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勇闯相亲角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比如现在…… “小伙汁，你这样的条件不适合来这里，一个月工资3500，你居然还强调以后会涨，你不是输在起跑线上，你是在起跑线上睡着了。” “性格好，会做饭，这两点还行，但也只能算是加分项，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你得先把自己养活。” “哈，我看到了什么，你要求女方月收入一万以上，还必须有车有房，你是怎么好意思写上去的？” 松海市人民公园。 作为国内最著名的相亲角，从没让一个相亲者笑着离开过。 只要到了这，你不用开口，看老阿姨的眼神就能知道你的等级。 她们只要瞟你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内心，比X光还要厉害。 此刻，她们正在围攻一个举着纸板的胖子。 其中几个老阿姨看完纸板上面的内容，恨不得扑上去把胖子和纸板一起撕碎。 而胖子一点也不慌，反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见他敲了敲纸板。 “大姨，看清楚，女方优秀我可以做上门女婿，而且我不要求女方生孩子，上哪去找我这么好说话的。” “你唬谁呢！”一个老阿姨跳着脚吼道： “不生孩子倒插门就没意义了，我看你是想软饭硬吃，你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胖子咧嘴笑笑，圆滚滚的脸蛋上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是不想把另一半当做生育工具，怎么就软饭硬吃了，而且我彩礼只要十八万，在松海算是地板价了……” “你等会儿！！”另一个老阿姨怒目圆瞪： “上面写的彩礼十八万，不是你出？！” “当然不是我出了！”胖子理直气壮： “我都上门了，还出什么彩礼，这十八万是女方拿给我的，我可以把嫁妆带过去。” ？？？？ 嫁妆？ 什么嫁妆？ 他还有嫁妆！ 老阿姨们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头一次遇到明目张胆要求倒插门的，而且彩礼和嫁妆还让他给颠倒了。 所以，你到底是娶还是嫁？ “那个，你的嫁妆都有什么？” 老阿姨们试图在胖子身上找到最后一点人性： “存款还是汽车？” 胖子抬起手把纸板拍的“啪啪”响，每一下都拍在3500那个数字上： “你们看我的工资，再看看我的体型，我可能有存款和汽车吗？” “那，你所谓的嫁妆是？” 老阿姨们已经无所谓了，之所以继续追问纯粹就是好奇心作祟。 胖子露出得意的笑容，伸出两根手指： “一床被褥，还有一台电动车，新蕾的。” “嗯嗯。” 老阿姨们一边点头一边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等了一会儿，见胖子没了下文，离得最近的阿姨忍不住问道： “没了？” “还要什么？”胖子摊摊手： “我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提前消费就不错了。” “……”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其中一个阿姨盯着胖子问道： “你这上面写的，婚后工资上交，也是上交给你呗？” “是滴。”胖子一脸严肃的点头： “我都上门了，要一点安全感不过分吧。” 终于，在听到这句话后，忍无可忍的老阿姨们爆发了。 她们把胖子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开始输出。 “一床被褥？连个换洗的都没有，你哪来的脸说出来！你就不怕睡包浆？” “一台电动车，还新蕾的，牌子呗，你自豪呗，臭不要脸的，是不是还有一样家用电器手电筒？” “你没镜子还没尿吗，你看看你那猪样，还想找个条件好的，学天蓬元帅泡嫦娥仙子呢？做梦吧你！” 眼见老阿姨们越说越过分，胖子不甘示弱地回怼道： “也许就有人好我这口呢！” “好你哪口啊！”老阿姨们彻底放飞自我： “这年头谁家吃不起猪肉，我看见你就腻味。” 老阿姨们想开了，今天必须给这个胖子来点厉害的。 素质？ 素质是什么东西，今天不要了。 先痛快了再说，太特么气人了！ “什么猪肉，什么猪肉，说话这么损呢。” 就在胖子要继续还击时，耳中的微型耳机突然传来声音： “于大章，别臭贫了，嫌疑人出现，在你左手位置，距离你大约二十米，正在向你那里移动，与线报信息略有偏差，来的是三个人。” 这叫略有偏差？ 于大章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线报说嫌犯只有一人，结果整整翻了三倍。 一打三？ 也不是不行，等他们靠近，随便抄起一个老阿姨扔过去，一定会把这三个嫌犯镇住。 然后趁机全部拿下！ 计划很完美，可现实却是不允许滴~ 没有哪个老阿姨能承受住这个战术动作。 而且在道德层面也不允许这么做。 在相亲角把老阿姨当暗器扔~ 回头案子结束了，报告怎么写？ 灵机一动，顺手一扔……领导看见了非掀桌子不可。 不怪于大章胡思乱想，眼前除了这几个老阿姨，实在是没有其他可用的武器了。 如果是一对一，于大章自信能轻松拿下。 一对二嘛，来个偷袭也能勉强搞定。 三个人就不行了。 只要动起手来，前两个人被攻击，第三个人一定会反应过来。 眼见三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于大章咬了咬牙，在心里快速做了决定。 机不可失，先弄倒两个再说。 希望领导还有别的部署吧。 在老阿姨的训斥声中，于大章低下头，看似是被训得很委屈的模样，实则是在看向左前方的地面。 直到一双男士运动鞋出现在视线内，于大章抬起头，同时猛地向前一冲。 卡点卡的很准，这一下刚好冲到最前面的青年面前。 于大章本想来一记凌厉的鞭腿，奈何体型受限，腿只抬到了对方的膝盖处。 无奈之下，只好顺势踹向青年的小腿迎面骨 “砰！” 青年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于大章没再管他，他心里很清楚，这一脚只要中了，对方整条腿都不能再动弹，就算是爬也爬不起来。 光是疼痛就够他受的。 这还是于大章特意收着力气，真要全力而为，青年肯定小腿骨折。 还没等青年惨叫出声，于大章已经扑向了另一个人。 那人也算是反应迅速，面对于大章抡过来的拳头，下意识伸出胳膊去挡，却被庞大的力道轰得侧倒了下去。 没等他起身，顿感上方飘来一片阴影。 阴天了？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大胖子遮天蔽日的向自己砸了下来。 一声闷响，那人连个衣角都看不见了。 和于大章预想的一样，第三个人果然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同事，于大章气的眼前一黑。 这帮菜鸟！ 这两人都被制服了，你们来干嘛？ 补刀吗？ “追！” 于大章对着跑过来的几个菜鸟喊了一声，然后咬牙起身，向着逃跑那人的方向追去。 接下来到了于大章最不擅长的项目……跑步。 老阿姨们看着跑出一溜烟的大胖子，又看看地上躺着的两人。 其中一个抱着小腿哀嚎，另一个翻着白眼在吐沫子…… 什么情况？ 这胖子疯了！ 被我们骂疯了？！ ------------ 第二章 抓捕是个力气活 从名字就能看出，于大章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 在90年代初，随便花点钱找个文化人，保准给你想出个有内涵的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也有个优点，好记。 2024年，于大章在调查一宗连环失踪案时，被线索指引到了嫌犯老巢。 刚摸进去就与嫌犯撞了个正着。 狭路相逢，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要觉得是‘勇者胜’就废了。 于大章用生命给出了答案：先下手为强！ 就在他拔出枪喊出“不许动”时，对面嫌犯的子弹已经打出。 于大章连对面是几个人都没看清，便被子弹连续穿透身体。 临死前。 他看见一双棕色皮鞋走到自己眼前，随即耳边响起此生听到的最后一段话： “如果有来生，对敌时不要瞄准，抬枪就射，射了就有……” 也许后面还有，只是于大章注定听不到了，他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 等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不但完好无损，还重生了。 重生到了2014，十年前！ 与前世相比，唯一不同的是…… 体型变了。 于大章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不是胖人，而且从来就没胖过。 前世的体重一直维持在135斤左右，对于180的身高来说算是偏瘦了。 好吧，最后两年有发胖的迹象，但也没超出过150斤。 那问题来了。 如今这三百多斤的体重是怎么回事？ 重生后遗症？ 还是…… 有一枪打我脂肪肝上了？ 不然怎么解释。 别人重生都是充沛的精力，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摇摇欲坠的大摆锤。 怎么到自己这就成了重度肥胖症患者？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当于大章回到家里见到变得年轻的父母时，父母的反应居然是惊喜。 说惊喜都保守了。 准确的说，是喜极而泣。 于大章当时都怀疑父母是不是知道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不过好在其他的一切都没变，父母也只是在刚见到自己时有些激动，没多久就恢复如常。 重活一世，当然还是选择做警察了。 其实于大章也想过做别的，凭着前世记忆可以轻松做个有钱人。 可他觉得那样的生活太无趣。 从警十年，于大章已经习惯了这个有挑战性的工作。 还有一点……前世死的有点窝囊。 最可恨的，临死前还被人给上了一课。 不抓住那个杀人训尸第一人，于大章寝食难安。 去刑侦大队报到那天，于大章又见到了自己的师父，和记忆中一样，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般。 于大章的师父叫吕忠鑫，这次的抓捕行动就是由他带队。 之所以让于大章混进相亲人群，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纯粹是他长得过于世俗。 吕忠鑫玩的就是人不可貌相。 试问，谁能想到这个三百多斤，走路都费劲的大胖子能是警察？ 真要让一个长得精明强干的混进去，不用等嫌犯出现，老阿姨们就给你拆穿了。 这次行动其实就是个收尾工作。 之前吕中鑫所在的小组破获了一起团伙盗窃案，突审之后，案犯交代了整条犯罪链。 剩下的就简单了。 已经落网的案犯，配合警方约出其他嫌疑人，然后挨个进行抓捕。 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抓捕其中的销赃人员。 不得不说，案犯们能想到在相亲角进行交易，脑子也确实够灵活。 这里人员密集，而且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警方行动起来肯定会束手束脚。 真要乱起来，把这些大姨大爷们伤到，那可真就惹上大麻烦了。 此时的于大章对此深有感触。 他现在连个“站住”都不敢喊，生怕把哪个患有心脑血管疾病的大姨给吓到。 一路追出公园，于大章已经满头大汗，同时双腿发软，呼吸急促。 不过还好，这一路上都没撞到人。 前面逃跑的嫌犯似乎也怕伤到大姨们，跑得十分小心谨慎。 出了公园，眼前是一个十字路口，眼看着嫌犯越跑越远，于大章心里直叫苦。 实在是跑不动了，再追下去非猝死不可。 就在他要放弃时，忽然在等绿灯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奶奶，头发全白，拄着一根拐杖，身体几乎弯成了一个直角。 给人感觉要是没有那根拐杖的支撑，她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看起来孱弱佝偻的老奶奶…… 是个男人假扮的！ 张森，刑侦二队警员，现年26岁，跑得快，身手好。 人送外号：小猎豹。 这还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他最擅长的是……伪装！ 尤其是伪装成老年人，简直就是绝活。 看了几遍本山大叔的《小草》，他居然把里面的反串学得有模有样。 走路姿势，神态，甚至是身体一颤一颤的微动作都分毫不差。 凭借着出色的速度和高超的伪装术，张森多次成功抓捕嫌犯。 只要有他出现场，抓捕的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于大章太知道他了，前世和他一起出过很多次任务。 对他的绝活也是相当熟悉，此时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站住！” 于大章见到张森，信心大增，对着嫌犯大吼了一声。 他的本意是把嫌犯往张森那里赶。 只要接近，张森就会把他拿下。 哪怕失手了，也会起到牵制的作用，为自己争取时间。 想的挺好，可偏偏这一声吼，把嫌犯的逃跑路线改变了。 本来嫌犯是向着张森那里跑的，反正后面的胖子也追不上。 可于大章这一嗓子，让他一下慌了神。 在距离张森还有五米时，直接改变方向，朝着马路对面跑去。 这下不止于大章傻眼了，就连已经准备动手的张森都蒙了。 也正好这个时候，绿灯亮起，嫌犯跑的更加顺畅。 于大章跑到路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忽然看到张森也凑了过来。 也许是事发突然没反应过来，张森居然还保持着老奶奶的走路姿势。 看着眼前佝偻着身子的张森，于大章不知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急于抓嫌犯。 总之…… 他脑中冒出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 第三章 还有你干不出来的事吗！ 同事之间互帮互助不过分吧。 都是为了破案嘛，即使有些方面做得有点出格也是可以理解滴。 就你了，载我一程！ 于大章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按住张森的腰，用力一跳…… 张森做梦都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情！！ 看见嫌犯跑远，他刚要直起腰去追，忽然感觉有一双手按在了自己腰上。 还没等他回头去看，一股巨大的压力从腰上传来。 事发突然，张森身体失衡，踉跄着向前急走，同时从单手握拐改成了双手。 这一下子直接冲出去十多米。 即使这样，张森也没找好平衡，实在是骑在腰上的那人体重严重超标。 这也就是张森，换个普通人早就给压垮了。 小猎豹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双腿那是真有劲儿。 “谁啊！！” 遭此重创，张森也顾不得其他了。 大吼着，全力保持平衡，生怕被压趴下去。 这要是倒下去，被腰上那位一坐，馅儿都得出来。 于大章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张森向前冲的方向正好是嫌犯逃跑的路线。 不止如此，他还发现自打骑上了张森，前面的嫌犯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不动了。 双眼死死盯着他们，嘴巴张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是嫌犯跑不动了，相反，他跑到马路对面，正是兴奋的时候，终于把那个胖子甩掉了。 但好死不死的，他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直接愣在了原地，整个人僵硬的站着，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在脑中回荡：他骑了个什么玩意儿？ 好小众的坐骑啊~ 速度还挺快。 直到于大章和张森来到他跟前，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依然怔在那里。 “跑啊，咋不跑了？”于大章一把抓住嫌犯的胳膊： “你刚刚不是跑得挺快的嘛！” 嫌犯没回答，而是目光下移，看向了还在挣扎的张森。 要么说演员这行需要天赋呢，即使近在眼前，嫌犯也没认出这是个男人假扮的。 “你是警察吧。”嫌犯抬头，一脸懵的看着于大章： “现在警察办案这么不择手段了嘛？” 被对方一句话点醒，于大章赶忙翻身下马，眼看张森要跌倒，立刻伸手拉住他。 这份功劳是咱们俩的……于大章很满意这次的互帮互助。 同事嘛，有功劳当然是要一起分享。 看给张森高兴的，都吐舌头了。 吐舌头了！！ “没事吧，这是怎么了？”于大章蹲了下来，焦急地问道。 张森大口喘了几口气，等看清是于大章后，抬起胳膊指着他： “好，好好好……” 不知是累的，还是被气的，张森“好”了半天，硬是没能说出完整话来。 于大章更紧张了，拍拍他的背，然后瞪了嫌犯一眼： “为了抓你，看把人累成什么样了！” “和我有鸡毛关系啊！”嫌犯当时就不干了。 自己犯的罪可以认，但这事坚决要撇清关系。 见于大章还要再说，嫌犯赶忙补充道： “是你骑老奶奶追我，而不是我骑着老奶奶跑路！” 这要是没说清楚，以后还怎么做人，同行怎么看我。 我们销赃这行也是有底线的好不好。 . 总的来说，这次的抓捕行动很成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于大章没有按照计划行事。 行动之前，吕忠鑫给于大章的任务是混进相亲市场进行暗中监视。 说白了，根本就没有让他动手的意思。 毕竟于大章只是个见习警员，而且还是第一次参加行动。 让这样一个菜鸟去抓捕嫌犯，难免会出现纰漏。 万一受伤或者打草惊蛇，吕忠鑫这个做师父的，肯定要承担主要责任。 刚回队里，吕忠鑫就把于大章单独叫了出来。 “你是不是耳朵里塞驴毛了，我说没说过让你不要动手！” “不对吧。”于大章还挺委屈： “当时你说嫌疑人出现，还说了人数，我以为你让我牵制住他们。” “牵制？”吕忠鑫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于大章还能辩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不是对‘牵制’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你出手就打翻了两个，有你这么牵制的吗，还好嫌犯没受什么伤，算你小子还知道轻重。” 做了这么多年刑警，吕忠鑫的眼力和观察力绝非寻常人可比。 当时他就看出来了，于大章看着挺愣，其实下手很有分寸。 就对付第一个嫌犯那一脚，明显控制了力度。 要是换个愣头青，这一脚肯定给对方踹骨折。 真要是骨折那就达到轻伤标准了。 如果对方是悍匪或者杀人犯，这么做没什么不妥。 问题是嫌犯只是销赃，没多大罪啊。 “嘿嘿，是我心急了。”于大章见吕忠鑫语气有所缓和，立刻低眉顺眼地认错： “以后我一定注意，当时我就是怕嫌犯跑了，给师父您丢脸。” 看着于大章满脸赔笑的样子，吕忠鑫表面冷着脸，但心里很舒坦。 不管怎么说，这个徒弟有那么股勇劲，处事也知深浅，比同期来的那几个愣头青强多了。 正当他要再叮嘱于大章几句时，队长张东急匆匆地来到走廊。 “老吕，进来！” 说完之后，他还瞪了于大章一眼。 什么情况？ 于大章一头雾水地跟着吕忠鑫进了屋。 进来就发现队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异，就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其中两个人使劲抿着嘴，脸色通红。 “你是怎么带人的？！” 进屋后，张东对着吕忠鑫就是一声吼。 吕忠鑫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于大章没按计划行事，导致队长挨批了。 可转念一想，这点小事不至于传到领导那里。 而且抓捕行动很成功，那就没有追责这个环节了。 见吕忠鑫一脸懵，张东更气了。 “这是刚刚指挥中心那里传来的报警记录，你看看该怎么处理！” 接过张东递来的纸质资料，吕忠鑫只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皱起眉头。 这特么谁啊？ 太缺德了吧。 等看到了下面，吕忠鑫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于大章，你干的好事！”他愤怒的把手里的报警记录摔在桌子上： “还有你干不出来的事吗？！” ------------ 第四章 以后没人再叫你小猎豹了 我干什么了？ 于大章实在想不出这个报警记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纸质资料，他皱眉看着，眼睛越瞪越大。 时间：2014年5月5日上午9点27分。 报警人：赵女士。 报警内容：人民公园南侧十字路口，有人骑老奶奶过马路。 下面是报警人对嫌犯体貌特征的描述：胖，特殊胖，大脑袋溜圆还理了个球头…… 这不就是我么！于大章心头一凉。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口说无凭！ 谁知道报警人说的是真是假，而且派出所的同志去了现场也找不到受害人。 张森早就和二队的人一起回来了。 没错，这里少了最重要的一环……老奶奶。 只要找不到老奶奶，这个报警就无效。 虚惊一场~ 于大章刚要松口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捏了捏手里的纸质资料。 不对！ 怎么这么厚？ 就是一个报警记录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张纸。 他快速翻到下一页。 时间：2014年…… 报警人：李先生。 继续快速翻页。 报警人：钱女士，刘先生，陈先生，周女士…… 报警时间相差无几，报警内容几乎一模一样，都离不开那句：骑老奶奶过马路。 当翻到最后一页，于大章眼睛睁得滚圆。 那是一张十字路口的监控截图，上面清晰的拍下了一个大胖子骑着一位老奶奶穿街而过！ 不得不说，样子还挺威武~ 完了嘛这不！ 证据确琢了！！ 于大章手一松，手里的纸质资料散落一地。 “我……”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的过分了。 其他的都好说，这件事的影响太坏了！ 还好没穿警服，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当时情况紧急，自己也是为了办案。 就在于大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三大队门口一阵骚乱。 只见张森怒气冲冲的往里走，他的身边还有几个二大队的人在劝他。 看似是在拦着张森，但也只是嘴上说着，并没有实质性动作。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二大队过来兴师问罪了。 张森刚进屋就看到于大章站在屋里正中间，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老吕，他是跟你的吧！”张森指着于大章，眼睛却看着吕忠鑫。 “小森啊，咋还叫上老吕了，平时不都是叫吕哥吗？”吕忠鑫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咱俩这关系，这么叫不生分了么。” 张森没有理会吕忠鑫的话，而是直接进入主题： “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说话间，张森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纸张，正好看见那张监控截图。 一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小森小森，别激动。”吕忠鑫一看不好，立刻上前挡住张森的视线： “你就当卖我老吕一个面子行不？” 他现在也不好意思自称“吕哥”了，老吕就老吕吧，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徒弟呢。 一张苦大仇深的扑克脸，此刻也笑成了一朵花。 态度要多好有多好，就差没把腰弯成九十度，双手抱拳朝天拱起。 可张森却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 “你是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这家伙，说话简直能噎死人……吕忠鑫头都大了。 他知道张森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让于大章当着所有人的面道歉认错。 可问题是，于大章这个见习警员承担不起这个错误。 万一给退回之前的实习单位，这个徒弟再想回刑警队可就难了。 本来呢，张森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自己没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再说那小子也是为了办案。 方法不可取，但也算情有可原吧。 而且他和于大章控制住嫌犯的时候，吕忠鑫带人刚从公园出来，没有看到过马路那一幕。 张森也懒得说，心想着这事过去就算了。 可谁知回到队里没一会儿，队里的人就开始当着他的面议论纷纷，声音还特意控制在张森听不到的程度。 最让张森受不了的是，这些平时相处得不错的同事，居然一边议论一边扭头看他。 当张森看过去时，他们又立刻把头扭回去。 就在他一头雾水时，有几个同事已经忍不住笑出声。 叔可忍婶不可忍！ 我张森顶天立地、堂堂正正、行的端做得正，何至于你们背后嚼舌根子！ 就在他拍案而起想要质问之际，平时和他最要好的一个同事过来按住了他。 “阿森，冷静。” 随后把有人报警的事说给了张森。 当听到这件事已经被人捅出来了，张森恨不得对着那些报警的人破口大骂。 又没骑你们，报什么警啊！！ 有病是不是？ 既然看到了，那就好好吃你的瓜得了，装什么正义使者！！ 这下好了，全特么知道了！ 就在张森想着找队长把这事压一下的时候，同事又告诉了他一件事。 “那个，你那个外号……” “有什么就说！”张森同志很烦躁。 “估计以后没人再叫你小猎豹了。” “为什么？”张森同志感到不妙。 “因为你有了新的外号。” “叫什么？”张森同志心里已经开始祈祷了。 “坐骑森。” 张森：…… 愣了足有半分钟，张森同志炸毛了。 “混蛋！” 不发飙都不行了，这事都能忍，以后他在队里也待不下去了。 刑侦大队可不养怂包。 没点血性谁能看得起你！ 于是就有了张森怒闯三大队…… 目前双方的态势陷入胶着状态，张森步步紧逼，吕忠鑫强势护犊。 谁也不肯先让一步！ 三大队的人怕闹得太僵，也纷纷出来劝说。 “大家都是同事，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森：“滚！” “他也是好心劝你，你心情不好也不应该骂人。” 张森：“你也滚！” 这就把天聊死了。 眼看着要上升成二大队和三大队的矛盾时，从门外走来一人，正是刑侦二队的队长刘哲。 吕忠鑫一看是他，心里顿时一松。 都是千年的狐狸，那点套路都懂。 先让手下过来出气，等事情真闹到一发不可收拾后再出面调和。 这样既要了面子，也不至于和三队闹翻。 一举两得。 果然，刘哲进来后先是当着众人的面瞪了张森一眼。 “是不是没人管得了你啦！工作时间来解决个人矛盾，即使有理也得分场合和时间吧！” 看看，这就是水平，看似是在训斥手下，实则直接给这件事定性了。 1，这是个人矛盾，和工作无关。 2，理在我们这边。 张森也很配合，低下头，一副知错的样子。 “行了，这事要我说就算了。”刘哲见好就收： “想来你们的人也不是故意的。” 吕忠鑫眼见对方给台阶了，立刻给于大章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让他解释一下，说几句软话，他相信这个徒弟能领会。 于大章收到来自师父的授意，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眨了下眼。 就在吕忠鑫以为这事稳了的时候，于大章向前两步，来到二大队所有人面前，一扬头，鼻孔对着他们： “我于某人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释！” 刘哲：“。” 吕忠鑫眼前一阵发黑，心脏位置传来绞痛。 我让你低个头，你怎么还装上逼了。 这逼让你装的，歪瑞顾德啊！ ------------ 第五章 你们上当了！ 趁着所有人都在发懵的状态，吕忠鑫把于大章拉到一边。 “你疯了？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我以为你让我干他呢。” “干个屁，快去低个头，这事就过去了。” 这次于大章彻底听明白了，再次来到二大队所有人面前： “对不起，刚才那段掐了别播……” 道歉也是讲究技巧的，接下来于大章只是强调了自己当时办案心切，一时上头，没有考虑那么多。 主打一个：不是故意的。 这样既低了头，又不至于被人抓住把柄不放。 要是承认就是想骑着张森去抓嫌犯，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好在张森和二队的人都没想深究，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回面子。 于大章道歉后，刚想上去和张森握个手表示一下，二队长刘哲和三队长张东的手机同时响了。 两人几乎是同步接听。 “好，知道了，我们马上出发！” “明白，好的好的好的。” 挂断也是同步完成。 刘哲对着二大队的人一挥手： “一大队那边需要支援，二大队所有人跟我走！” 三队长张东也是立即招呼自己队员： “跟他一样，出发！” 你直接说‘同上’我们也能明白……于大章在心里吐槽道。 这是有“大活”了！ 各大队之间联合行动很正常，于大章在前世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 一大队是重案队，主要负责八类案件：故意杀人、抢劫、放火、爆炸、投毒…… 重大刑事案件都是由一大队先接手调查。 二大队反诈，三大队反扒。 如果某个大队遇到突发情况，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就需要其他大队来支援。 上了车，于大章拍了拍吕忠鑫的胳膊： “师父，什么案子？” “听说是起绑架案，具体的不知道。”吕忠鑫烦躁地把他的手扒拉开： “一会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再弄幺蛾子了，再出事我可不管你了。” 于大章知道师父说的是气话，也不在意，嘿嘿笑着答应了。 现在自己只是个见习警员，人微言轻，又是突发情况，即使有案情通报也到不了他这里。 况且于大章到了现场也只是做做辅助性工作，真有事了也不会让他这个纯新人去打头阵。 到了现场，于大章看了看周围，这是一处近郊的废弃厂房。 一大队的人在离厂房门口20米的地方严阵以待。 见到支援的人来了，一大队的队长立马迎上前，和刘哲和张东快速说着什么。 没一会儿，刘哲和张东点头示意后，把吕忠鑫这些老刑警叫了过去，看样子是在安排具体部署。 只用了半分钟不到，吕忠鑫就回到了车旁。 “小赵你们三个去厂房后面，一大队的一个同事在那守着，你们去协助他，一切行动听他指挥。” “明白，师父放心吧。” 小赵迅速确定好去厂房后面的路线，走之前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于大章一眼。 嘲笑的意味很明显。 “怎么？”于大章丝毫不惯病： “有要干的意思？” 小赵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不过也没敢接话，转头带着另外两个新人小跑着离开。 “大章啊。”吕忠鑫走上前拍了一下于大章肩膀： “你的任务也很艰巨。” “保证完成任务！”于大章站得笔直，眼神坚定，努力收着肚子。 吕忠鑫满意点头，这个徒弟对自己还是很尊敬的： “你就在这里观望，别让生人靠近。” “观望？”于大章懵了。 这里一片荒凉，除了废弃厂房就是烂尾楼，有什么可观望的。 而且附近根本就没有人居住，不可能会有生人靠近。 这么安排摆明了不想让自己参加行动。 眼见于大章要起义，吕忠鑫眼睛一瞪： “还记得路上我和你说的话不！” 明白了，这是怕我给他惹事啊……于大章心里默默嘀咕，不过嘴上却很配合： “我听你的，只是师父啊，好歹把案情和我简单讲一下啊。” 前世参与过的案子实在太多了，于大章不可能每一个案子都清楚记得。 尤其是像这种临时帮忙的案子，于大章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没时间细说了，你做好我交代的任务就行。” 吕忠鑫说完，转身向着厂房的方向跑去。 “唉，你……”于大章对着吕忠鑫的背影抬了抬手。 跑的真快啊~ 这是给我晾在这里了……于大章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看车的。 观望就观望吧，一切行动听指挥嘛。 这么想着，于大章还真就四处打量起来。 看着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大队能找到这里，多半是通过电话定位之类的技术手段。 可是为什么绑匪要选在这种地方？ 这里四周空旷，人迹罕至，一旦被围，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两种可能…… 一是绑匪很笨，藏身的地方选错，还被警方给定位了。 二是绑匪故意的！ 于大章越想越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他一边看着周围的建筑一边思索着： “如果我是绑匪……” “选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点，目的就一个……让警方的便衣无处遁形。” “厂房也绝对不可能是我的藏身点。” “我会故意在厂房里面给受害人家属打电话，如果家属已经报警，警方就会锁定这里。” “接下来，我只需要把被定位的手机放在厂房里，然后换个视野好的地点观察就行。” “视野好就必须要在高处，而且这个地点还要四通八达，不能只有一个出口。” “这样来看的话……” 于大章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离厂房最近的一栋烂尾楼上。 就是这了！ “如果是我，这栋烂尾楼就是最佳的藏身点。” “既可以观察到厂房的情况，又能随时脱身。” “烂尾楼因为没有砌墙，所以整栋楼都是通着的，不像已经入住的居民楼，在单元门那里一堵，直接就是瓮中捉鳖。” 希望是个笨贼吧……于大章吐了口气。 他前世也是个老刑警了，知道不能光凭着猜测就行动。 就在他要移开目光时，忽然看到那栋烂尾楼的其中一个窗口飘起一绺烟尘。 于大章瞳孔微缩！ 那里有人！！ ------------ 第六章 此生依然很勇 那栋烂尾楼离于大章所在的位置最少有五十米，如此距离普通人是无法看清楚的。 但于大章却可以做到，而且他还自信绝对不会看错。 按理说，人变胖后，反应会变得迟钝，身体各方面机能也会有明显衰弱。 毕竟那一身脂肪对于人体器官来说就是个巨大的负担。 可于大章却偏偏相反，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变得迟钝，反而比前世的自己要敏锐许多，甚至超出了前世数倍。 就拿视力来说，他不止是看得更远了，还能看得更加仔细，普通人难以发现的细节部分，在他眼里也是无所遁形。 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的智力也提升了，似乎还提升了不少。 主要体现在记忆力和逻辑思维能力方面，就连性格也变得跳脱起来。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绝不会做出骑着张森去追人的事情。 于大章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换了个人。 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一个桥段：一个人脑袋受到重创后，变得疯疯傻傻，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于大章与这个桥段的经历正好相反。 当一个人的智力发生变化，性格和行为也会随之改变。 无论是增长还是降低都是如此。 就比如现在，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发现烂尾楼那里有异常，一定会先去通知师父吕忠鑫。 不管对方相不相信自己，他都会这么做。 但如今的于大章却要考虑的更多。 既然确定那栋烂尾楼里有人，那么就符合自己的猜测……现在那里面的人正在观察整个厂房的情况。 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里面的人肯定会立刻撤离。 形势很不妙啊……于大章愁的直嘬牙花子。 就算吕忠鑫相信自己也没用，现在警方所有人全都暴露在绑匪视野内。 哪怕厂房那里有一个警察向着烂尾楼移动，也足以让那些躲藏起来的家伙逃离。 很显然，绑匪事先做了周密的计划。 “最烦这种有脑子的罪犯了！”于大章低声嘟囔着。 等等~ 不是所有人！！ 自己现在的位置正好在那栋烂尾楼的斜侧面！ 除非那里面的人把头探出来，否则很难发现自己。 于大章又看向了厂房那里，距离自己大概有六十米距离。 也就是说，如果绑匪的注意力在厂房那边，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隐形人。 要不，我自己摸进去解救人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于大章立刻觉得不靠谱。 首先，于大章只知道这是个绑架案，对其他的案情一无所知，绑匪几个人，有没有武器，人质的情况怎样…… 其次，就这么摸进去，一旦被发现，那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对自己和人质都是。 前世就是这么死的！ 要知道，前世自己还有枪，现在的自己只是个见习警员，要转正后才有可能配枪。 装没看见？ 只要站在这里不动，既安全又不用负什么责任，反正吕忠鑫安排的任务就是在这里观望。 臣妾做不到啊！！ 人命关天，良知那关过不去。 于大章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我是警察！ 干了！ 这一世虽然智商高了，但在某些事上和特么智商80也没什么区别。 用手对着烂尾楼比量了一下角度，于大章先是移动到楼的正侧面，然后卡着楼内的视角，迅速跑到楼前。 贴着墙边来到楼梯口，等了几秒，没听到有什么声响之后，于大章才小心翼翼地上楼。 之前看到有烟尘飘起的窗口位于四楼，如果要发起偷袭，必须从三楼冲上去。 人类的视觉习惯都是平视，很少会注意到脚下，万一绑匪有枪，这就是唯一能接近并发起偷袭的机会。 来到三楼，于大章看了看厂房那边的窗口。 没错了，上面就是！ 深吸一口气，于大章抬脚踩在通往四楼的台阶上，刚上了两步，上面忽然传来男人的惊呼： “唉，你！！” 于大章头皮一麻，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头上又传来“砰砰”两声枪响。 艹，完了！ 前世没看清人就牺牲了，但好歹还有个狭路相逢。 这辈子可倒好，人都没看见就被干死了！ 咦~，怎么不疼？ 于大章回过神来，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没血也没伤口…… 正要查看一下身上有没有中枪，忽然头顶传来哀嚎声。 听声音还不是一个人发出的。 并非是朝我射出的子弹……于大章迅速做出判断。 他仰头朝上望去，仅能依稀辨别出那哀嚎声来自楼梯口左侧约莫五米的地方。 绑匪竟然撕票了？ 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在此处开枪，厂房那边肯定能够听见。 刑警队中的多数人要么是从警校毕业，要么是从部队转业而来，对于枪声极为敏感，只要一听到枪声，他们便会立刻冲过来。 不，这次的绑匪不会这么笨！ 上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绑匪是在无法控制局面的情况下才开的枪。 比如人质解开了身上的束缚，给绑匪来了个突袭…… 然而，这也让于大章察觉到，事情或许变得愈发复杂和凶险了。 现在人质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思考太多，必须尽快救援！ 他犹如一只警觉的猫，小心翼翼地朝着上方摸索过去，每一次落脚都非常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在马上要冒出头时，上面传来清脆的女声： “你们两个把他们拖到柱子那里。” 这个声音几乎就是在于大章头上发出的，说明对方距离自己很近。 女的！！ 他迅速调整角度，慢慢探出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曼妙的背影，曲线玲珑有致，臀翘腰细，长发披肩。 这不是重点，真正让于大章汗毛倒竖的是……这个女人正举着一支手枪指着对面的四个男人！ 其中两个男人已经中枪倒地，正被另外两个男的往对面柱子那里拖动。 一个女的绑架了四个男人！ 太凶悍了！！ 于大章眼睛瞪得溜圆。 头一次遇见女悍匪，而且还是个一VS四的女悍匪！ ------------ 第七章 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好了，让他们靠在柱子上就行。”女人举着手枪，声音冰冷地命令道： “你们两个去柱子的另一边，转身蹲下，双手抱头。” 两个没中枪的男人一声不吭，乖乖地按照女人的指示照做，他们转过身去，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住头部。 这两人显然已经被刚才的枪击吓破胆了，不敢再有丝毫反抗之心。 倒是靠在柱子上的那两个男人表现得十分硬气。 其中一个男人腹部中弹，但仍忍着剧痛，强撑着说道： “小娘们，下手怪狠的，够辣！算老子看走眼了。” 另一个也咬着牙说道： “别瞄了，直接开枪，来，往头上打，死的快！” 女人不为所动，继续用手中枪对准他们。 那个被击中腹部的男人突然停下了叫嚣，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女人的身后。 女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心中不禁警惕起来。 她担心对方耍什么花样，于是并没有直接回头，而是迅速向左滑出一步，并扭过身来，用余光扫向刚才站立的位置。 没人？ 就在女人迟疑的瞬间，突然感觉拿枪的右腕被猛地抓住，紧跟着一阵剧痛传来。 随即整条胳膊都麻痹起来，握枪的手掌脱力松开。 女人惊恐地转过头。 她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能够如此迅速地靠近她。 然而，当她看清对她动手的人时，心中更是大惊……那竟然是个如小山般的大胖子！ 尽管她刚刚做出了假动作，但这个胖子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准确无误地贴了上来。 这得是什么样的反应速度才能做到？ 仅仅是一个念头闪过，胖子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出，精准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女人还想挣扎，却感到脖子后面被按了一下，身体立刻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 于大章捡起地上的手枪，长出了一口气。 从女人刚才震惊的眼神中，于大章就知道她肯定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虽然女人听不到了，但于大章依然小声解释了一句。 本来刚刚挺顺利的，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女人也没发现。 倒霉就倒霉在对面中枪的那个男人身上，你说你看到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 非得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于大章一想起刚才的情景就后怕，要不是自己反应快，说不定也被枪击了。 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女人，于大章觉得没有上铐子的必要了。 大队伍马上就到，在这期间她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来到对面，于大章拍了拍蹲在地上的两人： “起来吧，你们安全了。” 两人放下抱在脑后的双手，回头看向于大章，脸上全是问号： “兄弟你是？” 因为刑侦工作的特殊性，队里出任务时很少穿警服，于大章身上还穿着之前在相亲角时的便装。 “能救你们的还能是什么人。”他也懒得解释，转头去查看另外两人的伤势。 “忍着点，我看看伤口。” 于大章掀开男人腹部中枪位置的衣服，探头看去。 他没注意到的是，此刻中枪男人的双眼紧紧盯着于大章腰上的手枪！ 确定了于大章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伤口上，他慢慢抬起手，刚要去拔枪…… “嗷！！疼，我艹，疼疼疼！” 于大章被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 “你这是咋了，叫什么啊？” “你看就看，抠什么啊，手咋这么欠呢！！” 男人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用力捂住腹部。 主观思想到底是没战胜条件反射，此时的男人疼得一脑门子汗。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疼，那要不要紧啊？”于大章一脸关心地看着他，看样子还挺紧张。 “你说呢！！血都喷成这样了看不出来啊？” 于大章又把头凑了过去： “我再看看。” “离我远点！赶紧的！”男人就像炸了毛的猫，一巴掌拍掉于大章伸过来的手。 “那行吧，你自己捂着点。” 于大章无奈起身，正要去查看另一个人伤口，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跑动声。 大部队来了！ “我是于大章，上来吧，局面已经控制住了！” 这要是不喊话，下面的人也不敢贸然上来，毕竟是听到枪声赶过来的。 于大章报出自己的名字就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果然，楼梯口那里很快冒出一个脑袋，正是吕忠鑫。 他就像只土拨鼠似的，刚一露头，立刻又缩了回去。 还挺谨慎……于大章看到后差点笑出声。 “师父别怕，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话音刚落，吕忠鑫再次探出头，这次没有再缩回去，而是快速扫视了一圈。 “安全，上！”一声低喝后，他快速冲上楼梯，直奔昏倒在地的女人。 来到近前，吕忠鑫蹲下身，将手放在女人的脖颈动脉处，正要集中精神感受时，却被一句话打断： “别费事了，她只是被我弄晕了。” 这句话让吕忠鑫瞬间僵住，仿佛时间凝固一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扭过头，目光锁定在于大章所在的位置。 “你弄晕她干嘛？” 吕忠鑫说这句话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太过激动。 “解救人质啊。”于大章一脸坦然。 看着于大章毫不心虚的样子，吕忠鑫知道他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吕忠鑫指了指地上的女人： “这个不是人质？” 于大章一句“当然了”刚到嘴边，硬是给咽了回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绑架案现场！ 吕忠鑫是什么人？一个古板到近乎顽固的老刑警。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人，会和自己逗闷子、打机锋？ 他是在用尽可能平和的方式来告诉自己一个事实……你特么打错人了，这个女的才是人质！ 吕忠鑫之所以这么做。 一是怕惊动于大章身边的绑匪。 二是怕后面上来的同事知道于大章搞错了绑架对象。 这事，能瞒就瞒！ 于大章很快反应过来，快速拔出腰上的手枪，指向四个真正的绑匪： “都别动！” “你看谁动了。”之前蹲在地上的一个男人脸都绿了： “你到底是哪伙的啊？” ------------ 第八章 立功了，咋不高兴呢 于大章没有回答绑匪的话，主要是不敢回答。 刚才是误会……这样的话他也只是敢在脑中想一下。 后面上楼的警员正准备控制现场，被于大章一句“都别动”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绑匪反抗了，可仔细一看，四个绑匪都老老实实的在原地没动。 这是干嘛呢？ 看于大章一脸紧张的样子，一大队的队长魏谦也把枪举了起来。 “你这是……”他快速来到于大章身边： “什么情况？” “防止他们逃跑。”于大章小声回道。 魏谦：？？？？ 我们没上来之前你都喊“一切尽在掌握了”，这么一会儿你却比任何人都紧张。 这是演给谁看呢？戏精上身了吧。 只是这演技也太差了。 “干的好。” 魏谦以为于大章在邀功，顺势夸了一句。 这次新人报到，他也去了，毕竟一大队也需要新鲜血液，而且他们还有优先选择权。 当看到于大章时，魏谦直接就给pass了。 就这体型能干刑警？ 玩呢？ 走后门来的吧。 可今天他必须承认，是自己眼拙了，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以貌取人。 先不说这小子是如何找到绑匪的，就光是这份胆量和魄力也不是那些新人能比的。 在厂房听到枪声的时候，他眼看着自己亲手挑的两个新人吓得脸色惨白。 后面更是跟不上队伍差点摔倒，很明显腿软了。 魏谦不怪他们，因为这才是新人该有的反应……害怕、恐惧、无措。 哪有普通人不怕枪的。 可偏偏这个他最看不上的胖子不但没怕，还摸上来制住了绑匪。 枪还给夺过来了，看样子地上中枪的绑匪也是这个胖子开枪打伤的。 怎么做到空手夺枪的？ 好神奇啊。 于大章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猜魏谦的想法。 他看着地上的女人被担架抬走，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只要这个女人醒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打人质、救绑匪…… 估计做笔录的同志都得懵逼。 真希望她永远也不要醒来，好想灭口啊……于大章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还有这四个绑匪，你们也真是废物。 让一个女的反杀了，就这素质绑什么票啊，回家抱孩子得了。 害得老子警察做不成了。 不用想，这次谁也保不了自己，性质太恶劣了。 于大章下楼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都是飘的。 羡慕他的那些新人看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不免心生疑惑。 这胖子明明立功了，怎么垂头丧气的，就像是他被抓了一样。 回去的时候，吕忠鑫单独开了一辆车，只让于大章上来坐。 “说说吧，怎么回事。” 吕忠鑫故意开得很慢，让其他车辆先走。 “师父呀，你要是把案情和我简单说一下，我也不至于犯这个错误。” 于大章有点委屈，但又无可奈何。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知道说这些卵用没有，但就是忍不住想抱怨几句。 “哪怕你就告诉我人质是个女的也行啊。” “你先把具体过程说一遍。”吕忠鑫没理会于大章的抱怨，而是冷着脸催促道： “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我要先知道事情的始末。” 旁观者清，于大章知道这个道理，现在的自己心烦意乱，也想不出好主意。 而吕忠鑫是他在刑侦队最信任的人。 “你们走后，我闲着无聊，就以绑匪的视角做了一个推演……” 于大章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其中做了一点改动。 感官变敏锐这件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吕忠鑫也不行。 比如，在烂尾楼窗口看到一缕烟尘，改成了看到一个人影晃动。 上楼预判那段，改成了直接把女人质击倒。 后面抠绑匪伤口的事干脆没提，实在没脸说出口。 “你这一套从哪学的？”吕忠鑫瞥了于大章一眼，眼神中带着审视： “别和我说是在警校学的，警校不教思维模式。” 上辈子和你学的……于大章在心里回了一句。 分析案情、推演、假设，这些刑警最基础的能力，他都是跟吕忠鑫在工作中一点一点学的。 只不过前世脑子笨了点，用了好几年时间才全部掌握。 没办法，这些东西就是在实践中慢慢练出来的，不可能一蹴而成。 但归根结底还得智商够用。 于大章心里清楚，前世的自己可没有这么强的逻辑思维。 “我要说我看电影学的，你信不信？”于大章面不改色心不跳。 别问，问就是电影看的多。 “别和我扯蛋！” 见吕忠鑫不信，于大章忽然想起一句电影台词。 回忆了一下，他把那句话给重复了出来： “当你看过一千部以上的电影，你会发现世界上根本没什么离奇的事。” 他自信吕忠鑫肯定没听过，这部《误杀》2019年才上映。 就算吕忠鑫记住了，并在2019年看了这部电影，他也会惊讶的来一句：这是我徒弟的词啊！ “你不想说就算了。” 吕忠鑫当然不会被这样的说辞忽悠。 看电影就能破案，那还要他们这些刑警干什么。 想了想，吕忠鑫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徒弟。 “大章，以后别这么鲁莽了，生命就一次。” 于大章愣了愣，随即苦笑： “师父，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勇敢。” 吕忠鑫目视前方，严肃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温和，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生硬： “明知不敌，仍旧死战，那是名为热血的愚蠢，即使胜了也是命运的垂青。” 这是在说我空手夺枪太冒险了……于大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作为警察根本就没有避险的资格。 知道吕忠鑫是关心自己，于大章也没反驳，而是话锋一转： “现在怎么办？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人质和绑匪都知道事情真相。” “绑匪那边无所谓，他们本来就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吕忠鑫回答的云淡风轻： “那个女人才是关键，只要她不咬你，这件事就可以完美过度。”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找那女的商量？”于大章觉得不太靠谱。 “没错，只有这个办法行的通。”吕忠鑫突然猛踩油门： “坐好了，我们要赶在一大队前面见到她。” ------------ 第九章 抽丝剥茧 医院门口，吕忠鑫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一大队肯定会先去安排受伤的嫌犯，毕竟是枪伤，没有警察跟着，医生也不敢接手治疗。” “师父你，你你你……” 于大章两辈子也没做过亏心事，冷不丁做一回，吓得脑子都短路了。 “有师父呢，一会儿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就在病房门口守着，我进去和她谈。” 见吕忠鑫推开车门要下车，于大章赶忙给他拉住： “别，先别去，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还有什么可想的，只有这一个办法。”吕忠鑫瞪眼： “没有时间了！” 咋这么别扭呢……于大章忽然觉得有点不认识这个师父了。 原则呢？底线呢？ 在于大章的记忆里，吕忠鑫一直是个严谨、古板、讲规矩的人。 就连前世他的遗照都是不苟言笑的。 怎么重来一次变得这么没底线了？ 难道是遇到这一世的我，他把底线降低了……于大章也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师父，要不就算了吧。”于大章紧紧抓着吕忠鑫的胳膊： “错了就是错了，哪怕以后做不成警察我也认了。” 于大章实在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这事真要做了，他得天天做噩梦。 “想好了？”吕忠鑫看向自己徒弟，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于大章使劲点了一下头： “嗯，就这样吧。” “那好，接下来我和你说说这件事的后果。”吕忠鑫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 “当时那种情况你的应对很正确，认错人是因为我事先没和你交待案情，如果追责，我会承担全部责任。” ？？？？ 于大章听懵了。 “那你之前说的那些……” “就是试试你。”吕忠鑫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能力是一方面，做刑警这行心里要有杆秤，一旦这杆秤歪了，能力越强危害越大。” 没错，吕忠鑫确实对这个徒弟不放心。 新人刚刚加入时，他分别对于大章在内的三个人进行了调查。 总体而言，这三个人并无太大问题，也没有人做过出格的事情。 但唯独这个于大章的风评不太好。 为此他还和这个新徒弟单独聊过。 “你为什么总找这个小赵的麻烦，实习期间他没惹过你吧。” “他蔫坏啊，以后你就知道了，这小子最不是人了。” “听说你之前在治安大队实习的时候，主动去要失足女的联系方式，有这事吗？” “我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谁听了这话能放心。 这徒弟不试探一下，也不敢用啊！ . 于大章终究是没下车，随后和吕忠鑫一起回了队里。 那个女人他也不想见，就她那个彪悍劲儿，估计见面得和自己见生死。 脱困、夺枪、开火反击…… 就这一套流程，别说普通人了，就连队里这些老刑警也不一定能做到。 她不但做了，还成功了！ 多吓人你说，多吓人。 刚到队里，于大章就提出了要求： “师父，我想看看刚才那件绑架案的案宗。” 案宗不是随便就能看的，有保密原则，尤其是于大章这样的新人。 正在进行的案子一旦走漏风声，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伤亡。 但对吕忠鑫来说，看个案宗并不难，信任这东西是日积月累建立起来的。 “我去一大队问问。” 吕忠鑫也没多想，以为于大章要拿来学习一下。 这小子刚刚吃了没看案宗的亏，想来是不甘心吧。 还真让他猜着了，于大章就是觉得憋屈，这个案宗要是不看到，晚上觉都睡不好。 没一会儿功夫，吕忠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抓紧看，案子没完，一大队那边还要用。” “明白。” 虽然人抓到了，但于大章知道还不到结案的时候。 只有审过那四个绑匪，确定没有同伙后才能走结案流程。 翻开案宗，于大章仔细查阅起来…… 曲脱脱，22岁，亿盛集团董事长曲万年独生女，曲家唯一继承人。 三年前去国外留学，于2014年5月3日回国，在机场被人接走未归。 5月4日，曲家接到勒索电话，随后报警…… 曲脱脱？于大章把目光停留在这三个字上。 这名字，他爸在KTV给她取的吧。 拿起夹在案宗上的照片，于大章眉头皱了皱。 怎么这么漂亮？ 照片上的曲脱脱笑靥如花，眼神清澈，一看就是那种被人捧在手心宠着长大的女孩。 尤其那张嘴，好看又精致。 “答应我只用它吃饭。”于大章有感而发。 刚刚见过她本人，给人感觉灰头土脸的，于大章实在无法把那个女人和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绑架期间被绑匪祸祸了？ 不能，于大章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那位姑奶奶，真要是被祸害了，那四个绑匪早就被她给毙了。 就算是占她个小便宜，她都得往两腿之间开枪。 案宗后面记录的是一大队收集的相关证据和调查过程。 其中就提到了电话定位。 和于大章之前的猜测差不多，绑匪第三次联系曲万年时，被一大队用技术手段锁定了位置。 看到最后，于大章算是把这件绑架案初步弄清楚了。 案情不复杂，侦破方式简单有效，目前来看没有什么遗漏。 于大章又把案宗翻到了第一页。 接下来是梳理。 把这起案子的所有线索一条条罗列出来，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看看有没有疑点。 这算是于大章的一个习惯。 案宗最少看三遍以上，对整起案子做一个彻底的剖析。 2014年5月3日回国，在机场被人接走未归…… 再一次看到这条记录，于大章猛地抬头，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 今天是5号，这么说起来，曲脱脱被绑架才过去了短短两日。 换个说法，就是曲脱脱刚刚回国。 能够如此精准地知晓她回国的具体航班，还可以顺利将其带走…… 熟人作案！ 而且还是关系极为亲密的那种熟人。 要想得知这样关键的信息，此人必然需要与曲脱脱的父母有所接触才行。 不仅如此，曲家上下对这人显然也是毫无戒心。 这个人是那四个绑匪中的一员吗？ “师父！”于大章猛地站起，急促说道： “快和一大队联系，让他们问问曲脱脱之前认不认识那四个绑匪，她现在肯定醒了。” ------------ 第十章 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对于大章训斥了，徒弟还指挥起师父来了。 可吕忠鑫不同，只要是工作方面的事，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认真对待。 见于大章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他连问都没问，直接把电话打给了一大队。 在这种情况下，直接与队长联系无疑是最为高效的方式。 若是其他部门，通常需要先向上级汇报情况，再由上级进行同级之间的沟通协调。 刑侦队不用，这里是最讲究效率的地方。 “老吕，怎么了？”听筒里传出魏谦急切的声音。 吕忠鑫将于大章的话语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人质现在已经苏醒？” “因为我清楚她是怎么晕的。”吕忠鑫没明确回答，把重点又转了回去： “尽快去问吧。” 挂断电话，吕忠鑫沉思片刻后，来到于大章身边问道： “你怀疑是熟人作案？” 像吕忠鑫这种在刑侦大队混成老资格的刑警，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只言片语中就能捕捉到线索，并快速做出判断。 这里可不是捧铁饭碗的地方，能力不行的早就调去别的部门了。 根本就不用别人主动调你走。 如果不是那块料，几个案子下来自己就会要求调离。 “不是怀疑，现在已经基本确认了。” 于大章指着案宗上曲脱脱在机场被接走那一段： “刚回国还没出机场就被绑架。” “而且她是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带走，说明当时绑他的人一定说了让她信任的话。” “比如，是某某让我来接你的，而那个某某一定是她十分信任的人。” “案宗后面还提到勒索金额是两千万。” “师父，把这些整合起来再看，你还会觉得这个案子有随机性吗？” 吕忠鑫静静地听完徒弟的分析，再结合自己的判断，越想越觉得这起案子是预谋犯罪。 就说勒索金额这一项，那可是两千万。 放眼全国，一下子能拿出两千万的有多少人。 至少也要有上亿身家才能做到。 绑匪咋就那么厉害，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一下就锁定了曲脱脱这个超级富二代。 “也有可能是有人把曲脱脱回国的消息卖给了绑匪。” 吕忠鑫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也许吧。”于大章没再说什么。 估计现在一大队已经开始问询曲脱脱。 她只要认识那四个绑匪中的一个，这个案子就没什么悬念了。 说不定一大队已经在那四个人里找到了那个熟人。 于大章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窗外。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好饿啊~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吕忠鑫的手机响了。 他接听后“嗯”了两声，然后出门去了走廊，也不知他在外面说了什么，回来后将手机递给于大章。 “魏队找你。” 这就把我卖了……于大章接过手机放在耳旁： “喂？” “你还推断出了什么？”电话那边的魏谦语气有点焦躁。 “没有其他的了，所知有限，我的能力也只能想到这了。” 不是于大章谦虚，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看个案宗就能将案子破了，玄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能找出新的线索就算不错了。 “你就不好奇受害人说了什么？” “她要是认识那四个绑匪，你就不会给我师父回电话了。” 话已至此，魏谦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听出来了，于大章不想再接触这个案子了。 结束通话后，吕忠鑫拿回手机： “大章，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能帮还是尽量帮一下，毕竟咱们都是一个支队的。” 于大章坐在椅子上使劲伸了个懒腰，同时打个哈欠： “啊~~~~~~~~” 这个举动给吕忠鑫都看困了。 “跑几步至于累这样吗，你给我坐直了。” 于大章又扭了两下腰，这才说道： “支队的精英都在一大队，咱们能做的也就是提醒一下，根本谈不上帮忙，硬凑上去只会让人误会咱们想抢功。” “你看的还挺透。”吕忠鑫点点头。 他知道于大章说得对，但这话也只能在背后嘀咕一下。 这个徒弟看起来挺憨厚的，想不到一肚子弯弯绕。 也好，心眼多点不是坏事，总比什么都不懂强。 . 晚上回到家，于大章看着老妈准备的晚饭，顿时感觉肚子好饿。 洗完手上桌，先干了半碗饭，才有功夫问道： “妈，我爸呢？” “你爸今天单位加班，不用等他。”李雪荷边说边给儿子盛饭。 于大章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 “妈，别盛了，今天晚上我就吃这一碗，我决定减肥了。” 其实他早就想减了，只是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这一身肥肉实在太碍事了，尤其是做刑警，总是动胳膊动腿的。 “减什么减，减什么减。”李雪荷把盛好的饭往于大章面前一放： “听妈的，该吃吃该喝喝，要是做警察太累咱就换个工作。” “老妈，你变了。” 于大章叹了口气，拿起刚盛好的饭继续吃。 前世的老妈可不会这么惯着自己。 以前家里吃饭最多两个菜，吃一天新做的菜，再吃一天剩菜，无限循环。 自打重生以来，这个循环就被打破了。 天天四菜一汤，李雪荷变着花样给他做。 只要发现儿子对哪道菜不满意，立马就换，保证下一顿饭不会再出现。 于大章甚至都开始怀疑前世的自己是不是领养的。 不然待遇怎么差这么多？ “儿子，说真的，要不咱别干警察了。”李雪荷十分认真地看着于大章： “就是想干也换个部门，刑警太危险了。” 这已经不是老妈第一次劝自己，于大章都听腻了。 咽下嘴里的饭，他漫不经心的回道： “我们大队的主要工作是反扒，没什么危险，而且以后小偷会越来越少，诈骗会越来越多。” 于大章可是从2024年重生过来的，他很清楚未来的趋势，尤其是犯罪这一块。 用不了多久，小偷的处境将会变得越来越艰难。 大型家电不敢偷，贵重的金银首饰又很少。 随着电子支付的普及，现金也会减少，手机偷了还有定位。 总的来说就是，没什么可偷的了。 倒是有一段时间偷电瓶成了主流。 当时有一个偷电瓶的哥们入狱即出道，艺名：窃·格瓦拉。 出道宣言：“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 第十一章 惊呆了身边的小伙伴 于大章记得很清楚，前世老妈可是很支持自己工作的。 这一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父母都是一副很怕失去自己的样子。 最让于大章想不通的是，他没有自己变胖的记忆。 这可是三百多斤的体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腹三层非一日之馋。 这是短时间能吃出来的吗？ 他也多次问过父母，可得到的都是一些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回答。 “还能有什么，你自己吃的呗。” “不记得？那也正常，天天都要吃饭，谁能把每顿饭都记得那么清楚。” 问的多了，老两口就直接训斥上了。 身为儿子总不能为这事和父母争吵吧，所以于大章也只好乖乖闭嘴。 . 接下来的两天，于大章照常他的反扒生涯。 有吕忠鑫这个师父在，他也不用费什么心思，听师父安排就是。 打人质的事也让吕忠鑫扛下来了。 这事还真就得当师父的来扛，要是落到于大章身上，最少也得背个处分。 还好曲脱脱没计较，吕忠鑫也只是被领导批评了几句。 一大队那边这两天可是忙坏了，听说支队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必须在限期内把人找出来。 于大章也理解，那个人对曲家来说就像是一颗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曲脱脱已经被绑过一次。 如果再出事，魏谦这个队长肯定被撸，一大队得全体受处分。 我还是干反扒吧……于大章现在有点庆幸自己在三大队工作了。 前世他就是后期被调去了一大队。 要是没调走，也不会查那起连环失踪案，也就不会死了。 又过了两天，一大队还是没有头绪。 经过审讯得知，那四个绑匪中，受伤的两个是主要嫌疑人，另外两个是临时找来的。 在医院的那两个无论怎么问都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由于受伤原因，也没办法对他们进行突审。 另外两个倒是挺配合，可惜知道的不多，对潜伏在曲家那人干脆就没听过。 曲脱脱也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在机场的时候，对方准确说出了她的名字，并说是她父亲派来接她的。 结果上车就被人用手枪顶着脑袋。 第五天的时候，一大队的人挺不住了，长期高压状态下工作，身体吃不消了。 支队经过开会决定，让二大队和三大队抽出人手去支援。 于大章就在其中。 这次三大队去了五个人，队长张东，吕忠鑫，还有他的三个徒弟。 于大章的任务很简单，和另外两个新人在曲家门口蹲守。 这是刑警常用的一种侦查手段。 全称：蹲点守候。 既然已经确定嫌疑人在曲家，就要安排警力在附近严密观察。 这种活一般都是由新人来做。 “你们两个先盯着，有情况喊我。” 于大章靠在车内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凭什么？”赵航怼了一句。 整个刑侦支队他最看不顺眼的就是于大章。 这死胖子总是找茬，每次他都被气得半死。 “就凭我拳头比你大。”于大章瞥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欠揍了。” 前世他最烦这个赵航，偷奸耍滑、溜须拍马，最喜欢去领导那里打小报告。 上一秒还和你有说有笑，转身就能把你卖掉。 谁能想到混得还挺好，领导赏识，家庭美满，娶的媳妇家境殷实。 赵航看于大章伸拳头，立刻不说话了。 他知道这个胖子是真敢动手，以前实习的时候两人就在一起。 有一次打小报告被于大章撞见了，当着众多同事的面，狠狠揍了他一顿。 躺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在于大章昏昏欲睡之际，另一个新人忽然拍了他一下： “有车来了。” 于大章立刻直起身，看向大门口。 只见一辆豪华商务缓缓停在曲家别墅前。 随后从驾驶位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四十岁出头。 西装领带白手套，不用想，肯定是曲家专职司机。 拥有豪车的一般都坐后排，就算自己开车也不戴白手套。 “估计是曲家有人要出门。”于大章盯着门口说道。 本想继续闭目养神，可就在他要往后靠时，司机的一个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司机转了个身，用身体侧面对着曲家大门，脑袋微转，用余光瞥向大门方向。 于大章看得很清楚，这个动作让司机明显紧张了几分。 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姿势在门口等人？ 显然这是司机的下意识动作，但这是个防备姿态。 作为曲家专职司机有必要防备自己的雇主吗？ 于大章很快就有了答案。 确定门口没人后，司机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放到了耳边。 原来是要打电话……于大章断定司机是不想被人听到电话的内容，才下意识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有点意思啊。 于大章集中精神，把注意力放在了司机的嘴巴上。 相距大约30多米，靠听力是不可能听清对方说什么的，即使于大章的听力敏锐也不行。 这个时候就只能靠双眼去观察。 前世他经常和同事之间用唇语交流。 比如，开大会时，说领导坏话时，讨论某个女警颜值时…… 熟能生巧。 于大章对唇语还是有些造诣的，只要不是太生僻的词汇或者字句，基本都可以通过双眼看明白。 司机说的第一句话就让于大章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一会儿就把人拉过去，你们准备好。” 不像好话啊~ “麻醉药的剂量控制好，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千万别伤她性命……” 不好！ 于大章没再继续盯着看，因为知道这些已经足够判断了。 司机就是那个熟人！ 时间紧迫，于大章立刻拿出手机打给了吕忠鑫。 电话刚接通他就快速说道： “师父，潜藏在曲家的嫌犯是他们家的专职司机，他现在曲家大门口，快带人过来！” “确定吗？” “你让魏队通知医院看守的人，用曲家司机的名字去诈那两个嫌犯，肯定错不了。” “明白了，我现在往你那里赶，我到之前千万别擅自行动！” 此时车里的赵航和另一个新人看于大章就像是在看怪物。 什么啊，你就肯定错不了。 你是从哪看出那个司机是嫌犯的？ 你俩一伙的吧。 不然说不通啊！ ------------ 第十二章 要说勇，还得是你啊 要看出司机有问题，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1，懂唇语。 2，视力要超乎常人。 这两人一项都不具备，自然不知道于大章是怎么发现司机有问题的。 又过了五分钟，于大章有点着急了。 司机肯定是来接曲脱脱的，因为他之前打电话时说过一句：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既然他能开车到这里，说明曲脱脱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 哪怕专职司机会提前到，这个提前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一旦曲脱脱上了他的车，接下来的事情就会超出警方掌控。 于大章正祈祷师父快点到时，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看了眼来电显示，正是吕忠鑫打来的。 “师父你到了？” “还得几分钟，我打来是要告诉你，那个司机确实是主谋，医院里的那两个嫌犯已经开口了。” “他身上有武器吗？” 这才是于大章真正关心的。 只要没有热武器，他自信可以拿下对方。 “嫌犯刚开口，具体的还不清楚。” 于大章听得出来，吕忠鑫是怕他乱来，这个电话多半是来提醒他要稳住。 结束通话后，赵航看着于大章，忍不住问道： “那个司机真是嫌犯？” 车内空间狭小封闭，他刚才清楚听到于大章手机里确实是吕忠鑫的声音。 就连通话内容也听得真切，现在已经容不得他怀疑了。 赵航之所以问于大章，是想获得更多信息。 于大章没空理他，只是“嗯”了一声，此刻他正死死盯着曲家大门。 “这样吧，你们在这守着。”赵航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我去抓他。” 赵航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伸向腰间取下手铐。 这下别说于大章了，就连车内的另一名新手也明白了赵航的企图。 如果把主谋拿下，就是首功！ 此刻外面那个司机在赵航眼里就像是一块已经到嘴边的肥肉。 唾手可得！ 还没等于大章说话，手机又响了。 这次刚接通，就传出吕忠鑫焦急的声音： “千万别过去，他有枪！” 于大章心中一沉，但很快恢复冷静： “也是手枪吧。” 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连绑匪都有枪，那作为幕后主谋的人拥有枪支也很正常。 “对，你们在车里盯着就行，我们马上就到，我现在和魏队在一辆车上。” “好。” 听到师父和一大队即将赶到，于大章心里踏实多了。 挂断电话后，他推了一下赵航： “去吧，去抓他吧，祝你平安。” 赵航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我我……” 他的嘴唇都在哆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吕忠鑫刚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那句“他有枪”，让赵航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这个电话再晚进来十秒钟，他恐怕已经下车冲过去了。 那后果…… 此时他紧张得手都开始发抖，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甚至不敢看一眼旁边的于大章。 “去啊！你刚才不是挺勇的么！” 见赵航这副怂样，于大章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他脑袋来了一巴掌。 赵航吃痛捂头，但没敢发出声音，生怕被外面的司机发现。 “就你那点小心思，以为能骗过谁。” 于大章又是两杵子怼在赵航身上，车都晃悠了，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别，别打了。”赵航求饶：“被发现就完了。” “没事，大不了咱俩和他同归于尽。”于大章伸手抓住赵航的衣领： “咱俩出去，我举着你冲锋，看他能有多少子弹。” 赵航愣了一下。 这是要把我当盾牌啊！ 你管这叫同归于尽？合着就我一个人死是吧。 “松手！” 赵航使劲去掰于大章的手。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可能还不信，但是于大章…… 真干得出来！！ 就在这时，另一个新人忽然开口说道： “曲家有人出来了！” 于大章立刻松开赵航看向曲家大门方向。 只见一身职业装的女人从大门那里出现，虽然刻意打扮的成熟稳重，却难掩少女般的青涩。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与无奈，仿佛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曲脱脱！ 于大章之前在案宗里看过她的照片，此时的曲脱脱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坏了，到底是她先出来了。 千万别上车啊……于大章不由得暗暗咬牙。 可现实却和他所想的背道而驰，曲脱脱出来后，直奔停在门口的豪华商务。 司机也在此刻坐进了驾驶位。 不行，不能让她上车……于大章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开门下车。 先拦住她再说！ 车里的另外两人只听见“咣”的一声，等反应过来发现于大章已经下车。 赵航嘴巴张得老大，盯着于大章的背影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他就这么水灵灵的冲过去了？ . 不远处一辆正在快速行驶的吉普车里。 魏谦和吕忠鑫刚好看到于大章下车向着曲家大门跑去。 “他要干什么！”魏谦大惊。 吕忠鑫也看懵了，下意识回道： “不造啊，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让他不要去了。” 魏谦双眼紧紧盯着那边： “他没听到嫌犯手里有枪吗？平时他就这么勇敢吗？！” “其实……”吕忠鑫含糊着回道： “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 于大章向前跑的过程中一直用余光观察司机的动作，同时大脑快速运转。 就在曲脱脱打开后门的刹那，于大章大声喊道： “曲脱脱！” 此时他离豪华商务还有大概五米距离。 见曲脱脱停住，并看向自己，于大章见状，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到她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曲脱脱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冷静，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随即便认出了于大章，惊讶的问道： “是你，你怎么在这？” 说罢，她试图挣脱于大章的束缚，用力甩动胳膊，然而却无济于事。 于大章的手反而抓得更紧。 “我是来找你的。” 说话时，于大章故意侧对着司机。 虽然表面上看，他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曲脱脱，实际上却是在用余光死死地盯着司机的一举一动。 他心里早已盘算好，如果司机有类似于拔枪的动作，他就立刻跑去车尾躲避。 原本他还打算接近司机后，趁其不备发动突袭。 但当他走近汽车时，却沮丧地发现司机已经将驾驶座的窗户关上了。 ------------ 第十三章 警民合作不过分吧 考虑到国内车窗玻璃的坚固程度，于大章果断放弃了这个冒险的念头。 要是一拳没打碎车窗，那可就要遭老罪喽。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曲脱脱来拖延时间，同时寻找合适的时机进入车内。 只要能顺利上车，多的是办法制服对方。 “有话就说，别拉我。” 曲脱脱又一次挣脱失败，听语气已经透露出不耐烦。 咱俩可哪有话说啊……于大章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实在是找不到话题。 就在曲脱脱准备再次开口时，于大章担心她会暴露自己警察的身份，急忙打断道： “自从上次见到你，我的心里就一直无法放下你，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 曲脱脱：？？？？ 她只记得上次被这个胖子揍了，至今手腕和脖子还疼呢。 这是…… 揍出感情了？ 他揍我揍出感情了！ “你没事吧。”曲脱脱忍着怒气说道：“你会想念我？” “何止是想。”于大章索性豁出去了，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个话题，那就彻底放飞自我： “朝思暮想，思之如狂，此八字，不足形容我心之万一。” 曲脱脱：…… 这下就连车里的司机都听愣了。 这胖子挺能整词啊！ 此刻他已将于大章视为曲脱脱的狂热追求者，一见钟情那种。 “恶不恶心啊你！” 曲脱脱实在听不下去了，用另一只手去掰于大章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结果没扳动。 “你三十七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于大章影帝上身，开始疯狂飙演技。 表情是悲伤的，语气是撕心裂肺的，就连眼神都充满了绝望。 因为他发现司机的手已经离开方向盘，放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大哥你别卡视角啊，你这样搞的我很没安全感。 “放手，我没时间听你胡说！” 曲脱脱以为于大章疯了。 哪有正常人这么说话的，只见过一面而已，至于弄得像言情剧一样么。 “曲脱脱！可以不爱，但别伤害！” 于大章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她，双手用力将她推到了车身上： “别看我雄壮威武，被子弹射中了一样会死！” 现实已经逼得他口不择言。 再聊下去，于大章就要给曲脱脱讲一个关于重生的故事了。 不过还好，离进到车里还差最后一步。 只是这一步难于登天。 于大章用眼角余光瞥见司机正透过后视镜盯着他们。 直接进车里肯定不行，嫌犯已经开始警觉。 估计他的手已经放在手枪上，只要发现情况不对便会立刻拔枪射击。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能帮助自己进入车里的就只有眼前的曲脱脱了。 警民合作才是唯一可行之道！ 曲脱脱后背撞到车身，虽然不痛但也吓了一跳，本能地张开嘴想要斥责眼前的胖子。 却不曾想于大章猛地亲了上来。 曲脱脱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胖子居然敢强吻她。 这得多大的胆子！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 “唔~~~~” 两世为人，于大章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人不必太正常。 循规蹈矩者，注定平凡。 只要是为了案子，在特定情况下，有必要做出一些超出常人认知的事，就比如现在…… 对不起了，就当做临时征用吧。 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为了破案，你只是个工具而已。 被报复？ 那是下一个故事。 总之，我在保护你，我是为了你好。 爱特么咋咋滴吧。 警民携手，共创平安！ 巨大的吸力让曲脱脱一度以为亲自己的是一台吸尘器。 现在已经不是缺氧的问题，而是身体内的氧气正在大量流失。 她感觉到头晕目眩，眼前越来越模糊，同时发现这个胖子将自己推进了车后座。 他还要干嘛？！ 不会是…… 前面还有我家司机啊，都不背人的吗？ 疯子啊！！ 前面坐着的司机也没想到于大章能做出这样的事。 一不留神怎么还嘬上了。 见两人扑倒在车后座，他终于忍不了啦。 “唉，你……” 司机回头想要制止，结果刚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拳头在眼前越来越大。 这一拳正中他的鼻梁骨，剧烈的疼痛使他不受控制地用手捂脸。 于大章一刻也不敢放松，趁着对方被打懵的间隙又是连环三拳，最后一记重拳更是直接砸向对方的脑袋。 司机吭都没吭一声，直挺挺倒在座椅上，只余嘴角渗出血丝。 于大章身体向前想要查看他是不是真的晕了。 结果脑袋一动发现嘴上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艹，忘干净了！ 他赶忙后仰想要和曲脱脱分开，奈何之前吸的太过用力，一下愣是没拽开。 一个深呼吸后，再次用力，只听“啵”的一声。 就像是软木塞拔出了暖水瓶。 其实也可以用温柔的方式，但现在的情形不允许。 于大章可不敢耽误时间，前面那位可是个拥有热武的存在。 曲脱脱顿感压力一减，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脯剧烈起伏着，贪婪地获取着空气。 刚才那种窒息感让她几乎失去了意识，现在她终于能够自由呼吸了。 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她也感到无比的耻辱，自己竟然被这个胖子如此轻易地制服，还被占了这么大便宜。 那可是自己的初吻！ 趁着她喘气的这段空档，于大章身体向前从两个座椅间穿过。 在确定司机确实晕了后，立刻进行搜身，最后在对方腰间找到了手枪。 于大章怕他还有别的武器，又将他全身搜了一遍。 没再发现其他危险物品后，才放松神经。 从后车座下来，于大章先扫了一眼曲脱脱，见她还在恢复中便不再理会。 按照常理，他现在已经成功控制住了嫌犯，并下了对方的枪。 接下来只需要留在原地等待吕忠鑫等人前来即可。 然而，一种强烈的直觉不断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曲脱脱一旦缓过气来，必然会跟他拼命。 一念至此，于大章毫不犹豫地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将司机从车里拽出来，然后迅速调整好姿势，把他扛在肩上。 确定没有遗漏后，他一路小跑离开了此地。 曲脱脱此时已经恢复正常呼吸，眼前也越来越清晰。 她盯着车外越跑越远的胖子，心中的疑惑已然盖过了愤怒。 怎么把我们家司机扛走了？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早饭是不是被吸走了？ 咋这么饿呢～ 嘴巴好像不见了…… ------------ 第十四章 做错事你得道歉啊 直到于大章把嫌犯扛到车前，赵航的脑子都是懵的。 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从头看到尾。 本以为于大章凶多吉少，结果这家伙不但没事，还把嫌犯打晕带回来了。 最气人的是，那个混蛋还顺带着耍了个流氓。 赵航眼里的生死大事，在于大章那里显得是那么的轻松随意。 这一刻，赵航的三观被击碎了。 原来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啊~ 随着一阵“啪啪”的敲击声，赵航回过神来。 “出来帮忙。”于大章用力敲着车窗： “没看我扛着人呢！” “哦哦，好。”赵航赶忙开门下车，和另一个新人将嫌犯从于大章肩头接过。 “上铐子吧。”于大章命令道： “一会儿师父他们来了，直接交给一大队。” 赵航立刻照做，拿出手铐将嫌疑犯双手铐住。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于大章说的话，在他这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其实吕忠鑫和一大队的人，在于大章接近曲脱脱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魏谦怕惊动嫌犯，所以命令一大队原地待命，不得上前。 当看到于大章把嫌犯从车里拽出来，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快速行动起来。 一大队警员去了曲家大门那边，魏谦和吕忠鑫他们则是来到了于大章这里。 “师父，你可来了。”于大章抱怨道。 要是吕忠鑫和魏谦早来一会儿，他也不至于去冒险。 实在太危险了，要不是有曲脱脱做掩护，于大章估计自己已经成了枪下鬼。 他现在想想就后怕。 只要一想到万一受害人是个男的，那可真就完蛋了。 去亲一个男的……于大章宁可被枪击。 “你小子。” 吕忠鑫怼了于大章一拳，但没用力。 下车之前吕忠鑫还想着训斥这个徒弟几句，可真到了眼前，注意力全放在了查看伤口上。 见于大章没受伤，他才把提着的心放回肚里。 “我得先回去了。”于大章向着曲家大门那里使了个眼色。 吕忠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刚才于大章做的事他也看到了。 “你和小赵他们一起先回队里，案子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你们也帮不上忙了。” 剩下就是一大队他们的事了，于大章他们本来就是过来支援的。 接下来的几天一大队依然很忙。 主谋落网，交代出了另外两个同伙，一大队还要继续进行抓捕。 之后就是审讯、调查、取证，主要还是要看有没有遗漏的案犯。 在此期间，于大章被魏谦亲自接到了一大队。 给出的理由是需要他协助调查。 毕竟无论是绑匪还是主谋，都是在于大章手中落网的。 如今整个一大队的人对于大章都充满了敬意，不再将他视为一个普通的新人。 整个一大队历时五天也没找到主谋的蛛丝马迹。 结果这小子刚来支援就将主谋给抓了。 这无疑等同于他拯救了一大队的每一个人。 他可是个刚来报到不满一个月的见习警员。 谁见过这样的新人！ 整个松海市的刑侦系统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两次抓捕，全是在对方持有枪械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完成的。 别说新人了，老刑警也没有谁敢说自己能做到。 除了头脑够用，还得有胆子才行。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胆大包天、无所畏惧的勇气，就算给你机会拿起刀，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捅出去。 然而，于大章却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极其出色。 事到如今，也没人在乎之前于大章打错人的事了。 人家受害人都没追究，自己人更不可能揪着不放。 随着几天的连续审讯，这个案子也走向了最后的结案环节。 怎么才算是达到结案条件？ 犯罪事实和情节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已经被梳理完毕，再无其他疑点。 接下来就是依法追究刑事责任，不是刑侦这边的工作了。 于大章也被队长张东叫回了三大队。 张东也看出来了，再不叫回来，于大章很可能就被一大队扣下了。 现在魏谦看于大章的眼神都冒绿光。 他还曾私底下找张东聊过。 “老张，你看我手底下那两个新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潜力？” “那当然了，你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 “我把他俩调给你们三大队怎么样？” “你舍得？” “我拿他俩换你们三大队一个新人，两个换一个。” “你想换谁？” “于大章。” “滚！” 张东可不傻，这可是个能给整个三大队带来荣誉的刑侦苗子。 胖是胖了点，但不妨碍出成绩。 当初是你魏谦看走眼，现在想过来摘桃子，美得你！ . 一间风格简约的办公室内。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房中，整个空气都充满着温暖而舒适的味道。 曲脱脱坐在办公桌后，双眼无神地望向窗外。 此刻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外正吊着一个蜘蛛人在擦玻璃。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进。”曲脱脱头也没回。 一个秘书打扮的妙龄女子走进屋内，先是看了一眼曲脱脱，然后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曲总？” “说事。” 曲脱脱依然没回头，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由于您刚回国，董事长怕您对国内市场不了解，特意让我给您做了一份介绍资料。” “放那吧。” “曲总，您看什么呢？” 秘书实在想不明白擦玻璃有什么可看的。 “你说……”曲脱脱双眼恢复了聚焦，但姿势还是没变： “一个人做错了事会不会觉得愧疚？” 秘书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 “得分人吧，如果是好人肯定会的，坏人那可说不准了。” “如果是为了救人做错事呢？”曲脱脱继续问道。 “那……”秘书想了想，说道： “既然是救人，那就不是坏人，如果有愧疚，道歉就好了啊。” 秘书的话让曲脱脱陷入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 “你去忙吧。” 等秘书走后，曲脱脱盯着窗外看了许久，直到外面的蜘蛛人都消失了她还在看着。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 曲脱脱喃喃自语着，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堵。 这几天她一直在等一个说法，虽然那天对方是为了救自己，但方法是她不能接受的。 “一个星期了，看来他是想就这么算了。” 曲脱脱双眼紧紧盯着窗外蜘蛛人使用的安全绳，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离开过那根绳子。 “好想勒死他啊。” ------------ 第十五章 她来了 “谁能想到曲家养了个白眼狼啊。” 刚回三大队的于大章此刻正在给众人讲那起绑架案： “当年他母亲重病，是曲万年出钱替他妈治病，这才让老人熬过最艰难的日子。” “后来他母亲去世，也是曲万年出钱帮忙料理的后事。” “他在曲家做了十多年司机，工资一直都是行业内最高的。” “你们说说，他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那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三大队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还是吕忠鑫打断了于大章的话： “你别光说他和曲家的关系，先说说他到底因为什么绑架曲万年女儿的？” “心里不平衡呗。”于大章哼了哼： “天天看着曲家人锦衣玉食，坐豪车，住豪宅，他心态早就发生变化了。” “就因为这个？”吕忠鑫觉得有点牵强。 有钱人多了，看别人过好日子眼红的人也很多，但去绑架的却没几个。 “好吧，还是师父你厉害。”于大章嘿嘿一笑： “其实是因为赌博欠了不少钱，天天被人逼债受不了啦，这才铤而走险，打算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吕忠鑫点点头。 这才合理嘛。 什么锦衣玉食，豪车豪宅的，这小子还挺会加戏。 “他那些同伙都是哪找的？”吕忠鑫继续问道。 于大章咧了下嘴： “债主。” “他带着债主去绑架？”三大队好几个人异口同声。 不是大家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这事有点离谱。 绑架案见多了，带着债主去绑架的，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之前不是说了么，他是被债主逼的受不了啦，正好最大的几个债主是他老乡，所以就……” 还没等于大章说完，一个同事接口道： “带着债主兼老乡去绑架！” 于大章点点头： “不得不说，他画饼还是有一套的，那几个老乡全被他给忽悠来了。” 在场的人听后都纷纷摇头叹息，有些人甚至直接骂出声： “他可太损了，欠钱不还，还将老乡带上了犯罪的道路。” 这事确实挺令人无语的。 那些被他忽悠来的老乡不但债要不回来，人也回不来了。 真正的人财两空。 “所以说，赌这个东西千万不能碰，只要沾上就很难脱身。” 于大章感叹过后，眼神坚定的看向众人： “我于大章与赌毒不共戴天！”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就连吕忠鑫也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但紧接着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儿，总觉得于大章的话有些别扭，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其中一个同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嘻嘻的凑到于大章跟前： “听说你救的受害人是个女孩，还是个海归美女，你还……” 于大章最怕有人说这个，这几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曲脱脱来支队投诉。 凭借曲家的人脉，真要弄他一个见习警员貌似不是什么难事。 见有人提起，他脑瓜子嗡嗡响，赶忙打断道： “不得不说，她确实漂亮，但我心里只能装的下党和人民。” ？？？？ 在场的人都被他这句话给雷了。 走错片场了吧。 你个老六。 逼都给你装完了。 . 又过了一天，就在于大章以为这事完美过度之时，意外突然降临！ 曲脱脱来了。 她就一个人来的，手里拿着卷起来的锦旗，直接上楼找到刑侦队。 一大队的人见是送锦旗的，自觉让开路，看热闹的心理更强烈了几分。 其中有不少人见过曲脱脱，毕竟两次犯罪现场她都是第一受害人。 魏谦迎上前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伸出手要接过锦旗。 谁料曲脱脱根本就没有要给的意思。 “我是来找那位胖警官的，这个锦旗也是送给他的。” “哦，好的好的，我去给你找来。” 魏谦这才想起来，于大章才是这起案子的主角。 人家姑娘两次被救，都是那小子的功劳。 “他不是你们这的？”曲脱脱问道。 魏谦赶紧解释： “是这的，但不是我们大队的，他在三大队，和我们大队挨着。” “哦，那不用麻烦了，我直接去找他。” 曲脱脱离开后，一大队的人都凑到门口看向三大队那边，议论纷纷： “那女孩挺漂亮啊！” “你没出现场不知道，她可不止是漂亮，那两个受伤的绑匪都是她开枪打伤的。” “会用枪？在哪学的？” “人家是国外留学回来的。” “哦，那没事了。” 于大章也听到了动静，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时，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到门旁，曲脱脱没直接往里进，而是轻轻敲了两下门。 三大队的人望向门口，都露出诧异的神情。 曲脱脱对众人笑了笑： “我找胖警官。” 众人又扭头看向了于大章。 曲脱脱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身，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那一脸茫然的大胖子。 四目相对，于大章的嘴巴微张，眼中满是惊愕。 她，到底还是来了。 曲脱脱微笑着向于大章走去。 于大章苦笑着想要跳窗逃跑。 来到近前，没有想象中的一巴掌，也没有任何的质问和谩骂。 只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紧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 “好久不见。”轻柔的语调听上去像极了邻家女孩。 可在于大章耳中就像是催命符咒，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 曲脱脱把手中的锦旗向前一递： “感谢你两次出现救了我。” 看着眼前递来的锦旗，于大章知道必须得站起来了。 他本想着坐姿便于防守，一旦对方发难，他可以来个抱头鼠窜。 现在不行了，哪有坐着接锦旗的，那也太不尊重人了。 于大章站起身，本想回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万一让她以为是在嘲讽那天的强吻就不好了。 锦旗里面会不会藏着匕首……于大章盯着锦旗，迟迟不敢伸手。 他怕曲脱脱给他来一个图穷匕见。 等了两秒，见对方没有拔刀的意思，于大章这才把锦旗接过来。 “我帮你打开。”曲脱脱边说边伸手去解锦旗上的绳子。 达咩，于大章赶忙退后一步： “我自己来。” 上面会不会写着臭不要脸？ 于大章小心翼翼地把绳子解开，然后用力一抖把锦旗展平。 还好，是三个字。 只见锦旗上三个金黄的大字：好样的。 看着上面的字，于大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得小时候考试拿了一百分，老妈就是这么夸我的。 “谢谢。” 除了道谢，于大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现在只希望曲脱脱快点走。 刚才他就有一种预感，曲脱脱这次来绝对不只是送锦旗这么简单。 这是一个敢开枪打人的主儿。 既然来了，就一定是为了那天强吻的事。 “名字能告诉我吗？” “于大章。” “好名字。” 曲脱脱说完，转身走到门口，就在于大章松口气以为她要离开时，曲脱脱又回过头来： “于警官，能送送我吗？” ------------ 第十六章 你干嘛掀我衣服 我能说不吗……于大章头皮发麻，猜不透曲脱脱想干什么。 来到外面走廊，曲脱脱脚步放的很慢，似乎在观察环境。 于大章走在她旁边，落后半个身位。 “其实……”曲脱脱突然出声： “两次见面，你对我做的事都不友好，对吗？” 来了，来了，终于要来了……于大章就知道她送锦旗是假，兴师问罪才是真。 “我做的是挺过分的，但当时的情况……” 于大章试图给自己开脱，但一想到自己做的事，顿时觉得心虚，索性直接说道： “算了，我也不解释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曲脱脱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对方能道歉的这么干脆。 其实换位想想，她知道于大章是出于好意。 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光凭这一点就应该原谅他。 可问题是，这个道歉是自己过来主动要的，而不是他心甘情愿给的。 “你知道吗，我等了你一个多星期。”曲脱脱低声说道： “如果你能来找我说清楚，哪怕只是解释一句，那都好。可是你什么也没有做。” 我不敢啊……就是因为于大章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才不想去面对曲脱脱。 最主要是心虚，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一旦做了亏心事，绝大部分都会选择逃避或者顺其自然，能主动面对的没几个。 于大章也不例外。 “之前我想去找你道歉来的，只是工作一忙就忘了。” 现在的他也只能找借口了。 “那……”曲脱脱忽然脸色一变，露出笑容： “你刚才的道歉真诚吗？” “真诚，绝对真诚。” 于大章见曲脱脱笑了，立刻接口，只是这笑容让他有点不安。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曲脱脱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你说。”于大章毫不犹豫地回道。 曲脱脱停下脚步，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到楼梯间门口。 见于大章没跟过来，她招了招手： “来啊，来这里面说。” 大姐你要干啥啊……于大章是真不想过去。 两人进到楼梯间，曲脱脱收起笑容，严肃道： “你冒犯我两次，我只要求打你一下，不过分吧。” “这个……”于大章犹豫着问道： “就一下？” 曲脱脱点点头：“我说话算话。” “能不能不打脸？”于大章怕脸上有个巴掌印被同事笑话。 “可以。”曲脱脱痛快答应。 那就没问题了，打一下就打一下吧……于大章知道曲脱脱就是来出气的。 今天让她把这口气出了，也省的自己以后提心吊胆。 在于大章眼里，曲脱脱就是个小姑娘，想来也没多大力气。 看那青葱般的小手，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来吧！” 于大章肚子一挺，眼一闭，做出一副慨然赴死的样子。 别说一下了，就是让你打十分钟，老子都不带眨眼的。 可下一秒…… “唉，你干嘛掀我衣服？” 于大章感觉肚子一凉，睁开眼才发现T恤已经被掀起。 曲脱脱一手抓着他的衣服，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啪！！！！！” 一声巨响。 这一刻，整栋楼的声控灯都亮了。 于大章疼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肚子就像是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 “咦~~~~~~~~”他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 曲脱脱对着手掌吹了吹，一脸满足地看着于大章： “你惨叫的声音都和常人不一样，真厉害。” 刑侦队的人循着声音来到楼梯间时，只看到了于大章一个人。 只见他蜷缩身体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一抽一抽的。 “大章，怎么了，没事吧？” 吕忠鑫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查看。 “别，别动我，我缓一会就好。” . 接下来的几天，于大章算是回归了正常生活。 被曲脱脱拍的那一巴掌在他肚子上留下了一个黑紫的小手印，直到这两天才有淡化的迹象。 “妈的，练过五毒掌吧。” 站在镜子前，于大章郁闷地摸着肚皮。 还行，至少不疼了。 来到刑侦队。 吕忠鑫正在部署行动任务，看到于大章来，招了一下手： “你来得正好，今天你还混进相亲角。” 于大章愣住了：“啥？！我还去相亲？” 吕忠鑫白了他一眼： “上次你演的就挺像，也算有经验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于大章赶忙解释道： “上一次我追着嫌犯跑，公园的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再去会被认出来的。” 于大章算了算日子，离上次去人民公园大概过了半个月。 时间太短，那帮老阿姨一定还记得他。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吕忠鑫没好气地说道： “那些没事就去相亲角的人，哪个不是阅人无数，早就把你给忘干净了。” 说的有道理……于大章不由得点头称是。 就相亲角的密集度来说，一个人进去转悠一圈，最少能碰到四五十个异性。 谁能把每一个人都记清楚，那得什么记忆力。 “嫌犯会不会认识我？”于大章还是有点担心。 “你上次抓的那三个还在看守所关着呢。”吕忠鑫板着脸说道： “这次抓的是负责接应和转移赃物的。” 于大章笑了： “他们怎么这么喜欢在相亲角接头？” 有没有可能都是单身，顺便相个亲……这话于大章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 吕忠鑫知道他在臭贫，没接他话，而是走到门口把他给叫了出来。 来到外面，吕忠鑫低声说道： “上次的绑架案，你功劳最大，魏队已经把请功报告递上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你最少能提前半年转正。” 见习警员在刑侦队的实习期是一年。 到时候不合格的就会被劝退或者调去其他部门。 于大章这就相当于被刑侦队提前内定了。 “谢谢师父。” “谢我干什么，这是你自己用成绩换来的，谁羡慕也没用。” 有这样的徒弟，吕忠鑫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在外人眼里，于大章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徒弟越出息，越说明师父教的好。 . 松海人民公园相亲角。 于大章拿了个纸板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决定去上次的位置。 因为那里的视野最好，前后左右没有遮挡物，而且离门口不远。 来到地方后，他把纸板放在胸前，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刚抬头，就听到一声惊呼： “怎么又是你！” 于大章看着眼前的老阿姨，仔细辨认后，觉得有点眼熟。 “阿姨好啊。”他抬了抬手，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你等着，我去喊人！” ------------ 第十七章 她这条件会来相亲？ 曲家别墅。 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从外面走来，看年纪大概二十六七。 他每一步都是那样的稳健，身姿挺拔而笔直。 来到客厅，看到在沙发上翻看手机的曲脱脱，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脱脱，叔叔说你在家，让我过来看看，几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曲脱脱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漠地点点头，算作回应。 “我准备了一个聚会，都是你认识的人，有没有兴趣去玩？” “不了。”曲脱脱拒绝得很干脆，连个理由都懒得给。 “那……”青年吃瘪，但还是保持着风度：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就当是给你接风。” 曲脱脱终于放下手机，转头直视他： “首先，我不觉得咱们两个有熟到可以约饭这种地步。” “其次，以后请叫我全名，或者叫曲小姐，曲总都可以，我不想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青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笑了两声，然后点头答应。 曲脱脱这才满意点头： “那今天就这样，我朋友快来了，一会儿我们要出门。” 青年听得出来，这是在对他下逐客令。 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悻悻离去。 在出门时刚好与迎面而来的女孩碰上。 “白锦程？你是来找脱脱的？” “嗯。”青年笑了一下：“她在等你。” 说话间脚步未停，似乎不想和女孩多说，直接走出了别墅。 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就振奋起精神，提着裙摆匆忙来到客厅。 “脱脱，白氏集团的太子爷啊，你理都不理的？” “我为什么要理他？”曲脱脱反问道。 “这还用问，这么优秀的人，当然要把握住啊。” “你去把握吧。”曲脱脱看着好闺蜜，无奈解释道： “他拥有的我都有，而我想要的，他一样都没有。” 苏觅眨了眨眼： “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连初恋都没有了。”曲脱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走吧，陪我去4S店提车。” 路上，曲脱脱坐在副驾驶，双眼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沉默着。 苏觅见状也没打扰她，专心致志地开自己的车。 可能觉得车内太安静了，她打开了音乐播放器，悠扬悦耳的音乐从里传出。 曲脱脱听了两首，不知不觉跟着哼唱了起来： “若一头猪闯进我生活，我居然把死守的寂寞放任了~” 唱了一句觉得不对劲儿，她立刻停下，转头看向闺蜜： “什么破歌啊，关掉。” 苏觅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歌的问题吗，挺好的歌，谁让你改歌词了。” 曲脱脱皱眉，没说话。 她意识到刚才是自己走神了。 车又开出两个路口，前面一个公园人头攒动，引起了苏觅的注意。 “脱脱，好像是相亲会，你看好多人。” “哦。” 曲脱脱随口应了一声，随后把目光投向公园方向。 “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听说相亲会不是天天有的，只有节假日才能碰到。” 苏觅兴致很高，一看就是没参加过类似活动。 “太乱了，没什么好看的。”曲脱脱显然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苏觅嘴上说想去看，但车子却没减速。 但就在经过公园的刹那，曲脱脱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随着车辆的行进，曲脱脱用力扭头，双眼死死盯着那个举着纸板的人。 “停车！快停车！！” . 于大章后悔接这个任务了。 谁能想到刚来就碰上一个上次围攻过他的老阿姨。 没一会儿功夫，这个老阿姨又喊来了另外几个。 于大章一眼望去，个个都眼熟。 还带摇人的？ 她们居然形成了一个组织，看样子纪律还挺严明。 一人摇旗，全员到场。 “你怎么又来了，这段时间是不是进去了？” “上次被你打倒那两个后来被救护车拉走了，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于大章本不想理他们，但转念一想，和这些老阿姨对话更能隐藏自己。 既然来了，那就装的像一点。 “大姨，请不要乱说，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在相亲圈怎么混，你这是毁我名誉，小心我告你。” 老阿姨被怼得一愣。 他还有名誉？ 看着这个从头到脚地摊货的胖子，老阿姨们气的直咬牙。 上身阿迪脱丝的T恤，下身乔丹拿乒乓球拍的运动裤。 就这样的敢来这里相亲，他一个人就拉低了我们这里的档次。 “小火汁，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我们本地人在这联姻，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本地人咋了，高人一等啊？”于大章最烦听到这种本地人的言论。 其中一个老阿姨立刻迎战： “我们松海一个户口都能买你命了，只要是本地人没有不富贵的。” 于大章闻言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后，把屏幕对准刚才说话的老阿姨： “V我五十，看看实力先。” 这一下把在场的老阿姨都给弄没话了。 见老阿姨们没有上次有活力，于大章决定活跃一下气氛。 “我知道你们嫌我穷。” “但话又说回来，我还怕你们女儿是从良的职业选手呢。” “现在有太多老实人成了接盘侠，以为是新车，到家才发现都拉缸了。” 这番话成功引燃了战火，老阿姨们气得满脸通红，疯狂输出。 要不是上次看见于大章伤人，知道这胖子真敢动手，她们铁定冲上去跟他拼命。 但是现在也只能骂两句。 就在战火越烧越烈时，两个女孩挤了进来。 于大章见有新人加入，还是两个年轻女孩，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其中一个女孩很眼熟。 仔细一看，于大章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她怎么来这了！ 来相亲的？ 怎么可能，就她家的条件和她的长相，哪里需要相亲。 怕暴露身份，于大章疯狂给曲脱脱使眼色，可她却完全没理会。 此时的曲脱脱正认真地看着纸板上面的内容。 看到最后，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你还能做上门女婿？”曲脱脱抬头看向于大章。 “咳咳~” 于大章用力咳嗽两声，对着她使劲眨眼。 “十八万彩礼？”见于大章不说话，曲脱脱笑着说道： “条件不高嘛。” ------------ 第十八章 这次真的是警民合作了 旁边几个老阿姨一听这话，立刻将注意力放在曲脱脱身上。 这是胖子找来的托？ 当看到曲脱脱的穿着后，老阿姨们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不得不说，她们是识货的。 虽然表面上看，曲脱脱身上没有一件是名牌，可却给人感觉很舒服，一看就不是廉价货。 有两个眼尖的老阿姨很快发现那是走奢华路线的小众品牌。 有句话叫：贫穷限制了想象。 于大章就在此列。 他见过曲脱脱好几次了，从来也没看出过她的穿着有什么不同。 在他眼里，她身上穿的和其他女孩差不多，都是些价格普通、款式简单的服饰而已。 就像我们看干部服，感觉款式老套，土的掉渣。 其实呢，真正的干部服随便一件都得几千上万。 那可比普通人眼里的阿迪耐克尊贵多了，穿在身上是自带光环的。 不信你就买一套穿上，然后找两人做随从，手上再拿个保温杯。 随便去个学校闲逛，保证用不了多久就有校领导主动过来打招呼。 热情无比，说话客气至极，让你有种错觉，好像你才是这所学校的领导。 就算你去陌生人的婚礼蹭饭，都得被请到主桌坐上座。 所以说，衣着是体现身份的最直接方式。 当然，也得识货才行。 此时这群老阿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么一个不差钱的漂亮女孩居然对这个胖子感兴趣！ 曲脱脱见于大章不停眨眼，还不断对自己努嘴，早就猜出他在干嘛了。 “转账行吗？”曲脱脱问。 老阿姨们更懵了。 这就给钱了？ 你倒是问问具体的啊。 那可是十八万，不是十八块！ 买猪肉你还得挑挑肥瘦呢，刚来你就给彩礼，这么赶时间么。 还是说如今的胖子都很抢手？ “对不起，咱俩不合适。”于大章拒绝了。 不拒绝不行，他可不敢收钱。 来这里本就是出任务，又不是真的相亲，要什么彩礼嘛。 纸板上的内容都是写给别人看的，要是真的收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曲脱脱是故意来找他逗闷子的。 估计她还有点记恨自己。 于大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在这些老阿姨眼里可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这胖子拒绝了！！ 如此漂亮多金的女孩主动送上门，还提出先给钱，他居然不同意！ 你真特么该死啊！ 老阿姨们觉得眼前的一幕有点像科幻片。 虚幻、离奇却又无法反驳。 现在的婚恋市场倒插门成主流了？ “哪不合适了？”曲脱脱指着面前的纸板说道： “你上面提的要求我都符合，车子和房子现成的，钱也好商量，十八万你觉得少可以再加价。” 这是钱的事吗……于大章懒得和她玩下去了。 戏太假了，你没看老阿姨们眼睛都看直了么。 “好啊，那就一百万吧。”于大章竖起一根手指。 他不信曲脱脱还能接着演下去。 一百万在于大章眼里是一笔两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就算你家有钱那也是你父母的，你一个刚进入社会的丫头片子还真能拿出一百万来？ 然而，这次于大章失算了。 “可以。”曲脱脱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爽快地说道： “账号给我。” 你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吧……于大章这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咦，她拿不出一百万~ 现在想想多可笑，自己认为的巨款在她那里就好像零花钱一样随意。 难怪那些绑匪把她当成目标，真有钱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可以质疑绑匪的人品，但不能质疑绑匪的眼光。 就在于大章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耳中的微型耳机忽然传来吕忠鑫的声音： “目标出现，一男一女，正从门口向里面移动。” 于大章听到后，看似随意地朝公园大门口扫了一眼，把那两人的位置锁定后，又转回头看向曲脱脱。 “借一步说话。” “好。” 在一边站着的苏觅刚才一直没说话，她本以为自己是最了解曲脱脱的人。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一度让她觉得曲脱脱变得陌生起来。 自己这个闺蜜一向眼高于顶，从来没有对一个男的如此感兴趣过。 在苏觅眼中，这个胖子除了肚子大，没有任何特点。 怎么出趟国，她的口味这么重了！ 见曲脱脱要和这个胖子去一边说话，苏觅实在忍不了啦。 “脱脱。”她拉了一下曲脱脱的衣袖： “你认识他吗，就和他一起走。” “现在认识也来得及啊。”曲脱脱笑眯眯地回道。 苏觅看见她脸上挂着的笑容，莫名恍惚了一下。 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曲脱脱这样笑过。 那是只有在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笑容。 姐妹，你让我感到陌生！ 原来你喜欢肥的啊~ 来到一边，于大章特意侧了个身，让自己正好能看到那两个嫌犯。 曲脱脱见他转身，也向旁边走了一步，站在了他对面。 “别捣乱，我来这是为了工作。” 于大章如实相告是因为曲脱脱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不这样说她很可能还会继续找麻烦。 “工作内容是相亲？”曲脱脱脑子一下没转过弯。 “没时间细说了。”于大章见那两个嫌犯向着另一边走去，赶紧说道： “你一会儿帮我个忙。” “什么忙？”曲脱脱双眼一亮，看样子很有兴趣。 于大章双眼盯着嫌犯，一刻也不敢放松： “你就陪着我并肩走，正常聊天就行。” “没问题。”曲脱脱痛快答应。 就在一众老阿姨的目送下，于大章和曲脱脱两人向着嫌犯的方向缓步而去。 “你多少斤？” “个人隐私，我拒绝回答。” “你一个月3500，是怎么吃这么胖的？” “……” “是不是去饭店偷过泔水？” “……” “把你手机号给我。” “不给。”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信不信我现在大喊：你是警察。” “131……” 就在于大章说出最后一个数字时，他猛地向着前面疾冲过去，两步就来到那个男嫌犯面前，一个利落的擒拿扭过他的手臂。 还没等嫌犯挣扎，于大章迅速掏出了手铐，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熟练地将他拷上。 一旁的女嫌犯见状不好，转头就跑。 真没义气……于大章还以为女的会上来和他拼命，结果看都没看他一眼，跑的非常干脆。 于大章也没打算追，这么多同事在公园附近盯着呢，还能让她一个女的跑了。 也要给同事们表现的机会嘛。 好吧，是他实在不想奔跑了，太累。 就在那个女嫌犯刚跑出几步远的时候，一个窈窕的身影快速贴了上去。 一条纤细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勾住了女嫌犯的脖颈，然后一个旋转…… 曲脱脱单膝顶在女嫌犯的胸前，抬头看向于大章： “我没抓错人吧？” ------------ 第十九章 师父啊，这个案子不适合你 介个女娃飒滴很！ 这是三大队对曲脱脱的统一评价。 好吧，不包括于大章。 只有他见过曲脱脱举枪斗绑匪。 和那次相比，放倒个女嫌犯只能算是小场面。 这一次的警民合作很和谐，也很成功，至少于大章是这么认为的。 曲脱脱和三大队的人客气了几句后，就和苏觅回到了车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苏觅单手放在方向盘上，侧过身子盯着曲脱脱： “你可别跟我说，你看上他了。” 在她眼里，曲脱脱和于大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是家世显贵的天之骄女，一个是胖得流油的小警察。 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应该有一点儿交集。 就算出现了什么奇妙的偶遇，曲脱脱也应该是被追求的一方。 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貌似曲脱脱才是上赶着的那个人。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曲脱脱笑着问道。 “可爱？”苏觅怀疑眼前的闺蜜脑子坏掉了，她一副牙疼的表情，忍不住提醒道： “就他那个猪样，你从哪看出可爱的，你可是曲脱脱啊，对你虎视眈眈的豪门公子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随便挑一个也比他强啊。” 曲脱脱没出国前，苏觅是眼看着这个闺蜜被多少公子哥追求的。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被众星捧月。 可偏偏曲脱脱就是那个例外，仿佛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入她眼。 苏觅甚至想过她是装的，面对这么多优秀的男生就真的一个都没看上？ 结果……人家曲脱脱出国了，没有一丝留恋的走了。 这下不止苏觅傻眼了，那些疯狂追求曲脱脱的公子哥们也懵了。 他们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如此干脆利落过。 还以为曲脱脱是在吊他们胃口，谁成想她是真的没把他们当人看。 “你说话啊！” 见曲脱脱没理会，苏觅心中一急，声音大了些。 以前是嫉妒，现在她真的是为曲脱脱着急了。 “说实话，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有时看到长得帅的也会多看一眼。” 曲脱脱慢悠悠的说道： “本来我以为自己也是外貌协会的，可最近我发现，遇到对的人，外貌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重要。” “那你也不能找个那么胖的啊！”苏觅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胖就胖吧。”曲脱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笑容，语气变得轻快了些： “那憨憨外表下的猥琐，我觉得也很可爱啊。” 苏觅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脱脱，你这么说可就变态了。” . 次日，刑侦三大队。 屋内的气氛轻松而愉悦。 因为昨天抓捕行动的成功，这次的盗窃团伙总算是被彻底铲除了。 整个犯罪链条上的主要嫌疑人全部落网，赃物收缴也很顺利。 这段时间压在三大队身上的重担终于卸去，他们可以过一段舒心的日子了。 “老吕，今晚你请客！”队长张东起哄道。 众人立刻附和： “没错，今晚必须得喝酒庆祝。” “老吕这客真得你请，这次的案子是你主抓的，功劳自然算在你身上。” “是呀老吕，就当兄弟们为你庆贺了。” 吕忠鑫见大伙热情这么高，而且还是队长张东起的头，自然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笑着答应： “行啊，今晚我做东，大伙尽管放开了吃。” 队员们纷纷叫好，一时间气氛火热。 晚上这顿饭吃到凌晨才结束，吕忠鑫喝醉了。 于大章这个做徒弟的，主动承担起了护送师父回家的重任。 下了出租车，他一路搀扶着吕忠鑫上楼，到了楼上，他摸出师父身上的钥匙打开门。 他清楚吕忠鑫离婚后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做刑警就这点不好，一遇到案子就没日没夜的加班，经常几天都不着家。 除非夫妻感情特别好，要不然婚姻真的很难维持下去。 有几个女的能忍受经常性的独守空房。 这也是吕忠鑫离婚后选择不再结婚的原因之一。 把师父放到沙发上，于大章转身去厨房烧了一壶水。 本想用电水壶，可他在客厅扫了一眼就知道师父家里肯定没有这个家用电器。 “大章，别忙活了，过来和我说说话。”吕忠鑫含糊着说道。 “来了，来了。” 于大章从厨房回到客厅，坐在吕忠鑫斜对面的沙发上。 “大章啊，最迟后天我就要去一大队了，我想把你带去，你愿意跟我走吗？” “这么突然？” 于大章记得前世吕忠鑫调去一大队的时候，他已经来刑侦队一年了。 怎么这一世时间提前了？ 而且前世吕忠鑫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一大队，谁也没带。 不过也好。 这一世师父早点去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了。 “这事早就定好了，就等着盗窃案结束呢。”吕忠鑫吐着酒气说道。 于大章想了想，问道： “我肯定是愿意跟着你走，只是队长能同意吗？” 这个很重要，于大章可不想为了讨好师父而得罪队长张东。 自己刚来，去哪工作都一样，但前提是不能得罪人。 以后还得在这一片混呢，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放心好了。”吕忠鑫伸出手拍了拍于大章的大腿： “这种事我自然考虑的比你多，张队那里我打过招呼了，不然你以为他今天为啥起哄让我请客，而且一大队也点名要你，用两个新人换你呢。” 原来如此……这下于大章放心了。 “行，那我就听师父的，跟你去一大队。” . 第二天下午于大章就接到了调去一大队的通知。 看似是调动，其实就是从这个门出来，进到隔壁那屋。 两个大队本就挨着，只是负责的案子不同而已。 于大章也知道吕忠鑫这次去一大队的目的，警衔和从警年限都够，现在只差成绩了。 想要升职成队长，没有成绩谁能服你。 哪里最容易出成绩，那当然是负责八类案件的一大队。 表面上看是一次普通调动，实则就是领导安排的一次镀金。 当然，这也是吕忠鑫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 真正做事的人得不到提拔，以后谁还会玩命办案。 师徒两个刚到一大队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尤其是队长魏谦，看见于大章进门的那一刻两个眼睛都在放光。 “欢迎，欢迎。”魏谦热情地拉着两人进屋： “老吕你对我这都熟，你自便吧，大章，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咱们队员……” 接下来几天于大章逐渐适应了一大队的工作。 队里对他这个新人还是很照顾的，基本不让他加班，每周至少还让他休一天。 这个待遇其实是于大章自己争取来的，绑架案的表现在那摆着呢。 魏谦是真怕他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再闹着调回三大队。 就在于大章到一大队的第五天，支队辖区内发生了一起命案。 命案肯定要设立专案组，新调来的吕忠鑫被任命为副组长。 组长负责调配资源，副组长负责办案，这是刑警队不成文的规矩。 为啥不是办案能力最强的人做组长？ 别闹，现实点吧，级别不够，其他科室都不拿正眼瞧你。 于大章自然是跟着吕忠鑫进了专案组。 这起命案并不复杂。 张妍，女，19岁，被发现时已经死亡，据验尸报告显示死亡时间是四天前。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而亡，没有其他外伤。 案发现场是一处居民小区。 据房主称，他并不认识死者，他的房子是租给一个叫‘孔令杰’的中年人。 案发后，办案人员找房主要来孔令杰的联系方式，发现其手机关机。 目前来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孔令杰’这个人。 开过案情通报会议后，于大章将吕忠鑫单独叫到一边。 “师父，听我的，退出专案组，别碰这个案子。” “怎么可能！”吕忠鑫一听就急了，但还是控制着音量： “我来一大队就是为了接命案的，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怕了？” “不是我怕……”于大章急的直挠头： “是这个案子太危险了。” 吕忠鑫眉毛都立起来了，差点不认识眼前这个徒弟。 你连空手夺枪的事都敢干，你会怕危险？ 压着火气，他还是决定先听听于大章怎么说。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那个……”于大章支吾着回道：“那倒也没有。” 吕忠鑫皱紧眉头：“这不就得了，咱们做刑警的不就是和危险打交道么。” “可，可我怕你会死。”于大章吞吐地说着，眼神飘忽。 “够了！”吕忠鑫训斥道：“还没开始呢，你就咒我被嫌犯打死，再胡说我踹你。” 说完，他推开于大章，径直往外走去。 于大章看着他的背影，眼角跳了几下。 师父啊，前世你是自杀的。 ------------ 第二十章 圣僧来啊，来玩我啊 前世的吕忠鑫确实栽在了这件案子上。 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一模一样，专案组一致认为失踪的孔令杰为重大嫌疑人。 之后没几天孔令杰就在附近一个旅馆被抓获。 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审讯时，嫌犯供认不讳，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被害人的美貌而动了色心。 在张妍放学回家的路上，将其劫持到了出租屋欲行不轨。 结果张妍拼死反抗、宁死不从，孔令杰恼羞成怒之下将其掐死。 专案组认为案件事实已经清楚，证据已经确定、充分。 能够认定嫌疑人确有罪行，需要追究刑事责任。 接下来移送审查起诉。 前世这起案子就是这么顺利。 唯一让专案组感到可疑的是审判环节。 被告，也就是孔令杰，居然请了一个很有名的大律师。 以其认罪态度良好、积极配合办案为由，提出从轻量刑。 结果还真就判了个死缓。 是不是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 当时知道这起案件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谁都没想到，真正神奇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孔令杰因为在缓刑期间没有故意犯罪，且表现良好，两年以后减为无期徒刑。 又过了一年，也就是孔令杰服刑的第三年……他翻案了。 服刑期间能翻案吗？ 当然可以，不但服刑期间可以翻案，就算服刑完了也可以。 三年前帮助孔令杰成功逃脱死刑的大律师再次登场。 这次他拿出了新的证据：孔令杰的不在场证明。 据法医尸检报告显示，死者张妍的死亡时间是2014年6月5日下午14点至17点之间。 因发现尸体时已经是四天后，所以死亡时间只能确定在三小时之内。 律师提供的是视听证据，也就是一段商场内的监控录像。 监控开始的时间是2014年6月5日下午15点20分。 监控视频中，孔令杰在商场四楼至少徘徊了十分钟。 最后在一家男装店逗留了十二分钟，并购买了一件男士外套。 而这家商场……不在松海！ 两地路程相隔240公里。 这个距离说明什么？ 打个比方，车速达到每小时100公里的情况下，240公里单程需要2小时40分钟。 而且这个速度只有在高速公路上才能实现。 实际来算，这个时间最少还要增加20分钟，因为上下高速也需要一定时间。 也就是说，在张妍的死亡时间内，孔令杰绝不可能出现在松海！ 这还没完，律师还提供出孔令杰在商场内购买外套时留下的商家收据和纸质发票。 之后又提供了商家店内的监控视频。 这就足以证明孔令杰的不在场证明真实有效。 那问题来了，既然你当时不在现场，为什么在审讯时供认不讳？ 孔令杰给出的解释是：刑讯逼供。 并且把矛头直指吕忠鑫，他一口咬定就是这位吕警官对他进行的刑讯逼供，并说出了具体实施方法。 具体到吕忠鑫说的每一句话。 其中就有：“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张妍？” 这句就是典型的指供。 直接给出答案：你就是杀害张妍的凶手，不需要你承认，说杀人理由就行。 当然不可能就这一句，还有…… “房主已经指认了，你承不承认都可以定你的罪，态度不好可能还会重一点。” 这是骗供。 “事情交待清楚了，算你自首，我们再向法院说明你态度良好，让法院判你个缓刑。” 这是诱供。 以上全都属于非法审讯范畴。 而吕忠鑫几乎全都用了一遍。 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些在影视剧里很常见啊。 电视里那些警察审问罪犯就是这么问的。 这说明什么？ 编剧不懂法呗。 再说了，也没人指望在影视剧里看到真实的审讯过程，大多数人就是看个剧情而已。 抗战神剧你都能看得津津有味，更别提警匪片了。 时隔三年，孔令杰居然能准确复述出吕忠鑫当时说的话，几乎一字不差。 法院再审时也调出了当时的审讯录像，和孔令杰说的完全一样。 是不是以为这就够可怕了。 还没完，可怕的还在后面。 他还指出吕忠鑫对他使用了严刑逼供。 但法院却在审讯录像中没发现吕忠鑫有过任何暴力行为。 孔令杰则是说出了具体方法。 审讯时，他提出肚子饿，吕忠鑫给他泡了一桶方便面。 他吃的时候发现面汤特别咸，应该是另外加盐了。 之后给他的水也是加过盐的，越喝越渴。 并且他在饭菜里闻到了浓重的香油味，导致他天天拉肚子，即使吃过饭也会觉得很饿。 时间一长他就挺不住了，把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也全都承认了。 这就是刑讯逼供中的无痕性。 这东西是双向的，你无痕他也无痕，三年都过去了，吕忠鑫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你光否认不行，你得拿出证据来。 人家玩的就是反向操作。 那时候的吕忠鑫早就升任为刑侦队长，说到底还真就归功于这件案子的成功告破。 但当反噬来临时，这个做事一板一眼的老刑侦扛不住了。 他可能不在乎生命，但一定在乎名誉。 当一口大锅从天而降，弄他一身污点后，吕忠鑫选择了用生命来为自己洗刷冤屈。 他自杀了。 死前他把枪支在内的警用器具全部放在了队里，就连警服也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宿舍的床上。 他就穿着平时经常穿的那套便装，从大桥上一跃而下。 于大章前世因此恍惚了一个多月。 后来经过复盘，他得出了以下结论。 吕忠鑫最开始接手这件案子时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关键时刻。 所以当时这起案子对于他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 这也让吕忠鑫急功近利，才导致在审讯期间用了非常规审讯手段。 这就好比狐狸精诱惑唐长老：圣僧来啊，来玩我啊。 等唐长老上套了，对方却露出了真面目：达咩，圣僧请自重。 你猜唐长老能忍下这口气么~ 不过于大章可以肯定，师父绝不会用‘给方便面加盐’这种下三滥手段。 吕忠鑫会犯言语上的错误，但绝不会犯原则错误。 同时他也坚信师父一定不会做触及底线的事。 如果吕忠鑫真是那样的人，前世也不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自杀。 所以，孔令杰肯定撒谎了。 他为了套住吕忠鑫，达到自己脱罪的目的，整整用了三年时间来下套。 因为前世不是专案组成员，于大章也只能做出这些推断。 这一世不同了，他不但知道了后续发展，还进入了专案组。 既然师父还是选择接手这件案子，那就陪他疯一次吧。 “师父啊……”于大章站在走廊上，喃喃自语道： “这一世我尽量不让你做唐长老。” ------------ 第二十一章 等着吧，我来找你了 这里说一下什么是专案组。 其实和重案组差不多，但不是影视剧中的那种由固定人员组成的重案组。 有部电视剧叫《重案六组》，里面那种固定人员天天办大案的场景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真正的专案组都是临时组建的，由各个部门的精英人员组成。 等案子结束后，专案组自然也就解散了。 主要体现在这个‘专’字上。 组内人必须放下目前所有工作，专心扑在这一个案子上。 同时组外人不能插手案件中任何事情，甚至连案卷都不可查看。 只要是命案，保密级别就会提高到最大限度，不允许外传半句。 . 此时的于大章和吕忠鑫在一辆车上，他们要去往刑侦支队和其他组员汇合。 “师父，组员你都认识吗？”于大章看似随意地问道。 吕忠鑫手扶方向盘，目视前方： “就一个去年刚来的不认识，其他人就算不熟也都能互相叫出名字。” 那就是都不太熟呗……于大章一听就知道这个专案组的成员很分散，是由支队各个部门抽调来的。 其中肯定有来滥竽充数的。 目前这个案子的指向非常明显，只要抓到主要嫌疑人孔令杰，这个案子就基本告破了。 就是因为简单明了，才会被一些有心人当成嘴边的肥肉。 可惜这块肥肉没有那么好啃…… 于大章盘算好了，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将这块肥肉变成一块硬骨头。 想啃的尽管来，但得做好崩了门牙的准备。 没一会儿功夫，警车开到一处办公楼前。 于大章跟着吕忠鑫来到三楼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六个人。 其中一人见吕忠鑫进来立刻招呼道： “老吕，过来坐，就等你们了。” 于大章扫了一眼，把自己算里面一共是八个人。 按照正常情况，专案组的人数不会超过五个。 即使是命案，由副组长带队，组员有两至三个人就足够了。 这样方便团队的沟通协作，能有效提升执行办案的效率。 可眼前的情况正好相反，这么一个看似不复杂的案子，却设立了一个八人的专案组。 原因不言而喻，懂的都懂。 就座后，组长首先发言。 简单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传达了上面领导对该案的重视程度。 套话说完，又表了一下决心。 最后将该案的侦办工作甩给了吕忠鑫这个副组长。 这一套下来，于大章差点睡过去。 实际上组长总共就说了五分钟左右，但对于大章来说，催眠效果不亚于吃了五片安眠药。 实在是这样的套话听的太多了。 在他眼里，刚才组长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带着大家一起数羊。 “啊~~~~~~” 于大章一个没忍住打了哈欠，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那力道绝对是用了全力，疼得他倒吸冷气，差点喊出声。 转头一看，吕忠鑫正对他怒目而视。 “对不起啊，我这个徒弟刚调来一大队，还不适应新环境，这几天一直在熬夜加班。” 吕忠鑫硬着头皮为于大章刚才的无理行为做解释。 “是的是的，这几天我总共也没睡几小时觉。”于大章也赶忙说道。 组长可不能得罪啊，万一以后给小鞋穿就不好了。 “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组长看起来并不在意，还顺势夸了于大章一句。 吕忠鑫接下来分配任务，由于人员充足，所以每项任务都安排得比较细致。 于大章的任务是调查孔令杰的社会关系，以及他有可能联系的对象。 任务刚分配完，于大章就开口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建议直接调配警力去搜查周边小旅馆。” 吕忠鑫一看又是他，再次把手伸了过去。 于大章伸手一挡： “师父，我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 其他组员见状，脸上都多少露出不满的神色。 于大章胖是胖了些，但脸嫩啊，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刚出校门的无知少年。 在他们眼里，这小子就是来镀金的。 你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生瓜蛋子老实待着得了，还建议上了。 张嘴就叫师父，一听就是个关系户。 可吕忠鑫却反而认真起来，这个徒弟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 “你先说说。” 他坐直了身体，示意于大章继续。 其他组员这才发现不对劲儿，都把目光放在了于大章身上。 但眼中的疑问还是很明显。 难道这个胖子真是来办案的？ 于大章直接忽略了他们的视线，语气平静地说道： “案情通报大家应该都听过了，案发现场就是孔令杰租住的出租屋。” “一般住在这种临时出租屋的，经济条件都不会太好。” “而且他还不是本地人。” “从户籍资料看，他是从外省来松海务工的打工者，在本地没有亲戚可以投靠。” “最重要的，户籍资料上父母双亡，并无兄弟姐妹和子女。” “也就是说，户口本上就他一个人。”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去哪里？” “无人投靠，没钱潜逃，除了去住不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就只剩流落街头。” “我们不妨换位思考，如果我们陷入这种境地会怎么选择？” 众人闻言，除了露出恍然的神色，看于大章的眼神也变了。 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所思…… 确实如此，这胖子的逻辑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分析的合情合理，完全符合现在的状况。 其实分析案情就是一个做减法的过程。 把所知的资料整合起来，然后排除掉无意义的部分，剩下的自然就可以得到结论。 前世于大章看过案宗，知道孔令杰是在小旅馆被抓的。 所以，以上的发言都是他现编的。 但也是按照案情通报的内容说的，不然在场的人也不会相信。 这些人里可能有滥竽充数的，但却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 不拿出点真东西出来，想蒙混过关几乎是不可能。 “你说的很对。”吕忠鑫首先表示赞同。 他对这个徒弟的逻辑分析能力还是认可的。 之前那起绑架案就是证明。 “那好。”见吕忠鑫表态了，组长立刻响应： “我现在就去调配警力排查周边小旅馆。” 这就够了……于大章松了口气。 他知道孔令杰此刻也在等。 在等警方去小旅馆抓他。 碰头会结束后，于大章站在会议室窗前向远处眺望。 等着吧，我来找你了。 这一世换我来和你碰碰。 ------------ 第二十二章 另有其人？ 当天下午警方就在案发出租屋附近的一个小旅馆找到了孔令杰。 为何会如此顺利？ 实在是那个小旅馆离孔令杰的出租屋太近了，两者只相隔了一条街，走路只需两分钟。 而警方就是以出租屋为中心向外排查的。 相当于排查任务刚开始就结束了。 顺利到连参加任务的民警都觉得嫌犯是故意在小旅馆等他们的。 孔令杰落网，接下来就是审讯环节。 于大章知道，这起案子从现在起才算真正开始。 也从此刻起，他必须争分夺秒和时间赛跑。 嫌犯显然已经做好计划，用不了多久就会承认一切。 于大章必须在这之前找出新的证据，不能向前世的吕忠鑫一样，被嫌犯牵着鼻子走。 以他现在见习警员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到审讯中的。 但这一世他却有和孔令杰直接接触的机会。 没错，于大章只在前世的案宗上看过孔令杰的照片，没有见过他本人。 但有些东西是照片上看不出来的。 比如，气质和性格。 照片是不会说话的。 审讯室里。 吕忠鑫和另一名刑警坐在孔令杰面前。 “姓名？” “孔，孔令杰。” “年龄？” “四十三岁。” “从事什么工作？” “冷饮厂搬运工。” 虽然不能直接参与审讯，但身为专案组的一员，于大章是有权旁观的。 此刻他正在隔壁房间和其他组员一起，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 看着审讯室内的一问一答，于大章终于知道吕忠鑫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掉进了孔令杰设下的陷阱里。 前世他一直想不通。 吕忠鑫为什么对这个孔令杰一点防备都没有？ 要知道，师父可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见过各式各样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光凭直觉他就能把一个人看得七七八八，并做出恰当的判断。 可这次却偏偏看走眼了。 直到今天于大章才找到原因。 坐在吕忠鑫对面那个男人……太普通了。 就是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给人的感觉：憨厚老实、木讷寡言、自卑内向。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点。 这样的一个人，你很难将他想象成一个既狡猾又有心计的罪犯。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反差总不会这么大吧。 看着屏幕画面上的孔令杰，于大章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他真的不是凶手？ 可一切的线索又都指向他，而他在前世又确实给吕忠鑫下套了。 好矛盾啊~ 最让于大章纳闷的是，孔令杰实在是不像能想出那个计划的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将一个老刑警耍的团团转，最后还给逼的自杀了。 有这智商会老老实实去打工？ 逻辑不通啊！ 还有一个漏洞：前世孔令杰请的那个大律师。 就凭他的经济条件连个普通律师都请不起，更不用说那种知名的大律师了。 那问题来了。 那个大律师为什么会给孔令杰辩护？ 一时心情好，随便接个案子玩玩，正好选到了孔令杰？ 于大章一想到这个可能差点笑出声。 就算想找个案子练练手，也不会选这种没有难度的案子。 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是：有人出钱帮孔令杰打官司！ 也就是说，孔令杰背后还有人。 没错，这个可能最接近真相。 于大章眼前一亮。 如此一说，其他的事情也能说得通了。 那个计划也不是孔令杰想出来的，而是他背后那人策划的。 孔令杰只不过是个提线木偶。 这个念头在于大章脑海里盘旋着，再也挥之不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接下来就简单了。 找证据！ 没有证据这只是一个符合逻辑的推断罢了，连故事都算不上，故事还得有头有尾呢。 “我出去一下。”于大章拍了拍身旁的一个组员： “一会儿我师父出来，麻烦帮我和他说一声。” 那名组员是个30岁出头的男人，听到后赶忙问道： “你饿了？” 这什么话……于大章无语的看着他： “我去一趟案发现场。” 一听到于大章要去案发现场，在场的组员全都扭过头看向他。 那表情似乎在说：你去案发现场找吃的？ “这么看着我干嘛？”于大章有些不满，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我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听于大章这么说，组员们的表情更奇怪了。 主要嫌疑人都抓到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案，这个时候你去勘查现场？ 就算是想去摸鱼，你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吧。 “用不用人陪你去？”其中一个组员问道。 他这么问其实就是在暗示于大章：敢摸鱼我们就揭穿你。 “好啊。” 于大章没听出来，真以为他是想让人陪自己一起。 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去呢，要是没人一起，于大章就得自己掏腰包打车。 这下众人顿时有些意外，这家伙居然答应了。 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再反悔也来不及了，那个组员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那个，谁陪他走一趟？” 鸦雀无声~ 于大章眨巴了两下眼睛： “咱俩去呗。” 那人张了张嘴，似乎想拒绝。 但是看到于大章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后，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懊恼的挠了挠头。 我这嘴咋这么欠呢~ 这胖子也是，太实心眼了，听不出来刚才那话是假客气兼嘲讽吗？ “那，那就走吧。” 虽然答应了一起去，但他心里认定于大章不会去案发现场。 这胖子肯定是饿了，估计一会儿免不了被宰一顿。 吃就吃吧，反正自己也要吃饭。 到了外面，那个组员坐上了一辆警车的驾驶位，于大章则是坐在了副驾驶。 “就在附近找家小吃吧。” “什么小吃？” 于大章有点奇怪，没听懂对方的意思。 “吃饭啊。”那人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 “行了，就咱俩人你就别装了。” “装什么啊，我真是要去案发现场！”于大章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贝，显然不乐意了。 “真去？” “当然。” 见于大章一脸认真的样子，他没再说话，启动车子开出大院。 路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程，技术科的。” “于大章，刑侦一大队。” “案发现场那边有你爱吃的店？” 于大章：…… ------------ 第二十三章 你眼神也太好使了 车子在一处居民楼前停下。 “就是这里。”钱程指向三楼的一个窗口： “当时房主报案后，我们技术科第一时间来到现场，我负责对提取到的痕迹进行拍照留存。” 钱程都有些后悔告诉对方自己是技术科的。 这一路上他一直被于大章问着各种问题，从各种角度询问他对案发现场的判断以及勘查结果。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个胖子是真的来找线索的。 “现场勘查报告你那里有吗？”于大章问道。 “有，就在车里。” 钱程说着从驾驶位下来，打开后车门，从后车座上的一个纸箱里拿出一个文件夹。 于大章也跟着下了车，看钱程拿出报告后，对他招了一下手： “走，跟我上楼。” 跟你上楼？钱程差点把报告扔地上。 这胖子把自己当领导了？ 确实是我提出陪你来的，但你才是新人好不好。 就算是去看案发现场，也得你跟在我后面才对。 于大章走出几步看钱程没跟上来，又催促道： “走啊，别磨蹭了。” 还嫌我磨蹭……钱程额头青筋乱蹦，想摔报告。 但说不上为什么，双腿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似地，乖乖跟了上去。 脑子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他倒要看看这个胖子还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如果找不出来…… 哼哼~ 等着被侮辱吧！ 来到楼上，于大章按照钱程的指引来到一个被隔出来的房间。 这是松海出租房的特点，一处房子被隔成几个单间，分别出租给不同的租客。 比起整体出租，这样做房主能多赚租金，一些经济拮据的租客也能租到便宜的房子。 一举两得。 毕竟是超一线城市，寸土寸金，收入低的打工人想住上房子只能租这种小隔间。 于大章先是扫了一眼这个十几平米的空屋，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靠墙的单人床上。 “尸体移走后，床没被动过吧？” 勘查现场是技术科的活，于大章对此不是特别了解，各有各的职责和专业范围。 “当然了。”钱程一脸自信地解释道： “现场保护的原则是：保持原始状态，防止遭受变动。” “最基本要求是，不能多什么也不能少什么。” “现场任何设施都可能留有与犯罪有关的痕迹。” 一提到现场勘查方面，钱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随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专注认真。 “那就行了。” 于大章也没和他较真，毕竟人家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来到床前，他矮下身子，使头和床铺形成九十度角，然后从床头开始，一点点向床尾移动。 同时双眼观察床上的每一处细节。 钱程盯着于大章的一举一动，觉得这个胖子简直是多此一举。 勘察报告就在我手里拿着呢，你直接看就行了。 你现在的举动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们技术科的专业性嘛！ 看了半晌，钱程实在忍不住了。 “你在找什么？” “先别说话。” 于大章抬起手，示意他别出声打扰到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于大章移动到床尾的位置，在此停留了两分钟之久。 就像是床尾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似的，令他难以离开。 可在钱程眼里，床尾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足迹提取给我看看。”于大章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钱程。 “哦，好。” 钱程将手中报告快速翻到指定页面，然后指着上面的图片说道： “经过勘查提取，认定现场的脚印都是一个人留下的，根据这些脚印判断，此人为成年男性，应该就是嫌犯孔令杰的。” 于大章听后点点头，然后求证般问道： “确定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钱程被问得一愣，不明白于大章这么问到底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 “门口那里有另一人的脚印，经过比对印证，确认是房东的。” 确定这个有什么用……钱程被问的越来越懵。 本来以为眼前这个胖子是在装勤奋，可看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像装的。 “行了，接下来就是你的活了。” 于大章示意钱程来到单人床这里，然后指着床尾中间偏左一点的位置： “看那个小黑点，提取出来后拿去检验。” “哪呢？” 钱程顺着于大章手指的方向看去，换了好几个角度也没看到那个小黑点。 “那不就是嘛！” 于大章也有点急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干刑侦，就这眼神还勘查现场呢。 真耽误事。 “没有啊！” 钱程把脑袋几乎贴到了床尾也没看到。 “看着我的手指，就在我指尖的位置。”于大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了床单上。 “看到了看到了，啊啊啊啊啊，还真是个小黑点，你眼神也太好使了，这都能发现。” 钱程兴奋地大叫。 依然保持着脑袋贴在床单上的动作，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喜欢的玩具。 “这么近的距离我看着都费劲，几乎和床单的花纹融合在一起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技术宅了……于大章发现这个钱程只要遇到专业上的事就特别兴奋。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视力相比普通人，不止是看得远那么简单。 在观察物体的细节上也比普通人强上很多。 “这个不重要，你抓紧干活吧。” 于大章直接无视了钱程的问题，这种事实在难以解释。 “等我一会儿。” 钱程说完快速跑到楼下，没一会儿功夫拿上来一只勘验箱和一台相机。 拿出工具完成提取，他又将装进玻璃容器内的提取物放回到刚才的位置上。 拍照留存后，他站起身对着于大章点了下头： “好了，最迟明天中午就能拿到检验结果。” 见于大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钱程继续问道：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们技术科遗漏的痕迹？” 钱程不认为这是技术科的疏漏。 这么个小黑点，已经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就算拿放大镜找都不一定能发现。 这和专业已经不相关了，纯粹是在拼谁的眼神好。 “不是。”于大章摇头否认道： “咱们的出发点不同，你们寻找的是已经存在的痕迹，而我要找的……” “是本应该出现，但没出现的痕迹。” ------------ 第二十四章 在所有人眼前，挖啊挖啊挖 钱程将于大章的话仔细想了一遍。 本该出现，但没出现？ 什么乱七八糟的……钱程挠了挠脑袋。 好痒啊，感觉要长脑子了。 . 回到刑侦支队。 于大章和钱程再次来到审讯室旁边的屋子。 还是那几个组员，和走的时候几乎一样。 这也就是说……还在审。 “怎么审了这么久？”于大章问道。 他估算了一下，刚才去案发现场最少用了两个小时。 加上之前的审讯时间，到目前为止，这场审讯已经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正常情况下，一场审讯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二小时。 这是为了防止审讯过程过长，导致犯罪嫌疑人疲劳或受到不必要的压力，从而影响其供述的真实性和自愿性。 这么一对比，三小时不算长，也没超过规定时间。 但对于首次审讯来说，已经超出了正常时限。 一般第一次审讯是为了掌握犯罪嫌疑人基本信息，了解对方的心理状态。 说的俗一点，看看嫌犯是愿意主动坦白，还是有要干的意思。 然后把信息汇总，开会制定审讯方案。 所以首次审讯的时间一般为一个半小时左右，就算延长也很少有超过两个小时的。 审讯是一场接着一场的。 不是普通人想象的那样，一场审讯就直接把案子审个明明白白。 真要是那样，没几个犯罪嫌疑人能挺住，熬也给人熬死了，也不用后续的上庭判决了。 所以目前的状况绝对不正常。 “因为嫌犯松口了。” 其中一名在电脑前的组员解释道： “就在你们刚离开不久，孔令杰突然情绪失控，说什么他受不了啦，他也不想这样。” “机会难得，看到了突破口，当然继续审下去了。” 于大章闻言皱了下眉。 孔令杰这么做，大概率是不想审讯结束。 他在拖，拖住对他审讯的人。 审讯时间越长，对于嫌犯的心理压力越大。 反过来想，对审讯人员也是如此。 随着时间的延长，负责审讯的人员会形成一种惯性思维，认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这种状态下，人是最容易犯错的！ 于大章又看了一会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孔令杰在一点一点挖坑，当着专案组所有人的面给吕忠鑫挖坑。 每当吕忠鑫问到关键地方，他都表现得很抗拒，但每次都能透露出一些实质性内容。 比如。 “你说你不认识张妍，那为什么就偏偏盯上她了？” “我，我我我，我说过盯上她了吗？啊，好像是说过，她长得很像我上学时的同桌，啊不，我没见过她，什么张妍，我不认识，你在误导我。” 看似抗拒，实则是在一点点引吕忠鑫入套。 让吕忠鑫觉得，再加把劲，只要再加把劲就能让嫌疑人将罪行全部交代。 于大章看着监控画面上的孔令杰，嘴角微微翘起。 欲拒还迎！ 这明明是绿茶钓大冤种的招数，居然让他用在了这里。 在于大章眼里，监控画面上一问一答的两个人都是在扯犊子。 就像是…… 吕忠鑫：“屈原是为什么跳江的？” 孔令杰：“我和他不熟，不太了解。” 吕忠鑫：“是不是你给推下去的？！” 孔令杰眼神躲闪，神情慌张： “这这这，这么快就查到我头上了？不，不是我干的。” 这次是不是更清晰了。 没错，孔令杰就是在钓吕忠鑫。 现在就算问他：圆明园是不是你烧的？ 他都能立刻表现出心虚的样子，并给你提供出实质性内容。 再审下去也没意义了……于大章也大致了解前世吕忠鑫是怎么被套住的了。 憨厚老实的外表，处心积虑的谋划，再加上问讯时的逼真演技。 关键的是，他还顺着吕忠鑫的思路走。 你不是让我认罪吗？ 行啊，我配合你，我完全配合你。 罪行我会全部承担下来，但咱们得将这场戏演的像样一点。 什么样的演技最真实，最容易让人相信？ 毫无疑问，一定是本色出演。 只有遭受了社会的毒打，在生活中唯唯诺诺习惯了的人，才能将心虚、胆怯、懦弱演绎得如此真实。 背后谋划那人把人性都考虑进去了。 师父啊，你前世栽的不冤……于大章在心里给出了最后结论。 拿起电脑旁的麦克，于大章快速说道： “师父，问问他是怎么将张妍劫持到出租屋的，过程尽量细致些。” 审讯室内的吕忠鑫在微型耳机中听到于大章的话后，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了一侧的监控摄像头， 只考虑了一秒他就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也是专案组的一种协作方式。 在外旁观的人如果发现问题可以及时向审讯人做出提醒。 专业一点的说法是：查缺补漏。 接下来吕忠鑫话锋一转： “张妍是自愿和你回家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孔令杰直接卡壳了。 不再像之前那样有问必答，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是在逃避，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哈，碰上知识盲区了……于大章估计是背后那人没教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是对方没想到在嫌犯已经开口的情况下，警方还能问出这个逻辑性问题。 “师父，停了吧。”于大章再次拿起麦克： “让嫌疑人休息一下，咱们也应该开会讨论下了。” 其他组员们听到这话，纷纷看向于大章。 你哪伙儿的？ 还让嫌疑人休息一下，你咋说出口的。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这个胖得流油的小见习，貌似还挺有想法。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审讯室内的吕忠鑫还真就停下来了。 看着嫌疑人被带出审讯室，组员们都是一脑袋问号。 这两人到底谁是谁师父？ 怎么每次这个新人说话，身为副组长的吕忠鑫都言听计从。 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吕忠鑫走了进来。 “大章，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看，他又问这个胖子了！ 屋内众人又将目光移到了于大章身上。 “是发现了一些新线索。”于大章点点头： “去会议室吧，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 ------------ 第二十五章 燃烧吧，中二之魂 来到会议室，众人就座，然后看向站在会议桌前方的于大章。 现在他们也不在乎于大章是不是个见习警员了。 他们更好奇的是，这个胖子到底能说出什么新线索。 难道刚才他去案发现场发现了什么？ 现场勘查报告他们都看过，这么多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都没看出问题，你去了一趟现场就发现了新线索。 玩呢？ 我们和技术科的同事都是吃干饭的呗。 他们进会议室之前就想好了，一会儿胖子要是说些没用的废话糊弄人，就好好训他一顿。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必须让他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说吧。” 吕忠鑫首先开口： “尽量简短点，挑有用的说。” 于大章想了想，在脑中快速梳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缓缓说道：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张妍在死亡前进行过剧烈挣扎。” “可我刚才在案发现场却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 “床铺整洁，甚至看不到一个褶皱。” “我曾想过有可能是孔令杰杀死张妍后，重新换了一条新床单，然后又将屋内整理了一遍。” “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 “如果孔令杰真有这个心理素质，他就不会跑到小旅馆躲起来。” 说到这里，于大章停了下来，观察屋内众人的反应。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包括吕忠鑫在内，全都被他的思路代入了。 尤其是钱程，看于大章的眼神都变了。 从开始的轻视变成了现在的敬畏，再也没有之前那么随意。 他也终于明白那句“本该出现，但没出现”是什么意思了。 没错，剧烈挣扎过后，现场一定会留下痕迹，而这个痕迹却偏偏没有出现。 “这又能说明什么？”另一个组员开口问道。 你们真是一点脑子都不愿意动啊……于大章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还没完，先听我说另一个线索。” 于大章这句话差点将在场众人的CPU烧了。 他还发现了其他线索？！ 就刚才出去那一趟，抛去路上的时间，在案发现场总共也待不了多久。 他是怎么做到的？ 和嫌犯一伙的吧。 在场众人想法各异，但期待点相同，都想听听这个胖子还能说出什么新线索。 于大章很满意大家的表情。 这样才有成就感嘛。 在众人的注视下，于大章看向了钱程： “这个线索是我和钱哥一起发现的。” 这里还有我的事呢？钱程被于大章说得直发懵。 对了，那个黑点！ 他刚要站起身来，却被于大章抢先说道： “现场的足迹提取是钱哥他们技术科做的。” “啊对对对。”钱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那个黑点。 这胖子到底发现了多少线索！ 不过于大章提到了，他也只能继续说道： “根据之前的现场勘查，案发现场内的足迹都是一个人留下的，初步怀疑是嫌犯孔令杰的。” “确切比对结果明天就能出来，另外门口还有一处脚印已经确定是房东留下的。” 钱程说完，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于大章身上。 他只能说出勘查过的结果，不知道于大章提到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大家明白了吧。”于大章自信地看向众人。 啥玩意儿啊？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同样的疑惑。 技术科的足迹提取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发现的。 说这个干嘛？ 再说了，这个能证明什么。 什么啊我们就明白了。 “劫持啊！”于大章看他们的样子，急得喊出了声。 这次就连吕忠鑫都忍不住了。 “你快说吧，怎么还卖上关子了。” 见师父发话，于大章只能悻悻解释道： “张妍的尸体只有一处外伤……脖子处的扼痕。” “既然认定她是在出租屋被扼颈而死，那么她在进出租屋之前是没有受过伤害的。” “也就是说，被害人在死前是清醒且具有行动能力的。” “那我请问各位，出租屋内为什么没有张妍的足迹？” “她是飘进去的吗？！” 这番话过后，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大家都露出沉思的神色。 “有可能是被凶手背进去的，抱进去也有可能。” 吕忠鑫到底还是比其他人反应快了一步。 “师父啊……”于大章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既然都已经劫持了，张妍也就范了，干嘛非得背她呢？” “如果换做我们，怎么可能让被劫持的人离开我们的视线。” “而且还是在对方行动自如的情况下。” 吕忠鑫老脸一红，但还是继续问道： “那抱呢？” “更不可能了！”于大章差点掀桌子。 他发现师父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了，这么无脑的话都能问出口。 “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不玩公主抱了，更别说劫持了，那个画面能想象吗？”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 同时对吕忠鑫投去质疑的目光。 “你就说结论吧。”吕忠鑫被盯的浑身不自在。 不是于大章故意卖关子，而是必须要把情况说明，并让在场的人代入进去。 不然直接说结论会没有说服力。 见目的达到，他从旁边顺手拉过一把椅子，然后一只脚踩了上去。 “身体虽变胖，但头脑一级棒，任何难题都能解开的于警官。” 于大章对着众人一指：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吕忠鑫被气的一拍桌子： “于大章！！你给我正经点！脚放下来！！” 吕忠鑫刚才注意力全在这个徒弟身上，以为马上就能听到答案。 结果就听到了个这。 这个徒弟哪都好，就是性格太跳脱了。 于大章也挺郁闷。 你们都不看柯南的吗？ 没有开场白的破案陈述是没有灵魂的~ 因为找到了新线索，让他心里轻松不少，这也间接唤醒了他的中二之魂。 当众被师父训斥了一句，于大章也不敢再玩梗。 “没有挣扎痕迹，现场没有被害人脚印，为什么会这样？” 把脚放下，但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于大章竖起一根手指： “真相只有一个……” “出租屋不是第一凶案现场！” ------------ 第二十六章 我们全力支持你 没错，就是这样！ 犹如黑夜里亮起一盏明灯，在场所有人全都眼前一亮。 正如他所说，两个线索都指向了这一点。 钱程更是一脸激动，他是亲眼看着于大章在现场找线索的。 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就将这一切想通了。 不然也不会说出“本该出现，但没出现”这样的话。 发现新线索本就很难。 他不但发现了，还将两个线索串联起来，得出了新的结论。 这得什么脑子才能做到？ 但这也意味着案情变复杂了。 在场众人的脸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 本来以为是个挺简单的案子，这下倒好，快查成悬案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吕忠鑫拿出烟点燃，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会议室内接连响起打火机点火的“啪嗒”声。 没一会儿屋内便变得烟雾缭绕。 做刑警这个工作基本都会抽烟。 长期蹲点、分析案情，时刻处于高压状态。 如果没有一个宣泄的方式，紧绷的神经很容易让身体出问题。 而吸烟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怎么还抽上了……看大家吞云吐雾，搞得于大章也想来一支。 前世他也是个老烟枪，几乎就是烟不离手。 重生之后他也吸过烟，只不过肺子受不了啦，索性也就不抽了。 见大家闷头吸烟谁也不说话，于大章只好继续说道： “师父，我建议……” “打住！”吕忠鑫抬起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打断道： “你就直接说下一步怎么办吧。” 这是，放权了？ 听话听音，屋内众人都是老江湖了，一听就猜到了吕忠鑫的意图。 最早让搜查小旅馆的就是这个胖子，结果真将嫌犯抓到了。 现在他又找到了新线索，将整个案子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这，就是能力！ 这东西不是靠说的，而是要实打实做出来才行。 同时他们也意识到，如果不是这个胖子，搞不好他们整组人最后都得倒霉。 真办成了冤假错案，那后果…… 在座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就连技术科的钱程都不是白给的。 现在他们也看出来了，嫌疑人孔令杰在故意给警方挖坑。 刚才那场审讯，实际上就是他的首场演出。 “于大章是吧。”其中一个组员见于大章在犹豫，立刻劝道： “你就听你师父的，有什么想法就说，我们都愿意配合你。” 这话几乎就是挑明了告诉于大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服了。 其他几个组员也赶忙附和。 “是呀，只要能破案，你让我们干什么就直说，不用客气。” “你就放开手去做，我们全力支持。” “技术科那边我熟，有需要随时和我说。” “……” 在场众人没一个是傻子。 如果想将这起越来越复杂的案子拿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谁有能力谁上。 这关乎到在场所有人的饭碗。 命案办错了可不是挨个处分那么简单，脱警服都是轻的。 其中想来镀金的人更是心里发慌。 退出专案组已经不可能了，他们现在只希望这个胖子能将这个案子顺利告破。 于大章偷偷瞄了一眼吕忠鑫，见师父没露出不悦的神色，这才点点头： “一会儿继续审问孔令杰，不过审问方向要变一变了。” “怎么个变法？”吕忠鑫问道。 这个必须得问清楚，他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这个徒弟的思维节奏了。 于大章一脸认真地看着吕忠鑫： “往无罪的方向审。” 吕忠鑫：！！！！ 不止是他，众人全傻眼了。 这合规吗？ 从来没听说还能这么审犯人的。 既然无罪还审什么啊，这不自相矛盾嘛。 “这个……”吕忠鑫犹豫着开口道： “我不会啊。” 这也就是吕忠鑫，换个人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有对工作极度认真的人，才能将个人尊严放在一边。 同时他也猜到了于大章的用意。 既然现在知道了嫌犯在下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和嫌犯反着来。 你不是故意想认罪吗，我们偏偏不让你如愿。 “这个简单。” 于大章伸手将椅子上的脚印擦掉，然后坐在吕忠鑫身边： “这样，一会儿审讯的时候，你还是像之前那样顺着他的思路走，然后在关键时刻提出质疑。” 吕忠鑫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不耻下问道： “比如呢？” 我去审得了呗……于大章无奈的说道： “用新线索啊。” “他如果说到劫持张妍进了出租屋，你就问他为什么没有被害人脚印。” “他说到张妍是被他用双手扼颈至死的，你就问他现场为什么没有被害人挣扎过的痕迹。” “最后……” 说到这里于大章顿了一下，似乎是连他也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包括吕忠鑫在内，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打扰到他的思路。 停顿片刻，于大章继续说道： “尝试让他说出第一案发现场。” “如果他嘴硬不说呢？”吕忠鑫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嫌犯既然敢给警察下套，说明已经铁了心要对抗到底。 这可是命案，不出意外是要判死刑的。 也就是说，这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主儿。 让这样的人配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说就不说呗。”于大章倒是看起来挺轻松： “我也没指望从他嘴里得到实话。” “那你还让我问？”吕忠鑫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大脑有点跟不上节奏。 “师父啊……”于大章见吕忠鑫越来越烦躁，立刻解释道： “嘴硬不说和根本就不知道是两回事，你只需要确定下来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天灵盖咋这么痒呢~ 在场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挠了挠脑袋。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吕忠鑫忍不住问道。 于大章笑了： “如果是嘴硬，那这起案子就有可能是他做的，但要是根本不知道……” 吕忠鑫立刻接口道：“他就是替人顶罪的！” 你嘴咋那么快呢~ 在场好几个人都想到了，嘴刚张开，结果被吕忠鑫抢了先。 他们干嘛瞪我？吕忠鑫发现他这个副组长的威望在逐渐消失。 ------------ 第二十七章 我是曲脱脱 接下来的审讯和于大章预想的差不多。 孔令杰还是在玩装傻那一套，一点一点往外吐露案情。 吕忠鑫这回心里有底，也不像之前那样急于破案了。 他心里很清楚，就目前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要是换做平时，他会将情况上报，请领导重新组建专案组。 虽然这样做对他将来的仕途会有影响，但也不得不这样。 能力不足就是能力不足，即使硬着头皮上也改变不了什么，这和是否努力没关系。 可眼下还有一线希望。 吕忠鑫想让于大章试试，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晚六点。 于大章看着监控画面上的孔令杰，一阵困意袭来。 “啊~~~~~~~~” 长长的一个哈欠弄得在场的组员纷纷侧目。 这胖子眼泪都出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于大章带着歉意摆摆手： “胖人就这点不好，容易犯困。” 他知道今天的审讯不会有什么结果，师父和嫌犯在做同一件事……消耗对方。 所以于大章目前的状态很放松。 还有一个原因。 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一世的吕忠鑫不会再因为这起案子自杀了。 如果线索断了，找不到真凶，那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能破案更好，整个专案组都能立功。 无论是哪个结果，都不会导致吕忠鑫自杀。 这就很好了，还要啥自行车。 目的达到了，人也就自然放松了。 “你回去吧。”其中一个组员对于大章说道。 “这，不好吧。” 于大章宁可在这打瞌睡，也不敢走。 专案组里就他一个新人，就算轮流休息也不应该是他第一个。 “没什么不好的。”另一个组员拍了拍于大章： “你这一天也够辛苦的，早点回去养足精神，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其他人也立刻赞同。 “走吧，走吧，真要有新情况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于大章露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明显是不敢走。 其中两个组员见状，来到他身边，一个将他往外推，另一个打开了门。 “回去早点睡，如果想到了新的突破点就记下来，或者打我们电话也行。” “那我……”于大章支吾着说道： “真走了？”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关上。 于大章对着门眨巴了两下眼睛。 咋这么客气呢？ 自己是什么时候人缘变这么好的？ 他只知道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完成了，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能进这个专案组，哪个不是奔着破案来的。 本来唾手可得的荣誉，却离他们越来越遥远，搞不好还得丢个大脸，换了谁不心慌。 所以现在他们眼里的于大章，就是全村……不，是全组人的希望。 这个胖子可不能累躺下，他要是躺下我们可就真的躺了。 . 回到家的于大章正要炫饭，手机忽然响了。 他以为是专案组的人打来的，可来电显示却是个陌生号码。 为什么陌生号码就不能是专案组的人？ 因为这个号太靓了。 13……888888，后面的一串8差点晃瞎于大章的双眼。 光是这个号码就得值好几万吧。 “喂？”于大章怀着忐忑的心情按下了接听。 “你做什么呢，刚下班吧？” 一个犹如邻家女孩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女的？ 于大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打错了。”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端起饭碗，吃之前还不忘吐槽一句： “现在KTV竞争这么大吗，女孩儿都开始打电话拉客了。” 李雪荷端了一盆汤放在桌上，随口问道： “刚才谁的电话？” “电话促销。”于大章含糊着答道，手上的筷子飞快夹菜。 . 曲家别墅。 曲脱脱盯着响起盲音的手机，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骗子！” 抓起新买的佩奇玩偶，她照着肚子狠狠给了两拳。 打完之后她又立刻将玩偶拿到眼前轻轻抚了两下，仿佛这个佩奇是真人一般。 把玩偶放回床头，她气呼呼的再次拿起手机。 “真打错了？” 仔细核对了一遍号码，她确认没有拨错。 两个可能。 要么电话号码是那家伙乱说的，自己刚才拨通的是个陌生人的电话。 另一种可能…… 他没听出我的声音……曲脱脱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白天的时候她就想过给那个家伙打电话，可又怕影响对方工作。 等了一天，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为了这个电话她还想了好几个开场白，最后才选定了那句听起来最自然的。 早知道第一句就直接报姓名了。 距离上次人民公园的警民合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曲脱脱在这段时间一直等着于大章过来找她。 不说别的，自己可是帮他抓贼了，他不应该来上门感谢吗？ 好吧，那家伙当时就谢过了。 自己还找他要了联系方式，什么意思他不懂吗？ 还是说…… 他根本就没想过和我再见面……曲脱脱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曲脱脱知道自己的颜值，上初中的时候就知道。 班里的男生在上课时总是偷瞄自己，还经常在课桌里发现各种各样类似情书的小纸条。 内容稚嫩且中二~ 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从来都是不理的。 也不回应，也不告诉老师，只当没看见过。 随着年龄增长，这样的事情越来越频繁，她也就渐渐麻木了。 为此她还在国外特意学了防身术。 没办法，毕竟身在异国他乡，自然要学会保护自己。 可自己的颜值偏偏在那个混蛋面前失效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确定？ 很简单，要是那个胖子真将自己当女神看，会毫不犹豫的亲上来么！ 喜欢自己的人多了，没人敢直接上嘴。 一个都没有！ 除非对方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回事。 外人眼里的曲脱脱是个从国外回来，见过世面的豪门大小姐。 但实际上，她传统保守又内向，甚至连朋友都少之又少。 苏觅算是她唯一能敞开心扉说心里话的朋友。 她做梦都想不到，刚回国就遇到了自己的一生之敌。 引以为傲的防身术，在那个肥得流油的混蛋面前只起到了助兴的作用。 “惹了我就想溜？”曲脱脱盯着床头的佩奇玩偶，气呼呼的说道： “想的美！” 再次拿起手机，她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 正在炫饭的于大章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 来信息了？ 就算是2014年也没人用短信交流了吧。 他用拿着筷子的手点了一下手机屏幕。 又是那个号码…… 改短信促销了？ 不对，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前世他也经常接到广告类型的骚扰电话。 可只要是挂断或者不接，对方就不会再继续打来了。 继续发短信的更是没见过。 难道真是找我的……于大章放下筷子，点开了那条短信。 只见上面写着： 我是曲脱脱，限你五分钟内回电话，不然…… 不然什么啊？！ 怎么还威胁上了……于大章一阵头疼。 大姐，我又哪得罪你了？ ------------ 第二十八章 有些事中途是不能停的 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曲脱脱心跳突然加速，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按向了屏幕上的接听图标。 “喂？” “什么事啊，有话快说，我正吃饭呢。” 听到于大章那不耐烦的语气，曲脱脱立刻放松下来，没好气的说道：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 “呃……我没那意思。”于大章果断认怂。 感受到他是有些怕自己的，曲脱脱不由得硬气起来。 “在哪吃呢？” “家里。” “吃多少了？” 这是干嘛，怎么像幼儿园阿姨在问小朋友……于大章耐着性子回道： “半饱吧。” 他话里的意思是：别废话了，打扰人吃饭是很不道德的。 岂料曲脱脱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听到于大章只吃了半饱，她反而高兴的说道： “那你先别吃了，留一半肚子陪我吃。” “不可能。”于大章直接拒绝道： “吃饭这种事和那种事是一样的，中途不能停。” 曲脱脱：？？？？ 他说什么呢？ 哪种事和哪种事啊？ 正要问个仔细，于大章却抢先说道： “这几天我太忙了，等过阵子闲下来的，我请你吃饭。” “真的？”曲脱脱感觉他在敷衍自己。 “一顿饭而已，我还能赖掉不成。”于大章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放心好了，保证请你吃一顿好的。” 说到后面，曲脱脱有点听不清了，但好在能猜出他说的是什么。 这个混蛋，一定在往嘴里塞饭……她忍着怒气说道： “那就说定了。” “嗯嗯嗯~，就这样，姑的白。” 挂断电话，于大章继续炫饭。 一旁的李雪荷双眼放光地看着儿子： “刚才电话里的女孩是谁？” 刚才的电话内容她没听清，但女孩的声音却是听出来了。 一想到儿子有可能谈恋爱了，她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 于大章想了想，有点不好解释，但老妈问了，怎么也得给个说法： “一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 “什么啊！”李雪荷伸手把于大章面前的肉菜拿走： “你给我好好说话。” 于大章对着那道菜伸了伸筷子，见老妈态度坚决，只好解释道： “之前案子的一个受害人，被救后一直挺感谢我的，没那么熟，只能算互相认识。” 虽然说的不详细，但他没撒谎。 概括的说，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对吧。”李雪荷可不好糊弄，她盯着儿子： “我刚才听你说要请那女孩吃饭，还说什么要请吃好的。” 女孩主动联系你，你们还要约饭，这能是泛泛之交？ 她倒是希望儿子能结识到异性，毕竟年龄也到了。 女方只要是个正常人，能安心过日子就行，就儿子这体重还要啥手表啊。 “老妈啊……” 于大章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看向李雪荷： “你没听出来那是客套话吗，我和你说嗷，她家那条件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前世的于大章三十多了，早就过了荷尔蒙爆棚的年纪。 对于那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深有感触。 再加上是做刑警的，比常人要更加理智、冷静。 可李雪荷一听条件好，兴趣更浓了。 “和我说说具体的，他家是做小生意的？” 老妈啊，你对‘条件好’这三个字还停留在万元户年代……于大章无奈，只能解释得形象一点。 “她家那房子大的……”只见他做了一个伸展运动： “别墅知道不，目测最少得有五层，豪车、专职司机，呃，司机就不提了，反正有钱，就是有钱。” 李雪荷看着儿子大幅度的动作，听着他那夸张的语气，脑子里已经出画面了。 “有钱怎么了。”李雪荷坚强地直了一下腰，脸上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咱们家又不是那种贪财的家庭，你们年轻人正常交往，合适就相处，不合适就算了。” 呦~，抗压能力还挺强……于大章决定一次就让老妈死心。 没办法，如果今天不把这事说明白了，以后免不了被老妈烦。 “这么和你说吧，我请她吃一顿饭，得动您老两口的养老钱。” 李雪荷：！！！！ “吃什么啊，能花那么多钱？” 于大章见老妈一副吃惊的表情，就知道目的达到了。 老妈已经放弃了，问出这么一句，纯粹就是好奇了。 “好歹您也在松海生活这么多年了，这个城市一顿饭花个几万块很稀奇吗？” “那，那倒也是。”李雪荷泄气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家消费不起，不代表别人家不行。 听说那些有钱的家庭，光是吃饭这一项，每月最少都得六位数。 这还不算在外应酬的，真要全算上，李雪荷都不敢想象，怕心脏受不了。 所以说，门当户对还是很重要的。 是不是以为和富人家攀上亲家会很舒服？ 呵，真到了相处的时候，他们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起义前的朱重八。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还真承受不了那种目光。 . 次日，刑侦支队会议室。 于大章拎着早餐挨个分给专案组成员。 “师父，给，你最爱吃的牛肉包。” 吕忠鑫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脖子。 然后将身上盖着的衣服放在椅背上，这才伸手接过于大章递过来的早餐。 “我天天早上吃包子是为了方便，不代表我爱吃。” 这是对我有意见啊……于大章能听出来师父话里有不满的情绪。 肯定是责怪自己昨天早早就回家了。 看样子专案组的人除了自己，全都是在会议室过夜的。 “昨晚审到哪一步了？” 于大章装作没听出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拉住了吕忠鑫的手。 吕忠鑫一愣，感觉手感不对。 低头看去，于大章的手已经抽回，留下了一包香烟在他手上。 “还在磨。”吕忠鑫将烟放在桌上，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吃过一个包子后，他继续说道： “估计再有一天时间就能有结果了。” “效率真高。”于大章夸了一句。 这不是在拍马屁，而是他的心里话。 在他的预想中，这场拉锯战最少还得持续两天时间。 进度之所以加快了，完全就是吕忠鑫他们熬出来的。 又等了一会儿，于大章见大家都吃完了，站起身说道： “我来说一下今天的任务。” ------------ 第二十九章 突发性激情犯罪 这话本不该于大章来说，可在他的嘴里说出来，大家却认为就是应该这样。 此时此刻，包括吕忠鑫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于大章。 “师父你还是继续审讯嫌疑人，这个不变。” 随后他扫了一眼其他人，继续说道： “我还需要四个人，每两人一组，分别去调查嫌疑人和被害人的社会关系。” 于大章没有直接指派，是因为他对这些组员不是很熟。 即使是前世，他对这些人最多也就是见面点下头的交情，大多数人连名字都不知道。 毕竟不是一个大队的，也没有在一起合作过，所以交集很少。 “我去吧，我开车又稳又快。” “还有我，跟踪调查是我的强项。” “我在户政管理工作过，调户籍方便些。” “……” 很快就站出了四个人，并自觉分成两组。 于大章满意点头。 看来这些人比自己急多了，用着真顺手啊。 临出门前，其中一个组员看着于大章说道： “先说好，我不是质疑你，我就是想知道嫌疑人已经到案了，为什么还要去查双方的社会关系？” 另外三人也看向于大章，显然这是他们共同的疑问。 尤其是调查孔令杰那两人，几乎就把‘不理解’写脸上了。 户口本上就他一个人，在松海没亲戚没朋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查的。 换成领导你敢问吗……于大章笑着反问道： “你能确定孔令杰一定是杀死张妍的凶手吗？” “这……”那人一下就被问住了，停顿了一下，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确定不了。” 刚进专案组的时候，他是确定的，可现在不行了。 这起案子已经让这个胖子玩出新高度了。 连案发第一现场都被否定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 “那我们就先假设。”于大章继续问道： “假设明天的审讯结果出来，孔令杰不是凶手，这意味着什么？” 那名组员被问得脑袋嗡嗡响。 意味着这起案子快被你办成悬案了。 也意味着我们要倒霉了。 还能意味什么，净问些废话。 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现在这个胖子就等于是他们小组的头儿，眼下没人敢当面顶撞。 万一人家撂挑子了，自己这些人可就真傻眼了。 他一个新人不怕，也不用担什么责任，可我们受不了啊。 所以他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出来。 于大章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 “意味着这起案子不是突发性激情犯罪。” 当一个专业名词被说出来时，在场众人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 如果孔令杰不是凶手，那他就一定是替人顶罪。 这里有个最关键问题：突发性激情犯罪，是不需要人顶罪的。 是不是感觉有点绕？ 没关系，那就先说一下什么是突发性激情犯罪。 说的简单点就是：情绪突然激动，达到难以控制的程度。 举个例子：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街上擦肩而过时，双方的肩膀撞了一下。 “你瞎啊？！” “你会说人话不？” “哎我艹，你特么……” “你跟谁俩呢！” 拔刀~ 捅捅捅捅捅~ 其中一人倒在血泊中…… 宝盖加元。 如果这种犯罪主动去找人顶替，那不纯粹掩耳盗铃么。 本来你和被害人素不相识、毫无关系，你非得给警方送去一个和你有关系的人。 是怕警方查不到你吗？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能这么干。 所以，能主动找人去顶罪的，极大概率是凶手和被害人有某种难以割舍的关系。 而这种关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事情。 比如，仇家、债主、情侣…… 这就是于大章让他们去调查张妍社会关系的目的。 他这是什么脑子……众人再一次被于大章的逻辑思维惊到了。 能提前预料到事情的走向，并立刻付诸于行动，这确定是个新人？ “那个，我还有个问题。”其中一个调查孔令杰的组员问道： “嫌犯的社会关系已经很清晰了，还有深挖的必要吗？” “当然。”于大章肯定地点点头： “如果他是替人顶罪，那得什么关系才能让他这么做，要知道，判决下来很有可能是死刑。” 没错，这也是个关键点。 首先排除为钱顶罪的可能。 户口本上就他一个，他就是拿了这个钱都没有人可以给。 给自己花更不可能了。 来个场景对话…… “一千万，替人顶个罪。” “行啊！我接了，什么罪，判多少年？” “故意杀人，明年四月枪毙。” 正常人谁能接这个活？ 所以，如果孔令杰不是凶手，那他和真正凶手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那个组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该往哪个方向查呢？明面上的关系已经都查完了。” 不是他给于大章出难题，而是他真的想不出来。 该查的已经查完了，就算想去查不该查的，也得有个思路才行。 “时间。”于大章提醒道： “你们将时间跨度放大，近期的社会关系既然已经明了，那就去查嫌犯以前的。” “十年前、二十年前，嫌犯今年四十三岁，就算他二十岁步入社会，这其中也有二十三年的社会经历。” “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他一个熟人都没有。” 于大章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就连钱程这个技术科的都听懂了。 那个组员脸一红，他也是个老刑警了，今天居然被一个新人提醒到这个地步。 就差手把手教他该如何做了。 不是他脑子笨，也不是他没经验，实在是这个案子过于复杂了。 一般像这样复杂的案子，必须要有一个智商过人的领导者。 办案，玩的就是脑子！ “我马上就去查。”他赶忙拉了一下另一个人，急匆匆出了门。 实在没脸继续待在这屋里了。 “我们也去了。”另一组的两人说道。 走之前怕于大章给他们也来个提醒，其中一人还补充了一句： “放心，所有和张妍有关系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漏掉。” 他们离开后，吕忠鑫和另外一个组员去了审讯室。 讯问犯罪嫌疑人时，侦查人员不能少于两名，这是有明文规定的。 最后整个会议室就剩下了于大章和钱程两人。 “我是不是也有任务？”钱程看着于大章问道。 “你的任务也很艰巨。”于大章一脸严肃： “你去一趟技术科，如果没猜错，昨天的提取物是个重要的佐证。” 钱程一下就想起了昨天在出租屋提取的那个黑色小颗粒。 “难道说……”钱程被惊的瞪大双眼： “你猜到那是什么了？” ------------ 第三十章 你终于像个人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于大章笑了笑： “光靠猜测就能破案，那还要技术科干嘛。” 钱程闻言，表情恢复正常。 这才合理嘛，确定物体成分最后还是得看检验结果。 “我现在就去，检验报告出来我立刻拿给你。” 钱程说完，快步离开会议室。 此刻，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于大章一个人。 刚才分配任务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包括师父在内，专案组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做法。 让吕忠鑫往无罪的方向审，让其他人去查案件双方的社会背景。 光是这两点就说明于大章已经认定孔令杰不是真正的凶手。 谁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来自于哪里。 于大章也很无奈，他也很想将事情说明，只是有些话说不出口。 前世孔令杰的不在场证明肯定是真的，这也是他能脱罪的最关键证据。 还有那个大律师，一定是另有人出钱为孔令杰请的。 从这两点可以推断出，孔令杰只是个被推在台前的傀儡。 奈何于大章无法将还未发生的事说出来。 他目前的情况是：心里明白，无法说出口。 就算他说自己是重生者，也得有人相信才行。 . 临近中午时，钱程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份检验报告。 “报告出来了，你猜那个颗粒是什么？” 钱程的样子很兴奋，只要是和专业相关，他就变得异常亢奋。 “碳。”于大章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准确地说，是活性碳。” 钱程：！！！！ 漏了，说漏了！ 之前你还说光靠猜测破不了案，结果你猜的这么准。 这东西是靠肉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吗？ 你那眼睛连接测定仪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变的！ 见钱程张着嘴不说话，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于大章笑着说道：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勘查报告显示，尸体是仰面放置在床上的，且头部位于床尾位置。” “而那个颗粒就是在床尾发现的，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是……颗粒是从死者发间掉落的。” “这也是唯一能和死者产生联系的假设。” “结合出租屋里的现状，很容易推断出那个颗粒的作用。” 什么作用啊……钱程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大哥你接着说啊！ 我特么要是能猜出来就不去技术科了。 见钱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大章也有点发懵。 自己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还不知道？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说道： “那天咱们两个去现场，你就没发现屋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钱程想了想，最后无奈的摇摇头： “没什么特别的啊，咱们去的时候，现场都已经勘查完了。” 于大章能找出两处新线索已经让他很意外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气味儿啊！”于大章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正常气温下，人在死亡二十四小时后，尸体就会散发味道，超过四十八小时就臭的难以靠近。” “可张妍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死亡四天了，就现在松海的气温，那得臭成什么样。” “就算尸体被移走了，留下的味道最少一个星期也散不掉。” “但当时咱俩在出租屋时，异味也有，却很轻，不仔细闻根本就察觉不到。” “你在现场时说过，现场保护的原则是保持原始状态。” “那就肯定不会有人对现场进行除味。” “所以，凶手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对尸体进行了保存处理……” 于大章说到这，钱程双眼一亮，立刻抬手打断： “我我我，我知道了，凶手利用了活性炭吸附力强的特点，对尸体进行了除味保存。” 想到是想到了，可也是在于大章即将揭晓答案的前提下。 钱程看着眼前这个还未转正的新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一起去的现场，怎么人家就能发现那么多不寻常的地方。 而自己真的就是现场一日游。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思路被打开，脑子也活泛起来。 “凶手一定读过法医方面的书籍，甚至有可能就是专门学这个的。” 钱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用冷冻的方法保存尸体，在尸检的时候一定会被发现，这是外行人才会用的方法。” “只有研究过法医学的人，才会想到利用活性炭去处理。” “这样做不但能掩盖气味，还能有效延缓尸体腐烂的速度。” “也就是说，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还要往前推！” 你终于像个人了……于大章满意地点点头。 他之前怀疑过钱程是来滥竽充数的，毕竟技术科的人进专案组的情况很少。 可随着几次相处，于大章发现这个钱程的专业知识可以说达到了精通的程度。 这样的人不需要他来分析案情，只要在提出疑点时，他能迅速给出专业意见就可以了。 就比如现在。 于大章能想到凶手是利用活性炭保存尸体，但却不知道活性炭也能延缓尸体腐烂速度。 这就是和专业人员的差距。 “还有。”钱程越说越顺，开始纠正起于大章的错误： “你刚才说的四十八小时就特别臭，是不严谨的。” “尸体实际是四十二小时开始软化，体内的尿液和粪便因肌肉松弛排出体外……” “行了行了。”于大章赶忙打断道： “不用你给我科普，我知道大概意思就行了。” 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我看你是存心倒我胃口……于大章了解这些技术宅。 只要是聊到专业，他们就会来劲，恨不得把自己所学全部说出来。 不过也多亏了钱程。 没有他的专业知识，于大章也不会知道死亡时间还能被改动。 如果死亡时间推前，那孔令杰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成立了。 “钱哥，你还得跑一趟鉴定中心。”于大章快速说道： “将新情况对法医说明，申请再次尸检，尽快将死亡时间确定下来。” 于大章知道这个很重要，因为死亡时间也是证据的一种。 而且光靠嘴说不行，必须要有真实有效的尸检报告。 “我现在就去。”钱程说着，将手里的颗粒检验报告递给于大章。 死亡时间不准，是他利用专业知识推断出来的。 这就意味着他在这起案子中，也起到了推动案情发展的作用。 正因如此，现在的钱程干劲十足。 于大章则是来到了审讯室旁的房间，拿起桌上的麦克： “师父，中场休息吧，案情有变。” ------------ 第三十一章 就是我杀的！ 会议室里。 吕忠鑫只用五分钟就吃完了眼前的盒饭。 擦了擦嘴，他翻开检验报告看了起来。 又过了两分钟，他放下报告看向于大章： “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了这个，孔令杰就无法抵赖了。” 吕忠鑫做了这么多年刑警，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他看得出来，现在案情的走向越来越明朗化。 这个检验报告就是物证，可以直接证明出租屋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用活性炭来处理尸体，事后又将炭给处理干净了，这不明摆着伪造现场么。 还有一种可能，张妍的尸体在转移到出租屋之前就被清理过，而且这种可能性更符合现场情况。 如果是在出租屋清理的，现场难免会留下痕迹，肯定逃不过技术科的勘查。 “今天能拿下吗？”于大章问道。 “问题不大。”吕忠鑫自信地回道： “他已经被我逼入死角，这次铁证如山，他肯定扛不住。” 如果说之前的审讯，双方是在互相消耗，那接下来吕忠鑫就要发起总攻了。 证据就是他手里最有利的武器。 “如果有可能，尽量让他交代出案发第一现场的线索。”于大章面带焦急之色： “我怕时间久了，现场被破坏，那样即使找到也没意义了。”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小，甚至孔令杰根本就不知道案发第一现场在哪，但于大章还是想试试。 万一呢~ 运气这东西谁说得准。 . 下午五点多钟，审讯有了突破性进展。 孔令杰崩了。 在铁证面前，他再也无法狡辩，哪怕演技再好也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无情。 在吕忠鑫的步步紧逼下，他情绪崩溃了。 “就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 孔令杰坐在审讯椅上，双手的镣铐被他弄的哗啦啦响个不停，整个人处于失控边缘。 “我一个光棍腿子，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学生动了色心，我欲行不轨，她激烈反抗，然后……” “然后……然后我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了下来。 “继续，继续编。”吕忠鑫丝毫不敢放松，逼问道： “是不是把她掐死了？再然后你就躲到了附近小旅馆，这套供词是不是有人教你说的？！” 似乎是戳中了某些秘密，孔令杰身子猛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抖得厉害。 再次抬头时，他双眼充血，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用力嘶吼着： “胡说！你胡说！！没人教我，人是我杀的，事是我做的，为什么要扯上别人？！” 有破绽！ 吕忠鑫眉头紧皱，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孔令杰，快速问道： “那个别人是谁？” “他……他是……”孔令杰很快意识到不对，连忙闭嘴。 但还保持着和吕忠鑫对视的姿势，气势丝毫未减。 接下来不管吕忠鑫问什么，他都不再开口。 此刻的于大章正坐在电脑前盯着监控画面。 见孔令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无奈叹了口气： “到底是没问出来。” 虽然孔令杰情绪崩溃，但于大章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坚定。 看来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不过没关系，目的达到了，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孔令杰是替人顶罪了。 这次不再是推断，而是事实。 这个能确定下来，下面的工作就好开展了，不会再有人对自己提出质疑。 以后的审讯，孔令杰也不会再演戏，这场戏也算是谢幕了。 案子发展到这里，前世那个知名大律师连登场的机会都没了。 就算登场也是为真凶辩护。 于大章感觉浑身一阵轻松，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哎，又饿了~ . 第二天一早。 专案组在会议室内开了个碰头会。 由于现在是分头行动，所以要利用早上的时间来说一下各组昨天的工作进度。 吕忠鑫那边自不用说，于大章已经了解。 钱程昨天下午一直待在鉴定中心，得到的回复是，最快两天才能出最终结果。 是不是以为尸检就是对尸体解剖，然后对着器官一顿研究？ 如果真是那样，快的话一个多小时就能完成。 真正的尸检，解剖只是第一步。 组织学检查、毒理学检测等，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完成。 如果需要病理切片，时间会延长到一个月左右。 所以说，两天出最终结果，真的是加急完成了。 于大章急也没用，只能等。 钱程将情况说完后，于大章又看向了调查张妍社会关系那两人： “被害人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其中一人立刻回道： “张妍的社会关系很透明，平时接触的除了老师就是同学，基本没有其他社交。” 这不跟没查一样吗……于大章想了想，问道： “就没有一点特殊关系？关系要好的同性，互有好感的异性，这些完全没有？” 他在案宗里看到过张妍生前的照片，用后世的网络用语形容就是：颜值在线。 再加上花一样的年纪，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容。 主打一个青春无敌。 于大章不信这样的女孩儿会没有男孩追求。 尤其在校园里，和其他颜值一般的女生一对比，更能显出她的与众不同。 荷尔蒙这东西会让男人本能地喜欢漂亮女孩子，这不是靠意志力能控制的。 而且也总会有几个胆子大的去付诸行动。 见于大章语气不善，另一个组员连忙回道： “追求的有几个，据张妍的同班同学说，有几个同班男生给她递过情书，但都没有下文。” “倒是隔壁班级一个叫周烨伟的男生最近和她走的很近。” 于大章听到这就来气了，调查完不主动说，还得自己去问。 咋滴，见习警员管不了你们呗。 “那怎么刚才不说？”于大章脸色沉了下来。 “因为他没嫌疑啊。”那人赶忙解释道： “我们去隔壁班调查了，那个叫周烨伟的男生确实和张妍互生好感。” “有那么点暧昧的味道。” “但他家和张妍家是两个方向，而且每次放学还都有同学一起顺路回家。” “张妍失踪那天，他也照常和同学一起回家，有同学能够证明。”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他的意思很清楚，不是我们不说，而是说了没有用。 于大章倒是不这么想，在他眼里，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还是那句话。 万一呢~ “再查。”于大章瞪了他们一眼： “以后不管查到什么，哪怕是某个男生给她买过冰棍吃，也要全部记下并告诉我，听懂没？” 怎么跟训儿子似的……两人立刻点头： “懂，懂了。” 最后于大章看向了调查孔令杰的那两人。 其中一人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睛里闪着光： “我们这边有重大发现，孔令杰还有半个亲人……” “你等会儿！”于大章掏了掏耳朵：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 第三十二章 已经有人帮我们查过了 “他还有半个亲人。”那名组员重复了一遍。 确定自己没听错，于大章气笑了： “来，你来给我演示一下，半个人是什么样。” 组里其他人也向他们两个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孔令杰的那个亲人剩一半了？ 你们两个可真厉害，啥样人都能让你们找出来。 去倒斗了？ 不然上哪去找半个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他急的直摆手： “我是想说，孔令杰以前有个直系亲属，后来不是了，所以算半个。” 众人依然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直接说人死了不行吗，弄得这么绕干嘛。 于大章想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你们查到了孔令杰的前妻？” 半个亲人，也就只有曾经做过夫妻才会这么称呼。 婚内的时候是直系亲属，离婚之后就不是了。 但毕竟一起生活过，而且还是最亲的人，即使离婚了，关系也比旁人更近一些。 不是有句话嘛。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没错。”那名组员赶忙点了下头： “不仅查到了，我们还找到了孔令杰前妻的具体信息，连她现在的工作地点我们也掌握了。” 这确实是个突破点……于大章之前看过孔令杰的身份信息。 在婚姻状况那一栏显示的是：离异。 之所以没在这一项上深挖，是因为两人已经离婚十六年。 据了解，两人离婚后很少有交集，最近几年更是断了联系。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任何一个和孔令杰有关系的人都不能漏掉。 “能找到她本人吗？”于大章问道。 “可以。”那名组员十分肯定地回道： “虽然她本人不在松海，但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找到她并不困难，只是……” 于大章看他支吾的样子，笑了笑： “得出趟远门是吧。” 那名组员的顾虑大家都懂。 现在于大章的权力是专案组内部人员给的，所以也只限于组内这个范围。 只要不出松海，于大章可以随便调用组内资源，大家也乐于配合。 但调配人员出差去异地办案就不是于大章能决定的了。 涉及到车辆和经费是需要组长和副组长共同商议的。 而这次的调查对象，却是一个与嫌疑人很多年不联系的人。 也就是说，这一趟很可能白费功夫。 “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说话的吕忠鑫，这时候必须由他来出头了。 这也表明他完全信任徒弟，并且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和组长汇报沟通是肯定的，好在过程很顺利。 只要是将资源用在办案上，组长一般都是会支持的。 人家要的是最后结果，具体办案过程是你们副组长和组员的事。 是不是不信？ 再来个场景对话…… “要人给人，要车给车，要资金给资金，如果限期内破不了案……” “我主动辞职！” 这两句对话是不是莫名的熟悉。 你以为资源是白给你的？ 那是一种施压方式。 不知不觉间就让你自己立下军令状。 如果在全力支持的情况下，你还破不了案，只能是你能力问题。 根本就不给你找理由的机会。 半小时后，那两人在吕忠鑫的命令下，开车出发。 开弓没有回头箭。 案子查到现在，专案组所有人都绷着一股劲儿，谁也不敢松懈。 他们有一种预感……真凶即将浮出水面。 虽然这个案子越查越曲折，但不可否认的是，案情一直处于进展状态。 而且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 那个肥得流油的胖子居然每一天都能发现新线索，并且下达的每一个任务都带着提前量。 就像是他知道了后续发展，所以才能早一步进行安排。 . 两天后，尸检报告刚出来就被钱程拿到了专案组。 “死亡时间推前了一天……”于大章盯着手上的尸检报告说道： “这么算起来，张妍是在失踪当天下午死亡的。” 张妍父母的报警时间是当天晚上九点二十分。 看到这肯定会有人提出质疑：不是得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报警立案吗？ 要是信了这个得多耽误事。 真实的情况是，失踪后可以立即报警。 但一般要等到二十四小时后，警方才会进行调查。 如果是老人、小孩或有迹象表明可能处于危险中的人群，警方则会立即采取行动。 而张妍就属于可能处于危险中人群，显然张妍父母是懂法的。 “咱们漏了一个重要线索！”于大章忽然大声说道。 吕忠鑫和钱程被吓了一跳。 “你又找到新线索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同时两人又瞥了一眼于大章手里的尸检报告。 咱们看的是同一份吗？ 怎么到了你手上就立刻有新发现。 “不，不是新线索。”于大章否认道： “是本来就存在，但被我们忽略的线索。” 他眼睛直直盯着手上的报告，表情越来越兴奋。 “到底是什么啊？”吕忠鑫追问。 “张妍的失踪时间！”于大章快速解释道： “案子到我们手上时，张妍的尸体已经被找到，所以在我们这里，这是一起命案。” “但在这之前，张妍的案子实际已经开始了。” “因为张妍父母的报警，派出所那边肯定进行过调查。” “其中包括张妍的放学时间，回家途中的道路监控，以及失去踪迹后的去向分析。” “对于派出所民警来说，那是一起失踪案。” “我们之所以会忽略，是因为张妍已经找到，虽然只是一具尸体，但确实不再是失踪状态。” 一般派出所接到报案会进行登记和初步调查。 如果时间较长、情况较复杂则会转由刑警负责。 张妍是在失踪第五天尸体被发现的，派出所那边自然也就将失踪案停下了。 吕忠鑫和钱程两人的眼睛越来越亮。 既然张妍的死亡时间和失踪时间都在那天下午…… “师父，钱哥，跟我出去一趟。”于大章忽然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喜色： “这次省事了，咱们直接去辖区派出所。” ------------ 第三十三章 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 三人来到派出所直接找到了调查张妍失踪案的民警。 经过短暂的沟通后，民警将办案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然后将一份资料交给吕忠鑫： “从当初报案登记开始，所有的记录都在这里了。” 见吕忠鑫接过后，民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指了指那份资料： “里面有一张光盘，张妍失踪那天的道路监控我给拷贝进去了。” 说完之后，他眼看着吕忠鑫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了身边的胖子。 而那个明显是新人的胖子居然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 给他的感觉，似乎那个胖子才是真正的领导。 这是什么套路？ 刑警队现在流行新人带老人了？ 看那两人的样子，明显是在等那个胖子将资料看完。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际，于大章忽然抬头看向他： “时间关系，我们就先不回去了，借你们电脑用一下。” 说着，于大章拿起光盘晃了晃。 肯定有人又疑惑了。 就算是2014年光盘也过时了，很多电脑主机都不安装光驱了。 用U盘不是更方便吗？ 有疑惑的人，恭喜你，说明你很幸福，没摊上过官司。 视听资料虽然也可以用其他存储介质，但光盘却是最广泛的。 兼容性、稳定性、存储寿命长，方便复制和分发，有利于长期保存。 这些特质是U盘比不了的。 等你有一天需要上法院提交证据时，律师就会告诉你：只能用光盘上交视听资料。 在系统内更是如此，证据是要长期保存的。 要是哪天提取证据时，发现存储设备坏了，难免会有人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到那时，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所以，只要是有办案经验的警员，存储资料一定首选光盘。 三人随后跟民警来到一间办公室。 “用这台电脑吧，我经常用它查资料。”民警指着一个台式机说道。 “谢谢。”于大章拉开椅子坐在电脑前，然后扭头看向他： “如果没有其他事，能不能配合我们一起调查？” 他真是领头的……在于大章坐下的那一刻民警就愣住了。 此时被他突然一问，民警这才回过神： “哦，好，没问题，领导已经打过招呼了，让我尽量配合你们工作。” “那麻烦你了。”于大章说着，拿出光盘放进了光驱。 一番操作后，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窗口。 时间正是五天前张妍失踪的那个下午。 这就方便多了……于大章心中暗喜。 看来这个民警办案很仔细，只将重要的监控内容拷进了光盘。 这样做能省下很多查找的时间。 这是一段学校门口的监控视频，摄像头的位置正对着学校大门口。 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张妍从里面走出去。 在刚出校门的那一刻，她的一个动作引起了于大章的注意。 只见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了足有两秒钟，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转回头后，于大章在她脸上看到了疑似做贼心虚的表情。 然后她将书包移到胸前，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机。 于大章集中精神，将注意力放在张妍的手上。 她在开机。 那刚才回头的动作就可以理解了，她是在看有没有老师在她后面。 学校是禁止携带手机的，尤其高中，管理更严格。 因为张妍的注意力在手机上，所以她走路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 就在她要走出校门口的监控区域时，她用手快速划动了几下手机屏幕。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她就这样盯着手机屏幕走出了画面。 “监控视频我都排序了。”那位民警见视频结束，给于大章讲解道： “从学校出来是第一段，接下来是她回家途中的监控……” 民警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鼠标上，想要点开第二段视频。 “等一下。”于大章按住了他的手： “我还要再看一遍这段视频，直接快进到最后五秒。” “好。” 民警答应一声，按照他的要求照做。 “再来一遍，还是最后五秒。” “好。” “再来一遍……” 又看了三遍之后，于大章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 张妍在开机后，划动点击的那几下应该是在查看有没有未接电话，还有就是通讯软件的留言 这个不是最关键的，能让于大章又连续看三遍的，是张妍的表情变化。 因为时间太短暂，再加上监控视频的像素有点低，所以看着不是特别清晰。 他需要反复确认才能分辨出每一种表情的具体含义。 停止手上动作的那一刻，张妍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这说明给她发信息的人并不让她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 可下一刻，张妍的神态迅速发生变化，从微带笑意转变成了困惑迷茫。 最后离开监控区域的那一秒，她已经有些生气地皱起眉头来。 目光中也多了几分不满，甚至隐约透露出一丝失望。 多么丰富的表情变化啊……于大章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看似在思考着什么。 丫头啊，也真是难为你了，短短五秒，够写一部宫斗剧了。 有首歌的歌词写的非常好。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现在于大章不猜都不行了。 既然发信息的人不让张妍讨厌，那后面的表情变化就一定是因为信息内容了。 是什么内容能让张妍的神态和表情由开心变成困惑，再由困惑转变成不满，最后还有一点失望？ 碰到短板了，妈的……于大章最不擅长的就是猜女孩心思。 两世为人，他从来就没做过海王。 前世连婚都没结过，一直是单身一个人。 上学的时候倒是谈过恋爱，但也都很短暂。 前世的于大章真就属于木讷内向，不会哄女孩子那种人。 后来工作做了警察，不但心思没了，时间也没了。 没办法，于大章只能场外求助了。 “你们说说，什么事能让一个女孩儿在短短几秒内连续变换表情？” 身边不是有现成的人嘛。 钱程和吕忠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 民警同志还靠谱些，至少是摆出了沉思的样子。 两分钟后。 “说啊！” 于大章发现他们三个的表情变化比视频里的张妍还频繁。 “不知道。”吕忠鑫一副我也很茫然的样子。 “想不出来。”钱程的脸都拧巴了。 民警同志则是直接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很好，一屋子直男癌晚期患者……于大章无奈地叹口气： “播放下一段吧。” 不是于大章较真，而是在取证时，每一处细节都不能放过。 为什么有的人能屡破大案，而有些人在刑警队连实习期都过不了。 归根结底就在于对细节的把控上。 在办案中，你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节，即使最终没能破案，刑警队也会把你当个宝。 因为经验丰富的刑警都清楚，破案的关键就在能否发现关键点。 接下来这段视频，是张妍回去途中经过一家商铺时拍摄的。 只见视频中的张妍将手机拿在耳边，正在边走边讲电话。 终于到我强项了……于大章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要不说人要多学习呢，多一项技能就比别人多一分优势。 丫头啊，希望你的唇语别太复杂。 ------------ 第三十四章 线索就是在这断的 在这段视频里，从张妍出现到走出监控画面，仅仅用了短短十五秒钟的时间。 这还是在她一边走路一边讲着电话的情况下。 假如她保持正常的行走速度，估计在十秒之内就能够走完这一段路。 毕竟一个商铺门口的监控范围相对较小，也就是大约十米左右的距离。 于大章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段视频，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上张妍的嘴唇动作。 他已经看了第四遍，但仍然感到非常费劲。 太费眼睛了。 与第一段视频的分辨表情相比，这次的难度直接翻倍。 需要通过仔细观察嘴型来解读张妍所说的话。 如果是在真实场景下，于大章可以依靠超乎常人的视力，轻易捕捉到对方的嘴型变化。 可面对监控视频就没办法了。 像素决定清晰度，即使你眼神再好也无济于事。 好在监控视频可以反复观看，而且这段视频里，张妍只说了两句话。 但也就是这两句话，于大章看了四遍才确定下来。 第一句：“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画面中的张妍有一段长达约七秒的停顿。 这意味着电话那头的人正在讲话。 第二句：“我说过了，我从来没那样想过，是你误会了。” 有蹊跷~ 于大章有种预感，张妍与之通话的人和之前发送消息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只是这对话内容…… 什么样的情况，张妍才能说出这些话？ 谈恋爱？ 不像，情侣之间就算吵架都不是这个内容。 第一句的内容，明显是对方说了张妍不想听的话，让她不惜用绝交来威胁对方不许再说。 第二句则是指出对方对她有误会。 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如果不熟，根本就谈不上绝交。 熟人之间能产生的误会那可太多了。 视频太短，能再多说几句就好了……于大章暂时也没了头绪。 “继续播放下一段吧。” “大章，你先等会儿。”吕忠鑫忍不住问道： “刚才那段视频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没有啊。”于大章摇头否认。 他实在是懒得解释。 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找新线索，不是开扫盲班的。 万一师父和钱程让自己教他们唇语怎么办？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再说了，唇语是谁都能学的吗，那得看天赋。 首先你得有一颗八卦的心。 “没发现你还看那么多遍。”吕忠鑫语气里带着不满。 刚才他分明瞧见于大章伸长了脖子，瞪大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脑袋几乎快要贴到上面去了。 那模样活脱脱像个想要把画面中的张妍看穿的样子。 若不是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住他，又怎会有如此举动 “就是因为没发现啊。” 于大章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要是发现了什么，我还用看这么多遍吗？” 这个反问直接给吕忠鑫怼没话了。 好像……也没毛病。 眼见二人不再言语，民警同志点开了下一段监控视频。 于大章本想着继续他的唇语翻译工作。 但接下来的这段视频里，张妍并未打电话。 而是以正常的步速前行，迅速从监控画面中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八秒钟。 于大章瞄了一眼监控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两段视频之间相差了三分钟左右。 “这两个路段中间，没有其他监控拍到被害人了吗？”于大章不甘心地问道。 “没有。”民警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商铺位置的路段较偏僻，附近的门市都处于招租状态。” “整条街就两家有监控，另一家在马路对面，拍不到张妍。” “我是顺着她回家的路线一路排查过去的，这是距离上段路最近的监控。” “肯定没有遗漏。” 看得出来，这位民警同志调查的很细致，不然也不会将这些细节脱口而出。 看来唇语翻译工作只能告一段落了……于大章在这段视频里只注意到了张妍一脸的不高兴。 肯定是和之前那通电话有直接关系。 除此之外没发现其他任何异常。 “继续吧。” 接下来还有三段张妍回家途中的视频，于大章每段都看得很仔细，但没有再发现什么特殊情况。 最后一段监控视频是在张妍家小区门口。 通过这段视频，可以清晰地看到张妍走进小区，最后消失在一栋居民楼的拐角处。 还没等于大章开口询问，一旁的民警同志主动解释道： “我去现场看过了，她转弯后的那栋楼与她家所在的那栋楼相邻。” 于大章微微点头： “这么说来，她应该是直接回家了。” 至此，监控视频播放完毕。 这几段视频完整地记录了张妍从校门口出来后，一路回家的全过程。 尽管开头的两段视频显示她的行为有些异常。 但从整个回家途中的情况来看，她并未遭遇任何可疑的人物或事件。 此外，于大章还留意到，张妍居住的小区属于开放式小区。 通常情况下，这种老旧小区由于缺乏有效的管理和维护，没有监控设施是普遍现象。 仅有小区内的超市会在门口安装摄像头以保障安全。 同时，这样的小区也没有设置门禁。 无论是小区的住户还是外来人员都可以随意进出，无需受到任何限制。 “就这些了？” 于大章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出来的视频一个都没有？” 这才是整件事的关键点！ 张妍最后的影像显示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虽然最后消失在拐角处，但于大章可以肯定她安全进家门了。 当时是下午，光天化日之下如果有突发事件，一定会引起他人注意。 就算不敢阻止，也会打110报警。 “线索就是在这断的。”民警同志看起来很沮丧： “我后来查了各个出口的监控，就连小区超市的监控也没放过，但都没有再看到她。” 然后张妍的尸体五天后出现在了孔令杰的出租屋……于大章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如果说之前的专案组一直在为结尾忙碌。 那今天来派出所就等于知道了事情的开头。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三十五章 案发第一现场 掐头去尾，终于要进入核心阶段了……于大章挑挑眉毛，继续问道： “和她父母了解过情况吗？” “他们来派出所报案的时候我就详细问过了。”民警同志缓缓说道： “那天张妍难得放学早，他们两人就决定给女儿做点好吃的。” “下午两点他们去了菜市场，大概三点左右回到家。” “做好饭后，一直没有等到女儿回家，打电话发现张妍手机关机。” “一直到晚上九点，他们才最终确定女儿出事了，这才来派出所报警。” 于大章仔细品味着他的话，同时大脑快速运转。 难道张妍真是在家门口被人劫走的？ 不然她父母怎么没见到她？ 于大章一边思考着，一边回想起监控视频中的情景。 视频显示，张妍在拐角消失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十二分。 接下来的路程她两分钟就能进家门。 如果她真的回到家，就算只待了不到一小时，当她再次出门时，肯定会给父母打个电话告知一声。 问题就出在下午两点十二分至三点之间。 于大章眉头越皱越紧，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若隐若现。 接近了…… 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看向身边的民警： “就没说别的了？” “当时他们就说了这些。”民警同志嘴上说着，脸上却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看样子是在努力回忆。 片刻后…… “我想起来了，他们后来又来过一次！” 于大章怕打断他的思绪，没有出言询问，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是在张妍失踪的三天后。”民警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他们来的目的是要告诉我……张妍在那天下午回过家。” 见他停了下来，一旁的吕忠鑫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们怎么能确定张妍回去过？” 于大章立刻伸手拍了一下师父，示意他别打断民警思路。 听人阐述事情经过，最好是听人把话说完之后再提问。 如果中途插嘴或者打断对方，很容易让对方忘了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甚至干脆就忘记自己说了什么。 相信大家都听过一句话……哎，我刚才说到哪了？ 熟悉吧~ 那是因为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好在民警才二十多岁，正处于办事认真、记忆力好的年龄段。 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快速说道： “据张妍母亲说，张妍失踪当天上午，她去女儿屋里进行过打扫。” “平时她也有给女儿打扫屋子的习惯，所以张妍屋里每样东西的摆放她都记得很清楚。” “张妍失踪后，她因为担心害怕，连续几天也没打扫过屋子。” “可就在第三天的时候，她因为太想女儿，所以进了张妍的屋子，想去看看女儿的照片。” “结果发现张妍屋里的东西被移动过，床上叠好的被子也发现了压痕，就像是有人把头枕在上面休息过。” “所以张妍母亲断定，女儿肯定回来过。” 这就对了……于大章听完后，马上有了新的判断。 正如民警描述的那样，张妍肯定回过家。 在家短暂停留后，她又离开家去了别处…… 不对！ 于大章突然想起了民警描述中的一句话。 叠好的被子上有压痕！ 这说明张妍到家是想休息的，既然这样，她短时间内是不会主动出门的。 还有就是…… 就算她出门了，她又是如何躲过所有监控离开小区的？ 或者说……凶手是怎么将她转移的？ “我知道了！”于大章忽然站起身，双眼放光地看着吕忠鑫： “师父，我知道案发第一现场在哪了！” 屋内的三人都被于大章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 吕忠鑫一脸懵地看着徒弟： “在，在哪啊？” “快，快走，去张妍家。”于大章一边往外走一边催促道： “路上我和你们细说。” 见民警同志没跟着，于大章又对他招了招手： “地址你熟，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 路上。 吕忠鑫开着车，瞄了身旁的于大章一眼： “现在能说了吧。” 没等来回答，再转头时，看到于大章正双眼发直的看着前方。 “我问你话呢！”吕忠鑫提高音量。 “哦，等下。”于大章回过神，侧过身看向后座的钱程： “钱哥，现在联系技术科，带上勘查工具来张妍家。” “好。”钱程答应了一声，随即感觉不对，皱眉问道： “你是说，张妍家就是案发第一现场？” 这个想法未免过于大胆了吧……钱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她是在自己家被杀死，然后尸体被移走，这种可能性是人能想出来的吗？ 大白天的，凶手怎么进的屋？ 张妍为什么连一声求救都没有？ 事后张妍父母为什么没发现异常？ 说不通啊！ 让车内三人没想到的是，于大章直接肯定地说道： “你猜的没错。” 钱程吓了一跳，赶紧否认： “我什么时候猜了，明明是你说的。” 这搞不好就是个坑，他可不敢认这个事。 “先联系吧。”于大章平静地说道。 听语气似乎他真的很有把握。 联系完技术科，钱程放下电话望向前面的于大章： “科长带人随后就到，你可千万别弄错啊。” 他也是专案组其中的一员，要是这次闹了乌龙，他也一样跟着丢人。 于大章没理会钱程的抱怨，而是语气平缓地说道： “既然能确定张妍回过家，我的推断就不会出错。” “被子上有压痕，说明张妍在床上躺过，她短时间内没有出门的打算。” “再加上她离家时没有告知父母。” “这两点足以说明她离开家是被动的。” 车内三人默默地听着于大章分析，都没敢吱声，因为实在插不上嘴。 这些细节是他们没有考虑到的，但也是最容易忽略的。 “你们说……”于大章想了想，问道： “张妍父母为什么三天后才发现张妍回过家？” 车内陷入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吕忠鑫开口道： “之前不是说了嘛，她父母那三天没心思收拾屋子，所以才没发现女儿屋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于大章没反驳，而是安静了下来。 吕忠鑫等了一会儿，感觉浑身难受，忍不住大声道： “你倒是说啊！” 于大章叹了口气： “师父，咱们应该跳出已有的框架，客观地去看这件事，不能被别人的思路带着走。” ------------ 第三十六章 这样的现场才对嘛！ “我用不着你给我上课。”吕忠鑫耐心耗尽： “快点说！” 思维模式这东西一个人一个样。 就算是模仿也做不到完全相同，能有个七八分相似就不错了。 吕忠鑫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知道自己根本就猜不透于大章的想法。 这个徒弟正在用另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 “很简单，凶手不是为财，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张妍这个人去的。” 于大章的声音不高。 但听在吕忠鑫耳中，就犹如在脑袋旁边嗷嗷扔小摔炮。 根本就不用详细说，他已经听明白了。 正因为张妍家没丢失任何财物，所以张妍父母才没察觉到家里来过人。 能想到这一层，必须得先假设凶手是在张妍家里行凶的。 吕忠鑫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于大章。 难道他在派出所的时候，就已经在脑中将这个假设给完善起来了？ 警校教这个吗？ 如果教这些东西的话，其他新人怎么不会。 吕忠鑫带过的新人也有十几个了，但像于大章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警校老师给他开小灶了？ 一想到于大章对自己的态度，吕忠鑫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不得不说，别看这个徒弟胖，但脑子灵，还有眼力劲儿，想不喜欢都难。 来到张妍家楼下，民警提议只上去三个人。 张妍父母的情况目前不太乐观，如果上去的人过多，容易刺激到他们。 经过商议，民警主动要求留下，在小区门口等技术科的人来。 