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1 学生魏无恙 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 八月,暑退,科举放榜。 “到了,二等甲廿一。” “多谢年兄。” “客气,你来的早了些,我又另有急事,不好带你认一认书院各处,你不妨自行走走,后山不可贸进,此乃学规册子,其中条例,你须一一熟记。” “是。” “如此,我先行一步。” “谢过年兄指点,慢走。” “对了,还未请教,足下贵姓?” “不敢。”少年郎微微摇头,拱手行礼,“后学末进,姓魏,名安,字无恙,未请教,年兄如何称呼?” 斋舍大门前的年轻男子同样短揖回礼,“我姓许,名新年,字辞旧。” … 简单扫了扫灰,魏无恙缓缓打量这间二等四人合住斋舍,阔别十数年的大学记忆突然攻击,他一时恍惚,分不清梦境现实。 待心神安定,回忆只余落寞,他轻轻一叹,再一次接受现实。 打扫斋舍,布置床铺书桌,拿出圣人经典研习。 儒家九品,须将圣人经典倒背如流,化为己用。 倒背如流不必他费心,前身做的非常好,他白捡个便宜。 化为己用,前身努力了九年半,他努力了一旬,可惜,仍是没摸到门。 他闷下脑袋,认真专注,不比高三最后一月冲刺的那帮人差。 一连大半旬,书院学子逐渐返校,斋舍四人已到三人。 魏安固定作息、刻苦勤奋,让不少人为之侧目。 “此子何人?勤学如斯!” “青州学子,未入九品,怎敢不发奋?” “莫说玩笑,非长安学子,未入九品,如何入我云鹿书院?” “哪位大儒的家族后辈吧。” “非也,是大儒举荐,却不是族中后辈,此人能入我云鹿书院,所凭乃不匪诗情。” “哦,作了哪些诗?诵来听听。” “…”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魏兄,你已然悟得读书个中三味啊。” 同斋舍的章旭感慨道。 一旁的孙甫细细品味后,也不禁点头。 “有感而发,拙作徒辱君耳。”魏安浅笑道。 “魏兄此言真羞煞我等,如此佳作,换作我等,能留世一首,也不枉读一遭书。”章旭汗颜道。 魏安笑笑,不语。 孙甫给章旭递了个眼色,二人拉扯几句,结伴觅食去了。 “章兄,你可曾想过,魏兄如此诗情,学业这般用功,如何还未入九品?” 回廊下,孙甫问道。 章旭皱眉,“难不成魏兄是国子监的…” 孙甫无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点了句,“魏兄有大儒举荐。” 章旭眉头皱得更深,“那倒怪了,寻常学子,进益再慢,十五六岁也入得九品。” 孙甫笑了笑,笑意有几分自傲,“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他已是八品修身境。 … 后山 一座凉亭 “这诗确是苦学之人能写出的。” 杨恭手持一张笺纸,轻轻颔首。 忽又微微皱眉,“虽说温故知新,常学常新,但圣人经典拢共只那么些,注释典籍也不繁杂,他今岁十五,十年苦读,既已倒背如流,如何还未入九品?” “若他十六,松正公也不会举荐他。”云鹿书院院长赵守并不正面作答,淡然道。 “未入九品…也无妨,诗才难得,还未拜师吧?”杨恭展眉微笑,有所指道。 “不日你便要去青州,何必误人子弟,这等诗才,你就不要惦记了。” 虚空之中,声音先至,而后两道身影渐渐显露。 正是云鹿书院四大儒之二,李慕白和张慎。 杨恭微微昂首,抚须,斜睨过去。 无须多言,目光对视,火花四溅。 “怎么?尔等治学胜过我?” “狂妄!” “大言不惭!” “…” 真是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 杨恭所言其实不差。 云鹿书院四大儒各有所长,治学这块,他确胜出一筹。 “咳.” 赵守一声轻咳,三人立即噤声,目光却悄悄仍在交战。 “今科我云鹿书院中榜者又寥寥,年复一年,学子们的心气都磨灭了,此诗有几分劝学意韵,我意张贴书院。” “院长所言甚是!” “院长高见!” “…” 与此同时 打更人衙门 “魏安,青州人士,元景二十年生,父魏丰,母魏姬氏…” 打更人作为皇帝的情报组织,长安乃天子脚下,每个出入长安之人的底儿,打更人都会摸清楚。 但能送到打更人一把手魏渊面前,肯定有特殊之处。 魏渊缓缓将笺纸放下,没有反应。 这时,一旁南宫倩柔再奉上一张笺纸,“此人应是细作。” 魏渊将第二张笺纸细细看完,目光停在‘魏丰’,良久才开口,“查清楚。” “是。” … 入夜 斋舍中烛火晃动,魏安手握一册注释经典,默读感悟。 昏黄的光线映照下,少年隽秀出众的脸庞更添几分立体,一双漂亮的眼中尽是专注。 其身后,章旭和孙甫已酣然入梦。 不停地梳理,不断地归纳,两个世界的学问碰撞、交融… “嗯?” 忽地,烛火一闪,腹中迸发剧烈疼痛! 他熟稔地捂住腹部,上半身贴倒在书桌,咬住嘴唇,双眼放空。 痛感如同巨浪,一波一波,不停袭来,魏安以意志作筏,随波飘荡! 许久,许久,潮汐退去,他前胸后背,额头脖颈,大汗淋漓。 “呼~” 继续保持熟虾蜷缩的姿势,好一会,长长吐了口气,缓缓直起腰,不知腹中仍残存疼痛,还是感知出现偏差,他眼角微微抽搐。 将书籍收好,实无力处理这一身汗,魏安倒头躺在榻上,望着顶上横梁,焦点模糊之际… 【接触儒家体系九品开窍、八品修身(许新年、章旭、孙甫、柳…),是否开启儒家体系?(开启儒家体系,晋升九品开窍;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倒背圣人经典三遍)】 儒家? 魏安知道这方世界有超凡力量,只恨前身走的是儒家体系,却不是任何和医沾点边的体系。 学医救不了国人,但能救得了自己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样级别的疼痛,再坚持也坚持不了几天。 他原想趁这一旬,冲破关隘,自行突破,把倒果为因的次数留给八品,这样连续突破,展示出足够的才能,吸引院中大儒关注,或能抓住一线生机。 如今看来,是很难了。 那么明天必须去见一见接头人,拿到下一旬的解药。 ------------ 002 八品蛊师 “香糖果儿,香糖果儿~” “煎夹子,煎夹子嘞~” “蟹肉小饺,蟹肉小饺~” “…” 一身白青袍,魏安放慢脚步,穿过浓烈的市井气,目光流转在街头巷尾。 由雀儿巷转广南街,一座石拱桥上,他驻步,眺望远处一艘平底漕船,船工们正一声声喊号子,为过桥齐力下桅杆。 鲜活又真实的生活气息与前身记忆交织,有那么一瞬,魏安有一丝放松。 也只是一瞬,性命攸关的危机在眼前,他暗暗吸了口气,眉宇添了几分凝重,左右张了几眼,确认路线,正要迈开步子… 一阵妖风骤起! 风大且急,直叫人睁不开眼,桥上有二三幼童,亏了父母护住,不然吹落河中。 “怎地如此大的妖风!” “娘!娘!” “快快快!快些下桅杆!” “希律律~” “…” 惊喊,高呼,人声,马鸣,一时齐发! “扑通!” “落水了!押解车落水了!” “税银!税银!” “…” 近乎走下桥的魏安只听得后方又一阵兵荒马乱。 “轰!” 没等他回首去瞧,一声爆响,震彻长安! 经历过鞭炮礼炮轰炸,魏安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实际已来不及,灵魂似要被震出身体。 “哗啦啦~” 水珠飞溅,从四面八方砸落,今早方换的新衣也叫打湿。 “哇~哇~” “走水啦~走水啦~” “扑通!扑通!” “…” 孩童哭喊,胡乱叫唤,入水声,更乱了! 一大团浓郁白烟自水面一处往四下弥漫,不多时,已瞧不清水面情况。 桥两边,雀儿巷、广南街,行人百姓聚焦,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魏安完全没看热闹的心思,忍住头晕耳鸣不适,迅速撤离现场。 他未发觉,有一特殊装扮的人,在他离开石拱桥的下一息,出现在他方才的位置,追了他背影两眼,又看了看胡乱不堪的现场、浓烟遮蔽的水面、在水中打捞税银的御刀卫,最终选择先处理这边。 牵扯税银,这桉子恐怕要直达天听,小不了! 也不必摇人,声响动静太大,日间巡视的打更人定然要来查看。 这不,没几息,两名打更人从屋顶腾跃飞闪而来。 “刘银锣,有任务?”宋廷风望着将一只空箱提上岸的刘泓,凝眉问道。 刘泓为银锣,他和搭档朱广孝为铜锣,分属不同金锣。 照打更人条例,银锣应参与日间、夜间巡视,实际这活儿都是铜锣在做。 更者,刘银锣与他们的辖区离的远呢。 出现在此处,总不至于大白天旷工摸鱼吧,南宫金锣的严厉那可是出了名的。 刘泓自不必与两个铜锣交代什么,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回应宋廷风得话,还是问候致意。 “方才…” 他简单交代几句后,循魏安消失的方向快速离开。 … 此刻 由广南街向东,不多远,转柳儿巷,没一会,一座瓦子映入眼帘。 魏安放慢脚步,收拾衣袍。 他回首往那座石拱桥的方向看了眼,不由凝眉。 竟卷入了税银案! 只盼不要横生枝节。 这桉子背后牵扯过多,不是眼下的他这种小卡拉米能承受的。 瓦子有各类稀奇古怪的铺面摊子,摊主店主有些更千奇百怪打扮。 他扫过一圈,目光锁定一家香料铺,隐晦地打量四周后,径直走进去。 “要些什么?” 店主包裹得严实,只漏了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见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眼中隐有审视,更有一丝兴奋。 显然,准备大宰魏安一顿。 魏安也看出其意图,“一份茵犀香,四份月支香,七份蘅芜香,十份头旃檀香。” 闻言,店主有些错愕的同时,再次打量起魏安。 这般年轻? “客官要的多,请随我去库房拿货。” 他口上说着,在前头引路。 魏安跟随其入后院,进了角落一间屋。 甫一进屋,那店主反身伸手,一把扣住魏安的胳膊,动作之迅捷,魏安未做出反应时,店主已将他胳膊丢开。 确认魏安体内的毒,止鲁心底那点疑虑消散,又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忍到明日,看看还能否有命找到我这儿来?” “小子,莫想着来了长安,寻个神医妙手、高人隐士帮你解了体内的毒,能帮你解此毒的,要么,你付不起那酬金,要么,你连大门也进不去!” 他厉声威吓,语气阴冷,令人不适。 可惜,魏安全然没在意。 【接触蛊师八品毒蛊(止鲁),是否开启蛊师体系?(开启蛊师体系,晋升九品毒蛊;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进食砒霜一斤)】 在一张架子上翻找了几个瓶瓶罐罐,止鲁方发现魏安还站在原地,立即冷声呵问道,“蠢材,傻愣做甚?不想解毒了。” 魏安回过神,眸光微沉,不动声色,接过止鲁调配的两碗药,一饮而尽。 见他将药喝完,止鲁也稍松了口气,眼尾多了几分得意之色,“小子,你用了我的解药,往后只有我能解你体内的毒,我提醒你,老实点,交给你什么事,用心去做,不要存别的什么小心思,你应该体会过此毒巅峰时刻的爆发吧,如何?是否回味无穷?哈哈~” 魏安依旧面不改色,与其对视了眼,淡淡道,“又加了毒药?” 说完,也不等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小崽子。” 止鲁啐了声,目光冰冷又夹杂残暴。 将此间收拾妥当,抹除痕迹,想着往后在这长安有个逗趣的玩意儿,止鲁心情不由大好,只是才走出屋子。 “蛊师?几品?” 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 循声望去,他登时瞠目。 打更人! 还是银锣! 那小子,果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遭人跟踪也不知道! 跑! 竭尽一切办法,跑! 心中一瞬间蹦出诸多想法,实际起第一个念头,止鲁手上已有动作。 数颗弹丸甩出,有的在空中自行爆开,有的砸在瓦片墙壁上爆开,绿的黑的红的紫的,各色毒烟飞速撑开,在他与刘泓之间形成一个阻隔带。 在止鲁看来是这样。 只是,当他飞身越过围墙,才落地,一只手已悄然搭上肩膀。 他身躯一颤,视野边缘出现一道身影。 止鲁喉结一动,只是未等他来得及喷出毒气,一只坚实的拳头重重地捣在他肋下,直接爆肝! 剧烈的疼痛重重刺激神经,他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砰!” 压根不给缓和的空隙,又一拳爆肝! 五品武夫的爆肝重击和一般人的爆肝是不一样的。 第二拳后,止鲁像滩烂泥,没刘泓提溜着,只怕直接瘫在地上。 ------------ 003 轻舟已过万重山 书院什么最多? 书! 圣人经典,史记丛书,名人列传,更甚者,志怪游记、风闻野史。 关于记录超凡体系的书自然也有。 虽然每个体系只止步七品、六品,也十分珍贵! ‘如此看来,蛊师是南疆专属的超凡体系。’ ‘当年山海关战役,毒蛊部祸祸了不少大奉兵卒,魏公率一万铁骑,俘了南疆毒蛊部五千青壮战士,尽数坑杀,那狗东西竟还敢出现在大奉境内,还来了长安,控制我的背后之人到底什么来头?’ 魏安凝眉摇了摇头,注意力集中到毒蛊体系的特性上。 书籍上记载并不详尽,概括比较笼统:此蛊可让宿主依据不同环境和材料,制造出特殊的毒素,可见血封喉,也可起死回生。 用途俨然极其广泛,实为杀人放火、野外求生必选! 毒蛊的培养和晋升也相对容易,只须源源不断地投入剧毒之物,毒虫、毒草什么的来者不拒! 这点可真对极了他眼下的处境! 出了藏书阁,魏安寻了间静室。 如同蛊师是南疆专属超凡体系,掌握儒家完整晋升体系的云鹿书院可以说儒家超凡体系便是其专属的。 书院内,学子不光研习圣人经典、治国策略、兵法,更时时磨练自身学识德行,以晋升更高品阶。 因而单人静室是必要的。 “多谢先生。” “嗯。” 领了木牌,魏安循牌号找到对应静室。 静室布置十分简洁。 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书桌上有笔墨纸砚;另有一张床榻,床榻上有一折棉被。 不知晋升是否会有异象异动,他直接席地而坐,意念勾动… 倒果为因! 开启蛊师体系,晋升九品毒蛊! 一股神秘力量从体内深处涌出,又在他后脖颈处凝聚… 很快,魏安能明显感知到自己后脖颈处多了个小东西,不凸显,但肯定是多了。 毒蛊吗?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在半空顿住,一段记忆凭空而生,又在脑中回闪… 记忆里,他意外获得一只毒蛊,那蛊通气赤红,散发腾腾热气;同时,他又获得植蛊之法,操控毒蛊之术;于是,在多次模拟,把握关隘细节,他自行将毒蛊植入后脖颈,过程顺利,成功晋升九品毒蛊蛊师,在数次尝试后,他快速掌握毒蛊使用法门… 再睁眼,魏安低头,仔细打量观察自身,外形方面完全没有改变。 他又缓缓抬起右手,心念一动,淡红火星覆上根根修长手指,丝丝热气飞散,手掌周遭空气明显扭曲,但魏安本人却感受不到半分灼热。 将手轻触静室地面铺的大块青砖,以指尖为中心,火星弥漫,不多时,青砖隐有红光迸出,似是被灼烫烧透。 魏安立即敛起手掌上的火星。 这算是火毒吗? 藏书阁的典籍未见有关于毒蛊的这般记载。 将疑惑压下,魏安意念勾动后脖颈的蛊虫… 旋即,体内有什么沿着经脉血管向蛊虫聚集,持续好长一会儿。 作为九品毒蛊蛊师,魏安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毒已被蛊虫尽数吸收,他甚至得到蛊虫进食愉悦的反馈。 回想今早那双得意的眼,他不由莞尔。 再想到自己自来到这方世界以来,头上一直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没了,差点没忍住长啸一声。 推开门,走出静室,正当午的太阳耀眼,魏安昂首,入目是一片光明! 桎梏已去,往后海阔天空! “轻舟已过万重山!” 终是没忍住,他吐出胸中郁气,道出心中畅快。 声音不高不低,三四丈内的学子可听见,再远便听不见。 “魏兄,好句!” “入九品开窍了,恭喜!” “好事多磨,魏兄!” “以魏兄的积累,往后必将一日千里!” “…” 不少人不吝祝福,魏安一一回礼。 只是往斋舍走才走几步。 几道身影忽地从虚空缓缓显露。 “魏安。” “学生见过学正。” 他作揖行礼。 “辛学正。” “见过学正。” “…” 四周的学子纷纷停步,恭敬行礼。 辛山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魏安脸上,提了提袍袖,用手示意身后二人,道,“魏安,刘银锣有事寻你。” “打更人?”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打更人,打更人寻魏安做甚?” “莫不是此人先前那首是请人捉笔?叫打更人发现了?” “胡说八道!你小瞧魏安无妨,焉敢污蔑松正公?” “…” 不靠谱的猜测纷纷。 “咳.” 辛山咳了声,止住这些议论。 又瞥了眼一旁的刘泓。 后者适时上前,朗声问道,“魏安,有人于今早曾在广南街赵合桥见到你。” “广南街,赵合桥?” “啊,是税银丢失那事,不是说是妖物所为吗?” “魏安如何去了广南街?广南街的宣纸笔墨可比兴宁街的贵多了。” “十五万两税银,只余几千两,听说辞旧父亲也牵扯进去了。” “…” 又是一阵议论,这回声音低了些。 “确有此事。”魏安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犯嘀咕。 打更人寻他果真只为税银桉? “如此,请与我等走一趟。”刘泓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般客气自然不是因为魏安读书人身份,大半因魏安头上云鹿书院这块招牌,此外,辛山乃儒家四品君子境。 魏安看了眼辛山,后者轻轻颔首。 “好。” 在他迈步随刘泓离开之际,辛山又开口,“刘银锣,既是例行问询,尽量还是快些。” “省得的,辛学正。”刘泓笑了笑。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辛山目光凌冽了几分,扫视四周,振声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魏安入学一旬有余,尔等可曾学到其半分?” 众学子羞愧低头,纷纷掩面远遁。 … 一刻钟后 打更人衙门,地牢 “刘银锣,这对吗?问询如何带我来此处?”魏安言语颇无奈又讽刺。 刘泓依然面带微笑,“哦?魏学子知道这儿?” 这便有些气人。 瞧瞧这暗无天日的环境! 看看那满布血迹的刑具! 听听时不时响起的惨叫! “刘银锣当我是傻子?”魏安话带了几分火气。 刘泓笑意渐冷,“既是聪明人,待会儿莫作蠢事,老老实实地交代,免得吃苦受罪!” 魏安心中咯噔一下。 果然,这哪是冲着税银案啊。 见他沉默,刘泓冷笑了声,两三步将其领进一间行刑的屋子,道,“魏学子,且在此等候。” ------------ 004 南宫倩柔:是有几分相似 “滴~嗒~” 终日难见阳光的空间难免潮湿生霉。 屋子一角,墙顶规律的滴水声惹得人心烦。 魏安坐在密密麻麻满是划痕砍伤的刑具长凳,脑力快速运转,调动记忆。 幕后之人控制前身十数年之久,必是长远筹谋。 苦头没少让前身吃,甚至他也遭过大罪。 可类似什么刺探军情、贿赂朝官,从没给他发过这般任务,连最基本的细作素养也未培养他。 这么个大前提下,将他派来大奉国都,打更人总部驻地… 逻辑上怎么想都有漏洞。 他隐有猜测,苦于信息不对称,无法验证。 不多时,一串细微的声音由远及近,不是脚步声,打更人一整个组织基本是武夫,武夫对力道的掌控不容置疑。 一道修长的身影率先闯入昏黄的烛火中,那人眼神透着股邪性,嘴角挂了抹轻佻,似笑非笑,丹凤眼,柳叶眉,面容俊美,气质阴柔,给魏安的第一印象…没了超凡力量,这人若是他原世界的,大概率会定居蓉城。 他起身,目光掠过那人胸前纯金色的锣,又朝那人身后看去,刘泓,还有两个铜锣,架了个不知道什么人,光线实在昏暗,不怎么看得清。 “这是南宫金锣。” 刘泓介绍阴柔男子时的姿态、语气十分恭敬。 “见过南宫金锣。” 魏安上前半步,距南宫倩柔两步,短作揖道。 南宫倩柔并未回应,反欺身上前一步半,上身微倾,近乎贴上魏安的脸,后者直接吓退了半步。 再想退时,蹀躞却叫这人勾住,退也退不得,进也进不得,实进退两难。 轻佻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游走,魏安头皮发麻。 他如今…还是个少年啊。 见此情状,后方刘泓和两名铜锣也有些瞠目。 刘泓使了个眼色,那两名铜锣立即把目光移到别处。 “是有几分相似。” 南宫倩柔退回去。 魏安松了口气。 相似? 什么相似? 他心中蹦出疑惑,并未搭话,实不知道和这人搭话会有什么后果。 南宫倩柔往后微微招手,后方两个铜锣立上前。 “如何?认得吗?” 魏安朝被架住的那人看去,一身囚服,披头散发,囚服上条条血痕,这他如何认得? 无须南宫倩柔开口,刘泓将手上一直提着的一团什么丢到魏安脚前。 魏安凝眸瞧去,下一秒,瞳孔不由颤了颤。 这分明是柳儿巷瓦子香料铺店主的衣物。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思绪在本能的促使下快速转动。 魏安神色平静下来,再看向那人,最后对上南宫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认得。” “那…交代吧。” 这语气,欠欠的。 魏安却不得不照做,道,“我本青州宝山县人,出生时母亲去世,父亲酗酒,从未管我,年幼时是邻家帮忙照看,五岁那年,有人寻上门,将我与父亲掳走去了一处寨子,那时我并不知那寨子具体位置;此后,有专人为我启蒙,教我认字书法,习圣人经典;他们将我与父亲分开,起初,我与父亲每隔一月见一次,后改三月一次,自我十岁后,一年见一次;十四岁前,我没出过寨子,也从未见过那寨子里任何一人的真容,我曾试过反抗,不听话、不学圣人经典、不练字,也曾试图逃跑,无一例外,体内的毒爆发,疼痛难挨,有次我更差点死了。” 他语气平静,淡淡阐述,却听得出经历之苦痛悲惨。 南宫倩柔,刘泓和两名铜锣皆沉默。 忽地,南宫倩柔轻笑了声,“如此说来,你所谓好学苦学的名头,实则是为人逼迫?” 这人显然嘴毒。 魏安没搭理,回道,“我十四岁时,寨子将我安排进解县县学,直到彼时我才知道那寨子在解县南方的大丹山,我却不敢报官,更不敢泄露半分寨子的信息,我的性命,我父亲的性命,皆系他人之手。” “彼辈贼子要我尽快突破九品开窍,入长安,进云鹿学院,否则不再为我提供解药,在县学一年,我始终难以突破,于一月前的一日,我观书有感,写下那首诗,阴差阳错,有人将那诗送到松正公面前,我得大儒举荐,幸入云鹿书院,没毒发身亡。” “如何非要你学儒?又非要你进云鹿书院?进国子监不更好?”南宫倩柔暗暗试探。 舒了口气,魏安摇头,一脸坦然,看向他,道,“不知,他们也从未提过,只交代了我今后如何获取解药。” 南宫倩柔点了点头,陷入思忖。 魏安表面平静,心中千般万般煎熬。 方解了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眼下性命又捏在别人手中。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十分不好! “很沉得住气嘛。” 好一会,南宫倩柔开口,语气促狭。 魏安轻轻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又迅速收敛,道,“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错,看得清形势,没读成个榆木疙瘩。”南宫倩柔也不知是赞是损,儒家可是最重骨气、气节。 他顿了顿,对魏安道,“随我去见一人。” … 走出地牢,当阳光重新洒在脸上身上,魏安并未感受多少温暖。 向南,不多时,一幢高楼进入视野,攒顶尖,层层飞檐,四望如一,最高层可俯瞰整个打更人衙门。 一楼门头一副巨大牌匾,写着‘浩气楼’三字,大门两侧有两名侍卫,见到魏安,二人并未上前拦,但还是看向南宫倩柔。 后者回道,“义父要见此人。” 二人放行,魏安入内,连爬七楼,进了一间茶室。 他被叫停在一张云纹屏风前,南宫倩柔则绕过屏风。 茶室倚靠回廊,全开放阳台,阳光尽数照进来,透过屏风,依稀可见一盘坐之人的轮廓。 这便是打更人一把手,军神魏渊吗? 也不知那娘娘腔使得什么手段,这般近的距离,魏安愣没听见他说的什么。 好一会,透过屏风,魏安瞧见南宫倩柔起身。 应该说完了吧? 是生是死看接下来的了! “如此说来,你对你父了解不多?魏安。” 盘坐饮茶之人开口,声音沉稳。 父亲,魏丰,那酒鬼? 他对便宜父亲的了解仅限前身记忆,一面都没见过。 为何绕过他,独提了他父亲? ------------ 005 叔父,叔父,你不能这么对我~ “诚如魏公所言。” 魏安应声道。 “你知道我?” 屏风后的声音依旧平稳,不见波澜。 “魏公赫赫威名,大奉国民谁人不知。” 魏安自觉这不算马屁。 毕竟大奉境内有不少魏渊的狂热者呢。 “那你可知我之出身?”魏渊再问。 魏安怔了下,“略晓一二。” “说来听听。” 魏安略犹豫,还是道,“魏公出身豫州魏氏,父豫州知府,四十年前,巫神教攻陷襄、荆、豫三州,魏氏惨遭灭族。” “只这些?” “后学才疏学浅,知之不多。” 这些在州志史书上都是有记载的,其他诸如魏阉之类,他可不敢当正主贴脸开大。 屏风后沉默少许,再开口,魏渊便给了他一发暴击,“魏丰亦出身豫州魏氏。” 魏安如遭雷殛,猛地抬头。 所有信息在此刻连贯起来! 此前好些疑惑在这时迎刃而解! 他…竟是魏渊的族人后辈! “魏丰与我同出一脉,为我三叔嫡子,是我堂兄。”魏渊再加料! 魏安陷入死寂,身躯一动不动,垂下的视线僵直。 却在下一息,他掷地有声道,“从未听说,魏公应是认错,后学不敢高攀。” 话是委婉,话里话外明明白白一个意思:我不认这个亲戚关系! 不止南宫倩柔傻眼,魏渊也有些意外。 “义父不嫌弃你个细作,你倒不愿意了。”南宫倩柔走出屏风,语气冰冷,望向他的丹凤眼中尽是阴戾。 “你既这般急智,便猜猜我会如何处置你?”魏渊语气带了一分笑意。 急智? 南宫倩柔愣了愣,立即回过味来。 这小子不相认是怕死! “云鹿书院竟出了你这么个软骨头的。”他没半分掩饰地讥讽,又阴狠道,“细作必死!” 魏安昂首挺胸,目光半分不让,振声道,“此前对南宫金锣所说句句属实,南宫金锣若是不信,不论请云鹿书院大儒,还是司天监来印证我所言真假,皆可!” “蝼蚁尚且求生,为人何不惜命!后学从未残害大奉百姓一人,更未损害大奉社稷一分,反倒是我,为奸人所害,困苦十载,何来细作一说?” “打更人权力再大,总不能迫害忠良吧!” 南宫倩柔脸色更冷,眼中已多了几分不善。 “你这口才,确像儒家出身。”魏渊笑了笑,起身绕过屏风。 魏安终于见其真容。 他脸上白净无须,鬓角微微染白,气质儒雅清俊,神色深沉内敛,仔细打量魏安一番,又笑了笑,“怪不得倩柔那般说。” “你不必忧心,说说看,为何坚决不认我这叔父,志在仕途?怕认了我,遭百官敌视顾忌?”他语气温和问道。 南宫倩柔不免诧异,义父何曾这般说话。 魏安与其对视了眼,犹豫片刻,道,“细作未必死,况且我非细作,打更人想屈打成招,不看云鹿书院,也要看松正公。” “但认了魏公,只怕凶多吉少,不提这些年魏公在朝内朝外树的那些敌人,魏公会如何处置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侄儿?后学只闻魏公大公无私,铁石心肠,未闻魏公偏心护短。” 南宫倩柔嗤笑了声,不屑道,“还是怕死。” 魏安懒得回怼这毒嘴,继续道,“魏公,说到底,小人不过是饵,饵的生死,那些人不在意,他们既将小人丢出来,自然有更具份量的后手。” “一群阴蜮小人!龙须沟(下水道)里的老鼠!”南宫倩柔咬牙切齿。 “分析不错,看人也挺准,确实,有嫌疑,又没价值,只有一个下场。” 魏渊语气平淡,没半分杀气,给魏安听得却是心惊胆颤。 “有价值,有价值的,魏公,今早广南街赵合桥税银案,我有线索!” 魏渊不由侧目。 南宫倩柔也正色起来,“你如何有税银案的线索?是你背后之人搞的鬼?” “南宫金锣,请慎言,何为我背后之人?我再三声明,我亦是受人迫害。”魏安纠正道。 “呵呵.” 南宫倩柔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什么线索?说来听听。”魏渊道。 魏安咬了咬牙。 比起生死,被一些大人物盯上便盯上吧。 他道,“后学早上见过押解车队,其所用乃是驽马,回到书院后,我有听说押解税银为十五万两,卯时二刻由南城门入城,后学当时在赵合桥上,押解车队在我身后,若我未估算错,那时为辰时一刻左右,十五万两税银合计九千三百七十五斤,以驽马的脚力,中途经过四个闹市,押解车队怎会在辰时一刻出现在赵合桥?” 南宫倩柔沉默。 魏渊轻轻点头,“嗯,如此看来,银子有问题,或早被调包。” “魏公英明。”魏安立拍了一句。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南宫倩柔也立跟了句鄙视,转而冲魏渊抱拳道,“义父,我这就去通知李玉春。” “不急。”魏渊拦下他,问向魏安,“你对长安十分熟悉?” “一本《长安风物志》上所得。”魏安没正面回答,但也没扯谎,云鹿书院藏书阁确有这本书,这书也确是记载不少长安风土人情、城市布局构造。 “是个书呆子,杂书没少看,难怪难入九品开窍。”魏渊似与家中后辈聊闲一般的语气。 这突然转变让魏安有些措手不及,“偶尔看看,换换思路。” “魏公,我这线索还算有价值吧?”他小心翼翼问道。 魏渊点点头,赞赏道,“不错,心细如发。” 闻言,魏安心下松了口气。 “所以,你是不敢认,不是不想认?”在他放松之际,魏渊把话题拉回先前。 挨了这发偷袭,魏安没多想,点了点头。 魏渊嘴角慢慢扬起笑意,转身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没坚持住。” 魏安双眸一怔。 老登你…你诓我! 一旁的南宫倩柔露出畅快笑意。 重回到矮几后,魏渊一甩袍袖,盘膝坐下,声音恢复如初,“给他一颗六阳解毒丹,打一顿长长教训。” 魏安的心坐了次过山车,急转直下,平稳落地。 还以为老登要卸磨杀驴呢。 打一顿便打一… “是,义父。”南宫倩柔咧了咧牙,“我亲自动手。” 魏安瞪大了眼,“诶,诶,魏公,后学要求换一个人。” “驳回。”魏渊毫无情感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走吧你,小崽子。”南宫倩柔反手扣上他的腰,将魏安横提着往楼下走,口中难掩兴奋。 “魏公,魏公!” “魏渊,魏渊!” “叔父,叔父,你不能这么对我~” “…” ------------ 006 拜师陈泰 “如何?” 抬头看了眼一脸餍足而归的南宫倩柔,魏渊问了句,继续落子,自我对弈。 “义父放心,我手上有准,那伤只瞧着厉害,实则未伤及内里,最多走路不便,他修养半日便没什么,我多给他一瓶上好的金疮散。” 魏渊轻轻点头,又看了义子一眼。 显然,除了这些,他更想知道点其他的。 “义父,我多次以气机试探,确已入品阶,是蛊师。” 南宫倩柔说完,目光瞄了义父一眼。 方才茶室,那小子与义父的对话中,他已看出义父对那小子不一般。 “蛊师…” 魏渊重复了声,陷入沉默。 许久。 “你去通知李玉春,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你发觉不对,另外,遣人盯着他。” 这番回护,更让南宫倩柔确认义父对那小子的在意。 “是,义父。” … 福安街,济仁堂 魏安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一股浓郁药材味扑鼻而来。 他那一身学子服惹了不少人侧目,一名学徒迎上来虚扶,边往诊室引,边道,“客官,您这是…” “无妨,皮肉伤。”他摇了摇头,挣开搀扶,自踱至柜台前,看向柜台内的伙计,问道,“贵铺有砒霜吗?” 伙计一时愣住,职业本能地点了点头,“有…是有的。” 一说完,立即往诊室放向看去,与诊室内正为病人号脉的掌柜的对视了眼。 顺着伙计的目光,魏安也往诊室瞄了眼,笑了笑,道,“我这伤是出门没注意摔的,我乃云鹿书院学子,斋舍一入夜总闹耗子,咯吱咯吱,实在惹人心烦,因而特地来买些砒霜。” 闻言,诊室内的掌柜眉宇一松。 一直留意掌柜神色的伙计立即换上职业又热情的笑,对魏安问道,“客官需要多少?” “一斤。” “一斤?” “对。” “…” 没一会,魏安提了一大包,晃晃悠悠出了药铺,身后碎碎叨叨。 “你怎么就卖给他了?” “我见先生你未有反应,以为…” “你个蠢材!一斤啊,耗子变的妖兽也要毒死了!诶哟,云鹿书院,这,这…” “…” 他暗叹一声,下次得换一家药铺了。 花了一块碎银,雇了辆驴车,再回到云鹿书院,已是黄昏日落。 此时,书院深处,一间静室 “这步不妥,容我再思忖思忖。” “落子无悔!” “孰能无过?过而不改,是谓过也!” “你,你…曲解圣人经典!” “好了,好了,我下好了,到你了。” “…” 陈泰和张慎宛如孩童对弈。 一旁,李慕白对此已习以为常,颇不屑地吐槽了声‘两个臭棋篓子’,继续看手中的书。 没一会,四人动作不约而同停下,看向虚空,辛山和魏安的身影缓缓显现。 “见过四位先生。” 魏安恭敬作揖。 “动刑了?” 不止张慎,杨恭三人也瞧出他动作不自然,目光纷纷聚焦魏安的… 魏安连忙挪了挪身形,挡住视线,‘苦笑’了声,道,“是学生口没遮拦,冒犯了打更人。” “少年人,难免一时意气。” “改日我便上门寻魏渊问罪。” 陈泰和李慕白先后开口。 张慎和杨恭眉宇间隐隐不悦,对象自然是打更人。 这点体面都不给了吗? 魏安再行礼,“先生回护之意,学生铭感五内。” 再起身,目光扫过四人,又掠过辛山。 意思显而易见。 辛山适时上前,道,“无恙,二位先生感你诗才难得,皆欲收你为徒。” 他说话时,手示意陈泰和李慕白。 话点到为止。 魏安已然领会。 所以他一回斋舍,学正便将他寻来,是要他自己选个老师。 他看向陈泰和李慕白二人。 后者二人看向辛山。 辛山再度开口,道,“李儒擅对弈,棋艺之高,可进大奉前三;陈儒擅治国之学,所著《治国经略》,百官颇为追捧。” 陈泰和李慕白双双抚须颔首,神色间不无自得。 又在对视一眼后,重敛起多余表情,恢复到为人师尊的正派模样。 魏安稍作思忖,对陈泰和李慕白作揖,“后学些许薄才,竟得二位先生青睐,甚惶甚恐,学生苦学多年,难入九品,拜入二位先生门下,只怕污了先生贤名。” 虽说学正讲的明白,二人择他为徒全因他诗才,但他也要将自身情况讲明白,毕竟他也不知二人具体情况、性格底色。 听他这么一说,静室内五人各有反应。 辛山微微皱眉,“未入九品?不是说你已入九品吗?” 魏安露出惭愧之色,也有无奈。 什么时代都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也赖打更人来的太及时,他都赶不上解释一二。 “无妨,日后慢慢努力便是。” 李慕白抢先道。 陈泰暗骂一声‘不讲武德’,立即道,“似你这般废寝忘食,夙兴夜寐,突破不过早晚之事,无须急于一时。” 李慕白附和地点头,心中暗骂‘老贼’。 脸都不要了,这么夸。 魏安再思忖少许,冲陈泰深深作揖,“先生,得先生青睐是后学三生之幸。” 静室内,四名大儒,一名学正,皆愣了愣。 这小子,倒是不俗套,直! 陈泰缓缓绽开笑颜,他见魏安先对自己开口,原以为魏安选了李慕白呢。 “好。” 他再打量魏安,怎么看怎么满意。 李慕白不由发酸,却也不至于没气度。 这时,魏安再向他深深作揖,“枉费先生垂青,学生之错。” 见此情状,李慕白心中那一点点不悦立即消散,虚扶了扶魏安,爽朗笑道,“无妨,都是我云鹿学子嘛。” 老贼这般给面,这么大度。 陈泰自不遑多让,“棋盘之上亦含治国之道,往后,无恙你应向李儒多多请教。” “是,老师。” … 一晃,又是一旬。 拜师后,魏安的学习并无多少改变,还是勤勤恳恳,多了个请教老师的项目。 生活上倒是有不小改变,譬如他的午饭,比之先前,菜肴丰盛不少,宛如打了填充的雪子。 平日碰见书院中其他学子,彼辈态度热忱了些。 但同时,书院内对他迟迟不入九品的议论越来越大,有甚者竟当面问魏安‘何时入九品’。 要说这与他以不入品阶之身拜入陈儒门下没关系,实在自欺欺人。 这日,书院一间静室 “嗯,水少了点,牙嘇。” 魏安张了张嘴,舒展口腔,将牙缝间的那点、碗边那点砒霜糊糊舔舐干净,又用茶水过了过嘴。 【可预支项目:1/1】 终于,他可以重新预支。 【接触九品开窍、八品修身、七品仁者、六品儒生、五品德行、四品君子,是否预支,开启儒家体系?(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倒背儒家经典三遍)】 魏安舒了口气,目光逐渐坚定。 晋升儒家九品开窍,就在今日! “预支!” ------------ 007 魏渊:有趣 一股神秘力量从他脑中深处涌出… 下一刻,他仿佛灵魂出窍,置身一片金色的文字学识海洋! 率先梳理的是这个世界的圣人经典。 经义、策论、治国、兵法… 一部部典籍,一本本注释,逐句逐字… 接收完前身记忆,加之自己也苦学不辍,魏安一度以为对这个世界的圣人经典距离掌握仅一线之隔。 这会儿却发现自己仍有诸多不足,新的释义,新的联系,一度醍醐灌顶。 这种学识灌溉的体验让他享受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梳理结束,魏安以为自己即将晋升儒家九品开窍时… 又一团神秘力量! 一本本书飞出! 《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尚书》、《诗经》、《易经》、《礼记》、《春秋》… 不止四书五经! 魏安此时已然明悟一件事! 前身迟迟不入九品开窍或有别的原因,但他即便将这方世界的圣人经典尽数掌握,也不会得以晋升,他的脑子里可是蕴藏着另一个世界几千年的儒家经典! 所有书同时翻开,无数根金线从其中飞出,又连接到其他书中,每一条金线或是一个观点的考证,或是一句话的解释。 庞大的梳理开始了… 在此过程中,魏安感受了儒家数个学派。 譬如子思学派,以子思为代表,继承和发扬孔子的‘中庸’思想。 再有孟氏学派,以孟子为代表,发展了孔子的‘仁爱’思想,提出‘性本善’等。 颜氏学派、孙氏学派、乐正氏学派… 程朱理学! 陆王心学! 无数观点,无数释义,有些相互印证,有些却如磁铁同极,互斥对方。 到结束时,魏安却仍未觉头昏脑胀。 应该是已经晋升九品开窍了。 【可预支项目:0/1】 果然! 儒家九品开窍,记忆力增长,过目不忘! 缓缓睁眼,魏安只觉通体舒泰,神清气爽。 神思放空之后,他又不禁暗暗感慨,晋升九品的要求‘化为己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机缘! 他已握开宗立派的根基,立地成圣的资本! 魏安连忙收束念头,开宗立派,立地成圣,仍需积累,还有时机! … 这日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 南宫倩柔风尘仆仆而来,正遇上另一名金锣杨砚。 二人并排上楼。 “好几日未见你,忙什么呢?”杨砚闲谈般地问道。 南宫倩柔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冷,“你想知道?” 杨砚笑了,“瞧你这样儿,似乎不怎么顺利。” “聒噪,义父交代的事,休要打听!”南宫倩柔语气更冷几分,甩下话,迅速拉开两个台阶,想到什么,又停步,回首问道,“税银案,如何了?” 杨砚两步走到他身边,一脸笑意,全然不受他先前态度的影响,问道,“你想知道?” 得,回旋镖打回去了! 南宫倩柔阴柔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旋而又反应过来,“查到幕后之人了?” 杨砚点点头,“走吧,我给魏公汇报时,你再听。” “…” “…换税银之人为御刀卫的千户陆淐之与户部主事郑新,二人背后之人是户部侍郎周显平…” “…” 杨砚汇报完,看了南宫倩柔一眼。 除魏渊外,凡参与税银案的所有人都知道是南宫金锣察觉了银子早被调包这个细节,对税银案的侦破有不小贡献。 “如何?他周显平还敢动我?”南宫倩柔淡淡道。 神色、语气尽显不屑。 杨砚笑笑,不予回应。 “那个叫许七安的衙门快手,遣人盯着他。”魏渊道。 “是。” 杨砚领了命,自觉地告退。 待感受到杨砚离开,南宫倩柔收了气机,抱拳汇报道,“义父,倩柔无用,此去青州,一无所获。” “一丝痕迹没留?”魏渊抬头,看了义子一眼,问道。 “没有。”南宫倩柔低下的面庞上有一丝羞愧。 “有趣。”魏渊神色波澜不惊,吐出两个字。 他的反应如一木锤敲上南宫倩柔脑门,思绪快速运转起来,少许,南宫倩柔便思考透彻,“义父,若无任何痕迹,要么,魏安此人身份有假,他此前的所有话皆不可信,要么,这幕后之人实有些道行。” 魏渊从棋笥(围棋罐子)中捻出一颗黑子,落在棋盘后,从横几一旁的一摞折子中拣出一本,递向南宫倩柔,“看看。” 南宫倩柔接过,打开后看了几行便知这是魏安的监视日志。 他让到一旁,看到一处,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他又入了儒家九品开窍,这般兼修,只怕走不远。” 话落,他又反应过来,“儒家九品明理笃行,这一品阶最是能养浩然气之时,若他能养出浩然气,义父…” 魏渊迎上义子的目光,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京都郊外,绵阳亭 早前陈师便说了会有一场拜师仪式,儒家拜师不似宗门那般广宴四方,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的。 魏安此前已将束脩六礼送上。 今日,陈师借机将他介绍给长安这片地界儒家其他一些大人物,礼便算成了。 秋风瑟瑟,数辆马车停在路边。 一座大亭子内,一圈亭座已聚焦不少老先生、大儒。 今日算是云鹿书院的大日子。 在云鹿书院于大奉官场渐渐势微的今时今日,云鹿书院四大儒之一的杨恭重出仕,出任一州布政司! 虽被任至儒家自留地青州,却也是十分的大喜事! 对国子监和云鹿书院的恩怨,魏安知道些,也听其他学子议论过。 前日,陈师告知魏安,要其准备一首送别诗。 魏安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他余光掠过四下学子,这些不是云鹿书院四大儒的弟子,便是一些大儒、老先生的家族后辈,具是些有潜力的。 送别诗… “魏无恙。” 魏安默默地跟陈泰身后,暗暗盘算之际,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回首望去,是消失数日的许新年。 魏安停步,短揖笑道,“许年兄。” 他自是知道许新年消失数日是因一家牵扯进税银案,不过此时没什么好提的。 “方知魏兄拜入陈儒门下,未来得及恭贺,魏兄未来可期。”许新年也面带微笑。 “不敢,我听说年兄早早便是张先生的弟子,是我远远不能比。” 两人客气几句,魏安重回陈泰身后。 今日主题主要是送别。 陈泰将魏安引荐给诸位大儒、老先生,主题便开始了。 云鹿书院四大儒,诸位老先生一番感慨,紫阳居士,即杨恭,本人再诉说一番志向,流程来到今日来送行学子最期待的环节。 ------------ 008 天理即人欲! “诸位,可有人赋诗,送一送紫阳先生?” 张慎挑起话头。 “今日虽不是诗会,却是为我送行,我当拿个彩头,这般吧。”