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她回来了! 眼前一片昏暗。 耳光清脆,声响惊动了窗外雅雀;屋内殿宇明亮,烛火燃烧,如燃烧着鲜血,烨烨生辉。 一道身影被打的摔倒在地,狼狈至极;额角碰到了床沿,乌发散落,露出少女病态般雪白的精致面容,似天上仙,又似鬼魅。 “沈长宁!我许你正妻之位已是仁慈,你竟还敢欺负烟儿!”低沉暴怒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沈长宁颤抖着看向自己的双手,她摸了摸凌乱的乌发,忽而失声大笑。 沈长宁死了。 她被莫名其妙的穿越女夺了身体,原本高高在上、身份尊贵无双的权臣嫡女,一朝之间性情大变。 “她”宣扬人人平等不许奴才下跪,甚至对自己那位恶毒庶妹百般讨好,撮合她跟自己的未婚夫相爱,还说什么男女主就该在一起,妹妹本该母仪天下! 简直可笑! 堂堂相府嫡女,皇后侄女,未来的太子妃人选,怎会如此卑微! 她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却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皇后姑母离心众叛亲离,被陷害与人私通,被婆母折辱欺负,轻则罚跪,重则戒尺鞭子,甚至最后被庶妹送去军营为妓! 天之骄女的自己凭什么受这样的窝囊气!她恨! 从小到大,敢得罪她的人,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那无数个被欺负的憋屈日夜,她无时无刻不想拿刀砍了对方!可她做不到!哪怕心底痛苦和恨意翻涌,恶心厌恶的几近晕厥,却只能看着原本尊贵无双高高在上的自己,低声下气卑微讨好! “你这荡妇!我给你体面八抬大轿迎你已然是天恩!可你竟然敢忤逆我娘,还抢烟儿的发钗!” “我不过要抬烟儿为平妻你就这样欺负烟儿,你贱不贱啊沈长宁!” 耳边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让沈长宁找回了些许理智。 她真的回来了! 被庶妹送去军营做妓子的第七日,她被生生折辱而死! 如今竟然回到了被陷害私通、成婚后的三年,而且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一本书狠狠砸向她的额角,沈长宁冷冷回眸,看向自己这位好夫君。 穿越女根本没有脑子,被庶妹低级的伎俩骗住,第二日被人发现与西靖侯府顽劣的小世子同榻而眠。 单薄飘扬的衣袂之下,如红宝石般的守宫砂格外醒目;明明怎么解释都可以,可偏偏那穿越女百口莫辩,愣是说自己早就心仪许淮江。 无奈之下,沈皇后只好为他们赐了婚;可这小世子还爱上了一个叫如烟的婢女,不顾旁人反对硬是在娶她过门的当日将如烟纳了妾。 那可笑的穿越女竟为了讨好小世子与那婢女以姐妹相称,简直荒唐至极! “贱人,我跟你说话呢!你……” 许淮江见她没有反应,刚要扬手打下一巴掌,却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眸子。 孤寂、冷漠、空洞,甚至带着一抹阴鸷,毫无半分温度,看向他的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这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只知撒娇吃醋受了委屈就哭着找他的沈长宁。 “沈长宁?”许淮江抬手,在她面前轻轻挥了挥。 “我刚才把你打傻了?别装死!说话!” 他厌恶皱眉,蹙起一脚狠狠踢向地上狼狈的少女。 “别以为这样就算完!我警告你,最好明日跪侍我娘赔罪!再把你那只玉凤金钗拿出来给烟儿,当做她抬为平妻的礼物!” “否则就凭你这副下贱的模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碰你!” 他内心仍不解气,如往常一样,扬起一巴掌就要落在少女脸上。 可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腕,利落的握住了他粗狂的手。 “啪!” 清脆的一声,再度惊起窗外寒鸦。 许淮江看向面前看似平静的少女,她眼底一片肃杀之意,似是徐徐苏醒的野兽,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他怒极,“沈长宁?你欠调教是不是?竟然还敢打我!” 他许淮江是何许人也? 盛京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沈长宁不过是用了卑劣的手段才嫁给他,如今竟然还敢这样对他! 他怒目瞪圆,刚要伸手打沈长宁;只是少女轻启朱唇,清冷的声音似空谷般神秘而幽远,又仿佛带着不怒自威的凌厉。 “许淮江,我给你脸了?你是什么东西?” “凭你,也敢跟我提条件?”沈长宁不屑嗤笑,看向许淮江的目光仿佛毒蛇一般,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许淮江高举的手停在半空;一时间,他竟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女相沈大人。 见许淮江愣神,沈长宁毫不犹豫扬起手臂在他左脸打了一个对称的巴掌。 “清醒了吗?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了吗?” “西靖侯?还不是因为娶了我才封的侯!敢惹我?信不信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明日就会全天下皆知!你们家都得露宿街头!” 她平静的目光之下,是隐隐的波涛,汹涌可怕,似是淬了毒一般。 许淮江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长宁;阴鸷、疯狂、可怕,仿佛地狱中走来的恶鬼,竟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不,她比从前更加恐怖,像是被逼到了极限后肆意的发泄。 “你…”许淮江话到嘴边,却怎也说不出口。 沈长宁昵他一眼,冷笑着放开了他的手腕,“既然清醒了,还不滚?” 她厌仄甩手,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映心,把他给我扔出去。” “再敢靠近一步,就地正法。” 许淮江瞬间怒了,他去拽沈长宁的衣袖,怒呵一声,“沈长宁!你别太过分!我不就想抬烟儿为平妻吗!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沈长宁烦躁拂袖,只是许淮江却攥的更紧,她眉头一皱,当机立断下令,“映心!给我砍了他的手拖出去!出了事我担着!” 她猛的看向跪在身侧持剑已然有些痴傻的侍女。 她的心腹宫女有两名,映心和画月;那穿越女占据她的身体后却处处刁难她们二人,说原著中她们助纣为虐,理应受到惩罚。 这三年里,穿越女对她们二人非打即骂,派她们去做最脏最累的活;可即便如此,在最后为了阻止自己被送去军营为妓女,她们二人拼尽全力死于刀刃之下。 映心忠诚,哪怕小姐让她现在自刎她也甘愿;她毫不犹豫拔剑,对着许淮江的手腕砍下! 许淮江见她动了真格,面目狰狞,连忙害怕的松了手;他拂袖冷笑,“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尊贵无双的沈大小姐?朝中女官之首沈大人?” “别做梦了沈长宁!你也不去外面看看,自从你为了我辞去官他们便…” 不等许淮江说完,沈长宁夺过映心手中的佩剑,毫不犹豫朝他砍去。 “滚!” ------------ 第2章 去死! 月光锦的衣袖被生生劈断,佛落在地。 许淮江看向自己被砍断的衣袖吓得不轻,这一剑毫无收力,若不是他躲得及时怕是现下已经死了。 “你疯了!沈长宁!” “这是我家的府邸!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去!” 他低吼一声,却见面前少女提剑,幽幽的望着他,眼底的嗜杀之意毫不遮掩流露,那双眸子更是带着病态的疯狂。 沈长宁冷笑,她早就疯了! 沈家簪缨世家,她姑母皇后之位屹立不倒,帝后共同执政女子亦可为官;而她自己更是争气,成了历代第一位女相!盛京最为高贵的沈家嫡长女! 只因穿越女来了,说她是话本子里的恶毒女配,跟这外表玉树临风实则风流成性的小世子命定就是一对怨偶;她的人生,就该如此凄惨。 她同父异母的庶妹,才是天命女主;穿越女为了改变结局才百般讨好女主。到最后,那穿越女还说这一切不过在救她,是让她迷途知返。 可那穿越女错了,讨好并不能改变一切,有的人,天生就是坏胚子;“她”都讨好庶妹到了端茶倒水的份儿上,最后还是死于她手,何其可笑! 况且,这个世界若真是话本子,那她苦心孤诣为家族争权夺势又算什么?她拼了命的努力又算什么? 她才不信命! 话本又如何?她撕了这话本便是! 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 沈长宁深吸气,敛了心间澎湃的怒意,颇为平静的看着他,“你还真是提醒了我,就这破地方,求我我都不惜待!” “敢这样跟我说话,你许家,最近可猖狂的很啊。” 上一世,这许家成了庶妹的助力,瞒下贪污纳贿的真相,最后和庶妹成功谋反,改朝换代。 她也算是重活了一回,今生许家想瞒天过海隐瞒真相。 做梦去吧! 许淮江不明所以,厌恶皱眉,“外院之事颇为繁杂,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沈长宁不急,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长剑,“许淮江,是我近日态度太好让你们忘了我是谁了吗?你们做过的事,还需要我提醒?” 明明语调平缓如常,只是许淮江心底有鬼,总觉得发慌。 他故作平静甩袖,对这样的沈长宁莫名也有忌惮,便也端起在外那副风清月朗的架子,声音格外冷冽,“沈长宁,我看你是胆子肥了。” “今日竟敢拿剑对着我,嗯?” “除非明日你给我跪在院外认错,否则我定上书陛下让他降罪于你!” “降罪于我?”沈长宁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的放声大笑,“你确定,要降罪于我?” “你我成婚三年有余,你都未曾问过我这个主母的意见便要抬那个婢女为平妻,你竟还有脸说我有罪?” 沈长宁笑弯了腰,头发披散,衣衫凌乱,唯有那张小脸精致雍容,只是如今双眼尽是疯狂,倒像鬼魅般可怖。 许淮江微愣,生怕沈长宁再打他,故作矜贵端庄的模样冷嗤一声,“你为人妻,却没有尽到本分;我抬烟儿为妻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长宁,我希望你懂事一些,毕竟闹大了谁也不好看。” 许淮江轻叹一声,像从前那样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他语重心长,一副为了沈长宁好的模样劝慰,“明日,那只玉凤金钗,我希望你送给烟儿,我是为了你好,毕竟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扔下一句话,理直气壮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长宁凝望着他的背影,忽的笑着扔了手里的剑。 她拂袖坐在床榻上,唇边那抹笑意让人心底发寒。 虽不知为何,这穿越女竟然离开了她的身体,可让她憋屈了一辈子,这账当然该还。 敢染指她的人生! 去死! “映心。”她抬手,招呼吓傻的侍女上前。 映心乖巧单膝跪地,垂着脑袋,“小姐。” 沈长宁心底划过一丝愧疚;被占了身子的这三年,“她”对所有人都好,却唯独对两个心腹侍女很是苛刻。 “你替我做一件事。”沈长宁拔下头上的玉凤金钗,放在映心手中。 映心却瞬间慌了,“小姐!不可!” “这玉凤金钗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嫁妆!也是您最后的首饰,其他的您都补贴家用了呀!奴婢怎能再拿您的东西…” “你收着便是。”沈长宁温柔肆意一笑,抬手将她扶起,“去帮我找个人。” “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样貌如何;只知她肆意宣扬人人平等,却自视清高瞧不起任何人,和从前的我一样。” “又或许,她会出现在我那好妹妹身边。” 她莞尔,秾丽的面容虽未施粉末,却美的惊心动魄。 斩草除根,她从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她也不确定这穿越女还在不在这个世界,可若是真的在,她定然会去抱所谓“女主”的大腿,那便休怪她无情。 有剧本又怎么样?重来一世,她也有了。 而且,这是她的时代,什么穿越女,她堂堂世家嫡女,还奈何不了她吗? 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明明灭灭,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她微微俯身,在映心耳畔轻声开口,“找到之后不必留情,千刀万剐。” 耳畔气息低沉微热,映心有过一瞬间的脸红;她痴痴的望着沈长宁,看着她唇边那抹微笑,毫不犹豫点头。 沈长宁抬手,轻抚映心的乌发,“从前,委屈你们了。” 映心瞬间红了眼眶;她含泪,摇了摇头。 她们陪着小姐一起长大,小姐性情大变,定然有蹊跷;如今小姐突然让她找人,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奴婢一定做到!”映心郑重承诺后,恭敬退下。 空荡的殿宇之中,沈长宁一身雪白素衣,肆意张扬的斜靠在贵妃榻上。 她厌恶的看向这身晦气的衣裳,那穿越女嫁给许淮江后竟然爱他爱的要死要活,为了讨好许淮江刻意打扮的清丽素雅,每日一副飘然欲仙的模样。 可她本就生的明媚精致,扮作素雅只是格格不入,徒增笑柄。 “这地方还真是破,真当以为我稀罕住?” “区区一个侯府,我还收拾不得了?” 沈长宁轻笑,纤细的玉指勾着一抹发丝,眼底透露着浓浓的疯狂和阴鸷。 前世的这个时间,这恋爱脑穿越女一哭二闹也没能阻止陆淮江抬妻,遭受婆家一顿毒打,更因无能与沈家更加离心,彻底被皇后姑母抛弃。 如今重来一世,她要的不仅仅是和离。 她要让陆家,满门尽灭! 要撕开庶妹虚伪恶心的嘴脸,什么女主,敢算计她,统统去死! 更要让造成她前世悲剧的穿越女,死无葬身之地! ------------ 第3章 什么东西?还敢惹她! 沈长宁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不经通禀擅闯她的房间。 跟随她的那些侍卫们从来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他们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这短短的半年受了多少委屈,他们全看在眼里。 如今,大小姐总算幡然醒悟,他们也自然欣喜,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别院,倒比皇家公主还气派。 映心一早便前来侍奉,昨日闹了那样一出,许老夫人不刁难一番定然不肯罢休。 只是映心一进屋内,看着屋内的沈长宁,再也移不开视线。 如今大宸以紫色为尊,红色次之。 沈长宁今日一身红色鎏金彩凤衣裙,完美衬托了她纤细的腰肢和堪称艳绝的容貌,如烈火一般明媚,又开到荼靡的牡丹,高调醒目,雍容华贵,热烈张扬。 却了那故作清雅装扮的低俗,上了浓妆的面容更显肆意张扬,艳大气的五官铺陈开来,妖冶之中又不失端庄,又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和偏执疯狂。 这才像她,从前那个大权在握、众人望尘莫及的沈家嫡长女沈长宁。 沈长宁看向镜中的自己,用仅剩的一根金钗挽起乌发,眼底如深渊般,深邃而幽长。 还是这样顺眼啊,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可真是好极了。 她昵了眼满是清丽素衣的衣柜,厌恶皱眉,“来人,全给我烧了,晦气。” 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慵仄的目光看向那件最为华丽的白衣,“这件留下。” 留着许家灭门那日,穿着前来吊唁。 她一抬手,原本侍奉她的数十位婢女毕恭毕敬的捧着一柜衣裳向外走去。 今日的大小姐不知怎的让她们心底发怵,再不敢像从前那般嬉笑。 可总有人,胆大包天。 “长宁姐姐,老夫人在等着您了。”未曾通禀,侍奉她的掌事宫女便笑着前来,唤的亲昵。 沈长宁不耐,“又不是急着奔丧,催什么催?让她等着。” 她掀起眼皮,打量着面前一身华丽衣服的婢女翠儿。 这婢女是庶妹派来监视她的,平素行事张扬,将穿越女哄得团团转将她封为掌事,偷拿了她不少首饰还私下欺负她的映心和画月,最后更是将捏造她与人私通的罪证。 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沈长宁声音平静,却不怒自威,“许家没有教导婢女规矩吗?这就是你该跟主子说话的态度?” 翠儿吓得一愣,她望着一身红衣似火的沈长宁,莫名心底有些害怕,“长…夫人…” “您,您就是让我们这样唤您呀?” “你敢指责我?”她慵懒的坐在座椅之上,看向身边的映心。 “许家不会教导婢女,那只好烦我亲自动手了。映心,给我拖到院子里,杖责三十,叫所有人来看看不懂规矩的下场。” 映心果断点头,捂着翠儿的嘴将她拖走,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殿宇之外,燃烧的浓烟和翠儿的呼声此起彼伏。 沈长宁端坐在主位之上,悠然的品着一盏茶;火光忽明忽灭,在她眼底熠熠生辉。 她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大火似屠戮着一切,彻底驱逐她所有噩梦。 这许家待的真是别扭,屋子狭小,还不如自己府邸的万分之一,真不理解这穿越女的脑子。 待了许久,她才不徐不慢的起身,“走吧。” 许老夫人,大约耐心告罄了吧~ …… 这一路很是通畅。 沈长宁这招杀鸡儆猴极为有用,侯府侍女再不敢像从前那样嬉闹,恭恭敬敬朝她行礼。 主位之上,许老夫人一身四品诰命官服正襟危坐,许淮江坐在右侧,也穿上了世子的吉服。 不仅如此,连如烟都来了;她一身红色吉服妖艳而美,见沈长宁来,笑容越发得意。 沈长宁丝毫不惧,迎上三人的目光,点头致敬,“给婆母请安。” “还不跪下!昨夜为何打你夫君?这就是你沈大小姐的礼数!”沈老夫人怒极,如往常般面容严肃,尖酸刻薄。 她说完,许淮江立刻责备的看向沈长宁,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长宁,给母亲请安,要三跪九叩,你每次都是这样做的。” 沈长宁瞬间气笑了。 那穿越女还真是蠢的离谱,一边宣扬人人平等的观念,一边为了讨好许淮江对他的母亲卑躬屈膝。 许家是个什么东西?落魄侯府,要不是手握边境十万军权,给她沈家看门都不配! 沈长宁看向许淮江,轻笑一声,满是嘲讽,“许淮江,既然知道我是沈家小姐,那你怎么有脸让我三跪九叩的?” “我姑母乃当今皇后,我曾经也官居从一品女相!我见了陛下都无需下跪,凭何见了你母亲就得卑躬屈膝?怎么,你母亲还能比陛下位高权重?” 许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气的双目瞪眼,“沈长宁!” “沈家了不起吗?真当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 “我沈家位列八大世家之首,簪缨世家,就是了不起啊。”沈长宁故作无辜状。 她挽了挽衣袖,“您能把我怎么样?关禁闭?还是不给饭吃?亦或是像从前那样罚跪戒尺鞭子?” “婆母,我看在你是长辈的面子上还给你留点脸面,你可别得寸进尺!” 她骤然抬高了声音,凤眸神色炯炯,似一团火焰。 许老夫人有那样一刻被震住。一直以来,无论她怎么打骂斥责,沈长宁都心甘情愿受罚,还在外说和婆家关系和睦,婆母待他极好。 今日,怎么换了一个人一样? “沈长宁。”许淮江皱眉,失望的看向她,“我原以为你懂礼数,是个好姑娘。” “可你这般无礼,对母亲不孝,若是传扬出去世人该如何说你?” 这语气听上去,倒真像是真心为她好的模样。 沈长宁冷冷昵他一眼,忽而笑着,掀起自己的衣袖。 原本如玉般的手臂上,几道红色鞭痕格外醒目,如数条蛇一般缠绕,看上去狰狞可怖。 “婆母,你说我不敬您?”沈长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越发阴沉,“您说,您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还敬你什么?” “我…”许老夫人心虚的转了转眼珠,“我这是为了你好!让你克己复礼,孝顺公婆!” “许家就是这样教导儿媳的?您的意思是,打了我还不准我反抗,反而还需要我跪下来三跪九叩感念您的恩德?” 她肆意一笑,轻狂邪魅,“你许家的脸还真是大啊,这规矩竟然比宫里都大了!” “婆母敢跟我进宫理论吗?让陛下和全天下人都看看,到底是我不敬公婆,还是您苛待儿媳,欺君罔上!” ------------ 第4章 真是满家的戏精! 进宫面圣是万万不能够的。 且不说沈长宁这半年来对许家老夫人何其讨好,就连许家在外人面前也是对这个儿媳赞不绝口。 毕竟沈家是百年第一世家,外人面前总是展现最好的一幕,许淮江也是一副翩翩公子体贴入微的模样。 可若是此时,沈长宁揭了这虚伪的嘴脸,将许家苛待她的证据公布于众。 那不仅是陛下不会放过许家,沈家当然也不会放过。 沈老夫人眼珠转的飞快,心底拼命打着算盘:许淮江也是紧皱眉头思忖着对策。 倒是如烟,毕竟没有经历过朝廷博弈,只当这是沈长宁争宠的戏码。 她目如秋水,温柔的上前一步去挽沈长宁的手臂,“长宁姐姐…” 沈长宁皱眉,甩开她的手,打量着她。 如烟如今改名为许如烟,冠了夫姓,首饰衣服也是极好的;她头上明晃晃的戴满了金钗,全是沈长宁自己的陪嫁首饰。 “倒是差点儿把你给忘了。”沈长宁轻笑。 “许如烟?如今你是叫许如烟了吧?冠了夫姓更应该守规矩,别给许家丢人现眼。” “你身为妾室,身穿正红冲撞主母,还戴着我的首饰招摇过市,是嫌命太长了吗?” 如烟面露委屈,害怕的低了低头,那双眸子如小鹿般让人心生保护的冲动,“长宁姐姐…” 沈长宁抬手,果断的赏了她一个巴掌。 “沈长宁你作甚!”许淮江彻底怒了,急忙站起来将如烟护在身后。 “沈长宁,我原以为你心有悔改,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蛮不讲理!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长宁忽的笑了一声,当机立断在许淮江脸上打了个对称的巴掌。 她笑吟吟道,“如何?现在满意了吗?还失望吗?” “还失望,我不介意再赏你几个巴掌,直到你不失望为止。” “沈长宁!”许淮江眼底一片怒意。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许家的规矩了!”他刚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几名侍卫却瞬间护住沈长宁,让他不得靠近半步。 许老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气的浑身发抖,双手无措的招呼着,“反了天了!” “来人!快来人啊!反了!全反了!” 来人? 能有什么人来? 沈长宁是沈家嫡女,就算再让家族失望,出嫁的排场必不会少。 随她陪嫁的,除映心画月外还有四位嬷嬷,十二侍女和十二侍卫;光凭这些,就足以保她在许家屹立不倒。 偏生这穿越女就喜欢作死,一手好牌全折在手里,让她如今不得不从头开始。 许老夫人喊了半天,赶来的人都被沈长宁的侍卫拦在门外;她忌惮沈家势大,渐渐放低了声音,端起了一副婆母的架子。 “老身可是四品诰命加身啊!你怎能如此无礼!” 沈长宁直接无视许老夫人的话,甩了甩微微发红的手掌,满是嫌弃,“这一家人脸皮就是厚啊,打的手生疼。” 她抬眼,看向许淮江身后楚楚可怜的如烟,“是你自己换,还是我派人替你换?” “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她学着许淮江的模样,语重心长。 “待会儿进宫面圣,你若穿着这身衣裳,就只有被赐死这一条路了。” 许淮江瞬间紧张的握紧了拳,“进宫?” “沈长宁你什么意思?” “是啊。”沈长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抬妻这样的大事怎能不让陛下和姑母知道呢?为了庆贺,今日一早我便派人递了折子呢。” “算算时间,迎驾的宫人应该快到了吧。” 许淮江刚要说些什么,却听闻门外传旨太监高唱,“奉陛下旨意,宣许家进宫面圣!” …… 熟悉的宫道,沈长宁走的格外悠然自得。 只是从前自己是女相,旁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如今被穿越女败坏了名声,都有些胆大的宫人敢正眼瞧她了。 看来自己积威当真被这穿越女毁的一分不剩。 倒也无妨,她能成为女相一次,便能成为第二次。 眼下最重要的是和离,离开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奢华的太极殿之上,帝后端坐在上位,雍容而威严。 沈皇后一身紫色华服铺满整个纯金座椅,一如往昔那般高贵。沈长宁不禁心底一动,久别重逢,姑母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她继续看向周围的几人,西靖侯许镇安正沉着脸色立在一旁,看上去似乎恼怒到了极致。 除了她曾经的未婚夫二皇子外,其他几位皇子公主也在场,纷纷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沈长宁微微低头,福身一拜,“长宁见过陛下,姑母。” 不等帝后开口,许镇安便怒气冲冲一巴掌甩在许淮安脸上,“你这逆子!还不跪下!” 沈长宁挑了挑眉,自觉让开看戏,将表演的舞台交给他们父子。 “你这逆子!简直不知好歹!”许镇安一边骂着,一边贼眉鼠眼的悄悄打量帝后的神情。 他卷起一脚踹在许淮江身上,怒斥一声,“你何德何能娶到沈大小姐这样的姑娘!你不好好珍惜,还纳什么小妾!你是要气死我啊!” 许镇安不断的踹在许淮江身上,边踹还边骂。 “逆子!” “我今天就打死你!” 许淮江坚挺不动,一副疼痛至极的模样跪在地上,垂首听父亲的怒骂。 沈长宁无聊的捋了捋头发;还真是“戏精侯”啊。 不过就这小伎俩,还敢在她面前装? 别看着打的狠,实际上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样踹上一天许淮江都能毫发无损。 她瞥了眼映心,映心了然点头,悄然无声退下。 许镇安父子演戏仍演的投入,甚至连帝王都尴尬的插不上话。 他扬起手,看似很重的落在许淮安后背,“逆子!我今天非要打死你!我…” 突然,许镇安手中似乎多了什么。 他微微一怔,看向手中满是倒刺的藤条,有一瞬间呆滞。 “打啊。”沈长宁点头示意他继续,“侯爷怎么不打了?” “侯爷不是要教训孩子吗?这点毛毛雨不痛不痒的,可怎么长记性啊。” “棍棒底下出孝子,侯爷,该打的时候就要打,您看他这副模样,像打疼的样子吗?今儿不打疼了,明儿还继续犯。” 看许镇安想开口说些什么,沈长宁轻笑一声,将他的话堵住,“不过您爱子心切,又年老体弱,长宁都懂。” “您若下不了手,长宁替您向陛下求来廷仗,也比您亲自动手累成这样强。” ------------ 第5章 自请和离! 廷仗…… 这可是会死人的。 男人三妻四妾哪有什么错? 不过是看在她沈长宁是皇后侄女的份儿上才低头的。 许镇安心底有些发怵,本就是做戏给帝后看,若是动了真格他得心疼死。 “侯爷,这是装不下去了?”沈长宁笑笑,那双目光空寂而幽深,就像在看什么垃圾。 “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装也该装的像一些吧?否则御前失仪,可是重罪。” “长宁。”皇后沈凌笑着开口,那上扬而威严的丹凤眼底如今尽是满意,“西靖侯怎么也算长辈,怎能如此无礼?” 沈长宁迎上姑母的目光,微微一笑,“长宁知错,只是实在是今日委屈极了,才急了些。” “委屈?”沈凌面色一凝,久居上位让她气场凌厉,不怒自威,“你乃我沈家女,又曾被陛下亲封为女相,谁敢让受你委屈!” 许老夫人立刻上前,抢先回话,“回娘娘,许家待长宁一切都好啊!” 她边抹眼泪,边委屈的说道,“明明是长宁打了淮安,对臣妇无礼,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沈长宁冷笑一声,“您可想好再说啊,婆母。” 她作势要去掀起自己的衣袖,被许淮江连忙拉住。 许老夫人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发现沈长宁身上的疤痕,那依照沈皇后霸道的性子,能将他们一家当场下狱。 沈长宁昵着许老夫人,眼神似有波涛汹涌,又如毒蛇吐着信子般危险而又深邃,“我待您如何,如今盛京都知晓;您说说,我有对您无礼吗,嗯?” 许老夫人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她干巴巴解释,“我…我是四品诰命加身。” “那婆母更应该自持尊贵身份。”沈长宁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许老夫人的手背,看上去倒真像彼此和睦的婆媳。 “您四品诰命,更应该懂宫中规矩;您任由侯爷和世子在御前胡来,是故意冲撞二圣?” “没有!你切莫胡说!”许老夫人瞬间急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像从前一样抬手打沈长宁。 “当着陛下和姑母的面呢,想打我?” 沈长宁冷笑一声,“还说我对您出言不逊呢,明明是您打我都打的这番娴熟了,明眼人也瞧得出来吧?” 她不再理不知如何解释的许老夫人,转身看向高坐之上的帝后,“所以,长宁并未犯七出之罪,也未曾不敬公婆,昨日打了许淮江也只是因为他要抬一个婢女为平妻。” “陛下,姑母,许家何等地位?怎能娶一个婢女?这究竟是在侮辱许家,还是侮辱我?” “沈小姐!”如烟站在许淮江身后,早就急的想要辩驳。 她不顾许淮江的阻拦上前,委屈哭道,“是您教我的!人人平等,就算是奴婢也有被爱的权力!而且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我们真心相爱啊!您怎能拆散我们!” “闭嘴!”许淮江气恼,狠狠掐了如烟一下,连忙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至身后,“还不退下!” 他面色狰狞可怖,恨不得当场撕碎如烟。 全毁了! 到底是婢女出身,怎么就如此愚不可及! “呵!”沈长宁讽刺戏笑,幽深的眸子看着二人牵着的手,话语中满是嘲讽,“陛下、姑母,瞧瞧,他许淮江当着您二位的面都敢这样欺负我,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许淮江愣了一下,连忙甩开如烟。 他瞪向沈长宁,明明是怕如烟再说错话,怎么就你侬我侬了? 可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反而更彰显了沈长宁话语的真实性。 沈长宁才不管这些,她轻轻勾唇,倒是头一次对这个如烟如此满意。 “许淮江,我这半年待你如何,全盛京都知道!亏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为你辞去官位,为你孝顺公婆,可你竟跟别的女人爱恋情深……你,很好!” 沈长宁望向上位帝后,拱手深深弯腰作揖,“他许淮安既然已心有所属,臣女不愿再刻意纠缠,受尽委屈!臣女今日,自请和离!还请陛下、姑母准许!” “不可!”许老夫人急的不行,连忙出言制止。 “陛下,都是孩子之间的玩笑,怎可当真呢!” 这沈家富贵,攀上沈家相当于有了张保命符,能在朝中横着走。 万万不能和离! “是啊陛下!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子!”许镇安也连忙劝道。 耳畔劝谏的话语此起彼伏,帝王掌心微微握紧。 他不动如山,只是心底却有些微妙的打算。 