于大章没有反对，接下来的事情民警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来到楼上，吕忠鑫轻轻敲了两下防盗门。 这种事肯定要他在前面，就徒弟那体型，再配上个腐败的肚子，怎么看也不像警察。 人家本来就够伤心了，万一再误会就不好了。 连问一下“是谁”的声音都没有，防盗门直接从里面打开。 门内站着一名中年妇女，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憔悴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打扰了，我们是负责张妍案子的警员，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听得出来，吕忠鑫说话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似乎真的是怕惊扰到她。 “哦，进来吧。” 张妍母亲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淡漠地应了一句后便朝屋内走去。 三人跟着进了屋。 于大章扫了一眼屋内格局。 两室一厅，看面积大概在七十平左右，很普通的家庭住宅，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张妍母亲没有招呼他们，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双手抱膝，低垂着头，目光涣散，看起来像丢了魂儿一般。 见此，于大章心底叹息了一声：白发人送黑发人……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如此了。 “我们要去张妍的房间看看。”吕忠鑫直奔主题。 为什么不安慰？ 有用吗，三人心里都清楚，什么安慰也比不上抓到真凶。 与其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还不如抓紧办正事。 早一天抓到真凶，张妍就能早一天下葬，她的家人就少受一点痛苦。 “那间就是。”张妍母亲抬手指了一下其中一个房间。 三人来到房间门口，钱程从随身带的勘验箱里拿出鞋套。 穿上鞋套后，吕忠鑫打开房门，三人依次进屋。 于大章先是在屋内扫了一眼，然后直奔窗边的单人床。 很好，屋内没被清理过，被子上那个压痕虽然不明显了，但还是可以勉强辨别出来。 来这里之前，于大章最担心的就是张妍的房间被打扫过。 如果那样，很多痕迹都会消失掉，取证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中年妇女。 遇到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情打扫屋子，估计她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不要动屋里的任何物品。”钱程提醒道： “也尽量不要走动，咱们三个都没穿勘察服，也没带专用设备，站在屋里看看就行了。” 于大章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他慢慢退后了半步，让整张单人床都展露在自己的视野内。 然后他将目光放在床头，仔细观察上面的每一寸地方。 被子虽然叠好，但明显被移动过，张妍母亲叠好被子不可能故意放歪。 床头两侧的床单也有部分褶皱，那是只有来回扭动才会留下的痕迹。 还有一处的褶皱和其他不同，中心部位最明显，大概有拳头大小，边缘则呈现出条纹状。 从这处褶皱的形状上看，就像是一只手在床单上狠狠抓了一下。 这样的现场才对劲嘛……于大章内心越来越亢奋，不知不觉间脸色也变得潮红起来。 平整洁净的床单能有什么看点，留下痕迹的床铺才最吸引人。 于大章接下来一点一点移动目光，留意着床上的每一处细节，直至床尾。 找到了！ 盯着床尾几处波浪形的褶皱，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一定有人在这张床上剧烈挣扎过！ 只有在床单上连续进行蹬踹动作，才会留下这种形状的褶皱。 毫无疑问，那个剧烈挣扎的人就是张妍。 凶手是在这间屋子里，在这张床上杀死了她！ 再结合张妍的死亡时间，可以推断出，凶手是在下午两点十二分至三点之间来到张妍家。 不，这个时间要更短。 凶手是在张妍进家之后才来的。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张妍会给凶手开门？ 一个花季少女，连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吗？ 小孩子都知道这个知识点……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答案呼之欲出~ 张妍认识凶手，并且很信任对方。 熟人作案！ 于大章在脑中迅速做出判断，凶手具备以下特点…… 1，年纪与张妍相仿。 张妍失踪那天下午，在回家途中接的那个电话极有可能是凶手打来的。 为什么于大章这么肯定？ 因为通话内容很明显两人产生了争吵，再加上熟人作案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下来。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有，那也一定是人为的。 如果和她通话的是长辈，张妍不会说出“我再也不理你了”这样的话。 这是只有和同辈人之间才会使用的语气词。 2，经济条件好。 不说前世请的那个知名大律师。 就光是五天内将尸体保存完好这一点，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办到的。 首先一点，最少得有一辆私家车用来运送尸体。 3，懂法，而且对法医学有研究。 就算不是专门学这个的，也一定在日常生活中能轻易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 4，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和极强的心理素质。 很简单，这事要是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别说处理现场移走尸体了，当场不吓尿就算好样的。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 凶手和张妍关系不一般，肯定不是普通熟人那么简单。 ------------ 第三十七章 是个谨慎的人 范围越来越小了……按理说于大章应该高兴，但他却越来越紧张。 这种时候是最容易疏忽大意的，前世他就有过类似经历。 每当案子接近尾声，人就会自然放松下来。 下意识的认为只要顺其自然下去，案子就会告破。 可现实往往与想象背道而驰，越是到了最后，线索越容易断。 而一旦断了，再想重新连起来，难上加难。 所以，只要真凶没落网，于大章一刻都不敢放松。 又过了一会儿，技术科的人来到现场。 在和张妍母亲一番解释后，勘查工作正式开始。 在这之前，于大章已经让钱程对整个床铺分段拍照，并对一些重点位置单独拍照留存。 提取痕迹，比对印证，还原现场，这些工作自然是交给专业人员去做。 钱程本就是技术科的，自然加入到了他们之中。 于大章和吕忠鑫来到客厅，在张妍母亲旁边的沙发上落座。 “阿姨，叔叔在家吗？”于大章问道。 “在屋里。”张妍母亲指了一下另一个房间：“病倒了。” 于大章心里有些发紧，关心地问道： “怎么不去医院？” 似乎是感受到了于大章的关心，张妍母亲的语气不再是冷冰冰： “去过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上了一股火，晚上会有社区门诊的人来家里打点滴。” 吕忠鑫就在旁边看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始终没有插话。 经过这几天的办案，他发现这个徒弟基本没有多余动作。 只要于大章有所行动，肯定会有收获。 就像眼前两人的闲聊，吕忠鑫莫名有种感觉，这个徒弟肯定带着目的性。 果然，聊了几句后，于大章忽然话锋一转： “这几天家里有外人来吗？” 也许是问题来的太突然，张妍母亲愣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就我弟弟来过家里一次。” “亲弟弟吗？”于大章追问道。 “是的。”张妍母亲本能地点了下头： “他是来家里才知道孩子出事了。” 吕忠鑫听到这里，心中微沉。 难道张妍舅舅是凶手？ 徒弟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岂料于大章根本就没在张妍舅舅身上纠结，而是直接换了个问题： “那有没有人打电话来问你们事情的进展？哪怕是以关心的方式来问。” “这个嘛……”张妍母亲也听出来了，这个胖警察是在通过自己来找线索，所以努力回忆起来。 半晌后，她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一个都没有。” 还真不是一般罪犯……于大章暗暗吃惊。 既然是熟人作案，那大概率和张妍父母也认识，凶手居然能忍住这么多天不来打听消息。 是个谨慎的人。 接下来，于大章没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坐着，双眼没有聚焦地盯着面前的茶几。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拍了一下吕忠鑫的大腿，然后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吕忠鑫知道这是徒弟找他去外面说话，便也跟着站起身。 楼道内，于大章看着他快速说道： “去查张妍失踪那天，下午两点半到三点之间从小区开出去的车辆。” “只要是私家车，全部记下车牌号，一辆也不要放过。” 吕忠鑫立刻猜到了徒弟的意图。 能躲过周边监控出小区，最直接、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开车离开。 之所以锁定私家车，是因为出租车司机见到一个妙龄少女毫无知觉地被人抬上车，一定会报警。 毕竟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从犯。 “交给我吧。” 见吕忠鑫要走，于大章立刻伸出手拉住他。 “等下，我还没说完。” 想了想，于大章继续说道： “然后将下午一点之前进入小区的排除掉，不，时间缩到一点半，一点半之前的全部排除。” “最后剩下的车辆，调查车主信息，将小区内的住户排除在外，只留外来车辆的信息。” 确定没有遗漏之后，于大章才松开手，示意师父可以去查了。 为什么排除小区内住户？ 道理很简单，于大章可不信谁家有钱了还会住在这种老旧小区。 家庭富裕不一定会买奢侈品，但一定会在四个方面进行消费……衣食住行。 吕忠鑫走后，于大章又拿出手机打给了调查张妍社会背景的那两个组员。 “来张妍家，我在这等你们。” “我们刚调查出点头绪。” “过来说，你们的任务要变一变了。” 半小时后，三人在楼下碰头。 那两名组员看了看楼下停着的警车。 “技术科的车，他们来这干嘛？” “勘查案发现场。”于大章回答道。 “你是说，案发现场就在张妍家？” “嗯，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 “……” 两人像看神仙一样盯着眼前的大胖子。 才两天没见，他把案发第一现场找到了！ 要不要这么效率啊。 你这样让我们很有压力好吗？ “先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于大章没理会他们吃惊的表情，只当他们没见过世面。 “其实我们也没发现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其中一人回道。 不是他们谦虚，本来这两天是了解到一些情况的。 但跟眼前的胖子比，自己这两天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那就说说不太重要的。”于大章怀疑这两人摸鱼了。 “呃，那个……”其中一名组员想了一下，说道： “我们还是在张妍的同学身上找突破口，上次说的那个叫周烨伟的隔壁班男生你还记得不？” “记得。”于大章的记忆力很好，尤其是这一世，他快速说道： “就是和张妍有点暧昧关系的那个。” “对，就是他。”那名组员继续说道： “我们又查到了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 “就在张妍出事的前几天，她和周烨伟的事被人打小报告，捅到了老师那里。” “然后老师请了双方家长，让家长来监督各自的孩子。” 老师这招挺损啊……于大章在心里吐槽道。 这样既省事了，也解决了孩子的早恋问题。 唯一没考虑的就是双方孩子的感受，这不就等于是公开处刑了么。 你倒是先了解一下他们到了哪一步，然后你再下手啊。 见那名组员停下，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于大章出声提醒道： “你就直接说和张妍后来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就行。” “这件事和张妍失踪没有直接关系，但接下来倒是有件事很可疑……”那名组员说到这又卡壳了，似乎有些不太好措辞。 ------------ 第三十八章 他一定会再来 “学我呢？！”于大章没好气道： “怎么还卖上关子了！” “不是，不是。”那人赶紧否认道： “确实是不太好说。” “据一名张妍的同学说，这件事之后有一个男人曾来过校门口，找了好几个学生打听过这事。” “那人打听的方式很奇怪，好像只关注张妍是否真的恋爱了。” “每问一个学生之前，他都会递上一个小礼品，得到答案后会再给一个，都是一些文具之类的。” “我们本来猜测可能是张妍的父母派来偷偷调查女儿的。” “可奇怪的是，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好像生怕有人看到他的样子。” “如果是张妍家人派来的，实在没必要这样。” “所以我们，我们就……” 于大章听明白了，他们不太好说的原因是，想不出来那人的动机。 看着那名组员支吾的样子，他抬手打断道： “这件事很重要，我记下了。” 于大章没想过让他们做分析，能将事情查到就行。 来打听过张妍，还戴着口罩和帽子…… 说明这是个谨慎的人，疑心很重。 问事前和问事后都会给小礼物…… 这是一种习惯，习惯用小恩小惠来换取别人信任。 说明这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不然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问了好几个同学…… 说明他的好奇心很重，而且做事小心。 一个人的答案不能让他确定下来，必须要几个人的答案相同他才会完全相信。 “你们不用再去学校了。”于大章一脸严肃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了新任务。” 这么快就又有新任务了？ 两人恍惚了一下。 但看到于大章认真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什么，马上挺直身躯，纷纷点头。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将眼前这个见习警员当成了真正的领导。 怎么突然之间感觉很爽……于大章看着眼前站得溜直，等着自己下命令的两人，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满足感。 难怪都削尖脑袋往上爬呢，这感觉，歪瑞姑的啊！ 爽归爽，正事不能耽误。 “看到对面楼没。”于大章用眼神示意他们往对面看，嘴上没停： “一会儿你们在对面楼里找个位置，要能看到张妍家的防盗门。” “如果视线有遮挡，就把张妍家楼道的窗户打开。” “然后你们就在那盯着，只要他们家来陌生人，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蹲点呗~ 这事我们熟啊！ 要说玩脑子我们可能不如他，但要说到蹲点，这胖子可就差远了。 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随后扬起了头，之前的颓废瞬间消失殆尽，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神情。 “放心吧，交给我们，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吗？” 这回轮到他们发问了。 这次就让这个胖子看看什么才是专业！ 打鸡血了？于大章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一听到蹲点，气质都变了，这明明是个苦差啊。 “如果看到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男性，一定要多加留意，并立刻通知我。” 那两人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随后其中一名组员忍不住问道： “你怀疑凶手还会再来张妍家？” “是的。”于大章语气肯定地说道： “当发现事情没有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发展时，他一定会再来案发现场。” “即使他再谨慎，可疑心和恐惧也会驱使他这样做。” “不亲眼看到现场被破坏，他是不会安心的。” 两人想了想，还是没明白于大章的自信来自哪里。 那名组员继续问道： “你就这么肯定？” 于大章摆摆手，看似随意的回道： “这是犯罪心理学，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 次日，宏口分局。 局长办公室内。 “那起女学生被杀的案子怎么还没结案？” 面对局长的质问，支队长李钧脸上浮现出难色： “案子还在侦办中。” 他可比局长急多了，昨天他就问过专案组的组长。 得到的答复是：案情复杂，已经在全力侦办了。 开什么玩笑？ 嫌疑人都到案了，还有什么复杂的？ 为此他还特意去要了案宗，结果…… 没要来！ 身为支队长，李钧当然知道规矩，组长是负责调配资源的，案宗肯定在副组长那里。 可就是那个做事一丝不苟的刑警老吕，居然一口回绝了他这位支队长。 理由是：案件侦办期间，专案组以外人员无权查阅。 确实是有这条规定。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钧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吕居然这么刚。 我可是你领导的领导。 你却说你的规矩就是规矩。 哪怕你露出一点为难的样子也行啊，至少给个台阶下嘛。 支队长就不要面子的吗？ “还在侦办中？”局长听了李钧的回答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记得专案组成立当天，嫌疑人就抓到了。” “是，是抓到了。”李钧支吾着，大脑快速运转： “这不后来案情有变化了么。” 他也只能靠猜了。 这么多天没结案，估计也就这一种可能性了。 “详细说说。” 显然局长不想就这么算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结果被李钧支支吾吾的样子给勾起了兴趣。 “那可复杂了。”李钧含糊着回答道： “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你跟我在这拉期待感呢？局长差点没拍桌子，脸色也沉了下来。 “那就挑重点的说！” 李钧被局长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得一抖，他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可这话没法说啊。 短暂犹豫过后，他一咬牙。 “好，我实话实说吧。”李钧挺了一下腰，脖子一梗：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既然糊弄不过去，那就老实承认。 别问。 问就是不知道。 爱咋咋滴！ 摊牌了！毁灭吧！累了~ 局长反倒被他的坦率弄得一愣，但很快便又恢复常态，随即笑了起来： “你身为支队长，居然对正在侦办的命案一无所知？” 你身为局长不是也不知道吗……好吧，这话李钧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 随后他将知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没具体说是吕忠鑫不给案宗，只提了一嘴专案组对保密工作非常重视。 他相信局长能听懂。 职级越高，话说的越绕圈，虽然李钧不喜欢这种打机锋的聊天方式，但是没办法。 过哪山唱哪歌。 你得适应环境，不是环境适应你。 和李钧想的一样，局长不但听懂了，还立刻下了命令： “你现在就去，说是我的意思，让副组长带着案宗来我办公室。” ------------ 第三十九章 现在咱们支队变化这么大吗？ 车辆管理所，简称：车管所。 吕忠鑫和另一名组员正在这里查车辆信息。 为什么不去交警部门查？ 因为各部门所掌握的资料不同。 交警部门只有车辆的基本信息，如车辆所有人、品牌、型号、使用性质等。 普通人平时办事去交警队就足够了。 想要去车管所咨询，方式和手续相对繁琐，但能够获取到最为准确和全面的车辆信息。 作为刑警的吕忠鑫自然能跳过查询手续这一环节。 各部门之间相互协作嘛。 就在他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上的表格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摁了接听键。 “喂，我是吕忠鑫。” “我李钧，你在哪呢？” “李支队啊，我在车管所查车辆信息。” “我现在去找你。” “有什么事电话说吧，就是有事要当面谈也应该是我过去。” 他还挺为我着想的……电话那边的李钧一度以为打错了电话。 打电话要是能解决，自己今天也不会被局长训了。 不会是他忘了上次折我面子的事了吧。 很有可能！ “少说好听的，在那等我。” 这可是个犟驴……正因为李钧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坚持要和吕忠鑫见面。 只有当面把话讲清楚了，才有可能让这头犟驴低头。 一刻钟后。 李钧在一间办公室内见到了吕忠鑫。 “老吕，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带上案宗跟我走。” 他再一次尝试用支队长的身份去命令吕忠鑫。 “去哪？” 吕忠鑫转过头看向李钧，但身体没动，手还按在鼠标上面，看不出一点想要起身的意思。 其实李钧的话里是有着技术成分的。 他没提出看案宗，只让吕忠鑫把案宗带上。 这次也不用你拒绝，案宗在你手里，只要你跟着走就行。 到时候自然有人找你要，有本事你就硬刚到底。 没点驭人的本事，也坐不上支队长的位置。 李钧相信吕忠鑫是个知进退的人，犟是为了办案，但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 有句话说得好……西西物者魏骏杰~ 先给你来个小震撼。 “大猫儿让我来找你。”李钧沉声说道。 一把儿！吕忠鑫头皮一麻。 他为了工作敢回绝李钧，那是因为都是一个支队的，案子办得漂亮，大家脸上都有光。 支队长肯定会理解，而且吕忠鑫还知道一件事……李钧这人护犊子，从来没给人穿过小鞋。 “领导是想看案宗吧？” 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虽然一把手的命令不容置疑，但如果违反原则，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李钧一眼就看出吕忠鑫有要干的意思，当即说道： “老吕我看你是要疯！！大猫儿找你，你还质疑一下，一个案子就能把你迷成这样？！” 见支队长生气了，吕忠鑫立刻闭嘴，他能听出来李钧是为他好。 非得逼我发火……看犟驴服软了，李钧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走吧，坐我的车。” “等会儿。”吕忠鑫拿出手机：“我问问。” “组长那边不用问了。”李钧自信地说道：“回头我和他说。” “不是问他。”吕忠鑫头都没抬，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着。 李钧：？？？？ 不是问组长…… 那还能问谁？ 到底是谁在主导办案，他还有领导？ 这头犟驴连自己这个支队长都敢不给面子，现在居然要向人请示！ 支队里来老六了？ 不能啊，就算上面派人下来，自己不知道，局长作为一把手肯定会通知到的。 就在李钧一脑袋问号的注视下，吕忠鑫将电话放在耳边： “大章，领导要看案宗，你看这事……” “嗯，知道了。” “我明白，好的好的。” 结束通话，吕忠鑫对李钧说道： “案宗就在下面车上，走吧。” 李钧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先等会儿，你刚刚打给谁了？” “我们专案组的。”吕忠鑫没想到支队长还挺八卦，既然问了，他索性如实回答道： “全名叫于大章，刚来不久的新人，我徒弟。” 最后说到“我徒弟”三个字时，吕忠鑫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那骄傲得意的样子，就像是自家孩子终于考上了清华北大。 新人？李钧更懵了。 你一个老刑警，专案组副组长，做事前去跟一个新人汇报？ 看那意思，对面那个新人要是不同意，今天这个案宗局长也休想看到。 好神奇啊~ 师父听徒弟的…… 现在咱们支队变化这么大吗？ 刚报到没多久的新人徒弟带师父办案。 我不适应啊！ . 二十分钟后，局长办公室。 “吴局，这是案宗。” 吕忠鑫将案宗放到了面前的办公桌上。 “坐，你们两个都坐，我先看看案件的情况再说。” 李钧连忙拉了一下盯着局长的吕忠鑫，示意他坐下。 他发现老吕的眼神不太对，怎么感觉像是在盯贼。 难道是太紧张了？ 不，他是在盯着案宗！ 肯定是他那个徒弟和他说什么了，估计是……跟着一起去，案宗一定不能离开视线。 吴局倒是没注意两人的异样，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案宗上。 第一页是这个案子的基本信息。 上面主要记录了案子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报案人和被害人的个人资料。 当翻到第二页的时候，他顿住了。 上面的内容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将他的目光牢牢吸引住。 嫌疑人是替人顶罪？ 故意给警方下套，引审讯人员入局，以达成他顶包的目的。 怎么发现的？ 再次翻页…… 出租屋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没有被害人脚印，没有挣扎痕迹。 利用活性炭吸附力强的特性保存尸体，并延缓死亡时间。 再翻页…… 利用新线索将嫌疑人的谎言拆穿，以此证明他的确不是真凶。 找到辖区派出所，通过之前的失踪案，了解到被害人失踪当天的详细情况。 并通过监控视频推断出真正的案发第一现场。 又一次翻页…… 确定被害人房间就是凶手作案现场，技术科比对印证、还原现场。 看到此处，吴局感觉大脑“嗡嗡”响。 一股窒息感让他呼吸有些困难，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这个案子他之所以没怎么关心，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逻辑简单的命案。 他也知道有些部门将一些够资格晋升的人塞进了专案组。 镀金嘛，可以理解。 但目前的情况…… 这分明是在渡劫！ 专案组里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能将一个如此复杂的案子查到现今这个地步。 不，应该说，整个分局有这样的人吗？ 就算是省厅的专家来，也不见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个案子查到如此程度。 谁啊？！！ ------------ 第四十章 团伙作案？ 李钧见吴局一副看天书的样子，忍不住起身把头探了过去。 技术科对新的案发现场进行勘查……当看到这行字时，他的表情变得和吴局一样精彩。 案发现场都换了？ 忍住将案宗抢过来的冲动，李钧轻声说道： “吴局，那个案宗，我也想……” “吴局？” “吴局！” 随着音量逐渐增大，吴局很快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案宗。”李钧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文件，眼中的好奇越发明显： “让我也看看。” 吴局没说话，而是将案宗往前一推。 李钧立刻拿到眼前，迅速翻回第一页。 十分钟后。 屋内静得可怕。 甚至能听到三人的呼吸声。 李钧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到无法动弹。 “这，这不可能啊！”似乎是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他的嘴里不停呢喃着： “怎么会这样，明明挺简单个案子，这这这，这怎么会……” 他也是刑警出身，侦办过很多案子，但如此复杂的案子还是头一次见。 倒不是说这个案子对社会有多大危害，实在是难度有些超标了。 扪心自问，如果这起命案由他负责，很有可能会掉入嫌疑人设下的圈套。 哪怕是现在将嫌疑人揭穿的情况下，他都不免有些后怕。 真要是弄错了，他这个支队长可是有连带责任的。 同时他也注意到……专案组里有能人！ 而且还是个他不熟悉的人，那些工作时间久的，他自信都认识，不但能叫出名字，还都有一定了解。 包括自己在内，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谁啊？！！ 李钧不由得看向了身旁的吕忠鑫。 他一定知道答案！ 还没等李钧开口，吴局长就已经把目光落到了吕忠鑫身上： “老吕，咱们也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熟人了，我对你也有一定了解，你说说，这起案子是怎么侦办到现如今的？” 这就是领导。 要水平有水平，要情商有情商。 既问出了心中所想，又照顾了下属的面子。 看似普通的问话，实则却暗含深意。 将这段来个中译中，就是…… “老吕，都是熟人别扯犊子，你多大本事心里没点逼数吗，你就直接说是谁侦办的吧。” 这么说倒是简单明了，但是难听啊。 看透不说透，还能做朋友~ 吕忠鑫自然是听出来了。 他本就没打算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连想都没想过。 领导既然问了，他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主导办案的是于大章，今年刚分到咱们这里的新人，最早提出嫌犯藏身小旅馆的就是他。” “案宗上面提到的线索，都是他在调查中发现的。” “可以这么说，整个案子的流程都是他在推进。” “还有，他是我徒弟。” 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吕忠鑫对此很坦然。 专案组有一个算一个，你随便去问，有不服的吗？ 自己徒弟是靠本事上位的，我们也乐意配合。 不服？ 不服你上啊！ “你是说……”吴局斟酌着用词： “你们被一个新人领导了，而那个叫于大章的新人带领你们将案子侦办到如今？” 吕忠鑫用力点了一下头，严肃地回道： “是的。” 吴局沉默了。 李钧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事有点麻烦了。 按照惯例，当一件案子出现重大转折，超出了当前专案组的能力范围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停止侦办。 然后由上级领导派遣新的专案组来接手此案。 可眼前的情况有点特殊。 专案组里有人具备破案的能力，但是他的身份…… 一个刚来不久，还在实习期的见习警员。 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能破案最好，皆大欢喜。 一旦线索断了，传出去可就成笑话了。 #宏口分局让一个嘎嘎新的见习警员带领专案组侦办命案，最后成功办成了悬案# 这谁受得了。 一念至此，李钧咬了咬牙，对吴局说道： “要不，停下来吧。” 要是让专案组继续侦办下去，那可就相当于赌博了。 案子肯定要继续办，但也要在合规的情况下。 “停下来倒是容易。”吴局盯着李钧，双眼透露出锐利的目光： “你说局里有谁能接手这个案子？”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将案子推给上面？ 那不更丢脸嘛。 重新组建专案组，换局里其他人侦办？ 李钧根本就不用细想，放眼整个分局，有能力接这个案子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 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他对分局的人太熟悉了。 话说回来，假如真有那种能力特别出众的人，分局也留不住，早让上头调走了。 “可是……那要不……就……” 李钧开始吞吐，说的全是关联词，各种提醒，就是不说实质性内容。 没办法，责任太大，他这个支队长扛不起来。 他现在也只能建议，但还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 万一局长最后来一句：就按你说的办吧。 那就真要命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赌，也不能由他这个支队长来下注。 吴局那是什么人，李钧那点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你盯着点吧。”吴局看着李钧说道： “专案组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能去配合他们，务必要将这个案子拿下，期限嘛……” 吴局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后他大手一挥： “算了，不要给他太大压力，第一次就接触这种案子也是难为他了。” 李钧和吕忠鑫都听出来那个“他”指的是于大章。 两人赶紧点头，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的想法差不多。 还得是大猫儿，真有魄力啊。 不但敢下注，而且下的还是重注！ . 此刻的于大章正在看新鲜出炉的现场勘查报告。 “现场除了张妍他们一家三口，还另外提取到了两个人的足迹。”钱程在一旁给他指出了关键点。 两个人？ 这个结果超出了于大章的预料。 再加上已经到案的孔令杰，这起案子的嫌疑人增加到了三个。 团伙作案？ 不能够啊。 孔令杰的作用是替人顶罪，这个还在正常逻辑内。 但现场有两个凶手作案，于大章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张妍，一个十九岁的花季少女，用得着两个人合伙杀她吗？ 而且脖子上的扼痕已经鉴定过，是一个人做的。 就算另一个人帮忙按住张妍的双脚，在剧烈的挣扎下，她的脚踝处也会留下淤青之类的痕迹。 而事实却是，张妍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那一处扼痕。 还有床尾处的波浪形褶皱，也间接证明了张妍在剧烈挣扎时，没有第二个人帮忙摁着。 真是奇了怪了。 多出来的那个人在现场干嘛呢？ 站旁边看热闹？ 于大章自己都感觉到了荒谬。 凶手没找到，倒是发现了一个吃瓜群众。 一个在凶案第一现场看凶手行凶的吃瓜群众！ 谁啊？！！ ------------ 第四十一章 我们都替你丢人！ 于大章随后又看了技术科对脚印进行的立体还原。 这里得说一下。 虽然脚印的识别度不如指纹高。 但在某些方面，却能得到更多信息。 通过对足迹的分析，可以推断出犯罪嫌疑人的身高、体重、行走习惯等。 有小伙伴问了，通过脚印怎么能看出嫌疑人的身高体重？ 脚印提取分两种方式，平面和立体。 先说平面，脚印的尺寸大小和步伐宽度能区分出性别。 通过立体还原，则可以推测出嫌疑人的身高和体重。 怎么还原？ 石膏翻版技术了解一下。 两个人都是成年男性……这个鉴定结果倒是在于大章的预料之内。 能徒手杀死张妍，而且张妍除了挣扎没做出任何有效反抗。 只有在力量和技巧上达到碾压的程度才可以做到。 说明凶手的身体素质极好。 不说练过，也至少是个孔武有力的壮汉。 那另一个人的存在就是多余的了。 难道是陪着凶手来的？ 凶手和张妍突然发生争执，以至于凶手发狂去掐张妍的脖子，另一个人被吓得呆在原地。 不会这样……于大章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如果另一个人是个女的还有可能被吓得不敢动弹。 但一个成年男性不会，他一定会去阻止凶手杀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那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 另一个人不是和凶手一起来到张妍家的。 他是后来的！ 没错，就是这样……于大章越想越顺。 那个人是张妍死亡之后，被凶手打电话叫来的。 叫来干嘛？ 运尸！ 这也就是说，凶手不是开车来的。 将张妍尸体运走的私家车是另一个人开进小区的。 从时间上看，张妍是两点十二分从监控中消失，大概两分钟后进家门。 凶手在看到张妍回家后，上楼敲门，这个过程最多两分钟就能完成。 接下来是争执，杀人…… 不对，争执的过程可以去掉。 因为张妍在回家的途中已经和凶手在电话里争吵过了。 凶手是过来质问的。 肯定是张妍的回答让他起了杀念，这个过程加上杀人，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 杀完人一定会有短暂的慌乱，就算心理素质再好，第一次杀人也很难冷静下来。 这个失神的时间最少要五分钟。 这时候已经过了两点半了。 等凶手反应过来，首先想到的是将尸体运走，然后他打电话叫了外援。 张妍父母是下午三点到家的，他们只剩下不到半小时时间。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赶到张妍家，并在张妍父母回来前将尸体搬上车，带出小区…… 那个被叫来的外援一定就住在张妍家附近！ 为什么这么肯定？ 首先一点。 时间紧迫，凶手能打电话叫他来，一定是知道他能在短时间内来到现场。 两人的关系还得是特别亲密那种，朋友都不行。 要是朋友关系，这种事不可能帮忙，不立刻报警就算讲流氓义气了。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 . 局长办公室内。 正在听吴局下命令的吕忠鑫，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徒弟？ 本想着出去接听，可吴局对他做了一个点动桌面的动作。 意思很明显……就在这里接。 大领导指示的这么明显了，吕忠鑫自然不敢违背，快速按了接听。 还没等吕忠鑫“喂”一下。 手机里已经传出于大章急促而带着焦灼感的声音： “师父，时间还要缩短！” “用最快速度查出那天下午两点半之后进小区，并在三点之前离开的私家车。” “剩下的不变，如果车主是小区内住户就排除掉。” “最后留下的……” 电话那边的于大章停顿了一秒，随即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 “给我调查出车主的全部信息，然后立刻交给我！” 由于吕忠鑫的手机听筒音量有些高，再加上安静的环境，所以吴局和李钧也听得非常清楚。 除了最开头的一句“师父”听着挺顺耳，接下来全是对吕忠鑫的指挥。 最后干脆就是命令的口吻。 给吴局和李钧听的直皱眉。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句话……少年自有少年狂！ 这小家伙，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够嚣张的。 师父两个字叫的倒是挺亲，也挺顺口。 但接下来的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你也没把你师父当人看啊。 好家伙，一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开口就是各种下任务。 就差手把手教你师父该如何做了。 这特么能是新人？ 哪个警校能教出这样的新人！ 刚来没多久，师父跟他混了…… 把警校老师拉来都不一定有这本事。 接下来的场面更是让两人瞪圆了眼睛。 只见吕忠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刻开口回道： “放心，我现在立刻回车管所，车辆信息已经调出来了，我保证在一小时之内查个清楚明白！” 两人双眼发直地盯着一脸严肃的吕忠鑫。 这是…… 养成习惯了？ 这回话的方式是一个师父该说的么。 你还保证上了。 大哥，你才是师父啊。 我们都替你丢人好吧~ 结束通话后，吕忠鑫站起身，小跑着离开办公室。 刚出门又立刻折返回来，推开门只探进一个脑袋： “领导，事出紧急，我去车管所了。” 还没等办公室内的两位领导开口，他已经关上门匆忙离去。 他就这么走了？ 我们回话了吗你就走。 吴局和李钧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想法和自己差不多。 合着他刚才直接出屋是把咱们给忘了。 真是有什么徒弟就有什么师父。 你也没把我们两个当人看啊！ . 一小时后，刑侦支队。 于大章正在讲电话。 “既然调查清楚了，就抓紧回来吧，笔录和现场录像暂时不要给任何人看。” “对，后期还需要证实，证据不是靠嘴说的。” “好的，我在松海等你们。” 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于大章不用猜就知道是师父打来的。 吕忠鑫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说一个小时能查清楚，就一定能。 放空话这种事，师父是不屑于做的。 “大章，查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吕忠鑫兴奋地声音： “按照你说的方法排查，最后只剩下一辆私家车。” ------------ 第四十二章 你很煎熬吧 于大章感到有些意外，这未免太顺利了。 他还以为最少得剩下三台左右的车辆。 下一步他本打算调查这些外来车辆来小区的具体原因，以此来确定最终目标。 现在好了，这一步直接省略。 “确定没有遗漏的？”于大章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给你打电话前，我还特意从头看了一遍。”吕忠鑫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自信： “由于事发当天是星期二，车辆进出本来就少。” “你又将时间缩短在半小时之内，在这期间进出小区的只有两辆车。” “其中一辆是出租车，所以符合条件的只剩下那一辆。” “车主信息我已经调出来了，用不用我现在就去抓人？” 那就没错了……于大章松了口气。 吕忠鑫做事他还是认可的，绝不会出现糊弄的情况。 至于抓人嘛…… 还不到时候。 “先将资料带回支队。”于大章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下一步行动等我消息。” 车主不是真凶，现在还不能抓……类似于打草惊蛇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真凶和这个外援一定有某种亲密关系，一旦动手抓人，凶手肯定会察觉。 万一惊了对方，被他逃跑就麻烦了。 二十分钟后，于大章在支队等到了吕忠鑫。 “这是车主资料。” 刚见面吕忠鑫就递上了一个文件。 于大章接过，快速翻看起来。 周宏富，男，44岁，职业：工程承包商，家住宏口区山水依城小区七栋…… “山水依城？”于大章总觉得这四个字好像在哪见过。 吕忠鑫也说道： “怎么有点熟悉呢。” 于大章在脑中将最近这几天去过的地方回忆了一遍。 他可以确定，自己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山水依城”这四个字。 “我真是猪脑子。”于大章一拍大腿。 想个屁啊，直接上网查小区名就行了。 来到给专案组留出的办公室，于大章在网页上将“山水依城”四个字输入。 一个门头豪华气派，外表古朴典雅的小区出现在屏幕上。 当在图片上看到那四个字，于大章终于想起来了。 昨天在去张妍家的途中，他们看见过这个小区。 因为当时心里有事，于大章也只是瞥了一眼，没怎么留意。 现在想起来，那个小区离张妍他们家…… 只相隔一条街！ 这就对上了，周宏富就是那个外援。 “师父，马上去找支队领导，安排人盯着这个周宏富。”于大章快速说道： “他有重大嫌疑。” “好，我现在就去。”刚走出两步，吕忠鑫又回过头： “为什么不直接抓回来？” 他认为将人带回来直接审问更简单快捷，这样还能防止节外生枝。 夜长梦多的道理吕忠鑫比谁都懂。 “因为他不是真凶。”于大章解释道： “新的现场勘查报告你还没看，除了张妍一家三口，还有另外两个人的足迹。” “真正行凶的，是另一个人。” 吕忠鑫不自觉地挠了挠脑袋。 咋这么痒呢~ 看个现场勘查报告，你就能判断出哪个是真凶，哪个是从犯？ 要不是时间紧任务重，他真想好好问问于大章：你这本事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 又过了一天。 专案组办公室内只剩于大章和钱程。 吕忠鑫和另一名组员带人去监视周宏富了。 在外地调查的两名组员正在开车往回赶，预计中午前能回到支队。 在被害人家对面蹲守的两名组员，这两天只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进了张妍家。 于大章听了他们对那个男人的外貌描述，立刻推断出这就是张妍母亲提过的亲弟弟。 也就是张妍的舅舅。 因为他之前也来过一次，所以于大章曾对他有过怀疑。 为此还特意让钱程去调出他的资料，但也只是看了一遍就被于大章排除了。 张妍舅舅这个人的社会关系以及个人信息非常简单，唯一复杂的是……病史。 糖尿病、青光眼、动脉粥样硬化、多发性神经炎、反复性发作尿道炎等等等等~ 于大章光是看这些疾病名词就用了两分钟。 这样一个人能活着，并能自主行走，就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了。 他甚至觉得，真要动起手来，这个当舅舅的都打不过外甥女。 更何况，张妍舅舅也没有杀人动机。 于理不合、没有动机、体弱多病……种种条件综合之后，于大章断定他来家里只是出于对姐姐的关心。 要是没有张妍母亲平时的照顾和接济，估计这个舅舅早就撒手人寰了。 现在于大章能做的也只剩下等待了。 “能做的都做了。” 他站在窗边望着张妍家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 “从你动手那天算起，到今天十二天了。” “孔令杰顶罪失败的消息你一定知道了。” “现在的你，每一分钟都很煎熬吧。” “甚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提醒你不要出现，可你就是想去看看。” “哪怕只是瞥上一眼也好。” “这两天你一直在推算，推算自己的计划到底哪一步出错了。” “你惶恐不安，因为你知道那是自己唯一能够逃脱法律制裁的机会。” “你不怕警方找上门，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警方的问讯。” “对了，你还会为自己伪造出不在场证明，就如前世的孔令杰一样。” “在你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案发现场。” “因为时间仓促，你做不到完全清理，只能将指纹抹去。” “凭你的专业知识，知道技术科的人到现场一定会发现线索。” “所以……你熬不住了。” “前世你逼得一个兢兢业业的老刑警从大桥上一跃而下。” “这一世，我就是要熬着你，让你心神不宁，让你寝食难安，让你夜不能寐……” “好像不合规啊~” “无所谓了，就让我任性一次。” “就当是为了前世的师父，为了前世懊悔不已的自己。” “我要崩断你脑子里的那根弦！” 钱程坐在电脑前，时不时扭头看一眼站在窗边的于大章。 隐约能听到他在低声说着什么。 内容听不清，但从他的侧脸看，可以明显感觉到轻松、愉悦和期待。 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露出这么奇怪表情？ “你刚才嘴里叨咕什么呢？”钱程忍不住问道。 他觉得现在的于大章很奇怪。 明明案子还没破，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的。 这胖子居然还有心情看风景，而且心情貌似还挺美丽。 “没什么。”于大章敷衍地回了一句。 他现在的确很轻松。 多拖延一分钟，对方就多受一分钟折磨。 于大章甚至很享受这一刻，因为他体验到了胜利者的快感，和看着敌人生不如死的爽快。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接通电话，听筒中立刻传来焦急的声音： “刚才张妍家进去人了，一个年轻人……” 于大章立刻接话道： “盯住他！”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对面的组员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和不确定： “那人身上穿着警服。” ------------ 第四十三章 收网！ 警察？ 这一刻于大章脑中闪过了许多画面，各种猜测同时涌上心头。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盯紧他，如果他从张妍家离开，你们就分出一个人跟着他。”于大章快速说道： “我要先去确认一件事，五分钟内我会再打来。”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拨通了吕忠鑫的手机。 “师父，问问支队领导，上面是不是又另外派人插手这个案子了。” “不能吧。”吕忠鑫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道： “昨天我和大猫儿见过了，他已经决定让咱们继续往下查了。” “再说真有别人插手，不可能重新查起，一定会找咱们了解情况，或者直接要案宗。” 于大章知道他说的都对，可现在不是推断的时候，必须百分百确定下来。 警察抓警察……这样的乌龙事件，绝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需要肯定的答案。”于大章语气强硬地说道： “这很重要，三分钟内给我回信。” 没等吕忠鑫再次开口，于大章直接挂断。 然后在手机通讯录上快速划动翻找。 上次他和那个查张妍失踪案的民警互换了联系方式，就是为了方便后期沟通。 其实大多数人脉都是在工作中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 电话拨通后，于大章直奔主题： “你在哪？” 他清楚记得，这个民警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所以有很大可能性是他又去张妍家了。 结果…… “我在所里，有事？” 对面的民警有些意外于大章会问他行踪。 而且还是直接发问，听语气不太友好，就像是质问他一样。 民警同志甚至怀疑对面的于大章是打电话找他约架的。 “在所里……”似乎是不相信这个回答，于大章再一次问道： “你怎么能在所里？” 这一次直接给民警同志问懵了。 这什么话！ 上班时间我在所里不正常吗？ 我就非得去街上巡逻呗。 现在刑警队管的这么宽吗，都开始插手派出所的日常工作了？ 见对面没说话，于大章很快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问题，他赶紧补充道： “我是说，你们所里今天没人去张妍家吗？” “应该没有吧。”民警也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之前的失踪案是我负责的，就算换人也会有人通知我，何况现在案子到了你们那里，我们这边更不会让人去查了。” 于大章知道他分析的没错，也全在逻辑之内。 还是那句话，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必须百分百确定。 “麻烦你在所里问一下，有没有其他同事去了张妍家调查，尽快给我回信。” 话虽说得很客气，但对面的民警还是感受到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都是为了工作，他也不好推辞什么。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但人家找到自己，当然要配合。 “好，两分钟内回你。” 这位民警同志也是个风格干脆利索利落的人，答应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吕忠鑫的电话就进来了。 “确定了，没有其他人插手，我刚才问了支队长，他十分肯定。” “我知道了，保持电话畅通。” 对面的吕忠鑫愣了一下，随即听筒里传来了盲音。 他很快反应过来，最后那句“保持电话畅通”还有另一层含义…… 今天收网，随时准备行动！ 现在时间很紧，于大章不可能将时间浪费在通话上，他必须尽快将这件事确定下来。 将手机放在桌上，他一边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边盯着屏幕发呆。 再想想，再想想，千万不能有遗漏……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部门的警察？ 比如，技术科。 不会……于大章直接否定。 刚勘查完现场，就算再次勘查，技术科那边也一定会和专案组知会一声。 没了，没有遗漏。 不会再有其他部门的警察登门了。 屏幕亮起，还没等铃声传出，于大章迅速拿起手机按了接听。 “问过了，所里没人去张妍家。”电话那边的民警语速很快。 “确定吗？” “确定，肯定没有。” 这个民警的工作态度于大章是知道的。 从失踪案中就能看出来，这也是个做事一丝不苟的人。 “麻烦了。”于大章客气了一句后，直接挂断。 “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他拿着手机一边调出通话记录，一边兴奋地自语着： “真的是又惊又喜！” 找到蹲点组员的电话，于大章直接拨通： “人出来了吗？” “还没有。”那边的组员回答道： “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六分钟了。” 还没出来？ 那就对了，他一定和张妍父母认识……于大章想了想，说道： “别挂电话，等他出来立刻告诉我，我还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 虽然那边的组员不明白于大章在想什么，但案子办到现在，他们对这个新人已经完全信服。 “好的。” 答应了一声后，两边都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很快两分钟过去。 于大章脸上慢慢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嘴里也不自觉地低声呢喃着： “差不多了，你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逗留时间超过十分钟。” 果然，就在这句话后的半分钟，听筒里传来组员的声音： “他出来了！” 于大章刚要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边的组员可没有自己这么好的视力。 “身边有望远镜吗？”他真怕对面给出一个让他失望的答案。 “带着呢。”组员快速答道。 很好，蹲点你们是专业的……于大章大声说道： “用望远镜看他的肩章！” 这一声令下，他全神贯注地等待着结果，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缓慢。 一秒、两秒、三秒…… 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他的手心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六秒之后，听筒里传来对面组员惊讶的声音： “肩章上怎么没有四角警花？” 猜中了！ 于大章不敢放松，再次命令道： “看他胸前的警号，给我念出来！” 张妍家在四楼，按时间来算，那人很快就会到一楼。 要是等他从单元门出来转身离开，对面的组员就看不到他的正面了。 还好，时间刚好来得及。 “X，013274……”那名组员念完之后，立刻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那是警校学员穿的警服。” 于大章没理会他的话，立刻命令道： “你们前后包抄，抓！” “收到！”对面传来两人坚定的声音。 似乎这一刻等的太久，他们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挂断之后，他又将电话拨给了吕忠鑫： “师父，收网！” ------------ 第四十四章 专案组的人个个靠谱 于大章在知道对方穿着警服后，一直在用排除法推测他的身份。 既然支队和派出所都没有派人去张妍家，那就可以排除掉他是在职警察的可能。 接下来他的身份就不难猜了。 两种可能性： 1，他在冒充警察。 2，警校学员。 要确定最后是哪一种也很简单，看肩章和警号就行了。 肩章上没有四角警花……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确定对方没有冒充警察。 既然要冒充，假警服肯定会配上以假乱真的肩章。 最后再看警号，直接就能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 于大章就是警校毕业的，他太知道警服之间的区别了。 在职警察的警服，胸前的警号是纯数字。 而警校学员的，在数字前会加上汉字或者字母。 比如，S代表的是司法。 而X就是刑侦。 当于大章猜到对方身份的那一刻真的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居然和自己一样都是读警校的。 之前他曾猜测对方是学医或者学法律的。 还真就没往同行这方面想过。 不是他想象力不够丰富。 试想一下，你正在追查杀人犯，而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工作的都是警察同事。 这时候你潜意识里就会认为穿警服的都是伙伴，所以你不可能将杀人犯往同伴身上想。 这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于大章也没有例外。 而喜的是，警校学员的身份也正好符合凶手的特征。 懂法，而且对法医学有研究。 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和极强的心理素质。 再加上和张妍年龄相仿。 当这些条件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于大章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收网的命令。 . 两边的抓捕都很顺利，没有出现反抗和试图逃跑的情况。 接下来就是审讯环节，依然由吕忠鑫负责。 此时的于大章正站在支队大院门口，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又似乎藏了很多心思…… 五分钟后，一辆越野停在大院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两名风尘仆仆、穿着警服的男人。 他们正是前几天被于大章派去查孔令杰前妻的专案组成员。 “你怎么在这？”其中一名组员问道。 “等你们。”于大章笑着说道，脸上挂着轻松愉悦的神色。 “太客气了。”另一名组员赶紧招呼于大章上车： “进去说，进去说。” 来到车里，于大章拍了一下坐在驾驶位那名组员的肩膀，示意他先别开车： “等一下，我先看看你们带回来的资料。” 这将决定他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是不是以为嫌疑人落网就算完活了？ 早着呢~ 要不然为什么不叫罪犯，却叫嫌疑人呢。 在法院没判决之前，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 进入审判阶段改叫被告，判决之后才是罪犯。 现在于大章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收集证据，完成闭环。 “给。”坐在副驾驶的组员扭身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里面还有一张光盘，用车后座上的笔记本电脑就能读取。” 于大章接过后，先是拿出纸质资料翻看起来。 他看的很仔细，每一行字都不曾漏掉，似乎想要将所有内容都记在脑子里一般。 而后，他打开光盘插进笔记本电脑里。 当屏幕上弹出播放窗口，他手指划动触摸板，调整到播放键的位置。 视频播放，于大章表情严肃，目光紧锁屏幕中的画面。 五分钟后，他合上笔记本电脑，看向前面两个组员。 “就这些？” 两人被问的一愣。 他还想要什么？ 口气真大，真是闲的闲死，忙的忙死。 这几天我们忙的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几乎全在找人的路上。 找到人又立刻收集资料，整理信息，然后你又让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你不说几句慰劳的话就算了，听语气还嫌我们带回来的资料少。 想揍人怎么办…… 见他们两个不说话，还一副牙疼的表情看着自己，于大章瞪起了眼睛： “咱们之前通话时，我让你们办的事，你们给忘了？！” “哦哦，你说那个啊，办了办了，在这呢。”坐在副驾驶的组员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大拇指粗细的小瓶子。 “我怕在文件袋里不小心压坏了，就放在了身上。” 他邀功似地将瓶子递给于大章，之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我还以为你嫌我们带回来的资料不全呢。” 专案组的人个个都靠谱……于大章接过小瓶子，拿在手上看了看，然后放进文件袋。 “做的好。”他真心地称赞道： “不愧是老刑警，做事就是细致。” 在进专案组的那刻起，于大章就察觉到组里有滥竽充数的。 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和配合，他慢慢改变了想法。 或者说，最初的那个想法就不应该有。 这些在一线工作的刑警们，熬夜蹲点、出差奔波，饮食不规律更是常态。 甚至还要时刻准备拿枪上阵、以命相搏。 但他们中没有人抱怨过半句，至少于大章没听到过。 前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这次却在嘲笑别人滥竽充数。 镀金怎么了~ 谁不希望自己的履历有光彩夺目之处。 一点私心没有的人都在庙里呢。 两人听到于大章的夸赞，居然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咋这么舒坦呢~ 他也没说啥啊，但就是好听。 似乎那一路上所积攒的疲惫，就如同被一阵清风轻轻拂过，瞬间便被这小子简简单单的一句夸赞给冲淡了。 “进去吧。” 于大章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文件袋紧紧拿在手中，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去支队好好洗把脸，吃口热乎饭休息会，这些日子也真是辛苦你们了。” 他还挺知道心疼人……两人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将车开进大院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组员看似随意的问道： “现在案子进行到哪了？” 按照以往他们的经验，这种复杂案件就是一点点磨出来的。 这中间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资源。 孔令杰是唯一的突破口，如果他死扛到底，那近段时间里，案子将很难再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主要嫌疑人全部到案。”于大章望着窗外，下意识地回答道。 “吱——”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前面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你刚才说什么？！！” ------------ 第四十五章 让他来！ 突然的急刹车令于大章的身子猛地往前冲去，脑袋撞到前座又弹了回来。 虽然没受伤，但脑袋还是“嗡”了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你们……”于大章使劲晃了晃脑袋： “故意的吧！” 防住了敌人的明枪，却没防住自己人的暗箭。 于大章有点郁闷。 说什么了，你们就这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前面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故意的吧！”于大章没好气地回道。 “不是这句。”副驾驶那名组员纠正道： “上一句！” 刚刚被撞过的脑袋还有点晕，于大章又晃了一下头，才慢悠悠回答道： “主要嫌疑人全部到案。” 这句之后，前座的两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依旧维持着扭身回头的动作。 那眼神就如同看外星生物似的盯着后座上的大胖子。 这次肯定没听错！ 好家伙，真凶都落网了。 走之前这胖子发现了出租屋不是案发第一现场，还找到了几处新线索。 在他们眼里，这已经算是案情进展神速了。 他们甚至想过是这个胖子的运气好，偶然间发现了新线索。 可眼下怎么解释？ 我们刚出去没几天，人家都快结案了。 这么一对比，我们这几天真的就是出去旅游了一趟。 上楼的时候，他们两个感觉双脚就像是踩着棉花一样，软绵绵、飘忽不定的。 一种不真实感让他们有些惶恐。 生怕一会见到专案组其他人，告诉他们：这个胖子在和你们开玩笑。 来到楼上，两人没去洗脸也没吃饭，而是直接去了审讯室隔壁的房间。 当在电脑的监控画面上看到吕忠鑫正在审讯时，两人才终于确定于大章说的都是真的。 现在案子这么好破了吗？ 这胖子貌似刚从警校毕业，而我们这些人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刑警了。 现在的警校真出人才啊！ 这一天，包括于大章在内的所有专案组成员都没回家。 案子进入到了最后审讯阶段，只要嫌疑人开口交代，就算完美收官。 当然，交代的作案过程也要和现有证据相互佐证才行。 可现实却偏偏事与愿违。 新到案的两个嫌疑人都闭口不言，无论吕忠鑫怎么问，两人就是不开口。 这是，商量好了……于大章坐在电脑前，看着监控画面上，那个坐在审讯椅上的年轻人。 那是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男子。 是不是觉得这样形容不恰当？ 那是你没见过那种特别脸嫩的人。 要是论长相，他平凡而普通，但五官搭配在一起，却给人感觉他最多刚刚成年。 高挑的身材，皮肤白皙，眼睛黑亮清澈，嘴唇紧抿，神情坚毅冷静。 即使被拷在审讯椅上，身上自带的气质也令人难以忽视。 你还想干什么？于大章总觉得审讯椅上的那个人还在谋划着什么。 他还有后手？ 既然能堵到他，他就应该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了。 这种时候再顽抗下去毫无意义。 即使不开口也没关系，这年头零口供定罪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铁证如山，就不信你还能翻出什么浪来……想到此处，于大章对着屏幕上的嫌疑人就是一口唾沫： “tui~，凭你也配！” “哎哎哎~~~，你干什么，疯了吧你！”一旁也在看监控画面的组员们见状赶紧阻止。 恶不恶心啊。 你不看我们还看呢～ 公家的电脑你往上吐口水，神经病犯了吧。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于大章从电脑前拉起。 为什么这么多人一起拉？ 一个人拉不动啊，电脑椅都让他给坐满了。 “你要是累了就回家休息。” “是呀，是呀。”其他组员也点头附和： “你要嫌回家麻烦，支队也有休息的地方，你去躺着吧。” “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就说，我去给你买回来。” 他们都以为这个胖子因为压力过大，精神出现了问题。 也难怪他这样，要是换成我们来主导破案，即使人疯了也做不到眼前这种程度。 现在他们对于大章的要求很简单…… 累了你就去睡，饿了你就吃，我们没人有意见，只要你不疯就行。 接下来万一案情再有什么反转，我们可应付不来。 就算是到了如今，他们也没想明白于大章是如何将嫌犯全部抓获的。 如果是抓一个，还在他们的认知范畴。 可主犯和从犯一起抓就超出他们的理解能力了。 就连亲手抓住真凶的那两名组员都以为凶手就一个。 到了支队才知道，原来还有从犯，而且吕忠鑫在他们抓真凶的同一时刻，就将从犯给控制住了。 而指挥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肥得流油的大胖子。 人家这大脑袋可真没白长，脑容量就是大。 分析案情、假设求证、辨别真伪，同时还在指挥全组行动。 这得什么样的逻辑思维能力啊，简直不敢想象。 听人劝吃饱饭……于大章还真就去睡觉了。 用脑过度谈不上，但也确实是累了。 . 嫌犯到案的第二天，审讯照常进行。 这一次吕忠鑫改变常规套路，不再只提问题，而是每说到一个关键点，就拿出与之相对应的证据。 在铁证面前，周宏富首先交代。 他确实去过案发现场，并协助主犯将尸体运走。 而那个主犯就是他的儿子。 周子喆，二十一岁，松海警校大二学员，成绩优异…… 在周宏富的供词里，儿子就是他的骄傲，为了儿子他可以做任何事。 但他却对周子喆的作案动机和这起案子的始末一无所知。 不管吕忠鑫怎么问，周宏富就是一问三不知。 提起孔令杰，他更是摇头否认，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吕忠鑫只能又掉回头来去审问主犯。 那个叫周子喆的年轻人，在听到“周宏富”已经开始坦白时，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而也就是这份神色，让吕忠鑫感觉有些熟悉。 只有在掌控全局，对自己充满信心时，才会有这样的神情流露。 好像…… 自己那个胖徒弟就经常露出这种表情。 恍惚记得，他也是松海警校毕业的。 这么说起来，他们两个是同门师兄弟。 这算不算同门相残？ 就在吕忠鑫感到有些荒谬时，那个到案后一直没开口的周子喆忽然抬起头看向他： “他，为什么不是他？” “什么？”吕忠鑫被问得愣住了。 “哈，警官，换个人吧。”周子喆轻蔑地笑道： “你没资格审我，咱们两个完全不同频，让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来。” “让那个识破我所有计划的人来！” “只有他才有这个资格。” “除了他，谁都不行！” ------------ 第四十六章 他认识我？ 狂！ 非常狂！ 这是吕忠鑫此时最直观的感受。 一个嫌犯居然敢对审他的警察说“你没资格”这种话。 这样的嫌犯吕忠鑫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但为了案子能够尽快告破，他并未发怒，而是忍了下来，并且暂时中止审讯。 来到隔壁房间，专案组的成员全在这里。 “大章，你怎么看？”吕忠鑫一进门就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徒弟。 他心里清楚，周子喆想见的人是于大章。 而整个专案组也只有他能回答出周子喆的那个问题。 之所以没直接提出来，是为了照顾其他人的面子。 “他想换人就给他换？”于大章从电脑椅上站起，脸色极度不悦： “他以为这是在哪，KTV吗，还选上台了！” 此话一出，包括吕忠鑫在内的所有专案组成员全都愣住了。 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一脸不爽的于大章，眼神中带着好奇和探究。 他这是去过啊~ 不然怎么一下就能联想到那个场所。 还知道选台，不用问，肯定玩过。 还真是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 他把这两点全给占了。 人才啊！ 我是不是说漏嘴了……于大章见小伙伴们瞧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好，赶忙转移话题： “师父，咱们不能让嫌犯牵着鼻子走，他随便说了个问题，咱们就必须回答吗？” “要我说，就不给他换。” “你这个做妈妈桑的……不是，你这个做副组长的，要硬气起来。” “咱先不管嫌犯说的是不是心里话，就算他真想交代，也不能随着他的性子来。” 你还是去过那地方啊……专案组成员全都冒出了这个想法。 “这样不好吧。”吕忠鑫犹豫着说道： “他好不容易开口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咱们应该把握住。” 他觉得徒弟是不想参与审问。 刚才于大章那一套说辞，冷不丁听着好像挺有道理，可经不住细琢磨。 只要仔细一想就能察觉出，他其实并不想与嫌犯直接进行对话。 “这样吧。”于大章无奈，只得做出让步： “你先跟他耗着，最少再拖一天，如果明天他还是这副死样子，咱们再换人。” 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别看嫌犯到现在才开口说话，但于大章留意到，相较于刚刚被带进来时，他的精神状态显然好了很多。 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才会这样。 昨天于大章在监控画面上，仔细观察过嫌犯的情况。 虽然说不至于双腿发软，但他的眼神却闪烁不定，说明他已经处在极度惶恐的状态中。 他在用最后一丝理智来保持自己的思维清醒。 但只过了一天，他居然冷静下来了。 想了一晚上，看来有些事你已经认命……于大章估摸着对方想见自己，无非两点原因。 1，继续下套子，来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 2，想死个明白。 或者，两点都有。 没错，他肯定知道自己死定了，不然不会如此镇定。 别说前世那个知名的大律师了，就算将全国的知名大律师都找来，也救不了他。 性质太恶劣了。 故意杀人、找人顶罪、给警察设圈套，这些罪证加起来够枪毙半小时了。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呢……这才是于大章最关心的。 至于和嫌犯直接对话，他完全提不起兴趣。 这一世有自己在旁边盯着，于大章倒是希望吕忠鑫能审到底。 这也算是师父间接为他自己报仇了。 . 又过了一天，周子喆依然没开口。 吕忠鑫多次拿出证据，试图说服他坦白。 但周子喆仍是无动于衷，到了下午的时候，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这回不止是吕忠鑫，专案组的成员都有些着急了。 “大章，你去吧。” “我都感觉出来了，他是在等你。” “你就别为难你师父了，我发现他们之间真的有代沟。” “是呀，你和嫌犯是校友，说不定能聊出共同话题来。” 我和他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于大章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嘛，也到时候了。 这两天他将证据汇总好之后，反复推敲，排除掉其他的一切合理性怀疑。 现在这起案件对于大章来说：证据链完整，只差最后一步…… 完成闭环。 他缓缓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电脑旁边的麦克： “师父，暂停一下，中场换人。” 审讯室内的吕忠鑫似乎就在等这一刻。 在微型耳机中听到于大章的话后，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头。 也不管对面的周子喆作何反应，他直接站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来到隔壁，吕忠鑫快速说道： “用不用我陪你一起？” 于大章摆了摆手，然后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钱程身上： “钱哥，咱俩一起。” 似乎是没想到于大章会叫上自己，钱程一下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回道： “我不会啊，而且我从来也没参加过审讯。” “没关系。”于大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新人新气象，既然换人那就全换，走，咱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貌似比嫌犯还措手不及呢……钱程不想去，但使劲挣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最后被于大章拉着去了审讯室。 屋里的另一名组员见他们进来后，愣了一下。 怎么手拉手进来的？ “你先出去吧。”于大章对他说道： “这里交给我们。” “好。”那名组员答应一声后，快步走出房间。 让钱程先坐下，他这才看向嫌犯周子喆。 四目相对，于大章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哪里不对。 好像是，疑惑、回忆、不解…… 这眼神咋这么怪呢？ 仿佛是多年不见的故人，偶然间相见，他在努力回忆，想要认出自己。 他认识我？ 不可能……于大章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抓捕周子喆的时候，自己没在现场，带回来后也是吕忠鑫一直在审。 自己这两天从来没在他面前出现过，连擦肩而过都没有过。 以前见过？ 那也不能啊……于大章记得自己在警校的时候就是个小透明，根本就没有值得别人关注的地方。 而且他十分确定，自己在学校里从来没和这个周子喆有过交集。 跟我演戏呢吧……于大章坐下后，挺了挺身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气势足一点： “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 第四十七章 给我下套？你太嫩了 周子喆没理会他的调侃，而是紧紧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钟：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不可能。”于大章刚才已经做过思想斗争了，直接一摆手： “少套近乎，就算咱俩真认识也没用，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他现在真想冲上去掐住周子喆的脖子一顿晃悠。 然后大声质问他：说，是不是想给我下套！ “不对，我肯定在哪见过你，我记忆力很好，绝对不会错！” 这句之后，周子喆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到底在哪见过呢……不应该想不起来啊……” “行了行了，我没时间和你玩猜谜游戏。”于大章不耐烦地打断道： “你到底有事没事，再这样我们可换人了。” 似乎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周子喆不再纠结，双眼也恢复了聚焦。 “警官，你可够年轻的，你这个体重是怎么当上刑警的？” 就像是在回击于大章刚才的调侃，周子喆笑着说道： “让我猜猜看，你一定是先入行，之后才发胖的，对不对？” “猜错了。”于大章板着脸：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是这种无聊的话题，我就不奉陪了。” 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这里是警察的主场，而不是嫌疑人的。 “别急，请允许我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周子喆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 “他，为什么不是他？” 于大章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只见他脸色一沉，哼了一声： “自作聪明。” “你什么意思？”周子喆的脸色变了，不知不觉间语气也有些急促。 “他就是他！”于大章目光凌厉： “你想试探我到底知道多少，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事我全都知道。” “你的杀人动机，还有你杀人之后最初的谋划。” “你提出这个问题是想误导我，让我以为孔令杰不知道实情，是被你骗来的。” “你太幼稚了，什么他不是他，孔令杰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告诉你，他就是他，他就是这起案子的从犯，他一定会被送进监狱！” 顿了一下，于大章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现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想着救一个是一个，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审讯室内安静了下来。 对面的周子喆沉默不语，眼神飘忽，似乎在躲避于大章的视线，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钱程一边记录一边偷瞄身边的于大章。 在他身边待着，完全不用动脑子，仿佛所有的谋划在他面前都变得简单起来。 大概一分钟之后，于大章再次开口： “怎么哑巴了，继续啊，我觉得你还能再挣扎一下。” 不知道周子喆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忽然坚定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只见他嘴角微扬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于大章： “没错了，就是你，想不到识破我计划的人会这么年轻，我曾设想过自己落网，在我的预想中，抓我的一定是个老家伙。” 还挺臭屁……于大章看不惯他这副自负的模样，冷声道： “要说年轻，你的年龄更小。” “不一样的。”周子喆看着眼前的胖子，目光里透着几分欣赏： “我们角度不同，我是出题的，你是解题的，如果我和你互换，我肯定做不到你这样。” 说着，他目光下移落在了于大章的肩膀上。 “两拐？”使劲闭了一下眼睛，他再次睁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于大章： “你还是个见习警员？！” “抓你很难吗？”对于这种臭屁的人，于大章决定用相同的方法回击他： “我还是那句话，自作聪明！对付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根本不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杀鸡焉用牛刀，我一个见习足矣。” 在旁边记录的钱程听到这番话，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儿。 听着咋这么提气呢~ 他一直以为于大章是个骄傲、自负的人。 毕竟人家的本事在那摆着呢，也有骄傲的资本。 但没想到，我们这些资历比他老的警察，在他心里的位置居然这么高。 杀鸡焉用牛刀，听着真舒服啊。 周子喆也被于大章的话弄愣了，不过他和钱程的想法不同。 他是真的被于大章见习警员的身份惊到了。 难道，自己真的自以为是，小瞧现在的刑警了？ 不对，他在唬人！ 现在大多数刑警都是警校出来的，而自己就是警校的高材生。 “你也是读警校的吧？”周子喆问道。 他直接忽略了于大章的挑衅，这种时候，被激怒就落了下风。 “说你的事。”于大章自然不会跟着他的话题走。 “行，那就说说我。”周子喆顿了顿，似乎在酝酿措辞，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你说你知道我的杀人动机，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让我动了杀心？” 看似好说话，实际上，他还是在将于大章往自己的话题里引。 要是吕忠鑫遇到这样的问题，一定会大声斥责：“是我在问你！你给我老实交代！！” 如果这样说，气势倒是有了，可惜没卵用。 而且对面的周子喆会立刻判断出：警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杀人动机。 这个问题看似是他在考于大章，实则还是在试探。 试探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见习警员到底是唬人，还是当真推断出了真相。 “本来呢，我不该回答你这种问题的。” 于大章板着的脸缓和了几分，说话时候的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 “可为了治好你的疑心病，我就和你说说。” 说到这里，他从带进来的文件袋里拿出两页纸放在桌上，然后在上面拍了拍： “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着桌上的纸张，周子喆没有回答，但眼中却多了些兴趣。 不知为何，他觉得纸上记录的很重要，而且肯定和他有关。 “这是给张妍父母做的笔录。”于大章将纸拿起来，在周子喆眼前晃了晃： “你落网那天下午我亲自记录的。” “想不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评价你的？” 周子喆还是没回答，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于大章手里的纸。 “很好，我很喜欢你的反应。”于大章笑了： “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你还是太嫩了。” “至少你也应该露出好奇的样子来，哪怕是一点点惊讶也好，这才显得真实嘛。” “你害怕了，所以你不敢露出任何表达情绪的神态。” “难道学校老师没教过你吗，越是追求完美的人，漏洞就越多。” “就像你现在这样。” 见周子喆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于大章也不生气，反而脸上的笑容更深： “之前我看了张妍失踪那天放学回家的监控，她刚出校门不久接了一个电话。” “不用想着该如何否认，那个电话就是你打的。” “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监控视频中张妍说的话我却能读出来。” “再加上张妍父母的这份笔录。” “接下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一个自卑男的狗血爱情故事。” ------------ 第四十八章 步步紧逼，崩！ 于大章在说这番话时，一直盯着周子喆双眼。 人是不能控制身体所有变化的。 即使能忍住不做出任何表情，但五官的细节变化还是会暴露内心真实想法。 其中就包括：瞳孔。 刚才在说到“自卑男”这三个字的时候，于大章清楚看到周子喆的瞳孔放大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仍然捕捉到了。 微表情心理学中，三种情绪会导致瞳孔瞬间放大……恐惧、愤怒、姓欲。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愤怒最符合。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只有戳到了痛处，对方才会产生愤怒的情绪。 你就继续装吧……于大章盯着他缓缓说道： “有一个小男孩，从小就内向、自卑。” “他将自己包裹的很严，生怕被别人看不起，就连家里的妹妹都不能和他相处。” “可邻居家的小女孩却总是来找他玩，还给他送吃的，对他特别好。” “这让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与温暖。” 于大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对面的周子喆有反应了。 虽然他仍然努力控制，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神态，但是脸上的微表情还是将他出卖了。 只见他眼睑收缩，面颊微微上抬，用力抿着的嘴唇逐渐放松。 这是愉悦、幸福、甜蜜等类似情感混合在一起产生的微表情。 虽然在表面看不出多大变化，但于大章可以确定…… 他在笑！ 短暂停顿后，于大章在脑中快速措辞，然后继续说道：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都进入了青春期。” “此时男孩的心理产生了变化。” “在他眼里，女孩不再是那个邻家小妹妹，而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的命中注定，是他的未来伴侣。” “从此男孩开始了默默等待，他要等女孩长大，然后和她结婚，将她娶回家。” “在他的想法里，两人会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水到渠成，没有丝毫阻碍。” “可就在不久前，他得知平时一向乖巧的女孩被老师请家长了。” “原因竟然是，谈恋爱。”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为了得到确切的答案，他给自己做了伪装。” “并买了好多文具，然后去学校门口找女孩的同学打听。” 有了，有了，思路完全正确……说到这里的于大章，发现对面的周子喆嘴巴微张，眉毛上扬，鼻孔张大。 这是害怕的表现。 原来那个去学校门口打听的人真是他！ 于大章一直不能确定那个去学校打听张妍的人是谁。 因为那人做了伪装，监控和张妍同学都无法看到他的样子，所以于大章也只能猜测。 现在好了，周子喆表现出的微表情就是答案。 于大章越说越顺，眼中闪着精光： “当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后，他的天塌了。” “原来女孩从来没像他那样想过，她一直将男孩当成哥哥看待，从未有过别的感情。” “在压抑了几天后，他爆发了。” “他疯狂给女孩发信息打电话，质问女孩为什么那样对他。” “结果女孩的答案让他失望，让他心寒。” “他不甘心，他要找女孩当面问清楚。” “十四天前的那个下午，在女孩家里，他本以为见到女孩可以说清楚。” “可女孩的回答却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又中了！ 这次更明显，当说到这里时，于大章发现周子喆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而且眼眶也泛起淡红色。 他控制不住了。 他要崩了！！ 于大章语速加快，音量也随之提高： “他亲手掐死了女孩！” “就在女孩的卧室里，在女孩的床上。” “他用力地掐着，直到女孩没有呼吸，停止挣扎。” “他根本就不会明白，他所谓的爱情其实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女孩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他，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 “心理学上有一个观点叫：过于较真。” “其实就是一种心理缺陷。” “这类人通常都爱追求完美，性格上比较敏感，总在纠结一些人和事。” “甚至他们还不允许身边出现不顺从自己意愿，跟自己想法有冲突的人和事。” 说到这里，于大章停了下来，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一秒、两秒、三秒…… 周子喆颤抖得越来越剧烈，使得镣铐也被弄得“哗啦”作响。 “你就是这种人！”于大章忽然大声说道： “周子喆！你为了你那可笑的臆想，亲手杀了从小一起长大，视你如亲哥的张妍！” “她即使在对你失望至极的情况下，也完全信任你。” “明知你上门是来质问的，她依然给你开了门。” “她根本就没想过你会做出伤害她的事，而你却残忍地杀害了她！” “你……” 就在于大章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周子喆突然大吼了一声： “你放屁！！” 他愤怒地瞪着于大章，眼里有无数血丝涌现。 同时双腿用力，想要站起，却被审讯椅上的挡板给死死卡住。 他拼命挣扎想要脱离这个牢笼，但是没有办法做到。 他只能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朝着于大章嘶喊： “不是臆想！不是一厢情愿！那就是爱情！！” “你根本不懂，根本不懂我们之间的情感！” “我爱她，从十六岁开始，我整整爱了五年，张妍她一定能感受到，她只是不想承认！” “是她背叛了我，我那么爱她，她却喜欢上另一个人。” “不，她没喜欢别人，她是我的！是我的……” “我……我只是……我只是……” 周子喆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想要给自己辩解，可最后却发现无从说起。 看到他那种痛苦、绝望以及暴躁的样子，于大章对着屋内的摄像头挥了一下手。 没一会儿，吕忠鑫推门走了进来。 “今天先这样吧。” 于大章站起身，看了一眼将头抵在挡板上的周子喆，叹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去。 “我觉得……”吕忠鑫拉住他，刚要开口。 却被于大章打断道： “师父，现在嫌疑人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审讯，再继续下去就是逼供了。” ------------ 第四十九章 天网恢恢…… 于大章也想让案子尽快有个结果，可有些事情是不能急的。 周子喆眼下所处的这种状态，已经丧失了与他人进行交流沟通的能力。 就在刚刚的审讯中，于大章硬生生揭开了周子喆内心深处那道伤疤，然后在上面疯狂撒盐。 再继续下去性质就变了，所以他只能停下。 回到隔壁房间，组员们看于大章的眼神，都不禁带着几分敬畏。 “你是不是早就将这起案子的起因给摸清楚了？”其中一名组员问道。 “没有。”于大章否认道： “那个故事是我现编的。” 现编的？几名组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你猜我们信不信？ 我们怎么编不出来呢。 你这到底是低调还是炫耀。 眼见于大章不想说，众人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故事确实是他现编的，但也是在已知线索的串联下，完成了一个整体。 主要灵感来源于张妍在监控视频中那句：我从来没那样想过。 用现在的话来个中译中，就是……我把你当哥，你居然想睡我。 准确地说，那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于大章推断出来的事情真相。 他是不想让人将注意力放在上面，才故意以讲故事的方式说给周子喆。 刚才的审讯中，有两个漏洞。 1，唇语。 2，通话记录。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会唇语这件事。 刚才他对周子喆说的时候，也只是一语带过，只说了能读出来。 于大章就是要给人一种错觉：他在诈周子喆，能读出视频中张妍的话，是他用来骗嫌犯的。 因为他要以此来掩盖一个更大的漏洞……张妍的通话记录。 虽然发现张妍尸体的时候，她的手机早就不见了。 但只要知道手机号码，还是可以调出来的。 如果能看懂唇语的事被人发现，一定会有人质问于大章：为什么不调取张妍的通话记录？ 你都认定监控视频中被害人和凶手在通话了，直接查通话记录不就可以直接锁定目标了么。 如果那样，还怎么熬人。 这也是于大章自己都认为不合规的地方，多少带点个人恩怨。 就任性了这么一次……所以，任何人都不能说。 于大章心里很清楚，真正让对方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就是落网前的那两天。 别问。 问就是现编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又过了一会儿，吕忠鑫回来了。 “大章，刚才的状况多难得，你就应该趁着嫌犯心理防线崩溃时，一举拿下。” 你说的轻巧，上辈子你就栽在这上面了……于大章不好意思让师父难堪，只能敷衍道： “那也得合规啊，办案不能急于一时，这可是你教我的。” “我说过这话吗？”吕忠鑫摸了摸鼻子，想了会儿没有印象。 过两年你就该说了……于大章话锋一转： “又不止他一个嫌疑人，这不还有两个嘛。” 他指的是周宏富和孔令杰。 这两个人都是妥妥的从犯，而且都和主犯周子喆有直接关系。 “你想审哪个？”吕忠鑫问道。 “孔令杰。”于大章答得非常干脆： “他的戏也该落幕了。” 一小时后。 于大章手里拿着文件袋，和吕忠鑫一前一后走进审讯室。 两世为人，于大章第一次直面孔令杰。 和前几天监控画面上看到的相比，如今的孔令杰木讷、苍白的脸上透出了几分死寂的气息。 仿佛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让他变得颓废、憔悴。 “这几天用脑过度了吧。”于大章刚坐下，便打趣道： “别乱想了，既然已经暴露了，就老老实实交代。” 吕忠鑫听徒弟的语气有些轻浮，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这是让我收敛点呗……于大章虽然明白师父的意思，但语气依旧没变： “开始之前先和你说件事，你们……团灭了。” 对面的孔令杰在听到“团灭了”三个字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 他看向于大章的眼神中透着浓浓地不信任，就好像他在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 就连一旁的吕忠鑫都皱起眉头，这哪里像审问，一点庄严的氛围都没有。 “不信？”于大章对身旁的师父使了个眼色。 吕忠鑫：？？？？ 什么意思？ 他不信，你看我干嘛？ 咱们师徒之间的默契呢……于大章好想捂脸。 指了一下吕忠鑫带进来的案宗，他又使了个眼色。 给嫌犯看案宗？ 吕忠鑫更懵了。 他能看懂吗，再说了，案宗是他能看的吗？ 见师父还没明白，于大章伸手将案宗翻开，然后在上面点了两下，再次使了个眼色。 吕忠鑫CPU差点烧了。 让我拿过去给嫌犯讲解案宗上的内容？ 用不用这么贴心啊。 嫌犯能领你情吗？ 终于，师徒两人在各种暗示、使眼色的过程中迷失了。 坐在对面的孔令杰也看迷糊了，他们好像要给我看点什么，但又好像没决定好该拿什么过来。 于大章则是差点忘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刚才一顿使眼色，弄得眼珠子生疼，看样子师父还是没懂。 代沟啊~ 早知道还带钱程进来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亲手将案宗中夹着的两张照片拿出来，然后对着孔令杰比划了两下。 看他挥动的力度，就像是要甩在孔令杰的脸上。 再不明白我就另投师门……于大章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吕忠鑫尴尬的接过照片，起身来到孔令杰面前，将两张照片排列摆放在审讯椅的挡板上。 照片上正是周宏富和周子喆父子俩。 他们两人的身上已经穿上了桔色小马甲，在马甲的左胸口处还有一串数字。 孔令杰在看到这两张照片的一瞬间，眼睛立刻睁得滚圆。 尤其是看到周子喆的照片时，他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他紧紧地盯着那张照片，手也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 “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孔令杰声音颤抖着问道：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过，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天网恢恢……”于大章拉了一个长音，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师父。 结果等了足有两秒也没见吕忠鑫出声。 毫无默契，师徒情尽~ 他只能继续说道： “疏而不漏。” 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你就说，这个氛围，这个词汇，硬是没能引起你的共鸣。 我这徒弟当的，也太失败了。 “好了，懒得陪你演了。” 于大章露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从带进来的文件袋中拿出一个大拇指粗细的小瓶子。 这次他亲自来到孔令杰面前，将小瓶子在他面前晃悠着： “其实，他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孔子喆。” ------------ 第五十章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你在说什么！”孔令杰眼神躲避开那个瓶子，直视于大章： “我听不懂！” 于大章盯着他的双眼，就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呦~，你居然一下就猜到这瓶子里是什么了，是我小看你了。” 刚刚他注意到孔令杰有那么一瞬，忽然眼睛张大，眼睑和眉毛微抬，但随即就恢复如常。 这个反应代表着惊讶。 也正是因为只有一瞬间，于大章才确定他没有在装。 原因很简单，惊讶表情超过一秒就是假惊讶。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微表情是应激反应的一部分。 它从人类本能出发，不受思想的控制，无法掩饰，也不能伪装。 再能装的人，遇到有效刺激之后的第一瞬间也会出现微表情。 他的“装”只能出现在微表情之后。 为什么很多刑警都学过心理学却很少用在实际工作中？ 因为得符合两个条件： 一，灵活的头脑，要能将学过的知识活学活用。 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在回忆过去时，突然灵机一动…… 艹，我当时那样做就好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事后诸葛亮。 等事情都结束了，才反应过来，其实当时可以用更好的方法。 学的都是一样的知识，有人就能运用到生活工作中，可有的人没几年就忘干净了。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所以，光是活学活用这一项就淘汰了绝大多数人。 二，极好的视力，观察力强。 能看清并捕捉到细微的事物变化。 这一点也是必须具备的，不然就算你头脑再灵活，没有发现也是白搭。 以上两点，缺一不可。 而于大章就属于两点都占全的人。 孔令杰的表演也许会骗过吕忠鑫，但在他面前却无所遁形。 “说说吧。”于大章站在孔令杰面前，俯视着他： “你们两个是谁提出来顶罪的？” “我说过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孔令杰抬头与于大章对视，神情坚毅，目光坦荡。 真是好演员……于大章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当搬运工屈才了，这个天赋要是去横店、中山那样的影视基地，最次也能混成个特约演员。 可惜了。 “好吧，那我们只能从十六年前说起了。”于大章叹了口气，问道： “当初你们夫妻为什么离婚？” 似乎是没想到于大章会问这个，孔令杰一下子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几秒钟才开口回道： “感情不合。” “你没说谎，确实是感情不合。”于大章继续问道： “感情不合的理由呢？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没感情了吧。” “日子过腻味了。”孔令杰的神情有些黯淡，似乎不想提及前妻。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于大章说着，退后了两步。 在吕忠鑫和孔令杰诧异的目光中，他伸手一指： “你说谎！” “当年是你前妻单方面向你提出离婚，因为你弄丢了你们唯一的孩子！” “之后你为了找孩子，去了很多城市。” “没钱了就打工，省吃俭用存下一点钱，你就换一个城市继续寻找。” “可最近四年，你一直停留在松海，再也没去别的城市。” “我想不出什么原因能让执着的你停下脚步，除非……” 还没等于大章说完，孔令杰忽然大声打断道： “别说了！” 于大章硬生生停住，微皱眉头。 怎么这么脆弱？ 自己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好几个包袱没抖呢~ 你这样让我很没成就感啊。 “你们连她都找到了？”孔令杰瞪着眼睛问道。 “没什么难的。”于大章回答道： “顺藤摸瓜而已，在我们看来，你的前妻算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此话过后，孔令杰沉默了。 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他的双眼渐渐失去了聚焦。 于大章也不急，重新坐了回去，和吕忠鑫一起安静等待着。 大约两分钟后，孔令杰再次开口： “她过得好吗？” 于大章没回答，而是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光盘，放入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里。 一番操作后，来到孔令杰面前，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挡板上，将屏幕对准他： “你自己看吧。”于大章说着，用触摸板点击播放。 当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视频画面中时，孔令杰顿时眼眶泛红，身体也僵住了。 就像是见到了真人一般，他使劲挤出了一个笑容。 视频中的女人在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孔令杰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 直到女人说出“是的，我们是有一个孩子”时，孔令杰终于绷不住了。 他的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嘴唇颤抖得厉害。 . 这里得解释一下。 是不是觉得矫情？ 怎么很多影视剧中，嫌犯在审问中一提到亲人就潸然泪下？ 剧情太狗血了！ 有这想法的，恭喜你，你还是幸福的，因为你没进过真正的审讯室。 可以这么说，剧情也许有夸张的成分，但绝对不过分。 不说拘留所和看守所那种更加正规的审讯室，就单说派出所。 首先一点，没窗户。 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下，人的情绪是得不到释放的。 出去旅游看风景是为了放松心情。 反过来再想想，封闭空间呢？ 这同样是心理学。 第二点，墙壁是那种类似于皮质沙发，不但没回音，还有弹性。 为什么这样你们猜吧，不细说。 第三点，屋内格局。 试想一下，对面有至少两个人一直盯着你。 对，是一直盯着。 时间一长，你就会越来越压抑。 这就是审讯中的一种手段：不断地加重你心理上的负担。 在走进审讯室的那一刻起，这种负担在无形中变成了压力。 它会像一块巨石般悬在你头顶上，让你呼吸困难，让你精神紧张。 直到……给你一个宣泄的出口。 . 视频结束，于大章回到座位，等他恢复情绪。 过了好久，孔令杰才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去打扰她，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应该早就又成家了，何必呢。” 于大章摇摇头：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真的？！”孔令杰不敢置信地看着于大章： “她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于大章打断道： “其实她早就不恨你了。” 得加快进度了……于大章在心里提醒自己。 必须尽快攻下孔令杰。 周子喆那边不能放太长时间，等他完全缓过来，难免会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鼓作气尽快拿下，张妍的遗体已经存放超过两周，必须下葬了。 没等孔令杰再开口，于大章继续说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既然你找到了儿子，为什么不告诉孩子母亲？” ------------ 第五十一章 一丘之貉 这很关键，通过这个问题，于大章能直接了解到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到底如何。 至于是否承认是不是父子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亲子鉴定就能搞定。 之前孔令杰的反应就等于是间接承认了。 果然，一听到这个问题，孔令杰变得支吾起来： “我，我那什么，我是……我是不想再让她担心……所以我就……” “是周子喆不想相认吧。”于大章打断了他的话，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猜，他连你这个亲爹都不想认，只是被你找到了，才不得不和你保持联系。” “你没怪他，同时也不想前妻受到二次伤害，所以你瞒了下来。” “被亲生儿子嫌弃的滋味不好受吧？” 孔令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嘴唇紧抿着，没有回答。 于大章也没追问，而是继续说道： “你们以为你过来顶罪，就查不到周子喆了，因为在户籍上你们没有直接关系。” “很遗憾，你们漏掉了很重要的一点……逻辑。” “替人顶罪无外乎两种可能，为钱，为情。” “而‘情’又分为亲情、友情、爱情。” “排除法知道吧，你们之间的关系，唯一符合逻辑的只剩亲情。” 于大章说着，再次拿起那个小瓶子： “你只猜到了里面是血，而且你肯定以为是周子喆的。” “我告诉你，这里面是我们的刑警征求你前妻同意之后提取的血液样本。” “放心，我们没告诉她孩子找到了。” “周子喆将会和你们夫妻两个共同做亲子鉴定。” “知道这叫什么吗？” 于大章放下小瓶子，盯着孔令杰已经变得惨白的脸： “这叫铁证如山！这叫证据确凿！没人可以救你们了！！”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对面那个男人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 他将头低下，似乎想要躲过于大章的视线。 片刻后，他再次抬起头，眼睛里充满着悔恨和愤怒，还带着不加掩饰的绝望。 “都怪我，如果当初我没将他弄丢，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不，不是我的错，是那该死的人贩子，真该将那些畜生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孔令杰咆哮着，这个看起来懦弱、内向的男人就像变了一个人。 此时他的眼中迸出凶狠的光芒。 “对，都是那些畜生的错，你们为什么不去抓他们，你们应该去抓那些人渣啊！” “子喆其实也是受害者，再说他犯的错我都替他扛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子债父偿，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承担，求你们放过他！” 似乎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孔令杰用恳求的目光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希望从他们脸上看到动容的神情。 可现实注定让他失望，吕忠鑫面无表情，而于大章的脸上却写满了鄙夷和讥讽。 “子债父偿？”于大章目光冰冷地看着孔令杰： “从你决定牺牲别人来秀你父爱的那刻起，你们父子就是一丘之貉了。” “别恶心我了。” 说完这句话，于大章起身，对一旁的吕忠鑫点了一下头，然后向外走去。 出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再次低下头的孔令杰，握了握拳头。 这人不值得一点怜悯！ 如果不是警察的身份，他真想冲过去将孔令杰痛打一顿。 接下来的审讯吕忠鑫足以应付，于大章只需换个人过来就行。 与专案组的人交代了几句后，他和钱程来到另一间审讯室。 本来想明天再审周子喆，但就在刚才审孔令杰时，于大章改主意了。 既然身为亲爹的孔令杰都已经撂了，那就不妨将最后这根稻草也给断掉。 何时进行结案？ 就在今天！ 于大章闭目养神，在脑中迅速将流程梳理了一遍。 他们之间的关系都理清了，各个环节的证据也都收集齐全。 杀人动机、作案过程、事后谋划、运尸藏尸、伪造现场，还有最后的顶罪…… 没了，没有遗漏了。 这起案子已经可以做到……排除其他一切合理性怀疑。 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如果周子喆能主动交代，结案时间就可以提前。 反之，则要费一些周章。 但结果不会变。 一念至此，于大章觉得浑身舒畅了许多，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又过了一会儿，周子喆被两名组员带进审讯室。 再次见面，他的脸上恢复了从容淡定，只是双眼中隐含的恨意依然清晰可辨。 “距离咱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于大章慢悠悠地说道： “我想你应该想明白了。” 周子喆点点头，没说话。 “你猜我刚才从哪来？”这句话，于大章是笑着问的。 他就是要给对方一种错觉……我现在很轻松，因为我又找到了新线索。 一旁正在记录的钱程停了下来，他不明白于大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完全没意义嘛。 怎么还和嫌犯打上机锋了。 岂料，这次周子喆开口了： “另一个审讯室？” “恭喜你，答对了。”于大章本想给他竖个大拇哥，但马上反应过来，双方的关系不适合做这个动作。 收起笑容，于大章严肃地说道： “孔令杰，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已经开始交代了。” “是吗？”周子喆看起来没有半点惊讶和意外，好像早就料到会这样。 “不像你啊。”反倒是于大章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你应该辩解的。” 在他对周子喆的认知里，这是一个无理也要辩三分的人。 偏激、执拗，而且自以为是，这才是真正的周子喆，一个自卑内向，被宠坏了的孩子。 可眼前的他，却有点反常。 “没用的。”周子喆摇了摇头： “我在警校读的就是刑侦专业，几乎所有的刑侦手段我都研究过。” “在你们起疑的那一刻，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也许古代的滴血认亲还有可能出错，但DNA鉴定却错不了。” “你一定会让我们做鉴定的，而我，无法改变你的决定。” 坏了，他冷静下来了……听到这些的于大章不但没高兴，反而有点紧张。 见于大章没立刻接话，周子喆趁机提了一个要求： “能让我看看张妍父母的笔录吗，如果不方便，念给我听也行。” ------------ 第五十二章 你是故意的 张妍父母的笔录，确实是于大章亲自做的。 据他们说，周子喆一家是后来才有钱的。 周宏富是木匠出身，一次机缘巧合下，成了工程承包商，也就是包工头。 而周子喆来到周家的时候，他们还只是个普通家庭。 在张妍父母的印象里，那孩子不爱说话，见到人也不打招呼 但自家姑娘却很喜欢找他玩。 而周子喆不是周宏富亲生骨肉这个事，在邻里之间也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谁家突然多出个男孩来，肯定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更何况周家还有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还多次在大庭广众下，对周子喆说“这是我家，不是你家”这样的话。 邻里街坊的，相处时间一久，谁看不出来啊，只是不说而已。 后来周家富了，就搬到隔了一条街的新小区去了，两个孩子自然也就少了见面的机会。 不过周子喆却隔三差五地找各种理由来见张妍，还偶尔送点小礼物。 在张妍父母眼里，他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关系。 甚至得知张妍被害的消息，他们都没怀疑过周子喆，一点都没有。 于大章会给周子喆看这样的笔录吗？ 肯定不会。 他不可能让周子喆在这份笔录中找到逻辑关系。 这是一个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物，行事极其偏激的家伙。 他一个人硬是将生父和养父全都拉下水，成为这起案子的从犯。 于大章绝不会给这样的人任何一点翻盘的机会。 “笔录你就别想了。”于大章拒绝后，又给了他一点提示： “你可以从我之前的那个故事里进行推断。”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 “哦，对了，你一定是推断过了，你看笔录是想证实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可惜了，这份笔录你注定是看不到了。” 不是他想故意戏耍周子喆。 而是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你那点小心思在我这里根本行不通。 于大章心里很清楚，想让这样一个人主动交代是不可能的。 只有打消他心中所有的幻想，破灭他内心最后一丝希望，他才会配合审讯将罪行说出来。 周子喆也没恼怒，依然保持着从容的神态，显然他已经想到了于大章有可能会拒绝。 “不看就不看吧，那我问个问题行吗？” “可以。”于大章答应得很干脆，但脸色却阴沉的吓人。 “我是在哪里露出马脚的？”这句话就相当于周子喆间接认罪了。 于大章听出来了，只要回答上这个问题，周子喆接下来就会交代出所有罪行。 所以，必须得答。 而且还要给他一个信服的答案。 “回答这个问题前，让我先猜一下。” 于大章说着，对钱程使了个眼色。 钱程立刻心领神会，从案宗中开始翻找。 “你一定没去过孔令杰的家，也就是那个伪造的现场。” 此话过后，钱程拿着一张报告来到周子喆面前，双手平举给他看。 “这是孔令杰出租屋的现场勘查报告，屋内只有他一个人的足迹。” 等周子喆看完后，于大章继续说道： “这就是你最大的漏洞。” “如果你跟着孔令杰一起运尸到出租屋，凭你的专业知识和追求完美的性格，足以伪造出一个以假乱真的现场。” “可你却没有，因为你瞧不起你的生父，在你心里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所以你宁愿冒风险，也不愿意去他住的地方。” “而孔令杰只是将被你清理干净的尸体放到了床上。” “接下来还用我说吗？” 屋里安静了下来，周子喆皱起眉头，看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现场没有剧烈反抗后留下的痕迹，脚印也不对。” “虽然如此，但你能注意到这些，足以说明你不是一般的刑侦。” “勘查现场是技术科的活，而技术科只收集已经存在的痕迹。” “现在刑侦办案都是看已经做好的勘查报告，很少有自己去推断的。” “你等于一个人干了两个部门的活。” “这么一看，栽在你手里不冤。” 听到最后一句，于大章知道这个案子已经稳了。 换句话说，周子喆已经开始认罪了。 见他又露出思考的模样，于大章没出声打扰，而是安静地看着他。 只要你认罪，我愿意配合你，我完全配合你……就算现在周子喆要求抽一根，于大章都会满足他。 认罪也很费脑子的好吧。 过了大概一分钟，周子喆忽然皱起了眉头： “凭你的能力，技术科去张妍家勘查完现场，你很快就会找到我。” “不对，时间还要提前！” “在你查看张妍回家监控的时候，你就已经确定和她通话的是我了。” “既然如此，你用她的电话号码调出通话记录就会发现我。” “可两次机会你都放过了，却用了守株待兔，等我自己上门。”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那句话，最讨厌有脑子的罪犯了……于大章知道他一定会察觉到，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马上就要结案了，你老老实实认罪就得了呗，非弄那么明白干嘛啊。 太能挣扎了，烦死! “我疏忽了。”于大章直接耍流氓了。 人无完人，偶尔忘了那么一次两次不是什么大毛病吧。 谁还不犯个小错呢。 “不可能！”周子喆大声反驳道： “没有缜密的思维，不会将这个案子查到这个程度。” “这么重要的环节你不可能漏掉，你一定有什么目的。” 于大章没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周子喆忽然产生了一种被人当成老鼠戏弄的错觉。 不，这不是错觉。 “我知道了！”周子喆忽然瞪大双眼： “你是故意的，你想拖着我，让我在惶恐中受尽煎熬。” “在你看来，我一定会自投罗网，所以才敢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样？” “咱们之间明明没有交集，也无冤无仇，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 “那两天，我有好几次想要了断自己，可是不去现场看看，我又不甘心。” “太难熬了……” “你一定是故意的，你居然连这个都算计到了。” “破案至于这样吗，找到凶手不就好了么。” “到底是为什么？！！” 说到最后，周子喆几乎是吼出来的，可以看得出他内心的崩溃与绝望。 “你想多了。”于大章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甚至还摊摊手： “真是我疏忽了。” ------------ 第五十三章 一年前我见过你 审讯到了这一步，算是完美收官。 周子喆刚才那番话就等于是认罪了。 再加上收集上来的证据，他想翻案几乎是不可能了。 见周子喆还要继续质问自己，于大章干脆直接站起身： “好了，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事，换个人来你要老实配合。” “等等！”周子喆大喊道： “你不可能会疏忽的，你回答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于大章没再言语，而是走到门口，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回答你是不可能了，你就做个糊涂鬼吧…… 来到隔壁房间，于大章来到一台电脑前，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正是周宏富。 也就是周子喆的养父。 其实这起案子只有周宏富的动机最难猜。 于大章在刚得知案发第一现场有另一人足迹的时候，曾推断这人是凶手的直系亲属。 只是没想到两人是父子的关系，这就和孔令杰的身份重叠了。 没错，于大章早就怀疑孔令杰是凶手的父亲了。 所以才会让那两个组员带回他前妻的血液样本。 看着监控画面上，被拷在审讯椅上的周宏富，于大章低声自语道： “想不到养父居然能做到你这样，真特么糊涂，我……” 算了，不吐了，毕竟是公家的东西。 . 当晚，松海宏口区看守所。 001号过渡房内，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想起来了，是他！” “难怪我会认不出你，一年时间你居然变化这么大。” “胖的五官都走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兄啊，想不到咱们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好啊，好！能栽在你手里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很快一名管教来到门前…… . 次日一早。 于大章一身轻松地来到支队。 昨晚是他最近几天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没有任何烦恼和压力。 今天正式进入结案流程。 也就是说，专案组很快就会解散，他和吕忠鑫也会回到一大队。 节奏快、压力大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了。 来到办公室，于大章看到专案组的成员们脸上都挂着笑容，一个个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我们的功臣来了！”其中一名组员喊道。 其他人也立刻跟着附和起哄。 吕忠鑫来到徒弟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早上我和支队长做了口头汇报，回头写成报告交上去，放心，你是头功。” 其他人纷纷点头，没有一个人露出不满的神情。 看着这些比自己资历老的刑侦们，于大章回以微笑。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 命案侦破MVP结算画面！ 好爽啊！ 舒服~ 不过于大章可不傻，众人捧自己是人情，报之以李才是世故。 他先是对吕忠鑫说道： “师父，你是副组长，是你带领我们破案的，首功应该是你。” 然后看向蹲点那两位： “你们亲手逮捕真凶，功劳也很大。” 接着又转向出差那两人： “你们长途跋涉，收集重要物证，功不可没。” 他又看向了钱程…… 夸了一圈，最后才说道： “我只是帮着出谋划策，没添乱就不错了，至于功劳嘛，能跟着大家喝口汤我就知足了。” 这番话说下来，给众人都说脸红了，连吕忠鑫也没例外。 谦虚，太特么谦虚了。 简直就是昧着良心在谦虚。 不过呢~ 这番话也确实好听。 这小子行啊，不贪功。 和这种人在一起工作会很舒坦，和自己人不玩心眼。 就在大家一片欢声笑语之际，吕忠鑫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出办公室，去了外面走廊。 一分钟后，他推门进屋，看着于大章开口道： “周子喆要见你。” 案子又有变化了？ 众人全都冒出了这个想法。 “没说找我干什么吗？”于大章也是一脑袋问号。 他实在想不出来周子喆找他的理由是什么。 这都要结案了，该说的该认的也全都认过了，还有什么可纠缠的？ “说有重要线索，必须见到你才能说。” “那行吧，既然这样就不用折腾了，我去看守所见他，对了师父，和你告个假，上午我还要去送个人。” . 半小时后，宏口区看守所审讯室内。 “什么重要线索？”于大章开门见山地问道。 周子喆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一年前我见过你，准确地说，我看过你的照片。” “照片上的你，可没有现在这么胖，绝对算是清爽干净的帅哥。” 于大章点点头，没觉得太意外。 毕竟一个学校的，很有可能是和同学的合影被他无意间看到了。 不过能记住，并能认出现在的自己，足以看出他的记忆力真的很好。 见于大章没插话，周子喆继续说道： “我很好奇你当时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你母亲拿着你的照片在学校逢人便问……” “等一下！”于大章突然打断道： “你是说，你是在我母亲那里看到的我照片？” “是啊。”周子喆肯定地说道。 “那……”于大章犹豫着问道： “她问的内容是什么？” “你不会是不知道你失踪过吧？”周子喆反问道。 于大章：？？？？ 一年前…… 自己失踪了！ 然后老妈去学校拿着我的照片逢人便问……于大章听是听明白了，不过却越来越懵。 “她原话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于大章继续问道。 “原话嘛，记不清了，但大概意思记得……”周子喆想了想，片刻后，才回答道： “你母亲问的是，五月份有没有在学校见过你，对了，后来还有一个大叔也来问过，应该是你父亲。” “问的内容一样？”于大章追问道。 周子喆点点头： “不止内容一样，照片也一样。” 真的假的……于大章很怀疑内容的真实性。 如果是假的，他说的也太像真的了，而且还知道自己以前的样子。 就连父母去学校打听自己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怎么听也不像是能杜撰出来的。 “你描述一下我父母的外貌特征。”于大章决定证实一下这事的可信度： “简单描述就行，你既然能记得一年前我的样子，就能记住我父母的。” “没问题。”周子喆答应的很痛快。 一分钟后…… 于大章双眼发直地看着他。 是真的！ 他居然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父母的体貌特征和大概年龄。 要是没见过，他绝对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而且自己确实没有身体发胖的记忆。 老妈，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情……于大章真想现在就冲回家，找老妈问清楚。 深吸了口气，他强压下心中的烦躁，盯着周子喆问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不认为你叫我来是专门告诉我这些。” 果然，周子喆听到后，突然激动起来： “我不求别的，罪我会认，而且绝对配合，我只求你帮我一件事。” 由于太激动，以至于周子喆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但他也只是咳了一声，就继续说道： “帮我！帮我找到那些该死的人贩子，将那些人渣绳之于法！” “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但我不甘心，如果不是那些畜生，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和我养父都能提供线索，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们！” 说完之后，他眼巴巴地看着于大章，等待他的答案。 “这种事我保证不了。”于大章不想骗他，只能实话实说： “这要看你们提供的线索是否详细，而且这案子不一定是我去查。” “我只能说，如果我去查，我一定尽全力！” 周子喆听到后，不但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兴奋地说道： “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相信你，谢谢，真的谢谢你。” 从看守所出来，于大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十分。 时间来得及……收起手机，他走到路边抬手拦车。 . 二十分钟后，宏口区福源公墓。 山路上一行十几人正慢慢向山上走去。 队伍最前面是一对中年夫妻。 他们一人捧遗照，一人捧骨灰盒，身边均有人帮忙搀扶。 遗照上，一个花季少女笑靥如花。 时不时有哭声从队伍中传出，声音不大，却令人闻之伤感。 山腰处，一个胖子站在松树林旁，默默注视着渐行渐远地送葬队伍。 随着队伍逐渐消失在视野，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着什么，声音几不可闻。 “丫头，愿你来世有个完整的人生。” ------------ 第五十四章 时间都去哪了~ 于大章趁着上午还有时间，去了一趟自己就读过的警校。 如果老妈在一年前来学校打听过自己的下落，一定会先去老师那里询问。 没错，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周子喆。 这就像是破案一样，即使说得再真实，也要有证据支撑才行。 来到学校，于大章直接找到了曾经教过自己的老师，结果和周子喆说的一模一样。 他又找了另外两名老师，也都给出了同样的答复。 那这事就假不了啦。 周子喆没有那么大本事，让警校的老师帮他一起撒谎。 下午回到支队，于大章帮着专案组的人把证据整合，然后又做了一些辅助性工作。 包括吕忠鑫在内的所有组员，都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有时候叫他好几遍，他才会反应过来。 这也不免让他们产生疑惑。 这胖子怎么了？ 早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去了一趟看守所，下午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吕忠鑫还专门将他单独叫到外面问话。 而于大章却只是摇着头说没事。 他心里清楚，一年前的事和师父说了也没用，那时候吕忠鑫还不认识他呢。 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吕忠鑫看他状态不对，就让他先下班了。 组员们也没人有意见，只当于大章之前压力太大，冷不丁放松下来后，精神出现恍惚了。 有过这种情况吗？ 不但有，还很多。 回到家。 于大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五点十分。 老妈五点下班，把买菜的时间算在里面，最多再有十五分钟就会到家。 他在脑子里将这件事过了一遍，一会老妈回来也好挑重点的问。 首先确认一点，自己一年前失踪。 身体变胖也是在失踪后发生的。 二，自己失踪前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自己当时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于大章将自己被绑架的可能性排除了。 不说别的，绑匪那也不是什么人都绑的，就自己家这条件，人家绑匪根本就看不上眼。 更别说喂的肥粗老胖后，又给放回来。 咋滴，绑匪有给人催肥的特殊癖好呗。 怎么想都不合理。 所以，一定是当时的自己主动去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失踪发生。 三，为什么没有这一年的记忆？ 现在的于大章真想高唱一句：时间都去哪了，还没好好感受美食就胖了~ 是没有最近这一年的记忆，还是没有这一世的记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 最后确定下来。 失踪前的自己和前世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所有的变化都是在最近一年内发生的。 自己这重生有点意思哈，还带断片的。 就在他觉得有些可笑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随即防盗门打开，李雪荷提着几个购物袋走了进来。 刚进来就看到儿子坐在沙发上，直不楞登地盯着自己。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李雪荷问道。 “老妈，先过来坐。”于大章看着她换好鞋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李雪荷见儿子没回答，而是让自己过去，马上意识到这是有事要问。 她先将几个购物袋拿到厨房，然后洗了手，磨蹭了一分钟才从里面出来。 来到沙发前，她在于大章斜对面坐下： “出什么事了，怎么一脸严肃样？” 老妈你露馅了！ 于大章刚才清楚看到老妈在说话时，眼睛瞥了一眼左边，但右手却指了一下右边。 虽然动作幅度很小，而且很随意。 但他知道这是人在思考谎言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还有，她刚才来到沙发这里，在坐下前退后了半步。 这是不自觉做出的保护性动作，也是为即将说出的谎言做心理准备。 和自己老妈玩心理学这一套，真是别扭……于大章直接问道： “一年前我是不是失踪了？” 也许是猜到了儿子会这么问，李雪荷没有太过惊讶，而是反问道： “是别人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起来的？” 于大章实话实说，但没提周子喆，只说了去警校从老师那里得知的。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回家不聊案情。 一听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李雪荷叹了口气，说道： “儿子啊，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咱们一家也都平平安安的，这样就够了呀。” 不想说……于大章很快判断出老妈的心理状态。 这是亲妈，不能玩心眼上手段，于是他决定采取迂回战术，转移话题： “老爸也知道这件事吧？” 李雪荷没回答，只是点了一下头。 “我们老师说，很多同学都怀疑我犯事进去了。” 这就是他现编的了。 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引起老妈共鸣，让她放松警惕。 其实这话有很大的逻辑漏洞，但是没关系。 谣言嘛，是否真实无所谓，能引起情绪波动就行。 果然，李雪荷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 “他们胡说！怎么能这样说人，我和你爸只是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你。” “再说你要是犯事还能做警察么，他们都不动脑子的吗？” 迂回战术有效果了……于大章立刻影帝上身，瞬间变换出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只见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双脚离地五厘米，还没起飞便已降落。 饶是如此，仍然发出“嘭”的一声。 “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他气急败坏道： “我现在就是想反击他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以后要是有同学会怎么办，我哪还有脸露面！” 说着，他又坐回沙发，双手捂住脸，不让老妈看到自己的表情。 刚才演技有些用力过猛……于大章在心里提醒自己。 尽量不要去对视，以免露出破绽。 “这，这个……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李雪荷支吾着，似乎后悔当初去学校打听了。 “那你就告诉我，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大章再次变换语调，从中能听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见儿子急成这样，李雪荷心疼极了，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道： “去年的四月三十号，你突然和我们说要出去一趟，问你去哪里，你却怎么都不说，只说最多三天就会回来。” “可这一走……就是音信全无。” ------------ 第五十五章 九个半月 没了？ 好嘛，您知道的也没比我多到哪儿去……于大章正听得起劲儿，结果开头就是结尾。 “那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于大章追问道。 “今年的二月十五号。”李雪荷想了想，又补充道： “刚过完元宵节的第二天。” 也就是情人节的第二天呗……于大章在心里算了算日子。 正好是自己重生在这一世的第一天。 那自己失踪的时间就是九个半月，没满一年。 接下来是去治安大队实习，然后才去的刑警队。 这也就是念了三年警校，要不然就自己这体重，根本不可能进警队。 有些事不能细琢磨，越是往回想越是能发现很多问题。 难怪治安大队长使劲推荐我去刑警队，原来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啊。 其心可诛……于大章一想到这个就恨得牙痒痒。 自己还请他吃过饭呢~ 这个砸艹的。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不说啊？”这也是于大章想不明白的地方。 “因为我和你爸发现你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李雪荷心疼地看着儿子： “你肯定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忘了也好，我们怕你想起来之后，会再离开我们。” 原来如此……于大章在脑中快速梳理了一遍。 去年四月末失踪，是自己主动走的。 然后今年元宵节刚过自己回来的，也正好是自己重生之后有记忆的那一天。 剩下发生的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问题出现在失踪这段时间里。 对自己的影响是： 1，丢失了九个半月的记忆。 2，变成了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 好神奇啊~ 自己出去增肥了？ 那记忆怎么没了，自己给自己洗脑了？ 去年的四月三十日……从自己离家的那刻起，命运的齿轮开始冒烟。 等等~ 影响不止这两项！ 自己感官变敏锐，智力明显提高也和失踪有关。 之前一直以为这是重生大礼包，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他忽然又想起刚刚结束的顶包案。 前世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师父半年多了。 还有，赵航也不是跟自己一批的，他比自己晚了半年多才来的刑警队。 种种迹象表明，重生的这一世和前世相比，时间上推迟了半年多。 准确地说，是九个半月。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于大章烦躁地抓着头发，想以此让自己保持冷静。 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根本就无法进行推断。 “别想了。”李雪荷见儿子这个样子，心疼地安抚道： “无论发生过什么，不是都过去了么，该吃吃该喝喝。” 凡事别往心里搁……于大章在心里接了一句。 此时，门口又响起开门声，于光远走了进来。 于大章如法炮制，将刚才那一套又用在了自己老爸身上。 最后终于确定，老两口说的都是真的。 “老妈，做饭吧。”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放弃治疗，于大章直接往沙发上一靠： “我快饿死了。” 动脑子也是很消耗体力的好么~ . 曲脱脱的心情很糟糕。 都过去十天了，那个肥得流油的家伙一直没联系自己。 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天就要和他彻底成陌生人了。 他一定是这么打算的。 昨天，那个白氏集团的太子爷又来了。 以探望长辈为由，顺便来找她聊天。 那自以为风度翩翩、谈吐优雅的嘴脸，简直让人厌恶透顶。 可不论怎么说，对方毕竟是客人，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她总不能把人家赶走。 而且从父母的态度上看，应该是默许他来追求自己。 “好烦啊！” 曲脱脱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一转身，看到了床头的佩奇玩偶。 抓过来就是两拳，全打在了肚子上。 “都怪你，都怪你！” 又是两个手刀砍在了脖子上。 . 又过了一天，于大章和吕忠鑫重新回到一大队。 在此之前，支队长李钧曾找于大章单独谈了一次。 “有没有想过留在支队？” “没想过。” “你要知道，新人实习期间是没有这个先例的。” “感谢李支队看重，我还是想跟着师父多学点东西。”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不了，再次谢谢李支队。” 可以说，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婉拒。 先转正再说吧……于大章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很多事情不是领导看重你就可以的。 能力是第一位的，其次是资历。 警员、警司、警督…… 这些是要一步一步熬上来的。 当然也有破格提拔的，只能说，非常少。 于大章拒绝留在支队，也有自己的打算。 有一些事情，他需要师父来帮他办。 如果留在支队，自己和师父的时间很难同步，而自己也换了个新环境，难免会被生人管束。 所以，目前来说，于大章不想，也不能离开师父。 系统内有点什么事，传得很快，而且难免会添油加醋。 随着专案组的解散，案件的保密级别也瞬间降到了最低。 尤其是那些组员们。 回到了各自的部门后，他们将这起案子的经过就像说评书一样，绘声绘色地讲给同僚们。 他们甚至在里面增加了几分故事性。 再加上这起顶包案确实复杂，并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侦破，这就不得不让人对主导办案的人好奇了。 咱们局里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吗？ 没听说过啊。 每当有人问起主导办案的具体是谁时，专案组那些人都神秘兮兮的卖着关子，最后还会露出那种“你懂得”的眼神。 哪里的人精最多？ 肯定是系统内。 根本就不用多说，只需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知道个大概。 如果是副组长主导侦办的，直接说就行了，没必要卖关子。 那就直接往最不可能的人身上猜。 于是乎，于大章经历了神奇的一天。 各个部门的领导纷纷过来找他谈话，而且还都是以工作名义，虽然谈话内容各有不同，但意思都差不多。 “小于同志啊，来我们这，只要你点头，你们队长那里我去说，而且我保证给你立刻转正。” 甚至还来了两个其他区的分局领导，表达的意思简单粗暴。 “关系调到我们那，要求可以提，只要不过分都能满足。” 于大章几乎一整天陪着笑脸，挨个婉拒，然后又将每个人送到大门口。 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是有人在私底下编排自己，而且肯定添油加醋了。 就是因为自己是见习警员，还没转正，其他部门才敢明目张胆的来挖墙角。 要是转正成正式警员，没有直属领导的批准，他即使想调走也不可能。 下班的时候，他还特意找到吕忠鑫，让他帮忙开车送自己出大院。 安全第一嘛。 于大章刚到家楼下，手机响了起来。 是她？ “喂，有事？” “你在哪，见面说。” “电话里说也一样。” 电话那边的曲脱脱音量突然提高，似乎很是不悦： “于大章！你自己说过的话是不是忘了？！” ------------ 第五十六章 乱我道心！ 于大章被问得一愣。 自己有承诺过她什么吗？ “我说什么了？”他不答反问道。 “你说过请我吃饭的，是不是想赖掉。”电话那边的曲脱脱理直气壮地回道。 他本来就说过嘛。 自己还等了这么多天。 催他一下不过分吧~ “哦，对对对，想起来了，我都给忙忘了。”于大章笑着应承，心里却在纠结。 这大小姐情商不怎么高啊。 客套话听不出来吗？ 你随便挑个餐厅也是我消费不起的好吗。 “那就现在吧。”曲脱脱快速说道： “我听出来了，你在外面，肯定是刚下班。” 既然和你不能玩婉拒，那就别怪我说难听的了……于大章咬了咬牙，声音低沉地应道： “曲小姐，你不觉得咱们之间相处是无效社交吗？” 虽然钢丝球的花语是隐忍和财富，但于大章也有自己的底线。 他倒是不拒绝富婆快乐咬和富婆快乐钉，但心理那关过不了。 差距就是差距，不是靠谁对谁有好感就能抹平的。 更何况，对面不是阿姨啊。 “你是说，你和我吃饭是无效社交？”曲脱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然呢，在国内就是这样，咱俩身份相差太大。”于大章决定以理服人，而且来了个举例说明： “我请你吃地摊烧烤，你能去吗？” 如果是富家少爷之类的吃地摊，于大章可能会信。 一是新奇。 二是泡妹子方便，显得接地气。 但像曲脱脱这样的富家女，肯定不屑吃地摊。 尤其她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吃饭一定会去那些高档西餐厅。 一顿饭几千，开瓶洋酒上万……于大章只要一想到那地方的消费水准就肝颤。 拉倒吧。 回家吃老妈做的饭不香吗？ 岂料，这次他猜错了。 曲脱脱一听到地摊烧烤，立刻兴奋起来： “好啊，我经常吃的，你有常去的地儿吗，找一家有扎啤的，我们喝点儿。” 于大章：？？？？ 她经常去吃？ 能知道喝扎啤，看来不是假的。 要不是亲眼看过曲脱脱的个人资料，于大章甚至会怀疑她这个富家女是不是假冒的。 “那……” 他大脑快速运转，希望能再找出个合适的理由来，片刻后，他只能无奈地说道： “我知道一家店不错，我告诉你地址，咱们在那里见吧。” 吃就吃吧，实在想不出理由了。 人家姑娘都答应吃地摊烧烤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地摊就算了，怎么也得找家店。 虽然松海不是某山，但还是小心点好。 就她那个颜值，万一哪个大哥喝多了，言语上调戏几句，于大章真怕曲脱脱会吃亏。 吃什么亏？ 她给人打残了，那就是故意杀害啊。 二十分钟后。 于大章在烧烤店见到了打车赶来的曲脱脱。 没错，她是打车来的。 而且她身上还穿着职业装，上身一件白衬衫外加修身小西服，下半身黑色包臀裙，长发挽起，显得优雅利落。 于大章看到她的第一眼，恍惚了一下。 脑子里自动浮现出四个字……够美够飒。 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制服诱惑？于大章确实被惊艳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欣赏一个女人。 妈的，乱我道心！ 回头一定要找个碎尸案的卷宗来冷静一下……于大章暗暗提醒自己。 找了张桌子坐下后，曲脱脱很熟练地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一点都看不出矫揉造作。 于大章在这之前就给老妈打过电话，说今天不回去吃了。 对于老妈的追问，他也只是说和朋友小聚一下。 反正也是自己花钱请她，于大章更没必要客气了。 他拿着菜单一顿指点江山，光是点菜环节就用了两分多钟。 “你，你们能吃得完吗？”服务员好心提醒道。 “没事，吃不完我们打包。”于大章倒是不以为意： “我请人吃饭的标准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词是用在这上面的吗……服务员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后，退到旁边去了。 无视周围食客诧异的眼光，于大章稳如老狗。 看吧，看吧，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不是觉得一朵儿鲜花插在肉包子上了？ 今天哥就给你们上一课。 谁规定的美女就得配帅哥。 tui~，真俗！ 美女就是喜欢野兽，哥要引领这个潮流。 曲脱脱见于大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但又好像是在和谁对峙，于是好奇地问道： “这里有你认识的人？” “哦，没有，刚才有点走神了。”于大章赶紧解释道： “想起了工作上的事儿。” “你平时都不穿警服吗？”曲脱脱又问道。 于大章点点头： “工作性质不同嘛，办案的时候穿便装多一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一会儿功夫，烤好的各种串和扎啤被服务员挨个端上桌。 周围的食客再次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们今天才知道什么才叫撸串儿。 原来串儿还能搭配着一起撸，素的和荤的并排在一起，让那个胖子一下就给撸没了。 他们真想过来问问：兄弟你不怕烫吗？你那嘴都快赶上吸尘器了。 两人边吃边聊，几杯扎啤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要说起酒量。 于大章很清楚自己属于是那种酒量浅的人，也就是五瓶啤酒的量，再多就不行了。 不过这要看和谁比，别人不敢说，对面的曲脱脱他还是有信心能给喝好的。 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自己还不至于连个女的都拼不赢吧。 人啊，一旦放松警惕就容易犯轻敌的毛病。 曲脱脱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 因为……没醉过，一次都没有！ 好吧，主要是她不经常喝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什么样。 像这样的扎啤她倒是喝过很多次。 但也都是小酌，而且多数是和苏觅这样的好友在一起才喝。 “你说你一个大小姐，吃什么烧烤啊。” 于大章的话已经有些含糊了，脸红通通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曲脱脱： “呦~，你还吃蒜，我可告诉你，这玩意吃多了可熏人。” 曲脱脱也不在意他的调侃，仍然自顾自地吃着，边吃还边回他： “我倒是觉得咱们没什么区别，我留学的时候，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后期的学费都是我自己赚来的。” 这倒出乎了于大章的意料之外，他好奇的问道： “你爸不给你钱花吗？” “出国之后就很少了。”曲脱脱看起来有些郁闷： “现在我的钱都是我在国外自己赚的，毕竟我就是学金融的，做投资也算是本行了。” 此时的于大章说话已经不经过大脑了，他几乎是本能地问道： “都投资哪方面啊？” “股票、期货、地产等等，如果有好的项目也投。”曲脱脱现在也是有问必答，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哦，那你可得注意了。”于大章含糊着说道： “牛市马上就要来了。” 说着，于大章站起身，似乎怕曲脱脱不明白，他双臂伸展，做了一个夸张的画圈动作。 “特别特别大的一个牛市！” ------------ 第五十七章 酒后剧透~ 于大章到量了，如果现在停下，他的酒量刚刚好，再喝的话…… 必多！ 可酒这东西，只要喝上劲儿了，很少有能控制住的。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喝多了。 更何况对面还坐着一个大美女陪着喝。 刚才于大章说的话完全没经过思考，纯粹是聊天聊到那了，直接就给说出来了。 曲脱脱听到后，好奇地问道： “你也对金融学有研究？” “没有。”于大章重新坐回椅子上，摆摆手： “一窍不通。” 曲脱脱更好奇了，追问道： “那你怎么知道牛市要来了？” 扎啤这种酒有一个特点，容易上头。 再加上曲脱脱对他刚才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一下就激活了于大章的被动技能。 人喝了酒最喜欢做什么？ 答案是：好为人师。 一个现成的问题摆在那，还有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在对面眼巴巴的盯着。 于大章彻底迷失了自我。 “你记着，马上就会有降低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的消息传出来，这就是牛市开始的信号。” “你要在这之前建仓，因为消息传出后，杠杆资金会大量涌入。” “再加上投资者的乐观情绪和媒体的鼓吹，会立刻形成羊群效应。” “最后就是大量的散户进场，这时候大概已经到了明年的四月份，你要准备平仓离场了。” 短短的几句话给曲脱脱听入迷了。 如果他说的全对，这就是妥妥的股市神话呀！ 谁敢说能将大A的走势给预测出来。 全球最难预测的股市，当属大A，没有之一。 要知道，当年巴老爷子都折在了里面，差点儿心梗。 可就在这个普通的烧烤店里。 对面这个自称对金融一窍不通的胖子，只用了几句话就将未来的大A走势给描绘得清清楚楚。 这叫不懂金融？ 利率、杠杆、羊群效应…… 这是一个不懂金融的人能说出来的词？ 他连什么时候建仓，和为什么建仓都给说清楚了。 甚至最后还说了平仓时间和平仓理由。 怎么听也不像是乱说的。 曲脱脱越想脑子越乱，最后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说你不懂金融吗，那刚才那些内容你是怎么知道的？可别和我说是你猜的。” 于大章眼皮都耷拉了。 他先是转头让服务员继续上酒，然后才看向曲脱脱： “之前经侦有过一次抓捕行动，我去支援了。” “嫌疑人是个玩股票的高手，可惜他是用公款炒股的，最后被发现了。” “被抓时他已经赚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居然还没将公款的窟窿堵上。” “人的贪念和欲望是无止境的，他在车上还在叨咕着未来的走势。” “你猜怎么着，全让他说准了，确实是个高手。” 于大章完全没意识到，他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这一世发生的事。 或者说，这一世挪用公款的案子还没发生，那个股票高手也还没落网。 他给提前剧透了~ 这点酒喝的，连下班不聊案情的习惯都没有了。 曲脱脱虽然也没少喝，但头脑还算清醒。 可她却觉得于大章的话里有逻辑问题，于是反驳道： “牛市还没来，他怎么赚到的钱？如果是上一个牛市，可你明明提到了2015年，说不通啊。” “我最烦有人质疑我了。”这时的于大章干脆放弃了动脑子，直接回道： “爱信不信。” 曲脱脱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喝多了，这都开始耍酒疯了。 “你就这点酒量啊？”她笑眯眯地问道。 实在是现在这个胖子的样子太有意思了，憨憨的，还带着那么一点猥琐。 看自己的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 “酒量？哈，别问我的酒量，手指大海的方向。”于大章使劲挺了挺肚子，想以此表示自己很能喝。 “行行行。”曲脱脱也不和他犟，反而笑着说道： “既然你没喝多，那我请教你个事儿。” “说吧。”于大章拍了一下胸脯，满脸的豪气冲天。 “我国内的驾照快下来了。”曲脱脱一脸认真地问道：“我想给教练送个锦旗，你说上面写什么好？” 于大章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国服孙策。” “什么？什么孙策？”曲脱脱倒是听清楚了，但是没听懂。 “国服！国服都不明白吗，算了，过几年你就懂了。”于大章也懒得解释，肯定地说道： “你就听我的这么写，我保证十年之后这个锦旗依然是整个驾校里最闪耀的存在。” “真的？”曲脱脱半信半疑。 “安啦。”于大章拍着胸脯保证： “相信我没错的。” 曲脱脱知道他醉了。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劝他不要喝了，然后趁着他还清醒让他尽快回家。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和他再多待一会儿。 见于大章又喝了一口扎啤，曲脱脱想了想，问道： “你说为什么抢劫和绑架都是男的做，很少见男女一起去做的？” 这就纯粹是找话题了。 能问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她之前遭遇的那场绑架，让她印象太深刻了。 而且她很享受于大章认真回答她问题的样子。 “你说的那两个都是暴力犯罪，这种事怎么可能带上女人，有句话你听过没……” 于大章双眼就剩一条缝了，说到这里还打了个酒嗝。 见他停下了，曲脱脱好奇地问道： “什么话？” “抢劫带个逼，不死也无期。”于大章回答得十分丝滑。 丸辣，此地不宜久留……曲脱脱发现周围的人都向他们投来了怪异目光。 她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招呼老板过来结账，然后拉着于大章快速走出烧烤店。 “yue~” 出门一见风，于大章抱着路边的大树就是一阵狂吐。 坏了，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曲脱脱站在他身旁，一边给他拍后背，一边祈祷着。 . 次日一早。 李雪荷做好了早饭，正犹豫着要不要喊于大章起床。 昨晚儿子喝得烂醉，是被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子送回来的。 看那孩子的长相和穿衣打扮的气质都不一般，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估计她就是上次儿子说的那个不算朋友的朋友。 孩子说话还挺有礼貌的，而且一直帮忙将儿子送到了床上。 要不是已经很晚了，李雪荷真想和她好好聊聊。 正想着，儿子那屋忽然传来了动静，一听就是醒了。 结果等了一分钟，也不见儿子出来。 就在她准备过去看一眼的时候，屋里忽然响起“啪”的一声。 李雪荷一愣。 这声音咋这么像抽耳光？ 紧接着，“啪啪啪啪啪~”又是连续五声。 随即传来于大章悲愤的声音： “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活不了啦，让我死吧！！” ------------ 第五十八章 破格提拔 这一世，于大章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社死。 为什么没断片？ 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那家的扎啤有古怪。 本想着将责任推到扎啤身上，可一想起曲脱脱喝的并不比自己少，于大章便放弃了挣扎。 轻敌了，妈的。 自己预测了股票，还给人的锦旗起名字，还什么抢劫带个逼…… 又想抽自己了……于大章越想越脸红。 最后还是人家曲脱脱结的账。 合着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一顿指点江山之后，还蹭了她一顿饭。 要命了！ 于大章在床上一顿顾涌，连起床的勇气都没了。 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啊！ . 来到队里。 吕忠鑫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周子喆提供了一份供词，是关于当初被拐卖时的详细经过。” “他那时候几岁？”于大章问道。 “五岁。”吕忠鑫回答得很肯定，一看就知道他看过那份供词了。 “五岁能记住就不错了，他不但记住了，还说出了详细经过？”于大章对此表示怀疑。 他曾经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小孩一般是在三周岁之后开始记事。 五岁倒是可以形成长久记忆，但过去了十多年依然记得十分清楚，这就有点扯蛋了。 不信你回忆一下五岁那年都发生了什么。 “他说他整个人生中，就那一段记忆最刻骨铭心。”吕忠鑫看着于大章，说道： “他还保证绝对不会错。” 这倒是个理由……于大章想起老爸第一次揍他，是在他六岁的时候，他一直记到现在。 以前总是能回忆起那次被揍的经过，还真是记得很清楚。 他还曾幻想过等老爸住院的时候踩他氧气管。 “那这不应该是供词，应该算报案了。”于大章纠正道。 既然认为周子喆说的不是假话，那这就等于他是以被害人的身份向警方提供证据和线索。 于大章回忆起在看守所最后一次见周子喆的情景。 虽然对方神色憔悴狼狈，但眼睛里却闪着光，那是恨不得将拐他之人碎尸万段的仇恨目光。 让人心悸。 “你的意思是……”吕忠鑫皱着眉头问道： “把这事接下来？” “正常上报就行。”于大章发现师父还没转过弯来，专案组都解散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只是他的徒弟。 周子喆提供的线索，实际上是另外一起案子，和顶包案没有直接关系。 这种情况就该直接上报给领导，没必要纠结。 至于领导怎么安排，他们听指挥就行了。 “对了。”吕忠鑫补充道： “周子喆还提出去他养父周宏富那里取证。” “那就去呗，人家报案提供线索，咱们正常走程序就行，这又不违规。”于大章发现师父现在做事有些过于小心了。 这大概和他要升职大队长有关。 顶包案告破，其实最大的受益人是吕忠鑫。 这对他即将到来的晋升有着重大意义。 现在升职大队长对他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出事，毕竟盯着队长位置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 于大章正经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他现在每天上班主要负责接报案和记录案情。 然后进行初步调查，之后再将案子交到队里，由队里的正式警员对案子进行审查，最后确定是否立案。 他只是负责案件最开始的步骤。 见习警员嘛。 就跟做菜当学徒一样，先把材料洗干净放着，等待师傅动手炒菜。 当然，吕忠鑫出任务的时候也会带着他。 有这样一个宝贝徒弟，做师父的当然会倍加关照。 就在顶包案结束的六天后，于大章的转正通知下达到了刑警队。 他不但成了正式警员，还直接提了一级。 直接跳过二级，成为了一级警员。 这样的例子很少，至少在宏口分局是头一次。 突出表现、突出贡献，自然会有破格提拔。 吕忠鑫还私下对徒弟透露，分局领导已经向上申请，为专案组争取一个集体三等功。 于大章知道师父这个人，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跟自己说，尤其是关乎到荣誉。 也就是说，这个集体三等功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 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一个刚来刑警队没多久的新人，这么快就转正了，而且还破格提了一级。 这不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尤其是和于大章同一批来的新人。 有一次，于大章在走廊上碰到了三大队的赵航。 两个大队本来就挨着，碰面本属常事，但他却发现赵航看他的眼神不对。 有鄙夷、有愤恨，还掺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总之，让于大章很不舒服。 本来就看他不顺眼，怎么可能惯着他。 “小赵，你过来。” 小赵？赵航觉得这个称呼很刺耳。 但碍于这个胖子的淫威，他还是没敢说什么，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是不是不服气？”于大章瞪着他说道。 这就是单纯在找茬了。 “没有啊。”赵航否认道： “咱们是一起来到这里的，你能这么快转正，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 “你再装！”于大章一个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根。 这一下给赵航劈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于大章一把拉住他，然后一个索脖将他夹在胳膊底下。 “你知道我最烦你哪点吗？” “哪点啊，你先放开我！”赵航呼吸困难，双手用力掰他胳膊，却被越夹越紧。 “你小子最喜欢在背后给人下绊子，上辈子我吃了你不少亏。” 于大章越说越气，最后夹着赵航的脑袋一顿死亡摇晃： “你给我死！” 对付这种人不用动脑子。 莽就完了！ 前世就是因为怕影响不好，所以即使知道赵航背后打自己小报告，于大章也没找过他。 这才导致赵航后来越来越过分，就算当着于大章的面也敢明目张胆地说他坏话。 这一世的于大章想开了，什么特么的影响，先干了再说。 老子不屑和你玩阴的，就是要明着干你。 来啊，互相伤害啊！ “什么上辈子！你认错人了吧……”赵航已经放弃挣扎，只能大声喊冤。 可也就只喊了一声，很快没了动静。 于大章正摇的过瘾，忽然发现赵航的四肢耷拉了下去。 他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胳膊，将赵航平放在地上。 死了？ ------------ 第五十九章 再忍忍，还有三天 于大章伸手探了一下赵航的鼻息。 有气儿。 他又用手指触摸赵航的颈部动脉。 有搏动。 妈的，和我装死……于大章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和自己玩心眼儿。 他一手抓住赵航的脖领子，将其提起来，摇晃了两下。 “再装扇你了嗷。” 这一招物理叫醒非常有效。 也不知道赵航是不是真晕了，总之……人醒了。 走廊上的动静也将两个大队的人吸引过来。 “怎么了，你们干什么呢？”队长魏谦首先问道。 于大章一见是魏队，赶忙解释道： “小赵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在我面前昏倒，我刚给他做了急救措施。” 他咋不在别人面前昏倒呢……魏谦可不傻，一眼就看出于大章是在欺负人。 明白是明白，但他还得配合着演下去。 “人没事吧？”魏谦看似关心地问道。 “缓过来了。”于大章说着，举起了巴掌。 赵航看到后，本能地双手抱头。 于大章放下巴掌，然后用手指着他： “看，反应多快。” 三大队的人也过来了，队长张东见是于大章和赵航，心里立刻猜出了大概。 这两人之前在一个队里的时候就不对付。 胖子总找茬，赵航则是总在背后打小报告。 揍他一顿也好，他这爱打小报告的毛病也该改改了……张东其实也早就看不惯赵航了。 这下好了，连三大队的自己人都不站在他那边。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一顿劝，硬是将还在发懵的赵航拉走了。 当天下午。 于大章从师父那里得知，支队那边专门派了两个人去看守所见了周子喆。 据吕忠鑫分析，肯定是局领导看了周子喆提供的证据和线索，这才重视起来。 接下来就是支队直接负责侦破了。 因为拐卖妇女儿童案，不在八类案件之列，所以这类案子不归一大队负责。 除非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一大队才有可能去协助配合。 但也最多是帮忙抓捕，不会参与到具体的侦破工作中。 这也正和于大章的心意。 之前他答应周子喆的是……如果他去查，一定尽力。 现在的情况也不算他说话不算数，案子被支队专门派人负责了，他也没办法。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前世那起要了自己命的连环失踪案，第一起就是发生在今年。 准确地说，是今年的六月十六号。 发生的时间、地点、受害人身份，于大章都记得清清楚楚。 前世他将案宗上的内容全给背下来了，一个字也没漏掉。 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起案子他整整跟了三年，就算在侦查期间，依然有人陆续失踪。 这还是他后期接手的，在之前的七年里，陆续有四名刑警调查过这起案子。 三死一失踪。 没错，那起连环失踪案，是从2014年开始，然后一直持续到2024年，直到于大章牺牲也没告破。 算上他，搭进去五名刑警。 失踪的人一个都没找到。 这一世既然提前知道了案发的时间地点，于大章决定来个守株待兔。 自己去当然不行，这就是他坚决留在师父身边的主要原因。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这起连环失踪案动念头。 实际上，刚刚重生的第一天，他就想过要去前世牺牲的地方看看。 但于大章硬生生忍住了。 太危险了。 前世带着枪都让人干死了，这一世胖成这样，还赤手空拳，傻子才去呢。 就连这一次的守株待兔他都计划了很久。 首先，必须将师父带上。 这样就等于多一个人，多一把枪。 其次，不能提前出现在案发地点。 即使再好奇也不能去。 一起持续了十年之久，依然没告破的连环失踪案，作案的人那得谨慎到什么程度。 所以，案犯一定会提前踩点，甚至会提前很长时间去进行踩点观察。 如果提前去，很容易让自己暴露在案犯的视野中。 因为好奇而打草惊蛇，于大章决不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算了算日子，今天是六月十三号。 还有三天。 再忍忍，现在还不能和师父说……于大章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 这事不能让师父提前知道，以免他发现其中的逻辑漏洞。 吕忠鑫：你是怎么知道三天后会有人失踪的？ 咋回答……编谎话不累么。 吕忠鑫：失踪的时间、地点、人物，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来，你和我仔细说说，怎么知道的？ 咋解释……多费脑细胞。 所以，于大章打算在三天后的早上去找师父说，而且还只能他们两个去。 整个分局，他只信吕忠鑫。 . 亿盛集团。 刚刚参加完会议的曲脱脱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他是真不主动找我啊……她以为于大章第二天酒醒就会联系她。 结果这一等又是五天。 那天晚上的经过，她在脑中复盘了好几次。 喝的挺愉快的啊~ 也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按理说，关系应该更近了才对。 对了，他是真能吐，跟瀑布似的，为了给他拍背，还崩到自己鞋上了。 难道是，阿姨没和他说是我送他回的家？ 很有可能。 那也应该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啊……曲脱脱越想越气。 一路扶着那个家伙回家，自己的双腿都软了。 太重了，用蚍蜉撼树来形容都毫不夸张。 不，应该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一想到那个画面，曲脱脱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不过那顿酒也没白喝，这几天她一直在打听股市有没有政策扶持的消息。 通过各方渠道，还真就让她给打探出一些内幕。 和那个家伙说得一模一样，降低利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那接下来的大A走势很可能像他说的那样。 想在大A里赚到钱，没有胆子是不行的，多少都得有点赌的成分。 曲脱脱更不是个胆小的人，所以这几天她也在收拢资金，准备搏一个大的。 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她收回思绪按下免提键。 “曲总，董事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两分钟后。 “有事？”曲脱脱站在办公桌前看着自己的父亲。 曲万年头都没抬，就像是下命令一样说道： “晚上和我去白家赴宴。” “我拒绝。”这是曲脱脱第一次当面拒绝父亲。 似乎是出乎了曲万年的意料，他合上手中的文件，抬起头看向女儿： “给我个理由。” “我不想成为两家联姻的牺牲品。”曲脱脱快速说道： “而且那个白锦程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仿佛这番话在心里憋闷很久了，她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还没等曲万年再次开口，曲脱脱又急忙补充道： “还有，我有男朋友了。” ------------ 第六十章 晚上和我回家吧 “真的？”曲万年对女儿的话表示怀疑。 既然说出来了，那就硬刚到底……曲脱脱咬着嘴唇点了下头： “嗯，真的！” 曲万年见女儿的样子不像是在赌气，而且她也不是个喜欢撒谎的孩子。 难道真谈恋爱了？ 一想到女儿第一次敢当面忤逆他，还跟他顶嘴，曲万年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认识一个多月了。”曲脱脱回答道。 一个多月？ 曲万年很快反应过来： “回国之后认识的？” 见女儿点头，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国内认识的好啊，总比搞个大老黑回家强。 不管怎么说，人种没变。 其实曲万年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 至少他自己认为对女儿的教育方式没问题，也从来没强迫她做过什么事。 不然父女俩早就闹翻了，曲脱脱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 这次有意撮合女儿和白锦程在一起，也只是觉得白家这个孩子各方面都比较优秀。 再加上两家是世交，向来要好，如果孩子能走到一块儿去，那就是好上加好。 最主要的，他认为女儿的性格有些孤僻。 曲脱脱不但在上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曲万年还注意到，她居然连个异性偶像都没有。 哪怕喜欢个坤坤之类的练习生也行啊，至少是个男的。 说实话，曲万年有点慌。 他真怕哪天女儿一脸严肃地过来跟他说：爸爸，其实我是个拉拉。 那可真就要了曲万年老命了。 家里就这一根独苗儿，他还指望着女儿找个好小伙子来帮着一起打理家业呢。 所以，他不得不亲自操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但话说回来，如果曲脱脱自己找到了心上人，曲万年也肯定会尊重女儿。 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不甜啊。 尊重归尊重，但还是要问清楚……曲万年下意识地问道： “男的女的……不是，我是说，他是做什么的？” “警察。”曲脱脱一说起这个，就来了精神，双眼都亮晶晶的： “我上次被人绑架就是他救了我。” 一听是警察，还是上次救过女儿的警察，曲万年立刻松了口气。 同时也对还未见过面的女儿男朋友好感大增。 有没有钱无所谓，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但这个人一定要能保护好女儿，而且还要让女儿幸福才行。 “既然这样……”曲万年思考片刻后，说道： “白家那边我可以推掉，但你要将他带到家里，让我和你妈见见。”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事关女儿终身幸福，马虎不得啊。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必须得亲自把把关。 尤其这个时候最关键，趁着他们刚开始，女儿还没陷进去，万一不行也好帮她及时止损。 “这个嘛……”曲脱脱含糊了，她还真没把握能将于大章请来。 “什么意思？”曲万年一看女儿的表情不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骗我？” “没有没有。”曲脱脱赶紧否认，然后解释道： “我是怕他工作忙没时间来。” 工作忙？曲万年气笑了。 再忙还能有自己这个集团董事长忙？ 看这情况，女儿还真挺把他当回事。 连工作忙的理由都找出来了，那我更得见见他了。 “就在今天，我在家设宴，请你这个官宣男友吃饭，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给我这个面子。” 表面上看，曲万年这话好像挺客气。 但要是细琢磨，就会发现其中有威胁的味道和不容拒绝的强势。 “那，我试试吧。” 曲脱脱有点后悔了。 说话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她恍惚着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回到了自己屋里。 拿着手机几次想拨打那个家伙的电话，都迟迟按不下去。 不行，得当面和他说，不能给他拒绝的机会。 下定决心后，曲脱脱立刻把秘书叫来，交代了几句后，匆忙离开办公室。 . 于大章最近几天都是正常下班。 魏谦对他也比较照顾，就算晚上队里有任务也不叫他。 虽然于大章转正了，但暂时还没有配枪。 枪支管理很严格，必须要申请，并经过严格的审批程序。 所以魏谦在这段时间内不打算让于大章跟着出任务。 处理八类案件，面对的都是危险人物和穷凶极恶之徒，没有热武器傍身，实在太危险了。 当然，吕忠鑫带徒弟除外。 不过魏谦发现吕忠鑫比自己还惯着于大章。 只要到了下班时间，老吕必定让徒弟先走，从没留他加过班。 从队里出来，于大章来到街上。 正犹豫着今天要不要奢侈一把，打个车回家，却忽然看到曲脱脱在马路对面向他招手。 她怎么来了？ 怀着疑问，于大章快步走了过去。 “遇到事了？” 他根本就不认为曲脱脱是来找自己的。 两人之前通过好几次电话，真要有事就直接打手机了。 她一定是来报案的。 现在正好自己负责这一块，可以加个班，给她走个后门。 “我来找你的。”曲脱脱直奔主题： “晚上和我回家吧。” “和你回家？”于大章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国外回来的就是不一样，那个……是不是有点快。” “什么啊！”曲脱脱一听就知道他想歪了，抬腿踢了他一脚，脸红着解释道： “我爸要见你。” 天地良心啊，我可没碰过你……于大章慌了。 难道是那天晚上自己对她做什么了？ 不能够啊。 自己又没断片，而且还是回家睡的。 “为什么见我？”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曲脱脱无奈，只能实话实说解释了一遍。 “就是让我做挡箭牌呗。”于大章笑着说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幼稚。” “那你帮不帮这个忙？”曲脱脱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管饭吗？”这才是于大章真正关心的，他还没吃过豪门夜宴，而且下班点儿是他最饿的时候。 “那肯定啊。”曲脱脱一见有戏，立刻保证道： “而且是大餐。” 晚上具体吃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 但她相信父亲绝对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什么菜系？”于大章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带着个瘪肚子去，没吃上饭可就亏大了。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曲脱脱拉着他走向路边停着的一台豪华商务。 于大章有点怂了： “你父母会不会侮辱我？” “不会，我父母可好了，特别好客。”曲脱脱打开车门，用尽全力将他推了进去。 . 曲家别墅。 曲万年夫妻在二楼靠窗位置相对而坐。 一个管家摸样的人来到曲万年身边，轻声说道： “先生，饭菜准备好了，您看还需要再加点什么吗？” 曲万年看似随意地挥挥手： “孩子初恋而已，走走样子就行，不用太在意。” 管家退开后，夫妻两人一个打电话，一个喝着咖啡，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摸样。 说不在意是假的，其实两人都在用余光盯着大门方向。 直到…… 一个胖子和女儿曲脱脱肩并肩出现在家门口。 “啪嗒”曲母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哗啦”曲万年手里的咖啡杯掉在了地上。 在他们眼里，自家经营了二十年的菜地，闯进来了一头大肥猪。 此时，这只猪正一只蹄子踏在菜地上，嚣张地看着他们。 ------------ 第六十一章 还有什么可说的，先吃饭吧 算起来这是于大章第二次来曲家。 第一次没进门，在外面亲了曲脱脱，然后将他们家司机扛走了。 这次来，即使他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豪华装修震撼到了。 于大章也不是没见过豪宅，在短视频上，什么样的豪宅看不到。 但当自己真正身处其中，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一路往里走，他不由得四处张望起来。 那个穿黑马甲的就是管家吧。 呦~，还带个领结。 那几个女的是保姆还是女佣？ 这感觉，就像是走进了刚开张不久的KTV大堂。 于大章跟着曲脱脱一路来到一楼餐厅，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品。 这就是传说中的鱼子酱吧……于大章只是瞄了一眼，目光就被桌上的各色美食吸引住了。 那是帝王蟹！ 松露？那是松露吗？ 好大的波龙啊~ 自己最爱吃的梭子蟹居然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于大章惊讶得合不拢嘴时，曲万年夫妇走了过来。 按理说，两人应该先一步到餐厅。 奈何刚才在二楼窗口被女儿的初恋男友雷得外焦里嫩，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夫妻二人足足愣了一分钟才缓过神来。 于大章一眼就认出他们俩是曲脱脱的父母。 刚要开口打招呼，却见曲万年将身子侧向了一边，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于大章一愣。 你哼个屁啊，我吃了吗你就哼。 他是不是想和我抢？ 一会儿得盯紧他，这是个劲敌。 人在饥饿时，对于食物的欲望是极其强烈的，于大章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再加上心态上的放松，他现在完全没有压力。 来这里就是帮曲脱脱糊弄一下她父母，自己再顺便大吃一顿。 又不是真的在恋爱，所以于大章对于她父母的态度丝毫不在意。 倒是曲母表现得很热情。 在曲脱脱介绍过后，她还特意问了于大章的家庭情况。 不管怎么说，表面上看起来对女儿的男友足够重视。 落座后，于大章低着头，盯着一桌子菜发呆。 曲万年夫妇都以为他是因为第一次来家里，所以有些紧张拘谨。 这很正常，说明他在乎自己的女儿，只有在乎才会这样。 只是这体型……一看到对面的于大章，曲万年又“哼”了一声。 曲脱脱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 “爸，是你邀请他来家里做客的，难道咱们曲家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曲万年没接茬，而是瞪了女儿一眼。 曲脱脱毫不示弱地回望着父亲，两父女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怎么还不动筷儿啊……于大章都饿的冒虚汗了。 虽然他是客人，但桌上有两个长辈。 按规矩，只有曲万年这个主家先动筷子，他才能跟着动，要不然就显得太过失礼了。 不在乎是不在乎，礼数还是要讲的，这是从小就刻在于大章骨子里的东西。 无论什么时候、何种情况都必须遵守。 “人我带来了，你也见到了。”曲脱脱毫不示弱，盯着曲万年说道： “如果不欢迎，我们现在就走。” 别啊，一口没吃就走，那不白来了吗……于大章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曲脱脱。 你们父女俩故意的吧！ “喂，你多少斤？”曲万年开口了，不过是冲着于大章问的，语气很不友好。 咱们能不能边吃边聊……于大章憨厚地笑了一下： “应该是三百过一点点，再过一会儿，就不到三百了。” 他想以此来提醒对面的曲万年该动筷儿了，一会菜都要凉了。 “为什么不减肥？”显然曲万年还想在体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而且他的表情很认真，于大章甚至觉得自己要是回答错了，他会让人将菜撤下去。 “叔叔啊，我才刚胖起来，还没到减肥的步骤呢。” 这么回答应该没问题……于大章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一脸期待地盯着曲万年。 准确地说，在盯着他的双手。 因为他不确定曲万年具体是哪只手用筷子。 “爸，你过分了。”曲脱脱用抱怨的语气说道： “胖点儿怎么了，能胖就能瘦，就算他一直这样我也喜欢。” 此话一出，曲万年夫妻两个都皱紧了眉头。 原来女儿喜欢肥的啊。 难怪在学校期间没谈恋爱，学校里没有这么肥的呗。 他那是胖点儿吗？ 就他那体格子，能将咱们一家三口装里面。 曲万年越想越觉得不靠谱，本来已经拿起筷子的手突然拍在了桌上。 “我不同意！” 于大章见他拿起筷子，以为要开席了，刚准备动手，没想到他又将筷子拍了回去。 那筷子和你有仇吗？ 你别拍它了，要不你拍我吧。 不行了，手都饿哆嗦了。 “爸，其他事我都能听你的，唯独这事不行。”曲脱脱丝毫不顾及曲万年阴沉着的脸色：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不会看错人。”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于大章，见他盯着桌面双眼发直，就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看到他这样，曲脱脱不由得一阵心疼。 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想不到父亲这么过分，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他为了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居然还一声不吭……曲脱脱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 “大章，你有什么想法就说。” 她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人，发现他头上已经流下了汗珠。 “先吃饭吧。”于大章一脸绝望的神色。 都这样了，还在顾全大局……曲万年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同时他也再次拿起筷子。 四十分钟后。 曲万年夫妻两人目送着女儿和于大章走出门口。 “刚来时我以为他眼神空洞，原来他一直盯着这桌菜呢。” 曲万年最初也是白手起家，在部队和工地都待过，想当年吃饭快是出了名的。 想不到今日被后辈在饭桌上给碾压了。 也没见他怎么下筷啊。 怎么没一会儿功夫，一桌子菜全成了菜底子。 高手，这是高手。 “原样再给我做一桌。”曲万年对管家吩咐道。 “别呕气了。”曲母劝道： “你能吃得完吗？” 曲万年眼神坚定，脑门子上虚汗都冒出来了。 “我觉得我能，最近几年我都没像今天这样饿过。” . 回去的路上。 两人坐在曲家的豪华商务后座，曲脱脱有些抱怨地说道： “你来我家干吃播来了？” 之前在饭桌上，就连她都没吃上几口，这家伙的吃饭速度简直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此时吃饱喝足的于大章也回过味来。 原来曲万年一直在羞辱自己。 妈的，还真是吃人嘴短……于大章越想越气，忍不住说道： “阿姨是怎么忍受你爸的，有这忍耐力干什么都会成功。”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曲脱脱解释道：“我爸只是太在乎我了。” “阿姨这人不简单。”于大章表情凝重。 “行了。” “阿姨能干大事。” “别贫了。” “阿姨是不是戒过毒？” “闭嘴！” ------------ 第六十二章 不要在意细节 三天后。 于大章一大早就来到队里，在窗口看到吕忠鑫后，他立刻从楼上下来。 “师父，等一会儿进去，我有事和你说。” 在外面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于大章这才小声对吕忠鑫说道： “我得到线报，今天在秀园小区，将有人对一个叫刘文赋的年轻人进行绑架。” 怕师父不相信，他还特意补充道： “消息绝对准确！” “从哪得到的消息？”吕忠鑫问道。 他不是不信徒弟的话，只是怕消息的渠道不合规。 于大章早就想好了，直接答道： “特情提供的。” 特情就是线人的意思。 国内都这么叫，只有香江那边才叫线人。 这类人一般都有正常的社会职业，只是定期汇报一下信息。 获取的“特情费”要看信息的重要程度来定价。 于大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特情有个特点：保密级别高。 只要他不想说，没有人能逼他将特情的身份说出来。 “你都有特情了？”吕忠鑫吃惊地问道。 貌似自己还没有呢，他是从哪发展出来的？ “师父，这个不重要。”于大章快速说道： “就在上午的九点半到十点之间，那个刘文赋的年轻人会有危险，咱们必须先一步行动起来。” 吕忠鑫点点头。 徒弟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接报案和记录案情，在这期间发展出特情也属正常。 时间控制在了半小时之内，地点和人物也清晰，这样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那我先和队里说一声。”吕忠鑫说着就要往里走。 “等下！”于大章拦住师父，一脸为难地说道： “别和队里说的太详细，我怕走漏消息。” 其实他干脆就不想和队里说，但也知道吕忠鑫的性格，擅自行动的事师父是不会做的。 所以他也只能让师父尽量少透露些消息给队里。 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于大章不想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行，我知道了。”吕忠鑫答应一声后，快步向楼内走去。 于大章恐防有变，也立即紧跟在身边。 见到魏谦后，吕忠鑫只说有个线报需要去核实，别的什么都没说。 在系统内，他也算是老油条了。 很多事根本就不用撒谎或者隐瞒，换个说法而已，对方自然能听明白。 还未核实的线报，你问也没有用。 魏谦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同意了。 他知道像吕忠鑫这样的老刑警做事最有分寸，所以也不用担心什么。 上午九点三十分。 秀园小区大门口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内。 “你是说，那个叫刘文赋的年轻人，是在大门口被人拽走的？”坐在驾驶位的吕忠鑫问道。 于大章坐在吕忠鑫后面的座位上，双眼紧紧盯着对面大门，语气肯定地说道： “没错，特情提供的消息就是这么说的。” “这有点不像线报了。”吕忠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了想说道： “怎么听着像是个预言，哪有被绑架的方式都能提前知道的。” 其实仔细一想就能分析出徒弟的话里有漏洞，实在太明显了，吕忠鑫连装傻都做不到。 就非得是拽走的呗。 打晕之后拖走的不行吗？ 上来一帮人架走不行吗？ 你那个特情也太厉害了吧，线报居然能细致到这个程度。 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 于大章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前世的案宗上，对这起失踪案的调查结果就是这么写的，他只是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而已。 早知道就做点艺术加工了……于大章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安抚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估计特情将自己的猜测加在线报里了。” 吕忠鑫怎么可能信他这种鬼话。 有这么猜测的吗？ 再说了，特情没脑子，你也跟着没脑子啊！ 强忍住教训徒弟的冲动，吕忠鑫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三十五分。 已经在预计的时间内了。 他也将目光投向了小区大门口： “案犯大概几个人？” “线报说两个人。”于大章想也没想，直接答道。 吕忠鑫想骂人了。 现在的线报已经准确到这个地步了么。 既然这么准，咱俩还在这蹲点干嘛，直接抓人不好吗？ 还不能问。 一问肯定告诉自己：别在意细节。 九点五十分。 车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两人连呼吸声都变小了，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盯着小区门口。 九点五十五分。 吕忠鑫将枪套打开，然后将手放在手枪的握把上。 “他出来了！”于大章忽然双眼瞪圆，低喝道： “那个穿浅蓝色卫衣的就是刘文赋。” 前世的案宗里有好几张刘文赋的照片，再加上这一世于大章视力超乎常人，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只见从小区里出来的刘文赋站在大门口那里左右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师徒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地放到了各自车门的内拉手上，随时准备开门下车。 又过了一会儿，刘文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十点了。”吕忠鑫提醒道。 于大章没作声，只是默默地盯着刘文赋看。 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难道前世调查这起案子的刑警，将刘文赋的具体失踪时间弄错了？ 不会。 既然能将时间圈定在半小时范围，那就说明调查人员至少找到了两名以上的目击者。 因为各个目击者的记忆点会有偏差，所以只能有个大概时间。 一般来说，调查人员会将这个大概时间再扩大一些。 比如九点四十到九点五十之间，十分钟时间就会被扩大到半小时。 这样能有效避免出现一些细节上的错误。 有时候过于追求时间上的准确度反而不好，很容易将真正的事发时间遗漏掉。 既然时间没错，那到底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案犯没有出现？ 就在于大章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辆私家车停在了刘文赋身前。 来了！ 他刚要下车，却听到吕忠鑫低喊了一声： “先别动。” 于大章闻言立刻松开放在内拉门上的手，同时向那辆私家车看去。 只见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后，从驾驶位走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 女的？ 还好带师父来了……于大章在心里暗自庆幸着。 吕忠鑫是以一个不确定的心态在观察周围变化。 所以有车接近刘文赋时，他不会第一时间采取行动，而是先确定车上的人是否会对刘文赋不利。 于大章则是认定刘文赋会被人掳走，所以一有情况他就下意识地想下车阻止。 这就是心态不同造成的结果。 “他们两个好像认识。”吕忠鑫继续说道。 “不是好像。”于大章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那个女的就是来接他的。” 他可不止是视力超乎常人，听觉也同样如此。 吕忠鑫在车内只能听到那个女的下车后对着刘文赋说话了，但具体内容却是一句都听不清。 可于大章却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刘文赋因为那个女的来晚了，正在抱怨，而那个女的下车后一直在解释。 于大章看了眼时间。 十点零九分。 ------------ 第六十三章 请问肥胖挂哪科？ 难道…… 这一世连这起失踪案都变了？ 于大章不甘心地盯着他们。 很快大门口的两人上了车，看样子是要离开这里。 “跟不跟？”吕忠鑫问道。 于大章一咬牙： “跟！” 有句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不最后确定下来，于大章是不会死心的。 吕忠鑫立刻启动车子，在门口那辆车离开后，迅速跟了上去。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于大章不知道在想什么，吕忠鑫则是专心开车。 前面那台车的速度不快，而且开得很稳，看样子并不知道后面有车在跟着。 二十分钟后，他们一路跟着到达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吕忠鑫见前面车里的男女开门下车，开口问道： “继续跟吗？” “再等一会儿。”于大章双眼紧紧盯着下车后的刘文赋： “就在车里等着就行。” 一分钟后。 刘文赋和那个年轻女人进入商场，消失在了师徒二人的视线中。 于大章叹了口气： “回去吧。” 再跟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案犯肯定不会在商场内动手。 一是人群太密集，不利于逃脱。 二是商场内的监控设施很完善，很容易暴露。 再加上商场内还有保安人员巡逻，如果被围堵住，根本不用保安动手，警方很快就会赶到现场。 就于大章对连环失踪案的了解，案犯绝不会让自己陷入无谓的危险之中。 要是真那么笨，前世早就破案了。 回去的路上，吕忠鑫给他好一通数落。 “你说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能信这种不靠谱的线报？” “师父，我……” “还非得是拽走的，但凡你动点脑子也不会上这个当。” “唉，其实……” “不是说有两个案犯动手吗，我怎么连根毛都没见到。” “那个，有可能是……” “以后再这么不靠谱小心我踹你！” “……” 于大章现在脑子很乱。 倒不是被师父训的，而是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案犯没出现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案犯没出现，刘文赋也没失踪，按理说是好事。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担心，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就像是前方明明站着一个人，他伸手去抓，结果刚一碰到，对方就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让他很焦虑。 似乎冥冥之中有个人在耍着他玩，而他却只能被那个人牵着鼻子走。 回到队里。 于大章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脑子里总在想到底哪里出错了。 以至于他根本就无法集中精神工作。 中午的时候，他跟队里请了假。 魏谦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地问了几句，于大章只说身体有点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看。 又和师父打了一声招呼后，他匆匆离开了刑警队。 出来后，他站在路边茫然地看着四周，突然觉得这里很陌生。 当连续有事情超出认识范围的时候，那种无力感会让人崩溃，此刻的于大章便是如此。 自己这边肯定没出错，在小区大门口蹲点的期间，自己和师父谁也没下车。 而且还是踩着点去的，所以不可能被案犯怀疑。 为什么没动手呢？ 还是说，这一世根本就没有连环失踪案？ 不对。 顶包案都发生了，案情和前世一模一样。 这足以证明重生没问题，问题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大章在马路边站了一会儿，最后还真就去了医院。 一是挂号看病和队里有个交待。 二是他打算找专业的医生咨询一下。 除了吃，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人在九个月内胖成自己这样。 既然肯定有问题，那就先从自身查起。 来到医院，他站在挂号窗口前忽然想起一件事。 有肥胖科吗？ 没听说过啊。 走到导诊台，于大章有些拘谨地问道： “那个，你看我这情况应该挂哪个科室？” 一身护士制服的小姑娘抬眼瞧了瞧他，问道： “哪儿不舒服？” “看我体型。”于大章提醒道。 护士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内分泌科。” 排队挂号之后，来到楼上科室，继续排队等待。 于大章看着走廊上排队等叫号的人群，心中不由感叹。 也不知道是人多了，还是得病的多了，如今想见医生一面都难。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终于轮到他了。 “症状？”医生抬起眼睛问道。 “胖。”于大章老实回答。 医生还算有耐心，继续问道： “看得出来，我是问你哪儿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于大章想了想说道： “就是胖。” 来错地方了吧……医生强忍住赶人的冲动，又换了个问法： “医院没有减肥药，你是不是想减重？” “不是。”于大章看出他误会了，赶忙解释道： “我来是想咨询一下，一个人增重一百七十斤大概需要多久？” 这个问题给医生问住了。 只听过有人问减肥的问题，问增肥还是头一次遇到。 再说了，你都这样了，还增什么肥啊，再增你就该胖死了。 真是不想回答，但病人花钱挂号来的，还等了那么久，不回答似乎又不太好。 于是医生斟酌了一番才缓慢说道： “如果是健康增肥的话，一百七十斤大约需要三到四年时间，这还得看病人的体质，如果是肠胃功能较弱的易瘦体质，那时间就说不准了。” 于大章仔细琢磨着他的话。 自己前世没胖过，应该属于他说的那种易瘦体质。 既然这样，那就知道怎么问了。 “如果是不健康增肥呢？” 他想干什么……医生想撵人了。 问的问题越来越离谱，难不成他家是养猪的，来医院找医生另辟蹊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医生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语气冷淡而疏离，仿佛下一刻就会赶走眼前这个无聊的病患。 “大夫你看我。”于大章赶紧做出解释： “去年五月份我才一百三十多斤，今年就成这样了，问题是，我还失忆了。” 一听到这话，医生的表情立马凝重起来： “你是想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变胖的原因？” “对对对，就是这样。”于大章连忙点头。 “先做几项检查吧。”医生拿起笔在挂号单上快速写了两行字递给他： “具体的要看检查结果，但有一件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肯定的回答。” “你这种肥胖绝对不是吃出来的。” ------------ 第六十四章 你们在隐瞒什么 一个小时后，于大章手里拿着各种检查单，恍惚着走出医生办公室。 激素性肥胖。 这是他刚刚从医生口中听到的诊断结果。 过度使用激素导致的内分泌失调，从而引发内分泌紊乱。 于大章具体的听不懂，但大概意思明白了。 总的来说就是，自己这一身肥肉是因为过度使用激素药导致的。 一路走出医院，于大章满脑子都是刚才医生说的话。 其中有两个好消息。 一，由于停药已经有一段时间，自己内分泌方面的疾病很快就会痊愈。 二，类似于这种肥胖，经过调理后，只要注意饮食，很容易恢复到以前的身材比例。 换句话说就是，胖得快，瘦得也快。 坏消息是：钱花了，但有用的消息一条都没得到。 就多知道个医学名词，其他的还是啥都不清楚。 自己为什么会使用激素？ 身体好好的，谁会没事给自己吃那玩意儿？ 于大章本来还想再顺便看看失忆，但一听导诊台的护士说，要挂心理精神科时，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失忆又不是吃药就能好的。 万一被别人知道自己去了心理精神科，难免会引起误会。 这么胖能当上刑警本来就够扯淡了，再有精神疾病，那就更…… 等等！！ 于大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站在路边，看着过往的车辆，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对啊，自己能当上刑警，这本身就不合理！ 还有，自己是去年四月末失踪的，那个时候还没毕业呢，怎么自己重生回来毕业证书都有了。 我明白了……于大章脸上露出苦涩又难以置信的笑容。 原来自己的父母也被隐瞒了。 之前光想着老妈有事瞒着自己，所以去学校的时候只核实了周子喆说的话。 如今看来…… 真正有问题的地方是警校！ 在校期间，学生失踪了，这么大的事学校会不闻不问吗？ 还有，明明在毕业前就失踪了，学校却将毕业证书发了，这合理吗？ 而真正让于大章觉得蹊跷的是，学校竟然让三百斤的自己进警队了。 不用想，自己父母都是普通人，没那个本事。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警校。 如果是这样…… 于大章双眼越睁越大。 他忽然抬手拦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男人，然后从对方手里夺过已经吸了半支的香烟，狠狠吸了一口。 在一阵咳嗽后，他又将香烟插回到那个男人的手上。 在男人想要杀人的目光中，于大章快步离去。 “神经病吧。”男人在他身后骂了一句。 没理会身后的骂声，于大章走到路边，伸手拦车。 趁现在还有时间，得尽快赶到警校。 上了出租车，他快速报出了警校的地址。 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于大章脑海里不断回放那天在学校询问老师时的情景。 他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的失踪肯定和警校有关。 或者说，警校在自己失踪这件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然不会在后续给自己发放毕业证书，还安排了工作。 这更像是一种善后处理。 换一个说法就是……事后补偿。 想知道具体的，老师是唯一的突破口。 那天自己一共见了三个老师……于大章挨个回忆了一遍。 这三个人见到自己的那一刻，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就是不可思议。 当时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身材变化太大，才让他们觉得意外。 现在看来，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们没想到自己还会出现！ 二十分钟后，于大章站在了警校门口。 再想想，再想想…… 如果老师们不想说怎么办？ 既然上次他们没说，那这次肯定也不会主动提起。 直接问？ 张不开口啊。 老师，请问我失踪是不是和咱们学校有关系……这话只在于大章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打消掉了。 这样的话问也白问，人家既然防着你，怎么可能回答这样的问题。 而且这样问，等于直接将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了。 这种蠢事不能干。 那就去找有可能和自己说真话的老师。 要说整个警校和自己关系最好的老师只有一个，班主任韦闯。 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因为急于打听消息就随意问了另外三位老师。 那这次就直接去找他。 有了目标后，于大章快步走进校园，直奔教学楼。 前世毕竟在学校待了三年，对老师的办公室也算是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来到了韦闯所在的教员办公室。 敲门进屋后，扫视了一圈，没见着韦闯，却在他的办公位上看到了一个新面孔。 于大章愣了一下。 在他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位教员。 难道是自己毕业之后调进来的？ “请问，韦闯老师去哪了，我是他的学生。”于大章礼貌地问道。 那名教员似乎没见过这么胖的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于大章，这才说道： “我听说过他，他不在这里了，听说去年就调走了。” 调走了？ 不可能，前世的自己在毕业后曾多次回过警校，记忆里韦闯一直在学校任教，从未离开过。 “他是因为什么调走的？”于大章继续问道。 那名教员想了想，然后左右看了看，瞧他的样子似乎不太方便讲。 现在正临近放学时间，老师们都各自在自己班的教室，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最后在确定没有别人之后，那名教员才开口说道： “据说是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差一点就脱警服，最后是领导极力保下他，给他调去了别处。” 这下给于大章弄懵了。 前世没这节目啊。 “您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误吗？”于大章都用上敬语了。 他越看这位教员越顺眼，打听消息就得找这种喜欢聊八卦的人。 刚才一说到韦闯的事，他发现这位教员的双眼都比之前有神了。 是不是以为警察就不聊八卦了？ 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肯定有小道消息。 这是人性，和做什么职业没关系。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那名教员的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看样子应该是打听过，但没得到答案。 那些老师嘴还挺严……于大章估计是校方对那些老师下封口令了。 不让他们在私下里说这件事，不然就怎么怎么样…… 威胁式的封口令对于老师们最管用。 韦闯调走的事在学校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犯错误也属正常，只要不将错误的具体内容泄露就行。 就在于大章想换个老师打听时，那名教员再次开口道： “但我还是听到了一种说法，据说他犯错是因为一个学生。” ------------ 第六十五章 害人害己 因为学生？ 于大章直接联想到了自己。 前世自己没出事，韦闯也没犯错误。 怎么这一世自己发生变故后，就连他也跟着遭殃了？ 蝴蝶效应？ 拉倒吧，自己这点事还扯不上那么高端的东西。 能想到的可能就一种…… 韦闯和自己的失踪有直接关系。 而且，很有可能是他导致自己失踪的。 想证实这一点很简单……找到他。 既然问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那么韦闯调去哪儿了，总不是秘密吧。 下定主意后，于大章反而不急了，就在教员办公室找了个椅子坐下。 然后和那个新教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又过了一会儿，陆续有教员从外面进来。 于大章挑了一个和韦闯关系好的，将他叫到了外面。 这次很顺利，两三句就将韦闯现在的工作单位问出来了。 临走前，那名教员语重心长地劝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听我一句，以后不要再冲动做事了，害人害己。” “您什么意思？”于大章立刻意识到他的话里有大瓜，这要不吃上一口，简直对不起自己。 可惜那名教员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于大章的肩膀，转身回去了。 话别说一半啊……于大章真想冲进办公室，再给他拉出来。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自己冲动做事，将韦闯和自己都给害了。 带着一肚子疑问，于大章走出警校，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 韦闯这个号码他上次来警校的时候就打过，隔了这么多天，居然还是关机状态。 看来这个号码他不用了。 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五点十五分。 有点晚了，就算现在打车去清普分局，到那里也将近六点了。 站在路边想了想，于大章还是决定去一趟。 如果白天去，就算自己能请假，也难免会影响韦闯的工作。 打了一辆出租车，于大章坐进车内快速报上地址，然后交待师父尽量开快一点。 分局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半，算上往外走的时间，只要在六点之前到，就有很大概率见到韦闯。 就算没遇到他，也能找到他现在的同事问出电话号码。 半个小时后，于大章到了清普分局门口。 已经有警员从里面往外走了，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来的不算晚，清普分局的警员刚下班。 “您好。”于大章走上前，迎面朝着一位警员问道： “麻烦问一下韦闯警官今天来了吗？” “韦闯啊。”那名警员回头指着分局大楼说道： “进去上三楼，左拐第二间就是。” 直接就告诉我了？于大章觉得有点奇怪。 这里毕竟是分局，自己又穿着便装，他怎么连问都不问一下。 哪怕问问自己是来干嘛的也行啊。 看来是韦闯这个名字才让他放松警惕的。 怕节外生技，于大章没再多问，道了声谢后，走进清普分局。 随后在值班人员那里登记后来到三楼。 “左拐第二间……” 辨别了一下方向，于大章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 漆面的门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户籍科。 看到这三个字，他瞬间明白刚才的警员为什么没问他了。 肯定是以为自己是来找韦闯办户籍的。 于大章刚要敲门，门却在里面被人拉开了。 门里面的人正是韦闯。 “大章？”韦闯看着站在门口的于大章有些意外，随即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说道： “走，外面说。” 他一眼就认出我了……于大章在韦闯的眼中没看到惊讶和疑惑。 自己现在这个体型，连周子喆记忆力那么好的人都没立刻认出来。 这说明，他在近期见过自己。 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见的。 于大章可以确定，自打重生以来，这是第一次见到韦闯。 压抑住内心的波动，于大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韦闯走出分局。 一路上，韦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似乎在观察于大章的神情和反应。 来到门外，韦闯想了想，说道： “去我家吧，我让你嫂子做几个好菜。” “学长，我……” 于大章刚要开口就被韦闯打断： “别这么称呼了，以后你就叫我哥，或者叫名字也行。” 警校毕业后，一般会称呼曾经的老师为学长。 学员之间称呼“师哥师姐”。 因为警校的老师都是从优秀警察里筛出来的，属于专业技术类。 有警衔和编制，会有基层和老师可以相互挂职锻炼，所以才会叫学长。 不绝对。 但松海警校都是这么称呼的。 “韦哥？”于大章试着叫了一声。 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他又换了个称呼： “闯哥，会不会太打扰了，咱们随便找家小饭店就行，今天我请你。” 他主要怕有韦闯媳妇在场，说话不方便。 而且前世他就知道，韦闯那个媳妇不是个省油的灯。 “和我还客气什么，听我的。” 韦闯说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听语气和内容，应该是打给自己媳妇的。 两人又去附近市场买了点熟食和拌菜，直到进门，他们两个都没人提出喝酒。 于大章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怕喝多了误事。 他估计韦闯也是和自己一样想法。 饭菜上齐后，三人落座，韦闯夫妻十分热情地招呼于大章吃菜。 可于大章却没什么胃口。 不是嫌弃饭菜不好，而是心里有事堵着，根本吃不进去东西。 勉强吃了两碗饭，三人在桌上有说有笑。 可于大章却注意到，韦闯的媳妇并不欢迎自己。 笑容很假，言语很浮夸，表面看很热情，其实却在有意疏远彼此间的关系。 刚对于大章说完“要常来”，转头就对韦闯说：“其实之前在警校的关系没必要再维持。” 听着像是在说韦闯以前的教员同事，但于大章心里清楚，这就是在说他和韦闯。 对我怨气很大啊……于大章很快有了判断。 看来这老娘们知道的也不少。 终于吃完了这顿饭，于大章趁着韦闯媳妇在厨房收拾碗筷的空档，轻轻拍了一下韦闯的大腿。 “闯哥，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肯定还在警校任教呢。” “别，别这么说。”韦闯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从于大章和他见面到现在，他第一次露出吃惊的神情。 “大章，你都想起来了？” ------------ 第六十六章 快说吧，我编不下去了 从见到他的那刻起，于大章就在想，该如何开口问他。 韦闯肯定在自己失踪回来后，暗中观察过自己。 也一定知道了自己失忆这件事。 想要让他毫不顾忌地说出真相，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以为自己曾经的学生已经恢复了记忆。 一路观察下来，再加上他媳妇对自己的态度，于大章这才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既然不知道，那就先将错误全揽在自己身上，诚恳地认错。 这样就会给韦闯造成一种错觉：他恢复记忆了，不然不会和我说对不起。 还真就让于大章赌对了，这招非常奏效。 见韦闯一脸吃惊地问自己，于大章早就想好该如何应对了。 “是啊，可惜我才想起来，不然我早就过来和你认错了。”于大章说着，轻轻低下头，同时将手按在他的手上： “闯哥，让你受委屈了。” “不，不是你的错。”韦闯慌了，似乎没想到于大章会这么说，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连忙摇头： “千万别这么说，如果当时我不跟你一起去，也没有后来的事了，是我这个当老师的太武断了。” 韦闯又是叹气，又是嘬牙花子，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看得于大章直皱眉。 你倒是继续说啊……他发现闯哥表情还挺丰富，这么一会儿换好几个表情了，就是不说正事。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于大章在他刚才的话里，听出来那件事是他跟着自己去的。 “我不该叫你一起去啊。”他现在也只能顺着韦闯的话说下去： “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 韦闯刚要接话，他媳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先是瞪了一眼韦闯，然后才说道： “过去的事还提起来干嘛，你都去管理户籍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于大章气得牙痒痒，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我们俩正愉快地互相试探呢，你个当媳妇的，就好好洗你的碗得了。 这事你管得了吗？ 要是胖成我这样，你得自杀，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发现韦闯有点怕媳妇。 也难怪，谁摊上这样的媳妇不迷糊，更何况还被调去了最没发展前途的户籍科。 于大章估计现在的韦闯在家里已经失去了话语权。 岂料，这次韦闯居然硬气了起来。 “我们爷们之间谈话你插什么嘴！”只见他怒目圆睁，站起来指着他媳妇，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在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你特么……” “别别别！”于大章赶紧上去按住韦闯，然后回头用眼神示意他媳妇先去躲躲。 可能是没见过韦闯发这么大火，他媳妇愣了一下后，还真就什么都没敢说，去了里面的卧室。 这下终于没人再打扰我们了……于大章暗自窃喜，但表面上还得装愧疚。 “闯哥你看这，这咋说的，因为我的事，还让你们两口子吵架了，都怪我。” “和你没关系。”韦闯重新坐下，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最近一年我是家里外头受气，早就想骂她了。” 于大章又安慰了几句，随即话锋一转： “那件事之后你又调查了吗？” 这就是纯粹在套话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得将话题往那件事上引。 聊得多了，总能发现些端倪，目前他也只能装着自己什么都知道。 “大章啊。”韦闯忽然变了脸色，他一脸担忧地看着于大章： “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好好工作，别再纠结那件事了。” 到底是哪件事啊……于大章都聊烧心了。 不愧是当过警校教员的，有问有答，还滴水不漏。 人才啊！ 我还就不信了……于大章故意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然后他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就不想知道我失踪这九个多月经历了什么？” 这招果然有效。 他发现韦闯在听到这句话后，嘴唇微微张开，眉毛向上挑了一下。 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却被于大章捕捉到了。 这两个微表情的出现就说明韦闯十分好奇。 “能，能对我说吗？”他说话都结巴了，看样子就知道是紧张所致。 “当然可以，不过嘛……”于大章故意拉了一个长音，实则是他在快速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 经历了什么肯定说不出来，但可以用这个话题来套话。 “你得先和我说咱们两个当初去了哪。”于大章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我的记忆没完全恢复，只想起了后面发生的事，但事情的开头没想起来。” 能想出这个理由，几乎动用了于大章所有脑细胞。 在两人对话的间隙能想出一个毫无漏洞的理由，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还好，韦闯对此并没怀疑。 “你不知道自己去了哪？”他想了想，说道： “那你失踪的这九个多月一直被关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 “是滴。”于大章点点头。 快说吧，我编不下去了……他感觉韦闯在套他话。 在警校学习的那一套问话技巧，被韦闯用得炉火纯青，于大章甚至怀疑他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记忆不连贯确实不太好，也不利于你大脑的恢复。” 韦闯说着，露出理解的神情，然后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去年的四月二十八号，你突然找到我，说让我陪你去一个地方。” “嗯嗯~”于大章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当时是拒绝的，但架不住你连续两天的劝说。” 韦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后悔当初没坚持住原则。 于大章也不敢插话，就这么双眼发直地盯着他。 短暂沉默后，韦闯继续说道： “你说会有危险，但是也会救很多人。” “我劝过你报警，可你却说只有到那里找到证据，警方才会立案。” “于是，在四月三十号那天，我和你去了位于市郊的小凤山，结果……” 当听到“小凤山”三个字，于大章就像触电般猛地站起身来。 脸上浮现出震惊、慌乱以及不敢置信等复杂神色。 他紧紧盯着韦闯的眼睛： “我们去了山上的废弃雷达站？！！” ------------ 第六十七章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韦闯被吓了一跳。 随即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你想起来了？” 看来是真的……于大章一脸茫然地看着韦闯。 不是想起来了，而是小凤山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 前世就是死在了那座山上。 准确地说，是死在了小凤山上的废弃雷达站里。 那是他前世的最后一站，死前还被人给上了一课。 于大章强行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闯哥你继续说。”他的语气又变得平缓而温和，音量也降了下来： “刚想起来一点，你继续讲吧，也许讲完我就全想起来了。” 韦闯点点头，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了于大章说的话。 如果是假的，怎么自己刚说到小凤山，他就立刻知道是去了山上的废弃雷达站。 这说明他的记忆确实在恢复中。 不再怀疑后，他的语速也快了起来： “我们到了雷达站后，先是在外围观察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你让我在外面等候。” “直到那时，我还没有完全相信你说的话。” “我能陪着你去，就是想打消你心里不切实际的念头。” “接着你就一个人进入了雷达站内部。”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你突然从里面冲出。” “看到我后，你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向我扔来，同时大叫着让我快走。” “我看到在你后面追出来十几个穿着褐色迷彩服的人。”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迷彩面罩，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他们已经将你扑倒在地。” “我当时来不及多想，拿起你扔过来的文件袋就朝着山下跑去。” “由于对山路不熟，我没有跑出多远就被抓住。” “紧接着后脑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我立刻失去意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扔在了山路旁。” 说到这里，韦闯停了下来。 他在观察于大章的反应。 然而令韦闯失望的是，于大章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继续啊，之后发生的事呢？” 于大章面带微笑，似乎韦闯只是在讲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 “后来我立刻下山将此事报告给了校领导。”韦闯继续说道： “当时连总局都惊动了，立刻组织警力上山，对那个废弃雷达站进行了全面搜索。” “可惜还是去晚了，不但没见到人，连一件生活物品都没找到。” “那些人逃离前对整个雷达站进行了清理，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之后的事你也看到了。” “我因为擅自带学员涉险，导致学员失踪，没脱警服已经是对我照顾了。” 话说到这，韦闯算是将事情的大概经过都说清楚了。 不需要什么细节，于大章也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我父母不知道这件事？”于大章问道。 “不知道。”韦闯回答道： “校方领导怕对学校的声誉造成影响，严令知情者不得外泄，后来你父母来学校问过很多次，也没人敢将实情告诉他们。” 校方挺损啊……于大章不由得在心里骂道。 也就是自己回来了，要是没回来，这事也就这么滴了。 连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的去向，可想而知校方的封口令有多么严格。 那剩下的不用想也知道。 校方得知自己回来的消息，立刻派人对这事进行善后处理。 给发放毕业证书的同时，连工作也给安排了。 这是怕自己后面回忆起来，去找学校的麻烦。 安排好了工作，这样即使自己想起来了，也会有顾忌。 好一招诛心之计！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难怪都说做领导的不需要专业知识多么精通，只要将人性研究明白就能平步青云。 厉害，确实厉害。 即使现在自己知道了真相，也提不起一点找学校麻烦的心思。 主要是人家对你不薄，给你安排的也算妥当，实在是拉不下脸去兴师问罪。 而且就凭和韦闯的关系也不可能那样做。 话说回来，这事其实就是自己引起的，学校那边也是有苦说不出。 “好了闯哥，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于大章想回家了。 “你等会儿！”韦闯见他站起身，立刻拉住他的胳膊： “你还没说你那九个多月都经历了什么。” 他要不说，于大章都把这茬忘干净了。 人啊，尽量不要说谎，因为谎言这东西说出去之后，自己很容易忘掉。 相反，说真话的好处就是，说了之后不需要特意去记住。 于大章现在的处境就很尴尬，谎言说出去了，却很难圆得回来。 “那个……”他犹豫着说道： “我要说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你信吗？” “不信。”韦闯摇摇头，抓着他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闯哥啊，我真没想起来。”于大章摊牌了，直接坦白道： “我怕你不和我说实话，所以假装恢复记忆来套你话的。” “那你怎么知道废弃雷达站？”韦闯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于大章无奈，只能继续骗他： “那个是我临时想起来的，但也只想起来那么一点。” 两人掰扯了好半天，韦闯才将于大章放开。 临走前，于大章还来到卧室门口，隔着门和韦闯媳妇打了招呼。 不管怎么说，吃了人家的饭，礼数必须做周全。 回家的路上，于大章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件事，这种时候最好先让自己放空。 到家后，他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又和父母聊了会儿天，这才回到自己屋。 此时他的状态刚好。 躺在床上，于大章的大脑飞快运转着，将韦闯说的那番话从头捋了一遍。 是自己拉着韦闯去的小凤山雷达站。 去那里的目的肯定是调查连环失踪案。 那问题来了。 自己重生在今年，去年的自己是怎么知道连环失踪案的？ 而且就算知道小凤山雷达站有问题，那也不能去啊。 怎么死的忘了吗，还去送死，那得多执着。 这一世的自己很清楚那里危险，所以才会选择在第一起失踪案的小区门口蹲点。 对了！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于大章忽然从床上坐起，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前世的自己绝对能干出这事！！ 鲁莽、执着、固执，甚至是偏激，这就是前世的自己。 没自己一个人前往，而是拉着韦闯一起去，这已经算是有长进了。 没错，就是这样。 就是因为知道有危险，所以到了雷达站才没让韦闯跟自己进去。 也就是说，自己真正的重生时间…… 是2013年！ ------------ 第六十八章 案件升级！ 通了，全通了！ 后面发生的所有事全能解释通了。 自己去年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去前世牺牲的地方看看。 时间相隔十年，当时的自己不确定废弃雷达站有没有危险，所以才叫上了韦闯。 直接报警行不通，警方不可能在听取报案人一面之词的情况下出动大批警力。 而且当时的自己根本不知道雷达站里有没有人。 想要让警方重视，必须先拿到证据。 太愚蠢了……于大章一想到这些事是自己做的，就恨不得去撞墙。 简直尴尬到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真特么是急着去投胎！ 还把人家韦闯给坑了，这不就是个圣女婊嘛。 装什么正义使者，显着你了，tui~ 于大章本来以为前世的自己就够蠢了，孤身就敢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调查，死了也是活该。 没想到这一世刚重生过来的自己更是蠢得没边。 都知道山上有危险了你还去，脑袋里有包吧，不装你能死啊。 哎呀我去，手都气哆嗦了。 于大章可能是为数不多差点被自己气死的人。 愚蠢的行为必定引发可悲的后果，这就是现实版的……作死啊！ 现在好了，自己也成了连环失踪案中的一个受害者。 而且还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受害者。 在心里痛骂了自己一顿后，于大章逐渐冷静下来。 那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首先排除自己逃脱的可能。 能逃早就逃了，不可能等了九个多月，都胖成猪了才逃。 大概率是对方给自己放了。 在放之前，用某种方法清除了自己的记忆。 只有这个推断最符合逻辑。 那也不对啊。 前世失踪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回来过，怎么到了自己这就给放了？ 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于大章对于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 但现实摆在眼前，他又不得不面对。 看来刘文赋失踪案没发生也和自己有关。 是自己擅闯小凤山雷达站之后，才引发的一系列变故。 肥胖、失忆、失踪案没发生，这些困扰自己的问题，查来查去，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前世的连环失踪案！ . 第二天。 于大章正常上班，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错，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尽人事听天命。 能想到的办法他都已经做了，继续纠结下去也无济于事。 钻牛角尖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干的。 也许有一天自己的记忆突然恢复了也说不定。 有线索就继续查，没有的话就先放着，生活总要继续的。 虽然想通了，但他还是在下班之后去了秀园小区。 等到晚上七点半也没见到刘文赋在小区门口出现。 第二天继续…… 就这样连续五天，每天下班他都准时出现在秀园小区门口。 五天内，刘文赋总共在小区门口出现过两次。 虽然次数不多，但也足以证明这一世的刘文赋不会失踪了。 于大章甚至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案犯绑了自己之后，良心发现不再犯罪了？ 这个想法他也只是拿来糊弄了一下子自己。 那种级别的犯罪，根本就不存在‘良心’一说，他们犯罪一定是为了某种目的。 这之后他没再去秀园小区。 在于大章看来，线索从这就算是断了。 又过了两天，他的配枪发下来了。 这代表着于大章正式成为了一名刑警。 从此之后他就可以和其他正式警员一样出任务了。 其实被人重点照顾的感觉并不好，被照顾的对象会本能地产生一种自卑心理。 当知道自己是被警校安排进警队的，于大章就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没办法，两辈子都没走过后门，不适应。 当天下午，一大队开了个紧急会议。 会议由支队领导主持。 内容就一个：一大队抽调警力，重点对之前那起拐卖案进行调查。 就是周子喆提供线索的那起拐卖案。 于大章刚开始没听明白。 他记得十多天前，支队已经派出两名刑警去调查了，怎么现在又找上了一大队？ 而且拐卖属于侵犯公民人身权利罪的一种，严格来说，不属于暴力犯罪。 因为大多拐卖使用的都是蒙骗、利诱的方法，直接使用暴力的非常少。 所以不在八类案件之列。 如此说来，就算支队急于破案也不应该让一大队参与。 直到会议开到最后他才知道原因。 之前那两个派出去的警员，已经失联整整两天。 那可是两名配枪刑警。 这说明什么？ 案件升级！ 妥妥的暴力犯罪无疑了。 人和枪都不见了，这事简直大条到爆。 由于一大队警力有限，最后支队领导做出决定。 由魏谦牵头，二大队和三大队配合，两人一组，分成多个小组进行追踪调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找回人和枪。 先将人撒出去，如果某个小组找到线索，其他人可以立刻赶往现场增援。 会后，于大章从师父吕忠鑫那里得知。 两名警员失联的第一天，支队还没太当回事。 外出办案，手机没信号那是常有的事。 可时间一长就不对劲儿了。 当支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两名警员已经失联了超过二十四小时。 两人杳无音讯，手机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这期间他们也没有主动和支队取得联系。 支队立刻做出反应，马上派人进行追查。 为什么不直接上报局里？ 事太大了！ 丢枪这种事不管放到什么年代、什么部门，那都是天大的事。 更何况还是一下丢了两支枪，再加上两个在职警员。 支队肯定要压一下，先自己部门出警寻找，但这个时间必须控制在二十四小时之内。 如果超出这个时间点，就要立刻上报到局里，不然部门先行调查的理由就不成立。 要是落下个不及时报告的罪名，李钧这个支队长也别想干了。 因为瞒报而造成严重后果的，那可是要判刑的。 知道此事的严重程度后，于大章心中暗暗祈祷着：那两位同事可千万别出事啊。 这一世如果不是自己将顶包案破获，也不会有这么一出。 后悔不可能，但那两人的失联确实和自己有间接关系。 当一件事的结果被改变，后续将发生怎样的变化谁也说不准，就比如这次…… 顶包案牵出拐卖案，然后拐卖案又再次升级。 于大章思索片刻，随即和吕忠鑫请了个假： “师父，我去一趟看守所，有些事我要当面问问周子喆。” ------------ 第六十九章 不能把畜生当人看 松海宏口区看守所。 “我看过你提供的线索了。”于大章坐在周子喆对面，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被拐到了一个山村，在那里被关了半年，然后自己逃出来的，可你那时候才五岁，难度是不是太高了？” 周子喆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疑惑地看着他： “这次怎么是你来了，上次那两个警官呢？” “他们有别的事要去办，所以换我来了。”于大章随便找了个理由。 他不可能将真实情况告诉周子喆。 谁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在这件事里面下套。 不得不防。 “他们是不是出事了？”周子喆却好像猜到了什么，他紧盯着于大章的双眼： “我早就和他们说了，一定要小心，将那些畜生当人看，会吃大亏的！” 于大章心中一惊，脸上却保持平静，他淡淡地问道： “你提醒过他们了？” “我一直在提醒他们，至少说了两遍以上。”周子喆肯定地说道： “还有，他们一定是对我提供的线索进行了修改，我当时和他们说的是，被圈养了半年。” “被圈养？”于大章也觉得‘圈养’这两个字有点别扭，他不由得问道： “像对待动物那样？” 这条线索确实有点出乎意料，发到于大章手里的资料上也的确没写。 估计是认为周子喆提供的内容有夸张成分，所以进行了修改。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将一个五岁孩子当成动物一样养起来……这确实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我当时还不如动物呢。”周子喆苦笑了一声： “我脖子上被套了一个铁项圈，被拴在一个石头垒成的露天围栏里，头顶上只有一块用来挡雨的石棉瓦。” “猪拱食的槽子你见过没？” “当时和我一起的还有两个小孩儿，我们三个真的就像猪一样趴在槽子前，将脑袋伸进去吃饭。” 于大章脑子里已经出画面了。 能做到这样，说明那些人的心理已经变态到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人类的情感是互通的，有个词叫：共情。 比如，看喜剧电影会笑，看悲剧会哭，情感脆弱的看个爱情片也能哭得死去活来。 这就是共情。 将孩子用铁项圈拴上，关在石头围栏里，用猪食槽喂食。 光想一下就觉得残忍，更不用说做出来了。 视人命如草芥，冷漠到了极致……于大章在心里默默给那些人贴上了标签。 这么看来周子喆并没有夸大其词，还真不能将那些畜生当人看。 “你装病逃走那段只是一笔带过。”于大章继续问道： “是你记不清细节了，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说得太详细？” 周子喆想了想，说道： “当时记录的警官没细问，所以我就一句话带过了。” “详细说说。”于大章说着，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来。 “当时我确实有点不舒服。”周子喆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后来想想，那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并不是真得了病。” “那时的我已经没有人样子了，半年没洗过澡，还待在那种环境，所以很难从表面上看出什么来。” “那些人特意来看了几次，见我连饭都不吃了，就给我带到了一个类似卫生所的地方。” “大概是给我注射了类似葡萄糖的东西，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四肢也有劲了。” “于是我就在后半夜溜了出去。” 后面的事于大章都知道了。 周子喆连夜下山，又走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一个工地门口昏倒。 而那时候的周宏富还是一个木匠，看到孩子可怜就给带回了家。 那些人虽然没人性，但却不怎么聪明啊……于大章从周子喆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 禁锢人的方法简单粗暴，还被一个五岁小孩装病骗了。 这个智商不像是会使用蒙骗手段的那种人。 所以说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哪怕是一句普通的话，也许就能从里面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和你养父没报过警吗？”于大章觉得这话问的有点多余。 但他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六年过去了，周子喆居然还在纠结那些人贩子。 这说明他尝试过让警方处理，但结果却不如人意。 果然，一听到于大章问这个，周子喆立刻露出无奈的神情： “我和养父何止是报过警，从九八年开始，我们几乎每年都会去问一次。” 接下来不用细说，于大章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类案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主要集中在改开初期二十年，九十年代更是达到了巅峰。 周子喆这还算好的，至少逃出来了，还被一户好人家收养。 那些杳无音讯的才叫惨，甚至还有一些被砍去手脚送去街头要饭的。 不过这种情况在2000年以后逐渐减少，没发现街上要饭的几乎看不到了么。 要说查案，肯定是要优先那些还没有找到的，像周子喆这种……能耐心回复就不错了。 这次能让支队专门出人调查，其实是周子喆用命换来的。 只要能查拐卖案，他就不挣扎、不抗拒、坦白交代。 怎么说呢~ 要求不过分。 . 从看守所出来，于大章又回到了队里。 他这次找周子喆就是当面了解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毕竟之前打过交道，沟通起来也顺畅一些。 有这个便利条件，于大章自然要利用起来。 回去的路上，吕忠鑫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催他快点儿回去开会。 等他赶到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 除了有任务在身的，三个大队的人几乎都到了，可见局里的重视程度。 