我行得正坐得端，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李总工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今天把你喊过来不是说这事儿的，我听后勤部的王部长说你之前申请了家属房，年后就要分房子了，你这要调岗，家属房的名额自然就要落到别人头上。” 刘琛听出了话外之意，这是在用房子的事威胁他？ 李媛的事怕是李总工一早就知道。 在今天将他喊过来，明显是要当说客。 正好， 这事大家都搅和在里面，越浑，周教授能回来的把握越大。 刘琛打开天窗说亮话，“芸芸住现在的房子已经习惯，我要是调岗，她最需要的不是房子，而是亲人。” 李总工端着杯子坐下来，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上下打量。 不愧是魏家人，看问题总能直击要害。 周教授回来，房子能名正言顺地留下来，她还洗脱了黑五类的嫌疑。 可这事刘工想差了， “刘工，周教授的事真是他自己要求下放的，现在回来时机也不合适，等到年后，我想办法仔细核实一下当时的情况。” “年前！” 刘琛步步紧逼，他希望芸芸有人陪着过年。 李总工咬牙，“我只能说我立马启动调查，但事情最终能不能办成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短暂又静默的对视过后， 刘琛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叩击了几下桌面，他道， “尽快吧。” 虽然相信周教授，但这件事不能搬到明面上来说，那就只有尽量利益最大化。 等到周教授回来应该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好。” ------------ 第一卷 第126章 逼问 京市国庆过后下了一场小雪，天色一直阴沉沉的。 因着外面形势紧张，接下来几天歌舞团放假了。 周芸芸下班回家的路上，就能看见不少步伐整齐穿制服的人，平日里热闹的公交车这几天也异常的安静，生怕说错一句。 因为想着要给刘琛准备去辽省的装备，昨天便约好了要跟江婉宁去百货商场买衣服。 直接坐公交到了友谊商店门口，下车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江婉宁， “你怎么这个时候约着我出来买东西。” 江婉宁今天穿的是土布棉袄，土布棉裤，外加一双土布棉鞋，整个气质放在路上就是一颗不起眼的路人。 周芸芸还是瞧了好大一会才将人认出来， “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遭灾了？” “呸呸呸……” 江婉宁瞪了她一眼，“这种时候被说晦气话，你不知道现在形势紧张呢？” 知道是知道，但这不是恰好赶上了， “咱们今天速战速决。” 男式成衣跟女式成衣都在二楼，两人直奔主题。 挑选男人的衣服很快，周芸芸反正就往最厚实，最耐穿的方向选，大棉袄，棉裤，还有秋衣秋裤，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准备两套。 买完刘琛的衣服，周芸芸便像二楼新开的女装店走过去。 “芸芸，你该不会是要去那家港货店吧？” 港城货？ 不提醒她还没想起来，被江婉宁这么一提醒，她想起了老母亲跟自己说过她的设计已经实现出口转内销。 反正来都来了，去看看也无妨。 “嗯，咱们也去跟解解闷。” 周芸芸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条鲨鱼裤跟开胸毛衣，徐兰芬女士果然没让她失望。 她进去随意挑了几套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站在一边的售货员眼睛一亮，衣服是这一季的新款的，都是港城那边来的货，贵不说，还挑人，好多人来试了都撑不起来，就跟借了别人的衣服穿一样。 可眼前这位女同志穿着就跟量身定做一样，她上前十分殷勤的询问道， “同志，您穿的这几套都特别的合身，您要哪一套都不差。” 周芸芸口吻随意，“三套多少钱？” “您身上的这款面包服是港城的老牌子，稍微贵一些，要99块钱，其余都是套装88块钱。” 确实不便宜！ 但周芸芸倒是不缺钱，更何况就算是为了支持徐兰芬女士，这钱也该花。 徐女士说了，她的设计稿签得是分成的合同。 就说是没卖出去一件，都会分徐兰芬一笔。 周芸芸十分阔气的一挥手，“都要了！” 售货员高兴的抱着衣服赶紧转身，最近外面形势不好，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这么阔气了。 江婉宁看着大包小包的买个不停地好姐妹，眼冒金星， “芸芸，你这造掉刘工多少工资。” 周芸芸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对面的女装店里， 李媛也在看衣服，自从那天看到刘工在翻报纸，她的心就突突跳，总觉得刘工是不是怀疑她了。 心情不好的她今天特意请了个假，到友谊商店来随便逛逛。 本来看上了两套衣服刚准备去试试，抬眼便看到了对面周芸芸接过售货员的三大袋衣服，她提着衣服的手瞬间僵住，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跟刘工一起工作几年，他一向吃住随意，一件工作服穿上三年也没换，可对面的女人居然一下子就买三套。 那家店她去过，一套衣服动辄上百块钱。 就连她这样的高工资的工程师都舍不得买，周芸芸一个拿着三十块钱工资的拉曲儿的居然买了三大袋子。 刘工要调岗，她这是装都懒得装了吗？ 李媛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这一出，直接冲到对面拦住了提着衣服正要出店的周芸芸， “等等！” 周芸芸抬头看了一眼李媛，微微皱眉，“你想要？” 李媛一噎，三袋衣服少说也有三套，三百块虽然多，但是要一次性花在买衣服上，李媛还是有些不舍得， “周同志，你知道刘工要调岗的事吗？” 看着周芸芸缓缓点头，她又道， “既然你知道，还在这里买衣服，刘工赚钱也不容易，就你这样大手大脚，以后他调到别的地方，你还不把家给败没了。” 周芸芸静静地听她说完，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她一圈， 小嘴啧啧轻叹了一声， 先别说今天这些钱都是用的都是那4个存折里面的钱，就算是用丈夫的工资，也很合理啊？ 李媛这是闹得哪门子的心。 “李工，你这心操得比海还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媳妇呢？” 李媛僵着脸，“你胡说什么，我只是看不惯你自己赚不了几个钱，老是占用他人的劳动成果。” 周芸芸捂着红唇，笑的花枝乱颤， “说到占用劳动成果，李工跟我不遑多让。” 刘琛跟李工一个项目组，项目成功功劳都是整组的。 所以这话也没说错。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本来就心虚的李媛耳里，只以为周芸芸知道了些什么，心慌的狡辩， “我才没有……” 周芸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吗？” 李媛慌忙后退，只以为她知道了论文的事，“没有，我没有偷别人的劳动成果，我什么都没有做。” 说着便逃也似的走了。 江婉宁看了一眼周芸芸，“芸芸，别跟这种人置气。” “你说的对，去给你挑衣服。” 说罢就牵着江婉宁往对面去了。 江婉宁也挑了一套，还是周芸芸给搭配的，售货员见到两人气质好，手上也提了不少袋子，那夸奖的话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特别是周芸芸，她刚刚买的那套港城时装，直接就穿在了身上，面包服加上修长紧身的喇叭裤，别提吸睛了。 走在商场里，到处都是打听这套衣服的是在哪里买的。 周芸芸也没吝啬，直接说了地址。 一时间萧条的二楼成衣店涌进了好多爱美的女同志。 江婉宁挽着周芸芸的手出来，走到外面要分别的时候，她才没忍住问道， “芸芸，刘工要调岗？” 周芸芸早就猜到她会问，“嗯，调到辽省去。” “那你跟着去吗？” “我不去。” 江婉宁一脸复杂的看着她，“你就放心？就刚刚那位是刘工的同事吧？你们家刘工长得可招人，夫妻两不在一起，久了可是会出事的。” 周芸芸吸气，“他说不会太久。” 但愿不会太久。 两人从公交站分开，周芸芸提着大包小包上了公交车，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公交车在半道上抛锚了。 她只能拎着大包小包抄小路去教师楼。 大概是最近有什么大动作，外面行走的人都很少，胡同里更是静得落针可闻。 周芸芸越往前走，越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让她如芒被刺，背脊的汗都出来了。 就在快走出胡同口的时候，她猛然转身…… ------------ 第一卷 第127章 有朋自远方来 胡同里安安静静的， 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高大男人拿着麻布袋盯着前面的猛然转身过来的女同志， 周芸芸被对面两人漆黑的眼神盯的心底发虚，大脑里飞速运转着手里能甩过去的武器。 衣服是软的，丢过去怕是没有杀伤力。 只有一双皮鞋还有点用。 她缓缓的将东西放下，纤长皙白手指举到头顶，红唇微张， “同志，你们这是要抢钱？”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女同志果然如传言一样是个草包美人，若他们真是抢钱的，她这么问不是羊入虎口？ 其中圆脸同志轻咳了一声，神态有所放松， “不要钱，要你的脸！” 周芸芸瞅准时机，从那一大堆东西里面翻出两只皮鞋，随手就往对面丢，然后转身撒丫子就跑。 她的动作不慢，而刚刚那两位同志也放松了警惕，以为这就是一条死胡同，小丫头根本没地方可逃。 万万没想到她会将两只鞋给丢过来，那鞋是纯牛皮粗跟的，一只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说话的圆脸头上，他的脑袋瞬间被开了瓢，鲜血哗啦啦地往下流，留到圆脸的脸上，他用手一抹，看见红彤彤的一片，人直接晕倒了下去。 而他身边寸头幸运一些，没有被牛皮鞋砸到，躲闪后赶紧往逃走的人追过去。 只是追到胡同口的时候，哪里还有小丫头的身影。 这并不是一条死胡同，在胡同最末端，还有一间通往大路的空屋子，周芸芸正是从这里钻了出去。 一路跑一路喊救命，街道上今天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呼啸而过的装甲车，还有吉普车，肃穆庄严。 周芸芸越喊越小声，到最后，她恨不得捂住脑袋，低头猛地往前走，生怕招来更大的祸患。 而追在后面的寸头，出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里也慌了，转身又折回了原来的那条胡同。 而周芸芸显然已经无法再回头，只能是捂着脑袋往前。 还就是这么凑巧，走着走着就一头栽进片区的派出所，所里面今天也很不正常，只有两个小公安在值班。 见到捂着头进来的女同志。 两个工公安对视一眼，“同志有什么事儿吗？” 周芸芸看到穿着制服的公安，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拉着公安控诉刚刚发生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快，快去帮我把我花了好多钱买的东西给拿回来。” 两人脸色都颇为为难。 今天这种情况，上面的大佬博弈，有点关系的都请假了，只剩下他们这种刚进来的小公安。 但既然有人报案，也不能不管， 小公安安抚了两句，然后就挎着家伙事出警了。 外面哄哄哄的车轱辘声不断，周芸芸被独自留在派出所，心慌的不行。 知道要变天是一回事，可真正遇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让两个小公安帮她去拿回东西了。 虽然好有几百块钱，里面还有小叔叔的棉袄，秋衣，毛线衣都挺多的。 周芸芸越想心里越委屈，慌得眼泪花子都在眼圈里打转，又坐了一会，两个小公安依然没有回来。 周芸芸手抖的给刘琛的单位打了一个电话，人不在。 她搜肠刮肚想了一会，往自己单位打了个电话，单位今天也没有人接。 就在这时，外面车轱辘的声音更密集了， 周芸芸将派出所的门锁好，捂着脑袋躲在了墙角跟，尽量让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天色已经擦黑，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就听见有车轱辘的声音往这边开了过来， 一紧张，她又准备躲回去，却见门口一个身影挺拔如松，高高大大的， “芸芸？” 话音刚落。 刘琛敏锐的发现了屋内的目光，就看见了红着眼圈，抱着手站在屋内的无助的周芸芸。 周芸芸看见她也呆住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 周芸芸惊讶得忘了打开门。 刘琛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将大门打开，对着已经惊呆的小妻子打量了一圈，表情凝重， “没事吧，我听到通讯室的小战士说你给我打过电话。” 周芸芸的眼泪瞬间决堤， “我去给你买东西，然后路上遇到两个坏蛋，还遇到好多好多的装甲车，好吓人… …” 刘琛眸色红的如血一样，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嗯，外面有些乱，我带你先回魏家，好多地方都不安全。” 周芸芸点点头，知道在这种时候，只能是先活下去再说，也不能计较去处。 “好。” 马路上已经没有了装甲车，取而代之的是死亡一般的寂静，周芸芸心里一阵阵后怕。 “刚刚那两个小公安……” 刘琛眼神淡淡的，“他们没事。” “我是想我说给你买的东西丢了，大棉袄，小秋裤全丢了……” 听到这个，刘琛的情绪才有起伏，“我过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两人，东西会送到魏家去的。” 一连三天，周芸芸都被安置在魏家， 第四天晚上刘琛回来的时候，将她之前丢失的那些东西都带了回来，还带回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众人聚集在客厅。 周芸芸抱着胳膊吃瓜看戏， 客厅沙发上一次坐着魏司令，魏礼，魏闵。 三人皆是紧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而杜梅则是抱着魏浩浩在屋内可劲儿的流眼泪。 丁曼更是靠在墙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屋中央的男同志。 三年了， 大儿子离开了三年。 在这三年里，丁曼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直到如今她还会经常梦到自己的大儿子，梦到他满身是血的躺在荒郊野外，被野狼也够啃噬到面无全非。 可现在大儿子最好的战友说他有可能还活着， 她不敢上前，生怕这又是一个梦，一个碰触就会破碎的梦。 刘琛率先开口，“我在羊城遇到过跟建军很像的同志，当时觉得很蹊跷，托了关系在羊城四处打听，只是没找出人来，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正巧遇到明城。” 老大魏礼站起来，看着对面曾经跟大儿子形影不离的曹明城，激动得老泪纵横， “你是说建军还活着？” 曹明城当初也在西南边境，当时团里所有人都中了埋伏，只有两人被边境的村民所救。 但建军后来被人接走， 这三年来，他一直想找到人，可始终没没有影讯。 知道前不久他听说也有人在找魏建军，心想说不定是魏家的人，这才赶回了京市， 却没想到遇上了京市变天，他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想起了跟建军要好的四叔，这才去军械所蹲点。 ------------ 第一卷 第128章 魏建军的下落 客厅里，一直稳如泰山的魏司令亲自给曹明成倒了一杯清茶， “明城，你是好孩子，没有想着先回家，反倒是一直在边境找建军，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吧。” 曹明成接过老爷子端过来的茶水，猛地罐了两口才继续道， “我跟建军当时在边境中了敌人的圈套，进了地雷区，当时所有人都牺牲了，我们甚至看到有些同志被炸的四分五裂，用自己的衣服将人包裹起来。躲在树林里。” “这一躲就是三天，当时下大雨，我的腿又受了重伤，不敢往回走，只能是往树林深处走，然后我们就到了一个小山村。” 杜梅有些激动，“那后来了，你们怎么走散了？” 曹明成想了想，“我有一次出门买药，回来后，村里的人就说建军被人接走了。” 杜梅情绪有些崩溃， “是谁？” 既然是被人接走的，怎么他们收到的是牺牲的信息！ 曹明成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只以为是西南军区的人来接我们，养好伤后，我便回了西南军区，可当时收到的消息是建军已经牺牲了，我不信，所以这些年一直在西南一带想要找到他的踪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活着，人应该留在南方。” 杜梅红着眼圈看向一直沉思的魏司令， “爷爷，建军还活着，快派人去南方找。” 可只有南边一个信息，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当初魏司令不是没有派人去找过，找了一年多都一无所获，这才相信建军是已经牺牲了。 一边看戏的周芸芸想起那个在羊城看到的身影，但不确定的事她打算暂时不说。 她没打算说，可是从房间姗姗来迟的魏爱霞听到这话，急忙问出口， “是不是在羊城找到我大哥呢？” 这段时间，她跟她的海军哥哥失去了联系，自然也就断了大哥的消息。 可看到客厅里的场景，瞬间就猜到了事情的源头。 杜梅惊讶，“你怎么知道建军在羊城？” 魏爱霞垂着头，还是将在羊城见过一个跟大哥很像的人说了出来， 杜梅听完，红着眼圈质问她， “魏爱霞，那是你哥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家里。” 魏爱霞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当时她也不确定大哥还活着，而这样的空欢喜，在大哥牺牲的那一年里，他们经历了无数次。 听到大嫂这样的倒打一耙的话，她也不惯着， “大嫂，你现在跟这儿装什么深情，这几年你提起过大哥一次吗？” 不但没提过，大哥出事后，大嫂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照常上班，照常吃饭。 当时的反应还没有现在来的激烈。 她从前只以为大嫂是怕爸妈担心，所以假装坚强。 直到她前不久发现大嫂跟二哥那些猫腻，才觉得大嫂怕不是假装坚强，是真不在乎。 眼看屋内的气氛就要被两人点燃， 魏司令跺了跺拐杖，斥道， “都别吵了，建军的事我自有安排，这几天京市戒严，你们都安分点。” 说完便派人将曹明成给送了出去。 魏建军活着的事彻底把魏家这滩死水给搅活了。 周芸芸也不着急回去了，而是选择继续留在魏家看戏。 黄昏的时候魏建国回来了，得知大哥还活着的事，激动的又去找曹明成确认了一遍。 他回来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先吃饭。” 魏司令让魏建国坐在自己身边， “爷爷，我大哥还活着。” 魏司令的目光在魏建国跟杜梅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遍，发现建国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这才放下了心中担忧， “建军能活着是好事，但眼下京市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平复下来，找人的事我会亲自安排，你们别瞎来。” “是！” 吃完饭魏爱霞拉着周芸芸在西厢房里倾诉个不停， “四婶，没想到咱们在羊城看到的真是我大哥。” “小时候，我被胡同里的小胖子欺负了，全是大哥给我揍回来的，二哥那个缺德鬼只会在背后说风凉话，说什么被打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为什么只有自己被打。” 刘琛紧紧盯着自己的媳妇被这个大侄女又搂又抱，那嘴都要凑到媳妇的脸上去了。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大侄女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最后他忍无可忍，“魏爱霞，我跟四婶要休息了。” 魏爱霞正激动了，哪里肯走， “四叔，我想今天睡这儿，院子里还有其他的客房，你能不能去那边睡？” 刘琛拧着眉头，“你说呢！” 魏爱霞还在激动处，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被四叔提高的声音一问，瞬间止住了哭声，抽抽涕涕的看回四叔， “那你去跟爷爷聊会，我等会还给你。” 刘琛不为所动，目光死死瞪着抓着媳妇的手的那只爪子， “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 魏爱霞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不解的问，“咋啦，四婶怀孕了，还不让碰！” 周芸芸翻了个白眼， “……” 看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魏爱霞吃惊的捂住嘴， “不是吧，我真要做姐姐了？” —— 隔壁， 听到大呼小叫的声音，魏建国当即就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砸。 这么快就有孩子了吗？ 他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很难受，心口针扎一般疼痛，当然也有鄙夷跟嫌弃。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将自己交代出去的女同志， 周芸芸还真是够轻浮的…… 可短暂的难受的过后，他又回想起今天的事，若是大哥的消息早一点传回来， 那两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这段日子也总是做梦，梦见大哥在血泊里喊救命，他也派了不少人去西南边境打听，可都是一无所获。 现在知道大哥还活着，魏建国的心情复杂又微妙。 一方面，他希望大哥能活着回来，这样大嫂跟侄子后半生也有了寄托。 可另外一方面又觉得这个消息来的突然，不早不晚，却偏偏在周芸芸已经是四叔的妻子后才传了回来。 这像是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建国，你睡了吗？” 敲门声打断了魏建国的思绪，打开房门，门外站着已经哭肿了眼睛的杜梅。 “大嫂？” 杜梅指了指屋里， “我能进来说吗？” 魏建国抬手看了看时间，眉头微皱，“我跟大嫂去客厅说吧。” 听到这话，杜梅眼圈忍不住发红，前几天两人才刚缓和了关系，可今天一听到建军还活着的消息。 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自己撇清关系了吗？ 杜梅塌着肩膀，跟着建国往客厅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客厅里空无一人， 魏建国进屋后便开门见山， “大嫂说吧。” 杜梅望着冷峻硬挺的小叔子，一股委屈地涌上心头，她跟魏建军压根没有感情，要不是因为当初建国拒绝自己，她也不会选择铤而走险逼魏建军娶自己。 眼下他要回来，便是横亘在她和建国心里的刺。 她不相信过去三年的细心照顾，建国就没有付出一点点真心。 所以她今晚想问问， 若是建军真的回来了，他们该如何相处。 ------------ 第一卷 第129章 将手覆在她的眼皮上 客厅里，开着墙角的一盏壁灯， 屋内温暖柔和， 魏建国跟杜梅都站在大厅的壁灯下，他率先开口， “大嫂放心，只要大哥还活着，我们一定能将他找回来。” 杜梅微微低下头，话锋一转，“建国，妈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你为什么都没有去见？” 魏建国，“没兴趣。” 听到这话，杜梅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仰着脸看他， “你是男同志，可能不懂妈的心思，虽然浩浩还小，但我将来也是要做婆婆的人，所以我大概能明白妈的心情，如果浩浩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也会拼命阻止，但我也知道儿大不由娘，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跟妈聊开了就好，也许妈会同意呢？” 魏建国不理解， 同意什么？ 他压根就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想结婚，再来一个跟周芸芸一样轻浮可笑，自私自利的女同志，光是想想就头大。 不过大嫂说要跟妈说清楚，这一点倒是真的，不然整天不是这个政委的女儿，就是那个团长的表侄女。 偏偏这些歪瓜裂枣长得不如周芸芸，比她事儿还多。 吃饭要求有肉有鱼， 看电影要求有花生瓜子汽水。 就连送人家回去，还要求小汽车送到门口。 回想从前跟周芸芸相亲的时候，哪一次不是她自己回去的？ 看电影吃饭虽然都是他付钱，可周芸芸也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有时候是肉票，有时候是汽水。 意识到自己在做对比的时候，魏建国也震惊了。 什么时候周芸芸已经成了自己再找对象的参照物？ “建国？” 杜梅见到对面的人懵在原地，忍不住挥手喊道，“你怎么了？” “没事。” 魏建国抿唇，忽而苦笑一声，“我会跟妈讲明白以后不会去相亲，就守着家里，大嫂还有什么事吗？” “守在家里？” 杜梅小声重复了一遍魏建国的话，是要守护她跟浩浩的意思妈？ 她瞬时眼角染上了笑意，“你跟妈说明白就好，人都有追求自己喜欢的权利，再说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你导致的，是命运开了一个玩笑，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若是你大哥回来，我也会跟他说清楚。” 魏建国点点头，大哥若真是回来，怕是也难接受四叔娶了曾经要成为弟妹的同志。 嗨， 这一团乱麻的生活。 —— 接下来，京市依旧戒严， 周芸芸又在魏家住了两天，等从魏家搬回教师楼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她裹着厚厚的棉袄，将精致的小脸贴在车窗户上。 马路上恢复了热闹，有青少年拿着小旗子出来游行庆祝，也有整齐的不对举着横幅往广场那边而去。 还有支撑着画报的同志喜气洋洋的跟周围的人交流。 马路上被大量游行的群众占领，车只能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走。 周芸芸也被群众脸上的笑容感染，她甚至也想下车跟着队伍往广场那边去，但没开口就被刘琛制止了， “人多，容易发生踩踏，要真开心，晚上带你看放烟花。” 周芸芸惊喜地看过去，“真的？” “嗯，市区里面的烟花爆竹都销售一空了，今天晚上应该有庆典。” 确实是值得庆祝，可转念一想，这么热闹的场面，徐兰芬女士却只能在荒岛上度过。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今年还是第一次没跟徐兰芬女士一起过年。 本来被感染的心情又无端沮丧起来。 似是有心电感应一般，刘琛一转头便看到了她低垂的眉眼， “爸妈应该快回来了。” 周芸芸惊喜的望过去，“真的？” “嗯。” …… 一连好几个晚上的烟花，绚烂了整个华夏的夜空。 等到事情安定下来，便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周芸芸虽然不知道魏司令在这场混斗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显然是最后的胜利者。 魏司令已经隐退，但两个儿子被提拔到了要职， 魏礼连升两级。 闲散人员老二魏闵，从党史办横调进了人事部，魏家这块凉了的冷板凳一下子热了起来。 组织也开始清算其中受到了冤屈的老同志，第一批名单在11月的第一天就出来了。 傍晚， 刘琛提着从学院食堂打来的饭盒，进门就道， “芸芸，我跟你说个事儿？” 周芸芸也琢磨着这几天应该是要下文件了，可看到刘琛绷着的脸，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说吧，我有心里准备。” 刘琛哭笑不得，“是好事儿，第一批平反的名单里面就有爸妈，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赶在我离开前到京市。 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周芸芸激动的一蹦三尺高，顺势就揽住了刘琛的脖颈，吐气如兰， “爸妈回来，我们得把房子收拾一下，主卧室可能要留给他们住，我房间里可以换一个大一点的床，过两天我去问问有没有木匠能打床的，你也把东西收拾一下……” “还有，徐兰芬女士的宝贝桂花树，得修枝施肥……” 其实家里太小，要是一起搬到她租的那个小院住倒是合适。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说这事儿。 小院的租金她一次性付了一年，趁着得空，这些天也可以慢慢将那里收拾出来。 她一边埋在刘琛的颈窝里，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因为兴奋，眼睛都笑成月牙，活像是得了好处的小松鼠。 刘琛垂着双手，任怀里的小丫头抱着，她的脸颊擦过脖子，又痒又麻，即便是两人这几天都是同床共枕，可面对这样的亲昵接触，他的皮肤依旧起了一阵阵颗粒。 揽在她身后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小丫头陡然离开了他的身体，怀里一空，刘琛心也跟着一空。 他忍不住将人拉近，凑近她的唇， “这么高兴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 …… 兴许是克制的太久，爱意释放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够。 芸芸的脸蛋很小，清纯中带着几分娇气。 望着他的时候，乌黑的眼瞳仿佛渗着氤氲的雾气，见她没有闭眼的意思。 他将手盖在她的眼皮上，微微松开唇齿， “专心点！” 周芸芸被亲的面红耳赤，腿软脚软，身子忍不住的往下掉，被男人的大掌扣住， 分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唇都是麻木的。 脖子上还被留下了好几处的痕迹。 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刘琛看着她脖颈处的红晕，心情很好，忍不住逗她， “不动你，等我回来再连本带利地讨要，今天先记着一次……” 周芸芸的脸瞬时就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刘琛忍不住微微勾唇，明明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亲吻了，可她总还是羞涩得不行。 吃晚饭的时候，刘琛和她交代， “我明天晚上不在家吃饭，调职的事得跟老爷子交代一句，再说你在京市也需要他们的照拂。” 本来不想跟魏司令有过多的交集，可前几天政权交迭，也让他知道自己就算想独善其身，可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那不如干脆让魏家护着芸芸。 “还有，那天胡同里抢你东西的人已经伏法，不过只抓到一个，这几天公安会找你来录口供。” 周芸芸点头应是。 刘琛漆黑的瞳仁盯着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魏家？” 周芸芸觉得魏家的好戏这几天精彩得很，她明天反正事儿不多，下班了去吃吃瓜也不错。 刘琛笑看她，“是南海干休所！” 知道是单独去见魏司令，周芸芸一口回绝，“不去！我不太喜欢魏司令。” 刘琛蹙起眉峰， “为什么？” 周芸芸张了张嘴，想说一个抛妻弃子一心为自己的老头子有什么好喜欢。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就感觉吧，爸太严肃了。” 刘琛也没追问，起身将吃完碗筷一并收拾了。 第二天下班， 他便开车去了魏司令那儿。 老头子在南海干休所的房子，他还是第一次过来，是独栋带小院儿的红砖楼房，房子前面还有两块没开垦出来的土地。 魏司令正在院里听收音机呢，见到小儿子过来，让警卫员连城去倒茶， “第一次过来吧？” “嗯！” 刘琛语气淡淡的，并没有觉得不妥。 “有什么要紧的事？我这边的电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过来一趟挺远的。”魏司令关了收音机，示意刘琛进屋。 茶已经摆在了茶几上，连城知情识趣的退到了屋外。 魏司令端起茶杯看他，语气调侃， “我知道你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又是你媳妇的事儿？” 刘琛喝了一口茶，点头，“我这个月中旬要调职去辽省，这期间麻烦你帮我多照看芸芸。” 魏司令吃惊，放下茶杯， “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不知道，短则半年，长可能要好几年。” 魏司令脸色刷的就黑了下来， “是哪个王八羔子给你下的调令，现在这个时候把你调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想边缘你吗？” “你等会，我给你们总工打个电话！” ------------ 第一卷 第130章 父子博弈 魏司令还没走到电话边， 刘琛便将人拦了下来，“是我自己请调的。” 魏司令震怒， “你是疯了吗，辽省研究所能有什么好项目，人家都是拼了命地往京市调，你还往外走！” 刘琛没有说话，脸色有些沉，将茶杯重新放回茶几上， 魏司令见状，想到刚刚的话，斟酌用词道， “爸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只需要在二所熬资历，等到时机差不多，可以进国防科技部，将来前途一片光明，何必非要去苦哈哈的做项目？” 刘琛摇头，“我志不在此，再说，以现在魏家的一片形势大好，也用不着我这个门面。” 魏司令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小儿子。 他知道刘琛跟自己另外两个儿子不一样，他不需要自己的资源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如果把他逼急了，两人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眼下魏家看着繁荣，可他也明白这些都是虚像， 老大虽然连升两级，但还是个闲职。 老二调到了人事部，但上面还有一把手，他年纪也不小了，顶头上司比他还年轻，也许职业生涯就只能止步于此。 可小儿子不一样，他有硬本事，还年轻。 沉默消散在两人中间，等到茶杯里的茶渐渐凉却。 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好，芸芸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交代完正事，刘琛起身要走，屋外的连城提着录音机从小跑进来， “司令，您听戏这个录音机总是卡带，不如让阿琛看看？” 魏司令脸上还冷着，没说话。 刘琛接过来，放在了茶几上，“我看看。” 说罢，便从自己的随身工程包里拿出了工具，随手将录音机的外壳拆开，不到十分钟，一个完好的录音机就被拆得零零碎碎。 魏司令在一边看得皱眉， 这小儿子优秀是优秀，就是脾气太倔，要真是去了辽省那边，可惜了他这国宝级的脑袋， 连城在一边看着这对父子俩的脸色，心道老爷子就是嘴硬。 老来得子，又是这样天赋异禀的孩子。 别说老爷子看着喜欢，他看着也开心。 明明在老四来之前，天天念叨着收音机卡带的问题也就老四能解决，可人到了跟前儿，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老四对老爷子心里又有芥蒂，好不容易愿意回家了，可眼看着又要调去那种苦寒的地方，听说东北猫冬的时候，里面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连电话都打不通。 老爷子这是心疼老四呢，只是话说出来却是硬邦邦的。 他刚刚在门口听得就着急，眼看着两人又要不欢而散，连城灵机一动，先将人留下来再说，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刘琛将收音机重新装好，又将里面原版的卡带装进去， “哪里能插电？” “刘琛同志，给我吧，我来试试。” 连城伸手接过，在客厅找了个插座，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 又来回播放了两遍，不论是暂停还是继续，都没有再卡带了。 连城眼底的惊喜是藏都藏不住，对着老司令就是一顿猛夸， “刘琛同志不愧是司令员的儿子，这东西一碰就好了，先前我拿去给前面吴军长的儿子，说也是研究所上班的，愣是倒腾了半天也没弄好，还给咱们漏掉了一个零件，我跟司令员可是找了好半天。” 魏司令脸上也染上了笑意，忍不住夸赞道， “嗯，是有两下子。” 他儿子肯定是比吴军长那个走后门进研究所的小研究员的强！ 也不看看这都随了谁。 吴军长长得跟头熊似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生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魏司令心情不错，眼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晚了，主动留饭， “今天小食堂有酸辣鱼片，吃了饭再回去吧。” “鱼片？” 刘琛眉毛一挑， 魏司令只以为儿子是要留下来，板着脸装模作样，“小食堂手艺还行。” 连城赶紧助攻，“司令一个人吃饭，吃得不香，刘琛同志要留下来一起吃，没准司令员能多吃一些。” 哪知道下一秒，刘琛的话差点没把魏司令给气死， “那给我打包一个饭盒，我带回去吃。” 魏司令黑着脸看两人装了满满一保温桶的酸辣鱼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刚要说话，屋内的电话铃声响起。 连城赶紧过去接了起来， “什么？找到建军同志？” ------------ 第一卷 第131章 谢谢你陪我 刘琛正要踏出门的脚收了回来， 转头看向一脸吃惊的连城。 连城又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是南方军区的人，说是根据爱霞和刘琛同志提到的线索，在红棉厂找到了一位叫魏晨的同志，人长得跟咱们给过去的照片一模一样.” 魏司令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人，可空欢喜的次数太多，他也不敢相信建军能这么轻易的就回到他身边，轻咳两声，他道， “现在了，这位同志在哪儿？” “那边说了，已经让军区的人坐火车送回来，应该过两天就会到了。” 魏司令沉吟片刻，“通知老大去接。” 从南海干休所出来天色已经全黑，刘琛开车比来时要快的多，到家的时候，保温桶里的酸辣鱼片还是烫嘴的， “你吃了吗。” 瞧见小妻子窝在沙发上看书，屋内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刘琛忍不住皱眉。 周芸芸捂着肚子点头， “吃了点。” 她今天没什么胃口，在学院食堂要了半打酸菜猪油渣馅儿的包子，吃了一个，还剩下五个放在厨房。 见到刘琛手里提了一个保温桶，懒懒散散的坐起来， “是什么？” “干休所小食堂做的酸辣鱼片。” 刘琛将外面的外套拖下来，换上了家居服，“老头子不喜欢吃鱼片，我干脆就全端回来了，你还要来点么？” “不了，过五不食。” 听到这话，刘琛将保温桶放在餐桌上，转身去厨房拿了两份碗筷。 等到再折回客厅的时候，保温桶已经被打开，一股浓郁的酸汤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而本来说不吃的小妻子，此时整个大脑袋都趴在保温桶上面，挺俏的鼻尖都已经快要掉到桶里去了。 