要知道,许家当年险些被沈家搞垮;若不是沈长宁非要嫁给许淮江,或许这十万兵权早落到了沈家手上。 如今有沈长宁在,沈家要想有什么动作,都得多少顾及一下自家女儿,这样好不容易形成的制衡局面,他并不想打破。 “长宁啊。”帝王语重心长道,“当初是你非要嫁给许淮安的,怎能因一点小事就和离?要不你再仔细考究一番?” “是啊长宁!”许老夫人连忙故作亲昵的挽着沈长宁的手,迫切道,“你若有什么不满,我替你教训这不孝子!” “婆母,是非要我说出来,您才肯罢休吗?”沈长宁垂眸,如毒蛇般的目光锁在许老夫人那双手上。 许老夫人很识时务,当机立断松开她的手不敢再劝。 她心底恨的直痒,平常这丫头都是在外说许家待她如何如何好!怎么今日竟敢告状了! 可千万不能说啊! 苛待儿媳,还是堂堂沈家大小姐!她许家积攒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长宁。”沈凌一直默默注视着帝王的举动,她轻声开口。 “做事切莫冲动,不若你先回去仔细想想,若冷静后仍要和离,本宫替你做主。” 沈长宁心底了然。 她只是被穿越女占了身子,不是被换了脑子;自然知道今日定然和离不成。 帝王要制衡,不会轻易同意。 除非有什么比制衡还要重要的筹码。 姑母都这样说了,那她作为沈家乖巧的孩子,自然不能再胡搅蛮缠。 “长宁多谢陛下、姑母。”沈长宁微微福身一拜,不顾许家人怪异的神色,行礼后转身离开。 只是暂时不让和离,又没说不让她搬走;这令人作呕的地方她是待的够够的。而且憋屈了这么久,再不做点什么她真要疯了。 她握着许家的命脉,就算拆了许家他们也一句话不敢说。 沈凌对这个幡然醒悟的侄女如今极为看好,自然愿意多给她一次机会,看她能造出什么惊喜,因此特意下令赐了半幅仪仗送她回许家。 沈长宁望着这条她曾经走了无数次的官道,眼底越发幽暗深邃,似鬼魅般,带着屠戮一切的疯狂和偏执,一身红衣如火,比骄阳更烈。 要搬离许家,自然得带走她所有嫁妆,不是吗? ------------ 第6章 折合约,黄金万两 许家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被帝王责骂了一顿;可毕竟还算有些用处,只罚了半年俸禄。 这一家人刚走到皇宫门口,却又被沈皇后叫了去,在凤仪宫外晒了半个时辰的太阳才放走。 笑话。 真当沈家人好欺负? 从前是沈长宁处处宣扬许家的好,沈家才无奈,暂且放过许家。 可如今这许家肆意妄为,竟还想越过沈长宁抬一个婢女为平妻,这不打沈家的脸吗? 自家女儿受了委屈,哪能轻易让许家人好过? 从凤仪宫外出来时,沈凌特意撤了所有的轿辇,让这一家人走回许家。 许老夫人边走边骂,今日她头上特意带了好几支足金的钗子,头晕晕沉沉的,被如烟扶着,却仍走的摇摇晃晃。 “都怪你那个好媳妇!”许老夫人低声骂了句,“这陪嫁首饰这么沉!我脖子都疼死了!” 许淮江低头,默不作声;如烟倒是陪笑称是。 她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太阳晒的脸上发红,只是心底却暗暗窃喜。 只要沈长宁走了,她便是正妻! 许老夫人从沈长宁那拿走的那些金钗首饰,她早就惦记好久了。 “老夫人,您那是不是还有一匹蜀锦的料子?”她轻声开口,媚语如丝。 许老夫人不耐点头。 如烟面色大喜,“那套紫色蜀锦面料和花纹都很趁您端庄优雅的气质,妾身知道一间制衣铺子,做出的衣服雍容华贵仪态千万,妾身这就带您去看看可好?” 许老夫人故作持重点头,“算你懂事。” 比沈长宁强多了。 不过沈长宁那陪嫁的首饰华服是真的不错,这些年她用的很是自在;尤其是那陪嫁中的蜀锦,与她格外相配。 这个不称心的儿媳,也就勉强只有这一点用处了。 …… 沈长宁这边倒是悠闲自在。 她懒洋洋的侧卧在贵妃榻上,吃着宫女为她剥好的荔枝。 如今开了春,日头却不小;她卧在长廊的阴凉处,慵懒支颐。 “小姐,已经清点过了,少了黄金三千四百两,蜀锦二十九缎,金钗三十六支,古玩字画八十九件…”画月恭敬的一一呈报。 沈长宁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满地狼藉和自己所剩不多的嫁妆,继续吩咐,“仔细找,让我满意了,每人多赏十两金。” 十几名内侍面露喜色,接连谢恩。 他们本是沈皇后派来护送沈大小姐回府的未曾想能亲眼瞧见这样解气的一幕,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 每个人找的越发卖力,恨不得将花圃都给撅了。 他们也觉得离谱,就没见过这样的欺负人的夫家,竟拿妻子的嫁妆肆意挥霍。 简直无耻! “沈小姐!”内侍匆匆来禀,“在老夫人的房间发现一道暗门,该如何处置?” 沈长宁继续吃着荔枝,都懒得抬眼瞧,“砸了。” 内侍点头,连忙吩咐去砸门。 沈长宁撑着脑袋,闭上眼睛听着耳畔的声音,只觉犹如天籁。 大宸律,夫家若让妻子受了委屈,是可以避回娘家的;况且她都是要和离的人了,回家当然得带上自己的嫁妆。 “大小姐!”内侍面露欣喜,“在暗门内,发现了两千两黄金和无数珍宝!” 都不用沈长宁发话,映心就拿着当时陪嫁的礼册走过去一一清点,“我们小姐说了,许家的破烂她嫌晦气,只找回自己的嫁妆就行。” “看不出来,这许老夫人私房钱不少啊!” 饶是见过世面的映心也有瞬间愣神,她瞧着这满屋的金银珠宝,打心底震撼。 许家竟然…这么有钱? “沈长宁!你在做什么!”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暴怒;内侍们也纷纷放缓了动作,时刻留意着外面,准备冲上去保护沈大小姐。 沈长宁慵懒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许淮江,冷寂的目光无半分情绪,“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你还有脸问!”许淮江暴怒,厉声呵斥,“谁准你将我许家翻成这样!沈长宁,别再闹了!” 沈长宁不理他,将荔枝核吐在地上,恰好滚到了许淮江脚边。 “沈长宁!”许淮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握住沈长宁的手腕,眼底因为怒极一片红,看上去与他平素翩翩公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我警告你,你若乖巧些,我可以考虑把对烟儿的喜欢分给你一点。今日这番声势不就想引起我的注意吗,嗯?” “沈长宁,很好,你做到了!但是现在的你让我厌恶,让我恶心!” 沈长宁听的直犯恶心,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掐着许淮江的下巴,微眯凤眸审视着在她面前放大的那张俏脸。 “啧。”她摇了摇头,目光中有些许鄙夷。 “姿色倒还算是不错,小脸是挺白净,只可惜……盲目自信,自恋,还又蠢笨。” “到底哪点好了?怎么她们就看上你了呢?眼瞎了吗?” “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摆谱?” 她冷嗤一声,手腕用力甩开了那令她作呕的大脸。 “沈长宁!”许淮江急的要去打她,却被映心和画月拦住。 “扔出去。”她摆了摆手。 许淮江瞬间怒了,像头疯牛,横冲直撞完全不顾形象,“沈长宁!这是我家!要滚也是你滚!” 哦,差点忘了,这里是许府。 沈长宁挑了挑眉,用丝帕擦了擦方才碰过许淮江的手,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就往门外走。 “你去哪?沈长宁你回来!”许淮江咆哮声再度响起。 沈长宁厌烦的扔了手中丝帕,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就这,还男主? 穿越女是疯了吗?看上这么个狗东西? 许淮江仍在发疯,内侍总管却笑盈盈上前,饶有眼力见的递上一份账册。 “许小世子,这是沈小姐丢失的嫁妆,还请小世子于半月内尽快找到并归还沈小姐。” 许淮江渐渐安静下来,看着那份账册,蹙紧了眉,“嫁妆?” 她的嫁妆不都被自己哄着送给许家吗? “是。”内侍总管皮笑肉不笑,“沈小姐大度,说那四百两黄金就赏你们了,权当在许府半年来的开销。” “划去这四百两黄金,还欠着一千两黄金,金钗三十六支,蜀锦二十九缎,古董字画若干,折合黄金约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 许淮江面色一黑,瞬间晕倒过去。 ------------ 第7章 刑部侍郎,萧九容 “你说什么?” 沈长宁疑惑的眯了眯眼睛,“沈婉儿,设计出了能打赢胜仗的新武器,还给它取名为枪?” 映心抿唇点头,眼底一片心疼。 她们小姐才搬回府里,还没过一天好日子呢,这心机的庶女就来抢风头。 可哪知,沈长宁却肆意放声大笑,在比许府大了一半的院子里,显得尤为空旷清灵。 “她沈婉儿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哈哈哈…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笑的张扬而明媚,是打心底高兴。 前世,这该死的穿越女占着她的身子,处处坑害她。 大约就是这个时候,这穿越女用了她的身体,献上了同样的武器,并信誓旦旦能赢下此次战争。 可谁知,那什么破枪根本就不能用!还险些烧了军粮! 沈家为了这件事没少费心费力,而这穿越女反而屡教不改,硬说是什么工匠的错! 沈长宁都快气疯了,却根本无可奈何。 她一个恋爱脑能记住什么?这么复杂的东西她能设计明白吗?还好意思甩锅给别人,简直贱的没边儿! “映心画月,去查查,看我那好妹妹最近都见了些什么人。”她用帕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泪,重来了一世,上天都助她! 还以为四海茫茫这穿越女无处可寻,没想到竟真的敢在她庶妹身边蹦跶,那就怪不得她了。 “小姐。”画月担忧开口,“如今边关战事吃紧,若是二小姐此时献上计策…” “怕什么?”沈长宁莞尔,“我从不会阻止别人往上走,只要这些姑娘们不把心思浪费在男人和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倒还愿意帮衬一把。” “除非她们想自寻死路。” 将赌注压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沈婉儿也是没救了,她不死谁死? 映心画月低头不语,恭敬的给她剥着荔枝。 只是沈长宁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她们,“如今,军中硝石分配都归谁管?” 前世,穿越女自打婚嫁后便对朝中事物漠不关心;对于这些小事,她自然不记得了。 映心回答,“前些日子兵部尚书辞官,兵部侍郎也因犯了错被罢免;因此兵部之事,由刑部侍郎萧大人暂代。” “刑部侍郎去管兵部?”沈长宁不屑一笑。 刑部的手伸得够长啊… 沈长宁长袖一拂,起身,“我去找一趟刑部侍郎,你们不用跟着了。” 映心和画月面面相觑,却还是听命留在府邸。 …… 沈长宁想过了,若拿许家十万兵权来换自己的自由和帝王对沈家的安心,是最适合不过的筹码。 许家贪污了不少银子,灭门也是罪有应得;不过搬家那日竟没能找出来,还真是让她伤心。 “大小姐,萧府的家丁说萧大人这几日一直宿在刑部。” 沈长宁微微蹙眉,“那便去刑部。” “是。” 她眼底划过一丝戾气,翻涌着滔天的厌仄。 光是兵权,不足以让她现在就和离;帝王完全可以说,等她奉上许家兵权的那日再下一道和离诏书。 可她不想等,跟这样的人渣成为夫妻,她恶心至极。 前世这个时候,穿越女不仅造了一杆破枪,还研发出了火药。 可穿越女却实在没有那个脑子,这火药还是费劲了好些心思,召集了许多能人异士才共同研究出的,虽然威力也就跟孩子玩的摔炮一样。 沈长宁懒洋洋的靠在马车里,把玩着一柄玉如意。 穿越女这不成型的火药方子,她就笑纳了。索性也要再改,还不如她自己动手。 前线战士的命也是命,若真用了那造出来的破枪去打仗,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且是沈婉儿献计,最后还不是怪罪到沈家头上。 马车停下。 沈长宁跃下马车,瞧着门楣上的大字,“刑部大牢?萧大人就宿在这儿?” 引路的差吏抱拳,恭敬点头,“今日案子有些多,大人只好日夜操劳。” 沈长宁抬手,轻轻掩了掩鼻息;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她有些微微不适。 她见差吏不像说谎的模样,直接迈步,走入大牢。 差吏恭敬的紧随其后,为沈长宁清路。 幽暗的刑狱,烛火微弱,忽明忽灭,显得阴森可怖。 两侧关押的人已然邋遢的不成样子,有的被上过大刑,浑身污血;瞧着有人进来,纷纷艰难的爬着上前,颤抖着伸出手臂朝沈长宁伸手。 沈长宁轻啧一声,看着被抓出一个血手印的斗篷,倒也难得的好性子没说什么。 “沈小姐?” 狱卒瞧见沈长宁来,收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忙将染了个血的鞭子藏在身后。 沈长宁望去,只见刑架上捆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已然看不清相貌,垂着脑袋生死不知。 “他犯了什么罪?”她有些好奇问道。 狱卒刚要开口解释,神色却陡然一变;他微微弓身,“大人,您来了。” “沈小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如冰山般冷寂危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长宁回眸去望,心间也震惊了一瞬。 来人一身玄色衣衫,镶云暗纹更新富贵沉稳,气魄浑然天成,一看便知是久居上位。 他生的极好看,许淮江也算是盛京数一数二的美男了,却根本无法与他相比;那五官更为大气,眉眼如峰,威严而又凌厉,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侧颜更是让他多了份高高在上的气质。 或许是久在大牢不见日光,那皮肤竟有些病态的白。 堂堂刑部侍郎,竟有这般气场! “沈小姐?”他轻轻勾唇,眼中透露着一抹耐人寻味。 沈长宁轻飘飘打量着他,继而看向型架上的人影,十分好奇,“早听闻萧大人手段雷霆,只是我实在好奇,他犯了什么罪值得大人这样大费周折?” 萧九容招了招手,差吏连忙恭敬退至一边;他狭长的丹凤眼轻垂,落在沈长宁染了血的斗篷上,“他从人牙子那买了个女孩当童养媳,却在养大发现这女孩不能生育之时将她杀了。” “人证物证确凿,他却仍不肯认罪,在下无法,只好出此下策。” 他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原以为这沈大小姐会有什么改变,没想到还是像从前一样,一个同情心泛滥的无知女人。 ------------ 第8章 谁给她的脸啊? “是吗…”沈长宁瞬间来了兴致。 她眼底似冒着幽幽的暗光,在不见光日的刑狱越显阴鸷;黑夜仿佛与她融合,为她披上一层神秘的玄衣。 “那萧大人,还真是仁慈啊。” 她轻叹一声,语调慵懒而又空灵,“要我说,应该敲碎他的牙,从四肢末端起敲碎骨头,或者直接抽出来瞧瞧。” “我倒真是好奇,什么人的骨头这样硬,在大人手里竟还不如实交代。” 就知道拿女人撒气,她平生最讨厌这样没本事的男人! 萧九容微微挑眉,对沈长宁这番话倒有些意外。 他昵了一眼差吏,“沈大小姐都发话了,还不照做?” 差吏莫名打了个寒颤,接连称是。 他偷偷望着沈长宁毫无异常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寻常男子见了这些血腥场面都受不了,何况沈小姐只是个弱女子。 看来以后,惹了谁也不能惹这位大小姐。 沈长宁撒完了气,也该办正事了。 她不是拖沓的性子,开门见山道,“那些客套的官话想必大人也听腻了,我就不说了;听闻萧大人这儿有硝石,待会儿你派人准备一点我带回府。” 萧九容轻笑一声,那张本就阴沉如鬼魅的面容如今越发危险阴鸷。 “沈小姐,这东西危险,还是别碰了。” 沈长宁不理会,“要不是知道这东西易燃,我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我要的并不多,就几块,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沈家大小姐的要求,萧九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他微微颔首,那双冷寂的眸子透露着森然,仿佛随时将人扒皮拆骨一般。 沈长宁点头道谢,转身就走;却再次被叫住,“沈小姐的斗篷脏了,不若在下替您洗干净送还府上?” “不必如此麻烦。”沈长宁利落摘下那锦缎斗篷,随意扔在地上,“直接烧了吧。” 如今的她,讨厌蜀锦。 看到这锦缎就会想起前世被占据身子的噩梦,让她恨不得撕毁一切! 她坚决向前走,再没回头。 身后,烛火忽明忽暗,映衬着萧九容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 他似笑非笑,饶有兴致的望着那抹离开的背影。 “呵。” …… 回府的一路,沈长宁仔细想了想。 入朝为官是不可能的,朝廷又不是她家开的,哪能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在许家没有搞垮、帝王没有看到她的能力之前,她只能是沈家大小姐,而不是从前呼风唤雨的女相。 太不方便了… 民不与官斗,她身份再尊贵,说到底也只是一介白身;别人虽然不敢得罪,但却是稍微带有个官职封号就能压她一头。 不过,一个火药的制作配方,除了换和离之外,换个县主的名号应也是绰绰有余吧。 她慵懒的靠在狐裘制作的软枕上,望着窗外的眼底一片野心。 “小姐!” 见沈长宁回来,映心画月连忙迎接,面露纠结,“小姐,许小世子来了…” “来了就来了,干嘛愁眉苦脸的?”沈长宁轻轻捏了捏两个丫头白嫩的脸颊,“别为了这种晦气的东西不开心,赶出去便是。” 映心画月脸颊一烫,勉强笑道,“知道小姐不喜,已经赶出去了。” “只是,二小姐,也来了…” “沈婉儿?她也敢来?”沈长宁微勾红唇,眼底透露着一抹凉薄和疯狂。 自己没找她算账呢,反而有胆量过来找她。 有意思。 不愧是“女主”啊,脑子就是跟旁人不一样。 沈长宁从容走向正厅。不出所料,沈婉儿早已焦急的在等着了。 她就像一道又清冷的月光,一身白衣纯粹无暇,将她衬的越发清瘦,发饰也极为简约,白玉簪子更映她温婉似雪。 那精致的小脸,浮着一层让人怜惜的无辜,楚楚可怜,就像一树梨花,见风就倒,惹人怜爱。 呵,就是这么个可怜又无辜的女孩,上辈子害惨了她。 看似外表纯粹,实则心比谁都黑,否则也不会提出将处处讨好她的穿越女送去军营为妓的法子。 真是恶心的很,这副柔弱的模样,仿佛天底下她最善良无暇,她最纯粹圣洁。 妥妥黑了心的白莲花! “长姐…” 沈婉儿微微抿唇,目光似一片水雾,很是纯净无辜,“你能不能,原谅许小世子?” 沈长宁吹了吹茶屋,都懒得抬眼,“不好好研究你的武器,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这?” 沈婉儿似乎很是落寞,她满眼伤心的望一眼沈长宁,十分担忧纠结开口,“我实在是担心长姐,我求求你,别再欺负他了,就跟他回许府吧!” 沈长宁都要气笑了,这是什么极品? 一边说担心自己,还一边求自己不要欺负许淮江。 谁给她的脸啊? “沈婉儿。”沈长宁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上,目光满是厌恶,“这是我的事,你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长姐!”沈婉儿瞬间急了,泪水悬在眼眶,欲落不落,“我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你这样对许家外面人都怎么说你吗!她们说你跋扈蛮横,就知道仗着家世欺负人,你搬离许家,谣言已经散遍了!” “那就撕了他们的嘴。”沈长宁轻飘飘回了句,似乎并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我凭何要为谣言解释?难道不应该先杀了传播谣言的人吗?他们有什么资格不分青红皂白便来评判他人?万事皆有因,他们只知我搬离许家,可许家待我如何,他们知道吗?” “说我娇纵跋扈?没错!咱们沈家百年世家,就是有这个资本嚣张!沈家不欺无辜之人,甚至每年自掏腰包行善积德,已经是仁至义尽,若别人有这样的权势地位,能做到咱们家的十分之一吗?” “沈婉儿,我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才好声好气跟你说话,换了旁人,我早就扔出去了!” 沈婉儿低着头,眼泪似葡萄般滚落;怕是世上任何一人瞧见了都会心生怜惜不舍。 “要哭出去哭!别在我面前碍眼!” 沈长宁瞥了眼映心,示意她将沈婉儿弄走。 映心点头,轻轻走到沈婉儿面前,示意她离开。 哪曾想,沈婉儿竟顺势倒在地上,柔弱无辜的撑着地面,那张精致的小脸不可置信又满是伤心的望着映心,“映心姐姐…你为何推我?” 沈长宁:…… 不愧是女主啊!男主女真是一家子戏精! 敢欺负她的人!真当她这么好脾气吗! ------------ 第9章 男二女二,有意思 “小姐……奴婢没有……” 映心看向沈长宁,眼底满是恐惧和无助。 从前,沈婉儿这招屡试不爽,哪怕穿越女知道她是装的却还是会为她主持公道,责罚映心。 只因映心和画月,是原著中为虎作伥的帮凶,便没有被原谅的资格。 “映心,愣着做什么?”沈长宁心间一阵烦躁,只是看向映心的目光却满是柔和,“打啊。” “你傻不傻?别人都诬陷到你头上了,与其干巴巴解释,还不如真动手出口恶气。” “最好打个半死,这样下次别人在诬陷你之前,才会考虑代价!” 映心微微一愣,仿佛没有想过沈长宁会相信她。 她知道,从前的小姐回来了;只是这一年过得太痛苦,还时常会陷入梦魇。 沈婉儿作为二小姐,映心自然不可能真打;这样说只是吓唬她罢了。沈婉儿当真被吓住,如病弱西子般无助,眼底秋波荡漾,“长姐!” “沈姑娘!!” 与此同时,一道洁白的身影飞快的冲进来,将地上可怜的娇弱美人小心翼翼扶起。 “世子!您不能进去!”侍卫根本来不及阻拦,许淮江就冲了进去。 他看都不看沈长宁一眼,直接看向地上的沈婉儿,温柔而又风度翩翩;紧锁的眉头仿佛有道不完的愁绪,“姑娘,你没事吧?” 沈婉儿眼角悬着的泪珠悄然坠落,她察觉有所不妥,抿唇刻意拉开距离,“烦劳世子费心,我无碍。” 沈长宁翻了个白眼。 “沈姑娘…”许淮江眼眶微红,眼底尽是心疼和隐忍,“你身份尊贵,何须受此委屈?竟被一个婢女欺负成这样…” 沈婉儿媚眼如丝,泪水泫然,笑的牵强而娇柔,“世子,真的不必为我忧心。” 沈长宁黑着脸看向面前的二人;原来穿越女说的女主魅力是真的,两人就这么一见钟情了? 当着她的面上演情定今朝的戏码,是当她不存在吗? 她冷笑一声,厌仄拂袖,“演戏演上瘾了?要不要给你们搭个戏台子啊?” “沈长宁!”许淮江这才想起正事。 他厌恶皱眉,眼底满是冷漠,语气高调而疏离,命令般开口,“母亲发了话,你若现在回去,她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还有,沈二小姐是你妹妹!就算她是庶出你也不可如此待她!” 这是突然疯了吗? 沈长宁深吸一口气,强压着骨子里暴怒的弑杀之意,她撑着脑袋冷冷下令,“都给我撵出去。” “沈长宁!”许淮江不肯走,被侍卫拉扯着也要把话说完,“母亲说了,明日设宴迎你回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沈长宁懒得理他,转身就往内殿走。 无非许家是觉得面子丢的狠了,借着举办酒宴让天下人看看,就算再怎么闹,还不是一句话就巴巴的回去了。 只可惜,她再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长宁了。 许家什么东西?也配命令她! 这一身伤痕便是许家苛待儿媳的证据,就算她不去,许家人有这个胆子跟她硬杠吗? 耳畔的喧嚣声越来越小,沈长宁这才觉得清净了许多。 看来这火药得提上日程了,再这样下去,她烦都烦死了。 …… 这府邸是沈长宁还是女相时陛下赐给她的。 在西北角,有一道暗门,本是曾经用于存放一些重要奏书的,如今倒正好用来研制火药。 沈长宁并不擅长这些,只凭着前世的记忆和微不足道的常识,一遍遍尝试。 这一待便是一宿,险些研制成功将她自己炸死;不过好在只是点燃了发尾,无伤大雅。 刚从暗门出来,沈长宁便得到了圣上召见的旨意。 她有些厌烦的揉了揉眉心;看来许家这是黔驴技穷,只好到圣上面前哭了。 “小姐,靖王殿下的马车来了,说是来接您入宫。”画月小心翼翼的为她梳妆打扮;她见沈长宁没有说话,又小声回禀,“六皇子殿下是半年前封了靖王,说起来还算是您的表弟呢。” 沈长宁了然点头;看来自己被困在宅院的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她不曾知晓的事。 宫中共有五位皇子;四皇子顾玄冥和六皇子顾玄奕是皇后所出,只是年纪尚小,前世也没与他们产生交集,对他们没什么印象。 沈长宁曾经的未婚夫,二皇子顾玄璟,是皇后养子,幼时母亲过世后便由中宫抚养;也是最有希望成为诸君之人。 只是养子毕竟隔着血缘这道天堑,沈凌为了巩固地位,这才撮合他和沈长宁。 可这并非沈长宁所愿。 凭何她就只能当王妃困在内院,不能也当个王爷入朝议政呢?那穿越女有句话说的在理,男女平等,谁规定了世上能称帝的只有男人? 她眼底野心澎湃;这世间的一切,越发有趣了。 院外,靖王的马车已等候多时。 可沈长宁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没人。 “靖王殿下呢?”她轻掀起车帘问道。 侍卫恭敬回禀,“六殿下说,提前在宫内等您。” “呵,他倒是潇洒。”沈长宁红唇微弯。 怪不得前世许家夺了江山都没能波及到这位小皇子,就这与世无争的样子,任凭谁都懒得理会吧? 马车一路向西而行,顺利到达皇宫。 只是却在宫门口处被人叫停。 “表姐,你可算是来了。”十五岁的少年眉清目秀,金冠束发,潇洒之中又透露着慵懒,笑的极为灿烂。 沈长宁抬头看向他,语气冷淡,“靖王殿下。” 顾玄奕惊讶了一瞬,随即热情的给沈长宁添茶,“表姐怎么跟我如此生分?还是像从前一样,叫我玄奕就行!” 他见沈长宁只是微笑却无反应,故作神秘的凑上前来,眨了眨眼睛,“表姐这是生气了?” 沈长宁疑惑看他一眼。 “表姐息怒,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实不相瞒,是大皇兄和大皇嫂又吵架了,我是去看热……啊不是,我是去劝架的!” 大皇子… 顾玄霆!还有那位辰王妃乔明月! 沈长宁瞬间来了兴致,微微眯眸,眼底划过一抹轻蔑。 这就是穿越女提起过的男二和女二啊… 前世若不是有他们帮助,许家和她庶妹还真没这个本事能顺利夺了江山。 当朝皇子,竟助一个外人掀翻自家王朝;这大皇子也是没救了。 沈长宁饶有兴致单手支颐,轻笑一声,“吵架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 第10章 一不小心,可要满门抄斩哦 顾玄奕眼神一亮,“表姐可知,这乔明月皇嫂是何人?” 沈长宁没搭腔,只是这样平静的望着他。 顾玄奕也不再卖关子,许是许久没人同他一起八卦,如今见了人话匣子一下打开,“这乔明月皇嫂啊,啧啧。” “身世可谓是凄凄惨惨,本是尚书夫人所出的嫡女,却被家中妾室设计同庶女乔连蓉调了包,被欺负了十五年才发现真相。”顾玄奕惋惜的摇了摇头。 “乔尚书也是糊涂,竟然嫌大皇嫂不懂规矩,硬是不肯认回,让皇嫂继续以庶女的身份待在尚书府。” “后来,乔明月被乔连蓉陷害,被尚书逐出家门,罚入宫中为奴,这两年皇嫂被各种欺负,还好遇到了大皇兄!两人这才造就一段佳话…” 顾玄奕一副陶醉的模样,闭上双目,险些将自己感动的落泪。 沈长宁颇为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所以,既然是大皇子从天而降救了王妃,他们二人还为何吵架?” 顾玄奕尴尬的挠了挠头发,“是因为大皇嫂被家人欺负,皇兄想替皇嫂出头,皇嫂却百般阻拦…” 沈长宁简直无语,她冷笑一声,“堂堂尚书嫡女,被庶女欺负了十五年不敢反抗,被陷害做了两年婢女,到头来竟毫无怨言,还为家里人说话?” “可不可笑?她不敢同那脑子进了水的一家人争论,反倒有胆子敢跟皇室作对,跟皇子当众吵架?” “她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了专挑硬茬碰?还是就喜欢恩将仇报,以德报怨?” 没眼看。 怪不得前世被沈婉儿拿捏的死死的。就这逆来顺受蠢笨的性子,不骗她骗谁? “表姐,你也别这么说啊。”顾玄奕嬉皮笑脸道,“大皇嫂真的很可怜,我是真的想帮她。” 沈长宁勾唇,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少年单纯的身影,让顾玄奕心底莫名一紧。 她肆意笑笑,那双眼睛仿佛蛊惑人心的妖孽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再移不开目光,“我先把许家给解决了,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御书房到了,没时间聊了哦。” 侍女掀开车帘,沈长宁果断的下了马车,那身张扬的红色,仿佛给这黯淡的宫闱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玄奕撑着下巴,圆圆溜溜的眼睛痴痴的望着那抹如烈焰般的身影,眼底有些困惑不解。 “表姐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 御书房一如既往的热闹。 许老夫人卸了满头的金钗,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看上去沧桑了不少,想来这惨卖的很是成功。 许淮江今日扮演着深情的角色,那双桃花眼底深情款款,只是深处仿佛隐有波涛翻涌。 “长宁啊。”帝王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批着折子,“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闹也闹了,朕也替你做主罚了西靖侯,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沈长宁低着头,沉默不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许老夫人见状连忙上前,老脸笑的满是褶子,“长宁啊,我替你教训过淮江了。” “他年纪轻不懂事,咱们许家绝不会抬平妻!许家的主母只能是你!” “你就收收性子,跟我回许家吧?” 现在知道套近乎了?谁跟你“咱们”? 沈长宁强忍着烦躁,从许老夫人怀中抽回手,“许老夫人这话说的轻巧,若西靖侯也要纳一个婢女为妾,在您面前恩恩爱爱半年有余,您受得了吗?” 许老夫人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沈长宁冷笑一声,“看吧,您甚至连纳妾这一点都做不到。” “那您就这么轻易替我翻篇了,您好意思吗?” “长宁!”许淮江儒雅的形象有一瞬间崩裂,他咬牙切齿,“如烟只是一个妾室,根本不会威胁你的地位。” “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你身为当家主母,难道连一个妾室都容不下吗?” 沈长宁不与他理论,反倒抛给许老夫人,“老夫人,您容得下吗?” 许淮江额角青筋隐隐暴起,他攥紧了拳,眼底尽是阴鸷。 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何苦再为难他! “长宁,莫再闹了。”帝王放下御笔,目光之中尽是威严,“今日你姑母不在,朕便替你做主;那妾室任由你处置,但明日老夫人为你举办的宴会,朕希望你能去。” 沈长宁微微抿唇,倒没再说什么。 沈皇后不在,帝王与她非亲非故自然不会偏颇她,皇家只会看利益。 看似句句为她,可实际上只是为了平衡朝局。 如烟既已经纳了妾便是许家人,她虽然能处置,但难免落个刻薄的印象。 他们刻意挑了沈凌不在的时间,就是为了逼她低头。 沈长宁抬头,迎上帝王的目光,不卑不亢,“长宁多谢陛下,只是近日长宁身体不适,明日宴会怕是有些紧张。” 她挑衅的瞥了眼许淮江,她这满身疤痕,休养几日不过分吧? 