这次的会议更简单，现场分组。 先由魏谦在一大队抽调出十名警员，然后每名警员和二三大队的其中一人组队。 除了这十组人，二队长刘哲和三队长张东再各带一组人随时支援。 魏谦抽调的十个人中就有于大章和吕忠鑫。 这师徒两个刚刚破获顶包案，在局里正是声望高涨、备受器重的时候，自然是参加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 接下来就是组队。 由于时间紧急，魏谦让抽调出来的人自己找相熟的同事组成小队。 这下于大章就不能和师父在一起行动了，他必须在另外两队人里挑出一个。 要说熟人嘛~ 他快速在其他两个大队的警员间扫视着。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二队的一名矮个子警员身上。 “森哥。”于大章面带笑容，快步走到他面前： “就你了，咱俩一队。” 就在他喊出“森哥”两个字时，张森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见于大章来到面前，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你能换个人不？” ------------ 第七十章 有些错误只能犯一次 换人是不可能的。 选张森和自己一起，可不是于大章一时兴起。 一是他比较了解张森，毕竟前世合作过很多次。 二是张森正好能弥补自己的短板。 于大章最头疼的就是行动能力，奔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短距离还行，一旦距离拉长，这个缺陷就会暴露无遗。 而张森最擅长的就是奔跑，要不然怎么能叫‘小猎豹’呢，速度和耐力都是一流的。 呃~，最近听说外号变成‘坐骑森’了。 “森哥，我需要你啊。”于大章一脸真诚地看着张森： “我相信咱们两个合作，肯定能拿下这个案子。” “真的？”张森半信半疑地说道，他生怕这个胖子有别的想法。 如果是真的，他倒是愿意和于大章组队。 最近局里都传开了，这个新人表现非常突出，已经破格提拔。 谁不想跟一个能力超群的同事合作，2014年有个新词叫做：求带飞。 很多人都上赶着找这种人。 要是真破了案并找到人和枪，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小子有个毛病：关键时刻喜欢骑人。 之前硬是给自己‘小猎豹’的外号给骑没了。 “你忘了？”于大章又凑近了一点，然后低声说道： “咱俩上次不就合作的挺愉快嘛。” “你特么……”一提起这个，张森立刻瞪圆了眼睛。 要不是人太多，他非得怼这胖子两拳。 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的吧。 同时他也注意到，周围同事都在用羡慕嫉妒的目光看自己。 什么原因自不用说。 “以后不许再那样做了！” 他严厉地训斥了一句，然后上前一步，和于大章并肩站在一起。 分组过程只用了两分钟，随着魏谦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展开行动。 临出门前，吕忠鑫将于大章拉到了一边。 “你现在有了配枪，有件事我得和你交待一下。” 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不说也不行，吕忠鑫停顿了两秒，才继续说道： “当你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千万不要犹豫，什么法律法规，在那一刻都不再重要……” “师父我明白。”于大章立刻打断道： “抬枪就射，射了就有。” 他现在想想觉得有点可笑。 师父前世就提醒过自己，而且还不止说了一次。 结果自己还是死在了这上面。 有些错误，真的只能犯一次。 都听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其实后面还有两句……情不立事、善不从警。 没错，过于善良的人不适合从事警察工作。 因为善良在犯罪分子看来是一种可笑的懦弱，难以应对复杂的犯罪情况和形形色色的罪犯。 网上有一段现场缉毒的视频，现在也能找到。 视频中，警察包围了嫌疑人的车，然后制服了从车里逃窜出来的毒犯。 其中一名缉毒警在车后座发现了一名孕妇，他立即喝令其下车。 可那名孕妇却大喊着“不要拿枪对着我，我害怕”之类的话。 那名缉毒警还真就放下了枪，连说话的声音也温柔了下来。 结果，那名孕妇回手就掏枪对准了他…… 现在的于大章可不会像前世那样优柔寡断。 同样的错误犯两次就不是错误了，而是选择。 这一世，他要做钮祜禄·于大章。 . 出了刑警队，两人开车来到郊区一处工业园区。 据周宏富提供的线索，九八年这里刚开始施工，他就是在这里做木匠时遇到的周子喆。 来的时候于大章注意到，其他几个小组的人也往这个方向赶来。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全是从这里开始查起。 这时候就该有小伙伴问了。 这不是浪费警力吗？ 派一个小组来就行了，整这么多人调查一件事，这不是重复了嘛。 首先，你得分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警员和枪支下落不明，局长都恨不得亲自下场调查。 这种时候考虑警力浪费问题，那才是扯犊子。 其次，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不同。 虽然都是从工业园区为起点，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一定会有所差异。 中心开花，向四周扩散，说不定哪个小组就先找到了线索。 时间紧迫，这时候再制定详细计划已经来不及了。 要是丢的那两支枪有一支响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距离工业园区还有大概一百米时，于大章让张森将车停下，然后他下车向着园区那边眺望过去。 似乎是看的不够清楚，他又回到车上，让张森将车开到了更高处。 这一次他下车后，直接往车顶上爬。 “哎哎哎~，你这是干嘛。”张森赶紧伸出手拉住他： “车顶可经不住你。” 他发现这个胖子还挺淘气。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爬高高。 咋滴，小时候没玩够呗。 “我就站上去看一下。”于大章看样子还挺着急。 “一下也不行啊！”张森很坚持： “车顶让你压塌了，咱们还怎么回去。” 最后经过友好协商，两人各退一步，于大章站在了前车盖上。 站稳之后，他将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合拢成一个三角形，然后将其对准下方的工业园区。 那两名失联的警员肯定也是从这里开始调查的。 接下来，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与支队联系时，报告的所在位置。 于大章双手移动，慢慢向左上方滑去，最后停在了远方一处高楼顶部。 两点成一线，他默默在心中记下了一条行动轨迹。 “走吧，东南方向。”于大章跳下车，回到车里，冲着张森说道。 路上。 张森疑惑地问道： “咱们直接去他们失联的地方调查不就行了么，干嘛非得来这里？” 听到他的话，于大章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要从一大队抽人，然后让二三大队的人配合吗？” 这话直接给张森问没词了。 领导这么安排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还真没细琢磨过。 沉默片刻后，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 “办案习惯。”于大章解释道： “一大队的人和你们不同，他们常年和危险分子打交道，所以办案时会特别细致。” “尤其是处理八类案件，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引发严重后果。” “你刚才说的方法确实能节省很多调查时间，但也很容易遗漏掉重要线索。” 话不用说得太透，都是干刑侦的，稍微提醒一下就行。 两人刚组队，也确实需要磨合。 如果于大章和吕忠鑫一起出任务，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我明白了。” 张森这人有一点好：不抬杠。 这也是于大章找他组队的主要原因。 “下一个地点在哪？”张森随后说道： “我总不能顺着一个方向开吧，总得有个目的地。” 于大章此时正在盯着手机屏幕看，上面是刚刚调出来的电子地图。 看着上面代表自己位置的小圆点，他缓缓开口道： “两点一线，顺着这条线一直走，就像射出的子弹一样，我们直接穿过他们两个失联的地方。” ------------ 第七十一章 有心算无心 张森听到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自己说直接去警员失联的地方，你说不能走捷径。 紧接着你告诉我直接穿过去。 好家伙，你这还不走捷径呢，现有的两个调查地点你直接给忽略了。 其实于大章的想法很简单，先确定他们的行动轨迹，然后直奔下一站。 从头查起太费时间，而且现在的首要目标不是拐卖案，而是找到失联的警员。 那两名警员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从园区那里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追查。 先顺着他们的路线走，再慢慢模拟他们的破案思路。 不用完全重合，只要接近就行。 这次总共出动十组人，每一组里都有一大队的警员，细致的调查工作他们自然会做。 如果真发现重要线索，他和吕忠鑫之间还会互相通气。 大约两个小时后，他们开车来到了一个小乡村。 此时天色渐黑，两人找了一家小吃店，随便吃了口饭。 “晚上就住这吧。”于大章提议道。 “住这？”张森有些意外地问道： “这里有住的地方吗？” 于大章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道： “一般像这样的乡村至少会有一个提供住宿的农家院，我们住那里就行。” 结账的时候，张森特意向老板打听了一下。 村里果然有一户人家可以提供住宿，而且价格还不贵。 其实无论是村子或者屯子，都会有本地人做生意。 小超市、小吃店、农家院，这三样几乎成了标配。 到了地方，两人交了押金，登记入住。 不得不说，别看地方偏，但这小农家院还挺正规。 不但找两人要了身份证，还十分认真地记下了身份证号码。 来到房间，于大章拿出手机打开电子地图，然后坐在床上盯着屏幕，也不知道想什么。 张森见状，走到他身旁问道： “你干嘛呢？” 其实他有点不理解于大章的做法。 如果以工业园区为起点，到两名警员最后报告的位置，两点为一线的话，这个小乡村已经超出了这条线。 他们刚刚已经路过那两名警员最后报告的位置。 “确定路线。”于大章抬起头，解释道： “我之前说的那两个点就相当于箭杆，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箭头。” 说什么呢？张森觉得他在玩文字游戏。 什么箭杆箭头的，这些东西能和案子扯上关系吗？ 见张森用疑惑的小眼神盯着自己，于大章无奈，只能换了个方式解释： “就算我们到了警员最后报告的位置，那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走？” “顺着方向一直往东南方向走呗。”张森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你之前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没错。”于大章点点头，继续问道： “那怎么确定我们没有偏离正确的路线？” “这个嘛……”张森被问住了。 他在二大队一直从事反诈工作，这些年来还真没遇到过什么大案子。 其实他最擅长的是抓捕和伪装隐蔽，毕竟有天赋嘛。 可要说玩脑子破案，他就差远了。 不是脑子笨，而是缺少这方面的经验。 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我们应该停下来，找有人的地方打探他们的行踪，如果能确定他们来过，就证明咱们的路线没有错。” “森哥你行啊。”于大章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和我想的完全一样，不愧是队里的精英。” “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张森看着这小子笑眯眯的表情，总感觉怪怪的。 于大章赶紧摆摆手： “没有没有，绝对真心话。” 他没想到张森一点就透，而且逻辑还那么清晰。 好吧，其实于大章一直以为张森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 毕竟跑得快嘛，人哪有全能的。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张森眼前一亮。 人有时候很奇怪，大部分人是不经夸的，只要被人拍马屁，就会迷失自我。 可却有一小部分人，被人一夸，头脑就会特别灵光。 张森就属于这类人。 刚才被于大章拍了个彩虹屁，他突然感觉思考事情变得顺畅起来。 “你特意顺着东南方向找到个小乡村，是想在这里歇脚的同时，顺便打听失联警员的行踪。” 张森越说越顺： “小乡村的特点是人少且集中。” “几乎所有的经营场所都在村子里，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来过。” “就比如我们现在住的农家院。” “我刚才注意到，他们有记录客人身份信息的习惯，所以……” 说到这里，张森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将记录信息的本子要过来。” 于大章见他要走，赶忙拉住他的胳膊： “森哥，别，先冷静！” 办案光靠头脑聪明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得能沉下心。 于大章发现张森有些急躁，这有点不像是他平时的作风。 能将自己化妆成老奶奶，佝偻着身子伺机而动，按理说这样的人是很有耐性和城府的。 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刻这样的情绪中。 至少于大章没见他如此急躁过。 “你先坐。”他拉着张森重新坐下，然后小声说道： “如果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刚才登记的时候，我就亮明身份向他们要本子了。” “对啊。”张森疑惑地看着于大章： “既然你早就想到了，刚才怎么没把本子要过来。” “因为我们不能暴露身份。”于大章解释道： “假设失联的两名警员遭受了危险，那他们一定是被人偷袭或者暗算了。” “别忘了，他们两个身上可都带着枪的，正面对敌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即使对方有枪也做不到将他们两个全都控制住。” “所以，我们要首先保证身份不能暴露，这点非常重要。”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于大章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中透着警告。 这番话也等于给他们两个的小组定下了规矩。 暗查！ 绝不能被人盯上。 有心算无心，不备怎提备……既然来了，于大章就不会让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你鬼心眼子可真多。”张森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不叫心眼子多。”于大章纠正道： “这叫三思而后行。”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不知不觉间，张森已经习惯了于大章的安排。 而于大章就等他问出这句话呢。 只见他轻轻拍了一下张森的大腿，低声说道： “你晚上去给那本子偷来。” ------------ 第七十二章 你是在质疑支队刑警的办案能力？ 偷？ 一听让自己去偷，张森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这和敢不敢没关系，问题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啊。 如果是正大光明的去要，他毫无心理负担。 可偷就不行了，做贼心虚可不是说说的，那是真害怕。 他瞪了一眼于大章： “你怎么不去？” “来，你看看我这体型。”于大章站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我这样的，弯腰都费劲，让我去做潜行之类的任务，那不是难为我么。”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张森看了看他的大肚子，确实不适合。 潜行这个词用得好，比‘偷’好听多了。 见张森还在犹豫，于大章赶紧补充道： “等晚一点的时候，你去静悄悄地把本子借过来，等咱们看完之后再还回去。” 虽然表达的意思一样，但将之前的话经过艺术加工，听起来就舒服多了。 张森同志点点头。 你早这么说，我都不和你犟。 “那就先休息吧。”张森妥协了，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合上双眼。 晚上十点。 两人发现农家院走廊上的灯灭了。 张森翻身坐起，小声说道： “才十点钟，怎么这么早就把灯关了？” “你也不看看咱们在哪。”于大章干脆没起来，只是侧了侧头： “一般这种偏僻的乡村，晚上没什么娱乐节目，很多本地住户八点多就关灯休息了。” 张森觉得他的话有些夸张，忍不住反驳道： “睡得着吗，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躺在被窝里玩手机么。” 在2014年，短视频刚刚兴起，手游正处巅峰期，微信也是在这一年实现真正普及。 各种APP花样百出。 也是在这一年，“低头族”这个群体大量涌现。 次年，城市低头族成为脊髓损伤高发群体。 张森之所以提出这个疑问，是因为网络诈骗也是在这一年开始兴起的。 “还是那句话，你也不看看咱们在哪。”于大章侧躺在床上，半睁着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待在乡村的，现在是2014年，早就不是农耕社会了。” 张森闻言点点头： “难怪刚进村的时候，看到很多小孩子玩耍，却没见到孩子父母，原来都是留守儿童。”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默契地闭嘴沉默起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 “差不多了。”于大章从床上坐起，低声道： “十一点多了，门口的人肯定睡了，去吧。” “好。”张森答应了一声后，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门边。 拉了一下门，没拉开。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放在门把上的那只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双腿也有些发软。 咬了一下牙，他深吸几口气，然后用力扭动门把手。 见他出去后，于大章在心里默默祈祷。 森哥，祝你平安。 他让张森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 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都栽了，一定是某个环节上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所有调查行为都要基于一个前提：不能暴露真实身份。 大概过了五分钟。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张森手里拿着个本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顺手将门带上。 “你怎么一脑袋汗？”于大章低声问道。 “废话，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张森将本子放在屋里桌子上，随即找了个椅子坐下： “小偷小摸真不是人干的活。” “习惯就好了。”于大章顺嘴回了一句。 这什么话？ 张森瞪了他一眼。 此时于大章的注意力全在那个本子上。 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案件资料，平铺在桌上，先找到那两个失联警员的身份信息。 将两人的身份证号码后六位记住后，他开始在本子上挨个核对。 最后一页没有，继续往前翻。 两页、三页…… 在往前翻到第四页的时候，他终于找到那两名警员的登记信息。 “还挺详细。”于大章自语了一句，然后指给张森看。 两人的登记信息紧挨着，本子的上方还标注了日期。 “四天前！”张森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是他们失联的第三天，算起来，他们是住在这家民宿后的第二天失联的。” “那他们之前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调查到这里？” 在张森看来，时间拖的有点久了。 毕竟他和于大章两人到这里只用了两个小时。 你是在质疑支队刑警的办案能力？于大章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不满： “那起拐卖案已经过去十六年，能找到新线索就已经很难得了。” “我们能这么快来到这，完全是按照他们的路线来走的。” “如果咱们从头查起，很可能连新线索也找不到。” 这是于大章第二次发现张森有些急躁了。 就好像他在担心什么一样。 就算最后人和枪找不到，责任也落不到他张森头上。 于大章实在不理解他此刻的心态。 难道是立功心切？ 不排除这个可能……于大章虽然不赞同，但也理解。 人之常情嘛。 “走吧。”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张森，然后将桌上资料重新放回随身的包里。 “走？”张森疑惑地问道： “这么晚了，去哪？” “下一站，我根本就没想过在这过夜。”于大章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记录本。 将写着自己和张森身份信息的那页纸扯了下来，揉成一团后塞进了裤兜。 接着又一点一点将纸茬清理掉，直到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于大章将本子递给张森：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 “好。”张森答应了一声，接过本子。 又检查了一遍屋里，确定没有遗漏后，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路过门口时，张森将本子打开到有登记信息的页面，然后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又看了一眼在柜台里面睡觉的老板，确定他不会醒来之后，两人悄然无息地走出了农家院。 来到车上，张森长出了一口气，随即问道： “还是往东南方向开？” “对。”于大章拿出手机，点开电子地图： “再开半个小时，然后咱们找个能停车的地方，后半夜就在车里休息。” ------------ 第七十三章 你在找山！ 半小时后。 “我们刚才为什么不在那个农家院过夜？” 张森已经将车停在路边的一处空地上。 “距离他们失联的时间太近了。”于大章将座位调低，躺了上去： “从现在开始，无论咱们遇到什么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要完全信任对方。” 张森也调整了座位，和于大章并肩躺着： “这个我明白，这点警惕性我还是有的，我就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在他的想法里，要么在农家院过夜，要么一直往东南方向开。 可于大章却偏偏选了这么个两不靠的地方。 这样既休息不好，也很耽误时间。 “不为什么。”于大章闭上双眼，看样子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张森见他不想说，也就没再问。 第二天一早。 张森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坐了起来。 紧接着响起开门下车的声音。 他立刻清醒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副驾驶。 当发现于大章已经不在座位上后，他又看向了窗外。 只见那个胖子正努力往车前盖上面爬。 他又在爬高高……张森一看他笨拙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哎！你没事总往车上爬干嘛，有瘾是吧。” 于大章就像没听到一样，仍旧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等张森开门走下车，他已经站在了前车盖上。 在张森的注视下，他先是盯着来时的方向看了大约一分钟。 随后他又做了在工业园区时一样的动作，将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合拢成一个三角形。 然后将其对准来时的方向，目光透过中间的空隙看向远处。 这次于大章没再像上次一样，向着一个方向移动，而是保持着这个动作，向着四周转了一圈。 似乎有些不确定，他想了想，又反方向转了回来。 张森在下面看得直咧嘴。 前车盖都凹进去了，妈的。 这辆车是他们二大队的，而且还是自己开出来的，回去该怎么解释啊。 说是这个胖子爬高高弄的？ 张不开嘴啊。 这不就相当于打小报告嘛，实在干不出这种事。 看来挨批是难免了。 算了，反正每次遇到这小子准没好事。 就在张森郁闷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你别……” 等他反应过来时，于大章已经以他肩膀为支点跳起，随后平稳落地。 张森半边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打掉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张森有些愤怒地看着于大章：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你接触我的身体，任何部位都不行！” “别这么小气嘛。”于大章自知理亏，笑着说道： “来车里，咱们分析一下案情，我已经推断出那两名警员的去向了。” 一听和案情有关，张森立刻重视起来，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上车后的于大章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这上面记录着周子喆提供的线索，你再仔细看看。” 这份文件张森出发前就看过。 但也只是看了一遍，分析什么的谈不到，他不认为从这上面能看出什么端倪。 毕竟是一个五岁孩子的记忆，而且还相隔了十六年。 在他看来，已经没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于大章提起了，他还是接过来，仔细翻阅了起来。 可惜的是，从头看到尾，还是没看出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你看这句话。”于大章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于是提示道： “周子喆溜出来后，连夜下山，又走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一个工地门口昏倒。” 张森点点头，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上面提到的工地就是之前咱们去过的工业园区。” 于大章沉声说道： “这个只是结果，前面才是重点。” 张森经过他的提醒，将目光放在了‘连夜下山，又走了一天一夜’这一句上。 仿佛眼前亮起了一盏明灯，这一瞬间，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本认为毫无价值的线索突然变得清晰。 犹如拨云见日，他好像看到一扇门在朝自己敞开着。 于大章见他陷入沉思，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轻轻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他拿出手机打给了吕忠鑫。 电话刚一接通，他直接问道： “师父，你那边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我们查到那两名警员曾来过工业园区，”吕忠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而且他们还在园区内打听过周围都有些什么山。” “还有吗？”于大章继续问道。 “有。”吕忠鑫快速说道： “我们又向着两名警员失联的地方沿途收集信息，确定他们走的是一条较偏僻的底道。” 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继续说道： “暂时就这些了，你现在什么位置，查到些什么？” 随后于大章将自己查到的内容和当前的位置告诉了师父。 “你找到了他们失联前一天住的农家院？”吕忠鑫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虽然是疑问的口吻，但听得出来，他确信自己的徒弟不会出错。 “师父，你查到的信息才是真正有用的。” 于大章这话不是在恭维，而是发自肺腑。 如果只有他和张森两个人调查，他不可能直接越过园区和那两人失联的位置，直接去那个乡村。 因为这样会漏掉很多有价值的线索，导致信息不对称，无法互相验证。 结束通话后，他坐回车里。 此时的张森已经回魂，正双眼发直地盯着他。 “我知道了。”他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停在这里了。” “你在找山！” “那句话里有两个关键点。” “一是连夜下山，说明周子喆是从山上，或者说，是从一个山村中逃下来的。” “二是一天一夜，表面看起来是时间，其实是路程。” “一个五岁的孩子，走了一天一夜，这个路程是能估算出来的。” “难怪你爬上前车盖，用双手来回比划，你是在找附近哪座山符合这个路程。” “哇，你真的是……” “你鬼心眼子太多了！” 看，只要告诉一个人某个地方有线索，他很快就能分析出来。 可惜的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现关键点。 同样的一句话，有的人看一眼就过去了，有些人则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森哥，我得纠正一下。”于大章严肃地说道： “我没有主观想去做什么，我一直在做的，是模拟那两名失联警官的破案思路。” ------------ 第七十四章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见张森双眼发直，于大章只能继续说道： “据我了解，失联的那两名警员，在整个分局都属于能力拔尖的。” “他们一定会对周家父子提供的线索仔细研究。” “甚至是，每一句话他们都会进行反复推敲。” “这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在办案过程中养成的习惯。” “我所做的就是模拟他们对线索的推理，再结合他们的行动轨迹，做出初步判断。” 他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对现有的线索进行了梳理。 接下来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先让自己动起来，顺着失联警员的行动轨迹一路向前。 然后尽量去收集新线索。 敢如此冒进，于大章当然是有底气的。 师父吕忠鑫肯定会从工业园区开始查起，而且他查的会比自己还仔细。 最重要的，师父不会对自己徒弟藏心眼。 他有了发现肯定会对于大章如实相告。 刚才的通话中，吕忠鑫发现的两个新线索，也正好验证了他的判断。 1，那两名警员在园区打听过周围都有些什么山。 说明他们发现了周子喆话里的关键点，将调查方向定在了附近的山上。 2，他们一路收集信息，并选择了偏僻的底道。 这是在反向模拟周子喆当年的逃跑路线。 光凭这两点，足以证明于大章的判断没有错，为他接下来的行动确定了方向。 “是我小瞧你了。”此时的张森连语调都变了，激动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和感慨： “之前听人说你破了大案，我根本就不相信。” “我还和队里的人说，肯定是你师父照顾你，给你硬安的功劳。” “没办法，实在是你给我的印象太坏了，哪有正常人当街骑着同事去追贼的。” “但今天我信了，你确实有破大案的能力。” “接下来我全听你的，只要能尽快找到失联的警员，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于大章听到最后一句，皱了皱眉。 这不是同事之间该说的话。 为了找到人，全听我的……于大章觉得他话里有话。 “那两名警员和你有某种特殊关系吧？” 不是于大章乱想，实在是张森的表现太反常了。 如果和那两名警员是普通同事关系，不至于他如此失态，一路上他已经不止一次表现出急躁的情绪。 “还，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张森支吾着说道： “他们其中一个是我师父，我刚来刑警队那会儿，就是他带的我，我不想他有事。” 这就难怪了……于大章理解他的心情。 之前为了吕忠鑫，自己也是硬着头皮去破的顶包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有些师徒情甚至超越了血缘亲情。 如今这个年代不太讲究这些了，但还是有一些人将这份情看得很重。 很显然，张森和于大章都是这种人。 “我明白你的心情。”于大章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但越是这样就越要沉住气，不能人没救出来，再把咱俩搭里面。” 张森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接下来肯定会有危险，一处疏忽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见他点头，于大章将手机屏幕对着他，上面是放大后的电子地图： “还是往东南方向开，去奉林镇。” 也许是于大章的话起了作用，张森心态平和了很多，连开车都比之前稳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目的地。 在于大章的示意下，张森将车子停在镇子边缘的一家饭店门口。 随后两人下车在这家饭店找了个位置，叫了两个菜。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像是老板娘的女性服务员端着炒好的菜来到桌边。 趁着对方上菜的间隙，于大章开口问道： “美女，这附近有适合爬山的地方吗？” 似乎很少有人用“美女”这个词称呼她，那个老板娘模样的女人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随即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笑着回道： “你们两个是自驾游吧，那你们可来错地方了，虽然奉林镇靠山，但山上却没有旅游景点。” “这么说吧，就连那些喜欢走野路的驴友都不来这里。” 驴友还挑地方吗……于大章本能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群体专门挑选刺激惊险的地方作为探险地。 有没有景点，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看见对方眼中闪烁的疑惑目光，那个女人赶紧解释道： “这儿的山普遍不高，而且也没有特别陡峭的地方。” “最早是有一些驴友来过，但都失望而归。” “他们也是有圈子的，互相之间交流之后就没人再来了。” “对了……” 女人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然后将声音压低： “你们来这儿，是不是想找个村姑玩，这我倒是可以……” “行了行了。”张森一听这话立刻打断： “我们不是那种人，快点上菜吧。” “别啊！”于大章伸出手扒拉了一下张森，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然后对着那个已经变了脸色的女人笑道： “美女，我有兴趣啊，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个呗。” 女人瞥了一眼他的体型，摆摆手走了。 见她走远，于大章低声说道： “刚聊的有点眉目，你就给打断了，以后我和人说话的时候，你少插嘴。” “不怪我啊。”张森叫屈道： “就算我不阻止，人家也不会给你介绍，没看她瞅你的眼神吗？明显的嫌弃！” 揭我短是吧……于大章咬着牙回道： “大不了我加钱，我就不信她不动心。” 没过一会儿，女人又将第二道菜端上桌。 不过这次她没给于大章开口的机会，菜放到桌上后，转身便走。 两人吃完饭，张森要去结账，却被于大章按住了。 “我去吧。” 来到门口的简陋吧台前，于大章故意拿出了一张百元大钞拍在吧台上。 “买单。” 那个女人见状，快速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夹子，放到他的眼前： “两个菜，三碗饭，五十八元。” “不用找了。”于大章将吧台上的百元大钞往前一推。 女人眼前一亮，脸色立刻好看了，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就像女网红见到了榜一大哥： “谢谢老板。” 你应该说老板大气，老板身体健康……刚当上榜一大哥的于大章含蓄地点了下头： “我要是去山上弄点野味，没人管吧？” 女人一听这话，立刻低声说道： “我劝你别去，这里的山上有人住，万一你将别人养的家禽当野味打了，那还不得找你赔钱啊。” 于大章满意地点点头。 有人住好啊，最怕的就是山上没有人。 ------------ 第七十五章 神奇的小山村 “这年头还有人在山上住？”于大章故意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打听消息也是有技巧的。 尤其是陌生人之间交谈，如果直接问，难免会引起对方警觉。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切入点，先扯几句闲话，然后再慢慢进入主题。 有个成语叫：旁敲侧击。 要是用在这里，就是拐弯抹角地打探消息。 果然，女人对于大章的话并没产生怀疑，反而勾起了她聊八卦的兴致： “一看你就是在城里长大的，就算是现在，国内的山村也有很多，你不会以为十多亿人全住城里吧。” 虽然女人没直接回答，但于大章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点。 山村！ 从她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她是在用一种说教式的语气告诉自己，山上不止有人住。 还有一个村子。 都聊到这儿了，于大章自然不会停下。 能多套点儿信息出来，也就意味着他可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更何况钱都花了，现在自己可是榜一大哥。 “那个，你刚才说的那个……”于大章酝酿了一下情绪，露出一副猥琐至极的样子： “村姑，能玩的那种，也是在山上？” 他说这话都觉得烫嘴。 都说城里人玩的花……此时的于大章真想替城里人大声喊冤。 城市夜生活主要的消费场所是KTV、洗浴、按摩。 就算把这三项加一起也不如这里的一个项目刺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野味？ “你就算了。”女人又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就是帮你找来也没用，人家做这个是为了赚钱，但不能为了钱去玩命啊。” “你看看你这体重，翻个身都能给人家姑娘压成相片。” 说话咋这么损呢……于大章强忍怒气，换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大不了加钱呗，你就说是不是山上的吧，不是山上的不玩。” “山上没有，都是镇子里的。”女人还算诚信，没有做虚假宣传。 于大章不甘心，继续追问道： “我就喜欢山上的，你有没有渠道？” 如此另类的要求，给见过大风浪的女人都弄懵了。 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头一次遇到只玩山上的。 玩的这么野性吗？ 陆地上的已经满足不了你，还非得去山上玩。 边玩边看风景呗~ 真是会享受。 女人差点给于大章竖个大拇哥，愣了一秒后，她低声说道： “不瞒你说，我在这生活三十多年了，从来没上过附近的山，你们想玩就在镇子里，不然就去别处吧。” 于大章听出女人似乎不太想说山上的事，再问下去很容易被怀疑，只能暂时先打住。 两人出了饭店，张森想去开车，却被于大章拉住了： “咱们的车不能用了，一会儿去路边看看能不能打个车。” “你是怕别人认出咱们的车牌不是本地的？”张森猜测道。 “差不多吧。”于大章点点头： “咱们应该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小心点好。” “你是说……”张森眼睛睁大： “我师父他们就在这个镇子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得激动起来，双手握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同时双眼四处张望着。 “我只是说接近了。”于大章无奈道： “保持警惕是好事，可你现在有点神经过敏了。” 刚才在和女人的对话中，于大章是故意装傻的。 他当然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住在山上。 不止是现在，就算是到了2024年，国内依然有约六十万个山村。 你没看错，不是六十万人，是六十万个山村。 这里的山村指的就是山上的村子，如果将国内的村子全算上，有两百多万个自然村。 你可能根本就无法想象，有很多人一生都没出过村子。 更绝的是，其中还有一些山村依然过着原始生活。 这么说吧，你能拿着手机看小说，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两人随后打车来到镇子里面，找了一家宾馆作为临时落脚点。 在这里于大章又打听到，山上的那个山村叫做水手营子村。 奇妙不~ 谁能想到一个山村能起这么个名字。 冷不丁一听，还以为是个海边的小渔村。 两人刚到屋里还没有五分钟，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于大章打开门，是刚才旅店前台的中年妇女。 只见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就连说话声音都带着神秘感： “要妹子不，嘎嘎纯，保证是本地的。” 保熟不……于大章感觉她有点像是在卖瓜。 这镇子真是绝了。 当年八大胡同的姑娘都逃亡到这了？ 吃饭，住店，居然都能碰上主动推销的。 严辞拒绝后，于大章将门关严，防止推销人员贼心不死。 “森哥，接下来看你的了。”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张森。 看到于大章认真的表情，张森立刻挺直了身躯： “说吧，让我做什么？” “当然是你的拿手绝活，扮老奶奶啊。”于大章指了指张森随身带的挎包。 他知道那里面装着打扮用的各种行头。 “就在这里换装，换好后咱们要去办正事了。” 一听要办正事，张森没有多问，立刻动起手来。 于大章对男人化妆没什么兴趣，索性半躺在床上，双眼盯着白色的墙壁，同时大脑快速转动起来。 这个镇子有问题，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问题。 商家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上门推销特殊服务，而且还玩出了新花活。 说明这个现象不是近期才有的。 如果是长期形成的话，那镇上的治安大队是干什么吃的？！ 彻底放任不管了吗？ 就算治安大队疏忽了，没发现，那派出所呢。 要知道，扫黄也是派出所的职责之一。 之前和饭店老板娘聊村姑那一段儿的时候，于大章甚至都冒出了不成熟的想法。 可想而知，这个地方的特殊服务行业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如果那两个失联警员来到这个镇上，会不会发现这个问题？ 应该会。 但不会重视。 毕竟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破获拐卖案。 所以说，这是他们故意疏忽的一个点。 既然如此…… 于大章忽然瞪大双眼。 他们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 第七十六章 我防的就是同行 疏忽了特殊服务的事，就不会去深究此地为何会形成这样的风气。 正因如此。 他们不会怀疑同行有问题。 而且要在此地办案，他们一定会先去当地派出所了解情况。 并让派出所民警配合办案。 鞭长莫及，如果有突发情况，他们联系支队肯定来不及。 所以派出所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一想到有可能是被同行下黑手，于大章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应该不至于吧……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此时的张森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从侧面看已经很像一个老年人。 但他还在对着镜子化妆。 不知道他往脸上涂了什么，原本健康有光泽的肤色此刻也暗淡下来。 于大章扭头看了一眼，估摸着张森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这样也好，趁着还有点时间，正好将案情梳理一遍。 这一路下来，他也没有沉下心仔细分析过。 挪动了一下身体，于大章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上。 还是得从周子喆那里开始。 一个五岁的孩子一天一夜能走多远？ 这个谁也说不准，因为变量太多。 所以只能估算出个大概。 先以成年人为例。 一个正常成年人的步行速度在六到八公里每小时，走得快些的话，可以到十公里每小时。 在这个基础上，将速度减半，而且还是以最低速度来减。 也就是三公里每小时。 考虑到长时间行走会超出人的身体极限，尤其对一个五岁孩子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再减半。 这时候就是一点五公里每小时。 他们父子的供词有个相同处：周子喆当年在工地门口昏倒。 这说明周子喆中途没怎么休息，一直在透支身体。 还有，周子喆说的一天一夜其实并不是二十四小时。 他是半夜溜出去的，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 然后在第二天下午工地要下工的时候昏倒在门口，那时候大约是下午六点。 这么算下来，他实际的行走时间大约是十七个小时。 两者相乘，二十五点五公里。 之前于大章一直在手机上看电子地图，他并不是在看导航，而是在测直线距离。 工业园区附近有三座山。 西边那座山，直线距离五十二公里，太远。 周子喆累死也走不了这么远。 南边那座山，直线距离八公里，太近。 这个距离周子喆不至于走十七小时，更不会昏倒。 排除法。 只有挨着奉林镇的这座山最符合，直线距离十九公里。 算上途中绕点路，以周子喆的步行速度，是可以走到工业园区的。 为什么要测直线距离？ 很简单，因为十六年前两地还没通公路。 连工业园区都是一片工地，可想而知奉林镇是什么样子。 后来修建的公路也绕了很大一个圈，不然于大章他们也不会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到镇上。 据周子喆回忆说，他是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 怕失去方向，他每走一段路就会找一个参照物来作为目标。 对一个五岁孩子来说，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算是智商在线了。 毫无疑问，那两名失联的警员也是这么测算的。 而且他们要更仔细，甚至用上了反向模拟。 所以，此时的于大章已经确定，那两名警员一定来过奉林镇。 接下来范围就小多了，导致他们失联的地方只剩两个。 1，奉林镇。 2，水手营子村。 而水手营子村是奉林镇的下辖村，范围要更小。 肯定又有小伙伴疑惑了。 既然范围都缩小到镇了，为什么不叫大队人马过来排查？ 证据呢！ 以上所有都是于大章的个人推断。 没证据说个毛！ 如果分局的刑警都这么办案，凭推断就让局里出动警力，那还不乱套了。 人和枪，哪怕找到一样，分局都能立刻出动全部警力过来支援。 毛都没找到，光靠一张嘴说，谁会信？ 所以接下来还得找证据，而且还得是重要证据。 这个案子太大了，任何一点纰漏都不是于大章能够承受起的。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在短时间内收集证据。 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分局那边也快挺不住了。 如果还找不到，就得上报给市局。 逐级调查，逐级上报，最后上报到省厅。 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从支队到市局都得被追究责任。 “好了。”张森的声音响起。 于大章回过神，看了过去。 原本的张森已经不见了，此时屋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 老奶奶头上梳了一个整齐的髻，脸上的皱纹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就连脖子和手的肌肤都经过了处理，冷不丁看过去，就像是风干的苹果皮。 “绝了，绝了啊，真的是太像了。”于大章忍不住夸赞道。 虽然以前见过好多次张森变装，但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观察过。 真的是细节满满，完全找不出任何瑕疵来。 走近后，他又仔细看了看： “森哥，你做警察都屈才了。” “别贫了。”张森瞪了他一眼： “快办正事吧。” 这一眼给于大章弄得一愣，他居然在张森眼中看到了慈祥的味道。 就像是老奶奶在用眼神吓唬自己的孙子。 神了！ 于大章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有破绽，现在他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 不服高人有罪啊！ 两人商量了一下，如果一起出旅店，肯定会引起门口的中年妇女怀疑。 进来的时候是两个大小伙子，出去的时候变成一男一女，一老一小了。 这么奇葩的组合让她不生疑都难。 所以最后两人决定，于大章先离开，间隔五分钟后，张森再从房间里走出去。 即使这样也引起了那个中年妇女的注意。 这老太太什么时候进来的，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是自己一个人，这么大岁数没有家人跟着吗？ 她盯着张森佝偻的背影，越看越懵。 见鬼了！ 奉林镇派出所门口。 一个胖子搀扶着一个单手拄拐的老奶奶缓缓走来。 两人的行走速度很慢，时不时还停顿一下。 老奶奶看起来有些吃力，脸色也不太好，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有必要这样吗，你连同行都不信？” “我说过了，无论遇到什么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能完全信任。” “那也不至于试探同行吧。” 于大章低下头，看起来是在担心张森扮演的老奶奶摔倒，实则是在躲避周围人的目光。 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能让那两名警员主动暴露身份的，恐怕也只有同行了。” ------------ 第七十七章 谁教你们这么办案的 “民警同志，我们报警！” 值班室窗口处，于大章一脸焦急地望着里面的值班民警。 “别急，坐下慢慢说。” 值班民警看起来很年轻，大约在二十五六岁，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穿着干净利索的制服。 “奶奶你坐。”于大章先慢慢搀扶着张森坐下，随后自己坐在了他旁边。 民警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一老一小的组合，猜测是孙子陪奶奶来的。 “一个星期前，我小妹在家门口跟一个女人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于大章来之前就把词想好了。 此时的他，言语顺畅，语气虽略显焦急，但却平稳： “我和奶奶一路打听到这里，听镇子里的人说，小妹和那个女人上了山，去了一个叫水手营子的山村。” 说到这里，于大章和张森眼巴巴地盯着民警。 民警正记录着，一听到水手营子村，立刻停了下来。 “那地方啊。”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划动了几下： “你们先等一下。” 说完之后，他又拿起桌上的座机，拨出去一个号码，接通之后就对着电话说道： “董哥，有人报失踪，都一个星期了，说是被人带去了水手营子。”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民警答应了几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于大章和张森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流程不对！ 他们两个都干过接报案的活，对这一套流程熟悉的很。 首先是记录案情。 说详细点就是，询问报案人具体的情况。 然后根据报案人提供的信息，制作详细的笔录。 笔录中包含案件发生的时间、地点、涉及人员以及案件性质等关键信息。 做完笔录还需要报案人核对笔录内容，确保记录准确无误。 无论是哪个部门，接报案都躲不过这个流程。 可以说，这是第一步，也是必须要走的一步。 这里倒好，报案人刚把案情说了个大概，接报案的民警就直接摇人了。 看样子是找了另一个民警来接待于大章他们。 谁教你们这么办案的……于大章来之前有过心理准备，可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好家伙，这个派出所自成了一派。 不用想，肯定是水手营子村这个地方特殊。 只要报案提到了这个地方，报案人自动升级成VIP。 等待的期间，那个年轻的民警还给两人接了两杯水。 另外特意告诉于大章，如果饿了，派出所有泡面。 不得不说，对报案人的态度是真好，可以说达到了热情款待的标准。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一辆警车停在了门口。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 他看起来很斯文也很干练的样子。 来到值班室，他先是打量了一下于大章两人，随即露出职业性微笑： “是您二位报案吧？” 于大章点点头，一副期待的表情； “对对对，是我们，这是我奶奶，我们刚和这位民警同志把情况说了。” “我是这里的片警。”那位民警很礼貌地介绍道： “水手营子是我负责的区域，来办公室，我们里面说。” 有意思了……于大章给张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会儿千万别乱说话。 怕他没明白，于大章在搀扶他的时候，使劲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 这一下给张森掐的差点抡起拐棍进行反击。 要不是忍耐力异于常人，刚才那一下非得喊出来不可。 来到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那个民警请他们坐下，然后微笑着说道： “请将情况再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说着，他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摆出一副随时记录的样子。 于大章很配合，将之前那番话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那个民警的面部表情。 当说到“妹妹被女人带到了山上”时，那个民警眼睛微微眯起，眉头皱了一下。 他不信！ 那一刻，于大章差点儿咬到舌头。 什么表情他都想到了，唯独没想过对方会露出不信任的微表情。 难道是自己推断错了？ 山上的那个水手营子村没问题？ 不，不对。 还有一种可能…… 这个所谓的片警对那个村子非常了解。 达到了对村子所有事物都了如指掌的程度。 所以，他的那个不信任，是不信近期会有人做这种事。 如果是这样，那他和水手营子村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见于大章说完，那名民警问道： “还有补充吗？” “没了。”于大章回答道： “我们打听到的情况就这些，对了，这是我妹妹的照片。” 做戏做全套，他在旅店的时候就在网上找了一个女孩儿的照片。 保存后又编辑了一下，将水印给裁剪掉。 “我发给你吧。”这才是于大章的真正目的。 他要加这个片警的微信，进一步了解他的个人信息。 “好。” 那名民警也没多想，答应一声后，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于大章将照片给他发过去后，一脸真诚地问道： “同志怎么称呼？我备注下。” “董博。”那名民警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博学的博。” 派出所民警能和报案人互加微信吗？ 当然可以。 不过大多数民警会直接用自己的姓名作为微信名。 别把警察想的那么死板。 反诈老陈了解一下，穿着警服直播PK，榜一大哥狂刷一百万嘉年华。 就算现在不是警察了，那也是人家自己辞职的。 走的时候，那名叫董博的片警一直将他们送到门口。 这期间于大章一直搀扶着张森，将两人隔开，避免他们有身体上的接触。 回到旅店，刚进屋张森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一边活动四肢一边扭腰。 长时间佝偻着身子走路其实也是个力气活。 这也就是张森，换成别人，十分钟都坚持不了。 和他不同，于大章进屋后不但没休息，反而快速来到窗边，向下望去。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钱哥，我是于大章，你在技术科吗？” “在啊。”那边的钱程似乎没想到于大章会打给自己，语气中带着惊讶： “你们一大队不是都出去办案了吗，怎么有空打给我？” “帮我查个人。”于大章直奔主题： “要快。” “说名字，和他的相关信息。”只要一说到工作，钱程立刻认真起来。 两人之前刚刚合作过，还是有一定默契的。 于大章快速说道： “董博，男，三十岁左右，奉林镇派出所民警。” “你查系统内的同事？”钱程惊讶地问道。 ------------ 第七十八章 你果然心里有鬼 不止是他，就连一旁正在卸妆的张森都愣住了。 刚才那个民警有问题？ 没看出来啊，挺和气的一个人，待人还热情。 于大章没空和钱程解释，催促道： “尽快吧，我等你消息。”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站在窗前没动，双眼始终盯着下面那条街。 “你看什么呢？”张森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于大章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反问道： “你卸完妆了？” 张森点头答道： “衣服还没换回来。” “那就快换。”于大章的语气里带着命令的口吻，并且有些急促： “换好了告诉我，一会儿你有任务。” 一听到有任务，张森立刻回到床边，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扔到床上，迅速换上他本来穿的衣物。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他再次凑到窗边： “好了。” “你去门那里等着。”于大章双眼盯着街面，冷静地命令道： “那个叫董博的民警一会儿有可能会来这个旅店。” “我让你下去的时候，你就保持正常的行走速度。” “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尽量拖延点时间，但不要表现得太刻意，懂吗？” 张森常年玩伪装隐蔽，对这一套很熟练。 不过本色出演还是第一次。 他也听明白了于大章想干什么。 那个民警没见过他本人的长相，而那个中年妇女知道他是住店的，所以他路过门口不会引起两人的怀疑。 他是想让自己去听听他们的谈话，用这样的方式来判断那个民警来这的目的。 张森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兄弟你是警察，不是算命的，你怎么知道那个民警一定会来。 整的跟真事一样，还让我在门口等着，太自信了吧。 就在这时，于大章忽然低声说道： “人来了，准备。” 卧槽，真来了……张森差点将这话说出来。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于大章再次开口： “去吧，正常走路就行，别紧张。” 张森没答话，深吸了一口气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于大章侧靠在窗边的墙上，特意选了阳光照射的一边。 这是在警校学的。 如果外面有人向他所在的窗口看，会因为阳光反射而无法看清窗内的情况。 在距离旅馆大约三十米的地方，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那里。 于大章刚才清楚地看到，那个叫董博的民警从那辆车上走下来，然后徒步来到旅店。 最有意思的是，他换了便装。 此时那辆黑色小轿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农民打扮的男人。 由于角度原因，于大章无法看到后座上是否有人。 他不是视力超乎常人么，为什么看不到？ 视力好和会透视是两回事，谢谢。 “你果然心里有鬼。”于大章自语着。 同时也因为过于激动，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他之前带着张森去奉林镇派出所的目的不是试探，也不是暗查。 时间太紧了，他不得不用另一种风险更高的方法…… 敲山震虎！ 编造了一个妹妹被拐卖的故事，并将矛头直指山上的水手营子村。 于大章就是想利用这个故事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只要被怀疑上，对方一定会想办法来摸清楚自己这边的情况。 那个叫董博的民警，估计在回派出所的路上就已经安排了人对自己这边进行跟踪。 两个经验丰富的支队刑警都栽了，算计他们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角色。 但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的弱点：疑心重。 于大章就是在利用这一点。 所以他笃定那个董博会来旅店查他们，不然他不会安心。 果然，不但他来了，他还把负责跟踪的人带来了。 现在于大章已经可以确定……那个董博有重大嫌疑！ 那问题来了。 他的动机是什么？ 放着好好的警察不做，铤而走险去帮人贩子？ 活腻味了吧，这不等于罪加一等嘛！ 为了钱？ 这倒是个理由，但也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吧。 拿人贩子的钱，那可不是贪污那么简单，他的罪甚至要比人贩子还要重。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钱程急促的声音： “查到了。” “董博，三十二岁，奉林镇人，十九岁进警校，毕业后主动要求回到奉林镇工作。” “现在的警衔是一级警司，相当于副科级。” 也许是受于大章影响，他最后还加上了自己的分析： “在一个乡镇派出所，三十出头能做到一级警司，已经算是能力出众了。” 于大章默默记下后，问道： “他的家庭情况呢？” 电话那边的钱程忽然安静下来，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 “他是家里独子，父母健在。” “就这些？”于大章不甘心地问道。 那边又沉默了，手机听筒里能听到对面鼠标划动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几秒，钱程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迁过一次户籍，最早他是水手营子村的，后来才迁到镇上，现在他父母的户籍还在那个村子里。” 这才对嘛……于大章终于听到了最想听的信息。 动机找到了！ 原来你本就是那个村子的人。 那就不存在后来变节这一说了。 于大章刚和钱程打完电话，张森推门走了进来。 “他来旅店查住宿登记，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现在就连他都看出来了，那个民警绝对有问题。 这么一会警服都换成便装了，还过来查他在所在旅店的住宿登记，什么目的一目了然。 一想到失联的警员，此时的张森就觉得脑后冒凉风。 到了要做决断的时候了……于大章想了想，说道： “目前咱们是安全的，只要留在这个镇子上，就没人敢轻易动手，他们最多就是怀疑和监视。” 就算是2014年，镇子里也遍布监控。 想要让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于大章看来，失联的两名警员一定是查到了实处，才会让对方铤而走险。 而且，他们遇险的地方也不会在镇里。 范围再次缩小。 他们最后的目的地，很有可能是山上的水手营子村。 ------------ 第七十九章 那个山村还有一个名字 两人又在屋里等了一会儿。 那个叫董博的民警果然没上来找他们。 大约过了五分钟，于大章从窗口看见董博从旅店走出，回到了那辆黑色小轿车上。 看着车辆离开，于大章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对方已经开始怀疑，如果再找不到实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能预料的了。 失联的两名警员最后是怎么确定水手营子村有问题的？ 自己是通过敲山震虎这招试探出来的，他们不会，时间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所以没有必要做出那种事情。 既然有充足的时间，那他们会做什么？ 于大章盯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转身看向张森： “走吧，咱们去外面转转。” 来到街上，于大章走进一家小超市，买了两包香烟外加两个打火机。 出来后递给张森一盒： “一会儿咱俩分头行动，找那些聚堆闲聊的老人，给他们发烟套近乎，然后想办法打听水手营子村的情况。” 这个侦查方法不稀奇，是刑侦人员经常用的一种暗查方法。 于大章刚才从那两名警员的破案角度出发，觉得只有这个方法最靠谱。 之前自己在饭店和旅店这两个地方，都打听过山上的情况，可得到的信息却非常少。 其中最有用的信息就是知道山上有个村子叫水手营子村。 每次想聊点具体的，总会被对方找借口搪塞过去。 后来于大章也想明白了。 商家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做生意的人有几个脑子笨的，他们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所以重要的信息很难从他们嘴里套出来。 失联的那两名警员想要得到重要线索，就只能去找当地普通老百姓打听。 尤其是聚堆在一起闲聊的老人。 他们在本地生活时间最长，也是最喜欢聊八卦的群体。 从他们口中探听信息是最好的选择。 同时两人也约定了时间，不管有没有打探到消息，半小时后都要回到旅店。 两人分开后，于大章向着另一条街走去。 没一会儿功夫就发现有几个老人聚在一个小广场的石桌旁。 走过去一看，他们正围着石桌上的一个棋盘，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棋走马啊，走马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急得直跳脚。 “横车，抓一步炮！”另一位老大爷也很是焦躁。 “中路垫马，对面是铁门栓看不出来吗？！” 见到此情此景，于大章满意地点点头。 无论什么地方总有这么一群象棋爱好者，不管棋力如何，只要来到旁边就疯狂支招。 支招好啊，越是这样的人，嘴越漏。 想让他们守住点秘密比登天还难。 打听消息就得找这样的人。 “大爷，大爷，别激动。” 于大章往里面挤了挤，同时打开香烟，抽出几支拿在手上： “抽上，都抽上，来来来，扎一圈。” 大爷们先是一愣，谁都没注意这个胖子什么时候挤进来的。 有两个大爷顿时站不稳脚跟，差点跌倒，还有一个撞到了于大章身上。 “哎，你怎么回事……” 刚要训斥，看到于大章递过来的香烟，又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给你递烟。 发了一圈后，于大章一脸笑容地对着大爷们说道： “打扰了哈，打听一下，我听说附近的山上有个村子，我想问问村子里大概有多少户人家？” 和这些大爷聊天不用藏着掖着。 烟都发了，打听点事也属正常。 “外地的？”一个大爷问道。 “是呀。”于大章赶紧应声： “我家想在山上包块地，盖个养殖和住宿一体的农家院。” 这就是他自己胡乱杜撰的了，根本就没考虑过合理性。 不过没关系，他相信这些大爷们也不知道山上能不能盖农家院。 果然，这几个大爷没有一个怀疑的。 其中一个还劝道： “做生意去哪不行啊，非来这里干嘛，这个镇子很乱，留不住人的。” 有门儿……于大章立刻接话道： “详细说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个大爷看起来很气愤： “这个镇上基本都是本地人做生意，外乡人没有关系很难在这里立足。” 怎么扯到镇上了……于大章发现有点跟不上大爷的思路。 “山上也这样？”他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是说水手营子吧。”另一个大爷插嘴道： “那个村一共就十几户人家，而且还特别排外，我们这些本地的都接触不到他们。” 要不说聊天还得找大爷。 三言两语就跟你掏心掏肺，知道什么说什么，根本不藏心眼。 “再扎一圈！” 于大章再次从烟盒里抽出香烟，挨个给大爷们发过去。 “哎，不用，还没抽完呢。” “客气了客气了。” 这下给大爷们都弄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先备着。”于大章很坚持，硬塞到他们手里。 一番谦让后，大爷们耳朵上都别上了一根烟。 “那个……”于大章想了想，问道： “村子为什么叫水手营子，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他这么问，纯粹是想将话题往那个村子上引。 至于为什么叫水手营子，他根本就没兴趣知道。 打听消息就是这样。 不一定哪个话题就能让你得到意外收获。 “这个我知道。”其中一个大爷马上接话道： “好像是八五年前后，那时候山上的村子荒了，岁数大的有些去世了，剩下的也和子女们搬走了。” “几年后，大概是……” 大爷说到这儿卡住了，看样子是在回忆具体的年份。 “不用太详细，简单说说就行。”于大章赶紧说道。 他怕大爷说起来没完没了。 时间有限，他只有半小时时间，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没想到那个大爷还挺执着，硬是将具体年份想起来了。 “大概是九零年，对，就是九零年，那年我四二十岁，刚从外地迁回来。” “当时来了一群自称是常年跑船的人。” “他们听说山上有个荒村，就在上面定居了。” “可能是因为都是水手出身，所以他们给村子起名叫水手营子。” “不过这些人基本不和本地人打交道，也就是偶尔下来买点生活用品。” 这一番话说完，之前围观象棋的大爷们都来了兴趣。 他们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而是一边抽着烟，一边议论起来。 “你知道个六啊！山上那些人还和咱们本地的打过几架呢。” “这个我也听说了，据说是镇子里有人去山上溜达，不知怎地就打起来了。” “山上那帮人野着呢，镇子里这些人根本就打不过他们。” “是呀，你看现在还有谁敢上去。” 聊到后来，干脆就没于大章什么事了。 大爷们越聊越兴奋，直接将他晾在了一边儿。 见时间差不多了，于大章转身离开，回了旅店。 进屋后，他看到张森已经在屋里等他了。 一见于大章回来，张森赶紧起身把他拉进屋，关门时还特意看了一眼外面有没有人。 “怎么弄得鬼鬼祟祟的？”于大章问道。 “先听我说。”张森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声音也压得很低： “山上那个村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叫什么？”于大章立刻来了兴趣。 张森咽了口唾沫： “拐子村。” ------------ 第八十章 咋还用上激将法了 这名字挺狠啊……于大章感觉自己心跳加速。 本来一些不确定的事，现在看来可以确认了。 难怪张森紧张成这样，换做谁听到这个名字不迷糊。 “这个名字，是谁给起的？”于大章还想再确认一下。 “这个不知道。”张森看样子也很无奈： “这是一个大姨和我说的，她说很多年前镇子里有一帮人和山上那些人发生了冲突。” “在那之后，就开始有人在背地里管山上那个村子。” 应该不是假的……于大章很快在脑中做了判断。 之前那些大爷们也提起过打架这事。 只不过没说村子这个名字，看来自己回来早了，估计他们还没聊到那呢。 这就是两人分开去打听的好处。 一是可以打听到一些不同的内容。 二是得到相同的信息，可以增加可信度。 现在于大章已经可以确定，那两名失联的警员一定是打听到了类似的信息，才最后决定上山的。 毫无疑问，水手营子村就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村子。 案子查到这一步，于大章反而犹豫起来。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将情况上报，但他们手里没有直接证据。 目前为止，他们掌握的只有线索。 而线索和证据是有本质上区别的。 还有一种选择。 和之前那两名失联的警员一样，去山上找证据。 是个好办法，不过于大章只敢在脑子里想一想。 不是他怂，而是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再冒险上山就等同于自寻死路。 看到这里，估计有人心里琢磨了。 都2014年了，还能有这么扯淡的事吗？ 整的跟龙潭虎穴一样。 不但有，还很多。 自己去网上查吧，很多影视剧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不列举了。 于大章之前在大爷们那里打听到了水手营子的由来。 他也在其中分析出一些关键信息。 常年跑船的人有一些特性。 一，去过很多国家。 虽然没在那些国家长期生活，但见识肯定要比普通人强很多。 正因为有这份见识，如果动歪脑筋，可能会做出一些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二，这份工作会直接影响婚姻状况。 人是感情动物。 尽管距离能产生美，小别胜新婚，但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女方在家会感到孤独，或是受到外界的诱惑。 男的常年在船上也受不了哇，在一些地方靠岸后，也容易被诱惑。 在婚期间一方戴绿帽就够呛了，互相戴绿帽，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这也导致常年跑船的人，找对象越来越难。 结合以上两点，于大章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么一群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却定居在山上的一个荒村里。 不跑船了，他们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他们一定是找到了一条新的生财之道。 为什么选在山上？ 山高皇帝远。 他们那条生财之道多半是不合法的。 用现在的话说：越是偏远地区，人们的法律意识越淡薄。 事实真是这样吗？ 就算法律意识淡薄，是非善恶还分辨不出来么。 所以，于大章在心里得出了最后结论，山上那些人是蓄谋已久的。 “森哥，把情况报告给支队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于大章相信支队领导得知情况后，自然会做出判断。 现在他们两个是一个小组，上报前他当然要和张森知会一声。 “不继续查了？”张森瞪着眼睛问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继续查下去。 “该查的都查完了。”于大章叹了口气： “你也看到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水手营子村，可那地方不是咱俩能去的，剩下的交给队里吧。” 看得出来，他也很无奈。 同时他也知道张森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想亲自找到直接证据，尽快将失联警员救出来。 说白了，张森是想救自己师父。 这里面有个人感情因素在作怪。 如果那两名警员和张森只是普通同事关系，他肯定不会去冒险。 其实严格来说，张森都不应该参加这个案子的侦破。 “为什么不能去？”张森盯着于大章问道： “咱们两个人两把枪，还会怕他们？” 失联那俩警员也是这么想的……于大章不想打击他，只能安抚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你这样是会误事的，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啊。” “少跟我来这套。”张森翻脸了，指着他质问道： “你是不是怕了？！” 于大章真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都是同事，关系挺好的，怎么还用上激将法了。 “是是是，我怕了，我怕了还不行吗。”他强忍着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森哥啊，有些山村是世外桃源，可有些却是……人间炼狱。” 在普通人眼里，拐卖就分两种。 1，基于婚姻为目的的妇女拐卖，。 2，子嗣传承为目的的儿童拐卖。 实际上，这两种是最表面的。 事实比这更复杂、更黑暗、也更残酷。 全球范围内，每年大约有三十万人被贩卖到鸥洲。 女的接客，男的做劳工。 说劳工是美化用词，其实就是奴隶。 为什么女性是被拐卖的主要群体？ 因为价格高，好管理。 一个年轻女性能给人贩子每月带来至少十万的收入。 她们每天被迫接客，活在地狱中。 现实真的很残酷，在很多我们无法看到的地方，有许多令人不可思议的罪行。 于大章之前就思考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直没被警方发现？ 山高皇帝远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还不够。 最重要的是，销路。 如果他们将被拐来的受害人卖到全国各地，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国内每年破获的拐卖案数都数不过来。 只要救出一两个和这个山村有关系的受害人，这里就暴露了。 这个概率非常大。 但要是将人弄到国外，那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对于国内来说，这个人就等同于人间蒸发。 ------------ 第八十一章 森哥，你太狗了 就好比周子喆，如果他没逃出来，那现在不一定在哪了，也不可能给警方提供线索。 一般的人贩子没这个本事，也没渠道将人弄到国外。 可这些常年跑船的人不一样。 他们在海上有运输渠道，国外有销售渠道。 要知道，很多国家特殊服务是合法的。 所以，他们在国内只需要找货源。 其实于大章最担心的是，山上那些人有热武器。 常年干这个，肯定会准备武器防止人逃跑。 就目前国内对枪支的管控来看，他们想搞到手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九十年代弄几把猎枪还是不难的。 还有失联警员的那两把公务用枪，很有可能落在了他们手里。 此时的张森已经红眼了，之前强行控制住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你就说你跟不跟我去吧？”他盯着于大章问道。 那样子看起来简直是个疯狂的赌徒。 “我不去。”于大章态度很坚决： “你也不许去。” “时间来不及了！”张森语气里透出急切、焦躁、担忧等诸多情绪，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痛苦： “算上今天，我师父他们已经失联三天。” “再拖下去，他们生还的希望会越来越小。” “你知道吗，他刚做父亲，上个月孩子才过满月。” “如果他有什么事，那一家老小怎么办！” 说到最后，张森脸部肌肉都因为激动而扭曲起来，整个人显得格外狰狞。 这是要疯啊……于大章感觉要坏事。 张森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儿，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他没想到张森对师父的感情这么深。 不，应该说张森是个情感细腻的人，这种人对每一份感情都很重视。 但感情用事在刑侦工作中是大忌，极有可能犯致命错误。 于大章不可能陪着他去疯，尤其是送人头这种事。 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劝慰张森，让他理智点。 “森哥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于大章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 “慢慢你就习惯了。” “我……”张森刚要反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说的话明明是安慰人的，但听着咋这么别扭呢。 于大章见有效果，继续说道： “就算我陪你上去也没有用，那个山村的情况咱们只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具体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武器，人数多少，这些咱们都不知道。” “就算去调查，也得有个调查方向吧。” “而且现在咱们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两人就是在山上失联的。” 虽然他已经可以确定人就是在山上出事的，但这话不能和张森说。 他看出来了，张森是一分钟都等不了啦。 现在只能将他稳住，然后等支队的人来。 “行，我听你的。”张森还真就平静了下来，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急躁： “你联系支队吧，我们在这等。” 说完之后，他坐在了床上，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然后双手拇指在上面快速点动着。 看样子就像是在打字聊天。 森哥这人还挺听劝的……于大章看到他这样，也放下心来。 来到窗边，于大章想了想，最后决定将现在的情况上报给大队长魏谦。 他本来是想和师父吕忠鑫说的。 但现在时间太紧，让师父去转述难免会耽误时间。 拨通魏谦的电话后，于大章快速将自己所掌握的线索汇报了一遍。 其中的几个关键点他着重强调了一番。 像魏谦这种能在精英云集的一大队做队长的人，头脑自然不是常人可比。 于大章相信以他的智商，应该能理解。 “就是说，这些全是你的推断？”电话那边的魏谦问道。 “是的。”于大章也很无奈： “暂时还没找到证据。” 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找直接证据。 如果时间充裕，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查找那两名失联警员在奉林镇留下的踪迹。 比如，在哪个饭店吃过饭，在哪落脚休息过，和什么人接触过。 先将这些证据落实，分局就会派人过来支援，到时候自然会去调查水手营子村。 可这样做，最少也要一天时间。 到那时分局就得上报了，失联的两名警员也会凶多吉少。 别看于大章劝张森时，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其实他心里也很急。 “这样吧，我让离你近的几个小组先过去支援。”魏谦不愧是大队长，脑筋转动得飞快，立刻有了判断： “你们别轻举妄动，继续在镇上调查。”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于大章放心了。 只要有同事能赶过来支援，找证据的时间就会大幅缩短。 于大章答应了一声后，魏谦那边挂断电话。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上午十一点半。 先吃饭吧……于大章一向不提倡饿着肚子干工作。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填饱肚子哪来的力气破案。 “森哥，咱们先去吃……” 于大章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去，然而这一看却让他顿时傻眼了。 原本安安稳稳坐在床上的张森，竟然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大章心里一惊，连忙快速扫视了一圈整个房间，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涌上心头，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极其难看。 他快速翻找了一下屋内的物品，张森随身带的包也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 于大章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然后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 自己刚才和魏谦通话大概用了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里，张森不可能走得太远。 想到这里，于大章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赶紧在手机上找到了张森的电话号码。 正准备拨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短促的提示音传来。 他发来的……于大章立刻将短信打开。 开头一句。 【我做不到你那样理智冷漠，我也知道单独行动的后果，但我顾不得这么多了】 只看了这一个开头，于大章就觉得心脏猛地收缩，就好似被人狠狠掐住一样。 原来他之前不是在和人聊天，他在编辑短信！ ------------ 第八十二章 上山 “完了完了完了，猪队友啊猪队友！”于大章原地跳脚，嘴里念叨个不停： “我怎么选了这么个猪队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快速将电话拨了过去，可直到彩铃结束张森也没有接听。 再打过去，还是一样。 手机静音了？ 于大章只能再次将那条短信打开，想看看张森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别怪我，我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警察，我甚至没想过有一天能当上刑警】 【我没有你那样缜密的思维，这也是我为什么四年来始终在二大队的原因】 【但我已经很满足了，从警四年，我自认对得起身上这身警服】 【善良、公平、正义，这些于我而言，不是挂在墙上的硕大标语，而是我的职业准则】 【当人们别过头去，只为不忍目睹阳光下的罪恶，警察却正过脸来，逼视着阴影下的魔鬼】 【我笃信的东西，我会用行动去践行】 好好好，跟我玩pua是吧……于大章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宛如遗书般的短信内容，心中一片冰凉。 他清楚张森这一去就没打算回头。 追是追不上了，要论速度，张森单腿蹦，自己都撵不上他。 如果不去，就在这个镇子里等支队的人来，自己肯定不会背锅。 张森给自己发短信的目的不是告别。 他是想用这种看似大义凛然的方式将责任全部揽过去，从而让自己撇清与这件事情的关系。 到时候于大章只要把这个短信给领导一看，那么所有责任都会落在张森头上。 “你特么装什么好人！”于大章忍不住对着手机骂道： “我用得着你扛吗！” 这下好了，彻底没退路了……于大章压根就没想过撇清责任。 两人小组，一个人明知前方有危险，依然坚持去探查，另一个人却选择在原地等支援。 好说不好听啊！ 他们两个从组成小队的那刻起，就是一个整体了。 就如失联的那两名警员一样，要出事也是两人一起，绝不会出现一人偷生的情况。 于大章很清楚，张森这一去，就等于给他逼上绝路了。 如果不去，以后自己在刑警队也待不下去了。 将这个短信给领导看，和打小报告有什么区别。 那不就活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了么。 一番思量后，于大章将电话拨给了吕忠鑫。 “师父，尽快往奉林镇来吧。” “我正往你那边赶呢。”吕忠鑫的声音很急切： “刚刚魏队下命令了，让我们几个在附近的小组过去支援你。” “记住现在的时间。”于大章轻声说道： “如果三个小时后，我还没有消息，你们到了奉林镇也不用找证据了，到那时……” “我就是证据。” 吕忠鑫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于大章这句话的含义，他立即大声说道： “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奉林镇等我，我再有两个小时就到，听到没有！！” 此时的于大章很平静。 人一旦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前的那些彷徨、无措，全部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剩余的只有坚定与决然。 “师父啊，我没退路了，如果我……” 于大章感觉接下来的话不太吉利，硬是给咽了回去，顿了一下后，他继续说道： “你上山的时候记得子弹压满。” “于大章，你特么敢！你给我……”还没等吕忠鑫说完，于大章就将电话挂断。 坐在床上，他深吸了口气，拿出配枪，取出弹匣。 将最上面的一发空包弹卸下，换上实弹，然后将弹匣的子弹压满。 出警时，弹匣最上方那颗子弹是没有弹头的。 接下来的行动太危险了，于大章可不想有任何闪失。 做好这一切后，他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起身离开旅店。 二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山脚下。 于大章下车后，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山路，眼角跳了几下。 好高啊~ “大哥，能不能再往上开一段路，我看这个坡也不算太陡。” “兄弟，就算我想，我这车也受不了啊。” 司机收了钱后，果断拒绝了于大章的无理要求。 真是要命了……看着离去的出租车，于大章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朝山上走去。 还好，山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走，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看到了一座村落。 从表面上看，前方就是个普通的村子，红砖瓦房，青石板铺成的道路。 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停放着各种农具、农作物、柴火等等。 随着越来越近，他很快就被村里人发现。 “杀啊！！” 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手持一把纸壳子做成的匕首向着于大章冲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年龄不等的孩童。 每人都拿着自制的武器，有纸刀、纸枪、纸剑，甚至还有一把纸糊的微冲。 为首的那个小男孩儿满脸痴傻气，给人一种地主家傻儿子的既视感。 一看就是那种智力低下，被父母宠溺坏了的熊孩子。 “别闹！” 于大章一把夺过小男孩儿手里的匕首，几下就给撕成了碎片。 小男孩儿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呆呆地望着地上被分尸的匕首。 “谁家孩子这么淘。”于大章不依不饶地抓住小男孩儿的胳膊，大声喝问道： “你家大人呢？！” “哇~~~~~”小男孩儿一下就哭了出来。 “哭你大爷！”于大章一用力，小男孩儿被拽得双脚离地： “再哭我给你扔山下去。” 这招果然好使，原本嚎啕大哭的小男孩儿立马停止了声音。 这也不傻啊……于大章在心里嘀咕着。 不过这个年龄能有如此演技，也算是有天赋了。 周围的孩童一见这个陌生的大胖子凶巴巴地瞪他们，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带路，我要去他家找他父母！”于大章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也许是被他的气势所摄，那些孩童都默不作声地在前边带起了路。 来到一户人家的大铁门前，孩童们退到了一边。 似乎不太想见到门内的人，见于大章抬手敲门，那些孩童全都跑开了。 刚敲了几下，铁门从里面被拉开。 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后看着他，片刻后，又看了看被他抓着胳膊的小男孩儿。 “你这是？”她问道，语气很冷漠。 “你家孩子拿个破纸壳子，把我衣服弄坏了。”于大章气呼呼地说道。 小男孩一听就不干了，大声喊道： “我没有。” “你再说！”于大章又将他提了起来。 “别动手，有话好说。”中年妇女赶紧劝道： “有事进来说。” 太顺利了……于大章就等她说这句话呢。 在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心里早就警觉起来了。 进了院子，眼前是一栋两层自建房，不过看上去有些老旧了，不像是近几年盖的。 他看似随意地扫视了一圈。 最后将目光落到靠墙的柴火堆旁，那里的地面上有一块一米见方的木板。 运气太好了……于大章心中暗喜。 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山风都吹不散的铁锈味，还夹杂着一股咸腥。 有阵子没闻到这么纯正的血腥味了。 ------------ 第八十三章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谁啊？” 从那栋二层自建房内，又出来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当看到于大章紧紧抓着小男孩儿的胳膊时，他的眼神立马就变得凶狠起来。 “放手！” 于大章不为所动，依然抓着小男孩儿的胳膊，将他拉近了些许距离后，说道： “先把我的衣服赔了。” 那两人听到这话，都将目光放在了于大章的衣服上。 看了一会儿，中年妇女开口了。 “你衣服好好的，没有坏的地方啊。” “你什么眼神！”于大章大声说道： “这都开线了看不到啊！” 中年妇女又凑近看了看： “没有啊。” “想耍赖是不是？”于大章瞪着眼睛问道。 “行了行了。”男人见中年妇女还要争辩，上前一步将她推开，然后对于大章说道： “你就说多钱吧。” 于大章将巴掌张开，往前一伸： “五万，少一分都不行。” “多钱？！！”那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原本冷漠的脸色瞬间被气愤所替代。 “至于嘛。”于大章扬起头，眼神鄙夷地看着他们： “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活该你们住山上。” 男人和中年妇女没再言语，都一脸愤怒地盯着他。 “这样吧。”于大章看似很好商量地说道： “不给钱也行，正好我饿了，拿饭抵债吧。” 这家肯定有问题。 他故意装作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就是为了激怒他们，让对方降低警惕性。 张森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两名失联警员是否在院子的地窖里？ 这些都还不确定。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股血腥味绝对是人血。 就目前于大章嗅觉的灵敏度不可能判断错。 动物血和人血在味道上是有一定区别的。 羊血有热烘烘的味道，猪血较臭，鸡血有骚味，只有人血是咸腥味，并伴有金属的铁锈气。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稳住他们。 就算再好奇也不能去地窖那里，这种时候，将后背暴露出来，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他一直抓着小男孩儿的原因。 “想吃饭你早说啊。”男人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来吧，我家正好要吃饭了，不差你一双筷子。” 于大章脸上露出笑容，拉着小男孩儿跟在男人后面。 进屋后，他被屋内的装修惊呆了。 外面看起来老旧，没想到里面如此金碧辉煌。 真的就是那种各处贴金，亮堂得发光的感觉。 如果硬要说风格，于大章只能给出四字评价：又土又豪。 松开小男孩儿，他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和那个男人聊着废话。 这期间他看似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实际上，他一直在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屋内的另外两个人。 在这个村里，他一刻都不敢放松，任何人都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女人手脚很利索，没一会儿功夫就将饭菜端上桌。 总共四菜一汤，还算丰富。 “来吧，赶紧趁热吃。”男人一边招呼着，一边来到饭桌前坐下： “都是普通的农家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于大章也没客气，挨着他坐下后，拿起筷子，用手撸了两下。 “吃啊。”男人再次招呼着。 于大章又撸了两下筷子。 “尝尝这道蘑菇炒腊肉。”男人指着桌上的一盘菜，推荐道： “这是我们自己采的野生平菇，很鲜的。” 于大章张大嘴巴对着筷子哈了两口气。 “动手夹菜啊，别客气。”男人继续催促道。 于大章将两根筷子分开，一手拿一根，交叉在一起，一顿摩擦。 男人没再谦让，他感觉再让下去，自己家的筷子就要被这个胖子磨断了。 他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口菜，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于大章还是没动筷子，而是对着中年妇女喊道： “你也过来吃啊。” 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着脸没说话。 “不用管他，你吃你的。”男人用筷子比量着： “在我们这儿，只要家里来客人了，老婆孩子不上桌。” 说着，转过头对中年妇女呵斥道： “你别在我们眼前瞎转悠了，带孩子出去串个门儿。” 女人听到后点了下头，随后拉着那个小男孩儿走出大门。 于大章依然没动筷子，眼看着母子俩出了门，他将筷子放下，转头盯着男人： “那孩子是你亲生的吗？” 男人闻言，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随后慢条斯理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肚，这才抬起头来，淡漠道： “怎么突然问这种话？” “孩子和你长得不像啊。”于大章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不过倒是和那老娘们长得挺像的，你是不是被绿了？” 他在故意激怒男人。 从进屋开始，他就发现男人总是待在靠近卧室的那一边。 虽然人在客厅里，但他无论是坐在沙发上，还是坐在饭桌旁，都故意让自己离卧室近一些。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安全感。 最主要的，于大章注意到，男人一直处于戒备状态。 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手臂肌肉紧绷，眼眸微眯，这是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即使维持着这种状态，男人依旧照常吃饭。 如果换一个没防备心的人，还真就会被他的伪装给骗了。 这说明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习惯成自然，他肯定用这种方式对付过很多人。 “看来你并不饿啊。” 男人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掌擦了擦嘴，随后从兜里拿出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后说道： “既然你有兴趣，我就给你讲个我自己的故事。” “好啊。”于大章笑着说道：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男人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1988年，那时的我二十六岁。” “别看我岁数不大，但我已经在船上干了五个年头，去了最少二十个国家。” “在当时那个年代，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也是在那一年，家里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那个姑娘很漂亮，我们很快就成了夫妻。” “没多久我就再次上船，这一走就是七个月。” “等我回来后，发现村子里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的。” “从家里人那里得知，我结婚还不到一年的媳妇出轨了。”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做的吗？” 男人说到这里，弹了一下烟灰。 然后把即将燃到根部的香烟拿到嘴边又吸了一口。 将烟头放到烟火缸里掐灭后，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胖子，却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继续啊。”于大章用枪指着他的胸口，沉着脸说道： “你当时怎么做的？” “我……”男人张了张嘴： “我原谅她了。” ------------ 第八十四章 首杀 这话鬼都不信……于大章站起身，后退了一步。 “起来，去卧室。” 男人起身的同时，盯着于大章问道： “你是警察？” “没错。”于大章一刻也不敢放松，目光紧紧锁在对面男人身上： “动作慢点，把手放在头上。” 男人照做，双手抱头后，慢慢走向卧室，嘴上还嘀咕了句： “有这么胖的警察吗？” 于大章没理他，等进到卧室后，他才开口道： “枪放哪了？” “什么枪？”男人反问道。 “警枪！”于大章忽然大声呵斥道： “别和我耍小聪明，要不是我一直盯着你，你早就进屋拿枪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居然没再狡辩，而是老实说道： “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 于大章瞥了一眼床头位置，命令道： “打开那个抽屉，然后双手抱头退到窗台那里，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男人完全按照他说的照做，打开抽屉后，慢慢退到窗台处，转过了身子。 他眼睛盯着男人，脚下移动，来到床头，看了一眼打开的抽屉，里面果然有一支手枪。 92式，刑警公务用枪……于大章一眼就认了出来。 “另一支呢？！” “没在我这里。”男人回答得非常干脆： “当时被老韩家小伟拿走了。” 于大章慢慢屈膝，伸手探入抽屉，将手枪取出后，别在了后腰上。 整个过程他的双眼一直没离开过男人。 “走，去院子。” 押着男人一路来到院墙柴火堆旁，于大章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把地窖的盖子打开。” 现在他已经确定失联的警员在这个地窖里。 毕竟警枪都找到了，这就是直接证据。 他现在需要确认的是，那两名警员目前的状态。 在于大章的注视下，男人将盖子掀开，然后站在了一旁。 盖子打开的那一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于大章皱了下眉，往前走了一步。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嘭”的一声。 枪声！ 听这声音，应该是自制的那种土枪。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 这次是手枪击发的声音。 张森出事了！ 就在他微微一愣神的刹那间。 对面那个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弯下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他猛冲过来。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近在咫尺！ 与此同时。 一道冷冽而锋利的寒芒骤然闪现，直直地朝着于大章拿着枪的右手狠狠斩去。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迅速，此时于大章再想开枪已然来不及。 男人脸上露出了狞笑，冷漠的眼神里透着嗜血的光。 可下一秒，他奋力挥出的持刀之手，竟然被一只胖乎乎的大手牢牢抓住了。 那只胖手宛如铁钳一般紧紧锁住男人的手腕，使其动弹不得分毫。 紧接着一股大力从手腕处传来，剧痛让男人忍不住闷哼一声，同时手中的匕首脱落下来。 于大章松开他的手，顺势将匕首接住。 左手快速挥动。 一刀正中男人脖颈。 收刀。 在对方鲜血还未喷涌出之前，又是一刀刺进男人胸口。 再次收刀。 挥刺，最后一刀捅进男人小腹。 三刀，总共用时一秒。 刀刀致命！ 男人身体晃了几晃倒地，双眼圆睁。 他在最后时刻大张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由于脖子上的刀伤刺破了气管，此时早已被鲜血灌满，喉咙中“咯咯”作响。 “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吧。”于大章蹲下身，匕首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居然藏在了木盖下面，可惜了，我最不怕的就是近身搏斗。” 感官变敏锐主要就是体现在反应上。 要说运动能力，于大章这身肥肉确实很累赘，跑不动也是事实。 但要说近身肉搏，那可绝对是他的强项。 不止是反应和速度，就连力量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在男人冲过来的那一刹那，于大章就已经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夺刀反杀也实属无奈。 面对这种亡命徒，他实在不敢留手。 眼看着男人断气，于大章这才敢将身子探进地窖。 “有人吗？”他对着下方喊道。 没人回应。 不会吧……于大章心中涌起一丝恐慌。 要是牺牲了，不应该有这种血腥味。 “有人吗？！”他不甘心地又重复问了一句。 依然没有回答。 但这次却传来一阵“唔唔”声。 还活着！ 于大章立刻松了口气。 不过又很快提起心来。 直接下去救人风险太大了。 如果那个女人回来，在上面把盖子一扣，直接就是瓮中捉鳖。 快速思索后，他将男人的尸体扔下地窖，然后拿出手机调出手电筒功能。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铁门，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从铁门到这个地窖口大约七米距离，只要听到铁门响，立刻往上跑应该来得及。 凭自己的听力，即使铁门的声音再小，也可以分辨出来。 下到地窖后，他很快在角落处找到两人。 此时他们双手反绑，嘴里被堵着布条。 其中一人正惊恐地瞪着他，而另一个人蜷缩着身体一点动静也没有。 于大章没时间查看他们的情况。 地窖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他一手抓住一个，几下就将两人拖到了地窖口。 先将那名清醒的警员送到地面，随后他快速解开捆住警员双手的绳子。 “受伤了吗？”于大章快速问道。 “伤的不重。”那名警员指了指自己还在渗血的左臂：“不影响行动。”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看样子这三天也没吃什么东西。 于大章将那支警枪递给他： “在这守着。” 这名警员他前世见过几次，算是他的前辈，虽然此时脸上灰突突的，但还是能认得出来。 再次下到地窖，于大章将另一名警员送了上来。 这次有上面的警员帮忙，速度要更快一些。 “进屋。” 于大章扛着昏迷不醒的警员，小跑着冲进自建房。 将人放下后，他快速检查起这名警员的身体状况。 小腹上一个刀口，伤口处已经红肿发紫，虽然这一刀不致命，但伤口已经感染。 坏了……于大章心中发急。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人挺不了多久，必须尽快送医。 还好来之前给吕忠鑫打了电话。 凭师父对工作的严谨态度，一定会安排救护车一起过来。 “你在这守着别动。”于大章对那名清醒的警员说道： “估计再有一个小时，支队的人就能赶到村里。” 交待好后，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那名警员在背后问道。 于大章脚步未停，边走边说道： “还有一名同事在外面，我去支援他。” 他没提张森的名字，因为他不确定这两名警员哪一个才是张森的师父。 徒弟已经够冲动了，万一师父也是这样，那就更麻烦了。 于大章刚从自建房出来，门口的大铁门突然发出“嘎吱”一声。 门被推开后，走在最前面的是之前那个中年妇女，在她的身后跟了七八个青年男子。 原来她是收到男人的暗示，去叫人了……于大章丝毫不惧，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就是他！” 女人对着于大章一指，身后的青年立刻围了上来。 ------------ 第八十五章 砰砰砰砰砰…… 此时的于大章提不起一点和他们周旋的心思。 见人围了上来，他肾上腺素飙升，血往上涌，迅速拔出手枪，大声喊道： “警察，都退后！” “警察怎么了。”其中一个三角眼青年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叫嚣道： “来来来，往这打，你拿个破枪吓唬谁呢！” “砰”一声枪响，正中青年胸口。 他的身躯一抖，双眼瞪圆，即使已经中枪，仍然不敢相信地望着于大章： “你……” “砰”又一枪，还是胸口。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际…… “砰”又一枪，击中头部。 青年仰面倒下，鲜血溅得周围一片狼藉…… 于大章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三角眼青年在叫嚣的同时，将右手背到身后，做了一个拔枪的动作。 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却逃不过于大章的双眼。 见青年倒下，他向前跨出两步，对着青年就是一脚。 这一脚力道十足，直接让青年的尸体翻了个面，背部朝上趴在了地面上。 于大章看向尸体的腰部，上面果然别着一把手枪。 而那青年的右手，此时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手枪的握把 92式，刑警公务用枪！ 找到了！ 好悬啊……于大章不由得暗自庆幸。 倘若刚才稍有迟疑，哪怕仅仅只是半秒钟的功夫，恐怕此刻躺在这里的就会是自己了。 “啊！！杀人了！”中年妇女忽然尖叫着扑过来。 正常人面对这样的惊呼都会有短暂的愣神，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于大章也不例外，但他的反应速度更快，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不妙了。 那个女人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尸体腰上的那把警枪。 就在她的手马上要接触到手枪握把时…… “砰”一声枪响让她定在了原地。 这一枪正中她的后心。 她缓慢转过头来，看向持枪站在旁边的那个胖子，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砰”于大章又开了一枪，打中女人眉心。 子弹打碎了她的头盖骨和后脑勺里面的脑组织，鲜血混合白色的液体四处飞溅。 她死前睁着眼睛，脸上还带着一丝错愕和恐惧。 “还有谁！” 拿下三杀的于大章，冲着围住自己的青年们吼了一声。 那些青年僵在原地，但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一群疯子……于大章在心里骂了一声。 他此时已然看出，眼前这帮家伙显然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死磕到底。 另一把警枪就在于大章脚下的尸体腰上，而他却不敢弯腰去拿。 他确信，只要自己做出弯腰的动作，那几个如饿狼般虎视眈眈的青年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这个村子简直就是悍匪窝！ 如今的人贩子这么拼命吗？ 就在于大章与这几个青年陷入僵持时，这家的小男孩儿从铁门外跑了进来。 当他看到中年妇女倒在血泊中时，立刻哭嚎着向于大章冲来。 于大章眼睛眯起，紧紧盯着小男孩儿摆动的右臂。 就在两人相距大约三米距离时，于大章枪口放低…… “砰” 这一枪射中小男孩儿肋间，子弹穿透皮肤打断了骨骼，同时也让他昏死过去。 于大章瞥了一眼侧躺在地上的男孩儿，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这一次，小男孩儿手里拿着的，是真刀！ 之前他查看受伤警员伤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是一个由下往上刺的伤口，形成一个略微倾斜的锥体形状。 只有身高相差很多，才会用这种角度来刺人。 而这里符合条件的，也就只有那个小男孩儿了。 女人，小孩，老人，智障，残疾…… 这五种人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这个小男孩儿自己就占了两项。 不过他的那个智障显然是装出来的。 围住于大章的那些青年被眼前一幕弄得愣在当场，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去。 他们似乎没想到这个胖子会这么狠辣，连孩子都打，而且开枪就往要害上射，根本不留余地。 于大章见他们还敢围住自己，又大吼了一声： “退后！都退后！！” 本以为这些人会被震慑住，岂料他们不但没退，反而有两人慢慢走到了于大章背后。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现在无论于大章面向哪一边，都是前后夹击的局面。 挺溜啊，还会卡视角……于大章只得不断地转动身体、变换角度，以提防有人从背后突然袭击。 短短不过十秒钟的时间，他的头上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儿。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这帮家伙显然摸透了自己不会主动攻击，所以在用这种方式消耗自己。 一旦露出破绽，必然会有人扑上来。 这些人都是妥妥的亡命徒，威慑那一套已经不起作用了。 就在于大章犹豫着要不要再弄倒一个时，突然间，从不远处的自建房方向传来“砰”的一声清脆枪响。 紧接着，于大章身后的一名青年惨叫一声，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地。 屋内的那名警员不知在何时已然悄悄潜出屋外。 此时正稳稳地站立在门口处，手中紧握着一把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那些将于大章团团围住的青年们。 而方才遭受枪击的那名青年则侧身躺在地上，其右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别在腰间的短把猎枪。 刹那间。 剩下的青年像是被点燃炸药桶一般，嘴里发出怒吼，齐刷刷地朝着于大章扑去。 于大章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后退两步，同时举枪射击。 “砰砰砰”的枪声连续响起，但却只打中了对方前冲势头最强的三人。 另一名警员也在门口处找机会射击。 怕误伤到于大章，他也只能瞄准离得较远的目标。 由于对方速度太快，再加上事发突然，他的两发子弹竟全部落空。 再想射击已经来不及了，剩下的两人已冲到于大章近前。 其中一人试图抱住于大章的腰，另一人去抢夺他手里的警枪。 两个人，问题不大……于大章大腿刹那间踢出，正中第一个人裆部。 那个部位是男人的命门，踢上就完，对方会立即失去反抗能力。 受此重创，那人立刻弯腰，捂着裆部倒了下去。 同一时间，于大章快速撤回右手，手臂弯曲，一肘顶在另一人胸口。 剧痛让那人身体微弓，但很快又站直，并且挥拳攻向于大章头颅。 这逼还挺抗揍……于大章没躲，左手握成拳头，猛地打在那人肚子上。 那人被巨大冲力推得连续后退几步，接着单膝跪地。 就在他还要起来的瞬间…… “砰” 于大章丝毫没给机会，一枪击中他的胸口。 捂着裆部挣扎那人此时也弓着身子，翻滚到了别着警枪的尸体旁边。 “砰” 他的手刚刚伸出，就被于大章一枪击中头部。 ------------ 第八十六章 都是你干的？ 此时院子内一片寂静，除了偶尔的虫鸣鸟叫之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于大章站在院子当中，快速在地上的尸体上扫过。 随后将尸体身上的武器扔到了一边。 门口处的警员也走了过来，将武器收集在一起，拿到了自建房里。 于大章取出弹匣，一边压弹，一边对那名警员说道： “在这守着，哪也别去。” 那名警员点点头： “你自己小心。” 见此处已经没有危险，于大章快步走出院子。 在院子外的青石路上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之前响枪的地方快步走去。 一路上，他每路过一户人家门口，都要放慢速度观察一番。 尤其是墙头位置，更是会多留意几眼，生怕有什么埋伏。 急归急，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有人趴墙头上，来一猎枪，那可死的太冤了。 还好响枪的地方离他不远，他只走了五分钟就再次看到了人。 一户人家的大门外，站着几个农民打扮的男女，看年纪至少在五十岁往上。 他们此刻正盯着门内发呆，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注意力。 于大章立刻举枪对准他们。 “双手抱头，靠门边蹲下！” 喊了一声后，他走到门的对面，快速调整角度，用枪瞄准里面，随时准备射击。 出乎于大章意料的是，这些人居然很配合，一个反抗的都没有，全都乖乖地照做了。 他们将身体贴大门边蹲下去，双手高高地抱在脑袋上，然后全都盯着于大章看。 就像是在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这个姿势？ 这下给于大章弄懵了。 他们不是这个村的？ 几分钟前刚和这个村子的人经历了一场厮杀，那场景还历历在目。 几乎全是不要命的狠辣角色。 怎么换了一户人家，画风全变了。 难道是上了年纪，没有血性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大门的正前方移动，同时双手紧紧握着手枪。 只要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于大章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在离正门方向还有大约三米时，门内忽然传来问话声： “谁啊？” 张森！ 于大章立刻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我，于大章。” 他回了一声后，快速跑到正门前，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只见张森坐在院里正房的台阶上，其中一条腿上全是血。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皱着，身体也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 但他却依然强撑着，用手里的枪指着对面的两个男人。 那两人离他大概有六七米的距离。 在他们中间还仰躺着一个男人，胸前全是血，不知死活。 于大章先是让蹲在门边的几个人进到院里，重新靠墙边蹲下。 那两个男人也被他喝令双手抱头，蹲在一边。 见暂时没有危险，于大章赶紧走到张森身边。 先是看了一眼他受伤的大腿，见没有伤到要害部位，这才松口气。 腿上大动脉要是伤了，张森也挺不到现在，最乐观的情况也得是失血性休克。 随后他又将地上的一把土枪捡起，放到张森旁边的台阶上。 做好这一切，他拿出手机解除静音，发现屏幕上显示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有两个是大队长魏谦的，剩下全是师父吕忠鑫打来的。 给师父回拨过去，刚响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你现在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有斥责和埋怨，只有急促的呼吸，可以想象到对面人此时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听着这关切的语气，于大章心里暖洋洋的。 因杀戮而引起的戾气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回道： “我没受伤，但这边有三名警员受伤了，一轻伤，两重伤，其中一人重伤垂死。” 于大章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说话时喉咙干涩无比，连带着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之前身体进入高度亢奋状态，现在副作用上来了。 不但口渴，浑身还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就好像被掏空似的。 “救护人员马上就到。”吕忠鑫快速说道： “我们已经到山脚下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又看了看张森的伤势。 伤口还在不停渗血，虽然出血量不大，可一直这么流下去，对身体也是个很大的负担。 本来还想着去和那两名警员汇合，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了。 盯着墙角处蹲着的几个人，于大章觉得还是小心点好。 随后他让那些人挨个上前，在他的命令下，两人一组，互相搜身。 将有可能藏武器的地方全部拍打一遍，衣服掀开，甚至连裤脚都没放过。 全部搜了一遍后，于大章这才稍微放下心，但手里的枪依然没收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接到了吕忠鑫的电话。 “我们到了，你在哪？” 于大章将这两户人家的位置说了一遍。 国内山村的房子都是挨着建的，一趟房就能连接成一片，所以很好找。 十分钟后，他在院门口看见了吕忠鑫。 在吕忠鑫身后还跟着几名警员，基本都是熟面孔。 见到院内的情况，警员们快速冲了上去，将蹲在墙角的几人全部上了铐子。 看见现场被控制住，于大章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瘫软地躺在了台阶上。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着。 之前的场景他甚至都不敢回想。 能活下来就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吕忠鑫来到他们身边，先观察了一下张森的伤势。 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来到了徒弟这边。 “村头那家院里的人……” 吕忠鑫的脸色很难看，眼中还有着深深地担忧，似乎在畏惧什么。 顿了一下后，他才继续说道： “听被救的警员说，都是你做的？” 说完之后，他眼睛盯着于大章，等待着徒弟的回答。 “那家你也去了啊。”于大章先是调侃一句，随后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只能……” 他刚要解释，吕忠鑫将手拍在了他的大腿上，打断道： “做的好。” 声音不高，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于大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个，也不全是我干的，其中一个是支队的同事开枪射中的，还有……” 他看了眼身旁的师父，声音更低了些： “地窖里还有一个。” ------------ 第八十七章 多多少少沾点残暴 吕忠鑫听到后，瞪大了眼睛： “也死了？” 于大章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我看着他咽气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只能……” “行了行了。”吕忠鑫不耐烦地挥挥手。 他不想听于大章胡扯了。 刚才夸徒弟，是不想徒弟有心理负担。 这么说吧，杀人一定会产生心理阴影，尤其是第一次杀人。 这和心理素质没关系。 无论是士兵上战场，还是说无意杀人，又或者故意杀人。 第一次杀人后，就会感觉恶心、恐惧、空虚。 就算是坚硬如铁的士兵，战场上毙敌过百，每次杀人他或多或少都会有罪恶感。 有没有那种天生杀人魔，一天不杀人就浑身难受的？ 有。 但极少。 那种人属于是心理疾病，不在正常人类范畴。 吕忠鑫认识几个有过击杀经历的警员。 据他们说，先是整宿整宿的失眠，即使睡着也会很快醒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无法集中注意力。 如果没有快速得到心理治疗，有可能会造成心理异常甚至疯狂。 以前吕忠鑫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不是一个人这么说。 可今天他对此持怀疑态度，那些人肯定将后遗症夸大了。 失眠？ 还整宿整宿失眠。 面前的徒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看那样子，现在递给他一个枕头，他直接就能靠在台阶上睡过去。 现在一看，反倒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多虑了。 半小时后。 医护人员陆续上山，将包括张森在内的两名重伤警员用担架抬下山。 被张森射中那人还有生命体征，也被抬走。 村头那家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地窖里还有一具血要流干的尸体。 最让现场人员头皮发麻的是，这些人里有女人，有小孩，有青年，还有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老年。 无论是性别还是年龄段，几乎给凑齐了。 说明在动手之人眼中，这些人没有任何分别，在他那里一视同仁。 后经医护人员确认，七死三重伤！ 除了两个青年和那个小男孩儿还有生命体征，另外七人已全部断气身亡。 刑警和医生，这是最容易接触死亡的两个职业。 一个经常出案发现场。 另一个经常去救护现场。 他们什么样惨烈的场面没见过。 可今天，看着这些尸体的时候，却依旧会心惊胆战，手脚冰凉。 太惨了。 整个大院都弥漫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儿，让人作呕。 一小时后，整个山村被封锁，山路已经完全戒严，拉起了一条隔离带。 各种挖掘工具也被运送到山上。 经过对山村内的人突审后得知，山上有两处专门处理尸体的地方。 因为时间跨度太长，谁也说不清那两处地方的具体情况。 如果死的只是少数人，那么在这个山村被卖出去的人最少也要过百。 与此同时，奉林镇派出所也被封锁了。 所里警员全部带走调查，片警董博则是直接被列为拐卖案主要嫌疑人。 就连镇上的治安大队也没幸免，大队长被暂停职务，接受调查。 于大章在山上吃了些同事带上来的食物，又喝了一瓶小甜水，体力很快恢复过来。 本想在山上继续帮忙，却被师父撵下山。 “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报告该怎么写，一切以生命受到威胁为前提。” 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于大章当然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 次日。 于大章一大早去了医院看望张森。 对于搭档这次的行为，要说心里一点气都没有那肯定是假话。 若不是因为张森的一时冲动和错误决定，自己也不至于冒险上山。 不过话说回来，张森只是做错事，不是做错人。 站在职业角度来看，他的行为鲁莽偏激，完全不符合一名合格刑警应有的素质与表现。 但从情感角度看，他为了救人敢孤身入虎穴，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比得上。 人与人之间本就存在着差异，百家饭养育百种人。 有冷静的，就有冲动的，任何职业都没法让每个人保持绝对理智。 “森哥，你这腿怎么还吊起来了？” 于大章坐在床边，眼里满是关切： “土枪威力这么大吗，腿都给干折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在张森吊着的那条腿上轻轻捅了两下。 “哎哎哎，你别……”张森赶紧出声阻止，本想坐起来，却被于大章按住了肩膀。 他重新躺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于大章的双眼。 “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于大章直起腰，看着张森苍白的脸： “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运气。”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空气中流转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感。 过了好一会儿，张森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脸庞，盯着于大章问道： “我师父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情绪，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救过来了。”于大章脸上带着笑意，轻声回答道： “他很幸运，医生说，如果再晚来两个小时，恐怕就保不住命了。” 没进病房前，他就打听了另外两名警员的情况。 同时也知道了其中重伤垂死的那位才是张森的师父。 听到师父没事，张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谢谢。” 他的脸上有了点血色，但随即就感觉心里像堵着块石头似地。 “还有……对不起。” . 来到一大队，于大章发现同事们大部分都回来了。 就连吕忠鑫也在队里。 于大章凑了过去，问道： “师父，什么情况？” “市局接手了。”吕忠鑫回答道： “咱们局的技术科也过去了，从今天起，整个松海市的法医都要忙碌起来了！” 要这么多法医干什么……于大章一时没听懂。 自己确实杀人了，貌似杀的还不少，但他对此并不担心。 这次不但人和枪找到了，被自己杀的那些人还有自制火器，就连那个小男孩儿都有一把匕首。 所以，于大章击毙罪犯是执行公务的必要行为。 多多少少沾点残暴，但也是合法和必要的。 以他的经验来看，现场勘查昨天就应该结束了，还要这么多技术人员过去干嘛？ “山上有新情况了？”于大章看着师父问道。 目前他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吕忠鑫压低声音说道： “听魏队说，昨天市局连夜组织挖掘，目前已挖出十七具骸骨。” “这还只是一个坑的，坑里的骸骨一层叠着一层。” “最下面的那一层死亡时间最长，据现场法医初步检测，最少也要二十年以上。” 于大章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九零年那群人上山定居，距今是二十四年。 也就是说，当初他们上山就是为了以后的犯罪。 二十四年啊，他们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卖出去的呢？ 那得是多么骇人的一个数字……于大章都不敢细想。 他咬了咬牙，一拳打在旁边的办公桌上。 “这群畜生！” ------------ 第八十八章 润色很重要 这一拳把桌上的笔都给震得弹了起来。 桌前一名正在办公的警员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于大章，又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啊，不好意思。”于大章赶忙道歉： “刚才激动了。” 那名警员摆摆手： “没事没事，都理解。” 理解什么……于大章看向师父。 吕忠鑫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来说。 到了外面，于大章终于憋不住问道： “我怎么感觉队里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是不是有人背后说我坏话了？” “那倒没有。”吕忠鑫叹了口气： “你的事现在都传开了，七死三重伤，女人小孩你都没放过，几乎全是致命伤。” “虽然是执行公务，但也难免让人多想。” 于大章一听就不乐意了，反驳道： “不都是我干的啊，我说过了，其中一个是支队警员开枪射中的。” 他最怕这种背后传谣言的。 这不是毁人嘛，说得好像他多凶残似得。 当时的情况，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更何况自己被一群人包围，不来点雷霆手段，还能有命在？ 吕忠鑫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要不说师徒两人有默契呢。 于大章瞬间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别纠结，不差那一个。 完了，说不清了……于大章现在终于理解什么叫人言可畏了。 看得出来，这次连师父都不站自己这边。 森哥，都怪你！ 他已经在考虑，下班后要不要去医院捅张森的残腿。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后续的事还没完。 现在领导们都很忙，没时间搭理自己，等一有时间就会立刻来找自己了解情况。 于大章昨晚就将报告写好了。 而且还是以两个人的视角写的。 当时在场的，除了那七死三重伤，还有支队的那个警员。 于大章必须要将他的视角也代入进这份报告里。 比如，报告中有这么一句…… 【当时我被包围，那个小男孩儿向我冲了过来，在离我大约三米远时，突然从背后拔出匕首，我条件反射下开枪射击】 其实于大章当时只是看到了那个小男孩有拔刀的动作，开枪时根本就没看到刀。 但他不敢赌。 如果让小男孩儿近身，围住自己的那群疯子会立刻找机会扑上来。 可报告里不能这么写啊。 【我见小男孩儿冲了过来，估计会对我进行伤害，我直接开枪了】 这倒是实话，可这么写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说润色是非常重要的！ 同样是描述一件事，润色前和润色后，所呈现出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开枪时，那名警员站在自建房门口。 三点一线，自己在中间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男孩儿是否拔刀他根本就看不到，所以这一段于大章可以随意润色。 而且张森的师父就是被小男儿捅伤的，这点已经被证实了。 别说没打死，就算真将小男孩儿当场击毙，于大章也毫无责任。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他都在一大队转悠。 魏谦打电话通知他：就在队里待着，哪也不许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队里的警员谁也不让他碰工作上的事。 搞得于大章好像被软禁了似的，浑身不自在。 不过他也出去过两趟，透气的同时也想看看有没有人限制自己自由。 结果还真就没人管他。 直到上午十一点，他才接到魏谦电话。 “下楼，现在。” 来到楼下，于大章看到魏谦坐在一辆警车的驾驶位上，正在向他招手。 上车后，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魏队，有事就直说呗，弄得这么神秘干嘛？” 魏谦没回答，而是反问道： “报告写好了吗？” “昨晚就写好了。”于大章将手里的文件袋晃了晃： “本想交给你的，可一上午也没见你来队里。” 魏谦笑了： “还装，你心里清楚是领导要看，刚上车你就将安全带系上了。” “呃……”于大章有点尴尬，但很快恢复如常，话锋一转道： “这是去见哪个领导啊，还劳烦你专门开车来接我。” “大猫儿。”魏谦回了一声后，一脚油门开上马路。 见于大章没说话，他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下。 “市局的大猫儿。” “不是吴局？！”于大章一惊，猛地扭头看向魏谦： “越级了吧！” 好家伙，自己一个刚转正没几天的小警员居然受到市局一把手召见。 上辈子接触过最大的官就是分局领导了。 冷不丁搞这么大阵仗不免让他有点发怵。 “你竟说那没长牙的话。”魏谦笑骂道： “你自己去市局汇报那才叫越级，人家大猫儿指名见你，这叫重视人才。” 于大章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要不说你能当领导呢，说话就是好听。” “少跟我扯蛋。”魏谦训了他一句，但一点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其实他现在心里比谁都美。 一天时间找到失联警员，寻获警枪，并破获特大杀人案、拐卖案。 这代表什么？ 泼天的功劳！ 于大章那可是他们一大队的人，有这层关系在，他们整个大队全都跟着沾光。 功劳、奖金、荣誉等等，这些一样都不会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履历。 他可是大队长，于大章的直接上级。 这次过后，他的履历上必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魏谦嘴上没说，但心里明白，他这次被这个刚转正不久的新人带飞了。 哪个部门不喜欢人才，而且还是能力超群的人才。 等再过两年，魏谦就会发现，带飞这个词已经过时了。 到那时会出现一个更加形象的词。 躺赢。 . 市局门口。 魏谦停下车，扭头看向于大章： “去吧。” 门口台阶上，吴局站在那里对着走下车的于大章招了一下手。 “你不去吗？”于大章对着车内的魏谦问道。 魏谦摆摆手： “我还有别的事。” 这是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于大章当然听得出来，上前和吴局打了招呼，随后跟着他进入楼内。 局长办公室内。 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 “进。” 于大章和吴局走进屋内，站在了办公桌前。 “你先去吧。”男人对着吴局挥了一下手： “我要和他单独谈话。” ------------ 第八十九章 微表情是我强项啊 “那你们谈，我就在外面等着。” 吴局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最终还是离开了。 待吴局走后，男人拿起桌上的烟盒轻轻扔到桌前。 “坐吧。” 于大章又将烟盒推了回去： “谢谢局长，我不会抽烟。” “不用拘谨，叫我刘局就行。”男人微笑，指了指于大章手里拿着的文件： “报告给我看看。” 于大章没言语，躬身将报告递了过去。 刘局接过后，先是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这才缓缓翻开报告。 刚开始还只是随意扫视，然后渐渐地表情严肃起来。 可当他越往后面看，脸色便越沉重，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最后忍不住“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报告。 此时的香烟也燃到尽头，从始至终，他只抽过一口。 他将烟屁股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这个报告是你自己写的吗？”刘局语气不悦。 “是啊。”于大章点头承认。 他不明白这个报告有什么不妥之处。 昨晚写完之后，他还特意检查了两遍。 逻辑自洽、条理清晰，没问题啊。 岂料，刘局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正是因为这份报告写的毫无瑕疵，刘局才会认为于大章可疑。 类似的报告他看得太多了，从警十几年的老警察写出的报告都不如眼前这份严谨。 说是天衣无缝夸张了点，但也确实挑不出毛病。 至少刘局找不到半分瑕疵，也没有任何逻辑漏洞。 本来还想着检查一下小家伙的报告，如果有的地方不够细致或者缺乏证据支撑，他可以提前指出来，令其回去修改。 现在不用了，就这份报告，拿到哪去都挑不出错来。 “谁教你的？”刘局继续问道。 “教我？”这话给于大章问懵了，他想了想，反问道： “写报告也用教？” 刘局被他的话噎得不轻。 自学成才呗。 “我看过你的档案，这是你第一次击毙罪犯，而且还击毙七个，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于大章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不合常理嘛。 一个没杀过人的菜鸟，遇到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不但没怕，还将对面给团灭了。 而且专往要害上招呼，不是前胸就是脑袋，四肢没中一枪。 换个正常人来，别说团灭了，估计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 “当时我没考虑那么多。”不想解释也得解释，于大章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我身后还有两名同事需要我来保护，如果我倒下了，他们将再无生路。” 此时他也只能尽量去转移对方注意力。 现场还有两名受伤警员，所以那时候根本就来不及考虑。 刘局点点头。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 “昨晚睡得好吗？”他又换了一个问题。 问出这句之后，刘局目光如炬，紧盯着于大章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于大章茫然地回望过去： “还行吧，和平时区别不大。” 玩微表情？ 这是我强项啊！ 而且自己也没必要说谎。 头天晚上失眠，第二天通过精神状态是能够看出来的。 于大章曾想过装一下。 可整天都要装作精神恍惚的样子，实在太累了。 刘局眼神如锋利的刀刃，依旧盯着于大章的眼睛： “我见过很多人第一次接触到人命后，各种各样的反应。” “严重点的有呕吐、四肢无力，甚至浑身颤抖。” “轻一点的倒是没有生理反应，但精神层面还是会受到一定影响。” “失眠，做噩梦，精神恍惚，惊魂不定。” “可我在你身上没有看到任何一点异常，你觉得这正常吗？” 于大章被刘局盯的很不舒服。 就像是他拿着一把刀在自己眼前乱晃。 只要自己露出哪怕一点马脚，他的刀会立刻落在自己脸上。 刘局干过预审吧。 这一套微表情逼供的手段，用得太溜了。 可惜，这次你遇上我了……于大章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很快又变回了那副无辜单纯的样子。 “咋没吐呢，昨晚到家我就吐了。” 他此时就像一个在校大学生，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对，还有四肢无力，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我还冒虚汗了呢。” “也颤抖了，那家伙抖的，跟筛糠似的，停都停不下来。” “做的梦嘛，想不起来了，不过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梦。” “昨天太累了，我估计今天晚上我就得失眠……” 刘局实在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 真假他没看出来，实在是小家伙的表情太返璞归真了。 同时他也发现这小子够贫的。 “明天先去做个心理评估。”刘局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然后再决定你下一步的工作。” 有这必要吗……于大章对此有点抵触。 他很清楚自己肯定没有心理问题。 前世已经过了心理关，早就不是青涩懵懂的少年了。 而且他还比别人多过了一关……死过一次。 自己都被乱枪打死过，还有心理负担那才是见鬼了。 同时于大章也听出来了，刘局这是有意提拔自己。 他的那句“下一步工作”是有所指的。 出了局长办公室，于大章发现吴局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看见于大章出来后，他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是不是让你留在市局？” “没有。”于大章摇摇头： “刘局没说过这话。” 吴局脸色立刻松弛了几分，显然是放心不少。 “走吧，先跟我回去。” 半小时后。 吴局带着于大章来到支队。 “从今天起，你就别回一大队了。”吴局看着于大章，表情很认真：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接触八类案件，等接受完心理辅导再说。” “那我总得上班吧？”于大章问道。 吴局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了，想都没想地回答道： “你暂时在支队上班，我和李队打过招呼了，给你安排一些较为轻松的工作。” 见于大章有点抵触情绪，他又立刻补充道： “你现在的主要工作是配合治疗。” 我想放弃治疗……于大章只能点头答应。 很多时候，自己是决定不了工作内容的，更何况领导还是为自己着想。 随后吴局将李钧叫出来，算是正式把于大章交给了支队。 吴局走后，李钧对着于大章一伸手： “配枪先交上来，暂时由支队保管，等心理辅导过后再还给你。” ------------ 第九十章 执手踏青 这才是主要目的……于大章对此心知肚明。 让一个心理可能存在问题的人持有枪支，这本身就存在风险。 不过局里领导也照顾到他的面子了，没有将枪收缴，只是让支队暂代保管。 第二天。 心理健康服务中心。 这属于市局内设的一个机构。 于大章在局里的安排下，来到这里做了心理评估。 评估分三步：谈话、观察和测验。 过程中他耍了点小聪明，故意表现得有些焦虑，但是不太严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是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对方反倒会认为他不正常了。 配枪刚到手没多久，就拿下七杀，哪怕是执行公务你也得事后害怕吧。 那是人，就算是死有余辜的坏人，也还是大活人，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回到支队后，于大章看到有两名督察正在队里等他。 队长李钧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别多想，正常流程，配合一下。” “我明白。”于大章点点头，又随即问道： “来的有点快吧？” 按照正常程序，队里和分局要先将情况调查清楚，然后才会进行下一步。 这个时间一般会持续一周左右。 可算上今天才过去两天，督察就上门了。 这不免让于大章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担心。 案子又有变化了？ “挖出骸骨的事你听说了吧。”李钧不答反问道。 于大章也没隐瞒，实话实说： “昨天就知道了，据说挖出十七具骸骨。” 这些骸骨还是连夜挖的，他估计市局后续又有新的发现。 于大章看支队长脸上那神秘兮兮的表情就猜到八九不离十。 “昨晚已经挖掘完毕，现场也清点完了，骸骨最后总数不许外传，据我估计得成倍数增长。” 李钧声音压得很低：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省厅，今天早上省厅刑侦总队下来调查，听说测谎仪都用上了。” 场面越来越大了……于大章心底有些不安。 事情的走向已经向不可控发展，他现在也只能被动接受上面的安排。 这件案子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不过他也希望查得越彻底越好，将这颗毒瘤彻底清除干净。 要说起测谎仪，虽然检测出的结果不能作为证据，但那玩意吓人啊。 连接着电线的小胶条往身上一贴，还没等问呢，人就已经吓麻了。 接下来的问询过程很顺利。 两位督察同志并没有问什么刁钻的问题。 只是对于大章的整个调查过程进行了一次复盘。 于大章也听出来了，他们一定是看了自己那份报告。 这次来找自己，是来核实报告的真实性。 同时他也得知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信息。 原来村头那家是村长家，第一个被于大章杀死的男人正是村里的领头人。 被女人叫来和他拼命的那些青年，在村里属于保安队性质。 所有和暴力有关的事情，都由他们负责。 比如，将人拐来后，由他们看管和运送。 有人逃跑，他们负责追杀和掩埋。 总之，村里所有见不得人的事，他们都有参与。 难怪这两位督察同志对自己态度这么好。 于大章算是听明白了。 围攻自己的那些人全是村里的主力。 自己一个人就消灭了那个村子的有生力量。 也不知道这算是好运还是霉运……于大章这次是真的恍惚了。 活着真好啊！ . 当天下午五点，曲脱脱打来电话。 “干嘛呢？” “刚下班。” “我去找你，一起吃饭。” “行啊。” 自从去曲脱脱家吃过饭，于大章一直和她有联系。 不过他们从来没用微信之类的通讯软件聊过天。 这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卿卿我我的性格。 于大章的实际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了。 虽然这一世的性格有些跳脱，但本质没变。 再加上是做刑警的，实在不习惯儿女情长这样的事情，也觉得太矫情。 曲脱脱在感情上，更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那些富家公子哥泡妞的手段，在她眼里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不但幼稚，而且可笑之极。 按理说，这两人是不会在一起的，甚至都不会成为朋友。 性格这东西，是需要互补的。 但奈何曲脱脱就好这一口儿。 一家火锅店内，两人相对而坐。 “你吃啊。”曲脱脱看了一眼火锅内已经煮熟的各种食材，催促道： “再不吃就煮老了。” “噢噢~，好。”于大章答应着，从锅里夹了几片肉放进嘴里。 曲脱脱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啊。”于大章否认道。 “还说没有。”曲脱脱指了一下他的料碟： “你吃火锅都不沾小料的吗？” “忘了，忘了。”于大章尴尬地回道。 人就是这样，刚刚经历过那么大的事，闲下来的时候，脑子就会不由自主去回想。 于大章更是如此。 他现在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这两天没事的时候就在脑子里对那场枪战进行复盘。 这顿饭曲脱脱吃的很不开心。 从头到尾于大章都没说过几句话，一直是她在找话题跟他聊。 不过曲脱脱也看出来了，他这是遇到烦心事了，而且肯定和工作有关。 既然他不想说，曲脱脱也没再追问。 值得一提的是，这顿饭是于大章付的钱，态度很坚决，根本没给曲脱脱机会。 吃过饭，曲脱脱提出去附近公园走走。 这种男女在一起散步，促进感情的方式，现在叫执手踏青，以前叫压马路。 叫法不同，但形式没变。 公园没找到，附近倒是有一个广场。 两人在广场边缘找了一个长椅坐下，于大章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已经到了七月初，松海的气温越来越热。 晚上来广场纳凉溜达的人也越来越多。 其中有许多年轻的小情侣会在这里亲密拥抱、亲吻，甚至做更深层次的事…… 你认为夸张，那只能说明你不会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于大章的双眼没有聚焦，脑子里还在想案子的事。 曲脱脱见他太沉闷了，决定逗逗他。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接吻，曲脱脱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你看那边。” 于大章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很快发现了那对情侣。 “怎么了？” 曲脱脱含蓄地笑了笑： “你想不想那样？” 于大章愣了片刻，皱眉问道： “那女的能让我亲吗？” ------------ 第九十一章 他没有一枪是乱开的 “什么那女的！”曲脱脱被气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也顾不得含蓄了，猛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我是说，我让你亲！” “你？”于大章疑惑地看着她： “你和他们认识？” “什么啊！”曲脱脱气急，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 此时，分局技术科。 “结果出来了吗？”李钧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 “好了。”一名技术科警员答道： “半小时前就出结果了，正要给你送去。” “还是我来取吧。”李钧无奈地说道： “总队的人催我两次了。” 那名警员将桌上的一份检测结果和一支92式警枪递给他： “枪支的火药痕迹和现场的弹痕可以做到互相验证。”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名警员看起来有些不安。 李钧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 “有什么就说，这又没有外人。” 那名警员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92式9毫米口径，弹容15发，全部击发后，这支枪居然没有再多开一枪。” “什么意思？”李钧没听明白： “子弹都打光了，还开什么枪，说清楚点。” 他感觉对方说的内容应该不在鉴定范围内，更像是个人的推断或者分析。 “这么说吧。”那名警员在脑中快速措辞后，缓缓说道： “根据现场的枪弹痕迹检测，这支枪在现场共射击十五次，全部命中目标，而且都是要害部位。”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这支枪居然没有进行过一次空枪击发。” “这说明……” 李钧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再听不明白，他也不好意思当这个支队长了。 还能说明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新人居然在当时那种你死我活的情况下，还清楚记得自己总共开了多少枪！ 每一枪他都没浪费，除了要害还是要害。 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 要是换成我的话……李钧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并将自己代入进去。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做不到。 自己肯定会莽到底，但绝对做不到一边射击，一边考虑剩余子弹的分配问题。 这和智商已经没关系了。 李钧很清楚，只有在绝对自信的情况下，才能做到理智分析和平稳心态。 他一个新人怎么可能！ “此话就到此为止。”李钧一脸严肃地对那名警员说道： “这不属于鉴定范围，和我说说就算了，传出去会影响同事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那名警员赶紧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纯粹是好奇，听说他去了你那里，所以知会你一声，这是个人才啊。” 李钧听得出他的话外音。 是不是人才暂且不说，但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将于大章的枪要过来，其实就是为了尽快送到技术科来做技术检测。 根据射击痕迹、弹头、弹壳分布的位置，可以判断出持枪者在现场的活动情况。 这是还原枪击现场必须要做的，同时也要和枪支做到互相验证。 他之所以找了个借口，是怕于大章多想。 现在看来，完全多余。 那小子的心理素质简直强悍到了变态的程度。 . 于大章对此一无所知。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拐卖案的事。 以至于曲脱脱为什么生气他都不知道。 人家小情侣在那愉快地接吻，她非得让我掺和进去……于大章觉得曲脱脱的要求有点变态了。 自己可是个正经人！ 再说了，就算那女的让亲，男的也不能同意啊。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于大章也没去哄她，实在是无法满足她的变态要求。 回到家，他和父母聊了会儿天。 “晚上和那姑娘约会去了吧。”李雪荷问道。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曲脱脱的名字。 “算是吧。”于大章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吃了个饭，之后去广场坐了一会儿。” 前世老妈没少给自己介绍对象。 光是相亲的次数就能写一本百万字的都市虐文了，而且还得是特别狗血那种。 现代相亲见面三连问：车、房、存款。 黄昏恋要多加一项：退休金。 就算再怎么掩饰，也会拐弯抹角地表达出来。 于大章早就对此厌烦至极。 唯一的好处就是对相亲套路了如指掌，不然之前在相亲角也不会和那群老阿姨打得火热。 纯粹就是高手过招，惺惺相惜。 让老妈误会自己和曲脱脱的关系也好，这样她就不会给自己安排相亲了。 “你和那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话是老爸于光远问的。 主打一个简单明了。 “已经接近朋友了。”于大章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暧昧阶段，互有好感而已。” 男女关系是最复杂的，也是种类最多的，常见的有夫妻、恋人、情人、那什么友。 还有异性闺蜜，在2014年正是流行的时候，后世就人人喊打了。 他倒是不觉得和曲脱脱有什么，感觉好就接触着，发现不对就及时止损。 如此而已。 “处朋友就好好处。”于光远呵斥道： “别负了人家姑娘，咱们老于家没有始乱终弃的人！” 老爸你过时了，现在已经统称渣男了……于大章赶紧表态： “是是是，我保证只有她甩我，没有我抛弃她。” 他也懒得和老爸解释。 假如真和曲脱脱在一起，曲万年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上次在她家吃饭的时候，于大章就看出来了，曲万年恨不得宝贝闺女离他越远越好。 于大章洗漱之后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的还是拐卖案的后续发展。 市局接手，说明案件最低也是重大刑事案件。 省厅刑侦总队下来人调查，说明案件已经升级为特大刑事案件。 再严重下去，公安部就要出手了。 或者，那个部门亲自来人调查。 拐卖、杀人、偷渡、跨国犯罪…… 很有可能啊！ 于大章以前了解过，国安的主要职责是防范和打击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 其中就包括间谍活动。 这一次的案件涉及到了多个国家，所以…… 国安一定会来调查！ 过瘾啊，过瘾，这案子办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 第九十二章 上面来人指名见你 现在的于大章也只能想一想了，想参与进去根本不可能。 那可是特案！ 案子被定性的那一刻起，别说刑侦大队了，分局都得靠边站。 特案的定性标准是，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 具体点就是，涉及大量人员伤亡，对社会造成极大影响。 比如，当年的第一悍匪白宝衫案件。 而这起案子光是骸骨就挖出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跨度也超过了二十年。 被卖到国外的人数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人能畜生到什么地步？ 谁也说不好。 因为下限一直在被拉低。 世界上对同类最狠，最残忍的，一定是人类。 目前知道这起案子的人，全都被惊到了。 据说现场的警员们全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些人贩子就地正法。 毫不夸张地说，特案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起案子了。 更准确的说法是，特案中的特案。 如果真需要于大章这样的普通刑警去，大概是以下画面…… “那个谁，你们几个围起来。” “把警戒线拉高点。” “来……打扫下……” “这么多活儿看不到吗，眼睛里都有点活儿。”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市局接手后，一大队立即撤回来的原因。 谁心里还没点傲气了。 虽然后期没资格参与，但功劳还是少不了的。 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别人抢也抢不走。 . 于大章又开始了正常上班的生活。 这两天在支队工作，他竟然觉得比在三大队的时候还舒心。 李钧对他很照顾，让他处理的都是一些难度不大的小案子。 可能是考虑到于大章目前没有配枪，所以案子也基本不存在危险性。 和大队相比，支队刑警负责的案子要更杂。 不像大队那样，八类案件、反诈、反扒，负责的案子都是有针对性的。 虽然都归支队管，但分工不同。 不止是李钧，于大章发现支队的其他人对自己也非常友好。 友好到什么程度呢？ 上班有人给带饭。 而且一看就是特意给他做的，食材不贵，但绝对用心了。 下班有人送。 还不是一个人，支队里有车的人几乎都抢着送他回家。 人缘好到，让于大章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自己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 后来他才知道，大家对自己好的原因有两点。 1，那两名支队警员是他救的。 如果没有于大章，这次整个支队都得倒霉。 2，能力突出。 谁不想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 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跟着他沾光了。 上次的顶包案，专案组的人全体立功，听说其中有两个用不了多久就会晋升。 这次的丢枪和拐卖案，那就更邪乎了，后续的进展已经超出了支队警员的认知。 他们发现魏谦现在走路都发飘。 一大队的人个个精神焕发，脸色红润，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这个案子一结束，等待他们的就是功劳、奖金、荣誉。 谁碰到这样的事不高兴。 就在于大章正常上班的第三天。 国安来人了。 和他之前预想的一样，涉及到好几个国家的跨国犯罪，国安肯定要来调查。 后续是要和国J刑警对接的。 境外水域的偷渡链条，海上渠道，这些都得和国J刑警联合调查。 最后是对境外的犯罪分子进行抓捕。 从这就能看出案件的性质了，光是范围就大到没边儿。 谁能想到这起涉及到多个国家的跨国大案，源头居然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 这天下午，于大章正和另一名警员在外蹲点，支队长李钧给他打来电话。 “我让人去替你了，准备一下，上面有人要见你。” 上面？ 于大章发现李队这话说得有点隐晦。 肯定是领导要见自己，那就直接说是什么领导呗，整得这么云山雾罩的干嘛。 说明比市局的领导还大，不然李队也不至于说出来“上面”两个字了。 省厅刑侦总队的领导要见我？ 不能。 就算是刑侦总队长也没有刘局的职级高。 谁啊？！ 带着疑问，于大章回到了支队。 刚上楼就看到李钧在楼道口来回踱步，神色焦急不安。 看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一会儿别紧张，问你什么说什么，千万别乱说话。” “至于吗？”于大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怎么说的像要审问我一样，到底是谁要见我啊？” “严肃点！”李钧低喝了一声，随后压着声音说道： “国安的领导，七处听过没？” 于大章听得一脸懵，本能地摇摇头。 别说什么国安七处了，他连市局领导都是头一次见。 前世他接触过最大的领导就是分局里的局长。 “十七局总听过吧。”李钧再次提醒道。 于大章一脸茫然： “没有。” “那你就保重吧。”李钧已经不想再和他废话了，直截了当地说道： “记住少说话就行了。” 随后他带着于大章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 敲了两下门后，退到了一旁。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进。” 李钧对着于大章挥了一下手后，转身走开了。 推门进屋，于大章先是扫了一眼屋内。 一男一女，身上都穿着便装。 男人三十出头，有些少白头，相貌平凡无奇。 但神情中却流露出一种淡然自若的气质，仿佛天大的事也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头。 女的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短发齐耳，容颜清丽。 她如标枪般站在男人身后，英气逼人。 带秘书来的？于大章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组合。 他感觉对面两人不像是警察或者军人，倒像是老板带着秘书出门谈生意。 “坐。”男人扬了一下头，示意于大章坐在他的对面。 于大章也没客气，在两人的注视下拉开椅子稳稳坐下。 “我叫李明钊。”男人笑着自我介绍道： “你可以叫我李哥，如果你觉得顺嘴，叫老李也可以。” 说着，他又抬起手，在女人站立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她叫叶琳。” 于大章没说话，轻轻点了下头。 如果李钧没提前和他说，他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一男一女会是国安。 一是太年轻了。 那个叫李明钊的男人，一看就是个领导，但才三十出头。 而那个女的就更年轻了。 二是气质不符。 于大章一直以为像国安这种地方，里面的人肯定都是英武威严之辈。 可眼前的男人实在和英武不挨边。 女的倒是有股子英气，很像部队里出来的。 叫李明钊的男人见于大章在打量自己，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从桌上拿出一份文件，翻开后，对于大章说道： “想听听对你的调查报告吗？” ------------ 第九十三章 算了吧，我只是个小刑警 我不想听……于大章很反感对方的做法。 背后调查自己，现在还要当着自己的面念出来。 大哥你礼貌吗？ 见于大章没反应，李明钊自顾自地念道： “于大章，23岁，松海警校毕业，治安大队实习两个月后，进入宏口分局刑侦三大队。” “在三大队期间跟随团队破获盗窃案一起，后又转入一大队工作。” “之后进入专案组，以见习警员身份带领专案组成员侦破顶包案。” “接下来是你几天前交上来的报告。” 李明钊说着，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从桌子的另一侧拿起一个档案袋。 从里面掏出一份资料，翻了两页后，继续说道： “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找到失联的警员和丢失的警枪。” “而且还是在五十公里外的山村找到的。” “之后将村子里的暴力罪犯全灭。” “男女老少你一个都没放过，每个人还都有必须击毙的理由。” 李明钊将资料又放回档案袋，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细节上无可挑剔，你这份报告写得很棒。” 于大章从进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但他却感觉自己说了很多。 这就是国安！ 让人不知不觉间进入他的节奏里去。 浑然天成，毫无违和感，就好像自己在他面前就不该有秘密。 “放轻松，不用紧张。”李明钊语气轻松，就像是和朋友在闲聊： “你看你，都冒汗了。” 于大章闻言，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额头。 没出汗！ 他神色一囧，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领导，有事就直说吧，你也挺忙的，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于大章懒得陪国安同志演戏了。 自己也擦汗了，也尴尬了，情绪价值也给你提供了，接下来就请你有话直说吧。 “没有特别的事，就是想见见你。”李明钊盯着他的双眼说道： “想不想和我们接着查下去？” 于大章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不想。” 似乎是没想到他能拒绝，李明钊不由得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再次问道：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案子的后续发展？” 于大章摇摇头： “不好奇，我刚转正不久，能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很好了。” 说不好奇是假的，于大章只是不敢好奇罢了。 如果真答应和他们接着查，等待自己的将是一条漫长而凶险的路途。 他这几天没事就琢磨这起案子。 村子里的人都被抓到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使将当时山村的人全部控制住，依然会有漏网之鱼。 二十四年啊~ 有句话说的好：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也会改变很多东西。 在这期间肯定会有一部分人，觉得钱赚够了，然后金盆洗手，去国外生活。 而且这些人知道早晚一天会被清算，所以一定会选那些和国内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 放过他们不可能。 所以就需要有人去做一种长期工作…… 追逃！ 和国安一起合作，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或者说，国安看上了自己哪方面？ 答案呼之欲出。 就一点，出众的追踪能力。 刚才李明钊说“一天时间就找到失联警员”时，于大章就已经提防了。 对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调查自己，肯定是看上了自己某方面能力。 和国安一起查案，开什么玩笑。 自己一个普通的小刑警配吗？ 答应容易，点个头就行，可再想回头却难如登天。 “于大章同志，请你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完成此次追逃任务。” 他连对方要说的话都提前想好了。 不敢说完全一样，但至少意思相差无几。 让你不惜代价的，你就是代价。 这活儿接不得，自己岁数还小，思想觉悟不够，还得加强学习。 “心里话？” 李明钊直视着于大章，似乎要透过眼睛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于大章一副老实孩子的摸样，眨巴着眼睛回答道： “我师父和我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做警察更是如此，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就不给领导们添乱了。” “你就不想进步？”李明钊不甘心地问道。 我太想进步了，可你那活儿我接不了啊……于大章憨厚地笑了笑： “能力不够，强求不来的。” 前期换地图是大忌……他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又扯了几句，最后李明钊见他态度坚决，只能无奈放弃。 于大章走后，李明钊盯着门口的方向，自语道： “好机灵啊。”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叶琳走到前面： “组长，从个人资料上看，他完全有能力来咱们这里。” 听闻这话，李明钊摆了下手： “这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有点小聪明，其中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那追逃小组还算上他吗？”叶琳问道。 在她看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一个考验。 进国安可不止是履历漂亮就可以的。 李明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半晌才开口： “资历尚浅，还需沉淀，这次就算了。” . 于大章出门后，快速跑下楼，到了外面才松了口气。 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 这回真出汗了。 当自己处于人微言轻的阶段时，尽量少和上位者接触。 人家只需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 想得到器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真以为靠拍马屁就能平步青云？ 职场内有一句话值得参考。 你说一万句拜年话，抵不上别人给领导办一件事。 拉倒吧，自己这一身肥肉就别瞎折腾了。 又回到之前蹲点的地方，于大章一直熬到了下班时间。 来这里蹲点，是配合经侦的同志监视一名企业高管。 不用二十四小时一直盯着，嫌疑人下班后，就换成经侦同事自己跟了。 毕竟案子是人家的，支队这边过来两个人只是临时帮忙。 这样的工作在刑警队算是最轻松的了，也算是对于大章的一种照顾。 晚上回到家，于大章刚吃完饭就接到了支队长李钧的电话。 “晚上你得加个班了，咱们区的一家私立医院报警，有人遗弃儿童。” “好，我现在就出发。”于大章快速应道： “把医院的名字和地址给我。” ------------ 第九十四章 大炮打蚊子 遗弃罪是刑事犯罪的一种，所以接到报警后，会将这类案件转到刑警队。 于大章前世就处理过好几起类似案件。 被遗弃的目标人群通常是，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 这类案子不难，但却不好处理。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是不是以为现在这样的事少了？ 恰恰相反。 还是那句话，现实很残酷。 八十年代，弃婴数量在每年五千名。 九十年代，这个数字就激增到了五万名，翻了十倍。 直到2010年，再次翻倍到每年十万名。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经济水平越来越好了，怎么弃婴却越来越多。 原因太多了，全写出来你们该说我水字数了。 所以就说两个最主要的吧。 1，强制婚检取消了。 取消之后，主动婚检的极少，这就导致新生儿先天畸形人数激增。 2，未婚先孕的现象越来越普遍。 这个真是没法说。 自打九十年代后，年轻人越来越开放，玩的越来越出圈。 光顾着舒服了，却不想负责任。 国家也很头疼，所以自2005年起，允许在校大学生结婚了。 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现在就算不结婚，没有结婚证，孩子也能上户口。 非婚生子女可以随母亲落户，也可以随父亲落户，2021年实施的。 于大章来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另一名警员已经到了，正在大门口等他。 警员名叫马健，二十八岁，这几天和于大章合作好几次了，白天蹲点就是他们两个一起。 “马哥，久等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 打了声招呼后，两人走进医院，马健在前边带路，边走边说： “报案人是儿科的一名护士，咱们先去找她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你看过报案记录了？”于大章问道。 “给。”马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递给他： “支队刚接到报案不久，我就看过了。” 于大章接过后，放慢脚步，快速看了一遍。 内容很简单。 儿科一名六岁患者，之前都是父母轮流看护，今日一整天未见两人来医院。 护士晚上给其打电话，发现两人手机全部处于关机状态。 那名护士意识到不对劲儿后，立即将此事报给领导，最后领导决定报警处理。 从字面上看，很明显患者父母不愿继续支付医疗费用，所以选择将孩子遗弃在了医院。 两人没多久就来到儿科，找到了报案的那名护士。 亮明身份后，马健问道： “之前孩子父母有过失联的情况吗？” 女护士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白大褂，很是沉稳，她回答道： “从来没有过，孩子自从住院以来，他们至少都会有一个人留在医院陪护。” 马健快速记录后，继续问道： “患者的缴费情况呢？” “已经欠费了。”女护士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昨天下午我就催促过患者父亲缴费，可一直到现在钱也没缴清。”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于大章观察了一下周围。 干净整洁的环境、各种医疗设备、明亮宽敞的病房，一看就是刚刚进行过内部装修。 虽然于大章不懂医疗设备，但从各个角度来看，这家医院的档位不会低。 那既然没有钱，为什么要带孩子来这里看病？ 难道是一开始就做好了遗弃的准备，所以给孩子找了家高档医院？ 于大章习惯了在查案时先找疑点。 然后再根据各种疑点进行大胆假设。 有时还需要模拟嫌疑人的心理和思维。 虽然案子小，但每件事都必须谨慎对待。 马健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围绕患者和其父母问的，女护士对答如流，并且答得很详细。 这几天只要两人组队，都是马健负责具体工作。 一是李钧打过招呼了。 凡是和于大章组队出任务的，尽量让他轻松些。 这是一个正在做心理辅导的病号。 二是支队的人都认为于大章这样的人，已经不适合侦办这些小案子了。 在大家眼里，这和大炮打蚊子没什么区别。 别看这胖子资历浅，但战绩可查。 自从去了一大队，他侦办的都是大案要案，而且每一次都能将案件顺利破获。 所以支队的人只要和于大章组队出任务，都自觉地将他视为工具人。 不用你做什么，跟着就行，反正案子都不大，一个人也能应付。 要不说于大章觉得最近几天过得舒服呢。 就连这次晚上加班都毫无怨言。 实在是支队对自己太照顾了。 但办案该认真还是要认真的，他可不会真的将自己当成工具人。 就在马健问完，要去查监控时，于大章开口了。 他看着护士问道： “这家医院什么等级？” “三甲。”女护士答道。 于大章想了想，继续问道： “公立的，还是民营的？” 这个问题让护士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警察会有这样的提问。 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 “民营的。” “民营有三甲医院吗？”于大章眨巴着眼睛，看样子是真不懂。 女护士的表情有点不耐烦了。 “警官，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她不答反问道。 “当然有关系。”于大章脸色沉了下来，严肃地说道： “我要先了解患者父母选择你们这家医院的具体原因，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调查。” 要理由那还不简单，他都不用动脑子，随便扯个借口就是对方无法拒绝的。 女护士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办法反驳，只好回答道： “这和是不是民营没关系，只要达到相应的标准，并经过相关部门的考核评估，就可以获得评级。” 说完之后，她见于大章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又补充道： “民营医院可以缓解公立医院的压力，国家早就提倡了。” 她还挺了解……要是一个医生说出这些，于大章还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专业知识在那摆着呢。 可这些内容是一个护士能说出来的？ 于大章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像自己做警察这行，对于行业内的一些专业知识还是有了解的。 哪怕不是特意学的，耳熏目染之下也会了解一二。 “最后一个问题。”于大章见护士已经不想理自己了，赶紧出声道： “你们儿科是不是对外有什么优惠活动？” ------------ 第九十五章 没钱也别跑啊 “我不清楚。”女护士冷着脸回道： “医院是否有广告投入，有没有优惠活动，这些不在我们护士的工作范畴之内。” 假话……于大章立刻有了判断。 而且她在避重就轻。 自己刚才明明问的是：儿科有没有优惠活动。 她却扯上了整个医院。 再说了，医院如果有优惠活动，护士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来是烦我了……于大章也没多想，只当是对方被自己问烦了。 果然，女护士刚说完就转身走了。 走之前还给了于大章一个白眼。 去监控室的路上，马健问道： “你觉得医院有问题？” “没有。”于大章赶紧否认： “我就是好奇那对夫妻当初为什么选择了这家医院。” 其实知道这些，对这起案子没什么帮助。 他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孩子的父母。 不过于大章这人有个职业病：好奇心强烈。 不是聊八卦那种好奇。 而是在办案过程中，会对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产生强烈求知欲。 这也是他总能发现新线索的原因之一。 就像是去饭店吃饭。 普通人如果觉得饭菜难吃，大不了以后不来了，或者当着老板的面埋怨一句。 但于大章会比别人多想一层。 为什么这么难吃？ 打开门做生意，自己手艺什么样不知道吗？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不止是于大章，很多老刑警都有这个职业病。 “我看你问的那些问题，还以为你要查医院呢。”马健用开玩笑地语气说道。 “怎么可能。”于大章笑着回道： “人家医院是报案的，哪有过来就查报案方的。” 就算是民营医院，那也是三甲，级别在那摆着呢。 别说没问题，就算真有问题，也不是于大章一个小刑警能碰的。 两人说话间，来到医院监控室。 亮明身份后，调取了昨天的儿科监控。 分别找到那对夫妻的影像后，截取保存。 接着又从院方那里拿到了那对夫妻的身份信息。 不是本地的？ 当看到夫妻两人居然都是外地人时，于大章有些诧异。 大老远的带孩子来松海看病，还选了一家民营三甲医院。 这摆明了是直奔这家医院来的。 如果只是看中了松海的医疗条件，那他们一定会选一家公立医院。 普通人都会这么选。 不管民营医院如何宣传，医术最精湛的那批医生肯定在公立医院。 也不是说民营医院不好，只是相对而言。 当然，民营医院也有很多优秀的医生，而且设备要更先进。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对夫妻选择民营医院不是奔着医疗条件来的。 随后于大章又查了一下孩子入院时间。 两个星期前。 不好办了……于大章和马健都感觉到了棘手之处。 不是本地人，说明那对夫妻短时间内不会回到居住地。 本来还想着找辖区派出所配合调查的，现在也用不上了。 他们不在家，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去了也没有用。 都入院半个月了，现在才将孩子遗弃，这说明他们之前是想将孩子治好的。 之所以跑了，大概率是因为没钱了。 接下来能用的办法就两个。 1，去联网系统查酒店登记信息。 只要他们两个用身份证登记入住，立刻可以查出他们住在哪个酒店。 2，在医院蹲守。 他们本意是想治好孩子的。 所以他们大概率不会抛下孩子彻底不管。 两人经过商议后决定，马健去查登记信息，于大章留在医院蹲守。 有小伙伴问了。 办案不是最少两个人吗？ 出警最少两人，但可以分开行动。 真要那么较真，上个厕所都得两人手拉手不能分开。 没有那么死板，只要确保行动的合法性和协调性就可以。 两人之间需要保持通信畅通，确保信息的及时共享和协调行动。 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种，两人去哪都形影不离。 而且分开行动和独立行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马健走后，于大章又回到了儿科。 询问了护士后，来到那个被遗弃孩子的病房里。 床尾处的纸板上写着患者信息。 刘莹，女，六岁，小儿脑炎…… 此刻床上的孩子盖着被子，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缓，脸色苍白。 于大章忽然感觉一阵心紧。 他走到床边慢慢坐下，生怕弄出动静会吵醒了孩子。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娃，长相精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细腻，像极了瓷器。 但是这样一张可爱乖巧的脸蛋，却有一股病态般的苍白，让人心生怜悯和不忍。 于大章扫视了一眼孩子全身，总觉得她睡觉的姿势有点怪。 明明仰躺着，却好像是抱着什么似的。 这个动作只有在侧躺的时候才会出现。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看看。 一个深呼吸后，于大章轻轻掀起被子，动作轻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没有触碰到孩子。 将被子完全掀开后，他看到小女孩将一个相框抱在胸前。 即使在睡梦中，依旧抱得很紧。 考虑到相框上有玻璃……于大章伸手想将其从她怀里抽出来。 她这样抱着，万一翻身将玻璃压碎是会受伤的。 于大章用两根手指捏住相框的一角，慢慢用力…… 结果不但没抽出来，小女孩似乎感应到了，反而将相框抱得更紧。 一个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唔……” 于大章愣住了。 她醒了！ 赶忙缩回手，他又把掀起的被子放下。 叫刘莹的小女孩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她用细嫩的声音问道： “叔叔，你是？” 你应该叫哥……于大章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柔和蔼的笑容： “叔叔是警察，过来帮你找爸爸妈妈的，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小女孩目光里带着些许茫然，但很快又被坚毅取代： “爸爸走的时候让我要坚强，我……我知道他在向我告别，我看到他流泪了。” “是小莹不好……小莹的病拖累了爸爸妈妈。” “警察叔叔，求你……求你不要去找他们了。” “我不想再看到他们流泪了。” 说完之后，小女孩儿眼巴巴地盯着于大章。 从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个孩子有多渴望自己的父母能来陪伴她。 即使这样，却依然说着口不应心的话。 真闹挺啊……于大章被小女孩的那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 没钱就没钱呗，你们跑什么啊！ ------------ 第九十六章 冷漠的白衣 于大章宁可冒着风险去冲锋，也不愿意办这样的案子。 这种无奈的感觉，让他很憋屈。 没钱治病是无奈。 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这也是无奈。 而这种事情不是个例，可以说每天都有人在经历这种无奈。 安抚了一会儿小女孩，直到她再次睡着后，于大章才从病房出来。 从始至终，刘莹都没将相框放下。 相框里，是刘莹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中的她，被父母抱在怀中，三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来到外面后，于大章在走廊上找了个长椅坐下。 想抽烟了……他此时的心情很糟糕，以至于想抽支烟缓解一下情绪。 过了大概半小时，马健打来电话。 “没查到，联网系统里没有他们的入住登记信息。” “之前的查了吗？”于大章问道。 “查了。”马健语速很快： “最近一个月的我都查了，在松海肯定没登记过。” “那他们住哪了？”这话既是问马健，也是于大章在问自己。 住那些小旅馆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2014年，松海有很多小旅馆不用身份证就可以入住，但住宿条件极差。 连窗户都没有，潮湿霉气熏人。 身体素质差的，都容易憋死在里面。 还有一种可能，住公园。 就现在松海的气温，住公园都比住那种小旅馆强，至少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就是有一点不好，费腰。 公园长椅可不是那么好躺的，不服气的可以去睡一宿试试。 “要不……”那边的马健犹豫着说道： “我们去小旅店找找？” “不行。”于大章一听就不靠谱： “工作量太大，不是咱们两个能完成的。” 不说整个松海，就光是宏口区的小旅馆也有上百家，他们两个腿跑细了也排查不过来。 案子太小，申请调用警力全城排查肯定不会批。 “调用警力去找，那还要你们两个做什么？！”领导只需这一句话，就能给他们怼回去。 “明天再说吧。”于大章也没招了。 这种案子不是着急就能找到人的。 短时间不行，那就稍微放一放，他不相信那对夫妻永远不回家。 明天和他们居住地的派出所通个气，近期多留意一点。 他们如果回家了，就给人控制住。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这边继续蹲点，要是他们来医院就更省事了。 两边堵，很多案子就是靠时间熬出来的。 于大章一直在医院待到了晚上十点，后来被护士告知必须离开。 住院部晚上十点要关闭门禁，谢绝探视。 这也就是民营医院，时间上放宽了一些。 要是公立医院，通常是八点或者九点就不让人出入了。 接下来两天，于大章上午去心理健康服务中心做心理辅导，出来后就去医院继续蹲守。 人没蹲到，和刘莹却是越来越熟了。 小女孩儿很懂事，即使有时候难受得不行，也总是咬着牙忍住，从不在于大章面前表现出来。 越是这样，于大章越闹心。 他有种感觉，刘莹的父母就在附近，他们从来都没想过离开女儿。 之所以做出遗弃这种事，也许只是想给女儿找条生路。 这两天在医院他也对刘莹的病情有了些了解。 刘莹患的是小儿脑炎，而且还是较为严重的那一类。 致死率和致残率都比较高，对于儿童来说，属于重大疾病之一。 就在于大章来医院的第三天晚上，刘莹的病情突然加重，高烧不退。 他本以为医生会及时救治，却迟迟不见医护人员的身影。 去护士台询问才知道，医院根本就没有继续救治的打算。 “这种情况就不继续治疗了吗？”于大章看着之前那名报案的女护士问道。 他的语气很急切，眼神却是冷静的。 医院对于这种弃婴的救治应该是有相关规定和流程的，就算是民营医院也是如此。 这不是于大章猜的，而是前世处理过类似案件。 “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女护士一脸的不耐烦，敷衍地回道： “患者欠费就算继续治疗也是要按照规定来的。” 好冷漠的眼神……于大章被她的眼神弄得心里一凉。 如果是因为工作原因经常接触这种事情，的确会让人麻木。 可麻木和冷漠不是一回事。 麻木是对一件事不敏感，反应迟钝。 而冷漠就是完全不在乎了。 一个女护士居然能做到对生命漠视，这正常吗？ 自己一个刑警都做不到这样……于大章忽然发现和这个女护士相比，自己简直就像是一只小白兔。 “那孩子正在发高烧，至少也得先给她退烧吧。” 于大章可做不到漠视生命。 这不是多管闲事，而是作为人类的本能。 “这位警官，你懂病理吗，知道什么是对症下药吗？” 女护士的语气越来越尖锐，甚至有些刻薄： “如果用错药，这个责任谁负，发高烧的原因很多，不是用上退烧药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这话说得也没有毛病。 只是女护士在这个时候说出口，于大章总觉得怪怪的。 他确实对医学一窍不通，但至少也知道不能让人一直高烧不退。 更何况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可还没等他再开口，女护士已经冷了脸： “麻烦你不要再干扰我们的工作了。” 说完之后，她转过身，不再理会于大章。 是我心太软，还是你们医院铁石心肠……于大章看着装修豪华的儿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见对方已经无视自己，他也只能离开。 在走廊上的长椅坐下，于大章心里就像是堵了块石头一样，压抑得难受。 马健在此时走了过来。 “大章，我吃完了，你去吧。” 他们这两天吃饭都是轮流着来，以确保病房这边始终有人盯着。 “哦，好。”于大章含糊着答应了一声。 来到医院外面，他随便找了家面馆，要了一碗清汤面。 平时这个时候饿的要死，可今天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止是心堵得慌，于大章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堵住了。 就在他对着面条发呆之际，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曲脱脱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你就不能主动给我打一次电话吗？” ------------ 第九十七章 行善是需要实力的 “有点忙。”于大章下意识地回答道。 “都几点了还忙。”曲脱脱明显不信他的话，声音提高了些： “骗谁呢！” 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因为闹心，于大章的声音有些低沉： “真的在忙，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他现在提不起一点别的心思，满脑子都在想小刘莹的情况。 感觉到于大章的情绪有些消沉，曲脱脱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今天在队里加班？” “不是。”于大章顺嘴回道： “在医院呢。” “哪家医院？”曲脱脱的语气变了，带着几分紧张： “是不是病了，我现在去找你。” 听得出来，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很激动，就连语速也变快了许多。 于大章这才回过神来。 整误会了。 自己来医院是为了工作，她这是以为自己生病了。 感受到对方的关心，于大章心里暖洋洋的，说话也比之前轻快多了。 “我没生病，不用过来了。” “我不信，快点说。”曲脱脱催促道。 于大章又解释了几句，奈何对方根本听不进去。 最后曲脱脱给出一个他勉强能接受的理由。 “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家医院，如果你真的没生病，我看一眼就走。” 这个提议倒是不过分。 于大章不想把生活和工作掺和在一起。 但见曲脱脱如此关心自己，他又不忍心让她乱想，只好将医院的名字和具体科室说了出来。 挂断电话后，他吃了半碗面条，便回到了医院儿科。 上楼的时候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于大章，保持理智，不要做超出职责范围的事。 马健看到他回来，立刻起身说道： “我刚才去病房里看了眼，孩子的情况不太好。” 于大章闻言，快步走向病房。 进屋后，他看到小刘莹侧躺着，满头是汗，嘴唇也干裂了起来。 即使这样，她依然将那个相框紧紧抱在怀里。 他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比之前更烫了……于大章心里发急，知道再拖下去，恐怕真要出人命了。 “小莹，小莹……”他轻声呼唤，希望能把孩子叫醒，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孩子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即使于大章听力过人也没听清。 他只好将头凑近，仔细倾听。 “妈妈再见，爸爸再见……” 当听清楚她所讲的内容后，于大章最后一点理智也消失殆尽了。 他不敢耽误，立刻来到护士台。 “医生呢？”于大章已经顾不得这里是医院了，大声喊道： “快找医生过来！那个孩子不行了。” “请你安静。”一位护士皱着眉头看向他： “这里是医院，你这样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 她的眼神也如此冷漠……即使心里着急，于大章也被弄得愣住了。 这家医院牛逼啊~ 请来的护士个个具备杀手气质。 刚才那一个眼神，于大章甚至感觉双眼被刺了一下。 知道再和这些护士说也是白费力气，他和马健交待了一句后，快速来到医生办公室。 屋里只有一名戴眼镜的男医生，将情况说明后，于大章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你先给她降温，先降温，这个钱我出还不行吗？！” 那名男医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漫不经心地回道： “警官，对于欠费的病人，医院是有规章制度的，而且现在都是电脑系统，欠费之后是开不出药来的。” 意思很清楚：爱莫能助。 于大章还注意到，这逼的眼神更冷。 什么狗屁规章制度，不过是一种停止治疗的说辞罢了。 于大章也不想和他继续废话了，直接问道： “需要多少钱才可以继续治疗？” 他也看出来了，和这些人说软话是没有用的，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那名男医生瞥了他一眼，似乎挺不屑这种圣母行为。 “那你得去缴费窗口问。” 于大章没再理会他，转身出门。 在外面的指示牌上确定了窗口位置，正要过去时，他忽然看到曲脱脱从儿科出来，正准备往这边走。 两人四目相对，曲脱脱快速来到近前： “刚去儿科没找到你，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现在信了吧。”于大章挥了挥手： “我还有事，你快回去吧。” 说着，他绕过曲脱脱，快步向缴费窗口走去。 来到窗口处，他快速说出了刘莹的名字和所在科室。 欠费一万两千多……当听到这个数字时，于大章立刻冷静下来。 刚才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就是典型的，对自己实力没有一个清晰认知。 草率了。 妈的，一着急居然忘了，行善是需要实力的。 本来以为最多欠费一两千块，自己先给垫上，回头找到孩子父母再说。 一万多啊，不是不帮忙，没这么多钱啊……于大章此刻才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 他刚上班不久，再加上工资本来就不高，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存款。 “你交不交啊？”窗口内的人不耐烦地问道。 于大章挠了挠头，给出个理由： “我忘带缴费单了。” “没单子也能交。”收费员见于大章要走，立刻叫住他： “现在都是电脑系统了，查到账户就能缴费。” 没钱也能缴吗……于大章差点问出口。 “刷卡。”一个犹如邻家女孩的声音响起： “先刷两万，多的预存。” 于大章转头看去。 曲脱脱正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向窗口内的收费员递去。 “你……”于大章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片刻后，他才支吾着开口： “你没走啊。” 曲脱脱一边输入密码一边回道： “我要是走了，看你怎么办。” “这个钱……”于大章吞咽了一口唾沫，咬了一下牙： “算我向你借的，一会儿我给你写借据。” 他觉得这事必须得说清楚了。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让曲脱脱帮忙。 慷他人之慨，来抚慰自己的良知，这特么和绿茶婊有什么区别。 钱既然已经交了，还她就是了。 反正自己平时也没什么消费的地方，慢慢还吧。 回头找到孩子父母，自己再找他们要这个钱。 “你在说什么？”曲脱脱倒是毫不在意，打趣道： “这个钱是要从你的彩礼里扣除的。” “什么彩礼？”于大章没听明白。 曲脱脱笑着说道： “你不是要一百万彩礼么，今天算你提前预支了。” 于大章听出她在开玩笑，也跟着笑了笑。 缴完费，接过缴费单，曲脱脱推了他一下： “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回到儿科，将缴费单交给医生后，孩子很快得到救治。 医生和护士纷纷进入病房。 让于大章觉得奇怪的是，医护人员好像并不怎么积极。 至少从表情上看不出来有多热切。 他甚至在一名护士脸上看到了厌烦的神色。 这让于大章感到非常诧异。 钱都交了，他们怎么还能这样？ 是自己多心了，还是他们有问题？ 就在他思考问题出在哪时，一旁的曲脱脱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这家医院的护士有点不对劲儿。” ------------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12点上架。 在此感谢给胖子投过票，打过赏的所有读者老爷们。 先说一下更新。 目前为止，我一直保持在一天两更，每章两千字。 我也想多更，奈何手残、脑笨，一天只能写这么多。 有小伙伴问了。 你的存稿呢？ 没有，开书之前一个字都没存。 因为当初投稿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能签约，我是打算练练开头的。 在这里得感谢编辑时光，老大拉了我一把，我自然也要莽一下。 再说回小说本身。 套上重生的壳子，用虚拟地址，做这些是为了架空。 为什么弄了个三百斤胖子做主角？ 也是为了架空。 我知道这样设定会劝退一部分读者，但总比写半道书没了强吧。 所以请大家不要往现实里套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 我好不容易写到上架，点灯熬油的，已经删减好几次了，请老爷们留条生路，谢谢了。 最后，厚着脸皮求订阅和月票。 我知道上架要爆更，这几天也存了一章。 不过没关系，没存稿，我还没有命吗。 明天肯定是要拼一下的。 先定个小目标：最少比平时多一倍。 日万也是有可能的。 再次感谢读者老爷们的不离不弃。 跪谢~ ------------ 第九十八章 你们倒是换身衣服啊 一听这话，于大章立刻来了精神： “哪不对劲儿？” 曲脱脱眼睛看向护士台方向，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刚才跟医生进屋的一个护士，手上戴的手表是，宝玑那不勒斯皇后，最少要三十万起步。” 还以为是什么呢……于大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说明不了什么，有可能是她家里富有，或者是她男朋友有钱。” 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前世见过很多工作普通，却家境富有的女人。 “听我说完。” 曲脱脱眼睛依旧盯着护士台。 此时那里有一名护士正在台子上写着什么，她的手腕上也戴着一块女士手表。 “那个护士手上戴的是，爱彼皇家橡树，比刚才那个护士的手表还要贵。” “还有，她胸前佩戴的胸针是花影，那个品牌随便一款都得上万。” 这下于大章就有点坐不住了。 “你没看错？” “不会错。”曲脱脱快速说道： “我有个好朋友叫苏觅，你之前在相亲角见过，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这些轻奢品，我陪她去实体店购买过很多次。”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之一，两者的关注点截然不同。 在于大章眼里，护士都一个样。 一身白衣，白帽子，白鞋，工作时也看不到她们佩戴饰品。 像手表和胸针这种东西，他根本就没在意，而且他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 要么说女孩得富养呢。 富的是格局，养的是眼界。 就算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也尽量让孩子见见世面。 比如，龙虾鲍鱼怎么也得让孩子吃上一回。 这叫什么？ 可以吃不起，但不能没吃过……这就是眼界！ 人家曲脱脱一眼就能看出手表和胸针不是便宜货。 而于大章在这待两天多了，也没看出来。 这就是差距。 “有没有可能……”于大章犹豫着说道： “恰好她们两个的家庭条件都很好？“ “我哪知道。”曲脱脱没好气地回道： “我只是觉得护士这个职业，戴这种价位的手表有些高调了。” 确实高调……于大章很赞同曲脱脱的说法。 而且两个护士都是这样，这就不太像是巧合了。 他们两个正说着话，马健走了过来。 “大章，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就可以。” “那怎么行。”于大章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心意领了，不过我可没有脱岗的习惯。” 队里是对自己挺照顾，但他也清楚，原则问题不能逾越。 尤其是曲脱脱刚来不久，自己就跟着她走了，这成什么了。 他知道马健是好心，估计是认为曲脱脱是他女朋友，所以想让两人去过二人世界。 可这样的好意，他可不敢接受。 “要不你就先回吧。”于大章对曲脱脱说道。 “喂，你怎么能这样。”曲脱脱不干了，清澈的眸子里闪着怒气： “我刚帮了你的，转头你就赶我走，有你这样的吗？！” 之前你可是说过看一眼就走的，怎么变卦了……于大章耐心劝道： “我在这里是工作，再说这里闹哄哄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呗。” 曲脱脱确实是帮了大忙，这也是他不好意思直接赶她走的原因。 做人不能卸磨杀驴啊。 “你让我再待一会儿。”曲脱脱看向了病房方向，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现在病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如果没事了，我再回去。” 于大章点点头，没再劝她。 就在刚才，他看到楼梯间方向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快速走过。 在路过儿科走廊时，那人朝这边望了两眼。 由于帽子遮挡，于大章看不到他的相貌，但却认出了他身上的衣服。 和之前监控里刘莹父亲身上穿的是同款，就连颜色都一模一样。 再加上身高和体型…… 于大章眼睛眯了眯。 你终于还是来了。 倒是换身衣服啊，弄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 医院楼后的一处花园里，一个女人静静地站在那儿，仰着头看向四楼的一个窗口。 窗口处时不时有人影闪过，女人看着这些人影，眼睛渐渐湿润起来。 她保持着仰头的动作站了好久，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女人这才缓缓低头擦去脸上的泪水。 “从走廊上什么都看不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来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你也别太担心了，孩子的病房进人，说明医生没停止治疗。” 花园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但女人还是能看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焦急。 两个人似乎都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所以只要稍微靠近，就会避开对方视线。 “我知道。”女人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咱们的女儿会没事的。”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说给对方听，但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这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他们沉默着，肩并肩站在一起，一动不动地望向四楼那个窗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 一只胖手拍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谁？！” 男人一个激灵，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胖子站在他身后，正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在胖子旁边还有一个男人，板着脸，也是一副不爽的表情。 “你们是？”男人含糊着问道。 一听就是心虚了。 “警察。”于大章直接答道。 听到这两个字，男人腿一软，差点跌倒。 倒是那个女人很淡定，立即伸手把他扶住。 “我，我知道我犯罪了。”男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抓我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别为难我老婆，孩子不能一个亲人都没有。” “你还挺会为别人着想的。”于大章一把扯过他的脖领子： “我要不是警察，今天非揍你不可。” 马健一看他要犯错误，立刻上来拉住他的胳膊，将两人分开。 “走，跟我上去。”于大章瞪了男人一眼，又看向那个女人： “你也一起。” 像这种案子，要视情节来定性。 如果将孩子遗弃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那么就是犯罪无疑了，判遗弃罪都是轻的。 像眼前这种没钱治病，将患儿遗弃在医院的。 后期找到人，会先进行协商，如果将欠缴的钱补上，一般也就没事了。 如果没钱，那医院就会提起诉讼，将其告上法庭。 有能力却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会负刑事责任。 这两人属于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而且欠医院的钱现在也结清了。 院方肯定不会追究了，现在决定权在于大章那里。 路上听到欠缴的费用不但结了，还给预存了一笔钱，夫妻两个当场就要给于大章下跪。 “哎哎哎，你们别来这套！”于大章一手拉一个： “这钱你们得还啊，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想赖账？！” (本章完) ------------ 第九十九章 脱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带着他们回到病房。 于大章看了一圈，没发现曲脱脱。 走了？ 不能啊，说好了等我们回来的。 正要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忽然看到曲脱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仿佛在生谁的闷气，看表情又有些无可奈何。 “你这是怎么了？”于大章低声问道： “和人吵架了？” 曲脱脱先往病房里看一眼，确定里面没有医护人员在，这才说道： “医生离开后，我进屋看了一下孩子的情况。” “发现她还在发烧，我就去找护士，想让她们给孩子退热，但是护士却不肯。” “我又去找了刚才那个男医生，向他问了用药情况。” “他居然拒绝了，说我不是孩子家属，无权知道。” “态度很恶劣。” 说到这里，曲脱脱似乎还有些气不过，做了个深呼吸后，才继续说道： “这家医院怎么这样，护士这样，医生也这样。” 原来如此……于大章听完后，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反应。 他之前已经被这家医院的服务态度毒打过一次了。 虽然觉得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于大章也没多想。 大概是家属跑了，医生和护士心里有怨气吧。 “可能他们平时工作压力大，所以情绪上有些波动。”于大章小声劝道： “算了，别和他们计较。” “不行。”曲脱脱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不能就这样算了，孩子不退热怎么能行，他们不说，我问别人。” 说着，她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于大章也没阻止，他也觉得孩子总发烧不是好事，让曲脱脱问问专业人士也好。 以她的圈子和家里的人脉，在一些大医院总会有点门路的。 很快曲脱脱就将电话拨了出去。 随后她将手机放在耳边，去到了走廊另一边，远离护士台。 这丫头还挺有意思……于大章在此刻忽然觉得曲脱脱的性格很招人喜欢。 不同于那些沉静内敛的女孩，她的性格如和风拂面，令人心生惬意。 率真、热心、不造作，总是能够给人带来纯真和清新的感觉。 往往一个人的性格是要通过某件事情才会体现出来的。 有些人平时待人和善，但在关键时刻却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你。 可是在事情发生前，你根本就想不到对方是这种人。 曲脱脱这一通电话，整整打了十五分钟。 回来后，她示意于大章换个地方说话。 出了儿科，两人来到医院楼梯间的窗户边。 “我建议给孩子换个医院。”曲脱脱一脸严肃地看着于大章： “越快越好。” “理由呢？”于大章问道。 给孩子转院不是他能做主的。 现在孩子的父母找到了，就算让他们去办转院，也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刚才托朋友要到了两名儿科专家的电话。”曲脱脱语速加快： “他们都说现在的情况应该立即给孩子退热。” “我还详细描述了孩子目前的症状，他们虽然不能确定，但也给出了大致判断。” “他们说，不太像是小儿脑炎。” 信息量好大啊……于大章在脑中快速消化着这些内容。 首先，可以确定退热是正确的。 其次，这家医院很可能误诊了。 那些儿科专家在没见到病人的情况，不会将话说得太满。 但他们听到症状就能做出判断，说明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既然这样，这家医院还真不能待了。 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回到病房，和孩子父母说明了情况，他们没反对，也同意转院。 而且他们现在对于大章有着绝对的信任。 不光是因为警察的身份，更因为他能伸出援手帮忙缴清欠款。 接下来就是办手续。 期间曲脱脱联系了另外一家医院，并让医院派出医疗车来接人。 本来以为会很顺利。 可没想到就在手续办到一半的时候，之前那个儿科男医生突然来到了病房。 “谁让你们转院的。”他进来就质问道： “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孩子父母被问得愣在了原地，似乎对这名男医生有些畏惧，不过还是解释道： “孩子在这都半个月了，一直没见好，我们换个医院也是情理之中啊。” 于大章在一边看得直皱眉。 为什么孩子父母这么怕他？ 患者家属怕医生，这正常吗？ 他还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就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不正常。 “没见好是因为她得的是重病。”男医生的嗓门越来越高： “你们现在换到别的医院，万一患者有什么闪失，我们医院也是要担责任的。” 这听起来确实是个理由，但总觉得有那么点强词夺理的味道。 于大章眼见那对夫妻被说得不敢再出声，立刻走上前去，将他们隔开。 “是否转院，选择权在患者家属那里，院方不应该进行干涉吧？” 他对这方面不了解，所以也没敢用肯定的语气，而是试探着问了一句，看这个医生到底想干嘛。 “警官，你管的太宽了。”男医生似乎很是恼怒，语气不善地反问道： “这好像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吧？” 于大章怎么可能被他问住，只见他眼睛一瞪： “有纠纷我自然会管，要我看，你是在故意为难他们。” “你……”男医生似乎没想到于大章敢这么硬刚，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外面的护士也走了进来。 她们来到床边，将孩子护住。 “你们不能给病人转院，这对病人来说非常危险。” 她们不冷漠了……于大章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治疗的时候没见她们这么积极，怎么一听要转院了就这么激动？ 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仿佛所有的热情和精力全用在了阻止转院这件事上。 难道真的是为病人着想？ 于大章也一时拿不准主意了。 因为对医疗知识的缺乏，他无法判断对方说的是不是真话。 就在他们僵持之际，曲脱脱拿着一沓单据走了进来。 “医疗车到楼下了，现在就差主治医生和院方领导批准，其他手续都办完了。” 转院和出院不是一回事，所以流程也完全不同。 也确实需要转出医院领导批准，因为这里面存在责任问题。 “我就是主治医生。”那名男医生对曲脱脱说道： “我不同意病人转院，领导也不会同意的。” 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曲脱脱只是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回道： “不用你同意，和你对接的人马上就到。” (本章完) ------------ 第一百章 误诊 话音刚落，外面便又进来两个人。 “谁是主治医生？”其中一人问道。 那名男医生立刻上前一步： “我是。” 那人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根据《医疗事故处理条例》第四十六条……” 半分钟后，男医生傻眼了。 他有信心能唬住病人家属，也自信这两个警察奈何不了自己。 可面对比他更专业的医护人员，他的自信立刻荡然无存。 甚至就连气势也完全被对方碾压。 于大章悄悄凑近曲脱脱，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问道： “谁啊？” 曲脱脱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对方医院的儿科专家，我怕路上有什么闪失，就要求他们一起跟医疗车过来了。” “你面子可够大的。”于大章夸了她一句。 他真心觉得曲脱脱这事办的漂亮，也想得很周到。 要是换成他来办，肯定不如曲脱脱来的稳妥。 不说别的，就医院里的儿科专家，可不是谁都能请来的。 不过对方的态度也很坚决，即使这样也没放人。 后来院方领导都过来了。 经过协商，刘莹父母给医院写了一份免责声明，同时也承诺孩子后期的病情发展和这家医院无关。 做完这一切后，刘莹终于被抬上了医疗车。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于大章和曲脱脱自然也跟着去了新医院。 马健也想跟着，却被于大章劝回去了。 孩子父母找到了，遗弃案也就结束了，马健继续跟着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让人家早点回去休息。 像这种小案子连结案的步骤都省了。 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不认为是犯罪的，直接撤销就可以。 到了新医院后，曲脱脱帮着办了手续，小刘莹很快被安排进病房。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了回来。 于大章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多了。 给孩子父母留下电话，又嘱咐了几句，他这才和曲脱脱出了医院。 于大章晚上就吃了半碗面，再加上这一番折腾，此时一放松，肚子里立马传出了抗议声。 “我请你吃饭。”他笑眯眯地看向曲脱脱。 “我晚上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曲脱脱毫不客气的拒绝： “你也不许吃，你看看你这肚子大的。” “少吃点呗。”于大章不死心，继续劝道。 曲脱脱瞪了他一眼： “一点都不行，走，我陪你走走，燃烧一下脂肪。” 于大章一听不吃饭还要压马路，立刻就蔫了。 “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回到家，他发现父母都睡了。 简单洗漱后，来到自己屋，于大章脑子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那家民营医院的操作让他有点猜不透，但更多的是无语。 欠费的时候，他们消极治疗倒是可以理解。 医院嘛，尤其是民营医院，肯定是要以盈利为主。 非逼着人家做慈善，那是道德绑架。 可将费用结清，并还预存了钱，他们依然不积极治疗。 有些事一对比就能看出来差距了。 刘莹被转到新医院后，半个多小时就退热了，这说明给孩子退热并不是多难的事。 于大章相信那家民营医院也能做到。 可偏偏那名男医生在曲脱脱缴费之后，并没有给刘莹进行退热。 病房倒是去了，但和没去差别不大。 听曲脱脱说，他们只是在病房里给刘莹做了各种检查，并没有实际用药。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是医术不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好饿啊~ 本来就饿的于大章，此时一动脑子，更是饿的头晕眼花，心跳加速。 从床上爬起来，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 找了一圈，连根菜叶也没看到。 不用想，肯定是老妈看他不回来，就没做饭，和老爸一起把剩菜消灭了。 最后他终于在橱柜的角落找到一袋方便面。 于大章也懒得煮了，直接打开袋子，将调料包撕开倒在面饼上，当成干脆面来吃。 一袋面下肚后，他感觉心不慌了，气也顺了，脑子也清晰多了。 再次躺床上，他又开始回想起医院发生的事。 那几个护士也不对劲儿。 虽然自己不经常去医院，但护士还是见过很多的。 只是从来没见过眼神如此冷漠的。 有句话叫：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眼睛能够直接反映出人的内心情感和心理状态。 一个护士冷漠，可以理解成性格问题。 整个儿科的护士都是这样，那就是环境问题了。 还有曲脱脱发现的手表和胸针，那样的价位肯定不是护士工资能负担起的。 总结下来就是： 冷漠，富有…… 这帮人不会是兼职当杀手吧？ 不然解释不通啊。 于大章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 职业病又犯了。 . 次日。 于大章刚到支队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顶包案的集体三等功下来了。 有小伙伴问了。 为啥这么久才下来？ 亲爹们，只要是立功都需要层层审批的，那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决定的。 这还只是集体三等功。 二等功，一等功，审批的时间会更长。 就一个集体三等功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要这么想可就错了。 作为正式的书面文件，可以记入个人档案中，成为个人荣誉的一部分。 这不仅是对个人在集体中贡献的认可，也为个人的职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证明。 其实三等功每年都有指标。 只要勤劳肯干，连续三年表现优异，一般都会给个三等功。 但那是时间熬出来的。 而且立功是可以迭加的，你档案上有两个三等功，升警衔的速度肯定比一个三等功要快。 而警衔晋升直接影响到工资待遇、职务等等方面。 于大章自从提前转正后，工资也从3500变成了4500。 对他一个刚上班不久的新人来说，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之前那些专案组的成员也收到了消息，并商量着要庆祝一下。 于大章对此没什么意见。 大家凑份子吃个饭，热闹热闹，顺便促进一下感情。 系统内多几个熟人，总归是好事。 中午的时候，曲脱脱给他打来电话。 于大章以为是找他约饭的，却不料曲脱脱开口就是一个重磅消息： “医院的儿科专家刚刚联系我，他们上午给刘莹重新做了脑部ct和血液样本分析。” “现已确诊。” “刘莹患的是儿童流行性脑膜炎，简称流脑，不是小儿脑炎。” “两种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一章 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误诊了？ 于大章立刻冒出了这个想法。 不对！ 之前曲脱脱在电话里描述症状后，这边的儿科专家就判断出不是小儿脑炎。 这说明两种病的差别很大。 大到只通过症状就可以分辨出来。 难道是那家民营医院的医生水平低？ 那也不对啊。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三甲医院。 水平低到这种程度，评级能过吗？ 一念至此，于大章立即说道： “你一会儿问问那位医生，流脑误诊成小儿脑炎的几率有多大。” “好。”曲脱脱答应一声后，又立即问道： “用不用我再问问两种病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对对对。”于大章赶紧说道： “哇，你现在的脑回路越来越清晰了，我都没想到。” “得了吧你。”曲脱脱听出他在贫嘴，没好气地说道： “等我电话吧。” 遗弃案今天上午就撤销了，在于大章看来，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等小刘莹的病情稳定下来，找她父母算一下账。 如果暂时没钱就写借据，定下个还款日期。 没错，钱是要还的。 就算刘莹父母不还，于大章也得还。 人家曲脱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能拿出钱帮忙就应该感谢人家，哪还有不还的道理。 这事结束了，可于大章却觉得民营医院那边越来越可疑了。 他有种感觉，刘莹的病绝不是误诊这么简单。 没一会儿功夫，曲脱脱再次打来电话。 “问完了，医生说，只要上了仪器，就不存在误诊的可能。” 还得是专业人士啊……于大章听到这个结果，心中立刻有了判断。 那家民营医院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小儿脑炎的治疗，会让医院利润更大？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或者说，有些牵强。 刘莹父母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在这种普通人身上根本就榨不出多少油来。 给人弄急了，大不了就放弃治疗。 至于其他原因…… 于大章一时也想不到更多，但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可是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曲脱脱见电话那边的于大章没反应，她又继续说道： “两种病的区别我也问了，最大的区别是，小儿脑炎的致死率比流脑要高出很多。” 听到这话，于大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致死率！ 为什么偏偏选了一个致死率这么高的？ 这样的疑问自动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思维模式一旦形成，就像肌肉记忆一样，遇到疑问，大脑会自动给出思路。 可要将思路解析清楚就需要智商了。 “孩子的病情怎么样了？”于大章问道。 “这我哪知道，你真把我当医生了啊。”曲脱脱语气有些不悦，就像一个吃醋的小女生： “你自己去医院问吧。” 挂了电话后的曲脱脱，对着手机做了一个凶巴巴的表情。 他都从来没这么关心过自己。 好像自从认识他以后，都是自己上赶着去找他。 这个臭直男！ 被挂了电话的于大章也是一脸懵。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莫名其妙啊。 中午吃过饭，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去医院看看。 昨天找到刘莹父母后，只是和他们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就一直忙着转院的事。 和他之前猜想的一样，这对夫妻就是因为没钱了，所以才会想出这个办法。 不过失联的这几天，他们一直没离开医院。 两人在住院部大楼后面的花园里，找到个监控死角，晚上十点之后就搭个小帐篷睡在那里。 晚搭早收。 这也是为什么查不到他们入住信息的原因。 这两人干脆过上了原始人生活。 来到支队长办公室，于大章敲了敲门。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看到李队也在。 找领导请示工作，最好是当面，打电话多少有点不尊重人。 随着一声“进”，于大章推门而入。 李钧一看是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 “大章啊，过来坐。” 要是被其他分局的人看到，一定会认为眼前的一幕有些荒唐。 新人警员敢直接找支队长汇报工作。 而支队长不但没有生气，还很热情。 似乎他来找自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坐在办公桌前，于大章斟酌着说道： “遗弃案撤销了，但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处理，所以我想下午去一趟医院。” 案子都撤了，再去医院就有点摸鱼的嫌疑了。 所以，这事必须要得到领导批准。 如果在一大队，他都不用和队长魏谦说，师父吕忠鑫点头就行。 可在支队就不行了，就算队里的人对他很好，但却没有一个能给他撑腰的。 “状态还在，办案还是那么认真。” 李钧对于大章投去赞赏的目光，脸上带着笑意： “去吧，让马健和你一起。” 还是对我有点不放心……于大章知道李队也是为他好。 他现在处于心理辅导期间，如果出了差错，后果是很严重的。 离开办公室，于大章找到马健，两人一同前往医院。 路上，马健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道： “这样的事太多了，你管不过来的。” “我知道。”于大章没反驳，顺着他的话说道： “确实超出职责范围了，当时头脑一热，也没想那么多。” 他也知道这次管的有些宽了，但作为人，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一个人如果能始终保持绝对理智，那他还是人吗？ 马健看于大章听进去了，就继续说道： “你刚来不知道，就光是那家民营医院，每年发生的遗弃案就不少于十起。” “甚至有时候一个月就发生两到三起。” “算上这次，我都处理过六次了。” 他的本意是让于大章知道这样的事很多。 可听在于大章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一年不少于十起遗弃案，相当于平均一个月一次。 这个频率是不是有点高了。 而且这还只是经过报警处理的。 没经过警方处理的有没有？ 于大章中午的时候还做过一个假设。 假设这次的遗弃案不是自己处理，那也就没有后来曲脱脱的帮忙缴费。 就昨天医院的治疗态度来看，小刘莹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他能想到的答案就一个。 死！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二章 这块骨头不好啃啊 这是发生概率最大的结局。 而且医院方面不会有任何责任，毕竟是孩子父母遗弃在前，这是主因。 有些事情就怕细想。 冷漠的护士，不应该出现的误诊，频繁发生的遗弃案…… 还有昨晚一听到转院，那些医护人员的反常举动。 将这些联系起来，于大章想不起疑都难。 来到医院，他们找到孩子父母，先问了小刘莹目前的情况。 得知孩子的病情已经稳定，而且流脑的症状并不严重，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叔叔好。” 小刘莹一见是于大章，立刻笑眯眯打招呼。 从精神状态来看，孩子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 “小莹乖。” 于大章上前轻轻掐了一下孩子的脸蛋，笑呵呵地说道： “叔叔和爸爸妈妈有事要说，小莹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 刘莹立刻点头，乖巧地回答： “好。” 来到外面走廊，四个人没有走远，就站在了离病房不远的一个拐角处。 于大章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半个月前你们为什么选择了之前那家医院？” 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是整件事的关键点，所以必须当面问清楚。 最开始的时候他问过那个报案的女护士，可惜对方只说了句不知道。 当时于大章就觉得有问题，但是又无法证明她在说谎。 “广告啊。”女人立刻回答道： “我们家是个小城市，但离松海不算远，我们那里到处都是这家医院的儿科广告。” “只要上街，随便去个地方，都能看见他们家广告。“ “孩子得病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这家医院了。” 女人说着，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递给于大章： “这是我拍过的几个广告牌，主要是拍下上面的电话号码。” “就是因为广告上说，他们的小儿内科诊治国内领先，我们才去的。” “而且外地就医还享受医院提供的优惠服务。” 于大章接过电话，翻看了几张照片。 果然都是之前那家医院的广告。 #我们用专业与爱心，只为守护宝贝笑颜# #儿科路上，为宝贝们带去健康与快乐# #我们的小天使，将在本院儿科的庇护下，茁壮成长# 不说别的，光是这个广告语，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于大章在知道那家医院有问题的情况下，依然觉得心中暖暖的。 但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只宣传儿科？ 一家三甲医院那么多科室不宣传，只宣传这一个科室，这不奇怪吗？ 而且于大章也没看出他们儿科的治疗水平有多好。 “那你们去了之后，有没有享受到优惠？”于大章继续问道。 这次那个男人抢先回答道： “刚开始的确是有优惠，也对我们很照顾，还给安排了一个独立病房，住院费用也不高。” “但没几天，医生开的药越来越贵，而孩子的病却不见好。” “我们曾多次询问医生，可对方却越来越不耐烦。” “那时候我们的钱所剩无几，再想转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继续治疗。” “直到带的钱全部用光，还欠了医院一万多，所以我们也只能……” 说到最后，男人没有再往下说，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痛苦。 后面的事于大章都知道了。 他们两口子跑路，医院报警，于大章和马健介入调查。 看似很简单的一个案子，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内情。 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于大章忽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我看你挺怕那个男医生的，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一说起这个，夫妻两个都沉默了。 看样子是不太想去回忆，仿佛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痛苦。 于大章也不急。 他知道有些事确实难以说出口，尤其是涉及到隐私和尊严。 要面子是人之常情。 短暂沉默后，男人先开口了。 “不止是那个男医生，我们连那些护士都怕。” “到了后来，他们几乎是见到我们就催我们抓紧凑钱，还说孩子的病多么多么严重。” “以至于我们只要看到他们就会觉得害怕。” “再加上对我们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我们就更加惧怕他们了。” 男人刚说完，女人就接话道： “有一次我路过护士台，听到她们聊天说，之前有人将孩子遗弃在了医院。” “后来医院不但没停止治疗，还将孩子治好了。” “我当时都绝望了，听到这个话，立刻觉得是个办法。” “哪怕最后我们被判刑，但孩子得救了。” “现在想想……” 女人的眼神变得飘渺，看样子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继续说道： “她们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这么多天才反应过来，你也是没谁了……于大章在心里吐槽着。 还好像啥啊，这不明摆着是套路嘛。 先施压，当压力到了某个点上的时候，再给你一个释放的出口。 那时候的人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了命想要从那个出口逃出去。 哪里还会顾得上其他的。 有句话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他们的遭遇其实就是被pua了，最后陷入局里任人摆布。 这一套玩得真溜啊~ 于大章在脑中快速将整件事梳理了一遍。 先利用广告和优惠来吸引家长带孩子过来就医。 到医院后，先给你来点甜头，将人稳住之后，再慢慢拖着治疗。 钱快用光的时候，就开始施压，最后将人逼走。 这么看的话，他们的最终目标…… 是人！ 是那些来医院就诊的孩子。 这是个例，还是以前被遗弃的孩子都是这样的遭遇？ 于大章忽然感觉头皮发麻，身上也有股寒意。 这种事不能乱猜。 牵扯太多了！ 如果要证实，必须有直接证据才行。 去医院找证据不现实。 没人报案，自己去医院调查会被人认为是故意找事。 不用多了，两个投诉下来，自己一个小刑警就受不了。 因为签了免责声明，用误诊说事也行不通，搞不好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他们这一套业务玩的太熟了，早就将漏洞给堵上了。 这个切入点不太好找啊~ 于大章看着眼前为救孩子而倾家荡产的夫妻。 又回想起昨晚小刘莹被病痛折磨的惨状。 他的脸上逐渐露出那种求证真相的执着。 自己一般不管烂事，但烂到这种程度…… 就得研究研究了！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三章 切入点 离开医院，两人回到支队。 回来的路上于大章就已经想好了。 这事必须要查，而且要查到底。 如果那家民营医院做的事是为了钱，那就轮不到他管。 每个区都有卫生监督部门，直接投诉就行，自然会有人去调查。 可涉及到人，就不是投诉这么简单的了。 于大章前世看过一个新闻。 有个叫刘祥峰的外科博士，他做的事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具体做了什么就不在这写了，估计也发不出来。 听听他的外号：恶魔医生。 医生这个高大上的职业能被冠以恶魔的称号，可见其残忍程度。 好在被人在网上举报，最后被判了十七年。 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涉及到人，就要负刑事责任，于大章身为刑警，自然要一查到底。 但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找不到调查的切入点。 要不自己先去卫生监督部门举报他们？ 治标不治本……于大章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算卫生监督部门查出问题，最多也是开高价药，乱收费。 处罚也就是罚款或者整顿。 要想往深了查，还得刑侦介入。 既然不能去医院直接调查，那就得找其他渠道。 于大章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在支队的走廊上来回踱步，偶尔停下站在窗边向远处眺望。 时不时的摇头，嘬牙花子。 支队的警员们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 这胖子又琢磨谁呢？ 虽然都挺疑惑，但没人上前打扰。 最后连李钧这个支队长都被惊动了。 “你干嘛呢这是。”李钧来到走廊，挡住了正在低头行走的于大章： “在支队散步减肥呢？” 于大章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礼貌地解释道： “李队，我刚才想点事儿。” “你知道你在走廊上转悠多久了吗？”李钧板着脸问道。 “多久？”于大章渐渐回过神来： “得有几分钟了吧。” “留着你的几分钟吧。”李钧看他的眼神有点无奈，就像是在看一个病人： “一个半小时前，就有人告诉我，你已经在走廊上来回溜达了。” 这么久了吗？于大章忽然感觉双腿有些发沉，脚脖子酸痛。 见他状态不对，李钧关心地问道：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没好意思直接说。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脑子没事吧。 这小子正在心理辅导期间，情绪上有波动也正常。 但现在来看，不是情绪的事，怎么觉得有点魔怔了。 “我没事。”于大章一看要引起误会，赶紧解释道： “有些事想不通，所以刚才钻牛角尖了。” “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吗？”李钧对这个新人还是很在意的，一听于大章有心结，他连语气都变温柔了。 于大章犹豫了一下。 和支队长说说也行，换个人就等于换个思路。 但是不能将自己要查医院这件事说出来。 至少目前不行。 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就去调查一家三甲医院，这和玩火没什么区别。 要是让李队知道了，一定会阻止自己。 那就只能玩抽象了……于大章在脑中快速措辞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李钧： “如果发现一个地方有疑点，或者说，有疑似犯罪的情况。” “但没有人报案，也没有直接证据，这时候我们该用什么方式介入调查？” 他觉得自己说得挺明白了。 没提医院一个字，听起来就像是在纠结书本上的一个题目。 这小子心理真出问题了……李钧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哪有正常人没事琢磨这个的。 疑罪从无的道理不懂吗？ 你自己都说没人报案，没有直接证据了，那还查个屁啊。 想是这么想，但考虑到于大章目前的心理状况，李钧还是觉得帮他想答案要好一些。 “如果是我的话……”李钧一边想一边说道： “没有直接证据就去找间接证据，任何与其相关的线索都不放过。” “既然有疑点，肯定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就去查一查和其相关的已有案件。” “找关联点，查过往，由细微处入手，一点点去……” 他正说得起劲，忽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握住了。 