他勾了勾唇， “坐下吃，还热着。” 周芸芸口是心非，“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吃饭怪无聊的，真的只是在陪你哈……” 刘琛点头，“嗯，谢谢你陪我。” 虽然不是饭点，但两人还是将这一大桶子的酸汤鱼片吃了个干净。 本来说着不吃的人，拍着浑圆的小肚子， “哎，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一顿要长多少肉！” 刘琛轻笑，“你现在太瘦了。” “非也非也。” 周芸芸双手环胸，笑的妖妖娆娆，“我这是有效长肉，都长在该长得地方。” 刘琛思考了片刻，视线在小妻子身上徜徉了一圈， 确如小妻子说的那样，她的肉都长在该有的地方，每次拥抱亲密接触，他都感受到两人之间柔软的隔阂。 也曾无数次梦到自己掌控住…… 也许是她的重量已经深刻进脑海里，在那些无法启齿的梦里，他总能一手就将她饱满的臀部拖起。 动作起来，没有丝毫吃力的时候。 他觉得小妻子太瘦了，再圆润一点，也许更好。 …… 那一日过后，迎来了转机。 京郊有好些被迫下乡的知青开始返城，仿佛这个冬天比往年任何一个冬天都要来的温暖。 总之一片生机勃勃。 歌舞团还在休假，周芸芸趁着休息把家里不需要的东西往新租的房子搬了搬，顺便还去看了齐燕飞。 她去的时候，齐燕飞正巧在屋里下面条了，听见动仰着头看了一眼， “来了？” 周芸芸笑嘻嘻的，“大师傅，帮我煮一碗，我想吃。” 看着小徒弟一脸春色，齐燕飞皱眉，看来小两口到现在也没打算要分开。 心里不舍得怪罪小徒弟，便将一腔怒火都怪在了刘琛的头上。 一把年纪也不知道轻重，非要这样拖着对两人就好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齐燕飞也没吝啬手里的面条，小徒弟说要吃，她一抓便是一大把，还顺带从鸡蛋篮子里拿了两个鸡蛋打了进去。 煮好的面条端上桌，挂面的麦香味混合着鸡蛋的奶香味，周芸芸胃口大开， 饱餐一顿后才问， “大师傅，学校最近开始招生了没？” 齐燕飞摇摇头，“还没开始，不过看现在的形式一片大好，恢复高考是迟早的事，你上次在医院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觉得怎么样？” “参加高考？” “嗯，你之前的文化成绩我看了，我说句实话，就算是重启高考，你再学个几年怕是也考不上什么好的学校，倒不如继续往现在这个方向发展。” 话虽然难听，可周芸芸知道大师傅说的是实话。 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前世虽然考上了一所普通的二本，但那也是勤勤恳恳苦读十多年的后果，现在离恢复高考也就只有一年时间。 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天赋异禀，穿越一回就能发挥超长了。 智商这个东西，与生俱来。 而自己美貌属性点亮的过于突出，有点缺憾也是正常的。 周芸芸没挣扎，“嗯，大师傅我懂，我回去会好好复习的。” 齐燕飞对小丫头的态度很满意，两人又聊了一会，将人送出去的时候，她又忍不住交代了两句， “芸芸，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老师不想你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沉溺在情情爱爱里面，不是志同道合的人，是很难理解我们这样的人。” 周芸芸觉得大师傅话里有话，惊诧的看着她， “大师傅，你想说什么？” 齐燕飞叹口气，“你跟刘工程师并不合适，他家庭复杂，工作又忙，照顾不了你。更何况那天袁青说他还要调岗，异地恋没有好下场的。” 周芸芸不理解，为什么大师傅总是对刘琛敌意那么重。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齐燕飞一针见血，“那跟单身又有什么区别？” 大师傅的话，她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 心情瑟瑟的从大师傅家坐公交回去，心里一直不得劲儿，有前途渺茫的空虚，也有真担心刘琛回不来的忐忑。 到教师楼下的时候，正巧遇到楼下有人跟蒋嫂子打听她， “芸芸，回来了？” 周芸芸浅笑着看过去 蒋嫂子一脸好信儿的凑上来，“芸芸，是不是犯啥事儿了，公安都找到这里来了？” “……” 周芸芸心里正烦着，也不想跟蒋嫂子说话，实际上着院里她算是发现了，都是些看人下菜的主儿。 她走过去跟小公安沟通了几句，原来是胡同里被抢劫的案件要去录笔录，也没含糊，当即就表示会配合公安的工作，跟着人上了警车离开。 她离开后，教师楼看热闹的群众全都探出了头，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问蒋嫂子， “这是发生啥事儿了？” “对呀，怎么连周芸芸也被带走了。” “二楼的不是有刘工这尊大神在，是不是惹了啥大人物？” 蒋嫂子听到越来越热闹的讨论声，瘪瘪嘴， “小公安没说事儿，但我可能知道一些内幕，你们听说没，刘工要调岗去外省，这肯定是靠山倒了呗！” “怎么可能，刘工一直是二所的顶梁柱，这怎么还能往外调？” 看众人一脸稀奇，蒋嫂子说的更起劲了， “说不定是犯了什么错误，才被调走的吧。” 三楼的连婶子不信，“刘工还能犯什么错误，再说就他在所里那个地位，一点小错也不至于要发配到地方去。” 蒋嫂子神秘兮兮的眨眨眼， “连婶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男人啊，都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二所黑白双煞听说没，没跟周芸芸结婚之前，刘工可是跟二所总工的千金在谈对象。” “肯定是受够了周芸芸，这又想起总工千金的好了呗！” ------------ 第一卷 第132章 惦记房子 蒋嫂子本来就不喜欢周芸芸这个妖艳贱货。 这一个多月来，在扫盲班是如坐针毡，一想到这些都是拜周芸芸所赐，她每天下课的时候都忍不住的要骂几句。 奈何周芸芸的背后有刘工帮忙撑着，她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 今现在刘工要调岗去辽省，她可算是得着机会了。 蒋嫂子腰板一挺，看着众人， “你们就瞧好吧，那总工千金跟草包美人，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总工千金长得也不差，两人天天在一起上班儿，能不出事儿才怪呢。” 众人看蒋嫂子说的煞有其事，都忍不住默默点头。 有些刚结婚没多久的小媳妇，回家就给自家男人紧皮，连哭带闹的让家里的男人把一起工作的女同事名字，还有婚姻状况都交代一个遍。 教师楼里的男同志哀嚎连天。 只是他们讨论的主人公周芸芸此时此刻在派出所的待遇倒是不错。 小公安给周芸芸亲自倒了一杯红糖水， “周同志，这次让您过来，主要是组织交代了，对这次的事要当典型处理。” 小公安开会的时候也懵了， 当时只是正常出个警，却没想到遇到变天的事儿，上班后他就受到了嘉奖，还被点名表扬。 本来还懵懵的小公安散会后就被叫到了所长办公室。 所长这才告诉了自己，当初那位到所里求助的女同志身份，原来正是这次动荡中的大功臣魏家的小儿媳妇。 魏司令亲自打电话给片区，要关照儿媳妇在这一片区的安全问题。 所长当时接电话的时候，冷汗都吓出来了，是站着听完电话的。 这一查，才知道原来在动荡当天，这位魏家的小儿媳妇差点被人给掳走了。 所长赶忙将这件事升级为重要处理事件， 周芸芸微微颔首， “行，有什么问题你们问吧。” 小公安斟酌用词，“主要是让您来指认被捕的两人。其他的就不劳烦您了。” 说罢，小公安带着周芸芸一路往看守室去， 看守室里有两个公安正在询问，而周芸芸则是透过一扇经过处理的窗户看到的那两人。 一人鼻青脸肿，是个圆脸的高个子，还有一个矮个子的寸头。 周芸芸一眼就看出了所里的两人就是当天抢劫她的人，她冲小公安点点头， “就是他们，我建议你们着重追查一下他们有没有幕后指使，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将我的行踪卖给他们。” 小公安听到这话，赞同的连连点头， “想不到周同志还有这样的侦查思维，了不起。” 周芸芸浅笑，“倒也是不用硬夸。” 小公安挠挠头，“真不是硬夸，我们也怀疑这两人是受人指示，可他们一直咬死不认。” 话落，周芸芸在玻璃后观察了一小会，前世她喜欢看侦探小说，上头的时候还在手机APP上报名学过心理课程。 认真研究过心理疗愈学跟犯罪心理学。 犯罪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神会飘忽不定，不敢去看质问人的眼睛。 而审讯室内，圆脸的高个子明显表情就不自然，说话的时候眼皮一直是垂下来的，而且还无意识地去扯衣领。 周芸芸向小公安建议道， “我觉得你可以将圆脸跟寸头分开，着重审问圆脸，他在撒谎？” 听到这话，小公安意外的看向周芸芸，刚刚他确实碍于小同志魏家儿媳妇的身份，对她有几份尊敬，可听到周芸芸一针见血地指出圆脸同志在说谎， 小公安很惊喜， “你怎么知道？” 周芸芸勾起红唇，纤细的手指往玻璃的那端一指， “很简单，他扯衣领，摸鼻子，还有眼睛一直不敢看审讯人员，这些都是不自信的表现。审讯的话术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可以从给他认画像来确认他的幕后黑手。” 派出所里就有合作的画像师，周芸芸提供了几个跟自己有过节的脸部特征。 画像师画完，周芸芸总觉得缺了神态，最后还是自己亲自上手，将画像补充完整。 经过自己这么一调整，她顿时觉得神似了。 画像上都是自己的猜测，有杜梅，张艳，还有两个平时跟自己有过节的同事。 她其实也就是想用排除法，没真想通过画像来找到幕后之人。 没想到还真是让她碰巧了。 圆脸看着其中一幅画，愣神几秒后，又疯狂的摇头， 小公安跟周芸芸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流露出意外之喜， 是她！ —— 教师楼这边， 周芸芸去的时间越长，教师楼里就越热闹。 加上蒋嫂子的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众人只以为周芸芸真是被刘工给抛弃，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会被抓到了派出所去。 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刘琛进教师楼的时候，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还是三楼的连婶子在窗口张望了好一阵子，见到刘琛回来，赶紧下楼将事情的经过给他学了一嘴， “刘工，你也别着急，我看人下午带走的时候态度挺好的，应该没事儿。” 刘琛微微挑眉，“连婶子谢谢您。” 应该就是胡同抢劫案。 连婶子见刘琛道了谢就进门了，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就没了？ 媳妇被抓走了就这反应？楼下小蒋说的还不会是真的吧。 刘工因为要调职了，对小周压根就不在意呢？ 回家后，连秋菊横竖看自家男人就不顺眼，吃饭的时候还不忘记阴阳怪气，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一个好东西！” 王鹏飞一脸懵，“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连秋菊气不过，将桌子上的肉臊子一股脑的往自己的面条里倒， “哪天你要是调职不带我，咱们就去打离婚报告！” 王鹏飞：“我调去哪里？” “也对，就你这德行也调不到哪儿去。” 连秋菊赶了一小部分的肉臊子回王鹏飞的碗里，“吃吧，别皱眉头了，丑死个人！” 就她们家老王这德行，总工千金室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她也是想差了。 楼下， 周芸芸被送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刘琛煮了一大锅的面疙瘩汤，等人到家，糊糊已经被端上了桌， “怎么样？事儿都处理好了？” 周芸芸点头， 她今天可不单单是找到了幕后凶手，还贡献了好多脑细胞呢。 本来小公安要随手给她发一个表扬信， 但这种高调的事周芸芸怎么可能会放过，别以为她没听到教师楼里那些毒妇们怎么评价她。 所以她决定自我掏腰包请了一面锦旗，但公安同志人好，没让她掏钱，还表示过两天送到教师楼。 第二天大早，周芸芸下楼，正巧遇上蒋嫂子也买菜回来， 蒋嫂子连装都懒得装了， “芸芸，听说你们家刘工要调职，那周教授这房子是不是也要被收回院里了？” “嫂子跟你商量个事儿，我弟弟今年要结婚，也是咱们学院的职工，但今年没他的分房名额，要不你先让出来，你要没地儿住，来嫂子家住，我给你在咱们家客厅支一个行军床，再给你拉一个帘子。” “保证给你布置得舒舒服服的，我们家大丫头也在客厅，你俩还能做个伴儿。” ------------ 第一卷 第133章 去火车站接人 周芸芸听完，只觉得可笑。 自己这还没搬走了，就有人打上他们家房子的主意了。 “嫂子，房子我住着挺好的，不打算搬，我建议啊，您弟弟也别去分房子了，占用国家资源多不好，就在您家客厅支个双人行军床，这样您还能贴身照顾弟弟跟弟媳妇。” 蒋嫂子被气得眼白往上翻，叉着腰骂道， “周芸芸，嫂子也是看你不容易，给你出主意，你看看你，着什么急。” “反正房子到时候也保不住，还不如早一点让出来给我们这些邻居，刘工不要你了，我们自然也就不会袖手旁观。” 周芸芸抱着手好笑，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我这房子要保不住了，我又要被抛弃了……” 蒋嫂子甩了甩手里的毛巾，语气不屑， “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院里谁不知道你是靠着刘琛的关系才能保住房子，现在人家刘工要调职，你还想赖着不走？” 周芸芸诧异了一下，刚要说话，刘琛从大门口阔步而来， 走到周芸芸面前，握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 “怎么这么久都没过来？” 周芸芸睁着大眼睛，有状当场就要告，“她说我会被你抛弃，还说我没地方住了，就去他们家支一个行军床去客厅睡。” “阿琛，你会抛弃我吗？” 蒋嫂子听到那句酥麻入骨的阿琛，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在外面就能勾勾搭搭。 还真是伤风败俗，被甩了也是活该。 这要是自己男人，自己在外面这么丢人现眼，怕是回去少不得一顿打。 蒋嫂子眯着眼睛等对面的刘工发作，哪知道下一秒，刘琛不但没有发作，还直接将人拉到了身边护着，那眼神腻乎的能拉丝。 蒋嫂子都没眼看，作势要走， “那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哈！” 刘琛将人喊住，“蒋嫂子，我跟芸芸不会离婚，所以我们家的房子肯定是没有你的份，还有扫盲班那边会继续办理，我已经给那边的负责人交代过了，一定让咱们这边的家属要真正的学到东西才让毕业。 “什么……” 蒋嫂子没想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看对面的刘工浑身疏冷的气质，吓得不敢再说话。 刘工话虽然都是温温柔柔的说出来的，可就是让人不敢小觑，甚至畏惧。 此时，蒋嫂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悻悻的闭嘴走了。 周芸芸跟在刘琛后面，心情不错，“刚刚不是说有急事儿要去办？” 刘琛牵着周芸芸的手往车边走， “现在不急，我送你去上班。” 早上出门不过是想着魏建军的火车早上应该到了，可他刚刚拐弯去火车站看了一趟，火车出了点事故，晚点了，可能下午才会到。 他这才拐了回来，正巧可以送芸芸上班。 …… 魏建军火车下午要到的消息，魏司令一早就让连城通知了魏家。 此时此刻， 杜曼指挥着家里来帮忙的勤务兵， “院子里都打扫干净，建军最爱整齐了。” “还有饭菜，特供那边不是说送了国光苹果跟葡萄过来，建军喜欢吃葡萄。” 一屋子人都热热闹闹的。 魏浩浩小朋友今天就没上学，趴在房间的窗户上，忍不住问一直不说话的杜梅， “妈妈，是爸爸要回来吗？” 杜梅脸色煞白，听到儿子的问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嗯。” 魏浩浩今年三岁多了，可是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叔叔当成爸爸了。 如果是真的爸爸要回来，那叔叔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带他骑大马，也不会送他上学了。 他还有点小沮丧， “妈妈，我不喜欢新爸爸，我只想让叔叔当我的爸爸。” 杜梅又何尝不是呢？ 当初听到丈夫在边境牺牲，她的第一感觉不是伤心欲绝，而是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不用在虚情假意地面对魏建军了。 从前魏建军在家的时候，她得时时刻刻的端着小心，无时无刻不藏着自己的真心。 每每听到小叔子当着魏建军的面恭敬的喊自己大嫂，她就想要堵住他的嘴。 她想嫁的是建国，可最后却是阴差阳错城了他大嫂。 可命运没有亏待她，她知道建国喜欢善良大度，温柔贤惠的女同志，她便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终于让他看到了自己。 可这个时候魏建军又活过来了！ 都死了三年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 杜梅听着儿子的话，捏紧手中的梳子，小声喃喃道， “是呀，为什么不能让叔叔做爸爸呢？” 魏浩浩没听清妈妈说的话，颠着小屁股走过来，认真的扒着妈妈的大手， “妈妈说什么？是要把新爸爸赶走吗？” 听到儿子的童言童语，杜梅捂住嘴，这才意识到她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心声给说了出来。 不论她怎么想，也都要等建国去跟爸妈挑明了两人的关系才行。 那天晚上她已经试探过建国的心意了，她能确认，当时建国是愿意照顾她跟浩浩的。 他说自己不想相亲，也不想结婚，就想守着这个家。 当时杜梅心里感动，不枉她之前下足了手段将魏建国从周芸芸的手里抢过来。 她跟魏建国相处的时间比正儿八经的丈夫还要多，而浩浩也早就把建国当成了爸爸。 魏建军回来，只会让大家的关系变得更僵。 杜梅这一段时间来，早晚都在心里祈祷，只希望这一次又是空欢喜一场就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家里开始陆陆续续的进来人，老大魏礼去火车站接人。 丁曼操持接风宴，老二今天也早早就下班回了家，就连嫁出去的老三魏玲今天也请假登上了老宅的门， “大嫂，我大侄子还没到呢，不是说早上的火车吗？” 丁曼今天穿的尤其隆重，一身簇新的红色小棉袄，脖子上还系着粉紫色的波点丝巾，瞧见魏玲夹着公文包进来，笑着道， “早上老爷子说火车晚点了，今天下午到，我估摸着这会应该快接着了。” “行，那我顺便蹭顿饭。” 魏玲风风火火的进门绕行了一圈，发现屋内没见到那个妖艳贱货，忍不住发问， “大嫂，我那事事都要掺和一脚的弟妹呢？” 弟妹？ 丁曼反应了一会，才知道小姑子说的是周芸芸，提起她，丁曼就咬牙， “差不了她这个搅家精，今天这种场面她肯定会来，等着吧！” ------------ 第一卷 第134章 魏建军到家 回老宅的车上， 周芸芸就已经兴奋地不行，她现在可是太喜欢回婆家了。 今天就要看到久别重逢的戏码，怎么叫她不开心呢，也不知道杜梅脸上会是啥样的表情。 而一路上沉默开车的刘琛则是万分享受这样跟小妻子相处的时间， 他喜欢单独跟小妻子在一起，总是能让他心情放松。 葫芦岛那边已经在搭建基地跟宿舍，他跟组织提议留出一块比较空旷的地方，方便修建家属楼，这样若是小妻子愿意跟他一起去，也有地方可以住。 汽车缓缓驶入胡同，刘琛停好车便牵着周芸芸往老宅走， 这边的住户比较稳定，都是住得比较久的老邻居，也知道魏家的事儿，瞧见今天门庭若市的样子，邻居们都忍不住小声交谈， “我可是听说大孙子找回来了？” “三年了，还能找回来，那建国跟……” “嘘嘘，别瞎说。” 众人挤眉弄眼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周芸芸走在刘琛身后，忍不住的嘴角弯弯。 她也很期待呢！ 进门就听见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周芸芸也没假模假式的要去厨房帮忙，反而是大摇大摆的往魏爱霞的房间去了。 “大侄女儿，我来看你了……” 在婆家减少存在感比瞎干活要重要。 刘琛则是跟老爷子去了书房，这一聊便到了晚上。 汽车轰鸣声传进屋内的时候的，所有人都站起来往大门口处张望。 魏爱霞更是第一个冲出了房间， “小婶，我先去看看……” 周芸芸也跟着一起走到了大门口。 门边挤满了人，家里的女眷除了周芸芸，眼圈都红红的。 丁曼的眼妆都哭花了，站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杜梅没有挤在院门口，而是隐秘在了角落里，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 小姑姑魏玲情绪最外放，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瞧见人从胡同口进来，她急赤白脸的跑进来， “大嫂快去拿火盆，人回来了。” 丁曼不可置信的抓紧了魏玲，“真是建军？” “是，建军跟建国一起过来的，我还能认错了？” 魏玲虽然是外嫁女，可对家里的两个侄子还是很伤心的，尤其是建军，大嫂升建军的时候她还没出嫁，那时候大嫂一胎一胎的生，建军的功课还有日常都是她在管。 可以魏建军小时候相处的最多的还是她这个姑姑。 当初知道魏建军失踪，她在家就哭了好几场，这会看到人叫她如何不激动。 丁曼也激动的赶紧吩咐勤务兵拿了火盆过来，出门在外受了那么多的罪，眼下能回来便是好的。 两人的声音落下，院子里的气氛没来由的紧张。 这天儿实似乎也在响应着气氛。 早上还阴沉沉的天，这会下起了鹅毛大雪。 周芸芸今天穿的很厚实，特意带上了毛线帽子，毛线手套，裹得严严实实的，毛茸茸的，整个人又乖巧又柔软。 她站在离堂屋最近的石阶上，期待的朝着大院门的位置望去， 下一秒，她便愣住了， 魏礼率先走进来， 接着进来的便是一对长相非常相相似的青年，两人不论是从身高还是外貌来说都有5分相似。 只不过右边的身型更为消瘦一些，他便是魏建军。 光是看海拔，还有侧脸，确实像极了在羊城见过的那个背影。 周芸芸一眨不眨地看了半天，等到人进了屋，她的小手被一双大手猛的捉住，她回过神来。 望向大手的主人，“？？” 刘琛惩罚性的捏了两下， “建国跟建军长得很像！” 周芸芸点点头，“嗯，都长得不如你。” 五官冷峻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心满意足的牵着她往屋里走，刘琛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原来长得好也算是一种优势，他要保持这种优势。 进了客厅，屋内有火墙，把屋内跟屋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泡茶，沙发另外一边一侧的是魏家的二代们，魏建国跟魏建军站在屋中央。 众人都表情各异，哭的哭，打量的打量，但就是没有谁开口。 还是魏爱霞不管不顾的冲出来，一把抱住了魏建军， “大哥，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你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好久，爷爷说你牺牲的时候，我哭了几天几夜。” 魏爱霞抱着木讷的魏建军，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有了魏爱霞这一通不管不顾的哭闹， 丁曼也渐渐找回了失神的自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我的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猪肉白菜豆炖粉条，咱们先去吃饭。” 建军走得时候脸上还有肉，这会两边脸颊消瘦的凹下去了，肯定是在外面受了太多的苦， 说罢，还招呼躲在杜梅身后的魏浩浩， “你走的时候哦，杜梅的肚子还不显怀，孩子这会都已经会喊爸爸了。” 魏建军本来木讷的表情在看到魏浩浩的那一刹那，有所动容，蹲下来看着小家伙，又从口袋里抹了几个大白兔奶糖， “想吃糖吗？” 魏浩浩怯怯的走过来，一把抓住他手里的糖果，梗着脖子道， “哼，就算是你给我糖果，我也不会认你做爸爸的，我只要叔叔做我的爸爸。” 周芸芸就很佩服现在的小孩，把自己的需求讲得明明白白，但便宜照样是一点都没落下。 众人听到魏浩浩的童言童语，表情各异。 杜梅赶紧一脸惨白的站出来解释，“建军，你别往心里去，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建国帮忙照顾我们。所以浩浩才会把建国当成了爸爸。” 魏建军神色自然，什么也没说，目光毫无感情的在杜梅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平静的移开。 “先吃饭。” 三年的时间能改变的太多。 比如，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虽然有情缘关系，可硬是找不到话题。 这顿接风宴吃的比周芸芸作为小婶婶第一次回来的那一顿饭吃得还要沉默。 吃完饭，丁曼想单独跟儿子说会话，可出口却是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磕磕巴巴的说， “知道你要回来，我把家里那件宽敞的客房收拾出来，浩浩还小，这些年一直跟杜梅睡一个房间，你可能先适应一下，要是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家里什么都不缺，总之回来了就好……” 哪知道魏建军神情一直淡淡的，仿佛这一大家子都是陌生人一般， “不必，我住招待所，一会跟着四叔一起走。” 三年未见的儿子回来第一天就要在外面住，丁曼的心里就跟滴血一般，怎么就能跟家里生分成这样？ 但也知道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只能是慢慢来。 默许了魏建军在外面住的事。 而杜梅听到三年未见的丈夫要在外面住，不但没有伤感，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 将人送到招待所，刘琛也没在多逗留，掉头往回走， 周芸芸好奇的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发现魏建军并不是一个人进的招待所，刚跨进去就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同志小跑着出来。 虽然看不到女同志的正面，但能从两人的肢体语言知道，他们很亲密。 ------------ 第一卷 第135章 离开倒计时 回去的路上，周芸芸越想越觉得这人的身形很熟悉， 但最终也没想起来是谁。 不过这不影响她吃瓜，忍不住跟刘琛八卦， “我看今天侄媳妇儿，可没有半点开心，一点都没有久别胜新婚的激动劲儿？” 刘琛转动方向盘，嗯了一声， 不关乎到自己的事，他是半点不在乎。 不过魏建军的态度也让他有些好奇，他跟建军熟悉，也是因为魏建军骨子里炙热的情感。 当年老爷子找到自己，他并不打算回魏家，是魏建军一次一次不厌其烦地来学院找他。 他喜欢泡在图书馆，魏建军得空便会跟着他在图书馆耗上一整天。 还说嘻嘻哈哈的跟着四叔接受墨水的洗礼。 后来渐渐熟悉，他发现魏建军不像是魏家其他人那样虚伪，总体而言，可交。 两人这才多了一些来往。 可今天回来的魏建军，他总觉的淡漠疏离的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经历了人生的磨难，也许性子会变，可眼神呢？ 他没有在这个魏建军眼里看到炙热澄净，只看到了犹豫迟疑。 离开前，可能还需要去看看他。 到家后， 两人默契的洗漱，躺回大床上。 周芸芸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还抱了一个暖水壶，北方的冬天真的特别难熬，没有地暖，也没有空调，只能靠硬抗。 所以入冬后，她也没有挣扎，放着刘琛这么大一个暖炉不用白不用。 而且两人的关系最近好像融洽了许多。 贴着暖烘烘的胸膛，她娇声的诉说着到了外地要注意的事情， “听说辽省那边冬天冷，我给你买的面包服记得要穿，还有厚毛呢袜……” “毛巾牙刷这些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有一床新弹的六斤重的棉絮还是给你寄过去吧，你记得拿。” 听着小妻子事无巨细地交代琐事。 刘琛的心就好像被填满了似的，抱紧怀里娇小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一种想将小妻子打包带走的冲动， 但这想法也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知道周教授回来后，小妻子肯定是不会跟自己去那么远，而且周教授也不会允许芸芸去那种苦寒的地方生活。 冬天太冷了，她总是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荒岛上医疗资源短缺，生活条件也不如京市，吃的东西更是匮乏。 芸芸是周教授夫妇精心呵护的菟丝花，他也不忍心让她跟着自己去。 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控制不住的想要带走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特别是他才刚刚坦白了心计。 小妻子的周围还有几只蜜蜂时时刻刻的都围绕着。 刘琛患得患失。 扣住小妻子的手也越来越近， “芸芸……” “嗯？” “你会等我回来的是吧？” 周芸芸抬头，两个大火球靠近，她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看着他表情认真的问自己，她忍不住捧起他的清隽温和的脸，他的表情太破碎，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的心击中， “嗯！” “我会给你写信，一个月一封，不，一个星期一封。” “好。” 漆黑的夜里，两人窝在温暖的被子里， 刘琛不舍的一遍一遍吻着心里在乎的小妻子，每每到了最后他总是竭尽全力才能克制住本能的欲望。 芸芸太好了，好到在前路未知的情况下，他不忍心伤害她一星半点。 只是欲望得不到满足的后果便是，这一晚上哄睡了小妻子，他又再一次失眠了。 披上衣服起来，暂时没有工作，他也不需要熬夜看什么天文地理，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静静地目睹着客厅里染过小妻子气息的每一样东西。 好像因为被芸芸使用过，这些东西都变得温暖可爱起来。 茶几上的水壶，沙发上的橡皮筋，还有客厅的角落里芸芸给他收拾的行李，零零散散地堆了一个小山坡。 最上面是浅灰色的面包服，下面是一套叠的歪歪扭扭的秋衣秋裤，还有一双加绒的靴子。 约莫是从那天将买的东西拿回来就开始收拾了。 她收拾东西没有系统，总是喜欢想起来什么就放什么。 虽然东西可能还需要在整理一次。 可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离家收拾衣物。 15岁到京市来上学，那天晚上是他偷偷模模地装了几件衣服就跑出来了，而后无数次离家，都是自己收拾。 刘琛的鼻子控制不住的发酸，走过去将那件面包服穿上，没想到很合适。 又忍不住试了试鞋子，又是刚好。 她买东西的眼光很好，鞋子跟衣服都很暖和，而且她买的尺寸竟然不差分毫。 想到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精心准备衣服，刘琛赶紧从身上脱下，将东西归置好，一件一件叠整齐再放回箱子里。 再一次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回去。 小妻子在被窝里呢喃了一声，然后靠过来继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刘琛起来熬了个小米粥，炒了个土豆丝，等到了太阳高照，芸芸还没有打算要起来。 今天是周末，芸芸会睡晚一些。 罢了，他先去找魏建军。 只是到招待所的时候到底是扑了个空，说是被军区的车接走了，还说司机是一个中年人。 刘琛略一思索，直接开车去了南海干休所。 应该是老爷子的司机连城。 车没有被拦住，直接开进了干休所，应该是老爷子打了招呼。 到院门前面的时候，魏建军正在院外挖土呢。 连城站在一边监督，看见是老爷子青睐的小儿子，冲他噘噘嘴， “司令员在书房，您进去的时候小着点心，正发火了。” 刘琛点点头，绕开挖土的魏建军往书房而去。 老爷子的书房布置的古朴简约，魏司令正站在窗台边看外面，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连城说你三天后的火车。” 刘琛语气很轻，“嗯。” 魏司令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小夫妻要分开，勤奋些无可厚非，但这小子眼圈都黑成这样了，一个人去那么冷的地方，身子骨怎么抗得住？ 等到刘琛坐下来，他才从窗台边走过来， “晚上留下来吃，我让小厨房给你炖点补品。” “不用。” 刘琛想都没想，一口就回绝了。 “不留下来吃，那我让小食堂现在给你炖上，跟上次一样，打包带回去……” 魏司令尽量语气委婉。 刘琛嗯了一声，目光在窗外的魏建军身上停留，“魏建军怎么了？” 说起正事儿，魏司令摇摇头， “他作风有问题，你先别管。” 随后缓缓看向他，将书桌上的一沓资料推过去，“老二办的回城名单里上面有周进，只是可惜……” 刘琛瞄了一眼，接过资料，“是回城就职文件？” 魏司令没做声，老二收到举报信就直接拿过来了。 他看过之后，觉得这是个地雷就算是现在压下来，爆炸的时候怕还是会嘣到魏家。 叫人头疼。 “你不是一直暗地里有查周教授的事，真的没查出问题吗？” 刘琛打开信封，目光快速的扫过信里面的内容，看完后，他表现得异常冷静，就好像这事已经在意料之中。 事实上， 也确实知道一些。 信是周芸芸写给周教授夫妇的，她写得一手好看的娟秀小字，语气活跃亲昵，看得出来每一笔都非常认真。 内容有关于将来的走势，还有那幅热风机的设计图。 而另外一封信，则是举报周教授卖论文的事实。 单看芸芸的或许没问题，可是两封信放在一起，这就很微妙了。 虽然他不在权力中心，但也知道这两样放在一起，会把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刘琛捏紧手里的信，过于用力，他手指骨掐得苍白， “这事我知道！” 魏司令随手拿起茶杯，猛地往地上一甩，掷地有声，他淡淡地鄙了这个事事优秀的小儿子一眼， “这上面说你包庇通敌犯罪分子，要是这举报信落到别人手里，你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 刘琛沉默看回魏司令， “有麻烦我自己背，我没有公开认过魏家，所以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 第一卷 第136章 走，痛彻心扉 魏司令冷笑了两声， 跟魏家没有关系吗？这个节骨眼上，将这封举报信送到老二那里。 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关系呢。 是，现在大局初定。 可谁知道会不会再有反水呢。 信他看过了，周芸芸在上面大言不惭的说明年会恢复高考，会改革开放。 这些事确实提到了议程上，可她一个歌舞团拉曲儿的，怎么会知道。 本来他对周进卖论文一事还持有怀疑的态度，可看了这封周芸芸亲笔写的信，倒是放下了心里的怀疑。 周家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地雷，魏家最好离得远远的。 “正好，你现在要调职出去，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把离婚报告提了，等到外面历练个两年回来，我再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刘琛没接话，而是反问道， “举报信哪里来的？” 魏司令以为小儿子忘记这茬，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是你二哥接到的举报信，说是一个小学生递给门卫的。老二还追去问了，那小学生说是一个外地口音的年轻女同志交给她的信。” 外地口音的女同志。 刘琛稍加思索，便猜测到了是谁。 能拿到芸芸写给周教授的信，怕是渔村来的人，那除了刘招娣还有谁？ 只是这封举报信里面除了芸芸的信，还有周教授卖论文的事，怕是刘招娣联系到了李媛或者是当初知道这事儿的人。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二那边你放心，他肯定会守口如瓶，但是保不齐还有其他人利用这件事到处说，我的意思是……” 刘琛抿唇，将话题打断，“我知道该怎么做。” 魏司令没在说话，老四主意正。 他也相信他能处理好。 “还有，周进回来的审核被驳回了。” …… 刘琛捏着信回家，信肯定是不能留，他打算将那封芸芸之前给他看的周教授寄回来的信一并处理掉。 她放东西一向随意，很快就在茶几的抽屉里找到了信件。 只是除了周教授夫妇的来信，还从抽屉里还掉出了几张别的。 是魏建国之前拿过来的那一沓信。 说实话， 刘琛一直给小妻子留足了自由空间，这些信他没看，也没有再提起过。 是不在意吗？ 不， 从前或许没有那么在意，可是现在他在意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异性同志，会嫉妒，会忍不住地想，若真是自己离开了，那按芸芸的性子会不会就不愿意等了。 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信封上的字体跟那封给周教授的字一样，娟秀好看。 而这封的字更加圆润小巧，会事无巨细的分享关于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两封信的风格截然不同。 或许是因为这封是写给情人的，更加活泼俏皮，满满的三页纸，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亲昵，期待，喜欢。 她会直白的表达喜欢，会说想跟他生孩子，生两个刚刚好。 刘琛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知道有这些信是一回事，直接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是男人，不是圣人。 自己心心念念呵护的小妻子，在青春期的时候，这样热烈炙热的喜欢过别的男同志。 他也会难受，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冰的刺骨。 他闭眼，深呼吸了两口气，绷紧脸，将掉落出来的信又重新放置回去。 然后把手里的举报信，撕碎，用煤气炉给烧成粉末。 趁着芸芸没回来，他起身去了一趟无线电厂， 不能给芸芸留下后患，他把之前在国营饭店包厢的录音笔往厂长办公室一放， 厂长听完录音笔里面的内容，拍桌子震怒， “好你个乔永新。” 竟然想着挖厂里的墙角。 刘琛表示自己也是听了乔永新的一面之词才会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不过那几张设计图都是画废了废稿，真的画稿可以给厂里。 厂长千恩万谢的将刘琛送走，转头就带着保安去了乔永新的办公室。 厂长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是没把刘琛给说出来，只说是厂里的设计图外泄，要在技术部所有同事的办公室找一找。 这一圈找下来，乔永新的电饭煲图纸自然就被搜了出来。 还搜出了不少关于他将厂里废料给便宜卖出去的收据。 厂长当天就让人将乔永新给送了进去。 —— 这边刘琛雷霆手段，斩断所有能威胁到小妻子的所有可能。 那边， 周芸芸上了一天的班儿，跟魏爱霞八卦了一天关于杜梅跟魏建国这段孽缘， 回来后还孜孜不倦跟刘琛分享， “了无音讯三年啊，谁能熬得住啊，我猜魏建军外面肯定有人，你说他那么优秀，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同志呢，这两人又不在一处，难免就会走神。” “你昨天看到没有，招待所里就住了一个女同志，我猜就是她。啧啧啧……” 其他的话，刘琛充耳不闻，只听到三年谁能熬得住啊！ 