许淮江生怕沈长宁多说什么,连忙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既然阿宁身体不适,休养几日自然是应该的。” “不若如此,阿宁休养五日,也顺便收拾细软;五日后,我来接你回家。” “可以。”沈长宁慵懒抬手,捋了捋鬓间的碎发。 五日时间,足够她研制出火药了。正好宾客云集,都来见证一下她和离的盛景。 还真想一下炸了许家啊,一定很精彩。 “既如此,长宁啊,你就回去好生歇息。”帝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朕前几日偶得了一方宝剑,已经下旨让人送去了沈家;你的几位兄长在前线杀敌,着实辛苦了。” 沈长宁端庄拂身行礼,“多谢陛下恩赐。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保家卫国是沈家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还拿沈家威胁她啊… 这帝王,太小心眼了。 若沈家真有什么不臣之心,还能让他活到现在? 当然这些话沈长宁只能腹诽一下,她阴沉着脸,走出了御书房。 “沈长宁!” 许淮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长宁烦的加快了脚步,却被许淮江小跑跟上。 “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敢动如烟一下试试?”许淮江双目泛红,紧紧抓着沈长宁的手腕,眼底的愤怒倾之欲出。 沈长宁晦气皱眉,“许淮江,还没出皇宫呢,这就演不下去了?” 许淮江微愣,悻悻松手,颇为警惕的看向面前美艳到了极致的少女。 “别怕啊。”沈长宁红唇轻扬,眼底划过一抹戏谑,“无缝之蛋苍蝇难侵,若不是你朝三暮四,她怎会如此轻易就能勾引了你?” “如烟我暂时懒得动,一个婢女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倒是你,啧。” 沈长宁笑容越发浓烈,如同开到荼蘼的牡丹,浓艳之中尽是危险,“可千万要小心了,千万别惹到我。” “一不小被我抓到错处,可要满门抄斩哦。” ------------ 第11章 有人要倒霉了 威胁震慑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那日离宫时,许家人那目光恨不得将沈长宁生吞活剥一般;可最近这一家人确实没怎么添乱。 或许在等沈长宁回去再给她下马威;毕竟许老夫人四品诰命,沈家大小姐就算再尊贵也不能真把她怎么样。 第三日黎明破晓之际,沈府的角落里隐隐传来一声爆破之音。 沈长宁有些狼狈的走出,那张小脸上浮了一层灰尘,看上去难得有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小姐……呀!” 画月吓了一跳,抖着手为沈长宁递上一块帕子,“小姐,您这是…怎么弄的呀?” 沈长宁接过帕子,安慰的看她一眼,“无妨,不必担心。” 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她拭去脸上的灰尘,心跳的仍有些快。方才猝不及防就爆炸了,若不是早有防范她可能真就死在暗门里了。 这威力,可比当时穿越女研究的摔炮强太多了;换一道和离的旨意,还真是浪费了。 “小姐。”画月跟在沈长宁身后,为她打理着凌乱的头发,“靖王殿下又来了。” “好生招待。”沈长宁勾起一抹微笑。 自己这位表弟,来得正是时候。 …… “什么?” 顾玄奕险些将茶水喷出来,目瞪口呆的看向沈长宁,“表姐,你来真的啊?真要和离?” “不然呢?”沈长宁瞥他一眼,“靖王殿下以为我说着玩的?” “表姐,干嘛这么见外啊。” 顾玄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都是一家人,你的忙我一定帮!” “宴会那日,我一定带着和离的圣旨来救你,届时宾客云集,大家都能做见证,揭穿这许家丑恶的嘴脸。” 顾玄奕义愤填膺,整张白嫩的小脸气鼓鼓的,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他偷偷瞧了眼正慵懒卧在狐裘软垫上的沈长宁,美人红衣热烈张扬,修长的丹凤眼底尽是胜券在握和漫不经心。 只一眼,便叫人再也难以忘却;这样绝色的美人儿,嫁给许淮江那样的人渣真是可惜。 “多谢。”沈长宁莞尔一笑,深邃的眼底处似有星光潋滟,更添神秘。 “靖王表弟带路吧,既然是你要保的人,我自是不会坐视不理。”沈长宁撑着身体坐正。 “真的啊!多谢表姐!”顾玄奕笑容越发灿烂,连忙将点心都推给沈长宁,“我就知道,表姐最好了!” “乔明月皇嫂是真的很可怜,多谢表姐愿意伸出援手!” “应该的。”沈长宁淡淡一笑,看透却不点破。 顾玄奕虽然看上去游手好闲,却是这些皇子中最为纯善的。 乔家这些年一直反对沈皇后执政,沈凌早想除之而后快了。 偏偏乔家自己作死,将这么好的把柄交到沈皇后手中,不利用一二着实可惜。 顾玄奕心疼自家母亲,自告奋勇提出帮忙对付乔家;从乔明月入手,斩断他们之间的血缘联系,策反乔明月伺机对付,是最好的法子。 毕竟,还有谁比自家人更知道自家污点的呢? 马车停至乔府外,隐约可闻及怒骂之声。 顾玄奕瞬间敛了笑意;望向乔家的目光凛如寒霜。 “殿下,乔府大门是锁的。”侍卫低声回禀。 顾玄奕声音一沉,“破门。” 他难得如此阴沉着脸色,眸中一片森然;走向乔府的步伐沉重而急促。 沈长宁微微挑眉,厌厌地斜倚着门楣,秾丽的面容透着一抹慵懒。 乔府的门被侍卫用刀刃劈开;只见院内,一个极为清瘦的女子跪在院前。 她雪白素衣单薄而破旧,一看便是穿了许久的衣裳;不知怎的,衣服上被大片淋湿,在料峭春风中微微颤抖。 当真是可怜极了。 上位长廊之中站了不少人;中央身着一身官服的人正恼怒的责骂着女子,面相极为眼熟。 沈长宁红唇微勾,这乔尚书在朝堂上老实本分沉默不语,没曾想私底下竟是这副面孔。 “乔振安!你在干什么!”顾玄奕怒极,连忙扯过披风给跪在地上的乔明月披上,小心将她扶起,命侍女带回房间更换衣裳。 那张素日里看上去各位好欺负的小脸,此刻阴冷的吓人,望着乔尚书的目光充斥着阴鸷,“大皇嫂如今是王妃!你怎敢如此放肆!” “尚书大人,这藐视皇家威严之罪,你担待的起吗?!” 乔尚书眼底划过一抹惊恐;这六殿下一向游手好闲散漫自在惯了,怎会突然管起他的家事? 他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笑着上前,“六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啊,哈哈。” “还不快上茶,好生招待…” “尚书大人莫跟我整这些虚的。” 顾玄奕今日也不知怎的一改往日随和常态,疾言厉色,“尚书大人,方才为何让本殿的皇嫂下跪?她既上了皇家玉碟,便是皇亲贵胄;就算做错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乔尚书笑容一僵,心底暗骂这六殿下说话竟如此不客气。 乔夫人上前一步笑着解围,“哎呀,竟不知六殿下来了,招待不周还请殿下莫怪。” “月儿……王妃如今自然是身份尊贵,只是我们毕竟为人父母,子女违背家训,总要调教一番。” “违背家训,那为何衣服会湿?”顾玄奕看向乔家二小姐身边捧着水壶的侍女,眼底一片冰冷。 乔二小姐吓得抖了抖,连忙躲在乔夫人身后,不敢言语。 乔夫人轻笑一声,将二小姐乔娇儿护在身后,“都是孩子间闹着玩的,无伤大雅。” 她见顾玄奕欲开口指责,连忙出言问道,“不知六殿下为何今日突然驾临?莫非是为了月儿这丫头而来?” “王妃是六殿下的皇嫂,六殿下就算关心,也不该如此冒失,传出去怕是影响不好吧?”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才是月儿的夫君呢。” 毕竟是心思细腻的高门夫人,是懂怎么把水搅浑的。 皇室中人,最看重名声,也最是疑心。 关心皇嫂是可以,只是今日声势这样浩大,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若是传入大皇子耳中,那自然会惹他猜忌。 一顶帽子扣下来难以辩解,顾玄奕就算再怎么解释也会被有心人曲解,越描越黑。 他气的指尖微微发抖,有些委屈的看向沈长宁。 沈长宁无奈浅笑。 毕竟是个小孩子,又没跟内宅妇人打过交道,说不过人家倒也正常。 她正了正身子,收了那副懒散的模样;一瞬间,气势瞬间凌厉而威严,竟与如今的沈皇后有三分相似。 “乔夫人,慎言。” “污蔑皇室,散播莫须有的谣言,可是死罪。” “乔夫人自己不怕死倒也无妨,只是千万别牵连乔家满门才好。” 她微微一笑,犹如一朵深渊中盛开的红梅,荼靡浓艳而又危险。 ------------ 第12章 真是歪锅配扁灶 乔夫人神色微怔,暗暗咬牙。 她狠狠剜了眼沈长宁;不好好待在许家,偏偏来多管闲事。 真是跟她母亲一样,贱到了骨子里! “沈小姐,我夫人并非此意,只是好心提醒罢了。”乔尚书慈眉善目的笑着,只是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听闻沈小姐近日正闹着和离,怎么有兴趣管起本官的事了?” 沈长宁上前走近几步,直视乔尚书藏着杀意的目光,“怕我表弟被人欺负了,特意跟着来看看。” “这不,险些就被有心之人污蔑。” 她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顾玄奕,勾唇浅笑,“记住了,被人污蔑最好的法子不是辩解,是直接撕了她的嘴,让她再也不能乱嚼舌根。” “敢私下苛待王妃,又毫无证据就污蔑皇子,真是自不量力,愚不可及。” “沈长宁!”乔尚书虚假的笑意全无,眼底一片冰冷。 “本官的家事,与你何干!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呼风唤雨的沈相吗?” “如今的你,就该安心居于内院,好生伺候男人!否则你若是被许家休了,全天下都没人敢娶你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了!” 沈长宁好笑昵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转身。 瞧瞧,恼羞成怒了,开始乱咬人了。 她懒得理乔尚书,索性仇早就结下了,以后都是要慢慢收拾的,不急于一时。 葱白似的指尖,轻点顾玄奕的肩膀,“前院就交给你了,我去后院瞧瞧王妃。” “方法都教你了,应付这些人应该没问题了吧?” 顾玄奕看着面前如罂粟般迷人的少女,凌厉而又不失风华,浓妆妖而不俗,美的让人如痴如醉。 他痴痴点头,“表姐放心,嘿嘿……” 刚才,他听见表姐当众喊他表弟!她承认他是她弟弟了! 鼻尖萦绕的尽是少女周身的清冷梅香;顾玄奕回神时,那抹红色的身影已然走远。 他轻咳一声,黑着脸望向仍旧不知悔改的乔家人。 正好,借题发挥,先告乔家一状! …… 后院,一间陈设简陋的房间。 乔明月换好了衣裳,正理着凌乱的发髻。 “怕王妃着了风寒,我特意派人煮了姜汤,不知王妃现在可方便?”屋外,沈长宁轻轻叩门。 乔明月微微点头,侍女连忙出门迎接沈长宁。 沈长宁莞尔一笑,她越过侍女望着屋内如天山雪莲般圣洁清冷的女子。 乔明月一身素衣毫无半点纹样点缀,眉眼精致如画,高挑的身段让她高洁之中又多了份矜贵,让人只可远观。 “王妃可还有哪里不适?”沈长宁坐在一侧喝着茶,看向乔明月的目光多了份耐人寻味。 乔明月摇头,声音如冰泉叮咚,却透露着一抹忧伤和疲惫,“多谢沈大小姐,我无妨。” 沈长宁只是笑着望着她,那双如毒蛇般的眸子有意无意扫过她身旁的侍女。 乔明月了然,她看向自己唯一的贴身侍女,“玉屏,你先退下。” “王妃……”玉屏虽然担心,但主子的话不得不听;她皱着小脸离开,目光复杂的望着沈长宁。 沈家大小姐一向霸道,不会欺负她家王妃吧…… 沈长宁将玉屏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笑着,修长的指尖拨了拨茶盖,“看来王妃的侍女,好像不太喜欢我啊?” “沈小姐说笑了。”乔明月礼貌一笑,“玉屏也是担心我。” “索性没有外人,那我也不跟王妃整那些虚的了。”沈长宁开门见山,眼底目光瞬间凌厉,“今日之事,起因为何?” 乔明月轻轻蹙眉,抿唇纠结不语。 “王妃是怕我不相信?我若不信王妃,何苦追来问您?王妃尽管将实情道出便是。”沈长宁肃穆望她。 乔明月纠结片刻,她微微低着头,遮住眼底那抹伤慨,“二妹的侍女自己跳进了院中池塘,只是不知为何却污蔑是我将她推了下去,我百般辩解,却无人相信。” “沈小姐,可信我?”乔明月抬眸,目光中隐隐含着一抹期待。 沈长宁轻轻勾唇,“我自然相信。” “毕竟,您可是大皇子明媒正娶娶回来的王妃娘娘,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人。” “别说将一个侍女推入池塘,若那婢女犯了错,打死也不为过!更何况,敢污蔑当朝王妃,已经是罪不容诛了。” “王妃身为皇家人,无上尊贵;难道真就甘愿被这些人欺负吗?” 沈长宁目光灼灼,唇边的笑容越发危险;她起身,缓缓走向微蹙着眉的乔明月。 “你…”乔明月犹豫片刻,轻声开口,“可他们,是我的父母;父母之命不可违,否则便是大不孝。” “父母?”沈长宁轻蔑一笑,“天下父母,谁不怜惜子女?” “他们将你送入宫中为奴为婢两年不曾过问,好不容易王妃回家了,还偏袒一个庶女,连真相都不查明就苛待王妃。这样的父母,亏王妃好脾气还愿意认。” 这般柔弱的性子,不被欺负才怪! 乔夫人也真是,亲生女儿不认,非得捧着一个别人的孩子,还助纣为虐连同庶女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真是歪锅配扁灶,一套配一套。 话也说明了,剩下的也只能看乔明月自己了。 沈长宁微微拂身,“王妃好生休养,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沈府找我。” 她最后看了一眼乔明月;原本清傲的少女,此刻正低头沉思着什么,此刻竟像是破碎的玉瓷般脆弱。 沈长宁也无可奈何,若非要装可怜孝女用伤害自己的法子来博得父母同情,一而再再而三让步,那全当她今日这些话没说过。 她不是圣母,没必要费尽心思救一个寻死觅活只为了一点真情的人。说不定帮到最后人家还要反咬一口,质问若不是因为她,早已得到了宝贵的亲情。 要整垮乔家并不着急,而且可以再想办法。 她紧了紧斗篷,正欲出门。 “等等。” 耳畔一声呢喃,似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沈长宁笑意欲深,深邃的眼底尽是不可窥见的复杂。 “王妃?”沈长宁故作疑惑,转身望她。 乔明月释然一笑,“这段时间,我心里何尝不委屈。” “我妹妹……一直不肯说出真相,反而变本加厉的欺辱我。我想要一个公道,让污蔑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沈小姐,你能帮我吗?” 沈长宁低头,拨了拨缠绕在指尖的一缕金丝,“就只要一个真相,拆穿您庶妹那张虚伪的假面?那王妃的父母呢?” 乔明月沉默不语。 沈长宁瞧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心底的纠结,她也不想将人逼的太急,“无妨,王妃可以仔细考虑,沈府的门永远为王妃娘娘敞开。” 她挽了挽衣袖,出了这间简陋的屋舍。 也不知映心和画月从哪买的衣裳,金丝都脱了,真是华而不实。 ------------ 第13章 像是吊唁,又像是庆祝 夜幕如银河般,星光璀璨,甚至遮住了明月的光辉。 许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宴席之上,几乎盛京城所有的贵女都在;只是却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今日的宴会,听说是为了迎回沈家那位大小姐。” “这沈大小姐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架子摆的可真大,还要婆家亲自设宴迎接。” “我听说啊,许世子根本就不爱她,还要抬别人为平妻!她一生气发脾气还把许家给砸了!” 沈婉儿站在人群中,她听着耳畔的低语,唇角微弯。 今日沈婉儿刻意换了一袭浅紫色衣裙,清丽脱俗又不失文雅大方,端的是嫡女那般的尊贵。 贵女们话说的越发难听,甚至恶意揣测诋毁。 “诸位姐妹,以后还是远离这位沈大小姐吧,万一哪日勾引了哪位姐妹的未婚夫婿可就不好了~” “本就是刻意勾引了世子,那日捉奸的人说,两人衣衫不整躺在一张床上!” “啧!也不知道这样的事做了几回了!” “诸位姐姐们莫要再说了。”沈婉儿噙着一抹无奈的微笑,身段盈盈走上前去。 “我长姐定然不是这样的人,那日定然是有人刻意陷害…” 她抿着唇,一副柔弱无辜不谙世事的模样,像极了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也就沈家二妹妹心善;这些年她嚣张跋扈,定然没少欺负你吧?” 众人闻声望去;乔连蓉不知何时出现,一身桃粉色衣裙妖艳而夺目。 她亲昵的挽着沈婉儿的手臂,笑意高深莫测,“今晚,似乎有场好戏呢…” 那双桃花眼,闪过一抹幽光。 她闺中密友许安雅,乃是许淮江亲妹;今日游学归来听说了沈长宁的蛮横事迹后,前去乔府找她帮了一个大忙。 今日,就坐实沈长宁这荡妇的身份! 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看她还怎么趾高气昂! “恭迎夫人回家!” 门外,侍卫刻意放大了声音,喊的卖力。 一时间喧嚣的侯府鸦雀无声,纷纷侧目望向门口。 只见少女一改往日张扬的风格,一身雪白华服,在暗夜中格外明显。 可偏偏这身衣裳,白色为底,金色绣线做衬,素净中又透着诡异的华丽。不似寻常人穿白衣翩翩若仙,沈长宁这身衣服,倒像是地狱中刻意往素里打扮的修罗。 最大胆的,便是她秾艳夺目的妆容和发间白玉的首饰。 华丽而又富贵,将平素里雅致的白衣穿出了另一种韵味。 像是吊唁,又像是庆祝…… 美的精致而又离奇,让满院的贵女们纷纷哑口无声,惊愕的看向她。 不是她的穿衣风格,却一看便知是她,只有她,敢穿成这样。 “沈长宁!” 正与宾客觥筹交错的许淮江连忙上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切齿,“成何体统!这么好的日子,你怎的穿成这样!” 沈长宁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袖,“又不是成婚,穿那么喜庆作甚?” “你!”许淮江怒极,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他攥着沈长宁的手越来越紧,“长宁,赶紧去换一身衣裳!别让大家笑话,让我丢脸!” 沈长宁昵他一眼;几日不见,又敢蹬鼻子上脸了,看来教训还是不够啊。 许淮江倒是穿的正式,金冠束发,一身金绣锦衣,像是风光霁月的君子。 就是可惜了,本质上却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蠢货。 “都愣着作甚?”沈长宁拂开许淮江的手,环视着四周女眷,“这样好的宴席,怎么因为我就停了呢?诸卿,继续聊啊。” 贵女们尴尬笑笑,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毕竟刚背后说了人坏话,眼下被当事人这样强势的看着,心底直发毛。 沈长宁满意一笑,反手搭着许淮江的手臂,“有劳世子了,知我路途遥远疲倦,还亲自送我。” “沈长宁!”许淮江低语一声,满是不悦,“赶紧去换一身衣裳!满身白纷纷的,若是母亲瞧见了定然不悦!” “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老夫人也有不满吗?”沈长宁无辜的挑了挑眉。 看着许淮江这一脸憋屈的模样,她还真是痛快! “世子还是回男眷席吧,免得污蔑了谁家姑娘的名声,再招人唾弃。” 沈长宁白他一眼,走向主位一旁的座位。 只是她未曾看到,许淮江眼底那抹阴鸷。 许淮江望着她的背影,唇边噙着一抹复杂的笑意。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他今日便让盛京所有人看看,这荡妇是如何不知礼义廉耻! 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怎么和离,怎么嚣张! 主位之上,沈老夫人一袭喜庆的暗红色衣裙正襟危坐,满是慈祥的同周围的姑娘们聊天。 见沈长宁来,她瞬间敛了笑意,眼底隐隐暗含着怒火。 沈长宁直接忽视许老夫人愤怒的目光,若无其事坐在一旁,“老夫人这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回来?” 许老夫人脸色变了又变,缓了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长宁啊,这位子不是你的。” 沈长宁轻笑一声,望着早已坐满的宴席,“老夫人还真是有意思,明明是为了迎接我回来的,却没有我的座位?” “嫂嫂。”清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沈长宁眯了眯眼,看向款款走来的少女,许淮江亲妹,许安雅。 “安雅来了,快来!”许老夫人笑着招手,“游学一月甚是辛苦,今日你回家本应让你好生休息,可惜了。” 许老夫人有意无意瞥一眼沈长宁。若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女儿也不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许安雅笑的腼腆,她调皮的朝沈长宁眨了眨眼睛,“嫂嫂勿怪,母亲是太想我了,所以刻意将我的位置安排在了她旁边。” “要不委屈嫂嫂,与我同席?” 那抹亮闪闪的目光,灵动婉约;仿佛映照着世间一切的美好。 沈长宁随意的拨了拨指甲;前世许安雅也是这副纯真无邪的模样,穿越女也待这位小姑子极好。 沈婉儿将她送去军营时,她走投无路曾求助过许安雅;可许安雅却只是无奈摇头,心疼的看着她,说自己也无能为力。 后来她死前才知道,许淮江之所以能跟沈婉儿勾搭在一起,她这个小姑子可是背地里帮了不少忙! 真是让人生厌啊。 表面一副柔弱的模样,背地里却是佛口蛇心的恶魔! ------------ 第14章 恶心至极! 沈长宁望着那抹清澈的目光,微微一笑,“不必了。” 与许安雅同坐,她恶心的食不下咽。 沈长宁起身,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却被许老夫人叫住。 “长宁!你这是去哪啊?” 沈长宁头也不回,“既然没有我的席位,那我只能回府了。” “嫂嫂!”许安雅与许老夫人相视点头,她连忙提着裙摆追上前,挽着沈长宁的手臂。 “嫂嫂,这么多宾客都在呢,总不好下了母亲的颜面吧?” 许安雅声音轻柔,撒娇的摇了摇沈长宁,“我的好嫂嫂,你就跟我坐在一起吧?等散了席,我带你去选些饰品。” “嫂嫂也知道母亲有诰命加身,昨儿宫里送来了好些珍宝呢。” 沈长宁打量着她,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 官大一级压死人,竟然拿许老夫人的诰命压她。 她有些不耐的探向门口,明明说好了让顾玄奕拿圣旨来帮她,却迟迟不见踪影。 真是,让人烦躁啊。 “嫂嫂?”许安雅唤了句,期待的望向沈长宁。 与她同席,才好有机会下手。 沈长宁轻笑一声,“许小姐,别叫的这般亲密;毕竟你的嫂嫂,或许另有其人。” “长宁!”许老夫人不悦,高声唤她,“不就是忘了给你安排席位吗?怎的如此斤斤计较!堂堂沈家嫡女何时这般小家子气了?” 她得意一笑;上次沈长宁一言不合就将许家翻了天,总算是让她报复回来了! 既然嫁入许家,就得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沈长宁望着那张小人得志的老脸,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倒也无妨,老夫人记性不好忘了便忘了,索性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我不理解,明明有更好的法子,怎么许小姐还要追着我与我同席呢?” 她笑着看向许安雅,果然看到她眼底划过的一抹惊讶。 许安雅轻轻蹙眉,“嫂嫂这是何意?” 沈长宁不语,只是抬手示意,“抬上来吧。” 画月和映心相视一笑,连忙招呼着侍卫抬上来了一张更大更精致的桌子;金丝楠木雕刻的摆桌,菜肴也是精心布置的,比许家桌上的菜,简直好了百倍不止。 侍卫极有眼力见,直接将桌子摆在了许老夫人一侧,又恭敬的摆上琉璃玉樽和一坛御赐的贡酒。 “你!”许老夫人瞬间瞪大双目,惊愕的看向沈长宁。 “长宁!你这是何意!” 沈长宁无辜眨眼,“毕竟身为皇后娘娘的侄女,前任女相,总不好坐在末席。” “老夫人定然也是这样想的吧?” 她笑着,往酒樽中添了一杯酒。 许老夫人哑口无言;看着那张比她自己还大的桌子和精致可口的菜肴,气的牙痒。 明明她才是主位,沈长宁这样一闹,反而彰显不出她的高贵了! “这!这可是今年特供的葡萄酿?”一直看戏的贵女们察觉到了异常,甚至都不顾许老夫人气的铁青的脸色,惊讶询问。 “听说这葡萄在他国也是少之又少,酒更是难以淬取,贡品不过九坛,没想到沈小姐竟有!” 沈长宁莞尔,“是陛下送给姑母的,她知我爱饮葡萄酿,特意留给了我。” “今日正好众姐妹都在,便一起承了皇后娘娘恩赐,一同品鉴吧。” 映心画月连忙捧起酒壶,为在场的贵女们都添了一杯葡萄酿。 除了许老夫人和许安雅。 “嫂嫂…”许安雅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沈长宁堵住。 “我记得,许小姐好像不爱吃葡萄,便不分给你了。”沈长宁红唇轻扬,又看向开口欲言的许老夫人。 “老夫人年事已高,不宜饮酒,便也不必分了。” 映心画月恭敬称是,脸边挂着难以压抑的笑意。 还真是不出小姐所料,这许家老夫人,惯会为难人。若不是小姐早有准备,今日还真就有口难言了。 “沈小姐!这葡萄酿果然非同凡品!”方才还看戏的贵女,此刻连忙吹捧沈长宁。 “皇后娘娘待您真好,要我说啊,比起公主们也不遑多让!” 沈长宁礼貌一笑,“毕竟我也代表了沈家的脸面,姑母自然要为我撑腰。” “否则被人欺负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意有所指,在场贵女们心底也如明镜一般,此刻却纷纷低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受了沈长宁的好处,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毕竟,沈长宁身后可是皇后娘娘,谁敢跟如今大权在握的沈皇后作对呢? 这场宴席,格外冷寂。 只有沈长宁吃的悠闲自在,看着许氏母女铁青的脸色,她胃口大好。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 映心轻声在沈长宁耳畔低语。 沈长宁了然,悄无声息退出宴席。 她今日,可给许家准备了份礼物呢。 她可迫不及待想证明自己火药的威力了,没准儿还能顺藤摸瓜,将那穿越女揪出来。 “小姐,靖王殿下方才派人传信,已经得圣旨往这边来了。” 画月开心说着,“新衣服也已经送到您的房间了,小姐也算苦尽甘来了!” 这身白衣服纯粹是为了气许家,受封时自然要穿的喜气,否则若是被有心人曲解,怕对沈家不好。 沈长宁轻轻点头,忍着恶心,再次回到了从前的房间。 她环顾着四周如梦魇一般的府邸,今日过后,便不会再见了! 画月和映心相视一笑,默契退出屋子,替沈长宁守着门。 屋里暖融融的,还供着炭火,焚着香料。沈长宁晃了晃头,或许是葡萄酿饮的多了,竟有些头晕。 她换上了素日里最喜的红衣;只是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阵发黑,双腿似踏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画月,映心…” 沈长宁微微扯了扯领口,只觉这屋子里越来越热,让她体内莫名躁动不宁。 她猛的看向炉中焚的香料,拂袖将香炉打翻!踉跄着扶着墙向屋外走。 “画月!映心!”她拼尽力气呼喊,只是却气若游丝,还掺杂着一抹媚态。 “长宁。”一双微凉的手,轻轻从身后将沈长宁抱住。 “放肆!”沈长宁想挣脱,只是周身却仿佛卸了力道一般,无力的倒在身后之人的怀里。 可那双眸子却充斥着血丝,狰狞可怖,暗藏着刻骨的怒气和杀意。 “沈长宁,你装什么清高,嗯?”许淮江一改往日儒雅的风度,猛的掰着沈长宁的肩膀,将她面朝自己。 原本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君子,此刻笑容诡异,眼底一片狰狞,让人心底一颤。 “沈长宁!你不就是气我半年来从未碰过你吗?我今日满足你,同你全了周公之礼!你可满意啊?” “滚!”沈长宁低吼一声,抬手扇在许淮江脸上;只是因力道不足,软绵绵的,连个巴掌印没留下。 许淮江倒也不恼,握着沈长宁的手,在鼻尖轻嗅,“长宁,这点夫妻间的情趣,你倒是学的不错啊…” 他猛的将沈长宁抱起,走向身后的床榻。 ------------ 第15章 无耻! “许淮江!你无耻!” “无耻?今日我这无耻之徒便真正与你喜结连理,做一回真正的夫妻!”许淮江满脸疯狂,他握着沈长宁的手腕,歇斯底里。 “沈长宁!你不是很清高吗?今日这般下贱承欢,我看你以后还如何清高!” 沈长宁咬破了舌头,勉强寻回一丝理智,用尽周身的力气猛的将膝盖向前一顶。 “滚!” 她不顾身体虚弱缥缈猛的起身,双目染着复杂的恨色,嫣红如地狱魔鬼。 “画月!映心!” 两道身影破窗而入,瞬间将那面色痛苦的男人押倒在地。 “小姐!如何处置!”两人齐声,面若寒冰般冰冷。 世人皆知,沈家大小姐有两名贴身侍女从不离身。 可他们不知,这二人,是武婢,自小习武隐匿锋芒便为了在关键之时出其不意。 前世,二人为了自己抵挡千军,万箭中心而亡,却从未退后半步。 “沈长宁!你的婢女竟然会武功!”许淮江脸上划过一抹惊慌。 他欲起身,却被牢牢押着,动弹不得半分。 “放开我!两个贱婢也敢对本世子出手,不要命了!”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只是却徒劳无功。 “敢欺负我家小姐,这就杀了他!”映心一时气急,那双素日里看上去瘦弱的手臂死死掐着许淮江的脖颈。 “贱婢…咳咳……”许淮江颤抖着手,伸向床边的花瓶。 砸死一个婢女而已!他堂堂世子被欺辱了,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哐!」 花瓶破碎,声响刺耳。 沈长宁握着破碎的瓷片,鲜血顺着葱白似的指尖滴落,落在雪白的瓷片上,恰似雪中绽放的红梅。 她似是不解气,将床边另一只花瓶高高举起,摇摇晃晃站定,“许淮江,你真当以后,我毫无防备?” “你记着。”她将花瓶,再次砸在许淮江的脑袋上,“今日的仇,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撑着发晕的脑袋,看向映心和画月,“打晕了,抬到床上。” “明白,小姐。” 戏都做全套了,缺了的戏子自然也要就位。 沈长宁勾唇轻笑,强忍着身体中阵阵翻涌的热浪,咽下喉中那抹腥甜,“将如烟带来……” 说完,她便眼前发黑,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再撑不住,晕倒在映心怀中。 “小姐!” 画月轻触沈长宁额间,捻起地上的香屑轻嗅,“是西域特供的催情香,许家如何得来的?” 她将随身携带的药给沈长宁喂下,看向许淮江的目光满是恨意。 敢这样欺负小姐,她这就讨点利息! 这么喜欢欺辱女子,那她就让他一辈子再无法迫害他人! …… 前厅,没了沈长宁的宴席再次变得热闹。 贵女之间相互吹捧着,氛围融洽。 许安雅与许老夫人相视一笑,看懂了彼此眼底那一抹算计。 原想着让许安雅趁机下些迷药,派人将她送回房间后她们再去抓奸;没想到这沈长宁竟傻得出奇,自己步入了圈套。 想来这个时候,两人正翻云覆雨,鱼水之欢吧? 侍女微微勾唇,看懂了许安雅的暗示,假装上前在她耳畔低语。 “什么?”许安雅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其他贵女们纷纷侧目。 “府中竟然出了窃贼?盗走了准备给嫂嫂的夜明珠!” 许老夫人正了脸色,气恼拍桌,“岂有此理!” “长宁可是老身捧在手心里的好儿媳!偷老身的东西倒也罢,若动了长宁的礼物,老身定不会放过他!” 