于大章一脸激动地攥着他的手，用力摇晃： “李队，我服了，我真的服了，还得是你，一下就想到了！” 李钧被摇得胳膊生疼，抽了一下没抽回来： “松开，你先松开！” 好大的力气……李钧在气力上没服过谁，今天跟这个胖子一比，自己就跟个小鸡仔一样。 于大章松开手，看得出还是有些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后，用请示的语气说道： “那个遗弃案的收尾有些麻烦，请队里再给我几天时间。” “有这必要吗？”李钧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都撤案了，再说你不是已经去过医院了么。” 就算是办案认真也得有个限度吧，他觉得于大章应该是另有目的。 “预防啊。”于大章顺嘴编了个理由： “我要确保他们不会再做这种遗弃的事情了，所以我要再跟几天。” 暂时他也想不到别的借口了，只能用遗弃案说事。 单独调查不行，所以必须以遗弃案为出发点。 “那……”李钧觉得他是在找借口偷懒，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 在他看来，这就是间接给于大章放假了。 三天之后，心理辅导也正好结束了，刚经历那么大的事情，让他放松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三天……”于大章感觉时间有点紧，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的李队。” 五分钟后，档案室。 于大章敲门进入。 “你好，我要调案宗。” 档案管理员是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女警，见到有人要查案宗，点了下头说道： “说编号。” “我不是要看某一个案子的案宗。”于大章解释道： “咱们区里有家医院，我想要查看所有关于这家医院的案子，包括报案记录。” 女警一听这话，有些为难地回道： “通过档案软件的模糊查询，倒是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是要花些时间。” 于大章立刻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四章 器官都在，一样没少 将医院名字告诉女警后，于大章就站在档案室门口安静地等着。 李钧之前的话提醒了他。 去找已经发生过的案子。 只要和那家医院有关的，全找出来，然后找到其中的关联点。 既然在那家医院发生过那么多次遗弃案，局里肯定会有记录。 哪怕是案件撤销也会有相关记载。 撤案意味着未作出有罪判罚，因此不会有案底。 但是会保留该案的原始记录，主要用于内部参考和统计。 对此时的于大章来说，这些资料非常重要。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眼看着一份份文件被女警堆在了档案室门口的台子上。 “好了，都找出来了。” 女警拍了拍手，额头微微冒汗，鬓角的头发也因为汗水粘连在了脸颊两侧。 “这么多？”于大章看着高高摞起的文件，心里有点发虚。 这要是都看完了，三天够吗？ “你说的那可是一家三甲医院啊。”女警给了他一个白眼： “零九年那家医院就开始运营了，我把这五年的所有相关记录全给你找出来了。” 这姐们做事可够认真的……于大章觉得有必要搞好同志之间的关系。 “帮我填一下领取单，我很快就回来。” 女警还没答应，于大章已经没影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将两瓶饮料放在了台子上。 “真是麻烦你了。”于大章一边说着，一边在领取单上面签字： “我会尽快归还的。” 他本来是想买奶茶的，奈何附近没有奶茶店，只能去超市买了两瓶饮料。 礼轻情意重，意思到了就行了。 女警见到饮料也没有多大反应，但行动说明一切。 “我帮你搬上去吧。” “不用，你忙着。”于大章一个熊抱，将一摞子文件抱在怀里，转身离开。 回到支队，他将文件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引得周围同事纷纷侧目。 “大章，你要考研啊？”其中一名同事调侃道。 于大章知道他没有恶意，笑着回道： “看看以前的案宗，学习一下。” 他还挺谦虚……周围人都被他逗乐了。 一个屡破大案的选手，居然找以前的案子看。 可别和我们说，你破案的本事都是从别人的案子里学来的。 见于大章一副认真的样子，大家也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当他是无聊打发时间。 再加上他下午在走廊上的异常行为。 支队同事都认为他是心理压力过大，想找点事儿做。 于大章坐下后，先是看着桌上的文件发了会儿呆。 目测得有六七十份，其中一些记录就只有一张纸，被放在文件袋里。 不能挨个看，得先进行区分。 打定主意后，他先是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排列。 零九年的放在最下面，然后依次迭加。 为什么不铺开？ 因为没那么大地方。 于大章的办公桌最多也就能平铺十份文件。 总不能把别人的办公桌也占了吧。 这个过程中，于大章发现零九年的案子最少，然后逐年增加。 去年一整年有十七起案子，而今年才七月末就发生了十九起。 这还不包括于大章刚刚处理完的那起。 案件逐年增加。 假设那家医院真有问题，导致这个结果的最大可能是…… 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两种可能： 1，他们做的事一直没被发现。 就是因为太顺了，所以才会胆子越来越大。 这就是惯性思维，也称为思维定式。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认为会一直顺利下去，没人会发现他们的罪行。 2，有恃无恐。 有所依仗才会无所畏惧，毫无顾忌。 要说一家民营三甲医院没背景，那是不可能的事。 光靠有钱是建不起一家这么大规模的民营私立医院的。 既然时间越往后案子出现的频率越高，那就从最近的开始看起。 于大章平稳了一下情绪，然后将最上面文件袋里的资料拿出。 快速翻阅后，他拿起笔在本子上记录。 2014年6月28日，院方报案，一名五岁男孩被遗弃在儿科病房。 继续下一份文件。 2014年6月7日，院方报案，一名七岁女孩被遗弃在儿科病房。 光是上个月就有两个孩子被遗弃……于大章预感到不妙。 他已经开始为这些被遗弃的孩子们担忧了。 发生的频率过高，而且还都是儿科，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更何况于大章这样的刑警。 继续翻阅。 2014年5月9日，院方报案…… 又是一起遗弃案。 拿起第四份文件时，于大章的手都有点抖了。 肯定会有人好奇，为什么没有别的案子？ 比如，医疗纠纷。 因为于大章调来的都是刑事案件。 医疗纠纷绝大多数被定性为民事纠纷，不属于刑案范畴。 这么说吧，就算医院里发生打架斗殴，只要没导致轻伤以上的伤害，都不算刑案。 那算什么？ 治安案件呗。 派出所民警就能处理。 那种案件的记录，在刑警队也查不到，归属派出所保存管理。 说句有点狂的话，不是刑案都上不了于大章的办公桌。 于大章打开第四份文件，再次翻阅起来。 还好，这次终于不是遗弃案了。 可上面的内容更让他感到意外。 2014年4月26日，患者家属报案，怀疑已经死亡的孩子被人动了手脚。 器官被摘走了？ 于大章立刻冒出了这个想法。 四肢和五官不可能缺，那太明显了。 如果被动手脚，肯定是在身体内部。 不对。 如果发现孩子器官少了，这可是恶性案件，医院早就完蛋了。 也不会有后来的遗弃案。 毫无疑问，这个案子的性质肯定是刑事案件了。 疑似人为造成的非正常死亡，妥妥的刑案。 继续往下看去，接下来是刑侦人员的调查报告。 家属在孩子刚死亡不久发现了异常，当时就打了报警电话。 警员赶到后，对孩子尸体进行了表面检查。 没发现刀口之类的伤痕，更没有其他明显致命的外伤。 最后在家属的坚持下，将尸体送去了法医鉴定中心进行解剖。 结果孩子的器官都在，一样没少，视网膜也完好无损。 因为没有找到证据，这件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孩子遗体也进行了火化。 处理这件案子的警员认为是家属悲伤过度，才会误以为孩子被人动了手脚。 看到最后，于大章有点发懵。 就算是悲伤过度导致的误判，那也得说明一下为什么觉得孩子有异常吧。 理由呢？ 缺了一个环节啊！ 就像是一个女人报案说：我觉得有人对我耍流氓。 你光觉得不行啊，你得说出对方的具体行为才行。 他是贴你了，还是蹭你了，还是拉你手了。 总得给出个理由吧。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五章 大变活人？ 于大章又将案宗从头看了一遍，还是觉得有问题。 有一种捋不顺的感觉，很别扭。 他拿起笔将这起案子记在本子上，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小三角，算作一个标记。 不知不觉间，他将最近两年有关医院的案子全看了一遍。 基本上都是医院方报案。 除了之前那起患者家属报案，还有另外两起。 其中一起，患者父母不是遗弃，而是去凑钱了。 当时手机欠费停机，等回来时发现孩子已经死亡。 孩子父母怀疑是院方导致的，故而报警。 经过调查，没有实际证据能够证明是院方责任，双方协商后，撤案了。 第三起患者家属报案，最让于大章觉得奇怪，甚至是不可思议。 家属报案称，孩子在抢救过程中丢了。 于大章刚看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看完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时孩子的母亲由于太过担心，趁护士进入抢救室的间隙，她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据她描述，抢救室的床上是空的，并没有孩子的身影。 但医生和护士都在，只是孩子不见了。 还没等她细看，就被护士赶了出来。 然后抢救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锁住了。 怕孩子出事，她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警方到达现场，立即要求对抢救室进行检查。 结果进去后发现孩子在床上平躺着，正在接受治疗。 就算如此，孩子母亲依然坚称自己没看错。 警方又对抢救室仔细查看了一番，没发现有其他出口。 而且抢救室也没有窗户，这么做是为了保持室内环境的无菌和稳定。 由于没找到证据，这起案子后来也撤销了。 值得一提的是，处理这起案子的警员很负责。 在案宗最后特意写明：孩子在二十天后痊愈出院。 这说明处理该案的警员在已经撤案的情况下，依然关注着孩子的后续病情。 看完这起案子的前后经过，于大章忽然有了一种看科幻片的感觉。 如果孩子母亲没看错，那孩子哪去了？ 大变活人？ 假设医护人员是趁着家属不注意，将孩子从抢救室推出来的。 那被发现后，又是如何将孩子弄回去的？ 孩子母亲发现孩子不见了，即使被赶出来，也肯定堵在抢救室门口。 再想从门口进入根本不可能。 抢救室是一个密闭的空间，而且警方也检查过了，没发现其他出口。 难道真是孩子母亲看错了？ 不然怎么解释。 于大章还从其中发现了一个信息，那家医院的儿科有自己专门的抢救室。 最后他将这两起案子也做了特别标记。 正要接着看，忽然感觉肚子好饿，于大章抬头向四周看去，支队里只剩自己一个了。 下班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看了四个多小时。 因为于大章最近总跑医院，晚上基本没在家吃饭，所以李雪荷现在到了饭点也不问他了。 刑警工作就是这样，没日没夜的，根本没有规律可言。 将案宗整理好，放到支队的档案柜里，于大章伸了个懒腰，随后将电话打给了曲脱脱。 刚接通，他就直奔主题： “请你吃饭。” “都几点了，你才想起来找我吃饭。”电话那边的曲脱脱语气很是不满： “我早就吃过了。” 我还知道你不吃夜宵……于大章故意用失望地语气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以后可别说我不主动找你了。” “于大章！”曲脱脱大声质问道： “你是故意的吧？！” 她猜的没错，于大章就是故意的。 没后半夜打电话，已经算他有良心了。 他现在也回过味来了，和异性交往，不用点套路真不行。 不一定什么时候，对方就给你耍点小性子。 所以要时不时地来点小套路，防止对方发难。 回到家，于大章将老妈已经做好的菜热了一下，然后在李雪荷的唠叨下吃完饭。 现在李雪荷恨不得儿子立刻调去其他部门，哪怕去派出所做个小民警也行。 总之，她是不想让于大章继续做刑警了。 一是危险。 二是生活不规律。 儿子已经失踪过一回了，又胖成这样，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老妈，我现在工作清闲的很，今天是我自己忘了时间的。” 于大章知道老妈是担心自己，所以也只能解释道： “而且我现在都转正了，局里领导很重视我的。” 李雪荷听到儿子这么说，勉强放下心来： “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有吗？”于大章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感觉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你自己哪看得出来。”李雪荷指着客厅一角的体重秤： “去量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于大章还真好奇自己的体重到底降了没有，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会慢慢恢复的。 站上体重秤，他低头看向电子屏…… 一百四十三点五。 由于体重秤显示的是公斤，于大章又在脑中计算了一下。 二百八十七斤。 还真瘦了！ 神医啊。 他真的感觉到了神奇，也没刻意节食，不知不觉间体重就降下来了。 而且降了这么多，怎么也得有二十斤了。 估计是自己的饭量无法维持三百多斤的体重，内分泌方面的病痊愈后，身体开始自主调节了。 其实于大章不想瘦的太快。 前世他在短视频上看过很多减肥达人的视频。 暴瘦之后有个副作用是他无法接受的，那就是皮肤松弛。 有些严重的，就像身上挂了一块破布。 虽然于大章一米八的身高不至于如此，但他还是觉得自然瘦下来要好一些。 洗漱之后，回到自己屋里。 于大章先是躺床上放空了一会儿脑子。 四个小时看了三十多份案宗，而且还是边看边分析，对大脑来说已经算超负荷了。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地中海。 休息了十多分钟后，感觉放松了不少，脑子也清晰了许多。 翻身坐起后，他从包里取出记录用的小本子。 看着上面一行行的案件信息，于大章用手指轻轻划过，最后停在了一个三角形标记上。 “所有器官都在，也没发现外伤，你是怎么看出来孩子被动了手脚的？” 他自语着，同时也给明天的调查做好准备。 就先从你查起。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六章 谁给你们的胆子！ 今天下午看案宗的时候，于大章就已经意识到了。 这次自己面对的不是某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团伙。 不说别的，就只说院方主动报案这一点。 做贼心虚的人敢这么做吗？ 对方一定有人对法律知识很熟悉。 先给家属施压，然后以遗弃的理由立案。 之后无论孩子发生什么，都不是院方的责任。 在立案的那一刻起，主因就已经定下了，是患者家属遗弃造成的。 那么多的遗弃案，全是院方主动报案，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医生和护士不可能具备这样的法律意识，所以他们是想不出这种主观因素的。 次日。 于大章一大早就来到队里。 “马哥，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吧。” 单独查案是大忌，他可不想落人口舌。 尤其是调查取证，必须得两个人出警。 马健想都没想就答应道： “行啊，我先去和李队说一声。” “我昨天已经请示过了。”于大章这几天也和马健熟悉了，所以说话的时候随意了很多： “最近三天你就跟我混吧。” “三天？”马健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什么案子？” 虽然于大章现在是香饽饽，但他觉得队里有案子应该先通知他，毕竟资历在这摆着呢。 “还是那个遗弃案。”于大章怕他问个没完，又补充道： “我又有了新想法，咱们还得继续往深了查。” 果然，马健一听是遗弃案，立刻问道： “还查？都撤案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就是因为都是这种想法，所以那家医院才会这么嚣张……于大章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屡破大案吗？” 这个话题太狠了，无论哪个老刑侦也抵不过这句话的诱惑。 马健当然也不例外，他本能地问道： “是呀，为什么？” 他之前就觉得一个新人能做到于大章这样，绝对不是偶然，这个胖子一定有过人之处。 现在听到于大章这么说，他更加确信，胖子一定有一套自己的侦破手段。 “因为……”于大章故意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就喜欢去查别人已经放弃的案子。” “有什么说法吗？”马健没听明白。 “过了这三天你就明白了。”于大章故意卖了个关子。 其实他就是想稳住马健。 因为接下来他要查的事情会超出马健的认知。 两人随后来到一处老小区。 这里的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一看就是劳苦大众住的地方。 现如今，但凡家里有点余钱的人都不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昨天于大章在翻阅案宗时，发现遗弃案都有一个共同点。 只要是医院主动报案的，孩子家属都是不具备医疗知识和维权意识的底层劳动者。 换句话说，他们专门瞄准这些家庭条件不好、处于社会底层的人群下手。 这也激起了于大章的怒火，坚定了他要一查到底的决心。 老实人就活该被你们欺负呗。 谁给你们的胆子！ “七号楼，三十二号。”于大章站在楼前，仔细辨认之后，对马健说道： “是这个单元。” 两人上楼后，敲响门牌上写着三十二的房门。 很快从门里传来一名妇人的声音： “谁啊？” “警察。”于大章快速答道： “刚才和你联系过。” 来之前他就打过电话了。 案宗上不止记录案情，里面还会记录双方当事人的信息和联系方式。 房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口，表情不太友好。 个人信息上看，她三十三岁啊……于大章被眼前的妇人弄得愣住了。 失去孩子将他打击成这样？ 看起来最少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你们还真来了。”妇人语气中有些讽刺的味道：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孩子也早就下葬了，你们现在过来还有什么用。” 马健立刻接口道：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 “哎哎哎，别说这个！”于大章赶紧阻止他。 好家伙，你在这套词儿呢。 这可是一碗赤裸裸的毒鸡汤。 现在也就是2014年，等再过几年，你说这话就等着被骂吧。 “大姐，别有情绪嘛。”于大章理解对方的心情，所以很客气： “我们今天过来找你了解情况，就是为了找新线索的。” “进来吧。”妇人冷声道。 走进屋，于大章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和装饰。 可以说只有摆设，没有装饰。 家里的布置很简单。 桌子、椅子、床、衣柜、电视、冰箱……就这些东西，还都是旧的。 地面既不是瓷砖也不是地板，就是黑乎乎的水泥地。 看着眼前的一切，于大章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这样的家庭掏空所有家底给孩子治病，最后孩子还没保住。 真是造孽啊！ “大姐别忙活了，我们不渴。”于大章见妇人要给他们倒水，连忙制止道： “不用把我们当客人，我们就是来问几个问题的。” 三人落座后，于大章直接问道： “当初你说孩子被人动了手脚，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听是这个问题，妇人没好气地开口道： “我当时说得很清楚了，孩子的脸灰突突的，还有点发青，怎么可能刚死亡就变成这样。” “就因为这个？”于大章追问道。 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孩子的死还真就不对劲儿。 人死亡后，新陈代谢停止，血液不再循环，的确会出现皮肤暗沉的情况，但不会出现的这么快。 脸部发青就更不可能了。 就算是形成青色斑块也是沉积在尸体底部，不会在脸上出现。 “还有。”妇人答道： “当时孩子的嘴大张着，我想给合上，结果试了几次也没能合拢。” “我孩子有个习惯，特别疼或者特别难受的时候，会大张着嘴，但不发出声音。” “当时孩子的样子和平时忍痛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于大章听明白了。 正是孩子特有的习惯，才让当母亲的产生了怀疑。 估计是觉得她的描述有些夸张，所以当时办案的警员没将这些写进案宗里。 再加上孩子后来经过解剖，证实没被摘过器官，她的推断就更没必要写进去了。 还没等于大章再问，妇人眼泪落了下来，她带着哭腔说道： “我又想起孩子刚去世时的样子了，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灵魂一样，只剩下一副躯壳。”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七章 要是怕后果，就不当警察了 大姐，你这样描述就有点灵异的味道了。 于大章现在可以确认，当初办案的警员肯定是因为她的夸张描述，才决定不将其写进案宗的。 案宗里也不允许出现疑似灵异的内容。 “大姐，节哀顺变。”于大章安慰道。 妇人这一哭就停不住了。 又劝了一会儿，眼见她止不住情绪，于大章只好告辞。 “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后续案情有进展，我们会再联系你的。” 再问下去就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从妇人家出来后，于大章站在路边想了想，决定去找另一起案子的当事人。 拿出小本子，他很快找到目标信息。 这起案子是患者家属去凑钱，回来发现孩子已经死亡。 电话接通后，于大章直奔主题： “我是宏口分局刑侦队的，之前孩子死亡的那个案子，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粗犷： “案子都结了，还了解什么，再说我又不是松海本地的。” 这个情况于大章在看案宗的时候就知道了。 了解情况又不是非得见面。 “没关系，电话里说也可以。” “没什么可说的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对面的男人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太顺利啊……于大章发现患者家属或多或少都有点抵触情绪。 这时候马健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大章，你这是在查以前的案子？” 去第一家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是于大章在侧面了解医院。 可刚才那个电话，明显就是在查案了。 “是啊。”于大章点点头： “我昨天查了一下有关这家医院的案宗，多了解几个类似的案子，看看有没有关联点。” 他很清楚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像马健这样的老刑侦很快就能看出端倪。 果然，马健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你不会是想调查医院吧？” “谈不上调查。”于大章似是而非地回答道： “医院本来就和案件有关，调查过程中难免会牵扯到，这是避免不了的。” 从对方的表情中，他就能感觉出，马健肯定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现实中医院也没少出事，你看哪次出事是刑警主动出击给侦破的。 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不说别的，单说地方财政。 一家民营三甲医院给当地能贡献出多少财政收入？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其他方面就不说了。 总之，除非事情闹得特别大，不然谁也不会主动去查本地的财神爷。 “哦，那就好。”马健松了口气，同时也提醒道： “之前咱们支队有名警员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擅自调查医院，后来被停职了。” “也是这家医院？”于大章问道。 “对，去年的事了。”马健想了想，说道： “当初他也是和咱们一样，去调查一起遗弃案，后来可能发现其他疑点了，就开始针对医院进行调查。” 这哥们真敢硬刚啊……于大章不由得心生敬佩。 同时也不赞成对方的做法。 还是那句话，没有直接证据说什么都白扯，没人会信你。 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是你认为有理就行的。 现在的道理是要靠证据来支撑的。 “现在他人在哪？”于大章来了兴趣，问起了那名停职警员的信息： “还在刑警队吗？” 既然是去年的事，那肯定早就处理完了。 要是有可能，他打算找到那名警员，互相之间交流一下心得，万一有意外收获呢。 “后来调走了。”马健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大家私下基本不议论。”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马健不知道，于大章也不打算找别人打听了。 现在自己做的事本来就敏感，去打听那名警员的下落，很容易让人猜出自己的意图。 同时他也听出来了。 马健是在用实际例子警告他：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心意领了，但于大章认定的事，不会轻易回头。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随后，他又拿出小本子，找到最后那起案子的当事人信息。 患者家属报案的就三起。 这一起案子是孩子母亲发现孩子在抢救过程中丢了。 同时也是最让于大章觉得奇怪的一起案子。 电话接通后，他立刻说明情况。 这次很顺利，孩子母亲没什么抵触情绪，一听是警方要再次查这起案子，她立刻表示愿意配合。 这次见面的地方还是在对方家里。 两人进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给他们拿了拖鞋。 走进客厅，于大章扫了一眼。 这家的条件比之前那家可强多了。 房子面积目测得有七十多平，装修老了点，但能看出来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就这个房子，不算装修也得二百多万。 在沙发上坐下后，女人拿了两瓶饮料放到于大章两人面前。 “警官，问吧，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们来，那家医院绝对有问题。” 于大章看着眼前的女人，发现她的眼中带着浓郁的恨意，似乎是被冤枉的样子。 “你就这么肯定自己没看错？”他问道。 “当然。”女人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当时进去就是为了看孩子的，怎么可能会看错。” “说是抢救室，在我看来和手术室没什么区别，最多也就三十多平的面积，扫一眼就能看个遍。” “孩子就不能在……”于大章硬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孩子除了在床上还能在哪，总不能在房间的角落里吧。 医生护士围着床，却把孩子扔墙角了。 那画面实在无法想象。 所以，不用考虑其他地方，只要孩子没在医疗床上，就可以判定医院有问题。 于大章又换了一个问题。 “你报警后，警方多久才到？” 女人回忆了一下： “应该没多久，具体时间我没记，当时太着急了。” “你估摸一下。”于大章很平静，像是在询问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这种时候不能给对方造成压力，既要表现出足够重视，还要让对方觉得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聊天。 要是被误认为是审讯，那就适得其反了。 “大概十多分钟吧。” 女人说完，还不忘替当时的警员解释一句： “儿科在四楼，上楼也是要花费一些时间的，他们来的已经很快了。” 十多分钟时间就将人给弄回来了……于大章和女人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在算路程。 假设孩子当时真被转移走了，一定是在孩子无意识的情况下。 医院人多眼杂，他们不敢直接将孩子抱走或者背走。 最好的办法是用转运床或者轮椅。 不，轮椅也不行。 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在轮椅上是坐不住的，用带子之类的辅助工具固定，肯定会引起怀疑。 那就只剩转运床了。 从医院的一楼到四楼，算上在电梯里的时间，即便一路畅通无阻，这段路程至少也需要十分钟之久。 由此可见，哪怕孩子真被转移了，依然没有超出医院的范围。 那问题来了。 就算要对孩子做点什么，为什么要先将孩子转移到医院的另一个地方？ 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还是说，有些事情无法在抢救室里完成。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八章 摇人，开干！ “警察来之前，你一直在抢救室门口吗？”于大章继续问道。 “是的。”女人肯定地说道： “那种情况下，我还哪敢离开，当时我都快急死了，不停拍打抢救室的门。” 于大章在这期间一直观察着女人的面部表情。 她没说谎。 至少在于大章的认知中，她说的是实话。 面部表情无懈可击，他不认为这样一个普通人能掩饰住自己的微表情。 那现在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医院方面了。 就在于大章告辞离开时，女人忽然叫住了他： “警官，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 于大章回头看向她： “什么事？” 女人一脸认真地说道： “自从出了抢救室那次的事后，医生和护士的态度完全变了。” “之前他们的态度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孩子的病也时好时坏的。” “可在那之后，他们不但态度变好了，就连孩子也恢复得特别快。” “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儿，但案子已经撤销了，所以我也就没和别人说起过。” 这话就是她不说，于大章也想到了。 案宗里写的很清楚，二十天后孩子就痊愈出院了。 这么大的反差，他怎么可能会疏忽掉。 两人回到支队后，于大章从档案柜里把案宗再次拿出。 这次他将前几年的案子也全都看了一遍。 五年时间，四十七起遗弃案，其中三十起是近两年发生的。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没报案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其实于大章真正想统计的是：总共有多少孩子死在了那家医院。 还有，他们到底想在孩子身上得到什么？ 首先排除摘取器官。 如果是为了器官，为什么只对儿科下手？ 明明成人的器官更有市场。 小孩的器官发育尚未成熟，移植后不能完成大人的生理活性。 而且还要看这两个器官的性别，决定触能是否配对。 局限性太大了。 况且器官摘除必然会在身体上留下刀口。 这么大的漏洞，就算家属没发现，火葬场那一关也过不了。 所以，除非是家属同意捐赠，不然根本不可能进行器官移植。 于大章也曾想过他们是不是想要小孩的尸体。 有些小伙伴可能不知道，光是尸体本身就有很大的价值。 在国外，一具尸体的价格要达到上万元，小孩的尸体属于特定需求类，价格还要翻几倍。 但在国内不现实。 在国内，人死亡后，不管是火葬还是土葬，都是有记录的，不可能出现被倒卖的情况。 于大章看了眼手机屏幕。 又到了下班时间。 还剩两天了。 “缺人手啊。”于大章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了。 找证据！ 就目前的情况看，这个证据不难找。 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作案的频率自然也会越来越高。 如果顺利的话，两天都用不了。 于大章从支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他站在路边想了想，在脑子里将自己认识的同事全部筛选了一遍。 敢陪自己一起疯的，师父吕忠鑫肯定算一个。 还有…… 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报了一个医院的地址。 十五分钟后，于大章在医院病房里见到了张森。 “森哥，几天不见你都能下地了？” 于大章将床边的拐杖拿起，在手中不停摆弄着。 “已经没大碍了。”张森一把将拐杖夺了过来，然后瞪了他一眼： “你就直接说事吧，你小子来找我，肯定没憋好屁。” 他还挺了解我的……于大章尴尬地笑了笑，搓了搓手掌： “要不说咱哥俩惺惺相惜呢，我还真有事需要你出手帮忙。” “你确定？”张森指了指自己的伤腿。 在于大章眼里，他那条被包裹得跟粽子似的腿才是最好的伪装。 接下来的十分钟，他将这次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张森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淡然，慢慢变得凝重，再后来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说到最后，张森的嘴都合不上了，脸上的表情也只剩下了愤怒。 “畜生！！”张森怒骂道： “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早了，森哥，你骂早了。”于大章赶紧示意他小声，这里毕竟是医院，公众场所。 要不是这个病房就张森一个人，他都不能将这事在屋里讲出来。 “我刚才所说的全都是我的个人推断。”于大章解释道： “但也是根据既定事实分析出来的，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帮我一起找证据。” 他来医院就是这个目的。 前不久的合作，两人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 而且于大章对张森的为人还算了解，这是一个将人情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 虽鲁莽，但值得信任。 是不是觉得这种人挺可笑的？ 这么说吧。 抗战时期，面对如豺狼一样的敌人，冲上去与之拼命的，是热血的人，还是理智的人？ 真正用生命维护国家安全的那些人，是热血的人多，还是理智的人多？ 九一八的时候，如果少帅不那么理智，东北也不能丢的那么痛快。 如果警察全都保持绝对理智，那得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吾往矣，其犹未悔。 “我今晚就转院。”张森想都没想，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还有件事我得说在前面。”于大章叮嘱道： “如果没找到证据，最后被追责，你就将所有责任往我……” “闭嘴！”张森怼了他一拳，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能来找我，就是把我当成可以信赖的人了，所以，别拿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恶心我。” 从医院出来，于大章再次打车，来到了那家民营医院。 张森转院他不能跟着，如果让这家医院的人看到他们认识，那张森的伪装也就没用了。 直接来到五楼，于大章找到了那间儿科抢救室。 辨别了一下方向，他又退回到楼梯口，然后向着抢救室门口走去。 一、二、三……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直到走到抢救室门前才停住脚步。 紧接着他转过身，再次向着楼梯口走去。 一、二、三…… 三十二步……于大章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数字。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九章 定点 来到六楼，于大章再次从楼梯口出发，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在走到三十二步的时候，他停住脚步，看向了门上挂着的牌子。 消化内科。 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又看了一眼等待问诊的人群，于大章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消化内科无论在哪个医院都属于看病人数最多的科室，但重症较少，环境相对嘈杂。 这样的地方不适合做那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 来到四楼，于大章故技重施，继续向着一个方向走了三十二步。 这次他停住的地方周围空无一人，而正对着他的那扇门上，清晰地写着五个字：护士休息室。 于大章稍稍扭过头去，目光投向同样处于四楼的儿科病房，脸上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找到了。 拿出手机翻到秒表功能的界面，在开始计时的图标上按了一下，于大章迈开步子，缓缓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到达电梯门口后，他先是静静地站立了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病床专用电梯。 大约过了一分钟，电梯门打开，于大章走了进去，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 中途电梯没停，直接来到地下一层。 从电梯出来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秒表。 六分四十二秒。 眼前是一个地下停车场，这个时间段是晚上八点多钟，停车场内的车辆不多。 于大章扫视了一圈，在悬挂着的指示牌上找到自己所要去的位置。 接下来，他尽量让自己走路的速度放慢一些，模拟着人推动转运床的行进速度，缓步朝停车场里面走去。 大约四分钟后，他来到了一处专门停放小型货车的地方。 这里零散停放着几台厢式货车和平板货车。 拿出手机，于大章在停止计时的图标上按了一下。 十一分二十七秒。 时间上吻合……于大章在心里估算着。 从停车场出来，他直接离开医院，来到外面。 犹豫了一下，于大章还是拨通了师父吕忠鑫的电话。 就算有张森给自己当眼睛，人手还是不够，没办法，只能求助师父了。 “这么晚了，什么事？”手机里传来吕忠鑫低沉的声音。 要说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那师父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于大章仅仅从师父说话的语气之中就能察觉出，他已经认定自己找他有重要的事，所以语调听起来才这么严肃。 “电话里不方便说。”于大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拦车。 吕忠鑫直接回道： “来我家。” “好的。”于大章答应一声，随后又补充道： “我还得带个人过去。” 得到师父允许后，他便挂断电话，随即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钱哥，我是于大章。” 此时的他已经坐上了出租车，司机看他一眼： “去哪？” 于大章摆摆手，示意司机等一下。 “有事？”电话那边的钱程问道。 “你在哪？”于大章反问。 “在家。” “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于大章快速说道：“我马上坐车过去，你在路边等我，有重要的事。”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钱程上车后立刻问道： “这大晚上的，你神神叨叨的干嘛？” “等下再说。”于大章随后将师父的住址说给了司机。 这次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吕忠鑫家楼下。 看着于大章付了车钱，钱程直咧嘴，上楼的时候还不忘调侃道： “刚才的车费够你一天工资了。” “钱不是这么算的。”于大章一脸认真地说道： “只要用在正事上，多少都值得。”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看了一眼短信提醒上的余额。 貌似是有点高消费了。 吕忠鑫在看到于大章和钱程的那一刻，不由得愣了一下。 进屋后，三人坐在沙发上，吕忠鑫将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师父，钱哥，我就有话直说了。” 于大章随后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和两人叙述了一遍。 然后又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两人，最后说道： “还剩两天，时间一过，连最后一个调查的理由都没了。” 要么说人与人的性格有差别呢。 吕忠鑫和钱程听完后，都没有表现出愤怒之类的情绪，而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吕忠鑫看向徒弟，问道： “你有多大把握？” 他没问后果，也没阻止于大章，说明这件事的风险已经被他考虑在内了。 吕忠鑫现在只想知道徒弟有没有信心将这个案子拿下。 “最少在五成以上。”于大章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如果说一定能将这个案子拿下，那就是忽悠人了。 吕忠鑫和钱程都是他信任的人，但不代表他们就一定会来帮自己。 而且这个案子一旦办砸了，后果非常严重。 医院方面一定会借题发挥，以此来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到那时，参与其中的人最低也是记过处分。 所以，他必须要实话实说，然后让两人自己做出选择。 “我没问题。”钱程忽然开口说道： “只要能帮得上忙，就算是被处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降级呗。” “想好了？”于大章看着他问道。 钱程点了下头： “刚才我已经仔细想过了，你能来找我这个技术科的人帮忙，肯定是证据方面需要一定的专业性。” “咱们合作过，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确信你能找到证据。” “说句不要脸的话，这次我还想跟着你立个大功呢。” 拐卖案的事他也听说了，据说案子最后升级成了特案，功劳自不用说。 要说不眼红是假的，可那种案子他也参与不进去。 眼前不正好有个机会嘛。 “放手干吧。”吕忠鑫拍了拍于大章肩膀： “我刚被提了组长，手底下有三名组员，人手方面不是问题，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于大章心里有数，直接替师父说了出来： “可以和魏队说，但不能说得太直白，至少不能直接和他说，咱们要查医院。” 他知道师父在顾虑什么，无非是怕给队长魏谦找麻烦。 要是真将这事搞砸了，魏谦这个直属上级可就倒霉了。 吕忠鑫自己无所谓，但他不想坑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问于大章有多大把握的主要原因。 次日上午。 医院四楼的大厅里，一个拄拐的男人，缓慢地走着，看他的动作似乎还不适应用拐杖来行走。 穿过大厅，他找了一个靠墙边的长椅坐了下来。 在他的对面，左边是儿科病房，右边便是护士休息室。 将拐杖立在一边，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我已就位。”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章 露出马脚了吧 “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此时的于大章在医院对面的一家花店内。 这里的一排门店除了花店就是水果店，人流量大，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昨晚他就估算过了。 从这里到医院五楼的抢救室，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 这还是在缓步行走的情况下。 如果走快点，最少还能缩短两分钟。 想要找证据，抢救室是关键。 他们为什么要将孩子在抢救过程中转移走？ 于大章能想到的可能就一种：他们不敢在抢救室内对孩子动手脚。 虽然他不懂医疗，但也知道现代医学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医疗设备。 一定是某些设备不适合出现在抢救室。 所以他们要将孩子转移到拥有那些设备的地方，动了手脚之后再将孩子送回来。 既然换地方，那个地点就一定不会在某个科室内。 原因很简单，那些设备既然见不得光，放在其他科室也是个隐患。 昨天另一起案子的当事人说过，从她发现孩子不见，再到警察到达现场，这个过程总共十多分钟。 这个时间段能够将孩子弄回抢救室，符合这个路程的也只剩下停车场了。 于大章昨晚也对此做了测算。 用时十一分二十七秒。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他们是怎么将孩子从抢救室转移的？ 四周墙壁不可能，孩子进抢救室，家属肯定在外面等着。 而且抢救室就那么大点地方，真要是墙上有暗门，也逃不过警察的检查。 既然四面墙壁不可能，那就只有天花板和地面了。 有个词叫：上天入地。 于大章昨晚在六楼和四楼都走了三十二步，就是在用排除法来确定自己所想的是否准确。 抢救室的正上方是消化内科，看病的人多，环境嘈杂，可以直接排除掉。 正下方是护士休息室，这个地方就有点意思了。 没有患者会来这里，而且休息室的位置和儿科病房离得很近。 就算有护士频繁出入也不会引起外人注意。 只要小心一点，从里面推个人出来，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于大章还注意到，这个休息室居然是双开门的设计。 正是这一点，他才笃定这里绝对有猫腻。 既然想不出他们是如何将人转移的，那就找个人在这里守着好了。 而瘸了一条腿的张森就是最佳人选。 谁能想到这个真病号会是一个警察。 这回省事了，连装都不用装，直接坐在大厅里就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就到了中午。 医院对面的一家面馆内，于大章坐在窗边，一边吃面一边打着电话。 “师父，没吃呢吧，一会儿我给你们送去。” “你管好你自己吧。”电话那边的吕忠鑫将声音压得很低： “我们来之前就带吃的过来了。” 挂断电话后，于大章又给张森打去电话。 结果张森也自己带吃的了。 他们早就做好长时间蹲守的打算了……他不由在心中感叹。 还是这些老刑侦靠谱啊。 于大章已经做过心理模拟了。 什么时候作案最稳妥？ 那自然是在警方刚刚撤案之后。 自己处理的遗弃案刚结束，小刘莹也转院三天了。 这期间他和孩子父母都没有再找过这家医院，哪怕是知道误诊了，也没找这家医院的麻烦。 他们一定认为是那份免责声明起作用了。 再加上他们之前一直都很顺。 所以，现在正是他们胆子最大的时候。 还有，那三起患者家属报案也侧面说明，那家医院不止是对遗弃案的孩子下手。 于大章甚至觉得，他们背地里做的，可能更多！ 下午三点十分。 他刚从一家水果店里逛出来，就接到了张森的电话。 “有两个护士推着一张床从休息室出来了。” 于大章一听到这话，立刻向着医院方向走去。 “能看清床上的人吗？” 电话那边的张森沉默了几秒，随即说道： “看不到脸，无法判断性别，但从身形上看，肯定是个孩子。” “待在原地别动。”于大章叮嘱道： “你的任务就是做我的眼睛，不需要你做别的。” “我明白。”张森说完之后，忽然“嗯？”了一声。 就像是他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意外的事情。 “怎么了？“于大章问道。 “刚才好像……”张森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那个孩子动了一下。” 大哥，你别好像啊……于大章认为这很重要。 如果孩子被打了麻醉剂，不可能会有意识。 在床上能被老实地推出来，偶尔还能动一下…… 难道是用了镇静剂？ 凭于大章的医疗知识，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你再仔细看看。” “不行了。”电话那边的张森快速说道： “他们推着孩子进电梯了。” “知道了，等下会有一大队的同事去找你，你们两个就在你现在的位置守着，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于大章说完之后，将电话挂断。 此时的他已经走进了医院大门。 估算了一下时间，他加快脚步朝着前方的大楼走过去。 与此同时，他将电话打给了吕忠鑫。 “师父，人下去了，两个护士推着一张转运床，床上是个孩子，性别不明。” “知道了。”吕忠鑫的声音依然很低，听着还有些沉闷。 停车场内的环境很安静，于大章知道师父是怕声音从车里传出去，所以在压着声音说话。 “你还得派个人出来。”他一边快步行走，一边说道： “二大队的张森在四楼大厅，你找个认识他的警员过去支援他。” 蹲点的时候，张森一个人就行，而且效果也是最好的。 但一会儿很有可能需要四楼配合行动，张森带着条残腿就派不上用场了。 所以，最少还需要一个人。 这个步骤昨天晚上他就想好了。 现在师父是组长，手底下的三个人也都带过来了，自然要进行合理分配。 “你把张森也拉进来了？！”吕忠鑫惊讶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满。 听得出来，他认为徒弟为了破案有点不择手段了。 一个病号你都不放过，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于大章解释道： “我信任的人就那么几个，而这次的事又太敏感，所以也只能委屈一下他了。” 他也知道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但为了案子，也只能这样了。 结束通话，于大章正好走到电梯门口。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他在心里快速估算了一下。 从水果店走到这里用了六分多钟。 速度有点快了。 过了大约半分钟，电梯门打开，于大章快步走了进去。 犹豫了一下，他按向了七楼的按钮。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莽就完了！ 到达七楼后，于大章走进了步梯间，然后顺着楼梯向下一层走去。 当走到五楼时，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他快速点开短信。 【吕忠鑫：已锁定目标车辆】 看清短信内容后，于大章立刻快步向着儿科抢救室走去。 来到近前，他看向了门口焦急等待的患者家属。 “我是警察，十分钟前接到报案，说这家医院的儿科对孩子乱用药物。” 于大章一口气说完，随即出示证件，以表明警察身份。 今天上午他就将这个理由想好了。 现在正是患者家属心急如焚的时候，再加上自己的警察身份，不由得他们不信。 其实只要仔细一想就会发现漏洞。 警察怎么可能一个人过来办案。 就是怕他们多想，所以于大章又立刻问道： “你们孩子是不是在抢救？” 这是一对夫妻，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没过三十岁。 他们听到于大章的询问后，马上点头应道： “是啊，进去快半小时了。” “坏了！”于大章脸色一变，看起来有些慌张，还有些担忧： “得阻止他们！” 说完之后，他立刻跑到急救室门前，用力拍门。 两个人疑惑地看着于大章，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想到孩子有可能遭遇危险，他们也冲过来和于大章一起拍打急救室的门。 “开门！开门！！” 于大章还不忘带着他们一起喊口号。 可无论他们如何呼唤和拍打，抢救室内都没有半点反应。 这下那对夫妻更加确信里面有问题了。 闹了大概三分多钟，于大章的手机响了。 “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 他快步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边传来吕忠鑫的声音，这次的音量恢复到了正常，声音也不再沉闷： “护士刚刚推着孩子回去了，我们现在跟着嫌疑车辆出了停车场。” 打草惊蛇！ 这就是于大章来闹事的目的。 他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对孩子下手。 楼上让张森盯着，吕忠鑫他们则是被他安排在了停车场专门停放货车的地方。 既然已经断定孩子被转移走后，没离开医院。 那停车场就是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 什么车辆能够装下一张床和医疗设备，并且还能保证不被人发现？ 答案就一个：厢式货车。 “是厢货吧？”于大章问道。 “没错。”吕忠鑫快速答道： “蓝牌四米二厢式货车，不过感觉货厢好像被加宽了，不明显，不细看很难发现。” 果然没错，于大章更加有信心了，只要能确定下来是厢货就行，货厢是否加宽已经不重要了。 “师父，你们一定要小心。”于大章叮嘱道： “跟到了地方先别行动，在原地盯着，然后立即呼叫支援。” 这就是吕忠鑫他们的任务。 孩子被推下来后，锁定目标车辆。 然后通过短信息通知于大章。 接下来于大章只要在上面闹事，这辆车肯定不敢在医院继续停留。 下一步就是跟着它，找到目标老巢。 于大章曾设想过。 假设医院是一个采摘点，那他们肯定还有一个存放点。 不管他们想从孩子身上得到什么，都不可能露天存放。 只要将那个存放点找到，这个案子就等于定性了。 铁证如山，到那时谁来也不好使。 “放心吧。”吕忠鑫用汇报的语气说道： “现在车里只有我这一部手机有信号，其他人的手机已经全部关掉，统一交给我保管。” 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于大章不知道这家医院的背景有多深。 但能让一个刑侦人员被停职，足以证明这家医院和系统内的某些人有联系。 这也是他们不敢现在就叫支援的原因。 万一走漏了风声，那辆厢货肯定会改道去其他地方。 如果没找到直接证据，这件事就真的麻烦了。 随后于大章又将电话打给了张森。 “她们回去了。” “继续盯着，还是将她们控制住？”张森立刻问道。 于大章想了想，咬了下牙： “动手！跟着她们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我稍后就下去。” 挂断电话，他又回到抢救室门口，这时已经有护士过来进行阻止。 于大章没见过这个护士，估计不是四楼儿科的。 “你们这是在干扰医生工作，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我就是警察。”于大章上前一步，挡住那个护士，出示证件： “请你配合调查，将门打开。” 护士仔细看了看于大章的证件，见到上面的钢印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我，我也打不开这道门。” “那就去找能打开这道门的人来。”于大章沉着脸，冷声说道： “我怀疑里面的人在做违法的事情。” 他现在必须在这里和家属继续闹下去。 这样才能确保下面的人能尽快将孩子送回来。 做戏做全套，不能给对方任何一点思考的余地。 最主要的，四楼的儿科护士都认识他，现在下去会被她们一眼认出来。 “于大章警官是吧。”那名护士语气忽然变了，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你一个人出警好像不合规吧，我记下你的名字了，要是我投诉到你们警队……” 呦~，还威胁上了……于大章丝毫不惧，眼睛一瞪： “随便去投诉，我就在这等着。” 护士没再言语，给了他一个白眼后，转身离开。 于大章注意到，她还真的在不远处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就算他想停下也来不及了。 所以，莽就完了！ 过了大约五分钟，于大章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哪位？” “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周凯。” 这个名字于大章听过，是市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在松海警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有事？”于大章语气没变，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谁让你去调查医院的，还一个人出警，我看你是不想干了，现在回去还有退路！” 听着对方训斥的声音，于大章嘴角上扬，不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这么快就摇来人了。 可惜了，这只是刚开始，接下来自己还会给予对方更多的惊喜。 “周凯是吧。”于大章冷声说道： “我现在的直属上级是李支队，只要他下令，我立刻收队。” 说完之后，不等对方再开口，于大章直接将电话挂断。 不是他怕和这位副队长对话，而是张森的电话进来了。 “大章，快下来！”张森的声音很着急： “休息室和上面是通着的！” 通着的？ 这个结果于大章早就想到了。 他好奇的是，对方是用什么方法将上下两层连接在一起的。 既然之前的警员在抢救室里搜过了，地面也肯定检查过。 “中间用挡板隔开的？”于大章问道。 “不是。”张森催促的道： “你自己下来看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家医院我吃定了！ 来到四楼，于大章直接走进护士休息室。 进屋后，他先是扫视了一圈。 两名护士靠墙边站着，脸色铁青，眼神中带着恐惧。 一大队的那名警员守在门口。 再往里，有个直通屋顶的拉帘。 一张转运床横亘于拉帘前方，上面躺着一个小男孩儿，看年纪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 于大章快步上前，绕过转运床，来到拉帘后面。 这是？ 眼前是一台垂直伸缩的机械设备，看着倒是挺眼熟，但于大章却叫不出名字。 此时的张森正拄着拐，站在机械设备的一侧，盯着上面的一块金属牌子。 “固定式液压升降台。”他轻声念了出来。 于大章闻言，赶紧凑了过去。 还真是，金属标牌上不光写了设备名称，连制造厂商和出厂日期都有。 2008年7月6日。 这个时间…… 于大章在心里算了算日子。 这家医院是2009年开始运营的，前一年应该还在装修中。 也就是说，这台机械设备早在运营之前就已经被买下来了。 早有预谋啊~ 于大章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在这之前，他对犯罪团体有过两个猜测。 1，只有儿科这边有问题。 很有可能是外面的一些人找到儿科的医生和护士，和他们串通一气，打那些患病孩子的主意。 他甚至都想过，那些外地的广告，也是他们这些人投放的。 实际上，这是有过先例的。 国内某个手眼通天、黑白通吃的大富豪，通过关系控制了一家医院的妇产科。 目的是购入胎盘和脐带血。 用途就不说了。 后来东窗事发，涉事人判刑，医院也因此被连累倒闭。 正是有过这样的先例，于大章才会往这上面联想。 2，整个医院都有问题。 虽然目前来看只有儿科出了问题，但是不能排除其他科室就一定干净。 而且于大章还注意到，刚才五楼那个护士一个电话就能摇来人。 这说明其他科室的护士也不简单。 现在好了，不用猜了。 从这台设备的出厂日期就能看出来，这家民营医院在运营之前就已经准备对孩子下手了。 医生和护士是没有能力对抢救室进行改造的。 更不用说将一台液压升降台运进医院。 于大章从帘子后面出来，指着其中一个护士说道： “你过来。” 那个护士正是当初报案的那个。 此时的她，虽然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已经镇定了很多。 同时她也认出了于大章。 “警官，你这就是没事找事了。”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护士休息室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男女有别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的眼神终于像个人了……相比之前的冷漠，于大章觉得她现在略显慌张的样子更符合人的特征。 “少废话！”于大章呵斥了一句，随即指着升降台，说道： “你来启动这个机器。”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护士还挺硬气，只见她脖子一梗： “我不会。” “你……”于大章被怼得一愣。 她哪来的底气？ 这都被抓现行了，还挣扎呢。 “你来！”他又指向另一名护士。 那名护士更干脆，直接给了于大章一个白眼： “我也不会。” 好好好，跟我玩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这下于大章反而不急着动这台机器了。 只要将人和机器控制住，就等于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现在真正要做的，就是在这拖住他们。 五楼不用去了，家属堵在抢救室门口，只要孩子没上去，他们就不敢开门。 师父啊，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于大章已经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了。 对方一出手就是市局支队的副队长，接下来出场的会是谁呢？ 没一会儿功夫，于大章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次的号码是有备注的。 魏队！ 怎么可能？！ 魏谦在他的印象里始终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前世就没少和其打交道，这种时候打来电话难道是…… 于大章不敢往下猜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魏谦急促的声音： “你在查医院？” “是。”于大章没隐瞒，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只要魏谦说出阻止的话，他连怎么回话都想好了。 这家医院我吃定了，耶稣也留不住它，我说的！ 这种时候，当然是什么词硬说什么。 岂料，魏谦根本就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刚才我一个老上级找到我，让我问问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略显低沉，还透着点无奈： “当时我还不相信，还在想谁这么有种，敢去查一家三甲医院。” “听到你的名字时，我信了七成，放眼整个分局，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干。” “这么看来，你师父今天也是去帮你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话锋一转： “干的好！放手去查，不要有任何压力，真出了事我给你顶着！” 最后这句话，听的于大章热血沸腾，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事才有意思嘛。 两个字…… 带劲！ “稍后我会联系你师父，你那边如果需要支援随时联系我。” 魏谦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于大章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吸引火力，好让师父那边行动顺利。 而真正有危险的，也是师父那边。 自己在医院，没人敢动自己，最多就是被上面施压。 越是压的狠，越说明对方的注意力在自己这边。 过了没有五分钟，于大章的手机又响了。 看看这次又是谁……他就像开盲盒一样，用手捂着手机屏幕，然后一点一点挪开。 当看清屏幕上的备注时，于大章不由得愣住了。 李支队！ 卧槽，神通广大啊！ 接听之后，还没等于大章说话，李钧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怎么听着像是气急败坏……于大章多少有那么点不爽。 和你说？ 我怕吓死你。 他和李钧也就最近相处的还不错。 前世两人没什么交集，只能算是认识。 不过倒是听说这位领导也是个正派的人。 “李队，我和你说过了啊。”于大章大声叫屈： “是你给了我三天时间，今天这才第二天。” “都这时候了，你还和我装！”电话那边的李钧显得很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给我稳住了，我现在就带人过去支援你！”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们全该死！ 不是来阻止我的？于大章一脸茫然，完全被搞糊涂了。 好家伙，刚才嗷嗷一顿喊，还以为是来和自己玩命的。 整半天是着急自己，要立刻过来支援。 看来这也是个敢硬刚的主儿。 这一刻的于大章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句话……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身后还有一群禽兽。 呸，后半句去掉！ 其实于大章想让李钧去支援师父吕忠鑫。 但他不敢冒险。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走漏一点风声，都有可能让对方察觉。 同时他也坚信师父不会将现在的情况透露给任何人，即便是魏谦也不行。 此时屋内两名护士看于大章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警官，我能打个电话吗？”之前报案的那名护士问道。 “不能。”于大章冷声拒绝：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与任何人联系。” 他本想将这两名护士的手机收过来，但考虑到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所以也只能口头警告。 办案时有规定，不是涉案物品，不能主动收取。 “别心存侥幸了。”于大章继续说道： “等我们的人来了之后，会第一时间控制住监控室。” “趁现在有时间，你们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吧。” 他相信这两个护士能听懂。 解释什么？ 监控一般存储两个月，这段时间你们频繁从护士休息室内使用转运床往外推人，这正常吗？ 没有孩子进去房间的过程，却能够从里面推出来，这还不得好好解释一下。 监控录像就能证明护士休息室有问题，再加上眼前的设备，和上下相通的楼板…… 什么目的不言而明。 这两名护士之所以还能保持镇定，无非就两点。 一是背景。 她们觉得这一次也能依仗医院背后的势力来化险为夷。 说白了就是有恃无恐，她们之前已经尝过甜头了，而且一直都没出过事。 二是缺乏确凿的实证。 现在只能证明医院的四楼和五楼之间存在通道相连。 尽管这种做法不合规，但尚未触及法律红线。 即便她们承认私自将孩子偷运出来的事实，也无法证明她们对这些孩子具体实施了何种行为。 就拿眼前躺在转运床上的孩子来说。 人没失踪，也没出事。 哪怕家属过来闹，找医院要说法，最后也只会被定性为民事纠纷。 其实现在的于大章比这两名护士还紧张。 医院在几年前就做好了布局，所有能够直接证明责任归属的关键证据，统统被他们转移到了院外。 使得医院内部根本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吕忠鑫那里。 如果师父那里出了差错和变故，那等待他的，将会是医院疯狂的报复。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于大章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师父！ 在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他的喉结也在不停地上下滚动，心跳得厉害。 “目标车辆停在了一家医疗器械专营店门口。”吕忠鑫的声音很稳： “我刚刚已经和魏队联系过了，他马上带人过来。” 还好，一切顺利……于大章松了口气。 “车上有人下来吗？”他问道。 “没有。”吕忠鑫回答道： “不过从那家店里出来人了，他们正在打开那辆车的货厢，手里还提着箱子。” 箱子？ 于大章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能看出是什么箱子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估计是在观察。 手机很快再次传来声音，这次说话的是钱程。 “是医用恒温箱。” 没人下车，却有人提着医用恒温箱要上车…… 于大章只是在大脑里过了一遍，就立刻意识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他们要跑！” 吕忠鑫也发现了这一点，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不能再等了，快拦住他们！”于大章大声喊道。 等支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让他们将车开上路，无疑会增加抓捕难度。 现在存放点找到了，直接证据大概率就在恒温箱里面。 可以收网了！ 吕忠鑫加两名一大队警员，这就是三名持枪刑警。 再加上钱程。 足够了。 “把车横在他们前面！” 随着吕忠鑫的一声令下，手机里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于大章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刚才的声音有些沉闷，估计是师父把手机放衣服兜里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于大章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都别动！下车！！” “双手举过头顶，快点！” “松手，把箱子放在地上！” 嘈杂的声音，混乱的脚步，还有对方传来的惊呼声…… 于大章连呼吸都慢了下来，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他现在也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行动是否顺利。 随着“咔哒”声响起，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上手铐的声音，这个步骤完成后，行动就基本稳了。 但这也是最容易出变故的地方。 以往的很多抓捕行动中，嫌疑犯都是利用这唯一的近身机会进行反击。 于大章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似乎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蹲下，都蹲下！” “挨着车边蹲好，不要乱动！” 当这两句传到耳中后，于大章心里的那种焦虑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抓捕成功！ 警察控制嫌疑人时，为什么都要求对方蹲下？ 这可不是影视剧里瞎编的。 现实也是这样。 这是一种传统做法，人蹲着的时候，攻击性和行动性最弱，有助于警方控制。 从形式上看，多少有点不尊重人，但没有更合理的替代方式。 其实趴着也行，很多国家的警察控制嫌犯时，就是采用让对方趴在地上的做法。 双手反铐，往地上一趴，不要说挣扎，连抬头都很困难。 嘈杂声渐渐平息，于大章依然保持着通话的姿势，安静地等待着。 “现场控制住了。”吕忠鑫的声音再次传来。 光是从声音中就能听出他正处于亢奋状态，就连呼吸声都比之前重了许多。 时间紧急，于大章立刻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把电话给钱程。” “好。” 吕忠鑫答应一声后，对面很快传来了钱程的声音： “大章，是我。” “去货厢，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于大章快速说道： “还有，把医用恒温箱打开，不管里面是什么，给我拍照发过来。” 这样的事交给钱程做最合适 毕竟是技术科的，在专业知识方面肯定要比他们这些刑警要懂得多。 大概一分钟后。 “这，这是……” 钱程声音都在颤抖，似乎看到的东西，让他觉得很难相信。 深吸了一口气后。 “干细胞离心机，脊髓干细胞采集器……” 一连念了几个设备的名字后，钱程用极其压抑的声音说道： “他们不是人，禽兽不如的东西，全特么该死！！”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罪恶滔天，丧心病狂！ “现在不是你感慨的时候。”于大章催促道： “把医用恒温箱打开，拍照发过来。” 那些医疗设备光是听名字就已经能知道用途了。 他现在还有一点想不明白。 为什么只对孩子下手？ 成年人的干细胞不能用吗？ 还是说，孩子身上的干细胞有某些特殊的用处…… “给你发过去了。”钱程的声音再次传来：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冻存袋里装着的就是抽取出来的脊髓干细胞。” 这时候就用不着猜了……于大章叮嘱道： “你将医用恒温箱保管好，一会儿一大队的警员到了，你立刻把箱子送到技术科，尽快检测出结果来。” “明白。”钱程应道，声音中透着凝重。 挂断电话，于大章快速划动手机屏幕，打开微信。 钱程总共发过来三张照片，由远及近拍摄，每张照片都很清晰，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钱程这个人的手很稳。 照片中的箱子里，并排放着两个冻存袋。 透明的袋子内有着淡红色的液体，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是血液。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颜色比血液要淡。 此时那两名护士已经站不住了。 她们刚才清楚地听到了于大章的通话内容。 虽然听不到对面讲了什么，但光是于大章嘴里说出的话，就足够让她们恐惧了。 “你们认识这个吗？” 于大章走到她们面前，将手机平举，屏幕对准她们。 在她们惊骇的目光中，于大章划动了一下屏幕，又换了一个拍摄角度更近的照片。 休息室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她们急促的呼吸声。 紧接着，一阵水流声响起。 什么味？ 于大章的嗅觉比常人要敏锐许多，很快就辨别出这股腥臊的味道是从对面两人身上传来的。 艹，吓尿了！ 你们不是挺刚的么，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怂。 “说话！”于大章忽然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让那两名护士浑身哆嗦了一下，她们抬起头看向于大章，眼中满是畏惧和恐慌。 “我，我我我……” 那名之前报案的护士吞吞吐吐地说着，但却始终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另一名护士哆哆嗦嗦地说道： “如，如果说实话，能……能不能宽大处理？” 很显然，这名护士的心理素质要远比旁边那位弱上许多。 此刻的她，已经心理崩溃了。 “当然。”于大章回答得很干脆： “只要你配合，算你主动交代。” 这种时候对方需要的是一个坦白的理由，或者说，是一点心理安慰。 不用多了，只要说一句鼓励的话，就能让她完全信任你。 “好，我说。” 那名护士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样绝望，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缓缓说道： “照片中的是，人体代谢干细胞。” 避重就轻，还在耍心机……于大章很快在心里有了判断。 提问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是干细胞了，他不觉得多了‘代谢’两个字会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只对孩子下手？” “这个……”她眼神躲闪，支吾着回答道： “因为……真正的脊髓干细胞都是从幼儿体内提取的。” 说出这样的话，她都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了。 没错，能做出这种事的，已经不配做人了，她心里清楚，但依然做了。 就算没亲自动手，也间接帮忙了。 “用途呢？”于大章继续问道。 护士颤抖着嗓音回答： “长，长生。” 于大章：？？？？ 我听到了什么？ 在当今这个科学发达的社会里，居然还有人信这个。 跟我在这玩玄幻呢！ “说具体的。”于大章盯着那名护士，冷冰冰地说道： “别和我扯虚的，说点我能听懂的。” “就是长生啊。”那名护士看起来还挺冤枉，她皱眉解释道： “干细胞又叫万用细胞，而其中的脊髓干细胞是可以替代人体新陈代谢的。” “人之所以衰老，就是因为身体在不停地进行新陈代谢。” “普通的干细胞就可以参与进代谢中，而脊髓干细胞则是能完全更新和替代老旧细胞。”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拗口。 快速措辞后，她继续说道： “简单点说就是，真正的脊髓干细胞可以分化成所有类型的细胞，并替代它们。” “持续注射的情况下，会极大限度地延缓衰老，说是长生也不过分。” 这回于大章听明白了。 真的是丧尽天良啊！ 这不就是在用别人的命来延寿么。 和特么吸星大法有什么分别。 这也让他想起了后世的一个新闻。 不是国内的。 很多小伙伴应该都知道罗丽岛吧。 这个新闻刚出来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上去玩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成为全球新闻了。 那只是最最最浅层的东西。 霍金上去过~ 他动动手指头都费劲，他上去能玩什么？ 实际上去的，是换心、换肝、换肺、换血、换细胞…… 用那些孩子的血和细胞。 还有就是，让那些女孩儿给自己生一个可以持续提供血和细胞的胎儿。 霍金二十一岁得渐冻症，活到了七十六岁…… 绝大多数健康人都没他活的长。 别问。 问就是，积极的心态和乐观的生活态度。 你以为的富人养生是早睡早起、旅游放松、吃素食疗…… 送你两个字，幼稚！ 富人圈里流行一句话。 富贵不能淫，那我要这富贵有何用？ 当钱多到一定程度，就变成了一串数字。 到那时自然会想着将这串数字变成实际寿命。 “为什么不给那些孩子打麻醉剂？”于大章问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他不敢去想象那些孩子经历过什么。 有些事情是无法共情的。 真正的痛苦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感受得到。 “这个……”那名护士张了张嘴，片刻后，将头低下： “我不知道。” 于大章扫了一眼另一名护士，发现她也将头低了下去。 “凭你对这件事的了解，会不知道？”于大章双眼紧紧盯着她：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到，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张森此时正站在他身边，听到后，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 于大章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做得太过分。 刚才他的话已经有威胁的意味在里面，说难点听，和逼供差不多了。 但此时的于大章也顾不得那么多，有些事他必须提前知道。 “我，我说。”那名护士有些心虚，不敢看向他，声音很低： “肾红素，这也是一种可以延缓衰老的药物。” “采集脊髓时，孩子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会产生恐惧，身体就会分泌出肾红素。” “这时候采集的脊髓才是最好的，而且也可以顺便……”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于大章一巴掌呼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将一旁的张森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阻止，于大章对着另一名护士又扇了一个耳光。 两名护士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于大章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妈的，忍不住了！ 想杀人怎么办？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窝案！！一个都不放过 于大章不是完美的人。 他有血、有肉、有个人情绪。 当某些事超出了他的底线时，他一样会做出违背原则的事。 就好比现在。 通过对方的描述，他已经了解到那些孩子们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 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但偏偏就有一些人想要用别人的生命来成全自己的私欲。 眼前这两个护士，只是为了钱就能将一条条鲜活的小生命送上不归路，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此时的张森已经将拐杖扔了，双手紧紧抱住于大章，生怕他再做出冲动的事情。 “大章，冷静，你这样会坏事的！” 他说话的同时也在用愤怒的目光盯着那两个护士。 门口守着的那名一大队警员也露出了愤恨的神色。 任谁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有情绪，更何况他们这些直接参与办案的刑警。 于大章做了两个深呼吸，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松开吧，我没事了。”他的声音缓和了下来。 刚才确实冲动了。 如果没处理过小刘莹的遗弃案，于大章还不至于如此生气。 正是和小刘莹这样的孩子接触过，他才能更直观地感受到孩子的那种孤独和无助。 张森刚把手松开，于大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听后，李钧的声音传出： “你在几楼，我们已经到医院了。” “四楼，护士休息室。”于大章答道。 两分钟后，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李钧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二十多名刑警。 他先是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况，然后走到帘子后面看了一眼液压升降台。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来到于大章身边问道。 “证据已经拿到了。”于大章沉声回道： “现在需要立即控制住监控室，防止有人销毁监控录像。” 其实在抓捕行动成功的那一刻就应该这么做了，奈何人手不够，他也只能等增援。 想要证明那辆厢货和医院有关系，监控录像是最直接的证据。 李钧听到后立刻安排警员赶往监控室。 “你动她们了？” 看到两名护士捂着脸，李钧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 “嗯。”于大章没否认，点了下头。 李钧对着她们挥了一下手： “带回去。” 话音刚落，立刻上来两名警员，押着两个护士走了出去。 刚出门口，就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他挡在两个护士身前，一脸愤怒地看着李钧等人。 随后，他又看向那两个被吓破胆的护士。 “还打人？你们这是动用私刑！” 还没等李钧开口，于大章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 “我是儿科主任。”中年男人没报姓名，而是说了职务。 于大章都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对李钧说道： “抓起来。” 这回省事了，碰到个自投罗网的。 “这个也抓？”李钧疑惑地问道。 “不止是这个……”于大章冷冰冰地回答道： “整个医院都有问题，包括医院的股东、投资人、实际控制人和所有医生护士。” “全抓！”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也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李队，这是一起窝案！” 当听到‘窝案’两个字，李钧吓了一跳，脸都有些白了。 在来的路上，他又接到了好几个阻止办案的电话。 每一个的官职都比他大。 要说没压力是假的，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属下，并赶过来增援。 上一个查医院的警员他就没保住，这次他不想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可眼前的事太大了！ 一家民营私立三甲医院，光是医护人员就好几百人。 全抓起来？ 干什么玩笑！ 先不说警力问题。 那些正在治疗的病人怎么办？ 牵扯的东西太多了…… 李钧忽然发现这事他也管不了啦，或者说，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犹豫再三，他最后决定将此事上报。 再不上报就是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了。 在这之前，于大章给他看了目前掌握的证据，和那三张照片。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 只要将这个案子拿下，所有的压力和阻力都不是问题了。 二十分钟后，十多辆警车呼啸而至，将医院各个出口封锁。 市局刑侦支队赶到，刘局亲自到场指挥。 于大章还特意问了哪位是周凯，得到的回复是：副队长周凯半小时前请假外出了。 这是跑了啊~ 肯定是收到风，知道存放点被端，所以第一时间跑路了。 事关重大，他立刻将情况报告给了市局刑侦队。 连挣扎一下都没有，直接就溜了，说明这个周凯在其中是个重要角色。 又过了二十分钟，特警到达现场，将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于大章心里清楚，肯定是钱程那边出检测结果了。 直接证据确定下来，这个案子通天了！ 五年时间涉及了不知道多少起人命，被害人还都是孩子。 这样的案子，可以说是恶劣至极、触目惊心。 那些打电话企图阻止办案的、求情的，还有和这件事沾边的，这次一个都跑不了。 此时的于大章还停留在四楼。 他眼看着技术科的人员启动了那台液压升降台。 原来升降台顶部和楼上的医疗床是连接在一起的。 下降之后，上面整张床都会跟着降到休息室。 难怪当初办案的警员没发现，谁能想到医疗床本身就是出入口。 随后于大章又给钱程打去电话。 “找一个你熟悉的法医，问一下解剖时会不会对尸体进行全身检查。” 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于大章不允许有任何失误，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不然那些被活生生抽去脊髓的孩子们不会瞑目。 五分钟后，钱程回话： “会检查，而且还会将每一处伤口做记录，就算是一个小红点也不会漏掉。” 那就行了……于大章立刻有了判断。 当初给孩子做尸检的法医也有问题。 抽脊髓肯定会在身体上留下针孔，这么明显的伤口，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真该死！ 他立刻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李钧。 现在的李钧就在他身边候着。 虽然表面依然维持着支队长的冷酷威严，但心里已经是乱糟糟的一团了。 不是他这个支队长没能力，实在是…… 场面太大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是你？ 不止是他，就连市局刑侦支队的人都有点麻爪了。 在来的路上，他们甚至都没弄清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现在医院内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市局刑侦支队，在等着李钧那边的命令。 而李钧，在等着于大章下命令。 为什么会这样？ 没头绪呗。 一般这样的大案都是有专案组的。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仅没有专案组，甚至连案宗都没有。 想了解情况不能靠猜吧。 所以也只能一个盯着一个。 “查法医？”李钧不敢置信的看着于大章： “有把握吗？” 查系统内的同事是很敏感的，如果出了差错，他也担待不起。 更何况这也不是刑警队该干的活。 随后于大章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 “还真有问题。”李钧很快就做了决定： “我现在就去安排。” 于大章之前调出的案宗在支队的档案柜里，他在小本子上将每个案子的编号都写上了。 只需一个电话就能让人将相关案宗找出来。 用不了多久，那一份份案宗就会成为重要证据。 参与过其中的办案警员也会被挨个调查。 还是那句话，任何人都不会放过！ 没一会儿功夫，李钧又回到了于大章身边。 “你准备一下，刘局待会儿要见你。” 这是挺不住了啊……于大章明白他的意思。 李队肯定出于保护他的考虑，所以在之前的上报过程中没具体说明这个案子是谁主抓的。 一是因为于大章调查医院是个人行为，或者说是擅自行动。 如果真要追究的话，他肯定会挨个处分。 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淆了概念。 二是李钧不确定这个案子能不能拿下。 压力和阻力太大。 如果将于大章报上去，他的小肩膀根本扛不住各方面的施压。 就连他这个支队长都被各种电话压的喘不过气，更何况一个普通警员。 但现在不报不行了。 市局一把儿都亲自到场了。 让他将调查过程详细说一遍，他也说不出来啊。 而且于大章将所掌握的证据都给他看了。 在李钧看来，这个案子已经稳了，也该小家伙登场了。 五分钟后，刘局来到四楼，身后跟着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 没错，他来见于大章了。 这个待遇整个松海警界都没有人享受过。 市局大猫儿爬楼梯来见一个普通警员，说出去都没人信。 别人给你脸，你得兜着……于大章自然不能让大猫儿的面子掉地上。 他一路小跑来到刘局面前，来了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 “刘局好！” “又是你？”刘局愣住了。 他刚才听李钧说，这个案子是其手下一个普通警员侦办的。 但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眼前这个见过一面的新人。 前不久在办公室里见他的时候，还是因为拐卖案。 这才几天啊，他心理辅导期都没过吧，怎么又破了个大案？ 于大章尴尬地笑笑，没回话。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是巧合，刘局也不能相信。 那么多人都来这家医院调查过遗弃案，怎么偏偏就你玩得这么大。 说不通啊。 还好刘局没深究，见于大章一副为难的样子，他话锋一转： “把情况说一遍，挑重点的说。” “好。”于大章答应一声后，快速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叙述了一遍。 由遗弃案入手，通过误诊这件事发现疑点。 调案宗，查关联点，走访其他案件的当事人，再到最后的布局…… 于大章只用了十分钟就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虽然用时不长，却给刘局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真是他一手侦办的！ 不然不会将办案过程说得这么顺。 这其中还有他的个人推断，每一处细节他都考虑到了。 见刘局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迷离，于大章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调查这家医院的背景，尤其是那些投资人。” 包括刘局在内，都是刚接触这个案子，思路还没打开。 现在也只有于大章最清楚情况，当然要献计献策才行。 等领导主动问你，那就不会来事儿了。 领导不要面子的吗？ 刘局听到后，点点头，随后对身边的支队长下达指示。 几道命令下去之后，很快，整个支队都忙碌起来。 “被害人都是孩子？”刘局盯着于大章问道。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是这样的。”于大章回了一句，随即又给出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光是最近两年，这家医院涉及的遗弃案就多达三十起。” “最近五年的案宗都在我那里，只要挨个去查，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具体信息。” 查什么？ 当然是查每件案子里孩子最后的结局。 于大章没明说，但他相信刘局能听明白。 这还只是一部分，暗地里还不一定做了多少次。 最后的数字要结合审讯结果和证据才能确认。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个数字不会少。 在于大章看来，这件案子市局也得继续往上报。 牵扯的面太广了。 光查一个法医就完了？ 这么说吧，火葬场都有嫌疑！ 火化之前也是要对尸体进行检查的。 那么多孩子在你那火化，你居然一个都没查出来。 可能吗？ 要知道，火葬场可是国营的，分量不低于三甲医院。 当一个蟑螂被发现，说明暗处还有更多的蟑螂。 这样的大案，五年时间没被发现，方方面面的关系自然不会少。 “有关这家医院的案宗你收集一下，然后交给市局刑侦队。”刘局命令道。 “好的。”于大章点头答应。 那么多起案子，肯定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查。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工作量太大，等他查完估计案子都结了。 “在这之后，你要尽快将这起案子的案宗整理出来，尽可能的详细。”刘局又嘱咐道。 这才是主要工作。 而且这个工作目前也只有于大章能完成。 随后于大章又将怀疑目标说了一遍。 每说一个目标，他都会给出详细的怀疑理由。 说到火葬场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刘局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们卖房还债 这就害怕了？ 于大章估计刘局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立刻上报了。 当说到交警部门也要查时，刘局的眼角不自觉地跳了两下。 为什么查交警？ 因为那辆蓝牌四米二厢货是一台改装车。 吕忠鑫光凭肉眼就能看出货厢被加宽过，交警会发现不了？ 而且货厢里面的医疗设备也见不得光，那些人一定会想办法让车辆一路畅通。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条固定路线，然后买通这条路线上的交警。 遇到正直的交警，不吃这一套怎么办？ 好办，再规划一条路线，反复尝试。 那家医院连续五年没出事，说明他们早就做到了。 为什么非得改装？ 因为使用大一号的厢式货车，就挂不了蓝牌。 而黄牌车辆是不能进入市区的。 所以，也只能对四米二厢货进行加宽。 于大章将能想到的怀疑目标都说了一遍，具体怎么去查就是市局的事了。 督察肯定要介入，还得是高级别的督察才行。 此时的刘局已经开始冒汗了。 拐卖案还没结束，又来了一个更狠的。 而且这次的案子影响更广、牵扯范围更大。 真正要查的，比于大章说的还要多、还要深！ 一个三甲医院就能牵扯出火葬场、法医鉴定中心、交警队…… 等深入调查时，牵扯出来的部门会越来越多。 毫不夸张的说，这次整个松海的警察系统都得被犁一遍！ 于大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各种医疗车驶进医院大院。 从车身上的徽章可以看出，都是其他医院调过来的。 这是要转移病人啊……他立刻猜到了原因。 重症病人和急症病人需要立刻转院。 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便市局不安排转院，那些患者及其家属们又怎敢继续留在这里接受治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场面吓人啊。 都是一条命，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来冒险。 “森哥，看来你的转院手续是办不下来了。” 于大章搀扶着张森，一步一步下着台阶。 他心里还是十分感激张森的。 在残着一条腿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帮助自己来医院蹲守。 能做到这样，不仅仅是有交情，还得有足够的正义感。 “大不了我就回家养着。”张森倒是毫不在意，语气也很轻松： “只要能看到那帮禽兽落网，我这条腿废了也值得。” “森哥啊……”于大章无奈地说道： “别总这么慷慨激昂的，对脑血管不好。” 张森闻言愣了一下。 貌似之前你更冲动吧。 查医院，打护士…… 这种事自己一辈子也做不出来。 来到医院大门口，张森推开于大章：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他知道于大章要回去建案宗，写调查记录，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办案。 “那怎么行。”于大章一边拦车一边说道： “我现在走了，不就成卸磨杀驴了么。” “你说谁是驴！”张森瞪眼。 通过这件事，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再加上案子侦破，一直压在于大章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所以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自在起来，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比以往要随意许多。 上了出租车，于大章报了一个医院的地址。 在路上，他给曲脱脱打去电话。 “在小刘莹那家医院帮我安排一个床位，患者腿部受伤，不久前刚动过手术。” 于大章现在也只能求助曲脱脱了。 张森的腿上是枪伤，一般医院不敢收。 更何况转院手续现在也办不了。 让局里出面不现实，分局警力都被李钧调来这家医院了，现在根本就顾不上张森。 “好，我马上打电话。”曲脱脱连问都没问一句，直接答应下来。 有钱有人脉，做事就是方便……于大章忽然有点羡慕曲脱脱了。 要是没有她，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估计还真就得像张森说的那样，先回家养着了。 到那家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从下午三点十分发现孩子被推出护士休息室，到现在只过去了三个小时。 可在于大章眼里，却比三天还要久。 同时他还注意到，这里也调医疗车去那家民营医院接人了。 他们刚下车就看到两辆医疗车停在门口，正在往下抬人。 担架床上的患者，居然还穿着那家民营医院的病号服。 一看就是慌乱之中被送来的。 将张森安排好后，他又来到小刘莹的病房。 “啊，于警官。” 刘莹父母看到是于大章，都露出惊讶的神情，还有那么一点点畏惧。 “孩子怎么样了？”于大章问道。 他对刘莹父母没什么好感。 虽然遗弃孩子也是被逼无奈。 但在他看来，遗弃就是抛弃，不管是为何原因，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好多了。”刘莹母亲答道： “医生说这两天恢复的很好，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出院。” “叔叔。”小刘莹一看是于大章，立刻甜甜地喊着，眼睛也眯成了月牙。 同时双手向着他伸出，做了一个求抱抱的姿势。 还是孩子会来事儿啊……于大章快走几步，来到床前，将小刘莹抱起。 孩子“咯咯”笑着，用小脸蛋去蹭于大章的胖脸。 逗了一会儿孩子，让他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这就像是连锁反应，当有一个好事儿发生，通常会带动更多好事儿。 反之，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从病房出来后，于大章看见曲脱脱正从电梯那边朝自己走过来。 来到近前，她关心地问道： “你朋友安排好了？” “已经住进病房了。”于大章不知道她会来，而且这次又欠了人情，所以说话很客气： “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他矫情，实在是最近欠她的人情有点多。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见面难免会感觉低人一头。 “说人话。”曲脱脱瞪了他一眼。 觉得不解气，又伸手掐了他腰间软肉一把。 “嘶……”于大章一咧嘴。 疼是真的疼，但很奇怪，疼了这一下，他反倒不感觉尴尬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曲脱脱就像他的家人一样。 亲切自然，无论为对方做了什么，都没必要说谢谢。 “于警官……” 刘莹父母从病房里跟了出来，站在于大章身后，轻轻招呼了一声。 “有事？”于大章转身问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刘莹母亲开口： “请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们会尽快凑齐，家里的房子已经在出售了。” “只要卖出去就够钱还你了。” 心情刚好点就说这个，真是扫兴……于大章忽然想起，还没找他们写借据呢。 “你家几套房？”他问道。 刘莹母亲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回答： “就一套啊。” “那还卖个屁。”于大章没好气地说道： “孩子病刚好就无家可归，你们这是逼着我做恶人呢？”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是被吓跑的 本来他是想问曲脱脱意见的，毕竟这钱不是他出的。 可这对夫妻的脑回路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债主也没逼你，到现在借据都没让你们写，急着卖房干嘛。 “可，可这钱……” 刘莹母亲似乎没想到于大章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先打个欠条吧。” 于大章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小本子，翻到空白页，又拿出笔，一并递给刘莹母亲。 “好。”她接过来后，快速在上面将借据写好。 她这是经常写啊……于大章发现刘莹母亲写借据连思考都没有，就好像早已习惯。 “我去找个印泥。”刘莹父亲说着，转身离开。 曲脱脱全程没说话，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五分钟后，夫妻两人在各自名字那里按了手印。 没错，两个人在借款人那里都签上了名字。 多个签名和手印的存在，可以进一步增强借据的可信度和证明力。 从这就能看出，这对夫妻是真的打算还上这笔钱。 “记住，房子不能卖。”于大章将本子收好，还不忘警告他们： “让孩子无家可归是要遭报应的！” “警官，那还款期限？”刘莹母亲支吾着问道。 刚才她本来想写上的，可又不确定自己这边什么时候才能将钱凑齐。 “好了，就先这样吧。” 于大章就像是没听到一般，对他们挥了一下手，拉着曲脱脱离开了。 路上，曲脱脱笑着说道： “想不到你还挺迷信的。” “怎么看出来的？”于大章没听懂。 “你刚才说，让孩子无家可归会遭报应啊。”曲脱脱好奇地问道： “这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这你也信，太幼稚了吧……于大章翻了个白眼： “骗他们的，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卖房。”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放心，这个钱我会负责到底，他们要是还不上……” “你再说！”曲脱脱又把手伸向了他的腰间。 出了医院，于大章因为要回支队，和她解释了两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曲脱脱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好像哪不对劲儿。 直到于大章上了出租车离去，她才恍然明白过来。 “他好像瘦了……” . 回到支队，于大章先从档案柜里取出案宗，按类型排列了一遍。 遗弃案按照时间顺序放一起，家属报案和其他案子另行放置。 总共分成了三大份。 他相信市局刑侦队能明白他这么排列的用意。 遗弃案优先调查，然后是家属报案，最后才是其他案件。 只要是个老刑侦就能明白孰轻孰重。 做完这一切后，他给吕忠鑫打了个电话，让其先放下手下工作，来支队一趟。 随后于大章坐到电脑前，移动鼠标打开案宗模版。 建案宗没什么难的，不是想象中的非要手写。 不过在配备电脑和笔录系统前，所有案宗确实都是手写的。 那时候破案不是最头痛的，写案宗才是。 现在是2014年，早就有智能笔录系统了，不但提高了效率，也方便了很多。 于大章将基本信息填好后，开始写调查记录。 过程中他将马健的作用也清晰地描述了出来。 今天的行动中，于大章没叫上他是因为怕走漏风声。 毕竟没有那么熟悉。 再加上马健曾经劝过他不要调查医院，这也让于大章对他不太放心。 可这几天他也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总不能将人家的功劳给抹去吧。 这样的大案，估计马健这辈子只能碰上这一次了。 换句话说，立功受奖也就这么一次，错过了，就得等下辈子了。 正写着，吕忠鑫到了。 “什么事？”刚进屋，他就问道。 于大章指了指桌上分成三份的案宗： “师父，麻烦你跑一趟，将这些案宗送到市局刑侦队。” “就这事？”吕忠鑫看着摞起来的案宗，眉头紧皱。 “别人我信不过啊。”于大章解释了一句后，语气一转，严肃地说道： “记住，六十二份，交接的时候一定要让对方开交接单。” 这一份份案宗，在于大章眼里就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之所以让吕忠鑫去，就是因为师父是个办事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人。 这样的事就得交给刻板的人去做。 好吧，其实于大章还是有私心的。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吕忠鑫去市局刑侦队露个面，这对他以后的晋升也是有帮助的。 师父肯定要高升了。 拐卖案和这起案子他都有参与。 再加上他的资历早就够了，等功劳下来，就是他升职的时候。 “你连市局刑侦队都信不过？” 吕忠鑫可不傻，立刻听出于大章话里有话。 “没错，我就是信不过。”于大章冷着脸回道： “你知道周凯这个人吗？” “周凯……”吕忠鑫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想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我知道他，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 系统内就是这样，领导不一定能记住下面人的名字。 但基层同志肯定知道上面的领导。 就算是不能将名字全记住，也肯定在脑子里有印象。 尤其都是刑侦口的，更是印象深刻。 “他跑了。”于大章言简意赅，直接说出了事情的结果。 “跑哪去了？”吕忠鑫没听明白。 “我哪知道他跑哪去了！”于大章一脸无奈地看着师父： “他是被吓跑的，就在你抓捕成功之后。” 随后他又将周凯打电话威胁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这这，这里面的水这么深？！”吕忠鑫被吓到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啊~ 那是什么级别？ 最低也得副处级，一级警督。 在吕忠鑫眼里，那是他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这样的一个人被吓跑了！ 那这个案子…… 得大到什么程度！！ 不是吕忠鑫大惊小怪，而是他没遇到过这样的案子。 那下午的抓捕，自己得立个什么功劳？ 吕忠鑫忽然之间迷茫了。 原来徒弟不是在找自己帮忙。 他是在带自己飞啊！！ 明明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抓捕行动，背后却牵扯到这么深的事情。 立功这么容易的吗？ “师父别怕，水再深也淹不到你那里。”于大章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现在案子已经稳了，那些与之有关的人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我那是怕吗，我是被惊到了好不好……吕忠鑫张着嘴，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徒弟。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回过神来。 再看向那三摞案宗时，吕忠鑫眼中只剩下震撼。 这哪是一起案子啊~ 六十二份案宗，每一份里面都记录着孩子的遭遇和经历。 他一脸凝重地走到案宗前，几次伸手又都缩了回来。 最后他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 “叫上另外两个，你们三个立刻来支队，有重要任务！” (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吕忠鑫现在可是组长，手底下也是有兵的。 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觉得自己不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这些案宗太重要了。 要是弄丢一份，后果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同时吕忠鑫也看出来了，徒弟这是在给他脸上贴金。 当师父的那就更不能允许有任何差错发生。 于大章也没阻止。 重视点好，这案子牵扯的人太多了，保不准就有人狗急跳墙。 等待的间隙，于大章继续写着调查记录，偶尔停下来和师父聊两句。 “车和人都带回队里了吧？” “是的。”吕忠鑫点头道： “抓捕成功后，魏队很快就带人过来了，现在车和人都在咱们那里押着。” 有些话不用明说，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么做的好处。 如果当时上报，在原地等着市局的人来接手，将来功劳具体落在谁的头上就不好说了。 吕忠鑫他们这些亲自抓捕的警员肯定有功，但一大队就不一定了。 因为魏谦他们是来支援的，不属于主动办案。 但要是将人和车押回一大队，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 现成的功劳啊！ 就算后来市局将人和车提走也得有手续吧。 那时候，一大队的集体功就算是定下来了。 这点事大家都懂，明着说就没意思了。 “如果追究擅自行动的事，你就说我给你骗了，往我身上推就行。” 于大章说这话是想减轻师父的心理负担。 吕忠鑫马上就要晋升了，这时候最敏感，任何一点小事都有可能影响升职。 如果真有人拿擅自行动这事做文章，于大章希望师父能够审时度势。 自己肯定脱不开关系，倒不如直接将责任全给背了。 “那样的事我做不出来。”吕忠鑫一口回绝： “如果追究，我会跟你一起扛，功是功过是过，我没什么好狡辩的。” 一如既往的顽固……于大章了解师父的为人，也知道他不会轻易妥协，但他还是坚持说道： “其实就算都推我身上，对我也没太大影响，但对你的影响可就……” “不用说了！”吕忠鑫冷着脸打断道： “真要像你说的那样做，我心里的那杆秤就歪了。” 这就没法聊了。 别看于大章办案的时候使唤吕忠鑫就像使唤自己的小弟一样，其实他还是挺怵师父的。 尤其是吕忠鑫沉下脸来的时候，他就更发怵了。 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端，身上自然会有一股子凛冽之气。 坦荡、磊落、不容亵渎。 三名组员到达后，吕忠鑫安排两人抱着案宗，他和另一人一前一后护送。 四个人居然走出了护卫队的气势。 于大章一直在支队加班到了后半夜。 将调查记录写完后，他又对未来的调查方向进行了分析，并给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这很重要。 案子是他发现并破获的，不将自己的思路完整地写进去，后续办案的警员会因为无法准确推断而受影响。 而且有现成的思路在，也会为办案节省很多时间。 后续调查就不是某一个人能完成的了。 这么多条人命，涉及如此多的部门，再加上被害人的特殊性…… 在于大章看来，这次公安部肯定会亲自出手。 甚至…… 上达天听！ 就像他正在写的这份案宗一样，他只是写了个开头，后续的补充要由多部门的调查人员共同来完成。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于大章伸了个懒腰，来到窗边眺望着远方。 闪烁着警灯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的驶过空荡荡的街道，在夜里显得尤为扎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还在押送。”于大章喃喃自语道： “看这情况，今晚所有的警车都变成了押运车辆。” 从警车行驶的方向来看，并不是去宏口区看守所的。 不用想，肯定是区内的看守所爆满，所以只能将人送往其他区的看守所。 机场口岸也会被临时封锁，防止涉事人员外逃。 这一夜，整个松海都将处于一种紧张而又忙碌的状态中。 “武警也该出动了吧。” 于大章又将目光投向民营医院的方向。 要想将消息封锁住，必须要武警出手。 案子肯定要一查到底，但这件事本身太恶劣了，造成的影响也是无法估量的。 上面肯定不能允许这种事在社会上持续发酵。 这将对医疗行业的公信力造成致命打击。 百害而无一利。 和他推断的一样。 当晚，省厅人员抵达松海。 次日一早，部里来人，进驻市局。 于大章早上是被李钧推醒的。 “你怎么睡在支队了？” 李钧双眼通红，声音沙哑，一看就是一宿没睡，但精神头还在。 熬夜对于老刑警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几乎成了刑警们的必修课。 “天亮了？”于大章从桌子上将头抬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昨晚写案宗，写到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李钧低头看向电脑屏幕： “写的怎么样了？” “已经写好了。”于大章划动鼠标，翻到案宗的目录页： “后来我又整理了一遍，对一些细节部分进行了补充。” 案子太大，他不敢有一点马虎。 能接触到这个案宗的，级别都不会低，甚至是某些特殊人物。 “写好就录入系统，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让人过来打印。” 李钧说着，拍了拍于大章的肩膀： “要是没睡好，就去我的办公室，我那里有一张行军床。” 待遇太好了吧……于大章可不敢去支队长办公室睡觉，赶紧摆手道： “不用不用，我休息好了。” 李钧盯着眼前的胖子，满意地点点头。 人这一辈子能经历过几次特案？ 李钧说不好。 至少目前为止，他只经历过两次，全是这个胖子一手侦破的。 最吓人的是，胖子侦破的案子一次比一次离谱， 没错，这次也是特案，而且是特案中的特案。 早上在医院见到公安部的人后，李钧就知道这个案子通天了。 他这个分局的支队长连上去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直接靠边站了。 他现在看于大章就像在看神仙。 这大宝贝儿，谁给招进来的？ 真特么有眼光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章 最怕和国安打交道了 经过一夜的运送，医院的人已全部进了看守所。 白天的抓捕依然在继续。 抓谁？ 与这起案子有关联的全抓！ 如何确定目标的？ 审问。 从儿科的医生护士开始审起，紧接着就是医院的领导。 这样的案子，警方在审讯时是不会客气的。 再加上时间紧迫，无数双眼睛盯着呢，自然会上雷霆手段。 有个词叫：夜审。 这么说吧，进过看守所的人，一听到这个词立刻腿肚子转筋，脚后跟发麻。 在警方眼里，这些对孩子下手的人都该死。 人权是针对人的，不包括畜生。 结果很明显，从白天忙碌的抓捕工作中就能看出，这些人都没扛过夜审。 接下来就是继续审，继续抓，无限循环下去。 直到抓干净为止。 同时，调查也在继续。 只不过调查人员升级了，于大章这些分局的警员已经插不上手了。 中午。 消息再次传来。 国安介入！ 经过调查，这家民营私立医院是一家合资企业。 其中一部分投资，是由一家国外投行进行注资。 涉及到外资，国安肯定是要插手调查的。 此时的于大章正在和支队的警员一起四处抓人。 光是一个上午就抓了四拨人，其中还有一个科级干部。 以往这种级别的人是要督察先进行调查的。 可这次情况特殊。 上面命令，只要提到名字的，不管对方是谁，什么职务，先控制起来再说。 于大章又被特殊对待了。 他被要求留守在警车旁，不允许参与抓捕。 李钧给出的解释是：你还在心理辅导期，配枪也没有，跟着就行。 知道李队是善意，但于大章受不了这种待遇啊。 我特么又不是看车的！ 下午两点，正在一家写字楼下看车的于大章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哪位？” 他在心里发誓，如果对方是个推销人员，他一定会让对方族谱升天。 “我是李明钊。”对面的声音很温和。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但肯定不是熟人……于大章根本没惯着，没好气地说道： “打错了！” 对于这种提了名字，还一下想不起来是谁的，他直接归类到电话推销员的行列。 刚挂断没两秒，电话又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号码…… 接通后，于大章还没等说话，那边抢先开口道： “我是国安李明钊，小兔崽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你跟谁俩呢……于大章刚要和对方切磋一下语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国安？ 啊啊啊啊啊，想起来了！ 自己还见过他呢，这扯不扯，忘了个干净。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这个人见面了，所以于大章干脆就没想记住他。 “领导好！”于大章赶紧摆正姿态，严肃地回道： “刚才是我没听清。” “放下你手里的工作，来市局见我。”李明钊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准没好事……于大章犹豫着回道： “那我得先和我们队长说一声，不然我这算脱岗。” 对面沉默了。 沉重的呼吸声从手机中传出，像是有人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呵呵，好。”李明钊笑了，只是这笑声听着有些渗人： “不用和你们队长说了，我让你们局长去接你。” “不用不用。”于大章吓得一哆嗦，立刻回道： “我马上就过去！” 派局长接自己…… 这话要是别人说，于大章肯定会觉得是在胡扯。 但如果是国安的话，那就不是一个玩笑了。 他不知道国安能不能指挥得动一个分局的局长。 万一呢~ 吴局要是真开车来了，那可就麻烦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要求的。 冤不冤啊。 和李钧打了个招呼，于大章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最近打车的频率有点高，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等忙完这阵子得问问报销的事了……于大章的原则就是该省省该花花，自己打车也算是特殊情况。 到了市局，他直奔局长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于大章看到李明钊正坐在会客沙发上，那个叫叶琳的女人站在他身后。 又是他们两个？ 这个组合有什么讲究吗？ 还是国安流行用老板秘书的形象来伪装自己。 他又往办公桌方向看去。 刘局不在。 还是国安牛啊，直接把市局一把儿的办公室占了。 “领导好！”于大章立正敬礼。 “行了行了，别装了。”李明钊指了一下对面沙发： “坐下说。” 我怕你坑我……于大章犹豫着走上前，想了想，还是没敢坐。 上次就差点着了对方的道。 要不是自己提前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估计现在已经在国外了。 运气再差点，去了叙丽亚，那可真就是：桥洞底下盖小被，小被里面流眼泪。 “坐啊！”李明钊催促道： “几天不见咋变得这么扭捏了呢。” 谁敢和你敞开心扉啊……于大章笑了笑，在李明钊对面慢慢坐了下来。 不过没坐实，只是虚虚的半坐着。 他在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 “你紧张什么？”李明钊问道。 “我紧张了吗？”于大章笑了笑，回道： “可能是被领导你的气势震慑住了。” 李明钊没理会他的调侃，而是在沙发上坐直，双眼炯炯地盯着于大章，郑重地说道： “正式做个自我介绍，国安特别行动小组，四组组长。” 上次见面他也做了自我介绍，不过只说了姓名，其它的什么都没说。 看得出来，之前他并没把于大章当回事。 甚至觉得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刑警都不配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这次不同了。 自己这边刚离开松海，这个小家伙又破了个大案！ 这就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 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全凭个人能力。 见于大章要起身，他立刻伸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不用装得很拘谨，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国安的牌子只能吓唬耗子，它吓唬不了好汉。” 他居然会套词……于大章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国安也会玩梗吗？ “不用怕。”李明钊继续说道： “这次我是诚心来邀请你的。” 来了来了，进入正题了……于大章手心都冒汗了。 邀请自己进国安根本就不可能。 不说别的，光是资历这一点，自己就不合格。 更不用说自己这身肥肉了。 人家国安那可是个个精干。 用单先生评书里的话来形容就是：太阳穴鼓鼓着，胸脯努努着，屁股蛋子翻翻着…… 身材管理肯定是有要求的。 所以，这次大概率还是找自己做炮灰。 “领导，你太高看我了。”于大章赶紧开口说道： “我一个小警察哪值得你来邀请，你还是找别人吧，我……” “你先听我说完。”李明钊打断道： “这次我打算让你去追查一个人，考虑到你的安全，我给你配个保镖。” 说着，他一指身后的叶琳。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的枪。”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要一个保证…… ……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非常有诚意。 你不是怕当炮灰吗？ 我把身边人派给你，让你随便指挥，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于大章脑子嗡嗡响。 还是被算计了。 他居然知道自己怕什么。 这个提议，对方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叶琳上前一步，对着于大章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叶琳，国安特别行动小组，四组组员，擅长近身格斗、射击、反侦察、爆破……” “哎哎哎，你别……”于大章急得从沙发上站起，连连摆手： “我还没答应呢，你们这是干嘛。” 这该死的仪式感，让人看着就热血沸腾啊。 要不是他早有准备，刚才就答应了。 “我认为你没有理由拒绝。” 李明钊说着，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于大章： “先看看吧，看完再做决定。” 于大章接过后，快速翻阅起来。 文件内容不复杂，是对一个小团体的调查记录。 这个团体是一群二代组成的，说是团体，其实就三个人。 2004年5月，涉嫌杀害一名17岁少年，后经调查，无罪释放。 2005年初，涉嫌公路飙车造成两死七伤，调查过程中，三人均提供出不在场证明，后期另有他人主动投案自首。 2006年7月，涉嫌用药物控制未成年少女…… 于大章越翻越慢，翻到最后，脸色阴沉的可怕。 “为什么不抓？”他冷声问道。 看得出来，这些案子是国安刚刚汇总出来的。 是通过对这个小团体的调查才发现的端倪。 涉嫌这么多起案子，最后都脱罪了。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绝非普通人，或者说，身后的背景不是于大章可以想象的。 如果不是国安调查，他们这些人的身上甚至都找不出污点。 “调查的同时我们就已经安排人抓捕了。”李明钊看起来有些无奈： “可还是晚了一步。” “我是说……”于大章深吸了口气： “之前为什么不抓？”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个小团体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还能逍遥法外。 早给抓了，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国安无所不能吧。”李明钊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职责范围，就算我们想进行干涉，也得知道才行吧。” “这次之所以注意到他们，是因为这三个人是医院最初的投资人，也是占股百分之六十的大股东。” 于大章当然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很幼稚，但他就是气不过。 这种时候不找个人，质问一下，总感觉缺点什么。 有小伙伴问了。 能有这么离谱的事吗？ 何止有，还…… 哎，手咋抖了一下。 说一个很多人都知道的，孙晓果。 判了死刑都能出狱，而且还能换个名字继续生活，这样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他父母还不是那种特别有能量的人。 再说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楠案。 这个案子之所以破不了，是因为警方突破不了别墅群。 而住在这个地方的人非富即贵。 那是省会城市。 警方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是进不了那里的。 周围的饭店都给翻烂了，毫无线索，最后也只能成了悬案。 推理中少了重要的一环，想破案基本不可能。 眼前这个案子和这两起案子很相似。 这个由二代组成的小团体，有钱有人有背景。 常规手段很难拿下他们。 于大章合上文件，看向李明钊： “这活我接了，但我要一个保证……” “我知道。”李明钊插话道： “我保证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领导，你太能扯蛋了……于大章差点将这话说出来。 有句话叫：法理不外乎人情。 这就是法律最大的漏洞！ 只要这一句话存在，并有人相信，法律就永远做不到绝对公平。 国安的承诺他信，他只是不相信最后的审判结果。 “我不在乎这个，这也不是我能管的。”于大章严肃地说道： “这件事，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保下我。” “哪怕最后没抓到人，也不能对我有任何影响。” 这事必须要说在前面。 那些二代什么都干得出来，面对这样的人，背后必须要有人给自己撑腰才行。 不是于大章胆小，这叫防患于未然。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所以提前上个保险是很有必要的。 “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李明钊想都没想就答应道： “你尽可以轻装上阵，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 这就行了……于大章听到这话，心里踏实多了。 不过他还有一件事要确定。 “叶琳是吧。”于大章看向她，问道： “能做到绝对服从吗？” 李明钊之前说过，她是自己的枪。 这个比喻也可以理解成：指哪打哪。 于大章现在就想试试，这把枪是不是真的这么听话。 “当然！”叶琳站得笔直，声音清脆而洪亮： “时刻准备着！” “好。”于大章满意地点点头。 部队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气魄十足。 一看就是血气很足的样子。 “你踢他。”于大章指着坐在对面的李明钊： “现在就动手。” 叶琳：？？？？ 李明钊：！！！！ 他算准了叶琳不敢动手。 李明钊可是她的顶头上司。 而且一看叶琳就是部队出来的，袭击领导这种事，吓死她也不敢干。 于大章这么做就是想告诉对方，自己是个敢于打破规则的人。 所以，不要总想着给自己下套。 也不要在自己面前玩慷慨激昂、英勇无畏的戏码，绝对服从也要看什么事。 你要真是我的枪，你踢一脚让我看看……于大章盯着叶琳，脸上满满都是嘲讽的笑意。 叶琳还真就没动。 不过她在听到命令的那一刻没有去看于大章，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李明钊身上。 一秒、两秒…… 叶琳弯腰弓身，双腿微微弯曲，身体前倾。 她在观察对方破绽……于大章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难道她真的敢？ 于大章刚要出声阻止，就见叶琳犹如雌豹一般，猛然向着李明钊冲了过去。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畜生，我来抓你们了 来到近前，叶琳一记鞭腿扫向李明钊面门。 这一腿要是踢中，李组长得去韩国整容了……于大章发现叶琳根本就没留手。 不止是力道十足，就连招式也是狠辣无比。 此时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也只能希望李明钊同志能躲开这一腿。 岂料，李明钊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意思。 只见他抬起右臂，翻转手掌，一下就抓住了叶琳的小腿。 让于大章吃惊的是，李明钊的身体居然纹丝未动。 如此势大力沉的一腿，竟被他用单手生生地挡住了。 本以为踢一脚意思一下就完了，没想到叶琳收腿后，另一条腿早就蓄势待发，一个膝撞，直奔李组长面门。 呦~，还是连招……于大章看得心惊肉跳，这个叶琳是真下死手啊。 这一下要是顶在李组长的脸上，韩国都不用去了，以后直接戴面具吧。 从此之后，国安少了个李组长，多了个铁面生。 “够了！”李明钊这次用手掌挡住了叶琳的膝盖，随后往外一推，同时呵斥道： “住手！” 也没见他怎么用力，可叶琳却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稳住身形后，她再次弓身，双眼死死盯住李明钊。 还来？ 于大章赶紧阻止： “行了行了，别打了。” 叶琳听到后，立刻站直身体，缓步走到他的身后。 这个保镖行，有事真上啊。 “这回信了吧。” 李明钊甩了甩手，看样子刚才挡的那两下也并不轻松。 你们不是在演戏吧……于大章被弄懵了。 说是假的吧，刚才叶琳那两腿绝对没留情，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堪称杀招。 要说是真的，一点都没伤到他啊。 这两人是不是私底下总这么切磋？ “领导，其实……”于大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慌张： “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谁能想到她真的会动手。” “哈，玩笑？”李明钊气笑了。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可又有几个人敢和国安开这样的玩笑。 “我会尽最大努力完成本次任务！”于大章见领导要发飙，立刻起身表态。 这时候说领导爱听的准没错。 “两天时间够吗？”李明钊沉声问道。 我有个习惯，从来不立军令状……于大章挺了挺胸膛：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完成任务。” 别问。 问就是尽力。 李明钊抬手在眉间揉了揉，随后对着于大章挥了一下手： “我等你的好消息。” 片刻后，屋内只剩下他一人。 看了看发红的右手，李明钊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胖子太滑头了。” . 出了市局大门，于大章和叶琳上了一辆吉普。 这是市局给国安人员准备的临时车辆，方便他们行动。 叶琳启动车辆后，手握着方向盘，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于大章： “去哪？” 于大章想了想，回道： “先去嫌犯家看看。” 路上，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于大章心中有些烦躁。 这个活儿真不应该接。 国安都没抓到的人，自己凭什么。 妈的，冲动了。 实在是那份文件的内容太气人了。 我好像中了对方的激将法……于大章忽然意识到了这点。 不停提醒自己要小心，还是被算计了。 同时他也感觉到，这很有可能是国安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来到目的地。 这里是一栋豪华住宅，光看外表和装饰就知道这里住的绝非普通人。 坐电梯来到所在楼层，目标房屋已被警方控制，房门打开着，里面有技术科的警员正在勘查现场。 “钱哥？” 于大章很快看到了一个熟人。 “大章你怎么来了？”钱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我来找线索。”于大章答道。 钱程一愣，随即问道： “你去国安了？” “怎么可能。”于大章摆摆手： “临时帮忙而已。” 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叶琳，钱程眼里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你在也好，省得我找别人问了。”于大章扫视了一眼宽大的客厅： “目前都有什么发现？” 钱程想了想，缓缓说道： “屋内发现了五个人的脚印和指纹，现已确定其中两个人是这里的保姆。” “根据现场检验，另外三人的指纹是昨天中午留下的，这之后没有再出现新的指纹。” “通过足迹分析，那三人的年龄，最小的在29岁左右，最大的在32岁左右。” “三人之间年龄相仿，最小的那个人走路内八字，且很明显。” 对于钱程的专业知识他还是信任的。 于大章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在脑中。 其实总结起来就三点。 1，那三个人都住在这个大平层里，至少昨天是这样的。 凭他们所拥有的财富，不至于挤在一个房子里。 之所以这样，说明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 一个他们集体行动前的临时住处。 2，他们是昨天中午离开的，这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昨天下午开始的抓捕行动，他们一定是知道出事了。 还有他们离开的时间点，很可能是奔着下午即将抽取的干细胞去的。 3，他们的年龄信息。 还有其中一人的走路习惯和常人不同。 是不是觉得通过脚印判断年龄挺扯的？ 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看足迹前掌重压面就能判断出来。 重压面越小，年龄就越小。 随着年龄增大，压力面则向后、向外转移，且面积增大。 然后用乘五法就可以判断出基本年龄。 “钱哥你忙吧。” 于大章来这里就是为了获得最新的勘查信息，现在知道了，就没必要再耽搁时间。 走之前他还没忘交待一句： “如果有新发现随时联系我。” “好的。”钱程答应道。 等于大章走后，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感觉自己混成了他的小弟？ 算了，小弟就小弟吧……钱程觉得自己也不算吃亏。 自从昨天参与了抓捕，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被重视了。 今天国安查案，科里指名让他去参加现场勘查。 要是以前，这样的事情根本就轮不到他。 回到吉普车里，于大章将国安整理好的调查资料翻开，随即将刚才的勘查记录写在后面。 航班记录显示，他们三个前天来松海，之后就没有他们离开松海的记录。 这样的人把飞机当成公交来坐，身份证上面的常住地址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意义。 利用假身份潜逃？ 做不到。 昨天下午开始，机场口岸就戒严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 再说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那如果没离开，他们这样的人会躲在哪里？ 于大章看了一眼身边的叶琳，忽然觉得国安是在耍他。 松海这么大，去哪找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个设计只用一次可惜了 于大章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出神。 叶琳这次也没问他去哪，就在他旁边安静地等着。 找线索首先要用排除法……于大章看似在发呆，实则大脑在飞快运转。 酒店他们肯定不会去。 只要是正规的酒店都会要求身份登记，而且大堂和过道等公共区域会有监控录像。 凭国安的手段，一个人脸识别就能找到他们。 不要身份证的小旅店他们更不会去。 于大章都受不了那种闷热、潮湿、脏乱的环境，更别说三个养尊处优的二代了。 要是真能吃得了那样的苦，他们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从对方的角度去分析，他们宁可冒着风险外逃也不会去住那样的地方。 这样看来，野外露营也可以排除掉。 像投靠亲戚朋友的这种常规思路根本就不用去想。 国安的调查记录里，将这些常规的调查手段都已经用了一遍。 他们还能去哪呢？ 什么地方是国安人员都查不到的？ 难道是…… 灯下黑！ 于大章双眼猛地睁大。 能躲过国安的搜捕，貌似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去那家民营医院。”于大海对叶琳说道。 叶琳微微点头，开车直奔医院。 两人很快到达目的地。 整个医院还处于封锁状态，所有门口都有武警守着。 亮明身份后，于大章直接来到四楼护士休息室。 这里已经被单独围上警戒线，屋里挡住升降台的帘子已经被完全拉开。 “你怀疑他们藏在这里？”叶琳站在他身边，好奇地问道。 于大章说要去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是灯下黑。 这也确实是行动小组忽略掉的。 因为松海能调来的警力几乎都在这里，这样的情况下，医院根本就藏不住人。 而事实也是这样。 现在整个医院的人都被送去了看守所，这里除了警察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我来这里不是找人的。”于大章盯着面前的液压升降台，一边用手比量，一边说道： “如此巧妙的设计只用一次可惜了。” 叶琳闻言，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升降台上。 沉思片刻，她问道： “在楼板上打个洞，用升降台连接上面的医疗床，怎么看也和巧妙不沾边吧？” 还有一点她没说，在升降台旁边还多修了一堵承重墙。 在她看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安全考虑。 楼板开洞后，局部切断了原有的传力路径和配筋，会导致楼板整体刚度下降。 后修的这堵墙实则是一种加固处理。 “那是因为你在下面。”于大章解释道： “下面是谜底，上面才是谜面。” 两人又来到五楼的抢救室。 于大章指着屋里的医疗床说道： “要是没看过下面的结构，你能想到这张床才是出入口吗？” 叶琳盯着那张床看了一会儿，随即又走近，围着医疗床绕了一圈。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说巧妙了。” “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开关可以启动这个出入口。” “而这种电动式的医疗床都是和地面贴合在一起的，没人会去挪动它。” “即使挪开，下面也是做了伪装的地面。” “在下面看，感觉这种设计不难，但从上面看，却是无懈可击。” “设计这个的人，将所有的漏洞全留在了楼下。” 同时她也明白了于大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没错，这种设计只用一次确实可惜了。 五年时间都没被发现，他们肯定认为这种隐藏方式最安全。 “我马上安排对医院所有房间进行一次全面检查。” 叶琳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不用。”于大章赶紧出声阻止： “他们不会藏在医院里。” “为什么？”叶琳疑惑地看向他。 她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眼前这个胖子的思维节奏了。 是他说的这方法不会只用一次，却阻止自己全面搜查医院。 不藏在医院还能藏哪里？ “你对整个案子还不太了解。”于大章解释道： “这里只是他们获取干细胞的地方，但不代表也在这里使用。” 他的意思很明白。 如果那三个人在医院里有藏身的地方，就不会大费周章的用四米二厢货运送干细胞。 直接在医院进行分离、注射，不是更方便么。 狡兔三窟。 对方一定事先准备了一个藏身点。 如果医院出事，他们就会躲进那个地方，然后等他们背后的势力去摆平一切。 就算最后无法摆平，也可以等风声过了，想办法逃往海外。 只要不被抓住，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为什么普通人藏不住？ 先不说人脉和背景，就光是吃饭问题你都解决不了。 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去接触人。 现在通缉是线上和线下相结合，奖励都是公开的，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举报。 行走的五十万了解下。 叶琳没直接参与办案，所以对整个案件的调查过程不了解。 如果她知道四米二厢货的用途，就不会认为医院是藏身点了。 回到车上，于大章再次翻开国安的调查记录。 将所能想到的地点在脑中排除一遍后，他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一个店名上。 睿诚医疗设备专营店。 吕忠鑫他们就是在这里实施的抓捕行动。 也是干细胞的存放点。 于大章指着这个店名，对叶琳说道： “去这里。” “好。”叶琳答应一声后，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 半小时后，吉普车停在专营店门口。 这里也被拉上了警戒线，外面有两名警员守着。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太阳的余晖照在店里面，显得格外明亮。 亮明身份后，两人走进店内。 根据调查，这家店的房主在六年前将房屋出租给了一个外地人。 租期十年，一次性付清，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租房人。 房主又提供了对方的身份证号码和当初的租房合同。 后经调查，对方身份信息与房主描述的不符。 说明当初租房人出示的身份证是伪造的假证件。 “六年前……”于大章一边回忆国安的调查记录，一边喃喃自语着： “时间吻合，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设计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瓮中捉鳖 于大章随后在店里逛了一圈。 不算卫生间和厨房，总共有一个大厅四个房间，面积约五百平米左右。 这么大一个门店，租金肯定不便宜。 租十年，一次性付清……于大章都可以想象得到房主当初的心情。 这么大的一个金主，就算真看出有问题，房主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没几个人能扛住金钱的诱惑。 每个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后，于大章有点犯难了。 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凭他的眼力都没看出问题所在，别人想找到就更不可能了。 楼板都是完好的，不存在上下相通的可能。 唯一可能藏人的地方只有地下了。 可入口在哪呢？ 他又想起了医院的儿科抢救室。 在地面上找破绽基本不可能，对方将缝隙都设计得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到突破点。 既然凭眼力不行，那就…… “去申请一下警犬。”于大章对叶琳说道。 顿了一下，他觉得不稳妥，又补充道： “要那种嗅觉特别灵敏的特种警犬。” “我问一下。”叶琳立刻拿出手机走到一旁。 大概过了两分钟，她走回来，对于大章说道： “松海的警犬基地目前没有特种犬，需要从邻市调，最快也要明天上午能到。” 说完之后，她又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 于大章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出来她想说什么。 “普通的警犬不行，必须要特种犬，这件事不能糊弄。” 要是普通警犬可以，我早就找到他们藏在哪了……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于大章的嗅觉也很灵敏。 虽说比不上真正的警犬，但也相差无几。 之前在水手营子村，他一下就能分别出人血的味道，从灵敏度来说，和普通犬类的嗅觉差不多了。 如果真要像警犬那样，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去闻，说不定真能发现线索。 可那样做，自己的形象就彻底毁了。 总不能真去做人形警犬吧。 就算为了破案这样做了，万一没发现那可就乐子大了。 #破案高手于大章，在现场模仿警犬趴地上闻味，最后一无所获# 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行，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叶琳见他坚持，再次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于大章又在大厅转了一圈，随即将房门全部打开。 然后又去门口将那两名警员叫了进来。 “帮个忙，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让室内处于通风状态。” 那两名警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配合着照办了。 于大章则是走到门口，将大门推开。 没一会儿功夫，叶琳打完电话，走了过来。 “预定了两条特种犬，如果你着急的话，我可以申请直升机……” 还没等她说完，于大章就打断道： “不用，按照正常程序走就行，要确保特种犬保持最佳状态。” 说着，他又看向了那两名警员，觉得只有两个人守在这里不太稳妥。 “申请警力，最少还得四个人，后面的窗户根也得有人蹲守。” “六名警员守一个空屋子？”叶琳觉得于大章有些小题大做了。 还没确定这里有问题，就动用警力，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这叫瓮中捉鳖。” 于大章表现得很轻松。 能想到的地方基本都排除了。 如果这里也不是他们的藏身点，那他也无能为力，短期内肯定是没办法了。 他是人不是神，不是所有事情到他这都能迎刃而解。 这也是于大章找李明钊要保证的原因之一。 你们国安都没办法，自己一个小刑警找不到也很正常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于大章和叶琳，还有那两名警员，守在了大门口。 四个增援的警员到达后，也被他拦在了门外。 “从现在开始，屋内不能进入了，等一会儿你们四个去后面将窗户关上，然后就在窗户根那里守着就行。” 说完之后，于大章又对另两名警员嘱咐道： “你们两个就在大门口守着，不要再进屋了。” “明白。”六名警员听到后，纷纷点头应道。 从肩章上看，于大章只是个一级警员，但现场却没有人敢小看他。 最近系统内都传开了，有个胖子屡破大案。 听说这次将松海闹得天翻地覆的三甲医院案，也是他一手侦破的。 虽然他们之前没见过于大章，但特征明显啊。 整个松海警界也找不出比他还胖的人了。 又等了一会儿，于大章算了算时间，已经通风一个多小时了。 “好了，关门关窗吧。” 一声令下，那四名警员绕到楼后，将窗户从外面关上。 看着大门也被关上后，于大章带着叶琳离开这里。 “送我回家，明天早上来接我。” “你要回家睡觉？”叶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不然呢？”于大章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反问道： “你们国安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昨晚他就熬夜了，今天再继续熬下去，明天状态肯定受影响。 再说了，破案又不是靠加班加出来的。 如果不吃不睡就能将案子破了，国内肯定一件悬案都没有，保证破案率百分百。 除了一些必要的加班，绝大多数加班都是给领导看的。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查下去。”叶琳看上去很有精神，明显处于亢奋状态： “就算要睡觉，这个时间也太早了。” “都晚上八点多了！”于大章狂躁症都要犯了，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你要是想努力工作，今晚就在这跟他们一起守着，在这之前先给我送回家。” 他现在又饿又困，连续的用脑过度让他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有必要，于大章肯定会坚持查下去。 可现在这里也用不着他蹲守，没必要非得装出一副玩命工作的样子。 “还有，请你摆正自己的身份。”于大章盯着她说道： “你是我的枪，要听从我的指挥，而不是对我指手画脚！” 话说出口后，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火了。 不管怎么说，叶琳也是个女的，对一个女人发脾气总归不合适。 可奈何情绪到了，再加上状态不好，于大章实在忍不住了。 本以为叶琳会和他理论几句，甚至会大声吼他，却没想到她居然笑了。 “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还急了。”叶琳面带微笑，就像哄孩子一样，细声细语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行行行，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充沛的精力投入到后续的工作中嘛。” 我怎么忽然有了一种负罪感……于大章被叶琳的态度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国安就是不一样，连个女人都懂得能屈能伸！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陪葬 次日。 于大章本以为叶琳会一大早就来接自己。 可一直等到了八点也没见她来。 八点半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给叶琳打去电话。 “怎么没来接我？” “已经在你家楼下了，下来吧。” 来到楼下，坐上吉普车，于大章看着神采奕奕的叶琳，问道： “来了怎么不叫我？” “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反正警犬也没到。”叶琳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 “先去专营店吧，估计再有半小时就到了。” 来到店门口，于大章见到守了一夜的警员。 了解到昨晚没有异常情况发生后，他便让警员们回去休息了。 又等了一会儿，一辆福特停在了专营店门口。 两名警员拉着两条警犬下了车。 打过招呼后，于大章将情况说了一遍。 昨晚他开窗通风的目的就是尽量将屋里的气味抹去。 通风过后，没有人再进去过。 如果下面真藏了人，一定会有气味飘上来，不然人在里面就闷死了。 “你能想到这个办法已经很好了。” 牵着警犬的警员对于大章说道： “这样能更准确的识别气味。” 打开大门后，两名警员牵着警犬入内。 于大章和叶琳没有跟进去。 他们身上也自带气味，会影响警犬的判断。 五分钟后，其中一只警犬忽然对着一间屋子的办公桌狂吠起来。 另一只警犬也被牵了过来，反应和那一只完全一样。 找到了！ 于大章和叶琳立刻快步走进屋子。 那两名警员牵着警犬后退，让出一个空位置，然后对着他们点了下头。 “联系特警支援。”于大章命令道。 虽然找到了出入口，但谁也不知道下面的情况。 这种高风险、高难度的任务，就需要特警来完成了。 叶琳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忽然看到办公桌动了一下。 “退后！” 她大喊了一声，随即拿出手枪对准了办公桌。 随着办公桌缓缓下降，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下面响起： “别紧张，我们没有武器。” 语气轻松，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惶恐躲避的罪犯。 心理素质够好的……于大章暗暗警惕起来。 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 能保持这样的心态，说明他们是有底气的。 办公桌完全下落后，地面上露出一个空洞。 叶琳用枪对准那里，脸上的神情十分凝重，眼中更带着杀意。 “上来的时候蹲在桌子上，双手抱头。”于大章大声喊道。 “没问题。”下面的人答应的很干脆。 很快，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响起，三个男人并排蹲在办公桌上，慢慢升了上来。 “下来，蹲在地上！” 于大章说着，拿出手铐，打算先拷住两个，再对另外一个人搜身。 刑警执行任务时，一般会带两副手铐在身上，这个没有硬性要求，一副也可以。 受师父吕忠鑫影响，他习惯了每次出门前都带两副手铐，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他刚走出两步时，蹲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忽然对着于大章笑了一下。 “哈，是你啊。” 套什么近乎，我可不认识你这样的人渣……于大章没搭理他。 这三个人的样貌他只看一眼就能确定之前没见过。 “别靠近了！”中间那个男人忽然将一个手机高高举起。 于大章看到那个手机愣了一下，立刻停住脚步。 老款的按键手机？ 在千禧年初，这种手机是主流，但随着科技发展，近几年已经被智能手机取代了。 只有一些年纪稍大的人还在用这种手机。 所以现在通常管这种手机叫做：老年机。 “我们在下面放了炸药，足以将整栋楼夷为平地。” 男人的大拇指放在拨号键上，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只要我轻轻一按，不止是你们，会有很多人给我们陪葬！” 于大章回头看向牵着警犬的警员。 如果有爆炸物，警犬应该能闻出来的。 岂料，那两名警员摇了摇头： “现在已经确定下面有问题了，无法再进一步确认是否有炸药。” 其实很好理解，警犬毕竟不是人。 如果人闻到了好几种气味，是能将这些气味分别说出来的。 而警犬是说不出来的，它只能确定一个地方有问题，而不会将所有问题一一列举出来。 “你们先出去吧。”于大章对那两名警员说道。 既然确定不了，那他们在这里的用处就不大了。 要是下面真有炸药，没必要多搭上几条命。 他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让这两名警员出去呼叫支援。 等他们走后，于大章盯着中间那个男人问道： “怎么不继续藏了？” “藏不住了。”男人答道： “在听到狗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里暴露了。”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我还不如早点出来看看是谁找到的这里。” “真是巧了，居然会是你。” 情绪不对啊……于大章主动和他对话，本意是想安抚对方的情绪。 可在刚才的对话中，他发现男人并没有害怕、慌张之类的负面反应，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轻松的笑容。 难道对方不怕死？ 怎么可能，就连自己在听到有炸药的那一刻都不自觉地产生了恐惧心理。 这才是人的正常反应。 还有，对方最后那句话说得太自然了。 真认识我？于大章也有点含糊了。 “医院的案子，你们是主谋吧。”他又换了个话题。 不管那个男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顺着对方的思路往下聊。 把控不好节奏，会被牵着鼻子走。 “不用套我话。”男人站了起来，无视叶琳的枪口，对着于大章笑了笑： “就算我承认了又如何，你一个小警察能抓得住我吗？” “还有，你知道抓到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不想死就让开路，再给我们准备一辆车。” 于大章注意到，对方说这些话时，他旁边的两个人居然露出了自信的神情。 他不是在吹牛……于大章很快在心里做出判断。 背景强大啊~ 还有这三人身上的气质。 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不是普通人能装出来的。 只有长期处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才会养成这样的贵气。 那问题来了。 这样的人会舍得和别人同归于尽吗？ 在他们眼里，别人的性命就是草芥，是蝼蚁，是可以随意取来使用的工具。 所以…… 虚张声势！ 你在这糊弄你爹呢？！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杂碎，杀！ “按吧。”于大章指了指男人手里的老款手机。 男人一愣，冷不丁没反应过来： “按什么？” 不止是男人没反应过来，就连叶琳也被于大章的话吓了一跳。 她不由得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身边的胖子一眼。 不愧是屡破大案的人，玩的真大啊。 现在这种状况，换成个普通人早就吓尿了，他不但不怕，还敢激对方。 叶琳双眼眯了眯，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 刺激！ “按拨号键啊。”于大章提醒道： “下面的炸药上肯定绑着一个手机吧，你只要一拨号，轰的一声，一切就都结束了。” 说到“轰的一声”时，于大章伸出拳头，五指猛地张开，做了一个爆破的动作。 手机炸弹真实存在吗？ 确实存在。 原理是，把电池进行过改造的手机放到炸药里面。 当引爆时，拨通手机使电池短路，产生大量的热量，从而引爆炸药。 “你，你疯了？！” 男人惊愕地看着于大章，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 猜中了！ 于大章心中暗喜，他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其实就是为了试探对方。 刚才他清楚地看到男人眉毛微微皱起，嘴角向下弯曲，嘴唇微张…… 对方慌了！ 不是惧怕死亡的那种慌张，而是谎言被拆穿之后的惊恐和不安。 这也是于大章第一次看到男人脸上出现不自信的神情。 “快点按啊。”于大章催促道： “旁边那个，对，就是你，你去帮他按，我看他怎么还哆嗦了，按个炸弹磨磨叽叽的，没个男人样。” “你……”男人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脸上也露出了不甘心的神色： “你是怎么敢的？” 这就认栽了，也不行啊……于大章发现自己高看对方了。 诈了他一下，就直接承认了，就这心理素质还玩同归于尽呢，真是笑话。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于大章用嘲讽的语气回道： “贪生怕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一个极度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别人同归于尽。” 似乎没被人如此轻视过，男人的眼神冷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丝丝杀意： “是不是以为你赢了？” “不然呢？”于大章反问。 他实在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翻盘的手段。 可笑的炸弹恐吓被识破，三个人又被叶琳用枪指着。 现在就算他们身上有枪也没用，叶琳根本就不会给他们掏枪的机会。 “不怕告诉你，医院的事就是我们一手策划的。” 男人轻蔑一笑： “那些穷人家的孩子长大了又如何，还不是每天忙碌着，为生计奔波劳累。” “他们就像一个个小丑一样活着，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我提前结束了他们劳碌的一生，也许来生他们还能投个好胎。” “换个角度来看，我们也算是做善事了。” 说到最后，男人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傲然的神色。 就像是在炫耀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见对面的于大章一脸怒意地盯着自己，他反而更加兴奋起来： “用他们低贱的性命来延续我们的人生，这才是他们最完美的归宿。” “咯咯”的声音响起，于大章开始咬牙了。 血往上涌，他的理智在一点一点消失，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真正该死的是你们。” 这句话几乎是从于大章牙缝里挤出来的，可以想象此刻的他有多么愤怒。 视人命如草芥！ 犯下如此罪行，居然还能说成是做善事。 明明就是连牲畜都不如的东西，还非得装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太特么不要脸了！！ 简直是令人作呕。 “狗杂碎，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于大章一边说，一边向着他们走去： “等待你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你们死定了！” 作为一名刑警，于大章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实在忍不住了。 在他看来，枪毙这三个杂碎都是便宜他们了。 这样的人就应该车裂、马踩、手剁…… 只有这样才能解恨！ “死定了？”男人被于大章的话弄得一愣。 随即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的两人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紧接着…… “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都是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直到于大章走到他们面前，笑声依然未停。 他们眼泪都笑出来了，那个男人指着于大章，一抖一抖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这……简直是……” 于大章沉着脸，从腰上拿下手铐，随后抓起最左边那人的手腕。 刚要给他铐上，那人忽然猛地一甩手： “别碰我！” 笑容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无比的目光。 于大章没想到这人的力气还挺大，猝不及防下，还真就让他脱手了。 刚要做出反应，那人已经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把匕首。 正握？ 于大章立刻做出判断。 玩刀的高手！ 只有专业玩刀的，或者是特种兵，才会在握匕首时使用刀口向下的正握法。 正握匕首又被称为冰锤式，优点为隐蔽性强和爆发力强。 玩阴的，你选错人了……于大章不退反进，一个反步向前，在对方平划的瞬间稳稳抓住他握匕的手腕。 顺势反拧、旋转，然后猛地刺出…… 这一刀正中对方胸口，顺着肋骨的缝隙直接捅了进去，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呃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于大章没有停顿，手腕翻转，将匕首拔出后，又一次捅入他的腹部。 “噗”这一次更深、更猛。 快速搅动几圈后，向上一挑，鲜血飞溅而出！ 正当防卫的感觉真爽啊……热乎乎的鲜血溅到于大章的眼睛上、脸颊上。 他伸手抹了把眼睛，然后看着那个被自己开膛的男人缓缓倒在地上。 真是舒坦！ 他从没这样畅快过，莫名有了一种手刃仇人的快意。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直到那人倒下，另外两人才反应过来。 “你特么！”最右边那人骂了一句。 随即扒拉了一下中间那个男人，将他推开，然后伸手入怀…… 他也有刀？于大章立刻警惕起来。 可还没等那人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进了那人肩膀。 那人身体微颤，哼都没哼一声，依然保持着伸手入怀的姿势。 “砰砰砰”又是三枪，全部打到了那人肋下。 三枪过后，那人慢慢将身子转了过去，看向了对他开枪的叶琳。 “你……” 他张了张嘴，只说出一个字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奇怪的是，他的手还在怀里。 不对劲儿……于大章注意到那人虽然中了四枪，但却没有倒下。 穿防弹衣了？ 他刚要出声提醒叶琳，却见她将枪口上移。 “砰砰砰” 两枪脖子，一枪头，那人身体顿时软瘫下去。 看着身中七枪才倒地的男人，于大章顿感脑后生风，一股凉意由心而起。 貌似昨晚对她耍脾气了。 她不会记恨我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命就一次，你这是何必呢 要不是用刀那人离我太近，肯定也成她枪下鬼了……于大章发现叶琳做事太果断了。 先射肩膀，再射肋下，这是想抓活的。 发现对方没倒下，毫不犹豫又是三枪。 枪枪致命！ 真就应了那句话：杀人不眨眼。 此时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中间那个男人看到身边两个同伴都死了，他也不免有些慌张。 “你，你们……”他声音颤抖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再看向一旁的于大章： “你完了，你们两个完了，谁也救不了你们。” 于大章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怕被报复还当什么警察。 “抓我吧。”男人忽然镇定下来，对于大章伸出双手： “你记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重获自由。” “到那时，我会去找你的家人，别怀疑，我一定能找到他们。” “他们都会因你而死，不止是他们，所有和你关系亲密的人都会因你而死！” 男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跟着拔高： “放心，你不会死，对我们来说，你才是万能药。” “你会痛苦的活着，直到有一天，你会被抓起来，吸髓敲骨……” 说到这里时，大门外驶来几辆特警车，手持枪械的特警冲了下来，迅速将门口围住。 男人看到外面的特警，不但没害怕，反而兴奋地笑出声来： “哈，现在你连动我的机会都没了。” “等着吧，这段时间让你的家人吃好喝好，等我去找他们。” “啊，对了，杀你家人时，我会录下来，然后将视频发到网上，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欣赏。” “他们惨死的视频会被一遍遍播放。” “我也会单独给你发一份，让你亲眼看到他们是怎么死的。” 此时男人看于大章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 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同时一只胖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 “你干什么？！” 惊恐的声音响起，男人试图甩掉手中的匕首。 可此时他的手掌被于大章握成了拳头，匕首根本无法脱离。 “脑残。” 于大章小声嘀咕了一声，随即用力捏紧了男人的拳头，朝着他的脖子抹去。 “别，有话好说！”这话是于大章说的。 从外人的角度看，就像是他在阻止对方自杀。 锋利的匕首在男人脖子上划过，于大章却并未停手。 颈部的鲜血还未喷出，他又拉着男人的手，在前胸和腹部各捅了一刀。 一边捅还一边大喊着： “你还年轻，别想不开啊！！” 最后他将匕首停留在男人腹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切割了好几圈，这才放开对方。 “生命就一次，你这是何必呢……” 此时门外的特警已经开始往里面冲了。 来到里屋时，男人正缓缓向后倒去。 鲜血从他的脖颈处喷洒而出…… 倒地后，他无助地挣扎着，想让自己喘气，但却没有半点效果。 男人死死地盯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胖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死不瞑目！ 于大章浑身是血，衣服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看上去触目惊心。 特警们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将枪口对准谁了。 “国安办案！”叶琳收起枪，拿出证件，挡在了特警和于大章之间： “哪位是领队？” “我是。”很快一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走上前来。 “控制好现场。”叶琳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稍后会有市局刑侦队的人来处理。” 交待了一句后，叶琳拉着于大章离开。 回到车上，她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胖子。 “先去换身衣服吧。” 于大章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目光凝视着前方。 面对叶琳的询问，他没有回话，仅仅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此刻，他在脑中不断地反思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才冲动了吗？ 不，对他来说那是唯一的选择。 他相信那个男人说的话。 即使法律判了对方死刑，于大章依然相信对方有办法脱身。 他前世曾听过一个案子，有个死刑犯，被执行的是注射死刑。 全程录像，并有人监督，直到在火葬场被火化。 结果几年后再次犯案，警方才发现他并没有死。 可以称得上是现代版的狸猫换太子。 于大章不敢赌。 如果是他自己，他不怕对方来找他报复。 可涉及到家人就不行了。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老妈老爸出事。 当晚，于大章被叫到市局，要求配合调查。 说是配合，其实就是被扣押了。 两世为人，他第一次坐到了审讯椅上，体会了一把被人审问的滋味。 “不是说配合做笔录吗，怎么还来审讯室了？” 于大章心知肚明，可表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的。 说话的同时，他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对面两名督察的肩章。 二级警督，足以说明对自己的重视了。 “就是一间屋子而已，不要多想。”坐在于大章对面的督察笑了笑： “又没对你实行强制措施，你怕什么？” 他指的是审讯椅上的手铐。 虽然于大章坐在了椅子上，但却没被拷住。 “谈不上怕，就是不太舒服。”于大章用商量的语气回道： “要不咱们换个位置，你来我这坐坐。” 这话就带有攻击性了。 没有底气的人是不敢这么和督察说话的。 于大章自然是有底气的，他不相信国安会干出杀驴拔橛的事。 下午和叶琳分开的时候，他清楚看到对方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要有抵触情绪嘛。”督察同志干脆就不接他的话茬： “这是技术科刚刚送来的现场勘查报告。”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走到于大章身前，将文件放在审讯椅的挡板上。 还没等于大章伸手去拿，他便继续开口说道： “在现场你用匕首杀了两名嫌犯，而且还是空手夺白刃，特种兵都不一定能做到你这样。” 听到这话，于大章眼睛眯了一下。 指供？ 这还什么都没说的呢，他就直接认定那两人是于大章杀的。 后面的空手夺白刃和特种兵都是在为开头那句做铺垫。 套路不新鲜，只要是个老刑警都会，不过没有这位督察同志用的巧妙。 “勘察报告里写我杀人了？”于大章用手指点了点挡板上的文件： “领导，这样做笔录可不太友好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要是潘金莲，大郎喝药都不用喂 “难道现场中刀那两人不是你杀的？” 那名督察目光锐利地盯着于大章，语气严厉。 他可比我师父厉害多了……于大章在心里嘀咕着。 吕忠鑫也经常审问犯人，可要论技巧，和眼前这位督察根本就没法儿比。 对方每句话都是有指向性的。 不管于大章怎么回复，他都能将主题给掰回来。 始终围绕着你杀了那两个人的主题聊。 这才刚开始，于大章就感觉到自己被pua了。 “能让我解释一下吗？” 他慢悠悠地问道，看不出一点惊慌的样子。 “当然可以。”那名督察又回到座位上坐好，双眼盯着于大章说道： “你说的每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所以，不要说一些无法自圆其说的内容。” 我尽量吧……于大章看出来了，对面这位是有备而来，而且对自己有偏见。 这个级别的督察不应该啊。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报复来的这么快吗？ “那把匕首是嫌犯身上的。”于大章缓缓说道： “就在我给他上手铐的时候，他忽然掏出匕首划向我，当时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夺刀反击。” 这话他说得很顺，因为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只是叙述了出来。 “夺刀反击？”坐在他对面的督察皱着眉头，质问道： “两刀，一刀前胸，一刀腹部，第二刀将嫌犯的肚子都给豁开了。” “内脏也几乎都被匕首划伤，说明你当时用刀在对方的腹部做了搅动的动作。” “有这么夺刀反击的吗？！” 那名督察又拿起一份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厉声喝斥道： “你这是故意杀人，从拿到刀的那一刻你就没打算让对方活！” 又扯到杀人上了……于大章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做。 不用想，他刚才手里拿着的肯定是法医提供的鉴定报告。 不对劲儿！ 这份鉴定报告他为什么不拿给自己看了？ 还有，法医的鉴定文书不会出的这么快。 二十四小时之内，法医最多会提供鉴定意见，最快三天内才会出鉴定结果。 他在诈我？于大章觉得很有可能。 但对方确实说出了嫌犯的具体伤情。 “领导啊……” 于大章不打算和对方好好说话了，只见他拿起挡板上的文件，直接撇了回去： “你要是认定我是故意杀人，那还有什么问的，直接抓我就行了。” 这个举动是对方没想到的，但也只是让对面的人愣了一下。 “那……”督察同志犹豫着问道： “这个就先不说了，第二个人你怎么解释？” “他是自杀啊！”于大章早就想好怎么说了，立刻接上话： “当时他从我手里夺过匕首，直接抹了脖子，我已经尽力阻止了，奈何没有他的力气大。” 阻止嫌犯自杀没毛病吧……于大章在动手之前就想好了理由。 身为一名警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抹脖子。 奈何对方死志已决，没拦住啊。 “抹完脖子，他又捅了自己胸口和腹部？”督察同志气笑了： “他的腹部被刀割的几乎没有好地方了，自杀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本以为这次能将这个胖子问得哑口无言。 岂料，于大章直接一摊手： “这你得去问他啊，我哪知道他怎么想的，当时我也吓坏了好不好。” “而且我已经尽力去按住他的手了，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你是没在当场，我一边阻止，一边劝他，奈何他听不进去啊。” 他一直没提叶琳。 也没质问督察：为什么只审我一个。 这是底线。 虽然这次是国安让他出的任务，但叶琳只是来辅助他的。 这种时候将一个女人拉出来做挡箭牌，实在不是男人该做的事。 而且他始终相信，李明钊对他做的保证，绝不是一句空话。 现在事给你办完了，你的承诺呢，你的担架呢！ “这就是你的解释？”那名督察板着脸问道。 “我必须纠正你一个错误。”于大章也将脸沉了下来： “我刚才只是在叙述事实，而不是在对你解释。” 任何疏忽都不能有……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每一个字眼都必须谨慎小心。 要是某个方面没说明白，很可能成为对方用来发难的借口。 于大章感觉眼前就是一个大坑。 而自己就处在大坑边上，一步走错就会摔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我们都记下了。”督察同志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接下来向你核实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当然。”于大章点头。 他有种感觉，对方好像在对他进行试探。 这样的对话方式实在不像是督察办案，太不专业了。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在医院查案期间动手打人，对涉案人员严刑逼供，有没有这事？” 他们知道的真多啊……于大章知道这事早晚会被追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有这事，当时我……” 他刚要将情况说明，对面的督察却突然出声打断道： “我们对此事进行了调查，当时除了你，还有两名警员在场。” “其中一名叫张森的警员说，那两名护士是他打的，一人扇了一巴掌。” “另一名警员说，他没看到有人动手。” “最有意思的，是你们分局的李队。” “他说是那两名护士互扇的耳光，就是为了栽赃警察。” “凭你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谁说的才是真话？” 不是假话，他真的调查了！ 别人不说，张森肯定能干出这样的事。 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于大章被对方弄懵了。 刚才自己都承认了，却被对方打断，现在又突然来个转折…… “你在给我机会？”于大章不可置信地问道。 对方就一个目的，告诉他：这事有人替你背了。 果然，对面的督察脸色缓和下来，盯着他，笑而不语。 “我用不着！”于大章忽然大声说道： “那两个护士是我动手打的，和别人没关系，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 于大章不敢说自己多么正派，但让人背锅的事他绝对干不出来。 “好了好了，别激动。”那名督察对他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今天就到这儿吧，晚上你也别回去了，就在市局休息，我们给你找了间办公室。” 晚十点，市局一间办公室内。 李明钊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监控画面，一个大胖子正躺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 “下午杀了两个，晚上又被施压，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着觉。”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子，难怪这么胖，心可够大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个人二等功 次日一早。 于大章刚睁开眼，就看见李明钊站在床边正盯着他看。 “领导你这是……” 他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坐起。 “睡得可够死的。”李明钊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我如果想取你性命，你已经死好几次了。” 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想挫挫这个胖子的锐气。 按理说，凭他的身份不至于和一个小刑警置气，可眼前的胖子实在太滑头了。 接任务的时候，这个混蛋要求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保下他。 结果第二天他就将人全给杀了。 一个没剩！ 好吧，有一个是叶琳开枪打死的。 不过那也是怕他有危险才开枪的。 李明钊甚至都怀疑于大章是故意靠近那三个人，就是为了让对方出手，然后趁机将他们杀死。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能力强的人，往往胆子也很大，要是不加以管束，很容易做出超越底线的事情。 “啊~~~~~~”于大章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领导你可真会开玩笑，在市局睡觉要什么警惕性，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么。” 看得出来，这一宿他睡得很好，估计在家睡觉都没有在这里睡得踏实。 将行军床收好，于大章又去洗了把脸，回来时看到李明钊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昨晚那个督察是你安排的吧？” 于大章刚坐下就直奔主题，虽然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李明钊也没否认，而是笑着反问道： “想不想听听他对你的评价？” “肯定没说我好话吧。”于大章自嘲了一句。 昨天他只是怀疑督察有问题。 可今天在看到李明钊的那一刻，他立刻确认了这个想法。 漏洞太多了，督察也是要靠证据问话的，而昨天那人几乎全程都在试探。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个人连督察都不是。 李明钊模仿着那人的神态，点评道： “刺头一个。” 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对滴……于大章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不出国安为何这样对他，明明自己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务。 而且自己只答应了找人，又没说非得是活人。 “你应该留一个活口的。” 李明钊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语气中却有掩盖不住的怒意： “你杀他是因为不信任我们，你认为他会脱罪，你太小看国安了。” “对你施压是对你的教训，我不能让你太肆意妄为了。” 安全了……听到这话，于大章暗自松了口气。 李明钊话里有两层意思。 1，昨晚的督察是他找来吓唬于大章的。 其实也是一种考验。 如果昨晚于大章将叶琳拉出来做挡箭牌，或者把同事交出去背锅，那接下来很可能就假戏真做了。 2，经过国安审查之后，没人会再对于大章进行追责。 假如审查有级别，国安的级别一定是最高的。 再继续调查，就是在质疑国安。 于大章很清楚，昨晚的事情，其实就是李明钊在兑现保下自己的承诺。 经过昨晚国安的介入，再想有人动他，就要先过国安那一关。 “领导……”于大章低下头，声音中透露着不甘： “我有点厌恶这个世界了，真的很脏。” 李明钊看着面前沮丧的胖子，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才轻声说道： “脏的不是这个世界，是人心，所以才需要我们这样的人祛除掉那些肮脏的东西。” 转眼五天过去了。 这一天于大章刚上班就被李钧叫到办公室。 “配枪还你。” 本来接受完心理辅导就应该重新拿回配枪，但于大章又杀了两个，所以时间延后了。 于大章刚把配枪收好，李钧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和两本证书。 “给。” 什么东西？于大章接过后，先将盒子打开。 二等功奖章！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这枚金光闪闪的奖章，眼中流露出激动之色，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是荣誉象征和职业认可。 它代表着对获得者在维护社会治安、打击犯罪等方面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当然，除了荣誉，还有更实际的好处。 根据相关规定，对获得二等功及以上奖励的警察，可以提前晋衔。 或者在晋职、晋级时作为重要参考。 同等条件下优先晋升。 这不仅是优待，也是一种激励。 “这，这是哪个案子的？”于大章激动地问道，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本来笑眯眯看着他的李钧，一听这话，立刻收起了笑容。 差点忘了，这个胖子可不是破了一个大案。 “拐卖案已经结了，现在进入追责阶段，功劳早就报上去了，昨天才批下来。” 李钧说得还是太保守了。 其实拐卖案远没有结束，追逃工作还在继续，而追责才刚刚开始。 二十四年没被发现，这正常吗？ 系统内是要从头查起的，奉林镇历任领导全部涉案，连退休的也得给找出来接受调查。 死了这么多人，被卖出去的更是不计其数。 在人命面前你说无辜？ 首先一个玩忽职守罪就已经定下了。 有人立功，相对的，自然会有人受罚。 于大章将盒子盖上，又将证书翻开，看了两遍。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肯定会反复看上十遍。 李钧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真的很高兴？” 什么意思？于大章没听懂。 个人二等功啊！ 自己不该高兴吗？ 你一个支队长难道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我何止是高兴啊。”于大章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要是允许，我现在恨不得就在分局大门口放上两挂鞭。” 他说的是心里话。 前世工作了十多年也没获得个二等功，这一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对他来说，真的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你先别激动。”李钧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当初申报的时候，给你报的是一等功。” “这样的特案很少，在我们看来，一等功是肯定会批下来的。” “估计是考虑到你的资历，还有你办案时的行为，最后功劳被压了下来。” “其实二等功也很好了，所以你别有……” 他是怕于大章有情绪。 这个胖子精着呢，就算现在不说，以后他也一定会反应过来。 “李队李队，别说了。”于大章赶紧打断道： “这我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要是下来个一等功，我心脏受不了哇。” 他听出来了，李钧是在解释。 首先，局里对你是绝对认可的，但上面压了一下，我们也没办法。 做人要知足。 更何况于大章根本就没想过能立功。 自己当初在山上可是造成了七死三重伤。 这种情况下还给个二等功，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还要啥自行车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章 尸体跑了？ 转眼又是十天。 于大章本来以为自己会参加个表彰大会。 到时候身披大红花，上台各种讲话，他甚至还给自己写了个稿子。 毕竟是特案，开个大会表彰一下也正常。 而且又不是他一个人立功了，一大队也因此获得了集体二等功。 结果等了这么多天，局里一点开表彰会的迹象都没有。 后来和同事们私下聊天才知道。 不是局里不想开表彰会，而是没心情开。 最近半个月，整个松海警界大清洗，上上下下很多人员都被叫去接受调查。 这种时候开表彰会，要是在会上被带走几个，那可就太尴尬了。 于大章清楚这是因为三甲医院的案子。 关系网太复杂，牵扯面太广，都调查半个多月了，还没将人抓干净。 这期间他也多次参加抓捕行动，不过都是抓一些基层人员。 科级以上的就轮不到他们了。 值得一提的是，宏口分局也有两名警员被带走调查了，而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之前因为调查医院而被停职调走的警员，也再次回到了支队，并恢复了职位。 又过了一个星期。 于大章的生活算是回归了正轨。 每天上下班，偶尔和曲脱脱约会吃饭压马路。 分局暂时没有让他回一大队的打算，他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放松一下。 相对而言，支队的工作节奏要比一大队轻松不少。 这天刚下班，曲脱脱就打来电话约饭。 两人找了家餐厅坐下。 “大章，你买辆车吧，不然上下班多不方便啊。”曲脱脱提议道。 于大章摆摆手，无奈地说道： “算了吧，与其蹬自行车，我还不如坐公交呢。” 他曾想过买辆电动车，可自己这体重，对于电动车来说相当于驼了两个人。 太费电了。 万一中途没电了，还得往回推，太累。 “蹬什么自行车啊。”曲脱脱被气的直跺脚： “我说的是汽车！” 汽车？于大章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她误会了？ “不是，你是从哪看出来我能买得起汽车的。” 说起来，于大章还真有驾照，而且也会开车。 在警校都要学习驾驶课程，算是一门必修课。 而且在校期间考取驾驶证也会更方便一些。 前世的时候，他也自己买车了，虽然车不算好，但代步够了。 现在嘛~ 经济条件不允许啊。 “笨死了！”曲脱脱瞪了他一眼： “我给你买。” “咱们已经相处到这一步了？”于大章有些诧异： “你这算嫁妆还是彩礼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接受。 不是于大章矫情，实在是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有个词叫：受之有愧。 他现在大概就是这种心理。 都说软饭好吃，可这玩意真得分人。 有些人还真就弯不下腰，低不下头。 曲脱脱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她也没生气，继续劝道： “我只是想让你上下班方便一些，不买好车，买个几十万的你先开着。” 于大章差点噎着。 好家伙，几十万的车在她眼里都不算好车。 “你不懂穷人。”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加油、维护、保险……几十万的车，一年费用最少得两万多。 于大章现在月薪4500，直接减半。 再说了，真要开个几十万的车去上班，领导和同事怎么看自己。 到时候肯定会有闲言碎语。 影响不好啊。 次日。 于大章一大早就来到支队。 刚一进门，就看见李钧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 “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快走，有案子！” “案子？”于大章悄悄瞥了一眼屋里，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屋里还有七八名警员，李队却单单给自己叫走了，看来这个案子不一般啊。 来到警车旁，于大章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才问道： “什么案子？” 李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把一本案宗丢给他，随即启动车子向外驶去。 于大章翻开案宗，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案件名称：8.17跑尸案。 案件编号：746548…… 犯罪嫌疑人：暂无。 立案时间：2014年8月17日。 立案单位：清普分局刑侦支队。 什么玩意儿啊？！ 只看了一个开头，于大章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哪个爹写的案宗？ 跑尸案！ 玩呢？ 尸体怎么跑，或者说，能跑的还是尸体么。 这不纯扯蛋呢吗。 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2014年8月17日，早上。 清普分局接到报警，对方自称是清普二院的值班员。 主要工作是在医院太平间值守，负责接收遗体、记录、核对、消毒。 有小伙伴可能对此不太了解。 为什么太平间这种地方会有人二十四小时看守？ 不是怕尸体跑了。 而是人的死亡时间是无法预测的。 因此太平间必须全天候有人待命，以便随时接收遗体并做好准备工作。 好吧，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尸体。 之前确实发生过尸体器官丢失的案子，而且次数还不少。 据值班员描述，当晚凌晨一点多，他照常上着夜班。 隐约间，太平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本正玩着手机的值班员立刻警觉起来，下意识的起身看过去。 只见一具原本躺在停尸床上的尸体，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当时他就吓愣住了。 敢来太平间上夜班的人，胆子肯定不小。 可此时此景，还是让他浑身发软。 那具坐起来的尸体也没有别的动作，就隔着值班室的玻璃，一直望着这边。 一个活人，一具尸体，就这么在阴气森森的停尸间里对视着。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因为疲劳产生了幻觉。 可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 那具坐起来的尸体在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慢慢也有了动作。 只见它动作缓慢地从停尸床上爬了起来，下地之后，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 最终，朝着值班员这边走了过来。 尸体脸上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一对眼眶也已经凹了进去。 两颗眼珠子僵硬到没有丝毫灵动，如同一滩死水般，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 静悄悄的停尸间中，尸体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离谱能找你么 值班员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缩成一团躲到了窗户下面。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尸体的脚步声终于是来到了值班室外面。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整个人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好在此时，那具尸体也没了动作。 至少没有推开值班室的大门直接闯进来。 长时间屏住呼吸的值班员，感觉大脑一阵阵发昏，只得悄悄偏头往上查看。 只见那具尸体就站在他头顶的窗户外，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这一个近距离对视直接让他浑身瘫痪。 恐惧、惊慌以及难以置信的情绪一拥而上……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整个人脑子都乱成了一团浆糊。 一个劲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晚上值班室打盹做了噩梦。 他本想去停尸间里看看，可又被吓破了胆。 一直在值班室里躲到天亮，等到接班的人过来，两人这才去清点遗体准备交班。 结果不清点还好，一清点值班员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一晚上过去，停尸间里的遗体居然少了四具！ “这案子有点离谱啊。” 于大章看着案宗，脑海里也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值班员的经历。 越是思维活跃的人，一些文字类的东西，越容易在脑海中形成画面。 这对于破案来说有好处，但看手上这个案宗时，于大章就好像看了一部恐怖片。 “不离谱能找到你头上来么。”李钧笑着回了一句。 “是啊，清普分局的案子怎么找到咱们这儿了？”于大章刚才看案宗的时候就想问了。 每年都会出现侦破不了的案件，暂时没线索就继续追查呗，没必要将案子交给别的分局。 而且从日期上看，这个案子才发生两天，清普分局这么快就放弃治疗了？ “调你过去是市局的意思。”李钧解释道： “这个案子影响太坏了，要是传出去，势必会引起社会恐慌，而且家属已经开始闹了，所以必须尽快结案。” 特事特办……于大章立刻明白了这个案子的特殊性。 就是因为案子离谱才需要尽快破案。 哪怕是如今的网络信息时代，迷信的人依旧存在，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一些人借题发挥，杜撰成封建迷信的内容到处宣扬。 还有家属那边也是个问题。 人家等着将亲人火化呢，结果亲人的遗体刚到太平间没多久就自己跑了。 这样的事放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肯定是要找医院要说法的。 又将案宗继续往下翻，下面是清普刑侦支队的调查记录。 通过现场勘查和监控记录，遗体确实是自己走出的太平间。 第一具尸体走出后，接连又有三具尸体相继从床上坐起，僵硬着四肢，一点点朝着门口移动。 直到消失在监控画面。 技术科勘查完，队里的刑警又勘查了一遍。 结果和技术科得出的结论相同。 清普分局的刑警自然不会相信这么扯蛋的事。 他们首先将调查方向放在了报案人身上，就是那个太平间值班员。 毕竟贼喊捉贼，监守自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可经过审讯，没发现对方有任何问题。 所描述的和勘查结果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还有监控作为证据，他基本没有机会对尸体动手脚。 于大章合上案宗，想了想，说道： “我想先见见调查这起案子的警员。” “对方已经在清普分局等你了，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李钧嘴里说着，同时专心开着车。 车在清普分局门口停下。 清普刑侦支队的支队长纪斌迎了上来。 “欢迎欢迎，这次麻烦老李你了。” 纪斌嘴里跟李钧寒暄着，眼神却是飘到了于大章身上。 刚刚结束的三甲医院一案，市里各个分局都被抽了人过去支援。 由此，于大章的名头在这些分局领导中，也都挂上了号。 不然清普分局遇上这么个棘手的案子，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找到于大章头上。 虽说请外援要费人情，可比起破不了案，那点人情又算不上什么了。 简单含蓄几句，纪斌也直接切入主题，询问两人道： “咱们先去现场看看？” 涉及到案子，李钧很自然的就看向了于大章，等着他来拿主意。 纪斌一看，就知道那些传闻是真的。 本来想先向警员了解情况的于大章，听到纪斌的提议，也只好点头同意。 对于警察来说，破案最重要的就是现场。 一个好的警察，总是能从现场找到足够多的线索。 这些线索是警察用来破开迷雾的利刃。 现在案发时间虽然过了两天，清普分局也已经做过现场勘察。 但能看现场的话，于大章还是愿意去看上一看的。 他如今眼力超乎常人，想看看细微之处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清普二院别看带个‘二’字，实则是清普区最大的公立医院。 太平间的规模也比较大，是一栋独立出来的小楼。 十五分钟后，两辆警车来到一处小楼外停下，纪斌亲自过来介绍道： “这栋楼里，三楼四楼是冷库，二楼是专门的解剖间，我们和市局偶尔也会过来借用。” “这次发生案情的是一楼，是用来临时停放尸体的。” “在医院死亡的病人都会临时停放在一楼，等家属转去火葬场。” 于大章听到这里，脚步顿了顿： “那也就是说，一楼的尸体都是刚送进来的？” 纪斌点点头： “是，只要停放超过二十四小时，就会被送到楼上的雪柜里。” 于大章没做声，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 纪斌看了他一眼，没有急着追问，一行人走进了停尸楼。 由于三楼四楼的冷库面积够大，一楼这个临时停尸间在发生案子后，第一时间就被封锁了起来。 里面其余的尸体虽然被送走，不过案发时的相关证物，却都还保存着。 踩着地上搭建起来的铝合金板，于大章刚走进停尸间，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倒不是说这里有什么阴风，实在是温度太低了。 八月的松海，平均气温在三十度左右，而停尸间里却只有二至四度。 这就仿佛是一脚从赤道来到了北极一样，是个人身上都得抖一抖。 “由于停尸间里温度太低，值班室是单独隔离出来的。” 顺着纪斌的话，于大章扭头望去，看见了位于停尸间一侧的值班室。 案发时，那个值班员就是这里面被吓昏过去的。 他扫了一眼停尸间的地面。 虽说进出都专门搭了板子，可这里常年低温无尘，留不下太过明显的痕迹。 不过顺着地上摆放的号牌，于大章还是看出了几个特殊的脚印。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其中一个脚印，虽然不太清晰，可正好就在值班室的窗外。 于大章抬头往上看，还真在玻璃上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痕迹。 就好像有个人用脸贴着玻璃，使劲朝里面望过一样。 然后，那个残缺破败的脚印，又一路朝着停尸间的大门延伸过去。 真就像案宗里描述的那样，尸体起来后，一路走出了停尸间。 感受着停尸间里那若有若无的尸臭味，于大章环视一圈，没能再发现更多的异常情况。 看了看头顶的几个监控探头，于大章沉声问道： “案发时的监控资料齐全吗？” 这很重要，如果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播放时会出现断点。 不用整个删除，有时候几个轻微的断点就能将事情的关键点抹去。 “齐全的。”纪斌说着就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画面： “监控都带回了局里，你要看的话，回去就能看。” 于大章又看了一遍现场，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技术科和刑侦都勘查过，现有的痕迹也已经采集，并且现在还做了标记。 从脚印和行动轨迹上看，遗体移动的方式确实有些诡异，不像是正常人走路那样。 给人的感觉很僵硬，地上也有脚底拖行的痕迹。 “先回去看监控吧。” 眼见为实，此时的于大章已经确定，案宗上的描述全是真实的。 回到清普分局，于大章很快把昨晚的监控看了一遍。 看过后，他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案子还真是够离奇的，监控视频十分清晰，能活生生的看见四具尸体挨个走出了停尸间。 “还真是见了鬼了！” 坐在于大章身旁一起看完监控的李钧忍不住骂出了声。 “我先回去了。”李钧随后站起身，拍了拍于大章的肩膀： “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就给我扔这了？于大章茫然地看着他。 他知道李钧不可能一直陪着他，毕竟人家是队长，还有很多事要忙。 但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在这吧。 “放心吧，只要你提要求，我想纪队长会配合你的。” 留下这句话后，李钧离开了。 于大章再次拿起一旁的案宗，将四具遗体的资料找了出来。 罗志忠，男，土家族，1961年8月出生，身份证号：4331021…… 2014年8月16日20时许，在祥德精神病院自缢身亡，没有其他外伤。 已做现场勘查和调查，发现死者符合自缢特征，家属对死因无异议。 刘世雄，男，汉族，1972年11月26日生，身份证号：2107221…… 2014年8月16日中午，与其同事聚餐饮酒，当晚因饮酒过量深感不适，后经120抢救无效，于21时死亡。 常梓柔，女…… 这四人为两男两女，年龄、籍贯、死因各不相同。 于大章一连看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任何相同点。 就在他想再看看其他线索时，纪斌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脸色焦急地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于大章摇了摇头：“没。” “哎！”纪斌叹了口气，揉着额头说道： “现在家属那边意见很大，都快三天了，他们急着把尸体送去火化，目前尸体还没找到，现在正在医院闹呢。” “咱们这要还破不了案，那……” 纪斌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于大章还是感受到了他的压力。 一般的案子也就算了，这种离奇的案子一旦破不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纪斌后半辈子的名声，怕是都得毁在这案子上。 于大章此时也从胡思乱想中走了出来。 他才不相信什么灵异事件呢。 这都2014年了，天上全是卫星，地上都是监控。 要是真有鬼，他当了两辈子警察，怎么也该抓到几只了。 “纪队，成立专案组吧，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破不了的案。” 听了于大章的话，纪斌也很快支棱了起来。 把自家分局的一众精兵强将都调集起来，很快成立了一个八人专案组。 他自己挂帅当组长，于大章担任副组长。 众人被召集到一起后，纪斌直截了当地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这案子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拿下！ 在专门腾出来的会议室中，于大章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每一个人，沉稳而自信地开口道： “咱们8.17专案组正式成立，案件的情况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大家各抒己见吧。” 对于他站出来主持会议，在场的警员也没人感到奇怪。 一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只要是请来的外援，待遇自然要比内部人高些。 二是人的名树的影，于大章的名字最近在系统内都传开了。 至少在松海市内的警察系统中，已经可以用大名鼎鼎来形容了。 再说，要不是自己这些人破不了这个案子。 纪斌也不用去市局申请，让于大章过来帮忙。 现在人家既然愿意帮忙，他们也只有配合的份。 “我觉得这个案子的突破口，还是那个值班员。”其中一名组员说道： “现场的监控虽然完整，但他毕竟人在现场，说不定掌握了什么监控里看不到的线索。” 见于大章扭头朝他望去，纪斌赶紧介绍道： “这是我们支队的刑警，胡浩。” “好，那就请你继续追这条线，争取挖出一点有用的线索来。”于大章直接开始指派起任务来。 胡浩略微愣了半秒，似乎对于大章的命令不太适应。 不过，等他反应过来，还是开口应了下来： “好，散会后我就继续审问值班员。” 有了胡浩的发言，其他人也陆续说出自己的观点。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一个比较新奇的论点： “我觉得，这会不会是一种催眠术？” “催眠术？”于大章略微沉吟半秒，抬手请教道： “你仔细说说。” 提出催眠术的组员见状，赶紧继续说道： “作为心理学的一种手段，催眠术如今发展的很快。” “其中，一些比较厉害的法子，已经可以做到欺骗、改变、替换人的意识和记忆了。” “我曾经接触过和催眠相关的案子，对此做过一些了解，还找了一些相关的期刊来看。” “我觉得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一种关于催眠术的新犯罪手段。”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让你发言，没让你胡扯啊 虽然他说的言之凿凿，不过于大章还是发现两个问题。 首先，催眠术作用的是人。 如果被催眠的是值班员，确实可以做到让他产生幻觉，别说尸体跑了，就算尸体满天飞都有可能。 但现场除了值班员，还有监控的存在。 总不可能值班员被催眠了，监控也被催眠了吧。 其次，如果非要用催眠术来达成这个效果。 那催眠的就不能是人，而是那几具尸体。 只有催眠尸体自己跑出去，才能造成眼下这个结果。 不过尸体能被催眠么？ 都说死后长眠，这都已经长眠了，还怎么被催眠？ 此时展开讨论的众人，也和于大章观点一样，都认为不太可能和催眠术有关。 见众人把自己的观点给反驳了回来，提出催眠术的警察也没气馁。 案情讨论就是这样，不可能所有想法都有用。 这时，另外一名组员突然说道： “我刚才有个想法，当然我这个只是想法啊，大家可以批评，但不要当真。” 见他迭了一身的甲，又转头看向自己，纪斌只得说道： “你先说嘛，反正是案情分析，大家集思广益。” 那名组员眨了眨眼，看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缓缓说道：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有一种专门催眠尸体的方法。” “就和那些电影里的赶尸人一样……” “他们可能就是利用催眠尸体的方法，来控制尸体的……” 这一下，别说是于大章，就连纪斌都绷不住了。 大家都是警察，是唯物主义红旗下的战斗员。 这东西你别管是真的假的，在场的人也不可能接触过啊。 一想到这是正式会议，等会还会有会议记录，纪斌赶紧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你这个不要再继续说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对这名组员发起质问。 “老陈，你这不是胡扯么，电影是电影，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个？” “就是，我当初也去西南办过案子的，跟那边战友交流过，根本就没有这些离谱的事。” 于大章见讨论开始跑偏，赶紧清了清嗓子开口，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回来。 “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讨论，现在还是回到这个案子上。” “纪队。”招呼了一声纪斌后，于大章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按我目前的想法，那就是暂时不管这个案子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就把四具尸体当成活人。” “从案件七要素出发，一个点一个点的来查！” 所谓案件七要素，指的是刑侦学上的一个概念。 分别为：何事、何时、何地、何情、何故、何物、何人。 只要把这几个要素都弄清楚，那一件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纪斌琢磨一下，同意了下来： “好，那就由你来具体安排。” 于大章环视一圈，沉声说道： “除了已经有任务的胡浩，我们剩下的人，分成三组。” “大家主要去查三件事！” “第一，这几具尸体是怎么送到停尸间的，其中的过程必须一清二楚。” “谁送的，路上接触了谁，全都要查清楚。” “第二，这几具尸体从停尸间消失后，他们去了哪里？” “就把他们当做失踪人员，以停尸间为起点，挨个进行追查。” “不但要查监控，还要进行现场勘察，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第三，这些人的死亡时间要确定下来。 “要精确到分钟，具体在哪家医院死亡的，什么人联系的太平间，尽可能地找出其中的关联点。” 见于大章已经把任务都给分解出来，纪斌也没有耽搁，立即开始指派人手。 没办法，清普分局的人于大章不熟，不知道派谁查那件事情最合适。 在两人的安排下。 很快，刚成立的专案组就如同一台机器般轰鸣了起来。 纪斌还特意留下一名组员来辅助于大章。 等到所有人都接下任务出门后，纪斌看了一眼于大章问道： “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 于大章想了想，回道： “我们也去帮着看监控，最好是能先找到这几具尸体的下落。” 纪斌知道这是关键，赶紧同意下来： “好，那我带你们去指挥室。” 所谓的指挥室，全称为综合作战指挥室。 是近年各个警局数字化改革中的成果之一。 听着十分高大上，但真正的作用，却和小区里的监控室差不多。 就是一个用来看监控的地方。 只有多出来的那一面屏幕墙，可以让前来参观的领导，看到前线的第一进展。 找了一台空闲的电脑坐下，于大章熟门熟路的开始排查起来。 在进入新世纪第一个十年后，随着监控探头的增多。 如何利用监控破案，也成了警察们必须掌握的手段。 这听着很简单，但其中的学问其实很大。 其中要用到的各种图像处理技术，即使是于大章，掌握的也并不多。 找出一段医院附近的探头信息，于大章用八倍速快速过了一遍。 在没有发现后，又切换到下一组图像资料，继续看起来。 监控排查大多数时候就是如此枯燥。 除非能一直锁定目标路线，不然附近的每个监控都得看。 一旦目标在监控中丢失，还得继续重复这个步骤。 可以说是用耐心和视力损耗来锁定嫌疑人。 又看完一段监控，于大章暂停片刻，干脆将太平间的监控资料再次调了出来。 不过这次，他没去看案发后的视频，而是直接把时间往前推。 花了大概十分钟，于大章终于发现了线索。 此时监控视频左上角的时间是，8月16日的23点20分，也就是案发前的一个小时。 视频中，有六具遗体被相继推进停尸间。 由于遗体全身盖着白布，所以无法看到他们的长相。 为什么人死后要盖白布？ 现代的说法是，盖白布有助于心理安慰。 人死后，脸部会因为血液流向背部而变得苍白，肌肉松弛，面容会显得狰狞。 盖上白布可以避免亲友看到后感到恐惧，减轻心理压力。 其实呢，这是古代传下来的。 古代医疗条件有限，死亡认定较为简单。 盖上白布后，如果发现布在动，说明死者还有呼吸，这样可以及时发现假死的情况，避免误判。 于大章按下暂停键，扭头对一旁的组员说道： “给医院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分别给出四具尸体送入太平间的具体时间。”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先入为主是大忌 这个细节，案宗里没有写。 大概是清普分局的刑侦人员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尸体本身，而忽略了案发前的运送过程。 那名组员没多问，起身走到一边，摸出电话开始拨号。 大概过了十分钟，对方回了消息。 那名组员看着回复的信息，对于大章说道： “是当晚23点20分送到太平间的，登记簿上写了时间。” “四具尸体是一起送到的？”于大章再次问道。 那名组员点头道：“对，同时送到的。” “那就没错了。”于大章盯着屏幕说道： “监控中的六具遗体是一车来的，其中就有跑了的那四具。” 沉吟片刻，于大章又对那名组员说道： “联系调查医院的那组人，去把那个送尸体的司机带回来，他有重大嫌疑！” “好！我现在就派人去！”那名组员立即答应道。 世上不存在灵异事件，当有些事觉得诡异，那一定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四具尸体是同一车拉来的，巧合吗？ 如果相信这种巧合，那就是智商有问题了。 于大章很清楚，做人必须要有主见，尤其是破案。 一旦被对方引入思维误区，就会犯先入为主的错误。 比如，你逛寺庙。 对于庙里和尚的介绍，你肯定会保持怀疑态度。 这时候，对方就会和你说： “心诚则灵。” 没错，你得信我，你得信这世上有神有佛，不然你得不到庇佑。 这就是传说中的两头堵。 你遇到好事了，说明你得到了佛祖的眷顾。 你倒霉了，说明你的心不够诚。 如果警察也迷信，那案子就没法查了。 遇到点诡异的事，就去求神拜佛，那不乱套了么。 有小伙伴问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寺庙，还有这么多信徒？ 这就得说目的性了。 有些人去庙里是去求……求子、求财、求平安、求姻缘。 其目的就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 你见过谁去庙里祝菩萨身体健康的。 而还有一部分人，是去修心，让心有归处。 寺庙最初就是这些人建立并发展起来的，只是后来被人的欲望带跑偏了。 当晚，开运尸车的司机被带回了清普分局。 审讯室内。 “姓名？” “贾亮。” “年龄？” “三十五岁。” “……” 在一连串的例行询问后，审讯很快进入正题。 “8月16日晚你都干什么了？” 负责审讯的组员双目如炬，多年老刑警养成的气势，吓得司机脸色发白，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没，没干什么，就正常上班了。” “只是上班？上班时具体干了些什么？” 在警员的审问下，司机吞吞吐吐的开始交代起来。 作为运尸车的驾驶员，他的工作内容很简单。 每天主要工作就是将附近其他医院的遗体，送往清普二院。 太平间这种设施并不是每间医院都有。 只有作为大型综合性医院才会配备，并由附近多家医院共用。 而太平间的运尸车和殡仪馆的不同。 先说容量，一般殡仪馆的接尸车只拉一具遗体。 拉到殡仪馆举行完告别仪式后，直接火化。 太平间主要负责存放和运输，所以运尸车通常设计为冷藏车。 以确保尸体在运输过程中保持低温状态。 并且设计有多个隔断，可以一次性拉多具遗体。 据运尸车司机贾亮交代，8月16日这天晚上，他一共就出了一次车。 从附近的两个医院里运了六具遗体送去清普二院太平间。 完事之后，就回家睡觉了。 当审讯人员问起当晚运送遗体的具体经过时，他的眼神明显出现了闪躲，肩膀也有不自然的耸动。 在另一间屋子里，盯着监控画面的于大章，眉头开始慢慢紧锁。 从微表情分析，司机刚才的举动代表着他对自己说的话感觉很别扭。 他在说谎！ 按下一旁的麦克，于大章沉声道： “他在撒谎，让他将运遗体的过程详细说一遍。” 审讯室内的警员精神一震，脸色变得更加严肃，厉声打断了正在为自己辩解的司机。 “还在撒谎，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从医院将遗体抬上车开始说。” 这是审讯时常用的技巧，利用信息不对等进行判定和施压。 一般来说，越是没有经历过审讯的对象，越是容易被吓住，从而露出破绽。 反倒是那些多次进宫的老油子，才会有足够的心理素质继续抗衡。 这个司机显然是第一次进审讯室。 见对面的警员拆穿了自己的谎言，顿时慌乱了起来。 他脸色惨白的坐在审讯椅上，眼神也流露出了惶恐和不安。 审讯的组员见状，果断趁热打铁，再次沉声问道： “说，你运送那六具尸体时，都干了些什么？”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司机的心理防线。 他看着对面的警员，支支吾吾的说道： “领，领导，真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没做……” 警员审视了他一番，稍稍放缓了语气： “你做没做，我们都清楚。” “把你那天运送尸体的过程，再具体讲一遍。” “从头到尾，一点都不许遗漏！” 司机眼神一缩，再次从头讲起来： “8月16日晚，大概九点半，我接到第一个接遗体的电话，就带着两个搬尸工出发。” “接上两具遗体后，又去另一家医院，又接了四具遗体，我就往清普医院开。” “在路上开到一半时……” 司机说到这里，话头顿住了，脸上也露出了挣扎的神色。 盯着监控画面的于大章立刻意识到重头戏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司机在经过短暂的心理斗争后，垂头丧气的说道： “在路上开到一半时，其中一个叫李涛的搬尸工突然让我停车。” “我听他的，把车停在了路边。” “然后李涛就带着另一个搬尸工下了车。” “他们去了车后面，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才回来。” “再之后，我们就把遗体送到了清普医院太平间。” 司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过目光中仍有几分忐忑。 这次都不用于大章提醒，审讯的组员就知道他肯定还有隐瞒。 不过对于经验丰富的老刑侦来说，只要嫌疑人开口，总是能被挖干净的。 因此组员也没有着急，而是不急不缓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听一个搬尸工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 对上警员那如同能看穿一切的视线，司机心虚般垂头不敢与他对视，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收了他的钱。” 审讯室一旁的房间内，于大章和其他组员对视一眼，这倒是一个新情况。 如果司机说的是真话，那么随车的两个搬尸工嫌疑更大。 也不用于大章开口，就有组员主动站出来，要去抓捕那两名搬尸工。 审讯室内，问讯还在继续。 “那个叫李涛的搬尸工给了你多少钱？” “两万。” 既然已经开始交代，司机也没有了任何抵抗，审讯的组员问什么他答什么。 于大章听到这个数额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起盗尸案，案情发展到现在，在他看来只剩这一种可能。 可这个金额也未免太多了。 四具成年人的尸体最多值三万多点，这其中还不包括运输费。 光是拉拢一个运尸车司机就花了两万。 剩下一万多，两个搬尸工每人分几千？ 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区区的几千元？ 犯不上啊。 盗窃尸体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一次性偷四具尸体，坐牢是肯定的，而且还会重判。 想简单了……于大章忽然发现自己小看这件案子了。 “他们去车后面做了什么？”负责审讯的组员追问道。 “我不知道。”司机说着，见审讯的警员盯着自己，赶紧辩解道： “他们下车前特意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车。” 负责审讯的组员正在思索接下来该问什么，于大章拿起麦克对他提醒道： “他们停车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说，和其他的路段有什么不一样。” 组员闻言，对司机叙述了一遍。 司机两眼放空，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片刻后，这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说道： “停车时我看到了一辆微型，就是那种平头面包车，当时那辆车处于熄火状态，所以我也没太注意。” “你将车停在那辆面包车的前面还是后面？”审讯的组员问道。 这次司机没犹豫，肯定地说道： “停在那辆车前面了，那个叫李涛的搬尸工让我那样停的。” 于大章看了眼时间，拿起麦克说道： “先停了吧。” 无论司机说的话是真是假，再审下去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了。 现在案件的指向很明显：那两名搬尸工。 尤其那个叫李涛的，全程都是他在指挥司机。 在于大章看来，还有一个逻辑不通的地方。 搬尸工有贩卖尸体的渠道吗？ 假设他们真能联系到买家，可将主意打到太平间头上，也太愚蠢了。 这种事警方一定会追查到底，家属也不会轻易罢休。 第一次就玩这么大，未免太过冒险。 次日。 追查尸体下落的小组先进行汇报。 四具尸体离开太平间后，暂时断了线。 根据监控信息排查，尸体在离开太平间后，不约而同去了医院西南角。 由于那里是一片小树林，监控没有覆盖到那里。 组员们又根据现场勘查，找到了四具尸体的足迹。 奇怪的是，按照脚印的方向排查过去，发现尸体都是从树林的一个方向离开。 可之后各个大门的监控都没再发现他们。 仿佛他们还停留在医院内。 “计划的挺周密啊。” 于大章听完汇报后，眯起眼眸，沉思了一会儿，问道： “技术科去勘查过吗？” “没有。”那名组员摇摇头： “暂时还没通知技术科。” 其实在他们看来，那个小树林根本就没有继续勘查的必要。 那四具尸体确实是从那里失去踪迹的，但也只是路过那里。 最多就是留下足迹，继续勘查就是在浪费时间。 “叫上技术科，我们一起过去。”于大章下达命令。 “是。”组员应声，立刻安排。 半小时后。 清普医院太平间后方的小树林内。 技术科人员开始对树林内的脚印进行采集。 于大章站在树林边缘，双眼从每一颗树的树干上扫过。 “那棵树。”他忽然指着树林中心的一棵树，说道： “去那棵树下面看看。” 两名技术科人员立刻顺着于大章手指的方向来到树下。 片刻后，其中一人说道： “这里的脚印集中且密集，说明有人在此长时间停留。” “有几个人的脚印？”于大章问道。 技术科人员快速答道： “四个。” 那就没错了……于大章再次开口道： “树干上有一道勒痕，大概距离地面一米五左右。” 有勒痕？ 两名技术科人员看了一眼于大章所在的位置，目测距离这棵树最少有十米距离。 这么远能看到树干上有勒痕？ 这得什么视力！ 树干可不同于墙面，上面可是有树皮包裹的。 别说勒痕了，就算掉块树皮，离那么远也很难发现。 虽然两人心中有疑惑，却没有说出口。 他们盯着树干的位置，一点一点搜寻着。 “还真有！这呢这呢……” 两人同时在距离地面一米五左右的位置发现了一道勒痕，上面的树皮有轻微脱落的痕迹。 就像是被橡皮筋勒过一样。 “能看出是被什么东西勒的吗？”于大章大声问道。 “稍等。”技术科人员检测了一番后，回答道： “一种拥有柔韧性的物体，但柔韧程度偏低，且有重力向下的特征。” “可以排除掉绳子。” “裤带之类的也可以排除掉。” “重力向下……” 另一名技术科人员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立刻接话道： “很像是被软塑料勒出来的，我知道了，是装着东西的塑料袋！” “重量至少要达到五斤以上才会出现这样的勒痕。”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于大章满意地点点头。 和自己推断的完全一样。 无论对方多么小心，计划多么周密，只要在某地逗留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人不会凭空消失。 尸体也不会自己跑路。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人为设计出来的。 确实有点小聪明……于大章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设计虽然拙劣，但的确用了心思。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想出了一个狗急跳墙的办法。 仓促之中却透着精明。 “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于大章喃喃自语道： “把警察都当傻子了么。”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为钱？ 在听到汇报时，于大章就已经在脑中进行了模拟。 假设那四具尸体都是活人，他们是如何做到从小树林出来后，不被人发现的？ 三种可能性： 1，卡监控视角，从监控盲区一路走出医院。 这一点基本不可能做到。 医院的各个出口都有监控，只要从门口经过，一定会被拍到。 翻墙就更不可能了，清普二院的墙都是三米多高，上面还有玻璃碴子，爬上去都难，更别说翻过去了。 2，有车接应。 医院内是可以进车的，但不是什么车都能在医院里行驶的。 除了医疗车，其他车辆需要停到指定的停车位。 于大章来的时候就观察过。 那个小树林附近没有设置临时停车位，所以外来车辆是不允许来这里的。 那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他们四个换装了。 当天晚上，他们先将准备好的鞋和衣物用塑料袋装好，绑在了小树林的一棵树上。 为什么要绑树上？ 因为好找。 如果直接扔在地上，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很难发现。 绑树上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来到指定地点，某一棵树上面挂着东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换好衣服后，先不穿鞋，从小树林出来之后，再将鞋穿上。 这样做，足迹就从脚印变成了鞋印。 接下来就简单了。 四个人隔一段时间出来一个，只要有人群从小树林旁经过，混进去就行了。 目前所找到的线索和于大章推断的几乎一模一样。 医院的人流量太大，想通过监控找到他们根本不可能。 而且警方这边还不知道他们四个的具体样貌。 “收队吧。”于大章对着组员们说道。 目的达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四具尸体是人假扮的。 还有，做这件案子的人对医院处理尸体的流程很熟悉。 可以说，从人去世的那一刻起，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对方都了如指掌。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对方肯定是行业内的人。 有些事情可不是智商高就能猜出来的。 下午。 另一组传来好消息。 李涛归案，另一名搬尸工也抓住了。 这对于专案组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于大章也松了口气： “赶紧将他们带回来审。” 如果顺利，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就结束了。 审讯室内。 那名叫李涛的搬尸工垂下头，痛苦万分的说道： “前些天，有人加了我微信，说是要跟我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审讯的组员的问道。 “具体的他没说。”李涛回答道： “只说让我运尸体时，把车停到他指定的地方，酬金二十万。” “为了表示诚意，他愿意先给付一半的定金。” 组员顺着李涛的话问道： “定金你拿到了？” “嗯，拿到了。”李涛垂头丧气的说道： “8月14日那天，他给我发信息，说是钱放在了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用黑色塑料袋装着。” “我过去后，找到了那个塑料袋，里面的确装了十万块钱。” “我看过了，那路段没有监控，我就将钱拿走了。” 于大章在隔壁房间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人都没见到，钱就给了？ 还一下子给了十万！ 现在尸体这么值钱了吗？ 不对，这十万只是订金，全款是二十万。 也就是说，一具尸体五万元。 这么看来，对方急需这四具尸体。 如果不是为了钱，他们急着要尸体的目的是什么？ 于大章想到这里卡住了，一时之间没了头绪。 审讯还在继续中，坐在李涛对面的警员追问道： “然后呢？” “8月16日晚，我又收到他的消息。”李涛快速答道： “当时他给我发了个定位，还说了具体停车的地点。” “那里有一辆面包车等在那里，我按照他的指示，让司机将车停在了面包车前方。” “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审讯的警察眉头一皱，凝声问道： “不知道？你当时不是下车了吗？” 李涛苦着脸，继续说道： “我当时是下车了，带着另一个搬尸工一起。” “来到车后面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了。” “他戴着口罩，让我们将后车门打开，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 “见我们有些犹豫，他将一个袋子递给我们，里面装着十万元。” “拿了钱，我们就走到路边抽烟去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那个人叫我们过去，说事情办完了。” “我当时还特意看了一眼，见车里面的遗体没少，就将后车门关上，回到了驾驶室。” “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那辆面包车也没走。” 这番话说完，审讯室内外的专案组成员都黑了脸。 好不容易看见破案的曙光就在眼前，结果咔嚓，线索又断了。 看着审讯监控的于大章，此时也眉头紧锁。 对方这是料定了搬尸工会落网，所以早就对他们进行防范了。 居然还具备反侦察能力。 “查一下对方的微信。”于大章对屋里的组员命令道。 虽然对此不抱太大希望，但该查的地方一处也不能放过。 “我已经安排人查了。”其中一名组员回道： “但估计查不出什么结果。” 这倒不是他们过于消极，实在是现如今的通讯账号，管理实在是太过混乱。 虽然和手机号一样，微信自打问世以来就已经实名制。 可这东西，私下里的账号交易十分猖獗。 大把被盗、被骗或者主动卖出来的社交账号，都在进行着交易，并且价格十分低廉。 像是一个新注册的微信号，只要三十块左右就能买到。 一些注册时间长，发过朋友圈，有生活轨迹的，也不过就两三百。 这种买卖虽然非法，可打击起来十分困难。 各种搞诈骗的、搞营销公司的，基本都在参与。 一个半小时后，在临近下班之前。 组员从网安大队那边收到回复，对方使用的微信账号属于黑号。 除了最近用来联系李涛，没有任何使用痕迹。 可以说，搬尸工这条线索，到这里彻底断掉。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内应 此时，对另一名搬尸工的审讯也结束了。 供述的内容和李涛所说的差不多。 两人到后面只是打开了车门，没有去碰过尸体。 之后的抽烟和等待细节，两人也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基本上排除了串供的嫌疑。 到了下班时间，纪斌来到专案组。 见于大章皱眉沉思，他此时反而放松了下来。 不但没催促，还宽慰道： “这次多亏了你，虽然案子还没破，但最起码能对外界有个交代了。” “这些人既然伙同外人动过尸体，那就肯定和灵异事件无关。” “局里已经发了警情通报，用来平息社会上的舆论。” “接下来我们慢慢查。” “嗯。”于大章点头应道： “反正无论如何，至少不会有人再说这是闹鬼了。” 他说完后，在场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破案最怕的就是毫无进展。 只要案情有进展，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进展，也能让人感到振奋。 同时于大章也清楚，纪斌是不想让他有太大的压力。 只要遗体没找到，家属那边就不会善罢甘休，院方也会给警方施压。 尽人事，听天命。 不是所有案子都能成功告破的。 事实上，很多案子最后都是靠运气的，做贼心虚这一点也帮了很大的忙。 不然为什么老刑侦都读《犯罪心理学》。 很多罪犯智商很高，但心理素质却很差，最常见的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当晚，纪斌请专案组的人员吃了一顿饭，算做是案件有新进展的犒劳。 只吃饭没喝酒。 稍微放松一下可以，但脑子里还是要绷着一根弦。 第二天一大早。 于大章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曲脱脱的电话。 “下楼看车。” “你真买了？！” “快点的吧。” 上次吃饭的时候，我没说明白吗……于大章一边下楼，一边回忆自己那天说的话。 挺明白的啊。 他记得自己拒绝的很干脆，并且还做了解释：自己目前这点工资不适合开车。 来到楼下。 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停在楼前，车身漆黑，看起来威武低调。 曲脱脱从驾驶位上走下来，招呼于大章： “来看看喜欢吗？” 这是喜不喜欢的事吗……于大章来到近前，围着车转了一圈。 前世他就曾想过买一台越野车。 相较于其他车型，越野车具有更强的动力、更高的底盘和更好的适应能力。 对机械力量感的渴望本就是是男性与生俱来的天性。 又看了看驾驶位的座椅，于大章更满意了。 更大的车内空间，更高的座椅，太适合自己这个体型了。 “这车多钱啊？”他忍不住问道。 如果价格超出预期太多，他就算再喜欢也不能要。 “就知道你肯定会问价格。”曲脱脱递过来一张发票： “落地十五万，买车之前我咨询过，国内很多刑警都开这种车型。” 严格来说，十五万买一台越野，连中端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中低端。 “那，那我就……”于大章犹豫了。 他确实挺喜欢，价格也不算高，就是脸皮子有点薄。 “行了，快去上班吧。”曲脱脱将他推上车，然后指了一下他脑袋上方的遮阳板： “我给你办了张油卡，夹在那里面了。” 还有油卡！ 于大章脸都红了。 无功不受禄，要不晚上陪她睡一觉？ 来到清普刑侦支队。 专案组众人都已经等在会议室了。 比起昨天，今天组员们明显要轻松的多。 见于大章进门，会议室内立刻安静下来。 在会议桌前坐下后，于大章开口说道： “我们今天还是先讨论一下案情。” “现在案子虽然有了一些进展，可真正的嫌疑人还没归案，尸体也还没找到。” 在座的都比他资历老，年龄也比他大，其实应该叫一声“前辈”的。 可在系统内，基本没人这么称呼。 要么叫职务，不知道职务的，就以师兄之类的称谓相称，更普遍的是直接叫哥。 于大章说着，将目光看向调查死亡时间的那组人： “四具尸体的具体死亡时间查到了吗？” “查到了。”其中一名组员回答道： “和之前调查的一样，死亡时间没有问题。” “那四具遗体被集中到一家医院，再次确认死亡后，才被运尸车拉走的。” 于大章听到后，回忆了一下。 有一个是在精神病院自杀的，还有一个是饮酒过量…… 四个死者的死因皆不相同。 但却凑到了一家医院被统一拉走。 “不是应该直接拉到太平间吗？”于大章问道： “为什么还要拉到附近医院？” “因为需要专业的医疗机构进行再次确认是否死亡。”那名组员解释道： “还有，统一运输在费用上也相对优惠一些。” 运尸车也是要收费的……于大章对此不是太了解。 只拉一具遗体的费用要更高，尤其是具备冷藏功能的运尸车。 “你们今天还去那家医院。”于大章下命令： “8月16日晚，接触过那四具遗体的医生全部都要接受调查。” “查医生？”那名组员皱眉问道。 听语气就知道，他不想按照于大章说的去做。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去调查医院的医生，很容易招来医院的投诉。 “想要冒充尸体，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要知道尸体的体貌特征和死亡原因。” 于大章知道要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不然这些人是不会听自己指挥的。 说是副组长，可毕竟资历和职务在这摆着呢。 昨天有纪斌在场，没人敢对他质疑。 但今天不行了，纪斌这个支队长不可能天天跟着专案组办案。 “两男两女，首先性别要对应上。”于大章继续说道： “而且身材不能差别太大，不然衣服无法替换。” “还有就是死亡原因不能太离谱，首先一点就是四肢健全。” “只有提前掌握这些信息，对方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一点就透。 能提前得到这些信息的只有医生能做到。 司机和搬尸工从接触到尸体，再到指定地点，只用了二十多分钟，这在昨天的审讯中已经确认了。 而这个时间不足以让嫌疑人提前做准备。 所以…… 医院里一定有他们的内应，或者说，有医生被买通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去把人放了 当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那名组员立刻郑重地说道： “散会后，我们马上去调查。” 于大章点点头，随即看向在座的组员们： “目前案情的进展大家都清楚，都集思广益探讨一下。” 这么多人呢，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于大章相信他们都有自己的办案思路。 短暂的沉默后，一名组员首先发言： “昨晚我调取了涉事路段的道路监控。” “那辆面包车先到达的涉事路段，十分钟后运尸车才到。” “因为停车的地方处于监控盲区，所以无法看到两辆车接头的画面。” “十八分钟后，运尸车再次出现，向着清普二院的方向行驶。” “面包车是在运尸车离开五分钟后，才再次出现在监控范围。” 破案就像是面对一团乱麻，只要找出一个线头，自然会有人帮着一起往下捋。 这个组员的调查就很有针对性。 利用监控来追踪嫌疑车辆，如果顺利的话，可以直接找到那辆面包车。 于大章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名组员见大家没人提出疑问，便继续说道： “那辆面包车一路向南，驶离了清普区，最后开向了一段乡村道路。” “由于那段乡村道路没有监控，所以无法追踪面包车的最后位置。” “那是一台金杯面包车，牌照是套牌，已经查过了，真正的车主开的是一台尼桑。” 这一套玩得挺溜啊……于大章揉了揉太阳穴。 剩下的不用想也知道，嫌疑人换车了。 在没有监控的乡村道路上将尸体换到另一辆车上，这样就无法追查到尸体最后的去向。 而警方最后也只能找到那台被遗弃的金杯面包车。 既然用了套牌，说明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面包车开出乡村路段。 “去把那台面包车找出来。”于大章对那名组员说道： “然后让交警部门配合，查出车辆信息。” 查询车辆信息不一定非得靠车牌号。 通过发动机号、车架号也可以查询到。 只要找到车，交警部门多的是办法来查询这些信息。 电影没少看啊……于大章不由得在心中吐槽着。 不得不说，对方很聪明，但也只限于聪明而已，他们太小看警察了。 那名组员答应后，又问了一句： “用不用排查那条乡村道路的过往车辆？” “这个嘛……”于大章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 “算了，工作量太大。” 