她跟魏建国通信三年， 最后耐心耗尽，芸芸能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嫁给了自己…… 所以三年是她的极限？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听，而是小心翼翼将她的手抓在掌心，将人的掰过来。 两人面对面。 周芸芸抬头，发现刘琛的眼圈有一点红。 眼眶里还有血丝，愁容满面的。 他说，“芸芸。” 周芸芸觉得他今天好像格外的难过，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她像往常一样，圈住他精瘦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索取温暖。 “怎么了？” 刘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脑海里乱成麻。 一边快速运转着如何能稳妥的解决周教授的事，一边又止不住的去想那一封封带着炙热情感的信件。 她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喜欢，爱更是没有。 可信里是有的。 她对魏建国说过想你，说过喜欢你的眼睛，说过许许多多没有对他说过的情话。 也曾亲手为他织过毛衣。 他以为自己都可以包容，以为不会在乎。 可当这些摆在面前，他还是会心疼，会比较。 他出口，声音有些暗哑， “茶几抽屉里的信你还没有丢掉？” 周芸芸咿了一声，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信，“是什么？” 刘琛沉默良久，拥紧她，“你写给魏建国的信。” 周芸芸的脸色刷的就变了，眼神有几分躲闪，看着就心虚。 刘琛在心里扯起一抹自嘲，不应该问的。 王天路说过初恋难忘，对于芸芸来说，魏建国应该就是初恋吧！ ------------ 第一卷 第137章 一遍遍 听到刘琛的问话，周芸芸是有心虚的， 信本来是要被处理的，但她就是懒散性子，问题要堆到脸上才会想起来解决。 现在被问起来，她咋说？ 其实信的内容她是半点都不记得，原主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这一段。 可又怕刘琛看出自己的异样，她也不想被当做科研的标本。 她支支吾吾的，手足无措的低下头， “对不起，我忘了，明天就给烧了。” 刘琛望着芸芸，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再单纯不过，此刻她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学生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心思。 刘琛眼底的红愈发浓烈，只是表面依旧平静， 他出声，“好！还有三天，芸芸能帮我织手套吗？” 能听出有几分期许。 周芸芸瑟缩的卷着被子往前，仓促间撞到了床头柜，她痛得一哆嗦，咬着唇不敢出声。 她能感受到后面的人也背过了身去，两人中间隔着一条鸿沟，她的背凉飕飕的。 之前，刘琛都是抱着她睡的，贴着他的胸膛，整个背都是暖暖的。 所以就因为几封信，他真的会生气？ 周芸芸下意识地觉得委屈，之前的信真不是她写的呀，可又不能说出来。 越想越觉得憋屈，可怜巴巴的红了眼圈，攥着被子的一角，小声嘟囔， “我不会织手套。” 刘琛的心再一次下沉，明明她都会织毛衣，简单的手套却不会， “那围巾呢？” 周芸芸觉得今天晚上的刘琛很奇怪，之前明明说不在意的，可现在又是闹的哪门子气。 她不是原主，不但不会只手套，围巾也不会。 连毛线签都不会拿。 但这些东西也是可以用钱买的呀， 背后凉飕飕的，她干脆换了一个姿势，平躺在床上，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了， “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可以列一个单子，这几天我去给你买，反正你给我的聘礼还没动。” 奇怪的攀比欲上来，刘琛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格外执着于芸芸亲手做这件事。 他在被窝里握住她的手， “不能亲手做吗？慢一点也没有关系，到时候跟棉被一起寄过去。” 他知道芸芸有些懒，不喜欢做家务，不喜欢做饭。 可一想到这样懒散的芸芸在台灯下一针一针的引针穿线，他就心里不舒服。 他只看了掉出来的那几封信，其余的都强忍住没有看。 可就单是掉出来的那些字眼都足以让他嫉妒的想撕碎信纸。 没有哪一刻是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在记忆方面有天赋，也痛恨自己一目十行的能力。 如果是别人，兴许一个下午就已经忘了吧！ 可他不行，那些字眼一字不落地重复的在脑海里乱钻。 不停地提醒他。 芸芸是会爱人的，是会表达的。 她不单单只有乖巧柔顺，更会有热情洋溢。 现在想想，芸芸在他身边，好像一直在扮演一个很好的妻子，一个不爱丈夫，不会埋怨吃醋的好妻子。 自己晚归，她不会问， 甚至身边有女同事，她也不会多嘴，事后更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现在要离开，她会默默地收拾东西，但好像没有什么你离别的愁绪。 两人甚至连吵架都没有过。 和和气气，平平静静。 好像面对自己，她从来没有情绪，稳定的就像是恒温机器里面的温开水，不沸腾不冷却。 等了太久，刘琛垂下失望的眼眸，语气无奈的问， “芸芸，我万一回不来，你怎么办？” 周芸芸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不懂男人眼底的克制隐忍， 这话问的，回不来还能怎么办？ 丧葬一条龙服务，领救济金，办丧礼，哭几场。 然后在继续跟着徐兰芬一起生活！ 她张了张殷红潮湿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守寡？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守。” 徐兰芬女士说过，刘琛在剧情里面虽然作用不大，但能活到大结局。 肯定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所以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到最后小叔叔还会获得卓越的成就呢！ 刘琛一时间没压住心里的失望，语气冰凉， “不会难过吗？” 周芸芸奇怪，“你不会死的，我用不着难过。” 两人说了半个晚上，也没说到点子上。 刘琛闭了闭眼睛，“睡吧，我明天晚上要去军械所开个会，晚上大概率不会回来。” 等到身边的人呼吸均匀，他才缓缓坐起身来。 看着睡眠中安静精致的小脸，刘琛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芸芸很坦诚，可就是这份坦诚刺痛了他本来就脆弱自卑的内心。 谈到生死，她竟然都可以做到毫无波澜，刚刚那小表情似乎真的在斟酌他的后事，考虑没有他以后的生活。 所以芸芸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会选择性地逃避，说自己肯定会没事。 他好像站在悬崖之巅，被凛冽的寒风刮得刺骨的疼，那风刮骨割肉，像是要一片片将自己撕碎。 难受得呼吸不过来，又压抑不下去。 周芸芸在房间也没睡着，其实刚刚从刘琛起身的那一个她就醒了。 一直听着客厅来来回回的踱步声，她不理解，不明白。 明明白天还好好的。 全程回顾了两人的对话，没什么大问题啊？ 听着窸窸窣窣的穿衣服，随着一声咔哒的关门声，整个空间安静下来。 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来，月光下，客厅里安安静静的，高大的身影已经离去。 角落里放置行李的地方空荡荡的。 看着一室静谧，周芸芸心里有点酸胀苦涩，可转念一想，他莫名其妙，自己还生气呢！ 当初嫁给刘琛就是图一个安稳靠山，他的身份，他的钱，他身上的既得利益。 可也不是为了这些，她就要低人一等的。 她气呼呼的躺下睡觉，辗转反侧却是再也难以入眠。 被窝里空荡荡的，好冷，冷的她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她垂下眼皮，开始反思两人的关系。 既然别扭，那为什么还要捆绑在一起。 反正现在最难的日子已经熬过去了，她低声地对自己一遍遍的说， “我不生气，我不难过，他一点都不重要……” “……” “不重要。” “厨房的煤气没了，她可以自己搬，搬不动就请师傅。” “客厅的灯坏了，她可以自己修，修不好就请师傅。” “洗头发了也可以自己吹，饭菜可以买着吃，家务不想做就不做，洗衣服的水太冷，那就烧热水。” 说到最后，周芸芸的眼眶也湿润了。 明明说好要做靠山的，现在要调去那么远的地方，自己都能体谅他了。 她还给他准备过冬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对他好，就算是分开难受也忍着，怕他看出来会分心担忧自己。 她觉得感情这苦吃起来一点都不好受。 …… 楼下，刘琛提着行李往上看。 她一向睡眠好，可能要等到明天才会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吧。 他提着行李坐回车上，等到天色微微亮，才终于发动了车子，缓缓离开。 ------------ 第一卷 第138章 走走走 第二天早上， 周芸芸因为哭过，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没太熟，软拉拉的，但裹着蒸笼布勉强能用，来回揉搓了半天，才将眼周的浮肿给压了下去。 他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明天一早的火车，是几点来着。 她好像也没有问过。 屋里没有热气腾腾的早餐，好在煤炉子上还有热水，她就着开水把两个鸡蛋吃了当早餐，噎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以后她每天的早餐就是鸡蛋，天天吃，营养还不长胖。 将自己收拾好，她照例坐公交去上班，只是一早上就泱泱的，从来没有拉错音的她，把自己编的那首曲子拉错了好几个音。 袁青看出了她的魂不守舍，干脆让人在一边休息， “没睡好可以去办公室趴一会，年底还有一场大型晚会，到时候咱们还得多练习。” 周芸芸确实累了，白着脸点头。 昨晚上没睡好，她趴下就睡了过去。 只是这个觉睡得也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刘琛躺在一间纯白的病房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精神好像很恍惚，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病房外是一株光秃秃的香樟树，寂寥得只剩下树干。 她坐在床边双眼通红地弹着手风琴，一边弹琴一边说话， “今天还不打算说话吗？” “你要喜欢这首歌就点点头，不喜欢就眨眨眼！” 病床上的刘琛茫然得就像是一具尸体，不说话，不点头，就连眼睛都不眨！ 梦境太真实，而做梦的她就好像是一缕幽魂在半空中看着两人沉默的互动。 不一会那个病房里进来了一位医生， “周同志，您已经拉了三个小时了，需要休息一会。” 梦里的她摇摇头，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指尖的跳跃。 窗外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分不清是雨声还是琴声，病床上的人好像终于有了动静，他的手指在动，而拉琴的自己并不知道。 画面一转， 是她在夜里陪着看书的画面，逐字逐句的划记号，一遍一遍的读给病床上的人听。 忽然电闪雷鸣，病房里的灯咔嚓一声熄灭了。 房间里黯了下来。 她看见病床上的人浑身一颤，陡然睁大了可怖的双眼，紧接着四肢也跟着颤抖起来。 下一秒钟，他捂住胸口，张大了嘴巴，使劲儿的呼吸。 激烈的呼吸起伏声在这死寂一般的空间里，尤为刺耳。 她看到房间里的自己回过神来，眼泪急急的流出，声音颤抖， “别怕，我在呢！” 而病床上的人像是受不了这种剧烈的刺激，晕了过去。 周芸芸一下子清醒了。 醒来后，她冷汗涔涔，背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这样的梦她还是第一次做，可老实说，刘琛这样强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怕黑。 到底是什么样的刺激，能让一个强大无比的人逼成这样子。 梦里，她能感受自己痛苦纠结的心情，她这种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的人，怎么会这么纠结？ 想起刘琛昨晚的问话，兴许是真的很危险吧，那两人再见面，她要多交代几句。 —— 军械所食堂， 二所商量着给刘琛办一个欢送会，所里的同事一起吃个杀猪饭。 主桌上，王天路瞧着行李都带过来的刘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明天的火车，你这是今天不准备回家了？” 王天路坐得近，瞧见刘工眼底的血丝都熬出来。 憔悴的像是一宿都没睡觉，不过不像是被滋润的，反倒是像他们之前熬夜修改数据，有一种殚精竭虑的疲惫感。 刘琛摇摇头，“明天早上的火车，我在宿舍把东西收拾一下，等会去火车站等。” 今天还得去找刘招娣这个祸害。 否则，留在京市会给芸芸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周教授的事也只能让李延年继续跟进，李媛肯定是不敢声张，暂时不会伤害到芸芸，可以慢慢处理。 可刘招娣不一样，他就像是阴沟里的毒蛇，在背地里一直注视着他们。 只要是她在京市，那芸芸就不得安生。 早上出来的时候，他就给二舅打了电话，说是刘招娣根本不在海鸥岛，也没有开介绍信。 二舅压根没想到刘招娣会这么大的胆子，直接跑到京市去。 身为向阳村的村支书，二舅也怕事情闹大了会影响到他，在电话里就承诺晚上就坐火车过来，一定会过来将人带回去。 刘琛不知道刘招娣躲在哪里，但现在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 除非她身边有能帮她遮挡身份的人。 他动用了魏司令的关系，给这边的小公安打了一个电话，就是当初受到表扬的那个小公安。 找到人也很快，不到半天的时间刘招娣就被请到了派出所。 保险起见，刘琛打算等会去见她一面。 总之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这边欢送会结束后，刘琛就直接开车去了派出所，车是老爷子这几天为了方便他出行，特意送过来的。 到了派出所，刘琛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小公安跑过来，“刘工，人是在招待所找到的，就在所里，我们已经跟她所在的大队联系过了，说是明天下午就到。” 刘琛冲人扯了扯唇， “麻烦你了，我进去看看。” 小公安也没说什么，劈手往最里面的意见看守室一指。 “在那儿!” 刘琛垂着清隽好看的眉眼，缓步走到窗边，他只瞧了一眼，便是侧身转头。 确定是招娣就行，面不用见！ “我先走了。” 小公安笑呵呵的，“刘工，上次您爱人的锦旗我们所里已经做出来了，是您现在带回去，还是等我们明天给您爱人送过去？” 他看着锦旗失神的站了一会，垂着脑袋，像是一株失水的植物，最后还是摇头， “我晚点要去坐火车，还是麻烦所里的同志亲自送一趟吧。” “行，我们本来也是要去送的，您放心，教师楼那一片我们以后会多去巡逻，不会让您爱人再受委屈的。” 刘琛坐上汽车的驾驶座，拧动钥匙往火车站去了…… ------------ 第一卷 第139章 解释 初冬的风很凉， 周芸芸今天下班后，去供销社逛了一圈，买了一条黑鱼，等到晚上刘琛回来可以做酸辣鱼片。 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楼下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同志正站在楼下。 教师楼里很少有外人来访，更何况还是穿着制服的公安的。 已经有不少人围观在公安的周围。 特别是平时院里面最喜欢看热闹的那一帮妇女同志，一楼的蒋嫂子便是首当其冲， “这回又是来抓二楼那位？” 连婶子出声否定，“你可别乱说，我听说上次也就是请芸芸过去了解情况，根本不是抓人。” 蒋嫂子瘪瘪嘴，“那情况一次不就了解清楚了，这次来说不定就是定案。” 小公安听到讨论的话，眼一瞪， “说什么了？” “我这是给周同志颁发锦旗来了。” 蒋嫂子不可置信，“啥玩意儿，她干啥天大的事儿还要颁发锦旗了。” 小公安挺了挺胸脯，将那面锦旗明晃晃地摆在了几个好事儿的家属面前， “你们自己好好看，周同志帮助我们破案，立了大功。” 蒋嫂子这些天的扫盲班也不是白上的，锦旗上面的那几个大字她自然是认得，小声念叨出来， 读完悻悻的闭上嘴。 二楼的还真帮人家公安去办案了，所以前几天她不是被公安抓走，而是去帮人家忙了…… 锦旗都发下来，应该是错不了。 就在这时，周芸芸从大门处走了进来，小公安看到立马兴奋的冲她扬了扬手， “周同志，我们来给您送锦旗。” 周芸芸缓步走进人群中央，因为手里提着黑鱼，也不方便接，侧身笑笑， “麻烦帮我放在背包里。” 这种高光的时刻，她还不忘跟周围那些投来羡慕目光的婶子嫂子们显摆一番， “哎呀，人太优秀的就是没有办法的，一不小心还破了个案子。” “蒋嫂子，你这扫盲班还是得上，多学习，多上进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看着周芸芸高傲得像只孔雀一样从她身边走过，蒋嫂子脸都气绿了，冷哼了一声，关门进屋。 小公安跟周芸芸告别， “周同志，我就不耽误您去火车站送爱人了，我这也要回去陪老婆呢。” “什么？” 周芸芸刚提起的步子一顿，“我爱人去火车站？” 小公安点头，“对呀，我刚刚还遇到他了，您爱人说是晚上要去火车站。” —— 刘琛将车开到了火车站附近，找了个招待所给南海干休所那边拨通电话， 让连城有空过来取车。 他是凌晨火车，现在去候车室还要坐上5,6个小时。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要回去看看芸芸，可他心里那股别扭劲儿还在，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分开的时候会给芸芸留下不好的印象。 自己消化好了，再来见她可能要好一些。 等到自己刚在候车室找到地方坐下来，就看见连城带着魏建军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来了？” 刘琛将钥匙递给了连城，疑惑的看着魏建军。 魏建军往前走两步，示意连城在原地看着行李，而他则是拉着刘琛到了角落， “爷爷没跟你说过那天为什么要罚我挖地？” 刘琛眼底深处淡了一下， “他说你作风不行。” “我说我想离婚，爷爷不同意。” 招娣被人带走了，还是老爷子开的口，魏建军心里不舒服，可面对老爷子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找这个老爷子心目中最在乎的四叔说说， 两个男人的目光平静的对上，表面上的和气，也压不住眼底的冷冽。 魏建军抿唇，犹豫了一小会， “我离开边境后，被一个女同志救了，当时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这几年都是她在照顾我，我答应要给她一个交代。” 刘琛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知道魏建军不是一个人回来， 但这种事他不想插手。 他淡淡道，“我做不了爷爷的主。” 魏建军从大院里知道，他跟四叔关系很好， 从前的事他不记得了，后来的记忆里便只有招娣。 等到有人找到自己，说出他的身份，魏建军震惊的不敢相信。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已经娶妻生子。 还以为等到攒足了本钱，就能跟招娣成亲，可眼下他是魏建军，是一名死而复生的军人，想要给招娣身份便是难上加难。 他也犹豫过，在道德跟情感的天秤上来回考量。 最后还是心软了。 那天去求爷爷，爷爷将自己臭骂了一顿，他说杜梅为自己守了三年，还有一个儿子，要是他回来就要离婚的消息传出去，职业生涯就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来求求四叔。 刘琛眼眸锐利，难得对这个曾经跟自己有几分志趣相投的大侄子多说两句， “如果她知道你有妻子，还要跟着一起来京市，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同志，希望你别被别有心机的女同志迷失了双眼。” 魏建军垂下眼眸，张了张嘴，但不知道再说什么。 招娣没有介绍信，只能先回去。 等他他处理好杜梅，再去将人接回来。 …… 周芸芸意识到刘琛可能今天晚上真的不会回来了，心里就好缺了一角。 刚刚在楼下显摆的旗帜也不香了。 水桶里蹦跶的黑鱼更是让她无比嫌恶。 本来还想着买条鱼回来，两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火锅，兴许这古怪的气氛就消失了。 上次就是这样的。 可这人闹脾气闹到真的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周芸芸也怒了，不就是杀鱼嘛，她冲到厨房，随便挑了一把菜刀，等着水桶里蹦的沸腾的黑鱼，一时间找不到下刀点， “是，是先放血？” 菜刀还没落下去，水桶里的鱼似乎感受到了死亡凝视，蹦跶的水桶外面跳。 周芸芸吓得连忙倒退了几步，那鱼也吓到了，滑溜溜地蹦到了周芸芸的脚背上， 她啊的一声，丢下菜刀就往后挪。 鱼是没法杀，周芸芸吓的心脏蹦蹦跳。 她杀过鱼，后世她去菜市场买菜都是给处理好的鱼，买鱼头给鱼头，要鱼片给鱼片，这种生猛活着的，她也是第一次接触。 心里对不说一声就走的刘琛越发埋怨。 弹了弹身上的污水，她上楼找了连婶子下楼抓鱼，两人在房间里奋斗了好一会才将鱼重新放置到了水桶里，到最后鱼她也不想要了，直接送给了连婶子。 “真不要啊，这三斤多的大黑鱼，肉鲜嫩着了？” 面对连婶子的疑惑，周芸芸摆摆手，“婶子，我不喜欢吃鱼，您拿上去吧。” 连婶子喜滋滋地得了一条大黑鱼，又送下来一笼包子。 周芸芸独自在客厅里咬着包子，她再也不喜欢吃鱼片了，以后就吃包子！ 顶着一身的鱼腥味，她吃完了包子，心里还是闷闷的。 最近在歌舞团老是拉错音，回到家她也不愿意练习，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了一会，眼神有些空，茫茫然不知道要干什么。 最后还是起身去工程学院找了李延年，他人还在办公室。 周芸芸别别扭扭的走进去，也顾不得心里害怕，小声地说， “我想打个电话。” 李延年自然是知道她要打电话给谁，站起来拨通了军械所那边的电话，然后转身出去把木门给关上了。 待那边有人接起，周芸芸捂着话筒， “同志您好，我是刘工的家属吗，请问刘工还在所里吗？能不能麻烦您喊他接电话？” 接电话的小同志咿了一声， “刘工早就已经离开了呀，我看他是带着行李离开的，您不知道吗？” 周芸芸失望的哦了一声，又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他调职了嘛，明天一早的火车。” 挂断电话，她的心情一下子落入了谷底。 耷拉着脑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李延年上前想说点什么，可看着她的低气压，安慰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吞了下去。 周芸芸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晚上也没有睡好，身边冷凄凄的，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的脚都是冰冰凉凉的。 一连好几天，她都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谷。 她不打算做饭，就在外面买着吃。 晚上回家看会书，然后就睡觉，作息规律的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无聊的时候也会把家里收拾一下，想起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信，她将信件翻出来，不少。 一封封看下来，她好像明白了刘琛为什么会生气。 原主给魏建国的信里，丝毫不吝啬情感，语言大胆的连她这个后世人都脸红心跳。 说要给他生孩子。 说想他想到睡都睡不着。 青春期的小女孩表达爱意很炙热。 大概男人都会介怀自己的妻子曾经这样热烈地爱过一个人吧！ 虽然周芸芸觉得这些都跟她无关，但还是打起精神打算提笔解释一下。 ------------ 第一卷 第140章 病 火车越往北，天气越冷。 窗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刘琛看着渐渐后退的风景，突然就后悔没有跟小妻子见最后一面，没有亲口跟她说再见。 “刘工，您这一个晚上没睡了，熬得住吗？” 这次一起北上的还有李凯旋。 李凯旋从上车就开始睡觉，这会天亮了人才起来，他看到刘工在卧铺外面的走廊上坐了一夜，就觉得这脑袋好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连觉都比别人少。 刘琛转头，“我上车前眯了一会，现在睡不着。” 李凯旋看着刘琛手里精致漂亮的白色手绢，嘿嘿一笑， “想媳妇了吧。” 像是找到了天才跟他们这些庸才的共同点，李凯旋的话匣子一下就被打开了， “我昨晚上怕吵醒我媳妇，特意在客厅睡的，没想到走的时候她还是起来了，挺着肚子一边给我热饭菜，一边收拾东西，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一下子就酸起来。” “我本来以为我媳妇铁定会闹的，没想到她听说我是因为出去做任务，没闹也没哭，还说我是英雄，当初嫁给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李凯旋的新婚妻子就是那个落水讹上来的村里姑娘，虽然没有文化，但也知道丈夫要去做事是国家的大事，一点都没有使小性子。 李凯旋本来对她只是出于责任，可这次走竟然还生出了几分不舍，他把安家费都留给了妻子，若是万一回不来。 相信妻子也能用那笔钱安家立命。 “刘工，怎么从来没见过您爱人，我还是听王工说您爱人是周教授的女儿，真的吗？” 说到芸芸，刘琛脸上浮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嗯，她在歌舞团上班，工作比我还忙，中秋汇演的时候，她就是站在舞台中央那个拉手风琴的首席。” 他说起来，脸上还带出了几分得意，小妻子不论在哪里总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患得患失。 “原来那个就是您的爱人啊。” 李凯旋眼睛都亮了，当时他也在现场，看过整场汇演，他也就记住了拉手风琴的女演员，琴弹得好，长得也好看。 记得当时身边没结婚的男研究员还问自己这位女同志有没有对象呢！ 没想到竟然是刘工藏得这么深的小妻子。 “刘工好福气。”李凯旋真诚地夸赞道。 运气是不错。 大概是因为前半生太苦了，所以才用掉所有的好福气，换来了芸芸。 刘琛的思念经过了两个晚上的发酵，在心里越发膨胀，他冲李凯旋笑笑，然后拉开门进了卧室的包厢，随手从工程包里拿出信纸开始给芸芸写信。 等到火车到站的时候直接寄过去，应该几天后就能收到。 —— 周芸芸将信连着棉被一起寄出去后，每天都会去收发室问一问有没有自己的回信。 然而一连过去好几天都没有收到刘琛的回信。 她做什么都开始无精打采的，上班也恹恹的，到大寒的时候，人终于还是病倒了。 在家躺了一天，动弹不了。 整个人烫得能煎鸡蛋。 到傍晚的时候，袁青下班来找到她， “怎么弄成这样，刘工呢？” 周芸芸身体虚弱着，咳嗽了两声，红着眼圈解释，“他前不久调岗去辽省了，任务重要，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袁青眼神陡然变得锋利，“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语气凶凶的。 听在周芸芸耳里就更加委屈了， “这不是突然下大雪，我可能着凉了。” 袁青扫视了屋内一圈，目光落在毫无生气的厨房里，“还没吃饭吧，家里有什么？” ------------ 第一卷 第141章 照顾 “不用。” 周芸芸披着厚重的棉袄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惨白， “我在家休息两天就好了，你帮我请个假，我自己可以做饭的……” 她还没说出完整的话，喉咙就酸了。 从前都是刘琛做饭，他走后，自己就去学院的食堂打饭吃，这几天大雪，她又受了风寒，只能是吃点清水煮挂面，寡淡无味。 也不知道怎么就因为这个，她的眼泪滴答滴答就掉了下来。 好吧， 她承认自己确实没有单独生活过。 徐兰芬走后，刘琛便强势地住进来，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全都是他在负责。 从前她有参与，但是这些活儿她真的不拿手，也不想做。 现在全都落在自己身上，她想想就觉得委屈。 周芸芸低着头，这样便看不见她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她缩了缩鼻子， “家里没有食材了，只有鸡蛋跟挂面。” 她都有些后悔那天生气，将大黑鱼送给了楼上的连婶子，好歹也是荤腥啊。 都多久没吃肉了。 袁青听出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手脚一下子就僵住了。 只是克制住没上前，穿上外套， “我去给你买点食材回来，你先去躺会。” 他先去厨房看了一圈，确实是啥都没有，就连煤炉子里面的煤球都是凉的，热水更是没有。 袁青这些年出去演出，为了适应各种环境，都练出来了。 他手脚麻利的将煤炉点燃，然后折身出去供销社买了一些可以常备的大白菜，萝卜土豆，五花肉没抢到，但是风干的腊肠还有腊肉倒是抢到了两条，鸡蛋，午餐肉罐头，红烧带鱼罐头，水果罐头，一样都来了一些。 提着东西，用芸芸的钥匙打开房门。 进屋就看见芸芸拢着厚厚的棉被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没吭声，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下来一把小米，用砂锅喂在了煤炉上。 然后蒸了几片腊肉，蒸了一个鸡蛋羹，还炒了一个圆白菜。 饭做好，周芸芸也醒了。 闻着屋内的饭菜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醒来了，吃饭吧。” 周芸芸没回答，她下意识地觉得这样孤男寡女好像不太合适，这个年代对女人的要求太高了。 “师傅，我睡了一觉好多了，你……” 袁青看了她一眼，“我看着你吃完东西，帮你洗完碗就走。” 他都这么说了，周芸芸也没有不识好歹。 原主跟袁青认识的时间长，当成长辈一样也无可厚非。 记忆里有一段是原主刚学琴的时候，袁青对原主可严厉了，那时候原主心里不服气，偷偷剪断了他的琴弦，被罚得擦了整个琴室的琴。 回去的时候下雨，原主气不过，决定淋雨把自己弄病，这样父母跟孙阿姨肯定就会怪他。 兴许是自己跟原主都是从小学琴，所以很容易共情原主的情绪。 是真的把严厉的老师当成长辈一样，根本不敢有其他的想法，感觉要是有多余的情绪，都会被老师罚擦琴硬控。 再不就是罚练十遍! 周芸芸乖乖的坐起来，下一秒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红枣粥就塞到她的手里。 “你现在病着，还不能大鱼大肉，喝点粥。” “嗯。” 她完全没想到看着是大少爷公子哥儿的款，但煮的粥竟然是好喝的，大概是下了一点点红糖的原因，甜丝丝，稠惆的。 她又用筷子夹了圆白菜，吃了鸡蛋，味道都不错。 本来胃口不好的她，一口气喝了两碗。 整个人都冒了热汗，体力也恢复了一些。 袁青跟他说的一样，收拾完她吃的碗筷，洗了碗就要离开。 “明天我帮你请假，你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中午我过来帮你带饭，晚上……” 周芸芸赶紧抢答， “晚上我自己可以做饭。” 袁青看着她，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知道芸芸肯定还是介意的，两人这样相处总归是会被左右邻居议论，女同志在这个时代生活更难一些。 可他就是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在冰冷空间里落寞。 袁青略微思索了一阵， “之前你租的那个小院有火墙，还有炕，比你现在住的筒子楼要暖和，再说齐老师也在那边，你现在一个人，正好可以搬过去跟老师作伴。” 周芸芸被他这个十分有用的建议说动了心思，过去的筒子楼没有地暖，远没有小院里的火炕来的暖和。 既然迟迟收不到刘琛的信，她也不用可笑的在这里继续等着。 该解释的她都在写过去的信里面解释了。 不能说的，她也要守住底线，总不能将自己全然暴露在危险的境地。 这样怕是会被那些神秘的组织给弄走，抓起来研究。 周芸芸白着小脸点点头，“嗯，等我好一点，我就搬过去。” 袁青只看了一眼，不想逼得太紧， “那你把钥匙给我一下，我去帮你拖些煤球过去，火墙太久没烧，怕是YAO先预热，否则你过去了也还是会冷。” 周芸芸也没想那么多，老老实实的将那边的钥匙给了袁青。 第二天中午送了饭菜过来，袁青便去小院那边收拾妥当，将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给芸芸买了足够过冬的煤球。 旁边的邻居见到一直没有人住的小院子来了个青年，忍不住趴在墙头问， “同志，是你租的这房子？” “嗯！” 袁青没否认，出门在外，一个女同志单独租房子总是会遇到这的那的困难。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周围的邻居知道这里是自己租的， 那女邻居瞧了袁青一眼，笑着道， “您是自己啊，还是跟爱人一起？” 这小伙子长得怪俊俏的，看着斯斯文文，身上穿的也好，外面还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要是自己一个人，正好说给家里刚刚回城的大女儿， 这年头好的对象都要靠抢，生猛的很。 哪知道下一秒，堆煤球的袁青随口就道，“我跟我爱人一起！” 女邻居听到有对象，悻悻的闭嘴，可惜咯。 说是要搬家， 袁青也没耽误，住在筒子楼，他老来，肯定会遭人闲话。 周芸芸也没想那么多，这具身体弱，之前一直跟刘琛睡一个被窝还不觉得，这会没有了这个超大型暖宝宝，她晚上根本睡不暖和。 第三天就提着大包裹，把门一锁，头也不回就下了楼。 她拎着包裹的样子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门卫大爷对她已经很熟了，小姑娘的爱人不在家，天天来问有没有信。 奈何就是没有信，不过小丫头嘴巴甜，刘工人又好，所以门卫大爷看见了总是会打招呼， “芸芸出门呢？” 周芸芸这会还有点怕冷，裹紧了衣领，她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叔，这段时间团里面要去演出，我出去一段时间。” 门卫大爷瞧了一眼漫天的雪花，“哟，这么冷还出去演出呢。” 还以为文工团是个好差事，没想到都不是轻省活儿。 寒冬腊月的还要出去慰问演出，这眼瞅着就要过年，小两口都在外面，不容易啊。 周芸芸顿了一下，一连好几天都是鹅毛大雪，路上都积雪了。 听到门卫的话，她道， “去南方演出，那边不冷。” 门卫随口又问了一句，“这么远，那过年前还回得来吗？” “到时候听安排。” 门卫大爷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有信我给你注意着，等你回来再给你。” “好，谢谢大爷。” 周芸芸裹紧衣服，朝着淮安路口走去，刚拐了个弯就看到那辆白色的小轿车， “上车，我送你过去……” ------------ 第一卷 第142章 逃逃逃 她气喘吁吁地把行李拖上车， 本来想找个板车将棉被拖过去的，后来一想算了，这样更打眼。 只是没想到袁青会来接自己，“你怎么来了？” “下大雪，我不放心，送你过去。” 周芸芸沉默地点点头，一连下了快一个星期的雪，路上确实冷得冻耳朵。 上车后，袁青从车里拿出一个保温杯， “杯子里有热的红糖姜水，你喝点。” 周芸芸迟疑地看着保温杯，杯子精致，怕是只有友谊商店才能买得到的，而且…… 总之不太合适。 袁青看出了她的犹豫， “杯子是我阿婆从羊城寄过来的，好几个，这个正好给你用。” 周芸芸听到这话，心里才放下了芥蒂，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冻僵的手指这才缓和过来 昨晚上她来了月事，今天早上肚子还闷闷的难受。 这红糖姜水是她的及时雨。 因为路面有积雪，车子开得很慢，不过房子不远，开了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下了车，袁青将她不多的行李悉数往院子里搬， “走，去看看，屋里我已经给你烧暖和了。” 周芸芸往院子里走， 这么多天的等待，她想清楚了， 对于刘琛，解释也解释了，既然哄不好那就不哄了。 等他什么时候回来，两人就说清楚，反正翻过年去就是77年了，徐兰芬眼看着就要回来。 她最大的靠山就要杀回来了，实在不需要这样委曲求全地活着。 靠天靠地靠男人，都不如靠咱们伟大的妇女同胞，聪明机智赚钱小能手徐兰芬，还有貌美如花，偷懒的音乐小天才自己。 她有工作，可以考大学，还是个预备富二代，这种好日子谁过谁迷糊。 想通这些，周芸芸释怀了，进屋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屋内温暖如春。 果然咱们伟大的古人智慧不容小觑，一片小小火墙就将整个屋子都烧的暖烘烘的。 她迫不及待地王卧室去。 卧室是一张两米宽的大炕，周芸芸十分没有见识的伸手去摸，好暖，暖和的她想在上面打滚。 屋内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被子枕头什么都已经备齐全了。 周芸芸再折回客厅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 袁青默默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东西是他一样样挑选好的。 看着小徒弟别扭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她大病一场后，第一次在父母的带领下来上课。 她的表情小心翼翼中还带着狡黠。 袁青知道琴弦是小徒弟故意剪断的，所以罚了她，但没想到就因为罚了她，小徒弟就病倒了。 看着小脸惨白的小徒弟，时光仿佛回到了八年前，两张面孔重合，袁青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其实是聪明的，很懂得拿捏分寸，故意剪断新买的琴来抗议自己的严厉，事后又将自己折腾病来博取他的同情。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对她严厉过。 自己这样费尽心机的安排，她若是知道了是不是又会躲回去。 一想到她又回到那个跟某人相处了几个月的二楼，他的脑仁就呲呲的疼， 袁青语气轻松， “你别看我，被子什么的都是齐老师给你换的，还有这些摆件，小家具也是齐老师给你添置的，我就出了点钱，毕竟我钱多。” 风波已经过去，妈妈跟阿公阿婆那边好像不再受到影响。 他觉得自己也有能力可以保护她了。 —— 辽省这边， 刘琛下火车之后，就遇到了暴雪。 在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一住就是一颗星期，那封他早就在火车上写好的信虽然冒着风雪送到了邮局， 但是邮局第二天就停止派送了，大雪封路，里面的车出不去，外面的车也进不来。 等到他到研究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雪下得稍微小了点。 他们在研究所的住处又修整了两天， 刘琛因为担心芸芸，找到了电话打去了李延年那边，得知芸芸在一个星期前就打电话找过自己，他听完立马就急了， “那现在了，人在哪儿，你们那边雪大吗？” 辽省这边暴雪，恐怕京市也是大雪，芸芸身体弱，晚上睡觉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凉的。 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当时为什么就鬼迷了心窍呢？ 