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洗衣篮 “维克多,快从卫生间出来!”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气恼,仿佛无形的命令,直击耳膜。 “你最好别碰我在洗衣篮里的内衣,否则……被我发现上头有什么脏东西,你死定了!”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女人陡然提高音量,还忍不住在门外跺脚。 敲门声持续了足足半分钟。 终于,卫生间的门哐当一声被拉开。 周青峰懒洋洋地站在门口,只穿了一条裤衩,头发凌乱,带着几分调侃说道: “茱莉亚夫人,虽然你很漂亮,身材火辣,但我也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菜鸟。 凭什么认为我会碰你的内衣,更臆想会留下什么脏东西?我才没那么下流。” 门口的女人三十几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凹凸有致。 一头栗色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印花吊带衫,布料轻薄,勾勒出丰腴的曲线。 “臭小子,别让我找到证据。”女人傲娇的哼一声,对周青峰的解释并不买账,侧身挤进卫生间。 两人的肩膀和胸膛不可避免地擦过,触感柔软而富有弹性,有颗粒感,更带着某种隐秘的电流。 周青峰下意识地稍稍让开一些,但那股温热潮湿的熟女气息却扑面而来,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血脉偾张。 茱莉亚弯腰翻检洗衣篮里的衣物。 里头堆着几件巴掌大的丝绸内衣,蕾丝和网纹交织在一起,皱成一团。 还有几件大尺码的文胸,前扣的、背扣的,和肉色的裤袜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原味气息。 对于变态LSP而言,美貌少妇的洗衣篮是比衣柜更神圣更美妙的地方,因为里头有生活,有故事。 周青峰不是变态,但他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女人身上。 那纤细腰肢,圆润丰臀,像挂在枝头的蜜桃,红润诱人,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 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成熟韵味,既不刻意也不做作,就是其最真实的样子。 “臭小子,朝哪里看?” 茱莉亚什么罪证都没搜到,脸面有些挂不住。她突然回过头,挡住了周青峰的视线。 “我在赞美圣母玛利亚。” 周青峰言语嬉笑,目光依旧停留在女人的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茱莉亚弯腰时,吊带衫的布料被她的身体绷紧,勾勒出一道完美的桃形弧线,令人浮想联翩。 这为更进一步脑补弧线内被遮挡的旖旎风景提供素材,催发想象力...... “快滚,把衣服穿好。”茱莉亚被这臭小子逗乐了,嗤笑几声,挥手示意他离开。 等周青峰离开,女人还不罢休,又仔细检查洗衣篮里的衣物。 可不管如何在内衣间检查,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她用头发做的暗记也没有被移动,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十八岁的男孩子应该精力旺盛的寻找异性气味,四处撩拨女孩子求爱才对。维克多居然......什么也没干?” 茱莉亚低声自语,眉头微微皱起,内心是矛盾的。 她回想起刚才周青峰的眼神,明明充满了兴趣,性取向绝对正常,却始终保持着克制,并无冲动。 如果发现内衣上留下的‘罪证’,她会好好‘教育’那小子几句,也会暗暗窃喜——自己对年轻人依旧有吸引力。 现在啥也没有,更生气了。 “难道我已经老了?魅力不够?” 她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左右转身,抬手托了托胸,又轻轻拍了拍臀部,荡起一阵波澜。 女人的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肌肤紧致,曲线分明。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欲求不得的遗憾。 街区里的其他男孩子总是冲动、莽撞,用无可救药的目光追逐每一个漂亮的异性,并时刻付诸行动。 周青峰却从不如此。 这种反常的表现让茱莉亚感到困惑。 “一定是可怜的维克多过于内敛。亚裔男孩都如此,太害羞,胆子不够大。” 她叹了口气,嘴角却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容,“没有不顾一切的热情和浪漫,难怪那臭小子没女朋友。” ----------------- “妈妈,我要用卫生间,你在干嘛?” 卫生间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一个女孩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明显刚从床上爬起来,带着几分不耐烦和慵懒。 她身上套着宽大的体恤衫,衣摆垂到臀边,露着两条细白匀称的大腿,随意而散漫。 “没什么,我只是在检查洗衣篮。”茱莉亚抬起头,语气平静地回答。 “是维克多那小子留下脏东西了?”女孩皱了皱眉,仿佛进入侦探模式,“那卑鄙下流的家伙是不是动了我的内衣?” 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出去找人算账似的。 “笨蛋维克多,就知道他平时的高冷是装的,肯定在背地里暗暗偷窥,却没胆子来公开追求我!” “不,他没有,至少没被我发现。” 茱莉亚站起身,目光严厉地盯着女儿,语带责备的问道:“倒是你,赛琳娜,昨晚跑哪去了?” “参加朋友聚会啊。我有提前告诉你的。”女孩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回答。 “凌晨两点才回来?”茱莉亚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面露愠色,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 “妈妈,聚会都是这么晚结束的。”赛琳娜翻了个白眼,更不耐烦了。 “我不可能提前离开,这会显得我不受欢迎,受到排挤。你难道希望我被朋友们孤立吗?” “你还喝酒了?”茱莉亚的语气更加严厉,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就一点点,啤酒而已。”赛琳娜耸了耸肩,表示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违禁品呢?”茱莉亚追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女儿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没有,确实有人在聚会上兜售,还想免费送给我,但我拒绝了。”赛琳娜又带着几分得意,炫耀自己的自制力。 “可你不该那么晚回来。” 茱莉亚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担忧,“那些聚会上都是些渣滓,我为你担心的睡不着。” “妈妈,我已经十六了,不是没脑子的蠢货。”赛琳娜叛逆的挥挥手,“我能分辨谁好谁坏,没谁能骗得了我。” “别太自信,你还是个孩子。”茱莉亚难免加上几分训导的语气,希望孩子能认同自己。 “妈妈,你在我这个年龄已经把我生下来了。”赛琳娜毫不客气地反驳道,甚至带几分挑衅。 “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的跟我说这不能干,那不能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我为这事后悔了十六年。”茱莉亚的声音忽而低沉,“我不希望你也像我一样,十几岁就当妈妈,把前途全毁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试图提醒女儿,青春期的冲动和放纵可能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赛琳娜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表情,挤进卫生间,把母亲关在外头。 ----------------- ----------------- 周青峰早已回到二楼的房间,随手扯过一条裤子,懒散地往腿上套。 楼下的争吵声透过薄薄的地板传了上来,茱莉亚和赛琳娜的对话清晰可闻。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母女俩的争执像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时而激烈,时而低沉,从未停止过。 卧室不大,甚至显得有些逼仄。 墙壁上钉着几张裸女海报,色彩艳丽却带着几分廉价感,应该是从旧杂志上撕下来的。 衣服、鞋子、书本杂乱无章地散落在地上,床单皱巴巴的,有些不明显的‘斑斑点点’。 屋内弥漫着汗水和书刊混杂的气味,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生活状态。 周青峰走到窗边,伸手扯开窗帘。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却并没有给房间增添多少亮色。窗外的街道格外萧条,仿佛被遗忘的城市角落。 环卫车已经四五天没来了,路边的垃圾桶早已堆得冒了尖,垃圾从桶口溢出来,散落在地上。 落叶铺满了街面,偶尔被驶过的车辆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又无力地落回地面。 对面的几户人家一大早便开始了他们的日常争吵。 尖叫声、怒骂声混杂在一起,像是一群待宰的母猪被开水烫毛时的嘶吼,隔着窗户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周青峰皱了皱眉,对这种噪音早已麻木,甚至懒得去分辨他们在吵些什么。 几只流浪猫狗在街道上四处乱窜,从一个垃圾桶跑到另一个垃圾桶,寻找着可以果腹的食物。 它们的皮毛脏乱,警惕而不安扫视周围仿佛,随时准备逃离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 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或者是救护车的呜咽声,声音忽远忽近,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从未真正平静过。 那嘈杂的声音背后肯定又是某个地方发生了纠纷或案件。 或许是抢劫,或许是斗殴,又或许是更糟糕的事情。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 当前时间是20**年,地点在米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白滩镇。 说是‘镇’,其实人口才四五千,因为有大量来自南美的非法移民而乱的像个贼窝。 表面上,周青峰是来‘白滩’高中游学的国际生,寄宿在茱莉亚母女家里。 实际上,他重生了。 镜子里的他依旧高瘦,依旧是游学生,依旧平平无奇。可内在的他带着十几年后的记忆穿越而来。 他是因为成绩差,被安排到白滩高中混一年,方便上个国外的大学镀个金。 只是别人来米国游学是去纽约,去旧金山,去波士顿,他来的白滩镇却实在不起眼。 米国的富人区和穷人区泾渭分明,往往只隔着一条街,就犹如地狱和天堂一般。 白滩镇显然是落在地狱这边。这鬼地方的治安太差了。 这一年他过得很是乏味,年少轻狂外加懵懵懂懂,犯下不少错误,也造成很多误会。 比如寄宿的这一家其实很不错,特别是茱莉亚和赛琳娜母女俩,很善良,很热心。 只是因为双方文化和表达的不同,加之周青峰自尊心太强,过于敏感,闹出很多不愉快,最后是不欢而散。 有很长时间,周青峰都想跟对方说声‘对不起’。 除此之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就在迈阿密,就在白滩镇,有一家名为‘天启’生物制药公司。 这家估值上百亿美元的上市公司正在利用人工智能筛选新药,结果他们筛出一种‘X’病毒,在一年后将人类文明拖入末世深渊。 只要想想自己今后十几年要面对的苦难,周青峰就不寒而栗。重生后的这段时间,他总是做噩梦。 梦中的画面破碎而混乱,仿佛被撕裂的胶片在黑暗中无序地闪烁。 荒芜废墟,倒塌的建筑,裸露的钢筋,混凝土块散落一地。 废弃的车辆横七竖八地堆叠在街道上,车窗破碎,轮胎干瘪,仿佛被时间遗忘的残骸。 街道上杂物遍地,破碎的玻璃、锈蚀的铁皮、腐烂的家具,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荒凉图景。 天空灰暗得像是被一层厚重的铅云压住,没有一丝阳光能穿透这层阴霾。 鸟兽绝迹,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植物的根茎从混凝土的裂缝中顽强地钻出,却早已枯萎发黄,像是大自然最后的挣扎。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混合着金属的锈味和焦土的腥臭,令人作呕。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呻吟声,音量时高时低,像是潮水般涌动,又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魔音。 每当梦醒,周青峰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汗湿。但杂乱的记忆碎片并非无用,当他回想时总会抓住一鳞半爪的信息。 彩票! 周青峰记得自己刚刚抵达白滩高中,学校有个风评甚差的老师中了个‘威力球’的超级大奖。 他不记得中奖号码,更不记得是哪一期,具体时间也忘的一干二净,但他记得有这件事。 坐在卧室的床前,他用手机查找最近的米国彩票‘威力球’——由于近期积累,其头奖金额超过二十亿美元。 超过二十亿......美元?! 对,没错,就是它,连续三十多期没人中头奖,以至于奖池积累超过一百多亿美元,头奖金额超过二十亿美元。 按照‘威力球’的规则,如果选择一次性领取奖金,即使扣掉杂七杂八的税费,也能到手十亿美元。 只要有足够的钱,便没有办不成的事。 “这可是全球奖金最高的彩票。中一注就能进入顶级富豪阶层。”周青峰的心跳扑腾扑腾的跳。 “如果我能拿到那张彩票,能中这超过十亿美元的大奖,能不能在即将爆发的病毒末世中生活的更好? 甚至......逆转它!” ----------------- “维克多,早饭准备好了!” 楼下传来茱莉亚夫人清脆的喊声。 餐桌前已经坐着寄宿家庭的三口人:茱莉亚夫人、她的女儿赛琳娜,以及不可忽视的一家之主——康格斯先生。 他是白滩镇警局的资深警长,高大、壮硕,身形如同一座小山,沉稳中透着不容忽视的暴力气息。 镇上的居民对他既敬畏又依赖。 这位不到四十岁的警长阁下总是喜欢穿着短袖制服,仿佛在刻意炫耀他那发达粗壮的肱二头肌和砂锅大的拳头。 其腰包上挂满了手铐、枪械、警棍和弹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他的座驾是一辆电驱的“野马”警车,车身上印着醒目的警徽,显得威风凛凛。 每次出门,他必定穿上防弹衣,对讲机也保持二十四小时通畅,时刻准备拔枪与人交火。 或许是镇里的治安状况让康格斯先生精神高度紧张,只要这位警长在家,整个屋子的空气都会变得凝重几分。 赛琳娜敢跟母亲斗嘴,在父亲面前却不敢有丝毫放肆,此刻正乖乖地低头吃煎鸡蛋配烤面包,连咀嚼的声音都刻意放轻。 “早,康格斯先生。”周青峰在这位一米九几的大块头警长面前也不敢造次,坐下前主动问候。 “嗯。”不苟言笑的警长阁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警长巡逻了一夜,清早才风尘仆仆地回来,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坐下休息片刻,匆匆吃了几口早饭,便又要马上离开,继续他的工作。 周青峰自讨没趣,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着彩票的事,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正当他沉默地将早餐囫囵吞下时,忽然感觉餐桌下有一只细细的小脚蹭了过来。 那脚趾柔软,脚底细滑,若即若离地在他的腿肚子上轻轻摩挲,慢慢向上移动。 餐厅,四方桌,四个人,谁在蹭我?曾经的我没这待遇啊! ------------ 第二章 完美车型 “维克多,帮我完成作业。否则我就向父亲告状,说你偷我丢在洗衣篮里的内衣。” 赛琳娜斜挎着书包,脚步轻快地追在周青峰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和急切。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在少年耳边盘旋。 早餐时在桌下偷偷蹭他腿的正是这小妞,害得周青峰心跳加速,扑腾扑腾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要上演什么“夫目前犯”的狗血剧情,结果却只是赛琳娜的恶作剧。 实情让他哭笑不得。 大奖没中,琐碎的生活依旧如常。该上学的还是得上学。 哪怕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野鸡高中,也无法逃避这日复一日的日常。 两人正匆匆赶往百米外的校车站。 重生后的周青峰心情极佳,满眼都是亮色,觉着清晨的阳光洒在街道上,给这个平凡的日子镀上了淡淡的金光。 “你昨晚跑去参加同学聚会,玩得那么嗨,现在才想起来作业没写?早干嘛去了?” 赛琳娜撇了撇嘴,随即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凑近他说道:“别这么小气嘛!我介绍女孩子给你认识,怎么样?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胸大腿长的火辣型,还是活力充沛的运动型?或者甜美清纯的乖巧型? 只要你帮我,我保证给你牵线搭桥!” 她一边说,一边眨着眼睛,试图“诱惑”周青峰。 见少年不为所动,她又拽住其袖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维克多,帮帮忙嘛! 我今天的作业要是拿不到B以上,父亲肯定会发怒,给我下禁足令的。到时候我就哪也去不了,连聚会都没法参加了!” 赛琳娜穿了件偏小尺码的白色小衬衫,略微紧身的设计勾勒出她正在茁壮发育的胸型,显得青春洋溢。 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虽然款式简单,但在她走动时,饱满的臀围若隐若现,带着一种不经意的诱惑。 她的身材正处于青春年少、蓓蕾初成的阶段,既带着少女的青涩,又透出一丝妩媚,活力十足。 她不依不饶地叫嚷着,仿佛一只缠人的小猫,让人既无奈又难以拒绝。 在原来的记忆中,因为周青峰在卫生间待太久,以至于茱莉亚认为他在里头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 啥事没干的周青峰觉着受到羞辱,进而跟茱莉亚大吵一架。自然不会有人来蹭他的脚,不会有女孩朝他撒娇。 重生后的他心态平和,很简单的避免了一场无意义的矛盾,立刻让事情发展的方向大幅偏转。 ----------------- 白滩镇很小,小到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彼此,小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 作为镇上的资深警长,康格斯的权威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他发出“禁足令”,那可不是给赛琳娜的惩罚,而是对整个小镇的某种“封锁”。 只要这位当父亲的发话,镇内所有的娱乐场所——从电影院到游戏厅,从酒吧到咖啡馆——都会对赛琳娜关闭大门。 没有哪个熊孩子敢冒着得罪警长的风险,邀请赛琳娜参加聚会或活动。 这无异于将她的社交圈彻底封闭,剥夺了她与人交流的机会。对于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来说,简直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这不挺好么?”周青峰耸了耸肩,调侃道:“你有大把的时间学习,而且还不受干扰。” “维克多,你不帮忙会没朋友的!”赛琳娜气鼓鼓地瞪着他,那双大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用眼神将他“钉”在原地。 她的脸颊微微鼓起,像一只生气的小河豚,很是可爱。 米国的公立高中作业种类繁多,尤其是像赛琳娜这样的学校,作业内容更是五花八门。 数理化之类的传统科目作业倒是不多,但写演讲、写读后感、写论文,做PPT、做视频、总结报告等等,简直是层出不穷。 这些作业没有标准答案,虽然可以借助AI辅助完成,但依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整理和修改。 即使是周青峰这样的“老手”,应付起来也感到头疼,哪有空替这小妞写作业? 况且她有空就会跑出去参加乌七八糟的聚会,为了她的健康成长......果断拒绝。 ----------------- 校车站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学生,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偶尔发出几声轻笑。 当他们的目光瞥见周青峰和赛琳娜走近时,立刻收敛了笑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刻意保持距离。 “看吧......我跟你在一起都受孤立了。” 赛琳娜低声嘟囔着,很是不忿和无奈。她紧挨着周青峰,仿佛对方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事实上,真正没朋友的正是赛琳娜自己。 她有一个凶巴巴的警长老爹,让镇上的年轻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导致她的社交圈变得异常狭窄。 昨晚的同学聚会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那场聚会压根没有邀请赛琳娜,是她自己鼓足了勇气,精心打扮了一番,硬着头皮跑去的。 她穿上了最喜欢的裙子,化了精致的妆容,喷了一点香水,希望能靠自己的天生美貌、亲和谈吐和主动热情,赢得同学们的接纳。 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聚会上,同学们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他们自顾自地聊天、嬉笑、跳舞,仿佛女孩只是一个透明的影子。 赛琳娜只能一个人端了罐啤酒,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从晚上八点一直坐到凌晨两点。 从头到尾,没有人主动跟她搭话,连一个友善的眼神都没有。 那种被彻底忽视的感觉,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着她的心。她强忍着眼泪,直到聚会结束才匆匆离开。 回到家后,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浸湿了枕头。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还得故作坚强,假装自己毫不在意,甚至在周青峰面前吹嘘自己朋友多多,友谊深厚。 周青峰是同龄人中唯一愿意搭理赛琳娜的。因为他自己是个肩负特殊使命的“怪胎”。 他不喜欢闹哄哄的聚会,也不擅长社交,在游学的高中里同样没什么朋友。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自然亲近了。 ----------------- 车站的两个男生正凑在一起,低声窃窃私语,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和猥琐的笑容。 “学校新来的女校医真是火辣,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一个男生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满是兴奋。 “可不是嘛,校医室里每天都挤满了想跟她搭讪的家伙,像一群发情的种马。”另一个男生附和着。 “她穿吊带丝袜,再套上白色制服的模样最棒了,既清纯圣洁,又带着诱人堕落的诱惑。”第一个男生舔了舔嘴唇,越说越有味道。 “当她对我笑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春天突然来了,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芬芳和光彩。” 第二个男生夸张地捂住胸口,带着几分陶醉,“我真想跪下来亲她的脚趾,哪怕只是靠近她一点点也好。” 就在这时,橘黄色的校巴缓缓驶来,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个白人男生从周青峰身边走过,依旧以猥琐的音调谈论着新来的漂亮校医,时不时发出几声低笑,分享彼此性幻想。 另一边,几个浓妆艳抹的女生靠在车站的栏杆旁,手里夹着香烟,烟雾缭绕中透出一股叛逆的气息。 她们的校服经过改装,裙子短得几乎遮不住大腿,上衣也刻意剪短,露出纤细的腰肢,风骚暴露得像街头的小太妹。 她们不屑地瞥了周青峰和赛琳娜几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和嘲讽,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优越感。 周青峰不喜欢这种氛围。赛琳娜则很茫然,似乎想融入,又有些害怕。 校车门打开,学生们鱼贯而入。 等到周青峰要上车,有个高胖的白人学生却拦在车门出,恶形恶状,没有让开的意思。 “干嘛?”周青峰喝问道。 “赛琳娜可以上车,但你不行,我们不欢迎你。”高胖学生霸道的冷哼,“你走路去学校吧。” 已经上车的学生隔着车窗静静看热闹,开车的大老黑司机握着方向盘,冷眼旁观。 赛琳娜气愤的喊道:“我要向学校报告,你们这是霸凌,凭什么不让维克多上车?” 高胖学生更加愤怒,“因为这小子拉高了整个年级的绩点,搞得我们通通只能拿C。” 这理由让周青峰说不出话来。 米国学校的考试是按分数论等级。 一百分的试卷,如果考最好的只有八十分,也可以拿A+,七十分的拿B,六十分的好歹有个C。 但如果有人考了九十分,考八十分的就只能拿B,以此类推。 周青峰在国内是学渣,跑到米国的破公立高中却成了学霸,以一己之力把全年级所有学生的成绩压低一个档次。 考同样分数,原本能拿B,现在只能拿C,原本拿C的只能回家挨骂——他不遭人恨就没天理了。 开车的大老黑都摇摇头,直接关了车门,开车离开。 等校车驶出几十米远,周青峰突然大喊一声:“嗨,停下!不让我上也就算了,这还有一个学生没上车呢!” 赛琳娜斜挎书包,眼睛发亮,兴奋地说道:“维克多,要不我们逃课吧。理由是现成的,我们遭到霸凌!” 周青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你为啥不上车?” “因为你不上啊。”赛琳娜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 “我是因为上不去,人家可没拦着你。” “学校的同学一点都不友好,我讨厌他们每一个人。”赛琳娜撇了撇嘴,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 “这不是你不上学的理由。”周青峰无奈地说道。 “你都不上,凭什么要我上?”赛琳娜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仿佛她的决定完全合情合理。 “再说一次,我是因为上不去。” ----------------- 两人正在路边斗嘴,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红色敞篷跑车缓缓驶来,车身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仿佛流动的火焰。 跑车靠近后减速,最终停在了他们面前。 驾驶座上坐着一位戴墨镜的漂亮妞,波浪般的卷发随风轻扬,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她穿着一件低胸职业装,既干练又不失性感,浑身上下散发着火辣的热带风情。 她摘下墨镜,露出迷人眼眸和精致脸庞,目光在周青峰和赛琳娜身上扫过,嘴角勾起轻快微笑。 “嗨......你们俩是错过校车了吧?” 开跑车的漂亮妞主动搭话道:“我叫詹妮弗,是学校新来的校医。上车吧,我带你们去学校。” 周青峰愣住了。 他在国内读高中,每天紧紧张张,累的像死狗似的。 到米国游学,在茱莉亚身上感受到熟女关爱,在赛琳娜身上体会到青春活力,才学会懒懒散散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眼前这女人又有所不同,堪称清纯与妩媚的完美融合,一颦一笑间散发着无法抗拒的魅力,举手投足间就让人怦然心动。 周青峰不是没见过漂亮妞,但那都是网络上的照片和视频,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是真没见过。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漩涡吸引,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半步,想要拉近和对方的距离,仔细看清那张无可挑剔的笑脸。 然而,赛琳娜却一把拉住了他,歪着脑袋对詹妮弗说道:“谢谢,但我们今天要逃课,不去学校。” “为什么?”詹妮弗略微惊讶,挑了挑眉,有几分好奇。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赛琳娜板着脸,活脱脱是个难以安抚的熊孩子。 詹妮弗失笑道:“好吧,公立学校确实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地方。不过,你们有病假证明吗?” “没有。”赛琳娜耸了耸肩,语气中满是无所谓,表情更是拒人千里。 “如果没有病假证明,学校一定会打电话给你们家里。” 詹妮弗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狡黠,“不如这样,把名字告诉我,我给你们开两张病假证明。” 赛琳娜不禁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位漂亮的女校医会这么好说话。她犹豫了一下,随即问道:“真的?” “当然。”詹妮弗笑着耸了耸肩,“谁当学生时没逃过课呢?是不是?” 她的语气轻松而自然,简单记下赛琳娜和周青峰的名字,随后挥了挥手,便开车离开了。 赛琳娜看着跑车远去的背影,兴奋地蹦了起来,喊道:“耶......我有一天的假期,可以随便玩了!” 周青峰则站在原地,目光依旧停留在跑车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那位女校医是万中无一的人间绝色,直接激活了他体内的雄性繁衍意识。 她的微笑间带着风情,言语间透着温柔,挥手间更是洒脱自如,仿佛春风拂面,清爽自然,令人难以忘怀。 米国佬向来喜欢开大马力的肌肉车,高大、粗犷、充满力量感,排量更是大得惊人,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 除了肌肉车,米国还遍地都是超大号的泥头车——车头大、车身壮、车屁股能超过一米,那种车看一眼就能把人吓死。 然而,眼前这辆红色跑车却完全不同。它完全符合周青峰的性癖......不,是审美。 詹妮弗的车不仅有着流线型的外形,线条柔和,原厂车漆光洁如新,未修未补,车灯更是又大又亮。 没能上她的车,实在是一种遗憾。 赛琳娜不高兴了,她双手叉腰,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醋意和不满:“维克多,你发什么呆?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她恨不能踩这小子几脚,心里暗暗恼火。自己多次对他示好,他却总是无动于衷。 现在居然当她的面,对一个陌生的女人色授魂与,简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周青峰回过神来,淡淡地答道:“我想开那辆车。”他顿了顿,随即耸了耸肩,“算了,想想我们今天干嘛吧。去海边不?” “不去!”赛琳娜立刻反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你以为我会稀罕那些沙子和贝壳?无聊死了!” “那酒吧呢?”周青峰试探性地问道。 “你疯了吗?我未成年,去了也会被酒保轰出来。”赛琳娜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感兴趣。 “白滩镇太小了,实在无聊得很。”她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两人还在商量去哪里,詹妮弗的红色敞篷跑车又如一团火般开了回来。 ------------ 第三章 超级大奖 当詹妮弗再次出现在周青峰和赛琳娜面前,副驾驶座上多了一个男人。她招了招手,喊道:“嗨,你们俩给我上车。” “为啥?”赛琳娜正为不知去哪儿而苦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詹妮弗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校医室被一群头脑发热的男孩子占领了。 他们都说在体育课上受了伤,非要我动手检查他们的敏感部位。” 她指了指身边的男人,“校长不得不安排我跟劳尔老师去办点公务,顺便让那些男孩子冷静些。 而你们俩如果因为我的允许出了意外,我是要负责的。所以......” 副驾驶座上的男老师插嘴道:“所以,你们两个要么在我和詹妮弗的监管下活动,要么乖乖去上学。 别耍心眼,别找借口,别想开溜。我是校委会负责人,没向监护人通报你们逃课,你们就该感激。” 这男老师三十几岁,穿着花里胡哨,衬衫扣子只扣一半,露出好些胸毛,手腕上戴着夸张的镶钻手表,时不时晃一晃,故意炫耀。 他的头发抹了过多发胶,硬邦邦地竖着,散发刺鼻的化学香味,混合浓烈的古龙水和狐臭味道,让人窒息。 他张嘴就叫人不开心,偏偏哔哔个没完,语气里满是自恋和轻蔑,嗤笑声尖锐而刺耳。 对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周青峰却当场愣住,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和眼前场景拼接融合。他忍不住大叫一声,“你是劳尔。” 这一声超大,把詹妮弗和赛琳娜都吓到了。 劳尔也是身子一抖,不满的看向周青峰,“是的,我就学生事务主任的劳尔。小子,你没必要喊这么大声。我耳朵快被你吵聋了。” 詹妮弗看出两个学生的不开心,语气温和地宽慰道:“别担心,我给的假期依旧有效, 你们跟我去政府拿份文件,完事后我带你们去海边餐厅用餐。” 白滩镇靠海,又地处旅游业发达的迈阿密,镇上还是有些来度假的游客。 海边有镇上最豪华的餐厅,附带不少娱乐设施,吃一餐能花掉几百上千美元,算是上档次的地方。 赛琳娜到底贪玩,听到能去大吃大喝还能爽一天,当即把书包丢进了詹妮弗的跑车后座。 周青峰没犹豫,他也上车。因为劳尔正是他记忆中获得超级大奖的人渣老师。 佛罗里达的彩票大奖是会公开获奖者信息的。劳尔平日人缘很差,但他领奖时神气活现,把学校不少师生气得够呛。 周青峰对此人也算印象深刻。 劳尔却不想周青峰跟来。他催着詹妮弗道:“开车吧,亚裔小子都喜欢学习,他不会去的。” 周青峰为之一愣,立马明白双方关系没法融洽。 詹妮弗当即冷脸,“劳尔,是我给两个学生放的假,也是我决定邀请他们。你也只是来蹭休闲的,别替我做决定,好吗?” 劳尔立马陪上笑脸,却把不忿转移,对周青峰的轻蔑和敌意更浓烈。 ----------------- 一整个白天过去,周青峰和赛琳娜在白滩镇的海边玩到天黑。 夜风轻拂,伴随着海浪的哗哗声,带来一丝清凉与宁静。棕榈树下的遮阳伞下,成排的自助烧烤摊支了起来。 游客们打开成箱的啤酒,吆五喝六地畅饮,笑声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周青峰抓着餐钳,翻动着烤架上滋滋作响的大块牛排,脸上带着几分专注。 赛琳娜则在一旁忙活着铲木炭,火被她烧得太旺,时不时爆开一团团火星,牛排眼看就要被烤焦了。 只是周青峰的烧烤技术并不娴熟,赛琳娜则纯属捣乱。 两人合作的结果是烤出来的牛排又老又焦,完全没法入口。尽管如此,他们的兴致却丝毫不减,乐在其中。 詹妮弗刚从医学院毕业,玩性正浓。她看着餐盘上那些“惨死的牛排”,忍不住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的评价道: “你们俩还真是绝配,一个负责烧焦,一个负责捣乱,合起来就是‘烧烤灾难’。” 三人笑作一团。 ----------------- 周青峰的烧烤技术不佳,被詹妮弗取代了。他转身走向餐台,准备再拿几块牛排试试手气。 就在这时,海边餐厅大屏幕上播放的新闻吸引了全场注意。 “博彩委员会的官员表示,即将开奖的‘威力球’奖池总额已达到史无前例的记录,头奖将超过二十一亿美元!” 大屏幕下聚集了不少游客,他们仰头观看,不时发出惊叹和哗然。 酒店里的所有人——不,应该说世界各地的人——都在关注这史无前例的超级巨奖。 单买一注两美元的彩票,中奖概率差不多为三亿分之一。虽然希望渺茫,但架不住奖金额度太高,足以让人眼红心跳。 头奖究竟“花落谁家”已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同时也激发了强烈的购买欲望。 彩票购买期限是开奖前一小时,而海边餐厅恰好设有投注站。来用餐的游客们纷纷凑热闹,买上几注助助兴。 不少人买了之后还不肯离开,干脆站在大屏幕下唱啊跳啊,乐呵呵地扭动身体,仿佛已经中了大奖似的。 周青峰的目光很快锁定独自在餐桌喝闷酒的劳尔——四个人出来玩,三个人跟这家伙不对付。 两个学生天然不喜欢学校训导处的人,詹妮弗对劳尔也没个好脸色,只是碍于情面没赶他走。 周青峰没任何理由去跟劳尔套近乎,却一直在关注这家伙——对方去了趟彩票点,掏钱换了一张薄薄的彩票回来,随手装进口袋里。 结合当前头奖金额,以及脑海中的记忆,如果一切没变,那张彩票中肯定是价值超过二十亿美元的头奖号码。 有那么一瞬,周青峰的呼吸粗重几倍,想冲上去把劳尔打晕,直接抢一把。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没机会。 彩票点的大屏幕上突然亮起了时间提示——距离当期彩票出售截止还有最后一小时。 这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围拢在彩票点的人群迅速增多,最后一波购买高潮随之而来。 在场的游客们关注开奖的热情愈发高涨。头奖太诱人,想要搏一把的人实在太多了。 虽说可以网上购买,但不少人还是愿意要纸质彩票,有个仪式感。 奖池的金额蹭蹭往上涨,头奖金额突破了二十二亿美元,创下了历史新高。 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人心跳加速,火热的气氛让人血往上涌,心绪被卷入了一场无法抗拒的狂潮。 周青峰的呼吸越发难以平静,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在劳尔胸前的口袋上。 他的脑海中飞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张彩票弄到手。 那张薄薄的纸片仿佛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是他通往财富和自由的唯一钥匙。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端着托盘,上面摆着几杯晶莹剔透的果汁,从餐桌旁轻盈地走过。 周青峰的心头猛然一亮,立刻有了老套的主意。 他迅速起身,装作漫不经心地朝侍者走去,却在靠近的瞬间,脚下一滑,身体猛地撞向了侍者手中的托盘。 “哗啦——”果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精准地泼洒在劳尔的身上。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衣领滑进脖子,激得他浑身一颤。 劳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扭头瞪向侍者,咆哮的骂道:“你在干什么?!” 侍者一脸无辜。 周青峰连忙揽过责任,“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小心撞到了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笨手笨脚地伸手去帮劳尔脱下那件沾满果汁的外套,手指有意无意地靠近其胸前的口袋。 “别碰我,你这小崽子!”劳尔怒气未消,猛地一挥手,将周青峰推开。 他冷哼一声,自己动手脱下了外套,随后小心翼翼地从胸前口袋里取出那张彩票,仔细检查是否受损。 然而,倾倒的果汁太多,把劳尔上半身全部浸泡,已经渗透了纸张,彩票字迹倒还清晰,但变得黏黏糊糊。 詹妮弗听到争吵声,踩着高跟鞋走来,疑惑问道:“吵吵嚷嚷的,发生什么了?” 周青峰连忙承认错误,表示愿意赔偿所有损失。 劳尔怒气冲冲地举起那张湿漉漉的彩票,愤懑喊道:“这小子毁了我的幸运号码!” “开什么玩笑?”詹妮弗朝彩票上看了眼,嗤笑道:“机选的五注而已,算什么幸运号码?” “就算是机选,也是我的幸运号码!”劳尔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仿佛在捍卫什么神圣的东西,“它能中头奖!” “三亿分之一的概率,这要是能中,那可真是上帝青睐你。” 詹妮弗摆了摆手,认为劳尔是强词夺理,“行了,别嚷嚷了。同样的号码再买五注吧,我出钱。” 周青峰脸上不动声色,心中一阵狂喜,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亲詹妮弗一口。 他连忙把这事揽过来,“不不不,这是我的错,应该由我来出钱。劳尔先生,把彩票给我,我这就去给您重新买五注。” 然而,还没等周青峰行动,赛琳娜已经掏出了手机,对着劳尔手中的彩票“咔嚓”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彩票点。 没过多久,她捏着一张崭新的彩票拍在桌面上,戏谑道:“喏,小气鬼。 收好你的幸运号码,这可是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哦,可别再弄脏弄掉了。” 周青峰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亲赛琳娜两口。他暗自庆幸,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地解决了。 劳尔却余怒未消,嘴里嘟囔着:“你们不懂,这已经不是我的幸运号码,我的幸运被夺走了……” 这话更滑稽,詹妮弗三人懒得再搭理他,各自转身离开,彻底将其无视在了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餐厅里的气氛逐渐紧绷,仿佛一根被拉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餐厅里的游客早已无心饮食,刀叉搁置在盘子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悬挂在墙上的大屏幕。 当时针缓缓指向夜里十一点,窗外的海浪声似乎也变得低沉,在为即将揭晓的命运屏息凝神。 屏幕上,佛罗里达首府塔拉哈西的演播厅内,开奖仪式正在现场直播。 两部摇奖机在镜头前缓缓启动,几十个小球在透明的玻璃罩内翻滚跳跃,决定着谁将成为超级幸运儿?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语气激昂地渲染着此次大奖的超级盛况: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头奖金额已经累积到超过二十二亿美元!这是历史性的时刻,幸运之神即将降临!” 当摇奖正式开始,餐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心跳都随着小球的滚动而加速,眼睛死死盯住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白球第一个号码......56。” 周青峰的表情瞬间僵住,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他刚刚借了赛琳娜的手机,找到她拍下的彩票照片,并在网上购买了同样的五组号码。 虽然这样头奖会被分成三份,但总比一无所获强。 然而,当第一个号码公布时,他的心猛地一沉——他的彩票上根本没有这个数字。 餐厅里一片哗然,买了彩票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仿佛高烧不退。 随着第一个号码的公布,一半的人瞬间偃旗息鼓,失望地低下了头。 “第二个号码......33。” 周青峰的心彻底凉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张彩票上的五组数字,两个号码都没有中。 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脑海中一片混乱,暗想:“怎么回事?我记错了?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隔壁桌的劳尔。 劳尔并没有和詹妮弗三人坐在一起,但他也没有离开。从他的表情上看,并没有任何喜色,同样很是失望。 “第三个号码......” “第四个......” 五个白球依次开出,周青峰的大脑彻底陷入了空白——他买的五注号码一个都没中。 等到最后一个红球出现,他的希望彻底破灭,连个安慰奖都没有捞到。 餐厅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声,那是许多参与者的哀叹。 劳尔也不例外,他将手中的两张彩票随手丢在桌上,不再多看一眼,仿佛那只是两张废纸。 餐厅内的气氛从高涨跌入谷底,沮丧、气愤、故作洒脱、内心妒忌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游客们像坐过山车一样,开奖前情绪高涨,开奖后兴致阑珊,纷纷起身准备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五分钟后,佛罗里达的彩票委员会按照流程,宣布了中奖结果。 “连续三十四次轮空的威力球头奖,这次终于出现了!头奖得主来自...... 迈阿密·戴德县白滩镇的‘贝诺蒂’度假酒店彩票点。 祝贺那位幸运儿,他将独得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头奖。 这可是超级,超级,超级大奖,超过二十二亿......准确数据是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主持人的声音在直播中反复强调,仿佛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到来。餐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滞了片刻,随后又纷纷拿出各自的彩票,仔仔细细地将号码核对了几遍,希望自己刚刚听错了。 彩票点的黑胖大妈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啊!” 因为主持人所说的彩票点正是她看守的地方。正是她手里卖出了头奖彩票。 整整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餐厅内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彼此注视,眼中充满了疑惑和嫉妒——他们中......出了一个超级超级大富翁! 而这个幸运儿,或许就在他们身边,或许就是某个正在抱怨的陌生人。 是谁? ------------ 第四章 彩票去哪里了? 深夜两点,詹妮弗开着她的红色跑车,载着两个学生回到了白滩镇。 赛琳娜活力满满地玩了一整天,此刻像电力耗尽的玩具,困顿地躺在后座上睡着了,呼吸均匀而轻柔。 周青峰却恰恰相反。白天他神不守舍,没精打采,仿佛心事重重。 然而过了夜里十一点,他在短暂的脱力后,又变得极度怪异,整个人晕晕乎乎,好像磕了药。 詹妮弗开车时,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自打离开海边餐厅,这小子一直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仿佛屁股上装了永动机,根本停不下来。 “维克多,你还好吗?”詹妮弗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我没事,挺好的。”周青峰回答的一板一眼,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敷衍。 跑车缓缓驶入赛琳娜家的车道,当母亲的茱莉亚听到动静,披了件外套出来迎接。 “明天见。”周青峰冲詹妮弗笑了笑,肩头挂着两个书包,将睡着的赛琳娜抱了起来。 他又朝来接的茱莉亚告歉道:“对不起,夫人,我把您女儿带出去玩了一天。” 茱莉亚先向詹妮弗表示感谢,目送对方开车离开后,再看被周青峰“公主抱”的女儿,叹声道:“这总比她去同学家吸大麻强。” 把赛琳娜抱进屋,轻轻放在床上后,周青峰转身进了卫生间,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冲刷着他困顿的头脑。 他闭着眼睛,任由水流滑过脸颊,脑海中却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这一整天的经过。 “首先,总额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的‘威力球’头奖确实出了,而且是线下出售的,连彩票点都公布了。” 他低声自语,梳理一条条线索。 “就是海边餐厅的那家彩票点,看守彩票点的黑人大妈高兴坏了——因为彩票委员会将给予出售头奖彩票的销售点一百万美元奖励。” “其次,劳尔目前确实没中奖。”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劳尔格外张扬的脸,那家伙性格外露,根本藏不住事。 如果劳尔中了奖,绝对会当场跳起来大喊大叫的。可今晚,劳尔买的两张彩票都没中,周青峰也没能跟着沾光。 “难道我记忆出错了?是别人中的奖,却被误认为是劳尔?”周青峰仔细搜索着记忆,试图找到一丝灵光。 “不,我确定中奖的是劳尔。这么讨人厌的家伙,世间少有。换个人,我都记不住。”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正中奖的人在哪里?或者说,真正中奖的彩票在哪里?” 周青峰的思绪像一团乱麻,肯定有某个重要环节缺失,导致事件无法理清。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茱莉亚的喊声:“维克多,你洗好了吗?你在卫生间待了快半个小时了。” 周青峰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关了热水,结束淋浴。他随手抓起一条毛巾,匆匆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一开,茱莉亚就站在外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给了周青峰一个拥抱,声音轻柔,充满感激:“谢谢你,维克多......” 周青峰不明所以,呆在原地,“谢......什么?” 茱莉亚松开手,展示手机上詹妮弗发给她的好些照片和视频,都是周青峰陪赛琳娜打打闹闹的画面。 “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茱莉亚轻声说道,“她在学校里压根没什么朋友,时常受排挤。 其实我早就发现那孩子不愿去学校,可我毫无办法。同龄的孩子都有男女朋友,有自己的小圈子,唯独我女儿没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父亲每天面对毒贩、黑帮、流浪汉、瘾君子,常年压力大,以至于脾气暴躁。 这份压力传导到了家里,给赛琳娜和我也带来莫大困扰。 学校说有国际生要寄宿时,是我主动表示可以接纳一人,也是我亲自去学校挑的。 我的想法很简单,给孩子找个朋友。” 茱莉亚的目光温柔而感激,“维克多,我看到照片时就对你有好感。 你很干净,没有怪异装扮,没有出格行为,没有浮夸笑容。 你不抽烟不喝酒,不磕药没纹身,无任何不良嗜好。虽然只相处一个月,但我女儿很喜欢你。” 说罢,茱莉亚再次抱了抱周青峰,还在他脸上亲了亲,以此表示感谢。 周青峰刚洗完澡,只穿了条裤衩出来。被茱莉亚抱住,他身子都僵了。等听闻良家主妇的一番感谢,他才松了口气。 这份僵硬的局促显得少年格外青涩,让茱莉亚失笑问道:“维克多,你还是个雏,对吗?” 这叫人怎么回答才好? 茱莉亚大晚上的穿着真丝睡衣,披了件外套,拥抱时外套敞开,大大方方的搂了上来。 峰峦迭起的触感搭配真丝绸缎的爽滑,初时凉凉,片刻温热,柔软Q弹,极致享受。 真......空......的耶。 周青峰刚反应过来,还想细细体会,茱莉亚却松开了。 这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我还没尝到味呢!! “再抱一次?”他忍不住问道。 茱莉亚笑出了声,她很喜欢少年这份毫无经验的笨拙,仿佛回到年少时,却没犹豫地拒绝道:“休想,快滚去睡觉。” 周青峰怎么睡得着?! 这美利坚的车型真多,既有迷你小车,又有动感跑车,还有家庭型的SUV。 动力强,车体大,宽敞舒适,用途广泛,适应性极佳。车头大灯亮眼,车尾后箱凸出,连座椅都是自带加热的。 真是实用百搭。 虽然恋恋不舍,但周青峰还没被车撞晕脑子,恋恋不舍地进了自己房间。 已是深夜,但睡是睡不着的。 他用手机上网,关注一下“威力球”这次超级大奖的后续。 世界各大媒体在第一时间报道了这次巨奖的消息,社交媒体在疯传“有人一张彩票博得二十二亿美元”。 谁能不嫉妒眼红? 有一张照片流传甚广,正是售出超级大奖的海边酒店彩票点,拍的是当时在场的上百号人。 周青峰甚至在其中找到了自己。 照片配文——谁是那个幸运儿? “不,幸运儿不在这里头。至少目前不在。”周青峰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按照‘威力球’的规则,它每周一、周三、周六开奖,今天是周三。 也就是说当前头奖是在周二和周三这四十八小时售出的。可不一定就是开奖前的几小时。 所以未必是我这个‘蝴蝶’扇动翅膀影响了头奖的归属,大概率是真正买下彩票的另有其人。 可为什么最后是劳尔领奖? 问题的关键肯定还在他身上。” 周青峰迷迷糊糊的思索,半梦半醒。 他又做噩梦,梦见末世的残酷和绝望,灰色的天空和苍白的大地在不停的破碎重组,一直到天亮。 他觉着自己入睡没多久,就听到猛烈的敲门声,“维克多,起床!” 房门骤然打开。赛琳娜穿了件宽松体恤冲了进来,蹦上了床,骑在少年身上。 周青峰差点被吓尿了,头一抬就见着中空的体恤衫下,一对小白兔在活蹦乱跳。 这丫头美美睡了一夜,精神和体力充好电,又来祸害世界。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赛琳娜笑嘻嘻地问道,“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能打开你的房门?” “快起来,今天不能逃课了,我们得去学校。” 周青峰抱着被子,赖在床上不起来,痛苦地喊道:“我病了,我今天要继续请假。” “病了?”赛琳娜蹦了几蹦,皱着鼻子闻了闻,神经兮兮地问道:“你是不是自我释放了?” 这什么话?是个淑女能提的问题吗? 没想到,这小妞拍拍茁壮发育的胸口,“放心,有我做你女朋友,以后这种清内存的手活就交给我了。” 有这种好事? 小妞无论身材还是颜值都很在线,脾气也不差,就是活力太充沛了一点。 只是有个小小的问题......周青峰很想问一句,“你啥时候成了我女朋友?” “你昨晚答应过的,该不会忘了吧?”赛琳娜脸色一变,奶凶奶凶地喝问。 周青峰真忘记了,昨晚开奖前后,他有好一会精神恍惚,特别是开奖之后就跟喝断片似的,晕得很。 “没有,没有,我很高兴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做女朋友。”他赶紧说道。 十六岁的少女还有点婴儿肥,可可爱爱的。有她做女朋友,真是上辈子积德,积阴德,积积阴阴德。 获得正式承诺,赛琳娜露出几分娇羞,脸色绯红地跳下床,“快起来,妈妈做好早餐了,就等你。” 周青峰一夜没咋睡,但心情挺好。他穿上衣服,上卫生间刷牙洗脸,再到餐厅。 康格斯一家三口已经坐在餐桌旁,气氛却并不轻松。 穿警服的警长先生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眼窝发黑,显然一夜未眠。 他的警服皱巴巴的,脖领松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疲惫的气息,还有点硝烟的味道。 周青峰主动打破了沉默:“早上好,康格斯先生。” 他的声音轻快,仿佛没有注意到康格斯警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关切地问道:“您一晚上没休息?”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康格斯警长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餐具“哐当”作响,全家人都被吓了一跳。 茱莉亚手中的咖啡杯差点脱手,女儿赛琳娜则缩了缩脖子,低头盯着自己的盘子,不敢吭声。 “休息?我哪有时间休息!”康格斯警长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客厅里回荡,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既愤怒和无奈。 “昨晚深夜有两家黑帮在镇外进行交易时发生了交火!现场死了三个,轻重伤七个。 我赶过去的时候,那帮混蛋根本不讲规矩,不但不走还朝我们开枪,当场有警员负伤。 我打空了四五个弹匣,差点挨了枪子,差点回不来了!” 警长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仿佛还在回味昨晚的惊险。作为家属,茱莉亚也被吓的面无人色,仿佛枪林弹雨就在眼前。 在米国穷人区当警察,确实是个高危职业。 每天面对的不是枪战就是暴力冲突,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也难怪康格斯先生脾气暴躁,这是长期高压下的后果。 吃过早饭,周青峰再次背上书包,带着赛琳娜赶往校车站。 高胖的学生继续堵着车门,不让周青峰上车,“想上学,自己走路去。” “太可笑了,你们的校园欺凌就是不让人上校车?你为什么不下来跟我打一架?” 周青峰在校车外被气乐了。 高胖的那位却不为所动,“我不打架,但我不希望在学校看到你。” 赛琳娜为父亲差点挨枪子的事而黯然神伤,她没再陪周青峰,只说了句‘学校见’,便上了车。 周青峰背着书包,百无聊赖地站在路边。 他并没有等太久,詹妮弗那辆火红色的敞篷跑车如约而至,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詹妮弗扶着车门,挑着眉,调侃道:“维克多,你又错过了校车?” 周青峰耸了耸肩,“不,我是被禁止上校车了。昨天如此,今天也如此,但明天应该就可以重新搭乘了。” “为什么?”詹妮弗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明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周青峰把书包朝敞篷跑车的后座一丢,抬腿上了副驾驶座,慢条斯理的系好安全带。 “我打赌,当我坐着你的车出现在学校门口,那些嫉妒我的人一定会骂死今天堵车门的那家伙。” 詹妮弗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哈哈哈......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幕。” 到了学校,坐进教室,周青峰眼睛虽然盯着黑板,思绪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脑子里全是那张彩票的事,试图从回忆中找出一点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维克多。”讲台上,风姿绰约的历史老师突然喊了声,打断了周青峰的走神。 教室里原本就没几个人在认真听讲,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上进的学生竟然也心不在焉,这让老师忍不住点了他的名。 “‘我必须研究政治和战争,那么我的儿子们也许才会拥有研究…… 数学和哲学、地理学、自然史、军舰建造、航海术、商业和农业的自由, 以便给他们的孩子们研究绘画、诗歌、音乐、建筑、雕塑、织艺和陶瓷的权利。’ 这话是谁说的?” 全班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周青峰身上。他愣了一下,稍作思索后,不确定地答道:“约翰·亚当斯?” “哦......No!”学生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哀叹,周青峰的回答让他们像一群蠢货。 一个女生忍不住抱怨道:“这不公平!一个中国人怎么会对我们国家的历史人物如此了解? 他为什么要学习这些我们自己都懒得关注的历史?他就不能干点别的吗?像班里其他的男生一样,到处找女生求爱,不好吗?” 台上的历史老师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维克多今天的课堂计分是A+,虽然这小子明显走神了。” “哦.....No!”班级里的哀嚎声更大了。 一个男生当场大骂,“Fuck you,维克多!你就不能蠢一点吗?你害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倒霉!有你在班上,我连C都拿不到了。” 课程已到末尾,老师收拾讲台,朝周青峰勾了勾手指,再次点名道:“维克多,来我办公室。” ------------ 第五章 迷雾 “您好,海伦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周青峰推开历史老师办公室的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 女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后,见年轻人进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维克多,你怎么招惹到了劳尔那家伙? 他一早就打电话给年级所有老师,说要扣掉你的平时分,让你尽快从学校滚蛋。” 女老师的声音倒没有太多苛,放下咖啡杯,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温和地等着一个解释。 周青峰一摊手,说起昨晚在海边餐厅发生的事,“可能是我把他衣服弄脏了吧,又或者别的什么让他不顺眼。” 老师对这稀烂的解释并不意外:“劳尔就是这种人,都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了他。 但你不用担心,安心上课。但麻烦你别再胡乱逃课,否则有詹妮弗校医的病假条也不行。” 女老师显然知道周青峰并没病,不深究而已。 “谢谢!” “我的工作就是对学生上心。” 周青峰听到“劳尔”这个名字,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海伦老师,劳尔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怎么能在学校里这么张扬?” 女老师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个小秘密,劳尔有点黑帮背景,他哥哥是本地帮派的头目,势力不小。 他确实有点讨人厌,但不犯什么大错,谁也没法指责什么。学校也不能因为他管的多就开除他,大家都只能忍着。” 周青峰听得若有所思,女老师却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有个好消息。 劳尔的哥哥昨晚在一场警方交火中被射杀了。他没了靠山,应该会收敛点。” “黑帮背景?”周青峰随口说了句:“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女老师最终挥了挥手:“行了,回去上课吧。别再逃课了,不要有下一次。” 周青峰站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目光无意间扫过办公桌下的废纸篓,瞥见几张撕碎的彩票。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随意地问道:“您也参与了昨晚的彩票盛况?” “哈哈哈......”女老师顿时大笑,颇为羡慕的说道:“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呢,谁能不动心? 这是我在加油站随手买的,可惜什么也没中。听说头奖就在我们白滩镇,真想知道那个该死的幸运儿是谁? 如果消息散开,他肯定会尽快搬家,否则一定会惹来无穷无尽的嫉妒,甚至是劲爆的仇杀和劫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青峰眼前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瞬间捕捉到了什么。 他表面平静,漠然地走出办公室,脑海却翻涌着好几个闪耀的画面,仿佛一张巨大的拼图正在逐渐成形。 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看到两个鼻青脸肿的男生从身边走过,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彼此瞪眼。 押送他们的校警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白痴,为了一个破篮球都能打一架。 要是昨晚的超级大奖摆在面前,你们不得拼命杀了对方啊?” 这句话如洪钟大吕,瞬间震醒了周青峰,终于串联起所有的线索。 彩票?黑帮?昨晚莫名其妙的枪战?劳尔是其中一个帮派头目的弟弟?这其间只怕有关联。 有个看似违背常识的事实——美国黑帮虽然凶残,但美国警察其实更狠。 黑帮的存在不过是小股人员因为相同的利益而抱团。他们建立的原因并不是为了专门打打杀杀,而是为了抢地盘、抢生意。 简单讲,为了钱。 相比之下,警察才是真正奔着治安镇暴去的。无论在训练、组织、后勤还是装备上,警察都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特别是美国警察,那叫一个凶狠。 “哪个黑帮头目会傻到跟警察正面硬抗?没有,不可能的。这又不是电影。” 这也是为什么康格斯警长一大早暴跳如雷的原因——白滩镇的治安再怎么乱,也没乱到有人敢公然抗法。 美国警察可不仅仅只有随身的小手枪,他们警车上还喜欢放步枪。 周青峰亲眼见过康格斯警长的驾驶座旁放了支步枪,后备箱里还有霰弹枪。 可凌晨的枪战中死了三个,受伤七个,甚至有警员在枪战中挨了枪子,这绝对不合常理。 除非有让黑帮眼热至极的利益,否则他们听到警笛声,第一反应肯定是逃跑,不是硬拼。 “彩票,肯定是那张彩票。”周青峰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康格斯警长说两伙黑帮因为交易而火拼,可他的判断很可能是错的——并没有什么交易,纯粹就是一张彩票。 时间也对得上,开奖正是夜里11点后,而枪战也发生在深夜。 劳尔之所以能拿到头奖,很可能因为其帮派头目弟弟的身份。 他能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获得信息,并利用自己学校老师的身份提前下手。 那么,劳尔现在在哪里?他是否已经意识到那张彩票的存在? 下一节是体育课,教室里一片忙碌。 学生们走向更衣室,从储物柜取出运动服和运动鞋。 周青峰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个鼻子上戴着银色鼻环的女生身上。 她正对着小镜子补妆,浓重的眼线和鲜艳的口红让她格外妖艳,完全遮掩本该有的清纯。 周青峰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问道:“玛琳娜,能耽误你一会吗?” 女生抬起头,发出惊讶的笑声,“哇哦……书呆子居然主动跟我说话了?真是稀奇。” 她合上镜子,饶有兴趣地问道:“说吧,什么事?别告诉我,你想跟我约会。这太惊悚了。亚裔男生不在我的狩猎范围内。” 周青峰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道凌晨发生的黑帮枪战吗? 白滩镇有黑帮?都是什么人?势力范围在哪里?他们做什么生意?靠什么盈利?” 女生愣了一下,明显失望,“你居然关心这个?我还以为你真要跟我表白。” 她撇了撇嘴,还是打开了话匣子,“白滩镇的黑帮可不少,不过最出名的就是‘斯瓦奇’和‘黑蝎’。 他们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地盘。但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干起来了。” 这番话吸引周围几个学生的注意。很快,又有几个人凑了过来加入讨论,仿佛每个人都是这场枪战的目击者。 有人说是为了地盘,有人说是为了分赃,还有人猜测是某个大佬的女人被抢了。 就在这时,鼻环女生突然伸手拦住了正从旁边经过的一个高胖男生: “嗨,托托!你不正是‘斯瓦奇’的人吗?你应该知道点内幕吧?跟我们说说。” 被拦住的男生正是早上在校车上堵车门的那个。 他看起来也是不合群的人,目光在围拢的学生中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周青峰身上。 周青峰笑了笑,举起拳头:“托托,早上谢谢你。” 托托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周青峰会主动示好。他犹豫片刻,还是举手握拳,轻轻跟周青峰碰了碰,算是和解。 鼻环女生见状,笑着拍了拍托托的肩膀:“托托的哥哥可是‘斯瓦奇’的核心成员。如果想搞些好货,找他准没错。” 周青峰对所谓的“好货”毫无兴趣,他的目光锁定托托,问道:“警方说两个黑帮是因为交易矛盾才交火的,是这样吗?” 托托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我哥不是什么‘核心成员’,但我和我哥昨晚确实在现场。枪战根本不是因为交易矛盾。 当时大家都在‘蝎子’酒馆里喝酒、聊天、吹牛,气氛还挺好的。 酒馆嘛,本来就很乱,灯光昏暗,乌烟瘴气。大家喝得醉醺醺的,看不顺眼了叫骂几声是常事。” 托托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那个混乱的场景中:“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人吵起来了。 一开始只是推搡、叫骂,接着有人抄起酒瓶砸在桌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桌子被掀翻,椅子被踢倒,酒馆里一片狼藉。但谁也没想到会动枪,大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打架斗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后怕:“打斗开始时,我哥抄起一个酒瓶,准备冲上去帮同伴。 可就在这时,枪响了。 ‘砰’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一瞬间,酒馆里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接着,尖叫声、咒骂声、碰撞声、脚步声混成一片,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外跑。 我不敢停留,也顾不上别人了,扔下酒瓶就往外冲,头也不回地溜走。” 托托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天亮后,我到了学校,才知道我哥被捕了。 因为我们逃走后,留在酒馆的人居然跟赶来的警察交火,当场死了三个人,还有七个人被送进了医院。 酒馆内外到处是死伤者的血迹,警车和救护车的灯闪了一整夜。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 学生们听得身临其境,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托托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显然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他看向周青峰,说道: “我不会再拦着你上校车了。我也不想混帮派……太可怕了,随时可能会死。” 话音落下,托托转身离开了教室,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几个学生议论的更加热烈,周青峰则抓住托托描述的关键——当时是谁在酒馆引发了争斗,进而演变成枪战? 这非常重要。 搞清楚关键的人物和事件,距离真相就只有一步之遥。 周青峰想追上托托问个清楚,可劳尔那张皮屑脸出现在更衣室外,朝学生们吼道:“已经上课时间,你们待在走廊做什么?” 学生们顿时做鸟兽散。唯有周青峰站在原地,近乎挑衅般与之对视。 劳尔上前几步,逼近周青峰面前,低吼道:“小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应该去上课。” 周青峰忽而一笑,“没什么,你还在学校努力工作,我很高兴。”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劳尔愣在原地。 此刻,稍作休息的康格斯警长拨开警方布置的警戒线,再次回到镇上的‘蝎子’酒吧。 虽然尸体和伤员已经被送走,但枪战后的酒吧暂时停业,内外乱成一团。 这鬼地方像是被暴风雨席卷而过。 桌椅东倒西歪,有的被掀翻在地,有的断腿斜靠。桌布被扯下来,不知被多少人踩过,皱巴巴地落在地面。 地板上散落着破碎的酒瓶,墙壁上到处是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酒精的刺鼻气息,令人作呕。 吧台后的酒架也被波及,摆放整齐的酒瓶碎成了渣渣,琥珀色的液体与暗红的血迹混和,见证了昨晚的疯狂。 墙上的装饰画歪斜地挂着,有的甚至掉了下来,画框的玻璃碎了一地。 角落里,一台老式点唱机被砸得面目全非,唱片散落在地上,像是被遗弃的记忆。 墙壁上、吧台上、甚至天花板上,随处可见子弹穿透的痕迹。 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枪声的余音,低沉而压抑,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康格斯拉回了几个小时前的惊魂时刻。 他站在酒吧中央,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心中充满疑惑。 黑帮私斗在这座小镇并不罕见,但像昨晚那样你死我活的枪战,却绝非寻常。 康格斯深知,这场血腥的冲突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原因。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家伙发疯?” 康格斯低声自语。他在小镇当了十几年的警察,见过太多黑帮之间的纷争,但他从不相信“酒后冲动”这种肤浅的解释。 在他看来,酒精顶多是导火索,真正的火药桶早就埋在了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都是一群酒量很好的老酒鬼,怎么可能喝上几杯就晕头转向?”康格斯走向酒吧的一个豪华卡座。 那是一个半封闭的位置,既能斜看酒吧大堂,又具有一定的隐私性,显然是黑帮成员们喜欢的地方。 他站在卡座旁,目光落在桌上残留的酒杯和烟蒂上,仿佛能透过这些痕迹看到昨晚的场景。 “根据监控,死者托奇在夜里十点五十分进入酒吧,他选了这个卡座。大概半小时后,他跟同座的另一名死者马克西姆发生了争执。” 康格斯转过身,看向卡座对面翻倒的一张桌子。桌腿断裂,桌面上的酒瓶和玻璃杯碎了一地,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褐色。 “根据伤者詹姆斯的描述,这两人原本相谈甚欢,争吵和打斗来得非常突然。” “马克西姆试图离开酒吧,但托奇阻止了他。”康格斯的视线顺着卡座向酒吧门口延伸,仿佛能看到两个推搡的身影。 “两人撞翻了沿途几张桌子,并各自呼喊同伴加入。场面瞬间失控,酒吧里一片混乱。” 康格斯的脚步停在酒吧中央,目光落在地板上的一处血迹上。“为了阻止马克西姆,托奇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捅了对方后腰一刀。” “重伤他人,只这一下,就足够托奇在监狱里蹲二十年。 但他没机会进监狱了。马克西姆在倒下之前掏出了手枪,当场打爆了托奇的脑袋。” 康格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地板上的弹痕和血迹,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 “按说到了这一步,矛盾就该结束了。” 他低声说道,仿佛在质问自己,“可现实恰恰相反,在场的人打得更激烈了。他们掏出刀子,拔出枪,拼命地相互开火。” 他的目光转向酒吧后厨的方向,“这时,第三个死者出现了。一名酒吧女服务生连中十几发子弹,最终倒在酒吧后厨的门口。” “这说不过去。” “引发枪战的马克西姆只挨了一刀,托奇也只是脑袋中了一枪。 一名普通的女服务生为什么会挨十几发子弹?那帮躺在医院的家伙肯定没说实话。” 康格斯的目光扫过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寻找被掩盖的真相。他知道,这场枪战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那些躺在医院的黑帮成员,他们的沉默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 第六章 酒吧 当劳尔一大早接到警方的电话,得知自己的哥哥在酒吧枪战中丧生时,他并不感到多少哀伤。 兄弟俩的感情并不算深厚。虽然同在一个镇生活,但成年后便很少见面,甚至很少联系。 哥哥是黑帮的头目,常年好勇斗狠,混迹于法律和死亡的边缘;劳尔则选择上大学,虽然放荡不羁,却最终成为了一名训导老师。 尽管他在师生间并不讨喜,但至少这是一份正经工作。 劳尔早就知道,哥哥迟早会死于某场械斗或枪战,无非是死前风光多少年而已。 晚上,劳尔接到电话,被允许前往迈阿密·戴德县的警局停尸房,认领哥哥的尸体。 停尸房里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尸检官拉开金属柜子,一具惨白的尸体赤裸裸地躺在劳尔面前。 尸体的头部中了一枪,创口经过尸检处理,但依然能看出子弹穿透的痕迹。 这是昨晚酒吧枪战中倒下的第一个人。 劳尔站在遗体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忽而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刻,他才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多年的亲情,就这样戛然而止,像一根被突然剪断的线,再也无法续上。 “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劳尔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死于枪击呗。”尸检官耸耸肩,例行公事的递给劳尔一叠认领尸体的报表,要求其填写。 “不,我是说为什么会发生枪击?在酒吧喝酒而已,不至于闹成这样。” 劳尔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酒吧消遣,喝个酒打发时间,勾搭一两个浪荡女人回家睡觉。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会演变成一场夺命枪战? 矛盾的根源是什么? 兄弟俩虽然没什么联系,但劳尔深知哥哥一向谨慎。对方做些走私生意,遇到麻烦时也不会轻易选择暴力解决。 否则,镇上的警察早就把帮派一锅端了。这场枪战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 尸检官没有答案,只表示有任何疑问请向警方申述。结案前,尸体不会火化,随时可以再次检验。 为了解开谜题,劳尔返回白滩镇。 他来到镇上的诊所,想找在枪战中轻伤的帮派同伙问个清楚。 由于涉及死伤十人的大案,所有涉案的轻重伤员都被视作嫌疑犯。 重伤的送往大医院救治,轻伤的则被留在镇内诊所,但都戴着电子脚铐,不允许离开。 可当劳尔抵达诊所时,却发现这地方乱成一团糟。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几名护士脸色苍白,神情慌张。 劳尔拦住一名护士,急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喘着气,声音颤抖:“有三个带脚铐的家伙逃走了。一个砸烂了诊所的后窗,一个直接冲出大门,还有一个试图劫持我。” “砸窗户和冲大门的成功离开了,劫持护士的没成功,被赶来的警察……一枪击毙。” 劳尔顺着护士的目光看去,只见诊所走廊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触目惊心的血迹正在扩散,还未干涸。 医护们惊魂未定,赶来的警察则在破口大骂。没谁料到这么个破案子居然还有后续。 劳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查找着通讯录里的每一个名字,一一拨打过去。 可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帮派成员,此刻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电话那头要么是冰冷的忙音,要么是无人接听的沉默。 “怎么回事?”劳尔眉头紧锁。他继续翻通讯录,扩大联络范围,很快确认帮派内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重伤躺在医院,要么轻伤在逃。 还有几个作为涉案人员被警方抓了起来。少数几个“漏网之鱼”也不接电话,明显刻意躲着他。 “这事太奇怪了……”劳尔喃喃道。 他有种感觉,所有知情的人都在隐瞒什么,仿佛有一团浓雾将真相紧紧包裹起来,不让他靠近。 他走出诊所,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瞧了眼导航地图,昨晚出事的“蝎子”酒吧距离他不到一公里。 他盯着酒吧所住位置,暗想电话里问不出什么,那就亲自去现场看看。也许,那里会留下一些线索。 车子拐过几个弯,前方不远处就是“蝎子”酒吧。酒吧的门紧闭着,门口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前门不开,后门倒是开着的。 劳尔从后厨的侧门悄悄溜进了酒吧,推开那扇略显生锈的铁门时,混杂着酒精和血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本以为这里会是一片漆黑,却没想到酒吧内竟然亮着灯。 枪战现场并未被清理,暗淡的灯光洒在凌乱的桌椅和满地的碎玻璃上,映出一片狼藉的景象。 更让他震惊的是,电话中联系不上的帮派成员基本全都在这里,足足有七八号,分属两个帮派。 他们分散在酒吧的各个角落,有的靠在吧台边,有的站在卡座旁,还有的蹲在地上,手里紧握着枪,既隐藏自己又警惕的盯着对手。 从诊所逃出来的那两个家伙也在,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胳膊和大腿上缠着绷带,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他们伤势未愈,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凶狠,仿佛随时准备扑向其他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在场每个人的目光中既有惊惧,又有狂热,呼吸粗重,却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都在等待某个爆发的瞬间。 “见鬼,你们在干嘛?”劳尔忍不住怒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回荡。 他大步走到人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自相残杀?都疯了吗?” 他的目光特别停留在两个从诊所逃出来的家伙身上,大声嘲讽道:“你们两个从诊所逃出来的,还戴着电子脚铐。 警察随时会顺着脚铐上的定位信号找上门来。你们是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一提到“电子脚铐”,对峙的七八个人才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是白痴吗?带着电子脚铐也敢来找那张彩票?是想把警察引到这里来吗?” 带脚铐的两人不甘示弱,其中一个咬牙切齿地反驳:“如果不来,你们是打算把我的那份吞掉吗? 那可是二十二亿美元!凭什么你们可以分,我们就不行?” 劳尔听到“彩票”两个字,心里猛地一震。他急声问道:“什么彩票?昨晚那张?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七八个人再次陷入沉默,手中的枪口依然纹丝不动,但他们的眼神中却更加狂热和凶狠。 劳尔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他没带武器,试图缓和气氛:“拜托,先放下枪,好吗? 警察随时会来。带脚铐的两个,你们能不能先离开这里?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谈分配的问题。” 这话一出,原本彼此对峙的几支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那两个戴脚铐的家伙。 后者一看自己引发了众怒,连忙举起双手大喊:“别开枪!我们可以离开,但不能少我们的那一份!否则,我们就向警察举报!” 劳尔再次喊道:“有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够我们分的。没必要再死人了。现在的关键是别把警察引进来。” 在枪口的威逼下,带电子脚铐的两人被迫离开了酒吧。临走前,他们反复强调必须保障他们的利益。 酒吧的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留下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少了两个人,劳尔再次开口:“好了,现在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终于,一个站在吧台边的家伙不情不愿地说道:“昨晚马克西姆老大在海边餐厅买了张彩票。 开奖前,他来‘蝎子’酒吧喝一杯,顺便把彩票拿出来炫耀,说如果他中了头奖,就给在场所有人平分。” 另一个躲在沙发后的家伙接过话头:“托奇老大随后也来了,两人坐在一个卡座里,聊起了彩票。 马克西姆拿出彩票时,大家还起哄了几句,但谁也没当真,毕竟中奖概率太低了。” “可谁知道那张彩票真的中奖了!”一个靠在墙边的家伙突然咬着牙根喊道:“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确认的号码。 马克西姆当场就要离开,托奇自然不让他走。双方开始争吵,随后推搡打斗,最后就动了刀子和枪。” 劳尔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哥哥是怎么死的。他急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火拼呗。”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语气中都带着愤怒和无奈。 “不,我是说再然后……”劳尔追问道。 “再然后警察来了。”一个站在卡座旁的家伙低声说道,“可谁也不想放弃那张彩票,反而向警察开火。” 劳尔更是焦急,大吼道:“白痴,我问的是彩票哪里去了?” 这下问倒了现场所有人。七八双眼睛彼此对视,彼此怀疑,却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只有劳尔叹了口气,嘲讽道:“好吧,我确认你们都没拿到那张彩票,否则你们压根不会出现在这里,早就自己兑奖去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 七八号人逐渐放下枪,可酒馆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 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疲惫,从昨晚到现在,没谁能好好休息,此刻更是努力回忆枪战时的混乱场景,思索那张彩票的去向。 “谁来继续说说?”劳尔继续问道,试图从他们的叙述中找到线索。“比如当时酒馆的监控呢?听到彩票消息的都有谁?” “监控被警方第一时间拿走了。除了酒保和女服务生,当时只有两个帮派的人在场。” 靠在吧台边的家伙沉声回答:“两个老大倒下后,剩下的人都在开火。 当时酒吧的灯光不好,但我记得女服务员试图趁乱从马克西姆的身上摸走彩票。” “她成功了吗?”劳尔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另一个家伙摇了摇头,“反正我朝她开了两枪。谁也别想当我的面独吞那笔钱。” “我也朝她开了枪,但不确定她是否拿到彩票。”第三个人补充道,“当时太乱了,根本顾不上仔细看。” “所以你们一伙人射杀了女服务员,再然后呢?”劳尔追问道。 “再然后就彻底乱套了。”沙发后的家伙懊恼说道,“子弹在乱飞,人群在乱跑。 两个帮派的人要么在彼此对射,要么就是躲起来找隐蔽,根本顾不上那张彩票了。” “等警察赶来,情况就更乱了。”站在墙边的家伙懊恼地抓了抓头皮,“我们朝警察开火,警察很快拿出步枪朝我们扫射。 我们在火力上根本不是对手,受伤的人只能丢出枪械,趴在地上,乖乖投降。少部分人从后门溜走。” “所以那张彩票被警察拿走了?”劳尔很不甘心的询问。 没人能做出肯定回答,但警方在案发后必然搜索现场,检查尸体,是最有可能拿走彩票。 两个帮派付出惨重代价却一无所获,这个结果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大伙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就这样从他们的指尖溜走了? 就这时,酒吧外响起警笛声。 很显然,从诊所逃离的两个白痴并没远离,还在附近游走,直到警察借助电子镣铐的定位逮住他们。 “见鬼,我们得离开。”劳尔一转身,主动从酒吧后厨方向逃离。 想想警察的凶狠,在场七八号帮派分子立马慌了神,也跟着劳尔一起跑。 可等在后厨外的是白滩镇警局的七八支步枪,以及闪耀的警灯。 康格斯警长站在自己的警车旁边,握着警车扩音器的话筒,愤怒的骂道: “我今天心情很糟糕。你们这帮混蛋最好全部给我趴下,否则我立马把你们送进地狱。” 从诊所逃出来的两人已经被逮住了。他们显然不放心同伙的节操,被抓时立马交代两个帮派的成员在酒馆聚集,企图再次火拼。 七八号帮派成员乖乖的丢了各自的枪,举起双手走出酒馆,趴在街边道路上,等着警察用束缚带将他们挨个捆起来。 等捆到劳尔时,这家伙抗议道:“警官先生,为什么要逮捕我们?我没有触犯任何法律。” 康格斯警长走上前,蹲下来质问道:“你们这帮混蛋在酒馆干嘛?里头藏了帮派走私的货物,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劳尔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是镇上高中的老师,不是帮派人员,我没有案底。我哥哥死在这里,我是来吊唁他的。” 其他被捆的帮派人员全都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劳尔。 最靠近的一人低声骂了句,“Fuck you,劳尔。你最好知道你说了什么?!” 这话是种威胁,也是一种默契。意味着其他帮派人员认定了劳尔,大家要么集体守口如瓶,要么谁也不别想拿到彩票。 康格斯警长才不管那么多,把所有人全部逮了起来,抓回警局进行审讯——但一个小时后不得不提前释放劳尔。 劳尔确实没案底,没有违法记录,出现在酒馆的理由也很充分。当他走出警局大门,扭头回望,康格斯警长就在背后盯着他。 两个男人的眼神彼此交锋,互不相让。 劳尔忽而一笑,暗道:“白滩镇警局只有十几个警员,昨晚第一个赶到酒馆的正是康格斯和他的搭档。 康格斯是最有可能拿到彩票的人,但当时太乱,谁会格外在意一张小小的纸片? 最可能拿到彩票的人肯定是有主观意愿的人。 当时酒馆的帮派人员忙着跟警察交火,这个窗口期也许只持续了一分钟,也许就三十秒。 但只要胆子够大且时机合适,对拿走彩票的人来说,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劳尔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让我看看,当时在场的人都有哪些? 刨除昨晚被射杀的,刨除轻重伤住院的,刨除今晚出现在酒馆的,刨除进了警局出不来的,那么剩下的只有......” 与此同时,康格斯警长回到警局内,调出了白天从‘蝎子’酒馆带回来的监控录像。 之前他把枪战当作黑帮火拼来办,搞清楚谁杀了谁就算理清关系。而现在,他更关注枪战发生那一刻的细节...... 酒馆的灯光很暗,枪战发生后更是被连续打爆好几个照明光源,监控中能看到的画面很模糊。 但有个人影很特别,别人听到枪声都朝外跑,唯独他趴在地上,朝马克西姆的尸体上爬。 那个人影又高又胖。 ------------ 第七章 真凶 深夜十二点,白滩镇被浓重的夜色吞噬,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整个小镇紧紧攥住。 孤零路灯像是黑暗中的几道裂缝,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破旧的街道轮廓。 距离昨晚“蝎子”酒吧的枪战正好过去二十四小时,路面上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声划破夜空。 托托站在卧室的窗前,手指搭在窗框上,轻轻用力,木制的窗框发出“吱呀”声,仿佛在提醒他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屏住呼吸,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外面的情况。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桶旁徘徊。 确认没有异常后,托托深吸了一口气,笨拙地爬出窗台,攀上预先放好的梯子。 作为体重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胖子,托托每一步都让房顶的木制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梯子则在他的重量下微微摇晃。 他尽量放轻脚步,手指紧紧抓住梯子的横档,如履薄冰般的谨慎。 就在他快要爬到地面时,一楼餐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他立刻停下动作,判断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别在我面前唠叨!钱,给我钱,我现在只要钱!” 有个声音像炸雷般轰开夜晚的宁静,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无法掩饰的暴躁。那是托托的父亲在叫喊。 “你这白痴,快滚去地下室睡觉,否则我一枪打烂你的头!”祖母的声音毫不示弱,尖锐而冰冷。 托托知道,祖母手里正端着一支上膛的猎枪。厨房的墙上那些斑驳的弹痕会证明——她真的会开枪。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恶毒的诅咒和下流的俚语像子弹一样从他们的嘴里喷射出来,每一句话都充满了仇恨和刻薄。 周围邻居的窗户里亮起了灯,有人探出头来,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又来了,真是受够了!” 但很快,窗户又被重重地关上。 托托知道,邻居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们投诉了无数次,但毫无作用。 这条被称为“烂泥街”的地方,是白滩镇真正的穷人聚居地,充斥着小偷、流浪汉、吃救济的懒鬼和毒虫。 警察都懒得来管,顶多事发后来收尸。 托托终于爬到了地面,他迅速收起梯子,躲进了阴影里,左右观望。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那是多日没清理的垃圾桶在发酵,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 几只老鼠在黑暗中窜来窜去,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幽绿的光。 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悄无声息地靠近,突然扑出。被逮住的老鼠发出吱吱叫声。 托托从自家车库旁推出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轮上的铁锈在月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 他扶着车把,小心翼翼地推着车子离开了一段距离,直到听不见家里的争吵声,才跨上车座,用力蹬了几下踏板。 这车是他多年前的玩具,丢在车库角落早已不用。 现在他体重增加两三倍,再骑这车就像马戏团的狗熊,压的自行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但托托顾不上这些,他的目标是一公里外的“蝎子”酒吧。 “蝎子”酒吧在经历了帮派人员、劳尔以及警方的多轮“拜访”后,再次陷入了沉寂。 保护枪案现场的黄色警戒线已经被扯烂,像破布条般被风吹得乱摆,嘲笑着法律的无力。 门口的封条更是成了笑话,被撕扯成碎片,散落一地。 酒吧的前门后门完全洞开,像是张开的巨口,等着吞噬任何敢于进入的人。 托托在几十米外就停下,将自行车靠在路边的树下。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台应急灯,按下开关,一束强光刺破了黑暗。 他格外小心地靠近酒吧,每走几步便停下观察四周。 路边的车辆、建筑的屋顶、破碎的窗口,仿佛有凶魔藏在黑暗中,随时可能扑出来。 离酒馆越近,托托的心跳越快,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心知自己必须小心,否则大难临头。 他先绕酒馆周围转了几圈,确认无人注意自己,方才一步一步地走进酒馆内。 应急灯的光束照亮了遍地狼藉的酒馆。 破碎的玻璃瓶在光线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歪斜的桌椅像是被巨兽践踏过,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遮挡视线。 黑暗随着光影的移动而变幻,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有种深入鬼域的恐怖。 托托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枪声、尖叫、鲜血……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画面赶出脑海。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而是他即将发财,走向成功的时刻。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碎片,朝着酒吧的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生怕触发什么未知的危险。 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一个空酒瓶,瓶子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酒吧里显得格外刺耳。 托托的身体像被冻住了一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的耳朵竖起来,仔细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 黑暗中,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像是一面鼓,敲击着他的神经。 几秒钟后,确认没有异常,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继续向前走,脚步轻得像一只猫,生怕惊动什么。他的目标是木制吧台下的一个小缝隙。 那块缝隙看起来普普通通,就是木制家具天长日久的开裂而已。 他蹲下身,手指摸索到缝隙的边缘。应急灯的光束照进去,一张彩票安安静静地夹在里头。 托托的心跳再次加速,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用一把匕首将缝隙撬开,取出彩票,仔细端详了几秒,确认无误后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防水胶袋,将其装入其中,贴身藏好。 “终于……终于到手了。”他在心里默念着,嘴角大大咧开,控制不住的笑,“这可是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 然而,这笑意还未完全展开,一个刺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哇哦,托托,原来是你在暗中藏了彩票。” 托托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谁?”他猛地转身,应急灯的光束指向声音的来源,惊怒地喝道:“谁在哪里?” 光亮中,有个漆黑的身影从后厨方向缓缓显现,手里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尖刃厨刀。 托托的瞳孔猛地收缩,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柄利刃已经破空而来,准确地刺入他的胸口,没入七八厘米。 “啊——!”托托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厚实的脂肪和肌肉抵挡了刀刃的继续刺入,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肌肉绷紧,眼睛瞪圆,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顾不上辨别来敌是谁,像一头受伤的狗熊般冲向前,企图夺路而逃。 黑暗中出现的是周青峰,他像幽灵般灵活,侧身避开托托的冲击,只轻轻勾了一脚,就将这一百五十多公斤重的壮硕对手绊倒在地。 “砰!”托托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的刀刃受地面撞击,扎得更深。 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继续搏命的能力,只能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在地上艰难地爬动几下,口中发出不甘的低吼: “不,不应该这样的。没人知道是我藏了彩票……绝对没人看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盯上我?” 周青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目标。他穿着一套紧身衣物,戴着手套,头上套了条茱莉亚的丝袜,模样显得格外可笑。 但这样的装扮让他不会留下指纹、毛发。 他没有立刻靠近濒死的托托,转身从角落里抓起几台串联大容量充电宝的无线摄像头,又顺手从后厨再抽出一柄锋利的厨刀。 刀锋在应急灯下泛着寒光,无声地宣告着接下来的血腥。 托托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双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口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恨,挣扎着做出最后的决定...... 宁愿毁掉那张彩票,也不愿让其落入他人之手。然而,他的动作已经迟缓无力,生命的流逝让他无法再掌控任何东西。 周青峰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厨刀轻轻一转,随即猛地掷出。刀锋划破空气,精准地刺入托托的颈部,切开其大动脉和气管。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托托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本能地捂住喉咙,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血水从他的指缝中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和他的衣服。 其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更多的鲜血涌出,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周青峰还是没靠近,反而后退了几步,确保自己不会被溅到一滴血。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更不言语,只有冷静和计算。 而在心里,他在回想找到托托的过程,并借此确认没有任何疏忽大意。 白天在学校,托托惭悔的样子确实很有迷惑性,但他突然对周青峰示好,突然表现得格外友善。 这太违和了。 托托说自己不想打架,可这家伙一米九几的身高,一百五十多公斤的体重,校园霸王当然不需要打架。 周青峰与之碰拳时,也不过是个姿态。按说这家伙应该哼几声就傲慢离开,可他居然轻易缓和关系。 这太奇怪了,除非托托真的不想惹事,不想被校警找麻烦,不想关禁闭,不想禁足。 仅仅因为自己哥哥被抓,托托这种混球就会改过?不可能。因为其哥哥不是第一次被抓。 这背后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不能被耽搁。什么事能让托托违背本性,如此收敛? 有没有可能是那张超级大奖的彩票? 当然,周青峰并不因此就会怀疑上托托,但他的目光被引向‘蝎子酒吧’,接下来的事就好办。 意识到‘蝎子’酒吧的重要性,他立刻去买无线摄像头和充电宝。 天黑前,酒吧外的街道还算热闹,他趁着人流偷偷溜进来,将三台无线摄像头安放在酒吧角落,然后静静等待‘演员’们登场。” 天黑后,两个帮派的残余分子在此聚集,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件经过,然后又被警方一个个带走。 周青峰目睹全过程,却一直暗藏不动。只因那些残余分子找的毫无头绪,东摸西摸,一看就不是正主。 直到骑着自行车的托托出现,且小心翼翼的走走停停,还在酒吧外绕圈观察,进入酒吧内后又果决直接...... 周青峰在监控画面中看得清清楚楚,联系托托白天的异常,瞬间明白正主出现,也将所有前因后果联系起来。 昨晚枪战,托托并没有在枪响后逃走,而是选择冒险偷了彩票。但警察的出现坏了托托的好事。 因为枪战现场所有人都将被抓进了警局,要么被审讯,要么做笔录,且一定会被搜身。 为了不被搜出彩票,托托将它藏在吧台的缝隙中,并在被抓后因为没有参与枪战,以及学生身份才提前被释放。 这家伙不敢大白天来拿彩票,选择夜里来。也因为不想出岔子,还演了一出‘浪子回头’的好戏。 但架不住周青峰横插一手,半途杀了出来,彻底改变事件走向。 地面上,颈大动脉的流血速度极快,托托拼命张嘴,渴望呼吸,渴望获救,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其身体在剧烈抽搐,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地面上的血泊不断扩大。 其眼神逐渐涣散,但依然死死盯着戴丝袜的周青峰,想要用最后的力量诅咒对方。 死亡的过程很快,两三分钟而已。 没多久,托托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再有任何动静。他的体温逐渐降低,皮肤变得冰冷,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鲜血流尽了。 周青峰冷冷注视着这具曾经嚣张跋扈的躯体,确认这家伙已经死透后,才缓缓蹲下身,伸手去翻他的口袋。 就在手指刚刚触碰到托托内袋的瞬间,酒吧门口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动静。 那声音极低,是鞋底轻轻摩擦地面的声响,但在寂静的酒吧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周青峰的身体瞬间紧绷。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个侧身翻滚,身体如同鬼魅般迅疾,躲向一旁的吧台后。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支手枪从门口的方向喷吐出火舌,子弹呼啸着撕裂空气,追着他的身影连连开火。 黑暗中,枪声如同雷鸣般炸响,刺眼的火焰在枪口处闪烁,照亮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子弹击中了周青峰刚刚的位置,打碎了地板和墙壁,碎片四溅。 伴随枪声,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维克多,别躲了,我已经认出你。 很感谢你带我找到彩票。但我有个疑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 第八章 记得走正门 劳尔是跟着托托来的。 离开警局后,他掌握的信息远比周青峰多,将昨晚所有在场人员的名单仔细梳理了一遍,很快锁定了托托作为最大的嫌疑人。 当托托从自家二楼出来。劳尔就坐在街边的车里,静静地注视着他小心翼翼的身影。 当托托骑上那辆吱嘎作响的旧自行车,朝着“蝎子”酒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劳尔不慌不忙地发动车子,绕了一条小路,反而比托托更快抵达了酒馆。 他将车停在暗处,熄了火,关了车灯,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像一只潜伏的猎豹,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然而,劳尔没想到的是,周青峰也掺和了进来——后者在进酒吧前可没戴丝袜,否则随便什么人看见都知道这是在做贼。 枪击的那一刻,周青峰立马听出劳尔的声音,同样感到意外。他本以为劳尔已经被警方控制,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快就脱身了。 托托倒下了,已经没了气息。那张价值亿万的彩票就藏在他胸口的防水胶袋里。 可新的争斗立刻开始。 酒吧内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托托带来的应急灯,此刻掉在地上,光束只能照亮一个方向,在为这场搏杀划出一道界限。 劳尔趁黑偷袭,手中的枪口微微抬起,朝着周青峰的方向连开数枪。子弹的爆音在狭窄空间内震耳欲聋。 然而,轻微的脚步声还是暴露了劳尔的存在,让周青峰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一劫,躲进了厚重的吧台后面。 连开数枪的劳尔稍作停息,枪口微微下垂,睁大眼睛,耳朵竖起,试图在黑暗中辨别周青峰的具体位置,最好能看到其尸体。 可等了一会,他什么也没看到,索性朝吧台方向喝问,“维克多,回答我,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吧台后的周青峰没有回答。他的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手指在黑暗中快速摸索着。 很快,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碎裂的酒瓶。瓶身冰凉,边缘锋利,正是为这一刻准备的上好武器。 他抓起酒瓶,深吸一口气,半蹲起身,甩手将酒瓶朝枪声的方向丢了过去。 劳尔自恃有枪在手,占据了绝对优势,开枪后并未立刻移动。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对手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而精准。 只听“嘭”的一声,酒瓶狠狠砸在了他的胸口。本就碎裂的酒瓶边缘锋利如刀,瞬间划破了他的衣服,刺入皮肤。 剧痛让劳尔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后退。 黑暗将这份痛苦无限放大,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劳尔下意识地再次扣动扳机,连开数枪,试图用枪声驱散内心的恐慌。 子弹在酒吧内四处飞射,打的吧台木板碎屑纷飞。 可连扣数次后,枪机发出“啪嗒”一声,进入了空仓挂机状态——没子弹了。 劳尔的心猛地一沉。他不是警察,不是帮派分子,没啥战斗经验,压根没带多余的弹匣,也从未想过需要再次装填。 心理上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他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托托,那张苍白的脸在应急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怖。 劳尔没犹豫,转身就朝酒吧门口跑去。 周青峰却早等着‘空仓挂机’的一刻,如猎豹般从吧台后窜出,动作迅捷而勇猛。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劳尔,几步追上,抬起一脚狠狠踹向劳尔的后背。 劳尔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脑门狠狠撞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还没等他挣扎起身,周青峰已经压住了他的腰部,曲臂勒住他的脖颈。 劳尔感到一阵窒息,死亡的阴影笼罩而来,信心被恐惧瓦解。他拼尽肺部所有空气,声音嘶哑地喊道: “不,别杀我!我们可以平分!二十二亿美元,这笔钱足够多,足够我们……” 周青峰左手臂在劳尔的颚下成V字型,右手臂横在他的脑后,双手用力,毫不留情的完成裸绞。 劳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迅速涨红,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周青峰的胳膊,试图求饶和挣脱。 然而,周青峰的力量如磐石般稳固,没有丝毫松动。 “知道我未来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周青峰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是地狱传出的魔音,苦海泛起的波浪,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的眼神阴冷而无情,在凝视着某个遥远的、痛苦的过去。他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勒住劳尔的脖子,力道没有丝毫松懈。 劳尔的脸色由红转紫,呼吸越来越微弱,双手的抓挠越来越弱,濒死在即。 “我过得像条狗。”周青峰发出自嘲的冷笑,是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甘,“不,连狗都不如。” 回忆让他痛苦不堪,声音变得一会沙哑,一会尖锐,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我本来只想混个文凭,混个工作,混个工资,随随便便过舒服日子。” “结果因为末世降临……老子不得不成为混迹浪荡的流浪狗,学着如何抢掠,如何杀人,如何苟且。” “我在末世学得很快。你现在感受的正是我学习的成果。我真很擅长干脏活。” 他的嘴角转而露出残酷的笑,嘲笑劳尔的无力和自己的残忍。 “但重活一次……”周青峰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老子不想那么窝囊了,我想过得像个人。” “你的生命到此终结,所有好运由我来承受吧。”周青峰的手臂再次收紧,完成最后的处决。 劳尔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彻底瘫软,双手无力下垂,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确认目标已经死亡,周青峰方才松开手臂,尸体像一具破败的玩偶般滑落在地,脑袋砸在地板,摔的噗通闷响。 他缓缓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弯腰从托托的胸口扯出那张彩票,仔细确认其中号码。 酒吧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盏应急灯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投射出一束惨白的光晕,为血腥的搏杀画上了冰冷的句号。 周青峰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仿佛一个从地狱深处走出的凶魔,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确保任何细节都不被遗漏。 衣服干净,但鞋底有血迹,这无法避免,待会处理便好。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劳尔的尸体,尤其是其指甲缝。 人在垂死挣扎时,往往会无意识地抓挠对手,留下皮肤碎屑或衣物纤维。 这些微小的证据足以让警方通过DNA锁定凶手。他绝不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确认没有痕迹后,他站起身,再次扫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监控摄像头早已被他提前破坏,但他还是再次确认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可能记录下他行踪的设备。 接下来,他开始规划逃离路线。 酒吧的后门通向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几堆散乱的垃圾箱。 周青峰早已踩过点,知道这条路线既没有监控,也极少有路人经过。他迅速穿过巷子,脚步轻盈得像一只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逃离现场后,周青峰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了几条街,将本次猎杀使用的所有工具和衣物分别丢弃在不同的垃圾箱里。 手套、外套、鞋子,甚至是一把用来破坏监控的小刀,都被他分散处理,确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这一切早已在他的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 完成这一切后,周青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他这才朝着康格斯警长的家小跑前进。夜色中,其身影如同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行于黑暗。 警长家的车库空荡荡的,那辆熟悉的‘野马’警车并不在。警长应该在加班。 联排小别墅安静得像是被时间遗忘,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周青峰站在楼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确认一切如常后,他轻车熟路地顺着雨水管爬了上去。 卧室的窗户虚掩,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翻进窗户后,他迅速脱光身上最后的脏衣物,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换下的衣物塞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明天一早,这些衣物会被他带到更远的地方处理掉。 上床,睡觉,恢复体力,舒缓精神。 ----------------- 几小时后,天刚蒙蒙亮,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凉意。 感觉应该是美好的一天。 周青峰劳累一晚,还沉浸在梦乡中。忽然,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充满活力的身影如旋风般冲了进来。 “维克多!”赛琳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像是蓄势待发的火山。 她几步跨到床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床垫因她的动作剧烈晃动。 周青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惊讶地睁开眼。 “你昨晚偷偷出去玩,居然敢不带上我?”赛琳娜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愤怒。 她的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周青峰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揉了揉眼睛,试图理清眼前的状况。 “啥……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他下意识地问道,心里却已经开始打鼓。 昨晚的行动他自认为足够谨慎,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赛琳娜光速变脸,得意地扬起下巴,手里晃了晃一把钥匙,钥匙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因为我半夜偷偷进了你房间啊。”她神情变得狡黠,“你以为反锁房门,我就进不来了?太天真了!” 周青峰顿时无语,心里一阵懊恼。 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这丫头会半夜溜进他房间。他无奈地瘫在床上,感觉自己在这家里简直毫无隐私可言。 “不光我知道你出去了,妈妈也知道。”赛琳娜双手撑着周青峰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啥……茱莉亚怎么也知道我出去了?”周青峰彻底懵了,自己以后还有啥秘密可言? 赛琳娜却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男友。她骑在周青峰身上,双手抓住其肩膀,使劲摇晃着。 “我昨晚还想来奖励你的,你居然不在床上!我想出去找你,被妈妈拦住了!” 她哼哼不已,气恼问道:“说,你是不是和谁约会去了?跟我交往才几天,你就出去偷吃?” 赛琳娜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最后干脆抓起旁边的大枕头,狠狠地朝他身上砸去。 枕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周青峰身上,虽然不疼,但让他颇为心虚——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嘞。 “我没有!你别瞎猜!”周青峰一边躲闪,一边试图解释。 但赛琳娜显然不打算听任何解释。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枕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伴随着她不满的嘟囔声,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周青峰只能无奈地用手臂挡着脸,心里暗暗叫苦。当前情况下要编个圆润的瞎话可不容易,比再去抢一张彩票还难。 老天爷还嫌周青峰不够头疼。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茱莉亚穿着一件居家的轻薄吊带衫,慵懒地靠在门框上,“臭小子,你居然在天亮前回来了?” “但你肯定没走正门,否则门口的垫子应该移位了。所以……爬窗户,是吗?真是太老套的招数了。” 只一句话,周青峰就像是被班主任当场抓住的小学生,所有的借口和遮掩都被无情地揭穿。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在捉汉子这方面,家庭主妇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简直是无懈可击。 赛琳娜回头看向母亲,眼睛里闪烁着委屈和不满,“妈妈,怎么办?他肯定跑去干坏事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显然对周青峰的行为感到极度失望。 周青峰欲哭无泪。他真没应付这方面情况的经验。 尤其是面对茱莉亚这种“老江湖”,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毫无秘密可言。 茱莉亚倒是淡定,双手抱臂,语气轻松地说道:“男人呢,也是需要个人空间的,倒没必要天天死盯着。 比如你爸爸,有时候说自己整晚执勤,其实是跟同僚跑去酒吧喝酒看球赛去了。” 赛琳娜一愣,显然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她回过头,狐疑地看着周青峰,“你跑去看球赛了?” 周青峰还没来得及回答,茱莉亚又继续说道:“男人若是执意说谎,你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 但有个办法可以验证。”她轻轻招手,把赛琳娜喊到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周青峰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赛琳娜听完母亲的“指点”后,立马窜了回来,冲着男友狡黠一笑,伸手就抓。 这动作快得让周青峰来不及反应。 (被删了几百字) 这说明他没半夜溜出去偷吃,那就没什么问题。至于他到底干嘛去了……算了,给这小子留点隐私吧。” 周青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仔细想想,决定闭嘴。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够丢脸了,再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 经过‘实际验证’,解除了‘误会’。 赛琳娜的心情立马大好,欢快的跑回去换衣服。 茱莉亚则见怪不怪,懒懒的丢下一句,“半夜爬窗很危险的,下次溜出去记得走正门。 另外,再敢偷我丝袜,我就翻脸了。” ------------ 第九章 案情 白滩镇的警局坐落在一栋老旧的灰色建筑里,外墙斑驳,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警局大门毫不起眼,建筑的门廊上方挂着一块褪色的警徽,风吹日晒下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门后的走廊昏暗而狭窄,墙壁上的油漆剥落得厉害,露出下面发黄的石灰。 走廊尽头是一排铁栅栏,门上挂着“拘留室”的牌子,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这里是警局内最糟糕的地方,七八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常常塞进十几个人,像是一群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挤在同一个牢笼中。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皮鞋与地面的碰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最终停在了拘留室的铁栅栏外。 康格斯警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栅栏前,目光森冷的扫了眼拘留室内。 其手中的警棍轻轻敲打着铁栅栏,发出“铛铛”的声响,无声的威胁叫人心惊肉跳。 “出来一个。”铁栅栏打开,警棍随便一指,康格斯便提溜出一名被抓的帮派分子,并将其拉到电脑前。 屏幕上正播放着从“蝎子”酒馆带回的监控画面。 康格斯指着画面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厉声问道:“在枪战结束前,有个又高又胖的家伙逆向朝尸体爬,他是谁?” 帮派分子眯起眼睛,仔细盯着屏幕。几秒钟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骂道: “该死的,是托托!那个高中生,洛米的弟弟!我们都忽略了他,原来是这个杂种拿走了彩票!” 案子就这么简单地破了。 被提溜出来的帮派分子痛快交代一切。 马克西姆中了超级大奖,结果却被另一个帮派的老大托奇捅死;马克西姆在死前一枪打爆了托奇的脑袋; 而托托,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高中生,竟然趁乱壮胆拿走了彩票...... “头,现在该怎么办?”搭档大为兴奋,眼神闪闪发光。 “不管怎么办,先找到托托。”康格斯抿着嘴,“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好歹让我过过手。” 两人默契地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同僚,而是迅速查到了托托的家庭地址,驱车赶往。 然而,当他们下车时,又发生异变。 托托的祖母坐在自家门前,怀里抱着一支双管猎枪,浑身血迹斑斑,脸色如枯槁般苍白。 她的眼神空洞,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康格斯立刻举枪瞄准她,厉声喝问:“该死的,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婆抬起头,目光涣散地看向康格斯,以为是邻居报的警。她耸了耸肩,平静说道:“我把我儿子的脑袋打爆了。 他是个毒虫、懒鬼、浪荡子,整天就知道向我要钱。 我受不了了,本想朝他头顶开一枪,吓唬吓唬他。可我老了,手抖了一下,子弹打中了我儿子,爆头了。” 说完,她缓缓将猎枪的枪口调转,塞进自己的嘴里,脱了鞋,用脚趾扣动扳机。且动作缓慢,但毫无迟疑。 康格斯和搭档厉声大喊:“不,停下!我们还有问题要问你!” 一声的枪响让喊话化作徒劳。 老太婆的脑袋被轰得粉碎,鲜血和脑浆四溅,她的尸体无力地倒在家门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噗通”。 “见鬼!为什么我每天碰到的都是这种烂事啊?” 康格斯忍不住怒吼。搭档也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悲剧搞得心烦意乱。 骂归骂,康格斯和搭档很快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托托不见了。 父亲和祖母都死了,他人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迅速冲进屋内,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 厨房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像个屠宰场。 墙壁、地板、甚至天花板上都溅满了脑浆和碎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托托的父亲就死在水槽旁,毛糙的脑袋被轰得稀烂,鲜血顺着水槽流进下水道,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然而,屋子里除了两具尸体,再没有其他人。托托,那个高中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康格斯低声咒骂,心头焦躁。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带着彩票跑了?” 价值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任谁拿到手都会陷入疯狂。 康格斯和搭档对视一眼,再次默契地跳上警车,飞快地驶向“蝎子”酒吧。 当他们赶到“蝎子”酒吧时,新的景象验证了他们心头最糟糕的猜测。 酒吧门口,第三具尸体横陈在地上——劳尔被人勒死,人趴在地上,脖子却以奇怪角度斜向上。 其死前经历了激烈挣扎,双眼瞪得滚圆,双手如爪般扭曲,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试图抓住什么。 “该死的,这家伙两小时前还是活的。”康格斯低声咒骂,大感不妙。 他和搭档一手持枪,一手抓着警用手电,小心翼翼地走进酒吧内。 酒吧内依旧是桌椅翻倒的狼藉,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角落,第四具尸体映入眼帘。 托托,那个高中生,正躺在地上,脖子和胸口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 “见鬼,线索断了。”搭档忍不住开始骂娘。 昨晚的枪战已经让“蝎子”酒吧死了三个人,轻重伤七个。而今晚,又多了两具尸体。 更糟糕的是,那张价值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依然下落不明,又出现新的凶手。 “这案子没完了。” 康格斯低声咒骂。他靠在警车旁,点燃了一支烟,试图用尼古丁来提神,但烟味却让他感到更加恶心。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可心情比夜色还要沉重。 他有种感觉,新的凶手就游走在自己身边,卡点般抢在他前头,干掉了争夺彩票的竞争对手。 可是...... 没办法,只能求援了。 然而,白滩镇警局只有十几名警员,面对如此复杂的案件,他们也束手无策。 镇警局只能进一步向迈阿密县警局以及佛罗里达的FBI求助。特别是FBI,擅长处理这等大案。 ----------------- 隔天清晨,“蝎子”酒吧外再次热闹起来。 七八辆警车杂乱地停在路边,红蓝色的警灯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眼。 FBI的黑色SUV静静地停在路边,车顶的天线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探员们忙碌地进进出出,手里抱着大纸箱,里面装满了从现场收集的证物。 破碎的酒瓶、沾血的衣物、散落的弹壳,甚至还有几部被砸烂的手机。 每一件物品都被贴上标签,拍照登记,任何细节都可能是解开迷案的关键线索。 围观的人群被黄色的警戒线隔开,他们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人踮起脚尖,试图透过酒吧的玻璃窗窥探里面的情况,但除了模糊的人影和反射的警灯,什么也看不清。 不远处,迈阿密当地的媒体已经架起了摄像机,记者们手握话筒,神情严肃地对着镜头进行现场报道。 白滩镇警局的马修局长开车出现,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凌晨接到一连串报告,眼下的黑眼圈显示出他极为疲惫。 几千人的小镇不但发生枪战,还一口气死了四个人,包括学校的教师和学生,这种大新闻能把局长的前途给毁了。 记者们立刻蜂拥而上,话筒和摄像机几乎要贴到局长的脸上,问题像榴弹似的接连轰出,恨不能把对方轰死。 “局长先生,能透露一下案件的进展吗?”“凶手有线索了吗?”“这起案件是否与学校有关?” 局长低着脑袋,抬起手像拨开一层无形的屏障,艰难地在围拢的记者中为自己开辟出一条路。 “案件正在调查中,目前无可奉告。”说完,他快步越过黄色的警戒线,走进了酒吧内。 一名维护秩序的警员伸出手,拦住了试图继续追问的记者们,“请退后,不要越过警戒线。” 凌乱的酒吧内灯光明亮,但地面到处是水,好像发生火灾经历消防救援似的。 FBI的主管探长已经到场,主动跟马修局长握了握手,“我是卡尔,迈阿密分局的,受委派来负责这案子。” 马修局长挤出些笑容:“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否则光靠镇上的警力和能力,只怕是没法侦破这起案件。” 白滩镇只是一个常住人口四五千人的小镇,镇警局的警力少得可怜,只有十几个人。 与其说这是一个警局,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派出所。 这十几名警察中,有一半是文职,剩下一半要负责巡逻、治安、刑事、社区服务等一大堆事务,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真遇到这种大案要案,镇上警察根本无力应对,只能请求FBI的支援。 寒暄过后,马修局长环顾四周,更是叹气。 前天黑帮枪战后,他来过酒吧,就知道现场凌乱不堪,桌椅东倒西歪,地上血迹斑斑,散落着破碎的酒瓶和玻璃杯。 现在倒好,这鬼地方泡汤了。 他转向卡尔探长,“现场勘察情况怎么样了?” 卡尔探长苦笑道:“我们遇到一个狡猾的对手,不好对付。” 他指了指地面上几个模糊的血脚印,“这地方连续发生两起凶案,犯罪现场重叠。 光是为了甄别这几个脚印是昨天的还是前天的,就让我们非常头疼。 因为第二起案子的凶手对现场做了清理。他充分利用了酒吧环境,从后厨弄来水管接水,把现场全给冲了一遍。” 卡尔探长说到这里,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被水一冲,仅有的几个血脚印也变得非常暗淡,其他犯罪痕迹也跟着荡然无存。 等FBI的鉴证人员抵达时,人都傻了。这水淋淋、湿答答的案发现场已经面目全非。 “那家伙绝对是个老手,杀人后没有立刻逃跑,心理素质很强。 而且他杀人不是用枪,而是用后厨的餐刀和裸绞。这太不寻常,太罕见了,必须有强大自信的人才会这么干。” 马修局长点点头,暗自震惊。 敢在厮杀中用刀和肉搏的,绝对是高手。 特别是劳尔在死前带着枪,且打空了弹匣。能顶着这份压力,沉稳冷静地应对,这绝不是什么街头小混混能做到的。 酒吧这种地方本就复杂,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指纹、皮屑之类的痕迹。现在再冲个水,对鉴证工作来说简直是灾难。 “我现在只能庆幸凶手没有弄来汽油点把火,否则真是会丢失所有现场痕迹。 但或许这也是凶手故意的,因为纵火肯定会很快引来警察,缩短他逃跑的时间。用水冲则不会。” 卡尔探长双手叉腰,认为这案子很有难度。 马修局长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对提取凶手个人信息已经不抱希望。 他转向卡尔探长,试探性地问道:“看来只能从监控中找线索了。” 卡尔探长依旧摇头,“酒吧的监控被破坏了。附近街道的监控也不完整。 凶手应该很了解附近情况。从少数脚印看,他从后门外的巷子离开的,那里偏偏没监控。” ‘蝎子’酒吧是当地黑帮的产业,帮派分子不喜欢监控,把附近几条街的摄像头全给弄坏了。 现在黑帮自己倒了霉,警方也没办法利用监控追查凶手。 “不过,凶手或许没想象中那么难抓。”卡尔探长突然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轻松和自信。 “你是说那张彩票?”马修局长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大奖是个诅咒,不死点人反而不正常。” 卡尔探长点点头,继续说道:“根据目前被捕的帮派人员供述,第一场枪战是为了争夺那张彩票。但彩票并没有离开酒吧。 第二场凶杀案,托托肯定是为了取回彩票才被杀,劳尔也是如此。凶手必然是知道彩票消息的人。 这样一来,调查范围就大幅缩小了。说不定一两天功夫就能把他揪出来。” 卡尔探长仿佛已经看到了凶手的影子,“此外,我已经跟佛罗里达的彩票委员会联系上了。 他们已经承诺,一旦有人去兑奖,立刻通知FBI。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一定能抓住他。” 马修局长认可这个想法,却提出新的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凶手拿着彩票去兑奖,我们能把他抓起来吗?” 这个问题让卡尔探长的笑容凝固了。他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思索了几秒后说道: “凶手总要证明彩票属于他吧?我们就能轻易知道他是谁。” “可是......”马修局长的声音低沉下来,“万一兑奖者说彩票是自己捡来的呢? 彩票兑奖是认票不认人,跟刑案是两码事。 如果FBI能证明兑奖者就是凶手,一切好说。如果不能......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兑奖了。” “是啊。”卡尔探长也意识到自己想的太乐观,“你说得对。彩票委员会也必须在十到十四天内完成兑奖,不能拖延。 而且,兑奖者还能获得九十天的身份保密期,官方不能对外界透露其信息,至少不能主动透露。 我们顶多要求兑奖者协助调查,或者提请检方对其实施禁令,比如禁止他离开米国。” 马修局长还指出个要命的地方,“兑奖者一旦拿到超过十亿美元的巨额奖励,他可以雇佣最好的律师打官司,轻轻松松跟FBI耗上十几年。 只要他咬死彩票是捡来的,而我们又缺乏强有力的证据,谁也没法对其定罪。” 酒吧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案件似乎无解了。 卡尔探长盯着地面,反复思索后叹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放弃。 凶手一定会出现的。只要他敢去兑奖,或者找别人代他兑奖,我们就有机会抓住他。” 马修局长苦笑道:“希望如此吧。不过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威力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大。” 案子移交给了FBI,康格斯警长肩上的重担似乎轻了许多。 他意外地获得了两天假期,可以好好休息,远离这起令人头疼的连环凶案。 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家。他的搭档也默契地留了下来。两人沉默地坐在警车里,冥思苦想。 两人列举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截止昨晚第二场凶杀案前,所有知道彩票消息的人员。 他们的目光在名单上来回扫视,对每一个名字都仔细探究一番,试图从中揪出隐藏的真相。 “当时在场的就是两个黑帮的成员,包括酒保和女服务生。”康格斯开始复盘案件前后的细节。 搭档接过话头:“马克西姆和托奇当场就死了,企图拿走彩票的女服务生也被打死。 但托托抓住了时机,在我们抵达酒吧并跟黑帮枪战时,趁乱拿走了彩票。但他最终运气不好。” 康格斯警长脑海中浮现出两个晚上可能发生的混乱,第一场枪战的场景非常明确。 “托托知道,自己不可能顶着子弹逃走,更知道警方会对被捕的每个人都搜身,确保对他们进行缴械。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拿走了彩票,所以没有把彩票放在身上,而是藏在酒吧内。” 搭档继续道:“第二天,逃走的帮派分子再次聚集酒吧,试图找出彩票。 可就在我们将他们抓回警局后,托托前往酒吧企图拿回彩票。 所以凶手肯定一直在监控酒吧。 他大概率看到了我们逮捕劳尔等人,却等到托托出现才动手,顺带杀掉刚刚离开警局又赶往酒吧的劳尔。” 康格斯警长点了点头,“我们可以给凶手画个像。 首先,他应该前天晚上的枪击案后就知道彩票的消息。 其次,他不知道彩票藏在哪里,但知道肯定在酒吧内,甚至知道是托托藏了彩票。 第三,他相当冷血,不管是杀托托还是杀劳尔,都非常利索,身体素质不差,心理素质更是绝佳,且擅长近身搏击。 最后,他肯定不在被捕名单当中,也不是伤员,有相当的自由以及足够的作案时间。” 列出这三条后,康格斯和搭档发现,凶手绝对不是他们列出名单中的任何一人。 必然另有渠道走漏了消息。不管那家伙是谁,他目前还在警方的视线之外。 “难道真要等兑奖了才知道他是谁吗?” “如果他足够聪明和克制,不兑奖呢?” “二十二亿美元,我不信他不兑。” ------------ 第十章 富家女 时间悄然流逝。正如预期的那样,警方和FBI对‘酒吧彩票’案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这案子本就是一起毫无预兆的突发事件,“激情犯罪”给侦破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周青峰作为一名外来的游学生,与黑帮和死者没有任何交集。 更关键的是,他在抢走彩票后,彻底冲洗了现场,抹去了所有可能的线索。 无论调查范围如何扩大,周青峰的嫌疑始终处于最低档。 除非有直接证据,否则FBI再怎么绞尽脑汁,也难以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倒是随着部分帮派分子陆续被保释,“酒吧彩票”案的细节不可避免地泄露了出去。 这一消息点燃了各路媒体的热情,原本以为超级巨奖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事情竟还有如此戏剧性的转折。 但媒体热潮也就持续几天,很快就被更多的繁杂信息淹没。 大奖太遥远了,大部分人看到新闻也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过段时间就忘记了。 ----------------- 一个月后。 白滩高中放学。 周青峰站在校园门口,左右张望,却始终没看到赛琳娜的身影。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拨号,铃声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抱歉,维克多。”电话里传来赛琳娜抱歉的声音,“拉拉队临时有活动,我如果不参加就没法进社团,所以今晚的电影看不成了。” “好吧,你的活动重要。”周青峰原本还打算跟小女友在电影院做些‘开心的事’,现在看来泡汤了,“你忙吧,我自己先回家。” 挂断电话后,他看了看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校车早就开走了,而康格斯家距离学校有两公里远,徒步回去至少得走半小时。 他抬头望了望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正琢磨着要不要迈开自己的两条腿,熟悉的引擎轰鸣声从身后传来。 “小子,你又没搭上校车?”火焰般的红色跑车稳稳停在他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詹妮弗的笑脸。 她戴着一副墨镜,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看起来既潇洒又慵懒。 周青峰像是看到了救星。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书包丢进跑车的后座,跨步坐进副驾驶座,“校车哪有跑车好?我就等你呢。” 詹妮弗却摇摇头,“抱歉,维克多。我要去搬点东西,没法直接送你回家。” “没关系,我非常乐意给美女当搬运工。”周青峰赖上大美女了,“如果你能再施舍一顿晚饭的话,就更好了。 因为我和赛琳娜原本约好去看电影的,她母亲茱莉亚肯定没做我的晚饭。” 詹妮弗不以为意,反而大笑,“自从认识你,不是被搭顺风车,就是负责晚餐,你倒是挺会占我便宜。” 跑车驶出校园,沿着公路飞驰。 夕阳的余晖洒在车身上,映出一片绚烂的光影。 周青峰靠在座椅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快感,心情很是放松。 开了十几公里后,跑车驶入迈阿密郊区的一片富人别墅区。 街道宽阔整洁,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绿植和一栋栋风格各异的豪华别墅,跟白滩镇相比简直是龙宫和贫民窟的差别。 詹妮弗的车最终停在一栋现代风格的别墅前,白色的外墙搭配大面积的落地窗,既简约又奢华。 “到了。”詹妮弗摘下墨镜,转头看向周青峰,“待会儿帮我搬几个箱子,晚饭我请你吃意大利餐,怎么样?” “成交。”周青峰爽快地答应,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别墅,心里不禁感叹:这地方可真够气派的。 詹妮弗走到门前,输入密码后推开门,示意周青峰跟上。屋内装修精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味道。 她并非独居,家里有仆人,却还是指了指客厅角落的几个纸箱:“就是这些,帮我搬到车库就行。” 这活可太轻松了。周青峰走过去轻松抱起箱子,随口问道:“你这是要搬家吗?” “不。”詹妮弗笑了笑,语气轻松,“有些东西用不上了,准备送去捐赠。” “我能看看吗?”征得同意后,周青峰随便打开一个箱子,里头赫然放着一台价值几万美元的哈苏单反相机。 “这东西......你打算捐出去?” “对啊。”詹妮弗一摊手,“别怪我太笨,是这东西太复杂了,我压根不会用,不如送人算了。” 哇哦......周青峰夸张的喊道:“你一定是个富家女,娶了能让人少奋斗二十年的那种。” “二十年?”詹妮弗想了想,摇摇脑袋,甜甜的笑道:“我觉着你低估了我父亲的家产和赚钱能力。” ----------------- 詹妮弗真把周青峰带去吃意大利菜——为了吃这顿晚餐,开车十几公里。 晚餐过程不必细表,总之是最高档的餐厅,最殷勤的服务,最奢华的享受。 吃完饭后已经是夜里九点,詹妮弗又开车把周青峰送回白滩镇。 “谢谢你请的晚餐。”周青峰有点愧疚。他其实啥也没干,就让大美女开车把自己送来送去。 詹妮弗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看来我需要多请你几回,带你见识见识有钱人的枯燥和乏味。毕竟我有的是时间。” 她顿了顿,狡黠的笑道:“如果那天你有十几亿美元,我还可以给你当了解上流社会的顾问,带你见识更多。” “说话可要算数。”周青峰当然不会拒绝,且忍不住反问道:“你的生活很无趣?” 詹妮弗轻笑了一声,无奈道:“有钱是件好事,可当所有人都对你摆出笑脸,你会觉着笑脸比哭还难看。 我想体验些不同的生活,所以离开迈阿密的都市区,跑到白滩镇来找点事做。镇上没谁认识我,就当散散心。” 周青峰乐道:“你让我想起另一个富家子的名言——交朋友不在乎他有钱没钱,反正都没我有钱。” 詹妮弗强烈附和,大笑不已。 跑车离开餐厅,夜风涌入车内,扑打在周青峰的脸上。他的头发被吹得呼呼飘起,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引擎的轰鸣。 起初,他还和詹妮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从迈阿密的天气扯到洛杉矶的夜生活,像两个普通朋友的闲谈。 随着车速的不断提升,周青峰的情绪也逐渐被点燃。他突然振臂高呼,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嘹亮: “其实我也是有钱人,有十几亿美元在等着我。 枯燥、乏味、不堪重负的窒息生活,快点来压迫我吧!让我体会一下什么是泼天富贵!” 詹妮弗只当周青峰在发癫,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清脆而放肆。 她的脚下油门踩得更深,跑车如离弦之箭般飞驰在高速公路上,烈风更加猛烈,将周青峰的声音撕碎,吹散在空气中。 “哎呦,卧槽!” 周青峰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吓得紧紧抓住车门把手,脸色瞬间凝重,“你给我开慢点!老子不想未富先死啊! 十几亿美元正等着老子去花呢!这大晚上的,车速快两百了,你疯了不成?!” 詹妮弗却笑得更加开心,周青峰的紧张反应是她最大的乐趣。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维克多,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生活个鬼,你快给我减速!” “你得学会适应它,爱上它。” “不,碳基生物要讲科学,别让我用‘F’开头的词骂你!” 詹妮弗的疯狂并未持续太久。不到三分钟,跑车后头便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后视镜中,一辆警用“野马”正紧追不舍,车顶的红蓝灯光闪烁得让人心慌。 警车的喇叭里传来严厉的命令:“前方车牌********的红色跑车,请立即减速靠边!” 面对警察,詹妮弗倒很乖,耸了耸肩,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 她缓缓减速,将跑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从包里掏出驾照,随手摆在驾驶台上,双手高举扶在车框上...... 全套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周青峰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如此熟练?你肯定不是第一次被拦停吧? 没想到你这么漂亮的妞,居然喜欢超速驾驶?你玩命别带上我啊?” 詹妮弗只是朝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维克多,欢迎来到枯燥、乏味、令人窒息的富人世界。 今天给你上第一课——有钱人可以为所欲为,蔑视法律,挑战道德,践踏人间一切。 我亲自实操一下,仔细看。” 后头的警车也停了下来。两名警察从车上走下,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神情严肃而警惕。 其中一名大块头警察尤其引人注目,他身材魁梧,步伐稳健,目如鹰隼,声音低沉而有力的喝道:“女士,请下车接受检查。” 詹妮弗懒洋洋地推开车门,双手依旧高举,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按照正规流程,她先被拷住双手,押到车后接受询问和酒精测试。周青峰则被要求待在车内,不许乱动。 然而,事情很快出现了意外。 大块头警察的目光扫过周青峰的脸,突然愣住了。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维克多?这么晚了,你不应该在家吗?” 周青峰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眼前的警察赫然是赛琳娜的父亲,康格斯警长。 这位每天高强度执勤、脾气暴躁的警长,此刻正用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詹妮弗还没搞清楚状况,依旧懒洋洋地说道:“警官先生,很抱歉,我万分抱歉。 我没有磕药,没有喝酒,只是和男朋友聊天时过于兴奋,以至于没注意到车速过快。” “男朋友?”康格斯警长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像锅底。 他的目光在詹妮弗和周青峰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周青峰那张略显尴尬的脸上。 半个月前的一大早,赛琳娜在餐桌前搂住周青峰的脖子,开心地宣布自己终于有男朋友。 周青峰也信誓旦旦地向康格斯警长承诺,会认真对待这段感情,爱护赛琳娜,不让她伤心。 当时,康格斯警长的表情就复杂得难以形容——一头从万里之外跑来的“野猪”,不仅住他的屋,吃他的饭, 还拱了他精心呵护十六年的“白菜”。 警长当时就想——这头野猪要是敢欺负赛琳娜,当父亲的一定饶不了他。 仅仅才半个月,这头“野猪”竟然晚上不回家,被逮住和其他漂亮女人高速飙车,勾勾搭搭。 警长阁下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向周青峰的脸。 真是杀猪的心都有了。 ----------------- 詹妮弗从容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精致的卡片,递给了康格斯警长。 卡片上简洁明了地印着一行字:“此卡持有者是迈阿密警局的朋友。” 这张卡片并非普通的身份证明,而是一种隐形的“通行证”。 在米国,警察工会会向警察家属和朋友发放两种特殊卡片——“家属卡”和“朋友卡”。 这些卡片并非免费发放,而是明码标价,每张“朋友卡”售价约为120美元,且价格可能随着时间上涨。 詹妮弗手中的这张卡片还附有佛罗里达警察工会会长的亲笔签名。 这意味着它的价值更高,持有者可以在执法过程中获得更多的“礼遇”。 这种卡片的用途显而易见。 它能让警察在执法时“重新考虑力度”,尤其是在处理超速等轻微违法行为时,往往能让持卡人免于责罚。 然而,康格斯警长显然不吃这一套。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张烫金的“朋友卡”,冷冷地说道:“这里是白滩镇,不是都市区。” 詹妮弗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反而轻松地耸了耸肩,语气平和地回应: “当然,我并不是想影响您的执法标准,只是想表明我是个守法公民,并且与警界关系良好。” 她的语气中带着满满自信,仿佛这张卡片只是她身份的小小象征,绝不是唯一。 与此同时,康格斯的搭档正在检查詹妮弗的车牌。他看了一眼后,大声喊道:“头儿,这车牌是真的。” 这里的“真”并非指车牌的合法性,而是指车牌上的“11-99”标记。 这个标记原本是警方的紧急求助代码,用于极端危险情况下的求助信号。 然而,“11-99”基金会却将其赋予了新的意义。 这个基金会成立于四十年前,专门为各州公路巡逻警察提供资金支持,累计捐款超过4200万美元。 只要向基金会捐款,车主就可以获得一块带有“11-99”标记的特别车牌,象征着他们对警方的支持。 由于这种车牌被称为“终极超速罚单解决方案”,许多人试图仿冒它。 因此,警方在见到这种车牌时,往往会怀疑其真实性。 然而,詹妮弗的车牌经得起查验,显然她确实向“11-99”基金会捐过款,且数额不菲。 尽管如此,康格斯警长依然不为所动。他再次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女士,这是白滩镇,不是都市区。我们镇上警局独立执法。你超速了,就得吃罚单。” 詹妮弗似乎有些沮丧,但她并没有放弃。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警长先生,非要我打个电话吗?虽然我朋友不多,但还是有几个能派上用场的。” 康格斯警长显然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回应:“随便,你有通讯的自由。” 詹妮弗迅速拨通了电话,也不知打给了谁,只简单说明了自己因超速被警察拦下的情况,并请求对方帮忙疏通一下。 仅仅过了两三分钟,康格斯的警用对讲机里传来了镇警察局局长的声音:“康格斯,我是马修,听到请回答?” 康格斯和他的搭档对视一眼,对詹妮弗如此迅速地“摇人”却没多少惊讶。 康格斯回应道:“我是康格斯,正在八号公路执勤。” 局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逮住了一个开红色跑车的漂亮姑娘?” “是的。”康格斯回答。 “她有什么严重的违法吗?” “超速而已。” “有喝酒吗?” “没有。” “放了她。” “好的。” ------------ 第十一章 杀猪的心 局长的命令简洁明了,康格斯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撕掉了罚单,示意詹妮弗可以离开。 詹妮弗得意地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她转向周青峰,语气中带着一丝炫耀: “维克多,看到没?这就是当有钱人的好处。我们时刻受到保护和优待。” 周青峰站在路边,可谓是大开眼界,被詹妮弗的“特权表演”震撼得目瞪口呆。 有权有势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自己能顺利脱身,没想到康格斯警长却冷着脸拦住了他。 “女士,我让你离开,没让这小子离开。”警长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目光如刀般扫过周青峰。 詹妮弗立刻皱起眉头,不满道:“是我超速,又不是我男朋友超速,为什么不让他离开?” 周青峰赶紧插话解释:“詹妮弗,快别说了。这是赛琳娜的父亲,威廉·康格斯警长。” 他转向警长,无奈的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校医詹妮弗。放学后,我帮她搬东西,顺带吃个饭,但不是她男朋友。” 詹妮弗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闯了个小祸。她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脸上却依旧挂着轻松的笑容。 她挥了挥手,语气轻快地说道:“维克多,看来有专车送你回家,就不需要我了。祝你好运!” 说完,她跳上那辆红色跑车,引擎轰鸣,扬尘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周青峰站在原地,很是尴尬。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康格斯警长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感到强烈压迫感。 “小子……”警长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 周青峰赶紧再次声明:“警长,我真不是那妞的男朋友。” 康格斯警长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鹰:“詹妮弗·康纳利,‘先锋控股’董事长的次女。 那辆红色跑车价值二十多万美元,或许在她看来已经是很低调了,但白滩镇如此显眼的跑车独此一辆。 她到我们镇的当天,她的富豪老爹就向镇警察局捐了十万美元,希望我们能予以照顾。 你以为我没认出她吗?” 啥......? 如果说詹妮弗的‘有钱人无罪论’让周青峰开了眼界,康格斯警长的‘严格执法’就让他感觉是非混淆。 一个有钱任性,一个贴心配合,权与钱就这么高效结合了。 事发现场,警长的搭档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 “那位有钱富家女来的当天,镇上所有警察的手机就收到她的照片,被叮嘱照顾点。 我们看到那辆车就知道车上是谁。不过为了例行公事,也要走个流程,同时让詹妮弗小姐有沉浸式体验。” 他顿了顿,继续调侃道:“维克多,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漂亮妞的男朋友。 你这小菜鸟肯定是被迷昏头了,才跟着她出来玩的。 说实在的,那妞确实漂亮,身材超火辣,家世又好,哪个男人能拒绝上她的车?” 搭档的话里带着一种男人都懂的羡慕,却又掺杂着大量的嘲讽。 周青峰听得脸上发热,心里却有些不服气。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又被康格斯警长打断了。 “离这种富家女远点,”警长的语气严肃的警告,“你只是个普通的游学生,跟她在一起只会被耍。” 他语气一转,又透出几分复杂情绪,“我之所以同意你住在我家,是觉着你应该是个好学生。 我女儿喜欢你,我不会阻止你们两个交往。 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很高兴你的身体状况不错,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毛病,比镇上那些烂仔强多了。 我更不会认为你和赛琳娜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但好歹坚持半年一年的。这期间不许勾搭别的女孩。” 说着,警长阁下从兜里掏出几个安全套,硬塞在周青峰手里,不容置疑的喝道: “我允许你跟赛琳娜上床,毕竟防不住你们,但必须做好安全措施,别让我在四十岁前就当上祖父。现在给我滚上车,我送你回去。” 周青峰接过安全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却是大无语。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赛琳娜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为什么镇上的同龄孩子对她避之不及,为什么邻居办后院烧烤从来不邀请茱莉亚。 有这么一个“霸气十足”的老爹和丈夫镇场,谁受得了啊? 警车“野马”的警笛声响起,沿途的车辆纷纷避让。 半小时后,康格斯将周青峰丢在自家街区附近。他拍了拍方向盘,语气冷淡:“我还要去执勤,你自己回家。” 他稍作停顿,继续教训道:“再次提醒,你可以住我的屋子,享受我老婆做的三餐,乃至睡我女儿。 这些都没问题。 在白滩镇,普通的小事,我都可以帮你解决。但别让我女儿伤心,别搞大她的肚子,别碰我老婆,否则我饶不了你。” 康格斯将手伸出车窗,指尖弯曲成手枪的形状,对准了路边的年轻人,嘴角勾起戏谑的凶狠。 他轻轻“嘭”了一声,仿佛真的开了一枪,随后踩下油门,车子迅速驶离,留下一串尘土和尾气。 坐在副驾驶的搭档,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逐渐缩小的身影,忍不住笑出声来:“头儿,你好像把那小家伙吓得够呛。” 康格斯在同僚面前才显露出几分真实的自我,他狞笑着回应: “这些年轻人个个精力过剩,不给他们点震慑,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脑子都是怎么追漂亮姑娘。十九岁那年,我和我妻子约会,几个月后就把她搞怀孕了。 等到茱莉亚的肚子大得遮不住了,我们才告诉她父母。我岳父气得拿起枪追了我整整两公里,差点没把我脑袋轰开花。” 搭档听得哈哈大笑:“年轻人嘛,胆子大得很。我敢打赌,刚才那小子肯定不会那么老实。 头儿,你搞不好四十岁前就能当上祖父了。” 康格斯眼神一暗,默认了这种可能性。“我已经让我妻子留意女儿的生理期,必要时在她早餐的牛奶里加点避孕药。 又或者找个诊所,给她皮下植入长效避孕针。我希望她能上大学后再让我当祖父。” “万一呢?”搭档调侃道。 “万一?”康格斯的脾气瞬间爆发,拳头紧握,“那小子要是敢不负责任,我非把他的脑袋打烂不可。” ----------------- 隔天一早,周青峰赖在床上,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米国的木材便宜,独栋小别墅大多是木板房,楼层和房间之间隔音效果极差。 楼下传来茱莉亚做早餐的动静——煎锅里的培根滋滋作响,烤面包机每隔两三分钟就“叮”一声,水槽里哗啦啦地冲洗着水果。 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煎蛋和咖啡的香气,静中有动,乱中有序,透着一股温馨的家庭气息。 突然,房门发出微微的吱嘎声,紧接着是轻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脚地靠近。 周青峰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已经猜到是赛琳娜偷偷溜了进来。 出于默契,他干脆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假装还在熟睡,任由女孩闹腾。 然而,今天的赛琳娜并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跳上床,而是像在挖掘宝藏似的,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检查着周青峰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 男孩子会对同龄异性好奇,女孩子也不例外。只是没过两分钟,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抽泣声。 周青峰一愣,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翻身坐起。 只见赛琳娜手里抓着他的裤子,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安全套,眼泪汪汪地盯着他,声音颤抖着骂道: “混蛋!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东西?是不是在外面交往了别的女人,还已经发生关系了!” 女孩的眼泪瞬间决堤,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她的身体微微发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你这个混蛋!人渣!我那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眼看场面要失控,周青峰急忙解释道:“那几个套套是你父亲给我的!” “什么?”赛琳娜愣住了,原本委屈巴巴的悲伤表情被震惊取代,“我父亲?给你这玩意?为什么?” 这变脸变的好快。 周青峰叹了口气,故作严肃地说道:“你父亲昨天找我聊过。他要我认真对待你,不要伤害你。 特别是……他不想在四十岁前当祖父。”说完,他还特意指了指那几个安全套, “我想着可能那天真用得上,于是揣在口袋里。你要是不信,可以向你父亲验证。” “就这么简单?” “当然。” 赛琳娜真是好哄,眼角还挂着泪痕,听完解释后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扭捏地扑到床上,用小拳头捶了周青峰几下,气恼地嘟囔道:“混蛋,不许笑!” 周青峰其实没笑,只是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还敢笑?看我这么丢人,你心里一定乐死了。” 赛琳娜更加不依不饶,抓起一枚安全套,嘴角微微上扬,纤细的手指捏着包装,轻轻一撕,抿嘴问道: “维克多,你用过没?” 这下轮到周青峰尴尬了。他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没有。” “妈妈说你还是个雏,肯定没经验。”...... 周青峰顿时面红如血,心跳加速,身如蚁爬,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卧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一米九的康格斯警长堵在门口,脸色铁青,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气得够呛。 赛琳娜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把安全套一丢,脑袋一低,像只受惊的小鹿,从父亲身边挤了出去,飞快地逃出了房间。 周青峰躺在床上,经历了一场“冰火两重天”,此刻只能和准岳父面面相觑,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 康格斯警长尽全力保持平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是来提醒一句,早餐时间到了。” 说完,他步履沉重地转身离开,背影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等周青峰穿上衣服,洗漱完毕,慢吞吞地走到楼下餐桌前时,赛琳娜已经草草吃完早餐,一溜烟地跑掉了。 茱莉亚递给他一杯咖啡,脸上带着几分嬉笑和同情。康格斯则埋头切着盘子里的煎蛋,刀叉碰撞的声音很是刺耳。 餐桌前气氛则格外沉默,警长的眼神纠结,真是‘杀猪’的心都有了。 周青峰不敢说话,赶紧把早餐吃完,也开溜走人。 等家里只剩下夫妻俩,茱莉亚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好奇地问丈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撞见两个孩子滚床单了吧?” 康格斯警长满肚子火气,闷闷地答道:“赛琳娜溜进那小子的房间,两人在玩……还是我送的。” “哇哦,你这当父亲的真是有参与感啊。”茱莉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满是揶揄。 “活该,当初我让你用,你还不乐意。现在终于体会到我父亲在十六年前的愤怒了吧? 能不能说说现在你心里的感受?愤怒,不甘,无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警长仰头长叹,心里五味杂陈。自家的小白菜主动往野猪嘴边凑,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计可施。 这种感觉,比当年被岳父追着跑两公里还要憋屈。 另一边,周青峰赶到校车站时,赛琳娜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两人一见面,很自然地贴在一起,轻轻亲了亲对方。 “我爸爸收拾你了吗?”赛琳娜小声问道,眼里带着一丝担忧。 “没有,但看得出他很愤怒。”周青峰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像成功偷鸡的贼。 赛琳娜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道:“妈妈说她当初怀孕时,我祖父差点用枪崩了我爸爸。但我没想到.......” ...... 周围的同学有的见怪不怪,有的则露出不爽的表情。特别是几个离得较远的白人男生,正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嫉妒和不甘。 赛琳娜完全遗传了母亲的美貌和身材,娇小可爱,前凸后翘。 若不是她的警长老爹太凶,追求者能绕她家两圈。 谁也没想到,这朵没人敢碰的娇花,居然被一个外来的亚裔小子给摘了,实在招人恨。 校车驶来,周青峰却没上车。 “维克多,你又要逃课?”赛琳娜惊讶问道。 “不,我要去办点正事,一件改变命运的事。” ------------ 第十二章 兑奖 虽然彩票的兑奖期还有两个月,但周青峰决定不再拖延。 如果FBI真的有什么招数在等着他,两个月后也一样要面对。可两个月后,“天启生物”的便宜就轮不到他来捡了。 生化末世将在一年后降临。 但两三个月后,第一代‘X’病毒就将逃离实验室,在小规模传播,并快速迭代成为‘毒王’。 真要逆转命运,他就不可能等到危机爆发后再去解决,最好是在危机发生前解决。 “去兑奖吧。” 周青峰提前在网上查到了迈阿密区彩票办事处的地址、电话和邮件地址。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先给办事处打了个电话,详细询问了兑奖的具体事项。 电话那头的声音礼貌而专业,仿佛在告诉他:“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 和赛琳娜分开后,周青峰搭乘公交车,直奔迈阿密市中心。 行程中,他不时看向车外,心绪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既兴奋又紧张。 抢到超级大奖的彩票是他逆转末世的第一步,很成功。现在是第二步...... 经过两趟车的辗转,他徒步走进了湖区橡树路14621号——这地方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一栋很普通的办公楼。 楼前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门口挂着一块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写着“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区彩票办事处”。 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不是第一次接待来兑奖的幸运儿,他们对周青峰的到来表现得非常热情。 前台小姐微笑着递给他一张表格,示意他填写基本信息。 首先,他们确认了他的年龄——国籍不是问题,但年龄是个硬性规定。 如果未满十八岁,就算中了奖也无法兑奖。 周青峰递上护照,工作人员仔细核对后,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入主管办公室。 办事处的主管是个略带秃头的红脸白人,穿着花衬衫和大拖鞋,办公室里显得很随意。 墙上挂着几张彩票宣传海报,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和几叠文件。 周青峰再次提交了自己的护照和那张背面有他签名的彩票。 秃头主管一见到彩票,便哈哈大笑,热情地握住周青峰的手,说道: “维克多,你就是赢得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威力球’头奖的幸运儿! 我们等了你整整一个月啊,你将成为全美,乃至全球最受嫉妒的人。希望好运能永远伴随你。” 周青峰对这份热情很冷淡,还特意提醒道:“不,这彩票不是我买的,是我捡的。” 捡,一定要说是‘捡的’。 因为这彩票关联一起至少四人死亡,多人轻重伤的大案。FBI肯定查了售票点的监控,可以确定周青峰不是购票者。 但无所谓,这玩意认票不认人。 办事处的主管微微一愣,随即开始详细解释领奖的细节。 “维克多,根据佛罗里达的法律,你可以在领奖后保持九十天的匿名,之后我们将公开你的姓名、身份、电话号码和住址。” 周青峰昨晚也查了关于匿名的问题,试探性地问道:“不能完全匿名吗?” 秃头主管摇了摇头,“有的州可以,但佛罗里达不行。我们必须对外公开,以确保奖项的公平合理。 九十天的缓冲期已经很长了。 这足够你通知家人和朋友,获得财务建议,制定资金计划,落实安保措施,为最终向公众披露信息做好准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提醒一句,中奖会带来复杂的财务和法律问题。 你需要经验丰富的律师和财务顾问来保护你的权益。 至少银行是肯定知道你有钱了,他们会将你列为最高等级的VIP,并想尽办法为你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此外,还有至关重要的报税问题,这关系到你最终能领到多少钱。所以你不可能完全匿名,而是要学会把消息控制在适当的范围内。” 主管笑了笑,接着问道:“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我可以推荐彩票办事处的律师和会计给你认识。 对了,你选择一次性领取还是分期领取?” 周青峰选择了一次性领取。他对此早有盘算,“一次性拿到钱,虽然税高,但至少不用等那么久。” 秃头主管继续解释道:“作为外籍人员,你需要缴纳百分之三十的联邦税。 幸运的是,州税为零。 除此之外还有些个人税,奖金的最终额度将在十一亿美元左右。 我们将在你提交正式申请的那天开始,十到十四个工作日内将奖金拨付到你的账户上。” 报出这个数字时,办事处的主管心里颇为感叹——彩票这东西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随机性。 谁能想到这次史无前例的超级大奖居然落在一个中国小子身上? 此外,周青峰必须找个律师到场,还得找个财务专家处理税务问题——这些都是带半强制性的,而且花费不菲。 但对于彩票办事处,这些事早已形成固定流程。很快,一位叫理查德的“老白男”律师被介绍给周青峰。 他五十几岁,有些花白头发,穿着“老钱”风的手工西装,领带、胸花、方巾、袖扣一应俱全。 两人见面时,理查德以锐利的目光扫了周青峰几眼,坐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是:“维克多,你的真名叫什么?” 这问题让周青峰感到很不适,觉得对方职业性的和煦笑容特别假,城府深得像只阴冷的笑面虎。 可他在米国孤身一人,压根不认识什么律师,只能付高额律师费雇这家伙。 “我的护照上有名字。你若想成为我的受雇律师,应该先熟悉我的资料。” 周青峰没有顺应对方的“服从性”测试,反而指了指身前的长桌。 桌上关于他的身份信息只有薄薄一张纸,可他要签的法律文件足有两指厚。 天知道那些文件里藏了什么鬼东西? 对于周青峰的抗拒,理查德哈哈一乐,语气立刻缓和:“维克多,作为朋友,我必须给你一个小小提醒。 你不该如此急匆匆的要求兑奖。 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你有足够的时间用这张彩票申请米国国籍,联邦税将降为百分之二十四。 只要成为米国人,你将因此多拿一点二亿美元的奖金,非常划算。我可以帮你办理此事,只需半个月。” 对普通人而言,多拿一点二亿美元是不可抗拒的诱惑,为此换个国籍算个屁事。 周青峰却摇头,“不,我没打算换国籍。能获得超过十亿美元已经是莫大幸运,那一点二亿美元就送给联邦政府吧。” 理查德略微惊讶,倒是跟办事处的秃头主管对视一笑,掩饰心头尴尬——十八岁的年轻人往往热血过头。 一旦这小子不把一点二亿美元当回事,还真不好办。 “维克多,我看到你想匿名。但你顶多匿名九十天。如果想长期匿名,还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信托基金。 或许你应该跟家里长辈商量一下,事关超过十亿美元的资金管理,应该让他们知道。 兑奖有效期还有小半年,你完全没必要太急。 如果你担心彩票的安全,可以将它存放在银行。如果你急需用钱,任何一家金融机构都会向你提供充足的信贷支持。 我就可以向你介绍,绝对能把费用降到最低。”理查德循循善诱,似乎掏心掏肺地提供建议。 但周青峰对见面就抛出这些东西的理查德满怀戒心,他直接了当的问道:“这下法律文件有电子档吗?” “当然有。” “发给我。” 周青峰获得电子档后,将文档喂给专精法律事务的人工AI。为此他特意找了好几个AI,全部花钱开了最高级服务。 然后......所有人工AI都表示这几百页厚的法律文件过于偏向甲方,完全忽视了乙方利益。 “我改变主意了,不想聘你当我的法律顾问。” 理查德为之一愣,心里痛骂人工智能坏自己好事。但他和煦的笑容更加浓烈,“孩子,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我只是想帮你,而且你绕不开我。 因为我是佛罗里达博彩委员会的法律顾问,你想拿到钱就要跟我打交道。选我是你的最优解。 至于那些AI,它们还不完善,不可靠,不全面,并不能取代真正有经验的律师。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 理查德图穷匕见的微微发笑,半劝半威胁的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张彩票涉及一起广受关注的凶杀案。 办事处已经通知FBI,联邦探员马上就到。你已经没法走出这间办公室,但你可以聘用我担任你律师。 就是现在......” ----------------- 一个月前,FBI就通知佛罗里达的彩票委员会,若有人来兑换超级大奖,必须上报。 当周青峰拿着‘捡来’的彩票要求兑奖,整个彩票委员会其实已经等他等了许久。 毕竟没谁会放着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资金视而不见。 作为委员会的法律顾问,理查德早就在脑海里预想了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也有应对方案。 可周青峰也不是白白等了这一个月,同样做了许多准备。毕竟只要他兑奖,FBI肯定可以知道他的身份。 这事根本藏不住。 在认定眼前这“老白男”有问题,他随即表示要打个电话,走到办公室的一角。 等少年稍稍远离,理查德的脸就垮了下来,向秃头主管低语问道:“这小子什么背景?” 穿沙滩休闲装的秃头主管摊了摊手,“我也是今天上午才见到他。是中国来的高中生。 这小子家里应该有点钱,但不会太多,否则就不会跑到白滩高中那种破地方游学。” “那小子对我......不太友好。”理查德阴着脸问道:“他在米国有法律界的人脉吗?” “应该......没有吧。”主管不是很确定,“但......这事说不定。毕竟那小子是个幸运儿。” “不......他不可能是什么幸运儿。”理查德很肯定的盯着周青峰的背影,目露凶光的低喝道:“他应该就是凶手......请来的。” ----------------- 周青峰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轻轻滑动,最终停在“詹妮弗”的名字上。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多犹豫,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维克多!”电话那头传来詹妮弗气恼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 “我刚刚得知你逃课了。你最好给自己找个好理由。哪怕你是国际生,如此违反校纪也是会被开除的。” 周青峰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质问,反而语气低沉地问道:“美女,还记得昨天,你说要给我做上流社会的顾问,这承诺还有效吗?” “什么?”詹妮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学校很可能要把你开除。你确定要跟我聊这种话题?” 周青峰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的詹妮弗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忆那天的对话。她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我好像是承诺过,所以你……” “我有个法律上的小麻烦,现在需要一个靠谱点的律师。但我在美国没什么关系,现在能咨询的人只有你。” 周青峰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想你或者你的家庭应该会有不错的律师,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行吗?” “等等……”詹妮弗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带着几分惊讶和警惕,“臭小子,你是不是开车撞人了?还是犯下什么大案?” “都不是,有些金融理财方面的困扰。”周青峰保持平静。 “金融理财?”詹妮弗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调侃和不以为然,“我家的律师收费可不便宜,跟他聊五分钟就要几百美元。 资产上千万美元的人才有资格陪他用餐。想要雇他本人做法律顾问,每年最少要上百万美元的佣金。 这只是佣金,具体事务要另外加钱。 哪怕是雇他律所的见习律师出场办理案件,花费也不是小数目。你确定自己的理财资金要找这种大律师?” “每年百万美元?倒也不贵。”周青峰依旧淡然,他只关心一点:“你家的律师可靠吗?会不会坑人? 我想要个能力突出,又能为我个人考虑的律师,不是只会拿出大堆法律条文的讼棍。” 詹妮弗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惊讶,甚至带着一丝明悟:“臭小子,看来你真有点钱。 但是……我不是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找律师?如果你的家族很有钱,不应该缺律师。” “因为我的十几亿美元资产还没到手,现在需要律师来帮忙。”周青峰说道。 “等等......你说多少资产?” “确切说,是税前的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数字?” ------------ 第十三章 律师 “等等……维克多,你把我搞糊涂了。你哪来的十几二十亿美元?”电话中,詹妮弗越来越困惑。 周青峰重重地“嗯”了一声,“还记得一个月前开出的‘威力球’超级大奖吗?” “当然记得。”詹妮弗答道。 “那张彩票在我手里。”周青峰说得轻飘飘,可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把电话那头炸的晕乎乎。 “什么?”詹妮弗惊叫道:“彩票?你中多大奖?” “头奖。”。 “什么头奖?”詹妮弗仿佛得了失忆症,连续追问。 “就是‘威力球’的头奖。” 电话跟断线似的,紧跟着爆出一声尖叫,“上帝啊,你这走了狗屎运的臭小子。头奖是多大来着?” “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周青峰对这个数字记得清清楚楚。 又断线了,好一会没声音。 “詹妮弗,你还在吗?”周青峰问道。 “我脑子有点晕,要缓缓。你在哪里?”詹妮弗的声音有些弱化,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心理冲击。 “在迈阿密市中心,湖区橡树路14621号。” “那是什么鬼地方?” “是迈阿密区彩票办事处。我已经跟这里的主管见面,确认彩票的有效性。 但要拿到这个大奖要签一堆法律文件。我不喜欢办事处给我推荐的律师,可我又找不到更好的。” 周青峰最终无奈道:“另外,这彩票涉及一起谋杀案,FBI已经介入调查。我现在急需一个好律师,或者说一个律所团队。 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觉着作为有钱的富家女,你应该会保持淡定,能给点有用的意见……” “Fuck You,维克多。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电话里传来詹妮弗很不淑女的骂声,充满了震惊。 “谁说我会保持淡定?我家已经很有钱了,可所有资产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亿美元。” “天呐,你是勾搭了幸运女神吗?” “臭小子,我家奋斗几代人才有如此资产。你年轻、单身、还富有,我都想扑倒你!” 到最后,詹妮弗才回想起最重要的一点,“等等.......你说你招惹了FBI?哇哦,你确实需要个好律师了。” ----------------- 白滩高中,校医室。 几名高中男生挤在门口,一个个捂着裤裆,脸上挂着夸张的痛苦表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事故。 他们的借口千篇一律——“体育课活动过于剧烈导致隐私部位受伤”,希望詹妮弗校医能亲自动手检查。 今天来的人数已经比前段时间少了许多,之前排队的人更多,拉直了能绕操场半圈。 詹妮弗校医时常不来上班,今天好不容易来了,门口立马有人排队。 只是校医室房门紧闭着,里头隐约传来几声娇骂,但言辞模糊,听不真切。 没一会儿,封闭的房门猛然打开。 詹妮弗脱了白色制服,踩着高跟鞋,裹着一团香风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那些装模作样的男生,语带嘲讽道: “笨蛋们,我来这学校是为了休闲的,没兴趣观察你们的丁丁蛋蛋是肿了、歪了、扭了,还是破了。 现在我不干了,去找霍普医生检查身体吧,她会照顾你们的生理健康。顺带祝你们好运!” 校医室有两个诊疗间,除了詹妮弗外,还有一位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霍普医生,也是女的。 霍普医生瓮声瓮气地喊道:“好了,小伙子们,到我这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小可爱’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十几个男生顿时面无人色,刚刚还“满脸痛苦”急需救治,眨眼间逃之夭夭,仿佛霍普医生的诊疗间是地狱入口。 ----------------- 詹妮弗走出学校,随手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爸爸,你现在有空吗?” 电话另一头,是迈阿密市中心,‘先锋控股’的顶楼办公室。 一位老父亲正在公司开会,接通电话后直接撇下满会议室的下属,关切的问道:“甜心,你在白滩镇的假期过得怎么样?” “很一般,这里的熊孩子一点不比都市圈少,还格外的没礼貌。倒是有一件事很惊奇,我想征询你的意见。” 老父亲正了正身子,“是很严肃的事吗?” “有些严肃。” “你怀孕了?” “当然不是。” “交到新朋友了?” “算是吧。” “新朋友有麻烦?” “麻烦还挺大的。” 莫名的,詹妮弗很想复刻周青峰向自己通报中奖消息的那一幕——制造炸雷般的惊愕真是很有趣。 “宝贝,你陷入麻烦当中了吗?” “那倒没有。他向我求助,我只能向你咨询。” 老父亲顿时松口气,也多了几分兴趣,“是男孩子?” “当然。” “性癖正常吗?” “为什么问这个?” “他磕药吗?有没有纹身?政治倾向如何?对感情态度怎么样?” 詹妮弗大无语,只能强调道:“爸爸,那小子才十八岁,来自大洋对岸,是白滩高中游学的国际生。” “刚成年?确实有点小。” 老父亲有些失望,兴致大减,语气明显懒散许多。 “好吧,我有些过敏了。我本以为你到了远郊的小镇会过的很无聊,但现在看来你还是能交到朋友的。 可没想到是一位高中生而已,很高兴你能跟年轻人有良好关系。那么你这位朋友出了什么麻烦?” “他中了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詹妮弗说出这一串数字时,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 在一阵沉默后,电话里传来老父亲惊讶的喊声,“What zhe fuck?!” 詹妮弗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在跟维克多通话时,肯定也是如此的失态。 “爸爸,冷静点。” “冷静?当然冷静。但我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很简单,一个月前的‘威力球’开出史无前例的大奖,你知道吗?” “知道,那又如何?所有媒体都在报道,还牵扯出一起死伤多人的谋杀案,而那张彩票不知所踪。” “现在那张彩票出现了,我认识的一个臭小子,叫维克多,他这会跑到迈阿密的区彩票办事处兑奖。 彩票办事处已经通知了FBI,他惹上大麻烦了,所以向我求助,希望我能推荐个合适的律师给他。” 老父亲被干沉默,好半天不说话。 “爸爸,你在听吗?” “我在听。”当着所有下属的面,老父亲倒吸一口凉气。他挥挥手示意会议暂时结束,但留下了公司的法务部总监。 “二十多亿美元?我忽然觉着十八岁的男孩子也不是太小,就跟你相差四五岁而已。 他还很稚嫩,是吗?这不是缺点,恰恰是优点。陪伴一个男孩子成长,他会用一生回报你的。 外国人的话,也不是不行。爸爸我没有种族歧视。 如果你的朋友重视家庭,不吸毒,不酗酒,不爱整天开趴体,道德水平在均值以上,我认为还是可以接受的。” 詹妮弗听得要抓狂了,“爸爸,你能不能认真点?” “认真?我很认真。 案件和彩票是两码事。 如果FBI不能定那小子的罪,他能一次性拿到超过十亿美元的现金。这可是能自由流动的现金啊! 很多大公司看着资产几十亿上百亿美元,可账面上连一亿美元的流动资金都拿不出来,资金链一断就要破产。 有十亿美元资产的年轻人,只要他不是太蠢,就有资格跟我们家联姻了。” 詹妮弗翻白眼了。 “孩子,你们关系如何?” “我和他谈不上有多了解。大概是利益并不相关,他才会来向我咨询。 另外,他应该对我有些好感,把我当朋友。当然,有十亿美元现金的他今后都不会缺少异性。” 虽说这年头富豪多,但在公开的富豪榜上,全球身价破十亿美元的也就三千多人。 米国在其中占比六七百左右。 这其中任何一个能拿出十亿美元现金的人都不可低估,其友谊非常珍贵。 哪怕周青峰现在惹上案件,但只要他别表现的像个大蠢蛋,就能轻易成为上流社会的一员。 毕竟任何掌握巨额财富的人,都不可能洁白无瑕。 “詹妮弗,去找你那位朋友,别让他随便签任何文件,保护好他,尽可能给予些帮助,加深友谊。 我会立刻让贝克先生派人过去,或许他自己就会过去,毕竟是身价十亿美元的大客户。 另外把那小子的身份信息发过来,我对他有些兴趣。” 在跟自己的法务部总监做简单交流后,‘先锋控股’集团的董事长,杰夫.康纳利展露业界精英的正常姿态。 ‘先锋控股’主做风险投资,在医疗、IT、房产、旅游、半导体等诸多产业都有股份。 这是一家犹如八爪鱼般的上市风投企业,嵌入米国经济的每个角落,总市值破百亿美元。 虽然‘先锋控股’在行业内算不上什么巨头,但人脉关系非常广泛。 杰夫.康纳利拥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年收入上亿美元的富豪。 虽然无法预知叫维克多的小子将给自己带来什么,但作为纵横商海几十年的大鳄,这位老父亲不介意向其伸出一根橄榄枝。 ----------------- 在迈阿密的区彩票办事处,‘老白男’理查德的心思越发不安,因为周青峰在打了一个电话后就坐在沙发上,不再搭理任何人。 理查德认为自己并不贪心,只想跟那个过分年轻的亚裔小子搞好关系,进而获得其授权成立一家信托基金。 近些年,不少来自大洋对岸的富豪感受到森冷寒意,选择将资产转移到欧美。 但在脱离母国的根基后,这些曾经的权贵也就失去保护,会迅速丧失原有人脉,只能雇佣当地律师为自己成立家族信托基金。 为了当个食利者,他们不惜付出百分之二十甚至三十的成本来洗白自己的资产。 理查德办过几个类似的资产转移案件,每次都赚得盆满钵满。他见到周青峰的第一眼,就将其当作类似的肥羊客户。 佛罗里达允许信托基金出面领取彩票奖金,进而将实际兑奖者隐藏在幕后。 只要能获得周青峰的授权,理查德有把握借助米国繁杂的法律体系,在其信托基金上狠狠咬上一口,吃掉至少两三亿美元。 至于什么‘酒吧彩票’案,那更是绝妙的事。 最好是基金会成立后,FBI把那小子关进监狱。掌控基金会的人就能肆意挥霍十几亿美元。 但......太心急了。 周青峰一个外国人,独自跑来领奖,身边连个亲属都没有,更没有律师和财务顾问。 这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家伙,应该就是为领奖而出现的替身。 理查德一时大意,以为能轻松拿捏对方——结果这小子非常警觉,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强烈的对抗情绪,压根不买账。 “后悔。” “或许我该表现的更亲和点。” “该死的中国小子凭什么领走超过十亿美元?” “有什么办法阻止这小子吗?否则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一大块肥肉飞走。” ----------------- 周青峰是在上午十点给詹妮弗打电话的。 十二点不到,一架旋翼轰鸣的直升机悬停在彩票办事处的草坪上,缓缓降落。 机身上有“史密斯&贝克”律师事务所的字样。 律所的创始人之一,七十八岁的贝克·休斯伸出一根手杖,缓缓走下机舱,一瘸一拐。 由于年轻时出过车祸,老贝克常年行动不便,但其脸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漠。 他在法律事务上经历无数刀光剑影,磨练出狠辣和精准的性格和能力,在业界算是传奇人物。 在其身后跟着两个事务所的年轻律师,穿着精致西装,行动整齐划一,从天而降的气势一时无两。 詹妮弗也一同出现了,她穿了身黑色套裙,似乎要匹配这严肃的场面,又兴奋的像是来看热闹。 老贝克的出现让彩票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受到压制。那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能看透人心。 没人敢主动上前,硬是给这位传奇律师让出一条路来。而他走到办事处前台,冷冷的自报名号: “我叫贝克.休斯,是名律师。我受委托来此见我的当事人,那个中了大奖的小子在哪里?” ------------ 第十四章 气场 迈阿密,区彩票办事处。 主管的办公室内的气氛紧张又滑稽。 得知大奖兑换者出现,FBI的卡尔探长带着他的团队以迅雷之势赶到现场。 然而,调查并未如预期般顺利。 周青峰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面对FBI问询,他只是淡淡地表示彩票是捡的。 时间:前不久;地点:应该是镇上某条街;为什么没立刻来兑奖:忙于学习。 问了一圈,这小子只给模棱两可的回答,然后表示在见到自己的律师之前,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他心中清楚,这次兑奖绝不会一帆风顺,也早已预料到自己会被调查,被审视,甚至背景会被翻个底朝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编造谎言,不如保持沉默,等待律师的到来。 卡尔探长撩开衣摆,双手叉腰,眉头紧锁地盯着沙发上的年轻人,心头火冒三丈。 美利坚这块宝地过于自由,以至于罪案数量常年居高不下,比国际平均水平高几倍。 FBI曾经对全美一万六千多执法机构进行调查,每年有近百分之四十的凶杀案无法侦破。 执法机构的人力物力是有限的,迈阿密大都市区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案子,不可能在一个案子上倾注太多的人力物力。 有些案子实在没线索,就只能暂且搁置。‘酒吧彩票’案便是典型。 卡尔探长带队在白滩镇待了仅仅三天就不得不撤离。 一周后,在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采取守株待兔的被动策略,等待案犯自己跳出来。 结果,跳出来的是个来自中国的国际游学生。 当卡尔看到周青峰填写的身份信息时,一行熟悉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白滩镇海滩街114号。 “这不是镇上警长康格斯的家么?”卡尔心中暗自思忖,打个电话一查,果然是。 “这小子寄宿在他家,还跟康格斯的女儿在交往。”卡尔查到了赛琳娜的社交网页,上头有一堆和男友的自拍照。 “我早就怀疑康格斯。枪战当晚是他第一个赶到现场。隔天他又两次出现,一次抓捕,一次见到尸体。 托托很可能是他释放出来的烟雾弹,劳尔则应该识破了什么,以至于两人都被灭口。 巧合,太多巧合了。 最关键的是,白滩镇警力匮乏,他是当地警长,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动机,更有足够的能力。 凶犯为什么能沉着冷静地杀人且抹去所有线索,因为他就是警察,能掌控全局。他自然不害怕了。” 卡尔盯着周青峰,思路慢慢就歪掉了,进而脑补出了自己认为的犯罪过程。 总之,这案子一点不离奇,无非就是一个警长发现两伙黑帮成员抢彩票,自己插手将其弄到手。 可案犯又觉着自己来兑奖太过招摇,于是让女儿的男朋友来,谎称‘捡到’彩票。 卡尔气乐了——搞半天,这是佛罗里达的警务系统出了内鬼啊,难怪查半天查不出来。 可猜想归猜想,办案需要证据啊! 卡尔盯着周青峰好半天,脑子里翻江倒海,嘴上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想来想去,唯一的说辞是,“维克多,FBI需要你配合调查一起凶杀案。你捡到的彩票是关键证物,需要扣押......” ----------------- 这话没说完,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拄着手杖的老贝克脚步铿锵的带人走进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其吸引。 卡尔更是皱紧眉头,FBI没少跟这种讼棍打交道,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其抓住把柄。 老贝克则一眼盯上坐在沙发上的周青峰,目如鹰隼的打量一番,沉声问道:“你就是那个幸运小子?” 运动鞋、牛仔裤、高中生、亚裔面孔。 老贝克迅速做出评估......如果让这孩子独自面对超过十亿美元的财富,用不了三个月,他就会被各路豺狼吞噬得干干净净。 “五百万美元。”老贝克扫了眼FBI,又盯着周青峰,语气淡然,又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话一出,整个彩票办事处都陷入了沉默。 周青峰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在开价。 “这太贵了。”理查德的尖叫声打破了沉默。他跟了过来,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仿佛在为周青峰争取利益。 “维克多,别害怕,只要你没触犯法律,FBI只能对你进行问询,无权带走你,更不能扣押你的彩票。 不过是为兑奖办理一些公证文件而已,怎么可能需要五百万美元。公证事项顶多花费几百美元就能搞定。” 理查德的话语中带着不满和质疑,他反复强调老贝克的要价太不合理,顺带宽慰周青峰别担心FBI。 老贝克不屑地瞥了理查德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问道:“你是谁?” 这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在质问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我是理查德·霍恩,佛罗里达博彩委员会的首席法律顾问。”理查德昂起头,语气中带着莫大的骄傲,努力维护自己的尊严。 “废物。”老贝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他转向周青峰,问道:“这家伙是不是想跟你交朋友?” “是的。”周青峰挺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问答。 老贝克嗤笑几声,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育道:“年轻人,我可以教你一个铁律,任何想跟你做朋友的律师都不可靠。” 理查德更加不满,高声反驳道:“这话太绝对了,有歧视嫌疑。律师也是人,也会有友谊。 我要再次声明,五百万美元的费用太贵了。哪怕算上后期投资理财的费用也花不了这么多。” 老贝克懒得搭理理查德,继续盯着周青峰,说道:“记住,没有哪个律师是靠跟客户建立友谊而发财的。 律师是卖弄法律的吸血鬼,是颠倒黑白的冷血动物。冷漠无情是律师的座右铭。 年轻人,拥有十亿美元的富豪应该抛弃廉价的个人感情,因为财富让你拥有更加耀眼的权力。 但只要你有钱,一扇通往上流社会的大门为你打开,一个全新世界展现在你面前。 而我,贝克·休斯将是你最好的朋友,会为守护你的财富和权力保驾护航。 别担心FBI,他们也不过是权力的走狗。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买通他们并不难。 你没必要搭理眼前这位高级事务官,我可以直接带你联系他的上司,以合法的手段将他拒之门外。” 老贝克的气场实在太强,搞得现场好些人心中一阵阵发毛。周青峰却喜欢这种不谈友谊情感,赤裸裸的强势。 詹妮弗更是主动为两者继续拉近关系,“维克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史密斯&贝克律所不大,在外界没什么名气,但收费很贵,基本只做资产千万以上有钱人的生意。 贝克先生从业半个世纪,一贯以冷漠高效著称。正因此,他的律所为我父亲服务二十几年了。 你接下来一定会是诉讼缠身,如果没个好的律师团队,你一定会被繁杂的法律事务弄得身心俱疲。 你若想要找个好律师来保障自己的权益,选史密斯&贝克律所就没错。 当然,FBI虽然难缠,但每年五百万美元,确实太贵了。我认为应该打个八折。” 见詹妮弗明捧自己,暗暗帮周青峰砍价,老贝克也绷不住了,索性大笑几声,无视旁边横眉冷目的联邦探员,坐下来慢慢聊。 沙发前的矮几上还放着理查德要周青峰签的一叠文件。 老贝克瞄了眼,手杖一指,就有属下抢上前翻看——理查德跟了进来,见状大急,“等等,你们无权翻看这些文件。” 周青峰立马跟了句,“那些是要我签字的文件,我授权‘史密斯&贝克’律所的律师替我观看。” 这下没辙了。 理查德阴着脸,闭上了嘴。 翻看的律师只花了两三分钟就找到文件中好几处问题。 老贝克看过后嘲讽道:“全权代理?十年期合同?百分之五十的赔偿金?强解释权?这是奴隶合约吗?” 周青峰不是太懂法律,但看理查德默不作声,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也知道自己若是签了,就得倒大霉。 老贝克将那堆文件直接丢进垃圾篓,反而捡起关于周青峰身份的几页纸,快速扫了几眼。 “外国人领美国彩票奖金要多缴纳百分之六的联邦税。维克多,你愿意换国籍吗?” 周青峰摇了摇头,“不愿意。” 老贝克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轻轻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们可以设置代理人,建一个信托基金替你领。” “理查德也提过这个建议。”周青峰低声说道,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的彩票委员会首席法律顾问。 理查德的表情有些尴尬,对老贝克的强势介入更是感到不满。 老贝克冷笑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的建议会吃掉你一半的奖金,且成为你信托基金的实际操控人。 而我给你建的信托基金将是属于你自己的。领取奖金也将由信托基金出面,你可以一直匿名。” 老贝克的语气让周青峰感到安心。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还有个人税,大概三亿美元。” 老贝克继续说道,“你可以通过对美国进行基础设施投资,以及建慈善基金来抵消这部分税款,顺便拿到绿卡。 基础设施的投资回报很低,但胜在稳定。 慈善基金将由你自己把控,每年给流浪汉或者性少数捐个百来万美元,你就可以随意支配剩下的钱。 超过三亿美元的支配权本身就是一种莫大权力。” 詹妮弗朝周青峰暗暗点头,示意这属于富豪圈的常规玩法。以老贝克的精明与老练,完成这些易如反掌。 寻常人绝对想不到有钱人为掌控自己的财富,会在暗中完成多少复杂而隐密的操作。 “我能保证,除了百分之二十四的联邦税没法减免,你实际可以控制的资金不是超过十亿美元,而是超过十五亿美元。” 老贝克的声音很自信,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周青峰很满意。他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而老贝克则是那个为他指明正确方向的人。 “詹妮弗说要打八折,没问题,我接受这个建议,但只限于第一年。 只需四百万美元,贝克·休斯将成为你接下来一年的法律顾问,保障你的所有权益。 当然,部分具体事务需要额外收费,律所会给你另外送上账单。 但我用执业半个世纪的信誉保证,你花的每一个美分都将物超所值。” “贵?贵就对了。”周青峰心中松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小爷我就要贵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就一些细节进行了商讨。 最终,周青峰借助AI辅助审核,签署了代理协议,授权“史密斯&贝克”律所为自己领取“威力球”奖金以及处理后续事宜。 有他签名的彩票也一并交给了老贝克的属下保管。 “你不需要立刻付钱,一切等奖金到手后再支付。”老贝克对周青峰说道,带着一种老练的从容。 自此,周青峰得头奖的消息就被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跑完所有流程最多只需半个月。 到最后,老贝克才扭头看向代表FBI来的卡尔探长,“你们有逮捕令吗?或者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当事人跟你调查的案件有关?” 卡尔像吃了大便似的,脸色难看至极,愤愤盯着周青峰。他要有证据早就把人带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我们有彩票点的监控,有中奖号码的具体购买时间,可以证明购买头奖彩票的人不是这个亚裔小子。” “那又怎样?购买者或遗失或丢弃这张彩票,被我当事人捡到了。捡东西违法吗?” 老贝克又看向办事处的秃头主管,递出那张签名彩票,“我代表我的当事人,要求兑换这张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大奖彩票。 我要求在两周内完成兑换流程。至于FBI是否要拿这彩票当物证,就是你们的事了。” ------------ 第十五章 女仆 在周青峰离开彩票办事处前,FBI的卡尔探长已经以亡羊补牢的架势,对其施加了两道紧箍咒。 他拨通了迈阿密地区检察官的电话,坚定而急促的要求:“我需要对一名外籍嫌犯实施离境禁令。 确保这小子在案件调查期间无法离开美国,最好是连迈阿密-戴德县都不能踏出一步。” 他甚至提出了更为严苛的要求——给周青峰戴上电子脚铐,以便时刻监控其行踪。 对手出招,周青峰预支的那四百万美元律师费立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老贝克,这位在法律界摸爬滚打了半个世纪的资深律师,立刻站了出来表示抗议。 他同样给地区检察官打电话:“我的当事人身份清白,且非常愿意配合调查。 但FBI不能拿出任何证据,不能证明任何违法行为,将其当作嫌犯对待是绝对不公正的。” 卡尔并不甘心,他紧接着申请冻结周青峰的彩票奖金兑付,试图切断他的经济来源——只要没钱,这小子翻不起多少浪花。 老贝克再次挺身而出,向地区检察官申诉,“‘威力球’是无记名彩票,出售后‘持有即所有’。 彩票委员会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支付,否则有违公平原则。FBI不能以公权侵犯私人权力。” 这场博弈的关键,在于地区检察官的态度。禁令的执行力度,完全取决于双方背后的力量与人脉。 美利坚其实是个人情社会,执法底线非常灵活。 老贝克虽然年事已高,但他在司法系统中的人脉网络远比卡尔探长深厚得多。 他拿起电话,几个简单的电话便疏通了许多关节,速度之快,让按部就班走流程的卡尔措手不及。 但‘外国人’身份却让周青峰很吃亏。最终,双方在这场后台比拼中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案件调查清楚之前,周青峰暂时不能离开迈阿密.戴德县,否则他的彩票兑换将终止,账户也将被冻结。 其次,彩票兑换正常进行,资金账户受到FBI的监管,暂时不能转移出美国,但在美国国内的使用却不受限制。 双方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卡尔探长心中暗想:“只要这小子不能出境,我们就有机会和时间调查他。” 周青峰也是心头大喜:“只要钱能兑换出来,我就能在美利坚这片土地上整活了。” 对老贝克而言,只要彩票能兑换,他就愿意为周青峰服务。如果FBI强行将其带走,作为精英讼棍的他能开心到笑死。 ----------------- 离开迈阿密的彩票办事处,周青峰搭上老贝克的直升机,返回其位于市中心的律所。 旋翼刮起烈风,带着众人拔地而起,飞升数百米,降落在一栋五十多层高的金融大厦顶部。 站在楼顶的停机坪上,周青峰能俯瞰迈阿密市区、比斯坎湾和大西洋的壮丽景色,有种天下万物尽在眼前的豪情。 ‘史密斯&贝克’律所就在楼内。 周青峰需要再签几份授权书。 比如,当大奖到手,他要将三点二亿美元的奖金捐赠给了新成立的“圣光基金会”,并担任基金会常任董事,拥有一票否决权。 通过“史密斯&贝克”律所的操作,这笔巨额捐款将抵消他的个人所得税。 基金会的日常工作就是替周青峰出面办事,比如替他领奖、管理捐赠款项等。 周青峰自己也在基金会挂职,将领取一份千万美元的年薪。 其次,他将承诺给佛罗里达州,以及迈阿密当地的几位政治人物和慈善机构捐款。 数额不多,从几千到几万美元不等——按老贝克的建议,先别给太多,给多了容易让人欲壑难填。 当然,基金会的三点二亿美元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超过十二亿美元的奖金本身。 “维克多,选一家银行来为你服务吧。” 老贝克如数家珍地列举了许多大型金融机构的名字,“摩根、花旗、汇通、富国、高盛、梅隆……” 要论服务业中最势利眼的,莫过于搞金融的。 为了讨好大客户,银行、保险、投行之类的金融机构可谓是挖空心思,天天跪舔,只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这些银行的名字在周青峰耳边回响,仿佛在向他招手,希望为他提供无尽的资源和可能性。 然而,真正的亿万富豪并不屑于和普通人使用同样的产品。他们需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服务,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卓尔不群。 在这点上,金融业可谓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 当老贝克接下周青峰的彩票事务后,他就提醒这位年轻的准亿万富豪:“维克多,你得跟银行搞好关系。 或者更准确地说,会有很多银行试图跟你搞好关系。 只需一个电话,你马上会成为这些大银行的超级VIP,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 周青峰对此完全不懂。对他来说,银行只是个存钱取款的地方,从未想过它还能提供什么特别的服务。 他挠了挠头,问道:“贝克先生,你推荐一个吧。” 老贝克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JP摩根吧,老牌子,实力雄厚,人脉广泛。 他们的高级管家服务非常不错,能帮你办任何事。旅游、宴会、私人飞机、投资理财…… 甚至是走私、游说、抗法、行贿,乃至满足你独特的兴趣爱好,以及那些阴暗到见不得光的勾当。 这些大型商业银行平日里无比傲慢,但唯有金钱会让他们屈膝。 有上亿美元存款,他们会跪下来舔你的鞋; 有十亿美元存款,他们会把妻女和卧室拱手让出; 有百亿美元存款,他们就是你的奴隶,你可以随意驾驭他们的灵魂。 你现在掌控超过十五亿美元的资产,已经拿到了这个世界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银行,就是教你如何使用这张入场券的领路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灾难,你都拥有登上诺亚方舟的优先权。” JP摩根,美利坚的正黄旗。 周青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不仅是对老贝克的信任,也算卖他一个人情。 毕竟,老贝克一句话就决定了十五亿美元的资金流向,这本身就是一种权力。 一个电话,半小时后,又一架直升机呼啸着降落在大厦楼顶。 JP摩根驻迈阿密分部的高级事务专员带着助理,踩着高跟鞋,踏着清脆的脚步声,出现在周青峰面前。 为首的女人身材高挑,三十多岁,风姿绰约,步伐快捷而有力,显得雷厉风行。 黑皮鞋,搭配肉色丝袜,过膝包臀裙,小西装加翻领白衬衫,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女强人的强大气势。 她的目光一扫,便迅速锁定了周青峰,快步靠近,不苟言笑地伸出手,庄重而严肃地说道: “抱歉,维克多,我来晚了。我叫凯莉.约翰逊,JP摩根在佛罗里达的高级事务专员。 从今天开始,我将是您的仆人,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合法的,不合法的,常规的,非常规的,能想象的,想象不到的,所有要求我都将尽力满足。” 女人的手很有力,不是那种娇花般的柔弱。她的面容也谈不上柔美,反而带着几分男性化的硬朗。 握手的一刻,周青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资本主义在规训人方面确实有一套。 一个成熟、强势、专业的职场女精英,以最强硬的姿态说出最谦卑的话,只因为他有钱,特别有钱。 老贝克笑着插了一句:“维克多,你让我轻松赚了十万美元的游说费。 JP摩根的消息很灵通,在你身份曝光的第一时间就确定了你的身份。 FBI的人还没找到你,他们就开始对你进行评估。 在确定我将成为你的代理律师,JP摩根的高管就把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 我跟JP摩根的主管说,你太年轻,需要指导,虽然叛逆但能接受不同意见,又是外国人对美国不熟悉。 他们立刻对你做了客户画像和心理分析,认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成熟女性最适合陪在你身边。 我打赌,他们肯定在最短时间内扒了你的所有信息,包括色情网站上的浏览记录,按你的喜好挑选了凯莉。 在你的资产降到十亿美元之前,凯莉都将是完全听命于你的女仆。 她有耶鲁的法学和会计双学位,在投行和律所干过十几年,业界的光明和黑暗,她了如指掌。 你不需要在乎她的尊严,只需给她下令。 哪怕是上床和生孩子,都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当然,额外的服务要额外加钱,且费用不便宜。” 周青峰听完,心里既感到震撼,又有些哭笑不得——金钱的力量竟然能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一文不名,不为人知。而现在钱还没到手,他已经是举足轻重的富豪。 凯莉是典型的美式熟女,一米七几的个头,骨架宽大,胸大臀圆,面容冷傲,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予取予求的姿态。 此刻她却以“女仆”自居,随时准备为他效劳。这种反差让他感到一种倍感的满足感。 这仿佛是为了证明金钱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势的女性,在财富面前,都可以变得柔软而顺从。 周青峰对凯莉的出现感到满意,低声问身旁的老贝克:“有钱人都玩这种调调?” 老贝克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深意:“孩子,你还没见识过真正权贵的奢靡、腐朽、傲慢和愚蠢。 或者你还不知道,十几亿美元的现金能带来多么强大的权势? 竞选美国总统也就花费百来亿美元。送个完全听命于你的女人算什么?太正常了。” 凯莉静静地听着这番话,脸上始终保持着职业化的平静,仿佛这些话与她无关。 在场的几名职业精英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反对,甚至有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同,甚至是恨不能对凯莉取而代之。 在他们眼里,精英范十足的凯莉不过是个高档点的奴隶。哪怕她拥有高学历、高能力、高颜值,依旧是可以被金钱驱使的工具。 话到末尾,老贝克低笑了一声,“我认识不少JP摩根的高管,但我没有超过十亿美元的资产,他们也没送我这么高档的私人管家。 维克多,我不清楚这种专属服务是什么感觉。如果你心有疑虑,要不我替你先体验几天?” “滚!” 巨款即将到手,周青峰站在老贝克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仰望天空,俯瞰大地,只觉天高云淡,神清气爽。 凯莉站在其身后,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就像她身上那套职业装,光鲜亮丽又规规矩矩。 但她的灵魂却像她的身段一样柔软,可以随意摆弄。 “维克多,我该如何称呼您?BOSS?主人?少爷?”凯莉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叫我维克多吧。我很清楚自己是个没啥底蕴的暴发户。没能力,没背景,没头脑,就是运气好些而已。” 周青峰回头仔细打量着。 乍一看,谁都会觉这女人气势凌厉。时间长了,会发现她的面容其实挺耐看的——优雅、矜持,又带着一股干练的气质。 “凯莉,你为什么会选择跟着我?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吗?比如家庭?债务?丑闻?” 周青峰忍不住问道。他无法理解,一个履历如此光鲜的漂亮女精英为什么会如此低姿态? 他想当然地认为,凯莉肯定有难言之隐。 凯莉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坦然:“我并不是被迫来的。 我很幸福,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两个儿子,丈夫是个牙医,年入百万以上,且很爱我。 我出身名校,资历无可挑剔,年入超过八十万美元。我父母都健在,也没有什么童年阴影,更没啥丑闻。 我之所以接下这份工作的原因很简单——之前的工作让我感到无趣,就是想挑战自我。” 周青峰听完,心里顿时冒出一个词——养尊处优,没苦硬吃。他失笑道:“我需要支付你的薪酬吗?” “不需要。”凯莉的回答干脆利落,“只要您在JP摩根的资产不低于十亿美元,就可以免费使唤我。财团自然会支付我的薪资。” “如果我的资产低于十亿美元呢?”周青峰带着几分试探问道。 “除非你直接雇佣我,否则助理将接替我的工作。但失去银行超级VIP的背景,很多便利的大门就会向您关闭。” 周青峰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暗暗感叹:“这世界果然充满了荒诞和讽刺。” ----------------- 在周青峰搭乘直升机走后,FBI的卡尔探长气恼的来回踱步,满脸阴沉。 “叫维克多的小子应该只是个前台傀儡。我敢打赌,事情绝对没表面那么简单。” “贝克.休斯能这么快赶来,这绝不是意外。说不定是警方内鬼跟金融圈勾结。” “威廉.康格斯,这事的幕后黑手一定是他。他没办法站到台前,就找了个讼棍来帮忙,顺带把自己女儿男友推出来迷惑人。” “太可恨了,居然敢用这种能一眼看穿的烂招来糊弄我。我一定要把康格斯和他的同伙全部送进监狱。” 彩票办事处的首席法律顾问理查德满心怨恨——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任谁都不会高兴。 “也许我们可以向媒体透露些消息,制造舆论压力,终止彩票兑付。至少让那小子和他背后的讼棍来求我们。” 这主意出的好! 但卡尔暴怒的揪住理查德的脖领,吼叫道:“你这是给那小子制造压力,还是给我制造压力? 你负责在旁边看热闹,当然无所谓。可办案子的是我,没线索的也是我,届时被上级和舆论骂的也是我。” “你没赚到便宜,所以想掀翻桌子,是吗?如果媒体曝光这个案子,我将因此怪罪于你。” ------------ 第十六章 夜晚 迈阿密,棕榈湾。 夜色如墨,星光点点,绿茵掩映中,连片的高档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静谧的街道两侧。 周青峰站在一栋别墅的二楼观景台上,双手扶着栏杆,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远处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仿佛在向他招手,可离着太远,又带着几分疏离感。 凯莉在离他不远的后院泳池中裸泳,水面泛起银色的波光,她的曼妙身姿在水花中起起落落,宛如一条灵动的游鱼。 水声轻轻拍打着池壁,打破了夜的寂静,却又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维克多,感觉怎么样?” 凯莉的丈夫,别墅的男主人纳尔·约翰逊微笑走了过来。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过来随意聊几句。 其目光在周青峰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发现少年并没有盯着泳池中冷艳的妻子,而是注视着附近另一栋灯火通明的豪宅。 “那是州议员豪斯先生的家,售价两千三百万美元。”纳尔顺着周青峰的目光望去,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和自嘲。 “有宽大的草坪,漂亮的私家花园,后院配备了泳池、网球场,甚至还有直升机坪。 更夸张的是,他家有一条小路直通私家海滩。光是打理那栋宅子就需要十几个仆人,据说每年电费就二三十万度。” 纳尔的宅子同样豪华,但售价只有区区四百万美元。 虽然也算得上是豪宅,却远远比不上州议员的那栋。他抬头看向周青峰,试图从少年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但周青峰很冷漠,不回答。 “知道吗?我们总统阁下的海湖庄园就在附近,开车过去不到十分钟。”纳尔继续没话找话。 “我曾经受邀参加过庄园的晚宴,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 维克多,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以你现在的身家,海湖庄园是买不下,但州议员的家是随时可以拥有的。” 纳尔自以为很懂少年的心态,主动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试图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作为拥有三家私人诊所、年入百万、总资产超过两千万美元的牙医,他已是迈阿密的富人阶层,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羡慕和嫉妒。 不管眼前这小子看着多土气,半个月后就是身家超十亿美元的真富豪,没人能笑话他。 周青峰淡淡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豪宅上,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在获得超过十五亿美元财富之前,他也想体会一把富人的生活,于是受邀到凯莉家住一晚。 然而,到了棕榈湾的豪宅,他却发现这地方不过如此。 地方宽敞,装修精致,仆人多几个,但豪宅内太规整,太安静,太拘谨,缺乏生活气息。 这地方远没有茱莉亚给他安排的小卧室舒服。 他在屋内客厅觉着气闷,便走到外头来发发呆,四处张望,透透气。 谁知道纳尔像吊靴鬼似的跟了过来,没话找话,试图拉近关系。 从纳尔刻意强调他去过海湖庄园,周青峰可以看出,这人有点小钱,格局也小,无法进入上流社会。 也由此可以猜测,凯莉为什么会以高级事务专员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不惜放低姿态,甘为奴仆状。 凯莉的自诉应该没错——她确实衣食无忧,生活很幸福。 但她生活在更顶级的权贵圈中,面对自己人生和职业的天花板,想要突破就要打破常规。 这时,凯莉从泳池中爬了出来,光着身子,胸臀乱颤,浑身水淋淋的。 她从仆人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又用毯子随意包裹身躯,抬头看了眼观景台上的少年和丈夫,沿着螺旋楼梯走了上去。 “你们在聊什么?”凯莉的声音很冷,她好像不会笑,总是板着脸。 “聊房产。”纳尔笑着回答,“维克多对我们议员邻居的家很感兴趣。” “房产?”凯莉点点头,“十五亿美元现金资产,每年光利息至少七八千万。维克多确实需要一处豪宅,这事太简单了。” 眼看话题要变得无聊,一名黑人女仆走到观景台,对纳尔低声道:“先生,晚餐准备好了。几位客人也到了。” 纳尔转身邀请周青峰,“走吧,晚餐时间到了。今晚的菜单可是特意准备的,希望你能喜欢。” “给我五分钟,我去换衣服。”凯莉将裹身的毛毯解开,毫不顾忌春光乍泄,缓缓走向更衣间。 她的步伐从容而优雅,臀股自然摇摆,摇曳生姿。 周青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她浑圆的后臀,随后转向纳尔,困惑道:“你们平常生活都这样随意吗?接待外人也如此……豪放?” “不,我们的生活并不随意。只是我妻子在家确实会随意些,但若有外人在场,她不会如此。”纳尔笑道:“维克多,你不是外人。” 五分钟后,凯莉吹干了头发,化了淡妆,换了一身低胸开叉的黑色礼服,踩着高跟鞋回到了餐厅。 她的出现让整个房间的气氛为之一变,从随意的家庭聚会变成了正式的社交场合。 几人步入餐厅,晚宴的客人已经在场。 还有家里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很有礼貌地坐在餐桌旁,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周青峰这个陌生的客人。 “这是贝克.休斯先生,迈阿密最顶流律所的合伙人。你们白天见过,我就不多介绍了。” “这是我岳父杰夫.康纳利,曾经也是一家大律所的合伙人,后来自己创办了‘先锋控股’,公司市值破百亿美元,人脉广泛。” “这是佛罗里达彩票委员会的主席道格拉斯先生......。” “这是州财政部的米歇尔女士......” 几位来客都年过花甲,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 周青峰在餐桌旁坐下,和几位老人一一认识,点头致意。他有种感觉——约翰逊一家属于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们家有律师,有政客,有银行高管,资产应该有两三千万美元,在全美也算是富裕家庭。 但在听到‘康纳利’这个姓时,周青峰一愣,目光朝在场的詹妮弗和凯莉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看向杰夫.康纳利。 “所以......你们是一家人?” 餐桌旁响起一阵大笑。 老贝克在旁边解释道:“詹妮弗和凯莉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杰夫.康纳利是她们的父亲,也是纳尔的岳父。” 杰夫.康纳利已经年过六十,但保养的极好,体格强壮,看着才四五十岁,特意抓起杯朝周青峰微笑示意。 周青峰才知道自己或许猜错了,他看向餐桌下首的老贝克,问道:“是不是不管我选哪家银行,出现在我面前的都是凯莉?” 老贝克再次大笑,“维克多,你很敏锐。确切说,只要你没有特别指定,凯莉出现在你面前的概率最大。 她不但是JP摩根的高级事务专员,在另外几家银行也有职务。 你找詹妮弗帮忙,詹妮弗联络了她父亲。她父亲找到我。当JP摩根在调查你时,他顺带推荐了自己的大女儿给你提供服务。” 餐桌前,凯莉没有和丈夫纳尔坐在一起。她左手边是两个年龄尚小的孩子,右手边就是周青峰。 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坐着,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家里的陌生来客。 凯莉自己面色淡然,动作看似突兀又格外自然——哪怕她丈夫、父亲和妹妹就在对面坐着。 餐桌前所有人就算看不见,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可他们不以为意,反而面带微笑,仿佛本该如此。 当父亲的杰夫.康纳利只是微笑,只有当妹妹的詹妮弗略微有些尴尬,却也没说啥。 “为什么?”周青峰看看自己被抓住的手,困惑不解,低声问道,“你们好像不加掩饰的......过于讨好了。” 当丈夫的纳尔深吸一口气,解说道:“维克多,你可以认为这是一场交易,但绝不是简单的讨好。 当超级大奖公布时,凯莉就跟我说,她有办法知道获奖人是谁,她希望借此机会让自己和家族获得一个跃升。 我和凯莉结婚多年,感情亲密无间。我们彼此包容,且没有秘密。我支持她的决定,哪怕......要付出些代价。 实际上,当贝克先生提供你的资料,我其实松了口气——也许你很稚嫩,但一个背景清白,没有恶习的年轻人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总比出来个大肚腩、糟鼻子、酗酒吸毒的老年流浪汉强。无论对我还是对凯莉,都是如此。” 选择? “为了钱?”周青峰若有所悟。 纳尔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不仅仅是钱。坦诚讲,是十几亿美元带来的那张进入顶级豪门的入场券。” 周青峰沉默了片刻,目光在餐桌前扫过。 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是一块被无数人觊觎的“肥肉”。 眼前这一幕让这转变直接具现化。纳尔这一家人,正试图通过他,打开那扇通往顶级豪门的大门。 可问题是......当父亲和岳父的杰夫.康纳利就是身家十几二十亿的超级富豪,为什么要来求自己? 那位‘老父亲’很随意的解释道:“我可没有十几亿美元的现金,甚至背了银行不少贷款。 如果我有,我可以很轻松的将公司市值推高上百亿美元。我在金融圈的地位也将大幅上升。” 老贝克更以严肃的语气继续解释,“维克多,当你获得十五亿美元时,你就是一头被围猎的猎物。 你当然可以选择将巨额资金转移走,但相信我,不管你的钱存在什么地方,不管你人在何处,你始终是猎物。 你肯定会需要同伴。 凯莉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她索要的并不多,只是想凭借自己和家庭的助力,辅助你的同时获得提升。” 周青峰感觉手头一紧,是凯莉握着他的手掌,深入其黑色礼服的裙摆下,丰腴的大腿肌肤就在他掌心,温热、贴合。 她轻轻靠近,贴着少年耳边低语道:“维克多,你可以是我的主人。我可以教你很多。 只要你不离开米国,只要你在米国投资,肯定用得上我和我家族的能力和人脉,特别是在佛罗里达。 我们家族已经很富有,并不贪图你的十五亿美元。 我们想要的是权力,你我可以花几年时间来彼此磨合,我也愿意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周青峰算是明白了,这算是另类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种主动且香艳,直接了当,毫不遮掩的‘另类联姻’。 