贵女们窃窃私语,满脸疑惑;能来这儿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行窃? 人群中,沈婉儿隐藏起那抹得意的笑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花容失色,“姐姐!” “快去找我姐姐!我姐姐还不知在何处!若是让那贼人害了我姐姐可如何是好!” 乔连蓉也连忙帮腔,“是啊!沈大小姐若出了事,皇后娘娘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看向许安雅,微微挑眉。 许安雅勾唇,连忙指挥着府中侍卫,“快!挨个房间的找!务必揪出贼人,保护嫂嫂!” 她率先扶着许老夫人,领着众多侍卫前去后院搜查。 贵女们也不傻,知道今日窃贼只是幌子,真正的大戏还未开场。 她们也想知道,这许家母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便纷纷起身跟在两人身后。 浩浩荡荡的人群,好像未卜先知一般,直冲沈长宁的房间而去。 在侍卫即将冲开房门之际,乔连蓉瞬间开口制止,“等等。” “若是这样冲进去,日后沈大小姐责怪我们擅闯她的房间该如何是好!” “这……”许老夫人面露为难,担忧的隔窗相望,“这可如何是好!长宁这孩子脾气大,指不定要难为老身…” “不会的,母亲。”许安雅温柔恬静笑笑。 “这么多姐妹都在呢,咱们只是为了嫂嫂好才未经她同意擅闯的,嫂嫂明事理,定然”不会怪我们。” 许老夫人低头,沉思片刻才点头答应。 “那也只能如此了,希望长宁能理解老身的一番苦心。” “当然会理解。” 不远处的声音,让许家母女和乔连蓉瞬间睁大了双目,不可置信的转头。 一身红衣的女子,足够明艳,足够张扬。衣裙轻扬如焰火,金钗点缀着乌发,更显富丽堂皇,华贵无双。 “嫂嫂!你怎么会…”许安雅惊恐的指尖轻颤。 计划失败,沈长宁在这儿,那屋内的是谁! 沈长宁朝着面色苍白的许安雅点头轻笑,“老夫人和许小姐这般为我着想,我又怎能辜负二位的苦心?” 她招招手,不顾许家母女恐慌的神色,朱唇轻启,“来人,破门。” “等等…”许老夫人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的门,被侍卫用刀劈开;众人连忙上前,只见屋内,衣裳凌乱不堪,男子的外衫和女子的襦裙,随意铺散在地。 帷幔的床榻之上,许淮江和如烟衣衫不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两人躺在一处,赤红色的肚兜还挂在许淮江腰间。 满座哗然。 沈长宁利落掀开帘幕,看着躺在一处的二人,冷笑一声回头,“这就是老夫人迎回我的诚心?” “老夫人这下马威,还真是不错;只是别忘了,您曾在御前承诺过什么,这般行径,可是不怕死?” 许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心底一凉。 完了,全完了!! 她踉跄着上前,去握沈长宁的手,“长宁!好儿媳,你听我说…” “此事定然是有人刻意安排!你让婆母派人查,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不必了。”映心从远处赶来,朝沈长宁恭敬行礼。 “小姐,陛下的圣旨到了。” ------------ 第16章 那便休夫 “圣旨!”许老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许安雅连忙上前将她扶住,满是疑惑看向沈长宁,“嫂嫂,你都干了什么?什么圣旨?” 沈长宁轻蔑一笑,仍是有些虚弱的扶着映心的手,看都不看这母女二人。 虚伪,恶心。 若今日没这一出,和离了也就算了。 可偏偏许家母女这么一闹,她有些生气了呢。 前院,几乎所有参加宴席的人都来了。 不少好奇心重的伸长了脖子,试图窥见圣旨上的字。 见沈长宁来,原本神色高傲的内侍连忙笑着迎上前,满是恭维弯腰,“郡主可算来了,咱家恭贺郡主了!” “郡主?”离沈长宁最近的许安雅有过一瞬间愣神。 这圣旨该不会是…… “沈家长女长宁,温文淑雅,蕙质兰心,性行温良,宽厚仁爱,因其献策有功,特封为一品郡主!” 一瞬间,院内窸窣的声音都消失了;众人哑口无言,惊愕的说不出半句话。 唯有内侍声音慷慨激昂,抑扬顿挫。 众人神色越发异样,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们听到了什么? 沈长宁?不惜自降身份也要讨好许家的沈长宁,封为郡主了? 沈长宁,也是脸越来越黑。 温文淑雅?性行温良?宽厚仁爱? 这真是她吗?她哪里温良了?! “长宁接旨,谢陛下万岁。”外人面前,沈长宁还是无比郑重的接过这道华而不实的旨意。 既封为郡主,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可见何其敷衍。 不过她不在乎,头衔好用,足矣。 静默的人群,片刻后如潮水般涌散开来,皆神色各异的望向沈长宁。 “郡主?我真的没听错吧…” 沈长宁做了什么?怎么一夜之间成了郡主? “刚刚旨意我没听懂,什么叫献策有功,献什么策了?” “莫不是随意找的借口?沈小姐出身高贵,想封个郡主还不简单?” 耳边越发聒噪,似是刻意让她听见一般。 沈长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猛的回头,看向说这话的女子。 乔连蓉悻悻低头,连忙若无其事看向一边。 她心底恨意和妒忌翻涌,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沈长宁。 凭什么? 她都是皇妃的妹妹了,被封为郡主的却不是她! 除了出身,她哪点不如沈长宁! 沈长宁将她脸上的表现看在眼底,她微微勾唇,环视着四周目光或疑惑或鄙夷的贵人。 “你们想知道我献的计策是吗?” “好啊,今儿我心情好,允了。” 她微微抬头,沐浴着月光。 清风卷起鬓角的青丝,月光下的少女,肌肤胜雪,美的让人惊艳,丹凤眼底尽是目空一切的高傲在上和威严。 沈长宁扬唇,轻轻摊开双臂,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四周,“起。” 刹那间,远处一阵轰鸣。 在场众人惊慌失措的捂着自己的耳朵,看向远处那一片通明。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火焰,爆破之时势如破竹,仿佛能将万物轻覆。火光明亮犹如白日,刺目而惊骇。 “这是什么!” 不少家出武将的男儿郎眼中满是惊艳和期许,若这等威力的武器能用在战场上,可避免多少死伤!能挽救多少将士的性命! “火光炽盛,犹如白日!好生厉害!” “这便是…沈小姐所献计策?” 沈婉儿痴痴的看着漫天火光,心底越发不安。 这焰火,怎么好像比她研制出的武器还要厉害呢… “不好了!” “世子!老夫人!不好了!!” 众人惊叹之际,许府侍卫神色惊慌从远处跑来。 匆忙从后院赶来的许淮江听到了沈长宁封为郡主的消息,眼前一黑气的晕厥。 他堪堪维持着理智,狠狠瞪向侍卫,“出了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这…”侍卫纠结再三,躬身回禀,“后院茅厕被人炸了!我们的人实在帮不过来了!还请世子增派援手!” “什么!”清醒过来的许老夫人再次昏倒。 许淮江双目赤红,再难维持自己风清霁月的儒雅形象。 满院宾客皆以袖掩面,有些嫌弃的看向许家人。 “许世子,我家有事,就先告辞了。” “同去,同去!” 有些贵女们已频频作呕,本想欢欢喜喜的看场戏,根本没想沾染这些腌臜之物。 众人看向许淮江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鄙夷。 刚刚被捉奸在床,家里就被炸了;真是报应! 许淮江颤抖着紧了紧衣衫,他转头,看向满脸平静的沈长宁,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沈长宁!你太过分了!” “先是陷害我,又炸了我许家!如此不顾礼法枉顾常纲,你这样的女子,也配为郡主!” 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纷纷驻足观察着二人。 许家接二连三出了这等事,而且还事事跟这位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有关,他们多少也都想看个热闹。 “沈长宁!”许淮江低吼一声,朝着沈长宁走去。 “我许家自问待你不薄,从未委屈你!你个毒妇!” 还未等近身,许淮江就被几人拦住,摁倒在地动弹不得;唯独那双眼睛满是怨毒,一个劲咒骂着,跟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郡主,如何处置?”映心从未如此畅快,一脸期待的看着沈长宁。 沈长宁看都不看许淮江一眼,只是转身继续询问传旨的内侍,“敢问公公,陛下可还有什么别的旨意?” 内侍笑着更加灿烂,“郡主明察秋毫,陛下还说了,赐郡主一诺,任何愿望他都满足。” “既如此,甚好。”沈长宁笑着,看向许淮江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本郡主,要和离。” “沈长宁!”许淮江挣扎的越发厉害,“不可!” “有何不可?”沈长宁扔了手中的酒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污蔑本郡主,给我扣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还对本郡主出言不逊。” “桩桩件件,就算抄家灭族都不为过,你还有脸跟我讲条件?” 沈长宁懒得再理他,转身就要走,却被许淮江再次紧紧攥着衣袖。 她毫不留情拂开许淮江的手,冷笑一声,“既然许世子不愿和离,那便休夫吧。” “如此无才无德,三心二意的男人,也配为我之夫?背着我搞通房妾室,真是好大的胆子。” “公公,按照宫规,污蔑郡主以下犯上,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敢让她不痛快,她便百倍报复! 许家,她灭定了! ------------ 第17章 洗干净脖子等着 院中,廷杖的声音此起彼伏,隐隐掺杂着许淮江的嘶喊和许家母女的啜泣声。 沈长宁孤身一人,拿着一纸和离书,静静的看着后院的满树梨花。 若是母亲在,定然不舍她受这般委屈。 女子休夫古往今来未有先例,她堂堂沈家嫡女,曾经的女相,竟也逃不过规矩框架。 许家这般待她,到头来竟也只得了一纸和离书,和许淮江的三十廷杖。 “谁?” 脚步声寂静,沈长宁警惕回头,眼底的幽光在月光下更显冷寂。 “郡主既已和离,怎么还这般失魂落魄?” 骨节分明的玉指轻轻把玩着一盏酒樽,素衣圣雪,只是谪仙般的公子身上透着有如地狱修罗般的弑杀之意。 “原来是萧大人。”沈长宁轻瞥他一眼,抬头望着被梨花遮住的月光。 “戏都散场了,萧大人怎么还没走?” 萧九容只笑不语,那双狭长的双目仿佛能洞穿人的内心。 他递上一块锦帕,“郡主可是后悔了?” “是后悔了。”沈长宁勾唇,接过那张锦帕,轻捻揉搓。 “后悔没能杀了他,跟他虚与委婉做了三年夫妻,让我恶心。” 她轻轻抬手,原本无喜无悲的面容尽是阴鸷,懒懒的将锦帕扔在萧九容胸口,“我与萧大人并无交情,大人这般关心我,意欲何为啊?” 萧九容神色微动,他蹙眉,捡起悬在领口的锦帕。 手帕之上,还留着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 “我意欲何为?呵。” 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深沉如墨,氤氲着难以窥察洞悉的情绪。 他低头看向静默不语的沈长宁,唇边勾起一抹危险而邪佞的微笑,“昔日牢狱中,郡主的态度可不像现在这样。” “我倒是不介意郡主对我发脾气,只是郡主此刻更应该想的是,如何应对明日前来沈家之人吧。” 沈长宁偏头,审视着他,“萧大人料事如神,但是大人也别忘了,棋盘上,一子的变动都会改变局势。” “大人不妨猜猜,最后谁能赢?” “姐姐!” 娇俏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沈长宁厌恶蹙眉,看着沈婉儿那张故作清纯可怜的面容心底直犯恶心。 “姐姐,可算找到你了。”沈婉儿笑着,柔弱的跑过来轻挽着沈长宁的手臂。 “既然郡主还有事,臣先告退。”萧九容微微勾唇,礼貌点头。 沈长宁还没说什么,倒是沈婉儿先娇滴滴的回了一礼,“大人慢走。” 她甜甜的笑着,目送萧九容走远。 “有事?”沈长宁看她这副样子,不耐问道。 沈婉儿回头,虚假一笑,“姐姐,母亲得知姐姐封为郡主的消息很是高兴,明日要设宴为姐姐接风洗尘。” “那可真是不巧。”沈长宁轻轻拂开她的手。 “还得劳烦妹妹回去转告沈侧夫人,明日我打算进宫,陪姑母用膳。” 沈婉儿脸上划过一抹怨毒,她很快收敛了情绪,笑的柔和,“无妨,姐姐。” “母亲说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毕竟母亲的续弦文书也已经批下来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吃顿饭。” 沈长宁昵她一眼,有些烦躁的闭上双目。 母亲去世刚满十五年,张雪芸就急着坐上这沈家主母之位了,还真是不把她这个长女放在眼里。 “明日,我会去的。”沈长宁睁开双眼,双目如毒蛇般紧紧锁在沈婉儿身上。 她母亲刚去世,就迫不及待上赶着顶替母亲的位置,不惜做妾都要赖在家里。 就冲着这份毅力,她也会准备一份大礼。 “那太好了,姐姐。”沈婉儿笑的越发灿烂,“我这就去转告父亲母亲!” “姐姐,你也别单独住在外面了,不如搬回家,咱们一家人团圆?” “可以啊。”沈长宁漫步经心转头,看向沈婉儿。 “只是我若是搬回去,你们母女,还有安眠之日吗?”她张扬一笑,抬手轻轻抚过沈婉儿娇嫩的面容。 “乖,回去告诉张雪芸,要么安安分分帮着打理沈府上下,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要么,洗干净脖子等着。” 沈长宁冷冷拂袖,眼底的冰冷让沈婉儿莫名周身发寒。 她颇为警惕的望着沈长宁的背影,双拳狠狠攥起,心底妒忌生根发芽。 凭什么她是嫡长女,而她只是妾室生的女儿? 明明她的外祖父,也是当朝一品尚书;凭何皇后姑母只器重沈长宁一人! 不过,无妨。 贵人说了,她才是天命之女。 她会制武器,总有一日,会登上皇后之位,让沈长宁望尘莫及! …… 沈府别院,沈婉儿烦躁的摔了一盏茶杯。 “你不是说,只要我献上武器陛下必有重赏吗?为何到头来被封为郡主的是沈长宁!” 她冷冷的看向面前的少女,满眼疯狂,毫无半分娇弱的模样。 对面的少女白色斗篷遮住大半面容,只是耳垂上的红色朱砂痣很是夺目,隐约可见娇俏绝美的容貌。 少女轻轻蹙眉,“怎么会…” “你方才说,昨夜许府茅厕被炸了?” 沈婉儿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倒了一盏茶,“姜小姐是聋了不成?还是姜小姐以为,我在骗你?” 她亲昵的握着沈婉儿的手,目光中满是热切和讨好之意,“婉儿姐姐,你又何必与我置气?沈长宁不过是个炮灰,她是不可能赢过你的!” 少女扯下斗篷,五官明媚而立体,很是漂亮。 她困惑的低头,自言自语,“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研究出炸药,还会偏离剧情。” “莫非是我离开她身体的蝴蝶效应…” “你神神叨叨说些什么呢?”沈婉儿厌恶的拂开她的手,“若你再没有什么好法子,那沈长宁只会越来越嚣张。” “别说是以后你的首辅之位了,就连我,也要败给她。” “不可能!”姜扶莹瞬间抬高了声音,“她必死在你和她夫君手里!这是她的命!” 沈婉儿被她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脯定惊,“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让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婉儿姐姐,她必须回到正轨,被夫君害死。” 姜扶莹郑重的看向沈婉儿,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和阴郁,“明日,沈夫人不是为她择了良婿吗?” “你们这儿的婚约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既然成了主母,便也能定了沈长宁的婚事。” “让她出嫁!务必让她远离皇后娘娘!” “至于娘娘这边,我会做很多点心和新奇的玩意儿,姐姐可以带给皇后娘娘,拉进你们的关系。” ------------ 第18章 去他的媒妁之言 次日的沈府,张灯结彩,格外喜庆。 沈长宁坐在马车中,掀起一角,打量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府邸。 六岁,她母亲去世的那年,她便进了宫养在姑母身边;十二岁那年,她成功考上女官,另僻府邸,更是在短短五年,成为权倾朝野的女相。 只可惜,因为穿越女的到来,将她的一切都毁了。 不过没关系,她回来了。 她会慢慢夺回一切,再次杀进朝堂,重新成为女相。 沈长宁扶着映心画月的手下了马车,踏入这冰冷而陌生的府邸。 九年了,十二岁后,她便再没回来过。 院子里,原本母亲最爱的梨花树,也已经不在了。 “宁儿回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张雪芸是续弦,前几日刚抬了正妻。 今日,她一身红色,头上戴的金钗繁多却不显庸俗,原本姣好的容颜因岁月流逝隐隐可见细纹,只是经过打扮后仍然惊艳貌美。 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当家主母,恨不得将所有值钱的都挂在头上了。 沈长宁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点头示意,“沈夫人。” 张雪芸愣了片刻。 她连忙笑笑,去拉沈长宁的手,“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般生分啊。” “你虽常年不回府,可你的房间我每日都派人打扫呢。” 沈长宁懒得装出好心情的模样,她一直冷着脸,任由张雪芸拉着进了后院。 “你父亲正在前院招待客人呢,待会儿便过来。”张雪芸笑意盈盈,倒真有几分慈母的样子。 “你先在房间休息片刻,一会儿开了宴,我派人叫你。” 张雪芸神秘兮兮的将她推入房间,特意叮嘱侍女们照顾好沈长宁。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长宁,似是无奈那般,语重心长叹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长宁,你可以不喜欢我,但切莫伤了你父亲的心啊。” 莫名其妙说完一句,她便转身离开,还假惺惺的抹了两滴眼泪。 沈长宁望着她的背影,撑着额头轻轻揉了揉。 演技这么差,真应该找许淮江一家人学习学习。 张雪芸走后,映心捏着手中的字条,担忧开口。 “小姐,消息来报,今日来沈家提亲的…有不少人。” “猜到了。”沈长宁示意映心画月一起坐下陪她吃茶,“我昨日和离,又被封了郡主,还有个好主母虎视眈眈恨不得我赶紧滚,无数人盯着我这任人宰割的羔羊呢。” “我若是未出阁的姑娘或是女相,他们自然不敢上门求亲。” “可谁让我这个女相丢了官职,又做了三年人妇呢。” 沈长宁似是嘲讽一笑,眼底情绪不辨喜怒,“我这样的女子,再嫁出去可就难了。” “他们就是拿捏了这一点,上赶着逼我。” 画月映心转头相识,眼底尽是心疼。 她们小心翼翼的握着沈长宁的手,“小姐…” “无妨,不必担心。”沈长宁肆意一笑,“谁说我要急着嫁人了?” “这亲事,我不点头,她能奈我何?” 她看向映心画月二人,温柔的捏了捏两人的脸颊,“记住了,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切莫因为虚无缥缈的情爱丢了自己。” “女子在这世间,没人比你们自己更重要,相比于男人那些随时会反悔的承诺,权势和地位,才是更值得追求的。” 沈长宁垂眸,遮住了眼底那抹阴霾。 朝局在她离开的那日,风云骤变;不少曾经效忠于她的旧臣倒戈,就连姑母在朝中也很是艰难。 她不在,许家也已投靠了大皇子,如今朝堂,皇后姑母、大皇子、帝王胞弟镇北王的势力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要杀回朝堂,就得打破平衡。 “小姐莫怕,我和映心,一辈子陪着小姐!”画月笑着,和映心一起哄沈长宁。 “情爱的苦,我们也不想受;跟着小姐,以后还能当个女官,多好呀!” “就你嘴甜。”沈长宁勾唇一笑,望着屋外的目光,多了分期待。 张雪芸今日,还请了她姐姐一家。 她姐姐张雪婷膝下一子一女,皆到了婚配的年纪。 张雪芸司马昭之心,今日这局,看来是为她而设。 这么着急给她定亲? 那她可真是迫不及待了。 待会儿,可别怪她无情。 …… “母亲,姨夫真的同意了?” 沈婉儿惊喜的拿着一纸婚书,看向张雪芸的目光尽是得意,“李均堂兄去年刚中了秀才,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样好的夫婿,倒是便宜了沈长宁。” “谁让她是沈家长女呢。”张雪芸放下手中茶盏,怜爱的摸了摸沈婉儿的脑袋。 “昔日那贱人死后,沈长宁竟求着皇后娘娘让我为她母亲守孝十五年!否则我何至于现在才被抬为正妻!婉儿你又何必跟着我受这么多苦。” “婉儿,是娘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嫡女的尊荣。” “母亲。”沈婉儿幸福的靠在张雪芸怀中,“您别自责。” “这十五年,您每日都去祠堂祭拜那贱人,我看了都心疼。” “您放心。”她抬头,满是信心的握着张雪芸的手,“祖父如今官拜丞相,您也得了沈家的掌家权,咱们的未来,会一片明亮!” “对!婉儿说的没错。”张雪芸笑着,眼角落下一滴泪珠。 “这门亲事,可是你们父亲点过头的,我这个主母只不过代为签署婚书而已。” “等她走了,咱们就彻底苦尽甘来了!” 母女二人笑着,高谈阔论。 却说另一边。 沈长宁有些好笑的翻着手中的婚书,看向面前笑的得意的掌事嬷嬷。 “你就是沈夫人的陪嫁嬷嬷?” 张嬷嬷高昂着脑袋,高傲点头,“回小姐,正是老奴。” “懂不懂规矩!怎么称呼郡主呢!”映心毫不客气回怼。 张嬷嬷却丝毫不怯,连忙笑道,“郡主勿怪,这不一家人,生怕生分了嘛!” 映心看不惯,再次出言呛她,“谁跟你一家人?你一个奴才,也敢跟郡主攀关系?” “你!”张嬷嬷狠狠瞪了一眼映心,忍住了没有发作。 她看向沈长宁,慈祥一笑,“郡主,李均公子是您的堂兄,又一向有才子之称。” “这门亲事,大人和夫人都很满意呢,就替您签了这婚书了。” 沈长宁不屑轻嗤,撑着脑袋,慵懒的半靠着贵妃榻。 她似乎觉得好玩,将婚书高高抛起,又再次接住。 “所以呢。” 她漫步尽心的抛着婚书,“这婚书上,有我亲笔签的字吗?” “这…”张嬷嬷笑笑,“女子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媒人说了天上神仙,也能嫁吗?”沈长宁笑着,将婚书扔向张嬷嬷。 “去他的媒妁之言,简直无能至极。” “谁签的字,让谁嫁。” “你若是做不了主,就去找能做主的跟本郡主说。” ------------ 第19章 谁签的婚书谁嫁! “她当真这么说?” 张雪芸握着婚书,不可置信的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委屈点头,“夫人,老奴苦口婆心,奈何小姐一句都听不进去,还把我打了出来。” “她还打你!”张雪芸装出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柔弱的扶着额头就要倒在沈泽卿怀里。 沈泽卿心疼的抱住她,“芸娘。” “实在不然,要不就退了这门亲事吧…” “沈郎!” 张雪芸红着眼圈,“长宁三年前的事,你都忘了?”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夫婿;你看如今来提亲的都是什么腌臜货色!” “你难道要将长宁嫁给那些人吗!” 沈泽卿眉头微蹙,已年过四旬的他身形依旧俊俏,文墨气息更添儒雅成熟气质,多年掌权又让他添了上位者的威严。 他轻轻搂住张雪芸的肩膀,“芸娘,这门亲事,还得长宁点头。” “我欠她们母女太多了…” “沈郎!” “婉儿也是你的女儿啊!”张雪芸哽咽,带着浓浓的委屈。 “你可知,因为长宁的名声,婉儿也会受牵连啊!你就不心疼婉儿吗!” “芸娘莫哭,我自然心疼你们。”沈泽卿手忙脚乱替她拭去眼泪。 “不如待会让两个孩子一起吃顿饭,两人相看一番再做决定。” 张雪芸纠结思考片刻,含泪点头,“妾都听沈郎的。” 她柔弱的靠在沈泽卿怀中,掩面啜泣;只是唇角却微微勾起。 她才是沈府主母。 嫡女的婚事当然她说了算! 今日这门亲事,沈长宁必须答应! …… 宴席之上,每人都戴着虚伪的笑面。 气氛十分融洽,长辈之间有说有笑,互相夸赞着几个孩子。 “长宁啊。” 张雪婷目光柔和的看向沈长宁,“你这孩子啊,真是让人心疼。” 沈长宁无聊的撑着头吃菜,并不说话。 今日的菜勉强合她口味,面前这道杏仁酥正是她爱吃的。 张雪婷也不嫌尴尬,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坐在她身边的少年,“说起来,这也算是你堂哥。” “均儿也是争气,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也是盛京城的才子。” “郎才女貌,多么相配啊!简直是天作之合!” “均儿,快跟你郡主堂妹说说话。” 李均轻轻点头,端庄的捧着酒盏,不甚精致的面容却很是儒雅,书生意气扑面,“郡主堂妹,我敬你一杯。” 沈长宁不理睬,只是品着那道杏仁酥。 李均的父亲,张雪婷之父张铎玉,前世毫不犹豫出卖沈家投靠了许淮江,在朝堂也是各方势力都嗤之以鼻的墙头草,五品小官一个。 从前,李铎玉见了自己都是绕道走的。 今时不同往日,连这样的人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长宁。”张雪芸不悦蹙眉,小声催促。 “就算你恨我,也得给你父亲一个面子吧。守着外戚呢,别耍小性子。” 沈长宁漫步尽心的扔了筷子,她沉着脸,眼底如同有火光燃烧一般。 “长宁!你这是作甚!”沈泽卿沉着脸,不怒自威。 他从前毕竟也官拜首辅,一瞬间的威严瞬间将众人镇住,都不敢再说些什么。 唯独沈长宁,丝毫不惧。 她直视沈泽卿威严的目光,唇畔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父亲,我给您面子回来吃饭已经很不错了。” “我才和离,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就着急给我说起亲来了,是生怕我赖在沈家吗?” “还郡主堂妹?”她颇为嫌弃瞥一眼李铎玉一家。 “沈夫人跟我非亲非故,她的亲戚,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长宁!”张雪芸伤心的抹了抹泪。 “我好歹也是沈家主母,你怎么能如此跋扈!我一心一意为了你好,你怎能这样伤我?” “是啊,沈长宁!”张雪婷连忙帮腔。 “你是小辈,怎能对长辈如此无礼!” 沈长宁看向这群义正言辞教育她的人,放下茶盏,厌仄掸袖。 张雪芸才爬上正妻之位,就忘了本?以为能做她的主管到她头上? 她张雪芸是什么东西,也敢乱攀亲戚! “宫里的其他郡主也都是小辈,李夫人敢这样跟她们说话吗?” “你无非是欺负我今日孤立无援,才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 “若是皇后娘娘在,你敢如此放肆吗?” 沈长宁瞥她一眼,烦躁蹙眉,“再者说,我跟李夫人非亲非故,品阶还在李夫人之上,夫人这般无礼,就不怕陛下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好好的宴席变成如今这样,沈泽卿无奈叹息一声,劝慰道,“长宁,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父亲,我敬你,不是因为您官位多高,只是因为您是我父亲。”沈长宁抬头,环视着众人,目光凌厉威严丝毫不逊于沈泽卿。 “可诸位,又跟我是什么关系?” “家母,是蒋家嫡女蒋媖,十五年前陛下亲自赐的婚;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张夫人您,又是谁?” “沈家的主母,与我何干?” “我住的是我自己的府邸,可不是您这儿的沈家人。” 张雪芸恨得紧紧咬着牙,她狠狠剜一眼沈长宁,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原本以为三年的调教能让她乖一些,没想到竟比从前还要跋扈! 若是早知道她这样难缠,不如当初直接让许淮江将她折磨致死! “沈长宁!” 沈泽卿怒拍桌子,将碗筷震落,摔碎在地。 他怒目瞪圆,斥责的看向沈长宁,“你母亲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你这番行为,将她置于何地!” “那你将我母亲置于何地。”沈长宁抬眸,眼底的孤寂和冷漠,仿佛寒冰一般,让沈泽卿心底一颤。 “当初许诺我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您做到了吗?” 沈泽卿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皱着眉。 他胸口处,隐隐揪的生疼;他的妻子,女儿,好像都与他渐行渐远了。 “长宁。”沈泽卿放缓了声音,又掺杂着一抹心疼,“长辈焉能害你。” “今日婚书已签,你便嫁了吧。” “从前不靠父亲,如今我的婚事,亦不劳烦您。”沈长宁将婚放在桌面上,仿佛丢弃着什么垃圾。 料峭春风,卷起她翻飞的衣裙,红色张扬而又夺目,衣裙上的金色祥云图案栩栩如生,更显贵气端庄。 她开口,一如既往的高傲张扬,“两个选择。” “一,退婚,我还能给诸位留个体面。” “二,谁签的婚书谁嫁。” “代签郡主之名的罪我就不深究了,反正夫人已经赖在沈家十五年了,再嫁一回人也没什么不行的。” “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沈长宁起身,慵懒振袖。 “诸位,二选一,不难吧?” ------------ 第20章 那你参我啊 进宫的路上,沈长宁缓步慢行,她特意吩咐撤了轿撵。 烦躁的很,若不是她不愿为难妇孺,早就一巴掌扇在几人脸上了。 还十五岁的秀才,天才少年。 她都没好意思说,她十二岁考中七品女官,有了自己的府邸;这位天才少年,十二岁在干嘛呢? “救命…” 一只染了血的手,突然出现在面前。 沈长宁皱着眉,望向一旁的小路。 “萧大人?” 那道修长俊朗的身影,也就只有这一人了。 萧九容众星捧月般被侍卫环在中央,踱着四方步缓慢走近;瞧见沈长宁后,他微笑,轻轻躬身,“郡主。” 狭长的眼睛微弯,只是却半点笑意也无,只有让人见之却步的惊愕。 沈长宁轻瞥一眼地上血淋淋的身影,“萧大人这是?” “叨扰了郡主,着实该打。” 他抬手,修长的玉指在光影下格外好看,“拖下去,仗二十。” “不…不!” 原本地上气若游丝的人惊恐向前爬着,在路上印下几个血掌印。 沈长宁退后一步,低头打量着他。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萧九容,“萧大人,这是那日在牢狱中的人?” 萧九容点头,指尖染着一点猩红,倒更显矜贵。 “他这是,招供了?”沈长宁问。 “并未。”萧九容沉吟浅笑,声音低沉而又清冷,很是悦耳。 “说来也怪了,原本证词中应该被杀的女子,竟然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是姜尚书失散多年的女儿,是姜家二小姐,姜扶莹。” 沈长宁瞳孔骤缩,幽深的眸子盯着地上的人影儿,默不作声。 串起来了! 沈婉儿接触的人里,有姜扶莹! 而且在前世,姜扶莹直到最后也没有被找回。 至于穿越女为何离开她的身体,她暂时还不清楚原因;但她总觉得,若是能自己选择,穿越女绝不会选她。 乔明月作为原著中的女二号,也是被调包后送去乡野长大。 这位姜二小姐,是被人诱拐到了乡下。 