杨恭上前半步,解下腰间一枚玉佩,目光扫过诸多学子,笑道,“拔得头筹,得此紫玉。” 不少学子眼中爆出热忱,视线聚焦那紫玉。 紫玉诸多妙处。 其一,受大儒才气侵染,佩之可助修行。 此外,紫玉非只是紫玉,更是一份香火人情。 “学生朱退之,不才,恰有一诗,为居士送行。” 立即,有学子上前。 一袭青色儒衫,身姿挺拔,只是五官平凡了些。 “这是我学生,也有些诗才。”李慕白笑了笑,语气淡淡,眉宇间隐有得色。 说话的同时,又看了陈泰一眼,余光还扫过魏安。 这小老头,据说当年与叔父手谈三局,皆败,而怒摔棋盘,发誓不再碰棋。 还大国手呢,小孩气太重了。 魏安没多在意。 朱退之情绪饱满吟诵过后,大儒、老先生们轻轻点头,学子中不少人心中萌生退意。 只是就此作罢,叫彼辈如何甘心? 怎奈志大才疏,所作不是差强人意,便是将将及格。 有人厚个脸皮上去,收获满场沉默。 中途时,有二人方上前,还未开口,作为亲族长辈的老先生便开口,将其轰下场。 原以为朱退之是抛砖引玉,不想引了一串瓦砾! 杨恭、陈泰、张慎、李慕白,还有不少出身云鹿书院的老先生皆面露愤愤,对象不言而喻。 某个云鹿书院的叛徒! ‘存天理,灭人欲’,如一道枷锁拷住天下学子思想,哪复昔日先贤们的灵性才气? 在场不少大儒、老先生有些痛心疾首。 只一个朱退之,也只是暗暗偷乐,不敢表露。 到底是好友的送别会,总不能冷场,陈泰侧首,看向人群中魏安,还未开口之际,忽有一人上前,来到亭前,“先生,我有一诗。” 众人为之侧目,看清那人面孔,却是一愣。 许新年? 此人入书院也好些年,未曾听闻有诗才啊。 张慎对学生有勇气站出来,还是欣赏的,但… “这是我学生,许辞旧,于兵法上颇有些才能。” 他忙给学生找补了句。 杨恭等人自然心领神会。 这些大儒、老先生们目光温润,落在许新年身上,有鼓励之意。 其他学子多是好奇,也有暗地不屑者,以朱退之为代表。 魏安仿佛一名旁观者默默不语,他也分了一些心神留意场中变化,更多在构思。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知君。” 一诗吟诵作罢,满场沉寂,自然不会是因为许新年作的差。 实在太好,头皮发麻! 许久,学子们朝许新年投去目光,不少人心情复杂,譬如朱退之。 那些大儒、老先生们,缓缓踱步,自顾吟诵,反复回味品鉴。 张慎这个大国手抚须变成捻住胡须,望向自己学生的眼中神采连连。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杨恭昂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神色恍然,依旧沉浸在这首诗中。 许久许久。 “好诗,好诗啊,辞旧。” “慕白,收了个好学生啊。” “如何只有半阙,剩下的呢?” “…” 赞赏,追捧,蜂拥而至! 待场面平复,陈泰却有些为难。 是否还要让魏安… “无恙。” 他依旧唤出魏安。 先前他已对好友提过一嘴,临阵脱逃实有失气度。 杨恭、李慕白和张慎,还有一些老先生皆神色一顿。 在学子们的注视中,魏安面色平静上前。 “方才业已引荐过,这是我学生,魏无恙。” 若换作寻常时刻,陈泰在最后定要加一句‘有些诗才’。 但上一个被介绍有些诗情的人这会儿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站那呢。 “见过诸位先生,诸位年兄。”魏安先朝亭中长揖,再转身向后方短揖,接着有些腼腆地笑道,“原本许年兄佳作当前,我哪敢上前丢脸,正好前几日温习典籍,有所得,今日诸位先生齐聚,更有治学大家紫阳居士,诸位年兄,原谅则个,容我先请教先生、居士为我斧正,再丢脸,可好?” 问学、问剑这类行为通常带有挑衅意味,说是讨教,实为切磋。 不过魏安言词诚恳,又有些少年俏皮,显得讨喜。 “幼平,你这学生,有些意思。” 一位老先生笑道。 陈泰有些僵硬回了个笑容。 他此刻心态,比之前许新年跳出来献诗时张慎的诧异疑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妨,只管问来。”杨恭洒脱一笑,又看了眼陈泰、李慕白,道,“先前我便有意将你收入我门下,某些人暗中作梗罢了。” 一句玩笑再度缓和气氛,将在场众人对魏安的宽容度拉到最大。 不分场合、有些鲁莽地请教学问,丢脸什么的,无人会与魏安计较。 魏安再长揖、短揖拜了一圈,上前半步。 只那半步,不论是此时此刻在场众人,抑或后世学子,永远铭记这半步! 他微微昂首,神色一敛,朗声道,“我前日踏入九品时,重新梳理自身,到程公注解,有些疑惑。” 程公注解? 请教云鹿书院大儒程公注解? 顿时,众人才对他拉到最大的宽容度无限缩小。 有些学子联想到魏安一直难入九品,此刻都怀疑他是不是国子监派来的奸细。 不少老先生也面露不悦。 将众人神色变化纳入眼中,魏安心中打了个怵。 云鹿一脉与程晦一脉真是死仇啊。 果然,二五仔在哪都遭人唾弃! “昔日程相曾言‘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又言‘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上达反天理,下达徇人欲者与’。” “‘天理者,作事之准则,犹匠氏之有规矩,射者之有正鹄;循之则是,舍之则非;循之则公,舍之则私;循之则为上达,舍之则为下达;循之则宅衷仁恕,天道佑之,动与福俱;舍之则立意谿刻,恶星随之,动与祸俱;其得其失,相去天渊’。” “程相以为,天理二字,与人欲相反而立!要存天理,灭人欲!” 不止老先生,杨恭等人越听越凝眉。 但并未阻止魏安,不仅瞧在陈泰面子上,更不觉魏安是不智之人。 学子们个别面露抵触。 却听魏安继续道,“后学苦思冥想,天理,人欲,当真相反而立?” “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对否?” “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对否?” 他言及此,杨恭等人面色已起了变化,不少学子也听出些什么。 魏安趁热打铁,稍提了提嗓门,“天理在人欲之中,天理即人欲,对否?” 此言如黄吕大钟,绵阳亭内外一片沉寂,众人不仅头皮发麻,耳边嗡鸣,脑中更似有什么即将冲出,豁然开朗、拨云见日之感! ------------ 009 悟了,我悟了!哈哈哈~ 朱退之,许新年二人,前者不遮掩地瞠目,后者面色平静,暗暗咋舌。 咋回事呢,小老弟。 不是请教,请先生斧正所得感悟吗? 你这,这,这对吗? 这直奔程晦学说去的吧! 这是要起学术之争啊。 这送别礼也太丰厚了吧。 二人只是短暂的震愕,迅速加入对魏安所言的思索队列。 乍听之下,魏安所言有诡辩嫌疑。 细细斟酌… 一众老先生起身。 杨恭、陈泰、张慎、李慕白四人凝眉思忖。 一些悟性高的学子亦在领会。 有些还差临门一脚。 “若天理即人欲,岂不人人致天理?皆圣贤?” 有人开口道。 这是个急性子,但也思考了。 魏安再上前半步,朝陈师等大儒、老先生揖了揖,登上亭子一阶台阶,转身再面向一众学子时,眉宇间添了一股锐气。 “程相曾言,‘人欲人心,天理道心,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依程相所言,人便有两颗心,人心,道心。” “程相也说,天理与人欲相反而立,即人心与道心对立,如何又说道心为主,要人心听从?” “因而,人只一心。” 这… 又好像诡辩啊。 程相原意是这样吗? 提问的学子挠了挠头,好痒啊。 不过… 他又及时醒悟过来,这不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嘛。 不等这人开口,魏安竖了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左胸,又举起半高,朗声道,“人只一心,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无须从外面添一分!” 心即理也! 轰! 如春雷劈下! 萌发勃勃生机! 咔擦! 又如一柄快刀! 有什么被斩断了… 此时 清云山后山 亚圣学宫,包括亚圣像皆在微微震颤,异象立即引来云鹿书院院长赵守,他的身影缓缓于虚空中显现。 扫视周遭,他想到什么,口中念念,身影再度消失,很快又返回,皱眉望着逐渐平复的亚圣学宫及亚圣像,实在费解,不由喃喃道,“石碑尤在,文庙也无人进入,这异动,到底为何?” … 绵羊亭 “天理即人欲,心即理也!悟了,我悟了!哈哈哈~” 一位老先生活似那求道多年终得真的老道,不顾形象地狂放大笑。 不仅是这位老先生,不少学子也在脑中放烟花。 实则魏安还有许多未说。 或许老先生是真的领会,或许是老先生过于欣喜! 被压的太久了,太久了! 魏安抛出的这两个思想已然吹响了云鹿书院的反攻号角! 这是在场不论大儒、老先生,或是学子们的共识! “呼~~” 李慕白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凌厉起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夸赞魏安,而是看向陈泰,“我会禀报院长,无恙当重新择师,以你之…” “老贼!休想!” 陈泰立即反应过来,怒斥道。 无耻之徒! 耽误他夸学生! “诶,幼平,何须动怒?慕白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杨恭笑呵呵地打‘圆场’。 “你…杨恭,你今日便要去青州上任,你掺和什么?!”陈泰气得差点手指打摆。 “上任晚一二日不妨事,如此佳徒,我心甚喜之。” 杨恭说着,看向魏安,“无恙,其实是我最先…” “我二人脚下属云鹿书院!” 他话没说完,陈泰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魏安胳膊,一句话让师徒二人身影消失在绵羊亭。 “真不禁逗。”李慕白冲张慎、杨恭笑了笑。 拜师礼已成,他岂是那般没有体面之人,横刀夺爱徒。 “厚积薄发,玉汝于成!” 张慎抚须慨叹。 “辞旧的诗十分不错。”杨恭笑道。 又看向许新年,将手中紫玉递出,温声道,“辞旧,归你了。” 许新年愣了一瞬。 他是极聪明之人,眸光微暗了几分,上前,双手接过玉佩,长揖恭敬道,“谢先生。” 朱退之亦然。 输给许新年,他心中还有不甘。 对上魏安… 真无力啊! 在一众师长眼中,魏安与他等已不在一个层面。 “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诸位,还须努力。”杨恭朗声勉励学子们一句,与好友、老先生一一告别。 “先生,愿先生此去,一帆风顺,诸事顺遂!” 学子们齐声作揖。 大儒们立在路边,有挥手,也有笑颜相送。 杨恭跨上马车,冲众人挥手。 此时,虚空中二道人影浮现,正是陈泰和魏安师徒。 “先生,长风送行,明月照归~” 魏安上前追了马车两步,长揖喊道。 杨恭爽朗一笑,轻轻颔首,“只一句,确实不佳。” 闻言,众人也笑了。 “回吧。” 杨恭大声喊一句,钻入车厢。 马蹄轻启,魏安众人的眼中,马车渐远… 云鹿书院 “…之知为之知…” “…身自省三当…” “…” 静室里,魏安日常还债。 全然不知,书院里学子因他两句话翻了天。 静室外,几名扶窗偷听的学子一脑门子问号。 已入了九品,还搁这倒背圣人经典呢? 这到底是努力,还是愚笨? 几人费解地离开。 … 与此同时 后山一座凉亭 “天理即人欲,心即理,天理即人欲,心即理…” 赵守木然地重复。 不知不觉地,眼中重新焕发神采,也湿了眼角。 “院长。” 陈泰语气关切。 张慎和李慕白也投来目光。 三人皆知,院长这一脑袋银丝,不修边幅,是为了推翻某个叛徒的学说苦熬闭关、呕心沥血所致。 他们也一度以为,若有一日,斩去云鹿书院思想上的那道枷锁的人会是院长。 “好啊,只凭这两句,那人的学说已无立足之地!” 赵守连连叫好。 虽还未正式开战取得胜利,他已可以预见儒家重新焕发生机的场景。 陈泰却皱眉道,“有一事不妥,无恙言此说还未完善,我想今日人多口杂,难免有人传出去,往后只怕风雨不断,院长,是否…” “不必!他身怀利器,何惧风雨?欲开天辟地,还怕那些魑魅魍魉?无恙之大才,是掩不住,盖不住的,况且,还有我等呢。”还没开战呢,赵守俨然已经进入战斗模式。 陈泰、张慎、李慕白三人交换了个目光,眼中皆迸出精光! …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 “义父。” 南宫倩柔神色复杂地将笺纸递给魏渊。 他亦熟读圣人经典,更知道程相学说对云鹿书院的压制。 接过笺纸,魏渊阅览一遍后,眸光一怔,又迅速返回重看了一遍。 “义父,你之前还为他遮掩,不叫其太过惹眼,这回倒好,国子监往后不知要怎么寻他麻烦。”南宫倩柔话里有话,看似埋怨,实则是问是否要再为魏安遮掩遮掩。 魏渊却摇了摇头,眉眼间隐有笑意,缓缓将那笺纸卷好收起。 “锥立囊中,顺其自然吧。” ------------ 010 许七安:读书人? 福儿巷,许府 这是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若拿给房牙(房产中介)沽价,至少五千两。 “二郎心情不错。” 许七安放衙回家,便瞧见堂弟一脸畅快。 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堂弟有点毒舌之外,还有些傲娇。 换言之,一般情况下,二弟不会太情绪外放。 想来是自己那首送别诗让堂弟成功装…人前显圣了。 还是年轻,才一首别董大而已。 不过照堂弟这般,往后自己也能人前显显圣。 只是以他诗词储备量,嗯…得省着点用。 许七安这般想着。 见他微扬的嘴角,许新年能猜到大哥几分想法。 他拱手礼了礼,“多谢大哥。” “诶,外道!兄弟之间不说这个。”许七安摆摆手,又冲许新年挑了挑眉,“如何?那位紫阳居士是否对你青睐有加,将你收入座下。” “座…”许新年总觉大兄这词不太对,尤其搭配大兄的表情。 “大哥,我早已拜了兵法大家张师。”他也没多想,以手捧起蹀躞上所系的紫玉,“若论此次献诗,有大兄作的那首,我确拔得头筹,此玉佩便是紫阳居士所赠。” “好好。”许七安满意地点头,又快速地抓住堂弟话中的一个字,喜悦神色渐渐凝固,问道,“若?” 许新年放下紫玉,走到一旁,望向云鹿书院的方向,晚霞落在他眼中,折射出更亮的光。 为何这般激动? 许七安更疑惑。 只听堂弟语气昂扬道,“我云鹿书院即将斩去桎梏,重回朝堂;我儒家不日便出一位亚圣,再上巅峰,多年以后,我的名字或也将为史书记载,在岁月长河中永不磨灭!” 许七安眼逐渐瞪大,又忽地恢复正常,扭头便走,“这等大事,我这种平头百姓不配知道。” 许新年斜瞥了他一眼,又轻哼了声,傲娇十足,颇有股‘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意味。 “大郎,回来啦。” “说了多少次,莫要唤我大郎。” “好的,大郎。” “…” 大兄和丫鬟走远,许新年依旧负手而立。 好一会。 “二郎,吃饭啦~” “哦,来了。” …… 次日 云鹿书院 一棵老松前,一群学子围城一圈。 “用程公所言攻讦程公,哈哈哈,妙,妙啊!” “魏兄实乃不出世的大才!” “真是,平日不显山,不露水。” “章兄,孙兄,你二人与魏兄一间斋舍,且说说,魏兄平日如何用功?也教我等学习学习。” “…” 众人目光落在章旭和孙甫二人。 章旭缓缓摇头,“无恙好学志笃,吾不及也。” 孙甫笑地点头,“确是如此,我二人常见无恙倒背圣人经典。” “圣人经典?昨日赵元几人也这般说,不是程公注解吗?” 有人问道。 章旭不作声。 孙甫疑惑了声,“倒真未见他读过程公注解,不过无恙常去静室,或是在静室中研习程公注解的吧。” 章旭看了孙甫一眼,皱了皱眉。 一段时日的相处,他对这位同寝室的京城本地学子有些了解。 “这般吗?” “可赵元说魏兄在静室也是倒背圣人经典啊。” “要不咱也试试?” “这有什么好背的?入了九品,已是过目不忘。” “有什么好背的?”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众人斜后方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立即低头拱手,大气不敢喘。 “紫阳居士常言,温故而知新,常学常新,你等却是半分没领会,过目不忘又如何?须知做学问如逆水行舟,岂可惰怠?” 说罢,赵守一挥袍袖离去。 一众面色惶恐的学子中,弯腰低头的孙甫额头渗了一层细汗。 …… 这日 书院的斋舍分等级。 缴纳不同的房费和膏火钱分到不同等级的斋舍。 这可不赖云鹿书院俗气。 国子监有朝廷供给,一应杂费、房费、膏火等无须缴纳,每月还补贴学子一些笔墨纸。 曾经云鹿书院也受这般待遇,时过境迁… 不过即便收费,每年要进云鹿书院的学子依旧挤破了头! 清秋晨风微凉,淡淡的雾气在阳光中迅速蒸发。 魏安后陈泰一步,二人沿蜿蜒鹅卵小道散步。 “无恙,你这门学说,还须多久?” 在夸完学生昨日绵羊亭表现,沉默了会,陈泰挑起正题。 “一家之言,何敢称学说,仍要些时日。”魏安道。 陈泰微微侧身,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谦虚是好的,对上一些人,你还要如昨日那般锐气。” “学生省得。” “昨日你绵羊亭之言,只怕已传遍国子监,无恙,不出三日,便要有人上门。” “谢老师提点。”魏安洒然一笑,又不乏傲气道,“理越辩越明。” 心学核心观点只那么多,哪怕需要因地制宜做些改变,他一两日三四日也可完成,之所以说还要些时日,就是为接下来的斗辩做准备。 “好好。”陈泰露出满意之色。 又不放心,犹豫了下,还是停步,郑重提点道,“学术之争,不啻战场鏖杀,也是尸横遍野,你…一定有准备。” 魏安肃了肃容,作揖道,“老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嗯。”陈泰轻拍了拍他的臂膀,继续往前走。 魏安抬头扫了眼。 再往前是一片小院,所住者要么家资颇丰,给足了银钱;要么是有些关系的。 “院长与我等几人这段时日会循你那两句继续摸索,你若得空,不妨与我等印证印证。” “不敢,待学生完善后,定请老师、院长、院中大儒们斧正。” “有何不敢?院长也说,你是要开天辟地的。” “学生惶恐。” “又过谦了。” “…” 二人止步在一间小院前,陈泰推门而入。 魏安心中顿时生出猜测。 老师包括那些大儒、老先生在云鹿书院有斋舍,却不在这片。 “进来。”陈泰招呼了声。 魏安迈步而入。 “看看,如何?” 陈泰伸手示意一圈,笑道。 又不待魏安说什么,他继续道,“这样的小院,书院眼下也只这一间,原先是一名悟性不错的学子住在此,家中老母过身,他已归乡守孝了,院长说了,以后你便住在此处,少受纷扰,潜心完善学说。” 魏安沉默少许。 “谢过院长。”先朝后山的方向深深长揖,又朝陈师揖了揖,“谢过老师。” … 这边,长乐县 上了衙,许七安与两名快手同事,领了几名白役,上街巡视。 这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平日可以疏忽些,但眼下京察将至,县令对捕头抓得紧,捕头自然对下面抓得紧。 “宁宴,王头儿说这几日要看严些。” “还严?加班好了。” “我知皂班、快班、壮班,加班是何?” “没什么,怎么说?收到信儿了?街面不太平?咱哥几个日日巡视,还有小贼敢造次?” “不是小贼,是读书人!” 许七安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读书人?” 他正要追问一二时,前方忽一阵吵闹。 “哎哟,莫打了,莫打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成何体统!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二人还不快快停手!” “…” ------------ 011 魏渊:水浑了,才好捉鱼 “诶哟!头儿这嘴开了光了啊。” 与许七安搭话的快手衙役一拍大腿,快步往茶铺跑过去。 许七安虽好奇自己那糙汉上头为何能未卜先知,此刻事故在前,他体内的某个DNA动了,也快速追过去。 “住手!不要再打了!” “大胆!还敢动手!竟视我等为无物!” “拉开他们!” 最后一句来自许七安。 三个快手衙役,无名白役,愣没一个真动手,暴力压制,只是哼哧哼哧从腋下反扣住肩膀,将人拉开。 没办法,换平头百姓,早一刀鞘砸上去给打开。 这俩皆一身士子服,谁知道有没有功名在身? 大奉立国至今六百载,早已冗官。 “诶!” 黑胖黑胖的胡冬将一巴掌甩出去的士子拉开,恼怒地喝了声。 许七安扫过二人。 啧啧。 这个衣服破了好几处,成了独眼熊猫;那个脸颊几道抓痕,一只鼻孔缓缓冒出鼻血。 读书人下手也不轻啊。 “说说吧,因何争斗互殴?” 他问道。 脱离战斗模式之后,似乎已过了劲头,回忆自己先前的举动,加之周遭好些人指指点点,两个士子不免脸红臊得慌。 一个两个争先地试图挣开许七安等人的控制。 其中一人昂个下巴地蔑道,“放开!尔等暴吏,可知我是谁?” 许七安与胡冬对视一眼。 “莫再动手,再动手便将你二人押回衙门。”胡冬缓缓松开。 许七安有样学样。 “知道知道,聒噪得很。”方才质问胡冬的士子语气不耐地挣脱控制,稍理了理衣物,看向许七安那边的士子,眼露厌恶,口中恶狠狠道,“歪理邪说,自找苦吃!” “呵呵,自欺欺人,程学如秋后蚂蚱,已是穷途末路!”那士子也分毫不让,又满眼热忱地冲云鹿书院的方向揖了揖,激昂道,“魏师天纵之才,天理即人欲,心即理,只这两句已将你程学钉得死死的。” “你,你…你敢侮辱程圣,疯了,疯了!邪说,邪说!” 两人再起口角。 眼看着又要动手,胡冬等人立即将二人再拉开,分得远些。 许七安自然也参与其中,只是这个过程中,他脑子有些宕机。 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天理即人欲! 心即理! 这是,这是…心学? … 打更人衙门 浩气楼 “义父,昨日还好些,今日争吵乃至斗殴,直至这会儿已有十数起。” 魏渊气定神闲地听义子汇报,手握一册棋谱,对照棋谱,自己与自己对弈。 “方才有人托关系,已经寻到刘泓那儿,问那日魏安进咱这的事。” “查清楚。”魏渊只吐了三个字。 “是。”南宫倩柔领命,本该就此告退,他想了想,还是逾越道,“义父,魏安的身世,是否要我改一改。” 魏渊抬眼,笑了笑,“你又非天机师,你要怎么改?再说,不管如何改都会留下痕迹。” 南宫倩柔柳叶眉微蹙,“可…魏丰的底细不难查。” 他说的委婉,魏安搅得京城天翻地覆,腥风血雨将起,若叫有心人查到魏安和魏渊的关系,如何搞魏安没什么,若以此攻讦义父… 再有,魏安本人也是个大雷。 幕后之人似乎力量不小,若趁机渗入京城再添一把火,比如散播魏安先前的遭遇。 义父难免受到牵连。 要知道,元景帝为了制衡义父,已经同意让云鹿一脉重入官场,青州布政司,这官位原是元景帝许给云鹿书院院长赵守的,赵守不愿出仕,才给了杨恭。 不对,若叫元景帝知道,只怕更麻烦啊。 要不去做了魏安吧。 义子神色的一系列变化为魏渊尽数纳入眼中。 “倩柔。”他唤了声。 “是,义父。”南宫倩柔收束思绪。 “你看,他此前不愿认我,是担心我树敌太多,牵连到他,如今他几乎与大奉百官为敌,他该不该认我?”魏渊温声问道。 南宫倩柔想了想,道,“义父想先发制人?” 魏渊颔了颔首。 “如此,京城怕是更闹腾了。”南宫倩柔眉宇舒展几分。 “无妨,水浑了,才好捉鱼。” … 云鹿书院 “南宫金锣,刘银锣,所来何事?” 辛山身影缓缓浮现在山门前,声音接踵而至。 “学正,魏安何在?” 刘泓上前问道。 辛山皱眉,目光一下不友善起来,“税银案已破,缘何还要寻魏安?” “魏公有话要我带给魏安。”南宫倩柔开口道。 “魏渊?”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 赵守的身影显现。 紧接着,陈泰,张慎,李慕白。 还有两名老先生。 “院长。”南宫倩柔立抱拳行礼。 对辛山,他点点头致个意便可。 赵守当前,他不敢无礼。 “魏渊寻我学生作甚?”陈泰语气不怎么好地问道。 换作别人,陈泰直接将人轰走了。 魏渊… “上回之事,我还未去找魏渊问罪呢!”张慎语气更恶。 南宫倩柔心中暗暗一叹。 真是士别三日! 一个青州出来名不见经传的泥腿子,这会儿成了云鹿书院所有顶层的心头肉! 不对!他哪是泥腿子? 这小子马上便要跻身京城最顶尖的二代! 念及此,南宫倩柔暗暗咬了咬牙。 “张先生,问罪?这从何说起?”他故作不解道。 张慎瞪眼,“尔等请无恙去协助调查税银案,只是例行问询,无恙年轻,言语或激烈些,也不该将其打伤吧。” “有这事?如何从未与我们提过?” “打更人也太过猖狂!” 两名老先生义愤填膺! 李慕白无语地瞥了张慎一眼。 南宫倩柔先‘错愕’,又‘莞尔’,最后‘摊手’道,“院长,几位先生,实在误会。” “误会什么?魏渊叫你带什么话给无恙,你自说与我等,无恙正在潜心闭关,等之后,我等会转告他。”陈泰不愿与其啰嗦。 南宫倩柔‘无奈地摇摇头’,“打更人有打更人要守的规矩,如何好随意逼供?更不提魏安非嫌犯,他的伤…院长,几位先生,叔叔教训侄子,天经地义吧?” “叔叔教训…” 没说完,陈泰愣住。 赵守几人也怔怔。 下一息… “你胡说什么?” “魏渊疯了?乱认什么亲戚?” “无恙是青州出身,与豫州一江之隔呢!” “…” 乱作一团! ------------ 012 叔父这是话里有话啊 斋舍小院 在书院一众师长的注视中,魏安点头,“魏公是我族中堂叔。” “这…” “无恙,这你之前如何不说?” “那日你怎么说身上的伤是口没遮拦所致?” “…” 须臾的沉默后,疑问接二连三。 魏安朝众师长揖了揖,道,“确是口没遮拦,惹了叔父不悦。” 说完,他看向南宫倩柔。 后者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山门前我便说了,叔叔教训侄子。” 魏安继续道,“劳院长、老师、诸位先生关心,未及时讲明是无恙疏忽。” “无妨,无妨。” “这种事,别人不问,总不好挂在嘴边吧,不说就不说,也没什么。” “无恙,你不要多想,我等只是顺口一问。” “是是,无关紧要之事,且勿扰了你的思绪。” “…” 对待这样主动认错的优秀学生,老师还能怎么样呢? 当然是原谅宽容他啊。 瞧这一个个和善可亲、想着话地给魏安找补。 再对比山门前对自己那一句句冷言恶语,南宫倩柔直觉牙龈发酸。 “魏渊要你带什么话,赶紧说,休要搅了无恙心绪,他正是关键时候。”陈泰转脸,没好气道。 南宫倩柔已习惯这些老儒生的双标行为。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看向魏安,道,“安儿,明日书院旬假,来叔父这儿吃顿家宴,也祭拜祭拜先祖。” 这话,哪怕养气数十年如赵守也皱了皱眉。 家宴什么的,等当场便可给驳回去。 祭拜先祖… 这可牵扯孝道! 魏安看向陈泰。 后者脸色不怎么好看又颇无奈地点了点头。 如此,他回道,“劳南宫金锣跑一趟,明日我定准时赴宴。” 南宫倩柔点点头,还未开口之际,陈泰道,“我与无恙一同赴宴。” 他不由皱眉,“陈儒,这是家宴。” “我是无恙老师。” “不请自来非为客之道,也有失体面。” “你…” 魏安忙打圆场,“老师不必担心。” 又冲南宫倩柔点了点头。 “明日我会来接你。”后者应了声,又冲赵守抱了抱拳,“院长,我便先回了。” “嗯。”赵守面无表情。 待南宫倩柔走远,陈泰不无恼火地一甩袍袖,“这魏渊,真会挑时候,他又不是不知道!” “幼平,关心则乱。”赵守态度似与先前的抵触不同。 陈泰愣了愣。 张慎、李慕白也察觉,陷入思索。 “无恙,做学问本该一张一弛,明日你便放松放松。”赵守温声道。 魏安心下感慨,不愧是云鹿书院的院长。 “是,院长。” … 落日西山 回到许府,家中正热火朝天地布置晚饭。 小妹许玲音躲在花厅廊道一阶石阶,正不知吃什么,她遮得严实,许新年看不清。 “二哥,你怎么又回来?” 面对小妹的质问,许新年一口气噎在喉咙,不知道说什么。 “书院旬假。” 他闷闷地吐出四个字。 “哦。” 许玲音忽想到什么,面露喜色,“大哥说后日领我和姐姐出去顽→玩。” “辞旧,辞…铃音,你二哥回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 只是许七安太过焦急,视焦没准头。 许玲音木木地抬头,瞥了许新年的方向,“二哥…” “大哥,我在这儿呢。” 许新年的声音幽幽飘来。 “哦,嗐,我有事问你。”许七安拉过堂弟的胳膊。 “大哥,也无旁人,便在这儿说吧。”进了花厅,许新年拨开他的手。 许七安看了眼二弟纤细修长的手,悄摸摸退了半步,咳了声,正色道,“辞旧,你前日说云鹿书院要出一名亚圣,可否与我仔细说说?” 许新年诧异地看向他,面无表情重复道,“平头百姓不必知道这等大事。” “我…”中了自己扔出的回旋镖,许七安无可奈何地低头,“听听也无妨。” 许新年略昂了昂下巴,“讲了大哥你听不懂,我岂不白费口舌?” “辞旧小看人,那诗还是我送你的呢,不就是‘天理即人欲、心即理’嘛。” 许新年昂着的下巴恢复原样,又猜测道,“大哥今日遇上国子监那帮人了?讲不过便动手,心眼小的很!” “都打上你们书院山门了?”许七安惊愕道。 “借彼辈几个胆,倒是敢呢。”许新年不屑地哼了声,又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晦气的很,那日绵羊亭送别紫阳居士…” 堂弟缓缓道来,话至关键处,神情激昂,双手高举,颇有几分狂信徒的模样。 许七安凝眉思索。 听上去,完全是心学,论证却因地制宜,结合了这世界的学说。 他一时难以分辨。 毕竟这世界也有‘三人行必有我师’、‘人谁无过’这样的圣人语录,却没有原世界的四书五经。 或许这位叫魏安的学子能悟出心学也是巧合呢。 “辞旧,可否为大哥引荐一二?” 思忖几番,许七安想着还是见一面得好。 “大哥如何学那帮糙人附庸风雅,如今漫说我,便是书院的先生们也难见魏安一面,更不提大哥你。”许新年十分自然地吐槽道。 毒舌! 他怎么就糙人了? 许七安想想自己这张脸,又看看堂弟那张脸。 算了,按下不表,暂不计较。 “有机会,若有机会,辞旧你定为我引荐引荐。” “行叭。” “宁宴,宁宴~” 二人这边方话罢,外头响起许平志的声音。 兄弟俩出花厅迎上去。 “怎么了?二叔。” 许平志那脸只差把八卦二字写上去,许七安照流程问道。 “辞旧也回来了。”许平志用老父亲的目光打量许新年几眼,又迅速地切入吃瓜模式,故作神秘地道,“听说了吗?魏公有个侄子,在云鹿书院读书。” “魏公?” “魏公?” 前一声是许新年。 后一声是许七安。 “魏公是谁?”许七安问道。 许平志和许新年同时看了他一眼,将他踢出吃瓜队伍。 “不是说魏公全族叫巫神教屠了吗?”许新年疑惑道。 “说是事发时,魏公的堂兄在外跑货,因而逃过一劫,老朱也是,也不说个明白,只说叫魏安,诶,天佑魏公,总算有个后人,魏公这样的军神,若没…” 越往后,许平志越自顾自地说。 “等等!” 许七安和许新年同时出声。 许平志吓了一跳。 “父亲说那学子叫什么?” “二叔,那人叫魏安?” 对上儿子侄子两张急迫的脸,许平志眨巴了两下。 …… 翌日 一面红金大圆镜,尽销云雾照乾坤。 这个时代赴宴,一般吃午饭。 魏安携最后一缕晨辉,抵达了…浩气楼。 “不是说家宴吗?”魏安站在浩气楼大门前,嘴角有一丝无奈。 “义父一心为公,此处便是家。”南宫倩柔骄傲道。 行行行,惹不起工作狂。 魏安不在纠结。 在大门两名侍卫的注视中,直入楼中,上七层。 这回不必再隔个屏风对话。 “来了。” 魏渊正在沏茶。 他动作缓而不慢,十足韵味。 “坐。” 语气温和,真如与亲族后辈对话。 魏安也不客气,揖了揖便大大方方落座。 立在一旁的南宫倩柔眼角抽了下。 见状,魏渊笑了笑,“听说你剑指国子监,如今在这京城内风头一时无俩。” 叔父这是话里有话啊。 ------------ 013 太明池之会 心中想着,魏安起身,理了理衣襟袍袖,朝魏渊深深拜下,“多谢叔父。” “哦,谢从何来?”魏渊故作不解。 魏安嘿嘿一笑,与此前在书院一板一眼的书呆子不一样,添了几分少年气,“谢叔父为我吸引火力啊。” “吸引…火力?嗯…你这用词倒是贴切。”魏渊嚼了嚼这从没听过的说法,又道,“坐吧。” 魏安笑呵呵地坐下,下一息,他整张脸僵住。 “你想没想过,值此要紧关头,若你此前种种为人大肆宣扬,你会是何下场?” 魏渊语气淡淡,话却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见那小子脸色难看,南宫倩柔立即柳叶眉扬了扬,爽了爽了。 魏安沉默,只觉口中苦涩,心中翻江倒海。 他努力平复情绪,恢复理智,好一会,道,“魏公欲以我为饵,钓出幕后之人?” 魏渊侧首,笑眼看向他,“你以为此计如何?” 心底一团怒火爆发,魏安咬了咬牙,竭力不让理智被冲散,“小人以为,魏公不会这般做。” 魏渊没吭声。 时光似淤泥,魏安越陷越深,越来越窒息。 终于,魏渊开口,“你当时说的好听,不愿认我,生怕冒尖,受人迫害,为何眼下闹出这般大动静?你可知你面对的是什么?” “我知!”魏安几乎没间隙地回道。 掷地有声! “我知,书院与国子监所争非限于学术!” “我知,彼辈手残恶劣,毫无底线!” “我知,今上绝不愿见到稳定被打破!” 他一句一句,气势一升再升! “可我能如何?”他反问一句,又坚定道,“我年纪虽幼,时至今日,每一天如履薄冰,每一步似走在刀尖上,我必须搏出一番天地!” 空气一时沉寂。 南宫倩柔望着自己口中的‘小崽子’,光辉打在那小子的脸庞上,显得刚毅,他眉宇间透出的意志一往无前。 许久。 魏渊缓缓道,“你在绵羊亭说出那番话的当日,已有人打听到打更人这儿,昨日我将你是我堂侄之事,透过某人传给那帮人,到昨个黄昏前,几乎全城皆知;今日晚些,你此前种种遭遇,也会传到那些人耳中,当然,有些细节会改一改,譬如你那首观书有感如何送到松正公的桌上,还有你曾遭遇非人折磨。” 魏安顺了顺思路,起身长揖深深拜下,“多谢叔父。” “你年纪不大,也太功利了些,一会儿魏公,一会儿叔父。”魏渊轻笑,骂道。 魏安低着的脑袋,脸上一臊。 “行了,你自下六楼,那儿有间静室,好好梳理梳理,午饭会开得早些,不然有人再等急了。” 魏渊有所指。 有些猜测,魏安告退下楼。 “义父,即便我等为他遮掩,只怕还是会让人翻出来。” 待魏安离开,南宫倩柔提出疑惑。 “无妨,待到那时,他的话语已非今时今日可比。” “义父,您这是赌他一定会赢。” “他没有选择,只能往前,所以会拼尽全力,不是吗?” “…” 待‘家宴’结束,魏安终于明白魏渊口中‘有些人’指的谁。 他才出打更人衙门,一群身着士子服、学子服的人迎面而来,两侧也有人朝他包围而来,似防止他返身躲进打更人衙门。 “可是魏无恙当面?”领头之人二十左右,拱手问道。 “是我,你等这是做什么?”魏安装作不解地扫视一圈。 “呵,魏兄何必明知故问。”那人轻笑了声,神色桀骜,又继续道,“我听魏兄绵羊亭大论,有些许不解,今日凑巧,请魏兄解惑。” 这哪里是请教的语气? “你姓甚名谁,我一概不知,上来便要请教我,何时国子监的学子这般不通礼?”魏安笑道。 他虽笑吟吟,语气明显讽刺。 众目睽睽之下,那年轻人吃个小瘪,咬了咬牙,再作揖,“魏兄莫怪,我求学心切,是我疏忽了,我…” “算了,你也不必介绍,今日我不会与你等做什么口舌之争。” 只是还没介绍,就被魏安打断。 “你…好胆!竟戏耍我等!”那人气急。 “诶,你休要凭空污蔑人,我非戏耍你等,而是戏耍你。”魏安把从魏渊那儿受的气全撒给了这人。 “我…” “好了。”那人身后再走出一名年轻人,单从形象来看,这人稍长些,他踱了两步,道,“魏兄倒是牙尖嘴利…” “行了,实无兴致与你等在此磨牙,明日,太明池旁有一马球场,你等有什么不解,我定好好教。”魏安打断他的话,走了两步,又道,“一次性把问题问干净,我只教这一次。” 说完,他提步离开。 “狂悖之徒!” “腹中空空,不敢与我等斗辩罢了。” “…” 先前的青年人一通输出。 众人懒得看他,结伴离开。 …… 次日 许府 “辞旧,辞旧!” 天方蒙蒙亮,门倌老张领了一位云鹿学子进来。 一进小院,那学子一个劲地唤许新年。 后者恰在洗漱。 “咕噜噜~噗~” “甫运,何事这般急匆匆赶来?”许新年不紧不慢问道。 “辞旧,你果真不知,诶哟,魏师今日便要在太明池庞的马球场与国子监那帮人斗辩,分个一二。” “什么?为何这么突然?” “莫管这些,快些走吧,去迟了,只怕进不去。” “走走!” “…” 这边许新年前脚刚走,许七安后脚翻墙过来。 “大郎,娘子说了,叫你走正门。”一名丫鬟道。 “我也说了,叫我别唤我大郎。”许七安逗了个趣,扫视一圈,问道,“辞旧还在睡?” “有同窗来寻,二哥儿随同窗出去了。” “这样么…你去唤玲月和铃音。” “是,大…公子。” … 太明池,马球场 旭日方升,场内已人头攒动,几乎整个京城的读书人,不拘年幼年老,皆来此地,宛如读书人的一次盛会。 有些默默等候,有人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云鹿那小子打小受人挟制,没少挨打!” “诶呦,莫不是是敌国派来的间隙?” “那两句话真是他自己悟得的吗?” “谁知道啊,有无真才实学,今日定见分晓。” “…” ------------ 014 非气运,是文运 皇宫,一座偏殿 不同与其他宫典或威严或精美,此处幽静、质朴。 “皇上,黄老侍郎已经出发了。” 一个老太监低着头颅,汇报道。 上好的金丝楠木榻上,一个身着道袍的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停滞了下,轻轻点头。 老太监叩首告退。 在老太监离开后,元景才合上的双眼忽地睁开,“斗辩,魏安。” … 太明池,马球场 “屮!” “代元长这狗东西眼睛长脑袋上去了!还拦着不给进,我一脚给他踹开!” “没踹死他算他走远!” “…” 一扫过往沉疴的书院学长们嘴跟淬了毒一样,口吐芬芳。 对象是在马球场入口前拦人国子监的一名斋长。 许新年和周甫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两人运气好,赶来时正碰上这出,顺势随书院学长一起进来。 许新年目光随意扫了几处,皆是说得上号的人物。 “好久了,上一次这般盛会是什么时候?” “百年前了吧,我哪知道?” “…” 学长们唏嘘感叹。 云鹿书院不上桌久矣。 两个萌新跟在后面,老老实实倾听,仪态自然大方,心态却要如鹌鹑。 “许辞旧,你竟也进来了。” 一道颇嚣张的声音忽然闯入。 他凝眉望去,不待他搭腔。 “滚。” 前头的学长微微侧首,淡漠又大方地赏了那人一个字。 后者脸色一变,瞬间涨红,又在身边同伴紧张又急切地在耳边低语一番后,愤怒极速消退,最后无能地朝云鹿书院学长揖了揖。 许新年眉毛扭了扭。 爽了。 “王兄,许久不见。” “这是许辞旧,张儒的弟子,颇得张儒真传。” “哈哈,改日,改日定上门请教。” “…” “钱兄!” “…” “你这臭棋篓子,如何邀我对弈?” “诶,放心,自己人,我会当外人面埋汰你吗?这是张儒的弟子,许辞旧,这是李儒的弟子,周甫运。” “…” 许新年和周甫运在学长的带领,认识了不少以往只能遥遥观之的人物。 有王公贵胄子弟,有书香清流后人。 唯独没有官宦子弟。 “曲唯安。” 这边方与一名清流世家子弟分开,一道声音直奔许新年一行人。 曲瑾,曲唯安,正是一直领着他与周甫运见世面的书院学长。 只见侧方一行人挤开人群而来。 许新年从那群人中一眼叼中了此前‘前倨后恭’的家伙。 曲瑾也看到了,不由笑道,“多大个人,还哭鼻子找尊长?” 说完,他又看向刘嵩,“如何?有指教?” 刘嵩皱了皱眉,“曲唯安,莫以为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鼓捣了两句歪理邪说,你云鹿书院便能翻身。” 曲瑾丝毫不受影响,淡淡道,“刘惟中,昨日在围堵魏师,有你一份吧?小人做派,所以一辈子难入品阶。” 真相最戳心刀人! 国子监不修儒家体系,这是某二五仔为了与云鹿切割干净的后果。 刘嵩神色立起了变化,自我克制了番,冷声道,“小你十几岁的后进之辈,你也好意思称之为师,云鹿书院简直穷途末路!” “不入品。” “今日斗辩,定叫那泥腿子显露真形!” “不入品。” “你…” 刘嵩差不多要破功之际,人群忽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原先马球场平坦而宽阔的看台上,一行人进入,有年轻一辈,也有须发花白的老者,衣着并不质朴,也不奢华,眉宇、举止间掩不住的高傲。 “国子监祭酒来便罢了,黄老侍郎如何也来了?” “你懂什么?狮子搏兔,亦须尽全力。” “兄台误会了,黄老今岁八十有四了吧,我担心他受不了气,倒在台上,那便不美了。” “你…你是云鹿出身?” “荒谬!这大奉读书人何时非国子监便云鹿书院,我乃洞川书院学子!” “…” 日头渐高,国子监一行人坐了有一会。 云鹿书院却还未来。 “莫不是怯战而逃?毕竟小娃…” 人群中个别有心之人话还没说完,看台一侧,人影浮现,赵守、张慎、陈泰、李慕白、辛山,两名老先生于功、付海,魏安不在队伍末端,而是在老师身侧。 “今日你斗辩,文胆必可得以锤炼,若能再领悟几分浩然气,那是再好不过。”陈泰神色轻松道。 昨个书院,魏安告知他约国子监今日斗辩之时,可不是这般。 一直舍不得对这个学生说重话,当时陈泰气得哑口许久,最后说了句‘太莽撞了’。 又在魏安细细讲解完心学体系后,眉开眼笑。 “幼平,轻敌乃兵家大忌。”张慎出声道。 陈泰没所谓地抚了抚须。 魏安替师挨‘骂’,“学生省的。” “好了,上了台,只管沉着应对,无须管其他,一切有我等。”走在最前头的赵守在临上看台前,停步,朝魏安叮嘱道。 老师以及其他师长的目光纷纷投向他。 期许、鼓励、支持… 魏安沉默了一瞬,“谢院长,谢老师、诸位先生。” “走,你先登台。” 陈泰拍了拍他胳膊。 魏安挺了挺腰背,理了理那身云鹿书院的学子服,三步,每一步,他的意志在攀升。 “终于对上了。” “这也算百年来儒家一件大事吧。” “如何不算呢,新的学说,上一次还是百年之前。” “…” 马球场的看台不高,比半人还矮些,不少人却仰着头,眼中闪烁期待。 思想禁锢太久了! “这是国子监祭酒秦峥秦先生。” “见过祭酒。” “这是黄老。” “见过黄老。” “魏兄,张彦之慕名已久。” “魏兄,张弘。” “魏兄,我是张启。” “三位…” “一胞三兄弟。” “…” 寒暄是永不缺席的环节。 许新年望着台上与秦祭酒、黄老去、三张等人互礼的魏安,他之前还因曲瑾将自己引荐给一些自己平常难以接触的高人名士而开心。 此刻,心情复杂。 比起自己,这位仅仅入学一月有余的学子走在他前太远太远。 仍须努力啊,许辞旧。 魏安与三张寒暄还算比较客气,赵守等人与国子监的老家伙们真就只是走个形式,让人丝毫不怀疑,这些人目光但凡多对接一息,下一刻便要动手。 “噤声。” 赵守明明只是寻常开口说话,声音却传遍马球场。 院长目光落在前方,即便全场安静,刻意顿了顿,他瞥了秦峥和黄老一眼,道,“人既已至,便开始吧。” 没一点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三张之一张启率先起身,步至两方中间,朝魏安拱了拱手,朗声道,“先圣以为‘天理,民彝之大节,其张之为三纲,纪之为五常’,魏兄如何看?” 一上来就放大招! 拿三纲五常说事! 你小子怕是一肚子坏水等着呢。 一众注目中,魏安起身,缓缓踱至两方中间,吐出两个字,“认可。” 张启明显的愣了下。 他不是没预设,只是没想到魏安‘跪’的这么快。 “既如此,魏兄如何说人欲即天理?”张启笑问道。 “年兄以为,何为人欲?”魏安并未回答,反问了句。 “先圣说的明白,‘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张启说的大声,还斜瞥了魏安一眼,一副‘你不会连这也不知道’的表情。 魏安轻笑了声。 台下许多人露出会意的笑。 让许多人相信魏安那两句话并非那两句话本身,而是魏安论证‘心即理’的过程,用程晦的话打败程晦,不可谓不精彩。 “请教年兄,人之吃喝拉撒是人欲,还是天理,是人心,还是道心?” 张启登时哑口。 他反应也快,“不若魏兄先答了我的问题。” 台下不少人摇头。 实在难看! 他心里这点小九九已然摆在台面上。 三纲五常… 魏安啧了声,“我以为年兄对我绵羊亭所言做了十足的功夫,不想却还要我再答一遍,我说的明白,人只一心,并无二心,天理即人欲。” 他像是再为某个二五仔留体面,实则又把那个二五仔拉出来鞭笞一顿。 “如此说来,财、色、名、食、睡皆是天理?”张启冷笑反问。 “如何不是?岂有人不进食之理?寻常人若不挣钱,何以维持生机?”魏安亦反问。 “魏兄眼中,奸淫掳掠此等罪恶之举也是天理?”张启再追问。 “那如何能是?此乃私欲也。” “那魏兄又说天理即人欲?” “私欲非人欲,乃逾越人欲之欲望。” “你…” 张启哑口,作战失败! “既如此,人心中有种种私欲,魏兄为何说人心即道心?”张彦之起身,接力出战。 魏安笑笑,“这简单,我举个例子。” “乡野有老媪,年迈患疾,久窝病榻,次子佣田,赚的不多,日日伺候榻前,端茶倒水,煎药洗衣;长子善交际,好大吃大喝,好赌,只管自己快活,从未侍奉老母。” “忽一日,老媪病重,须大笔银钱,方可请医者施针救治,次子银钱不够,长子及时掏出积蓄,救回老母。” “长子好赌、好大吃大喝,私欲也,拿出积蓄救母,孝也,天理也。” “私欲会遮蔽人心,人心没了私欲遮蔽便是道心,所以说,心即理也。” “魏兄果真是辩才无双。”张彦之假意一叹,却道,“依魏兄所言,杀人劫道之恶贼以所得供养父母也是天理?” 魏安错愕,不语。 这也太生硬了。 见他沉默,张彦之以为自己难处魏安,欲趁胜追击之际,魏安却开口道,“善与恶,年兄难道分不清?” 不给他反应机会,魏安又紧接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并非对善恶界定的方法。 不过… 台下众人纷纷重复默念。 台上秦峥等人亦是暗暗品味。 赵守、陈泰这些早知道的此刻无不笑呵呵。 “既然理在心中,哪还须读什么书?所有道理便在心中求便是!” 张彦之不停追问。 脑子转得真快啊。 好在他准备的全面。 魏安摇头,“如此说不对,譬如许多人皆知应父当孝,兄当弟,却因私欲遮蔽,不知如何做?” 他上前一步,提高了嗓门,“知与行,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而不行,只是未知;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此心光明,亦复何求。” 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此心光明,亦复何求! 台下有些人才从之前四句中脱离,当头又迎来两句。 金石之音,振聋发聩! 没一会,那些人仰着的脸上,眼中泪光闪动。 “魏师!” “魏师!请收我为徒吧!” “得闻魏师传学,此生无憾矣~” “…” 当第一个人叫出声,后面已然刹不住车。 而此次斗辩,结果也不言而喻。 有个别国子监出身的人还想挣扎。 忽然一道清光从天而降! 形成一柱清辉,直直地灌在魏安身上! “这是…气运?”陈泰错愕。 他疑惑是他感觉这道清光意韵不对。 “非气运,是文运!”赵守显然更见多识广些,他起身,冲陈泰几人叮嘱道,“你几人看好他,我去去便回。” 临走前,看了秦峥和黄老一眼。 “走吧。” 秦峥起身,扶了扶一旁的黄老,对张彦之道。 “老师,我还未败!” 张彦之咬牙道。 他望着沐浴在文运中的魏安,心中嫉恨、不甘各种滋生。 “败便败吧,莫失了气度。”黄老苍老的脸看不出情绪,淡淡道。 张彦之无奈,其他人也心有不甘地离场。 … 此刻 云鹿书院,后山文庙 赵守身影浮现。 也巧,正好看到最后一缕清光从颤抖的文庙飘出,飞向远方。 … 国子监 “不必气馁,自此后当好好研习他的学说,他可苦心研习程学十年,你等还比不上他?” 秦峥安慰了句,与黄老走了好远,至在一座雕像前。 两人望着雕像。 许久许久,秦峥低头,再抬头,泪水已满面,“没了,没了,先圣数十年的成果,被不孝后人丢了。” 黄老亦是老泪纵横,只是不语。 … 皇宫,偏殿 打坐的元景帝感受什么,忽然睁眼,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 015 一日入君子境 “这便认输了?走的也太干脆了。” “输赢,你我心中有了答案,祭酒和黄老心中也有。” “魏师新学实在拨云见日,使人得见光明,只是国子监…” “要我说,在魏师于绵羊亭说出那两句,程学已然败了。” “近两百年,近两百年,云鹿一脉总算守得云开,诸君,你我也见证了历史。” “走走走,吕兄,李兄,繁楼,我请客,今日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怕你不成,哈哈~” “同去,同去!” 有心有不甘者,为国子监张目。 有洒脱不羁者,已携手结伴离开,欲以今日见闻佐酒,酣饮一场。 有狂热者,笃定今日要拜魏安为师,追随其做学问。 有儒家修行者,沉默地注视观台上的景象。 袍袖缓缓翻飞,清光中的魏安宛如镀了一层淡金色的金箔。 他在体会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受。 诸多奇异,千般神妙,在他心间、身间起落。 九品开窍境的薄弱文气一遍遍遭梳理提纯。 有什么在体内积蓄,嗯…淡淡的充盈感。 当那柱清辉渐渐消散稀释,最后一缕清光融入魏安眉心。 “没了?” “就这?” “…” 观台上陈泰等人,马球赛场上一直留守的人,此刻心中纷纷生出疑惑。 有修行高品阶的方才分明听到赵守说这是文运。 那可是文运啊! 魏安双目闭阖,微微垂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陈泰等人暗暗焦急,却不敢有动作,只关切地望着魏安,也警惕四周。 台下一直守着的人更急。 关于文运这等机遇,儒家史书上有记载的只儒家体系创始人,唯一圣人吧。 “如何了?” 赵守重回到马球场看台,第一时间视线落在魏安身上,也不知如何处理,一同加入沉默守候的队列。 “眼睛动了。” 几近眼睛不眨一下,盯住魏安的周甫运一把抓住一旁的许新年胳膊。 若换作寻常时候,后者立即便将这咸湿手拨开。 几乎是周甫运开口的下一息,魏安缓缓睁眼。 刹那间,体内文气爆涨! 袍袖重新翻飞起来! 八品修身境,成! 七品仁者境,成! 六品儒生境,成! 五品德行境,成! 五品可谓是儒家体系战力最飙升的一个境界,素有‘儒以文乱法’之说! 陈泰等人‘言出法随’便是此境界能力的展现。 横跨四个大境界,成就五品德行境! 馈赠十分豪华! 魏安却感觉到馈赠不止这些。 不过…便止步于此吗? 他心念一起。 【可预支项目:2/2】 【是否预支,晋升儒家四品君子?(补完条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内,言行以此为准绳)】 六德,九思,十品,魏安不由咋舌。 他从未将自己标榜成君子,也从未以成为君子当做自己的目标。 罢了,先预支吧,好在可预支项目如今有两个。 今日他接收馈赠,已入五品德行,顺势再入四品君子自无不可,还能少惹些怀疑,引来瞩目。 加之此刻又有众多师长守护他周遭。 就在今天,让他有彻底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吧! “预支!” 魏安心中大喊。 他的灵魂瞬间抽离,双眼再度缓缓闭上,躯体晃了晃,却又一股神秘力量将他托撑住,维持站立姿态。 “嗯?怎么又…” 陈泰最是关切学生,立看向阅历见识更胜一筹的赵守。 赵守本就深的法令纹和眉心纹更深了。 “缘何晋升五品停下,又再入天人合一?” 赵守所言不啻惊雷,台下那些能听见他所言的人纷纷看向魏安。 一瞬间,无数种情绪在心间滋生。 “不能再入四品吧?” 张慎话中不乏震撼。 话落,他特意瞥了李慕白一眼。 后者胡须都要拽断了! 心中不断呐喊! 那会但凡自己坚持,但凡那时不退让,这么个好弟子就是他的了! 陈幼平,这老匹夫,走了大狗屎运了! “诶~” 最后理智将这些情绪清除,化作一声长长的慨叹。 “无恙不也唤你先生吗?以后我让他拜你,与你学习对弈之道。”陈泰笑道。 忽略神色和语气,这话倒像是句宽慰,但实则炫耀大于宽慰啊,老匹夫! “你不愿教?那我让无恙与谨行学习兵法。” 见其眼露不善,陈泰立道。 “嗯,此事大好,深得我心。”张慎打蛇上棍,连连点头。 李慕白立咳了声,斜睨向张慎,“如何轮的到你?也该先拜我!” “呵呵.” 张慎二字以应之。 俩大儒似少年般斗嘴斗气,看的后方两名老先生连连摇头,落在魏安身上的视线满溢出来的笑意。 众人虽说笑,注意一刻不离魏安,更时时注意周遭。 依旧还在马球赛场的一些人慢慢地往边上的观台移动,也不知是敌不过这日头,还是怕情绪藏不住。 留在观台前的只剩对心学对魏安的狂信徒。 不多时,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魏安再度睁眼。 睁眼的一瞬间,他脸上、眼中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 方才,他经历一段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二十一状元及第,时值北方蛮族、巫神教来袭,‘大奉’山河破碎,国不将国,百姓生灵涂炭,‘区区五品德行’的‘他’毅然带兵出征,奋力抗击来犯之敌! 怎奈兵力悬殊,高品阶的战力相距甚远,‘他’为蛮族俘虏,蛮族中有一部少主仰慕其学识,坚持不懈劝降,‘他’毅然拒之,三年之后,这部少主无奈将‘他’押解至蛮族国都。 ‘他’文气被打散,一手一腿被折断,成了一名普通人,被关于蛮族天牢,此处阴暗可怖,无数刑具沾满了鲜血,日日响彻的惨叫,无数个夜晚阴风鬼嚎,湿热、腐臭交织的牢房,‘他’咬破指尖,在牢房墙上写下…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 儒家四品,身怀浩然正气,百毒不惧。 如何掌握浩然正气? 孟子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什么意思呢? 浩然正气是要用心中正义去培养,但不是偶然的正义行为获得,需要积累。 魏安,不过区区束发之年,如何有长时间的积累? 只能弯道超车! 这首正气歌便是魏安掌握浩然正气的契机! 其中一些典故因地制宜做了改写,韵脚亦然!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他非刻意为之,声音却在某种加持下传得很远很远。 当他读完最后一句。 轰! 在场响起猛烈一声,非在现实间,此声来自心间! ------------ 016 正心,诛邪,荡魔,斩妖,驱神…请圣! 魏安只是吟诵,正气歌全篇却一字一字刻录马球场众人心间。 初闻之,琅琅上口,胸中荡气回肠,激昂澎湃,让人直欲长啸抒吐。 忽又心间升起一轮煌煌大日,照耀四方,一切邪祟、阴蜮、孽欲的念头通通化作飞灰! 一时身心澄澈,意念纯净! 种种邪念、杂绪不得加! 修行之人,立觉自身境界有松动之感。 再默诵之,一股天地正气萦绕心间、身间,此气之磅礴,凛烈万古,贯日月,诸般邪恶不得近! 整个马球场陷入沉寂。 此乃大机缘! 百年难遇的大机缘! 谁人愿错过? 抓住这玄妙的状态,无不在梳理自身,以期更近一步的感悟! ‘始作俑者’的魏安收获只多不少,一样在静静体会… 不多时,一人文气骤然肆虐喷薄,片刻后,又缓缓平息,至于到底进益如何,只这人自己知晓,不过从其满是激动、感激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进益匪浅! 有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又好一会,赵守缓缓睁眼。 他早已入三品,境界虽高,也从中收获了些。 众人目光齐聚魏安。 原是芝兰玉树的少年郎,此刻身形无限拔高。 待魏安出了状态,赵守最先有动作。 他理了理一身麻衣,蓬乱的白发,端端正正地朝… “院长。” 亏了反应快,魏安立让到一旁,又上前拦住赵守。 赵守神色平静,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摇头,“你不知你此番作为,我受益多大,你若拦我,便是叫我念头不通达;再有,达者为师,你何须谦辞?” “无恙,以你之学说,自当豁达,不必拘泥刻板。” “自是如此。” “也受我一拜。” 陈泰、张慎、李慕白出于知晓内情,也因同样受益,一同出言劝道。 台下众人,早已齐聚魏安所在观台前,见赵守有所动作时,皆有样学样,恭敬揖出,无一不是如此,只待赵守领头。 魏安想了想,让院长稍候,上前半步,正面台下众人,对台下众人和赵守等人稍揖了揖,又在上前一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搭在腰间。 在所有人以为他准备接受时,却听他朗声道,“凡我儒家学子,修行之士,心中秉持正气,吟诵此正气歌,可正心,诛邪,荡魔,斩妖,驱神…” 他声音一重叠过一重,语气并不多昂扬,但所有人深深感受其中不断攀升的气势,以致全身有股淡淡颤栗感。 魏安忽一顿,气势并不中断,反更上一层。 只见他朝云鹿书院遥遥一拜,而后两个字传遍整个马球场,甚至太明池。 “请圣!” 刹那间,一束束清光自南方飞来,空中忽然风起云涌! 冥冥之中,又有异变! 马球场的这些人品阶不够,自是无法察觉。 他们瞪大的双眼中,猛烈的风在须臾间化作一阵清风,拂过心间。 一道身影在云边缓缓浮现。 那人着对襟儒衫,戴儒冠,只从五官无法辨认,但其身边有一灵动秀美的鹿,鹿身可见云纹。 “这是…云亚圣!” 一位云鹿书院的老先生惊愕出声,又来不及整理衣冠,深深拜下。 赵守、陈泰、张慎、李慕白亦然。 云亚圣! 圣人的大弟子! 台下余人齐齐作揖! 那一张张低下的面孔上,激动、颤抖、赤诚…诸多交织,难以言表,难以克制! 云亚圣形状空洞、又富灵韵的双眼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魏安身上,与魏安对了一眼,轻轻颔首后,他和妻子的身影渐渐淡去。 “院长。” 不知过了多久,魏安的声音响起。 赵守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澄亮的眼睛。 “您这一礼,我便算受了。”魏安轻笑道。 赵守怔了下,笑地摇了摇头。 “云亚圣走了。”李慕白缓缓起身,望向上方天空,又连忙向魏安确认道,“我等也可唤…请出亚圣?” “不能。”魏安果断地摇头,“至少要二品大儒。” “那你…”李慕白不解。 “好了,不必纠结这个。” 赵守开口时,李慕白等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文运! 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如何?”赵守又看向魏安,目光示意台下一个个的人。 魏安侧身,正面迎上一双双炽烈的眼。 他依旧是揖了揖,“诸君,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此前困顿不过些许风霜,儒家,此后当兴!” 他说的风轻云淡。 众人并不会以其年纪小,不知儒家落寞百年的苦痛,而反对这句话。 他们只会以儒家能出这等天骄,带儒家走出落寞,走向光明前景而欣喜不已。 无论是此前便对魏安狂热的儒士,还是在正气歌中受益,先前不喜甚至厌恶、敌视魏安的儒士,此刻皆以魏安为荣! 众人齐齐拱手,“儒家当兴!” 不远处,太明池,一间主屋的山墙之上,南宫倩柔轻笑了声,“真叫这小子成了。” … 观星楼,八卦台 一位白发白衣白胡子的老者盘坐在一张蒲团上,微阖的双眼骤然睁开,遥遥地望向天际,余光收回时又在太明池的方向顿了顿。 他神色没半分变化,继续阖眼,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距离京城遥远的某州 主城最高建筑城主府的屋顶之上,同样一袭白衣一男子,难以看清其脸,似隔着重重障碍,他面朝北方。 “嗯?大奉的国运…” … 京城,皇宫,偏殿 正在打坐潜修的元景帝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先减后增,还比原先多了。” 他低声地喃喃,忽地嘴角一扬,笑意癫邪。 又在下一息,一切神色敛起,恢复成威严帝王相。 “来人。” 他冲大大殿外喊一声。 没一会,一名太监踩着急匆匆又没半点声音的小碎步进来。 “太明池之会还有后续?”元景帝无喜无悲地‘关心’道。 … 马球场 “魏师!” “魏师,便让我随您修行吧。” “魏师,魏师~” “…”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中,魏安与赵守等人的身影消失。 许新年与周甫运揉了揉麻了的脸,带一颗麻了的心转身离开。 两人走了一段,快到入口时。 “魏师真厉害。” 周甫运十分直白地夸赞。 许新年白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展示下自己的文采… “二郎!二郎!” 一道急切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 017 赵守:格物?道家天宗手段? 骄阳照进大殿,落在宝座之上,元景帝端坐,整个人便沐浴其中。 “天地有正气…”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 “好了。” 被打断的太监立即跪伏在地,脑袋深埋下去。 沉默少许,元景帝依旧无悲无喜的神色,“之后呢?” 太监未起身,稍抬了抬头,继续汇报,“之后,魏安请来了云亚圣。” “什么?”元景帝神情终有一丝动容,皱了皱眉,“仔细说说。” “…” “下去吧。” 待太监出去,元景帝缓缓后倚,直至整张脸重陷入黑暗中。 良久,黑暗中吐出两个字。 “魏安。” … 宫苑,揽月殿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一位女子扶栏而立,沐浴在金辉之中。 她容貌清奇脱俗,神色恬然而自带高冷清贵,纤纤葱指捧了一张笺纸,遥遥望向远方,圆润的下巴微昂,与修长玉颈连出一道精美绝伦的线条。 虽未出阁,华美长裙却凹出玲珑身姿。 “实乃千古一文!” 她不由感慨,又暗暗一叹,“只是…与国无益,好在解开了云鹿学子的桎梏。” 该去拜访一二。 念及此,她冲外喊了声,“来人。” … 浩气楼 南宫倩柔上来时,杨砚正在给魏渊汇报。 “魏公,需要出手吗?”杨砚问道。 “先不急,你留意着,这人有些才能。”魏渊说完,看向走上前的南宫倩柔。 后者瞥了一旁的杨砚一眼。 “魏公,我…” “无妨,也不是什么秘密。” 得了魏渊应允,杨砚乐呵呵地回了南宫倩柔一眼,只是越听,他脸上笑意越少,连连震愕后,只余麻木。 对此,南宫倩柔很是满意。 收拾心情,杨砚忍不住感慨,“短短月余,此人竟已有了上桌的资格。” “四品而已。”南宫倩柔挑了挑柳叶眉。 “是儒家的四品。”杨砚纠正,又用眼神挑拨了下,‘如何?你不信,可以试试’。 南宫倩柔阴柔的脸更阴冷。 “怎么是短短月余?”魏渊开口,又缓缓起身,走到雕栏前,负手而立,高处的风吹得袍袖翻飞。 杨砚和南宫倩柔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护在其后。 只听魏渊道,“这一步,他可是走了整整十年。” … “倒也不全是,十年苦学确有进益,更多是不经意间的领悟,不断地积累,无我魏安,亦有赵安、陈安,程相的学说更多是倚仗大义。” 云鹿书院后山,面对两名老先生的赞誉,魏安谦道。 “无恙这般说,我等白首穷经,做了十足的无用功。”一位老先生笑道。 他不是挑刺,而是欢喜。 “哪如何能是?”魏安忙摆手,又道,“程学,我实则只接触了数月,还是因得了松正公举荐,想着要来京城,程学的大本营,才决定看一看,此前十年,我所学只囿于圣人经典,而诸位师长困于程学之中久矣,我倒更像个局外人。”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无恙所言甚是。”大国手李慕白抚须道。 其余人亦是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众人边走边说,陈泰为魏安解释了院长为何说他受益最大。 原来院长三品立下宏愿,要带云鹿学子重返朝堂。 “如此说来,若我云鹿学子重返朝堂之际,便是院长突破入二品之时?” 魏安笑地向赵守求证道。 他口中‘重返朝堂’是实实在在春闱秋闱后,云鹿大量榜上题名,而有了功名后,能被选任为官,不是给小官半职,扔到犄角旮旯,一辈子有志难伸。 “只怕不易。” 赵守抬头,望了望文庙方向,还有些距离呢。 陈泰等人附和地颔了颔首。 虽说程学已叫魏安斗败,再难站住脚,两百年的经营,国子监早将朝堂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又岂会愿意将地盘交出去? 此外,晋升二品也须大量的积累,实非易事。 山路曲折,一行人在光秃秃的树林间穿梭,忽眼前明朗,不远处一连两块石碑映入眼帘。 赵守、陈泰等人目光一时复杂,落在其中一块刻了字的石碑,这块石碑犹如一座大山重重在云鹿书院头上,压住了云鹿近两百年的气运。 ‘仗义死节报君恩,流芳百世万古名’。 相距不近,字却看的清楚,魏安视线挪到最后,落款正是‘程晦’二字。 众人缓步上前,石碑密布细细麻麻的裂纹。 赵守绽开笑容,伸手抚过那无数道裂纹,淡淡道,“只余最后一份大义。” 学术,理念,程晦已一败涂地! 他又抚上另一块空碑,眼中陷入回忆,透出无限感慨,是对往昔无数次苦思后的无所得,也有今日的一朝功成。 好一会,他轻叹了声,“这块空碑原是我所置,如今倒也无用了。” “如何无用?”魏安上前,手搭上空白石碑,轻笑地问道,“院长可否愿领我去一趟国子监?” 赵守一怔。 旋即又摇了摇头。 出一口气固然畅快。 到了他这个年纪,更多念着后辈学子的未来,书院的未来,儒家的未来。 这三点,魏安今日都办成了。 “说起国子监,我听闻年轻一代学问最出众者是一名叫徐靖的学子。”李慕白拉开话题道。 “我听说此人,学问极为扎实,只是寡言少语,三张比之,学问稍次之,不过辩才嘛,今日看来…确比寡言少语者胜出一筹。”陈泰解释,话中带刺。 众人莞尔。 谁不是对国子监痛恨久矣。 二人不经意的一番对白在魏安心中埋下一个疑惑。 “无恙,你此后有何打算?你若愿传扬你的新学,书院可为你开辟学堂,亦可为你起势。”赵守不负以往凝重,眉宇间尽是轻松,问道。 “你真是收个好弟子,入门即出师。”李慕白忽酸酸道。 陈泰笑了笑,不无自得。 魏安却摇摇头,“新学还需完善,我会再整理,同时,我想做些准备,再冲一冲。” “你要入三品了?”赵守瞠目。 不怪他失态。 三品是所有超凡体系顶尖战力的分界线。 有一说法,三品之下皆凡人,是凡人便有极限。 陈泰等人也愕然。 李慕白本来只是说说酸话,此刻是真又酸了。 “青出于蓝啊。”两名老先生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似有所指道。 陈泰、张慎、李慕白三人立又脸一僵,哪哪都不自然,不过仍好奇地看向魏安。 “有些想法。”魏安笑笑,又问向赵守,“院长,诸位师长,可知‘格物’?” 赵守皱眉,不解道,“格物?道家天宗手段?” ------------ 018 长生 陈泰等人也投来疑惑目光。 魏安微微摇头,“我曾在藏书阁看过典籍,道家天宗所谓‘格物致知’在我看来,更似‘御物’、‘驭物’,御一切物,无不可驭之物。” “如此说也贴切。” 赵守等人颔首。 “院长,老师,诸位先生。”魏安指向远处一道自山顶蜿蜒而下的小溪,“可知水为何从高处流向低处,而非从低处流向高处?” 又指向身后树林那一片枯叶,“可知飞叶总是落地?” “可知为何会有日升月落,风霜雨雪,雷鸣电闪?” 他一连三问。 纵使赵守这般博学之人,此刻亦是双眼清澈之中透出一股愚蠢。 好一会沉默。 “不是一贯如此吗?” 一位老先生道。 其他人虽不开口,眼神透露的同样是这句话。 一贯如此! 自古有之! 魏安轻轻摇头,没正面作答,而是道,“程相以为‘世间万物都依循某个理’,程相将其归为天理,对也不对,并不详尽,物无妄然,必有其理,格物,便是探寻其理。” “理不是…在人心吗?”一位老先生有些紧张。 这才提出一个学说,便要自行推翻? “有些理可在心中求,有些仍需格之方可得,这便是我说新学并不完善的原因。”魏安解释道。 阳明心学固然有独到之处,有无数人推崇,但说到底,它是唯心。 唯心,容易异变走形。 王阳明之后的心学,有‘现成派’、‘归寂派’、‘日用派’、‘修正派’。 不论那个流派,原是继承王阳明心学中比较好的点,但有些发展发展地就跑偏了。 譬如‘现成派’,认为人人皆是圣人,这本没错,人心本善,去了私欲遮蔽,人心即道心。 其却又主张,遇到事心中的答案就是最正确的,照着去做就行,如此,这派弟子大胆、狂妄,乃至出格。 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人,魏安更倾向唯物。 若此前以‘科学’击败程学,效果自然炸裂,十分好。 可惜验证花费的时间太久,与他要尽快掌握自己命运的迫切相违背。 因而他选了心学。 心学有另一重要作用,打破禁锢,解放思想! 此后,他会将心学慢慢向心物二元论转变。 总算不负初高中道德政治老师的教诲了。 众人纷纷点头。 “那你这是…要追着程晦打啊。” 另一位老先生却见解独到。 “呃…” 一众注目中,魏安有些尴尬。 好像,确实,是这样哦。 他又粲(can)然一笑,颇破罐破摔,“已然得罪,我想程相会理解,况且我并无意仕途。” “哦,这样么。”李慕白眼睛一亮,十分刻意地扫过一旁的陈泰。 众所周知,陈泰最擅长乃是治国策论。 “无恙贯通诸经,我原没什么好教的。”陈泰也洒脱,又看向魏安,“仕途不必急,会有机会的。” “老师,格尽物之理要消耗我大半光阴。”魏安未正面回答,却给了答案。 陈泰眸光黯了黯。 个人志向如此,他也不好强求。 赵守叹了声,道,“世间物何止千千万,无恙,你若发这宏愿,岂不乌白马角?穷尽你这此生,又能格多少物呢?” 与其说‘物’,不如说‘现象’。 魏安并不解释,道,“所以,院长,老师,诸位师长,我意兼修武夫。” 他实际就是为求长生。 这愿望是在他来到这方世界,发现有超凡体系后产生的。 优先次序仅后于‘拥有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 他若直白地讲自己要‘求长生’,师长们难免误会他‘贪生怕死’。 君子嘛,可欺之以方。 师长们都是君子,会原谅他的。 他也绝非做做样子,在马球场就深思熟虑过。 儒家体系,他定然是要往下走的。 预支补完的条件未免苛刻。 既然无法通过预支突破三品,那他便自己来。 至于预支产生的债… 他都已经预支了,果子都吃进嘴了,谁还管哪个? “你…这倒是个路子。”赵守笑地感慨。 其余人一样的神情,颇有种‘时代变化太快,跟不上年青人脑子’的意味。 “还是要分清主次。”陈泰提点了句。 不放心啊。 这样的苗…这都不是苗子,已是擎天柱,按部就班、未来可期的人才! 魏安乖巧地点头。 众人再要往前,向文庙去时,虚空中两道身影浮现,是辛山学正,还有…许新年。 “见过院长,诸位先生。”许新年一脸着急地先行礼。 不等他看向老师,张慎已自己上前,凝眉道,“辞旧,出何事了?” “老师,院长,诸位先生,我大兄有难,请搭救之。” 许新年深深揖下。 “是那位写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才子?”张慎神色一凛,沉声确认道。 那日绵羊亭后,许新年有在几位师长面前说明送别诗非他所作,乃是他大兄作的。 其实,绵羊亭送别紫阳居士时,他便要道出内情,实在魏安动静太大,把所有人注意拉走,也包括他的。 “辞旧,此事便交给我,你大兄人在何处?”李慕白反应极快。 “老贼,你抢学生抢上瘾了,辞旧大兄是我弟子。”张慎愤愤道。 若无赵守在场,估摸两人已斗起法来! “我大兄人已在刑部,老师,慕白先生,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许新年神情焦急。 “我脚下此地属刑部门前!”李慕白直接放大招。 别看这种似乎十分潇洒,实则对文气消耗极大,距离越大,消耗越大。 “我脚下当属刑部正…门前。”张慎犹豫了下,他曾任刑部侍郎,进入刑部衙门原也没什么,想想还是做了和李慕白一样的选择。 许新年视线定定地落在虚空,好一会,明显松了口气。 他又立即向赵守、魏安等人告罪,“院长,诸位先生,魏师,搅扰了,辞旧告退。” “年兄,多大的案子,竟已到了刑部?”魏安问了一嘴。 许新年是迎接自己入书院的人,无论何时,他都承这份情。 后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将老张的话转述给众人。 “京都衙门治安败坏如斯!可恨!” “当街调戏妇女,国子监净出这种败类!呸!” “这是周显平的报复吧?” 众多吐槽,夹杂了陈泰的一句猜测,立即引起许新年的注意,他一脸郑重,“先生何出此言?请先生教我。” ------------ 019 这刻刀,嗯…好像赖上你了 “此前我有留意,税银案贴的结案告示上,换掉税银乃御刀卫千户陆淐之、户部主事郑新所为,陆淐之我不怎么熟悉,郑新我却知道一点,此人为户部侍郎周显平的心腹。” 陈泰所著《治国经略》受大奉官场追捧,连带地,他与一些官员或多或少有些交情,进而他也知道好些官场上不少事。 这与云鹿书院和国子监对立并不矛盾。 君子和而不同。 国子监中有败类,亦有为国为民之人,即便为朝纲败坏、吏治糜烂的朝局洗刷多年,有些仍秉持着几分初心,不忘读书人的风骨。 被陈泰一下点出关键,许新年顿时豁然开朗,心中亦是阵阵后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哪有什么不走远,碰上恶贯满盈的二代公子哥,全是有人刻意算计! 直奔他家来的! 许新年一时有些恍惚。 周显平,户部侍郎,今日能对大兄动手,明日便能对他,对爹,对母亲,对大妹,对小妹… 越往后想,他清秀的脸多了几分狰狞。 “年兄。” 魏安的声音沉稳中蕴一股莫名之力,有稳定情绪的作用。 许新年如梦初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朝赵守等人揖了揖。 他稍作思忖,正要开口时… “嗯?今日我云鹿书院属实热闹啊。” 一位老先生抚须,望向虚空道。 “往后只怕更热闹。” 另一位老先生爽朗笑道。 赵守、陈泰也微笑地点头附和。 众人的目光中,两人慢慢显出真身。 一人是云鹿书院学录付正。 一人… “公主。” “公主殿下。” “见过长公主。” 众人纷纷行礼。 怀庆环视一圈,美眸一亮,唇角勾了勾,道,“今儿倒是巧,诸位先生都在呢。” “诶,慕白先生和张先生呢?” 她声如清泉沁人肺腑,姿态华贵,气质清傲。 “他二人去了刑部衙门。”赵守直接道。 这话自然有些企图在里面。 怀庆秀眉一蹙,“刑部衙门?所为何事?” 赵守伸手示意一旁的许新年,道,“这是我云鹿学子,许辞旧,辞旧,你便将个中详情再说与长公主听。” 许新年长长揖下,感谢之意包含其中,起身后,又对长公主深深揖下,才道,“殿下,今日我大兄…” 待他说完,怀庆脸霎时冷如寒霜。 也不知她是否知道周显平和郑新的关系。 众人默然,无人开口。 “此事我已知晓。”怀庆未给出什么实在承诺之言,显然是个务实之人,或城府不浅。 “谢长公主。” 随许新年再度作揖,此事便揭过。 “你送辞旧回斋舍。”赵守朝辛山道。 辛山点头,许新年朝众师长行礼,二人身影缓缓消失。 “敢问公主此次来所为何事?”待三人离开,赵守又对怀庆道。 他似乎有什么,不愿‘外人’在场。 怀庆意识到这一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文庙,猜出些许,也不弯弯绕绕,目光落在魏安脸上,少许打量之后,温声道,“这位便是魏安魏师了吧。” 赵守、陈泰,还有两位老先生,无不骄傲又笑吟吟地点头。 魏安上前半步,重行了一礼,“一介布衣,不敢当公主‘魏师’之称。” “魏师学究天人,百世不遇之才,如何当不得。”怀庆先夸了一番,魏安垂眸,默默受之。 “魏师,您的新学,我有不解之处,不知魏师能否指点一二?”怀庆一副求知若渴的做派。 魏安有须臾的错愕。 果真是好学之人? “不敢,互相切磋求证。”他及时地回道。 “好。”怀庆笑颜如花,又看向赵守,“院长,我便在雅阁等候魏师。” 雅阁是赵守的住所。 赵守颔首,看向付正。 后者站到怀庆身侧,二人身影也缓缓消失。 “咱们也走。”赵守理了理麻衣,领魏安进了文庙。 “学院有圣人学宫,亚圣学宫,亦有文庙,正如你所见。” 随赵守的手,魏安环顾四周,有诸多亚圣雕像,拱卫一座圣人雕像。 说是庙,有案桌,但无香炉,无焚香,空气中有淡淡的墨香。 赵守在前,两位老先生稍次之,陈泰魏安师徒俩再后之,一行人皆执弟子礼。 “来。” 起身后,赵守走到案桌前,朝魏安招了招手。 两位老先生和陈泰都朝他投去期许的目光。 魏安有些诧异。 院长…是潦草了些,有浩然正气加身,应无大病。 “只是唤你瞻仰先贤遗物,你胡思乱想什么?”赵守沉声道。 他不由尴尬,连忙上前。 案桌上共有两只木盒,一只大些,一只小些。 赵守用手捧起一只木盒,神色恭敬地将其打开,盒内底部铺了一些素锦,其上躺着一把刻刀,通体玄色、造型古朴的刻刀。 见院长神色谦恭如斯,魏安自也不敢轻慢无礼,稍揖了揖,仔细地瞻仰了番。 “拿起来试试。”赵守忽道。 魏安愣了下,“可以吗?” 赵守轻轻点头。 那他自不会矫情,直接伸手将刻刀拿起。 身后陈泰三人皆满眼期待。 只是当魏安拿起刻刀…什么也没发生。 “如何?”赵守有些紧张地问道。 “挺顺手的。” 说着,魏安轻挥了两下,认可又满意地点点头。 “我是…”赵守欲言又止。 在几番确定刻刀没发生任何神异之事,他选择闭嘴,将盒子往前递了递,要请回刻刀。 “放回去吗。”魏安说着,将刻刀往盒子里送… “诶?” “不是…” “怎么…” 陈泰和两名老先生围上去,视线集中在魏安张开修长五指、骨节分明的右掌之上。 刻刀刀柄如沾了胶水,稳稳地黏在魏安右掌掌心。 赵守神色一凝,他伸出手,手掌为文气包裹,去拿刻刀… “嗡!” 震开! 手被震开! 他眼中一喜。 陈泰三人眉心也露出喜色。 有任何反应都是好的! “你试试,能否将刻刀放下?”赵守连忙问道。 魏安点点头。 他左手逐渐发亮,宛如握了团光,去拿右手掌心的刻刀。 然后… 赵守四人望着黏在魏安左手掌心的刻刀。 空气一时沉寂。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再看看你,再度沉寂。 许久。 陈泰开口,“这刻刀,嗯…好像赖上你了。” ------------ 020 将此子真面目公之于众! “确是…嗯?怎可对圣人刻刀不敬?”一位老先生点了点头,又立即反应过来,佯怒地斥道。 陈泰泰然受之。 “院长,也不能一直挂手上吧。”魏安抬起左手,颇无奈道。 说好的瞻仰先贤遗物,非要他上手,这下好了。 “这…”赵守一时也没招,稍作思忖,道,“你将刻刀掩进袖中,我领你去问问监正,若问世间炼器第一,应无人能出其右。” “好。” 魏安回得极果断。 “先生,为不引人瞩目,只我和无恙走一趟吧。”赵守看向两位老先生和陈泰。 “自该如此。” “无恙,不必忧心。” 两位老先生点头,又对魏安宽慰了番。 陈泰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胳膊。 赵守往魏安身侧走进了些,“咱们快去快回,长公主还等着呢。” … 观星楼,京城最高的建筑。 观星楼顶为八卦台。 司天监监正常在八卦台…俯视人间。 一道清光在观星楼前亮起。 “何人敢在司天监放肆?” “院长。” “见过院长。” “…” 最先开口的勇士头埋得最深。 “我有事寻监正。”赵守语气淡淡,目不斜视。 “监正在八卦台,院长可自行上去。”开口似是司天监中辈分稍高的,其白衣胸前绣的是火炉,周遭一圈大多绣的是草药,那人目光落在魏安脸上,“这位是?” 对于司天监有人不识魏安,赵守没半分奇怪,这些人大多脑子里只有炼器。 “上来吧。” 一道低沉沧桑的声音悠悠而来。 赵守和魏安的身影消失。 “监正。”赵守揖了下,又为魏安介绍道,“无恙,这位便是司天监监正。” “后学见过监正。”魏安长长揖下。 老者发如雪,衣如霜,沟壑纵横的一张脸,双眼明亮且深邃,仿佛历经千百轮回,此心通透又深不可测。 “小友才华横溢,天纵之才,我在小友的年纪,成就不及小友一二。”监正笑呵呵道。 话多的让赵守不由侧目。 “不敢当。” “坐吧。”监正挥手一招,横几之上的红泥小炉自燃,须臾间,茶壶噗噗喷洒热气,淡淡茶香扩散开。 “好茶。” 赵守叫了声好,与魏安一前一后坐下。 监正伸手将茶壶拎起,茶水咕噜噜滚进茶盏之中,“院长此来何事?总不是为我这一盏茶吧。” 赵守不啰嗦,将刻刀之事道出。 魏安也配合地将隐仔袖中的刻刀递出。 他手握住刀柄,刀身横着。 缕缕热气从茶盏中升腾而起,裹挟茶香拂过每人的脸。 监正只看了几眼,便道,“小友不妨再试试。” 有一瞬的错愕,魏安反应神速地松开五指。 “铛铛~” 刻刀落在横几上,发出一阵清脆。 给一旁赵守看得一脸肉疼。 连忙掏出素锦,先冲刻刀揖了揖,准备将其收起。 监正端起茶盏,眯了眯眼。 只见赵守持素锦的手伸向刻刀时… “嗤!” 无声乃至无形,甚至形状极小的一道…刀气? “非刀气,锋锐也。”监正拾起飘落到横几上的一角素锦,大拇指摩挲上那道整齐的破口,有些感慨道,“圣人刻刀,自是神异非凡,虽被封印,得了文运温养,也能显露一二。” “也亏它有灵智,不然…” “不然斩破的便是我的手。”赵守接过话,又看向魏安,“无恙,还是你拿着吧。” 封印? 灵智? 魏安已听出些什么。 他并不多问,指了指赵守手中的素锦,“院长,要用这个吗?” 赵守摇头,将素锦收起,落在刻刀上的目光一时复杂。 颇有种自己小小翼翼呵护的白菜对黄…别人予取予求、低三下四,偏他还无可奈何。 “谢过监正。” 事既已毕,赵守不拖沓,领魏安离开。 … 此刻,某处,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住一只毛笔,正在一张信笺上写: ‘尊敬的主人 今日京城起了变故,儒家有天骄出世,他建立了新的学说,打败了程学。 他在与国子监太明池斗辩后,更著了首正气歌,据他所言,此文可正心、诛邪、荡魔、斩妖、驱神,他甚至以此唤出了云亚圣。 原谅我没有将此人更详细的信息禀报给您,主人,事发突然,我正在努力搜集。 恭迎您的降临,予我指明前路’。 … 京城,一座精巧雅致的园子 其山水环绕,回廊曲折蜿蜒,粉墙黛瓦,韵味古朴。 一串侍女脚步轻移,手捧一份份美味珍馐,进了一座亭子。 亭子不大,四处置了炉子,烘得亭子温暖如春。 亭内,数人围了一圈,正在观两人对弈。 “李侍郎,终究您棋高一着。”苦思许久,孙敏又从玉制棋奁中捻出一子,与手中黑子一同置在棋盘之上。 “哪里,哪里,孙尚书手下留情罢了。”李玉郎笑笑。 孙敏也笑地起身,见布置地差不多,招呼众人落座。 “诸位,太明池之辩,云鹿确略胜一筹,朝堂之上却另有一局。”孙敏话中有话。 “只怕不易,早前圣上有意请赵守出山,后者百般请辞,才任了杨恭,云鹿重返朝堂已是定局。” 开口之人是工部尚书宫珏,乃齐党之人。 “可否如以往一般,丢些小官小职,放到偏僻之地?” 这话出自燕党的代表。 “一个二个,倒还罢了,此时境况不似以往,榜单每年怕要添不少云鹿学子的名字,年复一年,不断累积,难免有一两个冒尖的。” 梁党代表摇头道。 “诸位,此次云鹿重返朝堂虽难再遏制,总有地方可以争一争的。”孙敏笑道。 “尚书是说那位如今大半京城士子奉之为师的魏安?此人势头正汹,怕是不易。” “宫尚书,怕这怕那,不若自缚双手,引首就戮,将朝局拱手让给云鹿便是。”孙敏对宫珏冷声道。 他忽然爆发,其余人有些不自然。 不是来商量个对策的吗? 怎么还内讧了? “诸位,你我往日虽有微词,今时今日却该同结一心,否则置先辈百年经营于何地?” “一个青州出来的泥腿子,三两句诡辩之说,糊弄了国子监立的老师学生,那是欺负他们不愿与小人争辩!” “我等应将此子真面目公之于众,好叫世人知其险恶用心!” ------------ 021心系天下,非只在朝堂中求;我所求非一时,乃万世也 彼其娘之(特么的)! 说的义正言辞! 不知道还以为别人算计他,他被迫还击呢。 狗东西! 还微词? 朝堂之上,各自党派之间,小眼药不断,大攻讦不止! 但凡牵扯点利益,哪次不是打得头皮血流? 燕党代表暗暗浅骂了几句。 却见宫珏起身揖了揖,“孙尚书所言甚是,是我失言。” 重落座后,他又颇好奇地问道,“听孙尚书这般说,似已有把握,请孙尚书教我。” 孙敏余光扫了扫左右,露出几分得色,“确得了一些消息。”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 其余人纷纷领悟过来。 能进官场,能做到京官,哪个不是人精?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跟这玩什么聊斋呢? 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早排练好了的吧。 实恶心人! 原以为真是来一同商量对策。 合着是被人唤来当前排炮灰的! 狗入的玩意! 其余人纷纷在心中咒骂,口上却… “哦?是何消息?” “孙尚书为何不早说?” “孙兄,快快说来,大家伙一起斟酌斟酌。” “…” 对上这一张张热络的脸,孙敏笑意更大了几分。 他知道这帮人笑脸背后,不知道怎么骂他呢。 没关系,再怎么骂他,这会儿也得乖乖地递笑脸。 “诸位,此子…” … 雅阁在书院后山的一片竹林旁,东边又邻六叠瀑,动静相宜。 已入秋冬,竹叶染黄飞落,竹身已然坚挺,微风卷起几片竹叶。 淡淡的肃杀之美。 怀庆坐在一张竹凳上,凳子似乎小了点。 雅阁不知何时多了一列卫兵,皆披甲执戟,一脸肃容。 在院长与魏安的身影出现时,卫兵立投去目光。 确认身份后,又继续警戒四方。 “既是请教你,我去巡视书院一番。”赵守说完身影便消失,都不给魏安反应的空隙。 他目光越过大窗,落在那婷婷袅袅的背影,迈步进入雅阁。 “久等了,长公主。” 差不多大半丈的距离,他停步下行礼。 怀庆起身,轻轻颔首,乌发中的步摇微微一晃,没发出半分声响。 “魏师,请。” 魏安顺着她的手看向桌上,已斟好了一盏茶。 “有劳长公主。” 魏安落座。 怀庆看过去。 她终得空好好打量这位名动京城,已有人称之为‘儒家不出世的奇才’! 还是个少年郎呢。 面如冠玉,朗目浓眉,日角珠庭,神仪明秀。 “听闻魏师才过束发?”怀庆问道。 “是。”魏安回得很简洁。 态度似不那么热忱。 怀庆并不在意,继续道,“魏师颜丹鬓绿之年,成就已然越过无数先辈。” “无先贤开天辟地,亦无我今日之革新。”魏安道。 不清不淡地两个来回,像是主菜前的开胃小菜。 二人皆神色平静。 “魏师如何看待今时今日的朝局?”沉默少许,怀庆开口,亮剑。 