哪怕凯莉已经是位人妻,也不妨碍这点。 ‘老父亲’杰夫.康纳利开口道:“维克多,你想过怎么花你的十五亿美元吗?比如置办些资产。 我们都可以帮忙,提供最好的建议,且不收咨询费。” 此刻,周青峰不是坐在一间豪宅的餐厅,而是坐在王座上,眼前尽是臣服于他,又渴望从他身上获得好处的臣子。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凯莉大腿上捏了捏,笑道:“我确实想过,打算投资生物制药行业。” 众人稍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到这个领域——这个投资方向是当前大热门,却也是爆雷的大坑。 他们觉着这小子应该先给自己弄几套豪宅豪车,泡几个靓妞,没想到他真的在思索投资和创业。 创业可容易败家了。 “维克多,你打算投资多少?”老贝克没反对,先问花多少钱。 “先来一个亿……美元。”周青峰本想说“押上全部”的,但考虑到场合,还是收敛了一些。 “有具体的投资意向吗?”凯莉问道。 “白滩镇有一家‘天启生物’,我想拿下它。”周青峰答道。 詹妮弗却立刻反对,“维克多,那家破公司快倒闭了,千万别上当。” 桌前一阵安静,众人都想劝,却没急着开口。 他们觉着直接否定周青峰这种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只会激发其逆反心理。 倒是‘老父亲’杰夫.康纳利呵呵笑了几声,“我倒不反对维克多收购‘天启生物’。 因为我手里就有那家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持有两年亏损过半,目前正准备找人接盘,可以低价售出。” 周青峰心说:“瞌睡遇到枕头,这正好啊。” 倒是凯莉瞪了自己父亲一眼,“不行,‘天启生物’已经没有价值了,根本不值得购买。” 在场众人都一愣,讶然暗想:“凯莉,你没必要这么快就向着那小子吧?” ------------ 第十七章 意外 晚餐后,凯莉亲自开车,把周青峰送回白滩镇——理由是他还没拿到大奖,不想离开白滩镇。 实际上,他本能的觉着离那些‘人精’般的法律和商业精英远一点比较好。 那帮家伙在商海政坛摸爬滚打几十年,道德底线极低,办事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办事方法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周青峰习惯的末世是个无规则的世界,每个人都直来直往,没空勾心斗角。对于如何运用繁杂的法律,他是真不在行。 当他起身走出餐厅,刚刚还相谈甚欢的几位老家伙稍做沉默,便打起了个小赌。 赌局的发起者是老贝克。他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戏谑的笑道: “各位,我们来打个赌吧——你们认为那小子多久会败光那十五亿美元?” 作为‘老父亲’的杰夫.康纳利毫不犹豫地接话:“五年,顶多五年,他就会再次成为穷光蛋。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禁不起太多诱惑的。他马上会成为一块被围猎的肥肉。 豪车、豪宅、奢侈品,还有那些围着他转的漂亮姑娘们,随便一样都能让他迷失方向。” 作为女婿,纳尔.约翰逊被这论断弄得脸色不愉,谨慎的分析道:“我倒觉得,有凯莉帮他理财,应该能撑八到十年。 前提是他别被各种骗子拉去创业,别胡乱投资,别自命不凡。如果只是穷奢极欲,恣意妄为,十五亿美元够他花一辈子了。” 几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投资确实最败家。 老贝克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语带轻佻的说道:“暴富会让年轻人快速自我膨胀。 只需多参加几个酒会,被众人吹捧,遇见几十个娇娃,再染上药瘾和赌瘾,用不了三年他就会垮掉。 那些金融秃鹫、社交名媛,还有专门骗钱的‘创业导师’,恐怕已经摩拳擦掌了吧。 这可是一块价值十五亿美元的超级肥肉,盯着的人可太多了。我不信那小子逃得掉。他注定要堕落的。” 面对父辈们的负面论调,詹妮弗倍感不解。她看向自己父亲,问道: “爸爸,既然你们认为维克多注定要失败,为什么还要帮他?还让姐姐跟在他身边?甚至......有点过度亲密了。” ‘老父亲’看着自己次女,低声教育道:“那毕竟是超过十五亿美元的资产,既然要败光,为什么不能经过我们的手败光? 我们确实在帮他,一切都将合法合规,收费也很合理。但如果他自己把持不住,可不能怪我们什么。 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不听劝阻,要花钱买下一家快破产的制药公司。 他了解那家公司吗?他懂制药行业吗?我都不敢轻易涉足的行业,他居然就敢投资。 至于你姐姐凯莉......她总是想挑战我这个父亲的权威,想创造奇迹,三十几岁了还如此叛逆。” 詹妮弗很清楚姐姐的性格,她凌厉、敏感、骄傲,总是试图证明自己,却总是失败的家庭长女。 但....... “爸爸,你们为什么对维克多一点不担心?万一他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摆弄呢? 他毕竟涉及严重的刑事案件,‘酒吧彩票’案前后死伤好多人。你们就认定他只是个傀儡,不会是真凶?” 一帮老家伙对视几眼,再次大笑。 经验最丰富的老贝克摇摇头,以否定的口吻说道:“一个来美国不到三个月的游学生,突然有胆子介入黑帮内斗? 甚至在警方关注下非常利索的干掉至少两人,没留下任何线索的全身而退,还拿到大奖彩票? 不,这不可能,那小子就是个傀儡,真凶摆明站在他背后。我敢肯定的说,FBI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听来很有道理。 但詹妮弗回想自己跟周青峰接触的点点滴滴,很多难以描述的细节浮现在脑海。 那小子确实有年轻人的冲动和莽撞,可更多的是早熟,遇事冷静,就不像个傀儡。 ----------------- 夜色如墨,漆黑一片。 车灯如刃,划破黑暗,映照出道路两旁稀疏的树木。 凯莉开了辆银色的保时捷,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偶尔瞥一眼副驾驶上的年轻人,眼神冷冷淡淡。 周青峰则靠在座椅上,头微微偏向车窗,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偶尔,他也会看向凯莉,两人眼神交织,又各自分开。 车内只有引擎的低鸣和沙沙的胎噪,直到车子缓缓停在海滩街114号的门前,两人间的沉默才被打破。 凯莉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一侧。 周青峰刚下车,便被其拥抱搂住。当她贴近周青峰的脸颊,低声问道:“维克多,你确定要买下‘天启生物’?” 周青峰能感受到她呼吸,以及淡淡的香水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柑橘和木质调的香气,清冷中带着一丝暖意。 “是的,我要买下它,不是开玩笑。”周青峰很认真。 凯莉微微退开半步,目光直视着周青峰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自信而笃定的说道:“我父亲太老了,并不看好那家公司,认为它已经没救了。 但我亲自去考察过,观点恰恰相反。 ‘天启生物’目前确实没有实质性的成果,但它已经烧掉超过三十亿美元,磨合了一支数百人的团队,就此放弃太可惜。 很高兴你和我的观点一致。 我会立刻展开收购的前期工作,绝对能用个非常好的价格将其买下,不会让你的钱白花。” 凯莉的性情很怪,明明是个三十好几、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却透着一股十七八岁女孩的叛逆,好像她的青春期从未结束。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仿佛时刻准备在向全世界宣告: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也能做到最好。 实际上,她像个缺爱的孩子,非常需要被认可。 当周青峰正准备放开凯莉,结束这个礼节性的拥抱。凯莉却突然凑近,唇对唇地轻触了一下。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女人的唇柔软而冰凉,带着一丝淡淡的薄荷味,像是清晨的露水,轻轻落在他的唇上。 虽然只是点到即止的轻触,却让周青峰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刺激,仿佛电流从唇间窜过,直击心脏。 唇分,凯莉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缠绵。 她迅速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动作一气呵成。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反倒是周青峰站在原地,望着车尾灯的红光渐行渐远——这女人外表冷冰冰,实际上内心如火。 ----------------- 兑奖当晚,周青峰回到白滩镇,依旧住在康格斯警长家。 隔天,FBI没任何动静,负责‘酒吧彩票’案的卡尔探长仿佛睡着了。 第三天,周青峰拿到了加急办理的绿卡。他可以在美国购车买房考驾照采购枪械。 第四天,FBI的官僚体系好像终于反应过来...... 一大早的,威廉.康格斯警长推开警局那扇厚重的大门,然后就被喊进了局长办公室,得知自己被停职。 “停职?”康格斯的声音在办公室内猛然炸开,不可置信的喊道:“为什么要对我停职?” 局长表情难绷,叹声道:“警局接到举报,有人控诉你有多项渎职违法的行为。 包括但不限于,暴力执法、殴打嫌疑人、威胁证人、收受黑钱、销毁证据等罪行。 FBI已经介入对你的调查,他们原本要对你直接进行逮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逮捕’变成‘停职’。 现在,请交出你的警徽和配枪,并准备接受FBI随时可能的质询。” 康格斯低头看向胸口那枚闪闪发光的警徽上,那是他多年来为之奋斗的象征。 他脾气暴躁,作风强硬,态度粗野,但他一向嫉恶如仇,对罪犯从不留情。 当然,他的执法手段难免酷烈,且因为收养线人,执法时少不了有些灰色地带,顺带捞些外快补贴家用。 这导致不但被抓捕的罪犯恨他,连镇上居民和同僚都心生畏惧,背后生出不少非议。 被停职,这似乎是早已注定的事。 不管康格斯多么不情愿,也只能手指颤抖着将警徽摘下,又缓缓伸向腰间,解下了那把陪伴他多年的配枪和警械。 “局长,”康格斯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努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句,“具体是什么案子要对我停职?” “放心,威廉,就是些普通的投诉,但我必须走个流程。”马修局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相信我,我肯定会帮你。 但如果你不配合,FBI会立刻逮捕你。而现在他们只会要你协助调查。” “协助调查,这跟逮捕有什么区别?”康格斯的脾气瞬间炸了,他发出咆哮的吼叫,“好歹让我知道真正的理由!” 整个警局都听到局长办公室内传出的吼声。 马修局长立刻把语气放轻松些,“威廉,别问了,真就是些小问题。你就当休假,我来搞定背后的事。” 康格斯毫无办法,只能先忍着。 办公区的文职警员不明所以,只见局里最勇猛,最凶悍,最能震慑镇内罪犯,也最遭到最多投诉的警长大步走出局长办公室,摔门而去。 马修局长缓缓起身,叮嘱自己的秘书,找人来修被摔坏的门,然后关上门,回到自己办公桌后,眉头紧皱。 不一会,局长喊来一名文职警员,沉着脸说道:“康格斯遇到麻烦了,FBI盯上了他。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这不是好兆头。我有些担心......会影响到镇上的生意。” 文职警员心领神会,立马问道:“需要找人把他解决掉吗?” 局长稍加斟酌,用力的点点头,“把事情干利索点,别处岔子。” ----------------- 被停职后,康格斯不但失去了自己的警徽和配枪,多年配合的搭档也将和别的警员组队。 当他满怀怒气走出警局大门,搭档斜靠车门不知在跟谁打电话,望着他从台阶下来,上前喊道:“嘿,头,第三街区有个案子......” 康格斯一把将搭档推开,“没有什么案子了,我已经被强制休假。你自己处理吧。” 走到警车前,他下意识的伸手要开车门,却想到自己连警车也不能再用,不由得愤而朝轮胎上踢了一脚,转身徒步离开。 就在这时,停在警局附近的一辆车上下来两个FBI的便装探员。 他们在展示自己的证件后,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毫不留情的将康格斯带走。 几分钟后,警局所有人都知道威廉.康格斯倒台了。半小时后,这个消息传遍白滩镇。 所有人都知道,没了警察身份,这头‘老虎’犹如被拔了牙。 ----------------- 此刻的周青峰早已远离了白滩镇的喧嚣,更别提那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十五亿美元即将到手,谁还稀罕去上学? 他此刻的心情,正如那句古诗所描绘的:“春风得意马蹄疾”,整个人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悦中。 迈阿密的阳光洒在他的肩头,詹妮弗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漫步在这座充满异国情调的城市中,四处闲逛。 拿到绿卡后,周青峰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享受海滩美景,而是直奔当地的一家枪店过过枪瘾。 对于他来说,枪械不仅是防身的工具,更是他在末世中生存的伙伴。 在琳琅满目的枪械陈列中,周青峰迅速选定了几支精品手枪,径直走向靶场,准备试射。其中,最吸引他的是“金伯”的M1911系列。 这款枪虽然名字还叫‘M1911’,但跟一百多年前勃朗宁的原始设计相比,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轻轻抚摸着枪身,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质感,心中不禁感叹现代工艺的精湛。 无论是材质、工艺,还是内部设计,现代的M1911都经过了大幅改进。 轻量化的铝合金框架、精密加工的枪管、优化的供弹系统,无一不彰显着现代科技的进步。 握紧枪柄,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重心和握持感,任何一个枪手都会在心中暗自赞叹。 在枪店靶场中,他接连试射了几支不同型号的“金伯”手枪。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靶心,靶纸上留下了十几个紧密排列的孔洞。 詹妮弗对此很是惊讶,“维克多,你从哪儿练的枪法?我印象中,中国人大多不会使用枪械。” 周青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我算是个例外吧。” 其实,他的枪法并不算顶尖,末世的残酷环境并没有给他足够的子弹去练习准头。 他的优势更多在于心理素质——够稳,够狠,经验丰富,什么破事都遇到过。 麻烦刚刚出现苗头,他要么避开,要么将其掐灭。 至于枪法...... 十八岁的身体虽然年轻,充满活力,但还不够强壮,缺乏足够的力量去完美操控枪械。 不过真正的战斗不仅仅依赖于身体的强度,更在于心态的冷静与果断。 “我能买下这几支枪吗?”周青峰看中五支手枪,都是价格在一千五百美元以上的。 包括两支便携型,以及配套的弹匣、手电、瞄具等等。但这些加起来还没詹妮弗之前要丢的那台哈苏相机贵。 看客户是个亚裔年轻人,枪店的店员摇摇头,“先生,满21岁才能购买手枪,但满十八岁可以购买步枪。” 店里有几百款不同价位的步枪,周青峰倒是想买,正当他准备挑几支来试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詹妮弗见状,识趣地退到一旁,继续浏览其他枪械。周青峰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 “维克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像是经过变音处理,尖锐而扭曲,仿佛一只鸭子在嘎嘎叫。 周青峰的心猛地一沉,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绝非善类。 他的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滑动,启动了通话录音功能,同时压低声音问道:“是我,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极其嘲弄的语调说道:“我要一亿美元,否则我就将你杀害托托和劳尔的视频发给FBI。 别以为你做的隐蔽就没人知道。恰恰相反,我就知道。准备好钱吧。” 周青峰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脑海中迅速闪过托托和劳尔的画面。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意再次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而轻蔑的轻笑,随后便是“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 第十八章 勒索 勒索电话挂断后,又给周青峰的手机发来一条附带密码的网络链接。 点击链接,输入密码,赫然是个被剪辑的视频片段——是无人机角度拍摄的‘蝎子’酒吧。 视频采用红外全彩摄像头,清晰拍到了一个月前周青峰戴着丝袜进入酒吧的画面。 仅仅这十几秒的画面并不能证明什么。 但在视频末尾有一行字——一亿美元换我保守秘密,否则将会有更多画面提交给FBI,足以让你进监狱。 看过视频后,周青峰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心里却是惊怒交加。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身后又冒出一个。 除了这个视频,勒索电话没再提供任何信息,但其威胁意味极为浓厚,大概率是种步步施压的心理战术。 周青峰第一反应是‘钱不能给,否则今天要一亿美元,明天就会要十亿美元’。 勒索的家伙会想尽办法把他榨干,否则永无宁日。 “出什么事了?”詹妮弗敏锐的捕捉到周青峰眉宇间逐渐冷峻的神情。 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失焦,陷入沉思,这一切都显示周青峰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詹妮弗却由此倍感好奇。 两人从最初顺路搭车相识,到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虽然交流并不多,但对詹妮弗来说,周青峰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感却始终萦绕不散。 在十几亿美元的财富加持下,她发现这小子沉思的侧脸特别耐看,平平无奇却仿佛在集聚力量,准备爆发。 那次他拿出“威力球”彩票兑奖的场景,至今让詹妮弗记忆犹新。其一举一动都可以被解读出不寻常的意味。 詹妮弗讨厌富豪圈的虚伪与腐朽,厌倦了无休止的谎言和背叛,所以才选择逃到白滩镇高中,试图获得些宁静。 普通人在她面前的淡定、骄傲、洒脱、讨好,都会被视为理所应当,毫无特别可言。 但真让她过平淡无奇的日子,她必然觉得索然无味。 正是这种矛盾的心态,让她总是忍不住去寻求一些“安全”的“危险”。 比如,她明知道周青峰绝非外表显现的人畜无害。 那张彩票究竟从何而来?他是傀儡还是凶手?是棋手还是棋子?这些问题像细小的种子,扎在她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一个突然暴富的穷小子,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为满足这份好奇,詹妮弗依然愿意靠近周青峰,探究其秘密,且欲罢不能。 此刻,她敏锐地察觉到周青峰的情绪波动,忍不住轻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周青峰没有立刻回答,他皱眉不语,仿佛凝视着前方,实则在思索自己在哪里被抓住漏洞。 詹妮弗并不着急,她知道男人们总是习惯用沉默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她微微侧身,试探的问道:“不方便说?” 周青峰斟酌一会,冷静的开口道:“有人试图向我勒索一亿美元……” 詹妮弗的脸上浮现几丝兴奋,好像推理破案,从蛛丝马迹中抓住线索,猜想得到了验证。 “勒索?太常见了。”她轻快地提了个建议:“维克多,你得善于使用自己的钞能力啊。”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周青峰的思绪。 他原本正沉浸在思考中,试图找出自己信息泄露的源头,而詹妮弗的话让他豁然开朗。 是啊,钞能力——末世尚未降临。他何必总是想着独自解决问题?作为富豪,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根本算不上问题。 他转过头,看向詹妮弗,“你说得对,虽然彩票委员会还没走完兑奖流程,但银行给了我几百万美元的信用额度。但是......” 詹妮弗继续道:“这世上,不被勒索几次,都不能被称为富豪。我父亲每个月都会收到威胁电话或信件,天天有人说要爆他的黑料。 开律所的贝克先生收到的更多,如果威胁信件能擦屁股,他全家都不用买厕纸了。 大多数威胁并无意义,很可能是某个喝多了的混球随便拨了个号码,胡说几句。 但有些威胁却不可忽视,比如前不久‘联合健康’的CEO被人在街头射杀。” “所以......我该找谁?”周青峰还是需要些指点,毕竟他过去不是富豪。 “找我姐姐凯莉吧。”詹妮弗叹了声,“这世上,有得是人愿意为富豪排忧解难,她有这方面的渠道。” ----------------- 周青峰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自己那位冷艳‘女仆’的电话。 凯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维克多,有什么事?” “我刚刚接到一个勒索电话,我想知道对方是谁,具体在什么地方。以及......” 凯莉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没有一丝惊讶。她以职业化的冷静,抓住重点问道: “勒索电话?很正常。你想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抓住了你的黑料,还是只是想吓唬你?” 周青峰沉默了一瞬,低声答道:“嗯……我更希望这件事能隐秘处理,不要外泄。” “当然,对于有钱人来说,保密就是保住财富和地位。” 凯莉意识到‘勒索电话’肯定是有点黑料,但她很利索的答应下来,“把对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让人去查。” 周青峰有些无奈:“对方是个网络虚拟号码,可能不太好查。” “没关系,专业的人员干专业的事。网络服务商,电信公司,公务人员,有的是办法去查。 技术手段无法达成的事,金钱和权力却可以轻松解决。 我说过,在财富面前,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把号码和通话时间告诉我,剩下就不用管了。” 周青峰迅速将勒索号码和通话时间报了过去,但他并没有提供通话录音。 凯莉也没有多问,简单地记下了信息后说道:“好了,我会尽快给你消息,保持电话畅通。放轻松点,这是小事。” ----------------- 挂断电话后,周青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轻松不少,暗暗喊了声:“奶奶个熊,有钱真爽。” 他脑海里翻涌着后怕和恼怒,“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勒索我,一定要让那家伙倒大霉。” 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亮起,凯莉发来一条短信:“有个叫‘灰鲨’的人将会联系你。” “灰鲨?”周青峰看到这个名字时,差点叫出声。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不修边幅的怪人形象——那个常年躲在阴暗地下室里的家伙。 ‘灰鲨’这个外号听起来凶狠,但实际上,他天生患有小儿麻痹症,身材很是瘦弱。 由于行动不便,那家伙只能依靠电动轮椅代步,生活起居全靠他年过六旬的母亲照料。 ‘灰鲨’的世界完全封闭在他那间狭小的地下室里,身边堆满了无线电设备和计算机。 他靠着在灰色产业中倒卖信息和数据为生,赚了不少钱。 由于对银行系统极度不信任,他从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转账交易,早早就把所有积蓄投进了比特币。 末世降临后,社会秩序崩溃,虚拟货币一夜化为乌有,‘灰鲨’瞬间倾家荡产。 为了生存,‘灰鲨’不得不离开地下室,坐着电动轮椅,艰难地穿梭在乱糟糟的城市黑市中,为自己和年迈的母亲采购食物和药品。 他在网络上呼风唤雨,称王称霸,但现实中的他胆小、畏光,甚至还有口吃的毛病,是个社交能力几乎为零的弱鸡。 周青峰在末世中摸爬滚打时,曾与‘灰鲨’有过几次交锋。那家伙虽然身体残疾,但脑子转得飞快,几次三番让他吃亏。 不过,两人也曾合作过一两年,彼此之间既有敌意,也有一种微妙的默契。 然而,命运对‘灰鲨’并不仁慈。他的母亲在一次外出采购时,不幸遭遇抢劫,惨死街头。 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灰鲨’的生活彻底陷入绝境。 当社会越来越乱,他无法独自外出,也无法再依靠母亲的照料,最终在那间阴暗的地下室里活活饿死。 “没想到能在末世爆发前接触到那家伙。”周青峰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因为躲在地下室的‘灰鲨’可不好惹,借助大量通讯和破解设备,以及网络人脉,那家伙能量不小。 但是......周青峰没空跟那家伙绕弯子。时间紧迫,他需要尽快解决问题,而不是在电话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当一个连号码都不显示的电话打进周青峰的手机时,他瞥了一眼屏幕,嘴角露出冷笑。 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机械的合成电子音,冷冰冰地问道:“是维克多吗?” 周青峰没有犹豫,开门见山的问候道:“下午好,波特先生。”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享受对方的震惊,“我是维克多。”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无声无息。几秒钟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周青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忍不住笑出了声,脸上浮现出恶作剧得逞的贱笑。他很有耐心的继续等着。 半分钟后,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语气凶狠而急促:“混蛋,你是谁?” 周青峰不慌不忙回复道:“我是你朋友,想要你帮个忙,正常付费。” 他之所以揭破‘灰鲨’的身份,是为了达成一种威慑平衡。 没有对等的威慑,那个躲在地下室里的‘灰鲨’会像黑暗中的君王一样高高在上,难以沟通。 这显然不利于他接下来要托付的那些涉及自身隐秘的事情。 “我没朋友。”‘灰鲨’的回复依旧充满敌意,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狠劲,“别试图威胁我,我会让你后悔做出任何挑衅。” 周青峰看到这条短信,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 他手指飞快地打字:“别太紧张,我目前没恶意。”发完这条,他又补了一句: “代我向你母亲问好。我想娜莎大婶这会应该正在烘焙你最喜欢吃的蜂蜜蛋糕。哪天有空,我或许会去落日大街的公寓拜访你。” 这条短信发出后,手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周青峰知道,自己已经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母亲是‘灰鲨’唯一的弱点,只要拿捏住了这一点,那家伙就会变得好说话得多。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又是一个不显示号码的电话。 周青峰接起电话,这次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一个结结巴巴、带着明显口吃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 听着电话那头紧张而慌乱的声音,周青峰知道这场博弈的主动权暂时落在了自己手中。 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波特这个人,心思诡谲,绝不会甘心被人控制。稍有不慎,对方就可能反咬一口。 “有人打电话勒索我,我录了音。”周青峰讲述自己遇到的麻烦,“对方还给我发了条视频链接,作为威胁我的证据。 我希望你帮我把那家伙找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周青峰继续说道:“你肯定知道我是谁了,也略微了解我的底细。我也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肯定会深入调查,乃至试图除掉我。”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陡然转冷,“我要提醒你,别逼我把你的住址发给你的仇人。” 紧接着,周青峰爆出了好几个名字,每一个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波特的心上。 这些名字,有的是被‘灰鲨’爆过料的政客,有的是吃过‘灰鲨’大亏的毒贩,甚至还有被他捉弄过的邻居。 这些都是末世时,‘灰鲨’自己亲口告诉周青峰的。那时候,两人亦敌亦友,曾经无话不谈。 然而,现在这些名字从周青峰口中说出,却让躲在地下室的‘灰鲨’感到一阵寒意。 他左看右看,身边闪烁各种LED的电子设备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又仿佛有幽灵在暗中窥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自己家里装了监控,否则周青峰怎么会如此熟悉自己的一举一动? 周青峰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将录音和视频链接发了过来。 ‘灰鲨’花了一分钟稍加浏览,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酒吧彩票’案就是这小子干的。 他的目光扫过地下室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着网络搜索的所有案件公开信息,包括劳尔和托托的相关资料和死因。 一个被勒死,一个被刀扎死,杀他们的人必然是个狠角色。 ‘灰鲨’深吸一口气,给周青峰回复道:“我们可以是朋友。我帮你调查,你别碰我的家人。” 周青峰听到句话,发出舒爽的轻笑,“你应该知道,我过几天就能获得十几亿美元的资产。 我能调动的人力物力将会剧增。 所以麻烦你别从落日大道的公寓搬家,好吗?如果你搬家,我会认为你试图打破我们彼此间的默契。” ‘灰鲨’又气又恼,却也冷汗直流。他知道自己被逼到了墙角,别无选择。而周青峰,正站在高处,冷冷地俯视着他。 结束通话后,周青峰给凯莉发了个信息,让她想办法盯着点迈阿密‘肯德尔’区落日大道某栋公寓的小儿麻痹症患者。 这事不难办,找个私家侦探顺带留意一二就行,花不了几个钱。但不能不办,因为口头威胁无法震慑那家伙。 就当周青峰静静等待不知名的对手继续出招,赛琳娜给他打来个电话,情绪崩溃的哭道: “维克多,你在哪里?我爸爸被FBI逮捕了,你能回来吗?我现在很害怕。” ------------ 第十九章 失踪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却又超出了周青峰的掌控范围。 FBI在发现无法直接对周青峰下手后,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康格斯。 他们以“停职调查”的名义,将这位白滩镇的警长从警队中剥离,彻底切断了他对案件的干预能力。 至于理由,简直信手拈来——像康格斯这样长期在治安混乱地区任职的警长,就像下水道清洁工,时间久了,难免沾染上污秽和臭气。 FBI只需要稍微挖掘一下,就能找到足够的借口让他暂时消失。 周青峰对此感到无比头疼。 老贝克等人和FBI一样,认为康格斯作为案发时第一个抵达现场的警长,嫌疑极大。 他们明里暗里都在劝周青峰与康格斯彻底切割,不要再卷入这场风波。 然而,周青峰却无法说服自己置身事外。 康格斯一家从未亏待过他,茱莉亚母女俩与他关系亲密,康格斯本人虽然凶了点,也从没给他制造任何麻烦。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一家人陷入困境,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尽管还没有驾照,周青峰还是向詹妮弗借了一辆车,独自驱车从迈阿密都市区返回白滩镇。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把茱莉亚和赛琳娜母女接出来,确保她们的安全,然后再安排律师为康格斯进行保释。 “暴力执法”这种罪名并不算严重,FBI也不可能一直扣着人不放。 更何况,等到末世降临,所有的法律和秩序都将崩塌,眼前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再是问题。 然而,周青峰错估了形势。 当他抵达白滩镇时,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他试图联系赛琳娜和茱莉亚,却发现电话始终无法接通。赶到家中,屋内空无一人,仿佛母女俩凭空消失了一般。 周青峰心中隐隐不安,立刻报警求助。 镇上警局派来的两名警员态度冷淡,只是草草在屋内扫了几眼,便面无表情地表示: “没有发现暴力挟持的迹象。如果是人员失踪,请在二十四小时后再来警局报案。” 周青峰怒火中烧,质问道:“康格斯好歹是你们的同僚,他只是被停职了,又不是罪犯。你们就这样对待他的家人?” 其中一名警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嘲讽道:“康格斯失踪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周青峰愣住了,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不是被FBI带走协助调查了吗?” 警员不耐烦摇摇头:“不,事情没那么简单。康格斯上午确实被FBI带走,但押送他的车辆并未按时抵达迈阿密分局。 中午时,有人报警在九号高速发现一辆倾覆的车辆。 巡警赶到现场后,发现车内有两名FBI探员的尸体,但康格斯却不见了踪影。 FBI初步判断,是康格斯在半路反抗导致车辆倾覆,杀害探员后逃跑。现在,他已经成了通缉犯。” 周青峰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反驳道:“这不可能!康格斯怎么可能杀人逃跑? 他只是被指控‘暴力执法’而已,这种投诉多得是,最多就是丢掉警察这份工作。” 警员嗤笑一声,“或许不止是‘暴力执法’呢?我是从别的地方临时调来的,但白滩镇的名声,我也是有所耳闻。 这里可是迈阿密最大的违禁品集散地,更是人口贩卖的中转站。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只是过去没人捅破而已。 如果此地的警长涉及犯罪,我一点也不意外。” 他顿了顿,警告道:“根据我们的推断,康格斯逃跑后应该是立刻把妻女接走了。 他没联系你,这很正常。 因为你不是他家的人。有任何线索,请及时告知警方,免得自己也陷入案件当中。” ----------------- 警员走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周青峰一人,脑袋嗡嗡直响。 他试图说服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康格斯或许也不例外。现在是他和这一家人做切割的最好时机。 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苦涩的暗想:“如果康格斯真私下参与恶性犯罪,那藏得可太深了。”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脑海中浮现出平日的情景...... 茱莉亚此刻肯定在厨房里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晚餐的香气;赛琳娜则在房间里蹦蹦跳跳,笑声清脆如铃; 他自己则在埋头写作业。而康格斯,大概率还在外巡逻,直到深夜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这个家曾经充满了温暖和生机,而现在却只剩下冰冷的寂静。 周青峰走到餐桌旁,手指轻轻划过光滑的桌面。 桌上还摆着几本未合上的杂志,一杯未喝完的水,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 然而,这一切只是假象。 亮堂堂的餐厅空荡荡的,所有的布置如常,却已经没了人气,仿佛被遗弃的孤岛。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警员的话:“......你不是康格斯的家人。” 他开始怀疑,茱莉亚母女是否真的对康格斯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她们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早已被卷入这场漩涡? “母女俩大概率不知情......吧?”周青峰喃喃自语,试图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如果康格斯真的杀人逃跑,他们一家确实没必要通知我。不把我牵连进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周青峰站在客厅里低声自语。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关掉了餐厅的灯,带上了客厅的门,他缓缓走出康格斯家的前院草坪,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青峰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与康格斯一家相处的点滴。 茱莉亚的温柔,赛琳娜的活泼,康格斯的严肃——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他准备启动车辆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家门口的地垫。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垫,灰扑扑的,边缘还有些磨损。此刻它却仿佛成了某种关键的线索。 周青峰的脑海中闪过赛琳娜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直接联系的话,可以写张纸条藏在地垫下。” 他当时只是笑笑,觉得这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浪漫,从未想过这约定会真的派上用场。 此刻他却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走回地垫前,弯下腰,随手将其掀开。 ----------------- 一张草草写就的纸条果然静静地躺在门口的地垫下面。 纸条上的字迹潦草,是用口红仓促写下的:“维克多,我爸爸不是坏人,但不要来找我们。” 周青峰顿时失笑。 不用想,这肯定是赛琳娜的手笔。 那姑娘平日里活泼开朗,但在这种惶然无措的时刻,竟然还能想到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信息。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却是小姑娘在努力证明自家的清白。 他捡起纸条,翻到反面,发现还有一行字。 这次的笔迹稍微工整些,显然是茱莉亚写的:“主卧保险柜的密码是*********,里面有些钱。” 周青峰的心猛地一颤。茱莉亚在带着女儿仓促逃离时,竟然还不忘给他留下一条后路。 茱莉亚知道自己的突然离开会给周青峰带来不小的麻烦,于是用这种方式表达歉意和补偿。 这份细腻和体贴,让周青峰感到一阵酸楚涌上鼻头。他与这一家三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人家对他是真心实意。 “我要是不管这事,就太不是人了。”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 他曾经在末世无数次身处绝望,希望有人能来帮帮自己。可朋友和同伴却来之不易。 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无论康格斯是否真的杀了人,无论茱莉亚母女是否知情,他都不能让这一家人在危难中独自挣扎。 周青峰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然后快步走向主卧找到保险柜,输入密码。 里面果然放着一叠现金,大概有个四五千美元,差不多是康格斯大半个月的收入了。 逃亡时能给周青峰留这么一笔钱,着实不易。 在现金旁边,静静地躺着一支手枪,型号是M9。 这支枪有些年头了,枪身上带着些许磨损的痕迹,但保养得还算不错。 它的尺寸比一般手枪要大,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M9的原型是意大利的伯莱塔92F,大概率是康格斯的备用手枪,毕竟作为一名警长,他总得为自己留点后手。 随枪附带的还有两个弹匣,一个便携式肋下隐藏枪套,以及两盒共一百发九毫米的散装子弹。 周青峰没有犹豫,伸手抓起手枪,熟练地拉动套筒,确认枪膛内没有子弹后,扣动扳机试了试力度和手感。 扳机的行程适中,力度均匀,显然这把枪的状态还不错。 他迅速装上弹匣,关闭保险,将手枪插入枪套内,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带上枪和钱,周青峰开始思索该如何帮助康格斯一家。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没有号码的来电。 接通电话后,手机里传出了‘灰鲨’那标志性的合成电子音,冷冰冰的,却带着几分得意:“维克多,我查到些有意思的事。” 周青峰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第一,”‘灰鲨’继续说道,“威胁你的人用的是预付费手机,相当于一次性的号码,单纯追踪号码变得无意义。 不过,我找朋友查了通讯运营商的系统日志,发现拨打方的接入基站就在白滩镇。” 这属于意料之中,威胁周青峰的应该就是白滩镇的某人。 “第二,”‘灰鲨’继续道:“威胁你的人有一定的反追踪能力,在通话时使用了软件变声器。 但他用的软件是网上下载的免费版,这玩意太低级了。 我正在逆向复原他的声音,大概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完成匹配。届时,你将能听到他的原声。” 能听到威胁者的原声,就能判断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大大缩小怀疑范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灰鲨’的技术能力确实不错。 “第三,你被拍下的视频过于清晰了。美国市场上只有一个牌子的无人机有这种能力。 我正在查相关产品的销售记录,希望白滩镇玩无人机的不会太多,能有些线索。” “第四,你发的视频链接,我已经找到上传用户的账号,用的就是那只预付费手机的号码。 那家伙很小心的隐藏自己,但他又不够小心。我在查那支手机是从哪里卖出去的,说不定能直接获得那家伙的身份。” 四个线索,每一个都有可能让威胁者暴露身份。这都不是靠周青峰自己能解决的,但现在花点钱,就有人帮他去抓对手。 “灰鲨,你确实厉害。这才不到三小时,获得的信息就足够多。你是怎么做到的?充当黑客,破解网络信息吗?” 周青峰不介意夸‘帮手’几句。 ‘灰鲨’不屑道:“这事还需要破解?压根不需要。多认识点人,花几百上千美元,找到网络服务商的职员就能轻松查到。 倒是你......混蛋,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和住址的?我怎么想也想不通。我是怎么暴露的?” 周青峰听得想笑。 ‘灰鲨’是个极敏感又极自负的人,向来觉着自己像个隐藏幕后的‘暗夜君王’。 可周青峰开口就把他给曝光,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接下来几天,他肯定睡不好觉。 现在是‘灰鲨’求着周青峰别出事,“逮住勒索你的那家伙不会太久,耐心点,最好躲起来。我现在不希望你被FBI抓住。” 周青峰听出了‘灰鲨’语气中的担忧。他知道,对方现在是真的担心自己。 毕竟,两人相互掌握着对方的隐秘,无论谁倒霉,都会祸及对方。这种微妙的平衡,既是合作的基石,也是彼此的枷锁。 但是...... “灰鲨,我现在有个新的麻烦需要你帮忙。”周青峰说道。 电话那头的‘灰鲨’很不耐烦:“别告诉我是你寄宿的那一家的事。” 周青峰讶然道:“你已经知道啦?” “废话,”‘灰鲨’透着嘲讽气息,“法律规定普通警务通讯必须实时公开。 我就算是聋子,都能在无线电里听到警方正在到处布置人手,要把那位康格斯警长抓回去。” 周青峰沉声问道:“我想帮他们,你有什么建议吗?” 通话里沉默了三秒,随后‘灰鲨’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别乱插手。加点钱,我给你找个钟点工。” 周青峰差点笑出声来,能谈钱是好事。 他正要开口答应,却听到屋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大厅的门被轻轻推开,紧接着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有人正悄摸摸地闯了进来。 ------------ 第二十章 枪手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昏暗的光影。 周青峰放松呼吸,背靠着二楼的墙壁,手中的M9手枪冰冷而沉重。枪已上膛,他的手指轻搭扳机外框,拇指无声地拨开了保险。 楼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某种野兽在黑暗中潜行。 尽管那人刻意放轻了脚步,但老房子的环境不够消音隔音,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 干燥的木板发出细微的吱嘎声,仿佛在低声发出警报,提示入侵者的存在。 每一声都像是针尖刺入周青峰的耳膜,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不是茱莉亚,也不是赛琳娜。”他在心中迅速排除了两个可能的选项。 茱莉亚的脚步总是轻盈得像一只猫,而赛琳娜则习惯性地拖着步子,节奏懒散。 可这次的脚步声却显得沉重而谨慎,像是某人在刻意压制自己的存在。 “难道是康格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否定了。 康格斯正被通缉,不会在这种时候悄无声息地回来。 更何况,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太一样。周青峰对这一家之主的脚步声很熟悉。 他隐隐觉着来者不善,但缺乏更多信息做判断。而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静止。 他的身体紧贴着墙壁,呼吸放缓。因为二楼的木质地板薄得像一层纸,稍有不慎就会发出声响。 时间被拉长了,度秒如年。 心脏在胸腔中沉重地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耳朵捕捉着楼下的每一个细微声响,试图从中分辨出更多的信息。 肾上腺素在强化周青峰的感知,但他很冷静,肌肉保持似紧非紧的姿态。 手指稳稳地握着手枪,但不用全力,随时保持应变。枪口低垂,目光死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来的是谁?”他心中升起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这时,楼下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 周青峰稍稍偏头,从楼梯口看向一楼客厅方向。有个模糊的人影映照在地板上,如鬼魅般在他面前闪过。 “不是康格斯。” 那人影在客厅里来回移动,其脚步时而停在茶几旁,时而转向餐厅,甚至还朝后院的方向瞥了几眼。 最终,人影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楼梯口。 周青峰的目光一紧,清楚看到那人影的手里握着一把枪。他随即抬起枪口,准心稳稳对准了对方的下腹部。 当人影的下半身出现在楼梯口的视野中时,周青峰猛地低喝一声:“站住,再动一下就开枪打死你。” 声音如刃,划破了客厅的寂静。 那人影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住了双脚。其身体微微后倾,似乎想要后退,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抱歉,我马上走。”那人影缓缓开口,有些许慌乱和试探。他的脚步微微后移,试图拉开距离。 “要我先打断你一条腿,再来跟你交谈吗?”周青峰的声音更加冷厉,努力制造压迫感。 楼下的人影显然被震慑住了,但其内心免不了有些怀疑和侥幸。因为从楼下的角度看不到躲在楼上阴影中的周青峰。 其手指紧紧握住枪柄,心中暗自盘算:楼上那小子是真的用枪指着自己,还是仅仅在虚张声势? “你是谁?”周青峰再次开口。 就在这一瞬间,那人影突然动了。其身体猛然一缩,像是弹簧般向后跃去,同时抬手将枪口对准了楼梯上方。 这动作迅捷而果断,显然是在赌——赌周青峰只是在吓唬他,赌自己的速度够快,能够在挨枪子之前重新占据主动。 然而,这不速之客低估了周青峰的反应速度。 “嘭!”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的宁静,M9手枪的枪口喷出一道炽烈的火焰。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那人影的大腿,血花绽放,像是暗夜中突然盛开的腥红之花。 那人影发出低沉的闷哼,是野兽受伤时的嘶吼,声音中夹杂着痛苦与不甘。 左腿被子弹贯穿,身体猛地一歪,剧痛使其无法站稳。 然而,这家伙并未停止反抗,反而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撑住了身体,握紧手枪,枪口对准楼梯。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子弹如同狂暴的雨点,疯狂地倾泻向楼梯方向。 在子弹的冲击下,木质的楼板和扶手瞬间崩裂,碎木屑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火药味。 每一发子弹都像是划破空气的死神镰刀,足以射杀任何胆敢阻止它前进的人。 周青峰的反应极快,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身体做出了本能的躲避动作。 他俯身翻滚,躲到了楼梯拐角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子弹击打在墙体上的震动,仿佛死神的指尖正在轻轻敲击着,弹奏地狱乐章。 “哪来的混球……还真是个硬茬。” 周青峰暗骂一声。他原本以为一枪就能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却没想到对方在挨枪子后反击得如此凶猛。 楼下的人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其大腿血流如注,剧痛和流血在不断发出警告。 对方在地板上翻滚,寻找个掩护。其枪口不时瞄着楼梯口,堤防楼上的周青峰冲下来。 很快,其视线很快有些模糊,那是大量失血带来的负面效果,这肯定是大动脉被打断了。 剧烈跳动的心脏正将血液像喷泉般泵出来。若不加以制止,休克就是必然。 人影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顺带撕下衣服,捆扎大腿伤口。 到这时候,其枪口还时不时响两声,提醒楼上的周青峰,不要冒冒失失下来找麻烦。 但在楼上的周青峰听来,后面的枪声有些凌乱,子弹落点也过于随意。 这意味着敌人的体力在迅速流失,握枪的手必然在微微颤抖。 周青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微微侧头,从墙体的边缘探出一点视线,迅速扫了一眼楼下的情况。 借着窗户外的路灯微光,能看见那人影倚靠在客厅的沙发旁,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凶狠如狼。 其枪口依旧对准楼梯方向,且换了弹匣。但射击的频率明显降低,应该是在节省子弹。 “这家伙死定了……”周青峰看到地面大滩的血迹,心中迅速做出了判断。 他倒不急,反而朝楼下喊话道:“你的血只靠简单包扎是止不住的,要不要留个遗言?让我知道你是谁?又该找谁给你收尸?” 那人影还是不说话,一只手持枪瞄准楼梯口,另一只手拖着身体在地板上用力,朝客厅门口方向爬。 周青峰能听到其笨重的身体在地板磨蹭的声音,但他探头试图观察对方状况。 “砰!”又是一声枪响。 但子弹打的很偏,击中了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玻璃碎片纷纷落下,像是下起了一场晶莹的雨。 周青峰倍感奇怪:一般人中枪早就哇哇大叫,楼下那人至始至终就没吭声。 对方究竟是谁?为什么如此凶悍,甚至不怕死?这种近乎疯狂的执着,让他感到强烈的压迫感。 “要不要报警?” “周围的邻居应该听到枪声了。” “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来吧?” 楼梯口已经被对方封锁,周青峰转而走向二楼窗口,想看看外面是啥情况? 他猫着腰,贴着墙壁迅速移动到窗边,手指轻轻拨开窗帘的一角,试图透过玻璃观察屋外的情况。 这谨慎的战术动作救了周青峰的命——就在他的目光刚刚扫过院子的瞬间,讶然发现院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影! 前院的敌人正举着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二楼的窗户。他似乎在犹豫是进屋救助同伴,还是提防目标从二楼拦截。 周青峰的目光与那人瞬间对视,双方都大为惊讶。他本能地向一旁偏开,与此同时,枪声骤然响起。 “砰!砰!砰!” 玻璃窗瞬间崩碎,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四处飞溅。 周青峰的身体紧贴着墙壁,耳边充斥着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仿佛死亡的耳边低语。 尽管他的反应快到极致,却依旧未能完全避免伤害。 一发子弹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带起灼热的刺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撕裂,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头发烧焦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嘶……”周青峰倒吸一口冷气,连续在楼板上翻滚,额头的疼痛让他几乎咬碎了牙关。 子弹如同暴雨般从屋外倾泻而来,每一发都带着致命的呼啸声,穿透单薄的木墙,紧追着周青峰的脚步。 木屑和碎屑在空中飞舞,像是无数炸开的弹片,随时可能将他割伤。 还留在一楼客厅的受伤枪手也再次开火,子弹从楼板飞射而上,与屋外的火力形成交叉,试图将周青峰逼入绝境。 “这是想杀了我。”周青峰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局势。楼下屋外的敌人绝不是普通的“走空门”毛贼。 他们是专业的枪手——一人进屋搜索,一人在外接应,标准的双人配合,目标明确,行动果断。 “康格斯一家出了事,来杀我是什么意思?我招谁惹谁了?”周青峰一边迅速移动,一边在心中暗骂。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寻找着可以利用的掩体。 然而,屋内的家具大多单薄,根本无法抵挡子弹的穿透力。他只能依靠墙壁和角落的掩护,勉强躲避着密集的火力。 直到楼下的两名杀手打空了弹匣,枪声暂时停歇,周青峰才得以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的后背紧贴着墙壁,呼吸急促而沉重,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混合着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 “FBI,所有人放下武器!”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青峰听到这声音,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他只有两个弹匣,根本无法支撑长时间的高强度对抗。 更何况,外头的杀手人数不明,如果他们选择纵火,自己只能被迫跳窗逃生,那将更加危险。 然而,今晚的两名杀手显然不是普通人。 屋内的杀手虽然大腿中弹,始终一声不吭,顽强地试图反击;屋外的杀手更是毫不畏惧FBI的到来,直接调转枪口,朝探员们开火。 赶来的FBI探员只有两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反击。 他们被乱飞的子弹逼得抱头鼠窜,狼狈地躲到了自己车辆的发动机后,勉强避开了杀手的火力覆盖。 周青峰听到屋外的枪声,迅速回到二楼的窗口。他握紧手中的M9手枪,瞄准了正在压制FBI探员的枪手。 几声枪响过后,外头的枪手应声倒地,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躲在车后的FBI探员惊魂未定,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又迅速缩了回去。 他们抓紧时间呼叫支援,同时朝屋内喊道:“我是FBI迈阿密分局的卡尔探长,屋里的人立刻投降,放下武器,走出来接受调查!” 周青峰在二楼高声回应:“我是维克多,屋里还有一名枪手,但他大腿中弹了,我不确定他死没死。” 卡尔探长的枪口微微抬起,朝二楼的方向瞄了瞄,随后与搭档对视一眼。 两人摸出随身的强光手电,默契地彼此掩护,小心翼翼地朝屋内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门口的瞬间,门后响起一连串爆豆般的枪声。 那是重伤失血的杀手在做垂死挣扎,子弹胡乱地射向四周,将门框和墙壁打得千疮百孔。 门外的两名FBI探员连忙退开。等到枪声彻底停歇,他们才分开行动,从康格斯家的前后门同时进入屋内。 一楼的餐厅和客厅已经是遍地狼藉。 破碎的吊灯玻璃散落一地,家具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和血腥味。 大腿中弹的杀手依旧靠在沙发边,手中的枪已经打空了子弹。 失血过多让其陷入了濒死的休克昏迷,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卡尔探长上前踢开了杀手的枪,确认一楼已经没有威胁后,转而将枪口对准了二楼,高声喊道:“维克多,刚刚是你开的枪?” “是的。”周青峰在楼上答道,“但我是正当防卫。我压根不知道楼下的两个是谁。” “我们会进行调查的。”卡尔探长此刻倒是沉稳的很,“现在把枪丢下来,举着双手,缓缓出现在我面前。” “你来逮捕我?”周青峰警惕的反问。 “我来找康格斯,顺带搜查他家。现在你必须先下来,否则我不能确保你的安全。”卡尔探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二楼的周青峰沉默了片刻,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他的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是继续抵抗,还是选择合作? 抵抗意味着自己只能跳窗逃跑,且后续有太多未知危险。而且周青峰又没犯法,他是被袭击的受害者。 而合作……至少能缓和跟FBI的关系,不用面对紧随而至的警察。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M9手枪从楼梯口丢了下去,金属与木质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后,他举起双手,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一楼客厅的灯已经亮了。 卡尔探长上前几步,手中的枪口依旧对准周青峰,眼神中带着职业性的冷漠和审视。 他示意周青峰停下,随后亲自上前搜身,从周青峰的上衣到裤腿,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确认周青峰身上没有其他武器后,卡尔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冷声道:“坐下,别动。” 周青峰没有反抗,顺从地走到沙发旁坐下。他的双手依旧举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卡尔的脸。 这位探长的眼神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疑惑,就等待合适的时机,将所有的疑问一股脑地抛出。 与此同时,卡尔的搭档——另一名FBI探员站在一旁,抓着手机向不知什么人汇报情况: “我们在康格斯家,遇到两名不明身份的枪手。嫌犯一家三口不知去向。 叫维克多的小子还活着,卡尔在我身边。什么......?好的,我会配合他把那小子带回来。” 搭档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末尾有些莫名的紧张。挂断电话后,他的目光在周青峰和卡尔之间游移了一瞬,缓缓朝后站了半步。 这动作看似随意,可这搭档随手抓起周青峰丢出的M9。后者目光很自然的转向这名探员。 卡尔习惯性地撩开上衣,露出别在肋下的手枪,正冷冷地盯着周青峰,准备审问。 但搭档接电话时沉默了好一会,好像在接受什么指令?卡尔奇怪的回头问了声,“谁的电话?” “是舒尔特副局长。” “有什么事?” “他说有人打了个匿名电话,说能证明叫维克多的小子是‘酒吧彩票’案的真正凶手。副局长让我们把这小子带回去,并且......” 卡尔探长大为惊讶,追问道:“并且什么?” “并且干掉你!”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卡尔的搭档突然给M9上膛,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侧前方的卡尔。其眼神中闪过凶厉神色,扣动扳机。 周青峰一直在注意这名搭档,听到对方说‘匿名举报视频’,他就浑身紧绷。 当其拔枪时更意识到不对。他还以为对方要处决自己,直接一个低身,从沙发上窜了出去。 “砰!”一声枪响在客厅内炸开,震得周青峰的耳膜嗡嗡作响。 卡尔探长头部中弹,一声不吭,像具木偶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头部缓缓渗出,染红了地板。 周青峰的心脏几乎停跳,他不知道为什么FBI的人会自相残杀?当本能驱使他拼命朝枪口相反方向跑,一闪身溜进厨房。 可厨房是个封闭空间,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料理台摆在中间,根本没处逃,也没处躲。 那名搭档探员却没有给周青峰任何思考的时间。他持枪跟了过来,低沉而冰冷的喝道: “小子,别徒劳反抗,趁我不想杀你,给我滚出来。我们只要钱......” ------------ 第二十一章 反杀 情况真是糟透了,糟到周青峰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是擂鼓般在胸腔里轰鸣,震得耳膜发颤。 谁能想到,两名FBI探员会在掌控局面的情况下自相残杀? 这种荒诞的情节,简直像是从某部烂俗的动作片里直接搬出来的桥段。可它却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毫无预兆,毫无逻辑。 倒是求生的本能让周青峰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下意识地窜进了距离最近的厨房,身体像一只受惊的猫,敏捷而迅速。 但厨房是开放式的,空间开阔,没有多少可供遮蔽的角落。 周青峰背靠着料理台,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像是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他紧紧握着一把茱莉亚用来切菜的厨刀,刀锋在头顶的LED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这是他随手能抓来的唯一武器。 厨房的另一端,那名FBI探员正步步逼近。他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周青峰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黏腻的不适感。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 “滚出来,别逼我跟你玩猫捉老鼠。”那名探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否则我会先开枪打断你的腿。反正上头只要你活着就行,不介意你身上多几个洞。” 周青峰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天花板上那盏LED大灯上。 那是一盏几十瓦的纯白光源,明亮又柔和,为七八平米的厨房提供了唯一的照明。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脱困的可能,虽然冒险但可行度很高。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过多思考后果。他猛地一甩手,厨刀如箭,朝着天花板上的LED灯射去。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厨刀精准地命中了LED灯。然而,灯光依旧,毫无影响。 周青峰来不及懊恼,伸手朝水槽上一把拉,将插满厨刀的刀座整个抓了下来。 噼里啪啦,四五把不同类型的餐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FBI探员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幕。他认为周青峰已被解除武装,手里没有枪,胜券在握。 当他看到有东西从料理台后飞出时,还是本能地朝旁边闪开,身体微微侧倾,躲避可能的攻击。 闪开后,这名探员发现周青峰想灭灯,抬枪开火,想废了那只扒拉刀架的手。 可枪声响了一下,周青峰的手从另一个方向出现,丢了把刀子过来。 整个过程很是连贯,兔起鹘落,快如电光,不过一两次呼吸的空档。 丢刀子是周青峰在末世十多年练就的绝技,随便抓个什么东西都能丢,图的就是个方便和应急,出其不意,争取时间。 刀锋又快又狠,插着对手额前的头发飞过,‘哆’的一声命中客厅天花板,刀柄晃动,带着颤音。 “Fuck!”FBI探员差点被插死,怒急之下朝料理台后连开数枪,企图将躲在后头的周青峰逼出来。 可下一秒...... “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第三把厨刀精准地命中了LED灯。灯泡瞬间爆裂,刺眼的白光在刹那间熄灭,厨房陷入了漆黑。 光线突然变化,FBI探员有那么两三秒的视力模糊。其本能地再次朝客厅方向躲,担心‘阴沟里翻船’。 就在这一瞬间,周青峰动了。 他如同猎豹般从料理台后窜出,借着对手短暂的避让,朝厨房的另一侧移动。 FBI探员虽然第二次躲开,但手中的枪又响了,封锁周青峰可能突围的路线。其接到的命令是逮住这小子,并不要求无伤。 两声枪响在厨房内炸开,子弹击中了墙壁和橱柜,发出刺耳的炸裂声。 可周青峰没打算硬冲,因为厨房外是餐厅,餐厅外是客厅,空间太大,无处可躲,一冒头必定挨枪子。 他的目标是水槽旁的灶台,灶台下的柜子里藏着一支装了子弹的枪。 那是一支紧凑型的‘格洛克44’,使用小威力的点22LR子弹,是茱莉亚的自卫武器。 别忘了,这里是康格斯警长的家,家里藏了好几只手枪。哪怕看似柔弱的赛琳娜也有自己的防身武器。 周青峰现在只能祈祷,祈祷茱莉亚在匆忙离开时没有带走她的配枪。否则,他真的要抓瞎了。 他的手指触碰到柜门的把手,耳边却响起了那名FBI探员的冷笑,“你以为你逃得掉?” 对方的视力显然已经恢复了。 周青峰根本没留意这句话。他猛地拉开柜门,手掌迅速朝柜子顶部抓去。 那里钉了一个简易枪套,平日里,‘格洛克44’就插在枪套里,随时待命。 然而,他的手掌抓空了。 枪套里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向来周全稳妥的茱莉亚带走了她的枪。 周青峰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边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一回头,借着客厅方向微弱的光线,看到了那名FBI探员凶厉的眼神,以及那黑洞洞的枪口。 “小子,我要打断你的腿!” 砰......枪声响起,震得周青峰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本能地闭上眼睛,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仿佛感受到了子弹穿透身体的剧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那名FBI探员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对方缓缓转过身,看向后方,嘴里骂了句:“Fuck,卡尔……”随后,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卡尔探长脚步踉跄走了过来。他半张脸烂了,嘀嗒嘀嗒的在流血,眼神冰冷而锐利,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复仇者。 周青峰讶然道:“你他妈的没死?” 卡尔探长确实没死,但这并非侥幸,而是因为周青峰的那一瞬间的警觉。 当搭档朝他开枪时,其目光正好扭转。 正是这一转动,卡尔看到了搭档瞄向自己脑袋的枪口,下意识的偏了一下。 原本要命中其后脑勺的子弹,擦着他的下颌射入,打碎了他的脸颊骨后从另一侧钻了出去。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卡尔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还是因为周青峰的窜逃,FBI探员没有仔细检查卡尔的伤势,更没空补枪,误以为目标已经毙命。 当FBI探员和周青峰在厨房里对拼时,倒地的卡尔却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模糊,耳朵嗡鸣,但心中的愤怒和执念支撑着他,摇摇晃晃地举起枪,从背后对准了曾经的搭档,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FBI探员应声倒地。 卡尔探长自己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半截舌头随着血水吐了出来。 他根本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周青峰与卡尔面对面站着,错愕之余,连忙掏出手机,“我马上报警,马上给你喊救护车。” 卡尔探长却伸手拦住了周青峰拨号的动作。他的手指颤抖着,在周青峰的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别报警,我的同僚中有内鬼。我快撑不住了,一旦被送去医院,你我都活不成。帮我联系......” 看到这段话,周青峰的心猛然一沉。他反问道:“联系谁?” 然而,卡尔探长无法继续回答。他的双眼一黑,身体发软,直接倒了下来。 周青峰连忙扶住他,急声喊道:“喂,你别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就成杀害两名FBI探员的通缉犯了!”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康格斯警长不也是因为杀害两名FBI探员后逃跑的吗? 难道……同样的事情正在重演? 再看卡尔在手机上留下的“有内鬼”的论断,傻子都知道情况有多严重。 周青峰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行动。他扶起卡尔,趁着警察还没来,赶紧开溜。 他先前曾充满了疑惑:白滩镇很小,警局虽然人不多,但如果真要过来,早就该到了。 现在想想,警局里果然是有坏人。 卡尔说得没错,如果真报警,来的警察肯定会把周青峰当凶手抓起来。他不能冒这个险。 临走前,周青峰迅速捡起了两支手枪和几个弹匣,顺带拿走了被杀FBI探员的手机。 他用尸体的指头解锁后,快速打开通话记录,将其刚刚接听的号码发给了‘灰鲨’,并附上一条消息:“查查这个号码是谁?”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我很忙,也是要休息的。”‘灰鲨’不满地回复道。 周青峰没有理会对方的抱怨,简短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有两个枪手来杀我,已经被干掉了。 又有两个FBI的探员找了过来,其中一个接电话后开枪把另一个爆头了。 被爆头的没死,但晕过去了。我现在想知道是谁打电话让这两个FBI探员自相残杀的?” ‘灰鲨’沉默了几秒,“Fuck,FBI出内鬼也让你撞上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 想死别拖累我啊。我只是做点灰产,赚点生活费,没法对抗FBI这种专业机构。” 电话那头的‘灰鲨’在抓狂,声音里带着极度焦躁,周青峰带来的麻烦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但周青峰此刻别无选择,他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连FBI都能被渗透,谁又能保证其他人是清白的? 他甚至怀疑詹妮弗那边的人员是否可靠。毕竟那些‘金钱至上’的家伙一旦察觉危险,会毫不犹豫的出卖他。 房屋外停着三辆车,每一辆都像是某种命运的暗示。 第一辆是卡尔开来的日产车,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是路上随处可见的家用轿车。 但周青峰知道,这种车内部往往被改装过,配备了FBI专用的通讯设备和追踪系统,虽然性能优越,但现在绝对不能开。 开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周青峰拖着卡尔笨重的躯体,本能地朝自己开来的车走去。 那是一辆从租车行租来的普通轿车,外表平平无奇,但同样装有定位器。 警方如果想追查,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他。走到一半,他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目光落在了杀手开来的那辆皮卡车上。 皮卡外表破破烂烂,车身满是划痕和锈迹,看起来毫不起眼。但这种车肯定也被改装过,动力强劲,适合逃亡。 卡尔的身体沉重得像一袋沙土,嘴里还在不停地渗出鲜血,呼吸微弱而急促。 他生拉硬拽地把其塞进皮卡的后座,又迅速返回屋内,翻找两名杀手的尸体。 找到车钥匙的同时,他顺手用手机拍下了尸体的面部照片,发给‘灰鲨’做甄别。 照片发送后,他迅速回到皮卡车上,启动引擎。 皮卡的发动机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动力果然强悍。周青峰握着方向盘,心中却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他开上了镇外的高速公路,车速飞快,但没过多久,他又绕回了白滩镇。 就在这时,‘灰鲨’的电话打了过来,“两个杀手是里皮兄弟,不入流的废物,专门接些低价脏活。” “废物?”周青峰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愤怒,“这两个废物差点干掉了我。” “那是你水平太差了。”‘灰鲨’嘲讽道,又追问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周青峰瞥了一眼后视镜,感觉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思绪纷乱如麻。 后座的卡尔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鲜血从其下颌不断渗出,染红了座椅。 “我得找个医生,否则卡尔会死。” “听着,”电话那头的‘灰鲨’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很危险。里皮兄弟虽然不入流,但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你能干掉他们,不代表你能对付幕后的人。把那名FBI探员扔了吧,我给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行。”周青峰毫不犹豫地拒绝,“卡尔不能死。他的搭档能当着我的面杀他,肯定是有办法让我也闭嘴。 救他就是救我自己。你给我找个医生,马上。” ‘灰鲨’当即爆发出低吼:“该死的,我欠你的吗?我今天才认识你。你凭什么这样使唤我?” 周青峰嗤笑的威胁道:“就说你帮不帮忙吧?你若是不帮忙,我立马打电话给你家对面的格里芬先生。 我要告诉那位古板刻薄的老家伙,你暗中偷窥他女儿十几年。你的硬盘里存着那姑娘从小到大的私密照片。” 电话那头立马安静了。 十几秒钟后,‘灰鲨’愤怒且慌乱的问道:“混蛋,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事连我妈妈都不知道。” ------------ 第二十二章 录音复原 夜里九点左右。 在离开康格斯家后,周青峰驾驶着那辆破烂皮卡,像个心事重重的莽汉,一路摇摇晃晃,最终缓缓驶进一家隐匿在郊区街角的洗车店。 在开车来的路上,‘灰鲨’打来电话,表示查到了卡尔探长挨枪子前,其搭档接的那个电话...... “有个好消息,那个号码没做任何掩饰;有个坏消息,打电话的是FBI迈阿密分局的副局长舒尔特。 你说FBI接到举报电话,大概率是勒索的人担心你拿钱就跑,特意给你找点麻烦。 舒尔特副局长想的则更简单,直接把你扣住,顺便杀了卡尔栽赃给你,就不需要什么举报也能让你乖乖掏钱。 对了,我把这事跟凯莉说了,她说帮你想办法,还说依旧站在你这边,让你千万别被逮住。” 想抢十五亿美元的人可真多,逼的周青峰不得不短暂逃亡。 眼前这家洗车店是‘灰鲨’帮忙找的,位置在一个移民聚集的郊外社区。 店门的招牌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昏黄的灯光在晨雾中明暗不定。 店外污水横流,积水中倒映着扭曲的光影,汽车尾气和不知名化学药剂混合,弥漫在空气中,非常刺鼻难闻。 大晚上的,社区的街道还闹哄哄。 流浪汉、瘾君子、酒鬼醉汉,跌跌撞撞的晃来晃去,不时有身影在路口闪过。 ‘灰鲨’联系了这地方,店主是个上年纪的牙买加移民,面色黝黑,目光阴冷,体格粗壮。 他像一只警觉的老猫,从店内昏暗的角落闪身而出,眼神在皮卡上快速扫过,最后定格在周青峰手中的一千美元现金上。 “一小时后再来。”牙买加老板伸出粗糙的大手接过钱,打开洗车店的卷闸门,等车辆驶入又迅速关上。 周青峰紧张地提醒:“不要清理车内。” “我们懂规矩……” 牙买加老板习惯了见不得光的交易,冷笑两声,转身迈向店内,脚步踏在地上,溅起一小片污水,身影随即消失。 周青峰在店外踱步,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他借着这段时间,找到一家深夜营业的烤肉店。 店门没门,就左右两个窗口。 敲敲左边的,人头大小的窗口打开,里头传来厨子的低喝:“要什么?” “烤肉,或者随便什么,最好来点饮料,我口渴。”周青峰必须低下头,才能点单。 “五十美元,先付费。”厨子答道。 你去抢嘞——周青峰听到这价格,心里骂骂咧咧。可他还是乖乖掏钱,顺带问了句:“哪里有厕所?” “到处都是厕所。”厨子收了钱,啪嗒关上铁窗。下一秒,他又打开,喝道:“别在我店门外拉屎,否则我会朝你开枪。” 周青峰怔怔半天。 三分钟后,右边的铁窗打开,丢出来一个塑料袋,里头是五个烤肉卷饼,外加一瓶‘胡椒博士’的灌装汽水。 烤肉分量很足,闻着味也挺香。但那瓶汽水——这不是丁胖子金牌讲师的‘要饭’特供吗? 周青峰也是饿了,没法讲究,找个昏暗角落囫囵填饱肚子,顺带‘掏鸟’‘浇灌’一下大地。 一小时后,稍作修整的周青峰再次回到洗车店,那辆皮卡已经变了模样。 它原本涂漆消失,不但换了图案和颜色,车牌也换了一块。 但其外观依旧破破烂烂,故意做成不起眼的模样,是随处可见的寻常车辆。 只要不被拦下检查,它足以在任何警察面前蒙混过关。 在周青峰准备重新上路前,一辆喷着“家庭医疗服务”字样的黑诊所工作车缓缓驶入洗车店。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一名地下医生带着充当护士的老婆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周青峰。 这也是‘灰鲨’帮忙联系的,总得想办法保住卡尔的命,才能让周青峰少些麻烦。 地下医生身材瘦削,像是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中透露出职业性的冷漠。 他的老婆则站在一旁,眼神游离,不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双手插兜,警惕且敏感。 周青峰打赌,对方兜里肯定带着枪。 在收了四千美元的预付现金后,地下医生打开皮卡的后车门。但他只是看了眼倒在后座昏迷的卡尔探长,便冷漠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周青峰的心猛地一沉,急切的问道:“怎么......救不了?” “不,能救,脸上挨一枪而已,虽然样子难看了点,但没伤及要害,呼吸微弱却很平稳。 我车上有全套设备,可以做彻底的清创、缝合,甚至输血,让你朋友短时间内性命无忧,甚至立马醒过来。” 地下医生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这种程度的枪伤,四千美元可不够,至少得四万。” 周青峰大松一口气,他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灰鲨”的电话。 “你叫的医生到了,他要四万美元,我没足够现金,你给他转账。” 电话那头,“灰鲨”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疑惑,“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对我如此了解的? 我一年难得出一次家门,周围的邻居甚至不认识我。你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付钱,我回头双倍补给你。”周青峰没有理会‘灰鲨’的问题,直接下命令。 “Fuck you。维克多!别让我知道你背地里搞了什么鬼。”“灰鲨”愤怒地咒骂道,但他还是妥协了。 几分钟后,地下医生的电子账户收到了价值四万美元的虚拟货币。其冰冷的脸上终于展露几分微笑。 他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说道:“你和‘灰鲨’的关系不错。”这话语不是恭维,反而有那么些羡慕和好奇。 “是啊,我和他是好朋友。”周青峰苦笑的回答。 ----------------- ‘收尸人’里奥,这个名字在医疗黑市中如雷贯耳。 他曾是某家大医院枪伤科的主治医师,手术刀在他手中灵活的像画笔,从死神手里救回了不少患者。 可命运的轨迹却因一次赌场之行而彻底改变。 在背上巨额赌债后,他一脚踏入深渊,从此不得不告别正规医院,在医疗黑市中艰难求生。 佛罗里达,这片看似繁华的土地,被人们戏称为“人杰地灵”。 大量的外来移民如潮水般涌入,带来了充沛的廉价劳动力,也让这里的文化变得丰富多彩。 然而,阳光之下总有阴影,各种黑帮势力在这里扎根生长,灰黑色产业也在暗处悄然滋生,也少不了医疗需求。 自从踏入地下医生这个行当,里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收入竟远超在医院的时候。 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他特意改装了一辆轻卡。他精心布置着车厢,使其变成“五脏俱全”的移动手术室。 迈阿密的灰产能提供充沛的医疗需求,里奥一年的手术量是在医院时的好几倍。 每一次手术,他都能收获几千甚至几万美元的报酬,这些财富足以支撑他过上豪车代步、豪宅栖身的奢华生活。 不过,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里奥心里清楚,这份工作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他一般不会轻易出外诊,除非是熟人介绍。至于‘收尸人’的外号,那是因为里奥确实会给人收尸。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里奥接手过各路黑帮伤员,那些血腥的场面、凶狠的眼神,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FBI的高级探长竟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成为自己的‘顾客’。 卡尔・文森,FBI迈阿密分局的资深职员,在局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办了不少大案,也结了不少仇人。 能把这样一位厉害角色逼得找地下医生治疗,这肯定不是黑帮能制造的问题。背后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看到卡尔的那一刻,里奥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多年的黑市行医让他学会了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 “把移动担架搬过来!”里奥向自己妻子喊着。他和周青峰联手,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卡尔挪到工作车的车厢。 移动担架展开便是简易手术台,接下来的事便是清理卡尔的面部创口,验血,输血,缝合之类的。 获得输血后,卡尔一度在恍惚中醒来。 他瞧了眼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和那散发着刺眼光芒的无影灯,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又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 至于周青峰,他在车外等待时,又接到‘灰鲨’打来的电话,“小子,有个新的好消息通知你。 在经过我的努力追踪,那个变音的勒索电话已经复原,你想听听吗?” ‘灰鲨’将手机贴近音箱,播放录音。电话里传出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重复勒索的话语。 “我要一亿美元,否则我就将你杀害托托和劳尔的视频发给FBI......” 周青峰听到这个声音,浑身血都凉了——康格斯,是威廉.康格斯的声音。 ----------------- 隔天一早。 破晓时分,晨曦微露。 当阳光照在在海滩路114号,却未能驱散弥漫在康格斯家周边那令人不安的肃穆寒意。 一道醒目的警戒线将现场与外界隔绝。闪烁的警灯与急救车的顶灯彼此交汇,把气氛渲染的既紧张又压抑。 警察们神色凝重,脚步匆匆。 有的在维持秩序,有的在勘查现场。他们细碎的脚步和低声交谈为这案件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凝重。 马修局长匆匆赶到现场,刚下车,眉头便紧紧拧成一个死结。 急救的医护人员将三具尸体搬运出来。他上前示意停下,掀开裹尸布,瞧了几眼死者的面容。 一名警员上前,低声介绍道:“枪手是来自古巴的非法移民,专门收钱干些脏活。没人认识他们,不会牵连到我们身上。” 若康格斯在场,会认出这名警员正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搭档。其汇报让马修局长心头涌起难以遏制的恼怒。 因为这两个枪手就是局长让人安排的,目的是搜索和追杀康格斯,并抹去可能的罪证。 镇上的警员有限,雇两个枪手办些见不得人的脏活,也能提高办事效率。 但局长阁下没想到这雇来的枪手名气不小却如此废物,人没抓到,事没办成,还把FBI拖下水。 这恼怒中又夹杂着巨大的焦虑,让局长阁下发出低沉的闷哼,仿佛即将喷发的活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出滚烫的岩浆。 一个月前,“酒吧彩票”案就将白滩镇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海滨小镇,一时间成为了全美关注的焦点,吸引了无数目光。 现在仅仅一天之内,就有五个人丧生,包括三名 FBI探员,这无疑将在这个平静的小镇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FBI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调查到底。 白滩镇确实有些禁不起调查的事,一旦被‘聚光灯’照耀,必定会露出光鲜下的黑暗。 马修局长也将被无情地推到了舆论之下,犹如火圈中的困兽,虽然还能张牙舞爪,却难以逃脱。 警戒线外,记者们则像饥饿的秃鹫在寻觅的腐肉,手握话筒,采访住在案发现场周边的邻居,试图挖掘出更多的新闻素材。 当看到马修局长出现时,他们蜂拥而上,追着喊道:“局长先生,您能就这起案件发表一下看法吗?” 马修局长裹紧了自己的风衣,看都没看记者们一眼,仿佛冷漠的拒绝可以将麻烦暂时隔离在外。 警员追在局长身后,继续报告道:“FBI的卡尔和搭档最先赶到现场,他们也在调查康格斯,却和两名枪手发生交火。 一名枪手死在了前院,另一名死在了客厅沙发旁。可卡尔和搭档进入屋内没多久,又发生了交火。 他的搭档死在了餐厅门口,后背中弹。 有几名居民拍到了现场画面,那个叫维克多的小子搀扶着卡尔探长出来,然后开着枪手的皮卡逃离了现场。 那辆皮卡是部套牌黑车,我们正在查,但目前还不知去向。” 这番陈述让马修局长更是不安,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后果。 他的第一反应是给这场枪战定性,“埃尔文,你错了。这是挟持,肯定是叫维克多的小子挟持了卡尔探长。 这很可能是针对 FBI探员的有预谋伏击,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警员埃尔文心领神会,连忙点头道:“好的,我待会跟记者就用这个说法。” 马修局长步入客厅,扫视布满弹孔的案发现场。他低声询问道:“康格斯家的监控还在吗?” 警员埃尔文无奈地耸耸肩,指了指天花板,“康格斯家用的是网络摄像头。 前后门各有一个,屋内还有三个。视频都上传到了网络云盘。 我们通过技术手段已经拿到云盘视频。视频显示,两名FBI探员发生了内斗。” “内斗?”马修局长的心跳陡然加快,追问道:“既然找到视频,至少能把我们的责任撇清。” 警员埃尔文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地说:“云盘的视频已经被删掉了,很可能是FBI那边动的手。” “FBI为什么要掺和这事?”马修局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也越发狠辣,仿佛被逼入绝境的野兽,随时可能失控。 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还是得找到康格斯,不择手段地找到他。还有叫维克多的小子,绝不能放过他。” 警员埃尔文面无表情,缓缓点头,眼中却闪过几丝忧色——康格斯当了十多年警长,反侦查能力极强。 至于维克多......两个枪手没抓住他,两个FBI探员没逮住他。但他一个亚裔,只要警力足够,应该会更好对付。 ------------ 第二十三章 老师 时间回到昨晚深夜。 阴暗的地下室工作间亮着七八块屏幕,路由器和服务器的LED灯在不停闪烁。散热风扇的嗡鸣是这地方永恒的基调。 轮椅上的‘灰鲨’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射,让他的面孔愈发清瘦和神秘。 他带着耳机跟周青峰通话,干瘦的手指推动鼠标飞速移动,随着清脆的按键声,屏幕上打开好几个文档和图片。 “除了被复原的录音,我还找到了好几条线索,全部指向白滩镇警局,指向威廉・康格斯。” ‘灰鲨’此刻犹如猎人发现猎物踪迹的兴奋。 “我找了‘亚马逊’的运维人员,在电商数据库里轻松找到了威廉・康格斯的购买记录。 他在案发前一个月购买了无人机,而且是那种高配置、可远程操控的型号。” “还有,”灰鲨快速切换页面,“在联邦快递的数据库里,有他的投递信息。 货物清单显示他购买预付费手机的项目,而且这个手机的购买时间和无人机的购买时间相隔不到一周。 这种预付费手机通常是用来隐藏身份的,他为什么要买这个,肯定是有所用途。” ‘灰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等待着通话中周青峰的回复。 周青峰在洗车店外,茫然的抬头看着夜色,头皮发麻,心跳加速,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酒吧彩票”案的种种细节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似平静的小镇背后,竟然隐藏着一大堆黑暗面。 “此外,”灰鲨的声音再次响起,“‘酒吧彩票’案发生时,威廉・康格斯是最早知情的人之一,他是最有可能做出预先准备的人。 他在警局工作多年,对小镇的情况了如指掌,想要提前布局简直轻而易举。” ‘灰鲨’笃定自己找到了勒索周青峰的关键人物。“FBI将其列为头号嫌疑犯,不是没有原因的。” 周青峰听得直冒冷汗,他不敢相信‘灰鲨’的判断,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辩驳的证据。 无人机和预付费手机是‘彩票’案件之前买的,可以说是为其他事准备。 但那个勒索电话的声音却错不了,绝对是康格斯。 “酒吧彩票”案后一个月,他居然硬生生忍着,毫无动静,就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等待着最佳时机。 直到周青峰去兑换彩票,他才打来威胁电话。 可是,他到底图什么?担心周青峰在彩票背面签名,抢了也没用? 彩票虽然不记名,但所有者可以在背面签名确认是自己的。毕竟张三的彩票背面不可能签李四的名。 可万一周青峰悄悄兑奖,立刻开溜,康格斯将一点办法都没有,什么都捞不到。 毕竟中间足足一个月,时间太久了,有可能发生任何情况。 “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周青峰喃喃自语,他的脑海中像是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他总觉着如果康格斯是幕后黑手过于违背常理,可混乱的大脑中难以找到一丝头绪。 他在夜风中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安和紧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得找到康格斯。”不管周青峰相不相信,眼下的调查方向就是威廉.康格斯。 “你先别急着找人。”‘灰鲨’继续道:“卡尔探长的手术在天亮前就会结束,我给你找的‘钟点工’随时会打你电话。 你最好先找个地方避避,天亮后警方的追查力度会大大增加。你若开着车到处乱晃,一定会被抓住。” 避避? 周青峰实在不知道能避到哪里? 这白滩镇看似熟悉,此刻他竟无处可去,能信任的人屈指可数,能藏身的地方更是难找。 ‘灰鲨’又说道:“对了,你的原手机号虽然没用了。但我在通讯服务商的后台监控这个号码。 有不少人试图联系你,比如向我介绍你的凯莉,还有你的律师,贝克.休斯。 大多数电话打不通就放弃。但有一个号码不但连续打电话,还发了好几条短信。” 凯莉和老贝克都是人精,知道周青峰此刻肯定不方便接电话,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打电话来谈论什么。 他们知道‘灰鲨’跟周青峰有联系,自然就不着急。但另一个号码是谁? “短信?”周青峰奇怪的问道:“谁发的?” ‘灰鲨’在电脑前露出揶揄的笑容:“我在网上随便一搜,在个婚介网站上找到了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 是个叫海伦的高中女老师,资料显示她在寻觅人生另一半,不过看她的动态,似乎没勇气踏出那一步。”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风姿绰约的成熟女性,面相温柔,笑容淡雅,正是‘灰鲨’从婚介网站扒下来的。 “她是我的历史老师。”周青峰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想到自己几次下课被叫去办公室。海伦老师对他还是蛮不错的。 “呃......”‘灰鲨’故意拖长了音调,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终于逮住猎物。 他凑近电脑屏幕,仔细看看海伦的脸,接着说道:“你这位老师啊,网络安全意识淡薄得让人无语。 她家的监控摄像头居然是开放性的,谁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网络空间的密码更离谱,就是她的生日。 还有啊,你绝对想不到......她注册了 OnlyFans。” “OnlyFans?”周青峰听到这个词,忍不住怪叫一声,语气震惊,“是那个......推出付费内容以获取收益的成人平台,对吗?” “拜托,你叫这么大声干嘛?别装纯良,我不信你这小年轻没看过。”“灰鲨”愤愤不平地说道。 “看过又怎样?这跟我历史老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在 OnlyFans上发了什么付费的私密照?” 周青峰隐隐有些糟糕的预感。 ‘灰鲨’听到这个问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报以“嘿嘿嘿”的暧昧笑声,那笑声让周青峰的心里直发毛。 “不,你的历史老师没发私密照,但她花钱看了不少付费视频。你想不想知道她的癖好是什么?” “Fuck you,波特。我现在急着要找个地方躲着,你却来谈我老师的癖好。这有什么关系?”周青峰骂道。 “灰鲨”笑得更大声了,能让周青峰吃瘪,让他找到了莫大的乐趣,“想不想知道海伦老师给你发了什么信息?” “说吧,别卖关子。”周青峰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几分。 “你的海伦老师说,康格斯一家被通缉逃跑后,镇上出现大量流言蜚语。她对你的现状非常担心。” “灰鲨”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她说你作为游学生,突遭变故一定很害怕。 她认为你肯定需要关爱,需要照顾。还说你若是愿意,可以去她家住一段时间。 对了,她还发了些比较肉麻的话,称呼你为‘我最喜欢的学生’,又解释说这只是一种亲昵的表示,让你别误会。 要我把她的短信念给你听吗? 先声明,我不是嫉妒,我只是有些生理不适。这种师生关系合适吗?我认为不合适。” “Fuck you,波特。”周青峰第二次开腔骂人了。虽然是海伦发给他的短信,但他感觉自己的隐私泄露。 “哈哈哈......”“灰鲨”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他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家伙在地下室的生活其实相当枯燥,平日为了保持神秘阴冷的人设,更是没谁跟他开玩笑。 好不容易出现个周青峰,双方都拿捏对方把柄,可算逮住一个‘不离不弃’的戏耍对象。 等笑够了,‘灰鲨’建议道:“你可以跟这位海伦老师联系一下,试着住到她家去。” “为什么?” “据我判断,你这位老师颇为感性,对你也很有好感。你若主动向她求助,她说不定就不顾危险的帮你了。 没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因为她从未公开表示过。 我查了她的所有网络信息和手机通话记录,包括此刻她家的网络摄像头,安全性很高。 顺带说一句,你这位老师的身材还挺好的。我盯着她家监控半小时了,是个不错的女人。” 恼归恼,但‘灰鲨’的建议很中肯。 周青峰之前一直游离于警方的调查视线,就是因为谁也想不到他跟彩票有关。 海伦的情况也一样,没谁想到她会收容周青峰。 “要我帮你联系吗?”‘灰鲨’问道,看着好像还挺正常的协助。 “不,我自己来。”周青峰不想‘灰鲨’掺和自己的私事。 这家伙大概是在自己的地下室憋坏了,闲极无聊的表示,“我现在对你那位老师的所有秘密是了如指掌。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 时钟的指针悄然指向夜里十点,白滩镇被夜色包裹,万籁俱寂中不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划破这宁静的夜晚。 那是夜间执勤的警车在四处巡逻,灯光在黑暗中闪烁,映照出这个小镇警力不足的无奈。 作为一名成熟女性,海伦・格兰特独自居住在距离学校不到五百米的社区小别墅里。 她与邻居们的关系不温不火,既没有什么激烈的矛盾,也谈不上有深厚的交情。 日常工作平平淡淡,和同事关系也不密切。和学生.......白滩高中没哪个学生喜欢学历史。 每到夜晚,她总会仔细地关紧门窗,开启居家报警器,为自己筑起的一道安全防线。 她还会在床头放上一支自卫手枪,再随手拿起一本历史类小说,当作催眠读物,在那些缠绵的文字里渐渐入眠。 然而今晚,一切都有些不同。 海伦洗完澡后,穿着一件简约的吊带睡衣,慵懒地靠在床头。她的手中握着那本《金雀花王朝》,目光却始终无法在书页上停留。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不时地扫向床头那部安静的手机,生怕错过什么重要来电和信息。 从入夜开始,她就这么一直坐在床头,要么透过窗户看向黑夜,要么拨打电话、发送短信。 可得到的回应不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就是石沉大海般的寂静。 “维克多那小子现在会在哪里呢?”海伦喃喃自语,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 社交群里有不少关于康格斯的信息,大家讨论的都是这位‘黑警’到底犯下多少罪恶,又或者抨击其平日的横行霸道。 只有海伦在担心寄宿在康格斯家的周青峰,想了解其近况,又担心自己的行为过于冒昧,会引起反感。 最终,她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将手机放了床头柜子。 “算了,算了,这太疯狂了。那小子说不定会认为我是在性骚扰,再继续下去,我会因为这个丢掉教职的。” 她试图说服自己放弃这个念头,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 就在她准备放下心中的烦恼,强迫自己入睡时,手机突然轻微振动起来,尖锐的来电铃声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海伦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猛地一颤,随后她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抓起手机,在第一时间就接通了电话。 她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耳边,声音微微颤抖,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低声说道:“喂,我是海伦・格兰特。” “我是维克多。”电话那头传来周青峰略显疲惫的声音,“海伦老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看到您给我发的短信了。” 听到这个声音,海伦有那么几秒钟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周青峰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这突然的来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呃......是的,我给你打了电话,也发了短信。我是想问问......” “老师,我现在确实没处可去,而且还遇到了些麻烦。如果能住到您家的话......”周青峰求助的询问。 “没问题,你来吧。哦,不......这么晚了,你肯定不方便出门,夜里也不安全。我可以开车去接你。” 海伦的语速极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脑子转的飞快,又有些语无伦次。 “不,您不用来接我。我现在不在康格斯家。但我有车,大概三小时后去您家。” 周青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我必须向您说明,我现在遇到个大麻烦。 我正跟一名叫卡尔的FBI探长在一起。他受伤了,但我没法报警,也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获得帮助。 无论是白滩镇警局还是 FBI,都有内鬼。 我必须获得一个暂时的庇护所,等局势明朗后再做决定。如果您收留我,会有一定的危险......” 周青峰的话还没说完,海伦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坚定地说道:“来我这里,我来庇护你。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维克多,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 你是全校唯一愿意在历史课上听我讲课的学生。我没法不注意到你。 我在学校唯一愉快的事就是见到你,也一直很想对你......有所照顾。你能在此刻想到我,我很高兴。” 海伦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和坚定。在这一刻,她做好了与周青峰共同面对困难的准备。 但她显然还不清楚困难具体有多大...... ------------ 第二十四章 钟点工 深夜,脏乱的街道像被薄纱笼罩,细密的雾气缓缓弥漫开来,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在雾气的笼罩下,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背着口袋,正费力地翻找着路边的垃圾箱。 为了更方便地搜寻,他双手用力将垃圾箱整个掀翻在地。 哐当一声,腐烂的食物残渣和废弃的纸盒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在距离流浪汉十几米远的黑暗之处,周青峰隐匿其中,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冷眼旁观了大半个小时,只确定一件事,那个流浪汉并不打算捡拾什么,就是在肆意搞破坏。 脏乱的垃圾被弄得到处都是,让原本就不整洁的街道变得更加不堪。 这片移民社区的街道,就像一个混乱无序的小世界。 除了这个疯狂的流浪汉,还有形形色色的人在其中穿梭,鬼鬼祟祟,如同幽灵一般。 有人在沿街的墙壁上肆意涂鸦;有人像是发了疯一样大声鬼叫;还有人喝得酩酊大醉,随便找个墙角就毫无顾忌地撒尿; 更有甚者,是一群混混在街道中央围成了圈,点着了一个汽油桶。火焰在夜风中肆意舞动,照亮了一张张充满戾气的脸。 很快,大麻刺鼻的臭气随着夜风飘散开来,让这片混乱的区域更添了几分堕落的气息。 周青峰身处其中,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警惕地扫视着一切,今夜无眠。 ----------------- 洗车店的霓虹招牌早已熄灭,店主也睡了。 只剩下那台不起眼的移动手术车停在角落里,车内的灯光透过缝隙,投射出微弱的光线。 车内,经过长达三小时的手术,卡尔的头部的碎骨烂肉清理完毕,伤口缝合完毕。 ‘收尸人’摘下了沾满血迹的手套,长舒了一口气。 卡尔探长虽然无端挨了枪子,脸颊和下颚的骨头被击碎,舌头都烂了小半。 但幸运的是,子弹穿透而过,并没造成特别严重的二次伤害。 “他暂时死不了。”‘收尸人’把收尾的活交给护士妻子,自己走出手术车,疲惫且冷漠的说道: “八到十小时后,他会醒过来。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这意味着周青峰得把昏迷中的卡尔探长接走。‘收尸人’是不会带着自己的‘顾客’到处跑的。 经过手术,探长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却平稳,头部的绷带渗出些许暗红的血迹。 其手臂上的吊瓶缓慢地滴落着药液,仿佛在无声地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医生,我需要雇佣你的护士继续看护病患。”周青峰目光直视着‘收尸人’。 ‘收尸人’神情不悦地摇了摇头,语气冰冷:“我不知道你惹上了什么麻烦,也没兴趣知道。但我没法一直照顾你的人。” 周青峰没有退缩。他知道,没有专业的医护,昏迷中的卡尔随时可能陷入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更加坚决:“我可以付钱,按天计算。开个价吧。” ‘收尸人’的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动摇,但最终还是摇头:“那是我妻子,我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三千美元,一天。”周青峰毫不犹豫地开价。 “不行就是不行。”‘收尸人’依旧摇头,语带不耐。 周青峰的目光转向‘收尸人’身后,继续加码:“五千美元一天。你们赚的就是高风险的钱,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收尸人’依旧摇头,但他的妻子却突然开口,“一万美元,一天。我可以照顾这名伤员。” 周青峰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成交。” ‘收尸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妻子,又看向周青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小子,你很有钱?” 周青峰伸手拍了拍‘收尸人’的肩膀,“放心,我对一个四十好几的大妈没兴趣。我只是需要她的专业技能,为此我很舍得花钱。” ‘收尸人’沉默片刻,最终冷冷地说道:“好吧,但我警告你,如果我妻子出了任何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知道你是谁。” 周青峰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卡尔探长连同移动担架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周青峰的破旧皮卡后座。 ‘收尸人’的妻子默默地坐进车内,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卡尔的生命体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周青峰启动了皮卡,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车子缓缓驶离时,他摇下车窗,朝‘收尸人’挥了挥手:“你可以通过‘灰鲨’跟我保持联系。” ‘收尸人’在窗外冷着脸,随后走向他自己的手术车。 皮卡上路,车内一片沉默,只有卡尔探长微弱的呼吸声和吊瓶滴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等车子开出几公里,‘收尸人’的妻子打破了沉默,声音冰冷而直接:“你们到底招惹了谁?” 周青峰从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拒绝道:“别问了,我不想回答。” 多余的信息都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是紧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继续在夜色中穿行。 凌晨一点,皮卡终于抵达了海伦老师居住的社区。 这里的街道比之前的移民社区干净许多。 虽然四周一片寂静,但路灯的光芒却格外明亮,仿佛在黑暗中划出了一条安全的通道。 海伦老师的房子位于社区深处,周围被高大的树木环绕,很是幽静。 周青峰提前几分钟打了电话,提醒她自己即将到来。 当皮卡驶近时,风姿绰约的高中女老师抱臂站在路边,已经等了好一会。 她披着一件单薄的浅色外套,衣角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发丝被吹得凌乱,显得身形格外纤弱。 路灯的光晕洒在她身上,映出淡淡的光泽,仿佛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柔和的静谧中。 周青峰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摇下车窗,目光与她交汇,带着歉意道:“抱歉,老师,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海伦老师轻轻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眼中透出关切:“没关系,进来吧。车子可以开进车库。” “不,稍等一下。”周青峰摇了摇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车库的空间太过狭窄,他必须先和‘收尸人’的妻子一起将移动担架从后座小心翼翼地搬下来。 当海伦老师的目光落在担架上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微微一滞。 吊瓶高高悬挂,药液一滴一滴地落下,而卡尔探长的头部被厚重的绷带包裹,血迹隐约可见。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卷入了一场怎样的风波。 “等等,他是谁?” 周青峰察觉到海伦的不安,快步走到女老师身旁,语气尽量放得平缓:“老师,别担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卡尔的证件,递到海伦面前,“这是卡尔·文森,FBI的高级探员。 我们遇到了内部人员的背叛,暂时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相信我,等他醒来,事情就能解决。我们最多待个一两天。” “FBI?背叛?”海伦老师脑子懵了,她接过证件,手指微微颤抖,难以理解。 她低头看了看证件上的照片,又抬头看了看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卡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事已至此,再多的惊讶也无济于事。她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不稳,但已经恢复了理智: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配合的。从后门进去吧,那里更方便。” 海伦领路,示意周青峰和‘收尸人’的妻子将担架从前院朝后院推。 皮卡随后被开进车库,车门关上的瞬间,仿佛将外界的危险暂时隔绝。 四人进了屋,海伦老师有些手足无措,目光在周青峰和卡尔之间来回游移,依旧有些慌乱,“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青峰语气平静的说道:“不需要,保持冷静就好。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们一些饮料和吃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和血迹的衣服,皱了皱眉,“另外,我需要洗个澡。” “好的,卫生间在一楼,浴室在二楼。我去给你们拿吃的。”海伦小跑的去了厨房。 ----------------- 洗完澡后,周青峰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温热的水流冲去了他身上的疲惫和紧张,但内心的疑虑却依旧挥之不去。 换下的衣服正在洗衣机里旋转,他换上干净的睡衣走出浴室,感受到房屋的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宁静。 卡尔探长被安置在一楼的客房,护士在他旁边打地铺,便携式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上跳动着规律的波形,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 海伦老师将周青峰带到二楼,铺好了床,还端来了一盘简单的夜宵——几片烤面包和一杯热牛奶。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轻声问道:“维克多,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青峰接过牛奶,抿了一口,稍微放松了一些,苦笑的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虽然没说实话,但他确实满脑子问号。 枪手是谁派来的?卡尔的搭档又听命于谁?勒索者真是康格斯?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思绪中。 好不容易安抚海伦先去休息,他的手机响了。 是‘灰鲨’打来的。电话那头是表功的喜气,“我找朋友问了一圈,夜里袭击你的两个枪手不是冲你去的,而是冲康格斯去的。 白滩镇是迈阿密重要的违禁品集散地,也是偷渡和人口贩卖的中转站。 这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 镇上肯定有人和黑帮合作。 康格斯就算没参与其中,也肯定知情。FBI的调查惊动了他背后的人,他们想灭口。” 周青峰沉默片刻,脑海中迅速梳理着信息:“所以现在有三个情况。 首先,我中了头奖,引发FBI调查,牵连了有‘暴力执法’问题的康格斯。 康格斯被FBI带走,他的同伙或黑帮担心他泄露秘密,于是半路袭击想除掉他,但被他逃掉了。 黑帮派枪手追到康格斯家里,结果被我撞上了。然后FBI的卡尔和他搭档赶来调查,也撞到黑帮枪手跟我的枪战。 此外,因为勒索者的举报,那位FBI的副局长也盯上了我,想把我带回去。于是下令干掉卡尔栽赃给我。 对了,打勒索电话的人,其声音复原后跟康格斯一致。” ‘灰鲨’在电话那头“嗯嗯”几声,表示周青峰的推测大体正确,顶多有些细节还需要修正。 “对了,”‘灰鲨’突然想起什么,“我给你找的‘钟点工’帮手,跟你联系了吗?” “没有。”周青峰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接到任何‘钟点工’的联系。 ‘灰鲨’懊恼地叹了口气:“那老家伙越来越磨蹭,我已经催了他好几次。以后再也不给他派活了。” 周青峰有些好奇:“你给我找了个老家伙当‘钟点工’?多老?” ‘灰鲨’解释道:“一般的‘钟点工’只会打打杀杀,像你遇到的那两个枪手,没脑子,不适合你。 我给你派的‘钟点工’属于收费便宜、经验丰富、干活讲究技巧的那种,而且就在迈阿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年纪有点大,已经七十多了。” “七十多还出来当‘钟点工’?”周青峰觉着这个岁数的人应该在养老院里坐轮椅。 ‘灰鲨’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干这行的大多是毛毛糙糙的新手,赚几年卖命钱就死了。 很少有人能干半辈子。我现在找不到人来替代他,只能再联系联系,催一催订单。” “这也能催单?”周青峰忍不住笑了,但笑声中带着苦涩。 挂了电话后,周青峰刚把手机放下,铃声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闪烁着,手指在接听键上停顿了一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喂?” “你是维克多吗?”电话那头是个苍老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像是从某个遥远的角落传来。 “是我。”周青峰简短回应,眉头皱得更紧了。 “太好了,孩子,我终于拨对了电话。” 老人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我叫汉默,是你的‘钟点工’,现在有个小麻烦,你能来接我吗?” “为什么?”周青峰不耐烦的发问。 “我迷路了。”老人带着无奈和尴尬的语气。 “迷路?”周青峰揉了揉太阳穴,又惊讶又失望,心想这是什么理由。 “抱歉,我现在没法离开我的庇护所,不能去接你。要不,取消订单吧。费用我照样付给你。” “哦……”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沉重的叹息:“不,应该是我说抱歉。我确实来得太晚了,费用就算了。 我大概是年纪大了,最近总是忘事。记忆力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没能帮上忙,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电话挂断后,周青峰将手机丢到一旁,整个人瘫倒在床上,疲倦感如潮水般涌来。 这一天变故接连而至,消耗太多精力。他随意扯过被子,胡乱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陷入沉睡。 然而,房门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谁?”周青峰猛地睁开眼睛,手迅速伸向枕头下,握住了冰冷的枪柄。 “是我。”门外传来海伦老师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安,“维克多,我能进来吗?” 周青峰没有开灯,单手握枪,背在身后,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几步,侧身开门。 黑暗中,海伦老师穿着薄薄的睡衣,裹着一团香风进来,她头发散乱,很无助的模样。 “维克多,我有点害怕,能跟你一起睡吗?”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行。”周青峰没有拒绝,拉着海伦的手走向床边。就当两人准备躺下,电话又响了。 周青峰拿起手机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他接通电话,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喂?” “你是维克多吗?我叫汉默,是你的‘钟点工’。现在我有个小麻烦,你能来接我吗?” 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还是同样的问题。 周青峰的脸皮绷不住了,心中烦躁瞬间爆发。他忍不住骂道:“钟点工先生,你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苍老的声音再次局促,“是......是......我想是的。我很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 第二十五章 卧龙和凤雏 周青峰太累了,一觉睡得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斑驳的光影在地板上跳跃,空气中弥漫着慵懒舒适的气息。 昨天太晚,没空仔细观察房间。此刻左右看看,才发现床头摆着几张照片,床尾摆着几个毛绒玩具,梳妆台上有化妆品。 这分明是海伦自己的卧室,却当作客房给周青峰住了。他刚想翻身,却感觉半边身子像是被压了千斤重担,动弹不得。 手臂微微一动,只觉无比酸麻胀痛,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丰腴的身子死死压住。 薄被之下,海伦的呼吸匀称而轻柔,思维还在梦中徜徉。 她的头枕在周青峰的胸口,乌黑的长发散乱铺开,手脚如同八爪鱼似的紧紧搂住,仿佛生怕男人会在梦中溜走。 那张平日里温和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柔美,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周青峰不由得有些旖旎心思,年轻人火气旺的特点开始凸显。可当他抬头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半。 卧槽,天亮啦?! 现在可不是睡大觉的时候。 可当他想抽身起床,海伦的手臂反而搂得更紧,还含糊的嘟囔道:“别动......周末必须多睡会。” 周青峰哪里还能继续睡?他强行将手臂从峰峦叠嶂的怀抱中抽出来。这一动自然惊醒了沉睡中的美人。 海伦缓缓睁开眼,迷蒙的眼眸与周青峰的目光相接。两人都有些呆,时间仿佛凝滞。 片刻后,海伦的瞳孔逐渐聚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从床头坐起,薄被滑落,露出凌乱的睡衣和裸露的肌肤。 她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周青峰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讶然和不确定: “维克多,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还躺在我床上?难道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逐渐慌乱。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睡衣,又瞥见地板上散落的衣物,眉头微微皱起,在努力拼凑昨晚的记忆。 然后,她快速得出了结论,语气笃定的说道:“,一定是你昨晚偷偷溜进来的,对不对?” 周青峰哭笑不得,连忙摆手解释道:“等等……不是这样的。海伦,你别颠倒是非啊,明明是你正大光明进来的,我可没偷偷摸摸。” 然而,海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我知道的,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冲动,好奇,对成熟女性有奇妙幻想,这也很正常。 我也承认,对你确实有些好感,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过,算了,就当是一夜情吧,我不追究你的责任。” 说罢,她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找自己的衣服。可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根本不在房间里。 她的表情从镇定逐渐转为困惑,最后带着几分严肃问道: “你把我衣服脱哪里了?难道我们不是从卧室开始的?是浴室?客厅?还是……厨房?” 周青峰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忍不住提醒道:“海伦,你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我们昨晚真的没发生什么。” 海伦却又想到了什么更离谱的情节:“难道我们昨晚在酒吧见面,然后便纠缠在一起? 必须首先声明,我其实是个相当保守的人,不太能接受挑战世俗的两性关系。 当然,如果我怀孕了,那只能说是上帝的恩赐。我会独自抚养,不需要你支付费用。” 周青峰听得头皮发麻,再次打断她:“海伦,我们昨晚真的没发生什么,就是……躺在一起而已。你别胡思乱想了。” “不可能!”海伦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身体,随后抬起头,愠怒道: “臭小子,作为男人,应该有责任感。我有感觉,也有证据。你做了就是做了,得承认。 当然,你有些惊慌失措也可以理解。我会给你时间,我们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女老师便急匆匆离开房间,去找她的衣服。 周青峰心说‘这哪跟哪啊,我真做了也就算了,可我夜里累的像死狗一样......’。 想到这,他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连忙穿好衣服,带上配枪,走出卧室,赶到一楼。 海伦已经站在了一楼的客厅里,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因为客厅的沙发上出现个白发老头——他正悠闲地坐着,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其眼睛盯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仿佛这里是他的家一样。 老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海伦时,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女士。” 当其目光越过海伦,落在随后下楼的周青峰身上,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说道: “维克多!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叫汉默,是你的‘钟点工’。” 别说海伦,就连周青峰也愣住了。 汉默?钟点工?老年痴呆?周青峰站在楼梯口,怎么也想不通这老头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海伦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质问周青峰:“维克多,这老头是谁?你什么时候叫的钟点工?叫他来干嘛?” 周青峰快步走到汉默面前,试图解释:“汉默先生,我昨晚取消了订单。你可以不用来了,怎么又......。” 老头端着咖啡的手停在半空,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哦……’。 “对,对,我想起来了,你确实取消了订单。”他耸了耸肩,“但我把这事给忘了。 中介后来给我打电话,催我赶紧过来,还给了我你的新地址。所以,我还是来了。 没关系,反正来都来了,也没怎么耽误事。这次的‘钟点’费用打五折。” 海伦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插嘴问道:“这位汉默先生,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正门啊。”老头指了指客厅的大门。 “我明明锁好了门的!”海伦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呃……我的开锁技术不错。”老头笑了笑,还很得意。 “我家里有报警器!”海伦不甘心地补充道。 “那玩意只能吓唬小毛贼。”老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又悠哉悠哉地坐回沙发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更让海伦和周青峰震惊的是,老头接下来的话:“早上八点半,有警察来敲门,说镇上发生了大案,要调查居家情况。 我开的门,告诉他们我是来女儿家住几天。他们看我年纪大,一点也不怀疑。至于玛丽女士……”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厨房,“我说她是我的专职护士,因为我有点忘事,需要有人照顾。警察一点没怀疑,反而祝我身体健康。” “玛丽?玛丽又是谁?”海伦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清状况。 就在这时,厨房那边传来“叮”的一声,是烤面包机完成工作的提示音。 紧接着,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面包,冷冰冰的说了句,“诸位,早餐做好了。” 海伦和周青峰同时转头看向她——那是“收尸人”的妻子,同时也是照顾卡尔探长的护士。 海伦仿佛这时才记忆恢复,抱着脑袋痛苦的说道:“见鬼,我昨晚干了什么?好像惹了个大麻烦。” 汉默老头还提醒道:“我去看过客房里的卡尔,那个FBI的探长状态还不错。 但以我在CIA干过三十多年的经验,维克多,你别指望能通过正常渠道解决当前难题。” CIA?! 周青峰和海伦再次凝视沙发上的老头。 只有‘收尸人’的妻子一脸淡定,“汉默.李,这老头在地下世界也算是臭名昭著。但能把他请出来,不容易的。 对了,卡尔已经苏醒,你们可以去看看他。虽然还很虚弱,可他也想跟你们说点啥。” 一楼客房内,卡尔探长静静地躺在移动担架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他手臂上插着滞留针,葡萄糖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他的血管,维持着生命。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的波形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每隔一小时,‘收尸人’的妻子会进来帮他翻身、活动肌肉,防止长时间卧床导致的肌肉酸胀。 此外,她还会细心地为卡尔清理身体,处理排泄物,确保其身体保持清洁和舒适。 周青峰对此感到庆幸,感叹“一天一万美元”的花费果然值得。 如果没有这些细致入微的医护照料,哪怕手术成功,卡尔探长的身体状况也可能会迅速恶化,让周青峰的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听到开门的动静,卡尔探长的眼睛微微睁开,抬起手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字道:“帮我联系司法部内部安全办公室。” 周青峰眉头微微皱起。他对什么‘内部安全’一无所知,下意识看向汉默老头,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汉默老头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讥讽道:“没用的,卡尔,别太天真。 就算这年轻人联系上华盛顿的司法部高官,没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源,他们也只会让迈阿密当地去查。 信不信,只要维克多一个电话打过去,半小时后,那位舒尔特副局长就会亲自搭乘直升机,带队赶到你面前。 他会满脸笑容地感谢维克多为美国司法公正做的一切,并将其‘保护’起来,隔绝他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至于卡尔你自己……”汉默老头瞥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探长,“你会被送往医院,然后‘重伤不治’。 维克多的彩票会立刻走完兑付流程,但他再也无法操控自己的账户。 届时,维克多的律师,那个贝克·休斯,他能保持中立就算很有职业操守了。 相信我,当你们还试图在法律框架内解决问题时,敌人已经站在法律之外,冷冷地注视着。” 卡尔在移动担架上偏了偏头,目光落在汉默身上,眼神中透出复杂的情绪,权衡半天后,他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老东西说的有一定道理。 我跟搭档的关系确实不好,跟上司也有很深矛盾,但我从未想过他们会想要我的命。 但我的搭档和上司很干脆的下手了。现在,我确实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周青峰再次看向老头汉默,问道:“所以我要去干掉那位搞事的FBI副局长?” “除非你疯了,否则我不建议这么做。”对方给出一个超级简单的解决办法,“确保你的兑奖流程不被打断就行。 在拿到钱之前,你不被FBI以任何理由逮住,或者暂停兑换。只要彩票委员会走完流程,你的账户上就会有十几亿美元的资产。 只要你有钱,贝克.休斯会第一个跳出来,你的凯莉也会开始忙碌。别小瞧了那个讼棍,他真的会为钱卖命。 只要有钱,法律才能维护你的利益。” 这听起来似乎不难,只要周青峰安安稳稳就好。 可他眉头皱起,半晌后决定说出自己最大的麻烦,“勒索我的人,手里真掌握了证据。” 勒索不是什么大事。 可当周青峰说出‘勒索’的前因后果,躺着的卡尔探长变得无比激动,差点要从移动担架上蹦起来。 就算蹦不起来,探长也要用手机表达自己的愤怒,“fuck you,维克多。原来你才是真凶。” 老头汉默却见怪不怪,他朝卡尔撇了眼,淡然道:“别激动,这小子冒着极大风险救了你,你应该感激。 再则,虽然我不清楚副局长为什么要干掉你。但你能不能活也取决于这小子能不能安然拿到钱。 否则,你会死得比他还快。” 卡尔探长的愤怒瞬间被这句话浇灭,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放下手机,陷入了沉默。 老头又看向周青峰,“所以,事情的关键又变成找出暗藏的勒索者?我倒是有些推断和建议。 首先,勒索者有相当的反侦察意识,但不太可能是康格斯。 不信你可以问卡尔,无论从FBI的侦办者角度,还是从我常年在CIA当黑手的角度,用自己的原音变声进行勒索都很蠢。 变声无非是用算法对嗓音进行扭曲,但这太容易用算法进行复原。 而且用合成电子音更简单,更方便,且不会留下任何后患。除非勒索者企图故意误导。 其次,勒索者肯定得到准确的消息,但他的阶层不会太高,否则他不会在你拿到钱之前就打来电话,因为他担心你拿钱就跑。 与之相反的就是FBI的那位副局长,对方能限制你离境,能监控你的账号,压根不怕你跑,还能给你栽赃。 最后,勒索者十有八九跟康格斯很熟悉。现在AI技术很发达,只要有平日说话的录音当基准,很容易模拟任何人的口音。 勒索者肯定会再次联络你,达成某种威慑协议。得趁他制造更多麻烦之前将他找出来,除掉。”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逻辑明确,很有说服力。 卡尔对‘酒吧彩票’案更是调查了许久,对符合条件的人选谙熟于心,立刻在手机上给出一个名字,‘埃尔文.怀特’。 “这人是谁?”周青峰反问道。 “康格斯的搭档,也是‘酒吧彩票’案当晚赶到现场的另一名警员。”卡尔答道。 “如果说谁最可能在知道彩票消息后盯着‘蝎子’酒吧,那么除了康格斯就只有他。” 周青峰大喜,觉着自己同时收获来自FBI和CIA的‘卧龙’‘凤雏’,解决一个暗藏的勒索者,定然不在话下。 但他高兴太早了。 ‘卧龙’躺在担架上,话都不会说,半小时后精力不济,陷入昏睡,无法提供多少实质性的帮助。 ‘凤雏’更惨。 老头去了趟卫生间,蹲了半小时,出来之后一脸茫然,好像记忆清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看见周青峰,他对比手机里预存的照片和‘订单’,欣喜喊道: “维克多!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叫汉默,是你的‘钟点工’。” 老头又失忆了。 ------------ 第二十六章 你是谁? 白滩镇警局。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苦涩气味,每个警员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不耐烦。 案情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待办事项,马克笔的墨迹已经有些模糊,却没人有精力去擦拭。 康格斯被强制停职,好些与其关系不好的同僚还幸灾乐祸,想着在旁边看乐子。 可预想中的‘黑警失势,居民大快人心,小镇重回平静’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是大大小小的案件爆发式增加。 警局的报警电话能从清晨响到深夜,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局里本就十几号人,一半是做办公室的文职,比如马修局长。能出警去解决问题的‘苦力’屈指可数。 入室盗窃、聚众斗殴、枪击抢劫、高速飙车……这些平日里偶尔发生的案件,如今却像瘟疫般蔓延。 就像镇场的大神走了,妖魔鬼怪都跑出来撒野了。 “埃尔文。”马修局长打开办公室的门,朝刚刚返回警局的手下招招手,示意对方进来。 埃尔文·怀特刚执勤回来,来不及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阴着脸走进局长办公室,问道:“有什么事?” “关上门。”办公桌后的局长脸更黑,压低声线问道:“康格斯消失三天,为什么还没抓到他?” 埃尔文一摊手,疲惫的怒道:“局里能出外勤的就八个,一个在住院,一个等退休,一个轮班休息,还有一个停职逃跑。 包括我在内只剩四个在外头,而我已经两三天没休息了。如果你先嫌事情太多,为什么不亲自带上枪,开着警车去办事?”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马修局长瞪眼低喝,“你是康格斯的搭档,你最了解他。 康格斯对你一向不错。你却劫走他的妻女作为要挟,他会放过你的背刺? 别管那些治安破事了,想办法再找些人手,快点把康格斯抓回来。那家伙一直在外头晃荡,总是个隐患。” 面对这份威胁,埃尔文气恼的红了眼,拳头在身侧攥紧。若非受制于人,他恨不能一枪崩了眼前这个肥胖的贪腐局长。 要不是这头‘猪’捞了太多钱,警局的人手能多三五个,镇上治安也不会那么乱。 现在出事了,他着急上火,却只知道坐在桌子后发号施令,好像动动嘴就能把问题解决。 “看我干什么?看我就能抓住康格斯?”马修局长一指门外,“快去抓人。” “是。”埃尔文低沉的应答道。他真心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可他不能休息,他必须挺住。 因为有些事启动了就没法停下。就像滚下山坡的巨石,它必须向前,突然终止只会是撞个粉碎。 ----------------- 一个月前的那场黑帮枪战仿佛还在眼前,时不时在埃尔文的脑海中闪现。 那天晚上,警局的报警电话急促响起,他和康格斯冲出办公室,跳上警车,直奔“蝎子”酒吧。 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交错的灯光在街道上闪烁,映照出路人惊慌的面孔。 当时酒吧被混乱吞噬,子弹横飞,玻璃碎片四处迸溅,人群在尖叫乱跑。 两个黑帮在酒吧内疯狂交火,尖叫声、咒骂声和枪声混杂在一起,流弹四处飞射。 埃尔文和康格斯迅速下车,躲在警车后,一边用对讲机呼叫支援,一边用步枪压制那帮混蛋。 枪战后,现场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鲜血在酒吧内流淌,像一摊摊暗红色的酒液。 多名黑帮成员在枪战中受了重伤,他们或呻吟,或咒骂,躺在担架上被紧急送往医院。 康格斯是警长,做笔录的琐事自然丢给了年轻的搭档。 埃尔文也只是例行公事,跟随急救车跑到医院,打算随便问几句就收工。 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个重伤的黑帮成员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其胸口中弹,鲜血不断渗出。 埃尔文走近时,觉着这家伙都不用做什么笔录了。 那人却突然抓住埃尔文的手腕,挣扎的说道:“我……我活不成了,但我不能便宜了那帮混蛋……今晚的事是因为‘威力球’头奖。”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没谁能抗拒十几二十亿美元的诱惑。 埃尔文得知了信息后无比激动,然后将还剩半口气的重伤者给弄死了——毕竟对方失血过多,死了也很正常。 就连其他伤员,他也动了手脚,免得消息继续外泄。 埃尔文比周青峰还提前在酒吧内安装监控,拍到了其获取彩票的全过程。 但是...... 若把证据提交给FBI,这固然能让周青峰‘竹篮打水一场空’,埃尔文也啥都捞不到。 他想过暗中把周青峰抓来威逼利诱。但这小子不泡吧,不逛街,不聚会,就没有孤身一人的时候。 而且直接接触很容易把埃尔文自己拖下水。 他的想法就是等,等周青峰获得头奖,他再进行暗中勒索,结果一等就是一个月。 直到FBI重启了对康格斯的调查,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 离开警局,埃尔文驱车停在白滩镇高中附近的街角,熄了火,摇下车窗,按了按喇叭,朝校门口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招招手。 混混们三五成群,靠在墙边抽烟,时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见警车停在面前,他们互相推搡,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埃尔文肘扶车窗,询问道:“谁知道维克多在哪里?就是你们学校那个亚裔小子。 谁能提供线索,我支付一百美元。”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钞票,在指尖晃了晃。 小混混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们互相看了看,没人敢开口。 一个瘦高的男孩挠了挠头,低声说道:“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那个亚裔从来不跟我们接触。” 埃尔文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个亚裔小子有什么朋友吗?近两三天有谁见过他?” 另一个男孩开口说道:“那个维克多……他跟女校医詹妮弗关系挺好,经常看到他坐红色跑车来学校。” 埃尔文早就知道周青峰和詹妮弗有些交情,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詹妮弗的父亲是真富豪,能一次性捐了十万美元给警局,要求警察们“照顾”他的女儿。 如果周青峰若得到了詹妮弗父亲的庇护,埃尔文还真拿对方没办法。可他又不死心。 把剪切的视频发给FBI的副局长就是这份‘不死心’的表现,他并不是希望周青峰拿不到钱,只是希望能制造些压力。 “就没点别的情况?” 小混混们都摇头。等埃尔文说一句‘滚’,他们如蒙大赦,像受惊的麻雀,飞快逃散。 埃尔文此刻完全没心思去抓康格斯,脑子里全是如何控制住周青峰。 他迫切想摸清周青峰当前的状况,以便做出相应的对策。可现在电话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想吓唬对方都做不到,难免焦躁。 他在警车内坐了一会,有个小个子男生又跑了回来,怯怯的问道:“你真能给我一百美元?” 埃尔文大喜,连忙承诺道:“只要你帮我找到叫维克多的小子,我能给你一千美元。” 小个子思索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维克多在哪里,但他跟学校的海伦老师关系不错。 海伦老师昨天和今天都没来上课,请假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所以你......” 埃尔文将一百美元直接拍给小个子,欢喜道:“告诉我,叫海伦的婊子住在哪里?” ----------------- 五百米的高空中,一架四旋翼无人机悄然划过白滩镇的上空,像猎鹰般俯瞰着地面。 它的旋翼在空气中高速旋转,发出吵杂的嗡鸣,但隔着五百米的距离,地面上的人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其踪影。 机载高清摄像头缓缓扫过地面,敏锐捕捉到了警车的车牌号码,随后通过人脸识别锁定了驾驶座上的埃尔文。 画面实时传输到同在镇内的一辆皮卡车,无人机的遥控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埃尔文的一举一动。 “目标的车在移动,从三号街转向,他好像要回家。”汉默老头盯着手中的遥控器屏幕,语气中带着老顽童般的兴奋。 一键巡航、自动规划路径、车牌和人脸识别、目标跟踪、低电量自主返航,只要舍得花钱,高档货就是好用。 周青峰坐在驾驶座上,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扫过后视镜,确保没有被不相关的人员跟踪。 汉默老头玩得不亦乐乎,呵呵笑道:“维克多,这么好用的无人机在中国肯定玩不到吧?” “啥?”周青峰嗤笑一声,不屑的反问道:“这无人机在中国的售价比在美国便宜一半以上,你猜是为什么?” 汉默老头显然不太相信。他低头仔细检查手里的遥控器,翻到背面,看到了“Made in PRC”的字样。 老头脸色有些难看,愤愤不平地嘟囔道:“该死,这玩意怎么也是中国产的?你们不应该只生产服装和玩具吗?” “你太老了,老的跟不上时代。”周青峰毫不客气的嘲讽,“或者说时代发展太快,无情的将你抛弃。” 汉默老头却不依不饶,追问道:“维克多,你来美国,一定是想留下吧?” 周青峰耸了耸肩,自嘲道:“我不否认美国的强大。但我是因为在中国考不上大学,来美国混日子的。” 说完,他指了指汉默老头手里的遥控器,“盯紧点,跟丢了可就没得玩了。” 汉默老头差点被噎死,哼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无人机的监控画面中,埃尔文的警车缓缓驶入了他家的车库。没过多久,车库门再次打开,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驶了出来。 驾驶座上的人换了一身便装,帽檐压得很低,但无人机的摄像头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面容——还是埃尔文。 “这家伙为什么换车换装?”汉默老头皱起眉头,多年的经验让他心生警惕,“维克多,启动第三架无人机。这家伙肯定在搞什么鬼。” 很快,第三架无人机从皮卡后车厢呼啸起飞,迅速向埃尔文所在的位置飞去。 周青峰看了一会监控目标的行驶方向,奇怪的说道:“这家伙好像朝我们开过来了。” ----------------- 埃尔文开着自己的车,在街道上缓缓绕行,双眼警惕地扫过街道每一处角落,并不时观察后视镜。 若非有居高临下的无人机监控,很容易就会被他兜圈子的举动弄晕。 但此刻他的方向却有迹可循,就是在不断靠近海伦.格兰特居住的街区。 在绕了七八圈后,埃尔文选了隐蔽的路边树荫停下。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冰冷注视,也不会有路人的目光扫过。 下车后,他依旧小心的绕着车辆转了两圈,确认周遭安全后,才从车厢内取出个盒子,里头是一架折叠整齐的无人机。 周青峰和汉默在自己无人机的监控下,清楚看穿埃尔文玩的所有小花招。 “目标落单了。要动手吗?”周青峰看向汉默。 后者经验丰富,对时机把握精准。 “等等。”汉默摇了摇头,盯着监控画面,说道:“让二号机把镜头拉近。有一辆车跟在目标后头。” 几百米之外,埃尔文在完成无人机的起飞准备,脑袋不时的左顾右看,时刻小心。 就在这时,有一辆车高速开过来。 埃尔文很自然的扭头观察,并手扶腰间枪套。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对方急刹停车,枪口伸出车窗。 “康格斯。”埃尔文惊呼一声,他没来得及拔出枪,倒是下意识地大喊道:“别开枪,下令抓你老婆孩子的不是我,是马修局长。” 仅仅两三天未见,康格斯却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两眼血红,脸颊下陷,身体憔悴不堪,又散发怒火的热焰。 他握枪下车,枪口稳稳对准埃尔文,恶狠狠地低语道:“把你自己铐起来,否则我就干掉你。” 埃尔文的双手缓缓举起,但抬到一半却放下,反而大声喊道:“冷静点,康格斯。你杀了我也没用。 马修局长希望你闭上嘴,抓你老婆孩子只是为了威慑。我愿意帮你,前提是你放下枪。 别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否则茱莉亚和赛琳娜都得死。” 这番话过于无耻,康格斯听的火冒三丈,“混蛋,我带了你五年,你居然背叛我。 我让你接我妻女离开白滩镇。你不但挟持她们,现在还敢威胁我......” 遭到背叛的感觉太难受了。如有可能,康格斯恨不得将眼前这混蛋生吞活剥。 埃尔文看到康格斯如此愤怒,心中的恐惧反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所谓的冷笑。 “别天真了,康格斯,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我不过是按规则办事,你也得接受。 别以为你有枪就能掌控一切,其实你什么也干不了。 FBI在通缉你,你成了亡命徒,马修局长想要你的命,你的妻女也被对手控制,你能怎么样? 来吧,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总有解决办法的。”埃尔文试图用看似轻松的态度瓦解康格斯的防备,寻找逃脱的机会。 康格斯两眼血红,但他投鼠忌器,一想到妻女还在对方手中,就像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不敢有丝毫的冲动。 就在他陷入两难的困境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 康格斯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他的眼神微微一偏,望向天空。 埃尔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自己的车后狂奔而去,试图借助车辆的掩护,摆脱康格斯的枪口。 同一时刻,一架‘穿梭机’从天空俯冲而下。机体下方吊着一根枪管状的装置,如鹰隼般锁定逃窜的埃尔文。 埃尔文已经闪到了车后,迅速掏出肋下的手枪,也忍不住抬头望向那架高速出现的无人机。 当他看到无人机下的枪管对准自己,立刻大感不妙,举枪想要开火将穿梭机打掉。 然而,穿梭机从急速到急停,稳住机体后,只听‘噗’的一声,一发麻醉针从枪管中飞射而出,刺入埃尔文的体内。 埃尔文连忙将针头拔掉,但为时已晚。针管内的两毫升丙泊酚已经快速注入他的身体。 仅仅十几秒,埃尔文失去意识,身体不受制地重重倒地。 紧接着,那架无人机在空中灵活地一个转身,掉头盯上了在旁边呆立发愣的康格斯。 康格斯被这兔起鹘落的一幕弄得愣神,当看到麻醉枪对准自己,他大声喝道:“该死的,你是谁?” ------------ 第二十七章 审讯 当埃尔文再次恢复清醒,发现自己被铐住手脚,牢牢地绑在一张椅子上。 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使不上半点力气,反而是手腕和脚踝被金属手铐磨得生疼,每一次扭动只能换来更深的痛感。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竟身处自家的地下室。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 灯光下,一个亚裔年轻人缓缓走近,面孔逐渐清晰。埃尔文的心猛地一沉——是叫维克多的那小子。 看清周青峰的脸,埃尔文不再挣扎了。他知道自己落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 他想开口说话,试图解释或狡辩,但嘴巴却被一张厚厚的胶带封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周青峰身后,身材高大的康格斯阴沉着脸,拳锋捏紧,目光如刃,死死盯着埃尔文,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房间里还有一个老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埃尔文,奇怪地问道:“维克多,这人是谁?你绑架他做什么?” 周青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刚刚用埃尔文的手指解锁了他的手机,翻看相册,很快找到了好几段秘密拍摄的视频。 视频中清晰地记录下了周青峰杀人抢彩票的全过程。这证实了卡尔的推论,勒索的人不是康格斯,而是眼前这位。 康格斯一肚子的恼怒和疑惑,目光在现场几人之间来回扫过。他选择先问个简单的,“这老头怎么回事?” 周青峰头也不抬,淡淡地回答道:“老年痴呆,间歇性失忆,经常会忘记几小时前发生的事,必须反复提醒。” 说罢,他让汉默查看自己的手机。老头会时不时给自己记事留言,里头有所有的前情提示。 康格斯皱了皱眉,疑惑反而更深。 三天前,他突然被马修局长强制停职,理由是FBI接到关于他‘暴力执法’的举报。 在被带回FBI分局的半路上,押解康格斯的车辆遭到袭击,两名FBI探员被杀,但康格斯逃了出来。 他立刻给妻女打电话,告知自己遇到麻烦,肯定是有人不希望他继续活下去。 考虑到妻女应变能力差,自己又正在逃亡,他特意拜托埃尔文帮忙把妻女接到安全地方。 两个是合作五年的搭档,平日关系极好,面对各路罪犯‘豪杰’,他们结下了过命的交情。 康格斯认为自己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埃尔文。 没想到这混蛋狠狠背刺一把,不但没有安顿好茱莉亚和赛琳娜,还把二女交给死敌。 局长马修用赛琳娜的手机给康格斯发信息,威胁说若是胆敢成为FBI的污点证人,他的妻女必死无疑。 这两三天,康格斯不但要东躲西藏,还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要不是他体格健壮,都要撑不下去。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长时间躲藏,更知道马修绝不会放了妻女,索性赌一把,试图反击重新掌握主动。 就在大概半小时前,康格斯冒着极大风险蹲守追踪埃尔文,眼看就要成功了......不成想遭到周青峰的伏击,中了一发麻醉针。 幸运的是,周青峰只是顺带将其放倒了。 ----------------- 接下来的行动就是要快...... 周青峰把两个壮汉拖进皮卡,并选择回头闯入埃尔文.怀特的家里。在其地下室,他找到了一台电脑,里头有全部拍摄的勒索视频。 还有平常录制的康格斯语音,AI声音伪造软件,还有变音软件。 电脑桌面上甚至有个计划文档,是埃尔文为勒索周青峰做的所有设想和推演。 给FBI迈阿密分局的副局长发私人邮件,以便给周青峰制造压力,阻止其拿钱就跑——这条步骤赫然就在文档上。 此外还有直接绑架周青峰的计划,以及将部分案发视频发给媒体,让周青峰官司缠身,不得不妥协的方案。 在文档中,埃尔文特意提醒自己——不能低估十几亿美元的威力。 一定要在周青峰拿到钱之前给他制造足够压力,逼他就范。又不能逼的太紧,免得那小子狗急跳墙。 若是让周青峰获得十几亿美元的支配权,必然会反击。所以不能太贪心,拿到两三亿美元就要把罪证公布,把周青峰送进监狱去。 为了误导周青峰的反击,埃尔文毫不犹豫将颇为照顾自己的康格斯推出来做挡箭牌。 文档中也有埃尔文的疑惑——周青峰是怎么知道彩票信息的?为什么杀人手段格外娴熟? 光是这份勒索计划就让周青峰直冒冷汗,但凡自己有些许妥协退让的意思,必然要被埃尔文死死拿捏。 但这家伙还是太低估十几亿美元的威力,哪怕兑奖流程还没走完,光是周青峰‘即将拿到钱的预期’,就让他获得不可忽视的实力。 ----------------- 埃尔文被冰冷的手铐紧紧束缚,手腕处传来阵阵刺痛。他不停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试图降低姿态,展现自己的弱势。 但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疯狂地计算着自己手中还剩下多少筹码。 “主动求饶?”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否决。 埃尔文清楚,面对眼前这些人,示弱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不堪一击。特别是周青峰真的杀过人。 “宣布自己还藏有勒索视频?”他心中暗想,或许这能让周青峰有所顾忌。 毕竟,那些视频是他精心留存的‘保险’和‘筹码’,足以让周青峰陷入绝境。 “又或者公开自己联系过FBI副局长?”这个想法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FBI的威慑力足够大,是他最后的底牌之一,肯定能借此震慑对方。 “再或者,以茱莉亚和赛琳娜的安全作为交换条件?”埃尔文知道康格斯对家人的重视远超一切。 埃尔文连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三人:周青峰、康格斯和那个神秘的老头。 他试图从三人的表情、动作中捕捉到一丝破绽,寻找可以谈判的余地。 周青峰正专注地摆弄着地下室的电脑。 埃尔文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心中强烈不安。 他就没想过周青峰能这么快找上门来,且有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动用无人机发动偷袭。 无人机是让‘灰鲨’帮忙购买并改装,麻醉针则来自‘收尸人’夫妇。只要花钱,有的是地下灰产在提供这方面的服务。 那台电脑里存储着埃尔文几乎所有的秘密——登录账号、浏览记录、个人存档、社交留言……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他的致命弱点。 更糟糕的是,浏览器里的大部分账号都是自动登录的,少数需要手机验证。 周青峰迅速联系了‘灰鲨’,利用网络进行远程登陆,准备将埃尔文的私密信息一网打尽。 埃尔文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一旦那些信息被挖出来,自己将再无翻身之地。 他试图引起周青峰的注意,但对方却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无奈之下,埃尔文将目光转向了康格斯。这个大块头男人显然是最容易突破的防线——除非他不在乎妻女的死活。 康格斯的确心急如焚。他早已向周青峰坦白了自己的处境,迫切地想要从埃尔文口中逼问出妻女的下落。 然而,就在这大块头警长准备上前逼问,一直沉默的汉默老头却拦住了他。 “我们现在没时间浪费,”老头带着很专业的语气说道:“必须用最高效率的审问方式。如果你心急,就来给我帮忙。” 康格斯心说:“我干了十多年的警察,谁能比我更精通审讯?” 周青峰在旁边说了句,“汉默先生之前是CIA的人,现在退休了,成了个花钱就能雇来的‘钟点工’。” 一听‘CIA’的大名,康格斯立马识趣的让开,准备给老头打下手。 他还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维克多,你怎么知道茱莉亚和赛琳娜被抓了?” “我不知道这事,我只是被你的搭档勒索了一亿美元。我要干掉他。” 周青峰将埃尔文的手机用USB线跟电脑连接,将剩下的工作丢给‘远程’的‘灰鲨’。 康格斯有所明悟,忽而说道:“茱莉亚曾经跟我说,你有天晚上大半夜溜出去过,那天正是......” 周青峰点点头,直面康格斯,承认道:“没错,就是我干的。” “Fuck you,维克多。”一连串事件在康格斯脑海串联起来,他总算明白了所有麻烦的前因后果。 周青峰对此坦然接受。 汉默老头则在旁边喊了声,“大个子,来帮忙,先救你妻女吧。” 埃尔文被连人带椅拖进了卫生间,椅子被放平,他的身体被迫仰面朝天。 汉默老头从架子上取下一张毛巾,轻轻盖在埃尔文的脸上。 埃尔文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他的眼睛在毛巾下瞪得老大,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审讯目标是个黑警,”老头坐在卫生间外的椅子上,平静的说道:“他肯定有很强的反审讯意识和能力。 揍他一顿,只会让他感到些许痛苦,了不起断几根骨头,流点血,但效果并没有想象的好。 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摧毁他的抵抗意志。 水刑是个不错的选择,它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足以给这家伙留下终生难忘的记忆。” 埃尔文听到这番话,心脏猛地一缩。他当然知道水刑是什么——那种窒息般的痛苦,足以让人迅速崩溃。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挣扎,四肢拼命扭动,试图挣脱束缚。 康格斯上前,以更强的力量压制住埃尔文,无论对方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那双铁钳般的手。 汉默老头继续道:“审讯就是心理斗争,只要目标心理崩溃,他会迫切的想要结束痛苦,头脑中无法产生抵抗情绪,问什么他答什么。” 康格斯拿起一个杯子,从水龙头下接满水,然后缓缓将水倒在埃尔文脸上的毛巾上。 冰凉的水迅速浸透了毛巾,贴在他的面部皮肤上。 埃尔文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试图吸入一丝空气,但湿漉漉的毛巾却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氧气隔绝在外。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因为缺氧,埃尔文的大脑立刻变得混沌。 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挣扎,耳边仿佛响起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折磨还在后面。 “坚持住,”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你不能就这样屈服……” 然而,随着康格斯一次又一次地倒水,埃尔文的意志瓦解的非常迅速。 他的身体不再挣扎,只剩下本能的抽搐。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茱莉亚和赛琳娜的脸、FBI副局长的电话、那些勒索视频…… 每当埃尔文挣扎的越来越弱,汉默就让康格斯稍为缓缓,替对方揭开封闭口鼻的毛巾,还将其扶正,让他喘口气。 每次扶正,埃尔文都会剧烈呼吸,大口吐水。可只要他的体力和意识稍微恢复,又会被放倒,继续毛巾贴脸。 来回那么三五次,耗费十几分钟,埃尔文的精神就崩了,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思维一片空白。 周青峰上前,撕掉封堵其嘴巴的胶带,从其口中缓缓抽出堵嘴的布条,问道:“说吧,茱莉亚和赛琳娜在哪里?” ----------------- 下午三点,距离周青峰逮住埃尔文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小镇内依旧平静,街道上偶尔传来车辆行驶的杂音,远处有镇上教堂的钟声悠扬地回荡。 警局那边毫无动静,没有人察觉有个警察失踪了一个多小时。 有个好消息,埃尔文崩溃了。在水刑的折磨下,他的意志彻底瓦解,像一只被剥光了刺的刺猬,毫无抵抗之力。 汉默老头亲自操刀审讯,反复追问每一个细节,交叉验证其回答是否有隐瞒或错误。 埃尔文的供词被一遍遍拆解、重组,直到老头确认没有遗漏。 ‘灰鲨’也在远程协助,通过埃尔文的电脑和手机,迅速验证了他的供词。 那些曾经威胁到周青峰的黑料视频被一一找到并删除,仿佛从未存在过。 坏消息也随之而来。埃尔文并不知道茱莉亚和赛琳娜的下落。 三天前,他将母女俩骗上了自己的车,随后将她们交给了局长马修。至于马修把她们带去了哪里,埃尔文一无所知。 “你他妈再说一遍?!”康格斯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埃尔文的衣领,将他连椅子一起提了起来。 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埃尔文的脑袋砸碎。 “我……我真的不知道!”埃尔文的声音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我只把人交给马修,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 康格斯的拳头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得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最终,他狠狠地将埃尔文连椅子一起丢下,转身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周青峰心中五味杂陈,走到康格斯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马修局长到底在暗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康格斯沉默了几秒,随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人口贩卖……还有非法的人体实验。” “白滩镇有一家叫‘天启生物’的制药公司。这家公司为了节省临床验证的成本,长期需要大量外来移民进行药物实验。 他们之所以选择白滩镇,就是因为这里靠近边境,有丰富的‘实验资源’。” 周青峰听得皱眉,追问道:“实验资源?你是说……那些非法移民?” 康格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马修一直在为‘天启生物’提供便利。 他骗那些没有身份的非法移民去卖血,但实际上,他们不仅仅是卖血……还是实验耗材。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即使他们死了,也会被马修迅速送去火葬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康格斯最终发出长长叹息,“我讨厌那些非法移民,慢慢就成了马修的帮凶,于是越陷越深,直到现在......” 周青峰看向汉默老头。 后者淡定地耸了耸肩,讽刺的笑道:“维克多,你好像很意外?但这是美国制药企业的常规操作。 我敢打赌,一切都被包装的很合法。” ------------ 第二十八章 袭击警局 入夜不久,马修局长独自坐在镇警局的办公室里。 台灯将他孤零零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其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紊乱,如同他此刻的心绪。 他平时没觉着脾气粗暴的康格斯有啥特别,反而觉着对方人缘不好,头脑简单,容易掌控。 可康格斯仅仅三天不在,就像屋子被抽掉了顶梁柱,镇上的治安乱成一团糟。 就连十几人的警局内部也隐隐出现不稳——之前有一半同僚讨厌康格斯的霸道和蛮干,另一半默不作声。 等马修把康格斯当弃子,并试图将其干掉——讨厌康格斯的并没高兴多久,默不作声的倒是士气大跌,对马修是恶感暴增。 糟心事接踵而至,马修局长起初感到怒火在胸中翻腾,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可没过多久,他讶然发现自己并非那座火山,而是坐在火山口上。岩浆喷发进入倒计时,而他却无力阻止。 懊恼间,马修局长脑子里浮现各种主意,但没有任何方案能完美解决当前难题。就当他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桌上的手机嗡鸣振动。 是埃尔文打来的视频通话。 局长立马接通,手机上随即出现画面,赫然是失踪三天的康格斯,正怒容满面的瞪着双眼。 至于埃尔文,他被捆在椅子上,额角撕裂的伤口渗出暗红血珠,在惨白面颊上凝成蜿蜒溪流,脑袋耷拉着,精神萎靡。 背景是斑驳水泥墙,隐约可见霉斑勾勒出地下室特有的潮湿轮廓。 “康格斯,你逮住了你的搭档?”马修局长本就心头阴郁,此刻更是头皮胀痛。 但他输人不输阵,沉住气问道:“太好了,我这三天可一直在想念你。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放了我妻女,再给我一百万美元。”电话里传出康格斯的声音,“否则我就把埃尔文交给FBI。 他为了活命,一定会转做污点证人,会把你干的那些脏活全抖落出来。 就算他不说,我也会说。我手里有你近些年跟‘天启生物’合作的所有内幕。 从你给天启生物转运“特殊货物“的航运记录,到沉在圣胡安湾的十几具混凝土沉尸。 你就是迈阿密最大的蛇头,诱骗南美来的非法移民上岸,随后把他们当耗材使用。 你欠了好几个毒枭的钱,并将来讨债的人丢进大海喂鱼。另外,你还恶意逃税,联邦国税局一定乐意找你谈谈。” 对于康格斯的威胁,马修局长沉默下来。前两个威胁,他倒不是很怕,但国税局查账的话,还真是不好对付。 “释放你妻女,外加一百万美元?没问题。”局长阁下答应的很痛快。 “我要把你妻女送到哪里?你打算怎么拿到这笔钱?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信守承诺?” “我没时间跟你耗下去,也不管你怎么想的,我就在埃尔文家等着。 一小时内如果见不到我老婆孩子和钱,你就去跟FBI和国税局谈信任的问题吧。” 电话挂断,不一会,康格斯还发来一条留言,“我会盯着你,别逼我跟你同归于尽。” 局长阁下看到留言,气得火冒三丈,重重的一锤桌子。他再打过去,对方手机已经彻底关机。 但很快,他又露出几分狰狞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白痴康格斯,他怎么会如此天真? 他应该是精疲力尽,无处可逃了。但我不可能跟他妥协的,我一步都不会退让。” 事不宜迟,马修局长立马喊来警局内最后能调集的亲信,带队直扑康格斯藏匿的地点。 ----------------- 仅仅一分钟后,两辆警车呼啸的离开镇警局,前往埃尔文在镇外的小别墅。 马修局长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口,看着手下出发去抓勒索自己的叛徒,鼻孔中发出嗤声。 在美利坚这地方确实很自由,很讲人权,前提是没惹到手掌公权的大人物。 否则,屁民就会看到什么叫‘操控舆论,颠倒黑白’。 马修局长不是没靠山的人,他压根不怕康格斯的爆料,只想尽快把人抓到,彻底弄死。 就在局长派出人手的同时,警局不到百米的路口,一辆皮卡藏在黑暗中,仿佛潜伏的凶兽。 驾驶室内,周青峰瞧着远离的警车,讶然说道:“那位马修局长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简单的通话而已,这么容易就上当?给他设计的后续套路压根没机会用上。” 他抓着加密对讲机,呼叫道:“警局的人出来了,大概三分钟内就会抵达。” 无线电里传出康格斯的应答,“我这边的陷阱也准备好了,马上去跟你汇合。” 汉默老头坐在周青峰身边,呵呵嘲讽道:“你以为那位局长有得选择吗? 或者说他会真的支付一百万美元?康格斯被逼到绝境,他何尝不是?” 周青峰‘嗯嗯’两声,抓了条丝袜朝脑袋上套,三下五下的把头脸遮住。 两分钟后,康格斯从埃尔文家出发,开车来汇合。他没打算遮脸,讶然问周青峰,“你哪来的丝袜?” “三天前夜里遇袭,我带卡尔离开时,觉着能用上丝袜,于是从茱莉亚的衣柜中拿的。”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康格斯气道:“你拿我老婆的丝袜?” 周青峰摊手道:“我倒是想拿赛琳娜的,但你女儿的腿细,丝袜也小。你老婆丰腴,又喜欢穿黑丝,比较适合拿来套头。” “你......”康格斯无名火起,“你前次抢彩票也戴了丝袜,是拿我老婆的?” “对啊,从洗衣篮里拿的,事后还被茱莉亚发现了。但好在她没说啥。真感谢她给我留些脸面。” 看周青峰心安理得的模样,康格斯恨不能捶这小子一顿。茱莉亚说过这小子半夜外出,但没说他偷过丝袜...... 真是叫人气不打一处来啊。 “别废话了,我们时间不多。万一马修的铁杆返回,就轮到我们无处可逃了。” 皮卡启动,开出几十米后唰的停在警局门口。 康格斯抢先跳出车门,抓了支突击步枪冲到门前,一脚把厚重的大门给踹开。 枪械来自埃尔文的储备,当警察的都会在家里备上好几支。周青峰则抓了一支霰弹枪,跟在康格斯身后,负责为其提供掩护。 在两人头顶,还有一架无人机悬停,由汉默老头负责操控,监视警局周边,能提供些许预警,免得后路出问题。 ----------------- 白滩镇警局本就人手稀少,夜班更是冷清。 被‘调虎离山’之后,只有一名大妈级别的文职女警员在负责留守接电话。 当康格斯一脚踹开警局大门时,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大妈级的女警员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这位体型臃肿,平日里连巡逻都不参与,更别提什么战斗力了。 “康格斯!”大妈女警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再看到对方手中紧握的突击步枪,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得破音。 “别……别激动!马修局长在他办公室!我对你的离职是强烈反对,绝不会拦你干任何事,求你别开枪!” 她喊话的同时,非常熟练的双手抱头,乖觉的缩在角落里,连看都不敢看康格斯一眼。 整个警局内,但凡还有一两个有责任心的警员,哪怕只是拔枪威慑一下,康格斯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长驱直入。 但马修局长早已亲手将警局的士气摧毁,更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敢持枪闯入警局。 办公室内,局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还在思考除掉埃尔文和康格斯后有哪些收尾工作。 听到门外传来女警员的尖叫声,他猛然一愣。 紧接着,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康格斯如同一头愤怒的暴龙,持枪冲了进来。 局长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在这生死瞬间,他的脑海中竟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康格斯这个粗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居然学会了耍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马修局长强作镇定,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抖,“你不是应该在……” “在哪儿?在镇外的小别墅里,等着被你的人抓?”康格斯冷笑一声,枪口稳稳对准马修局长的胸口。 马修局长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桌沿。抽屉里有一支手枪,但他面对枪口却不敢动。 “康格斯,我们可以谈谈……”马修局长勉强挤出些笑容,声音干涩,“别忘了你老婆和女儿。” 戴丝袜的周青峰持枪跟了进来,枪口瞄准趴下的女警员,高声喝道:“快点,康格斯,我们没时间浪费。” 康格斯调转枪托,先给局长阁下的脑袋狠狠来上一击,发泄心头怒火。 马修局长当场是满脸‘桃花开’,眉骨断裂,鲜血飞溅,一只眼睛立马肿得老高,倒地惨叫。 康格斯又从从口袋里取出一剂麻醉针,将两毫升丙泊酚扎进其脖颈。 十几秒后,局长的大脑突然宕机般失去意识。 周青峰进入局长办公室,搜刮其办公桌,重点是其手机,同时问道:“这家伙的手机用什么解锁?” “右手食指。”康格斯将局长的右手抓起来,挑出食指按在其手机背面的指纹区。 手机解锁后,周青峰迅速将其跟一台解码器连接,随后丢进背包,剩下的活就交给‘灰鲨’无线处理。 康格斯则像拖一头死猪似的,将又肥又重的局长阁下拖出警局,拖上停在外头的皮卡。 周青峰的枪口瞄准值班的女警员,阴沉沉的笑问道:“你会报警吗?” 面对霰弹枪的枪口,大妈女警的苦胆都要破了,一点也不觉着眼前这蒙面枪手的冷笑话有什么好笑。 周青峰逼迫大妈女警趴下,从口袋里掏出个玩具手雷,扯掉拉环,硬塞到对方身下,威胁道:“压紧喽,否则就会炸。” 大妈女警已经是号啕大哭,鼻涕起泡,眼泪哇哇朝外流,连忙表示绝不会动,绝不会上报。 整个劫持过程不到两分钟。 ----------------- 与此同时,马修局长派出的心腹手下如狼似虎地闯入了埃尔文的家。 领头的警察更是大步流星地走到地下室入口,声如炸雷喝道:“康格斯,出来,你被捕了!” 声音在地下室回响,却像面对一潭死水,静悄悄的,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就在领头的警察准备摘下震撼弹,将其掷入地下室,屋内的音响突然响起了毛骨悚然的诡笑,那是‘灰鲨’的电子音。 “诸位,很高兴你们如此天真地闯入了我的陷阱。但请你们就此止步,不要轻举妄动。 我已经这个房间里安置了炸药,而摄像头正冷冷地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希望你们能够坐下来,享受一下啤酒和饮料,或者打开电视看看球赛。但如果你们胆敢向外逃跑,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引爆炸药。” 这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几名冒失闯入的警察顿时如遭雷击,因为他们确实看到客厅中央摆放着一捆炸药。 从那分量看,如果炸药是真的,那么它的威力足以将整个房子化为齑粉。 待在屋内的几名警察将在瞬间被炸成肉酱,能留下点肉皮碎骨就是祖上积德。 惊愕之余,领头的警察却不死心。他倒没怀疑炸药是真是假,反而环顾屋内,喝道: “你是康格斯的同伙?留住我们有什么用?马修局长的背后还有别的大人物,你们应该做的是逃跑,而不是留下送死。” “大人物?”音箱里的诡笑声不屑道:“一个小镇的警局局长能结交什么大人物?他扛得住十几亿美元带来的威压吗?” ----------------- 当周青峰悄然展开行动之际,他的专职律师,以精明和贪婪著称的老贝克也开始了他的棋局。 他邀请了迈阿密-戴德县的地区检察官共进晚餐,地点选在了一家装潢典雅、氛围私密的高档餐厅。 美国的“县”在行政区划上比“市”更为广阔,而地区检察官作为州一级的重要职位。 其地位举足轻重,往往需要通过激烈的选举才能获得这一职位。比如有位喜欢笑哈哈的情妇副总统就干过这个职位。 地区检察官对案件的裁量权极大,尤其是在那些牵动社会神经、引发广泛关注的案件中,其亲自介入往往能左右案件的走向。 晚宴进行到一半,老贝克微笑着提出了他的请求,“戴夫阁下,我有一位委托人希望能够向您的基金会提供一笔五万美元的竞选资金。” “五万美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地区检察官戴夫手中的刀叉在牛排上轻轻划过,“那么,他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美利坚的政客们对于金钱的收取总是格外谨慎,他们不会一次性接受巨额的资金。 而是更倾向于与资助者建立一种细水长流的共生关系,以免因贪得无厌而被对手抓住把柄,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我的委托人希望您能够亲自介入一起警方贪腐案件,并且保护一位英勇的FBI高阶探员,确保他不受到任何伤害。” 老贝克说着,从脚边提起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戴夫检察官抽出文件袋的几页文档,目光迅速扫过,随即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哦”,“白滩镇的事啊,我有所耳闻。” 看,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上层的官僚们并非对底层的状况一无所知,他们既不聋也不瞎,掌握的信息远比底层民众更为丰富和广泛。 然而,只有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民怨沸腾之时,他们才会出手干预。 这样既能彰显自己的能力和权威,又能将解决危机转化为自己的政绩。 “贝克,看来你的委托人很有正义感,他叫什么名字?” “维克多。” “是那个获得大奖的中国人?听说他在FBI那边遇到些麻烦。” “麻烦已经被解决了。” “没人能指控他了?” “不,是‘威力球’头奖的兑换提前走完所有流程,钱已经到账了。” “提前?”戴夫检察官颇为动容,他很清楚按流程走的事很难提前,“你们怎么做到的?” 老贝克一点也不怕泄密,“很简单,凯莉找了彩票委员会的首席法律顾问理查德。 虽然那位顾问跟维克多曾经闹得很不愉快。但凯莉告诉他,要么一无所获,要么在‘圣光基金会’领一份百万年薪。 他最终决定帮忙。” 检察官手里的刀叉停顿了几秒,随后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律师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为了钱,你们压根没有立场和原则。 既然如此,我也很乐意结交一位年轻的富豪,让白滩镇的乱局回归正轨。当然,前提是你们有足够的证据。” 老贝克点点头,手机屏幕忽而亮起,有新短信传来。他偏头瞄了眼,笑道:“证据已经有了。” ------------ 第二十九章 母女的下落 深夜。 昏黄的灯光在摇曳,仿佛无数幽灵在墙壁上舞动。地下室的空气里漂浮着铁锈与霉斑混杂的腥气。 马修局长被铁链锁在自家地下室的椅子上,哗哗的水渍沿着他松弛的下巴滴落,湿透的衬衫贴着皮肤,显露他颤抖的皮肉。 当第七桶冰水兜头浇下时,他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濒死的窒息呜咽。 覆盖口鼻的毛巾阻隔了空气的进入,每一次呼吸都会让更多的水进入呼吸道,引发剧烈的挣扎。 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拼命撕扯,拉着他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每当马修局长的呼吸渐弱,脸上的毛巾就会揭开,椅子扶正,让他再次看清周围,也缓一口气。 而在眼前,他的老母,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全家就在眼前,陪着一起哀嚎受苦。 “说......我都说,别再浇水了。放过我的家人。”马修的声音沙哑而破碎,话语中夹杂着肺部血沫的喷溅。 康格斯却是双拳紧握,目眦欲裂,愤怒的喝道:“要我放过你的家人,你为什么不放过我的家人?” 要不是周青峰拦着,他能把局长的脑袋打成漏勺。 水刑再继续,马修局长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和镇定,用刑开始就在供述。只是刑罚不停,需要多次验证。 “我只是当个人口贩卖的中转,茱莉亚和赛琳娜已经被送走,有个叫‘丧钟’的家伙负责接手。他才是佛罗里达最大的人口贩子。 一般的非法移民会被送往各种农场,从事低薪工作。如果有资质好的漂亮女人则会被专门留下,转手后进行高价拍卖。 但我跟‘丧钟’并无直接接触,我只是定期把装人的卡车停在路边。‘丧钟’自然会派人开走,并给我的虚拟账户打款。” 美国的非法移民其实是公开的社会毒瘤,但官方对打击相关犯罪并不热心,甚至是纵容。 但在人口贸易中,警方不能指望犯罪团伙守规矩,贩毒、走私、乃至绑架年轻漂亮的女性,都是盈利项目。 康格斯自己就办过不少这样的案件,深知其中的残酷和无情。 失踪的年轻女性会像牲口一样被转运,被贩卖。 能被成功营救的受害者寥寥无几,大多数饱受苦难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哪怕把受害者找回来,也往往只看到尸体。家属只能带着泪和绝望离开这座罪恶横行的小镇,心中永远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 康格斯没想到自己妻女会有如此遭遇,恨的兽性大发,发狂般的吼叫在地下室里回荡。 周青峰没法控制这个一米九几的大块头,只能给他来一剂麻醉针,让其昏睡一会,安静个十来分钟。 马修局长已不抱生的希望,他摇着脑袋说道:“我知道这天迟早要来,杀了我。你们救不了那对母女的,让一切结束。” 对讲机里传来汉默老头的声音,“维克多,FBI的人来了,快出来吧。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后续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 周青峰转过身,缓缓走出地下室,走出局长的家。 屋外灯火通明,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附近把守,一名国民警卫队的中尉到现场指挥。 涂着FBI标志的直升机在缓缓降落,旋翼挂起地面杂物,四处飞转,叫人不得不偏头回避。 机身刚刚停稳,舱门打开,一身黑色套装的凯莉先跳了下来,而后才是阴着脸的迈阿密分局副局长舒尔特,和他几名探员部下。 ----------------- 钱真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这个权力与金钱交织的世界里。 当十五亿美元如洪水般涌入账户的那一刻,周青峰的地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瞬间跃升到令人仰望的高度。 有了钱,老贝克行动飞快,不仅找了地区检察官,还通过电话和人脉关系网,迅速联系了十几个佛罗里达州政法界的大人物。 这些人中,有的是手握实权的州议员,有的是在司法系统中根深蒂固的老牌法官,还有在联邦层面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政客。 老贝克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关系网,避免周青峰‘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尴尬。 背后有靠山,办事效率截然不同。 地区检察官迅速决定亲自介入白滩镇的贪腐案子,州总检察长也在第一时间向州长通报了情况。 白滩镇的治安已经完全失控。警局局长公然犯罪,勾结贪腐警员,甚至迫害有正义感的警长。 FBI的卡尔探长在深入调查时遭到枪击,身受重伤。他的搭档更是被罪恶枪手杀害。单靠警方和FBI,已经无法控制局面。 于是州长宣布白滩镇进入‘紧急状态’,调国民警卫队的两个排,分散在镇内各处维护秩序。 这一切的背后,是老贝克通过合法的手段向十多位政客提供了上百万美元的政治献金。 这些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权力核心的大门。政客们纷纷表示愿意“主持正义”,对抗白滩镇的黑暗势力。 当然,这过程中不会提及周青峰的名字。 ----------------- 凯莉下了直升机,邀功般走到周青峰面前,冷冰冰的脸露出几分骄傲,“维克多,开心吗?我说过的,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周青峰确实要感激凯莉,上前抱了抱自己的专属女仆。要不是她当机立断去收买彩票委员会的首席律师,事情不会这么快迎来转机。 倒是随凯莉来的舒尔特副局长很是不爽,特别是看到两个男女亲密的拥抱,更是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好了,年轻人,把嫌疑人和案子交给我们吧,你可以随FBI的直升机离开。”副局长只想周青峰快点从自己眼前消失。 “等等......”周青峰不认识副局长,拒绝道,“康格斯的妻女还没找到,她们被一个叫‘丧钟’的家伙或者组织带走了。” 对于给马修局长动刑这事,来帮忙的国民警卫队开始也想阻止,那位带队的中尉还斥责康格斯毫无人性。 但在旁听马修局长的罪恶自诉后,中尉立马把所有同情全丢掉,恨不得亲自给局长的脑袋浇几杯水。 哪怕FBI副局长来了,周青峰也没丝毫回避,在简单描述情况后,希望那位副局长想想办法救人。 “茱莉亚和赛琳娜遭遇的情况跟普通非法移民不一样,如果七十二小时内没能找到她们,就很可能再也找不到。” 周青峰很急,奈何舒尔特副局长一点也不急,反而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口,冷淡且公式化的答复道: “维克多,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尽快展开调查。出于安全考虑,你还是离开吧。” 副局长挥挥手,打发叫花子似的敷衍几句,随即走开。 凯莉靠近周青峰,低语道:“这位是迈阿密分局的舒尔特副局长。” 这个名字哪里听过? 周青峰迅疾回想,立马意识到背后要杀卡尔顺带栽赃给他的就是眼前这道貌岸然的家伙。 一团无名火‘噌’的冒起。 他进一步想到,想救茱莉亚母女,没法靠这位两面三刀的副局长,还是得靠他自己。 “凯莉,听说过一个叫‘丧钟’的人或组织吗?”周青峰先问自己的‘女仆’。 凯莉摇头,表示自己对黑帮的情况并不熟悉,必要时会询问专门干地下掮客的‘灰鲨’。 周青峰随即给‘灰鲨’打电话...... “听说过,但从没什么交集。”‘灰鲨’表示‘丧钟’是个人,也是一个组织,“这家伙干的太黑,哪怕在地下世界也没人喜欢。” 混‘灰产’也有鄙视链,倒不是比谁更仗义或者更心狠,而是考虑能不能带来利益? “‘丧钟’喜欢吃独食,攻击性太强。他奉行‘隐密就是安全’,谁探究他的底细,他就将对方视作敌人。 我可以去帮你问问情况,但你别报太大希望。干这行的都是非常谨慎。” 连‘灰鲨’都对‘丧钟’知之甚少,周青峰顿觉心头沉重。 茱莉亚母女是三天前被埃尔文骗走,在马修局长手里只留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连同另一批非法移民被装上卡车,转交给‘丧钟’。 双方交易不碰面,马修挨了水刑折磨,也说不出母女俩被转移到什么地方。 周青峰颇为焦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汉默老头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悠闲自在。 “为什么不问问我?”老头抿了一口咖啡,轻松得像是随口一提。 周青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认识‘丧钟’?” “不认识。”汉默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翻出一个号码。 “那你问谁?”周青峰问道。 “国土安全部的朋友。”汉默已经在拨号。 电话铃响了几声,很快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气急败坏的问道:“汉默,别告诉我,你又偷偷溜出养老院了。” “你猜对了。”汉默像是在和老朋友闲聊,“帮我个忙吧。迈阿密这边有个叫‘丧钟’的家伙。 告诉我,这家伙的背景。别说不知道。非法移民是国土安全部关注的重点,我相信你的数据库里肯定有。” 电话那头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汉默,你知不知道自己老年痴呆?乱管闲事容易送命? 另外,我掌管非常高密级的数据库,你不能每次都来找我问这种问题。” 汉默却不慌不忙,“我宁愿在外面送命,也不在地狱般的养老院里等死。 这次不是非法移民,是一对无辜的母女遭到劫持,总得有人来匡扶正义,不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给我两分钟,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严肃:“‘丧钟’克里斯,是个农场主。 其家族在佛罗里达的亨得利县经营上万亩蔬菜果园,他每年都要雇佣大批非法移民来降低成本。 他还向佛罗里达州的其他农场主提供廉价劳动力,确实控制了一条人口贩卖的产业链。 但我们没发现他有什么严重违法的线索和证据,没怎么管。你确定那家伙有问题?” 汉默说道:“你肯定有那家伙的当前位置和联系方式,我马上就来证明他有没有严重犯罪。” ----------------- 半分钟后,周青峰获得一个坐标和一个电话号码——没错,不是门牌号的地址,而是一个实时坐标,距离白滩镇一百公里左右。 汉默叹道:“维克多,这个克里斯没案底,你也没证据,不太好对付他。” 周青峰却没犹豫,先拨了那个电话出去。 在嘟嘟几声响后,对面接通了电话,有个粗野的声音问道:“你找谁?” “我叫维克多,我找‘丧钟’克里斯。”周青峰沉声说道。 对面显然有些惊讶,“我是克里斯,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屁精?又从哪里知道我的号码?” 周青峰继续道:“我从国土安全部弄到你的号码,也知道你是佛罗里达最大的人贩子。 白滩镇的马修局长前两天送了一批非法移民给你,其中有一对母女,叫茱莉亚和赛琳娜。 马修已经完蛋了。 我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也不干涉你的人贩生意。我的要求很简单,把那对母女还给我,就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不等周青峰把话说完,对面已经在哈哈大笑,不屑的打断道:“国土安全部?你在吓唬我。 我是合法商人,自主经营的农场,从来没有任何违法行为,更不知道什么茱莉亚赛琳娜。 不管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号码。我对你只有一句话......去死!或者......有种来干我呀!” 电话挂断了。 周青峰一肚子恼怒彻底爆发。 ----------------- 另一边,距离迈阿密百公里外,某个家族农场正沉浸在烧烤晚会的欢快氛围中。 篝火在空旷的草地上熊熊燃烧,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欢声笑语和乡村音乐的节奏,整个农场俨然人间乐土。 作为家族的长子,约翰·克里斯,刚刚挂了个电话,嘴里狠狠地骂了一声“Fuck”。 老克里斯就在旁边悠闲地享受着家族欢聚的热闹。他瞥了一眼儿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约翰.克里斯恼怒道:“不知道哪来的混蛋,突然打电话向我要人,还说从国土安全部拿到了我的电话。 那家伙说话像吃了大粪一样,居然敢威胁我。他说白滩镇的马修完蛋了,要我立刻把人送回去,否则就要把我吃了似的。 我让他去死。” 长长的烧烤桌前,克里斯家族的十几口人正围坐在一起,享受着丰盛的晚餐。 听到约翰的话,桌上短暂的安静了一瞬,但很快,欢笑声和碰杯声再次响起。 毕竟,在这个家族里,威胁和麻烦早已是家常便饭。区区一个威胁电话,不足为奇。 只有老克里斯依旧神情凝重。他放下手中酒杯,朝仆人招了招手,吩咐道:“打个电话给白滩镇,问问具体情况。” 仆人点了点头,迅速转身离开。 ----------------- 与此同时,周青峰目光紧紧盯着离自己不远处停着的几辆装甲车,那是国民警卫队开来的。 黑色的车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巨大的轮胎,厚实的装甲和硬朗的重机枪,让它犹如蓄势待发的机械猛兽。 周青峰走到今晚来帮忙的那位中尉面前,平静的问道:“多少钱能借用你们的军用装甲车?” 中尉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严肃的拒绝道:“这个可不行。” 周青峰却没有退缩,坚持的问道:“开个价,一定有个价钱的。” ------------ 第三十章 ‘鱼鹰’ 深夜,白滩镇的办案现场被一辆轮式装甲车的车前灯照得如同白昼。 灯光内外,十几名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全副武装,却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他们奉命来维持秩序,可这小镇上并没有什么势力敢挑战他们的武力。 士兵们靠在装甲车旁,低声交谈着,偶尔瞥一眼远处忙碌的FBI探员们,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无奈。 FBI的探员们则显得格外紧张。他们紧握枪械,步伐谨慎,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房屋的每一个角落,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当他们走进地下室时,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明亮的灯光下,地面的水渍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周青峰在屋外思索着如何调查“丧钟”的底细,地下室的康格斯从麻醉中苏醒。 他的视线模糊,耳边传来些冷漠的对话声。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几名探员正忙着搜查房间,对自己却视若无睹。 “救命……救救我老婆和女儿……”康格斯晃晃悠悠地从地板上坐起,声音颤抖而虚弱。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空气。他的哀求在地下室中回荡,却无人回应。 一名探员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皱眉问道:“这家伙是谁?” 旁边的探员瞥了一眼,冷淡说道:“是康格斯,之前的通缉犯。现在……算是交了好运吧。 那个亚裔小子把关系通到了司法部,白滩镇的案子要重新调查。把他扶起来吧,送回去做笔录。” 提问的探员看了看康格斯那魁梧的身材,摇了摇头:“我可扶不了他,让他自己起来吧。” 康格斯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的哀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探员们都冷冷地避开他。 只有一名探员不耐烦地表示,“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会给你做笔录的。现在别妨碍我们工作。” 康格斯的心如坠冰窟,感到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妻女的命运悬于一线,而他却无能为力。 FBI的副局长舒尔特走进了地下室。 康格斯看他的年龄和外表应该是名高级官员,挣扎着站起来,急切哀求道:“求你了……我的妻女……还没找到……一定要救救她们!” 舒尔特此刻只想把马修一家带走,对于康格斯,他很刻意的侧身避开,公式化地说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力处理的。” 就在这时,副局长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转身离开地下室,避开众人视线去接电话。 与此同时,被水刑折磨得几乎虚脱的马修局长挣脱了束缚,被两名FBI探员扶了起来。 虽然他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眼睛却阴冷地看向康格斯,嘴角勾起满是恶意的笑容,仿佛在说:“你完了,你的妻女也完了。” 马修的家人也被一一松开,他们毫不掩饰对康格斯的仇恨,破口大骂,诅咒他的妻女将遭受无尽的凌辱和折磨。 康格斯只觉手脚冰凉,心中充满了绝望。 周青峰再次返回地下室。他从角落里搬起一个沉甸甸的纸箱,转身就要离开。 这大大咧咧的动作立刻引起了FBI探员们的注意。 “嗨,小子,你干嘛?这里由我们接管,你不能再进入。放下你手里的东西,立刻出去!”一名探员厉声喝道。 另一名探员走上前,瞄了一眼纸箱,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居然当我们的面拿走物证!放下,否则我立马逮捕你!” 周青峰手里捧着的是一箱美元现金,那是马修多年捞钱的积存之一。面对探员的阻拦,他不屑地喝道:“滚开,别自讨没趣。” 探员们哪里会让开?双方的对峙瞬间升级。 马修局长见状,不知从哪里凝聚起一股力气,冲着周青峰大喊道:“是他!是他对我施加了私刑!快抓他!” 一名FBI探员立刻举起枪,厉声喝道:“谁给你的权力非法动用私刑?我要逮捕你!” 这下矛盾激化了。 就在周青峰准备喊地面的大头兵来帮忙时,康格斯却突然爆发了。他抓起墙角的一支步枪,枪口直指那些探员,声音嘶哑而愤怒: “你们这些混蛋!我求你们救我妻女,你们无动于衷!现在看到嫌犯受刑,你们却在这里装正义! 既然你们不肯帮我,那就让我来承担这一切!你们敢赌上自己的性命,搏一个因公殉职吗?” 有人撕破脸了,地下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探员们一个个全傻眼,面对枪口,无处可躲,只能连连后退。 有人试图用法律来安抚康格斯:“康格斯,你冷静点!你这是违法的!放下枪,我们可以好好谈!” 康格斯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手中的步枪戳在一名探员的脑门上,硬邦邦的枪口逼得对方不得不举手贴墙,剧痛难忍却不敢发出一声。 “冷静?你现在给我冷静啊!冷静啊!你倒是冷静啊!”康格斯的步枪枪管像一柄无头的长矛,戳得探员痛苦不堪。 舒尔特副局长打完电话回到了地下室。他先听到康格斯的吼叫,下意识摆出威严的姿态,怒然喝道: “康格斯,你还在被通缉!不要毁了自己的前途!我命令你放下枪!” 等这话说完,副局长才走完地下室最后的阶梯,看到康格斯手里的步枪。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康格斯的理智瞬间崩溃,他猛地调转枪托,狠狠地砸向舒尔特的脑袋。 一声闷响,堂堂FBI迈阿密分局的副局长头骨破裂,鲜血四溅,当场倒地毙命。 所有探员立刻就老实了,把手高高举起,谁也不敢多吭一声,连呼吸都屏住,生怕招惹到康格斯手中的步枪。 康格斯两眼通红,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一不做二不休,将害妻女失踪的马修一家拖过来,用枪托将几人挨个砸到脑袋开花,颅骨爆裂。 鲜血染红了地下室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周青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等着康格斯要把所有探员都干掉,他才开口道:“我找到‘丧钟’下落了。” 康格斯立马停手,瞪着眼睛问道:“那混蛋在哪里?” 周青峰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对面那几个肝胆俱裂的FBI探员,打开了手里装美元的纸箱。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几个探员秒懂,点头如捣蒜,连声喊道:“我们愿意配合,我们也可以拿钱。” 舒尔特是大半夜受命,搭乘警用直升机来白滩镇的,跟着他提前抵达的探员就三四人。 面对康格斯的枪口,探员们屁都不敢多放。 ----------------- 周青峰捧着箱子回到地面,大大方方给来现场干活的国民警卫队士兵们发钱。 每人厚厚一叠现金钞票。 拿钱的士兵都愣住了,心想这是干嘛?要我们杀人放火吗? 有人送钱,不收就没道理。毕竟他们又不是子弟兵。 带队的警卫队中尉倒是有些犹豫,对这种当场行贿的行为感到不安——周青峰要借他的装甲车,他是义正辞严的拒绝。 “小子,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公然行贿,是违法的。” 周青峰扫视了一圈,淡淡地问道:“哪里公然了?谁能证明这是违法的?” 几名FBI探员跟着周青峰,康格斯持枪站在他们身后。 当周青峰发问,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很自然扫了过来,显然认定他们是局外人。 探员们一个个苦胆都要破了,FBI再牛逼,跟这些大头兵是讲不了道理的。 况且身后还有个为救妻女不顾一切的猛男,这时候说错一句话——康格斯未必会死,但几个探员绝对活不了。 有个探员高举手臂,喊了声:“麻烦给我一份钱。” 另一个探员更急,“两份。我要两份。” 第三名探员直接上前从钱箱抓钞票,高举喊道:“你不拿,我不拿,诸位怎么拿?诸位不拿,长官怎么拿?我要三份” 哦......大头兵们的眼神立马和善,现场气氛也活跃许多。 压力顿时落在警卫队中尉身上,这位也就二十几岁,还没反应过来,低声问道: “这合适吗?难道不会被追查?或许我应该联系一下长官,问问情况再说。” 现场十几个大头兵立马觉着自家中尉是不是有点傻? 这事怎么能问长官?长官命令你受贿啊?你拿了钱,给长官留一份不就得了。 关键是周青峰给钱太大方了,他手里的纸箱满满当当,里头一叠就是一万美元。 凯莉没跟周青峰进地下室,却对这种公然收买的行为大感兴奋。 听到中尉要联络长官,她当场开口道:“你的长官是谁?我可以联络你长官的长官的长官,直接给你下令。” 中尉愣了几秒,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官职确实有点低。 汉默老头最油滑,虽然也不明白咋回事,但看康格斯的凶恶态度,也是心知肚明。他朝几名FBI探员发问道: “以目前白滩镇的紧急状况,让警卫队方面协助调查,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三名探员只想熬过眼前这关,齐刷刷点头,“我们人手不足,必须借助警卫队的人手。” 汉默老头继续道:“康格斯还是警长,一切责任由他负。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需要多些人手而已。” 一听不要自己负责,警卫队的中尉就动摇了。 再加上凯莉打电话摇人,真就联系到中尉的上级,让他配合这次FBI的调查。 中尉更是放下心来,却又扭捏道:“我这次带了两个排来,眼前只有两个班,其他人手布置在镇内别处呢......” 周青峰直接将装钱的纸箱丢到中尉手里,“这里的钱足够了,都由你分配。 我的要求不高,只是想借你们的人手和装备镇场,迫使对手不敢反抗。真要干什么脏活,我们自己动手,用不着你们。” 康格斯一副凶狠亡命的模样,身上还散发血腥气,再看舒尔特副局长没从屋内出来。傻子都猜到地下室发生了什么。 纸箱沉甸甸的,里头至少还有上百叠。 中尉抱着这玩意,呼吸都粗重几分。他问了周青峰要去的地方,确定是个百公里外的大农场,再回想马修局长的供述,心里再无疑虑。 不过...... “开装甲车过去有点慢。”中尉想了想,决定帮忙就帮到底,“飞过去的话会快不少。” 飞? 周青峰看向现场唯一的警用直升机,那玩意加上驾驶员也就顶多塞六七号人。 这点人手去干穷凶极恶的黑帮可有点悬。他看重的是警卫队的装甲车,开过去一定有足够威慑力。 装甲车上有重机枪,一串空包弹都能把人吓得够呛。 中尉顺着周青峰的眼神瞄了眼,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玩意,是正在执行夜航训练的同僚。 喊他们顺路过来赚笔外快,带我们飞一程,很快的。” 夜航训练? 周青峰不禁问道:“你同僚开的是啥?” ----------------- 与此同时,克里斯家族的农场里,烧烤聚会正进行到高潮。 篝火映照着一张张醉醺醺的脸庞,欢笑声和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老克里斯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乌云。他刚刚结束了与副局长舒尔特的通话,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他把大儿子,约翰.克里斯喊到一旁,压低声音怒斥道:“FBI正在重新调查白滩镇的案子,那位马修局长已经完蛋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人找到我们这里来?” 按照米国当前处理非法移民的潜规则,搞些廉价劳动力本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没有非法移民,米国底层劳动力市场的价格将会飙升,进而引发物价上涨等一系列恶性循环。 就算被移民局抓到把柄,克里斯家族顶多交些罚款,把非法移民遣返了事。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面对父亲的质问,绰号‘丧钟’的约翰.克里斯有些不情不愿地解释道:“父亲,这不是我的错。 我派人去接手马修送的货,那辆卡车开回来之后,车厢里除了一批来自哥伦比亚的移民,还有两名被绑住手脚的漂亮女人。 我也不知道马修想干嘛,大概是希望我们帮他卖掉那两个女人吧。反正那种货色很容易出手,很多客户愿意花高价购买。” 老克里斯听完,直接一巴掌扇在大儿子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篝火旁的家族成员们纷纷转过头来,场面一时冷清下来。 “蠢货!”老克里斯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两个女人显然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有人能把电话打到你的手机上,说明你惹到了有背景的人!告诉我,对方是怎么跟你说的?” 约翰.克里斯捂着脸,低声将周青峰与他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当他提到“国土安全部”时,老克里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没等儿子说完,他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这一巴掌比之前更重,打得大儿子一个趔趄。 “对方能准确找到你,说不定真跟‘国土安全部’有关系!你居然不重视,简直是找死!” 老克里斯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 约翰.克里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期期艾艾地说道:“要不……我马上把人放掉?” “放?现在还放什么放!”老克里斯暴怒道,“说不定给你打电话的人已经杀过来了! 你马上去把那两个女人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有人查过来,咬死不知情!” 约翰.克里斯点点头,“好的,父亲。我明天……” “蠢货,现在就给我去!”老克里斯几乎是咆哮着打断了他。 约翰.克里斯不敢再耽搁,转身快步朝农场的仓库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两架CV-22“鱼鹰”倾转翼飞机抵达白滩镇上空,成为应召而来的空中出租车。 它们来自佛罗里达的赫尔伯特,隶属于米国空军第1特种作战联队第八中队。 巨大的机体从天而降,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旋翼的轰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卷起的狂风吹得地面树木剧烈摇晃。 周青峰等人迅速登机。他亲自走进驾驶舱,一言不发地放下几叠厚厚的美元现金。 两名戴头盔的飞行员低头看了看那堆钞票,嘴角微微上扬。一人两指并拢敬了个礼,大声保证道:“十五分钟后抵达目标上空!” 周青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机舱内。他身边是二十几号来赚外快撑场面的警卫队大头兵。 在靠窗的位置,康格斯紧握着步枪,目光死死盯着窗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任何仇敌。” 夜空中,星光黯淡。 引擎轰鸣声再次响起,巨大的机体缓缓升空,朝着克里斯家族的农场飞驰而去。 ------------ 第三十一章 空降 夜色深沉,篝火正旺。 今晚是克里斯家族的烧烤节。 每年他们都会在丰收后挑个合适日子,在农场的空地上举办烧烤。约翰.克里斯却不得不暂时离开,前往农场的谷仓。 “先生,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两件特殊货物?”一名手下跟在其身后,小心的询问。 “挖个坑,埋了。”约翰随手指了方向,语气冰冷,“和以前一样,就埋到果园那边去。” 手下咽了咽口水,低声提醒道:“先生,那两件货物非常不错。为了保证她们的原装品质,我们运回来的路上可是非常小心。 这种高档货向来少见,黑市已经有人下定金订购了,价格可不低。 如果不交货,我们会失去信誉的,还要付赔款。或许……我们可以提前交货?” 约翰明白手下说的‘原装品质’是啥——就是没被凌虐过,身体和精神上没受过伤害的‘货物’。 如果是身体受损,精神出问题的残次货,在黑市压根卖不出价钱。毕竟街头婊子一抓一大把,又不是什么稀缺物品。 为了让‘货物’精神状态好,运输途中还得给予优待,让她们以为只是遇到些小麻烦......直到被售出的那一刻。 但约翰眼神骤然一厉,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手下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凶横的气息喷在手下的脸上,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别质疑我父亲的命令,除了我。”约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个词,“我不需要你动脑子,只需要服从,明白吗?” 想到眼前这家伙随随便便就要活埋人,手下的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连连点头,“好……好的,先生。” 约翰松开手,手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后者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低着脑袋跟随,仿佛面对恶鬼。 约翰心中其实也不以为意,觉着自己父亲过于谨慎,小题大做。 克里斯家族在佛罗里达州扎根多年,背景深厚,连FBI的地区副局长都在为他们撑腰。 他认定今晚打电话是个不知哪来的屁精。 如果对方真有本事,早就带队突袭农场了,何必打电话来要人?反而提醒克里斯家族销毁证据。 这必是虚张声势的手段,他见得多了。 “去开台挖机来。”约翰心头有气,走到谷仓门口,对手下吩咐道。 手下不敢怠慢,立刻跑去准备挖坑的工具。约翰则推开谷仓的小门,走了进去。 谷仓内部宽敞而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气。 现代化的设备让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实验室,而非传统的农场谷仓。 巨大的隔间里堆满了收获的农作物,但约翰的目光却径直投向最深处的那间小房间。 那是专门用来关押“特殊货物”的地方。 约翰走到房门前,手指在密码锁上轻轻一按,门缓缓打开。 房间内,茱莉亚和赛琳娜被铐在一根钢制立柱上,两人的手腕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 茱莉亚正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手铐,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已经将地面浸染。 听到开门声,母女俩同时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赛琳娜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茱莉亚则死死盯着约翰,呼吸急促而粗重,既恐惧又愤怒的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我们?” “这世上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别担心,你们的旅途到终点了,痛苦很快会消失。”约翰掏出手枪,要把母女俩押出去。 就在这时,谷仓上空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振动声。 那声音起初微弱,像是远处传来的雷鸣,但很快便变得剧烈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外面疯狂地摇晃谷仓。 约翰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猛地站起身,目光警惕地扫向天花板。 振动越来越强烈,谷仓的墙壁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灰尘从天花板的灯具上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约翰低声咒骂了一句,快步走出房间。 他刚踏出房门,去开挖机的手下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大喊道:“先生!不好了!外面……外面有直升机!” 约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推开手下,大步冲向谷仓的大门。 刺眼的探照灯光从黑夜射下,将地面照的雪亮。那是一架带FBI标识的警用直升机,正在农场上空盘旋。 “糟糕,舒尔特那个混蛋不是出事了,就是出卖了我们。否则FBI怎么会突然出现?” 就当约翰被直升机上的探照灯晃的无法睁眼,黑夜中出现更加庞大,更加强烈的旋翼呼啸。 烈风卷起地面杂物,轰鸣震慑黑暗宵小。 两架‘鱼鹰’军用运输机正准备悬停降落,四台发动机倾转朝上,汹涌的气流被旋翼撕扯,像天空倒下的洪流,冲击地面。 约翰被气流吹的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眼睛也睁不开。他朝手下呼喊道:“去,快把那两个女人带走,绝不能让她们被发现。” 喊声被气流吹的稀碎,手下溜的比兔子还快......这时候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小命的不尊重。 ----------------- 克里斯家族在亨得利县扎根多年,家族成员多达十几人,常年雇佣五六十名来自附近村镇的居民打理农场事务。 每年,还有三百到五百名季节性移民劳工为他们的农场服务。 尽管家族在当地以低调、神秘和凶狠著称,鲜有人敢轻易招惹。 但当发动机的轰鸣撕裂了夜空的宁静,农场内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家族惹上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这次来的不是会讲道理的寻常执法部门。 FBI的直升机也只能在天空打打探照灯,充当配合配角。真正的主角是那两架灰色涂装的‘鱼鹰’军用运输机。 在探照灯的强光让地面的每一双眼睛都难以视物, 克里斯家族的成员只能抬起手臂,看着篝火的灰烬随火星飞扬,忍受旋翼烈风的吹袭,用眼角余光打量黑沉沉的天空。 强光背后,两架‘鱼鹰’如同黑夜中的猛禽,盘旋片刻后,稳稳地降落在农场中央的空地上。 地面的篝火成了飞行员降落的最佳指引,火光映照下,机轮缓缓放下,尾舱门轰然打开。 一辆‘咆哮者’轻型突击车从里头先开了出来。折叠的放滚架被重新竖起,一挺M2重机枪架在上头。 二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国民警卫队士兵如狼似虎地从机舱中冲出,动作迅捷而有序,抢占有利位置,控制全场。 每个士兵都从周青峰手中接过了一万美元的酬劳,而士官以上的军官更是拿到了双倍甚至三倍的报酬。 这次行动由州长亲自下令,官方背书让每个人都底气十足。士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将夜袭当作战争游戏。 当他们踏出机舱的那一刻,个个散发欺凌弱小的狂热战意,仿佛在进行愉快的实战狩猎。 ----------------- 老克里斯坐在轮椅上,勉强抬起手臂遮挡着迎面袭来的旋翼狂风,眼睁睁看着烧烤的餐具、食物和酒杯散落一地,满目狼藉。 家族的其他成员围站在他身后,既惊惧又困惑——这究竟是惹了谁,竟调动军方来对付自己? 几名核心骨干眼神闪烁,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趁乱逃离,但四周已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退路已被切断。 篝火旁,为烧烤而忙碌的仆人们更是躲得远远的,缩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火光摇曳,映照出他们惊恐的面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无法醒来的噩梦。 等旋翼卷起的狂风稍稍渐弱,地面杂物已被吹散干净。在警卫队的士兵簇拥下,篝火外的黑暗中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领头的正是周青峰,他大步走到烧烤长桌前,毫不客气地踢开挡路的椅子,鹰视狼顾的扫视几眼,喝问道:“谁是克里斯?” 十几名家族成员虽然狼狈不堪,但常年的傲慢让他们并未退缩。老克里斯的小儿子站了出来,抬手质问:“你是谁?” 这话音未落,一名士兵调转枪托,毫不犹豫地抡了过去。枪托重重砸在对方额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位‘家族勇士’惨叫一声,额头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捂着脑袋,狼狈地退回到家人中,再也不敢吭声。 那名士兵砸完后,反而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他回头瞥了一眼,担心被骂。 周青峰上前走过,伸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干得不错,待会儿多拿一万块。” 士兵顿时满脸喜色,其他士兵更是羡慕。 老克里斯不能看着家族成员挨揍,忍着怒气,推动轮椅,沉声道:“我们这都是克里斯。你是谁?” 周青峰阴冷的盯着对面的老逼登,“我叫维克多,刚刚给你们打过电话,要你们这帮人贩子释放被掠走的茱莉亚和赛琳娜。 但你们装傻充愣,拒绝了我的妥协,还要我去死。现在我亲自来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来的路上,周青峰憋了一肚子气,他想过最糟糕的情况,悲剧已经发生,茱莉亚母女已经遇害。 但这更要追究到底,绝不放过。此刻他神情凶狠,语气暴虐,目光在家族成员中扫视,却无一人回答。 场面僵持几秒,汉默老头忽而站出来,低语道:“维克多,他们都在回避你的眼神。我们没找错地方。” 在CIA干了半辈子,老头最擅长的不是杀人放火,而是察言观色——如果眼前这些家族成员是被冤枉的,他们应该怒气爆发的反驳。 可周青峰登场的气势太强,激发了这帮人贩子的内心胆怯。 面对厉声质问,除了老克里斯还算镇定,其余个个心里有鬼,不敢直面。 被揭穿本能心理后,有个十几岁的家族成员逆反的瞪了汉默一眼,低声骂了句‘fuck you’,隐隐要示威。 老头人精一个,立刻选了突破口,抬手一指,说了句:“这是个没吃过苦头的家族宝贝。揍他,肯定会有收获。” 周青峰立马上前,将瞪眼的家族小子拖了出来。 对方挣扎的喊道:“放开我,我没有犯罪,你没权力......”,随即被一枚铁指拳套狠狠砸在脸上。 克里斯家族顿时乱作一团,女眷们发生尖叫,试图上前扑救;几个男丁大呼‘住手’,恶狠狠的冲上来;还有人试图掏枪..... 突突突的一阵步枪声响起,压制所有骚乱。三发短点射命中一名家族成员的脑袋,血花绽开。 这下无人敢动。 康格斯散发的浓重的恨意和怨气,端着步枪从周青峰身后站出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喝道:“被你们掠走的是我的妻女。 我已经饱受痛苦折磨,绝不会轻绕了你们。不把人交出来,我就一个个把你们全杀光。” 轮椅上的老克里斯忽而悲痛...... 挨枪子的是其二儿子,平日凶巴巴像个蛮子,脾气粗暴冲动,现在肋下的手枪才拔了一半,尸体倒在地上,脑壳飞了小半。 枪响时,周青峰只抬头看了眼,然后继续挥拳狂揍老克里斯的孙子。 那位家族宝贝开始还骂两句,等被揍的鼻青脸肿,血肉横飞,等发现平日维护自己的父辈祖辈屁都不敢放,就只剩惨叫。 一个不讲规则和法律的黑帮家族,当发现规则和法律不能保护自己,不会比普通人刚强多少。 立马有家族里的女婿高举双手,喊道:“是约翰,他负责的移民生意。 被抓的人应该还活着,就被关在农场的谷仓。我带你们去,别再打了,放过我孩子。” 现场响起一片低呼......是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在惊叹。 当周青峰动手揍人,士兵们很是诧异,担心合法性;当康格斯开枪杀人,士兵们怀疑私刑的正义性。 可当克里斯家族的人开口承认罪行,一切都明白了。就连被逼着来现场的几名FBI探员也在心里发出叹息...... 原本需要调查、取证、审讯......经历一堆复杂程序才能揭开的迷案,现在被‘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 康格斯却是狂喜,几天的心理煎熬终于有了结果。 ----------------- 就在这时,有个尖利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我是约翰,你们要的人在我手里。” 警卫队的士兵光顾看戏了,外围有人靠到近前才发现。几名士兵连忙调转枪口,只见有个男子用枪押着两个女人走过来。 当看清人影,康格斯最激动,枪口一转,喊出妻女名字。 来的是‘丧钟’克里斯,家族长子,也是迈阿密地区最大的人口贩卖头目。 在其枪口之下,是搂着女儿赛琳娜的茱莉亚。 母女俩也是受了连日煎熬,体力精力到了极限,双双佝偻着背,缓缓前行。 周青峰一看这情况,毫不犹豫将地上头破血流的克里斯家族的孙子揪起来,丢给康格斯。 康格斯秒懂,强忍立刻救妻女的冲动,将克里斯家的长外孙押在枪口前,做同等威胁。 克里斯家族的成员仿佛见到救星,很默契的朝家族老大身边靠拢。包围的警卫队士兵也没阻止,只是傻傻的据枪看着。 “我要一架加满油的直升机。”‘丧钟’的枪口顶在茱莉亚的后脑,依旧狂妄的喊道: “我要带走我所有的家人,带走所有的钱。你们必须保障我们的安全,否则我就杀了人质。 另外,我想问一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的?怎么就能直接调军队杀过来?” ------------ 第三十二章 狠辣 农场内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几摊稀疏的火苗在夜风中东倒西歪,勉强照亮了周围几米的范围。 克里斯家的老二伏尸倒地,脑壳开瓢,白花花的脑浆像豆腐似的撒了一地,以至于空气中有股焦炭和血腥混合的气息。 烧烤聚会已成残局,破碎的酒杯、倾倒的烤架,还有那未及收拾的食物残渣,昭示着正在继续的混乱。 约翰.克里斯盯着对面的周青峰,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你都能调国民警卫队来了,为毛电话里不提两句? 你装逼,你强势,你关系都通天了,你多打几个电话会死吗?现在搞得场面不可收拾,不管最终结局如何,克里斯家族都完蛋了。 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们手持步枪,紧张地围成一个半圆,枪口微微抬起,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们都是来打酱油撑场面的,亮相时气势汹汹,真死人了却毫无心理准备,眼神飘忽,不时东张西望。 要不是没人向他们开火,他们自己非得乱套不可。 带队中尉的额头也在冒汗,这小军官有点扛不住事,目光频频投向站在康格斯和周青峰,在寻求某种指引。 在残存的烧烤火堆前,‘丧钟’克里斯一手抓住茱莉亚的后脖领,一手持枪顶在其后脑,高声叫嚣着:“直升机!我要直升机! 别逼我跟你们拼命,我真的会开枪。 放我的家族成员离开,一个都不能少!钱也得给我准备好!否则,她们就得死!” 轮椅上的老克里斯也抛下平日里的沉稳,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围住约翰,别让警方有机会开枪!” 他挥动着干瘦的手臂,指挥着家族成员将大儿子围在中间,形成一道人墙,挡住四面瞄准的枪口。 康格斯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瞄向目标。可他却不敢扣动扳机。只因一旦出了岔子,老婆女儿就得死。 患得患失的巨大压力让这大块头的警长喘不过气来,可他不能让步,必须死撑。 四名FBI的探员本是被逼的来凑数的,此刻场面失控,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试图与克里斯家族的人谈判。 这帮家伙尽量保持淡定,“冷静点,我们可以谈条件。只要你保证人质安全,一切都好商量。” ‘丧钟’克里斯根本不买账,声音尖锐且刺耳,“通通给我让开,也别谈什么条件。我的耐心不多,手也不稳!”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汉默老头悄悄扯了扯周青峰的衣袖,将他稍稍拉到人群外,低声道: “警卫队的士兵不擅长眼前这种对峙的活,我们需要专业的特警来处理。 最好是有个枪法精准的狙击手,瞄准目标后脑来一枪,不给‘丧钟’任何反应的机会。” 警匪双方都在说垃圾话,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现在镇场的其实是康格斯,可这家伙的精神像弓弦一样绷了好几天,既亢奋又疲惫,随时可能彻底断裂。 茱莉亚母女的状态也相当糟糕。 赛琳娜身体软软的,一会清醒,一会昏迷。茱莉亚勉力将女儿抱住,也是弯着腰,低着头,头发遮住面孔,身形摇摇欲坠。 倒是‘丧钟’克里斯挺直了腰板,脑袋高高扬起,精神状态极为兴奋。为了向周围的人示威,他的嗓门一声比一声大。 另外其身高超过一米七,相对低头耷脑的茱莉亚母女,其头颅完全暴露,是个醒目的靶子。 然而,克里斯家族的几名成员挡在目标面前,且因为紧张,身体不断晃动,形成了一道难以穿透的人墙。 狙击手是没有的,周青峰自己的枪法也谈不上多好。他眉头紧锁,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视,试图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那辆随‘鱼鹰’而来的‘咆哮者’突击车上。 这就是一辆加强版的吉普车,专门为适配‘鱼鹰’的机舱而设计。车顶的M2重机枪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这不是警备队的装备,是今晚进行夜航训练的‘鱼鹰’搭载的,原本固定在机舱内,但警备队登场时,顺便将其开了出来。 周青峰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M2重机枪是点五零的口径,弹丸威力足以无视血肉阻碍。 普通步枪的弹丸在射入人体后会发生偏转,但点五零的弹丸不会。在近距离内,其精度也足够高,足以一击致命。 周青峰快步走向突击车,低声与车上的大头兵交谈了几句。 开车的大头兵一直在看戏,获得命令后缓缓将车辆从侧面靠近,借助黑暗和警卫队士兵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丧钟’克里斯。 克里斯一家还聚在火堆周围,警惕的盯着包围自己的士兵,除了大喊大叫,却没有任何朝外突围的举动。 可火堆光线顶多照亮附近七八米的距离,再离远点就是黑乎乎的农场空地。 周青峰屏息静气,陪着突击车前进。在距离目标仅剩十几米时,他朝驾驶员下令道:“用重机枪打单发,打爆挟持者的脑袋。” 这话说完,迟迟得不到回应。 开车的大头兵尴尬的说道:“我才加入警卫队不到半年,不会操控M2重机枪。你得另外找人。” 周青峰傻了两秒,本想另外找人,却发现作为对峙核心的康格斯有些状态不对——他持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枪口不稳。 糟糕,那大块头只怕要撑不住了。 周青峰没有多说什么,自己爬上突击车的后座,打开M2重机枪的机匣盖,将弹药箱里的弹链抽出,压入弹膛。 开车的大头兵疑惑的问道:“你会用重机枪?这是专业军士才掌握的技能。这玩意要是打偏了,对面的人质就得死。” “我还真会用这玩意。”周青峰抓住拉机柄,用力后拉,枪机发出‘咔嚓’的一声响,子弹上膛。 他瞄了眼标尺,松脱脚架锁定,双手握住D型握把,枪口瞄准‘丧钟’克里斯的头颅,拇指轻轻放在扳机上。 此刻,篝火的光芒在‘丧钟’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表情狰狞而疯狂。 他其实比谁都急,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迫切想要有个脱困的途径。 挟持人质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但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他舍不得农场,丢不下家族,更不能没有钱。 反正他不会投降,更不会轻易放茱莉亚母女离开,甚至可以说......绝对不会放。 康格斯的状态也很不好,他体力到了尽头,两眼时不时发黑。 妻子和女儿就在几步之外,可这点距离却隔着万水千山似的,无法跨越。 现场所有人都感到不耐烦,不知这乱局要持续到何时。每个人都希望能尽快破局,结束这危险的枪口对峙。 “砰——” 一串沉闷的三发点射像惊雷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 枪声仿佛就在耳边,所有人都一缩脖,好些大头兵干脆把枪一丢,双手抱头朝地上一趴。 一发点五零口径的子弹呼啸而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飞射十几米,瞬间穿透了一名克里斯家族成员的身体。 这名家族成员正好挡在‘丧钟’克里斯面前,子弹打碎了他的锁骨,撕扯其脖颈,随后精准地命中了后头目标的脑袋。 约翰.克里斯的头当场炸开,身体像一具破败的布袋般噗通倒下。被他挟持的茱莉亚母女也无力支持身体,很自然的跌坐倒地。 大口径弹丸还有余力,继续射入后头另一名家族成员的背部,将其脊柱打烂,裹着一团碎肉和血水从前胸飞出。 ----------------- 震耳欲聋的枪声让所有人都本能地卧倒在地。 唯独老克里斯,坐在轮椅上的他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地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恐惧。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老克里斯浑身一颤,后脖颈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黏稠的液体顺着他的头皮缓缓流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指尖沾满了鲜血,还夹杂着细碎的肉沫。他缓缓回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他的三个儿子已经倒在血泊中,肢体残缺不全。 大儿子的头颅不翼而飞,三儿子的脖子被撕裂了一半,最小的幼子胸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正汩汩涌出。 其他家族成员或蹲或趴,茫然地望着身边倒下的亲人,仿佛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却又在瞬间意识到大势已去。 普通的步枪子弹或许会被人体阻挡,但“点五零”口径的弹丸却毫不留情,轻易穿透了一切阻碍。 康格斯原本已经筋疲力尽,摇摇欲坠,但枪声让他猛的一个激灵。 对面的敌人已是头颅爆裂,血肉横飞。他来不及多想,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前去将妻女从危险中拖了出来。 茱莉亚自己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着女儿,跌跌撞撞地朝外冲去,冲出几步,两腿发软摔倒,膝盖一跪,咬牙起来继续冲...... 原本气势汹汹的士兵们却像被吓傻了一般,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顶多像鸵鸟似的偷偷张望几眼,随后又缩回原地。 倒是周青峰稳稳地操控着重机枪,枪口始终对准剩余的克里斯一家。 他心中甚至期待对方能做出点什么——挑衅、逃跑,或者任何动作。 五十发的弹箱足以在十秒内倾泻一空,将一切反抗碾碎。 安静半分钟后,现场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这场血腥的冲突终于告一段落。 几名FBI探员东张西望,悄悄挪动脚步,试图后退。 然而,周青峰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重机枪的枪口微微转动,探员们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分毫。 现场最精明的莫过于汉默老头。他缓步走到正抱头痛哭的康格斯一家面前,低声说道:“康格斯,你最好别留下后患。” “什么?”康格斯刚刚与妻女团聚,精神稍稍放松,听到这句话,又是一紧。 “那位FBI副局长进了地下室就没再出来,是不是已经被你干掉了?”汉默老头直截了当地问道。 康格斯心中一沉,知道这事无法回避,只能点了点头,“是我干的。当时……” 汉默老头摆了摆手,压根不想听什么‘当时’。他朝趴在地上的克里斯一家努了努嘴,“你肯定会有麻烦的,这逃不掉。 想要保住你妻女,甚至保住你的小命,关键在于别让麻烦蔓延到维克多那边,更别给那些人贩子找律师的机会。 维克多能冒这么大风险帮你找回妻女,他肯定不会对你坐视不管。只要他没有麻烦,你的麻烦就不是麻烦。” 康格斯当了十多年警察,瞬间明白了老头的意思——今晚之所以能救出妻女,全赖周青峰在背后撒钱支持。 但这事一旦细究起来肯定不符合程序,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 官员那边还好说,打点一二总能糊弄过去。唯一可能抓住把柄的马修局长和舒尔特副局长已经死了,不会开口捣乱。 现在唯一的隐患就是克里斯一家——他们固然有罪,但并非全家都有罪。 一旦上了法庭,只要嫌犯花钱雇的律师给力,很可能会借题发挥,把周青峰牵扯进来。 所以…… 汉默老头忽然高喊一声:“小心,他在掏枪!” 现场的气氛骤然紧绷,原本松懈的士兵们再次趴下,手忙脚乱地抓起枪,眼睛四处张望。 康格斯原本正安慰着妻女,听到这声喊,立刻大喊:“趴下!”他手中的步枪毫不犹豫地对准克里斯一家,扣动了扳机。 轮椅上的老克里斯正回头望着儿子们的尸体,悲痛欲绝,心中盘算着如何找个好律师,在法庭上为家族争取一线生机。 一梭子炽热的子弹呼啸而来,最先倒下的就是老克里斯。紧接着,他身边的男女老少也纷纷中弹。 这两声喊把周青峰也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以为还有人在垂死挣扎。 等枪声停止后,康格斯已经打空了两个弹匣。 克里斯家族的十几口人全倒在血泊中,每个人都是头胸要害被精准命中,显然是经过短点射的逐一瞄准。 那些士兵们依旧懵懵懂懂,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只有FBI的探员们反应过来——这是在杀人灭口! 一旦法庭上没了苦主,案件的走向就全凭检察官的良心……以及被告的钱包了。 就像当年轰动一时的“辛普森杀妻案”,尽管证据确凿,却因为苦主已逝,加上凶手有钱请来顶级律师,最终竟被判无罪释放。 好狠辣的手段。 ------------ 第三十三章 分钱 天亮前,两架‘鱼鹰’返回佛罗里达的赫尔伯特空军基地。 旋翼的烈风还未散去,一名空军少校便气急败坏的在无线电里开骂: “你们两个机组跑哪里去了?夜航训练迟到整整三个小时,我差点以为你们已经坠毁了。” 无线电里传来一名机组飞行员的回答,“报告长官,飞行途中出现机械故障,不得不紧急迫降。故障排除后,我们才回来。” “当我是傻子吗?真出故障,你们压根回不来。” 少校不信,怒气冲冲的离开塔台,开了辆吉普赶到停机坪,登上一架‘鱼鹰’的机舱。 在机舱内,飞行员提供了另一个解释,“有个人口贩卖团伙绑架了两名年轻女性,在情况暴露后随时可能为销毁证据而将她们杀害。 州长下令调了国民警卫队协助FBI调查。当时情况紧急,警卫队的朋友请求帮忙快速运输人手。 那位朋友很有诚意,于是我们接了这个活......” “活?”少校更恼火,“你们背着我干私活?我要把你们送上军事法庭!” 飞行员让开半步,展示自己身后一个纸箱,箱子里是一堆美元现金,足有几十叠。 一瞬间,少校被箱子里的‘诚意’打动了,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警卫队的朋友’并不是指警卫队的人。 飞行员继续道:“长官,这不是私活。我们有接到国土安全部的信息确认,才决定帮这个忙的。” 少校感到惊讶,声调放低几分,骂道:“给我滚下机舱,好好说说你们认识的那位朋友。” ----------------- 天光亮起,克里斯农场铁栅栏上的晨露正在消散,警用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撕碎了清晨的静谧。 国民警卫队的M1126装甲车碾过泥泞的机耕道,两个连的兵力在农场果园里拉出警戒线。 十多只警犬的吠叫声此起彼伏,探员们踩着松软的腐殖土,押着克里斯黑帮的成员,调动挖机翻开压实的土地。 “上帝啊...”当第一具骸骨重见天日,年轻探员的手套粘上了渗入塑料袋的暗褐色液体。 法医的标号牌很快插满整个果园,白色标记在阳光中森然排列,像片畸形的蒲公英花田,更让人大白天的感到毛骨悚然。 农场外围的土路上,CNN的卫星转播车碾碎了被遗弃的稻草人。 记者们推搡着想要突破警戒线,长焦镜头对准了挖掘坑里蜷曲的指骨——有几具塑料袋破了,露出死者灰白色的遗骸。 “这里是ABC新闻特别报道!”女主播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们正在见证米国历史上最骇人听闻的人口贩卖和凶杀案...” 镜头切到直升机的俯拍画面时,导播不得不给某些特写打上马赛克。 那些扭曲的肢体如同被孩童胡乱丢弃的玩偶,有些塑料袋还在渗出散发恶臭的不明液体。 当佛州州长在十点钟的记者会上拍桌立誓要一查到底,周青峰正躺进詹妮弗别墅的按摩浴缸。 浴缸对面是个百寸大屏幕,正播放‘惊天大案’的挖掘现场。 氤氲水汽中,他望着大理石墙面上的水珠滑落,想起昨夜无意间沾在靴底的脑浆——当时不觉着,现在回想那黏腻的触感,很是恶心。 “先生,您要的冰镇椰子汁。”女仆轻叩浴室玻璃门,送来饮料和果汁,还特意问道:“需要给您开启浴缸按摩吗?” “要。”周青峰昨晚用脑过度,确实想享受些不一样的服务,好好放松。 当他以为女仆会给自己捏捏肩,松松头皮......女仆把衣服脱了,抬脚试了试水温,步入浴缸。 浴缸的水哗哗的朝外溢出,按摩力度超大的。 这时,手机响了,是老贝克打来的,开口就听到其大笑声,“维克多,昨晚的麻烦基本解决了。” 我跟四位FBI探员谈妥了,他们会在写报告时进行一些修饰,不会提及你的存在。” 女仆跨坐骑了上来,先给主人放松肩胛。周青峰伸手叉起果盘里的蜜瓜,边吃边听。 “舒尔特副局长是克里斯家族的保护伞,这点已经确认。其手下肯定也禁不起查。但他人死了,没谁愿意跟他陪葬。 卡尔探长已经送医院了,目前状况良好。 迈阿密分局也不希望搞出窝案,更想保持自身形象,肯定会低调处理。 至于州长和州政府,他们会确认昨晚对国民警卫队调动的合法合规。毕竟政治人物还要竞选,不希望被对手抓住把柄。 就是空军那边需要再疏通一下,毕竟不是一个体系。但我真的好奇,那名中尉是怎么给你调来空军的‘鱼鹰’?” 周青峰回想一下,也不明白,只淡淡答道:“我当时给钱了。” “哈哈哈......看来你对财富的使用已经有些心得。对了,还有康格斯。”老贝克突然压低声音,“你确定要保住他?” “他女儿是我...“周青峰刚开口就被笑声打断。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老贝克切换成免提模式。 手机里传来《迈阿密先驱报》的阅读电子音:“这位饱受争议的警长正成为民众话题的焦点。” 周青峰面前的大屏幕上也出现插播的画面,是康格斯妻女在医院接受采访。 十六岁的赛琳娜在镜头前哭的犹如梨花带雨,讲述自己和母亲被劫持的过程和经受的恐惧。 换一个台,Fox新闻的标题赫然写着《黑警?英雄?一个父亲的救赎之路》。 “维克多,你也在看新闻,是吗?那帮记者在几个小时内就挖掘大量新闻线索。民众不需要真相,他们渴望传奇。” 老贝克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维克多,你很有人情味,这是个优点。 全美的律师都喜欢像你这样富有又慷慨的人,这会大大降低你的交际成本。 可惜我专精金融,不擅长刑辩,否则我会亲自出面为康格斯辩护。但我已经接到好几个电话,有不少法律界的朋友愿意帮忙。” 周青峰有些惊讶,因为康格斯在昨晚杀了不少人,有些杀戮明显超出了‘必要’范围。 比如杀舒尔特局长之后,又杀了马修局长,顺带解决了马修局长一家。 另外杀克里斯一家可是被当时在场二三十号大头兵看见,这事怎么也赖不掉。 老贝克再次大笑,“媒体超喜欢争议人物,正在挖掘康格斯在本次案件中的多面形象。 一个粗暴、冲动,为生活所迫参与到犯罪活动的丈夫和父亲,又因为爱护家人最终跟黑恶势力斗争的警长。 这种两面性太棒了,是命运的救赎,是人性的升华,美利坚的民众就喜欢如此复杂的人。 一旦舆论造势成功,好莱坞将抢着要给康格斯写剧本。给他打官司的律师都将因此成名。 这只需准备好一笔不少于七位数的保释金。当然,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钱确实不是问题,不仅仅周青峰有钱,除掉克里斯家族后,他还赚了一笔。因为昨晚他负责抄家。 ----------------- 当最后一个克里斯家族成员倒在血泊中时,康格斯手中的步枪“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铁塔般的男人双膝一软,膝盖重重跪倒,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在逐渐放缓——这根紧绷了几十个小时的弦,终于放松了。 再不松就要断了。 周青峰让FBI的直升机先把康格斯一家三口送去医院,又找到还在晕乎状态的警卫队中尉,让其带队搜索农场,特别是克里斯家族的住宅。 借口是现成的——控制住农场内克里斯黑帮的其他成员,不能放他们跑掉。 搜索过程很简单,四名FBI探员总算派上用场——抓人、甄别、突击审讯、锁定罪证、外加找到并撬开克里斯家族的保险柜。 一般保险柜确实不好撬,但国民警卫队可是地道军队,没用炸药就已经很客气,用电钻和电锯就可以了。 农场有好几个保险柜,比如给雇员发工资的,还有收藏黑账的,家族成员自己掌控的,以及代表家族族长权威的小金库。 给‘鱼鹰’飞行员的好处费来自发工资的柜子,有个几十万美元现金。 收藏黑账的柜子给了警卫队中尉,并叮嘱他别让FBI的四个家伙接触账目,里头肯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傻乎乎的中尉还有点正义感,派了两名士兵专门看守。 家族成员自己的小柜子有十几个,通通给了大头兵们,让他们自己分配。 至于地下小金库,周青峰把里头的两三百万现金也全给了中尉,让他代为打点警卫队的长官。 之所以不拿现金,是因为搜刮现场人多嘴杂。拿少了没意义,拿多了惹麻烦,不如痛快让出。 周青峰重点搜了农场内老克里斯的私人卧室,那是个复古风的房间,在农场主宅顶层。 厚重的红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葡萄藤花纹。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雪茄和皮革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布置得像个老派绅士的书房,实木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墙上挂着几幅价值不菲的油画,用来撑暴发户的场面。 办公桌上摆着显示器,连接的服务器在小隔间。 周青峰开机、上网、让‘灰鲨’进来远程操控,很快发现了真正的宝藏。 ‘灰鲨’在电脑里看到了虚拟货币的交易软件,操作系统里有多个硬盘的使用日志,但有几块硬盘不存在。 “维克多,找一下服务器的机箱附近,应该有没插入的硬盘。给硬盘通电,我看看里头有些啥?” “我又不傻。给你看了,我捞啥?回头给你一百万。”周青峰看到好几个硬盘盒,但拒绝给硬盘通电,反而搜索老克里斯的办公桌。 在FBI的大队人马赶来之前,‘鱼鹰’的飞行员带着一箱子现金走了,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和中尉每人兜里又多了不少钞票。 周青峰则带走了老克里斯的加密硬盘,以及记录账户和密码的手写笔记本。 他搭乘凯莉安排直升机离开克里斯家族的农场,抵达詹妮弗在迈阿密郊区的豪宅。 随便找一台电脑接上加密硬盘,从中找到了上百个银行信贷账户,比特币冷钱包,以及离岸空壳公司控制的不动产。 克里斯家族积攒两代人,也有个六千多万美元的资产,且都是已经洗白的合法收入。 硬盘中还有一大堆黑市交易的内幕数据,数据本身很简单,但数据背后却蕴藏着一张犯罪关系网——‘灰鲨’对此如获至宝。 ----------------- 时间悄然流逝七日。 佛州人口黑市的案件并未平息,反而像一场燎原之火,在舆论上愈烧愈烈。 FBI的挖掘工作仍在继续,克里斯家族的农场果园已然成为一片狼藉的坟场。 有三十七具尸体被逐一挖出,每一具都在无声控诉着这个家族的罪恶。 然而,这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残存的黑帮骨干在审讯中语焉不详,无人能说清究竟有多少冤魂长眠于此。 一千多亩的果园,上万亩的农场,如同一片无垠的迷宫,警方不可能将其彻底翻遍。 真正的死亡人数将永远成为无解的谜团。 已挖出的尸体中,鉴证人员通过DNA比对和牙科记录等技术手段,确认了其中一小半的身份。 死者大多是近十多年来佛州失踪的普通民众和外国游客,年龄最小的仅有十二三岁,而受害者中女性占据了大多数。 该案的恶劣程度震惊了全球。在媒体的报道中,每个名字背后,都是破碎的家庭和无尽的悲痛。 除了已经毙命的舒尔特副局长和马修局长,还有十多名佛州官僚被卷入这场风暴。 米国司法部不得不主动介入,试图平息这场席卷全美的舆论海啸。 作为案件的关键人物,威廉·康格斯被警方收押。 周青峰为他聘请了顶尖的刑事律师团队,并提出了保释申请,但法官以‘潜逃风险过高’为由断然驳回。 连周青峰自己也有些麻烦——解救茱莉亚母女的关键一枪是他开的。 若不是老贝克的人脉网络足够强大,他恐怕早已被媒体扒得底朝天。 案件曝光一周后,FBI给周青峰打来电话,要求他前往市区的杰克逊医疗中心,大难不死的卡尔·文森探长想要见他。 医院的病房很安静,得能听见监护仪的滴答声。消毒水的气味隐隐约约,通风装置在嗡嗡轻响。 卡尔·文森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他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只是舌头少了一截,未来的言语和进食都将面临巨大困难。 见到周青峰进来,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床头的平板电脑上缓慢地打字。 “臭小子,我欠你的,现在还你。我不再追究你的彩票案子了。如果别人追究,我也不会提供任何线索。” 周青峰挑了挑眉,点点头算是回应。 卡尔继续打字:“你不但救了我,还捣毁了一个警匪勾结的人口贩卖网络。 如果不是你,这案子不可能快速解决。我到现在都对这事感到惊奇。 不管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的出境和资金禁令也取消了,可以带着你的钱随意离开这个国家。” 周青峰却摇头道:“既然获得自由,我反而不会走了。” 卡尔继续道:“我只有一件事想问个明白。你是怎么知道彩票的存在?又哪来的胆子敢于行动?” 这个问题困扰了许多知道内幕的人。 周青峰嘴角微微上扬。他平静的回答道:“探长,我们之间两清了。至于其他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 卡尔盯着周青峰的眼睛,试图看穿他的内心。片刻后,他的手指再次在屏幕上移动: “我会在伤势恢复后重回FBI,且大概率会升职为迈阿密分局的副局长。你如果有别的犯罪,我可不会放过你。” 周青峰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笑道:“那就祝你早日康复,尽快回到工作岗位。” “你接下来想干嘛?” “去挥霍我手头的钱财。” ------------ 第一章 参观 傍晚时分,暮色为迈阿密的天际线镀上金边。 秋冬季节的热带阳光依旧火辣,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市中心大厦的顶层,宛如在城市王冠镶嵌一颗闪亮的明珠。 顶层的复式公寓价值超过一千万美元,原本是克里斯家族的隐秘资产,托管在离岸空壳公司名下。 周青峰抢走老克里斯的加密硬盘与私密笔记本后,顺利将这套价值不菲的房产据为己有。 此刻,他正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悠然看着屏幕墙上播放的新闻...... 在克里斯家族的罪恶生意曝光后,‘天启生物’的非法人体试验也瞒不住,搞得全世界都在口诛笔伐。 ----------------- 公寓内有个室内恒温泳池,浓浓的水汽中翻涌着一具丰腴娇躯。 凯莉在人造浪涌中来回游动,曼妙身姿在水面下若隐若现,宛如一条灵动的美人鱼。 等游累了,她猛地一个挺身,抓住扶手回到池边,随手捞起浴巾,先慵懒的擦拭着头发,又堪堪裹住曲线玲珑的丰胸和腰臀。 水珠沿着她的小腿不断滚落,在地面上留下一串反光的水渍,映照着她穿过公寓走廊,朝客厅而去。 厨房里忙忙碌碌,飘出烤肉的香气,是茱莉亚带着两名女仆在餐厅准备晚餐。 母女俩被解救后在医院住了两三天,除了被手铐磨破的伤痕,身体并无大碍。 出院后,由于康格斯被警方看押,白滩镇的住所被媒体和邻居不停骚扰,母女俩便搬到周青峰这里,不知不觉已住了小半个月。 赛琳娜端了份亲手做的芒果布丁,讨好的端到客厅,“维克多,尝尝我做的。” 这时,凯莉裹着浴巾,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她的头发还带着水汽,几缕发丝贴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她看到递给周青峰的布丁,冷冰冰的说了句:“我也要。” 赛琳娜嘟了嘟嘴,心想:“这不是给你吃的。” 周青峰把碟子递向凯莉。凯莉却紧了紧浴巾,示意自己双手没空,歪着头说:“喂我。” 凯莉帮周青峰提前搞到彩票款项,这个时间差非常关键。 因此对于凯莉的怪脾气,周青峰能给予无限的包容。他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芒果布丁。 凯莉却不满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行,我要你用手喂我。” 周青峰微微一怔,还下意识地满足凯莉的要求,用手指捻起一块芒果布丁,缓缓递出。 凯莉张开嘴唇,吃下布丁的同时,红艳的嘴唇还含住周青峰的手指,温热的舌头还在指尖上来回舔。 她舔还不够,双目专注的盯着周青峰,直到嘴里的布丁彻底化掉。其表情明明冷漠,却又极致暧昧,更不顾及周围的一切。 赛琳娜就在旁边,气得脑门都要炸了,恨不得化身野猫扑上去撕逼。 她一直对自己的青春活力充满自信,但此刻面对浪骚贱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毫无优势可言。 “五分钟后来我房间。” 凯莉能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最热辣的话语。她猛地把浴巾一丢,毫无顾忌地光着身子,扭动腰臀,大步离开。 这一幕让赛琳娜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在勾引男人上,走清纯风的她永远使不出这类必杀技。 茱莉亚在餐厅听到动静,忍不住过来瞧一眼,立马明白单靠女儿自己肯定斗不过这冷艳和魅惑兼具的富家豪放女。 ----------------- 豪华公寓的阳台上,汉默老头正昏昏欲睡。 除掉克里斯家族后,周青峰才知道这家伙是从养老院逃出来的。 他明明有老年痴呆,每天发作一两次,每次都记忆重启,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但要他回养老院,是死活不肯。 考虑到汉默也帮过大忙,周青峰索性也把老头安置在自己家,雇个护工专门照顾。 周青峰端着芒果布丁过来,瞧见老头眼神混浊,他提醒道:“看手机,里头有你的备忘录。” “不不不......”汉默摇摇头,“我这会没发病,没失忆。我只是觉着自己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你忘记的事多了。”周青峰吐槽道。 老头经验足,人脉广,见识多,要不是脑子总忘事,其实是个很好助力。 可时常失忆真太要命了。 汉默继续摇头,“我坐在阳台上,吹着风,晒着太阳,大脑在很放松的情况下闪过些记忆片段。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办,一件让我不得不离开养老院的事。我之所以到处游荡就是因为它,可我却想不起来了。” 老头愁眉苦脸,长叹不已,“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周青峰颇为同情汉默。重生的他会想起很多过往发生的事,却也遗忘了不少。 有人觉着末世降临就可以无法无天,可以改变命运,可以为所欲为——这纯属想多了。 实际上末世没有吃没有穿没有安全,就如同被‘包皮佬’占领的加沙,那是人间地狱。 绝对不会有什么美女在末世投怀送抱,更不会有什么馅饼从天而降。 想要大杀四方?哪有那么多力气! 幸存者都是面黄肌瘦,饥寒交迫,在病痛中苟活而已。如果有奇遇,一定是陷阱。 周青峰现在有十几亿美元,有大好的生活在等着,他是最不愿意末世降临的人。 “汉默,别急,慢慢想。”他将芒果布丁放在老头面前,轻声安慰道,“多放松几下,或许下一秒记忆会自己找上门来。” 汉默点点头,目光依旧迷茫,缓缓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布丁,甜美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你做的?”老头问道。 “当然不是,是赛琳娜做的。”周青峰答道,“她和茱莉亚现在就像我的家人。” 老头怔怔一会,双手剧烈抖动,惊呼道:“或许我也有家人,我是为找自己的家人而离开养老院的。” 汉默的手机里有他不少‘朋友’的联络方式,却没有关于家人的信息。他向‘朋友’询问,却没人提供具体信息。 国土安全部的‘朋友’能轻易查到‘丧钟’克里斯的背景,也没法说出汉默的家人在哪里。 电话里,‘朋友’委婉表示,“汉默,你曾经是我的上级,但我对你了解很有限。 你的父母早就离世了,你没有兄弟姐妹,你没有结过婚,没有妻子儿女。至少,内部档案上是这么显示的。” “是吗?原来我没有家人。”老头沉默下来,面容痛苦。 ‘朋友’或许是心中不忍,宽慰道:“干我们这行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如果你真有家人,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不过听我一声劝,放弃吧。以你的过往经历,找不到家人或许是最好的情况。 毕竟你的仇敌没死绝。” 汉默更沮丧了,“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非常重要。可我忘的.......一干二净。” 周青峰很是叹息。 那位‘朋友’倒是转而要跟周青峰通话,“维克多,最近新总统上位,搞得政府部门在裁员,CIA都不例外。 我虽然是国土安全部的,但也有危急感。 如果有赚外快的机会,可以找我。一些低密级的数据库,可以帮你查,收费很便宜的。 一万美元一次,绝对超值。” 啥? 周青峰很懵逼。 ‘朋友’继续道:“作为身家超过十亿美元的富豪,你肯定需要专业保镖,对吧? 白宫特勤局的特工最近也需要再就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们的平均年薪约为十五万美元。你有钱,多加点,给个年薪二十万就可以了。 都是受过十几二十年训练的专业人员,有那么三五个,能让你的安全系数提升几倍。 还有,下岗的CIA特工,可以帮你干脏活的,就是收费会贵些。但以后有麻烦,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了。 毕竟你跟汉默一样,都是会时常惹上麻烦的人。” 周青峰正在替老头难过,很快露出一张‘问号脸’,“捞外快和再就业找到我这来了?!” “谁叫你有钱呢!” ----------------- 面对汉默的失忆困境,周青峰感到爱莫能助。除了耐心等待老人慢慢回想,别无他法。 陪汉默在阳台上吹了五分钟的风后,周青峰转身敲响了凯莉的卧室门。 进门后,他看到桌上放着一份关于“天启生物”的收购评估报告。 凯莉刚刚游完泳,简单冲洗后穿着一身睡衣,正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她指了指桌上的报告,说道:“‘天启生物’破产了,正在寻求资产重组,现在是收购它的最佳时机。” 这家曾经估值高达上百亿美元的科技‘独角兽’,在烧掉三十多亿美元后,终于撑不下去了。 周青峰揭露了白滩镇的非法人口贸易链,间接给了‘天启生物’的股价致命一击。 “我父亲手里持有‘天启生物’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也因此损失了超过五亿美元。” 凯莉继续说道,“现在收购整个‘天启生物’还可以打八折,但其董事会报价超过十五亿美元,还需要承担其债务,很不划算。 所以,我觉得可以再等等,只收购它的实验室和部分科研成果,接收核心研究人员,负资产一概不要。” 按照凯莉的计划,十亿美元拿下“天启生物”的优质资产才好,并以此为基础建立由周青峰控制的“圣光生物”。 评估报告中详细列出了“天启生物”的所有资产,优质部分已被特别标注。 周青峰在快速浏览报告后,心里却在犯嘀咕——十亿美元买下?有点贵啊! 他手头总共十五亿美元多些,其中三亿多还是慈善基金,是不能拿来直接花的。 虽说不是买不起,但朝‘无底洞’里丢十个亿美元,就买个破公司......还是挺叫人心疼的。 ----------------- 几天后,周青峰以收购方的身份重返白滩镇,参观了“天启生物”位于镇外的实验室。 在普通人眼中,生物制药企业的实验室往往是高端、专业、明亮且安全的象征。 实际情况却截然不同。 这类场所与大量使用剧毒化工产品的半导体企业类似,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极其昂贵,又充满危险。 实验室占地二十多亩,仅建造费用就耗资三亿多美元,内部设备价值更是高达五六亿美元。 这里常年雇佣着五六百名专业的生化研究人员,每年仅薪资支出就超过两亿美元。 生化企业的专业壁垒极高,在出成果之前,投资风险巨大,堪称无底洞般的吞金兽。 经过四十五分钟严苛安检——包括三次金属探测扫描、两次虹膜核对以及防化服气密性检测——访客终于踏入核心区域。 若是实验室员工,安检会更严,不仅仅担心有什么危险品被带进来,更担心有什么病毒细菌被带出去。 走廊里残留着刺鼻的苯酚气息,两侧墙上挂着泛黄的GMP认证证书,日期停留在三年前。 “为确保安全,实验室采用模块化负压系统。单是空气过滤装置就占了设备采购价格的12%,每小时换气十二次。” 一名博士给周青峰充当临时解说,带着他透过三十厘米厚的防爆玻璃,参观几个实验室内泛着青光的超低温冰箱阵列。 每次科研人员开启那些-86℃的低温冰箱,凝结的白雾像瀑布似的缓慢飘落。 但周青峰这场参观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收获。 一来,他对专业领域的内容并不了解;二来,由于实验室卷入了非法人体实验的丑闻,公司管理层多人被捕,所有研究项目均已停滞。 价值八百万美元的赛默飞世尔细胞培养系统指示灯全灭,操作台上散落着未拆封的移液枪头盒子。 更远处的动物房里,数百个空笼架在阴影中沉默矗立。 部分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停转,发酵的粪尿没清理干净,酸腐味穿透三道气密门,刺激得人喉头发紧。 许多雇员已经开始寻找新的工作,但由于实验室的臭名昭著,求职之路并不顺利,负面舆情让他们难以通过背景调查。 留守的管理者是一位印度裔教授。在向周青峰介绍实验室的“前景”时,他用极具感染力的语调,高声宣称: “‘天启生物’在过去的三四年里未能取得成果,完全是因为董事会对我们不够重视,未能彻底放权。 但我们已经在抗衰老药物的研发方面已经取得重大突破,部分基因药物在临床实验上出现非常令人惊喜的表现。 只要让我来管理实验室,保持现有的人员和经费投入,我保证三年内推出一款世界级的药品!” 这番言辞铿锵有力,配合印度裔特有的自信,给人一种前途光明、振奋人心的感觉。 参观者中不仅有周青峰和凯莉,还有其他几家试图捡便宜的风险投资人。 印度裔教授还展示了一份非常华丽的PPT,用大量漂亮的数据和报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就在周青峰觉得PPT写的过于夸张,会议室的气氛却被印度裔教授的热情点燃,甚至有人开始鼓掌。 原因很简单——‘天启生物’因为大量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而饱受非议,但实验结果和数据却是扎实的。 周青峰更是很清楚,现在的‘天启生物’确实摸到了大爆发的门槛。X病毒的原体应该就仅仅放在实验室某个低温培养皿内。 也因为舆论的大肆报道,‘天启生物’的很多研究项目也外传,还真吸引了不少试图来捡便宜的投资机构。 当周青峰静静坐在会议室听那位印度裔的阿米尔汗教授吹牛逼,忽而有人走进来,在教授耳边低语几句。 阿米尔汗教授很快朝会议室扫了一眼,锁定了周青峰,“抱歉,维克多先生。 我们刚刚接到政府商务部的最新通知,对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医疗、制药和生化技术列入审核名单,只跟友好国家进行合作。 您不是美国人,也不是来自友好国家,本实验室的所有技术和产品都不能向您出售。 您的参观也即刻终止,请立刻跟随我们的安保人员离开。配合一下。” 这番话引发了现场一通哄笑,一票职业经理人都觉着大洋对岸来的年轻人理该有些教训。 有钱又如何?十几亿美元对于个人来说不少,但对于商业并购来说却毫不稀奇。 外行贸然进入自己不熟悉的行业,自然要受些挫折、打击、乃至羞辱。 周青峰脸上露出几分怒气,数秒后化作笑意,“很好,你们帮我省了十亿美元。” ------------ 第二章 朋友 参观“天启生物”实验室的计划被突然终止,收购进程遭遇重大挫折。 不仅周青峰感到意外,连一向冷静的凯莉也难掩愤怒。 还未踏出实验室的大门,凯莉便迅速拨通了数个电话,急切地想要弄清楚这次“拒绝”背后的真正原因。 作为在大投行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业精英”,她压根不信所谓的‘商务部禁令’,认定背后有人在暗中操纵。 至于周青峰,他的反应则是气极反笑。 末世爆发后,人类一直困惑于一个问题——究竟是哪个混蛋制造出了能够不断变异进化的X病毒? 在末世初期,社会秩序尚未完全崩溃,各国政府和国际机构仍在正常运转,曾对病毒进行过溯源调查。 最终线索指向了白滩镇的‘天启生物’。 然而,调查到此便戛然而止。 周青峰不过是个在末世中艰难求生的普通人,每天思考的只是如何获取食物和水源,维持基本生存,而非如何拯救世界。 他对X病毒的了解,大多来自那些无法验证的传闻和流言。在末世中挣扎久了,谁还有心思去深究病毒的起源? 甚至X病毒到底是个什么样,周青峰是一点都不清楚。就是把病毒放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 重生之后,他的目标也只是筹集一笔资金,为可能再次爆发的末世做准备。 当然,他更希望病毒别爆发,让自己能够过上几十年逍遥快活的安稳日子。 这次亲自前来“天启生物”,原本是想通过收购这家公司,彻底关闭实验室,销毁所有病原体,或许这样就能阻止末世的到来。 然而,现在收购之路不通……那干脆上点狠手段了,至少还能省下一笔钱。 ----------------- 回到云顶大厦的公寓时,凯莉已经将初步的信息收集起来。 首先,米国商务部确实出了个‘敏感技术出口和投资限制名单’,包括航空航天、医药生物、半导体和AI。 这些米国强势的产业都在限制范围内,目的是‘防止危害国家安全’。 但‘天启生物’能不能上‘限制名单’,这就很有说法了。 毕竟这家公司目前被负面舆情缠身,并没拿出什么惊艳世界的技术和产品。 其实验室连FDA认证都没拿全,所谓'生物医药潜力'不过是些没啥影响力的注水论文。 可是......当周青峰还在思索事情背后发生了什么,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凯莉的父亲,‘先锋控股’的董事长,杰夫.康纳利打了个电话过来,语气非常严肃的通告道: “维克多,相信你已经知道些情况。别盯着‘天启生物’了,那不是你能玩的游戏。 我之前同意出售‘天启生物’的股份,担心改变主意了。我提醒你一句,作为外国人,你的根基过于浅薄。 你才十八九岁,别像个带着玩具枪的童子军般莽撞。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去找点正常年轻人该玩的乐子。 比如找我小女儿詹妮弗约会,她能带你认识迈阿密上流社会的人物。 或者把我大女儿凯莉的肚子搞大,让她放个产假,让我多几个外孙。 总之,离‘天启生物’远点,这对你有好处。” 当电话挂断时,周青峰连反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可他的逆反心理却被完全激发出来。 凯莉也收到来自父亲的‘忠告’,很是担心周青峰觉着颜面受损,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不管是‘强行蛮干’还是‘心生怨念’,可都不太妙。 “维克多,我父亲其实是好意......他应该是希望你别在明面上......”凯莉想缓和一下气氛,做个解释。 周青峰深呼吸几下,懒懒的挥挥手,“知道了,无非是提醒我,‘天启生物’是一摊浑水,别一股脑的扎进去。 我确实不懂生化技术,也不懂米国的资本圈,一上来就搞这种大阵仗,确实力有未逮。 我们换个赛道,搞低空飞行器,电动的那种,部分替代直升机在城市上空飞,如何?” 周青峰此刻过于好说话了,傻子都看出来,这并非他的本意。 毕竟这小子发狠的时候,能撒钱调动国民警卫队,把地方黑帮满门给屠了个干净。 凯莉一时都跟不上这跳跃性思维,心想慢慢的劝,只要这小子别纠结于‘天启生物’,总还是好事。 “好的,我去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把凯莉糊弄过去,周青峰对‘天启生物’的看法就简单多了——管它三七二十一,不管是谁捣鬼,把人找出来弄死算了。 连带研发病毒的团队也解散乃至干掉,病原体销毁,自然万事大吉。 他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灰鲨’,还有国土安全部那位不知名的‘朋友’,从黑白两道查一下‘天启生物’的老底。 比如公司资金来源,背后靠山,研发团队核心。至于财务报表之类的,凯莉早就搞定。 但颤颤巍巍的汉默老头先找了过来...... ----------------- “维克多。”汉默老头有些局促,“我已经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是我的一些过去同僚遇到些麻烦。 那都是我认识多年,一起冒险,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为国效力的朋友。只是他们现在老了,需要些帮助......” 老头说得支吾,犹犹豫豫。 周青峰倒是反应过来,“需要钱,是吗?” 汉默点点头,“是的,我们有一个‘爱国者基金会’,专门照顾那些年老的朋友。 不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养老金非常微薄,甚至没有。 有人住在拖车里,靠救济金度日;有人得了PTSD,连医保都断了......我离开养老院就是希望能弄一笔钱。” “需要多少?”周青峰直截了当的问。 老头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问道:“一百万美元,我知道这有点多,但需要帮助的人也很多。” 周青峰倒是很痛快,“汉默,你对我的帮助也很多。 没有你在关键时刻提供的建议和人脉,我不可能顺利救回茱莉亚母女,更不可能轻松解决克里斯家族。 我从克里斯家族捞了超过六千万美元,还不包括公寓在内的不动产。我可以跟你分一半,三千万美元。 唯一的麻烦是如何让这笔钱合法的进入你说的‘爱国者基金会’。” 听到‘三千万’这个数,汉默老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已不是当年的特工精英,不再有矫健身手和坚定信念。 他现在只是个头脑糊涂,经常忘事,本应该住在养老院里,被护工嫌弃的年迈老头。 周青峰的认可他开怀大笑道:“太好,维克多,你真是个慷慨的人。有三千万美元,能解决我和朋友们所有的问题。 合不合法这事,太简单了。对别人很难的问题,对我们来说压根不是事。” 老头欢喜的给了周青峰一个拥抱,不停拍打其肩膀,“维克多,你真是个好人,没想到拯救我们的居然是当年的对手。” 啥? 周青峰觉着这话里有话。 老头笑了笑,流露出几分曾经的骄傲,“中米之间关系很复杂。我干了几十年的CIA,可没少跟大洋对面的同行交手。” 这话说得也是,周青峰没太在意,决定从‘圣光基金会’给所谓的‘爱国者基金会’转一笔慈善款项。 反正基金会的钱就是用来‘交际送礼’的,不花白不花。 ----------------- 周青峰这种大客户,账户转账是很简单的事。 他吩咐一声,凯莉打个电话,老贝克的律师确认,电子认证的流程走一遍。 确认钱到账后,汉默激动的微微颤抖,却表示要暂时离开,“维克多,我要跟过去的朋友见个面,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让保姆陪你去。”周青峰倒是担心这老头的失忆症。 “不,朋友会来接我,他们会照顾我的。”汉默感谢几句,带了些简单行李,执意一个人离开。 他也没阻止汉默,送老头离开公寓,看着对方颤颤巍巍的上了一辆老旧的福特F150。 驾驶座上的司机约莫五十岁,剃着寸头,眼神锐利如芒,目光在周青峰身上逡巡,评估着什么。 老头上了副驾驶座,朝周青峰挥手告别,不知跟司机说了些什么...... 司机当场动容,朝周青峰敬了个标准的美式军礼,方才启动离开。 周青峰一愣一愣的,这时才回过味来——‘爱国者基金会’,这名字怎么就透着一股不怎么爱国的气息? 没一会功夫,那位在国土安全部的‘朋友’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维克多,我叫迪亚戈。 很感谢你对汉默的照顾,以及对我们基金会的支持。 真没想到你会给基金会资助三千万美元,这彻底解决我们在资金上的问题。 虽然干我们这行不讲究什么友情,更忌讳感情用事,但对于大客户还是会给予照顾的。 以后你的任何咨询,只要不是涉及特别机密,或者过于繁琐,我都不再收费。 我们还会将你列入白名单,以后有关你的情况,我们都将予以关注,必要时予以提醒和帮助。” 周青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三千万美元买的就是‘关系’,比空谈的‘友情’更可靠。 他顺势将自己当前遇到的‘麻烦’说了遍,还刻意强调,肯定有人通过杰夫.康纳利的在向他发出警告。 “我想知道那人是谁?”周青峰很忌讳这种背地里有人暗算自己的情况。他可以不收购‘天启生物’,但不能不知道谁在坏他的事。 “我去帮你查。”‘朋友’很痛快接下这活,“杰夫.康纳利?不过是个资本圈的看门狗,在国土安全部面前,他算个屁。 需要靠他传话威慑你的人,不会强到哪儿去。 我这就去申请监听他的手机通讯,把他的通话记录拉出来扫几眼。二十四小时内绝对给你个结果。 对了,我给你准备个礼物,两三天后送到,相信你肯定会喜欢。” 周青峰给钱痛快,‘朋友’干活也痛快,甚至有种刻意表现的意思,要让周青峰看到——这钱没白花。 ----------------- 挂了‘朋友’的电话,周青峰拨通了‘灰鲨’的号码,同样的要求,查一下‘天启生物’的老底。 交流之后,他特意向‘灰鲨’说了句,“波特,你可以搬家了,我不再找人盯着你。” 电话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好一会,波特带着几分不确定语气问道:“你...不再威胁我了?” “抱歉,波特,之前用你的住址和你母亲威胁你。那时我太弱,没有可靠的朋友,只能靠这种手段自保。 但现在......”周青峰轻笑一声,“没必要了。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可以找个新地方躲起来。” ‘灰鲨’先是松口气,却又急切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些秘密的?” “抱歉,还不能说。” “我有个荒谬的猜想,”‘灰鲨’身处地下室,面对服务器的闪光和电脑屏幕,声音突然变得空灵。 “那些秘密,是不是我在未来告诉你的?你......不属于这个时空?” 周青峰听得哈哈大笑,“你是不是看《时间旅者》看魔怔了?” “对!就是这样!“波特突然激动起来,“没人知道我看过这本书,没人可以追查道。 那本书不是网上看的,也不是我买的,是我母亲在‘星期六义卖会’上,从邻居家不要的书堆里随手捡来的。 母亲希望我能别天天对着电脑,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书堆里有什么。如果不是我亲口告诉你......” 周青峰顿时语塞,连忙转移话题,“波特,你该出去走走。有专门为残障人士设计的改装车,可以带你母亲兜风。她一定会很高兴。” “另外,换个地方住吧,找个能自给自足的独立院落。别把所有资产都放在虚拟货币里,适当配置些黄金和现金。 给你母亲请个保姆,别总让她照顾你,她年纪大了。 还有,她认识的那个老鳏夫...为人不错。让他们彼此做个伴,晚年有个照应。” “维克多!“波特打断他,“你来自未来,对不对?” “别胡思乱想。” “你在暗示什么?” “我要挂电话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事?” “记得帮我查清楚谁在背后搞鬼。” 忙音响起时,波特呆坐在轮椅上。 地下室的LED灯在服务器机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些,仿佛看到了某个遥远的时空。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母亲担忧的声音响起:“波特,我听到你在喊,发生什么事了?” 他转过头,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突然笑了:“有个朋友给了我些建议,让我出去走走......” 老太太愣住了,随即眼眶湿润:“你有朋友了?天啊,你在地下室待了十几年......”她颤抖着声音,“这真是太好了。” ------------ 第三章 捅娄子 夜里,十点零三分,白滩镇郊外。 ‘蓝星汽车旅馆’的三楼走廊里,老旧的霓虹灯管滋滋作响。 四号房的莫里斯掀开百叶窗,劣质塑料片在他指间发出细碎的哗啦声。 透过泛着油光的窗玻璃,能看到停车场的路灯下歪斜停着三辆十八轮卡车。 穿工装裤的卡车司机在跟‘流莺’讨价还价,流浪汉在自动售货机前翻找硬币。 黑夜笼罩下,霓虹招牌的蓝光把所有人影都拉得鬼魅般细长。 旅馆房间很小,就一室一卫,有台尺寸不大的液晶电视挂在墙上,播放着毫无意义的新闻报道。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从22:04跳到22:05时,莫里斯越发的坐立不安。他扯开帆布包拉链,检查本次交易的货物。 七本用橡皮筋捆着的实验日志,十二支贴着生物危害标识的冷冻管,还有三张标注‘天启生物’logo的光盘。 这些在政府限制清单上挂了红标的玩意,此刻正在廉价节能灯下泛着冷光。 任何人出售或获取这些东西,都必须接受米国商务部的监管,否则就是违法。 莫里斯是‘天启生物’的研究员,三天前有人联系了他,开价一百万美元,希望收购他手里的公司机密。 手里缺钱的莫里斯立刻动了心,此刻他出现在汽车旅馆,就是来完成交易的。 可干这事终究有很大的危险性,谁也说不准是不是FBI针对可疑人员的钓鱼执法,天晓得来接头的人会是谁? 气氛正紧张时,房间隔壁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单薄的木板墙跟着震颤。 坐立不安的莫里斯触电般跳起来,帆布包翻倒在地,装危险病原体的冷冻管差点就碎了。 他死死盯着门缝下晃动的阴影,直到确定那是个醉汉在跌跌撞撞的踉跄走过。 浴室的排风扇在嗡鸣作响,停车场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隔壁有男女在啊啊啊的叫喊。 停车场,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雪佛兰缓缓驶入。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东张西望的扫视。 三楼走廊的醉汉又回来了,拎着酒瓶,挨个房间敲门,好像找不到自己的住处。 楼下有个衣着暴露的‘流莺’在抽烟,好几个‘嫖虫’来找她,她却不理会,反而把人赶走。 谁......谁会是今晚来的交易对象? ----------------- 在距离停车场两百米的路口,停着一辆雪佛兰SUV。车身不新不旧,毫不起眼,只是街头随处可见的款式。 宽大的车内空间却别有洞天,布置了一套完整的远程监控设备,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和画面,透出一股冷峻的专业气息。 周青峰懒洋洋地靠在车座上,翘着二郎腿,随手从小冰箱里抓出一瓶冷冻酸奶,吸管插进去,慢悠悠地吸着。 赛琳娜坐在他旁边,好奇地盯着在操控监控设备的卢克斯——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白人,曾是的CIA老手,如今是周青峰的“临时员工”。 驾驶座上,耶格正襟危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这位五十出头的黑人曾是白宫特勤局的精英,如今穿着一身便装,神情专注地扫视着道路上每一辆驶过的车,每一个经过的面孔。 赛琳娜看了半天,依旧一头雾水,忍不住低声问周青峰:“维克多,你的这两位保镖到底在做什么?” 周青峰吸完最后一口酸奶,肚子已经涨得有些难受。他耸了耸肩,压低声音回答: “我们是来进行非法交易的,目标就在对面的汽车旅馆里。但我们不确定这是不是个陷阱,需要动用些技术手段来确认。 最普通的技术手段就是无人机,俯拍旅馆周边,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和车。 复杂点的么,就是搞个假的无线基站,看看能不能连上周边的手机,窃取通话信息。 另外还有就是监听对讲机用的频段,用AI对敏感词进行筛选。如果有加密的对讲频道,就更需要重点监控和破解。” 乍一听,周青峰似乎是个专家。但操作设备的卢克索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真实的状况显然要复杂的多。 “哦……”赛琳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依旧疑惑,但也没再追问,只是对眼前的一切更加好奇。 两天前,国土安全部那位名叫迪亚戈的“朋友”联系周青峰,说要送他一份礼物。 两天后,礼物果然送到了——两部车,一部凯迪拉克,一部雪佛兰。 那辆凯迪拉克是特勤局的豪华防弹车型,车身采用高强度钢、钛合金和陶瓷材料,车窗则是多层防弹玻璃。 车内配备了独立的氧气供应系统和先进的通信设备,原本还有一部部长级的保密机,不过已经被拆除了。 这辆车极其豪华,乘坐体验堪称顶级,用来撑场面再合适不过。市面上,其售价不会低于一百万美元。 迪亚戈解释说,这辆车原本是政府某位前前任部长的座驾。 新部长上任后,往往不喜欢用前任的东西,于是特勤局不得不采购新车。 那些旧车行驶里程不长,状态也非常良好。日积月累,特勤局内部囤积了不少,索性偷偷卖掉,甚至送人。 至于那辆雪佛兰SUV,则是国土安全部的外勤车辆,经过防弹改装,车身坚固,空间宽敞,适合团队出行。 同样因为内部更新换代和销账需求,这辆车本应被送去报废回收。但迪亚戈硬是凭借关系,把它送给了周青峰。 这都是市面上寻常手段买不到的好车。反正花的都是美国纳税人的钱,谁也不会心疼。 随车而来的还有两位“求职者”——车内的卢克斯和耶格。 美国特勤局的工作是为高官提供安保,但并非每个特工都能为总统服务。 像耶格,他受过最严格的训练,却只能照顾卸任前总统的家人……的狗,一干就是好些年。 卢克斯则纯粹是受最近的政府审计风暴波及,不得不下岗,如今大材小用,成了周青峰的“保姆”。 这两位专业人员来了之后,发现照顾周青峰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比如现在...... 周青峰就问道:“交易现场安全吗?你们谁能帮我去把那些非法的资料和样品拿出来?” 开车的耶格和监控的卢克索对视一眼,两人都惊讶于这问题的麻烦——才上岗就被这小子指使去干非法的事,要不要干? 这是考验?还是被送去当炮灰? ----------------- 几天前,周青峰‘出师未捷’便遭遇挫折,收购‘天启生物’的想法泡汤。 二十四小时内,‘朋友’们就陆续将他要的信息发了过来。 首先是国土安全部的迪亚斯通报一个坏消息,阻止周青峰收购‘天启生物’的是佛州州长威斯顿。 是他把‘天启生物’列入‘出口和投资限制名单’,直接抹去周青峰的投资资格。 也是他给杰夫.康纳利打的电话,很可能是意识到周青峰在除掉克里斯家族中的作用,小小的敲打了几下。 但肯定不是州长想要跟周青峰为难,有别人疏通了州长的关系。 这种疏通很可能是以私下会面形式进行的,没有通话,没有纸面记录,很不好查。 迪亚斯正在追踪威斯顿州长最近几天的会客记录,看看他都见了哪些人,背后又是什么势力。 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 另一方面,‘灰鲨’就简单些。他表示有人雇了地下掮客在四处打听周青峰的信息,至于对方是谁?同样要花点时间来查。 得知周青峰收购‘天启生物’受挫,‘灰鲨’主动询问要不要给那家公司找点麻烦?比如收买其内部员工之类的。 于是有了眼前这汽车旅馆的一幕。 ----------------- 被收买的莫里斯真的来了,紧张不安的在旅馆房间内等着交易人上门。 周青峰带着两个新手下守在旅馆外,担心交易会不会是个陷阱? 出身CIA的卢克索瞧了眼来自特勤局的耶格,低声道:“是陷阱,从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旅馆周围至少有五组人员在监控。 旅馆入口有一部旅行车,看着就是出外勤用的,跟我们这辆‘雪佛兰’SUV类似。 旅馆停车场和三楼走廊一直有人在来回走动,虽然面孔不太一样,但行走姿势就不同常人。 最显眼莫过于旅馆屋顶有个监控组,在无人机的红外摄像头下看得清清楚楚。 只要我们一露面就会被盯上,走进目标的房间,触碰到所谓的‘敏感文件和样品’,埋伏的FBI一定会跳出来。” 听完卢克索解说,周青峰又笑着看向耶格。面对这中国小子,后者心头大无语。 自己好歹是特勤局出身,下岗再就业来当个保镖,怎么就搞得好像陷入某个犯罪集团内部? 来的时候,引荐人表示雇主是新晋富豪,年薪不会少于二十万美元。来了之后发现,这中国小子直接把年薪提升到三十万美元。 年薪高是好事,但活不好干啊! 耶格瞧了眼卢克索,心中暗想:“这位CIA前特工是什么意思?你是来卧底的吗?还是来混日子?总不能是同流合污吧。” 想来想去,耶格决定保守点,沉声道:“我是干安保的,对监控......” 话说一半,耶格看到周青峰嘴角弯起的笑,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暗想;“这回答不好,是不是要丢工作?三十万年薪不好找啊。” “对监控和潜入这些活,我还是很有了解的。”耶格的话语一百八十度转弯。 “我同意卢克索的判断,旅馆是个已经被盯死的陷阱。叫莫里斯的目标兴许已经选择跟FBI合作,就等着我们出现呢。 boss,如果你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不妨明说。我们也许搞不定,但只要钱给够,肯定有人能搞定。” 周青峰‘呵呵呵’的笑出声,“好吧,既然你们都说是陷阱,今晚的交易就取消。” 车内四人,赛琳娜从头到尾看不懂,奇怪的问道:“维克多,我们来一趟,什么都不干就走?” “当然不是,我们还可以吃夜宵嘛。”周青峰话音未落,‘雪佛兰’的车外就响起敲击声。 有个穿餐饮制服的身影趴在车窗外看,手里还捧着三个大大的披萨盒子——是个来送外卖的小哥。 周青峰打开车门,就听到对方抱怨道:“嗨,你们以后订餐,能把车停在显眼的地方吗? 比如汽车旅馆的停车场,我在附近转悠两圈才找到这辆破车,浪费太多时间。我还要送其他餐呢。” 周青峰接过披萨盒和配套的饮料,随手递了一百美元的小费过去。 外卖小哥接过钱的刹那惊讶了两秒,随后声音降低,脸上浮显笑容,“谢谢,你太慷慨了,真是好人,祝你们用餐愉快。” 看到大大的披萨盒,赛琳娜嘀咕道:“维克多,你订餐订多了。我们才四个人,吃不了三个十二寸的超大披萨。” “我们只吃一盒,另外两盒是给别人点的。”周青峰笑笑,带着两盒披萨和饮料,下车客串一把外卖员。 他跨过车流不息的公路,沿着汽车旅馆绕了半圈,最终停在路边树荫下的一辆旅行车外,上前敲了敲车窗。 ‘雪佛兰’内,卢克索和耶格都盯着无人机传回的监控画面,完全不理解周青峰要干嘛? 那辆旅行车的车门打开后,许久不见的FBI探长,新晋迈阿密分局副局长,卡尔.文森阴着脸走了出来。 “维克多,你在搞什么鬼?”副局长阁下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前后接受多次手术。 他的脸上永久性留下两个疤,断掉的舌头勉强修复。此刻他说话只能靠喉头的电子发声器,音调怪异且死板。 周青峰瞧了眼旅行车内,好几个FBI的探员坐在一堆监控设备中间,讶然的看着车外的他。 “别紧张,我就是看你们大晚上还在工作,特意给你们点了外卖送过来。吃吧,还热着呢。” 周青峰笑呵呵的将两个披萨盒捧起。 卡尔脸皮紧绷,将披萨和饮料接过,丢给车内的同僚,顺手将车门关上,两人独自相处,气恼问道:“今晚是你设的局?” “我新收了两个手下,也不知道他们能力如何,可靠不可靠,于是带出来历练一番。” 周青峰指了指自己‘雪佛兰’的方向,“我们的车离你不到一百米。用无人机在天上飞了几圈就找到了你们。 我的新手下说,要找FBI的车很简单。 距离不能太远,百米以内,方便行动;车子要大,装人装设备;又不能太显眼,车型要旧;车子还要装隐蔽式天线......” “够了!”卡尔面无表情,“能收容CIA和特勤局的人,我真是不能小瞧了你。” “你居然知道?”周青峰惊讶问道。 “混蛋,你羞辱谁啊?我是FBI,要是不知道监控目标身边有什么人,那就是严重失职。” “哇哦,你承认在监控我?我之所以来,就是想问问,谁让你们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卡尔火了,怒道:“小子,你有十几亿美元可供挥霍,别掺和‘天启生物’的浑水,行不行?” 周青峰却寸步不让,追问道:“一家明明要破产重组的公司,怎么就突然变成炙手可热?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 卡尔闷哼了一声,撩开衣角,叉腰道:“维克多,我不欠你什么了。你别自己找死。现在给我滚,你会少很多麻烦。” 周青峰摇摇头,“卡尔,你受这么重的伤,完全可以荣誉退休。 可你没这么干,只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戴着喉头发声器都要当副局长。 我在FBI里也有朋友。 他们都说你是良家子出身,父亲是军人,母亲是护士,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唯一的缺陷就是权力欲过强。 如果没有意外,副局长就是你的职业顶点了。 不如让我欠你点什么,给点提示。有个亿万富翁当朋友,你不会吃亏的。” 周青峰顺带指了指旅馆方向,“三楼那个白痴是我引出来的,也是我向FBI举报。 你想破案抓贼立功?我可以给你制造案子,制造业绩,制造功劳。我们可以彼此互补。 ‘天启生物’确实是一摊浑水,所以我更想知道浑水里有啥?” 卡尔死盯了周青峰一会,仰头长叹,又看看左右,低声道:“‘天启生物’有军方外包的秘密项目。 都是些不方便拿到国会审核,危险度又高,有违伦理,需要大量廉价实验的项目。 你解决了舒尔特,解决了马修,揭开了白滩镇的非法人口贩卖,还除掉了克里斯家族。 这都是好事。 可你也捅了个大娄子,一个绝对不能公开的秘密。那不是你能碰的。 快滚吧,维克多,别自作聪明了。” 周青峰恍然大悟,有不少沉淀的记忆在脑海翻腾,犹如支离破碎的拼图在补全、串联、重现...... “最后一个问题,项目名称叫什么?” “X。” ------------ 第四章 有些想法 时针悄然指向十点半。 莫里斯还在汽车旅馆三楼的房间里发呆。 房间外依旧吵闹,随着夜深,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还在等约定的交易电话。可真正打过来的却是FBI的探员,冷漠而简短的通知了一句,“莫里斯,行动结束,你可以回家了。” “结束了?”莫里斯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他追问道:“抓到交易对象了吗?” FBI探员没有直接回答,只留下一句,“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电话随即挂断,留下一阵冰冷的忙音。 莫里斯握着手机,紧张和亢奋从大脑退去,取而代之是低沉和无力。 几天前,他接到个神秘电话,对方开价百万美元试图收买‘天启生物’的敏感技术,他确实心动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退缩了。 FBI的“钓鱼”执法不是什么秘密——比如探员们经常嫖‘霸王鸡’,享受完服务后不仅不付钱,还反手将人逮捕。 对于涉密岗位,FBI更是乐此不疲地设下圈套,有时为了业绩不惜故意设下陷阱,乃至‘钓’到自己人。 莫里斯想要那笔钱,但他更清楚,自己没那个胆子去冒险。为了撇清嫌疑,他不得不第一时间上报,主动联系FBI。 可如今,行动突然结束,他却像个局外人,一无所知。连开房的钱都是他自掏的,结果却只是空等一场。 莫里斯叹了口气,起身拎包,缓缓走出房间。 退房时,旅馆老板态度恶劣,强行收了一笔浴室使用费,还嘲弄他看上去像个流浪汉。 到了停车场,莫里斯坐进自己的车内,握着方向盘却没有立刻启动。他脑子稀里糊涂的,觉着自己像个棋子,被随意摆布了一番。 “明天还得上班……”仪表盘的微光映照在他疲惫的脸,他自嘲的低声自语,正要启动离开。 忽而车窗外有人,上前敲了敲。 莫里斯浑身一颤,心跳陡然加快。他猛地转头,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年轻的亚裔男子站在车外。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身边的手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声音有些发紧:“有什么事?” “莫里斯,我是你今晚的交易人。”年轻男子面带微笑。 莫里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慌乱地四下张望,试图寻找FBI探员的身影。 FBI曾叮嘱过,交易必须在监控和录音设备下进行,这样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可现在,一切都脱离了计划,毫无准备。 “别找了,FBI已经撤了,没人盯着你。”年轻男子看穿了莫里斯的心思,“我在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等你。 不用带那个包,我对里面的东西没兴趣,也看不懂。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或许,我能合法地给你一份高薪的工作,或者提供些你急需的帮助。 毕竟,法律可没规定你不能跳槽,不能社交,对吧?” 说完,年轻男子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莫里斯心跳如鼓,手掌在方向盘上握紧又松开。他几次拿起手机,想要拨通FBI探员的电话,却又几次放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后座,那个装满‘涉密信息’的包静静地躺在那里,嘲笑他的犹豫不决。 ‘灰鲨’选择莫里斯作为目标,是经过精心选择的。 只需要花几百美元,请‘天启生物’的印度裔HR吃顿饭,就能轻松拿到所有能接触核心机密的研究员名单。 而莫里斯,正是那个有家庭困境、性格软弱的‘完美人选’。 他如坐针毡,呼吸粗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在座椅上扭来扭去,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的焦躁。 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看后座上的包,他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见面总不犯法吧……” 莫里斯给自己找借口。随后启动引擎,缓缓驶出停车场,朝着那家快餐店的方向开去。 ----------------- 离汽车旅馆几百米外,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厅。 入夜后,餐厅的柜台被厚重的屏蔽门封闭,只留下一个带栅栏的小窗口。 餐厅内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油炸食品的气味。有个店员在窗口后昏昏欲睡地打着盹。 店门入口处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黑人男子,衣着整洁,正慢条斯理地啃着一个汉堡。他目光低垂,时不时扫向门口,警觉而沉稳。 靠窗的位置则坐着一个白人男子,桌上摆着薯条和饮料。他机械地将薯条蘸进番茄酱,抬头环顾四周,眼神锐利。 这两个人仿佛餐厅的‘门神’,让每一个深夜踏入这里的顾客都不由得心生畏惧。 在‘白滩’镇,敢在深夜出来吃饭的都不是什么善茬。一言不合就拔枪的场景,在这里并不罕见。 莫里斯在餐厅外,透过玻璃门观望了好一会儿,不自觉地摸了摸兜里的二十美元纸币,心里暗自嘀咕: “要是碰上两次抢劫,这点钱可不够分的……”他的喉咙有些发干,脚步犹豫不前。 “嘿……莫里斯。”就在这时,餐厅里传来一声招呼。莫里斯循声望去,只见靠里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是周青峰,正是莫里斯在停车场见过的亚裔‘交易人’,“进来吧,门口那两位是我的保镖。” 听到‘保镖’二字,莫里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走进餐厅内。 两个‘门神’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食物。 莫里斯走到周青峰的桌前,小心翼翼地坐下。桌上摆好了一份快餐。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真有些饿了。 “想来你没吃晚饭,特意为你点的。”周青峰捻着一根薯条,笑了笑,“我们边吃边聊。” 明亮的环境让人舒适些,食物的香气也让人精神放松。 莫里斯抓起一个汉堡,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咀嚼几下吞进肚子里,又灌了半杯饮料,满足感让他感叹一声: “不管你是谁,至少比那些FBI强。” 周青峰呵呵发笑,“当魔鬼总是要比当天使更用心些,否则怎么诱人堕落?” “你笃定我会堕落?”饥饿感大大缓解,莫里斯淡定不少。他停下手里的汉堡,盯着周青峰的脸,“你是谁?” “我叫维克多,一个......暴发户。我对‘天启生物’感兴趣,但被禁止对其进行收购。 刚刚得到的消息,‘天启生物’跟军方有些秘密合作,项目代号‘X’。我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莫里斯愣住了,手中的汉堡悬在半空,食欲瞬间消散。他皱眉反问道:“你愿意为此付多少钱?” “我一分钱都不会付给你。”周青峰轻轻摇头,“这不会涉及任何金钱交易。” “不给钱?”莫里斯心头勇气一股愤怒。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大晚上接连被戏耍两次。 “别着急,给钱未免太俗了。”周青峰沉声安抚道:“假如,我们是朋友,我帮你女儿获得申请优质大学的推荐信,是不是很合理?” 莫里斯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啊”——他当然明白,在米国这样的人情社会,人脉的多寡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许多外来移民天真地以为米国社会公平透明,殊不知真正的上位者根本不屑于带底层玩,阶层早已固化得如同铜墙铁壁。 而一封优质的推荐信,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于一把打开晋升之门的金钥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 周青峰继续说道:“你有个弟弟,被关在臭名昭著的马克特监狱,给一个身高两米、体重一百五十公斤的重刑犯当‘女朋友’。 他求过你很多次,希望能换个监狱,哪怕换个狱友也行。他的‘菊花’已经脱肛了,再不逃离,他肯定会自杀。” 莫里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被人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 他的家底、他的秘密,早已被对方查得一清二楚,毫无遮掩。 “你猜,我解决这个麻烦需要多少步骤?是向监狱管理局提出申请,慢慢递交各种文件?还是让律师给地区检察官打个电话就行?” 周青峰给出一张名片,随后起身拍拍莫里斯的肩膀,“想明白了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就能安排好一切。” 餐厅门口的‘黑白二将’也随之站起,护着boss离开。 莫里斯盯着桌面只印着姓名和号码的名片,沉默半分钟后猛然跳起,急急的追出餐厅。 “维克多先生,您真的能帮我弟弟换个监狱?” ----------------- 一小时后,周青峰乘车回到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 陪着他的赛琳娜觉着一晚上无趣至极,困的已经睡了,要他‘公主抱’送回来。 出于特勤局的职业病,开车的耶格有些不吐不快,委婉的劝周青峰不要碰跟军方有关的事。 来自CIA的卢克索就很安静,在副驾驶座上一语不发。 根据莫里斯的描述,情况就很明显了。 米国政府借‘科研’的名义搞些丧尽天良的研究,那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其中军方最积极,冷战时期就开始搞生化武器。 当年技术有限,生化武器只是些病菌病毒化学品之类的。等人类基因组研究出现突破后,最新的成果就进入微观层面。 X项目并不是研究某一种病菌病毒,它其实是研究一种能用来强化人类肌体的手段。 原理来自于‘线粒体’——根据当前流行的内共生学说,线粒体起源于一种古老的α-变形菌。 这种细菌在数十亿年前被原始真核细胞吞噬,并逐渐演化成细胞内的一部分。 线粒体是细胞中制造能量的结构,是细胞进行有氧呼吸的主要场所。不同生物的线粒体在大小,数量和能力上还大不相同。 也就是说这玩意存在巨大的改进空间。如果线粒体能提供更强大的能量,人类的体力和脑力都将获得飞跃提升。 特别是AI技术逐渐成熟后,快速高效的进行蛋白质分子层面的研究成为可能,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医药公司都卷入了这个赛道。 好消息:这条自主进化之路真走的通;坏消息:其副作用太大,大到几乎把人类给灭绝了。 卡尔说事情跟军方有关,周青峰还半信半疑,想继续查。莫里斯也这么说,他只能抓瞎了。 他再牛逼也没自信到能对抗米国军方乃至政府。 怎么办? 没有办法。 米军干这种缺德冒烟的研究实在太多了,米国媒体自己就时常爆出相关新闻,也没见引发什么逆转。 全世界除了谴责几句,还能把米国干翻不成? 周青峰做不到螳臂当车,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一天天演化,并最终进入哀鸿遍野的末世。 将赛琳娜抱回家,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倒在床上,四肢摊开,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当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茱莉亚轻步走进来,在床边无声地坐下,目光温柔地落在周青峰身上。 周青峰没有抬头,只是翻了个身,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环住了茱莉亚的腰,像寻求庇护的小动物,试图从其怀里汲取些许慰藉。 茱莉亚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试图打破这份沉默。她只是抬起手,指尖穿过周青峰的发丝,指腹在其头皮上缓缓按摩。 随着她的安抚,周青峰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也一点点消散。 对末世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仿佛都被暂时隔绝在了这个大大的温暖怀抱之外。 累了,随它去吧。 世界要毁灭就毁灭吧,我尽力了。 周青峰内心逐渐平静,身体沉入柔软的床铺,呼吸也变得平稳。睡意悄然袭来,要将他带入了梦境的安宁。 这就是牧师给战士补魔了。 电话铃声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一看号码还是个不认识的。 接通后,对面是个支支吾吾的声音,“您....您好,维克多先生,我是刚刚的莫里斯。我突然有些想法,也许您有兴趣。” “我没兴趣,不要打过来了。”周青峰直接挂了电话。 茱莉亚看这家伙恢复精神,笑骂的打了他一下,“别人这么急着给你打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周青峰赖着不动,“不管他,如果耽误一天就导致世界毁灭,那也不是我的错。” ------------ 第五章 创业 天气晴朗,微风轻拂。 ‘灰鲨’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从自家地下室出来,在公寓旁的小公园慢慢前行,看看地面的青草,闻闻雨露的清新。 娜莎大婶在长椅上坐下,目光紧随儿子的身影,脸上是欣慰的笑意,心里却带着满满的伤感。 作为小儿麻痹症患者,‘灰鲨’的成长注定与寻常孩子不同。他的身体被局限在轮椅上,生活中缺失了太多普通人习以为常的快乐。 敏感、内向,还胆小。 青春期后,他几乎不再与外界接触,将自己彻底封闭在地下室的小天地里。 ‘灰鲨’在网络上呼风唤雨,成为虚拟世界中的强者,这一切都离不开母亲的支持与鼓励。 现实中的他依然孤独,依然封闭。 只有在深夜,当街道空无一人时,他才会在母亲的央求下,悄悄在公寓附近短暂地转一圈,又匆匆回到地下。 偶尔遇到陌生人,他总是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娜莎大婶为了照顾他,已经奉献自己的大半生。当母亲的无怨无悔,但年岁的增长让她越来越力不从心。 今天,娜莎大婶的心情格外好。因为‘灰鲨’终于愿意在白天走出地下室,来到阳光下。 “妈妈,对不起。”‘灰鲨’被护工推了回来,他很是歉意的抓起母亲的手,“我过去只考虑自己,从未想过你的感受。” 娜莎大婶泣不成声,和儿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 对街区的护工来说,这对母子一直是邻里口中的‘怪人’。 娜莎大婶年轻时也曾是风华正茂的美人,追求者络绎不绝。可惜她挑花了眼,选了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孩子出生后,那个男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未出现。 从那时起,娜莎大婶的生活便没了光彩,她变得沉默寡言,极少与街区的邻居们互动。 到儿子被诊断出小儿麻痹症,她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陷入了无尽的窘迫。 据街区的老人们回忆,波特在十几岁前还会坐着轮椅出来活动,脸上偶尔露出几丝天真的笑容。 不知从哪天起,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每当有人问起,娜莎大婶总是苦笑着解释:“我儿子没死,他只是习惯待在地下室里。” 久而久之,街坊们忘记了这孩子的存在。 今天,这对在街区住了三十多年的母子终于要搬家了。 两辆搬家卡车停在公寓外,邻居们惊讶地发现,那个叫波特的小子竟然在地下室里囤积了成堆的电子设备。 专业路由器、高档服务器、大容量存储器、高频无线电、七八块大屏显示器,还有上百块报废的硬盘倒进垃圾桶。 这些设备堆满了整个地下室,犹如构造一座隐秘的地下堡垒。光是清理它们,就动用了整整一辆卡车和三四个专业工人。 ‘灰鲨’在小公园转了一圈后,便匆匆赶回来,紧盯着搬运工的一举一动。 尽管大部分数据和信息都在云端有备份,但他依然担心这些珍贵的设备在运输过程中出现任何闪失。 新家选在迈阿密郊区——只要离开繁华的都市,佛罗里达州遍地都是空旷的土地。 ‘灰鲨’其实极为聪明,头脑灵活,按周青峰的‘提醒’,他买下一栋带超大地下室的独居坚固别墅。 过去他没安全感,总担心受到歧视和挫折。周青峰把他身份开盒后,反而逼的他丢掉包袱。 这人也是说干就干,学习和决策能力都是一流。他不但搬家,联系好驾校去学车,还打算玩枪。 十多年的‘灰产’经营让‘灰鲨’积累不少钱财。这些钱一旦花出来,也是相当惊人的。 娜莎大婶知道儿子能赚钱,但儿子过去对外人极为排斥,她不得不亲自照顾。 现在好了,雇人来干活,一切都轻松。 “波特,你的朋友到底施展了什么魔法?他怎么就能把你的思想做如此的改变?”老太太也是很好奇。 ‘灰鲨’认真的问道:“妈妈,你觉着一个人中十五亿美元彩票大奖的概率有多大?” 娜莎大婶露出惊讶表情,“十五亿美元?我没法想象。” “如果那人不是普通的中奖,是从一场乱斗中抢来了价值十五亿美元的彩票,不但没受到任何刑罚,还很安全的将钱据为己有。” 大婶更懵了。 “那家伙来米国不到半年,我之前从未见过他。可第一次通话,他居然知道我是谁,还说出了我的很多秘密。 我在这条街住了三十多年,知道我存在的人都不会超过五个。怎么就会有人对我如此熟悉?” 大婶已经听不懂了。 “我想了很久,做了许多推测,结论只有一个......” ‘灰鲨’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那小子来自未来,而我......在未来肯定很重要。” 大婶这下懂了,摸摸儿子的头, “波特,你是不是看‘终结者’看太多次了?我就知道在地下室待久了,对你的精神是种伤害。” “妈妈,我很认真的......”‘灰鲨’有种不被理解的痛苦。 ----------------- 此时,周青峰正坐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办公”。 尽管他对经营一窍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一本正经地审阅桌上堆积如山的求职简历。 这些都是凯莉从各大投行和科技公司搜罗来的精英履历。 几天前,他随口对凯莉提了一句“发展低空经济”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末世爆发后,工业生产陷入瘫痪,化石燃料变得极度稀缺,地面交通也因混乱而危机四伏。 在这种情况下,依靠太阳能充电的电动低空飞行器成了最理想的选择——它们简单、皮实、可靠,维护成本低,用途广泛。 中米两国都在积极推进这一领域,米国多个大城市已经开始试点运行。 凯莉作为投行精英早就在关注这个方向。既然生化领域无法突破,她果断调转船头,将资源投入低空经济。 于是,周青峰的办公桌上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简历,每一份都光鲜亮丽,仿佛在向他展示着大美利坚的人才储备。 只看了半小时,他就头晕眼花。 于是干脆设定了一系列筛选条件:“LGBT,不要;南亚裔,不要;素食主义,不要; 喜欢猫猫狗狗的,不要;女权主义,不要;没有理工科背景的,不要……” 一番操作下来,上百份简历全被淘汰了。 他无奈地朝回翻简历,扒拉了几下,沮丧地叹了口气:“这大美利坚怎么就找不到能用的人才?” 凯莉坐在他对面,冷冷地瞥了一眼:“维克多,如果我把你刚才那番话录下来传到网上,你知道会惹来多大麻烦吗? 成千上万的人会骂你‘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学科歧视’,甚至可以把你告上法庭。” “我才不在乎。”周青峰不服气,低声嘟囔一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他索性丢开简历,转而拿起一份行业发展报告,可看了两页,火气更大了。 “凯莉,这米国产的低空飞行器每架两百四十万美元,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么贵? 那玩意不就是几个电机配个座舱吗? 电动机是再成熟不过的技术了,座舱更没啥技术含量,飞控软件也不可能贵到哪儿去,顶多电池贵点。 组合起来,价格就控制不住了?” 周青峰回想自己在末世搭乘的低空飞行器,简陋的就是车库里造的大号玩具,却成了混乱时代最可靠的交通工具。 他还上网查了下自家祖国类似产品的报价,只需把美元换成人民币就行,价格都快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 凯莉对此也很叹气,“维克多,这里是美利坚,除了少部分尖端产业,我们没有廉价的成本来造中低层的产品。” “那就进口,先来一百架,纯电和混动的各半。” 自打明白无法阻止末世后,周青峰有点自暴自弃,手里的十几亿美元是不花白不花。 “这么多?”凯莉惊到了,“一般初创公司顶多买几架先进行测试。此外,你想过运用场景吗?” 周青峰心说:“一旦末世爆发,你就会知道一百架压根不够用。” 他嘴里说道:“采购多,单价才低嘛。供应商也可以有更好的服务我们。 至于运用场景,先用来送快递吧。 比如给迈阿密周边的海岛海滩送货,虽然运量小,但肯定比用车更快,比直升机便宜。” 在迈阿密南面有一串珠链般的岛屿,隶属于佛罗里达的门罗县。 由于风景秀丽,这些岛屿上有大把的高档度假别墅,住的人非富即贵,消费能力极强。 周青峰在考虑末世避难所时,想过把家安在某座有完整配套设施的岛屿上,这样能苟的久一点。 住在岛上的好处是与世隔绝,坏处是出了事,逃都没地方逃。但如果有便捷的低空飞行器,情况就会大大改观。 凯莉倒是考虑那些小岛上成千上万的高消费用户,觉着这项目不是不能试试——至少比搞生化制药简单多了。 “维克多,你得找个专门的项目经理人。光靠我是不行的。”凯莉指了指那上百份简历,“这里头就没一个让你满意的?” 周青峰想了想,问道:“威廉.康格斯啥时候能出来?” ‘白滩’镇的案子过去一个多月了,舆论风潮逐渐平息。因为......没苦主,没争议啊! 当初汉默老头的毒计是真有用,面对地里挖出来的三十七具遗骸,少有人对恶贯满盈的克里斯家族表示同情。 最开始,因为康格斯杀人太多,地区检察官担心背黑锅,拒绝律师对其进行保释。 现在过去一个多月,舆论风潮一边倒的朝向康格斯,地区检察官再批准保释就没那么大压力。 凯莉眼睛一亮,“对啊,康格斯肯定没法再回警局了。但以他的能力和民望,担任项目经理是绰绰有余的。” 康格斯当了十几年的警察,办了成百上千的案子,逮捕一大堆罪犯,面对枪林弹雨都不皱眉,可不是简单的莽夫。 其性情凶狠、机敏、坚韧、负责,又兼具果决和认真的品质。初创项目,就需要这种人来掌控大局。 “我再找老贝克想想办法,大不了多花点保释金。应该可以把他弄出来。” 凯莉决定动用些人脉来解决这个问题。她还顺口说了句,“那个叫莫里斯的家伙来了,他说要当面感谢你的帮忙。” ----------------- 就在同一时刻,汉默老头带着三千万美元,悄然出现在美国费城——这座距离首都华盛顿仅两百公里的“革命老城”。 这里是米国独立的发源地,城内有不少老建筑,历史的厚重感渗透在每一块砖石中。 当汉默踏入城区,其形象焕然一新。 那个土埋半截、默默等死的老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西装革履、容光焕发的老派精英。 唯一不变的,是他手中紧握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离开养老院后记录的点点滴滴。 “原来我会时不时地失忆。”汉默低声自语,眉头紧锁。他翻看着手机里的记录,拼凑出自己离开养老院后的经历。 “我当过一段时间的‘钟点工’,还认识了一个叫维克多的傻小子。” “我居然从维克多手里弄到了三千万美元?那小子是个糊涂蛋吗?给我这么多?” 最关键的问题却让老头陷入了困惑:“我到底是为什么离开养老院的?” 他翻遍了手机,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录。这件事太重要了,太隐密,他没有记录在手机里。 老头身旁的是个面目凶厉的男子,正是那天开车接走他并向周青峰敬礼的人。 看到汉默一脸茫然,男子低声提醒道:“自由之树必然时常用爱国者和暴君的血来灌溉。” “啊……爱国者和暴君的血。”汉默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封闭的记忆。 他的神情变得肃穆,眼神透出坚定,“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了。 走吧,去会会基金会的同伴们,希望他们的热血依旧滚烫,依旧执着,依旧崇信上帝并坚信正义。” 两人驱车来到市区内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在咖啡馆的二楼,几名“爱国者基金会”的成员早已等候多时。 这些人中,有的白发苍苍,有的年过半百,有的正值壮年。见到汉默出现,众人纷纷起立,目光中充满了敬意。 本次会面的组织者走上前,用热情的语气说道:“来,大家欢迎一下汉默·李。 他为了本次行动,一次性筹集了三千万美元,彻底解决了行动经费匮乏的问题。” 明明是大白天,可聚会的小房间关着窗,仅有的一盏老式吊灯在头顶摇晃,投下昏暗的光影。 墙壁上贴着几张华盛顿的交通地图,角落里堆着几摞带绝密字样的书籍和文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气息。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周围挤着几把椅子,桌上散落着几杯凉透的咖啡和几份手写的计划书。 整个房间虽然布置简陋,却弥漫着一股小组织私下集会的隐秘气息,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未尽的密谋和无声的誓言。 在一阵欢呼口号中,汉默笑着走进房间,脸上带着从容而自信的微笑。 他朝众人连连点头,目光扫过每一张充满期待的脸庞,确认同伴们的忠诚与热情。 然而,点着点着,老头的脑子又开始犯糊涂了。 一张张清晰的面孔逐渐扭曲、旋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变得模糊而陌生。 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摇晃,墙壁仿佛在融化,地板似乎在倾斜,连空气中飘荡的咖啡香气也变得刺鼻而令人不适。 众人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晦涩难懂,仿佛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试图抓住那些飘散的词句,但它们却像从指缝溜走沙子,无法挽回。 他的笑容逐渐僵硬,眼神变得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无用的躯壳在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汉默,你还好吗?”有人关切地问道,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却无法穿透他混乱的思绪。 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连最简单的话语都组织不起来。 老头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反复念叨过的名字:“维克多……维克多在哪里?我叫汉默,是他的钟点工。” “维克多是谁?是你为本次计划招募的隐密猎手吗?”一看老头犯迷糊,‘爱国者基金会’的同伴们无不急了眼。 “汉默,‘斩首’行动已经开始,你是行动策划者之一,可不能在这时候犯病啊?!” ------------ 第六章 游轮 傍晚时分,金黄色的夕阳缓缓沉入海天尽头,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向波光粼粼的浪花上。 ‘加勒比’号游轮在暮色中缓缓启航。镀金的船首破开玫瑰色的海面,激起层层涟漪。 十八层甲板的船体高耸入云,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三层主甲板上,周青峰倚栏而立,迎着咸湿的海风,欣赏落日的景色,眺望无垠的黑暗笼罩世界。 来自‘天启生物’的莫里斯则有些鬼祟,在周青峰身边东张西望,似乎很怕被人瞧见。 前两天,周青峰找到这家伙,愿意提供些帮助,换取他当个内应——技术资料就免了,那玩意普通人看不懂,还容易惹来麻烦。 只是希望他提供些内幕信息。 莫里斯也是‘小镇做题家’出身,智力不缺,薪水也高,还真就少些能‘帮忙’的人脉。 他也算谨慎,当晚用陌生号码给周青峰打电话,但周青峰立刻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FBI的卡尔副局长兴许还在监听两人的号码,不能不防。 周青峰现在有好几部手机和对应号码。一部公开的,只能谈些平常话题。 一部来自国土安全部的迪亚斯,保密能力极强,但对迪亚斯不保密。 还有一部来自‘灰鲨’的手工制作,糙是糙了点,只能打电话、发短信、收邮件。加密程序是‘灰鲨’自己写的。 不同场景下,周青峰用不同的手机。 两人重新联系上后,选个时间出现在这艘‘加勒比’号游轮上。 船上的乐队在演奏悠扬的旋律,音符随着海风飘散,与海浪的节奏融为一体。 甲板上的灯光次第亮起,将整艘船点缀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璀璨而梦幻。 按照莫里斯的描述,‘天启生物’的科研能力其实很弱,并不具备多少研发能力,若花十几亿美元买它,绝对是冤大头。 因为实验室有太多的印度裔。 当初实验室管理层只有阿米尔汗教授一个印度裔,四年后实验室的印度裔就上了三位数。 这帮家伙把实验室搞得乌烟瘴气,成果没多少,破事一大堆。要不是有军方在暗中予以支持,实验室早倒闭了。 军方的X项目其实是在别处做的,‘天启生物’只是利用‘白滩’镇的非法移民帮忙做廉价的‘临床实验’。 这活很‘脏’,且严重违背医学伦理,但凡有点良知的科研人员都会回避。 因此实验室里有价值的东西不多,但阿米尔汗教授借军方的资源搞了个秘密小组干私活。 那个小组在做X项目的延伸产品,最近半年出了些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一种肌体强化制剂,值得关注。 当周青峰听到‘肌体强化’这个词,脑海里翻涌起诸多回忆。X病毒的mRNA疫苗就有‘肌体强化’的作用,他曾经注射过。 这也是他为什么带着莫里斯出现在‘加勒比’号游轮的原因——阿米尔汗教授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都会来游轮上度假,玩个两天一夜。 ----------------- 游轮的赌场内极度喧嚣,在阿米尔汗教授耳中化作烦人的噪音。 他盯着手中那副烂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又输了,半小时不到,已经在牌桌上扔了两三千美元。 正当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时,一名身着笔挺制服的女服务生悄然出现在他身侧,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您是阿米尔汗先生吗?恭喜您成为‘加勒比’号游轮本班次的幸运顾客,将获得免费升级至海景头等舱的待遇。” 赌台前的教授愣了一下,胀痛的脑袋忽而一松,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打量一番服务生,猛地站起身,不顾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高声喊道:“免费升舱?真的吗?哈哈哈!” 这笑声在赌场里格外突兀,引得周围几个赌客侧目。 作为一名地道印度裔,阿米尔汗教授向来信奉‘不占便宜就是吃亏’的人生哲学,对任何好处都来者不拒。 他完全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好运中,小跑着跟着服务生离开赌场,迫不及待地要去收拾自己在二等舱的行李。 当推开头等舱的胡桃木舱门时,强烈的喜悦更是冲昏他的头脑。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脚下是柔软的纯羊绒地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 宽敞的客厅里,一组真皮沙发优雅地摆放在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无垠的海面。 “先生,喜欢吗?”此刻,女服务生的声音格外甜美。她解开胸前两颗纽扣,展露火辣身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喜欢,太喜欢了。”阿米尔汗感觉喉咙发干。他早就梦想着能住进这样的头等舱,但每晚一万美元的价格还是有点贵。 此刻,他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内心的欲望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要来一杯吗?”女服务生走向迷你吧台,取出一瓶年份白兰地和两个水晶杯。 “当然,当然!”教授忙不迭地点头,笑到合不拢嘴。他接过酒杯时,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女服务生的手,内心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 然而,一杯酒下肚,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涣散。 在彻底陷入昏睡前,他隐约看到女服务生脸上的甜美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冰冷的嘲讽,以及恨不得立刻洗手的气恼。 “你们要的目标已被控制了。”女服务生对着对讲机说道,“我保证他天亮前都不会醒来。” ----------------- 这话语在无线电中传播,从周青峰胸口的对讲机里传出。但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莫里斯在他旁边嘀咕了一声:“现在到天亮至少十个小时,时间应该够了。” 对讲机里传出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应女服务生,“收到,我马上去头等舱。” 五分钟后,周青峰身边的保镖之一,出身CIA的卢克索将自己化妆成房间清洁工,出现在头等舱。 女服务员拿钱办事的,此刻已经离开。只有阿米尔汗教授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酣睡如猪。 卢克索给自己戴上手套,将教授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很快找到一张精致且特殊的门卡。 他稍微辨别一下门卡上的接触点,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取出一台读卡器,插入卡槽。 读卡器自动甄别门卡内的芯片和通讯协议,并复制卡内信息。 除了门卡,卢克索还用教授的手指解锁其手机,但在打开手机存储时被一组系统密码拦住。 但他是谁?前CIA特工。 一个电话拨给迪亚斯,按照对方的指示将手机接入专用解码器——苹果手机号称其加密手段无法破解,但必须给国土安全部留下后门。 至此,阿米尔汗教授就没啥秘密守得住,手机里所有信息全被拷贝出来。 但这还不够......卢克索还找到教授的行李箱——按照莫里斯的描述,他有一块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大容量硬盘。 硬盘里有教授多年积累的所有研究资料,大部分内容都是从军方白嫖来的,包括X项目的核心信息。 硬盘插电,接入电脑,但加密了。 卢克索按动对讲机,说道:“boss,东西找到了,但被硬件加密,限制了输入次数,没法暴力破解。 不过秘密实验室的位置也找到了,实验室成员的名单和联络方式就在目标的手机里。” 周青峰朝身边的莫里斯瞧了眼,拍拍对方肩膀,“该你了。” 后者有些战战兢兢,强自镇定的接过对讲机,答复道:“我是莫里斯,我马上过来。” “记得换装。”周青峰叮嘱道。 按照莫里斯的描述,阿米尔汗教授一直想开家自己的生化企业,也一直在白嫖‘天启生物’和米国军方的资源。 如果要查X项目的资料,找教授一定能搞到,包括其偷偷搞的秘密研发小组,其成果肯定也在。 与其冒大风险从‘天启生物’偷东西,不如搞定教授本人,风险和难度都大大降低。 在莫里斯看来,周青峰肯定就是奔着‘前途远大’的X项目去的。 这玩意是米军用来制造超级战士的,一旦消除副作用并商业化,绝对能大赚特赚。 想象一下,有种产品让人类四十岁依旧有二十岁的活力,六十岁才刚刚进入中年,让平均寿命超过一百二十岁。 这玩意一年卖个上万亿美元都跟玩似的。谁能不眼红?! 周青峰是拿米国军方没办法,也不可能阻止X项目的研究,乃至病毒的泄露和扩散。 但X病毒就像双刃剑,并非毫无作用。 此刻,在游轮的最顶层的飞行甲板上,一架直升机早已待命。 如果计划顺利,周青峰带人从阿米尔汗教授身上弄到想要的东西,立刻搭乘直升机开溜。 教授会在隔天一早晕乎乎的醒来,发现自己大概是中了‘仙人跳’,损失随身钱财,没法第一时间确认被窃密。 不管他报警还是不报警,都很难确定是谁在背后坑了自己,周青峰能全身而退。 现在计划稍微有点不顺利,却也在预计范围内。 莫里斯是专业的生化研究人员,‘临床’经验非常丰富,大不了动用‘吐实剂’,让教授自己说出加密硬盘的密码。 就算一切不顺利,大不了让教授得个‘马上风’,死在游轮上,或者直接丢进海里,也不是不行。 然而就当周青峰觉着自己的计划容错率极高......阿米尔汗教授的手机响了。 卢克索瞧了眼号码备注,立刻意识到情况大为不妙。 ----------------- 在阿米尔汗下榻的头等舱隔壁,佛州州长威斯顿的助理已经第三次拨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规律的铃声,却始终无人接听。 助理皱起眉头,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正在呼叫“字样。 威斯顿州长正坐在套房的会客区,肥硕的身体嵌在深红色的真皮沙发内,阴沉的脸色让气氛有些沉重。 内勤人员在整理茶几上的文件,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两名身着深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守在套间门口,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头等舱外的走廊。 “还是没人接吗?”威斯顿放下手中的威士忌杯,明显感到不悦,“这个印度佬是怎么回事?每次见面都要让人等。” 助理快步走前,微微欠身:“州长阁下,阿米尔汗教授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不过根据登船记录,他确实已经在船上,如往常一般住在二等舱。” 威斯顿扯了扯领带,语气严厉的说道:“那就去找人,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很忙,没空在这耽误。” 助理会意地点头。他当然明白,州长与那位印度佬要讨论如何从‘天启生物’分肥的机密议题。 X项目有所进展,引来不少‘肉食者’的关注。这种敏感话题,从来都是当面密谈,尽量不留下通讯记录或书面文件。 十分钟后,派去寻人的安保人员无功而返。 “教授不在他的舱室,”安保主管汇报道,“游轮上有赌场、剧院等多个娱乐场所。我已经联系了船方,派人去调取监控。” 在游轮的监控室里,数十个屏幕同时闪烁着,记录着这艘巨型游轮上数千名乘客的动向。 工作人员熟练地调出二等舱区域的画面,找到那位印度教授的画面,追踪其身影去向。 ----------------- 周青峰这边开始着急上火了。 卢克索在对讲机里通报道:“boss,有个标注为‘州长助理’的号码给印度佬打好几个电话。 对方还发了短信,询问印度佬人在那里,并让他尽快到头等舱来,说威斯顿州长对他的延误很生气。 我来头等舱时,见到走廊有几名州警察局特勤部的人。所以,威斯顿州长大概率就在隔壁,情况比我们想的麻烦些。” 州长要在游轮上见阿米尔汗教授?而且看这意思还是私下隐密见面。 周青峰对这个消息也有些措手不及,第一反应是‘快速撤走’,但他很快意识到眼下情况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游轮上到处是监控,头等舱的走廊更是如此。 所以在策划行动时,除了临时招募的女服务生是真正露面,卢克索两人都将进行化妆,改变面部容貌。 这招用来迷惑阿米尔汗教授是绰绰有余,但面对州长就不一样了。 州长可是地道的封疆大吏,手里有警察有军队的,说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一点不为过。 真要查,能把整艘游轮翻个底朝天,无论人员还是技术都层出不穷。 “卢克索,你马上带莫里斯离开。” “那块加密硬盘的密码还没搞到手。” “带走它。” “教授本人呢?” “干掉。” ------------ 第七章 冷静 “抱歉,boss。” “我是来给你提供安保服务,帮你解决一些无伤大雅的杂活。” “如果是为正义的事业,替你干掉几个罪恶的凶徒也不是不行,收尾也容易。但是......” 当周青峰下令干掉阿米尔汗教授时,在现场的卢克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其声音虽然平静,但态度坚决,明显在提醒周青峰,他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谁也没想到,教授竟然和州长勾搭上了,而且双方马上就要见面。眼看精心策划的“仙人跳”就要被撞破,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卢克索心里清楚,拿钱干活跟拿钱杀人是两码事。如果真被逮住,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重罪,他有CIA的同僚帮忙捞人。 但周青峰这个‘外国人’如果被逮住,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自求多福。 “行了,不用‘但是’了。”周青峰打断了卢克索的话语,“我知道了,启用预案吧。” 手下关键时刻不肯卖命,撂挑子也是意料之中。周青峰庆幸自己不是没有后手。 ‘加勒比’号有上百个头等舱,但有露天阳台的‘总统套房’却只有一个,入住的正是周青峰。 亿万富豪外出游玩,行李多点、大点,似乎也合情合理,对吧? 他和另一名保镖耶格联手,从一堆随身行李中翻出个巨大的箱子。 箱子里是一台T100大型四轴无人机,展开后需要超过“三米五乘三米五”的空间才能起飞。 幸好,“总统套房”的海景阳台足够宽敞。 T100的最大吊装能力为八十公斤,瞬时吊起两百公斤也不在话下,吊运一个活人简直轻而易举。 打开机臂,展开桨叶,插入电池,装上吊具......当周青峰启动遥控器时,四轴的八个桨叶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从露天阳台缓缓升空。 从‘总统套房’到头等舱的A套房,相隔不过几十米。 卢克索从阳台探出身,很快感受到桨叶刮来的烈风,不由得眯了眯眼。 阿米尔汗教授此刻正处在昏睡状态,被迅速装上吊具,从头等舱的A套房转移到了“总统套房”。 紧接着,卢克索自己也被挪了过来。 至于莫里斯,那家伙跑去变装,到现在还没完成,压根没到A套房。 当他被对讲机喊回来时,看到瘫软在地板上的教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周青峰沉声喝道:“别废话,人在这里了,继续你的工作。把这家伙弄醒,给他注射‘吐实剂’。” ----------------- 就在无人机吊走卢克索和阿米尔汗教授,几名游轮安保就打开了A套房的房门,并四下搜查。 套间的客厅里,水晶吊灯投下冷调白光。敞开的海景阳台不断灌入咸腥海风,象牙色纱帘被风吹得不断鼓动。 房间里没人! 安保扑到阳台,首先朝下看——十几层高的游轮离海面足有五六十米,一侧是灯火通明的船舱,一侧是黑沉沉的大海。 朝上看,那就只有一望无垠的黑夜了。 游轮安保只能上报,虽然监控显示阿米尔汗教授进入头等舱A套房,但房间里没人。 不一会,威斯顿州长怒气冲冲的带着特勤赶来,目光在套房客厅四下扫视,企图找到点什么。 四名游轮的安保人员僵立如雕塑,两名内勤人员紧贴着墙根。 助理则站在州长斜后方,手中平板电脑的蓝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 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放轻呼吸,不敢轻易开口,让场面变得极为安静。 “威斯顿州长...”助理也感到紧张,一开口,声音像被海风撕碎般断续,“监控显示,嫌犯至少有两人,且都有伪装。 包括一名女服务生,一名客房服务的清洁工。 女服务生将阿米尔汗教授引诱到头等舱套房,随后就离开;紧跟着是清洁工进来,然后就跟教授一起消失。 游轮的安保正在监控室努力寻找他们的来历和下落。 我们猜测,嫌犯绑架教授后,大概率用绳索将其带走,前往下层舱室后逃离。 有个坏消息,教授随身带的加密硬盘不见了。但幸运的是,那东西有硬件加密,连续五次密码错误就将自毁。” “幸运?”威斯顿州长突然转身,一把揪住助理的脖领,阴冷的低喝道:“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绑架案?” “不...当然不能肯定。”助理脑门上冒出细汗,“不过案发点是游轮,嫌犯和教授肯定还在船上,丢失的硬盘肯定也还在。 除非......嫌犯还准备了快艇接应,或者有其他手段。那就更加麻烦了。” 威斯顿州长情绪激动,“我花了三年时间,做了很多工作,悄悄瞒住军方,私下进行X项目的拓展研发。 现在项目距离成功就差一步,我即将将拥有这世上最瞩目的权力,最庞大的财富。 突然有人插了出来,不但绑架了我的生化项目负责人,还抢走了装满所有X项目机密的硬盘。 这绝不是普通的绑匪,一定要出全力打击。” 助理强自镇定,连忙建议道:“游轮的救生艇和直升机都已经找人盯着。 只要您下令,海岸警卫队、国民警卫队、迈阿密警局和FBI分局的人很快就会赶来。 船上就几千人,排查起来不难的。” 威斯顿州长重重哼了声,“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启生物’目前的控制人是我吗?你想让明天的报纸头条刊载我的丑闻?” 助理顿时语塞,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衬衫,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当是一起普通的绑架案,让FBI的人介入就行了。 这艘游轮刚刚出航,要在海上航行三天两夜。七十二小时内给我破案。 如论如何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 一小时内,从海岸方向连续飞来十几架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划破了游轮上空的宁静,雪亮的探照灯将黑暗的海面照出一块亮斑。 机身上,FBI标志格外醒目。 随着直升机缓缓降落,二三十名联邦探员迅速跳下机舱,包括几条训练有素的警犬,以及拎着沉重设备箱的鉴证人员。 由于州长本人就在游轮上,并且亲自下达了命令,迈阿密分局不得不派出最精锐的力量。 局长施密特亲自带队,登船后,第一时间前往头等舱的套房,慰问那位“受惊”的州长,留下新上任的副局长卡尔·文森处理具体事务。 卡尔·文森才刚刚站稳脚,就跟前来对接的游轮大副命令道:“给我全船的人员名册,包括游轮职员和游客。” 很快,电子版的名册出现在卡尔手头的平板电脑上,第一页就是头等舱乘客。 总统套房——Zhou Qing Feng。 看到这个华裔特有的姓氏,再看到后面备注的“维克多”,卡尔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果断点击了姓名,屏幕上立刻跳出了周青峰登船用的证件大头照。这熟悉的面孔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哪里都有这小子?”卡尔咒骂了一句,从业十多年的直觉提醒他,嫌犯已经找到了。 “去接管游轮监控室,把教授登船后接触过的人找出来。”卡尔对身边的探员下命令,又对大副道:“来带个路,我要去案发现场。” ----------------- 周青峰此刻正坐在游轮赌场的一台老虎机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投入硬币,拉动拉杆,目光懒散地随着屏幕上旋转的拼图图案游移。 赌场里灯光璀璨,人声鼎沸,老虎机的音乐声此起彼伏,催促着人们继续投注。 虽然暂时没法离开游轮,但他并不担心,至少此刻没有。 这次为阿米尔汗教授精心设计的“仙人跳”计划,早已布下了多重保险。 作为‘陷阱’的头等舱套房是以匿名方式预订的,登船后也无需门卡,靠预订的验证码就可以打开房门。 卢克索在执行任务时都经过了精心的伪装——面容、体态、甚至鞋子,都与他平日的样子截然不同。 周青峰自己则从未在行动中露面,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紧急撤离后,所有的伪装物品都被迅速销毁,用无人机绑配重,丢进大海。 就连那名假冒的女服务员,也是卢克索临时找来的同行客串,她的真实身份连周青峰都一无所知。 至于那块硬盘——莫里斯正在‘总统套房’内处理阿米尔汗教授,先把对方弄醒再说。 周青峰则亲自出来东晃西晃,四处看看情况,特别是观察游轮安保的动向。 整个“仙人跳”计划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创意,过程也有惊无险,甚至平淡无奇。 但行动的每一个细节和后手都经过反复推敲,绝不会有任何低级错误的发生。 唯一的困扰是两个保镖并不那么‘听话’。 紧急转移后,周青峰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向卢克索表示赞许,承认自己一时激动下达的命令是错误的,不杀教授才是最优解。 他不但不能生气,还要给对方加薪,鼓励对方多多提意见,好好笼络住,千万不能闹得不愉快导致撕破脸。 倒是卢克索和耶格很是意外,一时间是真摸不清周青峰的真实想法,毕竟这小子太年轻,就不该有老谋深算的特性。 赌场里,嘈杂的声音和老虎机不断播放的快节奏音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兴奋的氛围。 周青峰平日里赌运不佳,逢赌必输,但今天却一反常态,手气好得出奇。 他随意拉动几下拉杆,叮叮当当的中奖声便接连不断,硬币如雨点般掉落,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赌场里,运气好的人总是容易成为焦点。不时有人听到动静,走过来瞧上几眼。 大多数人只是笑笑,赞叹几句他的好运;也有人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只瞥一眼,猛的转身离开。 那转身的幅度实在太大,周青峰想不注意都难。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恰好与那人相遇,瞬间认出了对方。 “海伦老师。” 眼前穿低胸露背装的赫然是许久未见的海伦.格兰特,那位‘白滩’高中的历史女老师。 克里斯家族的案子结束后,周青峰就不再去上学,在跟海伦打个招呼后便离开白滩镇。 一个多月来,两人再无联系——没想到在游轮的赌场撞上了。 ----------------- 听到周青峰喊出自己名字,本想躲开的海伦不得不再次回头,有些尴尬的挥手,“嗨...维克多,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周青峰也是万分惊奇,仔细打量海伦颇为暴露的装束,讶然道:“老师,刚刚你看到我就躲......” “没有。”海伦立刻否认,“我只是路过这里,本来想去玩纸牌的。” 周青峰对老虎机也腻了,连赢的币也不要,起身走到海伦身边,“好吧,我也去玩玩纸牌。” 海伦更紧张,“不,等等......我忽然觉着不想玩纸牌。我其实只是来赌场逛逛,连筹码都没兑换。” 周青峰对此只是笑笑,问道:“老师,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一次也没接,发的短信也不回。” 海伦盯着周青峰的脸,忽而泄气般双肩一松,低声道:“换个地方,这里太吵了。” 说罢,她主动挽起周青峰的胳膊,漫步走出赌场,走到外面的露天甲板。 黑夜深沉,海面平静。依栏凭靠,能听到螺旋桨搅动水花,船身推开波浪的哗哗声。 海伦放松心态,贴着周青峰耳边,轻笑道:“我不接你电话,是因为觉着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为什么?”周青峰顺势问道。 “你很有钱了,不是吗?汉默.李先生告诉我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跟身家十亿美元的富豪沟通。 不管冷淡还是热情,都显得过于刻意。简单说,我社交能力很差,没法平衡心态。” 周青峰啼笑皆非,却也可以理解。换他作为穷光蛋,面对超级富豪也会很不自在。 “还记得你带着那个FBI探长来我家的那晚吗?我搂着你的时候特别舒服,特别满足。 不过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所以你离开后,我没接你电话,没回你的短信。 但没想到能在游轮上见到你。我忍不住了,就想抱着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两人待的甲板较偏,光线暗弱,只有情侣才会在此聚集。 周青峰身上也没啥味道。赛琳娜曾经说要送他男士香水,被他严词拒绝——大老爷们,喷什么香水。 海伦搂住周青峰,埋首其脖颈间,不停深呼吸,仿佛周青峰身上真有什么好闻味道似的,越闻越沉醉。 只可惜,闻了一会后,海伦忽然‘啊’的叫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 她连忙松开周青峰,转身走出一段距离,说道:“维克多,我要离开一下,必须要离开一下。” 这一惊一乍的挺吓人。 周青峰追上几步,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需要。你别跟着我。”海伦离开的颇为狼狈,却不忘朝后喊道:“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保证。” ------------ 又上架了...... 从2010年算起,今年是我码字的第十五个年头,基本状况是‘扑...扑...扑...偶尔不扑...持续扑个不停’。 过去每次上架,会感慨万千,现在已经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从上架前的数据看,这本《入侵美利坚》是写书以来,上架前表现最好的。 之前成绩最好的是《废土崛起》,积累一万收藏花了三个半月,小半年才有三万收藏。 现在这本,一个月有三万收藏,追读数据也是我个人所有书里最高的。 感谢老少爷们捧场,我知道你们就爱看些香的艳的黄暴的,我也尽量朝那个方向写。 当然了,网站的规矩还是要遵守。 所以本书不会写本国的事,别问为啥不找大使馆求助,为啥不回国,为啥不找政府之类的。 也别问主角睡了几个妞,周大爷很纯洁的,坐怀不乱的那种,跟所有女主女配都是暧昧状态,想要违禁情节,请自我脑补。 废话不多说,今天还有一章,大概下午发。以后大概是三天五章,每章四千字。 再次感谢衣食父母们捧场。 ------------ 第八章 爆炸 此刻,卡尔.文森副局长站在游轮监控室的几十块屏幕前。他谁都不盯,就盯周青峰。 特别是在发现‘天启生物’的研究员莫里斯也在船上,以及阿米尔汗教授的背景,更让卡尔认定周青峰有很大嫌疑。 监控画面从周青峰登船开始,一直到阿米尔汗教授被绑架——虽然没发现周青峰有什么异常,但发现随他登船的一名保镖单独离开。 “臭小子,这次逮住你绝不放过。”卡尔转而盯那名叫卢克索的保镖,并且很快发现他在混进游艇的娱乐场所后就没再出现。 ‘加勒比’号上有五千多游客,两千多服务人员,有两个赌场、十几个表演厅,二十几个餐厅、还有冲浪泳池等等诸多设施。 入夜后,七八千号人在游轮上到处乱晃,虽然到处是监控,可人头攒动之下想盯着某一个人的去向是很不容易。 “那家伙利用人群变装了。”卡尔确认跟丢后,心里很感叹。 卢克索是前CIA特工,并没有找厕所那种看似隐密,实则只有单一出入口,很容易被监控的场所变装。 卡尔指挥手下仔细看监控录像,“睁大眼睛,仔细对比这段视频前后的画面,他应该伪装成了清洁工,现在改为找清洁工。” 此刻,距离卡尔登船还不到一小时,随行的FBI探员们都无不振奋,觉着自家副局长查案如有神助,这么快就找到关键线索。 只有卡尔自己清楚,要不是看到周青峰在游轮上,他绝对不会将其列为头号怀疑目标。 可就算重点怀疑又如何?得抓到实际证据啊。卡尔想了想,决定直接去找周青峰。 —— 海伦住在二等舱。相比周青峰住的总统级头等舱套房,它就寒酸多了。 舱室就是个带卫生间的单间,房间内有双人床,有基本家具,没有阳台,有个海景窗户。 回到房间后,海伦将窗户打开,探头出去,朝左右看了几眼,目光瞄向上层甲板,确认头等舱方向。 缩回头,她就在房间内等待。到夜里十一点整,她看向自己的房间门口,心跳不由自主的逐渐加快。 数秒等待后,房门外响起有规律的敲击声,三重两轻,随后便安静下来。 等着敲击结束,海伦打开房门,门外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放在地上。她捡起包裹,关上房门。 包裹内有一台手机,一台小型四轴无人机。 她先打开手机,屏幕亮起后需要输入密码才能启用。至于无人机,装电池,系统自检,飞行调试。 一切准备就绪,她朝手机预存的号码,输入一条短信,“无人机准备好了,目标是谁?” 在选择发送时,她犹豫了几秒。 过去的海伦.格兰特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历史女老师,生活极为单调,没家人、没朋友、没成就,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看古典类。 她是全校最没存在感的老师。她渴望教那些学生了解自己国家的历史,却压根没几个学生有兴趣。 讽刺的是,在遇到周青峰后,她发现米国大敌的年轻人有着远比米国民众更丰富的历史积淀和认识。 周青峰不仅对本国历史有了解,对欧美历史也所知甚多——末世后,手机没法用,互联网也瘫痪,最方便的娱乐就是看看书。 对比之下,米国的公立学校就像屎坑,国家也是如此。 国会里全是一帮‘股神’,总统更是个不顾社会舆论,打破政治伦理,公然发币捞钱的黄毛地产商。 掌握权力的人根本不在乎民众的死活,只想煽动民粹,将手中的权力变现。 刚刚在赌场时,海伦其实有将自己所有积蓄全部兑换成筹码,狂赌一把的打算。 过去一个多月,她并非不想接周青峰的电话,而是接受训练,被禁止接任何电话。 招募她的人说过,他们需要一个家世清白,没有任何案底,且没有训练痕迹的人来执行任务。 要不是遇见周青峰,她此刻应该已经输光所有,无路可退。见到周青峰后,她更觉着讽刺。 “瞧瞧大洋对岸的年轻人,不但学习好,有胆气,敢于跟黑暗势力做斗争,敢于不顾一切去拯救无辜之人。 而我教的那些废物都在干嘛?吸毒、滥交、开趴体,一个比一个更蠢更无能。 果然,自由之树必然时常用爱国者和暴君的血来灌溉。我的选择一定没有错。” 海伦手指一按,将询问信息发了出去。十几秒后,手机轻响,发来任务目标的头像和身份,以及其当前所住的位置。 —— 游轮赌场的外甲板上,周青峰刚刚跟海伦分开。他还在琢磨女教师离别时欲言又止的眼神,就听见皮鞋踏着柚木甲板的清脆声响。 “维克多。”卡尔副局长高喊了一声,习惯性撩开定制西装的衣角,双手叉腰着,露出肋下配枪。 “你的游戏结束了,阿米尔汗教授在哪里?希望你没弄死他,否则你有再多钱也要在监狱蹲一辈子。” 周青峰的目光扫过卡尔,又盯着他身后四名穿防弹衣的武装探员。他们胸前的FBI徽章在赌场霓虹下泛着冷光,“你怎么在这?“ “我正在家里休假,陪孩子在后院泳池玩。“卡尔扯松领带,脖子上的电子发声器发出愤怒的怪音,“直到局长把我叫出来!” 他逼近半步,低喝道:“维克多,我警告过你,别碰‘天启生物’,你非不听,是吧? 你不该自作聪明,不该认识莫里斯,不该绑架阿米尔汗教授。你真以为自己可以不受惩罚?” 周青峰心知卡尔这是咬死自己了,唯有倚在甲板栏杆上轻笑,“所以你这次带足人手来抓现行?” “不,是来见证一个自命不凡的蠢蛋如何毁掉自己的大好前途。”卡尔突然抓住周青峰肩膀。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级别的势力玩火。我已经派人去你的总统套房。走吧,看看我的手下都查到些啥?” 随着副局长下令,几名探员围了上来,几乎押着周青峰返回他住的‘总统套房’。 一行人穿过赌场,引发不少游客惊讶的目光,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这被FBI押着的年轻人是谁? 进入赌场电梯,直达顶层的套房。 “叮——”电梯门开刹那,总统套房的私人管家在躬身等候,却看到臭脸的卡尔亮了证件,大步走向套房大门。 临近橡木大门的门口,卡尔突然停步,转身对周青峰说道:“海上的豪华游轮其实经常发生案件,每年都会有人在游轮上被杀。 我不是第一次来‘加勒比’号办案,但还真是头一回在‘总统套房’抓嫌疑犯。” 房门外,两名武装探员已经接管了安保,他们推开了那扇镶嵌着金箔的雕花木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座五米高的水晶吊灯,数千颗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客厅照得如同白昼。 六名鉴证人员穿着防尘服,正在用紫外线灯仔细检查每一寸地毯。 两条德国牧羊警犬在训导员的指挥下,东嗅西嗅,爪子踩在地毯上,留下浅浅的爪印。 客厅一角摆着价值百万的古董钢琴,琴盖上倒映着卢克索和莫里斯的身影。 两人并排坐在钢琴旁的真皮沙发上,面对如狼似虎的FBI探员,表现得异常乖觉。 卡尔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皮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习惯性地叉着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有什么发现吗?” 他的助理小跑过来,低声道:“头儿,我们刚刚开始搜查,但还没发现什么。房间就这两人,警犬也没发现异常。” 卡尔愣了三秒,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般刺向周青峰,“维克多,你把人藏得挺好啊。” 周青峰也是一愣,他看向卢克索,明知故问道:“房间里藏了谁?” 卢克索是‘老油条’了,演技堪称影帝。他无辜地摊开双手,“boss,我们没藏任何人啊。 这些FBI在大概十分钟前闯了进来,连搜查令都没有,就把我们按在沙发上。我也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青峰只能再次看向卡尔,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卡尔,我们是朋友,我完全配合你的调查。但你查不到什么,就不能怪我了。“ 卡尔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周青峰的脸上,“别跟我玩这套!你知道我在找谁!阿米尔汗教授在哪里?” “找到了。”忽然有探员在高喊,“找到阿米尔汗教授了。” 卡尔随之一喜,却发现喊声来自总统套房外。 “我们在刚刚的头等舱A套房发现了教授,但他处于昏迷之中,好像.好像喝醉了。” 卡尔跟傻了似的,仔细思量一番,又看向周青峰,“你把教授又送回去了?” 周青峰也看向卢克索和莫里斯,后两人在沙发上只撇撇嘴,一声不吭。显然是他们搞的鬼。 就这时,套房的橡木大门被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墙上的油画都微微颤动。 威斯顿州长肥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光中的轮廓如同一头蛮横的野猪。 他大步走进客厅,身后跟着迈阿密分局的局长施密特。 八名FBI的武装探员紧随其后,全都穿着防弹背心,腰间别着手枪和手铐,步伐整齐。 “你就是维克多?”州长拿眼一扫,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居高临下的威压,“我记得我帮过你的忙。但你似乎不太懂得感恩。” 他缓缓抬起右手,习惯性的整理着袖口的铂金袖扣,冷冰冰的喝道: “你能拿到十五亿美元的奖金,那是我默许的,否则你一个子别想到手。 我让杰夫.康纳利给你打过招呼,别碰‘天启生物’,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我可以帮你,也可以毁了你。你以为我需要证据吗?在佛罗里达,我想让谁消失,谁就得消失。” 州长阁下的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阿米尔汗教授交出来。否则.”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现场无论人数还是威压,州长一方都带着绝对的优势。 周青峰的心跳在加快,他直视着州长的眼睛,笑着回应道:“州长阁下,不是说已经找到那位教授了吗?” 威斯顿州长的脸一转,卡尔连忙低声道:“确实找到阿米尔汗教授,但他的状态不太对,且还没找到丢失的那块加密硬盘。” 威斯顿州长再次盯着周青峰,“年轻人,你想耍我。这是个巨大的错误,也浪费了你唯一的机会。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就让专业的人员来让你说。我只需等一个结果就好。你的金钱和律师都将是个笑话。” 所有FBI探员齐刷刷的盯着周青峰,卡尔副局长更是露出几分惋惜的目光——这小子落在他手里,还有一线生机。 可州长发话,就真完蛋了。 两名探员抓出手铐,上前两步要进行逮捕。卢克索对此倒是无所谓,习以为常。莫里斯则浑身颤抖,好像要当场求饶。 周青峰冷着脸,没有丝毫认怂的打算——这时候认怂只会死得更快。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从阳台方向传来。 现场所有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一架微型四轴无人机如同幽灵般,从黑沉沉的大海方向钻了进来。 它的摄像头在摆动,并很快精准地锁定了威斯顿州长的位置。它的旋翼下还挂着个小包,前头是两根触须般的碰撞引信。 “小心!”卡尔在高声惊呼。可他的电子音在惊慌下失真,叫人完全听不真切。 只有距离最近的特勤反应快,拉着威斯顿州长就走,躲避任何可能的危险。 可站在州长旁边的施密特局长更快,他刚刚还像忠犬一般,现在直接将拦路的州长阁下推了一把。 肥硕的威斯顿州长当场摔倒。 无人机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撞击州长的后背,并轰然爆炸。 火光瞬间吞没了整个客厅,冲击波将水晶吊灯震得剧烈摇晃,数千颗水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悲鸣。 当硝烟散去,威斯顿州长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的西装被炸得支离破碎,整个后背破开大洞,全被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水晶吊灯的光芒透过弥漫的烟雾,在他死不瞑目的眼睛上投下最后一道光。 卡尔副局长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一看州长死亡,他扭头就看向闪到沙发后躲避的周青峰,怒喝道:“你疯了吗?” 周青峰同样惊魂未定,怒声道:“我没疯,我也在这里呢。” ------------ 第九章 人机对战 周青峰蹲在套房客厅的沙发后,背靠着厚重的真皮沙发,脑袋嗡嗡乱响,耳边还回荡着爆炸的余音。 狭窄空间内发生的爆炸,冲击波会引发短暂但极为强烈的空气超压,其烈度比在耳边放炮仗大几个数量级。 距离近的,不被炸死,也会被震晕;远一点的,也少不了耳膜刺痛,胸肺沉重,呼吸都不顺畅。 无人机飞进来时,周青峰算的是反应最快的,直接朝沙发后翻。可爆炸发生后,他依旧被超压震的胸口疼。 等冲击波过去,他也是第一个探头观察客厅动静的人,目光飞快扫过已是遍地狼藉的套房。 原本奢华的水晶吊灯已经破碎,数千小水晶被炸的像弹片似的飞射。 玻璃家具化作碎块,散落一地,反射着吊灯残余的光芒。 墙上的装饰油画被炸的歪斜掉落,天花板上出现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糊臭的气味。 海风从阳台方向吹进来,很快将客厅内的硝烟吹散。 有一根半透明的细线随着海风轻轻飘动,在吊灯残余的光芒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它像是一条无形的蛇,缓缓地在空中舞动,时而绷直,时而弯曲,通往阳台外的黑暗。 是光纤。 刚刚的无人机袭击并非简单的远程操控,而是通过光纤进行精确制导。 光纤的高带宽、抗干扰和低延迟特性,使得它在近距离操控无人机时几乎无懈可击。 这也意味着,操控无人机的袭击者并不在远处,而是就在这艘‘加勒比’号游轮上。 卡尔蹲在不远处,他最先起身探查威斯顿州长的状况,随即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直溜溜的滑进他的脖领。 这可是州长啊! 不是街头的阿猫阿狗。 换大洋对岸的东方大国,这位是高官和书记合体,可以进政治局的。 确定州长没救了,卡尔又去检查其他人。 扶州长离开的两名同僚受了重伤,推州长一把的施密特局长倒是毫发无伤,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盯着尸体在愣神发呆。 卡尔也看到在客厅飘动的光纤。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碎片,朝着阳台方向移动。 光纤细如发丝,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目光顺着光纤延伸的方向望去,试图找到它的源头。 但他很快失望,袭击者在爆炸后很快切断了光纤。海风又将头发丝粗细的光纤吹的乱飘,完全没有方向。 —— 在手下探员的搀扶下,施密特局长坐上一把椅子,拿出手帕擦擦额头的汗。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连忙下令封锁现场,禁止任何人离开‘加勒比’号游轮,同时向州政府通报。 同时,他还把卡尔副局长叫到面前,低声命令道:“这是一场恐怖袭击,把叫维克多的亚裔小子抓起来,他的手下也别放过。” 卡尔不解,但马上意识到局长这是要找‘替死鬼’。 要说这场袭击是周青峰策划的,完全说不过去。 威斯顿州长遇害前是临时起意,从头等舱来到总统套房。周青峰更是卡尔从外头甲板押回来的。 两人见面是意外。 但州长死前说的那番话,信息量极大。 他提到周青峰获得十几亿美元是经过他默许,还提到‘天启生物’、阿米尔汗教授和加密硬盘。 FBI洛杉矶分局的人之所以夜里急匆匆的搭乘直升机赶来,也是因为威斯顿州长亲自下令。他更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命令逮捕周青峰。 要说这背后没什么猫腻,鬼都不信。 施密特局长的意思很明确,继续执行州长的命令,能让FBI方面减少许多压力。 官大一级压死人,卡尔明知这事背后不对,但没得选择。 他转过身,看到周青峰等人已经被几名探员围住。两人目光交汇,都很平静。 “维克多,抱歉,我需要你协助调查。”卡尔走过去,还在想要不要拿出手铐. 就在这时,总统套房的阳台外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嗡”的无人机旋翼声。 声音由远及近,瞬间打破了房间内的平静。所有探员如同惊弓之鸟,迅速四散躲避,各自寻找掩体。 来了,来了,这恐怖袭击又来了。 施密特局长反应最快,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顾不上形象,直接朝套房外冲去。 炸药面前,人人平等。州长已经死了,再死个局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卡尔则毫不犹豫地冲向阳台,试图关闭滑门并拉上窗帘。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阳台外便响起了枪声。 “砰砰砰!”几声点射从外头射入,子弹击碎了阳台的落地窗,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紧接着,子弹如雨点般扫射进来,将套房客厅的家具和墙壁打得碎屑乱飞。 卡尔差点被子弹击中,他迅速趴倒在地,匍匐着向一旁闪避。在他卧倒的瞬间,清楚地看到阳台外又出现了一架小型无人机。 这架无人机挂着一支突击步枪,配备着大容量的圆形弹鼓,正冷酷地向室内扫射。 显然,这第二架无人机是来评估目标损伤情况的,必要时进行补枪。 阳台的玻璃被打碎后,套房客厅已经无法待下去了。所有探员纷纷朝外逃窜,然而下一秒,他们又齐刷刷地逃了回来。 因为外头来了更可怕的东西——五六条机械狗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这些机械狗的背上装备着步枪、榴弹发射器,甚至还有喷火器。其火力强,又不怕死,谁跟它对射,谁倒霉。 特别是喷火器,虽然看起来普通,就是美国乡间别墅用来烧枯枝落叶的家用型号,但它的威力却让人胆寒。 喷出的火焰能有五六米,炽热的高温远比子弹更令人恐惧。再勇敢的人面对它,也只能抱头鼠窜。 施密特局长刚刚冲到套间门口,迎面撞上了机械狗的喷火器。 火焰瞬间席卷而来,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眉毛胡子头发都倒卷,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脸上满是惊恐和痛苦。 房间内一片混乱,探员们四处躲避,机械狗的脚步声和喷火器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末日降临。 周青峰趴在沙发后,心跳如鼓,耳边是机械狗滑稽的脚步声和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不时还有火焰汹汹喷出的热浪涌到眼前。 所有人都没想到袭击会一波接一波,仿佛没有尽头。 他只能紧贴地面,尽量减少自己的暴露面积,同时观察周围,看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躲。 就在这时,施密特局长狼狈地逃回来,目光迅速锁定了客厅靠墙的那张真皮沙发。 沙发又大又厚,厚重的皮革和实木框架让它成为房间里最结实的掩体。 局长几乎是扑向沙发后,一边躲一边还不忘喊了一声:“我是施密特局长,掩护我。快干掉这些机械杂碎。” 周青峰瞥了一眼身边突然多出的人,也顾不上多想,直接问道:“有枪吗?” 他虽然能合法购买和持有步枪,但手枪却是严格管控的,登上游轮时他根本没带武器。 施密特局长没有犹豫,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P320”手枪,递给周青峰,嘴里还不忘喊了句:“反击,立刻反击。” 周青峰接过枪,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然而,套间内的局势却愈发危急。 六条机械狗已经全部冲进了总统套房,它们两两一组,配合默契,将联邦探员们逼得节节败退。 这些机械狗不仅能携带四五十公斤的负重进行高速机动,还经过了全面改装,弹药充足,火力凶猛。 更可怕的是,它们的要害部位都加装了厚重的装甲,除非直接打坏摄像头、通讯天线或控制板,否则很难彻底摧毁它们。 有的探员已经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情急之下冲上去试图用脚踹倒机械狗,却发现这些机械狗的平衡性极佳,根本踹不动。 它们的四足灵活地调整着重心,力量还大,感知能力也不差。察觉有人踹自己,它们会立马调头,寻找目标。 突然,一条机械狗冲到了沙发边,枪口直指沙发后方。 周青峰刚拿到手枪,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听到机械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猛推施密特局长后腰一把。 局长本就惊慌失措,蹲在沙发后,被这一推,直接扑倒在地,脑袋重重地撞在地板上。 他刚抬起头,就看到机械狗冰冷的枪口正对着自己,距离不过两米。 “我是施密特局长!”他几乎是本能地喊出了这句话,仿佛希望自己的身份能带来一丝转机。 机械狗毫无反应,狗脑袋微微一低,背部的机枪枪口也随之调整,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突突突”声。 局长的脑袋瞬间被打爆,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地。 借着局长挡下的这一瞬间,周青峰才有机会调整姿势,据枪瞄准机械狗脑袋下方的摄像头,冷静地扣动扳机。 “砰砰”两枪,摄像头应声而碎。 没了眼睛,机械狗并没有立刻倒下。 失去视觉的它反而进入了“狂化”状态,背部的机枪开始疯狂扫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它的改装机枪连接着一个两百发的弹链箱,火力持续性极强。 子弹嗖嗖地从周青峰头顶飞过,枪口的火线来回扫动,既压制他的逃跑,又随时可能将他打成筛子。 周青峰不敢抬头,只能将手枪稍微抬起,朝机械狗的方向连续射击。然而,直到他打空了弹匣,机械狗依然没有倒下。 就在他试图拉过施密特局长的尸体当盾牌时,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周青峰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存在:阳台方向的第二架无人机已经进来了。 然而,预想中的子弹并没有射向他。 相反,当脑后的枪声响起,倒下的却是那条机械狗。无人机的机枪精准地击中了机械狗背部的机枪座,将其彻底打坏。 周青峰迅速翻过身,目光与无人机的摄像头对上。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仿佛在无声地对峙。 直到不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作为保镖的卢克索据枪瞄准,几发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无人机。 它摇晃了几下,像一只破烂的玩具般坠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 战斗终于告一段落,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焦糊的气味。 消防喷头被喷火器的高温激活,水柱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像是为这场屠杀降下的一场冷雨。 卡尔站在房间中央,脸色苍白,额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喷头的水珠。 他再也不敢靠近阳台,顶多伸手拉了拉窗帘,试图遮蔽可能的窥探,那薄薄的一层布料也能带来些许安全感。 联邦探员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过半的死伤,才终于将六只机械狗彻底摧毁。 房间内一片狼藉,破碎的家具、弹痕累累的墙壁,还有倒在地上的机械狗残骸,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所有人都如同惊弓之鸟,躲在掩体后不敢轻易动弹。他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武器紧握,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下一波袭击。 通讯器中传来急促的呼叫声,探员们拼命地呼叫支援,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们心里清楚,如果再来几条机械狗,总统套房内的幸存者恐怕无一能幸免。 这是一场可怕的战斗,更是革命性的战斗,人类在跟机器作战,且败的一塌糊涂。 周青峰靠在墙边,衣服已经被喷淋浸透,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意,手中的“P320”手枪已经打空弹匣。 他蹲下身,从施密特局长的尸体上摸索出两个备用弹匣,迅速换上。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架被击落的无人机上。 无人机静静地躺在地上,机身上的弹孔清晰可见,但挂载的机枪弹鼓中还有子弹,且没有卡壳的迹象。 周青峰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它在被击落前工作状态良好,没有任何故障。 这让他更加困惑——为什么这架无人机会攻击机械狗,反而放过了自己? 他蹲在无人机旁,眉头紧锁,脑海中迅速回放着刚才的场景。无人机的摄像头曾与他对视。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对方在评估他,而不是将他视为目标。 “这不对劲…除非操控无人机的人认识我。”周青峰低声喃喃,手指轻轻触碰无人机的机身,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抬起头,看向卡尔和其他探员,发现他们依旧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没有人注意到这架无人机的异常。 此刻,在二等舱的海伦切断无人机的遥控光纤,快速收拾手头的无人机遥控器,将杂物塞进垃圾袋,放置在房间门口,等待同伴清理。 ------------ 第十章 幕后 ‘加勒比’号游轮,医务室。 距离昨晚的恐怖袭击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 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洒下,阿米尔汗教授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模糊,头脑沉重。 他的耳边传来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低语,意识像是被一层厚重的石块碾压,思绪断断续续,无法连贯。 他试图抬起手,却连手在哪里都不知道。 几名身穿黑色制服、胸前带‘FBI’字样的联邦探员站在病床旁,目光冷峻地盯着他。 “教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探员俯身靠近,声音低沉而严肃。 阿米尔汗教授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隐约记得昨晚在游轮的赌场里输了不少钱,心情郁闷,之后……之后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还没完全清醒。”一名医护人员低声说道,“他体内的氟硝西泮浓度很高,这种药物会严重影响记忆。” 氟硝西泮?教授知道这玩意,是种强效催眠镇定剂,常用于非法场合,能让人快速昏睡,甚至抹去服药前后的记忆。 难道自己被人下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教授的意识逐渐清晰。当他恢复些力气,缓缓从病床上坐起,环顾四周。 医务室不大。房间里挤满了呻吟的病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呕吐物的混合气味。 几名医护人员忙得不可开交,而FBI探员则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教授,你终于醒了。”一名探员走上前,手里拿着记录本,“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教授茫然的摇摇脑袋。 “你被绑架了。”探员提醒道。 “绑架?”教授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我……我只记得我在赌场输了钱,之后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了。” 探员叹了口气,继续提醒道:“昨晚,你被人下药后带离了赌场。我们怀疑你被绑架了大约一个小时。 游轮安保通过监控,发现你被一名假冒的女服务员带到了头等舱的一间套房。 但是等安保人员去找你,发现你失踪了,不在套房里。 随后,游轮上又发生了极为恶劣的恐怖袭击事件。威斯顿州长在游轮上遭到无人机袭击,不幸身亡。 随后,游轮的乘客中爆发大规模食物中毒事件,数百名乘客出现腹泻和腹痛症状,我们不得不紧急疏散部分人员。 而你,在州长遇害前又如鬼魅般出现在头等舱的套房内,昏迷不醒。” 教授听得目瞪口呆,一连串的惊人消息让他几乎无法消化。他喃喃自语: “我被色诱?不可能,我有虔诚的宗教信仰,从不近女色。 我喝酒?更不可能,我滴酒不沾,禁绝任何成瘾物品。至于威斯顿州长被杀了?这……这太可怕了!” 探员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追问:“教授,我们注意到,州长的助理曾多次联系你。你是否与威斯顿州长有过会面约定?” 得知州长遇袭身亡的那一刻,阿米尔汗教授的脑袋中就开始翻江倒海,犹如置身风暴中心。 当探员问起,教授心头一紧,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坚决否认道: “我只是来游轮度假的,与威斯顿州长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怎么可能与他有约?” 探员显然不信,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记录,继续问道:“我们找到了你的行李,你能确认一下是否有物品丢失吗?” 说着,探员递过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教授行李箱的照片。 教授的目光迅速扫过屏幕,更是心乱如麻——他随身携带的加密硬盘不见了。 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里面存储着“天启生物”的核心机密,以及他与威斯顿州长的私下交易记录。 他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甚至洗澡时都会将硬盘装在防水袋里随身携带。 如今硬盘失踪,意味着他的秘密可能已经暴露。 “没什么贵重物品丢失。”教授强装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只是少了些现金,其他都在。” “你确定?”探员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教授,你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教授咬了咬牙,依旧坚持道:“我确定。我只是来度假的,没带什么贵重物品。” 他知道,如果那块硬盘被FBI找到,里面的内容足以惹来无数麻烦。一旦曝光,他连进监狱的资格都没有,会后脑中枪而自杀。 尤其是威斯顿州长已死,他失去了最重要的靠山,必须更加谨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FBI抓住把柄。 探员还想继续追问。 教授干脆躺回病床,装出虚弱无力的样子,低声呻吟道:“我的头还很晕,记忆也很混乱……能不能让我再休息一会儿?” 于是探员给出重磅一击,“阿米尔汗,是你引诱威斯顿州长来‘加勒比’号游轮的吗?” 教授不睡了,腰部像安装弹簧似的,猛然蹦了起来,惊怒交加道:“你在胡说什么?” —— 在医疗室隔壁,卢克索、耶格和莫里斯各自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单间里,每个房间都有一名联邦探员在进行笔录。 卢克索懒散,满脸不在乎。耶格沉默,面对探员的提问,他只做最简单回答,态度冷淡。 莫里斯则显得紧张不安,双手颤抖,声音哆嗦,眼神游离,显然被眼前的局面吓得不轻。 三人的回答出奇地一致:他们只是跟着老板来游轮度假的,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无论探员如何盘查,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极为搪塞。 与此同时,周青峰也被关在游轮的一个小单间里。 房间狭小而昏暗,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显然是个临时改造的“小黑屋”。 昨晚的无人机突袭事件让整个游轮陷入了混乱。 佛州州长威斯顿在爆炸中当场身亡,现场一片狼藉,硝烟弥漫,幸存者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施密特局长在关键时刻推了州长一把,自己也没好过,被突袭的机器狗打爆了头。 卡尔·文森副局长成了现场职位最高的官员,他从混乱中爬起来,满脸灰尘,手足无措。 他想过自己有天能处理惊天大案,名震全美。可等大案真的爆发,他却觉着肩头过于沉重,压力太大。 现场的FBI探员们原本还在抱怨深夜加班,如今却再也无暇抱怨。问题上交,直接通报华盛顿吧。 案件被迅速定性为恐怖袭击,现场所有人都不允许离开,游轮被彻底封锁。 周青峰也被单独关押,一关就是十几个小时,期间无人问津,时间长了,只觉得肚子有些饿,倒也没什么不适。 当游轮的汽笛声响起,显然已经重新靠岸,他走到房间的小窗前,透过玻璃向外望去,码头上军警林立,气氛紧张。 但乘客和工作人员都被禁止下船,除非少数病情严重的患者。 房间狭小,周青峰百无聊赖,只好趴在桌上继续睡觉。直到天色渐暗,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发出“哐当”一声响。 卡尔·文森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块干巴巴的面包和一瓶水。他双眼布满血丝,脸色阴沉,神情疲惫不堪。 看到周青峰趴在桌上,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骂道:“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外面已经大乱了!” 周青峰从桌上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他瞥见卡尔手里的食物,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过来,漫不经心地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卡尔叹了口气,神情黯淡地说道:“就在昨晚,全美爆发多起恐怖袭击。 国土安全部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做笔录。我不再负责案件,也只配合调查而已。 有个叫‘正义之树’的组织在网上宣布对这次袭击负责,还扬言要继续针对腐败官员发动袭击,声称要‘唤醒民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昨晚的无人机是光纤制导的,完全不受电磁干扰。 但可以肯定,袭击者就在船上,数量不少,而且有内鬼帮忙定位州长的位置。” 说到这里,卡尔语带讽刺的说道:“不知道该不该祝贺你。州长一死,阿米尔汗教授被绑架的事就没人关心了。 甚至有人怀疑,那位教授也参与了这次恐怖袭击。 因为有证据证明,威斯顿州长这次出现在游轮上是临时起意,为了避开旁人耳目,准备跟教授私下见面会谈。” 噗.周青峰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那个教授.教授是.” 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心头乱麻——教授是他的目标,难道州长又是教授的目标? 卡尔继续道:“你和你的手下都在爆炸现场,倒是可以证明操控无人机的不是你们。你真是太走运了。” —— 接下来,国土安全部的人走进了周青峰的小单间。 为首的探员面无表情,直接递给他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通话已接通。 周青峰狐疑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喊了声‘喂’.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维克多,别慌,我是迪亚斯。船上现在都是我们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周青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迪亚斯——国土安全部的那位“朋友”。他还给迪亚斯背后的“爱国者基金会”捐了三千万美元。 周青峰脑海中还浮现出汉默老头那张笑眯眯的脸。他立马将昨晚的恐怖袭击与之联系起来。 那老家伙害人不浅,以为只是老年痴呆,没想到擅长挖坑。要钱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拖进了这种见不得光的泥潭。 周青峰过去十几个小时还能淡定自若,现在却没法淡定。他很想对着手机喊一句: “我又不是美利坚的爱国者,能把三千万美元退给我吗?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了!” 迪亚斯继续道:“想必你也猜到了,‘爱国者基金会’就是‘正义之树’。 感谢你的三千万美元,这笔钱对我们帮助很大。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的困境坐视不管。 我也要向你道歉,我们的情报出现失误,昨晚的行动把你给牵连进来了。幸好,你并没什么大碍。 当然,前提是你得闭上嘴。否则,给你安排的那两名保镖——他们能帮你干活,也能干掉你。” 周青峰对这招再熟悉不过了——恐怖均衡,相互威胁。这正是他当初用来对付“灰鲨”的手段。 没想到,如今自己却成了被威胁的对象。 他原本还觉着卢克索和耶格不太听话,打算找机会换掉两个保镖。 现在看来,不但不能踢,还得好好重用。 毕竟,他们可是迪亚斯派来的‘保镖’,也是‘监工’,还随时可能变成‘杀手’。 如此也能解释为什么威斯顿州长会遇袭,普通恐怖分子可没法掌控米国州长的行踪,有这能力的绝非善类。 “维克多,从现在开始,你将受到出境禁令的限制,但你也将获得我们的保护,并拥有更多特权。 ‘爱国者’将秉持正义,拯救美利坚,让它挣脱嗜血资本和贪腐官僚的束缚。希望你能与我们同行。” 周青峰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最终深吸一口气,低声回道:“我明白了,愿正义长存。” —— 从关周青峰的小黑屋出来,卡尔以为国土安全部的人肯定会把那小子查个底朝天,有得他苦头吃。 没想到,那小子半小时后就神清气爽的出来,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他都不用坐车走,有直升机来接。 “臭小子,你怎么会.”卡尔副局长觉着离谱,国土安全部的人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卢克索和耶格跟在周青峰身后,犹如哼哈二将。还有个没见过的女人也在他们队列中。至于莫里斯他不哆嗦了,还有点兴奋。 周青峰朝卡尔耸耸肩,前往游轮的直升机平台,登机离开,返回自己在云顶大厦的复式公寓。 在直升机上,周青峰朝那位陌生女人问道:“你是.?” “莫妮卡。”女人很敷衍的随便编了个名字,表情一会冷淡,一会娇媚,总之看着很不正经。 “昨晚勾搭阿米尔汗教授的是你?”周青峰问道。 “是的。”女人点点头,“我要三十万年薪。” “什么意思?”周青峰觉着大不妙。 “意思是有三个保镖盯着你了。”女人没有丝毫遮掩,冷笑道:“你真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十几亿美元? 在你除掉克里斯家族时,我们就盯上了你。只是你没意识到而已。 有没有想过,凭什么让你拥有这么多钱?乖乖当个傀儡吧,能活得久一点,开心一点,痛苦也少一点。” ------------ 第十一章 准备 ‘加勒比’游轮的‘恐袭’事件尚未过去,倒是有个好消息值得庆祝——威廉.康格斯终于获得保释,离开了迈阿密地区监狱。 为庆祝康格斯的回归,一场晚宴正在进行。 长条桌上铺着洁白桌布,银质餐具闪烁闪亮微光。 雇来的女仆穿梭于厨房与餐厅之间,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美食。 从烤得金黄酥脆的羊排到香气四溢的奶油蘑菇汤,再到色彩鲜艳的蔬菜沙拉,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茱莉亚是最高兴的,为了这顿晚餐,特意提前去学了几个新菜式,甚至还请来了一位专业厨师帮忙。 她希望这顿饭能让丈夫开心些,也让家庭多些喜气和温暖。毕竟,经过一个多月的监禁,康格斯的变化显而易见。 被捕后,康格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毕竟有十几条人命死在他手里,有些杀戮是有必要但绝对不合法。 茱莉亚和赛琳娜每周都要去监狱看望两三次,给予鼓励,并传达好消息。 但康格斯健壮的身躯瘦削了不少,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疲惫,他的气质倒是愈发沉稳,监狱的洗礼显然对他影响极大。 康格斯坐在餐桌的主位上,虽然精神状态还未完全恢复,但回到妻女身边的喜悦让他脸上多了几分光彩。 他总是轻轻握了握茱莉亚的手,话虽不多,但情意绵绵。茱莉亚则带着苦尽甘来的笑,眼中满是柔情。 —— 周青峰作为这场家庭聚会的发起者,也邀请了康纳利一家和老贝克作为嘉宾。 康纳利夫妇带着一瓶珍藏的红酒作为礼物,老贝克则带来了一盒手工巧克力,笑容满面地希望周青峰能喜欢。 餐桌前,除了主宾,还有三位保镖——卢克索、耶格和莫妮卡。 卢克索和耶格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坐在角落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莫妮卡则完全不同,她毫不拘束,时不时和旁人聊天,或者指挥女仆做这做那,乍一看像个管家,又更像个主人。 这份张扬与自信让周青峰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女人的背景和意图。 离开‘加勒比’号之前,先是有迪亚斯的暗暗威胁,然后叫莫妮卡的女人给了周青峰当头棒喝。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索,自己到底还能相信谁?又有谁可能成为自己真正的同盟。 之前,周青峰不是没想过找个地方当基地,囤积物资熬末世,等待文明自我恢复。 但他以‘曾经’有过的末世经验进行推演当缩头乌龟的熬不了多久。 饿极了的匪徒会搜索一切获取物资的渠道,从生产销售物流中发现谁可能在什么地方囤积了物资,这是很寻常的手段。 所以末世也要抱团,且团队越大越齐心,内部日子才越好过——只这一条就断绝了周青峰在米国苦熬的可能。 都不是一个种族,更不是一个文化,在大量白皮黑皮棕皮中间,数量较少的黄皮肤天然被打压。 更糟的是,黄皮肤内部也不团结,哪怕是华裔内部都四分五裂。多得是想跪舔洋人的狗。 周青峰想过,自己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带钱回国——但在卡尔.文森解除他的出境禁令后,他犹豫了。 现在回想,那可能是他脱离美利坚这个大火坑的唯一也是最后机会。 等卢克索和耶格两人出现,周青峰就已经在国土安全部那位迪亚斯的监控之下,再也跑不了。至少没办法带钱走人。 等到叫莫妮卡的女人出现,代表对方的监控强化,已经给他打造好了牢笼。 周青峰设想过各种反抗的可能,但都没有太大把握——敌人掌握了大量暴力机构,连州长都能公然杀掉。 翻脸的话,他毫无胜算。 但.错过就错过了,周青峰并不为没能逃离火坑而太后悔。他开始想自己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借助。 正好,威廉.康格斯出现了。 —— 这个背负官司的前警长需要周青峰的金钱和人脉,周青峰则需要强力打手。双方算是极为互补。 晚餐正式开始,周青峰率先举杯,微笑说道:“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首先,康格斯先生成功保释,回到家人身边。其次,感谢他在处理克里斯家族事务上的果断和高效——真的为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众人纷纷举杯,贺词如潮。 杰夫.康纳利也举起杯,带着两个女儿笑着说道:“威廉,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相信,正义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老贝克也点头附和:“没错,维克多承诺会帮你打赢官司,给你辩护的是佛罗里达最好的刑事团队,你大可放心。” 康格斯一一表示感谢,语气平静又不失礼貌:“谢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也让我更加珍惜身边的人。” 他的目光扫过餐桌上的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茱莉亚和女儿身上,眼中满是温柔。 晚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进行着。 莫妮卡突然插话道:“维克多,你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机会让我也参与一下?” 这语气中带着丝丝挑衅,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周青峰。在场众人敏锐察觉两人的不对劲,眼神来回转悠,想知道些内情。 周青峰压住心中不快,淡然笑道:“莫妮卡,你的职责是保护大家的安全,其他的事情还是少操心为妙。” 莫妮卡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要向你道歉,之前对你了解不多,引发一些误解。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告诉我。我很乐意付出些努力,表示些诚意。” 周青峰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挂着笑意。他没拒绝,也没说套话,反而主动道: “谢谢你的坦诚,我还真有些麻烦需要有人帮忙,晚餐后再找你详谈。” 这梁子看起来就此揭过,或者说被双方暂时搁置。 —— 晚餐结束后,康格斯独自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夜景,深吸了一口气。 周青峰跟了过去,和对方并肩站着,宽慰道:“别担心,你不会再进监狱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康格斯看看比自己矮一截的年轻人,低声说道:“谢谢你,维克多。 如果不是你,我救不回茱莉亚母女。若真是如此,我就算活着,也会痛苦终身。” 周青峰笑了笑:“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也受茱莉亚照顾,同样有救她们的责任。” 康格斯沉默片刻,回头看了眼,疑惑问道:“你那三个保镖.特别是那个女的.” 周青峰轻轻摇摇头,低声道:“那三个不是我的人,既是保镖,更是看管。 目前,我和他们算合作,但将来如何就不知道了。” “哦”康格斯似懂非懂,但周青峰没继续说,他也没继续问,只是心里多留个心眼。 —— 夜色渐深,阳台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晚餐的喧嚣。 周青峰倚在栏杆上,望着城市的灯火出神,身后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杰夫·康纳利。 对方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脸上似笑非笑,显然是有话要说。 “维克多,方便聊聊吗?”杰夫走近,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却意味深长。 周青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杰夫瞥了一眼客厅方向,又凑近一步,低声问道: “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搞定威斯顿州长的?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做,我可不信。” 周青峰苦笑的摇了摇头:“我没搞定他,是别人搞定了我。那事对我来说也是意外。” 杰夫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他抿了一口威士忌,继续追问:“那个莫妮卡,什么来头? 看她在餐桌上那股张扬劲儿,可不像是普通的保镖。我感觉,她比另外那两个沉默寡言的保镖地位高多了吧?” 周青峰暗暗权衡该说多少。最终,他低声回答道:“她是国土安全部的人。至于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杰夫听了,忍不住“啧”了一声,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国土安全部?维克多,你小子可真是踩进浑水之中。 恭喜你,正式接触到美利坚的‘深层政府’。 这帮人就像克苏鲁神话里的古神,不可接触,不可直视,更不可违背。你可得小心点,别把自己搭进去。” 周青峰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远处的夜景,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杰夫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不过话说回来,我觉着你还是很有悟性的,运气也不错。 能把你从州长的案子轻松捞出来,且事后压根没人来找你麻烦,说明你背后的人很有势力。 上流社会也不是没有约束,金钱和权力本就相互纠缠。只要别把自己整死,你迟早会成功的。” 他说完,又凑近了些,几乎贴着周青峰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听我一句劝,顺着点那个莫妮卡。 以我的经验来看,她来头不小,脾气也不小。你要是跟她对着干,吃亏的肯定是你。” 周青峰对此面无表情。 杰夫见状,耸了耸肩,举起酒杯:“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祝你好运。” —— 等杰夫的身影离开阳台,莫妮卡便不请自来,端了杯红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青峰面前,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 “小子,你好像并没真正接受我的道歉。”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周青峰确实城府不够深,尤其是在面对莫妮卡这种时常挑衅的角色,表情管理难免会露出破绽。 他冷冷地反问道:“你是不是习惯了所有人见到你都跪舔?抱歉,我可不是那种人。” 莫妮卡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差不多吧,确实是这样。很少有人能让我低头谦卑。” 她顿了顿,依旧不屑地盯着周青峰,“说吧,你刚刚要我帮什么忙来着?别告诉我,你只是想我多说几声‘抱歉’。” 周青峰倒是直截了当,“阿米尔汗的加密硬盘在我手里。但当时FBI来得太急,卢克索又用无人机把他送了回去,没来得及问出密码。” 莫妮卡摆了摆手,打断道:“那个印度佬现在已经没了后台,我早就替你问过了。硬盘的密码是八个‘8’。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我得提醒你,别想着靠生化制药赚钱。 那玩意没有上百亿美元的投资,根本不会出什么成果。你手里那点钱还是省着点花,免得连个水泡都砸不出来。” 周青峰对此心知肚明。他原本也没打算靠生化制药发财,只是想通过收购‘天启生物’阻止末世的到来。 然而,随着事态的发展,他发现末世已经无法避免,于是转而想抢占先机,给自己搞点强化增益。 至于硬盘里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还得找专业人士来鉴定。 —— 晚餐彻底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公寓内恢复了宁静。 周青峰独自回到卧室,关上门,疲惫地倒在那张宽敞的大床上。跟那些人精勾心斗角,实在太累。 他摸出‘灰鲨’给的那台自制手机,黑色的机身显得格外厚重,表面没有任何品牌标志,还有几道细微的划痕。 周青峰盯着手机屏幕,脑海中思潮翻涌。莫妮卡的傲慢让他心中的危机感愈发强烈。 他清楚地意识到,在那些掌权者眼里,自己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 要想在这场博弈中存活下来,他必须多备几条后路。 “‘灰鲨’应该是可靠的。”他低声自语,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划,启动了设备。 ‘灰鲨’的手机设计得极为复杂,启动后需要进行多重验证——指纹、眼纹、声纹、密码,缺一不可。 更让人头疼的是,验证过程没有任何提示,哪怕输错了,手机也会正常启动,但功能会被锁定。 如果多次错误,手机甚至会直接格式化,所有数据都将化为乌有。 周青峰小心翼翼地完成了验证,手机终于解锁。他打开短信界面,给‘灰鲨’发了一条消息:“波特,能不能帮我个忙?” 几秒钟后,‘灰鲨’的回复简洁而干脆:“说。” 周青峰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我给你一笔钱,大概三千到五千万美元。你帮我想想,建造几个能在末世生存的隐秘基地。” 此时,‘灰鲨’正坐在新家的地下室里,周围堆满了零零碎碎的电子器材,还没完全整理好。 看到周青峰的消息,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呼:“天哪!是不是末世要降临了?你快承认自己来自未来!” 周青峰看到这条回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一阵火大。他快速回复道: “是是是,我承认,承认了。我就是终结者T-800,你是反抗军领袖,约翰·康纳。满意了吗?” ‘灰鲨’反而乐了起来,兴奋地回复:“不,我觉着我没法成为反抗军领袖,我应该是制造天网的迈尔斯·戴森博士。” 周青峰被他的天真逗乐了,心里暗想:“我随口胡扯,你还真信啊?”于是他毫不留情的戳破对方的幻想 “别做梦了,傻子。末世若真的降临,像你这样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残废,还带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是死得最快的老弱。” ‘灰鲨’直接怔住了。他盯着屏幕,手指微微颤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从小到大,他因为残疾一直生活在社会的边缘,十多年来几乎只与母亲相依为命。 尽管他拥有极高的智商和技术天赋,但内心深处,他一直渴望摆脱命运的束缚,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母亲总是鼓励‘灰鲨’,从不打击他的自信。周青峰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他的幻想劈得粉碎。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因病萎缩的双腿,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理智告诉他,周青峰说得没错——如果末世真的来临,像他这样的人,空有智慧却确实很难生存下去。 过了许久,‘灰鲨’才缓缓回复一句话,“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废物。如果不是有母亲的照顾,我早就死了。” 周青峰没想到‘灰鲨’会如此快速的坦然地接受现实。他回复道:“你不是废物。你至少有个聪明的头脑。 只要给你足够的资源和时间,你能应付这世上绝大多数问题。但注意,你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在这方面要多做考虑。 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备条后路,也是你的后路。” 资源?时间?‘灰鲨’深吸一口气,恢复些精气神,“好,我来试试,先给我一个时间表。” 周青峰看着这条消息,紧绷的心稍稍放松,回复道:“半年时间,你还有半年时间。” —— ‘灰鲨’只沮丧不到三分钟,随后很是兴奋的找到母亲娜莎大婶,神秘兮兮的说道: “妈妈,我那个朋友真的来自未来。他刚刚承认了。” 娜莎大婶劳累半辈子,这会正跟上门服务的家政‘钟点工’聊天。 对儿子的兴奋,她很敷衍的说道:“是是是,你是约翰.康纳,那我是谁?” ------------ 第十二章 干大事的人 迈阿密国际机场的接机大厅内,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来自大洋彼岸的马可世推着行李箱,带着两名助理,穿过拥挤的人群,目光在接机牌之间快速扫过。 作为冬季度假胜地,迈阿密常年保持温暖湿润的气候,弥漫着火辣又轻松的氛围。 世界各地的游客来此汇聚,享受阳光、海浪、沙滩、以及无穷无尽的热带风情。 马可世却不是来旅游的。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块醒目的接机牌上——上面用端正的中文写着他的名字。 牌子下站着个黑人,西装笔挺,神情严肃。 马可世快步走过去,微笑着伸出手,用流利的英文说道:“您好,我是‘电力飞行’的MAX。” 黑人低头看了看手机中的照片,又仔细打量了马可世几眼,随后点了点头,简短地说道:“上车吧,boss在等你。” 一辆豪华款的凯迪拉克就停在路边,车身线条流畅,漆面光洁如镜,散发着低调的奢华感。 马可世也不是没见过豪车,走到车后准备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却发现后车盖异常沉重。他用力一抬,才勉强打开。 当他拉开后车门时,更是一惊——这辆车竟然是防弹的。 车门厚重,车窗玻璃足有几厘米厚,突击步枪都打不穿,显然是为了应对极端的安全威胁。 坐进车内,除了座椅柔软舒适外,马可世讶然看到车子驾驶台上印着‘鹰徽’。 仔细看,没错,是米国国务院的‘鹰徽’。 ‘嘶’.马可世真心倒吸一口冷气,“这玩意该不会是假的吧?” 他偷偷摸摸掏出手机,一边给家里发抵达的短信,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公司群里,“兄弟们,帮我看看。这是啥?” ‘电力飞行’是个小公司,公司上下就几十号,且技术人员居多。一群宅男看了马可世发回的照片,也是齐刷刷的发出惊呼。 “你们绝对想不到,来接我的是辆防弹的‘凯迪拉克’,这车真是气派。关键这车像是政府高官用的,还是等级很高的高官。” 马可世对即将见面的“圣光”老总多了几分期待和信心,“这位老总不简单,莫不成在米国政府有关系?” 他心里按耐不住,向开车的黑人发出询问。 黑人瞟了眼后视镜,淡然道:“这是华盛顿方面退役的政务车辆,取除了外部标识,但内部的没怎么清理。” 马可世更好奇,问道:“这种车要多少钱能买到?” 黑人轻笑几声,“这车是非卖品,但boss免费获得的,是别人送给他的。” 免费好啊,免费代表有关系。 一周前,“电力飞行”公司收到了一封来自迈阿密的咨询邮件,对公司在低空飞行器方面的产品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邮件中提到,“圣光”公司希望订购一百架飞行器,并希望“电力飞行”立即派人接洽。 “低空经济”近年来被写入国内多个省的政府工作报告,虽然这一产业的前景尚不明朗,但中米两国都在积极布局。 在某些方面,米国的发展甚至更快一些。 米国拥有庞大的民用通用航空市场,空域管理、政策规划和产业融资等方面都有成熟的经验。 相比之下,东方大国虽然制造业发达,但在市场开拓和政策支持上仍处于探索阶段。 作为“电力飞行”的副总,马可世对这次迈阿密之行充满了疑虑。 原因很简单,“圣光”是一家刚刚成立不久的公司,却一开口就要订购一百架飞行器,这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他反复确认了对方的背景,排除了这是一家印度公司或缅北诈骗的可能性,才最终决定亲自前来洽谈。 车子缓缓驶出机场,迈阿密的阳光透过防弹车窗洒进车内,温暖而明亮。 “希望这次能有个好结果。”马可世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和高耸的建筑,心中思绪万千。 这次谈判不仅关乎“电力飞行”的未来,也可能为国内的低空经济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原因很简单,国内通用飞行市场几乎等于零,米国方面可就大了。谁能不眼馋? 车子驶入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最终停在一栋现代化的公寓楼前。黑人司机打开车门,低声说道:“max先生,boss在顶楼等您。” —— 周青峰的复式两层公寓位于迈阿密市中心,顶层视野开阔,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繁华景色。 他将其中一间宽敞的房间改造成了办公室,简约装修,现代风格。 办公桌上摆放着几台高配置的电脑,墙上挂着几幅低空飞行器的设计草图,角落里还堆着一些未拆封的设备和文件箱。 看着像模像样,是个初创企业该有的特色。 詹妮弗坐在办公桌对面,她不再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校医,穿着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干练而不失优雅。 她将一份申请文件推到周青峰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想入股‘圣光’,这是我的诚意。” 周青峰有些意外地瞧了申请书一眼。 詹妮弗的私房钱可不是小数目——两千多万美元,足以让任何人动心。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完全可以过得更轻松,何必来我这里?” “我父亲说,我必须找份工作,哪怕工资低点都没问题。”詹妮弗狡黠一笑,“所以,我将担任你的秘书,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 “我父亲还说,你有雄厚的资金,有广泛的人脉,更有隐秘而强大的背景。只要不是脑子太蠢,跟着你干什么都能成功。” 詹妮弗顿了顿,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几份批文,“更何况,你已经拿到了米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的‘低空授权和通知能力系统’批文。 ‘圣光’还加入了管理局的‘先进空中交通’计划,拿到了第一笔扶持资金。 虽然那只是两百万美元,但代表了官方的认可。” 周青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几份文件,他自己都觉着疑惑。这些批文是怎么来的? ‘圣光’的很多事都是凯莉去处理的,而那个讨人厌的莫妮卡也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后者通过国土安全部的关系,轻而易举地搞定了这些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批文。 “你知道吗?”詹妮弗继续说道,“我父亲对你的评价很高。他说你没有背景,但这恰恰是你的最大优点。 你已经成了某个势力的白手套,而‘先锋控股’也乐意锦上添花,入点原始股。” 周青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没想到,自己随手搞出来的‘圣光’竟然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钱不仅没花完,反而越花越多。 毕竟,他的真正目标是为末世做准备,这些世俗的利益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行吧,”周青峰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既然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那就一起干吧。股份随便给,反正我也不在乎。” 詹妮弗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点了点头,站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 周青峰握住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扬。“合作愉快。” “从现在开始,我将是你的秘书,你的日常工作安排由我来决定。”詹妮弗笑笑,觉着这事挺有趣。 然后,刚刚乘电梯上来的马可世就看到个漂亮妞来迎接自己。‘圣光’的总裁不仅是个年轻到过分的同胞,还主动开口道: “我觉着你们的报价太低了,两百四十万一台的价格不足以生产高质量的产品。 我给你们五百万一台的采购价,条件就一个,尽快生产交货,并且再派人来米国帮我把公司搭起来。” 马可世愣住了,他头一回见到不压价反而抬价的客户,还抬了足足一倍——这该不会是个骗局吧?—— 马可世坐在周青峰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手中握着一份意向合同,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数字。 他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滑动,心里默念着:“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他反复数了好几遍,才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五亿人民币。 “圣光”公司计划采购一百架低空飞行器,总价高达五亿人民币。 虽然这包括了备件、维护和培训的全套费用,但其中的利润依旧让马可世心跳加速。 毕竟,这个单价几乎是市场价的两倍! 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周青峰。 这位年轻的老板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五亿人民币好像只是零花钱。 “这只是意向合同,并非正式合同。”周青峰开口说道,“我会派人前往贵公司进行考察,对你们的飞行器进行实际测试。 只要符合性能要求,我们将立刻付定金采购。一百台只是初步订单,后续只会更多。” “周总裁,我有个疑问”马可世实在按耐不住,“您为什么要抬高价格?” “你知不知道,同样性能的飞行器,在米国的售价是多少?两百四十万美元。 哪怕加上关税,我用五百万人民币向贵公司采购,也是在米国采购成本的三分之一。 我想要的是高质量的产品,并且能尽快出货。我也希望贵公司能多招聘员工,尽快满足我的需求。” 马可世有点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仁慈的资本家。他心头是翻江倒海,暗自盘算着这笔订单背后的利润。 然而,周青峰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对了,能不能帮我在大陆雇人?”周青峰继续说道,“我开十到十五万美元的年薪招聘工程师。 要年轻力壮、精神抖擞的,有从军经验的优先。我需要一支作风优良,吃苦耐劳,能打硬仗的队伍。” 马可世愣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实在想不通,什么样的败家子会这么花钱? 开双倍单价采购也就算了,还要从大陆招人? 米国难道没人可用吗?十万美元年薪,在米国也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 换成人民币,那可是年收入七十万啊! 国内月入过万的工作就能吹牛了,这月入五六万的工作,岂不是要让人打破头来抢? 马可世心里不由得泛起强烈的不平衡。 作为“电力飞行”的副总,他的年薪都没到七十万人民币。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大大咧咧地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就在他还在消化这些信息时,周青峰又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问题:“对了,马先生,收购你们公司要多少钱?” 马可世差点没把手里的合同掉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想:“难不成我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见公司的新总裁?” “电力飞行”是家新公司,成立不到三年,虽然技术实力不俗,但一直受限于融资困难,没有太大发展。 国内市场太卷太不好混了,对产业内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如果把采购一百架飞行器的五亿人民币用来吞并,绝对足以把公司上下全给打包了。 这也是马可世听到一百架订单时会格外兴奋的原因——他们公司几十号人,加起来都值不了五个亿。 马可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周青峰,试探性地问道:“周总,您是说……您有兴趣收购我们公司?” 周青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轻松:“没错。我觉得你们的团队和技术很有潜力,与其单纯采购,不如直接收购。 这样我们也能更好地整合资源,推动低空经济的发展。” 马可世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感到兴奋,因为这意味着“电力飞行”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 另一方面,他又有些不安,毕竟公司被收购后,自己的位置和未来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他沉默了几秒,谨慎地说道:“周总,这件事我需要回去和团队商量一下。 不过,您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无论是采购还是收购,我们都非常愿意与‘圣光’合作。” 周青峰笑了笑,站起身伸出手:“那就等你的好消息。我随时都可以派人去检测你们的产品。” 马可世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对方手掌的力度。他有种预感,这次迈阿密之行会彻底改变“电力飞行”的命运。 走出办公室时,马可世的脚步有些轻飘飘的。他抬头看了看迈阿密湛蓝的天空,心中暗自感叹: “这个周总裁,虽然年轻,但很有魄力啊!他许诺的那些若是都成真,肯定是个干大事的人。” 办公室内,周青峰朝座椅上一靠,暗暗抱歉道:“对不起了,这位马可世先生。 米国人不可靠,我只能从国内挖人过来帮忙了。钱,我可以大把的给。希望末世降临后,你能抗住事。” ------------ 第十三章 没救了 清晨,马可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和略显陈旧的吊灯。 昨天,他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越洋飞行,转了两三次航班,终于抵达迈阿密。 大脑刚刚苏醒,疲惫的身体还在抗议,但他的思维已经开始飞速运转——与“圣光”那位年轻总裁的会面,依然让他心潮澎湃。 周总裁的坦诚和直接让他印象深刻,对方毫不掩饰用金钱砸开“电力飞行”大门的意图。 马可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但仔细回想,对方的言行举止、公司背景,甚至那份豪掷千金的底气,都显得无可挑剔。 至少目前来看,一切都在正轨上。 他翻身下床,脚底触到冰凉的地板,瞬间驱散了些许困意。 房间里家具简单实用,但显然很久没人居住,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便能感受到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栋位于迈阿密郊区的联排别墅,是周青峰从克里斯家族手中“收拾”来的战利品之一。 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作为临时落脚点,倒也足够。 马可世穿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向客厅。 客厅的布置简洁得近乎空旷——一张老旧的皮质沙发,一张玻璃茶几,还有一台液晶电视机。 茶几上摆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即时通讯软件上闪烁着“新消息”的提醒。 他坐下,点开消息,是“电力飞行”技术总监发来的十几条未读内容。 最后一条写着:“工资直接由人民币转美元,你不是开玩笑?” 马可世呵呵笑了两声,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仔细浏览着前面的内容。 昨晚,他因为太过兴奋,直到深夜才勉强入睡。而考虑到中美时差,技术总监那边恐怕是彻夜未眠。 低空电动飞行器市场尚处于探索阶段,各家公司的报价都偏高。 “电力飞行”也不例外,将主力产品的价格定在了每台两百四十万人民币。 然而,当马可世转述周青峰翻倍的报价时,整个公司上下都被震撼到了——这种客户才是真上帝啊! 但这还不是全部。 在私下的聊天中,马可世还透露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周青峰为了挖人,愿意为技术骨干开出百万年薪。 马可世回想起自己走出周青峰办公室时的情景,脚步松软,如踩云端,脑袋依然有些发晕。 对于“电力飞行”的技术骨干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难以抗拒的诱惑。 思维再发散些。 五百万人民币一台的飞行器订单,对“电力飞行”公司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机遇;而薪酬的转换,则是对公司核心人员的直接利好。 孰轻孰重,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马可世很清楚,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公司内部必然人心浮动,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电力飞行’的技术总监是名牌大学毕业,留学归国的机电博士,本身就是百万年薪。 周青峰为了挖他,薪资数额不变,但货币单位直接从“人民币”换成“美元”。 如果愿意移居迈阿密,还能额外获得一套房产。 从留言看,技术总监对周青峰提交的产品规格反而很是不解——别家都在追求飞行器无人驾驶,周青峰却强调有人驾驶。 如果不要求智能化,飞控设计的难度将因此下降一两个数量级。 末世没有可靠的卫星导航,地面环境也很复杂,就需要靠有人驾驶来保障安全。 “如果只要求有人驾驶,公司当前的产品已经满足客户需求,且成本可以压低到五十万人民币。 五十万人民币的车辆已经算得上‘准豪车’,可以配备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高清摄像头以及高算力主控芯片。 我们可以将这些配置都堆上,绝对让客户满意。大不了再堆电池,堆功力冗余,成本绝不会上百万。” 技术总监的想法还是简单了些,但这番话让马可世有一丝明悟——或许五百万一台只是个噱头,以求引人注目。 高薪挖人,然后压低产品成本,进而大规模铺货,快速进入盈利周期,这才是周青峰真正目的。 “那位周总裁该不会是位MAGA吧,让美利坚再次伟大?从大陆挖人来建设美好的山巅之城? 不得不说,他要是真这么舍得花钱,真有这份搞实体经济的魄力和财力,还真能办成不少事。” 马可世没立刻回复,倒是习惯性地按下遥控器,想看看新闻。 客厅的液晶屏幕亮起,ABC新闻台的标志出现在画面中。主持人正在播报 “昨日,FBI逮捕了一名‘正义之树’组织的成员,此人因在网络上炫耀自己的‘壮举’而被锁定。” 这案子也算全球皆知,马可世也好奇有什么新消息,坐到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这名嫌犯在网络上公开声称,自己参与了针对腐败官员的‘正义行动’,并详细描述了使用火焰喷射器焚烧一名高级官员的过程。 警方之前并未公开恐怖袭击的案情细节,因此很快确认嫌犯肯定参与了案件,并立刻对其进行调查。” 主持人的语气一转,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令人震惊的是,这名嫌犯还是一名学生。 他通过网络接受了‘正义之树’的招募,并在短短两周内学会了操控一台装备火焰喷射器的机械狗。” 主持人叹了口气,“他从未与‘正义之树’的核心成员有过直接接触,所有的行动指令都是通过网络下达的。” 当电视画面切换到评论环节,一名专家严肃地说道:“随着智能设备的普及,恐怖组织的行动模式正在发生根本性变化。 他们不再需要庞大的组织架构,只需少数核心成员和足够的资金,就能通过远程操控造成巨大的破坏。 确切说,资金最重要。对这种恐怖组织,切断其资金来源才能将其彻底消灭。 谁给钱,谁就是恐怖组织的头目。” 马可世靠在沙发上,有些啼笑皆非,“米国……怎么会变成这样?位高权重的州长,竟然被遥控的机械狗给搞死了。 过去是米国花钱搅乱别国民不聊生,现在不知道是哪个大傻子背地里花钱给米国佬整出这么一出闹剧?” —— 作为那个‘背地里花钱’的冤大头,周青峰此刻正盯着账户余额发愁——钱花得还是不够狠。 末世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金山银山在废土里连块压缩饼干都不如,必须抢在文明崩塌前将资产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生存物资。 正当他盘算着要再买点啥,一通神秘来电打断了他的思绪。 自称卢拉的陌生嗓音在听筒里沙沙作响,表示要‘再次合作’,这让周青峰不明所以。他压根不认识谁叫‘卢拉’。 待会面时刻到来,推开办公室橡木门的却是个熟面孔——正是围剿克里斯家族时,那个国民警卫队的菜鸟中尉。 脱了军装的卢拉像条离水的鱼,缺氧似的难受,笔挺西装裹不住骨子里的局促。 周青峰请他在沙发坐下,让家里女仆帮忙泡咖啡,笑问对方近况如何? 中尉却毫无反应,他从公文包掏出军用级加密平板,指尖在防窥屏上敲出清脆声响。 “维克多,我有个朋友想跟你建立长期合作。”泛着冷光的屏幕上已经写好一行字。 两个正常人明明能说话,却非要演哑巴。 周青峰扫过这句话,觉着对方谨慎过头,脱裤子放屁,却也只能打字道:“哪一类的合作?见不得光的那种?我可是守法商人。” 卢拉中尉原本还忐忑,被周青峰这话给气乐了——就你?守法?天天违法的人也好意思说这话?当我是傻子吗? 他沉着脸,继续输入:“别担心,我不是来试探你,也不是来钓鱼。我的上级.” 回退两个字。 “我有个朋友,最近要去东南亚一带举行军事演习。演习舰队下月停靠曼谷,舱位富裕。 你如果有什么货,我们可以顺便帮你运。你可以指定收货地点和收货人。我们只收取合理费用。” 等周青峰看完后,卢拉将这段文字删除,不留任何痕迹,等于阅后即焚。 周青峰盯着自动湮灭的两行字,心里忽然笑出声,“哎呀,你们居然搞军队走私,这可是大罪啊! 这种生意,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发了好一会愣。 中尉不说话,没一会就脸皮发红,脖颈渗出细密汗珠。可他受命在身又不能走,只能跟周青峰干瞪眼。 这分明是奉命行事的提线木偶,偏要装老练掮客。 “我近期没有什么货物需要运到东南亚呢。”周青峰遗憾地摊手。 中尉想了想,在平板上继续打字,“给你运到香港也行,我们有渠道可以送过去,就是费用要贵些。 具体货物么,你好好想想,米国有大把禁运产品清单。你采购不到,可以让你背后的朋友采购嘛。” 好家伙,你这是要手把手教我如何走私不成?—— 周青峰一时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只能委婉地表示自己需要时间考虑。 卢拉中尉显然也松了一口气,他不过是个传话的,任务完成便算交差。 等中尉一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莫妮卡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双手抱胸走到周青峰面前,趾高气昂的问道: “刚才那个白痴找你干嘛?” 周青峰瞥了一眼门上的鞋印,眉头微皱,随即冷冷地转向正在整理文件的秘书詹妮弗: “找人换一扇门,费用从莫妮卡的工资里扣。另外,罚她五万美元薪水。” 莫妮卡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涨红,嘴里蹦出一句:“Fuck you,维克多!你这是在羞辱我!” 周青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我是老板,我付你薪水,我是在教你懂点规矩。” 他语气冰冷,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现在,给我滚出去,敲门再进来。” 莫妮卡气得咬牙切齿,转身看向门外站着的卢克索和耶格。 一黑一白两个保镖在外头冷眼旁观,没插手的意思,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群人里被孤立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狠狠地瞪了周青峰一眼,转身走出办公室,用力关上门。 站在门外,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她又敲了几次,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疼,才听到周青峰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莫妮卡再次走到周青峰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压制住内心的怒气,问道:“刚刚那家伙是军队的,是不是?” “是。”周青峰头也不抬,随意翻阅手中的文件。 莫妮卡冷笑一声,“最近,政府效率部把军队的小金库抄了不少,他们现在正四处找新渠道捞钱,所以才找到你。” 周青峰有些疑惑:“他们真想捞钱,有的是权力和办法,何必找我?” 莫妮卡摇了摇头,嘲笑周青峰的天真:“因为你不懂。现在的政府内部也好,军队内部也好,派系很多,情况复杂得超乎外界想象。 派系?不,根本没有什么派系,只有一群彼此矛盾重重的人,每个人都想清除对手。 现在比的不是谁更有权力,而是谁更有钱,谁更能提供利益,收买更多的人。 就连白宫里的那个黄毛也在拼命捞钱,到处收买人心。现在不捞钱,今后连活下去资格多没有。” 周青峰微微皱眉,继续反问道:“所以呢?” 莫妮卡语气中也有些急切:“所以我们也要赚钱。你那十几亿美元根本不够,我们需要几百亿,上千亿美元。 禁酒令出台后,酿酒变得有利可图。贸易禁令之下,走私的利润也极为丰厚。 你出钱,我去找货源,那个中尉背后的人负责运输。只要找到合适的买家,单次交易就能赚上亿美元,足够大家分了。” 周青峰终于抬起头,讶异问道:“你们这么快就从‘屠龙者’变成‘恶龙’了?” 莫妮卡愣了一下,大声嘲讽道:“屠龙?谁来屠龙?我们一直都是潜藏在这个国家深处的恶龙。 现在不过是有些自命不凡的蠢货以为自己是勇者,试图推翻我们而已。可他们太弱小了,连我们的鳞片都扎不破。” 周青峰沉默了。 莫妮卡继续道:“经过这么多年的矛盾和争斗,现在美利坚的政坛什么规矩都没有了,变成赤裸裸的丛林社会。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要么成为猎手,要么成为猎物。你没有选择。” ------------ 第十四章 摇人 离开云顶大厦的复式公寓后,卢拉中尉在路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报出国民警卫队军营的地址。 车辆启动后,他靠在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窗,注视着街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 城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但他的心情却无法像这灯光一样轻松。 车子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卢拉突然开口:“就在这里停下吧。”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没有多问,靠边停车。 卢拉付了车费,下车后沿着人行道走了百来米,脚步不紧不慢,目光却时不时扫向身后。 确认无人跟踪后,他迅速拐进一条小巷。 路边一辆不起眼的灰色旅行车主动打开了车门,他垫步跳上车,车门又关上。 车内已经坐着几个人,男女都有,衣着相貌都很普通。 卢拉刚坐下,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便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电磁探测器,开始在他身上仔细检查。 另一名女子则用专业的目光扫视他的衣物,手指轻轻捏过每一处可能藏匿设备的地方。 卢拉倒是平静,低声汇报:“我见到了那个叫维克多的华裔小子,也把我长官的意思传达给了他。 我在他办公室没待多久,没接触任何人,我身上不可能有……” 话还没说完,女子的手指停在了他的衣角内侧,从衣缝内捏出一枚图钉大小的黑色装置。 卢拉的瞳孔骤然收缩,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口干舌燥,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是什么?”他声音有些发颤。 黑框眼镜男接过那枚小装置,仔细端详了几秒,随后对同伴摇摇头,低声说道: “小功率的窃听跟踪器,有效距离不会超过五百米。对方应该只是想确认你的行踪,暂时还没暴露。” 车内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坐在副驾驶的带队头目接过那枚‘小图钉’,手指用力一捏,将其碾碎,随后随手丢进车内的垃圾桶。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卢拉:“别想太多,你能主动联系我们,并愿意揭露这些暗藏在国家内部的蛀虫,已经做得很好了。” 卢拉的脸色依旧苍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前次袭击克里斯家族时,我就觉着不对劲。 叫维克多的小子不停给我钱,公然收买我的部下。当时他有州长的授权,我还帮他喊来了空军的‘鱼鹰’。 但我没想到,我的长官为了赚钱,会想跟他联系,出卖国家利益。我实在无法接受” 带队头目摇摇头,“那帮家伙可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权力。 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人员,极其狡猾,也极为凶残。 那个华裔小子身边的保镖,就是从CIA和特勤局出来的精英,千万别低估他们的警惕心。 也许只是跟你擦肩而过,他们就能在你身上装个窃听器。你要小心隐藏自己。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根本帮不了你。” 卢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点点头,声音有些干涩:“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遵照你长官的指示就行,给钱你就收,其他的什么也别做。”带队头目的语气不容置疑。 “等到那两伙人交易时,我再联系你们吗?”卢拉追问道。 “不,”头目摇头,“你不要再联系我们了。必要时,我会联系你。” 卢拉沉默了几秒,又问道:“万一那些蛀虫真的成功走私,怎么办?” 头目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转过身,直视卢拉的眼睛,语气低沉而严肃: “卢拉中尉,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也不知道现在形势有多恶劣。 那些人掌握了公权力,渗透到了国土安全部,在政府各个要害部门都有人,监控了这个国家所有事务。 他们甚至演化出像‘正义之树’的邪恶组织,犹如吸血的蔓藤,缠绕在国家主体上。 我们效率部正是为对抗那些腐朽叛国者而建立的,我们才是真正有理想的人,一直想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但对手太强了太狡猾了,我们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反而会因为暴露调查意图,遭到那些叛国者的迫害。 这是一场极为残酷的博弈,强权正在凌虐弱小,正义并不一定必胜。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不胜则死。 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保住你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他们会跟踪你,监听你,甚至恐吓你。你和你的家人都将进入他们的视野。 没有绝对把握,我们只能隐忍,直到敌人彻底暴露。” 他说完,伸手拍了拍卢拉的肩膀,带着无奈和坚定,祝福道:“愿上帝保佑你,保佑美利坚。” 卢拉神情怔怔,重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跟叛国者死战到底。” —— 周青峰打开米国商业部的网站,找到出口管制清单,看看啥东西是禁止卖给东方大国的。 其实不用想也有答案,最近几年最火的就是半导体禁令。包括先进芯片、软件和相关材料。 比如英伟达的AI芯片,以B200为核心构建的NVL72超算系统,整机售价达300万美元。 拿国内能自产的昇腾910C做对比。 性能上,B200的FP16算力是昇腾910C的约31倍,显存带宽是10倍以上。 B200已经大量出货,昇腾910C产量还有限,国内主要用的是性能更弱的昇腾910B。 如此巨大的差距,不是靠简单堆数量能赶超的。别人一年的计算量,你要花十年二十年,效率差太多了。 虽说东方大国的DS在算法上有创新,但随着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应用的爆发式增长,对算力的需求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AI产业动不动就搞千卡万卡集群,IT大企业出手就是几十几百亿美元的订单,且短时间内看不到需求的尽头。 也正因为有禁令在,这两年只要能从国外弄到相关产品,总能在国内卖出去,无非是加价多少而已。 超算系统就是个大机柜,价格不菲,却非常容易走私。如果用米军的体系来送货,不受海关限制,也不用缴纳关税。 借助国土安全部的关系,莫妮卡表示自己肯定能弄到货源。 只是苦恼如何花钱的周青峰又要苦恼找客户。可他压根不懂,唯一能找的只有.昨天才来的马可世。 —— “找我?”跟周青峰见面后,马可世其实已经打算回国。 凯莉作为‘圣光’副总裁,将跟他一起走,去看看‘电力飞行’的具体实力如何。 “周总裁,你能搞到米方禁止出口的AI芯片?这东西倒确实是不愁销路。” 国内搞AI已然成了潮流,就像前两年的‘量子’,五六年前的‘光刻机’,十多年前的‘纳米’. 现在连老头老太都开始用AI算命了。各地一窝蜂的上马AI项目,大量骗傻子的AI产品蜂拥而出。 “周总裁,我可以帮你在国内找客户,但这东西显然没法通过正常渠道进口,你打算如何交货?” 周青峰没敢说自己要让米军交货,他反问马可世,哪里交货比较合适? 他觉着也许香港比较方便,毕竟离大陆近些。 但马可世却对此表示异议,原因很简单,这些年中米关系不好,香港属是地道的远东间谍之都,人多眼杂,遍地内鬼。 周青峰暗想:“也对,让米军跑到香港交货,只怕是要惹来大麻烦。”他在这方面纯外行,决定换个方式。 “要不这样,我去问问我的物流公司,能不能提供海上交货的选择?比如在公海上,两艘船用直升机交接货物。” “公海用直升机交货?”马可世觉着这太稀奇了,电影里才有的画面啊,“周总裁,你这物流公司有这本事?” “还行,还行,全球排名也算比较靠前的物流企业了。”周青峰觉着米军的物流能力应该还行。 “那家?UPS,联邦快递、DHL”马可世想不出那家物流有公海上用直升机运货的服务。 “呃暂时保密,走私嘛,不能泄露太多。” 马可世还是摇头,“周总裁,海上交货,风险会不会太大?你要出售的可是三百万美元一台的高端货。 三百万还是离岸价,运到大陆,价格只怕要翻倍。弄坏一台都是巨大损失。还是选个稳妥的交货方式比较好。 不急,我先去帮你问问情况,肯定有更安全高效的交货方式。”马可世决定先去找找关系,国内也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也行,也行,你尽管去问,不过要快点,我这边的物流公司不等人的。” “放心,我回去就问。” —— 对周青峰的请托,马可世还是很放在心上的。 一天后,他乘机回国,刚落地就马不停蹄地安排凯莉去“电力飞行”参观, 同时掏出手机,拨通了几个熟人的号码,试图摸清禁售芯片‘进口’的门路。 找谁呢? 这种事,肯定得找国家队才靠谱。 “低空经济”是国家大力扶持的新兴产业,而“电力飞行”虽然规模不大,但在地方上也是市里重点关注的企业。 马可世在政商两界混迹多年,多少攒了点人脉。他拨通了市里几个对接的公务员电话,试探性地问了问情况。 不到一小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接通后,对方自称是“省科技厅”的萧处长,语气沉稳,带着几分官腔: “马先生,听说你刚从迈阿密回来?有家叫‘圣光’的公司,表示能帮国内采购禁售产品?” 马可世一愣,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他简单说明了情况,提到自己在迈阿密的经历,尤其是从机场出来时,接机的是一辆防弹的‘凯迪拉克’。 车内驾驶台上还有米国国务院的“鹰徽”。 电话那头,萧处长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仿佛在权衡什么。他问得格外详细,甚至有些刨根问底的意思: “那辆车……是米国国务院的?你确定?” 马可世能感觉到,萧处长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警惕和审慎。他不由得心里一紧,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 “是的,车上有鹰徽,司机说车子是非卖品,又是走关系赠送而来的。” 马可世如实回答,心里却开始琢磨,这通电话背后,到底牵扯了多少层关系。 萧处长沉默了几秒,随后缓缓说道:“马先生,这件事我们得慎重处理。你方便的话,约个时间,我们当面聊。” “当然,当然,这事确实得慎重。其实我们对那家‘圣光’公司,以及那位周总裁也是有些疑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 马可世还想着客套几句,萧处长打断道:“您晚上有空吗?” “晚上?”马可世心说:“我坐十几个小时飞机才回来,晚上还想着早早上床补觉呢。” 但考虑萧处长好歹是个官,马可世还是同意了。 —— 挂了电话,萧金浪眉头皱紧。他是‘处长’,但压根不是‘省科技厅’的。 一周前,国内某知名高校的院士科研团队突然报警。 说有一家外国公司主动要求搞生物医药的合作研发,在没有任何当面接触的情况下,就提供五百万美元启动资金,还发来几十TB的资料。 打开资料一看,整个团队上下就坐不住了。 资料中一大堆涉密信息,不是盖着‘五角大楼’的水印,就是某个米军秘密实验室的章。 这玩意外行都能看出不寻常,内行看了更是心惊肉跳——里头有大量人体实验的数据,且研究成果已经接近完成。 比如针对黄种人基因研发的病毒,以及只对白种人有效的肌体强化。 幸好,人类不同种群间没有生殖隔离,不存在针对某个族裔的专杀病毒。 但肌体强化的生物制剂确实已经到了成功边缘——只需要进行大规模的实验和筛选,一定能找到特定的基因靶点。 不得不说,米国的医药领域确实积累深厚,泄密的力度也是空前绝后,直接把国内团队给整不会了。 由于涉密级别高,普通警察已经没法处理,只能问题上交。于是让国安介入,进行调查。 由于合作方压根没掩饰自己身份,负责此事的萧处长很轻易就查到刚刚成立的‘圣光’身上。 这就是周青峰之前考虑的——专业的事要让专业的人来做。生化制药,他不懂,但他懂捅娄子啊! 当凯莉以‘圣光’副总裁身份乘机起飞的那一刻,萧处长就已经收到通知。 难道对方是来接头的? ------------ 第十五章 电力飞行 当飞机缓缓下降,准备在魔都国际机场降落,凯莉从公务舱的舷窗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超大规模的现代都市。 高楼大厦如森林般耸立,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纵横交错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犹如一条条流动的血管,将这座城市的生命力输送到每一个角落。 凯莉不是第一次来“东方大都会”了,但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间,她几乎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她去过繁华热闹的东京和首尔,漫步过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和罗马的古斗兽场; 她曾在非洲的草原上追逐落日,在南美的雨林中探寻古老的遗迹,在东南亚关切当地土著的苦难。 十年前,世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黄毛地产商没上台,米国依然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全球经济蒸蒸日上,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那时的凯莉还年轻,没结婚,没生孩子。 她满怀激情,以为自己可以摆脱父亲的控制,过上真正独立的生活。 可十年过去了,世界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经济不是停滞就是下滑,民众情绪越来越极端,政客为讨好选民,不得不像演员似的表现自己。 凯莉对父亲最大的反抗,不过是拒绝了他挑选的联姻对象,选择嫁给了一个事业刚刚起步的小牙医。 然而,这段婚姻并没有让她摆脱对父亲的依赖。 相反,她的牙医丈夫靠着身价亿万的父亲开了三家牙科诊所,才实现了年入百万美元的“成功”。 每当父亲杰夫·康纳利提起这件事,总是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凯莉,你选了个废物当丈夫。 要是听我的,嫁给某个青年才俊,家庭年收入至少三四千万美元,破亿也不是不可能。” 凯莉只能沉默以对。她知道,父亲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出生在富裕家庭,她将一无是处。 父女之间的矛盾,根源在于凯莉十二岁那年。 那时,她的父母还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完美夫妻”,家庭幸福美满,生活无忧无虑。 凯莉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直到那一天,父母毫无预兆地宣布离婚,理由是对彼此厌烦了。 那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 从那以后,凯莉对父亲的感情变得复杂而矛盾——既依赖,又憎恨;既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又拼命想要逃离他的掌控。 当飞机缓缓降落在跑道上,凯莉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现实。 她知道,这次来到魔都,不仅仅是为了参观“电力飞行”,更是为了寻找一种新的可能性。 她选了一个新的男人,一个年轻、富有、冲动且没经验的异类。她期盼这个异类能将棋局搅的天翻地覆。 —— 当凯莉要来,‘电力飞行’的法务在做‘背调’时发现这大洋马的履历和背景实在叫人咋舌。 名牌大学出身,‘JP摩根’的高级经理,有个身价亿万的爹,特别是她爹控制一家叫‘先锋控股’的专业投资机构。 关键是投资规模上百亿美元——虽然不是什么大投行,也不小了。 ‘电力飞行’上下立马把之前所有疑惑抛之脑后——这是财神爷喂饭来了,要是吃不饱,真活该饿死。 初创团队大多是理工科宅男,公司管理也宽松,大家平日穿拖鞋,顶着鸡窝头,不修边幅,压根没谁说啥。 为了给凯莉接机,‘电力飞行’上下几十号人可谓是‘绞尽脑汁’——所有人必须把自己打理的精神点,把最好的行头拿出来。 于是当凯莉走出接机大厅,就看到公司老总带着七八个人模狗样的技术骨干在外头傻笑。 “你们真不愧是维克多的同胞,在衣品上毫不意外的差劲。”凯莉见多了金融圈的职场精英,真没接触过几个搞实业的。 她的开口差评让‘电力飞行’的几位都无所适从,以为得罪了这位豪门娇女。 —— 接机当天,凯莉入住了一家位于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 隔天上午,凯莉在“电力飞行”公司副总马可世的陪同下,参观了公司总部。 当初为了省钱,公司开在郊区一栋改造的办公楼内,原址其实是一座废弃厂房。 虽说经过大扫除,办公环境整洁明亮,但装饰上却简陋的很。 员工们坐在一个个小格子里,忙碌而有序。 凯莉边走边观察,时不时点点头,似乎很满意。 当她走进研发部门,朝陪同参观马可世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你们这里的员工,年薪是多少?” 马可世一愣,没想到凯莉会问得这么直接。 他犹豫了一下,正想着如何委婉回答,凯莉却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看了你们的网站招聘信息,本科生年薪不到十五万,硕士也就二十万出头,哪怕是博士,能有三四十万就不错了。 百万年薪对你们来说,真是极少见。” 她顿了顿,调侃道:“按中美汇率,除以七,你们的本科生年收入也就两万美元出头。 在米国,去餐厅当服务员都能比这强。你们的人力真不值钱。” 马可世感到一阵尴尬,脸上火辣辣的。自家高等学历的毕业生,赚得还不如别家高中辍学的多,这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正想解释几句,凯莉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但是.比你们人力成本低的,人才素质没你们高; 人才素质高的,成本没你们低。素质高,成本低的,没你们勤快。难怪你们的产品能横扫全球。” 凯莉狡黠笑道:“如果我给双倍或三倍薪水,能把你们整个研发团队全部挖走吗?” 马可世一时语塞,只能苦笑。 别说双倍薪水,就是多个千把块,或者加班费给足,都能把“电力飞行”的团队一锅端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凯莉女士,您说得没错。我们的薪资水平确实不高,但我们为员工提供了更多的成长机会和发展空间。” 凯莉毫不客气的打断道:“维克多若是听到你这话,一定给你打负分,绝不会聘用你。” 马可世一愣,唯有正色道:“年轻人太多了,好工作太少。薪资水平低,劳动强度大,这是我们国家无法回避的现状。” “六十分。”凯莉说道。 —— 下午,凯莉参观了‘电力飞行’的代工厂。 工厂内机器轰鸣,生产线上的工人们忙碌而专注,工作环境更恶劣,薪资水平更低。 目前还没有哪家公司的低空飞行器大量出货。没有订单也就谈不上什么产能,单价自然很高。 哪怕是米国公司,也要来东亚找代工,否则成本会无限膨胀。 参观只持续不到十分钟,凯莉就受不了工厂的吵杂和混乱,不得不退出。 马可世担心这位副总裁了解的不够透彻,只能口头进行叙述,“虽然我们工厂不够先进,但我们这边的产业链是很完整的。 电机、电池、电控、外壳.所有部件都属于货架产品,可以在一百公里范围内解决。 就算是芯片,如果不要求无人驾驶的话,我们也有国产替代方案。 现在的成品是靠技术人员手工组装的,但只要有足够订单,完全可以上生产线。 我们随时可以招募几百名熟练工进行装配,完全按照标准化进行测试,确保安全。 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安排工程师直接去迈阿密,进行现场二十四小时的问题处理,保证随叫随到。” 为了拉到大单,马可世可谓是费尽心力,因为这关系到公司生死。然后凯莉一句话又把他整不会了,“买下你们公司,要多少钱?” 啊.怎么突然又要买我们公司呢? 凯莉继续道:“我知道维克多曾说要用双倍价格买你们的产品,或者用五亿人民币买下你们公司。 但你当他开玩笑就好了。 我在专业投行工作了十多年,很清楚初创公司要面临多少困难。参观你们公司后,我更是意识到,你们其实快破产了。” 马可世迅速调整心态,试图挽回局面:“女士,我们确实面临一些挑战,但我们的技术和团队是无可替代的。” “无可替代?”凯莉嗤笑道:“这世上做低空飞行器的有很多家,知道为什么选择你们‘电力飞行’吗?” 马可世哪里知道?其实他对此也很困惑。 “因为你们的方案让维克多满意。别家都在用大电机大旋翼,垂直起降,完全就是小型多轴无人机的放大。 你们用的是飞机构型,几十台小电机装在机翼上,既能垂直起降,又能快速飞行。 这样的好处是速度快,载重大,航程远。 别家低空飞行器只能飞不到一百公里,你们已经做到载重半吨的情况下,有两百五十公里航程。” 凯莉夸奖完,又嘲讽道:“你们的工程师真的很努力,为了微薄的薪水,努力工作,但他们的付出和回报相差太远。 我抵达后就跟你们的技术总监联系过,他表示薪水翻倍的话,可以把研发团队集体拉过来。 只要资金足够,半年内,他能研发出更好的产品。 不过维克多不想等半年,他还是愿意收购。 作为副总裁,我不会允许维克多当冤大头,花五亿人民币买‘电力飞行’实在太亏了。 但如果价格降低到一亿的话,我认为还是值得的。 你是公司副总,愿意过来的话,给你升职,薪资至少翻倍。考虑一下。” 马可世顿觉颓然,他就知道五百万一台是个噱头,专门用来钓鱼的——鱼果然上钩。 ‘电力飞行’确实已经到了资金耗尽的状况,没有订单,没有风投,没有故事可讲。 这一天的参观虽然短暂,但凯莉基本把‘电力飞行’的老底摸清。特别是看过代工厂后,她更是确定这个产品的技术含量并不高。 要么卖公司,要么挖你的人,这招太狠了。 —— 凯莉抵达的第三天,终于迎来了“电力飞行”的实机表演。在一片开阔的试飞场上,一架重达一点五吨的验证机静静地停在地面。 随着三十六台小型电机风扇的启动,机身缓缓升空,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验证机的表现令人惊艳——它不仅能原地掉头,完成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还能通过调整风扇角度,以最高三百公里的时速飞行。 如果将时速降至一百五十公里,其最大航程可突破三百公里,完全能够满足城际间的交通需求。 通过现场直播,远在迈阿密的周青峰全程观看了试飞过程。他对验证机的性能表示满意,但只提出了两点要求: 第一,把碳纤维机身换成玻璃钢。普通级碳纤维每公斤价格上百元,而玻璃钢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二,取消那个漂亮的大圆弧舱盖,改为封闭式设计。驾驶舱的玻璃也不需要那么大块,改用框架结构,换成小块玻璃即可。 我们的产品首先是用来运货的,必须把造价降下来,然后是使用成本必须降低。” 周青峰在视频中强调,“激光雷达什么的可以先不装,反正初期是有人驾驶,没雷达一样能用。” 最后,他要求“电力飞行”尽快投产,并派人到迈阿密进行调试。 因为飞行器必须接入米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的空管系统,后续还有大量的测试工作要做。 ‘电力飞行’的老总听到这话,脸上笑开了花。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凯莉就抛出了一份收购提议: 五千万人民币买下公司,同时接手大约三千万的银行贷款和供应商货款。 老总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像只煮熟的红虾,差点当场骂娘,直接拒绝了凯莉的提议。 可事情还没完。 当晚,马可世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威廉·康格斯已经担任“圣光”飞行子公司的CEO,急需一名既懂技术又懂市场的副手。 周青峰给马可世开出了二十五万美元的年薪,相当于他原工资的三倍。马可世只犹豫了一晚,便痛快答应前往米国。 马可世的辞职引发了“电力飞行”内部的动荡。公司上下几十号人早就知道老总资金链紧张,纷纷开始寻找退路。 毕竟,国内竞争太激烈了,好职位不等人,被抢了就没了。 仅仅两天时间,“电力飞行”的老总就扛不住了。 因为银行听到风声,也上门催债。他们担心,如果外商另立门户,‘电力飞行’的银行贷款就会变成烂账。 与其如此,不如趁公司现在还值点钱,赶紧卖掉。 在多方施压下,凯莉又将收购价提升到六千万人民币,老总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将公司卖给‘圣光’。 明面上,凯莉此次的工作已经完成,直到一名叫萧金浪的省科技厅处长登门拜访。 ------------ 第十六章 货物要出发了 按照周青峰的指示,凯莉在收购“电力飞行”公司后,首要任务是迅速扩充研发和测试团队,计划将员工规模翻倍。 在支付完供应商和代工厂的费用后,她要求加快生产进度,尽快交付十套飞行器组件,以便进行快速迭代和优化。 凯莉原本预计,这些工作至少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 毕竟在米国,招募几十名身体素质良好、专业技能过硬、背景清白的理工科人才并非易事。 然而,在“东大”,她充分感受到这个国家像一台构造精密的机器,运转的极为高效——站在外人的视角,会莫名觉着可怕。 首先,凯莉的招募需求在短短一天内就得到了满足。 猎头公司半小时内提供了三倍于需求的简历供她筛选,连她要求的“员工中女性比例需达到三分之一”也被轻松实现。 学理工科且从事制造业的女性,这在米国可是不多见的。 这一切顺利的背后,原因很简单。 ‘电力飞行’开出了极具竞争力的基本月薪:本科生一万五,硕士两万四,博士则根据能力面议。 虽然这些数字并不算多高。但当连保洁阿姨都能拿到八千块的月薪时,整个公司的士气瞬间高涨。 对于公司内部突然爆发的工作热情,凯莉感到十分意外。她在金融圈待太久了,头一回深入制造业,每天都能有新奇感受。 当她舍得花钱,供应商恨不得扑倒在她面前,为了获得订单,甚至愿意主动将自家的研发体系跟‘电力飞行’进行对接。 比如,目前的验证机使用三十六台小电机风扇作为动力,存在推重比低的问题。 最好的办法是换大风扇,降低死重的同时又要让动力能像‘鱼鹰’似的倾转,在垂直起降和高速飞行之间快速安全的转换。 这个想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可当凯莉表示要提供上亿美元的投资进行研发,立马有在魔都的科研院所主动来合作。 上午提出的需求,下午就能获得响应——相比之下,米国制造业能在一周内予以响应就是高效快捷。 一个月没反应也属于正常——某个关键岗位的员工去休假了,然后他的活就会被卡住。 至于凯莉原本引以为傲的商业管理能力,也被国内员工的效率和执行力彻底超越。 马可世对此评价道:“只要钱到位,你就能在‘东大’找到世界上最顶尖的人才、最优质的供应链和最出色的产品。” 凯莉只能苦笑回应,“你们确实有很多优秀且愿意吃苦的人才,这在米国是真的不多见了。” 而在心里,凯莉也会默默的想:“国会那些议员虽然都是废物,但在遏制‘东大’上真没错。他们发展的太快了。” 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她发现公司的研发人员为了双倍加班费,愿意工作到深夜。 为此,她不得不制定新规,限制员工每周加班时间不得超过十小时。 如果工作进度因此受到影响,她宁愿选择继续扩招。 “难怪那位黄毛总统整天喊着‘China’‘China’。如果我是总统,也会对这个国家的工作效率感到畏惧。”凯莉感叹道。 “‘东大’的产品像洪水一般肆虐。其他国家除了对它筑起贸易壁垒,还有别的办法吗?” 她看了看周青峰提供的粗略计划表,意识到“电力飞行”的团队扩充远未结束,这仅仅是个开始。 按照周青峰的设想,在末世来临前,公司需要尽可能多花钱,让国内的员工多攒些积蓄,以便应对未来的困难时期。 因此,“电力飞行”将在未来半年内持续扩张,从几十人发展到上百人,再到几百人,最终达到上千人的规模。 至于产品订单,一百架飞行器只是起步。一旦有成熟的产品定型,订单将直接跃升至一千架。 关键是单价够便宜,操作容易,维护简单。 低空飞行器不仅在末世中有巨大需求,即使在和平时期,全球许多交通欠发达的地区,如南美和非洲,也会成为潜在市场。 反正花钱嘛,十几亿美元不能便宜了米国佬,不能留在银行里当个数字——拼命花。 —— 夜里,凯莉签署一份招聘命令,将从‘东大’招募一百名‘吃苦耐劳,有专业技能’的员工前往迈阿密。 这些人将负责飞行器的先期测试和商业场景的构建。 在来‘东大’之前,凯莉认为光这些初步工作就需要花费至少两年时间,三四亿美元。 现在看来,半年绝对够了。 因为周青峰的‘野心’很小,他只要求在迈阿密周边构建一个物流网,且服务对象是住在偏远地区的富豪。 外人很难想象,迈阿密南面的一串海岛上有上万栋高档度假别墅。它们只有一条上百公里的海岛公路和迈阿密相连。 光是满足这些富裕家庭的所需,就够‘圣光’忙一阵子了。 “维克多那小子还是有点商业天赋的,尤其他下令降低飞行器的价格,更是重要的决策。” 想想纯米国产的飞行器售价两百四十万美元,再看‘电力飞行’正准备将自家产品成本控制在百万人民币内。 这完全颠覆了低空经济的商业逻辑,连凯莉都觉着这个产业靠米国自己完全搞不起来。 “还是‘东大’的员工靠谱些,性价比真的超高。在米国招募同样的人手,至少要花三倍以上的薪酬,还不愿意好好干活。” 就当凯莉琢磨要不要把‘电力飞行’包装一下,送到米国纳斯达克去圈钱,助理前来敲门,说有一位省科技厅的萧处长前来拜访。 凯莉没跟大陆官员接触过,听说来了一位‘处长’,很正式的请对方到会客厅。她稍微整理一下仪态,再去会面。 “您好,凯莉女士。”萧金浪能说流利英语,主动起身和凯莉握手。 双方寒暄之后,先就‘电力飞行’公司运营和技术发展交换意见。 这几天,政府部门还真来了不少人参观‘电力飞行’,表示将提升营商环境,欢迎外企投资之类的。 萧处长上门则绕了一大圈,才隐晦的谈起前不久‘圣光’跟国内高校搞生化制药合作的事。 “生化制药?”凯莉摇摇头,“这事是维克多弄的,他曾经对一家叫‘天启生物’的制药公司感兴趣。” 聊到‘天启生物’,就需要从头说了。 从周青峰游学,中奖,干翻克里斯家族,又被禁止收购‘天启生物’,再到前不久发生的游轮恐怖袭击。 凯莉并不清楚许多事的细节,但总体脉络还是了解的。但她说起周青峰的一连串传奇,萧金浪记笔记的手都跟不上。 萧处长是一边记,心里一边骂:“卧槽,这是个祸精吗?他走到哪里,哪里遭灾。 十八岁?过年后就十九了吧。这个年纪,他怎么就能胆子这么大? 他在美国搞不了生物制药,就打算在国内找合作伙伴?还随便找个科研团队,就把钱和资料全发过来了。” “你们知道他提供的资料来自什么地方吗?”萧金浪问道。 “当然,来自米国军队的秘密研究机构。”凯莉说得轻松。 萧金浪追问道:“你们知道这些是绝密资料?” “当然。”凯莉立马明白这位‘省科技厅’的处长是什么身份和来历了,她不以为意的笑道: “维克多现在跟国土安全部等政府部门都有联系,他身边的保镖来自CIA和特勤局。 毫无疑问,他陷在漩涡之中。在我看来,这是他的自救,也是一场商业行为。 如果提供的X项目能产出某些成果,他自然能获取巨大的资金和权力,提升他的地位和话语权。 如果你们愿意借助他跟米国的某些强力机构多一条联络渠道,同样能强化他的重要性。 这是很聪明的选择,不是么?至于什么绝密不绝密,正是他用来保命的资本。” 凯莉在米国大投行见多了尔虞我诈,很多所谓的‘机密’,在当事人手里压根就是交易的筹码,分肥的权柄。 普通人泄密会进监狱,但对大人物来说,泄密反而是某种生存手段,以此来体现自己的价值。 萧处长也是专业人士,略感惊讶,但不稀奇。他来是为跟凯莉好好聊聊,对方能坦诚相告,便是最大的收获。 凯莉继续道:“维克多的人身自由受到一定限制,他目前没法离开米国,或者说没法带着他的钱离开。 你们如果愿意和他接触,就得想点办法。他肯定是不愿带着保镖跟你们见面的。” 萧金浪心说:“这个接触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得上报了。不过那小子能耐挺大,这么能折腾,居然还没翻船。” 谈到最后,他才提及‘禁售芯片’交易的问题。 凯莉对此就不知情了,直言让国内派人直接接触为好。 —— 结束会面后,萧金浪熬夜整理报告,给上级发过去——这几年,米国那边变动极大,确实给国内渗透制造很多机会。 哪怕是最封闭,最保守的米国军方,也在此起彼伏的政治风波中受到波及——光是底层士兵‘自费’参军,就制造了太多太多漏洞。 最近米军还面临军费削减的威胁,黄毛总统要求每年削减百分之八。高层将领怨声载道,没点动作才怪。 萧金浪还在等上级回复,马可世倒是急了,主动打电话来问:“那位周总裁来催了,货已经备好,准备装船。 他找的物流公司马上要出发,不等人的,问问我们到底要不要货?他很急的。” 可萧金浪也是没办法——这种事怎么能急呢?要等上级审批的。上级也要开会讨论,兴许十天半个月都没消息。 “让那位周总裁再等等,领导正在研究。” “他说他等不了,货物正在装船。” —— 加州,圣地亚哥军港。 CVN-76‘里根’号航母正准备启航。 它隶属与米军太平洋舰队,正准备横跨大洋,前往东南亚,和泰国在内的一票‘盟友’进行代号‘金色眼镜蛇’的军事演习。 在航母编队中,有一艘滚装运输舰‘沃森’号正在接受装载,在参加演习的军用车辆中,还混了十辆不起眼的重型卡车。 负责舱位安排的海军中士手持平板,一辆一辆的确认车辆清单,在数到这十辆重卡时,却死活找不到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等等,这几辆车是不是运错地方了?”海军中士走出船舱,找到来码头交接的中尉。 来开车送货的是几名便装军人。 这倒不奇怪,米军经常使用私企为自己提供后勤服务,简便高效花费还少。不少军人退伍后,也会加入私企。 “没有错。”一名便装军人站了出来,“这是史密斯将军特意要求的,你可以找你的长官确认。” 海军中士表示讶然,但没说啥,只是默默的回到船舱内,向舰上值星官询问该如何处理? 值星官却反问道:“有人向你询问什么吗?” “没有,长官。”海军中士答复道:“只是我在运输清单上没看到这十辆” “那就闭嘴,做好你的事。”值星官很不客气的训斥道:“事后会有你一份好处的。” 海军中士立马明白咋回事,随即不再说什么——军队内部等级森严,长官说啥就是啥。 米国海军在全球到处跑,搞点走私之类的活,太常见了。 普通司法人员压根没资格管军队的事,这导致上到将军,下到士兵,谁不夹带点私货? 不过这一下搞十辆重卡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目视重卡装载完毕,在码头充当‘便装军人’的卢拉中尉却是心潮澎湃。他左顾右盼,急切的希望有谁能出来阻止? 比如说FBI能搭乘直升机从天而降,或者国土安全部的人能开车硬闯海军码头。 最好是政府效率部的人能带着总统的命令,直接调来大军,接手整个码头,彻查非法走私的幕后黑手。 可直到重卡装载完毕,‘沃森’号车辆运输舰收回自己的滚装踏板,码头上一切如故。 几位同僚正在相互打趣,商量待会去哪里逍遥,毕竟这次从迈阿密到加州出公差,长官批了三天假,可以随便玩。 卢拉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免得自己不合群而暴露,可他心里却极端愤怒——那帮蛀虫走私的是美利坚最尖端的产品。 整整一百台NVL72机柜,价值超过三亿美元,是用于AI技术的关键设备。 这是资敌,赤裸裸的资敌,罪不可赦的资敌! ------------ 第十七章 做买卖 在圣地亚哥军港的码头上,柴油引擎在发出令人难受的低频震颤。 十辆 M1070重型运输车碾过钢铁跳板时,船舱内回荡起金属疲劳的哐当闷响。 莫妮卡兰奇坐在码头的一辆行政车内,目光紧锁着重卡缓缓驶入“沃森”号的船舱。 她取出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我是迪亚斯,情况如何?” “货物已经顺利上船,海军方面已经接手,预计两小时后舰队将启航。” 莫妮卡简洁地汇报,“舰队将以高速航行,预计二十天后抵达东南亚。” “很好,我会安排人手密切关注。”迪亚斯回应道,“你务必小心,有迹象表明,效率部的‘狗狗’正在针对我们。” 政府效率部,简称‘DOGE’,其标志是一只“狗狗”,是由现任总统通过行政命令设立的非正式联邦机构。 尽管名义上“非正式”,可它跟权力中心最近,现在跟‘东厂’似的,口含天宪,侦缉天下,已经将全美整的鸡飞狗跳。 与由资深官僚组成的“正义之树”不同,效率部代表的是新兴资本力量。两者虽都对当前美国的现状不满,却彼此水火不容。 “那些‘狗狗’虽然没有执法权,但他们的技术手段甚至超越了国土安全部,还招募了一批年轻人为他们效力。” 迪亚斯继续道,“你负责为组织筹集资金,正是他们的重点监控对象。他们很可能会试图安插内鬼,查我们的老底。” “我明白,会格外小心。”莫妮卡答道。 迪亚斯最后叮嘱道:“记住,与维克多保持良好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黄皮猴子’。 我也不喜欢那小子。但现在还不是除掉他的时候,务必保持表面上的融洽。” 莫妮卡连连应声,随后挂断了电话。她一直等到整个航母舰队离港出发,确认不会有问题,方才离开码头。 —— 就在莫妮卡离开码头的同时,码头外的一栋民宅内,效率部的探员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地图,追踪着她车辆的移动轨迹。 正如迪亚斯所言,效率部虽然在其他方面表现平平,但其背后资本新贵所支持的技术手段却堪称全球顶尖。 从卢拉押运重卡抵达军港,到莫妮卡现场监督,再到舰队启航离开,所有行动细节都未能逃过效率部的严密监控。 然而,尽管掌握了大量信息,探员们却始终未能等到上级的行动指令。整个团队笼罩在一种无力的沉默中,每个人都感到无比失望。 “队长,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一名女探员忍不住向本次行动的负责人托马斯队长发问。 托马斯队长,一位高大壮硕的黑人,面容坚毅,语气沉稳地回应:“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收集了大量证据。 但记住,我们没有执法权。我们的任务是确保自己不犯任何错误,而不是贸然行动。 一旦暴露却未能彻底铲除对手,我们必将面临猛烈的反扑。耐心是成功的关键。” 民宅内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每个参与监控和调查的探员都怀有强烈的爱国心,但此刻,他们的心情却异常沉重。 在卢拉中尉主动投靠后,效率部对周青峰的调查变得异常顺利。他们从源头入手,锁定了走私活动。 