相仿的经历,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少女;她非常怀疑,原本穿越女是想穿到乔明月身上,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出了差错,不得已才到了姜扶莹身上。 现在的姜扶莹,就是前世害她惨死的穿越女! “郡主,这是怎么了?” 冷寂的目光宛若毒蛇一般,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沈长宁对上那孤寂诡谲的目光,心尖不由颤了片刻。那目光处处透着死寂,像是在看死人一般,让人心底直发冷。 她勾唇,有些不怀好意一笑,“听闻萧大人,武功高强,杀人如麻,从无失手?” 萧九容不做声,只是这样看着她。 “大人要不考虑一下,也帮我杀个人?”沈长宁红唇轻扬,眼底又魅又邪。 “谁?”萧九容微微挪动,挡住了那抹强烈的日光。 一半的光影打在沈长宁脸上,原本耀眼的浓妆竟晕染开了些,倒显得半仙半魔,一半地狱,一半人间。 萧九容喉结微动,声音中似透着一抹沙哑,“许淮江吗?” 沈长宁盯着他那双孤寂的双眸,微微勾唇,“大人这是要帮我杀两个啊,倒也不是不行。” “郡主。” 萧九容打断了她,“昨日郡主那般警惕,今日就跟臣谈论这些问题,怕是不妥。” “萧大人这是记仇了?”沈长宁笑道。 她轻轻抬手,柔若无骨的玉指轻轻拂去萧九容肩头的一片桃花。 周身清冷的梨花香萦绕着,让那双疯魔的丹凤眼显出几分娇妩慵懒,“萧大人心眼,原来这么小啊。” “杀个人都不帮我,还真是小气。” 萧九容深深地低头俯视着她;他欲上前一步,却被少女巧妙退后避开。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她邪佞一笑,倒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孽,美的如火如荼。 她未曾再言语,只是跟萧九容擦肩而过,一步步走在宫道之上,步步端庄雍容,绽放的红裙如同红莲那般耀目。 萧九容微微偏头,余光中那抹红渐渐走远。 只是肩头,还留有一抹梨花香气,芳香扑鼻。 …… 凤仪宫。 巍峨的宫阙处处透露着奢华,典雅大气的陈设,让人心底生出一抹肃穆和敬畏。 上位,沈凌乌发挽起,凤冠金钗威严而精致;权势给予了她非同一般的气场,让本就美艳的美人多了分霸道凌厉。 她慵懒的靠着凤椅,看向面前奏折的目光多了份不耐。 沈凌面前,身穿紫色官袍的姜尚书伏跪在地,“娘娘,大皇子殿下未经禀报就率军出征,其心可见啊!” “还请娘娘上奏陛下,请陛下裁决!” 沈凌掀起眼皮昵他一眼,“本宫竟不知,兵部已经管到皇子头上了。” 姜尚书再次拜下,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娘娘!大皇子先斩后奏,臣实在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那你便自己上书,有这诉苦的时间,大人早就递了折子了。” 宫女掀起珠帘,沈长宁慵懒挽着衣袖款款走进内殿。 “长宁见过姑母。” 她向着上位的沈凌微微拂身,目光灼灼。 “郡主?”姜尚书不悦皱眉,微微抬高了声音,“臣记得,因为郡主和离之事有不少人不满,郡主不再府中待着,怎还敢来御前谈论政事?” “既然知道是在御前,你们背后嚼舌根的那些话,最好咽到肚子里。”沈长宁微微弯腰,低头俯视着跪地的姜尚书,笑的邪魅而张扬。 “你!”姜尚书恼怒,看向沈凌,“娘娘!郡主如此行径怕是不妥,还请娘娘下令,让郡主在外等候!” 不等他说完,沈长宁就砸了一道折子过去。 “出去,上你的奏书去。” “自己不敢上书弹劾,反倒撺掇着皇后娘娘替你上书,姜大人真是好大一张脸。” “郡主!”姜尚书气的脸色铁青,他捡起奏书,狠狠指着沈长宁。 “今日之事,臣一定原原本本上奏陛下!让陛下裁决!” “好啊。”沈长宁肆意一笑,眼底透着一抹轻狂,“大人最好是上书陈情今日之事,一字都不准少。” “我倒要看看,先是弹劾皇子,又是编排郡主,届时姜大人如何收场。” “皇后娘娘!”姜尚书咬牙,拱手,“娘娘,郡主如此无礼,怎堪郡主之尊位!” 沈凌笑而不语。 她慵懒支颐,丹凤眼中尽是俯瞰一切的高高在上,轻蔑而又雍容,像是在看稚童嬉闹那般。 她轻瞥一眼沈长宁,眼底隐隐透着一抹赞赏。 果然,沈家这么多孩子,只有长宁像她。 沈长宁笑着,自然的站在沈凌身侧,亦如从前还是女相时那般。 她笑的越发危险,目光深邃,如暗夜般不可揣测,“那你参我啊。” “就看姜大人,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 第21章 让他也滚 “姜大人,再不走,可就不好收场了。”沈长宁好心提醒。 姜尚书冷哼一声,“臣告退。” 他敷衍行礼,高傲转身离开。 怪不得自家女儿说沈长宁是个祸害,不除不行。 这般嚣张做派,真是让人恨得牙痒。 姜尚书走后,沈凌无奈摇头,瞥向一旁看着折子的沈长宁,“你这孩子,就不怕得罪人?” “姑母,他是镇北王的人,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看不惯,谈什么得不得罪。”沈长宁撇撇唇,看向桌上精致的点心,“姑母案上,总有我最爱吃的杏仁酥。” “知道你爱吃,这点心便从没断过。”沈凌宠溺一笑,眼底是少有的柔和之色。 她放松下来,撑着脑袋看向沈长宁,“今日怎么想起到本宫这儿来了?谁惹我们长宁了?” “有姑母在,谁敢惹我?”沈长宁眨了眨眼睛,“倒是您呀,当心气坏了身子。” “不方便出手的事,有我呢。” 两人正说笑时,内侍回禀,“娘娘,礼部侍郎求见。” 沈长宁笑容瞬间消失,她看沈凌一眼,心底便有了成算。 自从父亲辞官后,姑母在朝中的势力便居于下乘,几个心腹都是酒囊饭袋,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镇北王和大皇子如今斗法斗的如火如荼,镇北王这厮又喜欢使阴招,如今大皇子擅自出城,他自然要抓住机会。 这姜尚书也是蠢,如此明显挑拨拱火的行径,当真以为姑母看不出来? 沈长宁看的心烦,镇北王的人接二连三来找姑母,可偏偏姑母身处上位不好撕破脸皮;那这个恶人,索性她来当。 “你转告他,若还是为了大皇子一事,就让他滚。” 沈长宁直接将奏折扔出好远,“不好好恪尽职守,反倒盯着皇子,真不怕被治个失职之罪。” 内侍捡起奏折后,恭敬退下。 可没过多久,再次通传。 “让他也滚。” 沈长宁再次扔了折子,“若镇北王的人再敢来,你便说娘娘今日有事与郡主长谈。” “跟了娘娘这么久,这点事总不至于办不妥吧?” “是,郡主。”内侍掩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惊胆颤的退下。 要不说沈家大小姐得皇后娘娘宠爱呢,就这雷厉风行的做派,除了皇后娘娘,怕只有沈家小姐了。 毕竟,能如此大胆,又衬沈皇后心意的,世间怕是唯此一人。 “长宁,太莽撞了。”沈凌虽是斥责,眼底的赞许却遮掩不住。 她招手,示意沈长宁坐在她身侧,“你呀,一向这样,让本宫心疼。” “姑母放心,我定不会让姑母孤立无援的。”沈长宁暖心一笑。 无人打扰,两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近日发生的趣事,倒也自在潇洒。 “娘娘,二小姐来了。” 总有人,要破坏难得的静谧。 沈长宁轻轻挑眉,自觉起身,倒也没说什么。 沈凌神色如常,只是收起了柔和和欢喜,看上去仍旧那般威严凌厉,不容置疑。 “婉儿见过娘娘。”沈婉儿娇羞低头,盈盈一拜。 沈长宁闻声望去,只见今日的沈婉儿,打扮更加清丽;那娇俏的面容总是可怜楚楚的,加上柔弱的身段,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怜惜。 沈凌没理她,只是低头批着奏折,周身的气场强大威严,让人有些害怕。 沈婉儿紧张的指尖轻颤;她因从前是庶女,从没机会单独跟沈皇后待在一处。 更重要的是,沈皇后不喜欢她。 沈婉儿便是知道这一点,才越发不敢来见;可如今,为了成事,她不得不来讨好皇后。 “娘娘,婉儿闲来无事,学着做了些点心给娘娘送来。”沈婉儿娇滴滴的开口,亲手奉上一个精致的食盒。 宫女接过食盒,摆在桌子的一角。 沈长宁蹙眉,看着盒子里黄呼呼的酥皮点心,回忆翻涌,让她有些生理性的厌恶。 前世,穿越女占着她的身子,也做了同样的点心送给许家老太太,虽然得了两三天安稳日子,可很快那老太太便吃腻了,还让她准备别的新奇的吃食。 穿越女最后实在黔驴技穷,拿不出新奇的点心;那刻薄尖酸的老太太便每日都打她,将她关起来不准她吃饭,险些病死。 “这道点心,是婉儿精心研究的,名叫蛋挞,请娘娘品鉴……”沈婉儿正欢喜的介绍着这点心,看上去颇有几分讨巧卖乖的模样。 满屋芳香扑鼻,可沈长宁着实厌恶,难受的头昏脑涨。 “姑母。”她开口,小声道,“长宁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沈凌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塞给她一块玉牌,“本宫的贴身玉牌,见此令牌如本宫亲临。” 她笑着招手,“去罢。” 沈长宁收了玉牌,点头一笑后离开。 她与沈婉儿擦肩而过,看都没看沈婉儿一眼。 送点心,只能勉强讨那许家老太太的欢心;可若是当朝皇后,还是差了点。 当真以为御膳房的御厨是傻子?他们做出的点心,怎么可能比这些差。 沈长宁出了凤仪宫,清新的空气,让她瞬间好受了一些。 没了沈婉儿的空间,真是让她自在。 她刚出凤仪宫的门,还没缓过来那股恶心的劲儿,便迎面撞上一人。 少女一袭粉衣,貌若桃江,比初春的海棠还要娇美,“见过郡主。” 乔连蓉虚伪的笑着,拂身行了一礼,“五公主听闻郡主进宫了,特意想着请郡主前去赏花游玩,在场的还有好些姐妹呢。不知郡主现下可有时间?” 沈长宁被她吵的聒噪,额角隐隐跳动,强忍着干呕的冲动。 眼前少女很是眼熟,但是她实在忘了是谁了。 乔连蓉冷笑一声,以为沈长宁是怯场了。 毕竟昨日才和离,今日她怎么敢有脸抛头露面参加宴会? 乔连蓉得意扯了扯唇角,借机挖苦,“哎,郡主若是没有时间,或者不想见人,也是没关系的。” “毕竟郡主守着那样风清月朗的翩翩公子都心生怨怼,还陷害那玉面少年郎,害他被打的重伤。” “郡主啊,这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不对的,他找通房妾室,郡主是否该想想自己的原因呢?” 沈长宁满是无语,听她一顿乱叫。 这哪来的智障,还说教起她来了? 她强忍着恶心,审视着她,朱唇轻启,“你谁?” 乔连蓉愣了片刻,她被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感情自己一番好心指教,沈长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有些气恼,声音不自觉抬高,略显尖锐,“我是乔家二小姐,我姐姐是大皇子妃,是……” 沈长宁再忍不住,不等她说完,便干呕了一声。 乔连蓉吓了一跳,气恼的指尖掐着掌心。 好个沈长宁! 听了她的名字,怎么还吐了! 沈长宁可没空关照乔连蓉这颗玻璃心。 她厌烦的看向乔连蓉,目光之中的冷漠和蔑视丝毫不加遮掩,就好像,在看蝼蚁一般。 “让你请我过去,没让你这么多废话。” “愣着作甚,还不带路?” ------------ 第22章 下马威?可惜,对她没用 乔连蓉心底说不出的感受。 明明自己也是高门贵女,可在沈长宁面前,却总也抬不起头。 她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两人默默走在前往御花园的路上,沈长宁走的端庄优雅,相比之下她仿佛只是一个引路的丫鬟。 她暗暗咬牙,瞪一眼沈长宁,刻意挖苦,“郡主还真是心狠手辣,三年的夫妻情分,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长宁懒得理她,只是蹙眉揉了揉耳朵。 乔连蓉心底更加厌烦,继续开口,“郡主,许世子对您真心实意,郡主就真的要赶尽杀绝?” “女子出嫁后这嫁妆就是男人的东西了,再说了,他不过花你一点点嫁妆,你怎能如此小气?” 沈长宁彻底烦了,她停下脚步,目光幽冷的望着她,“你是什么品阶,敢这么跟我说话?” 乔连蓉委屈,“除了以权压人,你还会什么!” “这么替他着想,怎么,你喜欢他啊。”沈长宁不屑嗤笑。 “又是找通房妾室,又是那个不好相处的许家老夫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得跳火坑呢?” 乔连蓉咬牙切齿,“谁喜欢他了!你,你不要乱说!” “那你如此替他开脱,是想作甚?”沈长宁懒得再跟她纠缠,索性自己认识路,加快了脚步。 乔连蓉震惊的看着她,连忙提着裙摆跟上。 她刚要开口,就被沈长宁冷冷盯了一眼,“再敢多说一句,本郡主回头就请姑母给你们赐婚。” “如此维护他,想必是暗生情愫,本郡主不成全你们,于心不忍,良心难安。” 乔连蓉委屈的不敢再说话,毕竟沈长宁一向如此,仗着沈皇后撑腰跋扈惯了。 沈长宁也确实没打算收敛。 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何必忍着;一味忍让只会让别人更加变本加厉,她可不想受这种委屈。 再说了,知道她有靠山,还敢欺负她,那这人得蠢成什么样啊。 这样的蠢人,讲道理无用,还不如直接让人闭嘴,省的聒噪。 春日的御花园,百花盛开。 几个娇俏的姑娘扑着一只蝴蝶,笑作一团。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三年未曾见过了。 凉亭之中,少女们正赏着春景,吃着点心;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心旷神怡。 乔连蓉笑着,得意昂头,朝着凉亭最中间的贵女拂身行礼,“臣女见过五公主殿下。” 花团锦簇般的女孩转头,望向沈长宁这边。 那便是当今五公主,郑贵妃之女,顾温迎。 她今日一身浅粉色镶金云绣衣裙,格外俏丽;只是因尚有些年幼,明媚立体的五官还未长开,稍显稚嫩。 在周围貌美似玉的贵女中,仍旧一眼就能认出她,可见是个美人胚子。 沈长宁礼貌拂身,“见过五殿下。” “放肆!见了公主,为何不跪!”顾温迎身边的宫女上前,严词厉色。 下马威啊。 可惜,这招对沈长宁,无用。 沈长宁慵懒垂眸,语调散漫,却又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本郡主话说?” “画月,教教她规矩。” 画月上前,扬起手直接给了那宫女一巴掌。 “沈长宁!你做什么!”顾温迎惊呼一声,连忙将宫女护在身后。 “公主殿下。”画月行礼,恭敬回话。 “郡主是一品,见了贵妃娘娘都是免跪拜礼的;而您身边的女官,下八品,如此冒犯郡主,该罚。” “你!”顾温迎委屈又气愤,小脸皱作一团。 她哼了一声,故意偏头,不去看沈长宁。 沈长宁倒也没再追究什么,她还不屑于为难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 小公主耳根子软,又没经历过什么大磨难,自然容易被人带偏。 只是一来二去,贵女们自然而然都围在五公主身边,阿谀奉承,讨巧卖乖,将她撇在一边不理会。 沈长宁自己一人倒也自在,悠闲自在的品着茶,心里默默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 如今三方势力中,因两个哥哥远在边关,姑母可用之人不多,势力稍弱。 灭了许家,撬动平衡的三角,帝王就需寻找新的制衡。 她一介年轻女子,又有沈家全族作为软肋,是最适合成为帝王手中之刃,成为新平衡支点的。 况且,穿越女如今在姜尚书之女的身上,不好贸然动她。 但只要重新成了女相,她便能想法子,送前世害死她的穿越女,去地府! “郡主,咱们去那边赏花儿吧。” 沈长宁藏下眼底的杀意,望向面前的许安雅。 许安雅笑的牵强,“知道郡主还记恨着我哥哥,可我从未做过让郡主不悦之事,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朋友…”沈长宁扔了手里的海棠,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可真是好朋友啊,前世背着她撮合沈婉儿和许淮江,毫不留情将自己送去军营。 这辈子,她连带着杀许安雅,不冤。 “郡主,五殿下她们去那边了,咱们也跟上吧。”许安雅亲密的去拉沈长宁。 沈长宁不动声色躲开,“你们去吧,我便不奉陪了。” “郡主。”许安雅无奈叹息,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 “这边日头盛,去那边的亭台躲躲日光吧。” 沈长宁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人多口杂,她也不想明日有人上奏说她架子大不敬公主。 沈长宁轻振衣袖,起身走向另一侧的长亭。 此处要去长亭,便要绕过湖泊,或是走中间的小桥。 说起来,这御花园的小湖泊,还是她当初派人修建的呢。 沈长宁颇有些怀念的望着这片浅湖,湖虽不大,只是其中的几多莲花却很是好看,竟一时有些看痴了。 她跟在众人身后,原本缓步走着,只是却被人大力一推! “映……!” 来不及呼喊,便从桥上摔下,跌入湖中! “小姐!”映心画月相视,默契分开;一个去救沈长宁,另一个连忙去找新的衣裳。 一阵惊呼,让前方的贵女们纷纷低头。 她们看向水中乱扑的沈长宁,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呀!着不是郡主吗!” “郡主怎么这么不小心,跌倒水中去了?” “莫不是郡主心里有愧,想要跳水洗清自己的罪孽?” “郡主呀,满身都湿了呢,多狼狈。” “郡主小心,这片湖中,可能有蛇哦~” 她们笑着,眼底的嘲讽和恶意丝毫不加遮掩。 ------------ 第23章 “回礼” 沈长宁半身的衣服都被打湿,浸在冷冽的湖水中,头发也凌乱不堪。 脚踝处,似乎还被蛇缠住了,一阵剧痛让她疼的额角浸出冷汗。 “小姐!快抓住我!”映心伸出手,小心的将沈长宁拉上岸。 画月连忙将斗篷给她披上,为她遮住他人的目光。 索性周围人不算多,识趣的宫人也都纷纷背过身去,假装没有看到的样子走开。 沈长宁冷的指尖都在颤抖,这三年,她每年冬夏都被许老夫人罚站立规矩,畏寒又畏热,让她身体元气大伤。 她被画月映心抱着,垂着眼眸眼底一片空寂,无喜无悲;水珠顺着额前的乌发滑落,滴在唇畔中央,像是一颗宝石般无暇。 “瞧瞧,咱们的郡主怎么落到这般田地了?” “恶人自有恶人收!谁知是不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呀~” “公主,咱们快些走吧,她这副样子简直碍眼!” 耳畔的话语越发尖酸刻薄,映心实在听不下去了,狠狠的攥着拳,“小姐,我就这去教训她们!” “回来。”沈长宁平静抬手,在两人的搀扶下起身。 她轻轻张口,抿去唇畔上的水珠;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深渊般空寂,偏鸷,阴冷,又带着视万物为蝼蚁一般的漠视,让人心底一颤。 沈长宁冷冷扫过桥上幸灾乐祸的众人,抬手一一点着,倒有些像修罗一般,将人记录在生死簿上。 “走。” 她记下桥上的七名贵女,笑的恶劣而又疯狂;毫不在意他人嘲讽的话语,转身离开。 “她怎么走了?” “可能是没脸了吧,咱们继续赏花呀公主!”乔连蓉望着沈长宁的背影,眼中满是得意。 郡主又如何? 在公主殿下面前,什么都不是。 “公主殿下,您看这朵牡丹,多衬您~”乔连蓉笑的谄媚,同其他贵女一般,环绕在五公主身边。 今日沈长宁出了丑,让她心底很是畅快! 可这贱人竟然没有吵闹发脾气?倒不像是她的性格啊。 …… 马车上,沈长宁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只是头发还是湿的。 画月心思细巧,正小心的帮她打理着乌发。 “小姐,您为何不让我教训她们!”映心气愤又心疼,红了眼眶。 沈长宁抬眸,轻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 “画月,你来说。” 画月叹息一声,开口解释,“咱们自然是要教训她们的,可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你想呀,若是现在就抓着这件事不放,那小姐这个样子不就被更多人看到了?而且毕竟五公主还在,这事无论如何,有心人都会弹劾小姐,咱们不占优势的。” 沈长宁赞赏的看一眼画月,她轻点映心的额角,“学着点。” 映心不好意思的捂着额角,羡慕的看向画月。 让她打架还好,可一到动脑子的事,她着实不擅长。 “映心,吩咐一声,先去王家府邸。” 沈长宁慵懒的撑着脑袋,笑盈盈的盘着掌心那枚姑母送的玉牌。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那就没必要强争一口气。 若是顶着一身湿衣服,还耀武扬威非要报复,除了引得更多的人来看她笑话以外,什么好处都没有。 况且,几个小姑娘而已,她才不屑打几个弱女子。 “小姐,咱们去王府做什么?”映心不解发问。 “报仇啊。”沈长宁肆意笑笑,红衣轻扬,意气风发,又透着一抹阴鸷和弑杀。 她不是傻子。 优势不会从天而降,是要自己去寻的。 …… 王府。 王大人官居五品,是镇北王一党,奈何着实没什么本事一直没得到重用。 不过王大人,倒是个会享受。 后院,王伯明正悠然自得的躺在躺椅上,周围围了好几个貌美如花的侍妾。 他左拥右抱,发福的脸上尽显富态,正享受的品着侍妾喂给他的美酒。 “大人,不好了…” 侍从匆匆回禀,小事趴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什么!”王伯明瞬间喷了口中的酒,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也瞪大了,“那个煞神怎么来了!” “赶紧送走啊!” 侍从无奈,苦着一张脸,“这郡主,她不肯走啊。” 王伯明怒骂一声废物,连忙快步前往正厅。 他一向安分守己,哪里得罪沈长宁了? 皇后娘娘的人,他可是万分不敢惹啊! 前厅,王伯明匆匆赶到时,看着椅子上慵懒斜卧的沈长宁,心跳骤然加速。 一把普通的椅子上,沈长宁耀目的红衣铺满,发髻挽起,美的如画一般。她扶着额角,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松弛而慵懒,像是沾了毒的牡丹,让人不敢靠近。 “王大人来了?”沈长宁笑意邪佞,宛若毒蝎一般。 王伯明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他强颜欢笑上前一步,拱手道,“郡主怎么有空来臣家中做客了呀?” “这,我也没好好准备…” “无妨。”沈长宁点头,示意他坐下,“今日来没什么,就是给大人送一份礼物。” 画月恭敬上前,递上一个锦盒。 王伯明有些不知所措,尴尬一笑,“这,不大好吧?” 沈长宁无视他的话,撑着脑袋看他,“大人不打开看看?” 王伯明预感到没什么好事,但实在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打开。 礼盒中,是一朵荷花;只是花蕊中还有一条蛇,正吐着信子,跟王伯明面面相觑。 “啊!”王伯明惊恐的扔了手里的礼盒,一向怯懦的他也被激怒了,怒目瞪圆看向沈长宁,“这是何意!” “那就要问问,王大人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了。”沈长宁勾唇一笑,“我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王伯明暗搓搓咬牙,躬身道歉,“若是这孽女做错了什么,请郡主勿怪,她是无心之失啊!” “郡主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同一个无知孩子计较吧?” 沈长宁若无其事点头,“当然。” “不过,子不教父之过,她伙同别人一起把我推下湖,那我总得回礼不是?” 沈长宁微眯凤眸,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王大人,您说,我若是同姑母说,今日是您给我下了帖子,您会如何呢?” ------------ 第24章 请郡主,帮我! “郡主!”王伯明瞪大了眼睛,略显急促慌张。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郡主!” 下了帖子,便代表着有拉拢之意。 如今陛下最忌结党营私;三方势力若是任意两方结盟,都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阵营不同的人,若是萌生了一点念想,便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镇北王多疑。 若传出一点下属叛变的消息,那他绝不会重用此人,毕竟没人敢用一个叛主之徒。 沈长宁这样说,就算没有证据也会引起陛下和镇北王猜疑,王伯明就算不死,也会断送自己的青云之路。 “郡主这样说,就不怕陛下连同郡主一起治罪吗!”王伯明也是被逼急了,紧张的手都在颤抖。 沈长宁肆意一笑,低头拨着自己的指甲,“大人此言差矣啊。” “毕竟我只是义正言辞拒绝了大人而已,何来罪名啊?” “你!”王伯明气急,“若是朝中人人都同郡主一样,毫无证据就肆意污蔑铲除异己,那还不如趁早辞官!” “别给我装出一副圣明高洁的模样。”沈长宁瞥他一眼,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这些年,给百姓做的事实一件没有,还整日寻花问柳,流连在烟花之地。” “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你应该感谢自己没有那个胆子逼良为娼,不然我早就收拾你了。” 王伯明吓得脸色苍白,他看向沈长宁,声音都在颤抖,“你到底要做什么?” 沈长宁看着他这副样子,却是突然笑的亲昵而温柔;她上前,将王伯明扶着坐下,“瞧大人吓的,我不过是说笑而已。” “沈家祖训,残害忠良、背叛君王、鱼肉百姓之事绝不可做;我又岂会因为自己受了令嫒的委屈就这般对待大人?” 王伯明瞬间明白了。 混迹官场多年还能明哲保身,不至于这点都听不出来。 他抖着手,擦了下额头的虚汗,“郡主放心,等着孽女回来,我定会好好教训她!” “敢冲撞郡主,我一定重罚!” 沈长宁满意一笑,“你我同僚一场,这么点小事,大人既然做了主,我便不上报姑母了。” 王伯明含泪弯腰,“郡主宽宏大量,谢过郡主!” 他委屈,他害怕。 若是让皇后知道他女儿欺负了郡主,那他全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沈长宁分明是来报复的,自己还得虚伪的夸她大度,他难受! 王伯明望着那抹张扬的红色身影,欲哭无泪。 做了什么孽啊!惹了这尊煞神! 等那孽女回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 同样的方法,沈长宁用的得心应手。 当然,态度会因这几家立场的不同有所改变。 若是姑母的人或者是个好官,她便如实说出实情,保留双方的颜面。 这其余六家,都纷纷表示会好好管教女儿。 毕竟推郡主落水这项罪名,深究起来委实难堪。 马车之上,画月没忍住笑出声,“小姐,我都不敢相信,这些千金满是欣喜的回家,却突然发现自己做的破事被家人知道、要挨罚时,那表情会多么精彩。” “简直是晴天霹雳啊。”映心痴痴一笑,“小姐威武。” “小姐,咱们在乔家门口已经好些时候了,为什么还不进去呀?”画月问。 “你傻呀。”映心傲娇的摇着头,“乔家把王妃欺负成那样,小姐肯定找机会要收拾乔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沈长宁颇为惊喜看一眼映心,“这次倒是聪明了。” 映心得意洋洋一笑,瞥了眼画月。 看吧,她也很聪明的! “回去吧,乏了。”沈长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靠在马车上。 折腾了一上午,真是有些困了。 映心画月连忙默契的点头,为沈长宁铺好靠枕,安静的待在一旁。 今日这仗,打的漂亮! …… 沈长宁的府邸,沈府。 沈长宁被画月劝着喝了满满一大碗药,苦涩的很,正在吃着蜜饯。 “小姐,听说二小姐是哭着从皇后娘娘宫里跑出来的,现下正在躲在家中哭呢。”画月低语。 沈长宁蜜饯吃的更加可口,心情一好,随意抬手招呼。 “过来。” 画月疑惑上前,却猝不及防被沈长宁捏住了脸颊。 “张嘴。” 画月听话张开樱桃小嘴,被沈长宁投喂了一颗蜜饯。 “小姐…”画月痴痴的望向沈长宁,脸颊有些滚烫。 自从她们小姐回来后,好像对她们加倍的好了;允许她们不自称奴婢,好吃的还会分给她们。 “再帮我个忙呗。”沈长宁笑着,勾了下画月的下巴。 “小姐请吩咐!”画月红着脸,郑重点头。 “帮我去把大皇子妃请来。”沈长宁笑笑,将桌上另一盘未动过的点心递给画月,“知道你们爱吃牛乳糕,特意吩咐给你们做的。” 画月满心欢喜接过点心,连忙拂身,“谢谢小姐!我这就去请王妃娘娘。” 她背过身时,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小姐这般温柔,着实让她有些害羞。 画月没离开多久,便又回来了。 沈长宁疑惑看向她,“怎么了?” 画月开口,“王妃娘娘她,自己来了。现在正在门外等着。” 主动来了? 沈长宁示意,请乔明月进来。 她撑着脑袋,眼底揶揄着一抹笑意。 “王妃来了,快请坐。”沈长宁笑着,看向乔明月。 她似乎比那日更加憔悴了,一张小脸苍白的吓人,风一吹就能倒一般。 看来大皇子擅自离开,乔家没少借机教训这个女儿。 乔月明没有坐下,柔弱的身板仿佛透着一股子倔强;她看向沈长宁,“可否屏退左右?” 沈长宁掀起眼皮看向画月,“你先去小厨房,给王妃娘娘熬一碗燕窝粥。” 画月点头后,乖巧退下。 她走后,乔明月那张清冷的面容上划过一抹哀伤,似是破碎的谪仙落入喧嚣凡尘一般,让人心疼。 她掀起衣袖,手臂上隐隐可见几道崭新的鞭痕,连同着几道狰狞的旧伤,看上去触目惊心。 “乔家人打的?”沈长宁眼眸一沉,划过一抹狠厉。 乔明月点头,“我后悔了。” “我原以为,只要我听话懂事,他们会理解我心疼我,会还我一个公道。” “可是我错了。”乔明月低头,眼角沁出泪花,自嘲一笑。 “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他们心里,只有我妹妹。有他们在,真相不可能重见天日。” “我不甘心为人鱼肉,我让真相公之于众!还我清白!” “请郡主,帮我!” ------------ 第25章 刺杀姜家二小姐? 沈长宁轻扣着茶盖,良久,募得一笑,“可以。” “就是不知王妃,是否舍得了。” “自然舍得…” “灭门?王妃也舍得吗?”不等乔明月说完,沈长宁便淡淡开口,仿佛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乔明月神色微怔。 毕竟血脉相连,就算再恨再怨,生死面前,定然也会犹豫不决。 沈长宁见她这副样子便知她狠不下心,她不也为难乔明月,只是抬手抚了抚裙上的祥云金绣图案,“你知我这件衣裙上的绣纹是如何来的吗?” “我母亲去世后,父亲的侍妾掌管沈府;她给我挑的衣服全是什么孔雀芍药,又俗又丑。我知道,她成心想把我养废。” “有次我被她惹急了,也找过父亲哭闹,可他不管我,还让我听那妾室的话,要我们缓和关系。” “不过我比王妃幸运的是,我的姑母,对我很好。她对我说,淑气来黄道,祥云覆紫微,祥云图案,是希望我能平安吉祥,无拘无束,有一日能真正做自己的主。” “那日起,我便下定决心,要靠我自己爬上高位,让这些人再不敢欺负,谁敢惹我,必百倍奉还!” 沈长宁哂笑,眼底划过一丝漠然,“我都不敢想象,若我自己不争气,没考上女官成为女相,那日子会苦成什么样子。” “王妃呢?王妃觉得,自己若不是大皇子妃,仍然以浣衣局婢女的身份回乔府,日子还会这样坦然吗?” “别说打你几下了,若您不是王妃,恐怕现在连见我一面都难,早被那些人关起来欺辱至死了吧?王妃真以为,因为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就狠不下心吗?” 真是傻得可爱。 到最后,还在贪恋那一点遥不可及的亲情。 乔明月眼眸微红,最不想面对的事实被人血淋淋的揭开,心底疼的厉害。 她看向座椅上意气风发的沈长宁,寒风卷起她鲜红衣裙的一角,剑眉斜飞入鬓,凌厉而美。 沈长宁正歪着头,看向失魂落魄的她,显得她像个笑话。 若不是知道沈长宁从小的凄苦,她真的会很羡慕沈长宁;会以为,这样自由洒脱的女子也定然是个爹娘疼爱的孩子。 “那若是郡主的满门也被灭,郡主还能如此谈笑风生吗?”她忍着心痛,开口问道。 