没有目标车辆的信息，也不知道车辆具体的离开时间，如果通过监控一辆一辆的去排查，那可就太耗费精力了。 而且也很难准确地找到那辆车。 毕竟监控没有透视功能，不可能拍到哪辆车里有遗体。 这种笨方法只有在最后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你刚刚说面包车驶离了清普区？”于大章问道。 那名组员立刻点头应道： “没错，那条乡村道路就是出清普区的必经之路。” 于大章很快又想到了一个细节，他斟酌着问道： “车辆驶离的方向通向哪里？” “宏口区。”组员答得很痛快，显然是之前就确认过。 必经之路、宏口区……于大章在心中默念着。 既然是必经之路，他们从乡村道路出来，下一站一定是宏口区。 有没有往回开的可能？ 有，但可能性不大。 如果目的地在本区内，没必要大老远的出市区去换车，随便找个乡镇就可以。 凭对方的聪明劲儿，不会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蠢事。 而且就算车辆去了宏口区，警方也没办法继续追查。 查来查去，又回宏口区了……于大章忽然觉得挺可笑的。 本来自己是清普分局借调过来的。 现在可倒好，又查回去了，搞不好最后还得宏口分局接手。 接下来又有组员发言，不过都是围绕着已有线索来分析的，并没有什么新发现。 探讨一直持续了二十分钟，于大章见大家也没什么头绪，便提议散会。 一组人去医院查医生，另一组去乡村路段找面包车。 其余人跟在于大章身边待命。 “报案人放了吗？” 于大章忽然想起来，之前将报案的值班员也抓起来了。 “还没。”其中一名组员回答道。 “现在就去把人放出来。”于大章命令道： “都已经确定是有人搞鬼了，还扣着他干嘛。” 既然排除嫌疑了，就应该立即放人才对，继续扣留可就成冤枉好人了。 在九十年代，有一段特殊时期，报案人是用来备用的。 后来有很多翻案了，也有很多就那么滴了。 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因为有立军令状的习惯。 “限你十日之内……” 破不了案怎么办？ 有句古语：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这时候就要做选择了。 是保住工作，还是守住良知？ 于是乎…… 后来要求证据链完整，光靠口供无法定罪了，这样的事自然就越来越少。 离开会议室，于大章又去重新查看太平间的监控录像。 反正目前也没有新线索，那就继续在监控中找细节。 说不定就能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而且这次查看监控录像和上一次的心情完全不同。 上次看监控多少有点瘆得慌。 虽然于大章不信鬼神之说，但冷不丁遇到了，心里难免会感觉怪异。 这就像是看恐怖片，明知道是假的，但还是会害怕。 而这次不同了，既然已经知道是人假扮的，那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坐在电脑前，于大章打开监控录像，先调到了遗体刚运进来的时间节点。 这一次他将目光紧紧锁定在遗体身上的白布上。 推进来的时候因为有颠簸，还真就发现不了白布有起伏。 直到尸体都被推到了太平间里面，值班员也回到了外面的值班室。 “厉害啊！”于大章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从监控视频中，还真就看不出白布有任何异样。 这是故意在控制自己缓慢呼吸。 如果正常呼吸，不止是脸部的白布会动，胸口位置也会有明显起伏。 猜到了他们的做法，于大章忍不住笑了。 多憋得慌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了偷尸，你们是真玩命啊 四个人都没露出破绽，说明他们在来之前就做过演习了。 既能维持住氧气摄取，又能让白布的起伏幅度不被人发现。 想做到这样必须事先做好练习。 不然一个呼吸不稳，白布就会被吹起。 于大章又将视频快进，直到第一个人从停尸床上坐起。 看了一眼监控视频左上角的时间。 “相隔一小时十二分钟。”他自语着。 一直僵硬地躺着是无法计算时间的。 有小伙伴要杠一下了。 在心里默数不行吗？ 先不说默数的节奏无法跟秒针匹配。 就说默数的结果。 数羊助眠大家应该都听过。 这要是在太平间给自己数睡着了，在那种低温环境下，醒过来的几率极低。 那不是在计算时间，是在自杀。 同时于大章注意到，坐起来那人身上穿的是寿衣。 应该是掉包时，直接从遗体身上扒下来，然后穿在了自己身上。 寿衣不是棉衣，再好的寿衣也没有保暖功能。 相反，为防尸体腐化，寿衣的面料通常采用透气性更强的布帛。 仔细观察着那人的动作，于大章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怪不得行动起来四肢僵硬。 那不是装的，而是被冻的。 穿着薄衣在低温的太平间里躺了一个多小时，体格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于大章盯着监控画面，笑着说道。 “这是被冻的受不了啦。” 就连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监控的组员也笑了出来： “第一次看挺吓人的，如今再看，反倒觉得挺好笑，直接在路上将尸体偷走就行了，何必弄这一出呢。” 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冒充尸体来太平间遭这个罪。 都2014年了，鬼神那一套信的人很少了，警察那就更不信了。 “不，这一步很重要。”于大章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盯着监控视频： “如果直接从运尸车上偷尸体，那两个搬尸工肯定不会同意。” “六具尸体少了四具，他们无法交待，给多少钱他们也不会干。” “而且弄这么一出，会混淆警方视听，即使最后被识破也能有效地拖延时间。” 于大章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 对了，拖延时间！ 他们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毁尸灭迹！ 他们一定有某种办法让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涉及到专业知识了……于大章没有毁尸灭迹的经验，冷不丁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如果是杀人犯，通常采用的手段无非就四个字：远抛近埋。 这是从犯罪心理学和人类行为学里总结出来的。 当然，现实中的罪犯绝大多数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偷尸体这帮人不会这么做，他们要尸体一定有用途，不可能偷完之后就进行掩埋或者抛尸。 这是破案的关键……于大章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有推断出对方的意图，才能尽快找到新的线索。 沉思了几分钟，他始终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看来光靠猜是不行了。 于大章只好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监控视频上。 画面中，那个人来到太平间和值班室的玻璃上，用脸贴在玻璃上往外面看。 “我怎么感觉他不是在故意吓人。”一旁的组员说道。 “我也这么想。”于大章点点头： “他好像是在找出去的方式，估计是被冻懵了。” 在值班员被吓晕过去后，又有一个人从停尸床上坐起。 和前面那个人一样，四肢僵硬，行动缓慢，显然也是被冻的。 “看身形，这两个都是男人。”那名组员分析道。 监控画面上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从头发的长短和身形上来判断性别。 等后面那两个人坐起后，那名组员更加确定了这一判断。 只要一对比就能看出来。 后面坐起的两个人，无论从体型还是身高，都比前面那两个人瘦小很多。 “这就更能确定他们是假扮尸体了。”于大章盯着监控画面，忍着笑说道： “女人实际上比男人更抗冻。” “因为无法计算时间，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最安全的时间是后半夜两点到三点，这时候人的精神状态是最松懈的，也是最疲倦的。” “可他们被冻得受不了啦。” “再加上不敢自由呼吸，氧气摄取量减少，抵抗力自然就大大降低。” “再等下去就真成遗体了。” 此时看监控视频的人都发现了这一点。 后面坐起来的那两个人，明显比前面的行动更自如。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在寒冷环境中，女性比男性更能适应低温环境。 因为女性有较高的体脂肪比例和较低的基础代谢率。 现实中，很多男的为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哪怕自己被冻得嘶嘶哈哈的，也把衣服脱下来给女伴披上。 殊不知，她们根本就不冷。 在她们眼里，反而认为这种行为很傻很天真。 后来她们发明了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男性：舔狗。 “你们说，什么职业的人需要遗体？”于大章转头看着组员们，问道： “或者说，什么地方最需要尸体？” 有事大家讨论，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想。 他很清楚，这种时候最容易钻牛角尖，多个人一起想，总比自己乱猜要好。 “以前有个职业叫掘墓人，其实就是职业偷尸贼。”其中一名组员回答道： “那时候火葬还没普及，很多地方还在用土葬的方式掩埋遗体。” “有些医生就会找这些掘墓人去偷遗体。” “白天刚下葬，晚上就给挖出来送去实验室，死者家属根本就不知道。” “后来案发，查到了很多医生都干过这事。” 这事于大章也听说过，但知道的不详细。 前世和同事们闲聊时，有人曾说起过。 “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摘除器官？”另一名组员提出自己的疑问。 于大章立刻出声反驳道： “没有这种可能。” “人的心脏一旦停止跳动，各个器官的血供就会停止。” “器官没有了血供，在正常温度下很快就会发生衰竭。” “将衰竭的器官移植给他人是没有功能的，而且对于受体来说这是一个异物。”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章 有那么一种化妆术…… …… 之前三甲医院的案子，于大章就对此了解过。 当时他曾怀疑医院想取孩子器官。 后来通过咨询专业人员才知道，器官是必须进行活体移植的。 看医院对于捐赠者的要求就能知道。 要么是脑死亡，要么是在弥留之际找家属签字。 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延长时间，就是在心脏停止的半小时内，取下器官并进行冷灌注。 显然这个案子的四具遗体不具备这些条件。 于大章掐了两下眉心，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这种赶时间的案子最难办。 一点一点去顺藤摸瓜，等找到线索的时候，遗体估计早就被毁尸灭迹了。 “今天是遗体丢失的第四天了。”于大章盯着监控上的时间说道。 他有种预感，就算现在找到嫌犯也来不及了。 对方这么急着要尸体，恐怕是……于大章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你们说，嫌犯有没有可能是用偷来的尸体去充数？”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烫嘴。 缺乏逻辑性，而且没头没尾的，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也是一种可能。 “充数？” 果然，在他身边的组员们都没听明白： “充什么数，去哪充数？” 于大章烦躁地挠了挠头，显然他自己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仿佛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毛线团，但就是无法找到线头在哪。 众人见他一副苦恼样，都安静了下来。 老刑侦基本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明明有了头绪，却无从下手，想通了就豁然开朗，想不通就钻进了死胡同。 “我们不应该将注意力全放在太平间上，发散思维……” 于大章的双眼渐渐变得凌厉起来，他盯着专案组的成员说道： “除了太平间，还有哪里能停放尸体？” 众人听到后，全都陷入沉思中。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方向。 四具尸体丢失四天，对方是如何进行保存的？ 太平间的最长存储时间是两周，这还得是将尸体放置于雪柜中才能保持尸身不腐。 对方既然一下子敢偷四具遗体，就一定在偷尸之前就想好了保存方法。 或者说，对方根本就不用特意准备，保存尸体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难事儿。 除了太平间，还有哪里可以做到？ 短暂的沉默过后。 “我知道了！”其中一名组员忽然抬头看向于大章： “殡仪馆！” 经过他的提醒，其他组员也反应了过来。 “对啊，殡仪馆也可以保存遗体，而且保存的方法更多，除了低温保存，还有特定的药液进行防腐处理。” 当一个思路被打开，众人的思维都跟着活泛起来。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于大章没有参与进去，而是继续看着监控视频。 十分钟后，众人的议论逐渐停了下来。 “大章，你是怎么想到殡仪馆的？”其中一个组员问道。 其实他们应该管于大章叫副组长。 奈何他的资历和年龄摆在那里，更何况叫名字更亲近一些。 于大章对于称呼也不在意，系统内本就是这样。 没叫“小于”已经算客气了。 “不是我想到的。”于大章指了一下监控画面： “是看监控的时候发现的。” “虽然在监控上看不到那四个人的正脸。” “但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面容和正常人不一样。” “苍白灰败的脸色，眼窝凹陷，面颊两侧有着淡淡的青紫色斑点。” “显然他们是提前化过妆的。” 说到这里，他特意找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画面按下了暂停。 众人立刻凑了过来，仔细的看着画面上的四个人。 “还真是，这妆画的挺有水平啊。”其中一名组员惊叹道。 另一个组员指着画面上的一个男人说道： “你们看，他脖子上还有一道勒痕，这个就是在精神病院自缢的那个吧。” “真细节啊，勒痕弄得太像了。” 于大章也没打断他们，只是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挨着他最近的组员问道：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提前做了准备，化个妆也没什么吧？” 装死人肯定要在脸上抹些东西的。 活人的面色红润，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是常识，就算是普通人都知道。 “那要看是什么妆了。”于大章耐心地解释道： “能在太平间值班的人，什么尸体没见过。” “普通人给自己画个死人妆不可能骗得过值班员。” “他们不但骗过了，还将值班员给吓晕过去了。” “说明他们脸上的妆容非常逼真。” “能将死人妆做到这种地步的，一定是专业人士。” 他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在场的人全都听明白了。 能将活人装扮成死人，一般人不会这种化妆术。 就算是拍影视剧，在片场画死人妆的那些特效化妆师都做不到。 影视剧里最多就是给脸弄得白一点，眼线画得深一些。 如果战争片就更简单了，脸上涂点灰，再沾点假血，往地上一躺就行了。 那些片场的特效化妆师甚至都没见过真正的死人。 会这种化妆术的，要符合两点： 1，常年和尸体打交道，对人死亡后的状态十分了解。 2，会化妆，还得是专业级别的。 只有一种人符合这两点。 入殓师！ 也被称为葬仪师。 入殓师通常隶属于民政部门管辖，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这也是于大章将怀疑对象定位在殡仪馆的原因之一。 能够做到长时间保存遗体，还有专业的入殓师帮忙化妆…… 光是这两点就足够让人怀疑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于大章在脑中进行着推断与分析。 假设真是殡仪馆的人将尸体偷走的。 那他们偷尸的目的是什么？ 殡仪馆本来就有尸体，直接监守自盗不是更容易么。 何必舍近求远，冒这么大风险去医院的太平间去偷。 逻辑不通！ 除非…… 充数！ 于大章又回到了最初的推断，不过这一次，在他眼前的不再是一团乱麻。 而是有了一个线头。 正是因为殡仪馆这个地方可以存放尸体，所以才有缺少尸体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缺尸体就不是能推断出来的，这只是一个假设。 接下来，换位思考。 于大章轻轻敲击着桌面，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如果我是偷尸人。”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案子和我有关？ “殡仪馆急需四具尸体，从什么地方能一下子搞到？” “除了太平间，还有一种方法。” “杀人！” “显然对方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既然选定了太平间，接下来就是规划路线。” “先找一家有太平间的医院，然后……” 等等，不对劲儿！ 于大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们为什么不在宏口区找一家医院偷尸？ 从对方回去的路线可以分析出，他们是从宏口区过来的。 而宏口区不止一家医院有太平间，干嘛大老远的来清普二院？ 难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不对。 在本区动手隐蔽性更好，因为路程短，暴露的时间也会减少。 随便找个没有监控的路段将尸体掉包就可以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于大章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前阵子自己刚破获的三甲医院案，导致宏口区所有的医院都被查了一遍。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没人敢动歪脑筋。 所以他们将目标定在了相邻的清普区？ 想到这里，于大章收回思绪。 很多事不是靠推断就能得出答案的。 “你们两个一组。”于大章临时指派了两个人，对他们下达命令： “分别去清普区和宏口区的殡仪馆，调查8月17日那天起，请假的人员。” “注意，尤其是请病假的。” “这些人你们要挨个见面进行确认，人受凉之后会得什么病，不用我细说吧。” 那四个人穿着单衣，躺在停尸床上被冻了一个多小时。 于大章就不信他们会不得病。 除非他们受过类似的专业训练，不然冷不丁接触这种低温环境，还持续了这么久，身体肯定受不了。 就算他们体格好，只得了个感冒，四天时间也不能完全自愈，肯定还会有症状。 身体素质不好的，得个肺炎什么的也很正常。 “明白！”两人立刻点头答应： “我们现在就去。” 他们临出门前，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屋内的胖子。 脑子真好使啊~ 之前纪队长找外援的时候，他们还有点不服。 虽然最近于大章的名号很响，但一个人有没有真本事是要亲自接触过才能确认。 都是老刑侦了，知道系统内有树典型的传统。 比如，某个女神探。 不管是不是她办的案，硬往她头上扣。 拉倒吧，不细说了。 自从这个胖子来了，几乎每天都有新进展。 明明一件挺棘手的案子，现在越来越明朗化了。 他们甚至有了一种预感：这件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于大章也没闲着，从清普分局出来后，又开车回到了宏口分局。 多少有那么点开新车兜风的意思。 这款吉普BJ40，于大章前世就见很多同行开过，确实深受刑警们的喜爱。 奈何油耗偏高，前世他也只能忍痛弃掉它，选了一款省油的车。 但男人谁还不想开一辆性能强的车，一脚油门下去，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着你，舒爽又带劲儿。 到了虹口分局，于大章直接来到李队的办公室门前。 敲门进屋后，坐到办公桌前。 “你怎么回来了？”李钧问道。 他本能地认为是案子遇到了阻力，暂时搁置了。 现在可不像以前了，案子破不了硬着头皮也要继续。 如今不再受追诉时效限制，已经立案的案件，暂时没有头绪就先放一放。 发现了新线索，警方可以在任何时候继续侦查。 “在那边查到点情况，和咱们这边有关。” 于大章眼里闪着光，看起来比之前更有信心了： “嫌犯转移尸体的路线是通往咱们区的，我怀疑对方很可能是咱们本区的殡仪馆工作人员。” 他特意用了‘怀疑’这个词，就是在强调目前这些是自己的推断，并没有实际证据。 可在李钧眼里，却觉得这个胖子又要破案了。 他盯着瞅着于大章的表情，惊讶地问道： “你把诈尸的原因找到了？” 于大章笑着回答道： “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诈尸，就是一些人装神弄鬼，目的是将尸体掉包。” “那天的监控你也看了，他们除了动作僵硬些，其余并没有什么异样。” 有些事一旦揭去了神秘面纱，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凌晨、太平间、遗体…… 转换过来就是时间、地点、人物。 因为这三个要素有些特别，自然就会给人一种神秘感。 “那这进展也够快的。” 李钧记得刚带着于大章过去的时候，遗体已经丢失两天了，而清普分局在这两天里毫无头绪。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监控视频中的内容唬住了。 他相信时间久了，清普分局也会发现其中的猫腻，但绝不会这么快。 “谈不上进展，只是发现了新线索。”于大章谦虚地说道： “只要案子一天没破，发现再多线索也是白搭，找到人和证据才是关键。” 很多案子就是这样，找线索的时候很顺利，结果查到后来，线索突然断了。 这就意味着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只能换个方向重新调查。 所以他这话也不算是谦虚，而是在陈述事实。 “你就直接说需要什么吧。” 李钧看出来了，于大章这次回来是寻求帮助的。 分局之间联合办案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宏口分局的。 “我想了解一下，之前三甲医院案的后续调查。”于大章毫不掩饰地说道： “我觉得这起案件在某些方面是受到了三甲医院案的影响。” 影响是肯定的，不然那些人不会跨区去偷尸体。 随后他又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 “难怪你大老远的跑回来一趟。”李钧瞪大双眼看着于大章： “这事确实不适合在电话里面说。” 原因很简单，即使于大章直接给李钧打电话询问，也无法直接得到答案。 三甲医院案的后续调查，早就不归宏口分局负责了。 分局刑侦支队能做的也只是配合着上面抓人，完全就是听使唤的角色。 “李队你看，是不是向上面申请一下？”于大章吞吐着说道： “毕竟是为了破案，我想领导应该能理解。” 李钧听到后，叹了口气： “这事嘛，有点难。”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最近你小心点 不是李钧不想帮忙，而是确实难。 他的上级是吴局。 而吴局对后续的调查也不了解，所以也只能继续向上申请。 再上面是市局。 最后的调查，市局也插不上手了，再上报…… 李钧都可以想象，这一圈下来，等到回复的那天，最快也得一个星期。 而且最后上面还不一定能同意。 毕竟两个案子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关联。 和三甲医院案相比，眼前这个案子真的就是个小案子了。 “难也得办啊。” 于大章也很无奈，他也知道其中的环节有些繁琐，所以才当面来找李钧商量。 “这样吧，我这边先上报。”李钧沉吟片刻，才继续说道： “你也尝试着联系一下上边的人。” “我？”于大章愣住了。 自己认识上面的人吗？ 三甲医院案的后续调查最后都惊动部里了。 要是自己在部里有认识的人，早就不发愁了，还用得着在这诉苦。 “什么记性啊你。”李钧瞪了他一眼，随即提醒道： “前阵子你还和他们合作过。” “国安？”于大章立刻想到了李明钊和叶琳。 李钧轻轻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无奈。 他心里清楚，让于大章找国安帮忙，肯定会欠下人情。 而且这个人情很可能要用于大章这个人去还。 可这是目前最快捷的办法，总不能因为怕欠人情就不破案了。 “我试试吧。”于大章也有点拿不准，只能先答应下来。 他对国安了解的不多，只接触过李明钊他们两个。 不过从这两次接触来看，对方的权力范围很广。 而且上次李明钊和叶琳都给他留了联系方式。 于大章拿出手机，正要出去打电话，李钧却对他摆了下手： “在这打吧，要是他们能同意帮忙，我就不用找吴局申请了。” “好。”于大章答应一声后，翻开手机通讯录。 通话内容也没什么可保密的，所以他也不怕李钧旁听。 电话拨出后，直到彩铃快结束，对面才接通。 伴随着一阵“嗡嗡嗡”的轰鸣声，电话那头传来李明钊略显沙哑的声音： “谁啊！！” 什么声啊，怎么这么大噪音……于大章将手机拿离耳边，再次贴回去，确定自己没听错。 他割草呢？ 于大章依稀记得，以前在警校用除草机割草时，就是这个声音。 “是我啊领导，我是于大章。” 噪音实在是有点大。 他怕李明钊听不清楚，所以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直接冲着电话里喊了出来。 “你可真会找时候打电话。”电话那边的李明钊大声问道： “说吧，什么事？” 于大章实在不适应这种对话方式，只好硬着头皮喊道： “领导，噪音太大了，你能不能先把机器关掉，等咱们打完电话你再继续。” 这么来回喊实在是不雅观，而且还是在李队的办公室里。 他没想到李明钊作为国安领导，还挺热爱劳动，这倒是让于大章有些刮目相看了。 岂料，对方听到他的话后，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才再次传来声音。 不过这次李明钊的声音听着有点怪，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让我把机器关掉……”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忍耐，又像是在控制自己： “你知不知道，我在直升机上。” 于大章：…… 误会了~ 刚才的要求确实过分。 原来是螺旋桨的声音，这要是关掉，电话还没打完，李组长就殉职了。 “不好意思啊。”于大章赶紧解释道： “我没坐过直升机，听声音我还以为你在割草呢。” 这是实话，他确实没坐过直升飞机。 警用直升机是一个相对独立的部门，特警如有需要可申请配合行动。 普通刑警嘛~ 至少于大章没见过哪个刑警坐着直升机出任务的。 “少贫嘴了，你到底有事没事？” 李明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估计是在噪音的环境中打电话让他有些烦躁。 “有事，我这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 于大章随即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这事好办，一会儿我让负责后续调查的人联系你。”李明钊答应得很痛快。 “谢谢领导。” 于大章道谢后，刚要挂断电话，却听见电话里再次传来李明钊的声音： “我本来也要给你打电话的，正好你打来了，我就直接和你说了。” 似乎是在措辞，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最近你要小心点，尤其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上下班尽量不要在中途停留。” “还有，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你，不要轻举妄动，以自身安全为主。” 有人要暗算我？于大章立刻冒出了这个想法。 李明钊的提醒太明显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有人要干你，祝你平安。 “领导，说详细点，谁要动我啊？” 你这不成心让我失眠么……于大章在内心哀嚎了一声。 有句话说的好。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种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感才是最折磨人的。 “别问了，有些事不能和你说。” 李明钊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估计是怕给于大章造成心理负担： “也不一定会出事，总之你自己小心吧。” 见他要挂电话，于大章赶忙又问了一句： “大概要多久啊，我总不能一直都处于紧张状态吧。” 这很重要，要是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那滋味可太难受了。 最重要的，于大章怕这事会连累到家人。 之前就有人威胁过他了。 “最多一个星期，如果顺利的话，再有三天我这边就将事情办完了。” 李明钊说完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和他现在办的事有关系……于大章听出了李明钊话里的意思。 他那边将事情办完，自己就安全了。 三到七天。 于大章算了算时间，估计这段时间自己会一直在清普分局那边查案。 现在的偷尸案虽然从表面上看不算大案，但追查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 这个案子要是查到最后，牵扯的人和关系肯定非常多。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殡仪馆没问题？ 运尸车司机，两个搬尸工，面包车司机，四个假扮尸体的，还有一个幕后帮忙的入殓师…… 案子还没查到实处，已经确定的参与人员就有九个人了。 这还不包括事先给嫌犯提供信息的医生。 看来自己这段危险期一定会在清普分局度过了。 于大章想到这里，将配枪拿了出来。 然后就当着李钧的面，将弹匣取出，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子弹。 李钧也没阻拦，刚才李明钊的话他也听到了。 对方可是国安，说出的话绝不会有假。 他一边看着于大章往弹匣里压弹，一边问道： “用不用我从队里抽出两名警员保护你？” 这事必须得先经过于大章的同意，因为这涉及到个人尊严。 如果硬派出两人天天跟着他，难免会让其他同事有想法。 “算了。”于大章拒绝道： “我自己会小心的，而且我也不相信谁有胆子敢来干警察。” 那你干嘛第一时间压满子弹……李钧发现这个胖子嘴上挺硬，但身体很诚实。 “确定不用？”他又问了一遍。 于大章笑着反问道： “李队，你见过警察给警察当保镖的吗？” 这话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丢不起这人。 同样都是在职警察，总不能自己怕死，就让别人来挡子弹吧。 如果是出任务，有危险大家一起上，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现在是自己一个人有危险，找另外两个警员贴身保护自己，这性质可就变了。 被其他同事看到，难免会认为于大章搞特殊。 咱就你的命这么金贵呢。 怕危险还做毛警察。 所以，于大章宁可躲起来去规避风险，也不会让别人贴身保护自己。 又在李钧的办公室坐了大约十分钟，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得不说，国安的办事效率就是快。 于大章一看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就知道是李明钊让人打来的。 “是宏口分局的于警官吗？”对方开门见山，但说话的语气很客气。 他不敢怠慢，赶紧回答： “是的。” 本想问一句：请问你是？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对方要是想说，刚才就自报家门了。 师父吕忠鑫曾经告诉过于大章，对于上级单位的同志，最好少一些好奇心。 “你想了解哪方面的调查结果？” 对面说话的是个男人，听声音岁数不大，但很沉稳。 而且言语简练，毫不拖泥带水。 文职？于大章很快在心里做出判断。 虽然没见到对方的人，但从通话中，能听出对方少了几分阳刚气。 倒是多了一分颐指气使和傲慢。 听口气有点像某位大领导的秘书。 “宏口区殡仪馆。”于大章也没废话，直接说出了目标名。 三甲医院案牵扯的单位太多了，所以必须准确说出单位名称。 如果要所有的后续调查资料，估计于大章三天也看不完。 “稍等。”对方应了一声后，便没了动静。 大约过了半分钟，手机里再次传来对方的声音： “于警官，你在听吗？” “我在。”于大章快速回道： “请说。”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下来，对方肯定是某个主管单位的文职人员。 说话文绉绉的，还有点傲气。 下级分支机构的领导都没有他的底气足。 “8月6日，刑侦总队正式对宏口区火葬场进行调查。” 电话那边的男人用清亮的声音缓缓说道： “经过初步调查，火葬场员工有收受贿赂的嫌疑。” “其中嫌疑最大的是一名验尸员。” “通过审问得知，对方多次收到那家三甲医院的贿赂，让其对指定遗体进行瞒报或者误报。” “后来那名验尸员又供出了另外两名参与过该案的员工。” “8月12日，经过六天的调查审问，总共抓捕两名验尸员，一名火化工。” “由于殡仪馆和火葬场都属于殡葬服务机构，且两者相邻，因此刑侦总队在8月19日对殡仪馆进行了一次摸排调查。” “根据调查结果显示，殡仪馆没有任何问题，和火葬场的案子也毫无关联。” 说到这里，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检查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大概十几秒后，他才继续说道： “针对火葬场和殡仪馆的调查就这些，再没其他内容。” 于大章在心里默默将几个关键点记住，随即问道： “8月19日之后，调查就全面结束了？” “是的。”对面回答道： “因为没发现疑点，调查也就没有继续了。” 于大章算了算时间，今天是8月21日。 也就是说，前天刚对宏口区殡仪馆调查完。 这时间可够巧的，19号那天正好是李钧带自己去清普分局的日子。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手机里再次传来对方的声音： “还有其他要了解的吗？” 这次对方说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催促的味道，仿佛时间对于他来说异常宝贵一般。 于大章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回道： “没有了，谢谢。” 然而，电话那头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再见”，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什么态度……于大章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心里有点不爽。 还真是求人办事遇冷脸。 这次可是借助了国安的面子，但即便如此，还是遭遇了这样冷淡的待遇。 难以想象，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一级级去申请，最终究竟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恐怕到最后，连个回信都不会有。 “目的达到就行了。”李钧看出于大章不高兴了，笑着劝道： “对面比你还郁闷呢。” 于大章转念一想，立刻明白李队话中的意思。 自己这算是走后门了，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等于是被强权按着头给他回信的。 这么一想，心情果然好多了。 离开宏口分局，于大章开车往回赶。 新车嘛，当然要磨合了。 一路上他一直在脑中回忆最近发生的事。 谁会对自己下黑手？ 或者说，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来暗算警察？ 能这么做的，肯定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年又三年，系统内有你线人呗 自己私生活很简单，从来也没得罪过谁。 于大章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曾经办过的那些案件了。 首先想到的是顶包案。 但仔细思量过后，这个可能性很快便被他排除掉了。 毕竟周子喆父子早已伏法认罪，接受了应有的法律制裁。 以他们的处境和能力而言，根本就没有办法来策划报复行动。 拐卖案倒是有可能，但主要嫌疑人貌似都让自己给毙了。 而其他相关人员也都纷纷落网入狱。 如今这些人自身尚且难保，又哪里还有闲工夫和心思来找自己的麻烦。 那就只剩三甲医院案了。 那三个主谋曾经对他扬言过，一定会来报复。 虽然一个没剩都死了，但他们背后的人呢？ 毫无疑问，那三个人的背景，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三到七天……”于大章一边开车，一边念叨着。 看来国安对他们动手了。 而且从时间上看，这次动用的是雷霆手段。 只要自己坚持到他们覆灭就行了。 问题不大……想通了之后，于大章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 回到清普分局，他直接来到为专案组腾出来的会议室。 一个人都没回来？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于大章有点失望。 本以为最少会先回来一组的，结果三组人一个都没回来。 随后他挨个打电话询问了一下目前的进度。 只有找车那一组有了实质性进展，不但将那辆面包车找到了，还联系了交警部门配合。 不过最快也得明天出结果。 到了下班时间，于大章正考虑要不要回家时，曲脱脱打来电话。 “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晚上加班。”于大章直接给回绝了。 “你有段时间没加班了。”曲脱脱感觉有些不对，担心地问道： “是不是又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他们私下相处的时候，很少谈论与工作相关的事情。 曲脱脱知道他工作的特殊性，所以也没当面问过。 不过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于大章最近在松海警界可以说是声名鹊起。 只要是认识系统内的人，想要打听个什么消息容易的很。 更何况于大章屡破大案又不是什么机密。 曲脱脱可不是那种恋爱脑。 她知道从侧面去了解一个人，往往能够得到更为准确和全面的信息。 “你调查我？”于大章可不傻，一下就听出了曲脱脱话里的漏洞。 为什么她加了个“又”字？ 说明她知道自己之前遇到过棘手的案子。 而自己从来没和她说过，就连她帮过忙的三甲医院案，事后也没向她提起过。 “谈不上调查吧。”曲脱脱听出他的语气有点冷，赶忙解释道： “我有个朋友在市局上班，闲聊的时候，提起过你。” 三年又三年，系统内有你线人呗……于大章忽然想起了那部非常有名的《无间道》。 她肯定通过系统内的人脉打听过自己。 谁啊，嘴这么欠。 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 知道曲脱脱没什么坏心思，所以于大章也没生气。 女孩子嘛，保护自己是应该的。 他没追问那人是谁，而是话锋一转： “最近几天我都会很忙，等过了这阵子我会联系你的。” 至少一个星期不能和她见面……于大章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心情有点低落。 李明钊的提醒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是得到了可靠的情报，他才会让自己小心的。 万一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了曲脱脱，于大章不会原谅自己。 “你是不是生气了？”曲脱脱想歪了，再次解释道： “我真的没有特意去打听你的事。” 我不信……于大章不能和她明说，所以只能安抚道： “我没生气，你想多了，最近真的很忙，等过几天的，到时候我亲手做饭给你吃。” “真的？”曲脱脱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于大章笑着回道： “我骗过你吗，放心吧，保证你爱吃。” 前世作为一个标准的单身汉，他闲暇的时候，时间全用来研究美食了。 逢年过节基本都是他掌勺。 李雪荷虽然天天做饭，但要说手艺，还真就不如儿子做的好吃。 “行啊，那我等着。” 这么一聊，曲脱脱果然放松下来，也没有再追问了。 又过了一天，那辆金杯面包车的车辆信息被查了出来。 原车主是宏口区一家小超市的老板。 七月末，他将这辆面包车以五千元的价格卖给了车贩子。 由于车辆被改装过，所以无法通过车管部门的查验，这种情况是不能过户的。 这辆车的后座被原车主全部卸下，留出空间用来平时拉货。 这就是典型的非法改装。 当时车贩子承诺，后续会按照正规手续改装回来，到时候再来找他办过户。 原车主收到钱后，也没多想，毕竟一手交钱一手交车，就只差补办手续。 “这是在黑市将车给卖出去了。”于大章听完后，立刻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找车的组员立马点头附和道： “通过车主的描述，我们已经模拟出车贩子的画像，接下来将对其进行追查。” 买卖黑车一直屡禁不绝。 有些地方甚至能用拆解下来的零件，自己组装车辆。 这么说吧，你随便去个二手车市场，就找那种犄角旮旯的小门市。 只要钱到位，对方能满足你对车辆的一切需求。 最重要的，他们还不打听你的身份。 主打一个看透不说透。 你以为的黑涩会是打打杀杀、杀人放火。 那是土匪。 真正的黑涩会早就转型了。 建筑材料、小额贷、典当行…… 香江的社团更离谱，他们已经开始卖盒饭了。 这条线算是断了……于大章心里清楚，就算找到车贩子也没有用。 对方既然选择在黑市买车，肯定提前做好了身份伪装。 估计买车的时候都不是他们自己去的。 暂时也没有别的调查方向，所以于大章也没阻止他们。 接下来两天，其他两个小组也分别带回好消息。 去医院调查医生的那组人，经过排查锁定了一名医生。 后经审讯，对方交代，之前曾有人通过电话号码加他微信。 承诺只要提供出遗体的具体信息，就会付给他相应的报酬。 一具遗体的报酬是一万元。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全员恶人！ 风险小，回报高。 只要给出死者信息就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不得不说，这样的条件非常诱人。 对方付钱的方式和之前给搬尸工时一模一样，都是通过事先放置的方式，让人去取。 微信也是买来的黑号。 虽然线索断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又抓到了一个害群之马。 目前为止，这起案子的嫌疑人已经超过了十人。 调查两个区殡仪馆的那组人是最后回来的。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也是于大章最关心的。 “清普区殡仪馆最近请假的只有四人。”其中一名组员向于大章汇报道： “其中三人是事假，一人是病假，请病假那人我见过了。” “8月17日他去医院做了个脂肪瘤切除术，病历和刀口我都看了，确实是真的。” 你把人家纱布都给掀开了？于大章有点佩服这哥们的敬业精神了。 就是多少有点不人道。 万一你给伤口弄感染咋办。 不过这事也确实得认真对待，办案过程中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错过重要线索。 现在基本可以将清普区殡仪馆排除了。 “宏口区殡仪馆呢？”于大章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前几天刑侦总队已经查过一次了，虽然没查出问题，但于大章还是觉得那里不对劲儿。 果然，一提到宏口区殡仪馆，那名组员的脸色立刻变了。 就像是花两元钱中了五百万一样，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8月18日，宏口区殡仪馆总共请假人数为六人，其中四人事假，两人病假。” “那两个病假的，我们挨个进行走访。” “两人都为男性，症状全是重度感冒，其中一个嗓子发炎，说话都费劲。” “然后我们又对那四名请事假的人进行调查。” “其中两个女的表现异常，在谈话期间，两人多次咳嗽、流鼻涕，很明显是感冒症状。” “但两人坚称自己没有得病，请假是因为家里有事。” 这就对上了……于大章心中暗喜。 四个人都有感冒的症状，还正好是两男两女。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更何况四个人还都是宏口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对了。”另一个组员补充道： “我们已经将情况报告给纪队，并让队里派人对那四个人进行监视居住。” 这是对涉嫌犯罪的人，才会采取的刑侦手段，和蹲点有些类似。 可以有效防止嫌疑人外逃。 “有他们的全身照吗？”于大章问道。 “有。”那名组员立刻拿出随身设备： “我们是带着执法记录仪去的。” 办事真靠谱……于大章站起身： “去将视频导出来。” 刑警在侦查阶段很少佩戴记录仪，主要是防止身份暴露。 但在特定的执法行动中，是需要佩戴的。 这两名组员肯定在调查之前就已经计划好，要将对方的体貌特征拍下来。 要不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呢。 有些人只会按照命令做事，还有一部分人却能从细节处考虑到很多问题。 来到办公室，组员将执法记录仪通过USB线与电脑连接。 没一会儿功夫就将视频导入进电脑。 于大章坐在电脑前，将导入的视频打开，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仔细看了一遍后，他又将之前的太平间监控视频打开，在脑中进行对比。 没错了，就是他们！ 从体貌特征上看，殡仪馆感冒的四个人和太平间装尸体的两男两女非常相似。 这还是在他们穿上自己衣服的情况下。 如果换上那天在太平间里穿的寿衣，简直可以说是完美重合。 “立刻对他们四个人进行抓捕。”于大章命令道。 “是！”身后传来响亮的回答声。 那两名组员上报队里，要求派人监视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后续的抓捕。 不过最后的决定还得于大章这个副组长拍板。 就在他们开门的刹那，于大章再次开口： “将殡仪馆里的入殓师也带回来。” “收到。”两人立刻点头应声。 刚转身，于大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等等！”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忽然停了下来： “不够。” 什么不够？两名组员一头雾水地看着屋里的胖子。 他们莫名有种感觉：眼前这个胖子要搞事，而且是大事。 “只抓知道的这几个人还不够。”于大章声音低沉，语气冷冽： “8月19日，刑侦总队曾对宏口区殡仪馆做过一次全面调查，结果没查出任何问题。” “而尸体是8月17日被盗走的，刚好就发生在调查的前两天。” “他们之所以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去偷尸，很有可能是为了应付刑侦总队的调查。” 接着，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临时补漏洞，说明他们长期从事着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绝非初犯！” “殡仪馆的在编人员一般在二十人左右。” “这种规模的单位，一般有什么事在内部是瞒不住的，能长期隐藏至今，只有一种可能……” “所有人都参与了！” 那两名组员听完之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眼睛眨个不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全员恶人呗~ 用不用搞得这么大？ 竟然要直接将整个殡仪馆连锅端掉，那可是国营单位啊。 不过他们也听出来了。 如果只是简单地抓捕明面上的这几个人，那无异于打草惊蛇。 一旦让其他隐藏更深的案犯察觉到风吹草动，他们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潜逃出去。 如此一来，想要再次实施抓捕行动，难度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想到这里，两人不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之色。 这事如果弄错了，别说他们了，整个清普分局都担待不起。 “我先问问纪队吧。”于大章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在脑中快速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纰漏后，他拨通了纪斌的电话。 这么大规模的抓捕行动，他必须要请示纪斌这个组长。 电话接通后，于大章将目前的情况简单明了地叙述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 “如果因为怕担责而漏掉其他可疑人员，同样是失职。” “我的建议是，将殡仪馆所有在编人员全部缉拿归案！”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过于稳重就耽误事了 电话那边的纪斌沉默了。 于大章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急躁情绪。 他依旧稳稳地握着手机，保持着通话时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这么大的事，身为队长的纪斌不可能一拍脑袋就决定下来。 如果做事真这么武断，他也不可能做到支队长这个位置。 在面对复杂的局面时，任何一个决策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稍有不慎便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所以，无论是从团队内部的协调合作，还是对外关系的妥善处理等诸多方面来考量，纪斌都必须深思熟虑。 大概过了半分钟，纪斌才开口说道： “这件事我得上报给领导，然后再做最终决定，所以……” 所以你奶奶个哨子，怂包！ 于大章差点将这话说出来。 等他上报完，这事就传开了，殡仪馆那些人早就跑路了。 国营单位，长期作案没被发现，系统内肯定有熟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不然之前刑侦总队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查出来。 “纪队。”于大章打断他的话，沉声说道： “要我说，你不用上报了。” “那家殡仪馆在宏口分局的辖区内，接下来的抓捕行动就交给我们分局吧，这样也省得你们得罪人。” “我现在就回去和李队长汇报情况。” 这就是贴脸开大了。 嘲讽的意味直接拉满。 就连屋门口的两名组员都听出来了，于大章这是在瞧不起清普分局刑侦队。 “我不是怕得罪人。”纪斌解释道：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要从全局去考虑，不能头脑一热就做决定。” 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于大章听着他的官话，忽然觉得很膈应。 刚才向他汇报的时候，于大章将现在的形势仔仔细细地剖析了一遍。 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够清楚地意识到，眼下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不能打草惊蛇。 而他却执意要将此事上报，这样一来，不仅会让消息扩散，还拖延了时间。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于大章都有点怀疑纪斌是不是和殡仪馆那些人是一伙的。 “行吧。”于大章不想再和他废话了，冷声回道： “我来清普分局是临时帮忙，现在该做的也都做完了，既然你坚持要上报，那就随便你吧。” 还没等纪斌开口再说，他就将电话挂断了。 来到门口，那两名组员尴尬地看着于大章。 “你别生气，我们纪队这人就是谨小慎微惯了。”其中一名组员劝慰道： “只要是工作上的事，他都要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来，他也经常告诉我们，小心无大错。” “我明白。”于大章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淡淡回道： “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不同，他这么做也没有错。” 出了门口，他又回头对着两名组员说道： “见到纪队和他说一声，我回宏口分局了。” 现在开始，每一分钟都很重要，他不能在这里耽误。 纪斌既然选择上报，案情随时都有可能泄露。 于大章算是看明白了。 像纪斌这种稳扎稳打的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置身于险地的。 如果他有充足的证据，纪斌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 毕竟现成的功劳，谁都想要。 可现在专案组只有太平间监控这种视听证据，没有实物作为依据。 而且假扮尸体的那四个人都化了妆，从面容上根本就无法与本人进行对比。 所以在纪斌眼里，现在进行抓捕，风险太大了。 一旦抓错人，对他的仕途也会产生影响。 于大章感觉纪斌有点像《人民的名义》里面的高书记。 “你看，又急。”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他可没闲工夫和这样的人扯犊子。 汇报汇报，人都到美国了……既然接了这个案子，于大章就会办到底，他不允许出现类似的情况。 出了清普分局，他立刻将电话拨给了李钧。 “李队，我这边不太顺利。”他一边走向停车位，一边说道：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宏口区殡仪馆，我认为可以收网了，但清普分局这边还要继续上报。” 随后他将目前的形势快速说了一遍。 没有抱怨，也没有对纪斌的不满，只是就事论事，陈述着自己的判断。 你激进，你勇敢……那是你的事。 你没权力让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系统内多的是纪斌这种‘稳重’的人，宁可不立功，也绝不犯错。 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去得罪。 其实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或者说，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认知。 “老纪还是那个样子。”李钧听完后，叹了口气： “你也别往心里去，他熬了二十多年才做上这个队长，小心一些也无可厚非。” “我明白。”于大章的语气很淡然，听不出来丝毫情绪的变化： “纪队的做法没有错，只是不适合这个案子。” 如果说在此之前，于大章对于纪斌的为人处世和工作能力还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那么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他可以说是彻底将纪斌这个人给看透了。 这个案件才刚刚展开调查不过短短两天时间而已，纪斌就迫不及待地寻找外援。 那个时候，于大章心里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人如此沉不住气？ 现在看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原来纪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现有的能力水平，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破获这起棘手的案件。 所以，他早早地就打起了小算盘，提前将遇到的难题向上面进行了汇报。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点小聪明。 这样一来，即便到最后这案子依旧未能侦破，他也能够凭借自己积极主动的工作态度，而免于遭受严厉的处分。 反正连其他分局那些所谓的办案高手对此案都是束手无策，又怎能单单责怪他纪斌一个人无能。 “我这边立刻安排警力，你尽快往回赶吧。” 显然李钧对纪斌很了解，同时他对于大章的能力也深信不疑： “咱们在殡仪馆见。”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吉利……于大章立刻应道： “行动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行动内容，我怀疑嫌犯认识咱们系统内的人。” “不用你教我。”李钧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疑心病太重了，连咱们分局自己的人都不信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还得是自己人，有事真上啊 还是和这样的领导一起工作舒服啊。 于大章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己分局的人。 毕竟都是在一起办过案的，都知根知底。 上一次的三甲医院案，他就看出来了，无论是李钧还是魏谦，都是敢于带头冲锋的人。 而且这样的人还有一个特质：护犊子，有担当。 一个多小时后，于大章开车来到宏口区殡仪馆。 动作够快的……他发现殡仪馆大门口已经被警车拦上了。 不止如此，就连外墙也有穿着制服的民警看守。 这是防止有人翻墙逃跑？ 于大章注意到，现场有不少派出所的民警。 看来是李钧调来配合行动的。 “我是虹口分局的刑警。” 于大章在门口下车，出示证件。 民警同志看了看他的体型，又看了看他身后崭新的越野车。 “刑警？”他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胖子，将证件反复看了好几遍。 几个意思啊……于大章不高兴了。 是不是歧视肥胖人士？！ 要不是急着进去，他非得和这位民警同志好好掰头一下。 确认证件是真的后，民警同志这才把证件还给他。 将车开进殡仪馆，于大章很快发现了李钧，而且还在他身边看到了好几个熟人。 魏谦，师父吕忠鑫，还有好几个一大队的警员。 连一大队都给叫来了……于大章这才意识到，李钧那句“立刻安排警力”是什么意思了。 他将能叫来的警力全部调集过来了，可见其重视程度。 将车停在一旁的停车位上，于大章下车后，直奔他们走去。 来到近前，他先打了一圈招呼： “李队，魏队，师父……” 刚要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却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好像不是在看我……于大章顺着他们的视线回头看了看。 目光刚好落在自己那辆越野车上。 “你哪来的车？”李钧问道。 这话问的好奇怪啊……于大章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买的啊。” “你哪来的钱？”这话是魏谦、吕忠鑫一起问的。 瞧不起谁呢。 自己就不能有钱买车了？ “好吧。”于大章垂下头，声音也低了下来： “女朋友送的。” 这事根本就瞒不住。 眼前这几个人对他的家庭状况和工资收入都很了解。 虽然不至于说买不起，但他们可以肯定，于大章绝对舍不得买一台油耗高的越野车。 一听到是女朋友送的，他们立刻移开视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殡仪馆里面。 曲脱脱和于大章的事，整个分局都知道。 这种八卦的事情，早就被人在背后聊烂了。 像什么软饭男、上门女婿、情夫之类的标签早都贴在于大章身上了。 甚至还有人在背后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肥三儿。 说白了就是羡慕嫉妒恨，看不惯于大章找了个漂亮多金的女友。 但也知道这个胖子不好惹，所以当面不敢嘲讽，也只能背后痛快痛快嘴了。 “李队，我单独给资料的那四个人抓到了吗？” 于大章在清普分局停车场的时候，就将假扮尸体那四个人的身份信息发给了李钧。 同时也将案宗传给了他。 既然已经和纪斌撕破脸，于大章就没打算留余地。 能力和魄力一样都没有，这样的人也不配碰这个案子。 他唯一觉得可惜的，是那几个跟着他忙了好几天的专案组成员。 马上到手的功劳，结果拱手让人了。 在那样一个畏畏缩缩的领导手下做事，可以说前途一片灰暗。 “在你来之前，咱们的人就将他们控制住了。”李钧看了一眼大门口的方向： “正押着他们向咱们这边来呢。” “清普分局的人没阻拦吗？”于大章问道。 之前有一名组员和他说过，已经安排警员对那四个人进行监视居住了。 这次宏口分局过去截胡，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和你通完电话，我就和纪队联系了。”李钧回答道： “他同意我们接手这个案子。” 对方这是将这个案子当成包袱甩给宏口分局了……于大章立刻猜出了纪斌的想法。 还是对我不信任啊。 于大章认为这才是主要原因。 李钧听到自己的分析，能够毫不犹豫地调动所有警力进行抓捕，正是因为彼此之间足够信任。 看出于大章有些郁闷，李钧拍了拍他的肩膀： “办正事吧。” 于大章点点头，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殡仪馆所有在编人员，全部带回去协助调查。” “入殓师有重大嫌疑，对其单独进行审问。” 说是协助调查，其实就是带回局里，暂时扣押。 如果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找到实证，协助调查就直接转变为刑拘。 找不到实证那就得放人，而且还要承担后续所产生的连带责任。 国营单位这些人，可不会吃哑巴亏的。 哪怕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会让宏口分局给出一个处罚结果。 可惜，于大章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听到李钧说，那四个假扮尸体的人已经被控制住，他就知道这件案子已经稳了。 接下来，支队和一大队的刑警们，总共三十多人，立刻行动起来。 殡仪馆的人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从上到下都吓傻了眼。 别说反抗了，连一个试图逃跑的都没有。 在抓捕的过程中，那四个人也被带了回来。 看着被警员押下车的四人，于大章的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 尽管此前在监控视频中无法清晰辨别这几个人的面容。 但通过他们走路时的步伐形态，于大章可以断定，这四个人就是那天从太平间里离奇出走的“遗体”。 有小伙伴可能会觉得这很扯。 但事实上，比起一个人的容貌，体型和步态是更能在监控中体现出他的身份。 甚至包括监控画面的大数据排查，也不完全是通过人脸识别的。 一个人的面容，可以通过化妆、遮挡等手段进行掩盖，步态却几乎是固定的。 刑侦学中能够通过足迹确定人的身份，也是因为人的步态有着特殊性。 会体现在他们留下来的脚印之中。 当天他们在太平间，虽然冻得身体僵硬，可走路时的一些细节习惯，却依旧还是改不了。 “联系技术科吧。”于大章对李钧说道： “清普分局之前在现场做过指纹采集和足迹提取，让咱们的技术科和他们对接，将这些物证要过来。”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棍打散兄弟情，边哭边说兄弟名 只要将人抓住了，确认他们的身份很容易。 在太平间的时候，那四个人根本就没有时间清除掉指纹和足迹。 而且在他们看来也没有必要。 哪有尸体在太平间擦指纹的，那不就一眼假了么。 这一次的抓捕，李钧控制在了分局内部，没有继续向上报。 一是殡仪馆的在编人员不多，全算上只有二十多人。 支队的警力再加上派出所的配合，完全够用。 二是为了防止走露消息。 上一次的三甲医院案，就有不少人成功潜逃，到现在还没被抓捕归案。 所以这次必须要小心谨慎，尽量避免信息泄露。 最重要的，目前还没有找到直接证据。 万一真弄错了，还有退路，可以用协助调查的名义进行解释。 要是捅到市局那里，再想解释可就难了。 想做事就要敢于冒风险，李钧在这一点上，一向都很坚定。 莽就完了。 在抓捕过程中，于大章发现李钧的手机频繁响起。 每一次来电，李钧都会迅速地拿起手机接听，但每次的通话时间都很短。 往往都是接通后，他先是一阵沉默不语，仿佛在静静地聆听着对方说话。 过不多时，他才会淡淡地回应一句，声音低沉而简短。 紧接着，便是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个时候的男人才是最帅的……和纪斌这样的领导接触过之后，于大章现在看李钧越来越顺眼了。 通话内容不难猜，十有八九是殡仪馆那边开始四处摇人了。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敢冒险帮忙说情，那此人必定与这起案件有着某种牵连。 于大章忽然觉得这起案子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了。 那些人贿赂医生花了四万。 找人帮忙掉包给了对方二十万。 出手未免太大方了吧。 平时维护系统内的关系肯定也是一笔巨额开支。 再加上这么多人分钱…… 如此算来，那他们获得的利益得是个什么数字？ 于大章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们究竟是如何操作的。 或者说，他们如何获得这么大一笔钱的。 尸体这么值钱吗？ 分局审讯室内。 假扮尸体的那四个人，此刻正分别坐在不同的审讯桌前，面对着表情严肃的刑警们。 什么人犯最难审？ 肯定是那些单独作案的。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真相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只要能够咬紧牙关不松口，那么一旦挺过了这一轮又一轮的审讯，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自由自在、海阔天空的日子。 相反，团伙作案也是总容易被突破的。 一旦一个团伙中，有超过三个人同时被警方成功抓获，那么进入审讯室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互相揭发。 有句话挺形象的…… 三棍打散兄弟情，边哭边说兄弟名。 再来一句。 口供一共两页半，两页都是兄弟名。 那四个人，病都还没好。 一边流着大鼻涕，一边将他们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各种检举揭发，生怕说得慢了，被其他同伙抢先。 其中一个女人率先招供： “这次的事，主谋是我们殡仪馆的副主任，整个掉包过程也是他策划的。” “开车负责接送的，是我们那的一名普通员工。” 可以说认罪态度相当积极，知无不言。 就连负责审讯的警员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敢凌晨去太平间假扮尸体，这样的人心理素质应该很强才对。 这就是职业特性。 对普通人来说，面对尸体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但对于常年在殡仪馆上班的人而言，尸体和活人也没什么区别。 天天见到，早就习以为常了。 虽然不怕尸体，但不代表他们不怕警察，尤其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后，自然就更加害怕。 “你们偷尸用来做什么？”负责审讯的警员问道。 那个女人想了想，似乎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坐在她对面的警员也没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大概十多秒钟，女人才回答道： “在册的遗体少了四具，如果有人调查，一定会发现这件事的。” “经过我们内部商议，只有将遗体补上，才能躲过这次检查。” 这下不止是审讯的警员听懵了。 就连盯着审讯监控的于大章，也感觉到她说话太跳跃了。 冷不丁听着挺合理，但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她的话没头没尾。 为什么少了四具遗体？ 还有，他们是如何知道会被调查的？ 怪不得她刚才犹豫了那么久，如果是问什么就回答什么，确实会遗漏掉前面的内容。 还好负责的审讯的警员经验丰富，很快反应过来。 “从头说。” “从哪个头说啊？”女人显然脑子乱了，一时之间没了思路，求助地看着面前的警员。 “就从你们最开始策划这起案子说起。”警员打量着她的眼睛，目光冷冽： “起因、经过、所有的参与人员，都要仔细讲清楚。” 现在的情况，肯定是要先从这件案子开始问起。 至于殡仪馆为什么会少遗体，那是更深一层的案情，需要一点一点深挖。 这个女人已经慌了，指望她一下全说清楚显然不可能。 所以目前也只能循序渐进，让她先将这起案子的过程说明白。 “这个月的月初，不知道为什么，火葬场突然被查……” 女人开始缓缓讲述。 原来她们之所以会去偷尸体，还是因为三甲医院的案子。 眼看火葬场被查，而且还抓了两个验尸员和一个火化工。 做贼心虚的他们开始慌了。 殡仪馆的领导立刻通过系统内部人员打探消息。 得知马上将会对殡仪馆进行一次全面调查。 害怕缺少遗体的事被查出来，所以只能铤而走险去太平间偷几具回来，先将在册的数量凑齐。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确实瞒过了刑侦总队的调查。 审讯的警员听完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既然是偷尸，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偷，干嘛非得假扮尸体去太平间演戏？” 这个问题，于大章之前分析过了。 如今审讯的警员问了，他也想听听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正确。 女人满脸苦涩地回答道： “直接偷，你们不是查得更快嘛。” “按照我们副主任的说法，装扮成尸体从太平间走出来，这种离奇的事最怕外传，说不定警方就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要说得罪人，我可比你差远了 多可笑的想法……于大章听到后，气笑了。 就算案子最后没破，成了悬案，也绝不可能归类于灵异事件。 那个副主任有点小聪明，但想法太天真了。 这案子搞成这样，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还指望着能骗过警察，让警方以为是闹鬼。 警察要能信这个，那才真的是见了鬼！ “那个副主任找到了。” 一名支队警员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于大章说道： “他就在咱们带回来的人里面，现在已经带到审讯室了。” 现在是咬出一个抓一个。 于大章估计这些带回来协助调查的工作人员，最后一个都走不了。 审讯还在继续。 “殡仪馆少了遗体，不怕被家属发现吗？”审讯的警员问道。 宏口区的殡仪馆和火葬场是在一起的。 一般有人去世后，家属要在殡仪馆进行遗体告别，然后直接将遗体推到旁边火葬场进行火化。 如果墓地暂时没找好，殡仪馆还提供骨灰寄存。 这属于是一系列服务。 从悼念活动开始，遗体就一直在家属的视线范围，直到遗体进入火化间。 在这个过程中，想将遗体转移走，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火化完，家属还要检查骨灰。 有些较真的人，还会拿骨灰去进行化验。 就连于大章都不免有些好奇，他们是如何监守自盗的。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个女人摇摇头，随即回答道： “只有那些无名尸及家属不要骨灰的尸体才会被运走。” “但这样的尸体也是在册有记录的，所以要准备好骨灰与之对应。” “如果三年内还是无人认领，殡仪馆就可以将骨灰处理掉了。” 于大章很快发现了女人话中的关键点。 他立刻拿起麦克提醒道： “问她那些尸体被运去了哪里，还有，问她这些尸体的用途。” 审讯的警员听到后，立刻将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结果那个女人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尸体的用途，具体被运去了哪里就更不知道了。” 不知道？于大章愣住了。 怎么可能！ 这些实际参与者会不知道尸体的用途和去向？ 审讯的警员也察觉到了不合理，皱眉问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为了钱啊。”女人回答得很干脆： “我每月都会得到一笔额外收入，甚至高出我工资好几倍。”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愧疚感，也会担心事情败露被追究。” “可大家都在这样做，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至于那些遗体的最后去向和用途，我们没人关心。” “据我了解，这种事只有副馆长知道，而馆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我们一样，每月收钱。” 听到这儿，于大章向旁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 对方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这不就又咬出来了两个。 馆长和副馆长全部涉案，殡仪馆算是烂到根了。 此时其他的审讯室也陆陆续续开始交代起来。 供出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分局的审讯室已经不够用了。 殡仪馆所有在编人员，一个没剩，全部和这起案子有关联。 这下好了，不用协助调查了，直接交代问题就行。 最后李钧还是选择了上报。 此时已经有了实证，再加上案犯的供述，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吴局得知此事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上把具体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了市局。 市局那边更是毫不拖泥带水，当机立断做出决策。 迅速调遣大量警力，前往殡仪馆实施全方位的严格管控。 就连合同工和临时工也无一幸免，通通被带回市局协助调查。 同时联系其他区的殡仪馆，派人过来维持运营。 最近几个月，市局已经习惯了这种大规模行动。 端掉一个殡仪馆，对现在的市局刑侦队来说，只能算是小场面。 之前他们也参与调查了宏口区殡仪馆，结果没查出任何问题，这无疑成了他们工作中的一大疏漏。 所以这一次，市局刑侦队的人都憋着一股劲儿要扳回面子。 挖，深挖！ 不能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而李钧也是够钢的，那些给他打电话求情的人，全都被他捅了出去。 于大章知道后，还特意去劝他： “李队，你这次可得罪老鼻子人了，也不怕有人背后给你穿小鞋？” 这话要是别人说，李钧还不在意，只当是同事间的关心。 可眼前这个胖子不同。 要说得罪人，自己和他比，那可差的太远了。 李钧盯着他，没好气地说道： “远到奉林镇，近到松海市区，最近几个月，几乎整个松海警界都被清洗了一遍。” “我看真正要小心的人是你。” “刚入职才几个月，你得罪的人就多到数不过来了吧。” “就连市局刑侦队的副队长都让你吓跑了，到现在还没归案。” “我可听说了，市局刑侦队那些人都觉得是你让他们丢了面子。” 于大章知道李队是在和他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叹口气： “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不办案吧。” 按理说，于大章这样的小刑警是接触不到大案要案的。 奈何他的运气实在是逆天了。 查顶包案是为了救师父，这没得说。 可破获的那起拐卖案，初衷是追查失联的警员和警枪。 要不是张森擅自行动，他不可能冒险上山，还杀了那么多人。 那次纯粹是被逼的。 而三甲医院案，最初也是因为去查遗弃案。 后来发现了医院有问题，总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吧。 说起来，只有这次的案子，是于大章担任专案组副组长，直接负责侦办的。 本来以为是一起装神弄鬼的偷尸案。 结果…… 又是大案！ 次日上午，市局会议室。 刘局看着桌上的一份份口供资料，神情严肃。 “居然又是一起窝案！” 我为什么要说‘又’？刘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同时脑中冒出一个肥呼呼的身影。 最近松海连续发生两起特案，都是那个胖子侦破的，想不记住他都难。 “刘局，你还没看案宗吧？”坐在会议桌旁的刑侦队长问道。 刘局点点头： “还没来得及看，但大致情况了解过了，你挑重点部分口述吧。” “好。”刑侦队长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清了清嗓子后，翻开了桌上的案宗： “8月19日，经市局指派，宏口分局的于大章被调去清普分局调查8.17跑尸案……” “等等！！”刘局突然打断他的话： “你是说，这起案件不是宏口分局自己侦破的，而是从清普分局那里转回去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章 还得是专业人士，懂的真多 跑尸案他是知道的，当初把于大章调过去帮忙也是他同意的。 当初他以为这个案子不大，无非就是有点离谱。 调过去一个机灵点的，再加上几名老刑警的辅助，应该很快就能破案。 谁能想到，那个胖子又玩出了新花样，将跑尸案给升级了。 好家伙，让他去清普分局帮忙查案，他查来查去，居然又回到宏口区，将整个殡仪馆给连窝端了！ “是的。”刑侦队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在抓捕之前转回去的，但案子还是于大章主要负责。” 这话就得分谁听了。 普通人听不出什么问题，只当是正常汇报。 但在刘局那里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于大章和清普分局闹掰了。 而且是在抓捕这件事上产生的分歧。 职位越高，越不能将话说得太明白，有些话点到为止最好，这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比如： 我原则上同意……其实就是不同意。 你这个人很老实……有点缺心眼。 好好干，你很有潜力……所谓的潜力就是你现在没能力。 很显然，刑侦队长也发现了问题，但他没直说，而是婉转的表达了出来。 “让清普分局的纪斌来市局一趟。”刘局对负责联络的警员说道。 虽然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但有些事还是当面问清楚好。 刑侦队长其实就是在告状。 刘局在用这种方式回应他：我听明白了，但我得亲自核实。 “继续汇报吧。” “好的，于大章到达青浦分局后，当晚将运尸车司机抓捕归案……” . 宏口分局。 会议室内，于大章率先提问： “那些无名尸被运走后，去哪找的骨灰替代他们？” 昨晚他正常下班回家休息，但审讯一直没停。 分局内的警员两班倒，轮换不间断地对嫌疑人进行审讯。 这起案子的嫌犯人数过多，所以也只能用这种方法。 上午开会就是为了信息同步。 “用其他死者的骨灰来冒充。”昨晚一名负责审讯的警员回答道： “将遗体火化后，火化工会将骨架敲碎磨成粉，家属会支付一笔几十元的捡灰费。” “而骨灰是没有重量标准的，有的人多些，有的人少些。” “火化工正是利用这一点，每次捡灰时，都会留下一些。” “大概凑够了一具遗体的重量，就将骨灰交给殡仪馆的人。” 这招挺损啊……于大章听的直咋舌。 这不就是在偷骨灰卖么。 骨灰不完整，那就和不留全尸没什么区别了。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这些人为了钱，真是什么招都能想出来。 “火化几具遗体能多凑出一个人的骨灰量？”于大章追问道。 “最少也要火化十具遗体。”那名警员说着，将一份口供资料递给他： “大多时候要十五具左右，因为骨灰的数量本就不多，所以一次最多只能留下十分之一的量。” “留的多了，很容易被死者家属发现。” “结果这次还没将骨灰凑齐，火葬场就被查了，火化工也被抓了。” 剩下的事，于大章都知道了。 在册的遗体数量对不上，也没有相应的骨灰，殡仪馆只能另想办法。 而存放尸体的地方，除了殡仪馆就只剩下太平间了。 “他们为什么不用动物的骨灰替代？” 于大章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反正都烧成灰了，应该没人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你当是烤全羊呢！” 说话的是钱程，他是代表技术科那边过来开会的。 因为和于大章很熟悉，所以他说话也没什么忌讳，直接就开怼： “温度达到800摄氏度以上，才会彻底分解和燃烧尸体中的有机物质。” “火葬场使用的是特殊火源，能够达到指定温度。” “相比之下，就算使用汽油燃烧，都不足以烧毁尸体中的组织。” 还得是专业人士，连这个都懂……于大章被钱程怼了，不但没生气，反而感觉思路更清晰了。 前世他曾参与破获过一起凶手案。 凶手将人杀死后，拉到一处荒地进行焚烧，企图毁尸灭迹。 当时的现场他也去了，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就像是焦炭一样，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凶手供述，他整整烧了三个多小时，即使这样也没将尸体烧成灰。 究其原因就是温度不够。 所以骨灰也不是想烧就能烧出来的。 “就不能把动物的尸体拉到火葬场去烧吗？”于大章继续提出疑问： “这样就可以烧成灰了，敲碎磨成粉后，谁也看不出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就连李钧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抬杠是不是？ 把动物的尸体拉进火化间，傻子都知道要干什么。 烧小动物没有用，只有烧猪牛羊这样的动物才行。 这种体型的动物尸体根本就藏不住，除非火葬场的监控摄像头是摆设，否则拍到了就是直接证据。 “我的意思是，将动物尸体拆解，然后一点一点带进去。” 于大章被众人盯的浑身难受，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样就能瞒过监控进入火化间，据我所知，火化间里面是没有监控的。” 他之所以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就是在排除一切合理性怀疑。 所有疑点都要在结案之前解释清楚，这是证据链完整性的最高要求。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 钱程太了解于大章了，不将事情弄明白，他是不会罢休的。 “就算能将动物的骨骼带入火化间也没有用。” “首先，操作焚化炉是有记录的，不是你们家羊肉串炉子，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而且遗体火化的档案保管期是五十年，想拖时间将记录销毁都不可能。” “其次，虽然骨灰被火烧过，只剩下一些无机盐，无法检测DNA，但还是可以分辨出是否是人骨。” 这回于大章听明白了。 用动物替代的方法根本就不可取，漏洞太多。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火化工被抓后，殡仪馆想到的解决方法就只有偷尸体了。 确实，想瞒过刑侦的调查，也只有这个方法是最直接、简单而且有效的。 既然这样，那四具遗体…… 于大章看向昨晚负责审讯的警员： “被偷的遗体，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那名警员无奈地摇摇头： “被当做无名尸焚烧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一套都懂 坏了，找不回来了……于大章立刻意识到不好。 那四具遗体一旦被焚化，就再也无法从中检测出DNA信息。 这意味着无法再分辨清楚，到底哪个骨灰属于哪位死者。 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们知道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试想一下。 警方面对着悲痛欲绝的家属们，劝慰似地说道： “眼前这四个骨灰盒里装着的，便是你们的亲人，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你们随便挑选一个吧。” 换做是谁也不能同意啊！ 只有四分之一的概率能够选到自己真正的亲人，而选错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从此之后，家属们年年祭拜的，很可能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们花费重金购置的墓地，最终安息其中的或许是另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的骨灰。 这样的事谁能接受？ 那心得多大。 不过这个问题也好解决。 四个字：将错就错。 既然检测不出来了，四个骨灰随便分给那些家属们。 不用挑选，就硬说是他们亲人的骨灰。 反正他们也没有办法分辨。 这样处理，虽然有些不太厚道，但至少可以平息这场风波，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和失控。 “那个……”于大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从殡仪馆运走的尸体，去向和用途审出来了吗？” 具体怎么对家属交待，不需要他来操心，局里会做好善后工作的。 这样的事，他也不想参与其中。 毕竟有些时候，出于整个局面的综合考量，确实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才行。 而于大章，不想撒这个谎。 “没审出来。”那名警员一提到这个，不免有些沮丧： “殡仪馆所有在编人员都被问过这个问题，结果他们全都说不知道。” “据他们供述，只有副馆长知道内情。” “尸体具体是如何交易和运输的，都是副馆长一个人在负责，就连馆长也不清楚。” 嘴可够严的……于大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二十多人的团伙作案，最关键环节居然只有一个人知道。 “副馆长没抓到？” 昨天还没审到那一步，于大章就已经回去了。 而且涉案的人员过多，确认身份也需要一个过程。 “人倒是抓到了，昨天的抓捕中，就将殡仪馆的副馆长带回来了，已经做了身份确认。” 那名警员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对他的审讯不太顺利，他承认有倒卖尸体的行为，但拒不交代尸体的下落。” 没上手段吗……于大章不认为一个殡仪馆的副馆长能扛住刑警的审问。 更何况这是一起有组织犯罪。 那个副馆长应该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是瞒不住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拒不交代尸体的下落？ 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 似乎所有人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于大章大脑快速运转着，将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快速过了一遍。 最后只剩下两个可能： 1，他在为下家拖延时间。 一旦下家知道殡仪馆出事了，肯定会第一时间进行潜逃。 如果成功逃脱，那这条线索就断了。 可问题是，那个副馆长为什么要这样做？ 主动坦白交代，获得宽大处理不好么。 2，他不希望警方知道他和下家的具体交易内容。 如果下家被抓到，这个秘密就守不住了。 我知道了……于大章眼前一亮。 他想活！ 之所以扛住不说，是因为副馆长知道，一旦交易内容败露，他一定会被判重刑。 或者说，会死！ 如此说来，他们之间的交易内容…… 罪大恶极！ 于大章作为刑警，对法律也是有所研究的。 在警校期间就学习过各种法律课程，刑法、宪法、行政法、民法等等。 尤其是刑法，更是每个学员的必修课目。 他记得像这种偷尸和贩卖尸体的行为，统称盗窃尸体罪。 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也就是说，最高判三年。 那个副馆长肯定也对此有过研究。 只要他扛住了，只承认偷尸和贩卖尸体，最多坐三年牢就出来了。 而拒不交代同案犯，并不违法。 只会被视为认罪态度不佳，在后续量刑过程中对其不利。 那就不好办了……于大章也感觉到了棘手。 副馆长这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 接下来众人又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昨晚审讯的警员也陆续将审讯的内容叙述了一遍。 会议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 散会后，李钧把于大章叫到了办公室。 两人在会客沙发坐下后，李钧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个案子市局要接手，你怎么看？” “我有发言权？”于大章被弄懵了，不明白李队什么意思。 市局想要接手直接下命令就行了，怎么可能和下级分支单位商量。 再说就算要商量，也不会来问他一个小刑警的意见。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刘局让我问的。”李钧微笑着回道。 又在考验我，烦死了……于大章想都没想，直接坦然道： “既然市局要接手，就由市局去办呗，我没任何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真这么想的？”李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然。”于大章点点头： “我之前去清普分局帮忙查案也是市局给我调去的，服从命令听指挥嘛。” 说话时，他眼神飘忽，根本没注意到李钧那双锐利如刀的目光。 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刘局这是在向于大章伸橄榄枝。 如果于大章不同意市局接手，想要亲自一查到底。 刘局就会将他调到市局，进入市局刑侦队，继续调查这起案子。 之后就顺理成章的留在市局工作。 反之，就是放弃这个机会。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一套都懂。 “不后悔？” 李钧盯着他问道，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后悔什么啊。”于大章看似茫然，其实内心慌得一匹： “李队，你的问题很奇怪。” 这种时候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装糊涂。 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会得罪人。 那些喜欢抖机灵，有点好事就沾沾自喜的，结局都不怎么样。 于大章对于现在的工作环境很满意，根本就不想换地方。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很多人只听说过这句话，却不知道这话的真正含义。 宁可在较低层次的环境中崭露头角，也不在高层环境中默默无闻。 更何况，于大章也没想过靠着警察这个职业飞黄腾达。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漏网之鱼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于大章都在查殡仪馆内的监控。 既然副馆长不开口，也只能从监控入手查看尸体的下落。 之前在清普分局成立的专案组早就散了，现在这个案子本就归宏口分局负责。 至于市局那边是否完全接手，他根本就不关心。 “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于大章看了一天监控，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他发现殡仪馆往外运尸体，用的就是内部用来转运遗体的灵车。 这种车每个地方的叫法不同，殡仪车、丧葬车，还有的地方管这种车叫：小黑花。 和运尸车不同，灵车最多只能拉二到三具遗体。 本来于大章以为殡仪馆会采取暗道或者机关等方式，来转移遗体。 至少也要躲开监控才行。 所以他刚开始一直在观察运送尸体的过程中，有没有监控盲区。 结果眼看着连续好几具尸体，全都是直接上了灵车。 他又将监控时间往前翻，就连一个月前的监控视频也是这样。 这说明殡仪馆往外运尸体，从来就没掩饰过，直接抬上灵车就走。 后来于大章也想明白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掩饰的。 灵车本就是拉遗体的，外人看到了也不会怀疑。 如果案发了，掩饰也没有用，找到监控盲区，一样能追查到运送尸体的车辆。 中午就已经有同事去查相关路段的道路监控了。 于大章估计最晚明天就能查出尸体的去向。 又过了一天。 查道路监控的同事传回消息，没发现灵车有往下抬尸体的监控视频。 运输途中也没发现灵车与其他车辆接头。 每次灵车将尸体从殡仪拉出后，都会去随机地点接收新的遗体。 有时候是医院，有时候是死者家里，然后将遗体拉回殡仪馆。 而拉出去的尸体，都是在去接收新遗体的途中不见的。 于大章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猜出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肯定是在没有监控的路段，将尸体换车了。” 这招已经不新鲜了。 他们去清普二院偷尸体就是用的这种方法。 显然是轻车熟路了。 “不太好办了。”于大章自语道。 宏口区没有监控的路段不在少数，再加上每次灵车的出行路线都不固定。 这种情况下，想要靠监控视频来排查对方车辆，几乎不可能做到。 回到支队，于大章找到了负责审讯的警员。 “灵车司机的口供拿给我一份。” “接受审讯的人里没有灵车司机吧？”警员反问道： “你听谁说的，我们有司机的口供？” “没有？”于大章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灵车司机不是在编人员。” 这次宏口分局抓捕的全是殡仪馆的正式员工。 合同工和临时工不在抓捕范围。 当时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于大章断定嫌犯的圈子只限于核心人员。 毕竟是犯罪活动，如果合同工和临时工也参与进去，这事早就被发现了。 还有就是，殡仪馆暂时不能停止运营。 疏忽了……于大章没想到也有其他人参与。 不过倒是听说市局那边将合同工和临时工都带回去协助调查了。 于大章随即将此事汇报给了李钧。 “你可以直接去市局要口供。”李钧提醒道： “目前为止，这个案子还是你在主抓。” “你可真能抬举我。”于大章认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 市局都接手调查了，哪还轮得到他主抓办案。 配合办案还差不多。 “放心去吧。”李钧用鼓励的口吻说道： “别人不敢说，你去了，他们肯定会配合你的。” 正如李钧所说，于大章到了市局后，还真就畅通无阻。 似乎每个人都对这个胖子格外照顾，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那名灵车司机是在案发当晚被市局带回来的，目前已经被审讯过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审讯灵车司机的警员。 “你好，我想要一份司机的口供。” “没问题，稍等。” 那名警员连问都没问，直接打印了一份出来递给他： “司机目前经过了两次审讯，认罪态度比较积极，审讯记录都在这里了。” 道谢后，于大章接过文件，离开市局。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市局的氛围让他很别扭。 有时候对方太客气，会显得生分，就像是刻意拉远距离，总之就是给人感觉很奇怪。 从市局大门出来，他来到车前，刚要拉开车门，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于大章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他迅速转动身体，目光如同闪电般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 然而，视线所过之处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即便如此，那股莫名的不安感仍旧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难道是市局里的人？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便立刻被他否定掉了。 如果真的是同事，绝不会给自己带来这种心悸的感觉。 刚才那一刹那，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危机感。 让他想起了，之前在奉林镇山上遭遇那群亡命徒时的情景。 当时被那些人盯着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于大章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发动车子后，又等待了两分钟左右，才缓缓驶离市局。 一路上，他故意将车开得很慢。 但每次拐弯后，都会立即加速，同时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车辆。 “没人跟着？”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 在市局的时候肯定有人在窥视自己。 可上路之后，对方却放弃了跟踪。 高手啊！ 有小伙伴问了，直觉这玩意儿可信吗？ 这么说吧，所谓直觉其实就是潜意识对周围环境的预判。 有很多事，人是记不住的，但经历过的事却能在潜意识里形成模糊印象。 比如，你阅人无数，差不多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 这时候你再遇到陌生人，通过简单接触，便能大概判断出对方的脾性。 其实这就是潜意识在进行模糊查询。 遇到同类型的，或者相似型的，就会想起某个人来。 然后通过接触上一个人的经验，来预判新认识的这个人。 于大章这一世本就感官更加敏锐，再加上在奉林镇山上经历过生死对峙，那种感觉至少记忆犹新。 所以他敢肯定，之前在市局门口察觉到的异样绝不是错觉。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毁人三观的数字 于大章算了算日子。 发现自从李明钊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以来，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看来对方这是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驱车返回宏口分局。 车子缓缓停稳后，他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稍稍迟疑了一会儿。 随后，他推开车门走下来，但并未急着进入分局大楼。 反而刻意在门口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周围的氛围，试图捕捉到那曾经令他心悸不已的感觉。 可是过了好一阵子，那种异样的心悸感却始终没有再次出现。 应该不是跟踪……于大章迅速作出初步的判断。 他眉头微皱，开始思考对方可能采取的手段。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对方在市局门口做了某种伪装，然后进行观察和踩点。 自己一定是在无意间看到了对方。 然后大脑的潜意识将其与山上那些亡命徒相联系，并促使身体本能地产生了警惕反应。 “是谁呢？” 于大章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努力回想着在市局门口所见到的每一个人。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陌生的面孔。 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市局地处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门口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哪怕只是随意地看上那么一眼，映入眼帘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在如此众多的人中，想要准确辨认出某一个具有特殊特征的人，实在是太难。 来到支队，于大章将口供资料翻开，快速浏览起上面关于尸体交接的内容。 和他之前预想的一样。 司机每次在出发前都会收到副馆长的指示，令其在指定路段停车。 与之接应的车辆会提前在指定位置等待。 双方见面后，基本没有交集，将尸体换车后便各自驾车离开。 值得一提的是，对面的车辆不是固定的，而是经常性的换车，司机也经常更换。 “审得可够细的。” 于大章不由得有些佩服起市局的人了。 他想知道的内容，口供上面都有。 甚至他没想到的，上面也有记录。 可见审讯人员非常专业，而且对于案情发展，掌握的很透彻。 对面经常性换车…… 这一点引起了于大章的注意。 如果对面是固定的交易对象，不会出现经常换车换司机的情况。 难道殡仪馆面对的是多个买家？ 尸体交易的市场这么大吗？ 怪不得那个副馆长拒不交代，看来尸体的交易数量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啊。 于大章越想越顺，同时也用上了换位思考。 “如果我是副馆长……” “盗窃尸体罪最高判三年，但也要看具体数量。” “如果数量过于巨大，影响特别恶劣，这个量刑就会加重，甚至会判死刑。” “如果下家逃脱，这个数量就无法界定。” “没错，我要挺住，而且要在案发前就要做好预防。” “一旦警察开始查交易对象，一定要在我这里将线索断掉。” 就像是盗窃罪一样。 数额较大，以一千到三千为起点。 数据巨大，以三万到十万为起点。 数额特别巨大，以三十万到五十万为起点。 每个阶段的量刑都不一样。 最高可判无期徒刑。 如果盗窃过程中伤人，那性质就变了，很可能直接吃花生米。 这个案子也是一样，最后的量刑是要看倒卖尸体的数量和具体用途。 据于大章估计，数量一定是足以毁人三观的。 继续往下翻阅…… 果不其然，由于频繁换车，灵车司机没记住对面的车牌号。 灵车也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估计是那位副馆长特意这样安排的。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 灵车司机供述，对面车辆没有特意遮挡车牌。 而且据他多年的行车经验，对面的车牌也不是假牌照。 至于是不是套牌，他就无法判断了。 于大章看到这里，停了下来。 “套牌的可能性不大。”他嘀咕了一句。 如果遇到交警查车，还没等查到套牌呢，就已经发现了车上的尸体。 所以用套牌反而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接下来就简单了。 用最笨的方法去排查，通过监控视频锁定灵车的行驶路线，找出交易尸体的时间段。 然后将所有经过交易路段的车辆过滤一遍，最后让灵车司机辨认。 只要确认是可疑车辆，立刻去追查车辆信息。 方法有些繁琐，却是最简单有效的。 有灵车司机的指认，准确率也会大大提升。 随后于大章将想法报告给了李钧。 不得不说，那个副馆长很聪明，考虑的也非常周全。 如果单论智商，可能很多刑警都不如他。 但破案可不只是单靠智商。 就好比现在，于大章发现线索，根本就不用自己去查，只要将情况上报就行。 他身后还有众多同事共同办案。 你再聪明又如何，只要案发，背靠国家资源就足以碾压你。 “市局马上就要全面接手了。”李钧听了于大章的汇报后，叹了口气： “咱们现在也只能尽力配合。” 他本来以为这个案子分局会查到底。 没想到案情越来越复杂，影响也越来越恶劣，已经超出了他们分局的能力范畴。 就光是舆论这一块，就不是他们分局能压下的。 火葬场将火化后的骨灰偷偷留下一部分……光是这一点，要是传出去，就够上新闻头条的。 这和死无全尸没区别了。 而国人最重视的就是这种事情，传统意义上来说，这都属于刨祖坟了。 “很正常。”于大章劝慰道： “只要牵扯到生老病死，无一例外，全是大案，咱们已经尽力了。” 他理解李队的心情。 谁也不想将现成的案子交出去，尤其是在主要嫌疑人都抓捕归案的情况下。 “对了。”李钧话锋一转： “说正事，最近两天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先和你知会一声。” 于大章反应了一下，随即回道： “之前不是说过不需要么，而且现在队里本来就缺人手……”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李钧脸色一板，打断道： “市局接手后，队里的压力也减轻了一些，况且这是两码事。” “在我看来，警员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敢打警察的主意，好大的胆子！ 于大章心里一暖。 被领导关心是什么滋味儿？ 他现在算是尝到了，而且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的待遇。 同时他也有点奇怪，之前都说好的事，李队怎么突然变卦了。 “李队，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于大章一脸狐疑地问道。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有新的情况出现，那为何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李队到现在才想起要派人来保护自己。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没有。” 面对于大章的疑问，李钧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那张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更是显得格外严肃，目光直直地盯着于大章说道： “最近两天我眼皮跳的厉害，总感觉要出事。” “想来想去也只有你的处境最危险了。” “上次你和国安领导的通话我也听见了，距离一个星期的期限还有两天。” “越是临近尾声，人越容易放松警惕，而这个时候恰恰却是最危险的。” 这怎么还扯上封建迷信了……于大章不免觉得好笑。 再说了，你眼皮跳说明你自己要出事。 没听说过眼皮跳是预示别人要倒霉的。 “谢谢李队。”于大章点头表示感谢： “正好我也觉得好像被人盯上了。” 他本来没想将这事说出来。 就像李钧说的那样，就剩最后两天了，确实有点放松警惕。 人都逃不过惯性思维。 刚得知有人要暗算自己时，于大章确实很紧张。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危险始终未发生，自然就感觉危机解除，人也就懈怠了。 要不是今天在市局门口察觉到了异常，他都快将李明钊的提醒忘得差不多了。 “真的？”李钧听闻他被人盯上，立刻紧张起来： “在哪，看到人了吗？” “在市局门口。”于大章实话实说道： “没看到具体人，但就是感觉有人在暗中注视着我，而且是带着恶意的。” 李钧想了想，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你神经紧张，产生了错觉？” 他认为胖子是破案压力过大，再加上国安的警告，所以才会导致自己出现误判。 “应该不会，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太强烈了。”于大章摇头否认道： “而且我一向吃得香，睡得好，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事能让我神经紧张。” 这话倒是真的。 李钧想起这个胖子之前在山上，一人一枪就把村给屠了。 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看不出他杀过人。 这样的心理素质确实很难神经紧张。 “这么看来……”李钧皱着眉说道： “你确实是被人给盯上了。” 于大章赶紧点头： “我的直觉应该不会错。” 做刑警这行的，都相信直觉。 李钧当然也不例外。 有个词叫：直觉思维。 很多人觉得奇怪，为什么经验丰富的警察，能一眼认出逃犯？ 其实就是潜意识中的模糊查询起作用了。 经常和嫌疑人打交道，不知不觉间，嫌疑人的表情和行为举止就留在了潜意识中。 当再次看到类似的嫌疑人，大脑会自动忽略思考的过程，瞬间得出结果。 直觉这个词，冷不丁听着很悬，其实一点都不悬。 每个人都有，只不过分强弱而已。 女人的直觉，天生就比男人要敏锐得多。 一旦女人预感到老公出轨，十有八九不会错，一抓一个准。 “我现在就安排。” 李钧对于大章的话深信不疑。 这个胖子接连破获大案，直觉肯定比常人要敏锐，应该不会出错。 五分钟后，两名警员来到支队长办公室。 这两人于大章都认识，其中一个还很熟。 正是之前和他一起调查过三甲医院案的刑警，马健。 见到两人进屋，于大章赶忙起身让座，同时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资历在这摆着呢，在他们面前，于大章始终是个新人。 “从现在起，你们两人一组。”李钧指着于大章命令道： “暗中保护他，期限是三天，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两人听到后，对视了一眼。 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命令不太理解。 刑警队有这业务吗？ “大章，有人要找你麻烦？”马健很快反应过来，问道： “知道对方是谁吗？” 一听到期限是三天，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于大章摇摇头：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经被人盯上了。” 听到这话，马健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另一名警员也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敢打警察的主意，好大的胆子！ “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马健安慰了一句。 多余的他们也没问。 都知道于大章最近屡破大案，整个松海警界都因此被清理了一遍，得罪人也是在所难免。 次日。 市局那边传来消息。 经过一夜的监控排查和灵车司机指认，找到了两辆涉案车辆，并查到了与之对应的车辆信息。 宏口分局支队长办公室内。 “医学院解剖教研室？” 于大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瞪着眼睛看着办公桌后的李钧： “他们买尸体做什么？” 按理说，医学院就算需要尸体进行医学研究，完全可以通过正常渠道获得。 没必要私下里找殡仪馆交易。 除非…… 他们有别的用途。 “具体的还不知道。”李钧看样子也是刚得到消息，眉头紧锁着： “市局已经将教研室的涉案人员全部带回去了，现在就等着审讯结果出来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叹口气。 案子牵扯到了正规医疗机构，这是谁都不想见到的结果。 就连于大章都认为，买尸的会是那种专门从事黑市交易的二手贩子。 “两辆车都是医学院的？”于大章追问道。 “是的。”李钧点头： “两辆车分属于两家解剖教研室，这两家不在一个区，而且相隔距离有三十多公里。” 距离应该不是问题……于大章前世参加过几次大型会议，从中结识过其他省市的同事。 都是一个行业的，有太多机会可以互相认识。 很多关系就是靠利益建立起来的。 于大章估计从殡仪馆购买遗体的教研室不只这两家。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他们购买遗体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者为大，又是特案！！ 当天下午，案情又有了新进展。 要么说人多好办事呢。 追查可疑车辆与审讯同时进行，很快就有了突破性发现。 据解剖教研室的人员供述，他们购买尸体主要用于生产“同种异体骨植入性材料”。 信息很快同步到了宏口分局。 于大章在听到这个专业性名词时，冷不丁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了详细的口供资料才知道这个名词的具体含义。 同种异体骨是指来自于同一物种，但不同个体的骨组织。 对人来说，就是指来自于其他人体的骨组织。 这种骨组织经过一系列加工处理，如深低温冷冻干燥、巴氏灭活、辐照灭菌等等。 说白了就是各种杀菌消毒，然后制成可植入材料。 用途嘛~ 那可太多了。 首先是整形美容。 你们猜“隆鼻”最好的填充材料是什么？ 相比于人工制成的材料，经过处理的异体骨，才是替代肋软骨、改善鼻型的最佳选择。 颅面部修复和重建、下颌骨整形等等。 可使用的范围非常广泛。 在医疗领域可应用的地方那就更多了。 骨科的骨折修复、脊柱融合，以及口腔科下颌骨牙槽骨缺损的修复等。 就不一一列举了。 总之，无论是医疗还是整形美容，都需要大量的异体骨。 而异体骨却来源稀缺，这也导致其价格极为高昂。 宏口分局支队长办公室内。 “采购尸体，然后进行深加工呗。” 于大章合上口供资料，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这里面的利润简直无法想象。 据那些教研室的人员交代，遗体的价格是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的。 比如，因为重大疾病死亡的遗体，价格相对较低，甚至几百元就能买到。 意外死亡的价格就会高些。 还有就是年龄划分，孩子的最贵，老年人的最便宜。 在于大章看来，他们就差弄出个价格表了。 而那些尸体经过拆解和加工，价值至少会翻上好几倍，甚至是十几倍。 “这起案子越来越复杂了。”李钧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查到解剖教研室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将会对所有解剖相关的医疗机构进行彻查。” “这么严重？”于大章一时没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看着李钧问道： “发现线索再彻查，效率会更高些吧。” “更何况已经有相关嫌疑人落网，后续通过审讯会得到更多准确的信息，没必要进行全方面调查。” “再说了，市局也没有那么多警力啊，难道要调动整个松海的刑侦？” 在他看来，市局有些小题大做了。 破案本就是一个顺藤摸瓜的过程，哪有刚查到一点眉目就进行全方位打击的。 “你的脑子呢？”李钧看着他，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教研室那些人供述的可不止是案情。” “如果你只从破案的角度来看，那只是犯罪过程。” “可要是从大局观出发……” “我知道了。”于大章立刻接口道： “行业内幕！” 他立刻猜到了市局的意图。 就是大局观。 一下查出两个解剖教研室有问题，而且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这说明整个行业都存在着很多不为人所知的幕后交易。 这种时候肯定要全方位彻查到底，不能让这些害群之马继续逍遥法外。 没做过领导，所以考虑问题没有大局观，这就是于大章有所欠缺的地方。 同样一件事，李钧这个支队长就能立刻领会市局的意图。 而他只能从破案角度去分析。 “看着吧，这个案子搞不好又是一个特案。” 李钧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 “如果这个行业内幕在松海被确认，接下来全国都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行业彻查。” “到那时，影响力甚至会超过之前那两起特案。” “被倒卖的遗体数量将不再是几百、几千，最终数字我都不敢想象。” “涉案金额也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以说，整个国内的整形行业和医疗机构都会陷入一片动荡之中。” 听完李钧的分析，于大章感到脚后跟都在发麻。 没错，这起案子等于掀起了一个行业的黑幕。 而且性质极为恶劣。 死者为大……这既是传统，也是禁忌。 从古至今，人们对于死亡都十分敬畏和重视。 尤其对于逝去的亲人和朋友。 这事要是传到社会上去，所造成的影响将是巨大而难以估量的。 所以，必须严查，并打击到底！ 于大章恍惚着走出支队长办公室。 现在李钧只要有新的案情报告，就会找他来商议。 一是这件案子本就是于大章一直跟着的。 二是对他的重视。 目前为止，这个胖子一次都没让人失望过。 不止是破案率高，还每次都能给人惊喜。 回到支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于大章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起初只是查了个装神弄鬼的偷尸案。 怎么又变成特案了？ 难道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特案先天圣体？！ 不然怎么只要遇到个案子，查着查着就成了特案。 前世的自己咋就没这个运气呢。 于大章脑子都有些乱了，他有点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要说是坏事吧，案子成功侦破，不仅能立功，对以后的警衔晋升也有极大帮助。 可要说是好事，自己只是一个刚转正不久的普通警员，按理说是接触不到这种案子的。 连续侦破这样的大案，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被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盯上，对自己和家人都不是件好事情。 事实上，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对自己动手了。 世间之事向来都是利弊相随啊……于大章无奈地叹息着，将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得干净整齐，准备下班。 案子进行到这里，他能做的已经差不多全部做完了。 说到底还是级别不够。 后续调查不是他这个小警员能插手的了。 到了下班时间，于大章出了分局，刚要去取车，离得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来了？ 只见曲脱脱站在那辆越野车旁，正一脸幽怨地瞪着他。 快步来到近前，于大章语气里不免有些责备： “都说了我这几天很忙，你怎么还跑分局找我来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管子药，还是你来享用吧 “我看你是故意躲着我。”曲脱脱的声音带了几分怒气： “你下班可够准时的，这就是你说的很忙？” 这丫头不会是故意在这儿蹲我吧……于大章觉得很有可能。 要是换成其他女孩，这么多天没见，早就打电话质问了。 可曲脱脱不会，她会像警察办案一样，找到实际证据后，才会跟你对峙。 于大章回忆了一下，自打李明钊提醒自己要小心起，就没和她见过面。 快一个星期了。 “其实是和一个案子有关，具体的不能和你细说。” 已经被现场抓包，于大章也只能稍微透露一些内情： “等再过两天就好了，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你是不是有危险？”曲脱脱脑子转得很快，立刻联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着担忧。 还挺聪明……于大章发现有点小瞧她了。 他顿了顿说道： “做警察这行本身就有风险，别多想了，回去吧。” “不行。”曲脱脱双眼紧盯着他，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一般： “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要报复你？” 她知道于大章接连破获大案，甚至得了二等功的事情也知道。 这也是她担心的主要原因。 干警察这行，越是能力强，仇人就越多。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太聪明了……于大章在这一刻顿悟了。 她居然会推理！ 而且还很准。 这要是以后真在一起了，岂不是要被吃得死死的，连个小秘密都藏不住。 “确实有这方面的消息。”于大章无奈地看着她： “不过很快就过去了，领导说，再有两天就彻底没事了。” 既然曲脱脱猜到了，他也就索性把话全都摊开来讲清楚，省得她再胡思乱想。 其实他现在心里也没底。 如果国安那边将事情处理完了，李明钊肯定会打电话通知他。 可整整六天时间过去了，对方却连个消息都没有。 说明国安那边的事还没办完，或许遇上了令他们也感到棘手的事。 “那……”曲脱脱眼神复杂的看着于大章： “我们今天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似乎是怕于大章拒绝，她又赶紧补充道： “你看我来都来了，而且我还没开车，要是有人盯着你，我现在很可能也成了对方的目标。” 你是故意的吧……于大章怎么会不知道曲脱脱的想法。 但是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点头答应： “上车。” 国安那边始终都没联系自己，搞不好危险期还会继续延长。 总不能一直不见曲脱脱吧。 偶尔吃个饭应该不至于出事。 路上。 “去吃西餐吧。”于大章面带微笑，轻声提议道。 曲脱脱听到后，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她疑惑地转过头，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不爱吃西餐吗？ 之前他们两个吃过几次。 但每一次于大章都只是随意地点一份意面，又或是一份牛排，便草草了事。 曲脱脱也看出来了，他就是陪着自己来的。 若是换成他自己，恐怕是绝对不会踏入西餐厅半步。 “那是以前。”于大章昧着良心解释道： “自从跟你吃了几次后，隔段时间不吃还真有点想。” 想吃西餐是假话，他只是想找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西餐厅安静优雅、氛围温馨。 这样的环境不复杂。 如果有可疑人物出现在餐厅内，也会很容易被发现。 “真的吗？” 曲脱脱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虽然还是有些不确定，但可以看出她很高兴。 这样以后就又多了一个共同爱好。 此时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况比较堵，这种时候，两个绿灯才能过去。 于大章刚要回话，整个车身突然猛地一颤！ 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他心中一惊。 追尾了还是遇袭了？ 他通过后视镜看向后方，只见一辆轿车怼在了自己车尾处。 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轿车的驾驶位上走出来。 她的脸色很难看，眼睛里满是恐惧与慌乱，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双眼却是盯着两车相撞的地方。 于大章又将目光移到女人开的那辆轿车上。 透过前车窗玻璃，可以清晰看到车内没有其他人。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要下车。”于大章对着曲脱脱嘱咐了一句。 曲脱脱明白这时候不能添乱，立刻点头答应： “好。” 开门下车，走到车尾处，于大章先看了一眼被撞的地方。 轿车的前盖正好撞在了越野车后面挂着的备胎上。 于大章的车没什么事，但轿车的前盖变形，车灯也都碎裂了。 “报保险吧。”于大章对那个女人说道。 这种情况肯定是女人全责，交警来了也肯定这样定责。 他的车没事，所以也没打算让女人赔偿。 “还是先报警吧。”女人说着，凑了上来，站到了于大章身边： “我是新手，对这种事不太懂。” “未造成人身伤亡可以不用报警。”于大章提醒道。 这种事实基本清楚的事故，是可以私下解决的，他觉得女人应该能明白。 下一刻，他忽然感觉不对劲儿。 什么味道？ 他在女人身上闻到了一股类似于烤肉的气味。 味道很轻，但还是没逃过他的嗅觉。 这味道好像在哪闻过~ 而此时女人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衣兜里…… 艹，丙酮！ 于大章猛然回神，在女人将手从衣兜里抽出的瞬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一支针管被女人举在半空中，针尖对准了于大章的脸。 由于大部分麻醉剂里都含有丙酮这种用溶剂。 所以在警校时，有一门必修课就是分辨丙酮的气味。 还好反应及时……于大章庆幸的同时，也不免一阵后怕。 要不是早有防备，再加上嗅觉灵敏，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被麻翻了。 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他手上猛地发力，将针头狠狠扎入女人脖颈动脉。 她用力挣扎，试图挣脱于大章的束缚，奈何力量相差悬殊，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大半管子药一点没剩，全部被于大章推进了女人脖颈。 对于这种敢于在闹市袭击自己的人，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仅仅两秒，女人便浑身乏力，瘫软如泥，倒在了于大章脚边。 还没等他弯腰查看，那辆轿车的两侧车门忽然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三个男人。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还挺会藏……于大章之前从前车窗并没发现他们，看来早就躲在了座位下面。 他们下车后，只是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便径直向着于大章冲来。 首当其冲的男人，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 他的身手非常敏捷，很快逼近到于大章身前。 职业军人！ 于大章只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刀，就立刻得出结论。 尼泊尔军刀，又称狗腿刀，是世界上公认的最符合力学原理的反曲刀。 雇佣兵最常用的冷兵器排名第一。 于大章不敢轻敌，迅速拔枪…… 可就在手刚接触到枪把时，对方的军刀已经划向他的手腕。 快准狠！ 只是这一个照面，于大章便知道这次遇上了高手。 只有真正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才能做出如此干净利落又毫无花哨的攻击动作。 双方对敌，本能地会去攻击对方要害位置。 其实那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尤其是使用冷兵器，即使一刀命中心脏，人也不会立即死亡，至少还有十秒钟的缓冲时间。 十秒，足够反击和重创对方了。 但攻击手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命中，将会立刻失去反抗能力，任人宰割。 于大章无奈之下，只能放弃拔枪。 躲开这一刀的同时，反手抓向对方手腕。 那人似乎没想到这一刀会落空，稍微一愣神的功夫，手腕已经被于大章牢牢捏在掌心里。 他挣扎着试图甩开，可是不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松手，脱刀，另一只手迅速去接…… 可下一秒。 刀呢？ 手是伸出去了，可正在下落的刀却不见了。 比反应你是弟弟……于大章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还是那句话，他最不怕的就是近身肉搏。 那把尼泊尔军刀刚脱手，就被于大章给顺走了。 速度快到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见另外两个人也冲到了身前，于大章不敢耽搁，反手握刀，对着男人的腹部就是一个挑刺。 对敌时，刀向上挑着刺，杀伤力最大。 人体内部的脏器大多是悬挂在体内的，且有胸骨和肋骨保护。 如果将刀子刺入腹部后，顺势向上挑起。 那么锋利的刀刃便能够避开肋骨的阻碍，直接伤及脾胃以及部分肝脏。 再往上，则会伤到心脏和肺部。 这一刀要是扎狠了，现场手术都救不回来。 于大章压根就没想过留手。 当初李明钊提醒他的时候，他就打算好了，对方只要敢来，自己必定生死相搏。 人家就是奔着要你命来的，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仁慈？ 那得看对方是谁，对杀自己的人仁慈，除非是脑子抽了。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肯定会用刀在对方身体里搅动几圈。 一秒过后。 于大章猛地发力，一把将眼前这个男人推了出去。 而男人的身躯恰好挡住了来自左侧那个人的视线。 刹那间，随着刀子的拔出，一股温热且粘稠的鲜红色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他手臂一挥，直接将这些飞溅而出的鲜血，如同暗器一般朝着右侧那个家伙狠狠甩去。 那人闪避不及，被鲜血甩了满脸，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 于大章趁机快速贴近。 “咔铮”一声，军刀直直地捅进了那人的眼眶之中。 一寸半长的刀尖刺入，刀身却因眼眶骨骼的阻挡而卡在了那里。 这一刀完全是他出于本能所做出的反应。 由于现在处于左右夹击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只能凭着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方式进行攻击。 “啊！！” 随着军刀入眶，那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嚎。 剧痛令其手中紧握的匕首胡乱挥舞起来。 于大章躲避的同时，抬起右脚，猛地踹向他的小腿迎面骨处。 只听到“咔”一声响动，那人跪倒在地。 于大章飞快地将插在他眼眶中的军刀抽了出来。 横向一抹，刀尖在对方脖颈处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与此同时，左侧那人的匕首已经向于大章刺了过来。 “叮” 军刀与匕首相碰，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火星出现的刹那，于大章向前半步，左手肘用力顶在这人胸口。 然后借助这股力道继续向前，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对方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身体也微微弯曲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于大章挥刺而去，军刀前端的刀刃直接割破了他的脖子。 血液喷涌，男人捂住伤口，却没有倒下。 他的眼神依旧坚毅，盯着于大章，似乎还想挣扎。 你若安好，那还得了……于大章毫不留情又是一刀。 这一刀捅进男人腹部，刀尖从背后穿出来，带出一串腥臭粘稠的液体。 男人抬起手臂，试图用仅存的力气挥动匕首，却被于大章抓住手腕。 用力一拧！ 骨裂声响起，匕首脱手落地。 拔刀时，于大章又顺势挑开了男人腹部。 不是他残忍，而是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必须要给予重创，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还有一个原因。 于大章刚才用眼角的余光瞄到，轿车后面的两辆商务车上，陆续跳出十多个人。 全是手持武器的青年，他用余光就能看出，这些人绝非善类。 这是第二套方案呗~ 难怪要先追尾……于大章立刻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第一辆车追尾的目的是接近目标，然后找机会偷袭。 一旦自己被成功注射麻醉剂，车里藏着的三个人就会立刻下车将自己拖进车里带走。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既快捷，又不会引起骚乱。 将自己制服后，车内的曲脱脱就不足为惧了。 反之。 如果女人偷袭失败，车内藏着的三个人会立即发动攻击，用最快的方式将他拿下并迅速撤离。 目前来看，这个方法也失败了。 从女人倒地，随即三个男人向于大章冲来的那刻算起，整个过程还不到十秒钟。 接着就是最后一套方案…… 群殴！ 不再考虑外界因素，这些人只有一个目的：杀死目标。 刚才对敌的时候，于大章就觉得奇怪。 这些人为什么不用枪？ 凭他们的背景，搞到枪应该不是难事。 直到看见后下车的这些人他才明白。 原来第一辆车里的人，根本就没带枪，他们是打算用贴身近战的方式将自己拿下。 这样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引起骚乱。 一旦开枪，肯定会惊动周围人群，到那时，想驾车离开就困难了。 更何况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本来就拥堵。 想的倒是挺美~ 于大章猜到对方计划的同时，也警惕了起来。 刚下车的这批人里，很可能有人持枪！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杀麻了 这些人可不会顾忌会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恐慌。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到了。 负责偷袭的女人反被人扎了一管子药，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那三个同伙，则是躺在血泊中，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样暴虐的场面出现在大白天里，就算是见过血腥场面的他们也觉得毛骨悚然。 其中有几个人双腿不听使唤，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于大章趁他们愣神的功夫，将手中的军刀放下，迅速拔出手枪对准他们。 “不许动！把武器放下！！” 喊话的同时，他快速扫了一遍对面这十几个人的双手。 果然，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拿着一把黑色手枪。 五四式？ 虽然距离较远，但于大章还是能清晰地看见那把枪的特征。 对面这十几个人明显被震慑住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将武器丢掉。 于大章皱眉，又重复了一次： “最后警告一次，把武器扔到地上！” 还是没有人动。 他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于大章。 妈的，又是一群亡命徒……于大章立刻在心里做出判断。 如果是普通人，被警察用枪指着，早就放弃抵抗了。 而眼前这群人却没有一个放下武器，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等人下命令。 就在这时，于大章看到在另一条车道上，马健和另一名警员正向他这边飞快跑来。 那群人很快也发现了马健他们，只见那个持枪的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上！” 于大章一直盯着他呢，见他有举枪的动作，立即将枪口对准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 连续三声枪响，实际只有两枪打在了那人身上。 没有特殊任务的情况下，于大章的配枪里只有七发子弹，而最上面那一发没有弹头。 那人抖了两下，瘫软在地。 让于大章没想到的是，其余人不但没被吓住，反而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向他冲了过来。 一群疯子！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人带头做某件事，其他人会立刻跟上。 这种情况下，于大章别无选择，只能开枪射击。 又开了三枪，打倒两人后，他的手枪里只剩最后一发子弹。 还好这时马健他们也赶到了现场，并抬枪朝那些人射击。 混乱中，于大章一直留意着刚才那个持枪男人倒下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有一个位置偏后的青年，弓身向着那个男人跑去，很明显是要去捡枪。 “呯” 于大章将最后一发子弹射向了他，正中头部，瞬间毙命！ 此时已经有两人来到了他的身前，一个手持匕首，一个高举砍刀。 而他还保持着射击的动作。 砍刀落下，于大章收枪闪身，勉强躲过这一刀。 可另一人的匕首紧接着跟上，直刺他的胸口。 丸辣！ 于大章再想闪身已然来不及，就连抬起手臂护住胸口都没有时间。 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 姿势不对，可以重睡。 这一刀要是扎上，绝对死翘翘，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 对方明显是个用刀的高手，出刀又快又狠，直奔他的心脏位置。 早知道这一世就低调点了……于大章心里哀嚎，准备迎接最后时刻。 话说回来，自己真没想破特案啊！ 他都准备闭眼了，可奇妙的是，那把匕首在即将要刺入他身体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刀尖甚至刺破了他的衣服。 什么情况？ 对方良心发现了？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条纤细的手臂勾住了那人的脖子，正在用力向后拉扯。 曲脱脱！！ 她什么时候下车的？！ 眼见对方收起匕首，要对背后的曲脱脱下手，于大章眼睛都红了，猛地扑了上去。 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将其反扭过来。 在匕首脱落的瞬间，他飞快接住，将刀尖对准那人的肚子，直接就是一个挑刺。 这次用挑刺纯粹是怕伤到对方背后的曲脱脱。 还没等做出下一个动作，于大章察觉到背后的砍刀又落了下来。 侧身避开，他手中的匕首顺势反转，直接就是一记捅刺。 这一下正中那人脖颈，扎了个对穿。 拔刀的同时，他抬起右腿将对方踹飞了出去。 “松手！”于大章回身对着曲脱脱喊了一声。 那人都已经翻白眼了，曲脱脱却还不肯松手，依然死死地勒着他的脖子。 听到于大章的话，她这才慢悠悠的松开手臂。 没了束缚，那人立刻倒了下去。 “回车上去！”于大章走过去，将曲脱脱挡在了身后。 岂料，这次曲脱脱却是站着不动。 “我不！”她倔强地看着于大章的背影： “刚才要不是我，你已经……” 话说到一半，她哽咽住。 一想起方才那一幕，她就觉得后怕。 “少废话！”于大章怒喝道： “现在，立刻，给我回到车上！！”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命令的口吻，可见心中也有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 见于大章真的生气了，曲脱脱没敢再说什么，只得回到了车上。 “锁上车门！”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枪声不断响起，马健他们一边持枪朝着那些人射击，一边向于大章这边靠拢。 由于不是正面射击，还要顾及周围车辆里的群众，所以他们的命中率不是很高。 但也总算为于大章争取到了时间。 此时对面又有两个人冲了过来。 于大章手持匕首迎了上去…… 手臂挥动，再次捅穿了一人腹部，向上一挑，收刀。 随即将这人挡在身前，用力撞了出去。 另一人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然而就是这样，给了于大章近身的机会。 趁机冲到近前的于大章，划动匕首，切开对方气管。 一击致命，鲜血狂涌而出。 算上这个人，他的脚下整整躺了七具尸体，还有一个不知生死的女人。 加上被他用枪击毙的三个。 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有十条性命丧生在他手中。 于大章有点杀麻了。 而此时，对面只剩下四名青年。 其余人不是死在于大章手里，就是被马健他们开枪击倒。 那四个人此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上，眼神涣散。 他们的情况和于大章正好相反。 全都被吓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关键时刻还是国安靠谱 血腥气、臭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由得反胃作呕。 于大章双眼冷漠地盯着那四个青年，缓缓向他们走去。 还未走到近前，那四个人就已经吓破了胆，接连跪在了地上。 “别，别别别，别杀我！” 一个年龄稍大些的青年声音颤抖，说话都不利索了，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身子也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着。 另外三个青年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 “大章。”马健走到于大章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够了，别冲动。” 我冲动了吗……其实于大章一开始走过来，只是想要用手铐将这些人铐住而已。 结果不止是歹徒误会了，就连马健他们也以为他要继续动手。 实在是于大章现在的造型过于骇人。 他满脸满身都被粘稠的血液覆盖着。 双手、脖子、头发上，到处都有黏腻的液体往下淌，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就现在这个造型，让他去客串个恐怖片，连妆都不用化，直接就可以参演。 见于大章拿出手铐，马健立刻接过，然后推搡道： “你回车上通知队里过来支援，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他不敢让于大章再接触这四个青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胖子已经杀红眼了，万一出现应激反应，马健不认为自己能够拦得住他。 “好。”于大章答应一声，但并未立刻离开。 直到马健他们将这四个青年全部拷住，他才转身走向越野车。 来到驾驶位的车门处，他先敲了敲车窗，示意里面的曲脱脱开门。 曲脱脱一见是他，立刻打开车门。 坐进驾驶位，于大章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后，划拉了两下。 还行，没坏。 刚才经过剧烈的打斗，手机屏幕居然连一条裂纹都没有。 “你先擦擦。” 曲脱脱说着，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递了过来。 于大章接住纸巾，看了她一眼，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刚才吓坏了吧？”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曲脱脱不以为然地说道： “害怕是有点，但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夸张。” 说完之后，她又看向于大章的双手。 此时的于大章正在用纸巾擦手机屏幕。 刚才他手上的血蹭到了屏幕上，不及时擦掉，血液干涸以后就会粘到上面。 他在发抖……曲脱脱很清晰地看到于大章的双手在轻微颤动着。 不止是双手，他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其实是人体的正常反应。 于大章又不是天生杀人狂，他还做不到完全漠视生命。 刚才对敌的过程中，他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这也导致了他的肾上腺素飙升，血液流速过快。 再加上多巴胺的刺激，使他整个人亢奋无比。 冷不丁平静下来，心理上会本能地产生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来维持心理能量的消耗。 这也就是他。 要是换成个普通人，一下杀了十个人，估计早已经崩溃掉了。 擦掉屏幕上的血迹后，于大章将电话拨给了李钧。 彩铃只响了两声，便被接通。 “大章？” 李钧的声音传来时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想到于大章会在下班点给他打电话。 “我遇袭了。” 于大章随即将所在地址快速说了出来，之后又继续说道： “现场已经控制住了，我和马健他们没有受伤，对方人数将近二十人，伤亡嘛……”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对面的伤亡数字他一时还真不好说出口。 李钧对他太了解了，听到他一卡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胖子又杀人了！ “我立刻带人过去，见面再说。”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想了想，又将电话打给了李明钊。 当初是国安提醒他要小心的，如今也确实遭到了袭击，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和国安知会一声。 最主要的，现场的状况实在是惨不忍睹。 还有不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目睹了这血腥的场面。 如果有人趁机用手机或其他设备，将这些画面拍摄下来，并上传到互联网上，那影响可太坏了。 长时间的彩铃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又是一阵“嗡嗡嗡”的轰鸣声，不过这次的声音明显比上一次要小很多。 “怎么了？” 李明钊的声音也比上次清亮了，就连语调都变得轻快许多，听起来似乎心情非常好。 他这是住天上了？于大章听得出来，电话里的噪音还是螺旋桨的声音。 不过这次应该是换机型了。 “领导，我刚刚被袭击了，差点死掉！”于大章大声说道。 打电话之前他就想好了，必须要将情况往严重了说，不然国安不会重视。 而且他打这个电话的主要目的，是要借助国安的力量压住舆论。 这招果然好使，李明钊一听于大章差点死掉，语调都变了。 “伤到哪了，严重吗？” 他还挺关心我……这着实出乎于大章的意料之外。 “侥幸没受伤，还好队里派人暗中保护我，不然就真的悬了。” 于大章故意用心有余悸的语气说道： “对面来了将近二十人，又是偷袭，又是车撞的，其中一个人还带着枪，我能活下来纯粹是命硬。” 紧接着，他将整个遇袭过程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在叙述的过程中，还不忘添油加醋，增加了好几段惊险情节。 此时的曲脱脱正在用纸巾给他擦脸，听到惊险处，手都抖了起来。 “没出事就好。”电话那边的李明钊松了口气： “对方这是狗急跳墙了，放心，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这边今天就收尾了，明天我会去松海。” 可别明天了……于大章赶紧说道： “领导，他们是在大街上对我动手的，很多路人都看到了，估计还有人拍了视频，这要是传出去……” 话不用说得太透，他相信李明钊能听懂。 现在可是2014年，自媒体刚刚兴起。 而在当前的网络环境下。 网络舆论的风向对于公务员、警察等特殊职业者非常敏感。 一旦此类事件被曝光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对相关部门及个人造成极为恶劣的负面影响。 不过对于国安而言，要封锁这样的消息轻而易举。 “这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真正目的吧。” 李明钊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来，也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臭小子，耍滑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放心吧，这事不难。” 那就行了……于大章见目的达到，立刻道了声谢。 就在他要挂电话时，李明钊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实话实说，这次你又杀了几个？”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章 这胖子是变态吧 哪有直接这么问的……于大章真不想回答。 但既然李明钊问了，说明他肯定猜出自己这次没少杀。 “那个……”于大章支吾着回答道： “大概得有八九个吧。” 他心里很清楚，这次最少杀了十个。 如果那个女人也死了，就是十一个。 但话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八个或者九个，都是个位数。 如果说十个，那可就是两位数了，给人的感官完全不同。 这就像是网上常见的营销手段：九块九包邮。 别看只差那一毛钱，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比十元便宜很多。 你以为这是小手段，其实这是心理学中的价格心理评估。 “大概？”李明钊可不好糊弄，他直接问道： “你会记不清？” 这个胖子太滑了。 在之前的接触中，他就发现于大章说话总是留着三分余地，而且还喜欢装傻充愣。 “现在的情况是有死有伤。”于大章硬着头皮解释道： “最后还要看伤者的结果如何，还有，我那两名同事也射杀了好几个。” “领导啊，你是没看到，当时现场都乱成一团了。” “我哪还有心思去数谁杀了多少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他特意将马健他们也扯了进来。 内容越乱，越能将自己淡化。 而且现场本就是有死有伤，最后的死亡人数也要看伤者能不能救得回来。 “行了，等我到了松海，咱们见面说。” 李明钊挂电话之前，于大章清楚听到螺旋桨的声音消失了。 这是降落了……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是人家国安有排面啊。 执行任务坐直升机，而且是换着型号坐。 再看看自己，开的车都是曲脱脱送的，要不然上下班还得坐公交。 “咱们走吧。” 曲脱脱一边说，一边用纸去擦于大章的脖子。 她手里的纸巾已经用光，只好抽出了车里的卫生纸。 “现在不能走，得等支队的人来了之后才行。”于大章耐心地解释道： “而且这辆车也不能开了，需要留置在现场，等技术科的同事过来勘验。”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但也要等李钧他们来了才能走。 一是必须得有李队的命令。 如果需要他配合，那么他还得继续留下来。 二是他们没有车也无法离开。 于大章现在一身血，哪个出租车敢载他们。 曲脱脱听到他的解释后，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继续帮于大章擦血迹。 这是狗急跳墙了……于大章在心中默念着。 2014年的松海，在这个超一线城市的大街上，居然敢公然袭击警察！ 这得疯狂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于大章相信对方敢动他，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看来真就像李明钊说的那样，他们在垂死挣扎。 明知无力回天，所以才会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进行报复。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来杀他的这些人肯定和三甲医院案的那三个主谋有关。 虽然他们死了。 但他们背后的人，或者说，他们的亲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大章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如果国安这次没有将对方彻底覆灭，那么他将会带着家人离开松海。 今天这件事足以说明对方的疯狂。 他可不想让老爸老妈也体验一次被袭击的滋味儿。 于大章宁可不做警察了，也绝不愿意拿家人的生命冒险。 又过了五分钟，李钧带着支队的人赶到现场。 他们是从另一条车道跑过来的。 现在这个路段已经彻底堵死，车辆根本就过不来。 十多名刑警立刻将现场围了起来，同时拉起了警戒线。 此时现场的味道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一股大肠头子和各种内脏混合而成的恶臭，几乎要把人逼疯。 再加上满地的鲜血和各种各样的零碎，让整片空气都显得极其沉闷、压抑。 到场的刑警们看着这惨烈的情景也忍不住眉心紧皱，脸色凝重而又严肃。 于大章看见李钧后，立刻从车上走了下来，对着他挥了挥手。 李钧先是看了一眼现场，然后才快步来到于大章近前。 “都是你做的？” 他的脸色很难看，明显是被现场的画面给恶心到了，声音也有点低沉，带着愤怒和不解。 似乎连他都没想到，会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警察公然行凶。 “怎么可能全是我一个人干的。”于大章赶紧否认道： “马哥他们也开枪射击了，真正被我解决掉的，也就只有车尾处的那几个而已。” 就车尾处的那几个最惨……李钧听到后，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嘴角。 这胖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回想起三甲医院那次，他看过现场照片，其中两个被开膛破肚的，就是这个胖子弄的。 这次又是一样的手法。 他真搞不懂这家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反击没毛病。 但你没必要弄得这么恶心啊。 弄一地大肠头子，好像还把其中一个人的胃给挑开了…… 这场面，法医看了都得挠脑袋。 “怎么没用枪？”李钧追问道。 “子弹打光了。”于大章无奈答道： “而且刚开始他们是对我进行偷袭的，当时的情况，我根本就来不及拔枪。” 说话的同时，于大章将配枪拿出来，递了过去。 李钧没接，摆了下手： “你自己收着吧。” 说话间，他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越野车里的曲脱脱。 “先回去换身衣服。”李钧命令道： “电话保持畅通，有事我会找你。” 他没明说，但于大章听得懂。 如果真有事，李钧现在就和他说了。 肯定是来之前，李钧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市局。 闹市区袭击警察，这么大的事，市局不可能放任不管。 于大章答应一声后，将曲脱脱叫了出来，随后李钧安排了一辆警车送他们离开。 就在于大章离开不久，法医和救护车相继赶到。 市局的人紧随其后也来到现场。 刘局阴沉着脸，走到警戒线内，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以及倒在血泊中已经断气多时的尸体。 “警察都敢动，真是找死！” 刘局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刑侦队长说道： “给我查，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绝不姑息，全部抓起来，我要让他们知道动警察的后果！”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上班行不行？ 于大章和曲脱脱来到了一家星级酒店。 送他们来的警员有些羡慕地看着于大章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不愧是肥三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能有心情来酒店开房。” 刚才在车上，他亲耳听到，是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主动要求来这个酒店的。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美女现在的口味已经变成了这样？ 胖就算了。 你没看到他一身血吗？ 你们玩的也太变态了吧。 好吧，其实是他误会了。 曲脱脱之所以要求去酒店，纯粹是因为这里方便洗浴和更衣。 于大章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自己带着一身血回家，老妈老爸一定会被吓到。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酒店里先冲个澡，换套干净衣服，缓缓神再回去。 曲脱脱直接动用钞能力在前台开了个豪华套房。 来到房间，于大章先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看到曲脱脱坐在沙发上发呆。 在她的右手边放着两个装衣服的袋子。 “想什么呢？” 于大章缓缓迈步走向前去，轻轻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没事。”曲脱脱回过神，拿起身边的袋子，递给他： “我让人送来的衣服，等会儿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看她的样子不太对劲儿，似乎有话想说，于大章接过袋子，顺便问道： “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他估计曲脱脱是被吓到了。 很多时候，都是事情过了之后，才会感到恐慌和害怕。 在他看来，曲脱脱应该是不想再和自己继续交往了，所以在想一些婉转的告别语。 比如，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之类的。 临分别前发张好人卡，最近几年女生都喜欢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于大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自己这份工作确实不太适合谈恋爱，师父吕忠鑫就是前车之鉴。 而自己还不如师父呢。 经常加班倒是次要的，现在的问题是，危险性太高。 他可不敢保证以后就没人来找自己麻烦。 要是因此连累到曲脱脱，于大章会内疚一辈子。 “是有话要说。”曲脱脱抬眼看了于大章一眼，有些心虚地说道： “你答应我，说了之后你不许生气。” 这我可不敢保证……于大章更加确信内心的想法。 发好人卡还不让人生气，多少有点欺负人了。 “好，我答应你。”于大章点头，笑着回应道： “说吧。” “你……”曲脱脱明显有些紧张，支吾着说道： “你能不能换个工作？” 说完之后，她双眼紧紧盯着于大章，期待着他的答案。 “不能。” 于大章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警察啊。 那可是正式的公务员，属于国家行政编制。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先不说职业理想和使命感，就光说薪资待遇那也是杠杠的，福利好到让人眼红。 反诈老陈就是个例子。 辞去警察工作，他差点没悔死，目前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辅警然后转正。 况且于大章除了警察这个职业，也没做过其他行业。 虽然拒绝了，但他的语气却很平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其实，你不工作也可以的。”曲脱脱见他没生气，立刻劝道： “我在公司给你设个虚职，每月给你开工资，保证比你现在的工资待遇好。” 于大章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曲脱脱以为他动心了，继续补充道： “你可以用这笔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不做警察了，你想做什么都行。” 于大章依然沉默着。 曲脱脱急了起来： “怎么样啊？你有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你。” “你就算是为了我……”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最后这半句才是她的心里话，可也只能说半句。 是啊，为了我……曲脱脱忽然发觉自己很自私。 让于大章放弃现在的工作，真的是为他的安全着想吗？ 好像也不全是…… 就在曲脱脱感到有些不安时，于大章终于开口： “星级酒店的浴袍就是好，比我自己买的强多了。” “做工精细、料子上乘，穿着也很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抚过身上穿着的白色浴袍。 曲脱脱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之间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于大章随即站起，指着身上被他撑得鼓鼓囊囊的浴袍： “可它不合身啊，在我看来，酒店的浴袍再好，也不如我家里的那一件。” 曲脱脱愣住了。 她听明白于大章话里的意思了，可她宁愿没听懂。 他是在说浴袍吗？ 不，他说的是工作，也有可能说的是…… 男女关系。 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工作如此，爱情亦是如此。 “你，你什么意思？”曲脱脱心跳莫名加速了起来。 于大章见她误会了，笑着回道： “你刚才说，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我最喜欢的就是做警察，而且我也只会做这个职业。” 曲脱脱在他眼里，其实就是个小丫头。 尽管他们俩的实际年龄仅仅只差一岁，但前世的于大章都三十多了。 而且重生的只是身体，前世的记忆又没被格式化。 在心态方面，他要比曲脱脱成熟很多。 小女生嘛，第一次和异性交往，患得患失很正常。 更何况之前的场面确实吓人，换成其他女的，估计现在早就跑没影了。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曲脱脱松了口气，连忙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于大章再次坐到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以后我会小心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曲脱脱虽然没有刻意躲闪，但整个人却像是瞬间石化了一般，身体变得异常僵硬。 很显然，她一时之间难以适应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 于大章也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赶忙将手放下。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他甚至能够明显地察觉到曲脱脱脸上细小的表情波动。 紧绷、局促、羞涩…… 片刻后，一股失落感涌上曲脱脱心头。 她垂下头，缓缓将身体靠在于大章身上，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 怎么感觉像是躺在了一块面包上，软乎乎的……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个阵容堪称豪华 次日。 哎，不行。 必须得先交待一下。 昨晚于大章和曲脱脱什么都没发生，请不要脑补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后来俩人也就是相互依偎着待在一起，享受了一会儿那种甜蜜而又温馨的氛围。 于大章什么都没做。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对于婚前性行为这件事儿，于大章倒是并不排斥，只是目前不行。 两人还没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在做那事，和耍流氓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曲脱脱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辣椒性子，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人占了便宜。 早上来到支队。 于大章直奔支队长办公室。 敲门进入后，只见李队正弯着腰，收拾行军床。 于大章见状，赶忙小跑过去，帮着把行军床折迭起来，并整齐地摆放好。 “李队，你昨晚怎么没回家？”于大章开口问道。 据小道消息，李钧虽然有媳妇，但两人的关系并不太和谐。 听说是感情破裂了。 目前的婚姻处在名存实亡的状态，所以李钧经常性地在办公室过夜。 于大章当然知道这个情况。 但作为下属，该装糊涂还得装糊涂。 “昨天一直忙到半夜，索性就在队里睡了。” 李钧说着，用力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 “等我一会儿，我去洗脸刷牙。” 行军床哪有家里的双人床舒服啊……于大章盯着李钧疲惫的背影，心里有点发酸。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投入到工作中多点，生活中就少一点。 像李钧这样能做到支队长的刑警，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加点，个人时间几乎没剩下多少。 女方能和他过日子已经很不错了，想要生活和谐，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有可能，自己还是做能力型的比较好……于大章默默在心里做了人生规划。 李钧明显就是努力型的。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认真负责，这样的人其实最容易被领导欣赏。 但当老公就不太合适了。 而于大章不想太压榨自己，最好是工作生活两不误。 前世他就是把所有精力全放在工作上了，以至于三十多岁还是单身。 这一世嘛，貌似聪明了些。 不需要用努力去填补能力的空缺了。 十分钟后。 李钧提着个浴袋从外面回来，然后当着于大章的面将浴袋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这是把办公室当家了……于大章看的直咧嘴。 “看你的精神状态，昨晚睡得不错啊。” 李钧坐到办公桌后，点燃根烟深吸了一口： “你小子神经可真够大的，经历昨天那么大的事，居然还能睡得踏实。” 他这话说得很婉转。 如果直白了说就是：你特么昨天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睡得着！ “呃……”于大章尴尬地挠头，笑了笑： “睡得不太踏实，中途也醒过，上了趟厕所，回来又睡着了。” 你那是尿憋醒的……李钧没好气地说道： “行了，别扯蛋了，说正事。” 于大章将配枪拿出来，放在桌上： “我是来交枪的。” 又不是菜鸟，规矩他自然是懂的。 警枪只要响了，就自动开启处置程序。 主要是以下几个步骤： 1，写报告。 向上级报告使用枪支的情况，包括开枪的原因、经过和结果。 2，配合现场勘查和证据收集。 技术科的人会在现场记录弹孔的位置和弹壳的分布，并对枪支进行验枪。 3，接受内部审查。 陈述事实，提供相关证据，确保使用枪支的合法性。 4，心理评估。 这一步主要看是否造成了心理创伤，评估其是否适合继续履行警察职责。 上次的拐卖案，于大章已经走过一遍流程，所以很清楚一定会有上交配枪的步骤。 反正都要交，还不如主动点。 “你自己去交给技术科吧。”李钧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验完枪会立刻通知你去取，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于大章听到后，感觉好像受到了优待，忍不住问道： “这次怎么这么快？” 他记得上次可是等了好几天才将配枪领回来。 “特事特办。”李钧解释道： “你现在的情况特殊，难保还会有人对你动手，所以有枪在身稳妥一些。” 于大章露出恍然的表情。 要不咋说个人的成长离不开领导的关心呢。 尤其是李钧这种护犊子的领导，更让他感受到了暖意。 “谢谢李队。” 于大章笑嘻嘻地收起配枪。 “你别不当回事！”李钧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立刻瞪眼： “我不是在吓唬你，你知道昨天袭击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又到了装傻环节……于大章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我只知道是一个女人，十多个男人，其他的不太清楚。” 他昨天回到家仔细回忆了一遍遇袭的过程。 和他交过手的人里，最少有四个是职业军人。 第一辆轿车里的三个男人全都是。 还有那个差点用匕首杀死他的男人，也肯定当过兵。 经过系统训练的人，反应力、速度、身体协调性都要比常人强很多。 于大章在对战时能清晰地感觉出来。 知道归知道，但不能说出来。 于大章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在这种事上，低调一点总没错。 “他们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 李钧移动鼠标，点击了几下后，将电脑屏幕转向于大章： “总共十八个人，其中七人有过外军服役经历。” “有一个是国家通缉多年的要犯，在国内有三宗血案。” “另外六人全都在国际刑警发布的通缉令上挂着。” “说句作为警察不该说的话，这个阵容堪称豪华。” 七个啊……于大章发现自己还是小瞧对方了。 他只察觉到了四个，想不到居然还有三个。 怪不得这帮人面对生死毫无惧色，原来是在外军服过役。 于大章对这方面还算是有些了解的。 外军重视实战化训练。 尤其是职业军团的外军，几乎全部执行过真刀真枪的实战任务。 这么说来，最后放弃抵挡那四个人肯定不在其列了。 见于大章发愣，似乎是在后怕，李钧敲了敲桌子： “别瞎寻思了，那七个人一个没剩，全让你给解决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这也算是伏法了。” 可别这么说……于大章赶紧纠正道： “马哥他们当时也开枪了，不能全算在我身上。”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国安太卷了 出了支队长办公室，于大章向着技术科走去。 一路上他都是恍惚的状态，脑子里全是刚才和李钧的对话。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对方轻敌了！ 正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七个职业军人，所以才敢选择近战肉搏。 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让他们以为稳操胜券了。 结果近战被于大章秒成渣。 如果他们不考虑安全撤离的话，直接在车里放黑枪，那结果很可能是…… 于大章都不敢往下想了。 就算反应再快也没用，自己这一身肥肉，想躲开子弹简直是痴心妄想。 太悬了~ 还好他们没直接放枪，不然现在的自己很可能进了殡仪馆。 来到技术科，于大章将配枪交给负责验枪的警员。 离开时，正好看到钱程从外面回来。 两人相视一眼后，于大章点头打了个招呼。 “忙着呢钱哥。” 钱程没回话，而是拉着他来到外面走廊。 “听说昨天那些人是你杀的？”钱程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不全是。”于大章和他没什么隐瞒的，实话实说道： “身上有刀伤的那几个，是我弄的。” 听到这话，钱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干呕了两声，随后一脸嫌弃地看向他： “你还能再重口点吗，昨天在现场，法医都捂鼻子了。” 那只能说明他们不专业……于大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自己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了，昨天刘局可是大发雷霆，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接连下达了好几道命令。” 钱程也不是光打听，他也会分享消息给好友： “我还从来没见过市局一把手发这么大火的。” “看得出来，刘局对袭击警察这件事很生气，尤其被袭击的对象还是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当时的情景，脸上满是惊叹之色。 于大章听到后，笑了笑： “他又没提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八卦这玩意儿，就得熟人在一起聊才有意思。 关系一般的也不敢凑在一起蛐蛐领导，万一被人打个小报告就麻烦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可是刚得了个人二等功，你这个年纪能立此功，在市局那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钱程说起这个，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就像立功那个人是他自己一样： “据可靠消息，三甲医院案的功劳马上也要下来了，你可是首功，至少也是个人二等功起步。” “这么说吧，昨天你要是出事了，刘局都得吃瓜落儿。” “搞不好市局一把手的位置都会换人坐。” 好像是这么回事……于大章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 虽然自己现在只是个普通警员，但履历在那摆着呢。 提前转正、破格提拔、个人二等功，而且还都是在短时间内获得的。 就算是放眼整个松海警界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人来。 后来办的案子，更是惊动了公安部。 要是昨天自己嘎了，上面肯定会追责。 刘局嘛，还真就悬了~ 又和钱程聊了几句后，于大章回到了支队。 他现在手上还真就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要做。 偷尸案市局在主抓，支队现在是配合办案。 而且李钧明显是想让他轻松一些，所以没有指派他什么事情。 上午在队里帮着其他同事做了些辅助性工作，等快中午的时候，于大章看了看时间，来到食堂吃饭。 现在的分局食堂可不像以前那样，饭菜单一，还贼难吃。 如今早就采用公开招标的方式对外承包了。 中标后还有一轮竞争性磋商，根本就不给你糊弄的机会。 酱汁炸鱼、魔芋辣子鸡、葱炒鸡蛋、排骨汤…… 于大章甚至都觉得食堂的饭菜比饭店做的还要好吃。 刚吃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 “在哪？”电话那边传来李明钊的声音。 于大章赶紧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在分局食堂吃饭。” 李明钊听到后，立刻说道： “在那等我，马上到。” 怎么感觉他今天心情不错……于大章听得出来，今天的李明钊语气轻松，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似的。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李明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叶琳还像以往那样，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 两人瞧见于大章时，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径直走向前方的窗口，各自打好了一份饭菜。 见他们端着餐盘在自己面前坐下后，于大章忍不住问道： “领导，你这是在分局门口给我打的电话？” “嗯。”李明钊点了下头： “就是直接来找你的。” 于大章又看向叶琳： “打这么多饭，你能吃得了吗？” 这两人盛的米饭在铁盘子里堆得高高的，都冒尖了，像个小山一样。 李明钊这样的大老爷们儿饭量大，于大章倒还能够理解。 可叶琳一个女的打这么多饭干嘛？ 看她的身材也不像是很能吃的样子啊。 叶琳没回话，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于大章傻了眼。 这两人筷子使得飞起，那叫一个快！ 于大章咽了口唾沫： “你们慢点吃。” 国安不供饭吗？ 至于搞得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么。 眼见两人盘里的食物在迅速减少，于大章也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吃饭速度上遇到了劲敌。 当把餐盘里剩的饭吃完后，对面的李明钊和叶琳也放下了筷子。 他们全程一句话没说，真的就是一直在干饭。 擦了擦嘴，李明钊评价道： “你们食堂的伙食真不错，虽然食物品类不多，但味道比我们那做的好吃多了。” “那个……”于大章犹豫着问道： “你们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面对他的调侃，李明钊也没生气，慢悠悠地回答道： “收尾工作有点磨人，昨天开始到现在刚吃上饭。” 见于大章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李明钊又接着说道： “特别行动小组的人数有限，有时候忙起来，三两天不吃饭很正常。” “当然，我们吃一顿饭也能顶三天。” “今天算是吃的比较少了。” 国安太卷了……于大章听的直皱眉。 为什么人数有限？ 潜台词就是：国安特别行动小组的进入条件是极其苛刻的。 看似是在闲聊，却在无形中将行动小组的逼格给提起来了。 这种感觉就如同国内顶尖学府清华和北大一般。 正因为它们的入学难度极高，所以人们才会觉得能踏入其校门，是一件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 殊不知，如今的清北毕业生到社会上一样要靠实力吃饭。 该卷还是要卷，并没有什么优待。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李明钊说着，站起身，将餐盘放到了食堂门口的餐车上。 三人随后来到一间办公室。 看得出来，他们来之前和分局打过招呼了，这间办公室明显是分局给他们特意留出来的。 坐定以后，李明钊直接开门见山地对于大章说道： “这次的事算是结了，周、林、陈三家已经被我们拿下，所有和他们有牵扯的人全都落马。” “你放心，昨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是正当防卫啊 周、林、陈…… 于大章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姓氏。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甲医院案那三个主谋的身影。 都形成家族势力了这是。 同时他也听出来了，李明钊明显不想和他过多透露其中的细节。 能够说出这几个姓氏，想必对于李明钊来说已经算是破例了。 这也是从侧面向于大章传递一个信息：不要小瞧国安！ 无论是谁。 只要胆敢做出逾越底线的事情，不管其背后有着怎样庞大的势力，最终都必将遭到彻底的清算。 可我昨天还是被袭击了啊……于大章差点质问出声。 要不是对方轻敌，再加上自己反应快，恐怕现在已经没命了。 见于大章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李明钊用安抚的语气说道： “不用担心，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我们也会追查到底，肃清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昨天那些人里有七个在外军服役过，国安自然会严格彻查。 看来是真的没事了……于大章听到后，放松了许多。 雇凶来杀自己的主谋全部覆灭，剩下的人也不足为惧了，国安自会处理好善后工作。 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还是国安的同事厉害。”于大章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这次真就危险了。” 彩虹屁拍得那叫一个顺溜。 李明钊没理会他的恭维，反而沉下了脸，冷声说道： “你自己算算，自打你入职刑警队，短短三个月，你击毙了多少罪犯。” “我们整个四组一共十二名组员，都不及你一个人多。” “你要知道，我们执行的任务大多都是荷枪实弹的。” 他的语气不重，但却透出一股无法忽视的威严，令人感到压抑，不寒而栗。 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怎么肥四啊小老弟，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说你没事算这个干什么……于大章表示很委屈。 说得好像自己是天生杀人狂一样。 咱就是说，哪一次动手不是被逼到绝境，迫不得已才出手还击的。 真是有病，居然算的这么清楚。 他记得昨天自己杀了十个，原来还是算少了。 遭到枪击的人数，少算了一个，将最后捡枪那个给忽略了。 “我也很无奈啊。”于大章摊了摊手，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 “有人要取我性命，我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话说得绕了点，其实他想表达的就四个字。 正当防卫！ 死在他手上的人，没一个是冤枉的，都是罪该万死之徒。 对此于大章毫无愧疚感，甚至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过。 因为那些人本来就该杀。 咱们聊的是一件事吗？李明钊盯着于大章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这身本事是怎么来的？” 这才是关键。 先不说身手，单凭这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有很多警员在执行任务中，只击毙了一名歹徒，之后就再也拿不起枪了。 你倒好，连续三次，越杀越多，越杀越顺手。 这正常吗？ “警校学的。” 于大章也想不出别的答案了。 就这个了，爱信不信。 我说我是重生者，你能相信？ 我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咋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你能相信？ 我连怎么胖的都不知道，你能信？ “这个解释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吧。” 李明钊冷哼一声，随即话锋一转： “说起警校，你倒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几秒钟才继续说道： “你失踪的事我们也进行了调查，但却毫无头绪。” “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再重新找当时的线索难度太大。” “你就一点都记不起那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吗？” 这是给我查了个底掉啊……于大章感觉面对国安，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被扒得干干净净。 “记不起来了。” 于大章摇摇头，故意露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李明钊见他这副样子，于心不忍：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恢复记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他对一旁的叶琳使了个眼色。 叶琳立马会意，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 李明钊将手按在档案袋上，推向于大章，同时说道： “你政审没问题，个人能力也符合国安标准，唯一欠缺的只有经验。” “还有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也是进入国安的阻碍。” “本来是打算放一放的，但考虑到你的安全问题，这次我们破例……” 于大章越听越不对劲儿，当听到“破例”两个字时，他立刻意识到不妙，赶紧抬手打断道： “领导领导，等一下！” 好家伙，真是防不胜防啊。 你和我商量了吗，你就破例。 您可千万别为难，我也不想去……于大章一脸苦瓜相： “你看错我了，我哪有什么能力啊，破的那几个案子凭的全是运气。” “纯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我这样的，能做好一个刑警就知足了，可不敢有更高的奢望。” 于大章手心都冒汗了。 他也知道这些话很虚伪，但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搪塞了。 国安那是谁都能去的么。 而且李明钊他们还不是普通的国安人员。 听听他们的名称：国安特别行动小组。 但凡沾上“特别”两个字，就意味着很棘手，也意味着非常麻烦。 这里说的非常麻烦可不是指任务的难度。 而是指任何任务都要比想象中更加困难。 因为会涉及到太多秘密。 如果没有相当的能力和保证不泄露机密的心理素质。 那最好是不要参与进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明钊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国安在你眼里就这么一钱不值？” 咋还扣上帽子了……于大章吓得使劲摆手： “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领导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个活口都没留…… …… 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于大章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慌乱又无辜。 不是他矫情，而是他早就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 于大章的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多了。 再加上做刑警这行，更是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成年人嘛，自有一套自己的价值观。 这么说吧，为什么职场上都不愿意要三十五岁以上的求职者？ 明明这个年龄段正是经验丰富、身富力强的时候。 给出的理由无非就是，活力不足、动力不足、冲劲不如年轻人。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不好洗脑了。 什么年龄段的人最好忽悠？ 那肯定是刚刚步入职场的年轻人。 随便画个饼，就可以让他们乖乖听话。 别信网上那些零零后整顿职场。 你去那些大公司看看，撅着屁股玩命干的，全是零零后。 曾经有个上市公司的HR给出过这样一段话： 由于年轻人是一张白纸，容易塑造和管理，而三十五岁以上的员工较为固执，难以接受新事物。 是不是品出点什么了。 没错，三十五岁以上的员工忽悠不动了。 他们已经被忽悠了十多年，早就被忽悠瘸了，就算是个傻子也醒悟了。 忽悠年轻人那一套，在他们眼里就跟过家家似的，没有任何效果。 你跟他讲理想，他跟你讲劳动法。 你让他拄拐，他已经坐上轮椅了。 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大脑重新占领高地了。 此时的于大章就处于这个状态。 之前市局抛来的橄榄枝都让他给撅折了。 国安那就更不能去了，还是那句话：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你的性格将来会树敌无数。”李明钊继续劝说道： “来国安，只有这里能保住你，也只有这里能让你的才能得到最大发挥。” 他的眼神带着希冀和渴求，盯的于大章浑身不自在。 我不想去叙丽亚啊……于大章将手放在桌上的档案袋上，慢慢推了回去。 然后抬头对着李明钊微笑： “领导，我恐高。” 这和直接拒绝几乎没区别了。 也是于大章第一次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之前的两次通话，李明钊都在直升飞机上。 所以他说“恐高”指的是：适应不了国安的工作。 于大章也猜到了档案袋里装着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档案转出手续和系统内调申请函。 只要他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这事就算定下了。 为什么是系统内调？ 因为国安也是警察，属于五大警察之一，只是比其他四个特殊一点。 “不后悔？” 李明钊双眼盯着于大章看，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考虑，明天再给我答复。” 此话一出，旁边的叶琳有些惊讶地看了李明钊一眼。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如果说国安的进入条件苛刻，那特别行动小组就更为严格，想要进去可谓是难上加难。 每一个被选上的组员，全部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精英人物。 他们在各领域拥有绝顶的天赋，甚至有些还是某个领域的专家学者。 可眼前这一幕…… 李组长居然在恳求他！ 虽然没明说，但叶琳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在已经被拒绝的情况下，李明钊还不肯放弃。 “父母在，不远游。”于大章又顺嘴说了个理由。 这次主打一个“孝”字压人。 去国安工作就不会在固定地点办公了，肯定和李明钊他们一样，天南地北到处跑。 “这句话你没说全。”李明钊纠正道： “我记得后面还有一句，游必有方。” 他还挺有文化的……于大章感觉脑仁有点疼。 李明钊见他没回话，便接着说道： “看你这年龄，你父母应该还不到五十，谈不上让你养老吧。” “你可以先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 他当然知道这是于大章的借口，他也看出来这个胖子不想来。 但李明钊并没打算就此作罢。 “不用商量，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于大章这次的态度很坚决。 夜长梦多，绝不能拖到明天……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要说玩心眼儿，他可不敢和对面这位比。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拖延一天，说不定这位李组长又会找出什么由头来。 于大章不由得有些好奇。 自己明明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他怎么还在坚持？ 就他们那个单位，想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他到底是看中了自己哪一点，难道是特别行动小组缺个胖子？ 这次见面，双方在不太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于大章走后，叶琳忍不住问道： “组长，你就这么看重他？” 她和于大章合作过一次，对其的能力也有所了解。 在叶琳看来，于大章很聪明，而且杀伐果断。 但要说特别出色，好像也谈不上，至少和现在的组员相比，看不出有什么优势。 李明钊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 “如果单独面对七个外军雇佣兵，在徒手搏斗的情况下，你的胜算是多少？” 此话一出，叶琳沉默了。 过了几秒后，她摇头道： “说不准，大概能有五成的几率全身而退。” 雇佣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尤其是国外的军团雇佣兵，个个都有实战经验。 可以说，每一个都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的人。 叶琳正是将这些因素都考虑进去了，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的意思是……”李明钊盯着她问道： “你有多大把握能将七个外军雇佣兵全部干掉？” 这一下给叶琳问愣了。 她皱起眉头，仔细想了好久，最终无奈摇头： “没有可能，近战相搏，我最多能拼掉两个，全部干掉根本不可能。” “不止是我，放眼整个特别行动组也没人能做到。” 开什么玩笑。 一VS七。 还徒手～ 对方还是外军雇佣兵，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做到了。” 李明钊的声音平静得有些诡异，但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而且还是夺刀反杀，七个人啊，一个活口都没留……” 说着，他将一份电子文件在手机上打开。 “看看吧，这是市局对此次事件的初步调查报告。” 叶琳接过后，仔细阅读起来，她看得很慢，似乎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向李明钊。 后者点点头，语气中有些沉重： “人不可貌相，咱们都被他肥胖的体型给蒙蔽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会忽略掉人性 夺刀反杀、肥胖的体型…… 叶琳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这些关键词。 他不止是一VS七，还是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空手夺白刃。 从外军雇佣兵手里夺刀！ 他那体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反应？ 这才是叶琳最惊讶也是最疑惑的地方。 她实在无法将如此矫健敏捷的身手，与那个看起来臃肿肥胖的身影联系在一起。 一般来说，肥胖的人往往给人的印象是行动迟缓、笨拙不堪。 但刚刚那个胖子却完全颠覆了叶琳对胖人的固有认知。 运气好？ 不，绝对不可能。 在那样凶险的环境下，迅速做出反应并准确无误地夺过敌人手中的武器，绝非偶然。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尽管他有着肥胖的外表，但实际上隐藏着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和反射神经。 想到这里，叶琳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她开始想象，如果于大章能够摆脱肥胖的束缚，恢复到正常的体型。 那他的反应速度和身体机能，将会得到怎样的提升？ 至少也得翻倍吧。 到那时，他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简直难以想象。 叶琳忽然理解李组长为何如此看重于大章了。 不止是目前的表现，还有潜力！ 如果他能瘦下来…… 光是想想都足以让人心潮澎湃，充满期待了。 就在叶琳愣神之际，李明钊的声音再次响起： “身手好还只是一方面。” “我真正看中的，是他那缜密的思维和冷静到近乎于残酷的性格。” “之前他破获拐卖案时，我认为其中有运气的成分。” “可接下来就是民营三甲医院的案子，连续破获两个特案就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叶琳听着他的话，微微点头。 没错，一次有可能是运气或者巧合，连续两次就解释不通了。 尤其是特案。 绝大多数警察，一生也遇不到一次，更别说亲自侦破了。 “医院那次，我还特意对他进行了考验。” 李明钊看着叶琳，继续说道： “那次我让你跟着他一起追查那三个人的下落。” “你后来给出的评价是：心思缜密，睚眦必报。” “你想过没有，我们整组人当时都毫无头绪，他第二天就将人给找到了。” 那次叶琳是亲历者。 她是眼看着于大章通过个人推断，将目标锁定在了医疗器械专营店。 最后不但将人找到了，还全给杀了。 事后她曾设想过，如果换成自己，能不能也像于大章一样快速锁定目标。 答案是否定的。 在逻辑思维方面，她必须承认自己远远不及对方。 这个胖子有着极强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并且在破案的过程中，他会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迅速分析出各种可能性，然后得出相应的判断。 这个本事不是什么人都具备的，至少她认识的人里，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于大章那样。 “还有最近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偷尸案。” 李明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那个案子很快就会发展成全国性的大案，现在就可以预见到，最后又会成为特案。” “这三起案子有两个共同点：隐蔽性强，时间跨度长。” “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偏偏都让他给侦破了，这样的人咱们不该重视吗？” 虽然看起来他是在问叶琳，但更像是自说自话。 随即他的神情黯淡了几分： “去年咱们小组牺牲三人，重伤五人，而今年刚到八月份，伤亡数就达到了九人。” “究其原因就是对手过于狡猾、残忍。” “如果咱们能够提前预判到对手的动向和意图，这些伤亡完全可以避免。” “而我们最缺的就是这种拥有预判性思维能力的人。” 叶琳听明白了，这才是李组长招揽于大章的主要目的。 全世界无论哪个国家，对待间谍都没有半点儿仁慈可讲。 同样的，从事间谍活动的人很清楚，一旦被发现，下场将会十分凄惨。 所以他们宁可选择死，也不会束手就擒。 这也就导致很多间谍在被发现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和抓捕人员同归于尽。 “听过‘善不从警’这句话吧？”李明钊看着她问道。 叶琳点点头，答道： “对犯罪分子绝不能心慈手软。” 李明钊听到后，没什么反应，而是继续问道： “假如遇到围尸打援，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救……”叶琳只说了个开头就愣住了。 不对！ 直接救人肯定是错误的做法。 围尸打援这种战术只有外军雇佣兵会用。 具体方法就是使用非致命性射击，使人失去行动能力，然后对前来施救的人进行击杀。 简而言之，就是：利用人性，消灭人命。 救，会死更多人。 不救，将会眼睁睁看着战友或者同事，被敌人折磨至死。 沉默半晌，叶琳忽然抬头看向李明钊： “你是说，他会选择……”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李明钊，等待答案。 “没错，他会忽略掉人性，弃车保帅，选择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李明钊望着办公室门的方向，眼神冰冷得让人心寒： “冷静到近乎残酷，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留在国安工作的。” 刑侦支队。 “阿阿阿~~~~~，阿啾！！” 于大章一个喷嚏打出来，办公桌都跟着颤了两下。 周围的同事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哪有好人这么打喷嚏的，动静也太大了。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于大章尴尬地摸摸鼻子，向同事们笑了笑： “抱歉抱歉，突然之间鼻子好痒。”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敢出支队半步，生怕在走廊上偶遇李明钊他们。 一直到临近下班时，他才松了口气。 他们肯定走了……于大章对李明钊这位国安领导有点无奈。 这样的人肯定不能得罪，万一以后遇到棘手的事，国安将是他的最佳依仗。 认识他们肯定对自己有利。 但也不能太过亲近，不然让对方误会就不好了。 最好保持一种互帮互助的关系。 如果国安找于大章做事，他肯定会痛快答应，并尽力做好。 只要不加入他们，任何事都好商量。 到了下班时间，于大章刚走出支队就接到了李队的电话。 “来我办公室一趟。”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独有的待遇 你可真会掐点啊……于大章怀疑李钧是故意在下班时间找他。 来到支队长办公室，他敲了两下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李队，找我有事？” 李钧指了一下办公桌前的椅子： “坐。” 这是要谈什么正经事吗……于大章发现李队的表情过于严肃了。 等他落座后，李钧才开口说道： “想不想知道你的命值多少钱，看看吧。” 说着，他将一份口供资料递给于大章： “这次可不止是阵容豪华，赏金也是超乎想象的，真是大手笔啊。” 听着他略显夸张的语气，于大章不禁有些好奇。 能让李钧这样的老刑侦发出感叹，那得是什么样的数字？ 身为支队长，李钧绝对是见过世面的。 但在说到“赏金”两个字时，却仍然难掩震惊之色。 接过口供资料，于大章仔细翻阅起来，刚翻了两页，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这十八个人不是一批雇佣的，而是“周林陈”三家各自派出来的。 组团之后，雇凶费用也是由三家共同支付。 一千万！ 当看到这个数字时，于大章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口供资料揉烂。 难怪那些人玩了命要致自己于死地，原来是钱给到位了。 口供中详细地描述了这笔钱的分配方式。 七个外军雇佣兵，每人一百万，其余十一个人分剩下的三百万。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分配方式不公平？ 先不说那七个外军雇佣兵。 那十一个人分三百万，在国内绝对算得上最高规格。 一个人分到手的钱，将近三十万，而且还不用他们亲自动手。 有那七个外军雇佣兵打头阵，也根本不需要他们去拼命。 于大章前世曾参与破获过一起网络雇凶杀人案。 雇主通过在网上查询，进了一个雇凶杀人群。 并成功发布任务，杀死了目标。 在那个圈里，管雇凶杀人叫做“亡单交易”。 一条命的价格为十万元。 这还是单杀的价格。 如果杀手的人数增加，会共同瓜分这十万元。 看完这起案件，再回头看十一个人分三百万，是不是觉得价格高到离谱了。 那七个外军雇佣兵更是如此。 要知道，在国外做雇佣兵的收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别被那些动作大片误导了。 有过特种部队服役经历的军团雇佣兵，最高待遇也只是年薪十万美元左右。 看清楚，是年薪。 这一等级的基本是雇佣兵中薪资待遇的天花板了。 能拿到这个薪资的，会去执行一些特殊任务，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所以，一次任务能拿到一百万，对那些雇佣兵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更何况目标只有一个人。 “对方是怎么拿到我的个人资料的？” 于大章翻到最后也没找到类似信息。 就算那些人事先踩点，也得先确定目标人物的外貌。 至少得有一张自己的照片。 “被雇佣的这些人，是接触不到这些信息的。” 李钧显得很无奈，语气也有些沮丧： “雇主也不可能将获取信息的渠道告诉杀手。” 系统内有他们的人……于大章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合理。 外人想要获得警察的个人资料，几乎不可能办到。 能精准的锁定自己，并将资料提供给对方，也唯有内部人员才具备这样的条件。 从李钧那凝重且若有所思的神情便能看出，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些话不方便说罢了。 不过于大章对此并不担心。 李明钊已然明确表示过，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陆续都会被清算。 自然也包括系统内的这些害群之马。 这些信息李钧不知道，于大章也不打算和他说。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嘴要严实，尤其涉及到国安，更要慎言。 “被抓到的那些人不是被市局带走了吗？”于大章看着手上的口供资料问道。 他的意思很清楚，这份口供不应该出现在李钧手里。 至于为什么审讯结果这么快出来，他都懒得问。 对于这种犯罪事实清楚、性质恶劣至极的罪犯，警方根本就不会和他们客气。 “下午的时候，市局刑侦队给咱们传了一份过来。” 李钧说着，感慨一声： “咱们分局恐怕也只有你能享受这份待遇了。” 一点就透，于大章立刻明白了李钧话中的深意。 市局领导特意把这份口供传递给宏口分局，其目的就是让于大章提高警惕。 同时也是在强调这件事的严重性。 花费一千万雇佣了这么一批人来取他性命，足以看出这些人的疯狂。 很难说他们还有没有准备第二批人。 李钧在收到这份口供资料后，马上领会了市局的意图，所以才将于大章叫了过来。 “感谢领导关心。” 于大章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声谢，然后将口供资料合起，重新放回到办公桌上。 “还有件事……” 李钧想了想，看样子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停顿了两秒，他才继续说道： “清普分局的纪斌调岗了，刘局亲自下的调令。” 原来是吃瓜啊……于大章双眼不由得睁大了点儿。 难怪他刚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是让自己听完之后，别到处乱说。 不会和自己有关吧？ 不然他干嘛和我说这个……一想到这个可能，于大章赶忙说道： “李队，你可得给我证明，我从来没说过纪队长的坏话。” 虽然他不赞同纪斌的办事风格，但也绝对没有在背后嚼人舌根。 当初偷尸案转回宏口分局也是经过纪斌同意的。 而且于大章并不认为纪斌有错。 胆子小、怕得罪人、过分爱惜羽毛，这些说到底也只是性格上的缺陷而已，并非本身存在问题。 在他看来，纪斌比那些为了立功而不择手段的人强多了。 “谁说和你有关系了。”李钧瞪了他一眼，随即解释道： “他是平调，又不是降职，刘局认为他不适合继续领导清普区刑侦队。” “不在刑侦口了？”于大章问道。 “嗯。”李钧点头答道： “调去做文职了，以后就告别执法岗位了。” 这不就是给降职了么……于大章前世毕竟做了十多年警察，对这方面也是有所了解的。 告别执法岗位，意味着纪斌的仕途就此终止。 警衔和工资待遇不变，但以后也不会再得到提拔重用了。 执法岗位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尤其是他们这些在刑侦部门的，怕得罪人，那还怎么办案。 见事情已定，于大章叹了口气，表示惋惜： “纪队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他还请我吃过饭呢。” 李钧听到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估计纪斌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把你调去帮忙查案。”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李钧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在和他说。 事实在这摆着呢。 要是于大章没去清普分局帮忙，偷尸案也早晚会被侦破，只是时间上会有所延迟。 就算最后破不了，大不了就变成悬案。 纪斌这个队长也不会因此被调岗。 再说了，哪个区的分局还没几件积案了。 女神探倒是有着百分百的破案率，那也只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奇迹。 纪斌这次倒霉就倒霉在案子移交之后，立刻就被宏口分局侦破了。 这相当于到嘴边的肥肉，让他给拱手送人了。 做刑侦这行，玩的就是脑子，他是怎么想的，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一个人的性格被暴露出来，这个人基本也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请示上报没毛病，但也得分时候吧。 刘局自然不能让这种糊弄事的人，继续留在执法岗位。 靠请示破案，你哪道菜也别想赶上。 见没什么事了，于大章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倒是有心请李队吃顿饭，就怕钱花不出去。 像李钧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和下属出去吃饭，肯定会自己买单。 “配枪拿回来了吗？”李钧看了一眼他的腰间，皱眉问道。 “我正要去呢。”于大章尴尬地笑笑。 李钧看出他是将这事忘了，没好气地叮嘱道： “现在就去，别不当回事，还有，你的车也给开回来了，就在楼下。” 说着，将车钥匙扔给他。 出了支队长办公室，于大章长吁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不用再进行心理辅导了。 如果有必要，刚才李钧就已经通知自己了。 下午的时候，他就将这次的报告写好并上传。 现在只剩下内部调查这一关，等接受完督察的问话，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随后他去技术科将配枪取回。 出了分局，他给曲脱脱打去电话。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这次遇袭，曲脱脱等于是被连累了。 就算她胆子比一般女生大，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受惊吓是肯定的，所以于大章准备今晚给她压压惊。 那个，用请吃饭的形式来压惊，别想歪了。 “发工资了？”那边的曲脱脱问道。 听她的声音似乎有点疲惫，但语气里却透着掩不住的喜悦。 “没有，但请你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于大章说这句话时，底气十足。 个人二等功可不只是奖章和证书，那也是有物质奖励的。 奖金一万元。 发到他手里的当天，他交给老妈五千，剩下的自己留下了。 手里有钱，说话自然就硬气。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曲脱脱有些埋怨地说道： “你上次可是自己说的，要亲自下厨给我做饭吃，你不会是忘了吧。” 有这事……经过她的提醒，于大章立刻想了起来。 做饭没问题，可去哪做啊。 把曲脱脱领回家？ 有点冒昧了。 两人的关系貌似还没发展到见家长的那一步。 其实不止是曲脱脱传统，就连于大章骨子里也是个传统的人。 在他看来，两人只有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才会见双方家长。 上次去曲家是给曲脱脱当挡箭牌，严格来说，根本就不算真正的见面。 “那个……”于大章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好办法，只好实话实说道： “我倒是想给你做饭，可没地方做啊。” “你来我这儿。”曲脱脱很自然接口道： “我和苏觅，就是你之前在相亲角见过的那个女孩，我们两个合租了一个公寓，里面厨具都有。” “不方便吧。”于大章不太想去。 两个女孩的闺房，他一个大男人去了算怎么回事。 如果是曲脱脱一个人也还好说，那个叫苏觅的，他都想不起来长什么样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曲脱脱不以为然道： “她不会有意见的，你要是实在介意，我就让她今天不要回来了。” 够霸道的……于大章听得直抽气。 这要是以后在一起了，会不会也将自己赶出去。 嗯~~~，她好像干得出来这种事。 “那倒是不用。”于大章赶紧阻止道： “我就是怕打扰你朋友，既然她没意见，那我现在就去买菜，你把地址给我发过来。” 四十分钟后，于大章拎着两大包食材，来到了曲脱脱她们租住的公寓。 真不差钱啊……他一进屋就被眼前的豪华大平层给震慑住了。 “你们租公寓干嘛？” 于大章实在无法理解她们的脑回路。 自己家明明有别墅，还要出来租个公寓住，有钱没地方花了吧。 “离公司近啊。” 曲脱脱将他手里的食材接过，随口回道： “有时候下班累了，就直接来这住，需要加班就将公司文件拿到这里，就算第二天忘带了，来这里取也很方便。” 那也不用租这么好的房子吧……这句话他没好意思问出口。 在他看来，像曲脱脱这种不差钱的主儿，能和人合租已经是节省了。 来到厨房，于大章将食材依次拿出，洗净后开始改刀。 挥刀。 剁剁剁剁剁…… 明明有段时间没下厨了，咋感觉刀工有长进呢。 最近我用刀了吗……于大章感觉刀在手里像活的似得，特别顺手。 大概是这一世感官变敏锐了，所以用刀也比之前轻松许多。 这一世他还是第一次下厨，之前也拿过刀，但不是菜刀。 曲脱脱则是在旁边看得心惊胆颤，她真怕于大章会把手指割伤。 这刀用的，用眼花缭乱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根本就没看清楚，只觉得一片寒光闪过后，食材就被切得整整齐齐。 “你、你慢点。”曲脱脱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 “你别在这儿了。”于大章回头看了她一眼： “厨房禁地，闲人免进，出去等着。” 将曲脱脱赶到门外，他又拿起刀，快速处理食材。 于大章做饭就一个特点：快。 葱姜丝小蒜片，再来一点香菜段。 一勺糖半勺醋，加点咸盐和味素。 厨艺之道，万变不离其中……于大章这几样搭配，已经达到了“精致”标准。 这一世的味觉也敏锐多了，对于味道的把控更是炉火纯青。 将饭菜端上桌后，曲脱脱眼睛都看直了。 她相信于大章会做饭，但没想到做得这么好。 还没吃呢，光看菜的卖相就已经让人食欲大振，香气逼人。 “你朋友什么时候回来？”于大章问道。 已经晚上六点多，他也肚子饿了，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吃完了。 “马上了，她刚才给我回信息了。” 曲脱脱刚说完，门口就传来开门声。 苏觅进屋后，先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然后将目光落在于大章身上。 “你，你……” 她上下打量着于大章，不由得抬起手来，指向他： “你是不是瘦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想杀我！ 会不会聊天啊……于大章觉得对方是在揭他短。 当着矬人不说短话，她倒好，见面就评价上别人身材了。 见于大章没理会自己，苏觅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她连忙道歉： “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真的瘦了。” 曲脱脱赶忙上来打圆场： “我早就看出来了，还用你说，快去洗手，开饭了。” 趁着苏觅去卫生间洗手的间隙，曲脱脱小声对于大章说道： “你别在意，我这个闺蜜心直口快，大大咧咧的，但人很好，没什么坏心眼。” “怎么会，你朋友挺好的。”于大章笑着回应道： “好久没见过眼神如此清澈的人了。” 他一眼就能看出，苏觅属于那种家里保护得特别好的女孩。 相比于曲脱脱，她明显就是少根弦儿。 三人在饭桌前坐下后，曲脱脱招呼道： “开吃吧。” 说着，她夹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 两分钟后。 “哇，真好吃。”苏觅吃了几道菜后，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难怪你这么胖，原来是自己给自己喂胖的。” 听听，这是人话吗。 于大章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回了一个笑脸。 “你脑袋还是圆，但脸明显小了一圈。”苏觅又点评了一句。 曲脱脱瞪了她一眼： “吃你的饭吧，少说话，别噎着了。” 这顿饭于大章吃得很别扭。 苏觅一边夸饭菜好吃，一边对他的身材评头论足。 要不是曲脱脱在桌下拍了他好几次大腿，于大章早就翻脸了。 绅士风度？ 于大章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么虚伪的词汇。 后来他也品出来了，这个苏觅是在故意针对他。 不用想就知道，她背后肯定经常劝曲脱脱和自己分开。 都说闺蜜之间劝分不劝和，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没错。 “为什么我感觉你变化很大？” 就在这顿饭即将要吃完时，苏觅突然说道： “我说的不是身材，而是你给人的感觉，好压抑，还有种窒息感……” 说话间，她看向于大章，眼神中带着疑问。 没完了是吧……于大章耐心耗尽，抬起头，目光阴沉地和她对视了一眼。 “啪嗒”苏觅手里的筷子从指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这一眼，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就像被什么东西扼住咽喉般，呼吸困难，几乎无法思考。 此时的她如坠冰窟，仿佛有一把刀子狠狠刺穿了她的身体，鲜血淋漓…… 她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呼救。 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片刻后，她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他，他他他……” 苏觅惊恐地看着于大章，浑身都在颤抖。 终于，她将视线移开，望向了对面的曲脱脱。 “他想杀我！” 曲脱脱：？？？？ 什么啊。 这也没喝酒，怎么还说上胡话了。 她也看出来苏觅不待见于大章，说话总是带着刺儿。 但碍于脸面，总不能当面和她撕破脸。 要是那样，于大章也会难堪。 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拿自己当傻子了？ 人家于大章一句过分的话都没说，你就说他要杀你。 冤枉人也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吧。 “苏觅，你太过分了！！” 曲脱脱忍不了啦，站起身指着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脱脱，我说的是真的。”苏觅带着哭腔说道： “他，他真的想杀我，刚才他那个眼神……”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要不说女人的直觉准呢……于大章这回是真信了。 刚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恨恨瞪了苏觅一眼。 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想要掐死她。 但他也仅仅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怎么可能真去杀人。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就是这么一眼，会将苏觅吓成这样。 人对危险有感知能力吗？ 没有。 如果有，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意外了。 但人却可以从另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恶意。 眼神、表情、肢体语言，都能给出这样的信息来。 而且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比如…… “你瞅啥？” “瞅你咋滴！” “哎呀我艹……” 是不是感觉特别熟悉。 这就是眼神惹的祸。 于大章光是昨天就亲手送走了十一个人，他释放的恶意，就算是穷凶极恶的歹徒都会胆寒。 更不要说苏觅一个女的了。 接下来几天，于大章照常去支队上班。 市局后来也将偷尸案完全接手。 虽然于大章接触不到这个案子了，但消息还是能听见些的。 毕竟案发地点是在宏口区，有时候为了方便，市局还是会要求宏口分局派人协助。 据后续调查得知。 七年时间，宏口区殡仪馆贩卖遗体的数量已超预估。 这还只是初步核实的结果，如果继续深挖下去，最后数字还将继续增加。 该案件还涉及多个省份的多家殡仪馆及医疗机构。 解剖教研室在这个环节里只能算是个小角色。 真正购入大量尸体的是一家生物材料公司。 该公司不仅从松海采购尸体，还从其他各个省份的殡仪馆获取尸体资源。 这无疑彰显了该产业链的广泛性和隐蔽性。 他们将收购来的尸体进行加工，制成各种生物材料出售。 可以说一点没浪费，全部用回到了活人身上。 其中的利润更是达到了几十倍。 该公司一年的销售额，甚至超过了一些国内知名的大型集团企业。 据说当时在场的刑警们都被惊呆了。 那可不是动物标本之类的东西。 就如当初李钧和于大章猜测的那样，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已经超过了前两次特案。 而且覆盖范围也遍布全国，并涉及到了多个领域。 随着继续深挖，一整条产业链将被彻底掀起。 支队长办公室内。 “多少？！” 于大章坐在办公桌前，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李队。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李钧给了他一个白眼： “四亿还只是那个生物材料公司一家的涉案金额。” “看着吧，等这起全国性的案子结束之后，最后的涉案金额将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章 接个俏活 四亿已经超出我的想象了……于大章对于这个数字没有具体概念。 他从来就没接触过以亿为单位的金额。 谁能想到最开始的一个偷尸案，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我什么时候回一大队？”于大章问道。 来支队已经有些时日了，他当初来的时候是因为拐卖案开枪，后续需要做心理辅导。 当时吴局只是说让他来这里过渡一下。 而且他对支队也没有归属感。 如果让于大章选择，他还是愿意回到一大队。 虽然那里忙了点，但大部分都是熟人，互相也更了解。 支队的警员对他也很好，只是相比于一大队，还是差点意思。 “回一大队？”李钧一听这话，眼睛都立了起来： “在支队不好吗，是我对你不好，还是队里有人欺负你？”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谁敢欺负这个胖子啊。 整个分局谁不知道这个胖子的战绩。 “没有没有。”于大章赶紧解释： “大家对我都很好，只是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两天师父吕忠鑫找过他一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还透露个消息给他：魏谦找支队要了两次人，都被李钧给怼了回去。 再不开口问，于大章估计自己就回不去了。 “你知不知道，在支队工作，对你来说更有发展。” 李钧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在这里你也会获得更多资源，只要在我权限内的，都可以尽量帮助你。” 这怎么还画上饼了……于大章心里直叫苦。 自己要是想发展仕途，早就跟着国安走了。 不过他也明白，很多时候自己是没有选择的，世界不是围着某个人转的，该妥协的时候还是要妥协。 不能因为破了几个案子，就任性妄为。 人家领导给你脸，那你得好好接着。 “我听李队的。”于大章无奈地回了一句。 见他还是有些不情愿，李钧继续徐徐善诱道： “我下一步准备在支队成立个积案调查小组，由你做小组长。” 积案调查小组？ 于大章本能地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差事。 都已经是积案了，那肯定是难办又麻烦的案子。 这样的案子，能破早就破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么。 “我还是做现在的工作吧。”于大章直接拒绝了。 李钧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有时候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你再好好想想。” 这是什么眼神啊？ 于大章被李钧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系不系傻，这么俏的活都不干。 我误会了？于大章眨巴了几下眼睛，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 所谓积案，其实和悬案差不多。 都是立案之后，长时间破不了的案子。 这样的案子，一般会继续调查，不受追诉时效期限的限制。 和法院的积案不同，挂在局里的积案通常都是线索断了或者证据不足的案子。 确实是难办啊，为什么李队长却说这是个俏活？ 难办…… 我知道了……于大章立刻想到了其中的关键点。 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句电影台词：难办，艹，那就别办了。 没错，就是乌鸦掀桌子那个桥段。 正是因为是积案，所以也不会有人催他尽快破案。 就算最后一件积案都没侦破，也不是他的错，毕竟之前已经有人经手过了。 说到底，于大章也只是将这些案子复查一遍。 如果能找到新线索最好，找不到只能说明这个案子确实难办，继续放着就是了。 还真是个俏活！ 做这个工作，就算是光明正大的摸鱼，也不会被人发现。 难怪李钧不明说，确实是不能将话挑明。 “不太好吧。”于大章犹豫着说道： “时间久了，其他同事会有意见的。” 同在一个单位上班，有人搞特殊化，肯定会引起其他人不满。 这和人缘没关系，这是人性。 他可不想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你不会真想就此摸鱼吧。”李钧瞪着眼睛说道： “该查案你还得认真查啊，只要你有能力破案，到时候谁都说不了什么。” “就算你破不了案，你努力过了，别人也会看在眼里的。” “放心，有我呢。” 我就喜欢你明目张胆地护犊子……于大章满意地点点头，顺便问了一句： “你是怎么想到成立这么个小组的？” 既然话已聊开，也明白了李队的意思，他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人家李队没把你当外人，你就更不能装假了，有不明白的就问，这也是一种向领导表忠心的方式。 “说起来，这也不完全是我的意思。” 李钧沉吟片刻，才缓声说道： “昨天我去市局开会，散会后，刘局特意让我将咱们局的积案处理一下。” “可咱们局里的积案根本就没超标，相比其他分局而言已经算好的了。” “应该是看出我不太愿意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那可是有人专破积案的。” “我想了一天，最后想到了你。” 于大章听到后来，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合着这是刘局想的损招呗。 不对，刘局应该说的不是我……于大章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他看着李钧说道： “刘局说咱们这里有人专破积案，可我一个积案都没破过，我觉得你是找错人了。” 李钧闻言，摇了摇头： “不会错，他说的就是你。” “你之前破获的案子，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积案。” “时间跨度那么长，隐蔽性高，其实就是未被发现的积案。” “而局里挂着的，是已经被发现的积案，两者性质差不多。” “对你来说，局里的积案比你之前破的那几个案子简单多了。” 咋还玩上捧杀了……于大章吓得赶紧连连摆手： “哎，可别这么说，我只能说尽力，可不敢保证能发现新线索。” 如果是刘局的意思，那这次搞不好又是一个考验。 同时也是刘局释放出的善意。 这的确是个俏活。 干的好，立功受奖。 哪怕一无所获，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而且时间宽裕，听李钧话里的意思，支队会全力支持自己。 换句话说就是，资源任由自己调配。 既然如此…… 那就放松心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案子我熟啊 成立积案调查小组的消息很快在支队内传开了。 于大章怀疑这是李钧在对他进行施压。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自己没对别人说过，那也只有他能将消息露出去。 最近两天，队里的人只要一见他，就两眼放光。 就差贴上来献殷勤了。 为什么这样？ 想进调查小组呗。 现在整个分局，谁都清楚这个胖子拥有破大案的能力，跟着这样的人混，肯定没有错。 想要晋升，光有警衔是不够的。 警衔只代表资历，而功劳才代表能力。 绝大多数警员到最后都是警衔很高，但职务却很低。 造成这样的结果，究其原因就是能力不足。 警衔可以熬年头，但职务就不行了。 很多警察干了一辈子，连个队长都没当上。 众所周知，警察也是最难升职的。 于大章现在的情况是，资历不够，但功劳绝对是全局仰望的存在。 这么一个大宝贝儿就在眼前，是个人看了都心痒痒。 在支队这些刑警的眼里，只要进了于大章的调查小组，立功那就是板上钉钉了。 破案能力在那摆着呢，谁不服站出来比比。 这也在无形中对于大章造成了巨大压力。 要是最后一个积案都没侦破，虽然不会对自己有影响，但肯定会让同事们失望，搞不好还会被嘲笑。 还是玩不过当领导的啊……于大章理解这是李钧在用这种方式督促他。 可这招也太损了。 他不免有了几分火气。 后来发展到，有人居然因为组员的名额吵起来了。 做警察的，都是有着一腔热血的人，说不想立功那绝对是虚伪。 可大多数人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危险，就是能力差点。 这时候怎么办？ 只能向有能力的人靠拢。 最后这事把吴局都给惊动了。 吴局更绝，直接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于大章，让他自己挑选组员。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于大章干脆来了个不闻不问，一个组员都不选。 等真有需要了再说，得罪人的事能不做就尽量不做。 又过了两天，于大章一直没去档案室调案宗。 既然是积案，那就不能表现得太积极。 他可不想让别人误以为他对这些积案胸有成竹、志在必得，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而且他还有个程序没有走完。 就在这天，两名督察来到分局，要找于大章谈话。 说白了，就是配合调查。 之前遇袭的事，他毕竟开枪了，不止是他，马健和另一名警员也在调查之列。 “这才几天啊，又见面了。” 两名督察见到于大章，笑着调侃了一句。 他们正是拐卖案那次找于大章谈话的督察。 这次再见面也不陌生了。 而且来之前他们就对这次事件做了调查，知道于大章是正当防卫。 “巧了吗这不是，又是您二位。” 于大章对他们的印象不错，上次谈话就没有刁难自己。 不像有些督察，还没等调查呢，就已经认为你有罪了。 这也导致经常有刑警在被约谈的时候情绪失控。 在于大章看来，完全没必要这样。 开枪之后，都会进行现场勘查，叙述的内容如果与事实不符，肯定会被识破。 人会撒谎，但证据不会。 这一次的谈话依然很顺利，面对两位督察的问题，于大章如实回答，每个细节都讲述的明明白白。 他本来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有必要去说谎。 两位督察走的时候，他还陪着送到了门口。 “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两人和于大章依次握手。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于大章是真心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和他们见面得有个前提条件：自己又开枪杀人了。 次日。 于大章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档案室调案宗。 就算是积案也是有具体保留时限的。 就拿治安案件来说。 一般的案件办理期限是三十天，复杂案件可以延长至六十天。 刑事案件的保留时间那就复杂了。 分为永久、长期、短期。 以十五年为分界线，以下是短期，十五年至五十年为长期。 到期后，经鉴定销毁。 重大和特殊案件则会进行永久保存。 凭现在的刑侦手段，只要立案，极少有不被侦破的。 但凡事总有例外。 少，不代表没有。 “就这四个？” 于大章站在档案室门口，看了看台子上的四份文件，随即向屋内的女警员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还想要多少啊。”女警员有些不满地回道： “就因为这四个案子，你知道领导被批了多少次吗？” “光是我在岗期间，这几起案子就被反反复复调取了二十多次。” 听到她的抱怨，于大章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妥当。 哪有嫌自己局里积案少的。 换谁听了也不能忍啊。 “我是惊讶咱们局里的办案能力。”于大章赶紧解释道： “我还以为最少得十多起积案呢，没想到才四起，说明咱们局的刑警破案率很高嘛。” 说着，他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塑料袋放在了台子上： “你忙着，我回队里了。” 于大章走后，女警员好奇地看了一眼塑料袋里面的东西。 一瓶饮料和一袋开心果。 回到支队。 于大章将四份文件摆在办公桌上，先看了一眼档案袋上面的日期和编号。 挑出时间距今最近的那一份，将里面的文件取出后仔细查阅起来。 “刘正阳猝死案？” 这个我熟啊……于大章立刻想起前世曾听过这个案子。 后来案件被侦破时，在局里还引发了不小轰动。 这个案子是2013年5月发生的，也就是去年。 实际侦破时间却是在2015年6月。 说起来也不算是警方侦破的，而是嫌疑人做贼心虚跑路了，负责调查的警员这才确定目标。 这算不算重生福利？ 于大章不由得有些暗自窃喜。 案件还没等接手呢，就提前知道嫌疑人是谁了，这不就等于玩游戏开挂了么。 前世这件案子之所以轰动一时，纯粹是因为该案的最后走向是谁都没想到的。 再加上被害人身份的特殊性，让很多人对于这个案子格外关注。 刘正阳，松海正阳集团创始人。 国内知名企业家，在建筑业和商界拥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2013年5月7日，在家中暴毙身亡。 后经法医鉴定死亡原因是：心脏病突发，导致心脏骤停。 说白了就是，自然死亡。 无外力干预的衰老死、疾病死，都属于自然死亡范畴之内。 因刘正阳本身就患有心脏病，并长期服用心脏类药物，所以这个鉴定结果很合理。 本来是件没有争议的事，却偏偏有人站出来质疑并报警。 报案人为刘正阳的女儿刘琪。 据她给出的报案理由是…… 刘正阳死亡前半个月曾亲口对她交待过，如果自己猝死，一定是被人害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见过哪个刑警抽华子的？ 这种听着很悬，但没有实际证据的案子是最让人头疼的。 光是这报案理由就够扯了。 被害人预先知道自己会被害，而且还真就死了。 就连死亡方式都和提前预测的一模一样。 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只想知道我是怎么没的……还真就有人做到了。 要不说人家是知名企业家呢，就这智商，想不发达都难。 人命关天，而且法律有规定：只要存在他杀嫌疑，或者家属对死亡原因有疑虑，警方需要立案进行必要的调查。 案宗刚看了个开头，于大章就体会到了当初办这件案子的警员的心情了。 无从下手啊。 法医都给出自然死亡的结论了。 这还怎么查？ 而且刘正阳还是死在了自己家里，死亡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是在自家书房与公司高管开视频会议时，突然病发身亡的。 公司高管通过视频眼看着他捂着胸口，脸色青紫，最后倒地不起。 他们发现不对劲儿后，立刻给刘正阳家人打电话，并叫了救护车。 结果还是没将人救过来。 救护车还没到，刘正阳就已经断气身亡了。 案宗后面是对刘家人的讯问记录，包括管家、佣人、保姆、司机等等，都有相应的笔录。 因为没有发现疑点，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刘正阳是他杀，这件案子就这样挂在了宏口分局。 由于时间超过了一年，所以被当做了积案处理。 于大章又将案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明年的六月份，刘家的管家出逃国外……” 他一边回忆，一边念叨着。 前世这起案子因为管家的出逃，得以告破。 而报案的则是刘家的独子，刘思远。 这是他前世和同事聊八卦时听来的。 据说是管家将别墅内的保险箱打开了，拿了大量财物后逃之夭夭。 刘思远发现后，立刻联系对方，结果对方只留给了他一段视频。 视频中管家承认是他谋害了刘正阳。 好像是因为刘正阳平时对他们这些下人并不好，说白了就是不尊重人。 但具体是怎么做的，于大章就不知道了。 八卦嘛，一般都是聊着聊着就跑偏了，肯定不能像案宗那样将所有细节都严谨记录。 “后来抓没抓到那个管家？” 于大章对于后来案件的具体发展情况，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因为不是他主抓的，所以也没怎么关注后续进展。 不过有一个关键的事实却是毋庸置疑的，那个管家肯定是跑了。 视频也是真的，听说前世的技术科都验证过了。 视频中的确是管家本人，而且也是管家实名认证的通讯软件发出的。 那这个案子就简单了，先将那个管家抓回来审问。 前世他跑了，这一世人不就在这么。 于大章也没着急，又将剩下的三个案子看了一遍。 两件失踪案，一件无名尸体案。 三件案子的时间最近的也超过了两年，而且每件案子都没找到具体的嫌疑人。 这样的案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理清的。 于大章又将三个案子的案宗塞回到档案袋里。 慢慢来吧，反正也没人催他，饭要一口一口吃，案子也要一件一件办。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就在于大章考虑什么时候正式接手时，支队的一个警员凑了过来。 “大章，忙着呢。”他笑吟吟地看着于大章： “需要人跑腿就吱声，不用和我客气。” 可以说姿态放得很低，讨好的意味非常明显。 于大章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 “我就是看看案宗，没什么事。” 说话的同时，他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屋内的警员都在盯着他这边。 那名警员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嘴上却说着： “那你先忙，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和我说哦。” “一定一定。”于大章满口答应。 还是别急着接手了……他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小组有两个名额，这要是现在接手案子，挑选谁做组员都不合适。 挑选两个，就将剩下的人全得罪了。 后来他索性将四个案子的档案袋全收了起来。 这样别人就会以为自己对局里的积案也没什么头绪。 刚看了一遍案宗就将刘正阳案的管家抓起来，这合理吗？ 这让其他警员情何以堪，尤其是之前经手这件案子的警员，这不等于打人脸呢么。 就算抓也不能现在行动，最少也要拖两天。 正好借着这两天再研究一下这件案子，万一有漏洞也好提前发现。 下班后，于大章先给曲脱脱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今天没开车，便直接过去接她。 两人白天就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上次在她租住的公寓和苏觅闹得挺不愉快，于大章一直觉得有些愧疚。 不过是绿茶耍点小心机而已，没必要用过激的方式的去解决。 不过话说回来，于大章的道德底线没那么高。 尊老爱幼、尊重女性，这些传统美德在他那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一直认为，评判一个人要看对方做了什么，不能因为对方的年龄和性别，而以偏概全。 要是他信奉传统美德，早就死在奉林镇的山上了。 来到亿盛集团的大楼前，于大章没下车，坐在车里给曲脱脱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功夫，曲脱脱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出现在大门口。 见她在左右张望，于大章按了一下喇叭。 说心里话，他现在还挺享受这种恋爱的感觉。 尤其是经历过遇袭事件，他对曲脱脱的好感度更是蹭蹭上涨。 要不是她，自己就算能活下来，现在也肯定躺ICU里挣扎呢。 上了车，曲脱脱将手里的纸袋子放在腿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条香烟，开始拆外包装。 于大章往纸袋子里瞄了一眼，发现里面全是整条的香烟，至少有七八条。 他不禁有些好奇： “给你爸买的？” “什么啊。”曲脱脱瞪了他一眼： “我爸不抽烟，这是给你买的。” “我也不抽烟啊。”于大章立刻接口道。 说完之后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貌似有点占她便宜的嫌疑。 还好曲脱脱也没计较，而是继续说道： “你不抽烟，但你同事抽啊，烟在你车里放着，就相当于你在家里备了好茶。” 于大章这才反应过来。 人情世故呗。 家里备好茶是为了有人来家里做客时用的。 车里放烟也是同样的道理。 “和同事搞好关系是很重要的。” 曲脱脱拆开了整条烟的外包装，又从里面单拿出一盒，继续拆包装： “我听说你们那里比职场更注重人际关系。” 将烟拆开后，她拉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将香烟放了进去。 “那个……”于大章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些局促： “和同事搞好关系确实重要，但这烟的档次，好像有点偏高了。” 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一袋子里装的全是整条的华子，而且还都是软包的。 大姐，你见过哪个刑警抽华子的？ 啥家庭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命案必破 刑警喜欢抽什么烟？ 那肯定没有标准答案，这要看地区分布。 但大多的价位在十元左右。 最常见的是，长白山，红塔山这种老牌子。 对了，还有白将军。 这些烟的特点是：劲儿大，价格不贵。 如果你见哪个警察抽20-30价位的烟，那不用想，肯定是单身。 但凡有媳妇有孩子，都舍不得买20元以上的烟。 抽华子、苏烟之类的，也大都不是自己买的，基本上是别人送的。 就算舍得抽，也顶多是在家里自己抽，不会拿到外面去。 都在一个单位上班，谁不知道谁啊，到手的工资根本就舍不得买高档烟。 “档次高？不能吧。”曲脱脱看了看袋子里的华子，有些委屈地说道： “买之前我还特意问了的，这个烟最多能算是中档，有很多香烟的价格都比它贵。” “而且我爸说，做你们这行的，最喜欢抽这种烤烟型的香烟，劲儿大提神。” 