考虑到周青峰的身份及其对巨额利润的追求,效率部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在半导体产品上。 周青峰选择走私 AI芯片的意图显而易见,而他的对手也同样洞察了这一点。 英伟达的 B200芯片均来自台积电工厂,效率部通过追踪货源和物流,很快发现有人以国土安全部的名义采购了一百台 NVL72机柜。 这笔价值三亿美元的交易资金流向清晰,难以掩盖。 然而,当装载这些机柜的重卡抵达圣地亚哥军港时,效率部的探员们却束手无策。 托马斯队长接了一个电话后,转身安抚团队:“上级认为我们尚未掌握足够确凿的证据,尤其是幕后保护伞的身份尚未明确。 此外,为了保护卢拉中尉的安全,我们决定暂时不采取行动。” 这一解释稍稍缓解了团队内部的紧张情绪。为了提振士气,托马斯队长透露了一个好消息: “别担心,虽然我们这次无法抓住那些蛀虫,但那些机柜也到不了目的地。那三亿美元最终只会被丢进大海。” 探员们听到这一消息,顿时精神一振。尽管他们无法获知细节,但每个人都对‘三亿美元的损失’充满期待。 —— 周青峰此刻对某些事情还一无所知。他还没来得及搞定买家,就先豪掷三亿美元购买了一百台机柜。 这笔交易的过程并不透明,如此巨额的买卖,他甚至没有验货的资格——当然,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验货。 不过,事情的另一面却传来了好消息。 在充足的资金支持下,“电力飞行”的代工厂在一周内完成了十架低空飞行器验证机的生产组装。 其中五架留在国内进行测试,进一步优化飞控系统。 另外五架则被空运到迈阿密,用于场地适应和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的体系认证。 随飞行器一同抵达的还有五十名“电力飞行”的员工。 这些人大多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学历或许不是最高的,但个个精神饱满,干劲十足。 这批人刚到迈阿密,周青峰就下达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命令:三分之一的人员先去靶场练枪。 美其名曰“释放自我,放松心情,顺带适应米国社会”。 一帮青壮年原本以为来米国是要加班熬夜,尽快搞定项目,结果听到先去玩枪,兴奋得嗷嗷叫。 剩下的人虽然羡慕,但听说半个月后他们也要去练枪,也就没什么怨气了——总裁这么仗义,白白发钱让他们爽,自然要好好卖力干活。 周青峰“租”下了克里斯家族的农场——没错,就是那个被他灭门的克里斯家族。 由于受害者众多,佛罗里达州的司法系统对这个案子也感到头疼。 他们原本打算将克里斯家族的家产拿出来进行补偿,却发现这个家族除了农场,几乎没什么财产——值钱的东西全被周青峰拿走了。 于是,司法系统决定拍卖农场。毕竟,上万亩的土地价值不菲。然而,案件尚未审理完毕,谁也不知道农场内是否还埋着受害者。 因此,拍卖只能等案件结束后进行。不过,虽然不能拍卖所有权,但可以出租。 周青峰以每年一百万美元的价格,将这片上万亩的农场租了下来。光是农场现有的农作物产值就不止一百万美元了。 农场设施完善,甚至连工人都是现成的,只要有资金投入,就能继续运营。 农场地域开阔,周围没有高大建筑,内部还有大量建筑和生活设施,足以满足数百人居住。 对于试飞来说,这里再合适不过。 “电力飞行”的团队进驻后,五架飞行器迅速投入试飞。五个试飞小组轮流升空,很快吸引了农场内外诸多居民的关注。 每当飞行器升空时,农场的上空都会响起低沉的嗡鸣声。附近的居民纷纷走出家门,抬头望向天空,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惊叹。 “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飞机,但又不太一样。”一位从墨西哥来的农场工人指着天空问道。 “是‘低空飞行器’。”另一位工人回答道。他还特意指了指测试场的员工,“是一家‘东大’公司来佛罗里达测试。” “真厉害啊,能在天上飞来飞去,还能停在空中不动。我还以为只有米国有这东西。”墨西哥工人很是感叹。 “是啊,听说能飞两三百公里,以后还能用来送人送货呢。”另一个工人压低声音,“看那边,已经有人对这东西感兴趣了。” 农场的一角,几名面容黝黑的陌生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进行测试的飞行器。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渴望,甚至主动靠近测试场的中方员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西班牙语询问飞行器的性能和价格。 只是中方员工没人能听懂,也就无法回答。 当身材高大的威廉·康格斯出现在现场时,这些陌生人立刻显得有些畏惧,下意识地后退了。 “维克多,有人盯上你的飞行器了。”康格斯走到周青峰身边,低声说道,同时指了指那些陌生人,“你得加强安保措施。” 周青峰这几天每天都会乘坐直升机来农场查看进展。相比电动飞行器,直升机的噪音大、油耗高,简直是个吞金兽。 他皱了皱眉,问道:“是些什么人?” 康格斯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猜,这东西如果卖到南美,销路大不大?南美很多地方都是雨林,交通极为不便。” 周青峰秒懂,“南美客户一定是希望购买我的飞行器,用来运输咖啡、可可等经济作物。” 康格斯嗤笑一声,“胡扯,咖啡和可可都是量大价低的普通货,能值几个钱?” 周青峰却正色道:“我们的电力飞行器无视地形障碍,使用成本又低。 虽然其运输吨位有限,但对贫困落后地区来说,至少是一条改善生活的路子。 另外,越是贫困地区,对公共服务的需求越大。如果有廉价且便捷的交通工具,肯定有市场。” 说完,他特意让农场的劳工充当翻译,邀请那几个陌生人过来聊聊。如果对方感兴趣,还可以搭乘飞行器上天转几圈。 双方沟通后,周青峰确认康格斯的猜测一点没错。 这些陌生人来自附近其他农场,是南美来的劳工工头,有墨西哥人、哥伦比亚人,还有厄瓜多尔人。 对于能垂直起降的飞行器,这帮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特别是在测试人员的陪同下升空飞了一圈后,他们下来时满脸兴奋,赞不绝口。 “你们这飞行器卖吗?”一个上年纪的黝黑工头急切地问道,“它能带半吨货物跑三百公里,这是真的吗?” 半吨货,三百公里——这两个数据仿佛戳中了潜在客户的命门,让他们激动不已,欲罢不能。 周青峰哈哈大笑,回答道:“卖,当然卖。数据都是真实的,我们正在做测试,你们可以天天来看。 如果有必要,我甚至可以允许你们加入测试环节,就像内测玩家一样,优先体验,第一时间反馈……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内测吧?” 黝黑工头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紧接着问道:“价钱,这飞机的价格是多少?” “每架一百万……”周青峰报了个数字。 “一百万美元?”黝黑工头的声调顿时低了下来,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这太贵了。” 周青峰笑了笑,解释道:“一百万美元是指适合美国市场的高配型号。 我们也有一些简配型号,适合价格敏感型用户。 毕竟这世上,亚非拉的低收入客户还是很多的。我们不能对他们的需求视而不见。” 工头听了,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搓了搓手,急切地问道:“那简配型号多少钱?” 周青峰一时语塞,他确实没仔细算过简配型号的成本。于是,他转身把现场的测试人员拉了过来,问道: “如果只满足最基本的起降、导航和飞行功能,这低空飞行器的成本价是多少?” “最基本的飞行性能?”测试人员挠了挠头,语气有些犹豫,“总裁,再怎么简化,我们也没办法跟老旧的二手活塞教练机拼价格啊。” 周青峰皱了皱眉,语气坚定:“活塞发动机要烧油,维护难度大。而我们的飞行器用电,电动机基本不需要维护。 对落后地区来说,电力可以通过太阳能电池板慢慢积累,燃油可不行。你给我报个价,最简系统的价格。” 测试人员面露难色,压低声音说道:“如果只要求最简系统,价格确实可以压得很低。 亚非拉地区没有空管问题,偏远地区的导航靠卫星就行,驾驶完全依赖飞行员,飞控系统能用就行。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他顿了顿,似乎在计算成本,随后继续说道: “以我们国家的成本控制能力,飞行器的价格不会超过一台高档点家用轿车。 但是,这样的产品实在太简陋了,不符合当下的潮流,对公司形象也是一种打击。” “公司形象?要那玩意干嘛?”周青峰听完,转身看向那位工头,脸上露出笑意: “我跟工程师询问过,如果是最低简配,我们可以把产品的售价降低到一百五十万人民币,也就是大概二十万美元。” 测试人员听到‘一百五十万’这个数,当场懵逼——我是说稍微高档点轿车价格,一百五十万人民币能买辆豪车了。 倒是那位黝黑工头的眼睛亮了起来,抿了抿嘴,搓着手,“真的?二十万美元能买一架。 这个价格还是有点贵。 但能垂直起降,电力驱动,在三百公里内运半吨货物的飞机。仔细算算,这样的价格,似乎又可以接受。” ------------ 第十八章 人情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迈阿密郊外的薄雾,克里斯农场的金属围栏在逆光中泛起冷冽的银芒。 十几名农场工人踩着沾满露水的草皮,肩扛成卷的铁丝网穿行在晨雾里,叮叮当当的将测试场周边全给围起来。 周青峰站在监控室里,目光扫过液晶屏组成的监控墙——这其中有几十个固定式的摄像头,以及六个二十四小时巡飞的无人机视角。 无论白天黑夜,整个试飞农场都将处在严密监控当中。 当康格斯提醒加强安保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必须给‘电力飞行’的测试团队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 这些人可能是他今后最强的依靠,必须好好培养和照顾,拉近些感情。 “陈瑞,给你半年时间,教会农场的测试人员用枪。”周青峰拍拍新来的安保队长肩膀。 之前他说要招募些有从军经历的人,现在这批人就用在农场担任安保,光给他们办持枪证件就费了不少功夫。 作为安保头子,陈瑞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米九的块头,当过兵,练过武,据说在非洲混过,能说英语和法语,体格不比康格斯差。 十几个安保名义上算‘电力飞行’的员工。有他们在,周青峰觉着自己腰都挺直几分。 卢克索和耶格为此多了几分警惕,这两人明显感觉到周青峰试图夺回自主权力的小动作。 偏偏周青峰又没完全撕破脸,还对两名保镖委以重任——让他们升官,每人带五个手下,负责训练陈瑞等新来的安保。 得知两名保镖一个来自CIA,一个来自特勤局,陈瑞等人也是‘肃然起敬’,很想从这些‘前辈’身上学点什么。 就连康格斯也不例外,兼任安保教官,专门给‘东大’来的员工教授米国小镇警长日常执勤所需的技能。 有些技能让‘菜鸟’们惊呼这也太暴力了吧?! 如此一来,卢克索和耶格两人就没办法二十四小时同时守在周青峰身边。他身边维持两名保镖,至少一个是自家人。 除了改变身边人员配置,周青峰申请开一家枪店,然后屯了一批枪械和子弹。 农场内建了个小靶场,一大早就传来零星的枪声。 每天都有测试团队的年轻小伙跑去玩枪。但多玩几次,他们就会腻味。 因为硝烟和枪油的味道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于是练枪很快成了强制性的任务。 —— 在农场谷仓改建的机库内,五架验证机整齐地排列着,银灰色的机身反射着顶棚日光灯的冷光。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气息,偶尔传来工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十几名皮肤黝黑的南美劳工正围绕着飞行器忙碌,他们穿着统一工装,在翻译的协助下,专注地听着测试人员的讲解,学习成为地勤。 周青峰过来机库溜达,一名墨西哥裔机修工朝他走来。 这机修工上年纪了,常年日晒让他的面容黝黑如古铜,额头上堆满了深深的皱纹,手掌粗糙得像树皮,指节因常年劳作而粗大。 他走到几步外,摘下帽子,微微躬身,用不甚熟练的英语缓缓说道:“Boss,早上好。” 他说得有些吃力,但语气中透着真诚与恭敬。 周青峰也不好对其无视,走上前与他握了握手。那只手常年劳作,粗犷而有力。 “Boss,我叫胡安,我要谢谢您。”老机修工的声音低沉。他朝身后招招手,几名年轻的劳工走了过来,整齐地站在他身后。 “这几个都是我的孙子。”老机修工介绍道:“感谢您给了他们一份轻松的工作,不用再在农田里受苦。也感谢您……为他们复仇。” 周青峰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几个年轻劳工已经依次上前,跪倒在地,低头亲吻他脚下的土地。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眉头微皱,讶然问道:“复仇?什么意思?” “是的,复仇。”胡安的声音依旧平静,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强烈的痛楚。 他抬起手臂,指向农场远处的一片果园,那里郁郁葱葱,阳光洒在树梢上,显得格外宁静。 “我的两个儿子,死在那里。”老机修工的语气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悲愤, “克里斯家族雇佣了他们,工作了整整半年,却在发薪之前通知了移民局,企图将他们遣返。 家里正在等钱,他们无可奈何的试图反抗,试图要回自己的薪水却被活埋了。” 老机修工身后的年轻人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 周青峰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声问道:“尸体……找到了吗?” “没有。”胡安摇了摇头,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住了帽子,“我去认过尸体,他们不在被挖出来的三十七人当中。 我也试图在果园寻找,但那块地太大了,没谁知道他们被埋在那颗树下。”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道:“但没关系,克里斯家族死光了,您为他们复仇了,这就够了。 对此,曾陷入绝望的我们……非常感激。” 老机修工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成了呢喃。接着,他缓缓跪下,低头亲吻周青峰脚下的土地,动作虔诚而庄重。 “愿圣母玛利亚保佑您。如有需要,我和我的家族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这声音在空旷的机库里回荡,仿佛带着某种神圣的力量,或者说是单方面定下的契约。 —— 老胡安带着孙子去工作了,没有再提任何要求。 周青峰从机库出来时,觉着精神都得到升华,自己真是太牛逼了,走路都飘。 自打与农场周边的南美劳工接触后,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些潜在客户的需求和反馈对飞行器的改进至关重要。 这些劳工虽然学历不高,但动手能力极强。 特别是一些墨西哥裔,老实肯干不偷懒。只要给机会,他们是真的愿意去抓,且能抓的住。 很多人三四十了,依旧很有学习的劲头。至于年纪大的,多少有点绝活,能用简单的工具和材料制作实用的器械。 每当飞行器升空时,他们都会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对飞行器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周青峰特意雇用了农场劳工来充当地勤,甚至允许他们参与试飞。 这不仅减轻了自家测试团队的工作强度,也为飞行器的改进提供了宝贵的反馈。 为了激励这些劳工积极参与,周青峰还做出了一个承诺:目前农场的五架飞行器在完成测试工作后,可以免费送给工作最出色劳工。 在必要的奖惩机制面前,希望他们在测试期间全力配合。 —— “维克多,你好像终于干了点正事。”杰夫·康纳利的声音从周青峰身后传来,语带调侃。 他站在测试农场的停机坪旁,目光落在被拖拽到空地上的验证机上——一群‘东大’员工和墨西哥裔配合工作,场面很少见。 “这飞行器造的真丑,你找什么人设计的外观?”他绕着验证机转圈,对棱角分明的机身评头论足。 “知道最近迈阿密的新闻怎么评价‘电力飞行’吗——丑陋的‘东大’飞行器企图打入米国市场。” 啊哈哈哈杰夫.康纳利自觉很可乐,一个劲的啧啧摇头,大笑不已。 “这样的产品外形很难打动投资人的,更难以说出好听的故事。明明是可以影响未来经济的先进交通工具,弄的像一台拖拉机。” ‘低空经济’方兴未艾,在佛罗里达也有不少初创公司在搞,‘电力飞行’绝不是独一无二的。 但在飞行器外形上,‘电力飞行’的验证机太有辨识度了——丑,像是乡镇企业弄出来的蹩脚货。 “关你屁事,是我下令做成这样的,我又不需要什么投资人,简单的外形代表低廉的造价。” 哪怕对方两个女儿都在自己身边,周青峰也毫不客气的怼自己这位‘准岳父’。 杰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还捏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我看了凯莉的报告,”杰夫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她对‘东大’的制造业赞不绝口,用了十几页的篇幅来描述那些小工厂。 她说,有些小工厂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杂乱,但生产出来的东西却让人惊讶——精度高、质量好,关键是成本低得离谱。” 他走到周青峰身旁,肩并肩地站定,目光追随着正在缓缓垂直起飞的飞行器。 旋翼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带起一阵微风,吹乱了杰夫额前的几缕银发。 “凯莉说自己在计算产品成本时,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少算了一个零。人力、物料、物流,都很低。” 杰夫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些在我们看来动辄上百万美元的产品,实际出厂成本却低得让人难以置信。” 周青峰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飞行器升空。杰夫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 “你的国家在电动化领域的进展,正在摧毁欧美的汽车产业。现在,你们又要对飞行汽车产业下手了。这让我们怎么办?” 周青峰用讥讽的笑容作为回应,“如果你经历过几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客机的时代,就不会有这种苦恼了。” 杰夫似乎没完全听懂这句话的含义,但他并没有深究,目光重新回到正在空中盘旋的飞行器上。 今天的测试任务是模拟多架飞行器在起降时的避让。 测试团队在地面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模拟空管系统,五架飞行器依次起飞,交替降落,场面井然有序。 杰夫看得入神,时不时掏出手机计算飞行时间,甚至还跑到测试场边,仔细观察每次起降的能耗和充电速度。 “这玩意的续航和能耗比我想象中低得多,”杰夫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道,“如果把成本压到足够低,它在市场上绝对有竞争力。” “所以.?” “所以你不介意我邀请一些投资人来参观吧?” “可我现在不缺资金。” “是的,我知道,你个人投资了五千万美元,詹妮弗提供了两千万美元。 你的‘电力飞行’运营和研发成本很低,资金充沛。但你更需要贷款呀。” 周青峰用近乎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这位便宜“老丈人”——倒不是觉得对方有什么古怪,而是眼前的场景实在让他感到几分荒诞。 业界传闻,“先锋控股”的董事长杰夫·康纳利是个极难打交道的人物。 任何想要从他手中获得投资的人,都必须经历一番无情的拷问和羞辱。 他言辞犀利,态度傲慢,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其实就是因为他掌控百亿美元的资本。 然而,米国的资本市场如同一片浩瀚的海洋,无数游资在其中涌动,渴望着新的增长点。 金融的本质就是流动,资金一旦停滞,便失去了意义,甚至连利息都能成为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每一个金融大佬来说,寻找新的增长点不仅是他们的职责,更是他们维持权力和财富的唯一途径。 “你想干嘛?”周青峰直截了当地问道。 杰夫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带了几位投资人来参观。如果你能让他们满意,他们可以给你上亿美元的投资。” 见周青峰依旧面无表情,杰夫不得不收敛了几分,语气也软了下来。 “好吧,我知道你有钱。你随时可以拿出几亿美元来挥霍。 但是,年轻人,你得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多交朋友总比多树敌人要好。 你能给别人带来财富,你就掌握权力。” 周青峰沉默片刻,“好吧,谁能帮我尽快拿到FAA的适航认证,我就允许谁来投资。” 杰夫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他猛地一拍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适航认证?说定了!只要你答应接受投资,我保证帮你搞定适航认证。” “你这只是普通的低空飞行器,又不是大型客机,适航要求没那么严格。” “虽然我不直接认识联邦航空管理局的人,但我的朋友多得是,总有人能办到。”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过两天,我带几个金融圈的朋友来参观。 你给他们好好表演一番,我保证你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们还会送你钱,只求你能带他们一起获得财富增长。” 周青峰搞飞行器是为了自己日后方便,有人愿意来送钱,他是来者不拒。 所谓的“朋友”不过是另一群贪婪的资本猎手。但眼下,他确实需要FAA的适航认证,而杰夫的提议无疑是一条捷径。 “好。”周青峰点了点头,“但我有个条件——别想觊觎我的控股权。” 杰夫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他伸出手,肯定的说道:“小子,等着拿钱挥霍吧。” ------------ 第十九章 商业 在佛罗里达州最南端,一串珍珠般的岛礁点缀在碧蓝的加勒比海上。 其中,基韦斯特岛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静静地躺在蔚蓝的海面上。 这里是米国本土最南端的城市,距离迈阿密市中心约240公里,由著名的1号公路连接。 这座小岛不仅是旅游胜地,拥有国际机场和豪华邮轮码头,更是连接米国本土与加勒比海地区的重要枢纽。 今天,基韦斯特岛将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电力飞行”公司的测试飞行。 测试的验证机将从迈阿密市中心的‘博卡拉顿’起飞,飞行一百公里,先抵达市郊的‘霍姆斯特’。 飞行器落地换电后再起飞,抵达一百五十公里外的‘基韦斯特’后再飞回来,全程大概两小时。 若是沿着一号国道开车,整个路程则要七小时。若是搭乘直升机,速度倒是快,但花费可就大了。 晨雾还未散尽,五架验证机已经在‘博卡拉顿’的一块空地整装待发。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早已对准了临时构建的停机坪和土质跑道,直播标题赫然是:“丑陋的‘疣猪’登陆迈阿密海滩“。 ‘疣猪’不是外号,是验证机的正式名字。为了便于制造和降低成本,这玩意弄的确实很丑。 它和目前流行的多轴飞行器在构型上有极大区别。 多轴飞行器更像是超大号的无人机,而‘疣猪’则是使用电动机带动螺旋桨的普通飞机。 ‘疣猪’抛弃了之前的三十二台小型电动机,改用八台中等大小的电动机,采用前二后六的布局,给飞行器提供动力。 其起落架较高,螺旋桨又适中,可以垂直起降的同时还可以进行短距滑跑起飞。 垂直起降确保了它在恶劣偏远地区的部署能力。 短距滑跑起飞又能让它在条件较好的地区,用同样的能耗获得更大的航程和载货能力。 也正因为太丑,其独特的外形吸引诸多媒体的主动关注。 “各位观众,我们现在在博卡拉顿机场为您现场直播。“一位女记者对着摄像机激动地说道,“今天,'电力飞行'将进行首次公开测试。 这五架验证机将分别以空载、满载和无人驾驶三种模式,展示其独特的垂直起降和短距滑跑起飞能力。“ 上午九点,天气晴好,随着一声令下,第一架空载验证机开始启动,八台电动机发出低沉的嗡鸣,螺旋桨搅动着清晨的空气。 它先是垂直上升到约50米高度,然后转为平飞,向着100公里外的‘霍姆斯特’飞去。 第二架验证机同样轻载,展示了短距滑跑起飞,在跑道上滑行大概五十米后轻盈地跃入空中。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但更多的是窃窃私语——这种看似笨拙的飞行器,居然真的能飞! 一名‘电力飞行’的工程师还出来接受本地媒体的采访,讲解电动机可以接受短时间的超载,特别适合起飞时的动力爆发。 后续是满载的两架验证机起飞,特别的是它们将运些货物前往目的地——基韦斯特是个度假海岛,常年居住两万六千多人。 岛上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生活物资。 目前来看,靠船舶和卡车进行运输更便捷廉价。用飞行器进行货运,能不亏就不错了,想要盈利肯定要进入客运市场。 最后是无人驾驶的‘疣猪’空载起飞,它将不进行中途换电,直接飞往目的地。 作为‘圣光物流’的CEO,前不久大出风头的威廉.康格斯在现场对记者表示, “只要测试成功,我们将会很快拿到飞行器的适航证,届时将首先开通迈阿密至基韦斯特的定期货运航线。 未来,我们的目标是覆盖整个佛罗里达,为上千万居民和客户提供快速、便捷的物流服务。” —— 在测试现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外围,杰夫·康纳利斜靠自己的豪车,双手插在定制西装的裤袋里,嘴角挂着得意的意。 他身边站着几位投资人,或西装革履,或轻松休闲,每个人都显得格外气派,自信满满。 当五架验证机依次升空,发出低沉的嗡鸣声时,杰夫注意到身边的白发老者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位来自华尔街的老牌投资人扶了扶眼镜,低声问道:“杰夫,我相信这玩意的造价便宜,也相信它的运营成本低。 毕竟电动机的维护成本低,电力费用也比航空燃油便宜得多。但是.” 老投资人顿了顿,目光追随着远去的验证机,“产能问题你考虑过吗? 我可不想重蹈投资特斯拉的覆辙。当年他们手握大把订单,却因为产能不足而难以盈利,让我们等得望眼欲穿。“ 杰夫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这笑声在测试场的喧嚣中格外引人注目,几个正在拍照的记者不由得转头看向这边。 “我的老伙计,”杰夫拍了拍老投资人的肩膀,“你可以质疑我选餐厅的品味,可以质疑我打高尔夫的球技。但是.” 他收起笑容,目光变得锐利,“'电力飞行'的产能?这可能是你最不需要担心的问题。” 老投资人却摇摇头,“不,我很担心。我知道‘东大’的产能很强,但万一哪天米国政府禁止它的进口呢? 就像现在的‘东大’汽车产业很难进入米国市场。‘电力飞行’如果真的变强,肯定会被制裁,那我们的投资就没意义。” 其他投资人都点点头,完全没有预想中的热情和兴奋。他们知道对‘电力飞行’的投资肯定有利可图却又如此疑虑重重 杰夫皱眉问道:“你们是不是向我隐瞒了什么?” 老投资人沉声道:“算不上隐瞒。佛罗里达可不止一家企业在搞低空飞行器,竞争对手不会坐视‘电力飞行’的扩张。 除非‘电力飞行’成为一家米国企业,在米国建厂,完全的米国制造。但那样的话,它的成本就没法低廉了。” 这确实是杰夫忽略的问题,他的脸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 两个小时后,五架飞行器在正午的烈日下依次安全返航,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 螺旋桨的轰鸣声渐渐平息,机身上还带着长途飞行的风尘,但它们完美地证明了其安全性和可靠性。 周青峰站在跑道旁,拍了拍测试团队负责人的肩膀,大笑道:“干得漂亮!大家辛苦了,放三天带薪假,好好在迈阿密玩玩。” 测试人员们欢呼起来,有人已经开始讨论要去南海滩晒太阳,还是去小哈瓦那体验古巴风情。 周青峰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心里盘算着:让这些人熟悉熟悉迈阿密的环境,说不定哪天还真能用得上。 就在这时,杰夫·康纳利一脸沮丧地走了过来。他正琢磨着怎么委婉地告诉周青峰,投资人对“疣猪”项目并不太看好。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周青峰就兴奋地冲他喊道:“嘿,杰夫!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刚接了一百架‘疣猪’的订单!” “什么?”杰夫愣在原地,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订单?你连适航证都没有,谁会下单?” 周青峰神秘地笑了笑,朝不远处指了指。 两名皮肤黝黑的南美人正和测试人员交谈,手里还拿着“疣猪”的宣传册。 “那两位刚刚找过来,问我如何交易。我也说‘疣猪’没拿到适航证,但他们表示不在乎。 只要允许他们加入测试,确认飞行器能飞就行。他们问了价格,还问我能不能接受易货贸易。” “易货?!”杰夫的脸瞬间绿了,“维克多,你疯了吗?赚不到美元的生意绝对不能做!” 周青峰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已经答应了。” 杰夫气得差点跳起来,“你答应了?他们用什么跟你换?香蕉?可可?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龙虾、蔗糖、雪茄、镍矿、咖啡,种类还挺多。”周青峰笑得像个捡到宝的孩子,“我觉得龙虾和镍矿不错,国内市场肯定能消化。” 杰夫一听这些产品,再仔细打量那两名商人的样貌,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来历。 “他们是古巴人!古巴一直缺现金,最喜欢搞易货交易。”他说着说着,竟然气笑了, “维克多,你知不知道古巴一直被米国制裁?你跟古巴做生意,米国政府会连你一起制裁的!” “啊……”周青峰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乐天派的样子, “没事,我回头问问,总会有办法的。不能因为米国政府制裁这个制裁那个,我们就束手束脚嘛。 再说了,我花五百万美元一年雇的律师可不就是干这个的?要敢于斗争,敢于突破!” 杰夫彻底无语了,心里暗想:“谁跟你‘我们’?你要找死,我可不想陪葬。” 他原本还想着怎么委婉地提醒,“电力飞行”可能会被米国同行针对,甚至面临制裁的风险。 现在倒好,这小子不仅不怕,还主动往火坑里跳。 杰夫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小子,真是天生一根筋。他人在美利坚,却连美利坚制裁都不放在眼里。” —— 自从‘电力飞行’接受易货贸易的消息不胫而走,周青峰的办公室就变成了南美特产博览会。 佛罗里达本来就生活了一大批的南美人口,这些人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比如前两天信誓旦旦要采购一百架‘疣猪’的古巴商人其实是两个骗子,目的是混进测试团队,试图开两架飞行器就溜。 但周青峰并未因此拒绝交易,也没有抗拒易货贸易。 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找上门来,试图兜售南美各国的特产。 阿根廷的牛肉、巴西的蔗糖、厄瓜多尔的香蕉、秘鲁的鱿鱼,甚至还有智利的葡萄酒和哥伦比亚的咖啡豆。 有西装革履的商人在会面时掏出一瓶橄榄油,还有的商人会拿出手机,展示自家的葡萄园。 这些商家普遍性的支付能力弱小,采购量也就一架两架,且缺乏现金。 作为秘书,詹妮弗每天为应付络绎不绝的真假商人而非常烦恼,甚至罢工。 但周青峰坐在办公桌后,面前堆满了各种样品和报价单,既兴奋又头疼。 兴奋的是,南美有丰富的资源和巨量的人口,市场对‘疣猪’的需求远超预期。 头疼的是,易货贸易的复杂性让他这个商业菜鸟措手不及。他没法脱离现有的金融和物流体系进行交易。 但周青峰并没有丝毫气馁。 因为当他的办公室快变成杂货铺时,一名旅居巴西的华侨走进来,希望‘电力飞行’能入股自己的物流公司。 “啥我入股你的公司?”之前是别人想给‘电力飞行’投资,现在换别人希望周青峰掏钱入股。 变化真的很快。 上门的华侨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坐下后就侃侃而谈,“我在巴西做货运,有自己的车队,在圣保罗等城市有些人脉和网点。 我还兼做些进出口的生意,时常遇到易货的交易,虽然生意做的不大,但还是能赚些钱。 巴西这地方,大财阀垄断了主要市场,但小农小商的需求却没人管。我这些年就靠做这些'边角料'生意,倒也赚了些钱。” 这位华侨言语诚恳,提供了不少自己在巴西经营的照片,以及跟当地商会的联系,但拿不出太多商业证明。 其照片是一家简陋的堆场和四五辆货运卡车。由于当地道路条件不甚好,这些卡车的外观多有划痕和磕碰。 他表示自己原本是来迈阿密谈生意,无意间听到‘电力飞行’的消息,才上门拜访。 周青峰注意到,照片里有些卡车车身上还留着弹孔,显然是在不太太平的地区跑运输。 华侨对此哈哈大笑,“这些都不算什么,巴西大城市的治安还行,但小地方少不了有各种地头蛇。 我雇了当地人当司机,但想要摆平这些地头蛇就得给钱,花费比运费多几倍。 但如果有垂直起降的飞行器,我们就能避开这些危险区域,直接飞到偏远城镇,把生意做到更大。 这可以省下大把的买路钱,还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你们的飞行器真是专门为穷地方量身定制的好东西。 只是我没有太多本钱,缺乏流动资金。周总要不要在我的公司投资入股?我保证每年不少于百分之三十的盈利。 或者,先租一架飞行器给我,行不行?让我试试水。” 周青峰立马想到了华商这个群体——国内太卷了,国人其实早就满世界的溜达,到处做生意。 在非洲开矿,在东南亚做贸易,在拉美开餐馆。华人虽然生意不大,但遍布全球,对当地市场了如指掌。 在运输费用上,空运>公路>铁路>海运。 空运费用要比公路运输贵三到五倍,但这是在燃油发动机的基础上进行比较。 若是采用电动机,使用和维护成本低,空运费用至少能减半,和公路运输的差距就将明显减少。 再考虑时效性和便捷性,两者性价比的差距就更小了。 如果能借助遍布全球的华商华侨,以及正四处搞建设的各种央国企,把‘电力飞行’的产品卖到全世界,好像也不是难事。 “反正我并不是为了赚钱,我是为了花钱啊!” ------------ 第二十章 发飙 深夜的办公室里,桌前的台灯发出明亮的光。 萧金浪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电脑屏幕的蓝光在他疲惫的脸上投下阴影。 桌上的浓茶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线同志发来的最新情报。 ‘祸精’——这是他给那个年轻人起的绰号。点开档案,一张朝气蓬勃的面孔跃入眼帘。 十九岁的年轻人,眉目清秀,笑容阳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普通的学生。 首先自然是查身份背景——没啥好说的,起点孤儿院出来的,主打一个无牵无挂,似乎人畜无害。 从半公开的资料看,他中了十几亿美元的大奖,且跟米国那边不少势力都有瓜葛。 他身边的人很复杂,简直像收容所似的,啥背景都有。 前任小镇警长一家、迈阿密投行董事长一家、前CIA和前特勤局雇员,这还只是表面上的。 暗地里有啥,还真不知道。 至于克里斯家族的案子,以及‘加勒比’游轮的恐怖袭击,无论政府官网还是媒体报道,都是连篇累牍。 目前最让萧金浪头疼的,就是‘天启生物’——为了保守秘密,收到资料的高校团队不得不暂停自己的项目。 只在团队挂名的院士大佬骂骂咧咧的亲自上阵,全团队加班加点的读周青峰发回来的几十TB资料。 幸好这些资料大部分是实验过程的视频——过去做实验是动笔做记录,现在都是摄像头录音录像。 看了几天资料后,院士亲自写了初步报告,报告复印件就在萧金浪桌面上。 “.根据现有数据分析,X病毒具有极强的变异性,其传播速度中等,对老人和体弱者的致死率极高.建议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这代表米军搞的X项目是真的,从实验数据看,他们离成功不远,甚至可能已经成功。 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 但院士团队只有数据资料,没有X病毒的原体,没办法复现实验。实验团队已经决定着手从头验证,但进度肯定追不上米军。 除非能拿到病原体。 —— 一线同志以安保身份潜伏在‘祸精’身边,每天都能近距离观察这个神秘的年轻人。 令人费解的是,那小子随手抛出的那份足以震动高层的情报,接下来就全力经营他的‘电力飞行’。 萧金浪对‘电力飞行’也做了深入调查。 这是家市级重点初创企业,买过媒体稿件,自夸是‘明日之星’。但经营两三年后,压根没迎来‘低空经济’的爆发。 就在上个月,公司账户上的资金已经难以支付员工工资,供应商的款项也拖欠好几个月,创始团队急得满嘴燎泡。 这不是企业技术不行,而是市场的问题。然而,转机来得猝不及防 ‘祸精’控股的‘圣光’以外资身份突然注资收购,不仅还清了所有债务,还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订单。 银行经理们乐得合不拢嘴。供应商们更是喜出望外,原本要成为坏账的欠款一夜之间全部结清,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气。 短短半个月,‘电力飞行’的员工规模翻了一番,研发团队日夜不停地运转。 但萧金浪敏锐地注意到,这家企业的技术实力并不出众。 所谓的‘独到之处’,在业内专家眼中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创新。 真正令人玩味的是‘圣光’接手后的运营模式——在人力成本上毫不吝啬,却在研发和制造环节精打细算到近乎苛刻的地步。 最让萧金浪哭笑不得的是那架经过‘祸精’亲自指导研发的新机型。 当他第一次看到设计图时,差点以为自己在看什么科幻电影里的道具。 那架飞机代号‘疣猪’,其外形真就像只长了翅膀的猪,棱角分明的机身配上短粗的机翼,丑得别具一格。 别家机型追求流线型外观,它是反其道而行之——丑出一定水平后,有点蠢萌的感觉。 ‘祸精’没有盯着国内市场,也没把赌注压在欧美市场上。他让研发简化设计之后,目光转向亚非拉不发达地区的需求。 根据一线同志的汇报,位于迈阿密远郊的测试农场里来了不少南美客户。 由于客户看着就不是正经来历,农场特意加强了安保,但没拒绝他们的参观。 农场的劳工也被聘用为地勤和飞行员,加入验证机的测试,算是培养‘后备力量’。 此外,‘祸精’还接触了南美华侨——海外华侨有商会组织,其实大部分很抱团,认识一个就能认识一群。 ‘电力飞行’在迈阿密的飞行展示很成功,当地舆论却并不看好其发展前景。 部分‘友商’在暗中鼓动,宣传‘电力飞行’威胁了米国的国家安全,要求对其进行强制收购。 ‘祸精’的目光开始转向,其第二批五十人的测试队伍完成招聘,乘机前往迈阿密。 前一批人员在接受安保训练后,分出两个小组分别前往墨西哥和巴西。 五架验证机也跟两个小组离开,准备在当地进行飞行测试。 同时,‘电力飞行’的国内供应商接到五百架配件的生产订单,要求一个月内完成供货,并空运到迈阿密,或者某个南美国家。 按‘祸精’自己的表述——亚非拉市场确实危险,但有那么多华人华侨在当地经营且赚到钱,说明这些市场还是可以去的。 欧美市场利润好,但有贸易壁垒,甚至还有制裁。不去开发亚非拉市场,公司就没活路。 “这小子头脑倒是清晰,发展的也好快,可他到底想干嘛?“萧金浪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架丑萌的飞行器,陷入了沉思。 —— “你问我想干嘛?我其实就想挣钱啊!” 周青峰关注的可不仅仅是‘电力飞行’。他给马可世打电话,催促对方尽快给‘一百台NVL72机柜’找买家。 他做这买卖并非本意,只是‘正义之树’的那帮人要捞钱,外加米军内部有‘物流渠道’。 一个组织要发展要维持,钱是少不了的。他给的三千万美元挽救了当时几乎要崩溃的‘正义之树’。 但作为恐怖组织,对方没啥感恩的心态,最大的报答就是没直接干掉周青峰而已。 如果他不参与走私,‘正义之树’就要盯着他的十几亿美元本金,乃至他的性命。 马可世此刻也在叫苦,他此刻已经算周青峰的下属,马上就要前往迈阿密就任康格斯的副手。但他现在却走不了. “周总,不是我没找买家。可一百台NVL72机柜,不是谁都能吃得下。 现在国内强调自主安全,好些单位宁愿扶持性能更低的国产货,也不愿冒风险买进口的。 就算有这方面需求的企业,四亿美元的资金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不管是私企还是央企,批这么大一笔钱,需要走流程的。 况且这还是走私,做账都难。” 周青峰恼火了,“找官方啊,你不是说有个什么省科技厅的处长找你?问一问啊,催一催。” “嗨科技厅的处长,有个屁权力。我前几天问过,他让我不要急,那条线肯定是没戏。 我目前联系了几个大厂,他们都有兴趣,但必须先到货验货之后才能付钱。” 马可世也觉着苦,头一回做走私的生意,没想到这么麻烦。 周青峰更苦,“我钱都花了,货也发出去四五天了,别到港没人买就成了笑话。” 米军那边是提前收费的,两千万美元,一分不能少。 一百台NVL72机柜的采购价是三亿美元,也不知道有没有折扣,反正莫妮卡那边搞的,周青峰插不了手,只能掏钱付账。 这要是没人买,他可就是冤大头了。 “想想办法,再给所有可能的客户打打电话。” —— 周青峰挂断电话,整个人像是被憋了一口恶气,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从胸口直冲脑门。 这走私生意要是成了,他能净赚四千万美元。要是搞砸了,他得赔进去整整三点六亿美元! 那是亿万家产砸下去都听不见回响的深渊,谁他妈经得起这么亏? “我是打算花光十几亿美金享受人生,不是拿来亏的!”他自言自语,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他上网查了“里根”号航母战斗群的最新动态。 舰队正在太平洋上风驰电掣,速度远超那些慢吞吞追求低油耗的商船。 它目前已经横跨了半个太平洋,停靠在夏威夷的珍珠港,补给休整后,又将奔向东南亚。 其航线清晰得像是在地图上画了条直线。 根据“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公开计划,“里根”号抵达关岛附近后会折向东京,和第七舰队的“斯坦尼斯”号航母汇合。 双航母战斗群南下,穿过菲律宾海,直插南海,最后在泰国跟周边国家的海军搞一场联合军演。 演习结束后,舰队会在泰国靠岸,那十辆装满货的重卡也会在那时候下船。 只要派人去泰国港口提货,事情就成了。 “这么简单的事儿,不可能搞砸的。” 周青峰靠在椅背上,想着大不了用“电力飞行”的名义出面,派人去泰国把货提回来,运回国再慢慢找买家。 “总之,谁也别想让老子白亏这三点六亿,门都没有!” 可就在他刚喘口气的工夫,手机震了一下,一个加密消息弹了出来——来自米国海军的“朋友”。 消息没读完,周青峰的脸瞬间黑了。 对方告诉他,“里根”号在抵达东京后,所有运输货物都得接受一次彻底检查。 “这是怎么回事?”他低吼一句,差点把手机捏碎。 —— 米国海军想赚外快的人太多了,绝不只周青峰一个想利用舰队出航的额外吨位。 某个‘大聪明’在油货补给舰里塞了一吨违禁药品,想运到日本发横财——日本那边的黑市价格高得离谱,能让人一夜暴富。 可惜不知道谁举报了‘大聪明’,全美媒体一片哗然,连日本媒体也闻风而动,表示不能接受。 米国海军部颜面扫地。海军部长震怒,直接下令对这次演习的所有物资来一次大排查。 这命令既是警告,也是敲打,意思很明白:舰队里谁还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赶紧自己清理干净,别等被揪出来丢人现眼。 舰队里的‘朋友’特意提醒周青峰,要么在舰队到东京前把货弄走,要么就等着那十辆重卡被扔进太平洋喂鱼。 更气人的是,这属于“不可抗力”,已经掏出去的两千万美元运费,一分都退不回来。 周青峰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他猛地起身,一脚踹开莫妮卡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巨响,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哐当声响。 莫妮卡正在窗台抽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手一抖,滚烫的烟灰在她衣服上烫了个洞。她气急喝道:“你踹我的门?” 周青峰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逼近的喝问道:“给我解释一下,我的三个亿——美元!为什么现在要被扔进海里喂鱼?” 莫妮卡被他这气势压得一滞,后退半步,嘴上还是硬撑着:“突发事件,我也控制不了。你想让我怎么样?” “想怎么样?当然是想办法把货弄上岸!”周青峰继续逼近,“你背后不是国土安全部吗?难道真让海军大头兵把老子的钱扔进海里?” 莫妮卡咬着嘴唇,也知道事情棘手。她摇摇头,声音低了几分:“那是大海上,我们没人在那儿。 航母编队的航线是死的,不可能中途改道。我们已经尽力想办法,你要有本事,自己想办法吧。” “你没损失,你不急,是吧?”周青峰盯着她看了半分钟,眼里的火几乎要烧出来。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我还以为你们‘正义之树’有多大能耐,现在算是看清了——一群废物,连个应急方案都拿不出来。 把那艘运输舰舰长的联系方式给我,老子自己搞定。”说完,他狠狠甩上门,震得墙上的装饰画歪了半边。 莫妮卡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抓起电话,打给背后的迪亚斯,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怒气: “这小子越来越难控制了,他居然朝我咆哮。” 迪亚斯倒是淡定,“舰队那边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该配合的还是要配合。” —— 周青峰回到自己办公室,抓起卫星电话,直接拨通“沃森”号车辆运输舰的舰长,询问具体情况。 舰长也是不慌不忙,“我刚接到通知,东京靠岸后要检查所有货物。必要时,那十辆重卡得扔海里销毁。 下一站是关岛,你要是想救货,最好在一周内拿出办法,不然就没戏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倒是有个主意——用重型直升机把货吊走。 我可以让人帮你把货从重卡里搬出来,也能给你联系直升机。不过,得加钱。 另外,你还得自己找一艘平甲板的大船,能让直升机起降,再安排好后续运输。” “行,我知道了,谢了。”周青峰挂了电话,脑子飞速转着。他转头冲詹妮弗命令道: “想办法弄艘船,从夏威夷到关岛之间,要平甲板的大船吗?得能降落重型直升机,或租或买,总之一定要有!” 这命令不光给了詹妮弗,他还同时丢给了马可世和凯莉。 马可世现在还只是个公司副总,接到消息后脑子一片迷雾:“买船?还得是平甲板的大船?可我连航运业是啥都不懂啊!” 凯莉就不一样了,金融圈混久了,遇到棘手问题,从不想着自己解决。 她之前已经猜到萧金浪的身份,遇到搞不定的事,直接给对方打电话 “你们到底要不要货?维克多对你们的敷衍很生气。别怪我没提醒。 那小子想象力过于丰富,而且还很有钱,别让他随意动用钞能力。否则后果难以控制!” ------------ 第二十一章 航母代购 凯莉的电话打过来时,萧金浪正靠在办公室的旧皮椅上,手里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仁儿疼。 他一个小小的处长,官不大不小,平日里就是收集点情报、写写报告往上递。真要做什么决策,轮不到他。 这四亿美元的采购项目又不是什么正经买卖,海关那边根本过不了,小小处长能怎么办? 只能尽量安抚了。 但凯莉没打算废话,直接丢出一记重磅炸弹:“现在有十辆重卡在运输途中,但它们装的并不仅仅是机柜。” 萧金浪感到不妙,追问道:“除了机柜还有什么?” 凯莉的声音变得格外缓慢,“运机柜并不是维克多的主意,他真正看重的是‘天启生物’。 但他没办法在米国进行相关投资,于是选择找你们国内高校合作。相信你们已经对X病毒有所了解了,现在他送上第二份大礼。 X病毒原体,连带着一堆秘密实验室的设备和研究对象,全塞在车里了。” “什么?!”萧金浪从办公桌后猛地站起身,握着电话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 X病毒?那可是能掀翻桌子的大麻烦! 他努力让自己沉住气:“女士,麻烦您将情况说清楚点。” 凯莉继续道:“十辆重卡的空间大得很,一百台机柜才占了四辆,剩下六辆全是生化设备。 比如一套高参数流式细胞仪。知道这玩意儿干嘛用的吗? 它用于AI驱动的生物设计,‘人体性能增强’、‘脑机接口’,还有‘生物材料合成’,随便哪条都能让相关研究发一堆论文。 还有高精度生物质谱仪,那可是研制生化武器的好帮手,专门用于分析海量的化学成分数据。 但最贵重的是配套的生化研究软件和数据库——这些东西需要几十年时间的不断积累,比那堆英伟达机柜值钱多了。 对了,光那套生化软件和数据库,其价值就超十亿美元,维克多居然打算白送你们,我都替他觉得亏。” 凯莉没停顿,紧接着发来一堆货物清单和照片——都是设备在装箱前的实拍,高精仪器泛着冷光,旁边还标注了详细参数。 随便点开一张照片:一台流式细胞仪旁边,赫然放着几个密封容器,标签上写着“X病毒样本”。 萧金浪总算意识情况的严重性,眼皮猛跳,喉咙干得像塞了沙子,“这些……全是从‘天启生物’来的?” 凯莉哼了一声:“对,‘天启生物’有位印度裔教授阿米尔汗搞的秘密实验室。 这些设备和资料本是教授给自己创业攒家底,结果全便宜了维克多。现在货在海上,你们有没有兴趣? 如果有兴趣,麻烦在一周内去接货。否则它们会被丢进大海。” “丢进大海?”萧金浪的额头终于冒汗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钱的事儿了,是命的事儿! 别的设备丢进海里顶多亏几个亿,可X病毒要是泄露,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他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翻出加密线路,第一时间往上头汇报。 手指按键时,他脑子里全是那几个密封容器的模样——黑色的警示标志,像死神的眼睛盯着他。 萧金浪咬着牙,心里骂开了:“祸精,走到哪儿都闯祸的祸精,祸害米国不够,现在送了个大‘礼’给国内!” 窗外夜色浓得像泼了墨,时间是深夜。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指针指向凌晨一点。这事儿再不处理,他这辈子怕是都别想睡安稳觉了。 —— 在凯莉完成通报后,‘生化危机’的威胁果然捅破天,没人敢再拖延。 特别是知道情况的高校院士最急切,直接给领导层打电话。在内部讨论中,很快出现两种意见。 一个是直接通过外交渠道通知米方,让对方截下正在运过来的X病毒,避免事情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麻烦的是无论周青峰还是凯莉,都没透露X病毒具体在哪里,只能推断在夏威夷以西,关岛以东。 但这是非常繁忙的国际航线,至少数百艘商船在运行中,很难确定目标在哪艘船上,或者是好几艘船上。 虽然这个法子最稳妥,但这么干的话,米方可不会感激。至于说损失掉周青峰,更是个难以评估后果的事。 另一个办法自然是派船去接,普通的船肯定不行。连接手的人都不能是普通人。 支持这个处置的主要来自拿到X项目资料的院士,他站在科研的角度,确认米军生化研究的先进性。 “想象一下,一旦米军飞行员的身体素质提升百分之二三十,后果是什么?他们能设计机动性更强的战机。 当然,现代战机已经不再强调机动性。个人再强也扛不住子弹炮弹。 但如果连带智力也提升呢?现在的科学知识已经太过丰富了,普通人的智力有限,压根学不了顶尖的知识。 每年高考,能上985的学生也就百分之一点几,能上清北的更是不到一万人。 如果对手能让普通学生达到上985的水平,让985的学生提升到清北的水平,他们将获得碾压级别的科研优势。 我不知道X项目能不能提升智力,我必须拿到实际的病毒原体才能知道答案。 但我知道,这种病毒不但对人类有益,更有害。 它能刺激身体的新陈代谢,对年轻人或许是好事,但对老人和体弱者来说就是灾难。 如果我们没有任何防范的准备,就将面临一场极为惨烈的屠杀。死的人将不是几百万几千万,而是以亿计算。” 面对院士的痛陈利害,高层最终决定还是去接货比较好。当领导意志下达,底下的官僚机构就要行动起来。 情报机构首先想的是派一艘大型高速运输船过去,和对方接头后用直升机吊装。 或者干脆把船接回来,保证转运过程中的安全。 但这不保险啊,所以海军是不是出动一下,确保接货行动中万无一失?万一有宵小捣乱,也能震慑一二。 最好的震慑手段,毫无疑问就是航母战斗群了。 也只有航母战斗群能以三十节的高速在大海上长时间航行,一昼夜跨越上千公里。 ‘大葱’号正好要去菲律宾以东海域进行演习,搭个便车,四天内就可以抵达关岛附近,有足够时间跟目标船只汇合。 —— 凌晨三点,萧金浪才刚眯了两个钟头,眼皮还沉得像灌了铅,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拽回了现实。 他连日工作,身体极为疲惫,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却不得不从办公室的简易床上爬起来。 办公室的门外站着个年轻军官,面无表情地递上一份加密命令:“萧处长,有绝密的任务需要你参加,车在楼下,马上出发。” 对这种大半夜的任务,萧金浪已经习惯了,他听到军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快速收拾自己的简易行李,跟着军官离开。 三个小时后,他搭乘的军机在南方的空军基地降落。此时天光微亮,螺旋桨掀起的风卷着热浪扑面而来。 萧金浪裹着件薄外套,顶着一脑门倦意,被直升机接力送往军港,登上“大葱”号航母。 甲板很空,海水的咸腥混着航空煤油钻进鼻子里,他下直升机后避开旋翼气流,打量脚下的庞然大物。 朝霞映照下,数万吨的航母已经启航,正在海面劈波斩浪,一群海鸟从船舷外掠过,又被汽笛声惊扰逃散。 航母身后拖着一支整齐的编队:两艘055型驱逐舰,像两把出鞘的利刃,万吨级的甲板上布满垂发单元; 一艘052D型驱逐舰紧随其后,雷达天线无声旋转;一艘054A型护卫舰在外围游弋,像个警觉的猎犬; 还有一艘901型补给舰殿后,庞大的身形在海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整个编队以二十节的前行。 甲板下的船舱内,一支生化防疫部队的先头小队已经提前到达,拖着沉甸甸的装备箱,脚步急促地在舱室间穿梭。 与此同时,那个拿到X项目资料的老院士也不顾七十多岁的高龄,硬是带着一帮徒子徒孙挤上了赶来的运输机。 飞机上,老头子的手里抓着一台平板电脑,眼里燃着火:“米国佬真是胆子大。 基因技术,AI技术,用人工智能超强推理能力,强行解析蛋白质的结构和作用,最先进的理念最快运用在如何高效杀人上。 这玩意儿要是搞成了,既可能是人类的未来,也可能是末日,我得亲眼瞧瞧!” —— 此时,迈阿密阳光斜射,正是傍晚。 周青峰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冰咖啡,凝视着窗外泛着金光的海岸线。 当凯莉在电话里告知国内已经决定派船来接,他心里的那块大石总算落地了,随口问:“是什么船来接?” “不知道,那位萧处长没细说。”凯莉不太关心这些细节,“不过听他那意思,肯定是大船,有平甲板,能降直升机,五六天后到关岛” 她话锋一转,“倒是你,维克多,想好怎么跟国内分这块生化研究的蛋糕了吗? 万一X项目真搞出值钱的药,你在国内选的合作伙伴会痛快分钱给你?” 周青峰愣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停在半空。他还真没细想过这茬儿。 X项目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什么强化的梦,而是越来越沉的包袱。 生化这玩意儿门槛高得离谱,他记不清自己“曾经”是怎么被强化的——就像打疫苗,你知道针头扎进去,却没法凭肉眼看出那是啥。 他把资料和病毒样本送回国,只是心底最后一丝执念在作祟:万一哪天真出事,这些东西兴许能救人,也算他重生一场没白活。 “分钱?”他自嘲地笑了,“要是真有收益,这市场在全球一年少说上万亿美元。我不贪,拿个十分之一就够了。 至于说国内会不会给,说实话,我真不确定。但政治待遇应该少不了我的。” 凯莉那边沉默了两秒,像是掂量了一下这个“十分之一”。乍听少得可怜,可想想那基数,她也挑不出毛病。 毕竟周青峰没掏一分研发成本,连风险都是别人扛的。 她哼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国内的人口多,对医疗的需求不会少。 如果真可以每年赚万亿的十分之一,你也可以成为世界级的富豪。 不过这蛋糕能不能烤出来,还得看你国内那帮人有没有本事啃下X病毒这块硬骨头。” 周青峰没接话,目光越过玻璃,落在远处的夕阳上。海风从南面吹来,燥热难当,他觉得胸口烦闷。 十分之一也好,一毛不拔也罢,他现在只想这批货赶紧上岸,别再起什么幺蛾子。 至于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 没过多久,萧金浪的卫星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里夹着风声和一丝急切,像刚从甲板上跑进舱室。 他开门见山:“周总裁,货船现在在哪儿?什么船型?船上的人怎么联系?”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直升机的轰鸣,衬得他的语气更显紧迫。 周青峰靠在迈阿密的公寓沙发上,倒是留个心眼,没有把全部情况和盘托出。 他向萧金浪提出两个条件。 第一,国内得保证他的安全,不能主动坑他。哪怕口头说一句也行; 第二,要是研究出成果,他要分十分之一的利润,同样口头承诺就够。 但这承诺肯定不能是萧金浪给,得是领导人级别,以正式身份对外说明。 萧金浪那边沉默了两秒,说道:“我可以替你向上级转述。不过你先说个大概位置吧,时间紧得很。” 周青峰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运货的船刚离开夏威夷,大概在五六天后在关岛附近和你们汇合。” 说出‘夏威夷’这三个字并非随意——从那儿到关岛近七千公里,一周左右能赶到,什么船有这能耐? 萧金浪向上级转述后,重点也在‘夏威夷’上。 七千公里,五六天就到,这不就是航母的活儿吗?还只有核动力航母能跑这么快还不喘气,常规航母烧油也有点费劲的。 国内只要上网查查,就会知道‘里根’号航母编队刚离开夏威夷,正往关岛走。 而东京恰恰有一群海军部的宪兵在等着这支航母编队——有人借助军舰运‘违禁药品’的事已经是半公开了。 国内不聋不瞎,对此还是很清楚的。 对应凯莉无意间透露说‘货物不收就要弃海’,运货船只的身份昭然若揭. “操,这祸精……”萧金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还真敢啊,用核动力航母战斗群搞海外代购?” ------------ 第二十二章 赔钱货 当国内意识到周青峰用‘核动力航母战斗群’来进行海外代购,其统战价值骤然提升好几个数量级。 不禁叫人仔细琢磨他背后到底有多大的背景和能量? 过去的‘海外代购’,低级形式是挂几个‘桨机’的‘大飞’在南方沿海冲关硬闯,高级点的就是通关时谎报瞒报。 用军舰走私.这只有吏治极为败坏时才会出现,会触发某些极为难堪的回忆,是个不能触碰的话题。 消息直达天听,知道情况的每个**都觉着奇怪——曾经纵横天下的米国海军什么时候烂成这鬼样了? 为了挣钱,什么活都敢接? 三十多年前,它逼停‘银河’号的时候,凶狠霸道,傲慢无礼,可不是这样的啊?! 两天后,出于对院士描述情况的重视,***带着好奇心,到‘电力飞行’进行调研,考察外企在国内的发展状况。 鼓励海外资本大胆投资国内,释放进一步对外开放积极信号,切实解决外资企业关切的问题——算是对周青峰所需‘承诺’的回应。 凯莉作为外资企业主,陪同调研——跟***握手时,她在现场兴奋到战栗。 美利坚那些所谓‘豪门’都弱爆了,除了在觥筹交错间混吃等死,还能干点啥? 凯莉的父亲,杰夫.康纳利奋斗了一辈子,也就跟华尔街的大佬吃个饭,在议员面前混个脸熟。 到了‘东大’,凯莉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米国的上流社会——陈腐、奢靡、浪费、不思进取的气息很让人窒息。 ‘东大’这边虽然面临瓶颈期,但依旧在上升,虽然还不富裕,社会矛盾也多,却让凯莉仿佛身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米国。 堪称生机勃勃,万物竞发。 跟维克多那臭小子才几个月,凯莉的政治地位陡然提升,正在朝‘东大’人民好朋友的方向发展。 在新闻镜头中,***的调研行程被完整记录下来。 他参观了‘电力飞行’刚刚扩张的研发部门,代工厂的生产线,并坐进‘疣猪’的座舱,体验驾驶感受。 在观看飞行表演后,得知‘疣猪’基本型号的出售价格可以做到几十万人民币,他讶然问道: “这东西真能带半吨飞三百公里?比直升机可便宜太多了,‘低空经济’要加速了。” 当这段话在新闻上播出,立马引爆全网。 半小时后就有UP主开始对‘疣猪’的潜力进行发散性解读——东南沿海的那条海峡,距离最近的地方不到一百五十公里耶。 三百公里航程,不正好跑个来回吗?! 如果建造无人机航母,从海峡中线,或者菲律宾海起飞,十几分钟就能发起突袭。 半吨载重,拉上一个四人战斗小组是绰绰有余。 这玩意能悬停,可以无人驾驶,机翼下配上几个火箭发射巢,榴弹发射器,重机枪啥的不妥妥的空中火力点么。 相比之下,武装直升机动辄几千万上亿的造价,很贵的,可经不起消耗。 隔天,A股的‘韭菜’们也随之做出反应,疯狂寻找跟‘电力’和‘飞行’相关的股票。 搞得好些股票涨的莫名其妙。 稍微专业点的‘韭菜’早发现这家外企压根没上市,转而去找相关供应商和代工厂。 找半天发现,给‘电力飞行’供货和代工都是小厂,不在金融市场上融资。 但傻子都能看出来,能被***夸奖,‘电力飞行’及其供应商的业绩要爆了。 —— 夜幕低垂,佛罗里达迈阿密的某家高档餐厅里,灯光柔和地洒在水晶吊灯上,反射出一片奢华的光晕。 杰夫·康纳利坐在长长的椭圆形餐桌一端,手中握着刀叉,正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块三分熟的菲力牛排。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银器和半满的红酒杯,几名西装革履的投资人围坐四周,气氛看似融洽,却隐隐透着一股揶揄的味道。 他们的话题围绕着“电力飞行”展开,迈阿密本地媒体最近一篇评论文章成了他们的笑料 《狂妄的‘东大疣猪’遭遇资本无视》。 “杰夫,我真不敢相信你会看走眼,”一位华尔街的基金经理笑得前仰后合,“扶持一家‘东大’的科技公司?这眼光可真是独到啊!” 这语气里满是戏谑,其嘴角挂着掩不住的得意。 另一位银行高管慢悠悠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瞥了杰夫一眼,调侃道:“我听说那小子才二十出头,年轻得能给你当儿子。 你不会是想招他做女婿吧?”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挑衅,“不过你确定一个亚裔能满足詹妮弗?” 杰夫的刀叉在牛排上微微一顿,心里早已把这群家伙骂了个遍——“一群势利眼,等着瞧吧!” 但脸上,他还是挤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耸了耸肩,装作云淡风轻:“一时失误而已,谁还没个眼光跑偏的时候?” 餐桌另一端,老贝克始终保持沉默,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盘中的龙虾尾,偶尔抿一口佐餐的白葡萄酒,对周围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 几位金融圈的“朋友”却不甘心放过他,聊得兴起时频频把矛头转向他:“老贝克,你怎么不说话?” “是啊,你可是亚裔小子的私人律师。他那‘疣猪’项目都快成笑话了,你还这么淡定?” 老贝克不为所动,直到盘子里的食物被一扫而空。他放下刀叉,抬起眼皮,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众人。 其老迈的脸上浮现嘲讽的笑,慢悠悠地开口道: “蠢货们,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就在你们在这儿冷嘲热讽的时候,‘圣光’的空中业务快要盈利了。” 餐桌上瞬间陷入死寂。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杰夫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眉头紧锁,震惊中夹杂着几分茫然。坐在他对面的一位投资人最先回过神,满脸狐疑地打破沉默: “这怎么可能?‘电力飞行’连适航证都没拿到,‘疣猪’还在测试阶段,怎么可能盈利?” 老贝克漫不经心的招手,示意服务员撤掉自己面前的空盘,又点了份餐后水果,边吃边说: “是啊,适航证很重要,但米国对低空低速飞行器的管控其实很宽松,没你们帮忙也不是拿不到适航证。 面对‘友商’的竞争,‘疣猪’在米国的飞行业务是不盈利,但谁规定它必须靠米国市场赚钱?”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面面相觑,脑子里飞快转动,试图找出自己漏算了什么。 他们齐刷刷看向杰夫,却发现这位‘准岳父’也是一头雾水,显然完全没跟上节奏。 老贝克见状,乐了,放下叉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轻快却带着几分揶揄: “还记得威廉·康格斯吗?他的妻子茱莉亚最近注册了一家‘圣光物流’,主打空中超市和包裹快递。 他们瞄准的市场是巴哈马群岛的游客——每年近千万的游客量,想想看,那是什么概念?” 杰夫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巴哈马群岛的地图——就在迈阿密东面不远,那些散落的岛屿宛如珍珠般点缀在加勒比海上。 “维克多这么快搞定了巴哈马政府?” “只要找对人,这有什么难的?”老贝克点点头,语气逐渐变得兴奋,“巴哈马每年接待近千万游客。 这些人消费能力强,购物需求旺盛,但岛屿之间物流不便,传统快递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 游客是不可能在一个地方等着包裹慢慢送到,他们很愿意花钱来换取便捷。 就在昨天,十架‘疣猪’已经空运到巴哈马,二十名‘电力飞行’的工程师带着一百多当地员工,连夜展开培训。 下周,他们就要开始测试空中配送服务了。 而这只是开始,‘电力飞行’的下一个目标是墨西哥的旅游胜地坎昆。” 老贝克的目光扫过餐桌前每个人的脸,嘲讽道:“你们都是些傻瓜,为什么只盯着米国市场? 这世界只有米国吗? 你们也知道游客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喜欢新鲜感,愿意为良好的体验买单。 当你有什么紧急需求,一架‘疣猪’嗡嗡飞过来,悬停在沙滩边,放下包裹——这画面多酷! 他们会掏出手机拍照,发到网上,免费帮‘圣光’打广告。到时候,全世界都知道巴哈马有了空中快递。 旅游是巴哈马的支柱产业,但这世上可以旅游的地方太多了,阳光、沙滩、美女,这并非稀缺资源。 为了有差异性,巴哈马政府很乐意用高科技来塑造自己的时尚形象,换取更多的游客光顾。 这本该是米国率先拥有的场景,但这次将出现例外。 可以告诉你们,我向‘电力飞行’和‘圣光物流’各投资了一千万美元。 我年纪大了,这或许是我人生最后一笔投资,但我确信这两家公司绝对会爆发。 而你们只会坐在这里杜撰些无聊的笑话,眼睁睁看着赚钱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 餐桌上的人彻底哑了。 一名投资人皱着眉,手指敲着桌面,低声嘀咕:“每年近千万游客的市场……这要是爆发起来……” 这没说完,其眼里已经闪过一丝懊悔。 杰夫的脸色则更加复杂,他明明第一个想给‘电力飞行’投资,但‘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老贝克靠回椅背,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巴哈马可不是美国本土,‘友商’鞭长莫及。 ‘电力飞行’和‘圣光’的业务就算有波折,也绝不会翻船。 一旦这空中快递做得好,他们的口碑会传遍全球。到时候,你们猜,谁才是真正的笑话?” 餐厅里,红酒杯反射着灯光,空气中弥漫着牛排的香气和一丝隐隐的紧张。 众人逐渐沉默。 —— 餐桌前,尴尬的气氛因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而打破。 杰夫低头一看,是凯莉发来的消息——一条视频链接。他皱了皱眉,点开屏幕,画面跳转到一条新闻: 镜头里,***正坐在‘疣猪’的座舱内,脸上带着几分好奇,手握操纵杆试探性地摆弄。 而坐在他身旁、指着仪表盘侃侃而谈的,竟是凯莉——他那个向来野心勃勃却又不得志的大女儿。 其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传出,清脆而自信:“这个系统可以实现自动悬停,配合海面装甲部队,适合用于快速登陆作战……” 视频里,长老频频点头,嘴角甚至露出一抹赞许的笑——这也是网上爆发大热闹的原因。 杰夫愣住了,手中的叉子悬在半空,牛排上的酱汁滴下来他都没察觉。 他眯起眼再看一遍,确认自己没眼花——那的确是凯莉,穿着干练的深蓝色套装,陪在***身边,气场丝毫不逊色。 他心跳加速,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是我女儿?她……什么时候爬到这高度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餐桌上,几位金融大佬的目光不约而同被吸引过来。 有人探过身子瞄了一眼,随即瞪大眼睛,低声惊呼:“这不是凯莉吗?她旁边是‘东大’的高层。‘圣光’的关系网这么大了?” 另一位银行高管放下酒杯,语气郑重了几分:“看来我们得重新评估‘电力飞行’和‘圣光物流’了。 这‘疣猪’要是真打开了全球短途空中运输的市场,那可不是小打小闹——这是个金矿啊!” 基金经理的目光转向老贝克,带着几分试探:“贝克先生,能不能透露一下,你那一千万美元在‘电力飞行’里换了多少股份?” 老贝克正慢悠悠地叉起一块草莓,闻言抬头,咧嘴苦笑,吐出三个字:“百分之一。” “What the fuck!” 餐桌边同时爆发出几声惊呼,连一向沉稳的银行高管都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所有人都气恼了,一家初创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就敢卖一千万美元? 这意味着“电力飞行”的估值已经飙到了十亿美元级别,直接跨进了“科技独角兽”的门槛。 没便宜可占了。 基金经理的脸瞬间涨红,指着杰夫,手指微微颤抖:“你不是说一千万美元至少能拿下‘电力飞行’百分之五的股权吗? 怎么可能这么贵?”他转向老贝克,语气里满是质疑:“十亿美元的估值也太离谱了吧!” 杰夫六十多岁,在投行摸爬滚打几十年,自问见多识广,可眼前这事儿还是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急切地看向老贝克,几乎是咬着牙问:“你怎么能接受这种交易? 我记得维克多给‘电力飞行’注资才五千万美元,加上我家詹妮弗投了两千万,总共不过七千万。 这公司撑死值一亿,你这一千万砸进去,等于扰乱市场规则!” 老贝克耸了耸肩,放下叉子,双手一摊,“因为维克多压根不缺钱啊。他根本不想拉投资,更别提稀释股份了。 别说我,你家小女儿詹妮弗那两千万,也只拿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倒是凯莉,维克多对她很看重,投了五百万,居然也拿了百分之五——你说这算不算运气?” 杰夫当场石化,脑子里像被雷劈了一样。他猛地靠回椅背,眼神呆滞,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两千万只换来百分之五,五百万却也拿百分之五? 这账怎么算都不对劲!他心里怒火中烧,暗骂道:“我这两个女儿,竟然都是赔钱货?” ------------ 第二十三章 额外收获 ‘电力飞行’登上新闻联播的当晚,周青峰就将走私货的具体位置告知萧金浪。 “在‘里根’号航母战斗群的‘沃森’号车辆运输舰上,你们可以直接联系运输舰的布尔舰长,协调如何进行海上转运。” 此刻,“大葱”号正劈波斩浪,它早已穿过巴士海峡,进入菲律宾以东的茫茫洋面。 东北亚一带海域有着频繁的商业物流。哪怕夜色深沉,海面上也有航行货轮的灯光在若隐若现。 天空中,日本‘海自’的P-3C“猎户座”侦察机从那霸基地起飞,像个甩不掉的苍蝇,二十四小时盘旋在高空。 侦察机会监视并记录‘大葱’号的一举一动,包括舰载机出动频率,起降速度,乃至舰队内部通讯。 这些日常的军事信息积累起来,就能对一支舰队的战斗力有大概的评估。 萧金浪站在“大葱”号的舰桥上,虽然看不到日本侦察机,却知道其存在,嘴里嘀咕了句:“小鬼子真是阴魂不散。” 他掏出卫星电话,拨通了布尔舰长的号码。 信号接通后,老萧表明自己身份,电话里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美式口音,傲慢且直接地问道: “你们的平甲板大船准备好了吗?要够大哟,小了不行。” 萧金浪站在舰桥落地窗前,目光扫过甲板上正进行夜间起降训练的舰载机,用英语沉稳的回道:“已经准备好了。你目前位置在哪里?” 这话其实只是走个过场,他其实知道对方的大概位置。 布尔舰长的声音却冷了下来,高傲的说道:“等你靠近关岛北面三百海里时再联系我。” 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咔哒”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萧金浪放下电话,眉头微皱,转过身看向身旁的海军情报人员。 情报人员平静的指了指海图,“根据天基卫星的光学侦察,‘里根’号航母战斗群昨天刚经过威克岛。 ‘沃森’号是辅助舰只,航速比不上舰队主力。现在它的位置大概在威克岛以东两百海里,和其他辅助船只在一起。 如果舰队保持当前航速,再过三十六小时就能跟它碰上面。” 萧金浪深深的‘嗯’了声,苦笑道:“真没想到,中米两国首次航母对航母,居然是这种情况。 我要去睡一会,天亮后只怕就没得休息了。” —— ‘沃森’号的舰桥内灯光暗淡,只有海图和仪表亮着灯。 布尔舰长挂掉卫星电话,手指下意识地挠了挠满是络腮胡的下巴,胡茬摩擦皮肤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站在宽大的舷窗前,盯着外头黑漆漆的海面,心情很是不快。 这艘沃森级车辆运输舰隶属美国海军军事海运司令部(MSC)。 作为辅助船只,它不像那些威风凛凛的航母或驱逐舰,舰桥里没有军装笔挺的军官。 只有他这个穿旧夹克的商船船长带着一帮民间船员在忙活。 美国海军有让私营企业承包后勤的传统,布尔这种资深商船船长早就习惯了在灰色地带游走。 因为不是正规军,他少了些条条框框的约束,胆子也比一般人肥。 这艘满载六万多吨物资的运输舰里,除了运往“金色眼镜蛇”演习的军需车辆,还塞了不少见不得光的走私货。 十辆重卡仅仅是周青峰托带的货,可跟船上其他‘私货’比起来,分量只占一半。 货舱里,五花八门的违禁品从军火到奢侈品应有尽有,像个漂浮的黑市仓库。 越是违禁的东西,越是能卖出好价钱。 布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脑海里闪过几天前收到的消息——舰队抵达东京后,海军宪兵要上船搜查。 这消息像根刺,扎得他这几天觉都睡不踏实。 他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猛灌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心里的焦虑却没减半分。 上头的将军们默认走私,但不会直接参与。一旦出事,他们不但不会帮忙,还会为了撇清关系而杀人灭口。 比如现在恼羞成怒的海军部长,指不定就在走私货里参了一股。 此刻运输舰还没到东京,将军们下令在海上抛弃这些走私货。可问题是,货里头有不少是舰队里大小军官集资搞来的。 将军们已经把‘运费’揣兜里了,可底下还有人指着这票货发一笔横财。 眼下运输舰上的‘私货’还有好多,抛也不是,不抛也不是。 布尔咬着牙暗骂:“丢进大海?那可是血本无归,老子这趟白跑了不说,还得赔上半条命的家底!” 他走到海图桌前,眯着眼盯着那张密密麻麻标注线路的图纸,手指在威克岛附近划了个圈。 船员们忙着检查航线,只有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打破舰桥的沉寂。 布尔低声嘀咕:“还剩一天……一天后就要跟那位神秘的货主碰面。” 他想起刚才电话里萧金浪那沉稳的语气,心里又是一紧——维克多联络的接货人员有极高的效率,几天时间就准备好一条平甲板的大船。 “这不容易,很不容易。说明对方很有实力。” 布尔抓了抓头发,转身踱到窗边,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凉飕飕地拍在他脸上。 他攥紧拳头,心里翻腾着一个念头:“货要是丢了,那些将军能保住自己,可我呢?我这种跑腿的,谁会管?” 他狠狠吐出一口气,目光阴沉地扫过舰桥,“不行,得想个办法,跟‘萧’那边再谈谈。货不能白丢,至少得捞点回来。” 舰桥角落里,副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舰长,要不要调整航速,拖慢点?” 布尔摆摆手,没好气地回道:“拖慢有什么用?我们在大海上,能去哪里?”说完,他又挠了挠胡子,“把船上的货单拿来给我看看。” —— 萧金浪睡下才一个多小时,就被情报人员推醒,是‘沃森’号的布尔打来的电话,“你们的船有多大?能不能多接收一些货?” 老萧从铺位坐起,心里飞快转着无数念头。他没急着回答,而是沉声反问:“你还有什么货?” 没一会,布尔发来一份加密货单。 老萧点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差点没忍住骂出声:“好家伙,米军这帮孙子胆大包天,走私的东西可真多!” 清单上列的私货远不止周青峰那十辆重卡,而是满满当当一整页。数量最多的居然是香烟和高档酒——整整几个货柜。 品牌从万宝路到轩尼诗一应俱全。 这玩意儿采购简单,市场需求旺,尤其是运到关税高得离谱的国家,转手就是一倍利润,风险还低。 老萧觉着啼笑皆非,“这买卖做得挺顺手啊。” 可他没工夫感慨,因为下一行货名直接让他心跳漏了一拍——“报废的F135航空发动机”。 老萧瞪大眼睛,把那一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暗想:“这东西也能拿出来卖?” 自媒体嘲讽这款航发的推重比只有六点七,实际上连核心机和整机的区别都没搞清楚就开喷。 对生死大敌要有基本的尊重——能单台就把三十二吨的F35C推到超音速,这款发动机的性能就不可能弱。 货单上有备注,买家赫然写着“三菱重工”——研发“心神”扑街的小日本,居然在背地里偷米爹的宝贝。 老萧忍不住乐了:“贼心不死啊,小鬼子。” 再往下看,又一个重磅货映入眼帘——美国“泛林”的等离子干法刻蚀机。 这玩意儿专为高速多层堆迭存储器设计,是芯片制造的尖端利器。货单没标买家,只写了个收货的联系方式。 老萧一眼判断是韩国‘三星’在偷偷采购。他低声嘀咕:“美爹连自家的狗都防着,手里的好东西捂得死死的。” 这设备受出口限制,三星想光明正大的获得,也要接受米国国会机构的层层审批。 ‘泛林’自己也想出口想赚钱想找买家,才有这种私下交易的事情发生。 清单还没完,五花八门的货看得老萧眼花缭乱。有俄罗斯人要的军用光学镜片,朝鲜人盯上的化工原料。 甚至有印度三哥惦记的可回收火箭技术——清单上赫然列着两台本应销毁的“梅林-1D”火箭发动机。 这发动机可是SpaceX的宝贝,支持多次点火,回收火箭全靠它。 老萧摸了摸下巴,暗暗嘲讽道:“就三哥那工业水平也想偷师啊。实物给到它,它也抄不出来啊。” 对布尔来说,烟酒是他和同伙的货,可不能丢进大海里。只要‘萧’愿意帮忙运走或买下,其他货物都免费赠送。 否则就只能丢弃。 老萧对此也不敢拿主意,只能通过舰上加密通讯进行上报,让领导做决定。 几小时后,决议下达——帮布尔转运,或者买下其货物。跟对方搞好关系,这条线今后或许还用得上。 当老萧回复信息,表示可以交个朋友,代为收货时,布尔大喜,“好,太好了,我的烟酒保住了。” —— 次日一早,日本媒体率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NHK在头条新闻以醒目的黑体字写道:“中米航母战斗群关岛海域对峙,局势骤紧!” 消息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全球舆论。 画面切到来自P-3C侦察机的拍摄画面,关岛以东的太平洋海面上,晨雾还未散尽,‘东大’的航母编队正高速前进。 战舰的灰色剪影在水天交接处若隐若现。 穿橙色背心的地勤人员在忙碌穿梭。几架舰载机在甲板的准备区整齐排列。 发动机喷口朝船舷外喷出橘黄火焰,进行起飞前的测试,而后调度到跑道上,等待挡焰板的竖起。 在远处,护航的052D驱逐舰执行伴随防空,舰艏切开海浪,激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至于055,已经在上百海里外,直面对手。 画面再一转,米国‘里根’号航母战斗群好像不甘示弱,舰载F-35C如一群猎鹰般呼啸升空,机翼划破薄雾,留下白色的尾迹。 护航的“伯克”级驱逐舰则散开阵型,撑起一张密不透风的防空网,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威胁。 看新闻主持人的播报,两支舰队已然是剑拔弩张,马上就要热血开战,引爆全球。 演播室请来的‘军事观察家’更是在大谈特谈这场对峙的危险性。关岛附近的海域瞬间成了全球瞩目的焦点。 CNN的评论员声嘶力竭地喊着“东方大国的挑衅严重损坏美利坚的全球利益”。 BBC则用冷静的语气分析双方的战略意图,并对一旦开战后的状况进行推演。 东京街头,路人驻足在巨大的户外屏幕前,指指点点;华尔街的股市里,交易员们格外敏感,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有人担忧战火一触即发,让人类陷入末日灾难;也有人欢呼这场大国博弈的肌肉展示,在网上谩骂吵架。 只有在现场的人,比如萧金浪知道,两支舰队确实起飞舰载机进行演练。 但双方很默契的避开对手的航空打击范围,舰队在大海上隔着老远,顶多是舰载机有彼此碰面的机会。 真正的行动都在背后.—— 夕阳西沉,天边最后一抹橙光即将被深蓝的海面吞噬。 萧金浪站在航母甲板上,一架“直-18”运输直升机正准备起飞,螺旋桨掀起的狂风吹得他头发乱舞。 几名情报人员陪着老萧一起登机。 舱门“砰”地关上,引擎轰鸣骤起,机身微微一震,腾空而起,向着一百多海里外的茫茫洋面飞去。 一小时后,天色已黑。 大海上却出现点点灯光,是一艘科考船正在海面低速航行。‘直-18’盘旋片刻,缓缓下降,精准地落在船尾的直升机甲板上。 情报机构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用航母直接转运‘代购货物’——万一出事,国之重器就被污染了。 航母编队是用来护航的。 这艘科考船表面上是执行海洋地质勘探任务,实则早有安排,要“恰巧”与“里根”号航母战斗群擦肩而过。 由于其船体庞大,有坚固宽敞的直升机甲板,成了这场秘密行动的中转站。 船上从船长到水手,清一色的‘自己人’。 甲板下,院士带领的团队已经抵达,搭建了临时的生化防护区,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来回穿梭,空气净化器嗡嗡作响。 防护区是用透明隔板围起来的,里头摆满了实验设备,灯光映得整个舱室泛着冷白的光,像个漂浮的实验室。 航母上的防化部队还在收拾设备,东西太多,估计还得几个钟头才能全转移过来。 老萧掏出卫星电话打给布尔:“我离你不到五十海里了,想带几个人坐直升机过去,检查一下货物状况。” 布尔很是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 老萧乐了,“我们有卫星盯着你呢。” 布尔秒回:“你居然有卫星?”顿了几秒,又追问:“你该不会也有军方背景吧?” “不,我没有军方背景。”老萧说这话时还有几分得意,“但我有足够背景摆平今晚的任务。” ------------ 第二十四章 这是捡来的 天刚擦黑,关岛以南海域的洋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海风低吟,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节奏沉闷的“啪啪”声。 “北极星”号科考船和“沃森”号车辆运输船悄然接近。 两艘庞然大物像是夜色中的幽灵,各自脱离了编队的庇护,刻意压低航速,保持着两三海里的距离,并排行驶。 雷达屏幕上,两者的信号点缓慢靠近。船上的灯光被刻意调暗,只剩几盏导航灯在雾气中闪烁,像鬼火般若隐若现。 “沃森”号的舰桥里,布尔船长站在舷窗前,手里紧攥着望远镜,仔细判断对面的船只。他的眼袋又大又黑,显然这几天没睡踏实。 他心里一直打鼓,怀疑自己会不会掉进了什么圈套——船舱里那堆私货要是暴露,别说发财,连命都可能搭进去。 灯光昏黄中,“北极星”号的舷号隐约可见,船身上涂着科考船的白色涂装,四个大型球状雷达天线极为明显。 哈哈布尔终于松了口气,大笑道:“该死的,是‘东大’的电子侦察船,这绝对不会有假。” 几分钟后,,一架‘直-18’从‘北极星’号起飞,直奔“沃森”号而去。 透过舷窗,远处“沃森”号的停机甲板渐渐清晰,黄色的‘H’助降标记就在眼前,有一名船员站在下面指挥降落。 ‘直-18’稳稳落地,旋翼渐渐停转,舱门“咔”一声弹开,一股夹杂着柴油味的海风灌了进来。 萧金浪第一个迈出舱门,皮靴踩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穿着一件便装风衣,衣摆被旋翼吹的剧烈抖动。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名海军情报员,年轻精干,穿着便装却掩不住军人气质,提着黑色手提箱,步伐沉稳。 紧接着,七十多岁的老院士抓着扶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满头银发在风中凌乱,厚重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既严肃又兴奋。 他下来就东张西望,感慨道:“我还是太年轻,头一回碰到这种事。” 两个四五十岁的研究员跟在院士身后,小心扶着院士的胳膊,低声提醒着老师注意脚下。 布尔站在舰桥上远远看着这群‘客人’,脸上笑的极为开心。他抓起对讲机,吩咐手下道:“让我们的救星到舰桥来。” 由‘沃森’号的船员领路,萧金浪一行人穿过货舱间的狭窄通道,沿着一排堆得满满的集装箱走向舰桥。 为了表示自己的欢迎,布尔舰长张开手臂,大笑的拥抱老萧,还刻意问‘东大’的朋友要不要喝一杯。 “先看看货吧。”萧金浪倒是不亢不卑的笑,“等事情办完,我可以陪船长喝到天亮。” “跟我来。”布尔船长也不含糊,亲自领路。但他特意强调道:“你们的直升机甲板还是有点小,待会的转运速度只怕很难快起来。” “放心,我们还有其他舰船和直升机在不远处待命。”萧金浪有意无意的点醒对方。 布尔船长原本在前头开开心心的带路,听到这句忽然僵住,猛回头盯着老萧,数秒后用惊讶的语调喊道:“你们用航母来接货?” 老萧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心想:“你才意识到?”他很无语的回答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当然有问题! “我们只是偶尔走私一下,主要任务还是演习。” “我们也只是偶尔接货一下,主要任务是演习。” “美利坚已经不行了,我一直认为有理想的你们才是人类希望的灯塔。想不到,你们居然也腐败了。” 老萧大无语,“我们才是想不到,曾经世界第一的你们居然这么腐败。” 布尔忽而哈哈大笑,仿佛就此拉近关系似的,上前拍拍老萧的肩膀,低语问道:“你们跑这一趟能挣多少钱?” “没钱,就只为完成任务。”萧金浪答道。 “这么危险的事,你们长官居然不给钱?”布尔更惊讶,有些同情的继续拍老萧肩膀,“以后想赚钱,找我,我帮你联系。” 老萧连忙应承下来,表示以后有好处要记得自己。两人勾肩搭背的进了船舱,一会功夫就恨不能‘斩鸡头,拜把子’。 —— ‘沃森’号是六万多吨的大船,货舱近四万平米,分多层甲板,贯穿船体中部到尾部。 其内部犹如一连串巨大的钢制洞窟,舱壁涂着防锈灰漆,空气里混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 最低一层是重型车辆区,能塞下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坦克履带压得甲板微微下陷。 往上是中型车辆层,一般堆满悍马和装甲运兵车,用于固定的链条叮当作响。 再上一层是轻型装备区,摆着成排的集装箱,里面可能是武器零件或野战补给。 每层甲板间靠固定斜坡和液压升降平台连接,斜坡宽得能让两辆卡车并排开过。 舱内装有环境控制系统,保持恒温恒湿,防止装备生锈,还有泡沫灭火和排水系统,应对海上突发状况。 头顶悬着粗大的通风管道,嗡嗡作响,像船的呼吸。 萧金浪等人首先去中间车辆层,看停放在那里的十辆重卡。后车厢打开,里头是木制的包装箱,外加泡沫和塑料纸进行封闭。 船内有重型叉车,可以将包装箱运出来,检查完整性。 “你们这些是什么货?”布尔并不清楚十辆重卡内装的是啥,他只是运货的。 “是些机柜。”萧金浪的话只说一半,生化设备之类的自然不提。 哦.布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问道:“值多少钱?” “两千多万吧。”老萧没敢说三亿.美元。他怕说了之后,这‘烟酒贩子’会心理不平衡。 布尔发出‘哇’的一声惊叹,“难怪你们会派航母来接货,这可是一大笔钱。” 双方开始讨论如何转运货物,首先运的肯定不是价格昂贵的机柜和危险的生化物品。 ‘沃森’号本质是滚装船,最便捷的转运方式自然是通过船尾的滚装坡道,以及侧舷坡道。 要么就是位于直升机甲板附近的两台110吨双柱吊车。但这些现在都没法用,只能靠直升机进行蚂蚁搬家。 此外两家团队初次合作,没有任何磨合,还是先弄些小风险的货物试试,于是打算先给布尔转运他的烟酒。 布尔表示感激不尽,然后.他喊来了两架CH-53K‘超级种马’重型直升机。 当其出现时,七片巨大的旋翼转得像飓风,引擎的低吼震得海面都起了涟漪。 ‘超级种马’最大起飞重量达到三十八吨,最大外挂为十六吨。直-18跟它一比,简直是弟中弟。 “沃森”号的船员麻利得很,几个货柜的烟酒被打包进标准托盘,外面裹上钢网,挂在‘超级种马’的吊钩下。 要不是担心‘北极星’号的停机坪不够大,它能一次性将所有烟酒全部吊走。 可就算这样,它的吊装效率也比直-18高三到五倍——没办法,直-18最大起飞重量不到十四吨,最大外吊能力才五吨。 前几次吊装很顺利,但因为太顺利了,吊到‘北极星’号的货物没法快速离开起降的停机甲板,反而成为限制速率的瓶颈。 布尔主动要求,让‘超级种马’前往‘东大’其他船卸货——萧金浪犹豫了一下,不敢做决定。 但随行的海军情报人员却点头,低声表示:“我们跟舰队那边有实时联系,首长想实际感受一下‘超级种马’。” 这东西别处可看不到。 为稳妥起见,一架直-20率先从远处低空掠来,送上两名航空调度军官,专门负责对接‘超级种马’的起降引导。 这次要运的是机柜。 十台一组,沉甸甸地码在标准托盘上,外头裹着钢网,挂钩一扣,‘超级种马’吊起就走,直奔五十海里外的901号综合补给舰。 两架CH-53K‘超级种马’的机组成员此刻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他们确认“北极星”号的轮廓时,心里跟布尔一样炸了锅。 什么狗屁科考船,这不是西太平洋那艘有名的‘街溜子’吗? 每次米军来亚太演习,这货都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搞电子侦察——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玩腐败啊? 等到两名‘东大’调度军官登上‘超级种马’的驾驶舱,气氛更古怪了。 军官一上来就用流利的英语打招呼,手里还攥着个电台,显然是要跟他们面对面沟通协调。 机组成员扭头瞅了眼上来的‘不速之客’,心里直犯嘀咕:“‘街溜子’啥时候配这种航母才有的军官?” 但米军飞行员也没吭声,事已至此,出现啥情况都不意外了。‘超级种马’的引擎轰鸣中,机柜稳稳升空,朝901号飞去。 可901号的直升机甲板依旧小得可怜,一个装满机柜的托盘落下来,舰上官兵也得花至少半小时才能挪走。 这效率低得让人抓狂,航母上的首长听完汇报,一咬牙,一跺脚:“我这里有块甲板足够大,倒要看看这‘种马’多能运,多能装?” 于是,两架‘超级种马’接到新指令,轰隆隆转向“大葱”号。 夜空中,旋翼卷起的风声震天响,机组成员透过舷窗远远看到那座滑跃式甲板时,全都傻了眼。 一名飞行员咽了口唾沫,低声嘀咕:“上帝啊,我们这是在干啥?” 副驾驶盯着下方清空的甲板,大片平坦区域闪着助降的跑道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操,这可是‘东大’的航母啊!” 原本计划是外吊放下就走,可一名飞行员跟航母舰桥通完话后,居然操控直升机缓缓降落。 不等旋翼停转,他推开舱门跳下去,脚刚踩上甲板就扯着嗓子喊:“我是不是第一个在东大航母上降落的米军飞行员?” 好家伙,既然你自己下来的,不上去多看几眼,简直对不起这从天而降的机会。 甲板上瞬间冒出七八个脑袋,笑呵呵地围上去打招呼,热情得跟欢迎老朋友。 三个米军机组成员被邀请到航母餐厅吃点喝点,好好聊聊,增加两军感情——至于‘超级种马’,放在那里又不会丢,连根毛都不会少。 —— 秘密的海上转运行动从夜幕降临一直持续到天边泛白,整整一宿没停。 两支航母战斗群的直升机像夜枭般穿梭,旋翼的轰鸣撕裂黑暗,引擎的热浪把海面搅得波涛翻滚。 两艘航母各自展开夜间飞行训练,甲板上灯火通明,直-18和CH-53K轮番起降,燃油烧了一堆,成效却也亮眼。 货运顺畅,训练到位,双方都赚足了经验。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尽,两支舰队悄然拉开距离,彻底脱离接触。 “里根”号调头北上,直奔东京港;“大葱”号则绕着关岛转了一圈,慢悠悠折回南海。 可就在事发第二天,风波又起。 “里根”号对外放出消息:一架CH-53K“超级种马”在夜航训练中突发机械故障,引擎咆哮着失了控,一头栽进漆黑的海里。 可万幸的是,三名机组成员命大,机毁人没亡——他们在坠海后顺利逃生,靠着救生衣和信号弹硬撑到搜救直升机赶来。 总算没闹出人命。 但丢了一架直升机,米军海军部坐不住了,要求太平洋舰队成立调查组,查清这“超级种马”坠海的具体原因。 机械故障?人为失误?还是夜航压力太大?总得有个说法。 海军部长顺带还下了命令:尽可能把那架价值连城的残骸捞上来,哪怕只剩个烂框架,也不能白白喂了鱼。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CH-53K“超级种马”贵得离谱,光造一架就得1亿美元。 要是算上研发费、通胀和全套采购成本,每架逼近1.4亿美元,差不多10亿人民币啊! 这价钱能买一架F35隐身战斗机了,哪怕是壕无人性的米军,丢一架也得心疼得要死是不可能滴。 装备总是要用的,用了就会有损失,损失了就找国会要钱再买嘛——现在‘军费危机’,米军巴不得‘东大’再强一点。 想当年,冷战时期,苏联的战争威胁下,米军的拨款要求从未被拒绝过。 现在的米军可真是怀念当年苏联还在的日子。 至于‘大葱’号这边,甲板下确实多了一架七旋翼的重型直升机——但这是捡来的,俺寻思也没人要啊。 ------------ 第二十五章 改变历史 迈阿密远郊,测试农场。 正午时分,阳光炙烤着农场的土地, 周青峰将一片高低不平的果园划分出来,鼓捣出了一个室外训练靶场。 木板歪七扭八地钉成掩体,破轮胎堆成障碍,锈迹斑斑的废旧汽车横在场中央,几个破集装箱东倒西歪, 仿若一个被狂风席卷的废弃小镇。 这地方看着寒酸,却被他硬生生整成了个挺像样的实战训练场——地势有高有低,场面有干有湿,环境有疏有密。 真枪在这儿不能玩,换成了彩弹枪——五颜六色的弹丸满天飞,砰砰作响,空气里混着油漆味和泥土的腥气。 周青峰隔三差五就跑过来玩上半天,每次都能把“电力飞行”的员工折腾得鸡飞狗跳,满场哀嚎。 “卢克索,CIA教你的本事呢?别在那边当软蛋啊!”周青峰猫在一块木板墙后,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声音刚落,他就像只滑溜的泥鳅,嗖地窜到另一边去了。 等卢克索咬牙切齿地招呼四五个队员包抄过去,想来个瓮中捉鳖。结果呢?这帮人愣是中了个最简单的“诱敌深入”。 一行人还没回过神,就被两个提前埋伏的菜鸟从背后开了花——红色的彩弹像泼漆似的糊了满身。 卢克索低头一看,自己外套上红艳艳一片,活像刚在装修工地干完活的油漆工。 耶格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上,手里拿着个哨子,居高临下当裁判。他瞅着卢克索,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感慨,总之眼神复杂。 卢克索和耶格都带队跟周青峰在这场地上较量过好几回。 两个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一不留神就被这小子耍得团团转,很难占到便宜。 卢克索抹了把脸上的汗,喘着粗气低声骂道:“这小子咋这么鬼?他这身本事哪儿学的?” 刚来周青峰身边时,卢克索还以为自己就是个高级保姆。 不过是个暴富的小boss,按常理该是个狂妄自大、桀骜不驯的主儿,整天挥霍无度,嚣张得不行。 可相处下来,卢克索发现自己错了——周青峰跟那些毛躁年轻人完全不是一路货色。 他对同龄人的玩乐压根没兴趣,社交需求低得可怜,对灯红酒绿的奢靡生活更是不以为然。 茱莉亚现在等于给他当管家,一个月开销全在吃喝拉撒上,多花一分钱他都皱眉,活像个抠门的老头子。 卢克索私下跟耶格吐槽:“这家伙,钱多得能砸死人,却连个狂欢派对都不开,也不接受别人的派对邀请,真是怪胎。” 可一说到事业,这小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野心大得能撑破天。他搞了个“电力飞行”,一个多月硬是弄得有模有样。 招募员工,优化产品,积极推广,千万级资金不断砸下去,每件事都找对人、干到位,条理清楚得像个老狐狸。 卢克索有时候都怀疑,这家伙的大脑构造是不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周青峰最近的乐子就是玩枪和体能训练。 室内靶场里,他练实弹,枪声震耳,瞄准越来越稳,每天至少三百发,枪法肉眼可见的提升。 室外靶场,他玩战术,彩弹枪端在手里,身形灵活得像猎豹,战术意识敏锐得让卢克索都头皮发麻。 他不是随便玩玩,而是认真得要命——每次埋伏、转移、诱敌,都像在打一场真正的仗。 每次训练完,他都弄的大汗淋漓。 一局靶场彩弹枪战刚落幕,空气里还弥漫着彩弹颜料的刺鼻味,木板掩体上红蓝弹痕像泼墨画般凌乱。 远处传来电瓶车轻快的嗡鸣,几名墨西哥裔仆人开着车赶来,车后拖着个便携小冰箱,里面塞满了冰镇饮料,分发给每个人。 冰凉的柠檬汽水和菠萝汁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瓶身凝着水珠,递到手里时凉得让人忍不住咕咚猛灌一口。 有个贴心的小女仆给周青峰递来毛巾,等他摘下面罩后,细心的给他擦擦额头的汗。 “朵拉,你奶奶还好吗?”周青峰问道。 “我奶奶好多了,医生说她下周就能出院。” 小女仆很可爱,棕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身上带着椰奶的香气。 她仰起头时,眼里闪着感激的光,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猫。 “你在学校咋样?”周青峰拧开饮料喝了一口,继续问道。 “我……”朵拉声音小下去,咬了咬下唇,“我不太想去学校,我想待在你身边。” 小女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脸颊泛起一抹红,情窦初开的模样明晃晃地摆在那儿。 旁边的卢克索看得眼角直抽,心里酸得像吞了个柠檬。这小丫头含情脉脉的样子,谁顶得住? 周青峰却不为所动,“朵拉,你得去学校。我身边不养废物,女人也应该接受教育。” 朵拉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小脸皱成一团,还是乖乖点了点头,低声应了句:“好……” 卢克索更酸了——谁能抗拒一个年少多金、温柔善良,还拯救自己和全家的天选之子?! 农场里几百号南美劳工,大多是墨西哥裔。 周青峰不但给他们工作,薪水也不克扣,还挑出些勤快机灵的,提供更好更大的发展空间。 墨西哥人重家庭,又饱受毒品和贫困折磨,跟“东大”的普世观念意外合拍。 只要搭上话,“电力飞行”的工程师跟这些劳工没几天就能称兄道弟,也好为人师,很愿意教授些工作技能。 反过来,这些劳工个顶个的心灵手巧,也教会‘东大’工程师不少生活技能。 相比之前的克里斯家族,周青峰善良的像天使。 作为回报,不少墨西哥人纷纷向他表忠心,方式简单直接——想办法把自家孙辈从墨西哥带过来,送给周青峰当仆人。 朵拉、瓦伦蒂、胡安娜、露西亚……这些俏丽的小女仆围在他身边,每天换一个,愣是能一个月不重样,像开了个后宫。 周青峰对这些男仆女仆的态度也一视同仁:“全给我去上学!十八岁以上的学门手艺,十八岁以下的读书识字,没得商量。” 每次看到boss跟身边人互动,作为保镖的卢克索和耶格就会有些不安。 周青峰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两个已经完全不占优势,隐隐有边缘化的趋势。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 ‘航母代购’的风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沃森’号上的货物完好无损地运抵大陆,国内上下对这次收获非常满意,周青峰的好感度几乎被刷满。 一百台英伟达NVL72机柜直接被海军全盘接收。 如今AI风头正劲,应用场景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对算力的渴求不降反升。 对于AI算力的顶尖货色,国内想买都买不到,海军知道机柜型号后,压根就没把东西交出来的意识,恨不得连包装盒都抱走。 那堆生化设备和X病毒原体则落到了老院士的团队手里。 七十好几的老头子早就不亲自下场搞科研,可他却乐呵呵地在高层面前给周青峰猛吹彩虹屁,把这小子的功劳说得天花乱坠。 为此,老院士说服一帮徒子徒孙放弃手头的工作,集中力量研究X项目,力求破解米军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强化科技。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货物,各有归处,连情报部门都乐开了花——这次行动简直像开了米军内部的烂疮。 其满身窟窿都暴露出来,随手一戳就能挖出黑料。 如今风波未平,周青峰却清闲下来,每天来农场练习自己的枪法和反应能力。 他一身汗湿,摘下头罩和训练服,露出一身紧实的肌肉,彩弹留下的红蓝印子在他胳膊上星星点点。 小女仆朵拉给他擦了汗。他甩了甩头发,扯着嗓子喊:“今天就到这儿,散了吧!” 一群‘电力飞行’的员工如蒙大赦,呼啦啦散了个干净,像逃难似的钻回空调房去洗澡。 没人搞得懂自家总裁为啥天天抓他们玩枪战,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刺激,可时间一长,真他妈累得要命,还老耽误正事儿。 训练场很快安静下来,只有木板掩体歪歪斜斜,废车上弹痕累累,热风吹过轮胎堆,呼呼作响。 除了两个保镖和女仆,唯独海伦还站在那儿,手里握着饮料,笑眯眯地看着周青峰。 ‘加勒比’号游轮的恐怖袭击后,女老师履行承诺,主动打电话找上门来,而后一头扎进了他的生活。 “维克多,你是我见过最怪的boss,”她指了指四散奔逃的员工,嬉笑调侃道: “有钱人一般都爱玩高尔夫,开游艇,或者去海边冲浪。像你这样死磕彩弹枪的,我敢说全世界独一份。” 周青峰身边的女人们各有各的生活轨迹。 凯莉还留在国内忙活,茱莉亚安安稳稳的管家,赛琳娜忙着读书上学,詹妮弗宁愿窝在办公室吹空调,也不愿出来挥汗如雨。 只有海伦愿意陪他在烈日下晒太阳。她穿着轻便的运动服,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刘海,脸上总是笑吟吟。 耶格和卢克索坐上电瓶车,带上一对男女回到农场的别墅。周青峰把衣服一脱,自顾自的走进浴室冲凉。 海伦没吭声,扯开上衣拉链,脱了运动背心,褪去户外长裤,皮肤白得晃眼,胸前弧度随呼吸起伏,赤脚走进浴室。 她挤了些沐浴液在掌心,双手搓动,让乳白色的泡沫在指缝溢散,再涂抹在周青峰身上,清洗残留的彩弹颜料。 小女仆在浴室外气得跺脚.等周青峰洗完走出浴室,时间已经过去一个钟头。 作为安保头子的陈瑞过来报告一声,“总裁,有个叫萧金浪的人来了,说有预约,要见你。” “让他稍等,我换身衣服,马上过去。”周青峰明白,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国内对他做出充分评价,该来的自然要来了。 —— 美式农场都很大,上万亩在其中也是小地块。 萧金浪坐车离开高速公路,车轮碾过农场小路,车后扬起一阵尘土。他望向窗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广袤的农场轮廓 可这刚进农场,他就觉得不对劲——这哪是普通的农场,分明像是座准军事化的兵营,透着一股子冷战时期才有的怪异。 车子驶过一道粗糙的铁丝网围栏,萧金浪眼尖地瞅见几个半埋在地下的混凝土地堡,灰扑扑的外壳看着不起眼,像蹲在地里的乌龟。 再抬头一看,几座瞭望塔戳在田野间,高得像瘦长的哨兵,塔顶居然还架着小型无人机的起降平台。 有无人机在起降平台上空嗡鸣飞过,像一群伺机而动的鹰隼,监控农场周边全貌。 萧金浪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这他妈是农场还是军事基地?” 农场里倒也有几分田园气息。 小麦田刚刚完成春耕,旁边的菜地里绿油油的,卷心菜和辣椒长得正欢。 远处还能听见鸡鸭的叫声,畜禽养殖区里几头猪在懒洋洋地哼哼,粪便味混着青草气息飘过来。 再往前,几个工人正忙着调试一台车间的机器,轰隆隆的声响中,土豆被削皮切块,好像要搞农产品加工。 井架子也支起来了,钻机吱吱转着往地下打水,溅起的泥浆染黑了工人的裤腿。 另一边,成片的太阳能电池板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块块巨大的镜子铺满田头。 墨西哥裔的工人们在加班加点地铺设线路,滋滋的电钻声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要干嘛?”萧金浪在车座上有些坐立不安——种粮种菜养猪打井供电,一切自给自足? 在现代工业下,这么搞的成本太高了,实属乱花钱,根本不经济,也完全没必要。 只是作为一个上过年纪的人,老萧心底莫名冒出几个老掉牙的词儿——“备战备荒为人民”“早打大打,打核战争”。 —— 在周青峰看来,烈日下,农场外的公路上卷起尘土,一辆灰扑扑的吉普车摇晃的驶来,像一匹疲惫的老马。 车轮碾过碎石,沙沙作响,最终带着一路滚烫的风尘停在他面前,引擎的余热还在空气里呼呼四溢。 车门“砰”地弹开,一个五十好几的中年人慢悠悠走了下来。 他相貌平平,脸上的皱纹像是被风沙刻出来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灰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 握手的那一刻,萧金浪朝周青峰咧嘴笑道:“年轻人,你知不知道自己改变了历史?!” ------------ 第二十六章 注射 握手后,周青峰邀请萧金浪参观自己的农场,他指了指附近的田块,“走吧,萧叔,带你看看我这块地。” 说罢,他率先迈开步子,沿着农场蜿蜒的机耕道踱去。 中午时分,农业机械的轰鸣已经暂时停息,干活的劳工都吃饭休息去了。 倒是设备停在田间,远观近看,都觉着高大威猛。 萧金浪跟在后头,眼角瞥着那台巨大的播种机,忍不住问:“这些机器都是你买的?” 周青峰摆摆手,咧嘴一笑:“哪能啊,租的。这儿一万亩地,在米国算不上啥大农场,农场主犯不着砸钱买这些贵得要命的玩意儿。 找专业的农机农技公司租来干活,既省钱又省心。 我还提了个波多黎各人管这摊子事儿,他在这儿的克里斯家族干了二十多年,老手一个,没啥劣迹,干活麻利,人也靠谱。 我给他薪水翻倍,他乐得眉开眼笑,我也落得个清闲。” 近一个月,周青峰有一半时间泡在这农场里。虽说这块地还没正式归他名下,可他早把它当自个儿的地盘经营,忙得不亦乐乎。 两人沿着机耕道走了几百米,天空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 一架“疣猪”无人机划破云层,歪歪扭扭地落在前头粗糙的泥土跑道上,掀起一阵尘土,像头笨拙的大鸟拍翅落地。 两名墨西哥劳工麻利地跑过去,熟练地打开前开式机舱,吱吱的铰链声中,拽出一个细长的货运托盘。 萧金浪好奇地凑近几步,眯眼一瞧,托盘上装的全是些超市货——牛奶、面包、罐头、洗衣液,稀松平常。 他很是奇怪,转头问:“你们这是要在米国搞航空运输了?” 周青峰哈哈大笑,摆手否认:“哪有哪有,我们没经营。这飞机还没拿到适航证呢,纯属免费测试。 周围两百公里内的客户,只要肯用我们的‘空中超市’APP买点生活用品,我们就免费送货上门。” 萧金浪听罢,嘴角一抽,忍不住乐了:“你就不怕有人告你?” 周青峰满不在乎:“在米国这地儿,不踩点法律边线咋赚钱? 我背后有一整个律师团,每年四五百万律师费砸下去,总不能让他们光拿钱不干活吧。” 萧金浪愣了半秒,随之大笑。他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带着几分熟络,说道: “小周啊,聊得这么痛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次来是有正事儿跟你说。 一个月前航母‘代购’的事,国内很意外,对结果也很满意。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该查的,该验证的,该走流程的,基本都快速搞完了。 我这趟亲自跑来,就是给你捋捋账,商量后续怎么弄。” 萧金浪凭借记忆,给周青峰大致复述各项走私货物的处理结果。 首先自然是一百台机柜,四亿美元,走海外应急资金,直接支付给周青峰个人账户上。 X病毒原体和几台生化设备,以及配套的研发软件和数据库,按价值来讲,上百亿美元都不止。 尤其是那套数据库,直接把米军搞生化研究的老底给曝光了。只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成果,就知道他们过去十几二十年都干了啥。 “我们也知道那些东西价值巨大,但实在不好批钱。就算批,一下子上千亿人民币,也实在很为难。” 萧金浪的意思,是要么二十年分期付款,要么就算技术入股,拿将来研发获得的收益进行分配。 “上头说了,会每年批资金让X项目继续做下去,将来给你百分之二十固定收益,二十年内不稀释。” 周青峰对此没意见,他本来就是空手套白狼,能赚一点是一点。 至于其他方面零碎,比如报废的F135航发,梅林-1D火箭发动机之类的,有参考价值,对国内相关研发有借鉴作用,但谈不上巨大。 折点钱,意思意思算了。 以上都是钱的问题,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萧金浪压低些声音,“小周,你在佛罗里达,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周青峰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只有安保队长陈瑞,卢克索和耶格被打发去别处了。 他一指陈瑞,问道:“你的人?” 萧金浪点点头,“是的,我安排的。” “不止这一个吧?” “确实不止,总共有五个。如果你觉着不好,都可以撤走。” “不,我没觉着不好,反而觉着少了。”周青峰问道:“能不能多来几个?让我更有安全感。” 萧金浪莞尔发笑,“你当这是地里的白菜?想要就有?这都是临时调来的,任务结束就要走。你想找门神,自己花钱请去。” 周青峰却摇头,“花钱请来的不可靠,我想甩都甩不掉。” 他说及卢克索三人的来历,连带汉默、迪亚斯、国土安全部乃至‘正义之树’等等情况,都一一解说。 连‘加勒比’号游轮爆发的恐怖袭击也没漏掉。 这可是关于‘正义之树’的第一手资料,萧金浪大为惊讶,才知道这个恐怖组织居然是靠周青峰给的三千万美元撑起来的。 “你后续又给了四千万美元?” “机柜运到后,他们就急急的来要钱,不给就要我的命啊。”周青峰也很无奈。 “国土安全部的威势比CIA和FBI都大,我也摸不清他们的老底,更不知道他们在我身边还安插了什么。 特别是叫迪亚斯的那家伙到底是谁?完全一无所知。我又被限制离境,只能在有限的范围折腾。 我为什么答应掏钱帮他们购买机柜赚钱,就是为了闹出点动静。 希望能引起国内的注意,希望在足够的利益驱使下,盼着有人来拉我一把。” 老萧没有当场表态什么,只是神情格外严肃,详细询问跟‘正义之树’有关的所有信息,特别是‘加勒比’号恐怖袭击的过程。 问完之后,老萧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他轻叹了口气,语气低沉地说道: “小周,这事太复杂了,我只能上报,至于能不能帮上你,我没法给你任何保证。” 周青峰早有预料,苦笑道:“我知道,官僚系统嘛。告诉你,你就得按规矩上报。 可上报之后的结果,谁说得准呢?不一定对我有利,甚至有反向的风险。” 话音刚落,他又咧嘴一笑,“不过没关系,尽管上报吧,我早有心理准备。你们能帮得上就帮,帮不上……我自己想办法。” 听到“自己想办法”这几个字,老萧心头不由得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眼前这小子可不是普通人——这家伙曾经一手引发两大航母战斗群在海上“代购”的惊天动静。 要说他没点能量,谁信? 老萧眯起眼,打量着周青峰,试图从他那张带着几分戏谑的脸上看出更多端倪。 就在这时,周青峰却反过来拍了拍老萧的肩膀,动作随意从容:“对了,我要的东西,送来了没有?” 这一拍,力道不重,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平衡起来——既不是谁高高在上施舍谁,也不是谁欠了谁的恩惠,而是平等的对话。 老萧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对这小子高看了几分。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周青峰。 原本,两人身后只有安保队长陈瑞不声不响地跟着,在农场空旷的土地上,显得有些冷清。 当周青峰问了话,又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巧的对讲机,低声说了句什么。 不出片刻,从远处农场宿舍的方向,传来一阵引擎的低吼。两辆灰扑扑的电动皮卡飞快驶来,扬起一阵尘土,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一开,五六个面容黝黑、体格精瘦的墨西哥裔保镖跳了下来。 他们穿着简单的工装,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带着家伙,一个个眼神凌厉如狼,动作迅捷如虎,眨眼间就把老萧和周青峰围在了中间。 现场顿时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陈瑞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苦。他瞥了老萧一眼,眼神里仿佛在说: “我报告里写得清清楚楚,这小子手底下还有一股势力,绝不是个无脑的愣头青。” 老萧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却发现自己本能的小瞧了这刚刚成年不久的年轻人。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深入狼穴,来安慰一个被困的“线人”。现在亲眼所见,他才真正意识到,谁才是这巢穴里真正的头狼。 事已至此,老萧不显慌乱,反而哈哈一笑,语气轻松地打破了僵局:“带了,带了,你要的东西,我们怎么敢怠慢?” 他转过身,朝自己开来的那辆黑色吉普车走去,打开后车厢,从里面取出一个银灰色的低温箱。 老萧熟练地输入一串密码,只听“咔哒”一声,箱子弹开,里头随即冒出一层白色冷雾。 他伸手进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装在透明容器里的血清针剂。针剂在夕阳下泛着微光,液体微微晃动,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萧金浪解说道:“跟X项目相关的设备和病毒原体运回国后,院士团队立刻投入研究。 几个培养罐里,他们发现了你提到的‘半成品’——蛋白质结构通过质谱仪验证,和你提供的资料完全符合。 经过分离提纯后,团队开始逐步动物实验,小鼠身上没反应,但黑猩猩有了明显效果。 不过因为时间紧,样本太少,国内还没来得及推进临床试验,其毒副作用尚不明确。 只是从米军提供的数据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喂,小子,你这是干嘛?!” 老萧正说得起劲,冷不丁一声惊呼打断了自己的话。 只见周青峰站在他身旁,动作利落地解开衬衫袖扣,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色的静脉血管。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里那支泛着微光的针剂递给身旁的墨西哥保镖,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给我注射。” 萧金浪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小周,别乱来!这玩意儿样本少得可怜,我们还不了解其作用机理,更不知道副作用是什么?” 周青峰扭过头,目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淡漠道:“别以为我真的一窍不通。 阿米尔汗教授被我逮住了,莫里斯现在听我指挥,秘密实验室那十六个研究员,如今也得乖乖服从我的命令。 我给你们的那些资料,我自己好歹翻过实验结论,里头写得很清楚,米军的秘密实验很成功。 我费尽心思找到你们,不过是想再确认一次。你刚才说的如果没错,这针剂里装的就是我想要的东西。”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坚定:“我知道样本稀少,也知道现在没法大规模生产,更别提广泛的临床验证。 我甚至清楚这东西不是对每个人都有效——大部分人注射后,毫无感觉。真正能起作用的个体,可能只有百分之一。 可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轻声道:“我很确定,自己就是那百分之一。” 说完,他扭头看向那个年轻的墨西哥保镖,沉声命令:“动手,按我之前交代的去做。 扣下这两个人,后续听茱莉亚、凯莉和海伦的安排。我接下来三五天大概会昏睡,詹妮弗会负责照顾我。 如果五天后我没醒过来,杀了他们俩,就当是我善待你们的报答。” 那几个墨西哥保镖都很年轻,皮肤黝黑,眼神坚毅。 他们是最近被周青峰收留的几个家庭成员,彼此命运早已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到命令后,为首的保镖认真地复述了一遍,然后接过针剂,低头检查针管,熟练地挤出一点气泡,丝毫没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针管内的液体大约十毫升,透明中透着一丝诡异的淡黄色。 针头刺入皮肤时,周青峰皱了皱眉,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血管蔓延开来,但很快消散无踪。 刚开始,他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甚至还能稳稳地迈开步子,走回不远处的电动皮卡,坐上车回到农场中央那栋低调却坚固的别墅。 抵达后,他冷静地将手头的事务一一交代清楚,语气平稳得像是安排一场普通的会议。 然而,半小时后,情况急转直下。 他开始发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是得了急性感冒,整个人迅速陷入高烧状态。 体温直冲四十一度。 詹妮弗和莫里斯也赶了过来,两人迅速分工:詹妮弗准备冰袋和冷毛巾,给周青峰物理降温,尤其是确保他的大脑不会因高温受损; 莫里斯则在一旁架起点滴,连接上葡萄糖和其他营养液,源源不断地为他补充被高烧疯狂消耗的能量。 周青峰一倒下,整个农场内外就进入戒备状态。 茱莉亚和海伦就在现场,紧张的手脚发抖。凯莉通过网络,实时关注周青峰的状况。 十几名墨西哥保镖守在周青峰卧室门口和房间周围,手中紧握枪柄,目光不时扫向被“请”到角落的萧金浪和陈瑞。 周青峰躺在床上,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詹妮弗又拿出一根导尿管,小心处理周青峰的生理需求,避免膀胱因高烧失控而受压。 她低声呢喃:“小子,我相信你是对的。 因为我见过很多富豪,他们为了获得健康和长寿,向来喜欢使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 窗外,夜色渐渐深了,别墅周围的风吹过田野,带来一阵低沉的呼啸。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投射在农场的土地上,勾勒出一片冷寂的轮廓。 远处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像一群沉默的哨兵,静静注视着屋内这场前所未有的强化冒险。 ------------ 第二十七章 注定 杰夫·康纳利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迈阿密高楼林立的剪影,夕阳的余晖洒在实木书桌上,映出一片温暖的金色。 他习惯性在电脑上点开最新一期《经济学人》,这家以深度剖析全球经济、政治和商业趋势著称的媒体,总能为他提供有价值的洞察。 作为付费订阅用户,他尤其看重那些面向专业人士的行业调研——文章质量高,视角宏观,趋势预测往往一针见血。 然而,今天的头条却让他的手指微微一颤:《‘电力飞行’在巴拿马备受关注》。 最近,产业界的风向标除了AI,便是低空经济。 原因无他,‘电力飞行’在短短两个月内掀起了一场全新的商业话题,频频登上各大财经版面。 “风向逆转了吗?前不久还是不看好呢。”杰夫眯起眼,盯着标题,心中五味杂陈,“好快啊!” 《经济学人》对‘东大’经济的评论向来不留情面。 尤其是近几年,随着“东大”增速放缓,刺耳的批评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可这次,这家素来挑剔的媒体却一反常态,对‘电力飞行’大加赞赏,甚至用“物流革命”这样的溢美之词给它拍彩虹屁。 点开文章前,杰夫已预感到了什么,“是好消息,但不是我的好消息。” 报道派出了专栏记者深入巴拿马,几乎是以贴身观察的方式,记录了‘电力飞行’在当地的测试与运行状况。 文章开门见山列举数据: “电动低空飞行器将生鲜冷链、应急物资等时效敏感品的运输效率提升了300%。 半吨载重相当于1500件标准快递包裹(按0.3公斤/件计),配合智能分拣系统,单机单日可覆盖5个社区配送点。 这将直接冲击现有快递网点布局,预计末端人力成本降低40%,同时破解山区和海岛‘最后一公里’的配送难题。” 光是这两段,杰夫就感觉胸口一阵钝痛,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呢喃:“估值不会低了,只会涨得更高。” 作为“先锋控股”的董事长,他太清楚这种前沿第一手研报的分量——所有金融圈的人都要看,且会主动进行调查。 董事长也有KPI业绩要求,可不是闹着玩的——错过良好的机会,股东不会满意,公司股价怕是也要应声下跌。 杰夫强迫自己继续往下看,屏幕上的文字却像一把把尖刀,直刺心窝。 “‘疣猪’的运载量远超当前植保无人机,单次作业可覆盖超过二百五十亩农田(按喷洒2升/亩农药计算)。 其时间效率较现有机型提升12倍。 大规模部署后,粮食主产区的施药成本将从8元/亩降至3元/亩,农药利用率提升至60%(行业平均仅45%)。” 杰夫的手刮破桌面的纸,心痛愈发加剧——那丑陋的‘疣猪’不光能搞货运,连农业都能插一脚? 再往下翻,报道的设想更宏伟。 “在草原场景中,‘疣猪’单日飞行可运输十吨牧草或转运200只羔羊。 牧区物资周转效率提升8倍以上,牲畜死亡率预计下降15%,彻底解决传统卡车在草原湿地的通行困境。“ 杰夫瞪大了眼睛,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天啊,畜牧业也能用? 对啊,垂直起降的特性简直是为草原量身定制,卡车在湿软地面难以通行,但牧民也有运输需求。 更别提灾害场景了: “50架此类无人机组成的编队,可在24小时内投送250吨物资,相当于100辆卡车的运力。 救灾成本仅为传统空投的十分之一,车辆运输的百分之一,且不受道路损毁影响,在时效性上有极为显著的优势。” 应急救灾部门会买单吗?答案显而易见。 救灾就是抢时间,在地震、洪水、泥石流之类灾害面前,几分钟就决定生死。 研报还不忘抛出军事用途的重磅炸弹: “在陆地战场上,三架‘疣猪’就能满足一个机步连当日的油料弹药需求,还能顺手运送伤员。 一个装甲师日均消耗物资2000吨,4000架次‘疣猪’即可完成补给,且机动灵活,规避传统运输线易受打击的弱点。” 杰夫倒吸一口凉气,军方能不感兴趣?他甚至能想象那些将军们争先恐后签采购单的场景。 最后,文章点睛之笔落在了“东大”的产业升级上: “电动汽车与电动飞机的产业链高度重合——电池、电机、电控技术完全可以共享。 按年产10万架估算,‘电力飞行’将直接带动500亿元整机制造产值, 催生2000亿元级的服务市场(维护、培训、数据服务等),并创造两万个高薪就业岗位。” 最后,研报还给出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论——由于产业链配套的问题,其他国家很难脱离‘东大’搞低空经济。 而一旦‘东大’的低空经济发展起来,对其他国家的汽车和通用航空产业将是降维打击。 杰夫读到这里,只觉得眼前一黑——年产十万架?这只怕是起步阶段的产能。 作为两个女儿的老父亲,他此刻恨不得立刻飞到周青峰面前,掏出支票簿,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逼他收下投资。 “十亿美元……不,二十亿美元!”他在心里默算,咬牙切齿地想,“老子不贪心,换40%的股份就行!”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粗重的叹息在回荡。 落地窗外,迈阿密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热闹的夜生活正拉开序幕。 杰夫的内心却一片焦躁。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画面:自己只怕要错过这场财富盛宴。 —— 杰夫·康纳利坐在办公椅上,手指已经在手机屏幕上方悬了好几秒。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拨通那个臭小子的号码,好好聊聊‘电力飞行’的投资问题。 这是极为严肃的事。 ‘先锋控股’向来以投资精准,收益丰厚而著称。 业界都知道杰夫跟周青峰关系‘好’,认为肯定能第一时间搭上‘电力飞行’的便车。 如果股东的预期没有得到满足,他们立马会用脚投票,进而带来‘先锋控股’的股价大跌,进而影响公司声誉。 就在杰夫即将按下拨号键的瞬间,手机却先一步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来电显示赫然写着:佛罗里达代理州长帕克阁下。 他愣了半秒,立刻调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时硬是挤出一副春风满面的语气:“晚上好,帕克阁下。” 尽管此刻他的内心像被火烧过一遍,恼火得恨不得砸点什么,但面对这位政坛新贵,他还是得装出最得体的模样。 电话那头传来充满活力的声音,帕克州长心情不错:“杰夫,你看了《经济学人》最新的研报吗?关于‘电力飞行’的。” 杰夫靠着椅背,很热情的回应道:“看了,非常精彩的调研。据说采访团队花了一个多月,前后跑了好几个国家。 他们连‘东大’的供应链都实地考察了一番,其敬业程度,真是让人佩服。” “对对,尤其是供应链那部分!”帕克的语气陡然拔高,兴奋得像个孩子,“杰夫,你看到那段配套视频了吗? 拍得太清楚了,电池、电机、电控,所有配套产业全部都有,简直是工业发展的典范。” 杰夫挑了挑眉,心里暗自嘀咕:州长今天这开心的样子是吃了什么兴奋剂? 不过,他还是顺着话头应道:“是啊,视频确实直观,连我这种外行都能看出那套体系的厉害。” 帕克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敷衍,迫不及待地抛出了下一个问题:“杰夫,你觉得在佛州建一套同样的供应链,得砸多少钱?” 啥?! 这话一出,杰夫差点没拿稳手机。他瞪着窗外迈阿密渐渐亮起的灯火,脑子里冒出一串问号:“想什么呢?” “多少钱?这难以预估,或许上千亿美元。但是.”杰夫拖长了音调,“帕克阁下,这只怕不是靠砸钱就能解决的事。” “上千亿美元?”州长觉着不可思议,“我觉着那些工厂都不算先进,都是些小厂子。” 杰夫继续说道:“‘东大’花了三四十年,吃了无数苦头,才把这套供应链磨出来。 钱.应该是所有麻烦中最容易解决的。 土地、基础设施、熟练工人、供应链管理,还有环保审批——这些才是真麻烦。 您知道佛州那堆湿地和环保法规有多难搞定吗?如果真想建,不如在墨西哥或者越南进行采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帕克似乎被泼了一盆冷水,拒绝道:“不,建在国外就不是我的政绩了。 据我所知,‘电力飞行’由‘圣光’控股,而‘圣光’是在佛罗里达注册的米资企业。 所以我对它还是有管辖权的,对不对?应该有手段,让‘圣光’交出‘电力飞行’,对吧?” 杰夫大无语了,只能公式化的回应道:“州长阁下,理论上确实存在这种可能。 但‘圣光’的掌控者,不是米国人啊。‘电力飞行’的研发和生产全在‘东大’。 您如果真想要这家企业,最好的办法只有砸钱控股。但我必须提醒您,‘圣光’总裁不缺钱,肯定不会轻易让出控股权。” 州长阁下再次沉默,半晌后冷冰冰的说了句,“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查那小子的税,或者调查其非法经营,把他抓起来。逼他出售‘电力飞行’。我们需要一家真正的米国企业。” 杰夫听得心头冒出一股怒意,心说:“这法子要行,还用得着你来想? 我这边正要送钱去投资,准备搭上财富暴涨的便车。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混球,你还想不想当州长?拦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千千万万的投资人是不会允许你胡来的。” —— 此刻在测试农场,外松内紧。 热带的海滨城市的夜晚,空气中带着压抑的燥热,远处能听到墨西哥裔卫兵低沉的交谈,隐约透出几分肃杀。 萧金浪、陈瑞等人被没收了所有通讯工具,押进了这座所谓的“包房”——过去克里斯家族专门用来关押非法移民的密室。 墙壁斑驳,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房间里除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外,只有几张破旧的床铺和一个狭窄到难以转身的卫生间。 灯光昏黄,角落里还有未干的水渍,床单和墙壁上有些乌黑的血渍,像是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绝望。 时间被切割得机械而冰冷。 每天到点,警卫会准时推开铁门,扔下几份简单的饭菜——硬邦邦的面包和一碗寡淡的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除了吃饭和睡觉,这里没有一丝多余的事务。 萧金浪靠着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阴沉。他万万没想到,周青峰翻脸竟如此果决,没有半点迟疑。 更可怕的是,那小子手里还握着一支人数不少的墨西哥裔卫队。 这些人对周青峰死心塌地,几乎把他当成救世主,言听计从,绝无二话。 换句话说,若周青峰真有个三长两短,这间“包房”里的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萧处,你给那小子送的到底是啥?”陈瑞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一米九几的壮硕身躯挤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憋屈。 被缴械后,他那股子硬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此刻耷拉着脑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 老萧抬眼瞥了他一下,目光冷得像刀锋,反问道:“知道你为什么被发配到迈阿密吗?” 陈瑞张了张嘴,喉咙里挤出一声干巴巴的笑,像是自嘲:“因为我嘴多,性子不够沉稳,不适合密级高,压力大的岗位。” “所以……”萧金浪拉长了语调,语气里透着训斥的意味,“不该问的,别问。” 这话像点燃了引线,陈瑞猛地抬起头,眼中怒火熊熊。他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 “我都被发配了,你还压我一头?老子漂洋过海来这儿,不就是想离你们这些官僚远点吗? 你还在这儿跟我摆官架子? 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不管你给那小子送了啥,可他要是死了,咱们都得跟着完蛋!” 房间里还有另外几名一同被软禁的“内线”,都是些年轻面孔,顶着工程师的名头被派来此地。 他们本以为这是个轻松的活,谁知一夜之间成了囚徒。 此刻,生死不由自己,他们缩在床边,难免有些慌乱,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 周青峰没打算玩什么花招考验这些人,更没动用酷刑。这不是试探,而是一场豪赌——他已经把所有筹码都押了上去,输赢已有定局。 陈瑞越说越激动,索性站了起来,几步跨到萧金浪面前,居高临下地吼道: “知道是谁把咱们甄别出来的吗?是那个CIA的前雇员,卢克索!你以为那小子只对那两个米国保镖不信任? 错了,他谁都不信!可他胆子够大,硬是把几方人马攥在手里。 那些墨西哥裔靠他才能在这鬼地方安身立命,那两个美国特工靠他才能捞到油水。 现在咱们也一样,只能指望他活着,不然稀里糊涂被派到这儿,稀里糊涂就没了命!” 他喘着粗气,瞪着萧金浪,像是豁出去了:“我不管了,死也得死个明白! 你给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毒没毒?管不管用?有问题你就早说,我可不想当个冤死鬼!” 老萧的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他知道,此刻再搬出纪律和规矩,对陈瑞毫无震慑力,任何敷衍和推脱只会火上浇油。 沉默片刻,他挤出一句实话,“我此次只是负责传话和沟通。那针剂里具体是什么,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 我相信针剂里的东西是真的,因为国内确实对那小子很有好感,没必要在这事上做手脚,更没想过要弄死他。 但也没谁料到那小子拿自己当第一个实验品,因为国内也只拿动物做过实验。所以结果如何,无法预料。” 房间里骤然陷入死寂,只有陈瑞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昏黄的灯光投下歪歪斜斜的影子,像一张无形的锁链,将所有人牢牢困住。 现在真是生死无常了! ------------ 第二十八章 挖坑 在农场别墅外,几名墨西哥裔警卫站在铁栅门前,冷漠的拦住了莫妮卡的车。 警卫队长在车窗前摇头道:“对不起,女士,你现在不能进去。” “什么意思?你们不认识我吗?”莫妮卡声音尖锐,愤怒道:“谁让你们拦我的?” “是boss亲自下的命令。”警卫队长还是一脸抱歉,用低沉而死板的声音回答:“除了他允许的人,现在谁也不能进。” 莫妮卡愣了一瞬,随即怒火直冲脑门。她开门下车,鞋跟在地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语气炸裂的喊道: “我是公司的合伙人,你们凭什么把我拦在外面?叫那小子出来见我!” 警卫们纹丝不动,只冷冷的注视,寸步不让,手指有意无意地搭在枪套上。 无论莫妮卡如何命令,叫嚣、威胁、辱骂,他们都寸步不让,被逼急了朝天开枪警告,随后用上膛的枪口对着她。 突然的变故让莫妮卡既愤然恼怒又强烈失落——从来没人如此对待过她。 她曾以为可以随意摆布的男人,却从没正眼瞧过她,只当她是个棋子,用完就丢。 现在,那混小子翅膀硬了,不仅翻了身,还用这种方式羞辱她——把她拒之门外,连个解释都不屑给。 越是如此,莫妮卡越是不甘心,还伴随急切的狂躁——你不跪舔我,我就要毁掉你。 进不了别墅,莫妮卡只能找来卢克索和耶格,询问咋回事——结果是一问三不知。 两名保镖曾经在周青峰身边也算门神般的人物,如今却像被剪了翅膀的鹰,势单力薄。 没有周青峰的点头,他们在农场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没谁听他们的,没有财权和人事权,只是简单的高薪工具人。 关键是,周青峰见萧金浪后立刻将其软禁。除了现场几名墨西哥裔警卫外,没谁知道他注射了药剂。 而除了萧金浪,也没谁知道药剂的作用。 农场的墨西哥裔平日就沉默寡言,曾经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他们,如今握住了枪杆子和权力,精气神瞬间不一样。 被尊重,被重用,被认可,感觉太爽了——在别处可没这待遇,墨西哥裔越发死心塌地的跟随周青峰。 莫妮卡此刻才惊觉,在周青峰踹她办公室房门的那一刻,她就失去对其控制能力。 可现在除了撕破脸硬碰硬,她竟找不出任何破解的办法。 发现自己搞不清状况,莫妮卡唯有拨通国土安全部迪亚斯的电话,不忿的说道:“那小子出事了,但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仔细听莫妮卡描述的状况,迪亚斯带着几分惊讶,几分玩味的说道: “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子,不声不响就稳住了自己的地位。他这手权力游戏,玩得炉火纯青。” 迪亚斯用自己做衡量,也是三十多岁后才有这份举重若轻的统帅能力。 偏偏‘正义之树’刚刚收到‘航母代购’赚的四千万美元。 团队内对此非常满意,不但没想过要杀鸡取卵,还想继续借助周青峰的财力和人脉,多赚点钱。 —— 华盛顿特区,内布拉斯加大道。 国土安全部大楼屹立在一片低调却肃穆的建筑群中,外墙灰白,线条硬朗,颇具威严。 迪亚斯坐在办公室里,挂掉与莫妮卡的通话后,目光落在桌上的电脑屏幕上。 周青峰那张年轻爽朗的笑脸占据屏幕中央。旁边是他薄得可怜的档案,寥寥几页纸,记录他平淡无奇的背景。 前不久,‘东大’驻米使馆主动接触了周青峰,邀请他加入在米商会以及参加使领馆活动。 这是一种姿态,一种官方的背书。 它无声地宣告周青峰已然进入了官方视线。 一旦他在美国遭遇什么麻烦——无论是商业纠纷还是更棘手的危机——使领馆不会袖手旁观,可以提供帮助。 在这人人平等的世界,但总会有人更‘平等’一些。 换句话说,即便哪天这小子真的死了,他的财产也会被妥善保护,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被随意瓜分掠夺。 ‘JP摩根’这种大银行也不会为了十几亿美元,故意毁掉自己的信誉。 迪亚斯盯着屏幕,嘴角微微抽动,心中暗想:“这小子,真是会给自己找靠山啊。” 此外,自从***亲自莅临“电力飞行”视察调研,公司的销售渠道就彻底打通了。 公司收到国内市省以及各部委单位送来订单。有的一两架,有的十几架。 这或许是出于政治正确,也可能是锦上添花,但不管原因是什么,订单是实打实的。 据说是‘特事特办’,‘疣猪’这个月就可以完成所有测试,拿到‘东大’的适航证,正式开始对内销售。 ‘电力飞行’在国际市场也积累了上千架的订单,有不少亚非拉国家的商人想成为其产品的销售代理商。 凯莉已经和‘东大’国内谈了一个正式的代工厂,正在建一条半自动的生产线,规划年产一万架。 在其公司网站的宣传上,研发部门正在设计‘疣猪’2,翼展更大、航程更远、载荷更强。 周青峰搞低空电动飞行器,其实不过是仗着有钱给自己搞个保命的交通工具,没想到越搞越大,竟然推动一项产业的发展。 有些半公开的消息显示,一旦国内代工厂的半自动化生产线建好,大批‘疣猪’将跟随‘东大’国企私企的出海步伐,向全世界倾销。 比如在非洲,在当地的‘东大’国企就可以绕开情况复杂危险的地面,直接进行‘点对点’的物流。 甚至真有些小国政府看重其廉价和轻便,希望获得武装版的‘疣猪’。 别看这电动飞行器简陋,但相比喷气式乃至活塞式战机,它明显更实用——菜鸡互啄,真用不上啥高档货。 看周青峰的档案,迪亚斯也有些气恼——该让这小子碰几次壁,最好碰的头破血流。 否则他就不知道把握住‘正义之树’的友谊有多重要。 而现在正好有一次机会,挖个坑让他跳进去。 —— 三天了,周青峰依旧陷在深沉的昏迷中。 心电监护仪发出低沉而单调的“滴滴”声,屏幕上的绿色曲线平稳地跳动。 旁边的吸氧装置、插管设备,甚至一台昂贵的人工肺整齐排列,指示灯幽幽闪烁,在昏暗中投下冷冽的光晕。 卧室内宛如一间小型ICU。毕竟是亿万富豪,生死攸关之际,该有的排场一丝不减。 赛琳娜倚在床沿,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脑袋枕着手臂,像只倦怠的小猫。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白瓷碗,碗底还有些水迹,几支用过的棉签散落在旁。 周青峰虽昏睡三天,高烧不退,嘴唇却未见干裂,显然有人一直在用棉签蘸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滋润。 房间里并非只有赛琳娜。 床头另一侧,茱莉亚靠在椅背上,詹妮弗站在窗边,海伦则坐在角落。 就连远在国内的凯莉也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出现在周青峰面前。 作为“X项目”的测试人员,莫里斯也来了。 他穿了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大大咧咧的表示,“别担心,boss目前体征状况非常平稳。 这心跳、血压,脑波,教科书级别的完美。 再加上专业医护团队24小时盯着,他想死都难,顶多也就是变植物人罢了。” 话音刚落,床前的几个女人齐刷刷扭过头,恶狠狠地瞪向莫里斯,责怪他胡说八道。 莫里斯却浑然不觉,继续说道:“boss现在生理功能完全正常。谁想给他生个孩子,现在就可以取精。 可惜我不是女的,不然我早就动手了,哈哈!”他咧嘴一笑,自以为幽默。 诸女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出声。 茱莉亚的嘴角抽了抽,詹妮弗冷哼一声,海伦嘀咕了两句,凯莉则盯着莫里斯,像是在权衡其建议。 沉默持续了几秒,气氛诡异而微妙。 莫里斯终于察觉到不对,笑容僵在脸上,试探性地补了一句:“呃……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 医疗室里的气氛渐渐沉寂下来。 几个女人都不是专业医护人员,守了一阵后,心中的焦躁与疲惫交织,各自散去。 连睡得迷迷糊糊的赛琳娜也被詹妮弗轻轻抱起,被送去她自己的卧室。 房间里只剩心电监护仪低沉的“滴滴”声,绿光在屏幕上跳动,冷清而规律。 之前合作过的‘收尸人’妻子出现在病房,拿着每天一万美元的薪资,给周青峰提供专业的护理服务。 凯莉和詹妮弗姐妹走出别墅,透透气。 两人刚在石阶上站定,就瞧见她们的父亲杰夫·康纳利倚在一辆黑色SUV旁,眉头紧皱。 后者一见到女儿出来,立刻迎上来,低声问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维克多还没醒。”詹妮弗摇摇头,“但他身体状况还好,体温也从最高时44度降到现在38、39度左右。医生说暂时没生命危险。” 杰夫却没半点高兴。他不解的问道:“他为什么会昏厥?磕药磕多了?他不是不磕药的吗?” 凯莉有些猜测,但没开口。詹妮弗则同样不明所以,直接摇头表示‘不知道’。 杰夫低头踱了两步,沉声道:“有个麻烦,新上任的代理州长急着兑现竞选承诺,很可能要对维克多下手。” “什么?”凯莉猛地抬头。詹妮弗也盯着父亲,等待下文。 杰夫继续道:“可能是国税局和FBI联手,从税务和非法交易两方面查他。 如果他们硬要扣个‘危害国家安全’的帽子,事情就麻烦了。 你们还记得前几年加拿大扣的那位吗?软禁两年,限制自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我还指望投资这小子,赚取丰厚利润。 他偷没偷税,有没有非法交易,甚至是不是真危害国家安全,这些都不重要。 但州长想要结果,就会有结果。” 凯莉和詹妮弗对视一眼,心头同时一紧。 两人没再多说,转身匆匆返回别墅,找到正在客厅翻看文件的茱莉亚和靠在沙发上发呆的海伦。 “出事了。”凯莉开门见山,声音急促,“我爸说代理州长可能要对维克多动手,国税局和FBI可能会介入。” 茱莉亚抬起头,眼神却比姐妹俩镇定许多。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淡淡道:“能怎么办?按照维克多留下的预案走呗。” 海伦也点点头:“对,他早有准备。” 周青峰这次强化可不是临时起意。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昏睡四五天,甚至更久,于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筹划。 四个女人翻开预案,找到“遭遇不可抗力”那一页。纸上清清楚楚写着两个词:“快速撤离”。 首先,确保测试农场的监控系统完整运行,尤其是无人机的高空视角,必须24小时记录一切异常动向。 一旦发现‘官方介入’——比如不明车辆靠近、陌生信号干扰,或任何带有强制意味的迹象——立即启动撤离程序。 第一条,联系‘灰鲨’。 第二条,释放萧金浪等人。 第三条,—— 就在几个女人翻预案时,一支车队正趁着夜色掩护,快速朝测试农场靠近。FBI迈阿密分局的卡尔.文森局长就在车队内。 “真该死,为什么每次那小子出事,都要拉上我?”卡尔想到自己又要面对周青峰,莫名心虚。 第一次见到那小子是在彩票办事处,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第二次是在康格斯家,试图将他带回局里调查,吃了个大亏。 第三次是在汽车旅馆,倒没吃亏,就是白跑一趟。 第四次是在‘加勒比’号游轮,那次真惊险,州长死了,他自己也差点完蛋。 现在是第五次,天晓得会发生什么?! 卡尔有种预感,肯定不会太顺利。 果然,车队开到周青峰的农场,刚下高速路,最前头的一辆‘探险家’就陷在坑里。 后头的车自然就停了下来。几名国税局的探员下车一看,气得火冒三丈。 机耕道上不知为啥挖了个坑。‘探险家’的两个前轮落在坑里,出不来了。 不一会的功夫,探员头顶响起嗡嗡的动静,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无人机飞了过来,正在自己头顶盘旋。 “别管这辆车,继续进农场,别让目标跑了。” 国税局的带队官僚在无线电里喊了一声,很快就有直升机从远处冲了过来,用探照灯照射地面。 卡尔带着FBI的人在后头跟着,瞧了眼天空上轰鸣的直升机,只淡然的让手下也协助一二。 然后哐当一下,国税局的第二辆车又掉坑里了。 探员们下车再看,气得鼻子都要歪——他们走错路了,进了一条全是大坑的路。 偏偏这条路离高速最近,硬是把他们带进坑里。 直升机的探照灯已经将农场内的建筑照的雪亮,可本应及时到位的地面探员硬是被拖后几分钟。 卡尔下车,走到一个大坑边,瞧了一眼就大乐,“这是专门给我们挖的坑。” ------------ 第二十九章 杀戮人格 早在一个月前,对‘电力飞行’秘密调查就在进行。帕克州长有示意,必要时对掌控这家公司的周青峰进行抓捕。 至于罪名,给他编一个——非法打井啊,测试飞行影响候鸟迁徙啊,滥用技术优势进行市场垄断啊! 这还要人教?! 两个调查机构的探员对测试农场有所了解,知道周青峰很有钱,知道其手下有一批持枪警卫。 探员们不是傻子,从没想过死命朝农场内冲。他们更倾向于布置人手将其包围,期望通过喊话,让里头的人自己投降。 前次,周青峰袭击克里斯农场就调了国民警卫队;这次,又是大批国民警卫队包围了同一个地方。 在测试农场外的灰蒙的雾气,上百辆军车在高速上排成长龙,引擎低吼,车灯切割开黑暗,杀奔而来。 可当卡尔.文森局长看到农场的路上布满大坑,他就知道这次国税局和FBI的联合行动失败了。 因为农场里有很多低空飞行器‘疣猪’。 —— 一架从空军借调来的V-22“鱼鹰”倾转旋翼机划破夜空,巨大的双旋翼掀起低沉的轰鸣,机身在云层间穿梭,投下模糊的影子。 这架灰绿相间的庞然大物里,国民警卫队的卢拉中尉带着二三十名全副武装的大头兵,挤在狭窄的机舱内。 行动前,卢拉其实没收到具体的任务指令,只知道这是帕克州长的命令,要配合FBI执行一次“调查”。 可这套说辞似曾相识——上次袭击克里斯农场时,也是这么个含糊的开头。 当“鱼鹰”逐渐降低高度,农场的全貌映入眼帘。 卢拉探头朝舷窗外看去,立马认出他曾经来过这地方,更瞬间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他脑子里闪过一连串激动人心的猜想:这次秘密行动,必定是对“非法走私商”、“窃国大盗”或“卑劣异乡人”的天降打击。 “跑道!跑道!降落在跑道上!”卢拉扯着嗓子在机舱内大喊,“这农场里有飞机,别让目标从空中溜了!” 他跑到驾驶舱,指着下方那条最平坦的跑道。 飞行员点了点头,熟练地调整操纵杆,“鱼鹰”的机身倾斜,旋翼掀起狂风,朝目标俯冲而去。 卢拉的心跳加速,胸膛里仿佛有团火在烧——堵住跑道,就能掐断对方的空中逃生路。这仗还没开打,他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然而,就在“鱼鹰”即将触地的一刻,意外发生了。 一架外形粗犷的“疣猪”低空飞行器从农场的机库里缓缓滑出。它没走跑道,而是停在草地上,八台风扇齐齐启动,发出刺耳的啸声。 地面上的枯草和碎石被狂风卷起,像一场小型沙尘暴。 “疣猪”晃了晃机身,垂直升空,动作流畅得像只展翅的猛禽,完全无视跑道的存在。 “Fuck!”驾驶舱内的飞行员瞪大了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该死的‘东大’,他们怎么搞出这么好用的玩意儿!” “鱼鹰”确实是个好家伙,能垂直起降,能高速巡航,可它每次起飞前都要预热、检查,哪有“疣猪”这股说走就走的利索劲儿。 卢拉挤到舷窗旁,眼睁睁看着“疣猪”越升越高,心急如焚。他猛地拍着舱壁,大吼:“压住他!压住他!” 他多希望现场有架直升机能扑上去,把这只嚣张的“野猪”摁回地面。 大概是上帝听到了卢拉的祈祷,一架涂着“IRS”(国税局)标志的直升机从侧方杀出。 它的旋翼掀起尖锐的风声,机身灵活地悬停在“疣猪”顶部,像老鹰锁定了猎物。 那架直升机的飞行员显然经验老道,利用气流和高度优势,死死压住“疣猪”的上升路线,让它动弹不得。 “太棒了!它逃不掉了!”卢拉激动得挥拳砸向舱壁,咧嘴大笑,露出满口白牙。 机舱内的士兵们不明所以却被感染,发出低低的欢呼。 窗外,“疣猪”的风扇还在徒劳地轰鸣,可在直升机的压制下,它只能在半空挣扎,像只被困住翅膀的鸟。 然后旁边机库内也出现一架‘疣猪’。 电机短时过载,八台风扇疯狂转动,驱动十几米翼展的飞行器升空,并很快没入黑夜。 ‘鱼鹰’机舱内的欢呼声骤然停了,包括卢拉在内,一群大头兵全都傻了似的,好像看见上帝显灵。 原来目标不止一架低空飞行器。 倒是驾驶舱的飞行员回头骂了声:“发什么愣?快下去啊,堵住那些机库。” ‘鱼鹰’的后舱门哐当打开,二三十号大头兵嗷嗷叫的杀出去。就当他们试图阻止些什么. 第一架起飞悬停的‘疣猪’在停顿片刻后居然在转向,它很灵活的避开了头顶的那架IRS的直升机。 IRS的驾驶员试图继续压制第一架起飞的‘疣猪’。 结果那架‘疣猪’愣是在低空进行加速,贴着地面十几米的高度,窜了出去,进入黑暗之中。 卢拉中尉带队跑向机库,跑到一半就泄气了。就这么一会的耽误,第三架‘疣猪’也成功起飞,朝不同的方向逃走。 —— 周青峰早在一个月前就为这次强化实验制定了详尽的计划。 他预计自己会陷入三到五天的昏迷,为了确保这段时间平稳度过,他精心准备了一系列预案,应对一切可能的突发状况。 事实证明,他的准备极为充分,几乎滴水不漏——撤离路线、避难所、应急设备一应俱全。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他设想中最糟糕的小概率事件,竟真的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降临了。 米国官方有人盯上了他,‘正义之树’的迪亚斯也故意不提供预警。 国税局和FBI的联合行动如同一张巨网,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朝他扑来,想要抓住他,控制他,甚至不惜编造罪名。 至于原因?周青峰懒得去猜,也没打算乖乖束手就擒。他早就不是任人宰割的小角色,也不会抱怨别人对他有所觊觎。 测试庄园外,远处传来低沉的引擎轰鸣,一支由军警车辆组成的车队气势汹汹地撕裂了夜幕。 FBI和国民警卫队的装甲车排成一线,车灯刺眼,红蓝警灯在雾气中闪烁,仿佛一群猎犬嗅到了猎物的血腥味。 这阵仗直接触发了周青峰预设的撤退程序——监控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无人机画面显示敌方已进入五公里警戒线。 周青峰曾让“灰鲨”团队为末世降临做准备,在迈阿密周边秘密布置多个避难所。 此刻,只要启动其中一个,让他躲上几天,就能避开这场风暴。后续自然有多种手段应对。 逃离工具更是现成的——自家研发的电动低空飞行器“圣光”系列,专为末世环境下的自由机动设计。 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昏迷中的周青峰毫无自理能力,身边必须有人照料。 负责陪伴撤离的是“收尸人”的妻子玛丽,一位沉稳干练的中年护士,确保周青峰的生命体征在转移中不受影响。 “圣光一号”是周青峰的专属座驾,也是性能最顶尖的低空电动飞行器。 当‘疣猪’基本型的出厂价格正试图压低到五十万人民币时,它的造价是五百万美元。 采用了铝合金骨架和碳纤维蒙皮取代玻璃钢外壳,整机重量降低百分之二十。 八台动力风扇的功率提升百分之二十,让它在狭小空间内垂直起降,堪称工程奇迹。 没有采用纯电架构,反而配上汽车的‘混合动力’,借助高热值的汽油发电,翻倍的提升航程。 配足了激光、毫米波、视觉等多种传感器,不仅保留了有人驾驶模式,还能自动切换至无人驾驶。 当撤退预案开始执行,周青峰被第一时刻安置进‘圣光一号’的机舱。 玛丽护士原本要与他同行,但她需要带一些医护设备,撤退的混乱让她慢了半步。 当天空上响起旋翼轰鸣,像无形的利刃割裂空气,‘鱼鹰’从黑暗中出现了。 时间骤然紧迫。 凯莉当机立断:“‘圣光一号’,立刻起飞!玛丽,你搭‘圣光二号’,随后跟上!” “圣光一号”的风扇轰鸣启动,机身微微一震,正要拔地而起。 天空中突然杀出一架涂着“IRS”标志的直升机,悬停在它头顶,旋翼掀起的气流死死压住它的上升空间。 反倒是“圣光二号”趁乱抢先一步,载着玛丽和护理设备冲出包围,低空掠向夜色深处。 一时间,凯莉有些慌乱,“‘圣光一号’,降落!不行,等等——‘圣光三号’,准备起飞!” 她想让周青峰先脱离险境,可“圣光一号”被压制得动弹不得,降落又等于自投罗网,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圣光一号”的机载计算机自动启动了规避程序。 激光雷达检测到上方威胁,果断放弃垂直升空,转而调整姿态,八台风扇倾斜角度,低空贴着地面滑行。 飞行器像只灵活的蜂鸟,寻隙而动,避开头顶直升机的压制,在十几米的高度窜出数十米,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IRS直升机的飞行员猝不及防,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可已经晚了。 然而一小时后,‘灰鲨’给凯莉发来信息,“我们接到了玛丽护士,但维克多呢?” 啥?! —— 夜色深沉,潜行模式的‘圣光一号’启动激光雷达,如同矫健的黑鹰,以三百公里的时速在不到百米的低空掠飞。 机舱内,周青峰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缓缓浮起。他眼皮微颤,慢慢睁开双眼,喉咙略微有点干。 除了这点不适,他感觉身体状态出奇地好,如果不算上脑子里那团挥之不去的迷雾,似乎一切如常。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音,那是八台风扇和三百公里时速带来的震颤和风噪。 机舱内光线昏暗,仅有一盏微弱的应急灯嵌在舱壁上,投下冷冷的白光。 他左右环顾,狭窄的空间里并无第二个人影,只有金属舱壁反射着微光,显得冰冷而寂静。 他低头一看,手指夹着血氧仪,手臂上扎着留置针,下身还连着根导尿管,每动一下都扯得他皱眉。 他咬着牙,忍痛一一拔掉这些束缚,冷静思索道:“我这是在哪儿?”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他注意到眼前舱壁上贴着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他自己的笔迹。 他眯起眼凑近一看,上面写着:“别慌,你只是注射了‘X’强化剂,会有短暂的大脑失控,犹如硬盘被格式化。 细胞内的线粒体给你提供了更多的能量,但你的肌肉和骨骼还是原本状态。 根据前一次的经验,你的大脑需要二十到三十天来恢复,你的身体则需要半年到一年才能完全强化。 这段时间,你的生理本能没有障碍,但情感会变得格外淡漠,老老实实听身边人的安排就好,不用担心。” 周青峰面无表情的盯着纸条看了几分钟,他确实进入一种无悲无喜,不惊不慌的状态,像一台平静运行的机器。 只是机舱里空无一人,连个喘气的影子都没有。 他力量尚未恢复,略带踉跄着站起身,扶着舱壁稳住身体,朝舷窗外看了眼,“我在一架小型飞机内。” “但身边并无其他人。”他看向舷窗,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偶尔掠过的亮光和远处模糊的地平线。 “‘X’强化剂?我不是注射过一次了吗?为什么要再来一次?”他四处探查,试图寻找线索。 “这飞机在往哪儿飞?驾驶员呢?谁把我送进来的?” 周青峰千算万算,为自己昏迷后的状况设想了无数预案,可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竟真的会遭到官方追捕。 更别提在这撤离的紧要关头苏醒,醒来时孤身一人,置身于一架不知目的地的飞行器中。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张纸条上,熟悉的笔迹像是在嘲笑他,而机舱外的夜色则像一张巨大的网,悄无声息地将他笼罩其中。 周青峰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疣猪”的操纵杆,掌心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操纵杆。 机载系统立刻有了反应,一道冷冰冰的合成音从耳边传来:“是否解除自动驾驶?” “不……”周青峰拒绝。 座舱内空无一人,只有仪表盘上幽绿的微光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耳畔引擎的低鸣如同一只困兽的喘息,单调而压抑。 这感觉像是喝了一顿大酒,喝断片了,必须要缓缓才能想起点什么。 可空白的大脑,孤独的环境,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事情肯定出了大岔子。可究竟哪里不对,他抓不住头绪。 在连续高速飞行一个多小时后,系统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提示:“电池电量不足,燃油剩余百分之二十。” 那声音像催促的警钟,让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周青峰摸索驾驶座旁的操控界面,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发现了一个选项——“紧急自动降落”。 由机载计算机自行选择合适的地点和方式,确保安全着陆。这似乎是眼下最靠谱的选择。 看着电量不断下跌,他果断按下确认键。 “疣猪”随即减速,八台电力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低沉,机身微微一颤,开始缓缓下沉。 舱内的激光雷达启动,屏幕上跳出一片绿色的地形扫描图,细密的线条勾勒出下方的轮廓。 机翼下的气流呼啸着翻卷,周青峰紧盯着窗外,夜色中逐渐浮现出一片模糊的地面。 垂直起降对地面平整度要求不高,哪怕有些坑坑洼洼也无所谓。 半分钟后,伴随着轻微的震动,“疣猪”稳稳落地,舱门“咔哒”一声弹开。 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草叶的气息。 周青峰跳下机舱,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那一刻的踏实感让他格外舒适。 他长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正准备打量四周的环境,却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粗鲁的大喝: “嗨,黄皮猴子,你从哪来的?你开的这玩意看着不错啊,一定很有钱吧。” 声音突兀而刺耳。 周青峰猛地转过身,借着“疣猪”机翼助降灯的冷白光芒,他瞥见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窜出。 对方身形高大,满身酒气,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拍向他的肩膀。 几乎是本能反应,周青峰身形一矮,反手一肘狠狠顶向对方的肋下。 那人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周青峰又顺势摆出一记迅猛的直拳,正中下巴。 紧接着,他揪住对方松垮的衣领,脚下一勾,身子一扭,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那人甩了出去。 那家伙惨叫一声,像个破麻袋似的飞出四五米,“砰”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中,他抽搐了两下,晕死过去。 这套动作是周青峰的本能反应,他完成之后站在原地,目光冷冷地扫过倒地的醉汉。 助降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硬朗且无情的阴影,某些被隐藏的记忆在拼接重组,出现在空白的大脑中。 “我的重生不能如此碌碌无为。” “我的存在不是为了赚钱和享受。” “我的目标是迎接末世。” 杀戮人格,启动! ------------ 第三十章 便利店 国税局和FBI的联合行动来得毫无征兆。 当数架‘鱼鹰’运输机和直升机俯冲而下,根本没给凯莉等人多少时间做出反应。 特别是‘鱼鹰’以惊人的速度垂直降落,舱门刚一打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国民警卫队士兵便如潮水般涌出。 这种空中突击的打法最是要命。 昏睡中的周青峰被匆匆抬上‘圣光一号’,原先准备好的药品、应急包、手机等等都没来得及塞进舱内。 舱门“砰”的一声关上,飞行器在夜空中急速升空,留下农场一片混乱的灯光与喊声。 唯一留下的就是周青峰亲自写的纸条,仅此而已。 所以,当他在转运途中醒来,紧急降落就发现自己手头空无一物,穿着病号服,光着两只脚,肚子饿得咕咕叫。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反倒是一个冷冰冰如烙印般留下的隐藏人格掌控身体。 “我现在需要食物和水,一身衣服以及.”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一双43码的鞋。” 机舱内空荡荡的,只有留置针相连的点滴里有水。 确认里头是葡萄糖为主的营养液后,他直接将袋装葡萄糖咬破,尽数灌入肚子里——但这样反而更饿了。 他又想起了被自己摔晕的醉汉——那家伙还躺在地上,嘴里哼哼着半醒不醒的呻吟。 周青峰蹲下身,翻检对方的口袋,试图找点线索。 这醉汉穷得叮当响,只掏出一本皱巴巴的驾照、一把车钥匙、一部半旧不新的手机和一支满弹的‘左轮’和两个快装装弹器。 他翻开驾照,借着‘圣光一号’助降灯的微光扫了一眼:“佛罗里达,奥兰多签发。”他喃喃道:“很好,我在米国。” 他拿起手机,用醉汉的手指解锁屏幕,点开一个导航软件,定位显示:克莱文小镇,奥兰多西面。 “离我最近的是……一个加油站?” 导航软件上还有当地警局做的贴心标识——当地治安较差,属于案件多发区域。 夜风吹过,卷起他单薄的病号服,寒意渗进骨头。他把醉汉的外套和鞋扒拉下来,给自己穿上,然后朝加油站走去。 醉汉早就醒了,虽然胸口和脑袋挨了两下狠的,但他体格不错,摇摇晃晃的自己爬起来。 看着自己被个亚裔小子剥光,醉汉不忿的朝周青峰的背影骂了句:“fuck you!” 周青峰刚换好衣服,正打算朝加油站找点吃的,闻言停下脚步,冷漠地转过身。 下一秒,“嘭”的一声枪响,‘左轮’喷出一道火光。醉汉的脑袋瞬间爆开,血雾在夜色中散开,尸体软绵绵地倒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 ‘圣光一号’的八台电力发动机突然被远程启动,平地掀起狂暴的旋风。 周青峰猝不及防,被气流吹得踉跄几步,连忙退开。 等他猛地回头,只见飞行器摇晃着升空,机身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眨眼间没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在原地,看着飞行器离开,脑子里出现疑问,“谁在操控这玩意?” ‘圣光一号’靠着最后一点电量又飞了四五十公里,最终降落在另一片郊区的空地上。 坐着轮椅的‘灰鲨’缓缓靠近那架停下的飞行器,推开舱门,探头一看,里头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愣了几秒,随即怪叫一声:“难道发生灵异事件?那混小子人呢?被劫持啦?还是返回了未来?!” —— 夜风凉飕飕,带着一丝大海涌来的湿意,吹过克莱文小镇边缘的荒凉公路。 加油站孤零零地蹲踞在路旁,像一座被遗弃的灯塔。 昏黄的灯光从便利店的玻璃窗泄出,在坑洼的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摇曳不定。 周青峰裹着从醉汉身上剥来的夹克,穿着破旧的运动鞋,踩着咯吱作响的碎石,一步步走向这座‘黑暗中的孤岛’。 强烈的饥饿感像一把钝刀,在他胃里反复搅动。 他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门框上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一股暖风裹挟着油腻的薯条味和廉价咖啡的苦涩扑面而来。 店内,成排的货架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商品:花花绿绿的糖果、油光发亮的薯片,还有一罐罐廉价的罐头。 周青峰随手从门边抓了个塑料货篮,径直走向食品区,优先挑拣高热量的食物。 硬邦邦的全麦面包、咸香的牛肉干、黏稠的沙拉酱,还有冰柜里的能量饮料,瓶身冰凉,沾着冷凝的水珠。 他机械地往篮子里塞了十来件东西,当手指碰到一袋花生酱,忽而察觉到些许异样。 便利店靠里的货架东倒西歪,像被什么重物狠狠撞过,薯片袋被踩得粉碎,碎屑散了一地,几罐豌豆和玉米滚落在角落,罐体凹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刺鼻而熟悉。 他皱起眉,顺着洒落的方向看去——地板上,一摊暗红的血迹尚未干透,像被拖把涂抹过一般,铺在地上。 抬头再看,墙角的监控摄像头歪斜着耷拉下来,镜头被砸得稀烂,碎片散落一地。 旁边的墙面上还嵌着几个新鲜的弹孔,边缘焦黑,触目惊心。 换作正常人,此刻怕是早已心跳如鼓,汗水浸透衣衫,恨不能立刻掉头逃跑。 但此刻周青峰不同。 ‘X’强化剂对他的影响不仅仅在于肌肉,更作用于大脑。 他情感被暂时剥离,没有悲喜,没有畏惧,只剩本能的驱使,如同一台精密而冷漠的机器。 他低头瞥了眼脚上的破鞋,鞋头已经裂开,挤得脚趾生疼。 于是他走向生活用品区,想找一双合脚的鞋袜,或许还有个轻便的旅行箱,好装下手里的物资。 可再走前几步,周青峰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他侧耳细听,柜台方向隐约传来低声的咒骂和威吓,以及压抑的抽泣。 透过货架的缝隙,柜台后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满脸横肉,穿着一件皱巴巴的上衣。 其粗糙的大手正攥着一把猎枪,眼神凶狠得像头饿狼,显然不是什么正经店员。 枪口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个捂着肩膀蜷缩着,另一个干脆昏了过去,血水从其额头淌下来,染红了半张脸。 周青峰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家偏僻的加油站便利店遭遇了抢劫。 抢匪控制了店员和顾客,却听到了外头传来‘圣光一号’降落的动静,于是派出一名同伙查看。 可同伙一去不返,还听到其被射杀的枪声,于是他们也格外紧张。 明白归明白,但此刻的周青峰既不想救人,也不想退走,他就想获取自己想要的生活物资。 他对眼前的混乱视若无睹,脚步平稳地绕过满地的碎屑,从货架上抓下两包压缩饼干,又顺手拿了几瓶矿泉水。 他目光一扫,看到角落里有个红色的小型应急医疗包,便毫不犹豫地丢进货篮。 接着,他注意到生活用品区挂着一排廉价的黑棉袜。 当他蹲下身,手指刚触到一包袜子的塑料包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呜咽。 货架后,一个女人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瑟瑟发抖。 她满脸泪痕,妆容早已哭花,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头,眼神惊恐而绝望。 她向周青峰低声哀求:“救命……求求你,救命!” 这声音细若蚊鸣,几乎被自己的啜泣吞没。 周青峰的手顿了半秒,目光冷漠地扫过她,随后面无表情地抓起袜子,丢进货篮,转身就走,仿佛女人不过是一团空气。 那女人愣住,眼底的希望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 柜台后,一个身材粗壮的抢匪瞪大了眼,嘴巴微张,满脸不可思议。 他手里握着一把双管猎枪,枪口正指着蹲在地上的顾客和店员,额头上渗着冷汗,外面那声枪响让他心惊肉跳。 而现在,这个瘦削的亚裔年轻人居然一脸淡定地走进店里,无视满地的血迹和狼藉,大手大脚地挑拣物资,像逛自家后院一样随意。 更离谱的是,这家伙竟然径直走到柜台前,冷冰冰地开口:“我要你手里的枪,给我。” 抢匪先是一愣,随即气得笑了出来,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嗤笑:“你有病吧?” 他上下打量周青峰,突然眯起眼,视线落在对方身上那件皱巴巴的夹克和脚上那双破旧的运动鞋上,总觉得有点眼熟。 “你这衣服哪来的?” “从个醉鬼身上扒来的。”周青峰语气平淡。 “醉鬼?”抢匪的目光猛地一沉,盯着那双鞋——鞋带断了一截,鞋底磨得露出白边。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怒火瞬间冲上脑门,咬牙切齿地吼道:“这是我弟弟的衣服和鞋!你把他怎么了?!” 双管猎枪的枪口倏地转向周青峰,黑洞洞的枪管直指他的胸口。 就在枪口移动的刹那,周青峰松开手里的货篮,左手以迅雷之势猛地劈向猎枪枪管,硬生生将其推高,枪口偏离了致命的角度。 几乎同时,他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左轮手枪,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枪口以极小的弧度对准抢匪的下巴。 “嘭!” 一声闷响,枪口喷出一团火光,子弹精准地钻进抢匪的下颌,小小的入口瞬间撕裂,血肉模糊。 子弹穿透大脑,从后脑勺炸开一个稍大的洞,鲜血混着脑浆喷溅而出,糊满柜台后的货架。 红白相间的液体顺着香烟盒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抢匪的身体晃了晃,像被抽干了力气,轰然倒地,双管猎枪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枪声乍响,让本就精神紧张的人质哇哇大哭。 但枪响的同时,货架后又窜出一个矮个子抢匪,满脸惊怒,手里攥着一把半自动手枪。 他二话不说,对准周青峰的后背连扣扳机,“砰砰砰!”子弹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打得货架上各种食品包装袋不断迸裂。 与此同时,便利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负责望风的同伙拎着一支霰弹枪冲了进来,嘴里大吼着:“发生什么事?!” 一进门,他就看到柜台后喷溅的血迹,于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持枪开火。 霰弹如暴雨般喷出,玻璃柜门瞬间炸裂,碎片飞溅,货架被打得摇摇欲坠,金属碰撞和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彻整个空间。 周青峰反应极快,一个侧身滚到货架后,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起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缩在狭窄的过道里,耳边尽是尖叫和混乱的回音。 地上的顾客惊恐万分,拖着身体往角落爬,血迹被拖出一道长长的红痕,混着地上的灰尘和碎屑。 两名抢匪的喊声此起彼伏:“干掉他!别让他跑了!” 枪声密集如鼓点,墙壁被打得坑坑洼洼,弹孔密布,像被狂风骤雨蹂躏过的废墟。 周青峰半蹲着移动,借着倾斜的货架和散落的商品做掩护,偶尔探出身子还击。 每一发子弹都格外冷静,也格外精准。 “嘭!”一枪打中矮个子抢匪的肩膀,血花绽开,那家伙痛得大叫一声,手枪差点脱手。 周青峰没贪功,一枪得手又迅速缩回去,正好避开轰鸣的霰弹枪,和狂怒的抢匪。 货架顶端的饮料瓶被轰得粉碎,液体四溅,淋的地面湿答答。天花板的灯光闪烁不定,枪火映得墙壁忽明忽暗。 尖叫、怒吼、枪声交织成一片,场面混乱而火爆,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这深夜的孤岛彻底吞噬。 霰弹枪的弹管很快打空,门口抢匪的勇气从至高点一落千丈。他不再管同伴死活,扭头就跑,企图躲进加油站外的黑暗中。 然而周青峰在闪避间认出对手使用的是一支短管霰弹枪,在数了五次开火的次数后,立刻起身瞄准目标的后背. 一发将其击倒。 —— 枪声逐渐平息,便利店内只剩下一片狼藉和刺鼻的硝烟味。 矮个抢匪倒在货架旁,肩膀的枪伤汩汩冒血,染红了身下的瓷砖。 他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痛苦与愤怒,挣扎着试图举起掉在一旁的手枪,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周青峰从货架后走出,冷冷的盯了一眼,枪口轻抬,“嘭”的一声脆响,子弹正中其眉心。 店内死寂了一瞬,随即被幸存顾客压抑的喘息声打破。 几个人蜷缩在角落,衣衫凌乱,脸上沾着灰尘和血迹,眼神呆滞而惊恐。他们互相搀扶着缓缓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周青峰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面无表情地蹲下身,从散落的货篮里捡起刚才掉落的物资。 他还挑了一双黑色棉袜和一双43码的灰色运动鞋,蹲下换掉脚上那双不合脚的破鞋。 新鞋的橡胶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感觉舒服多了。 他还从柜台旁扯了个崭新的帆布背包,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去,从容得像是逛超市结账。 幸存者们看着他,眼神复杂,既有恐惧,又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个亚裔年轻人太凶了,刚刚在枪林弹雨中干掉了三个抢匪,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购物”,那份冷漠与镇定让人背脊发凉。 没人敢上前搭话,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周青峰背起背包,转身走向门口,玻璃门上的风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 他推门而出,脚步平稳,背影消失在便利店外昏暗的灯光里,留下一地血迹和满目疮痍的店面。 夜风卷过,吹散了最后一缕硝烟,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却迟迟未至。 就在他走出十几步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快速侧头,看到那个先前求救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 “等等!你……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周青峰冷漠地打量她。她咬了咬唇,壮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颤抖却坚定: “你救了我,我非常感谢……如果你被起诉,我可以上法庭为你作证。” 周青峰眼神毫无波澜,“我没救你,是他们自己要死的。你想走就走,别跟着我。” 女人愣在原地,茫然数秒后飞快跑向加油站的停车场。不一会,她开了辆车追到周青峰身边,降下车窗,问道: “要上车吗?我的车可以载你一程。” ------------ 第三十一章 目标 深夜,在佛州议会大厦的州长办公室里,帕克州长站在落地窗前,心情有些激动。 几个小时前,他下令对‘电力飞行’在迈阿密的测试农场进行突击搜查,此刻正等待着行动成功的消息。 州长阁下此刻思绪飘飞——他想象着如何通过“极限施压”控制住周青峰,好好的敲打一番。 手段很多的,‘罚款’‘起诉’‘限制出境’‘查封账户’,总之是‘没牌造牌’,以展示他对‘东大’的强硬态度。 在州长的畅想中,他可以跟周青峰耗个一两年,哪怕不能逼‘电力飞行’转移技术,也能罚一大笔款。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时钟滴答作响,仿佛在提醒他等待的漫长。 两三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 推门进来的助理脸色凝重,“州长,FBI的行动失败了。他们没能抓住目标。” 帕克州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助理继续道:“目标乘坐一架‘疣猪’飞行器逃走了,但他肯定没能离开佛罗里达。我们还有机会抓住他。” “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疣猪’的机动性极强,它从超低空飞走的。” “那混蛋搞低空飞行器,该不会就是为了逃跑吧?” —— 测试农场的抓捕现场,局面有些乱糟糟。 由于没逮住周青峰,于是到场的IRS和FBI只能把凯莉扣住——因为她目前是‘电力飞行’事实上的‘CEO’。 萧金浪也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重获自由后第一时间拿回自己的通讯工具,向国内通报突发情况。 国内立刻通知了驻米使领馆,要求对米方施加外交压力,不能看着这家被***调研的行业‘独角兽’平白无故的受打压。 至于萧金浪,他不但不能因为被软禁而生气,还得留下收拾残局,保住周青峰留下的烂摊子,必要时安排他立刻回国。 老萧觉着自己太冤了,因为他手头无人可用——连咆哮过他的陈瑞都得好好安抚,派上用场。 现在首要问题是.周青峰到底逃哪里去了?—— 迈阿密以北三百公里,奥兰多。 一辆二手市场淘来的老旧“普锐斯”摇摇晃晃地行驶在柏油路上,车身斑驳的银漆在阳光下反射出几点疲惫的光泽。 开车的女人刚刚劫后余生,颇为亢奋,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像一台停不下的收音机。 周青峰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寡言,目光盯着车外,仿佛雕塑一般,女人的声音仿佛白噪音,丝毫不影响他的思绪。 从便利店里拿走的食物吃了大半,待饥饿感消失,他的头脑更加清晰冷静。 ‘X’强化剂压制了他的情感,也激活了他的脑海里隐藏的信息,比如一个奇怪的名单。 名单上有十几个人,每个名字背后都有一连串的注释。他借了女人的手机,上网查询脑海里每个名字所对应的人。 考虑到自己身处佛罗里达,他查的第一个名字叫‘埃里森.帕克’,其注释是末日米国的国务卿。 此人狡诈、无耻、毫无道德底线,却又才华横溢,擅长诡辩和鼓动。 他精力旺盛,不知疲倦,头脑大胆而敏锐,总能在最绝望的境地里找到翻盘的缝隙。 他的演讲如烈火般煽情,能将最冷漠的人点燃,给最疲惫的人安慰,送最亢奋的人去死。 正因如此,米国在末世屡遭毁灭性打击,仍能在他的宣传鼓动下到处搜捕在北美的华裔,并将他们丢进集中营。 周青峰空空如也的脑袋里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内容,随后便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当他发出痛苦的呻吟,正在开车的女人连忙靠边停下,关心的问道:“嘿你怎么了?” 在周青峰晕死过去之前,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埃里森.帕克’笑容满面的头像,以及其当前身份——佛罗里达州代理州长。 —— 周青峰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沙发皮革龟裂,边缘露出泛黄的海绵,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房间昏暗,窗帘半拉着,阳光从缝隙里挤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柱。 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应该是低血糖的症状。他又饿了。 茶几上,脏兮兮的马克杯下压着一张便条,纸张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字迹潦草却清晰: “我去采购了,厨房有吃的。我拿了你口袋里的钱。——丽莎。” “丽莎是谁?凌晨那个女人?”他瞥了一眼,嗤了一声,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回桌上。 他站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走进狭小的卫生间。 热水从锈迹斑斑的淋浴头喷出,带着一丝铁腥味,他站在水流下,任由热气包裹全身,冲刷掉皮肤上的汗渍和尘土。 镜子蒙着一层雾气,他伸手抹开,露出自己的倒影。 镜中的他脸色苍白,略显消瘦,但肌肉线条紧实,肩膀宽阔,手掌握拳时青筋微微凸起,透着一股隐秘的力量感。 他的目光落在左肩,一块嫩红的新皮赫然在目——那是凌晨便利店枪战留下的唯一痕迹。 一发九毫米子弹擦过,撕开一道浅浅的伤口,如今已开始愈合。 周青峰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冷峻,低声自语:“营养,我需要更多营养来强化身体。不然这副骨架和肌肉,根本撑不住我的力量。” 饥饿感像一把火,在胃里熊熊燃烧,他觉得自己能一口吞下一整头牛。 将脏衣服脱下丢进洗衣机,他随手扯下挂在墙上的浴巾,胡乱裹住下身,光着脚走进厨房。 厨房里很干净,不像是经常做饭的地方。餐桌上一盒十二寸烤肉披萨,旁边还有一瓶盒装牛奶。 周青峰毫不客气地坐下,撕开披萨,大口塞进嘴里,奶酪拉出长长的丝,混着番茄酱的酸甜味灌满口腔。 他又抓起牛奶,一仰头喝了个精光,喉结上下滚动,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暂时压住了那股饥饿的躁动。 就在他舔掉嘴角的奶渍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对方只穿了件宽松体恤,头发乱成一团,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朝厨房走来,显然是刚睡醒。 “你是丽莎的新男友?”年轻女人靠在门框上,揉着眼睛,随口问道。 她的声音带点沙哑,眼神半睁半闭,还没完全清醒。这间公寓是两居室,她显然是另一个租客。 “不是。”周青峰头也没抬,平静地摇了摇头,继续啃手里的披萨。 女人笑了笑,正要从桌上拿起一包香烟和打火机,却被他冷不丁一声低喝打断:“别在我面前抽烟。” 女人点烟的手顿在半空,愣了一秒,随即愠怒的眯起眼,毫不示弱地怼回去:“Fuck you!” 话音刚落,周青峰手里的餐刀突然出手,“嗖”的一声划破空气,带着一道寒光飞出。 “哐当!”刀尖精准地钉在年轻女人耳侧的墙上,深深嵌入木板一寸有余。 刀柄嗡嗡震颤,余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年轻女人的头脑瞬间清醒,脸色唰地白了,手中的烟和打火机“啪嗒”掉在地上,身体僵在原地,表情惊恐,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有电脑吗?”周青峰的声音依旧平静。 “有……有的。”她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眼神不敢再跟周青峰对视。 “去拿来给我。”周青峰低头继续吃东西。 女人僵硬地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进房间,不一会儿抱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退开两步,低着头不敢吱声。 周青峰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埃里森·帕克”几个字,点下回车键。 一张熟悉的半身照映入眼帘——埃里森·帕克,西装革履,笑容可掬,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透着精明与自信。 简介写着:“佛罗里达州代理州长。”照片下方还有几段新闻链接,提到他近期的演讲活动和政治主张。 当这张标准的政客笑脸出现在屏幕上时,周青峰本能的对此人感到极端厌恶,内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回荡,“干掉他。” 这家伙犹如二战的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北美亚裔,尤其华裔,因为他的妖魔化宣传,吃尽了苦头。 佛罗里达的首府在一个叫塔拉哈西的‘小城’。 埃里森·帕克的州长办公室在州议会大厦的四楼,网上有他官邸的地址和内部布局介绍。 搜索‘佛州州长’,又出来前任州长在游轮遇害的消息,顺带牵出了联邦特勤局开始加强全米高官安保的新闻。 继续搜索,出来一条最新消息,埃里森.帕克下令对‘电力飞行’威胁米国国家安全的调查,说什么收集用户数据之类的屁话。 而找到‘电力飞行’,周青峰在网站上看到了‘疣猪’的一堆报道,“这不就是我昨晚乘坐的那架飞行器么?” 他下意识的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很快找到一条信息——九十天的时间已经到了,‘威力球’官方公布了超级大奖获得者的身份。 然后就是FBI在网上发布的通缉令,周青峰总算看到了自己的详细信息。 “我有十几亿美元的身价,几个月时间缔造了一家估值超过十亿美元的科技‘独角兽’,引领了全球瞩目的短距离运输革命。 然后我因为非法经营,破坏环境,偷税漏税,威胁国家安全等诸多罪名而被米国国家税务局和联邦调查局通缉? 我在注射‘X’强化剂前到底都干了什么?” 也就是周青峰此刻大脑格式化导致感情淡漠,否则他脑袋上肯定要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 公寓的房门传来一阵轻微的钥匙转动声,伴随着门锁“咔哒”一响,丽莎推门而入。 她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纸袋边缘被撑得微微变形,隐约露出里面一盒牛奶和几袋薯片的包装。 她一进门,先是瞥了一眼客厅角落里安静得像只受惊小猫的室友,又将视线转向餐桌旁那个埋头敲击键盘的男人。 “嗨,你们怎么了?气氛怪怪的。”丽莎刚放下购物袋,就被室友一把扯住衣角,拉到客厅玄关的角落。 “这男人是谁?”室友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指了指墙上那把餐刀,“他差点杀了我!” 丽莎抿了抿唇,眼神复杂地飘向周青峰的方向。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她回想起凌晨在便利店的经历,依旧心有余悸。 在她眼里,周青峰的表现堪称完美:当她惊慌失措地求救时,他没有立刻帮忙,平静得近乎冷酷; 面对劫匪的枪口,他没有慌乱逃跑,反而迎难而上,勇气可嘉。 更别提三个武装劫匪围攻,他却能干净利落地反杀,战力强得让人咋舌。 至于事后没报警?那再正常不过了——报警只会给自己惹一堆麻烦。她甚至觉得,报警这种事压根儿不在这男人的考虑范围内。 对丽莎来说,周青峰身上笼罩着一层浓厚的神秘色彩,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孤胆英雄,危险又迷人。 正因如此,她才壮着胆子把他带回家,而不是与之擦肩而过。 在敷衍室友几句后,丽莎走到餐桌前,坐到周青峰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问:“嗨,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周青峰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冷冰冰的答道:“认识我,对你没好处。我很快会离开,忘了昨晚的事吧。” “Cool!”室友没走开,反而躲在丽莎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八卦的兴奋:“你们怎么认识的?昨晚上床了吗?” 就在这时,卫生间里传来洗衣机烘干结束的“滴滴”声,轻快地打破了客厅的诡异气氛。 周青峰站起身,走向卫生间准备换回衣服。 丽莎的目光追着他,摇头叹道:“我确实想把他睡了,可光把他搬进来就把我累得半死——这家伙沉得跟块石头似的。” 室友凑近了些,调侃道:“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叫我。我觉得你一个人搞不定他。这男人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过于危险,也过于刺激。” 卫生间内,周青峰将洗好烘干的夹克衫重新穿上,顺带将缴获的两只手枪分别装在肋下和脚踝。 他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思索要如何干掉那位‘前’末世米米国的国务卿,‘现’佛罗里达州代理州长。 要么远程狙击,要么近距刺杀,就这两种方式,各有优劣。只是被通缉的情况下,‘圣光’那边的人脉和资源就不能用了。 得另想办法。 ------------ 第三十二章 抢劫 奥兰多以北,赛尔湖森林公园的深处,一片幽静的房车营地掩映在参天松林之间。 这里是度假休闲的胜地,每到假日,总会有人开房车来此地放松几天。 ‘灰鲨’将这片营地租下,改造成隐秘的临时避难所。营地内有大块空地,因此非常适合小型飞行器起降。 翼展足有十几米的‘圣光一号’此刻就停在营地的一座大帐篷内。 作为周青峰的专属座驾,价值五百万美元的顶配型号,它配备了完整的操控和数据系统。 黑匣子里忠实地记录了它最近的飞行路线,内外十几个高清摄像头和大容量硬盘能存储半个月内监控录像,绝无遗漏。 ‘灰鲨’坐着电动轮椅,将通讯接口插入‘圣光一号’的控制中枢,调取数据和视频。 当监控画面被读出来,看似扑朔迷离的谜团迅速露出真相——周青峰半路醒了,稀里糊涂的紧急降落后独自离开。 根据黑匣子记录的降落轨迹,‘灰鲨’很快锁定了地点——奥兰多附近的克莱文,距离营地仅四十多公里的偏僻小镇。 他打开电子地图,找到降落点并在屏幕上放大,在‘圣光一号’的降落地点,旁边不远处是一个孤零零的图标——那家加油站便利店。 ‘圣光一号’的外部摄像头拍下周青峰使用醉汉手机的画面,所以他肯定也知道加油站的存在。 ‘灰鲨’转而去找跟加油站相关的信息,很快就从监听警方的公开频道中发现那里刚刚发生持枪抢劫。 四名抢匪持枪进入夜间营业的便利店,开枪打伤一名店员,并威逼当时在场的几名顾客,抢走店内营业的现金。 可四名抢匪都死了。 被挟持的顾客很快趁乱逃走,没人报警。受伤的店员当时已经昏迷,送医后也说不清案情。 至于监控,都被抢匪打烂,也没拍到谁把抢匪干掉了。总之警方目前一头雾水,搞不清这案子要怎么办? 按照警方的尿性,一旦三五天内找不到具体的破案线索,他们就会将其列为悬案。 届时受伤的店员和受损的店主会找保险公司拿赔偿,情绪稳定后也就不再深究。 至于死掉的抢匪,没有苦主的情况下,死了也白死。当地警方是不会费心思继续查的——这是类似案件的一贯处理流程。 可问题是周青峰去哪儿了?‘灰鲨’对此格外苦恼。 现在‘电力飞行’被调查,周青峰被通缉,‘圣光’那边的人不是不可靠,就是被监控,帮不上忙。 “那小子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难不成要老子一个坐轮椅的残废去找他?” —— 在经历长达六个小时的笔录调查后,凯莉被律师保释,迈步走出FBI迈阿密分局那座冷峻的灰色大楼。 当她推开大楼沉重的玻璃门,走下台阶的那一刻,外头亮起一连串的闪光灯。 一群媒体记者如饿狼般围了上来,麦克风几乎怼到她脸上,问题如机关枪般扫射。 “凯莉女士,贵公司总裁现在哪里?” “‘电力飞行’会接受IRS的五亿美元罚金吗?” “你们是否会考虑出售公司?” 记者们的嗓门一个比一个高,试图在混乱中抢到独家消息。 对于舆论的聚焦,凯莉不但没有半点退缩,反而微微扬起下巴,满脸都是笑意。 对于提问,她一言不发,只是优雅地拨开人群,走向路边一辆静静停靠的黑色“迈巴赫”。 车厢里,父亲杰夫·康纳利坐在后座,眼神复杂地打量着自己的大女儿。 凯莉去‘东大’转了一圈,仿佛参加一场加冕仪式,前后也就两个月,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她在‘JP摩根’干了半辈子也没有这种气场——当高级客户经理还得看人眼色,现在她是真掌握了钱和权。 尤其是接待***的现场调研后,她的胸怀彻底放开,自觉不再是棋盘上的棋子,而是站在顶端俯瞰众生的上位者。 过去的所谓‘权贵’在她眼里,骤然成了些可有可无的点缀。连曾经高高在上的父亲,现在也显得格局有限,只能在金融圈混。 凯莉向父亲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杰夫放下酒杯,皱眉道:“维克多没消息,‘灰鲨’切断跟我们的联系。 州长埃里森·帕克跳出来,指控‘电力飞行’有多项违法行为,说什么威胁国家安全、非法收集数据之类的鬼话。 ‘东大’使领馆对此表示关注,但没明确表态。” 他顿了顿,很不甘的加了句:“眼下最火的还是‘疣猪’——确切说是维克多撤离时乘坐的那架‘圣光一号’。” 詹妮弗接过话头,兴奋地补充:“昨晚国民警卫队参与抓捕,有人偷偷拍了视频。 全网都在疯传——‘圣光一号’原地起飞,引擎轰鸣,硬是躲开IRS直升机的围堵,像条黑影似的溜了。 媒体表示称之为‘胜利大逃亡’。” 凯莉从手包里掏出自己的平板,指尖轻点屏幕,调出一段抖动的手机录像。 画面中,‘圣光一号’静静停在一片农场的空地上,八台电力发动机骤然启动,喷出强劲的气流,地面的尘土和草屑被卷得漫天飞舞。 当一架IRS直升机从头顶压下,试图封锁它的去路,‘圣光一号’灵活地侧滑。 其机身倾斜出一个轻松且优雅的弧度,毫不费力的甩开追捕,转瞬没入夜幕,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尾迹。 视频下方,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穷人扎堆讨论性能参数,富豪则跳过废话,直接打电话询问价格。 一辆“布加迪 Centodieci”,千万美元的身价,顶多在车展上装装逼,风驰电掣地跑几圈博人眼球; 一栋纽约中央公园旁的豪宅,三千万美元,只能用来洗钱或者偶尔住几天炫耀财富; 一艘千吨级豪华游艇,五千万美元起步,配上泳池和私人直升机,能在社交圈里秀肌肉,顺便开几场派对。 这些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一旦风声紧了,顶多在破产前拍卖换点现金,屁用没有。 可‘圣光一号’不一样。 它能以三百公里时速飞行一千公里,支持垂直起降,自动规划航路。 它不是花瓶般的摆设,而是能在死局中撕开一条生路的利器。保住使用者性命和自由,这种价值远超那些虚荣的奢侈品。 这么好的东西,其售价只需三千万美元——潜在客户已经联系‘电力飞行’在“东大”的工厂,急切的想购买这台‘逃命神器’。 听了妹妹的介绍,凯莉大感惊奇,但她很快困惑问道:“等等……‘圣光一号’什么时候涨到三千万美元了? 我记得很清楚,它的成本才五百万美元——包括研发费用和手工制造的溢价。 一旦产量提升,其成本还有很大的下降空间。所以.谁定的价?” 詹妮弗耸了耸肩,“姐姐,你也知道,一辆最新款的‘帕加尼’都卖两千多万了,买来还不是只能摆着看? 当有人打电话来问价,我觉着我们的产品不能廉价出售,就随口说三千万美元。” 她顿了顿,瞥了眼父亲,见后者一脸无奈,又补充道:“结果客户没还价,直接问什么时候能交货。” 杰夫·康纳利忍不住捏了捏额头,指尖在太阳穴上揉了两下,感慨二女儿真是‘定价天才’。 他不是觉得这个价格不好——恰恰相反,太好了,好得让他心痒难耐。 这世界有钱人太多了,愿意为了‘独一无二’的奢侈品一掷千金。更有些家伙的钱来路不干净,成天东躲西藏,生怕哪天被抓。 他们更需要随时撒腿就跑的东西——不挑地形,垂直起飞,飞得又快又远,‘圣光一号’简直是为这些客户量身定做的。 周青峰亲自代言,亲自演示,FBI和IRS配合测试。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广告展示吗? 只需卖出四架‘圣光一号’,就能赚上亿美元的纯利。这奢侈品的生意也太好做了。 问题在于,由于‘电力飞行’陷入佛州政府的调查,他掌控的“先锋控股”没法对其进行投资。 “该死,肉在嘴边就是吃不到,真是痛苦。这场闹剧要怎么结束?我真想弄死埃里森.帕克这个混蛋!” —— 住进丽莎的那间破旧公寓后,周青峰除了上网就是大吃大喝。 他把厨房里能找到的食物一扫而空——披萨、薯片、饼干,甚至连安妮放在冰箱角落的一罐过期花生酱都没放过。 除了这些,他还干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给自己染了个张扬的红发,用纹身贴弄了两条“大花臂”。 干这活的是同屋的安妮,一个自称造型师的年轻姑娘。 她身材瘦削,穿着一件褪色的乐队T恤,手腕上戴着五颜六色的塑料手环。 自从那天早上被周青峰用餐刀钉在墙边教训了一顿后,她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从满口脏话的刺头变成了温顺得像个邻家淑女。 此刻,她正蹲在周青峰身旁,摆弄着一堆工具,语气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再来个鼻环?” 她从一个破旧的金属工具箱里掏出一堆饰品——鼻环、耳环、舌钉,琳琅满目,五光十色,“临时性的,夹上就好,不疼。” 经过安妮一番忙活,周青峰的形象彻底改变。 原本的黑发变成了刺眼的猩红,左臂是地狱死神,右臂是是天堂圣母——纹身从肩膀蜿蜒到手腕,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 这朋克混混的形象反差太大,完全掩饰他原本的相貌,哪怕是最熟悉他的人也绝对认不出。 “维克多,我们晚上有个聚会,你要不要去?”安妮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有很多人参加,都是年轻人,可以玩得很开心,吃喝跳舞,还有……其他事儿。” 周青峰没理她,只是转过身,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新造型,冷漠地回应:“我要先去弄点钱。” 要干掉埃里森·帕克,总得有点活动经费,总不能赤手空拳上阵吧? ‘圣光’那边的钱是指望不上了,得想点别的办法。 安妮一听,眼睛一亮,立马凑过来:“我和丽莎正打算去搞点钱,你可以一起来!” 丽莎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杯廉价速溶咖啡,点了点头道:“没错,维克多的体格很棒,亚裔也不吸毒,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两个姑娘都是不折不扣的穷鬼。 公寓老旧得像是上世纪的遗物,墙角发霉,天花板上有水渍,地板踩上去吱吱作响。 租这地方只因为价钱便宜,可就算如此,她们也拖了两个月房租。 她们合开的是一辆N手的“普锐斯”,油箱从来没加满过,每次加油都得凑零钱。 昨天凌晨便利店枪战后,周青峰离开时顺手搜刮了食物和生活物资,连抢匪的枪和劫来的现金也没放过。 可清点战利品时,他发现到手的钱只有可怜的七百八十多美元——早上房东上门催房租,刚到手的钱眨眼就没了。 即便如此,丽莎和安妮还是不愿在社交上省一分钱。聚会、酒吧、派对——她们宁可饿肚子,也要挤进那些喧闹的圈子,刷存在感。 于是,她们决定“搞点钱”。 丽莎抿了一口咖啡,鼓动道:“维克多,放心,这活很轻松,去了就舒舒服服的躺下,很快能拿五十到一百美元。 有时候运气好,碰到特殊情况,一次能有上千美元,半个月都不用发愁了。 如果你是第一次的话,还会有些优待。我们介绍你去,也会拿点奖励金。当然,这笔奖励金可以归你。 放心,我们不是那种专业出去卖的,不会害你,顶多是手头紧了才去,每个月最多两次。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周青峰此刻没啥喜乐厌恶的感情,确定有钱赚,他就点头同意去,顶多问一句,“离着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社区里。”丽莎和安妮立刻来了精神,两人跳起来抓起各自的包,冲进卫生间简单补了个妆。 丽莎抹上艳红的口红,对着斑驳的镜子挤了挤眉毛,安妮则掏出一管廉价睫毛膏,刷得睫毛乱颤。 几分钟后,她们换上稍显紧身的牛仔裤和露肩上衣,打扮得漂漂亮亮,性感大方。 周青峰没多收拾,反穿那件从醉鬼身上扒来的夹克,戴了顶棒球帽,还揣了个口罩在兜里,跟在她们身后出了门。 赚外快的地方确实不远。 公寓楼下,穿过一条坑洼的小巷,走不到百米,就看到一栋低矮的建筑,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牌子。 “劳埃德社区采血中心”。 牌子边缘锈迹斑斑,几个字母被风吹得歪斜,旁边还贴着几张泛黄的海报。 “婚礼缺钱是吧?赶紧来卖血吧!” “还不起学贷吗?别担心,卖血解决问题。” “给孩子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吗?我们提供最便捷的解决方案。” 哪怕以周青峰当前的冷漠,也在这些海报面前呆了两秒。 这地方的外墙布满裂缝,窗户上蒙着一层灰,透出一股冷清。门口停着几辆破旧的皮卡和自行车,显然来的多是附近穷困潦倒的居民。 推门进去,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大厅狭窄而昏暗,荧光灯在天花板上嗡嗡作响,照得地板上的瓷砖泛着冷光。 墙角堆着几个塑料箱,里面塞满了用过的医疗垃圾袋,几张宣传单散落在地,写着“第一次献血,额外奖励10美元”。 前台坐着个中年女人,见有人进来,懒洋洋地抬头:“请出示证件,然后填表,自己确认没有不适合采血的事项。” 大厅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窝在塑料椅上,手臂上缠着绷带,低着头正暗自抽泣。 旁边一个穿着脏兮兮卫衣的年轻人,手里攥着个空水杯,眼神呆滞地盯着墙上的挂钟。 角落里还有个老太太,拄着拐杖,嘴里嘀咕着什么,迷迷糊糊。空气里混杂着汗味、酒精味和一丝隐约的血腥气,让人不太舒服。 丽莎和安妮对此地熟门熟路,欢欢喜喜地走到前台,刚想说:“我们带了个新人。” 就听身后‘砰砰’响起连续的枪声,有个冷冰冰的声音喊道:“所有人给我趴下,抢劫!” ------------ 第三十三章 红发小子 “劳埃德社区采血中心”的大厅昏暗而压抑,荧光灯在天花板上发出低沉的嗡鸣,光线苍白,映得瓷砖地板泛着冰冷的微光。 当朋克版的红发维克多推门而入,目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数秒内完成了对“作案环境”的细致观察,脑海中快速规划行动方案。 前台坐着一个又黑又胖的女护士,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眼神困倦,嘴角挂着几分不耐。 当丽莎和安妮向其走去,她连头都没抬,显然没什么威胁。 瘦得皮包骨的男人蜷缩在塑料椅上,低声啜泣。旁边的护士冷漠的拒绝道:“你体重不够,110磅以下的无法采血。” 手握水杯的年轻人脸色苍白,从其手臂的血点看,他刚卖完血,正被眩晕和虚弱折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大厅内侧的采血区,两排半倾斜的躺椅相对摆放,椅背上垫着薄薄的海绵,中间用褪色的塑料帘隔开。 七八个采血者躺在那儿,有的闭着眼在休息,有的戴着耳机听轻快的音乐,像在短暂逃离这破败的现实。 采血医师正在熟练扎针,16号的采血针头特别粗,刺入捐献者的手臂血管。 鲜红的血液沿着透明管子涌出,流入一台嗡嗡作响的血浆分离机,置换出淡黄色的血浆。 完成采血的人不会立刻起身,虚弱地躺着喘口气。 护士会很快过来取走采集瓶,顺便告知这次能赚多少钱。随后,她们会递上一张预储值卡,或几张皱巴巴的现金旧钞。 来这地方的人大多穷疯了。 有丽莎和安妮这样的傻白甜,卖血换钱维持想要的生活。也有又高又胖的黑人‘欢乐多’,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周青峰最关注的是那些手持预储值卡和现金的护士。她们走动的方向暴露了钱的来源——前台右侧的一个小办公室,门半掩。 最让他警惕的是靠墙坐着的那名安保——一个四十来岁的白人男性,面容沉稳如岩石,身穿黑色防弹衣,腰间挂着一支格洛克手枪。 当周青峰跟着丽莎和安妮进来,白人安保立刻察觉到不对劲,高度紧张。 这小子一身朋克风,帽檐压低,口罩挂脸,步伐沉稳得不像来卖血的。 安保的手瞬间按上枪套,肌肉绷紧,目光炯炯地锁住这个不速之客,就等着再发现些端倪就要掏枪. 然后便是两声枪响。 当周青峰进入战斗状态,整个采血中心仿佛陷入慢动作的场景。他拔枪的速度贼快,犹如电光一闪,枪口就瞄准了白人安保。 两发子弹脱膛而出。 第一发子弹正中安保的防弹衣,像一记重锤砸下,数百焦耳的动能将他狠狠“钉”在身后的墙上。 他闷哼一声,椅子吱吱作响,脸色瞬间扭曲。 第二发子弹紧随其后,擦着他的脑袋掠过,“砰”地击中墙体,墙体表面的涂料炸裂,碎片如雨点般飞溅。 弹头嵌进内层的砖头,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胸口中弹后,白人安保立刻丧失过半战斗力。第二发的近距离威胁更像一记心理重击。 他的心跳乱成一团,本能地抖着手脚,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朝椅子下滑去,躲避飞溅的碎屑,以及可能的第三颗子弹。 采血中心所有人立刻惊叫、下蹲、抱头,全套流程无比熟练。随后大家才听到响亮的喊声——抢劫!—— 枪声炸响的那一刻,丽莎和安妮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弦猛地拉紧,条件反射般执行起标准的“枪击案”应对流程。 这种本能在美利坚的学校里被反复操练,早已刻进骨子里。她们立刻蹲低,趴下,脑袋贴近冰冷的瓷砖。 然后她们才忐忑的判断枪声的方向,随即看到跟在身后的男人快步冲向坐在大厅墙角的白人安保。 中枪的安保双手抱头,防弹衣上一个弹孔还在冒着淡淡的硝烟。他果断放弃了职责,完全没了反抗的念头。 周青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推着他踉跄走了几步,低声喝道:“去付款的办公室。” 办公室就在前台右侧,门半掩着,几步之遥。 办公室里,一张斑驳的木桌占据中央,后面坐着一个不知是医师还是出纳的中年职员。 屋角还有个黑人安保,身材魁梧,手中紧握着一把手枪,枪口已经对准门口,眼神警惕而紧张。 当周青峰推着高举双手的白人安保出现在门口,且只露出半张冷峻的脸时,黑人安保的脸色瞬间一变。 他立刻丢下枪,举起双手,大声喊道:“OK,OK,别开枪!别伤害任何人!你想要钱,拿走就是,没人会拦你!” 周青峰的目光如扫过办公桌,丢出一个破旧的帆布袋,袋子“啪”地落在桌上。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歪了下头,眼神冰冷。 桌后的职员秒懂,连忙拉开桌下的抽屉,手忙脚乱地将几迭皱巴巴的钞票和十几张预储值卡塞进袋子。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职员始终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门外那道冷冽的目光,生怕记住对方容貌似的。 “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周青峰很顺利的拿到钱,犹如完成一场例行交易。 他一把推开白人安保,顺手拉上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锁死,转身大步离开。 脱离枪口,白人安保忽而瘫倒在地,低头看看防弹衣上的弹痕,捂着胸口喘粗气。 黑人安保则靠着墙,也是心有余悸地摇头叹气。 回到大厅,周青峰扫了一眼满地乱趴的人群,从帆布袋里掏出两张预储值卡,丢给那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 那家伙抱头蹲在椅子旁,安安静静。面对掉落的预储值卡,他抬头看了眼,飞快的捡起,随后默不作声。 周青峰没停留,转身走向前台,单手揪起缩在那儿的丽莎和安妮。 两个女人发出尖叫,身体僵硬得像提线木偶。靠周青峰的大力推搡,才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 —— 两分钟后,社区警车尖啸着停在采血中心外。 两名持枪警察推门而入,却发现大厅里的人竟已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前台的中年女护士在低头刷着手机,瘦得皮包骨的男人早已溜走,握水杯的年轻人刚回过神,脸色依旧苍白。 采血区的血浆分离机还在嗡嗡作响,捐献者们闭着眼,仿佛与世隔绝,耳机里的音乐盖过了刚才的枪声。 一名护士拿着几张预储值卡,尴尬地跟几名采血者解释:“抱歉,抢劫犯把现金全拿走了,只剩这些卡,能接受吗?” 黑人安保扶着白人同事,低声安慰:“没事,兄弟,你好得很,防弹衣救了你。你有带薪假期了。” 两个警察皱着眉,四下扫了几眼,只问了一句:“谁报的警?有人受伤吗?” “我报的警,刚刚有人抢劫了采血中心,还开了枪。”黑人安保指了指白人同事的防弹衣:“就他挨了一枪,但没大碍。” 倒是白人安保提出些许异议,“抢劫的那小子非常专业,枪法很准,行动很快,目的明确,心理素质极强。 这人绝不寻常,他故意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街头混混,所以绝不可能只犯这一次案。”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警察点了点头,掏出笔记本,潦草记了几笔,在随便看了几眼监控后耸耸肩, “这边的社区警力不足,911只处理紧急事件。既然没有人员伤亡,这案子的优先度就不高,你们先找保险公司理赔吧。 或者.像往常一样,用你们自己的办法解决,反正只要逮住主犯就行。” 黑白安保对视一眼,齐齐点头,随即便打电话去了。 —— 离开“劳埃德社区采血中心”,周青峰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摘下压低的棒球帽扔进路边垃圾桶,口罩也被他扯下,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他脱下反穿的夹克,抖了抖,翻回正面,露出自己猩红的头发和两条张扬的大花臂,还戴上鼻环,让自己和危险街区的环境莫名契合。 丽莎和安妮傻傻的跟在后头,总感觉这场抢劫过于突然,过于草率,又过于顺利。 这就叫专业啊! 周青峰从帆布袋里掏出抢来的现金,都是皱巴巴的旧钞,随便数了数,总共也就三千多美元。 他抽出一千美元递给丽莎和安妮,声音平淡:“谢谢你们带路,这是劳务费。” 两个姑娘接过钱,一人一半。 丽莎捏着钞票咯咯直乐,安妮则忙不迭地塞进口袋,收的毫无心理负担和负罪感。 至于那些预储值卡,都是带号码的。 周青峰没多看一眼,大部分给了两个姑娘,可以用于采购日常所需。其余的送给沿途见到的几个流浪汉,随手丢给对方。 如果警方重视这案子,追踪这些预储值卡的去向,也会消耗他们的人力物力,拖延些时间。 “好了,要说再见了。警方应该很快会找到你们,就说是被我劫持的,不会有多少麻烦。”周青峰挥挥手,就要转身。 “等等……你去哪儿?”丽莎攥着钱,语气里满是依恋和不舍。周青峰说过会很快离开,但她没料到竟是一转眼。 就连安妮也一脸失望,试图挽留道:“晚上有个很棒的聚会,你真不参加吗?” “我对聚会没兴趣。”周青峰的脚步没停,他冷冷地侧过头,低声道: “远离像我这样危险的人,对你们有好处。不然,你们将很容易死于非命。” “可是,我们没觉得你有多危险……”丽莎的声音软了下来。 她咬着唇,眼神恋恋不舍,像失去一件意外捡到的宝贝。可周青峰没再理会她们,很坚定地沿着街道远去,迅速消失。 安妮低头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轻叹一声,语气里满是惋惜:“这男人真酷……没能跟他上床是种遗憾。” 一大早被餐刀惊魂的恐惧在她脑海逐渐淡漠,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奇怪的迷恋。 别的男人总是用甜言蜜语哄她骗她利用她,却从不关心她过的好不好。反倒是眼前这个用最冷漠的字眼说出最温暖的话。 丽莎则攥紧了拳头,沮丧的要哭出来:“我一直想找这样的男朋友…… 我甚至想嫁给他,给他生一堆孩子也心甘情愿。但这样的男人只怕余生都不会再碰到了。” 两个女人哀叹几声,又新奇又感慨。回到老旧的公寓,安妮看到自己那台笔记本电脑还摆在餐桌上,立马过去查看。 “怎么了?”丽莎问道。 “我想知道那小子用我的电脑干了些啥?他太神秘了,肯定不会干无意义的事。” 安妮试图查看浏览记录,却发现上网记录被清空。 但两个姑娘自有办法,她们敲开了隔壁的门,用笑脸把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宅男引诱过来,要求帮忙查一下上网记录。 宅男被甜言蜜语迷晕了头,哼哧哼哧的一通忙活,就从自家的路由器日志中找到了访问的IP地址、域名。 两姑娘没钱交网费,蹭隔壁宅男的上网套餐。因此周青峰的上网信息都留痕了。 当打开周青峰看过的网页地址,头一个冒出来的便是FBI发布的通缉令。 丽莎和安妮平时从不关心这个,看到周青峰的大头照时,不禁发出惊呼。 “天呐,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寻常。”丽莎仿佛被触及G点,莫名兴奋。 安妮急切问道:“通缉令上什么意思?这个叫‘zhou’的家伙因为非法经营而被通缉?他经营了什么?” 被心中的女神提问,宅男也跟着兴奋,侃侃而谈,“你们不知道吗?这个亚裔现在可很出名。 他是亿万富豪,创立的‘圣光’控股了一家叫‘电力飞行’的‘东大’企业。 金融圈都在夸赞,说他拥有可能影响世界经济的公司。‘电力飞行’的‘疣猪’是超酷的飞行器。 不但能快速飞行还能垂直起降,只要拿到适航证,它一定爆火。也正因此,它遭到觊觎,连我们州长都公开对其施压” 说起产业新闻,宅男滔滔不绝。 但两个姑娘压根没听进去,丽莎抢过鼠标,搜索关于周青峰的所有信息。 于是公寓内很快响起两个姑娘的尖叫超级富豪、产业新贵、危害米国国家安全、逃脱FBI和IRS的联手抓捕。 传奇人物啊! 看着屏幕上周青峰的头像,安妮两腿发软,丽莎浑身酥麻。倒是宅男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对这个亚裔感兴趣?” 安妮先把宅男哄出门,回头就把激动的丽莎按在墙上,“我们两个真是超级大笨蛋,居然白白放走了一个身价超过十亿美元的男人。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那小子的?细节,细节,所有细节。我没别的要求,就是想把那小子睡了。 身价十亿的年轻男人,做起来肯定不一样。” 年少多金,帅气冷酷,霸道总裁哪个女人能扛得住这等优质男人的诱惑? 丽莎自己都懊恼,昨晚周青峰因为头疼昏迷时,她就应该强行榨汁。只要榨汁成功,就能母凭子贵啊! 只是没等两个姑娘展开畅想,她们公寓的房门很快被人敲响。通过猫眼,能看到几个脸色不善的陌生男人堵在门外。 丽莎和安妮被吓的面无人色,不敢开门,希望能像糊弄房东一样糊弄过去。 可敲门的人动静越来越大,还不耐烦的在门外喝道:“臭婊子,我知道你们俩在家。 我叫斯托克,是‘火山血液技术公司’的安全事务专员。确切说,我是一名私家侦探,一名赏金猎人。 我的伙伴包括一名退休警察,两名退役军人,专门为公司解决一些警方懒得解决的麻烦。 听着,你们惹到麻烦了,有人举报了你们。‘火山’公司不在乎损失的几千美元,但公司不能容忍被抢劫。 我劝你们最好开门,只要把那个开枪的小子交出来,我保证你们没事。” 两个姑娘脸都白了,最后只好乖乖的把门打开。 门外,邻居家的宅男在躲躲闪闪的窥视,指着两个姑娘道:“对,跟持枪罪犯在一起的就是她们俩。” 带头的男人露出狞笑,先掏了一百美元给邻居宅男当奖励,随后用手机展示一张采血中心监控的视频截图。 截图上,朋克装扮的周青峰跟两个姑娘前后脚进的采血中心,又一起离开。 “我不是警察,别想用被挟持不知情的屁话来骗我。那个开枪的红发小子呢?如果你们不能提供些线索,就等着进监狱吧。” 丽莎摇摇头,不肯说。 带头的男人一巴掌将丽莎扇倒在地,在安妮发出尖叫后又掐住其脖子,将其按在墙上直到口吐白沫。 几分钟后,这伙不速之客盯着笔记本屏幕上周青峰的照片,低声惊呼道:“fuck,我们要发大财了,谁也别想阻止!” ------------ 第三十四章 上车吧,总裁! 作为一方土皇帝,埃里森.帕克州长也有自己的烦恼和桎梏。 政治人物需要迎合选民,又要拉拢资本,更要团结内部,因此很看重自己的形象和人设。 选民要哄,他们喜欢强硬,最好像大帝一样赤膊上阵,骑着狗熊横冲直撞,可太爽了。 资本没有立场只看利益,谁能带他们赚钱,他们就支持谁。 内部则看权力,小弟们都盼着带头大哥不断晋升,自己也能轻轻松松的跟着鸡犬升天。 帕克州长企图通过对‘电力飞行’施压来展现自己的强硬,从中赚取经济和政治利益。 只要这大方向确定,背后的黑箱交易,尔虞我诈,勾结出卖,都是细枝末节。 但.周青峰居然当着全美全世界的面逃了。这就让下令的州长阁下变得非常尴尬,成了笑柄。 助理过来安慰,“州长阁下,通缉令已经发布了。悬赏金额十万美元。” “十万?”州长摇摇头,“百万,把赏金提升到百万美元才能让人疯狂。 要对亿万富豪有基本的尊重,更要让全美知道,被我埃里森.帕克盯上的人,绝对逃不掉。” —— 在奥兰多的一栋公寓楼下,丽莎和安妮被粗暴的塞进一辆七座旅行车里。 两个姑娘满脸惊恐,泪水止不住地淌下来,模样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 丽莎半张脸肿得像个发酵的面团,安妮的脖子上印着鲜红的指痕。 她们蜷缩在后座,瑟瑟发抖,低声啜泣,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周青峰警告过的“危险”究竟有多恐怖。 前排驾驶座上,叫斯托克的赏金头目转过身,如恶狼般盯着两个姑娘,“米国每天都有像你们这样的独居单身姑娘失踪。 是每天! 有的浪荡不羁,有的寂寞空虚,有的天真愚蠢,可能就因为一杯酒下肚,一句话错信,一时头脑糊涂就丢了命。 现在,你们俩就站在悬崖边上。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们人间蒸发,连根头发都找不着。 可我很仁慈的没这么干。现在老实点,给我好好想想,叫维克多的黄皮猴子跑哪儿去了?” 丽莎和安妮吓得魂不附体,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拼命摇头,低声哀求: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跟我们认识不到一天,什么都没说过……” 这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带着无尽的惊惧。 邻居的四眼宅男也被带到车内,弱弱地举手,小声问道:“我可以走吗?我跟这事没什么关系了。” 斯托克扭头瞥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放你走?你当我傻吗? 放你出去到处嚷嚷,把价值十万美元的赏金线索满世界传播?”他冷哼一声,“老实待着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的一个手下正低头刷着手机,忽然一愣,抬起头惊讶地插话: “老大,赏金变了!刚更新的消息,现在是一百万美元!” 他举起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最新的通缉令,金额后面那一串零刺得人呼吸粗重。 斯托克并没因为赏金提升而开心,反而阴着脸骂道:“该死,整个佛罗里达的猎人都要疯了,会有一大堆人来跟我们抢生意。” 他重新看向后座的三个俘虏,眼神更加阴鸷,“你们最好从脑子里能挤出点有用的东西,不然接下来的旅程绝对不会太舒服。” 说完,赏金头目看向同伙,“想办法查查这片街区的监控,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 周青峰此刻还未离开奥兰多。 他就在离丽莎公寓三条街外,漫无目的地走着,手里拎着一份刚从路边餐车买来的汉堡套餐。 纸袋上油渍斑斑,汉堡的香气混着薯条的咸味钻进鼻子里。他一边走一边大口咬着,腮帮子鼓得满满的,活像个饿了好几天的人。 抢劫采血中心不过是为了弄点现金。 有了钱,行动才能更顺畅,否则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二十四小时,像只游荡的野猫,不断更换落脚点,稍作休整便继续前行。 对埃里森.帕克的猎杀也不能急匆匆展开。因为他每天都在变强,一个月后增长曲线才会趋于平缓,直到半年后达到峰值。 毕竟埃里森.帕克只是猎杀名单上排名靠后的一人,比他更重要的目标还有十几个。 总之,不急不躁,时刻警惕,等大脑恢复,身体强化过半,再动手的成功率更高。 就当想着如何找下一个落脚点,前方忽然冒出一个扎着脏辫的黑皮‘精神小伙’。 那家伙穿着脏兮兮的宽松卫衣,手里攥着一把弹簧刀,像是收过路费似的拦住前面的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颤颤巍巍,乖乖交出手里的帆布包,连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可那包里显然没什么值钱货,黑皮翻了两下,朝老太太脸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转向跟在后面的周青峰。 刀尖逼近时,周青峰左手还攥着汉堡,右手捏着杯可乐,吸管被他咬得变了形。 他舍不得扔下任何一口吃的,干脆抬起右腿,朝前狠狠一脚踢去。下一秒,两声惨叫同时炸响。 黑皮捂着裤裆,满脸扭曲,其胯骨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整个人像个破麻袋腾空半米,“啪叽”摔在地上。 周青峰也好不到哪去,他尚未完全适应被强化的力量,肌肉和骨骼的更是没跟上。 太大的力量让身体无法承受,小腿当场传来剧痛,痛的他脚掌都没法落地,只能单腿跳了几下,勉强支撑住——应该是胫骨骨裂了。 被抢劫的老太太目瞪口呆。 在她看来,这是两个‘精神小伙’的巅峰对决,红发花臂的那个更强些。 抢劫的黑皮一直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惊天的惨叫,嘴里一直骂个不停,“混蛋,你死定了。 我记住了你,我会割开你的喉咙,切开你的肚皮,把你的‘迪克’塞到你的嘴里。” 要不是街道上有不少围观的行人,周青峰绝对会朝黑皮脑门上开枪,让他闭上脏嘴。 “年轻人,快离开这里。”老太太捡回自己的包,小声提醒周青峰别在原地傻站着。 离得近了,老太太才看清这高高瘦瘦的红发小子是个亚裔,看着像个混混,可他一手汉堡一手可乐,又点着个脚,模样实在滑稽。 “你需要找个医生?”老太太看周青峰站立的姿势不对,觉着他是不是受伤了。 “不需要,过一会就好。”周青峰相信自己的恢复能力,区区骨裂,几个小时后就会安然无恙。 “也对,这点伤,去了诊所,医生也顶多是安慰几句,然后给你开几千美元的账单。你快走吧,这条街很危险。” 老太太会错了意,还用眼神朝周青峰示意,让他跟自己走。 周青峰痛快答应,然后他就单腿跳着跟在老太太身后,并且依旧不肯舍弃手里的汉堡和可乐,一边跳,一边吃。 “你叫什么?” “维克多。” “你不住这条街吧?” “我是从‘东大’来旅游的。” 得知周青峰是游客,老太太再次打量他几眼,点点头道:“确实,佛罗里达没你这样的。 遇到黑帮混混抢劫,你居然还敢反抗。你运气好,反抗成功了。但下次可别这样,那些家伙真会捅你一刀。” 走了大约百来米,穿过几条窄巷,老太太领着周青峰来到一栋两层小楼前。 很普通的联排房子,外墙有些斑驳,阳台上挂着几盆蔫巴巴的吊兰,显然主人没太多心思打理。 老太太推开吱吱作响的木门,进屋后扯着嗓子朝楼上喊:“哈莉!下来帮个忙!” 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高挑的混血姑娘走了下来。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一双大长腿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惹眼。 她跟周青峰差不多大,瘦削却挺拔,浅褐色的肌肤,滑腻油亮,眼睛里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她一看到周青峰,脚步猛地一顿,盯着他足足几秒没吭声,眼里闪过几分惊异。 老太太没察觉孙女的异样,自顾自地解释如何把周青峰‘捡’回来,“这小子莽撞的很。但如果不是他,我今天至少损失五十美元。” 哈莉请周青峰在客厅坐下,又扶着老太太走到餐厅,低声道:“奶奶,这家伙是个抢劫犯。” “什么?!”老太太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转头反驳,“不会吧,他是被抢的那一个啊,我亲眼看到的!” 哈莉摇摇头,拿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上一张监控截图。 图片里,一个红发花臂的男人正挥舞着手枪,跟周青峰一模一样。 “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人抢了采血中心。警察懒得管,一群私家侦探接了案子,在社区的群里发图找他。 他这模样,太显眼了,绝对错不了。”哈莉压低声音,语气笃定。 老太太愣住了,皱纹更深了几分。她回头偷瞄了眼客厅,小声问:“要不我让他赶紧走?” “我来处理吧。”哈莉接过话茬,觉得自己跟这个年纪相仿的家伙沟通起来应该更容易。 周青峰自己走了过来,礼貌的询问道:“不好意思,能借用一下你们的卫生间吗?” 哈莉不好拒绝,点点头道:“呃……当然,左边走廊尽头。” 半小时后,卫生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周青峰走了出来——屋里的祖孙俩同时抬头,差点没认出来。 那头嚣张的红发是水溶性的,洗洗就变成了低调的黑发。 两条花臂纹身也被洗得一干二净,鼻环更是不见了踪影,被扔进了垃圾桶。 此刻的周青峰清清爽爽,像个普通的亚裔大学生,跟之前那个街头混混的形象判若两人。 老太太眨了眨眼,惊讶归惊讶,却没多说什么。 倒是哈莉像被无形的闪电劈中,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双混血特有的深棕色大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满是不可思议的光芒,像是看到了上帝降临。 她微微张着嘴,似乎想开口说些啥,可运了半天气,却挤不出一句话来。 周青峰察觉到了混血姑娘的两次异常愣神,“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看得出,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离开。” 老太太回过神,摆摆手,语气尽量和缓:“是啊,这街区不太平,黑帮经常闹事。 你当街招惹了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是早点离开,免得惹上更大的麻烦。” 周青峰转身要走。 “我开车送你。”哈莉忽然插话,语气急切。她不顾奶奶投来的疑惑眼神,快步解释: “那些混混说不定已经盯上这附近了,他一个人走太危险。我开车送他出去,能快点甩掉麻烦。” 她抓起挂在墙上的车钥匙,转身看向周青峰,“走吧,我的车在后院车库。” 老太太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没开口。 哈莉的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毕竟街头巷尾的传言传得快,那些街头混混整日无所事事,可能已经闻着味儿找来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挥挥手:“那你们小心点,别惹事。” 周青峰没拒绝,点了点头,跟在哈莉身后。 两人走出后门,一辆有些年头的蓝色皮卡停在院子里,车身上还有几块刮痕。 哈莉扶着车门,回头看向周青峰,连续深呼吸,努力镇定的问道:“总裁阁下,知不知道FBI现在悬赏多少钱抓你?” 周青峰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他瞧了眼在后院门口站在的老太太,冷冷回答道:“你胆子很大,已经报警了吗?” “没有。”哈莉摇头,“官方的悬赏不可靠,说不定会因为我打的电话号码不对,就拒绝支付。 我可不想像个傻子似的,被全网嘲讽。 这个街区的人也从不信任警察。但我想,作为亿万富豪,你肯定不介意花点钱来寻求帮助吧。” “你要多少?” “一百万美元,让我全家能从这个该死的街区搬走。” “没问题,这个价格很合理,但我现在没法支付给你。” “我也没指望你现在支付。”哈莉笑了笑,拉开车门,“上车吧,总裁阁下。 能给您当司机,是我的荣幸。我会竭力为您服务。希望您在我的车上,有良好的乘坐体验。” 老旧的皮卡启动,驶出车库,在屋外的街道稍作停顿。哈莉握着方向盘,问道:“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随便,能躲着就行。最好找个地方给我再次换装。”周青峰没有具体目标。 “没人接应你吗?”哈莉意识到不对,“你可是亿万富豪,你的手下呢?” “你现在就是我的手下了。”周青峰看向车窗外,正好一辆七座旅行车从侧面开过。 旅行车内,赏金头目斯托克正兴奋的在自己手机上寻找街道上有监控的点,其同伙则主要注意正前方。 倒是在后座的丽莎肿着半张脸,黯然神伤的看向车窗外,恰好跟周青峰的视线相互交织,双方在瞬间认出彼此。 ------------ 第三十五章 自爆 下午,经过小半天繁琐且单调的追踪,赏金小队的七座旅行车停在劳埃德社区一家诊所的门口。 作为小队头目,斯托克推门下车,在诊所的门口找到一个躺在地上的黑皮混混。 那家伙在哼哼唧唧,一个劲的喊疼,哎呦哎呦的声音被痛楚撕扯得支离破碎。 “是你给我们打的电话?”斯托克上去便掏出手机,粗暴地把屏幕怼到黑皮混混眼前,“睁大你的眼睛,见过这个人吗?” 屏幕上赫然是采血中心的监控截图,有个红发花臂的家伙正抓着手枪,神情冰冷。 黑皮混混没立刻回答,他疼得满头大汗,龇牙咧嘴地喊着:“一千美元,我要一千美元进诊所就医。” “一千美元怎么够?”斯托克嗤笑的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盒强效止痛药,“我想你要的不是什么一千美元,而是这个。” 看到止痛药,黑皮混混就想伸手来抢。斯托克却一脚踩在胸口,“先说点有用的。” “杜克街,那小子跟杜克街一个老太太走了。我认得那老太太,她有个叫哈莉的漂亮孙女。” 在获得一个地址后,斯托克丢下一粒强效止痛药,转身就走。 黑皮混混气得大骂:“等等,你们不能这样。我伤的这么重,需要治疗,你们好歹给点钱。” “你只配吃止痛药。”斯托克懒得搭理,回到七座旅行车,跳上驾驶座,沉声命令:“往回开,去杜克街。 那家伙很可能就在那儿,我们刚才估计跟他擦肩而过。他大概率又变了模样。” 调查抓捕是件很要耐心的活,赏金小队早习惯了来来回回的跑动,等待目标精疲力尽后露出破绽。 可不等车子启动,又一辆商务车突然出现,伴随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旅行车的前面。 “嗨,斯托克。” 车上下来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径直上前拍了拍旅行车的车窗,还强行朝车内看,一眼就盯上后座凄凄惨惨的丽莎和安妮。 “哇哦,这可不对。你怎么能如此粗暴的对待两个可爱的姑娘?我要举报你非法拘禁和虐待。” 五大三粗的男人像抓住什么把柄似的,立刻有恃无恐的在车窗外呵呵直笑。 来人是同行,也是对头。斯托克大怒骂道:“混蛋,你跑来找我干嘛?” “我是来看你怎么死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哈哈大笑,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链接,展示给斯托克看。 斯托克只瞄了一眼,嘴里就忍不住骂了句:“fuck,那小子疯了吗?” —— 被通缉的周青峰以一种不寻常的方式突然现身了。 一个名叫哈莉的姑娘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甩出了几张照片:周青峰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站在她家门口,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坚定的笑。 配文写道:“我奶奶外出买菜时偶遇了逃亡中的‘圣光’总裁,没想到他挺和善的!” 照片下还有一段几分钟的视频采访,周青峰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语气沉稳却充满控诉: “我被米国政客无端打压,FBI的通缉令不过是他们排除异己的工具。 我在奥兰多遇到两个善良的姑娘,丽莎和安妮,给了我短暂的庇护。 可就因为这份善意,她们却被一伙赏金猎人非法拘禁,甚至遭受虐待!” 他顿了顿,眼神直刺镜头,冷声道:“虽然我身处危险当中,但我不得不站出来,谴责这种无耻的暴行。 我希望那几名囚禁者立刻向警方自首,释放那两个可怜的姑娘。但我知道他们早已丧失良知,所以我只能直接站出来。” 这自爆般的操作立刻炸翻了网络。因为在视频末尾,有好几段对赏金队伍以及他们七座旅行车的偷拍。 特别是在停车和车门开启的瞬间,长焦镜头对后车座丽莎和安妮两个姑娘惨状的拍摄。 赏金头目斯托克坐在那辆黑色七座旅行车里,盯着手机屏幕,满脸惊恐。 这意味着在自己四处寻找猎物下落的同时,猎物已经发动反击,暗暗跟在他屁股后头。 社交平台上,哈莉的视频像病毒般快速扩散,评论区挤满了吃瓜群众: “这位总裁搞了个大新闻啊!”“这家伙真敢玩,通缉犯还敢公然露脸?” 白宫那位“黄毛”总统当年靠着不走寻常路、语出惊人的风格吸粉无数。 周青峰显然也在复制这条赛道——他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只管把戏演得够热闹,让全世界都盯着他看。 斯托克的社交账号在一小时内涌进了几万关注,留言区炸开了锅: “丽莎和安妮在哪儿?”“你们这群人渣赶紧放人!”“等着警察上门吧!” 他狠狠地摔下手机,额头冷汗直冒,低声咒骂:“那小子是怎么知道我的?” 他脑子飞速转了三秒,突然一拍大腿,明白了过来——自己低估了这个对手,低估得太离谱。 斯托克曾在社区的几个社交群里发布了缉拿周青峰的信息,附上监控截图和赏金金额,满以为能获得线索。 周青峰既然能接受哈莉的采访,肯定也翻看了她的手机,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些线索。 于是,这家伙反手一击,把斯托克等人“开盒”了—姓名、照片、甚至车辆信息,全被扒得一干二净,挂在网上任人围观。 现在,猎人反而成了众矢之的猎物,彻底翻车。 更让斯托克脊背发凉的是,在周青峰发的视频和照片中,有几张是丽莎直视镜头方向。他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后座的两个姑娘。 车厢里灯光昏暗,丽莎半张脸还肿着,青紫一片,眼神却冷得像冰,面无表情地回盯着他。 斯托克咬牙切齿地吼道:“你看到那小子了,对不对?你一直在等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愤怒,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恨不能扑上去再给丽莎一拳。 非法拘禁和动用私刑在美国可是重罪,私下干干还能蒙混过去,可一旦曝光,蹲监狱是板上钉钉的事。 车厢里另外三个赏金猎人瞬间炸了锅,反应比斯托克还快。他们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企图撇清关系。 斯托克气得胸口发闷,猛地一拳砸在座椅上,怒喝道:“那小子疯了,这样公开露面有什么好处? 原本只有我们知道他的下落。现在会有无数人涌过来抓他,他压根逃不掉。” 周青峰这一招太狠了,不仅把追踪他的猎手逼进死胡同,还火上浇油,把舆论风潮推的更高更大。 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盯着丽莎和安妮的下落,警方迫于压力也得介入,而他这个“绑架者”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 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 斯托克瘫坐在驾驶座上,手指颤抖地摸出一根烟,却怎么也点不着火。他想不通,自己的猎物为什么疯了般要自爆?! —— 周青峰疯了吗? 不,他冷静得很。 当他站在哈莉的家门口,瞥见斯托克那辆旅行车缓缓驶过,看到车窗里丽莎可怜兮兮的的脸,就知道单纯靠逃亡是没戏的。 赏金猎人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不停的追踪,迟早会咬上来。 要摆脱这群追兵,要么有超强的机动能力,比如那天晚上跳上“圣光一号”,一溜烟飞出佛罗里达; 要么,就得把水搅浑,让追踪者深陷泥潭,自己趁乱脱身。