魏安脑中思索得极快,嘴上也不慢,“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话换作旁人,明显推脱之词。 可魏安… 怀庆一时真拿不准。 年纪轻啊。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魏师以为如何?”怀庆不放弃地再试探道。 此刻,魏安大概摸透这位长公主的底儿。 “殿下,我志不在朝堂。”他轻轻摇头道。 怀庆美眸中闪烁诧异。 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在与院长那老…老先生对话。 这般年轻,志不在朝堂?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道,“以先生之言,为政当如何?” 这里怀庆用是‘以’,不是‘倚’,显然这是在问他,他所谓新学于政何益,于国何益。 魏安稍作思忖,道,“私以为,政在亲民,重教化,体恤民情,亲民、爱民非在嘴上,也非停在心间,要做到知行合一。” 怀庆点头,又问,“魏师心中既有百姓,何不出仕,为国为民,也一展抱负。” 魏安叹了声。 你能不能先和你老爹谈妥了,再招揽人入仕。 你老爹一意玄修,别人纵有挽天之策,他也要听啊。 与其对视了眼,魏安道,“心系天下,非只在朝堂中求;我之所求,非一时,乃万世也。” 怀庆眸子一亮,纤细的腰立直了直,“愿闻其详。” … 刑部衙门外 “大哥,没事吧。”许新年便打量许七安,边确认道。 “没事儿。”许七安摇摇头,回头望向张慎和李慕白消失的虚空,忍不住咋舌,“你们儒家这么厉害吗?言出法随啊。” “此为儒家五品境界‘德行’的能力,言出法随…还算贴切,它有另一个名字,叫以文乱法,能规范人的言行举止,以言语操控他人,也可在一定程度上篡改事务的规律。” “不过,老师与慕白先生早已是四品君子境,他二人施展远非一般能比。” “彩彩彩!听着就得劲!”许七安忽然目光炯炯,甚至有些灼热地看向许新年,“二郎,大哥平日待你不薄,大哥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 “为何突然…”许新年一愣。 “听说你们书院那叫魏安的学子,今日斗辩斗败了国子监,一日直入君子境?辞旧,确有其事?”一旁的许平志忽然加入聊天队伍。 这都哪跟哪? 他此刻哪有心思回答这些。 “父亲,大哥,随我来。”许新年寻了个偏僻的巷子角落。 许平志和许七安一脑门问号跟过去,再出来时,皆一脸愠怒,眼中杀气弥漫! 再不复之前脱困的轻松、愉悦!。 “混账东西!该死!” 许平志低声喝骂了声。 “早知如此,我方才就该一枷捶死他!”许七安也骂了句,又道,“二叔,辞旧,你二人先回家,我去趟司天监,将人情还了,待我回家,再商议对策。” “自该如此。”许平志点头道。 “大哥,你当再与我去一趟书院,此次,不光是老师和慕白来搭救于你,院长也出了力,魏兄也帮了忙。”许新年道。 许七安诧异,确认道,“魏兄?魏安?” 见堂弟点头,他按下有些焦急的情绪,道,“说来听听。” 许新年又将在书院后山遭遇一一道出。 “在院长和先生们眼中,魏兄的份量远非我等可比。”许新年点出关键。 “是啊,他提一句,比你苦求一年还管用。” 大哥的话让他神色一僵。 倒也,不必,这么比较。 “辞旧,我心中有数,司天监那边完事,我立与你同去书院,好好道谢。” 许七安忽一停,声音压得很低,喃喃道,“真该见见这位了。” ------------ 022 此拳,憾山! 不知多久,日头已有西落之势。 赵守拎了一食盒,步行回到雅阁时,正好碰见魏安送长公主出来。 前者一脸餍足。 后者眼神有些迷乱。 “公主,学无止境,岂有穷尽之人,岂有完学之时?非一日之功,不必急,慢慢思索。” 魏安这话只一人听得明白。 怀庆敛了敛眼中的困惑,玉首轻颔,“谢魏师指点。” “院长。” “公主慢走。” 赵守目光送一行人出了竹林,返身看向魏安,“饿了吧?我为你带了饭菜。” “我自行去饭堂便可,怎好有劳院长。”魏安忙道。 赵守笑了笑,“在这吃吧。” “谢过院长。” “我观长公主一头思绪,似不得其解,可是起了争执?”赵守关心道。 讲没讲明白不重要。 长公主生气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可叫魏安恼火。 “怎会?长公主拳拳好学之心,好学不倦,又学而不厌…呃,我只是给长公主布置了点堂后课业。” 魏安的夸奖在院长的注视中停下,果断道出内情。 “你啊。”赵守摇了摇头,又道,“咱们这位长公主,也是博闻强识,与你叔父学对弈,与张慎学兵法,文章策论即便放在国子监也名列前茅,圣人经典更早倒背如流。” “如此,吾不及也。”魏安感慨道。 这可真是标标准准的才女! 还是天潢贵胄! “你…你在外时,该谦逊时谦逊,也莫要太过谦逊。” “院长担心我遭人围殴?无妨,师长当前,本该谦逊。” “那岂不更危险?年轻一辈如今有几人是你敌手?老一辈可不一样。” “我不是这…院长您…” “用饭,用饭吧。” “…” … 落日熔金,余霞成绮。 斋舍,小院 重回到自己这一方天地,魏安舒了口气。 先是与长公主探讨算学,只难倒其三四分。 他只能引入些简单的初中物理知识,成功将其绕晕。 最后还鼓励其自主思索:祁天灯(孔明灯)为何能升空?多大的祁天灯能将人载着升空? 她当时还谢谢咱呢。 用过迟到的午饭后,老师、张先生、慕白先生携手而来,与院长一起,说是请教心学,实为互相印证。 这个过程更极大地消耗脑力。 理是越辩越理,他人要陷里面了。 得想个办法。 “诶.” 他刚坐下,胳膊让什么硌了下。 差点忘了,还有个刻刀。 他从袖中将刻刀摸索出来,置在掌心观赏。 在纸张一定程度开发的当下,刻刀只在一些会篆刻的老先生手中有。 今日在司天监,监正曾说这刀被封印了。 院长似乎不怎么愿意说。 他也没主动去问。 罢了,先代为保管吧。 放下刻刀,他开始梳理自己突破境界后的能力。 儒家九、八、七品并无太显著的能力,从六品开始便有了。 六品,可复制其他体系的能力,比如司天监的望气术。 不过也非随意为之,还须向老师请教,如何临摹,如何使用。 五品,以文乱法,这个能力描述比较笼统,并无详尽的界限,似与施为者自身的修行有关。 如此… 他伸手,倒了一盏茶。 寻常斋舍的茶水只是十分普通的茶叶冲制。 似他这样的小院所供的茶叶会好些。 味道自不及监正那的茶好,与原世界他喝过的特级、特茗、礼茶相比,有胜之,也有不及。 他伸出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茶盏,“此处乃特级祁门红茶。” 众所周知,红茶与绿茶的制作工艺是不一样的。 魏安明显地感知到自己体内文气消失了些,而后又在…嗯? 恢复得这么快! 他按下疑惑,注意集中到茶盏之中,只见盏中茶水十分迅速,寻常人难以观测的速度转换颜色,须臾间,由清澈绿色变为明亮红艳,香气…香是香,不过并没有花果香!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味…还挺醇厚。 有些不对,这盏祁门红茶,似是而非的! 有意思! 心中有了些猜测,他起身,在小院四处各间一通搜刮,于灶房中找到一小捧大米,几颗花生,还有几颗玉米粒。 大奉没有红薯吗? 他不怎么确定,至少他未在记忆中搜索到。 之后有空去藏书阁查一查,或问一问院中擅农事的老先生。 回到主屋内,他先是指向大米,道,“此乃喷香糙米棒!” 又接连指向花生米和玉米。 “此乃生花生米!” “此乃巧克力味爆米花!” 前两个,文气消耗尚好。 最后的巧克力味爆米花… “唔.” 消耗之大让魏安咋舌。 他也曾见张先生和慕白先生‘口嗨’,什么‘千里驹’、‘肋生六腿’,文气消耗似乎也一般,还是两位先生文气恢复得更快? 这些且按下不论,至少通过三组对比,可直观地观测出什么消耗大,什么消耗小。 这样,他往后使用这能力也有个比照。 五品之后,四品… 遭了! 百毒不侵,那毒蛊蛊师体系? 【是否晋升八品蛊师?(补完条件:连续一月,每天服用一斤半步倒)】 如此看来,蛊师只能通过预支晋升? 对此魏安感觉有些可惜,不过也只能先丢到一边。 【接触九品炼精武夫、八品练气武夫、七品炼神武夫、六品铜皮铁骨武夫、五品化劲武夫、四品意境武夫(南宫倩柔、杨砚、李玉春…),是否开启武夫体系,晋升九品炼精境?(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进食一份虎元羹)】 虎元羹? 听上去…有些费钱吧? 搜索了下记忆,没有相关片段。 魏安并不多想,债多不愁。 开启! 他意念勾动,灵魂抽离! 这次,他成了一个身形瘦削、破衣烂衫的少年,住在一个叫做骊山小镇的地方。 ‘…’ ‘丧门星!小杂种!没爹没娘!扫把星!’ ‘没出息的贱泥胚!’ ‘蝼蚁贱命!’ ‘我希望道长帮我一个忙,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道长能不能帮我下辈子投胎还做我爹娘的孩子。’ ‘宁姑娘,我想练拳保命,但字认不全,你可否教我?’ ‘…’ 魏安的体验中止在学完拳谱后。 此拳,憾山! ------------ 023 总不好白认一个叔父吧 魏安起身,左右单脚跃了跃。 又举起臂膀,做了几个舒展动作。 从反馈来说,身体与此前相比,可谓天翻地覆! 轻盈,健壮,爆发! 无须褪去衣物,他也能感受到自己本就有的线条更加深刻,哪怕最细微的肌肉也被开发出来。 还有… “嘶!” 他一拳斜递向上方。 拳头刺破空气的声音宛如蛇鸣。 重点非这一拳的力道,而是气血! 哪怕击打空气,奋力一拳之下也会感觉气力有所消耗。 如今魏安的体质,连续全力轰拳个把时辰应不是什么大问题。 体质增强,气血增加! 都说每个超凡体系各有其神异,只有武夫在争勇斗狠。 体质的脱变不也挺令人着迷嘛。 “咚咚~” “无恙。” 随敲门声一同响起是…学正的声音? 这个时候? “来了。” 魏安将刻刀重新收进袍袖中。 “学正。” “年兄。” 打开门才发现是辛山和许新年,后面还站了个青年。 青年身姿倒是高大,样貌平凡了点。 “魏兄,这是我大哥。”许新年回礼后,介绍道。 许七安抱拳道,“许七安,字宁宴。” “许大哥。”魏安短揖道。 许七安目光落在魏安脸上。 第一心理反应是嫉妒! 这么帅!这么嫩! 第二感觉…有些奇妙复杂。 “魏师大名如雷贯耳,魏师唤我宁宴即可。”许七安还礼道。 魏安笑笑,看向辛山。 后者有些犹豫。 这时,许七安深深拜下,起身后,道,“魏师,我与辞旧想将家中女眷接入书院小住些时日,学正说只您一处小院有空室,能否请魏师通融则个?” 许新年有些诧异地瞥了大哥。 大兄说话何时这般文绉绉? “这般么…” 魏安陷入沉思。 这个时代对女子不似‘宋朝’那般压迫,比如鬟与髻不作为严格区分少女与妇女的标准,比如街道上常见未出阁的少女。 见他‘为难’,许新年和许七安心登时沉下去。 却又听魏安道,“我为外男,如何好与贵府女眷同处一室?这样吧,年兄,许大哥,只管将贵府女眷接来这儿,我去别处暂住,何时你等接走贵府女眷,我何时再回来,可好?” 许新年和许七安犹两人震撼,沉浸在魏安为许府女眷着想的感动中,辛山道,“无恙你…你要去何处暂住?” “自然去我叔父哪儿,您放心,我走前会告知院长、老师。” 说完,魏安急忙忙返身,进屋收拾行李。 “魏兄实乃急公好义之辈!”许新年掩面泣叹道。 “品格之高,令人汗颜。”许七安也神色复杂道。 这放在原世界,大概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吧。 样貌好,学习好,性格好,哪哪都好。 辛山瞧着却不对,皱了皱眉,“我怎么觉着他挺开心的?比你们还着急?” “啊?” 许新年抬头,与大哥一同疑惑地看向他。 开心?着急? … 雅阁 “你准备去魏渊那儿?”赵守皱眉道。 一旁的陈泰也凝眉。 魏安一脸正色地解释道,“那日我入书院,只年兄愿为我引路,恩情虽小,也该报答,今日许年兄有求于我,我不好拒绝。” 赵守似乎猜到什么,冷哼一声,“既如此,我这雅阁,你老师住所,皆有空室匀你暂住。” 陈泰也领会过来,“你不是趁机到魏渊那儿躲清闲吧?” 被道破心中所想,魏安也不尴尬,笑了笑,“心学还有完善之处,我也须分出时间修习武道,冲击三品又要借助司天监,在叔父那儿住方便些。” “虽不解国子监斗辩为何输得这么痛快,或是彼辈同为读书人,品格不低,但朝堂上那些大人们未必也这样吧。” “总不能白认一个叔父吧?” 他说的委婉,理由还算充分。 陈泰点点头,“确实,叫魏渊出出力应该的,那帮大人们什么腌臜手段不会?至于心学,没人来求教还好,若一堆人来,整日陷在讲学之中…” 这时,赵守的目光看过来。 赵守是标准的儒家,他的认知里,教书育人,应尽之分尔。 “咳咳,讲学也是梳理自身嘛。”陈泰立即改口。 又悄摸摸递给魏安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老师顶不住了嗷,靠你自己吧。 魏安只能笑眼灿烂地迎上院长的目光。 “尽快将心学完善吧,总不见人,非议更大,朝堂之上…魏渊帮助确更大些。” 这是…同意了? “谢过院长,院长,老师,学生这边走了。” 魏安起身后,沉声道,“我脚下当属浩气楼前。” 清光自他脚踩的青砖升起,迅速渐变浓郁,在将魏安包裹的瞬间,他整个人消失。 陈泰望着弟子消失的虚空,故作疑惑道,“他这文气是不是…” 赵守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显然心情不太好。 “文运洗刷,自是不凡。”陈泰自己回答自己。 他准备离开时,赵守开口道,“无恙虽大才,但年幼,有些道理,你为老师,自当教他。” 陈泰默然,少许,他道,“那这次?” 赵守握起一册圣人经典,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毛笔,边写,边道,“魏渊会教他的。” … 天边只余最后一道霞光。 打更人衙门已点起烛火。 浩气楼前,侍卫正在进行交接。 忽然,一道清光于虚空中诞出。 “这是…书院的哪位先生?”一名侍卫道。 这显然是儒家手段,众人见怪不怪。 只是清光散去,见到那张脸,他们心中仍颇为震撼。 前次来时,还只是九品开窍吧。 这就…真入四品了? “你来此作甚?还带个行李?”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南宫金锣,为何总能碰见你?打更人没别的金锣了吗?”魏安随口道。 “怎么?要试试自己水平,找人切磋?”南宫倩柔丹凤眼中战意骤然间暴涨。 “打住!你显然是误会了。”魏安比了个停的手势,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食盒,“来给叔父送饭嘛,一同,一同,我有事见叔父。” 叔父,叔父。 南宫倩柔牙齿有点发酸。 他没吭声,走在前头。 魏安跟在其后。 侍卫自不会拦。 上了七层,魏渊打量魏安一番,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行礼,轻笑了声,“回书院吧。” ------------ 024 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啧.” 南宫倩柔嗤笑了声,将食盒打开,布置饭菜。 魏安一脸‘悲伤’,“叔父怎忍心这般说?我是您嫡亲侄儿,血浓于水啊。” “堂亲。”魏渊指出他话中不妥之处,卷了卷袍袖,走到一旁,濯起铜盆里的水净了净手,边看魏安,边走向桌子,道,“我这儿不养无用之人,无功之人,你且说说,凭什么要我留下你?” 魏安反应极快,揖道,“叔父要侄儿做什么,侄儿哪有不用心的。” 候在一旁的南宫倩柔仿佛嗅到什么令他厌恶的气息,不由地蹙了蹙柳叶眉。 魏渊拿起竹筷,稍作思忖,道,“你在我这儿,每两天,协助倩柔审一次犯人,最后离开时,留十张望气术,可?” “审犯人?我没什么经验,望气术,我也还未学会如何临摹制作。”魏安如实道。 “无妨,倩柔会教你该如何做,至于望气术,待会你拿两张回去观摩观摩,若实在学不会,回了书院学会后,送二十张来。” 十张变二十张! 南宫倩柔身躯微微绷着,目光看似未落在魏安身上,实则注意力全在魏安。 “可,便如叔父所言。” 魏安点头的一瞬间,南宫倩柔甚至有些怀疑,这就上…答应了? 魏渊也错愕了下,他以为魏安会说一说价呢。 “好,楼下静室给你住。”他微笑道。 魏安点点头,站着没动。 “嗯?还有事?”魏渊侧首,疑惑地看向他。 “叔父,我还未用晚饭呢。”魏安‘可怜兮兮’道。 “照这再布一桌来与他。”魏渊立看向南宫倩柔,指了指桌上的例菜。 魏安瞧了,一荤两素,比上回三碟素菜好些。 “是,义父。” 南宫倩柔心情不错。 方走出半步,魏安却道,“就这?叔父未免小气了些。” “哦?那你想吃什么?”魏渊筷子一顿,好奇地看向他。 “青州有句俗语,侄儿到了叔父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叔父,我要求不高,先来一份虎元羹。” 南宫倩柔一度以为自己听岔了。 只听母舅疼外甥,未闻叔父疼侄儿的? 还‘先来一份虎元羹’,这小子张口就来! 他一旬才得三份,珍贵自不必说。 况且,寻常人吃虎元羹有害无益。 他当即开口道,“你又不练武,虎元羹于你…等等!” 南宫倩柔三步作一步,闪至魏安身侧,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气机一送… “嗤!” 一缕无形又细小的气劲弹出! 电光火石之间,割破南宫倩柔的护腕、肌肤,深入肌肉之中,只差见骨。 “嗯?刀气?你何时得了这护主神兵?”南宫倩柔眼中闪过精光,视线锁在魏安的袍袖。 他握住魏安的手腕,十分清楚魏安有无动用自身能力。 “师长所赠,南宫金锣没事吧?”魏安拨开他的手,关切道。 “小事尔。”南宫倩柔气机再一震,手臂的伤口迅速自愈,片刻后,宛若没受过伤。 魏安才发现,南宫倩柔这伤口没流一滴血。 这便是四品武夫的神异吗。 “我此前便发觉你兼修了蛊师,如今怎么又要走武道,真当自己是天才?”南宫倩柔蹙眉问道。 魏渊也投来目光。 “南宫金锣有所不知,只因我冲击三品所耗费光阴甚多,我已告知院长、老师,会兼修武道,以期延寿。”魏安立即解释道。 “你已立了宏愿?”南宫倩柔心中难免震撼,也有些脸皮臊。 当真天才! 才入四品,已望三品! 两人没注意的时候,魏渊眼中流露一丝感慨。 “只是看到了箭靶。”魏安道。 南宫倩柔沉默。 少许,他道,“武道不易,欲延寿,起码也要五品,若想活得更久,三品也只是起步,以你之悟性,或许以修道延长寿元更快些。” 魏安一怔。 不早说! 为什么不早说? 其实是他层次不够,没接过修道之士,同时书院藏经阁的有关典籍上记录的品阶又太低。 见他这般,南宫倩柔乐了,“此刻转修道家也不晚。” 这话有讥笑,更有挑衅。 “不必。”魏安‘淡然’道。 “既如此,倩柔,你去领一份虎元羹,从我的份例上扣。”魏渊吩咐后,又看向魏安,“你是每顿都要,还是?” “一日一份即可,叔父。”魏安道。 “好,你随倩柔去吧。”魏渊处理事情总是这般利落,很少拖泥带水,除了上次诓骗他。 “多谢叔父。”魏安露出开心的笑容,又有些不解,“要与南宫金锣一起吗?” “虎元羹药性太大,用一半时,便要演练拳架,以助吸收消化,当然,你也可以儒家能力控制自身达到不漏之境,那你何时演练拳架、运转功法,随你心意。”南宫倩柔道出原因。 “不必,不必,有劳南宫金锣。”魏安果断了拒绝了南宫倩柔话中的提议,听着不怎么靠谱。 又对魏渊揖道,“叔父,我便先走了。” 魏渊头也不抬地应了声,道,“你若要练武,浩气楼后有个小院,你便暂住在那儿。” “谢过叔父。” “嗯。” … 浩气楼后,一座小院 有铜锣帮忙收拾,小院正屋很快被收拾出来。 魏安在布置行李。 外面忽有两道气息接近。 虎元羹来了吗。 他出去迎接。 却是南宫倩柔和另一个不认识的金锣。 判断其为金锣是因他与南宫倩柔一般无二的装扮。 “杨砚。”青年似乎不是话多的人,十分简洁的介绍。 “久仰久仰,杨金锣。” “你听说过我?” “我…”魏安一时语塞。 “读书人和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南宫倩柔吐槽了句,又对魏安道,“少与他打交道,此刻话是不多,待熟悉了,有的烦你。” 杨砚似乎饱经吐槽,没什么反应。 什么奇奇怪怪的组合。 魏安有些僵硬地笑笑,“无妨,无妨。” 见他视线总往自己真后瞥,南宫倩柔笑道,“且等呢。” “如此,二位金锣,进来坐会,用些茶水。”魏安做‘请’的手势。 南宫倩柔摆摆手,“没那么闲,我看你似乎也不忙,与我去审个人,如何?” “此刻?也行,也行,便请南宫金锣带路。” ------------ 025 吾未壮时,彼辈欺我,吾既壮,仍欲欺我? 再次进打更人的地牢,魏安的心情有些不一样。 不仅是他此次以协助审讯的身份,更因自身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也没什么,在关键时候配合我,让犯人说实话即可。”南宫倩柔道。 不知是环境影响,还是魏安看岔了,烛火映照下,南宫倩柔眼中闪过一丝凶戾、兴奋。 “大人。” 一处审讯室前,阔别数日的刘泓和另一名银锣。 “刘泓,你认识的,这是李玉春,李银锣属杨金锣麾下。” 南宫倩柔介绍道。 “刘银锣,别来无恙乎?”魏安笑地短揖道。 后者抱拳回礼,心中无限感慨。 谁能想到啊? 今时今刻,彼时彼刻,天翻地覆! 魏安又看向李玉春,此人鼻梁高挺,眼窝略深,装扮简单,一丝不苟,不似常出没地牢的审讯人员。 南宫倩柔不说,他也不问。 “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李银锣是否记得?”魏安笑道。 李玉春只笑笑,了点头,寡言少语得真与杨砚如出一辙。 “这里要审讯的犯人是前户部主事郑新。” 往里走时,南宫倩柔介绍道。 税银案? 还没完呢? 当初案发时,皇帝老儿发了大火,结果雷声大雨点小。 连老师都知道郑新背后是周显平,皇帝老儿会不知道? 只怕是帝王心术! 叔父掌管的打更人在朝堂已成一党,户部侍郎背后难道无人?又怎会让郑新落到打更人手中? 魏安暗暗思索,甚至在想自己待会要不要及时抽身。 一如之前,他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多问。 南宫倩柔对此很满意。 审讯室不小,已有四名铜锣在等候。 往里,还有间小牢房。 “将人提出来。” 南宫倩柔止步一堆刑具前,立有两名铜锣上去,打开牢房,将郑新架出来。 白色囚服密布污渍,也有血痕。 郑新年纪三十左右,神色疲惫,见到南宫倩柔时,眼中难以克制的畏惧。 瞧这德行,只怕把自己孩童时期那点糗事都招了吧。 还用他来? “南宫金锣,我已全数交代,税银案确系我与陆淐之合伙犯下。” 郑新低声下气道。 南宫倩柔没理会他,待两名铜锣将他在一张遍布砍痕的椅子上栓好,才开口冷声喝问道,“郑新,老老实实交代,税银案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 这都问过多少回了。 郑新无奈又不屑地摇摇头,正欲以过往口吻在糊弄过去。 却发现南宫倩柔看向一名…书生? 书生? 郑新心中咯噔一下。 又见那书生看向他,沉声道,“诚者,物之始终也。” 分明是他从未听过的话,却一字一字刻在他心间。 旋即,他心绪不受控制,‘老老实实地交代’的念头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五品德行境?”他瞠目一句的下一息,念头占据他整个心神! 之后… 魏安听了满满一耳。 嗯…很爽! 也为自己之前的判断感到惭愧,这狗东西,真会演! 负责文书的铜锣自己上前,拿住死鱼一般郑新的手指,按红泥,按手印。 “不错,儒家五品的能力着实好用。”南宫倩柔接过供词,满意地点点头。 打更人内总传他好酷刑、好虐犯人,纯属污蔑! 所有酷刑最后不就为这张纸吗? 交代得真详细啊。 南宫倩柔心中感慨一句。 再看向魏安,眼中多了几分热诚。 “休息好了吧?”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魏安没听明白。 什么休息好了? “下一个。” “诶?不是每两日一次吗?” “你不是四品吗?才审一个便支撑不住了?行不行?” “这倒不是,可…”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 半刻钟后 浩气楼 魏安面色有些阴沉。 进第二处审讯室时,他还不解,为什么说不会让他吃亏,杨砚开口一问,便一切了然。 “魏公,这是个小头目,负责谣诼不止他一伙,其后必然根深枝茂。”杨砚将供词递上。 “将供词上的人尽数监控起来。”魏渊道。 “是,魏公。”杨砚领李玉春离开。 刘泓十分有眼力见地也告退。 “冲你来的,好侄儿,你如何想?”魏渊看向魏安,语气淡淡。 越是这淡淡的语气,调侃意味越浓。 南宫倩柔也朝魏安看过去。 魏安敛起多余神色,目光坚定,声音低沉,“吾未壮时,彼辈欺我,吾既壮,仍欲欺我?” 忽而,语气一昂,“痴人做梦!” 南宫倩柔柳叶眉一挑。 这般莽撞? 果真是那个击败程学的儒家天才? 魏渊不以为意,轻笑道,“未瞧出,你竟有这般血性?” 两人的目光中,魏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这少年意气,闷在心里可真不好受,此刻便好多了。” 说罢,他径直走到魏渊的横几前,盘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仰头饮尽。 南宫倩柔有意上前阻止,见魏渊没半分反应,便熄了想法。 “如何是冲我来的?叔父。”魏安回首笑道。 又继续道,“今日不论书院一众师长,或长公主面前,我皆说了,我无意仕途。” “斗辩胜了国子监,这是无数读书人有目共睹,已然不争事实,云鹿到底是否重返朝堂,在云鹿,在朝堂诸公,更在今上,欲成,非一时可成,欲毁之,也非一时可成。” “如此,与我有干系之人只剩叔父您,那么叔父,您说彼辈冲谁而来呢?花这般代价造谣我与巫神教有瓜葛,难不成还能反转斗辩的胜败?若只针对我一人,那这幕后之人便不配在这京城为官!” “听你这般说,确得陈儒真传。”魏渊回到横几前,边坐下,边道。 “老师擅治国,非做官。”魏安纠正道。 魏渊笑笑,给自己斟茶,道,“那你于为官之道知之甚多。” “大明(太阳)之下,世事何新?世事无新!” 魏安这话… 南宫倩柔神色微动。 “老气的很。”魏渊评价了句,道,“那你且说说,我既已入局,该如何破局。” “叔父说笑了,叔父与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如何是我可置喙的?”魏安摇头。 魏渊没回应,慢慢将一盏茶品完,才道,“若我是那时在青州控制你的幕后之人,发现你这枚棋子忽然失去了控制,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 026 水稻 魏安瞳孔一怔,脱口而出,“哪有这般快?” 他今日才胜了国子监,进了四品君子境,那边就得到消息了? 魏渊没说话。 南宫倩柔适时上前开口道,“你眼界还是浅了些,与你这十数年全闷在那些经典中不无关系,别说传信,便是人朝去南疆、暮至北蛮也非难事。” 魏安微微垂眸,片刻后,他抬眼,看向魏渊,“依叔父所言,幕后黑手便是巫神教?” 对上他的目光,魏渊点点头,“是。” “凭据呢?你找到了与我一般被控制的学子?”魏安敏锐道。 巫神教与大奉的恩怨纠缠已久,若实施类似这种计划,不会只他一个棋子。 魏渊能猜到几分魏安心中所想。 “虎元羹该有了,儒家五品的能力可以帮你快速吸收药性、快速恢复身体疲乏,但我建议你不要在修炼时使用。” 他没回答。 魏安起身,揖了揖告退。 魏渊将郑新的供词拣起,递向南宫倩柔,“抄录一份,送给长公主。” “是。” … 入夜 月色皎洁 “嘭!” “呼!” “…” 憾山拳,六式拳架,六式走桩。 一声声呼啸、闷响传出好远。 也就是浩气楼的侍卫打过招呼,不然早有铜锣过来查看。 即便如此,仍有人悄悄留意这边小院。 “你这拳,也太粗糙了些。” 南宫倩柔走进小院。 上身打赤膊的魏安看了他一眼,继续走桩,演练拳架,跺地、破空声不断。 非他有情绪,而是他此刻宛如一只熟透了的虾。 南宫倩柔所言不假,虎元羹药性太大了! “来,我来帮你!”南宫倩柔解下护腕,搁在小院中的石桌上,朝魏安走去。 “你别…”魏安没动用儒家能力,来不及闪开,后背挨了一掌,力道不轻不重,却… “放心,说是帮你便是帮你。”南宫倩柔的声音随他的身形飘动,宛如鬼魅。 魏安站住拳桩,任他在自己前胸后背手臂拍打。 确加快了药性吸收,但他身躯,南宫倩柔落掌之处,那掌印越来越显眼红艳,甚至有点肿。 半盏茶后 “好了,肿是正常的,一觉醒来,明天便好了。” 南宫倩柔说罢,拿起护腕,匆匆离开。 魏安低头望向那扎眼的掌印,总感觉哪有点不对呢。 他返身将剩下半碗虎元羹用完,继续演练拳架,走桩。 没一会,杨砚来了,站在小院院门口,没进来,目光落在他赤膊的上身。 面露几分犹豫,又似社恐,转身要走。 “杨金锣,何事?” 魏安及时叫住他。 总觉此前某人的奇怪举动会在杨砚这得到答案。 杨砚停步,目光再扫过那一只只掌印,“你这伤,南宫留的?” 不论如何看,杨砚也觉得这伤不太正经。 “伤?”魏安错愕。 “不是伤?”杨砚眼睛骤地亮起。 从这个反应,魏安抓住了些苗头。 他将方才的事如实道出。 “狗贼!”杨砚愤愤,骂了声。 “所以…” 这回该他给魏安解惑了。 “我说他个四品武夫,打不过你这儒家四品,他不服,咱俩打了个赌…” “行,明白了。” 魏安拦住他后面的话,已经不必再往下听。 想想还是有点恨,问道,“那他这确实有用?” 杨砚挣扎了下,还是点头。 “行吧,有用就行。” 魏安这般安慰自己,准备再度修习憾山拳,发现杨砚没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 杨砚又挣扎了下,道,“其实,你下次可以找我。” 这什么该死的胜负欲! “…” … 此刻 许府 仆人丫鬟再一度遣散,除了随三位女眷一同去书院服侍的绿娥。 “大哥,真就只是见一见魏师啊,也太…” 大兄见到魏师一个响屁没放出来,许新年对此感到羞愧。 “这不是事出突然,我俩也没交流的机会,下次,下次,有机会的。”许七安打着哈哈,又迅速转移话题,“等二叔回来,我们好好谋划,如何对付这个周立。” 许新年神色一变,眼神凌厉了几分。 … 翌日 一间茶铺 “官人,您的茶。” 茶博士穿插各桌之间,用熟稔又赏心悦目的技艺为客人上茶。 “魏安斗辩胜了三张,云鹿这回大翻身哦。” “国子监也算吃了云鹿曾经的苦!” “程相当年上位本就不光彩,辉煌了近两百年,够本了。” “…” 茶铺不比书铺,有读书人,也有读书读不下去做其他行当的,话语难免粗鄙了些。 有是国子监的,或曾经是国子监的,面色愤愤却无可奈何,拍下几枚铜板,埋头离开。 “哼!你等知道些什么?他魏安是什么好人吗?” “什么意思?兄台,说来听听。” “我听说啊,这魏安,从小叫巫神教控制,是巫神教派来咱大奉的奸细!” “什么?!” “当真!” “这如何做的了假?之前就传过,他从小被人圈养。” “…” 不止这一间茶铺,其他茶铺,包括书铺,乃至酒楼,勾栏,到处在传类似的风言风语。 套路很一致,怀疑魏安来历,攻击这个人情,对斗辩的内容没半点涉及。 或者,他们也知道自己没那水平评价解析。 传出这些的人,一旦功成身退,进入某个偏僻的巷子,某个转角,不是被敲晕带走,就是被一麻袋套走。 … 浩气楼 早上打了趟拳,冲洗之后,又整理了下心学,写了些感悟,浑身舒坦的魏安来到七层。 “拜访监正?有事相求?”魏渊看向魏安,“你是一点闲不住。” 魏安笑笑,“住在叔父您这儿,去哪总要知会您一声,我这边走了。” 魏渊神色忽一顿,那句‘去吧’没说出口,魏安已经消失在一道清光中。 … 观星楼,八卦台 正在俯视人间的监正缓缓侧首。 清光中魏安的身形浮现。 “见过监正。”魏安笑吟吟又恭敬地作揖行礼。 监正花白胡须动了动。 他很想说,即便是赵守,不是特殊情况,也只会传送至观星楼前。 对上魏安那张充满活力的嫩脸,话在喉咙滚了几圈,还是咽了回去。 “小友有事?”他起身,招呼着魏安落座,烧水冲茶。 “谢监正。”魏安落座,闲话一盏茶后,他进入主题,“监正,后学便开门见山,今日来实乃有事相求。” “哦?说说看。” “我闻司天监术士晋升六品炼金术士要得百姓的认可,又闻司天监除了炼器外,也有些专精其他的,敢问监正,不知有无卡在晋升六品,又擅摆弄花草树木的术士?” 监正对上魏安目光,“花草树木,小友指哪个?” 魏安粲然一笑,“水稻。” ------------ 027 我的骨头怕是有点硬哦 大奉的世界非魏安记忆中的神魔世界。 据说曾经也神魔遍地。 如今的超凡体系,低品就是低武,高品才能堪比神魔,也只是堪比。 因而神异并未往下层延伸。 譬如水稻。 一些神魔世界,有些亩产远超他记忆中的陇科系列,有些产出的米蕴含灵气,是最基本的修习资粮。 大奉却不是,下层许多几乎如魏安记忆中的古代一般。 “水稻?稻?”监正猜到魏安要从粮食入手。 “对,稻。” 这里水稻就是稻。 监正点了点头。 民以食为天嘛。 这个思路不是没人走过,只是没走通。 “这个…”监正陷入思索,又在须臾后… “宋卿,来八卦台。”他的声音似传到了别的地方。 这… 魏安眼睛一亮,“我闻监正乃大奉唯一一品,又闻术士之玄妙,不知监正能否算出我父亲所在?” 监正摇头,“算不出。” 他眸光黯了黯。 这样么… 不多时,一位青年上来。 青年身上的白衣有些黑渍。 此人的外貌,该如何形容呢,给魏安的第一感观,仿佛看见了高中三年,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座位上刷题、背知识点的那个寸头四眼学霸。 “这是我四弟子,宋卿,六品炼金术师,如今在司天监领一帮师弟师妹研习炼金术。”监正介绍道。 “这是魏安。”监正又对宋卿介绍道。 宋卿愣了下,确定没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到这人信息,还是客气道,“见过魏兄。” “宋兄应长于我,唤我无恙便可。”魏安起身道。 宋卿点了点头,看向监正,“不知师父唤我来何事?” 他不掩饰的很急。 “你一众师弟师妹中,可有要晋升六品,又擅培育草木的人?”监正问道。 “晋升六品…确有几个,培育草木?师父,我并不清楚他们的个人喜好,要不都唤来,您问话?”宋卿道。 监正点头。 宋卿转身就离去,好似生怕自己多留一会,自己老师给他布置别的活儿。 “我这弟子,有些不通世故,小友见谅。”监正道。 魏安笑地坐下,“您太客气,我观宋兄,意志坚定,行事利落,必司天监栋梁之材。” “比不得你。” “哪里,我…” 二人再闲聊了几句。 这时,一串脚步声靠近。 魏安望去,走在前头之人气质华贵高冷,风姿清丽,娉娉婷婷而来,正是怀庆。 “见过长公主。”他立即起身,行礼。 “长公主。”监正也起身,点了点头。 “监正。”怀庆朝监正致意后,看向魏安,“魏师今日怎么来司天监?” “有事求监正相助。”魏安如实道。 怀庆点点头,与昨日一般的态度,只是多看了魏安几眼。 “你便是魏安?” 这时,怀庆身侧一名女子开口道。 她一身黄裙,标致的鹅蛋脸,明眸善睐,玉肌花貌,顾盼生姿。 与怀庆站在一起,不相上下,竞相生辉。 “采薇,不得无礼。”监正立开口斥了句,又对魏安道,“这也是我弟子,褚采薇。” “见过褚姑娘。”魏安笑地短揖道。 “见过魏公子。”褚采薇也福了万礼。 “师父,您要的人,采薇也在内,都在这儿,您问话,我先回了。”宋卿掐准时机,顺势抽身。 监正看向那五人。 “老师。” 五人齐声行礼。 五人为三男,两女,从胸口的图案可以看出,两名女术士皆是七品,三名男术士中,两个七品,一个…八品? 不止魏安,监正也皱了皱眉。 怎么混个八品进来? “老师,我等都醉心炼器,没伺弄花草的喜好,只严师弟平日研制怎么促进花草生长的药物。”一名女术士开口解释道。 监正点点头,看向魏安。 后者连连点头。 还要啥自行车? 八品就八品,专业对口! “你便与魏小友走一趟。”监正对那为严姓弟子道。 又看向其他人,“尔等便回吧。” “不急,监正,我今日来也想求些人手。”怀庆适时开口道。 “如此,你等听长公主差遣吧。” 如此,魏安和怀庆各自领人下了八卦台。 观星楼不似浩气楼,没有窗户,只有一个个正方形的空洞透进阳光来。 一处角落 “还未请教,兄台如何称呼?”魏安只瞧这人模样,便知大概率又是个闷葫芦,只得自己挑起话题。 “不,不敢,我姓严名蒲。” 这估计还有点轻微社恐。 “方才听闻兄台平日有钻研如何促进花草生长,不知可有收获?”魏安微笑道。 严蒲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目光,道,“有。” “严兄是否有试过,将所得用在稻上?” “稻?大米?未曾试过。” “如今稻的亩产大多在两、三石,好些有四石,严兄是否想过若有朝一日稻的亩产达到十石,天下是何景象?” “收的税更高?” “我…我直说吧,我欲提高稻的亩产,所耗费非一年半载可成,若功成,你可顺利突破六品,不知严兄是否愿意?” “不愿意。” 魏安有点头大。 这势头,不妙啊。 怎么油盐不进呢? 他定神想了想,道,“严兄爱好花草,是否也想在这寒冬腊月天见到盛开的花?” 严蒲嘴唇嗫嚅,有一会,他抬眼看向魏安,“你有办法?” 魏安绽放笑容,“包的。” “来,我们换个地方,再详细谈一谈。” … 观星楼前 “你明日来打更人衙门寻我。”魏安道。 严蒲点点头,犹豫了下,道,“那你说的温室…” “放心,我定为你建好,我不缺银钱,你可知我叔父何人?执掌打更人,魏渊便是。” “行叭。” 魏安目送严蒲进去,笑得开心。 “魏公的名头便是让你这般用的?” 忽然,一道声音从侧方而来。 魏安循声望去,却见一冷颜佳人莲步轻移。 “长公主。”他拱手行礼后,笑道,“我又没坠了叔父名头,更没花叔父的钱,我说的是事实啊。” 怀庆怔了怔。 这会儿的魏安比起昨天更鲜活了些。 “魏师很有钱?”她轻声质疑了句,估计是早遣人打听了魏安的信息。 又转开话题道,“魏师可知京城如今在传你的谣言?” “不知。”魏安摇头,比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一前一后往司天监大门去。 怀庆要长于魏安,身高却逊魏安不少。 “不担心?”怀庆再问道。 “殿下都说是谣言了,有什么担心的。”魏安洒脱道。 怀庆一时哑口,目光落在他的侧脸。 这人生得真不错。 她心中这般想到,细密又长的睫毛扇了扇。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魏师。”她忽然莫名地不服,道。 魏安侧首,垂下目光,对上她的视线。 对视两息后,他收回目光,看向远处天空,“我的骨头怕是有点硬哦。” ------------ 028 这不是我的不堪过往,是我的来时路啊 ‘自五岁起,我的性命便捏在别人手中。’ ‘我资质愚拙,苦学难进,旁人通读几日能领会的圣人经典,我下十遍的苦功也不够。’ ‘数九寒冬,盛夏酷暑,鸡鸣则起,日落则息,起初或有抵制、松懈,明事理越多,才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有苦学。’ ‘我从未思索过这些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要利用我做什么,只知若我有一时松懈,剧毒便啃噬五脏六腑一日,若我有一日松懈,便会体会到死亡的感觉。’ ‘我不掩饰这些经历,也不挂在嘴边,旁人问起,我都会如实告知,我不在意别人如何看这段经历,我自己绝不引以为耻。’ ‘殿下,这不是我的不堪过往,这是我的来时路啊。’ “…” 揽月殿 怀庆握着一本兵法,心绪久久不能平。 … 浩气楼 魏渊神色一顿,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魏安,问道,“你要银钱做什么?” “当然是用啊,叔父。”魏安笑容有一丝讨好。 魏渊没吭声,继续看着他。 “咳,这不是为了冲击三品嘛。”魏安讪笑道。 魏渊‘啧’了声,以他的养气功夫,铁血心性,鲜有什么能撼动他的情绪。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到我这儿来,是连吃带拿,还要银钱花。”他笑道。 笑意很危险啊。 魏安心头一跳,连忙努力地唤醒这位大奉军神的一丝亲情,“叔父,您可是我嫡亲叔父,血浓于水啊。” 魏渊不开口,仍这么看着他。 “堂亲,堂亲,那即便堂亲叔父给侄儿点零碎花花,又如何?”魏安自我纠正道。 “行吧,你要多少?”魏渊轻轻一甩袍袖,把手拢在腹前,问道。 “不多,给个百八十两就行。”魏安笑道。 “银子?”魏渊微微歪个脑袋,问道。 “叔父给黄金也行。” 魏渊笑笑,冲外头唤了声,“倩柔。” 魏安笑意一滞,“叔父唤南宫金锣作甚?” “让他送你回书院,零碎要百八十两,我这儿是供不起,叫你老师供你。”魏渊淡淡道。 “别啊,叔父,都可以商量的,我加价,加价!”魏安连道。 魏渊不知是领会得极快,还是早等他这话,“加多少?” “我…三张?”魏安比出三根手指。 魏渊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目光。 “五张!不能再加了,而且我做这个水稻试验的花销,您得全包。”魏安咬牙。 他其实也不知道儒家出品的望气术的行价。 但从叔父的态度能看出不便宜。 魏渊抬起头,眼中没一丝亲情,有的只是杀价的冷漠,“八张,花销只管从我这儿支。” “行!” 话音才落,一道身影拖这虚影地冲进来。 “义父。”南宫倩柔抱拳,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姿态。 “领他去库房支银子,从我分例里出,没有上限。”魏渊头也不抬道。 南宫倩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义父对这小子… 他又立即应声道,“是。” “叔父,还要麻烦您再指派点人给我,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携重金过市,恐贼人惦记,得有人护我周全。”魏安道。 “你四品君子境,一般贼子碰上你是他倒霉。”南宫倩柔脸有点臭臭的,道。 “那…护银钱周全。”魏安改了个说法。 “此正是用人的时候,过几日再说,你自己多注意,还有,稻,最早也要三月才可播种吧。”魏渊道。 他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被点出小心思的魏安笑了笑,“全听叔父安排。” “嗯。” … 次日,一早 “呼!” “嘭!” “…” 一声声闷响、呼啸。 “魏先生,此人找你。” 一身短打的魏安停下,看向院门。 一名铜锣,身后站着有点畏畏缩缩的严蒲。 “多谢。” 魏安冲那名铜锣点点头,又冲严蒲招了招手。 铜锣抱拳后离开。 严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进来。 “公子真住在打更人衙门?”即便亲眼所见,严蒲仍有些不敢相信。 “我此前便说过,我叔父是魏公。”魏安招呼他进屋内坐会儿,后者坚持在院中等。 “好,那你坐一会,我很快结束。” 魏安继续演练了一盏茶的拳架。 简单冲洗换衣后,手捧了一鼓鼓囊囊的荷包出来。 见到他手中的东西,严蒲明显松了口气。 “岂能诓你?如何?先去购置琉璃,还是先去租地?”魏安笑地问道。 “琉璃。”严蒲果断道。 “行,去哪家铺子?” “公子不要说笑,论琉璃,京城之中,哪有比得上我司天监的?” … 此刻 巍峨庄严,金碧辉煌的大和殿外,汉白玉阶上站了不少人。 日头渐高,朝会已进行到一半。 金銮宝座之上,着了龙袍的元景帝神色淡泊,眉宇间溢出来的出尘之意,已然是道家修士。 “陛下,臣有本奏。” 殿内两列,文班之中,一人闪出,双手持笏板,躬身拜下。 乃礼部侍郎,祝岚。 “卿有何奏?”元景帝像极了例行公事,声音毫无波澜。 “陛下,臣闻有云鹿学子名魏安者,于太明池外马球场斗辩胜了国子监三张,观其所言,振聋发聩,发人深省,令人豁然开朗,臣为陛下贺,此乃陛下文治教化所得,致使儒家再兴啊!” 祝岚言辞激烈,神色激动,似乎真为皇帝庆贺。 呸! 望风使舵、谄媚献上之徒! 不明内情的殿内诸公内心暗骂了句。 骂归骂,都在悄悄等元景帝的反应。 但凡元景帝有一丝正向反馈,那下一个上去恭贺的便是他们。 “陛下,臣也有本奏。” 只是,没等来元景帝的反馈,文班之列,又出了一人,其一身细微处有别于文官的官服可判断这人是督查御史。 督查御史? 蔡尤! 老狐狸们纷纷嗅出不对。 余光瞥向自家党派的中坚力量。 譬如首辅王贞文。 孙敏在无人发觉地角度,嘴角扬了扬,又迅速抚平。 “卿有何奏?”元景帝声音传遍大殿。 “陛下,坊间有传,魏安此子乃巫神教之奸细,以防万一,臣以为,当立即着有司捉拿此人,仔细审问!”蔡尤道。 ------------ 029 也不知哪个混蛋给长公主进的谗言! “荒谬!” 已是知天命的祝岚激动之下,袍袖有些微颤。 他再上前一步,“可有凭证?” 蔡尤面不改色,满腔正气,道,“言官风闻奏事,应尽之分,侍郎此言,欲阻塞言路乎?” “欲加之罪!不过质疑一二,谈何阻塞言路?”祝岚一甩袍袖,冷哼了声。 回到此前的站位,朝金銮宝座躬身拜下,振声道,“陛下,儒家再兴,是国运昌隆之兆,亦是陛下文治教化之彰显,有人唯恐自身受损,横加污蔑,乱泼脏水,请陛下裁之。” 他这话几乎明着指蔡尤此举实为维护国子监在朝堂的地位。 敲重点,祝岚非出身国子监。 大殿之内,其余官员注意力落在蔡尤。 后者依旧一脸坦荡,同样躬身拜下,“请陛下圣裁。” 至此,不明内情的官员心中或有猜测,仍不好确定。 实在祝岚和蔡尤争得有些凶。 循常例,陛下接着问一句‘诸位爱卿如何看’,但凡有一个人跳出来,局势立即明朗。 孙敏已然准备就绪。 “奸细…”元景帝重复了句,看向武班中一人,“捉拿惩处细作为打更人职责,魏卿,你如何看?” “陛下!” “陛下!” 元景帝话音方落。 两道声音立即响起。 分别来自蔡尤和孙敏! “啪!” 一道清脆的鞭鸣响起。 手持鞭子的太监目光阴冷。 大殿内立即安静下来。 少许,蔡尤抢先开口,“陛下,魏渊乃魏安叔父,此事魏渊当避嫌,应交由京都府、大理寺或刑部处置。” 元景帝神色莫名,目光越过蔡尤,落在孙敏身上,道,“孙卿有些高见?” 高见? 这个措词… 孙敏走出文班之列,恭敬躬身拜下,垂下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无数思索。 所以,陛下是铁了心要云鹿重返朝堂? 朝堂如今已是党派林立,云鹿进入,只怕更乱,陛下啊陛下… 须臾的挣扎之后,孙敏咬牙道,“陛下,臣以为蔡御史之言甚是。” 他还是有些吃不准,没敢展开。 这样的结果就是,一同谋划此事的盟友,当即心中骂其‘蠢材’! 不明内情的则是确认猜测,心中也在骂。 狗东西,吃独食! 元景帝点点头,陷入沉默。 在蔡尤和孙敏煎熬难耐之时,他看向魏渊,“魏卿,你如何说?” 这一问,蔡尤和孙敏,还有祝岚,心都沉到底! 魏渊出列,躬身行礼,起身后,道,“陛下,臣亦有一事欲奏明陛下。” “哦?魏卿有何奏?”元景帝似来了兴趣的模样。 魏渊从袖中掏出一叠供词,道,“前日,打更人捉了一名青皮,审问后,此人供出这几日京所传有关魏安的谣言系有心人组织散布…” “陛下,魏渊这是包庇之举!” “陛下,臣请去魏渊之职!” “陛下,操弄权柄,捏造罪名,臣请立将魏渊下刑部大狱!” “…” 魏渊在朝堂的境况这瞬间展露得明明白白! 可谓群起而攻之! “陛下,彼辈胡言乱语!魏公一向秉公执法!” “陛下,事实未明,枉下定论,此乃栽赃陷害之举!” “…” 只有少数人声援。 “啪!” 又是一声鞭鸣! 大殿之内再度陷入寂静。 好一会,元景帝缓缓开口,“朕乏了,此事,再议。” … 宫城门前,一处角落 “既已谋定,何故临阵胆怯?”王贞文看向孙敏,颇怒其不争,道。 “首辅,陛下已下定决心,让云鹿回朝堂,若恶了陛下…” 王贞文闻言,立瞪过去。 战前信誓旦旦,上场首鼠两端,竖子不足与谋! 思忖再三,王贞文冷声道,“此次不成,之后万不可再提!” 孙敏面露豫色,他还有后手呢。 见其这般模样,王贞文立道,“魏安如今住在打更人衙门,若南宫倩柔得其相助,以他儒家四品的实力,你以为哪个犯人守得住自己的嘴?” “幸而你此次未下死手,这便留下缓和余地,此后绝不可再提,党争一起,只会误了国事!” 说罢,他一挥袍袖离开。 孙敏望着首辅的背影,心间仍有一丝挣扎。 此时,一群官员靠拢过来。 “孙尚书…” … 观星楼,八卦台 严蒲鹌鹑一般,一声不吭。 魏安监正拱手道,“监正,我与严兄合作之事,欲求司天监相助。” 监正直接道,“缺什么?” “琉璃,监正老师,能否请司天监的师兄们定制一批琉璃?”魏安称呼的转换极为丝滑。 监正愣了一瞬,又点点头,“好,你去寻宋卿即可。” “多谢监正。” 魏安喜滋滋地和严蒲离开。 “琉璃业已落定,温室你要建在何处?我允诺帮你建,地方你总要提供吧。” “自然,我家后院有块空地。”出了八卦台,严蒲恢复了几分胆气。 “那咱们再接再厉,把图纸交给你那帮制作琉璃师兄,就去寻合适的田地。” “好!” 开头顺利,二人雄心壮志,意气风发,怎奈事与愿违,二人所谋中道崩阻! 制作琉璃的场地不小,颇有点厂房的意思。 作业间,流水线,库房… 魏安和严蒲此刻便在库房。 已搜索了圈,库房内存的琉璃尺寸大小不合适,还是要定制。 “实在分不出人,都在帮长公主建大号祁天灯。” 说话是司天监的老资格,六品炼金术师沐庆,年俞三十,苦大仇深的‘程序猿’形象。 魏安和严蒲面面相觑。 后者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者… “诶!”沐庆左拳砸在右掌掌心,气愤道,“也不知是哪个混蛋给长公主进的谗言,这东西做出来与民何益?” 魏安眼角一抽。 “师兄所言甚是。”严蒲一脸严肃地附和道。 魏安立看过去。 你… “魏公子,如今该怎么办?”严蒲也看向他,问道。 魏安舒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竟是自己给自己上了难度。 “不如将图纸给沐师兄留下,我等先去挑地。”魏安道。 严蒲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他从袖中抽出图纸,“沐师兄,这是我所制‘温室’的图纸,请您斧正。” “好。” 沐庆俨然直爽的技术岗人员,接过图纸,扫了几眼后,便与严蒲沟通细节。 魏安无事,往作业间扫了几眼。 这一扫不要紧,目光被某人捉个正着! ------------ 030 怀庆:国事艰难,迎难而上者寥矣 “魏无恙。” 清冷的声音中夹杂一丝惊喜。 魏安收回目光,问向沐庆,“长公主在啊?” “昂。”沐庆点头,“如若不然,我便分几人为你二人制琉璃了,不过小蒲这温室要的琉璃量不小,得等些时日。” “魏无恙。” 似乎没得到魏安的回应,声音追了出来。 魏安想到什么,连忙迎出去,要阻拦某件事。 “殿下,我…” “魏无恙,你留给本宫的课业,今天可就揭晓谜底了,本宫断定若祁天灯足够大,确可将人载起飞天。” 微微飞扬的裙裾灵动地闯入他视野,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怀庆情绪高涨得对不起她这身高冷气质,雀跃地将话一箩筐倒出。 沐庆和严蒲皆一愣,随即机械地转动脖子,目光落在魏安脸上,一动不动。 原来,那个混蛋,就是… 魏安僵硬地扯出一抹笑。 “怎么了?”怀庆察觉到不对。 “没什么,殿下真是雷厉风行。”魏安夸赞了句。 “有些感悟,原就要找你,这会儿碰巧遇上,你便为本宫斧正斧正。”怀庆道。 魏安点点头,想揉揉脸,最后只是吐了口气,“殿下请说。” “本宫发觉,燃烧之物会产生热风,热风总是往上顶,正是顶的这股劲将祁天灯带上天。”怀庆一脸认真。 这个说法… 很粗糙的热对流解释。 魏安有些犹豫。 许多物理学最基本的概念还未传授给她,若他解释地太专业,她未必能理解。 对上怀庆盈盈目光,他点了点头,笑道,“早闻殿下七窍玲珑,今日看来,传言非虚。” 他又道,“不妨将这股劲称之为浮升力。” “浮升力,浮升力…”怀庆重复几遍,玉首轻颔,“倒是贴切。” 她又接着问道,“在你看来,多大的浮升力能将人带上天?” “不知能否看看殿下的图纸?”魏安问道。 他哪知道。 也是纸上谈兵。 真实的数据要一点一点测试出来。 “好。” 无须怀庆开口,一旁的侍女将图纸递上。 不愧是长公主,只这制作大号祁天灯球囊的皮,他都没听说过。 ‘奎兽皮’。 他暗暗记下。 注意力集中到大号祁天灯的造型上。 果然,只是将寻常祁天灯的外观放大十数倍。 魏安想了想,道,“在殿下看来,若要这大号祁天灯顺利载人飞天,关键之处是哪些?” “关键…燃烧之物,皮囊,浮升力?”怀庆凝眉思索,不确定道。 “殿下果然聪慧,方才殿下也说,是浮升力将祁天灯顶上天,若一样的燃烧物,是否皮囊所容纳的浮升力更多,祁天灯更容易被顶上天?”魏安引导道。 “你是说,将皮囊做的再大些?” “皮囊大,整个配套都要变,我指的是皮囊的形状。” 魏安伸出食指,指尖亮起一点清光。 随他食指在空中划过,一个窄口宽肚的袋子停留在空中,又在数息之后消散。 平面瞧上去是袋子,立体便是球状。 怀庆稍作思忖,立即领会,吩咐负责制作皮囊的炼金术士再做一个球状的,而非推倒重做。 “如此可互相比较。”怀庆解释了句。 “殿下英明。” 怀庆展颜一笑,又憧憬道,“飞行是高品方有的手段,尤以道家御剑飞行最为出名,若可研制出飞行的祁天灯,于战事应颇有助益。” 魏安心中一个疑惑顿时消解。 怪不得心系百姓的长公主会在他随口布置的课业上投入时间。 这战略眼光! “殿下为国为民之心令人汗颜。”魏安揖道。 怀庆浅浅一笑,风轻云淡地收下夸赞,道,“本宫听监正说,你已在冲击三品,昨日来为借人,今日又来,可是碰到什么难处?” 魏安看了眼不远处的严蒲,后者已经悄悄地挪到沐庆侧方,以此挡住他的视线。 忒不顶用了。 “是来请沐师兄做些琉璃。”收回目光,他如实道。 “琉璃?我知儒家三品须立下宏愿,不知无恙你是否已立宏愿?”怀庆想了想,实在没头绪,索性直接问。 “宏愿还未立,先做些实事,理个头绪来。” “哦?可否一闻?” 魏安并不隐瞒,将杂交水稻的设想告知。 实际存了些小心思。 怀庆为大奉长公主。 有些资源,有些难关,在她这儿不算什么。 “提高稻的亩产…”怀庆陷入沉思,片刻后,神色一正,郑重朝魏安揖… 魏安差点没躲过,“殿下有话说便是。” “魏师所求果真为了万世,当得本宫一拜。” “功未成,如何当得?” “志存高远,气魄雄壮,当得!” “我与严兄之后要选个合适的田地用以培育试验,京城寸土寸金,我一外乡人,对租赁田产不甚熟悉,殿下能否相助一二?”他果断地转移话题。 “长乐只怕不成了,我在太康有一庄子,有些田地,毗邻大黄山,又近河流,你若不嫌弃,便拿去用。”怀庆道。 魏安摇了摇头,“如何用得了一庄子的田地,有一二亩便足以,不知租金几何?扰了农事,耽误生产,不好叫佃户吃亏。” “自有本宫为其补足损失。”怀庆不由侧漏几分霸气。 魏安露出一丝苦笑,“殿下相助,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只怕难成。” 怀庆叹了声,望向远处,“国事艰难,迎难而上者寥矣。” … 浩气楼 南宫倩柔匆匆而入,脸色阴冷得让侍卫、铜锣们看第一眼就想原地遁走。 他直上七层,身形停在一张横几前。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是半身沐浴在阳光中的魏渊,安宁和谐平静。 “义父,那些小头目交代的上线都死了,死得有些蹊跷。”南宫倩柔抱拳道。 “如何蹊跷?” 魏渊边冲茶,边问道。 这个问题似是戳中南宫倩柔情绪爆发点。 他眼神更冷了几分,话如同在牙缝间蹦出,“应是巫神教手段。” 魏渊气势陡然一变! 目光刺向前方,凌冽透骨! 明明表情没多少变化,却异常骇人! 阳光之下,身后如有尸山血海漫出,摄人心神! 良久。 “查清楚。” 他淡淡吐出三个字。 ------------ 031 难得啊,怀庆也会玩物丧志 落日如火,霞光万道。 “好,钩住了!” “慢点,慢点!” “师兄觉得如何?” “先叫师兄下来!” “…” 几名司天监的弟子用顶端装铁钩的竹竿勾住吊篮底,齐力将这个大号祁天灯拉至地面。 对于魏安亲身上阵,试验大号祁天灯的专业精神,这些人不论是心里还是嘴上,已然将其当做志同之辈。 “如何?” 怀庆打量拒了侍卫搀扶,自己跳出吊篮的魏安。 “这点高度没什么。”魏安摇摇头。 这边司天监的技术岗们忙了半天,静心制作出的两个大号祁天灯。 第一只,照怀庆原先的图纸,晃晃悠悠,飘起来都费劲。 第二只,经过改良,也只飞到观星楼三四层的高度。 “是祁天灯过重?还是浮升力不够?”怀庆蹙眉思索道。 “既已提出问题,便再做几组试验对比,总能得到答案。” 怀庆深以为是地点点头,又想到什么,道,“这便是魏师所言‘知在行中求’?” 魏安怔了下,莞尔点头。 这位殿下对他的称呼,总一开始统一的‘魏师’,到如今随语境而变化。 “也忙了半日,我让人布些饭菜,可好?”怀庆话落,一旁的侍卫看过来。 这个侍卫…应是女子假扮。 魏安正要开口,忽一阵晚风起,吹得不少人打寒颤。 “今岁更冷了。” “是啊,好在提前购置了些炭,前日听闻又涨价了,今岁卖碳的怕要赚一笔。” “赚什么?也是辛苦钱,自家不舍得烧,全拉进城里换钱糊口。” “…” 司天监不全是如宋卿一般整日闷头做研究的,一些上了年纪,又非京城本土人士,慢慢在京城定居后,也体会到生活的倾轧。 侍卫及时地为她披上霞帔。 长公主眸光微黯,侧首朝侍卫轻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回眸再看向魏安,露出询问之色。 魏安脸挂上淡淡笑意,拱手道,“殿下破费了。” … 这日 宫苑之中 一群皇子、皇女,皆披上等皮草制的大氅,捧着手炉。 元景帝修道之后虽不再宠幸后宫,修道之前却不没少耕耘。 育有皇子十二人,皇女四人。 “怀庆这几日忙些什么?才向父皇请了安,又匆匆出宫。”一位年纪稍长的皇子道。 “与那什么魏安搅和在一起,前几日说是在研制什么大号祁天灯,这几日又在摆弄煤炭,”回话这人声音明显夹杂戏谑。 皇子中有一人闻言不由皱眉。 “三哥,魏安乃云鹿书院年轻一辈才华最出众者,书院大儒们也称一声‘魏师’,何故不敬?”有人不满道。 “什么魏师?书院自欺欺人,还把你这小笨蛋给骗了!不过有一事你说的对,此子属实年轻,方过十五,相貌也不错,嘿嘿。” “难得啊,怀庆也会‘玩物丧志’。” “哈哈~” “…” 话中有话,含沙射影。 有人眉头皱得更深了。 … 浩气楼 练了一趟拳,又梳洗后,魏安准备‘口嗨’去太康县。 “这是又要去太康皇庄?” 忽然,一道声音先至,而后南宫倩柔的身形出现在院门口。 只看这人阴沉的脸色,魏安就能猜到几分,笑道,“南宫金锣,有些时日未见,似乎情绪不佳。” “没日没夜奔波,比不上有人好命,整日陪长公主游山玩水。”南宫倩柔道。 “酸的很。”魏安笑了句,又道,“我如何整日游山玩水?明明每日都在做事,利国利民之事,南宫金锣又不是不知道。” 长公主的安危,打更人岂会小觑? 每日与长公主在一起,自然被打更人监控。 南宫倩柔脸色缓和几分,“行了,知会你一声,周家要没了。” “周家?周显平?”魏安确认地问了句,又不解道,“为何要知会我?” “周显平也是王党,前些时日,朝会之上,欲谋划陷害你也是王党。”南宫倩柔冷声道。 那又如… 魏安有些会过意来,试探道,“南宫金锣这是特地来告知我,让我出口气?” 南宫倩柔脸上闪过一丝僵硬,没回应,挑起另一个话题,“前几日也发现了巫神教的踪迹,你当多小心。” 说罢,他转身离开。 魏安目送其走了一段,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这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 … 太康县,皇庄大黄庄 一处大院 院子是寻常农家院落,只是面积大。 数股烟腾腾而起。 “快!把甲字灭了!” “乙字的烟也大!灭了,灭了!” “丙字的烟尚可,火力小了点。” “…” 声音有些杂乱,但有条不紊。 整个对比试验是司天监一名中年男子在主持进行。 也是三十左右,眉宇间苦大仇恨,五官与沐庆有几分相似。 正是沐庆的弟弟沐丰。 此人也是当日宋卿筛选的三名卡六品的男术士之一。 蜂窝煤! 晋升六品的机缘! 给谁都是给,不如给了相熟之人。 一道清光骤然亮起,魏安的身影慢慢显现。 “魏师!”沐丰有些兴奋地迎上来。 比起大号祁天灯,蜂窝煤的试验对比太容易了。 昨日一组,今日这组正在进行,想来再有一组,煤炭、黄土、木屑的最佳比例便有望得出。 “看到希望了?”魏安笑问道。 他一语双关,沐丰脸上有些不自然,又立即退了半步,恭恭敬敬朝魏安深深揖下,“多谢魏师予我此机缘。” “不必如此,用心就好,你当清楚,蜂窝煤做的越好,你晋升只会越轻松。”魏安坦然受了这礼,伸手将他扶起。 沐丰朴实的脸登时郑重,“魏师教诲,弟子谨记,定将性价比做到最好。” “性价比,行,学的很快。”魏安笑道。 他离开此处小院,往东走了段,有一处在一众农家小院中鹤立鸡群的院子。 与这几日不同,院门前没了披坚执锐的卫兵。 他进小院时,几名临时聘请的农家妇人正在扫洒。 “公子,长公主回宫了。” 有认识他的夫人立即道。 “好。” 魏安站在庭院中扫了一圈,又退出去。 蜂窝煤的试验对比一直做到下午,同时进行的是新配比蜂窝煤的制作,这是为后日的对比实验准备原材料。 魏安时而去巡视一番,时而整理心学感悟,时而又写一些别的。 没了长公主作陪,他一直忙到日落西山。 原想直接回打更人衙门,架不住庄头热情,硬是要留他一晚。 不管是原身,还是他,其实对这个世界都没什么归属,也就随遇而安。 秋冬乡野的夜晚,真是万籁俱寂! “呼!” 吹灭蜡烛,他缓缓闭眼,没了蜡烛的‘剥毕’声,他很快入梦… “魏安。” 忽然,一声呢喃呼唤似在他耳边响起。 “魏安。” 又唤了一声。 ------------ 032 三品对四品,怎么都对! 是做梦? 这个声音… 似乎熟悉。 是谁? 他意识恍惚。 “魏安。” 又唤了一声。 他想答应。 ‘嘴’却有自己的想法。 “魏安。” 又一声。 意识愈发混沌。 ‘嘴’也没那么犟了。 猛然间,如划破黑暗的闪电,从他心间劈下! 不对! 意识骤地清醒,勘破心中迷雾! 他立即起身,发觉手中多了什么。 “此烛自燃!” 来不及确认,他很清楚,全赖掌中之物,他方能拨除浑噩,但此刻当务之急是查明自己遭遇了什么。 他对准蜡烛的方向开始‘口胡’。 昏黄的光生出,尚未充斥整间屋子,魏安又道,“此烛火如昼!” 刹那间,烛火升起数尺高,昏黄光线化作浓烈炽白! 屋内最死角的黑暗也为之驱散一净! 魏安目光立投向门、窗,迅速扫过,最后在地面与门的缝隙间锁定一片纸人,巴掌大小,小半截已出了缝隙。 “还想走?” 魏安平静的脸孔下早已惊涛骇浪。 “此纸人自焚!” 这句‘口胡’,他可以明显感受到体内文气迅速消耗,几近小半,好在他的恢复够快,又及时拉满。 不简单! 相对应之下,暗杀他的人起码四品! “啊~” 似有一道凄厉刺耳的悲鸣! 那纸人燃起幽幽黑焰! 须臾后,只余一团黑灰。 魏安定了定神。 起身穿齐衣物,顺手拿起桌上一只茶碗。 “此灰当入此碗。” 黑灰立地腾空,化作一股烟,落在茶碗之中,一粒不差! “我脚下此地为浩气楼前!” 一道清光逐渐将他吞噬,在完全吞噬的前一息,分裂出一缕,飞向蜡烛,击灭了烛火。 从他睁眼到他离开,不到二十息。 … 翌日 浩气楼,顶层 魏渊拿起茶碗,仔细看了几眼,将其递给一旁的南宫倩柔。 “派人将皇庄方圆十里内犁一遍。” 他淡淡道。 “是!” 南宫倩柔抱拳领命。 离开前看了魏安一眼。 魏安明显捕捉到他眼底淡淡的震愕。 “你猜的不错,这个巫师应是四品。”魏渊招呼他坐下,又道,“梦中唤你,你若应声,便没命了,这便是巫师所谓‘梦中杀人’之术,无声无息。” “之所以用附魂纸人,想来是没得到你的贴身之物,若有你的贴身之物,便可直接咒杀你。” “这般诡异?”魏安确是震撼。 魏渊轻轻点了点头,抬眼打量了他几眼,道,“陈儒没教过你儒家对敌斗法吧?” “并未。”魏安摇头道。 “儒家以文乱法,也只是寻常时候,实则对敌斗法之时,大多是使用别家法门,如佛门的‘此地禁杀生’,你…” 魏渊一顿,再抬眼看向魏安,一向古波不惊的眼中有一丝难以置信,“似你这般对敌,文气消耗太大,一个不小心,文气耗尽,下场只有引颈就戮。” 淡淡话语包含强烈提醒。 魏渊拿起一本书,“你该回书院了,学临摹别家法门,习对敌之法。” 魏安眸光垂了垂,沉默少许,“再等几日吧,蜂窝煤研制出来,我便回书院。” “嗯。” 话已尽,魏安起身,揖了揖后,自行下楼。 才出浩气楼,迎面走了两位熟人。 一位是李玉春,一位是… “魏兄,数日未见,一切还好?”许七安上前抱拳,热忱道。 注意到魏安眉宇间几分凝重,联想到前段时日市井的风言风语,许七安欲言又止。 魏安露出笑容,“安好安好,许大哥安否?” “都好,风波已过,雨过天晴。”许七安笑得灿烂,又道,“魏兄能否在此稍候,我拜见过魏公,便与你一同去书院,将我婶婶、大妹、小妹接回家,今日便在我家用饭,此次相助之情,二叔与我提过几次,今日我定好好招待魏兄一番。” “也没什么。” “便这般说定了!魏兄,等我!头儿,走啊!” 魏安都来不及婉拒,许七安急匆匆与李玉春进浩气楼。 … 书院,雅阁 “这群崽种!还敢入我大奉!” 张慎为兵法大家,最不缺杀伐气。 “你未受伤吧?”陈泰紧张地打量学生。 “老师放心,学生无碍。” 魏安原计划此前与叔父说了,怎奈计划不及变化,既回了书院,总不好不拜见师长,既拜见师长,一些事该提还得提。 “竟直入京城腹地,诶~” 赵守叹了声。 国朝糜烂至此,如之奈何啊。 他转身,看向魏安,“巫师之手段最是诡谲,四品名为梦巫,其能力便是梦中杀人,你顺利脱逃梦境,斩杀附魂纸人,是圣人刻刀相助吧?” “确实如此,亏了有圣人刻刀。”魏安点头。 赵守三人心中惭愧总算去了些,也找回点面子。 还得是他儒家手段! 不过魏安接下来的话让三人一时沉默。 “我起身后,立…” 话落,赵守、陈泰和张慎直直地看着他。 给魏安看得心中有点发毛,想起什么,他道,“院长,老师,叔父让我回书院学临摹别家法门,我在太康皇庄一些事收个尾便回来,到时要麻烦院长、老师和先生们教我。” “不麻烦,不麻烦。”赵守摆了摆手,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问道,“你文气恢复得如何?” “恢复,当时便恢复好了。”魏安一脸理所当然道。 陈泰的袍袖在微微颤抖。 张慎的胡须也抖了抖。 “好好。”赵守双眼一亮,心中激荡,又怕失了仪态,强遏制心绪,缓了缓,道,“你老师擅治国,张先生擅对弈,你此后便与我学习如何对敌。” “院长!” “院长!” 听他打前提,陈泰和张慎心中已然咯噔一下。 “退出百里之外!” 两人的声音在空中光速拉长,后面的话直接没了。 “无恙,他俩对敌经验还是欠缺了点。”赵守笑吟吟地看向魏安。 魏安瞥了眼方才老师和张先生的位置。 “院长,你怎可觊觎我学生?” “院长,无恙又未拜你为师!” 两道清光从虚空中生出,陈泰和张慎人未至,声先至。 “再退三百里!” 也好,索性人未至,赵守一句再给送走。 “你看,我话对否?” “嗯嗯。”魏安乖乖点头。 三品对四品,怎么都对! ------------ 033 哥哥,你好香啊 太康县,皇庄 天方大亮,司天监的术士们已在为新一轮蜂窝煤对比测试的准备工作,宛如牛马般勤劳。 起初,他们被挑选参与蜂窝煤事业,并没什么动力,甚至兴致缺缺。 当魏安详细地讲述完蜂窝煤后,这些人无一不感叹魏安的点子,并以极大的热情投入这项事业。 ‘缺勤’一天的怀庆正在听沐丰汇报进度。 “好,蜂窝煤若成,当分你一份干股。” 怀庆显然是进度十分满意。 沐丰脸色一正,拱手道,“长公主,蜂窝煤是我天大的机遇,对魏师,我铭记五内,请长公主将干股分予魏师。” 技术岗不怎么会说漂亮话,直白地表达想法情绪。 怀庆玉首轻颔。 “长公主,我先告退。” 不等她回应,沐丰继续投入对比实验,活脱脱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怀庆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又莞尔摇了摇头。 转念又想到魏安昨日忙到夜宿在此,她不施粉黛的玉容上闪过一抹羞愧。 四皇兄听了些谗言… 一些不成体统的形容! 幸而母后明智,听了她的解释,相信她。 只是拉着她问了好多魏安的事。 诶,母后不会误会她与魏安,是因为魏公吧。 “公主,魏先生并不在屋内。”侍卫返回长公主身边,回禀道。 她手中提了个食盒,这是长公主为魏安准备的。 “不在?”怀庆蹙眉,她神色立有些严肃,唤来庄头和他内人。 “小人今日也未曾见到魏先生。” 庄头和他婆子面面相觑。 怀庆脸更冷了几分。 这时,院外一阵骚动。 怀庆望去,是村妇们见到打更人有些慌张。 庄头立即佝偻个腰小跑过去,斥停骚动。 怀庆走出院子。 “公主。”南宫倩柔行礼道。 她扫了眼他身后的打更人,银锣、铜锣皆有,一共有八九人。 想到什么,她心绪有些许起伏,问道,“南宫金锣为何来此?” “大黄山有妖物,特来护公主周全。” 南宫倩柔的话让怀庆心中更起波澜。 “你今日可曾见过魏安?”她当即直接问道。 南宫倩柔犹豫了下,还是如实道,“魏安昨夜遭巫神教贼人偷袭,当时便回了打更人衙门。” 信息有些冲击! “巫神…他人是否无碍?”怀庆追问道。 “公主放心,魏安无碍。” 听到这话,怀庆眉宇微微舒展。 并未在脸上表露太多情绪,她又问道,“妖物又是怎么回事?” “六七月时,太黄山有妖物伤人,村民自发抓捕未果,报与太康县令,其未及时上报。” “此后进山的灰户不断失踪,太康县令这才组织捕快抓捕妖物,仍一无所获。” “又几次后,太康县令便不再管,如今正值京察,自然能压则压,若非我等今日进大黄山搜寻巫神教踪迹,也发现不了此事。” 这县令,说他尸位素餐,他还组织抓捕过,但他又压着案子,可恨! 怀庆眸中添了几分锐利,“有多少村民遇害?可有寻到妖物踪迹?” “正要组织再搜山,听闻公主您近日常在这儿,特来…” 南宫倩柔话到一半,骤然停下,望向院中。 见状,怀庆回首望去,清光中,魏安的身影渐渐显现。 好巧不巧,魏安正对着院门。 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 即使这段时日常常见到,每一次再见,他还是会暗暗感慨这位大奉长公主的容貌… 呸! 你这该死的颜控! 魏安心中骂了自己一声,笑着走过去,行礼道,“殿下。” 怀庆打量魏安一番,也绽放笑颜,“听闻你昨夜遇袭,如今瞧来,确实无碍。” “遇…南宫金锣也在此啊。”魏安揖了揖,道。 假模假样! 如何此刻才发现他? 不对! 这小子是故意的! 南宫倩柔脑子转得极快。 索性他也不搭理这小子。 他正要把方才的话说完,魏安开口道,“对了,我有些东西,请南宫金锣带给叔父。” 说着,魏安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闯入视野的一瞬,南宫倩柔瞳孔缩了缩,这是… “我刚好回了趟书院,这一册有十五张,皆是望气术。”魏安将册子递出,笑道。 笑容有些怪怪的。 所以,这小子知道望气术的价值了? 知道也没办法,让他找义父去,这是他叔侄俩谈的价。 南宫倩柔颇接过册子,小心翼翼地翻开,纸张正中间画有清光洋溢的一只眼眸,正是司天监独有的望气术! 他难得地露出笑意,“正好派上用场。” 得了利器,他迅速了分了两名银锣和四名铜锣留下,带着剩余的人去搜山。 “十五张望气术,书院师长属实待你不薄。”怀庆感慨道。 魏安笑而不语。 其实那一册是他快速学习后画的。 效用…未经实测。 不过院长说他画的不差。 “殿下看过昨日的对比记录了?”他转走话题,道。 “嗯。”怀庆轻轻点头。 两人边走边说了一起。 “本宫带了些糕点给你,你乏时可以用些。”怀庆忽道。 她朝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 “正好我早上还未吃什么,多谢殿下。”魏安谢道。 他非逢场客气话,早上只用了份虎元羹。 “这样么。”怀庆又招来几名村里妇人叮嘱了番,领着魏安往正屋去,边走边道,“你独自一人,也没个侍从,每日吃食自己要上上心,我方才与庄子里的人说了,你在这一日,会有人为你布置三餐。” 魏安怔了一瞬。 这个… 他余光扫过一旁侍卫,将其目光逮个正着。 魏安立即停步,朝怀庆深深作揖,“多谢殿下。” 怀庆后知后觉,也一怔,旋即笑道,“不必,公子心怀百姓,本宫该替百姓谢过公子才是。” … 许府 许平志匆匆回府之时,府上正人仰马翻。 仆从丫鬟还未召回齐全,李茹领了几个妈妈在灶房里忙活。 “怎么挑了今日?”他悄悄地离开灶房,进到正厅,对悠哉悠哉坐着饮茶的侄儿不无埋怨道。 “父亲当魏师是何人?非大哥今日碰巧撞见,再想见一面何其难也。”不须许七安分说,许新年解释道。 “也对。”许平志认可地点头。 这时,许府大门 门房老张才将倒座房收拾出来,便瞧见一位相貌堂堂的小郎君出现在大门前。 “郎君寻谁?”老张上前问道。 “许七安许大哥邀我来的。”魏安道。 “郎君快请。”老张立领了他进花厅,自己赶去禀报。 魏安站立候着无事,打量四下。 府上多日无人,应蒙了灰,此刻却整洁一新。 是勤快的人家。 他正想着… “哥哥,你好香啊。” 没在意的当口,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 ------------ 034 他唤魏安魏师,魏安唤他兄长,嗯,各论各的 他低头,入目是一个小豆丁。 三丫髻,小圆脸,大眼睛。 “你是铃音吧。”魏安笑着蹲下,问道。 许家的三个男性成员,他都见过。 女眷‘霸占’了自己住处好几日,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认识我?”许铃音说着,边往魏安身前凑了凑,边将手中最后小半块包子塞进嘴里,口齿含糊地又说了句,“锅锅,你好香啊。” 香? 魏安想到什么,抬起右手。 小豆丁将口中包子咽下,昂着下巴,努力地把鼻子往魏安的右手够去,鼻孔大小大小地变化,很努力嗅入气味。 识别之后,她脑袋捣蒜一般。 “哥哥,你吃的什么?比桂芝斋的糕点都香。” 厉害啊。 甚至嗅出类别。 “哥哥吃的是大奉最好的糕点。”魏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发髻。 “最好的糕点…” “咕噜~” 小豆丁咽了咽口水。 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魏安莞尔,转开话题道,“你方才在哪?我怎么没瞧见你。” 小豆丁指了指花厅外的一角,那处有一只大水缸。 怪不得。 魏安点点头。 “哥哥,大奉最好的糕点是哪家铺子的啊?”小豆丁并不想放弃。 哪家铺子… 有一点瑕疵便要掉脑袋的‘铺子’。 “有机会,我带几块给你。”魏安再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起身允诺道。 “好好!” 小豆丁昂着脑袋,开心得不能自已,一蹦一蹦的。 “铃音!” 许平志匆匆进花厅,见到此情形,立呵止了声。 其身后许七安却一脸笑容。 “许叔。”魏安迎上去,笑地揖了揖。 “小女顽劣,未冲撞魏师吧。”许平志说着,将小闺女拉过去。 “怎会。”魏安摇了摇头,“小妹天性率真,甚是可爱。” 可爱? 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哈。 小闺女在书院这几日,气倒了一众老先生,他正头疼怎么去给人道歉呢。 这时,许平志叔侄两人身后门帘掀起,一名面容姣好的妇人领一对儿女出来。 “魏师,这是内人,这是我大女,铃月。”许平志介绍道。 魏安只看了一眼,立垂下目光,揖道,“见过夫人,小姐。” 李茹与许铃月双手当身前,微俯首,微曲膝,还了万福礼。 起身后,李茹又感激道,“一直未得见公子,公子相助之恩,实难报答,今日草草布置一席饭菜,还望公子勿怪。” “举手之劳,夫人不必挂怀。”他摆手道。 “当得,当得。”许平志做请的手势,连声郑重道。 “也算相熟,二叔,魏兄,不必太拘束。”许七安忽道。 他目光落在魏安。 魏安正好看过去,与他对视了眼。 这人似有所指。 “宁宴,怎可无礼?” 许平志立看过去。 李茹也暗暗瞪了侄儿一眼,绞了绞手中袍袖一角。 这可是魏安啊。 她在云鹿书院这些时日,最知道魏安在书院的地位! 又听闻近日他与长公主走得近。 瞧瞧人家这来往的都是何等大人物。 对了,他叔父还是魏公! 天爷哦。 夫妻俩视线聚集在魏安脸上,有些紧张。 后者笑道,“无妨,若不嫌弃,我便唤夫人婶婶,小姐…我今岁十五,新正之后便十六。” 总不好直白地问别人年纪,魏安索性报出自己年纪。 许铃月一直垂着的眸光抬起,瞥了一眼这个温润又朝气的少年,而后迅速收回视线。 “那你与铃月年纪相仿,直呼她姓名便可。”许七安又道。 “大哥…”许铃月脸立红了。 大兄明明有所改变,今日怎么又复往日毛糙。 “好。”魏安点点头,又朝李茹、许铃月揖下,“婶婶,铃月妹妹。” 母女俩再曲膝回礼。 该说不说,氛围立即融洽了几分。 一直没吭声的许新年眼中有些向往。 这样算来,魏安该唤他…兄长吧。 他唤魏安魏师,魏安唤他兄长,嗯,各论各的。 一顿饭,宾客尽欢! 除了许铃音。 小豆丁扒得太凶,中后期被强制退场。 内堂隐隐传出的哭声为众人的谈笑声所磨灭。 只小豆丁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饭后茶点也用过三巡。 魏安准备离去。 许府众人一直将他送到大门。 “无恙无愧众人追捧。” 许平志叹道。 “这方是才貌双全!” 李茹瞥了某人一眼,话中有话道。 又对许新年道,“我儿也优秀,来年必定中榜!” 许新年摇了摇头,“无恙若下场,必能一举夺魁,怎奈他无意仕途。” “无意仕途,这是为何?” “这…不愿做官?可惜一身才学了。” 许平志和李茹连连感慨。 许铃月不解地追了魏安背影一眼,才发现大兄不知何时已至魏安身后。 “无恙。” 许七安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魏安愣了愣,回头确认后,诧异道,“许大哥这是…有事?” “能否进我家一叙?”许七安道。 “你家?”魏安提炼重点。 许七安伸手示意两人身侧的宅子。 比起许府,这宅子实寒酸了些。 “好。” … 大黄山 冬日光秃秃的树枝对搜山一事十分友好。 “如何?” 南宫倩柔与刘泓汇集。 刘泓指了指远处,“只剩那些烧灰的窑子。” 又问道,“若无妖物,会不会是巫神教手段?” 南宫倩柔目光遥遥地扫过那片烧灰窑子,沉声道,“是不是,有没有,一看便知。” 刘泓不解。 在南宫倩柔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后明白。 对打更人而言,不论追击、追踪、搜查、审讯,司天监的望气术都有奇效! 怎奈司天监会望气术的术士太过高傲,能求来一个协助审讯都要谢天谢地。 书院出品的望气术更不用说,少之又少,尤为珍贵。 而且书院出品,一般是单独一张,或一册不同法术。 瞧这一本,至少有一张望气术。 “头儿,只这么点地方,兄弟们费点劲儿搜了便是,没必要浪费一张。”刘泓忙道。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南宫倩柔没所谓地摇摇头,随手翻开册子,次啦撕下一张,只叫刘泓看得心疼。 却听南宫倩柔淡淡道,“无妨,这一本都是望气术。” 刘泓视线一滞。 这一本…都是…望气术? ------------ 035 许七安:你去过教坊司吗? 一页纸立在南宫倩柔食指与中指之间。 他气机一放,引燃纸张。 下一刻,世界在他眼中改头换面。 南宫倩柔蒙上一层清光的双眼掠过一丝错愕。 望气术他不是没用过。 使用望气术后,可得见世间所有气。 寻常人为白色。 为官者白中掺红色,官阶越高,红色越浓。 皇室中人自带紫气。 儒家为清光。 妖气呈绿色。 武夫也是红,但可一眼区别官运的红,为气血狼烟。 他此前使用的望气术,有对象才观测到气。 但这次… 他眼中,以这片烧灰窑子为中心,方圆三里,淡淡的绿气,像是…妖物的活动轨迹? 不然全是妖物,他方才如何一只也没碰上。 “那个。”南宫倩柔按下继续研究的想法,指向一个绿气浓郁的烧灰窑子,道。 “是!” 刘泓仓啷一下拔出佩刀,招呼同伴。 … 许七安家 “我打小习武,每年要花费家中一百多两银子,婶婶对此颇有微词,常寻我错处,我那时年纪轻,不怎么会控制脾气,每次与婶婶争吵,二叔头疼不已,便为我置了这处宅子。” 许七安讲得很正经,忽又嘿嘿一笑,“不过,我每日还是翻墙去二叔家蹭吃蹭喝。” 他并不请魏安进屋,自己进屋拿了根鸡毛掸子,将院中石桌、石凳上的灰扫净。 “将就将就。”他邀请道。 魏安不在意地笑笑,“客随主便。” “无恙是主是客?” 似要打魏安个猝不及防,许七安冷不丁地问道。 是主是客,肯定不是问今日今时许七安和他的主客关系。 魏安笑而不语。 这已然是个答案。 许七安解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不再纠结于此。 他沉默少许,看向魏安,“那日得知周六父亲周显平是税银案的幕后之人时,我汗毛耸立,心中又惊又怕。” “二叔待我极好,婶婶也只是嘴上坏,二郎、大妹、小妹,我绝不会坐视周显平害我一家!” “你伸出援手,我真的很感激…” 魏安拦了下,“并非在你,而在辞旧兄长。” 许七安笑笑,“辞旧若在此,听你唤他一声‘兄长’,不知多开心。” “你在大奉一部分读书人心中,地位已然不输于亚圣,不,你未来必成亚圣!” 听他斩钉截铁,诚然肺腑,魏安微微一笑,“借你吉言。” 两人姿态放松了些。 “你去过教坊司吗?” 许七安话题开得比较快,切换得太突然。 以致魏安错愕了下,差点怀疑自己耳朵。 “对了,你还小。” 许七安自问自答,似有所指。 魏安望着他,淡淡道,“你知道儒家五品德行境有‘以文乱法’一说?” 许七安脸上笑意渐敛。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他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二郎。 念及此,许七安立即停腰板,端正坐姿,肃容道,“我是想说,我前几日在教坊司作了首诗,‘暗香浮动月黄昏’,你可有听说?” 他‘跪’得真快。 魏安露出满意之色,回忆了下,点头道,“诗不错。” “你觉得如何?”许七安追问道。 “写诗抒发情怀,你可以多写写。” 他问得含含糊糊,魏安回答得也含蓄。 “明白了。”许七安领会其意,松了口气,又道,“不过我不如你博学,诗才也远不如你。” 魏安不置可否。 两人又聊了一阵。 算是达成了些共识。 … 浩气楼 “妖物活动的轨迹?” 魏渊听完义子的汇报,确认道。 “还待甄别。”南宫倩柔道。 “照你的说法,此妖是在看护什么,可有搜到什么?”魏渊敏锐道。 南宫倩柔从怀中绕出一份牛油纸包的东西,“是焰硝。” 众所周知,焰硝是制作火药的主要材料。 火药,司天监出产,独属大奉! 别说配方,便是制作火药的材料,大奉官方也把控得十分严格! 魏渊接过,打开纸包,嗅了嗅后,眼神立沉了几分,“接着查。” 南宫倩柔领命离开后,他目光落在身前横几上的小册子,好一会,又看向远处天际。 … 午后 大黄山,黄庄 “魏师,这是最后一组对比,我们都希望在您的见证下完成。” 沐丰热诚地看着魏安。 后者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怀庆,帝国长公主,站在一旁呢。 沐丰无动于衷。 行吧,魏安放弃了。 “好。”他点头,又看向怀庆,“殿下一起。” 怀庆自然捕捉到他方才的小动作,唇角弯了弯,轻颔玉首。 沐丰做完检查,一声‘点火’后,数股烟升起,有些旋即发展成浓烟,有些中道崩阻,熄了。 一群术士顶着烟,观察,记录。 片刻后,所有总结汇集到沐丰手中。 司天监炼金已有百年历史,这些近乎标准的作业流程自成一派。 沐丰慢慢地翻看,他不敢有半分纰漏,看得很仔细。 魏安和怀庆在一旁等候。 好久好久,沐丰开口喊道,“将甲字六号和丙字九号蜂窝煤各拿三颗,准备蜂窝煤炉,准备炉子、水。” 一群术士脸上露出激动,终于到这一刻,他们动作迅速,很快将一切布置好。 最后就是单纯的燃烧对比。 沐丰自己上阵,以沙钟为工具。 这次一直等到红霞满天,最后的总结交到魏安手中。 “魏师,公主,甲字六号烧得时辰长,成本高些;丙字九号,烧得时辰短,成本低些。” 显而易见,两者燃烧时长的差距和成本的差距难以对比。 沐丰才把最后决定权交给魏安和怀庆。 “殿下。”魏安将总结递给怀庆。 后者边翻看边问道,“无恙以为如何选?” 魏安看向沐丰,欲看看他的态度。 后者完全没有半分倾向,全然没所谓。 想了想,魏安道,“既然二者各有优点,那便都上,售卖时将成本高的那款价格提高,高出一截。” 怀庆闻言,笑地点点头。 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将蜂窝煤、蜂窝煤炉准备好。”怀庆对一旁侍卫吩咐了句,又对魏安道,“我这便进宫去父皇那儿促成此事。” 魏安点点头,“正好,我另有事寻监正,顺带也问问监正的想法。” ------------ 036 怀庆:临安所言甚是 司天监,观星楼,八卦台 天边尤有一片晚霞。 高处建筑披着霞衣,低处已开始点烛。 “稍等。” 来见监正,魏安也提了一只蜂窝煤炉。 “蓬!” 不待他拿出火折子,监正手掌一翻,一缕火苗从虚空中生出,钻入蜂窝煤炉下方的通风口,很快将蜂窝煤点燃。 高处风多。 随着空气不断灌入,上面两块蜂窝煤肉眼可见的转红。 魏将金属制的烧水壶放上。 “一会便好。”他看向监正。 后者望着这新奇之物,眼中有微动,但仍波澜不惊。 不多时,壶底有一粒两粒小气泡缓缓生出。 魏安将壶盖合上,问道,“监正老师以为如何?” “不错。”监正点头。 “监正看来,沐丰师兄可有望六品?”魏安再问。 监正笑了笑,招呼他坐下,道,“我观小友兼修了几家,不妨再修我术士。” “不然,这一声声‘老师’,岂不让你白叫了?” 这话可不能让院长和老师听见! “术士可得长生?”魏安转移话题。 监正摇了摇头。 “监正老师可否指点后学,何以得长生?”魏安追问道。 监正捻起酒杯,小酌一口,道,“你儒家立德立功立言为不朽。” “以你今时今日之成就,不必入三品,青史上也有你浓墨一笔,何必求长生?” 魏安面色不改,直白道,“三品,我所欲也,长生,亦我所欲,二者并不冲突。” 监正陷入沉默。 魏安也不在意,原也就是转开话题才说起这个。 “我闻入司天监者,无不是惊才绝艳,天赋卓绝之辈,这几日一起共事,研制蜂窝煤,我感受颇深,司天监术士素养非一般可比。” 他顿了顿。 对面的监正没有反应,只是一味地饮酒。 魏安想了想,继续道,“沐丰师兄此次若顺利入六品,不知其他师兄师姐是否会有想法?” “小友不妨直言。”监正放下酒盅,抬眼看向他。 “监正老师,我要一批司天监术士,往后类似蜂窝煤这样的机会不少。” “实现这些机会的花销,司天监也要承担。” 魏安确实直接。 不掩饰的借鸡生蛋。 “可。” 监正更直接,一点不拖泥带水,不追问,利落地点头答应。 直接给魏安整得错愕了瞬。 他一时生出疑惑。 到底什么才能撼动这为老先生的心神呢? 哪天他把蒸汽机做出来,也不能撼动吗? 他摇摇头,按下这个念头。 还是一步一步扎实地来。 魏安起身,同时从横几上拿起一只茶盏。 走到一旁的净手盆中舀了一盏水,再返回,推到监正身前。 “监正老师,观此水,有虫否?”魏安问道。 监正看了一眼,轻轻点头。 所以监正能观测到水中的细微之物。 这应该与监正的实力挂钩吧? “监正老师,以宋卿师兄的实力,能否观测到这些虫?”他当即问道,印证猜想。 “不能。”监正摇头。 果然。 魏安绽放笑容,“监正老师,我还有一个请求。” “小友但说无妨。”监正轻轻一挥手,茶盏中的水自己飘回净手盆中。 “术士六品为炼金师,您的炼器造诣定然不低,我有一设想,想请老师您出手。”魏安说着,从袍袖间掏出一卷纸,递过去。 监正手一招,卷纸悬浮在空中,徐徐展开。 … 翌日,一早 皇城 “谁说不是呢?” “听说又掺和起商贾之事。” “丢了天家颜面!” “呵呵~” “…” 一众来定省的皇子中,四皇子脸黑如锅底。 众人进入大殿,发觉他们口中的怀庆早就到了。 正指挥三名小黄门忙活什么。 “这是何物?” “怀庆,这是做什么?” “这是…炉子?” “这些时日,怀庆你与那魏安忙的便是这个?” “…” 众皇子皇女围上来,没了之前的明嘲暗讽,全是好奇。 “哼,烧火的炉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串疑问后,冒出一声不屑。 此人一身华美宫装,正是二皇女临安。 怀庆侧首,淡淡一瞥,“有人说过,‘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临安,望你日后将这话铭记在心。” 两人从小到大,斗嘴已是常态。 临安尤其反感怀庆这种反应态度,显得她很没分量。 她冷哼一声,道,“说破大天,它也是个烧火的炉子!” 其余皇子皇女并不劝阻,反往后退了退,给两人腾出空间,他们挂着笑意,一旁看热闹。 更多是看怀庆的热闹。 目光聚焦中的怀庆轻轻点头,依旧淡淡道,“它是烧火的炉子,我没说不是。”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临安一口气堵在胸口,“你…” “那你这几日忙的不是这个炉子?”年纪最长的皇子,已过三十,指了指从未见过的炉子,道。 怀庆示意小黄门将厚实的牛油纸包拆开,里头赫然是垒起的数块蜂窝煤。 “这是…” 众皇子皇女投去目光。 又是个没见过的新奇物。 “好热闹啊,在说什么?” 元景帝的声音没征兆地响起。 与在朝会上的淡泊出世不同,这会儿他的声音多了几分生气。 似乎是因为殿中这一众子嗣。 “父皇。” “给父皇请安。” “…” 一众皇子皇女恭恭敬敬地行礼。 “好好。”元景帝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走到近前,他也注意到与殿中摆置格格不入的蜂窝煤炉和蜂窝煤。 “此物是…” 怀庆上前,福了福礼后,介绍道,“父皇,因其孔如蜂窝孔,取名蜂窝煤。” “这便是你这些时日的成果?”元景帝问道。 “请父皇允儿臣演示,儿臣为父皇介绍此物。”怀庆请求道。 她可以倚仗父皇疼爱,将这些带来殿中。 但要点燃,自是要元景帝同意。 元景帝轻轻点头。 一旁的小黄门立即上前,照长公主此前的吩咐操作。 “此蜂窝煤以煤炭、黄土、木屑为…” 简单地说明蜂窝煤的原料、制作。 怀庆并未当众说明其配比。 将司天监沐丰的总结递上后,继续道,“今岁又是大寒,京城之中亦有买不起木炭的人家,蜂窝煤成本低廉,耐烧,火力旺,实普济百姓之物!” 她话落,伏在地上的小黄门轻轻一吹,一小缕近乎无色的烟升起。 元景帝放下手中的笺纸,上前。 众皇子皇女跟在其后。 数双眼睛中,炉膛内,红色迅速由最低下传至最上面。 这红,在晨辉里也那么扎眼。 “燃得倒快。” 其中一名皇子道。 “还要看火力如何?” 另一名皇子道。 元景帝索性陪这些儿女们等了一起。 不多时,铜壶之中传出细微的咕嘟声。 “这般快?” 有皇子震愕。 “怀庆,此蜂窝煤成本果真低于木炭?” 商业嗅觉灵敏的已在追问细节。 怀庆看了他一眼,给了个抱歉又公式化的笑容。 此间殿中,除了她,只有元景帝知晓蜂窝煤的成本。 元景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笺纸。 魏安… 思忖之后,他道,“怀庆你如何打算?” 怀庆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由皇家牵头,联合司天监出产、售卖。” “具体分成…还须等监正老师的回复。” 元景帝没吭声。 大殿内,敏锐的皇子皇女已在暗暗思索自己怎么分一杯羹,迟钝的只当自己没看成热闹。 至于之前对怀庆的嘲笑…有吗? 不记得了。 其中有心思活络的,此刻已然在琢磨不久前他们嘲笑的另一个对象,魏安。 “这不是与民争利吗?怀庆,你利欲熏心!” 如平地起惊雷,临安的声音打破安静。 众皇子皇女露出错愕之色。 这是临安能说出来的话? “临安。”太子是临安的胞兄,立出声呵止道。 临安嘟了个嘴,往人群里退了退。 太子收回目光,上前,朝元景帝拱手,正要开口时… “临安所言甚是。”怀庆拣起似乎落地的话。 还在生‘窝囊气’的临安一愣。 什么意思? 她这是认可我的话? 却听怀庆继续道,“父皇,儿臣以为,司天监总结上的两种蜂窝煤,成本低,一枚只赚一文便可;成本高,一枚可赚十文。” ------------ 037 监正:今日的酒,有点苦 一文?十文? 是赚的不多哈。 怀庆听从了我的话诶。 临安这般想到。 心中有点美滋滋。 她不由地昂了昂下巴。 余光扫到胞妹神情,太子真想一把捂住脸。 其他皇子皇女有领会过来的无不压了压嘴角。 顺势以临安的话作筏! 到底是怀庆啊。 元景帝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儿’。 司天监出具的总结他已看了,不论是大奉皇帝的立场,还是皇室大家长的立场,他都没理由拒绝怀庆的提议。 蜂窝煤确实惠百姓,纾大寒之困,予天下安生。 国泰民安…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国泰民安,至少眼下不是。 “好,怀庆,此事便交给你。” 元景帝最终落锤,让不少想争取一二的皇子心思破灭。 怀庆神色一正,“谢父皇。” 此事敲定,元景帝与子女们说了会话,便去修早课。 望着父皇的背影,怀庆心中喜悦冲淡了些许。 众皇子皇女离开大殿,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做的不错。”四皇子凑到胞妹身边,笑地夸赞道。 怀庆看了胞兄一眼,没回应。 知她还在生气此前他去母后那‘告状’的事,四皇子自感无奈地笑笑,道,“怀庆,我也是为你好,那魏安…到底有些非议。” “皇兄慎言,莫人云亦云!”怀庆止步,冷声道。 她是熬过鹰的,眼神锐利,对视之下,四皇子完全撑不起兄长的威严。 怀庆知道自家胞兄想什么,“蜂窝煤是魏师提出设想,由他指引司天监沐丰一步步完成,蜂窝煤的盈余本该分给他,也该分给沐丰一份,二人皆辞之。”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驻足‘看热闹’的一些人,提了几分嗓音,“皇兄,蜂窝煤的生意,除了皇家与司天监,绝不会有第三方进入。” 说罢,她转身离开。 轻摆的步摇,微扬的裙裾都透着霸气!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 待她走出好远,才有人开口。 “原料已然道明,别家掺不掺和岂是她一言定之?” “她一言定不了,父皇呢?哪个蠢材嫌命长?那是父皇的钱!入的是内帑!” 一来一往,众人熄了一些心思,同时心中更不忿! 怀庆凭什么? 很快,一些人找到答案,魏安! 而在大殿时想到魏安的此刻已回去准备拜贴。 … 司天监,观星楼 “当啷.” 监正右手一招,不知名的金属制品悬空融化,当场化作一颗螺母落在横几上,发出一声清脆。 魏安落在这颗螺母的目光有些出神。 这可是螺母啊。 而监正竟然直接‘手搓’出了螺母! 这也… 他望向监正的眼神不由‘热烈’。 真想让老头手搓个机床出来! 不,真理,手搓个真理! 不不,活塞! 越过蒸汽机! 等等等等! 老头可以提炼石油吗? 见他逐渐‘疯狂’的神色,后者难得有一丝动容。 老头咳了声,“这个设想确实有趣,这叫什么?螺丝,螺母。” 刹那间,魏安所有念头藏起,他恢复常态,点了点头,连连感慨道,“当真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比起监正老师您的炼器技艺,我这些设想不过米粒之光!” “今日,我这井底之蛙总算是开了眼了!” 吹得太过了嗷。 监正老脸有点挂不住,“小友过奖了,不值一提。” “没一点过奖。”魏安摆手,又问道,“敢问监正老师,司天监中有几人可如您一般?” 监正摇头。 “差不多的技艺呢?” 魏安再问。 监正摇头。 “那往后能时常来麻烦监正老师吗?” 魏安图穷匕见! “不能。” 监正果断拒绝。 “…” 空气安静。 对上魏安疑惑的目光,监正辩…解释道,“小友你当知晓,司天监事务繁忙,不好因私废公。” “再说,一次融炼这么些,也很吃力,须静养…起码一月。” “当真?” 魏安脸上只差写上‘我不相信’。 “小友不信?” 监正反将。 魏安沉默,好一会,他低头将显微镜组装起来。 目镜、物镜、镜筒、镜臂、镜架、载物台… 是有点多。 “多谢监正老师。”他起身后,微微躬身致谢,又道,“监正老师,我先走了,一月后还要麻烦您。” “嗯…嗯?” 监正会过意的时候,清光已经魏安送走。 老头眉头一皱,沧桑的脸更沧桑了。 许久,他伸出左手,而不是习惯手右手,端起酒盅,抿了一口。 今日的酒,有点苦。 … 观星楼,七层 一张张作业台,炼金术师在这层扎堆。 魏安双眼欻欻放光。 都是科研人才啊! “魏安。” “魏安来了。” “…” 有第一个人喊出声,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在蜂窝煤之前,这些高傲的炼金术师并不把魏安当回事。 蜂窝煤之后… 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确实,他为沐丰提供了晋升六品的机缘。 但蜂窝煤…在这些人看来,太没技术含量了。 巧思而已。 “魏兄。” 严蒲小跑过来,小胖脸有幽怨,也有期待,“怎么样?可以去装温室了吗?” 差点忘了这茬! “明日,明日一定装。”魏安忙郑重道。 严蒲点点头,又道,“对了,魏兄,你此前说的水稻一事,苏师姐也想加入。” 话落,他朝某人招了招手。 一名女性术士走来。 魏安打量了眼,是上回宋卿选出的两名女术士的其中一人。 “为了晋升六品?”他丝毫不顾及其颜面,直接问道。 无数目光聚焦自己,苏虹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是。” 还算敞亮,不遮遮掩掩。 魏安点点头,“有机会的。” 苏虹皱眉,有些不解。 有机会的? 这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她未当场追问,而是站到一旁。 因为魏安上前了。 迎着众多目光,魏安看向宋卿,道,“宋师兄,我有一物,请师兄一观。” 自己招揽和司天监安排肯定是不一样的。 七层的这些人,他可是‘馋’好久了。 宋卿早已留意到他手中奇怪造型的物件,他走出实验台,往魏安靠过去,又仔细地看了两眼后,问道,“可是能望窥探远处?” 魏安有些诧异,“司天监已经做出望远镜了吗?” “望远镜…还算贴切,此物不稀奇,若加持法阵,可窥见十几里外。” 宋卿平淡的语气和表情仿佛在说:若只是这点水平,大可不必拿出来。 魏安笑笑,“师兄,你试了便知晓。” ------------ 038 叔父这是怪我没来看您喽 他又扫过四周,“哪位师兄师姐帮忙,舀一碗门海中的水来?” 魏安话音落下,众人皆有意动,又都在看别人。 “我,我去吧。” 最后严蒲下楼。 上下七楼总要花些功夫。 在一众作业台中,魏安挑了个相对整洁的,将显微镜布置好。 好一会,小胖有点喘地将门海的水取来。 “谢谢。” 魏安道了声谢,接过水,对宋卿道,“师兄能否瞧见这水的虫?” 宋卿点点头,“能。” 魏安愣了下,监正老师诓他? 不能吧? 还是说以宋卿的实力可以观测一些大体积的微生物? 他心中又想入冬之后,微生物活动都减少了,什么玩意这么出众,竟还能被观测到? 他低头一看,又愣了下,这是…水蚤吧。 “师兄亲自看看吧。” 以魏安的‘口胡’能力,可以轻松完成取样。 为防超凡力量对样本产生影响,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按步骤来。 用一根玻棒蘸取了一滴水,滴在玻片上,再覆以另一张玻片。 玻棒和玻片皆出于监正老师之手。 取样工具首选自然是滴管,现场没有橡胶类制品,监正老师应该不能‘无中生有’,魏安才退而求其次地求其制作了玻棒。 将玻片置在载物台上,魏安朝宋卿做了个‘请’的手势。 与之前淡漠不同,此刻宋卿眼中多了郑重。 在他看来,魏安操作的每一步骤细腻、利落又新奇,颇具美感,专业的美感。 依照魏安的指示,宋卿将左眼缓缓接近镜筒,差不多近乎贴合的距离… 其他术士自没有额外视角知道宋师兄看到什么,他们只到看宋师兄身躯明显一震。 它们有些呈球状,有些呈杆状,有些又如螺旋。 有细长的一团,有圆珠的一串。 有的似乎有颜色,淡淡翠色。 重点是,它们在动! 此刻,新的世界,在宋卿面前打开了! “这便是寻常人肉眼看不见的粒子,原子吗?”宋卿起身问向魏安,手指微微颤抖,仍捉住镜臂。 “不,原子是更小的存在。”魏安直接给出答案。 “那这是什么?魏师,请为我解惑!”宋卿眼中没了淡漠,全是对知识的渴望,几乎疯狂的渴望! 魏安淡淡一笑,“知在行中求。” 宋卿低声重复了这个句话,道,“我该如何做?请魏师教我。” “以司天监的琉璃技艺,制作这样形状的器皿并非难事吧。”魏安说着,袍袖掏出一张笺纸。 宋卿接过,展开后,入目是一只宽肚短颈阔口的矮瓶子,瓶高、瓶肚、瓶口、瓶颈尺寸皆有详细标注。 “可以做,魏师需要这些?”宋卿这时才想起不久前别人教他的一句话,‘等价交换,炼金术不变的原则’。 “不,我用不到。”魏安摇头。 在宋卿疑惑之时,他继续道,“你以门海中的水装入此瓶一半,以木塞堵住瓶口,早晚让大日照之,午时当避开大日照耀,每日须细观其状,一旬之后,你当有所得。” 生态瓶,很简易的小实验。 他常出入司天监,关于宋卿对生物领域的疯狂研究有些耳闻。 这算对症下药。 宋卿将魏安的话记下,最后提了口气,看向魏安,“那魏师您需要什么?” 魏安嘴角渐渐上扬,与其对视的视线挪开,缓缓扫过全场。 … 这日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 “义父,太康县令死了。” 焰硝矿在大黄山,大黄山属太康县,太康县令自然是要彻查的对象。 南宫倩柔自觉动作够快,还是慢了一步。 魏渊微微抬眼,“死因?” “梦中杀人。”南宫倩柔神色阴冷中有一丝惭愧。 愧于自己竟还让贼人行凶。 此刻他有些怀疑,京城不止一名梦巫。 若是如此,事态严重了! “义父,会不会是镇北王那出了问题?”南宫倩柔提出合理猜测。 镇北王镇守东北,对抗的就是掌控东北诸国的巫神教。 四品梦巫这样的高品战力,怎会无故离开自家国土,来大奉境内搅风搅雨? 这很不对! 魏渊目光一时深邃。 少许,他道,“东北方面的信儿就在这几日吧。” 南宫倩柔思索地确认了下,点头,“就在这几日。” “等信儿吧,继续追查梦巫的下落,桑泊祭典没几日了。” 魏渊权衡思忖之后,还是决定先解决人,事先放一边。 说着,他掏出小册子,撕下两张。 南宫倩柔心中一喜。 难道说… 比起向司天监申请八品望气师和七品风水师,儒家的册子更方便。 且不说他体验过着奔波册子上的望气术。 魏渊将两张笺纸递出。 南宫倩柔神色一顿。 行吧,两张也行。 他原以为义父会将那本给他呢。 “是,义父。” 他领命离开。 南宫倩柔方离开后,一道红光在远处升起。 这是打更人预警的信号! 魏渊起身,望向信号的方向。 不多时,一名银锣再来报。 “魏公,平远伯薨了。” 魏渊凝眉。 不须他问,那银锣再汇报道,“贼人逞凶,还击伤了负责那片的两名兄弟,已用秘术逃脱,暂不知其踪迹,姜金锣正带人搜查。” 魏渊默然,少许,从袍袖中掏出小册子,撕了一张,“将这交给律中。” 银锣接过一看,望气术? 姜金锣接到平远伯被人杀害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去司天监提了两名望气师,真正意义上的‘提’! 这望气术… “是!” 银锣领命匆匆离开。 魏渊返身,看向京城最高的那栋建筑,目光深邃。 已是多事之秋矣。 前两日,他得知道家地宗也来了京城,还是入了魔的地宗道首。 风云交汇之际,亦是风雨飘渺。 恰时,一道清光于虚空中迸出。 魏渊的视野中,魏安一手蜂窝煤炉,一手提溜了一大包牛油纸包。 “叔父。” 一见面,魏安中气十足喊了一声。 有些咋唬。 魏渊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长公主的蜂窝煤铺子忙得热火朝天,你整日书院、司天监来回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魏安笑笑,“叔父这是怪我没来看您喽?” ------------ 039 姜律中:昨日是谁搜查此处? 魏渊笑而不答。 “今日蜂窝煤铺开业,我方才在铺子待了一会,挺好的。” “带了炉子和蜂窝煤给您,也沾沾喜气。” 说着,魏安熟练地将蜂窝煤装进蜂窝煤炉,点燃煤球。 伸手去拿横几上的茶壶,晃了晃,颇无语地笑道,“您这壶怎么没水。” 他去到一旁,用水樽里的水将茶壶加满。 壶落在煤球炉上时,三块蜂窝煤也差不多都点燃。 “您这壶还是小了点,一个没留神,水再给烧干咯。” “蜂窝煤炉换煤球时,一定要小心,尤其您这环境,全是木头,真得当心。” “不过,您这环境也有好处,通风,蜂窝煤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气,这气对身体不好。” 魏渊就那么站着,看着他啰嗦地叮嘱。 一直没得到回应,魏安抬头,对上魏渊的目光。 后者忽笑了笑,“给书院送了吗?” 魏安正色点头,“自然,院长、老师我已送去,且往后每年入秋之后,书院先生、家境困苦的学子,皆可得一定份额的蜂窝煤。” “炉子呢?”魏渊问道。 “我与长公主商议再三,炉子不送,不售,租。”魏安神情再正色了几分。 不须叔父继续问,他道,“怕太容易得到的会不珍惜,盼我是小人之心吧。” 魏渊沉默少许,颔了颔首,笑问道,“今日只来给我送炉子和煤?” 魏安嘿嘿一笑,“叔父,我年纪虽小,在青州,也到了该谈终身大事的年纪,您不知道,现在青州的人家要求可高,相貌、营生、宅子,样样须全。” “您看我,我这相貌,咱老魏家的血脉,那还用说吗?” “营生…我暂时也不缺银钱。” “就是宅邸…叔父,那许百户还为许宁宴置一间宅子呢。” “好。”魏渊点头,在魏安要接话道谢之际,又道,“我便在青州为你置一处宅子。” “叔父,我…” “再画三百张望气术来,我在永丰街有处宅子,给你。” 永丰街距京城主干道永康街只隔两条街,算是京城核心地区宅邸。 三百张… 魏安没注意,他在低头思索的时候,魏渊的余光一直在注意他。 这是场博弈。 思忖再三,魏安咬咬牙,道,“可以,但请叔父缓我些时日。” “自然,你可分次交给我,不必一次还清。”魏渊很好说话,一副理解后辈的长辈姿态。 不让魏安思考,他立即转移话题,笑着问道,“你躲了这些时日,寻你问新学的,欲找你斗辩的,那些学子、大儒们,那些王公、将军们,加之这次蜂窝煤,寻着味儿来的更不少。” “你以往四处荡,旁人堵不到你,有了宅邸可就不一样了。” “叔父,有了宅邸,他们也堵不到我。”魏安颇自信道。 难得叔父糊涂,能胜他一回! “总不好一直叫叔父、院长、老师为我遮风挡雨吧。” 怕叔父脸上挂不住,魏安又补了一句。 真是人间好侄儿! 上哪找啊。 魏安心中连连感慨。 魏渊笑意连连。 … 次日 打更人衙门 “多谢,今日之后不必再送,我会与叔父说的。” “是要停了吗?先生。” 魏安点头。 后者应了声,抱拳行礼后离开。 魏安目光落到桌上这一大碗虎元羹。 双手捧起,一口气吸溜干净。 趁体内热气膨胀,立即褪了外衣,演练撼山拳架。 “呼!” “嘭!” “…” 还是熟悉的声音,响彻浩气楼后。 打更人基本都是武夫,且境界不低。 声音是熟悉,武艺精进大多! … 此刻 内城,长兴街 昨日没搜到杀害贼人,姜律中早早便领人重新搜查内城。 日上三竿时,已搜了五条街,仍无所获。 他锐利的鹰眼毫无波澜,坚毅道,“下条街。” 一旁的两名望气师暗暗叫苦。 他们属于被强行‘征辟’,若有机会,他俩绝不会参与姜律中的案子。 太苦了! 这些武夫皮糙肉厚,气血充盈,走再久也不累,他俩如何承受得住这般蹂躏? “姜金锣,我记得昨日魏公给了您一张望气术,您不妨先用着,也让我二人歇一歇。” 一名望气师开口道。 姜律中皱了皱眉,见两人额头确有一层汗。 思忖了下,从怀中掏出那张小心保存的望气术。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舍,须臾的犹豫之后,还是放出气机,点燃纸张。 下一刻,世界在他眼中五彩缤纷起来。 杀人而沾染上的血光与官运的红、武夫的气血狼烟有明显区别。 “你二人歇一会便跟上。”他说了句,小跑起来往下条街。 可不敢浪费! 又三条街后,还是半分血光没捕捉到。 一圈下来,已经快回到平远伯府所在的街。 姜律中瞥了眼平远伯的方向,纯属无意识的一眼,已在收回目光… “嗯?” 感觉自己眼中方才多了什么,他闪电般再看过去。 “这是…” 说是血光,却比血光淡了几分,还从平远伯延伸出去,延伸的方向… 路线? 像什么路线。 并没有足够的经验支撑自己的猜测,但这路线他瞧着像贼人逃脱的路线。 姜律中走了一段,又走了一段。 所到无不是昨日他或同僚搜查过的区域,这也印证他的想法! 昨日客户两名望气师循血气指的路线! 但有一点,昨日没搜到啊。 推理死环了! 就怕再走一遍,还一无所获,白白浪费这张望气术。 姜律中这次犹豫的久了些。 “跟上!” 最后,他闷着头继续。 “头儿,这里咱搜过了。” “头儿,头儿!” “头儿这是怎么了?” “…” 一众银锣铜锣早察觉不对,虽不明所以,仍紧随其后。 不多时。 “青书客栈。” 姜律中收回目光。 淡淡的血光进了这间客栈。 贼子昨日躲在这间客栈吗? 一群打更人在门口,小厮硬生生被掌柜推出来。 “各,各位差爷…” 他佝偻着腰,话直打颤。 “搜捕人犯!” 姜律中掷地有声。 绕过小厮,直入客栈。 原不多的客人一哄而散。 “客官,客官,没给钱呢。” 掌柜的声音在后面追,人还缩在柜台里。 不是打更人作风不好,让百姓惧怕。 而是百姓天然对这种特务机构有畏惧。 上了二楼,姜律中往里走,停在第六间客房。 淡淡的血光消失了! 若贼人确实来过此处,而血光在此处消失,那么… 有人接应! 有屏蔽血光的法术或法器! 这个逻辑很流畅,近乎自动蹦出来。 再往下捋… 答案很明显了。 姜律中脸冷下来,问向手下银锣,“昨日是谁搜此处?” ------------ 040 就这?没了?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后小院 寒风瑟瑟,魏安上身打赤膊。 流线型的薄肌与他的脸并无反差,互相辉映。 债,算是还完了。 要继续突破吗? 还是再开个体系?道家? 再开一个,还是九品,神异也神异不到哪儿去。 魏安心中有了决断。 【可预支项目:1/2】 【晋升武夫八品炼气境(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服用一粒生元丹)】 【剩余补完条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内,以此为准绳要求己身(16/365)】 嗯? 他一直未注意,晋升儒家四品的补完条件不知不觉中已完成了十六天。 武夫八品的晋升条件怎么还是一旬? 很不对劲。 生元丹,很珍贵吧。 他熄了心思。 先打探清楚再做决定。 仅剩一次的预支更珍贵。 先冲洗,然后去找叔父,找殿下,找院长、老师,找监正都能问清楚。 现在的人脉嘎嘎猛。 … 此刻 春风堂 “姜金锣这是何意?” 李玉春脸色不怎么好看。 姜律中领的这帮银锣铜锣快把他春风堂给围了! “玉春,你手下宋廷风、朱广孝、许七安三人呢?” 一位步姓的银锣上前搭话,语气温和。 李玉春看了姜律中一眼,语气也缓和了点,道,“他三人日巡。” 步姓的银锣立即给自己麾下的一名铜锣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离开。 见状,李玉春岂会不明白姜律中此来为的是自己三名属下。 “姜金…” “玉春,我已遣人去请杨砚,有些发现,须再核验。” 闻言,李玉春不再吭声。 既请了自己顶头上司,那便没打算硬来。 稍松了口气,他不禁思索起来。 昨日三名属下也是日巡,看到预警红光便去支援,这些三人昨日也报与他了。 是支援中出了什么纰漏吗? 不能吧,许七安是新人,宋廷风和朱广孝可算老人。 他始终相信自己三名下属。 不多时 之前出去的铜锣与许七安三人回来。 前后脚,杨砚也到了。 一见这仗势,杨砚脸立冷下来。 “杨砚,我若遣人唤你去现场,恐你不悦,生了嫌隙反倒不美。” 武夫直性子。 但姜律中今岁已有四十。 “有话直说。”杨砚冷声道。 “不必说,自己看更清楚。”姜律中从怀中掏出一张笺纸,“我回衙门第一件事,便是向魏公讨了这张望气术。” “现在,你我同平远伯府,跟上!” 说罢,姜律中快步出了打更人衙门,出了衙门,脚下一蹬,人腾空而起。 身后一群打更人的身影腾挪飞跃。 “什么情况?头儿。” 街两旁的建筑飞快后退,宋廷风努力两步,凑李玉春身侧。 李玉春有心给下属打个提醒,想想还是作罢。 “到了再说。” 两人身后的许七安心中有些凝重。 从打更人衙门到平远伯府,以一群武夫的脚力,不到半盏茶。 姜律中将望气术交给杨砚。 后者也不迟疑,直接以气机点燃。 扫视周遭,也没什么不… 杨砚目光忽一顿,“嗯?” 姜律中嘴角一扬,他发觉了。 “这是?”杨砚看向姜律中。 “血光的轨迹与昨日司天监望气师指引贼人逃脱的路线几乎一致,这一点你之后可寻那两名望气师求证。” 姜律中道。 “那与我手下有何干系?” 杨砚问道。 “你先循血光轨迹走完。” 姜律中保持平和语气。 没必要无故激怒人,这事他也没十全把握。 他也希望打更人里没出败类。 杨砚不吭声,一步直起,躲开街上百姓,跃上屋顶。 飞檐走壁不是耍帅、图快,主要为避让百姓,当然,若追击时,视野也开阔。 姜律中领的银锣铜锣不吭一声,直接跟上。 李玉春春风堂四人,三人不解,一人心中更凝重,也跟上。 青书客栈。 当上司的上司停步这间客栈前,宋廷风、朱广孝和许七安脸色不由有些难看。 都不是傻子。 从平远伯府出发,中间不停,来到这里,肯定为昨日平远伯被杀一案。 这间客栈是他们三人搜查的,若遗漏疏忽了什么,多少要担点骂。 “昨日此间客栈是你三人搜的吧?” 姜律中回首看向三人。 宋廷风三人点点头。 “血光轨迹消失在此处,我姑且以为,有人在这间客栈为贼人接应,我回衙门前,已找这间客栈掌柜、小厮等人问过话,也找了昨日进出客栈吃酒、住在客栈的一间客人问话,皆没有收获。” “那么你三人…” “姜金锣,岂可枉下定论?” 李玉春站出来。 “凭证呢?” 杨砚亦冷声道。 宋廷风和朱广孝面露不忿。 此事之中,说他们疏忽还能接受。 说他们与贼人串通一气,谁扛得住? 那是伯爵啊。 许七安同样的不忿,内心更是警铃大作!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大危机! “我之所以费这么大劲,又去求魏公,讨要这张望气术,便是让你走一遍,也叫你明白一二。” “杨砚,我无意挑起争端,这三名铜锣,我要带走。” “望气术未断,实则你此刻便可询问这三人,恐你找借口,以这望气术不同以往为由,我想寻魏公的侄子魏安魏先生来协助,问个明白!” 姜律中言语坦诚又果决。 杨砚冷眼与其相对。 几次三番要开口直接问宋廷风三人。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人群中,许七安心中重重舒了口气。 帮个六号,帮出这么大个危机! 差点又进宫! 好在好在,姜律中选了魏安。 … 浩气楼,顶层 “生元丹?”魏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侄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魏安笑道,“近日武道进展渐慢,想换个补益,看能不能推一推境界。” 他压根都不知道生元丹是什么,有什么效用,只是拿虎元羹类比。 “武道与做学问一般,逆水行舟,哪有一蹴而就?你欲求速成,只会根基不稳,往后成就也高不了。”魏渊提点道。 魏安正色地点头,“叔父教诲,振聋发聩,侄儿铭记于心。” 只听这话,这人好似懂了,但还巴巴地望着。 魏渊不为所动,完全无视。 “叔父,可以加价。”魏安掏出杀手锏。 魏渊露出一抹无奈,“十张。” 这么便宜? 叔父良心发现? “十张,指点你个方向,成不成在你自己。” 魏渊紧接的话让他脸有些垮。 “您这不是无本生意吗?”他无语道。 魏渊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宛若无声地在问: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行行行,叔父,都说您是军神,我想您去从商也是一把好手。” 魏安妥协。 “生元丹是道家人宗炼制的道丹。” 他的期待中,叔父只说了一句。 空气有一两息的凝滞,在他等下文之时,魏渊已重拿起一卷书,魏安气道,“就这?没了?” ------------ 041 怎么一个个都和人宗有过节 “灵宝观,人宗洛玉衡。” 魏渊头也不抬,再吐出两个关键字。 魏安起身便要行动,又犹豫了下,想问问叔父有没有什么路子。 似猜到他的心思,魏渊淡淡道,“前些年,我曾去灵宝观,将洛玉衡痛骂一顿。” 魏安立即领会过来。 而魏渊爆料还没停,“陛下沉溺修道二十年来,疏于政务,国力衰退,各地税银时常收不齐,各处粮仓亏空,官员贪弊久矣,百姓困苦不堪。” “你书院一众师长对她也有微词。” 魏安皱眉。 这对吗? 尤其是叔父自己说这些? 今上沉溺修道,怠政,以致贪污成风,民不聊生,当劝谏今上。 上门去骂人宗道首… 指桑骂槐? 他心间一番斟酌之后,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照叔父所言,我若上门求丹,怕连门也进不去?” 魏安道。 魏渊抬眼看了他一眼,“我将内情告知你,便是防你被人拒于门外,不明所以,对人心生怨念。” “怎会?叔父放心,既是说好的,成或不成在我,不在叔父。”魏安反应极快。 魏渊笑地轻轻点头,继续看书。 魏安拱了拱手,离开。 才出浩气楼,迎面而来一群人。 当头正是杨砚和姜律中。 “杨金锣,姜金锣。” 魏安习惯地点头,打招呼道。 二人却止步他身前,拦住他去路。 “有事?”魏安停步,又扫了一圈二人身后的银锣铜锣们。 顺利地捕捉到某人的信号。 “魏先生,借一步说话。” 姜律中将魏安引到一旁,人少的角落。 浩气楼前人来人往,实在扎眼。 姜律中看了杨砚一眼,道,“是这样,昨日…” 叔父给的望气术? 魏安听完姜律中的描述,皱了皱眉。 难不成是他的画的那一册? 别吧,别是自己学艺不精,画的望气术有问题,捅出这个篓子来。 可是方才许七安分明在给他发信号。 他一时理不清。 “魏先生,还请相助。”姜律中抱拳道。 魏安想了想,先处理眼下,他摆摆手,道,“不敢。” 又看了杨砚一眼,继续道,“姜金锣这般说,杨金锣也没意见,为防串供,便一个一个问,可好?” 这是给许七安机会。 若三人一起审问,他言出法随之下,许七安也要遭。 “自该如此,只是辛苦先生了。”姜律中抱拳谢道。 杨砚脸色不咋好看,也点头表示认可。 魏安往二人身后那一片看了看,这乌泱泱,快二十人了吧。 虽决定帮某人,总不好太折姜律中的面子。 “都是自家兄弟,是不是留几分?”他低声道。 听得杨砚心中一阵感动。 其实魏安是为姜律中考虑。 姜律中想了想,给一旁的银锣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领了一众人离开。 哗啦啦一阵响动,场上只余李玉春春风堂四人,还有一名姜律中麾下的银锣。 “那二位金锣,进地牢,还是?”魏安问道。 金律中和杨砚对视了眼。 “地牢便不必了,再借先生小院一用。” 此刻,杨砚心中已没多少气。 姜律中这是一让再让。 宋廷风、朱广孝二人面面相觑。 许七安狂飙演技。 小院也只是几步的事。 正屋内,魏安,杨砚,姜律中,李玉春。 姜律中麾下的那名银锣守在宋廷风三人身边。 “先从谁开始?”魏安问向姜律中和杨砚。 “先朱广孝吧。”姜律中道。 李玉春起身,亲将朱广孝唤进来。 朱广孝抱拳朝几人行礼,没开口。 姜律中嘴角扬了扬,染了一抹戾气,他喜欢这种硬脾气。 “将你昨日看到预警信号后的一切说清楚,越细越好。” 他问完,看向魏安。 该你展示了。 魏安立沉声道,“君子当诚。” 朱广孝立即感觉一股力量在影响他的思绪,说假话会愧疚至死,只有说真话,说真话! “昨日,我与廷风、宁宴…” 他讲述完,杨砚和李玉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皱眉。 许七安什么情况? 姜律中面无表情,“下一个,许七安。” 还是同样的问题,魏安也是同样的话。 这里有个重点,武者是有神识的,但武者的神识只对自身产生威胁的事物产生预警。 魏安的话不是作用到姜律中身上,姜律中便感受不到个中神异。 更何况,魏安也没实实在在地使用能力。 许七安神色有些许微变,与方才朱广孝一般。 应是震撼于儒家四品的神异吧。 姜律中、杨砚和李玉春都这般想,丝毫没怀疑。 “昨日,我与廷风、广孝…” 杨砚和李玉春全程一直紧锁眉头。 姜律中挑出疑点,“所以进了客栈,你一直在茅厕,没有参加搜查?你身体不适?” 武夫,哪怕炼精境的武夫,要吃坏肚子…那确是点难度嗷。 魏安立即追加一句‘君子当诚’。 许七安脸上‘挣扎’了下,道,“非身体不适,只是想偷个闲。” 姜律中嗤笑了声。 杨砚和李玉春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最后一个吧。”姜律中依旧面不改色。 哪怕最后这三人都没问题,他也不会觉得落面子。 打更人内部没出问题是再好不过! 李玉春冷眼瞪了许七安一眼,将他送出,将宋廷风提进来。 宋廷风和朱广孝一起行动,所说可以相互印证,更有客栈小厮作证。 姜律中起身,与魏安、杨砚、李玉春、宋廷风走出正屋后,坦荡对杨砚抱拳,又朝春风堂四人抱拳,“是我多疑了,我当向杨金…” “不必!” “大人合理推测,何须如此?” 杨砚和李玉春前后开口。 宋廷风、朱广孝和许七安连忙让开。 姜律中笑笑,没继续说,还是朝几人抱了抱拳。 李玉春四人连忙还礼。 “有劳魏先生了,案子在身,改日我当设宴谢过魏先生。” “姜金锣客气。”魏安摆手。 都是忙人,说了两句后,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魏安定在原地思索了番,口中念道,“我脚下此地属司天监观星楼八卦台。” 清光渐渐浓郁,然后…崩裂溃散。 他人还在原地! 失败了? 错愕了下,魏安立即反应过来,颇感无语。 监正老师真是… “我脚下此地当属司天监观星楼前。” 这次成功了。 “魏师,魏师来了!” “魏师,瓶内之水为何会生出石莼(绿藻)?” “…” 进观星楼,才上七层,便有些走不动的架势。 一群‘目露凶光’的炼金术师朝他扑来。 他连忙动用能力,越过众人,一路小跑直奔八卦台。 白衣白发白胡子老头坐在八卦台边缘饮酒。 “监正老师,您为何设了禁止,不让我传送来?”一见面,他一口幽怨道。 “小友既要传道,何故不为之解惑?”监正反问道。 魏安径直走过去,坐在老头身边,回道,“饿几天,会吃的更狠。” 监正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也不问他来意,自顾自饮酒。 没办法,魏安只能自己挑起话题,“监正老师,道家人宗,您可有了解?” “嗯,人宗前道首,也就是洛玉衡的父亲,当年欲进京借人间气运晋升一品,被我拦了,因而渡劫失败,身死道消。”监正淡淡道。 魏安,“…” 怎么一个个的都和人宗有过节? 这是要断他武道之路? “人间气运?人道气运?”魏安提炼重点,问道。 “国朝气运。”监正道。 魏安眼睛一亮,“如此说,人宗修炼需要气运?” 监正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洛玉衡自幼修道,天赋异禀,仅三十四岁,已至二品,你那点文运,不够。” 什么叫我这点文运,不够? 魏安一时未能领会。 “监正老师,总之她修炼需要气运,对否?”魏安急需确认。 监正轻轻点头。 ------------ 042 那么,道首的命格够吗 这是一座敕造在皇城内的道观。 朱墙黑瓦,高门大屋,十分气派。 道观门前有两名道童。 距薄暮还有个把时辰,秋日阳光正好,道观披上金衣,观中殿宇间升起的袅袅青烟,神秘、庄严。 虚空中忽然迸出的清光并未让道童有动容,显然二人见过不少世面。 倒是清光散去后,魏安的面容让二人有些诧异。 清光代表儒家。 传送是术士手段。 以儒家能力施展术士手段,起码六品。 这人瞧着实在年轻! 他眉眼如画,笑若朗星,两三步上前,步伐沉稳,器宇不凡。 不像一般人! 魏安了解一些道家文化,但从未接触过这方世界的道家人士。 是以只拱了拱手。 “先生。” “见过先生。” 两名道童还了礼,姿势与魏安记忆中道家的拱手礼无差别。 他再拱手,清声道,“我名魏安,书院学子,来拜访人宗道首,还请二位入内通报。” “竟是魏先生当面,请入内等候。”一名道童做请的手势,又对另一名道童道,“速去通报道首。” 魏安听闻洛玉衡为国师,都言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两名道童倒挺好说话。 还是书院学子的身份确实好用? 他与道童进入道观。 入目是间巍峨大殿,其后成片的楼阁飞宇。 这灵宝观可不小啊。 魏安暗暗感慨。 愈是这样,他越觉此行要碰钉子。 “先生,请入内用杯热茶吧。”道童再请道。 魏安抬手示意大殿,道,“我欲入内瞻仰一番,不知可否?” “当然。”道童欣然领路。 大殿内烛火通明,檀香浓郁,大体装饰与他记忆中的道观大殿并无二致,只有主神像有些不同。 神像五官普通,周身有股莫名气韵。 这便是这方世界的道尊吗? “先生。” 一旁道童捻来三支香。 魏安接过。 他要入内瞻仰,总不好入而不拜,显得没礼貌。 他以供台上的烛火燃香,稍拜了一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不多时,前去通报的道童回来。 “先生,道首有请。” 哦? 这便见了? 见了面好。 见了面,总是能谈的。 “好。” 魏安再随这名道童往道观里走,走了好一会,在道观深处的一间静室前停下。 道童止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自行返回。 魏安扫了一圈周遭。 半个人影都没有。 静室门开着,入门是一段幽暗,再往里,光影绰绰,在屏风上映出一个打坐的身姿。 叩了两声门,魏安迈入静室,停在屏风前,拱手道,“见过道首。” “魏先生直说来意吧。”屏风后的声音有质感,十分悦耳。 “特来向道首求十五粒生元丹。”魏安也利落,开门见山。 “生元丹。”洛玉衡轻声念了声,陷入沉默。 气氛有些凝滞。 魏安不知洛玉衡的性格。 想着是不是生元丹太过珍贵? “魏公有日曾来这,对我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先生出身书院,能否为我解一解这句?” 恰时,洛玉衡的声音响起。 魏安愣了下。 旋即又忍不住腹诽。 你提起这句,不正应了这句? 他想了想,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此句中‘女子与小人’非指女人和小人,而是指人主身边人、宠幸的人。” “这句非辱骂,而是劝谏。” 魏安没展开。 他自己说过,不掺和大奉朝局这烂摊子。 屏风后,洛玉衡沉默少许,道,“早闻先生巧辨无双,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她又道,“生元丹,以无数奇珍异药炼制而成,药劲霸道,大补元气,非常人能受,我观你只武道第一境,强行服用恐进补不成,反受其害,你当小心。” 说罢,她手一招,两只小瓷瓶飞落至魏安身前。 魏安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这就到手了? 他还没发力呢。 “先生还有何事?” 清脆又成熟的声音打断他的疑惑。 魏安收起瓷瓶,拱手道,“多谢道首赐药。”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闻人宗修炼讲一个‘不沾因果业力’,今日道首赐药…” “先生这是为我忧心?”洛玉衡语气夹杂淡淡笑意。 显而易见,这定不是开心的笑意。 她为二品,他不过才四品。 屏风后,道袍袖中伸出一只纤细如玉的手,轻掐法诀,卜算起卦… “是我多言,再谢过道首赐药。” 魏安转身要离开。 “等等!” 洛玉衡起身,绕过屏风。 魏安回首,目光落在那张倾国之貌,有一瞬的愣神。 身着太极服,头戴莲花冠,艳红朱砂点眉心。 气质清丽脱俗,又杂糅魅惑妖冶。 这种杂糅给人第一感觉是怪异,当注意落到她奇绝无双的身姿,便不觉奇怪。 “道首有事?” 魏安也只是一瞬的动摇,笑地问道。 洛玉衡见他目中清朗,暗暗谈叹了句,到底是当世儒家天骄。 “先生原想如何消了这段因果?”洛玉衡丰润的嘴唇轻启,道。 “国师如何看人族局面?”魏安不答反问。 “人族?自是兴盛。” 这问题太简单。 知道点上古秘辛和妖族现状的都会得出这个答案。 大奉不行是大奉的事。 神魔陨灭,妖族败落,人族从数千年前便在不断崛起。 “人族,天道眷属。”魏安像是说了句重复的废话。 又继续道,“我闻人宗修炼需要气运,只是需要,无法操纵气运?” 洛玉衡摇头,“拨弄气运是司天监的手段,人宗做不到。” “那可承载气运吗?”魏安再问。 “命格够,谁都可以承载气运。”洛玉衡说着,还瞥了魏安胸口一眼。 不知道这人命格如何。 应该不凡,不然如何承载了这么些文运。 魏安露出笑意,意味深长道,“那么,道首的命格够吗?” “你…人宗修炼所需气运非一点半点,儒家到了三品亦然,光靠自己积累定然是不够的。”洛玉衡思绪极快,直接省了魏安的下个问题。 魏安并不气馁,继续道,“若可推动人族兴盛,道首以为,可得气运否?” “推动人族兴盛?蜂窝煤?只强了一点国力而已。”洛玉衡摇头。 “叫人族再无饿毙之人,道首以为如何?”魏安再追问道。 救一人是功德,救万人也是功德,若有是人族再无饿毙之人的法子,那是大气运! “无饿毙之人?你还是年纪轻,想的太简单,你即便有些法子来提高些粮食亩产,那官府的税呢?”洛玉衡亦是分毫不让,步步紧逼。 “不想道首也察民间疾苦。”魏安笑地赞了声。 洛玉衡不回应。 她方才实在算不出为何只是赠了两瓶生元丹,牵扯出这么大因果,一时意动,才与魏安说这么些话。 此刻看来,魏安或有不凡,但也太稚嫩。 “道首以为,寻常人无法术加持,不使法器,能否飞天?”魏安又挑起一个话题。 洛玉衡已有些兴致索然,语气也冷淡下来,“以机关巧思,从高空而落,确可飞行一段,这非什么稀罕。” 魏安听出她情绪,不再纠缠,道,“过段时间,我有场试验,到那时道首若得空,不妨来旁观。” 洛玉衡看了他一眼,莲花冠轻点,“好。” ------------ 043 还债 云鹿书院,雅阁 “长公主今日怎么得空?”