李延年也不客气，他是看着小同志垂头耷脑的走出办公室的， “哟，您还知道有个媳妇了，虽然咱们是兄弟，但这回我站周同志哈，人家一个小姑娘大冷天的，穿得单薄跑过来给你打电话，结果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人。” “我说给辽省研究所这边电话，结果您那边也没人。” 周芸芸第三天也来了，是李延年建议她给辽省研究所打电话的，结果收到的消息人还没到。 小两口愣是没通上一句话。 当时他看着小同志气得眼泪花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事儿他看在眼底，觉得是大兄弟做的不地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他一声招呼都不打，连夜坐火车离开。 虽然走这件事是一早就知道，但离开跟人道别不难吧。 就说他们搞科研的不能结婚，结果你看，出问题了吧！ 本来周芸芸就是个娇气的性子，周教授夫妇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现在周教授远在异乡，人家在这边本来就举目无亲。 就算是两口子吵架，也不应该这样把人丢下。 李延年越说越起劲， “不是我说你，人家长得不差，又有工作，这些天又在传教授们平反的事，她唯一的短板就要补齐了，条件这么好，有的是人闻着味儿就凑上来的了。” 刘琛听到好兄弟的数落，在电话那头揉了揉眉心， “我已经给她寄了信，还发了电报，可这不是也没办法回来，你帮我去找找她，我想跟她亲自说。” 李延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早， “行，你等着。” 大兄弟这都调岗了，还让他吃着爱情的苦，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小两口的。 李延年挂断电话，往教师楼去。 在二楼敲了半天的门也没等到周芸芸来开门，绕到楼下，发现二楼的窗户紧闭，衣服也没有一件，倒像是很久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离开的时候，顺便就跟门卫大爷打听了一嘴， “大爷，我是一栋二零一的爱人的同事，他爱人的电话打到我这里了，您知道她一般几点下班回来吗？” ------------ 第一卷 第143章 回 门卫大爷打量李延年一眼，看着挺熟， “你不知道呢，小周出门演出去了，最近不回来！” 演出？ 歌舞团临近过年演出会变多。 李延年点点头，“谢谢您大爷。” 门卫大爷又多嘴问了一句，“同志，这都一个多星期了，周同志天天叭叭的来问我有没有刘工的信跟电报，来的时候眼圈还红红的，怎么刘工现在才打电话呢？” 李延年皱起眉头，表情凝重， “刘工那边也是遇到了大风雪，没有办法的事情。” 门卫大爷把这些天周芸芸的失落说给他听， “小周本来就经历挺多的，父母下放了，这冷不丁的新婚的爱人也走，心里慌也是正常，我瞧着人都瘦了一圈，前几天还生病了，大雪天咳嗽着过来问我有没有信呢！得亏她男同事过来给她送了两天饭，不然我看着人非的冻坏了。” 李延年嗯了一声， “行，谢谢您！” 有男同志来送饭！ 本来李延年不想管这事儿了，可看这个情况怕是不管还真不行。 女人就是麻烦，周芸芸还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同志，那就更麻烦！ 李延年不是讨厌女人，而是讨厌麻烦！ 本来只用处理好自己这一摊子事。 可一旦结婚，就会有很多不可控的事情出现。 比如女同志喜欢发脾气，得花时间哄。 女同志的家人若是出事，还得去分心处理。 不过眼下刘琛拜托了自己，就算是再麻烦，他也不得不分出时间去管，两人要真是闹起来，刘工怕是更不能专心眼下的工作。 “大爷，麻烦问一句，周同志这是去哪里演出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周也没说呀，不过我看她带了挺多行李的，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 得，一问三不知，看来得时常过来看看。 眼下京市刚刚稳定下来，外面还很乱，若是周芸芸确实是跟着歌舞团去演出了还好。 但若是她因为负气而躲起来，那她一个女同志在外面可就危险了。 哎， 女同志真是麻烦精。 李延年告别门卫大爷，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电话正好打进来， 他也没打算跟人说实话， “周芸芸同志这段时间跟着歌舞团下去演出了，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刘琛语气着急，“去哪儿？” 李延年随口说了一个地方，“南边的一个城市，你安心工作，这边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刘琛叹了一口气， “好，只能是先这样了，我回岛上后可能通讯不好，要有急事你发电报到研究院，会有人通知我的。” “行！还有事儿吗？” 李延年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状态就不对劲。 果然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后，语气落寞， “芸芸这段时间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生病？” 李延年揉了揉眉心，斟酌用词，“你们到底怎么了？” 根据他的了解，刘大工程师应该不会有男女关系问题，而就他整天买菜做饭的劲儿，也不像是对周芸芸不好的样子。 他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两人能有什么问题闹到调职还没解决。 刘琛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情书的事他也张不开口， “一些琐事。” 李延年表示理解， “女同志心思是多一些，等她回来说不定就想通了，你的工作本身就比较特殊，若是连这点困难都熬不住，那我觉得你们以后怕是也难走长。” “其实咱们搞科研就不应该结婚，若是一个人，事情就简单的多。现在分开也好，你们正好都可以想想清楚。” 刘琛在电话那头听了，更心塞了！ “你帮我去问问歌舞团最近的安排吧……” “行！” 李延年忍不住吐槽，“你结婚，我为了你们的爱情跑断腿。” —— 第二天， 李延年一早便去了歌舞团打听，结果门卫摇头否决道， “没有啊，今年还没有安排慰问演出呢。” 李延年又继续问了关于周芸芸的事，门卫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不知道，组织上说了，咱们歌舞团的女同志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让透露她们的行踪。” 前不久就有街溜子当街拦住歌舞团女同志的事， 上面下达的命令，反正谁来问都说不知道。 不过眼前的男同志问的周芸芸，门卫还真知道，听说生病了，这些天都没来上班。 那天还是袁老师亲自陪着人回去的，小同志脸色白白的，眼眶红了一圈，走到门口的时候，大概是风太凉刺激到了，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他听着都揪心。 李延年一连好多天都往教师搂跟歌舞团问一遍，但始终一无所获。 而另外一边， 刘琛也登上了葫芦岛，补给船每个星期四都会到岛上送食物跟淡水，还有家人寄过去的信件。 他每次都是第一个去问有没有自己的信。 除了那封芸芸迟到的解释信，再也没有只言片语了。 “刘工，又没信？” 李凯旋凑过了一看，刘工手上除了补给的笔跟纸张信封，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可能是最近天气不好，邮局送不过来。” 李凯旋纳闷地扬了扬手上的信，“不会啊，我媳妇给我写的三封信最近都收到了！” 刘琛：…… 看见刘工脸色不好，李凯旋赶紧找补， “刘工，你别担心，兴许下周就有了哈，我先回去看我媳妇给我写的信了。” 刘琛回到宿舍，翻出芸芸之前写的那封，又看了一遍， 其实他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小妻子的字很漂亮，尽管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数句话，可他还是小心翼翼用木盒子装起来。 她说，信都是过去写的，没有及时来的处理是因为一时间忘了，小时候脑子有包，才喜欢魏建国，现在脑子清醒了，已经不喜欢了，希望他能理解。 解释了！ 但约等于无。 岛上的条件很艰苦，因为长时间的计算，他的手长了冻疮，又痛又痒，临时加盖的房子四面漏风，晚上经常冻的睡不着。 那时候他便会裹着芸芸寄过来的棉絮，点着煤油灯伏在桌子前继续解算。 每天晚上几乎都只能睡两个小时，他做梦都想快一些，再快一些。 这样他就能早一点回到芸芸身边。 上岛一个月，他已经将需要半年才能验算出来的数据算好，调试后，下一阶段便可以下水实验。 最快应该等到年后他就能回去见到芸芸。 无数个熬到天亮的夜晚，他都想当初为什么那么斤斤计较魏建国的事。 他一早就知道啊。 芸芸喜不喜欢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他可以等，等她忘记，等她看到自己，或者干脆就告诉自己，芸芸是喜欢他的。 反正他们是夫妻。 快过年的时候，葫芦岛的研究员总算有了难得的三天假期，他们可以跟随补给船回到陆地。 刘琛哪里都没去，穿着芸芸给自己买的面包服直接去了火车站买火车票。 买好票他给工程学院打了一个电话，他想听到她的声音，想见到她。 知道假期的时候，他就计算了时间，现在坐火车回去，第二天晚上能到，可以在京市逗留三个小时，然后坐当天凌晨的火车再赶回来，这样够他跟芸芸相处一小会了。 电话拨通，对面响了好一阵才接通， “喂，刘工？” 刘琛望着又下起来的鹅毛大雪，简单扼要地说了情况， “我一会的火车回京市，你帮我买后天凌晨最早的那一班火车回辽省，就这样，火车到站了，我先挂断了。” “啊？” 李延年还没来得及说没找到周芸芸的人，电话就被掐断了声音。 ------------ 第一卷 第144章 人去楼空 京市的天阴沉沉的， 尽管没有飘着雪花，但温度依然很低，风打在人的脸上，嘎嘎疼。 刘琛下车前换上了那件赞新的面包服，芸芸买的面包服他一直没舍得穿，知道有三天的假期，他特地穿上衣服回来，只是火车上鱼龙混杂，他在外面多穿了一件旧的工作服。 李延年驾车等在火车站外， 过了一会，车门被打开，刘琛上车，灰白色的面包服给阴沉沉的天气增添了一抹亮色，他坐在副驾驶位上，望着京市街道，喜气洋洋，红彤彤一片，将男人脸上的肌肤映衬出几分病弱的惨白。 他转头看向驾驶位，“现在是晚上9点，我还有三个小时，快点开车。” 李延年欲言又止，驱车的手紧了紧，并没有开出去，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先别着急。” 快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到小妻子，刘琛怎么能不急，更何况当时两人还闹了矛盾。 这段时间天气寒冷，也不知道小妻子会不会用煤炉子。 辽省过去一个月里几乎天天大雪，芸芸晚上凉了背就会咳嗽，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盖被子。 李延年沉默了半晌， “周同志不在家，你现在回去怕是看不到人。” “她还在南边慰问演出？” “那倒没有，回来了！” 刘琛再一次催促开车，“那我回去先等会，你快开车，我时间有限。” 知道兄弟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亲眼见到肯定是不会死心的。 李延年一脚油门，一个小时后，车缓缓开进了淮安路口。 刘琛下车的时候约了晚上过来的时间，又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得整整齐齐， “我看着还好吧？” 李延年点点头，“很好，这衣服趁你。” 面包服是芸芸买的，她的眼光一向很好的，只是这样亮色的衣服在冬天穿起来总是心里没底，怕弄脏了，不好洗。 刘琛微微颔首，确保自己没有任何不妥，才缓步往里面走。 他离开的时候没跟芸芸说再见，想到那个晚上她一脸的委屈，他就心痛的不行。 也不知道那天他关门的声音有没有吵醒芸芸。 这段时间，她是怎么吃饭的，早上会不会迟到，早餐怎么解决的？ 她不太会照顾自己，早上她总是掐着点起床，来不及就随便垫补几口。 会做的恐怕也仅限于煮鸡蛋，好在这边离学院的食堂不远，她可以去那边解决温饱问题。 走之前，他把票跟钱都留给了她， 她一向舍得花钱，应该不会亏待自己。 这段时间在岛上，刘琛自己待着的时间很多，也想了很多。 归根究底，他心底是自卑的，越喜欢越自卑，越了解越怕失去。 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告诉他，自己不配被选择，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在没有任何外因的条件下站在自己身边。 魏司令是因为名声。 妈妈是因为爱情。 芸芸一开始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想得多就会变得小心翼翼，挣扎过，纠结过，可他从来没想过放弃。 芸芸说自己是她的浮木，他觉得应该反过来才对，芸芸才是那个将他托起来的浮木。 有了芸芸，他才有了家！ 教师楼里也增添了不少红色，过年的气氛很浓。 刘琛在辽省的百货商店买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还有红色的毛线手套。 他提着东西进门，门口的大爷可能回去吃饭了，没人在。 二楼也没人在。 屋里安安静静的，他伸手开灯，屋里窗户紧闭，有一股子灰尘气。 天太冷，是应该将门窗关好，不过适时的开窗户透气，对身体有好处。 刘琛将客厅窗户打开一条小缝透气。 又把房间也打开一条小缝。 9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 将房间里又重新整理了一下，他等得有些着急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屋外的敲门声响起。 刘琛打开门，是楼上的连婶子， “哎呀，刘工你怎么回来了？” 刘琛绷着脸，下颌弧度冷硬似铁， “我刚回来，婶子，芸芸这些天都回来的这么晚吗？” 记得之前她都是下班了就回来的。 连婶子一脸惊讶，“你不知道啊，小周好多天没回来了，听说是去演出了，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你们的灯开了，还以为是小周回来了！” 李延年说没在南方演出，但家里却没有人…… 刘琛略微一思索就想通了，他的脸色沉的可怕， “她什么时候走的？” 连婶子回忆了一下，实话实说，“就在你离开后没多久，那些天她生病了，有个男同志来给她送了两天饭，然后就说去慰问演出了。” 连婶子说起这个，也有些替芸芸鸣不平， 小丫头一个人挺不容易的，走之前还给自己送了一条大黑鱼， 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你离开的突然，芸芸可能一下子适应不了，那天我看她想要杀鱼，后来不知道怎么弄不了，就连鱼都送给我了，小两口还是在一起生活有个照应，你要是能调回来就尽量调回来。” “她生病的那几天我回娘家了，刚好不在。她一个人在京市无依无靠，生病了都没人照顾。” 刘琛的心跟着连婶子的话一直往下掉， 听到她生病了，他的眼眶热了起来，心脏都揪在了一起，脸色白了又黑，人也跟着晃了两下。 连婶子还没说完，他便关了门要往外去， 连婶子在后面喊，“这是去哪儿。”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北风。 刘琛下楼，冷气迎面而来，温度比刚到京市的时候又降了不少，天空已经飘起雪花，刺骨的风刮在他的脸上，像是冰刀割肉一样。 他走出来，便看到李延年的车还停在原处， 开门上车，他的眼睫上已经挂上冰珠子，可不及脸上的寒霜， “她一直没回来？” 李延年沉默，“嗯！” “去军区大院。” 芸芸在京市认识的人不多，唯二能找的只有江婉宁跟袁青。 他潜意识里不想芸芸去找袁青，所以先去问问江婉宁。 ------------ 第一卷 第145章 找找找 快过年了， 江婉宁所在的机关小学早就放了假。 因为这些天一直下雪，所以她都窝在家里没出过门。 爸妈到了年关都忙的很，这会家里就剩下一个她，听到门卫说外面有人找，江婉宁披了衣服出来。 还没走到大门外就看到了那辆学院的吉普车， 这车她认得，是之前相亲过的对象李延年的车，这大晚上的李延年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儿？ 不会是来纠缠她的吧？ 江婉宁将身上的衣服又裹紧了几分，心绪不宁的走过去敲车门， “找我？” 车窗打开，江婉宁低头往车内看，当看到副驾驶位上的人，脸色愕然了一瞬， “刘工？你怎么在这儿？” “芸芸在你这儿吗？” 刘琛开口，情绪听着平静，可眼底的红血丝藏都藏不住。 她也有一段时间没跟芸芸联系，江婉宁心里咯噔一下，“不在啊，怎么了？” 两人都是懒骨头，下雪的时候不喜欢出门。 江婉宁这段时间都没去联系芸芸，还想着等天气放晴了在约着一起出门买年货。 刘琛张了张嘴，脸色看上去有几分破碎， “芸芸不在家，她这段时间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啊！” 江婉宁上次见到芸芸还是跟她一起买衣服的那一次，好像还挺正常的。 刘琛淡淡的嗯了一声，谈不上失望，来之前他约莫就想到了，芸芸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江婉宁住在大院这边，人多嘴杂。 但他的脸色看上去憔悴又疲惫，特别是刚刚出来的着急，外面的那件面包服没来得及穿上，天色越晚，外面的温度越低，现在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脸色透出几分病态的惨白。 可身体上的冷已经比不上他内心深处的寒。 江婉宁这里找不到人，那只有一个可能…… 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延年，去西街口。” 李延年欲言又止，看着他冻成乌色的唇，忍不住劝了一句， “阿琛，这大晚上的也不适合找人，你先穿了衣服回火车站，周同志这边我会帮你留意，她一个大活人能丢到哪里去，之前周教授夫妇下放的时候，她都能把自己照顾好，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刘琛微微抿唇，紧绷的下颚线泛着不正常的青色。 坐了两天的火车回来，只想见她一面。 想抱抱她，跟她说对不起。 可现在人在哪里他都不知道，怎么能不着急。 刘琛深呼吸了一口凉气，“袁青在西街口住，若是那里没有芸芸，我就先回火车站。” 现在他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知道她是安全的就行。 李延年听罢，也知道肯定是犟不过这个牛脾气，驱车往西街口而去。 他只约莫知道大概的位置在这一片，但袁家到底是哪一栋他压根不知道，只能是挨家挨户去问。 此时快接近凌晨，温度已经是零下， 天空中飘起了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刘琛浅灰色毛衣上，濡湿了肩头上的一片， 雪花落在头发上化成冰，像是给他的头发赋上了薄薄一层晶莹，他整个人看上去惨兮兮的。 问到第五家的时候，开门的阿姨总算是点头了， “袁青同志这几天去郊区演出了，不在家，你找他什么事？” 开门的是袁家的保姆阿姨，对外称是来家里帮忙的亲戚，她瞧见门外这个好看的男同志大雪的天穿着一件毛衣，脸色冻得惨白如纸，还有点担心， “同志，你是他同事吗？有事儿您告诉我，等他回来我给您转达！” “请问您家最近有来一个皮肤白白的，长得特别好看的年轻女同志吗？” 保姆阿姨连忙摆头，“我们家阿青还没结婚，要真是有女同志上门，怕是夫人要开心的跳起来。” “那没事了，谢谢您……” “同志，请问你姓什么呀，我好告诉我们家阿青，哎，您别走……” 刘琛没再说什么，麻木地转身往车里走去。 “回火车站吧。” 京市这么大，芸芸能去的地方不多。 他能想到最可能的两个地方都找了，可一无所有。 刘琛心下忽然就慌了，“周教授那边有消息吗？” 李延年一边开车一边道，“你那个好二哥把周教授回城的事给压下来了，我看过那些论文，都是些边角料的消息，根本没有涉及重要资源，其实上升不到通敌卖国，我感觉是你那好二哥故意压着不让他回来。” “魏闵？”刘琛不解。 “嗯。” 李延年奇怪的点就在这里，这件事就算是有人举报，可现在的政策明显是在往开放的方向发展，要说卖论文这件事，其实学院里的教授也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刚上任的这位人事部的魏闵似乎就是抓着周教授的小辫子不放了。 他查看过跟周教授同一批下放的，基本上都已经平反，有好几个已经恢复职位。 那些人里面可不乏曾经公开登报声讨的人。 而这些人都是经由这位魏二哥的手回到了京市。 “你这位二哥也是个奇人，你怕是还不知道，他跟你们李总工关系好的很。” 刘琛垂着眉眼，想起之前周教授跟自己说的要注意魏家兄弟的事，难道他一早就发现了问题。 想到这儿，他觉得兴许应该发个电报给二舅问问周教授的近况，没准芸芸去了南方。 刘琛没有多做逗留，连夜坐火车回了辽省。 一连三天的奔波，刘琛没有歇一口气，下了火车便直奔邮局，电报不能说的太直白，他大致问家里人的情况，刘招娣的事，再就是隐晦的问了牛棚那边的情况。 发完电报，他思来想去，又给李延年那边也发了一个电报，叮嘱他这段时间尽量多跑跑歌舞团，袁青那儿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交代完这些，他赶上了最后一班渔船回葫芦岛。 李凯旋也在渔船上，看到刘工胡子拉碴，眼眶红得像兔子，忍不住问道， “刘工，这几天没看你回来，去哪儿了？” “回了一趟京市！”刘琛话说得平静。 可李凯旋看出了不一样，“你这是三天都在火车上？这也太折腾了，其实按照我们的进度，过完年应该是有假期的。” “有事！” 刘琛回完，便闭上了眼睛修养精神，神情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李凯旋也识趣的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刘工来了快两个月，他媳妇是一封信都没寄过来，怕是人着急了，这才回去的。 想不到一向冷漠如刘工，也会因为等不到媳妇的信就着急的往回跑。 上了岛，刘琛也没睡觉，而是又翻出了放假前没有验算出来的数据开始工作。 连日的奔波让他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后脑勺疼得就要炸开了一样，他拿出小妻子给他准备的药油揉了揉太阳穴，过了好一会，钝痛感才得到了缓解。 玻璃瓶的药油是刺激的薄荷味，提神醒脑。 小妻子星期一早上总会拿出来抹一抹太阳穴，她说这样能精神一整天。 刘琛看着玻璃瓶，仿佛看到小妻子絮絮叨叨的跟她说星期一上班的心情如上坟，得精神起来才行。 她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比喻句，也不知道是哪儿得来的。 刘琛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有人陪她过年。 —— 而另外一边， 周芸芸的咳嗽总算是在过年前断了根，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具身体是真的娇弱。 大雪的时候受了风寒，断断续续地咳嗽。 等到搬家后，咳嗽不见好，反而是更加严重了，夜里咳得都睡不着。 大师傅过来的时候瞧见了，硬是将自己拖去了医院， 这一查才知道，因为她有先天性的哮喘，天气一冷，咳嗽加重引发了肺炎。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出院后便直接在家养着。 这一个多月里，是大师傅跟袁青轮流过来照顾。 眼看着过年了，周芸芸的身体才终于爽利， 这天袁青又拖了一板车的煤球上门，她委婉的拒绝， “煤球还够，真不用你天天过来。” 袁青皱眉望着她，语气埋怨，“你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我就不能来蹭饭吃？” 周芸芸知道自己是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心虚地挠挠头， “你可以去大师傅那边……” 那天隔壁的婶子趴在墙头上问她爱人做什么工作，怎么就见他回家吃饭，不见他在家里睡？ 周芸芸反应了半天，才知道邻居婶子说的是袁青。 这多尴尬啊…… 所以她觉得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住的！ 袁青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红着脸的周芸芸，心知怕是邻居婶子多嘴了，他将新拉回来的煤球卸在了墙角跟，又拉好了塑料布盖着， “行，那我先回去了，大师傅这几天说是闭门创作，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 第一卷 第146章 心软 看着袁青转身要走， 周芸芸于心不忍，又将人喊住，“老师上午给我送了包子，还是先吃了再走吧。” 说实话，这段时间袁青真的帮了自己挺多的，她这人就是容易心软。 将人领进屋，周芸芸就去了厨房蒸包子，是萝卜丝儿肉末馅儿的包子，说实在的她跟齐老手艺都不太好，勉强能将包子给发起来，能吃就不容易了。 她被刘琛养得有些挑剔的嘴巴本来也是吃不惯这些没滋没味的东西。 但饿了几顿后，也就不挑剔。 不吃就没有别的，大冷的天儿，她也不想出门。 齐老不喜欢天天做饭，所以两人搭伙总是一次性包很多包子，或者包很多饺子。 在外面挂了霜，现在天气冷，用铝制的饭盒装好放在雪地里，能放好多天。 想吃了就拿出来热热再吃。 省事倒是省事，但就是饿不死的阶段。 “我来烧火。” 袁青见周芸芸点了半天的火都没点燃，主动接过草纸坐在了烧火的位置，看到饭盒里又是包子。 他苦笑着摇摇头，“我之前给你买的腊肉吃完了？” 周芸芸指了指悬挂在厨房顶上的鸡蛋翁，“没有，但我不会做。” 袁青，“之前送过来的熏豆干还有吗？” “有，都在鸡蛋翁里面。” 袁青，“我帮你做。” 豆腐切薄片，配上煮过的腊肉片，再从隔壁婶子家用两个鸡蛋换了几根大蒜苗还有一头大白菜。 袁青大锅炒了一盆青蒜腊肉炒豆腐，白菜切丝炒了鸡蛋。 周芸芸馋久了也会去国营饭店搓一顿，不过这边离国营饭店有点远，她也不经常去，跟齐老约好保持一个星期去一次的频率。 所以看到袁青将两盆炒好的菜肴放在餐桌上，她的眼睛都亮了，十分没有骨气的伸出了饥饿的手。 袁青的手艺不输刘琛。 主要是两人做饭的风格不一样，袁青做饭是清淡口的，味道原始，也算的上是好吃。 但刘琛的菜酱汁更浓稠一些，而且他的学习能力观察能力都非常强。 总是能分析出自己的喜好。 饭菜是做到了自己的心趴上。 周芸芸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刘琛，分开快两个月了，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适应，她觉得努力了很久。 生病的那段时间，她夜里经常咳得睡不着，想喝口水都得支棱起来穿衣服，后来她学乖了，将保温杯放在炕边。 冬天风呼呼的刮着，树影婆娑，她从前没有住过这种郊区的小院子，到了晚上便是蒙头就睡。 但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 总觉得下一秒风或者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就会把门给刮开。 她这个弱小无助的小可怜就会被抓走。 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坐起来织毛线，毛线票还是用鸡蛋跟隔壁的婶子换的，毛线签子也是隔壁的婶子借给她的。 刚搬过来的那阵子，天气还算不错，她身体虚弱，经常窝在院子里嗮背， 有好几次她站起来伸懒腰就看见了隔壁的婶子在织毛衣。 想到那天晚上刘琛近乎偏执地求他织毛衣，她心头就瑟瑟的难受。 安顿下来，她也去问了隔壁的婶子，原来邻居婶子家里的毛衣都是自己动手织的。 婶子的原话是， “嗨，自己织的毛衣暖和还便宜，我们家那口子就喜欢到处显摆我给他织的毛衣，每次出车，都说这是我给她的安全感。” 周芸芸当时听了，似懂非懂地点头，主动用两个鸡蛋换了毛线票还有两根毛线签子。 毛衣她肯定是不太行，先从最简单的围巾开始。 跟隔壁的婶子一起泡了两天，她这个聪明可爱的大脑瓜子总算是学会了简单的平针。 吃完饭，她把围巾拿出来， “师傅，你们男同志会喜欢这种颜色跟长短的围脖吗？” 她很懒，买的毛线似乎不太够，后来又回购了隔壁婶子的灰色毛线，最后织得也不够长，只能做成一个围脖。 这么丑，肯定是不能够配她自己的，所以她打算送给刘琛，算是分手礼物。 太阳下，周芸芸脸颊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 她穿着一件短款的粉色面包服，配上一条鱼尾格子毛线长裙，脚上穿了一双咖啡色的毛茸茸鞋子，金光熠熠下，粉白柔软。 袁青看到她手里比画的毛线圈，虽然看上去有些诡异奇怪，但听到芸芸问自己，他雀跃的点点头， “好看，我喜欢这个颜色！” 是要送给他的吗？ 周芸芸讷讷的收回手里的围脖，刘琛喜欢暗色系，但其实他皮肤白，长得眉清目秀，更适合浅色系。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围脖，忽然就觉得一点都不适合他。 黑不溜秋的，手艺也不好，有好几处的地方还织错了针。 她干脆将刚收好针的围脖的线扯掉。 袁青脸色难堪的去揽，“虽然是有点短，不过你第一次做，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周芸芸眼圈忽地就红了， “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短短的围在他的脖子上能好看到哪里去，我这人一向对自己要求高，要么不送，要送就送最好的，刘琛皮肤白不适合这种灰不溜秋的东西！” 说罢，她三下五除二就拆了个干净。 “师傅，团里面应该有发毛线票吧，你帮我弄一些过来，我给你钱！” ------------ 第一卷 第147章 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呢？ 年关将至， 刘琛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收到了二舅回复的信，说是一切都顺利，特指牛棚那边因为今年的政策问题，村里的人都没有在难为他们。 有好些知青回了城，大家伙对周教授夫妇就更加尊重了，还有村民自发给他们修补漏雨的屋顶，破洞的墙。 特别是他那个丈母娘，不但跟村民打成一片，更是给他这个村支书提了不少前卫的意见，将村里个人的咸鱼干海带干等海货都统一收购，让村里的会计用工分登记，以村里的名义销售到了附近的海产点。 年底的工分比羊城那边的村还要值钱，分了粮食，每个村民手里的工分还能分到二十多块钱。 二舅家里的劳动力多，年底光是分工分就分了100多块钱。 现在他看徐老师那就是财神爷。 刘琛全篇看下来，没有看到二舅提到芸芸去南方的事。 那小妻子应该还在京市。 过年前他又给李延年去了一个电话，那边也是毫无消息，活生生的一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刘琛因此工作起来就更不要命了，每天最早一个到办公室，最迟一个走。 沉默寡言，人都清减了不少。 有时候半夜睡不着，他变回起床坐在凛冽的寒风里看日出，从黑夜坐到白天。 有好几次都把岛上巡逻的小士兵吓的够呛，还问刘工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要真是这样可以跟研究院那边申请人手，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今天小士兵依旧遇到了坐在潮汐石上的刘工，他冷峻的就像是一座石像， “刘工，今天的补给船不上岛，您别等了，回去吃早饭吧。” “刘工？” 没等来回答，小士兵又问了一句。 刘琛点点头，失神的站起来，朝着北边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往实验基地走， “这些天辛苦你们了，会尽快下水实验的，这样也能让大家伙回去跟亲人团聚。” 从海边的礁石回到基地，时间还早，刘琛吃了早饭便去了试验室。 今天是新年初一， 昨天岛上的研究员一起吃了年夜饭，今天都起来的迟，上午索性就休息。 但刘琛习惯了早起，真要一天不干活，他就浑身难受，总感觉在虚度光阴。 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海浪声不断。 一抹红日从海平线缓缓上升，阳光洒在他的工作台上，璀璨耀眼。 他放下笔看着远处的阳光，忽而眼眶就热了。 两个月了！ 太阳每天都有新的机会重新升起，而他却好像被芸芸判了死刑！ 为什么就不能原谅他呢！ 太阳升到最高空的时候，实验室里陆陆续续来人。 李凯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已经验算了一沓纸张的刘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刘工，咱们是人，不是机器，昨天不是两点钟才回的宿舍？” 刘琛黯然地点点头，“嗯，我早上把昨天下水的数据又重新验算了一遍，发现了几个小的漏洞，之前的数据没有计算上水下的压力。” 李凯旋摇摇头，竖起大拇指， “您不愧是二所的门面，大佬们的脑子都不用休息的。” 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在二所刘工所在的团队年年都能拿到先进，开发的项目每次都能被所里重点表彰。 冲这股努力劲儿跟不眠不休的精神，他们就算是坐火箭也赶不上啊。 刘琛浅浅一笑，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昨天去辽省研究院吃年夜饭，他给魏家打了一个电话，大哥说老爷子今年是在老二那边过的年，他们一家自己过年。 拜了年，他挂断了电话，往二哥的住所又打了一个。 从前那个吊儿郎当，说话都轻飘飘的二哥倒是在电话里一改往日的脾性，人难得有了几分正经。 “老四，你跟周同志的婚姻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刘琛心里没来由的烦躁，又塞了一块糖进嘴里，从前糖是甜的，口味分明。 可这段时间，凡是入口的糖都是苦涩味， “老四，你还在听吗？” 刘琛将糖果压在舌苔之下，“我的婚姻问题不需要你们插手。” 老四的话在魏闵的意料之中，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弟弟脑子好用，没结婚之前是可以拉到一个阵营里来的。 可是结婚后，聪明的脑瓜子就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了。 现在周家就是一块臭狗屎，谁沾上了谁没好下场。 偏偏这个弟弟还可劲儿的往上凑。 这个弟媳妇他是见过两面的，长得娇娇弱弱的，倒是会勾人。 老四只要是一遇到这她的事人就容易犯糊涂。 魏闵微微闵直了唇角，“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爸跟大哥都很想你，也希望你工作顺利。” “好！” —— 77年三月， 刘琛的工作进入了收尾阶段，路面上的数据验算完成。 在下水之前，所有工作人员都放了一个星期的长假，为的就是回家看看。 这次的下水任务是需要潜到深海三百米以下，他作为此次任务的总工程师将会随着核潜艇一起下到深海里。 任务危险程度是可想而知。 “刘工，这次假期足够，回去不？”李凯旋收拾了东西出来，正巧路过刘工的宿舍。 “回。” 两人结伴坐火车回到京市。 火车上的人挺多的，因为两人临时出发，只买到了坐票， 刘琛趁着坐火车的时候闭目养神， 坐在对面的李凯旋一路上都在叭叭的吐槽生孩子太费钱，光是两罐进口的牛奶粉就要好几十块钱了，还有小孩衣服，尿布，这些全都是钱。 刘琛听着，心里竟然有了几分羡慕， 他跟芸芸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本来这次任务结束，他们也能像李凯旋一样有自己的孩子。 可眼下他连小妻子的去向都不知道。 刘琛这几个月，每天都活在内疚，忏悔中。 “孩子什么时候的预产期。” 对面擦拭奶粉罐子的李凯旋一愣，“下个月就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不过我都喜欢。” 看对面的人不出声，李凯旋主动道， “刘工，你回去跟嫂子说两句软话，女人都是要靠哄的，打从我媳妇怀孕，我什么都让着她，她就再也没跟我发过脾气了。” 刘琛缓缓点头，“嗯。” 若是这次回去能找到媳妇，他一定将人哄回家。 京市开春，天色还是很冷。 刘琛这次回来没换面包服，穿的是那件常穿的工作服，看见停在火车站外面的车，他走过去拉开门， “人找到了吗？” 李延年开门见山，“袁青回歌舞团了。” “走！”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歌舞团门口，正巧是中午下班的时间，刘琛在小轿车边拦住了提着饭盒出来的袁青， “芸芸现在在哪儿？” ------------ 第一卷 第148章 好久不见 袁青回看着脸色黑得吓人的刘琛， 不疾不徐的从裤兜子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烟火明明灭灭，一根烟抽完，他钻进小轿车，丢下一句话就踩下油门， “无可奉告！” 开春后，芸芸病好了，正好京郊有个文工团缺乐器老师，他直接将人派过去当指导。 地方不远，只是每天往返就比较麻烦，周芸芸便在文工团住了下来。 那边是军区的营地，环境不差。 刘琛看着扬长而去的小轿车，怒极反笑， “跟着他。” 既然工作还在，那就肯定在京市。 前面开车的袁青看着后视镜紧追不舍的吉普车，冷笑一声， “早干嘛去了？” 袁青的车开得很快，左拐七弯，绕着偌大的京市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歌舞团。 而紧跟着的吉普车也停在了后面， 李延年一拍方向盘，皱眉骂道， “这小子溜着我们玩儿了！” 刘琛绷着脸没说话，知道他不会轻易告诉自己，可袁青越是遮遮掩掩，越是说明他知道芸芸的下落。 继续守着就是。 一连三天，刘琛都等在歌舞团的门口，期间遇见了魏爱霞，但魏爱霞也不知道小婶的下落，只说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她来上班。 又等了两天，终于等来了转折点，孙冬梅从歌舞团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高大帅气的李延年， “小李？” 李延年看到孙冬梅，心里发虚，“孙阿姨，我是来找朋友的！” 江婉宁跟自己相过亲，当时是孙阿姨亲自陪着去的，他跟江婉宁互相没看上，但孙阿姨对他倒是挺好的。 “小李，我闺女看不上，这是看上咱们歌舞团的女同志了？” 李延年略显尴尬，用手指了指车里闭目养神的刘琛， “我这是陪着朋友来的。” 孙冬梅往车里看去，哟，这个长得更好， “你朋友有对象了没？” 李延年苦笑，“有，他爱人正是你们歌舞团的周芸芸。” 孙冬梅听到是周芸芸，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原来是芸芸的爱人，你们怎么在这儿等啊，芸芸最近被调到京郊的文工团里去做交流了，得下个月才回来了！” “京郊？哪个文工团？” “就西城区外面的大兴文公团，说是县城的舞团要排练个什么节目，拉着芸芸过去指导。” 孙冬梅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李延年赶忙道了谢开车门。 —— 开了春， 周芸芸就被歌舞团调到了京郊一个地方文工团帮忙排练节目。 这边隶属地方文工团，要求没有总政歌舞团那么高。 文工团里的好些个同志都是从军区家属里面筛选上来的。 会唱歌的挺多，但是会乐器的还真没有几个。 唯一个会吹拉手风琴还是67年下乡的老知青，当时她在北大荒开荒，因为热爱唱歌，所以自学了手风琴，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嫁给了现在的军官爱人。 老知青方芳刚开始看到总政歌舞团下来指导的居然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毕竟她一个已婚的三十来岁的妇女要喊周芸芸老师，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嘴。 有好几次她都带头孤立这个看上去面嫩的小姑娘。 哪知道这小姑娘是个有气性的，冷眼瞧着，不发怒，也不生气。 