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后者。借助哈莉的手机,他录下那段声讨斯托克的视频,慷慨激昂地控诉对方非法拘禁丽莎和安妮的暴行。 视频一发,网络瞬间炸锅,媒体开心死了,争先恐后地转载,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 “通缉犯怒斥赏金猎人!”“丽莎和安妮身陷困境,目前生死不明。”“亡命天涯,‘圣光’总裁为爱牺牲。” 舆论的火苗被点燃,烧得斯托克和他的小队措手不及。可这并不是为了救那两个可怜的姑娘。 紧接着,他又借哈莉的账号甩出第二枚炸弹。 一段新视频,背景是劳埃德社区某条昏暗的小巷,路灯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对着镜头,语气平静却带着挑衅的冷漠:“想要一百万美元的悬赏吗?来抓我吧。我就在奥兰多。” 这段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像一颗核弹,直接炸翻了整个网络,掀起惊涛骇浪。无数人表示震惊。 —— 帕克州长正在自己办公室等消息,忽然助理进来,表示对‘圣光’总裁的抓捕有了最新进展。 州长阁下还以为是逮住人了,或者是有了实质性的线索,马上就能结束目前的僵局。 没想到. 助理打开电视机,屏幕里,新闻台正在循环播放周青峰的最新视频。 主持人语气夸张地评论:“这可能是米国历史上最有正义感的通缉犯,也可能最嚣张的那个!” 帕克州长呆呆的看着屏幕,感觉自己的智商在这场猫鼠游戏里被狠狠羞辱了一把,无法理解。 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小子……他是不是过于狂妄了?还是专门来嘲笑我的?” 叫人实在想不通,一个背着FBI通缉令、顶着百万美元赏金的家伙,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跳出来,还一副为爱而无畏的模样? 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帕克州长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低吼道:“这是在公然挑衅我,挑衅整个执法系统!” 他对助理命令道:“立刻通知FBI,通知奥兰多警局,一定要把这小子抓住!” —— 萧金浪这会还在迈阿密呢,上级正试图用外交手段解决问题,并让他暂时留下,把‘电力飞行’的员工收拢好。 看到周青峰的视频,老萧一个哆嗦,心想:“完了,这小子又开始动脑子了。” 一般人动脑子,掌握的人力财力物力有限,也整不出什么太大的花活。过于离奇的举动顶多闹出些笑话,坑了自己。 但周青峰不一样,他的行动能力强过头,闹出的麻烦就不会小。看到这小子居然鼓励别人去抓他. “他是想把奥兰多搅成一锅粥吧?!” “那里的居民不得疯?尤其那些街头混混、赏金猎人、底层人口,为了一百万美元,啥事干不出来?” “这要是闹出大事,奥兰多的军警也得疯了。” —— 奥兰多军警不知道疯不疯,迈阿密的卡尔局长已经要疯了。 周青峰很快发了第三段视频,他表示如果奥兰多的居民不愿意要一百万美元的赏金,他就去迈阿密试试。 “不你别过来啊!” 卡尔有种头皮炸裂的惊惧。他刚升官没多久,屁股都没坐热呢,可不想上新闻头条。 迈阿密移民多、游客多,狠人多,到处都是会整活的主。你一个‘行走的百万赏金’跑过来,整个城市非要暴动不可。 街道上人群涌动,警笛声此起彼伏,暴力事件频发,军警疲于奔命,整个城市陷入无政府状态。 只要想想那种混乱场面,卡尔局长就不寒而栗——别人说这话,他只当个笑话听。但周青峰属于例外. 那小子当初还只是个普通游学生,就在彩票的案子上整了个大活。现在他是要给FBI上眼药啊! “不行,我宁愿带队去奥兰多支援,也不愿那小子跑回迈阿密。”卡尔当机立断,打算给凯莉打电话,好好沟通协调一下。 可他号码还没拨出去,奥兰多的市长、警察局长、FBI负责人接连给他打来电话。 人家市长开门见山的问:“文森局长,听说你跟‘圣光’总裁有联系渠道.” “不,没有,我跟他关系不熟。”卡尔矢口否认。 “哎呀,我们都知道,文森局长当初能在涉黑官僚的打击下活命,就靠‘圣光’总裁的救助。 假设你有联系方式,能不能跟那位总裁说一声,我们不为难他,让他到别的地方去。 奥兰多是小地方,市区人口只有三十几万,财政有限,警力不足的。他不是说要去迈阿密吗?我们绝不阻拦,愿意欢送。” 卡尔局长也是奇了怪,“现在情况倒了这么糟糕的地步吗?他就一个人,这都抓不住?” 奥兰多市长悲愤的表示,“这要是能抓的住,我们至于要来求你吗? 整个佛罗里达的疯子都在朝奥兰多涌,进出城区的交通都快堵塞了。 有些游客觉着刺激,硬往我们这里跑。想看看全城通缉是个什么样子? 若再不制止他,城市非要大乱不可。他要是愿意走,我们宁愿倒贴一百万美元!” ------------ 第三十六章 救援 当夜色笼罩奥兰多,一架基本型的‘疣猪’凭借卫星导航和激光雷达在城市上空飞行。 近距离内,八台大功率风扇的噪音还是很强的,特别是在垂直起降的时候,堪称飞沙走石,震耳欲聋。 基本型‘疣猪’是用于货运的,但现在简陋的固定了几张靠背椅,机舱里客货混运。 在被FBI和IRS联合抓捕时,凯莉履行了周青峰对墨西哥裔劳工的承诺,将原本用于测试飞行的十多架‘疣猪’全部送出。 反正不能便宜了官僚。 这些‘疣猪’型号不一,配置不一,就连内部软件都不太一样,完成测试后就应该报废。 但墨西哥劳工拿到这些‘先进’飞行器之后就不可能报废,自然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周青峰原以为,这些‘疣猪’会被弄回墨西哥,用于朝米国运输移民和‘农产品’。 但事实是他手下的墨西哥裔没谁愿意回去,无一例外的选择就地干非法营运的‘黑飞’。 短短一两天时间,这十几架‘疣猪’就到处拉业务。只要顾客出钱,它们可以在低空乱窜,帮忙运输任何东西。 但当周青峰在奥兰多自爆身份,十几架‘疣猪’一股脑的飞了过来。 它们主要在公园空地、社区街道、郊区草坪上降落。每架的机舱内都坐着几名墨西哥裔劳工,全部带着枪。 当一架‘疣猪’停稳后,曾经向周青峰宣誓效忠的老机修工胡安走下来,对身后的几个孙子说道: “我们曾经发过誓,现在是验证誓言的时候了。boss发视频肯定是在呼救,现在我们要把他带走。” 几个孙子重重点头,表示明白爷爷的命令。 “奥兰多有我们的兄弟,去跟他们联系,找他们要车,让他们提供消息。 别轻易跟当地警察闹矛盾,我们只来了一百多号人,不能拼命。但如果是当地帮派不长眼,记得给他们些教训。 只要把boss救回来,有他在暗中撑腰,以后这块地盘是我们的,迈阿密是我们的,整个佛罗里达都将是我们的。” 老胡安当了一辈子机修工,勤勤恳恳,老实巴交,但此刻一挥手,颇有领袖气度。 几个孙子听得热血沸腾,嗷嗷直叫。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落地后便各司其职,发誓要把自家boss找回来。 —— 除了墨西哥劳工,‘圣光一号’‘二号’‘三号’,三架更先进的飞行器也在奥兰多上空盘旋。 它们像幽灵般无声无息地穿梭在城市的灯火之上,机身上的信号灯在黑暗中闪烁,仿佛星辰。 在‘圣光一号’内,从国内来的陈瑞脸色阴沉,一直盯着驾驶舱内的几块屏幕。 机身下方的高清摄像头正在进行对地拍摄,机载计算机实施人脸识别。 此外机舱内临时加了一台无线电监听设备,用于对城市内的明码通讯实施监控。 米国警方的执勤通讯就是明码的,可以很清晰的收到。 陈瑞此刻也属于没有退路的状况——因为生死关头跟萧金浪大吵一架,他已经没了回国的选项,彻底投靠周青峰是唯一出路。 天黑前,凯莉找到陈瑞,让他驱车三百公里赶到奥兰多远郊,先跟‘灰鲨’线下接头。 当时周青峰发视频自爆,‘灰鲨’也认为这是在求助。 他通过分析其视频中的太阳的照射角度和街道背景,以最快速度锁定其位置。 陈瑞立刻开车找了过来,但周青峰已经离开劳埃德社区。等到晚上,他又登上‘圣光一号’,打算用最笨的办法进行寻找。 三架‘圣光’飞行器的航程还算长,能在奥兰多城市上空不断低速盘旋,像猎鹰般耐心地等待。 一旦发现周青峰的下落,陈瑞将加速赶过去,找机会垂直降临,带上人就跑。 在嗡嗡轰鸣的机舱内,陈瑞看看手边的步枪,长叹几声。他真的做好了搏命的打算,死也要把人救走。 —— 周青峰此刻正躲藏在奥兰多市区一处空置的两层小别墅内。 屋主不知是外出旅游,还是搬去别处,反正家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许久没人居住。 奥兰多的夜晚本就充满了危险,天黑后街道就是街头帮派厮混的地盘,不适合普通人外出。 周青峰自曝行踪后,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地痞流氓、帮派混混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从城市的阴暗角落涌了出来。 他们原本只是街头的小角色,但现在,上百万美元的高额悬赏让他们看到了翻身的机会。 整个城市的地下世界被彻底搅动,街头巷尾充斥着不安的气息。 他们原本冲着悬赏而来,但城市规模大,周青峰溜的又快,当找不到目标后,干脆趁机开始了“打砸抢”的狂欢。 商店的玻璃被砸碎,货架被洗劫一空,街边的汽车被点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尖叫声、咒骂声、玻璃破碎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序的噩梦。 警方原本以为周青峰自曝行踪后,很快就能将他抓捕归案。然而,现实却让他们措手不及。 报警电话如潮水般涌入警局,接线员几乎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从抢劫到纵火,从斗殴到枪击,各种案件层出不穷。 警力被分散到了城市的各个街道,疲于应付。原本用于追捕周青峰的特警小队,也不得不临时调去处理街头的骚乱。 —— 周青峰打开别墅客厅的电视机,新闻主持人正用严肃的语气报道着奥兰多市的混乱局面。 “这个引发全城骚乱的通缉犯,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主持人语气严厉,仿佛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我们呼吁他尽快向警方自首,结束这场闹剧,还奥兰多市民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 “自首?”周青峰不屑的冷笑,“为什么不呼吁州长撤销那一百万美元的悬赏?明明是那笔钱把人性的贪婪和邪恶彻底激发了出来。” “乱吧,尽管乱吧。反正审判日就要到了,美利坚的一切终归要毁灭的。”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打算随便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 只是电视画面一闪,新闻报道换成了州长埃里森.帕克的讲话。 此人表示已经注意到通缉犯周青峰发布的视频,也收到来自奥兰多市政府的求援。 “首先,我要说明,经过专家的鉴定,那几个煽动视频都是由AI技术合成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通缉犯在奥兰多。 其次,我已经下令派遣国民警卫队进入奥兰多市内维持秩序,城内的混乱将立刻得到遏制。 最后,我希望那位‘圣光’总裁立刻向警方自首.” 周青峰仔细打量着电视画面。他敏锐地注意到,帕克州长的讲话背景并非州政府的办公室,而是一栋办公大楼前。 是的,这是一场户外的记者会。 果然,帕克讲完话后,奥兰多市长和警察局长紧接着登场,纷纷表示‘有州长阁下亲自坐镇,城市治安将立刻恢复。’ “这家伙就在奥兰多市内,而且这场讲话是现场直播,他在市政府大楼。” 周青峰迅速打开别墅内的电脑,上网查询市政府的位置。 结果显示,市政府距离他所在的别墅不到三公里,开车过去只需要十分钟。 动作快点的话,记者会还没结束,目标就在大楼前。 就在这时,他的大脑中仿佛某种程序被激活,看到埃里森.帕克就极端厌恶。 “这混蛋现在就如此让人讨厌,若是让他活下去,不知道多少华裔被他送进集中营.” 这是刻在他意识深处的记忆,无法抗拒,也无法忽视。 他试图以“身体尚未完成强化”为理由说服自己暂时放弃,大脑便会剧痛难忍。 一些模糊的画面仿佛穿越时空,不断浮现——严肃的人影、低沉的忠告、无情的训诫 在集中营里受苦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逃避。 “我要复仇,现在就行动。”周青峰低声自语,仿佛在回应某个看不见的存在。 他站起身,走向餐桌。 桌上摆放着一支“S&W左轮”和一支“格洛克17”,旁边还有几盒有限的弹匣和弹药。 他熟练地将枪械和枪套装在身上,随后走上二楼,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灰色的风衣。 他本想找一条丝袜来遮掩面容,但衣柜里显然没有女性衣物,只有几顶帽子。 他随手抓起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稍微压低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准备妥当后,周青峰推开别墅的门,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路边的树荫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警觉地转过头,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正是白天答应帮忙的混血姑娘哈莉。她穿着一件紧身皮衣,修长的双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手中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背包。 “你要出门?”哈莉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 哈莉的肤色较深,加上她穿着紧身皮衣,走在阴影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看见周青峰,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快步走近,压低声音说道: “警方找过我,做了笔录,但没怎么为难我。只是我的社交账号被封了,有点可惜,那可是几十万粉丝呢。 天黑前,好多记者都想采访我,甚至提出给采访费,希望我能透露关于你的消息。 不过别担心,我口风很严,绝不会泄密,更没人能跟踪我,我很小心。” 哈莉说话时,周青峰的目光却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等她说完,他突然拔出手枪,对准哈莉的脑袋。 “嘭!”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从哈莉的耳侧擦过,飞向十几米外的一块阴影。 枪响前,哈莉就感到莫大的恐惧揪住心胸,还以为要杀自己灭口;枪响后,她更是两腿一软,无助的跌坐在地。 过了十几秒,她才勉强回过神来,颤抖着扭头看向身后——周青峰已经走到那块阴影处,从黑暗中拖出一具尸体。 “你……你杀人啦?”哈莉声音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好消息,不是警察,也不是记者,只是个跟踪你的小混混。” 周青峰冷冷地说道,蹲下身从尸体上搜出一部新款手机,显然是“零元购”来的赃物。 为了不被警方通过手机号追踪,他要么借用别人的手机,要么抢来用一天就丢。 这部手机居然没有密码,正好为他所用。 哈莉勉强站起身,踉跄着走近,低头看了一眼尸体,忽然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波比……我朋友。他刚刚骑了辆摩托来找我,说是想问候我……” “我很抱歉。”周青峰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冷漠得毫无波澜,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不……不用道歉。”哈莉摇摇头,声音低沉,“我早就跟他断绝关系了。因为……因为他混帮派的,前不久还试图强暴我。” “你说他骑了辆摩托?”周青峰从尸体上摸出一串车钥匙,钥匙上赫然印着“哈雷”的标志。 “可能停在我家附近。”哈莉回头望了望来时的方向,神情有些恍惚。 周青峰却没有理会她的情绪,而是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跟踪你的人,恐怕不止一个。” “什么?”哈莉惊恐地睁大眼睛,“还有谁在跟踪我?” “你太不小心了,根本没有反跟踪的意识。一个小混混就跟上你,记者的无人机更是可以在两三百米的高度把你死死锁定。” 情感冷漠的周青峰此刻心里只有‘任务’,并不在意无人机的威胁。 哈莉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夜空中星光稀疏,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高处注视着自己。 她的心跳加速,手心渗出冷汗,忍不住低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青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中的车钥匙在指尖轻轻一转,目光落在哈莉修长的双腿上,“你穿了丝袜,对吗?” “什么?”哈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莫名有些羞涩,“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脱下来给我。” “现在.有必要吗?”哈莉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几分扭捏,“我倒不是拒绝,但你觉着是合适的时候?” “我让你脱丝袜。”周青峰的声音陡然加重。 哈莉被他的气势震慑,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妥协了。她弯下腰,手伸进皮裙里,扭动腰胯,抬起腿将丝袜脱下。 在递给周青峰时,她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恼和气愤。 几分钟后,周青峰穿灰色风衣,戴着黑色丝袜,跨上哈雷摩托,在引擎轰鸣声中,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市政府大楼。 夜风呼啸,落叶卷地,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仿佛从黑暗中降临的死亡骑士,冷酷而决绝。 与此同时,被送回家附近的哈莉气愤地跺了跺脚,低声骂道:“混蛋!只要丝袜吗? 我都没拒绝,还主动拥抱了,连声谢谢都没有。什么事这么急?耽误几分钟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 第三十七章 重装骑行 夜晚降临,奥兰多的街道上出现越来越多四处乱窜的流浪汉和帮派混混。 ‘百万悬赏’不过是个诱因,或者是个号召,让这些容易脑子发热的家伙出来溜达。 但空荡荡的街道又让他们极度失望,这是社会对这些失败者无言的拒绝。 当失望的混混们越来越多,胆子也会越来越大。 最初,他们发出恼人的吼叫,砸碎店铺的玻璃,推翻路边垃圾桶,拆下汽车轮胎并浇上汽油点燃。 浓烟在黑暗中如巨蛇般盘旋上升,遮蔽了原本清澈的星空。 如果是一伙两伙的混混出来闹事,城里的警察还能像救火队似的出来进行干预。 但今晚过于亢奋的混混实在多了点.一个火点,一处抢劫,一处打砸。 当闹腾的动静越来越大,连警察都将束手无策。随着时间推移,街道会逐渐沦陷,成为一片无序的修罗场。 破碎的玻璃反射燃烧的火光,翻倒的垃圾桶横亘在道路中央,燃烧的汽车残骸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黑烟从扭曲的车架中滚滚涌出,偶尔发生骇人的爆燃,仿佛垂死的怪物发出吼叫。 歹徒们三五成群地游荡,手持棍棒、铁链,甚至挥舞枪支,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光芒。 商铺的橱窗被砸得粉碎,货架上的商品被洗劫一空,地上散落着被踩碎的包装盒和碎片。 尖叫声、咒骂声、碎裂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和酒精的刺鼻气息,仿佛城市在燃烧。 在空中监控的陈瑞看到地面越来越多的火点,下意识的操控‘圣光一号’靠近。 一架警用直升机忽然横亘在‘圣光一号’面前,机载探照灯投下一道雪亮灯柱,在地面落下耀眼光斑。 在警方的无线电里传出一声满怀恨意的叫骂:“拦住那个骑摩托的疯子,别让他跑了。” —— 在混乱的城市街道上,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盖住各路暴徒制造的喧嚣,仿佛沉睡的主宰被唤醒,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一辆银色的重型摩托从浓烟与黑暗中疾驰而出,如同迅疾的闪电,撕裂了杂乱如麻的夜幕。 车轮滚滚,魅影夜行,疾风飞驰。 一百二十多匹的马力驱动着三百多公斤的车身,动力强劲澎湃,威力十足,如同一头野性巨狼,势不可挡。 摩托上的骑手身穿灰色风衣,蒙着黑色丝袜遮住面目,以超过百公里的时速,毫不犹豫地冲向警方设置的街头路障。 路障是警方在人手不足时用来控制局势的临时措施,通常无人敢闯——因为警察会对任何挑衅者毫不留情地清空弹匣。 正因此,拦路的警察们压根没想到有人真敢明目张胆地冲过来。当他们听到轰隆的引擎声,那辆银色哈雷如刺客般逼近眼前。 ‘哐当’一声,车身猛然一抬,摩托从刚刚铺好的阻拦道钉上碾了过去。 防爆轮胎被尖锐的道钉扎了一下,却毫发无损,重装摩托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冲刺。 路障后的警察们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掏枪瞄准,试图阻止这胆大妄为的骑手。 然而,摩托上的骑手单手操控车把,另一只手迅速掏出一把‘格洛克17’,抢先开火。 “砰砰砰!”一连串枪声响起,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这时候,只有最强悍的手眼协调能力才能控制住枪口方向。 警察们被火力压制,只能狼狈地躲到警车后,眼睁睁看着那辆重型摩托弹跳而起,如冲锤般骑上警车。 摩托的前轮重重碾过警车的引擎盖,撞碎前挡风玻璃,随后轰隆隆地将车顶压扁,留下一片狼藉。 好不容易等摩托冲过去,气急败坏的警察们从警车后探出头,咬牙切齿地想着:“老子非打爆你的后背不可!”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举枪,那骑手却利用自己惊人的平衡感,一边操控摩托继续高速飞驰,一边转过身,对着冒头的警察又是一波弹雨。 大容量弹匣的优势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火力极具持续性。 砰砰砰的枪声再次响起,车胎爆裂,车灯熄灭,车窗玻璃碎了一地。 路障后的几名警察不得不再次缩头缩脑,直到听着摩托引擎声远去,他们才目瞪口呆的探头朝外观察。 半晌后,这些警察们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抓起无线电,怒气冲冲的呼叫支援: “直升机!立刻直升机到十三号大街来,追捕一辆正在向市中心方向逃窜的重型摩托!” 银色哈雷早已消失在街道尽头,就连低沉的引擎轰鸣也消失无踪。 —— 风声呼吼,引擎咆哮,大地震颤,周青峰骑在哈雷摩托上,气势昂扬。 他单手紧握车把,操控着这头机械巨狼在混乱的街道上飞驰,另一只手熟练地从“格洛克17”中退出空弹匣。 他将手枪夹在腿弯处,借着大腿的支撑,从腰间摸出一只满载子弹的新弹匣,稳稳推入手枪枪身。 “咔嚓”一声脆响,枪机复位,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引擎的低吼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辆改装后的重型哈雷实在太过抢眼。 银色的车身在街边燃烧的火焰映照下,反射出冰冷而刺目的光芒。 车身两侧加装的粗糙护板上,满是战斗留下的划痕和凹陷,透着不加掩饰的狂野气息。 引擎轰鸣声如雷贯耳,不仅让人热血沸腾,也不可避免地吸引了道路两旁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 那些隐藏在阴影中、蠢蠢欲动的掠夺者们,早已将这辆摩托和骑手视为猎物。 就在周青峰完成装填的那一瞬,前方的破败街道上突然窜出一道干瘦的身影。 那是个满脸狰狞的混混,手中甩动着一条粗重的铁锁链,链条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朝他砸来。 周青峰眼角微微一瞥,锁链的轨迹在他眼中清晰可见。 他没有选择闪避,只是将车把轻轻一扭,重型摩托稍微转向,主动朝那干瘦混混的方向猛冲过去。 摩托前端那粗糙却结实的车盾狠狠撞上了混混的腰部。 那车盾是用两块厚重的弹簧钢板焊接而成,以六十度角固定在发动机外框上,边缘甚至未经打磨,带着几分原始的凶悍。 这玩意儿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对付这种拦路的杂碎。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干瘦混混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像被狂风卷起的破布娃娃,腾空飞出。 人体在半空中翻滚着,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血珠在火光中闪烁着刺目的猩红,随后重重摔落地面,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撞,仿佛捅了个马蜂窝。 整条街的暴乱人群被重型摩托的轰鸣声彻底点燃,愤怒与贪婪在他们眼中交织。 他们没看到周青峰撞人的凶狠,只看到一辆价值不菲的重装摩托正在逼近。 在这混乱无序的黑暗世界里,这辆摩托太帅太耀眼太吸引人了。 暴徒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们推搡着、嘶吼着,像一群嗜血的丧尸,跌跌撞撞地扑上前。 有人掏出了枪,有人挥舞铁棍和砍刀,还有几个家伙合力将一家废弃店铺的冰柜推到街中央,试图拦住周青峰的去路。 然而,哈雷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一尾灵活的游鱼,在杂乱的路障间穿梭自如。 大多数暴徒来不及反应,只听到引擎的轰鸣从耳边掠过,瞥见一道裹挟着烈风的黑影一闪而逝。 周青峰无意在这些沿路的人渣身上浪费时间,他瞟了一眼卡在车头的手机,电子地图上,市政府大楼的图标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一个持枪的暴徒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家伙站在街角,手里攥着一把改装过的霰弹枪——枪托被截短,扳机护手宽大异常。 一看就是那种杠杆式霰弹枪,单手就能操作,专为装逼而生。 但这枪威力大,面杀伤,射速也相当可观,正适合骑行中作战。 周青峰二话不说,等那暴徒冲过来,瞄着其胸口就是一枪。 他趁势减速靠近,俯身一捞,将那把霰弹枪抢到手中,顺手插进摩托脚侧的杂物格里,还一把扯下暴徒腰间的弹药带,挂在身上。 这片刻的停顿却给了周围的暴徒可乘之机,纷纷从阴影中扑了出来。 他们大多磕了药,双眼血红,瞳孔放大,脸上挂着扭曲的狞笑。药物燃烧着他们的神经,脑子里只有极度的亢奋和狂热,无畏无惧。 一个大块头不知从哪个废弃角落里翻出一根锈迹斑斑的撬棍,足有手臂粗细,挥舞间带起低沉的风声,照着周青峰的头部狠狠砸下。 另一个瘦弱的暴徒从砸烂店铺里抓出一个灭火器,双手抱举,踉踉跄跄地从侧面冲来,试图用这笨重的东西砸向摩托。 还有一个家伙干脆赤手空拳,嘴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像头恶鬼般扑上来,想要将周青峰从哈雷上硬生生拽下。 周青峰推动油门,同时捏紧刹车,引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后轮在破烂的路面上高速摩擦,冒出一阵刺鼻的焦糊味和滚滚白烟。 重型哈雷的车身猛然一摆,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甩尾,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向那个挥舞撬棍的大块头。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壮汉连人带棍被撞得横飞出去,撬棍脱手落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至于那个抓着灭火器的瘦子,力气小得可怜,动作笨拙,丢出去的灭火器连摩托的边都没擦到,徒劳地砸在路面上,毫无威胁可言。 倒是空手扑上来的那位,他居然留着长发——周青峰探身一把揪住那头长发,手腕一拧,像是拽住了一匹劣马的缰绳。 紧接着,他松开刹车,重装哈雷像失去锁链束缚的猛兽,引擎轰鸣着猛然前窜,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狂暴气势冲了出去。 混乱的街道上,引擎的怒吼响彻夜空,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那长发暴徒被周青峰死死拽着头发,被摩托拖着在地上翻滚滑动。 其身体不断撞上路边的碎石、铁皮和散落的垃圾,衣服被撕裂,皮肤被磨出血肉模糊的痕迹。 沿途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猩红的血迹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他起初还在挣扎,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什么,但没过几秒,惨叫声便渐渐低弱下去。 等冷酷无情的周青峰将其抛弃,他只剩下一具被拖得不成人形的躯体。 街道两旁的暴徒们这才被稍稍震慑了片刻,胆战心惊。 —— 引擎解脱束缚,重装哈雷再次加速,带着巨大的惯性和重量,狠狠撞开前方的一切阻碍。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反而热闹起来。 一架警用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划破夜空,机身下方强力的探照灯如同一道白色的利剑,死死锁定了下方这辆横冲直撞的重装哈雷。 光柱在地面上扫动,映照出摩托银色车身上跳跃的火光。 紧随其后的,还有两架媒体直升机,它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秃鹫,机载摄像头牢牢对准地面这场混乱的焦点。 陈瑞的‘圣光一号’不敢轻易现身,只能提升了高度,用高清摄像头盯着地面。 地面上的血腥与天空中镜头的追逐,恰好为媒体提供了一场饕餮盛宴。 奥兰多的骚乱早已成为全球关注的热点,而此刻,重装摩托的横空出世无疑将这场混乱推向了高潮。 直播画面通过卫星信号传遍世界各地,演播室里的主持人语气激昂,评论嘉宾发表着夸张的见解。 屏幕前的观众则大开眼界,死盯着那辆在火光与硝烟中穿梭的哈雷,盯着单枪匹马对抗警察和暴徒的骑手。 肾上腺素随着每一秒的画面切换而飙升。 “上帝啊!这简直是好莱坞大片!”一个主持人几乎是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嗓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这辆摩托,这位骑手,他注定成为城市传奇!”评论嘉宾连忙接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 “这不是普通人物,这是个训练有素的家伙!我敢打赌,他有故事!” 演播室里一片喧哗,电话热线被观众打爆,社交媒体上关于“神秘哈雷骑士”的讨论如野火般蔓延。 收视率曲线像是坐上了火箭,直线飙升,各大新闻台的负责人笑得合不拢嘴,这场直播带来的流量简直是天降金矿。 然而,对于周青峰来说,天空中的探照灯和镜头不过是背景噪声罢了。 暴徒的嚎叫、直升机的轰鸣、甚至远处传来的警笛声,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而此刻在市政府大楼前,露天的公开记者会即将结束。埃里森.帕克州长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我再次重复一遍,那位‘圣光’总裁不在奥兰多,目前的混乱只是因为AI视频的泛滥导致的。 我们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执法机构,任何罪犯都会感到畏惧。美利坚依旧是山巅之城,无人可以撼动。” 现场响起热烈欢呼只是很快被快速靠近的直升机螺旋桨声压住。 ------------ 第三十八章 杀戮在继续 市政府大楼的草坪上架设了数盏巨大的泛光灯,将现场照得亮如白昼。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草坪,支持者挥舞着标牌。 当记者会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帕克州长的政治秀达到了巅峰,宛如精心编排的戏剧迎来了高潮。 奥兰多城内的骚乱成了最佳舞台。他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挥舞着手臂向支持者们致意。 就在州长阁下高举双手,准备以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语结束今晚的活动,天空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急促的轰鸣。 —— 三架直升机的旋翼轰鸣由远而近,迅速盖过了现场的欢呼与掌声,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天而降,将整个气氛硬生生压下。 所有在场人员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扭头望向夜空,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惊讶。 其中一架警用直升机的探照灯如利剑般刺破黑暗,光柱笔直地投向地面,正沿着街道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市政府大楼。 人们开始还奇怪‘天上有什么’,但很快发现需要关注的是‘地上有什么’。 与此同时,几家正在直播奥兰多暴乱的电视媒体演播室里,气氛瞬间炸裂。 主持人瞪大眼睛,紧紧盯着现场大屏幕。评论嘉宾们纷纷从座椅上探出身子,表情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震惊。 直播画面中,那辆重装哈雷的身影在火光与硝烟中若隐若现,透过镜头传遍全球。 而警用直升机的光柱死死锁定着它,像是在为这勇闯混乱的骑士登基加冕。 一名主持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嗓子几乎破音:“前面就是奥兰多市政府大楼! 我的同事正在市政府大楼前的草坪直播州长的记者会。天哪,那辆摩托的目标不是暴乱区域——他朝州长去了!” “这家伙要干什么?”另一名嘉宾瞪圆了眼睛,“这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他的目标不是简单的暴乱!” 演播室内一片喧嚣,电话热线再次被观众打爆,网络直播的评论区,留言和惊叹如潮水般涌现。 几家电视台的收视率曲线几乎垂直上升,观众们集体惊呆了片刻,随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不愧是佛罗里达,天天有大乐子!” “这比超级碗还刺激,快把镜头拉近点!” “这家伙太酷了,我想知道他是谁?” “我敢打赌,明天哈雷的股价要涨了。” 记者会草坪上的气氛也彻底失控。埃里森.帕克站在高台上,其实第一个发现那道逼近的光柱。 顺着光柱望去,只见街道尽头,一辆银光闪烁的重装哈雷如同咆哮巨狼,裹挟着滚滚烟尘与引擎的怒吼,以惊人的速度冲来。 其车身在探照灯下熠熠生辉,改装的车盾上沾满了战斗的痕迹,骑手的身影冷峻而孤傲,俨然从地狱杀出的战神。 围在草坪外的支持者们愣住了,记者们举起相机狂按快门,保安人员慌乱地冲向草坪边缘试图拦截。 州长的笑容僵在脸上,手臂还悬在半空。他身边的安保人员已经扑上来,拉着他快速撤离。 “那家伙在干什么?”一名站在高台边的助理低声惊呼,但声音很快被直升机的轰鸣吞没。 重装摩托越来越近,引擎的咆哮震得现场人心颤动。车座上的周青峰眼神锐利,离着老远就看到现场灯光下西装革履的州长。 第一道障碍横亘在前——市政府大楼前的草坪被一道坚固的铁栅栏围住。 这道栅栏足有一人多高,顶部还带有尖锐的倒刺,显然是为防止外人闯入特意设计。 栅栏正门位于两三百米外,任何正常人想要进入,都必须老老实实绕路,从保安严守的入口通过。 可周青峰不会老老实实,他猛拧油门,引擎爆发怒吼。他盯上了停在铁栅栏外的一辆黑色轿车。 重装哈雷加速后,前轮猛然抬起,车头高昂,像是战马人立而起,发起决然冲锋的姿态。 只听“砰”的一声响,摩托前轮轻松撞上轿车的前盖,碾压前挡风玻璃,并借助轿车车顶当踏板,像一头矫健的银狼腾空而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重装哈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银色的车身一闪而过,引擎的轰鸣与风声交织成狂暴的乐章。 它飞跃了足有七八米的距离,越过了那道看似不可逾越的铁栅栏,随后重重落地,爆出“轰”的一声闷响。 哈雷的双轮狠狠砸在草坪上,巨大的冲击力将精心修剪的草地犁出两道深邃的沟壑。 泥土与草屑四散飞溅,像是被狂风卷起的绿色烟尘。 草坪上的人群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的景象远超他们的想象,混乱的情绪如野火般迅速蔓延。 惊呼声此起彼伏,有的尖锐刺耳,有的低沉压抑,原有的欢呼气氛被撕裂的荡然无存。 唯有现场记者们如打了鸡血般,举起手机和相机狂按快门,闪光灯比面对州长时还耀眼。 不少现场支持者本能地向后退去,踉跄着撞在一起,生怕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波及。 一名忠于职守的警卫率先从人群边缘冲出,扯开嗓子大声喝止:“停下!否则我开枪了!” 然而,重装哈雷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继续朝高台的方向发起碾压式的冲击。 周青峰手中的霰弹枪比警卫的话语还快,单手抓住短短的枪柄,瞄准侧前方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巨响,霰弹枪喷出炽热的火光,霰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那名警卫的胸前骤然绽开一朵血花,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猛击,仰面倒下。 人群中的惊叫在枪响的那一刻瞬间拔高了好几倍,尖叫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恐惧如瘟疫般在扩散。 这是枪击,是刺杀,是恐怖袭击——周青峰没有停顿,手腕一甩,霰弹枪在他掌心灵活地转动了一下。 杠杆式枪机在惯性的带动下“咔嚓”一声完成退壳,空弹壳飞旋着弹出,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落在草地上,随即一颗新弹被推入枪膛。 另一名警卫从跑动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满脸惊怒,举枪就射,试图阻止来袭之敌。 周青峰的霰弹枪便再次咆哮。“砰”的一声,又是一团火光喷出。 那警卫闷哼一声,双腿一软,扑通倒在草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草坪。 从铁栅栏到记者会的高台,直线距离不过三十几米。数声枪响,重装哈雷的轮胎碾上了市政府大楼前的宽大台阶。 高台上,帕克州长早已在安保人员的掩护下迅速撤离。 训练有素的特勤人员围在他身边,半推半拉地将他朝大楼的侧门方向带去。 州长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自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掩不住的慌乱。 他一边撤退,一边回头望向那辆逼近的哈雷,似乎还想摆个无畏的姿势。 可负责安保的特勤直接按住他的脑袋,没给他耍帅的机会,强行拖着走。 大楼侧门已经被打开,州长一行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门后的阴影迅速将他们吞没。 草坪上,天空中的探照灯死死锁定着周青峰,警用直升机的轰鸣愈发急促,仿佛在为这场混乱擂响战鼓。 媒体直升机的镜头将每一帧画面传向全球,演播室里主持人的声音已经完全失控: “他开枪了!两名警卫倒下,他冲上台阶了,他开着摩托冲到市政府大楼前,他在屠杀!” 评论嘉宾接连惊呼:“这不是普通的暴徒,这是刺客,是猎杀者,他的目标是我们的州长!” —— 自从“正义之树”对米国官僚体系发动恐怖袭击,米国特勤局就获得了国会的特别款项,加强了各级高官的安全保卫。 作为州长,埃里森.帕克身边有一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特勤小队,专门和其他安保人员一起保障州长的人身安全。 当周青峰骑着重装哈雷如同一道银色闪电闯入记者会现场,特勤小队的反应非常迅速。 引擎的轰鸣还未完全逼近,站在高台边缘的特勤队长便和队员联手筑起人墙,一左一右架住其胳膊,半拖半拉地将他从高台上拽了下来。 草坪边缘,一辆漆黑的防弹轿车静静停在那里。这是特勤小队为州长准备的移动堡垒。 只要将州长塞进这辆车,周青峰就将拿他没办法——区区一把改装霰弹枪,面对这层防弹装甲不过是挠痒痒。 更别提周围还有大批安保人员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然而重装摩托来的速度太快,引擎声如雷霆逼近,草坪被轮胎掀起。 从周青峰驾车越过铁栅栏到冲上台阶,三十几米的距离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这压根没给特勤小队留下反应的窗口期。 特勤队长不得不临时改变护送方向,一手抓住州长的后领,带着队员们朝市政府大楼的侧门狂奔。 与此同时,周青峰已冲上大楼前的宽阔台阶。 他放弃了射速太慢的霰弹枪,将其插回摩托侧面的杂物格,从脚踝抽出备用的左轮手枪。 左轮的好处是——只要手指够快,射速就有多快。 几名市政府大楼的安保人员从初期的震惊中回神,纷纷拔枪迎了上来,和周青峰展开对射。 此刻拼的就是谁更冷静,谁能把训练场上的本事多多发挥出来。 周青峰的头脑此刻冷冰冰的。 敌人已经抢先开火,子弹在他耳边“嗖嗖”飞过,有的射上了天,有的擦过他的肩膀,有的击中台阶的大理石。 他的左轮手枪早已握在手中,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蓄势待发。然而,在决定枪口指向何处的那一刻,他停滞了半秒 不是犹豫,而是如同猎手般精准地评估战场。当目光扫过那几名安保的动作、位置与威胁程度,电光石火间,他已做出了判断。 最前方的三名安保显然是仓促应战,他们一边扣动扳机一边慌乱地寻找掩护,脚步踉跄,枪口乱瞄。 他们的射击更像是威慑而非杀招,根本没有对准周青峰,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靠后的两名安保却截然不同。他们没有顶在第一线,反而借着前排的掩护站稳了脚跟,显得更加沉稳老练。 一个藏在台阶尽头大楼角落,只露出半个身子,双手稳稳持枪,枪口已然锁定了目标; 另一个则倚靠着一根粗大的大理石柱,半蹲着调整角度,眼神冷酷,威胁等级瞬间飙升数倍。 优先解决后面的两个。 左轮的枪口在周青峰手中轻微又快速的移动,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又像是被压缩到极致。 “砰!” 台阶后的安保只露出半个脑袋,然而子弹精准地钻进他的额头,血花骤然绽放。 其身体噗通倒下,手枪脱手,尸体向后摔去,翻滚着跌下台阶,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靠着柱子的安保本已瞄准周青峰,可看到身边同伴脑袋开花,他反而侧身朝掩体缩了缩,重新瞄准。 周青峰没再给他机会,左轮的枪口偏移,第二发子弹正中其脖颈,血水瞬间飞溅而出。 前方的三名安保彻底乱了阵脚。他们还在乱开枪,完全没能发挥人数优势。 周青峰还击之后,他们更是缩头缩脑地躲在掩体后,扣动扳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子弹东一发西一发地乱射。 重装哈雷的引擎并未停歇,即便枪声在台阶上密集响起,它依旧载着周青峰在火光与硝烟中持续移动。 轮胎碾过大理石台阶,碾过那些尚未干涸的血迹,留下两道猩红的轮印,像是地狱使者留下的狰狞签名。 血水与草坪的泥土混杂,被轮胎甩向两侧,溅在台阶边缘,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光泽。 当第六声枪响落下,市政府大楼的台阶为之一空——五名安保全部倒下缩成一团,地面只剩血迹与散落的枪支。 周青峰的目光穿过硝烟,捕捉到了埃里森·帕克撤离的方向。 大楼侧门紧闭,那群特勤队员护着州长仓皇逃窜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阴影之中。 他没有选择追击侧门,快速给左轮和霰弹枪重新装弹,顺手从尸体上捡起两只手枪和弹药,还顺手给自己捞了件防弹衣。 随后,重装哈雷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车身猛然前冲,直直撞向市政府大楼的正门。 大楼正门由两扇巨大的玻璃门组成,镶嵌在厚重的金属框架内,门前还有几级宽阔的台阶作为缓冲。 玻璃门在冲击下瞬间炸裂,无数碎片如暴雨般四散飞溅。 哈雷的车身微微一震,但巨大的惯性让它毫无停顿,连人带车直接冲进了大楼内部。 轮胎碾过地面的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车身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稳稳停下。 杀戮还将继续. ------------ 第三十九章 撞大运 电视屏幕上,奥兰多骚乱的直播画面如同一场狂暴的视觉盛宴,以令人窒息的节奏飞快切换着镜头。 火光跳跃的街道、熊熊燃烧的垃圾桶、直升机的轰鸣、暴徒的嚎叫,还有那个骑着重装哈雷横冲直撞的身影。 对千里之外的观众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刺激的大乐子,社交媒体上满是“佛罗里达不养闲人”的调侃。 可对于奥兰多市区的居民,这“乐子”却让人心惊胆战,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 哈莉坐在客厅的老旧沙发上,电视机的荧光映在她紧绷的脸,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家里早已门窗紧闭,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门锁也反复检查了好几遍。 可她心里清楚,真要是遇到暴徒破门而入,她和年迈的奶奶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哈莉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周青峰自爆式的冒险。 天刚擦黑时,街上已经开始混乱。 她冒着不小的风险去周青峰躲藏的地方,就是希望能盯着那小子,别搞出什么突发奇想的举动。 然而.那家伙要走了哈莉的原味丝袜,骑着一辆重型摩托就跑了。 临走前,哈莉问他要去干嘛?对方只回答一句,“你很快就会知道。” 现在,电视直播的画面给出了答案。 骑着银色哈雷的周青峰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暴乱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天哪……”哈莉喃喃自语。她的心跳快得像是擂鼓,气恼、担忧还有莫名的震撼交织在一起。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已经激动到破音:“他冲进市政府大楼,我们的州长有危险了!” 这时,客厅的电话忽而响了。哈莉的奶奶接起喊了一声‘喂’,随后脸色就变得极为严肃。 “奶奶,谁打来的电话?” “你的外祖叔父要过来。” “谁?” “他叫胡安,是来找你的。” —— 五分钟后,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哈莉家中紧绷的寂静。家门外来了四五个不寻常的男子,领头的上了些年纪。 若是平常,哈莉绝不会开门,只会握紧一支点三八口径的小手枪,谁敢进来,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开火。 可哈莉奶奶示意稍安勿躁,撩开房门边的窗帘看了几眼,随即打开房门。 来的是测试农场的机修工,周青峰手下的墨西哥裔头领,皮肤粗糙、满脸风霜的老胡安。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遮住腰间一支手枪。 门一打开,他便大步跨进屋内,张开双臂给了哈莉的奶奶一个热情的贴脸拥抱。 屋内随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机油气息,显然他刚从某个风尘仆仆的地方赶来。 “哎呀,老姐姐,好久不见了!”胡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语气中满是久别重逢的亲切。 哈莉的奶奶拍了拍他的背,满布皱纹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胡安,你还是老样子,一直没变。” 寒暄间,胡安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哈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哈莉吧,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她,还是个害羞的小丫头。” “小孩子长得快,她都已经忘记你了。”奶奶转身走向厨房,“一眨眼,他们就大了,翅膀硬了,要飞出去闯自己的天地了。” 她端来一壶刚煮好的咖啡,热气袅袅升起,旁边还摆着一盘刚烤好的玉米糕点,香气扑鼻,想用这份温馨冲淡屋内的紧张气氛。 可胡安显然无心享受这份闲适,他摆摆手谢绝了坐下喝咖啡的邀请,脸色一沉,直奔主题。 “哈莉,我看了你在网上发的那些视频。那位‘圣光’总裁是我的boss,也是我们家族的命脉。 该死的米国政府把他列为通缉犯,我必须把他救出来。 我知道你肯定没跟警方说实话,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boss到底在哪里?” 哈莉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茫然的看向自己奶奶。 她奶奶点点头,“哈莉,这真是你外祖叔父胡安,他是家人,不会害你的。” 哈莉下意识的‘嗯’了声,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电视机。屏幕上,电视台正在循环播放周青峰在大街上的疯狂画面。 那辆银色哈雷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碾过暴乱的街道,引擎的轰鸣震得镜头都在颤抖。 胡安顺着姑娘的视线看去,瞬间了然,低声叹道:“哇哦,我们老板真是狠人啊。 有仇直接就报,发现敌人在眼前,二话不说就杀过去。希望我的布置还能来得及。” 很快,老胡安获得的信息通过暗语和加密通讯,传播到所有今晚参与‘营救’行动的人员耳朵里。 —— 此刻,埃里森·帕克州长被特勤小队像押解重犯一般,粗暴地朝大楼后方推搡。 大楼内的文职人员早已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他们茫然地四处张望,试图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州长的西装凌乱不堪,领带歪斜,皮鞋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特勤队员顾不上什么礼仪,只顾着拼命往前冲,州长的身体时不时被拖拽着,脚踝磕碰在地面上。 特勤队长倒还算冷静,一边带队撤离,一边对着无线电大声下达命令:“防弹轿车立刻开到后门!我们马上到! 留两个人原地拦截,务必阻止那名刺客靠近! 联系奥兰多警方——不,直接联系国民警卫队!我知道他们有一支小队就在附近,立刻请求支援!” 奥兰多市政府大楼并不算大,从侧门到后门的走廊也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平日里,这段路走起来顶多半分钟,但此刻却仿佛漫长无比。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负责接应的特勤司机反应迅速,几乎在特勤队长下令的同时,便已将轿车从草坪上疾驰至大楼后门外。 只要将帕克州长安全送入车内,特勤小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至于那名骑着摩托的刺客——抓捕或击毙他,并不是特勤小队的首要任务。 两名特勤队员一边护着州长冲向车门,一边举枪回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后方的动静。 如果那名刺客胆敢追击,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子弹早已上膛,只等扣动扳机。 然而,就在帕克州长距离车门仅剩几步之遥时,大楼后门的窗户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 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四散飞溅,在夜晚的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寒芒。 紧接着,一道银色的闪电从破碎的窗户中疾驰而出——正是那辆哈雷摩托! 车上的刺客一身灰色风衣,明明被丝袜遮住面目,但特勤队长与之对视,有种眼神如刃的冷冽。 队长手里的步枪立刻瞄准飞出来的重装摩托,抢先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 然而,摩托车的速度太快,刺客一个侧身,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只在空气中留下几道灼热的气流。 就这么个时间间隙,州长被特勤队员猛地推进车内,车门还未关紧,司机便已猛踩油门,轿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那名刺客却并未停下,哈雷摩托落地后一个急转,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紧接着便如幽灵般紧追不舍。 两名特勤队员的步枪追着摩托的踪迹开火。然而,刺客的速度和判断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哈雷摩托落地后反而窜到防弹轿车的另一侧,借着车体躲避特勤队员的射击。 等载着州长的轿车开动,摩托车上的周青峰趴在车身上,一起前进,眨眼功夫就窜出几十米。 隔着半透明的防弹车窗,躲进车内的埃里森.帕克惊魂未定。他撅着屁股一抬头,就能看到车外的凶神正冷冷盯着自己。 “这家伙是谁?”州长喘了几口气,总算恢复几分美利坚封疆大吏的气势,转而大声喝问。 “不管是谁,他都将无可奈何了。”特勤队长跟在州长身边,深深的喘口气。 刚刚真是太险了,就差一点点就被这家伙追上。 “我们的车窗车胎都是防爆的,足以坚持到救援到来,后续将是我们追着他到处跑了。” 队长话音未落,防弹轿车后头就响起刺耳的警笛声,四五辆奥兰多警局的警车气急败坏的追了上来。 若是让州长在他们管辖范围出了事,全市上下所有官员都要接受审查。至少也是‘丧失领导信心’解除职务。 —— 风驰电掣间,周青峰的目光扫过后视镜,镜中映出奥兰多警方的疯狂追击。 整个城市的警力都被调动起来,指挥中心想尽办法,警车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空中直升机的螺旋桨声轰鸣不止,探照灯死死锁定地面,仿佛一只巨大的猎鹰在头顶盘旋,引导追击。 警笛声刺耳欲聋,红蓝交错的警灯在街道上闪烁。 警车的喇叭里不断传来声嘶力竭的喊话:“前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停车投降!” 周青峰只觉着聒噪,单手控制摩托车,另一只手迅速从杂物格内抽出短柄霰弹枪,瞄准后方一辆紧追不舍的警车挡风玻璃,扣动扳机。 “砰!”一声巨响,霰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瞬间将警车的挡风玻璃打得千疮百孔,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看到枪口的一瞬,驾驶警车的警察慌忙低头躲避,方向盘猛地一扭,车身失控,直接撞上了路旁的电线杆。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中,警车冒出一股浓烟,彻底瘫痪在路边。 一辆警车的倒下并未让追击停止。后方的警车如狼群般紧咬不放,两辆警车并排冲了上来。 副驾驶座的警员显然已经急红了眼,降下车窗,探出半边身子,手中的步枪对准了周青峰的车尾,试图进行还击。 周青峰手中的霰弹枪在掌心一转,杠杆式枪机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弹壳弹出,新的子弹上膛。 随后便是五发霰弹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出——每射一发,枪身便转一次。 五声枪响持续不断,一辆警车的引擎盖被击中,瞬间冒起浓烟;另一辆警车的轮胎被打爆,车身失控翻转,横在道路上。 街道上一片狼藉,警车的残骸和碎片散落一地,轮胎的焦糊味混杂着汽油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刺耳的警笛声依旧在远处回荡,但追击的势头却明显减弱,仿佛一场暴风雨过后的短暂宁静。 防弹轿车内,州长埃里森·帕克和特勤队长透过防弹玻璃,将后方的混乱尽收眼底。 那名猎杀者明明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却依旧紧追不舍。他到底在追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怕死吗? 这种近乎疯狂的执着让两人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被一头嗜血的野兽盯上,无论如何逃窜,都无法摆脱它的阴影。 就在这时,轿车内的无线电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一个沉稳的男声: “这里是国民警卫队***步兵团的卢拉中尉,我的连奉命在九号大街附近布防,请指示。” 这一声无异于天籁之音,州长几乎是扑向了通话器,一把抓在手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是佛罗里达州州长埃里森·帕克!我们正朝九号大街前进,遭遇恐怖袭击,后方有猎杀者追击!你们立刻过来保护我!” 无线电的另一头,卢拉中尉愣了一下。他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地在公共频道上报自己的位置,却没想到回复他的竟然是州长本人。 特勤队长接过通话器,简洁而迅速地说明了情况:“州长的座驾是一辆改装防弹林肯,后方有一辆重型摩托车紧追不舍。 我们即将通过九号大街,请你们在州长通过后拦截那辆摩托车,务必阻止他靠近。” “明白。”卢拉中尉沉声回应,他的连队已经在九号大街的十几个路口布防,截断了交通,任何试图通过的人都要接受严格检查。 他迅速在地图上确认了州长的行进路线,亲自带领一个班的士兵守在了最关键的路口。 两辆运兵军车横在路中央,只留出一车宽的缝隙,确保州长的防弹林肯能够顺利通过。 士兵们以车辆为掩体,手持军用自动武器,神情肃穆,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不到半分钟,道路尽头果然出现了一辆豪华版的防弹林肯,车身上布满了弹痕和刮擦的痕迹,显然经历了激烈的追逐。 而在林肯后方不远处,一辆银色哈雷摩托车如幽灵般紧追不舍,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放林肯过去,拦住后面的摩托车!”卢拉中尉高声下令。 士兵们迅速行动,两辆军车缓缓移动,准备在林肯通过后彻底封死路口。 然而,就在林肯即将穿过路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街道的另一头,一辆载重二三十吨的重型卡车突然冲出,如同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以惊人的速度直冲而来。 它的车头灯刺破昏暗的街道,引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散开!快散开!”卢拉中尉声嘶力竭地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重卡狠狠地撞进了拦路的军车中间,巨大的冲击力将军车掀翻,碎片四散飞溅。十几名士兵被撞得东倒西歪,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被甩出几米远,有人被压在车下,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撞击的一瞬,卢拉中尉从军车上被甩了出去,摔到地上时,五脏六腑都移位,动弹不得。 重卡完成撞击后就横在道路上,把‘林肯’逃亡的路线切断。驾驶‘林肯’的特勤司机虽然减速刹车,却依旧撞了上去。 ------------ 第四十章 没有奇迹 在重卡出现之前,天空上三架直升机都看到道路前方出现国民警卫队的军车和士兵。 各家媒体的主持人纷纷发出欢呼,认为自家州长虽然遇到一系列突发意外,但最终还是将摆脱猎杀者的追击,幸运活下来。 主持人和评论嘉宾已经在心底酝酿祝贺词,并谴责猎杀者的恐怖行为——可重卡出现了,一举断绝埃里森.帕克州长的生机。 直播画面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镜头对准了撞击的现场,画面中的重卡和‘林肯’在崩飞一堆碎片后,如同两具僵硬的雕塑,静静地停在街道中央。 所有媒体主持人张着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评论嘉宾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原本滔滔不绝的分析戛然而止,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透过麦克风传了出来。 屏幕前的观众屏住了呼吸,心跳仿佛与静止的画面同步。 本是充满紧张与刺激的急速追杀,此刻因为凶狠短促的撞击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场死亡追逐的结局正在逼近。 几秒钟后,主持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难以掩饰的颤抖说道:“各位观众,我们刚刚目睹了一场极其严重的撞击事故…… 埃里森.帕克州长搭乘的‘林肯’受到重创。目前尚不清楚车内人员的状况,我们只能向上帝祈祷。” 评论嘉宾也终于回过神来,“这显然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拦截,重卡的出现绝非偶然。 ‘林肯’虽然具备防弹功能,但在如此猛烈的撞击下,车内人员很可能已经受伤……我们只能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屏幕前的观众们紧紧盯着画面,手心渗出冷汗。这场死亡追逐的结局究竟会如何? 是逃亡者成功脱身,还是追捕者最终得手?所有人的心都被悬在了半空,等待着下一秒的揭晓。 —— ‘林肯’在撞击前的时速超过一百五十公里,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它狠狠地撞进了重卡的车体中部,巨大的冲击力让车体瞬间变形,车头完全嵌入了重卡的车底。 尽管‘林肯’拥有防弹车身,但车体的A柱如同纸糊般被切断,车顶塌陷,前车门扭曲变形。 防爆气囊在撞击的瞬间全部弹出,试图缓解冲击,但这一切都显得徒劳。 开车的特勤司机被挤压在变形的驾驶座内,鲜血从碎裂的仪表盘下渗出,他已经当场身亡,毫无生还的可能。 后座的帕克州长和特勤队长虽然系了安全带,并在防爆气囊的保护下勉强保住了性命。 但他们四肢无力地垂在座椅上,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连抬起手指都显得困难。 周青峰骑着哈雷从后方靠近,停在了‘林肯’旁边。他下车走到严重变形的车身旁,透过破损龟裂的车窗向内望去。 车窗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但依稀可以看见后座的帕克州长和特勤队长虽然满脸是血,却仍有微弱的呼吸——他们还活着。 —— 重卡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因常年劳作而晒黑的脸庞,朝周青峰咧嘴笑道:“Boss!我是塞万提斯,你的保镖。” 周青峰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印象。 重卡司机不以为意,拿出手机展示一张周青峰和他的合影照片,“我明白,我明白,胡安老爹说过,你可能失忆了。” 周青峰瞥了一眼照片,依旧没有回应。他转身走向那两辆被撞翻的军车。 车身上布满了撞击留下的凹痕和刮痕,车内空无一人。除了几名倒霉蛋被撞得晕头转向,其余的大头兵四散逃窜。 他们显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吓破了胆,生怕接下来还有更猛烈的攻击。 作为连长,卢拉中尉原本在车上指挥,在撞击中被甩出车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至少断了几根肋骨,挣扎了半天才勉强撑起上半身,试图呼救。 可现场没人对卢拉伸出援手,倒是有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丝袜的身影正朝他走来。 卢拉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配枪。可他的手刚碰到枪柄,对方已经靠近,很随意的一脚踢了过来。 手枪脱手飞出,滑到了几米外的路边。卢拉还想挣扎,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青峰跨过卢拉的身体,目光扫过倾覆的军车,最终停在了车顶一挺大口径的M2重机枪上。 他动作娴熟地解开机枪的锁定装置,将沉重的机枪连同弹药箱一起搬了下来。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再次划破夜空,几辆奥兰多警车从路口的各个方向疾驰而来,红蓝闪烁的警灯再次提升警方的存在感。 领头的警车堪称“勇猛过人”,一眼看到被撞得面目全非的‘林肯’,顿时热血上涌,毫不犹豫地将车开到了重卡面前。 副驾驶的警员早已握紧了手中的AR-15突击步枪,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眼神中充满了战斗的渴望。 他心中盘算着,只要车门一开,就要冲出去,与那些胆敢袭击美利坚州长的猎杀者大战三百回合,立下赫赫战功。 这可是全米关注的大事件,稍微展现一下勇武果决,事后都将受到广泛赞誉——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不是梦想。 然而,车门还未推开,副驾驶的目光就凝固了。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丝袜面罩的高大身影正从重卡后方走来,怀里抱着一挺M2重机枪。 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死神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倒车!倒车!快倒车!”副驾驶的警员瞬间魂飞魄散,嗓门喊的撕心裂肺。 开车的警员也被吓得肝胆欲裂,什么勇武都抛到九霄云外,手忙脚乱地挂上倒档,一脚油门踩到底。 警车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来得有多快,逃得就有多快。 “重机枪!猎杀者手里有重机枪!重复一次,他拿到了重机枪!”警员在无线电里声嘶力竭地大喊。 其他几辆警车正懊恼自己来的太晚,失去第一时间亮相的资格。可听到警告,他们立刻调转车头,争先恐后地逃离现场。 营救州长的机会就交给别人吧。原本气势汹汹的合围行动,转眼间变成了一场滑稽的大逃亡。 在全美观众的瞩目下,这些警车的表现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撤退”。 红蓝警灯在夜色中闪烁,却不再是正义的象征,而是狼狈逃窜的标志。 警车一走,周青峰也不浪费弹药,转而将M2重机枪的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天空。 天上,一架警用直升机正盘旋着,探照灯的强光如同利剑般刺向地面,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制空权。 直升机的驾驶员原本还洋洋得意,觉得地面目标奈何不了自己,可当他看到那挺重机枪的枪口对准探照灯,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快关灯!快关灯!”驾驶员对身边同僚大喊,同时猛拉操纵杆。 警用直升机像受惊的鸟儿一样,一口气飞出几百米,直到确认自己处于安全距离后才稍稍放缓速度。 相比之下,两架媒体拍摄的直升机则显得“胆大包天”。 它们迅速拉升高空,与地面拉开距离,但机载摄像机却始终对准地面,镜头紧紧锁定着周青峰的一举一动。 对于这些媒体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场惊心动魄的直播更能吸引观众的眼球了,更能让银行存款翻倍。 即使冒着风险,他们也死活不肯离开,誓要将这场死亡追逐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 于是在直播画面中,全米观众都觉着猎杀者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傲,横行无忌。 他犹如掌控全局的猎手,而周围的一切——警车、直升机、甚至那些逃窜的国民警卫队——都不过是他的猎物。 —— 这时,‘林肯’车内的特勤队长已经从撞击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指望援兵能及时赶到,指望这辆坚固的防弹轿车能成为他们最后的保命堡垒。 当他透过龟裂的车窗,看到那个蒙面猎杀者抱着一挺M2重机枪,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时,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绝望。 防弹轿车终究不是坦克,即便能抵挡手枪步枪子弹,但在大口径机枪弹面前,它脆弱的如同一张纸。 更何况,对方还带了一整箱弹药,足以将这辆车打成筛子。特勤队长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等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在绝望的驱使下,他豁出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求生。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破损的车门,将自己的配枪丢了出去,随后高举双手,踉跄着走下车,声音颤抖地喊道: “我们投降!我们可以做人质!配合你的一切举动,满足你的任何要求!别杀人……求你别杀人!” 周青峰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对方,手中的M2重机枪没有枪托,上膛后必须用身体充当支撑。 他在距离‘林肯’七八米的地方停下,弓步站稳,双臂稳稳抱住机枪,枪口直指目标,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雕像。 特勤队长下车后,周青峰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后车座的另一侧。 埃里森·帕克正瘫坐在座位上,被防爆气囊撞的满脸是血。 其眼神呆滞,缓缓转过头,呆呆看向车外的周青峰,看向那黑洞洞的枪口,脸上写满了茫然。 在察觉到死亡临近的那一刻,他嘴里喃喃问道:“这家伙是谁?” “向你致敬,埃里森.帕克阁下。为你‘曾经’的荣耀” 周青峰没搭理特勤队长的哀求,反而对自己的目标送上最后的低语。他的手指按动了M2重机枪后面的D型扳机。 “嗵嗵嗵——!” 震耳欲聋的爆音在街道上炸响,M2重机枪的枪口喷吐出长达一米的炽烈火焰,仿佛一条咆哮的火龙。 第一发子弹撕裂空气,瞬间穿过‘林肯’的车门,直接命中车内蜷缩的埃里森·帕克。 子弹的巨大动能将他的身体撕得血肉横飞,鲜血和碎肉如同爆浆般四散飞溅,染红了车内的座椅和车窗。 枪声一响,特勤队长本能扑倒在地,恨不得将自己和大地融为一体。 高空中,两架媒体直升机清晰地拍下了这一幕。 镜头中,猎杀者独自抱着M2重机枪,稳稳地站在街道中央,枪口火焰太强,让周围的一切都化作黑暗。 外行人看到这一幕,只会感叹他的凶悍与狠辣,而内行人则感到头皮发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一名评论嘉宾盯着直播画面,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点五零口径的机枪弹,枪口动能超过一万五千焦耳!普通人别说连发,单发后坐力就足以震断锁骨! 这名猎杀者怎么可以不用三脚架,单凭身体就能扛住?” 普通突击步枪的枪口动能不过三千焦耳左右,而M2重机枪的后坐力是其五六倍。 在军事训练中,这种武器必须依靠三脚架或车载支架才能稳定使用。可周青峰却以身体为支撑,硬生生扛住了这股恐怖的力量。 这一幕让所有懂行的人都感到“物理学不存在了”,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披着人皮的超人。 然而,只有周青峰自己知道,即便是以他当前的身体强化程度,也无法长时间承受这种级别的后坐力。 三发短点射后,他的手臂发麻,皮肤剧痛,胸口生闷,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仿佛肺部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但三发子弹已经足够了。 特勤队长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车底,像只受惊的老鼠般蜷缩成一团,半天不敢动弹。 周青峰冷冷地扫了一眼车内,确认埃里森·帕克已经变成一摊烂肉后,随手将笨重的M2重机枪丢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这场死亡追逐尘埃落定。 只有那两架媒体直升机依旧在高空盘旋,镜头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记录下这令人震撼的一幕。 —— 重卡司机从驾驶室里搬出一箱土制烟雾弹,点燃引信,将烟雾弹像放烟花似的四处乱丢。 很快,浓密的烟雾如同厚重的帷幕,迅速笼罩了整个猎杀现场。街道上能见度骤降,仿佛被一层灰白色的迷雾吞噬。 天空中的直升机驾驶员试图调整角度,透过烟雾观察地面的情况,但浓烟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彻底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你们准备得很充分。”周青峰站在烟雾中,冷冰冰地评价道。 重卡司机咧嘴一笑,“Boss,这都是你自己准备的呀!胡安老爹说你总是准备多,果然没错。” 周青峰没有接话,转身走向自己的重装摩托,重新启动,拉上重卡司机,迅速消失在浓烟之中。 等烟雾渐渐散去,街道上只剩下几颗弹壳、破碎的车体零件和那辆碰撞扭曲的‘林肯’。 媒体直升机的摄像机终于能够看清地面,但猎杀者的身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镜头对准了空荡荡的街道,仿佛在等待什么奇迹的发生。 然而,奇迹并未出现。随着警方人员再次出现,这场死亡追逐已经随着烟雾的消散,悄然落幕。 ------------ 第四十一章 关注 帕克州长被猎杀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直接震撼全米舆论场。震撼过后,主流媒体却集体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电视台迅速切断了直播画面,转而播放无关紧要的娱乐新闻。 互联网上,各大社交平台和论坛也纷纷删帖禁言,相关话题被迅速屏蔽。“州长”“猎杀”成了敏感词,无法搜索。 因为这一事件对米国社会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这是一场在媒体全程直播下的猎杀,还是高清无死角的拍摄。 从重卡拦截到M2重机枪的轰鸣,从特勤队长的投降到帕克州长的血肉横飞。 这如同一场小型的‘911’,每一个细节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911’还是突发事件,只有一些很简短的撞击画面——这场猎杀州长全程足有五六分钟。 这种赤裸裸的暴力画面导致许多人看完直播后,久久无法平静,甚至有人感到恶心、晕眩,或是彻夜难眠。 但对于某些“有心之人”来说,这场猎杀的全过程却蕴含着大量值得研判的信息。 —— 国内,负责“X项目”的院士在隔天一早打开新闻时,看到米国又发生了一起“劲爆枪击案”的报道。 起初,他并未在意,毕竟米国的枪击案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就在他当个乐子听,萧金浪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萧金浪的声音异常严肃,还带着紧迫感:“根据内部消息,实施这次猎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周青峰本人。” “嘶……”院士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瞬间紧锁。 如果是周青峰本人,那这个问题就不仅仅是“严重”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院士迅速将所有能找到的现场视频资料全部调了出来,反复观看了几遍。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X项目”团队的全体成员召集到会议室,要求他们对视频进行逐帧分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分析半天之后,‘X项目’团队的每个人都皱起眉头。 院士再次拨通了卫星电话联系萧金浪。凝重而急切的要求道:“把那小子的原话,给我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萧金浪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那小子说过,大部分人注射后,毫无感觉。 真正能起作用的个体,可能只有百分之一。而他很确定自己就是那百分之一。” 这句话过于简单。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其正确解读应该是“幸存者偏差”。 周青峰能在末世中苦熬下来,他自然有理由相信自己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幸存者。 对院士和他的团队来说,这句话的意义远不止“百分之一”。 它背后隐藏的,是一个关乎人类极限的未知领域,更是个残酷的社会认知。 “他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一定能成功?”院士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可不是简单的赌命,一不小心就是送死。 我们目前做的所有动物实验,死亡率都高得离谱,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至于人体实验……更是想都不敢想。米军那边虽然吹得天花乱坠,但我怀疑他们的实验数据有水分。 这玩意目前只看到强化潜力,脑子有病才会直接给人用。他怎么就那么确定?” 虽然明知萧金浪无法给出答案,但院士还是忍不住抛出了一连串问题,且难掩激动和困惑。 因为从昨晚的猎杀视频来看,周青峰展现出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的范畴。 “首先,是他的观察能力。”院士拉着整个团队跟萧金浪开会,将投影仪上的视频切换到周青峰骑着摩托穿过暴徒占据街区的片段。 这段视频由当地媒体的直升机拍摄,清晰地记录了周青峰在混乱街道上高速穿行的全过程。 乍一看,周青峰的运气似乎好到出奇。他在满是路障、燃烧的车辆和四处逃窜的人群中穿梭自如,仿佛早已预知了每一条可行的路径。 即使有人突然从街角冲出,试图用石块或燃烧瓶攻击他,他也能在电光火石间或加速闪避,或举枪还击,动作流畅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不仅仅意味着他头脑冷静,”院士判断道:“更意味着他处理外界信息的能力极其强大。 普通人做事往往是单线执行,能同时记住两三个要点就已经不错了。 如果短时间内接受大量信息,别说处理了,光是记住就已经是极限。” “即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只能通过反复练习提高多线处理事务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熟练工’。 但这种能力依旧有上限,不可能无限制地提升。”院士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画面中的摩托骑手。 “但你看他,在穿过街道时,至少同时面对十几个突发状况——驾驶摩托、认清道路、辨别路障、识别危险、开枪射击…… 这些任务都很急迫,需要及时决断,快速处理。 随便挑一个出来,足以让普通人手忙脚乱,但他却能同时应对,而且处理得游刃有余。” 说到这里,院士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感慨:“相比之下,他后来杀入州长记者会,甚至使用重机枪的场景,反而显得平平无奇了。 那些顶多说明他胆子大、眼神准、体格壮、手眼协调好,但真正让人震惊的,是他那种近乎非人类的信息处理能力和反应速度。 如果注射‘X’强化剂就能带来如此高的身体素质提升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项目今后会对人类社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变化。” 院士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团队成员们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视频中的周青峰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没有丝毫多余。 院士长叹一声,“那小子为什么如此特别?他的大脑和身体,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萧金浪静静地听着院士的分析,直到对方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性的推测: “或许……他之前用过‘X’强化剂,所以才会如此确定自己就是那有效的百分之一。” “这怎么可能?”院士的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愠怒。他的脑海中瞬间涌现出大量从专业角度出发的反驳论据。 从“X”强化剂的实验数据到生物学的理论支撑,每一条都足以否定萧金浪的推测。 然而,这些反驳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转了几圈后,却像雾气般渐渐消散。 院士的眉头紧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萧金浪的推测虽然听起来荒诞,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却是唯一能解释周青峰异常表现的合理假设。 “也许……你是对的。”院士的声音低沉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困惑。 “但这其中还有太多疑问了。如果有可能,最好直接问问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院士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提出了一个更为具体的要求: “我要那小子的基因样本。衣服、牙刷、带皮屑或毛囊的东西都可以。当然,最好是能抽他的血。” 电话那头的萧金浪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应道:“我尽力。” 挂断电话后,萧金浪站在测试农场的空地上,目光投向远处那几间周青峰曾经住过的屋子。 屋子周围有几名墨西哥裔警卫把守,他们神情警惕扫视着四周,显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如果仅仅是警卫,也还好说。但农场内还遍布监控探头,有专门的软件在识别进出人员。 “这就麻烦了。”老萧如今在农场的身份很尴尬,周青峰离开前只说‘释放’,没说怎么处理他。 于是农场的人对他是不冷不热,想进核心区域,门都没有。 —— 另一边,莫妮卡正躺在云顶大厦复式公寓的沙发上,享受着午后慵懒的阳光。 国土安全部的迪亚斯忽而打来电话,要她找到带有周青峰基因的东西。 “他用过的杯子、安全套、抽过的烟蒂,任何能提取DNA的东西都可以。记住,别让人察觉,尽快弄到手。” 莫妮卡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问道:“基因?要用他的基因查案吗?这跟国土安全部有什么关系?” “你别管那么多。”迪亚斯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自然有渠道表明,维克多那小子的基因或许很特别。 为了验证这一点,我需要他的基因样本。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莫妮卡撇了撇嘴,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好吧,我会想办法。” 挂断电话后,莫妮卡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公寓的垃圾桶上。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用过的安全套——毕竟,这是最直接也最容易获取的基因样本。 “该死的男人,就是不愿对我低头。”莫妮卡咒骂了一句,心中很是恼火。 周青峰对她毫无兴趣,要不是因为合作关系,早就把她赶出公寓。 不过周青峰不是那种戒色的清教徒,公寓里肯定有女人跟他上过床。 “赛琳娜肯定上过。”莫妮卡亲眼见过周青峰一大早从小姑娘的房间里走出来。 赛琳娜年轻漂亮,性格单纯,但跟莫妮卡的关系也很恶劣,两人从不说话。 “还有海伦,那个女老师。”莫妮卡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海伦是“正义之树”安排在周青峰身边的暗线,但她的恋爱脑很要命,很难说她会不会配合。 至于凯莉和詹妮弗姐妹俩,她们显然深谙“欲擒故纵”之道,知道如果轻易答应周青峰,只会让自己显得廉价。 因此,她们采取了“欲拒还迎”的策略,热情但不随意,始终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 姐妹俩时不时挑逗一下,给点便宜,但周青峰若是不给真正的承诺,绝对不让他真正得手。 就像两只狡猾的猫,始终吊着男人的胃口。 当然,家里还有一个漂亮女人,日常与周青峰关系亲密,搂搂抱抱是家常便饭。 但莫妮卡也不确定那小子是否真的“吃到嘴”了。或者说,啥时候吃到嘴里? 想来想去,莫妮卡先找到卢克索和耶格。这两人曾是周青峰的贴身保镖,或许能轻易解决问题。 “你们有没有带周青峰皮屑或血迹的东西?”莫妮卡开门见山地问道。 卢克索和耶格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卢克索耸了耸肩,说道:“没有。 老板已经很久没把我们带在身边了,就算带,也总有其他保镖在场,我们根本没机会接触他的私人物品。” “要那东西干嘛?”耶格好奇地问道。 “迪亚斯吩咐的,我们照办就好。”莫妮卡含糊其辞,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 见两人帮不上忙,莫妮卡又秘密联系了海伦。电话那头,海伦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第一,那小子不喜欢戴*,每次都中*,所以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第二,似乎是莫里斯提出了警告,凯莉已经抢先一步,把家里所有跟周青峰有关的物品全部收走了。” 莫里斯——这个名字让莫妮卡心头一紧。 他是周青峰身边主管生化研究的负责人,畏畏缩缩,胆小如鼠。 在周青峰搭乘“圣光一号”逃走后,莫里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竟然带着十几名团队成员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 可那家伙居然跟凯莉还有联系,只怕所谓的‘消失’也是周青峰授意。 莫妮卡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迟了半步。 凯莉的行动显然是有预谋的,而莫里斯的警告更是让整件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 而迪亚斯为什么会着急要那小子的基因? —— 此刻,周青峰正在奥兰多郊区的一栋木屋内躺着,阳光穿过纱窗,他才从梦中醒来。 昨晚完成猎杀后,他立刻跟来接应的重卡司机一起离开,并得知老胡安派人来奥兰多协助他。 重卡就是其安排的。 当时奥兰多警方已经要疯了,进城的国民警卫队也急了眼,到处布防设卡要逮住杀害州长的凶手。 周青峰不可能再去硬撞军警的封锁,眼看就要被困住,陈瑞驾驶的‘圣光一号’降落,把他连人带摩托车都接走。 但撤离依旧不顺利,‘灰鲨’忽然发来警讯——佛州的空军出动了E-8‘联合星’。 这飞机不是预警机,是用于战场监控的。 它也曾经被米国缉毒局调来监控边境线,专门对付那些在低空肆意闯荡米国海空运‘农产品’的小飞机和快艇。 州长被公开猎杀,米国官僚们不可能无动于衷,也想到凶手从空中逃离的可能。 毕竟米国通用航空太普遍,小飞机到处都是。 ‘灰鲨’从多个渠道验证‘联合星’的到来,要求陈瑞立刻降落并隐蔽。 ‘联合星’的合成孔径雷达能直接对地面物体成像,是可以识别‘圣光一号’外形的。 也就是说,周青峰压根没逃远。 ------------ 第一章 切割 迈阿密警局,审讯室内。 刺眼的日光灯下,赛琳娜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对面的两名警员轮番发问,问题倒是简单但无休无止,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丝精力都榨干。 “你和嫌犯维克多是什么关系?”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赛琳娜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沙哑而微弱:“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本以为至少例行公事的询问,现在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女孩的精力和体力快到极限,控制不住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角打转,低声抽泣起来。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FBI迈阿密分局的局长卡尔·文森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莫妮卡就在旁边,轻松自在的很。她语气轻佻地说道:“这姑娘可是维克多的宝贝。扣住她,肯定能把那小子引来。” 文森局长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过头,冷冷地扫了莫妮卡一眼,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若非这女人是从华盛顿空降来的特派探员,他早就将其轰出自己的地盘了。 此刻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冰冷地回应:“赛琳娜并非涉案人员,只是嫌犯的朋友而已。 我顶多请她来配合调查,而不是像犯人一样审个没完。她已经被你的人连续被盘问了六个小时,我认为该结束了。” 这话让莫妮卡感觉受到了冒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冷笑的讥讽道:“局长先生,听说维克多救过你,你该不会对他网开一面吧?” 文森局长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电子音,毫不畏惧的直视莫妮卡,“我的职责是维护法律,而不是被你这种外行人指手画脚。” 莫妮卡被他的态度激怒,脸色铁青的喝道:“局长先生,抓不住猎杀埃里森.帕克州长的凶手,你知道后果吗?” 文森局长更是不屑,“靠你的法子才是浪费时间,永远抓不住凶手。” 几分钟后,赛琳娜被带出审讯室。她的脚步虚浮,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康格斯和茱莉亚也被释放,一家人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的离开警局,离开迈阿密。 莫妮卡站在警局外的阴影中,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曾经是周青峰保镖的耶格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低声说道:“莫妮卡小姐,有个叫斯托克的家伙联系我们。 他说手里有一份无人机拍摄的视频,足以证明维克多就是猎杀州长的凶手。 另外,测试农场的墨西哥裔大量出现在奥兰多,有证据表明维克多还被困在奥兰多附近,没能远离。但具体位置不明确。” 提及周青峰的名字,莫妮卡难以掩饰心头愤恨,“我讨厌维克多那小子。 他有钱又大胆,连州长都敢杀,却不肯向我低头,不肯跪下来舔我的靴子。 在我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臣服于我,唯独那小子太过桀骜不驯,像是根刺扎在我的眼里。 我要毁了他,还要毁掉他身边的一切。比如他喜欢的几个蠢女人,一个都不放过。” 耶格没做太多评价,只是继续低语道:“迪亚斯说,维克多已经没什么价值了,可以做最后的切割。 如果我们能把他引诱出来予以抓捕,倒是能省了不少麻烦。” 莫妮卡问道:“你说的那个斯托克,他有什么要求?” “他要一百万美元的赏金。” 莫妮卡哈哈大笑,带着几分癫狂的语气讥讽道:“一百万美元?没问题,答应他。 但他先得帮我们找到维克多,然后再看他有没有命把钱拿到手了。” —— 奥兰多附近的一家小镇酒吧。 入夜不久,来买醉的酒鬼和游客就络绎不绝。 老胡安把周青峰安置在镇上一座独栋别墅。双方约定每二十四小时换个地方,接头的位置就在这间酒吧,会有人来接应。 进入酒吧后,周青峰就后悔。驻唱的歌手声音嘶哑,重金属音乐搅乱思维,端酒的服务生都是粗壮大妈。 这里的气氛堪称乌烟瘴气,不但不通透,还有些嘈杂难闻,过于混浊。 哈莉陪着周青峰进来,却对酒吧乱糟糟的气氛格外新奇,颇为兴奋。 酒吧里,混血大长腿的姑娘是最受欢迎的。 不到一分钟,就有个体格雄壮的男人端着酒杯过来,将一把‘哈雷’的车钥匙丢在两人的桌前,大马金刀的坐下,格外豪气。 酒吧的电视里正在放新闻,埃里森.帕克州长死亡后,州务卿顶替上位,警方和FBI将加大缉凶力度之类的。 ‘哈雷’男人朝电视画面故作神秘笑容,端起酒杯,感叹道:“那些蠢货永远抓不住我的。” 哈莉正随着重金属音乐抖动身体,她今晚属于偷偷混进来,看啥都觉着有意思。 但听到‘哈雷’男人的话,这姑娘还是瞪直了眼,心想:“抓你?这是暗示州长是你杀的? 你在谁面前吹这个牛不好,非要在维克多面前说?难不成.这是想勾引我?” 哈莉眼睛都亮了,觉着非常好玩。 坐下的男人看年轻姑娘在看自己,以为对方已经上钩,故作洒脱的笑了笑,还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周青峰正在看吧台上扭屁股的艳舞女郎,看了一会就倒胃口,奶垂腿粗屁股塌,远不如哈莉身材好。 再看有人要在自己面前装逼,他毫不客气的警告道:“别在我面前抽烟。” 酒吧光线暗淡,那男人轻蔑的打量周青峰几眼,倒没认出这是个通缉犯,只认出是个亚裔年轻人。 再看桌上放着的饮料,他更是嗤笑道:“小子,你还没断奶吗?酒吧可不是你能闲逛的地方。知道我” 头脑冷冰冰的周青峰不想废话,很随意的揪住对方脑门的头发,朝硬木桌面重重一磕,正好磕在对方的塑料打火机上。 打火机破损,当场炸开,犹如弹了个超强脑崩,把男子崩的脑袋晕乎乎,捂着额头离开。 这动静不小,但在酒吧的吵杂环境下却无人理会。 只是酒吧里最不缺就是吹牛逼的,赶走一个,很快又来一个,套路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抓了把摩托车钥匙朝桌面一丢,企图搭讪哈莉。 含蓄点的会先忧郁的编个故事,做些铺垫,但大部分酒鬼却很直接, 上来就说自己便是昨晚的‘猎杀狂魔’‘恶灵骑士’,当着全米观众的面,干掉了佛州州长。 这吹牛的路数就拼谁更不要脸,谁的口才好,谁能说得天花乱坠,只要能哄得看上的女人开心,就算是‘大头给小头’谋福利。 喝上几杯酒,有耐心的就开车去找旅馆,没耐心的干脆就进酒吧的卫生间。 开头一两个人吹牛,哈莉还笑笑觉着好玩,但听多了只觉着酒吧的酒鬼真心文化素质差,编不出什么花样。 特别是有周青峰这个‘真.恶灵骑士’在场,别人无论怎么吹牛,言词间都显得格外苍白。 对这些来搭讪的,周青峰都不给好脸色,或轰或赶,乃至动手教训。可他又不能走,老胡安安排的接应人员还没来。 —— 就在这时,酒桌前突然坐下了一名留着两撇胡须的消瘦男子。他的目光阴冷如刀,直勾勾地盯着哈莉。 哈莉原本正腻在周青峰怀里,亲昵地依偎着,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哈莉,别装作不认识自己的父亲。”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周青峰立刻察觉到哈莉的反应,她的身体骤然缩紧,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当场过激。 ‘胡须男’并没有理会哈莉的反应,而是将目光转向周青峰,直截了当地问道:“小子,你打算花多少钱娶我女儿?” “女儿?”哈莉猛地从周青峰怀里抬起头,眼中燃起怒火,“我不是你女儿!我从来没有一个嗜酒、烂赌、还有药瘾的父亲!你不配!” ‘胡须男’嗤笑一声,似乎对哈莉的愤怒毫不在意。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周青峰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和贪婪: “小子,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身价不菲,有足足十几亿美元。 我更知道,警察正在到处通缉你,政府开出了一百万美元的悬赏,现在有一大堆赏金猎人在找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张依旧在四处传播的照片。 照片里有周青峰的正面照,是他离开测试农场前,州政府下达的调查令,以及他打劫“采血中心”的画面。 只是这消息有点过时了。 ‘胡须男’却得意地笑了笑,仿佛已经吃定了周青峰。他摩挲着手掌,戏谑道: “我打听得很清楚,是老胡安在帮忙庇护你。但你毁掉了我女儿的正常生活,理应给点补偿。 我要的不多,给我一千万美元,哈莉就是你的。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哈莉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亲,差点没忍住抓起桌上的酒瓶砸过去。 她心里冷笑:上一个试图勒索维克多的人叫埃里森·帕克,还是个州长呢,现在已经进停尸房了。 ‘胡须男’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宝贝,你值这个价。就算你不值,这位总裁也值。” 说到这里,他带着警告语气加了两句,“另外,我盯你们半天了。别试图干掉我,我有同伙在盯着呢。 敢对我动手,我的同伴立马报警。你好好考虑一下,是钱重要还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给我钱,我马上就走。” 酒吧的嘈杂声依旧在耳边回荡,但此刻周青峰面前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他盯着‘胡须男’看了几秒,缓缓伸出手. “你想做什么?”‘胡须男’不理解周青峰的举动,不得不向后闪避,“我警告你,我真有同伴在盯着你。” 周青峰揪住了‘胡须男’的头发,抓紧后朝硬木桌面重重一砸,哐当一声响,把对方撞的当场晕厥,身体翻倒,朝地上滑溜。 哈莉看着自己父亲被收拾,先是一惊,但看他只是晕过去,又松口气,淡然道: “走吧,不用搭理他。我父亲自私的很,从来没什么同伴,在吓唬我们呢。胡安老爹的人来会打我们电话的。” 周青峰也觉着无聊,起身离开酒吧。 但哈莉这次判断错了,在他们离开没多久,‘胡须男’的手机就响了.—— 小镇夜色如墨,星光稀疏,两个年轻人彼此依偎的身影沿着道路缓缓前行,在酒吧附近转悠。 哈莉低着头,诉说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一个在家庭破碎后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小女孩。 周青峰静静地听着,偶尔手掌用力,带着几分怜惜搂紧身边的姑娘。两人并肩而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走了大约两三百米,道路后方突然亮起刺眼的强光,伴随着摩托发动机“突突突”的轰鸣声。 一辆哈雷摩托车从酒吧方向疾驰而来,车灯的光束划破了夜色的宁静。骑摩托的正是之前被周青峰用头撞打火机的那位“骑士”。 他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摩托车灯直直地照在路边那对看似孤单的“小情侣”身上。 停下后,他猛地从摩托车的杂物格里抽出一根棒球棍,指着周青峰破口大骂: “混蛋,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用我的脑袋砸桌子?我现在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 周青峰将哈莉拉到身后,避开那刺眼的摩托车灯。他的声音冷静而低沉,“我现在心情不算太糟,你有半分钟时间从我面前消失。” “消失?我要揍得你跪地求饶!”‘哈雷骑士’挥舞着棒球棍,气势汹汹地逼近,眼看就要朝周青峰的头顶抡下。 可就这么片刻功夫,酒吧方向再次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几道更粗、更大、更亮的车灯光柱横扫过来,将整条道路照得如同白昼。 ‘哈雷骑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慌忙转身,却只能看到一片刺目的白光。 “该死的,这是怎么了?你惹了谁?”这位‘骑士’顿时慌了神,手中的棒球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跑回自己的摩托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还不忘回头骂几句:“小子,肯定是有更凶横的人来收拾你。你死定了!” 话音未落,哈雷摩托车已经轰鸣着冲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阵尾气和几声渐行渐远的引擎声。 周青峰站在原地,用手捂住鼻子,对摩托留下的尾气报以不满。 哈莉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轻声问道:“我们……要不要避开些?” “来不及了,也没必要。”周青峰抬手遮了遮光,认出对面来了三辆车,停稳后下来七八个如狼似虎的家伙。 哈莉的那位烂仔父亲赫然坐在其中,额头上肿了个包,抓了个冰袋贴在上头,指着女儿骂道: “贱货,我是你父亲,养了你十几年,要点抚养费而已。这小子揍了我,你还跟他在一起?” ------------ 第二章 前倨后恭 米尔斯的额头上肿起了一个血红的大包,皮肤下的血管突突直跳,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哪怕轻轻碰了碰,也能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向酒保讨要些冰块,用手帕胡乱裹住,贴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稍稍缓解了那股灼热的疼痛,但他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该死的黄皮猴子,你今天要是不拿出两千万……不,三千万美元来,我一定剥了你的皮!” 还没下车,米尔斯就看到了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身影——那个揍了他的小子正站在街角。 而他混血大长腿的女儿还亲昵地挽着对方的胳膊,卿卿我我的黏在一起。 对于女儿的身材,米尔斯有绝对的自信。 修长的双腿、丰腴的曲线,随便往街上一站就能引来无数色鬼贪婪的目光。 他曾经无数次盘算着怎么把她卖个好价钱,可哈莉像防贼一样防着他这个父亲,根本不听他的摆布。 “贱货,我还以为你要学圣母玛利亚,一辈子守贞呢。没想到你自己找了个男人倒贴上去。” 倒贴的好,倒贴的太好了。 当网上传开‘圣光总裁’自爆身份的视频,米尔斯就知道哈莉钓到了一条大鱼。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哈莉和她奶奶,想要分一杯羹。 可没想到,当晚就发生了“猎杀州长”的案子,整个奥兰多陷入混乱,全城宵禁。 没关系,米尔斯这种城狐社鼠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很快了解到更多信息,甚至一路摸到胡安老爹安排接应的酒吧. 然而,他刚洋洋得意开口要钱,就被周青峰一把揪住头发,狠狠地撞在了硬木桌面上。 “砰”的一声,他的脑袋像是被铁锤砸中,眼前一黑,当场晕过去。 等他再次清醒,周青峰和哈莉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他一个人瘫坐在酒吧的地板上,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 周围净是酒客们嘲讽的目光。 —— “臭小子,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吗?”再次见到周青峰,米尔斯发出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告诉你,我有同伴在身边,你居然还敢砸我的头。你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跪下来求我吧!” 七八个街头恶棍跟在米尔斯身后,手持铁棒和球棍,脸上挂着凶狠的表情,仿佛一群饿狼,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米尔斯挥舞一根铁链走在最前面,逆着车灯的光线,身影被拉得格外高大,像是一座移动的山峰。 就在他们逼近周青峰和哈莉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强光撕裂了夜色,直射而来。 那是一辆巨大的重卡,车灯如同两轮烈日,将米尔斯的队伍照得无所遁形。 重卡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墨西哥男子跳了下来——是之前开重卡撞军车的塞万提斯。 他眯起眼睛,扫了一眼米尔斯等人,随后捏指吹了一声尖锐的唿哨。 后车厢的门随即打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墨西哥裔警卫跳下车,迅速涌了上来。 胡安老爹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周青峰,语气恭敬地问道:“Boss,出什么事了吗?” 周青峰淡淡地摇了摇头,目光冷峻地扫向米尔斯。 此时的米尔斯呆了数秒,手中的铁链早已停止了挥舞,链条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脸色从凶狠转为慌乱,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在重卡的车灯强光下,十几个墨西哥裔警卫像是从黑暗中走出的凶神,且全部带枪。 手持棍棒的街头恶棍当即偃旗息鼓,把手里的铁棒球棍通通收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东张西望,好像深夜出来散散心。 他们更是把米尔斯骂上一百遍——对面哪里是孤身一人好欺负的亚裔弱鸡?分明是凶虎恶狼。 “胡安叔叔!”米尔斯突然高声喊道,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我是你侄子啊!在这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胡安老爹皱了皱眉,目光落在米尔斯手中的铁链上,又扫了一眼他身后那群手持棍棒的恶棍,冰冷的问道:“米尔斯,你想干什么?” 米尔斯连忙摆手,赔笑道:“这片社区晚上不安全,我带根铁链防身的,很合理嘛。 你看,这铁链它又长又重,携带方便,使用顺手,用来打架是再合适不过。 我这些朋友.晚上跟着我出来去酒吧。他们也怕黑,所以带些棍棒之类的防身武器。 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正好看见哈莉和她的朋友在聊天,我就过来打个招呼。 好几个月没见女儿了,我非常想她,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嘛。她长这么漂亮,肯定有男人打她的主意。 看到她跟个男孩在一起,我难免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白挨炮了,可别像她母亲一样遇到个人渣。 所以我就过来展示一下做父亲的威严,吓唬吓唬他,考验一下他对哈莉的感情是否真挚? 这年轻人不错,被我们这么多人围住居然不怕,更没有落荒逃跑。看得出他和哈莉很般配。 很棒,太棒了,有这么优秀的男孩子照顾我女儿,我这当父亲就也就放心了。 对了,胡安叔叔,你怎么在这?还带了这么多人?该不会也是来考验这年轻人的吧? 哎呀,不用考验啦,要相信哈莉的眼光,她喜欢的男孩子,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米尔斯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支支吾吾,扭扭捏捏,愣是被他胡诌一堆废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就连跟来的几个街头恶霸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之所以在场,就是米尔斯说的原因,绝对没有别的企图。 哈莉在周青峰身边哼了一声,怒目而视,表示极大不满。 胡安老爹盯着米尔斯,目光如刀般锋利:“滚……哈莉不喜欢你,我也一样。” 米尔斯如释重负,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这个父亲当得不称职。我马上走,马上!” 他说完,转身朝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群街头恶棍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个个低着头,快速钻回车里。引擎轰鸣声中,几辆车迅速倒档,仓皇逃离现场。 等他们开出两条街,车里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下来。 一个恶棍忍不住骂道:“米尔斯,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那小子哪里是什么弱鸡,分明是头老虎!你差点害死我们!” 米尔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咬牙切齿地说道:“闭嘴!这次算那小子走运,下次……下次我一定让他好看!” 然而他的声音里已经没了之前的底气,眼看自己要被几个吃瘪的街头恶棍当出气筒,他咬牙喊道: “别急,我还有办法。那个亚裔确实很有钱,也确实被百万美元悬赏通缉。让我打个电话。” —— 几分钟后,赏金猎人斯托克接到了关于周青峰的最新消息,得知目标可能藏身于奥兰多市郊的小镇蒙特沃德。 一个多小时后,斯托克带着三名同伙来到周青峰离开的小镇酒吧附近,见到米尔斯一伙。 两股追踪势力,在这一刻汇合。 斯托克一伙是米国特有的‘赏金猎人’,专门替警方或雇主办些棘手的案子,全部都有持枪证,且在黑白两道都有关系。 因为挟持丽莎和安妮,斯托克在周青峰手里吃过一回亏,之后就卯足劲想要翻盘。 他盯着哈莉拍下‘猎杀视频’,又联系国土安全部跟迪亚斯一伙搭上关系,为的就是能‘复仇’。 米尔斯看到斯托克,脸上堆起笑容,伸手想要套近乎:“嘿,兄弟,你们也是来找那个亚裔小子的吧?咱们可以合作……” 这话还没说完,斯托克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米尔斯的衣领,将其狠狠按在车身上,怒声喝道: “白痴,你放走了身价超过十亿美元、被悬赏一百万美元的通缉犯?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 米尔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用力挣扎着喊道:“等等……什么意思?你他妈疯了吗?我们人多,你别乱来!” 斯托克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人多?就凭你这几个街头混混?”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三名同伙立刻上前,每人随身佩戴一把短管突击步枪,枪口冷冷地对准了米尔斯等人。 那些街头恶棍见状,顿时脸色煞白,手中的铁棒和球棍纷纷掉在地上,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米尔斯也被这阵势吓住了,但他依旧嘴硬:“你想不想合作?我们可以一起抓那小子!” “合作?”斯托克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也配跟我合作?你有那个脑子吗? 我到处找人发消息,就想获得些线索。但凡你沉住气,早点给我打电话,就不会让那个混蛋维克多溜掉!” 米尔斯被斯托克的语气激怒,梗着脖子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小子跑了关我屁事!” 斯托克的眼神一冷,猛地一拳砸在米尔斯的肚子上。米尔斯痛得弯下腰,干呕了几声,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斯托克不依不饶,抓起他的衣领,厉声喝问:“告诉我,那个亚裔小子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米尔斯咬着牙,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你这是暴力侵害,我要告你上法庭!” 斯托克冷笑一声,又是一拳砸在米尔斯的脸上:“告我?就凭你?你这种街头混混请得起律师吗?你连法庭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吧!” 又过了一小时,莫妮卡乘坐直升机赶到蒙特沃德。 她降落后扫了眼被揍到满地打滚的米尔斯,也瞟了几眼毕恭毕敬的斯托克,走到几名街头恶棍面前,亮了亮自己国土安全部的证件。 “谁来说一下具体情况?” “重卡?有一辆重卡来接应那小子?” “很好,告诉我,你们遇到那辆重卡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只要他乘坐地面交通工具,我就有办法追查他。” —— 深夜。 老胡安带着周青峰和哈莉换了一处隐蔽的住所,同样是一栋位于市郊的老旧公寓,周围树木茂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公寓门口,老胡安停下脚步,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Boss,我刚刚犯了个错误。 按说,我应该干掉米尔斯的。 那家伙是家族的耻辱,为了钱可以出卖任何人,我们早就跟他断绝了关系。 但……他毕竟是哈莉的父亲。” 哈莉站在新住所的门边,双手抱臂,神情复杂,眼中既有对父亲的失望,也有一丝难以割舍的亲情。 周青峰没有责怪谁,只是淡淡地说道:“毕竟是生父嘛,有所宽恕也是人之常情。 但你说得对,那家伙肯定会出卖我们,不能不做些防备。”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首先,那辆重卡……” 老胡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重卡不是问题,那是我们‘半路’偷来的。” 来奥兰多的墨西哥裔有上百人,但在政府军警上街执行戒严的情况下,这么多人不可能天天聚在一起。 老胡安早已让一部分人离开,只留下十几个得力干将。 这些人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只有在必要时才会聚集起来——比如安排周青峰转移时。 至于那辆重卡,更是老胡安的“杰作”。他们让人把车开到某个偏僻的地方,留下车钥匙后离开,再由塞万提斯去开走。 这样一来,就算军警盯着车辆的来源查,也有得推脱。 “车不重要,”老胡安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凝重,“麻烦的是米尔斯。 他曾经是家族的人,对我们的行事风格和人员布置了如指掌。 更糟糕的是,他看到了我。只要他跟警方合作,警察会很容易查到我的行踪。因为我能躲的地方也很有限。” 周青峰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身后的哈莉,“我明白了,再次见到那家伙,我会干掉他。这事确实由我来干比较好。” 哈莉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颤,但她没有出声,只是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她知道,周青峰的决定是为了保护大家,而她父亲的行为已经无法挽回。 这番话都是给哈莉听,意思是米尔斯若真的选择跟警方合作,家族将不再饶恕他,不如趁机做掉。 老胡安叹了声,“今晚可能有的忙,我去安排一下后续的事。” —— 胡安老爹离开后,‘灰鲨’打来个电话,“维克多,有个坏消息,莫妮卡从迈阿密抵达蒙特沃德,她真的冲你来了。” “你怎么确认的?”周青峰问道。 “不是每架飞行器都像‘疣猪’一样喜欢贴地飞行。为了安全,它们肯定要不断对外发布自己的起降和飞行情况。 我一直在监听米国民航管理局的空管信息,也监听所有通用航空飞机发出的GPS信号。 刚刚有一架FBI迈阿密分局的直升机在蒙特沃德的非特定空域降落。 驾驶员在向空管汇报时,说执行特别空勤任务。莫妮卡更是直接在无线电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灰鲨’顿了顿,不屑道:“简单讲,就是那女人横行惯了。大概率在夜航有航线冲突时,用自己的身份强压别人避让。” “明白了,我等着她。”周青峰听完后,心里波澜不惊。 挂断电话后,他转身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哈莉。姑娘神情中明显带着几分不安。 “哈莉,你早点睡,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抬起头,担忧的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做什么?外面现在很危险,到处都是军警……” 很显然,哈莉想说的并不是‘军警’。 周青峰上前抱了抱年轻的混血姑娘,打断了她的话:“我会给你父亲一个机会。但如果他不珍惜,我也不会留情。” 哈莉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小心点。” 周青峰穿上外套,带上两支手枪,检查几个弹夹,将它们别在肋下和脚踝,随即出门。 ------------ 第三章 大好机会 凌晨时分,蒙特沃德小镇被一阵吵杂的引擎轰鸣声惊醒。 三十几辆军警车辆出现在小镇内外的街道,闹得小镇内的居民惊骇不已。 蒙特沃德是个不起眼的小镇,人口不足两千,街道屈指可数。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军警迅速下车,瞬间将小镇封锁得水泄不通。 莫妮卡站在一辆行动指挥车前,盯着茫茫黑夜,额头皱起几条纹路。 米尔斯和斯托克像‘哼哈二将’似的跟在莫妮卡身边,试图向这位国土安全部的女人献媚讨好。 特别是米尔斯,这家伙脸上还带着淤青,却表现得格外殷勤,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他凑到莫妮卡身边,“女士,您完全不用担心。叫维克多的家伙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认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也就十几号人,都是些又穷又苦的墨西哥裔,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镇上的墨西哥裔也就两百多,我都熟悉的很。如果要抓人,我可以给您带路。” 与米尔斯的跃跃欲试不同,斯托克一直阴沉着脸,谨慎的说道:“莫妮卡小姐,我们可能来得太晚了。 从嫌犯最后一次露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至少两三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目标开车逃到一两百公里之外。” 莫妮卡对两人的话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米尔斯提到的胡安和那辆重卡上。 那辆重卡是周青峰用来打掩护的关键,此刻就停在镇外,车上空无一人,已经被遗弃。 老胡安则是个棘手的问题——他是个非法入境的墨西哥移民,行踪隐秘,难以追踪。 但只要抓住那老家伙就能将其遣送出境,彻底切断周青峰到处乱窜的最大助力。 “只要那小子身边没了人,抓他就容易了。” —— 但.找到胡安老爹远比想象中容易得多。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并没有像众人预料的那样东躲西藏,反而带着几名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蒙特沃德镇警局,主动报案。 莫妮卡闻讯后,立刻带人赶到警局。 一进门,她便看到几个皮肤晒黑、手掌粗糙的墨西哥裔男子站在警局柜台前,神情自若地向值班警员提交证件,描述他们的重卡被盗。 胡安老爹站在最前面,神情淡定,气质突出。 米尔斯跟在莫妮卡身后,看到这一幕时,眼睛瞪得老大,尤其是当胡安老爹等人拿出驾照时,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们……入籍了?这怎么可能!” 胡安老爹回过头,冷冷地瞥了米尔斯一眼,不屑且厌恶。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怎么?我们不能成为米国人吗?” “不,不,这绝对不可能!”米尔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激动地在警局里大喊大叫,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他们是连绿卡都没有的非法移民,没钱、没资产、没技能,怎么可能入籍? 这些证件一定是伪造的!” 蒙特沃德是个小镇,警局规模小得可怜,平时只有三四个警员值班,夜里更是冷冷清清。 若不是莫妮卡带着大批人马突然涌入,警长也不会不情不愿地赶来加班。 听到米尔斯的吵闹,正在登记盗窃案的警长不耐烦地抬起头,冷淡地回了一句:“我查过证件了,这几位先生在一个月前合法入籍。”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米尔斯的心头。他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茫然,最后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用坑蒙拐骗的手段娶了个白人姑娘,才勉强拿到了米国身份。 一直以来,他都以‘城里人’自居,把偷渡来的墨西哥同胞视作‘乡巴佬’。可今晚,这份优越感被彻底击碎了。 莫妮卡却对米尔斯的情绪波动毫无兴趣。她不在乎胡安老爹是否入籍,也不在乎其身份如何? 她的目标很明确:控制住胡安老爹,从其嘴里撬出关于周青峰的情报。 她走上前,冷冰冰的提出要求:“胡安先生,有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 胡安老爹早有预料,从容不迫的指了指身边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我当然愿意配合警方调查,不过,必须有我的律师在场。” “律师?!”米尔斯再次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叫,“你还有律师?你哪来的钱请律师?” 胡安老爹一辈子勤勤恳恳,朴实忍耐,在机修这个油腻行当任劳任怨的干了几十年,从未想过有天能出人头地。 临到老了,圣母玛利亚大概是睁开眼,终于开始奖励这个命苦的老头。 胡安老爹没有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手腕上那块价值几万美元的“万国”表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米尔斯的目光被那块表牢牢吸引,眼睛瞪得更大,仿佛被闪瞎了一般。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 “胡安叔叔,你……你现在是不是在米墨边境从事‘农产品进出口’贸易?” 胡安老爹摇了摇头,得意且自豪的挺直了腰板,用一种近乎官方的口吻说道: “不,我现在从事的是航空运输产业,专门为交通不便的地区提供便捷、优质的物流服务。” 这番话让米尔斯彻底哑口无言。他呆呆地看着胡安老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曾经被他轻视的老人。 莫妮卡则有不同感受,她上前两步,逼视老胡安的脸,迫使后者不得不后退两步。 “老家伙,你一个墨西哥人,凭什么认为入籍就能成为米国人。你还弄了个律师出来,想以此吓住我吗?” 她将老胡安的手腕抓起,让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却嗤笑道: “这玩意只能在贱民面前展现些可怜的优越感,保不住你的性命。抓不住维克多,我会把你全家当作恐怖分子丢进‘关塔那摩’。” 在真正的威权面前,胡安老爹的脸色不由得为之铁青。 米尔斯倒是再次乐呵起来,高声叫嚷道:“好,好,抓他,逮捕这老东西。没了他搅局,叫维克多的嫌犯逃不掉。” —— 此刻的周青峰早已远离了蒙特沃德小镇的喧嚣,置身于十多公里外的另一座小镇。 镇内街道灯光稀疏,他静静地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紧紧盯着前方二三十米外的一队军警。 那是一个由国民警卫队士兵组成的临时检查站,大约一个班的兵力,正封锁着路口,对来往的车辆和行人进行盘查。 士兵们显然对这次突如其来的夜间任务感到极度不满,极度疲惫和不耐烦。 他们的动作粗暴,语气恶劣,呼和叫骂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该死的,这大晚上的,搞什么鬼!”一名士兵低声咒骂着,踢了踢脚边的路障,仿佛这样能发泄心中的怨气。 “上头一句话,咱们就得在这夜里出来执勤。”另一名士兵附和道,语气中满是气恼和愤懑。 每当有车辆或行人接近检查站,士兵们便粗暴地挥手示意停下,毫不客气地要求出示证件。 他们的态度极其恶劣,把每一个被检查的对象都是潜在的罪犯。 一名中年男子因为动作稍慢,立刻招来了一连串的呵斥:“快点!磨蹭什么?是不是心里有鬼?” 周青峰冷眼旁观。 莫妮卡这次调来的可不仅仅是把守蒙特沃德的二三十台车,百来号军警而已。 为了抓这个猎杀州长的罪犯,佛州连夜调动了上千军警。 数百台车辆,在两三小时内将蒙特沃德周边七八个小镇的交通要道全部控制住。 按莫妮卡的想法,周青峰将因此无法获得任何外来帮助,进而陷入重重围困,插翅难飞。 接下来就是耗费人力物力,把封锁区域内所有进出人员好好搜一遍,自然能把周青峰逮住。 就在这时,‘灰鲨’打来电话,通报一个坏消息,“维克多,胡安老爹没有按约定每半个小时给我打电话。 我查了下手机信号,他还在蒙特沃德。按计划,他这会应该去警局报警,说自家重卡失窃了。 另外,放置在蒙特沃德的假信号基站正在筛手机号。撇除镇内居民长期使用的手机号,查到一百多个外来号码。 其中有几个手机号在数小时前还在迈阿密,可以确定莫妮卡就在其中。我可以给你她的定位。” “明白了,看来躲是躲不开了,得教训教训那个贱女人。”周青峰接收来自‘灰鲨’的信息,反向锁定莫妮卡的位置。 而考虑双方距离“我得找辆车代步。”周青峰看向在路口的军警,并拨打一个电话。 —— 驻守路口的警卫队士兵们无精打采地打着呵欠,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他们的暴躁和粗鲁并非偶然,而是长期松懈和疲惫的真实写照。 带队的班长一直站在路边,身影在雪亮的车灯下拉得老长。突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注意后,快步走向一个黑暗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是约翰尼中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我,你是谁?”约翰尼中士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不远处那些懒散的士兵。 “胡安老爹说你能在必要时提供些帮助。” “你在附近,是吗?”约翰尼中士再次朝四周的黑暗扫视了一圈,“是的,我可以帮你。但你要付三千美元,小额现金。” “没问题,我要去蒙特沃德,上车给你三千美元,抵达后再给你两千美元。”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约翰尼中士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的目的地竟然是蒙特沃德。“你不是想逃?还去蒙特沃德?” “有问题吗?”对方的声音依旧平静。 “没问题,不过我要带一个士兵在身边,你没意见吧?”约翰尼中士强调道。 “没意见。” 谈妥后,约翰尼中士忽然转身,对着手下高声喊道:“我要去镇上买点吃的,你们想要点热狗汉堡饮料之类的吗?” 烦躁不安的大头兵们一听班长要带吃的回来,顿时欢呼起来,仿佛这短暂的期待能驱散他们心中的疲惫。 约翰尼中士点了一名亲信士兵,两人跳上军车,迅速驶离了岗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车子开出百来米后,约翰尼中士将车停在路边,准备再次拨通电话。 不等他按下拨号键,车窗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来的正是周青峰。 上车后,中士收了三千美元现金,发现要搭车的是个亚裔。周青峰则确认两个军人都是墨西哥裔。 双方简单握了握手,约翰尼中士却没有立刻松开,手掌稍稍用力,仿佛在试探什么。 “我这是为了给自己孩子赚点奶粉钱,你不会看不起我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周青峰同样加了把劲,握紧了对方的手。“我只会夸你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 两个男人的手掌在暗中角力,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几秒钟后,双方故作轻松的哈哈一笑,松开了手。 倒是后座的小兵显得有些紧张,怀里紧紧抱着步枪,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保险栓。 十几公里的路程,车子只用了七八分钟就到了。 周青峰下车前,果然如约多付了两千美元,甚至还给了后座的小兵五百美元作为小费。 车内,中士和小兵目送着周青峰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蒙特沃德的夜色中。 小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钱,忍不住问道:“这家伙的悬赏足有百万美元。我们为什么不抓住他?” 中士撇了撇嘴,甩了甩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手掌,举起来给小兵看。“那家伙力气好大,我没把握赚这百万美元。” 小兵看了看班长手掌上那一圈明显的红印,顿时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 此刻,米尔斯懒懒散散的从小镇警局走出来,找个没人的阴影处,解开裤裆撒尿。 撒到一半时,他就听见警局外的路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这声音很是单调,听来就一个人。但大半夜敢上街的人,也是挺奇怪的。 米尔斯扭过头,看向脚步声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缓缓走出个身姿挺拔的人影 在认清那张冷冰冰的硬朗面孔后,米尔斯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只窜天灵盖。 他不顾自己尿没撒完,甚至没空把裤裆收好,甩着‘鸟’就转身跑去警局,边跑边喊道: “来了,来了,那小子来了。他落单了,就一个人。大好的机会,抓他,快抓他啊!” ------------ 第四章 单枪匹马 当米尔斯甩着‘鸟’冲回警局时,莫妮卡只觉着恶心,仿佛眼睛被那污秽之物玷污了。 在听明白那混球说的话后,她又觉得莫名兴奋——因为警局内外,上百名军警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胡安老爹和他的同伙们被关在警局的拘留室里,像诱饵般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维克多在哪儿?”莫妮卡急声问道。 “就在警局外!”米尔斯激动地指向身后的大门。 蒙特沃德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镇,警局更是简陋得像个路边的大号便利店,门脸窄小,毫不起眼。 警局内部更是狭窄逼仄,只有一个办事厅、两间办公室和一间拘留室,总面积还不到一百平米。 此刻,除了被关押的胡安老爹等人,警局内只有莫妮卡在内的七八名军警,以及斯托克带领的四名“赏金猎人”。 听到米尔斯的示警,警局内的气氛瞬间紧绷,仿佛一根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发力。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手指扣在扳机上,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半分钟过去了,门口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动静。 “见鬼,我们怕什么?这里是警局,我们人多势众,不是警察就是职业侦探,为什么要如此畏缩害怕?” 斯托克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大步走到米尔斯面前,一脚踹在对方屁股上,恶狠狠地低吼道:“混蛋,把你的‘鸟’收起来!” 米尔斯“哦哦”两声,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裤子。 斯托克又是一脚踹过去,枪口直指米尔斯的胸口,“出去,看看情况!那小子在外头干嘛?” “我……你们不去,让我去?”米尔斯连连摇头,仿佛门外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等着他。 斯托克朝身旁的同伙使了个眼色。 另一名赏金猎人毫不犹豫地拉开警局大门,一脚将米尔斯踹了出去。 米尔斯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踉跄跄地跌出警局大门,重重摔在门口的台阶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啪叽”声。 莫妮卡紧握着对讲机,只要周青峰的身影一出现,她就立刻下令分散在镇内的百来号军警迅速集结,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包围网。 镇子太小了,车辆不熄火,开过来最快只需三十秒。只要猎物一露面,定然插翅难飞。 米尔斯从警局外的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恐地朝警局门口张望,似乎想缩回去。 可当看到门后那几支黑洞洞的枪口,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哭丧着脸朝四周打量。 “没那小子不见了。” 斯托克等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出,手中的枪械指向任何可疑的方向。 可警局外的街道确实空无一人,只有沿街路灯照亮周围黑暗,夜风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说的那小子在哪儿?”斯托克扫视一圈,目光又落在米尔斯身上。他一把揪住这混球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人呢?” 米尔斯支支吾吾,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刚才撒尿的方向,“那边……叫维克多的小子刚刚就在那里,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现在肯定是看到我们人多,躲起来了。” 斯托克松开手,带着几名同伙迅速朝米尔斯指的方向扑去。 然而,除了发现一摊尿迹,只有路灯下几只飞蛾在乱舞,再无别的发现。 几人面面相觑,正想回头找米尔斯算账,突然,镇内的路灯齐刷刷地熄灭了,黑暗的领地迅速扩张。 紧跟着,镇内的变压器爆开噼啪作响的火花,民用供电也随即被切断。 包括警局在内,所有建筑都失去照明。下一秒,只有些许应急灯接管,维持最低亮度。 失去灯光,恐慌气氛在黑暗中肆意扩张,整个小镇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寂之中。 黑暗中,不时传来军警们低声的呼喊和急促的脚步声,仿佛一只无形的猛兽正在悄然逼近。 莫妮卡的心跳骤然加速,手指紧紧扣住对讲机,低声下令:“所有人,保持警惕。所有车灯亮起,不要轻易移动自己的位置。” —— 警局的拘留室狭小而逼仄,骤然塞进五六个人,空气都被挤压得稀薄了几分。 室内仅有一张长条凳,胡安老爹作为“优待对象”,与那名临时找来的律师并肩坐在凳子上。 跟随他来的几名孙子则只能或站或坐,挤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默,气氛颇为压抑。 就连那名律师也显得格外认命,他低声宽慰着其他人,“这是非法拘禁,我事后一定会起诉他们。” “上告?”胡安老爹摇了摇头,嘲讽道:“不,我们不需要上告,也没有上告的机会。” “我们是米国公民,有权上告,哪怕对手是国土安全部……”律师试图做点普法工作,声音在狭小的拘留室里显得格外空洞。 就在这时,米尔斯冲进警局大呼小叫。没过多久,拘留室外的灯突然熄灭了,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昏暗。 胡安老爹站起身,走到铁栏杆后,透过缝隙朝外张望。他看到外面的军警们如临大敌。 “注意点……”胡安老爹对身边的人发出警示。 没过多久,拘留室的后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引擎轰鸣声。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柱从狭窄的窗外射了进来,照亮了拘留室的每一个角落。 室内的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避开后墙的位置,躲到铁栏杆的一侧,都意识光柱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只有那名律师还站在原地,满脸惊讶地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劫狱?这可是违法的……” 胡安老爹一把抓住律师的领子,将他拖到一旁,戏谑道:“法律不保护我们,为什么还要遵守法律?” 警局本就狭小,拘留室的后墙外就是另一侧的街道。 莫妮卡手握对讲机,正为突如其来的停电感到一阵慌乱。当她听到拘留室方向传来的汽车发动机声时,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维克多那混蛋在我们后头……”她的声音还未落下,拘留室外的强光变得更加刺眼,引擎声也越来越响,仿佛一头猛兽正在逼近。 被关押的几人紧贴着铁栏杆,尽量远离后墙,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兴奋。 莫妮卡带着两名国土安全部的探员冲到拘留室前,举枪高呼:“不许动!谁也别想逃走!” 胡安老爹等人立刻抱头蹲下,动作整齐划一。但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短暂的沉寂。 拘留室旁的警长办公室仿佛被一头狂暴的巨兽撕碎,一台卡车车头冲破单薄的墙体,凶狠的撞了进来。 玻璃、砖块、木屑四散飞溅,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地板在沉重的车轮碾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数道深深的缝隙。 办公桌被撞得四分五裂,文件、电脑和电话机在空中飞舞,像被无形的手抛掷的玩具。 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摇欲坠,最终“咔嚓”一声断裂,墙上的照片和装饰画纷纷坠落,碎片如雨点般洒落。 一股浓重的柴油味和金属的腥气涌了进来,混合着灰尘的呛人味道,令人几乎无法呼吸。 警长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办公室在瞬间化为废墟。他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莫妮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得后退几步,手中的对讲机差点脱手。跟在她旁边的探员一把将她扯开,退避三舍。 卡车轰鸣着挂上倒挡,车头缓缓退了出去,轮胎碾过满地的碎石和碎玻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失去墙体支撑的警长办公室再也承受不住重量,轰然垮塌。 砖块、水泥板和木梁纷纷坠落,激起更大的一团灰尘,像一场小型的沙尘暴,淹没了整个空间。 胡安老爹眯起眼睛,用手捂住口鼻,大声喊道:“让开!别靠近办公室那边!小心被砸到!” 拘留室内的众人被烟尘呛得不停咳嗽,眼泪直流,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是一场荒诞的喜剧。 他们迅速避开撞击的那一侧,挤在铁栏杆旁,目光紧紧盯着墙上的破洞,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 没过多久,卡车的引擎再次咆哮起来,车头猛地撞了进来。这一次的力度较小,将拘留室的墙壁撞开了一个两米宽的大洞。 碎裂的砖块和水泥块四处飞溅,墙壁像纸糊般脆弱,露出了外面漆黑的夜空和微弱的星光。 当卡车再次倒退时,胡安老爹一声低吼:“快,跟上!” 拘留室内的人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破洞中鱼贯而出,脚步匆忙却有序。 卡车车门“砰”地一声打开,周青峰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手中握着一支P320手枪,目光冷峻。 他挥了挥手,声音沉稳而有力:“你们先走,从南面离开,那边已经被我清理过了。” 胡安老爹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带着手下的几个孙子迅速爬上了卡车。 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眼前这辆卡车竟然是一辆军用卡车,厚重的装甲和迷彩涂装显示它是从某个路口哨卡抢来的。 “Boss,我们走了。”胡安老爹朝周青峰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和敬意。 周青峰点了点头,手中的P320微微抬起,朝身后挥了挥手,确认自己此刻不会离开。 胡安老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周青峰一眼,随后关上车门。 卡车的引擎再次轰鸣起来,轮胎碾过碎石,朝着南面的街道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警局内,那位不知名的警长急匆匆跑到装备室,打开一扇保险门,从里头抓出一件防弹衣和一支APC-9警用冲锋枪。 他手忙脚乱的先穿好防弹衣,还不忘给自己胸口插上一块陶瓷防弹板,随后给冲锋枪装弹上膛,打开保险 周青峰已经从卡车撞开的破洞走了进来,看着正在穿防弹衣的警长,随后给他胸口就是一枪。 ‘砰’声枪响后,警长胸口跟挨了一记重锤似的,身体不受控的抖了一下。他想调整平衡,进行反击 周青峰犹如‘猫戏老鼠’般,以半秒一发的速度,连续命中警长胸口——对方始终无法获得还击的机会,随后一屁股坐在杂乱的地板上。 坐下的那一刻,警长还高举双手。 那支APC-9冲锋枪像上供似的,连同几支弹匣,被靠近的周青峰随手抢了过去,还调转枪托把人给打晕。 —— 莫妮卡被两名探员架着,踉踉跄跄地拖到警局门口。她还死死捏住对讲机,按着通话键,用急促而尖锐的声音喊道: “警局受到攻击,立刻前来支援!重复,警局受到攻击,所有人立刻前来支援!”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回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听到并接受莫妮卡的指挥。 此刻她耳边尽是枪声和碎裂的混杂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灰尘的味道。 现场唯一冷静的只有斯托克和他的手下,他们迅速分成两路。 一队从警局外绕向那辆军用卡车,试图拦截逃跑的胡安老爹等人;另一队则从警局内部包抄,迎击正在突袭的周青峰。 这反应迅速而有序,不愧是常年经历枪林弹雨的‘赏金猎人’,有着严格训练和冷静头脑。 然而,斯托克带人冲回警局,刚刚冒头,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密集的弹雨。 APC-9冲锋枪像泼水般倾泻出三十发子弹,枪口喷吐的火光在昏暗的警局内格外刺眼。 冲锋枪的后坐力本就小,而周青峰的力量又远超常人,枪口控制得极其稳定,连射的精度高得惊人。 斯托克只听到卡车撞击的动静,还以为警局的人好歹能坚持一会,很勇敢的刚从大门冲进来,迎面用脑袋接了三、四发子弹。 中弹的那一刻,他的头猛地向后仰去,鲜血和脑浆瞬间飞溅而出,染红了身后的墙壁。 他的身体僵直了一瞬,随后像一袋破布般重重摔在地上。 其他‘赏金猎人’被这精准而凶狠的火力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抱头鼠窜,寻找掩体。 此时的周青峰已经完全进入了“杀戮人格”的状态。他的眼神冰冷而空洞,冷静、无情,只追求最高的杀伤效率。 他可以放过威胁不大的警长,也可以对强行硬冲的斯托克痛下杀手,没有丝毫犹豫。 莫妮卡被两名探员拖到警局外,她的双腿还在试图支撑身体站起来。 她咬着牙,声音嘶哑地喊道:“停下!让我站起来!我可以逮住那小子!他就一个人,就一个人!” 两名探员根本不理睬她的挣扎,继续将她朝外拖去,直奔附近的一辆指挥车。 周青峰此时已经穿过警局的办事厅,手中的APC-9换了一个新弹匣。他的目光锁定了莫妮卡的背影,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突突突!”一个短点射过去,三四发子弹精准地命中了莫妮卡的后背。 她被打得一个踉跄,身体向前扑去,重重跌进了指挥车的后座。 后背传来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呼吸瞬间停滞,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般瘫软下来。 一名探员迅速转身,朝警局内连续射击,同样是泼水般倾泻子弹,试图压制周青峰的火力。 另一名探员则快步跳上驾驶座,猛地启动引擎,指挥车发出一声低吼,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迅速驶离了现场。 莫妮卡趴在指挥车的座椅上,呼吸急促而紊乱。她伸手朝后背摸了摸,指尖触到了几个凹陷的弹孔。 APC-9发射的是手枪弹,软质防弹背心勉强保住了她的性命,但子弹的冲击力依然让她感到钻心的疼痛。 她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一刻,她意识到自己真的会死,心态从极度冒进变成极度畏缩,只求快点离开。 于是她抓住对讲机,重新下达命令:“我是莫妮卡指挥官,我正在撤离,所有人前来保护我。” ------------ 第五章 暂时分离 枪战爆发的瞬间,米尔斯像只受惊的兔子,迅速躲到了警局门口的阴影处,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跳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借着警局门口那盏微弱的应急灯,他看到斯托克和其他几名“赏金猎人”持枪冲了回去,脸上写满了凶狠和贪婪。 那一刻,米尔斯的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懊悔。他咬着嘴唇,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明明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声东击西”策略啊! 先利用他吸引警局内人员的注意;然后切断小镇的电源,让黑暗成为最好的掩护;最后开一辆卡车撞开警局那脆弱的墙壁。 小镇的警局穷得叮当响,围墙甚至是用木板拼凑的,用脚都能踹开,根本就没想过要防止劫狱这种事儿。 “如果我聪明点,提前看出他们的计划,会不会得到莫妮卡的赏识?” 米尔斯甚至幻想自己胆子再大点,反过来引诱那个叫维克多的小子上钩,说不定还能赚到那百万赏金,从此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 然而,现实没有如果。 斯托克那混蛋太积极了,毫不犹豫地带人冲回警局,结果预判错误,用脸接了几发子弹。 米尔斯就在三米外,眼睁睁看着斯托克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鲜血和脑浆飞溅而出,染红了墙壁和地板。 那一刻,米尔斯的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他毫不犹豫地调头就跑,脚步慌乱得像只无头苍蝇。 当国土安全部的探员拖着莫妮卡撤离时,米尔斯壮着胆子跟了过去,试图挤上那辆指挥车。 然而,开车的探员粗暴地将他推开。 米尔斯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指挥车冒出黑烟,留下一股刺鼻的尾气,才冲着远去的车尾喊了一句:“我还没上车呢!” 再回头时,米尔斯看到周青峰冷着脸从警局内走了出来。他这才有种恍然大悟 这小子之所以难对付,不是因为他身边有多少手下,而是他本人太强。 莫妮卡犯了个大错,光搞定周青峰的手下根本没用,反而会把这小子自己招惹来。 “嫌犯就一个人啊!”米尔斯愣愣地看着周青峰,朝四周的黑暗大声喊道,“他真就一个人啊!赶紧来抓呀!” 警局周边确实响起轰隆隆的车辆行驶声,二三十台车辆,上百军警确实正在快速赶来,也许下一秒就会出现。 周青峰冷冷地瞥了米尔斯一眼,抬手就是一枪。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米尔斯的脑门,让其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他的身影退回到残破的警局内。 仿佛就在下一瞬间,两部警车就出现在警局外,几名警察抓着长短枪械指着警局大门,并看到门口台阶下流血的尸体。 警察迟迟没动,更没有勇敢的冲进黑乎乎的警局内,他们压根不在乎能不能拦截凶手,转而开始呼叫支援。 —— 数日后,佛州小城帕拉特卡,距离奥兰多上百公里外。 周青峰在一个普通的小屋醒来,屋内窗帘飘动,空气中弥漫着清晨的湿润气息。 床头的老式闹钟,指针指向六点半,初升的阳光穿过薄薄的纱帘,洒下斑驳的光影。 被窝温暖,混血大长腿的哈莉蜷慵懒的缩在他怀中,四肢纠缠,睡得正香。 他起身走进卫生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拧开洗手盆的龙头,浇了些水在脸上,让头脑清醒些。 两世为人的记忆正在融合,他时不时会想起自己在末世的经历,以及干掉那些曾经让自己饱受痛苦之人。 埃里森.帕克只是十几个目标之一,干掉那家伙只是个开始。 这事的后果就是他没法再安安稳稳担任‘圣光’总裁,必须直面即将开始的末世以及‘正义之树’的追杀。 前几天的黑夜反击确实起到一定作用,虽然没能干掉莫妮卡那个疯癫的女人,但让她大为收敛。 不过恐怖组织无法用常理揣度,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任何是非之分。 双方已经撕破脸,周青峰依旧被通缉,所有曝光的资金链全被封,手下人员是树倒猢狲散,半年内凝聚的势力迅速瓦解。 ‘正义之树’应该盯上了他在银行剩下的十亿美元存款。这不正是干掉他,趁机侵吞的好时机么。 不过,残酷的斗争现在又回到了起点。 —— 床榻方向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周青峰转头一看,哈莉裹着一条薄薄的被单,赤脚走到卫生间门口。 她倚着门框,睡眼惺忪地打量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怎么了,我的总裁大人?” “做了个噩梦。”周青峰随意应道。 哈莉轻笑一声,松开被单,任由它滑落在地,轻盈的走进卫生间,从身后环住男人的腰。 柔软的身躯贴上周青峰的后背,灵巧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游走。哈莉挑逗道:“需要放松一下吗?我来帮你驱散噩梦。” 此刻,周青峰藏身于在小城的养老院。这地方占地宽阔,绿树掩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气息。 两三百名老人住在这里,安静地度过人生的最后时光。自从他猎杀埃里森·帕克后,军警曾多次前来搜查。 但养老院的护工大多是墨西哥裔,私下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让那些荷枪实弹的家伙无功而返。 然而,哈莉的‘放松服务’只持续了半小时便被迫中断。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老胡安推开了木屋的门。他刚一踏进屋内,就看到卫生间门敞开,雾气翻涌。 老胡安站在门口,干咳了一声,声音低沉:“Boss……” 没过多久,哈莉裹着浴巾匆匆跑了出来,脸颊泛着潮红,眼神里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嗔怪,还没被喂饱。 周青峰胡乱套上一件衬衫,走出卫生间,问道:“什么事?” 老胡安摘下头上的帽子,捏在手里,带着几分歉意道:“Boss,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前几天逃出警局的拘留室后,老胡安和他的手下也被通缉,没法公开露面。 周青峰神情一凛,“有麻烦了?” “是的。”老胡安点点头,皱纹深刻的脸上浮现几分疲惫,“我手下有些人靠不住了。” 墨西哥裔内部虽然抱团,但一旦背叛起来,也毫不留情。 现在军警搜捕压力太大,首要目标就是那些曾为‘电力飞行’工作过的墨西哥裔。 只要FBI和移民局稍微施压,那些怕被遣返的家伙就会动摇,轻易吐露出军警想要的任何线索。 老胡安摇摇头,叹道:“我现在也受通缉,难以公开活动,更难控制住人。 现在这情况,我也分不清谁可信、谁不可信,甚至连自己的家人……我都不敢完全信任。 FBI一旦找到他们,他们绝对扛不住审讯的压力。” 老胡安年纪不小,年轻时在道上混过,见惯了毒枭与黑帮的兴衰起落。 他深知这些大人物覆灭的根源,往往不是外敌,而是身边人的背叛。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必须切断和Boss的联系。因为我没法保证自己不被FBI抓到。一旦落网,我也扛不住。” 周青峰闻言,眼神微微一沉。他瞬间明白了老胡安的处境,甚至意识到对方冒险前来告知,已是承担了极大的风险。 换个心狠手辣的人,或许早就选择灭口以绝后患。他沉默片刻,问道:“你要去哪儿?” “暂时离开佛罗里达。”老胡安揉了揉帽檐,“可能去德州,也可能回墨西哥。 我要去换个身份再回来,哈莉也是。她同样被通缉,要跟我离开一段时间。 我打算继续干‘疣猪’的业务,比如从‘电力飞行’多采购几架飞机,回墨西哥跑空中运输。 这行当还是能赚些钱的。只是我没法再照顾Boss你了。” 这算是一份正式的告别。周青峰听罢,忽地咧嘴一笑:“你要跑低空运输?我给你三千万美元的投资。” 老胡安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像是“无功不受禄”的惶恐。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别推辞。”周青峰摆摆手,语气坚定,“你为了帮我,带了一百多号人来奥兰多。 这些人不能白跑一趟,总得花钱犒赏一番。 比如开重卡的塞万提斯,我问过他,你承诺给他十万美元,买他的命。毕竟开重卡撞军车,就是拿命在拼。 所有跟随你的人都会被米国通缉,都需要回去换个身份。这么大的损失不能没有补偿。 所以,跟你来帮忙的人,每人十万美元奖励。 塞万提斯,给他一百万美元。给钱,才能笼络人心。下次我遇到麻烦,才能再喊到人来帮忙。” 周青峰年纪轻轻,却反过来拍了拍老胡安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豪气。 老胡安先是嘴角的胡须微微颤抖,随即放声大笑,声音沙哑却畅快:“Boss,你真是舍得下血本!” 卖命讲究性价比,而给周青峰卖命,显然性价比更高。 周青峰心里清楚,自己的银行账户已被“正义之树”盯上,与其让那群人面兽心的混蛋侵吞,不如拿出来收买人心。 面对军警的持续施压,老胡安早已有些穷途末路,只能狼狈躲藏。如今有了这笔巨资,局面顿时不同。 “你尽快注册个公司,我让凯莉给你注资。”周青峰沉声道,“钱给你,怎么花是你的事。” 老胡安重重地应了一声“嗯”,眼神里燃起久违的光芒。他困顿多年,心中有无数个花钱的计划和项目,却始终苦于囊中羞涩。 如今只要周青峰的钱到位,他有把握稳住手下的人心。哪怕FBI想再施压,收买的成本也将暴涨数倍。 FBI的经费毕竟有限,不可能无休止地挥霍。而周青峰这一手撒钱,无疑极大提高了对方办案的难度。 老胡安倒是反过来关心周青峰,“boss,你接下来怎么办?这个养老院也将不安全。” “自然是要换个地方。” —— 老胡安离开后,木屋的门吱吱作响,又被轻轻推开。 陈瑞走了进来,脚步略显沉重。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房间中央,眼看着周青峰走进卫生间换衣服,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挤出一句话,显然心事重重。 周青峰从卫生间出来,随手套上一身灰色运动装,又从床边的抽屉里取出两把手枪,一支塞进肋下的枪套,另一支藏在脚踝的皮带里。 他瞥了陈瑞一眼,见他仍杵在原地,眉头微皱,低声道:“有话就说,别憋着。” 陈瑞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老板,我……能在你这边继续混吗?” 这话从他嘴里挤出来,带着几分涩然。 他比周青峰大了十多岁,如今却要向这个年轻人低头求助,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透着难以形容的尴尬。 “当然可以。”周青峰语气轻松,“我身边正缺人手,你来得正好。” 他一边整理袖口,一边随口道:“要不是你开着‘圣光一号’来救我,我还真未必能逃出奥兰多市区。” 米国警察再怎么废柴,市区内的监控网还是密不透风。从地面逃跑,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在最危急的关头,陈瑞驾驶“圣光一号”垂直降落,硬生生将周青峰从重重包围中“捞”走。 那一刻,警方的追捕计划彻底成了瞎子摸象,无从下手。 “圣光一号”的机动性堪称变态,尤其是它贴地飞行的能力,几乎成了雷达的噩梦。 低空掠过时,引擎的轰鸣被树林和建筑掩盖,地面人员抬头也只能看见一抹模糊的残影。 若不是米国空军紧急调来专为战场侦察设计的“联合星”,周青峰早就能溜得无影无踪,连个尾气都留不下来。 陈瑞却没有因此放松,眼神依旧忐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跟老萧那边……” 周青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如果有机会,老萧那边我去说。” 他走上前,又一次拍了拍陈瑞的肩膀,咧嘴一笑:“我不管你是演苦肉计,还是真走投无路,反正现在咱俩确实能共进退。这就够了。” 陈瑞闻言,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沉声道: “是,干我们情报这行的,苦肉计演得多了,光谈信任太天真。先顾好眼前再说。 不过,老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去弄辆车,跟我见一个朋友。”周青峰为末世降临做的诸多预备,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 半天后,经过多次转车,躲躲藏藏的周青峰来到奥兰多北面一处森林度假区。 ‘灰鲨’在此搞了个小小的露天营地。 双方见面时,周青峰首先朝‘灰鲨’的母亲伸手问候道:“您好,娜莎太太,我是维克多。” 轮椅上的‘灰鲨’激动的喊道:“妈妈,妈妈,我就说了吧,他认识你,他早就认识你。他来自未来!” 老太太第一次见儿子的朋友,反而有些局促。可‘灰鲨’一嚷嚷,她倒是淡然道: “你们两个认识,我就站在你旁边,他当然知道我是谁啊?!” ------------ 第六章 ‘狗狗’部 “维克多,你快承认吧,你就是来自未来!”森林度假区的临时营地里,轮椅上的“灰鲨”波特瞪着周青峰,语气里满是气恼。 他的轮椅停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身后是参天的松树,树影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松脂的清香与泥土的湿气。 “行行行,我来自未来,来自十多年后。” 周青峰随口敷衍,像在哄小孩。他的眼神却没停下来,四处打量着“灰鲨”搭建的营地避难所。 “灰鲨”气得咬牙,却又拿他没办法。 这场面倒像是他硬逼着周青峰承认了一件荒唐至极的事,偏偏还得不到半点认真回应。 佛罗里达不仅仅有阳光海滩,还有不少被茂密森林环抱的湖泊。 州政府规划的森林公园是居民日常度假的热门去处,幽静隐秘,少有人迹。 这样的地方对军警来说是个搜查的噩梦——进出的几条小路只要装上几个隐蔽摄像头,就能提供充足的预警时间。 即便是军警动用直升机突袭,树梢上安装的军用听音器也能提前捕捉到旋翼的轰鸣。 这种装备在一百年前就是炮兵定位的老把式,稍加改装,便成了营地的“耳目”。 营地本身布置得井井有条。 几栋简易木屋倚着树干而建,帐篷和拖车错落有致,角落里堆放着足够的野外生存物资——水、食物、燃料一应俱全。 住在这里,离群索居几个月,完全不成问题。 闲聊到此为止,周青峰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一沉,开口问道:“波特,你有没有能力帮我查国土安全部的人员?” “灰鲨”闻言,翻了个夸张的白眼,嗤笑道:“你当我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啊? 我也就是个在地方警局面前挑衅两下、干点擦边灰产的小角色。 查国土安全部?他们有卫星、有超算、有覆盖全国的网络,还有一堆职业探员,我不被他们查就谢天谢地了! 你刚干掉了咱们的州长,现在又想碰国土安全部?你想死别拖上我,我和我妈现在日子过得挺好!” 这话说得干脆,态度明确,直截了当地把难度摆在明面上。 周青峰被噎得一时无言,只能暗自苦笑。表面上看,他的麻烦不过是军警的追捕,但真正的威胁却潜伏得更深。 “正义之树”,那个如毒瘤般盘踞在米国深层政府中的组织,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莫妮卡那个疯女人只是个跳梁小丑,可怕的是她背后的人。即使是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汉默,也绝非等闲之辈。 “正义之树”堪称一群自诩“正义”的职业公务员组成的癌细胞,他们手握莫大的权力与影响力。 与之对抗的难度,远比当众刺杀州长还要高出数倍。 “你为什么要查国土安全部?”“灰鲨”皱着眉,好奇地追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周青峰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跟你提过‘正义之树’,对吧?那帮家伙觉得我的利用价值到头了,正谋划着除掉我。 即便一时半会儿动不了我,他们也会先拿我身边的人开刀。凯莉、詹妮弗、赛琳娜……”他顿了顿,像是要再多报几个名字。 “停!”“灰鲨”突然打断他,语气里夹着一丝不忿,“为啥你在乎的全是女人?你就一点不在乎我的安危吗?” 明明是严肃无比的话题,却被“灰鲨”这一岔,气氛瞬间变得滑稽起来。 周青峰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摇头道:“伙计,真是会挑时候抬杠。” ‘灰鲨’板着脸,说道:“维克多,我是没办法帮你对抗‘正义之树’,但有一个组织可以帮你。” “啥组织?” “政府效率部。”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周青峰差点拍大腿,“对啊,我应该找那帮忠诚的‘狗狗’探员。” —— 外界总以为政府效率部是靠六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撑起来的,实则大错特错。 真正的掌舵者是一群资深官僚,他们怀揣着对政府体制变革的野心,对周青峰自然没什么好感,但对“正义之树”的厌恶却更深。 早些时候,“圣光”暗中走私AI芯片的行动,就曾引来效率部一队探员的调查。 可查到最后,线索都有,证据也在,但阻挠太大。等时间拖长,队伍的士气像被风吹散的沙子般无影无踪,案件只能束之高阁。 负责此案的托马斯队长为此窝了一肚子火。 他是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干了半辈子公务员,自诩见多识广,可这回愣是栽了个跟头。 效率部毕竟是个新成立的部门,根基浅薄,最大的能耐也就是查查账本,真论行动能力,远不如整合了多个情报机构的国土安全部。 如今,佛州接连发生两任州长被刺杀的惊天大案,整个州乱成一锅粥,而托马斯却一无所获,只能带着队伍灰溜溜地准备返回华盛顿。 机场头等舱候机室里,托马斯坐在一张皮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凉透的咖啡。 他盯着落地窗外的跑道发呆,耳边是广播里低沉的登机提示。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却不显示来电号码。 他皱了皱眉,熟练地按下录音键,接通电话,声音低沉而警惕:“喂,我是托马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轻快却带着几分戏谑:“您好,托马斯先生,我叫维克多,是个……通缉犯。” 托马斯一愣。干了半辈子公务员,他还是头一回接到如此坦然自报身份的电话,差点以为这是哪个无聊小子的恶作剧。 “想来你对我的名字还不熟悉。”对方顿了顿,慢悠悠地抛出一句,“但埃里森·帕克……” 听到这个名字,托马斯心头猛地一震,像被电击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急切地看向身旁几名随行的“狗狗”探员,手势一挥,示意他们立刻行动。 探员们反应迅速,一看队长的眼神就知道要追踪手机来电的信号来源。 可惜他们身处机场候机室,手头压根没专业设备,只能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联系后方支援,试图监听托马斯的信号。 “别激动,队长先生。”电话里的声音依旧从容,甚至带上了一丝顽皮,“我正盯着你呢,别动用技术手段,好吗?” 托马斯的手势僵在半空,随即缓缓放下。他深吸一口气,锐利的目光扫过候机室。 头等舱休息区布置得颇为奢华,深棕色地毯踩上去无声无息,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空间却不算大。 候机乘客稀稀拉拉,只有几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低头翻着报纸。他皱眉扫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疑身影。 “别找了,我不在候机室。”那声音再度响起,像看穿了托马斯的心思。 托马斯眼神一凛,猛地转向墙角的几个监控摄像头。镜头黑洞洞地盯着他,像是无声的眼睛。 不用多想,机场的内部网络肯定已被入侵。 他咬紧牙关,脑海中迅速拼凑线索,低声道:“你是‘圣光’的总裁……周青峰。” “哇,队长先生,你很棒嘛,知道把我的姓放前面。”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没错,正是我。” 托马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试探着问道:“你要向我自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气氛骤然凝滞。随即,周青峰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却变得意味深长: “我还是换个人聊比较好,毕竟你们效率部也不止你一个。” 托马斯顿时急了眼,像极了渴求大单的业务员,连忙放低姿态:“等等!我先道歉,您直说有什么需求吧。跟我谈也是可以的!” “我想跟你们联手对付‘正义之树’。”周青峰答道。 这次换托马斯沉默了——你说联手就联手?你算老几?一个通缉犯也配跟我们政府效率部联手? 周青峰没给托马斯多少思考的时间,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效率部一直在暗中调查‘正义之树’,希望能做出点成绩。 但司法部和国土安全部总以你们没执法权为由,处处设障。 我还知道,你们早就查到我头上,却因为‘正义之树’在官僚体系内的庇护,对我束手无策。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决定跳反。因为那帮混蛋现在反过来要弄死我,还要弄死我身边的人。” 托马斯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不快,低声道:“周先生,我们需要当面谈谈。” 这话的意思是到效率部的审讯室里谈,周青峰有资格当污点证人,但猎杀州长的罪行么那真是很有‘判’头。 “没问题。”话音刚落,候机室角落的大沙发后缓缓站起一道身影。 那人戴着一顶低檐棒球帽,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形挺拔却透着几分隐秘。 他一转身,步伐轻快而果断,几步便跨到托马斯面前。 当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冷冽而熟悉的眼睛时,几名效率部探员瞬间如临大敌,手纷纷伸向腰间的枪套,动作快得几乎带起风声。 来者正是周青峰。他身形一晃,迅如猎豹,猛地贴身撞向离他最近的探员。 那名探员的手在腰间,猝不及防下被一股大力撞得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皮质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周青峰脚下不停,一个灵巧的侧身,手臂如闪电般伸出,出乎意料的按在另一名女探员的胸口。 那一掌看似随意,掌心却猛然发力。女探员闷哼一声,双腿一软,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沙发上。 离得稍远的两名探员反应迅速,已然掏枪瞄准目标,做出威慑姿态。 周青峰身形一闪,借着托马斯本人的遮挡,隔断对面枪口火线,手掌还用力一推。 托马斯那壮硕的身躯像被无形巨力牵引,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几步,撞到旁边的玻璃茶几,杯子里的咖啡洒了一地。 等托马斯好不容易稳住脚步,猛一抬头,却见周青峰已借着他身体的掩护,迅如鬼魅地夺下最后两名探员手中的枪。 两把手枪在他手中灵活一转,被没收了。 再看先前被撞的那名男探员,此刻瘫坐在沙发上,额头冷汗涔涔,脸色白得像纸,双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而艰难,像被撞断了肋骨。 女探员倒下后就没起来,人在沙发上,胸口微微起伏,气息微弱,已经晕了过去。 这一套动作极快,动静却不大。 候机室内鸦雀无声,奢华的装潢与这一幕混乱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只有服务员看到咖啡泼洒,连忙喊了清洁工过来收拾地面。 托马斯站稳身子,盯着周青峰,既有震惊,更有忌惮。他喘了口粗气,困惑的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动手做到的。”周青峰朝候机室的沙发坐下,“你们效率部缺行动力,我来补上。” 他还看向两名被夺枪的探员,指了指座位,沉声道:“你们让我来,我来了。 所以.坐下,好吗?枪,待会会还给你们的。希望你们也有点诚意,别做小动作,把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我拔枪的速度超快,无论力量还是敏捷,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别自讨没趣。” 周青峰此刻有绝对的自信,一对多也能干翻眼前这几个人。 效率部探员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们此刻才相信确实有人能骑着重型摩托,在特勤的重重保护下轻易干掉州长。 只因眼前这男人超乎寻常。 —— 托马斯沉住气,先检查被撞的男女探员,确认两人只是一时胸肺受压,呼吸不畅,缓一缓就会好。 他再铁青脸坐下,直视周青峰道:“周先生,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叫我维克多吧。”周青峰提出一个合作方式,“你们提供情报,跟我说。 比如‘正义之树’的成员名单,你们肯定有。我去动手把人抓来,找到确凿证据后给你们立功。” 听到这话,托马斯鼻子快气歪了,“你当我们是什么?土匪吗?我们是正规调查机构,不会乱来的。” 周青峰不屑的嗤笑道:“一看你们就还不够专业,正规调查机构才不会老老实实守规矩呢。” ------------ 第七章 骗我? 当周青峰毫不客气地指出政府效率部不够正规和专业时,托马斯和他的“狗狗”探员们除了感到愤怒,更多的是无奈和无力。 效率部并非经过国会批准成立的正式机构,而是依靠“黄毛”总统的行政命令设立的调查部门——它就是厕纸。 “狗狗”探员们只能进行调查,一旦发现线索,还得移交给专业的执法机构,比如国土安全部去执行抓捕。 可如果调查的对象就是国土安全部本身,难道还能指望那些官僚自己抓自己吗? 更糟糕的是,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惊天大案,官僚们能把线索抹去,宣布‘查无此事’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如果不给面子,负责调查的“狗狗”探员们可能会先被灭口。 这也是为什么“狗狗”探员们一旦查到猛料,往往会先放到网上制造舆论压力——因为他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可大多数时候,深层政府的官僚们脸皮比城墙还厚,舆论的骂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耳边风。 没有唾面自干的本事,还当什么官呢? “我杀了埃里森·帕克,这是事实。”周青峰冷冷地说道,“谁让他派人找我的麻烦? 他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就立于不败之地,就认为我不会反击?那么死了也是活该。 同理,你们调查‘正义之树’时,也应该预料到会受到反击,而不是觉得自己有官方身份就麻痹大意,还以‘老实守规矩’为荣。 如果我是‘正义之树’派来的杀手,你们这伙人早就死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想过我刚刚若是痛下杀手的后果吗? 警方会赶过来处理案发现场,打电话通知你们的同僚和家属,停尸房的人会来拉走你们的尸体,鉴证科会给你们做简单的解剖。 过几天就是你们的葬礼,上级会来缅怀你们的过去,念些无关痛痒的悼词。 一切就结束了。 你们可以不在乎我的提醒,但在功成名就之前,至少得在乎自己的小命吧。 所以,仔细考虑我的建议。” 周青峰大大咧咧地丢下这段话,随后潇潇洒洒地离开了机场头等舱的候机室。 托马斯和其他“狗狗”探员们坐在候机室的大沙发上,面面相觑,心里五味杂陈。 周青峰的话句句戳心,他用强横的手段表明,“狗狗”探员们自以为的安全和骄傲,就像一层薄薄的膜,轻易就能被捅破。 特别是那两名被撞的男女探员,此刻更是心有余悸。他们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死亡逼近时的痛苦体验。 “头儿,我们怎么办?”女探员不安的低声询问,“飞机就要起飞了,要改签机票吗?” 改签机票意味着“留下”,但留下又能做什么?去抓捕刚刚溜走的周青峰吗? 托马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不改签,我们先回华盛顿。不跟犯罪人员合作,这是我们的底线。” 几名探员彼此对视,谁也没有说话。可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真的不合作,是不是该立刻报警? 眼睁睁看着猎杀州长的凶犯离开,这就是底线吗?或者说,托马斯队长开窍了? —— 托马斯一伙是调查‘航母走私’来的迈阿密,结果他们来了也白来——连周青峰都能查到他们的行踪,更别提‘正义之树’。 那帮家伙能安安稳稳离开迈阿密,就是‘正义之树’的仁慈,否则早把形单影只的那几个人干死。 周青峰也是前两天离开奥兰多——米国空军的E-8‘联合星’不可能天天起飞盯着,几千军警也不能天天围着城区不放。 时间长了逮不住人,猎杀州长引发的戒严自然就取消。他也就能稍微的自由活动。 他戴上墨镜,走出迈阿密国际机场的候机楼,站在路边随手一招。没过多久,陈瑞的车便缓缓驶来。 车门一开,凯莉赫然坐在车内。她一把将周青峰拽了进去,热情如火地骑到男人身上,仿佛久别重逢的恋人。 陈瑞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将车开上了环城道。 周青峰靠在座椅上,任由凯莉像只狂躁的小兽般对自己又亲又咬。 女人的动作毫无章法,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情绪,要将这几天的担忧和焦虑全部倾泻出来。 周青峰的衬衫被扯得歪斜,领口大开,头发也被凯莉抓得凌乱不堪。 凯莉的指甲划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但她很快又用温热的唇去覆盖那点疼痛。 她的呼吸急促,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要将周青峰整个人点燃。 折腾了十来分钟,凯莉终于累了。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趴在周青峰的肩头,微微喘着气。 她的脸颊泛着红晕,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动人。 “你这个混蛋……”她低声骂道,三分嗔怒,七分依赖,“总是这么恣意妄为,让我担心得要死…… 你是有十几亿美元的超级富豪,为什么要如此冒险?我们有的是法律手段对付埃里森.帕克,为什么选最暴力的一项?” 周青峰闻言,抬手轻轻拍了拍凯莉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豹猫,低声道:“我有我的理由。” 凯莉抬起头,眼神迷离的笑道:“我喜欢你的所作所为,看你骑着摩托在街头进行猎杀,我兴奋的浑身战栗。 你就是我想要的男人,最狂野,最无羁,最强横果决的那种。我要给你生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你把我肚子搞大。” 凯莉平常冷冰冰的,说话做事总是欠个笑脸,难得此刻火辣的很。 周青峰笑着点点头,“不过你现在得去‘东大’,把‘电力飞行’的生产稳住。” 猎杀佛州州长时,他脑子处于不计后果的冰冷状态,等完成猎杀后才逐渐恢复过来,重新考虑利益得失。 他个人被通缉,明面上的银行账户被官方封冻,但他私下和间接拥有的资产却不在少数。 比如‘电力飞行’,设计制造全在‘东大’国内,这个谁也抢不走。 前次‘航母走私’获取的四亿美元也是另开账户,不在‘JP摩根’的户头下。 现在最紧要的是把凯莉诸女安置好,面对‘正义之树’拿她们作为要挟——想到莫妮卡那疯癫的模样,周青峰也感到棘手。 凯莉笑道:“我父亲说,只要你完成对‘电力飞行’的切割,他依旧愿意投资,还是五亿十亿美元级别的投资。” “我可以把‘电力飞行’送给你。”周青峰完全无所谓,“我其实没在那家公司上花多少钱,也没对公司经营做多少贡献。” 凯莉却脸一板,拒绝道:“我不要。我就要给我喜欢的男人赚钱,看他把其他女人撩拨的心痒痒才好。 你等着吧,我能让你的资产越变越多,一辈子花不完。” —— 数小时后,凯莉乘坐的航班划破云层,跨越大洋,朝着“东大”的方向飞去。 而托马斯则带着他的小队回到了华盛顿。 在飞机上,后者的思绪始终无法平静,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与周青峰在候机楼的那场会面。 他清楚,自己必须就这次会面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提交给效率部的上级。 即便他不写,手下的探员们也会写。隐瞒这件事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成为未来的隐患。 然而,效率部的上级会如何处理这份报告,托马斯心里却没底。大概率会是“已读不回”。 毕竟,涉及周青峰和“正义之树”的事情,政治风险太大,谁都不想轻易沾手。 但托马斯无法像上级那样选择无视。因为周青峰有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正规调查机构才不会老老实实守规矩呢。”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托马斯的心里。 调查的本质,本就是揭开秘密和隐私。如果总是束手束脚,怎么可能有成果? 周青峰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他不仅手段了得,而且毫无顾忌。 相比之下,托马斯手头堆积如山的案子,却因为缺乏“手段”而寸步难行。 “效率部建立的初衷,就是用来对付政府内的沉疴痼疾。可如果没有点非常手段,我们迟早会败亡。” 想到这里,托马斯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如今的美国政治生态已经恶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别说退让,就是原地不动,脚下也会随着时间推移变成悬崖深渊。 四年——这是“黄毛”总统在白宫最多还能待的时间。 而效率部建立之初,“厂公”更是对外宣称,这只是一个维持一年的临时机构。 时间是争分夺秒,托马斯每天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他打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卷宗文件像一座座小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些案件中,有的是涉及高层腐败的黑幕,有的是跨国犯罪的蛛丝马迹,甚至还有一些指向“正义之树”的线索。 很多犯罪完全是公开的,因为罪犯压根不怕。 然而,没有执法权,效率部就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空有情报和技术手段,却无法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我有情报,有技术,但没人去执法,这一切就毫无意义。”托马斯低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就在这时,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口袋里的那枚加密优盘。 那是周青峰在候机楼会面时悄悄塞给他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仿佛重若千钧。 托马斯将它掏出来,放在掌心端详了许久。 这里面可能藏着改变一切的关键,但也可能是一个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陷阱。 冥思苦想之后,托马斯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他深吸一口气,凝视优盘,心中暗想: “就当是‘以恶制恶’吧。不管是灭掉谁,对这个腐朽的世界来说,或许都是好事。” 托马斯加入效率部时,就已经踏出一步无法回头的路。既然如此,他也别无选择。 —— 效率部的官网每天都会更新,像一块磁铁般吸引着大量网民前来围观,看看又揭露了哪些美国深层政府的肮脏勾当。 这些爆料往往令人瞠目结舌,从高层贪腐到跨国阴谋,每一则新闻都能引发舆论的轩然大波。 对于“灰鲨”来说,官网上的公开信息只是冰山一角。他更感兴趣的,是隐藏在网页代码中的秘密。 “灰鲨”写了一个小程序,专门用来监控效率部网站的内容变化。 当程序突然发出提示。他盯着屏幕乐道:“那位托马斯主动发信息来了。让我看看他想干嘛?” 经过一系列复杂且不可追踪的操作后,托马斯真正想要传递的内容很简单。 “这家伙想让我们去帮他找人?” 周青峰一直在追查国土安全部的内鬼“迪亚斯”,而效率部也注意到了这个隐藏在情报部门深处的神秘人物。 然而,关于“迪亚斯”的信息却少得可怜。 此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具体担任什么职务——所有这些关键信息都一无所知。 托马斯能查到周青峰,查到莫妮卡,查到许多“正义之树”的外围人员,但作为核心成员的“迪亚斯”始终是一个谜。 直到周青峰提供的加密优盘中出现了一条关键线索——“迪亚斯”与老年痴呆的汉默·李关系密切。 汉默·李曾在CIA工作多年,退休后便淡出了公众视野,其资料相对容易获取。 但问题是,这位老头如今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记忆力时好时坏,甚至常常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 当“灰鲨”将托马斯的要求转发给周青峰时,后者当场傻眼了:“让我去找汉默? 那个本应待在养老院,却整天热血沸腾要拯救美国,拿了我三千万美元,却总是记不住事的痴呆老头?” 汉默·李虽然精神状态不佳,但他极有可能是唯一知道“迪亚斯”真实身份的人,或许就能揭开“正义之树”的神秘面纱。 然而,问题在于,汉默自打从周青峰手里拿了钱,就再也没出现过,也没发来任何联系。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的老头,却可能掌握着最关键的秘密。 我要是迪亚斯,只怕会把那知道太多又没啥用处的老头直接灭口。” 在托马斯发来的情报中,有一条根据大数据推断出来的信息让周青峰颇为惊讶——那老头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十年前已经死了。 但.“那死老头居然骗我,他还有个孙女啊?!” ------------ 第八章 假冒 华盛顿特区,内布拉斯加大道,国土安全部的办公大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大楼内,一间不起眼的办公室里,‘迪亚斯’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眉头紧锁,目光在几份档案间来回游移。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张阴冷又焦虑的面孔。 作为“正义之树”的绝对核心,‘迪亚斯’掌握着组织内几乎所有人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这个组织最初只是一群对政局不满的公职人员组成的小团体。 他们因为各种人脉关系而聚集,平时交流些信息,彼此帮点小忙,偶尔聚在一起骂骂白宫,嘲笑国会,顺便吹捧一下自己。 然而,天长日久,一群自觉“怀才不遇”的人在一起,难免生出几分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开始讨论“假如我入主白宫……”,甚至开始畅想如何改变这个国家。 起初,这些不过是酒后吹牛的牢骚话,可随着气氛越来越热烈,众人竟真的开始讨论应该除掉谁、修改什么政策、如何实施变革…… 按说,发发牢骚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当“牛马”没点怨言呢?可问题在于,有个痴呆老头把这事当真了。 更糟糕的是,还有个土豪随手就给了痴呆老头三千万美元,让这个原本只是纸上谈兵的小团体,突然有了实施计划的能力。 “真是把我害死了。”‘迪亚斯’盯着电脑屏幕,回想起最近几个月的魔幻经历,不禁有些后悔。 他低声喃喃道:“当初为什么要掺和这些破事?我好好当我的国土安全部小职员不好么?现在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正义之树”毕竟只是个暗中运行的小组织,刚开始时靠热情还能维持,可一旦干了大事,组织和纪律性就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 ‘迪亚斯’深知,如果再不采取点措施防微杜渐,这个组织很快就会从内部崩溃。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几份档案,这是他认为组织内的“不稳定因素”,急需清理掉——一旦心软,就会惹来滔天大祸。 头一个需要清理的,赫然就是汉默·李。 这老头对组织有大功,但他知道得太多了,偏偏还是个老年痴呆,非常不靠谱。 万一这老家伙哪天胡说八道些什么,‘迪亚斯’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后半生都得在监狱里度过,甚至直接上电椅的情景。 其次就是周青峰。 这位堪称“正义之树”的缔造者之一,虽然他自己绝不会承认。 但如果不是这小子随手给了三千万美元,“正义之树”绝对还是个俱乐部性质的私密小团体,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可现在,周青峰成了极为糟糕的“负面资产”,最好是尽快除掉,把他的钱控制在手。 万一哪天事不顺遂,‘迪亚斯’希望自己能带着钱跑路。 只是,周青峰现在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踪迹难寻。 相比之下,汉默·李倒是好解决得多——虽然老头很无辜,但现在不得不请他“消失”,以便守住秘密。 ‘迪亚斯’深吸一口气,合上档案,目光变得冰冷而坚定。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情报机构内从来不缺卑鄙无耻的阴私勾当。为了自保,他必须采取行动,哪怕这意味着双手沾满鲜血。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说道:“计划提前,找到汉默·李,干掉他。记住,要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挂断电话后,‘迪亚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汉默·李那张苍老而茫然的脸。 他轻声自语:“对不起,汉默。我很感激你,但你知道的太多了,而我……别无选择。你不死,我们就不安全。” —— 此刻,佛罗里达州北部的小城杰克逊维尔,夜幕低垂,街边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晕。 一家名为“老橡树”的家庭餐厅里,二十几岁的露西正忙碌地收拾着几张桌子。 这是她的第二份工作,她白天在社区医院当护士,晚上则来这里当招待,偶尔还会兼职替邻居照顾孩子,赚点零花钱。 这是个很普通的姑娘,中等个子,脸上点缀着几颗雀斑,身材微胖,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她性格活泼开朗,有点大大咧咧,喜欢交朋友,尤其爱吃甜食。虽然生活忙碌,但她总是乐呵呵的,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真正烦恼。 正当她将最后一摞盘子端回厨房时,她的同事悄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嘿,露西,你注意到靠窗的那个男人了吗?” 露西转过头,朝窗户方向瞄了一眼,点点头:“嗯,注意到了。他七点就来了,已经在那儿坐了超过半小时。 点了一杯咖啡,两份薯条,还有两份招牌牛肉霸王汉堡套餐。我还以为他吃不完呢,没想到居然全吃光了。” 靠窗的男人确实有些特别。 大晚上的,他戴了一顶深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的脸色蜡黄,像是化了妆,表情有些僵硬,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但从他的坐姿来看,体格相当健壮,撸起袖子的手臂肌肉虬结,几乎赶上一般女人的小腿粗,显然是个力量型的家伙。 同事的脸上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了,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猜,他刚刚问我什么?” 露西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问了什么?” “他问你几点下班。”同事说完,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露西,你可真是走运了。” 露西愣了一下,倍感惊讶。 靠窗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古怪,但那健硕的身材和神秘的气质,确实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在米国,这种“大肌霸”类型的男人非常受欢迎,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瞩目的焦点。 “不可能吧……”露西低声嘟囔着,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期待。 像她这样长相普通、身材一般、学历不高的女孩,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遇到什么“白马王子”。 她控制不住地朝靠窗的方向又瞄了几眼,摇摇头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怎么会对我感兴趣?” 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笃定:“我向你保证,他绝对对你有意思。快去跟他说几句话,说不定你今晚的约会就有了。” 露西的心跳加快了,手心微微出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又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头发,犹豫道: “可是……我这样行吗?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他比你更奇怪。”玛丽翻了个白眼,推了她一把:“别想那么多!机会难得,快去!主动点。” 露西深吸一口气,迈开僵硬的腿,朝靠窗的座位走去。 那男人见她过来,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嗨,露西,我叫维克多,是FBI迈阿密分局的探员。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太多困扰。” 一看那本证件,露西心底的所有希冀瞬间消失,脸上也没了笑容,忍不住骂了一声,“oh,shit!” —— 以周青峰现在的身份,公然在外活动无异于自投罗网。既然如此,他干脆决定玩一票大的——伪造一个假身份。 既然要造假,那就干脆造个够分量的。他决定把自己伪装成一名FBI探员。 为此,周青峰特意接受了三天的“FBI特训”。 “灰鲨”从网上搜罗了一堆关于FBI的资料,包括书籍、访谈、纪录片,甚至还有好莱坞的影视作品。 这些资料被一股脑儿塞给了周青峰,进行了一场“基础知识”的恶补。 从FBI的组织架构到探员的日常行为规范,再到办案时的常用话术,周青峰像海绵一样吸收着这些信息。 三天后,周青峰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单独外出执行调查任务的联邦探员。 露西看到证件的那一瞬,压根没怀疑这是假的。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和疲惫: “见鬼,我好容易找了一份安稳工作,为什么你们总是揪住我不放?” 啥?! 露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没有盗窃了,没有诈骗了,没有贩卖违禁品了,没有再伤害任何人了……”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竟然开始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周青峰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或者是看档案时漏了几页。他仔细打量露西的脸,试图从她的五官中找到线索。 没错,她的眉眼间有几分汉默老头的影子,尤其是那微微下垂的眼角和略显倔强的下巴。这姑娘绝对是汉默·李的孙女。 “等等,露西,”周青峰不得不打断她的絮絮叨叨,否则她可能会说个没完没了,“我不是来查你过往的。” 露西愣了一下,抬起泪眼看向他:“那你来干嘛?” 周青峰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我来找你爷爷,汉默·李。” 露西的嘴巴瞬间缩成了一个“O”型,发出一串轻叹后,摇了摇头:“抱歉,你找错人了。那个该死的老糊涂现在应该在某家养老院。” 周青峰摇摇头,“不,你爷爷不在养老院。半年前他就离开了。我希望你能提供些线索。” 露西听完,索性哈哈大笑起来,“让我提供线索?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那老头几次,他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把周青峰晾在了座位上。 周青峰看着露西的背影,暗想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人设?砸出一叠美元钞票或许效果更好些。 现在看来,这姑娘对汉默·李的态度比想象的还要冷淡。 —— 被晾着的周青峰有点尴尬了,他回想自己受的‘突击培训’,正常FBI探员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是强行把露西叫去做笔录,还是怀柔的跟她谈谈心? 不等周青峰做出抉择,餐厅里忽然响起争吵声。 一名挺壮实的顾客不知为啥跟店员吵了起来,双方越吵越大声,逐渐发展到对骂的地步。 按说到这情况,店员就可以报警了。 露西却忽然朝周青峰喊了一嗓子,“FBI探员先生,能借用你的证件吗?” 这一嗓子把整个餐厅的目光都吸引到周青峰身上。他心里立马想骂人,这什么破事想要他管? “有什么事找警察,联邦探员不管这个。”周青峰没搭理,压根不想出头。 作为联邦级别的调查机构,FBI确实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那个吵架的顾客却不依不饶,盯着周青峰问道:“你是FBI?我想看看你的证件。”说完,那家伙就朝周青峰走了过来。 周青峰真没见过这么寻死的,但他还真不能随随便便把徽章和证件给人看——万一看出什么破绽,岂不是没事找事? 于是他撩开了自己的外套,露出肋间的枪套,以及插在上头的一支P320手枪。 看到枪,那位壮实的顾客立马清醒,双手抬起,示意自己无害,并缓缓后退道:“OK,我相信你是一名FBI了。” 一场可能的冲突消弭无踪,餐厅里的气氛倒是活跃几分。 周青峰却不好继续待下去,他硬着头皮站起来,走到收银台的位置,朝露西递出一张名片,“有什么情况,可以给我打电话。” 露西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收了名片。 —— 走出餐厅的那一刻,周青峰深感懊恼——假冒FBI真是招烂棋,自缚手脚,根本没法获取露西的信任。 早知如此,还不如冒充绑匪,直接把那姑娘绑架逼问一番,说不定效率还更高些。 可走出去不到两百米,周青峰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却传来呼救声,“救命,那个谁.FBI,快来救我。” 听声音是露西。 周青峰立马调头,只花了十来秒,如风雷般冲回餐厅,吼了一声:“露西在哪里?” 这一嗓子震的人耳朵嗡嗡,顾客和服务员都被吓一跳。跟露西交好的同事指了指后厨,“露西刚刚下班,从后门离开了。” 周青峰立马冲入后厨,找到后门,追了出去。他雷厉风行的姿态又帅又狠,极具视觉冲击力。 餐厅的一名顾客忍不住狐疑道:“哇哦,这位确实真是联邦探员?他该不会是个假货吧?” ------------ 第九章 假的好 当求救电话打来时,周青峰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糟糕的画面——露西被绑架、掠走,甚至更糟。 是不是‘正义之树’的人提前下手了? 餐厅的后门外是一片昏暗的停车场,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清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灯光微弱得几乎照不亮脚下的路。 露西站在一辆破旧的起亚车前,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神情焦急地安抚着一位倒在地上的老头。 老头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衣服上沾满了灰尘,手脚和脸上还有些明显的擦伤,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周青峰快步走过去,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而急促:“发生什么事?” 露西抬头看了一眼,指了指老头:“这位安德先生是我的邻居,他刚刚被两个混混抢劫,人还被推倒了。 我正好路过,就过来帮忙,顺带打了你的电话。” 周青峰的肩膀微微一松,先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感到一阵无语。 露西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却弱弱试探道:“那两个混混还没跑远,能不能把他们抓回来?他们抢走了安德先生的钱包。” 周青峰不耐烦的摇摇头,“这种事应该报警,我是FBI,不负责这种地方小案子。” 露西瘪瘪嘴,“报警没用,警察根本不管这种事。” 杰克逊维尔是佛罗里达第四大城市群,但市区人口只有十几万,城内警力还不如奥兰多。 被抢的老头摔的挺重,被露西扶住还站不稳,只能坐在破‘起亚’的车头,微微气喘。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块帕子,将自己流血的手包扎起来,同时摇头道:“露西,谢谢你。但我没什么大碍。 没必要再去找那两个抢劫的混混,那太危险了。如果可以,麻烦开车送我回家。我家里有药,休息几天就好。” 说完,老头低头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几袋蔬菜、面包和肉食,眼神中透出一丝惋惜。 那是他趁着附近超市夜间打折买的便宜货,原本想省点钱,没想到却遭遇了这种事。 两个混混不仅抢走了他装现金的包,还将装食物的袋子丢在地上,甚至还特意踩了几脚,嘲笑他的衰老和无助。 老头想弯腰捡起那些食物,但刚一动,伤口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放弃,唯有长叹不已 周青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露西,心里暗自嘀咕:“我正想着怎么找个机会绑架你个小妞呢,你倒好,居然使唤我去抓混混。” 不过,他转念一想,抓两个小混混总比绑架露西来得简单。于是,他耐着性子问道:“确定就两个混混?” “确定。”露西再次指了指停车场另一头,语气坚定:“那边,他们刚跑没多久,且肯定不会离的太远。” 周青峰点点头,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老头看着他的背影,难免担心地问露西:“那年轻人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还是报警吧?” 露西也不是很有把握,却硬撑的说道:“试试吧。那家伙看着挺凶的,而且还带着枪,说不出能行。” —— 周青峰慢悠悠地走到停车场的另一角,在路灯下果然看到两个獐头鼠目的年轻混混正蹲在地上,翻捡着抢来的物品。 地上还散落着好几个凌乱的空包,显然今晚被抢的不止老头一个人。 周青峰从黑暗中走近,冷冷地说道:“把东西交出来。” 两个混混也就十七八岁,都是消瘦身材。他们抬头看到周青峰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颇有些不适应。 一个爆炸头的混混讶然道:“你是谁?滚远点,别找不自在!” 另一个混混更是直接,掏出一把折迭刀,在手里晃了晃,威胁道:“把钱交出来!” 周青峰来的路上,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懒得废话,抡起一根‘法棍’面包,砸在‘爆炸头’的脑袋上。 那‘法棍’是老头掉地上的食物,硬邦邦的,被踩了一脚但没碎。周青峰顺手捡来当武器。 ‘爆炸头’挨了一记‘法棍’,人都懵了,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另一个混混见状,挥舞着刀子冲了上来,但周青峰轻松躲过,反手一记肘击,撞在其后背,直接把他打趴在地。 只一个回合,两个混混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疼得直哼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跑。 周青峰不慌不忙地撩开衣角,露出肋下手枪,冷冷地说道:“我允许你们走了吗?你们的腿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两个混混顿时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双手高举,再也不敢动弹。 周青峰走上前,冷喝道:“把抢来的东西都交出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混混们不敢反抗,乖乖地掏空口袋,把抢来的财物都交了出来。 周青峰为此嗤笑说道:“你们应该庆幸,我现在是个FBI。换其他时候,你们两个已经脑袋开花了。滚!” 两个混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周青峰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捡起地上散落的几个包,转身往回走。 —— 当周青峰只花两三分钟就带回被抢的物品,露西和老头都发出惊讶的声音。 但. “我这辈子头一回见到办案如此高效的人。”老头有点怀疑,低声问露西,“你确定这小子是FBI?” “应该.我也不确定。”露西不敢给出肯定答复,“确实没见过这么好的联邦探员。” “你们怎么认识的?”老头继续问道。 “他突然来找我,说要调查一些情况。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离开了。但”露西大概描述了周青峰出现的过程。 老头当即做出判断,“这小子绝对不是FBI。真正的FBI没这么好脾气,真要调查你,会直接把你带走。” 露西轻轻点头,“我也是这么觉着。” 等周青峰拎包回来,老头却立马满脸堆笑,连声感谢后找回自己的钱包,“年轻人,太感谢你了,你真是帮了大忙!” 露西也用兴奋的表情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能搞定!” 抢回的包不止一个,有些包里还有手机或名片,老头倒是认出其中一些失主。 露西打电话联系。没过多久,停车场上陆续来了不少人,个个脸上带着惊喜和感激。 只是所有失主事后评价,都对周青峰报以极大怀疑——天底下有这么‘为民服务’的FBI?没见过啊! 但这次‘帮忙’的好处,就是露西允许周青峰暂时跟着自己,甚至住进自己的公寓,若有爷爷汉默.李的消息,可以第一时间通知他。 周青峰顿时觉着汉默的这个孙女有点意思,咋一看像个傻白甜,骨子里却跟她爷爷一样,不动声色就挖坑让人跳进来。 这该不会是家学渊源吧?!—— 露西的经济状况相当拮据,住的公寓破旧不堪,墙壁上的油漆剥落,地板吱呀作响。 她每天白天黑夜打两份工,才能勉强赚到足够的钱来养活自己。生活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她从未抱怨,倒是挺乐观。 隔天早上六点半,天还没完全亮,露西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准备出门去打第一份工。 周青峰睡客厅沙发,他不肯像跟屁虫似的在露西身后跑,索性掏了两千美元现金,买下对方接下来一周的工作时间。 露西愣了一下,接过钱,玩味的问道:“这算什么?FBI的特别拨款?” “就当是特别证人保护的费用,我认为你目前有危险,不希望你到处跑。另外,给我好好想想,你爷爷可能在什么地方?” 到了花钱的场景,周青峰是半点不小气。 但这不算完吧? 上午八点半,昨晚那位安德老先生主动上门,还带来一位神情焦虑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睛深陷,显然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他一进门就急切地说道: “探员先生,我女儿离家出走,已经一个星期了。我报警找她,但警察说我女儿目前状况良好,只是不想回家。” 啥? 周青峰心里一阵茫然——‘灰鲨’安排的‘三日FBI’速成可没教这个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安德老先生在一旁补充道:“维克多探员,这位是我邻居,他女儿才十五岁,突然就离家出走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您帮忙。” 周青峰心里暗自嘀咕:“这都什么事啊?我明明是来执行任务的,怎么变成社区调解员了?” 但他表面上还是保持冷静,问道:“你女儿离家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和谁吵架,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有,她就是突然不见了。我找遍了她的朋友家,都没找到。警察说她没事,但我就是不放心……” 周青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无奈。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灰鲨’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灰鲨’听完后,吐槽道:“十几岁的孩子叛逆性都很强,大概率是跑到同学家嗨去了。 警察确认孩子并非走失也没受到伤害,确实会拒绝提供孩子当前信息——这也算美利坚的某种政治正确,特别自由。” 周青峰皱了皱眉,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灰鲨’笑了笑,“这种事情,你根本不用管,更不应该找我呀。我也就是干点灰产,还只是在迈阿密有点人脉关系网。 离开迈阿密,我也爱莫能助。” 好死不死的,‘灰鲨’多加了一句:“你如果真想管,也不是不行。 站在你背后的可是政府效率部的‘狗狗’探员,他们执法方面是弱势,但调查方面连国土安全部都不是对手。 你应该问那位托马斯队长,他肯定有办法查。”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周青峰有那么点急公好义,更觉着十几岁的孩子,因为父亲不让磕药,不让开趴,不让乱交就跑出去不回家,这实在说不过去。 他真拨通了托马斯的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 电话那头,托马斯一听周青峰要他帮忙找个离家出走的女孩,脸都绿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个全米通缉犯,不要随随便便打我的电话呀! 这种事找地方警察处理,你为什么要出头?你的主要工作是找到汉默.李。” 周青峰沉默了一下,反问道:“托马斯,你也是个父亲吧?假如你的孩子叛逆到离家出走,你该怎么办? 等她染上毒瘾、恶疾、烂疮,结交一堆垃圾,年纪轻轻就被毁掉一生,再去挽救么?” 托马斯被问得一愣,半天没说话。 周青峰继续说道:“你如果不帮忙,我会认为你过于冷血,不比‘正义之树’的迪亚斯好哪儿去。 我们的合作将到此结束,我另外想办法去收拾那些威胁到我的人。哪天我们之间敌对了,我也绝不会留情。” 电话那头,托马斯沉默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把那女孩的信息发来,给我五分钟。” 实际上用不了五分钟,只过了两分钟,周青峰就收到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网页链接。 地址在两个街区之外,没多远。 网页链接是个类似‘朋友圈’的账号,里头全是些开趴体的照片,酒精、音响、大麻,一应俱全。 要找的女孩就在其中,但跟趴体的氛围并不融洽,似乎还有挽救的机会。 周青峰把地址和链接转发给那位父亲,说道:“你女儿在这里,她的那些朋友看着都不像好人。” 那位父亲看到女儿还活着,倒是大松一口气,不停地感谢:“太谢谢您了,探员先生!您真是帮了大忙!” 周青峰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用谢,赶紧去找她吧。” 那位父亲连连点头,转身要离开。 走出露西的公寓家门时,他还跟带路的安德老头感慨道:“这个FBI探员不错,幸好是个假的。” 安德老头笑了笑,耸耸肩,低声说道:“是啊,假的好,假的才能帮上我们。” —— 就在此刻,一辆旅行车开过露西所住的公寓楼下,两个面色寻常的‘清洁工’坐在车内,把公寓及其周边都仔细观察一遍。 “汉默的孙女住在这里,她肯定知道那老头躲在什么地方。但这楼里住户很多,行动有难度。” “没关系,我们可是官方人员,可以找上门去直接带走她。如果她反抗,就逮捕她,毕竟她有案底。” ------------ 第十章 太刺激 周青峰郁闷了。 只因他一时“多管闲事”,帮一位中年父亲找到了叛逆期的女儿。就半天时间,上门求助的人便络绎不绝。 一位老太太泪眼婆娑地跑来,哭诉自己的养老金被一个带印度口音的股票经纪人骗得一干二净。 周青峰询问了“灰鲨”,得到的答复却让他无奈——这是典型的国际诈骗。 除非他有能力飞到印度把‘大仙’抓来,否则毫无办法。 看着老太太绝望的眼神,周青峰心一软,自掏腰包给了她三百美元,让她撑到下一个养老金发放日。 没过多久,又有人找上门来,声称掌握了杰克逊维尔市政府内部的贪腐线索,要求向FBI的‘维克多探员’举报。 周青峰对此大无语,表示自己真不是来‘微服私访’,只是来保护关键证人——他已经不敢说是来查案了。 但提供线索的那位不肯走。无奈之下,他只好将线索转交给托马斯。 没想到,托马斯对此如获至宝,兴奋地表示效率部正需要这样的爆料来揭露前任政府的腐朽与无能。 只要能让那些官僚的丑闻曝光,“狗狗”探员们便乐此不疲,既能展现自己的能力,又能给前任政府添堵,何乐而不为? 周青峰心说这类线索遍地都是,至于这么开心吗? 但转念一想,‘狗狗’探员们只怕从来没像他此刻一样‘下基层’,缺乏线下的情报收集能力也属于正常。 然而,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谱。 有人因为车被偷了,跑来找维克多探员;有人因为丈夫出轨,来找他主持公道;还有人声称遭遇性骚扰,直接上门求助。 周青峰被这些琐事搞得焦头烂额,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带着露西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楼下的公寓管理员突然打来电话:“维克多,有两个陌生男人带着警察来找露西,你快点带她逃跑。” —— 半小时前。 就在露西所住的公寓楼下,两名来自国土安全部的‘清洁工’把车停在路边,左顾右盼的希望找个当地人来问问情况? 一般来说,‘清洁’工作不适合太复杂的流程,在行动前就应该把目标的作息、路线、朋友、喜好等信息摸清楚。 ‘清洁工’来了之后就干活,完事之后就开溜,绝不拖泥带水。 但谁让这次行动有些紧急呢?没人能确保汉默.李不出岔子,只有想办法尽快找到他,尽快清理掉。 这时候,‘清洁工’需要些额外的信息来源,比如街头混混是最方便的目标。 只需亮出政府部门的证件,再给点好处,自然有人会提供些有用的信息,甚至愿意卖命。 但.两名‘清洁工’在社区街道瞄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目标。 按说这片社区一看就是街道脏、房价低、治安乱的地方,应该不缺小流氓小混混的,可今天他们却绝迹了,一个都见不着。 “奇怪,这条街的治安看上去不会太好呀。”一名‘清洁工’看向路边建筑的夸张涂鸦。 “对啊,这种鬼地方,大白天都应该充斥着大麻气息,显得格外混乱。”另一名‘清洁工’也觉着怪异。 这两位不知道,周青峰一大早开窗就被大麻的臭气给熏到了。于是恶心至极的他暴怒下楼,把几个抽嗨了的瘾君子揍了个鼻青脸肿。 顺带的,街上不少耍横犯贱想彰显‘个性’的小混混也被波及,有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被打到吐血。 街面秩序随之焕然一新——当地黑帮以为有人来抢地盘,暂时退出了附近几条街。 两名‘清洁工’找半天也找不到个能问话的‘地头蛇’,只能打电话给当地警局,亮明国土安全部的身份,要求派警员来配合调查。 这是不惜留下痕迹,打算用正规渠道强行带走露西并进行问话。 —— 周青峰接到电话时还很诧异,却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这个冒牌货不适合跟军警正面碰上的,只要一查就会露底。 露西在家正百无聊赖,听到消息后反应极为激烈,手脚飞快的抓起房间内早就准备好的旅行箱,朝周青峰喊了声: “发什么愣,快走。警察正坐电梯上来。” 公寓虽老,却还是有电梯的。露西住五楼,上来顶多十几秒。电梯门一开就是她所住楼层的走廊。 这会再从正门走已经来不及,露西飞快打开阳台窗户,带着箱子爬到外面的消防梯。 但她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咚咚咚敲开了隔壁邻居安德老先生的窗户。 老先生昨晚被抢劫,受了些伤,回家后还是露西给他做的清创包扎。 他听到敲窗的动静,从摇椅上站起,瞧了眼拎箱子来的姑娘,毫不奇怪,更不多问一句,很丝滑的把窗户打开,把人放进来。 周青峰全程懵逼。当露西手脚利索去开窗,他就敏锐听到走廊外电梯门打开的动静。 当露西朝他招手,示意跟上,他听到走廊传来清晰脚步声。至少四个人,脚步很重很急,绝不是寻常人回家的放松感。 当他跨过窗户,来到公寓外的消防梯,已经有人在敲露西的房门,露西则已经钻进了隔壁老先生家。 安德老先生还不忘从窗头探头,朝还没进来的周青峰低声喊道:“别发傻,把露西房间的窗户关上,赶紧过来。” 当一声沉闷的哐当声响起,敲门无果的警察强行撞开露西的房门,并很有经验的冲到消防梯前窗户,猛然打开,探头朝外看 周青峰已经站在安德老先生家的客厅,一切有惊无险。 —— 两名国土安全部的“清洁工”踏入露西那狭小而整洁的一房一厅,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其中一人随手抓起沙发上散落的几件衣物,另一人则走到厨房,瞥了一眼水槽里未洗的碗碟。 “她不是一个人,”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还有个男人和她在一起。” “她刚走,”另一人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水味,“客厅里还残留着她刚喷的香水,离开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 “她应该从消防梯溜走了,但她的车还在楼下。她肯定没跑远,说不定就藏在邻居家。” 两人迅速走到窗边,探头朝消防梯上下左右扫视了几眼,随即与赶来的社区警察分工合作。 两名警察还算客气,挨家挨户敲门询问。 而那两名“清洁工”则粗暴多了,直接盯上了距离最近的安德老先生的窗户。 其中一人用袖子裹住拳头,猛地一拳砸碎了窗户玻璃。 玻璃碎片四溅,安德老先生刚刚在摇椅上坐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 他猛地站起身,怒视着闯进来的两名陌生人,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两名“清洁工”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老先生的客厅,特意嗅了嗅空气中尚未散去的香水味,随后冷笑着掏出证件: “我们是国土安全部的,抓捕一名叫露西的嫌犯。任何包庇行为都将被追究法律责任。她在哪里?” 安德老先生气得手指颤抖,怒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是我家,你们无权闯进来!” 两名“清洁工”不为所动,反而露出狞笑,从腰间抽出配枪,嗤笑道: “不,国会授予我们随时对可能危害国家安全的人员进行调查的权力。” 老先生的房子也是一室一厅,两名“清洁工”迅速搜查了厨房和卫生间,却一无所获。他们立刻意识到什么,转身打开房门,来到走廊。 走廊上,两名警察还在敲其他邻居的门,看到国土安全部的两人从隔壁出来,也只是微微点头,对这种‘高效’的调查见怪不怪。 “没找到嫌犯?”一名警察问道。 “没有,”其中一名“清洁工”冷冷回答,“那婊子不是第一次被追捕了,逃跑经验丰富得很。我们进她家时,她就已经溜了。” “不,她没溜走,”另一人眯起眼睛,“她的车还在楼下,没车跑不远。她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躲着,肯定还在这栋公寓里。” 没过几分钟,同楼层的住户都被惊动了。好几扇房门被强行撞开,住户的抱怨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两名“清洁工”毫不理会,持枪蛮横地搜查每一个角落。他们还以国土安全部的名义,调来了更多地方警察参与搜捕。 一时间,公寓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闹得鸡飞狗跳。 住户们惊恐地看着这些持枪的陌生人闯入自己的家,翻箱倒柜,甚至有人被粗暴地推搡到墙角。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恐惧的气息,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这栋老旧的公寓楼内悄然展开。 —— 此刻,露西紧握着自己的小箱子,带着周青峰在公寓楼顶的阴影中穿行,最终躲到了楼顶的围栏边。 两人伏低身子,透过围栏的缝隙朝下望去,只见楼下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闪烁的警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更多的警察正从车内涌出,迅速进入公寓大楼。 “完了,他们迟早会抓住我的。”露西的声音透着大不妙的惊慌,手指紧紧攥住箱子的提手,不知所措。 周青峰没有回应,目光冷静地扫过楼下,随即转向附近另一栋公寓楼。 两栋楼的高度几乎平齐,但中间隔着一条两米多宽的过道。 这样的距离,若是在地面,普通人或许能轻松跃过,但在八层高的楼顶,却显得格外惊险。 他打量了一眼楼顶墙体的厚度,又仔细看了看对面楼顶的结构,随后一把抓起露西手中的旅行箱,毫不犹豫地朝对面扔了过去。 箱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巧地飞过数米距离,最终“哐当”一声落在对面楼顶,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露西呆愣了两三秒,马上意识到周青峰想干嘛,随即猛然摇头,声音中带着惊恐: “不不不,我恐高,我没这个能力,绝对跳不过去!” “闭嘴,别出声。”周青峰低声命令,随即一把托住露西的腰和腿,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露西剧烈挣扎,声音几乎失控:“你疯了!我们在八层楼上!一个人跳过去都难,你还想抱着我过去? 我很重的,超过一百五十磅!快把我放下,我不想摔死!” 为了活命,她甚至不惜报出自己的体重。 然而周青峰却充耳不闻,手臂如铁钳般将她牢牢固定住。为了防止她继续尖叫,干脆用衣服捂住她的嘴。 准备就绪后,周青峰抱着露西在楼顶助跑,脚步沉稳而有力。十几米的加速后,他一脚踩上楼顶围栏的栏杆,借力一跃而起。 “呜呜呜……”被捂住嘴的露西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呜咽。 腾空的瞬间,她仿佛被抛向了云端,身体进入天堂,而下坠的失重感又让她如坠深渊。 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周青峰显得极为轻松,脸不红,气不喘,越过两栋楼之间的过道,落在对面楼顶后,小步减速,最终稳稳停住。 露西却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等周青峰将她放下,她双腿一软,几乎站不稳。 她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越过的楼间过道,随即转身拼命捶打周青峰的胸口,声音中带着哭腔: “疯子!你这个疯子!我祖父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大疯子!自己不怕死,还不顾别人死活!” 骂了几句后,她突然发现周青峰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她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声音戛然而止,结结巴巴地说道:“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认出我了,是吗?”周青峰面无表情地问道,声音低沉而冰冷。 露西顿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谁让你化妆水平那么烂,却冒充FBI? 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出你不对劲。我们两清了,快跑吧,那些警察很快会追上来的。” 她弯腰捡起自己的旅行箱,拽着周青峰的手跑到当前公寓的另一侧。 两人本想直接下楼,可楼下依旧有警察。于是露西咬咬牙,指着更远处的一栋建筑屋顶,问道:“能跳过去吗?”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周青峰显得更加从容。这次他不再需要先丢箱子,直接将露西连人带箱抱起,准备助跑起跳。 “等等!”露西突然喊了一声,随即咬住自己的衣领,免得待会儿过于激动发出尖叫或咬到舌头。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周青峰没有多言,助跑、加速,随即抱着露西再次腾空而起。 尽管有了第一次的经历,露西依旧感到灵魂离体般的惊怖。她死死咬住衣领,腮帮子几乎抽筋,眼睛瞪的溜圆。 再次落地时,露西的脸色依旧惨白,额头布满冷汗,大口喘息。她的眼中却闪过极度的兴奋,低声喃喃道: “这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 ------------ 第十一章 老家伙 警犬在公寓屋顶上来回转圈,鼻尖紧贴地面,时不时抬头朝对面另一栋房屋的屋顶“汪汪”狂吠几声。 训犬的警员站在屋顶的围栏前,双手紧握牵引绳,眉头紧锁。 他探头看向两米多宽的建筑空隙,目光在对面楼顶扫视了一圈,朝身后的上司摇摇头,“目标逃走了,直接跳到了对面那栋楼上。” 一群追捕的警员围拢上前,盯着钢管围栏上半个清晰的脚印——由于踩踏的力度极大,栏杆甚至微微弯曲。 所有人的脑海都浮现出‘凌空飞跃’的一幕,既荒诞又神奇。 对面公寓的楼顶上,两名“清洁工”站在楼顶边缘,面色凝重的盯着楼面上几个清晰的脚印。 脚印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刻在地面上一般。其中一人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脚印的边缘,眉头越皱越紧。 “靠胆子大、运气好,一个成年人确实有可能踩着楼顶栏杆越过两米多的距离。” 一名“清洁工”低声说道,“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落地时谁能步伐不乱?摔个头破血流都是正常的。” 楼面上留下的痕迹却无声地反驳了这个观点。 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步伐稳健,仿佛那人是在平地上行走一般,犹如野马跳涧,从容不迫。 “带走露西的男人一定受过专业训练,无论是力量还是胆量,都远超常人。” 另一名‘清洁工’的目光落在楼面上几个较小的脚印上。 那些脚印明显是女性留下的,同样清晰而稳健,应该是露西留下的。那女人在跨越这两栋楼时,也没有丝毫犹豫。 “这不合常理,”‘清洁工’低声说道,“一个男人这么强也就算了,一个女人居然也如此厉害?” 另一名“清洁工”走到楼顶边缘,双手扶着栏杆,低头看向楼下。 楼顶离地不到三十米,在平面上这距离不算啥,但在垂直面上却足以要人的命。 两个‘清洁工’想象着自己从这两栋楼之间跃过,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寒意,“情况有些不寻常,得调更强的队伍来。” —— 周青峰和露西此刻正藏身于百米外的一栋公寓内。 透过窗户,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地方警局的人在楼下忙忙碌碌,警灯闪烁,人影穿梭,正在全力追查他们的踪迹。 “好险,”周青峰低声说道,“那帮军警调人的速度比预想的快得多。 这绝不是一般的调查人员能办到的。来查的人,背景和能量都不小。” 露西点点头,转身走向餐厅。 公寓的主人正是那位曾求周青峰帮忙“找女儿”的中年父亲。 此刻,他的女儿——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坐在餐桌前,气鼓鼓地拍着桌子,满脸不满地抱怨着什么。 “我真羡慕你有爸爸照顾。”露西走到餐桌旁,轻声说道,目光落在那个打扮得五颜六色的小姑娘身上。 其头发染成了鲜艳的紫色,眼影浓重,鼻环闪闪发亮,整个人看起来像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叛逆少女。 小姑娘听到露西的话,抬起头,不屑地撇了撇嘴,故意反问道:“你父亲死了吗?” 露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坐下,手捧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父亲十年前就去世了。”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难掩伤感,“我当时跟你一样大,同样叛逆,觉得自己的父亲像个窝囊废,除了对我管来管去,什么都不会。” 餐桌前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中年父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微微一顿,但他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继续准备晚餐。 小姑娘却依旧不服气,挑衅般地追问道:“你父亲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露西的目光有些失焦,“我父亲经常出差,一去就是半个月甚至几个月。 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具体工作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两名穿政府制服的人来到我家,告诉我,他为国而死。” 她停顿了一下,在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我被带到了阿灵顿公墓,参加了父亲的葬礼。 后来,他们还带我去了弗吉尼亚州的兰利总部大楼。在那里,他们指着墙上的一颗星星,告诉我,那代表我的父亲。”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等等,兰利总部?你父亲为CIA工作?他是名特工?” 露西点点头,略带一丝骄傲,“不但我父亲是,我祖父也是。 原本我也可以成为其中一员,但我祖父当时说,还是让家里有个正常人吧。 于是,我就没去,选择待在一个小城市,当个普通人。” 小姑娘呆若木鸡,显然被这个信息冲击得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后,她却更加愤怒地反驳道: “不可能!你在骗我!如果你的父亲是CIA特工,怎么可能让你过得这么惨?” 这时,周青峰从窗前走了过来,听到小姑娘的话,忍不住插嘴道:“你怎么知道露西过得惨?说不定她比你过得好。” 小姑娘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周青峰一眼,“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这个骗子根本不是FBI! 