沈长宁慵懒支颐,挑了挑眉,“不会。” “王妃,您要清楚一件事,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定人生死,而且我沈家做不出残害忠良之事。” “我沈家上无愧于君王,下无愧于百姓,王妃说的事本就不成立,我又何须担忧?” 沈长宁肆意一笑,“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乔家犯的是灭门之罪。” “不过你放心,我还没有证据,一时半会儿乔家还灭不了。” 乔明月缓缓坐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未想过,她父亲竟能犯下滔天灭门之罪! 印象中的父母,就算对她不好,可还是会恪尽职守。 原来这一切,都是演戏吗? “王妃累了,先喝碗参汤吧。”沈长宁招手,示意画月将煮好的参汤给乔月明服用。 可乔明月哪还有喝汤的心思,她心底乱糟糟的,不肯相信父亲竟然犯了灭门之罪。 她怀着最后一点希冀,再次看向沈长宁,“若乔家真犯下如此大罪,郡主告知于我,不怕我告密吗?” 沈长宁抬手,“请便。” 那一瞬间,乔月明那颗悬着的心彻底下坠。 她失魂落魄的坐回原处,心底翻涌起阵阵苦涩。 若沈长宁当真藏着掖着,那才有鬼;这般笃定和坦然,便是板上钉钉了。 “王妃,不必忧心;您既成了皇子妃,那自然不会牵扯到您头上。” 沈长宁眼眸漆黑如渊,言语中掺杂了一丝警告,“王妃,千万不要多事啊;我也不希望牵连到您,毕竟,我对王妃娘娘,还是很欣赏喜欢的。” 乔明月艰难点头,神色之中带着无限冷寂。 缓了好一阵,她才抬头,稍显疲惫的看向沈长宁,“宫里的事我都听说了;而且方才我来,画月看到我神色出奇的震惊,我猜,郡主应是要去寻我吧?” 沈长宁眼中多了分赞赏,“王妃果然心细如发。” “比不得郡主,杀伐果断,心思缜密。” 她有些失落低头,“不知郡主,何事找我?” 乔明月都这样说了,沈长宁也懒得再整这些弯弯绕绕;她开诚布公,“王妃敢不敢跟我玩个游戏?” “让我们一起猜猜,乔尚书的抉择。” “王妃和乔二小姐,二选一,我很好奇,他会怎么选。” 沈长宁自然托腮,“放心,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乔家满门的命我先留着,暂时不会有事。” “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借一张印有乔府章印的拜帖。” 乔明月应下了。 她失魂落魄的回府,去准备沈长宁让她准备的东西。 难得悠闲自在,没什么让她烦心的琐事。 “小姐!”映心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小姐,我听他们说,今晚似乎有诗会!小姐要去玩吗?” “不去。”沈长宁懒洋洋的闭目养神。 相比于文人墨客那些文绉绉的作诗吟唱,她还是更喜欢睡觉。 朝堂那些事就够烦恼了,再让她作诗,她真得疯了。 “等等。”沈长宁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若有所思看向映心,“诗会?” 如果没记错,那穿越女,似乎会背很多大气恢弘的诗句。 “映心,过来。”沈长宁邪佞一笑,朝着映心勾了勾指。 映心好奇上前,猝不及防被沈长宁揉了下脸颊,“乖,有秘密任务交给你,连画月都不知道哦。” 她笑的随意而慵懒,像是风中摇曳的红梅,让人情不自禁靠拢。 映心满是欢喜,狠狠点头,被委以重任的感觉让她瞬间激情澎湃。 原来在小姐心里,她比画月重要!! 沈长宁宠溺一笑,附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映心揉着发烫的耳根,腼腆点头,“小姐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画月您送了我金钗!我也一定会刺杀姜…” “刺杀谁?” 她猛地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沈长宁,“姜二小姐?” 刺杀姜家二小姐? 真的吗! ------------ 第26章 许淮江,她要了 沈长宁缓缓起身,举世无双的面容和气度完美压住了红色的艳丽;她柔和一笑,将金钗轻轻簪到映心发间,呼吸温热,洒在映心耳畔。 “不必强求,试探一番即可。” “务必保全自己,别让人发现。你的命,比她重要。” 若姜扶莹去了,最好是让她当场毙命;招摇过市,趁乱杀了也省去一桩麻烦。 若是没能杀她,震慑一番也好。 给她找点事做,别一天到晚算计来算计去,让人心烦。 …… 夜晚的盛京城,分外繁华。 灯火通明,仿佛能照耀漆黑的夜空般。 今夜属城南的茶楼最为瞩目,聚集了各路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人来人往,嬉闹喧哗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少年乌发高高束起,眉清目秀,立体的五官更显飒爽英姿;他摇着折扇,看着端着各样精致茶点的小二,频频点头赞赏,“不错,不错!” “看来这诗会,我算是来对了。” 掌柜抬头,看向一袭青衫的少年不悦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今日是诗会,你一个神医不好好保护主子,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少年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喂!上次你家老母亲病重可是我妙手回春救回来的!你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 “顾玄璟这都招的什么探子啊,回去我非得好生说道说道。” “哎!”掌柜瞬间笑着哄他,“祁川神医,我错了还不成吗?” “我让人给你准备今夜最好的点心和美酒,我请客,如何?” 祁川笑着点了点折扇,“这还差不多。” “对了,顾玄璟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掌柜摇头,“主子只说,此人颇擅长诗词歌赋,所做诗词每一首都可流传千古,其他的我实在不知。” “祁神医足智多谋,可要助我啊。” “可以啊。”祁川爽朗一笑,将乌发甩到脑后,“请我一个月的茶点,我帮你。” 掌柜瞪圆了眼睛。 一个月!敲诈呢! 他刚想叫住祁川,可少年早已跑没了影,只剩周围隐约可闻及的墨香沁人心脾。 二楼视野更为宽阔,可纵观全局。 祁川要蹭饭,自然得帮忙找人。 “顾玄璟真是,云里雾里,也说不清到底要找谁。”祁川边走边骂,他来的不巧,二路好的位置都被人占了。 唯独一处偏僻的角落,一玄衣少年正独自品茶,自己一人便占据了一张桌子。 祁川利落的合拢折扇,清了清嗓子,上前拱手,“这位兄台,周围实在没有位置了,可否与兄台共饮一杯?” 玄衣少年默不作声,只是抬手点了点对面的座位,示意祁川坐下。 祁川尴尬一笑,连忙入座。 他故作忙乱的张望四周,偷看少年几眼。 面前少年极具书生身上的文雅气质,那张五官尤为惊人,像是从画中走出一般。 可偏偏他眼底又多了些许清高和孤傲,天才恃才放旷那般的洒脱,也大概便是如此了。 少年发现祁川贼眉鼠眼的看着他,嗤笑一声,“兄台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正眼看人的勇气都没有吗?” 祁川瞬间急了,“初次见面,你会不会说话啊!” “别以为你生的好看我就不敢打你!” “恼羞成怒了?”少年悠然自得的品着茶,“若是没本事赢下诗会,便提前回家,省的丢人。” 祁川恼怒瞪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嘴这么毒啊!” 他不擅长吵架,憋了半天干巴巴来了句,“你这样,容易没朋友!” “朋友?”少年自嘲般,浅笑一声。 “兄台,在利益面前,连亲兄弟都能反目成仇,何况是朋友。” 少年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和怅然,只是很快被高傲所取代。 他品着茶,好像万物皆不能入他眼,天地间仅此她一人般,寂寞而孤傲。 祁川不解摇头,看向少年的目光多了分嫌弃。 这人得讨厌成什么样啊,连朋友都没有。 不过就这毒舌劲,有朋友才怪呢。 不远处的一处雅间。 姜扶莹和沈婉儿,两人默契的穿了一身白色锦衣。 像是天上谪仙那般清丽脱俗的白,只是此刻二人凑在一处,相谈甚欢,倒失了翩翩欲仙那股子素雅之意。 “婉儿姐姐,今日诗会,你真的不愿意出风头吗?”姜扶莹试探一问。 沈婉儿慢条斯理的品着茶,邪佞一笑,“出风头这种事,还是妹妹来吧。” “毕竟是妹妹想出来的诗句,我总不好占了妹妹功劳,这样倒显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小心眼了。” 姜扶莹欣喜一笑,腼腆低头,“我就知道,婉儿姐姐心地善良,是至纯至善之人。” “这江山,合该姐姐分得一半!” “嘘。”沈婉儿故作雍容华贵的模样看她一眼,“八字没一撇的事呢,也不怕他人听了去。” “怎么会呢?”姜扶莹殷切给她倒茶,“姐姐近几日,跟许世子之间的关系有没有更近一步呀?” “这种事怎么好乱说!”沈婉儿脸颊羞红,如天边彩霞一般。 她嗔怪的瞥一眼姜扶莹,有些娇羞的用团扇遮住面容。 姜扶莹甜腻一笑,“姐姐就别瞒着我啦,姐姐是天命之女,这许世子又是命定的真龙天子,和姐姐格外相配呢!”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急转直下,“要不是那该死的沈长宁,许世子也不会重伤,如今早该笼络大皇子数半的党羽了。” “婉儿姐姐,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她是阻碍你成为皇后最大的反派!一定要杀了她!” 沈婉儿冷冷昵姜扶莹,已然端出了皇后的架势,“我会的。” “这世上,没人能挡我的路!” 她当然不傻,不会只听信姜扶莹的话。 如今朝堂,大皇子和二皇子,是最有可能夺得诸君之位的。 可大皇子心有所属,二皇子也已跟沈长宁有过婚约,这两个男人,她都不想要。 与其扶两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上位,不如让许淮江当皇帝;别忘了,许家虽然一时落魄,可手中还有十万兵权呢。 萤火之光,未必不能同皓月争辉;若是她帮许淮江笼络臣子,那许淮江登基,便是民心所向。 窃国又如何?只要是皇后就好。 反正这罪名也不用她顶,她只需要,做世间最有权势的女人就好。 况且,成王败寇;是窃国还是拨乱反正,还不是胜者一句话的事? 思及此,沈婉儿笑的越发娇媚灿烂。 许淮江,她要了。 “婉儿姐姐…”沈婉儿察觉自己的手臂忽然被姜扶莹摇了摇。 她疑惑望去,却见姜扶莹满脸警惕,“她怎么也来了?” ------------ 第27章 端水大师,翻了 一身书生模样打扮的沈长宁今日低调了很多;浅紫色衣裙勾勒着她纤细的腰身,乌发用金冠束起,贵气明媚,又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 卸了浓妆和金钗的她,依旧明艳,慵懒之中又不失高高在上的贵气。 一路上各家公子频频侧目,看向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好奇这是哪家的贵人。 掌柜更是亲自领着她,进了一间上等厢房。 路过沈婉儿和姜扶莹时,她有意无意向这边瞥了一眼,眉眼之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在她眼里,她们只是孩童的小打小闹,掀不起任何风浪。 姜扶莹缓缓攥紧了双拳。 不知为何,她被迫从沈长宁身体里出来了;原本想着穿到女二号乔明月身上,未来辅佐女主当个护国公主。 可没想到,竟然穿错了!! 一睁眼,自己竟然在乱葬岗! 穿到了这个被拐卖的乡下丫头身上,还已经被那个刁民给杀了! 姜扶莹暗暗捏紧了拳,若不是她不小心穿错了,姜家二小姐根本不会被找回,更不会带来这么多蝴蝶效应。 没了她努力改变结局,沈长宁应该按照剧情走向,就应该被许淮江杀死。 不过如今也好,若是在沈长宁身上,还要费心费力改变必死的结局,说不定现在还在许家被关着,根本见不到这位原著中的天才少年。 “沈长宁!她怎么还有脸来!”沈婉儿眼底划过一抹怨毒。 宫里的事,她听说了。 那几个贵女原本得意洋洋的回府,却一回家就被罚了家法。 王家小姐跪了一天祠堂,现在都走不了路了。 “好狠毒的心肠。”姜扶莹装出柔弱的模样,挽着沈婉儿的手臂,“婉儿姐姐,我好怕她。” “怕什么?她还能杀了你不成?”沈婉儿一改往日不谙世事柔弱的常态,高傲的昂着头。 “今晚,你只需要放心大胆的做诗,让天下文人墨客知晓你姜二小姐的身份,让你说的那位少年天才成为咱们的客卿。” “其他的,不必忧心;有我在自会护你周全。” 姜扶莹柔弱点头,笑的甜美,“我就知道,婉儿姐姐对我最好了~” “改明儿我就开始准备策论,一定能让姐姐顺利通过春闱的女子教考,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 沈婉儿端庄一笑,“妹妹办事,我总是放心的。” 她微微眯眼,笑的深沉。 姜扶莹说,今日会有一位少年天才引领文坛;若能拉拢,必会成为她的助力。 不过这抛头露面的事,不符合她沈婉儿高贵的身份。 这等小事,自然要安排马前卒去做;她自己,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喧嚣声渐小。 今日作诗的题目,出来了。 如今,边关战事又起,虽说是必胜的局面,可为了仍在戍守边关的将士,遥寄相思,故而此次的题目,是围绕战争作一首诗。 宣纸送到了每一位学子的案前。 众人皆有些惆怅的提笔,纠结再三后才写下诗句。 每年诗会都是什么春啊,雪啊,梅啊;如今突然换了风格,他们倒是有些不会了。 沈长宁的桌前,也摆了一张宣纸。 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摆手,示意画月扔了。 昔年,是姑母辅佐陛下横扫诸国,才有了今日最强盛的大宸;两位兄长也自请驻守边关,一年都回不了几回家。 如今的盛景,离不开沈家。 原本,她也想提着长枪,效仿姑母为国效力;可不知为何,母亲说什么也不允许她习武。 她便应了母亲,做个文臣,誓要扫清朝中奸佞,还百姓一片海晏河清。 吟诗作赋,她自然会,可她不想写。 若真有心关心边关的将士,就同她沈家一样,每年做好冬衣借着陛下之名送去军中。 假惺惺的作诗思念,有什么用? 是能帮助剿灭敌军,还是能给将士带来好处? 她无聊的撑着脑袋,和画月一同吃着茶点。还上等厢房呢,这桌子腿都缺了一根,差点把她的点心弄翻。 还好,画月聪明,从箱子里找出了本陈旧的佛经勉强垫桌角。 算算时间,姜扶莹那边应该快写好了吧? ……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沈婉儿看向手中的诗句,竟有些庆幸自己捡到了如此能人异士。 她颇为惊喜,眼底燃烧着一团烈火一般,“好妹妹,你竟然能写出这样恢弘大气的诗句!” 如此,何愁女子春闱! 姜扶莹腼腆一笑,谦虚低头,“婉儿姐姐放心,我会的,远不止这些。” “姐姐放心,我定助姐姐,得偿所愿!” 她举起一杯酒,极尽虔诚,“恭祝,未来的皇后娘娘!” 沈婉儿心底乐开了花,堪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笑着抿了口茶,“好妹妹,此话以后万万不可再说了。” “是,皇后姐姐~” 两人相视一笑,一时间极为融洽。 距离诗句的评选还有一定时间,可所有人都没了心情喝酒吃茶,都有些许紧张的望着楼下。 唯独沈长宁,悠然自在的撑着头,观望着四周。 “小姐,准备好了。” 画月神秘一笑,“待会儿若是姜家小姐敢出来,必有大礼相送。” 沈长宁满意点头,抬手,招呼画月近身。 “把手伸出来。”沈长宁慵懒道。 画月疑惑摊开手掌,在那瞬间,被沈长宁轻轻放了一锭金子。 “小姐!”画月颇为惊喜,看向沈长宁。 这一块金子,足够她们一家人好几年的吃穿! “收着吧。”沈长宁肆意笑笑,“我的人,我向来不会亏待。” “小姐…”画月捧着那锭金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个,映心也有吗?还是只有我有呀?” 沈长宁有些心虚低头,假装忙碌的理着裙摆,“就你自己有。” “映心…再说吧。” 画月心底瞬间像喝了一罐甜蜜一样。 她美滋滋的笑着,有些憨痴。 原来,在小姐心里,她比映心重要! 她就知道!!小姐最喜欢她! “小姐!”画月热泪盈眶,捧着那锭金子,“小姐放心!我定不辜负小姐!誓死相报!” “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告诉映心!” 沈长宁心底有点发慌。 本想着送了映心,也该送点给画月平衡一下,怎么现在看起来有点危险啊… “这首诗!” 思忖之际,一声呼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文坛大家的曹先生,兴奋的捧着一张宣纸,眼中尽是热忱和惊艳。 “朱雀厢房的贵客,是哪位!” ------------ 第28章 玄衣少年(是第二个男主哦!) 文坛大家足足喊了三回,姜扶莹才娇羞的走出。 她向众人款款施礼,“小女不才,让诸位见笑了。” 在场众人,皆有瞬间安静,打量着站在二楼的素衣女子,眼神中或多或少带了些许怀疑。 就她? 这么个小娃娃,养在深闺从未见识过战场,能写出这样恢弘大气的诗? 曹大家赞叹之余,也怀疑的打量着她。 这女娃如此扭捏,看上去断然不像性格豪迈之人,文笔为何如此大气? “赏。” 一道丽音打破了寂静,几颗金瓜子洋洋洒洒,从不知哪间的厢房中扔出。 那声音慵懒之中带着娇媚,却也不失威严,让人骨头一酥,又不敢萌生半点不敬之意。 赤裸裸的羞辱。 姜扶莹狠狠攥紧拳头,眼底掺杂着怨毒的猩红。 那声音,是沈长宁!占据她身体三年,她再熟悉不过! 是她!怎么又是她! 一而再,再而三的跳出剧本!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帮她讨好男女主!她不感激自己,反倒还屡次三番找她麻烦,简直该死! “这位姑娘,何必如此羞辱我!”姜扶莹到底是受不住委屈,开口质问。 可沈长宁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姑娘!我作诗,是心疼边疆战士,体恤他们的一片赤忱!姑娘这番所作所为,是否太过分!” 厢房中,沈长宁半靠在贵妃榻上,烦躁的揉了揉耳朵。 该不该说这姑娘蠢呢? 若她不反驳,倒显得她有几分心胸。 自己都没说赏给谁呢,就急着喊委屈,这般小家子气,倒是配不上这诗了。 厢房外,姜扶莹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可众人不傻,别人的事没必要跟着掺和,索性看戏,全当消遣了。 姜扶莹愿意当乐子,沈长宁可不愿意。 她被吵的头疼,抬手打翻了砚台。 墨汁泼在地上,映着烛火的光,倒映出那张绝艳倾城的面容。慵懒的丹凤眼底,似是划过一抹狡黠。 刹那间,一道利箭,乘着呼啸风声,直直朝着姜扶莹而来! “哗!” 两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将砖瓦都从中劈开,零碎落了一地碎瓦。 那身影极为默契,似是形成一张网,将姜扶莹护住。 箭擦着姜扶莹的发丝而过,若不是那两道暗影,此刻她恐怕已经是死人了。 良久的沉寂。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喊叫。 井井有条的茶楼,人人自危,呼喊着逃命,场面乱作一团。 姜扶莹也吓得不轻,被那两道暗影扶着进了厢房,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她惊恐的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可除了漆黑的夜,再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踪影。 “扶莹!”沈婉儿连忙去扶她,神色却冰冷的吓人,“今日之事,绝不可提及他们二人!若是问起就说是箭偏了,你记住了吗!” 姜扶莹苍白着一张小脸,有些许呆滞点头。 她心跳快的惊人,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恐让她良久没能缓过来。 是谁,敢这么大胆,行刺尚书之女! …… 却说另一边。 沈长宁看着熙攘喧哗的人群,满是遗憾叹息一声。 若不是那两个多事的暗卫,映心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不过,倒是意外之喜啊。 许淮江跟沈婉儿的进度还挺快,这么快就舍得把暗卫派过去保护沈婉儿了呀。 “小姐!我去抓了这刺客!”画月提剑,作势就要追出去。 沈长宁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你走了,我怎么办?” 那刺客可是映心! 早知道不瞒着画月这丫头了,简直耿直的吓人。 画月恍然大悟,“那我保护小姐,小姐莫怕!” 沈长宁点头,只是没能杀了姜扶莹,让她始终有些烦躁。 慌乱的喧嚣声,让她又想起了前世被送去军营为妓的那日;那一天,也是这么多人,他们将她围住,毫不在意她的哭喊,将她折辱致死。 七日七夜,未曾停歇,耳畔尽是这样刺耳的喧哗。 头疼的厉害。 沈长宁皱着眉,吵闹声让她眼眸染上了几根红血丝,看上去有些骇人。 她走下贵妃榻,立在窗边,望着远方静谧的夜。 只是这样,救不了她。 遥不可及的自在,抚慰不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暴躁和不甘,在骨子里翻腾;她想杀了这些混蛋。 “小姐!您没事吧!” 掌柜立在门外,轻轻叩门。 这可是主子交代要密切关注的贵人啊!沈长宁若是在他的地盘出了事,可怎么跟主子交代! “无妨。” 沈长宁吐字冷淡。 掌柜松了一口气,他正准备多派些人送沈长宁回府,却迎面撞上了祁川。 “神医?您怎么还没走?”掌柜惊讶,那双小小的眼睛瞪圆,略显滑稽可爱。 祁川高深莫测的用折扇点了点门,好奇笑问,“这屋内,是沈家那位姑娘吧?” “沈小姐!”他忽然抬高了声音,朝门内大喊,“沈小姐!千万照顾好自己啊!别忘了你还有位在外远游的未婚夫啊!” 掌柜手忙脚乱制止,压低了声音,“你做什么!” “顾玄璟那小子日日思念,我总得让沈家姑娘知道!”他作势就要去推开门,被掌柜拦住。 “祁神医!你这样我怎么跟主子交代!” “无妨,无妨!撮合姻缘这事你得听我的!” “神医你……” 门,被猛地推开。 沈长宁阴沉着脸,略显憔悴的白衬着那病态的美,让她如地狱走来的玉面修罗。 她阴恻恻的看着喧闹的二人,半晌后轻轻勾唇,“原来是神医啊。” “不好好陪着你家主子历练,跑到这来花天酒地,不怕喝醉了被人拐走?” 掌柜连忙恭敬低头,弯腰作揖躲在祁川身后。 祁川也没见过沈长宁几面,上次见还是在三年前;那时的沈长宁,虽然嚣张,却也明媚如朝阳,蓬勃鲜亮。 如今,少女虽也意气风发,可那双好看明亮的丹凤眼中却仿佛透着沉沉的死寂,漠视万物,尤其是与之对视时,宛如步入地狱那般。 “沈小姐…莫打趣我了,哈哈…”祁川尬笑两声,有些不知措施的摇着折扇。 沈长宁也懒得为难他,她看向祁川身侧的玄衣少年,意外挑眉。 那少年,从骨子里透露着一抹高傲,与她的漠视冷寂不同,那眼神,是阳光的,美好的,哪怕一身玄衣,仍是盖不住他的骄傲张扬。 他像是阳光之下的水墨画,惊才绝艳、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大抵也不过如此。 沈长宁自嘲一笑,刚要吩咐画月关门,那少年,却突然开了口。 “那首诗,不是她写的。” ------------ 第29章 站着有什么诚意?跪下 是不是姜扶莹写的,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姜扶莹。 若真想知道事情原委,与其在这分析,刚才怎么不直接质问? 沈长宁并没有给他好脸色,她看向与少年临近的祁川,“这位是?” 祁川这才想起还没有介绍这位毒舌少年,他连忙说道,“这位公子,姓江名厌,字不臣,是我刚结识的好友。” “江厌,江不臣…”沈长宁细品着,盘着手中玉牌,轻挑看他一眼。 “好名字。” 她刚要转身离开,却见江厌温尔一笑,“方才那把金子,是小姐洒的。” 沈长宁定了定神,颇为意外看向他。 少年眼底,是看透一切的运筹帷幄和自诩天才自信骄傲的恃才放旷;他轻轻勾唇,似笑非笑,俊朗的五官惊为天人。 这张好看的脸,倒是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至少,比许淮江那厮顺眼。 沈长宁难得多赏了他几道目光,“公子如何得知是我?” 方才,她刻意让画月站在人堆里洒的;而且听她的声音也只能听出大概方位。 如此斩钉截铁,莫非是看出了什么? 又或许他是朝中某位的客卿,故意接近她博取她的信任,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祁川左看看右看看,观察着两人的神色;他神秘一笑,“沈小姐这就不知道了吧,这位江公子,自小过目不忘。” “沈小姐的声音这般好认,对江公子来说,仅凭一字认出沈小姐不难。” “哦?”沈长宁瞬间来了兴致。 她看一眼画月,接过画月方才垫桌脚的佛经,随手抛给江厌。 “那我可真是好奇了,江公子过目不忘,看一遍佛经后背出来想必不难吧?” 若不是过目不忘,那便是刻意接近。 敢算计她的人,坟头草都两丈高了。 不过若是真的,有这本事还不为国家效力,反倒在百姓中装模作样。 最烦这种能装的人! 许是沈长宁眼底的厌仄太过明显,江厌低头,竟真的翻起那本晦涩难懂的佛经。 他看的速度极快,怕沈长宁等急了,只是粗糙翻了中间几页。 “言为道元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法,信心坚定,善法自生。一切威仪中,常念佛功德,昼夜无暂断,如是业应作……” 他竟真的背起经文,若不是其中有些许停顿,沈长宁当真怀疑他提前背过这本书。 好在,可以大致排除,并非敌方奸细。 但是她此刻没兴趣听人念经。 “行了。”沈长宁抬手,打断了他,“公子这般天资过人,倒是我见识浅薄了。” “今日也不算早了,诸位,告辞。” 她转身,带着画月离开。 “沈小姐。”江厌开口,唤住了她,“小姐的佛经,忘拿了。” “我不信佛,公子若喜欢,便拿走吧。”沈长宁继续向前走,没有丝毫停顿之意。 江厌捧着那本佛经,看向沈长宁远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传闻中为爱抛弃一切的世子夫人,好像也不尽然。 沈长宁走了,祁川话匣子一下打开;他很是不满的看向江厌,“喂!” “你怎么不对沈小姐用你的毒舌功啊?怎么偏偏气我?” 江厌瞥他一眼,“沈小姐腹有诗书,你呢?” 那眼神,透露着些许轻蔑。 祁川急了,“怎么了?医书不是书吗!” “不就脑子好用吗,你狂什么狂!就知道欺负我!” 掌柜听着二人的拌嘴,一直沉默不语。 他仔细回想着刚才江厌背的那段佛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段经文,怎么这么像他压箱底的那本孤本经书啊。 …… 回到府邸的沈长宁,状态并不太好。 她无力的蜷缩在床榻之上,乌发与那苍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那双眼眸泛着诡异的血红,更是恐怖的有些骇人。 头疼…… 炸裂一般的疼。 前世害死她的人,如跗骨之蛆一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沈长宁有些暴躁的用力垂着脑袋,她想撕碎这一张张恶心至极的面容,更想缓解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小姐!”画月惊呼一声,连忙同映心一起上前,轻轻制止住沈长宁的行为。 “小姐,没事了,没事了!” 她们一遍遍的轻声安慰,怕沈长宁再伤害自己,连忙握住她的手臂。 “我没事……” 沈长宁重重吐出一口气,渐渐平息下来。 画月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袖口摸出一个精致的锦囊,“这是方才神医给我的,说是雪松做的安神香,可以舒缓疲乏,安神定惊。” “我给小姐点上吧?” 沈长宁烦闷的闭着双眼,点了点头。 祁川一向靠谱,跟在二皇子顾玄璟身边十数年了,是可信之人,没必要害她。 “二殿下…”映心刚要提起,却被画月拦下。 原本,沈长宁和二皇子是有婚约的;可因三年前被人发现与许淮江同塌而眠,这才退了婚书,嫁去了许家。 提起二皇子,只能让沈长宁想起那些伤感的往事。 幽香盘绕,让静谧的夜更显寂静,又多了一丝温柔。 清新的雪松,让人暴躁的心情得到了舒缓,沁人心脾。 见沈长宁紧皱的眉头缓缓解开,轻颤的睫毛也渐渐平稳,映心画月这才放心的退出,守在门外。 窗外的霜露滴落,尖锐的松针都晕的有几分柔和。 万里之外,一片雪域之地。 少年雪白色的斗篷遮住那双金色的眸子;立体的五官在漫天落雪下竟显得有几分朦胧,柔和了凌厉,让少年惊为天人的面容仿若画卷一般。 站在高耸的雪松前,若神明般虔诚圣洁。 少年朱唇轻启,语调如揉碎的繁星,缱绻而又温柔。 “宁宁…” 大宸国的二皇子,天生异瞳。 …… 沈长宁这一觉睡得很沉。 没有朝堂博弈的波云诡谲,没有贵女之间的勾心斗角,仿佛就漫步在漫天雪地里,嗅着淡淡的素雅松香。 许久,没有睡的这样安稳过了。 再次睁开眼时,映心和画月一同守在她身边,脸色有些许凝重。 “怎么了?”沈长宁问。 画月轻声开口,“许世子…又来了。” “让他滚。” 沈长宁现在心情极差,不想见这种晦气的东西。 映心苦笑一声,“我们跟世子说了,只是他倔的很,一直站在大门外不肯走。” 沈长宁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她用浸了玫瑰花瓣的湿帕轻轻敷面,肌肤吹弹可破,更显娇嫩。 “你跟他说。”沈长宁唇畔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 “站着有什么诚意?” “跪下。” “我还能考虑考虑,说不定心情不好就出去打他一顿解解闷。” ------------ 第30章 呀,哪里的狗啊? “什么?”许淮江那张病弱文雅的面容有过一瞬间崩裂。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画月,“沈长…郡主,让我跪下?” 画月敷衍拂身,“回世子,郡主可没有强迫您跪。郡主的意思是,看您诚意。至于您跪或者不跪,是否有诚意,完全看您自己。” 她礼貌一笑,都没看许淮江一眼,就吩咐关上了沈府大门。 许淮江深吸气,攥紧了拳克制住闯进沈府的冲动。 昨夜,婉儿说了,沈长宁必定会死在他手中,求他务必想法子将沈长宁再娶回去。 婉儿还说,沈长宁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尽了她的坏话;只要沈长宁在,不光是她,连带着许安雅也没有考中女官的机会。 他怎么忍心看婉儿和安雅被这个贱人欺辱! 娶都娶了一回了,反正是个没人要的弃妇,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许淮江平复了心底的嫌恶和恨意,淡然一笑,掀起衣袍,跪在沈府前。 “长宁!我是被冤枉的!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他深情款款的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刻意大声喊着,那架势好像想让天下人看到他的专情一般。 “长宁,你若不出来,我便一直跪着!” 豪迈的嗓音,瞬间吸引了路人。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看不得男人跪女人的场景,争着打抱不平。 “沈家大小姐脾气还真是大,竟然让夫婿跪在门前,也不怕折了寿!” “男儿膝下有黄金,竟然将夫君逼得下跪,这得凶悍成什么样啊!简直枉顾规矩礼法!” “也就许世子脾气好愿意哄着,这般儒雅的好夫君,她竟也不知道珍惜!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一顿家法了!” 门被推开了。 众人看戏一般望去。 画月端庄大气的走出,将一本账册扔在地上。 “许世子,我们小姐的嫁妆您还没有送来,莫非是要抗旨?”画月声音平静,稳重自持,好像丝毫没有被他们的话影响。 “嫁妆?大小姐也太跋扈了吧?