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来的时候小脸又白又瘦，在文工团没心没肺地待了一个月，还养胖了一圈。 脸上有了肉，更好看了。 眼下离演出就剩下半个月，方芳的曲子还拉得有些曲不成调，最终还是拉下脸去问周芸芸， “周同志，你，你就不着急吗？再有半个月就要交差了。” 周芸芸抱着刚从食堂师傅那儿顺过来的苹果，歪着头奇怪的问她， “我着什么急？” 方芳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下马威是下到了马肚子上， “咱们现在还没有一个成型的节目，到时候演出不丢脸啊？” 周芸芸咔嚓咬一口苹果，水润多汁，好吃得很，“是你们文工团丢脸，我又不上台。” “可你是总政歌舞团调过来给我们排节目，指导我们的老师。” 周芸芸耸耸肩，满不在乎，“我到时候就说朽木不可雕。” 看着对面的方芳被气得狠瞪了自己一眼，周芸芸浅浅扯了扯嘴角， 瞧，她就是这样一个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的小可爱。 说实话，周芸芸到这边来做交流，更像是来度假的。 营地在一座小山坡里，这里风景秀丽，空气还很好。 她不是没有感受到被孤立，而是压根无所谓。 她一个满级大佬，还会跟这些小朋友争风吃醋？不存在的！ 不是不需要她指导嘛，那她就去后山采采花，嗮嗮太阳打打毛衣，得闲的时候还打入了家属区内部，那些军嫂们各个都是身怀绝技。 她这颗聪明的小脑瓜子已经学会了织袖子，织前片，织领子。 只是这冬天太短了，还不等她学完就要过完了，看来今年给自己织一件毛衣的计划是要落空了。 不过她给刘琛织的分手礼物倒是已经完成了。 所以这段时间军区文工团孤立她的事儿，她还真就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徐兰芬女士跟周教授的事，上面说这些受了冤屈的老教授要平反，刘琛也说过爸妈年前就会回来。 可是她这一等，等到了今年三月人都没回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过徐兰芬给自己寄过包裹，一大堆年货，都是海鲜干货，作为织毛衣的拜师礼，周芸芸都孝敬给了这边军区的军嫂们。 这给把军嫂们都给稀罕坏了，这小姑娘嘴甜，会做事，就教她点人人都会的织毛衣，她还给了鱼干海带什么的。 军嫂们都开始想给周芸芸介绍对象，教周芸芸织毛衣领子的那个军嫂还跟方芳打听起来了， “你们那个拉手风琴的小老师有没有对象啊？” 方芳哪里知道，摇摇头。 军嫂只以为方芳说没有，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 她有个远方表弟也在当兵，今年升了连长了，看着跟小老师年纪相仿，还挺合适的。 第二天早上，周芸芸抱着一大堆毛线继续去跟军嫂们探讨毛衣针法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位嫂子家的表弟，小伙子长得矮矮墩墩的，人是真精神。 “周老师，我表弟今天正好休假，我让他做个模特，就是城里摆在门口的石膏像，您不是说要学织毛衣嘛，这是现成的衣架子。” ------------ 第一卷 第149章 逮住 周芸芸也没当回事，请教了高领毛衣的要领后，提步要走， 军嫂赶紧让表弟去送， “周老师，你这东西有点多，我让我表弟送您出去。” 周芸芸只是平时懒得动脑筋，也不是真笨，小聪明还是有的，当五大三粗的常满仓跟着自己一起出来的时候的， 她便表示，“同志，其实我有对象的！” 常满仓从15岁就出来当兵，见过的姑娘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当看到漂亮的像仙女儿一样的周芸芸，就走不动道儿了，听到人家有对象，他这会还挺好商量的， “没关系，我先等着！” 周芸芸瘪嘴，“我结婚了！” “那我照样等着。” 常满仓一早就注意到了文工团的小周老师，都来了一个多月了，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往，除了歌舞团的领导来见过她一次，再也没有别的男同志过来找她。 他觉得小周老师就是在找理由拒绝自己。 他知道追求这样漂亮的女同志肯定是有难度的，但没关系。 可以等。 常满仓从口袋里拿出了西街口的那家桂花糕，“这个给你。” 周芸芸喜欢吃，但女子爱吃，取之有道。 不舍得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 “我牙疼！” 常满仓也没生气，追着她后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周芸芸实在受不了，站定看着小伙子， “同志，我这人克天克地克父母，天煞孤星命，父母前夫不是被我克的丢了工作就是被我克的连降好几级，所以跟着我没好下场！” 这话说的也不掺假。 但常满仓还挺勇敢，“是前夫？” 周芸芸心虚一瞬，这么久都不跟自己联系，大概率再次见面应该就是前夫了！ 她眨了眨眼睛，往食堂走去。 常满仓心里就更坚定了， 他真是上辈子集了多少福气，能捡到这样的宝贝。 —— 刘琛到了西城的文工团，跟门口的小战士打听了才知道，这边确实从总政歌舞团下来个指导老师。 人还挺出名的，不光是文工团的人认识。 营地的军人都认识她，就连食堂的阿姨都认识她。 小周老师长得白白净净，待人谦和有礼。 现在士兵们操练完，最大的乐趣便是去食堂看小周老师吃饭。 刘琛填写完登记表，沉默的站在大门前等着放行条。 而车里的李延年并不打算进去，他冷眼看着大兄弟站在阳光下，绷紧的脸上泛着青，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干，让人瞧着就心疼。 自从周同志无故消失后，大兄弟是见一次瘦一圈，现在就剩下一层皮包骨。 还真的挺可怜的。 过年前三天的假期，他全都用在了火车上，就为了见周芸芸一面。 这次的假期更是几乎都用在找媳妇身上。 李延年在心里就更加笃定了，这婚肯定是不能结的，看看人家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他不敢想象，若是人在找不到，这位大兄弟的身体和精神会不会出现问题。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放行条都没有出来。 刘琛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就在他几乎暴走的时候，营地里走出来一位熟悉的身影， “刘工？你不是调职去辽省？” 来人是王天路，今天来这边打靶场检查机器的，看到刘琛站在大门处，主动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将人带了进去。 “我来找人！” 托了刘工的福，王天路现在是项目负责人，升职又涨了工资。 原来有刘工这尊大神压着，他一直觉得自己脑袋里的知识太贫瘠，运算速度也不够快，甚至还苦恼于自己不会跨学科的知识。 可刘大工程师一走，王天路才陡然惊觉，不是所有工程师都会他们专长领域以外的知识。 而不擅长才是普罗大众的正确打开方式。 过去，刘大才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即使研究的瞄准装置，可他的知识去贮备量去能覆盖掉所有需要这类装备武器的研究。 在研究瞄准装置的同时，他举一反三，提供了狙击枪，大炮以及远程导弹需要的所有设备数据。 自从他接手后，数据没有一个是错误的，与此同时还能给远程导弹那边的项目组提供技术支持。 虽然刘工已经调职，但他所创造价值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思及此，王天路忍不住笑着打哈哈， “刘工，我请你吃个饭，算是对你的答谢。” 谢抱了大神的大腿一段时间，把他也带着升华了。 刘琛不认为自己对王天路有什么大的帮助，不过他也没点破，沉默的跟着人往食堂去。 到了食堂这边，阳光正好，刘琛目光扫视了一圈，芸芸长得白，光是站在人群中就能吸引目光，如果她在食堂，想要搜索到她的身影很容易。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工作夹克，山里的温度昼夜温差很大，现在是正午，阳光又正好。 刘琛微微敞开他的夹克，露出里面洗得泛黄的白色衬衫，脖颈处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他性感又禁欲十足的喉结。 食堂里低头吃饭的是小士兵，排队小声叽叽喳喳是文工团的女兵，还有军属。 刘琛长得好看，又穿得不一样，一进来便是吸引了目光。 “这是谁啊，长得可真好看。” “穿黑色工作服应该是工程师，给咱们十个脑袋都追不上！” 女兵们爱看，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只能是窃窃私语。 刘琛自然是没注意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喝赞扬的声音，因为此刻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队伍里那抹俏丽的身影。 “常连长，我自己排队就好。” “小周老师不用跟我客气，我是干部，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后厨跟勤务兵说一声就行。” 周芸芸还没来得及阻止，常满仓就抢过了自己的饭盒往后厨跑了过去。 小声的议论声夹着周芸芸连连的抱歉声，刘琛看着转身往后面走的人，眸光微沉，有一瞬间，他觉得时间都停在了此时。 他浓稠的如墨色般的眸光锁紧了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娇俏身影。 她穿着大红色的短款棉袄，两条粗粗的辫子垂在耳边，脚下是一双红色棉靴，整个人鲜活又俏丽。 刘琛就在队伍的最末端，看着她从前面缓缓走来。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炙热，周芸芸似是有感应一样，抬头就对上刘琛那双漆黑的瞳孔。 周芸芸呼吸一滞，骤然抓紧了围在脖子上的粉色围巾， 视线定定地停在刘琛的脸上。 对视只有几秒，但却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到周芸芸从懵逼中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倒退了两步，酿跄着往后走， 刘琛疾走两步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用力，生怕一眨眼，眼前的小妻子就又要逃跑了似的， “芸芸，我有话跟你说！” ------------ 第一卷 第150章 前夫 周芸芸被遏制住，动弹不得，红着眼眶看刘琛， 几个月不见，刘琛的皮肤更白了，病态的白，眼袋大得都能装下几百只蚊子。 男人的眼神深邃，是那种不辨喜怒的暗色。 仿佛下一秒狂风骤雨就要席卷而来，周芸芸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或者说是只了解刘琛释放出来的自己。 现在他看上去好吓人，周芸芸没来由的鼻头发酸，这几个月来好不容易将自己哄好的情绪又在这短短数秒钟死而复生。 男人这副死表情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发火吗？ 那天晚上说走就走的是他，现在又摆出这副死出给谁看。 周芸芸挣扎了一下，想要甩开刘琛的手， “同志，请你放手，弄疼我了。” 刘琛手上的力道松了两分，但依旧没有松开手，他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芸芸！我有话跟你说。” 周芸芸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耳边小声的议论声，她低着头扫视了一眼周围， 她知道刘琛虽然看起来病弱，可身上的力道一点都不小，他就是属于那种穿衣有肉，脱衣显瘦的爱豆身材。 周芸芸挣扎不脱，干脆不再挣扎，曲线救国地往食堂外指了指， “走！” 有话就说呗，说清楚也好。 动荡已经过去，她也没什么好委屈求全的。 要离婚就摆在桌面上坦坦荡荡地说明白。 找了一个人不多的角落，周芸芸抬手指了指还扣住她手腕的大手，语气冷漠疏离， “刘琛同志，说吧。” 刘琛被她冷漠的态度给狠狠刺伤了，他垂着眼睛，松开手，但用身体将人牢牢桎梏在了窄小的角落里。 周芸芸本来也是想说清楚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时间，身体又才恢复， 现在说刚好。 不管爸妈回不回得来，她都已经在新的房子住下，也不需要再纠结搬家。 工作嘛，也还顺手。 如果徐兰芬女士要留在南方发展，到时候她就找个机会看能不能调到南边去。 对，还有分手礼物。 给他之后从此就两不相欠。 刘琛不知道此时妻子脑海里闪过了这么多画面，他只顾得上从上到下将妻子打量一遍，看见她气色红润，头发乌黑柔顺，心知这是过得不错。 这段时间他害怕入睡，怕睡着了会做噩梦。 梦见妻子生病，梦见妻子难过，梦见她跟袁青好了。 本来他都想好了，若是芸芸不想留在自己身边，那就放开她。 可现在看着妻子白皙柔软的脸蛋，一双盛满秋水的眼眸，他心里闷闷的想，这样的妻子他不愿意让出去。 刘琛抬手拢着她的下巴，猝不及防的吻落在妻子如花瓣一样的唇上。 辗转，充满了占有欲！ 周芸芸迎着他的目光身体一怔，被迫仰着头睁大了眼睛， “呜呜呜……” 可能是没想到刘琛会这样大胆，从前两人相处，刘琛克制隐忍，不论是做什么之前都会礼貌地询问，从来不会在外面这样唐突。 像此刻这样汹涌急切的吻还是第一次。 好在这个吻时间并不长，男人像是被抛上岸的鱼，吸取到了足够的氧气，便放开了她， 周芸芸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男人眸光里暗潮涌动的欲，她缩了缩脖子， 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小声开腔， “那个，这些天我们应该都冷静下来了，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吧！” 就算是后世要离婚，考虑期才一个月。 他们这都好几个月的冷静期了。 冷静的她都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就发现，这一个人的好日子好像也不错。 每天吃吃喝喝，摘摘花花，不要太美好。 而且她还多出了很多时间学习课本知识，最近她都看完了初中的语文，数学，目前正在学习物理化学。 不用应付男人，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就她这颗聪明的小脑瓜子，等到年底考一个南方的大学肯定不成问题。 到时候就能顺理成章地去徐兰芬的羽翼下继续过躺平的日子了。 原主是根苦瓜藤，成绩不行。 但她不是，成绩从小就保持在中等，用她的话来说足够应付一切考试就行。 “该办的事？” 看着她被自己吻的红肿的唇张张合合，刘琛的心猛地瑟缩一下，痛感蔓延至全身，脸上的血色全无， 现在这个场景，她说要办的事，还能是什么事？ “你们离婚容易不，是不是也跟结婚一样要审核，还得写报告什么的。” 刘琛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恨不能将咫尺间说话的嘴再一次堵上， “为什么要离婚？” 周芸芸歪头，“离婚的原因吗？就写感情破裂，至于财产分配，你给我的聘礼要退的话我也可以给你退剩下的，子女，咱们没子女也用不着分配，基本上就这些，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怕自己没说明白，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房产也没有哈，这都不用分配，” 主打一个公平公正！她就是这么有骨气，不爱占人便宜！ 刘琛咬了一下舌尖，口腔里的腥甜味拉回了他几乎在崩溃边缘的神智， 他反问，“我们的感情破裂了吗？” 所以这几个月，她是真的收回了在自己身上微不可查的感情？ 收回的如此干脆利落！ 可人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了？ 他妈妈在老头子身上倾注的感情一辈子都没办法磨平，感情这种事留下了就会有痕迹，说没就没了的肯定不是真情。 想到这里，他身上有几分颓然， 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沉重的男低音， “小周老师，找你好半天了，饭菜我都给你打好了。” 周芸芸秋水般的眸子看见从天而降的常满仓，他那憨厚黝黑的脸仿佛都变成了天神一般，救人于水火的土地公应该就长这样式儿的， “这儿了！” 她冲着对面招手。 常满仓几步走了过来，看到周芸芸身边的刘琛，他皱眉问道， “小周老师，这又是歌舞团那边的哪个领导？” 常满仓眼里的戒备显而易见，看到两人紧紧挨着，他一手端着饭盒，一手企图去扯周芸芸的衣袖。 只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周芸芸的衣角，刘琛就已经扣住了身边人的腰肢， “我是她爱人！” 这人刚刚排队的时候就跟芸芸站在一块，手里拿着的还是芸芸的饭盒。 都是男人，是何居心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常满仓错愕了一瞬，随即想起小周老师刚刚说的话，他脸上带着不屑， “哦，是前夫吧！” 长着一张病殃殃的臭脸，难怪小周老师会跟他离婚。 他们村里也有小姑娘嫁给长得好看的下乡知青，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干活不行，在家里充大爷倒是整得挺好。 他最看不惯这种长得文质彬彬，半点用处都没有的男同志，这要是在他的连里，整不死这样式儿的。 刘琛愣了一瞬，回头看梗着脖子的周芸芸，咬着牙， “我什么时候变成前夫的？” ------------ 第一卷 第151章 去你宿舍说 周芸芸瘪瘪嘴，沉默装死。 实话而已！ 刚刚两人确实在商量离婚报告怎么写来着。 刘琛听到前夫两个字，耳膜嗡嗡作响。 刚刚他好像全程都没有答应小妻子要离婚的事。 怎么就成了前夫？ 他咬着后槽牙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如果不解释清楚，他很怕以后就没有机会解释了。 刘琛喉结蠕动了两下，眸眼冷得吓人， “小周老师在跟我闹脾气，我们没有离婚。” 常满仓义愤填膺，“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这些文化人的调调别以为我不知道，反正今天只要小周老师不开口，我是绝对不允许你从我眼皮子的地下带走他的。” 说罢， 更是摆开了架势，伸手就要去揪刘琛的衣领， 只是他低估了这位病弱青年的实力，衣领半点没碰到，反而是自己的手腕被狠狠的扣在了刘琛的手里。 捏的骨头咔滋咔滋作响。 周芸芸知道这里是营地，是常满仓的地盘，若是来两人在这里起了冲突，怕是刘琛最后还是会吃亏。 她走过去，挡在了常满仓的面前的， “你别这样，要说清楚，咱们去宿舍说。” 刘琛打量了挡在常满仓面前的人，心有一瞬间的刺痛。 她竟然站在了自己的对面，迟疑了三秒钟，他最后还是松开了捏得指结泛白的手指。 常满仓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腕已经留下了清晰的指痕印子， 但他一个当兵的，流血流汗不喊痛。 再说这个小白脸也就是占着突然出击的优势，若是真刀真枪的来，他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有本事咱们去训练场。” 周芸芸抱着那盆热烫的饭盒，冲常满仓笑了笑，“我们有点事儿聊，你先去吃饭吧。” 常满仓梗着脖子，瞪刘琛， “我不放心，就在这儿聊。” 狗男人那么大的力气，脾气还不好。 都离婚了还来纠缠前妻，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让小周老师单独跟他在一起，说不定他捏的就是小周老师了。 小周老师那么娇气，哪里受得住这么暴虐的男同志！ 周芸芸无奈地摇摇头，“我们确实还没离婚，他不是我前夫，是现任！” 常满仓刚刚还二米八的气势顿时萎靡了下来。 小周老师还没离婚！ 他的脸色黑了又白，然后支支吾吾的， “那，那……” “谢谢你，常连长，我跟我爱人先去宿舍那边聊一聊。” 尽管常满仓心里极度不情愿，但是天仙儿一样的小周老师都发话了，他也没有立场继续阻止人家小两口谈心。 最后他捏了捏拳头，一步三回头地往食堂里去了。 这会食堂里开始陆陆续续出来人。 周芸芸抱着饭盒，往宿舍去，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实巴交，但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的刘琛。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刘琛开口， “我能上去？” 周芸芸没回头，“可以，刚刚那个男同志是教我织毛衣军嫂家的一个亲戚，今天刚好给我送毛线。” 刘琛自然知道芸芸跟那位黑脸的关公没有关系。 芸芸喜欢好看的。 他不好看！ 沉默的跟着上楼。 周芸芸住在这边筒子楼的家属宿舍，这会正是中午最热闹的时候，不少军嫂都带着孩子坐在门槛边一边喂饭一边说着家属区的八卦。 楼道里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吃饱了饭，跑来跑去。 上楼梯的时候，周芸芸恨不得将脸埋进胸堂里，生怕被军嫂们看到。 但天不遂人愿，她刚上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身后跟着那么高大挺拔的身影，特别是长得还这么好看。 营地这边的就很少有这么白皙好看的男同志，黑色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都格外的文质彬彬，一瞧就不是营地的军人。 但男同志眉眼冷峻，抿着唇不发一言地跟在后面，叫这些军嫂们看了脸红，却不敢上前搭话。 刘琛跟着走了一路，直到走到对里面的一间，才看到芸芸停了下来。 破旧的木门重新刷过绿漆，门前还放着一双掩耳盗铃的男式皮鞋。 他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能进到这里来的小偷，怕是也用不着出去了。 周芸芸停下脚步站在门前的时候，已经不能忽视整个楼道都安静的状况了，她低着头翻找钥匙，用余光打量楼道里静止下来的画面。 大婶子，小媳妇都时不时地往她这边偷瞧。 手上一晃，拿在手上的钥匙瞬间掉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 楼道里屏气凝神看热闹的军嫂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小周老师，小心点。” 隔壁的来串门的许嫂子侧头过来打量着刘琛，“这是你亲戚吧？” 小周老师来营地这一个月，就没见过家里人上门过。 这冷不丁的来了个高大的男同志，看年纪不小，不是爸爸就是叔叔舅舅之类的！ 长得不像，盲猜是叔叔！ 许嫂子笑嘻嘻的，“你是她叔吧，小周老师在咱们这儿可受欢迎了，不少老嫂子都想给她介绍对象呢！不过我看那些都不行，不如我表弟，我表弟可是正儿八经的连级干部，要是跟周老师能成，以后两人一起在营地，我们都有个照应。” 最关键是，小周老师是本地人，表弟要是娶了她，那就也是京市人了！ 回老家都长脸。 周芸芸冲问话的军嫂扯了扯嘴角，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的刘琛就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从地上捡起钥匙开门进去。 “嘣”的一声！ 房门被关紧。 说话的许嫂子一脸莫名，在对面喂饭的嫂子忍不住嘀咕， “小许，我看那男的不像是小周老师的亲戚，谁家男性长辈牵小姑娘的手啊，还单独在一个房间！” 许嫂子懵了一瞬，“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爹吧，这也年轻了点呀！” 对面的嫂子冲军嫂眨眨眼， “你个没眼力见儿的，这还能是什么，对象呗！” “对象？小周老师看着还不到20，这个老男人眼瞅着可是30往上了，相差这么大呢！” 对面的嫂子呵笑一声， “这谁知道呢，没准人家小姑娘就喜欢这一口。” 自从对面搬来了这个小周老师，家里男人回家都积极了，每天踏着点等小周老师进门，就等着温柔的问一句吃了没！ 她知道男人都喜欢漂亮的，怕出什么问题，前儿个，她还特意拉着小周老师问了一嘴， 问她想找个啥样的对象，结果人家说不找，她有对象！ 瞧瞧，有对象，结果是个老男人。 谁家好姑娘偷偷摸摸地找老男人啊，没准这老男人还是已婚之夫。 呸! 啥人啊！ 等自家男人回来，她可得给他好好说道说道。 许嫂子听到对面的嫂子这样说，忍不住替周芸芸辩驳，“我看小周老师挺好的，我教她织毛衣，她还给我送海带呢，人挺实诚的。” “实诚啥呀，都跟老男人一个屋了，清白在不在两说，你也别可劲儿把常连长介绍给她，这样的小姑娘，常连长可驾驭不了。” 许嫂子听完，翻了一个白眼， “你怕是嫉妒她给我送海带没给你吧，你不是自己不乐意教人织毛衣嘛。” 对面的嫂子被说的恼羞成怒， “呸，我稀罕她的海带，谁知道她要来是学织毛衣的还是来家里勾搭我们男人的，你看她那胸，挺得那么老高，不是勾引男人是干嘛。” “我们家老高可是个副营长，要是我不看紧点，早就被她勾搭去了。” 这话许嫂子都要听笑了，小周连她表弟都看不上，还会去勾搭已经是四个孩子爹，年45的老高？ 是图他年纪大，图他孩子多，还是图职位升不上去了！ “高嫂子，你也别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真没人打你们家老高的主意，也就只有你把老高当个宝。” 刚刚看热闹的楼道众人忍不住附和，大家都是邻居，就这一层楼，谁家小媳妇没被高嫂子怀疑过？ “对啊，高嫂子，等高副营长今年退伍了，你就能安心，也不用怀疑咱们整层楼的妇女同志了。” 喂饭的高嫂子被说的脸色煞白，朝着楼到处呸了一口，转身进门。 屋内…… 刘琛进屋就咔哒一声，将门锁上，他眸色漆黑的盯着低头玩手指的芸芸，慢吞吞的坐在床上。 “过来坐。” ------------ 第一卷 第152章 对不起 周芸芸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她不喜欢叠被子， 床上厚厚的棉絮还被她胡乱的塞在床角落，又看到刘琛坐在自己的床上，只觉得有点碍眼，假模假式地扯了被子， “我叠一下，你起来！” 刘琛握住她的手，“我来。” 不到几秒钟，被子就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床上，不光光是被子，还有周芸芸早上随手脱下的睡衣，房间里没来得及清洗的衣服，都被他顺手整理了。 “可以说了吗？” 等到小妻子再也找不到任何事情要做，他才笑意盈盈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芸芸，你不能总是这样拒绝沟通，起码你先给我一个机会说说看，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给我判刑。” 周芸芸望着他黑漆漆的眸光，然后扫视了一圈被刘琛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小屋子。 没有骨气的鼻子一酸，讷讷的低头道， “那你说！” 刘琛长臂一伸，将人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任芸芸如何挣扎也不让她离开，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一会还要坐火车回辽省，让我好好说完，好么？” 午后的暖阳从窄小的窗户洒进屋内，刘琛将怀里的人往胸口处塞了塞，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芸芸是真实的。 “那天我突然出去，并不是因为毛衣关系，是我因为看到了你给魏建国写的信难受了，我嫉妒的要死。” “你知道我有一个情绪不太稳定的妈妈，这就像是一个魔咒时时刻刻提醒我，我身体里留着她的血，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变成她那个样子，所以当我知道我嫉妒魏建国，害怕失去你的时候，我不敢赌，我只能暂时逃离那个场景。” “我也怕我会发疯，疯到伤害你。芸芸，对不起……” 周芸芸眼圈红红的，“那，那我给你打电话，写信给你解释，你全都没有回复！” “我坐火车到辽省后就遇到了暴风雪，你写给我的信我也是两个星期后才收到，而且我到了之后就给你打电话，但是那个时候李延年根本找不到你。” “过年前，我回来过，也找不到你！” 刘琛说完，缓缓呼吸了一口气，“芸芸，你要发脾气，你要闹都可以，别说刚刚那种话。” “什么话？” 周芸芸心里五味杂陈， 刘琛解释了，但这几个月心里的难受也是真的，生病那段时间的孤独也是真的。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之前说的话， 她说她可以不在乎他在哪里工作。 可事实上，真的遇到好多困难，杀鱼不会，做饭不会，就连生病咳嗽的要死也没人来管。 虚弱的时候，她就在想，她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了。 药好苦，饭菜难吃，病床好硬，天气好差，哪儿哪儿都不顺！ 越想越委屈，周芸芸红着的眼圈挤满了泪水，装不下，就往外涌。 刘琛瞧见黯然落泪的小妻子，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耐心温声的哄着， “是我不对，我不该就那样走掉，全都是我的问题……” 周芸芸点头，也顾不上丢脸， “对，全都是你的问题，我就是要说。你说要给我做靠山，拍拍屁股就走了，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叛徒。” “是不能说前夫还是不能说离婚，我就要离，离了你就是前夫。” 离不死你。 这个地球，离了谁不能转！ 刘琛垂眸看着她，阳光下，小妻子鼓着脸，哭的梨花带雨，像是一直被抛弃的小松鼠。 他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发泄，不敢多说一句话。 等到她终于停下来。 刘琛嗯了一声，“气消了吗？” 周芸芸摇摇头，“没有！” 消他奶奶个腿儿，消不了一点儿，她也不打算消。 现在她可是富二代预备队员，既不用担心钱财，也不用担心下放的身份问题，这种委屈她怎么可能还要受。 受不了一点！ “那舒服点了吗？” “嗯！” 周芸芸抿唇，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你可以走了，什么时候写好了离婚报告再来通知我。” 刘琛苦笑着摇头，“不会离婚，我尽量调回来。” “这是你的事，不用跟我交代，只需要告诉我离婚的进度就可以。” 周芸芸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不要被他这副好看的皮囊又蛊惑了。 刘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还剩下半个小时，我们一直要聊离婚的事吗？” 周芸芸僵着脖子，不去看他， “也可以聊离婚以后的事。” 刘琛从口袋里拿了一个大白兔，掰开糖纸硬塞进了周芸芸的唇瓣里， “吃了糖，不许说难听的话！” 说完，便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油纸袋， “这里面有一个存折，是我这几个月的工资和奖金，还有无线电厂的技术费，都给你。” 看着身边的人没有什么动静，他侧头看了一眼， “爸的事可能遇到一些问题，但我已经在托人帮忙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爸可能回不到原来的岗位，不过回京市应该没有问题，过几年他也到了退休的年纪，正好休息。” 说到爸妈的事，周芸芸总算是缓了脸色， “什么问题，你之前不是说他们年前就会回来，怎么都过了年也没个音讯。” 刘琛也知道事情不应该再瞒着芸芸， “爸之前可能卖过论文，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但问题不大，只是他的名声坏了回不到科研所。” 文人最重名声，周芸芸知道老爸有自己的抱负，不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将自己珍惜的羽毛抹黑，她成功被带歪了， “我爸不可能卖论文，肯定是弄错了！” 刘琛解释，“嗯，我也觉得周教授的事另有隐情，之前举报他卖论文的人已经进去了，我让李延年盯着，看能不能问出一些事来。你要想知道进度，可以去学院找李延年，他会告诉你的。” 周芸芸心下一沉，总觉得爸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好！” “只有十五分钟了，我能不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周芸芸讷讷的抬头，“什么？” ------------ 第一卷 第153章 不想等 刘琛抓住妻子的手，冰凉一片。 冬天的时候她的手脚总是冷冰冰的. 尽管脸的双颊都养出了些肉，但体质没有变，身体还是虚弱的。 刘琛捂着的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淡而轻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比之刚刚的急切，现在的吻显得尤其温柔。 蜻蜓点水的吻，片刻便移开了。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还解开了脖颈处的扣子。 周芸芸冰凉的手放在他胸肌上，感觉到了冷硬的弧度，尽管消瘦了许多，可依然线条流畅。 她红着脸不敢抬头看。 刘琛低头看向小妻子，“我看着你吃完饭再走。” 饭菜是现炒的，刘琛用手指叹了叹温度，没凉。 周芸芸是真饿着了，饭盆里的是酸辣土豆丝，酸酸辣辣的很开胃，一盆热气腾腾的饭菜丝毫没有形象地大口往嘴里塞， 不过她的胃口小，吃到三分之一就差不多饱了。 剩下的刘琛也没嫌弃，反正中午他也没吃，几乎都包圆了。 吃完，他端着饭盒站起来，去二楼的洗水房将饭盒洗干净才再次折回房间。 “我一会要走，我们的实验已经进入了尾声，那边结束后，我会申请往京市调。” “嗯。”周芸芸看着他， “不离婚了？” “嗯！” 周芸芸点完头才意识到对方说的什么，拧着眉头，“不行。” 刘琛自说自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等我回来！” 周芸芸想说什么时候答应了，可瞧着他眉眼里全是疲态，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 捂着热乎乎的存折。 她瞧了，那里面的钱还不少。 能给一笔不菲的安家费，怕是这个任务很危险。 算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她低着头，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长而卷翘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 刘琛用手掰过她皙白的脸颊，手指上的薄茧剐蹭着她的皮肤， 喉结蠕动，犹豫了几秒，“这几个月，你过得好吗？都忙些什么？” 他已经尽量将长达几年的任务缩短到半年。 这半年里，他除了工作就是想芸芸。 要不是还有最后的下水，他是一刻钟都不想等了。 周芸芸心里的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固执地咬着唇，忍住想要表达的欲望。 头几个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病恹恹地躺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她，她连打吊水的时候都不敢睡着。 医院的饭菜不好吃，她只能咬着牙吞咽。 后来回到小院里，下雪天她也出不去，只能是隔着窗户一日日的发呆。 唇瓣被咬得猩红点点，她低着头掩饰住心里的委屈。 刘琛抬手拢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嫣红的小嘴，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委屈。 楼上的连婶子说，自己离开以后芸芸就生病了，那几日大雪，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刘琛的目光深深锁紧眼前的人。 周芸芸气势不太足地抬起头，言不由衷的道， “我好得很，这儿饭菜好吃，环境优美，度假式的。” “你的病现在好利索了吗？” 周芸芸愣了一瞬，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该不会是理解成缺了他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吧！ 她的高傲不允许她低头，也不想刚刚说要离婚就示弱，她要证明给他看，自己一个人能过得很好。 瞧现在不就是已经熬过来了吗！ 周芸芸昂着头，又强调了一遍，“我就是受了点风寒，也不算是大病，没有你，我都有时间学习进步了。” 刘琛眼底的红缓缓爬上来， “淮安路口的那家国营饭店的酸辣烩鱼片好吃，你馋了可以去那边吃。” 听到书这话，周芸芸一口气堵在胸口，鼻子瞬间酸涩起来， 他去过教师楼了？ 所以自己的窘态他全都知道！ 没有他，就连一条黑鱼都杀不了。 没有他，自己就只能病恹恹的舔舐伤口。 她觉得刘琛就是蔫坏，非要不断地强调自己的重要性，来彰显她的无能。 笃定她会原谅他，不敢跟他离婚？ 周芸芸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废，不会做饭，毛衣也织得不好，除了会拉个破曲儿没有什么优点。 她性格有些孤僻，不爱交朋友，就喜欢宅在家里安安静静的躺平。 不像别的年代文女主，一手搞男人一手搞事业。 她连自己都搞不定。 难过的时候会蒙在被子里哭，晚上睡觉害怕的睡不着也会躲在被子里哭，停电的时候她更是慌得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喜欢听教师楼里那些大嫂子小媳妇的议论声，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顽强。 周芸芸想，她就是一个不完美的普通人，要求真的不高。 她也在别别扭扭地学会成长，干嘛就要拆穿她？ 她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已经不喜欢吃鱼了，生病了会自己看医生，晚上睡不着我就数羊，不管我父母能不能回城，我都会过得好，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刘琛看着红了眼眶，倔强的不肯落泪的妻子， 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刘琛道，“我在，我以后都在，再等一等好不好？” 说罢，拦住她的腰，低头含住她的耳垂，用舌尖轻轻舔舐。 周芸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耳尖滚烫的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她觉得刘琛这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 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他让自己再等一等，等到什么时候呢？ 徐兰芬下放的时候也说让自己等一等，她一年就会杀回京市。 可现在总有这的那的原因回不来。 刘琛去外地的时候也说让自己等一等，可几个月过去音讯全无。 即使都是客观原因，可她一个人在这边是事实丫。 周芸芸眨了眨水雾朦胧的眸子， 她其实也可以不等的，自己现在不是挺好的。 小时候她在等外出的爸爸给她过生日，最后爸爸带着小三回来跟妈妈离婚了。 后来她又在家里等独自挑起生活重担的妈妈带她去游乐园，可妈妈总有忙不完的事…… 在等来等去中她长大了，没等到在那个时间点想跟家人一起做的事，过后她便失去了对这件事的热情。 她不喜欢过生日，也不去游乐园了！ 周芸芸垂着头，“我不喜欢等！” 刘琛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芸芸，她好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小鸟，那么无助软弱。 