赵守边冲茶边道。 比起以往,这位老者眉心的皱纹抚平不少,脸上也添了笑意。 怀庆知道院长老师在点她。 她这些时日太投入商贾行当了。 怀庆浅浅一笑,道,“有人当甩手掌柜,这无妨,账目总要交给他。” 赵守怔了怔。 长公主以前从未这般口吻。 有人? 无恙吧。 赵守无奈地笑了笑,附和道,“无恙是有些跳脱,这一榔头,那一锤子。” “不是说搬回书院吗?”怀庆又道。 她说的好似不经意。 赵守摇摇头,“那日给我和他几名师长送了炉子和蜂窝煤,他便说了,不住在书院,在永丰街置了宅子。” 怀庆眉心快速一蹙,又立即恢复,正色道,“既知他年纪轻,院长和众师长当多予约束才是。” 赵守怔了怔,又莞尔,“我与他老师虽常也说,这蹿一下,那蹿一下,整日不知奔波个什么,但又看到他确是在做实事,如这蜂窝煤。” 怀庆眸光微垂。 沉默少许,她道,“今日来,还有一事,没两日便是桑泊祭典,想请您与书院一众先生去观礼。” 观礼只是由头。 朝局如斯,国家如斯,长公主意在尽快让云鹿重返朝堂,一扫沉疴。 怎奈此事不在长公主。 太明池之会已有大半月,今上真有用云鹿之意,也该透点风出来。 事实却非如此。 “皇家祭典。” 赵守说了四个字,摇了摇头。 长公主眼神黯了几分。 … 入夜 许七安拖着疲乏回到自己宅子。 不是身躯疲乏,是心中疲乏。 今日他性命宛若坐了一趟过山车,几次在死亡线徘徊。 人都麻了。 漆黑破旧的宅子与一旁灯火通明、笑声不断的宅子形成鲜明对比。 “宁宴兄。” 他将院门合上的瞬间,一道声音骤然传来。 许七安立按上腰间佩刀。 等他会过味来,辨出声音的主人,手上又一松。 “无恙,你也先吱一声啊。”他无语道。 院子一角,魏安的身形慢慢走出黑暗。 月光落在他半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许七安立即猜到魏安的意图。 “无恙,此事我会与魏公分说清楚,但不是今日,你不必掺和。”许七安忙道。 “我已经掺和进来了。”魏安语气淡淡。 许七安有些慌张,“你…” 魏安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果真帮了刺杀平远伯的贼子?” 许七安更紧张,连连道,“千万别用儒家法术,我可以告知你内情,平远伯…” 他并未暴露天地会,而是说他与贼人相熟,所以才帮了贼人。 魏安脸色沉了几分,陷入思索。 采生折割,不光拐骗、强掳孩童、妇女,还掳修行者,这牙人组织没平远伯当靠山估计真干不了。 想了想,魏安道,“我才发觉你有点喜欢走钢索,弄险之人,刀尖跳舞,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死的很惨。” 许七安默然。 “这事太大,让个高的来担这个责吧。” 魏安的话让许七安松了口气。 这一天,净受怕了。 同时又疑惑。 个高的? 难道是… “稍等。” 黑暗中亮起清光,快速浓郁,魏安消失。 清光未来得及消散之际,再度浓郁,魏安再出现。 他一把抓住许七安的肩膀。 许七安只听他念道,“我二人脚下此地属浩气楼七层。” 然后… “你如何与他在一起?”魏渊的声音响起。 “卑职见过魏公。”许七安忙抱拳低头行礼。 “原就有些来往。”魏安一句带过,又道,“宁宴兄有事与叔父交代。” 说罢,他闪人离开。 魏渊摄人的气势压向许七安。 后者当即再躬身,老实交代。 “你先与我说说,你有什么能让他帮你?” 许七安实在没想到,魏渊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朋友情谊。” 事已至此,再不好圆,他也得圆。 “确是如此?”魏渊目光更凌厉几分。 许七安将魏安曾去他二叔家作客的事道出,浓墨描述自己与魏安关系不错。 魏渊沉默,好一会,肃声道,“你须谨记,此事绝不可让第四人知晓。” “至于那六号…” … 这日 司天监,观星楼 今日大部分术士都出动去了桑泊祭典。 留在七层皆是醉心专研之辈。 魏安迈入最后一个台阶,舒了口气。 来还债了。 “魏…” “我不跑,别喊。”魏安忙拦道。 那人神色激动,努力压了压情绪。 魏安缓缓往里走,作业台空出了好些,都围在宋卿那。 凑近之后,他倚仗身高优势,将包围圈内情形看个明白。 宋卿头发乱糟糟,脸颊有些凹陷,眼睛凑在镜筒前,屏息观察着什么。 魏安看了眼载物台上的玻片,那是…什么血肉组织? 周围其他术士,有些似与宋卿做的一样的课题,有些则不是。 魏安没吭声,默默等候。 好一会,宋卿缓缓直起腰。 “师兄,如何?” “师兄,该我了,我都等了一天了。” “师兄,我很快观察完,换我。” “…” 吵成一团,这次他是没机会开口。 直到宋卿看到他。 “魏师!” “魏师,我有不明之处,可否为我解答?” “魏师,瓶中不止有石莼,还有些小虫子,它们又是如何生出的?” “…” 又是嗡嗡一阵。 “此地禁术士开口说话。”魏安直接动用能力。 在场除了他,所有人的嘴巴自动合上。 也亏了没高品术士,不然文气消耗必不会低。 “一个个来,别急,我今日便住在这观星楼,别急。”魏安扫视一圈,安抚了番,而后撤销了能力。 一众术士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宋卿先问,“魏师,我发现猫肉是由各种各样不同形状的小…” “细胞,细,微小也,胞,囊袋也,称之为细胞,猫的所有器官你都观察过了?”已来不及去一步步铺垫,魏安索性抛出名词定义,同时有些诧异地问道。 “细胞,细胞,再贴切不过。”宋卿连续重复两遍,为自己获取一份新知识而欣喜不已。 下一刻又一脸惭愧,道,“我还没观察内脏。” “没关系,你继续说。”魏安道。 “是。”宋卿点点头,正色道,“我又观察一片松木,发现其也是由一个个细胞组成,为何我多次尝试将猫与树结合,结果都难以存活?” 魏安想了想,道,“你读过圣人经典吗?” 宋卿愣了下。 圣人经典中有答案吗? 他顿时痛恨自己学识浅薄。 “圣人经典早将草、木归为一类,即植物;将虫、鱼、鸟、兽归为一类,即动物。” “你既多次使用炼金术将猫与树木结合,以动物与植物结合,均失败,你当得出三个结论。” “一,结合对象不对;二,动物与植物就不能结合;三,你能力不够。” “你若再用心观察树木的细胞,我想你会有答案。” 魏安快速地解决问题。 宋卿立即将唯一的一只显微镜抱起,惹得其他术士一阵痛骂。 “宋师兄,岂好霸占这神器?” “宋师兄,说好的,每人每日匀点时辰,今日你的已用完。” “宋师兄,快快放下神器,我还要与魏师请教。” “…” 事关求索真理,宋卿哪会在意这点指责,他哼了声,道,“魏师方才指点的几句,我先学会了,自会再授予尔等,莫要拦我。” 说罢,他到一旁的作业台,立即投入。 魏安提点了句,“观察的对象样本重要,光线也重要。” 后者领会,又挪了到个光线优渥的作业台。 魏安不再提醒,让他慢慢试。 光学显微镜想观察到细胞壁得看时机。 “魏师,瓶中为何会有石莼和小虫?” “你观察瓶中的水了吗?” “没有。” “先观察。” 又解决一个。 “魏师,您能用儒家能力帮我将脓液里的细胞取出来吗?” “脓液?脓液里的细胞?” “对,也是圆形,像蒲萄(葡萄)似的一串。” “葡萄?那不是…你对二者可做了对比观察?” “未有机会,魏师。” “呃…对比观察便会有答案。” 再解决一个。 “魏师,我…” “轰!” 到第三人时,他才开口,忽然一声巨响,遥遥传来! ------------ 044 你与洛玉衡相识? 之前提过,观星楼无牖(窗户),只有一个个方形的孔洞。 声响动静实不小。 这可是京城! 声源方向又有些不对劲! 立即有一名术士趴在墙上,透过孔洞去察看情况。 “不好,师兄,桑泊出事了。” 痴迷专研如宋卿闻言也立放下手中显微镜。 快速走过去,凑到孔洞前,看了两眼后。 眉宇间染上怒气,“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 他绝非为贼子破坏皇家祭典而生气。 而是为今日没机会再向魏安请教而气恼不已! “魏师,打更人也发了信号。” 宋卿极为烦躁,魏师方才说了今天一天都留在司天监,可眼下…他只能想点招。 魏安哑然失笑,“我乃书院学子啊。” “放心,今日不成,等你们何时得闲,何时我再来。” 宋卿默然两息,为自己方才的小心思惭愧,又感慨魏师之品格,他退了半步,深深作揖,“谢过魏师。” 魏安忙扶了扶。 “魏师,我等先去桑泊。” “自然。” 宋卿这帮人没超过五品的,只能哼哧哼哧腿着(驾马)去。 “司天监高品术士皆去了桑泊?”魏安见他们走着下楼,不由问道。 宋卿停步,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千幻师兄,明明回京了,神出鬼没的也见不到个人。 “罢了,我送你们一程吧。”魏安上前,又朝众人招呼道,“都凑近些。” 一众低品中品术士乐呵呵地凑成一团,一对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魏安。 后者凝声道,“我等脚下此地属桑泊永镇山河庙前!” 清光逐渐将众人包裹,过程中,魏安文气消耗又及时补充上。 清光散去,迎面是一队卫兵,守在威严高阔的神庙大门前。 宋卿立即上前,“我为司天监术士宋卿。” 卫兵似乎并无放行的意思。 魏安瞄了眼永镇山河庙,无浓烟飘出。 “我先回了。”魏安对一旁的术士说了声。 话落,清光将他吞噬。 他重新回到观星楼。 往上走,快到顶楼。 “嗯?” 似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挡在他身前,差点磕到他脑袋,幸好先迈出的脚被弹了回来。 “监正老师~” 他冲楼梯道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监正老…” 一道窈窕的身姿走下来,熟悉的黄裙。 “采薇姑娘,有几日未见,近来可好?”魏安笑地打招呼,同时还瞥了眼她身后。 褚采薇留意到他的眼神,没立即解惑,从腰间小包中捻出一颗蜜饯,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太忙了?你来去匆匆,前日你来司天监,我还在七楼呢。” “这样么。”魏安笑了两声打哈哈,而后直接问道,“监正老师如何设了屏障?” “哦,老师生病了。” 褚采薇十分自然又随意的语气。 这病够及时! “行吧。”魏安点点头,他打量了下嚼蜜饯的褚采薇,笑道,“采薇姑娘好美食。” “嗯。”褚采薇正色地点头。 比说‘老师生病了’还认真。 这方世界烹饪方式发展极为迅速。 煎、炒、煮、炸等。 什么炙串(烧烤),暖炉(火锅),什么熬稃(爆米),都有! 在花样上很难带给这位资深吃货新鲜感了。 “有机会我请姑娘吃点不一样的。”他笑道。 “好啊好啊。”褚采薇双眼一亮,连连颔首。 与她话罢分开,魏安再回七层,寻了块木板,又找了支炭笔,俯首落笔。 … 此刻 桑泊,永镇山河庙 “义父,请再予一张望气术。” “魏公,也给属下一张。” 南宫倩柔和姜律中抢似的。 一旁的杨砚虽不开口,炯炯的目光已表明心意。 魏渊淡淡看了三人一眼,他会看不破他们这点心思? “今日来的都是高品术士。”他道。 “义父,已请两人用望气术看过,没有发现。” “魏公,他们…还不如这次书院出的望气术呢。” 姜律中压了压声音。 杨砚不无认可地点头。 魏渊想了想,从袍袖中掏出那本小册子,“省着点用。” 明知三人趁机薅羊毛,他还是一人发了一张。 高品武夫耳聪目明,那些守在要害处的其余金锣们不由地蠢蠢欲动。 “多谢义父(魏公)!” 三人美滋滋地离开。 而后又为谁先用争执了番。 最后抓阄,南宫倩柔臭个脸,引燃望气术,四下一番察看… “魔气!” 他低声喝道,有些激动。 旋即又皱眉,“只有一缕轨迹,飘在桑泊湖上。” 姜律中和杨砚两人听得也凝眉。 “镇国剑莫名其妙地冲破神庙,又坠入桑泊,诶,这如何想的明白。” 姜律中叹了声,完全没头绪。 一场异变,没头没尾,元景帝关闭大殿,独自在大殿中待了许久,最后也不修复神庙庙顶,就这么完成祭祖。 … 揽月殿 怀庆才回府不久,她闭目养神,也思索今日祭祖时发生的事。 “公主,魏先生来访。” 一名侍女来报。 “请先生进来。” 怀庆睁眼,起身道。 好一会,走过长长的宫墙,魏安才得见怀庆。 “殿下。” 他行礼道。 怀庆轻轻点头,道,“先生今日如何得空?” 先生? 之前不是唤他的字吗? 他这两三日一直在皇庄那忙热气球。 有空没空,她会不清楚? 魏安目光落在怀庆高冷清丽的脸上,淡淡笑意似乎不是表面那般。 “闻桑泊发生异变,特来看看长公主。” 他借口道。 怀庆沉默了瞬,道,“虽有异变,并无伤亡。” “如此再好不过。”魏安放下心的模样,又道,“殿下,热气球已试验的差不多,定在后日试飞,我意请书院师长、叔父和国师来旁观。” “国师?你与洛玉衡相识?”怀庆蹙眉,不解道。 “前几日去向国师求了些生元丹。”魏安一脸坦然道。 怀庆并不追问,点了点头,问道,“监正老师呢?” “监正老师病了。” 怀庆再度默然。 好一会,她点头,“好,照你说的办。” 两人再说了起热气球,魏安离开。 之后,前后去了书院、灵宝观,最后来到打更人衙门。 清光散去,他人甫一出现,立有几道身影腾挪闪跃至他身边。 这一个个,有些宽膀大个,有的精瘦如柴,腰间佩刀佩剑,眼中欻欻放光地盯着他。 魏安退了半步,“诸位金锣,有事?” ------------ 045 我以为,儒家,可以有另一条路 他扫了一圈,除了南宫倩柔和那名朱姓的金锣不在,其余金锣都在这儿。 金锣们交换眼神,最后姜律中上前道,“听闻先生向院长求了一册望气术?” 望气术? 上回许七安那事他就有察觉不对。 魏安不动声色,道,“我交给叔父了。” 听到这个回应,金锣们振奋了几分。 姜律中再抱拳,恳切道,“还请先生再为我等向院长求些望气术,我等不会让先生白出力,往后但有吩咐,我等必不推辞。” “必不推辞!” 其余金锣亦抱拳附和。 这般情形,魏安哪能再不明所以? 叔父真是…好演技啊! 他压了压翻涌的心绪,咧开笑容,道,“我也不知望气术的珍贵,那日叔父提了一嘴,我便回书院拿了些交给叔父,听诸位这么说,这望气术十分难得?” “自然!”一位张姓金锣抢着解释,“儒家六品才有刻录别家法术的能力,而书院之中六品能有几人?” 另一名金锣接过话,道,“六品刻录的法术效力差强人意,五品往上刻录的法术好用!” “旁人觉的如何我等不清楚,对于我等打更人,实在合用!”又一名金锣道。 “先生不知,打更人有守则,对四品以上的官员不可以使用望气术,若我等携一名司天监的术士,事后必遭弹劾,刻录的望气术便不同了,用没用,除了自己,旁人如何知晓?” “哈哈~” 众人一阵笑。 姜律中最后道,“先生,儒家刻录的望气术益处不止于此,望先生帮忙则个。” “我,勉力为之吧。” 魏安点头道。 待众金锣散去,他抬起头看向顶楼。 又一头扎进浩气楼。 … “好了,此事无须再追查,日巡夜巡多留意桑泊湖的动静。” 魏渊眼底有一丝凝重,道。 “是,义父。” “那牙行查的如何?”魏渊将手中的《大奉十三典》合上,问道。 “已捉了几名小管事,等无恙回来便可开始审问。” 南宫倩柔话音落下,回首看向楼梯口。 “他来了。” “颇为不悦,怎么,这京城之内有谁不长眼,还敢惹你?” 南宫倩柔笑道。 魏安瞥了他一眼,道,“我这几日有些忙,审讯能否缓一缓?” 南宫倩柔点点头,“无妨,我有的是手段。” 魏安直奔向魏渊,停在横几前,道,“听闻今日祭典出了岔子,叔父无碍?” 魏渊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小事,姜律中他们堵你求望气术了?” “叔父真是算无遗策。”魏安一语双关地回道。 “那望气术是你刻录的?”魏渊笑道。 魏安不咋好看的脸色错愕了下,又点点头,“是。” “多上上心,欠我三百一十张,一张还未还呢。” 魏渊淡淡催促了句,给一旁南宫倩柔听得瞠目。 三百一十张,这可够他们挥霍一两年了吧。 义父何时干的这般大事! 魏安‘恨恨地咬了咬牙’,“罢了,谁让您是我叔父呢,这亏,我不吃谁吃。” 他有些装模作样。 定是要提条件。 魏渊笑笑,与某人学,不搭腔。 不搭腔也没关系,魏安还有厚脸皮,他直接道,“叔父,我有一事相求。” “不必开口,你先还债再言其他。”魏渊头也不抬道。 “叔父如何这般无情。”魏安埋怨了句,又道,“这般吧,叔父说个数。” 魏渊抬眼,目光落在他视死如归的脸上,轻笑了声,“先还二十张来。” “笔墨伺候!” 魏安梗个脖子,十足意气。 魏渊朝义子递去一道目光。 后者利落地端来文房四宝。 宣纸以空白的册子替代。 魏安提笔蘸墨,文气注入笔尖,以文气构建出一道道脉络,一只清光四溢的眼睛跃然纸上。 他不知疲倦,循环往复,二十张很快刻录完。 耽误他刻录的非文气,而是等待墨干的时间。 南宫倩柔已然看直了眼,有些怀疑自己的认知。 不是说刻录别家法术十分消耗文气,刻录一张便要缓好长时辰。 为何他… “叔父。”魏安落笔,静待最后一张墨干。 “你且说来听听。”魏渊放下书,正坐起来。 南宫倩柔也投来好奇。 在两人的注视中,魏安道,“我欲兴办学堂。” … 这日 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太康县怀庆长公主名下的皇庄有些热闹。 长公主的‘行宫’来了不少大人物。 庄头早驱散了围观的佃户汉子,选了几个机灵的妇人在灶房帮忙。 “天爷哩,二叔,我方才出去,瞧见个好气派的男子。” “那是魏公!” “二叔,那白胡子老头呢?” “什么白胡子老头,那是书院院长!” “…” 前院,魏安和怀庆在接引来客。 书院一众师长来得最早。 魏渊也在南宫倩柔和杨砚的护拥下到了。 两方寒暄了几句。 远处空中忽一道人影疾驰而来。 “爹,娘,快出来看神仙啊。” “什么神仙,休要胡说!”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子胡囔囔了句,那些原藏在家庄户们见到踏空而来的洛玉衡,纷纷出来。 包括怀庆‘行宫’左右院子中的佃户们。 怀庆蹙了蹙眉。 “魏先生。”洛玉衡仙气飘飘地落地,冲魏安微微点头,便站在一边,直接无视魏渊、赵守等人。 对洛玉衡与自己叔父之间的矛盾,魏安全当不知道,没看见。 他引了众人到一旁的大院子,道,“院长,老师,诸位师长,叔父,国师,我们这便开始吧。” 怀庆给一旁侍卫使了个眼色。 后者当即上前与一队卫兵开始准备。 魏渊、赵守、陈泰、洛玉衡等人的目光从进这间大院子便落在院中央。 “此物我将之命名为热气球,十分好理解,等它运作时,诸位便明白。” “球状的囊袋是以打薄的奎兽皮制成;吊篮是硬竹制成,下面系的两根麻绳皆有百丈;燃料是由石漆提炼制成的猛火油浸染的松木,吊篮内还有备用的猛火油和松木;火炉由铁混以其他金属制成,为了耐高温;两侧的梯架是辅助起飞的。” “这些皆没有加持法阵,更无一个法器混入其中。” 魏安介绍完,径直上前,走到两个少年身前。 “如何?三娃,大虎,害怕吗?”魏安问道。 “不怕!”两人齐声道。 两名少年一个比魏安小一岁,一个小两岁,神经粗大,有胆气,在庄子上精挑细选的宝贝。 “好!”魏安拍了拍两人胳膊,又道,“放心,便是出了问题,我一人便能接住你,更何况,这边还有这么多高手。” 他用三娃、大虎能理解的话给予其安全感。 “先生,好了。” 梯架上的人用竹竿将球囊提起,以确保点火后,热气能充足往球囊内涌。 “先生,我去了。”三娃带上一个软木制的头盔,小步快跑,一个翻身,进了吊篮。 大虎紧追其后! 这俩倒迫不及待! 待最后的检查结束后,魏安看向负责点火的人,又冲三娃和大虎比了个大拇指。 “点火!” 他一声喝后,火把伸入火炉。 “轰!” 一触即燃! 滚滚热气上涌,吹入球囊内,球囊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圆,梯架上的人掐准时机,撤下控制球囊的竹竿。 然后,这些人行动迅速下梯架,合力将梯架移开。 不多一会,吊篮晃了晃,开始离地,渐渐升空。 它的轨迹并不垂直,斜着往上。 见此,魏渊、赵守、洛玉衡等人已微微动容。 随热气球不停攀升,他们眼中的动容也越来越大,情绪也越难以形容。 等热气球升至十丈左右,一名武夫鼓足了气机,冲上方大喊道,“放!” 吊篮内的大虎和二娃齐齐解开吊篮上的系带,两块方形石块呼啸着地落地。 热气球攀升地更快了! 魏渊、赵守、洛玉衡就那么看着,没一人吭声,空中的热气球仿佛不只是热气球。 下方守住麻绳的人小心翼翼。 魏安也紧紧盯着热气球。 怀庆亦然,她精致的下巴一直昂着。 不! 不止他俩,这院子之中,所有人都昂着脸,注意全集中在空中的那颗热气球! 快三十丈时,热气球攀升的速度渐慢。 魏安等人舒了口气。 在魏安还没教数学的前提下,这个燃烧设计是沙钟和算盘一点点、一遍遍试出来的。 炉中的火越来越少,热气球升得越来越慢,直至开始下落。 “收!” 出现下落的瞬间,魏安喝了声,守在麻绳旁的人开始匀收麻绳。 热气球晃晃悠悠地下落,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嘭。” 沉闷一声,终于落地之时,有武夫立即飞闪上去,抢在球囊瘪落前,一把将炉子捧走。 “唯一一件算的上法器的是这人的手衣(手套),为了防止烫伤。” 魏安对魏渊等人说了句,又看向怀庆,“殿下,我们成功了。” 怀庆唇角勾起喜悦弧度,眸光闪动,双颊浅浅红晕。 她重重地朝魏安点了点头。 又努力克制心绪,迅速恢复寻常神态。 与魏安一同上前将大虎和二娃迎下来。 “公主,先生。” “不必多礼。” “你二人的名字一定会记在史书上!” “先生,能不能再飞一次?” “会有机会的!” 他与两人说了一起,交给两人一份厚实的赏钱。 重返回魏渊等人身前,他露出笑容,揖了揖,道,“院长,老师,诸位师长,叔父,国师,今日请诸位来,绝不是为了看这小小的热气球飞天。” 众人默默听他说。 “飞行,很多高品可掌握的能力,于寻常人而言,却是天方夜谭。” “热气球虽小,其背后蕴藏的理,我更愿称之为规律,这些规律却不小,为何这样一个组合就能飞天呢?” “犹记得那日,殿下与我探讨学问,我随口提了一句,殿下回去后不断试验,琢磨出燃烧产生的浮升力将热气球顶上了天,确实是这个规律吗?这个规律正确吗?并不确定。” “我又想起那日在书院后山,我问院长、老师、诸位师长,‘为何会有风霜雨雪、电闪雷鸣,水为何是由高处流向低处’,我想其背后定也有规律。” “今日,我等或许不识热气球背后的规律,但利用了这规律,让寻常人乘热气球飞天,以此看来,是否当我等发现更多的规律,足够多的规律,会改变这片天地呢?我不确定,但我有信心。” 他话一顿,看向赵守、陈泰等人,“院长,老师,诸位师长,当我摸索到这些规律,只有我知道这些规律,于我或有益处,却未必尽其价值,是否该让更多人认识它、了解它,学会用它?” “正如今日的热气球,用这些规律,往后是否有更多超越我等观念的事物,这些事物不止改变这片天地,更助人族兴盛!” 话至此,赵守、陈泰等书院师长已然领悟魏安的意思,神情难掩激动! 魏安吸了口气,振声道,“我以为,儒家,可以有另一条路!” ------------ 046 兴教化,活饥民 儒家原先的路在哪? 在朝堂! 儒家高品修行须纳气运于自身,要入朝堂。 儒家之人一展抱负,也要入朝堂。 而这条路一度被某二五仔堵了近二百年! 还是魏安打破了二五仔布置的桎梏! 此刻他又要再开辟一条新的路! 魏安又看了怀庆一眼,继续道,“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才,成天下之才者在教化,著书立典,传道授业,教化世人,亦不失为一条路!”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时过境迁,圣人经典也当推陈出新!” 赵守、陈泰众人只觉心中震撼! 一如当初太明池之会! 此子真是大气魄! 魏安一步先,步步先! 他已走在书院所有人前面! 魏安再往前踏一步,朗声道,“天眷既在人族,吾辈自当奋勇向前,合力开辟盛世!” 他并不提气运,句句却是在说气运! 他似在说儒家,又似在谈国朝! 赵守、陈泰等人暗暗给自己上‘平心静气’,心中仍一阵阵情难自已,袍袖微微颤抖。 魏渊亦感慨于侄子的气魄胸怀,却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怀庆目光落在魏安侧脸,美眸中点点盈光,她不禁设想,当日太明池马球场上,这人也是这般意气飞扬。 但同时,她也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洛玉衡亦然。 魏安接下来的话给了他们答案。 “然天下庶矣栽,饥苦困顿之人不知凡几,我非朱门出身,亦算是穷苦之人,尤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因而既欲教化之,必先富之。” “我才能不够,富天下之法,我是不知,只愿育一良种,富粮食之亩产,活饥苦困顿之人!” 气吞山河,壮志凌云! 铁血心性如魏渊此刻亦有种欣慰的感觉。 怀庆满心想着听一听魏安后面的设想。 洛玉衡心神有些冲击,但不至于完全信了魏安的‘大饼’。 只想着这人若兑现今日之言,未来必名垂千古! 至于气运… 若真如他所言,其中可得的气运庞大得无法想象! “无恙…” “无恙你…” 赵守和陈泰同时开口。 李慕白、张慎和其他老先生亦有动容。 书院的人心中隐隐有预感。 魏安眉眼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 … 洛玉衡第一个离开,踏空而来,踏空而归,仙人做派。 魏渊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魏安的胳膊,便回了。 一众书院师长在旁,怀庆与魏安说了两句,也离开。 最后只余书院一众师长。 众人望着魏安,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院长,老师,诸位师长,事未成,我所言仍是狂瞽之说。” 魏安笑地自谦,撬开众人话匣子。 “原以为你今日便要入三品。”李慕白叹道。 这是最恐怖的。 十五岁三品,放在所有超凡体系也是独一份!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恙入三品不过早晚之事。”张慎道。 陈泰脸上笑意不减反增。 他不会尴尬,只会得意。 “无恙,你之愿景,已然超越无数先辈。”赵守接过话,道。 魏安摆摆手,坚定道,“前路不知几多坎坷,我,砥砺前行吧。” 又朝一众师长作揖,起身后期,道,“只是,也少不了诸位师长相助。” 赵守众人神色一凛,齐齐拱手,“固所愿也!” … 灵宝观 一架龙辇缓缓停下。 两名道童忙上前,稽首迎接。 一身道袍的元景帝面上含笑,轻轻颔首,问道,“国师在禅定?” 两名道童隐晦地交换了个眼色,犹豫了下,正要开口如实相告时,空中有一道流光疾驰而来。 落在道观门前,正是洛玉衡。 “国师今日如何有兴致外出采风?”元景帝笑道。 但凡洛玉衡有任何一点转变,于他而言都值得关注。 “受人之邀。”洛玉衡一句带过,问道,“陛下今日来是?” 元景帝面不改色,仿佛没看出她的刻意隐瞒,笑道,“近日有些感悟。” 洛玉衡轻轻点头,“陛下请。” 元景帝欣然入观。 等再出观,入龙辇之时,他脸色沉下来。 “去查清楚,国师今日去了何处?” … 入夜 皇宫 “魏安?”元景帝皱眉,又费解道,“他如何与国师有交情?” “那道童口严,老奴的人也不好动强,这便不得而知。”伏在金砖上的老太监道。 元景帝闻言,面上无波澜,心中凭添一股烦躁。 魏安,魏安… “那魏安在怀庆的皇庄又捣鼓什么?” 片刻后,他声音毫无情绪,问道。 “热气球,说是可让寻常人飞天之物。”老太监简略地概括,将详情呈上。 灵宝观的道童他拷问不得,公主的卫队他拷问不得。 但那皇庄的庄头,他一亮出身份,庄头便老老实实交代。 元景帝粗略地翻看一遍后,眼神微变,又翻回去,再细细阅览。 最后眉宇忍不住一抹荒诞。 兴教化?活饥民? 这魏安在痴心妄想什么?大放什么厥词? 他不觉魏安能做到! 这些也不是魏安该考虑的! 元景帝将呈报合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满。 … 此时,桑泊附近 巡了一圈的南宫倩柔和杨砚短暂会面,汇集信息。 “今日无恙所言,你以为如何?”南宫倩柔忽挑起话题来。 杨砚瞥了他一眼,目光遥遥地投向桑泊,道,“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你以为他做不到?”南宫倩柔再问道。 杨砚沉默了会儿,道,“教化,我不懂,活天下饥民,太难。” 南宫倩柔不语。 他观今日今时的杨砚犹如当初的自己。 那时他也是不信,然而魏安转瞬间便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谁知道呢? 南宫倩柔不知是相信魏安能做到,还是期望魏安能做到。 两人坐了一会,再度起身去夜巡。 月轮一点点东落,寅时一刻,几乎是所有守备最薄弱的时刻,困啊。 “轰~~!” 这一声,打碎平静,比前几日祭典上动静不遑多让! 夜巡中南宫倩柔和杨砚立即飞身,纵跳飞跃往桑泊去。 两人皆是四品武者,不过一里之地,只花了几息。 结果… “该死!” 南宫倩柔低声喝骂了声。 杨砚不语,眼中亦跃动怒气。 不远处的石灯提供微薄光线,这对四品武者来说,足以! 两人视野之中,遍地尸骸! 而且…一捏即碎,粉碎! 没半分迟疑,南宫倩柔从怀中抽出一张望气术,气机一放,指尖跃动一条火苗。 清光蒙上他双眼,浓郁的黑气仍只停在桑泊湖上,没半点轨迹。 他立即喝道,“贼人身上定有屏蔽气机、屏蔽望气术的法器!绝非寻常法器!” ------------ 047 不止外贼,还有内奸! 桑泊边缘 南宫倩柔拉了一支信号烟火。 两人继续往神庙去,远远便能看见神庙的惨况。 几近全毁,四处走水。 “先治火吧。” 话落,杨砚一个瞬步,闪身上前,只手提起一直径半丈有余的门海,另一只手托住缸底,轻轻一带,满缸的水飞跃而出,浇灭一处火。 以他四品武夫的能为,若粗暴得不计代价,鼓动气劲,释放气机,可以扑灭得更快。 怎奈这是皇家祭庙,天家威严不容亵渎。 南宫倩柔亦闪身至一只门海旁,正要提起门海,忽一阵微风拂过,一股特殊气味钻入南宫倩柔鼻腔。 “火药…焰硝!” 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灵光乍现! “你说什么?” 水与火相融,次啦次啦声阵阵,升起腾腾白烟,杨砚一时没听清他的话。 南宫倩柔提门海,边扑火,边将大黄山焰硝矿之事告知杨砚。 他看似有违反打更人守则的行为,实际是有意为之。 “如此说来,今日桑泊这事是妖族与巫神教合谋?” “妖族与巫神教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 “等等!” 杨砚忽想起祭典前李玉春春风堂报上来的一件凶杀案,死者是金吾卫的一名小旗官。 他手上动作一顿,又看向南宫倩柔,眼底升起怒火,“不止外贼,还有内奸!” 南宫倩柔冷笑一声,嘴角的笑意裹挟浓郁煞气,催促了声,“再快点!” 又笑道,“快快了结此处,我要去拿人,我要去寻魏无恙,很多事、很多人要浮出水面了。” 他的笑声有些残忍。 … 翌日 书院 不同于京城此刻还处在动荡之中,书院里岁月静好。 魏安不知昨晚别人睡得如何,他睡得实在酣畅,还小小地偷了个懒,多睡了会儿。 去食堂用过早饭,他悠哉悠哉地来到雅阁。 今日要进行一项早商定好的议程。 与院长学习刻录别家法术,学习儒家如何口…战斗! “院长,老师也在。”魏安行礼问候。 “观你气色不错,想来昨夜睡得不错,便该如此,你才多大,终日在外奔波,倒显得我们这些师长无能。” 陈泰一逮着机会就劝道。 “你确实未教无恙什么,可不无能嘛。” 清光中,两道身影浮现。 “李师,张师。”魏安作揖道。 “这是我运道好。” 嘲讽,陈泰坦然受之;炫耀,他也毫不客气。 “你…” “老贼…” “咳.” 一声轻咳打断三人掐架口仗的苗头。 赵守缓缓起身,往外头院中走。 陈泰、张慎、李慕白跟在其后。 魏安次之。 差不多走到开阔中心,赵守停步。 “无恙,儒家能力只有儒家之人才能发挥其中精妙。” “刻录别家法术,是六品儒生境的能力,而言出法随是五品德行境的能力。” 话落,他看了眼张慎。 后者从袖中掏出一册兵书。 只听沉声喝道,“千军万马入世来!” 下一刻,他手中兵书迸发出一道道清光,清光又在空中凝练出一道道身影,有身骑骏马、手持长槊的骑兵,有弯弓搭箭的弓兵,亦有一手刀一手盾的步兵,甚是还有推动火炮的兵卒,个个身披甲胄,英武不凡! 厉害啊。 魏安感慨了句。 张慎留到他的神情,胡须得意地颤了颤。 陈泰和李慕白撇了撇嘴。 赵守则解析道,“谨言以儒家言出法随的能力召唤出兵书中的兵卒,与我那句‘退去三百里’本质无二,但却更为精妙。” 魏安不解,“若我以诗为筏,是否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 赵守露出笑意,“哦,无恙有新作?” 那首正气歌已成为书院学子每日必诵读之作! 对修行实在大有裨益! 可惜魏安未再出佳作,叫书院里一众老先生常常扼腕叹息。 “孤句可不成,须是成篇。”赵守又补充道。 闻言,魏安摇摇头。 成篇的诗,有! 只是参杂太多典故,懒得改。 不如直接口胡! “无妨,与我学习兵法即可。”张慎道。 魏安作揖,“往后要叨扰张师了。” “小事。” 张慎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无恙你方才便可以六品的能力将他的法术刻录了。”李慕白忽道。 张慎立气得瞪过去。 “接下来,由我为你演示别家法术。” 好在赵守及时开口,再掐断苗头。 “多谢院长。” “仔细体会。”赵守叮嘱了声,又接着道,“此地禁杀生!” 顿时,魏安心中一片祥和,看什么都充满爱心,仿佛善良一面被无限放大! “格物!” “铜皮铁骨!” “金丹!” “入梦!” “…” … 此时 一处茶铺 “伯明,听说了吗?魏师立了宏愿。” 一位戴儒巾的读书人一脸惊喜道。 “什么?何时的事?没听一点风声啊。” 同桌的另一人惊诧道。 “魏师说了,其愿育良种,活饥民,格万物,教化众生!” 那人道。 “胡扯!这宏愿也太大了点,如何能实现得了?” “诶,你看你,你以为魏师是何人?只有这般宏愿才配得上魏师!” “你…” “伯明,魏师之志非我等能比,他还说呢,要开辟人族盛世,你听听,能道出此言,如何稀得发个寻常宏愿?” “这…当真?你听何人说的?” “也就你不知道,早传开啦!” 一旁着常服的许七安听得皱了皱眉。 他不动声色地品茶,等那桌人结账散开,又悄悄地追上那名头戴儒巾的读书人。 … 书院,雅阁 “不错。”赵守缓缓翻动魏安刻录的小册子,忍不住点头夸赞。 “学成了好啊。”一旁陈泰也慨叹道。 “叫老师为我忧心,学生的不是。”魏安忙道。 陈泰扶起他,道,“以你如今的实力,除非三品武夫近身,不然谁也伤不了你。” 那一品、二品武夫呢? 魏安心中调皮地反驳了句,嘴上问道,“巫神教呢?” 他可一直记着呢。 “巫神教?龙须沟里的臭老鼠!连露面都不敢,你有文运加持,便是三品巫师当面,也有一战之力。”陈泰愤愤道。 赵守接话道,“巫师善起卦占卜,趋吉避凶,又喜于隐在深处,召唤英魂、驱使阴魂暗杀伏杀,你有圣人刻刀护身,无惧那些暗杀伏杀,正面搏杀…你若请圣,三品之下,唯死而已。” 魏安信心大增,有机会定要宰了那晚的巫师。 这时,虚空中迸发清光。 辛山的身影浮现。 “学正。”魏安行礼道。 辛山露出笑意,轻轻点头。 再看向赵守,敛起笑意,道,“院长,今日寅时永镇山河庙被贼子炸毁了。” 赵守闻言,渐渐敛起脸上神情。 良久,他只叹了声。 亏了长公主一心要云鹿重返朝堂。 辛正这时又道,“南宫金锣在山门前,有事寻无恙。” ------------ 048 有人托我给您带个话 打更人衙门 清光消散,魏安和南宫倩柔直奔地牢。 二人之间无须多余交流。 魏安从不问案情。 只管在一旁口胡。 这次对象是金吾卫的三名百户,数名总旗,好些个小旗。 文气消耗不算什么,主要耗费时间。 “辛苦了。”南宫倩柔端了一盏茶,递给魏安。 “这么客气?”魏安笑地接过,抿了两口,润润嗓子。 南宫倩柔笑了笑,这会儿实在没空和他贫嘴。 “不管如何,多谢了,我知你不日要搬入新宅,我会奉上一份厚礼。” 说罢,他匆匆离开。 魏安想他定是去叔父那儿汇报,不好打扰,索性走得慢些。 不来便罢了,既来了打更人衙门,总要去叔父那儿问候一声。 “魏先生。” “魏先生。” “…” 地牢的守卫,衙门内的巡卫,铜锣、银锣,见到他都是统一称呼。 “无恙。” 这个不统一。 “今日你休沐?” 魏安见许七安一身常服,奇怪道。 许七安露出一丝苦笑,没回应这个问题,“走,我有些事与你说。” 瞧他一脸正色。 魏安与他到一旁角落。 许七安左右四下扫了一眼,低声道,“今日我在…” 魏安听完后皱了皱眉。 心中快速地过了一遍后,他只有将泄露他所言的对象锁定在皇庄的人。 可皇庄在大黄山下,庄头都难得进一次城,更不提那些佃户们。 此外,皇庄的人有何理由将他那日所言散出去? 不对劲! “我觉得有人在架你,我之前特地问过辞旧,儒家三品立宏愿,破宏愿才可入二品,这背后之人用心歹毒,不仅要你难入二品,更要你云鹿书院为今上忌惮。”许七安分析出关隘。 不亏是专业的。 之前就有听银锣们说许七安破案有一手,许多金锣挺看好他。 魏安认可地点点头,又朝他拱了拱手,“多谢。” 许七安笑笑,正要开口时… “许七安。” 一声喝道。 突然,且不友好。 魏安看过去,这张面孔… 是叫朱成铸吧。 金锣朱阳的小儿子。 “魏先生。”朱成铸恭敬地朝魏安抱了抱拳。 看向许七安时,又不掩饰的厌恶与桀骜,“此人携私报复,以下犯上,卑劣不堪,这等小人,魏先生切勿遭其哄骗。” “好,我知道了。”魏安点点头。 他自然看出朱成铸对许七安有敌意。 但朱成铸对他至少没冒犯言行。 碰了个软钉子。 朱成铸欲言又止。 对魏安他实在不敢嚣张。 这是他老子面提耳命,千叮万嘱的。 最后朝魏安抱了抱拳,在一众铜锣簇拥下离开。 魏安看向许七安。 后者叹了声,道,“前两日,我与廷风、广孝参与一起犯官抄家,他不仅刻意刁难,污蔑我失期(迟到),还在我阻止他侵犯犯官女眷时,刻意挑衅,我实在忍不过,就…” 他顿了顿,看了眼魏安。 “就怎么了?”魏安配合地捧了个哏。 “就扯了你的虎皮,我说与你相熟,今日他胆敢知法犯法,魏公必知晓,到时少不了他好果汁吃!”许七安说的时候仍有几分气愤。 “那犯官女眷,花一样的年纪啊。”又感慨了句。 魏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你这停职反省?”他问道。 “头儿在帮我说情,廷风和广孝说只当在家歇几天,给那家伙出出气,出出气就出出气,我也不在意,好歹救下那犯官女眷。”许七安没所谓的样子,实则话中仍夹杂一丝怨气。 当真救下了? 魏安心中有一句忍住没问。 既是犯官女眷,必入教坊司,那… 算了,许七安也求了个念头通达。 “不必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哪都有。”魏安宽慰了句,道,“我去见叔父。” … 魏安上七楼时,南宫倩柔正好离开。 后者向他点了点头,行色匆匆离开。 迎上魏渊的目光,魏安笑道,“原想着来了这儿,总要见一见您,现在是有个情况,不得不见您,叔父,您可得护着侄儿啊。” 魏渊似已知道他话中所指,“你既志不在仕途,何须担心这些风言风语?” “我无意仕途不假,总不好连累书院吧。”魏安无奈道。 “你不是为儒家开辟了另一条路?”魏渊问道。 这话说得好像已经开辟成了。 只是设想啊。 魏安正要反驳又忽然领会。 魏渊抬眼,“这些人之所以这般肆意散播你之所言,无非笃定你做不到,一旦你做出点实在的,又是不一样的境况。” “我怕到时候他们污蔑我要扯旗起义啊。”魏安吐槽道。 魏渊目光顿时锐利,沉声道,“这话你只在我面前说这一次。” “好好,定谨记您的话。” 魏安举手投降,无意无谓争执。 魏渊重把目光落到书上,默默的送客之意。 “叔父,有人托我给您带个话,这打更人的守则到底有用无用?” 魏安撂下一句,口胡闪人。 魏渊抬头。 这种撩完就跑的行为多少有点气人。 这时,杨砚和李玉春一同进来。 “魏公,卑职自元景二十年入职,自认尽职尽责,恪守本分,从不渎职枉法,从不收受贿赂,更从未欺压过良善。” “然,有些同僚却非如此,彼辈肆意妄为,欺压百姓,对商贾敲骨吸髓,有甚者抄没犯官时,侵犯犯官女眷,昧下犯官资产!” “卑职心中愤懑,今日来,斗胆问魏公一句,这打更人的守则到底有用无用?” 魏渊一时沉默。 … 这时,某间屋子 一直白皙的手握笔正在信纸上书写: 尊敬的主人 抱歉又搅扰您。 桑泊之下的封印物已成功释放,恒慧也已登台,接下来必是一出好戏。 不过,如今有个情况,我必须向您汇报。 魏安,您还记得吗? 那个一日入四品的儒家天骄! 之前我探知他无意仕途,便没在关注他。 昨日他在长公主皇庄的一番话,我以为他将大奉未来最大的缝补匠,成为我族重新崛起的威胁! 特将他所言汇报给您,他说… 主人,请您降下指引! --永远效忠您的仆人 落笔后,等了会墨干,白皙的手将信纸捻起,以蜡烛点燃,直至最后一角燃尽。 空间静谧许久,在白皙的手的主人以为得不到回应,正要起身离开时,昏黄的烛光忽然转成瘆人的绿光。 ------------ 049 褚采薇:我答应你啦 司天监,观星楼七楼 “都是这样。” 没有激动的呐喊,宋卿神色平静地起身,眼中尽是思索。 永镇山河庙的爆炸并不影响他的研究。 监正的态度代表了司天监的态度。 几名高品的术士已领一帮低品的术士去。 宋卿今早也去晃了一圈。 “草、木的细胞皆有一层薄薄的壁,所以这是动、植物无法结合的原因吗?若是将细胞这层薄薄的壁去掉呢?”他喃喃道。 “以术士的手段,只怕很难吧。” 魏安的声音从清光中传出。 宋卿立即上前,“魏师。” 魏安教了他不少,他似乎还从未有回报。 这不符合某人提的‘等价交换’。 因而他在态度更为恭敬。 “魏师能否以儒家手段助我?”宋卿目光炯炯地请求道。 术士的手段难以做到,儒家可以口胡啊。 魏安淡淡笑道,“宋师兄,破坏了细胞这层薄薄的壁,它还是原来的细胞吗?” 宋卿神色一滞。 “那动、植物便无法结合?” 他语气颇为失落。 “听说妖族有草木精灵修炼得道,化作人形。” 一道清脆的声音给出机智的解决方案。 “采薇姑娘。”魏安点了点头。 后者咧出个笑容。 宋卿无语地看了这个师妹一眼,又看向魏安。 不用他发问,魏安道,“如武者不断修行可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久视,草木精怪有修炼得道、化作人形者,本质已脱去凡胎,性命升华,不再是原先的凡物,又岂可以寻常眼光度之量之?” “宋师兄,你若要探究,万不可把心思花在他们身上。”他又提醒了句。 “了然。”宋卿点点头,又伸手示意墙上挂的木板,“所以魏师以骡举例,便是要告诉我,有些无论如何也无法结合?” 魏安回道,“死物譬如金属、琉璃的冶炼制作,司天监的炼金术有独到之处,可谓出神入化;涉及到生命,炼金术有些无力,是因未了解、掌握这些生物背后的规律。” “规律。” “规,章程也,律,法则也,万事万物皆有规律。” “请魏师教我!”宋卿郑重作揖。 “生命领域的规律,以如今的条件要探索明白怕是不容易,我有两个设想,宋师兄不妨随我一起试试,若觉的合适,我等努力创造条件,以期尽早摸索到生命领域的各种规律。” 魏安提议道。 宋卿与他对视,陷入沉默。 这便是代价吗? “好。” 他思忖之后,郑重点头。 魏安笑了笑。 总算是上当了。 他又看向其他术士,朗声道,“我留的另一项课业,有人进行观测了吗?” “魏师,我,我!” “我也观察了。” “还有我!” “…” 不少术士站出来。 魏安留意到这些人中有好几手指缠了裹创布,敬佩又好笑。 他明明特意说选个受伤的人,或以兔子为观测对象。 “好好,一个个说。”