没有哪个FBI会像你一样,逮住街头黑帮往死里狠揍。街区的人都知道你是假冒的!” 周青峰被这话噎得一时语塞,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因为太“和气”、太“乐于助人”,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 露西对此呵呵呵的,笑得极为揶揄。 既然连这个小姑娘都识破了自己,周青峰索性不再伪装,伸手掀起贴在颈部的明胶面膜,将整个伪装撕了下来。 “呼——”他长舒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皮肤,“这玩意戴久了真不舒服,不透气,还闷得慌。” 露西饶有趣味的盯着周青峰,明显早有心理预料。在厨房忙碌的中年父亲回头看了眼,倒是不以为意。 小姑娘原本还有些不屑,但在认清周青峰的脸后,忽而极为震惊,发出哇哇的呼喊,“你你.你.” “干嘛?”周青峰瞥了眼。 十几岁的小姑娘顿时压低声音,弱弱问道:“能跟你合个影吗?发到我的个人主页上。这事一定超酷,会让同学羡慕死的。” 周青峰不说话,却看向正在忙碌的那位中年父亲。 小姑娘心领神会,立马转身去抱自己父亲,低声道:“爸爸,求你了。” 中年父亲有些手足无措,带着些恳求向周青峰问道:“这个.方便吗?” 周青峰点点头,“等我离开时,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但你最好隔几天再对外发布,同时要想好怎么应对警察的上门盘问。” 小姑娘点头如琢米,欢呼大叫。 —— 中年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每天早出晚归,挣的是一份辛苦钱。吃过晚饭后,露西请他把两人送出城。 自打经历军警缉捕,露西对周青峰的态度便有所松动,同意带他前往祖父休养之地。 出租车沿着城区绕了一圈,最终停在一栋偏僻的乡间别墅前。 两人走向别墅后院,露西轻声说道:“我祖父就在这儿,你马上可以见到他了。” 夜色中,弯月高挂,别墅的后院被一圈篱笆树围绕。 院子里点着一盏小小的灯,飞蛾在灯光下胡乱扑腾,蟋蟀的叫声此起彼伏,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汉默·李盖着一条薄毯,坐在一张摇椅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夜空,仿佛在回忆什么,又仿佛只是在无聊地打发时间。 别墅里雇了一位保姆,负责照顾老人的起居。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摇椅旁,低声提醒道:“先生,您孙女露西带朋友来看您了。” 汉默缓缓转过头,目光在露西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认出了她。 当他看到周青峰时,浑浊的眼睛倒是亮了起来,激动地从摇椅上坐直了身子,“维克多!你是维克多!我是汉默,你的‘钟点工’!” 露西看着这一幕,不无感慨地说道:“没想到我祖父都快把我给忘了,居然还能记得你。” 汉默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挥舞着展示给周青峰看,“臭小子,你干的那些坏事,我可都记着呢! 最近我太无聊透了,整天待在这里等死,就靠看看过去的记录打发时间。你怎么跑来找我了?” 相比老头的兴奋,周青峰却冷着脸,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汉默,我真不想以现在的形式来找你。 你帮我除掉了克里斯家族,我把从他们那里获得的一半资产送给你作为馈赠。 我以为我已经非常慷慨了,拿钱的人就算不给回报,也不该反咬我一口。 可结果呢?这笔馈赠却养出了一条恶犬。 我想知道,‘正义之树’的迪亚斯是谁?我给他花了钱,他现在却想干掉我。” 汉默听完周青峰的描述,沉默了下来。半晌后,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迪亚斯……他确实干得出这种事。” “先告诉我,那个混蛋到底是谁?”周青峰追问道,“我也算是‘正义之树’的缔造者,有权知道组织里有哪些人。” 汉默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手机,翻找了一番后说道:“他的真名叫斯蒂夫·诺姆, 是国土安全部下属国家保护和项目司的高级情报员,负责风险管理和分析。迪亚斯是他的代号。 维克多,你该不会想干掉他吧?那家伙在华盛顿,每天像社畜一样上下班,处于绝对严密的保护之下。 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可以谈谈。如果双方斗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误会?一个想干掉我并吞下我财产的人,怎么会有误会?” 周青峰冷笑的掏出手机,迅速将斯蒂夫·诺姆的姓名和身份发给了‘灰鲨’,再由‘灰鲨’转告给效率部的托马斯。 收到这条信息的那一刻,托马斯在电话那头爆发出“耶”的一声大叫,显得无比振奋。 汉默老头见状,讶然问道:“维克多,你在跟谁联系?” “政府效率部。”周青峰淡然回答,“迪亚斯既然想坑我,就别指望我会不反击。” “你怎么能联系那帮‘狗狗’?”汉默愤然道,语气中带着不满和焦急。 “别联系外人,我们内部的事情内部解决。我马上给迪亚斯打电话,阻止他干蠢事。” 露西立刻上前一步,阻止道:“爷爷,你不能直接联系迪亚斯。” “为什么?”汉默讶然问道,很是不满,“我们是爱国者,必须团结。” “因为他很可能想把你也干掉。”露西语气沉重,随后简要讲述了今天被陌生人找上门的情况。 “除了迪亚斯,我想不出谁会如此大动干戈地来找我?还能把地方警局的人都调动起来。” 汉默虽然患有老年痴呆,但思维正常时却并不糊涂。 他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成了一个“多余之人”,迪亚斯并不希望他继续活下去。 老头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既有愤怒,也有无奈。他缓缓低下头,喃喃道:“看来……我真的老了,老到成了负面资产。” 只是在沉默片刻后,他又重新睁开眼,恶狠狠的喝道:“‘正义之树’是我创立的,凭什么让迪亚斯掌控? 他还没资格替我做主,没资格要我的命。组织内还轮不到他一个人说了算。” 发怒的汉默开始检索自己的手机,一来呼朋唤友,搞清迪亚斯那边到底有多强的势力;二来通报信息,重新巩固自己的地位。 老头优先找那些跟自己有同样处境的‘爱国者’,只要谈一谈迪亚斯的专权和失控的威胁,就能让不少人认真考虑自己的立场。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汉默只要发挥正常,很容易成为团队主心骨,沟通成本远比迪亚斯更低。 只需十几个电话,‘正义之树’内部原本对迪亚斯感到不满和恐惧的人就会团结起来。 “维克多,订机票,我们明天去华盛顿。也该给你引荐‘正义之树’内部的高级成员,好好拓展一下你的人脉。 相信我,你要是米国人,我能轻易把你送去当议员,当不了国会议员也能当州议员。” 老头说得气势昂扬,棘手的问题仿佛轻松解决。就当周青峰以为要轻松解决难题,他进厕所蹲了半小时. 周青峰大感不妙。 果然老头出来后就一脸困惑的盯着自己孙女,“露西,是你吗?你怎么突然长大了?你旁边的傻小子是谁?” ------------ 第十二章 设陷 当汉默的“正常发挥”陷入老年痴呆,周青峰和露西面临了一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没人知道这老头在头脑清醒时到底联系了哪些人,发了什么短信。老头自己记不清了。 更糟糕的是,汉默的手机是特制的,为了防止遗失或被抢夺后泄露机密信息,手机的通话和短信都不会自动保存。 所有的记录都必须手动选择输入到“备忘录”中才能留存下来。 汉默平时就靠着这个“备忘录”来回忆自己做过的事情、联系过的人。而现在…… “爷爷,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连备忘录也没做?”露西紧紧盯着自己的祖父。 她刚刚还看到汉默气势汹汹地要去惩戒迪亚斯,转眼间这老头就换了个人似的,一脸茫然。 汉默皱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无奈地摊开双手,“要不……我再重新打一遍电话?问问我都联系了谁?做了什么安排?” “算了吧。”露西摇了摇头,“你刚刚的表现确实不错,气势十足,很能振奋人心,团结大家的力量。 但如果你现在马上暴露出自己最大的弱点——失忆,被你鼓舞的人会觉着自己被耍了,将毫不犹豫地抛弃你,转而投靠迪亚斯。 毕竟迪亚斯不是个老糊涂。 那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汉默低下头,自怨自艾地说道:“或许我真的该死了,什么事都办不好,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 露西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一旁的周青峰。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幸好我对‘正义之树’还有些了解,且为这天准备了十年。现在只能让我来辅导这小子登场,代替爷爷你了。” 周青峰一愣,满脸错愕地看着露西,“什么意思?代替汉默先生?我?” 露西点了点头,“没错,你需要扮演CIA传奇特工、‘正义之树’的创建者、功成名就几十年的‘暗影之王’。” “可我连假冒个FBI都做不到,还传奇特工?”周青峰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是因为你太笨,没经验。但你也不是没优势,至少你体格是真够强。只要你不动脑子,就没问题。” 想想自己被这小子抱住在楼顶腾飞的感觉,露西就觉着心动神移。那真是不可多得的人生体验。 “动脑子这种事,让我来做就行了。”露西转身走向房间,打开一个隐藏的柜子,拿出了一台平板电脑。 她将这些东西递给周青峰,严肃地说道:“这里有‘正义之树’的核心资料,还有爷爷的个人笔记。 你可以看看,记住些关键信息就好。比如组织内的人物的名字和背景。” “有这些就能假冒你爷爷?”周青峰不信。他和汉默老头体型差别太大,这是无论如何都没法顶替的。 露西笑道:“不需要你假冒我爷爷本人,只需你展现他的威能。就像你压根没见过迪亚斯,却被他的威能逼的无法公开活动。” 周青峰这下秒懂,“只需要我捣乱,是吗?” —— 此刻的迪亚斯已经感受到周青峰的“威能”——他派去追踪露西的两名“清洁工”发回了数十张“楼顶飞跃”的现场勘察照片。 照片中,楼顶栏杆因外力而明显弯曲,楼面上还留下了几处清晰的脚印。 这些细节让迪亚斯眉头紧锁,又格外兴奋。 只需简单的力学计算,就能反向推算出周青峰在借力蹬踏时施加的力量。 结果显示,周青峰的大腿力量远超常人,达到了专业运动员的1.5倍,尤其是爆发力,简直令人咋舌。 更让迪亚斯感到震惊的是,从现有的数据来看,周青峰的身体素质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 两名“清洁工”的报告还提到,现场并没有发现符合露西跳跃的痕迹。 露西并不是一个擅长运动的女人,她的身体显然无法完成如此高难度的飞跃。 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周青峰带着大概一百五十磅的她一起跳过了两栋公寓楼之间的空隙。 “神奇的男人……”两名“清洁工”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直觉表明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之辈。 迪亚斯却知道周青峰的存在。他迅速将“楼顶飞跃”和之前的“猎杀州长”联系起来,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维克多找到露西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手边的一份文件上,那是军方生化实验室提供的“X”项目报告。 相比‘东大’国内研究的保守,米军的研究人员大胆得多。 他们不仅在米国本土利用非法移民进行廉价实验,还利用全球四百多座海外军事基地,借助战乱和饥荒制造的大量难民进行秘密研究。 根据报告,第一代“X”病毒感染的群体中,大部分老弱病残会快速死亡,青壮年则会经历类似感冒的急性期,随后获得免疫能力。 然而,有极少数青壮年会表现出显著的强化现象——他们的力量、速度和耐力都会大幅提升,几乎与周青峰的表现如出一辙。 美军对这一实验结果极为振奋,但他们尚未在己方人员身上进行实验。原因很简单:他们无法确定这种强化是否具有长期的副作用。 比如,被强化者是否会短命?是否会诱发其他疾病?毕竟,进化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绝大多数进化都是有害的,即使少数有益的进化,也往往伴随着可怕的副作用,或者不够稳定。 “物竞天择,背后的代价就是累累尸骨。”迪亚斯低声喃喃,目光中闪过一丝冷酷。 然而,周青峰出现了 迪亚斯可以肯定,这小子通过“天启生物”拿到了“X”项目的所有资料,甚至可能成为了第一个稳定的“X”项目受益个体。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周青峰的价值将远超想象。 “一个稳定的强化个体……绝不能是一个非米国人。”迪亚斯习惯了‘美利坚例外论’,不能接受周青峰的存在。 “要用更大的力度来对付这小子了。”迪亚斯看向米军提交的几份实验报告,里头有几个‘海外’实验体表现优秀,被带回了米国。 “有没有可能,让这些怪物自相残杀?” 当迪亚斯的注意力集中在周青峰身上,很自然忽视了军方报告中一些不起眼的描述——X病毒已经从实验室逃逸了。 因为两个‘清洁工’打来了电话,“我们找到汉默.李的藏匿地点了,还意外发现了另一个目标维克多。” —— 汉默老头的隐居别墅坐落在一片偏僻的森林边缘,四周被高大的树篱环绕,仿佛与世隔绝。 最近的邻居也在数百米之外,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在确认要对迪亚斯展开反击后,露西迅速行动起来。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指挥周青峰将必要的物品装车。 她对这种紧急撤离早已习以为常。临走前,她启动了别墅内的监控系统,随后转身看向周青峰,“你确定要留下?” “确定。”周青峰的回答简短而坚定。他从别墅的地下室拖出一个沉重的工具箱。 箱子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支长短不一的枪械,以及上千发弹药,“我想看看,待会儿会有什么人来。” 露西外表平凡,但在跟踪和反跟踪方面却有着近乎直觉般的敏锐。 之前在躲进那位中年父亲的家里时,她就试图确认是谁带着警察来调查自己。 她的方法很简单——当中年父亲的女儿提出要合影时,周青峰原本打算拿走小姑娘的手机,等安全后再归还。但露西阻止了他。 “让她发。”露西事后冷冷地说道,“那小姑娘不会听话的,她会迫不及待地把照片发到网上,换取关注。 得让她吃个教训,才会明白生活不能太任性。” 事实证明,露西的判断完全正确。就在他们乘坐出租车在城区转圈时,那叛逆的小姑娘果然将合影发到了社交媒体上。 不到半小时,她的同学们发现了这张照片,嫉妒得发狂,立刻报了警。 警方立刻找到小姑娘家,并如狼似虎的撞开了房门,举着枪把惊慌失措的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立刻开展审讯。 随后,警方会迅速锁定了出租车的位置,因为车上装有GPS信号发射器,追踪起来毫不费力。 抵达汉默的别墅后,露西特意让出租车司机暂时别离开。这一举动更是直接向警方暴露了他们。 进入别墅后,露西开始掐表倒计时——她知道,警方的直升机最快半小时就会出现在这片区域。 “但警察不会第一时间来。”汉默老头坐在沙发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 他对这种局面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迪亚斯真想对我下手,第一时间来的肯定是他手下的‘清洁工’。” “清洁工”是情报界的行话,指的是那些干脏活的编外人员,类似于“劳务派遣”。 每个高级情报分析员手下都会有几名“清洁工”,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杂务。 汉默对此了如指掌,他冷笑道:“迪亚斯手下的‘清洁工’数量不会太多。干掉一两个,就够他心疼的。” 周青峰从武器箱里抓起一支老式的M700狙击步枪,掂了掂分量,随后摇摇头,还是选择了一支短管M4突击步枪。 他自嘲地笑了笑:“狙击是门技术活,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我还是用突击步枪‘泼水’来得简单。” 他抓起几个弹匣,塞进战术背心的口袋里,随后朝露西和汉默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我待会儿独自离开。” 露西没再表示异议,她遣散了保姆,并让中年司机独自离开,随后扶着汉默朝车库走去。 汉默老头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周青峰一眼,“维克多,别逞强。” “你几个小时后都未必记得我。”周青峰笑了笑,站在别墅的窗前,目送露西和汉默的车消失在森林的小径尽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别墅内安静得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 周青峰没待在别墅内,而在附近的树篱附近蹲着。他手里有一台平板,能看到别墅内外监控拍摄的画面。 仅仅过了十几分钟,远处的黑暗中亮起明亮的车灯,还传来了汽车引擎的低沉轰鸣声。 但车子停在大概百米外就不再靠近,且关了车灯和引擎。 周青峰虽然看不见来人,却迅速拿起M4,检查了一下弹匣,打开枪机保险,悄无声息地稍稍移动位置。 几分钟后,能听到空中传来轻微的‘嗡嗡’声,若非夜深人静,这声音定然被环境噪音掩盖。 “动用了无人机哟。来的果然是‘清洁工’。” 红外线有很强的穿透性,哪怕躲在树林里也会非常显眼,必须要有遮蔽物才能躲过去。 周青峰不敢再乱动,他选择待在别墅附近存放杂物的小屋,静静等待对手靠近。 —— 道路的尽头,三辆黑色的SUV缓缓驶来,轮胎碾过碎石路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车子停在了距离别墅约百米的地方,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六名身穿便装的“清洁工”迅速下车。 在这群人中有位周青峰认识的“老熟人”——卢克索,那个年薪三十万的前CIA特工。 这家伙穿着一件厚重的防弹衣,手里握着一支突击步枪,下车后还不忘戴上一顶战术头盔。 他将头盔顶部的夜视仪翻折到眼前,调试了一下,随后低声对着对讲机说道: “所有人注意,目标维克多可能就在那栋别墅里。那小子不好对付,千万别掉以轻心。看到他就开枪,别废话,我们不需要活口。” 一名“清洁工”走到卢克索身边,低声问道:“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在哪里受训的?” “我不知道。”卢克索没有透露周青峰的真实年龄——才十九岁,这个事实说出来恐怕没人会相信。 他倒是回想起在测试农场玩彩弹枪时,自己多次被周青峰戏耍的经历。 那小子总是能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出现,用最不可思议的方式赢得胜利。 卢克索对同伴们简单地补充道:“别把维克多当成普通的目标。他比你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那名“清洁工”耸了耸肩,“明白,我们绝不轻敌,哪怕对方是个雏儿。” 卢克索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喝道:“希望待会儿你们还能这么自信。” ------------ 第十三章 反杀 夜深人静,浓稠的黑暗笼罩着郊区的树林,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六名身着黑色作战服的“清洁工”悄然出现在汉默老头隐居的别墅附近,像一群夜行的猎手,行动迅速而安静。 为做敌我识别,五人后背都贴着荧光条码,在无人机的红外摄像头下清晰可见。 无人机的操控员留在后方,通过实时画面指挥他们的行动。 “目标是维克多和汉默,都受过一定训练。”卢克索在无线电里重复命令,“优先生擒汉默,如果不行就击毙两人。” 五人默契地点了点头,沿着种满树木的道路向别墅靠近。他们每走十来米就停下,等待同伴超越自己,同时接受无人机操控员的指示。 加密频道内只有简短的指令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别墅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前院和后院各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夜灯,昏黄的光线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亮眼。 一辆出租车停在院外,发动机位置还散发着高热,在无人机的红外画面中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卢克索的目光扫过出租车,眉头微微皱起——如果出租车在,那么司机大概率也应该在。 但别墅内太安静了,不像是有人活动的迹象。但行动已经开始,这个疑问必须进入别墅才有答案。 两分钟后,五人已经将别墅半包围,随时可以发动突击。 “乔治,你跟汤姆从前门进去。”卢克索低声下令,“罗杰,你跟我突袭后门。 奥林,你留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如果目标逃窜,你可以直接击毙。” 无线电里传来几声沉稳的应答,五人迅速分成三队,各自行动。 卢克索带着罗杰绕到别墅后院,轻轻推开那扇未上锁的木门,迅速穿过草坪,蹲在厨房窗外。 他扫了一眼后院,只见草坪上摆着一张摇椅和一个烧烤架,显得格外安静。 与此同时,前门的小组已经抵达。 一名‘清洁工’低声说道:“我是乔治,抵达前门,准备打开。” 这是为了避免前后两组人误判误射的必要通讯。 然而,行动越是顺利,卢克索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他在无线电里提醒道:“注意检查门窗,汉默虽然老年痴呆,但他可是干了几十年的CIA特工。其隐居地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 前后门的‘清洁工’都很听话,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试图找到一些隐藏的警报或监控设备。 然而,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就在这时,别墅外杂物间的阴影中,周青峰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 屏幕上显示着别墅内外几个监控摄像头的实时画面,能清晰看到卢克索等人抵达别墅后的一举一动。 “卢克索,没想到竟然是你。拿老子三十万的年薪,居然还想来干掉我。” 周青峰低声自语,随手给M4卡宾枪拧上了消声器。 前门的两名‘清洁工’检查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异常,倒是轻轻一推别墅前门. 门悄然无声地滑开,压根没上锁,仿佛在邀请他们进入这未知的黑暗。 门外,两名潜入者如同笨拙的窃贼,短暂地愣神后,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别墅的客厅。 他们的动作熟练,脚步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刺耳。 屋内漆黑一片,唯有夜灯的光线透过窗户,洒下朦胧的光影,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 领头的‘清洁工’迅速打了个手势,低声在无线电中报告:“我已进入客厅。”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同时示意同伴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枪口警惕地指向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可别墅内始终没啥动静,好像无人居住。 这种寂静让人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然而,当他们试图从客厅转向餐厅时,脚下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嗒”声。 这声音毫无遮掩,异常刺耳,令所有在场的‘清洁工’心头一紧——客厅的地毯猛然弹起,一个‘捕熊夹’啪地一声紧紧闭合。 北美地广人稀,野生动物繁多。狩猎产品琳琅满目,除了枪械,各种对付猛兽的陷阱也随处可见。 汉默老头年事已高,早已不信任自己的枪法,转而依赖陷阱来保护自己。 他的别墅客厅的地板下挖了个坑,平时覆盖着地板和地毯,毫无异样。 必要时,地板会被移开,从地下室取出‘捕熊夹’,安置在坑中,再盖上地毯,外表绝无破绽。 ‘捕熊夹’宛如巨型老鼠夹,但碳钢弹簧的力量惊人。即便是周青峰这样的壮汉,也难以徒手掰开,必须借助棘轮工具。 当它闭合时,两片钢锯般的齿牙紧紧咬合,深深嵌入猎物的小腿。被夹住的‘清洁工’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夹,不仅皮开肉绽,小腿胫骨更是瞬间粉碎性骨折。 这强力兽夹并非利刃,夹而不断,持续折磨着猎物。被夹的‘清洁工’当即丢下手中的枪,试图徒手打开夹子。 然而,他低头瞥见兽夹的型号,再摸摸碳钢弹簧片的厚度,立刻明白自己已无生路。 这家伙心狠手辣,自知行动失败,不仅成了废物,还会拖累同伴。他毫不犹豫,直接抽出肋下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被夹住的‘清洁工’脑袋开花,倒地身亡。 另一名‘清洁工’脸色骤变,急忙在无线电中喊道:“小心,有陷阱,乔治死了!” 卢克索还在后院磨蹭,听到惨叫和枪声,随即得知己方折损一人。然而,行动目标仍未现身,短时间内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躲在杂物间的周青峰摸出一个起爆遥控器,果断按下。 安装在别墅厨房的一枚炸弹瞬间引爆,黑夜中化作一团轰鸣扩散的汹涌气浪。 木制的别墅墙体顿时四分五裂,化作无数尖锐的木屑。卢克索的两人小组被炸了个正着,迎面承受了爆炸的冲击波。 就连在客厅的‘清洁工’也未能幸免,身体被气浪掀飞,撞开前门,重重摔在院子的草坪上。 汹涌的气浪如同一堵坚实的墙体,冲出别墅后继续肆虐。 在别墅外待命的‘清洁工’只觉眼前一黑,大量杂物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耳边回荡着爆炸的余音,仿佛世界在这一刻崩塌。 —— 随着爆炸的轰鸣声响起,别墅内平板电脑的监控信号骤然中断,屏幕上一片蓝色。 周青峰从隐蔽的杂物间疾步冲出,凭借记忆中的方位,首先锁定别墅外待命的‘清洁工’。 那家伙原本站在别墅外的道路上,爆炸的气浪将他掀翻在地,强烈的冲击波和杂音几乎剥夺了他的听觉和方向感。 当他勉强抬起头时,夜视仪的狭窄视野却成了他的致命弱点——他未能察觉到从侧面悄然逼近的周青峰。 装有消音器的M4步枪发出连续的短点射,低沉的“噗噗噗”声被别墅坍塌的轰鸣彻底掩盖。 留在别墅外的‘清洁工’瞬间身中数弹,尽管重型防弹衣挡住了部分子弹,但随着弹雨倾泻,他的头脸和四肢很快被打得血肉模糊。 此刻,无线电中才传来急促的呼喊:“奥林,转身,目标在你身后!”那是操控无人机的‘清洁工’发出的迟来警告,却已无济于事。 周青峰手中的M4步枪弹匣用胶带绑在一起,打空半个弹匣后,他迅速按下退弹钮,换上满弹匣,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迟滞。 换弹的同时,他的脚步毫不停歇,迅速朝别墅前院奔去。 从前门进入的两名‘清洁工’一死一伤,被炸飞的那人虽然受伤,但仍有战斗力,必须尽快解决。 此刻,前院的‘清洁工’正拖着一条被门框木刺贯穿的腿,踉跄地向外逃窜。拔掉木刺后,鲜血顺着他的裤腿滴落,染红了地面。 “汤姆,侧后方,开火!”操控无人机的‘清洁工’焦急地在无线电中大喊,却无法改变战局。 前院的‘清洁工’闻声立刻调转枪口,朝侧后方疯狂扫射,枪口的火焰在黑夜中格外刺眼。 然而,他的胡乱射击并未命中目标,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黑暗中,那支略显老旧的M4步枪精准地锁定了他,几声低沉的枪响后,他应声倒地,再无生息。 别墅此刻已被大火吞噬,火舌从木制结构中喷涌而出,滚滚浓烟中,火光将周围十几米的范围照得通亮。 周青峰迅速调转枪口,向后院移动。 隔着树篱,他看见安装在厨房的炸弹将后门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七零八落的杂物中躺着一具全副武装的尸体,正是从后院潜入的‘清洁工’之一。 然而,另一人却不见了踪影。 在火光的映照下,后院的草坪上留下了一串凌乱的脚印,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 —— 卢克索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的步伐保持平稳,试图减轻胸口撕裂般的疼痛。 急促的呼吸却让疼痛愈发剧烈,仿佛每一次吸气都有一把钝刀在胸腔内搅动。 他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发黑,大脑像是被灌了铅,沉重而混沌。 跑了二三十米,他的体力尚未耗尽,但胸口的剧痛却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爆炸发生时,他正处在冲击波的中心,气浪将他狠狠掀翻,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 他的脸上、脖颈和四肢布满了碎裂门窗划出的血痕,鲜血顺着皮肤缓缓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襟。 若不是防弹衣提供了些许缓冲,他恐怕早已倒在那片废墟中,再也爬不起来。 此刻,卢克索的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悔意。他早该想到带上几台机械狗的。 遥控的机械狗早已普及,廉价又好用,特别适合顶在前头当炮灰。 上次在‘加勒比’号游轮上的袭击中,机械狗就表现得极为出色,杀得特勤局那帮人溃不成军。 可这次,他怎么会忘了带呢? 跑动间,卢克索又有些恍然大悟,那辆停在别墅外的出租车根本就是个诱饵。 汉默老头干了几十年的特工,最擅长的就是跟踪和反跟踪,他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露西作为汉默的孙女,从小耳濡目染,又怎会在明知被追踪的情况下疏忽大意? 就连维克多,作为‘圣光总裁’也是科技界的翘楚,利用‘圣光一号’逃跑时掩盖了所有的追踪信号。 他怎么会忽视随意合影带来的威胁,又怎么会毫无防备地让自己陷入险境? 所以,这就是个陷阱。 卢克索机械的迈动自己的大腿,踉踉跄跄地继续撤离。他自觉已经跑了很久,却迟迟没能回到行动的出发地。 他在无线电里急切地呼救:“支援!我需要支援!”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操控无人机的那位同伴能机灵点。 如果那家伙胆子够大,开车快速上前接应,这一百多米的距离要不了多长时间,他还能逃出生天。 然而,身后的火光和浓烟中,有个身影若隐若现,仿佛死神般步步紧逼。 卢克索不时回头,心跳愈发急促,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凌乱不堪。直到身后传来枪响,一发子弹如同重锤般命中他背心。 虽有防弹衣遮挡,但卢克索还是噗通倒下,摔了个‘狗吃屎’。他挣扎的再次站起,可又一发子弹射来,如同钉子般将他钉在地面。 哈哈哈.卢克索被地面的泥土堵住口鼻,勉力翻过身让自己呼吸的痛快些。他双手一摊,剧烈喘息之余还大笑。 “维克多,是你,对不对?” “玩彩弹游戏时,你就喜欢背后打人黑枪。” “说实话,不是我不想为你工作,你很慷慨,也挺好相处。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难对付。我只是” 砰,一发子弹从七八米外射来,命中卢克索的脑袋,终结他絮絮叨叨的废话。也让他手头一松.一颗拉弦的高爆手雷滚了出来。 数秒后,手雷轰然炸开,将尸体炸的原地翻滚。 远处,负责操控无人机的‘清洁工’也终于不再犹豫,更不回收无人机,直接将操控手柄一丢,跳进黑色的SUV,倒车逃跑。 ------------ 第十四章 得意 深夜,睡梦正酣。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忽而将迪亚斯惊醒。他皱了皱眉,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终于抓到了床头的手机。 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的脸,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瞥了一眼身旁,妻子不满地嘟囔了几句,翻过身去,继续沉入梦乡。 迪亚斯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后才接通了电话,不耐烦的说道:“喂,我是斯蒂夫·诺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和喘息。 那声音听起来既痛苦又绝望,仿佛有人在濒死的边缘挣扎。 迪亚斯的眉头皱起,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压低声音,试探地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却充满嘲讽的声音:“诺姆先生,你觉得谁会在凌晨三点给你打电话?总不会是天使吧?” 迪亚斯的瞳孔猛然收缩,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他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是维克多。 他微微闭上眼,立刻思索应对之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恭喜你,维克多。我的手下……还剩几个?” 来电的正是周青峰,他语气淡然的答复道:“没了,全死在我手里。这不怪你的手下,他们努力了。” 此时,周青峰正站在一台黑色SUV旁,车身布满了弹孔,车窗玻璃碎裂成蛛网状。手机来自驾驶座的‘清洁工’。 最后一名“清洁工”原本操控着无人机,距离隐居别墅足有一百多米远。 这人以为自己有足够时间安全撤退,却没想到任务目标会像一头猎豹般,沿着道路从黑暗中狂奔而来。 那一刻,周青峰的速度快得惊人,直接打破了短跑世界纪录。他只用了七八秒的时间,就拉近了与黑色SUV的距离。 SUV倒车的速度太慢,车体也不防弹。 当M4的枪口在二三十米外喷出火舌,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车窗玻璃瞬间被洞穿了七八个弹孔,驾驶座上的“清洁工”连中数枪,最致命的一发子弹撕裂了他的颈大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座椅和方向盘。 ‘清洁工’中弹后还试图给自己急救,奈何死神就站在他身边,冷漠的凝视着。 周青峰低头看着‘清洁工’逐渐失去生机的脸,语气冰冷:“诺姆先生,你的想法不错,可惜执行得不够完美。” 迪亚斯沉默了片刻,再次发出低沉的叹息,“维克多,这局你赢了。我会派人去收拾残局的。 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注射了‘X’项目的强化剂,对吗? 我能理解你把项目资料送给‘东大’的动机,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有那么大胆子,竟然敢给自己注射? 你成功的概率比赢得轮盘赌还低。” 周青峰发出轻笑,“这可是我的秘密,不能随便说。你还是想想如何应付我和汉默的反击吧。” 迪亚斯口头上倒是毫不示弱,沉声道:“想?不需要的。我对你们的反击早有预案。 无非是借助汉默的人脉,还有你手头的钱财,拉拢‘正义之树’内部的动摇分子,给我找麻烦。 提醒一句,我是国土安全部的高级情报分析员,连太空中的卫星都可以听我调动。你如果就这些招数,赢不了我的。” 周青峰略微沉默,给出一句:“有个大招要爆发了,你有卫星也是白搭。” 电话挂断,迪亚斯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久久无语。 过了好一会,卫生间外响起脚步声,他的妻子起床打开门,讶然问道:“斯蒂夫,出事了吗?” 迪亚斯轻轻点点头,“是的,有点小麻烦,有个行动目标逃跑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资源去弥补。” 他妻子稍稍安心,劝他继续睡到天亮。 迪亚斯却摇摇头,随便披了件外套,走向家里的办公室,坐在桌后陷入沉思。 损失六个‘清洁工’,这不是小事。哪怕是遭遇陷阱,也说明他们遇到的对手太强。 迪亚斯再想对付周青峰,人力调度上就有不小的困境——必须打报告去申请,可不是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派人出去了。 如果只是个外籍的毛头小子,只要他还在米国境内,对付起来也不难。 可汉默老头的威胁比周青峰大一百倍,这两人‘同流合污’——一个有人脉有关系,一个有钱有行动力,就让迪亚斯很头疼了。 “看来得做出些妥协,尽快调动军方的那几个怪物来解决问题了。” —— 时间一晃过去二三十天,世界依旧太平。 人们很快淡忘佛州连死两位州长,也不再记得‘圣光’总裁的逃亡。倒是‘电力飞行’依旧在低空经济领域高歌猛进。 马可世穿了一身中式礼服,走出米国国会大厦。大厦外一堆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了他,不停的发问。 “MAX先生,您对这次国会听证有何感想?” “请问‘电力飞行’会为进入米国市场而做出调整吗?” “贵公司目前掌握在谁手里?能给出确定的消息吗?” 面对一堆提问,马可世心里直骂娘——过去一个月,他过的真是跌宕起伏,每天都惊险刺激。 一个月前,他从‘东大’来迈阿密,准备和康格斯搭档在米国推广‘电力飞行’的业务。 没想到佛州州长以‘偷税漏税’和‘威胁国家安全为由’,直接把周青峰给列为通缉犯。 总裁跑路了,可苦了底下的人。 马可世也被迈阿密的FBI叫去接受笔录,且短时间内不能离开米国。 本以为自家公司的米国业务算是死定了,可近半个月却突然峰回路转,米国政府似乎有意给‘电力飞行’开绿灯。 原因倒也简单——米国有非常发达的通用航空产业,其实有没有低空飞行器,影响都不大。 但全球基础设施落后的地方多了,能无视地面交通的‘疣猪’在亚非拉大块地区有市场。 凯莉回到‘东大’后就开始着手整合供应链,只要‘疣猪’的产量上去,相应的配件市场就会培育出来。 比如碳纤维虽然贵,但对提升‘疣猪’的飞行品质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只要‘电力飞行’能大量采购碳纤维,国内供应商就动力扩产将其价格打下来——就像把光伏价格打下来,一个道理。 看着‘东大’吃肉,比米帝自己饿肚子还难受。 发现遏制不住‘电力飞行’,米国国会假模假样的召开了一个听证会,把还留在迈阿密没回国的马可世拉到华盛顿特区,质询了一番。 老马正一肚子气呢,当着听证会现场一堆媒体的面,放飞自我的秀了一把。 当国会议员问:“‘电力飞行’是不是‘东大’的间谍工具?” 马可世很肯定的说了句,“如果是过去,我对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不是’。 但如今这世界,BP机都能成为杀人的炸弹,我们公司的‘疣猪’成为间谍工具也不是不行。 这主要取决于用户是友好还是敌对。” 这话一出,听证会现场的媒体集体狂欢——别人来米国国会接受质询,都是想方设法把话说圆润点,力求滴水不漏。 没想到这‘电力飞行’的副总跟个刺猬似的,毫不客气的说了实话! 看着提问的米国议员讶然的表情,马可世只觉心里十分痛快。他对此早有预料,心里已然憋着一股劲——今天大爷我就没素质了! 之前‘电力飞行’区区几十号员工,老马在里头当副总,听着是高大上的职位,其实每日到处跑订单,那叫一个卑微低贱,强颜欢笑。 现在‘电力飞行’发达了,员工数量都快破千,再也不需要老马亲自去跑客户。 所以.公司小,让老子低头;公司大了,还让老子低头。这公司不白发展了吗? 马可世我混了半辈子,今天要为自己活一次,就要在米国国会扬扬威风,涨涨志气! 质询的议员觉着眼前这亚裔经理人是不是没搞清状况,于是提了第二个问题。 “MAX先生,你能保证‘电力飞行’在米国营业的话,飞行数据不传回‘东大’吗?” 马可世脖子一梗,“尊敬的议员先生,飞行数据在什么地方,取决于存放数据的服务器在哪里。 如果服务器在‘东大’,自然是要传回去的。” 这回答一出,现场媒体总算明白,这位‘电力飞行’的副总今天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他是专门来怼人的。 好,怼得好! 就是这样才有新闻效果。 来个唯唯诺诺,只会委曲求全玩文字游戏的被质询者,反而没意思。 倒是现场的议员集体懵逼,仿佛此刻才意识到今天来的这位不打算认怂。 有个议员忍不住问了句,“MAX先生,你是哪国人?” “这不明摆着嘛,我肯定不是米国人。”马可世一摊手,心想这还要问吗? 现场顿时哈哈大笑,就连问话的议员也乐了。 倒是马可世继续说道:“各位议员先生,我们彼此都很清楚‘电力飞行’无法进入米国市场。 不如坦诚的说几句吧。 我们公司在上周就生产超过上百架‘疣猪’,全部以租赁的形式提供给非洲的中企客户。 客户利用这些便捷的飞行器,不再忍受当地颠簸泥泞且危险的道路,可以很轻松的扩展自己在非洲当地的经营范围。 这不单单在赚取经济利益,更是巨大的政治利益。 ‘电力飞行’已经获得十几亿人民币的政府贷款,将在八个月内建立年产一万架的自动化工厂。 我们的所有零配件都可以在本土找到供应商,你们拦不住我们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几位高高在上的国会议员仿佛被戳到屁眼,集体变色。 这场质询会结束的极快,后面也不需要怎么问了。 ‘电力飞行’不考虑米国市场,资金和技术也很独立,不吃米国制裁,议员老爷们再质询千百次,马可世也无所谓。 —— 走出米国国会大厦的那一刻,马可世仿佛成了聚光灯下的英雄,被媒体团团围住。 即便有人将他视为反派,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硬骨头的反派,充满了独特的魅力。 回酒店的路上,他的手机响个不停。 熟悉的朋友和同事纷纷打来电话,有的祝贺,有的调侃,都说他在敌人的主场大出风头,简直是“扬我国威”。 网上的消息更是铺天盖地,国内自媒体已经开始将他塑造成“民族英雄”,顺带把“电力飞行”也吹上了天。 马可世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暗自得意。 到了酒店套房,他正准备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推开门却愣住了——房间里竟然有人。 “总裁?!”马可世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周青峰,“你怎么在我这儿?” 这位总裁消失了将近一个月,差点是人间蒸发了。 此刻,周青峰正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正是马可世在国会听证会上怼人的视频,看得津津有味。 “老马,我还以为你去了米国佬的地盘,会委屈巴巴地扮演小媳妇呢。” 周青峰抬起头,调侃道,“没想到你挺勇的嘛,跟个刺头似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听到这话,马可世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更是得意洋洋。 毕竟,他只是“电力飞行”的副总,要不是周青峰不在,这种出风头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 他最担心的,就是公司上层事后出来“滑跪求饶”,试图扭转舆论风向。那样的话,他可就真成了小丑。 此刻的周青峰已经完全从“X”强化剂的思维影响中恢复过来,情感和记忆都回到了正轨。 不过,他连米国州长都敢杀,自然不会在意马可世在国会上的“怼人表演”。 “周总,你现在是……”马可世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有些忐忑。 说来也奇怪,“电力飞行”虽然是“圣光”旗下的子公司,如今在全球也有不小的影响力,但公司有没有这位总裁似乎都一样。 甚至可以说,没他在,公司运转得更顺畅,员工的自由度也更高,几乎百无禁忌。 周青峰没有解释自己这一个多月去了哪里,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要你去帮我私下见几个人。” “谁?”马可世一愣。 “就是今天在国会听证会上质询你的那几位。” “那几个国会议员?”马可世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就是他们。”周青峰点点头。 “见他们做什么?”马可世更疑惑了。 “给他们送钱。我的‘圣光’基金会里还有两三亿美元呢,不花岂不是浪费了。” 马可世瞪大了眼睛,“总裁,你的基金会账户不是被查封了吗?” 周青峰笑了笑,“能查封就能解禁嘛。” ------------ 第十五章 参议员 周青峰其实并不在乎“电力飞行”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但对于米国国会“东大问题小组”的成员们来说,这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焦点。 在刚刚结束的质询会上,来自俄勒冈州的哈里森参议员显然有备而来。 他精心准备了十几个尖锐的问题,打算好好“敲打”一下被传唤到场的马可世。 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这位‘电力飞行’的副总头脑非常清晰,他没有试图逃避或狡辩,反而直截了当地说了实话。” 参与质询的几位国会议员在事后如此评价道。 如果马可世知道自己的“强硬不屈”被如此解读,恐怕会哭笑不得。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表现确实给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国会老爷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米国国会三天两头召开各种听证会,尤其是商界的高管们,常常被国会议员们盘问得汗流浃背、低声下气。 毕竟,谁也得罪不起这些手握重权的议员——他们随便通过一项禁令,就足以让一家公司、一个行业,甚至一个国家陷入剧烈动荡。 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对于“电力飞行”来说,情况却截然不同。 公司在米国的账户被封、市场被禁,甚至连总裁都被通缉,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怼回去就是了。 媒体对此自然是大肆炒作,但在事件背后却另有玄机。 在哈里森参议员堆满文件的桌面上,还静静地躺着一张手写的私人便签。 便签的纸张略显粗糙,字迹潦草却清晰,上面只有简短的一段话,大意是: “‘圣光’总裁正准备向米国几家知名公益基金会提供资金支持,以谋求合适的交流对象。” 参议员的目光在这段话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讥讽的嗤笑。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这肯定是有人指点,做两手准备,玩得倒是挺溜。” 这张便签来自一家位于华盛顿特区的游说公司。 这类公司通常由前任政府高官或国会政客创办,专门利用他们在政界的人脉和影响力,为客户谋求利益。 只要钱到位,这些游说公司几乎无所不能——无论是疏通关系,还是摆平麻烦,甚至是一些看似荒诞的要求,他们都能办得妥妥帖帖。 国会的老爷们对游说公司的这些操作早已见怪不怪。 他们从不抱怨这些公司提出的离谱要求,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自己有一天也可能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干着同样的事。 便签中还提到,‘圣光’愿意支付一笔高额的认罪罚金,以达成“司法和解”。 这种操作在米国商界和司法界并不罕见:企业通过支付罚金来避免承认罪行,而司法机构也能节省人力物力,快速了结案件。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圣光’之所以有这份底气,原因再简单不过——它并不依赖米国市场。 即使不在米国赚钱,它依然能在全球其他地区活得风生水起。这种独立性,让它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了主动权。 —— 在哈里森参议员的办公桌上,除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备忘录,还有一份刚刚送达的调查报告。 封面上印着“中企在非洲投资的动态分析”,黑体字显得格外醒目。 这份报告来自非洲的赞比亚,详细记录了中企在当地矿业开发的最新进展。 报告的开篇便提到,上个月,一百架名为“疣猪”的运输机通过空运抵达赞比亚,并迅速投入使用。 不需要道路,不需要跑道,只需一块空地就行。就算空地有些坑洼和不平整,‘疣猪’一样可以降落。 “如果是一百辆卡车进入矿区,恐怕没人会多看一眼,”报告写道,“但一百架‘疣猪’的出现,却足以引起任何观察者的警觉。” 这些“疣猪”并非仅仅用于矿产运输。 报告中详细描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场景:中企利用这些飞行器,将大批光伏电池板运送到皮姆矿区附近的十几个偏远村庄。 这些村庄长期以来与外界几乎隔绝,村民们住在简陋的茅草屋里,缺乏食物和干净的饮用水。 村民连最基本的农业生产都无法开展,生活完全依赖联合国和其他国际组织的救济。 “一开始,村里只是多了些夜间照明的电灯,” 报告继续写道,“除了吸引孩子们在灯光下兴奋地奔跑,以及整夜飞舞的飞蛾,似乎并没有太多变化。” 然而,变化很快接踵而至。中企不仅送去了光伏电池板,还为这些村庄建立了通讯基站,并捐赠了大量廉价手机。 这些设备成本低廉,但对当地人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奢侈品。 “对村民们来说,‘疣猪’送去的不仅仅是电力,更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报告中这样总结道,“有了电力和通讯,他们终于能够与外界联系,获取信息,甚至开始尝试小规模的农业生产。 这些现代工业品的到来,不但改变了当地人的生活状态,更改变了政治格局。” 参议员手中的报告并非来自官方渠道,而是由非洲当地媒体和一些所谓的“公益”组织提供的。 报告中的内容详实而生动,仿佛一幅描绘非洲生活的画卷,缓缓展开在参议员的眼前。 这些“疣猪”像是一群勤劳的工蜂,穿梭在蓝天与荒野之间,将现代文明的碎片洒向非洲那块被世界遗忘的土地。 比如有数据记录了无人驾驶的“疣猪”在一天内不知疲倦地连续飞行十几个架次,将超过四吨的物资送往那些极度贫困的村庄。 “这些物资大多是二手货,”报告中写道,“包括旧衣服、淘汰的家电、临期的药品,甚至连光伏电池板也是从回收站里翻新的。” 尽管如此,这些物品对当地人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村民们穿着印有“东大”字样的校服,脚上蹬着被回收的球鞋,手里握着早已被淘汰的直板手机,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村里人对这些工业品毫无抵抗力。他们迅速依附于中企派来的捐赠人员,甚至愿意为继续获得物资而服从命令。 这种依赖感在贫困的土壤中迅速生根发芽,成为了一种无形的控制力,连当地政府都无法摆脱。 “如果使用卡车运送同样数量的物资,”记者继续写道,“至少需要一周时间才能送达,而且还需要两名当地司机和四名志愿者。 然而,司机在当地是稀缺且高档的职业,他们既难以雇佣,也不愿意冒险前往偏远地区。” 相比之下,“疣猪”的效率令人惊叹。它们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工资,更不需要担心路途的危险。 报告中还提到,如果皮姆地区能够建起一座光伏电站,“疣猪”就能以此为基地,向更远的地区扩展它们的飞行范围。 “对在当地开矿的中企来说,这不过是笔微不足道的投资,却能换来坚实的安全屏障,将动乱的危险隔绝在外,以赚取更高的利润。” 参议员放下报告,眉头紧锁。 这份报告不仅揭示了中企在非洲的影响力,更让人意识到‘疣猪’这样的技术工具,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改变着世界的格局。 “这些飞行器,不仅仅是运输工具,”他低声自语道,“它们是改变的力量,是连接世界的桥梁。而我们,似乎已经落后了。” 看到这份报告,参议员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他早就让助手调查过米国同类产品的价格,结果令人沮丧——与“疣猪”相比,米国的产品价格几乎高出一个数量级。 这种差距不仅仅是数字上的,更是市场竞争力的致命伤。 更让他头疼的是,米国在赞比亚乃至亚非拉缺乏大规模的矿业投资,也就是缺少运用场景。 偏偏这方面是‘东大’的强项。 如果硬要把类似的产品送到非洲,那纯粹是“做慈善”,不仅无法带来任何实际利益,反而会让纳税人质疑这笔开支的合理性。 然而,如果不采取行动,米国多年来通过“援助”在非洲建立的影响力将面临崩塌式的下滑。 毕竟,在贫困和匮乏的环境中,“有奶便是娘”是再现实不过的生存法则。 报告中还提到,“电力飞行”为了推广“疣猪”,采取了一种极具吸引力的商业模式——租赁服务。 客户无需购买昂贵的设备,也不需要组建复杂的运维团队,只需按需购买飞行服务即可。 这种模式虽然极大推高了“电力飞行”的销售成本,却显著降低了客户的使用门槛。 对于非洲的矿业公司、地方政府甚至国际组织来说,这种“付费即用”的方式无疑是一种福音。 “这种租赁服务一旦用上,就会成瘾,”报告中写道,“客户会逐渐依赖‘疣猪’的高效和便捷,最终形成难以摆脱的依赖性。” —— 有些人的统战价值,是因为他能搅局;有些人则随着手中筹码的增加而水涨船高。 周青峰么,他当初收购“电力飞行”时,从未想过要用这家公司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然而,当“疣猪”横空出世后,这家公司及其掌控者便成了无法忽视的存在。 因为他现在既能搅局,手里筹码也多。 与大多数企业家不同,周青峰的经营理念显得格外另类——他从不考虑如何赚钱,反而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把钱花出去。 在外人眼里,这近乎“疯狂”的策略应该是利用资金和技术优势抢占市场,倒也无可厚非。 但这招让“电力飞行”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 而这种发展,反过来又进一步推升了周青峰的地位,甚至让人逐渐忽略了他“可能”存在的一些违法行为和深层危害。 哈里森参议员仔细翻阅了关于“电力飞行”的报告后,终于下定决心,接受了游说公司的安排,准备与这家公司的人进行一次私下接触。 毕竟,有些话无法在公开场合说出口。 马可世在国会听证会上的强硬表态,虽然表面上显得毫不妥协,但背地里或许另有隐情。 哈里森参议员认为,有必要听听对方的“实话”,至于对方可能的利益输送么,这都在其次。 因为报告中还提到,米国金融界的资本对“电力飞行”早已蠢蠢欲动。 一些胆大妄为的投资者甚至已经通过迂回的方式,为这家公司提供了资金支持。 更令人不安的是,“电力飞行”在“东大”的工厂规划已经从最初预期的年产一万架,悄无声息地提升到了两万架。 而且,这座工厂预计将在短短十个月内建成投产。 “这叫人怎么受得了哟?”哈里森参议员喃喃自语,“万一哪天‘东大’的低空飞行器产能像它的汽车产能一样,那可怎么办?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一年三百万架的产量,也足以让全世界头皮发麻。” 只要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成千上万的“疣猪”在空中穿梭,像蜂群一样覆盖整个天空——哈里森参议员就感到坐立不安。 他深知,这原本只在科幻作品中存在的技术一旦大规模普及,将彻底改变世界的格局。 “这玩意就跟钢铁业一样,”他苦笑着对助手说道,“全世界绑在一起,都不是‘东大’的对手。我们拿它没办法呀。” 在接触之前,参议员还有个难题,他发现自己手中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打的牌。 米国的技术优势在“疣猪”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而市场规则也被“电力飞行”的租赁模式彻底颠覆。 “得想想别的办法,”他暗想:“或许可以从国际规则入手,也可以是环保,以及劳动权益方面。 必要时联合其他国家对‘电力飞行’施加压力。总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 相比倍感棘手的国会参议员,周青峰对彼此的接触压根没想那么多。他就是想找条路子,干死迪亚斯。 同在华盛顿特区,迪亚斯看到了媒体关于马可世和‘电力飞行’的大量报道,已经预感到对手不按正常套路出牌。 ------------ 第十六章 超额死亡 下午四点,阳光斜斜地洒在华盛顿特区的街道上,托马斯拎着公文包,脚步轻快地走出白宫附近的艾森豪威尔大楼。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最近几天,他的心情格外愉悦,连呼吸的空气都感觉变得清新了几分。 他钻进自己的黑色轿车,发动引擎,驶向阿灵顿方向。 阿灵顿与华盛顿特区仅隔着一条波托马克河,不仅是“阿灵顿公墓”所在地,还聚集了‘雷神’‘波音’以及五角大楼等重量级机构。 托马斯的家就在这片繁华与肃穆交织的区域。 最近,他掌握了一个极其得力的“线人”,这个线人提供的消息让他在部门里大出风头。 隐藏在计算机报表背后的秘密——某个州官员的贪腐行为、某个地方政府的财政乱象、某个部门规章制度的漏洞——被他一一挖了出来。 这些信息是技术手段无法捕捉的,必须深入基层才能窥见一二。 而效率部的其他探员们,大多只会摆弄技术、分析报表,缺乏基层经验。 托马斯的“线人”完美地弥补了这一缺陷,让他在上级面前屡屡受到表扬。 “开心,真是开心!”托马斯哼着小曲,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他今天提前下班,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与妻子分享这份喜悦。 然而,当他推开家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的漂亮妻子正站在客厅里,神情有些尴尬。而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嗨,托马斯。不介意我没预约就来你家做客吧?” 周青峰捧着一杯咖啡,神情自若地坐在那里。他抬头看向托马斯,微微一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托马斯的脑子“嗡”地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下意识地低喝道:“混蛋,你跑我家来干嘛?” —— “亲爱的,麻烦你去接一下孩子,好吗?”托马斯朝妻子使了个眼色。 他的妻子微微一愣,目光在周青峰和托马斯之间游移,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色。 “这位维克多先生……有什么问题吗?”她低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试图越过丈夫的肩膀,再看坐在沙发上的周青峰一眼。 “没问题,但我们有些涉及公务的秘密要谈。”托马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轻轻给妻子一个拥抱,试图让她放心。 他的妻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拿起车钥匙,匆匆离开了家。 门关上的瞬间,托马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周青峰:“混蛋,你越界了!你不应该来我家里!” 周青峰却依旧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那杯咖啡,“不来你家,去哪里找你? 难道去政府效率部办公的艾森豪威尔大楼?那地方可是华盛顿特区的中心,倒是个不错的旅游景点。” 他说完,又喝了一口咖啡,顺带赞叹道:“您太太泡咖啡的本事不错,我喜欢这种加奶加糖,又分外醇香的口感。” 托马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到底有什么事?” 周青峰放下咖啡杯,“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告诉你,我能找到你家,见到你年轻漂亮的妻子。顺带找你帮忙查些数据。”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但托马斯却无可奈何。 随着“电力飞行”项目的业绩越发亮眼,周青峰的影响力也在水涨船高,让人不得不忍耐他的无礼和缺陷。 “你要查什么?”托马斯咬着牙问道。 “查一下米国各州今年以来人口死亡数量,尤其是六十岁和八十岁以上老人的死亡数量。 你们的卫生和公共服务部最近不怎么公布相关数据了,我在网上查不到,于是来问你。” 托马斯皱了皱眉,一脸疑惑:“为什么查死亡数量?” 周青峰轻笑一声,“我给你提供全米各州基层情况,让效率部每隔两三天就能爆出个大新闻,始终处在舆论热点上。 我就从来不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问?” 托马斯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没好气地摸出手机,拨通了下属的电话,要求查相关数据。 米国每年的死亡人数占人口比例通常在千分之八点几,除非爆发特别的疫情,否则一直非常稳定。 托马斯起初并没有太在意,但当下属回答说查不到相关数据时,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查不到?怎么可能?”托马斯的语气变得严肃,“去查各州乃至各县提交的数据,或者直接查米国各大养老机构的数据库。 最准确的数据应该来自养老基金的支付记录,每多死一个老人,管理基金的机构就可以省一笔钱。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事上马虎。” 几分钟后,一连串数据发到了托马斯的手机上。他快速浏览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甚至忍不住骂了一句:“Fuck!” “怎么了?”周青峰挑了挑眉,对托马斯的反应早有预料。 “最近三个月,多家养老保险基金的支付出现明显减少,从一开始的百分之三跳到百分之五,上个月居然少了百分之十。” 托马斯的语气中带着震惊和愤怒,“养老金的支付在减少,说明有一部分老人超额死亡。 每个月增加好几个百分点,说明死亡的人数在不断增加。这要是累积一年,全米会多死亡几十上百万老年人。”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周青峰:“上帝啊,这绝对是个大新闻。” 托马斯的内心此刻充满了矛盾。如果他把这个消息报上去,绝对能引发轰动,升职加薪不在话下。 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老年人死亡数量的增加,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这死亡数量的增加,背后涉及的利益太大,绝对是值得深挖的线索。”托马斯喃喃自语,“维克多,你怎么知道要查这个?” 周青峰摊了摊手,没有回答具体原因。 托马斯也没追问,脑海里已经发起思维风暴,“米国的记者向来敏锐,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报道。 像这种超额死亡是瞒不住的,或早或晚都会被发现。光是探究其原因就绝对能引发一波舆论海啸。” 想到激动处,他已然按捺不住,抓起外套,匆匆朝门口走去:“维克多,谢谢你。我要马上回办公室,这个消息必须由我来上报。” 托马斯匆匆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门外。 周青峰依旧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低垂,仿佛在凝视着地板上的某一点。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在倒数着什么。 他的耳边挂着一枚小巧的通讯耳机,始终保持着通讯状态。里头传来“灰鲨”的声音,“维克多,是末世要来了吗?” 周青峰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依旧低垂,仿佛在逃避什么,又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灰鲨”的声音更加不安和焦虑:“是X病毒吗?它专门攻击老年人?那我母亲怎么办?她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并不好。” 周青峰的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住。 直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进避难所吧,保证空气过滤,包括你自己也是如此。” “灰鲨”沉默了几秒,随即追问道:“要在避难所里待多久?” “很久。” “没有疫苗吗?” “有,但X病毒很特别,变异的很快很频繁,疫苗的作用有限。” “灰鲨”在努力消化这个残酷的消息,带着些许颤抖的语调问道:“所以未来……人类在未来还有希望吗?” 周青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不知道,我没看到那天。”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挂钟的“滴答”声依旧在继续。 周青峰缓缓站起身,走出托马斯家,望着外面依旧充满生机和活力的世界,像个被命运抛弃的旅人,站在末日边缘,凝视恐怖的未来。 —— 一天后,凯莉的父亲,‘先锋控股’的董事长杰夫·康纳利,乘坐私人飞机从纽约飞往华盛顿特区。 与他同行的还有为周青峰提供法律服务的贝克·休斯。两人,一个六十多岁,一个七十多岁,都算得上是老家伙。 飞机降落在杜勒斯国际机场,周青峰在机场外一辆‘林肯’内和他们见面,并递上一份文件。 文件由托马斯的‘狗狗’探员整理,首页赫然印着米国卫生和公共服务部的标志,内容则是关于最近三个月超额死亡的数据报告。 “卫生部企图隐瞒最近三个月的超额死亡,或者说,他们正在‘调查此事’,并准备‘尽快处理’。” 杰夫的目光在报告上快速扫过,第一反应竟然是:“我们可以在股市上做空老年产品,对一些健康保险类的股票采取持有和买进。” 贝克·休斯听到这话,气得提高了音量,“杰夫!你现在还想着赚钱?现在是要命的时候!这X病毒已经扩散了,我们正是易感人群!” 两个老头齐齐看向周青峰。后者耸了耸肩,“我告诉你们这事,一来是跟你们有些交情,提醒你们注意这种可怕病毒正在快速传播。 二来也是希望你们能发挥些影响力,看能不能说动某些政客,调动米国的国家机器,遏制事态发展。 毕竟这病毒是米军搞出来的,而国会里六十以上的老家伙比比皆是。” 杰夫的目光重新回到报告上,被黑体字加粗的一段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在过去三个月里,前任国会议员死了十七个,现任死了四个。 这个数字本身就很不正常。 更让他心惊的是,米国的亿万富豪也死了六个,这些人本可以享受最好的医疗服务,但在病毒面前,他们和普通人完全平等了。 两个老头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原本以为这只是涉及底层穷人的苦难,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现在怎么办?”有了切身威胁后,杰夫没有了刚才的精明算计。 周青峰也没好主意,“要么去问问米军有没有疫苗,我想大概是没有,否则卫生部不至于急得想先掩盖几个月。 要么回家搞个避难所躲着,确保有疫苗之前不接触X病毒。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别自欺欺人,让该负责的人站出来负责。” 老贝克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太了解华盛顿的官僚了,想让人站出来负责,这是不可能的。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认错?” 杰夫更是急了眼,愠怒道:“维克多,你不该把我们叫到华盛顿来。 这鬼地方人流量极大,每天都有几千上万的人员前来或离开。已经有议员死亡,说明这里是天然的病毒温床!”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口:“调头!我们不去市区了!” 开车的陈瑞愣了一下,随即在周青峰的示意下,将车调转方向。 杰夫和贝克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死活不肯再前往华盛顿市区,而是要求先找个高档医疗场所,预定完全隔离的看护病房。 “所以……你们不打算去见见国会的议员,发挥点影响力?”周青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 老贝克直接笑出了声,“维克多,这事连你都知道了,国会的议员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只是不想担责,直到瞒不住的那天。” 杰夫更是生气地埋怨道:“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发个邮件就好,没必要喊我们过来。” 周青峰对此只能仰头叹气了,“你们真是没救了。” —— 两个老家伙真的就在机场外兜了一圈,随即坐上私人飞机又返回迈阿密。 周青峰只好乘车返回在华盛顿特区附近的安全屋。一进屋,汉默老头在客厅看电视,露西在厨房做家务。 “嘿维克多,有客人来看你。”汉默指了指餐厅方向。 许久未见的萧金浪坐在餐厅的桌前,喝着露西泡的咖啡。见到周青峰,他缓缓抬起头,说道:“小周,找你可真难,我要采你的血。” 周青峰绷着脸问道:“你要回国吗?” 老萧摇摇头,“你和我只怕是回不去了。” ------------ 第十七章 自杀 消毒棉在周青峰的指尖轻轻擦拭,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皱了皱眉。 采血针迅速刺破皮肤,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像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萧金浪手持毛细管,小心翼翼地采集了两三毫升的血量,随后将血液细致地注入预备好的抗凝管中。 完事后,老萧递过一块小棉签,示意周青峰按住指尖的血点。然而,周青峰只是随意地搓了搓手指,将残余的血迹擦掉。 “等等……”老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那么两三秒的时间,细小的采血点不再流血。半分钟后,无论怎么挤压,指尖也再不见一丝血迹。 “小周,你这愈合速度有点夸张了。” 周青峰没有接这话,反而淡淡地问道:“你来找我,不会就只为采我一两滴血吧?” 萧金浪自嘲地嗤笑两声,摇了摇头。为了找到周青峰,他可是费尽了心思,前后折腾一个月,最后是通过陈瑞的关系,才找到华盛顿来。 “采血真是第一要务。此外,想找你了解些情况。之前谈好的协议照旧,至于你在米国搞出的事,我们一概不过问。” 露西在厨房忙碌了一会儿,随后很自觉地带着汉默老头外出散步去了。安全屋里只剩下周青峰和萧金浪两人。 老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但想了想,又把它放了回去,决定用脑袋硬记。 他沉声道:“我代上头问几个问题。第一,你怎么知道‘X’项目的?” “无可奉告。” “你怎么就敢赌‘X’强化剂对你有效且无害?” “还是无可奉告。” “你对‘X’项目知道的有多少?” “现在,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更多。” 对这些回答,老萧毫不意外,只公事公办的继续询问,“你的‘电力飞行’,打算怎么管理?” “我已经把所有事务都丢给凯莉了。至于米国国会那边,让马可世去跟那些议员谈。 看能不能花点钱,选个合适的方式解封银行账户。毕竟里头还有超过十亿美元。” 听到“国会”和“议员”这两个词,老萧的大脑有些宕机,他忍不住打断道:“等等,你找了米国国会议员?” 周青峰一摊手,“是汉默老头出的主意,找游说公司帮忙。只要肯花钱,花足够的钱,很多你以为的底限是不存在的。” 老萧一时语塞,他虽然常年在国内工作,对米国的国情有所了解,但实际碰到这种情况,还是颇为意外。 周青峰接着报出了几个名字,当他说到俄勒冈州的“哈里森议员”时,萧金浪再次打断了他: “等等,老弟,你说的是‘东大问题特别委员会’的那位哈里森议员?” “没错,就是他。”周青峰颇为平静。 “他可是极端反华。” “反华是工作,收钱是生活。” 老萧抿了抿嘴,重重点头。虽然他在国内见多了口是心非的“两面人”, 但像哈里森这样位高权重、天天在媒体上强调“东大威胁”的议员,也能如此赤裸裸地收钱办事.他真没见过。 “嘶……”老萧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弟,你继续说。我担心脑子不够用,还是记一下比较好。” 他说着,重新掏出笔记本,翻开一页,手中的笔尖悬在纸上,等待着周青峰的下一个名字。 —— 当笔记本上写满了萧金浪自己才看得懂的速记简码,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路灯亮起通明,安全屋内却依旧昏暗。 “小周,你之前为什么不回国?”萧金浪放下笔,目光直视着周青峰,透着些不解和关切。 “我已经回不去了。” 萧金浪很不理解,试图从周青峰的表情中读出更多的信息,但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周青峰难以描述自己当前的状态。 他有一种使命感,或者说是一种迫切的危机感——他内心深处希望,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被“X”病毒强化过。 无论是结交米国议员,还是试图铲除“正义之树”的迪亚斯,他在潜意识里都不希望自己被超越。 就算无法避免,他也想要拖延其他被强化者的出现,并期望自己能够继续变得更强,不想再过被人压一头的生活。 萧金浪低声问道:“你知道米军研究‘X’项目的基地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敏感。 周青峰已经把来自效率部的“超额死亡”报告给老萧看过,揭示了“X”病毒的可怕影响。 老萧刻意加重了语气,“万一有天需要动手,国内希望知道该朝哪里发射导弹。这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必要的情报收集不可少。” 周青峰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也在查呢,也想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搞出这玩意。” 萧金浪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唉……其实国内也发现类似情况了。 上百个城市的污水存样中发现了‘X’病毒的RNA片段,确认至少在半年前,‘X’病毒已经在四处传播。 包括一些驻外机构也确认了此事。 国内的研究团队已经忙疯了,急切想把疫苗开发出来。 但负责‘X’项目的院士给出多次警示,说这种病毒有极强的自我迭代和免疫逃脱能力,全球性的大爆发很可能在一个月内就出现。” 说到这,萧金浪站了起来,“我得走了,你的血要尽快送回去,或许能加快疫苗的开发……” “没用的。”周青峰给出了最悲观的答案:“这个全球化的时代,对付‘X’病毒最有效的办法就一个. 高效隔离、严格消杀、外加‘避难所’。” 萧金浪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后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周青峰的手,“小周,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些的? 有啥秘密不能说?你一句话或许就能救很多人。” 周青峰却冷漠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救不了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萧金浪心中最后的希望。他的手缓缓松开,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力气,缓缓后退了几步。 “保重。”老萧看了周青峰一眼,转身离开了安全屋,走向门外未知的黑暗。 —— 夜里,效率部的托马斯开车朝家里赶,心情极为糟糕。 昨天,他拿出一组详实数据向上级证明米国近三个月出现‘超额死亡’的情况,并希望获得足够的资源和授权,带下属进行深入调查。 上级当时大为惊讶,大大的夸了托马斯一番,赞叹他获得了‘里程碑’式的成果。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幻想在不到二十四小时后便彻底破灭。 今天上午,上级突然变脸,将他调去调查五角大楼的审计问题,而对“超额死亡”的案子只字未提。 米国国防部连续七年未能通过财政年度审计,那些军头大佬们对此有恃无恐。 每年七八千亿美元的军费,究竟流向了何处?无人知晓。 调托马斯去查五角大楼,无异于将他推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要么是让他去送死,要么是在无形的敲打,让他别再插手不该碰的事情。 “为什么不让我查‘超额死亡’?”托马斯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上级那冷漠的眼神和敷衍的语气,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 他加入政府效率部成为一名‘狗狗’探员,就是为了刺破笼罩在这国家上空的黑暗,没想到效率部内也有黑暗。 带着一肚子怨气,托马斯终于回到了家。他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异样的气氛。 客厅的灯光昏暗,年轻的妻子坐在沙发上,神色紧张。她的目光惊慌,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有个男人坐在背对托马斯的沙发上,体格魁梧,坐姿放松,仿佛在自己家中一般自在。 “见鬼。”托马斯下意识以为周青峰又来了,疾步走了过去,骂了声:“维克多” 当那个男人缓缓转过头时,托马斯的心猛地一沉。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黑皮肤,体格粗壮,面目凶恶。他咧嘴发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显得格外狰狞。 “你是谁?”托马斯的语气瞬间变得警惕,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 可他的动作还未完成,便僵在了半空中。 陌生壮汉的手中握着一支漆黑的手枪,枪口装着一截消音器,正稳稳地对准了坐在另一头的妻子。 托马斯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目光在妻子和壮汉之间来回游移,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这时,餐厅方向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一个妖艳的女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杯冰淇淋,轻蔑的问候道:“晚上好,托马斯先生。我叫莫妮卡,来自国土安全部。” 托马斯瞬间认出了这女人的身份,却强行镇定道:“国土安全部的人为什么要来我这里?” 莫妮卡微微发笑,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冰淇淋,“别装傻,我来找你就为一件事——维克多那混小子在哪里?” 托马斯平静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认识什么维克多。” 莫妮卡的笑容化作嘲讽。她朝沙发上站起的壮汉微微偏了偏头。 下一秒,一声低沉的枪响打破了客厅的寂静。子弹从消音器中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托马斯妻子的额头。 “不”托马斯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眼中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原本的镇定化为无有。 他立刻想要从怀里掏枪反击,可手还没来得及触碰枪柄,陌生壮汉的枪口飞快转向,很精准的又是一枪。 子弹打中托马斯的手臂,断了他搏命反抗的能力。他抱着手臂,跌跌撞撞的发出惨叫。 “托马斯先生,你作为政府工作人员,居然跟杀害州长的通缉犯合作,真当国土安全部查不到你吗? 当然,确实不容易查到你。 谁能想到效率部的探员居然会是个内鬼?要不是你突然要查‘超额死亡’,我们还真没把视线落在你身上。 说吧,维克多在哪里?你们怎么联系的?其他同伙是谁?在背地里想搞什么阴谋?” 托马斯想朝外冲,被壮汉一拳打了回来,瞬间感觉肺部剧痛,无法呼喊。 他想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报警,手机刚解锁就被壮汉抢走。 莫妮卡接过开锁的手机,无情的嘲讽道:“你不会蠢到把那小子的号码直接存在通讯录里吧?” 就当莫妮卡打开通讯录进行查看,托马斯又冲向安装在客厅一角的家用报警器。 莫妮卡懒洋洋的说了句,“阻止他。” 壮汉倒是听话,动手也快,指头一扣,枪口射出子弹,把托马斯脑袋给打爆了。 尸体噗通倒下,血溅墙壁。 莫妮卡当场急了,“你个尼日尔的猪猡,让你阻止他,没让你杀他。我还没问清情况呢。” 壮汉愣了几秒,瞪圆了眼睛,瓮声瓮气的反驳道:“是你.你没说明白。不能怪我。” 这一刻,莫妮卡真感觉自己在跟一头没脑子的猪沟通。 —— 隔天,周青峰先收到来自马可世发的邮件。 老马昨晚经过游说公司的人介绍,在华盛顿一家酒店跟‘东大问题特别委员会’的哈里森议员共进晚餐。 双方就‘电力飞行’在米业务,以及周青峰在米国银行账户的问题充分交换意见。 哈里森议员同意施加影响力,首先解封‘圣光基金会’的账户。 基金会还有大概两亿七千多万美元的资金,将用于捐赠给议员阁下指定的多家慈善机构。 其次是周青峰的个人账户,有大概八亿美元的资金被封——议员表示只要这些美元用于米国国内,可以有条件的解封。 不过当马可世提到‘正义之树’的部分情况,哈里森议员却含糊其辞,没给出明确回答,显然还是有所顾虑。 在邮件里,马可世详细描述了和议员见面的每个细节,所有话语都按照原文记录,确保不存在歧义和误读。 周青峰读不懂官场上的模糊文学,但汉默能懂,确认钱能解封,但解决‘正义之树’还得多拉些人手。 就在老头计划带周青峰去多认识些华盛顿的‘熟人’,‘灰鲨’发来一条消息. 一名政府效率部的高级探员因为工作压力大,昨晚在家杀害自己妻子后,朝自己后脑开枪自杀。 看到死者姓名时,周青峰默然无语。 汉默老头拍拍他的肩膀,“干这行就是这么危险,随时可能被自己人除掉。 但你现在想退出也晚了,让我来教教你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特工吧。” ------------ 第十八章 避难 阿灵顿公墓,细雨霖霖。 一群身着黑衣的送葬者撑着伞,肃立在阴沉的墓地中。 迪亚斯跟着送葬的人群,将花束轻轻放在墓穴旁,随后转身向死者的家属微微鞠躬,低声说了几句慰问的话。 家属们礼节性的点头表示感谢,脸上却并不见多少悲伤。每个到场之人都机械的例行公事,走个过场。 死者是米国国会参议员,一位年过八十的老太太,在政坛是“德高望重”的象征。 但在所有送葬者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早已该进棺材的老朽,举行葬礼还让人感到欢喜。 神父站在墓穴旁,开始讲述索死者的一生事迹。 献花后的迪亚斯没有耐心听下去,他悄然退到送葬队伍的后端,靠近一名身穿军装礼服的男子。 “这是本月死的第二名现任国会议员,也是近三个月死的第五个。”迪亚斯压低声音,语气冷漠。 军装男子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是,那又如何?国会里一堆七十多、八十几的老家伙,他们早就该挪位置了。 不但国会如此,国务院、最高法院、参谋长联席会议、五角大楼、财政部,这些部门内充斥着大量老而不死的蛀虫。 全部死掉都不可惜,对国家只有好处。” 迪亚斯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那些老家伙死了是有好处,可我们也受威胁,上个月死的最高法院大法官甚至是我们的盟友。” 军装男子轻轻偏了偏头,不屑道:“让病毒消灭这些老家伙,总比你们‘正义之树’动用暴力去消灭更好。 这是拯救美利坚必须付出的代价。再说了,我们已经提前生产了疫苗,你已经获得免疫,还担心什么?” 迪亚斯咬牙切齿地说道:“担心什么?我担心你们在报告里只用一句话描述‘X’项目可能引发的全球性疫情。 还故意把那句话夹在报告中页,就是不希望我看到。 我担心你们隐瞒了其他副作用,造成不可能的事态发展。我更担心病毒的免疫逃逸太强,疫苗有效期太短。 对了,莫妮卡说你们造的‘超级战士’根本不好用,那个尼日尔的蠢货空有一身肌肉,脑子有问题,不够聪明。” 军装男子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挑的实验品是个文盲,当然不好用了。 至于疫苗,RNA疫苗研发和生产速度远超普通灭活疫苗,不用太担心免疫逃逸的问题。 X病毒迭代速度快,在自然界的毒力会快速减弱。它会像风潮般席卷全球,带走一批老不死的,然后让一切恢复正常。 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如此,1977年的俄国流感如此,2009年的H1N1流感更是如此。 这是一种自然选择,淘汰那些拖累人类发展的老弱,让社会和经济重新焕发活力。 一年,顶多一年。 我们会经历恐慌、无助、绝望,然后再次回归风平浪静的生活。年轻人会感激我们的。” 军装男子的声音逐渐提高,语气近乎狂热:“另外,‘X’病毒很特别,由它生产的强化剂对人类真的有效。 只要有足够的数据进行筛选,我们可以创造全新的人类,全新的未来。” 这声音让葬礼现场的人纷纷回头,目光中带着疑惑和不满。迪亚斯不得不强行打断,喊了声‘闭嘴’。 军装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声。 过了几分钟,棺材入土,葬礼行将结束。送葬的人群逐渐散去。 迪亚斯再次向军装男子确认,“你确定‘X’病毒顶多肆虐一年?” “我确定。”军装男子答道。 “更安全,更高效的强化剂研发要跟上,很多人都在等。”迪亚斯继续提醒。 “放心,我们都将成为第一批全新的人类。”军装男子承诺一句,又反问道:“倒是你们‘正义之树’内部的麻烦要怎么收尾?” 迪亚斯对军装男子的承诺嗤之以鼻,但他同样很自信的说道:“我没有麻烦,为什么要收尾?” —— 此刻,周青峰正开车,载着汉默老头开始他的‘训练日’,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暗影之王’。 “维克多,你打打杀杀的本事已经很强了,但你再强也强不过一颗子弹。 真正的‘暗影之王’需要的是人脉,是隐秘,就像迪亚斯。你的敌人正是你要学习的对象。 作为国土安全部的高级情报分析员,迪亚斯的职位看似不高,但他的权限却很高。 他最可怕的能力就是无孔不入的窥探手段,以及掌握了大量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了足够的秘密,他才能在深层政府中掌控一切,完成一笔又一笔内幕交易。 但迪亚斯有个缺点,就是太依赖计算机之类的技术手段。没有手机、没有无线电、没有互联网,他会立马变成一个蠢货。 所以,我要带你去见些朋友.”汉默老头在后车座喋喋不休,可说着说着便精力不济的睡着了。 —— 车子驶离华盛顿特区,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北行驶,进入马里兰州,最终停在一栋乡间别墅前。 露西提前打过电话,一位穿着精致的老夫人站在门廊下迎接。她隔着车窗看了一眼熟睡的汉默,目光转向周青峰和露西,伸出手说道: “我是格蕾夫人。让汉默睡着吧,户外温度合适,空气也挺好。你们进屋来吧。” 两人跟随格蕾夫人走进别墅书房。 露西坐下后说明来意:“格蕾夫人,我爷爷汉默是‘正义之树’的创建者,而维克多为组织提供了资金。 但现在掌控‘正义之树’的迪亚斯却想干掉我们。我们希望能得到组织内成员的支持,比如您。” 格蕾夫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红茶,目光低垂,微微摇头道:“露西,我或许有些传递消息的能耐,却没法庇护你们,更谈不上支持。 如果我是你们,只会立马逃离米国,离迪亚斯远一点。 只要你们跑得够快,他不一定非要杀了你们不可。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假以时日,你们还可以再回来。” 露西对此回答早有预料。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格蕾夫人面前: “这是关于‘X’病毒的资料,以及‘超额死亡’的数据。迪亚斯的计划远比您想象的更危险。” 格蕾夫人扫了一眼文件的标题,依旧摇头,“我知道这事。迪亚斯给我们提供了疫苗,他承诺这不过是一场比较可怕的流感” “迪亚斯的承诺?”周青峰突然开口,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格蕾夫人微微皱眉,以为这个年轻人会发表什么高见,却迟迟没有等到下文。 她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手中的咖啡杯被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正要开口下逐客令,却又突然停住了。 想想周青峰的身家,以及他如今掌握的“电力飞行”。或许可以给这年轻人多些耐心。 老夫人压下心中的愠怒,主动问道:“维克多,你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吗?” “没有。”周青峰冷漠的摇了摇头,“我给迪亚斯前后提供了超过七千万美元的资金支持,他都没想过要给我什么优待和承诺。 而你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可以榨取,却一厢情愿地相信迪亚斯的承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夫人听得勃然大怒。 周青峰却站起身,对露西说道:“走吧,去下一个地址。希望你爷爷的朋友别都这么没脑子。” 露西没做坚持,只叹了一声就跟随周青峰离开。 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屋内只剩下老夫人。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份文件上,久久未动。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未等格蕾夫人回应,门便被推开,汉默老头探进半个身子,笑哈哈的招呼道:“嗨,格蕾,好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老夫人讶然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又自嘲道:“我已经老了,不再漂亮,刚刚还被个年轻人嘲讽是没脑子。” 汉默自来熟的朝沙发上一坐,顺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年轻人嘛,都这样。你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坏脾气,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格蕾夫人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汉默抿了一口咖啡,收敛笑容,低声问道:“迪亚斯给的疫苗真有用吗?近段时间国会死了好几位议员,他们注射疫苗了吗?”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戳中了痛处,无法辩驳也无法陈诉。 良久,老夫人才颓然泄气,低声问道:“我能怎么办?那该死的病毒已经泄露,我除了相信疫苗有用,又能如何? 至于那两个年轻人,我对抗不了迪亚斯,自然也帮不上忙。你能指望我做什么?” 汉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或许你需要一个避难所。” “什么.避难所?”老夫人顿时来了精神,盯着汉默问道:“你们弄了个避难所?” 汉默点点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假如.一切如迪亚斯所说只是一场大规模的流感, 那么像我们这样的老人找个地方躲一躲,避开病毒毒力最强的阶段,也是很有必要的。” 老夫人的眉头紧锁,思维飞速转动。她反驳道:“避难所未必是好主意,或许我现在就应该找一家高档点的疗养院。” 汉默老头讥讽的笑道:“避难所是封闭的,但疗养院可不是。死在疗养院的人可多了。” 这倒没错,面对病毒,最好的办法就是最笨的办法——封闭。 老夫人的脑子被搅得有些乱,她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喃喃道:“我承认避难所是个好主意,但是但是” 汉默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 “早在两个月前,维克多就想在蒙大拿州的沙漠里租了一个核弹发射井进行改造,但发射井太小了。 他又在堪萨斯州找了个废弃的矿区小镇,但镇上缺水,生活环境很差,并不理想。 于是他最终在密西西比州的森林里弄了个破产的度假营地,将内部设施加以修整。 别忘了,他可是有十亿美元身价的人,这笔钱一旦动用起来,能把避难所建得非常不错。”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避难所也分等级,比如矿区小镇就比较差,只有少量医护,食物也不够丰富,基本是罐头之类的。 度假营地则会好些,那地方原本就有良好的生活设施,钱到位,医护也足够多。 另外,他还打算租上一艘十几万吨的游轮。 当然,是一艘比较老旧快报废的游轮,但游轮上该有的都有,足够安置上千人。 任何进入避难所的人必须先接受身体检查,确保没被病毒感染才能进入。” 汉默说着说着,忽然叹气,“但现在看来,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人还不够多,心怀侥幸的人反而不少。 维克多的避难所业务不太受欢迎。不过我已经决定明天就离开,毕竟我年纪大了” 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伸手按在桌上,打断了汉默的话:“汉默,别说了。 告诉我,最高档的避难名额多少钱?我现在就希望离开。 前次疫情持续三年,黄毛总统居然让我们喝消毒水杀病毒,天知道是些什么蠢货在支持他? 我早就知道华盛顿的那帮官僚靠不住,现在更对他们毫无信心。” 汉默发出哈哈的笑声,有种奸计得逞的开心。他继续说道:“格蕾,你是我的朋友,可以免费进入避难所。 当然,你如果想过得更好,可以自己花钱添置生活设施。有专人跟你对接。 不过维克多现在遇到点麻烦,避难所项目进展的不太好。你也看到了,现在这要命关头,我们还在浪费时间。” 老夫人脸一冷,“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特别的事,只需借助你的渠道,把‘X’病毒即将爆发的消息传出去,就可以了。” 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汉默,你果然是我认识所有CIA人员中最阴狠的那个。这是想要迪亚斯的命啊。” —— 这会,周青峰和露西正在别墅外的车内等着。他忽而接到詹妮弗的电话,被劈头盖脸的喝问一句,“维克多,你跟我父亲说了什么?” “怎么了?”周青峰也莫名其妙。 詹妮弗抓狂的说道:“我父亲突然要去‘东大’,去跟姐姐汇合,老贝克也跟他同行。 他还要把我也带上,说什么米国防疫能力太差,他要去全球最安全的堡垒避难。” 啊.?! ------------ 第十九章 股灾 离开葬礼现场,迪亚斯坐车返回内布拉斯加大道的国土安全部。葬礼上那些虚伪的哀悼,空洞的致辞,让他心头惴惴不安。 隐瞒“超额死亡”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一个高级情报分析员能决定的。 这是来自白宫的命令,来自那个整天在社交媒体上咆哮的哪位总统。 总统阁下现在正忙着搞个人偶像崇拜,国会报告时掌声不断,白宫网站天天发布“胜利”消息,屁大点事都能被他吹成“历史性成就”。 在这种氛围下,谁敢跳出来当“吹哨人”?谁敢质疑政府的决策?谁要是敢这么做,恐怕就得去天堂跟效率部的托马斯做伴了。 白宫那边其实什么都清楚,但他们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下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讨论政府过失,主打一个“鸵鸟心态”。 当然,疫情爆发是瞒不住的,‘超额死亡’肯定会曝光。 现在米国情报机构拼尽全力地想办法,试图在这场风暴中找到一条生路。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找个替死鬼来背锅。 这还用找吗?当然是——“东大”啊! 东方大国研制灭绝人类的生物武器,现在传播到了美利坚,要指责,要索赔,要代表上帝予以惩戒! 发动宣传机器搞丧事喜办嘛,指不定还能鼓动民粹,提高些支持率呢。 迪亚斯已经想好了,有个现成的嫌犯正好用来背锅——“圣光”总裁周青峰。 “前提是要逮住那小子。” —— 正冥思苦想间,迪亚斯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莫妮卡发来的一条简短信息: “政商界最新内部话题,如何找个安全的‘疫情避难所’。” “啥?!”迪亚斯的瞳孔猛地收缩,紧盯手机屏幕,把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读了好几遍。 “避难所”这个词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他的脑海中引爆。他的后背一阵发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现在可不兴讨论这个话题啊.”他低声喃喃。 避难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米国社会和经济的不信任!意味着有人已经开始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 可如今圣天子在朝,海晏河清,哪来的难?哪来的危机?谁敢散布这种动摇人心的言论? 迪亚斯立刻拨通了下属的电话,声音急促而严厉:“马上给我盯着所有舆论传媒的渠道,尤其是互联网! 任何关于‘避难所’的话题,一个字都不准出现!” 电话那头,下属的声音有些无奈:“长官,我们已经查过了,互联网上没有任何关于‘避难所’的讨论。 这个话题似乎只在某些小圈子里私下流传。他们甚至有自己开发的私密社交APP,我们也很难接入。” 迪亚斯的心沉了下去。完了,这是有权有势的人在内部讨论,根本没法禁止。 就在这时,莫妮卡又发来一条消息:“跟‘圣光’相关的一批人正在出售自己的资产。 比如‘先锋控股’的董事长杰夫·康纳利,这家伙在抛售股票,连他在迈阿密的豪宅都在出售。 从银行交易记录看,他还正在疯狂地卖出美元,购买黄金,甚至利用欧洲的离岸金融中心将资金兑换成人民币。 “这家伙疯了不成?他怎么就笃定米国要完?”迪亚斯低声咒骂,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杰夫·康纳利的详细交易记录。 屏幕上的数据像一条条冰冷的蛇,蜿蜒爬行,揭示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 果然,杰夫不仅抛售了手中的股票和房产,甚至连他在迈阿密的豪华游艇都挂上了出售的标签。 更让迪亚斯震惊的是,杰夫已经订好了前往“东大”的机票。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迪亚斯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与杰夫关联的人员名单。 迈阿密的富豪圈里,类似的操作比比皆是——抛售资产、寻求避难、甚至直接逃往“东大”。 这些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富豪们,此刻却像一群嗅到危险的野兽,争先恐后地逃离即将崩塌的巢穴。 “这些人在干嘛?逃难吗?” 然而,迪亚斯还没来得及深入调查,另一条消息又让他心头一紧——国会的“股神”们也在大肆抛售股票。 这些平日里呼风唤雨的政治精英们,此刻正利用自己的特权疯狂地抛售手中的资产,试图在崩盘前保住自己的财富。 “恐慌,践踏式的恐慌。”迪亚斯顿时感到极度的无力,这不是他能干涉的事了。 白宫的‘鸵鸟’政策很有效,底层民众毫无察觉,到死都在喊‘MAGA’。可背叛‘黄毛’总统的正是他身边的支持者。 “没有人吹哨,但哨音已经响彻美利坚。” —— 一个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情况出现了——病毒末世还未降临,股灾却先一步爆发。 资本厌恶风险,且极度敏感。 当第一个消息灵通的人试图逃离,就会有一群人按耐不住的抢跑。全球金融市场随即出现雪崩似的,瞬间陷入混乱。 米国股市首当其冲,道琼斯指数和标普500指数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线下坠。 华尔街的交易大厅内,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只有电子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在提醒着人们,一场灾难正在上演。 不仅仅是米国,欧洲、亚洲、甚至新兴市场,无一幸免,全部受拖累。 恐慌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投资者们争先恐后地抛售股票,试图在崩盘前保住最后一点资产。 周青峰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新闻推送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全是关于股市崩盘的消息。 就在这时,一条来自杰夫·康纳利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维克多,感谢你提前通知我,我做空多个股指赚了一大笔。包括你账号上的八亿美元,今天股市结束前盈利超过百分之三十。” 周青峰为此哭笑不得。 当初从彩票中获得的十五亿美元,经过各种投资和开销,账户余额已经下降到十亿美元以下。 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这笔钱又赚了回来。 只是,华尔街的两大股指当天直接熔断,市值损失超过两万亿美元。 所有投资人都不看好未来经济,这场股灾的规模,远超所有人的预期。 杰夫的消息还没完:“维克多,你的避难所建得怎么样了? 我有些朋友不愿离开米国,想咨询一下你的避难所。如有必要,他们愿意付费购买一个空位。” 周青峰答复道:“我确实为疫情爆发做了些准备,但避难所名额不打算对外出售。” “为什么?”杰夫提醒道:“你现在可以趁机大赚一笔,说不定一个房间能卖出十万美元。” 周青峰对此嗤之以鼻,他这会正让‘灰鲨’在市面上疯狂扫货,同时安排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避难所。 有的避难所就是一座森林小屋,有的避难所则是海上游轮。但这些可不是用来赚钱的。 “如果你有朋友需要,我可以代为帮忙设置一处避难所,比如一座与世隔绝但存有足够生活物资的木屋,能让一个家庭短暂躲避。 至于花费,那就不是十万美元能解决的。” “哦,那就算了,简陋木屋的性价比太低。”杰夫此刻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能在股灾爆发前避开,这种幸福感让人飘飘欲仙。相比之下,其“朋友圈”里悲苦哀嚎的比比皆是。 有些人几乎瞬间破产,而杰夫本人则捏着大把现金,等待股灾过去后,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优质资产。 “我已经订了飞往‘东大’的机票,此刻正在机场候机。有十几个朋友将跟我一起。 大家都算资产安全落地,打算趁股灾爆发休息一段时间,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杰夫发来的语音消息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维克多,你不走吗?” “不,我还有些工作要完成。”周青峰答复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打算去跟凯莉汇合,参观‘电力飞行’的工厂,必要的话,我会加大投资。” 能安全避开一场股灾,这足以让杰夫余生都无比自豪。他的开心劲一直持续到飞机起飞前,然后骂骂咧咧给周青峰发来一条信息, “维克多,为什么‘东大’突然暂停中米之间的航班?你有渠道让我去‘东大’吗?你的避难所肯定还有空位吧。” —— 在格蕾夫人的乡间别墅,周青峰连续住了三天,亲眼见证了一个超级大国的崩塌。 这三天里,别墅外的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裂,而别墅内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借助格蕾夫人的关系网,周青峰成功地搞垮了迪亚斯——确切说,他把迪亚斯所属的部门,部门所属的政府,政府控制的国家给搞垮了。 搞垮迪亚斯反而是顺带的事。 那一刻,周青峰忽而不用考虑国土安全部什么的麻烦了。因为股灾,几乎半数的米国人受损,米国政府自己都快忙不过来了。 “您的股票和债券什么的抛了吗?”周青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红茶,目光随意地扫过电视屏幕。 无论切换到哪个频道,都是连篇累牍的股市报道。金融市场遭受毁灭性打击,股市停摆成了所有新闻的头条。 “已经抛了。”格蕾夫人坐在他对面的扶手椅上,面色冷淡地盯着电视画面,很是感慨道:“真没想到,这场崩塌是从我开始的。” “您别太高估自己,这场崩塌跟您没任何关系。您顶多是轻轻推了一把而已。”周青峰冷淡的回应。 “谢谢你的安慰,真有效。”格蕾夫人自嘲地笑了笑。她身家不菲,但大部分资产都投资在金融市场。 此刻,看着电视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她的心情复杂至极。 如果不是周青峰的示警,她绝对没办法及时抛售资产,六十多岁的她会在一夜之间破产,房子被银行收走,必定流落街头。 “维克多,你的资产怎么样?”老夫人抬起头。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财力雄厚,但具体有多少,她并不清楚。 “不知道,我没在乎过。”周青峰耸了耸肩,“不过前几天,我给国会的哈里森议员提供了一笔咨询费。 对方建议我动用银行资金投资米国股市。 我不懂股市,于是请人帮忙操作。刚刚收到的消息是,帮忙的人做空了美股,我的资产上涨了至少百分之三十。” 周青峰顿了顿,继续道:“倒是那位收我钱的哈里森议员.愿上帝保佑。他应该也提前收到消息吧。” “参议院的哈里森·阿尔文?”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好像前几天生病住院了,还真未必有机会抛掉手里的金融资产。 像他那样的人就不会自己管理资产的,而是交给专业投资机构打理。如果投资机构反应慢点.他也要破产。” “破产?”周青峰的关注点显然不在“破产”上。 他得知哈里森议员生病住院的消息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该死的,前几天马可世跟那位议员吃过饭? 该不会被传染吧?又或者. 要知道,“X”病毒也存在超级携带者。被感染后毫无症状,天然免疫,但传染能力极强。 而马可世这几天在干嘛?他没什么事,把华盛顿特区当旅游景点,到处瞎逛。 想到这,周青峰忍不住给马可世打了个电话。作为总裁,他也得关心关心下属的状况。 电话接通后,马可世的声音中气十足,甚至还带着一丝欢快:“周总,下午好。” “老马,你身体状况咋样?”周青峰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我挺好呀。”马可世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问这个?” “呃最近米国有种病毒在传播。我就想问问你.” “啊,我知道,我知道。”马可世的语气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我在酒店认识了不少米国人,还有些驻米的外国人。 大家都隐晦地提起米国可能爆发了疫情。 唉.我观察了一下,我住的酒店确实有不少人莫名病倒了,特别是些上年纪的。但我还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周青峰当即愣神——坏菜了。别人有事,马可世没事,这不就是万中无一的超级传染者吗? 老马啊,老马,你居然还在米国首都四处瞎晃?! ------------ 第二十章 回暖? 股市崩盘第四天,周青峰依旧窝在格蕾老夫人的乡间别墅里,犹如躲在暴风雨肆虐的世界找到一座隔世的孤岛。 除了开车去附近超市带回够吃半个月的食品补给,他几乎没挪过窝,像只冬眠的熊,刻意让自己与外界的混乱保持距离。 因为外面太乱了,局势变化太快,极为纷乱,完全看不清走向。 华尔街的两大股指在四天里两次熔断,指数跳动得像垂死者临终前的挣扎,跌幅曲线陡得像悬崖边的裂缝。 社交媒体上,散户们像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拼命发出凄厉的嚎叫。 有人晒出清零的账户截图,屏幕上“-98%”的红色数字像一把尖刀插进心脏。 有人上传视频,镜头摇晃着扫过华尔街的街头,地上散落着撕碎的报表、踩扁的咖啡杯。 西装革履的交易员蹲在路边,双手抱头,眼神空洞得像丢了魂。 有人在直播间里对着镜头歇斯底里地喊:“这是抢劫,这是末日,我们的财产被洗劫一空!” 背景里,这人的电脑屏幕上,K线图像坠落的流星,拉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红线。 与此同时,新闻网站头条刷得比谁都快: 《全球股市血流成河:蒸发超十万亿美元》、《对冲基金巨头破产清算》、《美联储紧急会议无果,投资者信心跌至冰点》。 每刷新一次,评论区就多出几百条咒骂和哭嚎,有人预测这是“1929年的重演”,有人干脆宣布“文明要完蛋了”。 电视台的主持人对着镜头故作平静,“***银行已暂停取款,请民众保持冷静……不要挤兑……金融专家表示……” 第四天,市场悲观到了顶点。 两大股指跌去百分之三十多,就在所有人以为末日降临,风向突然变了。 在白宫和国会的催促下,米国财政部突击发行一笔两万亿美元的特别国债。 美利坚不能失去金融霸权,白宫的‘黄毛’不可能容忍股市持续下跌。 美联储启动“核动力印钞机”买下这笔国债,美元像洪水般注入市场,强行托起摇摇欲坠的股市。 各家亏掉裤衩子的金融机构早就饥渴难耐,纷纷交出手里的股票换财政部的美元。 股票交易的红线陡然翻绿,像心电图从死亡线上被电击拉回,跳动的数字让人头晕目眩。 第四天收盘,道琼斯暴涨一千多点,纳斯达克像是吃了兴奋剂,蹿升了10%,标普500的曲线像是被火箭助推,直接刺穿云霄。 全球金融市场闻风而动,欧洲的DAX、亚洲的日经225,像一群被惊醒的野马,跟着美股狂奔起来。 刚刚还在直播间里哭天抢地的散户们集体狂欢,有人发出一张账户截图,有人高呼‘救市神迹’。 新闻头条也从“血流成河”秒变“奇迹反转”,舆论狂热赞美:“MAGA!美联储万岁! 仿佛一场金融版的末日大片,硬生生被扭成了救赎戏码。 在一堆‘大新闻’下,‘东大’恢复商业航班,但要求入境人员隔离十四天的消息被完全淹没。 —— 在这混乱的狂欢中,没能前往‘东大’的杰夫.康纳利像赌赢的庄家,给周青峰打来电话,得意的说道: “维克多,我给你带来了两个消息。想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周青峰冷漠道:“先听好的吧。” 杰夫的语气轻快得像个刚从赌场满载而归的浪子:“好消息是,我猜到财政部会出手救市。 崩盘那天,我带着‘先锋控股’的资金做空,赚了一大笔血淋淋的票子。 然后我就开始蹲守内幕消息,连续三天建仓,准备翻手做多。今天股市暴涨,你猜怎么着?”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炫耀,“作为‘先锋控股’的董事长,我郑重告知尊贵的投资人。 维克多,你的银行个人资产又暴增了30%,比你当初中彩票大奖那会儿还多。现在账户里躺着超过十三点五亿美元。” 周青峰瞥了眼手机上的资金报表,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串串跳动的音符,以至于一眼难以数清具体金额。 钱真是越花越多。 杰夫的声音还在耳边喋喋不休:“这波震荡还没完,但继续留在股市太危险了。我建议趁着这波疯涨,套现走人。你觉得如何?” “行。”周青峰应了一声。 杰夫轻笑一声,继续道:“那接下来就是‘坏消息’了——这么多钱攥在手里,你打算怎么处置? 留在银行怪可惜的,利息太低。资金得流动起来才好,不然就是一堆死数字。” 周青峰对此毫无感觉,沉默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买入黄金吧,实物黄金。 股市这么疯,黄金肯定得涨。另外,我需要些美元现金,百来万左右,找人给我送来。” 电话那头,杰夫·康纳利坐在迈阿密的会议室里,落地窗外是无垠的城市天际线。 “啊……这点跟我简直不谋而合。混乱还没结束,黄金是最好的避险资产,价格肯定得飙。 对了,你要不要再配置点虚拟货币?我看好比特币,你觉得呢?” 杰夫难得问问周青峰的意见。在他眼里,那小子‘预知’了‘超额死亡’,肯定有些内幕消息,其看法已经有参考价值。 “不要。”周青峰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美股美债崩盘后,大量避险资金无处可去,像惊慌失措的羊群涌向虚拟货币市场。 可这股风潮就是一场“击鼓传花”的赌局,最后一个入场的傻子注定接盘砸手里。 尤其是在“X”病毒爆发的前夜,弄一堆虚拟货币有什么用?还不如囤美元——至少后者真能当厕纸擦屁股。 “明白了,虚拟货币不保险。”杰夫拿起笔,在“购入虚拟货币”一行上划了道粗杠。 在会议桌前还围着七八个西装革履的金融人士,眼镜片后的目光紧盯着杰夫手里的记事簿,也齐刷刷地在自己的平板上划掉同样的选项。 杰夫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郑重起来:“维克多,除了黄金,你还有什么资金避险方面的参考意见吗?” “啥……问我关于资金避险?”周青峰心里愣住了,暗想:“我哪里懂这个?” 对他来说,这十三亿多美元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前几天花剩八亿多,现在又莫名其妙涨回来。 “就是……”杰夫顿了顿,决定直截了当,“你账号上现在有超过十三亿美元,打算怎么处理?” 对于不懂的事,周青峰懒得动脑子。金融方面的问题,他向来是丢出去“都交给凯莉吧,由她处理。” 电话那头的杰夫·康纳利愣了一下,钢笔悬在记事簿上方,语气里透着几分诧异:“交多少?” “十亿美元吧。”周青峰不是金融专家,不懂什么投资组合、风险对冲。 凯莉愿意为他跑去“东大”管理“电力飞行”,鞍前马后地忙活,他就把信任全盘交给她,就这么简单。 杰夫瞬间脑补过头,“维克多,你的意思是把资金交给凯莉管理的‘电力飞行’吧?是以企业债的形式进行投资吗?” 他身边的七八个金融人士一个个竖起耳朵,像一群非洲草原的豺狼,发现了猎物的踪迹。 周青峰皱了皱眉,反问道:“我的银行资金现在受监管吗?能不能转移到‘东大’去?” “确实受监管,但肯定有办法的。”杰夫飞快地回答,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离岸账户和税务漏洞。 “那就让凯莉去负责吧。” 周青峰搞的避难所可不是挖空一座山、封闭几十年的末日堡垒,不过是租了些偏远废弃的厂房和仓库,囤点补给品罢了。 他最大的开销也就是买罐头、药品、配件之类的,根本花不掉十亿美元。 账户里的钱留着也是发霉,不如送回“东大”,哪怕给员工多发点工资,让大家乐呵乐呵,也比留在银行账户上强。 杰夫立马在记事簿上刷刷写下“电力飞行企业债”五个大字,“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企业债发行规模大一点,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让凯莉决定。” 当通话结束,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当通话结束时,围在杰夫身边的金融人士都感觉高深莫测——真正的金融巨头随口就决定十亿美元的投资。 但也有刺头率先开口,“康纳利先生,您的这位投资人似乎不怎么懂业务,决策也太草率了吧?” 这话在投行圈子里就是暗指“大肥羊”。 碰到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投资人,不宰一刀简直对不起职业经理人的专业素养。 把客户的钱装进自己腰包,事后再甩出一堆花哨的业绩报表,推说亏损是大环境不好,谁也不会真追究。 说实话,杰夫.康纳利不是没动过类似心思。但只要想想那位横死街头的埃里森.帕克州长 “连国土安全部都对付不了的人,你们大可以去试试他的能力极限在哪?我很乐意知道结果。” 众人面面相觑,心头刚刚升起的贪婪又被一阵寒意取代——这位投资人可能不懂金融,但“消除金融”的手段,显然比谁都懂。 杰夫看看手头的记事簿,最后在‘电力飞行企业债’上重重打了个‘勾’。 “如果维克多真愿意拿出真金白银投资,我也可以跟着投上一笔钱。至于凯莉.她是我女儿,应该会给我个好的债券利率吧。” 在场众人对此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这位‘先锋控股’的董事长是故弄玄虚,还是真要下血本。 但现在米国财政部‘大放水’,华尔街的金融资本刚刚解套,正是集体‘惊弓之鸟’的状况。 股灾的背景就是已经有人发现‘超额死亡’的秘密,希望在经济崩盘前逃跑。 现在一大堆热钱不知道朝哪里涌,急需一个安宁的‘蓄水池’——这时候,全世界好像只有一个地方会比较安宁。 “我还是需要去一趟‘东大’啊。”杰夫叹了一声,喊来自己的秘书,“订机票,去‘东大’。我要实地考察一下‘电力飞行’。” —— 周青峰这边,打开电脑,连接‘灰鲨’布置的私域服务器,接受邮件处理些工作。 首先是康格斯一家的,自打被通缉,周青峰已经快两个月没跟他们见面。 在被莫妮卡没事找事的抓去‘审讯’一场后,周青峰更是请托FBI迈阿密分局的卡尔.文森局长帮忙照应。 莫妮卡曾经怀疑卡尔跟周青峰还有联系,她没猜错——双方一直有着心照不宣的暗线联系。 局长阁下表示绝不会放弃对周青峰的通缉,却又愿意庇护一下周青峰身边没犯罪记录的朋友。 在跟‘正义之树’翻脸后,卡尔就安排康格斯一家三口离开迈阿密,前往临近的巴哈马负责‘电力飞行’的业务。 刚开始,卡尔.文森对这种‘照应’还有些恩赐的意思,就好像不得不回报当初的救命之恩。 可随着周青峰被通缉的越久,人脉越来越广,‘电力飞行’的名气越大, 文森局长的心态也随之变化,觉着有这么一个‘传奇朋友’不是坏事,甚至暗戳戳有点‘与有荣焉’。 等到这次股灾,卡尔.文森给周青峰发来一封简短邮件,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就简单几个单词. “谢谢你的消息。一家三口很平安。” ‘谢谢’是为周青峰给的提醒。 米国人很喜欢把资产放在股市,或者购买理财产品。这也是为什么‘黄毛’总统重视股市的原因,股市不稳,米国是真的会垮。 任何避开股灾的人都会感激涕零,特别是看到别人一生积蓄化为乌有的那一刻,而自己侥幸逃脱,更是会感谢上帝,感谢维克多。 至于‘一家三口’是指康格斯一家,表明局长阁下会继续照顾,也算是一份默契和回报。 下一份邮件是萧金浪发的,就两个字‘谢谢’——周青峰把马可世可能是超级病毒携带者的消息发了出去。 老马的研究价值比周青峰还高——不管是愈者血清还是契合‘X’病毒的基因,都是无价之宝。 再下一份邮件来自凯莉,谈起了‘东大’突然发布的航班禁令,以及修改后的强制入境检疫。 周青峰倒是提及了‘十亿美元企业债’,顺带回复一条,“给所有‘电力飞行’的员工加倍工资,给供应商缩短付款周期。” —— 这会儿,马可世还住在华盛顿特区一家五星酒店里。他上周跟几位国会议员碰了面,聊了些公司业务的事。 可会面结束后,公司就像把他抛诸脑后,再没给他安排任何后续工作。 马可世整天无所事事,拿着每天数额不菲的出差津贴,索性就在米帝首都瞎逛。 他参观了国会山,晃荡过国家广场,看过林肯纪念堂的白大理石台阶,还在乔治城的小巷里喝过一杯贵得离谱的拿铁。 这日子悠闲,确实享受。 唯一让他不安的,是最近几天酒店里接连发生的怪事。 上周认识的德国外交官住院了;五天前交往的客房小姐姐身体不适,请假休息;昨天隔壁套房的日本朋友半夜突然被送去了ICU。 酒店客房入住率在悄无声息的下降。 “好吓人啊,米国出大事了。”他下楼去餐厅吃晚饭。 餐厅里原本灯火通明,服务员穿梭不停,可今晚却冷清得像个空壳,只有几张桌子坐了人。 角落里的钢琴师都懒得弹了,坐在那儿低头刷手机。 他点了份牛排,切开时发现肉有点凉,服务员敷衍地解释:“厨师今天人手不够。” 马可世叹了口气,叉子戳着盘子,心想:“这次股灾影响的人太多,连吃饭的地方都垮了。那厨子肯定赔惨了。” 正感叹着,眼前忽地冒出个身影,是个戴着黑色口罩的怪人,冷冷地盯着马可世。 那人站定,低声开口,“你好,马先生,我叫萧金浪,周总介绍来的,方便聊聊吗?” ------------ 第二十一章 封路 作为国土安全部的高级情报分析员,迪亚斯这几天忙得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已经没心思去管周青峰。 股灾的阴影尚未散去,更严重的危机弥漫在华盛顿特区的空气里,已经无法再视而不见。 迪亚斯这几天都在开会,他腋下的文件包里总是塞着两份厚厚的分析报告,随时准备提交其中一份。 第一份报告的封面印着蓝色字迹,标题工整:《病毒对米国经济影响有限分析》。 里面洋洋洒洒写着——“超额死亡有助于缓解养老金压力,短期利空已出尽,长远看对解决财政赤字有极大帮助。” 数据图表画得花里胡哨,曲线扭得像条欢快的蛇,结尾还振振有词地预测:“经济将在半年内反弹,股市已触底。” 第二份报告则像是它的反面镜子,封面是刺眼的红色:《病毒传播与经济衰退风险评估》。 内容冷冰冰地警告——“病毒失控将带来巨大舆情压力,超额死亡恐引发经济恐慌性衰退,米国全球形象和领导力将遭受不可逆重创。” 字里行间透着末日般的寒意,附录里还列了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失业率可能飙至20%,GDP缩水三分之一。 国务院、财政部、卫生和公共服务部、联邦应急管理局,甚至国土安全部 所有政府机构都在连轴转地准备资料,像一群忙着垒沙堡的孩子,准备迎接国会和白宫的秘密质询。 每次开会,投影仪的光打在白墙上,底下是一张张疲惫又麻木的脸。 文件堆得像小山,咖啡杯摞了一桌子,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和烟草的呛人气味。 可光开会质询有个屁用。没人愿意担责,所有人都在甩锅,人均两份报告揣在兜里,就等着看上头的脸色行事。 上头喜欢哪份,底下的人就递哪份。 财政部长拍桌子说股市暴涨是“神迹”,卫生部长嘀咕疫情“没那么严重”,国务卿则忙着对外喊话“一切尽在掌握”。 现在最正确的决定是立刻全国性的打针防控,拖后病毒爆发,为更有效的应对提供时间。 RNA疫苗的研发和生产非常快,成本也低,米国军方的秘密研究团队知道自己犯了错,已经在努力补救。 可一群精明到骨子里的家伙凑一块却集体犯了蠢,死活不肯下令全国防控,活像个马戏团的小丑在演群体滑稽戏。 迪亚斯站在国土安全部大楼的办公室窗前,俯瞰着内布拉加斯大道上滚滚的车流。 天色渐晚,车灯在暮色中连成一条闪烁的光河,可他眼里却只剩一片灰蒙蒙的倦意。 疫情紧急得像失控的火车,局面却烂得像一团散沙,没人愿意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部长们忙着推卸,议员们忙着作秀,白宫那位“黄毛”忙着发推特,个个都是裱糊匠,能糊弄一天是一天。 办公室里,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他懒得接;电脑上的邮件提醒像催命符,他懒得看。 努力了,好像屁用没有;苦心经营了,一切却回到原点;勾心斗角半辈子,最后发现全是无用功。 “不怕敌人如神,奈何上级如猪。” —— 夜晚,JP摩根的押运车给格蕾老夫人的别墅送来一百万美元的现金。 两个厚重的铁箱装了不同面额的纸币,足有几十公斤。押运人员必须两人协作才能提起来。 一同送来的还有需要低温冷藏的‘X’病毒RNA疫苗——这玩意正在权贵圈快速普及,不用疫苗就得靠身体硬抗。 银行对高净值客户还是挺照顾的,要啥都能搞到。 露西掌握些医护技能,取出疫苗给家里有需要的人注射——周青峰就免了,这家伙的身体已经跟病毒融合。 “‘东大’虽然还没搞定疫苗,却准备搞封控,为什么米国却在这事上反应如此迟钝?”露西在给爷爷打完针后,很是抱怨。 格蕾老夫人已经完成注射,手指按着臂弯的血点,嗤笑道:“因为国会和白宫的人在等着泼脏水呢,否则他们的支持率就要下跌。” 汉默对此叹了声,他活的久,见得多。精明算计却满盘皆输的事太平常了,他都懒得评价。 借助银行的关系,周青峰花钱给身边所有人都送了疫苗。 包括远在‘东大’的凯莉,进避难所的‘灰鲨’,返回墨西哥的胡安老爹,躲到巴拿马的康格斯一家,四处游荡的萧金浪。 他甚至问老萧,能不能给国内‘电力飞行’的员工送一万剂‘X’病毒疫苗?毕竟疫苗本身不贵。 老萧摇头表示,没获得批准的疫苗没法在国内用。除非.把人拉到港澳或者境外去。 周青峰对此的想法是.也不是不行。 在他前世的末世记忆里,“X”病毒爆发得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全球毫无防备就遭遇冰封,医疗资源被严重挤兑。 现在有他搅局国内至少提前三个月做准备。虽然还没疫苗,但好歹有封控。 米国这边呢?先被股灾扇了一耳光,股指暴跌又暴涨,疫苗倒是开始在小圈子里流传,也算有准备了。 打完疫苗后,汉默等人出现了轻微的头疼脑热,但这些不良反应持续了两天便基本消失。 在“X”病毒在自然界完成第一次迭代前,他们被病毒感染的可能性将大大降低。 “我们得赶紧走。”周青峰为这场末世危机前后折腾了一年,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此刻能顺利进入避难所。 时间不等人,每一分钟的拖延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危险。露西和汉默表示同意。 疫情一旦爆发,别说打击‘正义之树’,美利坚都要被打击的受内伤。现在确实有必要避避风头。 格蕾老夫人却再次动摇了。打过疫苗后,她对米国应急医疗能力信心恢复不少,觉着躲进避难所会不会太夸张。 “没关系,您可以自由选择。”周青峰既没有劝说,也没有强求。他与这位老夫人并不熟,不是非救对方不可。 老夫人还是犹豫,嘴上却问道:“不,我不是不信任你们。我只是想问问,你们的避难所到底在哪里?” “我在巴哈马有一艘二十多年船龄的大型游轮。 那艘船的动力系统已经老旧,内部游乐设施也跟不上时代,原本是要送去孟加拉的拆船厂报废的。 我用很便宜的价格租了下来,稍加改装后,它就成了一个不错的海上避难所。 虽然它无法满足几千人的海上游乐需求,但空间够大,让几十上百人安居生活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他没有透露游轮在巴哈马的具体位置,也没有提到目前掌管游轮的正是康格斯一家。这些细节,他选择暂时保密。 老夫人听完,抿了抿嘴唇,问道:“所以你们打算坐飞机去巴哈马?” 周青峰摇了摇头:“我还被通缉呢,露西和汉默也没法坐客机航班。我们只能开车过去。” 他没有详细说明具体路线,但打算找一架通用航空的小飞机,从弗吉尼亚州起飞,直飞巴哈马。 这样不仅能避开沿途监控,还能大大缩短行程时间。 “那我们在巴哈马见面吧。”老夫人最终做出了决定。她不想跟着周青峰一路颠簸,索性决定以度假的名义前往巴哈马。 毕竟,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旅行,而非逃亡。 周青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双方就此分开。 他开着一辆皮卡,车上载着百万美元现金和一些随行的食物补给,从马里兰州南下。 皮卡的路线将穿过华盛顿特区,最终抵达弗吉尼亚州。 陈瑞能驾驶的小飞机一直在弗吉尼亚州待命,为周青峰提供后撤的空中通道。 一旦双方汇合,只需一天时间,他们就能飞抵巴哈马,与康格斯一家汇合。 —— 离开格蕾老夫人的乡间别墅,周青峰驾驶着皮卡,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南行驶。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只有引擎的低沉轰鸣声在耳边回荡。 他拿起短波无线电,简短地联系了陈瑞:“我大概四五个小时后到,你那边准备好。” 然而,车子刚刚驶入华盛顿特区的边界,周青峰的目光便被前方的一幕吸引住了。 公路上,一队队军车正缓缓驶过,车身上喷涂着醒目的迷彩图案,士兵们全副武装,神情肃穆。 周青峰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扫过那些军人的臂章,发现是马里兰州的国民警卫队。 “怎么回事?”他低声自语,车内三人心里都感到不安。 露西坐在副驾驶座上,迅速拿出手机,试图查询最新的新闻动态。 然而,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手机没信号了。” 周青峰拿出手机,发现同样没信号。只有车载无线电还能通话,远在几百公里外的陈瑞表示,他那边一切如常。 “离开这条路,退回去。”汉默老头坐在后座,目光透过车窗,紧紧盯着前方的军车队伍,“不管发生什么,远远躲开总没错。” 周青峰没有犹豫,立刻踩下刹车,试图原地调头。 然而,公路上的车辆已经排成了长龙,许多司机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试图调头逃离。 结果,原本宽敞的公路瞬间变得混乱不堪,车辆互相挤占车道,谁也无法顺利调头。 “该死!”周青峰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即果断驶下路肩,脱离公路。 皮卡的越野能力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车轮碾过松软的泥土,逆向行驶在公路旁的草地上。 道路上不少人有样学样,也从公路两侧跑路,远远躲开为妙。 然而,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周青峰的心再次沉了下来。 前方的道路被彻底封锁,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们已经拉起了封锁线,至少一个连的兵力将公路切断。 两辆“艾布拉姆斯”坦克横亘在路中央,炮口冷冷地对准了试图逃离的车辆,在警告任何人不要轻举妄动。 华盛顿特区和马里兰州之间的交通已经完全中断。想进的进不了,想出的出不去。 封锁线不仅覆盖了公路,还向两侧的田野和树林延伸,士兵们手持步枪,警惕地巡视着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人能钻空子进出。 天空中,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低空掠过的旋翼搅动着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噪音。 更远处,长航时的侦察机在高空盘旋,冰冷的镜头正死死盯着地面的一举一动。 这会就算傻子都该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封锁绝非偶然,而是一个更大风暴的前兆。华盛顿特区内必然发生了什么意外。 周青峰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思前想后不得不下车,朝前头封锁道路的警卫队走去。 然而不等他靠近,警卫队居然拿出了铁丝网,哗啦啦的快速布置更严密的封锁线。 一名军官拿着大喇叭朝道路两侧的车辆和人群喊道:“我们奉命在此部署,不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在上级长官下令前,所有人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我们不提供任何救助和建议。” 面对铁丝网,以及荷枪实弹的警卫队大头兵,道路上被堵住的人群变得极为躁动,又无可奈何。 汉默老头也下车,但观望一会就对周青峰低语道:“别在这浪费时间,这条路走不通就看看其他方向。” 周青峰随即转身,重新上车启动引擎,把自身情况告知陈瑞的同时,还特意清点了一下油箱和补给。 在经过路边一辆轻型货车时,他直接上去拍拍对方的车窗,朝里头的司机问了句:“你车上运的是什么?” 那司机莫名其妙,随口答道:“给梅西百货送的时装。怎么了?” “没什么。”周青峰转身就走。可再看到一辆货车时,他又上去找司机问话,“你车上运的是什么?” 问了好几次,有个司机回答说,“给‘溪流’购物中心的高档餐厅送食材,都是些面粉之类。” “能卖给我一些食材吗?”周青峰从身上掏出一迭美元现金,“我要些面粉、食用油、白糖之类的。” 司机看到现金,摇摇头道:“这可不行,我必须把货送过去。你要这些面粉能干啥?” 周青峰把现金的数量加到五千美元,“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本能的想卖你车上的货。 我要加到多少,你才肯卖?还是要我沿着这条公路去找其他运食材的货车? 华盛顿特区每天都要消耗大量食物,我相信这条公路上肯定还有其他运食物的车。” 司机看看周青峰手里的钱,又看看被堵死的公路,犹豫一会后点头道: “这可是美利坚的首都,不可能堵太久的。但你非要买的话,可以从我这搬些货物走。” —— 时间回到两三天前,当萧金浪见到马可世,问他近期行踪. “你去过国会山?还进去晃悠了半天?” “诶你真别说,这米国就是不一样。国会山那种地方居然是个旅游景点。我进去后上上下下跑了个遍。 我不但去了国会山,还去了‘白房子’那里打卡,也是逛了半天。” “什么.你还去过‘白房子’?” “对啊,‘白房子’也是旅游景点,有公开参观日,可以随便进去看看。 里头的警卫挺和善的,不但跟我合影留念,还告诉我,我跟米国总统的距离不到一百米。你说好玩不好玩?” ------------ 第二十二章 被困 “维克多,我们有必要购买食物吗?”露西站在路边,双手抱胸,眉头微皱。 她看着周青峰从一辆运货卡车上搬下几袋面粉、黄油、白糖之类的食材,神情很是不解,还有点无奈。 被封堵的公路上有不少人围观,大家对周青峰的举动格外好奇,少不了议论几句。 在众人眼里,周青峰的举动有些小题大做——几千美元就为了买这些普通的食材? 对大部分人来说,看到国民警卫队封路,顶多觉得怪异;得知病毒扩散,也不过是认为社会和经济将承受巨大压力。 至于避难所?那更像是冷战时期的怪异想法,过于离谱,早已被时代抛弃。 然而,对周青峰来说,看到国民警卫队的封路,脑海中立刻敲响了警钟。 本能告诉他,必须尽快收集食物和燃料,为即将到来的危机做好准备。 当他从货车上搬下第五袋面粉时,司机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显然觉得他搬得太多。 周青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千美元,递给司机。司机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司机一边笑着,一边主动帮周青峰搬了几大桶牛奶、两筐蔬菜,甚至还有色拉酱之类的调味品。 完事后,司机还特别热情地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您真是我见过最有危机意识人。” 周青峰冷冷地看了司机一眼,“我不缺钱,宁愿有备无患,也不想必要时饿肚子。” 皮卡重新上路,后车厢里堆满了食物和物资。 周青峰的目光注视着道路前方,试图寻找其他可能离开华盛顿特区的通道。 然而,无论是收音机还是短波无线电,传来的都是令人不安的消息。 电台的主持人正在转述“白房子”发布的一份特别行政命令:即日起,华盛顿特区进入封禁状态,人员进出将受到严格管控。 所有人必须尽快寻找酒店、公寓之类的住所,并储备足够的生活物资,以应对可能爆发的“紧急状态”。 然而,究竟是什么“紧急状态”?电台里却只字未提。这种模糊的措辞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由于电话和互联网已经中断,周青峰只能用车载的短波无线电与陈瑞联系。 陈瑞也感受到情况不对,“外界的通讯还算正常,但对华盛顿特区的封禁感到极度震惊。 网络上各种消息满天飞,最热门的说法是有人发动了军事政变。 但目前还没有任何军方人员站出来宣布负责,五角大楼更是完全沉默。” “对了,那位特别喜欢上网发消息的总统阁下也无声无息。外界认为,他很可能已经躲进了‘白房子’下的地堡。” 周青峰听完,眉头紧锁,否认了‘军事政变’的可能,反而提出自己的猜测。 “‘X’病毒有很强的免疫逃脱能力,RNA疫苗也并非百分百有效。那位总统但凡运气差点,很可能已经病了。” —— 皮卡继续向南行驶,进入市区后,路面反而显得空旷。 周青峰的目光扫过路边的指示牌,在一座灰白色的博物馆前放缓了车速。 “停车干嘛?”露西朝四周观望,发现平日热闹的博物馆前没啥人影。 “嗯,买张地图。”周青峰在路旁下车,走到博物馆的门厅侧面。一台自动售货机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头出售城市旅游交通图。 投币买回地图后,周青峰回到车上,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目光迅速扫过密密麻麻的街道和标志。 指尖最终停在波托马克河的位置。河对岸就是阿灵顿社区,虽然已经属于弗吉尼亚州,但依旧在封禁范围内。 他合上地图,重新发动引擎,朝着河的方向开去。 “我们现在去哪里?”露西问道。 “去托马斯家。”周青峰凭借地图和记忆,踩下油门,加快速度。 “效率部的托马斯?他不是死了吗?”露西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明显的惊讶。 “对啊,他死了,但他家的房子不会跑,不正好空着么。”周青峰说道,“我们现在需要个落脚的地方,不能太挑剔。” 车内三人都不适合住酒店旅馆,又必须找个住处尽快安顿下来,否则道路封控加剧,他们会寸步难行。 车子驶上波托马克河的大桥,一阵急促的“嘀嘟嘀嘟”声响起,几辆急救车从对面车道疾驰而过,车顶的警示灯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过河后,街道两旁的景象更加令人不安。 不时有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急匆匆地冲进某栋公寓楼,更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了出来。 担架上往往躺着一个满脸病容的老人,呼吸微弱,脸上戴着氧气面罩。 米国的白人虽然掌控了国家,但老龄化问题却日益严重。 尤其是在华盛顿特区这样的权力中心,老人享受着最好的医疗资源,活的更久。一旦出现疫情,他们死的也多。 “露西,快看,是你布鲁托爷爷。”汉默老头的声音突然从后座传来,手指着车窗外。 露西转过头,透过车窗,她看到医护人员正将一名白发老人抬上救护车。 老人的脑袋无力地耷拉在担架边缘,呼吸面罩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 “布鲁托爷爷……他好像状况不太妙。”露西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把‘好像’去掉,他就是不太妙,可能已经死了。”汉默老头倒是看得开,不忌讳谈论‘生死’。 车外的医护人员全副武装,穿着厚重的防护服,面罩将他们的脸完全遮住,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们动作迅速而机械,仿佛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完成搬运工作,只追求效率。 周青峰一脚油门,快速驶离这片街区,十几分钟后停在托马斯家的联排别墅外。 —— 作为效率部的高级探员,托马斯生前确实过得相当滋润。 他的住所位于阿灵顿社区的高档住宅区,一栋现代风格的两层半别墅. 红砖外墙搭配白色立柱,前庭修剪整齐的草坪上还立着一座小型喷泉,后院则被高大的橡树环绕,显得私密而宁静。 打开车库门,里头还停着的夫妻的两辆车。车钥匙还挂在墙上的挂钩上,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取走它们。 从车库进入别墅内部,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警方在客厅的地板上贴着几处黄色证据标记,勾勒出尸体倒下的轮廓。 沙发的真皮表面溅射着暗褐色的血迹,墙壁上也有几道触目惊心的喷溅痕迹。 餐厅的餐桌上还保留着托马斯的妻子准备到一半的晚餐——没切完的沙拉,腌好等待煎烤的牛排,旁边摆着半杯没喝完的红酒。 食物已经臭了。 “凑合住吧。”周青峰把发臭的东西通通扫进垃圾桶,又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 冷藏室里塞满了新鲜食材——牛奶、鸡蛋、蔬菜、水果,甚至还有几盒高级牛排。 冷冻层则堆满了速冻食品和半成品。他估算了一下,这些食物足够他们三人撑上六七天。 供水供电一切正常,所有家电都还可以用,厨房、卧室、浴室都干干净净,仿佛这栋房子的主人只是短暂出门,随时会回来。 汉默老头一屁股陷进客厅的沙发里,习惯性地抓起遥控器,按下电源键。 电视屏幕亮起,CNN的新闻主播正神情凝重地播报最新消息: “‘白房子’刚刚发布特别行政命令,副总统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画面切换,那位被媒体戏称为“乡下人”的副总统出现在镜头前,他面色严肃,声音低沉: “由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华盛顿特区即日起实施全面封锁,所有非必要人员禁止出入……” 原因? 总统病了。 白宫内部超过二十名高级职员和工作人员出现严重不适症状。 国会的情况更糟——十几名参众两院议员被紧急送医,请假的工作人员超过三位数。 整个华盛顿特区的行政体系几乎瘫痪,恐慌情绪迅速蔓延。 大批政府雇员被告知待在家里办公。可他们却试图逃离,然后被军警拦在封锁线内。 权力已经移交给了副总统,他在电视上信誓旦旦地保证:“封城是为了控制事态发展。” 但诡异的是,没有任何官方机构出面解释,为什么这么多政要和公务员会突然集体病倒。 美国民众向来热衷阴谋论,社交媒体上已经炸开了锅。 “民主党逆袭?”“深层政府政变?”“军方扶持副总统成为傀儡!” 各种离谱的猜测甚嚣尘上,唯独没人认真讨论“病毒爆发”的可能性,都认为这是个假象。 周青峰盯着电视屏幕,眉头紧锁。他掏出手机,信号栏依旧显示“无服务”,公共通讯网络处于瘫痪状态。 “维克多,现在怎么办?”露西总算意识到情况远超预期,之前搞的避难所或许不是杞人忧天。 “还能怎么办?先住着。”周青峰耸耸肩,很是淡定,“副总统总不能把华盛顿特区一直封着吧? 这里可是全美权贵最集中的地方,还有各国大使馆的人,光是让这帮人饿肚子,就够政府喝一壶的。 他们都不急,我们急什么?” 窗外,夜幕低垂,远处急救车的笛声此起彼伏,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的秩序正在一点点崩塌。 —— 入夜不久,周青峰蹲在车库的工具箱里翻出些铜线,又在门口的垃圾桶找出几个铝制的饮料罐,组装出一套简易的八木天线。 将天线固定在皮卡的车顶,在调试短波无线电的频段,滋滋的电流杂音逐渐清晰,跟陈瑞乃至‘灰鲨’的联系也更便利。 为了自己和母亲的安全,‘灰鲨’真跑去了蒙大拿州的废弃核弹发射井,距离华盛顿特区足足两千多公里。 厨房里,露西正忙着准备晚餐。平底锅上的牛排滋滋作响,油脂的香气弥漫开来。 汉默老头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手里的遥控器滑落在地。等他再醒来,恐怕又会忘记自己是谁。 电视里,新闻主播仍在喋喋不休地报道着政治动荡。 副总统的头像占据了半个屏幕,他正宣布临时内阁的组建名单。美利坚的行政机器在混乱中艰难运转,试图维持表面的秩序。 —— 与此同时,迪亚斯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 他盯着电脑屏幕,视频会议窗口里,几位同僚的面孔模糊不清,声音断断续续。 这种远程办公的方式让他烦躁——没有面对面的威慑,下属的汇报敷衍了事,同僚的回应漫不经心,就连他自己也提不起精神。 “总统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迪亚斯对此非常怀疑,他很清楚政府当前面对疫情的困境,是既不能承认,又无法推脱。 如果无视,只会把宝贵的时间消耗掉。 政府高层明明都接种了疫苗,怎么可能集体倒下? 但从政治角度看,这场“病”来得太过巧妙——总统避开了责任,甚至成了受害者。 副总统顶替而上,真正的危机依旧被掩埋在层层谎言之下。 “军队那群蠢货搞砸了研究,现在却要我们来擦屁股……” 没有那个政客会承认这次病毒爆发是米军搞出来的,哪怕军队的秘密研究机构已经承认是自己搞砸了,但政府也绝不会宣扬。 “这锅脏水还是要往外泼。” 国土安全部的职责之一,就是替总统“分忧”。哪怕没有证据,他们也得制造证据。 把锅甩给‘东大’依旧是最优解。 迪亚斯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份档案上——周青峰的照片冷冷地与他对视。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迪亚斯的思绪。 莫妮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放肆的兴奋:“迪亚斯,我找到包庇那小子的人了。” 周青峰曾经居住的乡间别墅,格蕾老夫人被个壮汉粗暴地按进厨房的水槽。 冰凉的自来水灌进她的鼻腔,呛得她剧烈咳嗽,苍老的手指死死扒着不锈钢水槽的边缘。 壮汉揪着她的白发,不停将她的脸按进水里,又拽出水面。 老夫人浑身发抖,泪水混着水滴滑落。她后悔了——白天就不该犹豫,如果跟着周青峰一起离开,何至于受这种折磨? “够了,我说……”老夫人发出凄厉的叫喊,“维克多开着一辆皮卡离开,他大概率就被堵在华盛顿特区内……” ------------ 第二十三章 儿戏 在华盛顿特区被封锁二十四小时后,美利坚的首都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之中。 街道冷清空荡,只有设卡执勤的军人呆立路口,普通人只能待在家里默默祈祷。 来回跑动的车辆屈指可数,大多是运送病人的救护车,或者是运送生活物资的货车。 副总统正式代理总统职位的消息通过紧急广播传遍全国。 那一刻,电视屏幕上出现巨幅的星条旗,他站在星条旗下向每一个国民发表演讲。 “各位米国公民,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大家,一种由境外敌对势力蓄意散布致命性的病毒正在威胁我们的国家。 为了保护我们的社会和经济免受更大破坏,国会已授权我采取一切必要措施。 我已下令调动各州军队和国民警卫队,即刻执行全国封控,直到疫情结束。” 这番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全国乃至全球舆论。 城市街头,人们聚集在酒吧、咖啡馆和街角,盯着电视屏幕,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怀疑。 社交媒体上,愤怒的帖子如洪水般涌现:“封控?凭什么?”、“这是阴谋!”、“乡下人疯了吗?” 平民涌入超市扫货,商人们担心货物滞留港口,学者们质疑数据的真实性,政客们则在幕后紧急磋商对策。 恐慌像野火一样蔓延,街道上开始出现零星的抗议人群,高举着标牌,喊着口号,声音在冷风中飘荡。 就在这群情激愤、局势几近失控的当口,副总统的第二道命令如晴天霹雳般降临。 “为了遏制谣言和负面情绪的传播,在十二小时内,全米将切断互联网服务。 我们只保留基本的电话通讯和电视广播,除必要的信息流通外,其余网络服务都将暂停。” 没多久,全米的网络信号轰然消失——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标志变成了灰色,电脑显示“无法连接”。 网络社交的喧嚣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相比房地产起家的‘毛毛’老总统,乡下来的副总统更年轻、更有精力,也更粗野更强硬。他确实做了最正确的处置。 但断网后,城市的人们愣住了,低头看着手中突然哑巴的手机,仿佛失去了某种生命体征。 咖啡馆里,年轻人愤怒地将笔记本电脑摔在地上。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白领们茫然地盯着变单机的显示器,手足无措。 全米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愤怒与恐惧被硬生生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却无处宣泄。 封控的铁腕之下,高楼大厦如同沉默的巨兽,军队的卡车隆隆地开进街头。 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们戴着口罩,甚至穿上防护服,手持步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曾经车水马龙的城市骤然清空一般,电话铃声成了唯一刺破寂静的声音。所有人的网瘾在这一刻都被治好了。 —— 当副总统宣布境外敌对势力散布病毒时,刻意留下了那个模糊的空白——他没有指明究竟是谁在背后作祟。 这个‘泼脏水’的活被甩给了国土安全部去解决。 此刻,华盛顿特区的街道上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士兵们身穿厚重的防护服,手持喷雾器,像一群沉默的幽灵,在雾气中穿梭。 封控进入第二天,昔日喧嚣的米国首都如今只剩下引擎的低鸣和偶尔传来的军靴踏地声。 现在能上路的,大部分是急救车和运补给的货车。 莫妮卡坐在一辆黑色SUV的后座。车窗外,穿防化服的士兵挥手示意停车。 开车的耶格降下车窗,递出一份紧急状态通行证。 士兵接过证件,用手里的读码器扫了一下,确认证件真伪,随即退后几步。 当车窗再次升起,另外几名士兵的喷雾器喷出一阵白雾,笼罩了整辆车。 开车的耶格这才踩下油门,缓缓驶入被铁丝网和军队封死的华盛顿特区。 曾经堵得水泄不通的公路如今空荡荡的,有几辆被遗弃的汽车歪斜在路边,车门大开,像是被主人匆忙抛下的空壳。 人们终究还是在这片混乱中找到了落脚处——特区内的酒店和旅馆成了最后的避风港。 传言有些客房里塞了双倍甚至三倍的人,床铺不够就睡地板,连走廊都被临时铺上了毯子。 莫妮卡的目光扫向路边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咬了咬牙,低声骂了句:“蠢货。” 开车的耶格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后座这位“豪门大小姐”的抱怨。 坐在副驾驶的黑皮壮汉却没这份耐心。他缓缓扭过头,两颗眼珠子像是冰球般冷冷地盯着莫妮卡,瓮声瓮气地问:“你骂谁蠢货?” 莫妮卡的火气瞬间被点燃,毫不示弱地回怼:“你个猪猡,我有跟你说话吗?” 黑皮壮汉眯起眼睛,嘴角微微抽动,低声道:“我觉着你在骂我。你瞧不起我,可我比你强。” 耶格眼见气氛不对,重重咳嗽了一声,打断这场火药味十足的对峙。 米军在穷苦地区搞的“X”项目,把一群没文化的底层贱民改造成“怪物”。 这些“怪物”战力惊人,但脑子跟不上,稍微一句话没哄好,就能当场掀桌子。 按理说,这种情绪不稳定的试验品在测试结束后就该销毁。 但耶格没办法——上次六名“清洁工”围捕周青峰,现场就是他去清理的。 普通人完全不是周青峰的对手,因此迪亚斯只能问军方要了这头“怪物”,指望他能跟目标拼个两败俱伤。 莫妮卡恶狠狠地瞪了黑皮壮汉一眼,咬着牙咽下怒火,但心里的憋屈却像火山一样翻腾。 她靠在座椅上,脑海里浮现出格蕾老夫人死前的供述。 最关键的是那句“他开皮卡往南走”。按照时间推算,周青峰肯定被困在了华盛顿特区。沿途的监控录像也证实了这一点。 然而,皮卡进入特区后,国民警卫队开始封路,道路一片混乱。 监控画面显示,周青峰的皮卡在封锁线前猛地调头,逆行了一段,又驶下路肩,再次调头,随后消失。 莫妮卡在公路上找到周青峰遗弃的皮卡。很显然,那小子警惕心极高,半路换了辆车。 毕竟他有的是钱,挥舞钞票能办成很多事。想找他的难度骤然增加。 好消息是,他肯定还在被围困在华盛顿特区;坏消息是,特区里现在挤了几十万人,街道、旅馆、甚至下水道都可能藏着他。 天晓得他像老鼠似的缩在哪个角落? —— 当别处的米国人还认为病毒是个谎言,被封控的华盛顿特区及其周边正承受巨大的恐慌。 阿灵顿社区就静得让人不安,所有居民都待在家里,街道在大白天也显得空空荡荡。 而此刻,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托马斯家的安静。 露西拉开门,眼神冷漠而警惕。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敲门的手还悬在半空。 “有事吗?”露西问道。 男人没急着回答,而是探头朝屋内瞥了一眼。 其视线越过露西的肩膀,瞧见坐在客厅沙发的汉默老头,以及正在播放的电视新闻。 “我是住对面的邻居,看到这屋子有人,就过来瞧瞧。”男人顿了顿,“你们好像不是屋主吧?有入住的授权吗?” “没有。”露西的回答干脆得很,眼神冷冷地盯着男人,像是在评估对方到底能掀起多大风浪。 男人随即干笑两声,指了指屋内:“这屋子……其实是个凶案现场。你知道吧?就在几天前.” “我们看见了。”露西打断道,她身后的客厅墙壁上还有暗红色的污渍,沙发靠背上也有深色斑点,“血迹还在那儿,没人清理。” “所以你们……”男人皱起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们无处可去,所以选了这间没人住的屋子落脚。”露西直视对方,“你有更好的建设性意见吗?比如让我们住你家?” 男人连连摆手:“哦……不!不!我没什么意见!我就是……出于邻居的义务过来看看,现在完全理解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脚已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一溜烟跑回了街对面的房子。 一进门,男人就对妻子喊道:“对面确实住进人了!一个年轻姑娘,一个老头。还有个年轻人,但我没见到。 他们应该是被封在社区,出不去,就占了托马斯家的房子。我说他们住的是凶宅,但他们显然没得选择。” 男人的妻子一脸忧色,对丈夫打听消息的行为直摇头,“现在病毒传播,你别外出接触别人,把病毒传到我们家来就不好了。 你没发现社区的安保人员都没出现,更没管事吗?他们都知道现在不适合到处去敲门。” 唉.男人长长叹了口气,点头承认妻子的观点是正确的。 —— 封控的铁幕在华盛顿特区上空拉下已经整整三天。 社区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路边的垃圾桶旁堆满了被丢弃的空罐头和包装袋,连野猫都懒得翻找。 封控第一天,社区里还有些许喧嚣,邻居们互相串门,交换着关于病毒的传言。 第二天,气氛开始变得压抑,人们缩回屋里,窗户紧闭,电话铃声成了唯一的动静。 到第三天,紧张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因为网络通讯被切断,依赖互联网的物资配送彻底瘫痪。 超市的货架早在封控前就被抢空,送货员听说病毒的传言后,连华盛顿特区的边界都不敢靠近。 政府唯一能调动的只有军队,可那些穿迷彩服的士兵更擅长持枪巡逻,而不是挨家挨户送面包和牛奶。 送补给的卡车开进社区时,平日优雅从容的中产人群像贫民窟的穷鬼一般发狂。 箱子里的物资七零八落,有的牛奶洒了一地,有的面包被压得稀烂,场面混乱得像战乱的难民营。 三天时间,别说华盛顿特区的七十多万人口,全米各大城市都陆续炸了锅。 生病的人没法就医,没病的人缺衣少食,‘零元购’此起彼伏。 按理说,这种时候官老爷们该想想办法,可电视里却传来了更离谱的消息。 一位西装革履的国会议员在节目上大放厥词,“政府不该封控,应该完全放开! 市民不应该责难和抱怨,政府不欠任何人。救援?那是‘东大’才会干的事。 你们交的税决定你们能享受的服务,没钱就没电、没水、没安全。不要成为问题的一部分,而是要成为解决问题的那个人。 封控对经济伤害太大,让自然选择决定命运吧——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露西脸上,她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最后气恼的关掉了电视。 汉默老头的忧虑刻在他额头深深的皱纹里,“这种言论是在试探民意。 封控才三天,‘白房子’那边估计扛不住了。代价太大,肯定有很多人在朝副总统施压。” 米国早就不是生产型国家,靠金融和消费撑着,一旦全域静止,社会分分钟土崩瓦解。 果不其然,第四天,德州州长率先跳出来,拒绝继续执行“白房子”的封控令。 “我们恢复物流和网络,经济必须重启。每停滞一天,死的人比病毒杀的还多。” 紧接着,西海岸几个州也跟进,发言人振振有词:“经济是命脉,封控是慢性自杀。” 到了第五天,东海岸也撑不住了。 纽约市长在新闻发布会上无奈摊手:“作为国际都市,人口流动是财富的保障,封控就是在自掘坟墓。” 可笑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既怕经济崩盘,又怕自己被病毒缠上。于是,唯一还咬牙坚持封控的,只剩华盛顿特区及其周边。 第五天的黄昏,托马斯家别墅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露西皱着眉开门,对面的邻居站在门外,急切的问道:“你们还有食物吗?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我愿意出双倍价钱。” 他的目光越过露西,试图往屋里瞧,似乎在寻找一丝希望。若不是知道屋内还有个年轻男子,他只要按捺不住要冲进来抢。 露西再也不嘲笑周青峰前几天的“小题大做”了——封控前花几千美元囤下的面粉、白糖和黄油,如今成了她和爷爷活下去的最大底牌。 面对邻居的请求,她摇了摇头,“抱歉,我们也缺食物。冰箱快空了。或许我们该去找那些封路的军队要吃的。” 邻居苦笑一声,“我早就去问过了。那些士兵只说会尽快送物资来。 可前天没送,昨天没送。 今天我再去,他们连话都懒得说了,只让我等着。再这样下去,我全家连今晚吃什么都不知道了。” 露西依旧无动于衷,倒是给了个建议,“你或许可以去守着那些执行封控命令的士兵。他们吃饭的时候,你就跟着要。” 邻居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转身离开时,腰背佝偻得像个老人,脚步拖沓地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十四章 自救 封控的第七天,华盛顿特区的天空阴沉得像一块浸水的抹布,散发着潮湿的寒意。 托马斯家的厨房里,露西准备做午餐,她打开冰箱冷藏室的门,里头空荡荡。 曾经塞满新鲜蔬菜、牛肉和奶酪的架子如今只剩几根蔫巴巴的胡萝卜和一小块干硬的奶油,冷冻室里也只剩下一袋冻得硬邦邦的豌豆。 她转身朝二楼喊道:“维克多!你得去市场换点蔬菜和肉回来,不然我们只能啃面包了!” 周青峰的饭量大,一顿能顶两三个人吃。这导致家里的食物消耗加倍。 封控前囤下的物资消耗得飞快,要不是车库里还有几袋面粉和白糖,他们早就跟街上的邻居一样,靠啃罐头过日子了。 幸好这栋别墅的厨房里有烤箱和面包机,露西早早就开始和面、发酵,把面粉变成了一个个金黄酥软的面包。 这极大减少了食物的消耗量。 今天早上,她又烤了一批奶油面包,香气从烤箱里溢出来,弥漫了整个客厅,连汉默老头都忍不住从沙发上抬起头,嗅了嗅鼻子。 听见呼喊,周青峰从二楼下来,戴上口罩,套上护目镜,穿了件印着超人图案的外套,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生怕见光的病人。 “如果看到有人交换卫生巾和厕纸,记得带些回来。”露西将几十个面包装进纸袋。 周青峰捧起纸袋,随手抓了其中一个面包塞进嘴里,囫囵的嚼了几口,拉着一辆手推车,穿过后院的灌木树篱,朝隔壁街区走去。 两条街外的“市场”就是居民自发凑起来的交易点,设在一片停车场里。 很多人随便摆个桌,铺块布,就将家里零零碎碎的各种东西拿来交换——从罐头到电池,从毛毯到工具,一应俱全。 这里有高官显贵,有大学教授,还有业界精英。 但此刻所有人都平等,戴着口罩和手套,裹着厚厚的衣服,把自己捂得像个木乃伊,生怕露出一寸皮肤。 封控让金钱变得毫无意义,美元钞票连擦手的价值都没有,交易全靠以物易物,看谁手里的东西更实用。 手推车靠近第一个摊位。 那是个大胖子,裹着一件印着卡通熊头像的宽大T恤,外加一条松垮的运动裤,体型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周青峰凭着这身标志性的装扮认出了对方,低声打招呼:“嘿,蒂姆,你今天卖什么?” “冰淇淋。”蒂姆瓮声瓮气地回答,声音从口罩里闷闷地传出来。 他从身后的塑料箱里掏出一桶白色的商用冰淇淋,桶身上还沾着凝结的水珠。 “别问我为什么会有冰淇淋,我也不知道。那帮当兵的昨天开卡车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我们街区每家都塞了一桶。 现在一公斤面包换一桶冰淇淋,你要不要?” 那桶冰淇淋足有五公斤重。 市场没有冰柜,气温又高,保不住这玩意儿,蒂姆找了个塑料箱来保管,但他的摊位旁已经积了一小滩水渍。 这胖子一脸无奈,显然也知道冰淇淋在这种时候根本不能当饭吃。虽然没开口,但看得出他很想把这该死的玩意换些面包。 不过冰淇淋属于高脂肪食物,对周青峰这种热量消耗大户来说,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他从手推车里拿出五块露西烤的面包——表面金黄,带着淡淡的奶油香,手指一按还能感觉到里面松软的质感。 蒂姆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接过来,像是怕周青峰反悔似的。他捧着面包闻了闻,低声嘀咕: “谢了,兄弟。你不知道,我家两个孩子,为了喂饱他们可真不容易。这些面包至少够吃一天了。” 周青峰没多说,弯抱起那桶冰淇淋塞进手推车。 —— 七天里,负责封控的国民警卫队来了三次,每次都像从科幻电影里走出来的场景. 士兵们裹着白色防护服,面罩后的眼神冷漠而疲惫,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第一次来时,天刚蒙蒙亮,军用卡车的引擎轰鸣把社区从睡梦中惊醒。 几个士兵挨家挨户敲门,如果敲不开,他们会直接破门而入。 他们不关心屋里住的是谁,更不问身份,只冷冰冰地问一句:“屋里有人死了吗?” 如果回答是“有”,他们就拖着黑色的裹尸袋进来,把尸体抬上卡车,开去不知名的地方火化。 如果有人病了,不管是发烧咳嗽还是奄奄一息,他们只会耸耸肩,说:“会上报,让急救车来接。” 可谁都知道,华盛顿特区的医院早就人满为患,急救车的声音越来越少,医护人员自己也一批批倒下,连防护服都开始不够用。 之后的几天,只要街头响起引擎声,几乎都能看到穿防护服的士兵在搬运尸体。 每次来都能运走十来具,死者大多是老人,干瘪的身躯被裹得严严实实。 社区里渐渐传出风声,说医院的床位早已爆满,重病的患者摊在走廊的担架床上。 火葬场二十四小时工作,因为尸体连太平间都塞不下了。 按说病人这么多,把他们转移到马里兰州或者弗吉尼亚州,总可以吧?不行。 华盛顿周边两个州都拒绝接受病人,他们要把本州的医疗资源留给本州的居民。顶多.帮首都火化一下尸体。 除了收尸,警卫队也会送点生活物资,但物流过程极不专业,完全是敷衍了事。每次卡车开来,只带一种东西。 前天是卷心菜,昨天是土豆,今天是莴苣如果想吃点别的,居民就得自己跑去隔壁街区换。 士兵们只管把社区之间的主干道封死,竖起铁丝网和路障。至于社区内几千上万人的流动,他们懒得管,也管不过来。 周青峰带着手推车,花了半个小时,把露西烤的所有奶油面包都换了出去——军队也发面粉,但会烤面包的人真不多。 主食在市场上是抢手货。 手推车里现在塞满了各种东西:一桶半化的冰淇淋、一大块血淋淋的牛排、一筐水果、两大包卷纸、以及露西特意要的卫生巾。 他低头检查战利品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喊声:“维克多!维克多!” 周青峰猛地回头,有个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跑过来——是对面那个叫杰克的邻居。 他穿着沾满泥巴的黑色羽绒服,口罩歪歪斜斜,护目镜后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焦虑眼睛。 杰克跑到近前,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像是在确认没人注意,然后一把抓住周青峰的胳膊,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快步走到市场角落,站在一堆废弃的纸箱后面。杰克喘了几口气,压低声音问:“维克多,你想不想逃出去?” “你有什么办法能在无人机的红外镜头下穿过国民警卫队布置的铁丝网?”要是能逃,周青峰早就跑了。 杰克看看左右,低声道:“为什么要从地面逃?华盛顿特区可是米国首都。 从一百多年前,这里就在构建密集的地下交通网。有些交通网还在使用,有些则废弃。这其中说不定有些疏于把守。” 周青峰对此倒是大为意动,反问道:“你懂华盛顿特区的地下交通网?” 杰克沉默片刻,摇头道:“不,我不懂,但肯定有人懂。‘白房子’那边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现在病毒毒性极强,封控就像开玩笑似的。街区每天都在死人。我们不逃一定也会死。 我正在组织一个团队,大家想办法逃出去。你身手不错,如果愿意加入,晚上七点来我家。” 说周青峰‘身手不错’,是因为前两天他在市场跟人发生争执。 有个官员平日横惯了,想用美元换面包,被周青峰拒绝后还发怒。他一拳将对手放倒,显得相当强悍。 杰克说完,拍拍周青峰肩膀,转身离开,似乎还要去联络其他人入伙。 周青峰带着生活物资回来,顺带把‘从地下离开’的想法跟露西和汉默一说。 露西对此嗤笑道:“对面的邻居肯定还处在四处拉人的构想阶段,就像画个PPT就四处拉投资的骗子。” 昏沉沉的汉默忽然开口道:“‘正义之树’就有人熟悉华盛顿特区的地下交通网。 那家伙负责城市规划,身体应该还不错.且正好住阿灵顿附近。” 周青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正义之树’真是人才济济。” 露西意有所指的瞥了他一眼,“确实如此。” —— 夜幕降临,露西正在厨房里清洗最后几个盘子,汉默老头则窝在沙发上打盹。 对面邻居再次来邀请周青峰,期望他去参加所谓的“逃离协会”,说是相邻街道有十几户人家都想交流一下彼此想法。 但周青峰婉拒了,他拿出封控前买的交通地图,按照汉默老头提供的地址,套上连帽衫,戴上口罩和护目镜,推开后门,消失在夜色中。 街道上,负责封控的士兵三三两两地靠在路障旁,防护服下的身影显得懒散而疲惫。 他们手里端着步枪,却没多少心思巡逻,更多时候是抬头盯着天上嗡嗡作响的无人机。 那些冷冰冰的机器才是真正的眼睛,盘旋在夜空中,红外镜头扫视着地面,监控着铁丝网内外的动静。 按照“白房子”和国会山那帮权贵的算盘,华盛顿特区的封控是为了打造一块“净土”,把病毒挡在铁丝网外。 特区内的公务人员有的打了疫苗,有的染了病,只要熬过去,就能达成群体免疫,核心官僚体系就能重启。 至于眼下的物资短缺、生活不便,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素质不高”的底层人不懂高层的苦心。 而这过程中死掉的老人和孩子,不过是宏大叙事下的“必要之恶”罢了。 可周青峰没见谁真心接受这套说辞。 每个街区就被分割成小块,铁丝网就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街道上,上面挂着摄像头,红色的指示灯像野兽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四周。 个别地方还搭起了临时哨塔,探照灯的光柱不时扫过地面,照得树影摇晃,像鬼魅在起舞。 夜里的街区并不安静。 穿防护服的士兵开着吉普车来回穿梭,车载广播用单调的机械音警告:“请勿随意活动,避免病毒传播!” 可这话在夜风中飘散,没几个人当回事。 不同街区获得的补给不一样,哪怕隔着铁丝网,市场交易照样在进行。 有人捧着一捆卷心菜,有人拿出自己的药品,有人甚至在不同街区之间倒卖,讨价还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进行一场秘密仪式。 昏暗的街角聚集着三五成群的居民,裹着厚厚的衣服,低声咒骂着“白房子”的官僚祸国殃民。 有人挥舞着手电筒,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干脆拿根棍子敲打路边的垃圾桶,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愤怒。 街区间的铁丝网相对较矮,封控的士兵们管得也松。 周青峰避开那些嘈杂的灯光和人影,总能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无视沿途阻碍,沿着地图上的路线向几公里外的莱昂公园街区前进。 莱昂公园是个历史悠久的住宅区,街道两旁是成排的平房和殖民风格房屋,屋顶被爬山虎覆盖,树荫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周青峰对照着汉默老头给的地址,轻盈地跃过几道灌木树篱,避开了摄像头和探照灯的扫射,停在一栋房门紧闭的住宅前。 这栋房子不大,外墙漆成深灰色,门廊下摆着一张破旧的藤椅,旁边还有个生锈的花盆,里面只剩几根枯萎的茎。 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像是有人点着蜡烛,忽明忽暗。 周青峰确认路牌和门牌号,上前几步,轻轻敲了敲门。 木门发出低沉的“咚咚”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等了几秒,里面没有动静。 又敲了两下,这次稍用力了些。可门窗后的灯光依旧摇曳,依然无人回应。 周青峰退后一步,眯着眼睛打量这栋房子。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不再犹豫,绕过正门,脚步轻悄地走向后院。 月光清冷,照得地面泛起一层冷冷的银辉。后院的篱笆修的齐整,草坪也很干净。 只是走到院子后门,周青峰猛地停下脚步——后门的房梁下挂着一具上吊的尸体。 绳索深深勒进脖颈,被拉断的脖颈在月光下歪歪斜斜,白发苍苍的头颅显得格外狰狞。 夜风吹过,尸体微微晃动,绳索在房梁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叫人的心跳在寂静中变得异常响亮。 ------------ 第二十五章 入伙 一阵风吹过,房梁上的尸体像枯叶般轻轻旋转,鞋尖在地板上投下颤抖的阴影。 一张便签纸钉在死者的衣领上,上头用潦草的字迹写了一份遗书。纸页边缘被夜风掀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不知名的人啊,请接受一个垂死之人最诚挚的歉意。原谅我选择用这样狼狈的方式告别。 我妻子去世了,这座房子就变成了一座的棺材,我也没勇气继续活下去。 也许这就是上位者的本意,嫌我们碍事了,觉着我们浪费资源,不想再看到我们。 我抗争过,但没能坚持下去。 已死的我没法再辩驳什么。屋里的物品尽可以拿走,如果它们能派上用场,是我的荣幸。“ 字迹到这里突然变得模糊,纸张下端有被水渍晕开的痕迹。 周青峰下意识抬头,正对上死者青紫色的面孔。 老人松弛的眼睑半阖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仿佛在嘲弄什么。 一根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他颈部的皱纹里,在苍白的皮肤上刻出一道紫黑色的沟壑。 “安息吧,布朗先生。“周青峰解开房梁上的绳结,将老人的遗体放在后院的草坪上。“很抱歉,我做不了太多。” 稍稍行礼,给死者些许体面后,周青峰从后门进入这位布朗先生的家。 屋内很干净,物品摆放整齐,看得出主人非常勤快,也很有素养。 餐台收拾的井井有条,冰箱里还有不少食物。看得出老人在死前吃得不多。 二楼卧室的门虚掩着,布朗太太的尸体保持着一种虔诚的睡姿,双手交叠在胸前,灰白的头发在枕巾上铺开如蛛网。 但床头柜上翻倒的药瓶、抓皱的床单和地板上几道凌乱的拖痕,无声地诉说着最后时刻的挣扎。 座机电话闪着红色提示灯。 周青峰按下回放键,电子音冰冷地报出一连串急救中心的号码,都没拨通过。 地板上丢着急救药箱,绷带、剪刀和空药瓶散落一地。 床头柜子上摆满了尚未用完的各类药品,退烧、止痛、降压、安眠的,一应俱全。 —— 周青峰无声地退出卧室,走向隔壁的书房。 与卧室的整洁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有些凌乱——三面墙上密密麻麻钉着泛黄的华盛顿特区地图,有些边缘已经卷曲,用图钉固定。 最显眼的位置挂着一张华盛顿特区的地下管网图,上面布满了用红笔标注的修改痕迹。 早在十九世纪中期,米国人就开始在首都建设地下管网,比如国会大厦的地下室和短距交通隧道。 随着时间推移,华盛顿特区开始了地铁建设,地下交通网逐渐变得越来越复杂。 到了二十世纪中期,出于核防御的需求,‘白房子地下掩体’‘国会山地下防空工程’‘杜勒斯机场秘密隧道’纷纷开建。 整个华盛顿特区的地下网线已经变得四通八达。 到了二十一世纪,地铁延伸以及数据中心的建设,让这些交通网变得‘分层’‘多向’‘巨大’,且将特区中心跟阿灵顿连成一体。 书房还摆着一块绘图白板,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勾勒出一条曲折的逃生路线。 从国会大厦地铁站到杜勒斯机场的虚线,从白房子地堡到阿灵顿公墓的红色箭头,这些线条在周青峰眼前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地下蛛网。 某些关键节点上还粘着布朗先生用便利贴写的注释:“监控盲区“、“通风井改造点“、“警卫换岗间隙“。 周青峰凑近细看,注意到路线旁边写着小小的数字——那是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计算。 白板边缘还贴着几张便签,最新的一张上写着: “玛莎要坚持不住了,血氧降到百分之九十,急救中心的电话永远打不通,我该怎么办?” —— 周青峰扯过一张便签纸,将白板上的路线和文字一笔一画地抄录下来。 他又小心翼翼地取下钉在墙上的交通图,这些地图上布满了铅笔标注的记号,有些是官方路线,有些则是布朗自己探索出的隐秘通道。 周青峰将它们一一卷起,塞进书桌旁的文件筒里。 收拾完毕,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遗漏任何关键信息,随即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他迈出脚步的刹那,书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嗡嗡——嗡嗡—— 周青峰盯着它看了两秒,最终还是伸手抓起,拇指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的男声,焦虑的问道:“布朗先生,您的路线图规划好了吗?我们这边已经等不及了!” 周青峰沉默了三秒,目光扫过手里的文件筒,缓缓开口:“布朗先生的妻子病逝了。他忍受不了悲痛,上吊自杀了。” “什么?”电话里骤然传来一阵杂乱的惊呼,紧接着是混乱的交谈声,明显不止一个人在听。 几秒后,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加紧绷:“您……您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闯入者。”周青峰淡淡道,手指已经悬在挂断键上,想着挂断电话。 “等等!”对方急忙喊道,试探问道:“您……现在在布朗先生家?” “是。” “您是警卫队的人?” “不是。” “那您……也是被困的?来自其他街区?” “当然。” 电话那头似乎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抛出一个更直接的问题:“您是怎么避开警卫队,越过铁丝网的?” 周青峰扯了扯嘴角:“翻过来的呗。” 短暂的沉默。他能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低声商议,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纸张翻动和急促的脚步声。 终于,对方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恳求:“布朗先生的卧室里应该有几张线路图,您……能帮忙送过来吗?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 周青峰泼冷水的说道:“你们打算从地下交通网逃出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地面出不去,转而走地下。 可警卫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猜到会有人这么干,这条方式的成功率肯定很低。” “不……”对方立刻打断,声音压得更低,“地下确实出不去,已经被封死了。我们……打算从空中走。” “空中?”周青峰的手指顿住,“飞机?” 电话里的声音多了一丝谨慎:“除非您能帮忙搞到布朗先生绘制的路线图,否则我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周青峰忽然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们跟布朗先生不在一个街区,对不对?”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青峰继续道,声音低沉而笃定:“布朗先生想带他妻子逃出去求医,但你们压根就没办法带上他们,对不对?” 电话依旧沉默,无声的默认了。 周青峰的目光扫过书房墙壁上的地图,那些错综复杂的路线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他缓缓开口,语气近乎嘲讽: “你们想从空中走?可华盛顿特区是米国首都,这鬼地方部署了国家导弹防御系统。 安德鲁斯空军基地、阿灵顿防空阵列——雷达全天候扫描天空,没有授权的飞行器只要升空就会被击落。 你们哪来的自信能逃出去?”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低语,像是有人在争执。几秒后,另一个声音接替了原先的对话者,语调更加沉稳,却透着一丝紧迫: “华盛顿特区目前被封控,但有一个部门的人特殊,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周青峰安静的听。 “我们这里有飞行员,有人能搞到特别通行证,但就是没法接近飞机。” 对方继续道,“我们不从地下离开,但必须从地下靠近飞机——这就需要熟悉地下交通网的布朗先生。” 周青峰的视线落在白板上,阿灵顿的三条地铁线路被红蓝两色标记得密密麻麻。 他的目光顺着银线延伸段移动,停在一处被布朗特别标注的区域——“未公开隧道,冷战时期遗留,可避开监控”。 电话里的声音仍在继续: “但现在布朗先生来不了,我们卡在这最后一步。如果你能带来他的路线图,我们就能离开。” 周青峰没有立即回应。 他伸手抚过地图上的一条虚线,那是布朗用红笔特别勾勒的路径——罗斯林站与五角大楼站之间,一条理论上早已封闭的维修通道。 旁边还写着一行潦草的小字: “维修通道J-12,1987年封闭,监控盲区。只要进入罗斯林站,就能一路抵达市中心。” 周青峰的嘴角微微扬起,“你们在罗斯林街区,对不对?” 电话那头短暂地静了一瞬,随后传来一声轻笑:“你猜到了?”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带着某种欣赏,“很好,我们欢迎聪明人加入。” 周青峰的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的某个坐标,低声说道:“告诉我,你们的具体位置。我马上过去。” —— 罗斯林区的一栋公寓内,几个男人围坐在一张铺满手绘地图的餐桌旁,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苦涩和未散尽的烟味。 电话挂断后的寂静像一堵无形的墙,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镜架,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他刻意让语气显得轻松: “别那么悲观,往好处想——至少有人愿意冒险把路线图给送来。我们暂且等一等。” 餐桌一角传来冷笑。 有个穿着褪色军装的男子抬起头,敲了敲桌面上手绘的街区布防图,上面用红笔圈出密密麻麻的警戒标记。 “我们花了几天时间才摸清警卫队的布防,若是有人能轻易过来,我们自己就走了。 除非那家伙能像幽灵一样,在那些警卫队士兵的眼皮子底下,越过至少三道街区的铁丝网。” 军装男子的手指重重戳向地图上的几个红叉:“这些铁丝网上安装了热成像摄像头,每个路口都有自动探照灯。 更别说那些架着M240机枪的哨塔——前天有两个想翻越的人差点被打成了筛子。” 餐桌旁的女人们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几个孩子病怏怏的,没精打采,安静得反常。 公寓内没人接话。 电视屏幕的画面中,‘白房子’的首席医疗顾问正在谈论‘群体免疫’的必要性。 “华盛顿特区的老年人比例较高,不管有没有病毒,每天都会发生自然死亡。民众不必为个别案例恐慌。” 镜头切换到一个数据图表,死亡曲线看上去非常平坦。 “我们已完成特区全民疫苗接种,已经有百分之七十的人口具有免疫力。最多只需再封控一周,疫情就会结束。” “现在正是封控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中途放弃。只需付出极小的代价,联邦行政体系就将恢复到原样。” 伴随首席医疗顾问的话语,公寓内响起几声孩童的咳嗽和呻吟。几个母亲看着各自的丈夫,希望男人们能尽快拿出主意来。 可男人们早已技穷,乃至抓狂,面对现实的困难而无计可施。 等了大概一小时,就等众人逐渐失去耐心,公寓楼外忽然传来攀爬声。有人在敲窗户。 几个男人悚然而惊,倒是有个抱孩子的母亲反应极快,将窗帘拉开,窗户打开。 窗外有个戴口罩的人影窜了进来,落地后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问道:“哪位是菲力先生?” 戴眼镜的男子‘噌’的站起,惊呼道:“我是菲力,你是维克多?你真的来了?” 军装男子更惊讶,上前几步,抓住来人的手,“你怎么穿过三道铁丝网的?” 来人正是周青峰,他耸耸肩,含糊道:“钻过来,跳过来,走过来,总是有办法的。” 又一个男子焦急的询问:“布朗先生的路线图带来了吗?” 周青峰拍拍自己背后的文件筒,反问道:“说说看,你们的计划具体是什么?” 几个男人对视几眼,穿军装的那位指了指餐桌上的手绘地图,“别人都想朝外跑,我们打算先朝市内跑。” ‘眼镜男’接了下句,“总统病了,他的‘陆战队一号’专机肯定没人用。” 第三个男子说出最后话语,“‘陆战队一号’不是某一架飞机,而是总统在那架飞机,相应的呼号就是‘陆战队一号’。 但不管是哪架‘陆战队一号’,都配备了专用的敌我识别系统,确保华盛顿特区的防空雷达不会将其识别为攻击目标。 只要我们随便弄到一架特勤专机,就可以很轻松的带全家逃出去。” 周青峰想了想,点头道:“行,我入伙。” ------------ 第二十六章 逃离 清晨六点十五分,灰白色的雾气还笼罩着罗斯林街区的红砖建筑。 一辆军用卡车撞开用轿车和家具构建的街垒,碾过满地的玻璃渣,在空荡的街道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卡车每开一段距离,就有几名穿白色防护服的士兵跳下车,挨家挨户的敲门。 一来发放些生活物资,二来检查有没有人员死亡。 若发现有人死亡,士兵们就打开黑色的收尸袋,把尸体装进去,送往火葬场。 至于死的是谁,什么身份,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士兵们在摇晃的卡车车厢内向外扫视,街道两侧的建筑窗户就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这群“死亡使者“。 封控以来,暴力袭击和反抗的事已经屡见不鲜。上门的警卫队士兵也算有些经验。 卡车上会留两个人,负责操控机枪和车辆,一旦有事也是个后备。负责清理的人至少两人一组,全副武装,彼此有个照应。 不同组之间用无线电联系,确保一组遇到麻烦,其他组还能予以支援,必要时直接开火。 现在是封控第八天,一队武装士兵停在罗斯林街区某栋五层公寓外。 带队的中士看了眼楼层就觉着风险太大,放弃进去查看,转而朝车厢内的士兵们喊道: “把补给丢在楼下,让楼里的幸存者自己清点人数,自己搬尸体出来。” 士兵们乐得轻松,更懒得进公寓内,拿着电喇叭开始呼喊,让楼里的人自己出来。 不一会的功夫,楼内出来两个面容憔悴的男人,用简易担架抬着一具尸体出来。 —— 清晨的雾气中,周青峰低垂着头,亚裔面孔显得人畜无害,还带着刻意维持的麻木表情。 他抬着担架前端的双手微微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为了完美演绎一个被疫情折磨的幸存者形象。 担架上覆盖着发黄的床单,隐约勾勒出一具消瘦尸体的轮廓。 眼镜男在后头佝偻着背,镜片上凝结的水汽模糊了他闪烁的眼神。他们像两只温顺的羔羊,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向军用卡车。 卡车后厢敞开着,露出里面几具黑色尸袋和十几筐鲜红的番茄,在灰暗的晨色中红得刺眼。 “动作放慢!我知道你们都有怨气,我也有。“带队中士的声音透过防护面罩显得沉闷失真。 他的步枪保险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食指始终悬在扳机护圈外,极为警惕。 “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别抱怨,别抗议,把尸体装进裹尸袋,拿走属于你们的每日补给。“ 周青峰动作缓慢地将担架放在卡车旁。他掀起被单时,故意让士兵们看清死者青紫色的面容。 那确实是一具因病毒而亡的尸体,凹陷的眼窝和嘴角的血痂都无比真实。 “补给只有番茄?就没点肉类和主食?“ 眼镜男用恰到好处的虚弱语气问道,同时和周青峰一起将尸体小心地装入尸袋。 “知足吧,至少还没烂。“一个士兵冷笑道。透过起雾的面罩,能看到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 士兵们双手持枪,透过防护服的透明面罩,冷漠的注视抬尸体的两人。 周青峰装好尸体,抬上卡车,又从卡车上抬下几筐的补给,顺带默默数着:六个士兵,一个在驾驶室,一个在车头,四个在警戒。 带队中士喊了声‘够了’,两人停止动作。 直到此刻,一切都还很正常。士兵们心头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纷纷上车,准备向前开。 带队中士看着周青峰返回公寓走,方才闭合步枪保险,打开车门,要上副驾驶的位置。 但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周青峰突然像鬼魅般转身,朝带队中士窜了过去。 整体式防护服提供了非常好的病毒隔离,但严重限制了穿戴的听觉和视觉。 中士还没上车,后脑就挨了重重一记,当场晕了过去。周青峰顺势夺枪,朝后车厢移动。 ‘眼镜男’动作慢些,但他抓了一支手枪,几步跑回来,枪口指着开车的士兵,低喝道:“别动,别喊,别有任何多余动作。” 公寓大门突然洞开,几个手持武器的男人带着满身怒气冲出。他们分工明确——两人控制驾驶室,三人扑向后车厢。 车厢内的士兵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刚刚格外温顺的亚裔抬尸人据枪瞄准自己,冷冷的喝道: “举起双手,保持安静,别让我过激。接下来我们要做个换装游戏,配合一下。” —— 戴眼镜的菲力是米国国务院负责外交事务的公务员,办公地点在华盛顿特区西北的雾谷。 一身肌肉的奥尔诺来自海军陆战队,目前是五角大楼工作,能驾驶米军现役的多款直升机。 年龄大些的鲁比来自国际开发署,刚刚因为新总统的上台而失业。他了解米国政府内所有运作体系,人脉相当广。 队伍里还有几个男人,统一的特点就是家住罗斯林街区,都是高级公务人员,且家里或多或少都有急需获得救治的病人。 这些男人凑在一起,于是有了袭击国民警卫队的举动。 拿下军用卡车后,陆战队出身的奥尔诺就开始掐表,高声喊道:“三分钟,我们只有三分钟。 路口的哨卡每五分钟就会呼叫外出的卡车,一旦发现不对,他们很快会反应过来。” 周青峰走到被打晕带队中士身边,两耳光将其扇醒,喝问道:“无线电口令是什么?” 公寓楼里涌出的十几号妇孺慌乱地爬上卡车,有人抱着啼哭的婴儿,有人搀扶着腿脚不便的老人。 他们的脸上混杂着恐惧和希望,惶恐不安的上车,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中士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幕,咬牙道:“我能理解你们求生的本能,但你们四处乱跑只会让疫情更严重。 不同街区的人员车辆不能互通,你们抢了卡车也出不去。现在停下还来得及,我不会上报。” 周青峰的枪管抵在中士的额头上,声音冷得像冰:“说点有用的,别让你的血溅我一身。” 中士沉默了一瞬,最终妥协:“无线电口令是‘林肯’,回令是‘肯尼迪’。 但记住——这个口令只在本街区有用,一旦离开这里,你们立刻就会被拦下。” 三分钟。 这支临时拼凑的逃亡队伍只用了三分钟就全部挤上了卡车。 车厢里塞满了人,有人缩在角落发抖,有人死死攥住车厢边缘的扶手,像是怕被甩出去。 “所有人抓稳,待会肯定有些颠簸。”周青峰低声命令,随即抓起车载无线电。 果然,不到半分钟,无线电里传来警卫队排长的例行查岗:“B-7巡逻车,汇报情况。” 周青峰按下通话键,声音平静得毫无破绽:“林肯。” 短暂的沉默后,对方回应:“肯尼迪。继续巡逻。” 呼——车厢里有人长出一口气。 卡车再次启动,引擎低吼着转向,朝着封锁街区的铁丝网驶去。 铁丝网前百米处,周青峰一把抓起那支加装了消音器和ACOG瞄准镜的M4A1步枪,翻身跳下车。 陆战队的奥尔诺担心周青峰一个人忙不过来,主动陪他爬上路边一栋别墅的屋顶,抓着一副军用望远镜,朝四周观察。 屋顶视野开阔,能看清周围数百米的状况。周青峰单膝跪地,枪管稳稳架在奥尔诺的肩膀上。 “这破枪精度不行,你确定能打中?”奥尔诺皱眉。 周青峰没回答,只是调整呼吸,先瞄准铁丝网上布置的监控摄像头,又转向大概四百米外警卫队设立的哨塔。 “我没练过专门的狙击,只能说试试看吧。或者你来?” 奥尔诺摇头,“我是陆战队的直升机飞行员,不是陆战队的狙击手,我也没练过。” 噗!噗!噗! 三发点射,枪口只发出沉闷的爆响。 四百米外,哨塔上的警卫队士兵察觉子弹命中哨塔,瞬间趴倒,惊恐地大喊:“枪击,有人向我们开枪了!” 可士兵只顾趴下,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寻找子弹来的方向。 “走!”没了哨塔盯着,逃亡自然更顺利。为节省时间,周青峰一把拽起奥尔诺,直接从两层半的楼顶跃下。 “FUCK!”奥尔诺在半空中骂出声,落地时才发现自己像个娘们似的被周青峰横抱着,靠其两条粗壮大腿当缓冲,毫发无伤。 两人冲回卡车,车厢里的人紧张地望过来。 “铁丝网,撞过去!”周青峰低喝。 开车的陆军中校猛踩油门,军用卡车咆哮着加速,狠狠撞向封锁街区的铁丝网。 轰——! 铁丝网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卡车碾过扭曲的金属,冲入下一个街区。 公共频道里,封锁附近街区的警卫队无线电瞬间炸开:“发生什么事?谁受到攻击?” “哪个方向?哪个方向?!汇报啊,有人员死伤吗?” “该死的,不要在无线电里乱喊,不要阻塞通讯频道。就没人能说清楚状况吗?” —— 军用卡车车体坚固,马力又大,刻意挑选警卫队防守薄弱处发起突围冲击。 戴眼镜的菲力从车窗探出头,死死盯着天空,突然大喊:“快点,快点,天上有无人机!我们很快会被盯上的!” 周青峰抓起对讲机,声音冷静:“露西,我是维克多。该出发了。” 托马斯家的车库门猛地打开,露西一脚油门踩下,皮卡咆哮着冲出。 汉默老头坐在副驾驶,手里攥着一把霰弹枪,莫名其妙的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趁着警卫队的指挥人员还没反应过来,两辆车在‘罗斯林’地铁站入口汇合。 这会,国民警卫队的无人机已经飞了过来,像黑色机械昆虫悬停在半空。 机腹的高清摄像头像冷酷的复眼,死死锁定着地铁站入口每一个移动的人影。 下车时,露西扶着自己爷爷,看到周青峰从军用卡车跳下,心里稍稍安心,问了句:“行动计划是什么?” 周青峰从皮卡后厢拖出一辆满载的手推车。车上的物资捆扎得严严实实,金属轮毂在瓷砖地面上碾出刺耳的摩擦声。 “没有计划。”周青峰答道,“只有一条四十年前就被遗忘的路。” 华盛顿特区及其周边的地铁已经停运,地铁站里空荡荡的。一行人下来,脚步声反复回响。 周青峰从胸前口袋掏出简化过的路线图,对着手电光快速扫视,随即指向幽深的隧道: “五角大楼站方向,中途转入J-12维修通道——如果它还没塌的话。” 一行人多有老弱,本就重病体虚,但此刻只能咬牙坚持,进入地铁轨道后,沿着铁轨行走。 “不行了……再走会死人的……”露西跪扶着自己爷爷,回头看看其他人,老弱妇孺基本东倒西歪。 婴儿的啼哭、老人压抑的咳嗽、女人们发抖的抽泣,在隧道里交织成绝望的合奏。 “我去探路。”周青峰抓起手电筒,“谁跟我来?” 几个当过兵的立马出列,跟着他一起,走进隧道的黑暗中。 走了大概几百米,陆军中校忽然停步说道:“三百二十七步……” 他手里的光束扫向右侧隧道壁,“J-12维修通道了,如果它真的存在,一定就在附近。” 墙面看似与其他部分无异,但手电斜照时,能看出砖块颜色略微发暗——这明显是修建后改动过。 周青峰从推车侧袋抽出一柄羊角锤,锤尖轻叩墙面。 咚咚—— 空洞的回响让所有人瞳孔一缩。 “中校,你的腿比GPS还准。”周青峰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锤子在他指间转了个圈。 陆军中校得意的说道:“计算步速步距是我的本能,到死都不会忘记。” 陆战队的奥尔诺抽出一柄匕首企图刮开砖缝,但随着水泥粉末簌簌落下,他忍不住骂道:“混凝土的,至于要用混凝土吗?” —— 周青峰掀开推车上的帆布,露出一个用旧衬衫包裹的方形物体。陆军中校闻到一股甜腻味。 “白糖炸弹?” “改良版。”周青峰说道。封禁前他半路买的食材不但用来填饱肚子,还用来制造武器。 将白糖熬制成糖浆以后以3:7的比例混入硝酸钾以后就能制成爆速为3200米/秒的烈性炸药。 或者以2:8的比例混入氧化氯制成火箭弹发射药。 但周青峰没有硝酸钾,于是用硝酸铵替代。 后者是花肥,多找几家带后院草坪的别墅,很容易就能从车库、杂物间、地下室找到。 融化的糖浆与硝酸铵结晶纠缠在一起。制作过程中有些糖分洒落在包裹的衣服上,闻起来味道怪怪的,像是某种邪恶的糖果。 周青峰没有雷管,只能用子弹引爆。他用羊角锤在墙面上凿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小心地将炸药包塞进去。 “退后二十米。”他给步枪上膛,“捂耳朵,张嘴——除非你们想当一辈子聋子。” 众人各自捂住自己耳朵,寻找掩体躲避即将爆发的气浪。他自己只能随手撕了点衣服布料把耳朵塞上,随后举起步枪朝炸药包射击。 砰.第一发子弹穿透包袱,只激起一小撮糖粉。白糖和硝酸铵都不是什么易爆物品。 第二发撕裂了衬衫布料,硝酸铵颗粒像沙漏般缓缓漏出。 第三发——轰!!! 爆炸的冲击波像一记重拳砸在所有人胸口。隧道顶部的尘埃暴雨般倾泻而下,而那堵墙…… 在硝烟中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参差不齐的洞口。J-12维修通道内的黑暗正无声地凝视着外来之人。 ------------ 第二十七章 博物馆 罗斯林地铁站的入口处,四道扶梯像巨兽的咽喉般深入地下五六十米。 这是座建于冷战时期的工程,地下的混凝土墙体厚达两米,连核爆冲击波都能硬扛。 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们围在站口,盯着一辆撞入扶梯口的皮卡。 皮卡车头已经撞得扭曲变形,像个锲子般死死卡在地铁站,油箱漏出的汽油淅淅沥沥,散发浓重的危险异味。 “妈的,这怎么进去?”一名士兵踢了踢皮卡的轮胎,“该不会爆炸吧?” “先叫拖车……”另一名士兵打算上报,让长官去头疼。毕竟他们都穿着白色防护服,实在不适合作战。 突然,人群后方传来高跟鞋叩击地面的脆响。 —— 莫妮卡一下车,将国土安全部的证件朝现场士兵晃了晃,自顾自走到被皮卡堵住的地铁入口。 半个小时前,遍布全城的监控就发出警报,人脸识别锁定了目标,监控画面正定格在周青峰推着手推车进入隧道那一刻。 “维克多……”莫妮卡饶有滋味的念出这个名字,“我们又见面了。” 警卫队的士兵扫了眼眼前女人佩戴的徽章,毕恭毕敬道:“长官,我们正在调拖车——” “还调什么拖车?”莫妮卡回头朝身后的‘黑皮壮汉’喊道:“我们去五角大楼站,该跟那小子做个了结!” 怪物般的‘黑皮壮汉’应了声,算是接受命令。 同在莫妮卡身后,作为特勤局前雇员的耶格揉了揉下巴,三天没刮的胡茬扎着掌心。 莫妮卡这女人又癫又疯,仗着打了疫苗,身处疫区却不穿防护服,依旧保持日常穿搭。 追捕周青峰成了这位美利坚‘娇女’的执念,看到对方身影,她就兴奋来劲。 偏偏这女人的母亲是海军作战部长,四星上将,负责海军的人事和资源调配,能出席参谋长联席会议,妥妥的美利坚军方实权派。 耶格张了张嘴,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只能没奈何的跟着。他现在倒是怀念给周青峰当保镖的日子,那段时间太清闲了。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从国民警卫队借调一个排,名义上是‘追捕逃亡人员’,实际上是想护着点‘上将女儿’。 但他也有种预感,两个彼此看不顺眼的‘死对头’要碰面了,即将分个生死。 —— 黑暗的隧道内,汉默老头一把扯下防护服的头罩。他发出剧烈喘息,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 “这该死的玩意比待在裹尸袋里还难受!“老头嘶哑地咒骂,将泛着消毒水味的白色塑料布甩在地上。 防护服内衬已经湿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像即将蜕下的死皮。 露西看着爷爷发紫的嘴唇,果断对其他人建议道:“都脱了吧。穿着这个,我们撑不到出口。“ 一件件防护服被丢弃在铁轨旁。 这会,爆炸的余波在蔓延,一股夹杂尘土味的气浪顺着隧道涌来。对讲机突然滋滋作响: “露西,带人过来。“周青峰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通道打开了。“ 一群老弱相互搀扶,前行三百多米,进入空气混浊的维修通道。 这会倒有个好消息,前头探路的男人们发现一辆遗弃在通道内的平板轨道车。 车身锈迹斑斑,但车上充当动力的铅酸蓄电池居然还能用。启动后,车头亮起大灯,能在轨道哐当哐当的开动。 有了这辆简陋的轨道车,队伍中的老弱就能节省宝贵的体力,行动速度快上十倍。 “这地方只怕不是废弃,而是封闭。”队伍里的陆军中校用手电指向隧道顶部,露出密密麻麻的线缆。 几十年前的米帝财大气粗,连废弃的隧道内都设施齐全,且线路正常。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国防工程,特点就是密级高,规模大,设备全,但耗费巨资建成后顶多测试几次,从来没使用过。” 平板轨道车一路前行,车头的灯光照出一片雪亮。 周青峰展开布朗先生绘制的路线图,这条隧道将从河底穿过波托马克河,进入华盛顿特区的绝对核心区。 因为‘白房子’离河岸只有一点五公里,国会大厦就在不到三公里外。 十几分钟后,队伍抵达维修通道尽头,又被一堵封闭的墙体堵住去路。 由于通道封闭多年,空气含氧量低,就连周青峰都觉着呼吸困难。 见到堵路的墙体,他二话没说,又从手推车上取下一个简易炸药包丢到墙下,开枪引爆。 爆炸过后,一股新鲜空气涌入通道,十几号人从黑暗中涌入另一个大型地下空间。 所有人仔细打量周围,讶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地下停车场。再看停车场的标识,露西发出讶然惊呼:“我们在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 周青峰打开地图,“这里距离‘白房子’一点五公里,距离国会大厦不到一千米。” 但现在到了本次行动最关键也最难的一步,找到‘陆战队一号’直升机,确切说是找到海军陆战队第一直升机中队。 几个男人彼此对视,齐齐看向队伍中的陆战队飞行员奥尔诺。这家伙忽而脸一沉,对逃难众人说道: “诸位,我没对你说实话。我其实担心你们不带上我,才编了个借口加入你们。” 这话一说,众人脸色大变。 奥尔诺继续道:“实际上我搞不到国土安全部的特别通行证,也不能带你们靠近‘白房子’的南草坪。 ‘陆战队一号’平时在距离我们十七公里外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待命,它压根不在华盛顿特区。 我们真正要驾驶的飞机就在我们头顶。” 周青峰一脸疑惑,还以为要翻脸动手。倒是汉默老头先反应过来,“你的主意是驾驶航空航天博物馆的那些老飞机?” 奥尔诺重重的点头。 米国航空航天博物馆有24个展厅,一万八千平方米的展览面积。 这里陈列飞行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各类飞机、火箭、导弹、航天器、及其他与飞行相关的文物。 展品从最早的‘飞行者一号’到德国‘V-2’导弹,从‘波音747客机’再到‘阿波罗’飞船,应有尽有。 逃亡队伍的其他人很是生气,“奥尔诺,你根本没打算避开首都防空圈的火控雷达?” 奥尔诺摇摇头,“我承认这很危险,因为在华盛顿特区上空飞的大型无人机可是带雷达和导弹的。 但从低空飞,百米高度掠地几分钟就可以飞出五十公里。现在疫情如此严重,肯定有漏洞可以钻。 只要能在国民警卫队反应过来飞出去,我们就能溜走。” 听到这话,周青峰心说:“早知是这么个计划,我还不如让等在外面的陈瑞把‘圣光一号’开过来,垂直起降,带上我就走。” 但仔细想想,‘圣光一号’沿途飞过来很容易被高空雷达发现,危险性更大。确实不如直接在华盛顿特区内起飞来得突然。 “博物馆的老飞机还能开?”周青峰又问道。 “有些不能开,但有些可以。”出身飞行员的奥尔诺重重点点头,“尤其是些老飞机,博物馆的人都很爱护,绝对不会乱拆。 相信我,只要加上油,大部分老飞机很容易开,不会比驾驶汽车难多少。” 对这个主意,逃亡队伍的众人是既气恼又无奈,可到了眼下这一步,又只能接受。 周青峰环顾停车场上百台各式车辆,暗想:“很好,燃油的问题也解决了。动手吧。” —— 隧道里的应急灯每隔二十米亮着一盏,在光滑的铁轨上投下了冷清的光晕。 耶格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向身边的操作员问道:“机械狗有反应吗?“ 一名警卫队的士兵盯着手持终端摇头:“热成像干净,但前面拐角有大量碎屑,应该是爆破残留。“ 也算汲取前次卢克索带队暗杀周青峰和汉默的教训,这次耶格带了两条米军的遥控机械狗充当先导,在前头探路。 有机械狗在,同行警卫队士兵都更乐意些,真遇到什么麻烦,好歹有个预警。 但也正因为调这两条机械狗,耶格耽误了大概半小时的时间。 在找到被周青峰炸开的‘J-12’维修通道后,他们继续耽误了半个小时。只因通道太闷,等待通风时让机械狗先进去探查一番。 这中间拖拖拉拉,又没有轨道车代步,所有士兵只能在隧道内徒步。 等莫妮卡等人从通道另一头的地下停车场出来,时间过去两个小时。 看到停车场上标记的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追击的大头兵们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逃亡队伍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博物馆的飞机。 耶格骂了声,“fuck,这是谁想的主意?维克多那小子懒得很,可不像是有这种脑子的人。” 停车场的地上有不少明显的油迹,好些燃油车的油箱被打开,地上散落着一些用过瓶瓶罐罐,明显是用来当容器的。 部分车的车窗还被砸了,也不知被拿走了什么。 “上去,进展厅,那小子没那么快逃走。”莫妮卡朝身后的‘黑皮壮汉’看了眼,“该你了,上去干掉那小子,就放你回非洲当总统。” 来自尼日尔的‘黑皮壮汉’兴奋的哇哇叫,抱着怀里一挺带弹箱的M240机枪,像没头苍蝇似的寻找前往展厅的路。 耶格看得脸黑,连忙对莫妮卡建议道:“小姐,还是让这怪物跟在你身后吧,我担心他发狂后会敌我不分。” 莫妮卡阴着脸,不肯承认自己指挥错误,只转过头对跟来的警卫队士兵命令道:“跟上去,给那头怪物带个路。” —— 美国航空航天博物馆的穹顶下,周青峰猛打方向盘,电瓶车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甩出一个惊险的漂移。 明明是慢速代步车,此刻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原本肃穆的航天器陈列厅里回荡。 “维克多,左侧通道!“耳机里传来陆军中校马克·罗伯茨嘶哑的指挥声,“炸开西侧幕墙,我们就能跟博物馆外的道路相连!“ 周青峰左手操控方向盘,右手从身边的手推车里摸出个简易炸药包。 这辆普通的手推车是他精心准备的军火库——外层帆布下藏着足以炸平半个街区的“白糖炸弹“。 “谢天谢地,我们队伍里有个‘破坏狂’,否则我们现在还卡在隧道里玩老鼠呢!“ 队伍里的飞行员奥尔诺正在检修一架二战时期的DC-3客机,同时在对讲机里大感欢喜。 逃亡队伍里的人大多有些机修经验,正忙着给这架老飞机加燃油和润滑油,检查机内电瓶以及操控系统。 选择DC-3,是因为它大小适中,皮实耐用,纯机械结构,没多少容易失效的电子器件,能一次性将逃亡队伍全部带走。 唯一的缺点就是周青峰必须炸开一个高五米,宽三十米的大洞,否则DC-3没法离开博物馆的展厅。 轰隆!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展馆顶部几盏射灯,玻璃雨点般落下。 周青峰猛踩油门,电瓶车从尚未散尽的烟尘中冲出。他炸一次不够,还得多来几次才行。 队伍里所有人此刻都意识到,把周青峰拉进队伍是个多幸运的选择——布朗老先生虽然熟知地下交通网,却没有多少破坏力,还挺拖累。 周青峰则是行动力超强的‘破坏狂’,他的手推车看着累赘,却像个百宝囊似的,什么东西都有。 上百公斤的物品中有半数是‘白糖炸药’,多亏有这些炸药,否则光是破开被封闭的维修通道就将浪费许多宝贵时间。 除了炸药,手推车上还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尤其是用冰淇淋当奶油制作的鲜甜面包,吃下去又饱腹又有足够热量。 队伍里众人就靠面包来保持体力和士气。 周青峰的第一爆在博物馆南面的玻璃幕墙上轰开撕开蛛网状的裂痕,第二爆和第三爆精确地沿着应力线扩展。 当最后三包炸药同时引爆时,整面幕墙如同被无形巨手推倒,轰然坍塌成一个完美的矩形出口。 倒是DC-3飞机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博物馆为了保持这架二战功勋运输机,特意拆掉了飞机的启动电瓶,免得电瓶漏液造成不必要的破坏。 没有电瓶的辅助,想启动两台1200马力的R-1830-90C星型发动机可不是容易的事。 “维克多,我需要一个启动电瓶,大概二十四伏左右。去地下停车场找找,肯定有。”飞行员向周青峰喊道。 周青峰开着电瓶车跑了回来,指了指自己的车,“这玩意行不?” 奥尔诺两眼一亮,“当然可以。燃油和润滑油都已经加注完毕,给我十分钟,我能弄好它。” —— 就在这时,莫妮卡带着一队国民警卫队的士兵,沿着逃亡队伍留下的痕迹,追到了博物馆的二战区展厅。 当她顺着观光走廊出现,正好看到十几号人围着一架老式螺旋桨飞机转悠。飞机下停着一辆电瓶车,车边正是她追踪许久的猎物。 “维克多,终于找到你了!” ------------ 第二十八章 功败垂成 当莫妮卡走出博物馆的观光走廊 负责驾驶的飞行员奥尔诺刚从电瓶车上抽出蓄电池,准备搬进运输机的机舱。 博物馆收藏的DC-3属于后期型号,为便于地勤维护,启动电瓶从发动机舱挪到机舱内部靠后的地板下。 打开手拉式的舱盖就能看到电瓶安装位置。 电瓶车的驾驶座一推,就露出放在下方的两块铅酸蓄电池,单块二十四伏,两块串联给车子供电。 其他人也在争分夺秒的忙碌 戴眼镜的菲力驾驶着另一台电瓶车在展厅里穿梭。将展厅内挡路的老式战机一一拖开,给DC-3腾个空间。 陆军中校趴在机翼上,打开发动机舱,将可乐瓶装的暗红色润滑油灌入注油口。 另一个逃亡队友在另一台发动机上干同样的事——博物馆为了长时间保存会排空润滑油,现在为了让发动机工作,必须重新润滑。 他们甚至还要卯足劲拨动螺旋桨,让DC-3的普惠发动机发出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声。 发动机的活塞在气缸里艰难地转动着,将粘稠的润滑油挤进干涸的油管。 舷梯旁,老人和妇女们互相搀扶着准备登机进入机舱,盼着结束这段痛苦的旅程。 周青峰不懂技术活,但敏锐的听觉让他注意到身后方向传来的吵杂脚步声。在他扭头的一瞬,正好看到二三十米外眼冒精光的莫妮卡。 当对面的上将之女得意洋洋的说场面话,他的手已经摸向背后的短管突击步枪。 枪带一拽,枪口指向正前方,手指朝扳机护圈摸去。他对逃亡的同伴高喊道:“做你们的事,我来应付这帮家伙。” —— 跟随莫妮卡的目光,耶格同样看到对面的逃亡队伍——五六个业界精英脑洞大开,带着十几号老弱病残玩了把‘逆向思维’。 不得不说,来航空航天博物馆确实是个妙招,只要不受阻碍,外加足够时间,这些人肯定能逃走。 双方遭遇都很突然。 作为前特勤局雇员,耶格常年受训的本能发挥作用,看到周青峰的那一刻,下意识将莫妮卡扑倒,正好避开对面精准的三发点射。 子弹打在同展厅的一架‘喷火’战机上,噗噗噗的在机身蒙皮上钻了三个洞。 扑倒的同时,耶格不忘朝身后喊话:“图西,干掉对面的那小子,你就能当总统。” 黑皮壮汉跟在莫妮卡身后,正处在高度兴奋的状态,抱着M240机枪就要跟周青峰展开对射。 但两个‘X’强化剂的受益者拥有旗鼓相当的身体素质。 图西的动态视觉和周青峰不相上下,只一眼就判断对面的枪口抢先对着自己,强行开火一定是两败俱伤,必须迅疾闪避。 双方对视的瞬间,都感受到巨大的威胁。 周青峰的手指以快速却稳定的节奏扣动扳机,维持三发短点射,不给对面那挺M240开火的机会。 但他手里的突击步枪火力严重不足,一旦打空弹匣必然被对手抓住反击的机会。 此刻,决定胜负的是. 队友! —— 枪声一响,跟莫妮卡来的十几号警卫队士兵‘光速’卧倒,在光滑的地板上像蟑螂般快速爬行,一个个先退回观光走廊再说。 当扑倒莫妮卡的耶格回头想指挥这些大头兵发挥点主观能动性,玩点‘包抄’啊,‘迂回’啊,‘交叉射击’的战术配合 大头兵们第一反应是抓起随身的无线电,开始狂呼大叫,“袭击,我们遭到袭击。” “B连三班遭到逃亡人员的袭击,请求支援。” “敌方火力强大,他们拥有炸药。注意,逃亡人员拥有炸药。” 耶格拖着莫妮卡躲在一架‘寇蒂斯’后头,又觉着‘寇蒂斯’的车轮不够保险,转而寻找其他掩体。 他还指望大头兵们能掩护一下自己,放两枪,吓唬吓唬对面,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也行。 没想到那些大头兵溜得比兔子还快,理由也很充分——穿着防护服不适合作战,能抱着步枪对头顶扫射半个弹匣,就算很对得起场面。 耶格气到脑血栓。 “你们这帮白痴,用班排级的无线电能呼叫到谁?你们的上级这会在两三公里之外,指望他们飞过来吗? 另外你们呼叫支援时,能不能别挤在一个频道死劲的喊?就算喊,好歹说一下自己在什么地方啊!” “国民警卫队的战力还不如一队警察!” —— 在逃亡队伍这边,枪响的第一时间,正润滑发动机的陆军中校没任何犹豫,沾满油污的左手已按在腰间蟒蛇左轮的象牙握把上。 另一名逃亡骨干同时摸枪,完全没有让周青峰一个人顶对面一群人的意思。 飞行员奥尔诺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他抓起一块蓄电池就蹬蹬蹬爬梯子进机舱。 此刻时间已经来不及干精细活,他不得不喊来一名进入机舱的家庭主妇,用两手将启动电路和蓄电池的两级接在一起。 “确保接触良好,给我半分钟时间启动活塞发动机。启动只是几秒钟的事,启动过后把蓄电池扔了都行。” 接过这活的家庭主妇面色凝重,她直接用自己的衣服当绝缘体,将启动导线和蓄电池两级按在一起。 “很棒,非常好的主意。”奥尔诺节省了至少一分钟的时间,转身就奔向飞机驾驶舱,坐下后用力旋动控制面板上生锈的铜质开关。 沉寂几十年的老机器重新开始工作,仪表盘泛黄的荧光指针抽搐般摆动。 可舱门外突然射来一波的弹雨,将铆接蒙皮打得如同擂鼓,一发7.62mm子弹穿透舱壁,将挂着驾驶舱侧前方的无线电耳机打成碎片。 但随着电流的接通,启动电机开始转动,带着DC-3两侧机翼的活塞发动机冒出黑烟,螺旋桨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 奥尔诺由此发出兴奋的喊声,“上飞机,上飞机,我们可以出发了。” 机舱外,露西顶多朝周青峰多看了一眼,不喊不叫,帮着一名抱孩子的主妇爬梯子,组织逃亡队伍快速登机,不给同伴添麻烦。 就连汉默老头也参与助攻,从电瓶车的上找到还剩下的几块‘白糖炸药’,丢到周青峰脚下。 周青峰一脚将炸药包踢出二十几米,点射引爆,将一架地面展示的P-47战斗机炸了个稀巴烂。 在他打空一个弹匣的火力空档,同伴的两支M16开火,很有节奏的压制对面任何冒头送死行为,既控制弹药消耗,又保持足够威慑。 但这远远不够因为对面有一挺带两百发弹箱的M240。 叫图西的黑皮壮汉仅仅靠枪声锁定了周青峰等人的大概位置,他抱着机枪,隔着一架老飞机开火。 老式飞机的机体都很轻薄,铝制蒙皮可扛不住7.62毫米全威力子弹的连续射击。 黑皮壮汉一百多公斤的体重提供了良好的后座稳定。只需一秒,十几发子弹就将并排停放在展厅的两架小飞机打了个对穿。 子弹穿透后依旧威力十足,将周青峰等人所在的位置横扫了一遍。 周青峰反应极快,他始终记得乍见黑皮壮汉时感受到的威胁——那粗壮的个头,凶狠的眼神,像极了末世乱窜的掠夺者。 他换弹匣的同时就移动了自己的位置,并试图找到更合适的角度攻击对手。 但周青峰身边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M240一口气打出了五六十发子弹,横扫一片。 逃亡人员中,戴眼镜的菲力当场中弹,一口气没哼就倒下了。他妻子抱着孩子进入机舱,隔着舷窗就看到他血流满地,当场崩溃痛哭。 驾驶舱的奥尔诺一推油门,发动机顺利启动,爆发出嗡嗡的螺旋烈风。他把脑袋从驾驶舱的窗户探出,朝外面同伴大喊道: “撤掉轮挡,快撤掉轮挡。” 陆军中校转过身,低头顶着螺旋桨的烈风,将机轮下充当塞子的轮挡全部撤走。 停放几十年的机轮早就没气了,DC-3客机颤巍巍的开始移动,碾过遍地的碎片,朝被炸开的博物馆玻璃幕墙开去。 露西把爷爷汉默扶进机舱,在舷梯前转身,朝周青峰喊了句:“维克多,上飞机。” 但周青峰背对正在滑行驶向博物馆外的DC-3,丝毫没有立刻上飞机的意思,反而枪口对准黑皮壮汉所在的方向,持续攻击。 —— 听着头顶密集枪声,被扑倒的莫妮卡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又被干掉了。 可她的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暴怒,又要挣扎的起来跟周青峰干架,不死不休。 耶格作为专业特勤,死死按住莫妮卡,怒道:“够了,放那小子离开又如何?没必要追着他不放。” 莫妮卡毫不犹豫给了耶格一巴掌,“混蛋,别压着我,你没资格在我身上爽。” 耶格被这一巴掌打愣了,差点想把这个极度自恋,又极度脑残的女人一枪干掉。 就在这时,黑皮图西的两百发弹箱打空一半多,这家伙身体素质极佳却喜欢扣住扳机扫射。 子弹打出去不少,但要说造成多大的毁伤效果却是个未知数。 周青峰手里握着一支满弹匣的M4A1,充当DC-3护卫般,跟随滑行的飞机,一点点朝博物馆的缺口处移动。 在他身边,上年纪的陆军中校打空了自己心爱的象牙左轮,换了支M16A2,指着黑皮图西可能的位置,也很是冷静。 来自国际开发署的鲁比则有些慌,看着客机即将离开博物馆,又看看站立不动的周青峰和陆军中校,呼吸越发急促。 这家伙犹豫片刻后,脚下后移的步伐慢慢加快,转身就朝客机的登机梯跑去。 在其转身时,陆军中校就大声警告道:“不,别动,这会造成防守空缺。” 但这为时已晚。 鲁比的转身给对面的莫妮卡制造了放心射击的大好机会。 这女人从隐蔽处快速探头确认,双手持枪就给了对面连射五六发子弹,将目标当场爆头。 —— DC-3的机轮碾过破碎的玻璃幕墙,锯齿状的玻璃碎片在橡胶胎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这架老式运输机像醉汉般摇晃着滑向博物馆南侧的独立大道,机翼在转弯时几乎擦到路边的青铜雕像。 驾驶舱内,奥尔诺紧绷着脸,眼睛紧盯着仪表盘——燃油警告灯亮起,轮胎气压指针归零,部分仪表因为老旧压根没法用。 但这些都阻止不了他骨子里的飞行本能。 “再转三十度“他咬着牙扳动方向盘。只要对准独立大道,他就有把握让这架老伙计腾空而起——哪怕只能飞行短短几十公里。 可就在这时,莫妮卡看着逐渐转向的DC-3,突然扯开嗓子尖叫:“图西!给我打穿那个驾驶舱!不允许任何人从我眼前溜走。” 黑皮图西正隔着几架小飞机跟周青峰对峙,双方都看不见对方的具体位置,谁也不敢轻易开火。 ‘X’强化剂确实让他们体格强悍,却没到无视子弹的地步。双方都有威胁对方生命的手段,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你还想不想当总统了?!“莫妮卡的第二次尖叫带着歇斯底里的颤音。 图西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单词像电流般击中他的神经,黑皮肤下的肌肉纤维瞬间绷紧。 “Fuck!“这头‘怪物’怒吼一声,突然调转枪口,粗壮的手臂肌肉将沉重的M240抡出夸张的弧线。 百米外的DC-3驾驶舱被准星锁定,十几发子弹飞射而出。 其中一半子弹穿透DC-3单薄的驾驶舱蒙皮,机舱玻璃被击中时就已经化作漫天晶雨。 奥尔诺的身体在座椅上剧烈抽搐,一发子弹掀飞了他的左耳,另一发直接贯入肺部。 鲜血喷溅在方向舵上,将泛黄的仪表盘染成刺目的红色。他试图抬起颤抖的手继续完成转向,却只抓到了一把温热的血沫。 —— “不!” 飞机失控,所有谋划成空。 “混蛋,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不能放我们离开?” 妻女都在飞机上的陆军中校也是心理崩溃,他主动离开隐蔽处,发狂般朝图西所在的位置射击。 图西的枪口飞快调转,壮硕的身体极为灵活的在展馆移动,身体躲在一架‘B-25’的机轮后,枪口却能瞄准来袭的对手。 突突突.一连串的枪声由此响起。 中校被机枪子弹打的血肉横飞,噗通倒下,死不瞑目。 连续的杀戮让黑皮‘怪物’极为得意,可当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也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以及胸口冒出的血迹。 当这个壮汉艰难的向身后扭头,同样移动位置的周青峰出现在其身后,一个短点射打爆其脑袋。 —— 在莫妮卡下令后,耶格就意识到情况要糟。 当对面的中校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时,他依旧想着要把自己的保护目标拖走,回到那十几名警卫队士兵中间去。 然后图西死的太快,周青峰也来的太快。 当耶格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和莫妮卡,本能的喊了声,“维克多,你赢了。我们放弃抵抗。 莫妮卡的母亲的海军上将,是海军作战部长。你控制她当人质,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局面转化太快,莫妮卡看看不远处的黑皮尸体,再看看突然逼近自己眼前的周青峰,还傲娇的仰起头,不服气的说了句, “我就是不服你。你越是对我冷漠,我越是讨厌你。” “闭嘴,莫妮卡,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傻的女人。”耶格急了眼,骂了一句后,还是劝周青峰。 “维克多,理智点,这女人从小被宠坏了,她脑子有病,根本不知道什么对错。为你自己考虑一下,别冲动。” 莫妮卡转过身,朝耶格骂道:“你才脑子有病。” 周青峰枪口调转,先朝耶格脑袋上开了一枪,“我认同这个观点。” 耶格的血溅了莫妮卡一脸,把这女人吓一跳,她扭过脑袋继续朝周青峰喝道:“就算你俘虏我,我也不会向你低头。” 枪声又响了一下,莫妮卡的脑袋开了花。 —— 就当周青峰也觉着本次逃亡功败垂成,那架DC-3忽而完成转向,且在独立大道上开始加速,滑跑上千米后竟然起飞了。 驾驶舱内,原本的飞行员倒在地上,老年痴呆的汉默在操控方向盘。 露西讶然的站在驾驶舱门口,问道:“爷爷,你会开飞机?” 汉默一脸乐呵呵的,扭头看向自己孙女也是很惊讶:“露西,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爷爷,你又失忆了?糟糕,维克多没上飞机!” ------------ 第二十九章 上帝与你同在 博物馆现场,南面的玻璃幕墙多了个大大的破洞,通往独立大道的方向到处是碎玻璃和铝制框架。 展馆内像经历浩劫似的,一摊摊,一堆堆,十几架颇有历史意义的老飞机现在全成了破烂, 如同被孩童粗暴拆解的玩具,蒙皮破洞,机翼折断,仪表盘裸露,螺旋桨叶片扭曲成抽象艺术。 十几名国土安全部的探员以及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在现场东看西看,翻找残骸,拍照记录,忙忙碌碌却搞不清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几名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赶到现场,看了几名受害者的脑袋,就直接打开了裹尸袋——头部中弹,也没啥急救必要。 在簇拥的人群中,米国海军作战部长,四星上将,蕾切尔.莱文踩着满地的垃圾和破片,气到当场大骂。 “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女儿?”上将阁下有一张怪异的脸,此刻更是扭曲成妖魔一般。 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注视时,迪亚斯也禁不住感到头皮发麻。 莫妮卡是上将阁下塞在他手下的,本意是安全部门权限高,既不会委屈了女儿,又有专业人员帮忙看管。 把莫妮卡安排到周青峰身边,又是迪亚斯刻意安排——那位大小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她一份正经工作,肯定会搞砸。 不如安排到周青峰那边去,既能拿高薪,也搞不出什么大乱子——毕竟周青峰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亚裔暴发户。 按说亚裔都挺好相处,直白说就是‘软弱’‘规矩’‘好欺负’——大部分亚裔确实如此。 就因为这个刻板印象,迪亚斯自以为自己拿捏住周青峰的把柄,能很好的控制住那小子,可他现在是真的后悔莫及。 愣头青闯祸的能力无人能及,行动力还超强。偏生莫妮卡在那小子面前吃过亏,就认准了似的非要与之斗到底。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迪亚斯此刻低着头,不敢看上将的脸——这个女人,确切说.这个‘人妖’长的特丑。 莱文上将原本是米国助理卫生部长,早年吃LGBT的福利,升官特快。 民主党上台时,他变性成‘她’,混进了海军;共和党上台后,‘她’立马强调米国优先,倒戈跟‘房地产商’混。 有这么个毫无节操的‘妈妈’,莫妮卡的极度娇纵也就可以理解。但人家能混成四星上将,成为军队最高层,能力和人脉也是有的。 身为高阶情报员,迪亚斯在外人面前可以一手遮天,可面对上将阁下的质问,真是有苦难言。 “莫妮卡小姐是在执行一项追捕任务时遇害的,凶手大概率是一名叫维克多的亚裔。我会亲自追查,一定.” 迪亚斯说这话时,稍稍抬眼看了看。 对面的‘人妖’上将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恶狠狠的喝道:“我不管是凶手是谁,把他抓来给我女儿陪葬。” —— 看到DC-3腾空飞起的那一刻,周青峰也是目瞪口呆——这次逃亡算成功还是失败? 要说‘成功’吧,队伍里的骨干几乎死光了;要说‘失败’吧,老弱妇孺虽说吃了不少苦,但都登机逃离。 现在博物馆遍地狼藉,死伤惨重,就剩周青峰站在一堆破烂当中发愣——十几名国民警卫队的士兵这会不知去向了。 算了,还是顾一下自己吧。 周青峰不敢原地久留,更不敢跑到博物馆外瞎溜达。他找回装载生存物资的手推车,稍稍收集现场散落的武器,返回地下。 ‘J-12’维修通道显然是不能去了,事后调查的官方人员不是瞎子,肯定会进行探索。 好消息是,米国航空航天博物馆是地道的华盛顿特区市中心,它的地下停车场就是地道的核防工程。 在布朗先生绘制的地图上,米国首都的地下交通网是多层次,辐射状散开,密如蛛网般,极其复杂。 当迪亚斯判断周青峰可能已经搭乘DC-3逃离,他却戴着个消防面罩,打开某个不起眼的铸铁井盖,进入地下更深一层。 靠着手电筒和推车带的补给,他在管网维护通道摸索一天,一路摸到了一公里外的米国国会山.地下。 国会山有极为庞大的地下设施,包括地铁,停车场,交通隧道,核防工程。 它和周边的米国多座政府办公大楼都是联通的,地下堪称四通八达,宽阔到能把卡车开进去。 比如国会大楼与附近的国会图书馆之间有专门运送图书等纸质文件的电动输送通道,外人对此是难以想象。 —— 周青峰在昏暗的通道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推开一扇常闭的防火门,刺眼的荧光灯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门后不是预想中的逃生通道,而是一座由防空洞改建的地下医院。 数百张临时病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每张床上都躺着一名被病痛折磨的患者。 ‘X’病毒的传染性极强,致死率也不低,但真正可怕的是它的传播速度——一旦感染人数激增,医疗系统是第一个崩溃的。 如果医护人员接连倒下,呼吸机、药物、床位全部告急,将导致死亡人数呈指数级增长。 而眼前这座充斥病痛呻吟和绝望呼喊的地下医院,正是医疗体系被彻底击穿的证明。 这里的条件已经算是“优渥”——每张病床都配备了监护仪和生命维持设备,插管的插管,输液的输液,护士们来回穿梭,尽职尽责。 周青峰不动声色地把手推车藏在防火门后,正准备摸清出口的位置,突然—— “你是谁?!” 一声厉喝从侧面传来。 他转头看去,是一名四十几岁的黑人女护士,防护面罩下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周青峰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辞,对方已经逼近一步,再次质问:“你是从地铁站过来的?这里是加护病房,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 女护士的目光扫过他空荡荡的双手,又落在他没有佩戴任何防护装备的身上,眉头越皱越紧。 “抱歉,我走错地方了,马上离开。”周青峰没看见出口,为了不惊动警卫,决定退回来路。 黑人女护士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再看他面色正常,体格也还健壮,又问道:“你没被病毒感染了?” “呃没有。”周青峰坦诚道。 “你有抗体了,是吗?”黑人女护士忽而激动起来,“你是因为城市封闭就钻进地铁想找到出路吧? 没用的,现在所有地方都被封住了,你出不去的。不过你现在也不能乱跑,既然来了我们这就不能走。” 周青峰仔细看,眼前这位胸口防护服上挂着标牌,姓名写着‘德布拉.威廉姆斯’,职位是‘护士长’。 这位大妈级的护士长按动胸口对讲机,喊了声,“夏妮,拿抗体试剂来,这里来了个精壮小子。我想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们缓解些压力?” 啥?! 周青峰有点摸不着头脑,低声道:“女士,我其实真的走错地方了,我非法移民,不适合待在这。” 护士长忽而凶巴巴的说道:“听着小子,别逼我喊警卫。我才不管你非法不非法,你现在就是撒旦,也得给我乖乖听话。” 不一会,来了个穿防护服的白人女护士,手里拿着快速检测病毒抗体的设备——一台像验血糖的小仪器。 护士长很强硬的抓起周青峰的手,扎指尖采了点血,滴在试纸上,插入小仪器。 没一会,仪器亮绿光。 “很好,我们多了个身强力壮的护工。”护士长伸手捶了周青峰胸口一拳,力气很不小。“哇夏妮,这小子便宜你了。” 白人护士打量周青峰一番,问道:“叫什么?” “维克多。” “韩裔、日裔还是越南裔?” “华裔。” “你还没入籍吧?” “我不是米国人。” “看出来了。” 白人女护士把周青峰拉到医院办公室,找了件没拆封的防护服丢给周青峰,“听着,我叫夏妮,你现在归我管。” 呃.拿着防护服,周青峰就开始支吾。 “我已经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没怎么好好休息了,现在脾气很差,精神也不太好,你别惹怒我。” 女护士的面罩后是憔悴的脸,以及大大的黑眼圈,说话语气又急又快,看得出来,其心情确实不太好。 “快穿上防护服,我给你安排点工作。现在到处人手不足,只要你能干活,我就不在乎你从哪里来的。” 女护士手把‘维克多’写在两张A4纸上,贴在周青峰前胸后背,还给他胸口挂了台对讲机。 至于女护士自己,其防护服前后用水笔写上名字和一句话,“坚持住,夏妮.科斯塔。上帝与你同在!” —— 消毒水混合着呕吐物和排泄物的气味,在通风不良的空间发酵。每个进入地下医院的人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惨白的灯光下,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如同幽灵般穿梭。周青峰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这座地下医院的“临时护工“。 “维克多!C3床需要清理!”无线电里传来夏妮沙哑的喊声。 他快步走向指定床位。 米国胖子多,一位体重至少三百斤的患者刚刚死亡,需要快速腾出床位。 这类工作通常需要三名护士配合,但在这里—— “你抬肩膀,我来抬脚。”夏妮纤细的手臂与死者粗壮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她的意思是跟周青峰一起动手。 “我知道,一般人对死者有些心理排斥,但现在你得克服这种障碍.” 周青峰稍稍弯腰,双臂抓起死者肥厚的肩膀,随着肌肉绷紧,沉重的尸体被稳稳托起。 还想帮忙的夏妮片刻愣神,但很快把移动担架床上的裹尸袋打开,方便周青峰把尸体装进去。 同样的活,靠女性来干需要四五个人,哪怕普通男护工也至少得两人协作,四五分钟都未必能完成。 周青峰力气大的很,一个人只花十几秒就轻松搞定,且对尸体毫无排斥。 “维克多,你以前是举重运动员吗?”夏妮瞪大了眼睛。 “不是。”周青峰摇摇头,他只是习惯了。 没等回答,对讲机突然炸响。“B13号床需要紧急插管,病人反应太激烈,来个人帮忙!” 夏妮一把抓住周青峰的手腕:“跟我来!”奔跑中,她语速飞快地交代:“待会你要按住患者,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 B13病床上,一位体型魁梧的男性患者正在剧烈抽搐。四五名医护人员试图压制他,却被轻易甩开。 “病毒引发的神经症状!”主治医师大喊,“需要立即镇静,快按住他!” 病患已经处于无意识状态,肌肉痉挛的力量大得惊人。周青峰一个箭步上前,用双手强行压住患者的肩膀。 “坚持住!”主治医生将镇静剂推入输液管。随着药物起效,患者终于渐渐平静。 周围的医护人员看周青峰的眼神都变了,医院里最缺的是什么?不是水平高的医生,也不是经验丰富的护士,而是能打杂的强力护工。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周青峰:搬运了八罐液态氧(每罐重达80公斤);协助完成了六次危重患者转运;徒手修好了卡住的电梯门。 护士站的白板上不知被谁画了个简笔画:一个超人标志,下面潦草地写着‘维克多’——周青峰连忙把这画给擦了。 他像陀螺一样在各个病区间穿梭。极高的工作效率让整个B区的运转突然变得顺畅起来。 半小时后,夏妮发现自己竟然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临时办公室,刚在药品箱堆成的‘办公桌’前坐下,就一头栽倒在桌面上,瞬间陷入沉睡。 这场面叫人看着挺心疼。 “夏妮!二号区需要支援!“对讲机里传来护士长暴躁的呼叫声。连续几次无人应答后,德布拉护士长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看到熟睡的夏妮,护士长正要发火,周青峰挡在了前面:“让夏妮睡会儿吧。 否则下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就是她了。如果是搬运之类的活,我来。” 护士长犀利的目光在周青峰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她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夏妮太累了,需要休息。 不过“护士长转身拉开房门,“跟我来,小伙子。现在医院的活永远干不完。需要你帮忙的女护士多得很。” ------------ 第三十章 冷血的温柔 当夏妮从沉睡中醒来,下意识去摸身边的手机,模糊的视线勉强辨认出时间——自己竟然连续睡了十几个小时。 长时间紧绷的神经恢复如常,但浑身的肌肉却像被卡车碾过一般酸痛,每一处关节都在发出抗议。 临时办公室的换气扇发出嗡嗡轰鸣,每六小时一次的消毒水味依旧如故。 办公室外的病房区响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和哀求,医疗器械的警报声交织成令人窒息的声浪。 夏妮翻身起床,想揉揉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居然就穿着防护服睡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 她方才想起自己原本只打算忙里偷闲的坐会,没想到竟然睡着了,也不知是谁好心给她弄了张床。 “这场噩梦.还没到头吗?“她哑着嗓子自言自语。 本以为充足的睡眠能重振精神,没想到久违的放松反而像打开了情绪的闸门,连日积累的疲惫与绝望瞬间决堤。 记忆闪回一周前,当第一批患者涌入急诊室,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场来势汹汹的季节性病毒传染。 主任医师还在晨会上开玩笑说:“等这波高峰过去就好,我请大家喝星巴克。” 那时谁又能想到,短短几天后,整个医疗系统就会像多米诺骨牌般崩塌? 普通医院已经没有床位可以接受病患。 现在,体育场馆内挤满了简易病床,公共建筑内躺着咳血的病人,连地下防空洞都被开辟成临时医院。 但米国的医护的组织性终究差了些,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好多员工压根不来上班,宁愿躲在家里,也不愿跟疫情硬刚。 夏妮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三倍的工资参加‘紧急医疗’,然后在这地下医院连续工作六七天。 早知如此,她也应该躲在家里,先顾了自己再说。 起床,上厕所,用凉水冲一冲脸,镜子里是个面容憔悴女人,长时间佩戴护目镜,留下一圈黑到发紫的压痕。 办公室的房门开合,黑人护士长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夏妮醒来,她像获救般喊道: “太好了,夏妮,你顶我一会班,让我睡会。再不睡觉,我会猝死的。” 护士长进门时已经脚步踉跄,几乎是扑到简易行军床上,倒下后都来不及调整睡姿,几秒后就进入深深的睡眠。 夏妮叹了声,换了身防护服,稍微整理自己的容貌,抓起胸口的对讲机向病房所有人喊道: “我是夏妮.科斯塔,威廉姆斯护士长要休息,我接替她的职务,有情况向我报告。” 话音未落,对讲机就传来求助声,“夏妮,3号区又有个病人出现急性呼吸衰竭!” “上帝啊!”夏妮心头发出一声哀叹,“我刚刚睡醒而已,甚至来不及吃点东西,恢复体力呢。” —— 当夏妮急匆匆赶到3号区的病床前,发现有人抢了自己的活。 有个穿防护服的高大身影抓着平板电脑,一本正经的对巡床护士说道: “这个病人有多达七种基础病,肺功能丧失65%,血氧饱和度持续低于80%,已经没有多少抢救意义,拔管,送到临终关怀区吧。” 夏妮听得大惊,因为她看到床头病历卡上写着患者身份——联邦仲裁与调解局,威廉·豪斯副局长。 这名头看着不起眼,实际上美利坚第三级的公务员,相当于副部级,全米也就一百多人。 她在电视新闻里见过这位银发政客,上个月还代表联邦政府处理过西海岸港口罢工。 按说这个等级的高官不应该送到这地下防空洞改建的临时医院来,但现在疫情之下乱糟糟,把人送错地方也确实有可能。 但这种高官拥有天然特权,在任何地方都受到优待,可不能随随便便送去‘临终关怀’。 职责所在,夏妮不得不上前几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随意处置副部级高官。 等她走到近前,看清面罩后的脸,讶然道:“维克多?” 手握平板的赫然是本该当护工苦力的周青峰,他换了一身防护服,胸口还挂了一块新的身份牌。 上头写着‘维克多.周’,后缀是‘博士’,底下是职务‘病情评估专员’。 夏妮当场傻了,被‘博士’的牌子晃的眼花,还有点心虚,担心自己贸然拉扯一位‘博士’,会不会不妥当?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副部级的豪斯阁下确实年老体弱,被病毒折磨后痛苦不堪。 有时候.与其毫无尊严的插管苟活,不如做‘临终关怀’,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 —— 周青峰转过身,防护面罩后是一张红润的脸,微笑道:“夏妮,睡得还好吗?