嫁进夫家,这嫁妆便是夫家的东西了。” “去你的夫家!”有看不惯的姑娘扔了一筐白菜过去,“真是不要脸!女孩子的嫁妆也贪啊!” 画月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她转头环视着周围为许淮江打抱不平的几名男子,正了脸色,“我朝有律,女子无论和离还是被休,都有权带回自己的嫁妆。几位说这种话,是想掉脑袋?” “况且,皇后娘娘赏赐的,也敢昧下吗?” “这几位想帮世子的,是想替世子承担娘娘的怒火,还是想替世子还了这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几个男子悻悻一笑,连忙借故回了家。 万两黄金… 他们也没想到,那不仅是皇后娘娘给的,还是整整一万两的黄金! 早知如此,便不帮许淮江了。 熙攘的人群渐渐散开,许淮江仍旧面不改色,跪在原处。 画月淡淡一笑,看向孤立无援的许淮江,“世子请回吧,小姐说她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打人。” “请世子,等哪天小姐心情不好了再来挨打吧。” 许淮江惊愕抬头,眼底划过一抹屈辱。 他红着眼睛,望向画月,“你个贱婢,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长宁呢?让她来见我!” “世子。”映心从画月身后走出,她将画月护在身后,象征性的行了一礼。 映心压低了声音,神秘一笑,“世子若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世子再无法行夫妻之事,奴婢自然能应了世子所求。” 许淮江惊愕抬头,那双素日里温文尔雅的眸子,如今冷的吓人,杀意渐浓。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他恨得咬牙,掐破了手掌。 难怪… 那夜之后,他便…不举了。 原来是这贱婢害的!! “关门。”映心挑了挑眉,最后看了一眼满脸怨恨的许淮江。 幸亏当日看这厮不顺眼,给他做了点手脚。 许淮江,不是清高吗,不是三年为那如烟守身如玉吗? 敢欺负她们小姐,那就变成太监来继续守身吧! 门再次关上。 只是许淮江却再也待不住了。 最隐秘的事被人揭露,且仇人就在面前;明明只是从前任由自己处置的贱婢,如今却如此趾高气昂! 他气的发疯,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尊严被踩在脚下,强烈的屈辱和愤怒驱使着他,让他想破门而入,像从前一样,打沈长宁一顿发泄。 那双温润的眸子,如今毫无温度;许淮江动了动已经跪的发麻的膝盖,刚要起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呀,哪里的狗啊?” 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疑惑,漫不经心的随意问着。 许淮江强行克制着打人的冲动转身,却见顾玄奕摇着折扇,正从马车上跳下来。 与许淮江对视的瞬间,顾玄奕惊讶的用折扇轻轻掩面,“原来是许世子!” “我这眼神不太好,大老远过来,还以为是…” “哈哈,你别介意啊。” 许淮江气的差点吐血。 可对方是皇子,他又怎么敢说一句不满? 顾玄奕见不说话,继续往他心坎捅剑,故作关心的微微弯腰询问,“许世子不在家中陪小妾,在这跪着作甚?” 许淮江脸色又黑一分;他强行扯了扯嘴角,“方才,不小心摔着了。” “你这不小心摔的挺巧。”顾玄奕赞赏点头,“都知道摔到我表姐门口啦,想必是想着还她嫁妆,日思夜念才到了这吧?” 他赞赏的拍拍许淮江的肩膀,恰好拍在前几日杖责的部位,“世子真是有心啦!我就知道,世子跟那些贪图女子嫁妆的无耻之徒不一样。” 许淮江疼的紧紧咬牙,再不想理他。 这字字句句,无一不在点他,说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他连忙拱手,声称还有要事要忙,忍着后背伤口的疼痛,逃也似的离开。 顾玄奕笑着,看向他的背影,“唰”一下打开了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陶醉的扇了扇。 太帅了! 唇角是压抑不下来的弧度,他光是想想,就能想到自己方才多么帅气迷人。 待会表姐,又要夸他棒啦! “你们两个,快去请表姐出来。”顾玄奕仍保持着那副帅气凛然的模样,持着折扇昂着脑袋,很是期待的望向门口。 侍卫还走近,沈府的门,便打开了。 ------------ 第31章 原来,她是被放弃的那个 “表姐…”顾玄奕痴痴的望着远处走来的女子,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沈长宁换了一身浅紫色的宫裙,略显素雅,只是浓妆依旧张扬,血一般的红唇夺目而美,只是目光依旧冷艳,却又好像燃烧着一团火焰,吞噬着一切欲望。 她款款走来,像是走在九重宫阙那般稳重,却又透着漫不经心的轻狂。 沈长宁朝向顾玄奕微微一笑,高抬手腕,抛给他一个锦袋,“做的不错,给靖王表弟的礼物。” 顾玄奕连忙小心翼翼的拆开锦袋,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屡屡清冷的梨花香。 “这不是,那枚价值千金的玉樽!表姐,这可是传闻中传世的宝物啊!”顾玄奕眼底亮闪闪的,惊喜的掂了掂。 这块古玉,够他一年的消遣玩乐啦!! 沈长宁淡然一笑,像是面容瑰丽威严的鬼魅。 两位兄长在边境杀敌,却还不忘带给她些稀奇玩意儿哄她。 “陛下和乔尚书什么反应?”她随意开口。 顾玄奕兴冲冲的跟在她身后,吵嚷个不停,“表姐料事如神,那许振安果然想尽一切法子推卸责任,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不过他也真是蠢,竟然说那帖子是表姐下给他的,被母后一下怼的说不出话。” 顾玄奕幸灾乐祸一笑,“那老匹夫污蔑人之前也先看看那拜帖啊,上面可是印着乔家人的印章呀!” 沈长宁微微勾唇,对于今日的局面,她有了一定成算。 就是不知,乔明月王妃会如何选择。 若不能为盟友,就别妨碍她;否则,别怪她狠辣无情。 …… 皇宫,太极殿上。 乔振安跪了许久,身体支撑不住已然有了一丝颤抖。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睛溜溜直转,满眼算计。 他身侧,乔明月立在身后,面容似冰山一般冷清,眼底抿着一抹复杂。 上位,两把金椅上,帝后正端坐着,只是中间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上去有些许诡异。 见沈长宁和顾玄奕来,乔尚书连忙进入状态,对着上位深深叩拜,“臣冤枉!还请陛下,娘娘明鉴!” “臣与郡主向来并无交集,又为何会给她下帖子呢!” “臣一片赤胆忠心啊,陛下!” 表完忠心,乔尚书深深拜下,那副忠君为国的模样真让人看了感动。 沈凌微微挑眉,精致的脸夹着冰霜般的凌厉,周围威严而危险的气场让人见了心惊胆颤。 她微眯凤眸,眼底似乎带着洞察一切的敏锐和看透一切的漫步经心,瞬间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乔尚书难道是说,是沈家给你下了拜帖?”微微上扬的语调带着沉重的威压,让乔振安小臂微颤。 他转着眼珠,想着对策,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他怎么能,又怎么敢在沈皇后面前说沈家试图勾结他啊!万万不能污蔑沈皇后啊! 沈长宁勾唇一笑,看向上位端坐的沈皇后,笑意越深。 她上前行礼后,转身看向乔尚书,“乔大人污蔑我,可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你我约见那日不少人都瞧见了。” “大人还是别随意攀咬了,别像疯狗一样,四处招人嫌弃。” 乔振安猛地瞪她一眼,狠狠捏着拳。 是沈长宁! 那日,乔连蓉也在桥上,目睹了沈长宁跌落下湖的一幕! 他还在想,为何沈长宁去了其他六位的府邸,唯独没有去他家;本来以为是沈长宁忌惮乔家势力,没想到竟在这等着他! “郡主,你!”他想开口,说是沈长宁污蔑了他! 可他不敢。 若是问起原因,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女儿也参与郡主落水一事,这才招得报复。 推郡主落水,罪可不小!况且就算陛下不降罪,沈皇后也能拆了他! “乔尚书。”沈长宁看似柔和一笑,继续补刀,“索性不是什么大事,以免陛下误会您还是跟陛下解释一下吧。” 乔振安张了张口,却发现根本说不出话。 连蓉可是他的女儿,他又怎么能将连蓉推出来顶罪! 可若是找不到借口,定然会引得陛下和镇北王双方的猜忌,自己的下场也只会更惨。 怎么办…… 情急之中,他看到了立在一侧冷静自若的乔明月。 当真是人如其名,她一袭素衣,就像月光般皎洁无暇。 一个庶女,换自己宝贝女儿的平安,他舍得。 再次抬头,乔振安眼底稳重而平静;他声音中满是凄怆和哀伤,深深拜下,“启禀陛下。” “这张拜帖,确实是乔府所下;只是,却不是臣。” 他看向乔明月清瘦的背影,眼底隐隐可见一抹歉意,“臣的女儿,王妃娘娘,也可使用印有乔家印章的帖子。这拜帖,是王妃娘娘下的!” 如此,乔家便彻底清白了。 至于乔明月… 她若是争气,定然能想出恰当的借口,却了陛下的疑心。 帝王闻之神色微动,他沉着脸色,不怒自威的面容不辨喜怒。 深思熟虑片刻,他居高临下的看向乔明月,“明月,你说。” 乔明月深吐出一口浊气,平复自己的内心。 虽然,早已做好了打算,可真到选择的那一刻她多希望父亲能有片刻的犹豫和心痛。 可惜,没有。 到最后,她才是那个,被毫不犹豫便抛弃的那个。 “启禀陛下。”乔明月微微俯身,云淡风轻的面容有过刹那神伤。 “确实如此。此次的春日宴,皇后娘娘交给了儿臣筹备;只是儿臣从未筹备过这样盛大的宴会,怕出了差错,便想寻郡主请教一番。” “之前同郡主并不相熟,儿臣也是怕贸然打扰惹郡主不悦,故而才下了拜帖,没想到竟然能引起这么多误会。” 她抿唇,恭敬跪地叩拜;蝶翼般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孤寂。 “儿臣此番行事自知不妥,请陛下、娘娘降罪。” 大殿之中,有过一瞬的寂静。 片刻后,帝王释然的笑声威严而又仁慈,“无妨,你有心了。” “此等小事,以后说清楚便好。” 他责备似的看一眼沈长宁,“你这孩子也是,神神秘秘的,朕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是,长宁知错。”沈长宁笑着,盈盈行了一礼。 她眼底那团火焰越发灼灼热烈,与乔明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相望。 ------------ 第32章 看你年老体弱,怕打死了 沈长宁很是欣慰。 今日之事,让乔明月彻底清醒,不再执着于什么亲情。 乔家从未将她当做女儿,她又何必,巴巴的跑去讨巧卖乖? 能幡然醒悟,还能下定决心大义灭亲,这样的女子她当然愿意扶持。 她与乔明月结为同盟,一同对付乔家。 只是不能是明面上的合作,身为原著女二号,沈长宁猜,穿越女一定会让沈婉儿去找乔明月;如此,正好连带着这群人一起收拾了。 去凤仪宫是路上,沈长宁正悠闲的走着。 路过的宫女纷纷低头行礼,却唯独一人,悄悄打量着她。 倒也无妨,这三年里受了多少白眼,她或多或少习惯了;只是与人通奸的名头着实难听,得抓紧洗清了。 突然。 那宫女目光锁定在沈长宁身上,握住手中玉簪,跑着上前! “沈长宁!” 她怒喝一声,将簪子朝向沈长宁背后刺去,“去死!!” 没等近身,就被画月和映心拦住,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啧。”沈长宁饶有兴致招手,画月连忙抬起那宫女的脸。 是许如烟。 “许久,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了。”沈长宁倒也不气,低笑了一声。 “刺杀别人之前还大喊一声名字,你是生怕我反应不过来提前通知我吗?” “你听过一句话吗?反派死于话多…” “沈长宁!要杀要剐随你!可你今日,竟然让世子在你门前下跪!我一定要给世子报仇!”如烟跪倒在地,只是那双眼睛却如嗜血的恶魔一般,狠狠瞪着沈长宁。 世子是多么高贵的人啊,怎么能对这个贱人下跪道歉! “小姐,要杀吗?”映心做势要了解她。 沈长宁摇头,“不急。” 既然许淮江有男主光环加身,那她猜测,对许淮江动心的可不止沈婉儿一人。如烟,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急着动如烟,是因为她想看戏;许淮江许诺了如烟正妻之位,那突然杀出来个沈婉儿,或者未来再出现个别的女子,那许淮江该如何选择呢? 修长的玉指,轻轻摩挲着如烟的下巴。 她站着,如烟跪着。 相比于从前的位置,对调了。 那三年里,每次被许老夫人罚跪,如烟总会一脸心疼的站在许老夫人一侧,理所应当承受她的跪拜。 如今,是该讨回来了。 “沈长宁!有种你就杀了我!”如烟红着眸子,强烈的屈辱感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沈长宁娇嗔皱眉,骨子里透露出的漫不经心更加让如烟屈辱,仿佛是因为沈长宁无聊了,才愿意在这根儿说几句话。 “急什么啊。”沈长宁收回了手,用帕子轻轻擦着指尖。 “送去萧大人那。”她随意吩咐了声。 看如烟疑惑,她好心解释,“你久在宅院,或许不认识萧大人。他是刑部侍郎,有无数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剥皮,抽筋,拆骨;这不过是最简单的。” 看着如烟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沈长宁饶有兴致笑笑,“放心,我可不忍心伤了你这副好皮囊;只是想邀请你试试那些不见伤痕的法子,看看是否如传闻中那般骇人。” “沈长宁…”如烟怕了,眸子中滔天的恨意消失不见,尽是无限的恐惧。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似要宣泄,“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沈长宁笑笑,“映心画月,给我把她送去刑部大牢,让她看看我有多恶毒。” 映心画月行动力很强,接着就要把人带走。 “等等!” 熟悉到让人生理厌恶的声音,让沈长宁眼眸暗沉。 “长宁嫂嫂!” 浓郁的脂粉味儿,熏得她头疼。 许安雅声音中染上了哭腔,红着眼眶,宛若楚楚可怜的白兔,“嫂嫂,如烟她是无心之失,嫂嫂贵为郡主,总不会同一个丫鬟计较吧?” 沈长宁嫌恶的拨开她,“谁是你嫂嫂?” “不过我还真是好奇,你嫂嫂,是沈婉儿还是许如烟呢?” “郡主…”许安雅惊得停止了哭泣。 沈长宁是怎么知道的… “沈长宁!”许老夫人被两个丫鬟扶着,连忙上前一步。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尖酸刻薄!淮江那是你的夫君啊!同塌而眠三年,你竟也舍得让他跪在你门前!” “这就心疼了?”沈长宁嫌弃,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你信不信,下次他来,我不仅让他跪,我还打他一顿。” “你!”许老夫人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打沈长宁。 沈长宁毫不客气,接住她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母亲!”许安雅也不再装可怜,连忙上前扶起许老夫人,“母亲!您没事吧?” 倒在地上的许老夫人竟不肯起来,直接哭着撒泼,“来人啊!郡主打人了!!” “来人啊!快看看啊!还有没有王法啦!” 沈长宁被她吵的头疼,但是亲自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动手,未免有些不人道。 她勾唇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母女二人;忽然,沈长宁一把握住许安雅的手腕,将她拽起。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许老夫人一时间都忘了哭。 “郡主!”许安雅还想再说什么,被沈长宁又赏了两巴掌。 “还哭吗?”沈长宁甩了甩发红的掌心,低头看向许老夫人,仿佛在看一条狗一般,“不打你,无非是看您年老体弱怕打死了。” “可你若再扰本郡主清净,我就打你女儿,让她替你受着,如何?” 许安雅怕的直哭,刚刚那两巴掌,将她一切的幻想打碎。 她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性格;从前仗着沈长宁态度好,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欺负她,还装出一副为她好的样子语重心长说教。 可如今的沈长宁,好像又变回了从前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的女相,让人不敢造次。 许老夫人也停止了撒泼,她一张老脸气的又红又白,狠狠瞪向沈长宁,“你个毒妇!” “比不上老夫人这三年对我的磋磨。”沈长宁招招手,示意映心画月将如烟带走。 见许家母女还想说什么,沈长宁不急不慢的打断,“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救一个通房婢女?” “行刺郡主是什么罪,不用我多说吧?” ------------ 第33章 不过打了她一巴掌而已 许老夫人瞬间收了强撑出来的气场,她无奈叹息,掺杂着些许恳求,“你到底想怎么样?要如何,才能放过她?” 沈长宁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唇畔噙着一抹笑意,“放过她?老夫人想的未免太简单了。” “如烟只是一个婢女,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行刺?背后必有人指点。” “其实背后有没有人都无妨,她可是许家的通房妾室,行刺与你们许家脱不了干系。没准儿我心情不好,说的严重些,就株连九族了呢。” “嫂嫂!”许安雅急坏了,连忙握住她的衣袖。 “嫂嫂,求求你不要!虽然和离了,可毕竟从前还是一家人呀!” 沈长宁推开她,厌仄拂袖,“再乱攀亲戚,我就拿你开刀。” “其实想让我放过她也行。” 看到许家母女脸上划过的惊喜,沈长宁意味深长一笑。 “让许淮江,跪在我府前负荆请罪,让天下人知道,三年前他是因何才高攀上我!” 许安雅有些心虚偏头,“郡主在说什么呀,什么三年前…” “让我哥哥下跪,郡主会不忍心的吧…” “怎么会不忍心呢?”沈长宁耸肩,“你母亲方才,不是说我是毒妇吗?我这么恶毒的人,你还妄想我能有同情心?” 见许安雅一副要哭的表情,沈长宁高抬玉手,温柔的替她拂去脸颊的碎发,动作轻柔仿佛爱惜一件稀世珍宝,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冷寂,“你也是,怎么还在我面前装傻啊。” “你早晚会说的。到时候一定要有骨气哦,千万别求来我。” “乖,就算绝望也要好好活着,早死了我就没得玩了。” 她歪头笑笑,广袖滑落,臂弯处的守宫砂隐约可见。 许老夫人咬牙,勉强留有最后的尊严。 她扶着许安雅的手起身,拂了拂衣袖,“雅儿,不要求这个毒妇!咱们走!” “我让你走了吗?”沈长宁语调冷的骇人,面如冰川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安雅年纪小,被她突然迸发出的气场吓了一跳。 她回头,指尖轻颤,“郡主还要作甚?害许家至此,还不够吗?” 沈长宁气笑了。 当真是好大一张脸,她害许家? 许家有这个脸让她处心积虑陷害吗? “别说的那么无辜,我刚才可不是在商量。” “如烟在我手上,刑部那些手段,她能受得住吗?证词,还不是任由我写?” 许老夫人气的发抖,作势就要晕倒。 “隔壁就是浣衣局,老夫人若敢晕,我就把您拉去泼醒。”沈长宁语调冷淡。 许安雅不可置信看她一眼,委屈低头,眼泪滑落,“郡主未免太过跋扈无情。” “按我说的做,让许淮江负荆请罪;否则,我可不知道如烟会供出哪些同谋。” 她霸道拂袖,冷着脸无情离开。 眼底的烦躁和厌恶,丝毫不加掩饰,看向她们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一般。 许老夫人满是怨毒的看着她的背影,捂着胸口,气的发颤。 “去…去跟你父亲说,跟乔家谋划之事,要多加一步。” “沈长宁,必须先死!” 若想成事,沈长宁将会是最大的阻碍。 她必须死! …… 沈长宁正在凤仪宫陪沈皇后吃茶。 圣旨便突然到了。 传旨的内侍总管原本态度极差,可在看到沈皇后的那一刻便挂上了伪善的假面,“参见皇后娘娘,郡主。” 沈凌眼皮都没抬一下,颇有些不耐的翻着面前的奏折。 这皇帝身边的人就是不靠谱,每次都故弄玄虚,有话就不会赶紧说吗? “郡主。”吴总管行了一礼,“许老夫人已经跟陛下陈情,陛下不悦,要传您去问话。” 沈长宁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这群人,除了告状什么都不会。 这告状污蔑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啊、 她懒洋洋的“嗯”了一声,放下茶盏,准备起身离开。 却被沈凌叫住,“长宁。” “姑母?” 沈凌抬眸,原本被浓密眼睫盖住的眼眸锐利而冰冷,透出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放下御笔,深不见底的眸子尽是危险,“你方才,做了什么?” 语调悠长而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也没什么。”沈长宁眼底揶揄着一抹极淡的笑意,“不过打了许老夫人一巴掌而已。” “你打了她?”沈凌微眯凤眸,“你虽是郡主,品阶远高于她,可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 沈长宁微拂身行礼,“长宁明白,只是许家妾室刺杀未遂,许老夫人硬要把人带走,我不肯交人,她气不过想打我,我这才打了回去。” 她说着,有意无意瞥向吴总管,“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被许家那妾室刺杀,或者是把刺客交出去,也省的老夫人去陛下面前状告长宁。” 沈凌脸色越发阴沉,气场强大,危险的气息越发浓厚。 女官连忙垂首,眼观鼻鼻观心。 侍奉皇后久了,自然都知道,这是沈皇后动怒的表现。 “框!” 金玉杯盏被沈凌砸在地上,周围宫人跪了一片。 “好大的胆子!”她开口,语调冷的吓人。 内侍伏跪在地,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都什么事啊!他就是个传话的啊! “方才长宁的话,你也听到了?”沈凌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内侍身上,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吴总管连忙将身子压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既如此,就去回禀陛下;事出有因,长宁这才动手教训了一下不听话的奴才,想必陛下不会怪罪。” “回去顺便告诉许家,刺杀一事,本宫定然要找他算账。” 沈长宁笑着坐回沈凌身边,那张与沈凌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尽是掌握全局的运筹帷幄,仿佛这样的局面她早已有所预料。 吴总管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不肯起身。 沈凌也懒得催问,反正累的又不是她。 吴总管跪的久了,加上沈皇后的气场太过骇人,他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皇后娘娘…” “陛下…陛下说了,无论如何郡主不该对长辈不敬,因此让郡主将女戒抄一遍…” 耳畔传来御笔放下的声音。 吴总管心底惶恐,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完,只是声音却越发颤抖,“陛下有旨,让郡主跪抄一遍女戒,由娘娘亲自看着…” 一本奏折砸了过来。 ------------ 第34章 帮我写本《男戒》出来 不光是沈凌不悦,沈长宁也变了脸色。 不问清楚原因,便要罚她,还连带着姑母的颜面一同损了。 无非是边关战事又起,而许家还掌握着十万兵权,这才有心偏袒。 圣旨已下,自然不会撤回。 这种有损帝王威严之事,陛下怎么可能做呢? 沈凌动怒,想要护着沈长宁去找帝王理论。 只是沈长宁,却不想再因此连累姑母;帝王心有愧疚,谈判起来,才更好妥协。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沈凌的手背,“无妨,姑母;一遍女戒而已,抄便抄了。” 她看一眼沈皇后身边的女官,女官连忙有眼力见的为她铺平桌椅和软垫。 吴总管奉上一本厚厚的女戒,被沈长宁狠狠剜了一眼。 “你确定,是这本?”她目光幽幽,森然仿若鬼魅般,让人心底直发毛。 吴总管紧张笑道,“是老奴拿错了,郡主勿怪。” 他连忙抬手,招呼小太监拿来了一本薄薄的女戒。 宫里头抄书,也有说法;沈长宁见识的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书的版本,有很多;拿的最厚一本,是变相磋磨人的法子。 沈长宁轻笑,目光灼灼,“多谢总管。” 她示意映心,递上一荷包的金子。 少女掀起衣裙,跪在软垫上,静静执笔。可尽管她是跪着,周身平静的气场却强的骇人,仿佛经过了岁月的千锤百炼。 她跪着,却稳若泰山,仿佛坐在上位一般,眼底尽是漫不经心的随性。 沈凌颇为赞赏的支颐。 过去三年,沈长宁就像着魔一样,怯懦无用,还整天说什么人人平等的空话。 她差一点就要放弃这个从小就最像她的侄女了;好在,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难得安宁,却因碍眼的吴总管在格外让人心底厌烦。 沈凌压住心底怒意,言语冷淡,“怎么还不滚?” 吴总管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娘娘…陛下说了,郡主抄完后由老奴带走。” 沈凌眼眸微暗。 皇帝好城府,既罚了,却也给了变相的安慰。 抄书的时间,相当于晾着许家那位老夫人;抄书抄多久,都取决于沈长宁,就算她抄完了坐着喝茶许老夫人也不会知道。 当机立断的罚,显出了对许家的重视;又将选择权交给沈长宁,让她出这一口气,平息沈家怒火。 不愧是皇帝,手段还挺高明。 不过沈长宁并不想干耗着,许老夫人脑子蠢估计根本转不过弯来,她若想报复,大可直接一些。 一遍书抄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抄完了。 沈凌眼底露出一抹心疼,转而看向吴总管时,温柔神色瞬间消失,尽是高高在上的威严。 “你去告诉陛下,长宁遇刺受了惊吓,本宫欲留她好生安抚,便不去问话了。” 吴总管接连称是,躬身不敢抬头。 沈凌随手拨了拨茶盖,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格外明显,“该怎么说,不必本宫亲自教吧?” 高位上雍容华贵的女子,气场瞬间凌厉,极具压迫。 “岂敢!”吴总管一惊,连忙跪地。 “老奴这就回禀陛下郡主遇刺的实情,请娘娘宽心,娘娘息怒!” 沈凌满意一笑,“如此,甚好。” 还不算太蠢。 吴总管战战兢兢起身,躬身走向沈长宁,“郡主,这书…” “拿去吧。”沈长宁摇了摇发酸的手腕,“去拿给陛下,或者直接甩到许老夫人脸上,或许我会更满意。” “你告诉她,是本郡主亲手抄的,一字一句,必加倍奉还。” 少女眼眸幽深,像是毒蛇吐着信子般危险而诡秘,让吴总管吓得连忙捧起抄的书就要走。 “等等,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沈长宁冷笑一声。 “郡主…有何吩咐?”吴总管心里那叫一个苦。 沈长宁扶着女官的手起身,跪的久了,腿有些发麻。 她漫不经心招手,示意捧着另那本《女戒》的小太监上前。 素手轻抬,随意翻了翻半寸厚的书,她垂着眼睫,“帮我个忙,把这本女戒中的‘女’全换成‘男’,写本《男戒》出来。” “啊?”吴总管不解。 “只有《女戒》没有《男戒》未免太不公平,凭什么只有女人要遵守规矩礼法,男人不是人吗?”她肆意笑笑,又抛给吴总管一大包金子。 “送给总管喝茶了,有劳。” 吴总管苦着一张脸,接连道谢。 早知道,就不给沈长宁摆脸色了。 不仅被沈皇后吓的魂飞魄散,连沈长宁都没有放过他! 以后见了这姑侄俩,他绝对绕路! 吴总管一走,沈长宁也瞬间放松下来;她靠在沈凌旁边的座椅上,轻轻拍着没有知觉的腿。 “委屈你了。”沈凌温柔的拂着她的发,平素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眼底如今满是心疼。 沈长宁柔和笑笑,“没关系,姑母。” “我今天受的,她得十倍百倍的还回来。您的侄女,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她歪头,眨了眨眼睛,难得露出几分少女的娇媚。 两位兄长不在,这盛京城里唯独疼爱她的,只有姑母了。 若不是沈皇后在,她今日也未必敢有底气给皇帝身边的人摆架子。 “姑母。”沈长宁心底难得柔软,“我想吃杏仁酥。” 沈凌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角,“就知道吃。” 虽然这样说着,但女官还是捧来了许多点心,都是沈长宁爱吃的。 姑侄二人,难得独处。 沈凌笑的温婉,看着沈长宁边吃边与她聊着些许趣事。 寂寥的深宫尔虞我诈,让曾经坚毅良善的少女,不得不变得手段狠辣,蛇蝎心肠。而沈长宁,是她的药,让她难得留有半分温存。 …… 出了凤仪宫后,沈长宁并没有出宫。 如烟还在刑部呢,可别真让人给弄死了,那还怎么看戏啊。 刑部,一如既往的阴冷。 拿着沈皇后的令牌,一路无人敢阻。 沈长宁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这牢狱中的血味,竟觉得比许安雅身上的脂粉味要好一些。 她轻笑一声,由狱卒带领着,来到关押如烟的牢房。 只是出乎她的预料,牢房内,还慵懒的坐着一位身着常服的熟人。 那双骨节分明的玉手,肤色是病态的白,在幽暗的大牢中更显阴鸷。 ------------ 第35章 萧大人这样的玉,才值得我怜惜 萧九容一身玄色常服,慵懒的斜靠在木质座椅上。 他轻阖双目,面容一半隐匿在黑暗中,光影透过狭小的窗户打在他矜贵的容颜上,让那森然绝艳的容颜多了分肃杀和侵略性。 听到有人前来,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缓缓睁开,眼底凌厉逼仄,仿佛蛰伏在黑夜中的猛兽,盯上了猎物一般。 “郡主,又见面了。”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意越发散漫,仿佛这片暗狱中,他是掌管一切的王。 “萧大人。”沈长宁礼貌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少女有些狼狈;听见沈长宁的声音,她将自己抱的更紧,悄悄打量着沈长宁的目光满是怨毒和恐惧。 沈长宁瞬间来了兴致,瞥一眼如烟,又看向萧九容,“大人这是,用过刑了?” “未曾。”萧九容慵懒的昵着她,幽深的眸子如枯井一般。 “带她观赏了一些刑罚而已,没想到就吓成这样了。” 沈长宁了然点头,恰好对上那双揶揄着笑意的眼眸。 那张脸是那样好看,周身冷冽的气场让一切秘密无所遁形;他就像执笔的判官,能洞穿一切。 阴鸷,疯魔;这样的人,倒是挺合她的胃口。 沈长宁上前一步,懒倦的靠着桌沿微微俯身;那缕微弱的光线照在她的半张脸上,映照在那丹凤眼底,竟有种说不出的异样美。 她抬手,指尖漫不经心的勾勒着桌上的杯沿,“听说萧大人素爱饮茶,哪怕是审讯犯人,茶盏也从不离身;大人就不怕,血气掩盖了茶香吗?” 萧九容低头浅笑,嗓音微哑,低沉而有磁性。 “郡主难道不知,掺了血气的茶,分外扑鼻吗?” 