他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资格让她继续等。 “好了，你还得去赶火车，你放心，我这个人道德感一向很重，不会出轨搞小三，咱俩没正式拿到离婚本的时候，我还是会履行妻子的责任，包括但仅限于等你回来写离婚报告。” 刘琛嗯了一声，不敢再做过多的要求， 打开门往下走，眼瞧着楼上探出的脑袋，他轻咳了一声， “芸芸，你送我到营地门口吧，这里我不太熟悉，刚刚怎么过来的我都忘记了。” 周芸芸怀疑他在驴自己，但是没有证据。 刘琛的记忆力他是见识过的，只要是他看过的书，都不会忘记，内容甚至能准确到页码数。 看着他眼巴巴的等着自己。 周芸芸在内心切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走上去带路。 一路下来，营地里认识芸芸的人都知道了原来是她的丈夫来这里看她，小两口工作分隔两地，拌了几句嘴把媳妇给气着了。 军嫂们都理解，她们的男人工作也特殊，出任务分隔两地是常事。 看着清冷英俊的男同志一个劲儿的拜托他们照顾芸芸，军嫂都满口答应下来。 还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给刘琛支招， “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视了媳妇，我们那口子不管是去哪里，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下次你给小周老师买礼物。” “小周老师闲暇的时候就找我们学打毛衣，你也上点心。” “小周老师人可受欢迎了，咱们营地里好多小伙子都偷偷打听她了，可别把这么好看又有本事的小媳妇给气走了。” 刘琛点头答应。 送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指了指周芸芸脖子上的围巾， “芸芸，学织毛衣了？” 营地这边冷，风还大，周芸芸出来就围上了自己织的围巾，这条是她比较成熟的作品，之前那条织坏了的，之前是打算送给刘琛的。 白色的围巾衬得她脸蛋小巧圆润，两条干净的麻花辫垂在耳边，显得特别小巧可爱。 听到刘琛打听毛衣的事，她悻悻的点头， “嗯，学了，不过还没学会。” 刘琛眉眼一动，“嗯，芸芸会给我织吗？” 周芸芸低头百无聊赖的提着路上的小石头，唇瓣被揉捏的有些红肿，酥酥麻麻的，还有痛感，想到这儿，她摇摇头， “……”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刘琛心里空落落的， “芸芸开心就好。” 周芸芸噘嘴，惯得他。 要求还挺多！ 虽然自己确实已经织好了围巾，不过她现在就是有一种不想拿出来的矫情心理。 谁叫他那天晚上就那么走掉，一去几个月了无音讯。 先晾着。 她好像总是能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安抚好，立马又变成那个小金刚周芸芸。 —— 刘琛上车，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应该都能察觉出他的低气压。 李延年发动汽车， “这是还没和好呢？” 刘琛闭眼，神情疲倦的挥挥手，“到了叫我。” 他最近睡眠不好，连续好几天都睁着眼睛到天亮，已经到了靠药物才能入睡的程度。 来之前，他去看了医生，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开了安乃近给他。 每次他头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总是会吃两颗。 车缓缓开出去，刘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刚刚好。 他想他要尽快完成项目，想办法调回来才行。 ------------ 第一卷 第154章 使绊子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 到了大兴歌舞团要上台的前夕， 本来不服气的方芳不得不拉下脸去求周芸芸， “那个，明天就要演出了，能不能请你帮我们排练一下。” 周芸芸这段时间都蔫蔫的，又回到了刘琛刚走之前的那种状态，干什么没精神，饭也不好吃，床板也好硬。 更是没有心情练曲子， 这会听到方芳过来请教，她微微抬眼，“行，半个小时后你们在练歌房等我。” 方芳离开后，心里就不大舒服，刚刚也是放下了身段才去找到了周芸芸。 本来想跟她好好沟通一下明天要演出的曲目，结果人家直接甩脸子， 好好好，这个演出也就只有自己上心是吧。 她不会是真以为大兴文工团这次的节目要是表演得不好只有他们丢脸吧？ 方芳这样一想，心里顿时生出一计。 回去开水房，打开水龙头喝了一杯冰凉刺骨的冷水。 等到她再次回到练客厅的时候，周芸芸已经站在了屋子中央。 “小周老师来了，我们这个合唱的高低音部还有点问题，您给我们指导一下。” 周芸芸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既然是来交流的，该干的工作还是的干，她指挥着合唱团的按声部站好。 哪知道文工团里这些个刺头是半点都不停指挥。 不但站姿懒散，还出言不逊， “小周老师，我们不用重新排位置，方队长说了，漂亮好看的站在前面，长得不太行的往后面靠，您这样给我们乱排一气，我们都不会唱了。” 方芳作为大兴文工团唯一一个会乐器的老队员，是团里的半个负责人。 大家伙都习惯了她的办事方式。 反正在他们大兴文工团长得好看就是能上台站中央的唯一标准。 周芸芸将目光移到方芳身上，她道，“是你们方队长请我过来的，那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相同的声部站在一起不会影响到彼此的音调。” 方芳板着的一张脸这会就更难看了。 偏偏周芸芸说完话，还朝着她问了一句， “方队长，你说是吧，是不是您刚刚请我过来帮你们的？” 方芳黑着脸点头。 “是，都听小周老师的。” 正当所有人不甘不愿地准备排练的时候，方芳突然“哎呦”一声，表情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 “方队长，您怎么了？” 方芳白着一张笑脸，声音很沉，表情也痛到扭曲，“我肚子疼，你们别管我，先练习。” 站在方芳身边的女同志有几分急切， “怎么会肚子疼，刚刚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我陪你去医务室。” 说完便撞开周芸芸，扶着方芳往营地的医务室而去。 方芳担任所有节目的配乐，这会她倒下了，排练哪里还能进行下去。 “现在怎么办啊，方姐走了，咱们明天这场慰问演出还能不能如期举行了？” “方姐可是咱们大兴文工团唯一一个会拉手风琴，现在这样不是耽误事儿嘛？” 团里有年纪比较小的同志忍不住发牢骚。 而这些落在刚踏出练歌房的方芳耳里，她微微弯唇一笑，不是说这场节目就算毁了也怪罪不到她周芸芸身上吗？ 那她可要拭目以待了！ ------------ 第一卷 第155章 替补 方芳就是故意要给周芸芸下马威， 反正她的曲子拉得也不怎么熟练，到时候没人上台，看她怎么回去跟总政歌舞团交代。 虽然她也因此失去了这个机会，但她就是看不惯周芸芸那副清高的样子。 周芸芸站在中央，目睹刚刚的一幕。 想到一个月以来方芳的多次刁难，很快就想通了怕是这次也是故意为之，不过没有关系。 她刚到大兴文工团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 她淡淡地扫了兵荒马乱的练歌厅一眼， “有会拉别的乐器的同志可以举一下手，还有想尝试独唱的同志也可以毛遂自荐。” 不是没有想过可以自己上，但她的交流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若是没有培养起他们自己的乐器手跟独唱演员，以后大兴文工团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一团乱麻。 只有良性的竞争才能保证一个团队是健康向上的。 这句话是徐兰芬创业的时候说过的。 周芸芸一直谨记在心。 她的话音刚落，本来还吵吵嚷嚷的练歌厅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咱们文工团没有丫，从前方姐在的时候都是她自己担任最重要的位置，根本没有提拔过别的队员。” 周芸芸脸色凝重，绷紧了脸颊， “你们是正规文工团，没有替补队员，万一方队长有事请假了，岂不是整个文工团都要荒废掉？现在还只是排练，万一哪一天给首长们表演的时候，出的可就是演出事故了。” 这时候，练歌房更加安静了。 方队长是他们这里的老资格，嗓音条件好，还会乐器，听说之前还读过工农兵大学，所以大家伙都信任她。 “小周老师，可是咱们这儿的确只有方队长对拉曲子呀？” 周芸芸不以为然，“我听了你们最近排练的曲子，不难，只要稍微有点基础的人，练习个十七八遍，足够上台了。” “而且我们应该多培养一些会乐器的团员，这样以后万一方队长有事你们也不会抓瞎。” 这话落下，众人七嘴八舌。 显然是被小周老师说动了心，可现在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个节骨点要去哪里找有基础的同志呢? “小周老师，你说的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明天咱们就要登台演出了，会唱歌还能勉勉强强凑出来，可这时候上哪里去找会乐器的？要不然咱们还是等方芳同志回来了再商量吧？” 周芸芸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和稀泥的。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默默观察，她发现文工团里是有同志会乐器的，只不过之前可能是迫于方芳的淫威，没人敢站出来。 今天这事儿事出突然，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方芳想趁机拿乔，那她就借力打力， “有看得懂五线谱的举一举手。” 众人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依旧没有一个人举手。 周芸芸知道他们是怕自己一走，方芳回来了又要被挟制。 她浅笑一声，“我知道你们其中有人会乐器，我们总政歌舞团最近人员调动幅度大，挺缺人的，如果这次表现好，我会写举荐信，等到年中的时候你们可以拿着信去总政歌舞团参加招考。” 这话就像是一滴凉水掉进了热油锅，瞬间炸开了花。 能进总政歌舞团丫，谁不想啊。 有好几个女同志都跃跃欲试， 这时候，一个长相普通，站在最后一排的女同志怯懦的举起手， “小周老师，我，我可以试试吗，我以前上中学的时候做过音乐课代表。” 说话的女同志叫孙果果，她是去年招进文工团的，刚进来的时候她就跟方芳姐说过自己会乐器，可以尝试帮着方芳姐配乐。 可就是因为这句话，她不但没有得到配乐的机会，还被方芳调到了合唱团最后一排，连个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她想着就这样混日子也就算了，可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她也想争取一下。 周芸芸看着举手的女同志，点点头， “行，你来试试！我这里有手风琴，就弹一首你们今天的练习的曲子。” 孙果果怔愣了一下，她以为小周老师会先问一些问题，但完全没想到，会让自己直接上手试一试。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练歌厅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目光齐刷刷往声音的来源去看。 大家甚至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最后一排的孙果果。 小姑娘长得不高，怯怯的站在那里，普通到视线从她身上挪过去都找不到人， 孙果果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走到前面来， 有些不服气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长成这样，该不会是小周老师安排在他们队伍里的关系户吧？” “我看没准是，不然怎么这么不起眼的人，小周老师都敢让她试一试。” 有跟方芳关系好的，主动站出来呛声道， “小周老师，你之前就认识孙果果吧？” 周芸芸摇头，“不认识，你们当中的任何人我都不认识，不过孙果果既然敢站出来，说明她足够勇敢，我觉得可以试一试，你们要是谁敢上来，我都会同意，大家公平竞争。” 听到这话，大家也不再反对。 周芸芸看了孙果果一眼，“好了，你上来吧，不论好坏都没有关系，但机会只有一次，你好好把握。” —— 医务室， “同志，这是你的药片，记得这几天不要喝凉水。” 等到小护士出门，方芳将药片随意往裤兜子里一塞，而刚倒了热水过来的女同志看着方芳的动作一愣， “方姐，您不吃药啊。” 方芳冲女同志眨眨眼，“不用吃，我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一喝凉水就肚子痛，但只要是缓一会就没问题了。 她大喇喇的往病床上一躺，“珍珠，咱们正好在这休息会，我倒是要看看，文工团离了她，那个从上面来的交流老师要怎么办。” 不是说不关她的事吗？ 那干脆就将烂摊子直接丢给她。 珍珠一脸不解，“方芳姐，这样对小周老师不好吧，万一她跟上面汇报怎么办呀？” 方芳戳了戳小丫头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 “她能汇报啥？我肚子痛这可是事实，医务室的医生都可以给我作证。” 珍珠还是不放心，“那明天咱们也不去？” 方芳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等她明天哭着来求我们，我们再去，咱们文工团又不像是他们总政歌舞团人才济济，我们这儿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明天演出她肯定急得抓瞎。” 珍珠恍然大悟，“方芳姐，还是你厉害，对付这些长期在上面飘着的人，还就得是像方芳姐这样的人才治得了。” 他们大兴文工团虽然也是正式编制，但队伍里实力参差不齐。 她是文工团的主唱，而方芳姐是唯一的乐手。 不过也就是方芳姐这样有本事的人才敢拿乔，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早就被替代了。 两人在医务室里谈天说地晒太阳。 到点了，方芳就大摇大摆的从医务室回了家。 且等着周芸芸那个小妮子明天哭着鼻子来求她。 ------------ 第一卷 第156章 下潜 练歌厅里， 孙果果的弹奏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站在队伍里豪不起眼的孙果果居然还会弹手风琴，而且根本不输方队长。 在小周老师几次的提点下，孙果果进步明显，潜力巨大。 大家伙都看出来，孙果果年轻，以后能成长的空间肯定要大于已经年近三十的方芳。 周芸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果然没有赌错，文工团不是没有人才，而是被有心人压着，不让这些年轻人出头。 她走过去，拍了拍孙果果的肩膀， “我觉得挺好的，等会你留下来，咱们再一起沟通一下这首曲子需要改进的地方。” 接着，她又按照刚刚的方式挑选了几个独唱演员。 同样让她意外又惊喜，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地方文工团也能藏着这么多的人才。 领唱跟乐器手挑选出来了。 大家伙也一收刚刚懒散的态度。 众人看向周芸芸的眼神都有了变化，没想到这个小周老师除了人长得漂亮还是有点东西的哈。 从前他们跟着方队长练习，都只让长得好看的人站在前面，那些有实力的人反而被塞在了最里面。 现在小周老师重新给他们排兵布阵，不但弥补了合唱队声部混乱的缺点，还将有真才实学的挑了出来，让有本事的人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 整个合唱队的凝聚力都提升了一大截。 第一遍排练完毕，所有人都欣喜的看着身边的人。 他们自己也能感受到这其中的进步。 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下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离开练习室，所有人都蟒足了劲儿，齐心协力。 “小周老师，明天就要上台表演了，咱们大兴文工团一直是京市文工团里面最差的一支队伍，明天的慰问演出还有别的地方文工团，我们不想输给他们。” “对，我们不想输，您带着我们再练习一下吧。” “就按照刚刚那个节奏练，我觉得好像找到了方法。” 众人请求声不光给了新上任的乐器师孙果果一剂强心针，更是给了周芸芸最大的肯定。 所有的怀疑跟不理解都化为乌有。 周芸芸扬扬手，“好，那我们加练一个小时。” 接下来的练习时间，没有一个人滥竽充数，一遍比一遍好，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取得了质的飞跃。 周芸芸站在队伍外面，看着那个从刚开始站出来低着头的孙果果，到现在已经熟练自信的孙果果。 两人视线对上，同时都像彼此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第二天， 方芳一早梳洗打扮好，要出门的时候还给自家男人交代， “等会记得把你们营里面那些干部撺掇去，我给你们排了一场好戏。” 方芳的男人心中疑惑， “就你所在的那个团，年年慰问演出节目都是垫底的，今年能出什么新花样？” 他们营地这边每年为了丰富士兵们的文娱生活，都会在春耕前邀请附近地方文工团的人过来表演。 不过只有一些小的地方文工团参加。 有附近几个县级文工团，两个小的军区文工团，还有村里自发组成的小型歌舞团。 十几个文工团每个团出一个节目组成一台演出。 为了激励大家演出的积极性，会让观看的士兵们评选出最优秀的节目。 自己妻子所在的正规军区文工团每次排名不是垫底就是倒数第二，说出去都丢脸，他都已经几年没去看过了。 “我不去！丢脸！” 方芳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演出不过一个小时了， “去吧，今年不是从总政歌舞团调来一个交流的老师，你们就不想去看看交流的结果？” 听妻子这么一说，男人还真来了兴趣，听说那个小周老师长得很是出众。 “行，我有时间就去看看。” 方芳笑了笑，送完男人出门，她又折回家里继续躺平。 时间差不多了，就等着团员来叫自己吧。 等到百无聊赖，她看了一眼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人来？ 她意识到了不对，刚准备出门看看，就看见急匆匆跑过来的珍珠。 瞧见珍珠来了，她顿时放下心来， 瞧，这还是来了。 “慢点跑，着什么急，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让周芸芸多等一小会！” 珍珠跑的满脸是汗，看见方芳，一个劲儿的摇头， “方队长，出事儿了！” 方芳昂昂头，“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大事，周芸芸她一个小妮子还真以为自己本事大的能逆天。” “走，咱们过去救场！” 珍珠急得说不出话来，头都摇城了拨浪鼓。 方芳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从院子里退出自行车，“走，姐带救厂去。” 珍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算了，让方芳姐自己去看吧。 有人替代了她们两个，不过想想好像也没多大事儿，再查不过就是最后一名。 也不能再差了！ —— 而另外一边，在茫茫无际的海洋里。 一艘深灰色像子弹形状的大船停靠在葫芦岛的边缘， 刘琛穿着黑色的工作服，胸膛前的口袋里放的是周芸芸之前那条白色手帕。 靠着最胸口的地方。 “吴总工，刘工，红旗一号导弹核潜艇，空气净化系统，导弹仓，灭火系统，生活舱已经检查完毕，咱们可以进仓了！” 这次进仓一共有60人，由8个负责设计的工程师和52个水手艇员组成。 初次下海的时间为70天。 组织上特别重视这次的下海，作为这次任务的总带头人吴飞，前几天就坐飞机赶到了葫芦岛。 瞧见整装待发的青年才俊们，他此时的心情有些激动，拍了拍身边的刘工， “好小子，我没看错人，能将这么繁重的任务在半年内完成，我等着你胜利归来，70天后，我在这里为你们庆功。” 下水的艇员水手的工资是按小时算的，一般的海军是每个小时1.4元， 但他们这些艇员是2.8元，也就是他们下手一个月，能拿到4704块钱。 这在现在这个平均工资才是30块左右的时代来说，这一笔钱应该算得上是巨款了。 可别人不知道下水的风险。 刘琛冲吴飞点点头，“吴总工，保证完成任务。” 随着号角的吹响，刘琛带头从舰艇的顶部登上舰艇，接着是工程师，再就是这次下水的水手艇员。 等到所有人员到齐后，刘琛抬手示意舵手开始下潜， “前行100米，下潜五十米……” “……” “已经到达深海三百米，保持下行。” 海底的压力比较大，第一次下水的李凯旋跟刘琛都感受到了来自耳廓的压力，脑袋嗡嗡作响。 等到舰艇基本处于稳定状态。 李凯旋忍不住掏耳朵，“刘工，咱们的机器噪声太大了！耳朵疼。” 刘琛面无表情的坐在书桌上，刷刷的记录着有关下水的所有问题， “我检查过了风扇跟散热器，都没问题，不过可以加润滑剂减少摩擦，再就是咱们的生活舱适当增加高密度海绵减少噪音……” 生活舱空间狭小，艇员们的可活动空间很少，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进行工作。 他们这次的任务主要是在深海底发射鱼雷跟导弹，再就是测试舰艇的可承受能力…… ------------ 第一卷 第157章 被替代 方芳骑着自行车往小礼堂去， 边骑还在心里边琢磨,一会要是周芸芸那丫头哭着求自己要如何应对。 心情不错，一路上遇到行人乐呵呵的打招呼，将车停稳在礼堂门口，小跑着就往后台而去。 刚走到大门就遇到了文工团里面的一个小透明， “方芳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请假在家休息吗？” 方芳脸色讪讪的，捂着肚子呵笑了一声，“我这不是怕你们对演出实在没有把握嘛，昨天晚上吃了药好些，人马上就过来了，对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话的人一脸迷茫， “挺好的，方芳姐你放心，下一个就该到我们上场了，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方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话，合唱没有乐器的配合还能叫好？你们也别对小周老师抱有太大的期望，她对这边情况不了解。” 说完，她余光看了一眼缩在后面的珍珠，只是接下来对面人的话让方芳直接变了脸色， “方芳姐，真不用你上场，我们昨天已经找到了乐器手，大家伙都对她很满意。” 方芳心头一颤，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怎么可能？” 方芳的高分贝把说话的人吓了一大跳。 她缓了一会，收敛起情绪，转而疑惑地看着她，“我们团里只有我一个人会乐器啊，不会是小周老师自己上的吧，这不是胡闹嘛，小周老师也不是咱们文工团的，以后人一走了之了，我们团里不是依旧恢复了原样。” “这样不好，还是我去接替小周老师。不能麻烦人家上面下来的领导。” 刚刚说话的人摇摇头，脸色笃定道，“不是小周老师啊，是咱们自己人，团里的孙果果。” 方芳的脸一僵，站也站不住了， 心里只有一颗念头，怎么可能呢？ 孙果果长得那么不起眼，怎么会是她。 可如果万一真是她，那自己的年龄摆在这儿，孙果果就算是再普通，可年纪小啊。 取代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方芳心里着急，走路的步子都不稳了，上台阶的时候差点就要往下软了下去。 珍珠在后面也是苦着脸跟上。 本来她以为这波站方芳姐，肯定能将那个狐媚子周芸芸给治住，反正她也就呆一个月就回去了，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说话的人看见两人慌乱地往里闯，还没来得及张口说些什么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嗨…… 她也得去候场了。 那边，方芳跟珍珠气喘吁吁来到表演厅的后台，只见他们大兴文工团的上了台。 她解开后台的帷幔，就看见曾经自己站的位置已经被孙果果占领。 文工团的众人士气高昂，她从来没有在这些蠢货身上看到如此自信飞扬的神情。 方芳发疯了似的就要冲到前台去，被及时赶过来的珍珠给抱了一个满怀， “方芳姐，再等等，咱们左不过都是最后一名，等到小周老师走了，您还是咱们的方队长。” 对！ 方芳表情扭曲的呼吸了一口凉气，人还是那波人，他们一直都是最后一名。 她就不相信周芸芸还能将本来啥都不会的垃圾队伍带成跟总政歌舞团一样的质量。 反正都是最后一名，她又何必上去出这个丑！ 坐在下面欣赏不是挺好的。 想通这些，方芳压下眼底的愤怒。 珍珠见方芳不再动弹，她缓缓放下了勒紧她的双手，说实话，她从来就没有见识过这样疯狂的方芳姐， 从前方芳姐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知心大姐姐，温柔善良，替他人考虑。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乐器手，一直都奋斗在第一线。 可方芳姐刚刚要冲进去那个模样，扭曲得就好像要吃人一般，珍珠瞧了，到现在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两人等在后台，本以为表演会跟从前一样敷衍而过。 可万万没想到，表演台上，合唱队跟随着孙果果的琴音，渐入佳境，杂音没有了，刺耳的高音和不和谐的低音也没有了。 众人的歌声和谐得就好像是一个人在唱一般。 方芳彻底傻眼了。 只知道这个工作怕是就要保不住了，一想到家里男人对自己那不阴不阳的态度，想到如果没有工作，就要回老家伺候她那个矫情老太婆。 方芳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等到众人下来，她脑子一热，冲上去就扣紧了孙果果的手， “孙果果，你进团里这一年多，我待你怎么样，明明会弹琴却装得什么都不会，趁我肚子痛，占领了我的位置。” “你说，那天我喝的水里是不是你下了药。” 方芳已经失去了理智，脑海里只有老家那个摇摇欲坠的黄土房子，她全然不顾形象质问着，咒骂着。 还将孙果果往台前拖。 孙果果被问得有些懵，呆呆地看着发疯的方芳姐。 “方芳姐，我没有下药，是因为文工团缺人我才上去的。” 方芳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此时她已经揪着她的头发到了台前，脸上因为表情过于夸张，遍布沟壑。 “方芳住手！” 这时候，周芸芸从台下站起来，大声制止住方芳的动作。 但方芳听到周芸芸的喝骂声，不但没有松手，心里的怒火燃烧的更旺了，拖着孙果果就往台下去， “我今天就是要给这个满嘴晃眼的坏蛋坯子一个教训。” 周芸芸已经冲上了台，但面对方芳这种在北大荒干过农活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掰扯了半天也没弄开，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 从台下窜上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同志，正是方芳的丈夫， 方芳的丈夫被气得双眼通红，早上他听了妻子的话，特地还跑去营地跟领导说今年的文艺汇演别具一格，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快。 他抡起胳膊，抬手朝着方芳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本来混乱的局面顿时安静下来。 不管是看节目的小士兵，还是从后台冲出来正要拉架的演员都愣在了原地。 周芸芸躲得贼快，看着方芳脸上瞬间浮现出来的红色手掌印， 她啧啧两声，横的干不过恶的。 而被打的本人方芳捂着浮肿的脸，也冷静了下来。 ------------ 第一卷 第158章 意外线索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丈夫， 三秒过后，像是恍然惊醒一般，看着舞台上的众人，又去看舞台下的已经是目瞪口呆的士兵们。 浑身的力气一泄，身子软坐在了台上，倏然就捂着脸大哭起来， “老宋，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是被人陷害的，有人给我下药，不是孙果果就是周芸芸，对，肯定是周芸芸，她最看不惯我了。” 此时说不慌是假的。 方芳从大兴文工团成立就在里面担任乐器手，虽然不是名副其实的团长，但他们团人少，她主要负责调度还有平常的练习，就跟团长差不多。 这会她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这个工作怕是铁定保不住了，在军属区怕是都呆不下了。 而终于被放开的孙果果，适时的站起来，拍拍身上被弄脏的演出服。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掉眼泪，而是死死地盯着发疯的方芳。 方芳的丈夫打完这一巴掌，人也冷静了下来， 他跟妻子感情一般，两人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他很了解自己的妻子，有些小聪明，但大本事没有，不过也足以应对家属区那些嫂子们，只要妻子安安分分的，他也不多说什么。 可是现在，他的领导还有他的兵都在。 而妻子这样发疯，把他的一张脸都丢干净了。 老宋气得指着方芳破口大骂，“明天，你就给我滚回老家看孩子去。” 方芳的泪水终于是忍不住，刷刷的往下掉，站起来瞪了周芸芸跟孙果果一眼，转身就往小礼堂外面去。 老宋看着妻子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周芸芸， “小周老师，我妻子最近心情不太好，刚刚脑子坏掉了，希望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老宋对于最近的传言小周老师是某个科研大佬的小老婆的话深信不疑。 这样漂亮的女同志，若不是夫家家境显赫，怕是也守不住。 妻子老眼昏花，没有眼力劲儿，他可不能得罪这位大佬的枕边人。 周芸芸脸色淡淡的，挥手，“同志，您妻子这样的精神状态，我建议还是不要放出来的好，把人守好。” 老宋连连称是。 一场闹剧落下，节目继续，但台下的有心人可就没有什么心思看节目了。 刚刚那场就已经足够精彩。 不少小战士还有军嫂们都是认识方芳的，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一面，这就免不得要在台下讨论起来， “方队长是被什么刺激了？刚刚怎么跟个疯婆子一样，好吓人！” “估计是被上面调职过来的小周老师给刺激到的，你没看到宋营长都对小周老师客客气气的。” “这你还不知道，听说小周老师是某位国家级科研大佬的小老婆，那位家里不是上面的大官就是退休的国家级干部，大佬走得时候还跟军区打了招呼，说是让照顾一下这位小娇妻。” “难怪了！” —— 后台， 周芸芸走到孙果果身边，“你还好吧？用不用去医院？” 孙果果眼眶红红的，憋着眼泪摇摇头，“我还好，掉了一撮头发而已！” “我宿舍有红花油，跟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 孙果果乖顺的跟在周芸芸身后，心里暖融融的， “小周老师，今天谢谢您帮我，给我机会。” 周芸芸回头看着她，“不用谢，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我说过的话还算数，你要是想到总政歌舞团来，我可以帮你写介绍信。” 孙果果眼眶一热，刚刚一直憋着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 “小周老师，您跟方芳姐不一样。” 周芸芸歪头看她，“怎么不一样？” “起初您刚来文工团的时候，我也以为你就是一个靠着脸蛋考进总政歌舞团的同志，可是您昨天教我指法，还有教我连弹的技巧，都让我受益匪浅。” 周芸芸红唇微勾，“没办法，长得漂亮是我的错。” 孙果果摇摇头， “不，您没错，是我们这些以外表看人的错了，您不但不藏私，还让我上台，我很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周芸芸觉得这小姑娘人还不错，忍不住就想跟人多唠叨两句。 “是你自己给的你自己机会，我来团里这么久，只有你每天会早到一个小时，在练歌厅里偷偷弹琴，而且弹得比方芳还要好。” 孙果果惊讶地看着周芸芸，“小周老师，你怎么知道？” 周芸芸不想告诉孙果果，她是有一段时间心情不太愉快，每天早上都睡不着，就出来散步，偶尔的机会听到的。 但也确实是因为这个机遇发现了孙果果的天赋。 八零年代的时候歌舞厅兴起，她想要玩票的话，说不定还能将孙果果挖去做个明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两人走到宿舍，周芸芸拿出红花油，扒开小姑娘的头发一看， 好家伙， 方芳真是将人都扒秃噜皮了。 孙果果似乎打开了自己的心声，絮絮叨叨的说着文工团的事， “小周老师，我最近听到营地里的传言了，其实我一点都不信，我哥就是搞科研的，我相信他们科研人就自己坚守的标准，肯定不会乱来。” 周芸芸上药的手一顿，“什么传言？” “您不知道呢，说您是某位科研大佬的小老婆，还说您被发配到这么边缘的地方是因为得罪了人。” 周芸芸好笑，“我不是小老婆，但很快就要成为前妻了。” “啊？” 孙果果一激动就站了起来，可看到小周老师一脸平静，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小周老师，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人美心善的小周老师配谁配不上，再不行就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哥哥。 到了晚上，这场各大文工团的比赛结果出来了， 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最后胜出的居然是一直以来垫底的大兴文工团。 第一次拿奖的大兴文工团都高兴坏了，起哄着说是小周老师的功劳。 为了报恩，大家伙张罗了一个庆功宴。 孙果果把自己的大哥也请到了庆功宴会， 孙乾看到周芸芸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自己的恩师，不用身边的妹妹介绍，他率先开口， “你是周教授的女儿？” 周芸芸愕然，“你怎么知道？” 孙乾抿唇一笑，“当初教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课后说得最多的就是你了，还给我们看过你的照片，只是可惜他蒙受不白之冤，到现在还不能回来。” 周芸芸挑眉，说起老爸老妈还不能回城，她心里也难过。 孙乾看出了她的难受，主动站过来，压低声音道， “周教授卖论文的事在圈子里都传疯了，我很吃惊，我看过那两篇岛省的论文，虽然很像是周教授的语气跟行文方式，但我觉得不是他。” “读书的时候，我们班就有一个同学热衷于模仿周教授的笔记跟他的口气，当时还骗了我们好多人呢！” 周芸芸惊诧的抬头，“你是说这件事有可能是别人模仿我爸的语气跟字迹卖论文？” ------------ 第一卷 第159章 掐断退路 “嗯，不过这个学生还没读完就被开除了。” 孙乾回想起来还挺惋惜的， “我当时记得很清楚，这人上大课的时候不认真，被周教授批评过好几次，后来期末不过关，他就铤而走险模仿周教授的字迹篡改考试成绩，没毕业就开除了。” 刘琛说过爸卖论文的事有蹊跷。 周芸芸听完孙乾的话，心里更加笃定，她爸摆明就是被陷害的。 “那你知道这位同学现在的地址吗？” 孙乾略微低头思索了片刻，“我只记得当初他被退学后住在东郊渠沟一带，他一直跟他爷爷一起住。” 东郊一带可不小，好几个大村合在一起。 周芸芸的脸色沉吟下来，“有具体的位置吗？” “回头我去帮你问问。” 孙乾答应下来，“到时候有消息我就让果果告诉你，就是不知道经过了这一次，果果还能不能待在文工团。” 上午的事他已经听说了，小丫头笑着说自己没受啥伤，就是掉了几根头发。 可作为哥哥的孙乾听到亲妹妹受伤哪里能不管。 那位方队长的处罚还没有下来，而且方队长的背景他打听过了，听说爱人是部队的军官。 两个文工团的演员发生口角争执，事情不大不小，上面很有可能会将人保下来， 所以作为哥哥孙乾得为妹妹长远打算。 周芸芸跟孙乾目光交汇，有些事情便心照不宣起来。 “果果很有天赋，等到我们总政歌舞团招人的时候，我会推荐果果去的，至于现在……” 孙乾咳嗽了两声，“下午我带果果去营地医生那边又看了一下，确实被方队长伤害得挺重的，我已经让她请了几天假先休息一段时间。” 从孙乾的话里，周芸芸嗅出来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不过要不是方芳先动手，对方也不会揪住这个小辫子。 …… 政委办公室， 方芳站在中间，慌得手足无措， “政委，我当时真不是故意，这件事可不能牵扯到我们家老宋……” 这次来的文工团不少，就方芳在舞台上闹得那一出，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独立团在外面的形象。 更何况，当时老宋还请了团长过来。 团长走的时候，脸都是铁青着的。 政委沉吟了片刻， “方芳同志，这些年你在文工团的工作，我们有目共睹，虽然成绩是差了点，但咱们品行端正，现在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故殴打文工团的女同志，还辱骂上级派来的交流老师，肯定是会影响到老宋的口碑。” 听到自己男人被影响，方芳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我保证以后会痛改前非，肯定能将文工团的工作做好。” 方芳的年纪摆在那里，知道这次自己要是下去了，恐怕后半生都没有机会在找到一份像现在这样的工作了。 政委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叹了一口气， “这次的事影响大，我也不能徇私枉法，这样你暂时休假一个月，后续的事我们再聊。” 没有直接辞退，这个处罚力度给方芳吃了一个定心丸。 但接下来的话，又让已经落下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你要理解文工团不能没有管事的，我跟上面下来的交流老师周同志沟通了一下，她说孙果果目前是能担任这个职位，所以我打算让孙果果接下来这一个月代替里管理文工团。” “什么？” 方芳的脸色顿时裂开了一道缝，“孙果果这才来文工团一年多，怎么可以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让她休息一个月也就算了，可现在孙果果要代替她的岗位。 这怎么能行！ 她着急的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政委沉沉的目光落在方芳的脸上，“事情已经决定了，只有这样才不会影响到老宋那边的职位。这段时间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我听说老宋的母亲瘫痪在床，一直是由你的弟妹在家照顾，你也回家尽尽孝。” 方芳从政委的办公室出来，人一下子就颓了。 万万没想到她会落得这个下场。 要是早知道给周芸芸下马威会让她自己也丢了工作，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装病的 从政委办公室出来，老宋的脸也不好看， “政委说得对，既然你已经停职，那我今天就去给你买火车票，这一个月你回去看看老娘，端屎端尿的活儿也不能让弟妹一个人干，别等到退伍回去的时候，让人戳脊梁骨！” 方芳僵着脸侧头，“我不回去，一个月以后我还会复职的。” 老宋都被气笑了， “你个蠢娘们，你以为自己还能复职？也不看看今年文工团得了多少名，上面的领导也不是聋子，知道谁好谁坏，没听明白刚刚政委那话，人家是征询了交流老师的意见，上面的人力挺了孙果果，你以为你还能回到文工团？” “我告诉你，安安分分的回老家给我照顾老娘，否则你别想拿到我一分工资。” 方芳听到这话，心肝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不能复职了？ 她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不就是揪了孙果果的头发，村里头打架的娘们哪个不是抓头发扇耳光，怎么这里人就这么金贵。 