餐厅区现在24小时供应热食了,你应该先去吃点东西。” 夏妮盯着他胸前崭新的工牌,下意识抓住周青峰的手腕,“等等,维克多,这个'病情评估专员'是怎么回事?” “我也很意外。”周青峰耸耸肩,“本来我就在搬运医疗垃圾,给重症区换氧气瓶,把尸体送去停尸房,帮护士们减轻点负担。” “负责管理这地下医院的哈特教授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周青峰模仿着老教授扶眼镜的动作, “他盯着我的眼睛问:'年轻人,你其实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研究传染病方面的博士吧?'” 夏妮被这问话弄的一头雾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我是个诚实的人,当然说不是。”周青峰继续道,“可教授不死心。 他又问我是不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还问我认不认识诺贝尔奖得主康奈尔。 我那里知道什么康奈尔?当然还是摇头。然后教授依旧没停的问,最后我实在被问烦了。” 周青峰压低声音,凑近夏妮耳边,“我就说'教授您觉得我该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夏妮已经是目瞪口呆。 “结果教授猛地拍桌站起来,”周青峰突然提高音量模仿道,“'我就知道!你是加州伯克利的高材生!'” 夏妮差点要大脑宕机,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所以你到底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嘘——“周青峰竖起食指抵在面罩前,“其实认真算起来,我高中都没毕业。” 夏妮倒吸一口冷气,两人隔着面罩,大眼瞪小眼。 这会,哈特教授正朝他们走来,手里拿着一叠标着“重症优先“的病历。 —— “维克多。”虽然两眼布满血丝,但哈特教授此刻的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都不知疲倦。” 教授笑哈哈的过来,目光自然扫过旁边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副部级的‘豪斯阁下’。 如何处置这位尊贵的上位者显然成了个难题。 教授表情管理极佳,瞬间露出忧心神色,关切道:“这位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周青峰此刻也是‘演员’,语气低沉的说道:“豪斯阁下正在承受巨大的病痛折磨,可我们已经束手无策。” 他嘴里蹦出些‘血氧’啊,‘呼吸’啊,‘心肺’啊,一堆乱七八糟的词汇。 作为医学专家的哈特教授听得连连点头,“维克多,你的意见是” 周青峰很爽快的答道:“我认为与其让他继续像具活尸般躺着,不如进行‘临终关怀’。 让豪斯阁下的人生有个平静的终结。相信此刻的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一说,病床上的病人忽然剧烈挣扎,插管的口鼻发出‘嗬嗬’的怪异声音,像是被困在躯壳里的灵魂在呐喊。 苍白的眼皮疯狂颤动,浑浊的眼球在皮下剧烈滚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昏睡的桎梏。 在场几人盯着患者,一个个不作声,也没有眼神交流。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眼看患者挣扎的越来越剧烈,周青峰在讶然两三秒后,眼明手快关了病床旁边的‘人工肺’。 ‘肺’一关,没有自主呼吸的患者立马缺氧,脑子就昏迷,也就不挣扎了。 夏妮讶然看着周青峰,还想开口说点什么。 旁边的哈特教授大松一口气,抢着说道:“维克多是加州伯克利研究传染病的,我相信他的判断。 人总是要死的,现在疫情太严重了。我们应该尊重豪斯先生,愿上帝保佑他。” 说完,教授仿佛为自己的观点盖棺定论,特意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喊了声‘阿门’。 —— 夏妮急急追着哈特教授的步伐,跟着进了地下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其实就是个布帘隔开的小空间,摆着两张桌,一把椅子,一张行军床。 哈特教授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转椅上,青黑的眼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他慢悠悠地摘下眼镜,用白大褂衣角擦了擦镜片。 夏妮撑着办公桌,质问道:“教授,你不能让维克多这么乱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医学博士,压根没有评估患者病情的能力。” 教授眼皮子耷拉,一副想睡不能睡,只能硬撑的模样。他都懒得高声说话,只能叹气道: “夏妮,这里不止你一个人有正义感,也不止你一个人在用尽全力的拯救生命。 孩子,这个世界正在崩塌。 如果有足够资源,当然可以救所有人,但我们没有。 维克多至少还在救人,而那群西装革履的混蛋们早就躲进了地堡。他做的很好,无可指责。 现在我们只能从病患中挑选一些出来救治。总得有个人来负责这项艰难的工作。” “我理解你的意思,可事后怎么办?万一有人追究维克多的责任”夏妮低声道:“他会被送进监狱的。” 哈特教授对此呵呵直笑,“维克多本身就是通缉犯,甚至不是米国人,他压根不在乎。” “什么?”夏妮说话有点打结,“他是.通缉犯?” “你从来不看时政新闻的吗?”教授轻笑道,“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其身份了。 ‘圣光’集团总裁,身价十几亿的年轻富豪,在网络上掀起巨大争议,掌控一家可能改变未来世界的科技企业。 他甚至不屑于隐瞒自己的姓名,多么傲慢的天才啊。” 夏妮仔细回想,直到恍然大悟,“维克多,我想起来了,他曾经被FBI和IRS联手抓捕,上过新闻。” 教授伸手拍了拍桌子,声音突然变得轻快,“放轻松,护士小姐。在这糟糕的日子里,我们需要一个不在乎规则的家伙。” —— 夏妮穿过嘈杂的走廊回到病床区。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个已经空荡荡的床位。 豪斯阁下的名牌还挂在床头,但床单已经换成了崭新的白色。 两名护工正推着担架床从她身边经过。透过薄薄的被单,她能看到那位前副部长枯瘦的轮廓。 老人的气管插管已被移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块方形纱布贴在颈部。他的眼睛半睁着,浑浊的瞳孔倒映着天花板上闪烁的应急灯。 “让一让,护士。”护工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夏妮侧身让开,注意到他们推车的方向是标着“A区“的走廊尽头——那里被称为“天使长廊“,是所有临终患者的最后归宿。 转身时,她的视线撞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隔壁床位,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正蜷缩在担架床上,瘦小的身躯几乎要被成人尺寸的被单淹没。 男孩怀里紧紧抱着一只褪色的泰迪熊,输液针头在他苍白的手背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们在给我的新床消毒。”男孩主动解释道,声音因为发烧而有些沙哑,“护士说等会儿我就能用上那个会呼吸的机器了。” 夏妮突然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融化了。她蹲下身,帮男孩掖了掖被角:“你叫什么名字?” “汤米。“男孩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爸爸说,等病好了就带我去看国民队的比赛。” 身后传来医疗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护士们正在豪斯阁下空出的病床上重整人工肺。 银色的管道在冷光下泛着寒芒,心电监护仪的屏幕亮起,等待生命跳动的绿色线条。 这一刻,所有的道德困境都变得无比清晰。在死亡面前,年龄成了最公平的砝码。 走过中央护士站时,夏妮注意到登记板上的数据变化。 原本密密麻麻的老年患者名单在快速消失,现在穿插着不少年轻的名字。 儿科医生们终于不再无所事事地站在角落,而是忙碌地穿梭于病床之间。 最令人惊讶的是,她居然听到了笑声——有些患病的孩子病怏怏的,却会在护士的安慰下做出回应。 那些老年高官不管接受多好的照顾,也只会发出濒死的叹息。 夏妮深吸一口气,突然明白了周青峰‘冷血’的背后藏着一份人性的温柔。 —— “夏妮护士,你现在代理护士长职位,是吗?”两名国土安全部的探员出现在地下医院,唰的展示了一张通缉令。 “见过这个人吗?亚裔、黑发,身高一米八左右,体格强壮.” 夏妮瞟了眼通缉令,不客气的喝道:“滚开,这里是加护病房,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 第三十一章 避难所 迪亚斯抓着手电,沿着昏暗的地下通道前行,脚步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霉味,夹杂着金属锈味和绝缘橡胶的气息。 头顶偶尔可见裸露的管线和悬挂的电缆束,如同粗壮的血管般延伸至黑暗深处。通风管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地下巨兽的呼吸。 这是国会山迷宫般的地下工程中最不起眼的一条支线。 安全员每月都会例行巡检此地,防止线缆老化、接头松动,或是令人头疼的鼠咬短路等意外情况发生,以确保整个地下设施的可靠运行。 在通道尽头的防火门前,突兀地停放着一辆被遗弃的手推车。 迪亚斯掀开推车上皱巴巴的防水布,像是发现了一名拾荒者留下的‘宝藏’。 吃剩下的奶油面包,闻着味就是高糖高热。三瓶没喝完的电解质水,仔细看是自制的盐开水。 还有散落的复合维生素片,治疗头疼脑热的日常用药,包扎伤口的绷带敷贴——标准的生存物资。 除了吃喝,还有照明灯具,带指南针的野战匕首,最底下还藏着一台改装过的车载电台,八木天线是用易拉罐自制的,简单却实用。 “那小子准备得真够周全。”迪亚斯轻哼一声。 推车侧袋里甚至还塞着简易净水器和压缩睡袋,允许使用者长期野外生存,维持士气和体力。 “可他却在此地轻易抛弃了这些玩意。说明什么?说明他找到了更好的隐蔽处。” 迪亚斯推开常闭防火门,门后就是吵杂的临时地下医院。 他站在医院病床前,扫视奄奄一息的病患,忙忙碌碌的医护,心里忽而感到某种难以言语的怪异。 和其他饱受疫情困扰和折磨的收容所相比,这医院内的气氛过于欢乐了。 —— 几名国土安全部的探员阴沉着脸,围着女护士夏妮,语气急切地询问着嫌犯‘维克多’的下落。 面对探员们步步紧逼的提问,夏妮并不配合,反而异常愤怒和抗拒。她的肢体语言过于激烈,明显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迪亚斯皱紧眉头,走到夏妮面前,语气冰冷地打破了僵局:“女士,我很确定一名极其危险的恐怖分子曾出现在这间地下医院。 我们必须尽快将其抓捕归案,这需要你的全力配合。”他的目光锐利的紧紧盯着夏妮的脸,捕捉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先听我们的陈述,而后思索,最后才否认。但你完全不配合,直接进入‘否认’阶段。 难道你是想包庇联邦重犯吗?” 迪亚斯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强势威压,逼迫道:“现在是‘紧急事态’,有些流程被简化了。 联盟政府已经授权国土安全部采取任何必要的行动,以保卫国家安全。 听着,女士,我并不想逮捕你,但这取决于你的态度。现在,告诉我答案。” 被迪亚斯如此强硬地质问,夏妮的脸色变得不自然的僵硬,神情中难免有些慌乱和恐惧。 迪亚斯知道自己的心理战术有作用,接下来可以稍稍怀柔几句,定然能有所收获。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从夏妮身后响起,震得周围空气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体型彪悍的威廉姆斯护士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怒目圆睁,手中不知何时抄起了一根油污斑驳的拖把,像头母狮般冲向了过来。 “蚝歹油!”护士长粗犷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威胁,“谁允许你们这些外人来我的地盘撒野?!” 她挥舞着手中的拖把,拖把头的布条螺旋展开,直指迪亚斯,眼神轻蔑地扫过其腰间的手枪: “就凭你裤裆里那把小玩意儿吗?我敢打赌,你枪里两颗臭子还没响,老娘的拖把就先招呼到你脸上了!” 那根拖把看起来肮脏不堪,深色的污渍凝结在拖把头上,散发着作呕的气味。 拖把布条上还残留着患者的血迹、粪便,甚至呕吐物,叫人无法直视。这显然是从一名护工手中夺过来的,还未来得及清洗。 迪亚斯见状,瞳孔猛地收缩,脸色骤然大变,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就在同一时间,病床周边围上来不少人。 几名穿着皱巴巴制服的地下医院警卫和一些身穿白大褂的护工也纷纷掏出了各自的武器。 黑洞洞的枪口阴沉沉地指向迪亚斯和他的几名显得势单力薄的国土安全部探员。 此刻,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如同拉满的弓弦,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一场冲突。 对于这些身处地下、长期面对死亡的医院人员来说,心理压力早已达到临界点。 连续多日的忙碌和煎熬,医院的人很明白谁才是自己身边最可靠的同伴。他们选择团结起来,跟威廉姆斯护士长站在一起。 一旦被惹恼,护工和警卫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大不了将这几个探员塞进裹尸袋里——反正现在死人太多了,上午咽气的,下午就能推进火葬场。 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无名尸体根本不算什么稀罕事。 一旦枪火响起,那根沾满污秽的拖把就能轻易地将地上的血迹拖干净,掩盖一切。 没有任何人能追查。 迪亚斯看着周围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和黑洞洞的枪口,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明白自己一贯的强势引发了众怒。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惊惧,缓缓举起双手,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冷静,冷静,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如果你们不知道就算了,我们这就走。” 主管医院的哈特教授对此冷眼旁观,但他知道不想事情闹大,自己得给引发事件的‘维克多’换个地方。 把他弄哪儿去呢? 随便赶走似乎也不太好,应该发挥他的长处,给他更好的平台——给他升职!—— 一天前,汉默老头取代意外死亡的飞行员,驾驶的DC-3成功逃离华盛顿特区。 老飞机带着十几号妇孺飞行五十公里,降落在弗吉尼亚州的95号高速公路上。 降落时,轮胎直接爆了,机身侧滑,差点撞上路边隔离带。幸好DC-3轻载,连燃油都没多少,滑行几百米后还是平稳停下来。 机舱内,十几个惊魂未定的妇孺抱成一团。他们中大多数人的丈夫、父亲都永远留在了华盛顿那座被血洗的博物馆。 唯一幸存的周青峰则没上飞机。 此刻,这些幸存者相互搀扶着走下舷梯,在高速公路边瘫坐成一圈,压抑的啜泣声在晨雾中飘散。 只有汉默老头还保持乐观,他完成驾驶后还得意的嚷嚷,“露西,爷爷我很厉害吧! 我已经十多年没开过飞机了,依旧没忘记这门手艺。当年,我就开着飞机在南美的丛林活动,可刺激了。” 确实刺激,降落过程中,坐副驾驶的露西脸都白了。直到飞机停稳,她才瘫软的松口气。 “爷爷,下飞机,我们得马上离开。” 喘平了气息,露西松开安全带,打开机舱门。她掏出手机看看信号,打给陈瑞通报情况。 半小时后,陈瑞开着一架小型‘塞斯纳’飞机过来,接走了爷孙俩。 至于其他逃亡妇孺,只能给些食物和水,让她们到附近城镇求援。 依托遍布米国的几万个小机场,‘塞斯纳’这种小飞机在米国的乡间比‘疣猪’还好用。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汉默老头一脸困惑。 “去维克多准备的避难所。”露西颇为感叹。周青峰搞的大量避难所,现在真派上用场了。 ‘塞斯纳’飞了足足三百多公里,降落在一条土质跑道上。跑道旁是一座经营不善而倒闭的森林游乐场,主题是‘绿野仙踪’。 在经济繁华时期,这座游乐场肯定接待过成千上万的游客。但随着米国人口老龄化,它被遗弃在一片山野中。 曾经热闹的游乐场如今只剩下褪色的卡通招牌在风中摇晃,旋转木马的顶棚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锈蚀的钢架。 周青峰把这地方当避难所,他自己没享受到,却也没白费。 就在陈瑞降落的前后,又有几架小飞机降落,还有外来车辆驶入此地。 陈瑞自己没下飞机,他只跟临时塔台联系一番,等地勤过来加油,他又再次起飞,不知前往何处。 —— 就当汉默老头和露西爷孙俩站在荒凉的跑道旁,忐忑不安,游乐园内缓缓驶出一辆老旧的电动游览车,吱吱嘎嘎的碾过碎石路面。 萧金浪坐在驾驶座上,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二位,上来吧。你们现在安全了,但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请务必配合接受必要的隔离和消杀程序,确保不会将病毒带入游乐园。” 这是爷孙俩第一次见到萧金浪。 露西顾不上打量周围的环境,急忙向他说明周青峰未能一同前来的情况,很是担心和忧虑。 “我知道。”萧金浪平静地点点头,“维克多的电台一直与我们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他已经将那边的情况都说明白了。” 电动游览车缓缓驶入破败的游乐园内部,穿过一条铺满枯黄落叶的小径,路过一座早已干涸的喷泉。 喷泉中央,原本色彩鲜艳的童话人物雕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枯萎的藤蔓如同垂暮老人的白发,无力地缠绕其上,显得格外萧瑟。 这个废弃的游乐园占地足有百来亩,除了锈迹斑斑、停止运转的娱乐设施,还散落着几栋破旧的住宿酒店和废弃的生活配套建筑。 幸运的是,游乐园拥有独立的供水和供电系统,虽然已经荒废多年,但稍加检修应该还能重新投入使用。 场地内有不少人正在铺设太阳能电池板,力求在石化燃料彻底耗尽之前,为这个临时的避难所构建一套自给自足的电力供应系统。 甚至有几台农耕机械在开垦荒地,似乎要播种些什么。 “你们难道想搞种植?”露西讶然问道。 萧金浪苦笑道:“最近几天,物流有中断的危险,我们不得不做些预备。 比如种些生菜、菠菜、萝卜之类的,最快的半个月就能收获一波。慢的也只要两三个月就行。” “你们这里现在有多少人?难道打算在这里长待?”露西看着眼前忙碌的景象,忍不住问道。 萧金浪明白露西惊讶的原因,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目前只有一百多人,但估计过几天,人数恐怕就要增加到五六百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一直在尽力与弗吉尼亚州乃至更远地区的华人华侨、留学生、商务人员以及游客保持联系。 如果他们有需要,都可以就近找到我们预先设立的避难所。 此外,我们对其他族群中拥有医疗专业知识的人员也持开放态度。已经有几名附近小城镇的医生和护士带着药品和医疗器械赶来入住。” 萧金浪想起当初在‘电力飞行’的测试农场第一次见到周青峰时,那里就在进行各种“备战备荒”的工作,仿佛要应对什么天灾一般。 而现在,所有‘电力飞行’在米国的员工都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年轻总裁会如此重视枪械使用和末日生存技能的培训。 在老萧此刻看来,周青峰所有看似荒诞不经的行为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清晰而令人震惊的目的。 那小子早已预见到了这场病毒的爆发,并且清楚地知道其危害将是多么的惨烈。 尽管华盛顿特区的网络仍然处于瘫痪状态,但米国其他地区的信息流通并未完全中断。 短短几天之内,全米国乃至全球的舆论场可谓是风起云涌,各种观点和信息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相互冲击。 ‘东大’反应迅速,在察觉到事态不妙的第一时间就采取了严厉的封锁措施,已经下定决心大不了‘关起门来’,自我发展。 反正国家地大物博,产业齐全,自给自足是完全可以做到的——病毒再厉害,只要传播不起来,迟早会停下。 但放眼全球,各国的反应却不尽相同。 以旅游业为经济支柱的国家不愿轻易采取封锁措施,担心经济遭受重创; 自身生产力不足,严重依赖金融和消费的国家则是不敢封锁,害怕引发系统性风险; 而更多的国家则是想封锁却无力执行,最终只能无奈地选择“躺平”。 更有不少官僚体系为了自身的利益,还在顽固地宣称病毒只是一种小感冒,吃点退烧药就能解决问题。 然而,随着感染人数的急剧增加,必然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这场危机的严重性,呼吁采取强力封锁措施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可以预见的是,一旦某个临界点到来,舆论的风向必然会发生压倒性的逆转。 只是,舆论的逆转或许相对容易,但疫情的控制却绝非易事。 游览车缓缓行驶在破败的游乐园中,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些废弃的设施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也为这个临时的避难所增添了末世的寂寥。 萧金浪心头真的很忧虑,前次全球疫情持续三年,不知道这次要持续多久? 之前在国内,被封禁后已经感受到生活的种种不便。现在到了米国,一旦病毒真的全面爆发,那绝对是不可抵挡。 春夏秋还好,一旦到了冬天.印第安人在这块土地上折腾几千年都发展不起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也不知周青峰那小子有没有更深的预见,一旦全球末世爆发,要怎么办才好?” ------------ 第三十二章 升官 哈特教授放下手中的报告,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郑重,“维克多,你在临床一线的经验毋庸置疑。 尤其是在这次疫情中,你展现了令人瞩目的专业素养。 作为一名拥有丰富经验的外籍专家,我认为你应该承担起更重要的责任,为我们这场艰巨的战役贡献更大的力量。” 办公桌前的周青峰板着脸,对这些场面话毫无反应,淡淡的反问道:“又有什么得罪人的事要我干?” 自从这位‘活阎王’加入地下医院B区,得益于他的积极干预,B区如今收治的大部分患者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下,病情相对稳定。 许多人仅仅依靠输液和细致的护理,就能凭借自身免疫力战胜病毒,大大减轻了对“人工肺”等高级生命维持设备的依赖。 病区医护的劳动强度明显下降,所有人都可以松口气,获得轮流休息的机会。 然而,国土安全部人员的突然造访,让哈特教授的心头激起不安的涟漪。 周青峰的身份经不起查,且病区人多口杂,万一谁说漏嘴就不好办。 与其等到事态恶化,不如在一切失控之前,将这位‘活阎王’送走——反正到处乱成一锅粥,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就好。 周青峰本人也正有此意。他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一旦有机会定然离开。 “维克多,我有一个提议。”哈特教授身体前倾,试探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新成立的‘医疗效率委员会’任职?” “什么?”周青峰微微一怔,疑惑问道:“我只听说过政府效率部,医疗效率委员会?这是个什么样的部门?” “这是一个全新的机构,专门负责协调医疗人员、物资的运输和分配。” 说到这里,哈特教授的脸色黯淡下来,“我们目前的防疫工作……坦白说,非常糟糕。 军队根本无法有效控制华盛顿特区的流动,大量居民在各个街区穿梭,病毒的蔓延几乎失去了控制。 为了改变这种令人沮丧的局面,上面才决定成立这个‘医疗效率委员会’。 原本这个委员职位是希望由我来担任的,但我向卫生与公共服务部极力推荐了你。” 周青峰脸上的疑惑更重,“眼下这种要命的时候,管人员和物资的分配可不是好干的活。尤其在华盛顿特区,就要得罪一大批人。” 哈特教授连忙摆手,连忙安抚道:“不不不,这份工作相对而言还算轻松,只需要你正常发挥就好。再说……你会在意得罪人吗?” “可我毕竟是个外籍人员……”周青峰仍然觉得这个提议充满了不确定性,身份上的隔阂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维克多,让我们抛开那些虚伪的客套,彼此坦诚一些吧。”哈特教授的语气陡然变得认真起来。 他身体微微后倾,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周青峰,“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是从未向国土安全部透露过。” 周青峰的心头一凛,一种被窥视的警惕感油然而生。 哈特教授继续说道:“正因为你是一个局外人,没有掣肘和利益纠葛,反而能够更加中立和长远地看待和处理棘手的难题。 就拿昨天的事情来说,你果断地关掉了那位副部级官员的‘人工肺’。 数百名年老体衰的患者因为你而转入了‘临终关怀’,又有同样数量的青壮乃至孩童获得救治。 换做是我,在那样的情况和压力之下,是绝对无法下达这种命令的。因为我是一名教授,是临时院长,也是一名公职人员。 一旦事后有人举报我‘故意谋杀’,那些医护人员都会成为指证我的证人,我将面临牢狱之灾。” 教授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而‘医疗效率委员会’的工作更是如此,关乎的不是几百人,而是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这种在当下看来冷酷,在未来更充满风险的事情,必须由一个无所顾忌、敢于承担责任的人来做。” 周青峰沉默了,他知道哈特教授话里有话,肯定还隐藏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没有说出来。 而这个细节,肯定需要他的配合才能完成。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感。 良久,哈特教授缓缓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册厚实的身份文件,动作缓慢而郑重地将其推到了周青峰的面前。 文件封面上印着联邦政府的徽章,翻开第一页,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人大约四十出头,白人,面容棱角分明,带着一丝不怒自威的英气。 “奥利弗·哈登,联邦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主要负责税务稽查和执法工作。”哈特教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周青峰看着文件上的照片,又抬眼看向教授,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教授仿佛在进行一场秘密的谋划,语气严肃而带着一丝兴奋:“维克多,你昨天亲自将哈登副局长送去了‘临终关怀’。 几个小时后,他死于全身脏器衰竭。 但是,哈登被送来时已经病得全身浮肿,面容完全走形,急救人员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甚至在他死后,也是以一具无名尸体的身份被送去火化。” 哈特教授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维克多,你的头型和脸型与哈登几乎一模一样。 只需要稍加化妆,修饰一下眉毛和头发,再对皮肤做一些老化处理,就能完美地顶替他。 我有哈登的全套眼纹和指纹记录,可以为你弄一套定制的隐形眼镜和指纹手套。” 教授仔细想想,补充道:“至于你说话的口音与哈登相差不少,那也没关系。 你可以解释为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说话时可以稍微沙哑一些。” 周青峰闻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惊呼道:“你想让我冒充国税局的副局长? 这怎么可能不被识破?官僚体系里肯定有很多人认识他,熟悉他!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哈特教授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美利坚的官僚体系现在已经近乎半瘫痪了。 至少在华盛顿特区,大部分公务人员不是躲在家里自我隔离,就是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现在,只要是还能正常工作的官员,基本都会被委以重任,而且很少会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比如国税局,谁还关心收税这种事情?现在最要命的是医疗。” 教授继续解释道:“另外,哈登原本是田纳西州的官员,被临时调来华盛顿特区才一个月,这里几乎没有人真正熟悉他。 我之所以认识他,也是因为他恰好住在我的隔壁。” 哈特教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周青峰仍然感觉大脑一片混乱,仿佛被无数信息碎片冲击着。 然而,教授最后的一句话,却像一根精准的利箭,直击他的内心深处—— “担任‘医疗效率委员会’的委员,你可以以‘公务需求’为由,名正言顺地离开华盛顿特区。 我并不需要你在这个岗位上待多久,三天,五天,顶多一个星期。你把得罪人的活干了,就可以找个机会溜走。” —— 华盛顿特区独立大道200号,休伯特·H·韩福瑞大楼。 这是一座线条硬朗、四四方方的建筑,如同一个沉默的巨石,静静伫立在权力核心地带,与不远处的白宫和国会山遥遥相望。 米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的办公地点就在此地,此刻正处于这场席卷全国的疫情风暴中心。 周青峰换上了一身皱巴巴的深色正装,领口和袖口都带着不自然的褶皱,仿佛刚从哪个被遗忘的衣柜角落里翻找出来。 他从国会山阴暗潮湿的地下医院开车出来,缓缓停在了“卫生部”大楼的台阶下。 夏妮穿着职业套装,紧紧跟在周青峰身后,显得异常紧张,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四处张望。 见到身穿制服的警卫,她的脚步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变得僵硬迟缓,口中不停地轻声唤着:“维克多,维克多……” 周青峰已经走到大楼入口的警卫岗亭前,不得不停下脚步,板着脸回头望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夏妮。 夏妮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慌忙地扯了扯自己略显紧绷的包臀裙下摆,慌乱的低声道:“抱歉,哈登先生,我……我忘记了。” 周青峰没有穿着令人感到压抑的防护服,仅仅是随意地戴着一个一次性医用口罩。 到警卫面前时,他甚至主动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张经过哈特教授精心“修饰”过的脸庞,以便通过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 冰冷的摄像头扫描着周青峰的面部轮廓,电子屏幕上却闪烁着一个醒目的红叉,伴随着一声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拒绝了他的入内请求。 一位身穿全套防护服、面容被护目镜和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警卫立刻走了过来,公事公办的询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叫奥利弗·哈登,财政部国税局的副局长。”周青峰的声音略显沙哑,似乎很疲惫,与哈特教授事先的建议如出一辙。 “我奉命前来卫生部报道,就任‘医疗效率委员会’的委员职务。你们的访客列表中应该有我的预约。” 哈特教授在医学领域浸淫多年,手中掌握着各种能够巧妙改变人体面貌的材料和技术手段。 他亲自为周青峰进行的伪装,其精细程度甚至超越了露西的化妆技巧,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力求逼真。 夏妮则是亦步亦趋的助手,一方面负责在必要时维护周青峰的妆容,另一方面则提供一些基础的医疗医学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周青峰的胆识着实令人惊讶,他竟然真的敢于冒充联邦税务局的副局长奥利弗·哈登,堂而皇之地来到“卫生部”就职。 或许是疫情之下的恐慌导致人手短缺;或许是哈特教授的伪装天衣无缝,大楼的警卫人员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在核对了周青峰提供的证件后,警卫的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神色:“非常抱歉,哈登阁下。 最近很多职员都生病了,部门人手比较紧张,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为您联系相关人员。” “没关系,我也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能理解。”周青峰此刻的脸色有些灰暗,头发和衣着也颇为凌乱。 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倒真像是一个大病初愈、无暇顾及形象的官员。而他能在危急时刻来就职上班,堪称楷模。 —— 大约半小时后,经过一道道略显松懈的安检程序,周青峰被允许进入了‘卫生部’大楼。 接待人员告知他,罗伯特部长将亲自接见这位新任命的“医疗效率委员会”委员。 然而,当他乘坐着略显老旧的电梯缓缓上升至大楼顶层,推开部长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双开门时,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却空荡荡的。 他并没有见到部长的身影,只有一名年轻的部长助理站在接待区等候。 “您好,哈登阁下,非常高兴您能前来履职。”部长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热情,又显得过于紧张。 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干练的职业套装也掩盖不住局促的神色——夏妮跟她一比都算老练。 两人握手的那一刻,她的手心又热又潮,连声说着“抱歉”,“正如您所见,罗伯特部长今天无法亲自接见您。” “部长阁下身体不适吗?”周青峰环顾四周。 部长办公室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华盛顿特区略显阴沉的天空,但室内却显得空旷冷清,几乎看不到其他工作人员的身影。 回想起沿途走过的走廊,不少办公室的房门都紧紧闭着,似乎许多事务性的公务员都选择了缺勤。 “是的,罗伯特部长不幸感染了病毒,目前正在里德堡的陆军医疗中心接受治疗。”部长助理略带忧虑地回答道。 “那么副部长呢?”周青峰继续追问,“你们至少应该还有一位常务副部长吧?” “是的,我们当然有常务副部长。”部长助理点了点头,“但希金斯阁下认为目前来部里办公存在太高的风险,他决定在家远程办公。” “他的住所在哪里?” “在马里兰州。” “好吧,”周青峰略微提高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部长和常务副部长都不在。 那么助理部长呢?你们至少有六名助理部长。他们总不至于一个都不在吧?” 了解到部里高层官员的缺席情况,周青峰的音调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隐隐带着怒气,仿佛对这种涣散的局面感到不满和痛心。 部长助理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您猜得一点没错,六位助理部长都有各自的理由,几天都没有来部里上班。 就连我,原本也只是公共事务办公室的一名普通职员,也是因为人手极度短缺而被临时提拔上来的。” 听到这话,一直紧张地跟在周青峰身后的夏妮,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放松了许多。 政府部门缺人居然缺到这种地步,还怕个鬼啊! 周青峰继续追问道:“那么‘医疗效率委员会’的其他委员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部长助理的委屈之色更浓,声音也低了几分:“您是目前唯一一位接到任命后来报到的委员。 其他人要么联系不上,要么直接拒绝了任命,要么在接受任命后迟迟不肯前来。 如果您正式就任,恐怕将是目前部里官职最高的一位,甚至连我都要接受您的指挥。” “哇……”周青峰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脸上那略带滑稽的表情。 这简直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现实版啊!一股难以置信的荒诞感和隐隐的兴奋感在他心头悄然滋生。 “难不成,接下来的日子,这米国‘卫生部’就归我管?” —— 大约半小时后,周青峰便在一间宽敞却带着沉闷气息的办公室里安顿下来。 这里原本属于一名五十几岁的助理部长,对方不幸在三天前被这场无情的疫情夺去了生命。 办公室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以及主人匆匆离去时留下的痕迹。 留守的部长助理引荐下,周青峰开始初步了解卫生部的基本运作情况和人员配置,简单讲就是‘瘫痪’和‘缺人’。 通过网络视频连线,他与那些未到岗或居家办公的部长、副部长们进行了线上“会面”,混个脸熟,彼此认识一下。 然而,这些视频连线的过程都显得异常公式化和缺乏实质内容。 屏幕那端的人们,有的声音嘶哑,面容憔悴,确实像是被病魔缠身,难以正常履职; 有的则眼神闪烁,言辞敷衍,摆明了是畏惧疫情,选择了逃避。 隔着一方小小的电子屏幕,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被无限放大,所谓的官场威严和地位也变得模糊不清。 没有了面对面的交流和气场压制,官职的高低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彻底抹平。 由于“医疗效率委员会”只有周青峰一人前来报道,原本应该担任委员会主席的官员没来上任。 在无人竞争的情况下,周青峰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委员会的副主席,并代理主席的职务和工作。 也正是凭借着这层特殊的身份,远在里德堡陆军医疗中心休养的罗伯特部长没得选择。 他通过一纸授权令,正式任命奥利弗·哈登副主席在当前的紧急状态下,全权负责管理卫生部的所有事务,直接向部长本人汇报。 原因很简单,在如今的卫生部里,‘哈登’的级别确实是最高的。 前来担任秘书的夏妮对此显得异常兴奋,她雀跃地走到周青峰的办公桌前,压低声音,用窃喜的语气说道: “维克多,维克多,你真是走了大运!居然一个能掣肘你的人都没有,你现在就是这里的部长了!” 周青峰微笑的嘴角微微一沉,他端坐在柔软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橡木桌面,神情严肃地说道: “工作期间,要称呼职务。” 夏妮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戏谑的强调道: “是,美利坚合众国联邦政府卫生和公共服务部‘医疗效率委员会’副主席,奥利弗·哈登阁下。 请问您现在有什么命令吗?” ------------ 第三十三章 忽悠 在病毒肆虐的阴影笼罩下,昔日车水马龙的华盛顿特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往日的喧嚣繁华被一种窒息的寂静所取代。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红绿灯不知疲倦地交替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曾经人潮涌动的办公大楼如同被遗弃的巨大石棺,窗户在阳光下反射着毫无生气的苍白光芒。 明明是这个强大国度的核心,此刻的华盛顿特区是个静音的世界,处处弥漫着令人不安的空旷和死寂。 位于市中心的卫生与公共服务部大楼,也是笼罩在异乎寻常的冷清之中。 夜晚降临,往日应该灯火通明的各个楼层,如今只有为数不多办公室透出微弱的光芒。 办公大楼就像座巨大的迷宫,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员工在默默坚守着各自的岗位。 更多的人,要么已被无情的病毒吞噬,要么在恐慌的阴影下选择了逃离,留下的只有人心惶惶、士气低落的景象。 在一间助理部长的办公室里,厚重的橡木书桌上摊开着几份尚未被签署的文件,笔筒里里孤零零地插着几支钢笔。 墙壁上悬挂着几幅装裱精致的油画,描绘着米国独立战争和南北战争时期的历史人物。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门扉缓缓打开,作为部长助理的黛博拉女士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身子。 她穿着得体,神情却很局促,双手不安地擦了擦衣角,目光扫视,在落地窗前找到招呼自己的男人。 “请问……哈登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黛博拉的声音很轻,仿佛生怕惊扰到谁。 窗前的周青峰转过身,他能感受到这位女士身上散发出的紧张和脆弱,这在如今风雨飘摇的卫生部里,几乎是每个留守人员的常态。 “女士,别紧张。”周青峰示意对方进来,随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希望你立刻接任助理部长职位,负责‘应急响应’。” “什么?助理部长?!”黛博拉闻言,原本就带着几分茫然的脸色瞬变得更加混乱。 她连连摆手,语速急促地说道:“不,不,这绝对不行!哈登先生,您一定是弄错了。 我……我之前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文职人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文件,记录会议内容,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 我从未管理过任何团队,更别提掌管一个至关重要的部门了!我没有任何高阶职位的经验。 我的能力远远不够,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最终耽误了整个‘应急响应’工作!” 或许是巨大的心理压力终于压垮了她紧绷的神经,黛博拉的声音里开始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我能来到部长办公室担任助理,仅仅是因为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没什么负担。但这并不代表我有什么能力啊! 实际上,这几天我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 我……我真的非常害怕,我只想回到我的小屋,回到那个安静而安全的小世界里,那里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黛博拉的声音越来越低,哽咽着,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在眼眶里打转,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 她只想做个能够躲避风浪的普通人,而不是被命运推到风口浪尖,去承担她认为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重任。 就在黛博拉几近崩溃之际,周青峰却疾步上前,将这位脆弱的女士抱住。 “女士,你非常勇敢。在无数懦夫和胆小鬼都选择退缩逃离的时候,你是为数不多能够坚持下来的英雄。 仅仅凭着这一点,你的勇气就已经超越了这世间绝大部分人。 我看过档案,你已经在公共事务部门待了八年,一直兢兢业业,早就应该升迁了。 那些所谓的‘部长’都是些混蛋,平日忙于社交,聚会、吹牛、打高尔夫、玩女人,他们工作经验哪有你丰富? 现在是紧急状态,总得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最好。” —— 夏妮就坐在办公室外的助理席位,面对着一台电脑,准备接手‘部长级’秘书的繁琐工作。 办公室的房门没关,她能听到黛博拉的哭诉和周青峰的鼓舞,透过门缝,能看到黛博拉扑在周青峰怀里号啕大哭的情景。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重压之下,能像周青峰这般置身事外,冷静得近乎无情的人,实在稀少。 华盛顿特区不是没有官员忠于职守,愿为他人牺牲。 只是当这群怀揣热忱的公务员坚守在第一线,却如同被投入战场般的炮灰,被迅速地消耗殆尽。 有些人不幸感染病毒而病倒,失去了生命;有些人则因为超负荷工作而彻底垮掉,无力支撑。 比如被周青峰取代的奥利弗·哈登,他曾以为自己接种了疫苗便能安然无恙,却低估了X病毒的‘免疫逃脱’能力。 哈登原本负责给市民分发物资,接触了传染源,最终不幸中招,黯然离世。 当这批最勇敢的人纷纷倒下后,剩下的自然就更加惶恐,更加谨慎、甚至可以说是自私的懦夫和胆小鬼。 当得知打了疫苗也未必免疫,他们就如同惊弓之鸟,本能地躲藏起来,试图在疫情的阴影下寻求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黛博拉能在如此高压氛围中一直没离开卫生部,确实需要莫大勇气。 她哭泣持续了十来分钟,被周青峰又哄又夸的言语大幅提振了士气。 等她红着眼眶,擦着眼泪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仿佛焕然一新,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泪痕的坚定。 周青峰送她走出办公室,亲切地揽着其肩膀,用肯定和信任的语气说道:“黛博拉,你尽管放手去做。 无论出现任何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我现在需要你,整个卫生部都需要你,整个华盛顿特区几十万被病毒困扰的居民,都在期盼着我们能有所作为。” 夏妮知道周青峰真实身份,被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弄的起鸡皮疙瘩,尴尬到抠脚。 偏偏黛博拉很吃这套,感动到热泪盈眶,完全没有了进门时的唯唯诺诺和瑟瑟发抖。 周青峰又略微放缓语气,关切地补充道:“当然,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该休息的时候一定要休息,千万别把自己累垮了。 想办法多招募几个可靠的助理,放手放权,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共渡难关。” “哈登阁下,您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想法,只是过去从未有人给过我肯定。 我一直不敢确信自己是否能够胜任更高级的工作。但现在,有了您的鼓舞……” 黛博拉女士难以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干脆搂住周青峰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这突然的亲热反而把周青峰吓一跳——他脸上有一层很薄的乳胶,用来模仿中年白男的皮肤。 那玩意外观没啥破绽,也不容易破,但亲吻和触摸还是能察觉异常。 推又不能推,周青峰只能干脆再给怀里的女士一个拥抱,继续承诺道: “谁敢否定你的努力,就让他来找我。谁敢不听从你的指挥,我就亲自去找他。我将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等目送情绪高涨的黛博拉离开后,周青峰扭过头,目光转向夏妮身边在帮忙设置电脑系统的黑哥们,问道:“你是祖克?” 黑哥们愣了一下,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有些期待又有些拘谨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哈登阁下。” “负责卫生部超算运维的人员,现在还有多少?”周青峰继续问道。 “呃……”祖克支吾了几声,略显尴尬地回答道:“卫生部的内部信息系统规模非常庞大,光是分布在全米各地的数据中心就有好几个。 如果您问的是目前这座大楼内的运维人员……坦白地说,目前还在上班的不到二十个。” 周青峰等待的就是这句话,当场下令道:“祖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卫生部管理和行政办公室下属的首席技术官。 我需要你想尽一切办法,把必要的人手召集起来。 无论你需要什么资源,都可以直接跟夏妮申请,如果她解决不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恢复卫生部在全米范围内的信息数据系统。” 周青峰的语气铿锵有力,这番话的本质,就是在如此危难之际,直接给予了这位仍然坚守岗位的祖克一个重要的职位。 黑人小伙子听到自己竟然成为了“首席技术官”,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周青峰继续道:“疫情不会只盯着华盛顿特区,我打赌现在整个美利坚到处都在死人,医院应该都快挤爆了。 联邦肯定有应对‘紧急状况’的医疗储备,我们现在要把所有资源都调动起来。 只要我在卫生部,没人能干涉你的工作。但你不能辜负我的期望。” 祖克对此连连点头,“是的,哈登阁下。我知道该怎么做,团队是现成的,就是士气有点差。 只要能保证大家的安全,再给点钱,一切都能解决。” —— 在办公室门口还笔直地站立着一名身姿挺拔的警卫。 周青峰走上前,亲切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沉稳地说道:“恩斯特,你是军人出身,我就不多说废话了。 现在的情况有多么严峻,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对方, “从现在开始,你担任卫生部安全办公室的主任,负责把部里的所有警察都统管起来。 我需要一支强有力的力量来推行政策。 否则,我即使坐在办公室里制定了再多的计划,底下的人不听从,整个卫生部都会彻底完蛋。” 被周青峰拍肩膀的警卫大约四十多岁,脸上带着一副忠诚无畏、如同钢铁般坚毅的表情。 他只觉得周青峰的手掌力量极大,肩膀被拍了两下,仿佛压上了千钧重担。 但这压力反而转化为了动力,中年警卫立即抬头挺胸,目光坚定地说道: “哈登阁下,非常荣幸能够获得您的信任,我一定会用尽我所有的力量去履行我的职责!” 周青峰哈哈大笑两声,手上的力度随即放松下来,又轻轻拍了两下对方的肩膀,语气温和道: “尽管放手去做,但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我们现在人手非常有限,任何损失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叫恩斯特的警卫原本只是负责卫生部大楼“看大门”。 由于大楼内的安保人员已经所剩无几,周青峰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才不得不将这位“看大门”的警卫提拔上来。 在如此危难之际,能得到‘哈登长官’如此语重心长地委以重任,中年警卫心中充满了感激,无以为报,恨不得肝脑涂地。 —— 周青峰花了整天时间,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穿梭于卫生部大楼的各个楼层之间。 他主动与每一位仍然坚守岗位的职员交谈,努力记住他们的名字和面孔,嘘寒问暖,询问是否面临任何实际困难。 他亲自参与到后勤保障工作中,有时提着热气腾腾的餐盒,有时扛着沉甸甸的饮用水,送到那些因连续工作而疲惫不堪的员工手中。 他的出现,如同在阴霾的天空中投下了一缕阳光,给这些人心惶惶的留守者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为了稳定军心,周青峰尤其重视对内部人员的关怀。他亲自指示恩斯特,组织起一支小队,专门负责为留守职员的家属提供必要的帮助。 缺衣少食的,及时送去物资;生病卧床的,立刻安排车辆送往医院,并尽力协调床位,确保他们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 他的原则很明确——在风雨飘摇之际,首先要做的就是护住自己人,让职员们感受到温暖和支持,才能更安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不得不承认,臃肿庞大的官僚体系在和平时期往往显得效率低下,冗官冗员问题极为严重。 即使卫生部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职员仍在值守,但当周青峰将这些人重新组织和调配后,依旧把关键岗位通通塞满。 周青峰一口气提拔了三个助理部长,把卫生部行政办公室的十几个事务官安排合适人员。 仅仅依靠不到二十人的运维团队,确保了卫生部内部的通信和信息系统的畅通,以及与外部世界的顺畅沟通。 诸如“老龄化管理局”、“平等就业办公室”、“难民安置办公室”等平时清闲的部门人员被周青峰毫不犹豫地“提溜”了出来。 仍然在岗的人员被重新分配到更需要人手的岗位上。 许多在原职位默默工作十多年却得不到升迁“老黄牛”们在短短的时间内骤然跃升,成为了自己过去的上级,甚至是上级的上级。 这种打破常规的提拔方式,在非常时期极大地激发了这些长期被忽视的老员工的工作热情和责任感。 经过仅仅二十四小时的快速磨合和调整,‘卫生部’的整体工作效率不降反升。 像一台加满了燃油并且得到了充分润滑的发动机,开始平稳而高速地运转起来。 新的秩序,新的权威在这栋曾经死气沉沉的大楼里悄然建立。一股积极而充满希望的气息,开始在那些疲惫但坚定的面孔上显现。 —— 就在这股新生的活力在卫生部内部扎根,一通来自“白房子”的电话打到了周青峰位于助理部长办公室的电话上。 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训斥意味,劈头盖脸地砸向周青峰: “哈登,是谁允许你在疫情期间推行如此激进的医疗政策?!立刻停止你的胡闹,否则,你将要为此承担严重的法律责任!” 周青峰接到这通电话时,心中正盘算着如何找个合适的时机悄然脱身。 毕竟,他自认已经完成跟哈特教授的约定,在卫生部‘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正轨’。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具体执行和后续发展,后续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突如其来的斥责让他眉头紧锁,强烈的不悦浮上心头。他握着话筒,疑惑且不耐烦地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白房子’的首席医疗顾问福奇!”电话那端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愤怒,仿佛周青峰竟然不认识他,是一件不可饶恕的罪过。 那语气中带着一种长期身居高位的傲慢和对下属的颐指气使。 “首席医疗顾问……”这个头衔总算让周青峰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印象,他略微回忆了一下,当即嘲讽且不屑地说道: “你就是那个经常在电视上夸夸其谈,大放厥词,说什么‘群体免疫’的蠢货?你但凡有点用,米国不至于落得眼下的混乱。” 这句话如同在热油里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电话那端的声音瞬间暴怒起来,音调也变得尖锐而扭曲:“奥利弗·哈登,注意你的身份。 你只不过是被临时委派担任‘医疗效率委员会’的委员,理应接受来自‘白房子’的指挥,任何重要的决策都应该事先向我通报! 是谁允许你擅自对华盛顿特区内所有医院下达命令的?!又是谁允许你草率地抛弃那些年老的患者?! 你这种行为就是在毫无伦理和道德的谋杀,绝对不会被宽恕!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解职了!立刻停止你的一切行动,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 第三十四章 矛盾 当官,当官,人事和财政是肯定要抓的。 周青峰就任医疗效率委员会的副主席,由于无人掣肘,他屁股还没坐热,便雷厉风行地调整‘卫生部’的人事安排。 内部调整好说,把在岗人员通通提拔上来,确保要害职位都是听话的‘自己人’。 但外部么就不好说了。 他原本是打算把哈特教授调来“卫生部”助自己一臂之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既然自己当了副主席,也给哈特教授弄个主席当当——只要教授愿意来,凭其资历和能力,绝对可以上位。 可教授不肯,他直接回绝道:“哈登,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一个国税局管‘税务稽查’能就任‘医疗效率委员会’? 不就是那个职位相当麻烦,面临重重困境,谁干谁完蛋,没人愿意干么?!” 哈特教授对“卫生部”这个是非之地避之唯恐不及,只求能尽快脱离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医院。 周青峰没办法,但也让教授如愿了,以自己‘副主席代理主席’的职务便利,给教授调岗。 于是哈特教授转向乔治.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这所医学院在华盛顿特区享有盛誉,为无数公务人员及其家属提供着高质量的综合医疗服务。 特别是其护理专科,更是深受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青睐。 然而,随着X病毒的爆发,这所原本宁静祥和的医学院瞬间陷入了混乱。 哈特教授以为自己在临时的地下医院已经够苦了,到了‘GW’医学院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米国的医生从来不会在一天内看上百个病人,突然出现的高强度工作让所有医护人员极为不适应。 无数患者如同潮水般涌入,原本宽敞明亮的病房变得拥挤不堪,走廊里、大厅里、甚至连楼梯间都挤满了痛苦呻吟的病患。 在经历连日的紧张工作之下,大学医学院的职员无论如何也应付不了,他们不是决定加班加点的干活,而是决定 摆烂。 病人要死就死吧,病毒要传播就传播吧,反正‘学院派’的医护先顾了自己再说。 当教授来医学院报道,就被学院的艾略特院长叫去骂了一通:“哈特,你为什么要推荐一名门外汉就任医疗效率委员会的副主席?” —— 只一瞬间,哈特教授就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被看穿——学医的人都很聪明,常年跟病患和官僚打交道,更是历练的对时事了如指掌。 当艾力特院长怒气勃发的瞪直了眼睛,哈特教授就知道自己必须主动应对——不能认错,不能松口,不能有丝毫示弱。 否则黑锅就要自己背了。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院长阁下,我推荐奥利弗.哈登,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 “放屁!”艾力特院长也是一把年纪了,重重的一拍桌子,指着哈特的鼻子骂道: “你真要拯救这个国家,就该自己去顶那个位置,而不是推了个不懂规则的蠢货上去。 偏偏那个蠢货真如你所愿,正在‘卫生部’发号施令。 他整合‘卫生部’的职员也就算了,可直接对整个华盛顿特区所有的医疗机构下令,要求优先抢救更有生存价值的病患,这就是蠢。 什么叫更有‘价值’?谁来定义‘价值’?这种涉及医学伦理的事,是他能下的决定吗?” 院长的唾沫星在乱飞,哈特教授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暗自得意——你们只想到我推了个蠢货上去,其实我推了个冒牌货上。 终究还是我更聪明些。 但在嘴上,教授依旧沉住气,“院长阁下,您太瞧不起我了。我绝不是胆怯或是回避。 我只是深知自己能力有限,无法承担责任。为了拯救更多的人,我不得不做出些变通。 哈登不是蠢货,是一名勇士。他不会像你我一样回避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支持他。” 艾略特院长不屑的瞥了教授一眼,心想:“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屁用,我能信你? 什么勇士不勇士,刚上位的那家伙明显是被你当枪使,现在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哈特,你知不知道你推上去的那家伙现在承受巨大压力?”院长叹息一声,“‘白房子’那边发难,想撤他的职。” 教授脸色一变,厉声道:“这绝对不行。” 这么好的挡箭牌,怎么能说撤就撤?撤了他,谁来背锅抗骂? 院长阴着脸,双手撑着办公桌,同意的点点头,“是啊,这绝对不行。 那个蠢货的错误在于他不该公开下令,而是应该私下联系各家医疗机构。 可他太蠢了,还以为‘卫生部’是国税局呢,把税务稽查的那套照搬过来了。” 艾略特院长的语气变轻,显然并不是真责怪‘哈登’下达的命令,而是怪对方不该公开说。 哈特教授心里嗤笑暗想:“要不是‘哈登’在‘卫生部’里公开下令,谁敢私下执行命令?不怕被追责吗? 美利坚的法律可是讲究程序正义。就是公开下令了,大家才放心大胆的干,不用担心事后背锅。” 瞪了教授一眼,院长沉声道:“那个蠢货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倒,否则我们压力就大了。” —— 周青峰坐在‘副主席’的位置上,心中明镜似的——他摆明了就是个吸引火力的靶子。 重组‘卫生部’后,他掌握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汹涌,更清晰地意识到,米国的疫情远比之前预想的要严峻得多。 ‘白房子’之前曾尝试过一次全国封控,结果仅仅维持了五天,便在各方势力的角力下土崩瓦解。 德州、加州、纽约州这些经济发达的‘刺头’,以各种借口拒绝执行‘白房子’发出的联邦命令。 难道这些地方的政客们不知道病毒的危害和严重性吗?不,他们是第一批接种疫苗的人,心里清楚得很。 可严厉的管控措施会引发社会恐慌,导致经济崩溃,股市暴跌,进而引发政商界乃至普通民众的集体怨声载道。 对于以选票和支持率为生命线的政客来说,他们绝不能成为众矢之的,不能有负面舆情。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们只能“顺应民意”,放任病毒蔓延——可病毒不在乎‘民意’。 于是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人,以为生病顶多是一场感冒,了不起有些呼吸道的炎症; 可第二天患者就可能因为脏器衰竭,不得不依赖“人工肺”等生命维持设备。 当越来越多的患者涌入医院,那些之前还对封控措施嗤之以鼻的人,立刻会转而高呼“为什么还不封控”? 一切都是民意,于是政策会反复横跳。 “太荒诞了。”周青峰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看着各州上报的患者和死亡人数,那是一条条呈指数级增长的曲线,触目惊心。 比如拥有八百万人口的纽约州,在解除封控后才几天就疫情迅速恶化,不得不向华盛顿特区发出求援,希望派遣专家指导。 不久前,那些官僚们还信誓旦旦地说,经济崩溃导致的死亡人数会超过病毒造成的损失,如今却集体变脸,乞求援助。 “纽约的封控措施简直就是儿戏,他们只是呼吁感染者待在家中,不要外出,或者佩戴口罩外出。 他们还要求轻症患者不要去医院,自行在家中康复。 轻症患者如果得不到照顾和治疗,很容易转为重症。到那时,恐怕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周青峰对纽约州的封控措施嗤之以鼻,觉着那就是政客作秀。他倒是看到了‘东大’的疫情应对措施。 “国内已经开始建设方舱医院,将轻症患者集中起来进行治疗,未感染者则严格居家隔离。” 回想起曾经的‘末世’经历,他忽而意识到自己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情。 原本,‘X’病毒是在全球范围内突然爆发。当各国政府想防控时,感染者已经将医疗和政府冲垮,一切回天乏力。 而现在,至少‘东大’抓住了宝贵的窗口期,至少提前三个月获得了消息做准备。 只要封控措施足够严格,它或许真的能成为末世中的一片净土。 从本心来说,周青峰还真想在‘医疗效率委员会’的职位上发挥点作用,至少让他干个几天,推行一些能普惠大众的政策。 可没想到他上任才二十四小时,‘白宫’那边居然就急匆匆的想撤了他。 “切这活谁爱干谁干吧,我已经跟‘X’病毒融合,身体过几个月将完成进化,倒想看看这些渣渣怎么死?” 周青峰两条腿放在办公桌上,懒洋洋的公然摸鱼。 —— 此刻,米国国家传染病研究所的主任,‘白房子’的首席医疗顾问,福奇阁下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甩锅。 周青峰公然对华盛顿特区的医疗机构下令,优先抢救更有生存价值的病患,直接把还活着的一大批老年官僚给激怒了。 什么叫‘更有生存价值’?这不是摆明了,一旦上年纪的人进医院就得死么? 要说穷困潦倒,老无可依的人死掉也就算了,但掌握权力的官僚却不肯放弃自己拥有的特殊待遇。 控诉‘奥利弗.哈登’的电话瞬间将‘卫生部’的交换机给打爆了,夏妮根本就不转接这些来电,因为实在太多。 骂不了‘混蛋哈登’,于是大批官僚把电话打给正在‘白房子’掌权的‘乡下人’副总统。 那位副总统也是滑头,把这事丢给福奇,让他进行‘评估’——谁让你是首席医疗顾问?总得发挥点作用吧。 福奇已经八十好几了,接到副总统电话时,他正在‘米国国家康复医学中心’视察,身边还跟着不少媒体记者进行拍摄。 当着记者的面,福奇不介意展现自己的强硬和果断,立马打电话给‘奥利弗.哈登’,训斥了一通,还威胁要将其撤职。 只是打完电话后,除了助理的掌声,以及跟随记者的赞美,福奇发现身边的其他医护和患者都脸色大变一个个显得极为冷漠。 刚刚这些人还面带微笑的。 其中一名护士当众将手里的药剂丢在推车上,不满的喊道:“我想我病了,我也需要被人照顾,需要休息。” 跟随的记者还有点政治敏感度,立马调转镜头,转向其他医护人员——这种消极怠工的画面可不能播。 可另一个年轻护士径直对着镜头喊道:“照顾一个体弱老人的资源是普通人的十倍,现在病人那么多,我们总得做个取舍。” 旁边的医生立马将年轻护士赶走,不让她在镜头面前继续说不够政治正确的言论。 年轻护士却在离开镜头前大声抱怨了一通。 “一名高级官员的医保账户是普通人的一百六十五倍,可以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仪器,有行政命令保障他们继续活下去。 普通人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付不起的账单和打不通的急救电话。” 作为老官僚,福奇立刻打断道:“女士,我不认同你的观点。 这涉及到复杂的医疗伦理,绝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跟官职和医保账户更没什么关系。” 年轻护士却咆哮道:“骗子,你们今天可以一句话让哈登阁下滚蛋,逼着我去救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那么等明天我生病了,谁来救我这个小护士?我是躺在家里等死,还是能进床位有限的ICU?” 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干沉默了,特别是那些医护——今天我在ICU照顾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头老太。 可那些老头老太占着茅坑不拉屎,明天我病了可咋办?那不得整死几个‘老不死’的,腾个床位啊。 至于福奇放的臭屁,谁信谁傻!—— 当福奇脚步沉重地走出‘国家康复医疗中心’,难以言喻的懊悔和不安如同藤蔓般在心头生长。他意识到,自己恐怕真的捅了个大篓子。 美国的医疗体系向来优渥,医护人员拥有令人艳羡的高收入、崇高的社会地位以及相对轻松的工作环境。 他们习惯了被尊重和优待,从未真正体会过什么叫做艰苦,对底层更没啥同理心。 在当下的高压情况下,向他们宣扬什么‘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简直如同对牛弹琴,毫无意义。 ‘哈登’下令对涌入医院的病患进行筛选,这无疑触动了官僚体系的敏感神经,引来了无数明里暗里的指责和不满。 但在那些疲惫不堪、超负荷运转的医护人员眼中,哈登的举动却让他们看到了些许希望和喘息的机会。 这自然在医护群体中赢得了不少暗地里的支持。 “不行,绝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下去。”福奇紧紧地抿着嘴唇,眉头紧锁。他钻进自己的专车内,闭上眼睛,飞快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绝不会放弃自己长期以来享有的医疗特权。 无数上年纪的官僚也不可能容忍福奇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哈登’低头认输。 “那个混蛋到底是怎么当上‘医疗效率委员会’副主席的?” 福奇忽然想到个主意。他猛地睁开眼睛,用车载电台联系在里德堡疗养的“卫生部”部长罗伯特。 电话接通后,福奇关切表示,“部长阁下,‘卫生部’下属的‘医疗效率委员会’似乎一直空缺着主席的职位。 目前掌控这个委员会的哈登阁下很有干劲,但缺乏专业能力。 我深感责任重大,愿意自荐担任这一职务,希望能为控制疫情贡献一份力量。” 在听到福奇的提议后,电话那头的部长阁下明显愣了几秒钟,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一声抑制不住的欢呼,语气激动得近乎失态:“太好了,福奇阁下!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您才是美利坚的救星,是‘医疗效率委员会’主席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啊! 我现在就批准您,立刻、马上、无条件的就任委员会主席一职,您快去上任吧。” ------------ 第三十五章 火坑 周青峰正在摆烂,懒散的坐在助理部长的办公室内,用万兆级别的光纤上网,用部长级别的权限浏览各种‘喜闻乐见’的网站。 都是高清无码,活色生香的精彩内容,叫人看得蠢蠢欲动,欲罢不能。 唯一缺陷就是欧美人不爱卫生,喜欢走了前门走后门,走了后门又进嘴——拍的人不恶心,看的人恶心坏了。 摸鱼找乐子呢,手机响了。 是‘灰鲨’手工特制的那台,接通后就听到焦急的声音,“维克多,你情况怎么样?” “我?我很好。” 周青峰用米国政府的公款给上百个Onlyfans的账号打赏,随便出手就是几千上万美元,为减少全世界的贫富分化做贡献。 这回答让电话里的‘灰鲨’满是狐疑,发出验证提问,“我最喜欢的电影是哪部?” “《回到未来》。” “我最喜欢的女明星是谁?” “莉莉.科林斯。” “你**多长?” “他妈的,有这个问题吗?” 经过几个问题验证,‘灰鲨’松口气,问道:“你四十八小时没跟我联系了,我担心你出事。” “哦,我换了个身份,不得不把短波电台抛弃了。这两天正好又有点忙,就没联系你。” 周青峰前两天确实有点忙,却没好意思说自己此刻正‘忙里偷闲’。 “换身份?”‘灰鲨’在蒙大拿州的废弃核弹发射井里,近段时间全米全球的疫情发展把他吓坏了。 医疗挤兑,经济崩盘,人心惶惶,城里人开始朝郊区跑,郊区的人在担心物资紧缺。 每个人都想找个安全的避难所。 ‘灰鲨’待在巨大的核弹发射井里,身边是花巨资囤积的生活物资,以及被收拢的几十号不同职业人员,构成小小的生存体系。 可他深知,要不是周青峰给的提前预警,就凭自己和母亲这一老一残,绝对熬不了多久就会死。 周青峰说比特币不靠谱——网络一封,啥虚拟货币都不靠谱。 周青峰说美元要跌——天灾一出,全世界的信用货币都承受巨大压力。 周青峰说要搞避难所——耗费巨资在全米布置的几十处避难所成了救命的末世孤岛,能待在避难所就是最幸福的事。 周青峰说的一切都应验了。 此刻别说‘灰鲨’,就连他母亲娜莎太太都开始相信——儿子有个来自未来的朋友,预言了这场灾难的爆发。 当然,‘灰鲨’很小心的保守这个秘密,绝不外泄。 正因此,‘灰鲨’格外关注周青峰的去向——四十八小时没联系后,他冒着暴露自己位置的风险,主动打来卫星电话。 “维克多,卫星信号显示,你还在华盛顿特区?” “是的。” “你逃不出来?” “其实.现在想逃也容易了。只是我有点不太想逃。” 周青峰喝着‘快乐水’,吃着米帝特供,用着‘超算’管理的信息网络,位高权重。 相比窝在避难所,他目前的日子过的非常逍遥。 虽然当秘书的夏妮不太配合,不愿来‘夕阳西下’,但他‘自娱自乐’也很开心。 ‘灰鲨’很懂规矩,没问周青峰具体在干嘛,只是关切的说道:“有需要的话,记得随时联系。我二十四小时在线。” “好的,好的。”周青峰满口答应。 —— 等电话挂断,在核弹发射井内的‘灰鲨’阴着脸。他母亲娜莎太太担心的问道:“维克多,怎么样?他还好吗?” “他好的很。”‘灰鲨’吐槽道:“好像正在看片,我能听到有女人在喊‘oh,my god’‘fuck me’‘Don't stop’!” 娜莎老太太哭笑不得,揶揄道:“看来维克多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找到乐子,我们压根不用担心他。” —— 办公室的门无声打开,让原本放松浏览的周青峰悚然一惊。他手忙脚乱地关闭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动作快的差点扯断鼠标线。 随后,他迅速调整坐姿,背脊挺直,努力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可音箱里‘嗯嗯啊啊’的声音却没关掉,一直在叫。 夏妮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办公室。她原本是来送文件的,听到音箱里的动静,愠怒不已。 “臭小子,外面的人为了应对该死的疫情忙得焦头烂额。你倒好,居然在这里看色情网站?” 发现来人是夏妮,周青峰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下来。他耸耸肩,懒散地说道: “我已经做了该做的事,但无力扭转局面嘛。反正我也快被解职了嘛。等正式的调令下来,我就能舒舒服服地找个清闲的职位。” “维克多,你不能走!”夏妮严肃地盯着,“有千千万万的人等着你去拯救呢!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你必须战斗到底!” “开什么玩笑,我可没想拯救谁。”周青峰大笑自嘲。他双手一摊,“再说我现在能干嘛?” 夏妮之前不过是医院的普通护士,眼界和经验都相对有限,向来习惯于被动地接受命令和执行任务。 对于上位者真正的权力和运作方式,她确实缺乏了解。 哈特教授之所以安排夏妮过来,很大程度上是希望有个人能稍微看着点这位心思飘忽的‘哈登阁下’。 然而,以夏妮的能力,如果周青峰铁了心想要离开,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 两人一时无语。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昨天被周青峰‘委以重任’的黛博拉女士略显忐忑地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道:“哈登阁下,请问能占用您几分钟宝贵的时间吗?” “当然可以。不管我有多忙,黛博拉女士,您随时都可以进入我的办公室。” 周青峰发现是黛博拉,立刻调整了姿态,露出温和而充满权威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沉稳而富有上位者的气度。 一旁的夏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你忙个屁!要不是我提前进来,你裤子都要脱了。” 黛博拉女士手中紧紧抓着一份文件夹,走近几步,连做几次深呼吸,才鼓起勇气说道: “哈登阁下,您昨天给了我巨大的鼓舞和启发。针对当前‘卫生部’面临的严峻困境,我连夜赶制了一份激励方案,您愿意看看吗?” 这大概是黛博拉女士在十几年职业生涯中,头一回如此刻意地奉承一位上司。 她的语气显得既生硬又略显做作,仿佛一个不熟练的演员在背诵台词。 虽然她已经被授权担任助理部长的职位,理论上已经具备一定的决策权,并不完全需要事事都来请示周青峰。 但是,面对这位空降的上司,她缺乏足够的自信,迫切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够得到对方认可,这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 黛博拉女士小心翼翼地将文件夹放在桌面上,文件边缘与桌子的棱角对齐,摆放得整整齐齐。 周青峰漫不经心的拿起文件夹,很随意的扫视着里面的内容。 这份文件的核心要义是旨在为疫情期间坚守岗位的医护人员申请特别津贴的方案, 方案中清晰地写着:每人每天三百美元——括弧,如果能提升到五百美元每天,激励效果肯定会更好! 黛博拉在方案里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理由,从提升士气到召回离职人员,再到吸引其他地区的医护力量,洋洋洒洒。 但概括起来就一个核心意思——发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用真金白银来解决问题。 周青峰浏览完毕,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问道:“这份方案…是我能批准的?” 黛博拉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准备用详尽的数据和恳切的言辞来解释这个方案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却被周青峰一句反问打乱了思路。 她愣了一下,连忙调整语气,“是的,哈登阁下。您现在是‘医疗效率委员会’副主席,并且代理主席的职位。 罗伯特部长不幸因病住院,暂时无法理事,他已经签署了授权文件,委托您代为管理‘卫生部’的所有事务。 我知道,这个方案在实施过程中肯定会存在一些争议和潜在的风险,但从理论上来说,您完全有权力批准这项决议。 就是需要担些责任。” 不就是背锅么,这倒无所谓。 周青峰追问道:“如果我批准了这份津贴,‘卫生部’现在有足够的资金来支付给疫情期间所有在岗的医护人员吗? 我的意思是,首先,‘卫生部’的银行账户上是否有如此庞大的资金储备? 其次,我们是否能够精确地统计出目前仍在岗位上工作的医护人员的具体名单和数量? 再次,部门的财务人员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和效率,在短时间内将这笔资金准确无误地发放下去?” 出乎意料,黛博拉女士听到这三个问题,不仅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哈登阁下,您问的真是太专业了!果然是来自国税局的精英,考虑问题如此周全细致!我现在就为您做详细的解读和汇报……” “不,我不需要详细解读。”周青峰连忙摆了摆手,他可没兴趣听那些冗长的报告和数据分析, “我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答案——‘可以’还是‘不可以’?” 黛博拉女士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表示:“完全可以,哈登阁下! ‘卫生部’的账户上资金非常充足,今年的预算还有很大的盈余。 尤其是在疫情初期,国会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特别批准了高达十五亿美元的专项拨款。 这笔资金由于之前的种种原因,实际上根本没有来得及大规模动用。 其次,我们部委的财务人员一直都在岗,而且我们有完善的岗位打卡系统一直在运作,可以实时记录员工的出勤情况。 统计目前在岗的医护人员名单和数量并不困难,至少我们可以迅速拿出这样一个数据。 最后,我们必须拿出个奖励姿态来……” “‘姿态’?”周青峰对这个词非常敏感,“批了!我马上就批准这份方案!这笔津贴必须尽快发下去!” 他心里暗想,反正自己随时可能卷铺盖走人,这种能讨好基层的事情不批才是傻瓜。 至于钱最后能不能真正发到每个人手里,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但这个“姿态”一定要做得十足。 “每人每天三百美元?”周青峰沉吟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这太少了,即使是五百美元也远远不够! 像夏妮这样冒着生命危险,为了拯救无数生命而连续工作一个多星期的医护人员太伟大了,必须给予足够的经济奖励!” 周青峰语气变得慷慨激昂,仿佛这笔钱是他在慷慨解囊似的。 “在我上任之前,是疫情最为凶险的时期,那些一直坚守在岗位的医护人员应该拿到每人每天两千美元的津贴! 在我上任之后,任何在岗或重新返回岗位的医护人员,他们的津贴定为每人每天一千美元!” 夏妮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得愣住了。 她迅速在脑海中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连续加班的时长,按照这个标准,她竟然能拿到两三万美元的津贴! 一股巨大的满足和欣慰涌上心头,她不由得的暗想:“如果这笔钱真的能拿到手,之前的辛苦和付出似乎也变得值得了。” 黛博拉也在快速地心算着这笔庞大的开销,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难色, “哈登阁下,您一下子将津贴的数额提高了好几倍,这对于基层的医护人员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喜讯。 但是财政压力也会非常巨大,您今后恐怕会因此承受不少非议和质疑。” 周青峰却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黛博拉,告诉我,需要在哪里签字?我现在就批准这个方案! 但是,这份草案还不够完善,缺乏具体的实施细则。你现在是助理部长,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 要把你手下的人都调动起来,让他们把这份草稿变成一份真正具有执行可能性的具体方案。 记住,你和你的同事们也是在疫情期间坚守岗位的英雄,应该让所有的英雄都得到应有的回报!” 短短两三句话的功夫,黛博拉女士的脸上再次焕发出兴奋的光彩,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在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的同时,脸上又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哈登阁下,我还有一个难题。 过去我的职位太低,现在骤然被提拔上来,很多人可能并不服气,不太听从我的指挥。 而且我习惯了熬夜加班做具体工作,在管理和协调方面,确实缺乏足够的威严和人脉,恐怕很难有效地调动起手下的那些职员。” 周青峰闻言,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喝道:“走!我现在就跟你去看看,到底是谁敢不听你的话! 你是我提拔上来的人,不服你就是不服我,我让他立刻卷铺盖滚蛋!” 黛博拉连忙摆了摆手,更为难的说道:“不不不,哈登阁下,完全不需要您亲自出面,那样反而会让所有人都感到很为难。 让夏妮小姐陪我走一趟就行,有她在,肯定可以的。”她转而恳求地看向夏妮。 周青峰想了想,又缓缓坐了下来。 如果这点小事就需要他亲自出马,确实说明黛博拉在管理能力和威信方面还存在明显的不足,难以真正服众。 夏妮对此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陪黛博拉女士跑一趟,去看看她手下的那些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 随着二女离开,周青峰又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娱乐’。 有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作品,虽然画质不咋地,但剧情很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特别是通过AI高清化后,甚至能挖掘出独特的时代印记和艺术价值,值得细细品味。 可不等他调出刚才未看完的页面,办公室的房门再次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敲击声。 ‘看大门’的安保头子恩斯特站在门外,局促不安的躬着身子,低声说道:“抱歉,哈登先生,不知道是否方便打扰您几分钟? 我有一个梦想……不不不,我有一个方案。是关于动员城市里的‘医疗志愿者’的。” 周青峰不得不再次坐直身姿,迅速切换成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热情地招了招手, “进来,恩斯特。有什么想法就直说,我在听着呢。只要是有利于尽快结束这场疫情的提议,我都非常乐意批准。” 恩斯特空手而来的,没有任何书面材料。 这家伙确实有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还仅仅停留在他的脑子里,处于初步的‘灵光一闪’阶段。 “阁下,我们现在的城市秩序非常糟糕,到处都缺人手,很多关键岗位都运转不畅。 但实际上,城市里还有大量的人力资源根本没有被有效地调动起来。 如果我们能投入一些资金,并且给予这些志愿者一些行动上的权限……” 恩斯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青峰的反应,生怕自己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青峰突然抬手一拍桌子的动作打断了。“很好!这个想法非常好!我批准了你的方案! 但是,你的方案目前还过于粗略,缺乏具体的细节和操作流程。 这需要一些文职人员的协助进行细化,同时还需要财务部门的支持来落实资金问题。” 听到‘哈登’阁下如此迅速地批准自己的‘方案’,恩斯特不但没高兴,反而很困惑的说道:“阁下,我还没完全说完我的想法呢。” 周青峰心里暗笑:“虽然我这个‘卫生部’副主席是个半吊子,对管理一窍不通,但你恩斯特不愧是个‘看大门’的。 空有想法,连一个像样的书面方案都没有就敢跑来找我汇报——这汇报了个啥?! 不过嘛,能力差一点不要紧,关键时刻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周青峰站起身,走到恩斯特面前,亲切地拍了拍对方肩膀,“恩斯特,我完全明白你的想法。 你无非是觉得现在国民警卫队搞的这种封锁措施一点也不专业,效率低下。 除了让被封锁的居民生活备受困扰之外,几乎没有发挥任何积极正面的作用。 所以,你认为不如由我们‘卫生部’牵头,将社区里的居民组织起来,让他们参与到疫情防控工作中来,对不对?” “对对对!”恩斯特激动得连连点头,找到了知音一般,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哈登阁下,您真是太懂我了!我…我就是这个意思!您简直是洞察人心!” 周青峰带着恩斯特走出了办公室,找到了自己临时任命的“卫生部”办公厅主任, 然后又拉上了七八个看起来比较得力的文职人员,一起就恩斯特的‘想法’进行讨论。 半个小时后,办公厅主任就开始着手联络‘白房子’那边,商讨如何改进当前对华盛顿特区的封锁措施。 他们的目标是希望改变完全由国民警卫队主导的封锁模式,转变为由“卫生部”牵头,至少是能够深度参与进去的联合管理模式。 至于具体的人手问题嘛,就通过招募“医疗志愿者”来解决。 而具体的实施细节和执行工作,周青峰则打算交给恩斯特这个“有想法但缺方法”的安保头子去负责。 “哈登阁下,那…那些医疗志愿者需要配备枪支吗?”恩斯特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脱口而出。 周青峰却愣住了,反问道:“带枪?有必要带枪吗?我们‘卫生部’招募的志愿者需要拥有武装力量?” 恩斯特也反问,“难道不需要?!” —— 等‘白房子’的首席医疗顾问福奇赶到‘卫生部’,周青峰已经在几个小时内一口气批了十几个‘紧急’方案。 这些方案无一例外就两件事——花钱,招人! 福奇挑了常务副部长的办公室入驻,又花了几个小时来安排自己的亲信,了解‘卫生部’当前状况,并打算给周青峰一点颜色看看。 然后他就看到了各部门提交上来的‘方案’细则,只看那些请款数字,他就手指颤抖,天旋地转。 “奥利弗.哈登,你个混蛋是想把我推进火坑里吗?!” ------------ 第三十六章 妥协 “签,还是不签?” 福奇手里捏着几份薄薄的‘疫情应急方案’,眉头紧皱。 头一份方案的封面上就写着‘医疗物资及设备紧缺’几个字,是应急管理办公室送来的‘见面礼’,像一枚枚冰冷的钉子,扎在他眼睛里。 病毒如同无形的幽灵般肆虐,不仅将无数医护人员推向精疲力竭的边缘,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吞噬着医疗物资和设备。 口罩、防护服,这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消耗品,如今的需求量已是往常的数十乃至上百倍。 而呼吸机、“人工肺”、透析机等昂贵设备,也是告急连连。 目前最紧缺的是“人工肺”。当患者丧失呼吸功能时,它能替代着衰竭的心肺,为免疫系统争取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人工肺”不仅价格昂贵,生产周期长,和平时期鲜有医院会大量储备。 一旦遭遇大规模呼吸道传染病,其需求会像决堤洪水般爆发。 此刻,华盛顿特区的“人工肺”数量早已捉襟见肘,各家医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觅着备用设备的踪影。 —— 福奇的目光瞥向身边正悠哉悠哉的奥利弗·哈登,难以抑制的怒火心底滋长,恨得他牙根紧咬。 今天是“卫生部”的日常例会,也是福奇上任后的第一个例会。 各个部门的主管,以及各大医院的负责人,或亲临现场,或在线等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新上任的主席阁下,期待他能解决问题。 但第一个难题就把福奇架在火上烤——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缓解医疗物资和设备的极度短缺? 报告中列出了三个看似可行的方案。 第一条便是动用“卫生部”为应对紧急状态而储备的物资——福奇直接在心底将其否决。 疫情爆发至今已有半个月,如果储备充足,早就投入使用了。现在物资告急,症结在于“不够”! 福奇来‘卫生部’是想代表老年官僚群体来‘捂盖子’的。但作为八十好几的老官僚,他能嗅出物资紧缺背后的蹊跷。 ‘卫生部’的库存很可能早已被人暗中替换,甚至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就拿最普通的口罩来说,这玩意儿有保质期,一旦过期就只能报废。 在没有大规模疫情的情况下,“卫生部”的库存往往只是例行清点,极少真正动用。 而疫情爆发是小概率事件,比中彩票的几率还要低——彩票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中奖,而疫情则可能数十年都未必发生一次。 这种认知上的偏差,必然滋生出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 在报告上,奥利弗·哈登提议彻查“卫生部”遍布全国数百个大大小小的仓库,清点所有物资,然后统一调配使用。 福奇看到这一行字,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将对面的‘哈登’生生洞穿——查库存?万一查出问题,可怎么办? 甚至可以说,这肯定会查出问题的。 至于‘统一调配’,福奇想都不敢想——病毒在全米爆发,联邦各州宁愿看着其他州的人死绝,也不会把本州库存送出去。 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不出去抢就不错了。 “混蛋哈登,他怎么可以出这种馊主意?”福奇觉着‘奥利弗.哈登’一点也不专业,更是恨不能尽快把这家伙赶出‘卫生部’。 所以,查库存是不可能查的,只能看第二个对策——找军队借?! 看到这条,福奇都能气得头顶冒烟——这是正常人能想出的主意吗? 把五角大楼拖下水,信不信军队的将军们会以‘国家安全’为由直接拒绝! 报告上还写着——希望通过‘白房子’对五角大楼施加压力?‘白房子’若有这本事,就不会让国防部连续七年无法通过财务审计。 军队可比‘卫生部’还封闭,越是‘一言堂’,越是黑幕多。五角大楼只怕自己都搞不清自家库房里到底有些啥? 这是不能碰的话题。 上策不能用,中策也不能用,就只能用下策了——花钱采购,花大价钱尽快采购,花超级大价钱从‘东大’采购并尽快空运来。 中米之间人员往来已经停了,但贸易货运依旧繁忙。现在疫情紧急,显然等不了要一个月的海运,只能是空运。 唉.福奇心里长叹一声,看着急需物资的各家医院负责人,在采购报告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签就是几亿十几亿美元的合同。就在众人松口气的同时,旁边的‘哈登’还阴阳了一句,“我们得庆幸。 ‘东大’的工业体系没被病毒打垮,产能充足的同时还愿意卖东西给我们,否则就麻烦大了。” 线上线下,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 周青峰阴阳怪气时,心里挺爽的。 米国‘卫生部’的年度预算非常庞大,是联邦政府中支出最高的部门之一,大概在一点八万亿美元左右。 占联邦政府支出的四分之一。 这仅仅是预算,如果将其消耗的各项资源折算,总金额将超过二点六万亿美元。 周青峰有时也会恍惚,他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了一个“巨无霸”部门的掌控者之一? 仅仅是动动手指,签署几份文件,就能从那永不枯竭的资金洪流中攫取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 这种近乎于掌控国家命脉的力量感,让他既感到兴奋,又带着些许微妙的、近乎傲娇的满足。 当那份标注着“物资紧缺”的报告递给福奇时,他就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早已预判了猎物的下一步动作。 面对如此巨大的缺口和迫切的需求,那位老官僚几乎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采购”这条看似最直接,实则最容易被操控的道路。 整个美利坚,乃至全球,都笼罩在“X”病毒带来的巨大社会动荡之中,无数普通人在恐慌和绝望中挣扎。 但在权贵眼中,这却是一场千载难逢的财富盛宴,一个绝佳的权力变现的机会。 08年的“次贷”危机,那场几乎摧毁了全球金融市场的风暴,最终不过是一场财富乾坤大挪移的游戏。 无数大型金融机构轰然倒塌,无数人倾家荡产,但账面上的巨大财富并没有消失,只是像潮水般涌向了少数早已布局的“聪明人”的口袋。 而现在,“X”病毒的肆虐,底层民众的悲鸣哀嚎,在上位者听来也不过是一首昂扬的财富序曲。 周青峰手中的笔只需轻轻地划过几行数字,就能将“卫生部”用于救灾的巨额资金,如同涓涓细流般汇入他精心构筑的私人金库。 他甚至还算得上“守规矩”了——他没有直接挪用公款,而是指示“卫生部”的首席采购官将巨额订单下发给他指定的企业。 当然,货物还是要交付的,质量也要过得去。毕竟,做得太过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至于价格嘛,翻个四五倍简直是合情合理。 货期紧急,工人需要加班加点;全球供应链紧张,原材料和运输成本自然水涨船高。 各种理由信手拈来,足以堵住所有质疑的嘴。 周青峰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施舍的“仁慈”想到,这还别嫌贵,他可没在货价后面直接加个“零”。 这已经是看在美利坚人民遭受苦难的份上,做出的“巨大让步”了。 此刻,待在‘东大’的凯莉应该正在忙着注册新的医药公司,或者收购一家‘空壳’贸易公司。 此刻,还没谁知道周青峰能从‘卫生部’的紧急订单上分走多少利益——连他自己都无法估量。 —— 米国‘卫生部’物资和设备的问题还好解决,花钱买就是了。后头的麻烦更大。 ‘哈登’签了个给所有疫情期间在岗医护发津贴的草案。 等福奇成为‘医疗效率委员会’主席,这份草案已经成型,送上来确认。 福奇看到这份草案,真是要谢谢‘哈登’八辈祖宗——混蛋,你想笼络人心,要签就签嘛,为什么就签了个没法律效用的草案? 因为这份草案存在巨大的漏洞,一旦实施必然引发轩然大波,却偏偏在这个时间点送过来,摆明了是要拉他福奇一起背这口沉重的黑锅! 草案的内容很简单,旨在给疫情期间坚守岗位的医护人员发放津贴,以表彰他们的辛勤付出和巨大牺牲。 这听起来无可厚非,可这份草案的适用范围,竟然仅仅局限于华盛顿特区的一万多名医护人员! 全美可是有六百多万医护人员啊! 那些同样在生死线上奋战,同样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各州医护,难道就不配得到这份应有的补偿吗? 这份看似慷慨的方案,在福奇眼中就是一颗精心包装的毒药,一个暗藏隐患的陷阱。 签,还是不签? 若是签字批准,那么“卫生部”将动用联邦政府收缴的税款,仅仅为华盛顿特区的医护人员发放津贴。 可以想象,当其他各州的医护人员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何等强烈的愤怒和不满。 各州政府为了安抚人心,也必然会向联邦政府施加巨大的压力。 可若是不签……“卫生部”这个庞大的官僚机构或许能够承受住一时的舆论压力,毕竟他们早已习惯了各种指责和批评。 但那些已经在高强度、超负荷的工作状态下苦苦支撑了半个月的华盛顿特区医护人员呢? 他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本以为能得到一份迟来的慰藉,如果希望落空,他们也一定会“造反”! 福奇在“国家康复医疗中心”已经见识过了,他试图宣布撤销哈登副主席职务时,那些疲惫不堪的医护人员爆发出何等的愤怒。 他们声嘶力竭地控诉着政府的无能,表达着对哈登的支持,甚至扬言要集体罢工。 那场面至今想来都让福奇感到一阵后怕。 这也是‘哈登’为什么依旧是‘副主席’的原因——反对他的人很多,可支持他的人同样多。 若是给全米所有医护都发钱呢?医护们当然是都高兴了,可米国财政部就要不高兴了。 ‘哈登’开的价码是每人每天一千美元,乘以‘百万’级别的人数,这可不是小数字。 除了发钱的破事,还有‘招人’的事同样叫人为难。 目前维护华盛顿特区秩序的是马里兰州和弗吉尼亚州的国民警卫队,可这两个州也出现疫情,早就想把自家人手撤回去。 ‘哈登’提出搞医疗志愿者,来填补军警人手不足的空缺,维持当前‘特区’秩序,两个州肯定答应,但‘白房子’那边只怕不会答应。 唉.福奇长叹一声。 作为老官僚,他瞥了身边的‘哈登’一眼,唾面自干般放低姿态,仿佛之前的冲突不存在般,低声道:“哈登,我要跟你私下谈谈。” —— 部长会议室里,在场众人无需过多指示,纷纷心照不宣地起身,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会议室。 待到厚重的会议室大门缓缓合拢,福奇这才微微低下头,以妥协的语气说道:“哈登,我要向你道歉。之前我对你的态度……可能不太好。” 可能?! 周青峰懒洋洋地嗤笑两声,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两条腿搭上了光洁的会议桌边缘,随意又挑衅地反问道:“您想要什么?” 福奇强忍住心头涌起的怒气,努力平静的说道:“你签署的那些医护津贴提案,根本不可能在现有的框架下通过。” “那就不通过呗。”周青峰随意地挥了挥手,玩世不恭的笑道:“这世界本来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我们的总统天天在社交媒体上胡说八道,我们这些事务官偶尔搞些不着调、不成熟的提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福奇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可你这些提案已经引发了不小的社会反响,医护人员的期望很高,完全不实行也不行。” ‘哈登’的背后已经裹挟着一股强大的民意,一旦处理不当,将会进一步加剧社会动荡。 周青峰爆发出爽朗的笑声,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老官僚:“主席阁下,我不相信您会没有应对这种局面的办法。” 他顿了顿,戏谑道:“无非是先‘凑合凑合’,象征性地‘修改修改’,再随便‘糊弄糊弄’,先把眼前的难关应付过去再说。”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给全美在岗的医护人员发放特殊津贴,这是必须要做的,但可以限定在疫情期间。 然后,想办法尽快宣布疫情结束,至少宣布疫情得到有效控制。这样一来,需要支出的资金就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庞大。” 接着,周青峰的目光转向窗外,“至于华盛顿特区的封锁,早就如同虚设,与其继续维持一个毫无意义的形式,不如干脆解除。 反对的声音应该不会太大。 允许那些已经产生抗体的人在城市里自由活动,但同时建议体弱多病的人继续留在家中休养。” “至于‘特区’的居民是否会因此感到恐慌,是否会立刻逃离这座城市去寻找他们认为更安全的避难所,那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 最后,他抛出了解除封锁的“完美”理由,“‘全民免疫’已经基本达成,没有必要再维持严格的封锁措施了。” 福奇听完周青峰这一番看似荒诞不经,实则充满了政治算计的言论,脸色愈发沉重。他忧虑的摇摇头: “我是传染病方面的专家,这次的‘X’病毒不同以往。疫情不会如此轻易结束的,现在就放松警惕,后果不堪设想。” 周青峰也跟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又薄凉,“那是以后的事了,跟以后的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福奇盯着周青峰的脸,暗想:“这家伙倒是天生的官僚,处处是算计。但眼下也只有按他的办法来解决难题了。 至于将来这家伙行事毫无顾忌,还是要把他尽快从‘卫生部’弄走才好,否则要惹出更大麻烦。” —— 此刻,远在太洋对岸的‘东大’,凯莉正在‘魔都’的‘电力飞行’总部顶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眺望着下方井然有序的城市景象。 与窗外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她心里如同翻腾的海浪,为美利坚越发失控的疫情形势而忧心忡忡。 ‘东大’这边虽然实施了严格的封控措施,但街道上并非一片死寂,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忙碌景象。 一辆辆无人配送车不知疲倦穿梭于空旷的街道之间,精准地将生活物资送往各个封闭管理的社区。 一架架无人机像蜂群般在楼宇间起降,把个人所需逐一送达客户手中。 凯莉依然可以便捷地订购外卖,只需在手机上进行操作,无人机便会嗡鸣着将食物送到总部大楼的楼顶平台,再由工作人员上去取回。 整个过程高效而无接触,尽可能的减少传染机会。 至于病患,已经有成熟而严谨的处置流程,无非就是将轻症和重症患者严格分离开来,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切断病毒的传播链。 病毒再厉害,也是要遵循科学规律的。 至于‘电力飞行’的生产线,不仅没有因为疫情而中断,反而面临着雪片般涌来的订单。 城市内部的‘低空’物流需求在疫情期间呈现出爆炸式的增长。 政府在寻求更安全、更高效的运输方式,“电力飞行”不得不提前启动扩大产能的计划。 在疫情爆发初期,凯莉的父亲,杰夫·康纳利想尽办法来到了“东大”。 与凯莉的忧虑不同,这位老父亲没啥烦恼,反而对着电脑屏幕上不断涌现的一连串新订单,发出了充满疑惑的灵魂拷问: “维克多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医疗物资的新订单?这动辄就上亿美元的采购金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或某个小型机构的需求啊! 凯莉,那混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我还能继续向‘圣光’集团加大投资吗? 从华尔街流出的避险资金实在是太多了,你们‘电力飞行’的企业债要不要再发行一批? 现在米国的银行利率低得令人难以置信,热钱就像白捡的一样,再发个一百亿美元的债务吧! 一百亿,就一百亿!” ------------ 第三十七章 冒失 在疫情爆发半个多月后,‘白房子’的首席医疗顾问福奇在新闻发布会上对外宣布——华盛顿特区已经成功实现‘全民免疫’。 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已经拥有抗体,可以安全的外出活动,不需要继续待在家里。 这条新闻一出,不管是在防疫一线的医护,执行封锁的国民警卫队,还是被封控已久的七十多万居民,都大大松口气。 福奇几乎照搬了周青峰签署的十几份疫情应急方案——发津贴、逐步解封、招募医疗志愿者进行善后。 “白房子”方面对此表示了认可,没有进行过多的质疑和修改。 所有身处权力中心的官僚们都心知肚明,在疫情初期,他们的应对是多么的混乱和糟糕。 各种自相矛盾的决策,犹豫不决的延误,朝令夕改的命令将整个国家推向崩溃的边缘。 长时间的高压工作已经让每个人都精疲力尽,他们急切地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可以暂时放下重担的理由。 至于后面会不会有更大更汹涌的疫情浪潮,这会没人顾得上了。 —— 然而到了‘白房子’的椭圆办公室,福奇却换了一张面孔,阴郁的向副总统在内的内阁官僚汇报道: “有个很糟糕的消息,我主管的国家传染病研究所发现‘X’病毒已经变异了。 我们原本预计第一次变异至少也在半年后,最快最快也要三个月。但仅仅半个月,这种病毒出现了全新的‘贝塔’变种。 好消息是,‘贝塔’变种的毒力较小,致死率比原种大大降低。 坏消息是,现有疫苗对其防御能力也大大降低。包括我们在内,都可能被其感染。” 椭圆办公室是米国总统待的地方,地方不大,七八十平米,也就摆了两张沙发而已。 福奇宣布‘疫情’结束后,好些原本身体有恙的内阁部长忽然病就好了。 ‘卫生部’的罗伯特部长就神清气爽的再次出现。连带其他常务副部长和助理部长也纷纷跑了出来。 这帮家伙一回来,立马把周青峰借‘哈登’之名提拔的‘卫生部’临时官员给压了回去。 但‘哈登’也算应对疫情有功,此刻跟在福奇身边,向副总统阁下汇报。他此刻在办公室后头站着,东张西望,又好奇又忐忑。 ‘白房子’的安保真是不咋地,居然让个冒牌货混了进来。 周青峰此刻完全没在听福奇说话,只是来回扫视办公室里的众人,暗想以自己当前的身手,如果突然发难,能不能将这帮家伙全灭? 听着福奇说‘贝塔’变种,在场所有官僚都变得极为焦躁——作为一种人造病毒,‘X’原体就够可怕,现在它居然还变异。 尤其得知目前没有疫苗能防住‘贝塔’变种后,没人有好脸色。 “哈登,你有什么办法?”一个突兀的声音把周青峰发散的思维给强行拉了回来。 眼看七八道目光转向自己,发问的赫然是那位‘乡下人’副总统,周青峰下意识的答了句,“没有办法,等死吧。” —— 会议结束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副总统又留了几名内阁成员在办公室继续商讨。 周青峰像个‘街溜子’般走出来,继续他在‘白房子’的奇幻游玩——他是跟福奇一起来的。福奇不走,他好像也不能走。 椭圆办公室外,走廊两侧聚集了不少等待向副总统汇报工作的官员。他们三五成群地站着,低声交谈,话题大多围绕着各自负责的领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焦虑和官僚气息的味道。 周青峰骨子里是个‘社恐’,但在这种极度陌生的环境里,他仿佛像个隐形人,反而生出一种异乎寻常的胆大。 旁人见他从椭圆办公室出来,自然而然地将他视作政府高官,根本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这使得他能随意在走廊里穿梭,靠近任何一个谈话的小圈子,最多引来几道审视的目光,却没有人上前驱赶。 于是,他饶有兴致地东张西望,竖起耳朵,试图捕捉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几名身着笔挺军装,肩扛闪耀将星的高级军官吸引了周青峰的注意。他们站在一起,神情严肃,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周青峰好奇地凑了过去,想要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些将军却异常警觉,交谈声音本就很低,当察觉到一个陌生的面孔靠近时,他们立刻停止了讨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周青峰。 一位肩上佩戴着四颗耀眼将星的将军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审视一番,疑惑问道:“你是……?” “奥利弗·哈登。”周青峰面带微笑地伸出手,又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我刚刚从总统办公室出来,随时可能被叫回去。 我没法离开,只能在外头随便转转。 很抱歉打扰了各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挪个地方。”说着,他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转身就要离开。 没想到,这几个将军反而来了兴趣。 那位四星上将扬了扬眉毛,带着一丝讶异喊住了他:“你就是卫生部的那个……混蛋哈登?” 周青峰脸上露出古怪表情,嘴角抽动了一下,反问道:“我现在的名声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便引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那位四星上将亲切地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带着些许欣赏的语气,说道:“我是海军参谋长阿尔文,这些是我的同僚。” 他指了指身边的几位将军,介绍一番后继续说道:“你让医护人员放弃年老的病人,为更年轻的患者争取生存机会。 这可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我们这些军人倒是很能理解你的做法。 在那种两难的境地下,总得有人站出来快速做出选择,最可怕的就是犹豫不决,什么都不做。” 周青峰连忙与其他的几位军人握手,彼此认识了一下。 另一位将军戏谑的问道:“哈登阁下,最近卫生部有什么新鲜事吗?有没有什么能让我们乐呵乐呵的?” “哦,当然有。”周青峰故意拿捏腔调,“我给罗伯特部长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希望在一个月后对目前紧缺的卫生物资进行全面的清点。 以免疫情再次爆发,卫生部恐怕又会措手不及。部长阁下表示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周青峰摊了摊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那些管理库存的家伙们,现在恐怕正忙得焦头烂额地补货。 我的要求不高,有一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他们……应该能搞定吧?!” 听到这话,几位将军面面相觑,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一时之间不知该赞叹这位“哈登”的胆大妄为,还是嘲笑他的天真和不知深浅。 倒是阿尔文上将愣了几秒钟,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洪亮,引得周围其他几位将军也跟着用笑声来掩饰他们略显尴尬的神情。 几位将军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位“哈登”如果来到军队,恐怕活不了太久。 —— 既然认识了,就轮到周青峰反问,“你们在聊什么?当然,如果涉及机密的话.” 笑话了两回,也算拉拢了双方关系。 阿尔文上将叹了一声,说道:“不,我们没谈什么机密,就是些关于当前形势的闲聊和构想。” “疫情?” “不,‘东大’。” 周青峰做讶然状,他这模样仿佛相声里专门辅助‘捧哏’的那位,专门接话、提问、烘托气氛。 阿尔文上将忍不住有点卖弄,解说道:“我们正在讨论如何从军事角度遏制‘东大’。” 周青峰马上接了句,“和‘东大’开战?” 几个军人都露出‘活见鬼’的表情,阿尔文上将更是摇头,“当然不是开战。我们在讨论一些更平和的方法。” 周青峰心底嗤笑不已,心说:“就凭米军一天到晚炸东炸西的霸道劲,但凡你们能开战,就不会用什么‘更平和的方法’了。” 只是几个将军口风还算严实,没透露更多的信息。没多久,总统办公室打开门,把他们全都喊了进去,双方自然分开。 倒是阿尔文上将看‘哈登’还算顺眼,亲自递了一张名片给他,邀请他有空来海军的俱乐部,参加高级将领的聚会。 周青峰捏着上将的烫金名片,完全莫名其妙。正面就只有一个名字,既没有职位,也没有联系方式。背面则完全空白。 “这要让我怎么用?” —— 将军们觐见副总统的时候,福奇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目光扫过站在外头的“哈登”,点了点头,示意他一同离开。 就在椭圆办公室里,副总统曾面色凝重地询问福奇:“你觉得,奥利弗·哈登这个人,能力究竟如何?” “哈登”这个名字,如今在美利坚的官僚体系激起了层层舆论的涟漪,关于他的小道消息接连不断。 有人将他奉为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正义化身,也有人对他那冷酷的决策恨之入骨,咒骂他是带来死亡的魔鬼。 副总统也对这位极具争议的人物充满了好奇,因此特意嘱咐福奇,这次来白宫时务必将“哈登”一并带来,想要亲眼见见对方。 可‘哈登’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竟然心不在焉,一句冰冷的“没救,等死”,把在场所有人吓的够呛,也让副总统对他的印象分归零。 但出乎意料的是,福奇却难得地说了几句公道话:“副总统阁下,哈登的确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也不能用常规的方式来衡量和任用他。 但是,在国家危难的时刻,政府内部恰恰需要哈登这种敢于打破常规、出奇制胜的公务人员。” 回忆疫情最危急的那段时光,福奇沉声道: “这次要不是哈登胆子极大,果断利落地做出了那些极具争议的决策,我们恐怕还要在泥潭中挣扎很久,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可他话锋又一转,“但疫情一旦结束,还是让哈登回到国税局从事税务稽查工作吧。 那份需要随机应变、冷酷无情的工作,或许才真正适合他这种死板性格的人。” 疫情第一波浪潮虽然只持续了半个月,却如同狂风暴雨般狠狠地冲击了美国政府,特别是对华盛顿特区的官僚体系进行了残酷的‘洗牌’。 原本那些七老八十、暮气沉沉的高级官员被强制性地“年轻化”了。福奇竟然很难找到与自己同龄的在职官员,这让他很不好受。 国会参众两院,五百多名议员竟然一口气死了十分之一!这个群体可是拥有着全美国最好医疗条件的。 如此高的死亡率,让福奇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至于国务院、财政部、能源部、卫生部等各个部委,死去的年老官僚更是数以千计。 这一下如同清扫了一片腐朽枯萎的树林,瞬间腾出了大量的升迁职位,无数年轻的公务员得以蹭蹭蹭的获得提拔和跃升。 对于‘哈登’,年轻的公务员们非但没有丝毫的反感,反而暗暗称赞他的魄力和担当,认为在非常时期,就应该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在福奇的内心深处,他却不停地祈祷着:“快把那个家伙弄走吧,别让他再祸害卫生系统了! 让他回去收他的税去!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收税绝对是一把好手!” 听了福奇这番‘公允’的评价,副总统沉吟了许久,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 “你推荐得很好,官僚体系的确需要哈登这样的人,尤其是在当前的状况下,我们需要有人站出来解决问题。 哈登敢当着我的面抱怨,说明他胆子很大,而我现在恰恰需要这种胆大的人。” 啊.福奇心中涌起一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苦涩,他暗自叫苦:“我什么时候‘推荐’他了?我明明是说让他回去收税啊!” 没想到,副总统接下来的话却更加让他心惊胆战:“你觉得,让哈登到‘白房子’任职,怎么样?” 福奇闻言,心中疯狂地呐喊:“不会吧!让那家伙在卫生部干已经是破格提拔了,还要把他弄到白宫来?! 他在卫生部就敢如此肆意妄为,要是到了白宫……我简直不敢想象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他连忙语气恳切地说道:“副总统阁下,我认为这种任命需要慎重考虑。毕竟哈登刚刚引发了巨大的争议,这样的人,还是谨慎使用为好。” 这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 副总统仿佛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再次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哈登这种人是双刃剑,确实不能随意提拔。 暂时还是让他继续在卫生部任职吧,我再观察观察。” 等福奇从总统办公室出来,再看向“哈登”的眼神就变得格外复杂,他心中暗忖:“难道这家伙……又要升官?!” ------------ 第三十八章 部长 “在今天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白宫’正式宣布将由奥利弗·哈登接任政府效率部的部长一职,任期从下个月开始。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这个任命是由副总统阁下亲自下达,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黄金档的晚间新闻上,米国各大媒体突然播报了一项格外引人注目的人事任命。 出身‘乡下人’的副总统才四十出头,更有锐意进取的气劲。 他终究没能听福奇的建议,还是将出了不小风头且同样年轻的‘哈登’拉进了自己身边。 这条消息一出,瞬间激起层层波澜。聚光灯再次落在这位争议缠身的人物身上。 在诸多资深官僚眼中,哈登的名字几乎与‘屠夫’‘刽子手’‘毫无人性’划上了等号。 如今,这样一位充满争议的人物竟平步青云,晋升至效率部要职,无疑在政治圈和民间舆论中都引发了轩然大波。 外界普遍认为,哈登的前路布满了荆棘,对其未来的工作前景持悲观态度。 电视屏幕上,新闻主持人联系了几位嘉宾,对‘哈登’的上位加以评论。 “我不看好哈登的新任期。像他这种打破既有规则,给政坛带来巨大冲击的人,必然会遭受来自各方的反噬。他的前任就是典型例子。 况且论人脉、财力和能力,哈登远远不如前任部长。他更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猴子,乱蹦乱跳,直到被按住的那一刻。” “我们不妨猜猜,哈登在疫情期间曾经帮助过的那些群体和个人,会不会在他遇到麻烦时伸出援手? 我敢说,可能性微乎其微。政治是现实的,恩情往往是最脆弱的筹码。” “如果哈登继续推行像疫情期间那样激进的政策,那么等待他的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华盛顿特区有其自我运行的规则,已经被他破坏了一次,绝不会再容忍第二次。” 新闻里充斥着对奥利弗·哈登未来仕途的悲观预测,不少观众看着屏幕,唏嘘不已,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场政治风暴的来临。 虽然恢复正常的互联网上涌现大量支持奥利弗·哈登的声音。 可隔着冰冷的屏幕,这些声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难以撼动主流舆论的悲观论调。 —— 此刻,卫生部助理部长的办公室里,周青峰也很懵逼。 就在半小时前,‘白宫幕僚长’打来电话,询问一些政治倾向、人物看法、难点对策之类的问题。 问到最后,对方忽而话锋一转,“哈登,你有没有兴趣来‘白房子’就职?成为副总统阁下的得力帮手?” 周青峰愣住了,是真的愣住了——我在卫生部的位置尚且没坐热呢,让我去白宫?我跟那位副总统不熟啊! 刹那间,他脑海里转了几十个念头,第一反应是推脱,这种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的事可干不得。 直接说不干是不行的,好歹委婉点。他只能先来一句废话给自己拖延点时间,“这是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但在对方看来,这个‘回答’就是同意了,转而大笑道:“没错,担任效率部的部长极具挑战性。 哈登,副总统阁下正是看中你在应对疫情中发挥的独特作用,才做出这个任命。 你之前职位不高,不属于任何政治圈子,来华盛顿特区的时间也不长,该做决策时却极为果断.” 电话里,幕僚长把‘哈登’好一顿夸,夸的越多,周青峰越心虚——他压根不是果断,而是置身事外的超然。 在救老人还是救孩子中,他选了对未来更有希望的选项。 但很显然,幕僚长打来电话时其实已经默认‘哈登’肯定会同意,除非他当面激烈反对,否则这项任命就已经定了。 “哈登,去放松一下吧,你将会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一星期后,你会变得超忙的。” 电话挂断,周青峰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百思不得其解,呆立许久后猛然骂了声:“该死,有病吗?怎么会选中我?” 他骂的超大声,以至于在房门外办公的夏妮不得不进来瞧瞧,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可能要去‘白房子’任职了。”周青峰木然的板着脸。 夏妮先是笑了,顺口说了句‘祝贺’,然后才来问:“你将担任什么职位?” “政府效率部的部长。” 夏妮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就凭你?” —— 半小时后,瞎出主意把周青峰推上位的哈特教授匆匆赶到‘哈登’的办公室。 房门一开,他带着满面春风的笑容走进来,向前迈了几步,张开双臂,想要给周青峰一个亲密的拥抱。 “少来这套。”周青峰眼角瞥了瞥敞开的房门,朝站在门口的助理夏妮使了个眼色,示意关上门,别再放任何人进来打扰。 而后他脸色一沉,对教授吐槽道:“我现在麻烦大了,天晓得‘白房子’那边怎么会看中我。” 教授毫不在意周青峰的冷淡,笑眯眯地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随意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说道: “维克多,祝贺你啊。如果你是间谍,这可是成功地潜入了米国官僚体系的核心腹地了。” 周青峰嗤笑道:“别胡说,也别试图拿什么东西来要挟我。我大不了现在就开溜,从这鬼地方彻底滚蛋。 只要我离开,谁还会记得奥利弗·哈登是谁?他的来历和去向将成为历史中无人知晓的谜团。” 哈特教授顿时绷不住,连忙安抚道:“别,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当初只考虑如何多救些人,于是想着让你去顶替哈登。 没想到你干的太出色,以至于引来‘白房子’的注意。你若走了,上头肯定查我,我也兜不住。” 说到这,教授也苦恼的挠挠头,叹气道:“副总统那边肯定出了什么大问题,以至于要把你这个陌生人提拔到要职。” 周青峰忽而想起海军参谋长阿尔文上将给的那张名片——给名片前,上将显然不认识他,但肯定知道他的名字。 能让堂堂海军上将另眼相看,肯定不是因为周青峰长的帅,十有八九是对方已经知道‘哈登’会升职,于是在任命下达前伸出橄榄枝。 一老一少对视,谁也没主意。教授只能帮忙检查一下周青峰脸上那层伪装的乳胶,确保不被识破。 “这玩意带的还行吗?” “肯定不舒服啦。” “我去弄个更透气的材料,给你定制一款更好的伪装面罩。你可坚持住,大不了上台一两个月就狼狈下台,可千万别搞消失。” 哈特教授心里也怕怕的——撒一个谎容易,圆一堆谎难。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周青峰能一口气升官去白宫,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识破。 “唉副总统只怕是手下没人了,否则怎么会在一堆选择中挑了最错误的一个?” —— 哈特教授没能解决周青峰的难题,甚至连点心理安慰都没有。 下午三点,‘白房子’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透露了关于‘哈登’的新任命,算是向舆论吹风,试探各方反应。 于是周青峰办公室的电话骤然变得繁忙。各种认识,不认识,乃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纷纷打来电话表示‘祝贺’。 政府效率部啊,最初目的是减少浪费性支出并消除不必要的繁文缛礼,结果首任部长掌权后美利坚政府上上下下整了个鸡飞狗跳。 光因为效率部而被裁撤的政府雇员就好几万,各部门预算被砍的七零八落,丢脸的黑幕被曝光了一件又一件。 这么个位高权重的职位是怎么落在‘奥利弗.哈登’手里的?各路媒体已经爆发了激烈的讨论和猜测。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副总统之所以对其进行提名,是因为哈登前不久的救治政策一口气把四五千名上年纪的官僚给送进了地狱。 这种肉体上的杀伤比裁撤预算和人员更直接,更凶狠。 有媒体人在大声疾呼——不要低估了‘哈登’,他可能是整个官僚体系中最危险的人物。 耗费几个小时接电话,完成一堆礼貌性的问候和寒暄,收下上百份聚会邀约,还要安抚卫生部那些被他提拔上来的新人 忙碌直到天黑,周青峰仿佛跑了一场马拉松,头脑胀痛的瘫在座椅上。 夏妮是唯二知道他身份的人,小心的陪在他身边,看着桌面泡好的咖啡冰冰凉凉,她抓起杯子想重新倒杯热的 “不,我不需要咖啡。我精力旺盛,并不犯困,只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而已。 政府效率部啊那么大的权力落在我手里,美利坚可要倒大霉了。” 夏妮原以为这小子是茫然无措,可听他后面一句的意思,显然是想搞事。 “维克多,你就没朋友吗?没有幕僚,没有智库,没有信得过的下属?” 周青峰撇嘴道:“这种事怎么能随意外泄?”但他话一出口,心里又改变主意,“或许我真得找朋友商量商量。” —— 蒙大拿州,大瀑布城西北的荒漠戈壁,退役的‘德尔塔-9’号核弹发射井内。 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灰鲨’每日的时间都坐在他的轮椅上,待在一堆电子设备和显示器中间。 ‘白房子’的新闻发布会立刻成了全米焦点,‘灰鲨’也少不了关注一二,甚至习惯性的在网络上深挖这位官僚的内幕。 然后他就等来了周青峰的加密来电,“波特,我有点麻烦需要征询你的意见。” “说吧。”‘灰鲨’有点小得意,自己虽然不幸有点肢体残疾,但智力上足以碾压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 “我要说的事可能有点过于挑战常识,你要有心理准备,千万别太惊讶。”周青峰还特意做些提醒。 “尽管说吧。”‘灰鲨’不耐烦的拉长音调,“自打我猜出你的来历,不管你干出什么事,我都一点不意外。” “不不不,我要说的事对我自己来说都很意外的。”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要去吃饭了。” “好吧,请淡定点,我即将就任政府效率部的部长一职。” ‘灰鲨’沉默了一会,有点故作淡定。但几秒后,他还是感觉自己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要当政府效率部的部长了。” “就你?开什么玩笑!”‘灰鲨’忙不迭用鼠标在显示器上点了几下,调出刚刚看过的头条新闻,“新部长不是奥利弗.哈.” ‘灰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盯着新闻配图,安静一会后用超大声喊道:“哈登?你这该死的混蛋什么时候换了个身份? 见鬼,你怎么做到的?难道你压根不是人类,是天网派来的液体金属机器人? 你怎么能混进政府效率部?还成了部长? 上帝啊,美利坚没救了,人类没救了。” 听着‘灰鲨’叽里呱啦的胡言乱语,电话另一头的周青峰都直翻白眼。 直到对方狂躁的叫喊了几分钟,他才沉声道:“你还想听我说吗?” “听,听,听你继续说。”‘灰鲨’莫名兴奋,“快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 “先别管我是怎么做到的。我想征询你的意见,我到底要不要去干这个部长?”周青峰问道。 “干为什么不干?一定要干!”‘灰鲨’亢奋的快要从轮椅上跳起来。 “你当部长,立马聘用我当‘狗狗’探员,我要进政府内部的数据库,把那些官僚的黑幕丑事通通挖出来曝光。” “所以,你支持我担任这个职位?” “我当然支持了,我绝对支持。”‘灰鲨’脑海里已经冒出无数个点子,就等着要实施。 通话结束后,‘灰鲨’更是兴冲冲的跑去找自己母亲,大喊大叫道:“妈妈,妈妈,维克多是液体金属机器人!” —— 跟‘灰鲨’的电话没谈啥实质性的内容,但有朋友支持总是好的。 周青峰想了想,又用加密卫星通讯给远在‘东大’的凯莉打了个电话。 凯莉是外冷内热的性情,表面谨慎冷艳,内心狂野大胆。当初要不是她的及时决断,周青峰也拿不到十几亿美元的彩票资金。 当听完‘政府效率部’的任命后,凯莉没有像‘灰鲨’似的大喊大叫,只简单的‘嗯’了声,反问道:“维克多,你需要我做什么?” “呃我也不知道需要你做什么?我们是利益共同体,于是跟你分享这件事。”周青峰说道。 凯莉倒是真果决,“你知道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想你需要我,我马上订机票回米国,或者坐私人飞机回去。” ‘东大’现在搞封控,大大减少对外人员往来,但留学、工作、外交这些人员流动并未中断。 “呃米国这边疫情还没彻底结束。” “我知道,但我想在你身边。” 挂了凯莉的电话,周青峰想了想,又拨通了萧金浪的号码。 ------------ 第三十九章 问题上交 萧金浪以“采购”为名义,谨慎地避开了避难所内所有人的目光,开着一辆不起眼的SUV驶离了由废弃游乐场改造而成的避难所。 他沿着弗吉尼亚州的95号公路向北,朝着不远的华盛顿特区疾驰而去。 沿途,他小心翼翼地选择了三处相隔甚远的加油站,采购些普通的生活物资。 在反复确保没有任何可疑的车辆或人物尾随后,他才将车辆驶下高速公路,停靠在一座偏僻的立交桥阴影之下。 桥墩下已经停着一辆深色的老旧福特轿车。 当萧金浪谨慎地靠近时,‘福特’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白人面孔。 他的脚步骤然停滞,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至头顶,仿佛坠入精心布置的陷阱——难道自己被诱捕? “别紧张,老萧,是我,周青峰。”车内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却是清晰标准的汉语。 那人还带着些顽皮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上车吧,我们慢慢谈。” 萧金浪并未立刻靠近,他眯起眼睛,再次仔细打量着车内的人。 那中年白人的眉宇和脸型轮廓,依稀能捕捉到几分周青峰的影子,但肤色和发色却彻底改变,仿佛换了一个人种。 察觉到萧金浪的疑虑,车内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脖颈以下的皮肤。 只见那白皙的皮肤与脸部颈部的颜色截然不同,一道明显的界限昭示着这并非天生的肤色。 覆盖在头脸和手上的,是一层薄而富有弹性的乳胶面具,而在衣物遮蔽之处,则是原本属于周青峰的黄皮肤。 萧金浪这才稍稍放下戒备,坐进了副驾驶座,讶然问道:“小周,你电话里可没说变成了这副模样。发生了什么事?” “老萧,你不看新闻吗?”周青峰掏出手机,点开了几条关于“白房子”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并将其中一张占据显著位置的照片展示出来。 萧金浪近段时间忙于避难所管理,确实没怎么了解外部状况。他接过手机时还不以为意,可读过上头的新闻,瞳孔骤然放大。 “这……这是什么意思?新闻上说的这个人是你?!你是奥利弗.哈登?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说来话长了。” 周青峰长叹一声,重新扣好衬衫的纽扣,缓缓地讲述自己在米国航空航天博物馆的离奇遭遇,以及随后误打误撞进入地下医院的经过。 都说不怕坏人绞尽脑汁,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主管地下医院的哈特教授原本是心思缜密的学者,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为了能腾出更多床位,拯救更多病患,被逼急的他异想天开地安排周青峰顶替了‘奥利弗·哈登’。 “结果……谁也没想到,我好像干的还不错,‘白房子’那边竟然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担任政府效率部的部长。” 周青峰也觉着这事过于荒诞和无奈。 萧金浪听得目瞪口呆,仿佛在聆听一则光怪陆离的奇幻故事,大脑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追问道:“奥利弗·哈登死了?” “对,尸体已经火化了。”周青峰肯定地回答。 “他的家人呢?朋友呢?他不可能只是一个孤立的符号。”萧金浪紧追不舍。 “他父母已经去世了。有个前妻,带着两个不到十岁的儿子改嫁了。我有他的手机,指纹和虹膜信息也都录入了我的设备。 哈登确实有一些朋友,但都住在田纳西州。这几天有人打电话来问候,都被夏妮挡回去了。” “那个哈特教授和夏妮……他们可靠吗?”萧金浪皱紧眉头,语气凝重。 “这就不好说了,老萧。我跟他们认识也就半个多月,都是各取所需。目前来看,关系还算融洽。”周青峰坦诚地回答。 萧金浪又连珠炮似地问了一连串问题,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周青峰脸上那层薄薄的乳胶面具,最终长叹一声: “哎呀,我们搞了这么多年的对外工作,还真没有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打入了敌人心脏的——不,你这简直是钻进敌人大脑了!” 老萧的心跳骤然变得剧烈,五十多岁的人了,此刻却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般坐立不安。“小周,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驾驶座上的周青峰抬起头,目光失焦,“我既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却又强烈地想要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带着大胆暴虐的语气说道:“前两天,我就身处‘白宫’之中,身边全是米国的内阁高官。 我看着那些高阶官僚的后脑勺和脖子,有把握在瞬间就弄死他们十几二十个。” 说话间,周青峰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猛地虚空出拳,连续十几次,拳锋划破空气,啪啪啪的打出破空之声。 萧金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明明隔着半米多的距离,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拳风激荡带来的凌厉气息。 眼前的年轻人,力量之大,发力之猛,际遇之奇,真的能赤手空拳的搏杀狮虎,干出一番惊世骇俗的大事。 “别别别,你这个位置用来干这事可太浪费了。” 政府效率部是能直接影响米国高层决策的机构,别看它的一举一动都被骂——被骂才表示它有足够权力和影响。 周青峰若真坐上那个位置,国内想尽办法都得不到的,他能很轻松的获得——不需要去搞什么军事机密,那个其实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米国高层的施政逻辑和决策信心,也就是直接看穿敌人的底牌,搞清其总统副总统以及内阁成员的真实想法。 这是战略级别的情报。 “小周,你这个事,我不能做任何决定。 你现在啥也别干。白宫幕僚长给你放假,你就随便找个地方窝着,保证自己安全就好。 我马上回国,亲自去上报。” 老萧叹了声,自觉责任重大,再看周青峰,发现这小子满不在乎。他不禁叹了声,“唉我真是劳碌命。” —— 萧金浪把避难所那边的事交代一二,都没敢通知使领馆,自己掏钱买了飞机票,连夜回国。 得亏‘电力飞行’也算知名企业,曾经吸引过***现场考察,老萧才得以在隔离期间就把信息传到‘高层’。 他开头第一句话就很令人震惊——领导,不好啦!前次搞出‘航母运快递’的那小子,这次又整出大活了。 ‘高层’还以为又来什么‘快递’了,心想:“再怎么快递,总不能把航母送我吧? 敌人的航母虽然好,但我如今也能自产。前次弄的‘超级种马’也不错,顶多当个仿制参考。 至于用于AI的高档芯片,那东西尚且不能自产,好是好,却能有什么稀奇?顶多拖几年就能有的。” 领导们得知萧金浪非要亲自汇报,不肯让外人转诉,心里倒是有些预期——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但理智的脑袋想不出疯狂的事。 萧金浪做汇报时是一本正经,将周青峰当前状况逐条讲的清清楚楚,但简单概括就一句话 “因为米国疫情引发的混乱,那小子他当官了。官当得不错,才半个月就升官。如今人家已经是‘位极人臣’,成为政府效率部的头。” 高层所有人集体无语,没谁敢轻易相信有人能如此轻松进入米国高层,问了好几遍后就引发一个问题,怎么知道萧金浪汇报的真实性?! —— 午后阳光略显刺眼,代号‘迪亚斯’的斯蒂夫·诺姆走出戒备森严的国土安全部大楼,习惯性地环顾四周。 内布拉斯加大道往日车水马龙,此刻却显得很是空旷,只有零星几辆汽车驶过,这座城市尚未从沉寂中恢复。 疫情爆发后的半个月,对于这位身居要职的高级情报员而言,简直是一场漫长的囚禁。 他被困在冰冷的办公室内,寸步难离。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报网络如同被病毒侵蚀的神经般彻底瘫痪。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被送往医院,生死未卜,这让那些负责调查和执行的特工们心生恐惧,谁也不想不明不白地病死。 即便“白房子”已经对外宣布疫情结束,许多国土安全部的职员仍然心有余悸,不愿立刻返回工作岗位。 这群掌握着大量国家机密的精英,深谙造谣抹黑的宣传手段,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官方宣传与真实情况之间的巨大鸿沟。 疫情封锁期间,他们如同瓮中之鳖,无处可逃;如今禁令解除,他们便如同脱缰的野马,溜得比谁都快。 ‘迪亚斯’也想走,但职位决定了他无法逃避。相反,他必须留下来,面对疫情过后的种种烂摊子,处理那些棘手的善后事宜。 一辆深色轿车无声地停靠在路边,驾驶座上的司机隔着车窗朝‘迪亚斯’招了招手。 两人之间有着某种默契,他毫不犹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语气平静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司机是财政部一位上了年纪的资深官僚,临近中午下班时打来的电话,语气含糊地表示想私下与‘迪亚斯’谈一谈。 这种“谈一谈”往往是权力场上心照不宣的暗语。 意味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密谋”、一次利益的“分赃”、一项私下的“决定”或者某些核心“内幕”的分享。 真正的权力运作,如同深埋地下的暗流,从不形诸于纸面文件,而是以这种看似随意的姿态进行。 资深官僚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斯蒂夫,你对奥利弗·哈登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不了解。”‘迪亚斯’摇了摇头,简单补充道,“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把他所有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资深官僚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那就查一查这个人吧,最好能制造一些见不得光的丑闻,把他彻底绊倒,或者……让他永远消失。” ‘迪亚斯’自然明白‘哈登’为何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他反问道:“看来,你们很不喜欢他?” “谁能忍受一个疯子?”资深官僚连‘哈登’的名字都深感厌恶,语气中充满怨恨,“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哈登,而是我们那位……总统。” “总统?”‘迪亚斯’的神经立刻绷紧,急切问道:“总统怎么了?” 疫情初期,那位以“房地产”总统就因身体抱恙而无法处理政务,不得不将权力暂时移交给副总统。 经历了这半个月的疫情煎熬,不少高官重返岗位,但那位喜欢在镜头前夸夸其谈的‘黄毛’却没回来。 资深官僚压低声音回答道:“有传言,我们的总统……脑死亡了。 副总统正在积极为自己的上位做准备,而提拔哈登,就是他的手段之一。” ‘迪亚斯’闻言悚然一惊。“这是哪里来的信源?我是国土安全部的,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资深官僚耸了耸肩,“总统目前在里德堡的军事医学中心,那里有最严密的安保措施,消息被封锁得很严。 我无法向你证实这条消息的真伪,只能问你,能否想办法先解决掉哈登,阻止副总统的计划?” ‘迪亚斯’沉默了许久,没有任何承诺,最终只应了一句:“我来想想办法。” 接下来的时间,他再也没有心思办公,直到傍晚下班,驱车返回自己在马里兰州的住所。 回家的路上,各种猜测和疑虑如同缠绕的藤蔓般在他脑海中疯长。 他忍不住打开车机的显示屏,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最新的情报资讯,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直到他将车停在自家门口,屏幕上正好显示着“奥利弗·哈登”的档案照片。他盯着这位“同僚”的脸,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涌上心头。 “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哈登……这家伙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迪亚斯’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张脸肯定在他记忆的某个角落留下过深刻痕迹。 直到推开自家客厅的房门,‘迪亚斯’仍在苦苦思索。他抬手想要关闭门后的报警器…… 报警器的外壳已经被粗暴地拆开,感知门窗开启的传感器被短路,彻底失去了应有的警戒功能。 ‘迪亚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枪,目光如同猎鹰般扫视着安静的客厅。 随后,他看到了令自己目眦欲裂的景象——客厅柔软的地毯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拖痕。 沿着血迹延伸的方向望去,那是通往餐厅的入口。 理智在疯狂地嘶吼,让‘迪亚斯’立刻后退,逃离这里,报警求救。无法抗拒的情感却束缚着他的双腿,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两步。 他看到了绝望的一幕——他的妻子头部中弹,无力地倒在餐厅冰冷的地板上,血水正在尸体身下蔓延。 “不……”‘迪亚斯’想发出低吼,可悲愤让他的肺部难以呼吸,喉咙扩张却没有声音发出。 此刻,他再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一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从餐厅的阴影中探出,‘噗’的轻响,射出一发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胸口。 这位国土安全部的高阶情报分析员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身体如同布袋般噗通倒下。 开枪的凶手戴着黑色丝袜,快步来到倒地的‘迪亚斯’身边,戴着手套,熟练地摸索其的衣服口袋,掏出手机、钱包以及其他个人物品。 濒死的‘迪亚斯’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凶手被丝袜紧紧包裹的脸,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挣扎声,试图抬手撕扯对方的面目。 由于距离极近,他透过那层薄薄的丝袜,依稀辨认出凶手大致的面部轮廓,一个惊人的猜测如同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急促地喊道:“维克多……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你……胆子真够大的,竟然敢伪装成‘哈登’……竟然敢混进‘白宫’…… 我明白了我找到地下医院时,你压根没逃走,你就躲在那里,受那些医护的包庇” 黑色丝袜之下,赫然是“奥利弗·哈登”的面孔,但‘迪亚斯’准确地喊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凶手试图用‘迪亚斯’的指纹解锁他的手机,但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显然这位谨慎的情报员根本没有设置指纹解锁。 “你别想从我身上找到任何秘密……休想!” ‘迪亚斯’自知必死,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餐厅的方向,满是不甘的怒道:“你来杀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我的妻子?” 戴着黑丝的凶手冷漠地俯视着他,语气冰冷而轻蔑:“你们去杀托马斯的时候,也杀了他的妻子。 我在托马斯家住了好几天,每天都会对着沙发和墙壁上残留的黑色血迹发一会呆,能想象到托马斯当时有多么绝望和愤怒。 你能杀别人全家,我为什么就不能杀你全家?这世上……就你有家人吗?” ------------ 第一章 上任 上次在地下医院被‘迪亚斯’追踪,周青峰就躲在暗处,总想着找机会除掉这个吊靴鬼般的家伙。 但关于‘迪亚斯’的信息少得可怜,官方网站上根本查不到这种级别的情报人员。 外界对其更是一无所知,他拥有多重身份掩护,连住址都讳莫如深,不为寻常人知晓。 自从周青峰成功潜入‘卫生部’,一切忽而变得简单。只需调阅疫苗接种记录,‘迪亚斯’的个人信息以及家庭情况都无所遁形。 此刻,‘迪亚斯’仰面躺在自家客厅冰冷的地板上,双眼圆睁,布满血丝,仿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不甘。 周青峰戴着黑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掰开其眼皮,用一台高精度微距摄像机抵近拍摄虹膜的细微纹路。 而后,他用‘迪亚斯’尚未凝固的血液当印泥,如同盖章般,将其指头仔细地按在十枚特制的指纹贴上。 完成这一切,周青峰拉开两个黑色的裹尸袋,将‘迪亚斯’连同其妻子的尸体塞了进去。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迪亚斯’为了躲避监控,特意选择了马里兰州一处安保严密的高档住宅区。 这里住户稀疏,安保措施完善,寻常窃贼根本无法靠近。但这道防线也就对付小毛贼,对于有点实力的对手而言就形同虚设。 装好尸体,周青峰拿起便携式对讲机,低声说道:“塞万提斯,带人过来收尾。” 几分钟后,一辆普通的绿色垃圾车缓缓驶入这片宁静的街区。 车上下来几名神色平静的墨西哥裔男子,为首的正是曾经驾驶重卡冲撞州长的座驾塞万提斯。 他又从墨西哥过来,此刻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安保制服,若无其事地指挥着同伴。 两具裹尸袋被毫不客气地扔进了垃圾车的后斗,与其他生活垃圾混在一起。 几个小时后,这‘迪亚斯’夫妻将作为‘无名尸’被送进焚化炉,在烈焰化为灰烬,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塞万提斯还带来两台地毯清洗机,熟练地将气味刺鼻的有机溶剂喷洒在正在扩散的地毯血迹上,开动机器进行反复清洗。 清洗完毕后,他会拿出紫外线灯,仔细地照射着地面,确保没有任何肉眼无法察觉的血迹残留。 整个过程如同一次专业的清洁服务,高效而彻底。 完成清洁后,还需要进行‘做旧’,添加些脚印、污渍、灰尘之类的生活痕迹,仿佛主人从未离开过。 周青峰头上还套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他看着忙碌的几人,随意地问道:“你们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塞万提斯咧开一口白牙,露出憨厚的笑容:“有boss你提供的资金支持,我们最近的物流生意赚了不少。” “用‘疣猪’跑货?”周青峰反问道:“低空飞行器虽然便捷,但载货量并不大,只适合运输高价值物品。 “不不不……”塞万提斯连连摆手,笑容更加灿烂,“高价值货物的风险太大,我们现在主要跑些民生物资。” 他压低声音,狡黠笑道:“胡安老爹弄了几条二手的货船,偷偷往美国运鸡蛋呢。海岸警卫队发现了也不管,他们自己也得吃便宜货。 除了鸡蛋,我们还卖卫生纸、家具、厨具、车库工具之类的。 胡安老爹不走那些大超市的渠道,而是靠着熟人关系,自己铺设销售网络。 我们卖的价格比市面上便宜一半还多。光是德州和佛州的市场,就够我们忙活的了。 至于‘疣猪’,我们用它来进行墨西哥穷困地区运货,比如胡安老爹的家乡。 只要给好处,有大批年轻人愿意出来跟我们干活,就不用去种那些违禁的农作物了。” 周青峰不禁啼笑皆非,他抬手拍了拍塞万提斯的肩膀,感激道:“谢谢你们及时赶来帮忙,否则这两具尸体还真不好处理。” 塞万提斯咧嘴大笑,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正好这个社区的安保有自己人,给钱就愿意帮忙。” 几名墨西哥裔男子分工明确,搬运尸体后便开始操作地毯清洗机,机器发出轰隆隆的噪音。 由于这片住宅区密度极低,最近的邻居也远在几十米开外,隔着茂密的树篱,根本听不到这边的动静。 与此同时,周青峰拿着‘迪亚斯’的指纹、虹膜数据及其手机,悄然上了二楼的书房。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芒。 ‘灰鲨’坐在轮椅上,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上复杂的代码窗口,正在努力破解‘迪亚斯’加密的数据库。 —— 自从确认周青峰将执掌‘效率部’,‘灰鲨’兴奋就如同即将出笼的猎犬,迫不及待想要成为‘狗狗’探员,嗅出那些藏匿在阴影中的秘密。 为了这个机会,他不顾可能二次感染的风险,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蒙大拿州核弹发射井的避难所,搭乘飞机抵达了华盛顿特区。 “维克多,拿到那家伙的指纹和眼纹了吗?”书房电脑屏幕前,‘灰鲨’急切的问道。 周青峰将装有采集物品的证物袋放在‘灰鲨’面前,懊恼道: “‘迪亚斯’对便捷的解锁方式很不信任,临死前还嘴硬,说我不可能得到他身上的任何秘密。” “哼,给我就好。”‘灰鲨’不屑地撇了撇嘴,“搞情报的哪个不是满嘴谎言?别太相信他们说的鬼话。” 作为国土安全部的高阶情报分析员,‘迪亚斯’的书房俨然一个小型的技术中心,摆放着一整套先进的破解设备。 其中一些设备是军用级别的,需要连接特定的服务器进行身份验证后才能使用,绝非民间黑客能够轻易获得的。 ‘灰鲨’将‘迪亚斯’的手机通过数据线接入专用破解器,轻轻按下一个启动按钮。 原本号称拥有顶级加密技术的手机屏幕瞬间亮起,通讯协议握手成功,手机与电脑建立了连接。 下一步就是指纹和虹膜验证。完成后就能打开‘迪亚斯’的家用私有数据库,里头隐藏着他多年来收集的秘密。 ‘灰鲨’想到即将挖掘出的内幕,忍不住哈哈大笑,兴奋得手舞足蹈,轮椅也随之轻微晃动。 “这可是国土安全部的高级情报人员啊!让我好好看看,这位精英人士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第一个文件,那是‘迪亚斯’回家前手机上最后一条录音。 播放键按下,一段清晰的对话传入两人的耳中,赫然是‘迪亚斯’与财政部那位资深官僚的通话记录。 是关于如何除掉‘哈登’的。 周青峰脸色随着录音内容的深入而逐渐阴沉下来——他没料到情报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情况竟然如此棘手。 ‘灰鲨’饶有兴致地看着周青峰的表情变化,调侃道:“维克多,看来你不知不觉中就被迫‘站队’了。 那位副总统把你拉进‘白房子’,显然是想在关键时刻把你推出去当枪。而那些资深官僚们则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你立刻消失。” 在米国政坛,历任副总统的角色大多显得有些边缘化,平时鲜少有实权。 其作用顶多在参议院票数僵持不下时,投出那关键的一票,更多时候连个橡皮图章都不如。 周青峰想起前不久,‘白房子’刚刚放出风声,要任命他担任新成立的‘效率部’部长一职时,各路媒体评论中充斥的冷嘲热讽和质疑。 “我还没正式就任,那帮混蛋就已经笃定我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弄死我?” —— 两人暂时放下纷乱的思绪,沉下心来,仔细查阅‘迪亚斯’私有数据库中的文件。 很快,新的发现浮出水面——一份标注着‘正义之树’的名单,详细记录了所有成员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以及…… “官僚真是一个黑暗的群体。”‘灰鲨’看着屏幕上的一份份文件,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迪亚斯竟然捏住了这么多人的把柄,用这些秘密来要挟他们服从自己。” 两人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一条条令人震惊的罪行暴露在两人眼前。 “能源部部长,克里斯·赖特,利用其职权和与亲属之间的复杂关系,在每年的能源采购中非法获利数亿美元。 国土安全部在三年前就掌握其完整证据链,但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完全就是放纵。” “司法部的副总检察长,伊莉莎·洛加,在她担任公益律师期间,故意在案件中败诉,导致大批少年犯被送进私人监狱充当廉价劳动力?” “缉毒局的詹姆斯·迈维,在担任旧金山分局局长期间,公然性侵了十几名……男下属?他还喜欢保存‘艳照’,反复回味?” ‘灰鲨’继续向下翻阅,脸色越来越难看。 “还有……我们的总统利用其职权,提前放出足以引发股市恐慌的虚假消息,从而为其家人和亲信谋取巨额利益。 仅仅一天之内,嘉信理财集团的董事会主席查尔斯·施瓦布就从股市的剧烈波动中非法获利高达二十五亿美元。” 从‘迪亚斯’的秘密记录中,‘灰鲨’看到了无数令人发指的犯罪记录。特别是在打开名为‘萝莉岛’的文件夹后,更是头皮发麻.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犯罪时越是肆无忌惮,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没有任何规则能够予以约束。 没看到这些罪行之前,‘灰鲨’还满怀期待,自己做点什么。可在看过之后,他感到一阵心悸。 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他的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见鬼,这个世界简直太黑暗了。一帮无耻之徒居然自称‘正义’? 我在迈阿密的地下室里倒卖一些加密数据包,辛辛苦苦赚个几百万美元,就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被联邦调查局破门而入。 而这些混蛋,随随便便就能赚取数亿美元的非法财富,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更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周青峰看多了也觉着头皮发麻,只能拍拍‘灰鲨’的肩膀,低声道:“波特,振作点。无非是些游荡在人间的恶魔,除掉他们就好。” —— 国土安全部直到三天后才察觉到‘迪亚斯’的失踪,但最初并未引起任何波澜,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追踪到他的具体下落。 另一边,周青峰在暗中准备数日后,乘车进入象征米国权力中心的‘白房子’。 在见媒体之前,‘乡下人’副总统在椭圆办公室单独见了周青峰,极为严肃的问道:“哈登,我能相信你吗?” 周青峰看看左右没人,目光在副总统的脖颈处扫过几眼,露出几丝凶光——副总统在那一刹那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猎物被猎杀者盯上。 “副总统阁下,我还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自然也没法做出任何承诺。 作为前税务稽查人员,我其实更擅长抓捕那些狡猾的罪犯,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 被我送进监狱的有商业巨头,有黑帮大鳄,有政府高官,都是些其他同僚不愿碰的硬骨头。 如果您是希望我除掉某个人,乃至某一批人,我还是愿意尝试一下,挑战一下。 但如果只是希望我充当人事和财务管理,给政府裁员和控制预算,我只能说,您找错人了。” ‘乡下人’闻言顿时激动,他猛的一拍桌子,高喝道:“就是你了,我要的就是你这份清除异己的能力。 现在政府内有不少人不愿意听我的,反而想重新大选,换个人上位。我允许你用任何手段,把那帮家伙清理掉。” 周青峰心里不由得嗤笑道:“党争嘛,果然是一副王朝末世的景象。” —— 随后,在庄严肃穆的椭圆办公室里,周青峰像模像样手按在《圣经》,面对着无数闪烁的媒体镜头,一丝不苟地宣读着就职誓词。 为了这个重要的时刻,他特意选择了一套藏青色西装,内搭一件白色衬衫,一条深红色的领带在胸前醒目地垂下。 就职典礼被安排在华盛顿上午九点举行,换算成遥远‘东大’的时间,正是深夜九点。 几位身居高位的领导特意守在屏幕前,观看这场跨越时区的直播。 当周青峰在椭圆办公室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背诵着那份精心润色的稿件时, 都不用等到典礼结束,国内的领导们便彼此交换着复杂而难以置信的眼神,低声感叹起来。 “这……还真是我们的人?” “他念的稿子是我亲自执笔的,每一个词都斟酌再三。” “衣服的颜色搭配,领带的款式,完全按照我们事先的要求。” “米国的政坛……是不是太儿戏了?这么大的漏洞,竟然没有人发现?” 古往今来,中外历史上都不乏假冒官员的事件,但那大多发生在信息闭塞的古代。 在现代社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能发生如此离奇的冒充事件,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简直像天方夜谭。 “这么重要的潜伏内线,还是让他先蛰伏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 “唉……这个年轻人还是太冒险了,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太多了,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国内这边,只能将他的保密等级提升到最高级别,绝不允许任何人随意与他联系,所有信息传递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批。” “他若是真的能传回什么关键情报,也只能由我们亲自来处理,绝不能假手他人,以防万一。” 几个‘高层’领导碰头讨论,末了忽然意识到一个很离谱的现实,“嘶我们这算不算同时治理两个超级大国?” ------------ 第二章 祛魅 去了两趟‘白房子’,周青峰就对这地方彻底祛魅,最初的好奇和敬畏便被彻底消磨殆尽。 这里哪里是什么象征权力的中心,分明就是个喧嚣嘈杂的“豪华菜市场”。 ‘白房子’里人潮如织,络绎不绝,各色人物在此穿梭,彼此交谈的声音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 每隔五分钟,就能看到某个部门的职员,紧随其顶头上司,神色紧张地走进那间椭圆办公室。 他们仿佛在向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祇献上祭品,期盼自己的议题能在那短暂的几分钟内抓住总统的注意力。 短短五分钟又能传递多少真实的政务?充其量只够听取一段精心包装的陈述罢了。 于是,要么是官僚说啥就是啥,总统成了被蒙在鼓里的傀儡;要么就是总统凭着一知半解,抑或心血来潮,武断地做出各种决策。 至于办公室外的走廊,各种真假难辨的传闻像无形的幽灵般飘荡,时而被人窃窃私语地提起,又迅速消失在下一个匆匆的脚步声中。 在等待正式就职时,周青峰就听到几位米国商务部的人带着戏谑的口吻谈论那位“房地产”总统, 津津乐道于他如何热衷参加各种开工典礼,享受手握镀金铲子拍照的虚荣时刻。 每当总统兴致勃勃讲起某个笑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履行职责般假笑附和——这倒反衬出当初周青峰那句‘没救、等死’是多么的大胆和挑衅。 “副总统说,大概就是因为这句话,让我显得太过另类,反而让他觉得可以尝试任命我上位,改变僵局。” 华盛顿特区,艾森豪威尔行政大楼内。 周青峰坐在挂上“政府效率部”铭牌的部长办公室里,平静地向眼前寥寥几人讲述着自己极为荒诞的任命过程。 此刻能够站在这间办公室里的,除了夏妮、黛博拉、恩斯特这些他从“卫生部”带来的旧部,就再无他人。 目光扫过办公桌前那十几张还算不上熟悉的脸庞,周青峰坦然道:“诸位,我希望你们在了解真实情况之后,再做出最终的抉择。” 夏妮等人手中都捏着一份来自“迪亚斯”的黑幕档案,厚厚一大迭,承载着令人触目惊心的罪恶。 这些纸质文件被郑重地告知“阅后即焚,不得外传”。 作为在官场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公务人员,他们对官僚体系的腐朽和恶臭并非一无所知。 这些真真切切的具体案件如同被剥开的血淋淋伤口,又像散发恶臭的脓疮。 阅读案件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会被玷污心灵,让众人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或是胸腔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我将你们从‘卫生部’调来,但你们完全可以选择拒绝这份任命,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周青峰郑重说道:“我并不指望每个人都有直面黑暗的勇气,因为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苟且偷生。 ‘效率部’并非由米国国会批准设立的政府部门,而是总统凭借一纸行政命令建立的幕僚机构。 我这个部长的头衔听起来光鲜,实则并无多少实权,手下的探员人员更是寥寥无几,只能进行调查,而没有执法权。 我们的命运,完全取决于我与总统之间关系的亲疏。 疫情爆发时,所有的官僚都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不得不暂时团结在我们的副总统身边,共同应对这场危机。 而现在,疫情稍稍缓解,那些把控着实权的各级官僚便开始蠢蠢欲动。 副总统的地位岌岌可危,这才病急乱投医,把我视作一根救命稻草。可以预见,我们接下来的日子绝不会轻松。” 周青峰抬手指了指自己办公室敞开的房门,“我给你们一小时的时间考虑。 在这一小时里,你们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从这里离开,我绝不阻拦。但一小时后你们若是不走,就得赌上自己性命来工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十几号职员面面相觑,很是不安。 他们不仅仅看到了加入“效率部”后将要面对的重重困难,更感受到了切实的危险。 托马斯一家被灭门的惨案,赫然印在他们入职培训的第一页。 那对夫妻布满血污、扭曲变形的遗体照片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别人招揽人手少不用些花言巧语,周青峰却抛出一个个冰冷的警告,诉说权力场中潜藏的残酷与黑暗。 “好好想想,决定命运的时候到了。” 不到一小时,办公室里的人少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五六个人还愿意继续跟周青峰干。 一贯显得胆小的黛博拉女士留下来,她流着眼泪的说道:“哈登阁下,如果有天我死了,请别让我死的毫无意义。” 周青峰对此倒是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死于暗杀,我会为你复仇。” —— 疫情席卷过后,联邦政府各部门都面临着公务员大量流失的困境,“政府效率部”自然也未能幸免。 这个部门原本就不是什么庞大的机构,再加上薪资待遇不高,如今还能坚守岗位的,不过寥寥百人左右。 将新招募的人员安排下去,部长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萧金浪顶着一张精心伪装的白人老头面孔,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他立即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几台精巧的电子仪器,仔细扫描着房间内的电磁信号。 确认没有被监听后,他又启动了干扰设备,空气中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没必要这么小心吧,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周青峰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懒懒散散。 “说英语!”老萧压低声音,严厉地责备道,“我们必须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最坏打算”指的是老萧嘴里藏着一颗经过特殊处理的毒牙,里面填充着高剂量的氰化物。 一旦将其咬碎,就能在几秒钟内结束自己的生命,以确保绝不落入敌人手中。 “小周,你现在的位置非常关键,任何环节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老萧的语气沉重而严肃。 周青峰依旧是漫不经心,“就‘白房子’那帮废物,也想对我怎么样?” 在消除所有滤镜光环后,那些身居高位的政客在他眼中不过是群不堪一击的小丑。 老萧却板着脸,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周青峰的自大,“那些政客也许是废物,但米国国土安全部的人可不是。 那些千方百计想要除掉‘哈登’的人,更不是什么善茬。” 国内的“高层”领导已经充分认识到周青峰的重要性,正绞尽脑汁地想要确保他的安全。 原本,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周青峰什么也不做,像一颗深埋的棋子一样潜伏下来,切忌轻举妄动,更不要冒险传递任何情报。 潜伏十年甚至更久,都是可以接受的方案。 但是……周青峰偏偏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远不止一两个。 夏妮和哈特教授是肯定知情的,“灰鲨”和凯莉也心知肚明。 就连那帮墨西哥裔手下,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家这位年轻的boss在华盛顿特区混得风生水起。 正常的潜伏方式显然已经不适用于周青峰。国内高层反复权衡,最终还是冒险将经验丰富的老萧派了过来。 前不久,疫情期间离奇死亡的官僚实在不少,有些甚至是全家暴毙。 老萧正是顶替了其中一人的身份,混进了“效率部”,名义上是周青峰的下属,实则是来保护和协助他的。 “不过,你现在这个位置相当棘手。”老萧叹了口气,语带担忧道: “提拔你的副总统迫切希望你尽快做出成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对你充满敌意的官僚则恨不得你立刻消失。 现在的情况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这也是国内派遣他来的重要原因,就是要协助周青峰尽快在华盛顿站稳脚跟,“小周,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周青峰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很简单,找几个蹦哒最欢快的家伙,杀鸡儆猴呗。” “我也是这么想的,确实需要立威。”老萧赞同地点点头,“攻势防御,让暗地里的敌人不敢轻易与你为敌,这样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去‘迪亚斯’的黑幕档案里挑几个合适的,你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好好地曝光一番,震慑那些潜在的对手。” 周青峰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完全走前任‘效率部’部长的老路,光靠网络曝光,效果有限。” 老萧惊讶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副总统急于看到成果,并且允许我使用任何手段。”周青峰冰冷的说道:“我打算直接干掉几个真正的刺头。” 老萧更是震惊,“怎么个‘干掉’法?” “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干掉啊!”周青峰没那么多讲究,“先拿最大的刺头下手。 在我就任前,副总统隐晦表示他当前的状况非常糟糕,指挥不了任何官员和部门。 尤其是军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特别是海军,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帮军头正试图在亚太地区制造摩擦,强行挑起冲突,以此来要挟国会增加军费。 海军参谋长阿尔文甚至公然要求宣布总统不能理事,副总统应该立刻下台,重新进行总统选举。 副总统出身‘乡下’,脾气可不太好。他亲口说不在乎什么摩擦和冲突,要求我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干掉阿尔文这个混蛋!” “啊……”老萧听得目瞪口呆,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脑门——完了,这小子开始动脑子了,而且……他想出了一个‘天才’主意! “你要刺杀米军四星上将?” —— 上次在白宫那场见面很是仓促,但‘哈登’给阿尔文上将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木讷,头脑简单,以及跟名利场格格不入的呆气,这些特质让上将隐隐有些不安——这样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上将曾递给“哈登”一张烫金的名片,本以为对方会识趣地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主动前来拜访,以示尊重和靠拢。 几天过去了,一切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阿尔文上将不禁在心中揣测,这“哈登”究竟是故作清高,还是真的不谙世事,竟然没有主动去拉拢任何一方势力? 还真未听说这位快速晋升的‘权力新星’在华盛顿特区主动接近过任何一方势力。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投靠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副总统,就能在华盛顿特区闯出一片天地吧?” 阿尔文上将心中冷笑,想起自己主动抛出的橄榄枝竟被对方视而不见,一股不悦之情油然而生。 他沉吟片刻,向自己秘书吩咐道:“打电话给‘政府效率部’的哈登阁下,先正式祝贺他成功就职。 以我的名义,诚挚邀请他参加本周末在诺福克海军基地举行的非正式聚会。” 阿尔文上将特意强调了“非正式”三个字,意在降低姿态,同时也暗示这次聚会的轻松氛围。 秘书认真地应下,迅速拨通了位于艾森豪威尔行政大楼“政府效率部”的电话,转述上将的邀请。 几分钟后,秘书报告道:“哈登部长的助理接了电话。对方在表达了感谢后,欣然接受了您的邀请,愿意参加本周末的聚会。” 听到这个答复,阿尔文上将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鼻腔中发出一声略带满意的“嗯”,心中暗忖: “希望哈登能明白自己的定位,不要企图打破当前的政治格局,不要试图去触碰那些不该触碰的利益。必要的时候,得敲打敲打他。” —— 周末,接受邀请的周青峰搭乘直升机,从华盛顿特区出发,前往南面两百多公里外的诺福克海军基地,就降落在‘福特’号航母的甲板上。 “哈登。”当周青峰走下机舱,避让旋翼的烈风,立刻听到有人在外头喊他。 阿尔文上将领着几名下属过来,大笑的上前拍了拍周青峰的肩膀,相比上次亲热的多,“祝贺你,你是今晚聚会最尊贵的嘉宾。” “要感谢副总统的信任,也是我的荣幸。”周青峰公式化的假笑敷衍。 热情的上将阁下正搂着周青峰肩膀,大笑不已,“哈登,我前次邀请你来海军俱乐部,你怎么没来?” 周青峰心里开骂:“你就给了一张没号码的名片,我压根不知道你家俱乐部门朝那边,让我怎么去?” 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的玩法,周青峰还是玩的太少,真不懂。 当对方问起,他直爽道:“我觉着自己还是就任后再参加你们的聚会更好些。” 上将误会了,以为周青峰不愿受委屈——毕竟卫生部官员的身份跟‘效率部’部长职位还是相差挺远的,所受待遇天差地别。 “来吧,我们去机库,已经有好多朋友迫不及待的等着认识你。” 周青峰也没料到这次聚会是在航母内,他下意识的问了句:“‘福特’号目前不用执勤吗?” 上将亲自解答道:“航母运行有三个周期,训练、维护、执勤。目前‘福特’号正处于为期三个月的短暂维护中。 来吧,我带你看看美利坚最强大的军事装备。你会喜欢上它的。” ------------ 第三章 也就一泡尿的事 顶着旋翼烈风,踏上‘福特’号甲板的那一刻,周青峰盯上了阿尔文上将的脑袋。 跟喜欢独来独往的‘迪亚斯’不同,日常能接近海军上将的机会可不多。就算撞见了,人家也肯定不会孤身一人。 今天对方邀请,周青峰就是来寻机刺杀,眼神中隐隐约约透露出冰冷气息。 上将阁下虽然热情的拍肩寒暄,主动领路到机库布置的聚会现场,主动介绍赶来参加的各路嘉宾,但看‘哈登’的眼神同样藏着几分轻蔑。 两人是同样的绵里藏针,皮笑肉不笑。 巨大的升降机缓缓下降,将两人带入航母庞大的机库。 映入眼帘是一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巨大的米国星条旗如同瀑布般悬挂在机库尽头,鲜艳的红白蓝三色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旗帜下方,十二架线条流畅、充满未来感的F-35C舰载战斗机呈左右斜向排列,沉默而冰冷,极具威慑力。 舰载机的周边摆放着二三十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冷餐台,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和酒水,或者是烧烤摊位。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醇香、食物的诱人气息以及人们彼此寒暄的嘈杂声。 一百多名身着笔挺海军制服的年轻男女官兵穿梭其间,充当着训练有素的侍从。 五六百名宾客,或西装革履,或花枝招展,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舰载机旁,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与冰冷的钢铁战机形成鲜明对比。 夏妮作为女伴,穿着曳地长裙,挽着周青峰的胳膊步入机库会场,不由得发出由衷的惊叹: “哇哦……谁出的主意,都说军队很腐败,但他们搞的‘趴体’真是大手笔,看上去是很不错。” 萧金浪作为随从,亦步亦趋地跟在周青峰身后,经过精心伪装的白人面孔显得有些木讷。 当瞧见代表着米帝海军核心战力的F-35C被当作聚会的装饰品,他整个人愣住了,眼珠瞪得溜圆,过了三五秒都没回过神来。 “太荒谬了,真是太夸张。这种事若是在国内被爆出来,只怕老百姓会觉着要亡国。” —— 作为“效率部”如同晨星般崛起的部长,“哈登”到场时已经算姗姗来迟,却成为今晚最受瞩目的焦点,立马有三三两两的人围拢过来。 “哈登阁下,我要谢谢你。”第一个上前的是个中年女子,自我介绍时只说了个名字,没提身份。可她笑吟吟的模样,反而显得来头不小。 周青峰简单与之碰杯,反问了一句,“谢什么?” “谢谢你冷酷无情的疫情政策干掉了我父亲。”中年女子笑容不减,“让我得以继承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家产。” 周青峰愣在原地,倒是没想到自己会为这种事而被人感谢。 陪同的阿尔文上将哈哈大笑,解说道:“哈登,你一次性给华盛顿特区腾出了超过四千个高阶公务岗位。 每腾出一个高阶岗位,就会连带有五到八个更低阶的岗位随之调整。现在可是有不少人都盯着呢。” 这句提醒让周青峰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才充分意识到自己当前的位置有多么重要。 他是副总统亲自提拔的高阶‘官员’,职位却并不属于公务员,反而是幕僚,天然超脱。 有经验的官僚会立刻利用这份超脱向副总统多多进言,朝空缺的职位拼命塞自己人。 难怪周青峰就任当天,一堆人打来电话,企图跟他攀关系,唯独这个门外汉自己对此毫无察觉。 不过哪怕知道了,他也浑不在意。不管谁来试探他的口风,他只公式化的打招呼,既不热忱,也不抗拒。 阿尔文上将陪同了一会,就找个借口离开,走远之后对身边秘书愤然道:“哈登要么是个蠢货,要么是个混蛋。 我亲自陪他亮相,他居然对我引荐的十几个人没有丝毫认可,更没有任何承诺。 看来还是找人弄死他算了,一个从田纳西来的单身汉,没啥势力,死了也没人在乎。” ‘趴体’嘛,不就是私下交换利益的场合。 上将觉着自己放下架子,想跟‘哈登’做些暗箱交易,没想到对方不做任何回应,反而冷冰冰的。 —— 周青峰对觥筹交错的热闹“趴体”兴致缺缺,更没兴趣虚与委蛇,随意接受任何陌生人的请托,那只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哈登阁下,如果您对什么人或事感兴趣,尽管问我。”上将走后,一位中校副官被安排留下,承担起“导游”的职责。 “你们这里经常举办这种聚会吗?”周青峰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倒不是,‘福特’号航母正好在进行维护,舰上的飞行联队暂时转移到了附近的空军基地,大部分舰队人员也因此得以在陆地上休整。” 中校副官开了口,就颇有些向‘高官’卖弄的意思,从眼前的聚会聊到航母的操控,从舰载机的呼啸起降谈到海军的战略部署。 他尤其强调,这次“福特”号完成维护后,将重新加入强大的太平洋舰队, 与另外两艘“尼米兹”级航母一同对“东大”形成强大的军事压力,有效遏制其在西太平洋地区的任何冒险举动。 夏妮对这些军事话题显然毫无兴趣,毫不掩饰地打哈欠。 倒是萧金浪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暗忖:“果然找对平台比自己瞎努力强多了,只要有了合适的身份,一线情报是唾手可得啊!” 中校副官也察觉到周青峰对喧嚣的聚会兴致不高,略一思索,便热情地提议道: “哈登阁下,您要不要到航母内部走走?‘福特’号拥有足足二十五层甲板,内部结构极其复杂精密,还是有些看头的。” 周青峰表示同意。 一行人便乘坐巨大的机库电梯缓缓下降。 机库下面依次是‘作战指挥中心’,‘动力系统和轮机舱’,‘居住和生活区’…… 对于参观航母,周青峰两人饶有兴致,只是到了“居住和生活区”,发现这里更像是一个繁忙的装修工地。 十几名工人穿着沾满油漆和灰尘的工作服,看似走来走去的忙忙碌碌,细看全都懒洋洋地在摸鱼。 走廊和舱室里堆满了纸板、石膏板、各种装修材料和家电家具,被拆除的舱室隔板和管道废料随意堆放着。 中校副官的目光扫过那群工人,不知看到了什么让他瞬间怒火中烧的场景,脸色铁青地喝道: “嗨!你们!谁允许你们这样违章操作的?!这些废料绝对不允许堆积在走廊和电梯口,必须立刻清理干净! 你们的工头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他!该死的,灭火系统怎么被关了?!万一着火了,你们会被通通烧成焦炭!” 话没说完,这位中校副官便将周青峰和萧金浪丢在了原地,骂骂咧咧地训斥着那些一脸懵懂的工人,同时要求对方立刻停工。 下层甲板的空间本就狭小,舱室结构复杂,中校副官这一离开,很快就消失在纵横交错的通道中。 至于那些他呵斥的工人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被驱赶到其他地方。 原本还算热闹的区域,瞬间只剩下周青峰、萧金浪和一脸不耐烦的夏妮三人。 夏妮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摇头道:“这里太闷了,到处都是灰尘和噪音,跟我想象中的航母内部完全不一样。 我还是回上面的聚会现场去吧,你们待会忙完了再来找我。” 说完,这位年轻的小护士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按下了机库电梯的上行按钮。 等夏妮一走,周青峰和萧金浪两人面面相觑。 “我们……现在怎么办?”老萧挠了挠后脑勺,显得有些茫然,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一会兴奋,一会叹气。 “这可是‘福特’号航母的核心地带啊,但我们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早知道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就该提前上报一下,说不定能研究出点什么方案来……” “不不不,不可能有什么方案的。上头肯定会让我们什么都别干,别惹事,别冒险,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可难得来一次,难道就此空手而归?哎呀,我早该想到的,怎么就没点准备呢?” 老萧自言自语地念叨了半天,那位怒气冲冲的中校副官却迟迟没有回来。 其脑海中的各种想法如同疯长的野草般蔓延,但很快又被理智的火焰烧得一干二净。 他小心翼翼地朝四周走了几步,想看看周围的情况,但除了密集的管道和杂乱的装修材料,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发现,更别说人了。 这里真的就只是航母内部一个普通的居住和生活区。 “哎呀,小周,这可咋办呢?你有没有……卧槽!你在干什么?!”萧金浪回过头,突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周青峰竟然旁若无人地开裆掏尿,对着堆在角落的一堆装修材料撒起尿来。 他在机库聚会时喝了不少饮料,这会尿劲又急又大,滋的舱室墙角哗哗响。 这家伙撒完尿还不算,抖了抖,意犹未尽的说道:“我现在就差一支笔了。” “你要笔做什么?”萧金浪彻底无语了。 “写个‘周青峰到此一游’。” 老萧被气得哭笑不得,“你当自己是孙猴子呢?” “要不你也来一泡?这可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泡尿。” “少来,这有个屁的历史意义,我也干不出你这种事。”老萧连忙摆手,一脸嫌弃。 他不但干不出来,还得小心翼翼地帮周青峰把风,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那位怒气冲冲的中校副官突然回来撞见这一幕,那可真是丢人。 为了掩盖罪证,老萧还赶紧找了一些散落的装修废料,胡乱地盖在了撒尿的那块墙角上——生怕那股刺鼻的味道散开。 过了足足十来分钟,那位中校副官才脸色依旧难看地走了回来,带着疲惫和歉意道: “抱歉,哈登阁下,那些劳工实在是太难管理了。我不得不时刻盯着他们,否则他们肯定会闹出各种各样的乱子。” 中校副官还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骚臭味后更是大怒,“那些外雇劳工是从印度来的吗?他们经常随地撒尿。我非要扣他们的工程款。” 周青峰和萧金浪面色讪讪,也没了游兴,干脆离开,回到依旧热闹的机库聚会现场。 在他们离开没多久,被滋尿的那堆废料里‘呲呲’的冒出几个短路火花,一条因装修而裸露的铜线短路了。 而原本在此地干活的工人则再也没回来。 —— 周青峰在‘福特’号上前前后后待了两个多钟头,认识了大半在场人员,但一个都没记住。 离开时,阿尔文上将又来相送,并表示过几天还有个更私密的聚会,希望‘哈登’阁下能参加。 周青峰没推辞,口头答应下来,随后带着夏妮和萧金浪登上直升机,从航母甲板起飞,返回华盛顿特区。 在机舱内,夏妮慵懒的靠在周青峰肩头,叹声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你指什么?这场聚会?”周青峰问道。 “权力、美酒、恭维、奇观,今晚的一切都挺让我迷醉。”夏妮白了男人一眼,“这是我做梦都想要的,我很担心自己会沉迷其中。” “如果你不愿跟我冒险,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安排个舒适的地方,让你过上平静的生活。”周青峰提了个建议。 夏妮沉默不语,但眼神中有些许意动。 直升机大概需要一个小时返回,但起飞不到半小时,机舱内忽而亮起红灯,发出急促的蜂鸣声。 带着耳罩的驾驶员忽而朝机舱大喊:“先生,直升机遇到点麻烦,操控系统的液压不起作用了,我必须紧急迫降。” 周青峰悚然一惊,连忙冲进驾驶舱,他看着正滴滴乱响的仪表盘,急声问道:“我们现在高度是多少?” “高度六百.”驾驶员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紧握的操纵杆变得松垮无力。 这几乎可以肯定是液压系统彻底失效,液压油泄漏殆尽的致命后果。 六百米的高度坠落,巨大的冲击力足以让钢铁之躯也变成一堆扭曲的废铁。 驾驶员正全力拯救,但完全无法遏制直升机的失控——它正以每秒十几米的速度下落,且越来越快,如同一个坠落的铅块。 机舱内,夏妮已经面无人色,萧金浪束手无策。 旋翼的尖啸声变得越来越凄厉,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入机舱。 —— 几分钟后,还在航母上的阿尔文上将接到手下发来的消息:“哈登乘坐的直升机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 上将阴沉沉的冷笑道:“真可惜,刚上任不到一周的部长阁下发生坠机。这就是没有后台的结果,连自己的生命都无人保障。” ------------ 第四章 火灾 “副总统阁下,‘哈登’出事了,他搭乘的直升机和地面失去联系。” ‘哈登’失联不到半小时,‘白房子’那边就得知其坠机的消息。幕僚长亲自向尚在办公的副总统进行通报。 ‘乡下人’正为‘政令不出白房子’而发愁,听闻消息,疲惫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铁青,愤怒的质问道:“谁干的?” 幕僚长不敢随便做判断,只大概说了‘哈登’今晚的行程,“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哈登今晚应邀参加了在‘福特’号上举办的海军聚会。 军方的阿尔文上将对拉拢哈登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 但据我安排到现场的人员回报,哈登在聚会上显得非常疏离,仅仅是出于礼节与在场人员进行了简单的寒暄。 结合突发的‘坠机’,可以认为‘哈登’是忠诚的,并没因为拉拢而倒戈。 虽然搜救行动已经展开,但很可惜.他生还的希望非常渺茫。” ‘乡下人’顿时长吁短叹,捶桌怒骂。 提拔‘哈登’时,他不过是脑子发热,觉着此人特立独行,和那些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公然叫板的官僚大不相同,于是赌了一把。 任命下达后,‘乡下人’也后悔过,忐忑过,特别是得知‘哈登’答应去参加海军聚会,更是气恼的想着立刻将其解职。 可眼前的残酷现实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副总统的脸上——‘哈登’哪里是不听话,这分明是深入敌境的赤胆忠心! 人家要开展工作,总得认识人吧。他能狠心下令对‘老年病患’放弃治疗,已经得罪太多人,毫无退路。 肯定是阿尔文那个混蛋拉拢失败,担心‘哈登’发挥作用,不惜悍然撕破脸,搞了这么一出‘坠机’事件。 “唉都怪我,对‘哈登’信任不足,重视不足,没能安排特勤人员跟在他身边。” ‘乡下人’身边本就没几个自己人,好不容易招揽一个没啥背景,能力突出,又忠心耿耿的,结果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死了。 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痛惜。 幕僚长的脸色也很难看,‘哈登’的‘坠机’是对副总统势力的重大打击——一个连自己手下都保不住的上位者,如何能获得他人效忠?—— ‘诺福克’海军基地以北,大概一百公里外。天空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半小时前,一架原本平稳飞行的‘贝尔407’直升机忽然失控,旋翼乱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极为狼狈的姿态坠入下方漆黑的河面。 “哗啦——!” 巨大的水花冲天而起,短暂地发出不小的声响,又迅速被黑暗吞噬,销声匿迹。 坠落的瞬间,巨大的势能转化为强烈的冲击,粗暴地撕扯着直升机脆弱的机身。 机舱内,包括正副驾驶在内的四人,如同被巨锤击中,意识瞬间被黑暗淹没,陷入昏迷。 唯有周青峰,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强悍体魄,硬抗了这股难以抵御的冲击,竭力维持着一丝清醒。 机身在水面沉浮,剧烈的疼痛如同无数钢针刺入骨髓。 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咬紧牙关,挣脱紧缚的安全带,拉开变形的舱门,朝外探出身子,竭力在模糊的夜色中搜寻着周围的环境。 情况糟透了! 溅落的直升机像一具扭曲的铁棺材,在冰冷的河面上摇摇晃晃,每一次晃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更可怕的是,它正一点点地向下沉去。 借助微弱的星光和水流的动向,周青峰判断出这并非平静的海湾,而极有可能是某条河流的入海口。 可放眼望去,除了无尽的黑暗和粼粼的水光,根本无法辨别河岸的方向,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无际的黑色泽国。 回忆起坠落前的那一刻,液压系统突兀地失效,但直升机的引擎仍在轰鸣,爆发出最后的挣扎。 经验丰富的正副驾驶员在生死关头展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他们竭力控制着失控的机身,在高度跌落至不足百米时,奇迹般地稳住了姿态。 最终,这架不幸的直升机以相对平缓的方式坠落在‘诺福克’以北的河面上。 但机身的倾覆使得舱内的几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被安全带死死束缚在座椅上。 坠落前,周青峰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那就是仗着自己平衡性好,给老萧和夏妮系好安全带。 但这还不够,在生死攸关的瞬间,他甚至不顾一切地撕扯下自己的衣物,迅速地将两人的头部和颈部固定在变形的座椅靠背上。 这个看似简单的举动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最大限度地避免了他们脆弱的颈椎剧烈晃动,免于折断的厄运。 尽管如此,老萧和夏妮依旧在剧烈的撞击下遭受重创,鲜血从他们的口鼻中汩汩涌出,脸庞布满了骇人的血污,显得狼狈不堪。 周青峰确认两个同伴鼻息尚在,解开两人身上缠绕的安全带,将他们拖拽出冰冷的机舱,放置在漂浮的残骸上。 至于那两位尽职尽责的驾驶员,他们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竭力挽救了舱内三人的同时却没能保护自己。 “必须上岸,尽快!”周青峰强忍着全身传来的剧痛,摸出‘灰鲨’给的特制手机。 这玩意儿功能虽然简单,但防摔防水,坚固耐用,解锁后屏幕还亮着,更重要的是,它自带电子地图和卫星定位系统。 点开地图,屏幕上微弱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两位驾驶员在生死一线的仓促间选择了最合适的坠机地点——一条名为‘托帕汉诺克’的河流。 他努力辨认着屏幕上的电子地图,迅速判断出自己与最近河岸的距离和方位,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机上那个醒目的红色‘SOS’键。 按下按键的瞬间,这台特制手机便自动向外发送包含精确卫星定位信息的求救信号。 仅仅过了十几秒,急促的电话铃声便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屏幕上显示着‘灰鲨’的来电。 “维克多,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传来‘灰鲨’焦急而急促的声音。 “让陈瑞开‘圣光一号’过来,我搭乘的直升机掉河里了,有两人重伤需要救治。”周青峰言简意赅,不说废话。 “明白,保持联系,坚持住!”‘灰鲨’立刻应道,转而呼叫身处‘游乐场’避难所的陈瑞。 此刻,陈瑞距离周青峰坠机的地点大约一百五十公里。 接到‘灰鲨’的紧急电话后,他立刻冲向避难所的简易机库,启动许久未曾出动的‘圣光一号’,同时接入与周青峰的通话。 “周总,出什么事了?!”陈瑞急声问道。 “直升机液压故障,十有八九被人动了手脚,在液压管路上开了个小口子。” 周青峰的声音带着恼怒。 ‘贝尔407’是一款性能稳定的老飞机,虽然飞控和操作仪表不断升级,但其核心的动力和机械结构不会轻易发生故障。 但只需在液压管路上制造微小的缺口,或者留下不易察觉的缺陷,在兆帕级别的液压油冲击下,直升机铁定在飞行途中突然失控。 “周总,我半个小时后抵达!”陈瑞将周青峰发来的坐标信号输入‘圣光一号’的导航系统。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这架低空飞行器垂直升空,如同夜空中的一道利箭,朝着周青峰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避难所内招揽的医护人员也被迅速动员起来,等待接手两名极有可能遭受骨折和内脏出血的重伤员。 —— 与此同时,‘福特’号航母上,阿尔文上将正为自己的小手段暗自得意。 美利坚政坛的暗杀不是稀奇事,而是任何胆敢损害既得利益群体就必然付出的代价。 ‘深层政府’的官僚群体早就把自己和底层区隔开,最封闭的军方更是最为顽固。 哪怕‘哈登’服软,他也不过是推迟了自己的死亡日期,绝不会从死亡名单上被划掉。一旦他没了利用价值,必然被清算。 阿尔文上将也不在乎副总统那边会如何,一个自身难保的傀儡,不配有任何发言权。 就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将军沉浸在内心的掌控感中,急促的脚步声如同骤雨般打破平静。 曾陪同周青峰参观航母的中校副官满头大汗地冲到上将面前,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得尖锐且颤抖: “将军!出事了!正在装修的下层居住和生活区域……着火了!火势非常大,而且……而且正在迅速蔓延!” 中校副官的冷汗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眼神惊恐地闪烁不定,已经看到了自己职业生涯乃至未来的灰烬。 “我已经安排损管人员赶去灭火,但是……但是今晚是水兵们的聚会之夜,大部分舰队人员都已上岸休假。 另外……那些装修工人也乱成一团,四处乱跑,根本无法有效组织!” “着火?!”这两个字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地刺入了阿尔文上将的耳膜,让他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僵硬。 对于一艘庞大而复杂的军舰而言,内部结构太复杂,火灾无疑是最可怕的噩梦。 尤其是像“福特”号这样布满了精密仪器和易燃物质的超级航母,一旦火情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周青峰之前朝装修的废料撒了泡尿,正好把拆开的舱室线路给搞短路了。 原本,仅仅是线路短路,如果能够及时发现并处理,或许还不会酿成大祸。 可那位中校副官强行叫停了当时正在工作的装修工人,导致现场空无一人,错过了最佳的补救时机。 更糟糕的是,由于装修过程中需要使用大量的切割工具和焊接设备,这些设备在作业时极易产生高温和火星。 为了避免误触敏感的自动灭火系统,那些装修工人擅自关闭了相关的重要消防设备! 最致命的是萧金浪为了给周青峰那泡尿做掩饰,特意搬来大量的装修废料,把短路的位置给严严实实地覆盖起来。 那些废料大多是聚酯泡沫、隔音棉之类的易燃材料,一旦被短路产生的火花点燃,便如同干柴般瞬间爆燃。 火苗如同恶魔的舌头般,沿着地板迅速窜起,贪婪地舔舐着天花板,在狭小的居住舱室内疯狂扩散蔓延。 居住舱室内密布着各种复杂的电缆和管道,被上千度的高温火焰吞噬后,短短一两分钟内,火势就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灭火系统……开了吗?!”阿尔文上将死死地盯着脸色惨白如纸的中校副官,想从其脸上找到一丝否定的希望。 中校副官绝望地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滴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立刻!立刻关闭居住和生活区域的所有防火舱门!阻止火势继续蔓延!” 阿尔文上将虽然内心惊惧,但多年的指挥经验还是让他迅速做出了最“理智”的决定。 “将军!下面……下面还有上百名水兵和工人。”中校副官如同遭受雷击,脸色更加苍白,声音嘶哑地辩解道。 一旦那些厚重的防火舱门关闭,那些身处火海或浓烟密布区域的人员,即使不被直接烧死,也会因为窒息而丧命。 “笨蛋!一旦火势失去控制,居住和生活舱的上方就是动力舱的核反应堆!出事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 阿尔文上将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些普通士兵的性命了,他声嘶力竭地怒吼道,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决绝。 烧毁一些生活舱室,虽然损失惨重,但“福特”号或许还有得救,这件事也还能想办法遮掩过去。 可一旦火焰蔓延到核心的核反应堆,那乐子可就大了! 到时候,别说能不能保住这艘耗费巨资打造的超级航母,恐怕整个“诺福克”海军基地都将面临难以想象的灾难性后果。 “先关闭着火的舱室,避免火势蔓延!立刻从港口紧急调集所有能调动的损管人员! 等人手够了,想办法从相邻的舱室灌水进去!总之绝不能让火势继续扩大!” 阿尔文上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声色俱厉地下达着一道道命令,将航母上所有能够调派的人员全部集中起来。 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艘刚刚形成战斗力的超级航母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 ------------ 第五章 过度兴奋 华盛顿时间尚未天亮,‘哈登’坠机的消息陆续传回‘东大’,直接通报到***的桌前。 最开始自然是得知‘哈登’在参加米国海军一场聚会后失联,由于坠机地点在入海口,大概率连尸体都很难找到。 所有知情的***顿时大为叹息和痛心。 “唉知道他在那个位置很危险,但没想到如此危险。这上位才几天时间,难道就暴露了?” “中米斗争道阻且长,果然还是不能指望捷径。” “相关档案封存吧,或许几十年后的人们才会讶然发现这桩奇人奇事。” 这会,‘哈登’坠机的新闻霸占各大媒体的头条位置。 几乎所有米国民众,不分党派、肤色、族裔,看到这条新闻的第一反应是.极度震惊,又在意料之中。 别说米国互联网,全世界都立马关注此事,相关评论如山呼海啸般涌现。 “这是卑劣的暗杀,米国政坛一点纠错能力都没有了。” “完了,虽然我讨厌哈登,但他不应该这样死去。这是独裁,我们终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一个真正愿意做事的人走了,剩下一群不做事就不会犯错,只会嘴上要选票的废物。” 当美利坚的人们哀悼‘哈登’之死,怒斥华盛顿政局的黑暗,‘游乐场’避难所内竖起卫星天线,以指向性极高的微波向国内发送加密信息。 ***们刚想着要如何给这件高密级案子做个善后,就惊讶得知‘哈登’没死。 “从六百米高度掉下来,都没摔死他?” “这家伙还把同行的两人给救了,目前获救人员的三人已经转移到安全区域,正接受紧急治疗。” “那这下可咋办?华盛顿那边都打算给他办国葬嘞。” 事情一百八十度回转,搞得知情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而更叫人惊讶的情况也递到***们的案桌上。 “国土探测卫星发回数据,停靠在诺福克海军基地的‘福特’号航母表现出异常的红外特征,初步分析,其内部舱室可能着火了。” 啊.?! 那艘航母好像刚刚被那小子拜访过,怎么这么巧?该不会跟他有关系吧?—— 在离地几百乃至几万公里的太空轨道上,军事强国的侦查卫星如同不知疲倦的鹰隼般警惕地注视着潜在对手的“大国重器”。 对于“福特”号这艘集尖端科技于一身的超级航母,更是被二十四小时锁定,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发关注。 最喜好捕捉这类‘乐子’的莫过于俄罗斯塔斯社。 在“福特”号内部燃起第一缕不寻常的烟雾时,它们就急切对外发新闻: “根据军事侦查卫星传回的红外特征分析,位于诺福克海军基地的‘福特’号航空母舰正发生火灾。” 这条消息最初并未在国际舆论场掀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美国海军长期以来所塑造的强大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一艘造价数百亿美元的超级航母,怎么会发生如此低级的着火事故? 俄国毛子经常瞎编新闻,在塔斯社的新闻评论区,充斥着各种质疑和嘲讽的留言: “先关心一下你们那艘命运多舛的‘库兹涅佐夫’号吧,它才是真的被火烧过,什么时候离开修船厂啊?” “有点军事常识好不好?‘福特’号是核动力航母,核心区域有着严密的保护措施,即便发生意外,也不可能像普通军舰那样冒出浓烟。” “斯拉夫牲口们什么时候上前线。我们期待你们打第二场‘阿富汗战争’,再次品尝解体的滋味。” 面对如潮般的质疑和嘲讽,塔斯社毫不示弱,迅速祭出了更有力的证据——数张由不同轨道卫星拍摄到的红外和光学成像照片。 红外照片清晰地显示,停泊在诺福克海军基地的“福特”号舰体表面呈现出异乎寻常的高温。 庞大的舰身仿佛一块被烈火炙烤的通红铁块,热源中心区域更是亮得刺眼。 在光学照片中,“福特”号的舰体中部和后部,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浓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在灰蓝色的天空中留下刺眼的墨痕。 港口的码头上,消防车、救护车等应急车辆如同蚂蚁般涌动,港口内也出现了大量快速驶近的消防艇和拖轮。 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数艘港务船只正竭尽全力地使用高压水炮,朝着“福特”号的舰体猛烈喷射水柱,试图降低其不断攀升的温度。 然而,水柱冲击侧舷和甲板,只化作白色的水雾,压根没起到什么作用。 塔斯社的军事评论员抓住时机,发表了一篇极具嘲讽的评论文章,字里行间充满了嘲讽和幸灾乐祸: “如此剧烈的红外特征和滚滚浓烟,足以表明这艘米国海军最先进的航空母舰内部的火势已经彻底失控。 它极有可能已经烧穿了多层甲板,甚至威胁到了舰体的核心区域。 外部喷淋的海水对于扑灭内部深处的火焰来说,几乎是徒劳的,顶多只能起到一些心理安慰的作用。 我们现在可以开一个盘口,赌一赌这艘造价高达一百三十亿美元的超级战舰,最终是否会因为这场大火而彻底报废,变成一堆昂贵的废铁?” 评论还不忘阴阳怪气地加上一句:“希望这场大火不会像当年‘福莱斯特’号和‘企业’号那样,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和漫长的维修期。 更别像‘迈阿密’号核潜艇和‘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一样,被烧到直接报废。” 这下,全世界才意识到美利坚出了个更大的乐子——它家的宝贝航母真着火了。 —— ‘福特’号的大火从夜里开始烧起,经过几百号损管人员的抢救,肆虐的火焰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借助通风管道和可燃物的传播,愈发凶猛。 到天亮时分,舰上非战斗人员早已撤离。 港口消防队和地方消防部门的车辆拉着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至,橘红色的消防车与灰色的军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扛着四颗银星的阿尔文上将已经要抓狂,面对一连串的情况通报,他已经用尽所有的手段,如同困兽犹斗。 排水量超过十万吨的‘福特’号,其庞大的舰体如同漂浮在水面上的钢铁岛屿。 飞行甲板距离地面数十米的高度,只能依靠几部狭窄的舷梯连接。 这如同天然的屏障,极大地限制了消防人员和重型灭火设备的快速部署。 从外部喷射的水柱在高空中就已散落大半,对于深藏在舰体内部的熊熊烈火而言,无异于隔靴搔痒,根本无法触及要害。 阿尔文上将心里清楚,唯一的希望在于启动军舰自身的灭火系统,让那些遍布舱室的喷淋装置发挥作用。 就在这时,上将的副官眼神涣散踉跄跑过来,带着绝望的颤声道:“将军……有个极其糟糕的情况。 被困在‘居住和生活区’的装修工人在发现所有逃生通道被封闭后,为了活命,他们……用乙炔切割机强行切开了几道防火封闭舱门。” 上将惊怒交加,“哪来的乙炔切割机?谁允许他们把那玩意带上军舰的?” 装修么,带些设备很正常。 拆钢铁打造的舱室,可不得上些狠活? 所以那些装修工人带乙炔切割机上舰,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中校带着哭腔道:“更糟的是,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损管设备的电力系统。 一部分至关重要的消防水泵失去了电力供应,根本无法抽水灭火。目前,动力舱的温度已经急剧升高,核反应堆……” 中校的声音戛然而止,并非他不想说下去,而是情况已经恶化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 哪怕用肉眼看,阿尔文上将也能直观的发现不仅没有更多的消防人员登上“福特”号,反而有穿着防火服的人员正神色慌张地从舷梯上撤离。 原因很简单,这艘超级航母的内部结构实在太过复杂,高达二十五层的甲板,每一层又被划分为无数功能各异的舱室,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海军士兵,往往也只熟悉自己工作的那片区域。 对于外来者而言,深入其中无异于盲人摸象。更何况现在舰内充斥着高温和有毒浓烟,能见度几乎为零。 那些好不容易登上军舰的消防队员,往往连火源都无法准确找到,就被滚滚热浪和浓烟逼退。 再不撤离,等待他们的只有被烈火吞噬的命运。 至于那些最熟悉军舰内部结构的损管人员呢? 在为期数月的舰体维护期间,数千名舰员早已轮流休假,一部分上了岸享受难得的假期,还有一部分不幸感染了疫情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现在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全部召回,其难度无异于登天。 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一架MH-60“海鹰”直升机吊着一个巨大的黄色消防吊桶呼啸而至,将上千升的水倾泻到布满烟雾的飞行甲板上。 这点水量对于正在舰体内部肆虐的熊熊大火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顷刻间便蒸发殆尽,连一丝降温的效果都没有。 阿尔文上将如同雕塑般伫立在港口的栈桥前,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身后十几位肩章闪耀着高阶军衔的将校,压抑不住爆发出一声怒吼: “都站在这里干嘛?动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办法啊! 至少给我查清楚,是哪个该死的混蛋点燃了这把火!要是抓到他,我非要毙了他一百遍!” —— “游乐场”避难所,医务室内。 萧金浪僵硬地躺在病床上,白色的颈托像一道枷锁般固定住他的脖颈。 年过半百的他,鬓角已见斑白,这次从数百米的高空坠落,对于这把老骨头来说,简直是一场死里逃生的噩梦。 没摔死,魂魄也被吓散了一半。 当他意识模糊地醒来,随后便被告知自己全身多处骨折,十几处软组织挫伤,以及伴随而来的脑震荡。 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牵扯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不幸中的万幸,周青峰的救援非常及时,陈瑞也火速驾机赶到,避难所内配备的医疗人员和设备更是出乎意料的精良。 这一系列因素硬生生地将老萧从死亡线抢了回来。 医生检查后判断,由于没有内出血,萧金浪只需安心静养半个月,便能逐渐恢复。 倒是更年轻的夏妮情况不容乐观,必须尽快转到设备更完善的正规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救治。 此刻,萧金浪脸上那层逼真的白人伪装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揭去,露出了他原本略显黝黑的面庞。 病床被微微抬起,让他能够半躺着,方便进食和饮水,维持基本的生理机能。 一位年轻的护士体贴地打开了病房里的壁挂电视,希望播放一些新闻节目,给这位刚刚脱离危险的老人解解闷。 屏幕上,主持人正语气沉重地播报着“哈登”失联,搜救工作进展艰难的消息,画面里直升机在茫茫海面上盘旋,气氛压抑而凝重。 这新闻对老萧来说没啥意义,仅仅过了几分钟,新闻画面突然切换,一条醒目的标题占据了屏幕: “突发!停靠在诺福克海军基地的‘福特’号航空母舰遭遇火灾!” 画面中,浓烈的黑烟如同翻滚的巨蟒般从庞大的航母舰体上腾空而起,火光隐约可见,与周围湛蓝的海水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据官方声明,目前火情仍在控制之中,海军方面表示有信心在数小时内将大火扑灭。”新闻主播语气平静地播报着官方口径。 “但多家国际媒体对此表示质疑,认为此次火灾的规模远超想象,失控的可能性极高。 有分析人士指出,火焰可能已经烧毁军舰的大量重要舱室,甚至可能烧穿内部甲板,一旦蔓延至下方的核反应堆区域,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宫方面已经公开表示,将尽全力调集周边一切可用的消防资源,协助海军进行灭火工作。 五角大楼也发表声明,绝不会坐视这艘耗资巨大的‘福特’号航空母舰被大火吞噬。” “另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福特’号航母近期一直停留在军港内接受内部舱室的装修作业。 期间可能存在管理混乱、部分人员擅离职守、违反消防安全条例等诸多违规操作行为。 这很可能就是导致本次火灾的直接原因。” “至于火灾造成的具体损失,目前尚且无法进行准确评估。 但多名国会议员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无论‘福特’号受损程度如何,他们都对灾后的修复工作抱有充分的信心。” 起初,萧金浪还带着一种看热闹般的惊奇神色,瞪大了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那艘冒着滚滚浓烟的超级航母。 当他听到新闻中提到“装修”、“消防”、“管理混乱”等字眼时,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变得激动起来,布满皱纹的眼角剧烈地抽动着。 由于脖子上戴着厚厚的颈托,他无法自由地转动头部,更难以清晰地开口说话,只能竭力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 “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一旁的年轻护士被萧金浪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俯下身子关切地询问。 她凑近老萧嘴边,仔细倾听着其发出的细微声响。 过了片刻,她才勉强捕捉到几句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低语,那声音嘶哑而急促,显得有些过度兴奋,却叫人完全听不懂。 “那……那泡尿……是那泡尿……臭小子……一泡尿……干掉了一艘……航母!” ------------ 第六章 反击 离萧金浪不远,‘游乐场’避难所的另一处院子里,周青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绿野仙踪’的场子颇大,自带一家小酒店,有几十间客房,风格都是童话主题。 只是游乐场败落后,原本色彩鲜艳的人偶塑像,如今一个个面容呆滞,肢体残缺,白天来都觉着阴森森,夜里更是诡异。 周青峰把这地方租来重整,拆掉不少装饰,通水通电,更新些生活设施,倒也能住人。 前不久‘X’病毒的原始毒株传播,这避难所里躲了四五百号人,一个个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现在疫情似乎远去,一部分居民散去,但还留下小半蜗居于此,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从‘东大’回来的凯莉落脚在这避难所,正在床前坐着,低头看着周青峰,越看越觉着喜欢。 这小子太能整活,玩了把首都逃亡计不说,居然因祸得福混进了‘卫生部’,又进了‘效率部’。 他摇身一变,就从全米通缉犯变成位高权重的国家核心。这离奇故事把凯莉听的兴奋而战栗。 房门敲响,门外有人在喊。 凯莉出门,她父亲杰夫.康纳利站在外头,忐忑的问道:“维克多的伤势怎么样?” 周青峰通报自己担任‘效率部’部长时,凯莉并未向自己父亲转述。 但杰夫人老成精,得知大女儿要回米国,立马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且一定跟周青峰有关。 等父女俩回来,谜底自然揭晓。 “还好,维克多身体非常强壮,没有骨折也没有内出血,就是有些碰撞和轻微肌肉撕裂。他说自己休息一两天就会好。”凯莉答道。 杰夫稍稍放心,又看看身前身后,确认左右无人,更压低声音问道:“维克多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华盛顿?” 凯莉一翻白眼,“维克多还要继续回去当‘效率部’的部长?” “当然要,当然要!”杰夫急了眼,“这可是最接近美利坚权力核心的职位,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现在舆论对维克多非常有利,所有人都同情他。如果他能绝地复生的形象出现,那简直就是天命之选。” 只一两句话,杰夫自己就嗨到不行,躁动的直搓手,“之前我们的‘房地产’总统差点被子弹爆头,事后其支持率暴增。 痛恨的选民大骂枪手为什么不找把好武器,多练练枪法;拥护的选民只觉着是上帝保佑,不投票的人都不得不站出来维护想象中的圣子。 现在维克多的情况同样如此,别人坠机必死无疑,他却能安然无恙,无论名气还是支持度,必然暴涨的。” 凯莉冷面问道:“父亲,你想从中获得什么?” 杰夫愣了愣,叹道:“孩子,我并不想获得什么,至少不是金钱。我已经很有钱了,你也如此,维克多也是。 我们都是有钱人,但权力呢? 现在就有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这看似是维克多一个人的机会,但维克多向来慷慨,肯定需要我们。” 都说‘隔行如隔山’。 对于金融,凯莉还有些心得,但对于权力,她是真的外行。听父亲一番话,她就皱起眉头。 杰夫却陷在遐想中,“这次去‘东大’,算是彻底让我打消与之正面对抗的想法。让‘东大’统治东方又如何?我们可以统治西方嘛。 维克多今天就当‘效率部’的部长,过几年就能当总统。 我或许可以当商务部长,甚至财政部长,一定能比现在白宫那些废物强一万倍。” 凯莉不得不打断道:“父亲,你还是别想那么多。维克多现在的‘部长’位置并不稳,他这次坠机肯定是遭遇了暗杀。” 杰夫张了张嘴,无法反驳,随后脸一沉,点点头,认可了这个判断。 而在屋角的黑暗中传来脚步声,有人开口道:“没错,确实是暗杀,还是毫无技巧的那种。” 父女俩一回头,发现是汉默和露西爷孙俩走了出来。痴呆老头还加了句, “维克多要是不还击,他的位置就坐不稳。可靠他一个人,依旧是坐不稳。” 周青峰睡七八个小时,酸痛撕裂的感觉大幅缓解。等他醒来,发现房间里坐了一圈的人。 凯莉父女在,汉默爷孙在,就连给他伪装,送他上位的哈特教授也在.他起身环顾一圈,问道:“有事吗?” 汉默老头沉声道:“维克多,我们给你制定了一个报复计划,一个让你在政坛站稳脚跟的路线图。” —— 就在周青峰睡大觉的时候,搜索‘哈登’的海岸警卫队率先找到了他乘坐的那架‘贝尔’直升机。 很快,机上的两名驾驶员尸体被打捞上来,证实了坠机事故。 数小时后,一辆在坠机事发地经过的车辆‘偶然’发现了躺在岸边的夏妮,并快速将其送医。 搜救人员向媒体表示:“还没找到‘哈登’阁下及其随从,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没有发现,两人获救的希望非常渺茫。” 远在‘诺福克’的阿尔文上将也得知这个消息,他象征性地皱了皱眉头,便将他焦躁不安的精力投入到正吞噬“福特”号航空母舰大火中。 军港内,升腾的浓烟如同黑色的帷幕,肆无忌惮的扩散,遮蔽天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所有在场的救援队伍都极为惶然,没人想投入到一场注定失败,甚至送掉性命的‘搏斗’中。 现在,米国海军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性大火弄得焦头烂额。 海军所有的作战计划和战略构想,都如同精密的齿轮般紧密地依赖着那些庞大而昂贵的军舰来执行。 失去一艘航母,对于海军的打击是难以估量的。 作为海军参谋长,阿尔文上将向国会伸手要军费的手段历来简单粗暴却又屡试不爽。 那就是时不时地派遣航母前往敏感海域挑衅他国,人为制造紧张局势,以此来强调海军的重要性。 此前,阿尔文上将面对来访的“哈登”,口口声声说着要应对“东大”的崛起,却又不想真正开战。 他的办法就是派遣两三艘航母到西太平洋的第一岛链附近晃荡几圈,直接威胁‘东大’经济最富庶的东南沿海,制造军事存在感。 现在,这个屡见成效的战略彻底泡汤。 阿尔文上将并非愚蠢之人,他很清楚内部持续燃烧的大火会对这艘最先进的“福特”号造成何等严重的损害。 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能够尽快将这场失控的烈火扑灭,然后对外宣布“福特”号需要进行漫长的维修。 至于需要修理多少年,花费多少天文数字般的资金,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是下一任海军参谋长需要头疼的烂摊子。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反正能拖就拖,时间一长,自然没有人会再追究他的责任。 就像之前那艘同样遭遇火灾的“迈阿密”号核潜艇和“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一样,最终不都是以报废了事吗? 然而这一次,命运似乎并没有站在阿尔文上将这边。 在火灾持续燃烧了整整二十四小时之后,他的副官脸色惨白地冲进指挥室,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将军!我们完了!从其他甲板尝试进入航母内部的救援人员也全部被迫撤退了!” 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保住动力舱。 但是‘居住和生活区’的舱室已经被彻底烧穿,火焰已经蔓延进入了弹药存放区域!航母内部的导弹正在发生剧烈的爆燃!” 不用副官再做任何解释,距离码头不远的指挥中心的阿尔文上将已经清晰地听到了从“福特”号内部传来的“嘭!嘭!”的沉闷巨响。 那是高能爆炸物被高温引爆的恐怖声响。 弹药存放区拥有极其严密的隔离和安全措施,一般的爆炸冲击都不容易将其引燃。 但是海军的主要弹药是各种型号的导弹,其内部不仅仅装填着高爆炸药,更填充着大量的固体推进剂之类的。 一旦遇到上千度的高温,这些推进剂根本不需要氧气就会剧烈燃烧甚至爆炸。更别提为舰载机准备的几千吨航空燃料。 当听到火焰已经点燃了弹药存放区的导弹时,阿尔文上将也感到手脚冰冷。 他瞬间明白,“福特”号已经彻底保不住了,连最后一点体面都将荡然无存。 之前的“迈阿密”号核潜艇着火,内部烧得一塌糊涂,但至少外壳还保持着相对的完整。 米国海军还可以厚着脸皮对外宣称火势得到了有效控制。 “好人理查德”号着火,消防队连续奋战了四天,大火将甲板烧出了好几个巨大的窟窿。 舰体钢材也因为高温失去了原有的结构强度,舰艇的甲板、上层建筑以及桅杆都发生了骇人的坍塌。 但至少外壳还在,米国海军装模作样的还研究了一番才宣布放弃。 而现在,这场发生在“福特”号上的大火,其破坏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事故! 阿尔文上将几乎可以预见到,这艘耗费十多年时间,凝聚了无数心血和巨额资金的超级航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把飞行甲板切开,一直切到火场,然后灌水进去。”上将阁下想出个没办法的办法,“如果切不开,就爆破。” 副官木然问了句,“航母的作战指挥中心和动力舱也要切吗?强行灌水的话,‘福特’号肯定会报废的。” 上将一狠心,“总比它爆炸好。” —— 中校副官心急如焚,火速奔向指挥现场,嘶声力竭地传达阿尔文上将的最新指令, 要求现场那些疲惫不堪的救援队伍不惜一切代价,强行破开“福特”号坚固的甲板, 直接将大量的消防泡沫灌注到航母内部,试图阻止那吞噬一切的烈焰。 所有接到命令的救援人员的脸上布满了苦涩和无奈,纷纷表示这简直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代航空母舰的甲板是用特种合金钢板建造而成,其坚固程度远超想象,绝非普通的木质建筑可比。强行破开?拿头去破吗? 就在中校副官急得嘴唇都快要干裂起泡的时候,他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号码,是他在海军学院时的一位同僚。他顾不上多想,立刻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同僚带着异样的平静,“迪克,我在新闻直播里看到你了。 你或许应该开始为自己今后的日子留一条后路了。有一位大人物想跟你联系。” 中校愣了足足半分钟,他茫然地环顾着周围一片混乱而忙碌的救火现场,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我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或许会,或许不会,但这绝对会影响你未来的职业生涯,你肯定无法平安退役了。”同僚劝告道:“也许你应该抽出点时间考虑一下。” 平安退役?早在火灾爆发的那一刻,迪克中校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奢望了。 如此严重的事故,必然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那些已经葬身火海的死者自然无法成为替罪羊。那么,就必须推出一个足够分量的人物来平息公众的怒火和上级的责难。 中校原本觉得这口黑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但他现在却开始动摇了,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置身事外呢? 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什么大人物?他想干什么?” “你联系上自然就知道了,我不能在电话里告诉你太多。”同僚报出一个联系电话,并且冷冰冰地补充了一句: “这个号码只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有效,过期不候。” 迪克中校没有立刻拨打那个神秘的号码,而是先迅速联系了自己在海军情报局的朋友,让对方帮忙追踪这个号码的来源。 几分钟后,朋友回电,告知他这是一个刚刚启用的新号码,目前已经开机,并且连接的基站竟然就在诺福克海军基地的港口外! 就在港口外? 中校的心头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复杂地投向那艘依旧在熊熊燃烧的“福特”号航空母舰。 滚滚浓烟遮天蔽日,仿佛一头受伤的巨兽在发出绝望的咆哮。 停靠航母的诺福克海军基地并非完全封闭的军事港口,附近还有不少公共水域。 此刻,航母失火的消息早已传遍四方。 无数嗅觉灵敏的媒体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租用游艇靠近事发海域,架起长枪短炮进行拍摄。 天空中都能看到好几架新闻直升机在盘旋,嗡嗡的轰鸣声如同讨厌的苍蝇,令人心烦意乱。 迪克中校的第一反应是,联络自己的老同学很可能是在欺骗他,说不定所谓的“大人物”只是一个想要挖掘第一手新闻线索的媒体记者而已。 但是…… 中校的目光再次转向阿尔文上将所在的方向,惊讶地发现那位平时威严肃穆的将军正在悄悄地离开。 其脚步匆匆,心事重重,仿佛只想逃离火药桶的惊弓之鸟,丝毫没有要带上自己这个副手的打算。 这一幕瞬间刺破了迪克中校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他立马拨打同僚给的号码,电话里先传来一句问话: “告诉我,阿尔文上将的去向,事后给你安排一条后路,外加两百万美元。” 听到这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中校莫名觉着熟悉,应该就在最近听过。他脑海中如同窜入电流,反问了一句:“哈登阁下,你没死?” ------------ 第七章 处决 在起火三十六小时后,米国海军新闻发言人神色凝重地对外宣布:发生在‘福特’号上的火灾已彻底失控,诺福克海军基地正进行紧急疏散。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海军基地,十四座码头,十一个机库。基地内有一个海军站、一个两栖基地、两个海军航空站。 能停靠一百二十多艘舰船,起降三四十万架次战机。光与之配套的修船厂就是米军最大。 一旦发生爆炸,损失可不是一艘造价上百亿美元的‘福特’号,而是投资超过千亿美元的基地本身,那将是对米国海军力量的沉重打击。 为了避免‘福特’号威胁到整个基地,阿尔文上将做出一个‘天才’的决定——对舰体进行爆破,炸开数个大洞,直接朝火场灌入海水,力求控制火势。 与此同时,十几艘大马力拖船发出沉闷的轰鸣,粗壮的缆绳绷得笔直。 它们切断航母与码头的粗大锚链,试图将这艘庞然大物拖离岸边,转移到远处的开阔水域进行处置,以期将灾难限制在最小范围。 可残酷的现实证明,对舰体侧舷进行爆破是个彻头彻尾的馊主意,蠢透了。 爆炸撕裂了坚固的钢板,在舰体上留下了数个狰狞的创口,如同打开了数扇巨大的“通风窗”和“烟囱”。 大量的空气涌入舰体内部,如同给肆虐的火焰注入了新的能量。 不等消防人员喷射的灭火泡沫覆盖火源,舰体内原本就熊熊燃烧的烈焰在短短几十秒内被新鲜空气的加持下骤然膨胀。 烈焰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释放巨量高温的同时,引发的气流涌动都带着呼啸声。 此刻,诺福克港周围聚集了大量的媒体直升机和私人游艇,引来全球目光对准了这艘超级航母。 上亿的观众通过直播画面,目睹了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灾难性景象——下午三点二十五分,高温终于引燃了‘福特’号内部储存的数千吨JP-5航空燃油。 瞬间,冒着滚滚浓烟的‘福特’号被一个巨大的橘红色火球吞噬,如同一个愤怒的太阳在海面上炸开。 十万吨的庞大舰体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一股肉眼可见的超音速冲击波以爆炸中心为圆点,在平静的海面上推开一道清晰的环形波浪,迅速向四周扩散。 海面翻起巨浪,围绕在航母周围的救援船只如同玩具一般,船身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远处的人们先是看到那刺眼的闪光和急速膨胀的火球,紧接着才听到那如同天崩地裂般的隆隆爆鸣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福特’号仅仅被拖离码头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爆燃产生的冲击波便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直接扑向码头。 灼热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墙体,瞬间将数百名救援人员和各种车辆掀翻在地,如同脆弱的布景般四散飞舞。 十几吨重的消防泵车被冲击波接连抛起,在空中划出扭曲的弧线,然后重重砸落在远处,变成一堆扭曲的废铁。 至于那些不幸的救援人员,在高压和高温的双重作用下,躯体瞬间撕裂,化为一片模糊的血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天空中盘旋的媒体直升机飞行员拼命加大油门,试图逃离这片死亡之地时,只可惜已经来不及。 航母内部航空燃料释放出的巨大热量成功突破了弹药库厚重的装甲防护。存放在核心区域的上千吨弹药被彻底引爆,发出了更加恐怖的连环爆音。 先是爆燃,紧接着是更加猛烈的爆炸! 十万吨的钢铁巨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海面上硬生生拔起。 巨大的火焰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形成一个更加庞大的蘑菇云,更加强烈的冲击波如同怒吼的海啸般向四周席卷而去。 ‘福特’号的舰体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飞向天空,又如同暴雨般坠落海面,溅起冲天的水花。 数公里范围内的建筑物和船只都因为航母的剧烈爆炸而发出令人心悸的震动,所有的门窗在瞬间被冲击波撕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浓黑的烟柱如同挣脱束缚的恶龙般冲天而起,迅速向四周扩散,遮天蔽日。 基地内的人员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四下奔走,惊恐的尖叫声和绝望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末日般的景象。 天空中仓皇逃窜的直升机也未能幸免。 剧烈的气流猛烈地拍击着它们的机身,脆弱的旋翼在狂暴的气浪中扭曲变形,发出令人不安的金属撕裂声。 一架架直升机如同被凌空拍击的苍蝇般,发出“啪”、“啪”的闷响,然后失去控制,一头栽向地面或海面,留下一个个坠落的黑点。 米国海军最大的基地成了人间炼狱。 —— ‘福特’号爆炸前,阿尔文上将就已经离开诺福克海军基地,试图远离那场噩梦般的灾难。 可回到象征权力与决策中心的五角大楼,他同样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不得不面对官僚们没完没了的扯皮会议。 超级航母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葬身火海,造成的轰动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军事系统。 所有官僚都心知肚明,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替罪羊,否则这滔天的怒火将无人能够承受。 ‘诺福克’海军基地传来求援信息,声称‘福特’号的两座A1B压水反应堆在爆炸中遭受了毁灭性的损伤。 辐射泄漏的风险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冗长的会议除了无休止的争吵和互相推诿,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迪克,帮我联系一下国会那边,约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阿尔文上将在办公桌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没有指明要约见哪位议员,只强调了“合适”二字。 作为多年贴身副官,迪克中校对此心领神会。 上将这是要避开五角大楼无处不在的监视,秘密会晤几位在国会中关系密切的议员,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幕后交易,以求自保。 “是的,长官。”迪克中校面无表情地应下,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开始拨打电话安排。 可在他忙碌的同时,偶尔会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瞥向那扇紧闭的上将办公室大门,神情阴暗不定。 就在‘福特’号爆炸前的几个小时,迪克中校曾在港区外一艘不起眼的游艇上,与本应坠机死亡的‘效率部’部长哈登秘密会面。 ‘哈登’不仅活得好好的,且通过多方人脉关系,证实了那场精心策划的坠机事件,正是出自阿尔文上将的手笔。 见面时,‘哈登’的条件简单而直接。 迪克中校要么成为内鬼,提供阿尔文上将的行踪,事后获得一笔巨额报酬,远走高飞;要么就选择继续效忠,最终与阿尔文上将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至于哈登本人,早已暗中与副总统重新搭上线,未来的安全将由特勤局全权负责,而对阿尔文上将的复仇,也已在他的计划之中。 对于军人而言,选择往往是残酷且迅速的。 在两个同样危险的选项中,迪克中校选择了‘明哲保身’,抛弃阿尔文上将这艘摇摇欲坠的“破船”。 所以……当阿尔文上将疲惫地离开五角大楼,乘坐直升机登上在波托马克河上的一艘游艇,见到的并非是国会议员,而是一张带着戏谑和嘲讽的面孔。 “哈登,你还活着?”阿尔文上将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你你不是应该.” 与那些动辄数千吨的军舰相比,两三百吨的游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不点。 但艇内装饰低调而奢华,三十多平米的会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圆桌,已经坐着几位神色各异的客人。 “我应该死了,是吗?” 周青峰以‘哈登’的面目出现,慵懒地侧靠在真皮座椅上,随意地指了指桌旁的一个空位,带着上位者的语气命令道:“阿尔文上将,请坐吧。” 阿尔文上将的突然出现让在座的几位‘客人’也感到非常惊讶,他们齐刷刷地扭过头,目光中充满了错愕和探究。 上将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离开这艘充满危险的游艇。 一直寸步不离的迪克中校不但没有保护上将,反而一把牢牢地抓住了其胳膊,阻止了他的行动。 在周青身后站着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凶悍的男子,正是来自“卫生部”的恩斯特,如今已然成为“哈登”手下的“头号打手”。 他咧开满嘴白牙,露出一个充满威胁的笑容,粗暴地向前推了阿尔文上将一把,将其按在座位上。 此刻,阿尔文上将终于彻底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双眼喷火地瞪着身后的副官,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迪克,你……你背叛我!” 他又猛地回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恶狠狠地盯着坐在上首的周青峰,“哈登,你想干什么?!我是四星上将,挟持我是重罪!” 在周青峰的另一侧,黛博拉有条不紊地架设好便携式摄像头和小型投影屏幕,动作娴熟而快速。 屏幕微光闪烁,逐渐显现出“白房子”椭圆办公室那标志性的庄重背景。 很快,“乡下人”副总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央,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最终锁定在被粗暴按压在椅子上的阿尔文上将身上。 上将自被带到这里就一直不肯屈服,他如同困兽般剧烈挣扎,声嘶力竭地叫喊,不顾一切地大声呼救,试图彰显自己的身份。 直到屏幕上出现那位位高权重的副总统,他才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公鸡般安静下来,语气中带些希冀和强烈的质问: “副总统阁下,我需要一个解释!这场……这场聚会究竟是为了什么?!” 投影屏幕上的副总统却面色铁青,语气冰冷的说道:“哈登,我不喜欢这家伙,别让我再见到他。” 周青峰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授意的恩斯特脸上浮现狞笑,曲臂勒紧,死死扼住阿尔文上将的脖颈,指关节咯咯作响。 阿尔文上将原本还想问个明白,哪晓得问来了自己的死亡宣判。 他再次发出痛苦的嘶吼,双手胡乱抓扯,企图掰开那如同铁钳般的手臂,双腿乱踢,发出哐哐响声,却无法撼动丝毫。 在场几名“客人”见状,顿时脸色大变,惊恐地呼喊起来:“哈登,别这样!快住手!你会铸成大错的!” “副总统阁下!这是谋杀!阿尔文是四星上将,是国家的功臣,您不能就这样对他进行私刑处决! 无论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协商,寻求一个妥善的结局!” “见鬼!你们这群疯子到底在干什么?!杀害一名军方高级将领来恐吓我们吗?! 我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向上面举报你们的暴行!谁也别想阻止我!” 这几名“客人”显然对眼前的暴力场面感到极度的不安和恐惧,但真正敢于强烈反对并起身试图离开的,只有那位来自司法部的助理部长帕姆·兰迪。 周青峰的反应相当果决,他没有丝毫纵容,更没有放任谁离开的意思。他抓起摆放桌上一支手枪,瞄准助理部长的头部,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轻响,那是一支点二二口径的小型手枪,枪声低沉,威力虽小,但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目标右侧太阳穴的位置。 那里是颅骨最为脆弱的区域,受到重击非常容易破。目标挨了一枪后应声倒下,噗通砸在地板上。 鲜红的血液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整个会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刚才还试图叫嚷的几位“客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那具逐渐失去生气的躯体,手脚冰冷。 就连正在行刑的恩斯特也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寒气。 他见识过无数心狠手辣的上位者,但像周青峰这样,如此随意地亲手处决一位政府高官,其冷酷和果决,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周青峰放下手中的枪,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语气平静地喊了一声:“塞万提斯,带人进来收尸。” 没过多久,身材精悍的塞万提斯带着两名墨西哥裔手下出现。他们冷漠地扫了一眼现场,对于地上的尸体早已见怪不怪。 他熟练地打开手中的黑色裹尸袋,将尸体拖了进去,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理地面上的血迹。 周青峰的目光并未在尸体上停留片刻,他转过头,锐利的视线如同锋利的刀锋般,逐一扫过在座的几位脸色苍白的“客人”。 “诸位,你们刚才不是很正义凛然吗?为什么此刻都变成了哑巴? 需要我把你们过去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一件件念出来吗?还是因为不习惯面对我这种直接的高压态势,所以感到恐慌了?” 投影屏幕上,副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赞赏道:“哈登,你做得很好,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不需要给予任何仁慈。 我只要结果,胆敢反抗的,通通除掉!我这边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一切都由你来决定。” 和‘白房子’的通话就此结束,游艇的会客厅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阿尔文上将,他的脸庞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凸出眼眶,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弱,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而在网络的另一端,“白房子”的椭圆办公室里,结束视频通话的副总统本人却神情惨淡,脸色苍白得如同涂了一层蜡。 他颤抖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吞噬。 “该死的哈登……他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我只是说说而已,他竟然……竟然真的动手了! 我还要替他背书,成为他的后台。上帝啊,不支持他,我要完蛋。可支持他……我怎么控制住这个疯子?!” ------------ 第八章 善后 当阿尔文上将的尸体瘫软倒下,他脖颈和面部的皮肤呈现出紫黑色,那是勒颈造成的淤血,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游艇豪华的柚木长桌旁,气氛压抑而紧张。 被“邀请”而来的几位‘客人’如同被定住的雕塑,僵硬地坐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只有眼珠不安地左右游移。 四星上将,那是军方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整个美军中也不过寥寥七八位。 在未经审判的情况下,以如此私密而暴烈的方式处决一位四星上将,其震撼程度无异于在华盛顿特区丢下原子弹。 这极有可能引发军队内部的剧烈动荡,甚至走向失控的边缘。一旦处理不当,其影响将远超“福特”号航母那场震惊世界的火灾爆炸。 几位‘客人’接到邀请时,心中还怀揣着几分窃喜,认为这是难得的与‘效率部’部长哈登拉近关系的机会。 然而此刻,他们只觉得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肠子都悔青了。他们的目光缓缓汇聚到坐在主位的周青峰身上,心中惊惧地呐喊: “你这手段太过激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哪怕有副总统撑腰,也难以全身而退的!” 就在‘客人’们如坐针毡,以为‘哈登’摆出如此阵仗,必然是想以此威胁他们,提出某种令人难以接受的要求。 周青峰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各位,可以走了。” 什么……走?就这么放自己离开?! ‘客人’中,一位来自参议院的议员率先回过神来,他脸色铁青,愤怒的喝道:“哈登阁下,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你当着我们的面,杀了司法部的助理部长,现在又干掉了海军作战部长,这种滔天罪行一旦公诸于众,足以让你送上电椅! 我们既然被你请到这里,个个都有把柄捏在你手中,现在愿意听你提出要求,尽力配合,没必要玩这种令人不安的心理游戏。” 一位来自米国国务院的官员也暗暗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已经死透的阿尔文上将,叹息道: “阿尔文上将并非什么好人。 这家伙连续除掉了审计署派去的两拨会计,将上千亿美元的军费秘密转移到数百名将校的私人账户上,构建了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共同体。 哈登阁下能除掉这个蛀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为国除害。 他死了就死了,但真正麻烦的是他背后那数百名沾满利益的将校,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如何处理这群人?” 显然,在场的几位高官不相信周青峰会如此轻易地放他们离开,毕竟那位试图强行离开的倒霉蛋此刻已经装进裹尸袋,收尸清理的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 ‘客人’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那就想办法如何处理吧? 我们这些人都被你绑在了同一条船上,现在只想知道你这个始作俑者打算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只要你的计划足够周密,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影响,我们未必不能配合执行。” 周青峰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既然各位如此热心,不如替我出出主意,为阿尔文上将的死好好地包装一下,如何?”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是周青峰在要求自己递上“投名状”——人是对方杀的,但这口黑锅需要所有人一起背。 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意味着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被当场灭口。此外,由此结成利益联盟,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迪克中校早已没有退路,抢先说道:“海军部那边正焦头烂额地想找替罪羊,为‘福特’号航母的火灾爆炸事件负责。 阿尔文·本森上将完全可以被塑造成畏罪自杀的形象。” 来自能源部的官员摇了摇头,皱眉道:“畏罪自杀也需要细节支撑。 阿尔文将军这明显是被勒死的,颈部的勒痕和面部的淤血是无法掩盖的,法医尸检肯定会发现问题。” “细节确实至关重要。”一位商务部的官员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我们就是最大的细节。 难道以各位的人脉和在各自部门的影响力,连安排一份对自己有利的尸检报告都做不到吗?” “哎呀,各位,我觉得你们都想得太复杂了。”一位始终沉默不语的官员突然开口,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阿尔文也是人,无非官职高一点而已。一般人是处理不了他的死亡,但我们有副总统阁下在背后支持,这其中的可操作空间非常大。 我相信哈登阁下肯定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不过,我倒是确实有一个思路……安排一场意外,车祸啊、自焚啊、疫情后遗症之类的,也不是不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位原本噤若寒蝉的‘客人’如同被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贡献着自己多年积累的“犯罪经验”。 有时候说得起劲了,他们不惜主动向周青峰提供自己的人脉资源,试图将更多人拉下水,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周青峰始终面带微笑,静静地倾听着,仿佛一位耐心的听众。 站在他身后的恩斯特和黛博拉却是听得目瞪口呆,大开眼界,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官官相护”“内幕重重”,这个世界的黑暗远超想象。 —— 离开那艘令人窒息的游艇后,道格拉斯参议员仿佛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如释重负。 他头脑昏沉地坐进自己停靠在河岸边的轿车,只觉得贴身的衣物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前胸后背一阵阵寒意,说不出的难受。 司机兼特勤从后视镜里瞥了参议员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参议员阁下,您看起来不舒服。” “没事。”道格拉斯参议员疲惫地摇了摇头,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半句话。 司机很自觉的没有多管闲事,例行公事地问了目的地,便启动了车辆上路。 没过多久,参议员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按下了升起前后座隔板的按钮,确认了良好的隔音效果后,才接通了电话。 来电是刚刚游艇上的商务部官僚,带着明显慌乱的语气,问道:“道格拉斯,刚刚……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道格拉斯参议员靠在柔软的座椅靠背上,发问道:“你想怎么办?” “报警……或者,联络一下我们认识的……一些人……”商务部官僚显得犹豫不决,也没个清晰的主意。 “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吧?死的可是四星上将,万一……万一那天事情暴露了,我们都会被牵连进去,成为同谋的!” 参议员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你去报警吗?” 电话那头立刻变得支支吾吾,“道格拉斯阁下,您可是联邦参议员,您应该做些什么,来主导局面……” “哦,是吗?冒着脑袋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子弹打爆的风险,去做些什么?”参议员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得了吧,我们都不是什么干净的角色。你是个露阴癖,我是个色情狂。哈登把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底细摸透了,谁也别装什么道德高尚的圣人。 你想让我出头?我直接告诉你,我没那个把握。天知道哈登手里还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我要提醒你,哈登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公开露面,外界的媒体还都以为他因为那场坠机意外死在了什么地方。” 商务部的官员彻底没了声音,电话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片刻后,他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倒是道格拉斯参议员自己,放下电话后,恐惧和烦躁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挥之不去。 他忐忑不安地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副总统的私人号码,试图探听一下‘哈登’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么硬。 可等电话接通,那位平日里一心为公的‘乡下人’却打官腔,“我对你说的情况并不了解。 如果哈登真的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你完全可以向司法部门举报,我绝不会姑息任何犯罪行为。” 简单两句话,把道格拉斯参议员说得额头冷汗淋漓,他更加确信,‘哈登’和副总统已经绑定。 现在谁冒头谁死得快!—— 游艇聚会的隔天,一切风平浪静。 ‘哈登’依旧没露面,媒体还在连篇累牍的报道‘福特’号的灾难。 米国能源部派人在诺福克海军基地检测到超标的核辐射,确认两台核反应堆已经全损。 国防部的官僚还在开会,忽然发现自己联系不上海军部的阿尔文上将。但没人对此表示异议,因为类似的事经常发生。 之前有过国防部长住院进了ICU,同样是谁也没通知,当绝密般瞒了整整三天。 这次同样过了三天,五角大楼才意识到出了问题,找了上将的副官迪克中校后才得知,阿尔文上将甩开所有人,回自己在密西西比州的老家了。 等五角大楼派人找过去,在上将老家的农场发现其遗体——他穿着正装,佩戴所有勋表,用一发大口径的子弹轰碎了自己的大半个脑袋。 遗体旁边还有上将留下的遗书,表示对‘福特’号的灾难负全责,是他命令在没有足够安全许可的情况下对航母内部搞装修,进而引发火灾。 说实话,遗书和自杀有很多漏洞。但有个军衔足够高的出来背锅就是好。 五角大楼一边宣布海军情报局调查上将之死,一边发了份‘福特’号火灾初步调查报告。 总之,任何事情一旦进入官僚的流程,没几个月是搞不定的。至于几个月后,天晓得是什么情况?—— 这几天,萧金浪的伤势恢复得喜人,已经能够利索地从病床上起身,在病房里自由活动了。 只是脖子上还谨慎地佩戴着颈托,为脆弱的颈椎提供支撑,争取更好的康复条件。 身体上的疼痛逐渐消散,但老萧的心情却像这阴沉的很,好不起来。“臭小子,你竟然把米国海军的四星上将给宰了?” 自从新闻上报道了阿尔文上将“自杀”的死讯后,凭着对周青峰的了解,老萧就知道这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一番询问下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周青峰倒是显得轻松,不以为然的表示,“如今‘正义之树’群龙无首,又因为‘迪亚斯’的死断了资金链,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汉默老头出了个主意,让我把‘正义之树’的人整合起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么一股现成的势力,我不拿来用就太傻了。” “这其中,有来自米国海军情报局的,也有来自五角大楼的线人,他们都确认了,就是阿尔文·本森那个老家伙在我的直升机上动了手脚。 既然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我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不报复回去?” 老萧听完周青峰这番轻描淡写的叙述,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太阳穴也跟着一阵阵胀痛。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向上汇报吧,这明显违反了工作纪律;可要是汇报上去,这事实在是太过惊天动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你小子别给我搞出中米大战来!”老萧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要上报。 周青峰哈哈一笑,“不可能,别太高估对手了。米军现在更倾向于维持战略对峙的局面。 还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苏对峙的事情吗? 我们担心苏联的钢铁洪流从北方压境,苏联也担心我们切断他们通往西伯利亚的铁路运输线。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我手里有来自米国海军内部的实战推演和秘密报告。 米国佬现在已经不是担心我们突破第一岛链了,而是担心他们的第二岛链都守不住。” 老萧的神情充满了震惊,他急切地问道:“你……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战略级别的机密?” “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花钱养活了‘正义之树’,手底下自然有在米国国防部混饭吃的人。 那个阿尔文老家伙的副官,也被我用钞票收买了。 过去十几年,米国海军高级将领提交给‘白房子’的全球备战、战略决策和各种军事推演报告,我随便翻看。 比如阿尔文上将就多次向‘白宫’和国会表示,靠战争彻底打垮‘东大’的战略窗口期,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彻底关闭了。 米军现在处于一种不赢即输的尴尬境地,特别是最近的疫情彻底搅乱了他们的军队部署,短时间内已经丧失和同级别对手进行大规模战争的能力。” 老萧听得猛地起身,把脖子扯的剧痛,急切地说道:“等等!快把你看到的那些东西给我看看!这种直接看穿对方底牌的事情,我必须要亲自确认一下!” ------------ 第九章 溯源 ‘福特’号航母‘放烟花’时,消息传回后,如同飓风般席卷了网络和现实世界。 线上线下一片沸腾,那股夹杂着震惊、快意和难以置信的狂欢气氛,甚至盖过了当年“911”事件带来的冲击。 无数人乐呵呵的奔走相告,在虚拟和现实的空间里共同呐喊着——“米帝,你他娘的也有今天?!” 自媒体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着米国的去工业化的恶果,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昔日海上霸主的造船业如何崩溃。 新舰建造如同蜗牛爬行,简单维修成了老大难,产业工人青黄不接,管理体系混乱不堪等等话题。 各种分析文章、短视频、段子层出不穷,要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彻底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起初,上上下下或多或少受到这种舆论氛围的影响,不少***也接受“老米制造业空心化”的论断。 尤其是在那些需要大量基础劳动力的产业领域,其衰落的迹象不言而喻。所以,其航母因为装修而被火烧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类似的事不是第一回了。 然而……当萧金浪借助卫星传回经过加密信息后,***们才讶然得知——那艘排水量高达十万吨的超级航母,竟然是被一泡尿给“击沉”的! 啥? 怎么可能? ‘福特’号死的也太冤了吧? 周青峰假扮‘哈登’要去刺杀敌方上将,这事就已经够叫人心惊胆战了。现在你说他刺杀失败,但顺J把航母击沉? 这是什么J?外星科技的吗? 如此缘由太过匪夷所思,离奇得像天方夜谭。而被老萧传回的信息可不仅仅这么点。 —— ‘东大’,***。 ***内,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米国‘房地产’总统召集内阁高层举行的闭门会议录像。 画面中,前任“效率部”部长正对米国国家贸易委员会的主任毫不留情地输出着尖刻的嘲讽,“哈佛来的蠢货,经济白痴!” 面对总统和一众幕僚,那位主任毫不示弱地反击,怒斥那位“效率部”部长是“东大”安插在米国高层的间谍,被赤色意识形态腐蚀的红心商人! 两人的争吵如同两头愤怒的公牛,互不相让,言辞激烈得要点燃空气。 其他内阁成员面色僵硬,如同雕塑般紧绷着脸颊,只有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瞥向会议桌最上方那位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总统阁下。 “还有其他内容吗?”投影幕布前,***头也不回地向身边人问道,“换点别的看看,这场闹剧实在没什么新意。我们已经知道敌人内部不合了。” 投影画面随之切换,换成米国国务卿与来访的欧盟贸易特使之间进行的唇枪舌战,双方就贸易和市场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摇了摇头,乐道:“虽然我们对此早有预料,内部也进行了无数次的分析和讨论,但亲眼看到米欧之间如此激烈的争吵,像看笑话似的。 小周真是胆大包天,这种内部录像都发回来。 观察对手内部决策层的争吵和分歧,远比我们隔靴搔痒般的猜测和研究要直接得多。还有其他更有价值的内容吗?” 工作人员接下来打开十几个不同视频、文档、图片,投影画面随之如同走马灯般变幻,呈现出各种各样令人瞠目结舌的绝密信息。 比如,米国“卫生部”内部会议确认,虽然宣布疫情结束,但超额死亡的趋势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还在逐步攀升。 好处是大量年老体弱者死亡,释放了不少照顾他们的年轻劳动力,且联邦养老金支付大幅减少,极大缓解了政府的财政压力。 又比如,米军在全球各大军事基地的人员编制、装备保障、弹药储备、后勤供应等核心数据的详细报告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还有米国情报机构密窃听其他国家,包括其亲密盟友国家元首私密通话的录音记录。 那些涉及国家核心利益的私密对话,就像街头叫卖的地摊货物,暴露在“东大”的***们面前。 一名工作人员汇报道:“这次获取的情报信息量极其庞大,单是视频资料就超过了一万小时。 我们正组织人手进行多方位的交叉验证,并与其他间接渠道获取的情报进行细致的比对。基本可以认定都是真实的。” “挖到金矿了。”***低语道。“小周几乎将米国的底牌掀了个底朝天,证明对手的决策充满了随机性。 以后对米谈判,我们甚至要憋着点,故意踩几个坑,不能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底裤被扒光。” ***又问,“目前,米国有哪些情况是我们了解不多,却又至关重要的?” 工作人员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相关信息,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应该是‘X项目’的研究。 我们对这个病毒改造计划的具体执行人、具体地点,以及后续的研究方向仍然一无所知。 偏偏这个绝密项目已经给全世界都带来了难以估量的灾难性后果,且后续的危害还在放大。” 怎么办?—— ‘福特’号航母火灾爆炸事件过去半个月,米国媒体已经开始冷处理。 周青峰伪装的‘哈登’依旧没有公开露面,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在“效率部”位于艾森豪威尔大厦内的办公室。 考虑到处决海军上将可能引发的剧烈反应,他做好了迎接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的准备。 部下的背叛、盟友的倒戈、执法机构精心布置的陷阱,甚至是冰冷的手铐和逮捕令。 然而,‘哈登’的回归却波澜不起,无人问津。 原因简单而令人唏嘘:华盛顿特区的官僚系统正经历一场无声无息的职员缺勤。 ‘X病毒’的贝塔变种就像一种慢性毒药,无情地折磨着那些缺乏防护的人群。 一旦某个公务员病倒,哪怕只是轻症,他的同事们也会像躲避瘟疫般迅速逃离,办公室空出一片。 医护人员更是首当其冲,他们的离去进一步加剧了医疗系统的崩溃,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引发更大规模的人员流失。 “效率部”原本就人手不多,在经历这番缺勤潮后,办公室里更是空荡荡的,偶尔出现的几个人也显得疲惫而茫然。 不少职员干脆选择了辞职,随后彻底消失。 周青峰静静地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眼神木然地俯瞰着窗外再次变得空旷的城市道路。 喧嚣的街道此刻显得异常寂寥,像一座失去了活力的巨大玩具模型。 准岳父杰夫·康纳利像一只烦躁的困兽,嘟囔着走进办公室,不停抱怨道:“我刚刚去了四楼和五楼,超过三分之一的办公室大门紧闭,这太不正常了!” “效率部”所在的艾森豪威尔大厦是座始建于十九世纪的宏伟花岗岩建筑,雄踞于白宫西侧,内部拥有超过五百间办公室。 白宫办公室、国家安全委员会等一系列至关重要的政府部门都在此运转。然而此刻,因为大面积的缺勤,许多部门已经陷入半瘫痪甚至完全停摆的状态。 “我才刚刚被任命为‘政府效率部’的高级顾问,这还没开始发号施令呢,怎么就搞得整个官僚系统都要崩溃了?维…哈登,你的秘书呢?也不见了?” 杰夫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好不容易挤进了美利坚的权力核心,官威还没来得及施展,这官僚系统竟然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他感觉自己白白努力一场。 周青峰耸耸肩,“夏妮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临时找来的秘书也请假了。就连我身边的几名骨干也没来上班,好些是真的病倒了。” 现在他身边最活跃的反而是“灰鲨”和萧金浪,两人肆无忌惮地利用“效率部”的权限连接政府数据库,贪婪地窥探着各种高度机密的敏感信息。 至于官僚和公务员的大量缺勤,目前看来反而没有造成太大的实际影响。 长期臃肿的官僚机构内有太多冗余人员,大不了从非核心部门抽调一些职员来填补空缺,行政效率不降反升。 杰夫皱着眉头走向办公室角落的酒柜,沮丧地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瓶孤零零的矿泉水。 “维克多,你这不喝酒的毛病真是让人扫兴!在那些重要的社交场合,你会没朋友的!” 周青峰嗤笑道:“恰恰相反。当我明确表示自己不喝酒之后,迎来的往往是热烈的赞誉。 所有人都仿佛找到了知音,纷纷表示喝酒没有任何好处,并且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也要开始戒酒。” “说得也是,你已经是大人物了,理所应当被人讨好。”杰夫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确认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 “维克多,你确定商务那边的关系已经完全疏通好了?‘电力飞行’的进口禁令真的被解除了?” 周青峰点了点头,平静而肯定道:“司法部的障碍也已经清除,我本人的通缉令已经被撤销,银行账户也恢复了正常使用。” “哇哦!”杰夫发出一声长叹,那双精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周青峰,仿佛要重新认识这小子。 他自诩胆识过人,在投资领域以心狠手辣著称。然而,自从认识这个年轻人以来,他才真正意识到,真正的胆大包天是什么样的概念。 “所以,你接下来可以自由动用那上百亿美元的资金了……” 周青峰却打断道:“没意义了。当金钱达到一定程度只是一个数字。尤其是在现在疫情并未结束.” —— 一说起‘疫情’,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是‘白房子’的幕僚长打来的,“哈登,副总统找你,来一下椭圆办公室。” 杰夫很喜欢接近权力中心的感觉,见周青峰脸色紧绷的挂了电话,急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副总统找我,不知道什么事?”周青峰起身出门,乘车前往没多远的‘白房子’。 幕僚长亲自出来接他,讶然发现这位‘重臣’居然孤身一人,“哈登,你的助理呢?” “病了,一时半会没人顶替。”周青峰答道。 幕僚长‘哦’了声,低声道:“是啊,最近糟透了,很多岗位缺勤。白宫这边也有不少职员病倒,包括副总统本人” 周青峰讶然看向幕僚长,心想:“副总统生病,什么时候的事?”再一想,“不对,应该是副总统病好了才通知我。” 走进椭圆办公室,‘乡下人’副总统果然一脸精力不济的疲惫模样,显然病了有几天,状况好转才再次召集亲信见面。 就这个知情顺序,‘哈登’属于副总统亲信中不那么被信任又不得不重用的那批。 之前有疫苗,‘X病毒’的原始毒株没把‘白房子’内的大多数人怎么样,最大战果就是把总统干翻,到现在都没见着人。 等原始毒株进化到‘贝塔’形态,有疫苗也没用,其干翻的人数呈指数上升,连副总统都中招了。 “哈登,你身体怎么样?”‘乡下人’虚弱的问道。 “不错,还挺好。”周青峰属于和病毒共存的免疫强化体,“但我身边的人倒下好几个。” “我这边倒下的更多。”‘乡下人’没精力说太多寒暄,径直将手头一份资料推了出来,“我们必须结束这糟糕状态,否则国家要完蛋的。” 周青峰走上前,从办公桌上拿起那份文件,发现这是一份军装男子的简单档案。他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立刻注意到了右上角那个熟悉的“X”项目标志。 ‘乡下人’恼怒道:“怀恩.赫伯特,陆军少将,卫生和防疫方面的专家。这家伙搞了个病毒研究项目,一直对外表示这个项目很安全。 可很显然,这家伙搞砸了,事态已经严重到威胁国家安全的地步。我们必须制止他。” 周青峰很快就翻完了手里的档案,问道:“这人目前在哪里?” “不知道,国防部表示正在抓捕他,要把他送上军事法庭。FBI也在调查此人,但目前别说抓他,连他的团队成员在哪里都不知道。肯定有人在包庇他。” 自己倒了霉,才知道苦。 ‘乡下人’说起始作俑者,用力捶了几下桌面,有种极度愤怒的痛恨。 周青峰收起档案,问道:“要我去查这人?” “是。”‘乡下人’沉声答道,“我不信任军方的调查机构,对FBI也不是很放心。 哈登,我希望你也参与调查,尽快把这人找出来,尽快结束疫情。” 周青峰简单‘嗯’了声,目光再次扫过手里的档案,心里暗暗低喝道:“老混蛋,原来你叫怀恩.赫伯特,可算让你撞到我手上了。” ------------ 第十章 拉拢 周青峰在末世挣扎求生时,时常饥一顿,饱一顿,不得不依附各种势力当牛马。 当时各路团伙势力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大多又像泡沫般迅速破灭,或者被其他更强的势力兼并。 凡是能在残酷末世扎根的势力,无一不是组织森严,装备精良,冷酷无情,背后或多或少有着军方的影子。 当‘乡下人’副总统递来‘怀恩·赫伯特’的档案,周青峰表面上不动声色,心跳却骤然加速。 他认得这个人,“不死者怀恩”,以及其所统领的神秘组织‘不死者’。 相比其他四处掠夺资源和地盘的势力,‘不死者’行事低调,人数不多,却掌握着精湛的医学和制药技术。 周青峰曾给‘不死者’当雇佣兵,替他们搜寻末世中苟延残喘的幸存难民。 ‘不死者’偶尔会对外出售一些强化药剂,周青峰也曾用过,效果出奇地好,副作用也相对较小。 在末世算得上是某种极为抢手的“品牌货”。 周青峰曾数次见过‘不死者’的头领,也就是怀恩·赫伯特。 他曾小心翼翼地询问过对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收容那么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幸存难民。 当时,周青峰孤苦伶仃的,怀揣一份卑微的期盼,潜台词是:“你们能不能把我收编了?我也想找一份能稳定活下去的工作和环境。” 如今,他早已不记得“不死者怀恩”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对方投来的那轻蔑而冰冷的眼神,那意思很明确——“你,不配加入我们。” 直到许多年后,‘不死者’被另一个大势力吞并。 周青峰曾在一个废墟酒馆见到‘不死者’前成员,请对方喝一杯后聊了半宿。 得知‘不死者怀恩’试图寻找完美的进化路线,自己辛辛苦苦为其收容的幸存难民基本变成被圈养的实验品。 至于强化药剂,‘不死者’对外出售的不过是些次级品,真正珍贵的高级货是他们自己内部专用的。 但在朝不保夕的末世,周青峰也没啥抱怨的,能用上就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求更多?对方愿意卖给他,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 周青峰手里攥着怀恩·赫伯特的档案,走出‘白房子’,思绪发散,又回到自己曾经闯荡的末世废土。 他依稀记得在废墟酒馆的聊天中,那位‘不死者’前成员醉醺醺地吐露一些在当时看来无关痛痒的秘密。 ‘不死者’在北美可不止一两个基地,足有十几个,全都是末世前军方搞医学研究的研究所改建的。 而且不是那种藏在深山老林里的隐秘基地,而是水电暖气啥都有,生活条件相当优渥的小镇。 毕竟‘不死者’自己也不愿意待在封闭的避难所里过苦日子。 周青峰还去过几处‘不死者’的基地,只是那时的他不知道那些看似普通的地方有多重要而已。 “另外……怀恩·赫伯特现在有没有搞出那个‘不死者卫队’?” 不死者”这个组织在末世的众多势力中规模算不上庞大,但其直属卫队的战斗力却相当强悍。 正版的“X强化剂”效果惊人,能将人体机能提升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但其有效率却低得令人绝望,不足百分之一。 而怀恩·赫伯特手里有一种弱化版的‘X强化剂’,虽然强化上限不高,药效也无法持久,但其最大的优势在于极高的适应性。 大概十分之一的人都能成功承受药剂的改造,且副作用相对较小。 正是凭借这种能够批量强化,“不死者”才能打造出一支数量稳定且实力远超常人的卫队。 在外界看来,这些卫队成员仿佛拥有不死之身,即使身受重伤也能迅速恢复,这也是“不死者”这个名字的由来。 发散的思绪逐渐收缩,周青峰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备忘录。他很早之前就开始将末世回忆记录下来,那都是些历尽千辛万苦保留下来的生存经验。 在备忘录中就有关于‘不死者’的记录,以及其基地的具体位置和大概见闻。他正打算浏览一遍,加深记忆手机响了。 —— 电话是幕僚长打来的,约‘哈登’私下见一面。 对方开门见山,“哈登,有些话我必须直说了。你干掉阿尔文上将的事情,在华盛顿特区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 他顿了顿,观察着周青峰眉眼间的反应,试图先声夺人,掌控谈话的主动权。 “那些被你捏住把柄的家伙没一个是老实的。他们暗地里串联,迫切地想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你给那些混蛋制造了太大压力,是他们眼中最大的障碍,首要的目标就是把你除掉。” 幕僚长抛出这个重磅炸弹,意图给周青峰一个措手不及的震撼。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周青峰一声冷漠的:“哦然后呢?” “然后……”幕僚长心中暗自惊诧于‘哈登’异乎寻常的冷静.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副总统也被你的手段吓到了,他觉得你这个人有点……难以控制。可除了你,他又实在找不到其他人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 只要等他把握住权力,坐稳‘白宫’的位置,迟早会把你当成一枚用过的弃子,一脚踢开。” “所以……”周青峰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仿佛听到的一切都与己无关。 幕僚长不经意间与‘哈登’的目光交汇,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对方的眼神似乎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看谁就像看着一具毫无生命的物体——其实是周青峰戴了类似‘美瞳’的隐形眼镜。 幕僚长心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算盘,眼前这家伙软硬不吃。 但此刻见了面,话也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哈登,你一直在华盛顿特区编织自己的人脉关系网,甚至不惜动用一些……过于凶狠的手段。 那些企图暗算你的人,他们终究是需要向上通报才能绊倒你。副总统对你的态度,也需要有人向你通报。 难道你不想在‘白房子’里也拥有自己的人脉吗?” “哦……”周青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呼,他冰冷的表情终于有些暖意。 他还真有些不太习惯这种被人主动拉拢的感觉——过去总是他费尽心思去笼络别人,今天倒是头一回有人主动向他伸出橄榄枝。 “阁下,您想要什么?”周青峰反问道。 幕僚长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哈登,你对怀恩·赫伯特及其‘X项目’有多少了解?” “知道不多。”周青峰坦然回答,没有掩饰。 “‘X项目’有一种强化剂。”幕僚长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那东西很危险,效果却又强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手头掌握一些绝密资料,显示怀恩·赫伯特搞出了一种划时代的生化产品。 它能大幅度强化使用者的身体机能,让人更年轻,更强壮,甚至更长寿! 知道吗?经过这次疫情,所有官僚阶层都对‘X项目’着迷,他们明知道这玩意儿很危险,却又像飞蛾扑火般渴望得到它。” 幕僚长叹了口气,继续道:“怀恩·赫伯特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又或者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居然带着自己的整个团队躲了起来。 不,不能说是躲起来,而是肯定有某个强大的势力在暗中庇护他,搞得我们现在想找人都找不到。” 他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周青峰,“哈登,你的能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你缺乏真正的根基。 目前,国土安全部、军方的情报局、联邦调查局都派人介入了此事,但我对那些家伙并不看好。 而你的‘效率部’人手太少,根本称不上是一个专业的调查机构。 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条件是,你找到‘X’强化剂后,必须分我一份。” 周青峰讶然问道:“你能帮我什么?” “我可以动用‘白宫’的名义帮你调动军队,甚至可以给你手下那支不成气候的‘志愿者’队伍一个正式的编制,就挂在特勤局的名下。” 幕僚长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这样一来,你将不再是赤手空拳的光杆司令,手底下终究会有一支能够调动的武装力量。 届时,你不仅仅拥有权力,更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当初恩斯特曾想组建一支“医疗志愿者”队伍。 但由于福奇提前宣布疫情结束,这支队伍只招募了寥寥百余人便停滞不前,如今更是面临解散的危机。 很显然,幕僚长敏锐地察觉到了‘哈登’手下这支不伦不类的队伍,索性顺水推舟,送上一个正式编制,让周青峰能够名正言顺地指挥他们。 周青峰的思绪飞快地运转着,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片刻之后,他微笑的伸出手,与幕僚长紧紧握在一起:“愿我们合作愉快!” —— 和幕僚长达成口头协作后,对方提供了更多更细节的情报。 怀恩·赫伯特简直就像一只深海里的八爪鱼,在失踪前已经将整个华盛顿特区的官僚阶层牢牢缠绕。 他的触手遍布“政、商、军、教、卫”各个领域,与形形色色的人物都建立了盘根错节的联系,构建了一个利益共同的庞大关系网。 难怪‘白房子’的‘乡下人’会信不过那些官僚,因为他几乎被完全架空。 相比之下,周青峰的手段就显得简单粗暴得多,如同闯入瓷器店的野牛,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们撞得七零八落,用野蛮的方式逼迫对方臣服。 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报被一股脑地提交给了“灰鲨”,让他从庞大的数据海洋中抽丝剥茧,找出关键的线索。 “维克多,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人?他很重要吗?”“灰鲨”坐在轮椅上,几块巨大的显示屏闪烁着冰冷的数字和图表。 “波特,你想不想站起来?”周青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问题。 ‘灰鲨’当即呆住。 多年来,他无数次渴望重新拥有自由行走的权利,但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拉回冰冷的轮椅。 那些权威的医生都曾断言,他坏死的神经和萎缩的腿部肌肉永远也无法重新焕发生机。 但周青峰的话不一样。 “你说的‘X’强化剂……能让我站起来?”‘灰鲨’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不能给你任何肯定的答复。但如果那玩意儿对你有效,至少能让你变得更强壮,或许……能刺激你的神经和肌肉再次生长。” 哇哦‘灰鲨’发出连声轻呼,心头有种莫名的悸动,对身体康复有了强烈渴望。 “好吧,让我来看看‘X项目’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他转过身,操控着轮椅转向面前的屏幕,开始在庞大的政府网络数据库中,搜寻着一切与怀恩·赫伯特相关的蛛丝马迹。 “注意查一下北卡罗来纳州的利波勒,田纳西州的戴斯堡……”周青峰一口气报出了好几个地名。 这些都是他曾经作为“不死者”的雇佣兵时,奉命押送那些幸存难民前往的“基地”所在,或许隐藏着关于“X项目”的关键线索。 —— 交代完‘灰鲨’,周青峰又找来恩斯特,问道:“你手下那些‘志愿者’还有多少?” “只剩十来个还能联系上。”恩斯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们都有家人需要照顾,原本当‘志愿者’也是为了获取些便利。现在.” 周青峰听得若有所思,反问道:“你是不是在华盛顿特区招募的人手?” “是啊。”恩斯特呆呆的答道。 “笨啊。”周青峰怒其不争的骂了句,“你找一群吃喝不愁的首都大爷来当‘志愿者’,人家当然不干了。” 哦.恩斯特恍然大悟,“我应该找些生活不如意的人来当‘志愿者’,是吗?” 周青峰‘嗯嗯’两声,让恩斯特去找些合适的人手。但他又觉着这‘看门’的不靠谱,咬咬牙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康格斯警长,你愿意来特勤局挂职吗?对,白宫特勤局,最高级密级,保卫总统的那种。” ------------ 第十一章 策反 恩斯特从周青峰的办公室走出时,心里满怀高兴。 作为米国陆军的退伍大头兵,没学历、没背景、没人脉,他没什么大志愿,对在‘卫生部’看门当警卫的工作挺满意。 原以为一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度过,没想到疫情爆发给他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选择。 从内心来讲,他非常感激‘奥利弗.哈登’部长的知遇之恩,也愿意为其干些脏活累活作为报答。 特别是勒死四星上将的那一刻,恩斯特更是觉着无比满足——曾经只能仰望的上位者也只能窝窝囊囊的死在自己手里,这感觉太爽了。 当‘哈登’下令再次征召武装‘志愿者’,恩斯特干劲十足的离开其办公室,脑子里想着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不等他‘喂’一声,有个颇为傲慢的声音传了出来,“是约翰.恩斯特吗?” “是我,你是谁?”恩斯特反问道。 “我是苏西.威尔斯,白宫幕僚长。”电话里的声音说道:“你是共和党MAGA成员,对吧?” 恩斯特当即愣住,仿佛心跳暂停。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答道:“是的,我是MAGA成员。您有什么事?” “有个任务需要你完成。”幕僚长发出哼哼冷笑,“我们在白宫见一面,怎么样?” 听到见面地点是‘白宫’,恩斯特下意识的服从。他在上位者面前没有丝毫抵抗力,傀儡般应了声,“好的。” 幕僚长很满意恩斯特的态度,不忘特意叮嘱:“这是绝密任务,不能透露给其他人知道。哪怕是你的上级,也不能告知。” “哈登阁下也不能知道?” “是的。” 恩斯特瞬间冷汗淋漓,明白这是要自己干嘛。他又走到一个不知通往何方的人生路口。 —— 同在此刻,乔治亚州一个叫‘梅肯’的小镇上,主持‘X项目’的怀恩·赫伯特完全没有被通缉的狼狈,正悠哉悠哉的恍如度假一般。 ‘X项目’的研究机构既没有深入地下,也没有躲在洞穴山岭。这毕竟不是电影,拿着高薪的研究员可不愿过苦日子。 它就大大方方的建在镇内,挂了一块‘高档私人医院’的牌子,占地十几亩,围墙拉起铁丝网,平日非常低调,不接待普通人的门诊。 小镇有条河,怀恩·赫伯特带着兜网,斜插钓竿,在河边钓鱼——鱼没上钩,倒是手机响起,来电显示赫然是‘白宫幕僚长’。 “喂,威尔斯阁下,下午好啊。”赫伯特乐呵呵的接通电话。 “不好,一点也不好。”幕僚长冷峻的声音传出,“华盛顿特区的形势越来越糟,副总统依旧不肯体面的退位。” “那乡下人又有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赫伯特笑问道。 “他正四处找人去抓捕你。不但调动了国土安全局和FBI,还让‘效率部’的哈登也动手。”幕僚长说道。 “哈登?”赫伯特语带疑惑,似乎在想这个名字对应的是谁? 幕僚长解释道:“是个只会蛮干的无脑蠢货,已经闯了不少祸事。但那家伙手里的信息没什么价值。 倒是你已经浪费太多时间和经费,X项目的研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成果?我不可能一直等着。” 这话明着宽慰,实则威胁。 外界没人知道,真正包庇怀恩·赫伯特,并将‘X项目’隐藏起来的人恰恰就是表面上最积极追捕的幕僚长阁下。 思索再三,赫伯特沉声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些阶段性的成果,若您有空,可以来参观。” “具体点,什么样的成果?”幕僚长不耐烦的问道,“如果还是前次那种有效率不到万分之一的成果,那毫无意义。” “不,这次我们将有效率提升到百分之十了,且可控性极强,具备大规模使用的前景。”赫伯特答道。 “十分之一的有效率?”幕僚长顿时欣喜,“如果是真的,我可以去看看,时间定在周末吧。” “你说的那个哈登怎么办?” “别担心,就算他能找到你,我也能在背后搞定他。但你若是还拿不出成果,就会有人搞定你。” —— 两天后,就在赫伯特隐藏的‘梅肯’小镇。一架小型无人机在三四百米的高度飞过。 机载的高清摄像头死死盯着地面,将每一个镇上居民的脸都拍摄下来,图像传回在几公里外的一辆货车。 货车车厢内,‘灰鲨’将接收到的图像传回‘效率部’的数据库做人脸对比,将镇上居民的身份一个个识别出来。 ‘梅肯’是周青峰记忆中‘不死者’的基地之一,相比其他调查结果大海捞针的找,反而是他先注意到此地。 在‘灰鲨’旁边,人高马大的康格斯正一脸狐疑的盯着眼前这个坐轮椅的消瘦‘同僚’,满心疑问。 疫情爆发后,康格斯一家就被安排去巴哈马群岛。 周青峰租了条超过十万吨的老旧大游轮,改装后被命名为‘圣光’号,停在巴哈马的外海。 游轮上空间极大,有吃有喝还有玩,甚至专门雇了不少前任船员,保持游轮最基本的运作和维护。 疫情爆发后,别的地方被封锁的哭天喊地,康格斯几人却在游轮上过得逍遥自在,顶多是看其他地区的苦难,心惊肉跳而已。 等着时间过去一个多月,周青峰一声招呼,打着‘白宫特勤局’的招牌把康格斯给哄了过来。 这个前任警长赶到‘梅肯’没见着周青峰,倒是见到了‘灰鲨’,并从对方口中得知很多很多情况。 “你是说,维克多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但屁事没有,反而混进了政府高层,成了‘效率部’部长,不但能随意进出白宫,还把四星上将给干掉了?” 康格斯摇摇头,“你说的太离奇了,我一个字都不信。” 车厢的电脑屏幕上,人脸识别的结果正在快速刷新。‘灰鲨’不需要盯着屏幕,双手转动轮椅,扭头看向康格斯。 “警长先生,我在一年前就认识你。那时维克多是个一名不文的毛头小子,还没拿到十几亿美元彩票。你有没有想过他怎么会有那么离奇的经历?” 一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康格斯,他摇摇头,“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做到的?已经放弃追寻答案了。” “维克多让你来帮忙,说明他信任你。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灰鲨’前倾身体,面容严肃,压低声音道:“那小子来自未来。” 康格斯也想听秘密,竖起耳朵,神情专注。可听到‘来自未来’后,他失声大笑道:“见鬼,我不该跟你说话。你是个没头脑的呆子。” ‘灰鲨’少与人沟通,不善言辞,也不做争辩,反而嗤笑道:“等着吧,你会看到证据的。” 说完,‘灰鲨’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丢给康格斯,“你现在是‘效率部’的探员了。” “不是说白宫特勤局吗?”康格斯有些不满,反问道:“维克多到底在哪里?” 就这时,车厢内的电脑发出滴滴声。 一架MV22‘鱼鹰’正在镇内‘医疗中心’的停机坪降临,机舱上下来好几个官员,正好被在附近低空盘旋的无人机镜头拍了个清清楚楚。 拍摄的人脸识别出了结果,软件直接报警,属于必须关注的重点对象。 ‘灰鲨’看了眼识别结果,脸色大变,飞快的抓起手机就发消息,嘴里骂道:“这家伙怎么会出现?” —— 此刻,周青峰以‘哈登’的面目进入镇内,随意走进一家小餐馆,点了份‘热狗’和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 餐馆的位置就在镇内‘医疗中心’的斜对面。 透过窗户就能清晰地看到一圈高耸的围墙,以及墙内几栋‘闲人免入’的高大建筑,显得神秘而压抑。 此刻,恩斯特招募的几十名武装志愿者挂了‘特勤局’探员的名义,就分布在镇内镇外。 只要确认目标位置,随时可以行动。 周青峰亲自到场指挥,也是想亲自逮住那位‘不死者怀恩’,看看对方的弱化版‘X强化剂’究竟搞出来没有? 若是搞出来了,他肯定是要分一杯羹的——可怜哪,堂堂‘效率部’的部长,手下却没个能独当一面的。 只是在周青峰坐下的那一刻,就觉着这小餐馆很不对劲。 餐馆不大,人员也不多,基本是镇上居民和‘医疗中心’的职员会光顾,本该是平静而普通的场所。 当服务生把‘热狗’和咖啡送来,周青峰忽然惊觉自己选错了监控地方——这小餐馆位置太好了,好到只要想监控的人都会来。 他抓起‘热狗’咬了一口,咀嚼之际抬头扫视一眼——汉默老头曾经教过他不少特工技巧,他自己也有丰富的生存经验,顿时察觉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小餐馆的座位不多,一半靠窗,一半不靠。 靠窗的位置坐了三四个人,有个统一的特点,眼神有意无意的东张西望——正常吃饭的人不会这么干。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对年轻男女,正低声交谈,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举止亲昵,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汉默老头曾经说过,情报机构最喜欢安排特工假扮情侣进行监视,这种伪装极具迷惑性,不仅不容易引起注意,还能方便彼此掩护和分工合作。 然而,假情侣和真情侣之间总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他们的谈话内容往往缺乏真情实感,眼神交流和面部表情也显得生硬和刻意,或者会刻意用一些轻佻的言语来掩饰彼此的疏离。 连刚才来递餐的女服务生也有些不对劲。她的手指皮肤略显粗糙,虎口处的老茧异常明显。 那绝不是长期端盘子能磨出来的,更像是长期握持枪械进行射击训练留下的痕迹。 就在这时,‘灰鲨’发来短信,简单一句话:“终止行动,我看到了白宫幕僚长苏西.威尔斯。 他刚刚乘坐‘鱼鹰’抵达‘医疗中心’,人脸识别确认了其身份。一同被识别的就有怀恩.赫伯特。这两个家伙认识。” 周青峰心中一凛,暗暗骂了声‘操’。他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当枪使了,背后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再结合这小餐馆的异常,指不定有什么陷阱已经在这小镇布下——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眼线在附近,事不宜迟,走人。 他将‘热狗’放在,咖啡喝了一半,随手付了五十美元,塞在碟子底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起身,要离开此地。 可他刚走出餐馆的玻璃门,女服务生就走到窗前,确认他离开的方向后,朝那对伪装的情侣使了个眼神。 那对情侣当即起身,嬉笑打闹的追了出来,就跟在周青峰身后,且一步步靠近,不知是想确认他身份,还是另有图谋。 周青峰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索性放慢脚步,掏出手机,给在镇内待命的恩斯特等人发了个信息,“任务终止,开车过来接我。” 后头的‘假情侣’一看目标掏出手机,反应也很快,立马加快步伐追了上来。 其中女子靠近后喊了句:“先生,能帮个忙吗?” 周青峰已经将周围环境扫了遍,确认小镇街道上没几个人。他一转身,手里已经握着支带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后头的‘假情侣’。 喊话的女子一愣,立刻做惊慌状,喊了声‘no’。可在她身边的男子却做了和周青峰同样的动作,伸手从肋下掏枪。 双方的枪口同时对准了彼此,且同时扣动了扳机,‘噗噗’的枪声也同时响起,子弹瞬间命中对方。 周青峰只觉胸口挨了一发,如大锤重击,身体稍微颤抖。可他身强体壮,手势很稳,枪口没有丝毫晃动,手指连连扣动。 连续三发子弹命中对面男子胸口,将其击倒在地。第四发更打在其持枪的手臂上,痛得他惨声叫喊。 旁边的女子还在连声喊‘no’,可就在枪响的那一刻,她同样飞快摸向手里的提包,掏出一支小巧的手枪试图瞄准。 周青峰的枪口稍作偏移,对准女子脑袋。女子彻底慌乱,反而停下手中动作,大喊了声:“哈登先生,别开枪。” 周青峰顿时疑惑,“在餐馆时,你一直背对我。你追上来时,我也没正对着你。你怎么认出我的?提前知道我会来?” 女子脸色苍白,支支吾吾. ------------ 第十二章 内鬼 生死之间,假扮情侣的女子一句话喊出了‘哈登’的名字——一股寒意窜入周青峰脑海,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身份暴露,已经落入埋伏。 双方都露了底牌,彼此眼神骤然锐利。随后. 女子和周青峰之间距离不足一米,看似窈窕身材突然发力扑上来,直接用胸口挡住周青峰的枪口,同时双手一抓,如铁钳般拽住周青峰持枪的手臂。 “维恩,弄死这家伙!”女子姣好的面容也在此刻变得狰狞凶狠,动手的同时不忘朝同伴喊一声,“维恩,弄死这家伙。” 这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搞得周青峰措手不及。 女子的力量出奇地大,远超寻常成年男性,周青峰只觉得手臂被铁钳焊住,有种嵌入皮肉的疼痛。 她显然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夺枪的动作看似冒险,不仅是大胆,还很高明。 扣动扳机不仅仅是手指的动作,更需要前臂肌肉的协同发力。 一旦持枪的手臂被牢牢抓住,剧烈的疼痛和肌肉的僵硬会迫使手掌松开武器,遑论开枪射击。 退一步说,即便周青峰强行扣动扳机,女子也丝毫无惧。 枪口抵在她胸前的瞬间,周青峰清晰地感觉到一层坚硬而富有韧性的阻碍——那是一件能抵挡普通手枪子弹的软质防弹衣。 与此同时,先前连中三枪的男子并不大碍,半坐起身,重新握稳了手中的枪,枪口再次锁定了周青峰。 周青峰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过于大意,仗着身体强化带来的强大力量,他单打独斗是无人能敌,一直没把个位数的敌我搏杀放在眼里。 之前在航空航天博物馆,莫妮卡带了同样经过强化的黑人随从,虽然拥有强大的身体,但脑子却如同浆糊一般,一个照面就被他轻松解决。 正因此,周青峰越发大胆,行事横行无忌,假冒哈登、厮混官场、出入白宫,敢溜到敌人眼皮子底下来指挥行动。 而今天,他终于狠狠地撞上了一块铁板! 眼前的这对假情侣,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都远超常人,显然也是“X”药剂的改造者,应该就是“不死者”的成员。 怀恩.赫伯特的弱化版‘X’药剂果然研制成功了。 刹那间,强烈的危机感转化为滔滔杀意,肾上腺素如同火山般喷涌,周青峰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进入野兽般的搏命状态。 非生既死,已无退路。 女子动了蛮力,他则是一声爆喝,蛮力加倍。 周青峰果断松开手中的枪,身体迅捷侧移,借助女子的身体作为盾牌,避开了地面男子再次射击的角度。 同时,他右手挣脱抽回,略微蓄力,以掌缘狠狠地劈向女子的下颌——几个动作虽小,力量也不大,但一气呵成,求的就是快。 女子下颌遭受重击,颌下神经遭受重击,大脑瞬间一片嗡鸣,眼前发黑,身体踉跄地向后倒退。 她想要张口呼喊,却发现下巴脱臼般使不上力气,颌关节竟然被硬生生地撞错位。 可她思维依旧清晰,惊讶于目标的爆发力远超预料,反应速度更是比自己还快! 不对劲!这绝不是一个中年官僚应有的身体素质和应变能力,这分明是经过严格训练,并且接受过强化的人! 双方在这一刻意识到,他们都踢到了铁板!—— 眼见枪口被女搭档阻挡,倒地的男子猛地一撑地面,身体如同弹簧般骤然而起。他喊了声‘让开’,企图与女伴交换位置,重新占据射击优势。 就在他向侧面移动时,暂时无法言语的女子也心领神会,主动向另一侧踉跄让开,为男搭档让出了宝贵的射击空间。 周青峰又怎会给他们机会? 在重击女子下颌后,他便紧贴上去,抓住女子的肩膀,竟如同摔跤手般将其庞大的身躯当作武器,狠狠地朝刚刚站稳的男子推了过去。 强化后的女子力量确实不小,但在周青峰面前,力量和体重仍然处于绝对劣势。 她本就因为下颌受创而眼前发黑,此刻被猛力推动,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如同一个秤砣般不受控制地倒向自己的同伴。 后方的男子也意识到了“哈登”的棘手。他刚刚起身,便看到女搭档撞向自己,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果断将女伴粗暴地推开,同时抬手便是一枪。 男子也意识到目标肯定穿了防弹衣,他想瞄周青峰的头,可周青峰已经欺身靠近。 “砰!”枪声响起,子弹再次命中周青峰的胸口。 依靠着坚固的防弹衣和远超常人的壮硕体格,周青峰硬扛几百焦耳的动能冲击,狞笑地逼近对手,强行抓住男子握枪的手臂。 同样的招数,不同的人施展出来,威力有着天壤之别。 刚才女子也曾试图强行抓住周青峰的手臂,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挣脱。 而此刻,当男子的手臂被周青峰牢牢钳制,他立刻感受到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臂弯处传来,手掌不仅无法握紧枪支,肘部更是被强行掰弯,几乎脱臼。 惨叫声中,男子如同困兽犹斗,猛地一个头槌狠狠地撞向周青峰的脑门,妄图挣脱这如同死亡绞索般的束缚。 两个男人的脑袋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巨响。 男子的脑袋仿佛撞上了一块冰冷的生铁,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金星乱冒,一阵强烈的脑震荡带来的眩晕感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 周青峰同样感到脑门一阵剧痛,但他却如同暴怒的野兽般,被撞击后反而更加凶狠,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臂不肯松开。 他猛地向后仰头,脖颈如同拉满的弓弦般蓄力,然后如同攻城锤般,对着男子的脑门连续撞击了三下! 男子只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变成了铁匠铺里砧板上的铁块。 第一下撞击就天旋地转;第二下是魂飞魄散;到了第三下,他失去意识,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去。 另一边,女子挣扎着重新站稳,强忍剧痛将脱臼的下巴复位,就看到搭档的脑袋如同被砸烂的西瓜,鲜血淋漓。 周青峰的头颅像一柄砸烂番茄的铁锤,红的艳的,沾满血水,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他不做停留,垫步上前,穿着加厚带钢板的大码皮鞋如同重炮般狠狠踹在女子的胸口。 “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女子踹飞出去,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滑行了数米之远。 周青峰弯腰捡起自己掉落在地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晕死过去的男子的头部扣动扳机,“砰!”又一声枪响,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 随后,他如同死神般缓步走到重伤倒地的女子身边,声音低沉而冰冷的问道:“是谁告诉你,我要来这里的?” 倒地的女子断了几根肋骨,痛苦的挣扎起来,大口干呕。 当被周青峰冰冷的目光注视时,女子呼吸粗重,面色惨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咬牙喝道:“你不是哈登,绝对不是……你到底是谁?” —— 恩斯特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潮湿得厉害,时不时地在裤腿上蹭拭,试图缓解那股黏腻的不安。 他距离周青峰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对于疾驰的汽车来说不过转瞬,但他却感觉这段路途漫长而遥远,最好永远别结束。 三天前,总统的幕僚长亲自致电,很客气的约他在“白房子”见面。 对于恩斯特而言,最近一个多月就像是光怪陆离的梦。 他原本不过是‘卫生部’一个默默无闻的警卫,仅仅因为忠于职守的表现,便被“哈登”看重,一路提拔上位。 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如今,竟然能被“白房子”的高层亲自召见,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 结果自然没有悬念。 确认幕僚长的身份后,对方提出一项秘密任务——严密监视奥利弗·哈登,并汇报其所有动向之后。 这不就是让他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内鬼吗? 恩斯特回忆起会面时,幕僚长拍在他肩膀上的动作,感到心悸般的阵阵寒意。 对方看似“宽慰”地说道:“别担心,在‘哈登’身边执行监控任务的,不止你一个。 任务完成后,你将获得一笔丰厚的奖金,甚至可以任选一个不错的政府职位。” 这番话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你不干,有的是人抢着干”,“你不用心干,自然也有其他人盯着你。” 幕僚长并未就此打住,直白的威胁道:“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这个任务,这是你的自由。 不过……‘哈登’连阿尔文上将都敢杀,你觉得他会放过你这个知情者吗? 哦……对了,阿尔文上将是你亲手勒死的。 这可就麻烦了,万一有人举报,你至少也是终身监禁,运气不好的话,恐怕还得坐上电椅。” 恩斯特听得瑟瑟发抖,如同坠入冰窟。勒死阿尔文上将时有多痛快,此刻就有多恐惧。 他甚至有过一丝向“哈登”坦白一切的冲动,但随即就被更深的恐惧所吞噬——如果对方认为他失去利用价值,像用过的弃子般抛弃,那他将万劫不复。 幕僚长冰冷的切断他最后的侥幸:“‘哈登’不可能一直庇护你,更别对他的节操抱有太高的期望。你获得赦免的唯一途径,就是彻底效忠联邦政府。” 恩斯特根本无从选择。他只能听从幕僚长的命令,将周青峰下达的每一道命令,以及日常的每一个细微行踪,都毫无保留地汇报上去。 就在几小时前,他跟随周青峰,带了一批‘志愿者’从华盛顿特区出发,抵达之后才知道目的地是个叫‘梅肯’的小镇。 当周青峰大摇大摆的一个人跑出去‘探路’,恩斯特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当他说出‘梅肯’这个地名时,幕僚长显然非常惊讶。 没谁知道‘哈登’是怎么确认这个地点的,但当时正在直升机上的幕僚长果断表示立刻派人对‘哈登’实施逮捕。 至于逮捕的人手,正是被恩斯特招募而来的‘志愿者’,实际上都是安排来的人。 按幕僚长的话说,“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 周青峰干翻了两名假扮‘情侣’的‘不死者’成员后,正要等恩斯特开车过来,把其中的女子当俘虏带走,找地方审问内情。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黛博拉打来的,语气急促的喊道:“哈登阁下,快离开‘梅肯’镇。恩斯特背叛了你,他找来的‘志愿者’是国土安全部的人。” 黛博拉是这次行动的外勤,负责通讯保障。她人在镇外,作用和‘灰鲨’类似,但跟‘灰鲨’不在一起。 “你怎么确定的?”周青峰下意识的反问。 “我监听了恩斯特的手机。”黛博拉说道:“快离开,他正带人朝你靠近。记得扔掉你的手机,启用备用机。” 周青峰没犹豫,丢掉手机,盯了倒在地上的‘不死者’女子一眼,简单搜身,丢掉各种杂物后,强行将其拽了起来,拖着离开。 走了百来米,他想了想,将自己的备用机也扔掉,只保留能跟‘灰鲨’联系的那台。 至于女俘虏,打晕后扛起来,他能跑的飞快。 没一会功夫,操控无人机的‘灰鲨’打来电话,问道:“维克多,我看到你偏离了撤退路线。你手下的恩斯特开车找你,但没找到。” “我手下有内鬼。”周青峰抬头看向天空,“把相控阵雷达架起来,确定天上只有我们的无人机。” ‘灰鲨’所在车厢内,康格斯听到命令,立刻从角落搬出一台小型的民用相控阵雷达,将天线架设到车顶,并在车内启用监控屏幕。 ‘灰鲨’疑惑的反问道:“你怀疑恩斯特?” 周青峰说道:“刚刚黛博拉打电话来检举恩斯特,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除了你们,没谁知道我会来‘梅肯’。 泄密的人肯定是跟随我抵达之后才能把信息发出去,但无所谓了。我现在抓了个俘虏,找地方快速审讯一下,应该就有结果。” ‘灰鲨’一听,连忙看向自己面前显示航拍地图的显示器,手中鼠标点了几下,说道: “我来给你找个合适的隐藏点,在你左前方大概两百米的地方有个教堂,那地方或许适合短暂藏人。” 周青峰立马翻墙越户,按指引快速移动。 康格斯刚刚布置好雷达天线,坐下来扫一眼显示器,讶然喊道:“哇哦.波特,这屏幕上怎么这么多点?” “见鬼,天上怎么这么多无人机?”‘灰鲨’过来看了眼就骂。 他从康格斯手里抢过鼠标,随便选取一个屏幕亮点,然后选择雷达的‘高能冲击’模式。 康格斯看不懂,问道:“这是干什么?” “我要把这些无人机打下来。”‘灰鲨’答道,顺带解释一句,“相控阵雷达是最好的无线电发射机,经过我改造的雷达更是最好的反无人机设备。” 康格斯依旧不懂,但‘灰鲨’操作几下,雷达显示器上的亮点立刻少了好几个。他讶然问道:“这么简单?别人会不会也打掉我们的无人机?” ‘灰鲨’嗤笑道:“除非有人也像我一样,出门还带雷达。” —— 同在‘梅肯’镇,在大概一公里外的另一辆勤务车内。 几名隶属FBI的无人机操控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设备扑愣愣朝下掉,大骂几声后朝现场指挥官求助道: “局长,不好了,我们遭到电磁干扰,三架无人机都失去联系,无法继续跟踪目标。” 周青峰的‘老朋友’,舌头受伤只能靠电子喉发声的卡尔.文森阴着脸看着停滞的监控画面,神情古怪。 “这个背影怎么越看越眼熟?” ------------ 第十三章 身份暴露 卡尔.文森局长最近高升了,从FBI的迈阿密分局一路被提拔到了华盛顿特区的总部,成为一名高级犯罪调查专员。 这是他一年来的第三次晋升,由地方直入中央。 但没那个同僚羡慕他的好运,因为司法部启动了疫情调查,他的工作就是追溯病毒来源。 调查工作本身并不难。 卡尔带了自己手下很快就找到了怀恩.赫伯特的下落——可以进行病毒研究场所需要最高的P4级防护,符合条件的地方在米国也不多。 但在追查过程中,他看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原本用于监控‘梅肯’镇的无人机清楚拍到了周青峰对决‘假情侣’的过程。 FBI并不知道‘哈登’会出现在第一线,监控人员也不会认为画面上那个身手矫健又狠辣的男子是‘效率部’的部长。 没有这些干扰信息,卡尔在反复回放观看几遍监控视频后,反而直接判定了真相。 “就是维克多,他化了妆而已,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卡尔对周青峰的印象太深刻了,有种‘化成灰都认识’的熟悉。 “那小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梅肯’镇?还当街杀人。”局长只觉心跳嘭嘭,觉着自己离某个谜题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 当恩斯特赶到搏杀现场,只看到地面有大摊血迹,以及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却没见到周青峰本人。 发现尸体的那一刻,就确定本次行动偏移了预定方向。他不敢停车,连忙驶离现场,并拨打周青峰的手机,自然是打不通的。 “该死的。从我开车启动到抵达,前后也就两三分钟,发生了什么?”恩斯特坐在车内猛击方向盘,情绪变得极为激动。 当内鬼的滋味不好做,尤其是在‘哈登’这种顺昌逆亡,无法无天的人手下当内鬼。 自打接下幕僚长交代的任务,恩斯特每时每刻都在受心理煎熬。他既要通风报信,又担心露出马脚,更害怕幕僚长那边把他也当棋子,随意摆弄。 或者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就是个两头不讨好的棋子,迟早要被干掉。可现在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他已经别无办法。 在无法联系上周青峰后,恩斯特只能给幕僚长的助理打电话,开口就喊道:“哈登失踪了,我可能已经暴露,你们得想办法救我。” 电话里传来‘哦’的一声,大概只听到了‘哈登失踪’几个字,对后面的话语完全无视了。 —— 此刻,“梅肯”镇的“医疗中心”,其内部一座改建的小型体育馆正灯光明亮。 主持“X病毒”研究的怀恩·赫伯特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热情地向来访的白宫幕僚长展示自己的尖端成果。 体育馆中央的塑胶跑道上,两名穿紧身运动服的测试人员正进行着令人瞠目的演示。 身材健硕的男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刺,轻松突破百米十秒大关,速度之快仿佛一道模糊的残影。这成绩能去参加奥运会了。 另一名年轻女子则以匀速奔跑,电子计时器清晰地显示,她在半小时内跑完了一万米,虽然面色潮红,但呼吸只是比常人略微急促。 随后,在力量测试区,两人分别举起了超过自身体重两倍的杠铃,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这简直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全能型运动员!力量、耐力和敏捷性都达到了完美的程度。 “很好,非常好,这就是未来全新的人类。” “美利坚掌握了真理,只要这种强化能推广开,一个新时代将开启,疫情中付出的所有代价都是值得的。” 幕僚长饶有兴致地观看全部测试项目,嘴里赞不绝口,正准备问些细节时,贴身助理神色匆匆地靠近,附耳低语。 旁人避嫌,很自觉的走远几步,却又好奇发生了什么? 因为幕僚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的压低声音,带着怒意厉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几分钟前。”助理的声音也很不安,“那个内鬼没找到哈登,我们安排的人也跟丢了。” “他跑不远!”幕僚长斩钉截铁地判定道:“立刻联系‘梅肯’镇以及周边城镇的警局,封锁所有可能通往外界的道路,务必将他抓捕归案!” 站在一旁的怀恩·赫伯特皱起眉头,忍不住插话问道:“‘梅肯’镇?你们要在我们镇上抓谁?” 幕僚长不太愿意多说,语气敷衍地说道:“是一个失控的家伙正试图调查你,但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现在必须清理掉。” “哦……”赫伯特点了点头,并未深究,反而饶有兴致地指了指刚刚完成能力展示的两名强化测试人员,自信的笑道:“需要帮忙吗? 我的超级特工非常强大,对镇内镇外的环境也了如指掌。想要抓捕任何人,只需吩咐他们一声,绝对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自身研究成果的骄傲,而刚才的演示也足以证明他所言非虚,这让幕僚长颇为心动。 可就在这时,一名“医疗中心”警卫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也贴在怀恩·赫伯特的耳边快速低语了几句。 刚才还云淡风轻的赫伯特脸色骤然剧变,其表情之夸张,甚至超过了刚才的幕僚长。他猛地提高了音量,怒声质问道:“谁干的?!” 警卫再次压低声音,快速地说了几句什么…… 怀恩·赫伯特疑惑而震惊,愤怒道:“哈登?这个人又是谁?!他一个人是怎么可能在两名强化特工的攻击下反杀的?!” 前来报信的警卫一脸无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幕僚长对“哈登”这个名字反应异常激烈,急切地问道:“哈登?!是我刚才通报的那个哈登吗?!你们的人死在他手下?!” 两方人马迅速交换了彼此掌握的零星信息,拼凑出大体实情——他们各自谈论的,是同一个人——“效率部”的哈登部长亲自来到“梅肯”镇! 这位部长在身边有内鬼的情况下,明明已经落入圈套,本该束手就擒。但他竟然硬生生地挣脱了束缚,反杀了追捕的猎手,并且成功脱逃而去。 幕僚长最感震惊的是:“两名接受过强化的超级特工竟然没能抓住哈登?!那家伙不过是个高阶官僚而已,你们的人也不怎么强嘛。” 怀恩·赫伯特愈发恼怒,坚决地否定道:“不,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幕僚长语气不善地追问道。 “我非常清楚我的手下的实力,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从他们的追捕中逃脱!你说的这个哈登,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官僚!” 话说到这个地步,幕僚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瞬间遍布全身,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Fuck!他不是普通官僚,那会是什么?!” 一股莫名的恐惧在现场迅速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感到极度困惑,也极度震惊,却又不明所以。 双方头目对视一眼,都意识到情况似乎超出了他们的理解,只知道一件极其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如坠入迷雾之中。 一个荒谬却又不能无视的问题在他们心中同时响起——“哈登……到底是谁?!” “别管那么多了,立刻去抓人!”怀恩.赫伯特急了眼,“那位哈登能干掉我两名强化手下,他身上一定有巨大的秘密。” 幕僚长也感到事态严重,如果哈登的身份真的出了问题,那将会引发一场远超他们想象的巨大风暴。 “人要抓,但事态必须保密,任何人泄露都要追责!” —— ‘梅肯’镇的医疗中心像个被触动的蜂巢,嗡嗡嗡的‘飞出’一批武装人员,在全镇范围内进行封锁和搜捕。 周青峰犹如潜行的猎豹,他背上扛着俘虏的女子,谨慎而敏捷的在镇内快速移动。 “维克多,镇内出来好多人,大概有三十好几。”无线电里传来‘灰鲨’的声音,“他们肯定会对全镇排查,我和康格斯必须要撤离。” ‘灰鲨’开着车,还操控着无人机,这目标太大,不撤不行。 “明白,你们先走,我会跟上。” 周青峰很冷静,三十几号人顶多封锁主要道路,根本不足以对一个几千人的小镇进行全面排查。他没有慌里慌张的逃跑,维持既定目标不变。 为了避开镇内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周青峰放弃镇内宽阔的街道,而是贴着低矮的住宅围墙和紧闭的店铺后巷穿行。 行进百来米,他打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进入一片略显荒凉的院落,院落屋顶竖着十字架,是座不起眼的小教堂。 他扛着女子靠近教堂紧闭的木门,耳朵贴在门板后细听片刻,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后,才轻轻推开,闪身进入。 教堂内部空间不大,只有前后几排简陋的木质长椅,祭坛上空荡荡的,圣像在黑暗中显得模糊不清,神父显然不在。 被俘女子脸色惨白,看似还处在昏迷之中。 周青峰将其放倒在长椅上,沉声喝道:“别装了,我知道你的身体异常强壮,恢复能力很强,再装就是自讨苦吃。” 被俘女子气息微弱,躺着不动,似乎真的到了弥留之际,又或在等待合适机会。 “你再不合作点,我就给你大腿上来一枪。”周青峰掏出了枪,吧嗒一声,扳动了击锤。 被俘女子立刻睁开眼,被束缚的双手挣了挣,将捆手的布条撕开,努力平静的看着周青峰,说道: “镇上都是我们的人,餐馆的服务生更是知道我和搭档在跟踪你,任务失败后必然调集更多人手发起搜捕。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会意识到‘效率部’的哈登部长不可能有如此强悍的身手。 不管你是谁?你的伪装都必然无法继续执行,‘哈登’这个身份已经没法再用了。 你想审问我,我大可以很配合的说一堆错误信息给你,浪费你宝贵的逃跑时间。你还要继续审问吗?” 被俘女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周青峰,乍一看言语拒不配合,还反过来加以威胁。寻常人听了这话,要么气恼下给她一个痛快,要么寻求合作。 周青峰对这女子情急之下的应变是很赞赏的,但眼神中没有怜悯,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哈登会来?” “你身边有内鬼呗。”被俘女子语气放缓,慢悠悠的似乎要拖时间,“信息来自我的上级,我只负责执行抓捕。 我们隶属于米国陆军传染病医学研究院。镇上所谓的‘医疗中心’是研究院下属机构,专门从事高度机密的‘X病毒’研发工作。 看得出来,你对自己的潜入能力很自信。 但很可惜,这座梅肯镇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任何陌生面孔进入小镇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我们注意到。 最近企图调查我们的机构不少,‘医疗中心’门口的那家小餐馆,也是刻意设立的。 那个位置绝佳,能吸引那些外来的好奇家伙蹲守。 与其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镇内乱转,不如让他们集中在我们能够掌控的区域。 对于一般的窥探者,只要不靠近‘医疗中心’,我们的警卫不会采取行动。但对你这样重要的目标,我们绝不会放你到处乱逛。 但我们也没想到,你压根不是哈登。” 被俘女子主动的交代周青峰想知道的大部分信息,而后语气一转,“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反正你的时间也不多了,我的同伴很快会找过来。届时,就不是两个人来对付你,而是十个二十个一起将你团团围住。 届时你可以选择杀了我,然后被杀,尸体被拉去当实验品;或者.现在由我送你离开,你也放我一条活路。” 被俘女子眼神灼灼,身体紧绷,目光看向周青峰手里的枪口,等待对方的决断。 如果周青峰执意杀死她,她说什么也要拼死一搏。若是周青峰受她话语影响,她就还有回旋余地。 周青峰的回答是.“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前提是带我进入你们医疗中心。我要找怀恩.赫伯特。” 被俘女子怔怔小会,略带狠意的笑道:“好,我喜欢有胆略的男人。你愿意赌命,我可以陪同。” ------------ 剧情直接进末世 因为现在中米关系嘛...... 写到一半,......还两次,提醒我可能被‘友军’举报。 为了不被封书,剧情直接进末世了。 我想了想,干脆修改一下设定。 ‘哈登’身份曝光,就不再写了。 ‘X病毒’爆发,世界陷入彻底混乱,但被病毒强化的就主角一人,关于米军研究病毒之类的设定就放弃了。 白宫的那部分设定更是放弃了。 时间线直接朝后推,在末世爆发前,周青峰已经躲进给自己准备好的‘游乐场’避难所,并且已经在里头躲了一年。 删掉海伦老师这个角色,她的戏份太少了。 巨额金钱自然是没有了,换成避难所内囤积足够物资,也聚集了百八十号居民。 但末世的‘种田大逃杀’正式开始...... ------------ 第一章 重启希望 ‘游乐场’避难所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简陋的墓园里稀稀拉拉来了十几号人,去世的是避难所‘首席法律顾问’,七十多岁的,贝克.休斯。 杰夫·康纳利客串起了神父的角色,握着一本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圣经》,断断续续地回忆着老友几十年的过往。 他曾是叱咤法律界的传奇人物,他的辩才曾令无数人折服,他的笑声也曾响彻整个办公室。 如今,这些都将随着这抔黄土一同掩埋。 周青峰亲自为老贝克抬棺入葬,抓起铁锹朝棺木上铲土——说来可笑,避难所里不缺生活物资,偏偏找不到一口像样的棺材,也没有像样的墓碑。 几块拼接的木板做成粗糙木箱,就成收殓老贝克的棺材。墓碑则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木头十字架。 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死后都如此寒酸。 在老贝克的墓旁边,并排堆了一整排坟头。挨最近的是痴呆的汉默老头,也是七十好几,一身基础病,半年前去世。 更远是‘灰鲨’的母亲,娜莎太太的墓,六十好几,肺部感染去世的。 现在避难所年龄最大的就是正在当神父的杰夫.康纳利,也是六十好几,感染过一次,身体大不如前,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老贝克无儿无女,葬礼草草结束,前来送行的人们大多默默散去。 “灰鲨”拄着一副双拐,蹒跚地走到自己母亲的坟前,将一束不知从哪儿采来的野花放在那光秃秃的土堆上,哭诉的喊几声‘妈妈’。 周青峰站在他身后,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词,只能让他尽情的哭一场。 —— 一年前,周青峰潜入‘梅肯’镇的米军秘密病毒实验室,弄到一批X病毒强化剂,顺手干死了实验室的主管和一大票研究人员。 强化剂必须低温保存,常温下会失效——周青峰用空运给身边人及时注射,但强化效果只在‘灰鲨’出现。 原本只能坐轮椅的‘灰鲨’,萎缩的腿部肌肉和神经重新开始生长,让他能借助拐杖重新站起来。 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顶多算强化了免疫能力。 没过多久,X病毒进化出致死率和传播效率都极高的‘德尔塔’毒株,杀遍全球。 人类数量由此暴跌四分之三。特别是落后的亚非拉国家,有些曾经热闹的城市直接成了无人区,数十亿人口化为尸骨。 社会和经济直接崩盘,工农业停摆,服务业更是完蛋。 周青峰在病毒爆发前准备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避难所,分布在全米各地,危急时刻收容了好几千人。 比如‘游乐场’避难所里基本是前‘电力飞行’在米国的‘东大’员工,有个百来号人。 初始时有吃有喝,避难所的日子堪称活在天堂。但仅仅过了一年,这种封闭的生活就开始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前几天光伏发电系统的逆变器烧了,缺乏备用供电的避难所当即全面停电。大夏天的,所有人都热得受不了。 幸好‘电力飞行’的员工里不缺电工,换个备用逆变器就行,不耽误避难所的居民们继续苦中作乐。 又比如,周青峰曾经花高价买来一台‘核磁’设备,还特意选购了‘无氦’型号。 结果前两天老贝克病了,想启动这玩意做检查,却发现避难所里没人会用——就百来号人,每个人都被要求掌握多项技能,但专业医生还是太少。 以上问题还算好解决,有备件上备件,没备件就只能忍一忍。但有个问题是忍不了的——避难所男女比例‘十比一’,且周青峰一人占了多数‘性资源’。 这事可没法共享,且为了内部团结,必须解决。 —— 葬礼结束,萧金浪来找周青峰。两人在简陋的房间里,就如何让避难所内部更趋于“和谐”展开了讨论。 他手里捏着一支皱巴巴的香烟,不点,只放在鼻下闻一闻,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我之前在体制内,那是有专门的干事负责关心职工家庭生活的。谁家有个难处啊,有个家庭纠纷啊,乃至婚配困难,都会得到解决。 当初‘电力飞行’来美国的员工,清一色都是老爷们。 咱们把大伙儿聚拢起来,抱团取暖,这日子熬个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人心就散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周青峰,带着几分揶揄:“你是咱们的头儿,按说是可以有些特权。 但其他兄弟们看你身边莺莺燕燕,自己却只能跟‘五姑娘’作伴,这心里头啊,已经有不少怨言了。” 萧金浪习惯性的弹了弹不存在的烟灰,继续道:“我们现在得未雨绸缪,把兄弟们的精气神维持住。 最好的办法就是适当引进一些女性居民,让兄弟们成家,也好缓解一下避难所里这阳盛阴衰的局面。” 周青峰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为了避难所的长远发展,性别比例的平衡确实至关重要,否则内部矛盾会爆发。 他微微点头,认同道:“这事要办也不难,无非是从外部收容一些人口,以年轻女性为主。” 事实上,最近几个月避难所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躁动,周青峰早已有所察觉。 只是大家对X病毒的威胁仍然心有余悸,对外出探索扩张的意愿并不强烈。但老萧提了,说明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必须尽快着手解决。 “我们开个动员会吧,”周青峰下定了决心,“组织一个小规模的探索队,把避难所周围的几个城镇彻底搜索一遍。” 开会地点就选在‘游乐场’的‘鬼屋影院’,地方够大。 避难所内有些关键岗位必须留人值守,最终来了六七十号成员,没能到场的只能事后听转述。 会议开始前,影院里一片嘈杂。 搬动破旧座椅的吱呀声,熟人之间互相打招呼的寒暄声,以及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的交谈声,汇成一片混乱的背景音。 萧金浪清了清嗓子,抓起一个麦克风,用力咳嗽了两声,压下喧嚣:“兄弟们,安静一下,注意会场纪律!” 等着人声渐歇,老萧这才继续说道:“病毒爆发,全世界都遭了殃,咱们在避难所里也窝了一年了,总算是躲过了一场大祸。 但老是这么猫着也不是办法,我们迟早要跟外界打交道。主要问题呢,有以下几个……” 萧金浪年纪大,语调沉稳而有力,办事公允,能让人信服。他一开口,底下的人都认真倾听。 “第一呢,我们缺少专业人员。就说医生吧,避难所里是有医生,但医学是个非常庞杂的学科。 我们囤积了不少昂贵的医疗设备,但缺乏熟练的操作人员。这些宝贝疙瘩堆在库房里,压根派不上用场,实在是浪费。” “第二呢,还是缺人,我们男女比例太悬殊了。我本来想喊‘兄弟姐妹’们,但今天到场的,放眼望去,全是清一色的兄弟……” 说到“缺人”,会场的气氛还略显严肃;但一提到“缺姐妹”,所有的汉子们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瞬间明白了老萧召开这次会议的真正目的。 “废话不多说,今天主要是统一思想,做个动员,我们要组织一支十几人的搜索队。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畅所欲言……” 老萧话音未落,会场里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举手喊道:“不抢钱,不抢粮,专抢大洋马,我要两个!” 众人闻言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人立刻接茬调侃道:“你咋不要三个四个?现在这世道,一碗方便面真能换一个洋妞呢!” 先前那人连忙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不行,两个就够了,三个就有点多,四个…完全吃不消!” 影院里笑声更大了,充满了末世之下难得的轻松。 也有人开始认真地讨论起实际问题。有人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避难所附近的城镇好像人都死绝了,恐怕收容不到什么人口吧?” “我不建议在附近收容,”另一个人随即喊道:“这很容易暴露避难所位置。我们有二十几架疣猪攻击机,完全可以飞到更远的地方去收容。” “对对对,避难所的位置还是要保密为好,否则就我们囤积的那么多物资,一旦被其他势力发现,必然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光是我们囤积的那两千吨汽油柴油,就是短时间内不可再生的紧俏货。还是要小心为妙。” “收容人口最好以和平方式为主,尽量不要动武,否则我们这百十号人经不起损耗。 尽可能以商业贸易的方式对外交流。当然,必须表现得足够强势,免得引来别人的觊觎。” 对于外出搜索,没有人表示反对,只是在具体的细节上存在一些分歧。 周青峰站了出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先对避难所周边进行一次彻底的搜索,能收容的就收容,不能收容的…就必须清除掉。” 这句话的潜台词很明显——避免避难所附近出现任何潜在的威胁。如果有其他幸存者势力,要么收容,要么消灭。 这注定是一项残酷的任务,但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探索队伍的名单很快确定下来。如今避难所内没什么大事,大家都憋坏了,愿意出去闯一闯的人不少,报名异常踊跃。 周青峰亲自带队,挑选了陈瑞和康格斯担任副手,带上负责通讯联络的“灰鲨”,以及一名叫做罗格的急救科医生。 之前失踪的马可世也归队了,他擅长交际,懂得多国语言,正好能充当翻译官,遇到讲西班牙语的幸存者也能应付。 詹妮弗本来就是学校的校医,可以担任队伍的护士。 而且,作为队伍中为数不多的女性,她在外出探索中或许能更方便地建立关系。毕竟避难所位于美国,白人仍然是主要的群体。 队伍总共十二人,全副武装,配备了五辆经过改装的电动皮卡,外加相应的无人机。 所有皮卡的要害部位都加装了厚实的装甲板,就连车窗都焊上了坚固的防弹格栅,以最大限度地确保队员们的安全。 当晚商议决定,做好准备,准备隔天出发。 —— 康格斯也参加了这场关乎避难所未来的探险动员会。 散会时,夜幕已悄然降临,只有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在“游乐场”避难所内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拉长了地上的影子。 这处避难所的选址很好,并非深藏地底,也不是隐匿山腹,而是直接利用废弃的游乐场。 乍一看,这里四面透风,似乎毫无安全可言,任何方向都可能涌来敌人。 在此居住了一年,康格斯却渐渐习惯了这份“不安全感”,甚至觉得比想象中舒适。 若真将所有人困在封闭压抑的地下或山洞里,恐怕不出多久,避难所的居民就会精神崩溃。 这种半开放式的环境,反而保留了与外界的联系的便利,以及难得的自由呼吸。 康格斯沿着被路灯照亮的道路,慢悠悠地往宿舍走去。 路过开垦出的菜地和田地时,夏夜特有的蝉鸣蛙叫声清晰地传入耳中,构成了略显喧嚣却充满生机的田园夜曲。 避难所里没有专业的农业专家,病毒爆发后,化肥农药更是成了稀缺品。 周青峰当初只是囤积了一些优良的种子,但不可能将整个庞大的农科农机农技体系都完整地备份下来。 尽管如此,避难所周边还是开垦出了数百亩土地,种植的蔬菜瓜果能够自给自足。 此外,他们还尝试种植了土豆、大豆和小麦,已经收割了两季,但产量却远不如末世前。 至于养鱼、养鸡、养猪,避难所内也有小规模地进行,但百十号人主要的肉蛋奶来源依旧是那堆积如山的罐头。 充足的罐头,无尽的罐头,数量庞大,种类繁多的罐头,理论上足够他们吃一辈子。 实际上,仅仅过了一个月,避难所里几乎无人不对罐头深恶痛绝。仅仅是闻着味就恶心的倒胃口。 “但能活到现在,这已经是相当幸福了。”康格斯回想着这一年来的避难所生活,心中感慨万千。 世界秩序崩坏的速度是肉眼可见的。 最开始,新闻媒体里还能听到一些来自“白房子”的消息,极为热闹喧嚣。但很快,所有的媒体都像被病毒吞噬了一般,彻底消失了。 随后,私人短波电台开始兴起,无线电波中充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求援信息。 各种频道里都是绝望的呼喊,人们嘶哑地哭喊着要食物、要水、要救命。 没过多久,短波电台的声音也逐渐平息下来,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只留下令人不安的寂静。 “灰鲨”曾经说过,现在的无线电环境几乎倒退了一百年,频谱异常干净,随便竖起一根简单的八木天线,就能接收到上千公里外的微弱信号。 这恰恰说明,很多地方的人恐怕都已经……死绝了。 避难所内却不敢随意发送无线电信息,生怕被其他怀有恶意的势力通过无线电三角测距技术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个世界仿佛进入了黑暗森林时代,任何暴露自身的存在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天天像鼹鼠一样窝在避难所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人类终究是群居动物,需要与外界交流,需要去看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幸存者,是否还有希望的火种在苟延残喘。 这次的探索行动,正是为了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寂。 ------------ 第二章 探索 “游乐场”避难所坐落于弗吉尼亚州坎伯兰县境内,有条詹姆斯河从附近流过,最近的小镇名叫阿沃尼。 探险队整装待发之际,一架“疣猪”率先升空,机腹下方挂载着光电探头,在两千米的高空俯瞰着地面。 纯电动的“疣猪”经常执行着侦查任务。经过升级的“圣光一号”更是拥有了五百公里的巡航半径,能够进行更大范围的搜索。 根据过去一年间陆陆续续收集的情报分析,阿沃尼小镇在病毒爆发前拥有两三千居民,但现在的人口数量绝不会超过一百。 这个规模相对可控,即使探险队遭遇意外情况,也有足够的余力安全撤退,不至于被困在当地。 清晨七点,五辆经过改装的电动皮卡缓缓驶出避难所大门,沿着公路快速行进。 也就半小时后,车队抵达阿沃尼小镇的外围,在路边停了下来。车厢打开,五条机械犬被依次释放。 它们背部装载着小型武器,略带笨拙的沿着小镇街道向前跃动,金属骨骼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周青峰坐在头车的驾驶座上,神情专注地注视着车载屏幕上传回的实时画面,只见镜头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死寂。 曾经繁华的小镇如今变得极为空旷。 街道两旁林立着一栋栋占地数百平米的两层木制小别墅。草坪无人打理,疯长的一人高。落灰的汽车比比皆是,出现在每个角落。 机械犬向前推进一百米,探险队的车队就谨慎地跟进一百米。 遇到房屋,队员们便会小心翼翼地进入搜索,一方面是为了寻找可能幸存的人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搜集任何可用的生活物资。 然而最初搜索十几栋屋子空空如也,连基本的家具家电都没有,更谈不上多少居住过的痕迹。 “衰败的小镇都这样,”康格斯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荒凉的景象,带着习以为常的无奈。 “这种镇上剩下的多是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年轻人早就跑光了,去那些更大的城市。” “不对,应该是被人搬走了。”周青峰仔细观察房屋地板上的脱痕,摇摇头道:“镇上的幸存者把这些房屋都搜刮过一遍。” 就当气氛略显沉闷,前方负责侦查的机械犬不知触动了什么,引来连续几声枪响,显得格外突兀和危险。 探索队内的众人瞬间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警惕地注视着枪响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事?”周青峰在对讲机里问道。 “我是A组,有人在朝我们的机械狗开枪。”陈瑞在无线电里回答道,“镇上的幸存者显然不太友好。” “不管他们是谁,不友好就让他们友好。”周青峰回答道,“我们不是来做慈善的。” 此话一处,队伍内一架无人机就起飞,吊着两个自制小炸弹就飞出去了——玻璃瓶弹体,硝酸铵加白糖当装药,子弹底火,碰撞引爆,羽毛球当尾翼。 —— 阿沃尼镇已是一座垂死的空城,内德维德算是镇内为数不多的“活物”之一。 此刻,他蜷缩在自己一手构建的“末日堡垒”——一栋被木板和废弃家具层层加固的二层小楼内,神经紧绷地注视着自家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机械犬灵活地穿梭在他精心设置的障碍物之间,执着地试图突破他在房屋外构建的防线。 米国人没吃过苦,没遭过罪,对末日有种想当然的浪漫情怀,关于末日的、漫画和影视作品数不胜数。 按照那些电影里的俗套桥段,熬过末日的最佳地点要么是深不见底的地下掩体,要么是坚不可摧的核战避难所。 内德维德并没有那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他所拥有的,仅仅是一栋还算宽敞的两层小楼。 一年前,“德尔塔”毒株如同死神般无情地横扫全球,阿沃尼这个医疗资源匮乏的小镇瞬间被病毒击溃。 镇上仅有两家诊所,在病毒爆发的第一时间就关闭了大门。诊所的医护为了自保,如同惊弓之鸟般不知逃向了何方。 镇上的居民大多是些依靠养老金度日的老年人,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致命瘟疫,他们能做的,仅仅是在家中隔离,盼着政府能够有些救援措施。 可现实是啥救援都没有,就算有也不会来这种被遗忘的小镇。 当家中的食物逐渐耗尽,一些绝望的居民不得不冒险戴着简陋的口罩,战战兢兢地前往镇上的超市进行最后的采购。 超市的货架很快就被一扫而空,再也没有新的生活物资被运送进来。 镇上的居民被迫面临一个残酷的选择:要么尽快逃离这个死亡之地,去外界寻找渺茫的生机;要么为了生存,对昔日和睦的邻居进行劫掠。 内德维德还算身强力壮,他第一时间就开启“零元购”,从更加年迈体弱的邻居那里抢夺了一批赖以生存的物资, 然后用木板封死门窗,用废弃的家具堵住可能的入口,铺上几块太阳能光伏板,再将自己武装起来,迎接这末世的严峻考验。 内卷式劫掠使得阿沃尼镇的人口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锐减过半,剩下的人则在恐惧和饥饿的边缘苦苦挣扎,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终结。 扛过病毒感染的幸存者不是没想过联合起来。可他们谁也不服谁,对物资分配也更是争吵不休。 没人愿意交出自己手里的物资,特别是食物和药品,更是只进不出。 内德维德坚守着他最后的阵地,对抗着任何胆敢闯入他领地的入侵者,无论是人类,还是冰冷的机械造物。 —— 就在距离内德维德的“末日堡垒”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另一处由更多幸存者组成的据点也清晰地听到了枪声。 “奥马尔!”一个瘦小的孩童在屋顶喊道:“‘老狗’内德遇到麻烦了,有人在攻击他的房子!” 屋顶下,同样是一栋被杂物堆砌加固的“末日堡垒”,但与内德维德那如同刺猬般严密的防御相比,这里显得简陋许多。 屋内聚集着八九个幸存者,男女老少都有。由于缺水缺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味和食物馊味的复杂气味。 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名叫奥马尔,他并非阿沃尼镇的原住民,而是从巴尔的摩逃难过来的。 灾难发生前,繁华的大都市有更好的生活和就业机会。可在灾难发生后,人越多的地方越是容易彻底失控,上演的血腥惨剧比宁静的小镇要惨烈百倍。 逃亡途中,奥马尔的汽车在抵达镇外耗尽最后一滴汽油。迫不得已,他和同样遭遇的几个同伴在小镇落脚,随便找了栋还算完整的房子住了下来。 屋内的其他人也大多有着相似的经历:一对沉默寡言的中年夫妻,一对紧紧依偎的母子,还有几个与父母失散、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的孩子。 一行人如同在寒夜里抱团取暖的刺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脆弱的生存联盟,却又没法完全信任。 人多消耗就大,纷争也随之而来。 奥马尔一直焦头烂额地思考着如何解决日益紧缺的粮食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抢夺离他们最近的内德维德,那个孤僻却储备充足的老家伙。 另一个更令人不安的选择,则是将收容的几个孩子驱逐出去,以减轻食物的压力。 可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好的出路。 内德维德虽然孤身一人,但他显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堡垒里藏匿着不少武器,而且极少露面,像一只警惕的老狐狸。 贸然攻击他,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奥马尔等人谁也不愿去搏命,任何伤亡都难以承受。 至于那几个孩子,末世残酷的生活已经将他们驯化得异常懂事,他们沉默寡言地干着力所能及的杂活,微薄的口粮更是被一减再减,瘦得如同几根干柴。 即使赶走他们,也节省不了多少食物,反而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和警惕,动摇这个脆弱联盟的根基。 至于镇上其他零星的小团体,奥马尔也暗中观察过,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的。每个人都如同惊弓之鸟,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末世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就在奥马尔感到前途黯淡之际,镇外传来车辆行驶声,显然格外突兀。 如今汽油供应早已中断,即使有零星的光伏发电,也很难将一辆电动汽车完全充满。 能在这个时候开车的,绝对不是普通势力。 奥马尔立刻警觉起来,他示意几个孩子带着仅有的望远镜,小心翼翼地爬上屋顶进行瞭望。 果然在镇外的道路上发现了一伙“不速之客”正缓缓驶来。 对方显得异常谨慎,在进入小镇范围之前就停下了车辆,然后如同狩猎的狼群般,开始逐栋房屋地进行搜索。 对方还放出了几台机械狗作为先锋,遥控那些不怕死的设备穿梭在废弃的镇内间,叫人不得不为之心生警惕。 奥马尔亲自爬上屋顶,抓过望远镜,观察自己邻居,立马就看到一架无人机吊着炸弹飞了过来。 —— 羽毛球炸弹是陈瑞操控的,这家伙咧着嘴,盯着遥控手柄上的画面,嗬嗬的冷笑不停。 对面不知名的幸存者朝天开了几枪,无人机都能清楚拍到对方那张胡子拉碴,毛毛糙糙的脸。 “敢开枪打我?”陈瑞让无人机悬停在两百多米高度,按下释放键,看着炸弹在羽毛球尾翼的带动下螺旋坠落。 只需七八秒,地面就爆开两团灰色的烟尘,大概半秒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周青峰没有大大咧咧的站在对方的枪口射界内,而是通过机械狗的摄像头评估‘轰炸’效果。 “威力太小了。哪怕面对木制结构的建筑,我们的炸弹也没能造成多大破坏,冲击波基本被屋顶吸收。” 康格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除非是大口径重炮,否则就算是军用武器也很难对这种木制建筑造成致命破坏。” 充当军医的罗格也上来插了句,“我们用的硝酸铵原本是化肥,爆炸威力本来就小,远不如TNT的。” 马可世也发表点意见,“上燃烧弹,这种木制建筑最怕火。” 探险队有燃烧弹,燃料来源很简单,用废旧塑料塞进铁桶里进行常压干馏就能获得。那玩意用来开车不太好,但用来点火可太棒了。 只是所有人立马对马可世的提议不以为然,个个心想:“上燃烧弹是简单,可屋里的人就保不住了。万一有妞岂不暴殄天物?” 周青峰等人隔着百米距离进行‘轰炸’,可以气定神闲的评估战果。 对面的内德维德却被两声爆炸吓的够呛,连忙离开了自己‘堡垒’的二楼,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准备负隅顽抗。 倒是更远处的奥马尔看得惊骇,立马意识到今天来的这伙人实力远超自己,十有八九是一伙土匪,硬扛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吉娜。”奥马尔朝屋内喊了声,叫来个只有七八岁的瘦小姑娘,“镇外来了一伙人,你去跟他们要些吃的,顺带问问他们想干嘛?” 那小姑娘点点头,踉踉跄跄的出门,沿着道路向周青峰等人走去。 她最先遇到的是一条负责外围警戒的机械狗,心惊胆战的说了句:“狗狗,不要咬我,我想要些吃的。” 机械狗上没喇叭,倒是绕着小姑娘转了一圈,就没管她,依旧留在原地警戒。 倒是后头的探险队成员一阵挠头,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小心点,万一是人体炸弹就不好了。”康格斯提醒道:“我当年在军队受过相关训练。 第一条铁律,不要相信任何妇女和孩子,不要同情心泛滥,不要麻痹大意,尤其在非控制区。” 探险队众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毕竟米军在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太丰富,太深刻了。 所有战场铁律真是拿命换来的,不听就是拿自己和同僚的生死开玩笑。 “那怎么办?”看着对面来的小姑娘,周青峰问道。 “让她脱了衣服过来,必须确认其安全性。”康格斯给出答案。 当队员都觉着这想法是不是过于变态,警长回头看向队伍里唯一的女性,“詹妮弗,你来处理这事比较好。” ------------ 第三章 收容 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身上的衣物脏兮兮,皱巴巴,显然很久没有清洗。 詹妮弗尽可能的温和招呼,让小姑娘自己把衣服撩起来,转个圈,就算完成检查。 她又让小姑娘在路边的阴凉处坐下,打开一盒水果罐头,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 小姑娘很听话,吃一口便笑一下,声音清脆,格外的惬意和满足。 “你叫什么名字呀?” “吉娜。” “吉娜,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说让我在路边等着,然后……就不见了。” “在镇上的路边吗?”周青峰在一旁皱眉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努力回忆着:“不是这里,是很远很远的路边。” 这孩子似乎并没有太多悲伤,眼睛里满满的天真。只有在提及父母时,她才微微瘪了瘪嘴,像是要哭,却又强忍住了,继续张着小嘴,期待着下一勺水果。 詹妮弗看着小姑娘瘦弱的模样,不敢一次性喂太多,只喂了半罐就停了下来,温柔地哄着待会再吃。 小姑娘很懂事的点头,然后歪着脑袋,问道:“姐姐,剩下的半罐……能给我朋友吗?他们肯定也想吃。” 詹妮弗的心头一软,笑着答应,随后对周青峰沉声说道:“镇上半年前就开始食物短缺了,最先饿死的往往是老人和孩子。” 康格斯双手抱胸,冰冷地说道:“如果半年前我们傻乎乎地从避难所出来,你信不信,就凭这镇上那些饿疯了的居民,就能把我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当了十多年的警察,太清楚普通人在绝境之中会变得多么自私和疯狂。就拿这个小姑娘来说,你又怎么能确定她不是被父母抛弃的?” 詹妮弗被康格斯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 末世爆发前,她还是一个衣食无忧、被众人追捧的天之骄女,如今却和普通人一样,为了生存而努力。 自己不过是运气好,在末日之初就认识了周青峰,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否则,一旦大城市里发生暴乱,像她这种毫无自保能力的漂亮女人,往往是最先遭受侵害的对象。 —— 按照萧金浪的预想,探索队需要尽可能避免与任何对手的正面交锋,更不要轻易深入情况不明的城镇。 毕竟就那么十来号人,宁愿胆小认怂,千万别逞强硬来。 周青峰等人也很听话,听到对面枪声,他们立马将五辆改装皮卡围成个半圆,己方全躲在半圆内戒备。 小姑娘过来后光顾着吃,吃的半饱才想起自己好像是来联络的。 她迈着小腿蹦跶蹦跶的回去,不一会又引领了一对母子和三个半大孩子过来,都是瘦的皮包骨。 这几人眼神空洞而渴望,步伐踉跄,一靠近皮卡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用嘶哑的声音讨要食物。 电动皮卡上倒是不缺吃的。 避难所里能种土豆,虽然不怎么施肥打药,但每亩产量折粮也有个四五百公斤。 每辆皮卡的后车厢里都有成桶的自制土豆罐头,就是将新鲜土豆去皮后加柠檬酸,煮熟后封装而成。 土豆是避难所里第二叫人讨厌的食物,探索队带上这些玩意纯粹就是消耗库存,因为今年的土豆长势良好,再不吃就只能倒掉。 来讨食的几人都像饿死鬼投胎,两眼发绿,似乎丧失理智。他们围着一桶土豆罐头,用发黑的手指伸进桶内抓,连汤带水的朝嘴里送。 充当军医的罗格必须大声再大声的喝止他们,慢慢吃,不要大口咽,别噎着自己。 可这番警告毫无用处,很快就有人因为吞的太急,被噎的两眼发直。 罗格只能招呼几名队员,从背后抱住这些‘饿死鬼’,挤压他们的胸腔,让卡出喉咙的食物喷出来。 连续几次后,这几人的情绪才稍稍稳定,知道要慢慢的吃。 陈瑞的目光从半大孩子身上一扫而过,又盯着母子瞧了瞧,摇头道:“不行啊,要么太小,要么太老,质量太差了。我啥时候能有自己的大洋马女仆?” 倒是马可世在旁边感叹了一声,“他们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随便种点地,也不至于饿死啊?!” “种地?”康格斯在旁边嗤笑道:“想种地也不容易的,况且这些人大概从未想过要种地。” —— 几个‘饿死鬼’吃饱后,精神开始放松。特别是那些未成年的孩子,脑袋一搭一搭的,干脆就在路边睡着了。 探索队只能对收容的唯一成年人进行询问,确认姓名年龄来历和家庭状况,尤其收集其他城镇的状况。 这同时揭开一个小小的谜题——为什么他们不种地? “灾难爆发前,我听从了政府的告诫,囤积了足足半个月的新鲜蔬菜和两个月的主食副食。 可事实证明,这点储备根本不够。 当食物快耗尽时,我必须考虑明天吃什么,而不是半年后才有的收获。于是我开车离开城市,前往乡村。 当时道路上已经极度混乱。车子开不了多远,我们就被人给抢了。有匪徒直接在道路上设置路障。 我丈夫就死在那场冲突中,我甚至没法给他办个葬礼,只能将其尸体遗留在路边,带着孩子继续寻找落脚点。” 母子中的母亲叫莱拉,四十几岁,她解说道:“我很难在一个地方长待,也不可能去等地里的作物成熟。 刚开始时,搜索一些房屋总能找到食物的。但便于获取的食物很快就消耗殆尽,我们必须不断迁徙,到别处去寻找。 慢慢的,车子没油了,获取食物越来越难,还要面临争抢,有可能忙碌整天也一无所获。 我也想加入某个团队,可很多抱团的人不需要我这样。我之所以来阿沃尼镇,就是因为这是个农业镇。 可镇上的农场主自己都逃得不知去向,剩下的人则说没有种业公司提供种苗,农业肯定也会跟着崩溃。 于是没有吃的就没力气走动,不能走动就更不可能获取食物。时间长了,我和孩子就被困在一个地方等死。” 队员们听得心有戚戚,不约而同的朝周青峰看去。 就是这小子提前准备了避难所,花掉数以亿计的资金屯够了生活生产物资,才让大家能从容不迫面对末世降临。 这也引发所有人心头重大疑问——小周是不是来自未来?‘灰鲨’已经把这个观点嚷嚷的全避难所都知道了,但他从来不承认。 莱拉看向眼前这些武装人员,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周青峰,意识到这年轻人是头领,怯怯的问道: “你们会收容我们,对吗?我之前是文员,现在可以是任何职业。求你们,给我一份工作吧,我只要求吃饱就行。” 周青峰对此点点头,“放心,我们就是来提供人道救援的。当然了,我们能力有限,优先救援妇女和孩童。目前名额是二十个。” 莱拉眼睛一亮,欢喜的点头道:“太好了,镇里应该还有些需要救援的弱势群体,绝对能找出二十个。我愿意帮你们去找人。” 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 莱拉带了一个小组去镇内收容其他难民,几小时后愣是拉来了四十几号人。其中壮年男性占三分之二。 这情况在预料之中,探险队也没拒绝。周青峰用无线电向避难所进行通报,在镇内选了一处还算完整的房屋落脚。 无论是萧金浪还是周青峰,哪怕康格斯和詹妮弗,都没想过要把外来幸存者直接带回避难所。 大家心里尚存一份警惕。 队员们给幸存者分发食物,却对自己的来历避而不谈。若被问及收容目的,只说是来进行人道救援的。 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显然不足以安抚人心,但食物是真的,还是有人来领。 奥马尔就混在人群中,莱拉回来传信,他就想来看看这伙外来的武装人员究竟什么来历? 到了探险队落脚的房屋,所见是五辆电动皮卡。皮卡顶部装了遥控武器站,还架了机枪在上头。 周青峰好歹是在米国高层混过的,偷偷摸摸弄些自动武器不是难事。至于遥控武器站,那都是病毒爆发前从‘东大’进口的民用设备。 有机枪镇场,探索队的威慑力大增。 来观望的幸存者们原本还彼此吵吵,靠近后看到机枪,立刻安静许多,说话也小声。 奥马尔扫了眼探险队众人,确认对方全部面色红润,体格健壮,无论装备还是服装都很是干净,就不像是穷困潦倒的模样。 他顺着现场拉的临时警戒线走进去,立马瞧见了‘邻居’内德维德。后者平常窝在自家‘堡垒’不出来,许久没见,已经像个野人似的。 两个仇家见面,眼神很快避开,装做不认识似的,排着队一步步蹭到发食物的桌前。 人一多,现场就弥散一股酸臭气息。 小镇不但停电,还停水。停电还能靠光伏解决,停水就真的无可奈何——避难所是靠自己打井来解决,这镇上可没井。 —— 奥马尔领到了一桶沉甸甸的土豆罐头,大约五升的容量,足够三四个人勉强维持一天的口粮。 那罐子也并非统一制式的铁皮桶,而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容器:有厚重的玻璃罐,粗糙的陶瓷坛,甚至还有变形的塑料桶。 每个桶都带着一股末世气息,粗犷的“真·手工制造”风格,仿佛是从废墟里搜罗来的。 内德维德也领到了一桶,他皱紧眉头,嫌弃道:“你们就只有土豆罐头?就没有别的什么吗?炼乳、果酱,哪怕是一点牛肉也好啊!” 负责分发食物的詹妮弗听到这话,险些被气死——炼乳和果酱避难所里倒是还有一些,但新鲜牛肉在这个末世里是真奢侈品,根本没得供应。 就连避难所的居民自己都难以保证充足的新鲜肉食。这些好东西就算有,也绝不可能分给眼前这群刚刚收容的幸存者。 唯一能够大量提供的,只有这廉价而饱腹的土豆了。 其他幸存者都迫切地围着探索队的队员,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各种关于避难所和未来生活的问题。 唯独内德维德,他瞥了一眼在场所有人,便拎着罐头径直离开了。 奥马尔快步追上内德维德,靠近后压低声音说道:“内德,你刚才何必去挑衅那些华裔?” “华裔?”内德维德脚步一顿,回头疑惑地看着奥马尔,“你怎么就确定他们是华裔?” 奥马尔回头望了一眼,随后故作亲近地想要搂住内德维德的肩膀。 过去一年里两人为了争夺资源曾多次交手,内德维德对奥马尔十分警惕,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冷淡地说道:“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奥马尔见状,也不在意,神秘兮兮地说道:“你没发现这伙人其实是以华裔为主吗? 他们的头目是那个年轻的华裔,我认得他,以前是个‘东大’富豪,在网络上还算有点名气。 大概两年前,镇子附近那座废弃多年的游乐场就被租了下来。当时的镇长还以为来了什么大投资商,高兴坏了。 后来有不少重型卡车朝游乐场运送货物,看起来确实像是要重新开业。 我去帮忙做过一些装修的零活,发现这伙华裔只是把游乐场那些老旧的设施拆了一遍,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后续投入了。” 内德维德听着不耐烦,“那又如何?” 奥马尔语气肯定地说道:“我敢打赌,这支队伍就是从那个游乐场来的。他们肯定囤积了大量的物资,但人力方面不会太多。” 这番话里,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的重点——人不太多。 内德维德不傻,立刻明白了奥马尔话里隐藏的含义。 与其卑微地乞求食物,苟延残喘,为什么不铤而走险去抢一把,占据开发好的资源,成为新的统治者? 奥马尔继续蛊惑道:“这帮华裔既然能种出土豆,说明他们已经把那个游乐场改造成了一个农场。 他们现在出来收容难民,肯定是人手不足。 如果我们能够把他们的农场抢过来,何必每天都吃这种难以下咽的土豆罐头? 你看他们的脸色,尤其是那个女的,红润有光泽,绝对不是靠吃土豆能养出来的。” 内德维德不由得再次回头,目光贪婪地扫过正在忙碌的詹妮弗。 大美女不仅容貌姣好,气色也远超他们这些在饥饿线上挣扎的幸存者,这更加印证了奥马尔的说法。 可内德维德还是摇了摇头,“天知道这伙人到底有多强?我不想去白白送死。 他们既然愿意出来收容人员,你去求他们,说不定能获得一份安稳工作。至于我,我还是想先守在自己家里。” 说完,内德维德便拎着那桶土豆罐头,转身返回自己的‘末日堡垒’,不再理会奥马尔。 奥马尔不以为意,转身继续积极地联络镇上的其他幸存者,将刚才那番充满诱惑和野心的话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听得意动,有人谨慎地摇头,更多的人只是在一旁默默观望,不愿轻易表态。 ------------ 第四章 分化 入夜前,镇内赶来领取土豆罐头的人数超过五十,探索队携带的‘免费’补给被直接清空。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静默,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反抗,也不见劫后余生的喜迎王师,更像是例行公事的流程。 镇内的幸存者显得非常麻木,给他们东西也换不来什么好话,但也不拒绝——像极了一群来领救济的流浪汉。 大多数幸存者觉着有人送东西给自己是应该的,甚至怪罪探索队来的太晚,给的东西太差。 要不是没得吃,他们对土豆罐头肯定是不屑一顾——这种不冷不热,甚至称得上‘嫌弃’的态度让探索队很是头疼。 来之前,大家想过一旦遇到大量幸存者要怎么办?都觉着己方能应付,实在不行就撤退。 可仅仅第一天,现实就给所有队员上了一课——靠点小恩小惠收卖不了人心,甚至可能养出贪欲。 真要有几百上千的幸存者冒出来,就凭避难所里的百来号人,压根控制不住。 只有康格斯这位前任警长觉着理所当然,美利坚的底层向来怨气冲天,觉着别人欠自己的。 —— 入夜不久,周青峰把陈瑞、罗格等人叫来,用无线电联络上避难所的萧金浪,大家一起开个小会。 “镇上的幸存者数量比我们预计的多,如果能用好这批人力资源,对我们今后的发展肯定大有好处。如果用不好,麻烦就大了。” “网上很多新闻,说穷到要死的懒鬼吃福利吃的理所当然,吃的理直气壮。之前当个笑话看,现在才发现真有这样的人。” “我们面临一个极大隐患,就是百来号人身处一个文化和人种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些白人黑人是怎么看我们的?少数个体因为和我们享有同样的资源,或许能跟我们同心协力。 但其他非我族类呢?从今天的状况看,他们只怕没对我们心存善念,尤其在我们占据更多资源的情况下。” 开会的都是自家人,大家都可以敞开了说,提出的问题也很尖锐,就是如何在和外界交流时保全自己? 如果是在国内,遭灾遇难了,活下来的抱团取暖,彼此协助。可这是在国外,情况完全不同。 周青峰想想自己在末世遇到的那些纷争,对此没啥好见解。倒是萧金浪有个主意. “以少御多,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学英国佬,以超然的姿态在对手中挑拨矛盾,别让敌人形成铁板一块,尽可能的将他们细分。” 这话倒是叫人眼前一亮,对喜欢讲团结,讲友谊的东方人来说,‘分化’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处事方式。 周青峰立马想道,“挑拨黑人和白人的矛盾?比如镇上的黑人数量少,联合黑人对抗白人。” 罗格在白天的急救中积累了更多的认识,“黑人白人中还应该继续细分,有势单力薄的,和抱团成群的。 另外,白人也是个统称,有信天主的,信福音的,信杂七杂八的;有英裔、德裔、爱尔兰裔。 这帮家伙自己内部肯定矛盾重重。 我们可以优待某些族裔,比如墨西哥裔,如何?只要敌人一盘散沙,对我们的威胁就小了。” 这想法立刻打开众人思路,顿时觉着眼前的困难小了不少,没必要对所有异族都一视同仁。 陈瑞还加了一句,“除了分化敌人,我们还得增强自己,收容和我们三观一致的,但警惕‘香蕉人’。” 主意是好主意,可该如何执行呢? —— 周青峰开会时,一个个黑影在镇内东窜西窜,偷偷摸摸的靠近他们所在的房屋,逐步接近到百米以内。 白天领罐头的奥马尔就在其中,但处于拖后的位置,蹲在房屋角落,注目观察。 天黑前,这家伙联络了不少镇内幸存者,鼓吹他那套‘与其乞食,不如抢掠’的想法。 探索队虽然兵强马壮,但总共才十二人,数量上的劣势让不少野心勃勃的家伙多了几分觊觎。 能活到现在的幸存者都不是靠心慈手软,一个个自私自利,翻脸无情,对于劫掠和杀戮早已习以为常。 白天看周青峰等人面色红润,衣着干净,不少幸存者就心生怨恨——都是苦熬末世,凭什么你们能吃香喝辣,我们却吃糠咽菜? 对于奥马尔的提议,响应者不在少数,有那么三四十号人口头答应。 只是松散的联络无法形成强有力的组织,夜里愿意出来行动的也就七八个。其余的不是不愿来,而是没那个条件。 镇上早就没供水供电,除了少部分人的屋顶上装了光伏板,其他幸存者连个照明工具都没有。 特别是缺乏肉食后,夜盲症甚至成了个普遍问题,天黑就成瞎子。 这七八人也不愿聚在一起,分散在不同方向缓缓靠近。到了百米距离,他们不约而同的减缓速度。 奥马尔曾经是个生存狂,靠光伏给一具夜视仪充电,能依稀看清百米外充当掩体使用的改装皮卡。 那些皮卡动力极强,基本在八百马力以上,扭矩上万‘牛米’,附带装甲和机枪后更是势不可挡,可以当装甲车用。 五辆皮卡环形围住中间一栋两层房屋,屋顶上似乎有观察哨,但没亮灯。奥马尔摸不清对面底细,想着让‘友军’先去试探一二。 这一蹲就好几分钟没动静,谁也没动。 反而倒是负责警戒的马可世在监控屏幕前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把周青峰等人喊来处置。 皮卡上有军用级的夜视仪,供电更是有上百度的大电池做依靠,功率远超单兵使用的型号——电子设备里,功率就是王道。 同样距离内,探索队的夜视仪能看得更远更清楚。 周青峰来了之后只瞧了眼,毫不犹豫就下令道:“对于这种不明原因的窥探,一律视作有敌意,用机枪打几个短点射过去。反正打死了不犯法。” 探索队的遥控机枪自带激光测距,武器站跟机枪是联动的,在皮卡内就能操控。 车上警戒的队员盯着夜视仪的显示屏,像玩游戏似的用遥控手柄选择目标,完成锁定. 就在皮卡开火前,窥探的幸存者不知是胆子大,还是真想试试探索队的老底,有人抢先射击。 黑夜中响起刺耳的枪声,子弹嗖嗖的飞过来,打在改装皮卡的装甲板上,发出铛铛的几声脆响。 探索队的十二名成员都被吓了一跳,所有人立刻在无线电里询问,通讯频道内喊声不停,极为嘈杂。 越嘈杂越喊,直到把频道堵死。 “别像一群菜鸟似的嚷嚷,通通给我闭嘴。”周青峰抓着话筒吼了一声,“有伤亡通报伤亡,没伤亡的寻找任何可疑目标,开火!” —— 听到夜里有人开枪,奥马尔就知道麻烦了。他立马缩脖子,从窥探的街角避开。 就在下一秒,对面皮卡上的机枪开火,五挺中口径的M240喷出半米长的火焰。 七点六二毫米的全威力机枪弹‘突突突’的射了过来,连续几个短点射,十几发子弹将木制房屋的墙角打的碎屑崩裂。 奥马尔已经闪开了,依旧被木刺扎的睁不开眼。他只觉着魂飞魄散,双手着地,连滚带爬的离开。 这人算逃得快的,其他逃得慢的直接尸横当场,倒地不起。 枪响过后,几条机械狗飞快的窜了出来,绕着枪战现场转了几圈,寻找可能的漏网之敌,进行补枪。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三分钟就停下。只是夜里黑乎乎,有夜视仪也难以掌控全局,以至于探索队上下都忙忙乱乱。 当晚岗哨加倍,机械狗潜伏在百米外,无人机每隔半小时就将住所周边巡飞一遍,直到天亮。 —— 隔天,已经投靠探索队的莱拉女士起床整理被褥,才得知昨晚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战斗。 “半夜有人朝探索队开枪,然后皮卡上的机枪还击了,被打死了好几个。”说话的也是个投靠的女子,三十几岁,叫乔安娜。 昨天有十几个幸存者投靠了探索队,都是些已经撑不下去的老弱妇孺,为了活命已经顾不上别的。 为了队伍的安全,这批人吃过晚餐后被安置在落脚房屋的地下室,夜里睡得死死的,对外面的状况毫不知情。 得知探索队毫发无损,莱拉倒是松口气。她受够了颠簸流离的生活,迫切想要安顿下来。探索队若是被击退,对她反而是个灾难。 “镇上的男人没个好东西,被打死了也活该。” 乔安娜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观点,而后低声问道:“你觉着这支探索队收容我们是做为什么?会不会是对我们有想法?” 莱拉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苦难的生活让男人们一个个兽性十足,女人若是没个依靠,日子可难过了,出卖皮肉成了唯一的生存方式。 同样的,探索队的队员们在避难所憋了一年,昨天少不了在仅有的几个女人身上目光流连,似乎有点意思。 莱拉耸耸肩,叹气道:“无所谓,那些男人想干嘛就干嘛,能让我和孩子活下去就行。” 乔安娜讷讷嘴,不知在想什么。 早饭时分,探索队提供的食物总算不再是土豆,而是烤制的面包。 几个孩子吃的大快朵颐,不时发出欢笑。被收容的大人们却敏感的发现各自待遇有所不同。 因为莱拉得到的面包是别人的两倍。餐桌前,周青峰还很热情的与之交谈,“女士,您是墨西哥裔,是吗?” “呃我其实来自危地马拉,跟墨西哥有点距离。”莱拉女士的肤色比较深,既不是白人,也不是黑人。 “哦我明白了,拉美裔。”周青峰自顾自的吃着早餐,还将自己的炼乳推给对方。 莱拉有些受宠若惊,暗想这年轻的亚裔该不会是看上自己这残花败柳了吧? 周青峰继续道:“我曾经雇佣过一批墨西哥移民,都是不错的人。虽然你不是墨西哥裔,但我想差不多。 你是第一个投靠我们的人,年龄也够大,相对成熟些。我希望你能当个领队,管理十来个人。” 莱拉真的惊喜了,她昨天实在是饿晕头了,才壮胆主动向探索队求助,当时已经做好了活不下去,干脆就死的打算。 没想到竟然能绝境得救。 虽然不知道具体要自己干嘛,但她连忙答应道:“好的,维克多先生,我愿意当个领队,一定能管好队伍。无论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同为女人,更年轻的乔安娜就坐在旁边,快嫉妒死了。她起床就找莱拉说话,就是想拉近些关系,抱个团什么的。 可一会功夫,叫‘维克多’的队伍头领就把莱拉提拔起来了,却对近在咫尺的乔安娜视若无物。 两个女人似乎就有了阶层差异。 “放心,我们不会要你完成什么太危险的任务。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帮忙从镇内收集能回收利用的物资。 比如说塑料制品。 我们有一套简陋的干馏设备,可以通过常压加热后分馏的方式来制取煤油、汽油、柴油之类的燃料。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很多塑料杯塑料桶塑料玩具之类的,把这些东西收集起来充当生产燃料的原材料。” 周青峰说得是真的,他跟‘灰鲨’研究过燃料的问题,光伏发电虽然好,但不可能解决所有能源的需求。 大化工已经崩溃,那么就只能靠小化工来获取燃料。 在末世爆发前,他就从‘东大’进口了好几套‘土法炼油’的设备。 那玩意产能小、污染大,工作环境极为恶劣,但绝不是随便找个油桶凑合的破烂货,是找石化机械厂设计制造的正经设备。 只要原料供应的上,‘土法炼油’设备每天能生产两三吨不同种类的燃油,这已经能支持千人规模的团队日常使用了。 避难所内其实屯了好几个油罐,足足两千吨的高品质燃油,但那些燃油属于用一点少一点。 之前避难所没有对外探索和扩张的需求,没谁想启动炼化设备。但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能有持续的燃油供应,哪怕品质差一点也无所谓,至少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 听到只是要自己去捡塑料,回收物资,莱拉也跟着松口气,这至少是份正经工作,劳动强度也不大,自己肯定能适应。 ------------ 第五章 基本劳动力 太阳刚刚升起,新的一天开始。 嗡鸣声由远及近,一架外形丑陋的电动“疣猪”如同破晓的信使,自避难所的方向呼啸而来,稳稳悬停在探索队栖身的房屋旁。 螺旋桨卷起的狂风吹动着周围的废弃物,让十几名刚刚归附的小镇幸存者颇受震撼。他们都快忘记这世上还有工业文明了。 得益于航程较短,“疣猪”满载而来。 敞开的货舱内,整齐地码放着十几桶沉甸甸的清水,其间还夹杂着几筐新鲜的果蔬和面包。 在土豆之后,红艳艳的番茄是避难所种植的第二大农作物。这玩意种植简单,加工方便,做成果酱能保存很久。 果筐里大半是番茄,足有二三十公斤,随手抓一个,咔嚓一口,满嘴都是酸甜的汁水——绝对纯天然的有机种植,因为压根不打农药和化肥。 除了果蔬,队伍里每个人能分到一脸盆的清水,洗脸洗手——充足的清水意味着最基本的清洁得以保障。 在末世,这绝非小事,它能有效降低皮肤病和肠胃疾病的侵袭,而这些在恶劣环境下往往是致命的。 当詹妮弗递来小瓶洗手液时,莱拉更是感到幸福和欢喜。她几乎要忘记清爽洁净的感受,以至于感动到掉泪。 能有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还有电动飞行器运送,这意味着周青峰等人不是小股势力,背后肯定有更庞大的势力。 十几名投靠的幸存者如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短时间内肯定积极靠拢,愿意跟探索队和平相处。 卸完货后,“疣猪”再次启动,发出沉闷的轰鸣。 几名瘦弱的年幼孩子被送进宽敞的货舱,他们将被送回安全的避难所,接受妥善的照料,也免去探索队的后顾之忧。 避难所那边已经着手建立一所简陋的学校,专门收留十二岁以下的孩童。当过历史老师的海伦将承担起校长和保育员的双重职责。 至于那些十二岁以上的半大小子则无法享受这份优待,他们必须用自己的双手换取生存的机会。 当然,也有特例。 莱拉的孩子就十三岁了,依旧可以走进‘疣猪’货舱的。 交出自己的‘软肋’,对她和探索队而言都是双赢,也是她为什么会被周青峰选中上位的原因。 “好了,各位,让我们来熟悉一下彼此。我叫莱拉,是你们队长。希望我们接下来能好好相处。” 在享用过面包加果酱的早餐后,十几个新加入的幸存者彼此报上姓名,简单地熟悉着。 莱拉作为临时的头目,带领着这支新生的拾荒队,从事在废墟中捡垃圾的工作。但他们出门没多久就遇到枪声和驱逐。 —— “滚开,离我的地盘远点。我有自由的权力!” 正午时分,内德维德躲在他的‘末日堡垒’里,用大喇叭朝外发出威胁的呼喊,伴随呼喊的是时不时响起的一两声枪响。 这家伙将自己‘堡垒’周围百米化作自己领地,任何胆敢靠近的人都会遭受毫不留情的枪火驱逐。 莱拉的拾荒队搜索了几栋房屋,找到几辆手推车当运输工具,倒也轻易弄到不少瓶瓶罐罐的塑料制品,也慢慢就靠近了内德维德的‘领地’。 后者在‘堡垒’周围布置了不少监控设备,自带动态报警功能。外界有人出现,内德维德能第一时间发现并做出反应。 这家伙也不管来的是谁,反正只要有人出现,他就会开枪警告,如果来人不走,他就会直瞄射击。 子弹尖啸着落在拾荒队周围的瓦砾堆上,扬起阵阵灰尘,毫不客气地将他们驱赶。 刺耳的喇叭声如同鬼魅般在空旷的镇内回荡,“我不需要你们的施舍,也别妄想跟我合作!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心怀鬼胎,都给我滚远点!” 莱拉等人屁滚尿流的逃回来,连已经捡到的可回收物资都丢在原地,等于小半天白忙活了。 在后方安全地带,周青阴沉着脸,注视着机械狗和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屏幕中,那个孤零零的“堡垒”像一块扎手的硬骨头。 内德维德利用废弃车辆在“堡垒”外围设置了重重路障,那些横七竖八的障碍物之间,还隐约可见一些简易却危险的陷阱。 莱拉逃的很狼狈,脸色苍白的说道:“维克多先生,我们还是避开那个疯子的地盘吧。 他有被害妄想症,完全不可理喻,明明囤积了大量的物资,却像守财奴一样,从不与任何人分享或交易。 我曾经想用食物跟他换一些急需的药品,他不仅一口拒绝,还恶狠狠地骂我想要下毒害他!” 周青峰却没想退缩,施恩之后更要立威。他都不知道内德维德是谁,却已经决定拿对方开刀。 确认那座奇形怪状的简陋“堡垒”里只有内德维德一人后,他果断下达了爆破的命令: “前次用无人机吊的小炸弹效果不大,这次用机械狗从多个方向秘密靠近,将炸药包送到目标建筑附近。” 避难所里储存了十几吨硝酸铵,作为肥料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用来制造炸药却是绰绰有余。 硝酸铵经过简单炒制,再与融化的白糖混合,便成了一种相对安全的简易爆炸物。配上子弹底火或者电子起爆器,引爆方式也简单可行。 三条机械狗挂着炸药包出发,一条正面靠近“堡垒”,吸引内德维德的注意力。 另外两条机械狗则如同狡猾的猎手,各自携带一个半公斤重的炸药包,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迂回包抄。 炸药用量不多,因为莱拉曾经提到,内德维德的“堡垒”里肯定囤积了不少有价值的物资,彻底炸掉就太浪费。 —— 长期的精神压抑和焦虑如同无形的枷锁,早已将困守“堡垒”的内德维德扭曲得近乎疯狂。 当三条机械狗从不同方向逼近时,他紧绷的神经反而如同断弦般松弛下来,心中竟涌起一种无情的解脱。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对内德维德而言,末世的苦难即将归于终结。 机械狗无需顾虑人员伤亡,其突击速度远超寻常步兵,轻而易举地穿梭过横七竖八的废弃车辆,抵达那座奇形怪状的“堡垒”墙角。 半公斤硝酸铵炸药爆发出沉闷的轰鸣,瞬间将“堡垒”的外墙掀开,撕出一道巨大的豁口,砖石木板四处飞溅,露出了里面凌乱的客厅景象。 硝烟稍微散去,一架巴掌大小的微型无人机便如同灵巧的蜂鸟般飞入室内,开始评估爆炸造成的破坏。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却让屏幕后的探索队员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间粗陋的堡垒里,竟然不止一个人! 内德维德瘫倒在客厅地板上,似乎被剧烈的爆炸震晕过去。 不知从何处涌现出三个女人,她们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惊恐与泪痕,哭天喊地地围在内德维德身边,声音嘶哑而绝望。 当微型无人机嗡嗡地靠近时,三个女人更是无比惊恐,泪眼婆娑地对着镜头连连摆手,那姿态分明是恳求投降。 眼前的景象清晰地表明,这所谓的“堡垒”里,藏匿着一个家庭。 内德维德无疑是一家之主,为了安全起见,平时只有他一人露面,而女人们则如同受惊的鹌鹑般躲藏在‘堡垒’深处。 陈瑞仔细观察了三个女人的姿色后,转过头,对周青峰埋怨道:“周总,看你把我岳父给炸的!人家只是想保护家人,多可怜啊!” 罗格也瞥了一眼监控画面,二话不说,转身就去翻找自己的医疗箱,嘴里还嚷嚷着:“战斗结束了!该我上了,接下来是人道主义救援时间!” 就连马可世也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地表示:“必须主动、尽快地进行劝降,避免悲剧继续恶化。我愿意为俘虏提供心理疏导,减轻对方的对抗情绪。” “老马,你等等。”周青峰侧过头,诧异地看着马可世,“陈瑞和罗格激动也就算了,你都五十岁的人了,怎么也想掺和一脚?” 马可世梗着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没看出来吗?那是一家四口!丈夫、妻子,还有两个孩子! 人家丈夫都快死了,我去安慰一下未亡人,提供一些末世的温暖,避免她一时想不开而走极端,这很合理吧?” 合理,非常合理。 周青峰嘴角抽搐了一下,派莱拉的拾荒队前去进行劝降,并对内德维德一家四口进行搜身,以确保安全。 事情由此发生一百八十度转折。 内德维德没死,他就是被爆炸的气流冲晕了而已。被抬出‘末日堡垒’时,他在担架上朝对自己进行急救的罗格大喊‘投降’。 “别杀我,我囤积的所有物资都是你们的了。” “我是个不错的电工,机械维修也会,我自己建的堡垒,我能力不错的。” “我身体健康,真的非常健康。让我起来,我可以展示给你们看。” 因为冲击波造成的脑震荡,内德维德先生没能从担架上站起来,反而因为过度紧张,咬了罗格一口,还出现干呕。 最后是几个男人上去强行按住他,打了一针才算让他安静下来。至于其家人,四十来岁的妻子和两个十几岁的女儿,在旁边哭的稀里哗啦。 “好了,只是镇静剂,让这位先生睡上半天,他会好过来的。”周青峰冷着脸对妻女三人说道:“你们被收容了,以后可以正常生活。” —— 小镇上最顽固的“钉子户”,被探索队以雷霆手段彻底清除。 不远处,奥马尔小心翼翼地趴在自家屋顶边缘,全程目睹了那团骤然腾起的爆裂烟尘,以及随后内德维德一家离开“堡垒”的场景。 “这伙外来者,做事真是干净利落。” 回想起昨晚自己鬼鬼祟祟的“窥探”行动,奥马尔至今仍心有余悸。当时但凡逃的慢点迟疑点,就已经成了尸体。 对于任何不怀好意的窥视,以及顽固到底的死守,探索队都选择了最直接、最强硬的手段——武力破解。 在解决问题之后,他们却并未采取过激的报复行为,反而继续接纳幸存者。这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漠和机械。 想到早上降落的那架“疣猪”,更让奥马尔确信,探索队绝非一支普通的队伍,他们背后必然有着深厚的根基和严密的组织。 “这股势力,未来必定壮大。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正面抗衡,最好的选择,还是融入其中。” 奥马尔果断地从屋顶爬了下来,看着屋子里堆积如山的破烂杂物,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其舍弃,打定主意去探索队那边谋取一张“长期饭票”。 到了下午,前来投奔的幸存者数量明显增多。 那些昨天还信誓旦旦地叫嚣着“与其乞食,不如抢掠”的人,今天却如同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般,卑微地出现在探索队的落脚点外。 “基本劳动力?”奥马尔领到了一张印有白色边框的二维码身份牌,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周青峰亲自发放身份牌,整个过程高效而严谨:拍照、信息归档、人脸识别、快速打印发牌。 “凭此牌工作,也凭此牌领取食物。以后你就是‘圣光’的人了,不管你怎么想的,只要守规矩,就能有一份生活保障。” 奥马尔被分配到康格斯的手下,工作同样是拾荒,任务是将每栋房屋内所有可用的物资清理出来,并进行详细的清点和登记。 任何重要的物资,自然都会被送回避难所统一存放。 康格斯首要清理的目标便是内德维德一手打造的那座“堡垒”。 内德维德的妻子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也跟随着队伍行动,充当向导,说明自家到底存了些什么。 奥马尔偷偷观察,发现康格斯佩戴的身份牌底色是醒目的紫色,内德维德妻子的则是柔和的黄色,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其他人,都是普通的白色底。 很显然,身份牌的底色代表着持有者在团队中的地位高低。 仅仅吃了几顿饱饭,奥马尔并不愿意卖力干活。他故意放慢脚步,磨蹭到康格斯身边,谄媚的笑道: “您就是前年在迈阿密营救妻女,反抗黑恶势力,铲除人贩的警长康格斯阁下吧?” 康格斯闻言,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之色。两年过去了,几乎没有人再提起他曾经“办过的大案子”,没想到在这末世之中,竟然还有人认得他。 “你认识我?” 奥马尔嘿嘿一笑,讨好道:“先生,我这人记性好。您两年前可是引爆了网络舆论的英雄人物,好莱坞都要给您出剧本。 我当时真是羡慕死了,刚刚见到您,我一眼就认出来。” 康格斯闻言,哈哈大笑,心中却暗道:“你们外界知道的那些,跟事实真相完全是两码事。 我一点也不是什么英雄,当时反而狼狈的很。倒是维克多当时表现得凶狠果决,做事干净利落,却鲜为人知。” 不过,既然有人拍马屁,康格斯也不好板着脸。他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黑人小伙子心思活络,想偷懒,便也不点破,只想着给他安排了些轻松的活。 奥马尔见状,大受鼓舞,继续套近乎:“康格斯先生,以您的能力和声望,为什么要屈居于一群亚裔之下呢?依我看,您完全可以自己当个头领!” 康格斯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厉声喝道:“闭嘴!去搬那台洗衣机!明天打井的时候,你也是基本劳动力!” ------------ 第六章 内鬼 内德维德再次睁开双眼,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 这一觉睡得太沉太久,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会被误认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挣扎着坐起身,意识逐渐回笼,发现自己正身处事物非常熟悉,仔细打量四周,这赫然是他亲手打造的“堡垒”地下室。 只是原本堆积如山的杂物已被清理大半,腾出了宽敞的空间。 米国大房子的地下室也非常大,能有四五个不同功能的房间。 地下室的洗衣机在轰轰响,浴室里水汽蒸腾,家里的水泵正在工作,抽取地下水。 一名头发湿漉漉的幸存者推开浴室门,身上裹着从烘干机里取出的温暖干净的衣物,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清爽。 “内德维德先生,您这地下室改造得真是不错,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有供水,真是太难得了。” 内德维德满脸错愕,他只记得一阵剧烈的爆炸冲击,然后全家都被俘虏了。他疑惑地问道:“哪来的电?我家的太阳能板可没这么大功率。” “是外面的电动皮卡供电,那电池容量足有一百多度,能用很久呢。”幸存者找了吹风机吹干头发,同时呼喊下一人来继续洗澡。 内德维德脚步虚浮地回到楼上,眼前的景象让他仿佛置身于一场喧闹的聚会。 原本冷清的屋子和前后院挤满了二三十号人,他们进进出出,忙碌而有序。 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正围着一个年轻的亚裔男子,有说有笑,气氛竟出奇地融洽。 见到丈夫醒来,风韵犹存的妻子惊喜地喊道:“内德!快来认识一下维克多,他是这次探索队的队长,非常欣赏你的能力。 特别是你亲手打的那口水井,他认为是专业级的,打算以我们家为中心,建立一个小型的据点。 他愿意接纳我们,还提供了一份能养活我们一家四口的优渥工作,好像是跟机械方面有关的。” 内德维德再次回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他伸出手,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抢先说道: “谢谢你,维克多。很抱歉之前给你们制造了不少麻烦。 我当时只是想尽力保护我的家人,对外人总是缺乏信任。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周青峰温和地笑了笑,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夸赞对方是末世中的全才,随后正式发出邀请:“内德维德先生,你愿意加入我的‘圣光’团队吗?” “圣光?”内德维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再次仔细打量周青峰的脸庞,讶然道:“你是病毒爆发前,那个‘圣光’集团的总裁?” 周青峰坦然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我。” 内德维德更加惊讶了,“我记得你曾经中了那张价值十亿美元的‘强力球’头奖。” “确切地说,是税前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税后大概有十五亿美元左右能由我支配。”周青峰很平静。 内德维德一家四口顿时愣住了,他的妻子更是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问道:“您在末世降临前,就是身价十几亿美元的超级富豪?” “呃……在‘X病毒’全球爆发前,我的个人资产已经超过百亿美元。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夸张,但这是事实。 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我提前预知了‘X病毒’的威胁。 作为有钱人,我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比如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挥霍数百亿美元的结果。 我已经尽力采购物资了,只是很可惜,在全球金融系统彻底崩溃之前,我依旧没能把所有的钱花光,还剩下很多很多。 就目前来看,我的采购还是比较充足的。所以我打算从自己的避难所出来,为其他普通人提供些许救援。” 这番话如同数道惊雷,在内德维德一家人的脑海中炸响,让他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现实——末世降临并没有抹平穷人和富人之间的差距,反而将这种差距拉开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那么,你们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吗?”周青峰再次问道。 “当然!”这一次,连内德维德也彻底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和疑虑,咧嘴发笑,连忙答应道:“我们非常愿意加入‘圣光’团队。” —— 周青峰的富豪身份就像一块金字招牌,尤其是在武力震慑之后,更能迅速收拢人心。 内德维德一家深信,傍上这样的有钱人,安全和生活质量定能飞跃提升,短期内根本无需担忧他们的忠诚。 短短两三天,探索队便收容了四五十名幸存者,并有意识地提拔那些拖家带口有‘软肋’的人担任管理职位。 单身男性则大多被划为“基本劳动力”。 至于物资的收获…… 食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镇早已陷入粮荒,即便如内德维德这般有所囤积的家庭,也面临断粮的危机,否则他的妻女绝不会如此干脆地选择投降。 家具家电和车辆倒是不少,但避难所在这方面并不匮乏,主要是集中存放,以备不时之需。 缴获的枪支弹药则可以用“五花八门”来形容。 一个小镇,仅剩百八十号居民,却搜出了上千支枪械和十几万发子弹。 可这些枪械型号杂乱,口径不一,手枪、步枪、猎枪、霰弹枪,是一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探索队看不上这些武器,但又不能放任不管,只能暂时收缴上来,用“疣猪”运输机运回避难所的仓库。 收缴枪械还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幸存者们几次强烈要求保留武器,至少保留手枪作为自卫武器。 但周青峰和萧金浪考虑再三,还是断然拒绝——本来就对这些‘基本劳动力’不太信任,还给他们保留武器,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总之,想加入‘圣光’团队,想获得一份有保障的食宿工作,就不能拥有武器。 但周萧二人都很清楚,这只能在明面上制止幸存者拥有武器,暗地里偷藏实在难免,因为末世太多黑枪了。 所以控枪将是长久措施,不能掉以轻心。 —— 探索队外出的第三天,避难所内的萧金浪用几辆重型卡车运来了一整套简易的“土法炼油”设备。 说白了就三大件:炼油釜、加热炉和冷凝器。外观看上去就是一堆奇形怪状的管道和压力罐,以及各种尺寸的紧固件。 安装这套设备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负责人是周青峰从国内“忽悠”来的郭毅等四五名工程师——他们是生产这种土法炼油设备的厂家技术人员。 这几位是团队里难得的懂炼化和机械的人才,自从被周青峰高薪留下后,一待就是好几个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避难所里的难兄难弟。 土法炼油事关避难所队伍能否发展壮大,但污染巨大,肯定不能安装在避难所内部。 在接到探索队关于“阿沃尼”镇状况相对稳定的汇报后,萧金浪才同意让郭毅带人前来安装,搞一个“小型炼化厂”,生产一些低品质的燃油。 有了足够的燃油供应,萧金浪才敢派遣避难所内几架航程较远的飞机去联络其他避难所的人员——“疣猪”虽然性能不错,但航程和载荷实在有限。 内德维德略懂机械,被安排到郭毅手下当一名机械师,负责炼油设备的组装和测试。 后者看到电动重卡运来的设备,更加确信周青峰这个末世前的富豪早有准备,毕竟土法炼油这种东西,正常人是不会去碰的。 奥马尔则因为“说错话”,被康格斯安排进了设备安装的队伍,搬运那些沉重的炼油零部件。 由于缺乏专业装卸工具,这活不仅累人,还存在一定的危险性。虽然干重活有额外的食物配给,但这黑人干了一天就怨声载道。 再看到内德维德这个曾经的“钉子户”居然当上了机械师,他更是怨恨探索队故意歧视自己。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一支由亚裔,或者说华裔为主的队伍,那位‘圣光’总裁就是他们的头领。 原本以为康格斯会是个头目,但现在看来,他不过是条走狗。我们明明都是米国人,为什么要给黄皮猴子工作?” 奥马尔汗流浃背地干着活,心中的不满也如同野草般滋长。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体力不佳,干活时总想着偷懒,为此挨了不少骂。 不到三天,他便觉着继续干下去不是办法,在午休时分,瞅准一个无人注意的空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溜。 如今,镇上过半的幸存者都已依附了“圣光”团队。 剩下那些则不愿沦为“基本劳动力”,正暗自盘算着是否要联合起来,对抗外来“入侵者”。 这批人迫切需要一个了解内部情况的眼线。奥马尔从探索队的工作队伍中逃脱,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缺,很快就被那些聚集起来的幸存者找到并询问情况。 这一问,算是找对了人。 “那个名叫维克多的华裔是他们的头领,我记得他之前是个有钱的富豪,有十几亿美元的资产。”奥马尔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这种有钱人肯定有应对灾荒的储备物资,如果我们能把他控制在手里,就不愁吃喝了!”有人立马想到什么,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奥马尔点点头,得意的继续道:“眼下倒是个好机会,维克多身边就那么十几个人,人数和武器装备看起来都不算强。 当然,维克多身边那些人也不好惹,有武装皮卡,还有无人机和机械狗,想要抓住他,还得好好想想办法。” “而我正好有个主意,”奥马尔压低声音,“我们可以派一些人混进维克多的队伍里,充当他们招募的‘基本劳动力’。 他们现在缺人,谁去都收。只要我们能靠近他们,肯定有机会下手,偷袭成功的概率极大。” “还有个麻烦,去投靠的人都会被搜身,不能携带武器。不过这也不是不能解决。” 奥马尔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些华裔正在雇人回收塑料之类的废品,我们可以提前把武器藏在某个会被搜索的房屋里,空手去投靠。 等时机成熟,再把武器找出来。反正他们总共就十二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我们所有人。 就像我,趁着中午休息,很容易就溜出来了。” 不愿依附“圣光”的幸存者还有四五十号人,此刻聚集起来的至少有半数,数量着实不少。 这些人平日里矛盾重重,见面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但在更大的利益和危机面前,倒是勉强团结了起来。 奥马尔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在探索队的经历,隐隐有种将自己当成头目的意味。 其他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圣光’的队伍管理非常松散,似乎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性,顿时大为意动。 “奥马尔,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些投靠‘圣光’的人会不会阻止我们?”‘墙头草’中,有个叫‘斯科特’的男人开口问道。 “怎么可能?”奥马尔大惑不解,“等我们绑架叫维克多的家伙,肯定有大把财富可以分配。大不了给那些软骨头的家伙分一些。 比如内德维德,他被‘圣光’的人用炸药给炸了,妻女都被掳掠走,肯定会心生怨恨。我可以去拉拢他。” 斯科特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面身份牌,丢在众人面前,“我也混进去过,也是‘基本劳动力’,但比你走的更早。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反抗的,特别是那些被任命当头目的人,他们待遇更好,好不容易有个安稳生活,不愿被打破的。 所以,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仅仅十二名‘圣光’的骨干,还要面对那些依附他们的走狗。 人数上,我们根本不占优势,装备上更是绝对劣势。你所谓‘混进去偷袭’的办法,成功率并不高。” 奥马尔一琢磨,似乎真是这么个道理——内德维德这两三天干活很卖力,待遇比他这个‘基本劳动力’强多了,可不像有半点怨恨的样子。 可他又不服气,冷哼道:“既然你觉着我的主意不好,你有什么办法?” 斯科特认真说道:“要想成功,我们得找更多的人加入。” ------------ 第七章 炼油 发表一通‘头脑风暴’般的偷袭规划后,奥马尔在不愿归附的幸存者中成功竖立些许威望,和叫斯科特的家伙一起成为‘临时头领’。 之所以‘临时’,是因为这些幸存者之间互不信任,一盘散沙,且缺乏指挥联络的工具。 聚会时,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是一场压抑已久的怒火宣泄。 二三十号人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声嘶力竭地咒骂着“圣光”那些“黄皮猴子”居然骑到自己头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有些存在感。 聚会之后,大家发泄了心头怒气,却又肚子饿了,只能猢狲般散去,各寻食物填饱肚子。 奥马尔感到一阵无力。他那原本的小团队早已解散,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一点食物也被无情地收缴。 他在镇上兜兜转转,只能攥着薄薄的二维码身份牌,如同丧家之犬般回到“圣光”的营地,继续扮演着最底层的“基本劳动力”。 下午的无故缺勤,让他晚餐降级。 有技能的内德维德能分到肉罐头;那些老实听话的也能啃上涂抹着番茄酱的面包;而他只有盐水土豆,还限量。 领到那几颗软烂的土豆,奥马尔孤零零地蹲在拾荒堆放场的边缘,疲惫地靠在一辆废弃轿车的轮胎旁,有气无力地啃着。 不远处,“土法炼油”的简陋设备已经搭建完毕,入夜后便开始冒着滚滚黑烟进行试生产。 干馏塑料散发出刺鼻气味,围着设备忙碌的工人不得不戴上厚厚的口罩和护目镜,否则根本无法靠近。 主持炼油的郭毅对此也颇感无奈,摊开双手解释道:“土法,这就是土法!要是能做到清洁无污染,那还叫什么土法?” 不过,为了“炼化事业”的长期运作,也为了他自己的健康着想,郭毅承诺会尽快搞一套净化装置——想办法将空气污染转移到水里,然后排放掉罢了。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奥马尔也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那股令人窒息的烧塑料的味道。 但他懒得挪动一下身体,就那样懒散地靠着,没过多久,三颗拳头大小的土豆便被他囫囵吞下。 这玩意儿除了淀粉还是淀粉,寡淡无味,根本不顶饿。他此刻倒是有些羡慕那些勤快干活的家伙,尤其是内德维德,居然能吃上肉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两个年轻女儿被那些黄皮猴子看上了么。指不定哪天连他老婆也要被看上……” 奥马尔在心里恶狠狠地腹诽着。下午的工作量不小,叫人筋疲力尽。三颗土豆根本不够消化的,到了半夜,他一定会被饿醒。 想了想,他挣扎着站起,朝着分发食物的“厨房”走去,希望能再讨要到两颗土豆,至少能在夜里稍微垫垫肚子。 厨房就是个屋子,里头屯了皮卡和‘疣猪’送来的食物,有内德维德的妻子看守着。 奥马尔觉着凭自己的脸面,要点土豆当夜宵,应该没问题,可不成想.内德维德的妻子当上‘打饭大妈’,拒绝通融,还破口大骂。 “混蛋,滚开,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为了抢食物,几次夜里来放火,想把我们全家烧死。 上帝来了,我都不会原谅你。想要土豆,你得拿工分来换。没有工分就饿死吧。” ‘圣光’团队对‘基本劳动力’实行工分制,干了多少活,给多少工分。用工分当货币,换取一切生活物资。 而工分关联身份牌上的二维码,扫码消费。 奥马尔旷工半天,他就没工分了,也就跟土豆夜宵无缘。他在‘厨房’门外气得大骂, “该死的泼妇,我就要两个土豆而已,你居然不给。我手里要是有枪,立马杀了你。” ‘厨房’门装了铁栅栏,里外不能直接沟通。 奥马尔抓着手指粗的栏杆死劲摇了摇,面目凶恶的咒骂着。他手里要是有枪,真的会崩了眼前这讨厌的女人。 只可惜,‘圣光’团队用三天把落脚点用废旧车辆围起来改造成了营地,设置了一圈监控探头,只保留两个进出路口。 遥控机枪架设到围墙上,威慑力十足。 ‘基本劳动力’每次返回都要接受安检,这举措让不少人怨声载道,此刻却成了莫大的安全保障。 内德维德的妻子被吓的后退两步,确认奥马尔拿自己没办法,反而骂的越发大声,甚至拿起对讲机,表示要把周青峰喊来。 “奥马尔,算了。”‘厨房’门外走来一个人影,拽着黑人的手臂,将其拉走,“我这还有个土豆,你拿去吃吧。” 内德维德的妻子想看清来人是谁,可她站在‘厨房’光亮处,外头早已天黑,分辨不清具体面孔。 —— 奥马尔也不认识拉扯自己的是谁,只依稀觉着有点印象,回想半天才想起是中午‘聚会’时见到的陌生面孔。 “我叫萨尼,跟你一样,因为下午旷工,晚餐只有土豆吃,且被记上了‘黑名单’。” 陌生人将奥马尔拽到黑暗中,朝‘基本劳动力’的宿舍方向走去。 当奥马尔试图挣扎时,他用力抓住其胳膊,低声道:“别犯傻,这营地内到处是监控,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怀疑。 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伙黄皮猴子的狡猾,他们居然懂那么一点管理,不但想用食物把我们永远束缚住,还蛊惑了一批蠢货当走狗。” 奥马尔不由得东张西望,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原本的计划行不通,但找‘外援’是条路子。”萨尼像散步一般,带着奥马尔在简陋的落脚点内缓缓而行,“你还记得去年冬天的经历么。” “当然记得,当时可难熬了。”奥马尔答道,“食物还有些,但供电和燃料匮乏,我们不得不拆房子,烧木头才熬过来。可没熬过来的人更多。” 相比水电食物的匮乏,冬季低温威胁往往容易被忽略,实则更为致命。 一旦极地寒流呼啸南下,能在几个小时内将大地冻结成冰封绝境。毫无防备之人都将在这骤然降临的严寒中死亡。 “哼哼,”萨尼目光转向营地角落里那套“土法炼油”设备,略带得意的说道:“我这人向来看得长远些。 今年的食物比去年还要紧张,想要熬过漫长的寒冬,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但不是像你这样毫无章法的乱忙。” 奥马尔听着若有所思,但很快想明白,萨尼在暗戳戳的骂自己蠢。他气恼道:“你有什么想法?” 萨尼走进那所谓的“宿舍”——实则是一间空旷的大房子。屋内,几个“基本劳动力”站起身,面色不善地将奥马尔前后围堵。 奥马尔脸色骤变,想要挣扎着摆脱包围,却发现自己被几条粗壮的胳膊死死按住了肩膀和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萨尼一改温和的表情,阴狠的贴近奥马尔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得有点耐心,慢慢等待,等到这个营地彻底建好,再动手夺取它。” “至于如何夺取,这得听我的指挥,不是由你来决定。在这期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干活,别惹出麻烦。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永远闭嘴,明白吗?” 奥马尔感到一阵心惊胆战,身体禁不住的发抖。他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在这个看似简陋的营地之内,不仅存在着明面上的统治者,还在暗地里迅速滋生着一个黑帮。 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萨尼竟然拉起几名手下,成了暗中的小头目。 奥马尔如同被扼住喉咙般,连连点头,声音干涩地回应道:“明白,我明白了。” “滚去睡觉!”萨尼如同驱赶一只臭虫,抬手指了指“宿舍”地下室,低声呵斥一句,“对了,以后你的工分,我要抽百分之十作为保护费。” 等到奥马尔如同丧家之犬般屁滚尿流地离开后,萨尼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目光桀骜的投向营地中央的核心区域。 那里是“圣光”团队骨干的居住区。 这几天,‘疣猪’和皮卡时不时就会出现,每次都能带来两三吨的物资,不仅有珍贵的食品和药品,还有维持核心区运转的电池等。 虽然核心区实行着灯火管制,但其内部早已通上了电力,夜晚有灯光照明。 周青峰等人的生活条件和平日无异,与住在简陋“宿舍”里的“基本劳动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现在正值盛夏,营地外的空气热浪滚滚,普通人在闷热的屋内热得恨不得像脱水的野狗一样吐出舌头散热。 核心区内却能享受着空调和冰淇淋——那些电动皮卡上搭载的大容量电池,此刻正发挥着巨大作用。 萨尼愤恨道:“凭什么那帮黄皮猴子能吃饱喝足,却想来奴役我们?我们又不是黑奴,可不会给他们摘棉花。” 身边的手下阴沉沉的问道:“要不要把奥马尔除掉?这黑鬼太跳脱了,兴许会坏我们的事。” 萨尼却摇摇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那些黄皮猴子凶得很,他们要的是秩序,才不在乎我们死活。 杀奥马尔容易,可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们暗地里在搞事,说不定会把我们全部干掉——毕竟换我来管理,肯定会这么干。” 几名手下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问道:“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着”萨尼低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联络附近其他镇的幸存者,肯定有人对这些黄皮猴子的物资感兴趣的。” —— 营地角落,那套简化的“土法炼油”设备已嗡嗡作响地运转了小半天。 炼油釜内部维持着数百摄氏度的高温,投入其中的废弃塑料在缺氧的封闭环境中经历着干馏蜕变,固态的聚合物分子断裂、蒸发,化为轻盈的烃类气体。 一部分气体被引导回下方的加热炉,和鼓风机吹来的氧气混合后剧烈燃烧,为整个炼油过程源源不断地提供热能。 剩余的气体则沿着管道进入一旁的冷凝器,在不同温度梯度下进行简单筛选,逐渐冷却、分馏,最终凝结成煤油、汽油、柴油等工业所需的宝贵液体。 周青峰站在冷凝器旁,注视着从不同出口缓缓流出的油料,转向身旁戴着油污手套的郭毅,问道:“这玩意儿一旦启动,就不能随便停下来,是吧?” “是的。”郭毅扶了扶鼻梁上沾着油星的眼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解释道:“确切地说,是不能轻易停。 否则带来的损失会非常大,轻则管道堵塞,清理起来费时费力;重则整个设备因为骤然的温度变化和内部残留物的凝固而彻底报废,得不偿失。 理想状态下,最好是每隔半年左右停机一次,彻底清理内部管道和残留物,之后就尽快恢复生产,让它持续运转。 所以,这套设备需要不间断地投入原料,并维持工艺的稳定,任何波动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周青峰虽然对复杂的化工原理一窍不通,但在技术方面,他向来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 “我们营地里炼油设备总共就这么几套,每一套都堪称宝贵的资源,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回头会跟老萧好好说一声,必须大幅提高炼油工作的工分,让那些负责操作的人能拿到足够的回报。 干这活儿的人必须要有高度的责任心,绝对不能使用那些不可靠的劳动力,更不允许出现任何低级的操作失误,否则造成的损失我们承担不起。 有了这套设备,我们对外联络和过冬才有保障。” ‘游乐场’避难所那边铺设了大约一万平方米的太阳能光伏板,在晴朗的天气里,每天能提供五六千度的清洁电力。 然而,光伏发电的致命缺陷在于其极度的不稳定性,电力又难以大规模、高效地存储。 一旦遭遇连续的阴雨天气,整个避难所的供电就会面临彻底中断的风险。 “米国这鬼地方的天气真是变态!”周青峰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冬天动不动就是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 去年冬天,避难所急需电力供应来维持供暖和各种设备的运转,偏偏就遇上了连续的阴雨天,光伏发电几乎为零。” 郭毅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带着几分庆幸,说道:“要不是避难所提前储备了一些柴油,还有备用发电机顶着,我们团队非要冻死一批人不可。 现在我们能自己炼油了,虽然产量不高,但至少在能源保障方面迈出了关键一步,解决了未来可能面临的大问题。” 话说完,郭毅面色古怪的看向周青峰,“周总,大家都说你是来自未来的,是真的吗?否则你咋会提前准备‘土法炼油’?” 周青峰立马打了个哈哈,“谣言,谣言,不要听‘灰鲨’胡说八道。我只是钱的多随便烧,为末世而提前预备,碰巧用上而已。” 郭毅低语道:“周总,你就承认了吧,太多证据证明你的非同寻常了。连康格斯先生的太太都说了好几次” 周青峰大惊,连忙打断道:“不要乱讲啊,茱莉亚能知道啥?我没跟她说过.” ------------ 第八章 窥探 “土法炼油”已持续半月有余,简单的设备竟也磕磕绊绊地维持着运转。 只要有稳定供应的原料,这套设备每日便能产出两三吨不同标号的燃油。 尽管油品质量不高,杂质颇多,但对于缺油的“圣光”团队而言,这无疑是从无到有的突破,意义非凡。 每每看到那黑乎乎的油液缓缓流淌,负责技术的郭毅便会手舞足蹈,有种建功立业的兴奋。 “这要是放在工业革命之前,就凭咱们这套装置,我敢说能开创一个化工时代,足够支持‘圣光’打下一片天!” 他甚至开始琢磨回收炼油过程中产生的废气——里头有大量刺鼻的二氧化硫,只需稍加催化氧化,便能转化为宝贵的粗硫酸。 至于为何会有如此大量的二氧化硫,原因也简单:末世之下,家用塑料制品的收集并不顺利,废弃轮胎反而成了主要的炼油原料。 随着燃油产量节节攀升,新的难题浮出水面——存储。 这可不是用瓶瓶罐罐就能解决的,动辄数吨的燃油,非得有专业的油罐才行。 “我手里哪有那么多油罐哦!”营地办公室里,周青峰倍感头疼。 末世爆发前,他倒是曾以开设加油站的名义,为避难所囤积了十几个储油罐和几辆油罐车。 可那时燃油珍贵,用一点少一点。比如去年寒冬为了取暖,硬生生烧掉了好几吨柴油,把精打细算的萧金浪心疼得直咧嘴。 如今,“土法炼油”解决了燃眉之急,迅速填补了之前的损耗,甚至让原本空荡荡的储油罐变得满满当当,连油罐车都被临时征用成了储油容器。 煤油和柴油还好说,性质稳定,能够长期储存。可挥发性极强的汽油就麻烦了,时间一长,便会自行挥发损耗,无形中造成浪费。 “要不要对外开展一些贸易?”这个念头在周青峰脑海中盘旋。“如果开展贸易,对象又是谁?价格如何制定?又该如何运输?我们又能采购些什么?” 开启一个项目容易,但与之相关的问题会如同乱麻般长出来,需要专业人员来处理。 “圣光”营地与避难所之间架设了高功率的定向路由天线,周青峰坐在办公室里,就能通过内部网络收到萧金浪发来的邮件。 面对这些琐碎而重要的细节问题,他干脆利落地一键转发给了凯莉,并在邮件中批注道:“贸易问题至关重要,由你全权负责此事。” 随后,他又给萧金浪回了一封邮件,提议尽快建立“圣光”执委会,将营地内部的各项事务明确分工,以便高效运转。 至于他自己.,“我要把精力放在军事上面。” 这话虽然是玩笑,但营地内外潜藏的威胁依旧不小,尤其是在“土法炼油”设备投产后,更是引来了不少外部势力的觊觎。 二十四小时巡逻的无人机每天都能在营地外围捕捉到鬼鬼祟祟的人影。其中既有镇内那些依旧不愿归附的幸存者,也有一些来历不明的窥探者。 在发给萧金浪的内部邮件中,周青峰的语气略显凝重: “加上郭毅等炼油技术人员,目前设在阿沃尼镇内的‘圣光’营地共有十七名避难所成员。 而外部招募的幸存者则有四十五人,其中‘基本劳动力’超过三十,已经形成明显的人数倒挂。不能不考虑其中威胁。” “一周前,我已经停止继续招募‘基本劳动力’,并开始着手加强对营地内部的纪律管制。 对于那些胆敢懒惰怠工、争吵抢夺、甚至打架斗殴者,一律处以重罚,并已驱逐了五名屡教不改者。 被驱逐者无一不流露出怨恨和愤怒的情绪。 为了避免留下后患,我已经命令陈瑞动用无人机对这些人进行了秘密捕杀,尸体也已妥善掩埋处理。” “‘驱逐-捕杀’的手段效果显著,有力地震慑了营地内的不良风气,对于树立团队的威望大有裨益。 但是…… 根据我的观察,营地内依旧有小股‘基本劳动力’在暗中抱团,甚至有人在偷偷收取保护费。 只是因为工分是记录在我们的服务器上,并非实体货币,所以保护费的缴纳就演变成了一种更加隐蔽的‘强制赠予’形式。” “由于‘基本劳动力’更加辛苦,报酬也相对较低,他们普遍对‘圣光’管理团队以及受优待的幸存者抱有敌视态度,对于我们的调查也不配合。” 邮件的最后,周青峰坦诚地讲述了团队管理中面临的一些棘手问题,并向经验更为丰富的萧金浪请教,该如何有效地甄别队伍中的“坏人”。 “由于‘基本劳动力’每天都需要外出拾荒,很难控制他们和外面的幸存者进行接触。 被驱逐的人员中就有企图偷偷带武器回来的,审讯中表示‘带武器’就是想浑水摸鱼,也有人承认有外部幸存者企图拉拢他们。 我打算在近几天主动对镇内进行打击,消灭那些不稳定人员,免得他们成为营地的后患麻烦。” —— 周青峰的邮件里显得杀气腾腾。 而营地外部的环境也的确如他所言,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就在他指尖敲击键盘,给萧金浪发送邮件的同时,两道鬼祟的身影正悄然逼近阿沃尼镇的外围。 其中一人正是上次在“聚会”上露过面的斯科特,另一人则来自附近另一个镇子,名叫林奇。 两人如同潜伏的野兽,猫着腰攀上了镇外的缓坡,探头探脑的举起望远镜,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营地内的动静。 “见鬼!”斯科特透过镜片,一眼就瞥见了营地中新竖起的高耸设备,忍不住咒骂了几句,“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可没看见这玩意儿!” 那是一座功率十千瓦的风力发电机,约莫十米高的塔架巍然屹立,三片六米长的叶片在微风中缓缓转动,每天大约能提供六十到八十度的发电量。 这种小型发电设备虽然发电量不算大,但配合着简易的变电和储能装置,却足以维持营地内基本用电设备的运转。 第一台目前运行良好,第二台正在施工当中。 “架设这种东西可不容易,需要专业的设备和人员,可不好找啊。” 林奇压低声音说道,他此行是专门从隔壁镇赶来的。通过斯科特的牵线搭桥,他已经和营地里的萨尼取得了联系,正琢磨着如何狠狠地捞上一笔。 然而,仅仅是今天的初步探查,就让林奇感到这“圣光”的营地远比想象中棘手。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周青峰这伙人不仅搞定了‘炼油’和‘发电’,还筑起了粗犷而坚固的金属围墙。 那是利用镇内的拖车和起重机,组织几十号‘基本劳动力’,将数百部废弃的车辆层层迭迭地堆砌成而成。 围墙圈起来的区域大约只有一百五十米见方的面积,却囊括了镇内最具价值的部分。比如水塔,超市和诊所。 之前电力中断,水塔停止运行。 而现在有了风力发电提供的电力,抽水机终于能够偶尔运转一下,能为营地内不到一百的人口提供基本的用水。 至于那间超市,内部的货架早已被洗劫一空,但宽敞的空间却非常实用,无论是居住还是囤积物资都很方便。 诊所的情况稍好一些,虽然药品被掠夺殆尽,但基本的医疗床、手术台以及一些仪器设备都还在,只要能配备相应的人员,仍然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 总而言之,这个营地在末世的废墟之上顽强地运转着,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令人艳羡的避风港。 林奇看着这个井井有条的营地,眼中充满了贪婪和嫉妒,这可比他在附近另一个镇子上胡乱搭建的“据点”强了太多。 要知道他和斯科特是骑着摩托车来的,光是为了给摩托车的油箱灌满油,就费了他们九牛二虎之力。 而这个“圣光”营地竟然能够自己炼油,这简直让他眼红得要命。 “别光盯着这营地的好处,控制这里的黄皮猴子可不好对付。”斯科特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告诫道, “我可是有几个同伴混进去了,就因为一点小冲突被他们给驱逐了。然后,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不知去向。” “打架?”林奇轻蔑地嗤笑一声,这种伎俩他在末世前就见多了,反问道:“你们是想试探营地内的反应吧?” 就像监狱里的囚犯故意闹事,很可能是为了转移狱警的注意力,掩护其他方向的小动作,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挑衅,摸清狱警的底线。 “‘圣光’营地不是监狱……”斯科特的脸色有些凝重,语气也变得低沉,“它比监狱还要恐怖。 一旦被他们吸纳,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干活,胆敢闹事就会被‘驱逐’……而所谓的驱逐,实际上就是暗中处决,彻底抹除。” 他还用手指指向镇内的几栋房屋,“注意看,那些屋顶上都安装着监控摄像头。 地面还有机械狗,沿着固定的路线不知疲倦地巡逻。这就是他们的固定哨和流动哨。” “此外,天上还有无人机在盘旋,居高临下,视野更加广阔清晰。我们必须保持在五公里以外的距离才相对安全,否则一定会被它们发现。” 斯科特的语气带着深深忌惮,“所有通往营地的路口都设置了醒目的警告标志。 任何外来者胆敢闯入,都可能遭受毫无预警的攻击。而攻击往往来自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遥控武器站。 那玩意据说能够自动识别人脸和人形,瞄准的速度和精度甚至比真人还要快,一旦发起冲击,几乎是必死无疑。” 听到这番话,林奇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他收起望远镜,眉头紧锁地问道:“看样子是真不好对付啊,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最好的办法是用装甲车辆强行冲进去。”斯科特语气狠厉的说道:“那伙黄皮猴子的布置确实厉害,但他们的武器不够强,打不穿装甲就等于白搭。” 林奇闻言,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看向斯科特,“你盯上了我们那几台改装的装甲推土机,是吗? 那玩意儿确实是用来攻坚的利器。放心,我们准备几天,就用推土机把那些黄皮猴子推平了。” —— 为稳妥起见,林奇原本还打算再观察几天,多做些准备。但身处营地内部的萨尼却觉得每一天都如同煎熬,要坚持不下去了。 在其认知里,亚裔一直是温和、胆怯、好欺负的代名词。 可这次他所接触到的亚裔却彻底颠覆了所有固有印象,展现出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强硬、高效和凶狠。 周青峰对待白人,是又拉又打。 拉的话,他身边能有康格斯和詹妮弗,还能提拔莱拉和内德维德——内德维德甚至反抗过他,也被重用。 打的话,那真是动辄得咎,‘基本劳动力’必须时刻隐忍,遇事就上报,否则就会被‘驱逐’。 至于说高效,那就要说到营地建设。 风力发电机是一周前运抵营地的。安装过程颇为复杂,需要先夯实地基,再小心翼翼地吊装巨大的塔架,最后还要将沉重的叶片和发电机组装到位。 第一台风机安装完毕,经过测试运行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极大地缓解了营地内的用电紧张。 于是,后续风机的安装任务也很快被提上了日程。 这项工作显然不是十几名避难所成员能够独立完成的。 周青峰果断地从“基本劳动力”中挑选了几名有专业技能的幸存者,让他们转岗成为技术工人,不再需要每日辛苦地外出拾荒。 由于技术工作具有一定的稀缺性,劳动强度也相对较大,这些被选中的工人能够获得更高的工分,从而换取更好的生活物资。 最近,营地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新鲜的海鱼,这无疑为营地的食物结构带来了显著的改善。 “厨房”开始供应喷香扑鼻的“香煎鱼柳”——一条条煎至金黄的鱼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只要有足够的工分,就能享受到这份美味。 换过去,鱼柳不过是一份普通食材,但现在匮乏的生活下,能吃上鱼柳成了一种释放精神压力的享受。 仅仅因为这一点优待,萨尼暗中控制的‘小黑帮’差点土崩瓦解。 七八个原本只能天天啃食寡淡无味的盐水煮土豆的“基本劳动力”,纷纷动摇了心思,争抢着要去当技术工人。 为了避免内部矛盾激化,萨尼费了好一番口舌,软硬兼施,才勉强劝住了自己的手下暂时忍耐,放弃了争取技术工人岗位的机会。 可看着其他人大口朵颐着鲜美的鱼柳,自己却只能对着索然无味的土豆发呆,那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发动攻击,把这个营地彻底拿下来!” 萨尼为此愁眉苦脸,焦躁地在简陋‘宿舍’里踱来踱去,“我能哄一天两天,哄不了一周两周,万一那天有人告密,我就完蛋了。” 除了眼前的危机,萨尼还另一个疑问:“这帮黄皮猴子有肉罐头可以理解,毕竟那是末世前就能提前储备的物资。 可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搞到新鲜海鱼的?阿沃尼距离海岸线足有数百公里之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捕捞到新鲜的海鱼。 难道……这个营地竟然还跟大海那边保持着某种联系?” ------------ 第九章 维和? 因为在安装炼油设备的工作中表现出色,内德维德作为重要技术人员,被特批每周拥有两天假期,能和妻子女儿休息。 既然是休息,就不能在阿沃尼镇的营地了。一架‘疣猪’给营地送物资,回程时带上了几名受优待的技术人员, 避难所的生活条件要比营地好太多,这里场地大,设施全,影院、滑冰、餐饮都有,成了休假首选.也是唯一选择。 休假人员刚着地,就看到附近的公路跑道上停着另一架更大更奇怪的飞机。内德维德惊呼道:“老天啊,你们怎么搞到这东西的?” ‘卡特琳娜’水上飞机,二战时期装备的老东西了。米国生产了三千多架,病毒爆发前依旧有人在使用它。 周青峰在考虑末世该用什么飞机时,电动的‘疣猪’成为短途运输的首选,但长途运输怎么办? 能飞上千公里的飞机很多,但皮实耐操维护简单且适应性强的就很有限。选来选去,最终选了‘卡特琳娜’。 作为有钱人,周青峰没选那些二战时期生产,持续维护几十年的古董货——米国的航空改装市场给他提供了更好的选择。 避难所的“卡特琳娜”是全新制造的,在保留经典外形的基础上,进行了全面的现代化升级。 机身骨架采用高强度铝合金,外部蒙皮则换成了更轻更坚固的碳纤维复合材料,使得空机重量从原本的九吨多降低到了七吨以下。 驾驶舱内,全套的现代化操控和导航设备取代了二战时期的老旧仪表,大大提升了飞行的安全和便捷。 为了适应长途飞行,机舱内部还贴心地设置了床铺、简易厨房和卫生间。 在动力方面,新款“卡特琳娜”依然选择了活塞式发动机,以适应末世的低品质燃油。 但发动机使用现代技术的新款,动力输出直接翻倍,巡航时速也从原来的二百二十公里提升到了三百四十公里。 最重要的是,新的“卡特琳娜”完美地继承了水上起降的能力,这使得它在末世的复杂环境下拥有了更广泛的适用性。 其机翼油箱的总容量超过七千升,最大载重超过三吨,最大航程更是达到了六千公里,足以轻松横跨整个北美大陆。 这种现代化仿制版的“卡特琳娜”单价超过一千五百万美元,价格不菲。 财大气粗的周青峰一口气订购了五架,并且还要了十倍分量的维修工具和配件,加急订单的总金额超过了一亿美元。 接到这笔巨额订单的飞机制造公司自然是喜出望外,以为遇到了一个不知行情的超级富豪,于是加班加点地赶制。 然而,就在制造厂完成并交付四架“卡特琳娜”的制造后,席卷全球的病毒危机爆发了。 这四架崭新的“卡特琳娜”水上飞机成为了周青峰手中唯一能够执行远程运输任务的宝贵工具。 今天,停在跑道上的“卡特琳娜”的油箱里灌注了五吨“土法炼制”的煤油,宽敞的机舱内则堆放了两吨面粉、果蔬和食用油, 它即将起飞,前往一千两百公里之外的巴哈马——周青峰准备的避难所中,在巴哈马的那艘十几万吨游轮是耗费最大的一个。 病毒爆发时,有超过两千人登上游轮避难。这批人也吃了一年的末世苦头,急需和外界进行人员和物资交换。 十几万吨的游轮是一座小型城市,光内部存储的油料就有几千吨,是一件不能舍弃的超级装备和巨大资产。 萧金浪有意将游轮作为一个不断扩张的海上基地。 地面上养猪养鸡其实不容易,因为缺乏饲料和农技人员。大海却是个天然牧场,鱼类是很好的蛋白质来源。 四架‘卡特琳娜’目前分配给不同的避难所,八个双人机组每天要飞十几个班次,航迹遍布北美各地,运输总量已经超过两百吨。 ‘游乐场’对外提供自己出产的农作物,同时收容了两百多名其他避难所的冗余人员。 在内德维德来休假,发现‘游乐场’内的人数远比自己想象的多。一架‘卡特琳娜’刚刚降落,送来了六七个留着小平头的精壮汉子。 萧金浪满脸堆笑,快步迎上前去,热情地与为首的几人握手,直接将他们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太好了,你们能来真是太及时了!” 周青峰早期为了拓展低空飞行器业务,不仅收购了‘电力飞行’,还从国内高薪招聘了一批‘小平头’担任业务员。 他有钱,且越来越有钱,能开出二三十万的年薪,前前后后招募了七八千名‘小平头’,将他们派往全球各地推广“疣猪”。 只是‘电力飞行’在米国的业务一直未能顺利铺开,留在当地的业务员并不多,不少人转去了巴哈马和其他拉丁美洲国家。 等到病毒在全球爆发,这些身处异国的‘小平头’们迅速组织起来,绝大多数都进入了当地的避难所,在艰难的环境中熬过了一年。 但眼前这批‘小平头’却有些特别,他们是老萧的同僚,在末世这一年里并没有躲在避难所苟延残喘,反而冒着巨大的风险在各地活动。 领头的汉子名叫林安全,半年前曾秘密回国一趟,这次又搭乘“卡特琳娜”在北美洲的各个幸存者聚居点进行了细致的调查,最终来到了“游乐场”。 萧金浪亲自倒上水,又拿出一些干果和瓜子放在桌上,迫切地想了解全球当前的局势。 林安全接过水杯,神色凝重地说道:“之前‘圣光’有一份绝密报告,你应该看过了。目前全球的情况跟报告上推演的基本一致。” 所谓的“绝密报告”,是周青峰当初在华盛顿特区活动时,结合美国卫生部的一些内部数据,撰写的关于病毒演化趋势的备忘录。 说是备忘录,其实更像是回忆录。 老萧自然看过这份报告,当时他还觉得周青峰的预测过于悲观,但现在看来,几乎所有的预言都一一应验了。 “国外是真的遍地哀鸿,很多地方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一片混乱。 国内的情况要好很多,目前已经缓过气来,正在积极维和人员,准备对周边国家展开人道主义救援。” 维和?人道救援? 老萧露出一副“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大可以把话说明点”的表情,他笑问道:“咱们这维和人员是不是都穿着作战服,扛着枪的‘小平头’啊?” 林安全一脸严肃地回答道:“维和人员执行救援任务,携带必要的武器是国际惯例。 毕竟境外情况复杂多变,万一遇到不讲理的黑恶势力,总不能赤手空拳地吃亏吧?” 这倒也是。 林安全继续说道:“国内是刚刚缓过来,不敢掉以轻心,目前略有余力维持东南亚和日韩一带的和平,北美这边暂时是鞭长莫及。 但国内并没有放弃向美利坚的人民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考察北美地区的具体状况,为后续行动做铺垫。”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根据我最近乘坐‘卡特琳娜’在各地观察的情况,北美各地都有一些零星的势力在崛起,而且有重新联合起来的趋势。 但是,这些势力的行事方式非常的不民主,也不自由,我们是不能对此坐视不管的……” 老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已经对国内的意图有了大致的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国内愿意承担大国责任,维护世界和平和发展,但眼下更专注于解决周边的问题,暂时无力顾及遥远的北美,却又不能放任不管。 “所以,北美这边的事情,主要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了。”萧金浪缓缓说道。 “也不完全是这样,我们这不是来了吗?”林安全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一些,“你们这边现在有什么麻烦需要我们帮忙的?” “帮忙整顿一下治安吧。” —— 林安全等人抵达的第二天,在阿沃尼镇的萨尼一伙人开始盘算着逃离这个让他们累死累活的地方。 他们借着外出拾荒的名义,小心翼翼地避开探索队安装在镇内的监控摄像头,悄无声息地溜到了镇外。 这半个月来,七八个“基本劳动力”总算能勉强填饱肚子,体力和耐力都恢复了一些。 萨尼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身后有人会追上来,因此脚步不由得加快。 等他们徒步几公里走到镇外时,已经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空荡荡的咕咕直叫,一股酸水直往上涌。 “那帮黄皮猴子是故意的!”萨尼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他们就是不肯让我们吃饱。 每天供应的食物都精确地计算着热量需求,多一卡路里都不给。他们怎么能那么坏?” 跟在他身后的手下也一个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们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圣光”团队对他们的管理有多么狠辣。 没有交通工具,仅仅依靠两条腿,人类的活动范围其实非常有限。 如果只是在镇内活动,累了饿了还能回到营地补充那点可怜的食物。 可食物是按人头定量发放的,而且是难以储存的盐水煮土豆,如果不吃,不仅要忍饥挨饿,过一天就会变质发馊。 没有足够的食物和体能,就算这些“基本劳动力”想要逃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头,不好了!”一名手下突然惊呼一声,“奥马尔逃跑了。” 萨尼猛地回头,只见当初最积极煽动的黑人奥马尔竟然脚步踉跄地朝着镇子的方向走了回去。 那家伙显然也已经筋疲力尽,逃跑的速度并不快,距离他们也不远,还时不时地回头看萨尼一眼,然后又继续朝回挪动脚步。 这是铁了心要继续给那些“黄皮猴子”当走狗。 萨尼的肺简直要气炸了,他对着奥马尔的背影破口大骂道:“蠢货,我们都已经离开镇子了,再走一段路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奥马尔对他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是抬头茫然地看了看天空,然后继续朝着营地的方向跑去。 萨尼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股寒意从头顶直窜脚底。 一架无人机正悬停在大概一百米的高度,机载的摄像头如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这些试图逃离的“基本劳动力”。 完了!一切都完了! “逃!快逃!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只能继续逃!” 萨尼嘶哑地喊了一声,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继续朝着镇外狂奔。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附近城镇的同伙能够及时赶来接应他们。 在距离阿沃尼镇四五公里的地方,嘈杂的机械轰鸣声由远及近。 几辆经过简陋改装的轮式拖拉机打头,后面紧跟着五六十辆各式各样的车辆,形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正气势汹汹地朝着阿沃尼镇的方向驶来。 周青峰能想到“土法炼油”,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只不过,其他人不像他那样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专门花钱从国内预先采购了好几套相对专业的炼油设备。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采取更原始的方法——毕竟,“土法”之所以称之为“土法”,就是因为它足够简陋。 常压干馏并非什么高科技,相反,它简单得很。 一个半封闭的汽油桶就能充当炼油釜,冷凝器更是用几根七扭八歪的管道就能凑合而成。 郭毅他们搞出来的“土法炼油”,好歹还能粗略地分离出煤油、汽油和柴油,炼出来的油颜色还算清亮。 而林奇这帮人显然没有这种技术,他们炼出来的油黑乎乎的,油品差得令人难以置信。 但这并不重要,能用就行,总比没有强。 五台冒着滚滚黑烟的轮式拖拉机,哐当哐当地在崎岖的道路上飞驰,速度竟然还不慢。 这玩意儿轮子巨大,越野性能出乎意料地好,驾驶室和发动机等关键部位都焊接了厚厚的钢板,看起来奇形怪状,却也带着几分末世废土的威慑力。 改装拖拉机的后面,跟着一溜用钢板加固的皮卡车,这些车辆的车体也被粗暴地焊接上了钢板,普通的子弹还真难以穿透。 有的车头悬挂着狰狞的骷髅头,有的车身涂满了怪诞的鬼怪涂鸦,甚至还有的车顶安装了简易的喷火装置。 这活像一群喜欢纹面咋呼的原始人,故意做出各种怪异的模样,专门用来吓唬对手。 林奇坐在一辆被涂成血红色的皮卡车里,手里握着对讲机,语气兴奋地指挥道: “把我们的无人机放出去,给我仔细搜索那些黄皮猴子的摄像头和遥控机枪,发现目标优先摧毁掉! 对了,我们也有机械狗,让那些铁疙瘩顶在最前面,给老子当排雷的炮灰——不能太低估那些黄皮猴子,最好能把他们全部干掉!” 整个进攻车队足有三四百号人,几乎裹挟了阿沃尼镇附近的大半幸存者。 不少幸存者是看到他们人多势众,也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态加入了队伍,想着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肯定不会吃亏,到时候或许还能跟着分一杯羹。 而此刻,周青峰就坐在镇内营地的指挥部,向昨天才来的林安全移交指挥权。 “单打独斗,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战场指挥,我不是你们的对手。这场战斗,由你们来指挥。我愿意当个小兵。” 旁边的萧金浪过激般瞪了周青峰一眼,“有我在这里盯着,你别想冲到第一线去。” ------------ 第十章 空中打击 有了大航程的飞机,‘圣光’体系下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避难所可以连成一张网,较为方便的调集人员和物资,互通有无。 在巴哈马的‘游轮’避难所已经派人上岸垦殖,同时收罗不少小船开始搞海洋捕捞。 现在油料供应还不充足,只能用水上飞机进行运输,给其他避难所提供新鲜且廉价蛋白质供应。 郭毅在安装好第一台‘土法炼油’设备后,下周也要搭乘‘卡特琳娜’,带着内德维德等技术人员前往其他避难所干同样的活。 炼油是极其重要的活,必须保障今年冬天,各个避难所不用为油料发愁,为下一步扩张做准备。 同样的,阿沃尼镇的营地有遭受攻击的危险,林安全就能带上一批‘小平头’,外加武器弹药过来支援。 如此‘强大’的人员和物资调配能力,在目前的北美也算一流,不比那些前政府和军队残余势力差。 在林安全眼里,来袭的敌对幸存者就像一群傻子,几十部车辆呈一字长蛇阵,拖出几百米的距离,连个前锋后卫都没有。 带头的五辆改装拖拉机都是五百马力以上的大家伙,装甲厚重,严严实实,但毕竟是耕地的农机,速度还是不够快。 至于后头那些花里胡俏的改装皮卡,简直就是行为艺术的载体,搞的那些骷髅、涂鸦、喷火,叫人笑掉大牙。 “这帮米国佬就没一个当过兵的吗?还是他们看末日电影看太多,喜欢这种行为艺术?” 攻防双方都派出了侦查无人机,营地这边的无人机还更多更好,侦查能力更强。 尤其‘疣猪’这种电动的低空飞行器,无论载荷还是航程,又或者出勤效率,维护成本,远比对面的乌合之众强得多。 早在对手出发前,周青峰就得知对手的车辆在二十几公里外集结,等了两三个钟头,才看见其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 对手来的不慢,甚至有些莽撞。 但他们除了在靠近阿沃尼镇时释放的无人机,就再没有多余的侦查行为,也没有多路攻击,迂回包抄。 “敌人这么简单质朴的战术也是不多见啊。”林安全此刻手下有大概五十多兵力,都是近期搭乘‘卡特琳娜’从其他避难所调来的。 “敌人这么一字长蛇的杀过来,我们不去攻击其侧后都对不起他们这么蠢。” 林安全在军队待了十多年,实战却是头一回,杀人更是前所未有的事。他手头兵力也就一个加强排,于是做了很多战前设想。 坏消息,敌人来的远比预料的多;好消息,敌人没啥重武器,更没啥特别战术,经验为零。 “命令陈瑞发动空袭吧,让米国佬也尝尝空中打击的滋味。” —— 天空上,三架‘疣猪’已经盘旋许久。 每架‘疣猪’的机翼下各挂着两挺M2HB‘勃朗宁’机枪——说实话,陈瑞一点也不想用这么老的机枪,但没办法。 M2HB,这重机枪实在太老了,二战时期的老东西,枪身重,射速慢,精度一般般——米国陆军不思进取,才会把老东西用了上百年。 但是大口径重机枪本来就没几款,能在米国弄到的就更少。周青峰总共也没搞来几挺,陈瑞压根没得挑。 至于‘疣猪’从运输机改成对地攻击机,这倒不是难事。它本身飞行速度就低,当初设计时就考虑过加装机枪。 只是由于机身太轻,动力有限,加装两挺便是极限,再多了机体结构就要承受不住。 可就算如此,有了武装‘疣猪’后,陈瑞这名前情报人员立马要求成立空军,他自命为‘空军司令’。 今天也算是‘圣光’空军首次实战,陈瑞亲自驾机在天上飞,听到命令后便转而俯冲,朝来袭车队的尾部杀了过去。 —— 林奇此刻全然不知自己已如猎物般被盯上,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手中几块无人机屏幕上,急切地搜寻着进入阿沃尼镇的路径。 最前方的改装拖拉机刚刚通过无线电传来个坏消息——通往小镇的道路被一道突兀的壕沟和散乱的路障阻断。 那道沟壑一看便是挖掘机粗暴挖掘而成,约莫一米宽,半米深,绵延二三十米。 对于真正的履带式战车而言,这不过是小小的障碍,可以直接碾压而过。然而,他们这支队伍仰仗的却是轮式车辆,不得不绕一绕。 绕行并非难事,毕竟壕沟只有短短一段,稍稍驶下路肩便能避开。 只是路旁竖了一块醒目的木牌,用粗大的字体写着“小心地雷”。 大字下方,还有一行稍小的字迹补充道:“反车辆雷场,仅对半吨以上车辆有效,人员可安全通过。” 看到这块牌子,开拖拉机的幸存者们顿时狐疑。 相信吧,就意味着必须冒着生命危险下车排雷;不信吧,则可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验证真伪。 五辆改装拖拉机被迫停在原地,通过无线电等待着林奇的指令,整个幸存者车队也随之停滞不前。 林奇怒气冲冲地从皮卡上跳下来,大步走到队伍的最前端。 当看清那道横亘的壕沟、散落的障碍物以及那块警告牌,他七窍生烟的骂道:“为什么不用机械狗探路?” 几名幸存者摇摇头,“那些黄皮猴子为了阻止我们,很可能真的布置了地雷。机械狗只有几十公斤重,根本无法触发那些半吨压力的反车辆地雷。” 怎么办?难道真要停下来排雷?林奇一时也没主意。 就在他愣神之际,身后一名随从怒气冲冲地走向那块警告牌,咒骂着踹了上去,叫嚣道:“这一定是骗人的鬼把戏!那些黄皮猴子想吓唬我们!” 那块牌子不过是一根木杆支撑着,不堪一击,被那随从轻易踹倒。 就在木杆倾倒的瞬间,不知牵动了什么机关,地面猛然弹出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在半米高的空中轰然爆炸。 “嘭!”一声闷响,黑烟瞬间弥漫,那名踢牌子的随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林奇等人集体一惊,本能地蹲下身子。待爆炸的气浪扑面而来时,他们才意识到这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仅仅波及了那个倒霉的家伙。 受伤的随从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引来了车队中更多幸存者的围观,人们纷纷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林奇咬紧牙关,狠辣的掏出手枪,对准还在哀嚎的随从扣动了扳机。“砰!”又一声枪响,惨叫戛然而止。 “那些黄皮猴子在耍花招!他们布置了一些反步兵地雷,却故意说是反车辆地雷。我们直接开车碾过去就行了!” 这话是冲着那几位驾驶改装拖拉机的司机喊的。 可那些司机却像没听到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地雷显然是存在的,无论是反步兵还是反车辆,都足以致命。 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打头阵。 就在一群人犹豫不决之际,天空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声,三个银白色的飞行物如同鬼魅般从千米高空俯冲而下。 这一看就来者不善,堵在道路上的幸存者们顿时像炸开了锅,惊恐地尖叫着,争先恐后地朝自己的皮卡狂奔。 混乱的人群相互推搡,带队的林奇不幸被人撞倒在地,几双沾满泥土的大脚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踩踏而过,疼得他破口大骂。 笔直的道路上乱作一团,人群像受惊的蚂蚁般四处奔逃。 驾驶着“疣猪”的陈瑞倒是兴奋异常,在无线电里高声喊道:“米国佬,你们也有今天!” 三架“疣猪”依次掠过数百米长的车队上空,六挺M2HB在不足百米的高度疯狂扫射,震耳欲聋的“嗵嗵嗵”声响彻荒野。 只是M2HB的射速相对较低,火力密度并不算高,“疣猪”的载弹量也有限,无法携带过多的弹药。 更重要的是,地面上的并非静止的靶子,扫射一开始,幸存者们便四散奔逃。 陈瑞在天空中兴奋地嘶吼着,但真正被他直接击毙的倒霉蛋其实寥寥无几。可这一轮猛烈的扫射过后,地面上的幸存者队伍四处溃散,士气暴跌。 好不容易从地面爬起身,林奇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寥寥数名幸存者还紧握着枪械,咆哮的对着远去的‘疣猪’射击。 绝大多数人早已像受惊的兔子般躲得远远的,或是瑟瑟发抖地趴在车底,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而那三架“疣猪”并未就此罢休,它们如同嗜血的秃鹫般在远处盘旋,随后悬停在五百米开外,稳稳当当的从侧后方对着幸存者车队再次倾泻弹雨。 大口径机枪子弹撕裂空气,尖啸着击打在车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铛铛”声。 幸存者们慌忙躲到车辆的另一侧,借助车体的钢板作为掩护,用手中的步枪进行还击。 只是还击的火力零零碎碎,左一下,右一下,显得过于微弱和无力。而且就算如此孱弱的还击也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回合。 又有三架“疣猪”如同鬼魅般低空出现,同样挂载着重机枪,如同点名一般,从幸存者的背后逐个进行无情的扫射。 萧金浪最终还是没能看住周青峰。 这小子不知何时溜了出去,爬上了充当预备队的三架“疣猪”之一,急不可耐地前来体验这“空对地”的单方面屠杀。 那些经过改装的皮卡,车身大多只用三到六毫米的钢板加固,或许能勉强抵挡住中口径步枪弹的近距离射击。 但在呼啸而来的大口径机枪弹面前,这点防护如同薄纸一般脆弱,根本不堪一击。 周青峰驾驶的正是专门为他经过重度改装的“圣光一号”,为了追求极致的性能,这架低空飞行器的造价是普通‘疣猪’的十倍。 它用上了更大功率的电机,载重能力翻倍。 普通“疣猪”只能挂载两挺机枪,“圣光一号”却装上了四挺! 只需一个短暂的点射,十几发大口径机枪弹就能轻易地将对面一辆改装皮卡的油箱撕裂,引发剧烈的殉爆。 每一次殉爆发生,道路上便会腾起一团耀眼的火球和滚滚浓烟,瞬间吞噬周围的一切。 如果有倒霉的幸存者被火焰波及,那场景简直如同坠入了炼狱。 劣质而粘稠的燃油溅满全身,他们会像燃烧的火人般凄厉地奔跑嚎叫,直到被活活烧成焦炭。 两面夹击所带来的恐慌远比机枪本身造成的伤亡更加致命。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队伍中蔓延,立刻有人不顾一切地爬上汽车,启动引擎,试图倒车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然而,任何胆敢移动的车辆,立刻就会成为“疣猪”集火攻击的目标,上百发子弹像暴雨般倾泻而下,优先将这些企图逃跑的车辆撕成碎片。 —— 带队的林奇知道己方算完蛋了,这场进攻压根就不该进行,只因为少部分幸存者头脑发热,才会聚集起这七八十部车,四五百号人。 谁能想到这伙黄皮猴子居然搞出了空军? “大意了,还是大意了,这伙黄皮猴子的头领是个超级富豪,有亿万身家,组建空军也很正常。” 可接下来咋办? 一名幸存者不甘心等死,爬进了焊接装甲板的改装拖拉机内,关上钢板栅栏,启动发动机,打算逃离这鬼地方。 这拖拉机马力大,朝后一撞就将堵路的皮卡撞开,转了个弯朝来路加速,突突突的排气管里冒着黑烟,一副不可阻拦的架势。 路边趴着的幸存者一看有人逃跑,连忙爬起来,趴到拖拉机上,妄图跟着一起逃出生天。 可拖拉机那里能跑得过飞机,更跑不过子弹。‘疣猪’的火力瞄了过来,将叠加两层钢板的改装拖拉机打得铛铛直响。 趴在上头的幸存者简直跟肉盾似的,被打的血肉横飞。紧跟着是焊接的钢板,铛铛几声后,焊缝开裂,崩飞了好几块。 拖拉机驾驶室内的幸存者能听到外头像死神敲门般的子弹撞击,急得哇哇直叫,可除了加大油门,他没有任何办法。 随着射击来的弹丸越来越多,强化过的装甲板也扛不住,逐渐剥落,飞溅的碎屑将驾驶室的玻璃击碎。 紧跟着又几发大口径子弹射来,穿透玻璃,将驾驶室内打成一片血色。改装的拖拉机随即失控,一头撞在路边的皮卡上。 ------------ 第十一章 恐惧 当林奇带着三四百号其他镇的幸存者组成车队,一路长蛇的奔袭而来,阿沃尼镇内残留的幸存者也集结起来。 一个镇,面积实在太大了。原本两三千人的居民,分布在差不多七八平方公里的面积上。 就周青峰那点儿人手,不可能把镇内全控制住,顶多把营地周边肃清干净。 这次有外敌来袭,镇内残留的幸存者得了 校长离开后,这场欢迎会就等于是到此结束,路雨惜也不想太热闹,直接打发了他们。 可谓真的勇士,坚持为广大男性带来这样难得而珍贵的视觉体验,叶玚衷心为她们感到欣慰。 柯歌愣了愣,乖不乖这种问题对她而言还真是复杂,她知道自己大概永远也成不了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 太极的招式中有着“无为而治”的道理,敌不动我便不动,借力打力两仪翻转,脚踩方圆手抱天地,任他敌人再强也无法脱离自己的束缚。 那么他们二人相遇在人间,他是不是也这么暖人心扉,安安静静地坐着家庭煮夫呢?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我懂你们的意思,既然大家想带家人去,那好,既然这样,大家都带吧,费用我出。”路雨惜慷慨的说。 远处的玄色瞧了有些心疼,当初听闻青唯与云殷上仙被关在了洪荒中,凤君义无反顾地前往,义无反顾的救下。 被冬天冻结的天地万物,苏醒,萌芽,生长,而从天都来的商人与旅人,也带来了许多消息。 他们已是发现了发出攻击的腾龙号,当即那几尊神君便是携手而来,一个挪移之间,便是接近了腾龙号,当然也接近了灵心。 眼见血浮屠破空而去,那尊被神光笼罩的邪神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愤怒到了极点。 上梁不正下梁歪,林冉当天骂她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她的言传身教,林冉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柳堇朝殿内喊道,听到里面师父应了一声,就立马一溜烟跑了,动作之迅速,好似身后有啥妖魔鬼怪。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安全落地后,她捂着脖颈扭头看向阮止水。 话刚一说完,只见蒋哥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刘鑫的脸上。刘鑫没料到蒋干会突然打他,一阵趔趄,气得满脸通红,张牙舞爪地就朝蒋干扑过去,幸亏李哥、猴哥及时出手,拉住刘鑫。 挂了电话,杨佩琪对我的态度立马又变了。我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解释了无数次,她宁愿相信这莫名其妙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对于此事,让我始终猜不透的就是录音,离谱,太离谱。 “叶疏,过几日我准备去扬州一趟,焚情宫就交给你打理了。”栖蝶吩咐道。 互道晚安,再来个增加亲密度的晚安吻,这夜,两人都睡得很香。 好吧……心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实说,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把他当傻子了。 吉格听到这话,脸色阴沉了下来,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就算有现代武器,但是给一个完好无损的黑榜第一去释放,杀死对方,那绝对是一个非常难的问题。 掌喆天在四场比赛中扑出四个点球,个个价值千金,虽然丢了两球,但奉献了一粒进球,而且在他出场的四场比赛,他都是当场最佳。 ------------ 第十二章 收场 萨尼一行人筋疲力尽地冲出小镇边缘,肺如火烧,双腿灌铅,每挪一步都极为痛苦,要付出巨大努力。 他们之所以不停下休息,不过是‘接应反攻’的念头在心里支撑。想着只要己方车队赶到,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到镇外,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公路上的视野骤然开阔,瞳孔骤然紧缩,脑袋如同被冰水浇灌 说完,杨奇回到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他无视杨闻,自然是因为杨奇的确没有与他说话的资格,而且杨闻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以至于他后来对杨闻说的话也不会有半分的过分,毕竟杨闻可是很令人厌。 “不不不,我只是担心花贤师弟的安慰,毕竟他的伤势还未完全好,如果继续深入……”花忠山色闪烁地道。 “见过,但是好看我就多看一会儿。”叶白突然抱住了她,狠狠的亲了起来。 “怎么了?这一进门儿就听见你们瞎嚷嚷。”此时外面的家门开了,就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因为这过程中他的抗击打能力能完美的保证自己行动不会被中断,多么完美的节奏,虽然我已经明白在这所有的间隙之中存在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这里面的蓝色晶体怎么如此坚硬。”林天用匕首割着,却发现根本就割不开,连一道印子都不曾留下,蓝色结晶的硬度肯定到了20以上,甚至有可能超过30。 因为妖战大城是大威王朝的边疆地区,也因为这个原因,妖战大城成为了大威王朝南方最重要的一个城池。 赵志海回到了包房里面,里面的人正在等着他,一见他进来,马上热情的招呼着他坐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这个消息,让周良内心的暴躁根本压制不下来,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出现在父亲的身边,助他一臂之力,毕竟自己手中,有不少的圣药,或许可以用到。 “施主,请坐。”这时,这老僧再度指了指地上的蒲团,轻声道了一句。 同时杨浩的呼吸平稳下来,魔药完全起效,他熬过了青草试炼,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调养,适应身体的变化。 军营中心地带的操场上,一队队士兵正列着整齐的队伍,在那里手持着长戈进行训练,他们中大多都是三阶的能力者,亦有许多是四阶的存在。 齐伯望着七嘴八舌的花式表忠心的私勇们,不知不觉之中,眼圈红了。 山谷里的人们都闩上房门,度过了一个惊恐的不眠之夜。第二天早晨我们冒险出去,发现磨坊已经被烧毁了,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碎成两半正在阴燃着。 这一幕在江东市的各处上演着,一个李家就让大家所拥有的能量在江东这地方已经不可思议了,更别说其他三个家族的公子哥也一同到来,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四位继承人全部到此是为了什么事情? 外面,对岸,还有最后一个,所以,现在不是歇息的时候!稍微调匀气息,他又咬牙站了起来。 这可真是……虽然明白当前一切以任务为重,但这种明显躲避的行径,还是让骷髅头的心里,产生了一丝的抵触。 我不确定是不是会被要求改签新合约,但只要有着这样的可能,就已经是我不能接受的了。 当五位判官把英慕带到自己跟前的时候,简星道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 第十三章 知耻 一声枪响骤然而起,神父的头颅爆开一团猩红,沉重的身躯如一截朽木,“噗通”栽倒在地。 教堂内的女人们发出惊呼大叫,但很快又安静下来。只是一个个花容失色,畏畏缩缩,对外来的这些武装人员很是害怕。 混乱中,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性强自镇定的站出来,带着颤音说道:“别……别杀人,这里没有人能跟你们 太上老君清了清嗓子,对宝宝郑重地说道:“宝宝,你娘亲算是出师了,如今法力也如此厉害,爷爷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娘亲了。 殷络轩愣在原地,咂摸了好一会儿怀中的人儿这句话的意思,眼神一直落在慕容银珠的身上。 “为什么,我会把你弄丢了?”听到洛倾月说是,他内心中波澜大起,激动之余是满满的心疼。 “妮妮儿姐!”随着一声喊叫传来,现场所有的人同时回过神来。 利夫曼见老夫人如此激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能让老夫人如此激动的人并不多,仔细回想了一下曾经老夫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老夫人以前的一些事情,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君无邪咧嘴就笑了,将洛羽抱在怀里,他的心中隐隐的划过暖流,有倾月,有孩子,真的很好,很幸福。 只见沟壑中飞出了八臂天王青鸾夜华三道身影,随那黑袍男子往东北方天际而去。 “啪!”被万众注视的西瓜皮果然不负众望,在一声脆响中,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孙明明的后脑勺。 宋子武不仅说话豪爽大气,就连长相也是高大威猛,和李睿以前见过的那些宋家兄弟截然不同。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和林宸清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对于千凤王国的人也是有所谋划的。 另外一边,媚将和忠将联手之后,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将炫武圣尊这个傀儡轰得伤痕累累,胜败再无悬念。 圣后帮白首翁和钟灵秀除掉了紫瞳剑,作为回报,白首翁和钟灵秀,自然也要帮圣后除掉心腹大患。 因为在八方守和张梓良的手里,百里艺受伤,玄剑宗的大阵受损了。更因为那些韩靖还來不及跟他们再见一面的戮神战队弟子们,陨落了十七人。 “我有办法打开一条通道进去,即便是你们的世界毁掉了,依然可以存活下来。”神卵内的生命说道。 原来胡寻逸要寻找的,是一座柔然公主墓,墓的位置就在楚楚提供的地图上,现在基本确定大体区域没有错,只是具体所在还需深入探查。 在第三转魂力的帮助下,火舞先是打开了第一道魂脉,而后实力急速恢复着的她立刻开始了吐纳和吞噬四周的魂力为己用,这一切又加速了她的实力恢复速度。 “如果是肉身领域争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倒是苏菲看上去比较轻松。 此时的逆东流,虽然恢复了知觉,但还没有痊愈,毕竟神魂的创伤比之肉身伤势,更加难治。 这则消息一传来,这些曾与孙圣为敌的神圣血脉,顿时安心了许多。 至于那些大的双头蛇,身长赫然超过了三十丈左右,一条条从地上冲出之后向上暴起,远远望去如同雷公城外的大地上已经立起了无数的巨大石柱一般。 进去里面卫生间一看,玻璃碎了。窗帘被裁成条,拴在一起,绑在水管上。 ------------ 第十四章 对外 时间过去一个月,季节从初夏过渡到盛夏,天气越发燥热。 偏偏老天爷好像忘记要下雨,今年夏天的弗吉尼亚州格外干旱。户外大太阳暴晒,树叶耷拉着,地面草木都快焦了。 至于什么时候下雨?不知道。天气预报早就消失了,人类对抗自然灾害的能力骤然下降。 阿沃尼镇外,被俘的白奴正在操作水肥一体的滴灌 “不了,反正没什么可惊喜的!继续吧!”王曦已经对属性值失去信心了!熟悉的感觉后进入了下一个任务。 三目虎王带着九尾狐狸、火云猴、暗月苍狼、醉牛真的到仙界之中去给自己找下家了,只不过,到底能不能找得到,还真的带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似乎,后者看起来对莎莉更有吸引力一点,没有人想平凡一生,即使是自己,不也是心里还隐隐有着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的念头吗? 萦魂不知道,南宫长云竟然这么难缠,不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能顺利抓-住战机,瞬间张口结舌,惊骇不定,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果你们教官允许的话,我当然没问题。”付炎看了看边实,又微笑着看向了他的粉丝们,寓意明显。 再次从元婴境界和魔婴境界恢复到了仙魔渡劫圆满期境界,接下来,就是等待十二月份天雷最狂暴的那一个月,张懿轩若是能顺利通过天雷的考验,就能顺利重返仙魔两界了。 这卓伊虽然蓄着胡子,却生的白净,一时间猜不出他的年岁,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阿方索个子很是高大,虽然如今年纪大了,可是浑身的肌肉未见丝毫松弛,顾盼四顾间,双目隐隐出的凌厉神光,一看就知道当年是位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他正对着赫伯特大大的表示不屑。 “粪坑?”付炎不解的望向了樊佳,般来说,像吴雅妮她们这种“上流人士”,就算是再瞧不起自己,也不会说些下几流不雅的话,能说出这样的词汇,应该是有什么原因。 让钟凌羽好奇的是到底那个男人得了什么病,竟然那么严重。之前看他走路或者是做菜都颤颤巍巍的,如今一朝爆发,貌似病入膏肓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钟凌羽一句话都没说,面无表情地单独走在一边,本来打算扶着苏妍的,可是刚才一碰她她就跟触电了似得躲避,硬是让他买了一根拐杖给他也不让他扶着,对他畏如蛇蝎。 结果已经注定,只不过,白无忌从之前的被动接受死亡,变成了现在的主动抗衡天威,要和仙劫劫雷玉石俱焚,以此来证明他的价值。 木之灵气已经完全的液化,一团青绿之色,静静的悬浮在中丹田之内,一般的时候,罗平根本就不会调动它。 “你若是跪下求饶,我或许考虑一下饶你一命。”这个假萧辉带着玩味的口吻说道。 张天虎强忍着怒气,笑着说:“陈叔,看您说的,这些年您的生意还好吧!”张天虎也不想在问什么了,专开话题,想着随便说两句,这个就知道狗的大爷赶紧送走。 而此时,沙漠中已经炸开了锅,无数强者纷纷来到此地后,纷纷惊讶不语。这里是地底熔岩的入口,此时已经被厚厚的黄沙掩埋。 钟凌羽让玉秀联系一下那家自媒体,然后和玉锦一起开始准备工作,要拿就要拿出拿手的绝活,让别人知道这一次的合作是有价值的。 ------------ 第十五章 水电站 汤文是半个月前随“卡特琳娜”号抵达阿沃尼镇的,这位原本是“东大”赴美深造的留学生。 他在国内名校毕业,赴美攻读博士学位,顺利拿到绿卡,并进入世界五百强企业——专注于食品分销的“贝弗门斯食品集团”工作。 能进入“贝弗门斯”,年薪十几万美元,足见汤文的能力。之后,他娶了一位漂亮的大洋马,定居 “没事儿,有他在就什么问题都好解决。”我揪住向天海的衣襟,抬手又是一个响亮巴掌,以至杀猪般的惨叫再次传开。 公主做在椅子上并没有生气,科恩公爵这才放了心,可是现在公主克拉娜不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手中的叉子都掉在了地上也没有发觉。 可以说,他们完全是悲剧了,至死都不知道夜弑天的实力会这般强大。 念头闪了闪,我一时有些犹豫不定了。毕竟,神秘少爷的言语虽然可信度较高,可眼前的局面却让我没有撤走的理由。 “南宫老头,别激动,要砍我也得看清楚么?拿着地上的冰雪发什么脾气,待会别人还要比试呢!”老者的身影漂浮在空中,手里的骷髅帮不停的吞吐着黑气。 检点完之后。将箱子盖好。又贴上封条。两人在封条上签名。盖印。然后将礼单重写一份。分别签名。盖印。两人各留一份。做为凭证。 “不是,是丹药。”连锋摇头道,“莱利雅有一颗叫养心丹的药,给我吃下去后只用了两天时间,身上的伤就都好了。 “天太黑,没有看清,应该有七八个吧。”壮汉思索了一番,有些畏惧的说道。 “公子,你还真是运气好,本店就剩最后两间房了”转身向外走去,有去接待别的客去了。 所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要变天,就要重新甄选一批忠心新主的朝臣。 林煜轻笑几分,随手拿出紫晶卡以及之前的八百万源币卡放在桌子上。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接定了她的后半生,给她强行塞一个夫君,这并非是她想要的。 晏清闻言深深的看来林煜一眼,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看的还挺透彻。 “高兴。”锦青看着说着话,向前看着,一棵绿柳柔软的枝条垂下,随风微微的摆动,挡住了她的脸。 “玳瑁,你这便去传唤太医来延庆宫候着方良娣回来,我扶着太子妃娘娘去后花园看看花。”灰兰边走边说道。 “沈梅娇装病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太子已经到她哪儿去了,我亲眼看着的。”孔宁儿道。 “唉唉!端哥!你没有带蛇呀!”汤姆托斯在一边,着急地提醒端拿。 这一会儿,端上桌来,一时间,众人等只知道是一盘肉菜,香气扑鼻,却不知道这是什么肉? 说着,沈念便起身,目光从容平静,精致的面容更是带着自信的笑容。 祁墨寒迎上她那一双漆黑的墨瞳,嗅着她身上那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身体里面的暴躁因子安分了不少。 “我给你们十天时间,这是第三天,你们想好怎么承认自己的罪状。”二熊开口。 然而他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姜梦兮的声音,扭头一看,只见姜梦兮努力的憋着笑,一张俏脸都乐的变了形。 “两位上仙在聊些什么?能否给老夫也提一些意见呢?”玄真叹着气,凌隐从身后神宫朝堂内走出来说。 ------------ 第十六章 美奸 当‘圣光’的侦搜队抵达法姆维镇,来自‘里士满警备队’的弗莱明少校亲眼目睹那几架依次降落的‘疣猪’。 作为军人,弗莱明立刻意识到低空悬停,垂直降临的‘疣猪’有巨大的战术价值——这玩意在当下比任何‘高精尖’武器都有用。 末世人口暴跌,需要成体系才能发挥作用的武器价值暴跌。 比如超级航母 原本分为两班上岗的工作人员,也被刑义给紧急调了过来,两班的人一起上。 看他们俩个之间隐隐约约的情愫正在增生,叶灵汐愿拭目以待,期待他们的花好月圆。 王冬也感觉自己问错了人,不对,是问错了龙,让它打劫杀人放火还可以,照顾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傻孩子,我们担心你才对,你原本的伤势就没有好,再加上遇到这样的事情……呵呵,不过好在已经雨过天晴了。”颜妈妈笑起来。 “怎么醒了呢?是不是我离开的时候吵到你?”冷缔尘关心的问着。 山林的一堆火旁,一人一龙围着火堆,吃着烤豹腿,时不时的还传来紫色神龙的嗷呜声。 这一看,只看得明前身软头晕,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慌乱了。 走入其中,王冬粗略的打量了一眼,大厅布置的颇为精致,上方悬挂的是大红彩带和灯笼,下方摆了十几张桌椅,正对大门的是扶摇而上的宽阔楼梯,一条两人宽的红地毯从脚下蔓延至二楼。 叶灵汐这一次会选择澳岛义诊,也是因为一早就收到了澳岛医药协会的多次邀请。 苏晚娘狐疑的回头看了眼叫自己的孔月月,这可是她嫁进孔家这么长时间孔月月唯一一次这样和颜悦色的尊称自己为三嫂,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这一对修士是实在没办法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人家,只能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去。 刘懿在对上化凡至臻十重以下的,他都有信心拿下,更何况这两个妖兽。 一张惨白的脸渐渐从莫宇凡的头后面伸了出来,“修长”的脖子绕了个弯,让头颅直直地对着莫宇凡的脸。 居然是把使用期限30天的武器,不知道近战效果如何,先看看地上的其它奖励再说。 金日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驳了,他对亡灵的了解也不多,但他知道这样绝非正道,里面肯定有隐患,有问题。 更何况,虽然处于新人保护计划当中,但沈强终归是龙组一员,遇到这样肆意妄为的家伙,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藏剑山庄众人,齐声大吼,那满是杀意的大吼声,惊飞了漫天的飞鸟。 第一龙王是KING战队的队长,第二自己前两场的表现的确有点不尽人意。 陈青帝并非圣贤,也不是什么卫道士,面对李倾心表现十分明显的投怀送抱,他这种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人,肯定会被这些诱惑性动作刺激的血脉喷张。 之后林风便留下赵玲珑来善后,这些孩子都必须送回自己的父母身边,而林风不想多管闲事。 我跑到了走廊边上,正好看到了蒋莹莹在暗处看着我,脸上全都是笑,显然是很开心的。估计是想要在这边看热闹,但是她没想到我会突然来了,笑脸都来不及收回来了。 最好找到可以供我吃住的地方,那样两百块都可以省下来了,要是不成的话,就想别的办法,不管怎么样,要有钱,只要有了钱,我的烦恼可以解决一半了。 ------------ 第十七章 窝囊 “蜂群”电源启动,战场路由架设完毕,数据链组网完成,编队准备起飞。 蒋梦龙推开窗户,只见一架接一架发出细微嗡鸣的微型无人机鱼贯而出,他指尖轻点指挥平板,数十架“小家伙”便按照预设路径悄然飞离。 五十架无人机迅速爬升至百米高空,灵巧地翻越屋顶,掠过围墙,朝着法姆维镇的东面悄然集结。 “那总得说说待遇吧?”卧龙无奈道,既然真的走不了,就安心待着吧。 “八你妹!”对方的拳头击来,秦天奇的‘棒’球棍也狠狠的向对方的脑袋砸了去。然而秦天奇的动作还是比清水一夫慢上了那么几秒钟。 恐龙兄弟已经在篝火旁边休息了,张扬叫着他们,直接来到了会议厅。 由于学校里实在是太无聊,所以我下午一般都是请假,班主任也不会说什么,她知道我的主业并不是学生,所以下午我一般都是和陈泽还有景于卿,盛筱龙几人混在一起,花天酒地。 赵明被敲门声吵醒了,发现自己窝在睡袋里,凌天和一个陌生人正在墙角看什么东西。于是起身凑上来,先和张鼎认识了下,然后蹲在旁边,想看看凌天到底在干什么。 举目远眺,在这片墓地的远端,有一座占地几公里的巨大庄园,那里是木偶庄园,boss是一个叫做“偃师”人形怪。 帕楚里亚刚才就没有跟林一说什么,这个时候突然的开口,可想而知他就是为了讽刺林一而已,刚才自己都动他了,他都无动于衷的,还跟自己说那么多的废话,果然什么都做不到。 脑子里片段不断的回放,茶楼里,她手摇着折扇,风流潇洒的样子,百花楼里自己故意抬价惹恼她,王府一起喝酒,发生的种种都都让他感觉到刻骨铭心。 当初,他率军越过天山,刚进入疏勒境内,便遭到一支凶悍的疏勒骑兵偷袭。 “竟然没什么大事,那我就请个假,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你们让王勇通知我。”凌天让王勇去找假条,此刻凌天的身份特殊,为了不搞特殊化,让慕倾城难堪,凌天选择了安规矩办事。 “你不会也像你妈妈那样,很看得起我的人吧?”高子玉也站起身来,用修长的手指解着衣领上的扣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他在说谎!”在李新的脑海中传来了一道声音,这道声音当然就是绿儿的了。 不过经验都是历练出来的,知识都刻在脑海里,她就不信破不了这个阵,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但是作为四大战胜国之一的中国,却没有想到,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和斯大林在雅尔塔举行的三国首脑会议,竟然背着中国做出了一件厚颜无耻的事情。 “是的,消息绝对可靠,但是这些事绝对不是我们做的,我们的人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据点,要想在时间如此接近的情况下同时暗杀几个山口组的头目,说真话,我们还真就办不到。”森井一雄实话实说道。 “我们都跟着冥王和海皇,一起迎接这未知的危机。”其他众神几乎一起说道。 公元1927天1月1日,公历新年头一天,美利坚驻华公使汤姆、英吉利驻华公使理查尔、法兰西驻华公使安格拉,以拜访的名义走进了中华民国外交部。 说完一个飞扑,于是那标准的大字型加藏头的天鹅式睡姿又呈现了。 ------------ 第十八章 回国 烈日之下,法姆维镇的男人们走出金属围墙,将遇袭的机动排车队围了两圈。 地面的尸体被单独拖了出来,摆在路边的。一台挖掘机就地挖了个两米多的深坑,等着将尸体埋进去。 尸体身上的装备被拔了下来,连头盔、装具、鞋子什么都没落下,至于弹药、枪械、急救药品什么的,更是紧俏货,不可能当作陪葬品。 随之就是一连串战斗的声音,不过仅仅片刻的功夫就听见了老村长的惨叫声。 另一条则从喀麦隆出发,南向进入刚果河下游,并进而扩张至整个刚果盆地。 “什么?你居然不会火元素魔法?你不是贵族魔法学院的高材生么?连最基础火元素魔法都不会?”白狼惊讶的提出一连串问题。 项睿此人乃是因为不服李云领儋州牧而离开儋州,前往东州讨伐菩萨教,被朝廷封为东州牧,随后因膝盖中箭,伤势迸裂而死。 随着易寒的注视,兽皮上的一切映入眼中,而且这种映入不是简单的直视,而是兽皮上的地形山貌,仿似投影在眼前,有种三维立体的感觉。 那个南宁军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圆乎乎的脸庞上透着些许稚气,此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老汉指责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 一番嬉笑打闹之后,两人就在这旷野之上背靠着背席地而坐,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粉莲,一种比较普通的道魂,很常见,能够提供的增幅也并不是特别多。 而内星辰凝聚出的星能是内星辰自主控制星辰能量,在将它们凝聚为星能之时,打上莫嵩的烙印,也就是说,这些星能在凝聚期间就已经是莫嵩的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公子还是避着他点为好,毕竟这家伙成名已久,便是他那位大徒弟‘天刀’巴图猛,就连白无敌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更不用说他的师尊月孤城了。 对面那个实力最强的男子这时看到白枫听到自己之前的话就开始愣神,就犹如被吓傻了一般,这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优越感,就好像掌控了一切一般。 等下打起来,那瓶价值两千五百两银子的中级狂暴药水,他都不吝于使用,徐扬还会差这三瓜两枣? 黄鼠狼犹豫一下,还是将那玩意喝了下去,多年的塑料友情在这里妮娜是不会无端端害他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他现在一副人五人六的样子,可就在一个多月前,他其实就是一个习不了武的棒槌。 要知道,那队专职斥候可是隶属于他们执法堂,而且管理那队专职斥候的,也是他的心腹手下。 起初只是想瞒着身份,到后来还真有些捉弄的意思,要说自己全然没有戏谑的目的也是假话。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到楼上疗伤去。”徐扬像赶苍蝇似的把张天翔往楼上赶。 直到她去了警局里,在里面看到了悠哉悠哉的方知寒,才瞬间明白过来她中计了。 “你有什么事吗?”妮娜礼貌的问着,与娜塔莎天天黏在一起,她也改了一些坏习惯,要不然这粗鄙之语一出,那家伙就会以为她想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 林逸风能感觉到现在自己可以说是念头通达,不过这种心魔以后要杜绝,所以现在林逸风开始修身养性,正好在这个庄园修养一下。 越到后面,火之劫进度提升就越难,叶寒身上尚余六颗帝灵石,能否将火之劫提升到100%,成功将之开启,全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