于大章立刻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点。 父女两个会在一起谈论警察喜欢抽哪种烟吗？ 再说了，她爸不是不抽烟么。 “你爸让你买的？”于大章盯着她问道。 “不是。”曲脱脱摇头否认道： “是我自己想要买的，昨天在家的时候，他提到你了，我们就聊了几句。” 见于大章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曲脱脱又接着说道： “他好像不反对咱们在一起交往了，我也很奇怪，昨天他听到我要买烟，他还给我出主意呢。” 老曲要干嘛……于大章忽然觉得有点心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曲万年都不应该同意曲脱脱和自己交往。 是什么让他改主意了？ “你爸就没说别的？” 于大章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曲万年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曲脱脱有些惊讶地看向于大章，似乎没想到他能猜到自家老爹的想法。 “我爸说想见见你，单独见面，就你们两人。” 这是要和我谈条件啊……于大章心里暗叹，但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他和曲万年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人坐在一起，能聊的也只有曲脱脱。 而聊的内容也很好猜，无非就是和他闺女相处要答应他某些条件。 比如。 做上门女婿，孩子跟女方姓，然后于大章再跟孩子姓。 以后我就是曲大章了……他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不由得笑了出来。 真他娘别扭！ “和叔叔说一声……”于大章微笑着说道： “我不见。” 只谈恋爱，不见家长，爱咋咋滴吧。 他本想着烟也不要了，但一想到是曲脱脱买的，就忍住没说。 丫头的一片心意，还是得收的。 抽烟不仅是个人行为，也是一种社交方式。 同事之间互相递烟、分享烟，是一种默契和友谊的体现。 其实人情世故没那么复杂，只要别太抠，懂得分享，人缘自然不会差。 次日。 支队长办公室内。 “李队，我服了。” 于大章苦着一张脸，看向李队的眼神充满了无奈： “积案小组的成员还是你来指派吧，就别让我得罪人了。” 今天上班的路上他突然顿悟了。 分局领导这是在敲打自己。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诫他：很多事还是要有人给你撑腰的。 你能看透，不代表你能解决。 “行啊。”李钧答应的很痛快： “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人选了，说名字吧，剩下的我来安排。” 连掩饰一下都懒得做了……于大章算是看出来了，李队就等着他来求助呢。 “上次保护我的那两个人就行。”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选这两个人最合适。 遇袭那次，马健和另一名警员为了保护他，不顾危险和对方硬刚。 这就相当于并肩作战过了。 选他们两个也算是顺理成章，别人也不会有意见。 “没问题。”李钧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什么时候将人调给你？” 这个问题就不能乱回答了。 将人调过来的那一刻，就代表着积案小组正式成立，也意味着于大章对局里的积案有了新线索。 “再过两天吧。”于大章一副用脑过度、精神衰弱的模样： “昨天看了案宗，没什么线索，给我点时间让我再仔细想想，等有了调查方向再说。” 李钧听到这话后，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两天就够？！”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好几度。 这些积压下来的案件可都是局里的老大难了。 每一个都至少在局里挂上了一年以上，甚至有些案子已经拖了好几年都毫无头绪。 此时此刻，李钧心中已然笃定，于大章绝对是在故意装出一副谦逊的模样。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那样毫无线索，又怎么可能讲出“再过两天”这样的话。 “我说的是，再过两天看看。”于大章对他的反应很头疼： “如果两天后还是没线索，就只能继续挂着了。” 命案必破，命案必清……就是没有时限，一直会追查下去。 不是想象中那样，限定在多少时间内必须侦破。 以前立军令状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 关注这方面新闻的小伙伴应该经常能看到类似报道，比如…… #追凶33年，XX警方破获一起命案积案# #近日，XX警方破获一起18年前的命案# #今年以来，XX警方运用现代科技手段，攻坚克难，连续成功侦破6起25年以上命案积案# 这样的新闻才是最抚慰人心的。 证明警方一直没有放弃追查，而且也没有冤枉好人。 于大章拖着不立刻成立积案小组，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毕竟管家涉案是他前世听来的，他并没有亲自参与其中调查过。 所以有些事他还是要想清楚才行，至少也要能达到逻辑自洽。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李钧脸上露出轻松而又自信的笑容： “不要有思想包袱，大胆去做，无论结果如何，都不用在意。” 在他看来，于大章只要能将案子接手，即使不能破案，也肯定能找到新线索。 “我尽量吧。”于大章揉了揉太阳穴，从桌边站起身： “李队，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等屋子里只剩李钧一人后，他看着于大章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说话永远给自己留退路，谁教你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表彰大会 于大章也想喊口号，奈何现在不流行了。 要是换成以前，不管事能不能办成，先下个保证，表个决心，让领导觉得你这个人态度端正、有责任感。 可随着时代发展，这一套慢慢就被淘汰了。 全是吹牛逼的，一个干实事的都没有，时间一长，领导也受不了啊。 尤其是做刑警这行，破案率可不是能吹出来的。 没能力就是没能力，不用多，两个案子就能看出来。 就算你口才再好，吹得天花乱坠，最后破不了案还是白搭。 回到支队。 于大章拿出刘正阳猝死案的案宗，又从头看了一遍。 尸检报告没有问题，当初办案的警员已经确认过了。 现场尸体检验、尸体外表检验和尸体解剖三个步骤都有完整记录，并附有与之相对应的尸检照片。 目前来看，疑点有三。 1，刘正阳女儿的报案理由无法验证真伪。 她说刘正阳死前半个月就对自己的死亡进行了预言，却没给出具体原因。 总不能是刘正阳自己会算命吧。 这种没头没尾的话，可信度很低。 而且没有人能证明其真实性，也没有相应的录音录像。 完全是她的一面之词。 2，刘正阳死的太干脆了。 身为一个亿万富豪，他的健康状况是被时刻关注的。 定期体检，按时吃药。 这些事都是有人随时提醒的，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特意记住。 如果有心脏病突发的征兆，早就提前住院治疗了，没理由毫无预警地说死就死。 而且还是当着公司高管的面猝死的。 说明在开会之前，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 最后是那个管家的杀人动机。 前世他听到的是，因为刘正阳平时对他不好，不尊重人。 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那个管家在刘家工作十多年，要是觉得委屈的话，大可以辞职走人。 完全没必要杀人泄愤。 还有一点，如果那个管家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刘正阳也早就死了。 所以，这个杀人动机很难立住脚。 综合以上几点，于大章决定还是再等等。 办案子不能急功近利，多想想总没错。 既然是积案了，也不差这几天，实在找不到新线索，再从管家那里入手。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于大章现在已经不用看案宗了。 这三天里，他不知道将案宗看了多少遍，早就把所有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 刘正阳的儿子、女儿、家里所有的佣人，还有公司里能接触到刘正阳的秘书和高管们，全都被他怀疑了一遍。 他甚至将所有人的笔录内容都给背下来了。 支队里的警员也被他专注的态度所感染，他们眼看着这个胖子反复翻着一份案宗，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种状态下的于大章，没有人敢上去打扰。 都是做刑警的，知道在思考案情时，一旦被打断，很可能导致思路中断。 不过越是这样，支队的警员们就越好奇。 以至于在背后议论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这胖子又琢磨谁呢？” “我哪知道，他看的是哪件案子都没人知道。” “记得上次他这么专注的进行思考，是在支队的走廊上，之后没几天就破获了三甲医院案。” “对对对，我也记得，当时他在走廊上转悠了一下午。” 每次支队的警员聊这种八卦，最后都会聊到积案小组的名额上。 “也不知道积案小组的人员定下来没有。” “别惦记了，我听说最后的决定权又回到李队那里了。” 就在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于大章身上时，一则消息忽然传到分局。 市局决定于明日举行一场覆盖全市公安系统的大型表彰大会。 这种类型的表彰大会，没有固定的召开时间。 主要取决于某些特殊案件的完成情况。 听到这个消息的警员心里都很清楚，这次能够召开如此规模的表彰大会，肯定和最近几个月连续破获的特案有关。 次日。 市局大会堂。 台上坐着十多位市领导和局领导。 台下则是来自各个部门的公安干警，其中绝大多数是本部门的精英人员。 他们身穿警服，挺胸抬头，神情严肃地看着台上。 一眼望去，犹如一片深蓝色的汪洋，让人心生敬畏。 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刘局宣布表彰大会开始。 紧接着就是领导讲话。 这也是于大章最怕的环节，催眠效果太强，以至于领导还没正式开讲，他就已经开始犯困。 坐在他身边的李钧生怕他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偷偷塞给了他一颗薄荷糖。 “含着。” 还是李队想的周到啊……于大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糖含在了嘴里。 还别说，清凉的味道一散开，确实起到了提神醒脑的作用。 李钧见薄荷糖有效果了，默默将手里的一根红辣椒放回到裤兜里。 让于大章有些意外的是，这次的领导讲话时间并不长。 而且也没有冠冕堂皇的套话。 基本上是围绕近几个月发生的大案要案来做的总结性讲话。 半小时后，授勋仪式开始。 系统内的表彰都叫做授勋，勋就是奖。 为什么不叫授奖，或者颁奖？ 这是公安表彰大会，不是金马奖，娱乐圈那才叫颁奖，完全两个概念。 在这种场合能上台领奖的，只有获得一、二、三等功的公安干警。 随着仪式开始，一批批干警相继上台领奖。 最先授予的是集体荣誉勋章。 值得一提的是，宏口分局的刑警们上台的次数是最多的。 于大章也跟着上台领了一个集体三等功和两个集体二等功。 直到上了台，他才发现偷尸案的功劳也下来了。 其中一个集体二等功就是颁给支队的。 紧接着就是个人授勋。 本次荣获个人三等功的共计十七人，其中没有于大章。 获得个人二等功的三人，他们分别是吕忠鑫、李钧、魏谦，还是没有于大章。 吕忠鑫在侦办三甲医院案的过程中，组织了对嫌犯的抓捕行动，最终成功地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而李钧和魏谦则是面对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他们毫不退缩，坚持不懈地将案件侦办到底。 这三人获得个人二等功也算是实至名归。 在台下的于大章看着台上领奖的三人，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难道是因为之前的奖章提前领了，所以这次才没有自己？ 那也不对啊。 领到手的个人二等功是因为侦破拐卖案获得的。 后续的三甲医院案和偷尸案呢？ 自己的功劳貌似不比台上这三位差吧。 资历不够，被人压下去了？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给吧，个人三等功也行啊。 就在他愤愤不平时，台上忽然喊出了“于大章”的名字。 刹那间，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个一等功 个人二等功都颁发完了，下一个奖章还能是什么？ 在场的所有公安干警全都露出了兴奋又期待的神色。 当于大章上台后，不认识他的人立马被吸引了目光。 这么年轻！ 就连台上的部分市领导也看直了眼睛。 这个年龄，这个身材…… 他是怎么立功的？ 当刘局亲自将个人一等功勋章颁给于大章时，他感到一阵眩晕。 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不敢相信，只能用力掐着手心，才让血液顺畅一些。 随着一声祝贺语，刘局向于大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于大章立刻清醒过来，连忙站直身体回礼。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这个功劳是他没想到的。 公安部个人一等功啊。 这不仅是对个人能力的肯定，也是对其所在单位和整个松海公安系统的荣誉。 个人二等功在晋升警衔时有优先权，而一等功则是直接提前晋升警衔。 这里必须得先解释一下。 有些小伙伴可能对警功没有概念。 应该很多人都听过一句话：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属领。 那是军功。 和警功是两回事。 不要将其混淆了。 实际上，军功比警功更难获得。 在部队，个人一等功就是军功的天花板。 而警功不是，在一等警功上面还有两个更高的荣誉称号。 即便如此，能获得公安部个人一等功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见于大章转身，刘局伸手将其拦住，并小声说道： “别急，还有。” 在于大章的注视下，刘局又拿过一个盒子，将里面的奖章取出后，为他佩戴上。 又是一枚个人一等功奖章！ 刘局再次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此时，于大章心中激动无比，也抬起右臂回以军礼。 两个一等功！ 这是他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居然在现实里发生了。 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最多还会获得二等功。 个人一等功他连想都没想过，更不要说一下获得两个。 深吸了一口气，于大章将奖状和荣誉证书捧在手中，面向台下。 “轰”的一声，台下所有公安干警全部起立，向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是一种肯定，也是对他能力与贡献的认可，同时也是一份责任和担当。 原本拐卖案的时候，他就可以获得个人一等功。 分局也是这样向上报的。 可考虑到他的年龄和资历，硬是给压了一级。 在国内，警龄就是资历，而人们早已经习惯了论资排辈的思维惯性。 打个比方。 你去医院是会选择老医生还是年轻的医生。 能选择的情况下，我想大部分人都会去找老医生。 先不管医术如何，起码年纪摆在那里了，想当然的就以为经验也丰富了。 而如今的两个一等功，却是于大章凭着个人能力硬刚下来的。 压了一次，那第二次呢？ 第三次呢？ 全是特案！ 而且一个案子比一个案子大，这种情况下，谁还能压得住。 如果真压了下来，让其他人怎么想？ 以后谁还肯用命去拼。 年龄、资历，此刻在能力面前都不重要了。 于大章以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获得了这个年龄段的顶峰荣誉。 二十三岁，从警还不到一年。 个人一等功两次，个人二等功一次，集体功劳五次。 放眼整个松海，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加耀眼的年轻人。 此时此刻，他是典范、是标杆，也是在场所有警察的楷模和榜样。 回到支队。 “大章，你得请客了！” “这饭必须得吃，今天就吃。” “是啊，让我们也替你高兴高兴。” “主要是想沾沾你的喜气。” 望着一个个笑脸盈盈的同事，还有他们身上的奖章，于大章大手一挥： “想的美！” 支队的刑警全部都获得了集体二等功，其中马健和另外两个警员额外获得了个人三等功。 大家都立功了，干嘛就宰我一个……于大章不是差钱，只是觉得这种歪风邪气应该遏制。 再说了，自己又不是结婚，沾什么喜气。 众人闻言，没有一个生气的，反而笑得更大声。 “两个一等功啊，我这辈子一个都够呛，你小子真行。” “说不嫉妒是假的，但也真的服气。” 众人围着于大章，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嘲讽或者质疑。 “扎一圈！” 于大章从兜里拿出整盒的华子，还没等发呢，就被抢走了。 “抽丫的，一根也不给他留。” “哈哈，对，让他不请客。” “呦，还是华子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李钧站在了支队门口，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屋内众人。 当视线落在屋里唯一的胖子身上时，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 一等警功，他这辈子是不敢想了。 就连个人二等功也是因为这个胖子才获得的。 不过没关系，正义得到伸张，恶人被绳之以法，这就够了。 做警察的，图的不就是这些么。 “要抽烟的出去抽，办公区禁烟不知道吗？”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李钧板着脸站在那里。 大家都有点懵，李队平时都没这么严肃，今天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其中一个警员笑着解释道： “李队放心吧，我们在打土豪，不会在屋里吸烟的。” “我怕你们太得意忘形了。”李钧说完之后，嘴角上扬，又恢复了笑脸： “不过该庆祝还是要庆祝的，我宣布，晚上支队聚餐，我请客。” 眼见李钧在故意装作生气逗大家，众人再次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像这种集体聚餐就不能饮酒了。 有小伙伴问了，报备也不行吗？ 对，不行。 刑警支队这种执法部门，无特殊情况的，必须常态保持三分之二警力备勤不饮酒。 如果部门有两名主要负责人，当日不得同时饮酒。 规定就是规定，容不得任何破例。 所以在集体聚餐的情况下，大家都默认全体不喝酒。 下班后，李钧特意找了家还算不错的饭店，订了个大包间。 虽然不喝酒，但依然不影响大家的情绪。 众人吃吃喝喝，大声聊天说笑。 什么圈子聊什么话题。 就像是村口大姨聚在一起，聊的肯定是家长里短。 金融行业的人，聊的一定是股票基金。 一群刑警在一起聚餐，无论怎么聊，最后都离不开案子。 但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聊案子肯定不能像在支队上班时那么严肃认真。 而且聊的也不是自己队里的案子。 “你们听说没，最近有一件案子连省厅的专家都出动了，据说凶手很难搞啊。” 其中一名警员特意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 “要我看，照这么发展下去，迟早会被定为一级刑事案件。” 没有哪个刑警听到这样的话题不好奇。 包括于大章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那名警员吸引过去。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七个精神病 看到没，案子照样能当八卦聊。 系统内这样的事多了，只要有什么大案要案，很快就会传出来。 当然，那种需要保密的除外。 “什么案子？”李钧忍不住问道。 就连他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 那名警员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大家注视的感觉，故意吊着胃口。 “你真能装大尾巴狼，快说吧。” “是啊，卖什么关子啊。” “行行行，都别急，让我想想从哪说起。”那名警员在脑中快速措辞后，才缓缓说道： “最开始是一起绑架案，被害人失踪当天，家属就报警了。” “结果等了好几天也没等来勒索电话，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儿的时候，被害人被找到了。” “找到是找到了，可让人想不到的是……” 说到这里，他又来了个大喘气。 “你小子是不是皮子痒了。”李钧咬着牙说道。 就连于大章都握了握拳头。 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渗人，那名警员缩了缩脖子，继续说道： “被害人疯了。” “他走在大街上，嘴里念叨着各种污言秽语，甚至对来往的车辆都没有反应。” 众人听到后，互相看了看。 于大章也一脸懵地看向周围的同事，发现他们和自己的反应差不多。 这案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人既然自己出现了，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绑架案。 很快就有一名警员提出质疑： “被害人本身就有精神病吧，案发那天突然犯病，就自己跑了，这样的事太多了。” 他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想法。 这样的案子也值得省厅的专家亲自侦办？ 什么时候省厅专家这么闲了，这种案子也管。 “你们听我说完啊。” 那名警员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他又喝了一口饮料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 “被害人少了两根手指，而且伤口被处理过，还进行了包扎。”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各异。 有两个人甚至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手指少了最少也是构成轻伤，如果少的是拇指，会被视为重伤。 这就是妥妥的刑事案件了。 “那也不至于省厅专家亲自来吧？”这次说话的是于大章。 他觉得就算这是人为的，也达不到大案要案的标准，更别提惊动省厅了。 “如果连续七个人都是这样呢？”那名警员反问道。 这下，包间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于大章继续问道： “七个人都是先失踪，然后疯了之后自己回来的？” “是滴。”警员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全都少了手指，最少的一根，最多的六根。” 这案子确实有点邪乎了……于大章本能地认为这是某个变态的杰作。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配方，连续七个人失踪后，全都疯了。 切手指切疯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八卦嘛，大家也没当真，聊了一会儿，自动跳到了另一话题。 “我跟你们说，还有一个案子……”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大概是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众人兴致盎然，越聊越兴奋。 中途于大章借上厕所的机会去吧台把账结了。 他哪能真让李队请客，玩笑归玩笑，实际行动还是要有的。 个人一等功的奖金是两万，两个就是四万，请一顿饭还是应该的。 虽然集体功劳也有奖金，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 集体的奖金不能私用，只可以用作集体活动的经费。 尤其是系统内的人员聚餐，现在很敏感，有时候查得严了，个人付费也不行，更不要说用集体经费了。 次日。 刑侦支队。 今天的于大章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连续看了好几天案宗也没找到案子的突破口，现在他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是将这个案子继续挂着，还是接手？ 如果此刻接手这个案子，说实话，他心里着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其拿下。 尽管知道那个管家有问题，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直到了中午他才终于做出决定。 查！ 既然领导有意让自己成立积案小组，总不能知难而退吧。 下午他将接手案子的决定告诉了李队。 “有线索了？”李钧有些激动地问道。 如果局里的积案真能被侦破，对他来说甚至比立功还高兴。 身为支队长，头上顶着四个积案，就像是欠了一笔外债一样。 每次领导询问有没有新进展，他就感觉自己肩膀上沉甸甸的。 “没有。” 于大章笑着摇了摇头： “李队你还真看得起我，如果看案宗就能破案，那这起案子也轮不到我来查了。”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案宗是之前负责调查的警员整理的，如果有线索，他们早就调查了。 “我相信你。”李钧盯着他说道： “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支队都会支持你。”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却透露出足够多的信息。 李钧对他充分信任！ 而且是毫无保留那种。 “我一定尽力。”这是于大章唯一能给出的承诺。 随即马健和另一名叫刘淼的警员找他报道。 积案调查小组正式成立。 他们三个本就是一个支队的，平时也比较熟悉。 客气那一套自然就省略掉了。 “跟我去一趟刘家。”没有多余的废话，于大章直接下了命令。 三个人开着一辆警车来到刘正阳生前所住的别墅。 虽然刘正阳不在了，但他的儿子刘思远依然住在这里，管家和佣人也都还是之前那些人。 这些在案宗里都有记录。 连这样的细节都没有放过，可见当时整理案宗的警员多么的细心。 亮明身份后，于大章三人来到别墅内。 来之前他就跟刘思远联系了，案宗里记录着刘家人的联系方式。 “于警官是吧。” 刘思远见到他们三人后，招呼道： “请坐，别客气。” 随后他又吩咐人拿来饮料。 在沙发坐下，于大章问道： “你姐没在家吗？” “她不在这住。”一提起自己的亲姐姐，刘思远不自觉地露出一种嫌恶表情： “我和她说过多少次了，爸爸是生病死的，她非得要报警。” “不但给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连爸爸的遗体都是一个月后才火化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把我的重生福利搞没了 姐弟不和？ 于大章从刘思远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似乎对自己的姐姐意见很大。 通常情况下，案宗之中不记录此类内容。 他们姐弟之间的情感关系和案件本身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而且情感这东西是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 这种有变量的事情出现在案宗中，很可能会对后续接手的警员造成误导。 “你姐她平时回来吗？”于大章继续问道。 越是对方不愿意提及的，越要问。 他来这可不是为了交朋友的，不能顺着对方的喜好来。 “不怎么回来了，最近一年总共就回来两次，连过年都没回来。” 刘思远倒是有问必答，说完之后还补充了一句： “爸爸在的时候，她倒是总回家，一个月最少有一半时间住在家里。” 你就直接说你们姐弟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呗。 于大章算是听出来了，刘琪也对这个弟弟没什么好感。 刘正阳去世后，刘琪干脆就不回来了，很显然是不待见这个弟弟。 “你父亲的脾气怎么样？” 于大章问出这句话是经过思考的。 相比于那些佣人，刘思远对于自己父亲的评价会更客观。 “以前在工作中会偶尔会发脾气，平时还好。” 刘思远回答道： “自从四年前查出心脏病，爸爸就很少动气了，工作也不像之前那样拼命，对人对事也更有耐性了。” 于大章点点头，继续问道： “他在家里对佣人的态度呢？” 似乎没想到对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刘思远微怔了片刻才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我们付薪水，他们来工作，只要没拖欠工资，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态度。” “而且在我们家工作的人，基本都是长期的。” “如果我们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他们也不会一直在我们家工作。” 确实是这样……于大章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要是刘家人是那种特别难伺候的人，肯定会频繁更换家里的佣人。 工作是相互的，员工可以自己辞职，老板也可以对员工炒鱿鱼。 既然现在的佣人都是长期在刘家工作，说明双方关系还不错。 “我能去楼上的书房看看吗？”于大章话锋一转，看了眼楼上： “就是你父亲病故的书房。” “可以。”刘思远嘴上答应着，但身体却没动。 他对一旁的管家招了下手： “带几位警官去楼上书房，配合他们调查。” 说完之后又对于大章歉意地笑了下： “我就不上去了，一会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奉陪了。” 于大章看出他不欢迎自己这几个人，也没在意，只是点头示意了下。 能和这个管家单独对上话，也正合他意。 进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管家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和他说话。 来到楼上书房。 于大章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盯着管家问道： “刘先生当时在哪倒下的？” “就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那里。”管家指着办公桌回答道。 于大章点点头，随即又问道： “当时你在哪里？” “我？”管家被问得愣住了，随后回忆道： “在房门外不远。” “指给我看。”于大章说着走出书房，来到外面过道。 这一下不止是管家，就连马健和刘淼都看出不对劲儿了。 他这是怀疑上管家了。 “在这里。” 管家指着过道处的一个松木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小型茶台： “先生在书房办公时不喜欢被别人打扰，所以我们一般会有一个人在这候着，那天正好是我在这里。” 于大章来到桌子前，然后对马健说道： “你去屋里，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模拟一下人摔倒的场景，尽量自然一点。” “怎么摔啊？”马健都听懵了。 于大章做了一个侧倒的姿势： “就像这样。” 说话的同时，他特意背向管家，用双手做了一个撑地的动作。 马健立刻会意。 这是让自己弄出声响来。 他进了书房后，刘淼在外面将书房的门关上，没一会儿功夫，从书房里传出椅子摩擦地板发出的“吱呀”声音。 紧接着就是“咚”的一声。 即使关着房门，也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和马哥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了……于大章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看向管家： “一年前你做的笔录，称自己在外面没听到书房里有任何异响。” “可事实却是，在外面可以清楚听到里面人摔倒的声音。” “解释解释吧，到底是你耳背，还是你在撒谎？” 面对于大章的质问，管家双眼瞪得溜圆：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虽然一年多了，但我记得很清楚，我确实没听到任何声响。” 没撒谎！ 这下轮到于大章傻眼了。 他刚才让马健故意弄出声响，就是为了诈这个管家。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即使管家能记住，记忆也肯定模糊了。 如果对方心里有鬼，刚才诈的那一下，绝对会让其露出破绽。 他就是想利用这个时间差，来让管家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可在刚才管家说话的时候，于大章没发现他有任何撒谎的迹象。 言语顺畅，也没做出保护性动作。 双眼猛地瞪大，只能说明他很惊讶。 “你能确定吗？”于大章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不放过他的每个表情变化。 “能！”管家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肯定不会错。” 没有破绽！ 于大章自信自己不会看错。 没有人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哪怕是经过这方面训练的人也做不到，更不要说一个普通人了。 “刘正阳生前对你怎么样？”于大章不甘心地问道。 “先生对我很好。”管家提到这个露出感激之色，还有那么一点难过： “我爱人的工作也是先生给找的，就连我孩子的上学问题都是先生安排的。” 前世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于大章感觉脑子嗡嗡直响。 管家的表情变化他一个都没放过，可却看不出来任何破绽。 又是真话！ 那他一年后为什么要说谎？ 这么看来，他后来跑路也不是因为谋害了刘正阳。 于大章脑子飞速运转着，但却想不出一个头绪。 大哥你这么搞的话，我的重生福利就没了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又是一个玩脑子的 未来的一年发生了什么？ 于大章盯着眼前的管家，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奇怪。 不是他害的刘正阳，他为什么要跑？ 还给刘思远发了个视频，承认是他干的。 替人顶罪？ 不对。 这个案子即使再过一年也处于积案状态，案犯没露出任何马脚，管家没必要多此一举。 拿钱跑路顶多是盗窃罪，可要是承认杀人，那就是重罪了。 见于大章站在原地发呆，管家忍不住问道： “警官，怎么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哦，没有。”于大章回过神来，看着他说道： “谢谢你的配合，后续案情有进展我们会再来的。” 他没用“如果、假如”这样模糊的字眼，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 结果管家听到后，不但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反而非常认真地回应道： “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要是先生真是被人害的，我也希望能抓到凶手。” 看着他一脸真诚又严肃的样子，于大章更头疼了。 破案就是一个找线索和查证的过程，这倒好，刚上来线索就断了。 再加上这件案子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当时的很多细节都已经无法追溯。 于大章三人随后离开了刘家别墅。 相较于来时的昂首挺胸，现在的他们都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出于对于大章的信任，马健和刘淼以为到这里就能找到新线索，结果没想到什么都没问出来。 回到支队，于大章站在走廊的窗边，双眼没有聚焦地望向外面的大街。 不愧是积案，果然不简单。 之前看案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虽然刘正阳的尸检报告是自然死亡，但经手调查的警员并没有轻视这个案子，反而调查的非常认真细致。 他们将所有与之有关的人员都查了一遍，甚至还在笔录上有所标注。 说明他们仔细分析过每一个笔录的内容。 哪些是不符合情理的，哪些是可以引起注意的。 类似这样的地方都做了特殊标记。 正是因为以前的笔录做得很详细，所以于大章在刘家时，才没有对刘思远和管家进行过多的询问。 一个一个假设在他的脑海中依次浮现，再被他一一进行否决。 到了后来，于大章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这是有人在布局啊~ “又是一个玩脑子的。”他不自觉地嘀咕着。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管家会跑路，他大概率也会被眼前的一切蒙骗过去。 自然死亡、没有主要嫌疑人、所有人的笔录都没发现问题，甚至都找不到一个作案动机。 似乎这起案子只是一个闹剧。 一个由刘正阳女儿刘琪，挑起的一个闹剧。 如果没有她的报案也不会有这起案子。 警方调查结束后，也是她坚决不同意结案。 难道刘正阳死前半个月真对她说了自己会被害的话？ 刘琪的笔录他也看过很多遍，之前办案的警员曾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她回答的很肯定。 而且她也问了刘正阳是谁要害他，可却没有得到刘正阳的答复。 似乎连刘正阳自己也不知道。 这就有点扯蛋了……于大章认为这是一个明显的逻辑漏洞。 可惜的是死无对证，刘正阳都成灰了，他说过的话也无从查证。 世界上有完美的犯罪吗？ 没有。 因为完美的犯罪都没被发现。 这起案子既然能浮出水面，就一定是有破绽的。 过瘾啊，过瘾……于大章的笑容越来越冷了。 警校的时候曾有一个老师说过：当有一件案子难住了所有人，说明嫌疑人足够聪明，也足够狡猾。 说得难听点，你们玩不过人家，在智商上被碾压了。 既然如此，找线索和查证在目前这个阶段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将这些都考虑进去了，也给警方设置了死胡同。 “那就只剩下玩智商了。” 于大章越来越兴奋。 当对一件事的态度发生改变，心态自然也会随之变化。 用现有的侦查手段去破案，当然会头疼。 但要是用玩游戏的方式去看这个案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抛弃掉那些条条框框，用我自己的方式。” 于大章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中露出狡黠的光芒，轻声自语道： “如果我是凶手。” “要想在刘正阳的别墅将其杀死，能想到的方法……” “一，潜入进去，在刘正阳的食物和水里下毒。” “二，利用刘正阳心脏病的特点，对他的药动手脚。” “三……” “不对，前两种办法就行不通！” 于大章双眼猛地睁大。 刘正阳是心脏病突发，不是中毒死的，而且别墅里外都有监控。 当初调查的警员对监控进行过排查，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对他的药动手脚就更不可能了。 既然不是外面人做的，能接触到刘正阳药物的，也只有他身边人。 但经过调查，子女，管家，包括佣人都被排除了嫌疑。 而且刘正阳的尸检报告也没问题。 如果刘正阳是服用其他药物致死的，肯定会被法医鉴定出来。 在药物检测这方面，法医甚至比专业的医生还要有经验。 “书房内没有监控，有没有可能是……” 一想起刘正阳病发，于大章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视频会议！ 他居然正好在家里开视频会议的时候病发的。 是巧合吗？ 不。 既然这是个局，那这个时间点就一定是对方故意设计的。 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那些参加视频会议的高管成为目击证人。 对方连这个都算计进去了。 心细如发！ 于大章在心里默默做出评价。 不过这也让他找到了调查方向。 既然案宗里没有对这方面的推断和调查，那就证明之前经手的警员没有想到这一层。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翻找起那个管家的电话号码。 之前离开刘家时，于大章特意向管家要了联系方式。 拨通后，他直接问道： “刘正阳平时在家开视频会议，一般会用时多长时间？” “这个嘛……”电话那边的管家迟疑了一下，随后答道： “最短也要超过半个小时，有时候会议内容多，时间会持续两个小时以上。” 平均下来就是一个多小时……于大章在心里默默做了计算。 “对了。”管家又补充道： “先生去世的时间，是在视频会议刚开始不久，我记得也就是刚开始十几分钟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只要动了手脚，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这个信息不用他说，于大章也知道。 案宗里对这个时间有详细记载。 当时的视频会议也被作为视听证据保存了下来。 准确的时间是在视频会议开始的第十二分钟。 刘正阳先是出现意识丧失的症状，然后逐渐从椅子上滑落倒地。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他那天开会前吃药了吗？”于大章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就是之前办案警员漏掉的。 由于法医给出的鉴定结果是自然死亡，所以当时参与办案的警员，便将药物中毒这种可能性给排除了。 这就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吃了。”管家回答得很干脆：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给先生端去了热水，看着先生将药吃下的。” “开会前几分钟还记得吗？”于大章追问道。 管家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详细，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具体的记不清了，大概在十分钟左右吧。” 这个时间很巧妙啊……于大章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会前十分钟，加上开会十二分钟后犯病。 也就是说，刘正阳是在吃药后的二十多分钟，才发作的心脏病。 “你说你当时看着刘正阳将药吃下的？”于大章将管家的话重复地问了一遍。 “是啊。”管家肯定地回答道。 于大章大脑飞速运转，将有可能出现变故的情况都想了一遍后，这才问道： “他当时服药的数量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不同的，和平时一样。”管家答得十分自信： “每天拿药端水的事都是我亲自做，每种药吃几粒我也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有错。” 于大章之所以围绕着药物这个问题来回问，只因他所能想到谋害刘正阳的方法，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刘正阳心脏病发作而死，也只能在他服用的药上动手脚。 能做到这一点的，一定是身边人。 外人连进他们家都做不到。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药没错，服用的数量也没错。 案宗上记得很清楚，案发后，办案的警员将刘正阳平时服用的两种药带回去进行了检测。 最终结果显示：药物没有问题。 这也是当时的警员排除药物中毒的原因之一。 而刘正阳病发前服用的，就是这两种药。 “暂时先这样吧，有问题我会再联系你。” 于大章现在的脑子有点乱： “如果你想起来什么新情况，也可以联系我，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他现在急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梳理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很快陷入沉思。 调查方向没有错，对方一定是在视频会议开始前动的手。 而且肯定是对药物进行了某种处理。 药品事后检测没问题，服用的数量也没错，而且也没服错药…… 那对方是如何让刘正阳心脏病发作的？ 于大章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还是没弄明白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当初在警校的时候，老师说罪犯智商高的时候，他还挺不服气，认为没有罪犯能够凭着智商逃脱法律的制裁。 现在他信了。 还真有人能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不。 是自己查的还不够细……于大章暗暗给自己打气。 一定是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 既然对方心细如发，那自己就要做到事无巨细。 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只要你动了手脚，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于大章脑中回忆着刚才和管家的对话，嘴里却在不经意地念叨着： “你的智商可以让痕迹消失，但有些痕迹却是不该消失的。” “比如……” 我知道了……于大章眼睛一亮，立刻来到支队门口，将马健他们喊了出来。 “你们去趟证物室，刘正阳猝死案中有两瓶药被封存在那里，你们去给取来，证物编号在案宗上有记录，拿到后去技术科找我。” “好。” 两人答应一声后，一个人去了证物室，另一个人去查案宗。 于大章又拿出电话打给了钱程： “钱哥，在技术科吗？” “在啊。”钱程一听是于大章，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是不是又有案子了？” “还是你了解我。”于大章笑着说道： “这次还得找你帮忙，我一会儿要去技术科验个指纹。” 像物证检验、指纹比对这种事，技术科不会立即给你答复。 一般需要一到两个工作日才能有结果。 这期间要走相应的程序，还要有书面报告。 但部门里有熟人就不一样了。 如果跳过那些程序，也不需要书面检测报告的话，是可以立即出结果的。 尤其是检测指纹，最快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完成。 “跟我还客气什么。” 钱程和于大章的关系可以用亲密来形容了，说话自然也随便的多： “来吧，我等你。” 我于大章也是有人脉的人……他一想到技术科有自己的熟人，觉得腰杆子都硬起来了。 系统内很注重人际关系。 如果一个人的人缘好、交际广，不说别的，就光是办事效率也会提高很多。 要知道，系统内有些部门走程序的时间是能将人拖疯的。 来到技术科。 钱程一见到于大章就立刻问道： “什么案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表彰大会，他也获得了个人三等功。 三甲医院案那次，钱程被于大章安排进了抓捕小队，所以报功劳的时候，他也在其中。 技术科这个部门，只要熬得住，获得个集体功劳不是难事。 但想要获得个人功劳，那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为啥？ 没机会呗。 勘查现场、协助破案，这些都是部门在做，基本上也没有个人表现的机会。 这次就连钱程都没想到自己能上台受勋。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莫名其妙间他就成了技术科最靓的崽。 “咱们分局的一起积案。”于大章答道。 他和钱程之间没什么可隐瞒的，而且这个案子目前也没什么可保密的。 “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钱程一听是积案，脸上不由得露出担忧的神色： “积案你都敢碰，我看你是真飘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章 越追求完美，漏洞就越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于大章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都接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就是朋友之间才能说出的话。 如果换成其他关系一般的同事，钱程肯定会给对方加油，说一些鼓励的话，让对方努力。 这样的话是好听，就是太虚伪了。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马健就带着物证来了。 看他有些气喘的样子，就知道这一路是小跑过来的。 两瓶药被分别装在两个证物袋中。 从外观看，两个药瓶一大一小，瓶身颜色都是纯白色。 “就是这两瓶药。”于大章指着证物袋说道： “不用打开瓶子，只需要检测瓶身上的指纹就行，如果检测到指纹，帮我分辨一下是几个人的。” 他现在要求做的指纹检测，是案宗上没有提及过的。 其实这不算是之前办案警员的疏漏。 刘正阳不是中毒死的，药品本身也没有问题，所以没必要对药瓶子进行检验。 换句话说，就算检测出来药瓶子上有指纹也证明不了什么。 药只要没问题，谁碰过都无所谓。 “交给我吧。” 钱程从马健手中接过两个证物袋，转身走向里屋。 于大章他们没跟着进去，在外面找了个椅子坐下，静候结果。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钱程从里屋走了出来，将两个装着药瓶的证物袋交还给于大章: “我仔细检查过了，瓶身上没有指纹。” “没有？”于大章露出质疑的神色： “一个指纹都没有？” 钱程见他不相信自己，不满地撇撇嘴： “还一个呢，半个指纹也没有，为此我还换了两种检测方式，结果都是一样的。” 处理的太干净了……于大章表面看起来疑惑不解，心里却在狂喜。 这个结果和他之前猜测的完全一样。 甚至比他猜测的还要准确。 为何那药瓶子的表面没有留下指纹？ 答案就一个：药品被人掉包过！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合理的解释能够说得通这件事。 就不能是凶手将药瓶上的指纹擦拭干净了吗？ 关于这个疑问，于大章早就已经考虑过了。 换位思考。 如果凶手并没有对药品本身动手脚，那么他又何必费力去擦掉药瓶上的指纹？ 这岂不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嘛。 只有将原来的药品拿走，为了掩盖掉包的事实，才会在归还时，将瓶身上遗留的痕迹抹除。 这样做虽然会有不合理的地方，但凶手显然笃定瓶身不会被检测。 即便真的被拿去检测了，由于指纹已被清除干净，自然也就无法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双重保险！ 还是个追求完美的强迫症患者……于大章再次在心里给凶手打上标签。 还是那句话，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和事。 越是追求完美，漏洞也就越多。 比如现在…… 虽然无法通过指纹锁定凶手，但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点得到了确认。 刘正阳的确是被害死的。 离开技术科，于大章又叫来刘淼。 “你们两个分别去调查刘正阳子女的社会关系。” “凡是和他们走得近的亲戚朋友都要进行调查，越详细越好。” 两人听到后，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不解。 马健忍不住问道： “你怀疑是刘正阳的子女将他给害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就算是刘琪或者刘思远将自己父亲害了，也没必要去查他们的社会关系吧。 刘正阳又不是被杀手弄死的，死亡的时间段也没有可疑人员进入刘家，这就足以证明没有外人协助作案。 “我不能怀疑吗？”于大章反问道： “刘正阳的社会关系已经调查过了，案宗上就有，我们继续深入调查有错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马健赶紧解释道： “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查他们社会关系的理由。” 旁边的刘淼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马健的说法。 岂料，于大章干脆就没打算给他们说自己的想法，只见他一瞪眼： “我就喜欢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们要做的是服从命令，而不是对我提出质疑。” 警队又不是警校，他没义务去教同事们怎么破案，再说也没有这个时间。 为了提高办案效率，组员是要无条件服从组长的命令的，只要和案件有关，必须坚决执行。 这个案子已经够烧脑了，于大章也实在没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 在他看来，只要是案宗上没有记录的环节，都应该查一遍。 往往就是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却可能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我现在就去。”马健立刻说道。 之前他们是平级，冷不丁的身份转换，让马健一时没适应过来。 刚才于大章的态度让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刘淼见状也急忙跟着去了。 其实之前经手的警员也对这方面进行过调查。 但查得并没有这么细致。 刘家所有能接触到刘正阳的人，都有相应的笔录。 不过从上面记载的对话中可以看出，之前的警员将调查方向放在了雇凶杀人方面。 这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 除了这个，刘家那些佣人也没有杀害刘正阳的动机。 而刘琪和刘思远则是被直接排除了雇凶杀人的嫌疑。 谁能雇佣对方的子女去杀害自己亲爹，神经病都想不出这个主意来。 这也是之前的警员没有调查他们社会关系的主要原因。 于大章并不是像马健说的那样，怀疑刘琪和刘思远姐弟两个，他怀疑所有的刘家人。 之所以让马健他们先查这姐弟俩，就是为了让他们查得细致点。 要是直接让他们查所有刘家人的社会关系，工作量一大，难免会出现敷衍了事的情况。 回到办公桌后，于大章拿出记事本，在上面依次写下人物名称。 女儿刘琪、儿子刘思远、管家、保姆…… 刘正阳遇害当天，只要是下午出现在刘家别墅的人，都被他一一写在了本子上。 为什么是下午？ 因为根据管家的笔录显示，刘正阳一天会进行三次服药。 早中晚各一次。 死亡当天，他中午服过药了，说明那时候的药还没被掉包。 凶手是在中午之后，会议视频前将药掉包，并在刘正阳死亡后，将药换回来。 还有个问题解释不通。 为什么一年前的尸检没发现刘正阳有药物中毒的迹象？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连跳两级！ “难道是……” 于大章正要进行假设，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刚接通，李钧的声音就从手机中传出： “来我办公室。” 你打扰到我工作了……于大章很是无奈地回道： “马上就过去。” 来到支队长办公室，敲门进入后，于大章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随后从兜里拿出香烟，递给李钧一支。 李钧接过后，看了看他手里的烟盒。 “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是不会。”于大章将烟揣回兜里，笑着说道： “我喜欢给人发烟的感觉，而且来之前我就有预感，你这次找我肯定有好事。” 勋章都领了，功劳也定下来了，现在就差警衔和奖金。 奖金是直接打到工资卡上的，那就只剩下警衔了。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 李钧笑骂一声后，将手里的华子点燃，深吸一口后才继续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一级警员了。” 说着，他从桌下拿出一对肩章递了过去。 于大章接过后，第一时间看向了肩章表面。 上面的图案由银色横杠和两个银色四角星花组成。 一毛二~ 二级警司。 他茫然地盯着肩章，久久不能回神。 这次居然…… 连跳两级！ 李钧一边抽着烟，一边观察于大章的表情。 见他盯着肩章发愣，还以为是他对这次警衔的晋升不满意。 两个一等警功，升两级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但奈何于大章的警龄实在是太短，能连升两级已经是上面破例了。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晋升到二级警司，需要入警四年。 这个四年是从转正那天算起，实习的一年不算。 所以，对于大章来说，他等于提前四年半晋升到了二级警司。 “大章啊。”李钧斟酌着用词，轻声劝道： “不要有想法，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警衔已经非常难得了。” “就算是研究生毕业，新警转正最多给个一毛二，而且还得是在特招的情况下。” 有想法？于大章立刻回过神来：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我本来以为只能晋升一级，一下跳两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还真不是他谦虚。 年限在这摆着呢，从一级警员晋升到二级警司就要三年时间。 越往上需要的年限越长。 你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啊……李钧见他还挺高兴，又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这次局里为你申请了职务晋升，也审核通过了，现在你的职务是科员。” 于大章转正后的职务是办事员，科员就相当于晋升了一个级别。 功劳在身，以后他的职务晋升会非常顺利。 有了科员的身份，他挂一个小组长职，完全没有问题。 “感谢领导器重。” 于大章说着，又掏出华子，这次他直接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帮李钧将香烟点燃。 李钧又看了一眼烟盒。 “你小子撒米喂鸡呢？” “我这不是怕影响不好嘛。”于大章可不是不舍得。 别说一盒烟了，就算给李队拿两条他也不带眨眼的。 但那样做就变味了。 递烟是沟通感情，送烟那可就有行贿的嫌疑了。 别看李钧是支队长，但他的工资也不允许他天天抽华子。 “什么影响不好。”李钧没好气地说道： “给我备一根儿。” 回到支队。 于大章看了眼时间，离下班还剩二十分钟。 坐回到办公桌后，他再次打开笔记本。 “之前我要干什么来的？” 看着本上的一个个人物名，于大章一时之间怔住了。 思路一旦被打断，就很难再连上，这和智商没关系，而是一种思维惯性。 想了半天也没进入状态，眼看到了下班时间，他索性将笔记本往包里一塞，站起身向外走去。 查个积案这么着急干嘛，先下班。 根据以往的经验，于大章认为越是复杂的案件越不能着急，因为人一急就容易钻牛角尖。 要是陷入了思维误区，很难自己从里面出来，所以凡事不能急，慢慢来。 “这个借口不错。” 于大章嘴里嘀咕着，出了分局。 刚坐进驾驶室，他就给曲脱脱打去电话： “我下班了，用接你不？” 中午他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曲脱脱就约他晚上见面。 也没说什么事，于大章就自然把这当成是一次普通的约会。 “大章，我和你说件事儿，你可别生气。” 曲脱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小心翼翼的味道，还有那么点紧张。 给我绿了？于大章听着她的话，心里有点没底，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 “我保证不生气，你说吧。” “我上次和你说过，我爸要单独见你，那个……”曲脱脱支吾着，最后一咬牙： “我替你答应他了。” 让我给你面子呗……于大章估计曲万年肯定是又找她了，于是笑着回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答应就答应呗，时间定了吗？” 之前他拒绝见面不是因为怕。 他在各阶大领导面前都没怵过，更不要说一个曲万年了。 因为有曲脱脱这层关系，所以他不想和对方闹得太僵。 “就在今天。”曲脱脱一听他答应了，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来公司吧，我爸说在他的办公室等你。” 于大章听到曲万年在公司等他，不由得愣住了。 这都不背人了？ 他本想着曲万年肯定会找个私密性高的餐厅和自己见面。 或者直接在对方的豪车里谈。 之前那次见面，曲万年明确表示不同意他们交往，那就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 直接去他办公室，那他们公司的人不就都看见了么。 越是正规的大公司，八卦也就越多。 曲万年怎么想的？ 带着疑惑，于大章来到了亿盛集团办公楼。 这种上市公司的办公楼一般都设有门禁，还没等于大章上前询问，便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来到他的近前。 “是于大章先生吧？” “是我。” “我是曲总安排在这等您的，请跟我来。” 随后于大章跟着他上了电梯。 到了十层，那人领着于大章走过两层办公区，一路上还不时向他介绍。 “于先生，这是市场部。” “这里是销售部。” “这里是……” 正在办公的员工们听到声音，纷纷抬头，看向于大章。 又爬了两层步梯，他终于来到了曲万年的办公室门前。 “除了曲总，其他人无权坐电梯直达十二楼，请于先生理解。” 事真多……于大章没作声，只是点了下头。 男人随后将门推开一条缝，几乎是挤进了办公室。 几秒后，办公室大门打开，男人对着于大章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到屋内，于大章直接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等那个男人出去后，他才开口说道： “曲总找我有事？” 曲万年皱了皱眉，看着于大章说道： “你应该叫我叔叔，或者伯父。”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世上有这种药吗？ “还是直接说事吧” 于大章没心情和他假客套。 要不是为了曲脱脱，他都懒得和曲万年见面。 “你和脱脱是认真的吗？”曲万年盯着他问道。 “目前是。”于大章毫无掩饰地说了出来。 “目前？”曲万年瞪大双眼： “你在玩弄我女儿的感情？” 老曲可真能装傻……于大章知道他能听懂自己说的。 之所以装傻，不过是想进一步确认而已。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既然他想听，于大章索性把话挑明了： “两人结婚肯定算认真了吧，那离婚的那些人呢？” “你也是过来人了，应该知道，感情是最怕时间和距离的。” “也许明天脱脱就喜欢上别人，把我甩了呢。” 他可不认为曲万年找他来是要承诺的。 如果老曲是个感性的人，也管理不了这么大的集团公司。 “是实话。”曲万年一脸严肃地评价道： “但也太理智了。” “你这种人有责任心，却不会完全投入到一段感情中。” “脱脱怕是拿不住你。” 你在这给我算命呢……于大章盯着他看，没说话。 他发现老曲太能绕弯子，都聊好几句了，还没说到主题。 曲万年见他没什么反应，干脆话锋一转： “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当着你的面亲口告知你，我同意你们之间交往。” “你也应该猜出来了，我选择在公司的办公室见你，就是在表明一种态度。” “从今天起，我曲万年把你当成女婿看待。” 于大章：？？？？ 老曲中午喝多了？ 自从上次去他们家里吃了一顿饭后，自己可就再没有跟曲万年碰过面。 那他为何会突然之间改变了对我的看法和态度？ 或者说，什么事情能动摇曲万年这个集团董事长。 于大章脑子一转，立刻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仕途！ “你调查我？” 于大章眯起眼睛盯着曲万年，声音低沉，语气有些不悦。 曲万年回瞪了他一眼： “我身为父亲，查一下女儿的男朋友，难道不应该吗？” 于大章：…… 好吧，这话挑不出毛病。 “公安部有熟人？”于大章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曲万年吃惊了： “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别和我说是你猜出来的。” 还真是猜的……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用动脑子。 在表彰大会之前，曲万年就和曲脱脱提出要和自己见面。 结果没过几天，自己就获得了个人一等功。 能提前得到这样的消息，连局领导都做不到。 个人一等功是公安部审核下发的，除非在部里有熟人，不然不可能提前知道消息。 老曲关系挺硬啊……于大章不但没高兴，反而有点担心。 商人和官场的人结交，没有几个是目的单纯的。 于大章直接忽视了他的问题，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做出对不起脱脱的事。” 曲万年沉默了。 他听得出来，这是一个交待，对他这个做父亲的交待。 片刻后，他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推到于大章跟前： “这个你拿着，对我女儿好点。” 于大章站起身，看都没看桌上的银行卡，语气平静：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转身走到门口，他将手放到门把上，在拉开门之前，回头又补充了句： “在我眼里，你是你，她是她。” 于大章相信曲万年能听懂。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 我与你女儿交往，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即使有一天你穷困潦倒，也不会影响到我和脱脱的感情。 转眼两天过去了。 马健和刘淼一直没有传来消息。 这两天于大章甚至没在队里见过他们。 不过这也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越是这样，越说明马健他们查得仔细。 于大章这两天也没闲着。 他的本子上已经写满了各个人物名，并在每个人物名后面做了标注，并写上值得怀疑的地方。 在笔记本最后面一页，则是写满了各种疑点。 药品被掉包，为什么刘正阳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个问题是他这两天思考最多的。 除了刘正阳经常吃的那两种药，法医没有在他体内发现其他药物成分。 那凶手掉包给刘正阳的会是什么药？ 既可以骗过法医，又能让刘正阳心脏病突发身亡。 世上有这种药吗？ 这一天，于大章在支队枯坐了一个上午，眼睛几乎没离开过桌上的笔记本。 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到了，他才离开座位，去了食堂。 恍惚着打了饭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一边干饭，脑子里一边想着案子。 凶手一定对药物有所研究，不然做不到这种程度。 还有一种可能…… 凶手认识这方面的专家，通过专家的帮助，做出一种可以骗过法医的药物。 想到这里，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艹，我真是猪脑子！ 自己也可以去找专家啊。 与其在队里一个人瞎琢磨，还不如去找个心脏病方面的专家咨询一下。 吃过午饭，于大章给曲脱脱打去电话，让她帮忙在医院挂个心内科专家号。 之前帮助小刘莹一家的时候，他就知道曲脱脱在医院有关系。 现成的人脉资源，能用就用。 为什么不去找之前给刘正阳治疗的医生？ 因为于大章不想暴露自己的意图。 就像曲脱脱一样，刘家在医院肯定也有关系。 万一那个医生通风报信将自己去调查的事泄露出去，那就等于打草惊蛇了。 而且于大章想要咨询的事，是个心脏病方面的专家就能回答。 开车来到医院，于大章拿到挂号单，直奔三楼心内科。 见到提前预约好的专家，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挺年轻啊。 眼前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医生，戴着金丝框眼镜，斯文中透着一股子精明干练，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于大章也没能免俗，一想到专家就下意识地认为是个年纪大的。 “大夫好。” 他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坐到了医生的办公桌旁。 “症状先说一下。”男医生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桌上的血压仪，并示意于大章把胳膊伸过来。 “大夫别忙活了。”于大章赶紧抬手阻止： “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找你咨询点事。” “咨询？”男医生微愣，再次打量了一下于大章的体型： “你确定自己没有心脏病？你这个体型会导致心脏负荷增加，你平时有没有胸闷、憋气的症状？” 还挺负责任……于大章否认道： “没有没有，我心脏绝对没问题。” 说着，他将装着药瓶的两个证物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放到了桌上。 “关于这两种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咨询一下。”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些药物是可以诱发的 在来的路上，于大章就已经将要咨询的问题想好了。 他是从凶手的视角去分析的。 如果要想骗过法医，首先要考虑的是…… 法医这个职业有没有漏洞？ 很遗憾，答案是肯定的。 职业特性就已经决定了其局限性。 虽然法医也有个“医”字，但却不是真正的医生，是不会给人看病的。 假设有人得了心脏病，肯定是去医院找医生，没有人会去找法医。 有个词叫：专业偏差。 同样一件事，外行和内行所看到的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比如对于心脏病的治疗，这个问题，你去问法医就是在抬杠。 换个说法，你问法医治疗心脏病的药物都有哪些副作用？ 哪种药需要注意剂量，不要过多服用？ 问了也是白问，类似这样的问题只有心脏病方面的医生才能解答。 但是！ 药物副作用和过多服用某种药物，却可以导致人死亡。 “证物袋……” 男医生仔细看了一眼透明袋上的字体，随即抬起头来看向于大章： “你是警察？” “是啊。”于大章没隐瞒，点头应道： “有一个案子的被害人，生前服用过这两种药物，服药半个小时左右就心脏病突发而亡。” 也许是涉及到了专业知识，男医生听到于大章的描述后，忍不住看向了药瓶上的标签。 “美托洛尔，维拉帕米……” 他不自觉地念出声来，想了想，他继续说道： “一个治疗心绞痛，另一个治疗心律不齐，这两种药是可以联合用药的，没有问题。” “这两种药有没有副作用？”于大章问道。 “肯定有，瓶身上都有写的。”男医生解释道： “一般治疗心脏病的药物都会有一些不良反应，这是必然的。” 于大章当然知道只要是药就有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两种药的副作用有致命的风险吗？” 这才是他想问的。 医生看待药物的思路是治病救人，所以需要他来引导一下。 “没有。”男医生回答得很干脆： “最严重的不良反应就是肝功能异常，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副作用这一项算是排除了……于大章在心里默念着。 接下来他直接进入主题： “那在什么情况下，服用这两种药会致人死亡？” 引导的差不多了，他认为医生的思路已经被自己带歪，是时候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了。 他之所以想不出答案，就是因为专业性不够。 而眼前的心脏病专家，却不会被这样的问题难倒。 男医生想了想，反问道： “患者是怎么死的？当时的症状描述一下。” “死因是心脏病突发猝死，症状嘛……”于大章回忆了一下，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语言来描述。 最后他索性就学着刘正阳当时的样子。 眼皮下垂，脑袋一耷拉，趴在了桌子上，随后身体逐渐变得软绵无力，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 男医生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好笑，可看到后来，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行了行了，起来吧。” 于大章重新坐了回去，一脸期盼地看着对方： “怎么样，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他自信刚才的模仿绝对是高度还原。 而有经验的医生通过症状就能分析出病人的具体情况。 果然，那名男医生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很快回答道： “心脏骤停。” “从你刚才的表现看，患者是突然意识丧失。” “只有心脏射血功能突然终止，大动脉搏动与心音消失，致使大脑缺血、缺氧，才会出现这种症状。” 这个专业性名词，于大章并不陌生，但这不是他感兴趣的内容。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 “这两种药，有没有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比法医给出的死因更加详细，这就是心脏病专家所具备的专业性。 接下来他只需要确定这两种药是否和这个死因有关系就可以了。 “维拉帕米服用过量会诱发心脏骤停。”男医生斟酌着回答道： “但应该不会出现类似的失误，这类药物都有着明确的剂量标准和注意事项，除非是患者自己故意多吃。” 刘正阳是自杀的？于大章听完他的分析，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决掉了。 要是自杀，刘正阳吃什么药不行啊，非得吃维拉帕米这种治疗心脏病的药。 而且据管家的描述，刘正阳开会前是按照正常剂量来服药的，并没有过多服用。 “谢谢大夫了。” 于大章道谢后，起身离开了心内科。 该问的都问过了，最困惑的几个问题也有了答案，但他的心情却比来时更加沉重。 凶手的智商和布局能力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已经不能用聪明或者狡诈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算无遗漏。 听听刚才医生用的词：诱发。 难怪法医给出了自然死亡的结论。 诱发和导致，两者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维拉帕米”本身就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而且刘正阳平时就是吃这种药来维持心率。 所以法医即使在刘正阳的尸体中检测出“维拉帕米”，也不会对其怀疑。 多么巧妙的设计，能想到这个点子的人，将人性都给考虑进去了。 这还没完。 要知道，刘正阳开会前，服药的剂量和平时一样。 那凶手是如何做到让其过多服用“维拉帕米”，而诱发心脏骤停的？ 在于大章看来，对方设的局是一环套着一环。 即使将药物掉包，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吧。 刘正阳体内没有检查出第三种药物。 所以就算是掉包，凶手还是在这两种药上动的手脚。 怎么动手脚才能让刘正阳一次性过多服用“维拉帕米”这种药物？ 于大章此时已经来到医院大门口。 他望着来往医院的人群，久久不曾挪步。 脑子里不停进行着假设。 良久，他回过神来，无奈地长叹一声。 妈的，有这个智商，干什么都会成功吧……他在心里吐槽着。 就刚才那一会儿，他就被对方的思路带进了思维误区。 无论怎么想，都无法猜到对方的具体做法。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聪明人的通病 不过这次来医院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至少知道对方是利用“维拉帕米”的特性来实施的犯罪。 回到支队。 他再次将本子打开，看着上面的一个个人物名，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案子的疑点太多了。 虽然看起来目前是有了些进展，但离真正破案差得太远。 现在既然已经可以确定刘正阳是被人害死的。 那就可以思考另一个关键问题了。 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或者说，杀死刘正阳对凶手有什么好处？ 如此巧妙的设计，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到的，即使对方再聪明也不行。 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行，否则就会引发连锁反应。 佣人和管家在这个阶段可以排除嫌疑了。 一是刘正阳死亡，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二是这些人也没有这个智商。 但凡有这个设局能力，也不会来刘家做佣人。 能得到实际好处的就只有两种人。 1，刘正阳的子女。 刘琪和刘思远姐弟两人，皆由刘正阳与其原配夫人所生，乃是实打实的亲骨肉，自然也是财产合法继承者。 在国内，因觊觎巨额遗产，而对至亲之人狠下毒手之事时有发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而且刘正阳早年丧妻，除了他们两个，再无别人继承财产。 2，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商场如战场。 像刘正阳这样的商业大亨，自是不可避免地与人产生诸多生意上的竞争与纠葛。 而消灭竞争对手，是最快速而又省事的办法。 “刘思远倒是对警方很抵触。” 于大章回忆起之前和刘思远对话时的情景。 对方给他的感觉，不是那种有心机的人。 心里有什么想法，刘思远会通过表情和肢体动作表现出来。 怎么说呢。 很像国内著名富二代，小王同志。 表面看是桀骜不驯，实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和脾气。 这种人没什么城府，情绪全写在脸上。 难道刘思远是装的？ 很难说啊。 为了得到遗产，做些伪装也很正常。 有些人和事还是得需要进一步确认……于大章拿起笔，在刘思远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加号。 随后他又想了想，案宗里还有一件事没写。 遗产分配方式。 这属于刘正阳的家事。 如果不能确定他是被害死的，调查刘家的遗产分配属实是没有必要。 而现在不一样了，刘正阳很有可能是因为遗产问题被人谋害的。 人手不够用啊……于大章此时才意识到，三个人的调查小组，真要行动起来效率实在太低。 往往查一件事就需要两个人，而且想要查得细致，还需耗费大量时间。 这才几天啊，自己就成光杆司令了。 将案宗取出，于大章直接翻到记录着刘琪相关信息的那一页。 刘琪、女、28岁、松海人，曾就读于剑桥大学自然科学专业，2010年回国，现就职于正阳集团，职务为高级副总裁。 非常漂亮的个人履历。 当初于大章第一眼看到时，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四个字：天之骄女。 相比于姐姐，弟弟刘思远的个人履历那可就相当简单了。 刘思远、男、26岁、松海人，大专毕业，无业。 没了。 于大章甚至怀疑负责记录的警员在敷衍了事。 按理说，凭借刘家的财力，就算拿钱堆，也能给刘思远堆出一个好文凭。 可偏偏刘正阳没那么做。 在于大章看来，刘家这对姐弟，处处透着蹊跷。 甚至刘正阳这个人的处事风格都让人觉得古怪。 一个家庭居然教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孩子，而且还都是亲生的。 找到刘琪的电话号码，于大章拨了过去。 作为本案的报案人，刘琪的联系方式也记录在案宗中。 电话响了几声便接通了。 “哪位？”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从听筒中传来。 “你好，我是松海宏口分局的。”于大章快速报明身份，随即话锋一转： “关于一年前你父亲猝死的事情，想当面向你了解情况。” 那边听到后，沉默了两秒，然后问道： “有必要见面吗，在电话里说清楚不也可以吗？” 这个情况是于大章没想到的。 难道刘琪心里有鬼？ 不然干嘛不敢见面。 “我觉得还是当面聊比较好，而且我和你弟弟已经见过面了，他就很配合。” 于大章特意拿刘思远和她做比较。 对方越是不想见面，就越有见面的必要。 如果刘琪还是坚持不见面，那么于大章就会将她列为主要嫌疑人。 岂料，当刘琪听到他居然把自己跟刘思远比在一起时，立刻恼火了起来。 “我能和他比吗，他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躺在家里吃吃喝喝、玩乐享受，多的是空闲时间。” 说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但紧接着又继续抱怨道： “而我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并且经常性地出差。” “我倒是想和你当面谈，但问题是我现在根本就不在松海，你要是能等的话，那就等我明天回松海联系你。” 原来是不在本地啊……听完刘琪这番话，于大章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失落感。 本以为这次能够锁定一个关键嫌疑人，没想到对方只是出差没在松海。 同时他也听出来了，刘琪对这个亲弟弟也没多少感情。 这姐弟俩都毫不掩饰彼此之间的厌恶与敌意。 冷不丁接触，都给人一种没有心机的感觉。 性格方面，这姐弟俩倒是挺像的。 “那就说定了，明天我等你电话。”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又查看起一年前刘正阳死亡现场的勘查报告。 这份报告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可如今有了新线索，他就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或者遗漏。 除了刘正阳，书房内还采集到了刘琪、刘思远、管家和另外两名佣人的指纹。 之前调查的警员还对此进行过调查。 管家和佣人给出的说法是，书房每天都要进行打扫和擦拭，所以就算有指纹也是当天留下的。 而且刘正阳死亡后，刘家姐弟和家里的管家佣人进入书房也属正常。 在这方面也找不出什么疑点。 “对方是个喜欢布局，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于大章一边念叨着，目光一边在勘查报告上游走： “刘正阳的死亡现场，这么重要的地方，你一定会留下对自己有利的痕迹。” “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会在这种地方留下什么？” 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报告上的一行字上。 放下勘查报告，于大章又在脑海里回忆起管家和佣人之前做的笔录。 得知刘正阳出事后，刘思远和刘琪先后进入书房，紧接着就是管家…… 这之后就是医护人员和警察。 也就是说，那两名佣人是在打扫卫生时留下的指纹。 结合掉包这个事实来分析，只有三个人有机会将药物换回来。 刘琪、刘思远、管家…… 想到这里，于大章又将勘查报告拿起，目光再次落到那行字上。 这一次，他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只要是聪明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只有她的智商符合条件 次日。 于大章刚吃完午饭就接到了刘琪的电话。 “我刚出机场，正要坐车往市里去，咱们约个地方吧。” 从电话里传来的噪音可以听出，刘琪正处在一个喧闹的环境里。 于大章回答的很随意： “我都行，你要是赶时间，咱们在车里谈也可以。” 电话那边没有立刻回话，似乎在思考该去哪里好。 两秒后，刘琪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样吧，我知道个茶室，环境安静，很适合谈事，地址我随后发你。” “可以。”于大章简短的应了声，挂断电话。 回到支队。 他将办公桌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将小本子放进随身的包里，这才出了分局。 警察能一个人单独上门调查吗？ 当然可以。 只要在执行职务时出示了相应证件，并依法进行盘问和检查，其单独上门调查的行为就是合法的。 刑警不能独立执法。 而调查和执法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么说吧，于大章一个人找刘琪当面了解情况可以，但不可以将刘琪给抓回来。 由于时间充裕，所以他也没着急。 从机场开车到宏口区需要四十多分钟，他就算骑自行车去，也能在刘琪之前赶到。 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他在脑中将刘琪的资料过了一遍，随后又把想要了解的情况梳理了一下。 刘琪和刘思远不同，能在正阳集团担任高级副总裁，说明她是有真本事的。 刘正阳都死一年多了，如果当初是靠着父亲上位，她早就被那些股东给挤出公司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他这才启动车子前往见面地点。 来到茶室。 在服务人员的引领下，于大章穿过一条走廊，走进一个包间。 又过了五分钟，刘琪也走了进来。 她一身职业装扮，黑色短裙加上黑色丝袜，脚踩高跟鞋，头发披肩而下。 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画着淡妆，显得干练而又不失性感，举手投足间，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 “久等了。”她伸出手与于大章轻握，微笑道： “刚出机场的时候有点堵，所以耽误了几分钟。” 尺寸拿捏的正好……于大章回以礼貌的笑容： “我也是刚到。” 这就能看出差距了。 从资料上看，刘琪只比刘思远大两岁，但在为人处世上，却不知要比刘思远老辣多少倍。 只是刚见面，于大章就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如沐春风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心情舒畅起来。 这不是能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久经商场所积累出来的气质和修养。 两人坐定后，刘琪要了一壶茶和两个干果，一看就是经常来这种场所。 “昨天通话的时候忘了问，警官贵姓？”刘琪微笑着问道。 于大章立刻报上姓名，看起来有些拘谨。 “于警官看面相很年轻啊。”刘琪端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地评价道： “这个年龄能在刑侦队挂职，说明你很有能力。” 于大章听到后，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拘谨的模样： “刚入职刑侦队没多久，目前就是一名普通的刑警。” “一个新人就能独立调查命案了？”刘琪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中满满的不信任： “你们分局的领导是让你来安抚我的吧。” 从进屋到现在，刘琪只用了三句话就占据了主导地位。 明明是于大章来找她了解情况的，现在反倒是被她训斥起来了。 “看来你已经确定你父亲的死是一起命案了。” 于大章忽然话锋一转，刚才的拘谨消失不见，目光如刀般直逼刘琪的双眼： “无论是刑警还是法医，都无法确定刘正阳是被人谋害的，那你又是如何确定的呢？”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早就知道是谁杀了刘正阳？” 他的话指向很明显。 就差直接报刘琪的身份证号码了。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于大章就决定要诈一下她。 刘思远和管家，他都已经见过。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实在不像是有能力布局的人。 无论是经历和智商，这两人加一起都比不过眼前的刘琪。 一个曾就读于剑桥大学自然科学专业的人，智商就不用过多说明了。 而且刘琪还不是家里花钱去的，她完全是靠着自己能力考上的。 再加上这次见面，对方表现出的强势和控场力，让于大章对她的智商有了新的认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琪被于大章的突然转变弄得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驳道： “我当初报案就是因为断定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如果我知道凶手是谁，早就指认了，还用得着你们来调查么。” “于警官，你是不是侦探电影看多了，导致你看谁都像凶手。” 表达流畅、眼神坚定、言语犀利……于大章紧盯着她的面部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没有多余的表情，身体也未见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没说谎。 反应也没有什么异常，完全不像是有所隐瞒或者心虚的样子。 “你误会了。” 于大章再次展露出和善的笑容，耐心地向对方解释道： “我没有说你是凶手，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刘琪听到后，倒也没继续纠缠，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印象中，爸爸没有仇人，而且平时待人谦和，得病后也基本没与人争执过。” 接着，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缓缓说道： “可是，当初爸爸在生前很认真地和我交待过，如果他突然猝死，一定是被人害的。” 于大章在案宗里见过这句话。 刘琪当初在报案和做笔录时，多次说过类似的话。 “你当时就没问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于大章看着她问道。 “当然问了。”刘琪答道： “可爸爸没和我说具体原因，我也就没当回事，谁知道半个月后真的出事了。” 她这话说的就像是背课文一样，连思考的过程都没有。 可于大章却皱起了眉头。 如此不合逻辑的话，从刘琪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轻松自然。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奇怪的财产分配 她表现得太自然了。 一点刻意的痕迹都没有。 按理说，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可于大章总觉得有点别扭。 “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要向你了解。” 试探的环节已经结束，于大章也直接切入正题： “你父亲去世后，他名下的财产是怎么分配的？” 这才是他今天见刘琪的主要目的。 而且这个问题只有刘琪能给出准确答案。 相比于刘思远和管家，她显然对金融和法律更了解。 “我爸爸的死和这个有关系吗？”刘琪看样子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有关系。”于大章用肯定的语气回道： “谋杀的常见原因，无非是情感纠纷、谋财、心理问题等” “如果你父亲真是被人害死的，很有可能是因为利益。” 他的话无可厚非，他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情。 对于刘正阳来说，因为利益被杀，理应排在第一位。 毕竟他是一位亿万富豪，有些人为了钱，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刘琪闻言，点了点头，又恢复成职业女性的形象。 她收敛起所有情绪，看向于大章的眼神冷静又沉稳，就像是在谈判桌上，面对竞争对手。 “由于爸爸走的太急，所以没有留下遗嘱，不过他在生前曾对我有过这方面的交待。” 刘琪先是解释了一句，然后才缓缓说道： “他去世后，所持有的股票全部平仓，所做的投资也全部进行资金回笼。” “只留下现有的固定资产和正阳集团的股份。” “然后将资金全部转入信托公司设立的账户上，用来建立家族信托基金，我和弟弟是受益人。” “之后每月按照比例向我们两个的账号里打钱，他七我三。” 就是财产集中管理了呗……于大章对此也是有所了解的。 家族信托的最大好处，就是能有效防止后代对财产进行挥霍。 每个月会给你一笔钱，细水长流，你想多要也不会给你。 而且家族信托受法律保护，是具备法律效力的。 天后梅姐患病去世前就是设立的家族信托，后来她母亲多次提起诉讼，想将钱全部取出来。 结果打了十多年官司也没能如愿。 可见其法律的严谨性。 而且这玩意还能避税，所以很多富豪都会选择用家族信托的方式给后代留下遗产。 普通人就别想了，据说家族信托最少千万起步。 “他七你三？”于大章想了想，问道： “也就是说，假如每个月发一百元，你只能得三十？” “没错。”刘琪点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于大章确认之后，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这个家族信托是在刘正阳死后成立的，听得出来，是刘琪亲手经办的。 这种事肯定要经过刘思远的同意。 不过从条件上看，刘思远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个家族信托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会为钱发愁，而且还会活得很滋润。 刘琪能这样做，是于大章没想到的。 如果真是刘正阳的意思，那对刘琪这个女儿来说，非常不公平。 而她居然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将这个不公平的家族信托给办起来了。 “正阳集团的股份和固定资产是怎么分配的？”于大章追问道。 在他看来，既然刘琪在资金上做了妥协，那在股份和固定资产上一定会为自己争取。 有舍必有得嘛。 “股份也是三七分，他七我三，他委托我代持他的股份，但每年的分红还是按照三七分。” 刘琪的回答简直震碎了于大章的三观。 结果这还不是最炸裂的。 她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于大章愣住了。 “固定资产我放弃继承，全转到我弟名下了。” 刘琪说这番话时的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 于大章此刻看着她，犹如在看一个圣女。 在家族信托基金的分配问题上，她竟然让弟弟占据了大部分份额。 而对于集团股份的划分，同样也是这般慷慨大方，把多数股权拱手让给了刘思远。 甚至固定资产她直接选择了放弃继承。 难怪没有遗产纠纷。 刘思远听到这样的分配方式，估计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信托基金、集团股份、固定资产，每一项都代表着巨额财富。 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她居然自己做主将大部分财产让给了刘思远。 可于大章却看不出刘琪对刘思远这个弟弟有多么深的感情。 看走眼了？ 她之前对刘思远的态度是恨铁不成钢？ 不对。 刘思远亲口说过，刘琪自打刘正阳死后，这一年来就回过两次家。 如果真是对弟弟有感情，两人不会长时间不联系。 “你为什么这么做？”于大章忍不住问道。 这纯粹是他凭着感觉问出来的。 按理说，亲姐弟俩，互相谦让是应该的。 可于大章认为他们之间没有这么深的感情，刘琪这么做绝对有某种目的。 “你的问题很奇怪。” 刘琪的脸色变了变，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我刚才说过了，这些都是爸爸安排的，我只是在完成他生前的嘱托。” “就像我报案一样，爸爸既然说了自己是被害的，我就一定会按照他的想法去报案。” 这个理由太勉强了吧……于大章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脑中快速将她的话梳理了一遍，这才开口道： “对于你父亲的安排，你就没想过反抗吗？” “说句不该说的，连我这个外人都觉得不公平，刘正阳的安排明显偏向刘思远。” 怎么会有这么大度的人？ 于大章见过很多因为争夺家产而反目成仇的兄弟姐妹。 因此大打出手的也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兄弟间相互残杀的惨案。 而绝大部分只是为了争夺一套房，或者是为数不多的财产。 可刘正阳留下的财富却是以亿为单位的。 刘琪却说让就给让了。 于大章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为什么要反抗？” 刘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于大章： “爸爸的所有财产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他想怎么分配是他的自由。” “而且他留给我的财富已经够多了。” “难道我将所有的财产据为己有才是应该的吗？” 又是真话……于大章皱起眉头。 他有点看不懂刘家人了。 刘思远、管家，还有这次见面的刘琪，他们居然一个撒谎的都没有。 这个刘琪更是夸张。 不争不抢，外表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但行为却让人难以理解。 看着眼前的女人，于大章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自己以后要是有孩子，坚决不能让其出国留学。 刘琪就是个例子，出去一趟，人都学傻了。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啥腰子也架不住这么玩啊 出了茶室。 于大章和刘琪挥手道别后，开车离开。 和这个女人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 他发现刘琪有些偏执，尤其在提到刘正阳的时候更是固执的很。 就像是她被生前的刘正阳洗脑了一样。 但聊到其他方面，刘琪又表现得很理性。 刚见面时，她的沉稳干练似乎更符合她的性格和职业。 回到分局。 于大章刚下车就看到了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的马健。 两人相视一眼，马健快步向他这边走来。 来到近前，于大章率先问道： “马哥回来了，查的怎么样了？” “有关刘思远的社会关系，能查的基本都查清了。”马健快速说道： “我正要去找你汇报，你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于大章见他脚步轻盈，神态放松，就知道他这次查得很顺利。 “我刚出去和刘正阳的女儿见面了解情况。” 两人并肩向楼内走去。 “刘淼回来了吗？”马健问道。 “没有。”于大章随口应了一声，随即反问道： “你们两个这几天没通气吗？” 都是查刘家人，在他看来，马健他们应该会互通消息，这样有助于提升办案效率。 “头一天调查的时候，我们两个还互相通气的。”马健无奈地说道： “可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这姐弟俩平时基本没什么交集，就连他们的社交圈子也完全不同。” “刘琪平时接触的大多是商业精英，而刘思远身边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支队门口。 向屋里看了一眼，见里面有几名警员在办公桌上忙碌着，于大章停住脚步。 “去会议室吧，那里现在没人。” “好。” 两人来到会议室，在会议桌旁坐下后，于大章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小本子： “说说你这几天的调查结果吧，不着急，尽量说得详细点。” 马健闻言，也拿出一个记事本，翻开后，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迹，其中还画有箭头、三角形等符号图案。 每个人记录信息的习惯各有不同。 尤其是刑警，记录的信息大多互有关联，所以需要用一些特殊符号进行标记。 “刘思远的交际面很广，但这个‘广’只限于地域。” 马健先是看了一眼记事本，随后抬起头来说道： “几乎各个省份都有他的朋友，但身份和他都差不多，全是一些富二代。” “他们会经常性的组织一些聚会、饭局、派对之类的活动。” “看起来刘思远好像很忙，常坐飞机奔走于全国各地，其实就是去聚会、游玩的。” “从这点来看，他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接触的人群也比较单一。” 于大章对此并不意外。 富二代的圈子就是如此。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门找王八。 在普通人眼里，他们貌似高高在上，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其实不然。 他们也有意难平的时候，而且经常性的被人看不起。 比如，著名的富二代，小王同志。 还得拿他举例，说别人大家也不认识。 看似小王同志风光无限，但你看那些真正的商界大佬搭理他么。 小米的雷总、某东的东哥、还有双马，这些人都不拿正眼瞅他。 曾经他也恼羞成怒，骂过雷总和东哥，后来呢，不也乖乖道歉了。 在普通人眼里，他貌似挺有本事，交往过很多网红女友。 其实这也能看出他的段位。 是他不想交往女明星吗？ 不，是女明星根本就瞧不起他。 当初拍《楚乔传》时，他让男主林狗去约赵丽影，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鸟他，连见面的机会都没给。 这样的事多了，还有鞠婧一，也是因为不理他，遭到他的网络攻击。 人家女明星好不容易混到如今的地位，要是和他传出绯闻，瞬间和网红一个段位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女星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所以，像这种富二代的生活其实很简单。 吃喝玩乐泡马子，无限循环。 偶尔心血来潮搞个事业，最终也是惨淡收场。 反倒是刘思远这种生活方式才是最适合富二代躺平的。 不投资、不创业，每个月有一笔收入足够他挥霍了。 而且每年还会有数目可观的股份分红。 刘正阳的固定资产也都转到了他名下。 可以说他的人生已经被提前规划好了。 “异性方面呢？”于大章问道。 还没等马健继续说下去，他就提前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 算起来，截至今日，马健已经对刘思远展开了长达近四天的深入调查。 对于一个老刑侦来说，如此充裕的时间，足够让他将一个人彻底摸查清楚。 甚至各个方面的细节部分，也应该有了相应的分析和判断。 “要是说起恋爱史，那刘思远可绝非一般人能比。” 马健一提起这个，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许感慨之意： “我这几天的绝大部分精力，几乎全都耗费在了追查他历任女友的身份上。” “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他的私生活有多么混乱。” 说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啊，这个我爱听……于大章催促道： “先说说数量，他交往过几个女友？” “几个？”马健平时挺严肃一个人，今天却罕见地露出嗤笑的表情： “他有时候一个月就交往几个，而且还都是公开关系的那种，背地里玩的一夜情根本就没算里面。” “以此类推，你就能大概知道他一年交往过多少女人了。” 他不累吗？于大章光是听着就觉得累。 这不等于给自己玩成种马了么。 啥腰子也架不住这么玩啊。 “他一直都这么玩？”于大章皱起眉头问道。 他不是没见过花花公子，可玩得这么疯狂的，却是第一次见。 感觉有点饥不择食了。 一般富二代就算再怎么花心，也不至于换女友换得这么勤。 而且这玩意儿，天天这么玩也腻味啊。 “那倒没有，我刚才说的是他的恋爱史。” 马健看了一眼记事本，翻到其中一页，继续说道： “最近一年，他突然变得专一起来，交往的女友只有一个，据他的朋友说，两人最近还有结婚的打算。” 听闻此话，于大章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他最开始和这个女友交往时，刘正阳还活着吗？”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马健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们是在刘正阳死亡两个月后，才开始交往的，我之前也对此怀疑过，还特意对那个女人进行了调查。” 马健说着，指了指桌上的记事本： “那个女人一直在国外生活，回国时，刘正阳已经死亡半个月了。” “刘思远是在一次派对上和她认识的，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很快。” 说到这里，于大章忽然抬手打断道： “他们两个是谁追的谁？” 他认为这一点很重要。 如果是那个女人主动的，对方很可能是带着目的性和刘思远交往的。 “刘思远先展开追求的。” 马健回答得很肯定，显然是对此进行过调查。 见于大章没有再发问，他又继续说道：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次刘思远居然很有耐心，没有再沾花惹草，而是很专注地去追求那个女人。” “就像是……” 马健停顿了下来，看样子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遇到真爱？”于大章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马健连忙点头： “一个阅女无数的花花公子，忽然被一个女人吸引住了，不但改掉了花心的毛病，还要娶她。” “好像也只有遇到真爱才能解释他的行为了。” “不过嘛……” 马健说着，又将桌上的记事本翻了两页，然后将本子递给于大章： “那个女人叫曾丽思，这是她的个人资料，你先看看。” 于大章接过记事本，快速地扫视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将曾丽思的个人信息看了一遍。 曾丽思、女、26岁，燕京人，2009年出国留学，2013年归国，目前无业…… 这份资料后面连她的家庭情况都有记录，不可谓不详细。 怎么感觉有点怪……于大章看完后，总觉得好像哪里缺了一部分。 又从头看了一遍，这才确定下来。 这个叫曾丽思的女人，只有出入境记录，但没有具体的留学经历。 甚至在哪所学校读书都没写。 “怎么会这样？”于大章指着本子上留学那段问道。 “我也很纳闷。”马健露出无奈的神情： “我去留学服务中心官网查询过了，没有找到她的学历认证。” “涉外信息监管网我也查过了，同样没有她的信息。” “而出入境记录不会写去哪上学，只会记录出入境的时间、地点，以及持证人的相关信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大章听完马健的话，不但没气馁，反而兴奋起来。 越是这样，越说明那个叫曾丽思的女人有问题。 “她不是通过国内渠道考学的？” 于大章对这方面不太懂，他只知道在国内考学一定会有记录。 “应该不是。”马健看样子也不太确定： “据我了解，出国留学的人需要向国外大学申请，在这之前要满足一系列申请条件。” “比如雅思、托福之类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懂。” “具体申请哪所大学并不记录在个人档案中。” 马健顿了顿，又补充道： “现在唯一能了解到她国外留学经历的，只有询问她本人，或者找她家人了解。” 于大章没回话，而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着。 一个人国外留学却查不到就读于哪所学校，而且还没有留学经历…… 要做到这样，首先要避开留学服务中心。 方法嘛，有两个。 1，主动放弃学历认证。 而且出国前的档案没有存在留学服务中心。 2，花钱找人洗底。 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兴起，也多了很多新兴行业。 其中就有职业洗底人。 只要支付一定的费用，他们就可以替客户直接删除或者用假信息掩盖真信息。 这种职业在很多发达国家并不罕见，国内也有，只是更隐蔽。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曾丽思这个人是故意放弃国外留学经历的。 这种情况下，想从她本人口中得知真相，几乎不可能办到。 人家也没涉案，如果真不想说，可以直接以个人隐私为理由拒绝透露。 问她家人也是白搭，要是想隐瞒，肯定都事先通过气了。 “刘思远最近一年还有没有其他的明显变化？”于大章忽然换了个话题。 当一个问题想不出答案时，就暂且放下，不用去纠结。 而且曾丽思是在刘正阳死亡之后回国的。 出入境记录显示，她在这之前一直在国外，所以她也不可能是杀害刘正阳的凶手。 如果曾丽思不和刘思远交往，马健也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所以，关键点还是在刘思远身上。 “有。”马健立刻答道： “自打刘正阳死后，刘思远的性格都变了。” “之前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很好，可最近一年，刘思远突然变得特别冷漠。” “不止是对姐姐刘琪，对家里的佣人也没好脸色，动不动就训斥一顿。” “而且他和那些富二代也不怎么来往了，聚会和派对都不再参加，只是偶尔有电话联系。” 变化太大了吧……于大章回忆了一下马健最初对刘思远的描述。 再结合现在的变化。 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冷漠、易怒，说明这个人的情绪时刻处在爆发边缘。 这个情绪来自什么？ 钱多烧的？ 最让他想不通的是…… 一个沉迷女色、夜夜笙歌的花花公子，居然突然之间变得专一了。 这可能吗？ 刘思远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古代皇帝都没他玩的女人多。 至于说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整片森林？ 我要是有他这条件……于大章使劲晃了两下脑袋。 妈的，想歪了。 于大章随即看向马健： “元芳……不是，马哥你怎么看？” 有些事不用非得自己去分析，这不有现成的人嘛。 人家马健都研究刘思远四天了，肯定想的比他要多。 “种种迹象表明，是刘正阳的死对刘思远造成了巨大影响。” 马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缓缓说道： “刘思远早年丧母，父亲又突然离世，对他来说，除了一个平辈的姐姐，他上面彻底没人了。” “刚开始他也只是不适应，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会越来越孤独。” “朋友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能代替家人，所以这种孤独是无法排解的。” “这也让他对感情更加珍惜，曾丽思的出现刚好填补了他感情上的空白。” 凶手也是这么想的……于大章在心里暗叹道。 恐怕也是这么设计的。 刘思远的这些变化，正好发生在刘正阳死后，旁观者自然会认为两者有联系。 是刘思远自己设计的，还是其他人设计的？ “马哥……”于大章忽然笑了，他看着马健问道： “你知道什么局最难破吗？” 一句话给马健问懵了。 刚还分析刘思远呢，怎么一下子说到这个上来了。 他没开口，而是茫然地摇摇头。 于大章收起笑容，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记事本上，轻声说道： “徐徐图之。” PS：明日请假一天，坐长途车回家过年，欠更两章下周会补上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富婆之间的想法是互通的 一年前刘正阳被害，一年后管家突然跑路。 凶手设的这个局，时间跨度居然超过了两年。 而且前世于大章听说这个案子的时候，都不知道凶手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前世凶手得逞了。 于大章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管家不是凶手，那他就是一枚棋子。 刘正阳死亡两年后，凶手动用了这枚棋子。 那问题来了。 动用这枚棋子的目的是什么？ 排除顶罪的可能性，这枚棋子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 害人！ 从对方的布局能力去分析，这种可能性最大。 就好比节目开始前，通常会有一个报幕的。 而这个报幕的人，主要目的是为了引导观众，使观众对节目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和期待。 没错，就是引导。 这才是凶手动用管家这枚棋子的最终目的。 接下来再去看管家的操作，就别有一番意味了。 他出逃国外，而这次刘思远是报案人。 之后管家发了一段视频给刘思远，他在那段视频里承认杀害了刘正阳。 到此，他的报幕工作就结束了。 接下来才是表演节目的时间，而表演者是…… 刘思远！ 先是杀害刘正阳，然后用两年时间做准备，就是为了最后的这场表演。 好算计啊……于大章呆愣地望着桌面，双眼失去焦距，脑中只有一句话： 你到底是表演者，还是策划者？ 或者，两者皆有之~ 不行，不能光我一个人在这瞎琢磨……于大章立刻看向马健： “你接下来的任务还是调查刘思远，这一次你要时刻观察他的动向，包括那个叫曾丽思的女人。” 既然刘思远这条线有问题，那就继续深挖。 于大章已经将范围锁定在了三个人身上，刘琪、刘思远、管家。 只有他们三个有机会将药掉包。 换句话说，凶手就在他们三个人之中。 而刘思远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 “我同意继续调查刘思远，可是……” 马健顿了一下，犹豫着说道： “那个叫曾丽思的女人，我觉得没必要再调查了吧。” “她是在刘正阳死后回国的，所以肯定不是凶手。” “即使她接触刘思远是别有用心，也是图刘家的财产，和这起案件无关。” “咱们没有义务帮着刘家守财产啊。” “而且就算她最后将刘思远的家产骗光，那也是反诈和经侦的活。” 他所说的合情合理，换做是谁也会这么想。 积案小组调查的是积案，所调查的内容也应该和案件本身有关。 曾丽思是在案件发生之后出现的，她就是想参与也晚了。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接触刘思远，都和这件案子没直接关系。 马健的分析确实很客观，但却被于大章无情驳回： “我就是喜欢调查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只要是刘思远身边的人，不管是否和案子有关，都要追根究底。” “记住，你现在调查的不是案子，而是刘思远这个人，还有他的社会关系。” 喜欢动脑子是好事，但用错地方就是添乱了。 要是马健有能力侦破积案，在于大章来支队之前这个案子早就被侦破了。 赵大爷说过一段电影台词很经典。 人呐，此一时彼一时，过什么河脱什么鞋，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 做人一定要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不要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 马健就犯了这个错误。他用以往办案的经验来分析当前这个案子，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如果这个案子像他分析的那样，也不会成为积案了。 “我明白了。” 经过于大章的提醒，马健虽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状况，但是心里已经有数了。 主抓办案的是于大章这个组长。 动脑子的事自然是由他去做，他只需要听命令行事即可。 手表定律。 拥有两块以上的手表并不能帮人更准确的判断时间，反而会制造混乱。 办案同样如此，一个小组里面，只能有一个大脑。 其他人提出的只能是建议，不能是意见。 当晚。 一家西餐厅内。 于大章与曲脱脱相对而坐。 “你今天怎么想起吃西餐了？”曲脱脱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胖子。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于大章慢悠悠地回道： “我想体验一下你们有钱人的生活。” 听到这话，曲脱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又胡说，你怎么总喜欢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我觉得人与人都是平等的。” “平等的？”于大章气笑了，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 “你看看现在这里用餐的，有工薪阶层的人吗？” 他们就餐的这家西餐厅在松海算不上高档，但人均消费也达到了千元。 这个消费标准实际就是一道门槛，普通老百姓不可能选择这样的地方吃饭。 试想一下，一个月薪过万的上班族，带着父母和老婆孩子，一家五口来这吃饭。 一顿饭就吃掉五千，那可是工资的一半。 这么消费，日子还过不过了。 而且，能月薪过万的，也是极少数。 “这和是不是工薪阶层有什么关系。”曲脱脱反驳道： “餐厅对此又没做限制。” 她这么想也没毛病……于大章没再继续争辩，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现在对钱怎么看，是不是都没有具体概念了？”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带着目的性的。 曲脱脱也是留学回来的，而且家庭条件不比刘家差。 相同经历、相同出身下，对钱的理解应该也差不多才对。 “这该怎么说呢……” 见于大章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曲脱脱想了想，说道： “要说完全不在乎钱那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会把钱看得很重。” “钱在我这里，就像是一个工具。” “我用这个工具去做我感兴趣的事，在你看来，大概就是钱生钱。” “可在我这里，享受的却是这个过程，无论结果是赚是赔，对我来说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因为我本身就不缺钱，即使不折腾，这一生也够了，结果已经注定了。” 工具……于大章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点。 没错，这就是曲脱脱和普通人的区别。 工薪阶层赚的钱全部用来维持日常开销了。 工资多的，生活质量就高点，工资少的，就会差一些。 但总体的生活节奏不会变，钱都用在了衣食住行上面。 这个阶层的人很难存下钱来，即使咬着牙能存下来，也不舍得用来投资。 而曲脱脱这个阶层的人，不会再为衣食住行发愁了。 只要曲万年不破产，无论她再怎么折腾，这一生也不会缺钱。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了，那钱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钱是工具……于大章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刘琪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章 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捐款 很有可能啊。 刘琪和曲脱脱处于同一阶层，经历也差不多，她自然也不会为了衣食住行发愁。 刘正阳留下来的资产，别说分给她三成了，就算是一成也够她用上几辈子了。 而且刘琪现在还是单身，没有所谓的家庭负担。 所以钱对于她来说，貌似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曲脱脱等于间接帮着于大章分析出了刘琪的价值观。 有了答案后，于大章觉得浑身轻松。 他左手叉右手刀，一边切牛排，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 “上次你爸给我了一张银行卡，我没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应该是张副卡。”曲脱脱也没当回事，随口答道： “消费有额度限制的，不要就对了，回头我给你办一张我的副卡。” 原来是副卡啊……于大章本来还挺好奇那张卡里面的金额，现在听曲脱脱一说，顿时没了兴趣。 估计就是张信用卡，还是被曲万年限制额度的。 还好没要，不然就丢人了。 “别办了，我不需要什么副卡。” 于大章挥了一下手，然后继续用手里的餐刀切割牛排： “对了，你爸给我的那张副卡额度是多少。” 这就纯是闲聊了，在他的认知里，一张副卡的额度最多也就是几万块。 他刚得到的奖金就四万，几万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了。 “要是按照我爸主卡额度来算的话，副卡的额度是主卡的五分之一。” 曲脱脱一副思考模样，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 “他给你那张卡的额度应该是两百万。” 此话过后，她发现对面的胖子僵住了。 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连表情都定格了。 “咔”的一声。 于大章用力过猛，手里的餐刀将装牛排的餐盘切成了两半。 次日。 于大章刚到支队就见到了刘淼。 “查得怎么样了？”他看着刘淼问道。 肯定是查得不顺利，于大章对此早有猜测。 要是顺利的话，他早就该回来了。 刘淼这次负责调查刘琪的社会关系，算算日子，他整整查了五天。 “换个地方说吧。”刘淼提议道。 于大章点点头： “去会议室。” 回头得找李队申请个单独的办公地点了……于大章在心里合计着。 一有事就去会议室商量，实在是不方便。 哪怕给积案小组分个小仓房也好，起码是属于自己的办公点。 来到会议室。 刘淼将一份文件放到于大章跟前。 “这是我这几天的调查结果，昨晚我给整理成文档了，你先看看。” 于大章打开资料夹，开始翻阅起来。 够详细的。 刚看了两页，他就发现这份文档上面的内容是经过认真调查和推敲之后，才记录下来的。 不得不说，刘淼这个人做事很严谨，也非常细致。 十分钟后。 于大章将文档翻阅了大半，他停下来，抬头看向刘淼： “怎么全是工作上的人和事？” 整个文档都快翻完了，他也没看到刘琪和谁有私交，甚至都没看到一件她处理私事的记录。 这是个机器人吗？ 文档上面记录的全是刘琪工作上的同事，还有生意上经常打交道的同行和客户。 所做的事，除了工作就是参加一些社会活动。怪不得她一直单身，哪个男人也受不了这样冷冰冰的女人吧。 “我所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 刘淼看起来有点疲惫，但更多的是无奈： “刘琪出差的次数很频繁，光是我调查的这五天，她就出差了两次。” “有一次出差回来，她还和你见了一面。” 他连这个都知道……于大章有点佩服刘淼的侦查能力了。 那次去茶室和刘琪见面，居然没发现有人盯着。 但话又说回来，让你去调查，没让你跟踪啊。 “她一个朋友都没有？”于大章不甘心地问道： “邻居、同学、小时候的玩伴，就没有一个和她保持长期联系的？” “没有。”刘淼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就是为了查她的私生活，我才耽误这么多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她这岁数不应该啊……于大章在心里念叨着。 按照正常逻辑，人只有在上了岁数之后，才会喜欢清净。 刘琪才28岁，这个年纪正是荷尔蒙最旺盛的时候。 能一直保持单身就够奇葩了，居然还一个朋友都没有。 上次他和刘琪见面的时候，没看出对方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更不像是有抑郁症的人。 工作狂？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理由才可以解释。 这样的人有个特征：急需向别人证明自己。 既是性格，也是一种心理障碍。 他们通常在工作中出现强迫症状，如果未拼命工作，会产生焦虑、痛苦等情绪。 于大章接下来又将文档后面的内容看完。 后面记录的是刘琪国外留学的经历。 在他看来，即使是在国外，她的生活依然枯燥乏味。 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刘琪的成绩非常优秀。 这个案子太磨人了……于大章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随即看向刘淼： “她所接触的人和事就没有一点异常吗？” “异常嘛……”刘淼沉吟着，思考了片刻后，才说道： “她曾给一所大学捐过款，准确地说，是捐给那所大学下属的一个实验室。” “虽然她经常参加一些社会活动，但也都是以公司名义参加。” “以个人名义捐款就这一次。” “对了，听说后来她还给那个实验室捐过一次设备，也是以个人名义捐的。” 实验室？于大章立刻重视起来。 正常人做任何事都要有目标，精神病除外。 比如恋爱，是为了满足生理和精神双重需要。 上学是为了学知识。 上班是为了赚钱。 一个所做出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有目的。 像刘琪这种理智孤僻的工作狂，做事情的目的性会更强。 指望她因为善心捐款，想都不要想。 贫困男孩获70万捐助，到他手只剩五百块……谁看到这样的新闻还敢捐款，太吓人了。 说句难听的，刘琪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相信慈善组织。 “刘琪捐款的时间知道吗？”于大章问道。 “这个我也查了。”刘淼立刻答道： “捐款时间是2013年5月5日，后来捐设备的时间没查到，但肯定是在捐款之后。” 去年的5月5号……于大章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日期。 随即他又回忆起刘正阳的死亡时间。 案宗记录，刘正阳是在2013年5月14日那天死亡。 也就是说，刘琪捐款那天，恰好是在刘正阳死亡前的第九天。 “那是间什么实验室？”于大章追问道。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打草惊蛇 实验室的种类那可多了，各式各样，有化学、物理、生物等等。 他得先确定下来具体是哪一类的。 “生物医药实验室。” 刘淼说着，拿出手机翻了翻，找到一张照片，然后将手机屏幕对准于大章： “你看，就是这家实验室，是国家重点实验室，依托于金陵大学。” 不是松海本地的？于大章仔细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确实有金陵大学的字样。 金陵距离松海三百公里，这个距离对于刘琪这种常年坐飞机的人不算远。 就算是开车，三个多小时也能到了。 刘琪只捐款过一次，还是一家和医药有关的实验室。 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最重要的，捐款时间正好发生在刘正阳死前的第九天。 这九天里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是一家其他类型的实验室，于大章还不至于这么猜疑。 这么重要的线索当然不能放过。 “你得出趟差了。”于大章指了指刘淼的手机屏幕： “去金陵大学，调查一下刘琪和这家实验室有没有过业务往来。” “或者说……” “刘琪有没有在私底下和这家实验室做过某种交易。” 这条线索如果查实了，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自打接手这起案子以来，于大章一直在做的，无非就是找线索、推理、调查…… 而做这些，最终想要达到的目标就是找到证据。 没有找到实际证据，推理的再多也没用。 刘淼本就是跟着刘琪这条线的，听到于大章的命令，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马上就出发。” 这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完就起身准备出发，但在即将出门前，他又回头犹豫着问道： “是暗查，还是亮明身份？” “不用那么麻烦。”于大章笑了笑： “直接以警察的身份去查就可以，如果条件允许，尽量把动静闹得大一点。” 刘淼听到后，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你这是要故意打草惊蛇啊。” 还挺机灵……于大章微笑着点了下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用费力去解释，稍微提示一句，对方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刘淼走后，于大章打开小本子，用笔在刘琪的名字后面标记上一个加号。 范围逐渐在缩小……他在心里盘算着。 如果说之前嫌疑人锁定在刘琪、刘思远、管家三个人之间。 那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刘琪姐弟两人！ 管家作为一枚棋子，已经可以排除在外了。 目前来看，刘琪的嫌疑最大。 刘正阳去世前留下的那些遗言，都只不过是出自刘琪一人之口，完全是她的一面之词。 而后续关于遗产的分配事宜，更是由她全权负责操办的。 虽说从表面上来看，这份遗产分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甚至刘琪还在其中吃了些亏。 但恰恰正是她超乎寻常的大度表现，反倒令人生疑。 还有她的那一次捐款行为，明显是带着目的性的。 之前调查的警员之所以没查到这里。 一是刘琪没有杀人动机。 而且她还是报案人，这起案子如果不是她报警，那这桩案件压根儿就不会立案。 二是之前的警员没有查到药物掉包这一事实。唯有确定刘正阳所服用的药物曾经遭人掉包替换过，才会对刘琪捐款药物实验室产生怀疑。 否则，这充其量也只能算作一场再平常不过的社会捐款活动罢了。 还是有些牵强……于大章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还停留在案件的最初阶段。 假设刘琪真是凶手，那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首先排除的是仇杀。 那是他的生父，血浓于水，就算两人之间有矛盾，也不至于到了要置其死地的程度。 而且之前的警员调查过，这父女俩的关系一直很好。 谋财也可以排除。 遗产分配是她经手的，全都具备法律效力。 要是她想图财，刘思远根本就争不过她。 最让于大章想不通的是，刘琪为什么要主动报案？ 如果她是凶手，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还是那句话，人做事都是有目标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之前办案的警员才没有怀疑她。 “看来想从你身上获取答案是不可能了。” 于大章自语着，将目光落在了本子上，一番思量过后，他用笔在刘思远的名字下面画了个横杠。 “也只有你能帮我找到真相了。” 拿出手机，他先是想了想，随后给刘思远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怎么又是你？” 刘思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还带着那么一点不敢置信。 似乎于大章就不该再联系他。 “是我是我，嘿嘿。” 于大章态度很好，语气甚至有点谄媚，就像是有事求对方一样： “这不案件又有了新进展嘛，所以还得麻烦你配合一下调查。” “有进展？”刘思远语气立刻变了，他惊讶地问道： “我爸真是被人害死的？” 于大章闻言，皱了皱眉头。 刘思远的反应过于迟钝了。 都是一样的父母，他怎么和刘琪相差这么多。 你爹都死一年多了，你居然一点都没怀疑过。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下来。”于大章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你知道的，我们办案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 你爹就是被害死的，但我们不能直接说。 如果刘思远连这么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那他的智商就真有问题了。 “好，还是来我家吧。” 刘思远这次答应的很痛快，没有半分拖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得下午，一会儿我得去机场接个人。” 于大章一听他要亲自去接人，心中暗喜，语气却不咸不淡地说道： “好，下午我等你电话。” 他都能猜得出来刘思远去接的人是谁。 曾丽思。 那个让刘思远放弃整个森林的女人。 现在也只有她能让刘思远亲自去接。 这就是知己知彼。 如果没有马健之前对刘思远社会关系的调查，于大章也不会得出这个判断。 这次真是赶巧了。 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见见这个女人。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这个女人呐……不寻常！ 当天下午。 于大章接到刘思远的电话后，驱车来到刘家别墅。 上次来这里还是五天前，那时候他刚接手这个案子，这一转眼都快一星期了。 来到一楼大厅，于大章看到刘思远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在刘思远身旁，端坐着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看年龄与刘思远相仿。 于大章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女人如书”。 她坐在那里，不用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仅仅是淡淡的看着你，就会让你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甚至还想要主动去打招呼或者说点什么。 要说长相，她最多也就算是中等偏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与众不同、很特别的感觉。 女子如兰，静若处子。 这是位典型的高知女性……于大章默默在心里做出评价。 不张扬却自有一份清新的味道，不刻意于形象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样的女人只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男人着迷。 真正的高知女性所具备的那种内在涵养和气质，是装不出来的，同时也是无法遮掩得住的。 看来刘思远就是为了她放弃了整片森林。 确实迷人，可玩久了也会腻吧……于大章还是不太理解刘思远的行为。 主要是他没玩过。 对着两人点了下头，于大章坐到了他们对面。 “请问这位是？”他明知故问道。 说话时，他眼中满是好奇之色，似乎对于他们俩的关系很感兴趣。 “这是我女朋友。” 刘思远看向身旁的女子，眼神温柔如水： “丽思，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于警官。” 经过他的介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曾丽思先开口说道： “你好于警官。” “你好你好。”于大章微微欠身，同时伸出手去。 结果还没等伸到曾丽思近前就被刘思远挡住。 “说正事吧。” 刘思远脸色很是难看，显然对于大章这番行为很不满意。 他是真的在乎这个女人……于大章做出要握手的动作，其实是在试探刘思远。 刚才他是在问好的时候伸出手的。 但凡刘思远犹豫一秒都来不及阻止。 “好的，我这次来就是想进一步了解你的家庭状况。” 于大章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 “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你和你姐的关系怎么样？” 这也是在明知故问。 马健昨天已经将类似信息告诉他了。 但于大章还是想听听刘思远这个当事人的回答。 “我之前说过了，我姐在爸爸死后就不回家了。” 刘思远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最近一年我和她基本没什么联系。” 答非所问……于大章盯着他，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问的是，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你和你姐的关系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他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一旁的曾丽思。 即使是余光，于大章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她的表情变化。 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这个女人似乎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我刚刚已经回答你了，你怎么又问了一遍。” 刘思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似乎还带着几丝恼意： “我们都不联系了，关系能好么，非得让我把话说明白么。” 还是答非所问……这下子给于大章都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冷不丁一听，刘思远回答的好像没毛病。但时间不对啊。 自己问的是刘正阳生前，而他回答的却是刘正阳死后的事情。 而且看刘思远的样子，不像是故意回避问题。 回答的太自然了，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是自己大舌头，还是他耳背？ 于大章想了想，又换了个问题： “你父亲生前有没有向你透露过关于遗嘱的事情？” “遗嘱？”这个问题让刘思远愣了愣，他茫然地看着于大章： “什么遗嘱，我姐说爸爸只留下了遗言，她就是按照遗言分配的家产。” 他的回答怎么这么奇怪……于大章细细品味着他的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表面听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还是答非所问。 问的是刘正阳生前有没有遗嘱，结果他的回答还是刘正阳死亡后的事。 回答的倒是没毛病，只是时间上不对。 他是故意的？ 怎么连续两次都将时间给规避了。 于大章回忆了一下上次和他见面时的情景。 记得那时候自己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比如，刘琪平时回来吗？ 那时候刘思远的回答是：爸爸在世的时候，她经常回家。 还有，你父亲的脾气怎么样？ 刘思远也回答的很正常。 并没有规避时间。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于大章不由得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曾丽思。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 试一试……于大章忽然话锋一转，对着刘思远大声问道： “你还记得你父亲曾对你说过的话吗？一句就行！” “什么话？”刘思远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紧接着，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开始微微皱起。 脸色也逐渐产生了变化，竟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此刻的他，双眼微眯，嘴唇轻抿，似乎正在脑海深处拼命挖掘着某些记忆碎片。 “我这是怎么了？” 他喃喃自语着，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困惑： “爸爸明明和我说过很多话，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却连一句都想不起来。” 刘思远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片刻后，他猛地站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猜中了……于大章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看着刘思远，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刘思远的表情逐渐由迷茫变得狰狞，他一只手死命揪住自己头发，嘴上不停地呢喃着。 不好，他要失控！ 就在于大章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只白嫩小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放入刘思远的掌中。 “思远，你怎么了？” 曾丽思说话的语气就像春天的微风，轻轻柔柔的。 只一声，刘思远的情绪立刻稳定了下来。 表情也从之前的痛苦扭曲变得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深呼吸，既然想不到，就不要再想了。”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给人感觉很温暖。 刘思远听到后，居然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即慢慢坐回到沙发上。 就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哈欠声响起。 “啊~~~~~~~”于大章大张着嘴，双眼水汪汪的： “声音太柔，都给我说困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他被控了，但又没完全被控 “于警官，不好意思。” 曾丽思一脸抱歉地看着于大章： “父亲离世对思远打击太大了，所以每次提到他的父亲，他就会情绪失控。”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他五天前可不是这样啊……于大章在心里回了一句。 刘思远有这样的变化，并不是在这五天里发生了什么，而是身边多了这个女人。 “曾小姐。”于大章对着她笑了笑： “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问出刚才那样的问题？” 他一共问了刘思远三个问题。 1，刘正阳生前，他和刘琪的关系怎么样。 2，刘正阳生前有没有和他说过遗嘱的事。 3，说出一句刘正阳曾对他说过的话。 前两个问题，让于大章察觉到了刘思远的异常。 而最后那个看似荒唐的问题，才让对方出现了失控的反应。 现在于大章已经可以确定，有人对刘思远使用了类似洗脑之类的手段。 眼前这个女人嫌疑最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曾丽思丝毫不见慌乱，但脸上却带着些许怒容：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姓曾，思远介绍的时候只说了我的名。” 之前刘思远给他们做介绍的时候，确实只提到了“丽思”这个名，没有说姓氏。 她能立刻反应过来，说明是个非常聪颖的人，反应也比常人要快。 “我不止知道你的全名，连你刻意隐瞒的留学经历也一清二楚。” 于大章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你的那些小手段真以为能骗过警察吗？” 此话过后，他在曾丽思脸上看到了一丝慌张和不安。 眼睛转动，嘴唇微微张开。 这是慌乱和心虚表现，她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你这人真的是莫名其妙。” 她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慌乱：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调查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针对我，明明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还没等于大章接话，一旁的刘思远忽然开口问道： “于警官，你调查过丽思？” 此刻的他已经恢复常态，正板着脸盯着于大章，眼神里带着一抹探究和怀疑。 “没有没有。”于大章赶紧摆手否认道： “我刚才只是和曾小姐开了个玩笑，她的全名我在案宗里看到过。” “估计是之前经手的警员记录的，你给我们介绍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听到他的解释，刘思远的脸色缓和下来。 一旁的曾丽思也恢复到最初淡然的状态。 接下来于大章又问了几个关于遗嘱的问题。 而刘思远的回答总能避开刘正阳，继而转到刘琪身上。 似乎“遗嘱”这个词在刘思远那里被屏蔽了。 这期间，于大章发现刘思远和曾丽思的手一直握在一起。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曾丽思中指的指尖，其他部分都被刘思远的手掌挡住。 但在刘思远回答问题时，他的手会微微抖动。 尽管幅度很轻微，却逃不过于大章的双眼。 似乎有人在用指尖划动着他的掌心。 又聊了一会儿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生活后，于大章告辞离开。 走出刘家别墅，他回头盯着别墅的窗户，直到那道高挑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窗口时，于大章才转身上车。 她心虚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于大章在脑中不停地重复刚才与他们对话时的情景。 刘思远竟然被控制了！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无比震惊和困惑。 但奇怪的是，尽管刘思远明显处于一种受控状态，但似乎并未被彻底掌控。 回想起之前刘思远失控时的种种表现，和被催眠后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 那时候的他已经丧失了自主意识。 要不是曾丽思及时出声安抚，他下一刻就会精神崩溃。 可为什么五天前的刘思远并没有出现被催眠的迹象。 于大章前世接触过利用催眠犯罪的案子。 事实上，这类犯罪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普遍存在了。 大部分都是利用药物作为辅助，直接用言语和动作进行催眠的很少。东北人应该都听过一个词儿，叫做：拍子。 犯罪分子将药物包在手绢里，对着人的面部轻轻拍一下。 只需几秒钟，那人便会乖乖听话，无论发出什么指令，被害人都会照办。 那种药叫做：氯胺酮。 闻一下就能让人产生幻觉，十秒内起效。 还有一种犯罪方式是…… 故意在路上撒钱，只要有人将其捡起就会中招，也是几秒起效，昏迷不醒。 在钱上涂的是什么药就不在这写了，理解一下。 他们针对的群体是农村带小孩的老人，只要老人中招了，就将小孩掳走。 这些是见效快的。 而真正的催眠是个长期活儿，并且是个复杂且繁琐的过程。 你是不是不信这个？ 那问你个问题。 地球是圆的吗？ 你看到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思考，脑子里会自动跳出答案。 而且你还会在心里加一句：问的这不是废话么。 下一个问题，你亲眼见过吗？ 不是视频，不是照片，是你飞出地球，亲眼见到。 没错，你没见过。 但你却坚信地球是圆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你明明没亲眼见过，但你却坚信不疑。 权威、科学、官方……其实你信的是这些。 他们就算有一天说地球其实是平的，你照样会信。 而且你还是没亲眼见过。 因为你对他们完全信任，再加上长时间的重复灌输，你潜意识就会形成固有印象。 就如同最初那个问题，地球是圆的吗？ 你会直接跳过思考的过程。 谁要是当你面说出相反的答案，估计你能和他争个面红耳赤，各种举例说明。 可惜的是，你举的那些例子，都是别人灌输给你的。 但凡你说出一句：我亲眼看到了地球是圆的。 对方一定会笑掉大牙。 最熟悉的人，最信任的人，对你来说最不设防的人，这些人说的话才会对你产生心理暗示。 而且催眠这玩意儿，存在于各行各业。 网上有个视频。 一个外卖员撞护栏上了，全身都是伤，各种骨折，几度昏迷。 在救护车上。 医生想要关掉他手机上的导航，他来了一句： “我还有一单没送。” 这种时候，他连命都放在了脑后，想的居然是：还有一单未送！！ 多吓人吧，你就说多吓人。 以前经常看到外卖站点门口，一群外卖员开早会。 那时候我还纳闷，送个外卖还开什么会。 看到那个视频我才反应过来，那哪是开会啊，那特么是在集体催眠。 每天出发之前都给你灌输一遍送单的重要性。 嘱咐一遍千万不能超时。 再强调一遍遭到投诉的后果。 周而复始…… 常刷视频的，是不是会经常看到外卖小哥的崩溃瞬间。 你以为那是成年人的不容易。 不，那是催眠失效…… 人醒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于大章也是有背景的 回到分局。 于大章将车停好后，没急着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发了会儿呆。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才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于大章笑着回道。 电话那边的叶琳直接忽略他的调侃，没好气地问道： “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两人之前见过好几次了，而且还合作过一次，互相之间也算熟悉。 对于彼此之间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也都比较了解。 在叶琳的印象里，这个胖子做事目的性非常强。 如果没有事，他不可能主动联系自己。 “要不都说国安厉害呢。”于大章夸赞道： “我这还没等说事呢，你就猜到了，真是神了！” 求人办事首先一点，嘴一定要甜。 尤其是找上级单位的同事帮忙，姿态放低一些总没坏处。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这方面于大章不用学，前世在系统内工作了十多年，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别贫了。”叶琳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有事直说。” “我想你帮我查个人。”说到正事，于大章立刻严肃起来： “最近我接手了一起积案，其中一个嫌疑人的国外经历被人抹除了，我现在只知道她的出入境时间。” 叶琳那边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 “嫌疑人的个人资料有吗？” 有门……于大章快速回答道： “她本人在国内的资料已经调查完了，很详细，包括家庭信息在内都有记录。”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既然认定曾丽思这个女人有问题，那就要查清她所有的背景情况。 尤其是她那被洗过底的国外经历，于大章更感兴趣。 这种事要看谁去查。 于大章他们这些普通刑警去查，肯定不行。 可以追查的途径就那么几条，那些职业洗底人，主要负责掩盖的就是这些途径上的信息。 但在国安面前，那些洗底人的手段就完全不够看了。 在涉外调查方面，国安有着无数种方法和渠道，调查一个人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将那个人的资料和出入境记录发给我。” 叶琳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这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说完之后，她还不忘补充一句： “明天上午给你消息。” 这么快？于大章立刻答应道： “好，我马上发给你，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谢……” 谢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对面的叶琳就将电话挂断了。 她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于大章对她的行事风格也比较了解，所以并不意外。 记忆中，叶琳从来没有矫揉造作过。 更不曾展现过小女儿家那般扭捏作态的模样。 回到支队。 于大章拿出小本子，将曾丽思的名字写在了上面。 想了想，又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上个问号。 在刘家别墅和他们对话时，于大章就发现曾丽思有些动作和言语很像是催眠师的手法。 经过长期的心理暗示，一些特定的言语和动作会让受控者产生特定的反应。 比如…… 普通人和外卖员听到“投诉”这个词时，反应就不一样。 只要干过外卖这行的，听到“投诉”这个词就不自觉地情绪激动。 愤怒、害怕、紧张……总之，肯定会有反应。 但普通人就无所谓了，甚至还觉得“投诉”是用来保护自己权益的。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曾丽思这个女人肯定对刘思远做了什么。 但她控制刘思远的目的尚不明确。 目前来看，应该和遗嘱有关。 还有一点让于大章觉得有些意外。 曾丽思的城府不深，甚至可以说她这个人有些情绪化。 在对话中，她几次露出慌张、心虚、不安的表情，而且很容易被人捕捉到。 这很有可能和她的国外经历有关。 有些方面必须得承认，在人情世故方面，西方国家和咱们比，简直就是弟中弟。 这也导致咱们看国外的一些人，觉得他们说话办事很直白，不会转弯。 次日上午。 于大章还没等来叶琳的电话，倒是刘淼的电话打了过来。 昨天刘淼去了金陵大学，从时间上看，下午就应该到了。 电话刚接通，于大章就开口问道： “查到了？” 在他看来，这次的调查除了路程远点，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可言。 刘琪一次捐款，一次捐设备，在实验室肯定有记录。 同样的，如果她和该实验室有过合作，也会留下记录。 除非是私下交易，或者是和实验室的某个人有私交。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只要在实验室使用过设备，一定会留下痕迹。 那是国家重点生物医药实验室。 里面的设备就如同医院的核磁共振仪一样，不是随便就能用的。 “没有。”刘淼的声音有些沮丧： “该实验室没有与私人进行过合作，也没有与正阳集团合作过。” “就连刘琪捐款那次的记录也没了。” 于大章冷不丁没听明白，他皱起眉头说道： “捐款记录应该保存吧，毕竟这样的社会活动是实验室方面乐意见到的，没理由不重视啊。” “不是不重视。”刘淼解释道： “而是资料丢失，去年6月20日，实验室被盗过一次，部分试验品被盗，还有一部分纸质资料也不见了。” “其中就包括刘琪的两次捐赠记录。” 实验室竟然会被盗？于大章前世做了十多年警察，也没听说过有人去实验室偷盗。 问题是，那地方有什么可偷的？ 尤其是药物实验室，里面可是有很多危险品的。 那些毫无专业知识的外行人要是贸然闯入，万一碰到不该碰的东西，很容易伤到自己。 那种跑到某某实验室窃取研究成果的桥段，通常只会出现在国外的动作大片当中。 “后来呢？”于大章忍不住问道： “偷窃的人抓到了吗？” 刘淼叹息一声： “没有，这个嫌犯显然是有备而来，事先做好了伪装，而且对实验室很熟悉，警方和实验室的人都认为是内部人做的。” 说到这里，刘淼忽然话锋一转： “虽然没有记录，但我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据说刘琪那次捐款是为了她父亲的病。” “如果实验室研制出心脏病方面的特效药，捐赠者有优先选择权。” “同时，刘琪还要求对他父亲正在服用的药进行了一次内部实验。” 一听到内部实验，于大章双眼猛然睁大： “实验内容知道吗？” 电话那边的刘淼沉吟片刻后，回答道： “药物提纯。”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才和疯子 药物提纯？ 于大章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我知道刘正阳是怎么死的了……他之前想不通的一些事，此刻全部都通透了起来。 如何在剂量不变的情况下，让刘正阳一次性过多服用维拉帕米？ 这个问题于大章想了很多次。 答案却在刘淼的口中说了出来。 没错，就是药物提纯。 药片主要由两部分组成，即药品有效成分和药用辅料。 通常有效成分只有几毫克，其它部分全都是辅料，而药片的辅料多数是淀粉。 两者之间的比例差不多可以达到一比一百。 进行提纯后，重新调整这个比例，使“维拉帕米”的有效成份比例提高。 比如，将比例一比一百提高到一比二十。 这就相当于提升了五倍的药效。 如果刘琪是凶手，她一定是用的这个方法。 于大章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儿。 刘琪在剑桥读的专业是自然科学，这种综合学科是包括医学的。 像她这种学霸级别的，应该自己就能进行药物提纯。 那她为什么还要委托实验室进行药物实验？ 这就涉及到专业知识了……于大章对医学一窍不通，无法对此进行判断。 不过有一点可以推断出来。 一定是其中的某个步骤是刘琪自己无法完成的。 “关于那次实验的数据，电脑上没有记录吗？”于大章追问道。 如今是互联网时代，记录数据通常会采用线上线下两种方式。 像这种国家重点实验室，肯定会有专门记录数据的线上系统，并且会设置密码保护措施，以免资料泄露。 “我问过了，也让实验室的人员查过了，线上没有相关记录。” 刘淼分析着情况： “造成这种结果只有两个可能性。” “一是当初负责提纯的实验员没有将实验过程进行线上记录。” “二是有人在电脑上将记录删除了。” “我也问过那名实验员了，他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于大章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能在国家重点实验室工作的人，智商绝对没问题，记忆力更不用说。 就像是办案一样，刑警对于亲自经手过的案件，都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 即使再久远的案子，只要一提起，就可以马上回想起来。 同理，一个实验员也不会忘记自己亲自做过的实验。 “你留在那边继续调查。”于大章命令道： “对那名实验员重点关注。” 都是老刑侦了，不用详细告知调查方向，互相之间只需一句话就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重点关注什么？ 对方的生活状况，有无外债，是否有不明收入…… 刑警查这些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毫无压力。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拿出本子，又在刘琪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问号。 线上线下的记录都没了，当初的试验品也被盗了。 刘琪找人做的？ 为了将实验的痕迹抹去？ 太刻意了吧。 偷偷销毁就行了，弄成盗窃事件，不是更容易让人怀疑么。 凭刘琪的智商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难道也是她故意设下的一个局？ 不会。 从药物掉包那里她就已经设下圈套了。 在她的计划里，不会有警察能查到实验室这一步。换句话说，如果真有人查到了这里，再用一些小伎俩也没有用了。 可这个内部盗窃事件的主要目的，就是帮她抹去了实验痕迹。 这件案子另有其人？ 于大章在这一刻不免也有些迷茫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盯着本子上刘琪和刘思远的名字，目光来回移动着。 就在于大章思考之际，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叶琳！ “调查结果给你传过去了。” 叶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她语速很快，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女人确实有问题，她主动放弃了剑桥的学历，突然回到了国内，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洗底。” 曾丽思也是剑桥大学的？！ 于大章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联想到了刘琪。 这两人居然是校友！ “能确定她洗过底吗？”于大章想再确认一下。 “当然。”叶琳回答的很自信： “对方洗底的方法不算高明，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能确定这一点就够了。 于大章也不指望国安能帮着查出具体的洗底过程。 “谢谢了，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叶琳没理会他的客套，“呵”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来到电脑前，于大章打开通讯软件，将叶琳传过来的资料在电脑上打开。 曾丽思，2009年进入剑桥大学心理学专业。 在校期间表现突出，一年后，因催眠同学被学校以学术不端为由，进行口头警告一次。 2011年，再次因催眠同学和老师被学校书面警告一次。 2013年，年初，对多名同学及老师进行集体催眠，导致其中一名学生心理崩溃，发生自残事件。 事后，多名老师和学生出面求情，才没让她被开除学籍。 可就在同年六月初，曾丽思却自己放弃学历，毅然决然地选择回国，目的地选在了松海市。 这是个疯子啊……于大章看完这个调查结果，眼角狂跳。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从曾丽思入学以来，三次被校方发现催眠同学和老师。 最后一次更是出现了自残事件。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没被发现的呢？ 她既然有能力对同学和老师进行催眠，就代表着她的催眠水平远超其他人。 剑桥大学心理学专业，那可是世界级的。 能在那里就读的，随便挑出来一个也是顶尖儿的。 也就是说，曾丽思在心理学方面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天才还有另一个称呼…… 疯子！ 当一个人对一件事过于专注，就会产生偏执狂症状。 偏执到一种程度，就会变成狂妄自大，自以为这个世界没人能比得上自己。 这个时候，你很难想象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于大章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你这个校友有点意思啊。” 别人去剑桥大学是去学知识，她则是现学现用，直接拿同学和老师练手。 ps：前天到家和朋友年前小聚，酒量不行喝多了，昨天酒没醒，硬着头皮码了两章，不敢写有关逻辑的内容，所以嘛，水了点…… 李白醉酒诗百篇，我醉酒湿一大片。 说到底还是水平不行。 见谅。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于大章现在可以断定，这个曾丽思肯定和刘琪认识。 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刘思远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能拿捏住他的女朋友，而这个女人还是刘琪的校友。 为了掩盖住国外经历，还特意给她洗了底。 就算查出了她的底细，也会以为曾丽思是想掩盖在校期间被警告的事实。 其实她真正想洗掉的，是她拥有催眠他人的能力。 又碰上一个玩专业的……于大章办过的案子里，就属这一次的嫌疑人学历最高。 两个剑桥大学的。 这个局还挺高端。 于大章在电脑上退出通讯软件，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本子放在桌上。 翻到新的一页，用笔在上面写下四个名字。 刘琪、刘思远、曾丽思、管家。 然后将曾丽思和管家的名字画到一个圈里，在圈外写上“棋子”两个字。 “这两颗暗棋安排的真巧妙。” 于大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在曾丽思的名字上面画了个笑脸。 “会催眠就了不起吗？国内照样有厉害的心理学大师。” “对付你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不可否认，每个行业都有等级划分，催眠这行同样如此。 于大章心里很清楚，找个普通的催眠师根本就应付不了曾丽思这种水平的人。 其实他对这行也有一定的了解，毕竟前世接触过多起类似的案件。 催眠属于心理学范畴，且是一种行为科学。 主要是通过诱导手段来影响对方心理。 比如…… 让一个催眠师直接对受控者下达指令去杀人，这是不可能办到的。 这种情节也就只能在电影里面出现，哄哄观众罢了。 现实的做法是： 催眠师会运用语言或者特定的动作，一步一步地诱导受控者对被害人滋生出仇恨情绪。 随着这种仇恨不断累积，逐渐到达某个临界值的时候，受控者自然而然地就会萌生出杀人的念头。 电影上看到的那种，拿个怀表在人眼前晃啊晃的，这种手段只是最最初级的入门技巧而已。 催眠专家不需要辅助道具，可以直接利用语言和动作进行催眠。 而催眠大师则是能精准捕获到受控者的心理弱点，达到瞬间催眠的效果。 这在心理学上，等级依次递进为：基础、应用、发展、临床。 要是对应到催眠行业，那就是：菜鸟、进阶、专家、大师。 从曾丽思的资料上可以分析出，她最低也得是专家级别，并且很有可能达到了大师水准。 当晚。 松海城郊一处居民楼内。 于大章站在一户住宅门前。 他先是看了一眼防盗门上面的门牌号，确认无误后，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然而，屋里却没有任何反应，一片肃静。 又敲了几下~ 还是没动静。 没在家？ 他犹豫片刻，再次抬起手，这次加重了力道，连续敲了几下门。 依旧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动静。 正当于大章准备放弃的时候。 “谁啊？！” 屋内传来一个男人大声的叫喊声，听起来像是被人从梦中吵醒的。 “警察。”于大章语气冰冷地回道。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屋里就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好像有人在慌乱之中撞倒了什么东西。 “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就来。” 听声音可以想象得到，那个人此刻正急急忙忙地起床穿衣。半分钟后，房门打开。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穿着衬衫西裤，脚踏着拖鞋站在门内，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 他先是看了于大章一眼，然后探出身子往楼道两边望去。 找什么呢……于大章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男子这才直起身子，正视他： “你是警察？” 于大章拿出证件，递到他眼前。 对方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才正色道： “找我有事吗？” 于大章点点头： “你是准备在你家聊，还是跟我去局里聊？” 男子脸色一变，立刻侧身避让： “请进。” 于大章看了他一眼，这个人，长的还算英俊。 只是眼神中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沧桑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来到屋内，于大章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典型的一室一厅格局，总面积估计也就三十平米左右，厅里勉强摆下一张简易木质餐桌。 整个屋子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但却少了一份生气。 “叶智羽。” “到！” “哎，你不用这样。”于大章赶紧对他摆摆手： “这是在你家里，又不是在里面，你这样弄得我怪尴尬的。” 看着站得笔直的男子，他有点哭笑不得。 “习惯了习惯了。”叶智羽见于大章说话随和，也就放松下来： “警官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水。” “行了行了，别麻烦了。”于大章来到餐桌前坐下，然后指着另一把椅子： “过来坐，我和你说点事。” 这名叫叶智羽的男子听话地走了过来，在于大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这是什么生物钟啊。”于大章好奇地问道： “晚上七点多睡觉，你这是刚睡，还是才醒？” 叶智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要是不来，我这一觉要睡到晚上十点，然后凌晨去快递分拣场上班。” 2014年正是电商行业蓬勃发展的时期，快递业也逐渐成了主流行业。 工作虽然辛苦了点，但的确解决了很多就业问题。 也是从这时候起，只要人不懒，总有一口饭吃。 于大章感叹道： “当年的北大高材生，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去做铁人三项吧。” “什么铁人三项？”叶智羽一头雾水。 这年头快递、外卖、网约车还没进行分类……于大章只能岔开话题： “你就没去试试心理学相关的职业？” 眼前这个人可不一般。 曾就读于北大心理学专业，学霸级别的人物，在校期间就成了业内名人。 毕业后就职于一家心理矫正指导中心。 可就在正式工作的一年后，他犯案了。 一个星期日的下午，他来到一家商场的电梯口。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凡是在电梯口被他搭过话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将身上的钱交给了他。 整整一个下午，他就像是一个收费员，在电梯口收了一百多人的钱，合计有十多万。 奇妙的是，事后居然一个报警的都没有。 警方后来进行调查，那些人都说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事，甚至连叶智羽的样貌都说不出来。 被问及钱的事，给出的理由也各有不同，但大体上都是自己消费了。 这起案子之所以案发，也是叶智羽自己去警局自首的。 就在事发的第三天，星期二的上午，叶智羽来到警局，说自己利用催眠手段，骗取了一百多人的钱财。 人到案了，认罪态度也很好，但就有一点让警方非常头疼。 钱要不回来了。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谈义务，只谈钱 叶智羽周日收的钱，周一就将钱交给了医院。 说具体点就是，给母亲交了手术费。 什么疾病的手术费要十万以上？ 我要是全列举出来，今天能日更过万。 叶智羽亲眼看着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术后又一直陪护到母亲苏醒。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这才去警局自首。 认罪伏法，但钱却补不上来了。 最后经过庭审，叶智羽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经过立功和减刑，总共服刑三年两个月。 是不是觉得减刑减的有点多了。 这要看是否有重大立功表现。 在服刑期间，叶智羽多次协助警方办案，并利用催眠手段破获多起案件。 肯定会有小伙伴有疑惑，催眠能破案？ 太能了。 比如，有人丢了钱财，警方通过记忆恢复术，成功让嫌疑人回忆起偷窃的全过程。 还有很多案发现场的目击者，并不能准确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真相。 但通过催眠却能让目击者回忆起来。 从刑侦角度来说，催眠主要被用来帮助提取证词、解锁记忆碎片。 而叶智羽就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很多时候，警方自己的催眠师都做不到将目标的记忆提取出来，只要他去了就可以轻松做到。 于大章之所以能找到这里，也是因为听说过他的事情。 “哪家单位会聘用一个有案底的心理咨询师？” 叶智羽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但眼神却是认真的： “这个行业本身门槛就高，就业难度更大，身上有案底就基本告别这一行了。” “我现在的处境就好比是千禧年毕业，学的专业是bb机专业修理。” “有手艺，但却没了用武之地。” 他的话让于大章一时语塞。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叶智羽说的却是事实。 何止是心理咨询师这个职业，就连一些底层行业也不愿意雇用有案底的人。 这就是犯罪成本。 以为坐几年牢出来就完事了？ 出狱后就会发现，不管做什么都会低人一等。 也不知道谁研究的无犯罪记录证明，直接将人分成了好坏两种。 “可惜了。”于大章无奈地摇摇头。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不是犯罪的借口。 他说的可惜，指的是叶智羽在催眠领域的天赋。 “请教个问题。”于大章话锋一转，问道： “如果一个人已经被催眠了，用什么方式能将他唤醒？” 叶智羽听到后，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进入对方潜意识，找到催眠师设下的记忆枷锁，然后将其强行打断。” 果然是专业人士……于大章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好气地说道： “说点我能听懂的。” 不是他脑子笨，而是叶智羽说的太玄乎了。 他想听的是具体方法。 “这该怎么说呢……” 叶智羽露出为难的神情，似乎和一个外行讨论心理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半晌后，他才继续说道： “如果潜意识抓着一个负面的想法不放，自己的头脑是没什么办法发挥作用的。” “头脑只会分析、思考，而潜意识才是自己真实的样子。” “潜意识的问题要去潜意识里去化解。” 好吧，还是没听明白……于大章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想通过三言两语就能学会破解催眠，确实有点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过没关系，面前这不有个现成的人嘛。 “请一天假吧。” 于大章盯着叶智羽，说明来意： “我这里有件案子涉及到了催眠领域，在我看来，只有你能帮我。”本以为叶智羽会痛快答应，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是打工，请假是要扣钱的。” 于大章看着眼前这个尽职尽责的快递分拣员，笑了出来。 婉拒了呗~ 服刑的时候帮警方破案会获得减刑。 现在出狱了，也没必要再帮警方的忙了。 他还挺现实。 “有奖励。”于大章懒得废话，直接来实际的。 “我找份工作不容易的。”叶智羽说着，从兜里掏出香烟。 “抽我的。”于大章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华子，扔到了桌上： “奖励会以现金形式发给你，起步两千。” 叶智羽看了看桌上的华子。 现在的警察收入这么高了吗？ 他拿出一根放在嘴上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真好抽啊~ “偶尔请一天假也没什么。” 叶智羽嘴上叼着烟，微微眯眼，一副享受的模样： “正好我也想好好睡一觉。” 怎么感觉玩催眠的智商都不怎么高……于大章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曾丽思的影子。 这两人看起来都不是城府很深的人。 难道是因为过于自信，所以觉得没必要掩藏自己？ “事先说好，你必须要完成指定任务才能获得奖励。” 于大章觉得有必要将话说在前面： “你也知道的，只有案件成功告破，我才能向上申请奖励。” 这个钱当然要支队出了，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出这个钱。 如果案件能够侦破，别说两千了，就算再翻一倍，李钧也能同意。 但话说回来，没破案，说什么都白搭。 “理解，我又不是第一次协助警方破案了。” 叶智羽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如果对方真被催眠了，我一定能将其唤醒。” 看着他那自信满满的表情，于大章好奇地问道： “当年你在电梯口催眠了一百多人，是怎么做到的，完全凭着语言催眠的？” 当初他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觉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世界级的催眠大师多了，也没见谁能做到这样。 “怎么可能。”叶智羽淡笑着说道： “当年我都交代清楚了，我当时随身带了一个蓝牙音箱。” “在电梯口播放那种能把大脑从兴奋引导到平静状态的音乐。” “然后根据每个人所呈现出来的状态进行催眠。” “我只是个多读了几本书的普通人，很多时候也是要用到辅助道具的。” 还挺滑头……于大章笑了笑，没有拆穿他。 叶智羽想表达的是，他的自信主要取决于所学到的心理学知识和辅助道具。 这话骗骗别人可以，但在于大章的面前可行不通。 放个音乐就能催眠一百多人，骗鬼呢？ 真正起作用的，还得是催眠师自身的手段。 次日上午。 于大章将马健叫回支队。 刚一见面，他就命令道： “不用暗查了，今天跟我去见刘思远。” “咱们两个一起？”马健疑惑道。 和刘思远见面没必要非得两个警员一起去。 之前于大章单独见刘思远的事，他也知道。 如果只是找对方问话，亮明身份，说明来意就可以。 “这次是执法。” 于大章一脸严肃地说道： “如果顺利，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马健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知道。”于大章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否定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 破案其实就是一个搜证的过程。 即便凭借着经验和推理能够大致推测出凶手。 但缺乏确凿的证据作为支撑，那么所有的推断也不过是空谈罢了，根本起不了实质性作用。 于大章现在只能说刘琪的嫌疑最大，但要想确定下来，还得要拿到证据才行。 他之所以不说出来，就是不想让自己的想法影响马健。 两人先开着警车来到一处居民楼前。 刚停车，叶智羽就快步走了过来。 见他上车后，于大章笑着问道：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有段时间没睡得这么踏实了。”叶智羽在后座伸了个懒腰： “放心吧，我状态好得很。” “那就好。”于大章说着，拿出手机，将电话打给了刘思远。 这一次响铃时间长了一些，过了许久才接通。 “又是你！警官你到底要干嘛，咱们昨天不是刚见过么！”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疲惫，似乎对于大章很是反感。 起床气还挺大……于大章耐心地解释道： “昨天是找你了解情况，今天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刘思远的声音清晰了些： “我不认为你能帮我什么。” 两人现在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于大章也懒得继续和他解释，直接问道： “你在哪？” “家里。” “你那个女朋友在你身边吗？” “不在，我们不住一起。” 于大章被他的话弄愣住了。 不在一起住？ 一个公子和异性交往了一年多，连同居都没有。 那你到底图她什么啊……于大章差点问出声。 “一会儿见吧，我们正往你家去呢。” 他已经没什么和刘思远说的了。 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想知道对方在不在家。 催眠真是太害人了。 给一个天酒地、醉生梦死的富二代，都快催眠成傻子了。 于大章刚挂断电话，叶智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和我描述一下你是怎么发现对方被催眠的。” “昨天我问了他一个问题，结果他……”于大章随后将昨天和刘思远的对话过程描述了一遍。 叶智羽听完后，反驳道： “这并不能证明他被催眠了，也许是悲伤过度，导致的记忆错乱。” “你听我说完，主角马上登场。”于大章快速说道： “就在他马上要失控时，那个女人忽然将手伸到了他的掌心，随即说了一些安抚的话，那声音，特别柔。” 他本想模仿一下曾丽思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种柔媚入骨，仿佛能把人融化的声音，他实在是模仿不出来。 “伸到他掌心……”叶智羽想了想，问道：“是不是还在他掌心做了一些小动作？” “没错。”于大章回答得很肯定： “虽然当时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但从细微的抖动可以看出，她的指尖在刘思远掌心轻轻划动着。” 叶智羽听到后，没有再问，而是靠在了后座上，双眼慢慢闭上。 片刻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露出一丝笑意。 来到刘家别墅。 于大章三人在客厅里见到了刘思远。 此刻的他一脸疲态，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有话快说。”刘思远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别耽误我睡觉。” “昨天在和你的对话中，我发现你被催眠了。”于大章开门见山地说道： “所以我专门找了催眠方面的专家来唤醒你。” 此话一出，刘思远如同触电般从沙发上站起，眼睛瞪得老大，目光紧紧盯着于大章： “你在说什么，什么催眠，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怎么反应这么大？于大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开口，刘思远怒视着他，抬起胳膊指向门口： “如果你是来无理取闹的，请立刻离开我家！” 看他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要动手赶人了。 就在此时，于大章身后的叶智羽上前一步，对着刘思远微微一笑： “还设置了心灵防线，有意思，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什么意思？”于大章转头看向他。 对于心理学的专业术语，于大章是半懂不懂，但听字面的意思，貌似有点难搞。 “要实现催眠，首先一点，受控者不能有抵触心理。”叶智羽解释道： “而你刚才一提到催眠，他就立刻有了应激反应，这是被人设置了关键词。” “只要听到催眠这个词，就会产生应激反应，这样做可以防止有人对他进行催眠治疗。” 至于弄得这么复杂吗……于大章发现自己还是小看曾丽思了。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催眠还能设置心灵防线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于大章催促道。 他发现刘思远此时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儿，眼睛里已经出现了血丝，似乎下一刻就会大发雷霆。 “好办。” 叶智羽倒是看起来很轻松，他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你们两个在我后面交叉着走动，形成一种交错的状态，走动的速度快一点。” 于大章和马健对视了一眼，随后来到叶智羽身后，面对面擦肩而过。 走出几步后，他们两个再次回头，又重复着走了一遍。 循环往复…… 果然，几次之后，刘思远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而叶智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他缓缓移步，来到刘思远身侧。 “看，他们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不会靠近你。” 叶智羽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无论他们怎么走动，都会和你保持一定距离，随着他们的节奏，你可以放松下来。” “不用紧张，你现在是安全的，不用去想任何不好的事情。” “对，就是这样，放松，你做得很好。” 渐渐地，刘思雨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但没有完全闭上，保持着一种半睁不睁的状态。 叶智羽看到后，反而紧张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张了张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两个人，两个不同的流派，同时对一个人进行了催眠，居然还形成了平衡。” (本章完)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叶智羽盯着刘思远的脸，短暂思量后，继续轻声道： “你的身体可以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你的耳朵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你可以察觉到自己呼吸的频率。” “呼吸时，你可以慢慢放松下来，暂时忘记自己是谁。”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刘思远的双眼缓缓闭上，脸上露出轻松自在的神色…… “当你的手慢慢举起来的时候，你可以变得越来越放松。” 刘思远的双手慢慢抬起，直至与身体形成一个直角。 “手掌向上，如果掌心感受到熟悉的指令，你的五指会合拢在一起……” 半小时后。 于大章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再这么快步走下去，他非得晕倒在刘家客厅。 此时的他满头大汗，身上肥肉随着来回走动，抖个不停。 他真的很想停下来喘口气，但是又不敢停下。 刚开始他还能坚持，甚至还能分出精力去观察叶智羽他们。 到后来就干脆不往那边看了，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反观和自己一样不停走动的马健，居然连汗都没出，看样子还挺轻松。 “大章，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衣服都湿透了，没事吧？” 马健在与他交错的瞬间，关心地问道。 “没事。”于大章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 又一个交错。 “大章，你脸怎么白了？” 于大章：…… 又过了五分钟。 “大章，你怎么吐舌头了？” 于大章：…… 终于，叶智羽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好了，停下来吧，活儿干完了。” 这一声传到于大章的耳中，犹如天籁之音。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无力，只感觉全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 原来催眠是个力气活儿啊！ 喘了两口气，他扭头看了一眼沙发那边，发现刘思远仰躺在沙发上，没了动静。 “他怎么了？”于大章问道。 “睡着了。”叶智羽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深度睡眠有助于他的意识恢复，等他醒了也就自然好了。” 听到他成功解除了刘思远的催眠，于大章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没白受累。 又休息了两分钟，于大章这才起身，对过来询问的管家解释了两句后，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怎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于大章的语气里带着责怪的意味，还有点质疑。 他总觉得自己和马健两人没必要走这么长的时间。 明明后期刘思远都闭眼睛了，根本就看不到他们。 “我第一次遇到如此复杂的情况，所以中途不能出现一点纰漏。” 叶智羽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解释道： “如果中途受控者醒了，我会借助你们两个制造的场景稳住他，将催眠继续下去。” 我们两个是你的辅助道具呗……于大章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理解他的做法。 “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他一边抬手擦拭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一边看着叶智羽说道： “尽量说些我能听懂的话，少用专业术语。” 叶智羽点了点头，稍稍停顿片刻，似乎是在脑中迅速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地轻声说道： “来的路上，通过你的描述，我以为受控者是被某人进行了长期的深度催眠。” “只凭只言片语和简单的小动作，就能对受控者进行心理暗示，只有长期进行诱导才能做到。”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接下来的话不太好表达。 于大章也没催他，知道他在将那些专业名词转化成他能听懂的话。 过了许久，叶智羽才继续说道： “当我进入他的潜意识，才发现实际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你们听过‘艾瑞克森’催眠法吗？” 于大章和马健同时摇了摇头。 “现代催眠之父你们都没听过？”叶智羽瞪大眼睛问道。 两人再次摇了摇头。 “好吧。”叶智羽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们就当成是国外的一种催眠流派吧。” 说着，他竖起一根手指： “这个人起初就是被这种流派的手段催眠了，对方所要达到的目标是……修改记忆。” “显然那个催眠师做到了，并成功在受控者的潜意识里设置了特定指令。” “当我要消除掉那些指令时，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叶智羽说到这里，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兴奋和激动。 他又竖起一根手指： “另有一种传统的催眠方法在保存受控者的记忆。” “说得直白些就是，传统方法在阻止修改记忆，而且也设置了特定指令。” “这就相当于受控者的潜意识里有两个开关。” 这次于大章和马健都听懂了。 主要是“开关”这个词用的好，实在是太亲民了。 听得出来，那个国外催眠法是曾丽思使用的。 同时于大章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修改记忆那一方就没察觉到有人在进行阻止吗？” 叶智羽听到后，笑了笑： “问的好，巧就巧在这儿了，使用传统催眠法那人绝对是大师级别的，他设置的开关没有固定模式。” “在受控者记忆被修改后，会不定时地对记忆进行修复，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这样做可以有效防止被另一个催眠师发现。” “据我所知，全国能做到如此精妙程度的催眠师，只有三位。” 于大章在叶智羽脸上看到了对专业的狂热。 类似的表情，他在钱程脸上也看到过。 但他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对刘思远催眠的这两个人，在心理学领域都是佼佼者，但和叶智羽相比，至少还差了一个段位。 不然叶智羽也不会轻易就发现他们设置的指令，并将其解除。 高手在民间啊~ “弗洛伊德你们听过没？”叶智羽看着于大章两人问道。 “这个我知道。”于大章抢答道： “著名的心理学家，我看过他写的《梦的解析》，不过只看了开头的一部分。” “他还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 叶智羽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挠了挠头： “你以后还是少看这类书吧，那句话准确的翻译是……梦境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 “算了，和你说这个就是对牛弹琴。” 见于大章面露怒色，他立刻转移话题： “我提起他其实就是想举个例子。” “对刘思远进行催眠的两个人，就像是……” 叶智羽嘴角扬了扬，露出一抹中二少年才有的神采飞扬： “周公大战弗洛伊德。” (本章完) ------------ 第二百章 蓄意谋杀未遂 妙哇！ 于大章这回是彻底听明白了。 这个比喻简直绝了。 可问题也来了，那个周公是谁？ 按照叶智羽的说法，那是个大师级的催眠师，在国内是屈指可数的人物。 这样的人是谁请来保护刘思远的？ 最让于大章想不通的是，对方既然已经知道刘思远被催眠了，为什么不揭穿曾丽思。 反而舍近求远，用了这么个方法暗中帮助刘思远保存记忆。 这个局里还有其他人参与？ “这种情况，一般是怎么取证的？”于大章盯着叶智羽问道。 现在既然可以确定曾丽思对刘思远进行了催眠，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取证。 只要将曾丽思拿下，这个案子就有了第一个直接证据：人证！ “简单。”叶智羽淡淡地回答道： “先对受控者进行专业评估和鉴定，确定其被人催眠过。” “然后找到两人相处时的监控影像，锁定催眠暗示迹象。” “未经同意被催眠，这本身就涉及犯罪。” 剩下的话不用说了，他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可以抓！ 于大章看了一眼仰躺在沙发上的刘思远： “他还有多久能醒？” 现在最便捷的抓捕方法就是进行诱捕，让刘思远将曾丽思约来。 叶智羽想了想，答道： “他本来就缺乏睡眠，再加上意识修补的时间，最快也得五个小时。” “能不能强行将他唤醒？”于大章追问道。 五个小时太久了。 夜长梦多，很难说刘家别墅里有没有和曾丽思相熟的人。 万一消息泄露，曾丽思很可能会潜逃。 她有国外背景，真要是逃到海外，再想抓她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不建议这么做。” 叶智羽显然是经常协助警方办案，不将话说满，就算是不同意，他也会留余地： “如果现在将他唤醒，会导致他意识混乱，进而在精神层面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没错，他只是提建议，并将后果提前告知。 决定权还在于大章那里。 而且可以听出来，如果于大章执意要将刘思远唤醒，他肯定会让其另请高明。 “马哥，上报支队，请求支援，这次抓捕行动由你负责。” 于大章自然不会做违反原则的事。 而且他本身就很抵触那些为了破案而不择手段的行为。 之所以让马健负责抓捕，是因为曾丽思的相关资料都是由马健一手调查出来的。 对于她目前的住所和行动轨迹，马健自然也了如指掌。 为了确保抓捕成功率，于大章决定不跟着去了。 论行动能力，支队随便一个刑警都比他强，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十多分钟后，两辆警车来到刘家别墅，接上马健去往曾丽思住处实施抓捕。 于大章则是开车将叶智羽送回家。 临分别时，他向叶智羽保证道： “放心，等案子一破，我立刻申请奖励，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 叶智羽关上车门，对着他点点头，随后走向自己所住的单元楼。 “晚上还要去分拣场上班吧？”于大章在他身后问道。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叶智羽停下了脚步，缓缓地回过身来。 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他本能地以为这个胖子要给他介绍心理学领域相关的工作。 虽然这个行业门槛高，但有系统内的人介绍，那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无疑相当于一份强有力的担保。 对于叶智羽来说。 只要能够重新回到老本行，即便只能从事咨询类这种相对较为基础的工作，那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抿起嘴角，一脸期待地盯着于大章，微微颌首。 “努力，奋斗！” 于大章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随即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疾驰而去。 叶智羽：…… 良久之后，他依然站在原地，额头的青筋不时跳动两下。 自己好歹也是心理学领域的天才人物，居然被这个胖子迎面泼了一碗心灵鸡汤。 一小时后。 在马健的带领下，曾丽思被带回支队接受调查。 这次的抓捕行动很顺利，在她的住处将她带离时，这个女人明显慌了。 据马健描述。 见到警察的那一刻，曾丽思的双腿不停地打颤着，眼里满是害怕，嘴唇微张，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于大章不免有些好奇，就算她承认对刘思远进行催眠，也没多大罪名，至于吓成这样吗？ 再说了，作为一名催眠师，不应该如此脆弱。 审讯室内。 “姓名？” “曾丽思。” “年龄？” “26岁。” 曾丽思回答了马健的例行问题后，立即提出要求。 “我要求做污点证人！” 另一间屋子内，盯着监控画面的于大章差点笑出声来。 她是真不懂法啊。 西方国家的法律中，确实有“污点证人”这一说法。 就像香江电影里经常演的那样，转为控方证人，可以减轻或免除自己的刑事责任。 但在国内是没有污点证人的。 只有类似的概念。 比如…… 戴罪立功、检举揭发、争取宽大处理。 马健自然不敢答应免除她的刑事责任，只能将大概意思告诉她，并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清楚。 本以为曾丽思听到这样的回答会顽抗到底。 哪知道她沉默了许久，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问题： “蓄意谋杀未遂会被判多少年？” 这个问题直接给马健问懵了。 就连盯着监控画面的于大章也是一脸错愕。 蓄意谋杀？ 杀谁啊？ 难道是…… 想到这里他立刻紧张起来，心脏怦怦乱跳。 她要杀刘思远！ 不对啊。 前世他听说这个案子的时候，都是2015年了，那时候刘思远还活得好好的。 她蓄意了这么久？ 片刻后，马健反应了过来，用官方话术回答道： “判决年限主要取决于具体的情节和法律规定。” “最高是死刑，然后依次是无期徒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于大章注意到，在听到“死刑”两个字时，曾丽思的眼睛猛地瞪大，眉毛微微皱起，嘴角向下弯曲。 这是人在惊恐时才会出现的反应。 她真的在怕。 PS：过年了，给大家嗑一个，邦~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一章 两年是最稳妥的时间 当马健说到“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时，曾丽思明显又燃起了希望，脸上露出了一抹激动和喜悦。 马健说完后，她沉思了一会儿，再次问道： “如果是诬陷他人谋杀，会怎么判？” 有这罪名吗？马健一时竟无言以对。 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看监控画面的于大章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到底是谁审谁啊~ 她还问个没完了。 这是审讯室，不是法律扫盲班。 再说了，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一会儿是蓄意谋杀未遂，一会儿又诬陷他人谋杀的…… 罪名一个比一个怪。 用一句方言形容：介娘门不像好人呐~ “你说的是诬告陷害罪吧。”马健在短暂的愣神后，很快回过了神。 曾丽思听到后，立刻点头： “对，就是这个罪，这个怎么判的？” “这个嘛……”看得出来，马健不太想回答。 但曾丽思给他一种感觉。 只要将她的问题回答了，她就会交代事情，于是马健想了想，说道： “情节严重的，三年以下、拘役或者管制，特别严重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你确定？”曾丽思又问道。 “当然。”马健点头。 审讯室内安静了下来。 马健见曾丽思一副沉思的模样，知道她在做思想斗争，所以没有打扰她。 大概过了一分钟，曾丽思自语道： “我这应该是陷害，对，就是陷害。” 她抬起头来，看向马健： “主动交代，并检举揭发，是不是还会轻判？” “没错。”马健点头应道： “我们会将这些记录下来。” 他不敢答应什么，因为量刑是由院方决定的。 但法院会在量刑前，将立功作为法定量刑情节。 “那就行了。” 曾丽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脸色也平静了许多： “我交代，全部交代。” 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说道： “是刘琪找我来接近刘思远的。” “以前在剑桥时，我和她见过几次，算是认识，互相留有联系方式。” “去年五月中旬，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交易的内容是，留在她弟弟身边，进行长期催眠，最后我会获得刘思远名下的全部固定资产。” 曾丽思的语速很快，以至于负责记录的警员都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不过对于她所说的内容，于大章并不感到意外。 之前知道她和刘琪是校友时，于大章就已经进行过这方面的推断。 找个外人，里应外合吃掉刘思远的财产，这在豪门圈里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用上催眠的手段，顶多算是个高端点儿的美人计。 于大章只是没想到刘琪会这么大手笔，将固定资产全许诺给了曾丽思。 那可是一笔巨额财富！ 不说别的，就光是位于松海市宏口区的独栋别墅，最少也得几千万。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全算上的话，总价值轻松过亿。 于大章突然想起前世在网上看过的一个街头采访。 清华录取通知书和一个亿，你选择哪个？ 很显然，在巨额的金钱面前，别说清华了，曾丽思将剑桥的毕业证都给撕了。 但这里面有个漏洞！ 于大章拿起电脑旁的麦克： “问她，是如何确定刘琪不会食言的。” 审讯室的马健听到后，看着对面的曾丽思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事后刘琪不兑现承诺，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关键点。 那么一大笔财富，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放手。就算刘琪在许诺的时候，是真心想给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难保她不会改变主意。 要知道，人是会变的。 “不会。”曾丽思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她不敢不给，因为我们之间的合作内容见不得光，如果她不兑现承诺，我随时可以举报她。” 马健很快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点，于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那就具体说说你们的合作内容，还有你催眠刘思远，想让他做什么？” 这也是于大章最想知道的。 见马健问了出来，他立刻集中注意力，紧紧盯着监控画面上的曾丽思。 “两年准备时间，我负责催眠刘思远，修改他的记忆，让他以为刘正阳是他杀的。” 曾丽思说话简洁明了，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另一间屋子里的于大章听到这番话后，猛地站起身，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这一刻，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终于找到答案了。 既然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为什么刘琪还是要坚持报案？ 于大章甚至都想过，她是在秀智商。 原来…… 刘琪是想用这个案子除掉亲弟弟！ 她是策划者，曾丽思是实施者，管家是报幕人，刘思远最后登台表演…… 真是精彩，精彩得让于大章不忍直视。 为什么要这样？ 如果是为了钱，刘琪不应该做得这么绝。 根据调查显示，刘琪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不碰毒，也不赌博，甚至都很少买奢侈品。 这样一个女人，会为了钱杀亲爹，谋害亲弟弟？ 没理由啊！ 难道她偷偷包小白脸，没被发现？ 不会。 刘琪才28岁，长相气质都属上等，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乏追求者。 再说了，就算包个小白脸也用不了多少钱。 凭她的智商，也没哪个男人能骗她钱。 审讯室内。 马健继续问道： “为什么要用两年时间准备？” 就连他都觉得这个时间太长了 曾丽思听到这个问题后，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解除我催眠的人没告诉你们吗？” “想要完全修改一个人的记忆，需要长时间在受控者身边进行诱导。” “两年是最稳妥的时间。” “刘思远入狱后，不会再与外界有联系，所以必须要确保他的记忆不会自行恢复。” 叶智羽没说啊……于大章回忆一下，他的确没说过类似的内容。 两种可能： 1，在叶智羽看来，这是个常识性问题，所以没有说的必要。 2，对他来说，完全修改一个人的记忆，根本不需要那么久。 于大章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那个家伙在催眠领域的天赋，连他这个外行都感受得到。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二章 她把自己都当成了棋子！ 通过催眠修改一个人的记忆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而且有真实案例。 2012年，警方在一处居民楼里解救出一名已经失踪五年的女大学生。 并成功抓捕了犯罪嫌疑人周某。 奇怪的是，那名女大学生并没有被关押或者被限制行动。 警方进入嫌疑人家里时，她正在带孩子。 对于警方抓捕周某，她还表示了不满，询问是不是抓错人了。 见到自己的父母，她说并不认识对方，还说自己的父母在她小的时候就已经相继去世。 闹到最后，警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弄错了。 好在及时做了亲子鉴定，才确定了女大学生的身份。 后经周某供述，他给女大学生杜撰了一个全新的人生经历，并每日对其进行灌输。 具体方法就不说了。 两年后，女大学生被洗脑成功，不但接受了新身份，还给周某生了孩子，过起了日子。 类似这样的案子在国内还有很多，国外那就更多了。 审讯还在继续。 曾丽思全都交代了。 将她知道的细节全部说了一遍。 奇怪的是，于大章并没从她嘴里听到关于管家的信息。 “刘琪还是在防着她啊。”于大章自语道。 很显然，刘琪并没有将全盘计划告诉曾丽思。 她只清楚自己这一环的计划，至于如何将刘思远送进监狱，她并不知情。 同时于大章还注意到，曾丽思并不好奇是谁解除了刘思远的催眠。 她一句都没问过。 并且在提到催眠时，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叶智羽那种对专业的狂热。 凡事一旦和钱扯上关系，就不那么纯粹了……于大章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拿起麦克： “马哥，取证吧。” 既然曾丽思将整个过程交代清楚了，下一步自然就到了取证环节。 证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刘琪指使的。 光靠嘴说不行，必须要有实质性的证据。 “刘琪是如何和你联系的？”马健盯着曾丽思问道。 “我们一年前是通过电话联系的，当时是她打给我的。”曾丽思回答得很顺畅： “回国后，我们当面谈了具体的细节，我记得当时是在一辆商务车里。” “后来她还为我办了一张电话卡，这之后……” 曾丽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片刻后，她突然抬起头看向马健： “我漏了一件事，在接触刘思远之前，刘琪让我对她进行过一次催眠。” “说说具体的。”马健立刻来了兴趣。 “催眠的内容是，忘记她父亲的死因。”曾丽思的脸色有些难看： “当时我还好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健想了想，继续问道： “催眠一次就能让她忘掉？” 好歹今天他也亲眼见识过催眠了，也知道了催眠是个长期持久的活儿。 所以对于一次就让人丧失记忆这种话，他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 “受控者敞开心扉，完全配合的情况下，是可以完成的。”曾丽思解释道。 刘琪要忘掉的是刘正阳真正的死因……于大章听到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怪不得见面那次，她表现的那么自然，一点没看出有撒谎的痕迹。 原来刘琪提前给自己洗脑了。 现在就连她自己都以为刘正阳是自然死亡。 多么可怕的心机！ 她把自己都当成了棋子。 “还是说说你们的联系方式吧。” 马健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刘琪给你办了张电话卡后，她再联系你，就打你新号码？” 曾丽思摇摇头：“没有，我回国后，她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 “没打过电话？”马健皱着眉头问道： “那你们平时都怎么联系的？” “结识刘思远后，我和刘琪就没再联系过。”曾丽思回答道： “这是之前就计划好的，不能让别人看出我们认识。” 坏了，她成弃子了……于大章立刻猜到了刘琪的计划。 她们唯一的一次通话，是曾丽思在剑桥时，刘琪给她打的国际长途。 距离现在已经一年多，别说查通话内容了，就连通话记录都很难查到。 而且曾丽思回国后，刘琪还给她办了一张新电话卡。 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将曾丽思国外的那张电话卡处理掉。 估计刘琪当初给曾丽思打电话，用的也不是自己常用的手机号。 好算计啊~ 这就等于切断了和曾丽思所有的联系！ 刘琪在动用这枚棋子前，就计划好了如何撇清她们之间的关系。 “停下来吧。”于大章拿起麦克说道。 审讯时间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再审下去就有逼供的嫌疑了。 而且曾丽思很配合，对所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让其好好休息，也能更好的回忆一些细节。 于大章站起身，来到会议室。 没一会儿功夫，马健也走了进来。 “大章，抓不抓？” 他指的是刘琪。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个女人，在他看来，已经可以将其列为主要嫌疑人。 “抓她？” 于大章看着马健，有些犹豫地反问道： “理由是什么？” 马健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她指使曾丽思陷害刘思远，凭这一点就够刑拘了。” “证据呢？”于大章拿出华子，递给马健一根： “你先抽一支，冷静一下。” 马健刚从审讯室出来，有些激动很正常。 刑警办案，很少有审讯完直接行动的。 一般中间会有一个开会的过程，就是为了防止头脑发热。 这种时候，来上一支香烟，总结一下，让大脑冷静下来，反而会提高办案效率。 当然，那种证据确凿、事实清楚的案件除外，直接抓就行了。 马健接过烟，深吸了两口，吐出一团烟雾。 “你是说，凭曾丽思的供词，无法指证刘琪？” “没错。”于大章点点头： “咱们现在都无法证明这两人认识。” “刘琪在曾丽思结识刘思远之前就撇清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唯一有联系的地方，就是她们两个曾就读于一所大学。” 这就是证据的重要性。 如果无法证明两人相识，那曾丽思的供词就成了一面之词。 警察可以随意带人回警局调查吗？ 答案是否定的。 传唤并不要求必须有确凿证据，但必须掌握初步线索或合理怀疑的前提下进行。 显然刘琪将这两点都给切断了。 而且凭她的财力和人脉，别说大律师了，找个律师团都轻轻松松。 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强行将她带回来接受调查，只会适得其反。 “还有一点被你忽略了。” 于大章补充道： “咱们现在调查的是刘正阳猝死案，而曾丽思和这件案子没有直接关系。” “她只是对刘思远进行了催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严格来说，她都不构成犯罪，毕竟后续的事情没有发生。” “所以，对刘琪来说，这枚棋子还有预警的作用。”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三章 很多犯罪就是因为太要面子 于大章所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刘琪暂时不能抓。 “曾丽思被抓捕归案的消息，她很快就会知道。” 马健一脸凝重地提醒道： “说不定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就不怕刘琪潜逃？”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刘琪有国外背景，而且不缺钱，潜逃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 “她不会逃。” 面对马健的担忧，于大章却是很肯定地回应道： “一个如此自负的人，不会做出落荒而逃的事。” 顿了一下，他忽然笑了出来，语带嘲弄地说道： “别忘了，她现在自己都认为刘正阳是自然死亡的。” “她让曾丽思对自己催眠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马健听后，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笑意。 的确如于大章所言，刘琪这般行径无异于自断后路。 抛去杀害刘正阳的事实，她也确实没有潜逃的理由。 如今整个案情已然逐渐明朗化了，所有的线索无一例外地均指向了刘琪。 接下来所要做的只需搜集证据便可。 次日。 马健继续对曾丽思进行审讯。 于大章则是去看望了刘思远。 刘家别墅内。 “我之前被催眠了？” 刘思远看着面前的胖子，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女友已经承认了。” 于大章坐在他的对面，笑着安慰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找专业人员对你进行了心理方面的治疗。” “她为什么要催眠我？”刘思远问道。 看得出来，相比于自己的身体健康，他更关心曾丽思这么做的目的。 “为了钱呗。”于大章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你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不应该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目前这个阶段，他还不能将实情告诉刘思远。 如果知道了实情，刘思远一定会去质问刘琪。 那样的话，事情很可能会变得复杂起来。 “可她并没有骗我的钱啊。” 刘思远恳求道： “你们能不能放了她，我不追究她的责任。” 于大章：？？？？ 叶智羽不是说催眠已经解除了么。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会是真爱上那个女人了吧。 “你……”于大章试探着问道： “还打算和曾丽思继续交往？” “当然了。”刘思远看起来很平静：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和我交往，她现在的身份依然是我女友。” 于大章有点不能接受了。 这特么是个情圣啊！ 是不是有病？ 都告诉你了，对方已经催眠你了，你还要和她交往。 怎么有点像纣王玩妲己…… “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于大章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说出了来此的原因： “我来是想问你，刘正阳生前有没有对你说过遗嘱的事？”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 那时候刘思远处于被催眠状态，所以没有正面回答。 “说过。”这一次刘思远回答得很干脆： “和现在的分配方式一模一样，爸爸是当着我和我姐的面交待的。” “什么时候说的还记得吗？”于大章追问道。 “这个嘛……”刘思远回忆了下： “大概是在爸爸去世前的半个月。”果然如此……于大章心中暗喜。 这和他猜的相差无几。 刘琪果然在这方面说谎了。 她报案的理由是：父亲死前半个月对她说，如果自己猝死，一定是被人害的。 这个理由是她捏造出来的！ 她想掩盖刘正阳立遗嘱的事实。 因为真正让她动了杀心的，就是这个遗嘱的内容。 这是一个处处都透着不公平的遗产分配。 从刘琪的角度来看。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如果这份遗嘱公开，对她来说会颜面尽失。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笑话她，甚至会把她当成笑柄。 作为一个天之骄女，绝不容许这样的羞辱降临到自己头上。 还有一个原因。 那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弟弟，凭什么就能够得到那么多财产。 当然，这些都是于大章用换位思考的方式，去衡量和分析出来的。 这便是所谓的“共情”。 “还有一个问题。”于大章再次问道： “除了曾丽思，你印象中还有没有其他人对你进行过催眠？” 刘思远皱眉想了想，随即茫然地摇摇头： “没有，我平时也接触不到这类人。” 那可就怪了……于大章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本来以为能从刘思远这里知道那个“周公”是谁，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 离开刘家别墅，于大章开车回到分局。 刚走进楼内就被值班警员叫住： “大章，有你一个快递。” “我的快递？”于大章有些纳闷的问道。 他平时没有网购的习惯，在外地也没有亲戚朋友，按理说不会有人给他寄东西。 “刚送来的。”警员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纸壳盒，递给他： “同城快递。” 于大章伸手接过，看到在快递单旁贴着“同城”两个字，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很轻。 道了声“谢谢”后，他拿着快递来到支队。 坐下后，看着桌上的盒子，他嘴里嘀咕着： “里面不会是手机炸弹吧。” 前段时间在大街上遭到了报复，导致于大章现在脑子里还绷着一根弦儿。 犹豫了下，他还是没敢将纸盒打开，而是将其放在耳边仔细听了听。 没声音。 又闻了闻。 密封的很好，没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拿在手里晃了晃，里面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响动声。 他奇怪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周围同事的注意。 “大章你干什么呢？”其中一名警员起身问道。 另一名警员也凑了过来： “是呀，你拿个纸盒子晃来晃去的干嘛呢？” 他们的声音也惊动了其余人。 “这不就是个快递么，快点拆开看看。” 见群众的热情很高，于大章也就不隐瞒了。 “我没在网上买过东西，也没有人说过要给我邮寄东西，而且……” 他指了指快递单旁边的“同城”字样： “这还是个同城的，大家也都知道，我前阵子遇袭了，所以我……” 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众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艹，你知道有危险，还拿上来！” (本章完) ------------ 第二百零四章 不该出现的快递 不出两秒，本来围着于大章的警员们全都退到了门口。 见于大章坐着没动，有警员大声催促道： “你还傻愣着干嘛，出来啊！” 还是刑警反应快啊……于大章在心里感叹着，将快递放在了桌上。 随后在桌面扫视了一圈，找出一把美工刀。 深吸了一口气，于大章用美工刀顺着纸盒的缝隙划过，然后慢慢将其打开。 门口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全都弯着腰，随时准备卧倒。 其实已经有人想离开了，不过碍于脸面，只能在这硬撑着。 于大章知道里面不可能是炸弹，首先重量就不对。 他这么做纯粹就是想逗逗大家伙儿。 但有一点是真的，他的确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万一是触发式毒气或者辐射物之类的，最好还是别连累其他人。 将快递盒打开后，于大章向里面看去，只见一个小巧的药瓶子安静地躺在那里。 药瓶被一层透明的密封袋紧紧包裹着，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而在药瓶子的旁边，则整齐地放置着已经折叠好的纸张。 他把药瓶子拿出来晃了晃，“哗啦哗啦”的声音和之前一模一样。 当看清瓶身上的标签时，于大章的双眼立马亮了起来。 维拉帕米！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冒出，于大章不禁咽了口唾沫。 不敢置信的又确认了一次，确定没有看错后，他才将药瓶重新放回纸盒。 随后，他又看向了折叠好的纸张，伸手将其取出，并慢慢地展开。 当看到上面的一行字后，他的脸色不由的变得古怪起来，眼神也渐渐迷茫起来。 #金陵大学生物医药实验室# 下面紧挨着两行小字： 药物名称：维拉帕米。 实验内容：药物提纯。 在最下面还盖着实验室的公章，并附有实验日期：2013年5月6日。 于大章回忆了一下，这个时间刚好是刘琪给实验室捐款的第二天。 这是…… 实验室丢失的实验品和与其相关的实验报告！ 他又快速翻阅起来，刚看了半页就脑瓜子生疼。 好吧，看不懂。 这份报告专业性太强，不是他一个外行能够轻易理解的。 不过他还是翻了一遍，并在后面又发现了另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上没有金陵大学的字样，但是上面印着一家药物临床试验机构的标志。 #含量测定实验报告# 药物名称：维拉帕米。 实验内容：关于该含量药物对人体造成的直接影响及可能不良反应。 当看到这份报告上的内容，于大章瞬间得出结论。 刘琪完了。 这就是直接证据！ 问题来了，这个快递是谁寄的？ 这一刻，于大章的脑子彻底乱了。 首先排除刘琪。 她布下这么一个局，不可能是为了给自己送进去。 那还有谁？ 刘思远、管家，或者是…… 这两人实在是不像能破局的人。 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此时门口的众人再次凑了过来。 当看到盒子里的药瓶后，有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不就是一瓶药嘛，你说你弄得紧张兮兮的干什么。” 另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 “就是啊，一瓶药而已，我看你小子是故意吓人。”说归说，但却没人伸手去碰触盒子里的药瓶。 刑警的职业习惯，无论多么好奇也不会手欠。 “这是重要物证。”于大章一脸严肃地说道。 随即将手中的实验报告折叠好，又放回到盒子里。 见于大章拿着快递起身离开，支队的刑警们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胖子又要搞事。 来到支队长办公室。 于大章直接推门而入。 “李队，我需要支援。” 李钧见有人不敲门就往里闯，正要训斥，看见是于大章，强行忍了下来。 “别慌慌张张的。”李钧沉声说道： “先说什么事。” 现在不是汇报案情的时候……于大章只好挑重点的说： “刘正阳猝死案，我找到真凶了。” 真凶？李钧冷不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一直以为刘正阳案不是凶杀案。 法医的尸检报告明确表明刘正阳是自然死亡。 在他看来，这件案子会一直挂着，直到家属销案。 可这才几天啊，这个胖子不但将案子给定性成了凶杀案，还把真凶给找到了。 “真凶不会是昨天你们抓的那个催眠师吧？”李钧不太确定地问道。 昨天的抓捕行动就是他批准的，曾丽思的资料他也看过了。 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接触过刘正阳。 要不是于大章在主抓这件案子，他都不会同意抓捕。 “不是她。” 于大章目光冷冽，语气坚定地说道： “凶手是刘正阳的女儿，刘琪。” “谁？！”李钧惊呼出声，一脸的错愕。 “就是这起案件的报案人。”于大章补充道： “目前我们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指向她，就在刚刚，我收到了能将其定罪的直接证据。” 那就不会错了。 要说李钧对哪个下属最信任，这个人一定是于大章。 自从这个胖子来到了宏口分局，仅凭一人之力就拉高了整个分局的kpi。 公安系统也有绩效考核吗？ 不但有，还非常严格。 同样也是每个分局领导最头疼、最重视的关键业绩指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内卷已经成了一种趋势，任何行业都无法幸免。 “说吧，需要什么支援。” 李钧正色道： “只要是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我能做到的全部满足。” 这是一种肯定和信任。 换个人李钧都不敢下如此保证。 实在是这个胖子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我现在缺人手。”于大章快速说道： “最少还需要四名警员。” “没问题。”李钧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我再调给你两辆警车，如果需要异地抓捕，你可以自行决定，出了事由我顶着。” 在他眼里，此时的于大章就是一个行走的kpi。 破获积案不但能提升破案率，还能完成局里的业绩指标。 “谢谢李队。” 于大章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刘淼的电话。 “这两天查的怎么样了？” “查的差不多了。”那边的刘淼快速答道： “那名实验员确实有问题，他每月的消费远超工资水准，还背着家里包养了一个在校大学生。”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五章 原来你也会怕 现在包养大学生什么价位……这话都到嘴边了，硬是让于大章咽了回去。 “我稍后传给你一份实验报告，是那名实验员去年做的。” 于大章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这份报告就是证据，盯住他，马上会有同事过去支援你。” 刘淼会意，随即问道： “抓捕后，是立刻带回去吗？” 于大章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就算支援的警员现在出发，赶到金陵大学最快也要五点多。 再将人带回来，就得晚上九点。 时间来不及了。 “先别将人带回来。” 于大章想了想，说道： “你们找个就近的派出所，在那里先进行审问，如果问出了关于刘琪的信息，立刻联系我。” 结束通话后，李钧叫来支援的四名警员也来到了办公室。 当得知这次是和于大章一起办案，四个人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现在整个分局谁不知道这个胖子的本事。 只要和他在一块儿，立功简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马健就是个例子。 快三十的人了，这么多年也没干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 结果和于大章出勤几天就破了个特案。 在支队其他刑警们的眼中，马健的个人三等功就是白捡来的。 “大章，你就下命令吧。”其中一名警员激动地说道。 另外三人也一脸期待地盯着于大章。 怎么像打了鸡血一样……于大章偷偷看了一眼李钧。 这可是在人家支队长的办公室里，在这下命令让李队怎么看我。 “李队，请指示。”于大章在李钧面前挺了挺胸。 不管多着急，主次还是要分的。 李队看了看他，没好气地说道： “行了，别装了，快点的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心里对于大章还是很满意的。 “你们两个现在就出发。”于大章随意指派了两名警员： “去金陵大学和刘淼会合，协助他完成抓捕行动。” “是。”两人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开。 于大章又看向剩下的两名警员： “你们跟我走。” 一小时后。 正阳集团楼下。 两名便衣刑警从大门走出，来到旁边停车场，坐上一辆越野车。 “怎么样？”驾驶位上的于大章问道。 “问过了。”其中一名警员答道： “刘琪今天在公司办公，目前正在参加会议，预计要工作到晚上六点。” 另一名警员补充道： “我们是以寻求合作的理由去找的她，没有暴露身份，不过没有见到她本人，前台接待说，见刘总要先预约。” 于大章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对他们两人说道： “我们先在这等，你们盯着点门口，如果见到她出来，立刻告诉我。” 刘琪身为正阳集团高级副总裁，自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在他们去打听前，于大章就已经预料到了。 这次不能再打电话约她了。 曾丽思归案的消息，刘琪肯定知道了，所以现在以警察的身份约她，肯定会让她多想。 和刘琪这种喜欢玩脑子的人打交道，就是要出其不意，不能给她反应的时间。 交待好后，于大章拿出手机打给了叶智羽。 直到彩铃要结束的时候，对方才接通电话。 “于警官，你怎么总在我睡觉的时候找我啊。” 叶智羽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次沉睡过去。“没办法，谁让你这生物钟正好和正常人颠倒。” 于大章调侃一句后，换上了严肃的口吻： “今天还需要你帮忙。” 电话那边的叶智羽默了几秒，然后犹豫着开口道： “那个……我现在这工作其实也挺不好找的，所以吧……” 于大章懒得和他打哑谜，直接打断道： “奖励加一千，打车过来，路费报销。” “地址给我。”叶智羽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听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我现在马上过去。” 要不要这么现实啊……于大章好想捂脸。 四十分钟后，叶智羽打车来到停车场。 上车后，他和众人打了声招呼。 于大章见他双眼通红，一脸疲态，有点不忍心： “你在车里睡一会儿，等下行动我喊你。” “好。”叶智羽也没客气，答应一声后，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又过了一小时，于大章的手机响起。 刚接通，刘淼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 “人已经控制住了，我们正在赶往附近派出所，预计十五分钟后能开始审讯。” “好。”于大章应了一声，随即说道： “审讯开始后，拍一张实验员的照片给我发过来。”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又看了眼时间。 下午五点半。 将叶智羽叫醒，又等了十分钟，在即将到六点时，于大章一声令下： “行动。” 四人下车，快步走进正阳集团。 来到前台，于大章亮出证件： “刘琪在几楼？” 接待员哪见过这阵势，忙不迭的回答道： “在……十六楼。” 于大章不敢耽搁，对女接待员说道： “麻烦带我们上去。” 听着是商量的语气，但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很快，几人坐电梯来到十六楼，在女接待员的引领下，停在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你们是谁，怎么没有预约就上来了？” 一个秘书模样的职业女性走了过来，用冷漠的眼神看向几人。 于大章没理她，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女秘书则是被两名警员挡在了外面。 办公室内，刘琪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翻着文件。 门被突然推开，她只是皱了下眉头，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于大章笑着对她摆了下手，随即来到她的办公桌前坐下。 “于警官，闯别人办公室可不太礼貌。” 刘琪表情微怒，将手中的文件合上。 “如果有工作要交接就趁现在。”于大章笑容不减： “你现在还有打电话的权力，不过要当着我的面打。” “你什么意思？”刘琪皱眉。 于大章没回答，而是反问道： “曾丽思你认识吧？” 当听到“曾丽思”这个名字的刹那，刘琪下巴微微扬起，眉头不自觉地向上拉紧。 于大章笑得更深了。 这是惊慌的表现。 虽然她努力掩饰，但还是被微表情出卖了。 (本章完) ------------ 第二百零六章 这才是真实的你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刘琪否认道。 这个回答在于大章的预料之中。 既然她已经将曾丽思当成了弃子，有人问起时，她自然不可能承认两人认识。 “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校友，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于大章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被透明密封袋包裹着的药瓶子。 “这个总认识吧。” 他将药瓶子在刘琪眼前晃了晃： “你掉包用的那瓶药肯定被你销毁了，但你没想到实验室会留下一部分吧。” 刘琪盯着药瓶子看了好几秒钟，然后疑惑地看向于大章： “什么掉包？” “这是爸爸生前经常服用的药，我记得去年给实验室捐款的时候，委托他们做过药物实验。” “你说话真的很奇怪，这个药本就应该在实验室。” 说的是真话……于大章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任何撒谎的迹象。 这个女人好厉害，怪不得之前调查该案的警员没有在她身上发现破绽。 连她自己都认为刘正阳是自然死亡。 唯一能让她惶恐的，是陷害刘思远这件事。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进入正题了。” 于大章站起身，来到门口，拉开门将叶智羽叫了进来。 再次回到办公桌前，他指着刘琪说道： “开始吧。” 叶智羽点点头，拿出手机摆弄了起来。 还没等刘琪弄明白他们要干什么，突然听到后进来那个男人喊了一句： “看我！” 刘琪本能地看了过去，却被对方用手机灯光晃了眼睛。 “你干什么？！” 她大叫了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叶智羽快速绕过办公桌，来到她的身边，将手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另一只手则是贴在了她的后脖颈。 “深呼吸，感受空气充满肺部~” “慢慢呼气，将紧张的情绪和压力随着呼气排出体外~” “每次深呼吸都让你感觉更加轻松和平静~” 于大章最看不得这个。 听叶智羽说了几句，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生怕自己打哈欠影响到叶智羽，他走到一旁的休息区域，坐到了沙发上。 五分钟后。 叶智羽从刘琪身边离开，冲着于大章点了点头： “好了。” 说完，也不等于大章回话，直接朝外面走去。 屋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现在想起来了吧。” 于大章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药瓶，在刘琪面前晃了晃。 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 而是双眼猛地睁大，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然后抬起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侧脸。 惊讶、自我保护、压抑情绪…… 这才是真实的你……于大章笑了。 叶智羽说的没错，潜意识才是人最真实的样子。 当刘琪的记忆被唤醒，面对证据，她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情绪。 “是不是在想该如何辩解？” 于大章嗤笑一声： “别费劲了，法医的确不会看病，但会对尸体内的药物成分进行检测并留底。”“只要提纯后的药品和药物检测对应上，这就是铁证如山。” 此话过后，刘琪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药瓶。 但仅仅两个呼吸过后，她便镇定下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于警官，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确委托过实验室做过提纯实验，但这并不能证明我接触过提纯后的药物。” 嘴是真硬……于大章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 “看看吧，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 他将手机屏幕对准刘琪，屏幕上一个年轻男子被铐在审讯椅上，脸上满是惊恐。 只一眼，刘琪就慌了神。 于大章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看得出来，你认出他了，这就是当初做药物实验的那个实验员。” “他可以证明曾经给过你一瓶提纯后的维拉帕米。” “你可以撇清和曾丽思的关系，但是和这个人的关系，你却是不能否认的。” 捐款、委托药物实验，光是这两件事就将他们的关系绑定了。 这就是为什么于大章要等实验员落网之后，再上来找刘琪。 只要控制住实验员，并对其开始审讯，招供只是时间问题。 而在招供之前，于大章要做的就是稳住刘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如果仔细听，甚至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刘琪低着头，双眼看着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分钟后，于大章再次开口： “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他的语气里带了嘲讽之意： “你太小看警察了，其实你早就暴露了。” “在我看到刘正阳死亡现场的勘查报告时，我就将你定为了怀疑目标。” 这句话后，刘琪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来，审视着眼前的男人，想从对方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 但是，她失败了。 “怎么，不信？” 于大章的脸上没有任何心虚的表情，甚至带着些许戏谑： “你当时在书房里留下了两枚指纹。” “一枚留在了办公桌上，另一枚留在了刘正阳做过的那张椅子上。” “可惜，这两处指纹都是没有必要留下的。” “据管家描述，你进入书房后，直奔刘正阳而去，根本就没有接触桌子和椅子的必要。” “所以，那两枚指纹是你故意留下的，因为没有指纹你会觉得不完美。” “而真正合乎逻辑的现场，应该只有你的足迹，但不见你的指纹。” 说到这里，于大章停了下来。 他发现刘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像是被当众拆穿了谎言，露出心虚和慌乱的表情，眼神闪烁。 聪明反被聪明误……于大章知道刘琪的小心思被自己说中了。 当初他看现场勘查报告时，发现刘琪留下的指纹是完整度最高的两枚。 和其他人的指纹相比，就像是故意印上去的一样。 正因为这样鲜明的对比，才让于大章对其产生了怀疑。 但也仅仅是怀疑而已，他并没有实际证据来证明刘琪是故意的。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 见刘琪依旧沉默不语，丝毫没有要承认的意思，于大章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 “只可惜，有时候过于聪明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本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但恰恰就是因为想要追求所谓的完美。” “结果却弄巧成拙，画蛇添足。”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七章 成王败寇的坦然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此时的刘琪，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双眼盯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于大章坐在她对面，打量着她的神色。