还有那个周芸芸，她怎么就那么爱管闲事？ 方芳眼泪汪汪的小声安慰自己， “不会的，等到孙果果那个年轻的丫头管不下来，政委肯定还会把我喊回来，我在大兴文工团待了八年，那两个小丫头加起来工作的年份都没有我的多，怎么可能就不要我了……” 老宋看着已经魔怔的方芳，摇摇头。 蠢得不可救药 —— 第二天， 孙果果知道了升职的消息，直接取消了病假。 她知道小周老师只剩下一个月的交流时间，她要尽快偷师，跟着小周老师学到真本事才是。 自从方队长没来之后，大兴文工团的风气好了很多。 大家伙开始凭真本事吃饭，每个人都练习的特别认真。 一晃一个月时间过去，到了周芸芸离开大兴文工团的日子。 她本来就不是特别擅长表达感情，更何况是这种离别之情，所以前天晚上跟文工团的所有小伙伴一起吃了一个散伙饭后，第二天便是交代大家不用来送。 一大早，她就提着包裹准备坐公交车回去， 才走出营地没多远，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轿车。 不用问，肯定是袁青。 她还没来到车边上，车窗就摇了下来，看到那张带着青色胡渣子的俊脸，周芸芸微微抬眸， “袁老师，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 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前面的公交站点，“不远的，直接回小院。” 等到车窗彻底摇下来，周芸芸这才看清了副驾驶位上还有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王天路。 周芸芸的心咯噔一下，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跟王天路打了一个招呼， “王工，你怎么来了？” 王天路面颊紧绷，顿了一下，立刻说道，“周同志，你先上车，有件事我得慢慢跟你说，你要有心理准备。” ------------ 第一卷 第160章 接连出事 周芸芸心绪不宁的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位上， 随后她又看向袁青，“什么事儿，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她。 周芸芸已经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 “有事直接说，我心脏坚强的很。” 王天路僵硬的点点头，“辽省那边打电话到所里，说是刘工在任务中受了伤，现在人在辽省那边的军区医院，所里已经安排好了车过去。” “我到文工团找你，正巧遇到了袁老师。” 周芸芸眉头打了结，怎么都没有想到，刘琛真的会出事。 车开动的时候，她坐在后座忧心忡忡。 这种时候，她就很想念徐兰芬，好想发个短信问问她剧情中的小叔叔有没事。 —— 无独有偶， 海鸥岛， 徐兰芬跟周进干完一天的农活回来，还没走到牛棚就围过来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高大同志。 为首的男同志眼神冰冷，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周进身上， “您好，请问您是周进同志吗？” 周进跟徐兰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愕然。 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有知青回城，也有听说不少牛棚分子得到了文件能回到原来的岗位。 徐兰芬其实更趋向于眼下的生活环境。 海鸥岛四面环海，可以架小渔船直接到鹏城那边， 这些晚上，她都是通过水路往返于鹏城跟海鸥岛，辛苦是辛苦些，但夫妻俩携手给孩子攒家当，心是热的。 若是文件真的下来了，老周要调回京市，她也踌躇到底是带回去跟孩子一起还是继续在这边攒家当。 就在她迷茫思索的时候， 周进站了出来，“我是！” 对面那人冲周进点点头，拿出怀里的文件， “我们是国安局的，现在怀疑您跟一起泄密案件有关，现在必须将您跟您的家人带走调查。” 周进皱眉，还没来得说话，妻子徐兰芬就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自己前面， “老周别怕，他们连个工作证都没有，咱们不要相信！” 在徐兰芬的眼里，老周虽然四肢不勤，但脑子好用又有家国情怀，就算是去年刚下放的时候，也没有诋毁过上面一句。 这狗屁泄密的案件绝对不会跟他们家正直的老周牵扯上关系。 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对面为首的人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 “同志，这是我们的证件，您放心，没有人敢冒着我们的名号来请人。” 说罢看着从始至终都纹丝不动的周进道， “周教授，我们敬重您的为人，请您过去是想将真相查清楚，绝对不是逮捕您的意思，组织对你们这些过去有过功绩的人都很看重，更不想让您蒙上不白之冤。” 话说得十分漂亮。 可看眼前的架势，已经不像是请人。 周进点点头，安抚地拍了拍老妻子的手， “我看应该不是坏事，咱们回去收拾一下，跟着走一趟。” 徐兰芬心里不安，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芸芸，还有自己常年往返鹏城的事又会不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 可眼下慌张也无济于事，好在芸芸远在京市，这半年多来只有信件来往。 回忆起信件，徐兰芬心里咯噔一下，同时在脑海里思忖起两人在信件里交流过的内容，讨论过剧情的走向，但没有明确写过历史事件。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在国安局的陪同下，往牛棚而去。 到了屋内， 徐兰芬凑近周进，小声问道， “我给姑爷他二舅留封信，他发现了也好给姑爷那边通个气，让芸芸放心。” 周进一脸严肃地摇摇头，“不用留，国安局既然上了岛，刘村长那边肯定是知情的，我们再留只言片语怕是对他们都不好。” 听到这儿，徐兰芬心里有些慌，前辈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可仅限于商战，这也没接触过这种机构， “老周，你刚刚那么淡定是不是有后招，还是你真的跟泄密案子有关？” 周进捏了捏妻子的手，察觉出她手心的汗，揽过妻子的肩， “阿芬，咱们几十年的夫妻，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泄密这种事我还不屑于干，若真是为了钱，我应该一早就带着你跟芸芸出国，十年前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次的事来势汹汹，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污蔑我，到了那儿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实话实说就行。” 得到了这句话，徐兰芬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周，我相信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你一起。” 本来徐兰芬把周进也就当个半路夫妻处着，但这段时间在海岛相处，还真处出了真感情。 周进性格温和，刚正不阿。 做事有方法，不管什么难题到他那里都变得简单。 她做事冲劲足，但考虑的不周到，周进则是事事考虑详细，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晚上出钱请村里人帮忙种树的主意是她想的。 可请谁，出多少钱，什么时间来干，都是周进给的方案。 所以这半年多来都没有出过茬子，那些需要赚这个外快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门路，大家伙心知肚明。 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脉，徐兰芬才能打通了去鹏城黑市交易，卖设计稿这一摊子的生意。 她已经开始依赖周进。 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两人从屋内出来，天色已经变黑。 岛上炊烟袅袅，暮色沉沉。 几人走在路上，竟然在没遇到一个熟人。 徐兰芬想，看来果真跟老周说的一样，他们既然能上岛，应该是已经同志了刘村长。 村东头的屋檐下， 二舅妈从屋顶爬下来，拍着大腿直叹气， “老刘，你别光抽烟，周教授一家都被带走了，咱就放着不管？” 刘福将手里抽完的烟袋锅子往地上敲了敲，又重新装了烟丝进去， “我能怎么办，来的人名头可不小，我这没有资格管啊。” 今天一清早，就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来询问周进一家住在哪里。 本来还以为周教授平反的文件终于下来的，刘福乐呵呵的招呼人在村委坐下，还让他们先出示文件，他立马就能盖章，到时候也省得再跑一趟。 哪知道人家说这是机密文件不能看。 刘福不解，想再多问几句，人家就出示了国安局的工作证，这下他也不敢再质问什么了，只能是将周教授的住所告知了。 人来的也快，走得也快。 “哎哟，我滴个老天爷，这叫什么事儿啊，周教授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行我得去通知阿琛。” 二舅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脱下围裙就往门外走，可走到一半又着急忙慌地退了回来 “这时候邮局也下班了，发电报也来不急。” 刘福站起来，“不能等，咱们去羊城打电话！” ------------ 第一卷 第161章 生死 辽省省城沈州， 刘琛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他的手里还握着芸芸的那方手帕，是在最危险的时候都不舍的放弃的东西。 在那一个多月里，他们在地下成功发射了鱼雷，准确发射了导弹。 就在等在导弹精准无误的掉在海洋规定好的范围内的时候，潜艇生活舱的换气系统出现了问题，由于所有人的生活所需的氧气都是换气系统提供。 刘琛当即做了决定，上浮潜艇，提早结束这次的任务。 就在上浮的过程中，意外发生了，驾驶舱着火，释放了过多的二氧化碳，全舰艇六十号人面临着二氧化碳中毒的危险。 驾驶员昏迷后，刘琛简单学习了一遍，接过了副舵手位置。 舰艇里都是这次任务的高精尖人才，是他带领着大家下水，他也有责任将所有人送回岸上。 驾驶舱着火引发了一系列的机器损伤，刘琛一边补救，一边用水捂着口鼻避免呼吸进二氧化碳中毒。 所有的战士都集中到了生活舱里面。 他们紧张得不敢说话，尽量保持呼吸平稳，隐隐还有些害怕。 三百米的深海，不光光是水压，还有未可知的动物，如果他们的舰艇不能安全的浮出水面，将意味着所有人都藏身深海。 负责安抚生活仓的艇员军官已经拿出了漂流瓶， “每人一个，将你们之前下水前写的遗书装进去，我们若是不能回去，也许有一天我们的亲人会收到这些信件。” 生活舱一片寂静， 所有人在领到玻璃瓶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军人，为国献身是他们入伍的时候学习的第一课。 尽管写遗嘱不是第一次，但装进玻璃瓶是第一次。 大家伙心里都瑟瑟的难受。 跟着一起下水的工程师已经开始唉声叹气，李凯旋呆滞的将自己的信件放进玻璃瓶里面。 这个月他的孩子就会出生了。 在水下的这一个月里面，他无聊的时候就会想妻子，想若是妻子生了一个女孩要叫什么，若是生了一个男孩又应该叫什么。 他写了好几个名字在遗嘱上，也不知道妻子会不会收到。 不过无所谓了，就算妻子收不到，国家也会给妻子一笔不菲的津贴。 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只要他们娘俩能好好生活下去就行。 李凯旋塞好信，又将瓶口用木塞子紧紧地塞好。 而此时驾驶舱的火已经暂时扑灭，只是浓烟滚滚，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刘琛跟原本的驾驶员不得不短暂的返回生活舱呼吸空气。 他坐在地上，随意将瓶子搁置在地上。 他没有写遗书，因为想对芸芸说得话很多很多，多到纸张都装不下，干脆就不写了。 靠在驾驶舱的墙壁上，他拿出胸口那方北烟灰染黑了的手帕。 捏在手里，反反复复的摩挲上面的桂花的刺绣。 仿佛能透过手帕上的桂花触到芸芸的肌肤。 “刘工，这是嫂子送你的吧？” 身边的驾驶员郑旺忍不住开口问道。 刘琛将手绢叠好，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依旧放回了胸前的口袋， 他点点头，“嗯，我媳妇的！” “刘工，咱们肯定能回去，到时候您跟嫂子就能团聚了。” 副驾驶员郑旺还没结婚，但是也有了喜欢的对象，刚刚他就在想如果有命活着回去，他一定要去自己喜欢的对象家里提亲。 刘琛勾唇，“嗯，一定会回去的。” 郑旺嘿嘿一笑，拿出藏在口袋里的照片， “刘工，这是我对象，她说等我攒足了聘礼就回去娶她，她在他们家排行老大，家里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她从小过得辛苦，说是嫁人了家里就没有劳力帮忙干活了，所以聘礼要得多。” 刘琛斜眸瞄了一眼，是一张黑白证件照，小姑娘笑的腼腆天真，跟身边的郑旺倒是很相配。 郑旺瞧见刘工看过来，表达欲就更强烈了， “刘工，你跟你媳妇怎么认识的？” 刘琛略微迟疑，怎么认识的？ “我撞了她！” 或者其实是她碰瓷？ 郑旺张大了嘴巴，没想到一本正经的刘工还会说笑话，他捂嘴一笑，权当刘工在逗他玩儿， “我跟我对象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小说里那种青梅竹马。” 想起对象，郑旺的脸上总是浮现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他都能想象出跟对象生一堆娃娃的样子。 刘琛拍拍小伙子的肩头，“要是结婚，到时候我去帮你贺喜。” “真的？”郑旺惊喜，跟刘工相处了一个月，知道他性子淡漠，没想到还有这种热情的时候。 刘琛点点头，“嗯，我们现在也算是生死之交，我带着我媳妇一起去。” “好！” 正是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噼里啪啦……”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声音从驾驶舱而来，两人神情同时严肃，几乎是声音发生的同时，刘琛跟郑旺就一起站起了身，冲向了驾驶舱。 驾驶室里，操作台上火星点点，刚刚被扑灭的火又燃烧了起来，还有越烧越旺的迹象。 刘琛跟郑旺对视了一眼，随即脱下他们的外套，去扑火。 生活舱里的淡水已经用光了，他们只能用这种物理的方式来灭火。 但火势隐隐有燎原之势，两人的外套根本扑不灭。 刘琛当机立断，推了驾驶员一把， “去生活舱关门，别进来！” 郑旺看着已经坐在火圈中的刘工，眼圈一红，咬咬牙，将他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刘工，你在科研上是大佬，但我在驾驶舰艇方面专家，我有三年的驾驶经验，我在这里比你在这里更有用处，生活舱还有58名战士等着你带他们回去，我们不能一起牺牲在这里，你出去。” 刘琛不耐的推他，“别废话，咱们都不会牺牲！” 郑旺用足了力气，嘶吼出声，“刘工，请尊重我的专业！” 说罢，他将自己身上的漂流瓶塞到刘琛的口袋里， “如果我不幸遇难了，帮我把这个送到我家人手里，希望他们好好活下去。” 刘琛咬牙，眼球血丝遍布，他捏着那个温热的玻璃瓶转身，不再拖沓， “好！我们都会回去的！” 他会带着所有人一起回去。 郑旺等刘琛出去，将驾驶舱锁紧关好，带上手套，推动全力前进的按钮， 这是最后的逃生按钮，推动后机器便会全力前进，但火势可能也会加大。 随着驾驶舱崩的一声巨响，舰艇上方有光亮出现， 他们离开了深海，到达了浅水区。 ------------ 第一卷 第162章 发病 回到浅水区，等于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所有人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 驾驶舱里大火，由于舱门是从内反扣住的，他们无法打开，刚刚那声巨响也没能炸开舱门。 刘琛觉得揣在口袋里的那颗玻璃瓶显得尤其热。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答应过郑旺要带他回去的。 将颤抖的手刚放到驾驶舱的把手上，本以为不会在爆炸的舱内，忽然一股热流涌出，再一次发生了连续性的爆炸。 刘琛失去知觉前还牢牢捂住了胸口的白色手帕。 不能让手帕染上火灰，难看。 —— 从病房里醒过来， 刘琛身上有多处烧伤，能活下来全靠惊人的意志力，还有他身体意外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 人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手帕呢，紧紧的攥在手心，没弄脏。 医院里所有主任医生一起忙活了几个小时。 总算是将人推了出来，李凯旋一路跟到了病房，医生交代他还没有出危险期，尽量多跟病人沟通。 李凯旋看着刘工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手帕，叹了一口老气，打电话回了二所。 现在刘工心里最需要的人怕是只有他媳妇吧。 刘琛手术后一直在加护病房，他身上有多处组织烫伤，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人昏迷了两天了。 这会突然掀开眼皮，李凯旋赶紧凑了上去。 他问，“活着？” 李凯旋直言不讳，“刘工，你这是命大，好在是第二次爆炸，杀伤力已经小了很多，捡回来一条命。” 刘琛淡淡地扯动唇角，试着动了动自己全身， 好像还全乎的，他尝试着握着病床的栏杆坐起来，伤口有些疼，发现自己腰背还有手臂都是有绷带的， 他开口，嗓音有些嘶哑， “我的手帕？” 李凯旋翻了一个白眼，这人从生死线上走了一圈，没想到醒来要找的居然是一方手帕。 手帕本来一直在他手里攥着，但这几天怕他的手臂再次感染，医生建议他将手帕取出来，已经清洗干净，晾在窗台上了。 李凯旋侧身指了指窗户边，“丢不了，在那儿。” 刘琛抬眼看去，白白净净的手帕边缘少了一小截，也有些没有洗干净的黑污，不过手帕四个角落里盛开的桂花是完好的。 他挪动一下身体，要下床， 李凯旋连忙将人摁在病床上，“我懂，我去给你拿，你别动。” 手帕再次落到刘琛的手里，他用指腹抚摸着桂花，恨不能将它揉进身体里，冰凉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 李凯旋见状，忍不住吐槽， “刘工，我已经通知了嫂子，差不多今天应该到了，你可以直接抱着嫂子以解相思之苦。” 刘琛掀起眼皮看他， “从京市过来这么远，她一个人坐火车危险。” 李凯旋苦笑，小同志好手好脚，坐个车怎么还危险了，再说也不是她一个人， “王天路陪着一起来的，你放心，再说你当时危险，医生让通知你的家人，我想了半天，觉得还是通知嫂子比通知魏家要合适。” 万一要真的醒不来，他也能见嫂子最后一面。 就拿着手帕那要生不死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刘工对他媳妇的心思。 李凯旋想了想，又道， “你被救起来的时候，口袋里还有郑旺的玻璃瓶，瓶子碎了，但是里面信还在，你看信要怎么办？” 刘琛皱眉，神色有一闪而逝的痛苦，李凯旋这么说，怕是人已经凶多吉少。 “他？” 李凯旋顿了顿， “我们60个人下水，59人上岸，郑旺是英雄。” 刘琛看向他的目光一滞，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浇灭了他心里最后那点幻想。 他皱眉沉吟半晌，嗓音更加低沉，带着被大火灼烧过的沙砾感觉，五指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信给上面吧，跟抚恤金一起送过去。” 李凯旋点点头，“我想你也是这个意思，搜查队找到郑旺尸骸已经是被炸的四分五裂，组织的意思是跟家属说沉在海底就好了，省得他们看到了会伤心。” “好” “那你先休息，我把信送过去。” 等到李凯旋关上门， 刘琛深呼吸一口气，刚刚竭力控制住的手指狠狠攥紧。 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他的脑海里混乱如麻，除了脸色，连唇瓣都开始泛着紫， 恍惚中， 刘琛似乎看到了那场大火中的自己，是15岁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交叠，身后还有表情扭曲的刘秀。 看到刘秀拿着木棍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跟那个老男人一样抛下她？ 15岁的他站在火苗中，不耐烦的甩开木棍，眼底的暴怒显而易见。 画面一转，是刘琛在核潜艇的生活舱内，一个月的密闭空间，海底的压力，驾驶舱着火的画面，交叠重复不停地飘过。 郑旺笑着在火海中跟他挥手，“刘工，替我好好活下去。” 很快郑旺的笑脸换成刘秀狰狞的脸，她说， “你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掌，你身上留着他的血，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贱人，我要让你们都去死……” 刘琛的冷漠，在刘秀看来就是对她的歇斯底里。 再往后，是他到京市，在办公室里，魏司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他完全不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 是家里的夫人遮盖了他的存在，如果早知道刘秀跟他的存在，他肯定愿意将母子俩接出渔村。 最后画面定格还是那间办公室，是魏建军跟刘招娣两人赤裸相拥的画面，他走过去给了魏建军一拳，两人扭打在一起。 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亲人也在背后毫不留情的狠狠背叛了他。 他看见自己赤红着双目从办公室跑出来，不知道方向地四处奔走，在马路上失控地怒号。 最后被魏司令五花大绑的抓回了医院。 所有人都会背叛他，无一例外！ 刘琛躺在病床上，攥紧了手帕，身子像是受了刺激的红虾，无意识的蜷缩进被子里，整个人失控到抽搐痉挛。 仿佛那方白色的手帕才是唯一的救赎。 过了许久， 病房门被敲响，被打开，一抹亮光从门缝里射进来。 “刘工……” 王天路推门而入，一脸惊愕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他几步走过去，想要伸手去触碰满身绷带颤抖的刘琛，却被后面跟着一起来的医生给制止住了，对方冲着他摇摇头，直接把人拉了出去。 王天路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站在了病房外面， 紧接着，病房门被关上， 医生直白的问道，“你是他最亲近的人？” 王天路摇摇头，想说最亲近的人还在厕所了！ 只是还没张口，一抹倩影便从走廊的劲头往这边而来，下一秒，周芸芸踩着踢嗒踢嗒小皮鞋冲着他挥手， “王工，阿琛呢？在哪个病房，人怎么样了？” ------------ 第一卷 第163章 病情 周芸芸连着坐了大半天的车，这会神情萎靡，人都是迷糊的。 看见王天路正站在一处病房门口，对面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她下意识的就往病房看去。 “王工，他是在这里吗？” 本来医生还要制止，但马上被王天路拉住了，“医生，这是刘工的爱人，应该是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人了。” 医生侧头看了一眼，想到病房里的人，点点头拉开了病房门， 现在这个情况，大概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解开他的心结。 周芸芸不理解的看了一眼两人，穿过两人中间，往病房内而去，看到病床上的刘琛，她的心倏然一紧，细长的眉毛微微扬起， 医生跟着走了进来，“刘工身上有多处被爆炸的热气灼伤的伤口，但这都不是最严重的，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很快，我们估计也就个把月能恢复。” 周芸芸眼眶很热，“还有什么问题？” 医生皱紧眉峰，“他的问题在精神上，白天看着还正常，只要到了晚上，或者是天色黑的时候，就会变得很紧张，情绪绷紧，厉害的时候会浑身发抖，意识混乱，我们前几天给他服用了安定片，但是我们发现他应该是自行服用过这类药剂，现在已经出现了抗药性，作用不大。” 周芸芸眉头紧锁，“我知道了！” 医生知道病人家属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接受这个现实，安安静静地退出了房间。 这是一间特护病房， 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除了病床旁边的空白的床头柜，没有任何的东西，素白一片。 沈州今天下雨，病房里的光线并不算好，有些压抑的黑沉沉。 周芸芸走到病床边，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了蜷紧的手掌， 掀开被子的一角落，刘琛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已经属于半昏迷的状态，唇瓣上毫无血色，看起来生气全无。 她俯身距离刘琛更近一些，小声说， “我来了！” 握紧成拳的手有了动静，他缓缓掀开眼皮，“芸芸？” 刘琛的眸色没有聚光，木讷的像是在做自我挣扎，最后还是咬牙吐出几个字， “帮我拿药。” 听到这话，周芸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转头去看台子上放着的药丸，稀稀疏疏的摆在药盘子里， “这是什么药？” “安定片。” 周芸芸知道这药丸，应该算的上是这个时代的安眠药了，助眠还能辅助镇定，但是长期服用有副作用。 可她没想到刘琛已经服用了一段时间，她满脸震惊的看着他，没作声。 从上面拿了一颗给刘琛送到他的唇边。 刘琛几乎是本能的咬住药丸，直接整颗吞服下去。 “再来一片！” 周芸芸猩红着眼睛又给他拿了一颗，这次倒了一杯温水给他送服。 刘琛吃完药，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才坐起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此刻的小叔叔眼眶深陷，眸光无神，紧绷的下颚线还有泛青的胡渣，整个人看上去颓败破碎。 周芸芸看得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重重的捏了一把。 良久，她才缓和好情绪， “医生说你有了抗药性，吃了多久了？” 刘琛顿了一下，手背有隐隐凸起的青筋，随即道，“没多久，你不用担心，我不是长期服用，不会有副作用的。” 周芸芸手指微卷，没说话，刚刚他一连吃了两颗才稳住了情绪， 医生说得对，剂量增大，怕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周芸芸看着他，眼眶里的泪水来回打转，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哭也没用，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医生说了你身上的伤一个月就能康复。我会在这儿照顾你的,你先睡一会，我去让医院给我加个病床。” 刘琛看着小妻子红红的眼眶，只觉得心尖都在疼。 他没想把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给芸芸看。 李凯旋说已经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心里也有期待，希望她为自己担心，可她来了，看着她难受，他又觉得还不如像是以前一样躲起来自己将伤口舔舐好，再出现在他面前。 刘琛扯了扯嘴角，那张雪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绽出浅浅的笑， “芸芸，我会没事，答应做你的靠上，我不会食言。” 药劲儿渐渐上来，刘琛也没在强撑着，他点点头躺回了病床上。 —— 周芸芸从病房出来，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 凑巧李凯旋王天路都走， 两人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 周芸芸敲了敲门，走进去坐下来，“医生，他的病有什么治疗方案吗？” 这个时代还没有抑郁症一说，这种精神上受到的刺激的症状，一般都当成精神病来看。 难点就在这儿，若是给刘琛判定成精神类疾病，那他的职业生涯可就完了。 医生其实也不好断定这个病，刘工意志力顽强，发病也不会像是真正的精神病人那样癫狂。 他是没有攻击性的。 周芸芸话落，见医生没做声，她将药片摊在手上， “他刚刚吃了两片，能从药的剂量判断他吃了多久？” 医生摇摇头，“这个恐怕不行，我看他之前的状态时间应该不短了，不过他能自我控制，两片的药剂不一定就是他现在需要的量。” “懂了！” 周芸芸就是那种没遇到事儿懒得动脑子，但若是遇到事儿，能迅速应变的人。 医生说刘琛可以自己控制药量，也就是说只要达到他需要的最低量他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医生又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刚刚跟李工谈过，他们的工作特殊，要在密闭空间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这本来对人就有一定的考验，所以目前的状况也许是由于工作带来的影响。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恢复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周芸芸又借了一张折叠床，准备放置到病房里。 没办法，既然还是他的妻子，那就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只是刚折回病房，她就发现房间外站着一个穿着素净的女同志，看年纪不大，扎着两个麻花辫。 周芸芸顿了一下，指挥护工将病床拿到病房去。 女同志穿得素，眼眶红红地转身， 周芸芸奇怪的看着她，“同志，你找谁？” 女同志低头捏着手里的信，犹豫了好几秒才抬头， “同志，我找刘琛，刘工程师，我听说郑旺的信是他拿出来的，我想问他一些事。” 女同志脸上湿透了，眼睛还肿肿的， 周芸芸皱眉，“刘琛是我爱人，他现在吃了药已经睡下了，麻烦你等一下可以吗？” 女同志嗯了一声，“好！” ------------ 第一卷 第164章 拼命 周芸芸进了病房，将房门关好。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项目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来之前王天路说了，刘琛做的是深海实验，成功了利国利民，让华夏在国际上又进一步。 可失败了就会牺牲掉所有人的生命。 周芸芸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物，她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这会只有她自己在，看着病殃殃的刘琛心里还有些瑟瑟的难受。 心理防线一卸下来，她的珍珠豆子就随着脸颊往下落，忍不住小声抱怨， “都要离婚了，还把我从老远的地方折腾过来，我这小胳膊小腿都好久没有坐过这么久车了……” “我好累的。” “阿琛，咱们快点好起来吧，你这个样子我都不忍心开口了。” 周芸芸越说心里越委屈，上天真是见不得她有半点子好。 刚刚帮着孙果果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又快找到老爸那啥的证据，这种节骨眼子上，偏偏刘琛又出事了。 天道真是麻绳专捡细的捏。 病房里有苹果，周芸芸伤心一阵子后，自己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长途车真不是人坐的，她屁股都坐痛了。 吧唧吧唧吃着苹果，她的心情也渐渐恢复过来。 …… 刘琛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妻子已经靠着病床睡着了，他站起来从旁边的凳子上拿了一件衣服给她盖上。 睡了这一觉，刘琛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说来也奇怪，小妻子没来之前，他在医院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 就算是吃好几片的安定片他也睡不着，医生说他若是再加大剂量就有副作用。 所以他干脆就不吃了。 吃与不吃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是不吃安定片，他情绪容易起伏，记得刚刚小妻子来的时候，他好像就是感知力发生了变化。 他不想小妻子担心自己，控制不住，那就吃两片药帮助自己控制住好了。 看着小妻子熟睡的脸庞，刘琛轻手轻脚的下床，他的伤都在背上，走路跟自理其实都是没有问题的。 从自己的工程包里，拿出了驾驶室的设计手稿。 红旗一号在下水的一个月已经完成了水下鱼雷跟导弹发射的测试。 到巡游等待测试结果的时候驾驶舱才出了问题，约莫是驾驶舱的灭火设备出了问题。 灭火设备是沿用老的潜艇，这会他精神正常了，便把当初得设计稿拿出来，先排除问题，然后在找出问题，最后解决问题。 在病床上打了一个小桌子，将台灯打开。 刘琛便认真工作起来了。 工作到了天色彻底暗沉下来。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刘琛的思绪，他急忙看了一眼还照趴在病床上的人，披着衣服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便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同志。 “你是？” 女同志上前两步，眼圈一红，眼泪便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刘琛同志，我是郑旺的对象，我来找您，是听说郑旺最后是跟您在一起的，我，我想知道他最后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眼前的女同志留着大辫子，眼神清澈明亮，跟郑旺照片里的女同志如出一辙。 想起潜艇出事故之前，郑旺跟自己说过，等他回去就会跟这位女同志提亲，然后两人会结婚，生孩子。 可是那场爆炸让郑旺永远都葬身火海了。 他垂下眸眼，掩饰的将颤抖的手放在了裤子口袋里， “因为意外出的比较突然，他走得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不算痛苦。” 女同志捂着嘴，压抑的小声啜泣起来， “阿旺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他说过这次任务回去就会去我的……是我没有福气。” 刘琛心中不忍，想到郑旺生前说的话，转身回病房，从自己的工程包里找出了仅剩下的钱跟粮票，交给门口的女同志， “这是郑旺之前托我交给你的，他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女同志颤抖着接过那些钱，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汹涌地往外涌。 她跟郑旺从小一起长大，家里条件不好。 小时候吃不饱，是郑旺偷偷给自己带粮食，带鸡蛋。 长大以后，两人约定好到了合适的年龄就结婚。 她想着结婚后要跟着郑旺一起到城里生活，所以尽量把时间往后推，等到她将弟弟妹妹都照顾大了，两人在结婚。 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是天人永隔。 女同志面如菜色地跟刘琛鞠了一躬，“打扰您了，希望您工作顺利，生活幸福，我走了。” 刘琛看着女同志转身的背影，心有戚戚，如果今天回不来的是他，那芸芸是不是跟那位女同志一样？ …… 病房内， 周芸芸是在刘琛开门出去的时候醒的。 刚刚听到了两人在外面的谈话，也知道那钱是刘琛为数不多的私房钱。 虽然她也觉得女同志可怜，可这钱就这么给出去，怕是还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皱眉看着佝偻着腰回来的男人。 她抱着手，“饿了么？我去给你打饭？” 刘琛摇摇头，“不用你去，这段时间有勤务兵会送过来，我们等着就好。” 两人这会总算能清醒的面对彼此， 病房里，灯光昏黄，窗帘都被拉开，周芸芸趴在病床上侧头看着眉眼温和的男人，吃了药的刘琛跟旁人无异，透着让人安心的舒坦。 周芸芸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刘琛！” 刘琛走过来坐在床上，好几秒才回，“嗯，刚刚外面是我一个同事的对象，他在我面前牺牲了。” 周芸芸鄙了一眼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一颗心忍不住发酸，他这种滥好人总喜欢发光发热，还让人心疼！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很难受，不用都怪在自己身上。” 周芸芸话落，看到对方颤抖的愈发厉害的手指，她起身坐在刘琛身边，温热的手握住他的大掌， “都是意外，你不是英雄，也拯救不了世界。” “我听说，你们出任务前会签生死状，而且你当时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如果我是那个女同志，我不会怪你。” 见他脸色依旧苍白，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痛苦的压抑。 突然就很想说安定片，抑郁症的事，只是这个时代怕是没有这个名词，话到嘴边，她最后还是吞咽了回去。 再缓一缓， 医生说没准缓一缓就好了。 再说已经发病的情况下，他都能控制住不吃药，要不是自己来了，怕是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她可以在耐心等一等。 以心换心，如果是自己一直在强装正常，肯定不希望有人戳穿自己的伪装。 天啦，想到这里。 周芸芸简直要给自己点个赞，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小可爱的。 真怕这样下去，她都要爱上自己！ …… 刘琛缓和好情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麦乳精，将话题岔开， “今天送饭的小士兵来的有点晚，你饿了吧。” 周芸芸接过杯子，看了一眼，发现是刘琛的自用杯，迟疑了几秒还是喝了下去， “还好，我跟王工中途在路上吃过一点东西。” 送饭的不是别人，而是李凯旋本人，刘琛将一叠改过的设计手稿递过去， “这是我这几天住院的时候发现的问题，你们拿回去研究一下，这次的任务虽然有瑕疵，但算不上失败。” 李凯旋接过手稿，忍不住腹诽， “刘工，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来，您就不能爱惜点身体。” 说完也看向忙着准备饭盒的周芸芸，“嫂子，您一来他就活过来，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晚上把我给累的，刘工一到晚上，人……” ------------ 第一卷 第165章 文化人的爱情 李凯旋还待要说些什么， 刘琛轻咳了两声，脸色疏冷，那边李凯旋则是立刻闭了嘴。 看着两口子的脸色，李凯旋杨了扬手， “饭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饭菜就是普通的大锅菜，味道一般，周芸芸舟车劳顿，本身胃口就不好，吃了几小口便放下了筷子。 刘琛今天倒是吃得不少，光是看着小妻子的脸都能下饭。 吃完饭，周芸芸起身要去洗碗，刘琛让她不用忙活， “明天来送饭的小战士会把饭盒带走，我的伤沾不得水。” 