那双妖冶邪佞的眼底,掠过一抹幽然;他微微眯眼,深吸一口气,“郡主身上,好香啊。” 沈长宁被冒犯了倒也不恼,她坐在一旁,慵懒的交叠双腿,“若大人喜欢,我给大人送些茶呀。” “是外域的贡品,沁香浓郁,听说还是供奉过血童子的。” 萧九容不语,只是捻着茶杯,凑近鼻尖轻嗅。 “大人,要不要帮我个忙?”沈长宁饶有耐心,歪头看向他。 立体俊朗的侧颜更显出他的凌厉,他低头浅嗅着茶,仍是不做声。 “许家妾室行刺一事想必大人早就听说了,可惜了,刺客脑子太蠢,没成功呢。” 萧九容放下茶盏,目光尽是看透一切的凌厉,“郡主,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紧张了?” 沈长宁笑着,抬手轻触他立体的鼻尖,像是逗猫儿般。 萧九容抬手,将她纤细的手腕小心握住,微微粗糙的掌心轻轻摩挲。 他喉结微动,“郡主,我可不是许淮江,郡主这样是把我当狗对待吗?” 沈长宁惊讶,“你不是吗?” 她玩味的看向萧九容,直视那双若人间厉鬼般邪魅寒冷的眸子,“萧大人可别说,你心底不在意我。” 见萧九容想开口,她接着笑了,“萧大人如此擅长审讯,怎么方才犹豫了呀?你应该知道,片刻的犹豫,是被说中了心思的表现。” “况且若你不在意,能在这亲自看着如烟吗?” 那双玉手轻而易举的放在萧九容的胸口处。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眼底尽是疯魔和戏谑,唇畔扬起好看的弧度,像是沁了毒的玫瑰,让人再难以抑制心底的情愫。 她笑的花枝乱颤,“萧大人,你的心跳,有些乱呢。” 萧九容不语,漆黑的瞳孔有化不开的复杂;他握着沈长宁手腕的手掌微微用力,神色阴戾,“郡主,许府那妾室还在呢。” “无妨。”沈长宁满不在乎一笑,抽回自己柔若无骨的素手,“她若敢说一个字损大人清誉,我拔了她的舌头。” 缩在墙角的那一团闻言轻颤。 她用力抱着自己,捂住耳朵,柔弱的身板轻轻颤抖。 “啧。”萧九容轻嗅着掌心,属于沈长宁周身的气息,“郡主还真是心狠手辣,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萧大人这样的玉,才值得我怜惜。”沈长宁欺身而上,划过他高挺的鼻梁。 “帮我让如烟签两份认罪书,一份是无人指使、她自己行刺;另一份,是许家全家筹谋的刺杀。” “萧大人都这样在意我了,两份罪书而已,会帮我的吧?” 萧九容眸色微暗,他唇畔噙着笑,只是那笑意却又不达眼底,让人脊背发麻,“郡主又何必戏耍微臣?” “就算我不答应,郡主不还是有法子让她签下两份罪书吗?” 沈长宁眸光渐暗,“被你看穿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等大人签好的罪书。”她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转身就走;仿佛刚才暧昧缱绻的人不是她。 那亭亭玉立的背影,透露着轻狂和张扬;她走向远处,未曾回过一次头。 萧九容没有喊住她,只是盯着她离去的身影,如一滩死水般的眸子微动,却在那背影彻底消失后暴利如斯。 他抬手,嗅着掌心的梨花香,手背青筋清晰而明显。 半晌后,他转身看向角落里缩着的如烟,神色冷的骇人,让周围的温度都跟着降低了几分,“方才郡主的话你也听到了。” “你是现在签,还是等我给你用一遍刑后再签?” 如烟吓得埋着头,瑟瑟发抖。 “刑部四十九道酷刑,我很想知道,你能承受几种。” 他抬手,狱卒接着上前,架起如烟。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见了血该平静的内心,再次躁动起来。 脑海中,尽是那张妖孽倾城的面容。 …… 回府的马车上,沈长宁悬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时间久了,找个男人调剂一下,增点乐趣,多有意思。 就是这男人太聪明了,还没玩够呢就被看穿了。 没意思。 沈府门前,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坚毅的身影跪在原地。 掀起车帘,沈长宁上下打量着像狗一样狼狈至极的许淮江,轻蔑一笑。 “呦,还跪着呢?” ------------ 第36章 做好事要留名 她烦躁的垂着眼皮看他,“不是说让你负荆请罪吗?荆条呢?” “沈长宁,你别太过分!”许淮江紧紧攥着双拳。 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贱人打一顿出气!真是后悔,当初没打死她! “别这么看着我。”沈长宁轻蔑一笑,“狗,还有正眼看主人的资格吗?” 许淮江被这句话激怒了,他不顾一切起身就要去打 钟离幽瞧着他这副模样,手莫名地有些痒,她凑上前,用手捏了捏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将他的脸捏得有些变形。 这种引动不是刻意为之,也不带恶意,所以你若是不仔细感知根本都察觉不了。可以说,若非他先天真气本就不多,就连他也未必可以察觉。 兀突骨只是随口而发,但这句话听在黄忠耳里,却怎么听怎么不是个味。 “你对我做了什么?”冥骨稚嫩的语气满是阴郁,凶恶地朝着钟离幽露出尖锐的獠牙。 但他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从知道她中药那一刻开始,他脑子就开始空,心底颤抖着,害怕她出事。 “是这个意思?咱这是交粮,是不该整这个楚河汉界,咱村上前头?”他也想赶紧交上粮,了了心事。 不怪她这般反应,实在是每次到了这帝寝宫来,好像都是从这条密道口出去,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在这里面谈过什么事情。 一零年,月入八千,已经算是高薪,月入过万,在京城也不算多。 可叶辰却不知道来的是如此高档的餐厅吃饭,只是穿了一身地摊货,二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公主与乞丐的组合。 最后,少量的电脑品牌选择在森罗万象电脑上赌上一把,而当网友们看到那几家的名单后,也是笑道。 “龙皇,你及时醒悟尚未晚,若你执迷不悟,妖界龙皇将会不复存在!”转轮王的话语很淡,却充斥着一种霸气,而龙皇也身为上位者,自然不会惧怕这股气势,大手一挥,引灵术消失。 “呃~”张灵萱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如果他伸手来抢那自己肯定会拒绝,但是人家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还真不好拒绝。 “这位将军,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英国第二谈判代表纽曼顿勋爵认真的问道。 而从私心上讲,李欣其实不愿意淌这趟浑水。作为大嫂,她要撺掇着未来弟妹跟内弟和公爹一方闹分家,传出去了只怕她要被人戳脊梁骨头骂。 “我艹~姐姐,你不是想抽死我吧,我这一走神你就抽了这么多。”管兵惊叫道。 十一手下的内部争斗,王石并不想介入,也不想对其进行利用,他现在需要考虑的只是这座星城。 这种比赛的看点相对较高,因此,每当这个时候,召唤师峡谷的广场那里人满为患,几乎全大陆的人都聚集在了召唤师峡谷。 婷婷在我身下嘻嘻笑个不停,好像是我摸她的时候,她感觉有点痒,而我总感觉婷婷的身体好像有些冰凉,虽不说特别凉,但跟正常人的体温相比,还是有些诧异的。 河神诗韵思索了许久,最后对我说道,三头蚺应该没有别的巢穴了,我见他每次都是回到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因为在这鄱阳湖中,他鲜有敌手,所以他应该不会布置很多巢穴的,我估计就那一个。 “当然能了,龙飞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被那个家伙扔了一下,就被吓住了吗,要知道他可是警卫局的人,身手好点儿一点儿也不奇怪。”肥牛把龙哥搀了起来问道。 ------------ 第37章 你的软肋,是什么呢? 映心画月兴高采烈的捧着方子出门。 可没过多久,两人接着就回来了。 “小姐。”映心气红了脸,“许淮江抬来了一万两黄金,说是要赎回如烟。” 沈长宁美好的心情瞬间破坏了。 真要脸啊… 拿着她的嫁妆,来赎一个小妾? 谁给他的脸! “对了小姐,这是方才萧大人派人送来的 刚向前冲,高冇的腰被人强行抱住。一名机器人,将他控制在安全区域内。 所以……只能说是第二封信的内容,给周安的震撼过大,使周安心思都在信上,而没注意周围。 进入传送状态,新身体的脑袋一阵眩晕,墨无缺只看到眼前光影变幻,随后,就来到了剧情世界。 这是陈发财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在这个领域,他陈发财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这是他从业几十年来的自信,整个圈子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核桃果了。 紫萱的身影重新出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抓着一个令牌。那枚从白瑜身上被抢走的龙剑池令牌,再次回到了紫萱手中。 潘顾方手下的几人看样子像是被科技化极高的监控中心给震了下,举止间都不由放缓了许多。 跟人打嘴炮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九天懒得跟寇俊争吵,转头就走了。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那三个老家伙,为什么要把空间通道这样的事情告诉自己,对其他人却秘而不宣,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想不到,今天能有幸与大人物面对面的讲话。上校已经出现了神经麻木的状态,反应速度上变的迟钝。好在这位大人物通情达理,没有埋怨他们两个不识时务。 散发着淡淡腥臭味的红色河水中倒映着萧白此时的模样,一身黑色官服,外表俊逸,但面庞冷厉,看样子是个不太好惹的地府鬼神。 “若真是兴王显化,那他想要干什么?”方洪的念头迅速的转动,思维碰撞出无数的火花,迅速的推演了起来。 只听“咔嚓”一声,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然后江雪立刻推着江流的轮椅走了进去。 眼见被控制过的人不会再次被控制,陈墨也是缓缓的舒了口气,万一再把他控制了,说不定还能秒掉旁边一个脆皮呢。 “好!诸位弟子,你们先准备下,一会有元婴期的前辈来指导各位修炼。诸位兄弟,你我既然来了金龙卫,就要有所收获才行!”说完,天龙大袖一甩,盘膝坐下,开始打坐起来。众人一看,也纷纷按照队伍盘膝吐纳。 林浩宇的胸中豪气陡升,观众的欢呼和认可就是一种能量,是拳手渴望得到的巨大能量。 比起数日之前,金英头顶上面的荧惑降世气运要增大了不少,甚至有越来越凌厉之相。这都是因为方洪让其整日磨刀的缘故,刀乃凶器,让她磨刀,就是在为她的气运开锋。 一开始也许有人还因为现实中的身份暗暗自得,但了解到无所不能的兑换商城之后,这种心态顿时打消了。 在嘴边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张贤左手顺势拉了拉副导演的裤腿,搞得副导演完全傻愣的看着张贤。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如果在任务之中找到长生不老药,说不定连萧白自己也经受不了诱惑,但是转念一想,号称与天比齐的神灵到了现代都全部消失,就算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只怕也无法真正实现长生。 ------------ 第38章 是脑子有泡吗! “黑莲,我只是让你惩罚自己而已,可没让你杀了这个年轻人,你这么着急出手,难道是想隐瞒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庄凡笑着问道。 更恐怖的是,船队后方炮火轰鸣,似乎这批海盗想要依靠己方船只,堵死己方来路。 要知道,铁牛乃是二品横练神境巅峰的存在,肉身无比强大,便是自己,想要将对方斩杀,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我可是暖暖的二叔,今天是我把暖暖从劫匪手里救出来的,我怎么就不能一起进去了!”苏烨伟大叫。 陈雨便是找了一家烧烤店,和店家商量好,中午的放学的时候,去和别人穿烤串,准备材料之类的。晚上放了学就去当服务员,到晚上三点才下班。 晌饭是金铃从那边厨房里拿过来的。几个孩子吃完饭,也不想歇晌,继续尖着耳朵听隔壁的声音。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再次改变方向,由北向东,随后又转向东南,相当于绕了一个大圈子,把中间那一段可能受到埋伏的区域绕了过去。 而非营利区域则是位于两者之间,路途遥远,顾客稀少,运营宗旨是吸引人气、休闲娱乐、逛街玩耍,旅游拍照,营造的是一种轻松、怀念、复古气氛。 可今日怎么会传来叶馨儿出事了的消息呢?到底是谁将叶馨儿抓走了? 第二天,宋熙儿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医生说她的身体有些虚弱,最好再休息一天。 半空中一轮大日里传出一声刺耳啼鸣,一只三足金乌振翅而出,翅膀煽动间,金色的火焰滚滚涌现,将周围化作一片火海,许多妖族鸡飞狗跳,在火焰中烧成灰烬。 “他娘的,涅夫,跟他们废话什么,一句话,要么臣服,要么打得你们臣服。”未等沙克巴二人回应,门外走进一个大汉,嗓音嘹亮,肩宽体壮,胡子拉碴,显得非常粗犷,正是副舰长弗朗顿。 元神是它最后仅剩的东西,如果元神出了事,那它就真的万劫不复了,猪妖不敢冒险,灵魂秘宝在整个猎妖次元双手都能数得过来,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件,吓都吓死猪了。 石缝间难以寻觅泥土,只能构筑少数独立巢室,供冻的瑟瑟的雄蚁们在巢室里稍微暖和一点。其他蚂蚁只能在石缝间抱团,以减少热量的散失,在冷雨中苦苦煎熬。 他们被传送过来后,没有停留,就开始向着多鲁王国的各个城市开始进攻。 而林洛也愣住了大概是因为制服和身高的关系,游离子的身材看不出有多好,勉强也就打个80分,可是不mō不知道,一mō吓一跳。 “当年”上唐浩康也考上了大学,家里学费凑不够。他就想来找几个舅舅借点钱的。钱没借到。 黑火蚁的指挥官都接受过本族良好的军事教育,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不管不顾的逃跑那就越走不掉。互相掩护着撤退虽然速度慢一些,却要安全的多。 这座庄园是长空的产业,作为十二巡天使之一,长空在昆仑城的财富和权力都是巨大的,拥有一座庄园不足为奇。 “辰辰!辰辰,你在那里,你在跟阿姨躲猫猫吗,阿姨找到你了。“就在蓝欣一边找一边喊着辰辰的名字时。 “哈,傻姑娘,怎么可能嘛!你没看见这些恶魔对观星台直接视而不见,只想着朝城堡冲?”苏格嘲讽了一下可怜虫。 那些精锐叛军也早得到提示,齐刷刷的跟在后面,走来路来威风凛凛。 看着洛月的动作,张霖蔺以为洛月想要逃跑,这时候直接大声道。 只不过,这里变成魔教内奸的人,原本都是和其他正派高手都是同门的兄弟、朋友、师徒。所以,纵然他们化身魔教一份子,真正的正派高手中还有许多人都不忍心下毒手。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此时此刻的刘佳宁他也是心中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并且对于现如今刘佳宁他自己这里本身的情况来说的话,这里刘佳宁他的准备还是比较充足的。 暗蓝色的‘圆’,把林修的身体外的武技力量,全部都给抵挡了下来。 众将这才色变,赶紧马忠是没打算一一对应,还有买不起的可能? 还有,这么屁大的娃娃,御空而行的本事,居然比凡界的修仙者还要厉害? “混蛋封,竟然藏的这么深!”鸣人假装掐着封的脖子摇晃起来。 但是随即萧正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昨天晚上哪个带着面具帮助他的男人,他是谁? 而江婉莹,似乎也认真了起来。一路很正经的开着车,直至二十多分钟后,路况渐好,她才多瞄了几眼萧正。只见他舒适的躺在了座椅上,眼睛半睁半瞌着,面无表情,严肃的就像是一尊雕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是在直播,在整个世界人们的关注下,如果他接受白胡子的选择而放走了艾斯,那他们海军的颜面还往哪儿搁。 况且他们大多数都是或者曾经是正午东阳旗下的艺人。凌珑相当于老板,他们怎么会呢? 金麟虽然着急见到幽若,知道幽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雄霸叫自己去天下第一楼等他,那就说明,幽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那也就不差这一会了。 ------------ 第39章 似一对神仙眷侣 他表情上没有多少失望,但很难受,因为他可能也知道自己考不上进士,其实明经科他也几乎考不上,没有希望,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好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说完就穿上衣服,走出了套间。 这个时候,他们的婶婶擦了擦眼泪,对着蒋老实说道:“老实,你现在就去城里报官,找人写份证词,一定要把那个北宫太给告倒,让他给你叔叔偿命,这是当务之急,别的就先不要再说了,先去办这个事情。 她此刻认真起来的样子,透着一种意外的坚强与坚定,她的双眸中并没有得知自己成了邪恶法师之后的恐惧与害怕,反而闪烁着一丝丝的兴奋与渴望。 年轻骑士光明正大的挑战,顿时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眼球,让他们无比兴奋的起哄起来。 这绝天玲珑是混沌灵宝,却是一件一次性的宝物,一旦激发其中的威力产生爆炸,其中充斥的强大能量就会引出天地间上百道的法则冲击爆炸毁灭周围的一切。 江萧转头走向房间内,等江萧关上房门,瑜乔秀眉紧蹙着带着少许忧愁看着房门,叹息了一下这才走到隔壁房间。 不论是在大明还是吕宋,是在壕境还是马尼拉,与当政者处好关系都是最重要的。 能够抽取数百万圣人的灵魂去感悟法则,此人的修为定然不低,何况要抽取不同样的法则,还正好是刚突破圣人的修为,每次三千个要找齐都很困难。 紧跟在后方的南宫云遥等人也震惊不已,待他们飞到那些虎峰消失的地方时,才看到了下方是一个狭长的峡谷,目光也举棋不定。 不过就在几人的目光全都盯着那枚丹药的时候,王母娘娘却是出手,将这枚丹药从中分开,将其分成了两半,将一半重新装入了玉盒之中,而将另外一半送到了孙悟空面前。 “妞!那哥现在就带着全家去海边伐木造舟,自己驾船横渡大神洋去!”叶锋愤道。 他诸天镜中就有杨盘的投影,虽然这个孩童看似不过七八岁,但是顾少伤何等眼力,自然可以认出来这个孩子就是杨盘。 这典籍中隐晦的提起,当年林玄龙刚刚晋升神魔九重天,就一招击败了三位老牌九重天高手,神威莫测,根基深厚堪比远古的八位大帝少年时。 周夏和夏华影视的高层,对于出现这种情况,内心自然是很不满的。 听得出来,刚刚舅母说话的时候精神头很足,应该是已经病愈了,这对她们家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由于李老事先有过交代,宾馆的值班经理一看到赵国阳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嘘寒问暖的。 巴拉多利德队!已经铁定出线了!现在的比分是1:1,总比分为巴拉多利德队2:1曼城队,巴拉多利德队还握有一个客场进球优势,曼城队要连进两球才能晋级决赛。 感觉上是傀儡,但在场中不少人也是研究过傀儡术,一眼就能确定,此物即便是傀儡,也绝对不是仙玉骸傀儡师制作的,应该是外来之物。 可是孙悟空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将庚金大帝打趴下,他决不罢休。 唐峥脸庞微微一白,初次交锋,他稍稍落了下风,枯禅剑脉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李璐哭着说,我不需要你为我着想,我也不想找比你好的男人,我就是喜欢你。 天罡罩这个东西,除了保护自己外,困敌也是极好用的。一旦罩下,天荒地老,休想逃脱。 只见唐明,身穿一身华丽的藕粉色绸缎长衫,手拿一柄玉骨折扇,带着士帽,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带头抓自己的那名警察,但旁边的那个却没见过,不是同去抓自己的人。 “呵呵,二星光明圣师或许只能治疗这样皮外之伤了。”孤云颇为自嘲的想道。随后孤云捡起地上的飞镖,眉头一皱,沉思起来。 “顾城主,我看你已经在高级圣战帅巅峰多年,积累雄厚,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一飞冲天!不妨同我二人平辈相交。”拉斯达面色和蔼,端着酒杯微笑道。 新闻里经常看到他出现,这种遥不可及的大人物,居然向自己道歉? 而一向儒雅的他此刻皱起眉来却是令得下方的长老们都是微微有些心悸,他们可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柳如风有过这等表情了。知道其确实是生气了,心中更是暗怪这蒙奇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竟然不听劝。敢忤逆门主的意思。 “这都行?你确定我这样做不会有麻烦?”孙汐虽然不怕,但真要被警察围攻,那自己还真是不好解决。 “唉!”看着对方的样子,王南北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要是这样的脑子来带领雄狮佣兵,不知道最后会被带成什么样子。 从加入警察队伍的那天,吴昔就告诉自己,消除犯罪分子做斗争将成为自己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只是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她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确实残酷的。 既然王南北准备扰乱对方的,给西拿他们创造出一条生的通道,那就必须彻底的打乱他们的部署,在失去西拿这只队伍的踪迹后,甚至没有再多的能力去袭击沙贾拉。 晚上依然有点冷,披上一件外套,出门,立刻看到慕容姗姗正趴在阳台上向下张望。 虽是来的太过于突然,但林毅还是相信,只要拼尽全力,晋入人魂境界也会是什么大问题,故此才是如此说道。 一脸虚假笑容的范斯瑟见西蒙朝着胡须男巴萨冲去,不由低喝一声,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催动手臂,然后发现正在剧烈颤抖的身躯恢复了正常,不由一喜。 ------------ 第40章 给了他一巴掌 沈婉儿低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她忽然抬头,笑容有些邪魅,“姜妹妹,你这主意固然不错,可我与他无缘无故,仅靠我们母亲间的情谊,何足以让他帮我?” 姜扶莹掩袖轻笑,挽着沈婉儿的手,“好姐姐,那位赵逸公子,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未婚妻。” “若是姐姐告诉他,沈长宁罚他心尖上的未婚妻抄书,还让 注视着神像脸上的血色长剑,芦萨四世教皇眉头跳了跳,他想不到,出了凶兽和黑暗阵营外,有什么来自东方的威胁,能威胁教廷。 黑色光波,带着死亡的气息,一切都寂灭,天地之间的空气,灵气,法则,大道,一切一切的循环运转都因光波的到来而暂停运转,进入崩溃边缘。 看来这场围剿虫族之战正是李运导演的,而今他却先悄悄离开了,而年怙等人急着找他,才拉住了凌道子询问。 万隆帝勉励了杨万里几句,天子自是不会给朝臣认错,即便这样杨万里也是感激涕零,更添了几分以死报国的忠心。 可知晓把握的的是,就在两百年前,也即是星光长剑,剑之奥义,冲入奥义洪流的一百多年后。那疯狂吞噬奥义洪流,形成扩充的庞大涡旋,就已然停止吞噬,相继淡化平静,不在有任何的某种莫名动静,和结果。 堂堂的挲梭系主化身,甚至连青衣域守出手的动作,都未曾看清。 “确实不贵!老夫喝过,那瓶酒还救了梅华一条命,才一块下品灵晶,真的就是友情价!!!”金禅子重重点头道。 那太子被易潇潇告状,本身又是邪道阵营,孤身一人面对策苍茫也丝毫不胆怯,朝着天空拱拱手,笑道,“晚辈见过前辈,并代父亲向前辈问好。 没有任何的预兆,已臻至神源九重天巅峰的麦哈尔,就在踏入此地的瞬间,眼前一暗。强悍的灵魂,精神,意志,被某种不知名的外力撼动吞噬,甚至来不及反应,麦哈尔便失去了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 作战人员:兽神山脉全体天下明月成员。主帅,秦嫣颜;战场指挥,秦峰。 龙洛道:“这是风莫云借给我的,也是他告诉我龙芷茹被困在木崖林”。龙青青道:“风莫云真是一奇人,我也是经过多年探查才知道龙芷茹在此处,他一个世外之人居然也知道,而且还将九瓣阎罗这等法宝借给你”。 阳云汉不解其意,左右双手“天圆地方”招式却丝毫没有松懈。随着萧敌烈口中呼啸之声变得尖锐之极,高空中骤然飞来一只神鹰。 “晚会儿来找你。”我甩下这句话后,在两秒之内藏好雪糕空盒,起身跃进了三楼卧室的窗口,坐在梳妆台边梳理头发。我可不要听她念经。 “二狗子,你先看着,我先睡一会,这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来的,”其中一位喽啰说道。 李逍遥身躯一颤,他是绝无可能把李江的位置说出来的,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与寄托,那是他和南宫铁心的血脉,所以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知晓李江在哪里,即便是域主也是如此。 戮身上巨大的能量就好似泄洪一般瞬间朝界王身上轰击而去,但反观界王却是双手轻轻在前面一挥,那种无形的能量似乎能够湮灭一切力量,这些即便是九品大玄尊都无法抵挡的手段竟然被界王轻松的拨开。 ------------ 第41章 不弄死赵逸,睡不踏实啊 麻雀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到罗猎的动作,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危机,起身向他走去。 但是现在奇迹破灭了,梦中那个无暇的初恋姑娘也沦为了要房要车要首饰的碧池,这对士气的打击堪称致命,很多资深研究员都痛苦地抱着头,强忍着三观粉碎的痛楚。 理论说不过,赵洪武立刻转为煽情,只要能继续煽动民众的仇富心理,这一环他就依然是胜券在握。 不过,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自己究竟做错过什么,让这些剑世界如此不满? 第一次用出这替身,效果超乎意料的好,他心情大好,可他是爽了,但有很多人就相当不爽了。 忽然,男法师有些喜出望外的看着远处的海滩上,一道黑影正迅速的靠近着。 苏菡原本想是三个月试用期,但想想何飞已经做了不少让步,试用期本来可长可短,也就没再计较。 梅林并没有着急,他有里奥法师给的清醒之石,只要将清醒之石一拿出来,幻境立刻就会被破,但他却并没有立刻破掉幻境,反倒是微微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这幻境。 虽然黑海岸巫师联军的传奇强者很多,可是在面对死亡之眼的时候依旧占不到一点上风,尤其是祂主眼发出的射线攻击,即便是虚大师有羽蛇神守护灵护体都不敢硬抗。死亡之眼的主眼攻击是有可能直接杀死传奇强者的。 玻璃碎片精准无误的插进了陌生男子的颈部动脉,但陌生男子也在这个时候扣动了扳机。 仙宫之中,有强大的存在,一般没有妖兽敢进去其中,一旦进入,或许有去无回。 多亏了这些钬金属,导致原肠动物越过巨石碑结界的速度非常慢,因此毕宿五并没有想要移动的意思,而是在自己的身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反派死于话多,对他来说也一样适用,只要稍微不留神,也许就完蛋了。 风凌站在原地思索,回忆一下梦依柔她们日常生活中的做事风格,想来想去梦依柔她们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走。 “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家自己的内家事,你滚一边去,等我杀了西域王,等我坐上皇位,你依然可以前程似锦。”白木说道。 “滚,立刻滚。”杨媚冷若冰霜的娇脸,看不出一丝感情,仿佛在她的眼里,龙俊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 甘胖子先是惨叫一声,然后便是一脸疑惑的询问着江秋,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活。 或许找到了风帝剑,雷界就会不顾一切的大举进攻帝都,到时候,可能帝都据会发生一番大战。 内丹还没完全剥离出来,却像是一团火焰一般,灵气氤氲,二人觉得,要是有火一定能点着。 生硬的语气带着怒意,童菲坐在后座瞧着他的后脑勺,心里一阵一阵发颤,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再说,脑子里混乱得很,不一会儿就到她家门口楼下了。 飞机降落在城滨机场,叶晓柔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中的凉意让她不由咳嗽了几声,但就是这样,也掩不住她眼底的笑意。 记得当时叶晓柔的介绍是她的大学学长,不过从深夜还发来信息专门提醒保存号码来看,江子希似乎并不单纯的想跟叶晓柔做校友。 没有看出王进心中的想法,陈其美有些失望,可是转眼他便看到跟在王进身后一干新光复会成员个个满脸怒气眼冒火光,他先是一惊而后一喜,总算是弄明白了新光复会对总部派员的看法了。 “你不是我,你当然体会不到当时我心里有多么慌乱。”简芊芊抬起美眸,哀怨地望他一眼。那是她的初夜,可是却莫名其妙地给了一个和她毫无交集的男人,那时候她的心里满满的全都是慌乱、害怕和后悔。 山柱盘算着,现在是七八月,要是这半年干的好了,那么,年底起码能够收入三四百万都不止。 席间邱逸轩的父母一句话不说,所有的话都是邱逸轩说的,说道最后,邱逸轩自己都没话说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能在这时候说出来,也算是一种示好吧!”吴楚走进都督府花厅,虽然嘴上在说笑,可是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此时的真实心情。 “戴佳,你少和李伉眉来眼去,李伉,给老师倒酒!”王明义把酒杯往李伉面前推了推说道。 白露大惊失色,这也太暧昧了!铁衣也惊诧万分,可是谢景行没说话,他不会出手。 非常说的这么明白吗?非要说的这么清楚吗,这让她很尴尬的好不好? 见到孙青的模样,周鸣便已经知道他心中所想,当即面色一沉,语气也变得森冷了一些。 蔡思雨没想到问题突然转到了自己的身上,立马表现镇定的说道:“你觉得呢,我就是单纯的让乔宇辰过来给我按个灯泡罢了。”但是表情已经将蔡思雨出卖了。 “再坚持坚持,再过四日我们就可以到家了”,付清勉强打起精神安慰立冬。好不容易从京城一路乞讨回到了通江镇,却不想叔叔他们消失不见人影,连着以前的住的院子也易主了。只好听了立冬的,跟着立冬去李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