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她还有后手？ 他实在想不出刘琪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口供还没拿到吗？”刘琪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于大章被问得一愣。 “实验员的口供啊。”刘琪笑了。 这一刻她又恢复成那个运筹帷幄的女强人形象：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拖住我么，你做到了，只是你的同事办事效率有点低。” 合着她一直沉默，是陪我一起等口供呢……于大章也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将事情分析透彻，并做出精准且有效的应对措施。 但是这一次她明明猜到了于大章的计划，却没有做出应对，而是直接说了出来。 这说明她放弃了。 正是因为对局势有了清晰的认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果断、利落、决然…… 此时在她身上看不到懊悔和不甘，只有成王败寇的坦然和从容。 “既然你已经想开了，那我们不妨开诚布公的聊聊。”于大章提议道。 “好啊。”刘琪应了一声，随即问道： “你是如何发现药被掉包的？” 于大章实话实说： “我将你留下的那瓶药做了指纹检测，你将瓶身擦的太干净了。” 和聪明人聊天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白，对方会自己脑补的。 果然，刘琪听了这一句，就猜到了后面的内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无奈地说道： “瓶身上面有我的指纹，而且还是在最表层，如果不擦拭掉，光凭这个痕迹，警方就能锁定我。” 还是这么聊天舒服啊……于大章心里已经乐得快要压制不住了。 刘琪能这么聊天，那就意味着她不打算挣扎了。 “到我了。”于大章想了想，问道： “药物提纯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吧，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实验室合作？” 这个问题他之前思考过，但是并没有找到答案。 “提纯简单，难的是，提纯后还要做成和维拉帕米一模一样的药片。” 刘琪叹息着，摇头说道： “不但外观要一样，重量也得相差无几，这不是靠双手就能完成的，还需要相应的设备。” “我这样的人去买制药器械，那不是掩耳盗铃么，警方一查就能猜到是我做的。” 所以你就绕了一大圈，去找实验室做这件事……接下来的事情，于大章已经知道了。 对于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 如果药的外形有了变化，刘正阳和管家也会一眼分辨出来。 这次还没等刘琪提问，于大章抢先问道： “既然你对遗嘱不满，为什么还要按照那份遗嘱来执行？” “而且你已经成功让刘思远忘记了遗嘱内容，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这么问，就已经认定了刘琪的杀人动机。 早在上午与刘思远的谈话过程中，他就确定了下来。 “你还挺有自信。”刘琪淡漠道。 于大章看着她： “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刘琪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否认，而是反问道： “你见过人熬鹰吗？” “听过，没见过。”于大章答道。 他知道刘琪是想拿熬鹰举例子。但他却想不到这和遗产分配有什么关系，因此只能老实回答。 “熬鹰人喂食猎鹰时，会将肉片包在一个稻草团上。” 刘琪缓缓说道： “表面看，是一个肉块，其实只有表面一层。” “猎鹰将其吃掉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将稻草团吐出来。” “吐出的草团上会附有猎鹰体内的油脂。” 这招挺损啊……于大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喂鹰的方式。 按照这个方法喂鹰，无论猎鹰吃进去多少，都会自己吐出来。 同时他也听明白了，刘琪是想让刘思远自己将财产交出来。 如果她的计划成功，刘思远入狱后，只剩刘琪这么一个亲人，财产自然也会交出来给她保管。 想的真长远~ “还有。”刘琪补充道：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钱。” 虽然她没做具体的解释，但于大章相信她说的。 如果是为了钱，她不会答应将刘思远名下的固定资产给曾丽思。 而且刘思远即使入狱，也不一定会将财产都交给她。 这里面是有变数的。 最稳妥的方法是将刘思远催眠，忘掉遗嘱的事，然后直接将财产占为己有。 但刘琪没有这么做，她选择了更加极端的方式。 很显然，她是带着仇恨的。 她恨刘正阳这个偏心的父亲。 恨刘思远这个一无是处，却又备受宠爱的弟弟。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毁掉他们。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于大章并不怀疑刘琪所说的。 天底下哪有能一碗水端平的父母。 更何况国人本就有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 做人不能偏激啊……于大章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刘琪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提问，这才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的？” 她指了指桌上的药瓶子： “去年实验室失窃，所有和提纯实验相关的东西都不见了。” “如果失窃案破获了，我应该会得到消息的。” 我比你还好奇呢……于大章想了想，觉得这事也没必要瞒她。 “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一个快递，上面没写具体的寄件人。” 于大章盯着她说道： “快递里面不但装了这瓶药，还有药物提纯和含量测定的实验报告。” 说这话时，他特意观察着刘琪的反应。 结果发现她并未因此而露出惊讶或者是其它的情绪来。 她依然平静，但双眼却渐渐失去了聚焦，仿佛整个人都已经处于游离状态。 看来她也不知道是谁寄的……于大章很快得出判断。 不然她不会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立刻陷入沉思之中。 于大章也不着急，正像刘琪说的那样，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她。 只要实验员那边招供，他就可以立刻进行抓捕。 大概两分钟后，刘琪忽然开口说道： “是他？！” 她的双眼恢复了神采，但是却又充满疑惑。 “怎么可能是他？” (本章完) ------------ 第二百零八章 他把警察都当成了棋子！ “谁啊？”于大章忍不住问道。 大姐，你不能说话说一半啊。 你不知道断章可耻吗？ 看刘琪的样子，好像也不太确定。 但给人的感觉是，除了那个人，她也想不到别人了。 估计也是用的排除法。 她将能想到的人都过滤了一遍，最后只有那个人符合条件。 “我也不知道。” 刘琪摇了摇头，有些抱歉地说道： “帮不了你，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人可以做这个事情。” 你逗我呢？ 于大章皱眉看着她： “那你刚才说的‘他’又是谁？” “我说了吗？”刘琪眼睛不自觉地瞥向一边，然后又迅速收回视线： “可能是想到了某人，但又让我否定了。” 她在撒谎……于大章通过她刚才的表情变化就能判断出来。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刘琪不想提及那个人，所以才会避而不答。 “你……” 于大章刚要追问，却被刘琪打断道： “于警官，我有个提议，你不妨听听。” 听到对方叫自己警官，于大章就知道刘琪要耍手段了。 像她这种喜欢玩脑子的人，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 “好啊。” 于大章也有点好奇她想要干什么，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了： “说来听听。” “是人都有个价儿。”刘琪看着他，用谈判的口气，很认真地说道： “两千万，你就当今天没来过，桌上的这瓶药和两份实验报告留下。” 被小看了，妈的……于大章顿感自尊心受到挑战。 这都给她堵屋里了，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她竟然只开出两千万的价码。 当初刘琪可是许诺给曾丽思全部的固定资产，那些资产加起来最少也得两亿起步。 自己居然都不如曾丽思的十分之一。 瞧不起谁呢！ 于大章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下倒是给刘琪弄懵了。 有得谈？ 要是不同意，这个胖子早就出声呵斥了，刚才那个白眼的意思，难道是…… 嫌钱少？ 刘琪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试探着问道： “四千万？” 高看她了……于大章别过头去。 都不如我家脱脱大气。 他的反应令刘琪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胖子看年龄应该刚做警察没多久，四千万都打动不了他，现在的警察收入这么高了吗？ “六……不，八千万！”刘琪喊出这个价格后，咽了口唾沫。 一亿都不到，至于你咬牙切齿的……于大章转回头瞪了她一眼。 还不满意？ 刘琪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人民币最近贬值了？ 就算贬值了，那也是八千万啊。 但看到于大章那不耐烦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一亿！” 刘琪的声音有些尖锐，却不难听出她此时的焦急和激动。 那表情和语气就像在说：我能力有限，真的最后一口价了。 “行了行了，别费劲了。” 于大章摆摆手，一脸的嫌弃： “前几天有个人和我说，到了你这个阶级，钱只是一个工具。” “原来是我高看你了。” 刘琪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胖子，感觉cpu都要烧了。 一亿都不当回事！ 这是真金白银，不是欢乐豆啊~ 收买这条路貌似走不通了，不是对方不收钱，而是自己给不起。 就在这时，于大章的手机响了。接听后，刘淼的声音传来： “拿到口供了。” “好。”于大章应了一声后，命令道： “将人带回分局。” 挂断电话，他沉下脸，对刘琪说道： “接下来咱们得换个地方聊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这一刻，刘琪明显慌了，她紧张地盯着眼前的胖子： “如果是钱的问题，我还可以加。” 刚才听她报价是为了稳住她，现在口供已经拿到了，于大章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 来到门口，他将门打开，对等在外面的警员命令道： “带走。” “于警官。”刘琪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 “能不能在公司里给我留一点体面？” 于大章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颌首，随即对那两名警员说道： “不用上铐子，让她自己走出公司。” 说到底，还是为了面子……于大章忽然觉得刘琪挺可笑的。 如今这个社会，大家都挺忙的，自己都活得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情在乎别人。 太注重形象，其实也是一种病。 次日。 审讯工作照常进行。 刘琪、曾丽思、实验员三人的审讯同时展开。 这个案子的性质还没恶劣到需要夜审的地步。 所以昨天抓捕后，审问工作也只是进行了初期的例行询问。 关于晚上抓捕，诉讼法是有相关规定的。 抓捕后，审讯必须在正常工作时间进行，如果案情特殊或者特别重大，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支队长办公室内。 李钧看着于大章整理好的案宗，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这个刘琪做事太极端了。” 于大章没搭话，而是撇了下嘴角。 事没轮到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 父母偏心这种事落到谁头上都会有怨言，除非是傻子。 谁还不想要个公平了。 由于之前用“共情”的方式站在刘琪的角度思考过，所以于大章本能地产生了抗拒感和抵触心理。 共情和同情是两回事。 共情是换位思考和感同身受，这是一种能力。 而同情则是为对方的遭遇感到难过。 “不得不说，这个刘琪的智商可够高的。” 李钧点评道： “她居然想用这个案子来除掉自己的亲弟弟，而且已经进行了一年多。” 他的语气轻松而又随意，一点也不像在研究案情。 这个案子已经让于大章理顺了，所以李钧根本就不需要动脑子。 在他眼里，手上的不是案宗，而是一本《故事会》。 破案就是这样。 在案件尚未被侦破之时，各种线索交织缠绕，让人感到扑朔迷离、错综复杂。 甚至有时会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一旦侦破，再回过头来审视整个过程，却又会发现其实一切都那么显而易见、简简单单。 有时旁观者会来一句：这也没什么难的啊。 事后诸葛亮嘛，很正常。 相比李钧的轻松，于大章此刻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从表面上来看，这起案子似乎已经临近尾声。 主要嫌疑人和那些帮凶全部落网，结案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是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躲在暗处，默默地注视着整件事情的发展走向。 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假设把刘琪精心策划的这个局比作是一盘棋。 那么给于大章邮寄快递的人，才是真正掌控全局的执子人。 想到此处，于大章不由得自语了一句： “也许……我也是他的一枚棋子。” (本章完) ------------ 第二百零九章 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你嘀咕什么呢？”李钧看向他。 “哦，没什么。”于大章回过神来，严肃地说道： “李队，我想请一天假。” 李钧闻言愣了一下，不由得打量起他来：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他也觉得于大章是该休息一下了。 最近两个月，这个胖子明显瘦了，而且还瘦了很多。 以前那圆滚滚的脸蛋子，现在都依稀能看见轮廓了。 虽然他没有说过，但是李钧知道肯定是工作忙的原因。 “没有，我身体好着呢。”于大章否认道： “就是脑子有点乱，我想静下心来梳理一下。” “那就是心理问题了。”李钧关心地问道： “睡眠怎么样，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我就非得有点事呗……于大章索性顺着他的话说道： “是啊，最近老是失眠。” 这才对嘛。 李钧满意地点点头。 请假没问题，你得有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脑子有点乱算什么理由，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自己故意在给他开小差。 在自身上找原因，无非就是身体和心理两方面，这样才合理。 “一天不够，我给你两天假，好好在家休息。” 李钧还不忘叮嘱道： “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如果案情有变化，队里会随时联系你。” 这个案子毕竟是于大章主抓的，虽然他将案宗整理出来了，但案情谁也没有他清楚。 更何况到案的这三个嫌疑人全是高知分子。 两个剑桥的，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研究员。 光是这三个人的背景就够复杂了，除了于大章，李钧还真想不出谁能拿下这个案子。 “李队放心，保证随叫随到。” 这个案子在于大章看来没什么悬念了。 曾丽思和实验员都已经招供，该提供的证据他们也都给了。 刘琪就算想抵赖也没有用，而且昨天看她的反应，似乎还挺配合。 接下来走正常流程就行。 出了分局，于大章上车后，将电话打给了曲脱脱。 他请假还真有事。 不过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脑子乱了，而是被老妈逼着要去相亲。 前世他经历过一次了，这一世当然不想再次体验。 之所以没实话实说，是因为不想让李钧认为他为了私事影响工作。 电话接通后，于大章快速说道： “我已经从分局出来了，队里给了我两天假。” “我在公司，随时都能出来。”电话那边的曲脱脱应道。 两人前段时间就约好了，于大章要带曲脱脱回家见父母。 要不是因为刘正阳猝死案脱不开身，他早就请假了。 “那我去接你。” 于大章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这件事真的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一是老妈总催他，时间久了，难免会有家庭矛盾。 尽管他解释了很多次，说自己有女朋友了，奈何老妈就是不信。 二是万一让曲脱脱知道家里给他安排相亲，也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没有哪个女孩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还有一个原因，老妈前几天给他推了一个女孩的微信，让他加上自己聊。 对方的微信名是：小玉（全国可飞）。 所以，于大章决定要尽快完成对接。出发前，他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中午会带女朋友回家吃饭。 半小时后。 于大章在亿盛集团楼下接到了曲脱脱。 “走，去商场。” 曲脱脱双眼放光，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请假不是为了陪你逛街的。”于大章无奈地说道： “咱们就是去我家吃顿便饭，将咱俩的关系公开，省得以后我妈总烦我。” 要说于大章最头疼的事，逛街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前世他也陪人逛过，那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男人做事目标明确。 如果要买什么东西，会关注商品的功能和实用性，差不多就可以付款了。 而女人则更有耐心，会为了某样商品长时间在店里逗留。 说白了，男女一起逛街，拼的就是双方的耐心。 而男人在耐心方面，天生就不如女人，这是基因所决定的，无法改变。 当然，个例除外。 “那我也不能空手去你家啊。” 曲脱脱抗议道： “我都已经选好见面礼啦，去了就买，这样总可以吧。” 瞧她那副着急的模样，似乎对这次上门拜访格外重视。 她还挺注重仪式感……对于这样的要求，于大章也没理由拒绝。 毕竟人家一片好意，而且这种注重礼数的态度也让人难以挑剔。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见了曲万年两次，貌似都是空手去的。 不仅如此，还蹭了他家一顿饭。 凡事就怕对比，这样一看，自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按照曲脱脱的要求，于大章开车来到松海最有名的一家购物广场。 这里算是松海消费的标杆，主打的就是奢侈、高级。 “你买的什么啊，非得来这？”于大章问道。 一个见面礼而已，他认为没必要弄得太隆重。 而且自家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也不会摆排场，准备的也都是家常便饭。 如果曲脱脱送的见面礼太贵重，反倒显得自家父母怠慢了她。 “你别管了，在车里等我。” 曲脱脱说着，开门下车，快步向着商场内走去。 也就是十多分钟，她就从里面出来了，手中提着两个大袋子。 上车后，她将袋子往后座上一放，笑着说道： “走吧。” 到家时，刚好是中午。 两人一进屋就看到客厅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饭菜。 李雪荷准备的十分丰盛，足以看出她对曲脱脱的重视。 老爸于光远也在家，不用想就知道特意请假回来的。 “来了，快进屋。” 老两口笑着迎了过来。 曲脱脱这种在商界都能混得如鱼得水的人，自然不会怯场。 腼腆、紧张、含蓄等等情绪，她统统没有，反而是笑靥如，落落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曲脱脱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两个袋子递了过去： “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小礼物。” 老两口连忙推让： “孩子，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章 曲脱脱：我陪叔叔小酌几杯 李雪荷曾经见过曲脱脱一次。 之前于大章喝多了，是曲脱脱给他送回来的。 虽然见过，但那次两人并没有交流太多。 在李雪荷的印象中，曲脱脱和其他女孩也没什么区别。 可这次却让她大吃一惊。 曲脱脱得体的言谈举止、温婉可亲的笑容，让她感到十分舒服。 尤其是那自信而又从容的气质，一看就出身不凡。 “叔叔阿姨，别客气，你们看看喜欢不。” 见曲脱脱坚持，李雪荷只能将袋子接了过来。 于大章则是帮着将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第一个袋子里装的是一个茶叶礼盒。 “这是金骏眉。”曲脱脱介绍道： “叔叔，听大章说您平时爱喝红茶，我就买了两盒给您尝尝，要是觉得好，下次我再给您带。” 金骏眉？ 于光远冷不丁一听，觉得耳熟，仔细回想了下…… 金骏眉！！ 他虽然没喝过，但听别人说起过。 如果这个茶是真的，最便宜也得几万元一斤。 于大章平时不喝茶，对茶叶也不懂，不过见老爸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知道这茶不便宜。 他又将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次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 “阿姨，这里面是个小手链，您带着玩。” 小手链？ 李雪荷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的字样。 梵克雅宝四叶草五手链。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好长的名字啊~ “这……这个很贵吧。” 李雪荷一脸纠结地看着精致小巧的首饰盒。 “不贵不贵，没多少钱。”曲脱脱在于大章手中将盒子打开，取出手链戴在了李雪荷手腕上： “看，正合适，阿姨你皮肤本来就白皙，戴什么都好看。” 手链上五片四叶草流光溢彩，既透出珠宝的贵气，又显示出朵的俏皮。 李雪荷一时间看得有些痴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致的手链。 要说不喜欢那是假的，女人对首饰有种天生的偏执，尤其是对漂亮的饰品。 可李雪荷也只是看了几眼，便将视线移回到外包装上。 那上面清晰地写着一行小字：18k玫瑰金，珍珠母贝钻石。 “不行不行，孩子，这个我不能要。” 李雪荷虽然不知道这个手链的价值，但玫瑰金和珍珠钻石她还是知道的。 第一次正式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哪里好意思收下。 “这个退不了的，您就戴着吧。” 曲脱脱阻止了她摘手链的动作，赶紧解释道： “我是这个品牌的vip，享受会员价，很便宜的。” 这时于大章也伸出手拍了拍老妈的胳膊，劝道： “老妈啊，脱脱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我开的车都是人家送的，你就别矜持了……他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老两口到现在都不知道于大章有车了。 每次回家，于大章都将车停在离家一百多米远的停车场，然后走路过去。 没办法，父母都是传统观念很重的人。 要是知道儿子在恋爱期间收了对方一辆车，那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李雪荷最后还是将手链收下了。 毕竟是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而且刚进家门就拒收见面礼，多少有那么点往外赶人的意思。 来到饭桌前。 谦让一番后，四人落座。 “叔叔，我给你倒酒。” 曲脱脱拿起桌上的酒瓶，打开后，给于光远倒了一杯。紧接着，她又扭头看向于大章面前的餐具，发现他已经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饮料： “你不喝酒？” “我就算了。”于大章摆摆手： “虽然队里给了我两天假，但支队长让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一桌人就一个喝酒的，连个陪着的都没有，这顿饭怎么吃？ 曲脱脱手里拿着酒瓶子，怔住了。 虽然大大小小的酒宴她参加过很多次，但像老于家这样，做了一桌子菜却只有一个人独饮的，她还是头一遭遇到。 李雪荷见她发愣，立刻猜到了她的想法。 “脱脱，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不用管他，让他自己喝。” 这一声“脱脱”叫得很亲，曲脱脱感觉心里一暖。 “那……我陪叔叔小酌几杯。” 不好！ 于大章刚要阻止，曲脱脱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 丸辣。 老爸要废。 于光远什么酒量，他这个当儿子的最清楚了。 前世这爷俩儿经常对饮，可以说两人的酒量半斤八两。 但要和曲脱脱比，爷俩儿加一起也喝不过她一个。 当初于大章已经尝试过了，结果喝了个烂醉如泥。 要不是曲脱脱给他送回来，那晚他都得睡大街。 “那什么……” 于大章扒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提醒道： “你少喝点。” 他的意思是：我爸酒量不行，你别给他喝多了。 可在曲脱脱听来就是另外一层含义：我爸能喝着呢，你别逞能。 这话犹如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她的好胜心。 同时也让她感觉重任在肩，这顿酒必须给未来公公陪好。 接下来的场面有点儿惨不忍睹…… 曲脱脱端起酒杯： “叔叔阿姨，祝你们身体健康。” 话罢，一仰脖，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于光远陪了一杯。 “叔叔阿姨，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 又一仰脖。 于光远又陪了一杯。 “叔叔阿姨，今天见到你们很开心，” 再次仰脖。 于光远手有点抖了，但还是咬牙喝干。 一杯接一杯，没一会儿功夫，一瓶白酒喝光了。 这是干什么……于大章看得眼角狂跳。 都告诉你少喝点了，怎么还越喝越来劲儿，一点分寸都不把握。 嘴还挺甜，举杯必有祝酒词。 老爷们本来就要面子，老爸于光远更是如此，未来儿媳妇敬酒，自然不能拒绝。 “再拿一瓶。”于光远眼睛都喝亮了。 整个人看起来也比吃饭前活泼多了。 “别喝了。”于大章劝道： “老爸，你到量了。” 于光远眼睛一瞪： “什么话！我才刚喝，脱脱第一天来家里，怎么能怠慢了人家姑娘，去拿酒！” 这是上头了……于大章无奈，只得又去拿了一瓶白酒。 也难得老爸今天开心，他也就懒得劝了。 喝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刘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一顿酒菜下肚，场面其乐融融。 曲脱脱在推杯换盏中，也和老两口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李雪荷的笑容就没停下过，越看曲脱脱越顺眼。 于光远不善言辞，喝到高兴处，只是呵呵傻笑，一脸憨厚。 但也会偶尔喊出一声“好”，一顿饭下来也不知喊了多少次。 曲脱脱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吉祥话儿，惹得老两口喜滋滋的。 本来于大章带曲脱脱来家里，是想让老妈断了让他相亲的念头。 也顺便给曲脱脱一个交待。 让她知道自己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 但他也知道，婆媳关系是最难相处的。 所以于大章打算浅尝即可，不能让她们过多接触。 谁成想曲脱脱不但出手大方，嘴也甜，把老爸老妈哄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在于大章的记忆当中，他还从未见过父母像今天这样高兴过。 到了最后。 于光远去了厕所就再也没出来。 在曲脱脱惊讶的目光中，于大章去厕所将老爸搀扶回了卧室。 送她回去的路上，于大章有些埋怨地说道： “都让你少喝了，你怎么还喝那么多。” “喝的多吗？”曲脱脱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之前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我还以为叔叔的酒量特别好，想着陪他好好喝几杯，谁知道……哎呀，这事闹的。” 你那酒量谁能喝得过你啊……于大章笑着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老爸喝得这么开心，看得出来，我父母都很喜欢你。” 酒量大小主要取决于遗传基因。 那玩意儿不是肌肉，后天是锻炼不出来的。 有些人经过多次饮酒后，酒量会提高，那是因为人家上限本身就高。 假如一个人天生就酒精过敏，那还怎么练，玩命呢？ “我们去看电影吧。”曲脱脱提议道。 “你不困啊？”于大章转头看了她一眼： “今天你可是没少喝。” 他是眼看着曲脱脱喝了将近一斤白酒。 虽然不是高度酒，但这么多酒下肚也够呛的，普通人喝这么多，早就醉倒了。 老爸于光远就是个例子。 “不困。”曲脱脱看起来神清气爽，没有一点醉意： “咱们还从来没一起看过电影呢。”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表达遗憾。 是啊，情侣约会时的很多项目我们都没试过……于大章也觉得自己挺无趣的。 自打和曲脱脱认识以来，两人除了吃饭，很少有别的活动。 “现在就去。” 于大章语气坚定，还带着点宠溺。 曲脱脱很少对他提要求，这次正好有时间，而且要求不过分。 满足，必须满足。 当这两人出现在公共场所，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顿时引来无数目光。 一是曲脱脱颜值能打，仿佛自带光芒一般令人难以忽视。 二是于大章体型超标，与身旁苗条靓丽的曲脱脱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么一对组合立于人前，会让人本能地冒出一个想法。 这胖子挺有钱啊！ 于大章和曲脱脱则是直接忽略掉周围人的目光。 曲脱脱更是直接挽上于大章的胳膊，令一众男性眼中不由露出了艳羡之色。 人呐，还得努力赚钱！ 影院内。 曲脱脱指着墙上的电影海报： “看这个吧，这部《催眠大师》听说不错。”“换一个吧。”于大章现在看到“催眠”两个字就头疼。 “那……看这个《心路放》吧。”曲脱脱又指向另一张海报： “看简介是个喜剧片。” “好啊。”于大章点头答应。 其实他最想看的是《变形金刚4》。 男人对机械有着本能的热情，这也是变形金刚系列能持续火爆的原因的之一。 前世他只看过第一部，后面的就没怎么关注了。 买票入场后，两人坐在了中排位置。 就在电影播放到半段时，于大章的手机响了。 由于电影的音效太过嘈杂，响了好几声他才听见。 这还得是他听力超乎常人，要是换个普通人，根本就听不到手机铃声。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刘思远？ 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于大章碰了一下曲脱脱的胳膊，然后对着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见她点头后，于大章快步走出放映厅。 来到外面，他立刻将电话接通： “有事？” 他和刘思远没有私交，打电话除了案子也没有其他可以聊的了。 于大章想不通的是，案子都已经告破了，刘思远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 “我想见见我姐。” 刘思远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 “这个我帮不了你。”于大章拒绝道： “案件侦查阶段嫌疑人是不能会见家属的。” “除非得到特殊许可。”刘思远补充道。 有备而来啊……于大章忽然觉得刘思远今天有些异样。 虽然隔着电话，他还是从对方的言辞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今日的刘思远，言语之间充满了自信与笃定。 不知道为什么，于大章心底突然涌现出一种危险的感觉。 “特殊许可，是要有前提条件的。”于大章沉声说道。 现在的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既然对方事先做了准备，就一定想好了交换条件。 “你不了解我姐。”刘思远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她心高气傲，又有些自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挫折，你觉得她会苟且偷生吗？” 刘琪会自杀……于大章听出了刘思远话里的意思。 他快速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和刘琪的两次见面，再结合刘琪的性格特点。 很有可能啊！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女，突然之间被捕入狱，这巨大的落差是人都受不了。 尤其是刘琪这种要面子的人，她会想方设法给自己来个体面的死法。 没错，她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权衡利弊后，于大章犹豫着问道： “让你和她见面，她就会活下去？” “我不敢作这个保证。”刘思远如实说道： “但我会给她活下去的希望，另外，爸爸还有一份遗嘱是专门留给她的，并指明要在她出事后才能生效。” 有钱人真会玩啊……于大章直到此刻才发现，刘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刘琪如此，刘正阳和刘思远貌似藏的更深！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我们是亲姐弟啊 于大章并不怀疑刘思远的话。 像刘正阳这种身家，留有多份遗嘱是很正常的事情。 遗嘱的有效与否并不取决于其份数。 而是取决于遗嘱是否符合法定的形式和实质要件。 只要符合法定要求，能够清晰表达立遗嘱人的真实意愿，那么其遗嘱就具有法律效应。 “我会将这一情况上报的。”于大章斟酌着说道： “能不能批准我不能确定，等我消息吧。”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将电话打给李钧： “李队，刘思远要见刘琪……” 随即他将刚才和刘思远的通话内容复述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的分析。 “你也认为刘琪会自杀？”李钧确认道。 “我只能说这种概率很大。”于大章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道： “凭刘琪的智商，如果一心求死，恐怕没有谁拦得住她。” 这种事不得不防，尤其是在提前知道的情况下。 要是在押人员自杀死亡，相关人员都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了。”李钧听出于大章是想让姐弟俩见面，只不过没有明说。 他自然也不敢说肯定的话。 这种事他这个支队长也决定不了。 需要办案机关同意，并经过系统内领导批准，才会允许嫌犯与近亲属通信、会见。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又回去接着看电影。 曲脱脱也没多问，而是将手里捧着的爆米递给他。 该休假还是要继续休假，于大章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么重要。 分局里那么多刑警，他相信领导和同事们能处理好。 次日。 于大章拒绝了曲脱脱一起吃早饭的邀请，赖在床上挣扎到了十点多。 最后实在躺不住了，才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 他一直认为，休假必须要赖床，不然不就跟没休一样嘛。 前世十多年的从警生涯让他总结出一条经验：想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睡眠是非常重要的。 人要是一天没睡，就会出现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等问题。 连续两天没睡，活动能力和体力等方面都会大幅度减弱，免疫力和抵抗力也会急剧下降。 前世的于大章最多尝试过连续三天不睡。 当时他的注意力和感觉都麻痹了。 同时身体也向他发出最后的信号：再不睡你就不用睡了。 国内刑警的平均寿命是48岁。 熬死的占大多数，长期熬夜对肝肾功能损伤非常严重，而且是不可逆的伤害。 洗漱后，他将老妈给他留的饭热了一下，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这该死的松弛感……于大章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 什么都不用管，哪儿都不去，这时间只属于自己。 要是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再赖床一个多小时…… 好吧，既然选择当警察，这种梦还是别做了。 吃完饭已经临近中午，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约曲脱脱时，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李钧打来的。 “领导批准了。” 刚接通，电话那头的李钧就快速说道： “不过领导有个要求，刘琪姐弟可以见面，但要在你上班之后。” 哪个领导说的啊……于大章不悦地皱起眉头。 什么上班之后，这不就是逼着自己今天去上班么。 见于大章没说话，李钧继续说道：“你安心休息，明天上班再说，我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 要是信这话，那于大章可就真成傻子了。 “我现在就通知刘思远，稍后我会去看守所等他。” 在押犯人有自杀倾向，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 同时于大章也理解领导的做法。 这件案子毕竟是他主抓的，有他在场，更方便掌握案情走向。 正是因为对于大章信任，领导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还是那句话，人家领导给你脸，你得兜着。 半小时后。 于大章在宏口区看守所门口见到了刘思远。 “于警官，谢谢你了。” 刘思远一脸感激地说道：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和我姐见面，这次你真是帮了大忙。” 于大章深深看了他一眼： “是你看人准。” 如果说这个案子办到现在，于大章有什么疏忽的地方，那就是小瞧刘思远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刘思远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吃喝玩乐，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 甚至被曾丽思催眠了，也毫无察觉。 可自从昨天接到刘思远的电话，于大章才发现，他之前都是装的。 刘思远非常了解刘琪这个姐姐，甚至能预测出刘琪将会做出自杀的行为。 而且他对法律法规也有一定的了解，打电话之前就想好了怎么说服于大章。 这么大的反差，于大章想不怀疑都难。 看守所内，刘思远和刘琪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于大章则是站在距离桌子四米远处，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个。 他的身边站着马健和刘淼。 这是领导特批的。 考虑到刘琪的精神状态，面对面交流能让她的情绪得到最大程度上的缓解。 由于案子处于侦查阶段，这次的见面也会被全程录音录像。 两姐弟对视许久。 终于，刘琪率先打破沉默： “我想过你能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怕来晚了就见不到你了。”刘思远面带微笑，丝毫看不出任何一点生气的样子。 刘琪不免皱眉，似乎没想到弟弟会是这个态度。 “你不恨我？” 她问出这话的同时，脸上闪过一抹愧疚，眼神里还隐隐有一些心虚。 “我恨不起来。”刘思远盯着刘琪说道： “从小你就要强，无论什么事都要争出个输赢。” “而我却懦弱，我只想让自己活得好一点，活得轻松一点。” “但每次我被人欺负，你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我出头。” “也许在你看来，这么做只是为了彰显你的能力，可我却认为这是亲情的体现，因为我们是亲姐弟啊。” 于大章在一旁听得有些心酸。 这姐弟俩之前的感情一直很好，若不是因为那份突如其来的遗嘱，他们应该会一直好下去。 他本以为刘琪听到这话会感动。 却没想到她竟然笑了。 “我已经分辨不出你说的是不是心里话了。” 刘琪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 “不过你放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原来你才是执子人 “那就好。” 刘思远点点头，随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于大章观察着他的动作，如果他将文件递向对面，自己会立刻阻止。 “于警官，这是爸爸的另一份遗嘱。” 刘思远将文件递给于大章： “你可以先检查一下，回头让我姐确认遗嘱的真实性就可以，内容我会简单口述给她。” 于大章接过文件，快速地翻阅了起来。 看过之后，他露出了复杂的神情，然后抬起头对着刘思远问道： “这是刘正阳生前留下的？” 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这份遗嘱在他看来，简直称得上诡异。 这是一份自书遗嘱，是刘正阳亲笔书写、签名并注明年月日。 遗嘱的内容很简单。 如果刘琪出事。 包括破产、入狱，及一切导致其经济陷入困境等情况出现，刘家现有财产的一半将会转移到刘琪名下。 刚开始于大章没看懂。 后来看了细致的条文才反应过来，这个刘家现有财产，是将刘思远分到的财产也包括进去了。 最后注明，此遗嘱只生效一次。 在于大章看来，这份遗嘱怎么看也不像是刘正阳生前留下的。 他已经预知到了刘琪会出事？ 太扯了吧。 如果他这么关心女儿，又何必立下之前那份不公平的遗嘱。 “这张光盘里是爸爸立遗嘱时的录音录像。” 刘思远说着，又将一张光盘拿出来递给于大章： “里面还有两名律师在场见证，并记录了其姓名和肖像，以及年月日。” 于大章接过光盘，想了想，交给了一旁的马健。 马健会意，拿着光盘转身离开。 随后他对刘思远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 此刻他已经不太确定，刘思远这次带给刘琪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姐，爸爸这份遗嘱将财产平均划分，并特意说明，要在你陷入困境时生效。” 刘思远认真地对她解释道： “你误解他了，其实在爸爸心里，最为牵挂、最为担忧的人始终都是你，只不过……” 刘思远稍微犹豫了片刻。 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才能让姐姐更容易接受。 最后在刘琪的注视下，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你的性格过于倔强和好强了，他怕你将来会因此吃亏，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第一份遗嘱分给你的，是爸爸交给你折腾的。” “无论是股份，还是信托基金，在他眼里，都是你在人生路上的学费。” 知女莫如父啊……于大章此刻终于明白刘正阳是如何打算的了。 和外人想象的恰好相反。 在刘正阳眼里，真正的败家子是刘琪，而不是刘思远。 他认为刘琪的性格在商海中早晚会栽跟头，甚至会倾家荡产。 所以他才在第一份遗嘱里，分给了刘琪较小比例的财产。 大部分遗产分给刘思远，是想让他守住。 在将来刘琪失败之后，给她一条退路。 这一步也让他算准了，刘思远还真就没有独吞已经到手的财产。 在明知父亲是姐姐设计害死的，却依然将这份遗嘱公开。 刘正阳将这姐弟两个的性格摸得透透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将自己算在里面，不然也不会死在亲闺女手里了。 “不可能！”刘琪忽然大喊了一声。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刘思远，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 刘思远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看向于大章： “于警官，麻烦你。” 于大章点点头，拿着那份遗嘱走到桌前，翻开后，递到刘琪面前。 家属会见不能传递文件，这个规定不能破，所以遗嘱不能离开于大章的双手。 “给你三秒确定真伪。”于大章沉声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漠。 他可不打算让刘琪阅读上面的内容，能让她看一眼已经是破例了。 三秒过后，于大章收回遗嘱，又回到之前的位置。 不出意料，刘琪整个人呆住了。 难以相信、失落、疑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在她的脸上形成一幅令人心碎的画面。 片刻后，刘思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会以被害人家属的身份出具谅解书，并聘请最专业的律师团队为你做辩护。” “我想爸爸也会原谅你的。”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但目光依然温柔而坚毅地注视着眼前的刘琪： “姐，你还有机会重新来过，我会等你出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永远是我姐。” 刘琪被带走的时候，依然是发呆的状态。 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似乎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 看守所外。 于大章将遗嘱还给了刘思远。 “等一会儿吧，我的同事很快会将光盘送来。” “不急。”刘思远微笑着说道： “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们了。” 于大章也回以一个微笑： “既然不急，那我们去车里聊聊吧。” “好啊。”刘思远答应的很痛快，没有一点迟疑。 于大章又对刘淼交待了一句。 随后两人来到看守所旁边的停车场。 “上我车，我车里宽敞。” 于大章打开自己的车门，又指了指副驾驶那边。 看着刘思远上了车，他也坐到了驾驶座上。 “下次给我邮寄快递的时候，记得在邮寄人那里写上你的名字，省得让我乱猜。” 于大章说这番话时，声音不高，但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思远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淡笑了一下，随即问道： “怎么猜到的？” 于大章没看他，视线透过车玻璃望向前方，缓缓说道： “抓你姐那天，我和她提到了快递这件事。” “她当时想了很久，最后似乎想到了是谁邮寄的，但她又拒绝将人名说出来。” “事后我就在想，什么人举报了她，却能让她袒护。” 说到这里，于大章停了下来，仿佛是在斟酌措辞。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 “今天看到你，我才明白，她不是在袒护。” “而是提起那个举报她的人，会让她觉得丢脸。” “能让心高气傲的她产生这种情绪的，除了你，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真正让她不能接受的，是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弟弟，竟然拥有着足以碾压她的智商。” 于大章转过头来： “刘思远，你藏得好深啊。”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早已设计好的人生 车内，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 刘思远低声说道： “自保有错吗？” “明知故问。”于大章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你触犯了法律，咱们两个就不会在这里聊天了，在这之前，你将一切都算好了。” “不过你找人去实验室偷盗……” 听到“偷盗”两个字，刘思远立刻打断道： “我那是为了留下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而且那瓶药并不值什么钱，就算我去自首，最多也就是罚款。” 他说的没错。 偷盗行为是有立案标准的，金额最少也要一千元以上。 就算超过了这个金额，三万以下的大多也是以罚金形式进行处罚。 拿不出罚金怎么办？ 那可就遭老罪了。 见于大章没言语，刘思远又补充道： “下午我会去你们分局说明情况，如果要对我进行处罚的话，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这话看似说得很诚恳，其实就是在故作姿态。 就算真对刘思远进行处罚，那点罚金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此时的于大章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曾丽思这个高知女性和刘家两姐弟相比，就像是一个傻白甜。 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如此来看的话…… 于大章忽然开口问道： “你早就发现曾丽思对你催眠了吧？” 刘思远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但随后他还是点头应了声： “你连这个都想到了，看来我选择提前结束这一切，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果然如此……听到他的回答，于大章立刻猜到了那个“周公”是谁。 那个催眠大师是刘思远自己找来的！ 在他发现曾丽思对自己催眠后，他采取的手段不是揭穿，而是找另一个催眠大师来为自己保存记忆。 刘琪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螳螂捕蝉。 却没想到。 自己的亲弟弟早就看透了她所有的手段，并将计就计，将所有关键证据都掌握在了手里。 “也对。”于大章忽然笑了起来： “你这样的人也不可能被轻易催眠。” “你玩过的女人，是曾丽思无法想象的，在对异性的了解上，她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她不该妄图改变你对异性的看法，凭你的智商，会立刻察觉到异常。” 曾丽思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是自作聪明。 不过于大章也确实佩服刘思远。 他居然能配合曾丽思演戏，而且还演了一年多。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刘思远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笑容： “估计你不会相信，我对曾丽思的感情是真的。” “我姐真的很有眼光，她了解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而且找的非常准。” “曾丽思满足了我对异性的一切幻想。” 你也没吃过什么细糠……于大章不由得在心里鄙视起这个阅女无数的富二代。 不得不说，曾丽思确实足够吸引人。 但在于大章看来，还不至于让刘思远放弃以往的世界。 只能说刘思远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心。 “既然你早就看透了你姐的计划，怎么不早点举报她？” 于大章扭头看向他： “这样你也会更安全。” 这就是他当初将刘思远排除嫌疑的主要原因。 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只要是个正常人，知道有人要害自己，肯定会立刻报警或者举报。 可是这家伙居然一直没动静，甚至还陪着对方演戏。 “我说过了，我是在自保。”刘思远无奈地解释道： “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会继续装傻，直到我姐对我动手的那天。” “如果她真那样做了，我再反击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你却在这之前识破了她的计划，并抓走了曾丽思。”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于大章在他的话里听出了自信和狂傲。 在刘思远的眼里，甚至都没将刘琪这个姐姐当成对手。 太稳了~ 一个表面上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居然有这样的心计，简直匪夷所思。 要不说遗传基因很重要呢。 刘思远这种稳中求胜的性格，绝对是继承了他父亲刘正阳。 姐姐是激进型，弟弟是稳重型。 刘正阳早就将这姐弟俩看透了，不然也不会留下两份遗嘱。 “你这么急着举报刘琪，应该还有一个原因……” 于大章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说话时语速也慢了下来： “你怕她知道曾丽思落网后，会做出过激的行为，那样的话，她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这一点不是他乱猜的。 要知道，刘琪还有一枚棋子没有启用：那个管家。 在刘淼的调查报告中。 管家孩子的上学问题，还有他爱人的工作，表面上看是刘正阳安排的，但实际经手的却是刘琪。 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控制住管家。 事实上，前世她也确实做到了。 如果这一世刘琪狗急跳墙，很有可能提前让管家给刘思远下套。 甚至会采取更加过激的方式。 “也许吧。”刘思远不置可否地回应道： “我姐这个人做事就是一板一眼的，凡事都要讲究个逻辑。” “可越是这样就越容易让外人猜出她的想法，这也是爸爸最不放心她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富人思维了……于大章能明白刘思远想表达的意思。 藏拙！ 正如刘正阳给儿子规划的这条路。 混吃等死、虚度光阴……看似颓废，但却是最适合刘思远的人生。 因为普通人想过这样的生活，奈何没有这个条件。 只要不瞎折腾。 刘思远这辈子将不会再遇到烦恼和波折，平淡安稳地度过一生。 上一辈的人，将钱已经赚够了，为的就是下一代不用再受苦。 而刘琪却选择和普通人一样去内卷。 卷学习、卷事业。 在刘正阳眼里，无论刘琪多么聪明，她依然在奉行底层思维。 内卷是普通人的无奈之举。 而她明明拥有一切，却选择去和普通人抢饭碗。 这就像是…… 山珍海味管够吃，她非得去吃窝窝头，来显示自己的勤劳俭朴。 本末倒置！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五章 罚的越多他越高兴 又过了一会儿，马健来到车旁。 他先是对于大章点了下头，然后才将光盘递了过去： “里面的内容属实，清晰记录了刘正阳和两名见证人的影像，可以证明遗嘱的真实性。” 等马健离开后，于大章又将光盘还给刘思远。 “你真的打算按照这份遗嘱分配财产？” 按理说，这是别人的家事，于大章不该过问。 可这起案子就是因为财产分配问题才导致刘正阳死亡的，他身为办案警员自然要负责到底。 “当然。”刘思远十分肯定地说道：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会按照爸爸的意愿处理好的。” 于大章在他的脸上没看到任何情绪变化。 一切都那么自然、平静。 仿佛，刘思远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一般。 也许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对于刘琪，刘思远恨不起来。 但不是因为亲情，而是刘琪这个姐姐在他的眼里只是个跳梁小丑。 前世刘琪肯定也失败了，因为关键证据都在刘思远手里握着。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姐姐都没斗过弟弟。 只是这一世因为于大章的介入，结案的时间提前了一年。 但结果没变。 接下来就不是于大章能左右的了。 如果刘思远真的以被害人家属的身份出具谅解书，刘琪的量刑会减轻很多。 具体怎么判，判多少年，于大章并不关心。 那是法院的事。 罪犯伏法，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和刘思远分开后，于大章打算回家再补上一觉。 如今所有的谜底都已揭开，就如同压在心头许久的巨石瞬间落了地一般，让他浑身轻松无比。 与之相伴而来的则是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那是一种从身体到心灵的极度困倦。 仿佛之前所消耗的精力与脑力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睡，必须睡，往死睡！ 开车到家后，于大章直接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可刚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他眼都没睁，烦躁地拿起手机： “谁啊？！” “你干嘛呢？”手机里传来曲脱脱清脆的声音。 于大章随口答道： “睡觉呢，改天再联系吧。” “别睡了。”曲脱脱今天罕见的温柔： “晚上来我这儿做饭呗。” 要不分手得了……于大章感觉脑神经一蹦一蹦的。 他最讨厌的事里，被人打断睡眠绝对算一件。 半小时后。 他一脸呆滞地出现在菜市场，一旁的曲脱脱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说你好不容易放两天假，怎么总想着睡觉啊。” 于大章没理她，而是看向卖鱼的老板： “你这鱼怎么卖的。” “八元一斤。”老板答道。 “艹。”于大章咧了下嘴： “你这鱼脑袋是金子做的，还是鱼身子是金子做的？” “你看现在哪有鱼，不是……”鱼老板刚对上词儿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来找茬的吧。” 于大章烦躁地挥挥手： “找什么茬，给我挑一条大的。” 蔬菜摊位前。 “你这黄瓜保熟吗？” 卖蔬菜的老板看了看眼前的胖子，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大美女。 不像是来找茬的。 可没有这么问的啊。 买蔬菜都是问是否新鲜。还头一次听到有人问保不保熟的。 把这当水果摊了？ “要不……”老板犹豫着说道： “你尝尝？” “拉倒吧，没洗怎么吃。”于大章嫌弃地瞥了一眼： “给我称四根黄瓜，再拿两个番茄，土豆来一个就行，挑大的。” 曲脱脱就在一旁含笑看着。 她知道于大章在赌气。 可说不上为什么，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心底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她眼里的爱情就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平淡却又温馨。 于大章赌气也好，耍脾气也罢，在她看来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而且曲脱脱喜欢看他发小孩子脾气的模样。 于大章当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在菜市场逛了一圈，和摊贩们斗斗嘴，他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谁还没点起床气了，不过溜达了一圈，也就好了。 来到曲脱脱的出租屋。 两人在厨房一边洗菜一边闲聊。 “大章，你是不是在减肥？”曲脱脱轻声问道。 “哦，也没特意减。”于大章含糊着回答： “最近工作有点忙，所以饮食不规律。” 之前去医院检查身体的事，他和谁都没说过。 老爸老妈已经为他失踪的事操碎了心，他可不想再让他们担心。 其他人嘛，他更没必要提起。 至于减肥，于大章从来就没想过。 激素的副作用消失，内分泌方面的疾病痊愈，瘦下来就是个时间问题。 顺其自然就行。 可曲脱脱却不这么想，她听到于大章模棱两可的回答，心里不由得一酸。 “我不在乎你是胖还是瘦。” 她认真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恳求： “如果你是因为我而减肥，那大可不必。” 为你减肥？你想多了……于大章笑着调侃道： “我瘦下来不好吗？你们女人不都是喜欢身材挺拔的小哥哥么。”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也不知道2014年有没有“小哥哥”这个词儿。 还好曲脱脱并没在意他话里的称呼。 她淡淡瞥了于大章一眼： “我如果是你说的那样，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我就喜欢你的重口味……于大章刚要继续调侃，手机却响了起来。 比上班还忙。 他无奈地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李钧？ 还能有什么事。 他按下接听。 “李队，又出什么事了？” 于大章特意将“又”字咬的很重，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最近和李钧的关系越来越近，要是换成其他领导他也不敢。 李钧没心情理会他的挑衅，快速说道： “刘琪的弟弟来局里自首，说是犯了偷盗罪。” “值班警员了解情况后，拿不准主意，上报到我这里了。” “我刚见了刘思远，问他偷了什么，他说把东西交给你了，具体价值你说了算。” 还真去自首了！ 自首你就好好交代呗。 好好好，故意恶心我是吧……于大章咬着牙说道： “他偷的是案件的物证，价值多少已经无所谓了，他是来交罚金的，罚的越多他越高兴。”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行就送精神病院吧 刘思远来分局自首其实就是表明个态度。 他不想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也不希望再有人找他麻烦。 于大章当然知道他的想法。 像刘思远这种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心求稳的人，肯定会将所有不稳定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 谨小慎微，却又步步为营。 估计曾丽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保出去。 不是保释，国内没有保释制度。 但有取保候审。 如果刘思远这个被害人不追究，曾丽思其实也没多大罪过，甚至还可以免除刑事责任。 于大章不知道该替曾丽思开心，还是该替她担忧。 刘思远嘴里说的真心，是带有水分的。 他很显然将曾丽思当成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玩过单机游戏吗？ 很多人玩单机，都是玩过一次就不想再玩了。 可要是遇到喜欢的，会反反复复不停地玩。 查攻略，找隐藏剧情，将所有的隐藏任务全部通关。 玩懂、玩透、玩爽…… 来来回回，周而复始。 在刘思远的眼里，女人何尝不是一个个单机游戏。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符合自己口味的，当然要怎么开心怎么玩。 想想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曾丽思满足了我对异性的所有幻想。 你品，你细品~ 来个中译中：这是我玩过最有意思的单机游戏。 吃过晚饭。 于大章和曲脱脱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苏觅中途回来过一次。 看见于大章在，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很识趣地离开了。 对于这个女人，于大章的态度是比较淡的。 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如果不是曲脱脱，他都不会多看苏觅一眼。 “我想搬出这里。” 曲脱脱依偎在于大章的肩膀上，声音软绵绵的。 听到她的话，于大章打了个哈欠，没有搭茬。 他听得出来，曲脱脱是想自己单独租一套房子。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大手一挥，霸气地答应：小事一桩，我来办。 可奈何曲脱脱的住房标准太高了。 就现在她和苏觅合租的这个大平层，于大章根本就租不起。 工资全拿出来都不够房租的一半。 “你说好不好嘛？” 曲脱脱见他不说话，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肚子。 这一下差点给于大章拍出应激反应。 “在这住也挺好的啊。” 于大章揉了揉被拍过的地方，笑眯眯地看着她： “而且房租还没到期，搬走了多浪费。” “可在这……”曲脱脱脸红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来： “有外人在，不方便。” 于大章：？？？？ 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难道是……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你说的有道理。”于大章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这确实是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曲脱脱盯着他的脸： “我怎么感觉你的样子有点猥琐，你是不是想歪了？” 是你说的，有外人在不方便啊……于大章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有想。” 说着，他缓缓前倾，做了个弯腰的动作。 “好吧，是我想咱们应该有个自己的小窝。”曲脱脱露出向往的神情： “偶尔过个二人世界也不用去外面闲逛了。” 于大章弯腰捂脸，含糊着应道： “是啊。” 在他认识的人里，能将同居说得这么纯洁无瑕的，大概也只有曲脱脱了。 同样一个桃子，在曲脱脱眼里就是个心形。 可在于大章眼里，那得倒过来看。“不过我不打算租房了。”曲脱脱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爸爸说，可以赞助我们一套，别墅也行，平层也可以，他让我们自己选。” “我们？”于大章眉毛一挑： “你爸可够大方的。” 他指的大方不是在说钱。 而是曲万年对女儿的态度。 老曲就这一个女儿，居然会鼓励孩子婚前和男友同居。 想想都觉得扯蛋。 “昨天回家我和他说了去你家的事。” 曲脱脱解释道： “我爸的意思是，找个时间，两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咱们的事。” 说到这里，她的脸有些发烫，心跳也有些加快，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他说有些事现在可以定下来了。” 订婚？于大章脑中立刻冒出这两个字。 她表述的很明白了，就差将这两个字直接说出来。 是不是有点急了？ 他在心里算了算日子，貌似和曲脱脱才相处几个月。 而且这是在松海，不是在农村。 越是在大城市，结婚越晚，这几乎成了一种惯例。 于大章没想到曲万年的想法还挺老派。 都什么年代了，还遵从老一辈的习俗。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于大章实话实说道： “就是觉得你爸对咱们的事有点过于上心了。” “你不懂。”曲脱脱瞪了他一眼： “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的。” 说着，她一叉腰，凶巴巴地看着他： “本姑娘也是有很多人追求的。” 明白了……于大章这一刻才恍然大悟。 确实。 只要订婚戒指往手上一戴，就代表曲脱脱名有主了。 豪门流行联姻，这样一来，曲万年就有理由拒绝那些找他提亲的人。 而曲脱脱也能摆脱掉那些追求者。 转眼两天过去。 这天上班，于大章被李钧叫到支队长办公室。 “刘琪出事了。”李钧一脸凝重地说道。 于大章闻言吓了一跳： “她自杀了？！” “和自杀差不多。”李钧点点头： “算上今天，她绝食第三天了，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三天……于大章算了一下日子，三天前正好是这两姐弟见面的那天。 也就是说，刘琪是在见过刘思远之后才绝食的。 “她的状态很奇怪。”李钧继续说道： “成天仰躺在床上盯着天板，并拒绝与人沟通，就像是植物人一样。” 坏了，让刘思远耍了……于大章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 他不该让这两姐弟见面。 真相对于刘琪来说，过于残忍了。 她本以为父亲偏心才痛下狠手，结果最后才发现，父亲真正担心的却是她这个女儿。 刘琪将最爱她的亲人给害死了！ 换做是谁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给她找个心理辅导吧。”于大章建议道。 “昨天就已经试过了。”李钧叹息一声： “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心理咨询师给出的答复是，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了。” 不行就送精神病院吧……话到了嘴边，于大章又忍住了。 这种情况是要做精神病司法鉴定的。 如果确定刘琪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后肯定是要进精神病院。 不过嘛。 在这之前总要尝试一些别的办法，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我倒是想起个人，或许他能将刘琪从封闭世界里拉出来。” 于大章忽然笑了出来： “他说过，潜意识的问题要去潜意识里去化解。” “不过要他来帮忙，是要有条件的。”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医不自医，人不渡己 “什么条件？” 听到于大章的话，李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如果真有办法能够让刘琪恢复正常，他是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 毕竟这个案子刘琪才是主犯。 她要是进了精神病院，就等于这个案子烂尾了。 到时候，在外人的眼中，恐怕会觉得罪犯成功地逃避了法律制裁。 分局难得破了一起积案，所以李钧自然希望案件能有个完美的收尾。 “得加钱。” 于大章想起了叶智羽那副现实的嘴脸，笑得更深了： “曾丽思的催眠就是他破解的，我已经答应给他奖励了，目前的金额是三千元。” 价格倒是挺合理的……李钧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说的那个人，能有把握吗？” 叶智羽连续两次都成功完成任务，所以于大章现在对他很有信心。 “这么说吧。”于大章一脸认真地说道： “如果他失败了，你也不用再找别人了，至少在心理学这一领域，我不认为有人比他强。” 评价这么高？ 李钧还是第一次见于大章这么夸人的。 在他眼里，这个胖子虽然待人和气，但却是有傲气的。 能被他如此评价，那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李钧想了想，最后一咬牙： “只要他能让刘琪恢复正常，奖励不是问题，你去找他谈吧。” 当天下午。 于大章将叶智羽带到医院。 “最近我严重缺乏睡眠。”上楼的过程中，叶智羽抱怨道： “再这么下去，我身体会受不了的。” 通过之前的接触，于大章也算和他比较熟悉了。 所以听到他的抱怨，就立刻猜出了他想干什么。 “这次完成任务，奖励金额给你提到五千。”于大章直言道。 叶智羽顿时精神一振： “真的？！” “前提是你得将人拉回现实。”于大章提醒道： “这个人你之前见过，就是上次你在正阳集团解除催眠那位。” 叶智羽闻言，回忆了一下： “那个女的？” “对。”于大章点点头： “这次她的情况更加严重……” 随后他将刘琪的具体状况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病房门口。 于大章和守在这里的警员打了招呼，然后对叶智羽说道： “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我们会尽量配合你。” 叶智羽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先看看再说。” 来到病房内。 他先是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刘琪。 走近后，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刘琪并没有什么反应，双眼依然看着屋顶，只是偶尔本能性地眨一下眼睛。 “这次有点麻烦……” 叶智羽沉默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 “我需要一个铃铛，还有，催眠期间旁边不能有人，我不想受到任何干扰。” 听到他说需要铃铛时，于大章脑中莫名冒出了一句话。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类似于怀表、铃铛这类看似普通的辅助道具，实则却是催眠师们最为常用的。 其原因就是操作简便且效果显著。 要求不高，于大章爽快答应。 十多分钟后，一名警员将一个小巧的铃铛交到了叶智羽手中。 依照他之前所提的要求，于大章又带着另外两名警员退出了病房，守在门口。 正如叶智羽所说，这次刘琪的状况确实很麻烦。 于大章在门口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病房里面除了偶尔传来的铃铛声，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难怪叶智羽要求不能有人旁观。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一点声响都不发出来。又等了半个多小时。 就在于大章以为这次要失败时，病房内忽然传来哭声。 他一下就听出哭声是刘琪发出来的。 成功了！ 听着这哭声，于大章莫名有了一种刘琪重获新生的感觉。 又等了一会儿，叶智羽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他一脸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是憔悴。 “带烟了吗？”他看着于大章问道。 于大章立刻从包里拿出一盒还没开包的华子，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拿去抽。” 五天后。 刘正阳猝死案正式进入结案阶段。 结案不代表案件终结。 通常指的是，警方对案件已经完成了调查、取证等工作，并做出了相应的处理决定。 结案后，下一步将会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李钧也说话算数，第一时间将叶智羽的奖励申请了下来。 当天下午。 郊外居民楼。 于大章站在一处住宅门前，抬手敲响房门。 和他猜的一样，叶智羽果然在睡觉。 当开门见到于大章的那一刻，他努力抑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道： “你最好有事。” 几天不见，胆肥了……于大章从包里拿出五千现金，在他眼前晃了晃。 “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叶智羽脸上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意。 “快快快，屋里请。” 他立刻侧过身子，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几天没见，我都想死你了，刚才做梦还梦到你了。” 最后那句话给于大章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这么油腻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好歹你也算是心理学领域的专家。” “不重要不重要。”叶智羽嘴上说着，眼睛却死死盯着于大章手里的红票子。 于大章进屋后，坐了下来，将钱往桌上一放。 “你的奖励，数一数。” 叶智羽连忙摆摆手： “不用不用，咱们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嘴上说着不用，可在拿起钱的那一刻，他的手却直接摸向了上面的头像。 他在辨别真伪……于大章气的差点拍桌子。 警察发的奖金，能是假币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还没完，叶智羽又将手里的钱快速捻了一遍。 数钱的动作非常专业。 专业到于大章都看呆了。 最后在他的注视之下，叶智羽将钱揣进了兜里。 “钱就对你这么重要？”于大章好奇地问道。 岂料，叶智羽听到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就像是受到了极大侮辱： “你说这话就是在得便宜卖乖，你身为体制内一员，自然可以不在乎钱。” “可我不在乎行吗，我妈身体不好，一年最少要住一次院。” “而我自己连最基本的保险都交不起。” “当初要不是因为没钱，我也不至于……”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变小了，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这还心理学专家呢……于大章无奈地摇摇头。 这大概就是：医不自医，人不渡己。 这家伙自己就有心理问题。 “我怎么感觉你早晚会报复社会。” 见叶智羽瞪了过来，于大章赶紧话锋一转： “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我给你找了个和心理学相关的职业。”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宏口分局的危机感 此话一出，叶智羽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盯着于大章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什么一般。 “别这么看我。”于大章摆摆手： “我不收义子。” 叶智羽没理会他的调侃，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具体是什么工作？” 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对于这份未知的工作，他心中充满了渴望与好奇。 仿佛一个孩子即将打开一份神秘礼物一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惊喜。 而且，只要是与心理学相关的工作，无论是哪方面，他都十分感兴趣。 “亿盛集团知道吗？”于大章微笑着问道。 “知道知道。”叶智羽连忙点头： “我在学校的时候就知道，当初毕业的时候我还想去那里应聘的，但没有适合的岗位。” 于大章也没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你可以去人力资源部工作，主要负责员工培训、压力管理、团队建设。” 来之前他就和曲脱脱商量过了。 现在大公司的人力资源本就负责培训工作，叶智羽正好可以担任心理顾问方面的职务。 “我行吗？” 自从和于大章认识以来，叶智羽第一次露出不自信的神情： “亿盛是上市公司，会要我这种有案底的人吗，而且还是那么重要的岗位。” 那得看是谁安排的……于大章对此毫不担心，他笑着说道： “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你明天直接去办理入职。”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叶智羽有真本事。 一个催眠大师级别的人物，天天熬夜去快递分拣场上班，也确实有点糟蹋人才。 其实叶智羽最适合来警队工作。 奈何有案底是做不了公务员的，而警察也属于公务员编制，所以他入职警队是没可能了。 “我一定会好好干。”叶智羽激动地说道： “不会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看得出来他很在意这份工作。 不但福利待遇比快递行业强上许多，更重要的是，工作内容也是他喜欢的。 其实于大章也是有私心的。 这样一个人，自己肯定还会用到。 安排进了亿盛集团，以后找他帮忙办案就容易多了。 而且叶智羽的生物钟也能恢复到正常，不用再天天熬夜。 松海的秋天是一年中温度最舒适的季节。 不冷不热，适合出行。 支队长李钧的心情也如这秋日一般晴朗。 积案告破，他这个支队长受益最大，肩上的压力也随之骤减。 这些日子以来，李钧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活力，精神状态非常好。 同时他也不免担心起来。 没有不透风的墙。 于大章破获积案的消息很快在系统内传开。 刘正阳猝死案在去年那可是轰动一时的新闻事件。 一是死者身份特殊。 二是案件本身足够离奇。 已经确定自然死亡的情况下，家属却坚持立案。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案子就是一场闹剧，挂在宏口分局算他们倒霉。 没成想于大章一接手，没几天功夫居然破案了。 报案人就是凶手，而且还是刘正阳的女儿。 这样的结果直接惊呆了那些知道该案的警员们。 再加上于大章之前屡破大案，本就备受关注，这次消息一出来，他再次成了系统内的焦点。 据李钧了解。 各个分局的领导已经开始在私下里偷偷接触于大章了。 不过好在那个胖子立场坚定，不为所动，始终没有松口的意思。不止是李钧，就连吴局也感到了危机感。 好几次去市局开会，其他分局的领导和他聊天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于大章身上引。 意图很明显，这个胖子定是朝不保夕。 这天，李钧将于大章叫了出来。 “走吧，吴局找你。” 一听分局一把手儿找自己，于大章立刻整理了一下着装。 虽然最近有点出风头，但他还没飘到不把领导当回事。 前世十多年的从警生涯告诉他：做人切勿得意忘形。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谦虚低调。 太把自己当回事很容易吃亏的。 来到局长办公室，于大章跟着李钧走进屋内。 “吴局好。” 于大章打了声招呼，站在桌前。 在这就不能像在李钧那里了，他和吴局可没熟到能随便坐的份上。 “坐，不用拘谨。” 吴局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于大章坐下来。 相比之下，李钧就随便多了。 他从旁边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后，拉了一下于大章： “别拘束，坐吧。” 见他坐下后，吴局一脸笑意地说道： “今天找你来，是了解一下你们积案小组有没有什么要求。” “没有没有。”于大章连连摆手： “队里已经很照顾我们了，一切都好。” 其实来之前他是有些心虚的。 刘正阳的案子结束后，他正经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因为剩下的那三起积案都属于无头案，所以需要大量的时间从头排查。 而这种机械性的重复工作，对于大章来说，和上班摸鱼差不多。 解释一下。 所谓无头案就是那种线索断了，或者没有任何线索的案件。 当听到吴局找自己时，于大章还以为有人打他小报告。 “听说你经常工作时间开自己的车出去办案？”吴局问道。 “这……”于大章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吴局干嘛问这个，最后只能无奈点头： “是的，我下次注意。” 刑警用车也是有规定的。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出任务时一般是要驾驶警车进行执法。 除非是执行一些隐蔽性任务，或者秘密侦查之类，才会驾驶私家车。 “既然这样……” 吴局看向坐在对面的李钧： “这算是私车公用了，具体的你核实一下，然后将油费给他报销了吧。” 李钧点头： “一会儿我就去办。” “哎，不用不用。”于大章没想到吴局是要给他报销油费，连忙阻止道： “我从没想过报销的事，再说开自己车出去，我也是为了方便。” 自从有车以来，于大章也没自己钱加过油。 曲脱脱给他办的那张油卡足够他加油用了。 “都是为了办案，怎么能让你吃亏呢。”李钧开口了。 他拍了一下于大章的大腿： “你以前打车的费用，这次也给你一起报销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级刑事案 于大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就是领导的关怀啊。 体恤下属，以德服人。 “对了。” 吴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将目光落到于大章身上： “你们积案小组还没有办公地点吧？” 于大章本能地点点头，不明白领导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去找一间办公室，作为积案小组的办公点。”吴局对李钧命令道： “电脑和办公用品都要配齐。” “好的。”李钧答应道。 怎么感觉他们两个在演双簧……于大章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眼前的一幕就像是彩排过一样。 惊喜一个接着一个。 很显然这是吴局和李队两人提前就商量好的。 报销油费这种事，确实是吴局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但安排办公室就不一样了。 首先得有现成的空置办公室才行。 李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肯定是已经找好了。 还有就是经费，听吴局的意思，不管是电脑和办公用品都要给配全新的。 此刻的于大章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有时候被人特殊关照，未必是一件好事。 这些关照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枷锁，将人约束住，让其无法挣脱。 局领导对你这么好，你好意思调走么。 给你设立单独办公室，油费都给你报销了，你不努力办案对得起领导的信任么。 于大章甚至都觉得最近的工作有些懈怠了。 这哪是在关照下属，这是在攻心啊！ 时光匆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虽然积案小组有了自己的办公地点，也得到了局领导的特殊关照，但案情却没有实际进展。 于大章对于手头上的三件案子也很无奈。 两件失踪案，最近的一起也要追溯到两年之前。 而且失踪人员还不是松海本地人，全都是外地来松海的务工人员。 一个是刚到松海的当天就与家人失去了联系。 另一个是家人与其两个多月没有联系，等想起来联系时，发现其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 两个案子有个共同点，最后的失踪地点都是在宏口区。 类似这样的失踪案，其实并不少见。 尤其是松海这种流动性大，人口密集的超一线城市，发生失踪案的概率要远远高于那些二三线城市。 另一件无名尸体案也是发生在两年以前。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一处刚进行拆迁的老旧居民区。 经法医鉴定，死因是由于长时间饥饿导致多器官衰竭而死。 通俗点说，就是饿死的。 因死者不是原居民区住户，且疑似被人抛尸在此，警方经过初步调查，决定立案侦办。 这一查就是两年。 当初发现尸体的老旧居民区已经盖起了高楼。 而尸体经过民政官网公告15日后，也进行了火化处理。 所以目前留给于大章的线索可以说少得可怜，而且还无从查起。 这一个多月时间，他和马健，刘淼三人都是在找寻线索之中度过的。 分析案宗，查验当时的监控录像…… 反反复复地看，试图找出些新的线索。 奈何一点收获都没有，以至于最近他们都有点想要放弃了。 积案小组办公室内。 “大章，这都一个多月了，再这么查下去估计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就算了吧。” 说话的是马健。 他提的建议也不无道理，再继续下去，队里其他人就会认为他们是在故意摸鱼。查了一个多月都毫无进展，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停下来放一放的。 三个在职刑警，总不能一直在积案上面耗着。 “是啊大章，我觉得老马说得对。”刘淼也附和道： “再继续下去，队里其他人可能会有意见。” 实际上，队里已经有风言风语了。 他们之所以没明说，就是在照顾于大章的面子。 “我们办案是为了什么？” 于大章眼睛一瞪： “是为了给同事们看的吗，遇到困难就放弃，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他比马健和刘淼都着急。 可办案就是这样，哪有一帆风顺的。 更何况这种积案本就难查，再加上时间久远，证据就更难搜寻了。 “那……行吧。” 跟着于大章久了，马健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领导。 而且两人是愿意跟着于大章办案的。 之所以提出暂时放弃，也是为了他着想。 “这样吧。”于大章想了想，说道： “再查半个月，如果实在找不到新线索，我就和队里说明情况，到时候咱们三个重新回支队。” 这也是无奈之举。 就算他不提出来，队里也不会让他们无限期地查下去。 领导一直没过问，那是对积案小组的信任。 但这个信任也是有期限的。 又过了一天。 于大章刚来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李钧的电话。 “来我办公室。”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语气也不怎么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出于对李钧的了解，于大章不敢耽搁，立刻来到支队长办公室。 “李队，什么情况？”于大章看着李钧问道。 说话间，他来到办公桌前，坐在了椅子上。 “一级刑事案件。” 李钧神情严肃，将手中的香烟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团烟雾。 “咱们区发生的？”于大章脸色一变。 按理说，宏口区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他早就应该听说了。 能被定为一级刑事案件，那得是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犯罪行为。 起步就得是重大或者特大，甚至是危害国家安全的案件。 “最开始是一起绑架案。” 李钧又抽了一口烟，才缓缓说道： “四天前，一大队接到了一起疑似绑架案。” “被害人在回家的途中被人劫持，失踪了。” “监控拍到凶手将被害人打晕后，直接拖上车子离开现场，并没有与被害人有任何交流。” 简单粗暴……于大章立刻在心里做出判断。 凶手一定是事先就踩好点了，然后埋伏在被害人回家的必经之路。 不然不会这么顺利地将人掳走。 将人打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那么容易。 必须是武力达到碾压的程度，并掌握一定的格斗技巧才能做到。 有小伙伴问了。 哪有那么复杂，照着后脑来一棍子不就行了？ 真要那样做，就是要人命了。 脑干就位于后脑，一旦脑干受损，那就是致命伤。 见李钧又抽上了，于大章催促道： “后来呢，怎么就成了一级刑事案件？”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章 这次的罪犯有点嚣张 “后来一大队一边在被害人家里蹲守，一边追查罪犯踪迹。” 李钧吐出一团烟雾，继续说道： “本来以为罪犯会打来勒索电话，可就在昨天，被害人自己回来了。” “只不过……” 听到这里，于大章忽然觉得这个桥段好像在哪听过。 他不自觉地开口接话道： “被害人疯了？” “你怎么知道？”李钧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讶： “有别人和你说过了？” 确实有人和我说过，不过是两个月前说的……于大章没好气地问道： “这次被害人少了几根手指？” 这个桥段是两个月前的庆功宴上，其中一名同事说过的。 因为过于离奇，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没想到过了两个月，李钧居然将这个故事当成真事来和他讲。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李钧惊讶的同时，顺嘴回答道： “这次少了三根手指。” 不像是故意逗我……于大章通过李钧的表情，可以确认这是实话。 “李队，你以后还是少抽点烟吧。” 于大章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李钧这是将两个月前的闲聊给忘干净了。 看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当时将这个案子当成了故事来听。 “两个月前，咱们队里聚餐那次。”于大章提醒道： “队里的刘哥在饭桌上讲过类似的案件，和你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老刘讲过？”李钧回忆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说过。” 要不都说贵人多忘事呢……对于李钧的健忘，于大章还是理解的。 身为支队长，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正事都忙不过来呢，哪有多余的精力去记住饭桌上闲聊的琐事。 “我记得类似的案子是发生在s省。” 于大章回忆起那天闲聊时的细节： “是那边的省厅专家亲自侦办，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不会是还没破案吧。” 他说得已经很婉转了。 同样的案子在松海发生，这就足以证明之前的连环断指案没有破获。 但话不能明说，不然就是质疑省厅专家的能力了。 会影响团结的。 “是啊。”李钧无奈地点点头： “算上咱们区刚发生的这一起，总共有九名被害人了。” 九个被害人……于大章在心里算了算。 两个月前刚听到这个连环案时，被害人是七个。 也就是说，在省厅专家侦办期间，罪犯又陆续作案两起。 够疯狂的。 如此短的时间内敢连续作案，说明罪犯根本没把警方放在眼里。 还有一层原因，罪犯对自己的能力极为自信。 太嚣张了！ 于大章也不免有了几分火气。 “一大队那边找到线索了吗？” 他相信一大队那边是绝对能够找出线索的。 分局的精英都集中在那里，而且每个人都有丰富的办案经验。 再结合现场留下的痕迹，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目前来看，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李钧看起来有些沮丧： “再说时间也不够了，s省那边的人已经往这边赶了。” 并案处理了呗……于大章立刻猜到李钧沮丧的原因。很少有警察愿意并案调查。 原因嘛…… 一是怕被抢功。 这不是猜的，而是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所以经历过合作办案的警员，多少会产生抵触情绪。 二是为了保护个人利益。 这个得婉转点了。 很多时候并案调查会揭露双方背后的渎职行为。 不多说了，点到为止。 总之，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没人愿意并案调查。 “那你叫我来是？” 于大章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魏谦这个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李钧表情严肃： “所以经过再三考虑，局里决定由你带领积案小组与省厅的人进行对接。” 就是让我们做接待员呗。 听话听音，于大章很快猜到了李钧的想法。 最近这一个多月，积案小组的工作没什么进展，所以队里就给他们找了点活儿。 等s省那边的人过来后，宏口分局这边肯定要派出人配合办案。 说好听点是联合办案。 实际上，不过是把当地的一些警员当作苦力，任由s省那边来的人随意差遣罢了。 虽然于大章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在外人看来，这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自己带领的积案小组确实显得清闲无为。 “没问题。”于大章答应得很干脆： “保证让那边的省厅专家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 这什么话？ 李钧听出这个胖子的话语中有嘲讽的意味。 “大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连忙解释道： “我这样安排，只是想让那些专家看看咱们这边的办案能力，你是咱们局里公认的刑侦人才。” 还是做领导的说话好听……于大章笑了笑： “我明白，放心吧，我一定好好配合。” 当天下午。 于大章在支队长办公室见到了s省那边来的三位专家。 李钧也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所以双方握手之后，各自介绍起自己这边的情况。 来的这三位都不是一般人。 领头的是个中年人，省厅刑侦总队的副队长，丁峰。 看年纪四十出头，头发已经白，但精神却非常饱满。 他的脸型消瘦，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是一名严肃认真的警察。 另一位是省厅重案支队的刑侦画像师。 是不是以为画像师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刑侦画像师的地位非常高！ 能进入省厅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 这么说吧，能在省厅重案支队工作的画像师，最少也得是公安部特聘。 而且这一行非常吃天赋。 不但画技要好，还得够细致，要能把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 通过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来判断哪些描述是可信的。 这也是刑侦学里常说的“去伪存真”。 光是这一点，就做到的就没几个。 往往目击者的描述都是混乱的，还没等画呢，就已经被说晕了。 很多绘画天赋高的人做不了画像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介绍完这位后，于大章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这起连环案查了这么久，居然连罪犯的样貌都没弄清楚！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真当我没脾气呢 最后一位是省厅的痕迹学专家。 他的年龄在这些人里是最大的，看起来得五十多了。 一身笔挺的西装，手中拿着个黑色皮箱，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眼睛很亮。 在他们来之前，于大章去一大队对案情做了初步了解。 其中就包括看监控视频。 视频中，一辆轿车忽然横在被害人面前。 一个戴着头套的男人从驾驶座上走出，一个近身便将被害人打晕。 从动作上看，这个男人是经过系统训练的，下手十分干净利落。 自停车拦截，直到将人拖上车带走，整个过程总共用时二十二秒。 而且罪犯还没有同伙，全都是个人独立完成。 看似简单粗暴，实则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感。 在于大章看来，他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事先将所有细节都计算好了，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麻烦几位了。”丁峰对于大章三人点点头，客气地说道。 嘴上很客气，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似乎他天生就不会笑一样。 这也让他的这幅面孔显得更加深刻。 “不用客气。”于大章倒是很热情，一脸和煦的笑容： “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提出来，我们全力配合。” 他说话的同时，眼睛却在瞄着那位画像师。 刚才的介绍中，他记住了这位的名字：夏彬。 出于职业特性，他对于这种掌握特殊技能的人，格外感兴趣。 虽然分局里就有模拟画像师，但水平很有限。 如果不将嫌疑人描述的特别清楚，画出来的肖像就会和本人相差极大。 能有机会和这种水准的画像师结识，于大章认为这是难得的机会。 “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去案发现场看看。” 丁峰还真就没客气，直接就下了命令。 于大章和李钧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对丁峰说道： “好，我来带路。” 对于宏口区的路段，于大章自然要比他们熟悉的多。 之前看监控的时候，他就将案发地点记在了心里。 来到案发路段，丁峰三人忙碌起来。 于大章则是让马健和刘淼去配合他们勘查现场。 其实这样的现场没什么可看的了。 四天前，分局的技术科就已经勘查过了。 现成的勘查报告不看，却要亲自来这里勘验，摆明了就是信不过分局这边的技侦人员。 于大章也理解他们的做法。 毕竟这次来了一位痕迹学专家，要是不来现场实地勘查一番，那不就白来了么。 抱着学习的态度，于大章也在一旁认真的看着。 比对监控，复原当时的停车位置，丁峰还模拟了被害人被攻击时的场景。 不得不说，还原度极高。 就连倒地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看着丁峰一脸严肃地侧躺在地上，双腿以大字型展开，于大章不厚道地笑了。 他转过身去，低着头，用力咬着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 还是省厅的人专业啊……于大章不由得感到惭愧。 要让自己摆出这么个姿势躺地上，倒也能做得出来。 但肯定会不好意思，绝对做不到丁峰那样自然。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 省厅来的这几位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表面很客气，但却没有实质性的交流。 丁峰甚至连最基本的案情介绍都不愿意浪费口水。 显然是不打算让于大章几人介入调查。 于大章对此也不在意。 他本就没打算调查这起案子，而且s省那边早就开始调查了，理应是他们负责到底。勘查一直进行到了晚上，直到路灯亮起才结束。 这期间于大章找机会和那个叫夏彬的画像师聊了几句。 知道对方会抽烟，他还偷偷塞给了对方一盒华子。 大概是从来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夏彬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接受了。 “丁队长，不介意的话，晚饭由我安排怎么样？” 远来是客，于大章是乐意尽地主之谊的。 而且他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宏口分局，太小家子气难免会让人看轻。 “心领了。”丁峰拒绝道： “我们去分局的食堂吃一口就行。” 声音有点冷，但还算客气。 于大章听得出来，对方这是在有意和自己这边保持距离。 人与人的性格不一样。 对于丁峰这种有些死板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自己的师父吕忠鑫就是如此。 不过在人情世故方面，师父还不算太笨拙，至少比这个人强。 “行。”于大章也没强求： “那我带你们去食堂。” 给他们带到食堂后，于大章就告辞了。 既然对方不想和自己这边过多接触，也就没必要自讨没趣。 更何况回家吃老妈做的饭，可比在食堂里打菜吃得舒服多了。 临走时，丁峰忽然叫住了于大章： “明天就不用跟着我们一起了，我们自己人办案习惯了，希望你能理解。” 于大章闻言，愣了一下。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 什么叫跟着你们？ 合着我们帮忙还帮出错了，下午陪着你们勘验现场，我们添乱了呗。 “是分局领导让我们配合你们办案的。” 于大章强压着火气解释道： “如果觉得不需要配合，你可以直接和我们领导提出来，他肯定会答应的。” 这次他的话里也带刺儿。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但是这并不代表于大章没脾气。 翻脸不至于，但表达一下不满还是可以的。 “那倒不是。”丁峰一看于大章脸沉了下来，马上摆手道： “我们来到松海，肯定是需要当地同事配合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很清楚其中的利害，真要是和当地警方闹得不愉快，对办案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如果需要抓捕，也要依仗当地警方的帮助才行。 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向于大章解释： “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去调查另一条线，没必要和我们一起，而且分开调查也能提高办案效率。” 另一条线？ 于大章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案子除了追查罪犯，还有其他调查方向？ 被丁峰这么一说，他还真就来了兴趣。 “不知道你说的另一条线，指的是哪方面？” 于大章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此刻的他是抱着诚心求教的态度来问的。 “你们完全可以从被害人那边查起。”丁峰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边不就是现成的调查方向嘛。” 于大章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这不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么。 被害人还有查的必要吗？ 人都疯了，你告诉我怎么查？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如何将人快速逼疯 “请教一下。”于大章板着脸问道： “如何从一个精神病人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他本以为会将对方问得哑口无言。 没成想丁峰居然很认真地回答道： “你可以调查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有没有仇人，再进一步分析他认识的人里，谁会对他下手。” “还有，即使被害人疯了，也会说一些疯言疯语，说不定这些疯话里，就能挖掘出什么信息来。” 说的还特么挺有道理……于大章发现丁峰这个人不但古板，还挺会胡扯的。 不过从对方的话里可以听出，这个人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就连胡扯都能讲出逻辑，说明丁峰的推理能力和分析能力很强。 “行。”于大章点头应道： “明天我就去调查被害人那边的情况，正好我这人就喜欢查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丁峰以为他说的是气话，也没在意，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 出了分局。 于大章三人互相看了看，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案子给他们折腾的够呛啊。”马健笑着说道。 于大章也是一脸笑意： “是啊，看给丁队长弄的，防自己人跟防贼一样。” 丁峰这么做，他是理解的。 这起连环断指案早在两个月前便已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消息都跨省传到了松海。 这么久了不但没破案，还陆续有新的被害人出现。 这本就让s省负责此案的专家们焦头烂额。 他们想要尽快破案的心情可以说是迫切的。 但比这个更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其他同事捷足先登。 试想一下。 自己这边追查了好几个月都没有眉目的案子，突然被别人给侦破了。 你猜大家会怎么想？ 恐怕到那时，最先被质疑的就是省厅专家的办案能力。 甚至连带着整个s省的警界也会颜面扫地。 所以，丁峰也很痛苦。 他现在既需要宏口分局这边的帮助，又不能让这边的人参与调查。 “那我们明天还去调查被害人吗？” 问这话的是刘淼，他也看出来其中的猫腻了。 都是刑侦口的，这点心思不难猜，同时也表示理解。 “查。” 于大章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沉声说道： “既然已经答应他们了，就要说到做到，况且被害人那边也确实是个调查方向。” 马健和刘淼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他们看来，被害人那边没什么可查的了。 案子进展到如今，已经出现了九个被害人。 如果能从这方面查到线索，早就从之前那八个人里面查到了。 “我估计这次的案件很有可能是激情犯罪。” 马健分析道： “罪犯随机挑选目标下手，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或者说变态癖好。” 他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什么案子最难破？ 激情犯罪绝对是其中之一。 国内大多数悬案都和激情犯罪有关。 这类犯罪很难找到杀人动机，而且被害人和罪犯互不相识，。 想要通过被害人锁定罪犯，几乎不可能办到。 即使在现场找到指纹也没什么用。 我国还没有进行指纹全部录入。 只有那些有案底或者进行过备案的人，才会有指纹记录。 所以都是把人抓到后，再进行指纹比对，然后作为直接证据。 “我估计丁峰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于大章沉吟着说道： “但我总觉得有点别扭，你们没发现这次的罪犯很专业吗？” 马健和刘淼闻言，全都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马健皱着眉头说道： “还真是这样，罪犯驾驶的车辆连牌照都没遮挡，一大队通过调查发现，那辆车是几天前刚刚失窃的。” 偷车虽然不光彩，但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个技术活儿。不但要懂得开锁，还要对车辆知识有一定的了解。 于大章他们三个都会开车，但要说将一辆上锁的车开走，他们三个加一起也办不到。 “不止是这样。”刘淼补充道： “咱们看监控视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罪犯的身手很像综合性、无限制的格斗搏击体系。” “该训练的目的，旨在快速制敌。” “而且这种格斗技巧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练……” 说到这里，刘淼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而于大章和马健已经猜出了他想要说什么。 “部队！”两人异口同声道。 “没错。”刘淼看着两人： “我在部队的时候就接触过这方面的训练，不过也只是些浅显的训练项目。” “监控视频中的罪犯很显然是经过完整的系统训练。” 于大章听后，没做出评价，只是点了点头。 他早就看出罪犯的身手不一般，只是没想到是出自部队。 这些还只是最表面的。 真正让于大章觉得可怕的是，罪犯对被害人使用的手段。 九个被害人，全疯了！ 人是那么容易就疯的吗？ 而且还都是在短短几天之内。 从古至今，遭受严刑拷打的人多了，有几个是被打疯的。 况且这九个人除了断指，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经历持续的折磨。 这种情况下如何将人逼疯？ 于大章对此很好奇，同时也是他最想知道的。 次日。 宏口区一家医院内。 于大章三人一大早便来到被害人所在病房。 “我们是宏口分局刑侦队的。” 向家属出示证件后，他们来到屋内。 被害人名叫李勇，男，34岁，在松海经营一家高端马术俱乐部。 此时的李勇，一只手包扎着纱布，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让于大章感到奇怪的是，李勇并没有被束缚住行动。 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病人一样，躺在病床上。 他不是疯了吗？ 应该用约束带之类的东西给他绑床上才对吧。 考虑到家属的情绪，于大章忍住没问，而是来到病床前，仔细看了看李勇。 “他一直都是昏睡的状态？”于大章转头看向家属问道。 这名家属是李勇的妻子。 非常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一张网红脸，此刻满脸憔悴。 “应该快醒了。”她叹了口气： “昨晚折腾到十点多才睡。” “那个……”于大章在脑中快速措辞，尽量婉转地问道： “他的具体症状是什么？” 他也不懂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不是应该问症状。 但此时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对方能听懂就行。 “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女人看起来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似乎真实原因有些难以启齿。 于大章三人互相看了看。 随即他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醒过来？” 女人点点头，默认了他的做法。 果然如她所说，只过了十多分钟，床上的李勇就睁开了双眼。 没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闹，也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 他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房顶，不言不语。 片刻后，他非常平静地坐起身子，然后将头低下，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不是人，我有罪，我是畜生……”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疯了照样可以提供线索 什么情况？ 于大章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头一次见骂自己骂得这么顺口的。 这还没完。 床上的李勇越骂越来劲儿，用词也越来越粗暴。 满嘴的污言秽语，全是用来骂自己的。 词儿挺脏，但听着不生气……于大章看着床上的李勇，已经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难怪没对他进行束缚。 李勇的这种疯只是嘴上的，身体上并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甚至病房内出现了陌生人，他也没有察觉，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观察了一会儿，于大章才转头看向李勇的妻子： “他一直这样？” “骂累了也会停下来。”女人露出无奈的神情： “这时候就到了喝水吃饭的时候，吃饱喝足后，他还会继续骂。” 这样也不错，至少没有攻击性……于大章认为这在精神病里面算是症状较轻的了。 总比那些攻击人的精神病要好太多了。 正当马健和刘淼都认为已经没什么可深入调查的时候，于大章却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边。 他要干什么？ 两人都是一脸懵地看着于大章。 被害人都这种情况了，你还不走？ 难不成他还能和你对话？ “哦，对了。”于大章忽然转过头来，对他们说道： “这里用不了这么多人，你们去外面等着就行。”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头去，看向床上不停辱骂自己的李勇。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马健和刘淼实在理解不了于大章的行为。 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李勇看，两人只能暂时退出病房。 此时就连李勇那位年轻的妻子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凑了过来，小声问道： “警官，你这是在干嘛？” “没什么。”于大章对她笑了笑： “言多必失，说不定他的话里就有些值得关注的内容。” 李勇的妻子听到这句话后愣住了。 言多必失？ 这句成语用在这里合适吗？ 怎么感觉有点气人呢。 “既然你愿意听，那就听个够吧。” 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后，也离开了病房。 于大章看出来了，虽然这个女人是李勇的妻子，但却没有表现出对李勇有多么关心。 估计她当初嫁给李勇，也不是因为爱情。 两人年龄相差这么多，要说不图点什么，也没人会信。 这么一会儿功夫，病房里只剩下了于大章和李勇两个人。 他之所以要留下来听李勇骂自己，是觉得丁峰之前提醒的确实有道理。 虽然那个人情商有点低，但逻辑思维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不过嘛…… 于大章估计丁峰本人都没仔细听过被害人的自言自语。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 李勇的话里忽然出现了让人听不懂的内容。 “邵欣邵欣，我禽兽不如，我不值得原谅，我……” 于大章：？？？？ 刚才那是人名吗？ 听起来是两个字的人名，被李勇重复念了出来。 他立刻拿出随身的记事本，翻开到空白页，然后在上面写下“烧心”两个字。 并在后面画了个问号。 接着，又写下邵欣、邵鑫、邵心、邵芯…… 总共列出了十多个同音不同字的名字。 做好这一切后，他继续听着李勇自言自语。 又过了十多分钟……“邵欣，我罪该万死，我猪狗不如……” 又出现了！ 于大章这次听得很清楚，确实是个人名。 而且这次李勇没有重复，而是直接叫了全名：邵欣！ 这个音肯定没错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欣”。 随即，他拿起笔，在本子上将“烧心”两个字重重地划掉。 然后他盯着本子上一串同音不同字的人名，不由得自语道： “不止是骂自己，貌似还有那么点想要赎罪的意思。”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于大章就这样静静坐在病床边，听着李勇滔滔不绝地说着疯话。 期间马健和刘淼进来过两次。 见他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也没去打扰。 最后就连李勇的妻子看于大章的眼神都变了。 他真的是在找线索！ 能有耐心听一个精神病人胡言乱语，而且还这么专注，她这个做妻子的都办不到。 在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聆听之后，于大章将手中的本子合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现在他可以确定，目前的李勇只记得住那个叫“邵欣”的人。 这两个小时，每隔十多分钟，他就会提起一次这个名字。 其余的时间，全是他在骂自己。 如果不是特意去听李勇的说话内容，是很难发现“邵欣”这个名字的。 毕竟没人会仔细去听一个精神病人自言自语。 于大章也曾想过和李勇交流。 但从对方的状态来看，根本就无法沟通。 将椅子放回原处，于大章看向李勇的妻子，问道： “你认识邵欣吗？” 女人似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只是想了一下，便摇头说道： “不认识，从来没听过这个人。” 于大章闻言，愣了一下。 不应该啊。 按理说，对李勇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作为妻子的她，怎么可能连听都没听过。 难道是李勇在外面养的小三？ 很有可能啊。 家没有野香。 而且邵欣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的。 于大章不甘心的又问道： “你们夫妻平时的感情怎么样？” 女人一听就不乐意了，眼睛一瞪，语气不悦地说道： “什么叫怎么样，我们感情非常好，老李只要一有时间就陪在我身边。” 应该是新婚不久，没玩够……于大章在心里做了总结性评论。 随后他又将本子翻开，让她看了上面写着的一串同音不同字的名字。 “一点印象也没有。”女人一脸茫然： “这个人和老李有什么关系？” 不是装的，她真的不认识……于大章刚刚一直盯着她的侧脸，没看出有任何异常。 “我也不知道，就是随口一问。” 于大章含糊地答了一句后，就告辞离开。 来到医院外面，他先是想了想，随后对马健说道： “你去调查这个李勇的社会关系，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不要放过，特别注意一个叫邵欣的人。” 说着，他拿出记事本，翻开后，让马健看上面的一串名字。 “具体是哪个名字我也不清楚，但读音可以确定。” 马健仔细在记事本上看了一遍，最后点头说道： “明白，我现在就去。” 见马健离去，刘淼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他知道该轮到自己了。 和于大章在一起办案就这点好，不需要动脑子，只需要按照他的命令去做就行。 果然，马健刚走，于大章就看向他： “你去调查李勇的收入来源，看看暗地里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或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活动。” 刘淼听后，一脑袋问号。 “你不会是真要调查被害人吧？”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都这样了，就算真调查出来什么也无济于事，无法定罪啊。”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她怎么能看上你呢 一般做刑警的都知道。 不能辨认或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只要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不负刑事责任。 而李勇就属于这种。 所以在刘淼看来，没必要调查他的犯罪事实。 而且李勇还是案件的被害人。 哪有不查罪犯，而反过头去调查被害人的。 “你是不是忘了。”于大章提醒道： “这是省厅的同事让这么查的，咱们只是在配合他们的工作。” 刘淼皱眉，想着反驳。 可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罪犯那边有省厅的人去追查，自己这边完全插不上手。 而且人家丁峰已经给安排了调查方向，照做就行了。 最后刘淼叹了口气：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调查。” 于大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淼和马健这样的老刑警都有自己的办案习惯。 大概思路和省厅那边的人一样，习惯于老一套的侦查方式。 前世的于大章也是如此。 可要是遇到反侦察能力强的人，这一套就失效了。 对方反而会利用刑警的办案习惯来逃脱追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中午。 亿盛集团。 食堂内，于大章和叶智羽相对而坐。 “你们局里的伙食应该比我们这好吧。” 叶智羽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说道： “怎么想着来这吃了，还有，你哪来的饭卡啊？” 一个月没见，叶智羽的气色明显比以前要好很多。 不仅皮肤光滑细腻了许多，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最主要的，精神状态变得特别好。 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于大章笑着回应道。 这么一会儿，他餐盘里的饭菜已经所剩无几。 “还别说，这的饭菜真挺不错。” 说着，于大章起身，又打了一盘饭菜回来。 虽然局里的伙食也挺好，但总吃也会腻，冷不丁换个口味让他胃口大开。 至于减肥，他根本就没想过。 “你最近过得挺滋润啊。” 于大章调侃一句后，又继续干饭。 叶智羽抬头，看着他： “比我之前的工作强多了，不但待遇好薪资高，工作内容也轻松，真是谢谢你了。” 于大章端起汤碗，“呼噜呼噜”将一碗汤全部喝光，然后擦了擦嘴角： “就光用嘴谢啊。” 这一下，叶智羽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对方帮自己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工作，是应该好好感谢才对。 他想过给于大章送些贵重礼品，甚至直接送钱。 可又觉得于大章不是那种人，而且还是警察，所以他不敢乱来。 “要不……”叶智羽犹豫着说道： “晚上我请你吃饭，地方你定。” 于大章看了他一眼，笑道： “我差你那顿饭么，这样吧，下午你请个假，跟我出去一趟。” 本以为叶智羽能痛快答应。 没成想他居然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我刚上班一个月，随便请假的话不太合适。” 还是那么现实……于大章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曲脱脱知道不？”“当然。”叶智羽立刻点头应道： “在亿盛上班的谁不知道她，董事长千金，同时也是集团高层，上班等电梯的时候，我还见过两次呢。” 心理学专家也八卦？ 于大章发现一提起曲脱脱，叶智羽的眼睛都比之前亮了许多。 “你能进亿盛，就是她一手经办的。”于大章说这话时候的眼神特别柔和。 叶智羽可不傻，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认识她？” “曲脱脱是我女朋友。”于大章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再过不久，我们就要订婚了。” 此话过后，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良久之后。 “你可真能吹。”叶智羽给了他一个白眼： “人家董事长千金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在说于大章配不上曲脱脱。 于大章也没生气，依然认真道： “亏你还是心理学领域的，人不可貌相都不知道么，更何况她就好我这一口儿。”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曲脱脱来到食堂，坐在了于大章身边。 “你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今天休息？” 于大章没说话，而是笑眯眯地看着对面。 “啪嗒”叶智羽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了。 于大章忽然感觉他心中的某个东西崩塌了。 “你……真是……” 叶智羽大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惊和无语。 “这回能请假了吧？”于大章笑着问道。 在去医院的路上。 “她怎么能看上你呢？” 副驾驶座位上的叶智羽，有些惋惜地说道： “从恋爱心理学角度来讲，越是优秀的女人对异性的要求就会越高，怎么想她也不会选择你啊。” 从亿盛集团出来后，他都念叨一路了。 于大章一直没理他。 这次来找他，是为了办案，不是和他斗嘴的。 “我知道了，首因效应。”叶智羽继续念叨着： “你们最初接触时，一定经历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影响了她对你的整体印象。” 于大章顺着他的思路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和曲脱脱相识的过程确实够奇葩的。 “还不够……” 叶智羽双眼望着前方，眼神迷离： “吊桥效应，在紧张或刺激的环境中，生理反应可能被误认为是心动。” “还有。”他转过头来，盯着于大章的侧脸： “你们两个交往，一定会有来自家庭方面的阻力，这样反而会加深双方的情感联系。” “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面对障碍时，感情可能会变得更加坚固。” 没完了是吧……于大章实在听不下了。 自己和曲脱脱谈个恋爱，哪来的那么多心理学效应。 最可气的是，都让他给说中了。 “我们两个订婚是经过双方家长同意的。”于大章轻声回了一句。 叶智羽：…… “曲万年之前给了我一张卡，额度二百万，让我给拒绝了。” 叶智羽慢慢握紧了拳头。 “后来他又要送我一套房，大平层或者别墅都行，让我自己选。” 叶智羽额头青筋跳动，手臂的肌肉绷紧。 “我开的这辆车是曲脱脱买给我的，就连我平时拿来应酬的香烟都是她给我准备的。” 叶智羽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他咬着牙说道： “停车，我要下去！”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这手段有点残忍了 这就受不了啦？ 于大章没有理他，继续开车前往医院。 果然，这之后叶智羽安静了下来，只是眼里的神采越来越黯淡。 恋爱心理学终究没有抵过现实。 “我和你说一下这次的情况。” 见他沉默不语，于大章忍住笑意，严肃地说道： “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精神病人，他叫李勇。” 随即他将李勇的病情描述了一遍，但没有说具体的案情。 “我想你帮忙提取一下李勇的记忆，让他……” 说到这里，叶智羽忽然打断道： “你等会儿！” “怎么了？”于大章扭头看了他一眼。 “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只见叶智羽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我擅长的是心理学，不是精神病科。” “你见过哪个精神病人是通过催眠治好的，我发现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这种情况你要去找精神科医生。” “那个叫李勇的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说明是重型精神疾病，心理治疗已经没有用了。” 如果是轻度的精神疾病，心理治疗也许会有用，但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隔行如隔山。 虽然心理和精神从表面上看差不多，实际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 “我有说过让你去治疗吗？”于大章开口问道。 “你刚才明明……”叶智羽刚要反驳，却突然卡住了。 仔细回忆了一下，他确实没有说过帮忙治疗的话。 于大章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只是让你帮忙提取记忆。” “重症精神病人还有记忆吗？”看样子叶智羽对于精神病方面也有所了解。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 “就算有记忆，也不能确定是真实的，还是臆想出来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于大章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的确不能将精神病人和正常人划等号。 估计这也是省厅那边的人，没有调查被害人的主要原因。 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听起来貌似是有些荒唐。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于大章还是不想放弃： “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我记得你说过，潜意识才是人最真实的样子。” “我相信你能办到，这方面我对你很有信心。” 叶智羽也确实没让他失望过。 之前的积案，要是没有叶智羽，估计现在还没告破呢。 “这次你不用对我抱有太大希望。”叶智羽淡淡道： “估计我去了也没什么用。” “那你就准备回快递分拣场工作吧。”于大章的语气冷了下来，丝毫不像开玩笑：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何用。” “你……”这下给叶智羽怼得脸色通红： “你别急啊，我保证尽力还不行么，你这脾气，也不听人把话说完。” 来到医院。 于大章带着叶智羽直奔病房。 李勇的妻子一听于大章两人是来治疗的，立刻激动了起来，连连道谢。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家属的面说。 所以于大章连哄带骗地将她请出了病房。 “你可以开始了。”于大章看向叶智羽： “放心，有我守着，没人打扰你。” 他注意到，叶智羽自打进了病房，视线就从未从李勇身上移开过。 叶智羽没言语，而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边。 他居然和之前的于大章一样，静静地聆听起李勇自言自语。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勇那被绷带层层包裹着的手掌。 大概二十分钟后，李勇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缓。 “让他妻子进来。”叶智羽忽然说道。 很快，于大章将那个女人叫进病房。 叶智羽看着她问道： “他一天会停下几次？” “不一定。”李勇的妻子回答道： “有时候两次，有时候三次，但只要停下就肯定是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准备好的饭菜和水放到了病床上的小桌板上。 于大章也是第一次见李勇安静下来。 不止如此，他居然自己拿起勺子往嘴里送吃食。 而且还吃的津津有味！ “他会自己吃饭？”于大章忍不住问道。 叶智羽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精神疾病不等于植物人，你怎么总喜欢混淆概念。” 被怼了一句，于大章也不生气，在这方面他也确实不如叶智羽。 等李勇吃完饭，女人将碗筷收拾好，又给他擦了擦嘴和手。 做好这一切后，她拿起碗筷离开病房。 “你在等什么呢？” 于大章见叶智羽又开始盯着李勇看，丝毫没有要催眠的意思。 “在等机会。” 叶智羽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示意于大章说话小点声： “他现在已经与外界彻底断绝了联系，想要进入他的潜意识，常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他没有说该用什么方法，但于大章却放心了。 基于对叶智羽的了解，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而且绝对有把握。 过了大概五分钟，李勇的脸上逐渐露出害怕、惊慌、恐惧等情绪。 于大章和叶智羽两人不动声色地看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勇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我猪狗不如、卑鄙无耻、丧尽天良……” 又开始了……于大章发现李勇会的成语还挺多。 用来骂自己的成语，他最少说了二十多个。 要是换成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想出这些词儿。 “一会儿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我。”叶智羽忽然开口道。 于大章一愣： “你要干嘛？” “我大概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了。”叶智羽双眼紧紧盯着李勇缠着纱布的手。 只见他一个深呼吸：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你也要出去。” 话音刚落，叶智羽猛地伸出手，捏住了李勇断指处。 “嗷”的一声惨叫响起！ 李勇立刻疼得脸色扭曲、浑身颤抖。 鲜血从他手掌的纱布溢出，叶智羽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这样看着他。 于大章：！！！！ 有病是不是？！ 让你来提取记忆，没让你虐待病人啊。 他本能的想去阻止，却突然想起叶智羽刚刚交待过他的话。 咬了咬牙，于大章决定忍住不动。 而接下来的一幕则是直接让他呆在了原地。 李勇只惨叫了一声，然后硬生生挺住了。 “是你说的，只要我骂自己，你就不再伤害我了。” 他嘴唇哆嗦着，痛苦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这一刻，于大章甚至在李勇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清明。 只不过这手段实在是残忍了点。 于大章又将目光落在了叶智羽身上。 他在笑！ 妈的……于大章眼角不由得跳了两下。 这个混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疯！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精神病人都被忽悠瘸了 “找到了！” 叶智羽双眼放光地盯着李勇，脸上露出兴奋而狂热的神色。 于大章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到他。 可即使这样，叶智羽还是转过头来，对他使了个眼色。 这是让我出去啊……于大章无奈，只得点了点头，然后向外走去。 刚才李勇的那声惨叫，外面一定听到了。 他要赶在家属和医护人员进来之前，将人拦住。 就在于大章的手刚放上门把手上时，叶智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规则是我制定的，我自然有权力更改，接下来我数三声。” “三声过后，我会宣布新的规则……” 于大章听到后，不由得停下手上的动作。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想要知道叶智羽这个新规则究竟是什么。 可就在这时，他通过门上的玻璃，看到李勇的妻子正一脸焦急的向这里走来。 来的真是时候……于大章无奈，只得将病房门拉开，走了出去。 “我刚听人说，屋里有人大声惨叫。” 李勇妻子一边说，一边去推门。 于大章立刻挡在她身前： “现在不能进去，你丈夫正在接受治疗。” “那为什么会有惨叫？”她急的跺脚，却无法突破于大章的阻拦。 别说是她了，就算再来几个壮小伙子，也推不开于大章。 他往门前一站，就相当于一堵厚实的城墙挡在面前，让人无法靠近半步。 “李勇的情况你最清楚了，大喊大叫两声不是很正常嘛。” 于大章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 “你现在听听，哪还有惨叫声。” 李勇妻子迟疑了一下，随即仔细听了听，屋内似乎有人在小声说话。 由于隔着房门，声音并不真切。 “真的没事？”她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于大章安抚道： “里面那位是我找来的心理学领域的专家，不敢说能治好，但一定能将病情控制住。” 于大章现在也只能尽量让她安心。 不然她闯进病房，叶智羽那边就前功尽弃了。 “那，好吧。” 李勇妻子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忧，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等她离开后，于大章不敢掉以轻心，依然守在病房门前。 别人隔着门听不真切，不代表他也听不见。 这个距离，就算再隔着道门，他也能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很好，就是这样，三声之后，你要回答下一个问题……” 叶智羽的声音很低，语调平缓而温和。 似乎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有魔力，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遵从他的意思去执行。 “三、二、一……” 叶智羽数这三个数时，故意拉长了尾音，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就好像在给那些听众讲故事时候的拖沓。 “现在说出你能想到的人名，只要是你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屋内陷入了寂静中。 叶智羽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答案。 短暂地沉默过后，屋内响起了李勇的声音： “邵欣，刘金松。” 两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这之后屋内又陷入寂静中。 叶智羽等了一会儿，确定李勇只记得这两个名字以后，才又缓缓开口： “你做得很好，我们继续，三声之后，你要回答新的问题。” 门外的于大章越听越兴奋。 还得是专业人士。 将精神病人都给忽悠瘸了。看看人家这问话的方式，跟套娃一样，一环套一环，一点点深入。 要是干预审的都有叶智羽的本事，再嘴硬的犯人也会老实交代。 这次叶智羽数完三声后，问出了和人名有关联的问题： “说出有关邵欣、刘金松的事情，只要是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真会问啊……于大章听到后，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换做自己都不一定能问出这么精准的问题来。 叶智羽这家伙除了现实点，其他方面真是没得挑。 尤其是专业方面，有着偏执狂般的热情和执着。 这次沉默的时间比较久，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才听到李勇缓慢地说道： “是我害死了邵欣，但也不能完全怪我。” “她不该拒绝我，那时的我对她付出了所有的真心，而她却无视这一切，偷偷喜欢上了别人。”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如果和刘金松在一起了，我将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我绝不允许！”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 叶智羽的声音也没有再继续传出，似乎在等着李勇继续说下去。 大概过了两分钟，屋内才再次响起李勇的声音。 不过这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恨意，而是多了些许感叹和懊悔。 “我该死，我丧心病狂，我不应该对你做出那种事，我还害了刘金松。” 说完这些后，李勇安静了下来，屋内再次陷入了沉寂中。 他做什么了？于大章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还跳频了。 果然精神病人的世界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说事情也是一段一段的，毫无连贯性。 随后叶智羽又围绕着这件事提出了几个问题。 可李勇再也没有说出有用的信息。 问到最后，他干脆不回答了。 叶智羽又继续问了其他问题，可惜，李勇依旧没有回答。 良久之后，房门打开。 叶智羽从病房内走出，对着于大章说道： “叫医生吧，他的手需要重新包扎。” 说完之后，他在走廊找了个靠墙的椅子坐了下来。 很快，医生和家属陆续进入病房。 没一会儿，李勇妻子走出病房，对于大章质问道： “你们不是说治疗吗，怎么让他受伤了？” 于大章早就想好了说辞，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们是来治疗他精神方面的疾病，外伤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自己弄的？”李勇妻子有点不敢相信。 于大章指了指屋内： “不信你问他。” 到这就算是闭环了。 基本和死无对证没什么区别。 李勇要是能回答她，那真的见鬼了。 好在李勇的状态相比之前，已经稳定了很多，这也让她没有再追究。 现在的他不再骂自己了。 不但不骂了，这回连话都不说了，只是低头坐在那里发呆，眼神呆滞，一动不动。 出了医院。 两人回到车上。 “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于大章问道。 叶智羽想了想，然后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问道： “你听说过军事级审问吗？”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将人逼疯分几步？三步…… “没有。”于大章茫然地摇了摇头。 警校和军校不一样。 就读警校并不等同于当兵，所以他对于军事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 “我也只是听说。” 叶智羽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听某位老师聊过这方面的话题。” “如果审问分等级，军事级无疑是最高的，使用的手段你根本就想象不到。” “人权、尊严、道德，在审讯中都会被毫不留情的践踏。” “总之，目的就一个，撬开犯人的嘴。” 于大章点点头： “这个我理解，但和李勇有什么关系？” 战争是残酷的。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军队中使用些过激手段也属正常。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的。 实际上，世界上所有国家，嘴上都喊着优待俘虏，但在背地里审讯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狠。 “李勇的状况很像经历过类似的审问。” 叶智羽解释道： “你以为的刑讯逼供是吊打、虐待之类的，其实那是最基础的。” “李勇的断指实际上就是基础伤害，是为了下一步做准备。” 下一步？于大章立刻来了兴趣。 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刑讯逼供还有这么多门道的。 虽然没实际接触过，但他在很多影视剧里看到过类似桥段。 皮鞭沾凉水，嗷嗷一顿抽。 或者拿个铁烙铁，烧红了往身上猛烫。 再狠点儿的，直接放狗咬。 主打一个简单粗暴，怎么解恨怎么来。 这一套下来，没几个人能坚持得住。 就算能抗住，人也废了。 这样的桥段于大章看过很多，但还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下一步的。 “你的意思是，罪犯切断李勇的手指，只是个准备工作。” 于大章觉得有点扯： “那你说说，下一步他要干什么？” 十指连心。 手指骨折的痛感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不用说将整根手指切断了。 如果不做处理，这个痛感会持续很长时间。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酷刑了。 所以他实在想象不出下一步还能做什么。 “剥夺尊严。” 叶智羽的声音很平淡，但却让人感觉到冰冷彻骨的寒意： “切断手指，接下来的一整天让李勇持续感受这种疼痛。” “然后在第二天的同一时间让他骂自己，如果稍有迟疑，立刻切断第二根手指。” “痛苦持续，第三天还在同一时间向李勇提出骂自己的要求。” “如不答应，继续断指。” “之后在第四天的同一时间……” 说到这里，叶智羽抬起自己的手掌。 当着于大章的面弯下三根手指： “很显然，李勇只坚持了三天，他也为此失去了三根手指。” “而在第四天，他妥协了，开始不停地辱骂自己，想要以此方式结束断指的痛苦。”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自此，他被剥夺了做人的尊严，彻底成为他人案板上的一块肉。” 你是恶魔吗……听完这番话，于大章感觉自己脑后凉飕飕的。看叶智羽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正常人能想到这种方法吗？ 不过这倒是和心理学有一定的关联。 “也就是说，李勇是在第四天精神崩溃的。”于大章皱着眉头说道。 “我说过他精神崩溃了吗？”叶智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还挺会加戏的。” 都开始骂自己了，还没崩溃呢……于大章感觉他在抬杠。 “你是说，那个时候的李勇意识是清醒的？” 他问出这话时，觉得可能性不太大。 在他看来，连续经历三天的折磨，精神肯定已经到达临界点了。 就算没发疯，也肯定崩溃了。 岂料，叶智羽点点头，回答道： “趋吉避凶，他只是怂了而已，并没有疯。” “而且人没有那么容易就精神崩溃。” “李勇之所以后来疯了，是因为……” 他停了下来，眼睛直视前方，目光里带着一丝迷茫。 此刻的叶智羽就犹如一名刑警一样，在脑中快速分析着，推断着后续的走向。 于大章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这种推断需要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才能做到，他这个外行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有一点是他没想到的。 居然还有下一步！ 而且听得出来，李勇是在接下来的步骤里才失去理智、彻底陷入癫狂的。 过了好一会儿，叶智羽才再次开口： “精神禁锢。” 于大章：？？？？ 这个听着就有那么点玄幻的味道了。 精神怎么禁锢？ 怎么想也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 “可不可以说点我能听懂的。”于大章抗议道。 叶智羽看起来比刚才轻松许多，眉头也舒展开了。 就像是一道困扰已久的难题终于迎刃而解。 “很简单。” 叶智羽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根。 于大章以为他要抽烟。 刚要打开车窗，却发现他并没有将烟放到嘴边，而是拿到眼前晃了晃。 就在于大章搞不懂他要做什么时，叶智羽又将烟塞回到了烟盒。 “就像这根香烟一样。” 叶智羽缓缓说道： “如果把人关到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没有窗户，与外界隔绝。” “这种环境会导致人产生强烈的孤独感和被遗弃感，进而引发恐惧和不安。” “这是实现精神禁锢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听着有点像幽闭恐惧症……于大章对于这个深有感触。 小时候上幼儿园，老师经常拿“关小黑屋”吓唬他。 虽然一次都没被关过，但只要一想到被关进黑暗无人之处，那种恐惧感就会涌上心头。 见于大章听懂了，叶智羽继续说道： “李勇的神经本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再经历过断指之痛和剥夺尊严，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如果这时将他关进密闭空间，不用多了，二十四小时之内……” “必疯！” 听着叶智羽肯定的话，再看他脸上自信的表情，于大章此刻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没错，就像他说的那样。 断指、剥夺尊严、精神禁锢…… 这一套流程下来，只要是人就扛不住。 叶智羽最后那“必疯”两个字不是随便说说的。 事实是，九个被害人…… 全疯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和破案相比，人情世故就得靠边站了 现在于大章已经可以确定，罪犯一定在部队受训过。 原因很简单。 最后那一步精神禁锢，有两个地方最常用。 1，部队。 2，监狱。 部队关禁闭，监狱关小号。 虽然名称不同，但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 皆是用来惩戒那些犯下过错的人。 而且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知道这种惩罚是什么滋味。 再结合罪犯展露出的身手，所以于大章基本上能够断定这个人曾经在部队服过役。 “李勇还有治愈的可能吗？”于大章看着叶智羽问道。 这是一条捷径。 如果李勇恢复成了正常人，那他就可以直接指认罪犯。 “在我看来，现代医学无法做到。” 叶智羽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语气淡漠道： “他目前的潜意识里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而且还极为混乱。” “这是我所见过最糟糕的情况，就像是……” 他停下来，又深吸了一口烟。 于大章默默打开了车窗，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烟雾从叶智羽的嘴里缓缓溢出，在空气中飘散开，形成白色的雾霾，笼罩了车内空间。 他的声音很低沉： “他现在的潜意识就像是一块被煮熟的肉。” “治愈他，就相当于将这块熟肉，恢复成生肉。” 这个例子举的好，至少于大章听懂了。 将熟肉恢复成生肉，就算把全世界所有科学家集中起来也做不到。 怪不得罪犯敢将被害人放回来。 他对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知道被害人不可能被治好。 “不过这次也是有收获的。” 见于大章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叶智羽赶紧安慰道： “他的病情我给稳定住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辱骂自己的行为。” “还有，如果把他的遭遇比喻成一场军事级审问。” “那咱们就相当于知道了审问的结果。” 他并不知道于大章在外面听到了病房内的对话。 毕竟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听力范围。 叶智羽一副邀功的模样： “邵欣、刘金松，他的记忆里只剩这两个名字了。” “在最后的记忆中，他曾对这两个人有过赎罪心理。” “听内容，这两个人被他迫害过，但具体过程没有，你可以查一下这两个人和李勇的关系。” 见于大章露出沉思的表情，叶智羽又补充道： “李勇现在处于无意识状态，所说的内容完全是提取出来的记忆碎片。” “所以真实性方面不用怀疑。” 于大章听后点点头。 在心理学方面，他完全相信叶智羽的能力。 问题是，关于邵欣这个人他之前问过李勇妻子，可对方却表示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认识这个人。 那么这个邵欣极有可能很久没有和李勇联系过了。 什么人印象极深，但又长久不联系？ 同学、邻居、发小、曾经的爱人…… 这些在人生轨迹上必然会出现的人，都是极其重要的。 只要出现过，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之间的联系自然会越来越少。 那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李勇的过去！ 想通这一点后，于大章立刻拿出手机拨给了马健。 电话刚接通，他就急促的问道： “调查的怎么样了？” 马健上午才开始调查，到现在也就半天时间。 但于大章相信他已经掌握了不少资料，并且有了自己的判断。 调查人和事本就是刑警的长项。 只要给出目标人物，半天时间足以将基本资料收集完毕。 “已经基本理清李勇的人物关系网，以及近期的活动轨迹。” 电话那边的马健用汇报的口吻快速说道： “很难想象，李勇这个人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生活作息也比较低调。” “活动轨迹基本就是家里和俱乐部两点一线。” “应酬也很少，空余时间大多是宅在家里，不爱出门也不喜欢旅游，酒吧什么的更是从来不去。” “别说是仇人了，据了解，他都没和人吵过架。” 这倒是出乎了于大章的预料之外。 他原以为像李勇这样不差钱的主儿，业余生活应该很丰富才对。 不说是夜夜笙歌，但拈花惹草、纸醉金迷还是难免的。 毕竟家里有这条件，不玩就可惜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单调。 这样的生活节奏和上班族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他的过往查了吗？”于大章继续问道。 “暂时还没有。”马健实话实说道： “我准备将他近期的资料捋顺后，再调查他以前的经历。” 循序渐进、由浅入深……这算是刑警的调查技巧之一。 老刑警都会这么干，马健也不例外。 “近期的先放一放吧。”于大章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从现在起，你的工作重点要放在他以往的人际关系上面。” “如果发现邵欣、刘金松这两个人名，立刻联系我。” 马健听到后，愣了两秒。 之前他就交待过，要留意这个叫邵欣的人。 这才刚过了半天，居然又多出一个需要关注的人。 他是怎么查到的？ 马健本想问他，却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 自己这边查了半天，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没脸问啊。 “放心吧。”马健语气坚定，保证道： “我会尽快调查清楚。”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觉得马健最后的态度有点怪。 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自己貌似没催他吧。 其实这个案子在于大章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不是自己这边主抓，太过积极反而会让省厅的同事误会。 但如果能找到新线索那就另当别论了。 和破案相比，人情世故什么的，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这是职责，更是身为刑警的本分。 警察这个职业，永远绕不开四个字…… 除暴安良！ 送叶智羽回去的路上。 “这次的案子比较麻烦，可能后期还会需要你出手帮忙。” 现在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熟，于大章说话也就更直接了。 当然，距离和分寸还是要把握好的。 挟恩图报这种事，于大章也不屑于去做。 “没问题。”这次叶智羽答应得很痛快： “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于大章笑了笑，给出承诺： “如果这次的案件能顺利告破，我保证你的奖励会比上次丰厚。” 这次的案子在S省那边已经是一级刑事案了，协助办案的奖励自然不会少。 不过这得在案件成功告破的情况下。 所以，这只是于大章给叶智羽画的一张大饼。 “那就先谢了。” 叶智羽一听这次还有奖励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只要你能帮我请假，我随叫随到。”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十六年前的冤案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现实……于大章这一刻好想捂脸。 听听叶智羽说的那话。 既想帮忙拿奖励，还不想得罪公司领导。 说是让于大章帮忙请假，其实就是想曲脱脱在公司帮他说话。 时间一久，亿盛集团的人就会认为曲脱脱是他的靠山。 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于大章稍微动点脑子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到了公司楼下，叶智羽刚下车，就被于大章叫住了。 “这个拿去抽。” 一条未开封的华子从车窗里伸了出来。 画饼也不能光用嘴说，还是要给点实际性的东西。 “这个，是曲总给你买的？”叶智羽本来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放心吧。”于大章笑道： “我不和她说，快拿着。” 还挺谨慎~ 叶智羽这种又怂又想要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点好笑。 将车开出老远后，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叶智羽居然还站在原地，反复看着手里的香烟。 直到确定没有特殊标记后，他才将烟放进怀里，走进公司。 看那样子，就像是刚进行过特务接头。 “就这还心理学专家呢。”于大章笑着吐槽道： “胆子又小又贪财，我tui~” 次日。 于大章刚上班就被李钧叫去了办公室。 “你真给咱们局里长脸，刚接触这个案子就有新进展了。” 李钧满脸笑容的看着于大章，眼睛里还透出些许得意。 “新进展？”于大章听懵了： “李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自己都没有什么头绪呢，哪来的新进展？” “和我就别假谦虚了。”李钧摆摆手，笑着说道： “被害人家属锦旗都送来了，现在人就在支队等着见你呢。” 李勇妻子来了？ 于大章立刻想到了那个女人，去医院两次，见到的都是她。 之前他看过李勇的基本资料。 其父母都在国外，而且都已经上了年纪，所以暂时没有通知他们。 目前来说，李勇身边只有她这一个近亲属。 于大章回忆了一下。 昨天临走的时候，她还质问了自己两句，当时还闹得挺不愉快的。 怎么过了一天，她带着锦旗来了？ 昨天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于大章在支队见到了李勇妻子。 刚一见面，她就扑了过来，紧紧拉住了于大章的双手。 “警官，终于见到你了。”她一脸激动地说道： “昨天是我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冷静，有话慢慢说。”于大章将她扶到座位上坐好后，才问道： “李勇的病情有变化了？” 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李勇妻子立刻点头应道： “对对，他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不吵不闹，也不再说疯话了，就连精神科医生都惊奇他的变化。” 听她这么一说，于大章立刻猜到她为何来送锦旗了。 照顾过病人的都知道，不怕病人卧床不起，就怕病人瞎折腾。 尤其是精神病人。 天天不停地说疯话，对于身边人来说，无异于魔法攻击。 李勇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不再闹腾，最高兴的肯定是贴身照顾他的妻子。 还没等于大章客气两句，女人忽然话锋一转： “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人，我想当面谢谢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他继续治疗。”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于大章惋惜地摇摇头： “我昨天已经问过了，他对李勇的病无能为力，目前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后续治疗，你再找其他专业的医生吧。” 他没将叶智羽对李勇的结论说出来。 毕竟叶智羽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万一有别的医生能治好呢。 而且作为一名警察，他不能对被害人家属说令其绝望的话。 “那，昨天那人的联系方式能给我吗？”李勇妻子显然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是协助警方办案的。”于大章拒绝道： “身份保密。” 让他们私下接触那是不可能的。 万一李勇妻子开出某些条件，就凭叶智羽那现实的性格，大概率不会拒绝。 而且叶智羽还有能力让李勇开口回答问题。 明知道治不好还去硬治，在于大章看来，这就是在骗钱。 为什么不能是骗色？ 因为于大章不认为叶智羽是个好色之徒。 试想一下。 一个催眠大师去追求异性，那成功率还用说吗？ 凭叶智羽的能力，几乎没有失手的可能。 可事实却是，叶智羽一直处于单身状态。 于大章曾问过他： “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不找个人成家。” 而叶智羽的回答是： “你以为我不想吗，没钱啊，哪个女的能跟我。” 有小伙伴问了。 有这手段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反问。 手里有刀，就一定要去砍人吗？ 刀也是可以做菜的。 三天后。 马健带回了调查结果。 此时的于大章正拿着刚刚整理好的调查报告。 邵欣，女，享年18岁，死亡时就读于金陵二高中。 死因：他杀。 尸检报告显示。 邵欣全身共十二处骨折、皮肤多处撕裂、耳膜穿孔、双脚筋膜被割断。 并在其体内发现男性体液，疑似生前被强暴。 致命伤是颈部受损，致使咽喉、胸腔出血过多，堵住气管造成窒息而死。 死亡时间为：1998年4月26日。 于大章看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十六年前？ 如果邵欣活到现在，那就是34岁，正好和李勇同岁。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于大章抬起头看向马健。 “高中同学。”马健回答道： “另一个叫刘金松的也是金陵二高中的，他们三个是一个班的同学。” 这就对了。 于大章想起之前在病房时，李勇曾经说过，是他害死了邵欣，也害了刘金松。 而且其中貌似还有点三角恋的关系。 既然三个人是高中的同班同学，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李勇追求邵欣，而邵欣却对刘金松有好感。 这之后的事情就好猜了，李勇因爱生恨，对邵欣下了毒手。 于大章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调查资料上。 刘金松，34岁，本地人。 邵欣案主要嫌疑人，案发后，被带走审讯。 当天夜里就供认不讳，将杀害邵欣的罪行交代得清楚明白。 后因认罪态度良好，被判了无期徒刑。 现于S省锡城监狱服刑。 看完刘金松的资料，于大章被气笑了。 玩呢！ 最让于大章想不通的是…… 就算当年没有证据链完整的说法，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为什么一直没翻案？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章 咬人的狗不露齿 要不是李勇疯了，被叶智羽将这一切问了出来。 估计刘金松把牢底坐穿也不会有人给他申诉。 还有一点让人想不明白。 刘金松自己为什么不上诉？ 十六年的牢狱，他就没想过为自己平反？ “马哥，准备一下，咱们得去趟锡城。” 支队长办公室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李钧坐在办公桌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疑惑地看着面前站着的胖子： “你要去S省锡城？” 刚刚于大章来汇报，李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S省的办案人员刚来松海调查没几天，于大章反而要去S省。 他居然又给查回去了。 “我们去那边找个人了解下情况，不算是查案。”于大章解释道。 去锡城相当于跨省办案，所以必须要和上级汇报。 而且去之前，还有件事他要先知会李钧。 “我们这次去锡城，很可能会遭遇阻力。”于大章继续说道： “对方是个服刑人员，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很有可能是起冤案。” 他相信李钧能听懂。 都是系统内的，有些事不方便明说，但只要有个开头大家就都能明白。 既然知道是冤案，为什么不直接告知当地司法机关重新审理？ 都十六年过去了。 能审的话，不早就审了。 于大章提到的阻力就是当地司法。 龙岗无敌手、南山必胜客、海淀不倒翁…… 不明白的小伙伴可以去了解下。 “不要有顾虑。”李钧眼神坚定：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遇到困难随时向我汇报。” 这就行了……于大章要的就是这句话。 两个半小时后。 锡城监狱。 一间用于接待的办公室内，于大章拿着一份囚犯资料翻看着。 刘金松，34岁，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这份资料上的内容和马健调查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还记录着刘金松在服刑期间的表现和生活情况。 服刑期间，刘金松曾有过多次翻供行为，但都因证据不足而未能成功。 这也导致他迟迟没有获得减刑。 无期徒刑不是非得将牢底坐穿。 实际上，如果表现良好，服从监管，是可以申请减刑的。 总共会减刑两次。 第一次减为20至22年，第二次则是13至18年。 也就是说，最少也要服刑13年。 而现在的刘金松已经服刑了16年，居然一次减刑都没有过。 这合理吗？ 既然当初抓他的当晚，就已经供认不讳了。 他又何必坚持了这么多年不认罪？ “麻烦借用一下你们这里的审讯室，我要见刘金松。” 于大章放下资料，看向一旁的监区长。 “没问题，马上安排。”面对他的要求，监区长立刻点头答应。 一刻钟后。 于大章在监狱审讯室内见到了刘金松。 他被两名狱警带了进来，坐下后，一脸茫然地看向于大章。 “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于大章客气地对两名狱警说道。 两名狱警犹豫了一下，没动地方，看样子不想离开。 “我们这次来不是探视，也不是会见。”于大章强调道： “刘金松与一起刑事案件有关，所以接下来的审讯将由我们独立完成。” 两名狱警听到这话，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离开了审讯室。 刘金松在这期间就一直老老实实坐在审讯椅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十六年光阴，很多规矩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等审讯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后，于大章走到他的面前： “别紧张，我们来就是了解一下你的案子。” 说着，他从兜里摸出华子。 “会抽吗？”于大章面带微笑，轻声问道。 刘金松看到烟后，眼前一亮，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这一表情变化自然没能逃过于大章的双眼，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放在了刘金松嘴上，然后又给他点着火。 在里面能排解寂寞的方式不多，吸烟算是最简单也是最方便的。 很多本来不会吸烟的人，进去后也慢慢学会了。 现在是2014年，等再过几年，国内的监狱就开始陆续禁烟了。 刘金松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表情也由之前的紧张变得平静起来。 于大章见他情绪恢复，回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问你答，尽量说得详细点。” “好。”刘金松立刻点头，神色认真。 “邵欣认识吗？”于大章问道。 刘金松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但很快答道： “认识。”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刘金松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描述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于大章说这话时，语气非常平静，就像是平常聊天一样。 “我们是高中同学。”刘金松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 “高一的时候我就暗恋她，一年后，我偷偷给她写了情书，这之后……”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苦笑： “我们也只是偶尔放学搭伴回家，连手都没拉过，没多久她就出事了。” 这就对上了……于大章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用李勇的视角分析过。 因爱生恨。 只要刘金松这边承认和邵欣有过暧昧关系，这个杀人动机就成立了。 “李勇你认识吗？”于大章继续问道。 “谁？”刘金松反问道。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李勇。” 于大章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特意加重语气。 “没什么印象。”刘金松摇摇头： “好像在哪听过。” “你的高中同学。”于大章提醒道： “和邵欣一样，和你同班的。” 刘金松沉默，回忆了一下，片刻后，他露出恍然的神情： “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在学校时他不怎么爱说话。” 这就是咬人的狗不露齿……于大章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老实内向的外表，本就是最好的伪装。 刘金松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他是被李勇送进来的。 如果不提醒，他都想不起来李勇这个人。 “关于李勇，你还能想起来什么。” 于大章语气温和地问道： “任何事都可以，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行。” 一旁负责记录的马健听到这话，立刻挺直了腰板。 他知道，重点来了。 “李勇……”刘金松嘴里念叨了一声，然后陷入回忆中。 要想让人好好回忆一件事，就尽量用柔和的方式，去唤醒人潜意识里的那根弦。 不要太过于急切，也不能让人有太大的反应。 这是于大章跟叶智羽学的。 他已经见过好几次叶智羽对别人进行催眠，不知不觉间也学会了点皮毛。 这次的时间有点久，刘金松足足想了五分钟才回过神来。 “我对他实在没什么记忆点，不过……”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用不太确定的语气继续道： “他那时好像加入了个小团体，就是那种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架斗殴的那种。”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来还你公道 “嗯？”于大章立刻来了精神： “详细说说。”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越是这种看似不起眼的线索，越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我也记不清了。”刘金松挠了挠头，苦恼地回道： “时间太久了，我也只能记得个大概，而且当时学校里这样的事很多。” 1998年……于大章在脑中飞速搜索着当年的记忆。 那时候的自己刚刚七岁，对当时那个年代没什么具体印象。 不过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也接触到一些九十年代末的事物。 其中就有香江的古惑仔系列。 不得不说，那个系列的电影确实好看，但也对国内的青少年影响很大。 其中就有相当多的年轻人模仿电影里的人物。 浩南哥，山鸡，大天二…… 当时几乎每个学校里都有这么几个人物。 就算没模仿古惑仔，也总有一些学生自发组织起一个小团体。 人数不会太多，一般控制在十人以下。 取名也多数是龙啊、虎啊之类的。 北方那就更绝了，直接拜把子，效仿桃园三结义。 这在九十年代末的校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于大章虽然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但也听说过很多类似的事儿，而且也看过古惑仔系列。 “除了这个呢。”于大章又问道： “还能想起点别的吗？” 李勇最后仅存的记忆中，只有邵欣和刘金松两个人的名字。 说明对他下手的人，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年这件事才找上的李勇。 如果能确定下来，那这个案子就可以定性为“复仇”。 “没了。”刘金松茫然地看着于大章： “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终究是年头太长了……于大章也很无奈。 十六年，足以让人忘掉很多东西。 刘金松能想起这些，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叹了口气，于大章站起身，又来到他的面前。 “再来一根。” 一支华子再次放到刘金松的嘴上，于大章拿出打火机帮他点燃。 随后他将剩下的香烟塞到了刘金松囚服的口袋里。 似乎在这十六年的时光里，从来没人对他这样好过，刘金松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警官，我……”他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是想说什么。 于大章忽然抬起手，打断道：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委屈？ 刘金松听到这两个字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那里。 委屈这个词，他只在心里想过，却从未对人说过，也说不出来。 在监狱找人诉苦，那也得有人听才行。 哭闹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监狱专治各种调皮捣蛋。 到了这里。 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服刑十六年，也让他知道了凡事都要有理有据。 可人在里面，就算想去找证据也没办法。 他又不忍心再让父母为自己奔劳。 所以他也只能倔强地忍着，坚强地活着。 可就在刚刚，“委屈”这个词居然从一个警察嘴里说了出来。 而且还是对自己说的。 刘金松终于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胖警察： “你……你能再说一遍吗？”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甚至连牙齿都在打架。 于大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 “接下来就说说你的事，放心，如果你真受了委屈，我保证还你公道。” 他说这话也有些心虚。 公道…… 如果真是冤案，十六年青春怎么算？ 人生最好的年华都留在了监狱里。 这个公道谁能给，又有谁能给得起！ 随着于大章的话音落下，刘金松眼中泛起泪花，随即一颗颗晶莹滚落……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当年含冤入狱他没哭。 一次次申诉无果他没哭。 在狱中失去自由、痛苦煎熬他也没哭。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甚至都忘记了哭泣是什么滋味。 但是今天他哭了。 让人哭泣的从来都不是绝望，而是希望。 于大章也没劝，反而又坐回到刘金松对面。 马健也停了下来，安静地等着。 整个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凝重而压抑的氛围。 哭声持续了大概一分钟，然后被刘金松强行止住。 “对不起……对不起……” 他胡乱地在脸上擦拭泪水，并声音哽咽地道歉。 “说说吧。”于大章平静地开口道： “我想你已经找到了能自证清白的证据。” 看囚犯资料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 要是没有找到证据，刘金松也不能一直在狱中申诉。 “没错。” 刘金松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然后缓缓说道： “后来我知道了邵欣的具体死亡时间，而在那段时间里，我正好在同学家玩游戏机。” “当晚我就是在同学家里过夜的，那名同学和他的父母都可以为我证明。” “所以说，邵欣遇害的那一晚，我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 “并且有着确凿无疑的不在场证明。” 接下来，刘金松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 他将这些年所收集到的证据，和当年的细节都说了一遍。 这回不止是于大章听明白了。 就连负责记录的马健，也将这起案子的前因后果弄清了。 当年警方之所以将刘金松定为主要嫌疑人，其主要原因就是他和邵欣有暧昧关系。 之后经过DNA检测，留在邵欣体内的男性体液，正是刘金松的。 这在当年就是铁证。 而刘金松给出的解释是，他在这之前被人打晕过。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废弃的厂房里。 他怀疑有人在他昏迷时，采集了他的体液。 对于这种事实不清楚的描述，警方没有采纳，并在抓捕当晚对刘金松进行了突审。 那年刘金松才18岁，心智不是很成熟。 所以嘛…… 面对审问，说了一些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话。 等判决下来了，刘金松也反应过来了，但也晚了。 这之后就是漫长的十六年。 虽然刘金松一直没放弃申诉，可惜没有任何结果。 有些案子就是这样。 就算期间有人发现了疑点，可一旦深究下去，便不可避免地要去得罪某些人。 因为倘若真的成功翻案，那么当初经办过这起案件的人都要倒霉。 这就是人情世故最可怕的地方。 维护了同事之间的关系，就没有公平公正可言。 个人情感凌驾于法律之上，正义还如何伸张。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二章 转移阵地，从八个受害人开始 于大章自认不是圣母。 对敌人他可以狠辣无情、痛下杀手。 对家人和朋友他则会温柔相待。 但遇到这种不公之事，他绝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怕因此警察不干了，他也会硬刚到底。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耻辱。 身为刑警，面对冤假错案，说不丢人那是假的。 此刻的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我会申请案件重新调查。” 于大章看着眼前的刘金松，心中满是无奈：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你很快就会重获自由。” 案件重新调查的条件，其中一条是：原调查或审判存在重大瑕疵。 如果按照现在的证据链完整性来看，调查和审判都存在重大问题。 完全符合重新调查的条件。 “我信，我信你，”刘金松感激地说道： “谢谢，真的谢谢。” 这次让于大章遇到这个案子，当年的办案人员注定要倒霉了。 不过，他们倒霉也是应该的。 玩忽职守、渎职、怠职，致使一个18岁少年入狱16年。 在于大章看来，怎么处理他们都不为过。 出了监狱。 于大章给李钧打去电话。 “李队，人我见过了，案子存在很多疑点，我建议重启案件调查。” 重启调查，包括后续的一系列工作不需要他亲自去做。 于大章只需要找到新线索和证据，重新调查自然有人接手。 “我知道了。”李钧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稍后你将调查资料发给我。” 这种事李钧也做不了主，他也要向上汇报。 但可以预见的是，一旦重启调查，将会采取异地审理的方式。 这样能有效防止关系网干扰办案。 “还有，得麻烦你向省厅的同事要一下被害人资料。” 于大章斟酌着说道： “我说的是，除了咱们区的另外八个被害人的资料。” “不用太详细，只需基本信息就行，免得省厅同事误会。” 这话有点酸。 但也是事实。 如果李队直接提出要调查资料，估计省厅那边的人也不会给。 专案组调查期间，案情保密，不可外泄。 确实有这样的规定。 不过只需要被害人的基本信息，那就容易多了。 “行。”李钧答应道： “应该问题不大，我去沟通。” 他对于大章有着绝对信任。 而且这种案子他认为也只有于大章能够处理好。 “暂时我就不回去了。” 于大章想了想，说道： “近期我就留在S省这边了，等将事情处理完后，我再回去。” 虽然没有被害人的具体信息，但案件发生的地点他还是了解的。 之前的八起断指案全部发生在S省境内。 所以被害人应该就是S省的本地人。 “可以。” 李钧答应一声后，又补充道： “如果需要支援，随时联系我，无论哪方面的支援都没问题。” 这就相当于事先给于大章吃了一颗定心丸。 无论你做什么，怎么做，支队这边都会全力支持。 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事，根本就不需要军令状。 光是这份信任，就足以让人肝脑涂地。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坐在车里，望向窗外，双眼逐渐失去焦距。 从已知的信息来推断，嫌犯有以下两个特征： 1，具备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能想到用偷来的车辆作案，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证明对方非常狡猾，而且心思缜密。 这还只是于大章知道的。 S省那边的人追查了好几个月也没将人抓住，说明嫌犯至今都没暴露身份。 不仅如此，嫌犯还在办案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持续犯案。 这份胆量和自信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2，在部队受训过。 这一点是刘淼发现的。 正因刘淼有过部队服役的经历，才会发现嫌犯与众不同的地方。 在役军人不可能。 部队有严格的纪律约束，不会允许随便外出。 而且从身手上看，嫌犯受到的训练还不是最基础的那种。 更像是侦察兵之类的特殊兵种。 那类兵种纪律更严，几个月也不一定有一次请假外出的机会。 想到这里，于大章回过神来，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马健： “马哥，和家里交待一声吧，你近期也别回去了。” “好的。”马健答应一声后，下车去打电话。 于大章考虑了一下，拿出电话开始叫外援。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犹如邻家女孩般清脆的嗓音： “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今天下班这么早吗？” “我来S省这边了。”于大章解释道： “要在这边工作一阵子，近期就不回去了。” 电话那边的曲脱脱闻言，沉默了两秒，随即不悦地说道： “要多久啊，怎么不早说。”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我也是才知道的。”于大章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用不了几天我就回去了。” 态度很重要，因为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找曲脱脱走后门。 “哦，好吧。”曲脱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应声： “你在外面对自己好点，别找小旅馆住，吃饭也别糊弄。” 于大章心里一暖。 虽然感动，但正事还得办。 “那个……” 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支吾了半天才说出来： “那个叶智羽，我得用一下，你能不能帮他请个长假。” 说到这，他单手捂脸，补充道： “带薪休假的那种。” 要求有点过分，隔着电话他都觉得脸发烫。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人事部门。”曲脱脱答应得很痛快： “这次就算他出差，差旅费全算公司的，正好把你们的也算上。” 我们也能报销……还没等于大章说出口，曲脱脱那边将电话挂断了。 有钱就是好，钱多没烦恼。 在他看来挺过分的一件事，在曲脱脱那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什么带薪休假，多难听。 直接一个因公出差。 工资照开，还能报销差旅费，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在某些事上，曲脱脱要比于大章更有办法。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叶智羽的电话打了过来。 “什么啊我就出差了？刚刚曲总来人事部，让我找你报道。” 听得出来，他似乎很不情愿，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怨念。 “你现在就出发来锡城。” 于大章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这次你会很忙。”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请下一位被害人 于大章想要做的很简单。 既然省厅那边对被害人不重视，那就由他来重头查一遍。 被害人之间的共同点和相互之间的关联，省厅肯定已经查过了。 如果有发现，也不会轻易让于大章插手。 直接询问被害人更不可能办到。 既然都是同一个嫌犯做的，那其他八个被害人也一定和李勇的状态一样，根本无法进行交流。 这就是省厅那边忽略的重要线索！ 殊不知，有些人是可以让精神病人开口的。 至少也能提取到最后的记忆片段。 他们没这样做，大概是没想到催眠师也能治疗精神疾病。 还有一种可能。 他们之前也找催眠师试过了。 结果没成功。 三个小时后，于大章在车站接到了叶智羽。 几个人随后简单吃了顿饭。 由于天色已晚，于大章打算在附近随便找个住的地方。 没想到却被叶智羽拒绝了。 “我来的时候，曲总特意吩咐，住的地方不能低于三星级酒店。” “你掏钱啊？”于大章没好气地问道。 叶智羽挺了挺胸膛，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这次所有住宿消费，都由我们亿盛集团买单，你们只管挑地方就行。” 呦，硬气了……于大章还是第一次见到叶智羽这副样子。 既然叶智羽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也没客气，真就找了一家三星级酒店。 洗漱过后，于大章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脑中梳理起目前掌握的线索。 邵欣和刘金松的资料，他都已经看过了。 在他们的人际关系里，没有人符合嫌犯的条件。 直白点说就是，他们认识的所有人里，没人有能力为他们报仇。 因为涉及到案子，所以他们两个的资料非常详细，不存在遗漏的可能。 那问题来了。 既然嫌犯不是为他们报仇的，那为什么要找上李勇？ 而且还审出了这件冤案。 嫌犯的目的是什么？ 路见不平一声吼？ 怎么想怎么扯蛋。 而且就算是路见不平，早干什么去了。 这都过去十六年了，才想起来找李勇报复。 玩迟到的正义呢？ 所以嘛…… 于大章的大脑快速运转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还有一种可能！ 嫌犯找李勇并不是因为邵欣和刘金松。 这两个人是李勇在受不住折磨时，自己主动说出来的。 毕竟杀人栽赃这种事，无论在谁那里都是天大的事。 所以李勇在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才将他认为最重要的事说了出来。 难道是因为别的事？ 或者说，真就像之前马健分析的那样，是激情犯罪？ 推理就是这样。 先假设，再求证。 激情犯罪的可能依然存在。 而且像这种连环案是有过先例的。 比如，智能木马案。 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从2001年开始，一直杀到2003年。 总共杀死十七人，轻伤一人。 从头到尾，凶手就只有一个人。 两地警方联合侦查，三年时间连凶手的大概特征都没能摸清楚。 猜猜最后凶手是怎么落网的？ 在他杀第十八个人的时候，那个人急中生智，用了一招：认贼作父。 痛哭流涕，表示要给凶手养老。 一口一个“爹”叫着，要多亲有多亲，最终成功感动了凶手。 逃出生天。 出去后，立刻报警，自此这个恶性连环杀人犯终于伏法。 连杀十七人没事，结果死在了唯一的一次心软上。 是不是挺可笑的。 要么都说，认义父没坏处。 不但能平步青云，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这就是典型的激情犯罪。 如果嫌犯是个有脑子的，且心理素质过硬，侦办起来将会十分困难。 在于大章看来，目前这九个被害人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人已经彻底疯了，即使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但要是从犯罪的角度来看，死亡才是最稳妥的。 这也是于大章想不明白的地方之一。 不杀！ 这同时也是嫌犯的一个特征。 次日。 于大章从李钧那里获得其余八名被害人的基本信息。 信息内容非常简单。 只有姓名、性别、年龄，另附上家属的联系电话。 于大章也没在意，因为有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他要被害人信息的目的就是要和他们见面，所以太具体的信息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当天上午他就带着马健和叶智羽见到了另一个被害人。 魏成，男，33岁，宜成家居老板。 一个半月前被人劫持，五天后又被送回家附近。 被发现时，人已经疯了，并少了四根手指。 这一次的见面地点是精神病院。 魏成断指的伤已经愈合，但精神方面的疾病一直没见好转。 “我该死，我坏事做尽……” 于大章见到他时，他正在不停地辱骂自己，和之前第一次见到李勇时一样。 只不过词汇量不如李勇，成语用的不多。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于大章直奔主题。 让医院安排了一间单独病房后，他拍了拍叶智羽的肩膀： “交给你了。” 这次要更加方便，因为是直接探视，所以没有家属在场。 叶智羽也就更加没有顾忌了。 于大章还和之前一样，带着马健守在了病房门口。 没一会儿功夫，病房内就传出惨叫声。 也不知道叶智羽用了什么方法，魏成的叫声听起来十分凄厉。 比之前李勇叫得还惨。 这个混蛋有做杀手的潜质啊……于大章不免有点担心起叶智羽来。 上次弄李勇伤口的时候，他发现叶智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活人能下如此重手而面不改色的，只有两种人。 1，杀手。 2，医生。 显然叶智羽更接近后者。 还好魏成的惨叫只持续了两秒，便再没了声音。 即使这样，依然有医生注意到了这边。 “里面在做什么？”一名医生走过来问道。 “我们在对病人进行治疗。”出于对叶智羽的信任，于大章理直气壮地说道： “里面是一位心理学专家，对这类病人有着丰富的治疗经验，请不要打扰。” 面对两名警察在门口站岗，这位医生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探查，只好悻悻地离去。 这一次的所谓治疗整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于大章虽然在门口站着，但是病房内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后，他才对着马健说道： “马哥，这次咱们要去挖尸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松海刑警，专办陈年旧案 没错，这个叫魏成的被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他做的事更令人发指。 杀人埋尸，并陷害了一名无辜少年，并且还把那名少年送进了监狱。 要不是案发时，那个孩子才15岁，恐怕早就被执行死刑了。 “挖尸？” 马健疑惑地看着于大章，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敢情病房内的对话你是一点没听到啊……于大章刚刚忘了自己听力超乎常人的事。 只能尴尬地笑笑： “我刚刚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埋尸。” “你听错了吧。”马健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说话间，病房门打开，叶智羽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脸色也不大好，但是眼神依旧明亮清澈。 “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症状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潜意识一团糟，无法恢复了。” 说到这里，他变得沮丧起来： “我真想治好他，然后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现在的结果算是便宜他了。”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愤世嫉俗的神情，甚至有些狰狞。 于大章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说道： “经历过必疯三件套，对他来说，比死亡更痛苦。” 断指、剥夺尊严、精神禁锢…… 严格来说，这三样加一起确实要比死刑更加残忍。 至少目前为止，经历过的人，全疯了。 叶智羽听到后，点了点头： “换个地方说吧。” “用不用帮他叫医生？”于大章说着，向病房内看了一眼。 只见里面的魏成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不用，我只是在他断指处用别针扎了几下，没事儿的。”叶智羽轻描淡写的说道。 来到外面。 三人上了车。 叶智羽将刚才病房内的对话描述了一遍。 和于大章在外面听到的完全一样。 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叶智羽在正事上从不马虎。 不但能力强，记忆力还好。 而且叙述事情的时候，从来不添油加醋。 马健听完叶智羽的描述后，嘴巴张得老大，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向于大章。 还真有埋尸情节！ 他是怎么听到的？ 马健不由得掏了掏耳朵，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怀疑。 还有，他之前说的必疯三件套是什么？ 自己好歹也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了，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见于大章一副思考的样子，马健硬是将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口说无凭。”于大章回过神来，眼神坚定地说道： “将案情上报，申请挖掘。” 当天下午。 城郊一片树林内。 于大章三人先划定了区域，然后由技术人员进行勘查。 即使是2014年，刑侦手段也足以勘查到地下是否有尸体。 遥感技术、浅层探测仪、地面穿透雷达…… 这些技术能够穿透土壤，识别出地下可能存在的物体，提高搜索效率。 仅仅过去一个小时，异常点就被标注出来，接着就是挖掘。 当一副人体骨架从土里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人死后，尸体多久会被完全分解？ 这个没有具体答案，因为变量太多。 温度、土壤湿度等因素，都会影响尸体骨骼化所需的时间。 平均而言，十年时间才能完全分解，最后只剩骨架。 就比如眼前这个骨架，从表面的完整度来看，至少也得十年往上。 人命关天！ 这就是铁证无疑。 随后于大章三人又去了监狱，见到了当年那名少年。 还好，人还在。 从状态上看，没有放弃对生的渴望。 接下来就是案件重新调查，依然采取异地审理的方式。 两天时间，两起尘封已久的案子再次被翻了出来。 这样的事情在锡城从未发生过。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接下来几天。 于大章带着马健和叶智羽辗转S省各个城市，对另外七名被害人展开调查。 叶智羽也没让于大章失望，每见到一名被害人，都能从其潜意识里提取出最后的记忆碎片。 随着见到的被害人越来越多，一桩桩陈年旧案也被陆续翻了出来。 如果说一两件旧案重启调查，还不足以引起重视。 那三件四件呢？ 五件六件呢？ 当于大章查到第七个被害人时，整个S省的警界都被震动了。 同时传的也是沸沸扬扬。 #松海刑警异地调查，来S省专办陈年旧案# 这样的话题不仅在系统内引起关注，就连民众都开始议论纷纷。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松海那边的刑警办案成功率极高。 被他们重启调查的案子，无一例外全部被证实有问题。 这期间已经相继有涉案人员被带走调查。 甚至还有人被吓得提前外逃。 针对此事，两地领导多次进行沟通。 主要是S省这边怀疑于大章几人的目的不纯。 哪有这么查案的？！ 我们这边刚过去三个人调查连环断指案，你们就派来三个人偷家。 而且速度非常快。 几乎是一天偷一塔。 照这个速度来看，离爆水晶不远了。 你们知道一桩冤假错案对系统的冲击有多大吗？ 就算要查，能不能先和我们打声招呼？ 面对S省那边的质问，松海这边表示理解，并且承诺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 其实…… 松海市局也是一脸懵。 谁特么这么有种？！ 跨省去翻他们本地的旧案，这得多大胆子才敢这么干！ 这案子办的。 整个S省都乱成了一锅粥，唯有我们市局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样的事也好查。 很快，李钧被叫到市局。 局长办公室内。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上报？！”刘局盯着李钧质问道。 “当初省厅来人调查，你是知道的啊。”李钧看起来还挺委屈： “我们派出积案小组也是为了配合他们办案。” 有理有据，这样的回答实在挑不出毛病。 刘局听到后，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 “配合办案，怎么还去了S省那边？” “这也是省厅人员安排的。”李钧实话实说道： “是他们让于大章去调查被害人，结果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对面。” 随后李钧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没毛病啊……刘局立刻脑补出了整个过程。 从被害人那里顺藤摸瓜，揪出了另一起案子，这在以往的刑侦类案件中屡见不鲜。 刘局手指轻点桌面，沉吟半晌，脑中浮现出一个肥胖的身影。 “你呀，总是能给我整出点新花样。”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别人办案，都是犯罪分子瑟瑟发抖。 那个胖子办案，警察和犯罪分子全都战战兢兢，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之前就是因为他，整个松海警界被犁了好几遍。 这次更绝，他跑到S省那边去了，并连续翻出六起冤假错案。 他还将被害人给查成了杀人凶手。 玩的太花了！ 刘局一时间恍惚不定。 有这样一个下属，他有点分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 往往越是能办事的人，就越能惹事。 但有一点毋容置疑，领导都希望有这么一个既能办事又有能力的手下。 “不要给他压力，让他放开手脚去查。” 经过一番思量后，刘局对李钧交待道： “S省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你不用担心，如果需要市局出面的，直接打我电话。” 听到局长的话，李钧心中的紧张感顿时少了很多。 本以为会被臭骂一顿，没成想刘局也是个护犊子的。 身为支队长，同时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李钧心里很清楚，于大章在S省那边已经捅翻天了。 这么说吧。 冤假错案会严重损害司法系统的公信力。 并使公众对法律的公正性和权威性产生怀疑。 这还只是表面上的。 再深一点。 翻案成功，国家会进行赔偿，费用由当地承担。 这就会影响当地财政，严重的话，会导致当地财政紧张。 进而影响地区的整体发展…… 就说这么多吧。 总之，无论哪个地区，都不希望出现冤假错案。 更不用说一下子出现好几起，而且还都是陈年旧案。 要知道，年头越长赔的越多。 此时的于大章正在去往精神病院的路上。 “后面那辆警车一直在跟着咱们。” 坐在后座的叶智羽一边回头看，一边分析道： “我觉得他们是故意的。” 最近两天，他们发现时不时有警车出现在周围，但却没有人和他们搭话。 似乎是在监视他们。 呸~，监视不好听，应该说是观察。 “你什么眼神啊，那是一辆警车吗”于大章提醒道： “你再往后看。” 要说视力，叶智羽和马健两个人加一起也不如他。 果然，叶智羽仔细看去，立即发出惊呼： “后面还有两辆！整整三辆警车在跟着咱们！！” 马健闻言也透过后视镜往外瞄了一眼，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们想干什么？” 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刑警，相比之下，马健就要稳重多了。 “想帮咱们查案呗。”于大章笑着说道： “六起案件重启调查，还都是异地审理，本地警方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其实这种事很好理解。 从对方的角度去分析，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索性和松海来的同事一起办案。 由被动变主动。 这样对外也好解释。 #松海的同事过来协助我们自查自纠，为警队排毒# 听听，是不是顺耳多了。 亡羊补牢，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晚。 不会变通的领导也早就被淘汰了。 用现在的话说：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那怎么才来？”马健也早就发现这两天有人盯着他们了。 “马哥啊，亏你还是个老警察。”于大章瞥了他一眼： “这么大的事情，那是一拍脑门就能定下来的吗？” “哦哦。”经过这么一提醒，马健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懂了懂了。” 集体的智慧。 光是权衡利弊，就得大大小小开十几个会议。 这期间还要等待松海那边的回复。 这两天时不时出现在他们附近的警车不是在盯梢，而是在等命令。 如今这个局面，说明松海那边的态度是强硬的。 到了精神病院。 于大章他们刚下车，后面的三辆警车就陆续停在了他们旁边。 随着车门被推开，十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员鱼贯而出。 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警察，看起来应该是队长级别的人物。 “封锁现场！” 他一脸威严地指挥起其他警员。 做起事来，雷厉风行。 “是！” 众人应了一声，随即行动起来。 很快，精神病院的各个出入口都有了警察站岗。 于大章三人面面相觑。 拍电影呢？ 谁让你们封锁现场了，作秀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吧。 就算是演戏，也麻烦你们用点心啊。 国内的演技是越来越不行了……于大章不由得在心里吐槽着。 难怪后世让一部动画片拿下了百亿票房。 这次探访的被害人和前几位一样，坐在床上，低着头不停地辱骂自己。 于大章三人这几天对这一套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 先清场。 对院方提出单独提供一间病房，然后只留叶智羽与被害人独处。 要是以往，院方会提出疑问，于大章也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而这次却非常顺利。 那名身材魁梧的中年警察主动把这活儿给接了。 院方迫于压力，也很快提供了一间单独病房。 不过门口站岗的任务，于大章却没有让步，依然由他和马健在门口守着。 一是叶智羽使用的手段有些残暴。 如果让别人看到，难免会落人口舌。 二是屋内的对话内容不能泄露出去。 每次对话都是一次新的案情，在调查期间必须要严格保密。 这一次只用了二十分钟，叶智羽就把活儿干完了。 熟能生巧。 这样的事连续做了几次，他现在已经得心应手，基本不用动脑子了。 从病房里出来后，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惫的神色。 “下一站去哪？” 中年警察走了过来，对于大章说道： “我去提前安排。” 这感觉，舒服啊……于大章还是头一次在办案过程中享受到了VIP待遇。 三辆警车，十多名警员，全是为他们服务的。 眼前这个中年警察，此刻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管家。 “咳咳~~” 于大章假装咳嗽了两声，以此来掩饰尴尬。 不是他矫情，而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难免有点别扭。 “不用这么麻烦，你们跟着就行。” 于大章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摆手说道： “放心，就算别人问起，我也会说是咱们一起办案的。” 中年警察听到后，也露出了然的笑容，看于大章的眼神都变得不太一样。 似乎在说：小老弟，很上道嘛。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病治好了，也得枪毙 当两个人同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然就会产生默契。 于大章跟中年警察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两人心照不宣地看着对方，都从彼此眼里读出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下一站是监狱。 于大章将监狱名字告诉中年警察后，一辆警车在前面开道，两辆警车在后面跟着。 将于大章的越野车夹在了中间。 “我怎么感觉咱们被劫持了？” 叶智羽坐在后座，前后张望着，一脸茫然。 “你这个就是典型的狗肉入不了正席。”于大章嘲讽道： “别人对你恭敬，你就心虚。” 他也觉得被夹在中间的感觉不太好，但还是得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现在这个三人小组他是主心骨。 如果他慌了，马健和叶智羽肯定会受影响。 “恭敬？这是恭敬吗？”叶智羽反驳道： “你刚才没看到他们的眼神吗，都快把咱们当怪物看了。” 那才是正常的眼神啊……于大章很理解S省的这些警员。 在别人地盘大摇大摆地查案，而且还专翻陈年旧案，谁看到这样的人不迷糊。 “别担心，他们只是来和咱们联合办案。” 于大章安抚道： “有当地警方配合，咱们也能轻松很多。” 叶智羽对案情不了解，但马健却是心知肚明。 他笑了笑说道： “仔细想想挺讽刺的，咱们最初是配合S省那边的人破获断指案，现在倒好，查到他们大本营来了。” “如今反而成了他们主动配合咱们办案了。” 本来挺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回头想想却发现有点离奇。 于大章对此也有些无奈，既然发现了案情，总不能不查吧。 到了监狱。 中年警察带于大章他们见到了监狱长。 规格直接到顶。 监狱长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级别在那摆着呢。 一般情况下，于大章他们来监狱最高只能见到监区长。 这是省厅那边给监狱下令了……于大章不认为中年警察能指挥得动监狱长。 顺利会见后，又一起案件被重启调查。 算上这次是第七起了，也是从这起案件开始，S省这边正式和于大章他们联合办案。 转眼三天过去。 九名被害人全部调查完毕。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九个人身上都有案子。 说的俗一点就是，全都不是好人。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一家宾馆内，于大章躺在床上，在脑中将这九名被害人的信息梳理了一遍。 他们每个人做的坏事都不一样，而且还没有共同点。 每一起案子都是独立的，互不关联。 那就有一个问题了。 嫌犯是如何锁定他们的？ 要找出九个隐藏多年的罪犯，光是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事实上，警察也没做到。 不然也不会让这九个人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 嫌犯一定认识他们！ 否则不会找的这么精准。 一个两个还有巧合的可能，连续九个就绝对是有意为之了。 于大章在这些被害人身上还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这九个人居然一个普通人都没有。 在十多年前这些人的家庭就足够殷实，没有工薪阶层，最低的也是家里做生意的。 其中还有两个3.0。 之前省厅的人肯定也注意到了这点，只是并不能作为主要线索。 而且也对抓捕嫌犯起不到关键作用。 不过这对于大章来说，却很重要。 正是这个共同点，这九个人才有可能互相认识。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 1，排除激情犯罪，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复仇案。 2，嫌犯认识他们，并且和这九个人之间有某些关联。 有小伙伴问了。 就不能是替天行道吗？ 就算你说的对，那问题来了。 去哪找九个身上有案子的人？ 替天行道也得有目标吧。 而这起案子的嫌犯，目标性极强，被害人一个冤枉的都没有，全都是一查一个准。 说明在动手之前，嫌犯已经确定他们绝非善类。 能做出此等判断，只有一个可能…… 嫌犯之前认识他们，并对他们有一定了解。 接下来嘛~ 不好玩了……于大章觉得自己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这个案子毕竟不是他主抓，该配合的也都配合到位了。 当初丁峰让他查被害人，现在九个被害人都被查了个底掉。 而且这九个人算是彻底废了，就算把精神病治好也得被枪毙。 没活干了~ 就在他考虑明天要不要回松海时，房门被人敲响。 “谁啊？” “我。” 外面传来了叶智羽的声音。 打开门，叶智羽走进屋里，开口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回松海，这都十多天了，我听马哥说，一共就九个被害人，已经查完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焦急，也很无奈。 “家里出事了？”于大章问道。 这两天他就发现叶智羽有点着急回松海了。 平时谈话时，叶智羽就曾催促过。 他怀疑有可能是其母亲又得病了。 “什么啊，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叶智羽没好气地说道： “是咱们的经费不多了，我连上次得到的奖金都给花光了，再待下去，我可没钱了。” 好家伙，这就破产了……于大章还记得叶智羽刚来S省时的样子。 全场消费由我们亿盛集团买单！ 这才几天啊，就经费不足了。 不过想想也是，在S省的这段日子，吃住全是叶智羽在花钱。 人家能报销嘛，当然由他垫付了。 “那你想想办法吧。”于大章一脸为难地说道： “不行你就去卖血，小额贷，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是一个警察该说的嘛！”叶智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于大章摆摆手，不再逗他： “明天开始我消费，咱们也马上要回去了。” 次日。 于大章一大早就接到之前那个中年警察的电话。 “今天上午省厅有个案件讨论会。” “我就不去了吧。”于大章觉得去了会很尴尬。 自己最近查的案子让S省的警界丢了脸，所以能不见面还是不见的好。 “领导指名让你去参加。” 中年警察的语气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将领导都给搬出来了。 这也是于大章的软肋之一。 领导嘛，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 “那……好吧。”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破案玩的就是思路 省厅会议室。 “我就不进去了。” 叶智羽到了门口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里走。 这里就他一个编外人员，参加这样的正式会议确实有点不合适。 况且他也不想凑这个热闹。 “走吧走吧。” 中年警察一只手把他往里推，另一只手做出“请进”的手势： “都知道你们是三人小组，少一个人怎么行。” 最后叶智羽硬是被推进了会议室。 来到里面，于大章被眼前的阵仗弄得有些发懵。 好几个白衬衫坐在会议桌旁。 坐在上首的男人穿着001黑色警服，不怒自威。 祁厅长是你吗……于大章恍惚了一下。 实在是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他还在会议桌的另一边，看到了丁峰他们三个省厅专家。 回来了？ 于大章算了算日子。 半个多月了。 估计他们在松海那边最后也没摸到嫌犯的踪迹，要不然也不会开这个会议。 于大章三人落座后，会议随即开始。 不得不说，S省这边的效率很高，会议刚开始就由丁峰做案情汇报。 坐在上首的大领导连句话都没说。 反倒是丁峰的汇报有些啰嗦。 冷不丁听着貌似很详细，实则就是在说车轱辘话。 各种专业术语，其实卵用没有。 另外，于大章也看出来了，省厅领导之所以让他来参加这个会，其实是在表明一个态度。 你是我们自己人，咱们共同办案。 丁峰显然也看出来了，所以汇报的时候没有藏私，将这次调查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当一个人的能力过于出众，无论到哪里都会被重视。 于大章就是个例子。 刚开始S省这边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结果…… 家被偷了。 最后省厅领导们有了一个共识。 再不联合办案，这个胖子还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来。 就像现在，看似都在听丁峰汇报案情，其实省厅领导们真正关注的是于大章。 在他们眼里，这个胖子才是破案的关键。 如果丁峰他们有能力破案，这个案子也不会拖到今天。 “情况就是这样。”丁峰最后说道： “我们找到了嫌犯偷来的车辆，可是车辆被清理过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会议室的众人又将目光落到那名痕迹学专家身上，希望能从他那里听到不一样的内容。 奈何那位专家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于大章丝毫不质疑省厅专家的能力。 虽然“专家”这个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了贬义词，但在系统内却代表着权威。 尤其涉及到刑侦领域，没人会拿“专家”这两个字开玩笑。 既然技术上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出在了思路上。 一个是画像师，一个是痕迹学专家，这两个都是技术型。 只有丁峰是刑侦专家。 如果他的思路掉入死胡同里走不出来的话，这次的案件可以说很难侦破。 而对于一个刑侦专家来说，最难的就是转换思路。 因为思维模式和日常习惯一样，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 不信你就吃饭的时候，换个手用筷子试试。 在于大章看来，现在的丁峰就是在被嫌犯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他看向丁峰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怜悯，还有些同情。 老丁也不容易啊。 看看，眼窝都深陷了。 要是再破不了案，估计他也快疯了。 都是系统内的，要不让叶智羽给他做一下心理疏导？ “你是叫于大章吧？”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对这个案子，你是怎么看的？” 于大章正在心里替丁峰发愁呢，冷不丁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顿时回过神来。 他连忙抬头朝说话的地方看去。 坐在上首的大领导！ 这案子又不是自己这边主抓，我能有什么看法……于大章心里吐槽着，但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这个嘛……” 他略显慌张地站起身，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 看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见到了传说中的大领导。 敬畏、胆怯、诚惶诚恐…… “我来这里就是学习的。”于大章连连摆手： “没看法，什么看法都没有。” 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倒是很符合一个新人警察的身份。 虽然看起来有点窝囊，但却让人很难对他产生什么恶感。 不要为难我胖虎了……于大章莫名冒出了一股危机感。 领导要甩锅。 丁峰才刚刚汇报完，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时候你来问我怎么看？ 真要是说出看法，那不是当众打人脸么。 你当我傻呢……于大章将大领导的下一步打算都猜出来了。 自己说出看法，他就来一招顺水推舟，将案子推过来。 于大章甚至将词儿都想好了。 “说得好！既然这样，那就由你牵头试试吧。” 到时候再想拒绝可就晚了。 这案子落在自己身上，要是破不了，整个松海警界都得跟着自己丢人。 上人家地盘来办案，结果丢了个大脸。 反过来想，假如案件成功侦破，在人家地盘就成了联合办案。 搞不好主要功劳还得是人家的。 虽然为了办案不应该计较这些，但也得分时候。 于大章很清楚，出门在外，自己代表的就是松海警界。 “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你这么多心眼儿。” 省厅大领导气笑了： “你连我怎么想的都猜出来了，不愧是获得过两枚个人一等功勋章的人才。” 他这番话说完，一众白衬衫全都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于大章。 在他们脸上没有惊讶，没有疑惑，显然早就知道了于大章的过往。 只有丁峰三个省厅专家露出了不可思议和震撼之色。 个人一等功意味着什么，他们很清楚。 更何况还是两个。 这么年轻，这么胖，他是怎么做到的？ 跨省查我……于大章没想到这些省级领导会关注他一个小刑警。 而且还查得这么细。 既然这样，再装傻就没必要了。 “看法谈不上，我就说说我认为的疑点吧。” 之前的紧张和胆怯全都消失无踪，于大章重新坐了下来，淡定自若地说道： “首先从全局出发。” “这个案子从第一个被害人开始到现在，总共历时94天。” “算下来也就是三个月，这个时间段里，九个被害人陆续被折磨疯。” “大家发现没有，嫌犯好像很赶时间。”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明目张胆的挖人 这番话过后，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 嫌犯很赶时间？ 这个案子办到现在，谁也没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或者说，哪个正常人会考虑到这一点。 丁峰一直在做的，是追着嫌犯留下的痕迹，去寻找其行踪。 嫌犯在哪犯案，他就追到哪里。 勘查现场、取证、分析、调查…… 这么做没毛病，刑警查案基本离不开这些。 可要是遇到同样对这一套很熟悉的罪犯，丁峰就会陷入被动。 长久以往下去，这个案子会拖垮他。 实际上，他现在就已经快撑不住了。 “九十四天，九个被害人，平均下来十天一个人。” 丁峰瞪着眼睛反驳道： “这个时间虽然看起来有点紧，但还不至于说嫌犯很急切。” “从踩点到动手，对于一个受过系统训练的人来说，十天完全足够。” 这话说完，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向丁峰投去质疑的目光。 这屋里坐着的都是什么人？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脑子精明灵活的警界精英。 在系统内，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穿白衬衫的。 甚至就连叶智羽和马健都听出了不妥的地方。 “怎么了？” 丁峰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我说的有错吗？” 他真的快疯了……于大章有点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 这屋里坐着的几乎全是领导，他都敢用质问的语气说话了。 说明丁峰脑子里的那根弦儿快崩断了。 偏执也好、执拗也罢，不管丁峰这个人如何，毕竟都是为了案子。 初心是好的，而且也一直在坚持。 奈何…… 思路不对，努力白费。 “你说的十天一个人，这个时间要减半。” 虽然会议室里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但解释还得由于大章来。 “你忽略了那九个被害人受折磨的时间。” “每个被害人都要经历几天拘禁，按照手指头缺少的具体数字来算，长的一个星期，最短的也要三天。” “而在这个时间内，嫌犯是没有精力做其他事的。” 这回丁峰也听懂了。 如此来算的话，去除掉每个被害人失踪的那几天，剩下的时间确实很紧。 从嫌犯的角度来看，自第一个被害人开始…… 劫持、折磨，最后放回来。 然后立刻去找下一个被害人。 这三个月嫌犯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正如于大章说的那样，嫌犯好像很赶时间。 “知道这个又能怎么样？” 丁峰盯着于大章，语气有些冷： “这只能说明嫌犯气焰嚣张，没有把我们警方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确实是这样。 他以往遇到的嫌犯，在犯案后要么立即潜逃，要么就是惶惶不可终日。 还从来没见过这种在警方眼皮子底下连续犯案的。 “在发言前我就说了，我只是提出疑点，并不是线索。” 于大章心平气和地说道： “具体怎么办案当然还得听你安排。” 他只是想帮丁峰转换一下思路。 奈何对方不领情，他也就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了。 “你……” 丁峰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案子办到现在，连嫌犯的毛都没摸到，还有什么好安排的。 说的难听点，线索都快查断了。 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丁峰辩解。 嫌犯很狡猾，我们无能无力……这样的话能说出口吗？ 而于大章刚接触这个案子，就从被害人那里找到突破口。 最近发生的事，大家有目共睹。 凡事就怕做比较，高下立判，领导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小于，你来说说下一步该从哪个方向入手调查？” 大领导笑眯眯地看着于大章，毫不掩饰对其的重视和欣赏。 坏了，叫上小于了……这个称呼对于大章来说，有那么点毛骨悚然。 不光于大章有点发懵，就连在座的领导们也傻眼了。 显然大领导很少对人这样亲切过，而且，还是一位年轻人。 “对于这个案子，我了解的不多。” 于大章实话实说道： “这次我也只是追查被害人这方面，关于嫌犯那边，还是得听丁组长的安排。” 接化发……他又将球传给了丁峰。 “那就说说你对被害人那边的想法。”奈何大领导不上当，继续追问道： “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对此于大章早有准备。 既然来了S省，肯定是要给这边留下交待。 连续翻了九个案子，说没找到线索也没人会信。 “这是我整理的案宗，只针对被害人这边的。” 于大章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推给了上首的大领导。 “这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个被害人提供的证言，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不可否认是有参考价值的。” 人都疯了，说的话自然不能全当真。 但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时候的人是不会撒谎的。 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大领导翻了两页，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上面的心理学专家是哪位？”他看向马健和叶智羽那边。 叶智羽赶紧举了下手： “是我。” “他是我请来帮忙的。”于大章赶紧解释道： “之前他也曾多次协助我们办案。” 这个外援的身份必须说清楚。 涉及到案件，外人是不能轻易介入进来的。 但要是警方主动要求协助，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目前从事什么工作？”大领导盯着叶智羽问道。 “在一家上市公司上班。”叶智羽挺了挺胸膛，底气十足： “目前在人事部任职，五险一金……”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于大章狠狠瞪了他一眼，硬是让他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在叶智羽看来，目前这份工作非常安逸，也十分适合自己。 说出来也有面子。 所以别人一问，他自然就想多说一点。 他没在系统内工作过，在他眼里，这一屋子里坐的都是警察。 对于警衔他干脆就不认识。 “有点可惜了。” 大领导看向叶智羽的眼神越来越火热： “有没有考虑过做警察？” 于大章：！！！！ 当着我们的面挖人。 你礼貌吗？ 岂料，叶智羽听到后，居然毫不掩饰地回道： “我坐过牢，这辈子是不可能考公了，况且我对现在这份工作很满意。” (本章完)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份履历是用来打脸的 回答得太棒了……于大章向叶智羽投去赞赏的目光。 无论是坐过牢还是满足现状，都是对大领导的拒绝。 而且只要是有过犯罪记录，基本是做不成公务员的，系统内的人都知道这点。 “坐过牢？” 大领导皱了一下眉头： “什么罪，判了几年？” “诈骗，判了五年。”叶智羽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实际服刑三年两个月。” 这下不止是于大章懵了，屋里其他人也全都愣住了。 他们两个居然聊到一起了。 看样子聊的还挺投机。 刚刚还在说案子的事，怎么聊起家常了？ 而且还是大领导和一个坐过牢的人聊服刑的事，这场面多少有点诡异了。 “五年，时间刚好。” 大领导表情凝重严肃，盯着叶智羽说道： “开完会你先不要走，我有事儿和你商量。” 糟了，叶智羽被盯上了……于大章有点后悔带他来了。 搞不好他得留在S省。 刚才那句“五年刚好”肯定是大领导想到了某些规定。 而五年就是这个规定的期限。 又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不是于大章知识储备低，而是类似的法律法规实在太多了。 警察法、公务员法、刑事诉讼法。 看似叶智羽这个事不大，实则涉及到了上述三个法规。 “好了，说回正题。” 大领导将手上的案宗递给旁边一名白衬衫，让其向下传阅。 然后对丁峰说道： “你们也把案宗拿出来，复制一份，交给松海来的同事。” 要不说人家能做领导呢。 这就是格局。 领导都提出来了，现在于大章就算想不接受都不行了。 跑不了啦！ 本来想将调查资料留给S省这边，然后自己这边就可以回松海了。 这下倒好，让大领导弄成资料交换了。 “这几天跟着你们办案的警员，素质怎么样？” 领导问了，于大章自然得实话实说： “很好，都很尽职尽责，尤其是许队，更是一丝不苟，任何事情都考虑得很周全。” 他口中的许队正是那名中年警察。 这几天他们之间也算是熟悉了。 “那就好。”领导点点头，说道： “我有个提议，你先听听。” 一见领导这么客气，于大章赶紧应声道： “一切都听领导安排。” 现在的形势很明朗，想回松海基本不可能了。 既然这样，倒不如有个好态度。 先听听省厅领导怎么安排，如果实在为难，就回头找李钧去沟通。 自己这个级别，在这种场合实在是说不上话。 “从现在开始，由你牵头另外成立一个专案组，主抓连环断手案。” 大领导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个字都在震动着空气： “人员、装备、经费，你们专案组拥有优先支配权。” “同时，各个部门负责全力配合。”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了一众白衬衫： “大家有意见吗？” 这下众人全傻眼了。 本来以为大领导是想让于大章几人进专案组，跟着丁峰他们一起破获这个案件。 没成想是让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胖子，单独成立一个专案组。 虽然他获得过个人一等功，但年龄在那摆着呢，而且警龄还不到一年。 就算有点小聪明，但经验欠缺也是事实。 大领导怎么想的？ 病急乱投医了？ 但看大领导一脸严肃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气氛忽然变得很压抑。 不表态其实也是一种态度：全都对于大章不信任。 他们承认这个胖子能力出众，但不代表他有资格成立专案组。 连丁峰这个刑侦专家都束手无策，他凭什么！ 在他们看来，于大章这个三人小组能在S省连续翻案，也是靠着叶智羽的协助才完成的。 说白了就是，运气好。 他们之前也找过催眠师，奈何水平不行，没成功而已。 “看看这个吧。” 大领导自然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他也没解释，而是拿出了一份文件。 “看完之后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开会之前，他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于大章的情况，还有其所获得的功劳。 详细的履历资料，只有他一个人看过。 现在见大家对于大章产生了质疑，他也只能将这份资料拿了出来。 一个人的能力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做出来的。 这份履历上面清楚记录着于大章的过往。 片刻后。 “在实习期间就带领专案组了？！”一名白衬衫发出一声惊叹。 他的话音未落，另一名白衬衫的声音立刻盖过了他： “之前那起时间跨度二十多年的拐卖案是他破获的！我没记错的话，那可是特案！” 接下来…… “三甲医院案也是他破的！” “殡仪馆那个案子居然也是！！当时咱们这边也因此侦破了两起贩卖尸体案。” “刘正阳？”最后几个白衬衫都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名字上。 “我知道他，去年还上新闻了，这个案子什么时候破的？不是说他是自然死亡吗？” 一众白衬衫围在这份资料前，议论纷纷，全然忘了大领导正在等他们回话。 妈的，好羞耻……于大章感觉自己的胖脸发烫。 社死了。 自己的资料被人肆无忌惮地扒出来围观。 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评头论足。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KTV选台？ 他没注意到，此时的叶智羽也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这死胖子好厉害的样子！ “好了好了。” 大领导见他们议论起来没完，不得不出声阻止： “说说吧，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这次没人再保持沉默，而是纷纷开口表示赞同。 “我同意另外成立新的专案组，这样也能提高办案效率。” “我也同意，并会全力配合专案组的工作。” “还有我……” 眨眼间，在场所有的白衬衫都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全都支持大领导的决定。 这一刻，年龄和警龄都不是问题了。 于大章的履历征服了所有人。 缺乏经验？ 开什么玩笑，这胖子特案都破获三起了。 要论经验，省厅这些办案人员都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这样的人不用还等什么？ 让他跑了肿么办！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章 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于大章现在深深体会到，自己这点智商在大佬面前完全不够看。 明明脑子里想着交待一下，然后就带人回松海。 结果被人家大领导几句话就给忽悠瘸了。 我同意了吗，你们就给定下了……于大章发现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对，自己好像说过一句“全听领导安排”。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领导还真就给安排了，一切都是那么丝滑。 自己莫名其妙就成立了个专案组。 听领导的意思，丁峰的专案组依然存在，自己是另外一个小组。 合着让我们两个小组竞争呗。 挺会玩啊。 既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于大章忽然将一只手高高举起，就像是上课发言一样。 会议室所有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刚才是不是说，各项资源我们有优先支配权？”于大章声音洪亮，看着上首的领导问道。 “没错。” 大领导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示意他不用举手： “我说过的话不会赖，人员、装备、经费，你们专案组全部可以优先支配。” 那我就对不起你了……于大章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将落下的胳膊指向夏彬： “我要他，正好我的小组里缺个画像师，我看他正合适。” 他是故意的。 以此来反击之前大领导挖叶智羽的行为。 你们不是喜欢挖人吗，这回也让你们感受一下被挖墙角的滋味儿。 最主要的，于大章对这类拥有特殊技能的人非常感兴趣。 “这个嘛……” 果然，大领导被难住了。 倒不是他想说话不算话，而是夏彬是丁峰那个小组的人。 要是把夏彬调过去，丁峰那边还怎么工作。 这不就等于是在拆台嘛。 不过，从破案的角度出发…… 大领导只犹豫了一秒就做出决定： “夏彬，从现在起，你去于大章他们专案组。” 此话一出，丁峰愤然起身，脸色通红地看着大领导，然后又转头看向于大章。 “你！我……你……” 丁峰气得连说好几个“你我”都没有把话说完整。 他想要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此刻的他，觉得很憋屈。 明明自己很努力了，可整整三个多月，连嫌犯的样貌都没摸清。 在事实面前，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还是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 他把所有的不满全都咽了回去。 重新坐下后，他将头低下，似乎最后一点精气神也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会议室内的领导们看到丁峰这个样子，没有一个人出声安慰，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在他们看来，这样做反而对他有好处。 自打有了这个案件以来，丁峰每日都在进行高强度的侦查工作。 身体是一方面，主要是精神上一直绷着。 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出现问题。 如今于大章新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又挖了丁峰的人，反倒是能让他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 “还有什么要求？”大领导看向于大章，脸带笑意： “尽管提，什么要求都可以，能办的立刻办，不能办的想办法给你办。” 我需要一架武装直升机……于大章差点将这话说出来。 大佬，你这么热情，我不适应啊！ 听听领导说这话，已经有那么点不择手段的意思了。 于大章不仅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反而冒出了点不安的情绪。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句话不会随着时代变迁而改变。 “没其他要求了，已经很好了。”于大章赶紧表态： “感谢领导信任，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侦破此案。” 话永远不说满，他可不敢立下任何保证。 如果是战场上冲锋陷阵，战前立下豪言壮语是有必要的。 因为冲进战场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莽就完了！ 可破案不行，这里面变数太多，不是靠着一股莽劲儿就行的。 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是最基本的要求。 给自己留退路也是头脑清醒的一种体现。 “很好。” 大领导满意地点点头： “我就喜欢年轻人有冲劲，这才是真正做事的态度……” 于大章立刻预感到不妙，果然，大领导话锋一转： “鉴于你的能力和这个案子的难度，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于大章：…… 这时候还能说什么。 说自己不行？ 说不出口啊。 自己留的退路，让他一句话就给堵死了。 先满足你的要求，再肯定你的能力，最后定下破案期限。 最要命的，人家领导也没说最后无法破案有什么后果。 让你连拒绝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这是什么？ 软刀子捅人…… 不，这就是水平！！ 或者说，是做领导的艺术。 领教了……于大章这一刻算是彻底服气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领导给你的优待，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次于大章没再开口，而是默默点了下头。 散会后，叶智羽被留了下来。 于大章则是在会议室门口等着。 他的身边站着马健和夏彬，许队则是站在了楼梯口那里等他们。 这案子查的，本来是配合，现在倒好，查到自己手里了。 而且队伍还越来越壮大。 我现在是不是也算是省厅专家了……于大章在心里自嘲地想着。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大领导和叶智羽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和那个部门的事我也有所了解。” 来到门口，大领导忽然对于大章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见于大章发愣，他又补充道： “你的资料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查阅的，只要是特案，都有相应的保密级别。” “今天我能拿出来当着你的面交给别人传阅，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我想让你知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我们S省这边的人。” 说完之后，他拍了拍于大章的肩膀，又对着叶智羽笑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信息量好大……于大章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部门？ 大领导没明说，但于大章却听出来了。 国安！ 自己的资料里不会写着和国安有联系，所以他才会特意强调一下。 先说国安，然后再说于大章的资料有保密级别。 这不就等于说，他将资料泄密了么。 而且还是当着于大章这个当事人的面泄露出去的。 他要干什么？ 主动将把柄送过来，然后还特意说明一下。 没错，这是一种态度！ 只要于大章将这一情况向国安汇报，那后果…… 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涉及到特案，不管是谁，铁定是要处理的。 真敢玩啊。 同时于大章也感觉心里暖暖的，能得到如此重视，是个人都会有成就感。 看着领导离去的背影，他脑中不由得冒出一副画面…… 大领导站在冰封的河面上，背着手，遥望对岸：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胖子又开始琢磨人了 来到省厅领导给他们安排的办公室。 刚进屋，于大章就拉着叶智羽问道：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五年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能封存犯罪记录。”叶智羽如实回答道： “如果我点头，就可以破格录用我，不用走考公程序，一切手续由他来办。” 有这规定吗……于大章还真就没听过有类似的法律法规。 不过人家大领导能说出来，就不会有假。 这种事也不可能拿来开玩笑。 看来叶智羽是留不住了。 “你答应了？” 在于大章看来，叶智羽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入职警队，并且留在省厅工作，对普通人来说，这就相当于一步登天。 多少民警在基层工作一辈子也没这待遇。 而他刚入职就在省厅任职，凭他的能力，未来仕途绝对一片坦荡。 “你真当我傻呢。” 只见叶智羽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撇了一下嘴角： “我好不容易进了亿盛集团，怎么可能去做警察，而且还大老远的来这边工作。” “我家在松海，我母亲也在松海。” “你也知道，我母亲身体不太好，我不在身边怎么行。” 说到母亲，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但很快脸上又出现轻蔑的表情，他盯着于大章说道： “再说了，我刚问了，你们警察的待遇也不怎么样，还没有我在亿盛集团赚的多呢。” 这是个傻子吧……于大章头一次觉得叶智羽的智商有点低。 公务员的待遇能用钱来衡量吗？ 他是真不懂啊。 屋里的夏彬和马健也用看傻子的眼光望着叶智羽。 警察待遇不怎么样？ 他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你想好了就行。”于大章对他笑笑： “其实在松海本地工作也挺好。” 这里只有他知道叶智羽的底细。 自古忠孝难两全。 叶智羽刚才提到了母亲，就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是个为了给母亲治病，不惜自毁前程的大孝子。 虽然方法不可取，但其孝心却让人钦佩。 这样一个人，你让他离开母亲去奔前程，显然不太可能。 叶智羽最后说的警察待遇不行，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而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傻归傻，但这样的人傻得可爱。 随后几个人将办公室的格局改动了一下。 又多加了两套办公桌椅，改成了四人办公室。 虽然拥挤了点，但专案组的人都在一起工作，效率也能高些。 刚改好，丁峰就拿着案宗走了进来。 “这是刚复印好的案宗。”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一脸严肃地说道： “里面的光盘是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每张光盘对应一个案发现场，我全部给你拷贝了一份。” “现场勘查报告在案宗的最后面，还有被害人的就医记录……” 这一介绍就是十分钟。 丁峰将案宗里面自己做过标注的地方挨个解释了一遍。 于大章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 最后丁峰看着他说道： “我好像进了一个误区，总认为嫌犯早晚会露出马脚，所以一直在追着对方的踪迹走。” “查的越久，我的执念就越深。” “刚才复印案宗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这个误区应该是嫌犯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让我往里闯。” “我希望你别犯和我一样的错误。” 他的语气很诚恳，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给人感觉他之前绷着的那根弦儿，已经没有那么紧了。 于大章沉声回道： “我记住了。” “我会继续追查下去。”丁峰临走前，郑重地看着他，语气坚决： “只要对方一天没落网，我就会一直追查到底。” 说完之后，他没等于大章回话，直接转身离开。 执拗、偏激，但对领导的命令坚决服从……于大章看着丁峰的背影，摇头叹息了一声。 为人古板了些，但不失为一个好警察。 现在他也顾不上别人了，这次办案可是有期限的。 翻开案宗，他先大概扫了一遍。 主要看每起案件的发生时间，然后将其记录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查连环案最忌一个一个去查，丁峰就是进了这个误区。 以为逐个击破就能抓到嫌犯。 殊不知，连环案是要从全局出发，将所有案件汇总成一条线索。 于大章之前就觉得奇怪。 这九起案件的时间是怎么排列的？ 他只知道最近一个月发生了两起断指案，最后一起发生在松海。 这么来算的话，之前那七起案子是在两个月内发生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越往后，案件的间隔时间就越长。 现在案宗到手了，他也不用再猜了。 “最开始两个案子的间隔时间是七天。” 于大章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七”这个数字。 刚写好，他又立刻将数字涂抹掉。 “第一个人断了两根手指，当天砍一根，第二天再砍一根，然后骂自己一天，再关小黑屋一天。” “正好失踪四天。” “这样来算的话，嫌犯做第二起案子，只准备了三天。” 这次他将“三”这个数字写在本子上，没再涂抹掉。 “之后是间隔九天，不过第二个被害人断了三根手指，失踪了五天。” “这次准备了四天。” 于大章又在本子上写下“四”，然后继续向后看去。 十多分钟后。 一排数字被于大章写在了本子上。 从左到右，依次为：三、四、四、五、五、六、八、九。 在李勇之前的那个被害人少了四根手指，失踪了六天。 算上准备的九天，最后的两起案子正好间隔半个月。 于大章盯着这一排数字，脑子里全是问号。 为什么作案前的准备时间越来越长？ 嫌犯越来越谨慎了？ 应该不是……于大章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假设。 这种事应该越干越顺手才对，而且嫌犯本身就足够谨慎小心。 不然丁峰也不会连对方一根毛都没摸到。 嫌犯累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于大章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几率实在太低了。 这又不是工地搬砖，也不是铁人三项。 而且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来看。 大多数犯罪分子在作案时，都会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中。 甚至这种感觉还会上瘾。 劳累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此时，对面的叶智羽和夏彬正在盯着于大章看。 刚才他们眼看着这个胖子嘴里叨咕着，手上拿着笔，还偶尔在本子上写一下。 最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这胖子居然还在傻笑。 压力太大，人疯了？ 叶智羽朝着对面的马健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马健来到近前，他低声问道： “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精神出问题了。” 马健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他看了一眼于大章，然后小声回答：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只要出现这种神神叨叨的状态，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头套里面套丝袜，不嫌热吗？ “你是说，他在分析案情？” 问这话的是夏彬。 他和于大章在松海的时候就见过，头一次见面就收了对方一盒华子。 所以他对于大章的印象不错。 只不过这种分析案情的方式，他还是头一次见。 “是不是分析案情我不知道。”马健用肯定地语气说道： “但每次他出现这种忘我的状态，用不了几天就会破获大案。” 他的话引起了叶智羽和夏彬的思考。 片刻后，叶智羽沉吟着说道： “他这是一种病啊。” “从心理学角度讲，他这属于自我催眠，强行让自己套入对方的思维模式。” “一次两次还行，要是经常性地这么做，很容易精神分裂。” “要我看，抓紧送医吧，你是没看到，他刚才笑的太渗人了。” 马健知道他在开玩笑。 要是于大章心理上真出了问题，叶智羽不会坐视不理的。 随后马健对他们做了个“噤声”手势，示意他们别打扰于大章。 人一旦进入思考模式，就会忘掉自身处境，甚至连时间都不知道。 这种时候最好让其处在安静的环境中，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思维连贯性。 此时的于大章根本就没注意到对面三个人正盯着他看。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 不断提出假设，并一次次进行推翻。 如果说于大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那排在首位的，一定是：足够尊重对手！ “对手”这个词用在嫌犯身上，是不是觉得挺别扭？ 在大家的眼中，警察抓贼，就应该是猫抓老鼠一样，这样才恰当。 如果警察也这样认为，那就犯了逻辑性错误。 无论哪个行业，轻敌都是致命的。 只有将嫌犯视为平等的对手，才能够更好地去了解对方。 了解嫌犯的思维、了解嫌犯的行为、了解嫌犯下一步的计划…… 为什么作案前的准备时间越来越长？ 经过一番推理和假设，于大章得出了两种可能性： 1，嫌犯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 都是吃五谷杂粮的，病了很正常，这属于人力不可抗拒因素。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生病。 如果在生病的情况下继续作案，行动自然会受到影响。 准备时间延长也就说得通了。 2，被害人的数量是固定的。 这个很好理解。 假设嫌犯只针对十个人进行报复。 那么在最开始，他有十个目标可以选择。 这个时候可以通过难易程度来进行优先级排序和筛选。 随着目标越来越少，选择性就越来越低，难度自然也就加大了。 之前就已经证明了该案不是随机性激情犯罪，所以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不，是这两种可能性都非常大！ 如果嫌犯的身体没问题，他完全没必要这么赶时间。 凭他的智商，作案间隔时间越长就越安全。 这么急着作案，很容易露出破绽，而他却选择了铤而走险。 这样的行为与他的智商不符。 所以一定是因为某些客观原因，才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身体不好、目标减少…… 要是这两个推断全中的话，嫌犯应该很快就会完成复仇。 或者说，他已经完成了。 好烦啊……于大章烦躁地抓了抓头皮。 为什么自己总能遇到这种有脑子的罪犯。 收回思绪，他在办公桌上扫了一圈，然后皱眉问道： “怎么没给配电脑？” 现在这屋里只有夏彬是省厅的工作人员，所以于大章的提问就相当于是对他说的。 “应该是想给咱们配备全新的电脑。”夏彬解释道： “你也知道，现有的电脑里，都是有资料的。” 系统内的电脑可不是随便就能用的。 即使是被淘汰下来的，也会进行专门处理。 尤其是硬盘，更是要进行保密处理。 “那也太慢了。” 于大章说着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来办公室。” 很快，许队敲门走了进来，看呼吸节奏，应该是小跑着过来的。 “去问问电脑什么时候给送过来，催一下，我急用。” “好，我立刻去办。”许队答应一声后，急匆匆地走了。 这就是在别人地盘上办公的弊端。 如果是在宏口分局，于大章随便去个办公室就能用到电脑。 可在这里就不行了。 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不能随意出入陌生人的办公室。 等待期间于大章没有继续看案宗。 他觉得没必要将案宗里的内容完全吃透。 因为这项工作丁峰已经替他做了，并在值得注意的地方有所标注。 他之所以催着要电脑，是想看光盘里的监控录像。 “夏彬，在这屋你不用拘谨，想抽烟就抽烟，不用管别人。” 于大章发现这个画像师还挺内向，基本不怎么与人交流。 自从来到这间办公室，他就没在屋里抽过烟。 “哦，好。” 夏彬一听屋内不禁烟，立刻拿出香烟点上，深吸了两口。 看那样子，烟瘾早就犯了，只是碍于办公室的环境，才忍住没抽。 叶智羽和马健见状，也拿出了香烟点燃。 没于大章发话，他俩也一直在憋着。 没一会儿功夫，屋内就弥漫着浓郁的香烟味。 于大章也不在意，这样的环境他太熟悉了，毕竟前世他就是个老烟枪。 等夏彬又抽了两口，他这才开口问道： “你们之前应该做过嫌犯的模拟画像吧？” 案子都发生九起了，按理说嫌犯总能露出点破绽，不至于连模拟画像都没有。 “条件不够。”夏彬摇摇头，看起来有些无奈： “嫌犯每次作案都戴着头套，而且在头套里面还套了一层丝袜。” “别说样貌了，就连对方的眼睛和嘴巴都看不到。” 双重保险！ 包裹得可够严实的……于大章也不免皱起眉头。 这样确实没有办法进行模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要画像师模拟出嫌犯样貌，至少也要有大概的描述才行。 嫌犯这样做，监控视频和目击人员都无法看到他的真容。 体貌特征倒是有。 通过脚印和监控视频比对，是可以判断出他的身高体重的。 可这些只能用来参考，不能作为证据。 “你能观察出一个人的体态变化吗？”于大章又问道。 “体态变化？”夏彬冷不丁没听懂： “具体指什么？” 于大章耐心解释道： “体型上的细微变化，走路和站立的姿势，主要指身体的姿势和状态。” 有小伙伴问了。 这样的变化普通人看不出来吗？ 很难。 尤其是穿着衣服，戴着头套的情况下。 于大章也自认做不到，所以才会咨询夏彬。 “没问题。” 夏彬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的眼里有光芒在闪动： “只要有两个以上的图像做对比，我就可以分辨出来。” 不是在吹牛……于大章发现这一刻的夏彬，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信任他、依靠他。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恍惚了一下，很快找到答案。 勘查现场的钱程，对人催眠的叶智羽…… 他们都曾给人过这种感觉。 这是对专业的狂热！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越来越吃力了 有些人能成为行业内的佼佼者，绝不是偶然。 就如钱程、叶智羽、夏彬这样的人。 只有对自己的专业足够热爱，才能拥有远超同行的能力。 而画像师这一行，更是被称为熊猫职业。 这么说吧。 全国在职警察有多少人？ 两百多万。 这个数字不包括事业编和合同制。 当然也不包括辅警。 而在这两百多万人里，画像师只有一百多人。 看出比例了吗？ 两万人里能挑出一个就不错了。 真正的万里挑一。 这一百多画像师，能在省厅任职的，更是屈指可数。 业内甚至给他们起了个外号：人肉照相机。 “那就行了。”于大章看着夏彬，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稍后我会给你提供出图像，然后由你来进行分辨。” 夏彬自信地点头： “好。” 大约半小时后，电脑被送了过来。 和夏彬猜测的一样，四台电脑都是新的。 安装好后，于大章将自己的那台开机，把光盘放进了光驱。 不得不说，丁峰这个人做事还是很严谨的。 每张光盘的背面他都做了注释。 不但写上了被害人姓名，还标明了案发时间和案发地点。 很快，电脑屏幕上面弹出监控画面。 于大章是按照时间顺序来看的。 第一张光盘里的内容，就是第一个被害人被劫持的现场监控。 画质很清晰，可以清楚看到被害人从家里走了出来。 刚出门口，嫌犯便从旁边的一辆面包车里冲了出来。 将被害人打晕后，拖上车扬长而去。 这次用的是肘击，正中被害人的后脖颈。 真准啊……于大章在心里感叹道。 他特意将视频暂停，画面定格在嫌犯击打被害人的那个瞬间。 这一击正好打在被害人颈动脉上方一寸的位置。 那个位置避开了头颅和颈椎的交界处，不会伤及脑干。 但可以造成大脑缺氧，让人短暂昏厥。 于大章抬起胳膊，模仿视频中的嫌犯，对着空气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 力道好控制，但准度却是不够。 “你过来。” 于大章朝着对面的叶智羽招招手。 “我拒绝。”叶智羽刚刚看到他做了一个肘击的动作，顿感不妙。 “别害怕。”于大章起身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就是配合我找一下穴位。” 叶智羽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抵抗： “那……你注意点儿，别伤到我。” 看他缩头缩脑的样子，于大章笑了： “别乱动，我就比量一下。” 他说得很轻松，手里的力道却没有减少丝毫。 一个肘击狠狠挥向叶智羽后脖颈，就在要碰到脖子的时候，却硬生生停住了。 叶智羽只感觉脑后生风，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没打中…… 差了半寸。 于大章不甘心，又试了一次。 还是没中。 他就这样，拉着叶智羽连续挥动了十多次。 最后叶智羽实在受不了啦，虽然没打到他，但这玩意儿吓人啊。 “行了行了。”他拍了拍于大章抓住自己的手，大声说道： “别再来了，你换个人陪你疯吧。” 看叶智羽的样子，感觉于大章再不松手，他就要下嘴去咬了。 松开他后，于大章又坐了回去。 刚才试了十多次，只有四次命中。 如果没经过类似的训练，想一击命中，几乎不可能办到。 近战高手……于大章在心里又给嫌犯加了个标签。 随后他又将嫌犯动手到撤离的过程看了两遍。 整个过程用时十二秒。 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最后他截了个图，然后将左上方的监控时间裁掉。 接下来是第二张光盘。 这次整个过程用时十三秒，和上次一样顺利。 于大章依然截了个图保存下来。 第三张、第四张…… 直到最后一张光盘。 最后这张是李勇被劫持时的现场监控，于大章之前在松海的时候就看过了。 这次再看，却发觉有点不太一样。 不是监控视频有变化，而是对比之下，最后这次的用时比前八次都长。 总共用时二十二秒！ 和第一次比，整整多了十秒钟。 “明明看着挺顺利的，动作也不慢……” 于大章嘴里嘀咕着，又将李勇被袭击的过程看了一遍。 “真是奇了怪了。” 在他看来，嫌犯的身手依然很敏捷，一个近身就将李勇打晕了，下手干脆利落。 那这时间浪费在哪了？ 又看了两遍，于大章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再次将监控视频重新播放。 这一次他从嫌犯下车开始计时，一直到李勇被打晕。 按下暂停后，他计算了一下时间。 七秒。 这个时间虽然也比前几次长了一点儿，但相差却不大。 袭击过程差个一秒半秒的其实很正常。 可接下来就不是一秒半秒的事了。 嫌犯将李勇往车里拖，居然用了十五秒。 于大章之前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袭击过程上，却忽略了最后这个收尾。 这就像是看动作片，注意力会被精彩的打斗吸引，很少有人能记住过渡情节。 接下来，于大章将这十五秒的拖动过程仔细看了两遍。 动作明显吃力。 在拖上车的那一刻，嫌犯还停顿了两秒，看起来像是在短暂休息。 “体力下降了……” 于大章很快有了判断。 干完体力活来的？ 不太可能吧。 于大章不认为嫌犯在这种时候还能有心情去打工。 但也不像是得病的样子。 李勇那体格子，最少得一百六十斤往上。 而且人在昏迷状态，是最难拖动的。 有句话叫：死沉死沉的。 就是专门用来形容昏迷后的人。 如果换成一个普通人，将昏迷的李勇拖上车，最少也得用时一分钟。 而且还不能是那种太瘦弱的人，不然干脆就拖不上去。 嫌犯用时十五秒就将李勇拖上车，其实已经很强悍了。 但和之前的自己对比，他确实又显得很吃力。 那么…… 是什么让他体力下降了？ 头天晚上找女人玩通宵了？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于大章又截了个图，将监控时间裁去后，保存在一个文件夹里。 然后他将截取下来的九张图片打乱顺序。 做好这一切后，他抬头看向夏彬： “图像给你找出来了，过来分辨吧。”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画像师的另一种用法 夏彬早就准备好了。 见于大章喊他，起身走了过来。 “坐这慢慢看。” 于大章把座位让给夏彬，等他坐下后，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这九张图像上的嫌犯，分别处于不同的时间段。” “你仔细看看他在不同时段内，体态上有没有什么变化，并按照变化程度的大小来进行排序。” 他说的这话，马健和叶智羽不一定能听明白，但夏彬却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人肉照相机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要说观察人，没有谁能比刑侦画像师更仔细。 毫不夸张地说，人物身上的任何一点细微之处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有绘画天赋的人很多。 但能做到“入微”的却寥寥无几。 一眼就能将人物定格，并将所有细节记到大脑中，这就是刑侦画像师的可怕之处。 同时也是这个职业人少的原因。 夏彬听到于大章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电脑屏幕上。 连个过渡都没有，他直接切换到专注状态，全神贯注地观察起屏幕上的图像。 于大章怕打扰到他，转身走到门口。 临出门前，他又对着马健和叶智羽招了招手。 他们三人出门的那一刻，夏彬的眼睛依旧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丝毫没有离开。 来到外面，于大章拿出华子，给他们两个每人发了一根。 本想自己也抽一根，可将烟拿到嘴边，又给放下了。 这玩意儿，抽第一根就有第二根，之后就很难戒掉。 更何况于大章这种本来就有抽烟习惯的人。 “还得是这烟，一口是一口，就是好抽。” 叶智羽连吸两口，一副享受的样子。 “我之前给你的烟呢，怎么没见你拿出来抽？”于大章问道。 之前他给过叶智羽一条华子。 可叶智羽还是抽他那几块钱一包的长征。 “我以后要是结婚了，那条烟就是我婚礼上的喜烟。” 叶智羽眯着眼，一脸惬意地吐出一团烟雾。 他都快穷疯了……于大章无语地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些人真的就是这样，即使有好烟也舍不得自己抽。 放在家里，来客人了拿出来用作招待，或者家里办事用来撑门面。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马健开口问道。 这么一会儿，他手里的烟已经快抽完了，可见他此时心情有多烦躁。 “这才刚开始。”于大章笑了笑，看起来很轻松： “稳住心态，别被领导定下的期限所影响，放心，我不会等到期限结束的那一天。” 马健闻言，眼睛顿时亮了： “你有把握在一个月内破案？！” “你想多了。”于大章瞥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实在不行我就带你们回松海，丢人也是在s省这边丢的人，大不了以后再也不来这边了。” 马健被这话弄得愣住了。 回松海？ 那不就成逃兵了么。 不过嘛…… 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 从松海那边的角度来看，于大章的积案小组本来就是配合办案的，案子就算没破，也没什么影响。 想到这儿，马健突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于大章。 难怪省厅领导没撤掉丁峰那个专案组，原来是在为于大章留退路。 如果一个月内能破案，皆大欢喜。 破不了案，就让于大章撤回松海，丁峰继续追查下去。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会对于大章他们造成影响。 这一个月的期限，实际上是给松海同事撤离的时间。 马健震惊的是，于大章居然早就猜到了领导的心思，也看到了领导给他留的那条退路。 “不用大惊小怪的。” 于大章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笑着说道： “咱们尽力就好，就算要回松海，我也会先征求两边领导的意见。” 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打开，夏彬站在门内对于大章说道： “好了。” 这么快……于大章本以为他最少也要辨认一个小时才能完事。 没成想一根烟的功夫就结束了。 来到屋内，夏彬指着电脑屏幕上的图像说道： “九张图像，我分成了三组，一组三个。” “从身形体态上看，嫌犯的身体在逐渐消瘦，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看出差别。” “脚掌着地的面积，手臂和肩膀摆动的幅度，都可以佐证这一点。” 于大章坐到电脑前面，仔细看了一遍他排序好的图像。 然后将每张图像改名为监控日期。 三组图像，正好是按照时间顺序来进行排列的。 这就说明夏彬的判断没有错误。 他之前将监控时间裁掉，是为了不影响夏彬对于整体图像的分析。 为此于大章还将图像的顺序打乱了。 结果夏彬又给恢复了过来。 嫌犯瘦了！ 这就是他体力下降的原因……于大章立刻在心中得出结论。 不是越瘦体力越好吗？ 那要分做什么事。 如果是跑步，那肯定是瘦人占优势。 但要是举重，你让瘦人上去试试。 体重都没有杠铃沉，能举起来就见鬼了。 还有那些干体力活的，真正有力气的，是那些越干越浑圆的。 越干越瘦，说明营养没跟上，长久以往，会导致器官衰竭。 于大章盯着嫌犯袭击李勇的那张图像，若有所思。 爆发力没变，因为体重原因，力量相比之前减弱了。 “能估算出大概瘦了多少吗？”于大章抬头看向夏彬。 “无法用重量去估算。”夏彬摇摇头，说道： “我只能给出大概比例，最近这三个月，嫌犯大概减重百分之十五。” 这个比例……于大章在心里算了算。 假设嫌犯的体重是150斤，那就是减了22.5斤。 还没自己瘦的多呢。 他最近在家量过一次体重，已经到了260斤。 照这么瘦下去，再过几个月就要低于二百了。 真到了那时候，衣服就不合身了，还得重新买衣服。 “马哥，我把监控视频传给你了。”于大章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你建一个工作群，然后将视频传上去，没事的时候，你们就看这九段视频。” 暂时也没什么头绪，于大章索性就让他们先熟悉案情。 案宗和监控视频他也是刚接触，有很多内容也需要时间慢慢理清。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办。 积案小组可不止是他和马健。 刘淼在松海调查李勇的收入来源和幕后背景，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赔钱还有上瘾的？ 这期间两人也联系过多次，不过刘淼却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本来于大章想让他放弃，可刘淼总是说再给他点时间。 结果这一拖就是一个多月。 现在这边都成立专案组了，于大章决定让他也来这边办案。 既然找不到线索就先放一放，总不能抓着一只羊薅羊毛啊。 那不就和丁峰一样，钻死胡同了么。 于大章刚将电话打出去，那边电话马上接通了。 刘淼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章，有事？”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于大章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都多长时间了，实在查不到就算了，先归队吧。” 自从有了积案小组，他和刘淼一直在一起工作，算是相互熟悉了。 对方的性格他也了解，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而且做事认真又细心，最讨厌做没头没脑的事情。 所以尽管调查的时间长达一个多月，于大章却从没怀疑过刘淼会摸鱼。 “我已经摸到了点眉目。” 刘淼在那边马上说道： “再给我一天时间，这次我保证把他的底细都给摸出来。”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熟悉……于大章回忆了一下，说道： “我记得上次你说，李勇的银行信息没有任何问题，就连他妻子的消费记录都清清楚楚。” “难道你在其他方面查到了线索？” 他有点不明白刘淼这次为何执念这么深。 当初他说调查李勇的时候，又没说一定要调查点什么出来。 实际上，调查没有结果是很常见的事情。 “就是因为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刘淼解释道： “李勇位于松海的那家马术俱乐部，保守估值也得一亿往上，就连场地都是他自己的。” “这样一个老板，居然在银行记录上找不到一笔高消费。” “他好像在故意控制自己的银行流水。” 听刘淼这么一说，于大章也感到了不正常。 李勇这种身家，再加上这么大的一个生意，就算一次性消费几百万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对于马术课程他也有过了解，可以说贵的要死。 像李勇那种高端马术俱乐部，一套课程下来最少也得几万。 只赚不，确实不符合常理。 “那你说的眉目，指的是什么？”于大章追问道。 他现在对刘淼有点刮目相看了。 能在合理的事情上，看出不合理的地方，这本身就很难得。 而且他还查到了线索，说明刘淼确实很有能力。 “李勇近些年有过几笔投资，不过听说全都失败了，而且还都是血本无归那种。” 刘淼快速回答道： “我已经查到了其中两笔投资的去向，目前正在调查其他的，很快就会有结果。” “再等我一天，完事之后我立刻去你那边。” 投资失败、血本无归……于大章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关键点。 李勇这个平时连个高消费都没有的人，居然会拿钱去投资？ 有句话说的好：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说明投资本身也是一种赌博。 像李勇这种守财奴一样的人，拿钱去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本身就不正常。 而且还投资了好几次，全都血本无归。 那些赌博成瘾的人，都是刚开始赢钱了，才会一直赌下去。 上来就输的人，是不会有赌瘾的。 更何况是这种大资金的投入。 有猫腻儿！ 难怪刘淼会一直追查到现在，这种有悖常理的事，确实值得怀疑。 “查吧，一天不够就两天，查得仔细点。” 于大章这回也不催他了，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查好之后再过来，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他有种预感，刘淼调查的事情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线索。 结束通话后，于大章又将电话打给了许队。 “带上你的人，来三楼会议室。” 随后他又来到办公室，叫上了马健他们。 只要是事关调查的具体事宜，必须当面交待清楚，不能有任何一点纰漏。很多事情就是因为传达有误，所以才导致了调查的失败。 五分钟后。 三楼会议室内。 于大章看向在座的警员们。 许队这次总共带来十一名刑警，和之前相比，少了三人。 而且还大部分是生面孔。 “在座的人员能长期留在专案组吗？”于大章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很重要。 如果因为人员问题导致调查中途停止，那还不如在一开始就将现有人员确定下来。 “当然。” 许队赶紧点头应道： “之前配合调查的都是总队的，属于临时帮忙。” “这一次的警员是领导下令从下面抽调上来的，可以长期留在专案组。” 还是领导想的周到啊……于大章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从这就能看出来，领导想到了他的前面。 “现在开始，你们相邻的两个人为一个小组。” 于大章点算了一下，将许队算上是十二个人，可以分成六组。 “动起来。” 他抬手对着面前的警员们指划着： “确认为一个小组的，与其他小组保持距离，让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包括许队在内的十二个人全部行动起来。 一时间屋内椅子拖动的声音不断响起。 很快，六个小组全部分散开，坐到了会议桌两侧。 马健他们三个还特意往于大章这边挪动了几下，显然是想给他们腾地方。 “这是你们即将要调查的对象。” 于大章拿起一个文件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每个小组负责一个人。” 他一边说，一边将文件袋打开，拿出里面装订好的文件。 总共九份。 是他在s省这段时间里，所调查九起冤案的详细情况，以及相关被害人的信息。 许队见状连忙站起身，想要过来帮忙分发下去，却被于大章抬手阻止了。 九份文件，六个小组，分之前还是要挑一挑的。 最上面那份就是李勇制造的冤案，被冤枉的人是刘金松。 于大章将这一份留了下来。 随后他又留下两份，这才拿着剩下的六份文件站起身。 围着会议桌走了一圈，每走到一个小组那里，他都会留下一份文件。 说来奇怪。 每次于大章停留在警员身后时，本来坐着的警员都忍不住想要站起来。 明明是最不像警察的一个人，却给他们造成了强烈的压迫感。 离得远了还好一点。 可一旦靠近了，那压力便会随之而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背上有千斤重物压着，让人呼吸都困难，本能地想要去防御。 最后来到许队这里的时候，这个久经阵仗的中年警察连忙起身，仿佛身后会有人偷袭他一样。 于大章将手上最后一份文件交给他，还不忘说一声： “辛苦了。” 许队接过文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于大章。 常年与危险打交道的人，感知能力都会异常敏锐。 这不是迷信，而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 说得直白点就是：野兽感知。 如果长期处于安全环境下，这种感知就会慢慢被淡化，可一旦到了危急时刻，就会显现出来。 刚刚于大章站在他身后的那一刻，许队就感到了一股危机感。 威慑力！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凶猛的野兽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并且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这胖子杀过人！！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分析案情呢，怎么还聊歪了 这个年龄，怎么会？ 许队之前配合于大章办案，完全就是为了落一个联合办案的名声。 领导也是这么指示他的。 刚开始见到于大章的时候，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新人警察。 年龄在那摆着呢，一看就是刚入职不久。 说心里话，他压根就没瞧得起对方。 从警二十年，许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个刚入职不久的新人能有什么本事。 要不是领导指示，他根本就不屑于和这么一个新兵蛋子混在一起。 可随着几天接触下来，许队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对方。 这个胖子无论做什么，目的性都非常强。 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更不会因为外在因素而犹豫不决。 这样的刑警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到过了。 年纪这么轻的，更是闻所未闻。 直到今天开完会，他又得知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个人一等功，两个！ 这个功劳可不是靠背景就能获得的。 没有真本事，那是想都别想。 同时他也知道，能获得个人一等功的案子，都是有保密等级的。 至少他这个级别是接触不到了。 所以今天于大章找他办电脑的事，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办的。 可刚刚于大章站在他身后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还是小瞧了这个胖子。 如此年纪，手上就有人命了！ 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许队自认绝不会判断错。 直到于大章重新坐下，他的目光依然没有收回来。 不止是他，在座的警员们也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于大章看。 “都看我干什么？” 于大章敲击了两下桌面： “看资料啊，有什么问题看完之后提出来。” 众人一听，顿时回过神来，纷纷将注意力放在了桌面的文件上。 会议室内一片静谧，只有翻动纸张的声响。 人多好办事啊。 于大章看着他们认真严肃的模样，心里也是满意得很。 这要是全由他带人挨个去探访，最少又得一个星期。 一个合格的领导，就是要让手下时刻处在工作状态。 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是做不了领导的。 那是先天牛马圣体。 刚过了两分钟，于大章就发现有人开始挠脑袋了，手也不由自主的往兜里伸。 但又似乎是在忌惮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掏出来。 “想抽烟的尽管抽，不用顾虑。” 于大章说着，从兜里拿出华子，往前一推，正好停在了许队面前。 许队心领神会，立刻拿起来，给大家发了一圈。 没一会儿功夫，屋内烟雾缭绕。 一群刑警在一起开会，要是禁烟那就太不人道了。 尤其是分析案情，几乎人人烟不离手。 果然，一根烟还没抽完，就有人提出疑问。 “这些被冤枉的人，很多年前就进了监狱，实际上和现在这起连环断指案没有直接关系。” 其中一名警员看向于大章： “我想问的是，找他们调查哪方面的情况？” 先摆事实，再提疑议…… 这就是刑警之间的正确交流方式。 这样沟通能更容易理解和解决问题。于大章没急着回答，而是环视了一圈。 见大家都抬头看向他，于大章这才回答道： “通过这些受冤的人，调查断指案被害人的过往。” “之前因为时间原因，我并没有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进行深挖。” “现在九个被害人都疯了，想了解他们的过去，这些受冤人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随后又都陷入沉思中。 于大章口中的过去，不是断指案九个被害人的简历。 那些在明面上给所有人看的东西，都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等再过几年，网上有人对这种情况做了总结，叫做：立人设。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做刑警的都知道，只要涉及到调查，就是要查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或者说，被特意隐瞒和掩盖的人和事。 于大章扔在桌上的华子，很快就剩下一个空烟盒。 各种牌子的香烟也被众人扔上了桌面。 一名警员一边抽烟，一边问道： “我这个受冤的，已经蹲了十五年监狱，他还能回忆起当年的细节吗？” “这就要看你怎么问了。”于大章看着他说道： “你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提醒的信号，本来不会被想起的事情，也许就因为你的提问而重新被记起。” 看来其他人也有类似的疑问，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要是不给你们来点干货，你们是不服啊……于大章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叶智羽，给他使了个眼色。 意思很明显：给我弄他。 叶智羽会意，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对着刚才提问的那名警员问道： “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名警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好，尽管问。” “你的小学班主任叫什么名字？”叶智羽微笑着问道。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座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名警员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竟然卡住了。 他的年纪三十出头，距离小学毕业已经快二十年，让他想起小学班主任的名字，确实有点为难人。 “我……” 他张了张嘴，试图挣扎一下，最后也只能无奈叹息： “我忘记了。” 虽然没答上来，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笑话他。 因为这个问题落到他们身上，也是一样的结果。 别说是小学班主任了，就算是中学的，绝大多数人也给忘干净了。 “下一个问题。” 叶智羽没给他继续回忆的机会，马上又问道： “你在小学的时候，被请过家长吗？” 这一次，那个警员居然很快就给出来了答案： “被请过一次，记得那是五年级的时候。” “当时是我爸去的学校，回来后差点没揍死我，那皮带抡的，快给我抽成斑马了。” 也许是印象太深，他居然打了个寒颤。 会议室内的众人，听到他的回答差点笑出声，纷纷投以同情的目光。 不知道皮带的牌子是不是七匹狼……于大章也有些忍俊不禁。 “那次接待你爸的，是你班主任吗？”叶智羽追问道。 “是她。”那名警员忽然眼前一亮： “我想起来了，我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当时说了我不少坏话。” 叶智羽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话锋一转： “当时是因为什么请的家长，或者说，你犯了什么错？” “这个嘛……”那名警员犹豫了，显然是想起来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名警员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最后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课间抱着女同学亲了两口，被女同学告班主任了。” “你……”叶智羽本来已经想好了下一个问题，可是听到这个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细说。”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人类智商的上限 这事能细说吗……于大章轻咳一声，见叶智羽看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细节，但场合不对，哪有在会议上说这些的。 叶智羽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纠正过来： “然后那名中年妇女班主任，就直接让你叫家长了？” “那倒也不是。”那名警员越说越顺： “她先是把我找到办公室，将事情问了一遍，见我承认之后，才决定请的家长。” 他似乎将整个事件都想起来了，回答的内容也越来越详细。 班主任还挺讲道理的……于大章在心里做出评价。 至少没有听信女同学的一面之词，还知道要核实事情的真相。 不知不觉间，他也沉浸在那名警员的请家长事件中了。 就在这时，叶智羽忽然问道： “现在回到最初那个问题，你的小学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她……”那名警员顿了一下，随即回答道： “陈……她姓陈，陈老师，我想起来了……陈亚红老师！” 这一刻，会议室内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刚才他还一点都想不起来的。 被问了几个问题后，居然将小学班主任的全名都记起来了。 没感觉问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 能成为刑警的，在逻辑思维方面肯定要强于普通人。 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在给我们举例呢。 用实际例子来告诉我们，人的记忆是可以被提取出来的。 这是个专业人士！ “不用这么看着我，这只是最基础的记忆引导。” 叶智羽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他甚至还故意点了根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最后在于大章的眼神警告下，才详细解释道： “如果某个内容藏在了记忆深处，那就需要某个与其关联的事件来唤醒它。” “就像刚才那样，记不起老师的名字，就找和老师有关的事件。” “然后用提问的方式将事件完整还原，由于老师是事件中的一环，自然也就能想起来了。” 就这么简单？众人向叶智羽投去怀疑的眼神。 本想提出疑问，但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叶智羽补充道： “不一定非得学我，刚才我也只是提出了一个思路。” 这句话很关键……于大章听出了他话里暗含的意思。 正确的路已经指出来了，是跑过去，还是走过去，看个人能力。 总之，这条路是正确的。 会议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于大章也不着急，起身去接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继续等着他们提问。 这是专案组成立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分配任务。 所以必须当面交待清楚。 见有人的烟盒已经空了，于大章拿出车钥匙递给叶智羽： “去我车里拿烟。” “好。”叶智羽应了一声，接过车钥匙转身离开。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整条华子。 拆开后，他给每个小组发了一包，剩下的和马健他们分了。 又过了一会儿，和许队一组的警员开口说道： “断指案九个被害人，身上居然都有命案，而且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 抬杠是不是……于大章看向他：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那九起案子，已经有专人负责重启调查，咱们的精力应该放在断指案上，要摆正调查方向。” 其实那名警员提出来也好，于大章也正想提醒他们。 在调查复杂案件的时候，很容易在调查过程中偏离方向，提前做出提醒，也可以防止他们走弯路。 那名警员的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这九起冤案有些离奇。 他能有这种想法，说明经历的案件太少。 一是经验不足。 二是见识太少。 像许队这样的老刑警就一定不会这样想。 现实永远比眼前看到的更残酷。 认为不可能的，不代表不会发生。 说个有意思的。 鲁豫有约相信大家都看过。 在2013年的一期中，一个国内顶尖的刑侦专家去做客，同时还有一个知名大导演。 导演姓徐，全名两个字。 那名刑侦专家问徐导：“你杀过人吗？” 徐导当时愣住了，而且明显表现出害怕、慌张等情绪。 从面部表情上看，估计都滴答尿了。 表情已经给他出卖了，之后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因为完美的犯罪都没被发现。 但即使能骗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 最后见没有人再提问，于大章又重复了一遍调查方向。 结束会议后，六个小组各自分头行动。 于大章四人则是回到办公室。 刚进屋，于大章就将门关上，然后看着叶智羽问道： “如果刚才那名警员回答出了班主任的名字，你怎么办？” 他认为这个几率是有的。 很多人即使人到中年还和小学同学有联系，自然也就记得班主任的名字。 “基本不可能。” 叶智羽随即反问道： “听过150人法则吗？” 妈的，又跟我卖弄知识……于大章看向马健和夏彬，想要寻求场外援助。 奈何两人也不知道，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让他装到了。 于大章叹了口气： “不知道。” 好为人师的叶智羽眼含笑意地看着他，耐心解释道： “人类的智商只能记住150个人的名字。” “不管是现实中的，还是媒体上的，能真正记住名字的，不会超过150个人。” 这么个150法则啊……于大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不管真假，他也没办法证实，总不能拿笔将自己脑中的人名都写出来吧。 “那和刚才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于大章又问道。 他知道叶智羽在等着他问呢。 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当一回捧哏。 “听我给你算算。” 叶智羽一脸认真地说道： “最亲密的核心关系，大约5人，主要是家庭人员。” “亲密朋友大约15人，就是可以寻求支持和帮助的那种。” “好友，50人，会偶尔联系和互动。” “剩下的就是熟人了，能记住名字，有一定的社会联系。” 说到这，连马健和夏彬都听明白了。 小学老师不在这150人之内。 PS：请假，休一天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拙劣且中二 十多年前的小学老师，早就断了联系，自然也就记不住名字了。 “断了联系就一定记不住名字？”于大章觉得凡事不能太绝对。 “那咱们做个实验。”叶智羽笑着问道： “你父亲的名字你知道吧？” 于大章瞥了他一眼： “这不废话么。” “你爷爷的名字呢？”叶智羽又问道。 于大章张口就来： “也知道啊。”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本能地觉得要进入圈套。 果然，叶智羽的下一个问题，让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请说出你太爷爷的名字。” 于大章：…… 不是他不说，而是不知道。 在他的记忆里，干脆就对太爷爷没有印象。 “说啊。”叶智羽催促道。 见于大章脸都憋红了，他嘲讽道： “刚隔了两辈你就说不出名字了，那可是你的血缘至亲。” “这回知道了吧，凡是正常人类，就逃不过这个150法则。” 这是个连环坑啊……于大章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即使说出太爷爷名字也没用，叶智羽还会问你高太爷的名字。 到了这一步，基本就答不上来了。 不过这也证明，就算有血缘关系，一旦断了联系，时间一长也会忘记名字。 “咱们小组也不能闲着。” 于大章岔开话题，拿出剩下的三份文件，抽出其中一份递给马健： “你和夏彬一组，去找这个人了解情况。” 马健接过文件，点了点头： “好。” 文件上的人他见过，之前一直都是他陪着于大章办案，所以对这些受冤人都有印象。 这就够了……于大章手里还剩下两份文件，其中就有刘金松的。 他也没想过要找九个受冤人全部调查一遍。 总共九个人，找八个人了解情况，已经足够了。 如果真的一无所获，再去查最后一个也不迟。 他特意将刘金松的资料留了下来，是因为之前在监狱见面那次，刘金松想起了当年在学校时的一件事…… 李勇曾经加入过一个小团体！ 但由于时间太久，他只能记起一点大概的信息。 关于那个小团体的细节，他完全没印象了。 而上次会面的时候，只有于大章和马健两个人，叶智羽还没来S省。 次日。 锡城监狱。 时隔半个多月，这次再见面，刘金松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上次好了很多。 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眼神也变得格外有光彩。 见到于大章后，他不停地说着“谢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次我们来，是想找你了解关于李勇的事情。” 于大章的语气很温和，就像是在跟自己的老朋友聊天一样： “不用有压力，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可以让这位心理咨询师帮助你回忆。” 对于刘金松的道谢，他故意回避了。 一个蹲了十六年冤狱的人，向警察道谢，让于大章觉得很别扭。 同时，身为一个警察，面对这样的道谢，他也受不起。 还其公道是他应该做的，无论如何也担不起一个“谢”字。 “可以，都听你的。” 刘金松表现得很积极，似乎能帮到于大章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尽管问，能想起来的，我一定实话实说，就算是催眠，我也保证配合。” 说话间，叶智羽来到他面前，从兜里拿出香烟，递给了他一根，随即帮着点燃。 于大章注意到，叶智羽给刘金松拿的是华子。 平时他自己都不舍得抽，来的路上他还在抽自己买的长征。 这样的人办事才靠谱……于大章满意地看着叶智羽。 他的拮据只是针对自己，对自己以外的人却是从来没有吝啬过。 “上次你说，李勇参加过一个小团体。” 于大章想了想，问道： “那个小团体有名字吗？” 他问的这个问题，不止是对刘金松的提问，也是说给叶智羽听的。 如果刘金松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到时候叶智羽提取记忆的时候，也能知晓从哪个方向去获取信息。 刘金松闻言，双眼盯着前方地面陷入沉思，这期间他时不时地吸一口烟。 直到将一支烟吸完，他这才抬起头看向于大章，抱歉地说道： “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见于大章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我可以肯定，李勇那个小团体是有名字的。” “因为那时候有很多学生都抱团，而且都会起一个名字用来做代号。” “比如，战堂、夜夕、冷月、凌云、血刹、傲天……” 刘金松刚才没白回忆，竟然一连说出了十几个九十年代末流行的家族名。 拙劣且中二。 给于大章和叶智羽听得直挠头。 这两人也算是心理强悍之辈，但仍然尴尬得脚趾抠地。 “这样的名字太多了。” 刘金松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就是因为几乎全起代号，所以太乱套了，根本就对不上号。” “再加上还有很多人模仿香港电影里的人物，那就更乱了，那些代号我干脆想不起来了。” 还行，至少没出现四大神兽和十二生肖……于大章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种称号。 早期的言情几乎将神兽和生肖用烂了。 《流行花园》的F4，就是按照四大神兽来设定的，可惜杉菜先走一步了。 “那个小团体的其他人，你见过吗？”于大章换了个问题。 “应该是见过。”刘金松沉吟着答道： “李勇当年在学校被欺负，曾将那些人喊来帮忙，当时在学校操场双方还进行过对峙，最后好像没打起来。” 这样的事情能回忆起来就不错了，毕竟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所以模糊一些也很正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大章一听刘金松还见过他们聚集，立刻眼睛一亮。 “他们有几个人？” 他有些激动地问道： “如果记不清具体数字，大概人数也行。” 于大章从最开始就认为，断指案的九个被害人应该是互相认识的。 可现实中这九个人却没有任何交集。 丁峰已经做过这方面的调查，而且查得非常仔细。 但随着于大章的调查深入，这九个人身上的共同点却越来越多。 首先一点。 他们的家庭背景全都不一般，一个普通人家都没有。 其次。 九个人身上都有命案，而且还都是发生在十多年前。 离得最近的一桩命案，距今也有十三年。 最让于大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全都成功脱罪，并找了替罪羊。 虽然从表面上看，每个案子都不一样。 但手法如出一辙。 这说明给他们善后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就像是…… 一个团体里，必定会有一个玩脑子的。 古代叫军师。 现在叫策划。 黑道叫白纸扇。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断指案九个被害人，在十多年前不但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本章完)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疯狂的白纸扇 “这个真记不太清了。” 刘金松一副用脑过度的样子，低头捏了捏眉心，再次抬头时，犹豫着说道： “我依稀记得，他们的人不少，应该不低于十个人。” 这就对了……于大章松了口气。 如果人数太少，或者说少于九个人，那就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只有大于等于“九”这个数字，那个小团体才有可能和这九个人对上号。 “接下来我会说出几个人名。” 于大章看着刘金松说道： “如果你对某个名字有印象，可以随时喊停。” “好。”刘金松点了下头，全神贯注地听着。 随后，于大章将除了李勇的另外八个被害人的名字念了一遍。 一直念到最后一个名字，刘金松也没喊停。 “这几个名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刘金松皱眉说道。 换人吧……于大章也无计可施了。 让一个人回忆十六年前的事情，确实有点难为人。 该问的也都问了一遍，是时候让专业人士上了。 于大章扭头对叶智羽说道： “你来。” 随即又问了一句： “用不用我出去？” 叶智羽也没客气，直接就回答说： “你最好是出去等着，这样我也能更加专注。” 当着外人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于大章咬咬牙，然后对着刘金松笑了笑： “他是来帮助你回忆的，好好配合。” 刘金松点头，然后对着叶智羽道谢： “麻烦你了。” 来到外面，于大章将审讯室的门关好后，站在了门对面。 监狱审讯室的墙上都有吸音板和软包材料。 只要关上门，就算是里面的人喊破喉咙也听不见。 别想歪了。 主要是因为审讯时的对话内容敏感且重要，所以必须防止外界干扰及信息泄露。 于大章之前就尝试过，在外面根本就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此时无事，他靠在墙上，脑子快速运转着，将刚获得的信息进行整理和分析。 刚才他和刘金松对话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一个之前一直忽略的细节。 李勇那个小团队里面，有高人。 或者说，有一个智商很高，喜欢策划的人。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们这些人犯案才会得以脱罪。 之所以会忽略，是因为于大章从心底里就没瞧得起那个小团体。 在他眼里，一群由学生组成的所谓团体，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说是乌合之众都抬举他们了。 这就是犯了轻敌的毛病。 “原来我和丁峰一样，都被已经发生的事情蒙蔽了双眼。”他轻轻自语了一句。 三个月，连续弄疯了九个。 从表面上看，嫌犯很厉害，而且反侦察能力极强。 实际呢，还有另一面。 关注这件事的人，会不由自主地认为那九个被害人很蠢。 “如果叶智羽在，肯定会说一句，成王败寇效应。” 于大章自嘲地笑了笑。 从古至今，世人都改不掉这个坏习惯，认为失败者就是愚蠢的、无能的。 不过现在能意识到这一点也不晚。 想到这里，于大章的双眼逐渐失去聚焦。 虽然有些事还不能确定，但不妨碍用已知的信息进行假设推理。 换位思考。 “假如我是那个策划者……” “为了区别于其他小团体，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团队凝聚力。” “团结就是力量，那个时候的学生都知道这句话。” “那么，如何有效且一劳永逸地解决凝聚力问题？” “九十年代末，受影视剧和的双重冲击，我能想到的方式是……” 杀人、栽赃陷害、团伙……结合这些人做过的事，于大章的眼中闪烁出疯狂之色。 纳投名状！！ “对，就是这样！” “用投名状的方式，让参与者表明自己的决心和忠诚，同时这也是一种约束个人行为的手段。” “因为投名状不仅仅是一种契约，也是把柄。” “凡是进到这个团体的人，都要走一遍这个程序，这也就意味着，进来后就永远无法退出。” 于大章越想越顺。 那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好理解了。 这样的组团方式，注定人员不会太多。 十几个人已经是极限了。 最早的命案距今十三年，最远十六年。 于大章在心里算了一下。 也就是说，光是组团就用了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只聚集了十几个人，这说明进入他们的小团体，是有门槛的。 而那个门槛就是家庭背景！ 接下来嘛…… 他再次代入对方视角，审视起那时候的处境。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蛋。” “虽然大家聚在一起很风光，但也只限于学生时代。” “进入社会后，人际关系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所以，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我让所有成员都必须断绝彼此之间的往来与联系。” “这样即使某个人犯案，也不会牵连到其他人，同时其他人也可以对其伸出援手。” “不对，不能伸出援手！” 于大章忽然发现了逻辑不通的地方。 如果其他人对犯案那个人予以帮助，那不就等于暴露了么。 之前断绝往来的行为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那个策划者一定是用了另外一种更为隐秘、更为高明的方法来掌控着这个小团体。 如何对其控制，还能让这种凝聚力不散？ 于大章感觉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但却无法揭开最后那层薄纱。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放任这个小团体不管，不然一旦有人犯案，会立刻将其他人供出来。” “这样的团体看似团结，但也是最容易团灭的。” “既然这样，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即使犯案了，这个小团体也会对其施以援手，绝不会放任不管。” “只有这样，才能让犯案的人闭嘴。” “但是，该如何做呢……” 此时的于大章竟然有点佩服起那个策划者的智商来。 如果真像自己推理的那样，那个人的组织策划能力简直堪称恐怖。 不但恐怖，还很疯狂。 能想到用投名状的方式来提升团队凝聚力，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此人的疯狂和无畏。 于大章正想着，审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叶智羽走了出来。 “等急了吧。” 他对于大章笑了笑： “年头太长了，所以用的时间久了些。”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章 请不要质疑专业 从叶智羽的表情上看，就知道他这次催眠很顺利。 “出去再说。” 于大章又进屋和刘金松交谈几句，主要是问对方有没有什么需求。 翻案也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刘金松想要改善一下在狱中的生活，于大章完全可以满足他。 都不用于大章自己去沟通，只需要和许队说一声就行。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很好。” 刘金松直接拒绝了： “自从我的案子重新调查，我每天吃的好睡得香，有劳于警官费心了。” 于大章见他精神饱满，也没再说什么。 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刘金松就能重获自由。 十六年都熬过来了，对于他来说，只要有希望在，接下来每一天都有盼头。 出了监狱。 两人刚上车，于大章就开口问道： “有没有李勇那个小团体的具体信息？”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没有。”叶智羽摇摇头： “刘金松和李勇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却没什么交集，所以记忆点很少。” “我获得的信息也只是比你详细一点。” 于大章回忆了一下。 第一次见刘金松的时候，他曾说李勇这个人很内向，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很少主动与他人进行交流。 像这样的人，在班级里往往容易被大家所忽视。 后世管这样的人叫“小透明”。 这就没办法了，本来记忆点就少，再加上年头长，提取不到记忆很正常。 “说说你都获取了什么信息吧。” 于大章已经不抱希望了，既然没有新信息，详细一点的也凑合了，总比一无所获要好。 “先说人数。” 叶智羽自信地说道： “经过我反复暗示和引导，刘金松已经可以回忆起当年校园对峙时的具体情形。” “他可以确定，当时李勇那边正好来了十个人。” 于大章听到后，立刻瞪大了眼睛： “真的？！” 如果这个人数能确定下来，可以借此推断出很多新线索。 他没想到叶智羽居然得到了这么关键的信息。 “你要相信专业。” 叶智羽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目前为止，我好像还没有给出过错误信息。” “要是我不能确定，我会给出大概范围，比如，人数可能在十到十五人。” “越是没有把握，这个范围就会越大。” “反之，我既然能将人数定在十人，就证明我有这个把握。” 信任是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建立起来的。 于大章对于叶智羽的能力丝毫不怀疑，只是事关重大，他必须要确定下来。 见叶智羽这么说，他也就放心了。 “等我一下。” 于大章边说，边从随身包里拿出记事本： “这个很重要，我先记下来。” 他的这个举动代表着重视，也是对叶智羽的肯定。 记好后，他又问道： “还有吗？比如那个小团体的代号。” 于大章之所以这么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代号，是想用这个代号去向其他受冤人了解情况。 代号就相当于一个记忆点。 如果他们对其有印象，就会想起和这个代号有关的事情。 “这个你就不用想了。” 叶智羽看起来也有些无奈： “我尝试过了，刘金松的记忆中，类似的代号很多，但已经无法对号入座了。” 代号确实很多……于大章一想起刘金松回忆起来的那些代号就觉得尴尬。 后来的葬爱家族都要甘拜下风。 “其他的还有吗？” 于大章问出这话的同时，将记事本合上了。 连他都想不出刘金松还能说出什么信息来。 “我引导刘金松回忆的过程中，他主动说了一个信息。” 叶智羽略作沉吟，缓缓开口： “他说，李勇那边的十个人中有个带头的，当时给他印象很深。” “那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很像武打明星李联杰。” “就连身高也像，个子不高，但站在人前却很显眼。” 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滴……于大章脑中不自觉地冒出了这句话。 模仿自己喜欢的明星，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说了，那个年代也不是所有人都模仿浩南哥的。 “这个也很重要。” 于大章再次将记事本打开，一边用笔记录，一边夸赞道： “还得是你，这么关键的信息都让你提取出来了。” 叶智羽闻言，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但眼底却有些得意之色闪过，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这个信息确实是于大章忽略的。 主要他上学的时候，没亲身参与过群体斗殴。 通常情况下，在这类涉及众多人员的群架中，无论是哪一方阵营，都会存在着一名充当领头者的人物。 而这个带头的人，自然会成为全场最为瞩目的焦点。 这么重要的记忆点差一点就给错过了。 两人随后在锡城找了个宾馆作为落脚点。 会议上，于大章定下的调查时间为两天。 两天后，无论调查有没有进展，都要回到省厅进行一次集体汇报。 要是按照以往的办案习惯，专案组应该每天都要进行一次碰头会，以保证信息同步。 但这次情况特殊。 由于受冤人被关押的地方不在同一个城市，所以调查时间适当的延长了。 刚到宾馆，叶智羽就一脸担心地问道： “我离开这么久，亿盛集团那边不会以为我离职了吧？” “不会。”于大章安抚道： “只要曲万年还是董事长，你就算一年不去上班，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相信曲万年也早就知道叶智羽这个人了。 既然选择了沉默，就说明曲万年愿意帮他这个忙。 再说了，叶智羽也不是那种对公司毫无价值的人，只不过就是偶尔出差帮帮警方而已。 “你和曲总可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叶智羽语重心长地劝道： “她能看上你，是你上辈子积德了，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样的机会。” “对你来说，这就是天赐良缘。” 你是怕丢掉工作吧……于大章瞪了他一眼： “你要没事就去外面逛逛，不要打扰我思考案情。” 他现在可没心情和叶智羽聊这方面的事。 从监狱出来后，于大章满脑子想的都是李勇那个小团体。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两人就开了一个双人间，叶智羽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地方可去。 见他坐到床上，点燃香烟开始看手机，于大章起身来到窗边。 望着下方街道来往的车流人群，他在脑中将刚才获得的信息进行梳理。 即使刘金松的记忆是正确的，也不能确定那个小团体就一定是十个人。 也有可能那天来的人不全。 所以，要假设。 “假设十六年前，那个小团体的人数是十个人。” “以此为基础，接下来三年间，又陆续发生两起冤案，每一起冤案就代表着一个投名状。” “也就是说，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李勇参加的那个小团体最少也有十二个人。” “减去九个已知的被害人，嫌犯的目标最少还有三个！”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一章 优待人才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这就是于大章追查那个小团体的目的。 如果最终能将人数确定下来，就等于知道了嫌犯接下来还会有几个目标。 丁峰之所以摸不到嫌犯的踪迹，究其原因就是一直在嫌犯的后面追着跑。 于大章正在做的，就是要跑到嫌犯的前面。 想要做到这样，就必须掌握嫌犯的全盘计划，和他所要针对的目标。 此时，一条线索链在于大章的脑中形成。 十六年前，一群家庭有背景的学生，组成了一个小团体。 其中一个貌似李联杰的小个子学生成了他们的头儿。 凡是进入这个团体的人，身上都有命案。 而嫌犯就是针对这个团体的人下手，连续逼疯了九个。 这条线索链目前还处在假设阶段。 因为还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这九个被害人互相认识。 只有证实了这一点，假设才会成立。 “那个策划者应该就是他们的头儿。”于大章呢喃着。 九个被害人的资料他都看过了，身高都不矮，最低的也在一米七以上。 所以那个小团体的策划者应该还没出事。 于大章随即又代入进嫌犯视角。 “如果我是嫌犯……” “就算那个团体的人我不能全部制裁，但他们的头儿我一定不会放过。” “那个混蛋才是最应该被清算的。” “如果不是他，不会出现这样一个团体，也不会发生那些事。” “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要找到他，并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连环案还会继续！！ 于大章立刻得出这个判断。 如果从嫌犯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还远未结束。 最该被清算的那个人，依然逍遥法外。 他又算了一下日子。 距离李勇断指案，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按照时间来推断，嫌犯应该很快就会对下一个目标动手。 来不及了……于大章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 现在刚摸出点眉目，还不能确定嫌犯下一步要动手的目标。 也就是说，虽然知道了对方要动手，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于大章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从兜里摸出香烟，拿出一根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熟悉的烟草味道直往上涌，让他的大脑清醒了许多，但他依旧没有点燃，而是拿在手里把玩着。 “要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 “和嫌犯相比，我的优势就是拥有一支足够专业的队伍。” “对，就是专业……” 于大章眼前一亮，立刻拿出手机给马健拨了出去。 电话刚接通，他立刻问道： “马哥，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我刚从监狱出来。”马健回答道： “问到了一些信息，我正准备找个地方将信息整理一下，理清思路后，再回去询问。” 其实找相关人员了解情况和审问差不多。 需要反复询问、不断核实，这期间还要不断调整思路。 一条路走不通，要立刻转换思路，重新走第二条，并且做好充分准备。 马健作为一个老刑警，对此也算轻车熟路了。 “先停一停，你带着夏彬立刻来我这里。” 于大章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稍后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们尽快过来。” 对面的马健愣了一下，但还是答应道： “好的，我现在就开车往锡城去。” “等等。”于大章想了想，随即说道： “把电话给夏彬。” 几秒之后，电话里传来夏彬的声音： “找我？” 于大章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你作画的工具带在身上吗？” “我放在工作室了。”夏彬答道： “这次出来调查没有画像的需求，所以就没带。” 于大章回忆了一下，好像每次见到夏彬，他都没有特意将作画的工具带在身上。 “你在省厅有工作室？” 一听对方提到这个，夏彬有些得意地说道： “领导特批的。” 为了人才，真是下血本啊……于大章在心里感叹道。 居然给夏彬单独设立一个画像工作室，可见对他的重视和看中。 可能有人对体制内的办公室没有概念。 实际上，领导的办公室是有面积标准的。 省级机关，厅局级办公室面积为每人24平米。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领导明明职位很高，但办公室却不大的原因。 那都是有固定标准的。 现在再来看给夏彬单独设立工作室这件事，就能理解于大章为什么会惊讶了。 为了留住人才，领导将厅局级才能享有的待遇，直接给夏彬安排上了。 “那个……你画模拟画像都需要什么工具？” 于大章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尽管说，我立刻去准备。” 一听要画像，夏彬顿时激动起来： “你找到目击者了？” 他跟着丁峰两个多月，一个模拟画像都没有画过，就是因为没人见过嫌犯的真容。 连监控都拍不到，更别说目击者了。 “就非得画嫌犯吗？” 于大章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作为一个画像师，你的想象力不应该如此匮乏。” “说吧，都需要什么工具，等你们到了我再告诉你画什么。” 既然夏彬能在省厅任职，那他的能力就不会限于模拟画像这一项。 而且模拟画像也不仅仅是通过描述来恢复肖像。 通过书面形式记录嫌犯相貌特征，然后将其头像描绘出来，那是头像描述法。 随便一个画像师就能做到。 而模拟画像涉及的方面要广泛的多。 “给我准备HB、2B、4B、6B、8B的铅笔，牌子嘛，最好选辉柏嘉的。” 夏彬的语速不快，似乎是特意放慢了速度让于大章记住。 于大章对此早有准备，他将电话调成了免提，此刻正拿笔在记事本上飞速写着。 “继续，还需要什么？” “再准备素描纸和铅画纸。”夏彬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还有画板，如果买不到的话，手绘板也可以。” 有钱还怕买不到吗……于大章在心里吐槽道。 “还有吗？” “铅笔刀和本夹子这样的辅助类文具你也得准备。”夏彬提醒道。 “放心吧。”于大章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两个半小时后。 于大章在宾馆内见到了马健和夏彬。 在这之前他特意多开了一间豪华大床房。 “怎么是一张床？” 马健看到房间内的双人床，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是给夏彬单独开的房间。”于大章解释道： “你晚上和我们一起住。” “我刚看了，你们那间也只是双人间啊。”马健认为于大章开错房间了。 于大章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一会儿我去换个三人间，要是不给换，晚上咱们三个挤挤。”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要他们回到十八岁 挤挤？ 马健看了看于大章的体型。 谁能挤得过你啊。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于大章这是要给夏彬留出私人空间。 一想到夏彬的专业，马健也就理解了。 作画确实需要安静的环境，尤其是模拟画像，一边画还要一边动脑子。 “看看还需要什么？”于大章指着房间内准备好的作画工具问道。 夏彬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有这些就够了，说吧，要我画什么？” 之前于大章让他去观察嫌犯体态变化时，他就觉得这个胖子脑子灵活，做事不拘一格。 这才没多久，胖子貌似又想出了新点子。 夏彬现在不免有些好奇，想看看于大章还能玩成什么新花样来。 “听说你们画像师能将失真的图像还原？”于大章反问。 “当然。”夏彬点头应道： “这是最基础的，也是模拟画像中的一种。” “那……”于大章斟酌着措辞，又问道： “你能将图像上的人物返老还童吗？” “什么意思？”夏彬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主要是“返老还童”这个成语让夏彬有些不理解。 他本能的以为，是要将爷爷画成葫芦娃。 从业这么多年，模拟画像画过无数，还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所以必须要确认清楚。 “我以前听说你们画像师能够三岁画老。” 于大章一边说，一边翻开案宗，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夏彬： “既然能画老，将人画年轻也是没问题的吧，这就是我的要求。” 夏彬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正是李勇。 而且能看出照片是近期拍的，李勇的表情还是那种有些呆傻的样子。 于大章随后又在案宗中拿出八张照片，一起递给夏彬： “我想让他们变回成十八岁时的模样，能办到吗？” 他之前曾尝试着找这些被害人在学校期间的照片，但却一张都没找到。 似乎这九个人有默契一样，学生时代的照片一张都没留下。 要知道，九十年代末，数码相机在国内都还是个稀罕物，更不要说用手机拍照了。 那时候照相主要还是用胶卷相机，所以留存下来的也是纸质相片。 虽然方式有点老，但也是最容易保存下来的。 九个人，连一张年轻时的照片都没有，这合理吗？ 于大章曾想过找这些被害人的同学，如果他们家里留有毕业照，就能从中看到被害人年轻时的样子。 但这工作量太大了。 找一个人十六年前的同学，这本身就有难度，更何况还不能确定对方就一定有毕业照。 “问题不大。” 夏彬翻看着手里的照片，没一会儿就将九张照片都看了一遍： “但是需要点时间，一天估计不行，最少也得两天时间。” 九个人，两天时间已经很快了……于大章对这个工作进度很满意。 “相似度能达到多少？”他问道。 模拟画像不同于照片，肯定是有一定偏差的。 如果肖像达到与嫌疑人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相似度，就可以作为一个有用的线索使用。 于大章自然是希望这个相似度越高越好。 夏彬听到后，没直接回答，而是拿起一张照片仔细端详着。 片刻后，他才说道： “我不敢说能百分百还原，但我可以保证，相似度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么高？！”于大章惊讶地问道，随即又有些不信地看向他。 用素描的方式将人还原到十八岁，难度可想而知。 于大章以为能有六成相似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能达到百分之八十。 而且听夏彬的语气，他貌似还在保守估计。 这时候肯定会有人琢磨了。 既然有照片了，为什么不在电脑上用软件还原？ 比如，PS去皱纹，时光相机之类的美图软件。 咋说呢，有个词儿叫：失真。 那些软件确实能够让人变年轻，但相似度太低了。 不得不承认美颜功能的强大，但那也只能用来娱乐。 对此不太懂的，可以去搜索一下乔碧萝殿下。 美颜掉落的那一刻，榜一大哥差点疯掉，立刻销号跑路。 刑侦工作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万一闹了乌龙，冤枉人就不好了。 “之所以说百分之八十，是因为说九成相似，怕你不信。” 夏彬随便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肖像说道： “人的两眼和鼻子会组成一个倒三角，无论人的面部如何变，这个倒三角都会保持原来的样子。” “就算是整容，也会避开这个三角区域，如果这个倒三角被改动，人的脸也就垮了。” “所以，无论是三岁画老，还是将人变年轻，这个三角区域都是基础。” “复原整容前的样子，也是根据这个倒三角的形状来还原的。” 有理有据才有说服力。 这下于大章彻底相信了。 就连马健和叶智羽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两人都不自觉地抬起手，摸了摸鼻梁上方。 “再给我准备些面包、饼干、熟鸡蛋、矿泉水。” 夏彬一边整理画板，一边说道： “这两天我就不出去了，你们也不要来打扰我。” 这样的要求不但要满足，还要保证品种丰富、供应充足。 于大章立刻带着马健和叶智羽，去超市来了个大购物。 除了夏彬要求的那些，他们还另外购买了水果、香肠、抽真空的熟食。 叶智羽还特意拿了几个灌装牛奶和袋装薯片。 全都是即开即食的。 就连方便面这种需要动手泡开水的速成食品都没选。 三人拎着买来的食物回到酒店房间时，夏彬已经开始动笔。 只见他拿着手绘板坐在椅子上，正对着一张照片勾勒轮廓。 于大章他们没有打扰他，将食物放在床边后，默默地退出房间。 随后他们又到前台要求换成三人间，被拒绝后，于大章咬了咬牙，又开了一个单人间。 出门办案本就辛苦，没必要为了省钱委屈自己，而且于大章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回到房间。 “马哥，说说今天你们问到的信息。” “好。”马健答应一声后，想了想，过了几秒才继续说道： “我见的那个受冤人回忆起了十六年前的一件事。” “冤枉他的那个断指案被害人，当年被他当众揍过，而且是单方面殴打，没还手那种。” “后来他被对方找来的人给群殴了。” “据他回忆，对方最少得有十个人，领头儿的是个小个子。” 十个人、小个子……于大章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点。 这和叶智羽催眠得到的内容如出一辙。 马健居然没用催眠，直接问出来了。 于大章转念一想，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刘金松当年看那个小团体，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的，所以记忆没有那么深刻。 而马健问的那个受冤人，是亲身经历者。 被人群殴了，想忘掉都难。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他们在故意送钱 这不就找到关联点了么。 现在基本可以认定，李勇和其中一个被害人在十六年前是认识的。 而且都加入了那个小团体。 这九个受冤人，于大章之前在为他们翻案的时候，全都见过一遍。 但那时他的关注点主要放在了受冤人的社会关系上。 他想借此找到符合嫌犯身份特点的对象。 在于大章看来，这是一条捷径。 既然已经确定嫌犯的动机是复仇，那么这些受冤人很可能和嫌犯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可惜的是。 九个受冤人，将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查了一遍，居然一个符合的都没有。 首先一点。 嫌犯有过服役经历。 就光是这一点，已经筛选掉了绝大多数人。 而且服役时的兵种还不能是军队中的普通士兵。 到了这一步，一个没剩，全都不符合条件。 也就是说，这九个受冤人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有能力可以完成复仇。 于大章随后又和马健探讨了一会儿案情，还是无法推断出那个小团体和嫌犯之间的联系。 就在当晚，刘淼打来电话。 “大章，你现在哪个城市，明天我过去找你。” “我在锡城。”于大章一听刘淼要来，立刻来了精神： “都查清楚了？” “李勇的资金去向都已查明。”刘淼的声音很沉稳： “资料我都整理好了，明天我当面向你汇报。” 他的工作态度于大章是认可的。 既然要当面汇报，说明刘淼认为这件事并不简单。 他很有可能在其中发现了重要线索……于大章语气凝重地回道： “好，明天到了锡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次日。 于大章在车站接到了刘淼。 回到酒店，他将马健的单人间退掉，重新开了个双人间。 来到房间后，于大章递给刘淼一瓶水： “不急，先休息一会儿。” 坐下后，刘淼先喝了口水，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李勇最近两年的投资记录和消费流水，其中副卡的消费记录是他妻子的。” 将文件递给于大章后，他继续说道： “消费流水不用看了，我都仔细核实过了，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基本上全是日常开销。” “真正值得注意的是，李勇近两年有五笔投资，无一例外，全都血本无归。” “而且这五笔投资全是国内的，行业也各不相同，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于大章对于投资是个外行，但听刘淼的介绍，也明白这些投资肯定有问题。 正常情况下，那些投资者只会将钱投在自己熟悉的领域。 不可能像李勇这样，投到这么多陌生的地方。 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即使全部血本无归，但李勇依然义无反顾。 按理说，连续两次投资失败，他就应该知难而退才对。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打开文件，于大章翻阅了几页。 上面的内容和刘淼说的一样，李勇投资的项目果然很杂。 水生花卉养殖、移动式洗车机、自助奶茶连锁…… 不但很杂，还都很离谱。 就说那个自助奶茶的项目。 如果人们愿意自己冲泡奶茶，那些奶茶店早就黄摊子了。 这个项目光是看名字就知道不靠谱，李勇居然真金白银地去投资。 再看投资金额…… 少的几十万，多的一百多万。 以李勇的身家来看，倒是不算多。 换句话说就是：赔得起。 “确实有问题。” 于大章看完最后一笔投资，然后抬起头看向刘淼： “如果这些投资单独拿出来看，瞧不出什么不妥的地方，以李勇的身家，一百万左右的投资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要是连起来看，就明显不对劲儿了，他好像在故意赔钱。” “不，他是在故意送钱！” 单独一笔投资失败，那是赔钱。 连续投资失败，性质可就变了。 在于大章看来，李勇的投资行为太刻意了。 如果没有这个案子，还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李勇的这几笔投资。 毕竟无论是赔钱或者赚钱，都是个人的私利而已。 “没错，他就是在送钱。” 刘淼说着，从随身的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交到于大章手上后，他才继续说道： “我对李勇投资的这几个项目进行了详细调查。” “发现不止是他在送钱，还有另外几个人在和他一起送钱。” “而且这里面大部分人你都熟悉。” 听到这话，于大章愣了一下。 “我都熟悉？”他念叨了一遍，很快反应过来： “断指案的其他被害人！” 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和李勇能扯上关系的，于大章也想不到其他人。 “没错。”刘淼点了下头： “而且每次的人员都不固定，一个项目的投资人数通常在五到七人。” “到下一个项目时，人员会换成另一批人，但不会全部更换。” “当把所有的项目放在一起看，会发现那些投资的，反反复复就是那十来个人。” 十来个人？这个模糊的数字引起了于大章的注意。 他立刻问道： “说具体的，我要听实际人数。” “十一个。”刘淼指了指于大章手中的文件： “每个项目的投资者，我都记录了下来，将重复的人名去掉，正好十一个人。” 十一个……这个数字是于大章没想到的。 之前他曾估算过，那个小团体的人数最少是十二人。 少的那个人是谁？ 毫无疑问，刘淼调查出来的内容不会出错。 不但证实了九个被害人之间有联系，还多找出了两个人。 而多的那两人，很可能是嫌犯接下来的目标。 难道是那个策划者？ 这个想法在于大章的脑海中冒出后，便再也挥散不去。 没错。 身为组织者，确实没有必要参与进这个投资局里。 因为他本就是收钱的人。 如此说来，人数就对上了。 只不过这条线索链还是漏掉了一个人。 “你们立刻动身，去调查这两个人。” 于大章指着文件上的两个人名，对马健和刘淼说道： “他们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害人。”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能力是拿来用的 “明白。” 案件到了这一步，马健和刘淼也知道了这两个人的重要性。 将这两人的资料调查清楚，并找到他们，就可以提前进行布控。 只要嫌犯敢动手，等待他的就是天罗地网。 之前马健还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于大章非要抓着被害人这边不放。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于大章做的事和嫌犯一样。 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被害人这边。 嫌犯这么做，是为了复仇行动顺利，掌握的信息越多，成功率就越高。 而于大章是为了掌握全面信息，以达到提前布控的目的。 这就等于跑到了嫌犯前面，提前撒下大网，等着对方往里钻。 又过了一天，夏彬将九张肖像画交到于大章手中。 “画得太精细了。”于大章看着手中的画，忍不住夸赞道。 每一张画纸上的人物都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不但将外形特征画出来了，连内在神韵也都展现了出来， “以形写神。” 于大章越看越觉得惊叹，连连感慨： “这才是形神兼备啊。” 最难得的是，夏彬将十八岁少年该有的青涩、稚嫩也全都融合了进去。 “我得睡一觉了。”夏彬看起来很疲惫，不停地揉着眉心。 “再坚持一会儿。”于大章将肖像画收好： “先回省厅，我放你一天假。” 下午，省厅会议室。 六个小组，包括许队在内的十二名警员全部到齐。 于大章坐在上首，气氛严肃而沉重。 “许队你先来吧。” “好。”许队应了一声，抬眼看向他： “我见的那个受冤人和陷害他的人素不相识。” “相片我都给他看了，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第二天我又和他说了断指案另外八个人的名字，他表示全都不认识。” 于大章回忆了下，之前翻案的时候，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案子是十三年前发生的吧？”他问道。 “是的。”许队回答道： “他的年龄和那些被害人相仿，估计和其中某些人是同学。” 现在已经对那个小团体有了一定的了解，于大章自然就能判断出更多的东西来。 十三年前，也就是那个小团体成团的三年后。 那时的他们处理善后更加熟练和老道，选定的替罪羊竟然都不认识他们。 接下来，于大章又听取了其他小组的汇报。 和他想的一样，只要是十六年前犯案的，多少都对陷害他们的人有印象。 其中有四个人见过那个小团体聚集。 现在可以确定以下两点： 1，在1998年，锡城市多了一个由十名学生组成的小团体，他们来自不同学校，年龄相仿。 2，该团体人员总数为十二人，组织者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矮个子男人。 十二人这个数字是之前于大章推断出来的。 昨天结合刘淼提供的线索，这个数字已经可以确定下来了。 现在九个人已经疯了，马健和刘淼正在调查另外两个人。 只剩最后那个组织者还没有找到。 昨天马健和刘淼走后，于大章曾经做过这样一个假设…… 那个组织者就是嫌犯本人。 只有他最清楚团体里所有成员的信息。 动机也很明显，让团体内的所有人闭嘴，这样他就可以一劳永逸，不用再担惊受怕。 可这个假设很快就被他推翻了。 首先，虽然没拍到嫌犯的相貌，但身高和体型却拍得很清晰。 嫌犯身高1.78米，这是通过现场勘查和监控视频比对出来的，绝不会有错。 而且就算组织者想杀人灭口，那也没有必要都给逼疯了吧。 直接杀了不是更省事么。 嫌犯这么做显然有泄愤的心理。 基于这两点，就可以排除组织者是嫌犯的可能性。 所以，还要继续深挖！ “这里是断指案被害人的肖像画。” 于大章指着面前的一摞纸张，说道： “准确地说，是他们十八岁时的肖像画，我复印了六份，每个小组一份。” 说着，他将这一摞复印好的画像推给离他最近的许队。 许队留下九张后，向下传递。 很快，六个小组全都分到了一份。 “你们已经和各自的受冤人接触过了，并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信息。” 于大章看着他们说道： “相信大家都对十六年前的事件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一次你们拿着这些肖像，再去会见他们，目的就一个：深挖！” “只要是和这九个人有关的事情，尽量让他们去回忆，无论回忆起什么，都要详细地记录下来。” 十二名警员听到后，纷纷点头。 同时他们也被这九张肖像画震惊到了。 断指案九个被害人的相片他们都见过。 进了专案组，看案宗了解案情是必须要做的。 在他们面前的这些肖像画，随便拿出一张，都能看出对应的是哪一个被害人。 这些画真正做到了传神、写真！ “他……他画的？”许队犹豫着问道。 这里也只有他知道，谁能有这个本事。 其他警员大部分都是下面借调上来的，就算本就在省厅工作的，也没和夏彬在一起办过案。 不是什么案子都能用到夏彬的。 一般的刑事案件，查监控就足以了。 只有复杂到一定程度的案件，夏彬才会参与。 于大章没回答，而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见他承认，许队有些恍惚了。 夏彬的确有这个能力，但能想到这个方法的，却是眼前这个胖子。 许队曾经听领导说过：能力是一方面，如何运用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同样一把手枪，同样的距离，有的人命中率不足十分之一，而有的人却能百发百中。 在许队眼中，夏彬就是那把枪，之前在丁峰手里一枪没放。 可自从被这个胖子得到后，枪管子都快打红了。 “他人呢？”许队眼里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太累了。”于大章解释道： “熬了两天，我给他放了一天假，现在估计在家睡觉呢。” 用人真狠啊……许队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 会议结束后，六个小组再次分头行动。 于大章带着叶智羽开车往锡城赶去。 他打算让刘金松也看看这九张肖像画，也许就能回忆起一些过往来。 可刚开出省厅不远，于大章的手机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马健打来的。 “喂？”按了接听后，于大章问道： “这么快就调查出结果了？” 这才刚过了一天，他有点惊讶马健的查案效率了。 岂料，电话那边的马健直接答道： “我负责调查的那个人死了。” “什么！”于大章听到这话，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同时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等车停稳后，他立即对着电话大声说道： “你再说一遍！”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死了也不放过你 嫌犯狗急跳墙了？ 这是于大章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难道是自己在S省这边查冤案，引起了嫌犯的警觉？ 一瞬间，各种猜测一股脑地从于大章心里涌出。 “他四年前就死了。”马健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车祸，当场死亡，小黑花拉走的。” 于大章：…… “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于大章没好气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被嫌犯杀死的。” 他将刚冒出来的那些猜测全都抛到脑后。 都死四年了，而且还是意外死亡，那就基本和连环案没关系了。 而且凭嫌犯的行事风格，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马健有些郁闷地说道： “后来经过深入调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换做是谁都会这么想……于大章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他关心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埋在哪了？” 他相信马健一定会对此进行调查。 以为人死了就完了？ 对于刑警来说，很多调查都是从死亡那一刻开始的。 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线索。 “稍等。” 电话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片刻后，马健才回答道： “锡城嵋园公墓。” 果然靠谱……于大章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话那边的马健也没催促，只是静默地等待他开口。 于大章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联系锡城市局，以省厅的名义让他们派出勘查人员赶往嵋园公墓。” “你是说……”马健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嫌犯会去公墓祭拜？” “祭拜？呵呵。”于大章被气笑了，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神色： “如果我是嫌犯，会将墓碑推倒，狠狠踩上几脚。” 两个半小时后。 锡城嵋园公墓。 于大章赶到这里时，已经有三名锡城市局的技术科警员等在公墓入口处。 如果是一般案件，通常会有两名技术科勘查人员，多来一个人，说明锡城市局对此次勘查很重视。 大家心照不宣，其实都知道是省厅的名头好使。 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于大章断定嫌犯一定会来确认其死亡的真实性。 确认之后，大概率还会做出泄愤行为。 剁手指、剥夺尊严，这些都是明显的泄愤行为，说明嫌犯与他们的仇恨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哪怕是人死了，也不妨碍他做出报复，甚至是泄愤的举动。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采集到嫌犯的DNA。 几人来到一片墓碑区，找到死者墓碑和骨灰存放地。 “就是这里。” 于大章指着墓碑说道： “脚印就算了，人来人往的，估计早就踩没了，主要看看墓碑上有没有指纹和其他人体组织。” 墓碑上落了一层灰尘。 但在他看来，灰尘不厚，应该近期有人擦拭过。 还有几个地方留下了明显的水渍，说明擦拭的时候，使用的是湿抹布，或者用水冲洗过。 勘查人员答应一声后，将勘验箱放下，开始从里面拿各种勘验工具。 于大章则是观察起周围环境。 主要是看附近有没有摄像头。 公墓也是有监控的，只不过达不到百分百覆盖，而且即使在覆盖区域，像素也不是很清晰。 毕竟是在室外，还是在山上，能有监控就已经很不错了。 环视了一圈，于大章发现最近的一个摄像头，在山上一条水泥路的路灯上，距离这里最少也有三十米。 “有点远了。”他不由得嘀咕道： “还是从上往下拍的，这个角度根本拍不到正脸。” 于大章无奈地摇摇头。 即使能拍到嫌犯，像素也会很低。 公墓监控摄像头的焦距会调得很小，这样做视角会变宽，能看到的范围会变广，但细节就不够清晰了。 再加上树木的遮挡，能看到嫌犯的身影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要说能捕捉到他的长相，那基本是没希望。 看来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勘查上面了。 十月的天气本就干燥，于大章自打来到S省，这边就没下过雨。 假如嫌犯是在这期间来过，痕迹肯定会保留下来。 看着勘查人员小心翼翼地在墓碑上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于大章心里有些烦躁。 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还是去看看监控比较好。 出于职业习惯，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 于大章找到工作人员，亮明身份后，调取监控。 “嗯？” 刚查看了半个小时，他就发现了端倪。 半个月前，有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曾来过，而且还连续两天在墓碑前停留。 每次的停留时间都不超过三分钟。 虽然看不到样貌，身影也很模糊，但可以肯定是个男人。 “身高、体态……” 于大章回忆了一下，和记忆中嫌犯的身影渐渐重迭在了一起。 “就是他！” 之前嫌犯在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对方的身影早就印在了脑海中。 “他在干什么？” 于大章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移动鼠标，将画面调到嫌犯第一次来的时间段上。 仔细辨认后，他终于确定下来。 嫌犯在踹墓碑。 而且连续踹了好几脚。 “他果然在泄愤。”于大章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方式未免太幼稚了吧。”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在公墓里对着墓碑撒气的，还是用脚踹的方式。 死了都不放过，看来这仇口比想象的还要深。 随后于大章又将画面调到了第二天。 这一次嫌犯没有做出踢踹的举动，而是…… “不会吧。” 于大章脑袋差点贴到了屏幕上，生怕自己看错了。 “他在撒尿？” 当看到那个身影抖了两下，他才最终确定下来。 嫌犯真的……在尿尿。 而且是对着墓碑尿。 也就是说，之前在墓碑上看到的，并不是什么水渍，而是尿渍。 没错，这样才合理。 通常家属一年才会来扫一次墓，而墓碑上那层灰尘很薄。 既然不是家属打扫的，那就只剩嫌犯了。 嫌犯第一天来，踹了几脚。 大概是不解恨，也可能是想将墓碑上的脚印抹除掉，所以第二天才会用撒尿的方式将墓碑冲了一遍。 想到这里，于大章立刻起身回到了墓碑处。 “墓碑上的不是水渍……” 他刚开口就被其中一名警员打断道： “是尿，我们已经收集过了。”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另一个快死了 “你怎么知道是尿？”于大章问道。 他想知道勘查人员是如何进行分辨的。 “试纸。”那名警员说着，递给了于大章一张： “送你了。” 于大章伸手接过，本能地想说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对方在戏弄自己。 专业人员的通病。 对于专业领域以外的人，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或者轻蔑的态度。 于大章咬了咬牙，忍了。 直到他们勘查结束，他才开口问道： “尿液能检测dna吗？” “可以。”之前那名警员回答道： “但是相比血液、皮肤、毛发来说，尿渍的准确率要低一些。” 低点无所谓……于大章心中大喜。 不管怎么说，总算采集到了嫌犯的dna。 这对于整个案件的侦破来说，无疑是一个具有突破性的重大进展。 于大章转头看向身边的叶智羽，问道： “他还会来吗？” 身边有个现成的心理学大师，在分析对方心理方面，肯定会有独特的见解。 而且叶智羽一直跟着自己，对于案情也很清楚。 “说不准。”叶智羽摇摇头： “人的心理是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化的。” “而我们只能依据现有的情况，判断某一段特定时期内的心理状态。” 他是怕判断错误负责任……于大章立刻猜到了叶智羽的想法。 心理学就是研究人的，而且绝对能用在分析案情上。 不然也不会有《犯罪心理学》这类书了。 “那你就说个大概判断。”于大章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说错了不怪你。” 也许是最后那句话起作用了，叶智羽本来严肃的表情缓和了几分，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 “一个人在做一件事时，会不由自主地处在一种紧绷状态。” “人在这种状态下，通常不会回头去做重复的事，他既然已经连续两天来到这里，大概率是不会再来了。” “就算他最后将事情完成，也会去熟悉的地方或者亲人身边，再来这里也变得毫无意义。” 于大章闻言点点头。 这和他想的差不多。 嫌犯来这里能做的无非就两件事： 1，确认死亡的真实性。 2，泄愤。 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他也确实没有再来的必要了。 于大章随后又向正在勘查的警员要了一份尿液样本。 这就相当于将嫌犯的dna随时带在了身上。 当晚。 于大章接到了刘淼的电话。 “我调查的那个人，快死了。”刘淼的声音有些低沉。 果然挑剩下的质量都不过关……于大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不是死了，就是快死了。 合着嫌犯之前是专挑那些身体健康的人先下手。 于大章催促道： “说具体的。” “胃癌晚期，时日不多了。”刘淼快速地回答着： “目前家属已经放弃治疗，他也住进了临终关怀病房。” 那确实没几天了……于大章对癌症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只要住进了临终关怀病房，基本就是生命倒计时了。 从嫌犯的角度分析，对一个等死的人下手，实属没必要。 因为接下来每一天，那个人都会受到无尽的折磨和痛苦，直到生命消亡。 “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接触过他。” 于大章想了想，又补充道： “去尝试和他沟通，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那个小团体的具体信息。” 这是目前为止，那个小团体里唯一的清醒者。 将他带回去协助调查已经不可能了，像这种癌症晚期的病人，就算被判有罪也得监外执行。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于大章现在只寄希望于对方能良心发现。 “明白。”刘淼答应一声后，又犹豫着说道： “要不你带叶智羽过来试试？” 这是个好方法。 刘淼是知道叶智羽的本事的。 只要他对那个人使用催眠手段，绝对可以让其开口。 “你猜对方能同意吗？”于大章反问道。 这一句话就给刘淼点醒了。 没错，催眠有个前提，得经过被催眠者同意。 不然就和刑讯逼供一样了。 而且病人的家属也在，就算想强行对其催眠都做不到。 最主要的，身为警察不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刚结束通话，于大章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打来电话，肯定是有重要案情……他立刻拿出手机，看向来电显示。 曲脱脱？ 于大章回忆了一下，好像好几天没和她联系了。 刚开始来这边的时候，他晚上睡觉前还偶尔和曲脱脱打电话聊一聊。 时间一久，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案子上，也就没这个心情了。 按了接听键，曲脱脱清亮的嗓音立刻传出来： “你还在锡城吗？” “巧了，今天刚赶回来。”于大章回答道。 “我也马上到了。”曲脱脱的声音很兴奋： “把你现在的地址告诉我。” “我发给你吧。”于大章随即问道： “你来这边干嘛？” 他不认为曲脱脱是来找他的，毕竟两人现在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虽然见过双方家长了，但实际发展还停留在牵手阶段。 为什么于大章能屡破大案？ 心中无女人，破案自然神！ 好吧，其实他也想更进一步，奈何不敢。 这姑奶奶可不是打一拳会哭很久的柔弱可爱型，她是真敢和你玩命。 “来这边谈个项目。”曲脱脱回答的很敷衍： “我开车呢，等到了再说。” “哎，你……”于大章刚要问她在不在这边住，电话就被挂断了。 半小时后。 于大章在酒店门口见到了曲脱脱。 得知她晚上就在这过夜后，两人在前台开了一间房。 来到房间。 “锡城离松海也不远，没必要大晚上的往这赶吧。” 于大章看起来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确实没必要。”曲脱脱瞪了他一眼： “有些人是不是认为交女朋友也没必要？” 这话听起来好酸啊……于大章立刻反应过来，笑眯眯地说道： “这不是忙工作嘛，我也很痛苦，天天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这也就是确定关系了。 要是换做以前，他是万万不敢对曲脱脱说这么肉麻的话。 但现在嘛，这是情趣。 “少来了。” 曲脱脱怼了他一拳，双眼却眯成了月牙： “既然这么想我，那晚上就在这里睡吧，正好开的是大床房。” 一句话说得于大章血往上涌，脸色瞬间爆红，一把抓住她的手： “真的？”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要求重新睡 曲脱脱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是咱们两个在这屋睡吗？”于大章觉得有必要再确认下。 这种好事他两辈子都没遇到过，必须慎重。 当说到“睡”这个字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嗯。” 曲脱脱声音低如蚊吟，眼神有些迷离。 那就没错了……于大章手心冒汗，脚后跟发麻，紧张得不行。 她的表情很明显是害羞、紧张，还有那么点期待。 自己玩微表情这么多年，不会看错。 “我去洗澡？”于大章试探着问道。 曲脱脱的脸刷地一红： “好”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于大章快步走进浴室。 里面很快传来“哗哗”水声，并伴随着他的歌声。 “我要种下许多种子，哒啦滴哒啦~” “它能结出爱情果实，有神奇魔法~” “听说每个女孩都想要得到它~” “准备好啦，哦呦，一起玩耍吧~” 曲脱脱坐在床上，听着他的歌声，感觉怪怪的。 这歌怎么没听过？ 而且明明挺欢快的一首歌，怎么从他嘴里唱出来，就变得这么别扭了呢？ 有那么点无赖、猥琐、臭不要脸。 她将外衣脱下，又换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靠在床头，闭上眼听着他的歌声。 曲脱脱确实是来谈项目的。 不过不是非得她来不可。 当听到这个项目要来锡城谈时，她几乎毫不犹豫地接下了。 只因这座城市有一个她挂念的人。 来的路上是兴奋的，可在见到于大章后，曲脱脱忽然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只有这个男人能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安心。 于大章洗澡的速度很快，没到十分钟就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你……” 眼前的一幕让他愣在原地。 只见曲脱脱闭着双眼靠在床头上，呼吸均匀，睡颜恬淡，长发随意披散。 看她这模样，是睡了？ 不由自主，于大章朝她走近几步，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在装睡逗自己。 离得近了，感受着她呼吸的节奏，和脸上的表情…… 真睡了！ 太不讲信用了！！ 说好的一起睡，你先睡了算怎么回事。 老子都特么洗白白了。 此刻的于大章真想抓住曲脱脱的肩膀，将她摇醒。 你不能这样做人啊！ 于大章站在床边，盯着曲脱脱运了一会儿气，见她丝毫没有醒的迹象，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次日一早。 曲脱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好像依偎在一块海绵上。 软软的、暖暖的，还带点沐浴露的甜香。 “嗯？” 她一惊之下，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 “醒了。”于大章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她。 “啊，我昨天怎么睡着了？”曲脱脱检查了一下自己，衣服好端端的穿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问题。 “我还想问你呢。”于大章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睡吗，怎么自己先睡了？” 曲脱脱看他这副模样，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我们昨晚不就是在一起睡的么，你还想怎么睡？” “那能一样吗？！”于大章咬着牙说道： “我不管，我要求重新睡。” 这是气话，其实昨晚于大章睡得也很踏实。 抱着曲脱脱软软的身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感受她身体上那种柔软和温热的触感，这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不过，人哪有不贪心的。 “下次下次。”曲脱脱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 “我上午要见人谈项目，洗漱完时间就差不多了。” 怕了就行……于大章得意地看着她进了浴室。 又过了一天。 马健传来消息，通过调查，又查到了一起冤案。 那名死亡的小团体成员，在十六年前曾涉及过一起命案，后来真凶落网才得以脱罪。 有些案子是经不起查的。 只要能够提出合理性怀疑，就达不到证据链完整的要求，翻案自然就理所当然了。 而当年是没有证据链完整这一说法的。 这是法治的进步，也是人权社会发展的必要阶段。 刘淼那边就不太顺利了。 得胃癌那人，拒不配合，对于他提出的问题全部避而不答。 问得急了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将刘淼赶出病房。 于大章听完刘淼的汇报，也很无奈。 对于这种将死之人，能用的办法十分有限。 来硬的不行，只能用感化的方式让他开口。 要是对方铁了心不想说，那真就是一点辙都没有了。 而且他身上肯定也有命案，那个策划者一定用了某种办法让其闭嘴。 大概率是以其家人为要挟，让他即使在临死前，也不敢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调查他的案底，将当年那起冤案找出来。” 于大章目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先这样安排： “马健那边的调查快结束了，稍后我让他去支援你。” 挂断电话后，于大章在脑中梳理了一下那个小团体的已知信息。 算上刘淼这个，目前已经有十一个人暴露在警方的视线内。 而且每一个人都没有好下场。 九个疯了，一个死了，一个得了绝症。 还剩最后一个。 于大章预感到这个案子马上要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 接下来他要和嫌犯做同一件事情。 找到最后那个策划者！ 如果让嫌犯先找到，这起连环断指案很可能会成为悬案。 凭对方的能力和手段，藏起来绝不是什么难事。 能躲过省厅专家的追捕，说明嫌犯对警方的侦查方式十分了解。 “敌暗我明。” 于大章甚至有一种感觉…… 嫌犯已经注意到了他。 自从接触这个案子以来，他所做的事情其实和嫌犯差不多。 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被害人身上。 而且于大章做的事，更像是在给嫌犯善后。 嫌犯将被害人逼疯前，让其说出了曾经所犯的罪行。 于大章则是提取出这些信息，陆续给那些受冤人翻案。 冥冥之中，他们完成了一次又一次配合。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讽刺。 一个是罪犯，一个是警察，而且还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在以这种方式合作着。 他们都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却注定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八章 锡城十二少 次日，省厅会议室。 两天不见，这一次六个小组的十二名警员明显气色比前两天好很多。 光是从他们脸上就可以看出这一次的调查很顺利。 “许队，还是由你先说。” 于大章坐在上首，对一旁的许队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于这个警龄二十年以上的老刑侦，他始终保持尊敬的态度。 这样的人也值得他尊敬。 “好。”许队点了点头，随即清了清嗓子： “这次我的那位受冤人，认出了肖像上的另外两个人，并回忆起了有关那两人的事情。” “据他的描述，那两人是他隔壁班的，最早是出了名受气包，经常被人欺负。” “后来不知道从哪认识了一帮人，将那些欺负他们的人都给收拾了一遍。” “再往后，就是他们两个欺负别人了。”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于大章听完后，脑中莫名冒出了这么句话。 暴力是人类本性的一个方面。 所以无论什么时期，什么地域，校园暴力总是屡禁不止。 当人多势众时，免不了会欺凌弱小，这和善恶无关，人性如此。 于大章不由得叹了口气。 抑或无少年，本就是恶龙。 “只认出了两个人。”于大章想了想，说道： “也就是说，他没看到那个小团体聚集过？” “是的。”许队应道： “因为不是一个班的，所以没什么太深的交集，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两个人的名字，这次是看了肖像画才想起来的。” “关于那个小团体的事情，他也是听来的，九十年代末的娱乐方式有限，这样的事情传得很快。” 接下来又有两个小组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内容和许队查到的差不多，不过要更加详细。 有一个受冤人认出了肖像画上的四个人，并准确地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第四个小组汇报时，更是说出了一个让于大章振奋的消息。 “我那个受冤人对肖像画上的所有人都有印象，还想起了那个小团体的名字。” 汇报的那名警员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说下去。 “说啊，叫什么名字？”于大章催促道。 这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奈何查了这么久，也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现在看到他如此犹豫，不免有些心急。 那名警员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小组，只得说了出来： “锡城十二少。” 这名字……于大章恍惚了一下。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按理说，这样的名字很符合那个年代的特点。 他记得在九几年的时候，有一部香港电影叫《慈云山十三太保》。 电影很有名，就连于大章在上学的时候都看过。 实际上，那个时期的学生，很多都是模仿香港电影给自己的小团体起名。 可问题是…… “你了解情况的那个受冤人，是哪年案发的？”于大章问道。 那名警员显然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还是答道： “1998年，也就是十六年前。” 这就是问题所在。 据目前已了解到的信息，十六年前那个小团体只有十个人。 这个人数很明显和“锡城十二少”这个名字不匹配。 人数对不上！ 那名警员肯定也意识到不对了，所以在说出这个信息时才会犹豫。 他是怕这个信息有误，会误导专案组。 “那名受冤人是怎么说的？”于大章又问道。 “他只知道叫这个名字。”那名警员答道： “至于为什么会起这么个名字，他就不清楚了。” 这时，另一个小组的警员接话道： “我们这边的受冤人也提到了锡城十二少这个名字，但也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什么。” “不过他提到了一部电影，叫做《庙街十二少》，估计和这个电影有关。” 一提起这部电影，于大章心里立刻有了判断。 那个策划者起“锡城十二少”这个名字，不一定就是根据人数起的。 也许只是为了唬人，让别人以为他们人数众多，不好惹。 或者是，给这个团体定下一个限额，人数不能超过十二这个数字。 而后续的发展也正如这个名字一样，最终人数定格在了十二人。 “除了名字，还有没有关于那个小团体的具体事情？” 于大章看着刚才那名警员问道： “比如，他们一起欺负过某人，或者做过什么坏事？” 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为什么嫌犯要报复这么多人？ 假设嫌犯和某一个人有恩怨，没必要将这么多人牵连进来。 冤有头债有主。 总不能因为他们关系好，就将怒火撒到他们身上吧。 如果是这样，找家人报复不是更直接、更解气么。 随着调查的深入和这个小团体被挖出，于大章心里逐渐有了答案。 一定是那个所谓的“锡城十二少”集体做了某一件事，惹到了嫌犯。 正是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参与了，所以嫌犯才会一个都不放过。 “他也说了几件事。”那名警员回答道： “不过都是一些打架斗殴之类的，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这在那个年代不算什么大事。” 就算是现在也不算大事……于大章在心里补了一句。 学生之间的斗殴，通常会被看成是小孩子打闹。 正因为有这样的看法和态度，这类事件往往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与关注，从而使得校园暴力现象屡屡发生。 而小孩子的恶，却是最纯粹的。 很多时候，他们施暴不是因为仇恨，也不为利益，他们纯粹只是觉得好玩。 “就没有一件严重的事吗？” 于大章环视了一圈在座的警员，皱眉说道： “不一定非得是杀人放火，或者是那种大场面的斗殴，就说说他们集体被处理过的事件。” 他的意思很清楚。 说出那个小团体一起做过的某件事，并且被警方或者校方处理过。 一般这样的事是瞒不住的，在当时肯定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此话过后，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 每个小组都拿出了一个记事本，开始翻阅起来。 和于大章想的一样，既然是拿着肖像画去的，肯定会让那些受冤人想起很多往事。 而刑警都有记笔录的习惯。 汇报的时候一般是做总结性的陈述，所以一些本来记录下来的事情会被忽略掉。 没一会儿功夫，会议室内又烟雾弥漫了起来。 十多个人同时吸烟，各种牌子的烟草味混合在一起，让整个空气中都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要不我也吸烟算了……于大章觉得吸二手烟反而危害更大。 “我这有件事，当年他们在校外和一群人发生过口角，后来大打出手，起因是为了争女朋友……” (本章完)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消失的同学 于大章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表态。 “集体事件我这里也记录了一件……” 随后又有警员说了几件事，于大章都没做出什么反应，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这些事他只是听一遍就知道和断指案没关系。 因为远没有达到需要复仇的程度。 无论是打架斗殴，还是争女朋友，都不至于过了十多年还想着去报复，而且还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嫌犯就算最后完成了复仇，他这一生也废了。 这种恶性案件，警方一定会追查到底。 说到后来，会议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似乎各个小组都将符合条件的事情说了出来。 室内的烟雾越来越浓郁，于大章甚至都感觉自己的眼前有点模糊了。 又过了一会儿，坐在他左手边的一名警员说道： “我这里倒是记了一件事，不过这件事有头没尾，算是我那个受冤者的一个记忆点。” “没关系。”于大章摆了摆手： “只要是和他们整个团体有关的事情，都是值得分析的线索。” 那名警员点了下头，随即看了一眼记事本，然后开口道： “据我那名受冤人回忆，当年班上有一个和他很要好的同学，在放学途中被那帮人劫走了。” “原因是上课时，那名同学和一个女生说笑了，而那个女生和他们中的一个人是恋爱关系。” 说到这儿，那名警员观察了一下于大章的表情。 见他在认真听，这才继续说道： “在他看来，那帮人就是随便编了个理由找茬，他那个同学很老实，也很内向，不可能和女生谈笑。” “第二天警察找他了解过情况，问了一些当时那名同学被劫走的细节。”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同学，据说是转学了。” 见于大章还在盯着自己看，那名警员立刻摆了摆手： “就这些了，所以我才说有头没尾。” 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于大章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第二天警察来了解情况，说明那件事闹大了。 九十年代末，学生打架很少会惊动警方。 除非…… 有一方受伤严重！ 一帮人劫走了一个人，根本就不用猜，受伤的一方显而易见。 那名同学很老实~ 估计连手都不会还。 一帮人打一个人…… 于大章脑中慢慢浮现出画面。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校园暴力的视频一搜一大把，让人感到生理不适的同时，更多的是感觉到愤怒与无奈。 还有一个地方不对劲儿…… 在这之后，那名被劫走的同学再也没有出现过。 显然转学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被人打了就转学，从逻辑上来讲根本说不过去。 所以，转学只是个掩人耳目的理由。 于大章能想到的可能性有两个： 1，那名同学无法上学了。 或者说，他受到的伤害，让他不得不在家休养。 2，那件事被压了下来。 那个小团体的每个人都不是普通家庭，要钱有钱，要背景有背景。 这样一股势力，平息一起伤害案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取得对方原谅，再给予一定赔偿，就能把事情大事化小。 估计当时那帮人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于大章在心里分析着。 如果闹出了人命，他们就会采取另一套处理方法。 毁尸灭迹、栽赃陷害…… 实际上，这一套他们对他们来说早就轻车熟路了。 “当年那个被劫走的学生叫什么名字？”于大章问道。 既然受冤人和那名同学关系要好，那就肯定会记得住名字。 连当年那件事都能想起，于大章不相信他能将名字忘掉。 那名警员看了一眼记事本，回答道： “韩连文。” 有名字就好办……于大章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你们小组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去调查当年那起案件，并找到韩连文这个人。” 越是这种有头没尾的事情，越要弄清楚。 当年他们选择将这件事压下来，说明事情肯定很恶劣。 于大章甚至觉得，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个突破口。 见众人最后实在没有可汇报的了，于大章重新分配了任务。 许队带一个小组暂时待命，剩下的小组继续调查其他受冤人。 之前漏掉了一个受冤人，还有马健刚查出的一起冤案，都需要找当事人了解情况。 现在人手充足，所以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散会后。 于大章带着叶智羽赶往刘淼所在的城市。 那个还活着的“锡城十二少”，他要亲自去会会。 而且还得抓紧时间。 那是个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人。 如果不是定好了今天开会，他早就启程去找刘淼了。 三个小时后，于大章在医院见到了刘淼。 “这是他的个人资料，你先看看。” 于大章接过刘淼递过来的文件，在墙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何天鑫，男，34岁，锡城人，后定居通城，多家连锁超市老板…… 五分钟后，于大章合上文件，看向刘淼： “案底查了吗？” “查过了，干净的。”刘淼快速答道： “没发现任何疑点。” 在国内只要犯罪或有违法行为的记录，就会留下案底。 对于成年人而言，一旦被判处刑事处罚，其案底是无法通过任何途径消除的。 说得直白点就是，找谁都不好使。 之前于大章看案宗的时候，就曾留意过，断指案的九个被害人，或多或少都有过刑事处罚的记录。 底子这么干净的，还是头一个。 是个谨慎的人……于大章在心里给这个叫何天鑫的人做了评价。 “带我去见他。”他对刘淼说道。 五分钟后。 两人来到临终关怀病房门口。 房门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人看年纪三十出头，即使面容憔悴也能看得出样貌姣好，属于中上之姿。 她先是看了看刘淼，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于大章身上，面带疑惑地问道： “你是？” “警察。”于大章拿出证件，对她亮明： “我要见何天鑫，有一起案子需要他协助调查。” 他的语气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女人微微皱眉： “你这位同事已经来过好几次了，该问的也都问过了，你们还是别再浪费功夫了。” “你们是有一个孩子吧。”于大章看着她，目光深沉而又锐利： “我来调查的，是命案。”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章 在事实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先提孩子，再说命案。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明。 你丈夫可以一死了之，但在死之前将命案的罪名落实，对孩子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有一个杀人犯父亲，对孩子的未来发展绝对是致命打击。 要是传出去，孩子在学校难免会被同学排挤，时间长了，就会觉得低人一等。 将来长大了，也会受到社会偏见和歧视。 这种偏见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就业和社交，从而造成心理和生活上的双重困扰。 而且，报考一些政治审查要求高的学校或职业时，需要出具直系亲属无犯罪记录证明。 就这一点，孩子未来考公的路也彻底堵死了。 祸不及妻儿？ 美得你。 “你，你……” 女人一听调查命案，立刻慌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和命案有关？！” 看来你是知道啊……于大章从她的表情上就能判断出，她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我是来调查的，不是来抓人的。”于大章冷着脸应道： “你这么慌张干嘛，心虚了？” “我，我没慌。”女人刚要继续辩解，病房内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 声音不高却很清楚，听起来不像是病人的口吻，反而更像是在吩咐手下做事情一般。 女人闻言脸色顿时白了一片，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对于大章说道： “进去吧，但时间尽量不要太长，你来之前应该了解过他的身体状况。” 于大章没言语，而是点了点头，随即走进病房。 这是一间独立病房，里面的摆设简约，却也干净整洁，窗明几净。 除了床以外，还有一张沙发。 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瘦的已经没有人模样了，说是皮包骨头都不为过。 “窗边有椅子。” 何天鑫说话的同时，撑着身子让自己坐起，靠在了床头上。 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刘淼去窗边拿来椅子，放在床边，然后和叶智羽去了沙发那里坐下，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于大章坐下后，看着眼前这个犹如骷髅一样的男人，眼中毫无怜悯之色。 “我的同事已经将程序走过一遍了，所以咱们之间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何况时间对现在的你来说，很珍贵。” “不。”何天鑫的声音嘶哑又难听： “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时间，自杀不体面，不然我早就走了。” 说完之后，他还挤出了一个笑容，但却比哭更难看，那种表情让人看起来心里很压抑。 “十六年前的事情，你一件都不想说是吗？”于大章沉着脸问道。 他从何天鑫的态度上就能看出这一点。 对方刚才的话其实是在表达一个意思：我连死都不怕，更别说警察了。 “时间太久，记不起来了。” 何天鑫闭上眼，轻轻摇了一下头： “更何况有些往事我也不想回忆，就让它过去吧。” 这是要玩臭无赖那一套了……于大章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 甚至比他更无赖的都见过。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他们在乎的东西来威胁他们。 说威胁不好听。 用他们在乎的东西去震慑他们。 这样就好多了。 “那九个人出事的消息，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于大章盯着他的眼睛，缓声说道： “接下来我给你念几个名字，看能不能唤起你的记忆。” “刘金松……” 他将十个受冤人的名字依次念了出来，每念完一个，就停顿一秒钟。 这期间于大章的眼睛一直盯着何天鑫双颊凹陷的脸。 等到最后一个被念完时，何天鑫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像是要滴下水似得。 “看样子你应该是想起来了。” 于大章冷着脸说道： “拜你们所赐，这十个人目前还在监狱服刑，不过很快他们就会重获自由。”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以为我在唬你？” “好，我再给你念十个名字，来帮你巩固一下记忆。” “邵欣……” 随后于大章又将十个被他们害死的人，一个个报上名字。 这样一个小团体，互相之间那点事儿，肯定都有所了解。 毕竟投名状这种事只有在内部公开才有效果。 互相握着对方的把柄，才能达到彼此牵制的目的。 于大章念到最后，何天鑫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够了！！”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是眼神却凌厉而又充满警告。 “你念的这些名字和我有什么关系。”何天鑫瞪着眼睛说道： “就算我知道他们的事又如何，又不是我做的，我没什么可愧疚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于大章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见何天鑫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那我就说一个和你有关系的。” 于大章顿了顿，在何天鑫疑惑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 “韩连文，这个人你应该印象深刻吧。” 果然，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何天鑫瞳孔微缩，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甚至还夹杂着一丝痛苦之色，似乎不愿想起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情。 果然认识……于大章提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诈他。 “你连他都找到了？”何天鑫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于大章。 “不要自作聪明。”于大章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冷冷地说道： “你们做过的事，会全部被挖出来，别指望那个人能帮你，现在他也自身难保。” 他相信何天鑫能听懂。 所谓的锡城十二少，现在只剩何天鑫和那个策划者。 见他又不说话了，于大章继续说道： “十个人，十个投名状，害了二十个人，现在已经全部真相大白。” “你觉得你做过的事，还能瞒得住吗？” 这就是讲事实摆证据。 刚才于大章给他念了二十个受害者的名字，就是在告诉他：警方已经查明真相，并掌握了所有犯罪证据。 连死的那个都给查清了，就是要让他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 当“投名状”三个字说出来时，于大章发现何天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的眼睛微微闭上，再睁开时，眼神中的慌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绝。 他盯着于大章说道： “我可以配合，但在说之前，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恶劣至极，不配为人 “说来听听。” 于大章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只要不是太过分，并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这个回答和何天鑫的猜想有点对不上。 他以为眼前这个胖子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没成想条件还没等说呢，就被设下了限制。 “那就先说第一个条件。” 何天鑫撑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坐起来一点，随即喘了两口气，这才说道： “我可以坦白，但我做的事不能影响到我的孩子和家人，尤其是我的孩子，不能受到一点影响。” 说完之后，他眼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个胖子，期望他答应，并作出保证。 他不懂法？于大章试图在何天鑫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何天鑫的表情非常认真。 “这个要求不过分，可以考虑。” 于大章没敢把话说得太满，因为他怕这是何天鑫对他的试探。 “不行。”何天鑫拒绝道： “我必须得到明确的答复，你要是不同意，接下来咱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他是没想到有人能找到他……于大章很快在心里做出判断。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关注过这方面的法律条文。 《刑事诉讼法》十二条规定，在依法判决前，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 所以才会有“嫌疑人”这一说法。 这也意味着，判决前死亡，是不会留下案底的。 警方会撤案，检察院会作出不起诉的决定，法院会停止审理。 所以一旦犯罪嫌疑人死亡，刑事追究会立刻终止，因此不会有案底留下，当然也就不会影响下一代了。 很显然，眼前的何天鑫够呛能坚持到判决了。 这都已经临终关怀了，而且现在的状态是装不出来的。 “好，我答应你。” 于大章点头应道： “不过你得实话实说，不能有任何隐瞒。” 他不打算将这方面的法律条文解释给何天鑫听。 如果说了，对方也就没有顾忌了，很可能会拒绝配合。 听到于大章答应，何天鑫眼睛都比之前亮了，急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说第二个条件吧。”于大章催促道。 就何天鑫目前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所以于大章可不敢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只说我自己的事。” 何天鑫深吸了一口气： “其他人的事我不会说，也不想说。” 是讲义气，还是被威胁了……于大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主要是他无法判断何天鑫属于哪种情况。 “这个要求有点过了。” 于大章斟酌着说道： “我来这里就是要找你了解全部情况。” “那就对不起了。”何天鑫摇摇头：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家人，希望你能理解。” 他被威胁了……于大章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想让一个将死之人闭嘴，用其家人的性命来要挟最有效了。 “好。”于大章点头： “那就说说你自己的事。” 他随即对刘淼招了一下手。 刘淼会意，立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他身边，并拿出笔和本子，随时准备记录。 何天鑫见状，先是闭目想了几秒钟，而后才睁眼，看着两人说道： “十六年前，那时的我就读于锡城二中，在校期间总是被班上的坏学生欺负。” “由于我家庭条件好，他们总是以各种理由向我索要钱财，到后来几乎就是明抢了。” “后来我在游戏厅认识了其他学校的两个人，就是他们，让我成了锡城十二少的一员。” 何天鑫说得很慢，说得多了，还要停下来喘气休息。 就在他休息的空档，于大章找机会问道： “你们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没什么含义，就是一个名字而已。”何天鑫答道： “而且这个名字不是我起的，就算有含义，我也不清楚。” 他在回避有关那个人的信息……于大章知道他有顾虑，所以也没逼着问太多。 何天鑫又缓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 “加入他们的条件你也知道了，当时我最恨的就是班上总欺负我的那几个人。” “所以我伙同他们几个，绑了其中带头的那个，并由我亲手杀死。” “之后又将这件事嫁祸给了另一个经常欺负我的同学，让他背了黑锅。” 随后何天鑫将这件事详细说了一遍。 并将被害人和受冤人的名字也一并说出。 刘淼在旁边用笔快速记录着，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漏掉任何一句话。 “这件事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早晚能查出来。” 于大章露出一副不太满意的表情： “说点我感兴趣的吧，我很好奇你们当年对韩连文做了什么？” 之前提到韩连文的时候，他就发现何天鑫的反应不对。 似乎何天鑫很怕提起这个人。 于大章有点想不明白，明明是他们劫走了韩连文，而且他们也是施暴的一方，为什么他会这么害怕？ 果然，一提起韩连文，何天鑫立刻摇头拒绝道： “我说了，我只说自己的事。” “当年韩连文的事你没参与？”于大章追问道。 何天鑫沉默了。 看样子似乎在做思想斗争。 “我知道了。”于大章盯着他说道： “你们所有人都参加了，也包括你。” “韩连文的事你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口，是什么事能让你羞于启齿呢？” “你连杀人嫁祸的事都说了，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 他的话看似是在问何天鑫，实则是在问自己。 于大章习惯了用这种自问的方式来进行推理。 “答案只有一个。”他继续说道： “你们对韩连文做的事，恶劣至极，不配为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具体做了什么，但能让你如此逃避，一定是非常残忍……” 还没等于大章继续说下去，何天鑫忽然激动地喊了一声： “别说了！” 这一声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原本靠在床上的身体此时也蜷缩成一团。 他的手紧紧攥着被单，指甲都陷了进去，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不知道，我不知道。” 何天鑫大口喘息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说出的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我也不想的，但我没办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只见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个都不放过 不是装的……于大章立刻对刘淼说道： “去叫医生。”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今天也只能问到这儿了。 何天鑫现在的状态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于大章此刻也相信了他之前说的那句：要不是自杀不体面，我早就走了。 出了医院，他们三个来到酒店。 于大章在前台又开了个双人间。 暂时他还不准备离开，何天鑫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所以必须尽快从他那里挖出有价值的线索。 吃过晚饭，奔波了一天的于大章仰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之前在医院时的情景。 在何天鑫那里，有两件事需要深挖： 1，他们到底对韩连文做了什么，以至于何天鑫一提到韩连文就发慌。 2，那个策划者的个人信息。 这两件事目前只有何天鑫知道。 如果他一命呜呼了，再想知道这些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下次见面，必须尽快撬开他的嘴，不然他一犯病，就只能先离开。 就在于大章想着该如何撬开何天鑫的嘴时，他的大腿被人拍了一下。 “嗯？” 他回过神来，看到叶智羽正站在他的床边。 “起来吃水果。” “哪来的水果？”于大章坐起身，看向房间内的桌子，只见上面放着一个大果盘： “你去KTV了？” “你就不能把我往好了想么。”叶智羽抗议道： “这是这家酒店的特色，我特意自己花钱点的。” 于大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能这么大方？” “我……”叶智羽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坦白道： “前天曲总不是来了嘛，我就顺便跟她汇报了一下工作，经费不足的事也和她说了。” “你就直接说，她给了你多少钱吧。”于大章太了解他了，也更了解曲脱脱。 在钱方面，曲脱脱根本就不会在意，她随便留点钱，在叶智羽那里都是大数目。 “十，十万。”叶智羽说出这个数字时，明显有些心虚。 于大章：…… 果然是大数目。 他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自己破案获得了那么多功劳，奖金加一起貌似都没有十万。 叶智羽这家伙哭了个穷，就到手了。 见于大章的目光不善，叶智羽赶忙解释道： “这钱不是给我的，曲总交代，这钱是用来咱们在外面吃住，多退少补，是要记账的。” 于大章没理他，来到桌前，吃起了果盘。 吃水果就相当于补充糖分，对于经常用脑的人而言，这是最好的补充方式。 叶智羽也凑了过来，拿起一块西瓜，一边吃一边说道： “今天医院那人真是惨，我看最后都快蜷缩成虾米了，那得多疼啊，才能那样。” “我看他的体重最多也就60多斤，全身上下几乎没什么肉了，我要是将来也这样，宁愿早点死，也能少遭点罪。” 于大章没言语，只是低头吃水果。 等叶智羽说完，他忽然停了下来。 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他又想起了之前何天鑫说的那句话：自杀不体面，不然我早就走了。 何天鑫在撒谎！！ 他能将自杀说出来，说明他已经受不了癌痛的折磨了，并且随时都想了结自己，以此来结束痛苦。 所以，根本就谈不到体面。 他之所以没轻生，是另有原因。 继续痛苦的活着，那就是在等，只是…… 他在等什么？ 于大章又想起了何天鑫说的另一句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家人。 我知道了……于大章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个答案。 何天鑫在等那个嫌犯来找他报复！ 他想用自己来赎罪，让嫌犯将怒火全发泄在他身上。 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怕自己死后，嫌犯无处发泄，拿他的家人出气。 那问题来了。 何天鑫为什么这么肯定嫌犯会来找他？ 四个字…… 深仇大恨！ 只有化不开的仇恨才会让人如此执着。 想到这里，于大章忽然站起身。 自己有点想当然了！ 以为何天鑫得了癌症，嫌犯就会放过他。 而事实却是，就连死的那个，嫌犯都没放过，连着两天去墓地泄愤。 自己错就错在，是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而不是站在嫌犯的角度去想问题。 要坏菜！ 于大章立刻拿出手机打给刘淼。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急忙说道： “下楼等我。” 之后，他又对叶智羽嘱咐道： “你别跟着去了，在酒店呆着。” 一刻钟后。 于大章和刘淼来到医院。 “人不见了？” 临终关怀病房内，床上只剩下一片凌乱和空荡荡，哪还有何天鑫的影子。 于大章眉头紧皱，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是啊。”何天鑫的妻子也急得团团转，眼眶红红的： “我回了一趟家，再回来就发现人不在房间里了，我还以为他去了厕所，结果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人回来。” “后来我找了个男护士去厕所看了，没看到他人，我刚要报警，你们就来了。” 于大章和刘淼对视了一眼。 “查监控。” 去监控室的路上，于大章在脑中快速分析着嫌犯可能用到的手段。 要知道，这里可是医院，不是在大马路上。 想要将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弄走，几乎不可能办到。 脑袋上戴个头套，还没等来到病房就会被医护人员发现。 再说医护人员也不可能任由一个陌生人将病人带走。 可刚才看那些护士的反应，貌似没人注意到有陌生人靠近病房。 他是如何做到的？ 怀着疑问，于大章两人来到监控室，调取临终关怀病房走廊上的监控。 根据何天鑫妻子的描述，她是在四十分钟前离开的。 将监控时间调回到指定时间段，于大章发现在他妻子离开十分钟后，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随后，一个颤巍巍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何天鑫！ 他穿着病号服，走路都有点踉跄，似乎随时会跌倒的样子。 没人绑架他……看到这里，于大章愣住了。 来之前的那些猜测，在这一刻全部落空。 他自己一个人离开病房要去干什么？ 而且他是故意等妻子走后，才出的病房。 监控画面中的何天鑫走得很吃力，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脚步虚浮，但却没有停顿，一直向一个方向走着。 最后进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把菜刀，四根手指 “调一下楼梯间的监控。”于大章对穿着制服的保卫科人员说道。 那人摆了下手： “楼梯间没监控。” “没监控？”于大章惊讶地看向他： “怎么可能！” 在他看来，医院应该在所有公共区域安装监控。 不说百分百覆盖，至少也得在楼梯间这种过渡区域安装才对。 “真没有。”那人解释道： “楼梯作为连接楼层之间的通道，虽然属于公共区域，但也可能涉及到病人的隐私。” “过度监控可能会引发对病人隐私权的侵犯。” “而且每个电梯都有监控覆盖，所以楼梯间再安装监控就属于额外成本了。” “还有，楼梯的结构和布局也不适合安装监控，步梯都存在弯曲设计……” 于大章见他说个没完，赶忙抬手打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算是听明白了，楼梯间的监控安装不是硬性要求。 所以不是所有医院都对楼梯间这种过渡区域进行监控覆盖。 “打电话，叫附近的警局派人过来支援。”于大章对刘淼命令道。 刘淼赶紧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于大章则是调出一楼走廊正对着楼梯间门口的监控。 移动鼠标，从半小时前可以快进，很快视频播放到头。 没出来？ 何天鑫还在楼梯间！ 于大章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监控室门口，临出门前对刘淼快速说道： “让警局派技术科的人来，越快越好，然后你坐电梯到顶楼，从上往下搜寻。” 说完之后，他立刻小跑着向楼梯间方向奔去。 何天鑫的病房在三楼，所以他大概率停留在一至三楼之间。 于大章此时的大脑就像是加载过热的CPU，飞速运转着。 他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去楼梯间？ 难道是嫌犯让他去的？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如果以家人相要挟，何天鑫肯定会乖乖听话。 毕竟他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家人的安全。 如果是这样，就又有了个新问题。 嫌犯是如何联系他的？ 之前去找何天鑫问话的时候，于大章就注意到，他没有手机。 所以嫌犯不可能直接打电话找他。 让别人带话？ 也不可能，这个方法太笨了。 通过监控很快就会锁定带话的人，并通过他来找到嫌犯。 还没等想出头绪，于大章已经来到了楼梯间。 收敛思绪。 他先在一楼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何天鑫的踪迹后，一路往上，来到三楼。 没人？ 他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上时，忽然闻到了一股咸腥味，还带有铁锈的味。 人血的味道！ 他抬头，味道正是从上面传来的。 不敢耽搁，他快步向上面走去，右手也放在了枪套上，随时准备掏枪。 四楼、五楼…… 血腥味越来越重，于大章的心跳也加速起来。 终于，在五楼半的拐角处，他看到了侧卧着的何天鑫。 他的双眼紧闭，身体蜷缩成一团，右手少了四根手指，在断指处还有鲜血不停溢出。 在他的身边放着一把菜刀和四根手指。 菜刀是新的，旁边还放着刚拆下来的包装。 “何天鑫，何天鑫……” 于大章将手枪拔出，对着他喊了几声。 见他没反应，于大章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又向上走了半层。 到了六楼后，他透过楼梯的缝隙向上看去，没发现什么异常。 随后他快步出了楼梯间，来到护士台，对着里面的护士大声喊道： “楼梯间有人受伤了，在五楼半，快叫医生。” 见护士答应了一声，于大章又回到楼梯间，向上走了两层。 确定没人后，他又回到五楼半的位置，先是对着现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站在原地等医护人员。 此时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大致判断：嫌犯应该是没来。 原因很简单。 如果是嫌犯干的，不会将凶器留在现场。 凭他的反侦察意识，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物证留给警方。 要是对方如此疏忽，早就让丁峰抓到了。 很快，几个医护人员来到现场，同时还带来了担架。 “地上的菜刀不要碰到，这是物证。” 救人要紧，但于大章也要尽可能地保护现场。 医生对何天鑫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置后，将其用担架抬走。 “这四根手指……”其中一名医生看着于大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大章挥挥手： “拿走拿走。” 手指断了后，最佳的接回时间是六到八小时之内。 何天鑫从病房出来那刻起，到现在才一个小时，手指完全可以接回去。 不过在于大章看来，接回去就等于再遭一遍罪。 对一个生命进入倒计时的人来说，实在没什么必要。 这有点像杀人犯畏罪自杀，但没死成，被警方拉到医院又给抢救过来了。 治好后，判决死刑，又给崩了。 前几天的熊大杀继母，貌似就是这种情况。 医护人员刚离开，于大章立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接通后，他问道： “在几楼？” “九楼。”电话那边的刘淼答道，听声音还有些紧张。 “我已经在五楼半找到何天鑫了。”于大章快速说道： “但还不能排除嫌犯在楼梯间的可能性，你下来的时候小心点，我现在往上迎你。” 虽然已经大致确认嫌犯没来过，但这种事不能光靠推断。 两人很快在七楼相遇。 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没一会儿功夫，当地警方赶到，随即将楼梯间封锁，技术科人员开始勘查现场。 “你好，我们是省厅下来调查断指案的。” 于大章拿出证件晃了一下，然后对领头的警员说道： “我现在急需知道菜刀上有几个人的指纹。” 那名警员一听是断指案，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这个案子早就在S省传遍了，最近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九个案件形成的连环案，又牵扯出了九桩冤案，这就相当于十八起案子并在了一起。 别说那些年轻的警察了，就算是从警半辈子的老刑侦也没见过如此复杂的案件。 于大章最近新查出来的两起冤案还没传出去，实际上现在已经挖出了十一起冤案。 “最快多久能得出结论？”那名警员问向一个正在勘查的技术科人员。 那人连头都没抬，继续忙活着手里的工作： “十分钟。” “麻烦了。”于大章对于这样的反应很满意。 因为钱程在勘查现场时，就是这个样子。 专注、严谨、心无旁骛。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完美助攻，干得漂亮 提取指纹很简单。 现代技术中有一种水溶性、无毒的荧光喷雾，可以在几秒钟内使指纹显现。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喷雾是由松海师范大学和国外巴斯大学共同研发的。 而真正复杂的是指纹辨别。 比如，如何鉴定两个指纹是否属于同一个人？ 这就要看指纹的特征是否一致。 如果两个指纹有七个以上的相同点，并且差异点能得到合理解释，就可以认定为是同一人的指纹。 这个过程中，会仔细观察指纹的基本类型、细节点，比如脊线的分叉点和断点等。 所以，当那名技术科人员说“十分钟”的时候，于大章是有些惊讶的。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指纹验证，必然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 他之所以要确认指纹，是要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想，也好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指纹辨别的过程很顺利，刚过五分钟，那名技术科人员就给出了结论： “菜刀上的指纹是一个人的。” 于大章点点头，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看看指纹是不是这个人的。” 那名技术科人员看了看纸张上面鲜红的血手印，又抬起头看向于大章，皱了皱眉： “你采集指纹的方式挺特别的。” 于大章回以微笑： “过奖了。” 我夸你呢？技术科人员瞥了他一眼，接过纸张。 这次更快，两分钟没到他就给出了答案： “五个指纹完全匹配，他就是用这只手握的菜刀。” 和我推断的一样……于大章对他点点头，然后转头离开楼梯间。 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认定，何天鑫的四根手指是他自己用菜刀剁下来的。 嫌犯没来过！ 那他是如何对何天鑫下指令的？ 亲自来医院当面说吗？ 不会，太冒险了。 医院的走廊和大厅都有监控覆盖，他如果现身医院，肯定会被拍到正脸。 如果像以往那样戴着头套，医护人员早就报警了。 这年头袭击医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戴着头套去医院，和去银行区别不大，肯定会引起工作人员的警觉。 排除法…… 嫌犯本人没来、也没找人带话、何天鑫又没有手机。 还能用什么方式？ 来到手术室门口，于大章看着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的何天鑫妻子，脑中突然冒出了个想法。 有没有可能是她传的话？ 这个想法一出，就像是一颗种子发芽，迅速占据了于大章的思考空间，让他的思路也变得活泛起来。 没错，就是她！ 如果我是嫌犯，这是最便捷，也是最隐秘的方式……于大章快步走到她面前，问道： “白天我们走后，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找何天鑫？” “你怎么知道的？”女人惊讶地盯着于大章： “是有一个人打来电话，说是他上学时候的同窗好友，听说他得病了，特意打来电话问问情况。” 果然如此……于大章又问道： “你就没问他，是怎么知道你电话的？” “没问。”女人摇摇头： “应该是打听到的吧，我的电话又不是什么秘密号码，老何的很多朋友都知道。” 完美的助攻……于大章无奈地看着她： “你让他们通话了？” “是啊。”何天鑫妻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说要听听老何的声音，正好那时候老何刚用过药，状态还不错，我就把手机给他了。” 干的漂亮！ 于大章已经无言以对了。 接下来的事他已经进行过推断。 嫌犯以家人为要挟，让何天鑫进行自残。 他还特意为何天鑫准备好了菜刀，并将刀放在了五楼半，故意让其多爬了两层楼。 送菜刀这种事他也不用亲自来，多的是办法找人代劳。 医院楼梯间内没有监控，而且每天出入的人很多，排查起来很麻烦。 就算最后找到了送刀的人，也很难通过他找到嫌犯。 好算计啊。 此时此刻，于大章有点理解丁峰了。 嫌犯的逻辑思维真的很缜密，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安排的很周全。 随后于大章向何天鑫妻子要来了嫌犯使用的电话号码。 他心里清楚，这个手机号多半也是不记名的黑卡。 现在是2014年，随便去一个卖手机卡的营业店都能买到这种不记名手机卡。 即便是十年后的2024年，也有这样的电话卡，只是购买渠道更隐秘了。 电诈存在一天，这样的电话卡就会存在。 这是生意。 只要赚钱，就肯定会有人做。 随后于大章将电话号码说给了当地警方，让他们帮忙调查。 同时查监控，调查送刀人的工作也交给了他们。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可以调查无果，却不能漏掉任何线索，这也是作为一名刑警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次日上午。 于大章和刘淼正准备去医院看看何天鑫的情况，还没等出门，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 调查韩连文那个小组打来的？ 于大章对这些警员的电话号码都做了备注，这也是分组的意义所在。 “我们找到他了。” 电话那边的警员声音有些沉重，听起来心情并不怎么好。 找到人了应该高兴才对吧……于大章当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他在哪？”于大章问道。 “锡城。”电话对面的警员快速答道： “具体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我有点折腾不起了……于大章不由得在心中叫苦。 自打来了S省这边，开车在几个城市之间来回奔波了不知道多少次，让他感觉身子都要散架了。 算了算路程，自己从现在的城市开车去锡城，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 还行，不算太远。 现在一百多公里对于大章来说，根本就不算长途。 “你们和韩连文已经接触过了吧。” 于大章想了想，说道： “将你们从他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先和我说一下，尽量详细点。” 他决定去锡城之前，还是要先到医院见见何天鑫。 多掌握一些新情况，有助于他与何天鑫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更多主动权。 “人是接触了，但没从他那里了解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对面警员的语气有些无奈： “韩连文的智商永远停留在了六岁。”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当一群禽兽凑在一起 六岁的智商？ 于大章记得韩连文今年最少也得三十多岁了。 “详细说说他的情况。” “好。”电话那边的警员答应一声后，从身份信息开始说起： “韩连文，男，34岁，无业，十六年前被人打伤，导致智力下降，智商永远停留在了六岁……” 听对面说完身份信息，于大章沉默一阵，问道： “当年那件事应该是双方私了的，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他说私了，不是猜的，而是通过何天鑫的身份信息推断出来的。 当年何天鑫也参与了，但他的底子非常干净，一个案底都没有。 从这一点就可以得出判断，当年韩连文的案子没有经过法院审判。 “确实是私了的。” 对面的警员回答道： “但在私了前，警方已经立案处理，不但留下了调查记录，还有相关的伤情鉴定。” “这些资料被当年负责调查的警员保存了下来。” “我们还找到了那名警员，就当年的事情，进行了详细的问询。” 立案是刑事诉讼的初始阶段。 所以，即使是刑事立案，也并不意味着就有了案底。 但调查记录会有留存，就算最终撤案了，调查记录依然还在。 伤情鉴定本身也并不会直接导致留下案底，最后还是要看法院的判决。 “将当年参与这个案子的人员名单给我发过来。” 于大章说这句话时，不免有些激动。 既然有调查记录，参与者中很可能有那个策划人。 现在十一个人的名字都已经知道了，只要看名单就能分辨出来。 很快，名单发到了于大章的手机上。 上面只有十个名字，说明当年参与韩连文案的，只有十个人。 他快速看了一遍，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万博。 没错了……于大章心中暗喜。 就是他！ 至此，锡城十二少最后一个人也找到了。 “这个叫万博的人，把他的个人信息给我。”于大章对着电话说道。 对面的警员回应道： “确实有个人信息，不过是十六年前的。” 他的话里还有一层意思…… 信息是当年办案警员记录的，时隔这么久，参考价值已经很小了。 “十六年前的也行。”于大章催促道： “先给我发过来。” 他要用这个作为基本信息去追查万博这个人，而且速度要快。 收到万博的个人信息后，他转手就给许队发了过去，并命其对此人进行调查。 之前开会于大章让许队带着两个小组待命，就是为了应付一些突发情况。 “好了，现在说一下韩连文的案子。” 于大章说完，又补充道： “挑重点的说。” 电话那边的警员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立刻说道： “案发那天，韩连文在放学的路上被他们劫走。” “他们将其带到了附近的一处出租屋，那里是他们租来平时看电影录像的聚集点。” “到达那里时，是下午五点半。” “直至晚上九点，他们中的一个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将韩连文送到了医院。” 说到这里，于大章立刻开口打断道： “你等会儿！” 好家伙，差点让他给滑过去……于大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让他说重点，他直接将重点给省略了。 叙述事情主要讲的是起因、经过、结果。 起因没说可以忍，放到后面说也可以，但经过总不能省略吧。 韩连文被劫到出租屋之后呢？ 直接就跳到晚上九点，让救护车拉走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个爹教你这么汇报案情的。 “在出租屋里发生的事为什么不说？”于大章没好气地问道。 “因为没有那方面的记录。”对面的警员解释道： “十个人应该提前就商量好了，对出租屋里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问得紧了，就说在一起玩的时候，韩连文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他们是出于担心，才叫的救护车。” “调查期间，韩连文本人处于重度昏迷中，所以无法提供证言。” 等韩连文醒了，案子已经私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于大章已经知道了。 因为韩连文的智力受损，再想让他将那天的事叙述出来，几乎不可能办到。 六岁的智商。 即使能回忆起来，也是只言片语，根本不足以作为有效证词。 也就是说，除了那十个人之外，没人知道那天在出租屋的三个半小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提前串供，统一证词，以此来拖延时间。 紧接着家人利用关系和金钱，对韩连文家人进行施压，以达到私下协商解决此事的目的。 难怪他们要统一口径，就是为了否认伤害韩连文的事实。 “韩连文当年的伤情鉴定核实了吗？” 于大章现在对以前的伤情鉴定都不太相信了。 “核实过了。”对面的警员答道： “当时负责调查的警员将韩连文在医院的病历也留了一份，和伤情鉴定的内容差不多，可以确定其真实性。” 随后他将伤情鉴定上的内容，大概讲了一遍： “韩连文全身多处骨折，肌肉粥样化，多脏器损伤……” 听到后来，于大章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有些发凉。 这特么能是自己摔的？！ 就算是高处坠落也不能将肌肉摔成粥样化啊。 只有反复进行击打才会形成类似的伤害，这种伤很明显是人为造成的。 还有韩连文头部的伤也不对劲儿。 人的大脑可没有那么脆弱，受到伤害不会轻易就影响智力。 于大章前世处理过很多伤害案，其中头部重创的伤最多。 有棍子打的、酒瓶子砸的、砖头子拍的、重拳击打…… 但被打傻的一个都没有，最严重的就是脑震荡。 对此他还做过了解。 受到一次重击，基本不会对大脑内部造成损伤。 那问题来了。 什么情况下，才会导致智力下降？ 答案就一个。 长时间频繁击打头部！ 尤其是连续重击，会导致脑组织损伤、脑水肿、颅内出血等情况。 他们真的不配为人……于大章终于知道何天鑫为什么不愿意提及韩连文了。 咬了咬牙，他对着电话说道： “将伤情鉴定拍照发过来，拍清楚些，我要拿去打印。” (本章完)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对待恶人，我的底线一直很灵活 半小时后。 医院临终关怀病房门口。 “警官对不起，他不想见你。” 何天鑫的妻子挡在病房门前，一脸歉意地看着于大章，但是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我猜到他会这样做。” 于大章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份装订好的文件，递给她： “把这个给他看，看完了他就会见我了。” 女人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天空却出奇的晴朗，一架P50战斗机直接从跑到上起飞，这一日，唐老头子船上自己许久没有穿过的美国军装，佩戴上了自己得到的所有勋章去了重庆。 “暂时没有，但是殷青华是个聪明人，迟早的问题。”花重生安慰她。 原以为是祖坟冒烟，但是这世上，你得到了什么，你就要付出什么，很显然，之后的种种，或许都能够归结到先试用后买单的范畴内，她开始为自己得到的买单了。 十几天后，玄心宗这一队人马还真的从无忧大陆南边赶到了北边的龙门。而结果，也跟张龙猜测的一样。 想必这也是大家的呼声，当邓柱子提完这个建议之后，十多名报务员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肖青，很显然，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肖青点点头。 可是就如同老话所说的那般，这天底下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也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很多事情，你得到了，就得拿东西去换的。 她和聂风行的苦恋，连柳皇后都有心成全，只是因为太后当时的一意孤行，柳皇后才不得不就此作罢。 “慎王爷喜欢狩猎吗？”墨容湛笑着问，观察了赵仲慎这么久，如果要说他真是个只会流连青楼的风流王爷，他是不信的。 江珊珊冷冷地勾起唇角，盯着天边的霞光轻声道：“我是等不及太后娘娘的千秋宴了。”想必这场宴会因了她的出谋划策将会过得精彩异常，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说的就是这种生死难料的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擂台之上变成了一片雾海，无数的元气笼罩而来，环绕着台上的韩天宇。耀眼的金光不断的闪耀，直接穿透了浓厚雾海的阻碍，涌现了出来，照亮了整个天空。 答应一声的王志燃便爬了起来，进行了一番梳洗之后，就跟上了绝灭天在这片森林中穿行了起来。 这时，苍犬和琼野再次出现，发现到场的只有：姬红夜、麻骨、左战、曲仲简和十队三人组这七人。 “他们觉得灵儿不算好看，就算参与拍卖也不会有太多收益，还不如留在手中，另做他用。”伊芙蕾复述道。 绾翎将喜宝安顿好后，再三确认了他的安全，这才再次动身，朝狄煜的方向飞去。 由于经过之前与真正毁王境的修罗王一战后，他深深的了解，自己还差的太多。 林语心神不宁的时候龙九九却是靠着龙杰睡着了，心中也多出了几分无奈。 解沐疯狂出手，敢阻拦的人，全都葬身血海，而且这些人的死相都非常难看，他完全没有人类该有的理智，一个野兽杀起人来，能有什么美感。 在看到玛丽的第一刻，温德的心如遭重击，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自己的爱人竟然真的前来救他了。 “老蛇夫，好久不见了。”琼野还未等角鹰灵兽降落，便纵身从半空中跳下。 对面的血莲童子，这托在手掌上面，一朵万魂的血莲，是一瞬间的破碎，眼看自已的邪术，被凤儿轻松破解，这半空中那“血莲童子”又岂能服输。 “下官谨记郡主教诲，回去后定会好好教训那不孝子。”何正顺说。 但人民军还是保持一惯的不扰民的作风，因此谢绝了正定府地方官员的接待邀请，在城外自行扎营休息，连带着庆亲王也只能跟着士兵们一起住营房，不过庆亲王到也没有什么怨言，还严禁自己的待卫抱怨。 我走过去一看，上面写着卢家村全景图，时间是清咸丰二年。这幅图可以说是整个村子最完整的体现，而且可以看出来当时的村子没有分裂。 而且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手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这会想抽回来都不可能了，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不用多想，这次胳膊就算是这样被废了。 其实他并不是路过，而是一早就在后面山上了，就在当初遇到杜晓璃的地方。因为明日便是杜晓璃和韩冥熠大婚的时候，他莫名觉得有些心烦，便到处走走，没想到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里。 返回酒店的房间里，已经是凌晨时分，我又洗了个澡，然后来到床上，给朵朵持咒祈祷。 似乎是真的跑了。她很明智，因为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惹上更多麻烦，让自己陷入困境。 在平台上好不容易稳住脚，可高速飞行的娜梅迪亚便也蹿了上来，在空中向疯狗俯冲。情急之下，塞雷斯亚横过勾爪将其挡开，并用长剑的横扫将其逼退。 朵朵一开始还跟在我身边，用佛法降服，然而到了后来，总是跟不上我的节奏，索性腰身一晃，将身子给钻入了鬼剑之中，专门将被吸食入内的镜魇分门别类，然后将其力量融和，化作已用。 见状，叶璃侧身看向墨修尧。却见墨修尧神‘色’平淡几句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显然心情不错，应该不至于吓到人才对。 在每个教区设立集中的教会学校，选拔平民培养为神职者，这样的工作之前已经铺开了，现在只是继续推进和梳理体系。 不过这里的雏田不怕，她的身边也是有同伴，志乃张开手臂放出虫子，漫天的虫子飞舞冲向雨之国的忍者。同时还有牙和赤丸，已经变化出拟兽忍法和拟人忍法，使用“牙通牙”联合发起攻击。 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被一个华夏平民活捉回去当老婆，这个消息一出，绝对轰动全世界。 水树出现的太过突然和仓促，刚才都没有人感觉到她的存在，结果是吓的三人一跳，本能的应急反应不是欢迎，而是上去就是一拳头。因为是来见自己的同伴，压根没想到会有遭到攻击，然后就是直接打出去飞数米远。 ------------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老实人 “练，练胆子。” 何天鑫的声音细若蚊吟。 “什么？”于大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刚才那一刻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练胆子。”何天鑫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又补充道： “用当时的话说，就是找个人练手。”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何天鑫说完之后，又将头低 最庆幸的要数车晓丽了，毕竟和曹鹏关系建立的算是比较深厚了，现在曹鹏果然不是一般人，那么当真是一种很好的局面。 倪多事一拍脑门，道：“哎呀，是我糊涂，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这个…，要不你自己上去一趟？省的我碍手碍脚。”话音刚落，突 觉腰间一紧，跟着直升而起，耳边嗖嗖声响，在一定神，早来在飘香楼屋顶之上。 “有缘再会。”方铭朝他挥挥手，看着他们逐渐远去，挠了挠脑袋。这下，他可就有点麻烦了。 其余海匪见易轩如此凶悍，纷纷吓得跪地求饶，易轩对着天空放出无数火球，正是与翁、聂二人约定的救援信号。不多时，紫玉飞舟飞临上空，不等落下，便从飞舟上跳下一人，正是翁阳晖。 “血罗门、蝎王谷、夺魄狱、风魔岛还有公良世家，我易轩此生与你们不死不休，定要为枉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易轩仰天发出长啸，悲歌易水。 “是，晚辈谨记。因巫镜之门开启之日，是巫马子百岁寿辰，届时整个云唐城都会热闹起来。而在此之前，各方势力还会汇聚在城主府，参加盛典，亦是为了给巫马子大人祝寿。”长孙康伯连忙说道。 之所以停顿，是因为要知道，送信主要便讲究一个八面玲珑，凡是见过的基本都要有个印象，日后若是出现什么麻烦事情才更好处理。 而在一众禁卫押解着那最后一个蓑衣人来到苏扬等人面前的时候，那蓑衣人见势不妙，连审问的时间都不给，奋力挣脱束缚，毫不犹豫的回转刀身，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广嗔尊者问遍了镇上的所有人，都说不知倪多事去了哪里，大怒之下，挥动手中两柄戒刀，连杀数人。 “说说看，如果我把蓝城集团交给你，你准备怎么干！”曹鹏直接开门见山。 噶卢岱的身影进入李格格的眼里，她想要的话，全部被咽了下去。 外面发生这些，曹操与夏侯惇两人并不知晓，没想到段珪功夫这么厉害，两人联手，反被鬼头刀逼的险象环生，再战下去，只怕连性命都撂在这里。 他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四个家伙的手段过于残忍，没必要这样对待一名将死的人，毕竟他和林浩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之前的泥土已经干了，和毛发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有些则是掉落在地。 当张角说出天子剑三字时，马蓉等人心里不由一惊。什么？莫非天子剑在这个曹操手里么？ “大紫明宫的传承者，我相信他会成功，到那时也是老夫的解脱之日，只要拥有天道之力，乱魔海的封印就会松动，你们就可以离开此地了”，乱魔老人说道。 “你！”乌拉的弟子面色大变，不顾身体素质差距，箭步挡到乌拉身前。 既然这名玄品初期的前辈带着剑齿虎想看他们折磨人，那就随便看吧。 噶卢岱被他抱进了怀中，她坐在他的腿上，看着帐篷的外面，蒙古的世子们又嘻嘻哈哈的闹在了一起，他们看向皇子们的帐篷漏出了不屑，根本没把康熙的惩罚放在心上。 ------------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他有个弟弟！ 何天鑫听完于大章的分析，愣了半晌没说话。 凡事就怕往细了想，于大章这么一说，他也发现自己有点自欺欺人了。 “我，我该怎么办？” 何天鑫说这话不是在问自己，而是盯着于大章问的。 他联系不上万博……于大章立刻在心中做出判断。 如果他能联系上，不会求助性的询问别人。 “ 凯尔特人这边，加内特伤愈回归。三巨头都是百分百的状态，整场比赛，骑士几乎都扮演追赶者的角色。 但考虑到卡萨克斯是在这几天刚刚晋升到“灵巫”的话，安东尼推测他并不会拥有很强大的自然零。 陈耀祖已经召唤了铠甲，蓝色的铠甲仿佛象征着孤高的苍蓝之空，冰蓝的晶霜环绕，使得周围氛围都冷静了下来。 这里和其他两个财阀一样，也不是叶氏财阀的总部所在，是他们之前为了争夺机缘，而临时购买的一处庄园。 对于尸鸠来说，这样的现象实在难以理解，它们会受伤，可不会死去，在终极意志的操控之下，它们原本就是终极意志的延伸。 诡异的是，它的身躯如同面条一般，探出的时候，被殿门处的强大禁制碾压的一阵扭曲、朦胧，被拉成了不可思议状。 安东尼在自己的身边盘绕起黑焰，并让其如同子弹般射出，但是黑焰却在触碰到那条黑蛇鳞片的瞬间消失了。 “是！飞鼠大人。”佩斯特尼亚张开双臂，手掌上各浮现一个白色光团。 许半城身体一僵，气得浑身发抖，只是却并没有发作，灰溜溜地走了。 此刻的贝拉已经换下了性感的舞裙，取而代之的黑色短裙和过膝的黑色长靴，那头耀眼的红发仍旧是梳成两条长马尾，柔软地垂在肩上。 果然，由叶凡在神州创建的天王堂杀来了，他们从浓烟滚滚之地而来。 如此近的距离，左法卫现在的状态，挡不下这一击刺杀。左法卫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纵有百般不甘，结果还是无法改变，不敌就是不敌。 云拂偏头看去，居然发现腓腓和傅春柔也在大厅之中，当然，他们旁边还有欧阳冰清等人。 之前，因为卿卿头晕，并没有跟安静他们一起吃饭，都是苏以景将饭菜送到卿卿房里，让卿卿吃；而现在，卿卿头不晕了，也下床出门走动了，所以，这日晚饭，卿卿是与安静他们一桌吃的。 认爹有风险，钟厉此时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他觉得神王一个眼神就能灭了他，还不说周围那么多鬼将和鬼卒，此时有种再世为鬼的感觉。 “还不起？今天还回武当不？再晚就只能赶下午的车了。”易尘回到床跟前，直接拉开了张灵苓的被子。 其实李逵这话也是平日里听宋江说多了，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想起宋江千叮咛万嘱咐过一定不能对外人说起的，本来也有点后悔，只不过他是个性直而且胆大的人，索性也就认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消散吗？”童乐轻轻皱起眉头，说实话，他还真想带着个无所不知的精灵王在身上，自己就不用到处碰壁了。 易水河畔，随着时间推移，苟渐离和象山显得有点焦躁，他们同样在等待汪峥的命令。 正面刚的话，易尘在没有动用僵尸本源之力的时候，勉强能对付一下这个五百年道行的僵尸，而易尘一旦变身，体内充盈的能量让易尘有自信短时间内就能将这只僵尸解决了。 ------------ 第二百六十九章 文武双全 虽然韩连文口齿不清，还有点大舌头，但于大章却听得很清楚。 他还有个弟弟！ “为什么这么说呢？”于大章语气温柔，用哄孩子般的语调问道。 韩连文伸了伸舌头，斜眼看着于大章： “他……他……说要给我报仇，他……是不是打人了？” 这一刻，于大章感觉真相已经近在眼前，嫌犯的身份也 九天拿着电话差些笑出声，脑袋里好像已经想象出了阮棠拿着电话一脸懵圈的表情。 大家都知道地球变大了很多倍，无数人想要回家，可一部部血泪史告诉所有人，轻易不要在外面流浪，危险实在太多了。 “啧啧，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淡定自如的离大少，也会有紧张的时候？”陆宸勾着唇调侃，一脸欠揍的模样，就是不说苏绵绵的病情。 然而，大门处却没有招牌，只有很显眼的照明灯。通常只会出现在球场的那种。 天帝点了点头，如若不是人鱼身上那么多宝贝，灵武上神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命令他们脱离联盟军，猎杀人鱼。 苏绵绵的话，倒是把顾倾柔赌的没话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华天哪里知道对方乃是妖罗皇本人。他顺着溪水行了片刻，果然在岸边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司徒林萧。华天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司徒林萧没什么大碍，华天捧了点水，浇醒了司徒林萧。 不知道要多久才会醒过来，代表着无法主动送人头，云瑾瑶等人不找到他，这场比赛还真结束不了。 看见胡大宝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几个弟妹也是看见了，有些仇恨的朝着胡大宝瞪了过去。 偏偏他们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再继续下去，损失惨重的是他们。 掀开锅，取出药液，再放入第二株药材，如此循环反复，最后再将所有的药液共同烹煮，终于在三天后练出了固元丹。 本来呢，苏欣还想着今天晚上要不要住酒店，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也解决了，现在，好像该去任务空间了。 “那个马上鲁姝过来，你能不能回家去睡？”苍海腆着脸，好声好气的哄道。 但苏欣说的是事实，原主工资的确比黄栋伟高，虽说二人同一时间毕业走出校园，但原主的父亲托关系把原主送进了一家大公司，而黄栋伟没那个福气。 卢温怔了怔，没想到姬羽竟是曲解了他的意思，不过只是一瞬，他便觉得很是欣赏。 “附近有超市吧？你帮我烧点儿水，我去买些东西来做宵夜。”唐敏吩咐着。 二十万血的九尾紫狐，在众人的合力攻击之下，能坚持三分钟就已经非常不错了，随着怪物倒地，众人此刻也不在原地停留，而是朝着天桥的远处，继续前进着。 之后他又改变了策略，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这次他却再次失望了，那双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就好像是钢铁一般，牢不可破，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唐敏和苏菲，可是她一手撮合的，最想看到的就是他们结婚生孩子了，虽然这两人已经领证了，成为了合法夫妻，但是他们还没有办喜酒呢。 不管是谁家的店铺，在拆之前，值钱的东西都将会落入它们的口袋之中，而那些在海族内比较漂亮的老板娘，或者普通百姓，那都将被这些士兵所糟蹋。 马腾便跟皇甫嵩谈条件，说他可以入朝为官，但要他儿子马超继续做武威太守。 ------------ 第二百七十章 他带走了所有军装照 想来也是，十个人犯案，就相当于十个家庭平摊这笔钱。 这么想来，其实每一家出的钱并不多。 于大章本想问问具体的赔偿金额，结果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 既然够韩连文一家衣食无忧，那他就不需要操心了。 再加上韩连武退伍的钱，应该足够他们母子以后生活。 高中毕业应征入伍，也 我眉头一紧，发现她不对劲，她那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并不像焦苏苏的。 “评心而论，凭借诸位现在的实力，如果遇到比自己更为强大的敌人该怎么办？”元通似乎很喜欢吊人胃口，似乎也很能够捕捉众人的心里，众人无不在心里默默的揣测他接下来该如何解说。 元通没有掩饰自己的实力，周围空间的压力骤然激增，李强有些勉强的抖了抖肩膀，九衍鎏的金光瞬间也就荡漾开来，李强稍稍感到一丝轻松。 “这样不是很刺激吗？你不是一向喜欢刺激的事情？”季凌菲侧身躺在床上，玩笑道。 一想起还有一份检讨要完成，百合强打精神定了个闹铃，才安然睡去。 打开门进去，家中又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只有金鱼游来游去。随即打开了电视，又给金鱼换了水。做了饭，只吃了一些。她洗了澡就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随即越来越困，就倒在了沙发上。 他只顾着往里闯，哪里会想到景云昕已经醒了。正看见，顾若宇轻轻的拥着景云昕，满脸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见过他们吗？”青帝的脸色更加难堪，既然李强见过他们，而又没有跟他们详细介绍，想必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极大。 “渣渣一个，也敢在你爷爷面前装大蒜。”一边的蛇灭天此刻叫道，看见那前方男子不屑的语气，他就很不爽，这不过下嘴瘾，那家伙还得意上天了。 我的手马上就有了蓝光出现，将手一放到尸体上面，就明显感觉到尸体的颜色在发生改变。 饶是这样说，却也能够看出岳老爷子眼神中的躲闪，佟心媛很清楚这其中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岳家中人肯定有不欢迎她的因素存在，她并不害怕这些，却不想因此让岳老爷子为难，故此佟心媛决定晚一步去岳家。 单萱并没有问亡垠，怎么午时了外面才蒙蒙亮？而是了然地想到，怪不得感觉都过了很久了还等不到天亮。 赵云红想要嫁给罗立彬的想法，首先遭到自己父母的反对，但她一意孤行，甚至不经父母的同意，直接孤身前往罗立彬的家中。 路上沈崇泽给宋荣妍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宋荣妍媒体报道已经出来了，他们没有办法再隐瞒商佑瑕和商家。现在只能过去商家坦白一切。 “你回虎头山伺候你家老爷子，我带着四川在这个大中国走走，毕竟还有没走过的地儿。”恭三儿搀扶着大岳着，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这是恭三儿脸上很稀罕的神情。 估计这次真是喝大了，钱一飞身体也有些消受不了，躺在床上身子也是不安的活动着，林馨儿也是放心不下，便坐在一边看着钱一飞，等他熟睡过去，自己再离开。 恰在此时，单萱被萧霄给定住了，单萱不是没发觉萧霄的动作，只因为亡垠才分了神而已。 佟心媛直接让聂征去联系盛博轩，有了盛博轩的协助，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做的很顺利的。 ------------ 第二百七十一章 难题当然是交给专业人士 二十分钟后。 锡城三院。 几人汇合后，直奔医院的病案科。 对工作人员亮明身份，于大章要求调取韩连武的就诊记录和门诊病历。 像类似的记录，医院最低要保存15年以上。 而且即使是2014年，大部分医院也都采用电子病历系统。 相关资料上传云端后，通过人名就能立刻调出相关 刚刚还瞧不起人的店员立刻换了副嘴脸，马上拿出最专业的服务式笑脸。 张子夜一听就乐坏了，无论是挑战之力还是四个等级，都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而且项目还是自己最擅长的速度。 “混蛋！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么我一定是今天最后的赢家。”颛孙于晨嘶吼着，同时拽着颛孙沫沫向后退。 李刚一看金毛傻愣住了，他这会儿本想出拳打大华子的，但他心里却有很多顾忌，他是怕自己一时装逼装大发了，到时候真收不回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那样恐怖的场景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画面，触动了饶梦语最惊悚的神经，她似乎看到那颗人头朝她的方向转动了一下。 四眼伸手拿过相册说，“那行，所有的图片都在这里，你们先坐着慢慢看，我去给你们倒茶。”说着话，他把图片放到茶几上，端起茶壶向里屋走去。 过段时间的位面战场。。所以趁着这半个月的时间。张子夜带着公会里面的几个玩家开始到处寻找失落的远古圣物。 时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他真用全力的话，这孙子早被他一脚给踹翻盘了，哪里还能有弯腰的机会。 玉蛛应该已经嫁给了博斯，才会在这几千人的注视之下打情骂俏。 “马上就要决赛了，你还是先看看再下定论吧。”说罢捻须微笑，对着星月自信满满的状态一阵不屑。 陈芊芊对上喻美莲平静的双眸两秒，不愿多说地给名片再给两句建议便离开，喻美莲在见她离开后便冷嗤一声撕毁了名片。 每喝一口，就抬头看赫连战止一眼，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完全把赫连战止当成了下饭菜。 大战不过片刻，参与围杀的人接连陨落，下场极为凄惨，都是被那电芒炸成了血雾，尸骨无存，手中圣兵尽皆被摧毁。 之前这个工程总监对叶昊一无所知，根本就没有看过，所以不知道叶昊跟林佳彤之间的关系。 君慕青面色更加苍白，嘴唇咬出了血，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退出了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便是要跪下去。 斯克才刚一关门，就见赫连战止拿过搁在储物柜上的烟盒，轻轻地磕，抖了根烟的过滤嘴部分出来，叼到嘴边。 谋杀，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等于亲手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曼陀罗城之所以叫曼陀罗城，是因为在曼陀罗城中有一种特殊的黑色曼陀罗，属于植物系二品高级蛮兽。 水牛武体开启之后，李天福头上长出了一对牛角，身上出现淡蓝色的铠甲，防御力大增。 “对不起，头……”看守警察对上贺敦的爆喝顿时语塞，一旁的永爸爸也十分担心，却不愿放弃地朝看守警察投去求助的视线。 “什么意思？我家公司的保安，月薪四千多，还有五险一金，你们刚出来的毕业生有多少能有这种工资的？”张聪冷笑着说道。 在殿内左右众人急促的惊呼声中，蓝衣青年正欲抬脚走向吴子健，突然只觉背后一股不可抗力朝他猛然袭来。 如果这青色怪兽选择一边后退一边攻击，那自己想要接近它还是要费很大的周折的。 为了减弱白鸟绝的发挥，王越用尽全力把战场控制在钟宫羽这半边战场，这样一来，白鸟绝只能发挥三分之二的威力。 方一脱出地面，秦烈剑光就一束一凝，驾驭着纸人，直接冲向那象龙。 杨天惊愕莫名，自己这是要非礼对方，怎么现在对方反过来十分享受，好像要反过来非礼他一样？ 晴明目中充斥着无穷的恨和哀，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琨铭师尊身亡，两位道君亦受伤不浅。与魔门联手，本就有诸多弟子反感。此时的教内宿老，三千道门，对穹境也不乏怨意。 男生一个个义愤填膺，看向李刚的眼神都能射出刀子……奴奴可是班里男生的宝，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所有男生都生怕奴奴答应……只要奴奴答应，他们全都瞬间失恋……这种糟心怎么能承受？ 方院首和上官恋虹，都注意到了吴子健此刻脸上，那古怪的面色。 可是却不想，这句话却突然让韩鹰脸色大变，脸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双手死死地抓着轮椅扶手。 她先前痛的痉挛的手一点点舒展开，而后她将药盒放在储物盒内。 “我那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不管他让不让我们进，我们都要杀进去！对付敌人，哪里需要这么多客套的东西！”凰无夜冷笑道。 她丢了一颗丹药离开，这七品炼药师暗道：他再也不想待在这一个破地方了。 好吧，这种说法也没错，可云瑾瑶已经开始在提升战斗力了，却并不只是一味的提升修为。 “雪儿，我会及尽量的陪在你的身边的。”轩辕凌看着韩应雪，眸子里面充满了柔情。 帝墨玄板着的那张脸，终于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唇角也勾了勾。 秦墨立即出去，看见意欢站在黑色的大门前，而门外，不是别人，是艾萌萌，换了一套休闲装，手里拿着一只可爱的兔子，应该是要给意欢的。 不知为何，狐圣法总觉得，平日里握着她那强健有力的手，此时竟是软绵绵的，像是使不出半分力量似的。 ------------ 第二百七十二章 狡兔三窟 此时，所有看监控视频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儿。 医院楼层大厅中。 韩连武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挪动一下。 时间对他来说，仿佛静止了一般。 他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地面。 之前他手中的一叠单据不见了，应该是被他放进了随身的包里。 此时他的手里只拿着一 “赖大哥，你不是吧？你好歹也是一个省长级别的人，怎么就开这车？”我笑道。 “白无常大爷，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老婆孩子，求您老人家给个还阳的机会吧”我此时不得不怂，这两只鬼差比起我来只强不弱。 “好了，现在该你们继续选择了，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木梓飞转移了话题继续问道。 三人说话间也时刻注意着擂台上的动静，持刀者跳起猛地一刀劈下，生生将长枪劈断，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停在了对方脖子的半寸处，胜负已出，接下来就是第五擂台的第二场比试。 这青色长剑正是当日在四象城池夺取的青龙剑，象征着青龙使者身份的配剑。 “唉，希望谷老爷子可以及时赶到吧！一旦判刑，那就不好说了。”我叹了口气靠在了靠背上。 “杀你，你本就是个已死之人，何谈杀你。”孟骊盯着鬼魂说道。 “王兵，这次的僵尸你对付不了，把身体交给我，我帮你宰了他。”刀魂的声音响了起来。 “龙鳌大人吩咐过，各路诸侯去见他的时候都不允许带兵器，而且我们水族的人一般都不习惯用武器的，到时候你带着家伙去了，显得太突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顾姗说道。 苏怀听法相和尚说完，才明白无为大师为何让自己来保护铁骨参，原来二人有着这等关系。 虽然龙沛儿早就知道淬体会经历很大的痛苦，但是这痛苦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没有想到竟然可以这么痛苦，这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受不了了，这种痛苦简直都不能称之为痛苦了，这简直就是酷刑。 心樱连连后退之中，突然脚步一个不稳，身体一个踉跄，似乎就要摔倒，手中长刀划出一个奇怪的弧度。 “父王，这里的事就交给儿臣吧！儿臣定保清歌安然无恙。”谢寒舟上前拱手说道。 从地上捡起一根铁丝，把它弯曲过来，对着门锁的位置就插了进去，我把耳朵轻轻的附在了门锁之上，转动的铁丝，听着里面的声音。 她起身想拍几下，看着自己手上也脏兮兮的，就到花圃外面的水龙头那边冲洗。 欢喜的自然是黄玥茗乔逸，以及那些即将被傀儡杀死，自己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结束了，救了他们一命。 “你不是已经选了五个美少年了吗？”君落渊俊美无边的脸上满是幽怨。 黎星平静了下来，仿佛自己得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种感觉然后他非常难受。 看着没有一点反应，甚至有些懵逼的林瑶，乔逸彻底放弃了玩梗。 “奉旨归娶，你是舍不得美貌的妻子吧？”张采笑问。吴伟业燕尔新婚，不由脸上一热，心里却万分甜蜜。 张嫣泪盈双眼，望着天启羸弱的身形，哽咽道：“臣妾劳皇上费心了。”忍不住鼻子一酸，泪水悄然淌落。 “我想，罗绮的言下之意已经传达到了。”罗绮福了福，退步踅身。 ------------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他早就开始准备了 许队听到后，惊讶道： “你是说韩连武已经知道万博的藏身点了？” 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没问出来。 那就是：你有什么根据？ 这样的话，他已经没有资格问了。 一个人的能力不是用嘴吹出来的，而是实打实干出来的。 自打成立这个专案组，于大章安排的每一步都井然有序，没有一丝差错。 躺在躺椅上，喝着冰镇饮料，即使温度有点差强人意，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壁炉的上方，整个儿用黄金铸造、打磨、抛光，尔后精工雕琢而成，上面的两百多个图像，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算得上一件上乘的艺术品。 紫凌天飞出玉撵，傲立当空，目光打量着，那只新来威武的血色凶兽。 他眼里看到的并非是不断靠近的迪南德的身形和动作，而是他气血的流动，以及他的杀意指向。 她移了移身子，全身的骨骼虽然都被她的动作，给拉得剧痛起来，但她还是勉强地从他的脚上，离开，坐到了地上。 而且，封地要繁荣，肯定离不开商贸，这个也要托云帆商会帮衬。 生杀空间一出，萧道峰等人全露出了意外之色，没想到短短的时间，江天又将生杀空间提升了这么多。 强化药剂虽然厉害，但也只是提高几倍身体素质而已，并不能把人变成无敌的超人，想对付猩猩怪这种怪物，还差了不少。 “嘿，你管谁叫鸡呢？”没有听说过陆希家乡俗语的卡琳当场表示了不满。 凭着这些步军和水军完全无法阻挡隋军攻上夷洲岛，只要隋军占据了夷洲岛，然后以此为根据地控制周围的海面，那么就是已经可以将夏国的领土南北完全阻断开来，隋军更是可以以此为根据地向南夺取夏国的南洋领土。 由于仙域大陆被劈开之后，太殇海域之水涌现了出来，如今东西两边大陆的中间，相隔了一方无比辽阔的殇之海域。 连忙翻身而起，莉娜一抬头，就看到了围绕在巨人身边飞舞的一只只甲虫和巨蜂。 陶醉这边带着人，开始勘察路了，很多人就坐不住了，在他们看来这城关乡的工作重心应该是商贸城的项目，而不是修路的，但是陶醉就是大张旗鼓的带着人开始勘察了。 当时布置任务时，余局长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哪怕过去了两天，就仿佛还留在乔夜的耳边一样。 随着他开口，一股威压缓缓扩散，将贾万功和风宜凌两人瞬间笼罩。 倒是陆双双，觉得李昱很爷们，长得又帅又爷们，真心替白冰开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妖兽……。”孙瑶显得有些无辜，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 吕娥和江思雅，两人实在有些过分了，但她们是客，又是认识了十年的室友，也不好说些什么。 说罢，魏刚起身就朝连部外走去，准备吃饭，但却被李江帆给拦住了。 说着话，那个刀哥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随着刀哥下来，从副驾驶座位和后排座也同时走下两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 其实赵之昂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恐怕他自己没有饿过肚子吧，有能吃的自然先紧着他吃饱，只有沈湛和他爹才会和大家一起饿着肚子打仗。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饿的头晕眼花还要卖力气杀人的感觉。 高婆婆是个很慈祥的老人，并没有因为墨云深在医术上大大出名而心怀嫉妒怨愤什么的，反倒将墨云深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又要与他探讨、向他请教。 ------------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如果按照电视剧的套路，此时应该说： “自首是韩连武唯一的出路，如果他和家里联系，一定要劝他尽早投案自首，不要让他一错再错。” 类似的台词太多了，只要是部警匪剧，里面就会有类似的桥段。 可惜，这里不是电视剧，于大章也不是电视剧演员。 韩连武的母亲已经五十多岁了，年纪在这摆着呢， 众人再次纷纷侧目瞧着苏妍，显然她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床头柜里一拉开，里面几板的药，全都是抗抑郁的药物，她一直没断过。 “那你还是否记得在两年前，血宗也有一位天赋出色的孩子，后来因为涉嫌谋杀血霸而被处于极刑。”池枫咬牙切齿的说着，似乎对于这段往事极为愤怒。 “一百个，滚一边玩去吧，开啥玩笑呢？”老头不耐烦的说道，心想着你铁牛就是一个无赖，还一百个，一个你都买不起。 卧室内侧陈胜还建造了一个卫生间，淋浴马桶一应具全。可是现在陈胜没有水源只能空当摆设。 “你若是不傻，又怎会不知我说的所谓何事？”塞拉目光一凝，立刻回问道。 凌白从来没见过开得如此美丽的花。它看上去像紫荆花，花瓣却比紫荆花多得多，每一片花瓣都是一轮清冷的弦月，散发出银霜一般的炫丽光晕。 楚霄一行人便是趁着乱斗之际，不费吹灰之力地大摇大摆地离了去；而在其离去之后，某刻树荫之下，佐藤千户的身影浮现，而在片刻之后却又消失了去。 黎子安在私人休息室短暂休息，期间还要分神去听许多的汇报和风向。 “父皇。”血冰儿见着父亲决绝，美眸中的泪水再度涌现，她从来没有念想到皇家的权力之争会是如此可怕，竟是将一个伟大王朝在短暂时间中毁灭的一干二净。 臭不要脸地逼着赵乾做决定，想要牺牲长乐公主，换他们继续荣华富贵。 如今一年过去，之前搜集的食物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只能冒险进入城市，清理那些超市和食品店什么的，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真有这么可怕？”楚动天似乎有些不信。因为，楚动天有种感觉，老大徐伏突破到胎光境界后的实力并未真正爆发出来。若真正爆发，或许依旧不是苏流云的对手，但应该也能勉强纠缠。 “我刚上微特看到热搜了，你没事吧？”盛栩哲和喻青桐在一起，两人之间基本上不会出现误会，因为有什么他们都不会绕弯子，会直接表达。 双眸狭长，鼻梁很挺，嘴角自始至终都上扬着，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卫明熙瞪着双眼，震惊地看着秦婠近在咫尺的脸，好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随着徐秋腾空而起，这一幕惊吓到无数行人，更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摄到徐秋腾至高空的身影，发到网上。 才会故意这样的，只是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新闻里面另外一个主角还在呢。 徐秋向着殷红长河看去，望着那在河水中翻涌的朦胧残识，那一股股难以磨灭的气机，确实非常震撼人心。 的确，在来到此地的时候，天篷就已经发现太昊同样乃是合道级的修为。 “这样吧，阿保、罗助还有孟姐，你们和族长他们在外围等候，我们过去就行。”风凌做出安排。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在最开始的地方等你 于大章笑了笑，语气轻松地问道： “韩连武？” “是我。”男人回答得很干脆： “和我想的一样，你一直在等我打给你。”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从对方口中确认后，于大章还是有些激动的。 追查了这么久的嫌犯，今天终于对上话了。 “没错，我一直在等你。” 于大章坦然承认， 听到这话，盛司宴一脸意外的看着楚安然。他没有想到，楚安然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以前她们婆媳的关系不好，盛司宴知道。最近因为二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这婆媳关系有所缓和，可也仅仅是缓和而已。 系统的声音刚落下，子衿再度感觉到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回到了时隔几个月的新手村。 不过在殷汐瑶这种正常人看来，为了区区一百块钱，去做指认犯人这种麻烦事，确实有些不值当，浪费的这些时间都可以赚好几个一百块了。 “你的设计作品很棒，和你角逐三甲的都是国际知名设计师，你自己知道这事吗？”唐远问。 李非道点头明白，原来她侍奉过萧长老，对方正是炼丹和治病的高手。 看来……她绝对是没有受到过优良的九年义务教育，知识量显得很匮乏呀。 玺玺身上滚烫的温度吓了林汐一跳，惨白的脸色更是让林汐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宋睿那边的情况和玺玺一样，非常的不好，高烧伴随呕吐。 “薇薇，你说什么胡话呢！”瞧见沈父正在兴头上，沈夫人赶紧给沈若薇使眼色，掐着沈若薇的手背。 可丁淼一脸的不情愿，他似乎不是很乐意的样子，不仅紧闭着嘴巴，还竭尽全力把头扭到了一边。穆安安没法儿用脚强喂给他，如果他不主动张嘴的话，等到那个少年察觉到这边，他俩就真的完了。 三位警官加上穆安安，一起来到基金会的栅栏铁门前，那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就如同不可动摇的高山一样耸立在三人身前，打断了他们的前进。 看着那突然消失的鬼物所在的位置，我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人带进一个局之中。 海伦对两位队长问道：“乘坐这种飞机跟你们家乡的飞机相比，有什么区别没有”？ 别看此老在教堂中表现豁达，性情似乎非常粗犷，与李林灿有些神似，可是今天下午及晚上一接触，他立即发现两人之间的差别。 青丹子一生醉生梦死于炼丹，此时有如此神丹在他眼前，他又怎么会不心动。 心中不舒服，又能怎样？现在不买回去，难道要等二三十年后再慢慢一件件找寻？ “你们这些混蛋！”那个大块头两次攻击都落空了，别提有多气急败坏了，在那里大声地叫了起来。 “想让我瘫痪，想要我的命？”林锐将程哥从车里提了出来，笑容是那么的瘆人。 伊冰云说着就自己唰唰就把自己脱光了，还帮我脱衣服，这猴急的样子，还真是让我醉了。 这座大阵出现破损，加上困住一位凝丹高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你……”白玲玲气得胸脯起伏，不由想到了厕所的那一幕，双眼恨不得喷火烧死林锐这浑货。 这丫口气真大，她到底什么来头？“冯雪，能不能问一下，你是……顶香的还是学易的？”我决定先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月，双方的伊豆展开了惨烈的攻防战，由于伊豆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对明军的进攻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抓人不一定非得舞刀弄枪 路上，马健开车，于大章则是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看似平静，实则他的内心却有些焦灼。 那个出租屋不难找，之前调查韩连文的警员向于大章汇报时，曾说过具体地址。 他只是有点不忍看到接下来的结局。 万博肯定废了。 于大章和韩连武通话的过程中，一句万博都没提起过。 两人都 “大人，轩辕剑？哪一把是？”田长老惊讶的问道，见这剑阵没有发动进攻，倒也暂时安心了一些。 野哥这下彻底蔫了，没想到他野哥玩了一辈子鹰，如今却被鹰耍了。 这个巴掌劲道十足，要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下去，那么她的脸蛋就算不被打歪，她的嘴巴也会被打掉几颗牙齿。 数日后，朴俊杰变卖了朴家所有产业，然后付给了海沙帮剩下的酬金，随后带着一些朴家中人，和朴明礼等人急匆匆地离开了。 江克中心里也不好受，别看他表面沒有什么，但那都是装出來的，当初四爷大开口的时候，他心里同样很生气，对四爷趁火打劫的行为异常愤怒，但他只能强忍下來。 听着地上之人还处在惊恐之中的叫喊和问话声，萧凌突然俯身封住了那人的哑穴，全世界瞬间又恢复清净了。 牛尾一听自己只得了三分，而野人那骂人的对联竟然得了九分，所以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其他几个得了零分的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跟着起哄。 终于这一攻一挡在顷刻间崩塌，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不渝和玄冰各自向身后倒下。 一路走来，现场的士兵无不肃然而立，面对此四人，由衷的敬畏，从他们身上能够体验到上位者的气息，历经鲜血洗礼过的刚毅和果敢。 四长老和余天河率先走了出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四长老有些疑惑的问道，本来他命那六名兰若宗子弟守夜也只是以防万一，但是在他看来应该没有人会前来偷袭，现在看不到那二人，四长老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们心里也担心李家的李无一并没有陨落，但是从内心当中，他们就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时机。 “嘻嘻，龙哥，我也要喝汤！”方清儿转身看着叶龙嘻嘻一笑撒娇的说道。 可是现下，他已经将自己关在了大明宫里一日一夜，无论是谁，无论有何紧急军务，都无法令他踏出宫门半步。 外面赶车的那两个中年汉子果然不是费仲二人随意找来的，一路上风驰电掣，看来对路线熟悉无比。 猴子想了想，他与无极魔宗实际上并无深仇大恨，能不打起来当然是好的了，于是点了点头。 而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强子还特意提了一下叶龙是个会功夫的主，特意让猛豹多带了点人。 壕乐乃是九世善人转世，本身就身具有气运，学了这门神通，便可将这道气运收为己用，其他招数暂且不论，一声狂啸这不大厉害的妖怪可以直接被打回原形。适当的释放气运，也不至于让他的命格过硬影响周边的人。 当然他不知道刚刚学长话里提到的两个主人公此刻也正在自己的位置上为成绩纠结。 他冷冷地说着，竖起的那根手指陡然曲握成拳，从拳头上，一抹比地上任何一只荧火蝎的碧绿幽光还要更盛的绿光突然闪亮。 他却不知道坐在他旁边，或者前面人的目光吸引，不过看向他的眼神就有点。。。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没有人能将我绳之于法 不知道是不是被韩连武的笑声感染了，于大章也扯了扯嘴角。 作为刑警不该做出嘲笑被害人的行为。 除非忍不住。 他脸带笑意，等着韩连武笑完，这才继续问道： “当年对你哥施暴的是十个人，为什么十二个人全都不放过？” 于大章不认为韩连武是穷凶极恶之徒。 虽然他做的事很残忍， 不一会儿。率婷回来，笑呵呵地放在桌上打开杯盖凉起。干坐着说些询问病情的话题。 好在莎纶伯爵将警备队调来，如今的警备队在原本老底子的基础上填充了大量年轻的精锐，已经扩充到三百人，并且还有额外的五十名胸甲骑兵作为增员，实力已经相当可观。 于星悦对于这次的事情他不知道是该庆幸呢，还是？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许是因为被张依依打击得太狠，西门凌风反倒是忘记再问尘儿拿回入选令，当然也可能是张依依还活得好好的，做为奖励品的入选令自然需照最先承诺暂存于尘儿处。 “好了，大家也饿了，来吃饭吧。”老奶奶开口，上官珏立即就扶起老奶奶前往餐桌上。 但情感不能当理智。当郭霓以这样的方式站到她面前，宁夏心再大也无法真的傻乎乎去相信对方。 周率婷冷冷得回怼看向她，不知道的完全可以将这份表情理解为“前任找现任麻烦”。其实她是在生气楚项歌竟当着这么多人面要求她去参加入职培训完全不给面子。气头上，逢人就要爆炸。 徐夜白突然想起了莫星漓，之前也问过他这个问题，现在想想自己选择当法医，还真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原来，谈一场爱，还需要明白这么多的事情，厉可伊俏脸一片苦逼。 而且，一步一步将萧紫甜推到他身边的，不就是他这个父亲的功劳。 邱莹莹跑完生意回到2202，打开门见黑灯黑火，她全不放在心上，关上门便眉飞色舞地打开电热水器，又插上电茶壶烧水，顺手将电脑也开启，查看订单。 “第一次送不回，可以另找时机的呀。”关雎尔不指责，但也表示不满。 喝到后面，连我自己都算不清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灌，只是一边喝一边哭，哭着哭着眼泪也干了，有人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不知道是谁，稀里糊涂的接听。 罗诗涵走了进来，灿笑道：“因为我哥的棋艺高超，我真没见过有人能赢过他，一般赢他的人，都是我哥有意让的。”她有时候能赢罗珩，都是因为他让她，想让她开心开心。 忽然就想到了从前的某个场景，她怎么就会以为，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呢。 我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不止为何眼眶就湿了，我一定笑得很难看。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单雪顿时涨红了脸，想要去解释什么，但却有觉得说不清楚。 两人急匆匆地赶向铁老三家，一进门，就看到铁柔手里举着一柄青色宝剑，立在院中，那柄早已经锈迹斑驳的剑身，此时褪去了铜锈，剑刃闪烁着森然的光芒。 可生孩子不一样，将来他们婚姻的所有问题，会直接伤害到孩子。 皮蛋说完我就愣住了，因为皮蛋的预感是非常强的。我连忙朝着皮蛋开口。 这已经不是李怀德第一次邀请吴爱国了，过去吴爱国都是以工作太忙，拒绝他的邀请，因为这个缘故，李怀德刚刚向吴爱国提出邀请的时候，心底还在暗暗担心，吴爱国会像过去那样拒绝他。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胳膊拗不过大腿 于大章安静地坐在他对面。 直到看见香烟从韩连武的指间滑落，他这才站起身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他先是伸出手探了探韩连武的鼻息，然后又在脖颈处用食指和中指触摸颈动脉。 叹了口气之后，他把手移开。 正像韩连武自己说的那样。 来不及了。 “一路走好。”于大章对着他低语了一 一阵轰鸣从炼魂鼎上传來。五‘色’的光华在炼魂鼎上盘旋缠绕。上面的五只圣兽在光华中慢慢活了过來。缠绕着盘旋而上。在炼魂鼎上方形成了一道五彩的光柱。 肖海清话音刚落，杜建国果然就恭敬着走上前来，拿过了空闲的酒杯就亲自给自己斟上了五杯酒来。 只是对方却丝毫没有所觉，蓝灵儿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脸上却爬上了一点红霞，见蓝灵儿笑着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沐星寒想逃开，脚步却生生的定在那里，没有力气将它拔起。 话虽如此，脸上也平静的在荡漾着笑容，可聂美萍的心里，其实却如刀剜一般的难受。 既然陈延泗已经花费了心思，那他肯定就不愿意看到是这样的一种结局，现如今，就算他没有防备，只怕也会有了戒心。 “玉树，如果你还有可以和蒙毅在一起的机会，只是要你去等待十年，你愿意吗？”萧凌突然想要知道玉树有没有那个决心真的等待十年。 蓝颜风挑着眉毛看着她，只见她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很为难的模样。特别是碰上了他的视线，又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好像怕被他看出什么來似的。 这时候。沈赋已经心如死灰。现在的沈万清已经不再是他的父亲。那个曾经微笑面对自己的父亲。 不过这一撞血翼飞马也同样不好受，货车毕竟不是一层薄纸，它就像一块绊脚石，让血翼飞马差点摔飞出去，好在血翼飞马终究是灵兽，翅膀一张就控制住了摔出去的身体，恢复了平衡。 最起码，在苏景所知的诛仙位面之内，兽神作乱之后，鬼王才会因缘巧合之下，终于彻底掌握了四灵血阵，化身修罗之力的持有者。 果然是还要舔一下，阿姨你做了这么多年包子不知道这个？跟客人玩套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不怕上本子么？ 对于朵朵的畏缩，于闲全部看在了眼里。犹豫再三，于闲还是讲尾巴上的力道去掉大半，随后叹息着一击轰击在了朵朵身旁的地面上。 不过他不敢靠近，这里的植物密密麻麻绵延看不到尽头，虫子则起起伏伏，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只。 巨虫世界基本上可以肯定，与Ω进化液有关，只有在巨虫世界周围的植物，才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蕴含数量不少的Ω进化液。 他向前迈了一步，右手抓住从地板上弹起来的球，纵身一跃，将球狠狠砸进篮筐。 易云的人已经发来消息，非独家开到了15万，这也就是说，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用信了。 因为水流尾的力气，鲤鱼王飞出水面的高度足足长了一倍。在阳光的照射下，又充满威势地坠落下来。 领导都是有很强的控制欲，一个不在控制中的意外因素，决不允许被存在。 一只处在射击范围内的迅猛蜥，根本躲闪不掉，子弹一颗接着一颗扎进它的身体中，将它的身体直接打烂。 ------------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个两个的，都想算计我 这什么话，小心我告你诽谤……于大章心里一惊，后背都冒汗了。 眼前这人可是个从警二十多年的老刑警。 要说察言观色，许队都不用动脑子，看一眼就能得出大体判断，而且基本不会错。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纯粹就是经验积累。 “话可不能乱说。” 于大章凝眉看着他，一副很不悦的样子 格卡拉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些，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才是真的，其他的一切都没必要去管。 可是，看着叶沁关切的脸，徐驰真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个，叶沁是好意，他怎么能朝着人家发火呢？ 前世的他，乃天外天一代刀帝，精通各种各样的修炼方法，能够在各种环境中运转真气，包括在岩层中。 “这……”间叶尘态度坚决，秦清便也不再坚持，收回手任叶尘走下马车，只不过，自己立马跟了下去。 御千澈一路疾驰，再稍稍回首，果真便看到夜空下的空中花园在微微浮动，全然不似真实。 “你行的，你一定能挡住这一剑！”苏岚朱唇轻启，喃喃地念叨着。 这另一个‘御千澈’，不仅容貌身材跟他生得一模一样，就连神态和动作，说话的冷漠语气，也如出一辙。 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她自然不会再因为以前的各种误会而对御千澈产生隔阂。 张本民出了口长气，孤身一人无牵挂，他不再有恐惧，甚至有点渴望早点与胡华正来一场角逐。 张本民一看，赶紧转身往外跑，就郑金桦那蛮横的脾性，气到这份上没准会逮着他出气。 而仅仅只是片刻，伴随着一阵沙沙的声音，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浓浓的雾气中缓缓游了过来。 张本民已经有点模糊提过几次了，记得清楚的是跟宋广田谈过、和肖永涛聊过。不过这无所谓，好话不怕多，只要信息价值高，同样的话就算说一百次也照样有用。 没想到的是，在她准备更深一步入侵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顶级高手，竟然在短时间内拦截了她的攻击。 只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眨眼间，又是阵阵怒吼和肉翅破空的声音，一波波的白毛蝙蝠精再度飞了上来，又要将飞舟团团围住。 夏云墨如此一言，表明自己单单只是为了试图招揽夏苏星和铁洛。 过了一会儿，才从里面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急急忙忙地起身向房间外走去。 这并不是众人第一次见识大力牛魔光冕的力量，之前那名被陈少君击杀的鬼族高手就曾施展过，威力也同样惊人，可是在陈少君的手中，这道光冕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前者。 “缩减猎夙者的规模，如今猎夙者在奢星界有一百五十多万名，这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夙兽们的生存繁衍问题。”袁梦院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很简单，我打你一拳，你再打我一拳，看谁先扛不住，谁就输了！前提是不准用法宝来攻击和防御，全凭自身的修为！”颂吉和尚随口说道，这样粗暴的风格，也确实符合颂吉和尚的气质。 海面一片湛蓝, 与其他海域似乎无有不同，但不知为何，他却隐约觉出一丝奇异来, 再仔细查看, 海面之下似是一片死寂, 没有生灵。 不得不说，这明安村是十分贫穷的, 用砖瓦建造的房子都是少的，大部分都是窑洞, 或许是靠山吃山的习惯,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跟先进的城市出出不同，简直是隔绝在这个世界之外。 ------------ 第二百八十章 人才和功劳哪个重要？ 实在不该对大领导进行猜忌。 可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让于大章产生这种怀疑。 他会怎么做呢？ “那个……”于大章支吾着说道： “其实接下来找个人接手就行，案子本就是在这里破获的，专案组大部分成员也是本地的，所以……” “所以什么啊所以。”大领导沉着脸打断道： “没你想 赵皓也不以为意，跟着领头的金军侍卫，走到了队列的最前头，有人搬来一张稍矮的铺着狐皮的椅子让赵皓坐下。 不，比赛重复挑战卡极其珍贵，而且已经使用了一次，绝不能再在常规赛使用，湖人是志在夺冠的，必须要用在季后赛甚至是不到总决赛都不能用。 不过他也不打算在全办公室都以为他在追沃克的情况下再让对方父亲以为自己和沃克有一腿。 李世民：这世间果真有地府，那上次朕做梦去地府的经历肯定也是真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杨茵茵晚上怕黑，不敢关灯睡觉，居然想要去闯荡鬼屋。 刘伯温眼皮猛地一跳，又在心中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这才无奈的开口道。 红日神教教主红日亲自现身，带着红日神教所有高手，堵住陈默的去路。 这年月里，狎'妓'毕竟是件挺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当然家中有河东狮吼的除外。 严量的贫富对立和社会负担不公，激烈的土地兼并和高利盘剥，造成了动荡不安的局面。 “丫头，我能说我现在很想要你么？”倪凌歌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带着极具魅惑的音调在清蓉耳畔响起。 她和他在一起参加订婚礼，然后受到了埋伏，上当以后，逃命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谁的唇，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先主动的，先被动的。 平心而论，胡晓不想交易的，与这样的强敌交易自己能够逃到什么好处？ 用鲜血去震慑这帮家伙，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胡晓就可能得罪他们背后的师门。 正好，凌耀帮忙处理公司的一切事情。他也能安心陪在清蓉身边。 而苏沐月不知道的是，若是她方才多问一句，也许司空焱就会将陈溘然在自己梦境中的事说了出来。 为了这个，胡晓特意去问了苏巧巧，才得知景玉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至于因为什么，苏巧巧也说不清楚，景玉的家里好像出事儿了。 指导员想要再次阻止，可是他的声音根本盖不住步枪的声音，到处是血腥的杀戮，没有办法去阻止。 他强迫自己不让自己乱想。，然后他开门下车，就直接朝着医院里面走去。 就在劲风袭过的刹那，王炎手臂向着右侧猛地扫去，虽然依旧无法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但这一次却又让他赌对了。 呼呼呼～～～，维斯德·凯虽然逃跑了，但是不代表阴阳火就会放弃，维斯德·凯身后的阴阳火化作一直火兽追赶着维斯德·凯。 虽然她看上去十分年轻，那略带稚气的脸庞和不算高挑的身材很容易让人把她看成孩子。可只要看看她处理事物时有条不紊的风格，就知道她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商人了。 而有的神赐则会赐下神器，比如，舍罗古宗的舍罗心境，便是神赐降下的。 “哼，你要是之前就告诉他，哪里会这么麻烦，现在你还要去千里之外的燕京。”赵嫣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 第二百八十一章 领导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差不多吧。”于大章赞同地点点头 见叶智羽垮下了脸，他又笑着说道： “这我就得说你了，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当警察，你干分拣，同样是为人民服务。” “行了行了。”叶智羽烦躁地摆摆手： “你说得轻巧，唱高调习惯了吧，你咋不辞职跟我一起去干分拣呢。” 他现在 这些八神太二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使用剃直面的对吉尔伽美什冲刺，而是选择了一个迂回。 车夫终究是把心一横，拔出腰间的匕首向着马臀扎了过去，一霎时鲜血直流，马一声长嘶，疼痛之下迈开腿大步飞奔起来，全然不顾山道崎岖难行，速度陡然提升，拉着马车向前不管不顾冲了去。 “发生什么事了，多菲，为什么突然撤退？”迪亚曼蒂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先前发力阻拦雷法也是在多弗朗明哥要求下做的。 第83分钟，菲利佩在左路传中，科斯塔头球后蹭，不知何时游移到后点的石浩从人丛中跳了出来凌空抽射，却是稍稍打高。沙尔克04的球员们舒了一口气。 细细看了一下这些武器，一阶的武器大多没什么超凡特性，只是比之普通的武器要锋利、坚固。 但她这时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除非她也打算背叛海军，不然的话，必然得先将雷法擒住再说。 毕竟他们大势力，总是要讲些脸面的，从来都是先把“名义”确定下来，然后再是如何的欲予欲求，再怎么的糟蹋折磨，这还不是靠他们一张嘴说了算？也不会落人口实。 超胆侠虽然眼瞎，但是心却不瞎，清楚的能够感应到死侍的眼神正在不断的乱瞄。 几年之后，这场言语平淡，用词啰嗦的演讲，被人反复提及，反复研究，几乎所有业界大佬都承认从中受益匪浅，甚至有好事之徒将其类比为摩西十诫，认为是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的里程碑。 看到许仙的手段，风流堂直接被镇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血花四溅，血肉横飞，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此时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碎末。 “这家伙…”瓦西里舰队得知消息后，立即停靠了伊芙利特交易站，进入了隐秘酒吧，同安东接上了头。 南长卿那厮，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与她说。没有给她什么承诺，可是行动却比承诺更可靠。 樱一挑了挑眉，低头看去，入目的是一张苍白的面容，以及碎裂的镜片。早已干涸的血迹紧贴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诡异。 李慎连忙站了起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向王倩的房间里面奔跑了过去，浑身颤抖的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王倩，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放在她脖子的脉搏上面。 亚瑟手一挥，这支力天使部队竟然纷纷钻入了电梯，前往更下一面一层去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开口，我才发现我的嗓子有些干燥。这是不是证明，我在这里站了挺久？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咖啡是从尤里卡星运来的，是好东西不错，但也犯不着这样喝吧？ 一方身着白色战服，一方身着黑色战服。打斗间，使用的皆是灵力，又与灵力有些不同。 见秦煊仍站在那处不动，千晚扯了扯嘴角，丢了瓶从令无裳那顺来的金疮药给鬼面人。 当然了，因为薛宁并非是以修真手法布阵，故而这般的迷阵还只是最初步的奇门遁甲，这里的阵法并没有改变空间的能力，它仅仅是只能迷惑人们的眼睛，叫人不自觉的在原地打转。 不过对付两座鹊巢对叶纯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事，他只是在考虑怎么把事情完成的像一个E级九段的基因者该做的那样。三人就这么满怀心思的向外走去。 刘秀芬的老公陈真，是个喜欢时政热点的评论家，唐磊陪着他侃天侃地侃了十几分钟后，刘秀芬的晚饭也做好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发信息给她，后来又删除了，就打了电话过去，响了很久都没有接。 这可是爸爸妈妈的拿手活儿呢，虽然不在同一个时空了，但也不能砸了招牌不是。 谢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片死灰，但叶云舒却暗暗的送了一口气。 和下城不一样的晚风拂在赢正的面颊，没有血腥味和臭气，很惬意，让赢正想到了以往的日子。 他们对代淑琳的行动没有任何干涉。他们都做过这样的事，自然也熟悉。 下了飞机，到了乌国，唐磊中午吃饭的时候，也顺便找了半天那种卖刀具的商店，可找到后，人家根本就不卖给他，唐磊越加价，人家店主越不卖，最后唐磊只有放弃。 当然，这一次，拉希德华莱士并没有吼多久，已经拿了一次技术犯规了。 “是吗？那行吧！这江城确实冷，这过年期间去海南岛玩玩也不错！”孙蓉看着唐国强父子俩人，也就同意了。 双方瞬间拉开距离，转头看向老者，但却防范着对方的人，担心被偷袭。 “谈什么？谈你什么时候英年早逝？”祈颜嗤笑一声，嘲讽完后，没想再理会他，直接跟他擦肩而过。 这个世界这么落后，即使是作为这个世界最富有的人，公司估计也过不了千层。 可后面的汽车，就不耐烦了，喇叭不停的叫，前面的马，有点受惊，开始加速。 不可能真不管赵凯的安全，直接把事情闹大，让他们知道自己来了。 龙九霄嘴角微微一笑，心情不错，刚刚到这里，就碰到了一只成精的黄皮子。 正当两人惊慌失措之际，又突然窜出个一米多高的肌肉猛兔，抱着个大石头，往他们面前“当”的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