周芸芸伸出自己白嫩细腻的小手，想了想，作罢，她的小手也不能沾油污，得拉琴呢！ “好。” 等到收拾好，两人刚准备入睡，小护士把今晚上的安定片拿了过来， “您是刘工的爱人吧，医院这边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是开的三片安定，如果睡得着就不用吃，睡不着再吃。” “再就是消炎片，是治疗烧伤的。还有就是这几天患者身上可能会出现皮肤瘙痒，您得看好了，不能让患者去挠。” 周芸芸接过药，点点头，“麻烦您了。” 刘琛见小护士要走，主动道，“同志，麻烦您给我爱人多拿一床棉被。” 小护士狐疑地看了一眼折叠床上的厚棉被， “不够？” 刘琛不作声，只是淡淡的摇头。 小妻子怕冷，就算现在到了春天，可温度依然不低。 刘琛怕小妻子晚上睡得不舒服。 小护士瘪嘴，“我去护士站领一床吧。” 从病房出来，小护士去了宿舍拿棉被，忍不住跟在宿舍休息的同事吐槽起来， “瞧瞧人家这疼媳妇疼的，我下午进去的时候，人家连碗筷都不让媳妇洗，这会又要多了一床棉被，生怕媳妇冷着。” 同事坐起来，“是那个长得老帅的工程师？” “还能是谁？” “看着挺冷清一人，没想到对媳妇倒是真不错，我中午去量体温的时候，就看到他吃药，这几天咱们医生护士去查房，他就跟个死人一样，不吃不喝，连药都没动。” 小护士找了一床半新的棉被出来，抱着就要往门外去， “这样的病人最难管了，幸好主任建议把他的家人叫过来，我去送了哈，一会人家该着急了。” “去去去！” …… 三月的夜里还是很冷的，周芸芸把小护士送过来的被子垫在了折叠床上，总算是能勉强往上躺了。 累了一天一夜，她躺在床上倒是没有了半点睡意。 她侧头看向病床上的刘琛， “睡着了吗？” 刘琛艰难地翻了一个身，偏头看过来，瞧见小妻子裹得像是一个蚕宝宝，绷紧的面容柔和下来。 “还没，我在想我要不要吃药？” 周芸芸迟疑，“下午吃了两片，已经隔了六个小时。” 潜台词是可以服用。 刘琛的神色有一丝的纠结，良久才摇摇头，“算了，要不你给我唱首歌。” 台灯没有灭，周芸芸躺着的折叠的床比病床要矮上几分。 从她的视线角度，能看到的便是刘琛的额角，隐隐有冷汗渗出。 他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大自在，被子里大掌放置的位置从形状看，应该是蜷着手指的。 医生说到了晚上，刘琛的病情会加重。 她索性从被窝里披着被子坐起来，“想听什么？” 刘琛将身体彻底侧过来，“都可以！” 他喜欢听她弹琴，喜欢听她唱歌，只要是在妻子的身边，刘琛总是能得到短暂的放松。 周芸芸搜肠刮肚了半天，最后选了一首后世的摇篮曲。 “星星当空，打把鸡枞，鸡枞满满……” 她的声音很甜，脆脆的甜。 唱起来温柔治愈又好听。 刘琛觉得自己耳朵好像都困了，眼皮慢慢的沾在了一起。 这一晚上，他睡了两个小时。 已经比之前整夜睡不着觉好了很多。 第二天早上， 小护士来查床的时候，周芸芸还睡着，刘琛示意她小点声， 小护士垂眼看了一眼折叠床上酣睡的女同志，点点头，放低了声音询问， “刘工，我需要记录您昨天的睡眠时间，还有用药反应。” 刘琛实话实说，“不到两个小时，半夜吃了药，但不起作用。” 小护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三片全吃了都没有用吗？” 刘琛点点头，“嗯，” 小护士抿唇，“好，我知道了。” 刘琛视线落裹成一个棉宝宝妻子身上，目光柔和，“如果我妻子问你，就说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你按时拿药过来就行。” 小护士嘴上应着，内心os，一大早的又是被文化人的爱情刺激的一天。 刘琛看小护士已经记录完毕，主动说了一句， “谢谢。” 跟护士交代完，刘琛便是照例去楼下散步。 周芸芸是在半个小时后醒来的，醒来发现屋内空荡荡的，她起身去楼下找人，顺便拐到了护士长。 找到昨天来送棉被的小护士，主动跟她说了昨晚的情况， “昨晚上他大概睡了能有一个多小时，药都吃了也没用！” 小护士看着女同志略显苍白的脸，又看了一眼刚出来的病房门， “您是刚醒？” 周芸芸咬着唇点头，“嗯。” “三片药都吃了？” “嗯！” 小护士有些心虚的在记录本上又画了几笔，“情况我都知道了，我会如实跟医生说的。” 周芸芸浅笑，“我知道了的事，你别跟他说。” 小护士内心再一次受到了重击， “好！” 周芸芸心里有些担忧，“他这样要怎么才能痊愈呢？” 护士也没遇到过这种病人， “刘工挺厉害的，按说他吃这么大剂量都睡不着，长时间下去可能会精神崩溃，易烦易燥，但我看他自己控制得挺好，除了不睡觉，没有躁狂症的表现。” “我在精神科待的时间长，据我的观察，很多时候跟家人关系有很大的联系，您尽量多陪陪刘工，让他保持精神上的放松。” 小护士还要再说些什么，刘琛已经阔步往这边走来。 他目光落在小护士的记录本上，又平移到芸芸身上， “早餐送过来了，正好我下去拿，咱们回病房吃，你洗漱了吗？” 小护士冲两人点点头，识趣的抱着记录本小跑着走开， 刘琛上前握住小妻子的手，往病房里带， 待到两人吃好早餐，刘琛看着收拾碗筷的小妻子，脸上虽然依旧冷漠如冰，可眼底的温柔缱绻却是怎么化也化不开， “芸芸，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我想跟你从谈对象开始，我们把之前缺失的步骤都补齐。” ------------ 第一卷 第166章 我这个靠山你还用得上 周芸芸收拾碗筷的手一顿， 回看严肃认真的刘琛，他苍白隽秀的脸上落了一束金色的阳光，像是雕刻的石膏像。 周芸芸的小心脏猛地跳动的两下，她下意识的回了一声， “啊？” 是疑问句！ 刘琛走过来，帮着把剩余的碗筷都收拾好， “周教授回城的事可能还要慢慢来，我这个靠山你还用得上。” 周芸芸眼眸微闪，想到昨晚他在黑夜摸索着吃药的动静，缓了情绪， “我讲义气，不会在这种时候抛弃你的。” 刘琛低头，伸手揽过周芸芸的腰肢，浅笑着看她， “我也讲义气，靠山不会倒！” …… 在医院里一连住了一个星期，刘琛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但睡眠质量还是很差， 周芸芸换着花的给他拉琴，唱曲儿，都快把自己整成动物园里被迫营业的猴子了。 但收效始终甚微。 迫于无奈，她主动去医院的图书室借了有关心理学的书籍，一边看一边在刘琛身上实验。 只是刘琛晚上的睡眠时间没有增加，却意外被来探病的吴飞发现了她的特长。 想将人请过去给这批葫芦岛下水的士兵做一个音乐疗愈的课程。 “周同志，我听了你的曲子，晚上睡眠时间都增加了，你就帮帮我们，这次下水对这些艇员们的心理伤害的确挺大的，有好几个同志一直走不出来，还沉浸在恐惧里。” “有些严重的甚至已经无法工作了，咱们华夏培养一个科研工作者不容易，培养一个艇员也不容易，要真是让他们在这次的失败中就一蹶不振了，是整个华夏的损失啊。” 周芸芸回头跟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的刘琛对视了一眼。 “阿琛？我想去试试。” 有更多实践的机会，她想试试， 没准从这些不同的案例中，她就能找到治愈小叔叔的办法了。 刘琛眼皮跳了两下，没有反对 “好！” 吴飞得了准信，心情不错地回去安排了。 今天是刘琛出院的日子，辽省研究院那边给两人安排了一个临时住的房子，属于研究院的宿舍，这次下水的所有科研工作者都没有再回葫芦岛，而是被接到了陆地上工作。 组织上从医院知道了刘琛的病情后，也怕他出问题，给了他半个月的休养时间。 周芸芸在京市的工作干脆请了长假，领导听说是这边刘工出事，答应的也爽快，还说刘工的病一天不痊愈，她就一天不许回到歌舞团。 这倒是正合两人的心意。 从医院回到平房里，两人简单的购置了一些生活必用品，算是住下来了。 三月的沈州晚上阴冷冷的，土地都是冻着的，小风一吹，像是针扎在骨头缝里一样，周芸芸这样怕冷的人，看只有一张炕的平房，果断没有骨气地选择了跟刘琛同床而眠。 刘琛将妻子裹在怀里，他虽然瘦了不少，但身形高大，几乎将人裹了个严实。 周芸芸被温暖包围着，渐渐也睡了过去。、 …… 到第二天的时候，吴飞便开车过来接周芸芸去研究院做心理疏导。 这次来上课的是下水的那些同志。 周芸芸其实也没有啥经验，但架不住这个时代的医生更没有经验，甚至都不觉得心理疾病是一种病。 她今天特意将自己的肤色涂抹的黑了一个度，让她看起来更平易近人一些。 来得匆忙也没带两件衣服，她在供销社买了一件土黄色的外套。 总之就这么普普通通的来了。 这是一间平时学习交流用的教室，教室里来了大约得有三十多个人。 周芸芸没当过老师，刚走进去，看着黑压压的脑袋，心里还有些紧张。 特别是那些小士兵坐的板正，一个个课桌上还摆着笔跟记录本子，刘琛也跟着一起来了，他顺手就将课室的木门给关上了。 这三十个人中也不乏对周芸芸好奇的，毕竟刘工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儿，能嫁给他得多有本事啊。 众人看到周芸芸进来，尽管肤色已经暗淡了许多，却还是被她漂亮精致的五官给震到了。 这么漂亮的同志能给他们上什么课呢？ 吴总工只说请了一个音乐方面的老师给他们放松心情。 所以众人这会完全不知道这么漂亮的老师会给他们上什么课。 周芸芸站在讲台上，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的众人，眼一闭，想着就当时文工团上台表演一样，她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姓周，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由我来担任你们的心里疗愈师。” 心里疗愈师？ 众人吃惊，虽然不懂，但是他们的素质在那儿。 挺着身板，大家开始鼓掌。 整齐划一的掌声，让周芸芸低头在地上找了一会地洞。 好在掌声来得猝不及防，走得也悄无声息，不一会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周芸芸轻咳了一声， “我的任务是让你们尽可能在这短暂的两个小时里放松心情，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天，有会乐器的，有会唱歌的，大家也可以举手跟我一起站到台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士兵中间有几个年轻的男同志举手， 他们平常没有任务的时候，会凑在一起唱歌，拉曲子。 周芸芸点了一个圆脸的小士兵上来，小战士一脸兴奋的上台，到了周芸芸身边脸色一红，忙去看坐在第一排的刘琛， “刘工，我可以跟嫂子合作吧？” 刘琛眉头深锁，“……” 周芸芸见他脸色不好，瞪了刘琛一眼，最后才看见他不情不愿的点头。 小战士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自己唱歌是可以，但真的能放松？ 周芸芸笑着拿起吴飞借过来的手风琴，起了个调子， 那小战士立马跟上，“我知道这首歌，前段时间很火的军中绿花，我还特意去学了，听说是一个歌舞团的女同志作曲作词的，她是我的偶像。” 周芸芸面色古怪的点点头，军中绿花？那个偶像是自己？ “开始吧，我能给你要到签名。” 小战士受到了鼓舞，表现欲望更加强烈了， 随着他雄厚的歌声，众人也跟着曲调鼓起掌来，很快教室里的气氛就融洽起来， 一曲完毕，小战士回到了座位上， 周芸芸起身，“大概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会弹奏几首歌曲。” 她之前就特意为了刘琛的病情做了功课，把后世一些舒缓的曲子拿出来稍微改良， 这个时代还不流行这样的减压神曲，但在后世街头巷尾可是出名的很。 一连弹了十几首悲伤神曲， 台下坚强如铁的铮铮男子汉们眼圈几乎都红了。 刚刚那个跟周芸芸合作的小战士哭得尤其伤心，别看他一直乐呵呵的，但自从上岸之后心里一直不得劲儿。 当时在水下，他目睹了战友在火光中，以那么壮烈的形式牺牲。 说没有触动是可能的。 回来后，他缓了好久都没有缓和过来，只要一闭眼睡觉，就会梦到那个情形。 但男儿有泪不轻弹悬在头顶，他不敢有情绪，不能哭。 现在听着周老师的琴音，他哭得像是一个孩子，无意识地就将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个17岁的少年。 周芸芸瞧了一眼台下的众人，收好手风琴， “今天咱们的交流会就到这里，现在我给大家发图纸，可以将当时发生爆炸时候的心情写下来，或者用一幅画来表示你当时的状态。” 这是她最近翻阅书籍的时候看到的认知疗法。 帮助患者接受事实，发泄情感。 发到刘琛这儿时，他举手质疑，“周老师，我也要做题吗？” 周芸芸白他一眼，“当然！” ------------ 第一卷 第167章 劝离 发完画纸， 周芸芸离开了教室给大家自我发挥的时间。 而走廊上一直观察的吴飞心情沉重的看着周芸芸，“周老师，我不是质疑您，就是有点问题，您现在让他们将当时的感觉写出来，不是又让他们回忆了一遍不好的事情？这会不会加大他们的思想负担？” “不会！” 周芸芸将这几天看得内容转换成自己的话， “我这是在让他们正视困难，接受困难，能够尽快地重新树立新的自己。” 她也在摸索，而且她更期待这种方法能够将刘琛的心理疾病治愈。 出院后，刘琛的睡眠状况一直没有得到缓解，她知道刘琛每天半夜都会起来吃药。 所以刘琛需要尽快找到症结所在。 吴飞迟疑，“就画几幅画就好了？” 周芸芸，“到时候咱们看看就明白。” 不一会，战士们的画报都收上来了，很多人都选择了绘画，密闭的空间里，火海中他们紧张的茫然四顾。 基本上能够将当时的场景全面地展现出来。 而图画中有两幅比较有意思，一幅是全黑的画面，整张纸都是签字笔，一幅是全白的， 周芸芸看了一眼那两张画的署名。 是刘琛跟小战士。 她再次回到教室里，跟大家合唱了一首温馨的歌曲结束了这次的课程。 大家走出教室的时候，表情都放松了许多，不少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小周老师的曲子弹得太好听了，听了就觉得心情好。 等到送走了最后一个小战士，周芸芸才跟着刘琛一起往临时住所走。 路上，周芸芸问刘琛，“怎么样，我今天弹得好听吗？” 她其实还是第一次上这样的课程，总觉得自己是个半吊子，生怕没帮到大家。 刘琛将人拉近了几分，声音里不知觉地都带起了得意， “很好听，跟你之前在歌舞团的曲子都不一样，刚刚台下的战士跟工程师都被你的琴声给融化了。” 周芸芸嘿嘿一笑，“我就知道！” 她就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可刘琛情绪变化并不大，周芸芸想到那张空白的只剩下折痕的纸，问题还挺大。 —— 两人还没走到家门口便看到了提着红鸡蛋的李凯旋跟魏建国， 李凯旋趁着假期回去了一趟，他妻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几天满月了，至于在水下发生的那些事，没敢和妻子说，怕妻子担心得睡不着。 周芸芸见到两人，脸色稍稍有些变化。 刘琛拉着她往屋内走， “进来吧。” 李凯旋和魏建国跟着往里面走。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李凯旋说有事要跟刘琛说，跟人进到了小房间，客厅里就剩下魏建国跟周芸芸。 魏建国轻咳了一声， “爷爷听说了四叔的病情让我过来看看。” 周芸芸冷着脸，心中半点波澜都没有，“嗯，你瞧见了，好得很。” 魏建国被这样的语气讥讽到了，再看周芸芸身上穿的是一件灰黄色的妮子外套，就连肤色都比之前黑了很多。 知道四叔出事后，魏建国去教师楼找过她，但楼里的人说她已经消失好久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想到周芸芸这样娇气的人此刻不知道在哪里受着苦，心里就不痛快，四处打听才知道，周芸芸也跟着到了沈州。 本来爷爷是要派连城过来瞧瞧四叔。 他得知周芸芸在这边后，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儿，还特意推掉了好几个任务。 就连魏浩浩约着他去爬山都拒绝了。 可现在她站在眼前，说自己过得好。 在外面风餐露宿，还跟一个疯子搅和在一起就叫过得好了？ 魏建国实在不懂周芸芸的脑回路，四叔要真是在意就不该丢下她一个人来沈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当初自己把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答应她会搬出去住，她都不屑一顾，难道为的就是过这种日子？ 看着她，魏建国将手带过来的补品放到了一边，跟着周芸芸去厨房， 主动帮忙生火，他过去就是个大少爷，也从来没干过这个生火的活儿，只能是凭着自己的想法糊弄了半天，火也没燃起来。 周芸芸站在厨房里，冷眼瞧了一会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弄了一声黑灰的魏建国率先打破了沉默，一脸不高兴道， “你每天就干这些活儿？” 与此同时，魏建国心里更加不甘心了，在这里烧水居然还要用柴火，周芸芸死活要跟着四叔就是为了在这里当个烧火丫头。 “倒也不用我干，自有会的人干。” 魏建国脸色变了又变，心想四叔是村里出来的，会干这些农活也是应该的，他们是大院子弟，周芸芸也算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 两人的生长环境差不多，天生就不应该干这种活儿。 “我来这里不光光是为了看四叔，还有老爷子吩咐的任务，二叔跟老爷子说你爸在羊城被捕了，收押在看守所里，现在二叔正在风头上，不能容许家里有一星半点被人攻击的地方。” 周芸芸听了半天，也没听出魏建国的意思， “直接说。” 魏建国张了张嘴，“二叔跟爷爷的意思是让你跟四叔离婚，你的生活我们家会负责，还有你母亲与这件案子没有关系，我们会帮忙将人接回来。” “这话你们跟刘琛说过了？” 周芸芸反问。 “说过了，四叔说自己会看着办。”魏建国没有错过周芸芸皱眉的微表情。 “我知道了！我也会看着办的。” 周芸芸迎着魏建国视线，丝毫不退让。 厨房里的光线并不好，而他们又是在这边临时落脚，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周芸芸只要是有了空隙就想着睡一会，根本没有力气捯饬房子。 魏建国环视了一眼四周， “芸芸，你放心，就算是看在我们差点要结婚的份上，我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教师楼那边的房子收回去了，我会另外给你找地方住，你的工作不会受到牵连。” “找房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有战友家里是房管局的，你把你的诉求告诉我，我回去就按照你的喜好来找。” 二叔跟爷爷让周芸芸离婚，他本来心里的那点子不甘心又开始动摇了。 他知道芸芸娇气，周教授夫妇从小拿她当小公主养着。 若是四叔真的离开她，魏建国为了弥补当初的愧疚，他愿意照顾她，毕竟是魏家一而再再二三辜负的芸芸。 而他也相信，一向冷静理性的四叔，必然是会选择离婚。 “等伯母回来，你们也有个伴儿，周教授那边的案子我会帮着一起查，要是周教授有什么科研文献，或者是重要的设计，你都可以提供给我，这些都能帮助周教授减刑。” 魏建国难得耐心地帮着周芸芸分析， “你也不用因为离婚就一蹶不振，说到底家人才是我们的底气，等到周教授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芸芸，你是周教授唯一的女儿，你知道他还有什么文献跟设计吗？” 说来说去，话锋都指向了老爸的设计。 周芸芸越听越觉得可笑，“所以你是魏家派来的说客，是想从我爸那儿得到一些什么重要的设计？” “还有，我要回京市用不着你给我租房子，我有地方住。” ------------ 第一卷 第168章 周芸芸怒骂魏建国 周芸芸嗤了一声， “魏建国你是不是就好这一口啊，当初为了你嫂子，宁可丢下要领证的我也要回去，现在我已经结婚了，你又来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魏建国这人就是太虚伪，拥有的时候不珍惜。 也未必像是现在表现出来的那般为她好，说到底就是不甘心，知道她过得不好，然后再像是救世主一样拯救她，才能彰显出当初她的选择是多么的可笑。 可事实呢？ 如果当初她不介意建国跟杜梅的事，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老爸一旦有官司缠身，怕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就是魏建国，为了那个他所谓的魏家，为了二叔，或者是他在意的任何一个人，第一个牺牲都是自己。 魏建国也未必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在乎寡嫂杜梅。 他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自己。 因为寡嫂爱慕他，他享受这种似是而非的感情，又觉得魏浩浩把他当成英雄一样来崇拜，满足了心里那个英雄梦。 他觉得自己已经超过了从前事事压在他头上的大哥。 就连他的妻儿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 当时这种微妙的情感加在一起，自然就比她这个孤女重要，所以他选择了杜梅。 而现在了，那个事事优秀的魏建军回来了，魏家的关系一团乱麻，寡嫂有了丈夫，侄子有了亲生的大英雄。 他又变成了那个被家里忽视的存在，所以现在他想在自己这里找回存在感。 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魏建国，说到底不过是我身上还有利可图，不管是你内心那点子隐秘的虚荣感，还是真想从我这里找到我爸的东西，都让我觉得恶心。” 魏建国努力克制住咆哮的冲动， “我是为你好，四叔跟你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你们到最后只会离婚。他有病，跟他那个娘一样，全部都有疯病，你们若是以后生了孩子，也会遗传，世世代代都是疯子！” “你也有病，你不光疯，还不要脸！” 周芸芸实在忍不下去。 在她看来，魏建国做事不管不顾，比本身有心理疾病但隐忍克制，生怕伤害到身边人的刘琛要疯得多。 “芸芸，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我不是看在曾经通信多年的份上，我用得着推了我妈给我相亲的舞会，开车几百公里过来跟你说这些？” 魏建国想在魏家面前挣一份脸面。 二叔得了爷爷的关系上去了，很有可能明年就能平调到更重要的部门，而魏建军也跟爷爷暂时达成了同盟，回到军区，因为边境战役的功绩，他直接升任了独立团的团长。 全家只有他在这次战队中出力最多，好处却捞得最少。 从前魏建军没回来的时候，还有妈一心围着他，现在魏建军死而复生，他那个妈心眼子都落在了魏建军身上。 再说大嫂杜梅，居然就这么接受了大哥在外面有人的事实。 两人在外人面前做起了恩爱夫妻。 魏建国觉得自己被所有人背叛了。 他为了大嫂跟小侄子放弃了周芸芸，别人都笑他蠢，那时候他还能自我安慰，觉得这个举动是他作为一家的顶梁柱应该做的。 可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周芸芸不耐烦听魏建国说这些虚假的情谊，直接打断道， “大侄子，我的事不用你管，如果你今天是来看你四叔的，请你看完就走。” 魏建国这种男人真的是每一处都踩在了她的雷点上。 她就算是这辈子当寡妇，都不屑于这种人。 呸呸呸，她才不会当寡妇！ 他压根就没有心，还在这里满口的仁义道德，说嫂子讲侄子，把自己包装得那么伟大…… “我跟你现在长辈跟晚辈的关系，你不用再这里给我安排什么后路，要离婚也是我跟你四叔谈，用不着你在别人的婚姻里上蹿下跳，要是在无聊，你去你大嫂跟大哥的婚姻里搅屎。” “芸芸，你怕是还不知道周教授这次的事儿真的挺严重的……” “滚，我自己会解决！”周芸芸直接吼道。 被突然变脸吓到的魏建国身形一顿，眸光明显沉了下来。 “别说我不知道我爸有没有东西留下来，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给你这种两面三刀，自私自利的小人。” 周芸芸冷冷地看着他，“别动不动就跟我说咱们两的情谊，我跟你没有情谊，我们就是陌生人，我就算是离婚也不关你的事，请你别来恶心我。” “芸芸，小时候你帮我拿过西瓜，小心翼翼的护着……” 魏建国不能理解，怎么女人的感情说变就能变。 他都不嫌弃周芸芸结过婚。 “我们从小就知道彼此的存在，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我未来的妻子，当初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可现在我是真心想要弥补，等到周教授的事情解决，你要愿意，我们也可以去领证。” 魏建国给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一个二婚头他都能接受。 “你听听你自己说了什么？真当我是未婚妻，你会三年里一封信都不回？你会在约会的时候半途走掉，你会在领证前不管不顾地丢下我，去找你的晕倒嫂子？” 周芸芸一声声质问。 本来这些事过去了也就不想提了。 但他既然非要拿出来恶心自己，那就一起恶心呗。 说清楚也好过让他时不时地来恶心一下自己。 “你走吧，不论是谁跟您说我爸这里有资料，都请你转告他，我不知道，也别想从我这里下手，真要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吵得周芸芸脑仁都疼了。 魏建国捏着拳头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院子里走，走到一半，又转头去看周芸芸，凝视她， “芸芸，若是有朝一日事情落到了你身上，可就再没有一个能护着你的人了。” “嗯，我知道！” 周芸芸挥手，“但我也知道，既然你们想从我这里拿走我爸的东西，就一定会不会莽撞地冲我动手。别在这里装深情。” 魏建国脸色就几分颓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好，是你自己放弃掉机会的，也希望事情临到你身上的时候，也能这么硬气，我发誓，从今往后绝不会再管你的事……” “用不着赌咒发誓，容易遭雷劈！” 周芸芸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魏建国怕是从头到尾一直都把她当成了原主那个冤大头，只要他转身挥挥手，连鳄鱼的眼泪都不用掉，她就会巴巴地原谅他。 只可惜，她不是。 周芸芸就后悔，不该让这个满脑子大便的人进来。 ------------ 第一卷 第169章 画地为牢 赶走了魏建国，周芸芸再回到小院子里，正巧看见刘琛送李凯旋出来， “嫂子，我这次l来就是送红鸡蛋的，祝您跟刘工吃了我的红鸡蛋早生贵子。” 前些天跟王天路一起回去，聊到刘工的事儿，他才知道，原来刘工跟自己也就前后脚结婚的，没想到他的娃都已经抱上了，刘工这边还是冷冷清清了。 周芸芸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恭喜恭喜。” …… 屋内又剩下周芸芸跟刘琛，两人都对着一篮子的红鸡蛋发愁，周芸芸不知道这红鸡蛋到底能不能吃。 可不能吃谁会做成红鸡蛋呢，这年头论谁家里都没有余粮。 她主动站起来，提着鸡蛋篮子就要去厨房， 刘琛跟着一起到了厨房。 这房子建造的早，加上沈州远没有京市的繁华，厨房里用的是接地气的土灶。 刘琛将木块往土灶里推了堆，想着是不是也得去买点煤球， 柴火到了他的手上，好像就跟通了人性似的，刚刚被魏建国摆弄了半天的灶膛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他努力烧烧烧， 将柴火烧到通红，兴许是想事情太过于专注，就听到站在大锅前的周芸芸小声埋怨， “火太猛了，咱们的炕一会烫屁股。” 主要是火太旺，她才架好木架子，鸡蛋都没放上去就感觉到了熊熊的热气。 真是烫死她了。 刘琛瞧见锅里直冒热气，站起来结果周芸芸鸡蛋篮子。 鸡蛋都是蒸熟后，热一热就能吃。 但也不能吃太多。 红曲米有毒，若是吃过量，对芸芸的身体不好。 约莫蒸的差不多，刘琛便把里面的鸡蛋拿出来，剥了一个给周芸芸， “要吃吗？” 周芸芸小口小口吃着，就觉得这红鸡蛋一点滋味都没有，两人吃的不多，最后还拿了半篮子的鸡蛋送给了邻居。 回来后，刘琛看着周芸芸欲言又止，那眼神交织着复杂跟担忧。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 “芸芸，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芸芸织毛衣的手一顿，“什么？” 魏建国刚刚说的话，她并不是全然不在意，她也在赌，赌刘琛不是魏建国那种小人。 就算同样都留着魏家的血，但刘琛真的是靠着自己才走到现在的。 周芸芸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主儿，面对这刘琛炙热灼灼的目光，她举手投降， “你，你别这么看我，有啥事儿你说就好，我都理解。” 要真是爸的事太棘手，而刘琛又在这个特殊的位置，她理解他的为难，也不会死揪着不放，大不了她就去羊城，有徐兰芬在，母女俩总能蹚出一条路来。 刘琛点点头，将小妻子拉到面前的凳子上， “李工不光是给我送鸡蛋，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是关于爸妈的事儿。” 周芸芸一个劲儿的点头， 刘琛又道，“爸的事我一直觉得蹊跷，所以我离开前交代李延年去调查，他拖李凯旋给我送了一封信，说是查到一个关键人物，这人之前是爸的学生，住在京郊，叫张三福，之前因为冒充爸的笔记被学校开除了。” 周芸芸没想到刘琛也查到了这个学生的事。 “是找到张三福了吗？” 刘琛看向周芸芸，“嗯，一个星期前，李延年找到了他，原来他们家搬到了城里，还煮上了城市职工才有的大房子。” 听到这话，周芸芸脸色唰地就变了，“肯定是他，他冒充我爸的字迹卖了钱，还把脏水往我爸爸身上泼。” 说罢，她急匆匆就要往屋里走，是一刻都等不了，她现在就想会京市。 “我要去找他，给我爸洗脱冤屈。” 刘琛赶忙将人拉住，他心疼地看向小妻子， 周教授下放，一家人好不容易盼着团聚，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事情竟然还有变化。 “你先等等，人是找到了，但信上说这个叫张三福的人很警惕，在李延年第二次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跑了。” 人藏起来了！ 周芸芸颓然地往凳子上一坐，“他还有别的住处吗？” 刘琛安抚的将妻子的手放在大掌里， “我已经让李延年继续去找了，肯定能找到的。” 周芸芸不知道为什么，恍然间想起魏建国刚刚跟她说的话， “阿琛，魏建国说我爸还留着什么东西，如果想要给他减刑又或者翻案，就得拿出这个东西，可是我在家里从来没听我爸说过有这个东西啊？” 不过事实上，她穿越过来后跟周教授的相处时间本来就不多，而那短暂的一个月里面，家里人还面领着下放的危机。 周教授的工作也是那个时候暂停的。 到底之前原主知不知道有这么一样东西，她就不得而知了。 刘琛皱眉思忖了几秒，“我相信周教授的为人，不管有没有这些文件，他应该都不会做通敌卖国的事。” 回海鸥岛那一次，周教授就跟自己坦白过，确实有这么一分文件。 他说放在安全的地方，当时还让他留意魏家人。 刘琛问， “魏建国还有说什么吗？” 前后魏家人的态度变化太大了，之前他要跟芸芸结婚，老头子虽然满口不愿意，可最后还是答应了。 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离开周芸芸。 紧接着又出了周教授的事，他不得不多想一层。 周芸芸咬唇，“他说，让我跟你离婚，还说我爸的案子牵扯很大，比之前下放可能还大。” 刘琛注意力没有放在离婚两个字眼上，而是放在了周教授的案子牵扯很大上。 那两篇岛省的论文他看过，要真是追究起来，顶多就是去境外发表了文章，谈不上通敌卖国。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文章存在。 两人说了一会话，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刘琛问道，“芸芸，京市那边刚刚稳定下来，再说爸的案子前路未知，教师楼的房子也被收回去了，我们先暂时住在这里好吗？” 他充满期待的望着小妻子，深黑色的眼眸里绽放着希冀的小星星。 这里只有他跟芸芸，而京市的跳蚤实在太多。 他们在这里可以重新开始。 他卑微地希望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是偏执腹黑自私也罢，为了小妻子，他甘愿当一回强盗。 没有妻子在身边的时候，他就算吃药也睡不着，而她在身边自己就能安稳的睡上两三个小时。 刚刚看到魏建国跟着妻子进了厨房，他在小卧室里杀人的心都有了。 或许他本来就跟母亲是同一种人，基因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而又无法改变的宿命。 周芸芸没想那么多，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她想着反正也要给刘琛看病，她留下来明显感觉阿琛情绪稳定了很多。 …… 春去， 夏来。 沈州到了六月才开始温度慢慢往上爬。 周芸芸到这儿也有三个月了，怎么说了，她也算是过上了米虫的生活，在小院里种种花，看看书，由于过得过于惬意，她的小脸又长胖了一圈。 经过不断地努力，她终究还是过上了躺平的金丝雀生活。 歌舞团那边办理了留职停薪，而研究院这边特聘了她做音乐治愈师，算是一个特殊的岗位，有津贴补助的。 刘琛的背上结痂后，便马不停蹄的投入了工作。 沈州研究院这边特意给她们辟出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做办公室，下班有接驳的公交车，工程师除了宿舍家属院，要去别的地方都要打申请，这也波及到了周芸芸。 她也被正大光明的纳入到了管理范围。 闲得太久了，周芸芸心里也烦，瞪了一眼提着饭盒进屋的刘琛，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我们到底啥时候能够自由活动？” 刘琛半点情绪都没有外露，“芸芸是无聊了吗，等我这周打个报告带你去看电影。” 周芸芸抱着脑袋有气无力，“主要是这几个月里，我爸妈一点消息都没有，心里着急，我想去羊城看看。” ------------ 第一卷 第170章 囚 刘琛心里警铃大作， 他走过来将饭菜都放到芸芸的面前，哄着她， “我们看完电影，再去逛百货商店，我只有一天的时间，可能去不了羊城？” 工作压力越来越大，实验进展得也不顺利。 他只有每天回来在家的时间，才会得到真正的放松，他不敢想象若是芸芸走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前他看母亲见到老头子疯狂地砸魏家，只觉得她妈真是疯了，如果自己遇上这样的妻子。 怕是也会敬而远之。 可现在他好像一点点在往母亲的方向靠近。 这房子里的一点一滴都是芸芸的回忆，若是没有了芸芸，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把这里砸了。 刘琛忽然开口，倒是很坦荡， “我看你前段时间在看高中课本，最近我也听到一些风声，说要重新开始高考，要不无聊的时候，你看看书？” 周芸芸确实有看书，看书是看书，被限制自由又是另外一回事。 叹了一口气，她噘着嘴开始吃饭，这饭菜吃着也一点滋味都没有了。 到了晚上，她照旧拉琴，唱歌，动作麻木的就跟杂耍的猴子一个样。 刘琛则是在厨房里收拾着碗筷，开始计划休假的那一天，带芸芸去一些什么地方。 芸芸喜欢吃锅包肉，大冷面，还有炖酸菜，锅边饺子，这些都可以安排起来。 电影嘛，倒也不用特别计划，到时候有什么就看什么。 只要她开心就好。 …… 顾忌着芸芸的情绪，刘琛第三天便得了假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自行车， “我们先去看电影，然后去国营饭店吃饭，下午再去逛百货商场好不好？” 周芸芸点点头，能出来放风挺好的。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识过外面的街道了。 今天的电影放的是地道战，周芸芸不大喜欢看这种复古的影片，为了配合刘琛，硬是支撑着没有睡着。 中午他们大吃了一顿，到下午，周芸芸已经不耐烦去逛百货商场了， 反正里面的衣服都不如徐兰芬做得好看，她想徐兰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羊城怎么样了。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找不到张三福的人，她可以去羊城看看父母，见到他们是安全的也好。 从国营饭店去百货商城的时候，他们会经过火车站，周芸芸看着火车站几个鲜红的大字，忽然从自行车的后座上跳下来， 认认真真地说，“阿琛，我能去羊城看看吗，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那边有师傅的阿公阿婆，我可以请他们帮我，让我见一见我爸妈。” 她从李延年一封一封的电报里面得知，父母已经被关押起来，若果案子一直这样悬着没有一个证据能证明周父是无辜的，那很有可能周父会被判刑。 周芸芸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刘琛掀眼皮看了一眼火车站， “好，但不是现在，等我项目做完后，我陪你去，爸的案子还有转机，李延年说，张三福虽然没有找到，但是他的情人被李延年找到了，我们肯定能顺着这条线找到张三福的。” 可周芸芸似乎是铁了心，她现在真的好想见到徐兰芬， 她摇摇头，“不不不，你不用陪我去，我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就行，你帮我跟单位开个介绍信，我要见到我妈才放心。” 过去徐兰芬虽然是下放，但三天两头都能从刘琛的二舅舅那里知道一些关于爸妈的消息。 而且每隔半个月也会收到徐兰芬的爱心包裹。 可现在，她都已经三个月没有徐兰芬的消息了。 虽然知道父母被关起来是因为论文案，可徐兰芬这不是还有私下产业，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没有改革开放，倒买倒卖还是犯罪的。 那些人要是查到老妈私底下做的买卖，恐怕论文案打不到她，倒买倒卖就已经够徐兰芬喝一壶的了。 但这些事又不能直接跟刘琛说，她就是想过去看看情况，要是能见到徐兰芬就更好，这样两人也能沟通一下接下来的剧情。 刘琛坚持，“不行，你一个人去羊城我实在不放心，那地方现在乱的很，你一个女同志在火车上多危险。” 更何况，周教授的案子确实难缠。 不光光是论文，还有岳母私底下跟港城人买卖设计稿的事都被那边查了出来。 若是真的放芸芸过去，怕是妻子也会被一起关起来。 在家属院虽然失去了小部分的自由，可人是安全的，芸芸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国安局也不能把手伸过来。 但去了羊城就不一定了。 刘琛有自己的考量，可这些，他也不能直白的跟芸芸说，怕她会担心，会整天愁得吃不下饭。 “我就是想过去看看我妈，怎么就不行了？” 周芸芸焦虑的情绪上头，控制不住就想发脾气。 从穿越过来开始，她最信任的人一直都只有徐兰芬女士，现在老妈跟自己已经三个月联系不上，叫她如何能不担心。 她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现在就像知道徐兰芬女士到底安全不安全。 刘琛看懂他的情绪，可哪怕是小妻子气呼呼的，去羊城的事他也不能答应，拉过妻子的手， “芸芸，再等等，到时候我带你过去。” 又是等，周芸芸犟种脾气上来，甩开刘琛的手就要往火车站的售票处走，刘琛赶紧推着自行车跟上。 “没有介绍信，你可能连火车票都买不了，听话，咱们回去。” 周芸芸也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什么执着的劲儿支持着她，大概是憋疯了吧，她走到火车票的售卖处，朝着里面的工作人员问， “请问可以帮我买一张羊城的卧铺票吗？” 售货员伸出一只手，“介绍信，没有直达的哈，要转车。” 周芸芸没有介绍信，眼框红红的趴在售票窗台，“我没有介绍信，可以给我一张站票吗？” 售货员横了她一眼， “不行。” 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的那种，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眼框红的像兔子，单独跑出来又没有介绍信，看来是跟家里人闹了别扭。 “同志，你回去吧，羊城很危险的，你长得这么漂亮，一个人去可不行！” 周芸芸耷拉着脑袋从火车站出来，刘琛正好推着单车从马路对面过来，眼神冷的吓人，脸板着，， 几步过去，握住妻子的手，微微用力，恨不能将人用最结实的手铐锁起来， “芸芸，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