他道。 “魏师,那一串串蒲萄一样的细胞便是伤口感染的源头!” “受伤后,这种细胞会大肆生长!” “魏师,我发现矾石和雄黄可以有效控制这些细胞的生长!” “…” “不错,各位观察的很仔细,也进行了拓展的观察,很好。”魏安表示肯定后,继续道,“这类杆状、螺旋状、链球状的,我不将其归入细胞,称之为细菌,为何是菌?在南疆地区许多菌子有毒。” 众人点头。 魏安又道,“有人应该试验过,以九品医师的能为,消除这些细菌不成问题吧。” 不少人点头。 他继续道,“细菌也可以通过沸水、矾石、雄黄等抑制繁殖,乃至消除,甚至体质硬朗之人,或入了品的武夫,不会受其困扰。” “可寻常人病痛何其多矣?我以为细菌之外,还有我等未观察到的,更细微的存在!只是这件显微镜只能带我们走到这步,一旦有更胜一筹的工具,诸位今时今日的所有疑惑都将迎刃而解,但这,绝非一蹴而就。” 他停顿了下,再提了提嗓门,“诸位,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一众术士一脸振奋,纷纷‘纳头拜下’。 魏安连连点头,又回礼,余光不经意地往上看了看。 监正老师,私密马赛。 司天监的科研人才,就尽数收下了。 您答应的术士还是要给,一个也不能少! … “我感觉你在忽悠师兄他们。” 观星楼前,褚采薇一粒一粒地不知往嘴里送什么坚果。 魏安就没见这妹子嘴闲过。 “采薇姑娘这般想我?”他笑地问道。 颇伤心的语气。 褚采薇浅浅一笑,转开话题,“你说请我吃点不一样的,我一直等你呢。” 合着今日他一来,她便凑过来,就为了这啊。 当真吃货! 魏安好笑,“等后日吧,明日我迁入新宅。” 褚采薇眼睛一亮,“那明日你要设宴吗?” 姑娘你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啊。 还喜欢吃大席。 “不至于设宴,请桂月楼的师傅出个席面,直送入我家中。”魏安如实道。 桂月楼消费确高,但他有些积蓄。 而积蓄主要来自叔父。 “桂月楼?”褚采薇眸子再亮了些,含蓄地问道,“我听闻你与长公主相交莫逆?” 魏安眉眼染上笑意,“永镇山河庙出事,殿下明日未必会来,便请采薇姑娘赏脸,为我新宅赠添几分颜色吧。” “不亏是读书人,说话真好听。”褚采薇似礼尚往来地还了一句夸,又欣然点头道,“我答应你啦。” 两人再聊了一起,魏安准备去自己的新宅。 之前叔父说一切安排妥当,他总要看一看。 才走两步。 迎面走进来一对打更人。 “你如今不审讯,整日在外跑?”魏安笑道。 南宫倩柔冷肃的脸缓和了几分,“查案子,也审讯。” 又道,“你在这儿候我一会儿,恐又要你搭把手。” 魏安点点头,“无妨,今日之内,我都有空。” 明日之后,那可真说不好。 除非叔父来找他,叔父割了他块大的,他是定要狠狠割回来的! “好。” 南宫倩柔眼中露出感激,利落地点头后,匆匆直入观星楼。 没一会,他又回到魏安身边,“走吧,青龙寺。” ------------ 050 大师,犯大妄语戒是破根本大戒! 西郊,白凤山 “有劳魏先生。” “魏先生辛苦了。” 南宫倩柔可以酷酷地点个头。 这帮银锣、铜锣又不似头儿与魏安的关系,皆客客气气地道谢。 儒家手段实在好用,这么些人,一句话拉到青龙寺前。 比他们腿儿着来快不知多少。 五百年前,甲子荡妖,佛门出了大力,也收获最大,势力一时无俩。 来大奉传教,遍地开花。 青龙寺前身宝塔寺曾是其一处庙宇。 宝塔寺最兴盛之时,香客如云,出入皆是达官显贵。 寺田囊括周遭百倾良田。 只是不久之后,大奉开始灭佛,其中主力军便是儒家之人。 当时首辅杜中书者更是以灭佛发宏愿,入了三品! 这些在书院史书上都是有记载的。 进这寺庙可得小心啊。 魏安心中如此想着。 虽说佛门在大奉境内没落,这青龙寺竟还有些香客。 看这路旁这辆宝车,四匹骏马,皇室专用的金丝楠木,四周还有甲卫守护! 不一般呐。 “淮王府的甲卫。” 南宫倩柔见魏安目光看过去,点破道。 淮王不在京城,来青龙寺焚香礼佛的只能是淮王妃。 说起这淮王妃又是一段传奇。 “南宫金锣。” 淮王府甲卫头子认出南宫倩柔,打了个招呼。 后者冷酷地点点头。 “这娘娘腔来这儿做什么?”等魏安一行人进了青龙寺门,一名甲卫疑惑道。 言语颇为不屑讥讽。 “放肆!”甲卫头子立怒声喝斥。 想了想,甲卫头子来到马车车厢旁,低头道,“王妃,不若改日再来上香。” “可。” 小一会,一道悦耳女声传出。 … 一名金锣领队来青龙寺,小沙弥拦都不敢拦,之后更立即来了一位寺院执事。 四十左右的圆脸胖和尚,双手合十,“贫僧法号恒清,添为寺院监院,诸位大人,里边请。” 他语气不谦不卑。 南宫倩柔哪有功夫与他浪费。 “唤盘树方丈出来。”他直接道。 恒清不急不慢,“大人,方丈正在参禅打坐,不便打扰,大人有什么要问的,问贫僧也无妨。” 说罢,他微微躬身,而后又吩咐一旁的小沙弥,叫其准备茶水。 “监院不必麻烦。”南宫倩柔出声拦住小沙弥,看向恒清的眸中闪烁冷意。 后者只是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受影响。 瞧着挺厉害,是高品吗? 魏安立在一旁,心中疑惑道。 “监院何时入院?” 南宫倩柔问道。 “元景十年。” 恒清回道。 “那监院对青龙寺上下十分熟悉?” 南宫倩柔再问道。 “自然。” 恒清点头。 “监院可知青龙寺有屏蔽气机、屏蔽望气术的法器?” 南宫倩柔继续问。 恒清面不改色,摇了摇头,“未曾听闻,不知大人从那听的此事。” 果真未曾听闻,后面何故多余问这一句? 南宫倩柔冷笑一声。 有关法器,大奉再无比司天监更有发言权。 他特意跑一趟司天监,问了宋卿。 宋卿说的明白,在这京城地界,三处能有这样的法器,皇宫,司天监,还有青龙寺。 永镇山河庙被炸毁,若与皇宫内有关,那便不是他能插手的祸事! 宋卿又笃定司天监未流出这样的法器。 最有可能只有青龙寺! 南宫倩柔不吭声,看了眼魏安。 魏安适时上前,“大师,我闻佛门持戒修行,犯大妄语戒是破根本大戒,必堕无间地狱,苦痛随身!” 他的话,起初平平淡淡,又在不经意间,气势陡升,磅礴浩荡压过来! 话语间,有股莫名力量,如当头棒喝,又似宏伟佛音,恒清心间生出万千惭愧与惧怕! “贫僧…寺里确有这样的法器,不过一年前便丢了。”几乎没有挣扎,恒清垂首忏悔,道出实情。 “为何丢了?”南宫倩柔追问。 “阿弥陀佛。” 忽一道佛号于此间荡开。 镇了南宫倩柔等人一瞬。 魏安毫无感觉。 恒清面露挣扎之色,须臾后,是清醒了些,但仍呈忏悔状。 “这般年轻的君子境。” 一名顶个程光瓦亮大脑门的白须老和尚走来,目光直直看向魏安。 “敢问是魏无恙魏先生当面?”盘树双手合十,行礼道。 “不敢,见过大师。”魏安揖了揖。 佛门与儒家可谓死仇。 不论真假,魏安全当老和尚在演,他配合演出。 “早前便闻魏先生是不世出之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盘树像话里有话,又像真心感慨。 魏安淡淡一笑,“大师谬赞。” 他也不过多解释。 南宫倩柔接过话头,冷声道,“方丈来的好及时。” 盘树看看南宫倩柔,又看了眼恒清,长叹一声,“罢了,大人请随我来吧。” 魏安一行人随老和尚进了一间静室,后者撂了干净。 “竟牵扯出这等秘辛。”魏安看似无意的感慨,又对南宫倩柔道,“我不会乱传。” “乱传不乱传,找你麻烦又不是我。”南宫倩柔无所谓,又皱眉道,“好不容易理出来的线索还是都断了。” 在青龙寺这儿只能知晓法器是让恒慧偷走了。 当然南宫倩柔也可以去誉王府,问问平阳郡主,前提是抵挡得住誉王的怒火。 魏安却道,“恒慧的话,我倒有个线索。” 南宫倩柔错愕了下,这般柳暗花明? 他当即追问,“是何线索?” 魏安看了看他。 “这个,嗯…” … 浩气楼,七层 即便魏安有口胡传送。 来回一趟趟,这会儿已快入夜。 关于恒慧的线索,魏安不好透露给南宫倩柔。 这事只能交给叔父决断。 他又跑了一趟,将在家闲得蛋疼的许七安掳来。 在魏安道出青龙寺见闻后,许七安立即道,“魏公,六号怀疑恒慧为平远伯的人牙子组织掳走了。” 魏渊沉思少许,往外喊了声‘倩柔’。 没几息,南宫倩柔便进来。 “恒慧被平远伯的牙行抓走了,审问之前抓的那几个牙行的人,若无结果,带着供词去问平远伯嫡子。”魏渊吩咐道。 听叔父这话。 平远伯嫡子应是接手了平远伯的牙行。 真乃初心不改,代代相传哈。 不过即便明知平远伯有问题,明知平远伯嫡子有问题,哪怕是监察百官的打更人,也不可能无凭无据上门去质问一名即将承袭平远伯爵位的人。 叔父的处理就很丝滑。 带着供词去! 对于义父开头这句,南宫倩柔眼中闪过不解,但他并不问,抱拳应声道,“是!” 这时,魏渊又对魏安道,“你与他一起。” 嗯? 魏安轻轻挑眉。 你说去便去? 价钱谈了吗? 我可不便宜! “明日乔迁礼再加三百两黄金。”魏渊又追加了句。 “但听叔父吩咐。” 魏安立即应声,喜滋滋离开。 ------------ 051 请圣! 打更人衙门,烛火接连亮起。 “地书带了吗?”魏渊对许七安问道。 许七安一点即透,“带了,魏公要我联系六号吗?” 魏渊点了点头,“你问问他,他当初是如何得知自己师弟被平远伯牙人组织掳走的。” 已知的信息里,恒慧有屏蔽气机、屏蔽望气术的法器,而平远伯的牙行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如此两个条件下,恒慧若为平远伯的牙行掳走,消息怎么会这般轻易泄露出去? “是。”许七安掏出地书,一番‘群内轰炸’无果后,他意识不对,“魏公,联系不上六号了!” 魏渊身姿未见改变,面部也未见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一下凌厉起来! “律中!” 他往外唤了一声。 不多时,姜律中便至。 “你叫上杨砚,一起去平远伯府。” “另外,通知你手下的人,平远伯的牙行准备收网。” 魏渊沉声布置道。 “是!” 姜律中领命离开。 许七安看向他的背影。 杨金锣也去的话,头儿、廷风和广孝会不会也去啊。 他有些担忧。 又佛门,又巫神教,又妖族。 这事听着就不简单! “魏公,我…” 魏渊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去找李玉春吧。” “谢魏公!” 许七安兴奋抱拳。 又想起什么,道,“魏公,卑职有一事禀报。” “说。” “卑职也得了一册儒家刻录的法术,初得时颇为好奇,用了一张望气术,无意间在教坊司看到一抹绿光,有次问了头儿,得知这是妖族的气。” 若非方才叔侄俩的对话里提及妖族,他也不会提这一岔。 魏渊有一瞬间的出神,旋即道,“好,此事你不必再管。” “是,魏公。” … 小半盏茶后 魏安和南宫倩柔一同离开地牢。 有魏安协助,审问压根没有难度,只是多问点事实,为了之后好拿捏平远伯嫡子。 牙行几个小头目,坑害妇女、对孩童采生折割的事交代一堆,对恒慧却是一问三不知! 听了太多,魏安心堵! 这帮畜牲! “我等脚下此地属平远伯府前。”他凝声道。 清光散去,猛烈的震感从脚下传来。 隔着高大的门,众人便看到府内火光四起,猛烈的碰撞声里,又夹杂一声声哀鸣。 “不好。” 南宫倩柔脚下一点,跃进平远伯府中。 “先生,里头危险,您便在此处等候。” “胡说!先生,不如先会衙门。” 两名银锣担心魏安。 “不必管我,我不能打,还不能跑?”魏安摆手,又催促道,“你等快去助南宫金锣。” “先生,一定小心。” 关切了句,两名银锣与四名铜锣跃过高墙。 魏安仰头望了望门那边冲天的火光。 他脚下一点,跃上墙头。 还未来得及看清战况。 “呼!” 一道身影迫近! 接着,垣墙一阵晃动,他差点没站稳。 等他看过去,姜律中后背稍稍地嵌入垣墙。 其身前,两道笔直又渐深的轨迹,仿佛犁过,终点是姜律中深埋土里的一双脚。 “姜金锣,无事吧?” 魏安才问完。 姜律中吐了口鲜血。 等姜律中朝他看来,魏安才发现这人脸上青一块凑一块,惨不忍睹。 魏安立即说朝他伸去手,“气机恢复。” 他体内文气迅速消耗,又迅速补充。 几息之间,姜律中重回巅峰状态。 “多谢先生。” 他声音传出之际,人已弹飞出去。 魏安小心翼翼地上前,徘徊在最外围。 地上边躺了几名铜锣,还有数名平远伯府的仆人,皆呈干尸状。 其余银锣、铜锣大多挂了彩。 主战力是杨砚、南宫倩柔和姜律中。 对手是名魔气缠身的年轻僧人。 僧人是因其头上有戒疤。 年轻僧人没有瞳仁,眼眶内漆黑一片,右臂形状超出比例,通体赤红,气血冲天,血管根根爆起,如深山老林间的藤蔓,呈青黑色,散发的魔焰滔天,骇人心神! “嘭!嘭!嘭!” 南宫倩柔和杨砚两人奋力与其对轰! 拳头刺破空气的呼啸尖锐刺耳! 拳、掌、手臂相接迸发的气劲震荡空气,破碎房屋建筑! 这等气机肆虐的中心,银锣、铜锣完全无法上前,只能站在远处以弓弩辅助。 杨砚显然最早加入战斗,高强度的持续对轰之下,他气机慢了一分。 邪异年轻僧人抓住时机,一拳砸向他胸口。 杨砚来不及收拳格挡。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一道力量将他往后一带! 随即,他整个人被抛出。 是姜律中! 他接上杨砚的位置,继续与邪异年轻僧人对轰! “你怎么?”空中的杨砚诧异。 落地看到身前的魏安后,有了答案。 魏安看向杨砚,这位不比姜律中好到哪儿去,脸上也没少挂彩。 “气机恢复!” 他成了辅助,又给杨砚恢复状态。 一次没什么,两次这般,年轻僧人看了魏安一眼。 “儒家手段,呵。” 年轻僧人声音有些怪异。 “此魔会摄人气血,反哺己身,一定小心。” 杨砚叮嘱了句,立闪身上前。 “嘭!嘭!嘭!” 三人只能以齐力对轰压制。 就这,还力有不逮,全程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松懈! 反观年轻僧人,仍有余力。 “区区四品!找死!” 年轻僧人右拳力道骤增,一拳轰飞姜律中。 后者直接砸入一间屋子。 那屋子本就摇摇晃晃,这一砸之下,轰然坍塌,碎石将姜律中淹没! “砰!” 又一拳将杨砚砸飞! 杨砚完全控制不住身形,连连倒退,撞上假山,又撞倒影壁! 最后年轻僧人朝南宫倩柔张开右手五指。 一股无形气劲从他掌中涌出,化作一股澎拜吸力。 南宫倩柔立沉气下坠,扎稳马步。 以他四品的实力,能稳住自身气血。 但… 身形仍一步步往前挪! 如此可怖! 这到底三品?还是二品? 忽然,年轻僧人掌心劲力一撤,在南宫倩柔身形不稳之际,欺身上前,一拳将其砸飞! 然后… 直奔魏安而来! 怎么个事? 先杀辅助? 魏安与其不过数丈,也只一息之间的事。 方冲出碎石,灰头土脸的姜律中来不及缓口气,见状立即提起剩余全部气机,朝年轻僧人飞撞而去! “嘭!” 年轻僧人身形一顿,反手一拳,将他再砸回碎石堆里。 就这缓息瞬间,魏安调动体内所有文气,朗声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轰! 风云突变! 无数清光从魏安脚底冲天而起! 点亮这一片夜空! 年轻僧人的身形为之一滞! 周身魔气被冲刷不少! 一瞬之后,清光之中,一道身影走出。 云亚圣! 相伴左右的鹿晃了晃脑袋,目光似落在魏安身上。 云亚圣那形状空洞但极富灵韵的双眼锁定年轻僧人。 冥冥之中,魏安心有所感! 他抬手。 空中的云亚圣亦抬手。 他覆掌。 空中的云亚圣也一样。 两个动作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啊啊啊!” 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不输天地伟力,施加其身,恐怖威压让年轻僧人目眦欲裂,口中连连嘶吼。 他右臂连续两次膨胀,魔气一增再增,几乎实质化,将其右臂包裹得又大了两圈! 清光化作的手掌与妖异的右拳相接。 清光、魔气、血气四溢! 气劲以环状向四周猛烈扩散! “轰轰轰!” 震坍无数房屋! 修为低的铜锣震得倒退飞倒地,口中连吐鲜血! 才爬起来的杨砚被刮个正着,被掀飞,再度倒地。 银锣也好不到哪儿去。 个个面如猪肝,身形摇晃! 清光消散,云亚圣退场。 年轻僧人化作一道邪异血光消失在天际。 魏安望着那窜逃的背影,舒了口气。 方才的须臾之间,他第一次体会到文气清空。 ------------ 052 是另外的价钱 “呃…” “唔…” “咳咳…” 寂静的废墟之后,火光映照惨烈。 “宁宴,别像个软蛋似的!” 宋廷风将许七安扶起来。 许七安捂着胸口,五官拧成一团,“明明是你在叫好嘛。” 两人身后,朱广孝搭上他们肩膀,努力地站起来。 相对于他们,在场武夫过了六品铜皮铁骨境也没好到哪儿去。 “头儿,没事吧?” 三人一瘸一拐地来到李玉春旁。 “嘶…没事,没事。”李玉春龇了龇牙,注意落到自己脏乱不堪的衣裳,瞬间心情更糟! “魏先生真厉害啊。” 宋廷风一句感叹拉走他的注意力。 “魏先生迟早成为儒家里最能打的。” 李玉春说着,看向魏安。 后者搭了把手,将杨砚拉起来。 这哥们受到的误伤最大。 战斗已经结束,一个个皮糙肉厚,他没必要再给杨砚他们上状态。 杨砚眉毛有些挣扎,显然在压制疼痛,他抿着嘴,这会儿不是寡言少语,是真说不出话。 “咳,要知你这般猛,一早让你…咳咳,让你出手便是。” 南宫倩柔自己爬起来。 别看这会儿说话费劲,再过一会便好了。 魏安笑道,“叔父给的报酬是协助你查案审讯,我这次出手是另外的价钱。” 南宫倩柔没搭理他,扶住一块假山碎石恢复气力。 “哗啦啦~” 碎石顺着石堆滚落,姜律中将自己身体拔出来。 魏安迎上去,扶了几步,又道,“多亏了姜金锣,不然我也要遭。” “没事。”姜律中缓了缓,冲他咧了咧嘴,脸上的皱纹里充斥灰尘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狼狈。 打更人的金锣啊。 四品武夫。 何时这般惨状? 姜律中似乎自己也察觉到,抹了把脸,分析道,“这人有问题,不知是被那右臂控制了,还是被人炼成了傀儡。” 杨砚点头表示认可。 南宫倩柔也点了点头,但他有些猜测。 他比姜律中、杨砚多知道许多信息。 比如恒慧的存在。 “平远伯嫡子呢?”他问道。 “你带他们去。”姜律中对杨砚道。 这一地狼藉,总不能指望杨砚这个‘哑巴’收尾吧。 “能动的把尸体搜出来!” “拉预警烟火!” “歇一会就行,抓紧治火!” “…” 姜律中一声声命令中,魏安三人往里走。 这是灶房小院里的一处地窖。 “出来吧。” 杨砚拉开地窖的门。 魏安和南宫倩柔的目光中,好一会,一颗脑袋顶上来。 标准脸白眼袋青的纨绔面相。 “杨金锣,贼子已经消灭了?南宫金锣也来了。”年轻男子笑意带几分讨好。 杨砚轻轻点头。 后者立即喜出望外,双手扒拉着便要上来。 南宫倩柔搭手将其拽出。 “公子,公子。” 后头还有一个呢。 女子穿的真清凉。 “走走走,回房去,丢人现眼。” 平远伯嫡子厉声将女子驱赶走。 又对南宫倩柔和杨砚拱了拱手,“多谢南宫金锣,多谢杨金锣,改日我定设宴重谢二位一番。” “不必,回答我个问题即可。”南宫倩柔平静道。 平远伯嫡子也不是傻子,察觉出不对,但眼下这形势,他还能跑了? “何事?但问无妨。”他只能笑道。 “公子是否认识恒慧?”南宫倩柔问道。 “恒慧?何人?从未听…” “君子当诚,小人亦然。” 一旁的魏安一句言出法随打断他的话。 “你…你是魏安?!”平远伯嫡子脑子不慢,旋即退了一步,气道,“我乃平远伯嫡子,承爵之人,你们胆敢…一年前,平阳郡主…” 他火撒到一半,就老老实实地把他伙同今时今日兵部尚书张奉之子、户部给事中孙鸣钟之子谋害平阳郡主与恒慧的经过倒了干净! “扑通!” 平远伯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口中仍色厉内荏道,“魏安,你好胆!你废了!你前途没了!我要上奏告你们,你们胆敢对我用…” 想来如今百官不愿意云鹿重返朝堂,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在书院高品面前,他们连说假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那些阴谋诡计! “将详细经过写下,按手印。”魏安再一句言出法随打断他,掌控他的身体。 “你…” 平远伯嫡子瞋目裂眦,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 南宫倩柔贴心地从腰间掏出炭笔和笺纸。 “你们…” 他更气得浑身颤抖,偏手却老实地接过纸笔。 片刻后 “南宫金锣,杨金锣,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平远伯嫡子左手攥住自己咬破的右手大拇指,瘫在地上连声哀求道。 南宫倩柔厌恶地瞥了这货一眼,冷声道,“谋害皇室宗亲,满门抄斩!” 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任那畜牲在后面嘶嚎。 “回浩气楼。”南宫倩柔道。 “你倒真不客气。”魏安吐槽了句。 还要搭他个返程车。 南宫倩柔笑笑。 三人走到外面,魏安正要口胡时,几道清光亮起。 “院长和老师来了,你得自己腿回去了。”魏安笑呵呵地溜了。 南宫倩柔没脾气地摇了摇头。 “无恙,没事吧?” 陈泰见面第一句便是关切。 “请了云圣,自然是无碍。”魏安开玩笑道。 赵守扫视了全圈,轻轻摇头,对魏安,“走吧,回书院。” “走走,正好有事要对诸位师长说。” … 清云山,后山雅阁 “目无王法!” “无耻之尤!” “丧心病狂!” “…” 不论是平远伯的牙行,还是平阳郡主与恒慧和尚的惨案,魏安都转述了。 一众师长连声怒骂。 赵守年纪大,再肮脏的事也见过,他抚了抚胡须,确认道,“无恙,你莫不欲借机…” 魏安点头,“我闻誉王进内阁原是板上钉钉,却因女儿失踪,不仅退出朝堂,更郁郁至今,这事,誉王绝不会简单了结。” “平远伯、兵部尚书张奉、户部给事中孙鸣钟,彼辈肆意妄为,没好下场。”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我若一直开辟不出新路,还能叫师长一直等我?此正是沧海横流、风云变幻之际,若遇上机会,诸位师长还是要谋一谋的。” “再者,我以为,若今上这位要用书院,便在此次了。” 赵守、陈泰等人闻言点头。 “梁党算是完了。”李慕白感慨了句,又笑道,“若我等进朝堂,少不得要对上你叔父啊。” 众师长看向魏安。 魏安也笑道,“我闻叔父还兼了个左都御史,给他去了这职才好,也管不住手下的御史,上回还参我这白衣呢。” “哈哈~” 众师长大笑。 魏安这话或是说笑。 或确是为魏渊考虑。 揽的权太多了,退便不好退了。 “我下回见到魏渊,定要将这话告知他。” “李师,大可不必!” ------------ 053 这什么厚礼? 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中,张慎有些感伤愁绪。 赵守等人见魏安目光落在张慎。 “誉王曾向谨言学习兵法。” 陈泰帮忙解释道。 魏安点点头。 赵守沉声道,“谨言,既有些情分,又知晓了此事,你便去知会誉王一声。” 誉王是天然的勋贵阵营,皇室宗亲。 张慎略有思忖,点点头,“也好。” “誉王着实可惜了。” 有老先生遗憾地叹了句。 魏安上前对张慎道,“张师明日上誉王府告知誉王此事,万勿提及打更人,若誉王问及,便说是从我这听说。” 张慎愣了下,会过意来之后,连连叹道,“魏渊修的什么哪门子福,人至中年得你这么个侄子。” 其余人也是纷纷露出感慨之色。 “比起无恙为我儒家的谋划,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赵守沉声道。 张慎众人须臾沉默之后无不点头。 气氛一时严肃。 魏安适时笑道,“明日乔迁,院长,老师,诸位师长,一定不要缺席啊。” “怎会,早惦记你这顿呢。” “明日定要多饮几杯,哈哈~” “…” … 浩气楼 “阿嚏.” 魏渊打了个喷嚏。 “入秋天凉,义父务必保重身体。”南宫倩柔立即从一旁拿来一张大氅,为魏渊披上。 “无妨。”魏渊摆摆手,又道,“你继续说。” “义父,我以为,那贼子便是恒慧,明日我去青龙寺,索个画像,一看便知!” 提起这,南宫倩柔气得牙痒痒。 贼子借助外力,胜之不武! 魏渊点点头。 “义父,眼下内情算是明朗,但炸毁永镇山河庙的凶手跑了。”南宫倩柔没多嘴。 意思却表达到位! 作案贼子抓不住,案子就不算完! 凭这点,其他党派便可以无限攻讦义父! 与此同时,若打更人将平阳郡主与恒慧的惨案报上去,梁党倒台之前估摸还要狠狠咬义父一口! “无须担心,此事会有人告知誉王。”魏渊淡淡道。 南宫倩柔稍有思忖,道,“若无恙去,誉王承他这情,往后也会投桃报李。” “他不好去,他日日把无意仕途挂在嘴边,怎好掺和进来?”魏渊摇了摇头,道。 “也对。”南宫倩柔点头道。 “你寻个时间,要他来协助你将那帮牙行的人审透了。”魏渊吩咐道。 “是,义父。”南宫倩柔抱拳,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再返身。 “还有事?”魏渊看向他,问道。 南宫倩柔犹豫了下,道,“义父,无恙说,您今日出的价是他协助我查案审讯的酬金,他今日出手击退贼子,是另外的价钱。” 魏渊笑了笑,思忖一番,道,“你去通知蔡尤,叫他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时候一到,他自会知道。” “是,义父。” … 翌日,辰时四刻 誉王府 “老师,今日怎得空?来人,吩咐下去,今日午食好好布置。”誉王一脸欣喜,捉住张慎的胳膊。 “老师,你我师徒好久未对弈,不妨手谈一局,可好?”誉王兴致很高。 “好。” 张慎随誉王来到书房。 在誉王拿出棋盘时,他终开口,“王爷,今日我来,是为平阳郡主。” 平阳! 这个词像是誉王情绪的一个开关。 一旦触及,誉王便会失控。 他脖子机械地回首,又缓缓转回来,脸色僵硬,“老师,莫要说笑。” “唉~” 张慎从袍袖中掏出一张笺纸,递过去。 这上面是魏安对平远伯嫡子供词的誊抄。 誉王目光落在笺纸,他还未看内容,心绪已在翻涌。 他渴望又抗拒地接过。 片刻后 “我不信!” 誉王大吼一声。 他双目通红地看向张慎,脖颈间青筋暴起,“老师明知平阳是我痛处,为何还要如此?啊?” “平心静气。”张慎声音带上能力,加持誉王,平复其情绪。 待誉王脸色缓和,他温声道,“我何必诓你?” 见誉王五官又渐狰狞,张慎叹了声,道,“罢了,你随我走。” 张慎反手捉住誉王的胳膊。 清光迅速将二人吞噬。 再出现,已是太康县和长乐县交界的一处荒山。 誉王默然地跟在张慎后面,目光有几分呆滞。 张慎一边走,一边看,直至走到供词上‘三人合抱的老槐树’前。 此时,誉王眼中再度流出强烈的渴望又抗拒之色。 张慎手一翻,泥土自动往两边翻飞,很快一具白骨进入二人视野。 “这并不…” 誉王最后的抵触在目光落在白骨喉咙与胸腹之间的金衩后戛然而止。 无声又无尽的悲伤从他眼眶涌出! … 永丰街,魏宅 这是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在京城,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宅子,打底一万两! “怎也不置些书童仆人侍女?”最早来的是魏渊,他见魏安只身出来迎接,不由道。 “我一人自在惯了,往后少不得这跑跑,那跑跑,赁了那些人放家里,我还不放心呢。”魏安打哈哈道。 他有儒家口胡神技,生活上完全实现自己照顾自己。 “那你要宅子有何用?”魏渊难得露出一丝疑惑。 “为终身大事啊,叔父。”魏安理所当然道。 魏渊微微挑眉,“右督察御史有个孙女,到了年纪,模样甚是清秀。” 督察御史,文官清流。 魏安摇了摇头。 魏渊又道,“漕运总督的侄女与你年纪相仿,也是清秀可人,你若有意,可找人牵线见一见。” 魏安明白,这是又换了个富姐。 他依然摇了摇头。 “叔父,用些茶吧。”魏安道。 魏渊也摸不清好侄儿的标准,索性结束这个话题。 第二位到的是老师陈泰。 两位长辈镇场,魏安顿觉放松不少。 之后,院长及书院一众师长到了。 有赠墨宝的,有赠宝玉的,有赠文房四宝的。 魏安欣喜收下,一一道谢。 之后是许新年、许七安兄弟俩。 两人提了好些礼物。 不知为何,许七安眉宇间有些淡淡愁绪。 再之后到的是司天监的术士,褚采薇、宋卿、严蒲、苏虹、沐丰等。 魏安实不知怀庆能不能来。 别看昨晚打得那般激烈,说到底,炸毁永镇山河庙的贼人还未缉拿归案。 怀庆贵为皇女,长公主,在险恶贼人未缉捕羁押的境况下,怎好随意犯险外出? 他又不好只请褚采薇一个女客。 索性将之前归入杂交水稻项目的苏虹也叫来。 最后到的是南宫倩柔、杨砚、姜律中等金锣。 这些都有公务,来也只是送个礼、说几句,吃个席面后便又要去当牛马。 南宫倩柔应是匆忙之间换的衣裳,似乎才大干(审讯)了一场。 “给。” 南宫倩柔将一卷厚厚的纸递给魏安。 “这什么厚礼?”魏安好奇又调侃的语气。 他正要打开,南宫倩柔拦下,道,“等晚些,自己一人看。” “故作神秘啊,行。”魏安将其收入袍袖,又低声问道,“你有没有与叔父提?我昨夜出手,叔父怎么一点表示没有。” “义父说时候一到,你便会知晓。” “什么啊?又神神秘秘的。” “你还记得蔡尤吗?” “蔡尤?参我的那个御史?” ------------ 054 殿下可知,我也有私欲 南宫倩柔从不是一个爱好聊闲的人。 哪怕熟悉之后,他也很少多余的话。 此刻忽然提起‘蔡尤’,看似前言不搭后语,魏安总觉他在暗示什么,一时又没什么线索。 一行人往里走,这已是最后一批客人。 魏渊和陈泰两名长辈早在席间帮忙招呼来客。 沉浸思索之中,魏安全然不知身后情况。 直到南宫倩柔的提醒响起,“长公主到了。” 魏安回身,才发现门口来派饭菜的桂月楼小厮已行礼成一片。 他即刻迈步迎上去。 依旧华贵高冷,于大门前亭亭而立,阳光斜地打过来,映出她绝美容颜。 他从二进门而来,时而进入阳光,时而进入阴影,身形仿若在虚幻与现实中转换,直到鲜活地立在她身前,怀庆唇角微微勾起。 “殿下来了。”魏安行礼,颇惊喜的语气。 怀庆唇齿轻启,“你既请,总是要来的。” “殿下快里边请。”魏安做请的手势。 不须怀庆眼神,身后一众侍卫抬了六担贺礼进来,甲卫们则自动守在门前。 “殿下,我家中未置仆人。”魏安留意到怀庆的目光,解释道。 怀庆关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又怕落了他面子。 恰此时魏渊、赵守一行人出来迎接。 “长公主。” 众人行礼。 “院长,魏公,各位先生不必拘礼,今日无恙才是主人。”怀庆道。 “那诸位客人,快快落座吧。”魏安接过话,用主人翁的口吻爽朗笑道。 一顿乔迁宴,三张席面,桂月楼无愧其盛名,饭菜可口,喷香开胃,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有饮醉的老先生在堂屋歇息。 书院其他师长在花厅观陈泰与张慎对弈。 司天监的术士与打更人金锣们已离开。 书房为叔父魏渊征用,他正向长公主汇报案情进度。 听完平阳失踪的内情,怀庆脸更冷了几分。 “这帮贼子!” 魏渊沉默了会,等长公主情绪平复了些,才继续道,“公主,私通妖族,炸毁永镇山河庙的贼子周赤雄还是逃了。” 怀庆立即领会其意。 明日朝会,只怕针对魏公的攻讦不断。 “我回去后,便先与父皇说明。” 她又问道,“凭一个金吾卫百户只怕不够筹谋这一切,其幕后之人,魏公可有线索?” 魏渊摇摇头。 这时,大门前 桂月楼的小厮正在来回跑,收拾碟碗筷盆。 每每路过甲卫,他们不会如青书客栈的小厮一般发怵,都是见惯了达官贵人的。 大门内,魏安与许家两兄弟正在说话。 “年兄,许大哥,何不留下再用些茶水?院长师长们都在。”魏安挽客道。 最后这句是给许新年的。 后者连连摇头。 他哪敢留? 实在怕这帮师长考较他的学问、修行。 他又不是魏安。 “二郎,我与无恙有几句话。” 许七安道。 “招待不周,年兄慢走。” 魏安再送了送许新年。 “怎么了?今日你一直愁眉不展的。” 两步返回,他对许七安问道。 许七安欲言又止,最后道,“无恙,打更人衙门发了周赤雄的通缉画像,大奉之内,唯匪患严重、流民遍地、官府式微的云州会是其藏身之所地,要么,他便离开了云州。” 魏安正色道,“走,去书房,你该禀报叔父。” 许七安跟在魏安身后。 实际他想说的不是此事,最后一刻还是犹豫了。 二人快步来到书房前。 魏安表明情况后,许七安进去与魏渊分说。 怀庆与魏安踱到一旁的小院。 院中有一颗老松树,依然枝叶苍绿。 “殿下可通晓大奉的冶铁和矿产?” 见怀庆眉宇间有几分郁郁,魏安挑起话题道。 “如何问起这个?”怀庆奇怪了句,还是道,“大奉有司天监,冶铁技艺可谓举世无双。” “铁矿多分布在禹州一片,开采十分不易,近两年产量与品质均有下滑。” 魏安闻言点点头,“殿下,如今距离新稻种植还有数月,我有一设想,此后数月将全力以赴,若成,对冶铁和采矿均有提升。” 怀庆美眸一亮,“如此真要多谢无恙。” 铁矿是大奉官府官制物,这种战略物资怎会嫌多? 冶铁…无恙既说有提升,怀庆相信他的设想必有独到之处。 “闻魏公说,你昨夜击退了贼人,没受什么伤吧?”怀庆关心道。 魏安摇了摇头。 怀庆陷入沉默。 少许,她开口道,“你也知晓了平阳失踪的内情?” 怀庆问这话,证明叔父没提及平远伯嫡子供词如何得来。 魏安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平阳为本宫堂妹,往日多有走动,关系匪浅。” “誉王妃是位十分有才情的女子,只是红颜薄命,只给王叔留了下平阳。” “王叔一直视其为掌上明珠,一年多之前,听闻平阳失踪,王叔央了父皇,出动禁军与司天监术士满城搜索,结果…” 她话语一顿。 魏安轻叹了声,没搭话。 斯人已逝,又是天家贵胄,哪里是他好置喙的。 他全当自己是怀庆发泄情绪的收集桶。 “一时感怀,让你受扰了。”似乎将话说出来,怀庆好了些。 感怀? 怀庆不像是伤春感秋、多愁善感之人啊? 他有所猜测,想了想,道,“我之出身,殿下已然知晓,此前十载,可谓笼中之鸟,进京之后,认了叔父,入了品阶,才得以挣脱牢笼。” “此后一言一行,殿下能知晓个十之八九,在殿下看来,我心怀天下百姓,殿下可知,我也有私欲。” “我不愿重回以往,不愿自身命运再系于他人之手,我不停积攒钱财、人脉,努力提升自己的份量。” “殿下恕我失言,我也怕有朝一日重蹈恒慧的覆辙。” 重蹈…恒慧的覆辙? 怀庆美眸一怔。 又立即会过意来。 对上那双诚挚的双眼,一向利落的她红唇嗫嚅,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觉不合适。 暗暗吸了口气,怀庆恢复沉稳从容,说了句,“无恙多虑了。” 说罢,她离开,翻飞的裙裾有些匆匆。 ------------ 055 您的棋子已经失控! 翌日 打更人衙门 魏安站在地牢入口前,神色平静,陷入思索。 “魏无恙。” 南宫倩柔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他返身走过去。 后者打量了他几眼,阴柔的脸露出笑意,“如何?陡然发觉自己树敌过多,害怕了?” 魏安摇了摇头。 昨晚他看了南宫倩柔给他的那些供词,是前段时间造谣他立宏愿的那些人。 其背后是朝中数个党派,包括但不限于王党、齐党、梁党。 当然,如今梁党噶了。 昨日午后,誉王捧血书进宫,状告平远伯、兵部尚书张奉、户部给事中孙鸣钟谋害皇室宗亲。 元景帝立召监正入宫,与平远伯嫡子、张奉、孙鸣钟三人对峙。 以监正的能力,结果不言而喻。 今早告书便下来,三人夷三族。 户部给事中正七品,看似品级很低。 但给事中这个官职责是协助皇帝处理奏章、稽查各部、归档等级圣旨、抄送内阁,有些或还可参与朝堂廷议大事。 兵部尚书正二品,正儿八经的大员。 这两个官缺大概都要廷推。 并且不会只一次廷推。 今日朝会应会提一提。 他方才便是思索此事。 “快些吧。” 魏安催促道。 他今日还要跑一趟司天监。 … 此刻 大和殿中,一片死气沉沉,又似暗流涌动。 平远伯、张奉、孙鸣钟前例当前,有些官员心中多少有点兔死狗烹之感,有些则在算计。 不过在此之前… “陛下,臣有本奏。” 文班之列走出一人,正是刑部给事中。 “卿有何奏?” “臣弹劾左都御史魏渊,其为天子爪牙,当拱卫皇城,护宫城安危,昨日竟让贼子偷进桑泊,炸毁永镇山河庙,其疏忽职守甚矣,实有负陛下厚望,臣,请斩之!” 开始了嗷! “臣附议!” “臣附议!” 礼部给事中、吏部给事中立即跳出来。 之后各党派的小卡拉米角色也随之蹦出来。 张口闭口不是斩杀,便是流放。 这种弹劾没什么意义,换哪个皇帝也不会答应。 魏渊早尝遍了这种弹劾,岿然不动,神色淡然。 元景帝沉默少许,再开口,直接把话题转开,“张奉与孙鸣钟无视王法,有负皇恩,已定了夷三族。” “然兵部尚书和户部给事中不可空缺,诸卿以为何人可胜任?” “陛下,臣以为兵部侍郎秦元道可胜任兵部尚书。” “陛下,臣以为…” “…” 元景帝话一落下,立即有数人跳出来,如闻见血腥味的鲨鱼。 各党派的中坚力量几乎没动,皆在等元景帝进一步地表明心思。 “书院大儒张慎,原就曾任兵部尚书,此人任兵部尚书,诸卿以为如何?” 这不,来了! 只是元景帝像是忘记了自己方才的话。 此前跳出来举荐的官员脸色顿时如吃了一只苍蝇。 哪还不如不问呢。 各党派的老资格微微垂下目光,眼中闪过笑意。 陛下的帝王权术早已炉火纯青! “陛下,臣以为张谨言此人有不足之处,还请三思。” 终于蹦出来个资历老的,正经理由都没有,随扯一句。 “陛下,张先生德高望重,在任之时,颇有成绩,再任不过驾轻就熟,臣以为张先生任兵部尚书再合适不过。” 这人明明出身国子监,却直呼张慎‘先生’。 事实证明,二五仔哪都有。 这人便是蔡尤。 文班之首,王贞文有一瞬间的迟疑,旋即深深隐藏起来。 元景帝的目光落在这人身上,思索了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又看向魏渊,“魏卿以为如何?” 魏渊怎么回答都不好。 因其与书院之间如今多了个纽带,魏安! 元景帝疑心可不小! “但凭陛下圣决。”魏渊没丝毫犹豫,道。 元景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一会,淡淡笑道,“此事再议,诸卿可还有奏?若无奏,便退了吧。” … 司天监,观星楼,七层 一群人围成一圈。 包围圈中心是一只蜂窝煤炉。 蜂窝煤炉上的水壶中水已烧开。 “砰砰!” “砰砰!” “…” 水壶的盖儿不断往上顶动,落回一点,又往上顶。 “宋师兄,你且说说,这是何缘由?” 魏安笑地问道。 宋卿目光锁在水壶的盖儿,眼中尽是思索。 好久好久,他摇了摇头,道,“实在不知,请魏师指点。” 魏安起身,其他术士也随之起身。 他道,“诸位可有听过我在皇庄送寻常人飞天之事?” “寻常人?飞天?” “有所耳闻。” “未曾听说。” “…” 一众人,三种答案。 魏安将热气球的前因后果讲了明白。 宋卿一时感慨。 司天监的炼金术以望气术为基础,一向是挖掘各种神异,似魏安这种从小小的祁天灯中获取灵感,并成功将其实现,着实令人钦佩! “魏师是说,壶盖被顶起,也是因为浮升力?” 一名术士试探地回答道。 就是没什么思索。 “如何能一样?热气球是直接燃烧,水壶是将水烧开。”宋卿立即反驳。 “宋师兄所言极为准确。”魏安认可点头。 又道,“诸位不妨亲身试验试验。” 说着,他拿下壶盖。 示意其他人将手置于壶口之上。 宋卿一马当先。 仔细感受之后,他微微皱眉,“确有热汽上腾,劲却不大,未必可将壶盖顶起。” 魏安双眼一亮,“宋师兄以为这是为何?” “煤球炉的火力不够,或是因拿走了盖子。” 这便是老师最爱的学生! 他从袍袖中掏出一张纸,铺在宋卿面前。 … 这时,一间屋子 尊敬的大人: 十分抱歉,今日才向您汇报。 妖族的计划成功了,它们勾结礼部尚书,成功释放出了桑泊湖下的封印物。 同时它们也失败了,那封印物被您的棋子击败了。 时至今日,我必须要说,您的棋子已经失控! 在大黄山皇庄时,我曾出手试图控制他,反遭其重创! 此后,我一直藏起来养伤,期间曾杀了太康县令。 主人,您的棋子已不可小觑,以我的能力难以处理。 不过,此子选了儒家。 儒家,名声是立身之本。 曾听您提及,此子的父亲也在您手中,能否用其父毁了此子的名声? ------------ 056 三载又三载 宫城的走廊两侧,偌大的柱子施以红漆。 已然退朝,不少官员在这儿走动。 稀稀疏疏,拉得十分长的人群,忽一人左蹿右闪,愣把自己玩得堪比修行者。 众人看清那人样貌,不由莞尔。 “反骨之人!” “无耻之徒!” “人家也是迎合圣心。” “呸!就他?” “…” 或出口成脏,或阴阳怪气,落在蔡尤身上的没一句好话! “元辅,元辅~” 快到跟前,蔡尤口中连连呼唤。 前头的王贞文几人闻声反走的快了些,如同躲避什么臭不可闻的东西。 “元辅!” 蔡尤屏了一口气,连续几步追上前,拦在王贞文几人侧前方。 “好胆!” “你欲如何?” 王贞文身侧二人立出声呵斥! 蔡尤气喘得腰都直不起来,脸涨红,额头一层汗,鬓发散乱,不成仪态! 他强撑地起身,朝王贞文先深深揖下,又朝王贞文身侧左右二人揖了揖。 “元辅,圣意如此,我又能如何?” 蔡尤噎住气,努力地说了句完整的话。 王贞文不气反笑,“嗯,这话有点耳熟?” “你是不是还想说,若忤逆圣意,会恶了陛下?” 他身边怎么全这种没脑子的玩意! “元辅,忤逆圣意,我断然不敢,叫元辅误会,我更是不愿。” 蔡尤言辞极为真挚。 “说的好听!” “两面三刀,阴奉阳违!” 王贞文左右二人再呵斥道。 王贞文皱了皱眉,有些不想再听蔡尤辩解。 “元辅,我知元辅恼我,我亦知元辅因何恼我,只是元辅,陛下要用书院的人,哪怕是元辅,果真能拦住?”蔡尤问道。 “你…” 王贞文及时拦下右边的人,问向蔡尤,“你这话何意?” “元辅,那些芝麻粒大点的党派,他们或迎合圣意,或违背圣意,无非把局面搅浑,陛下用他们时,他们有些用,不用时,又算个什么?” 蔡尤十分不屑又厌弃的表情。 王贞文眉心平复了几分,“勿顾左右而言他。” 蔡尤四下扫了一眼,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元辅,陛下心意早定矣,书院重返朝堂不可挡,可我等非要挡?我今日若与陛下反着来,自然是陛下最希望看到的。” 他及时停住。 王贞文及其左右二人立即领会。 正常皇帝哪个喜欢党争? 而他们这位皇帝… 今时今日大奉朝局最大的党派王党和和气气对书院重返朝堂表示欢迎,甚至迫不及待,元景帝自然领会蔡尤的小心思,但在心里,元景帝会舒服? 照蔡尤的想法,似乎是这样。 但蔡尤不提前通个气,今日朝会上的言行仍存疑点。 王贞文看了他两眼,径直离去。 蔡尤望向三人的背影,明显地松了口气。 魏公交代的事真没一件轻松的。 三载又三载。 唉~ … 司天监 “这便是宋师兄的实力吗?” “如此怪异的器具,一气呵成!” “…” 炼器作业间,一众术士挤在一旁,专注宋卿的操作,时不时发出一声感概。 “魏师。” 沐丰匆匆而来,洁白的司天监术士服好几处大片黑灰。 “如何?晋升六品了吗?” 魏安一见到他,便笑地问道。 沐丰不说话,深深作揖。 “何须如此客气。”魏安将他扶起。 沐丰起身后,才道,“前几日入了六品。” “他整日泡在制煤所,才未去谢过魏师。”一旁沐庆帮忙解释了句。 魏安摆摆手。 朴素的人不必说多少感激的话,行动和眼神已足够表达。 魏安此刻若叫沐丰撂下蜂窝煤,与他做新的项目,沐丰绝不会迟疑一息。 “好,晋升了好。”魏安点头,又笑道道,“你多待一会,我这次的设想若成,往后制作蜂窝煤便不必那般费劲,依靠人力一个一个地压。” “是,魏师。”沐丰眼镜一亮,来了兴趣。 他拨开人群,往前挤了挤。 立引起不少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关注,在多次询问后,得知他已晋升六品,不少人眼中露出艳羡之色。 有几个心眼活络的想凑到魏安跟前混了脸熟,一瞧见沐庆伴在左右,立马熄了心思。 数个时辰后,院子中央,一张巨大的木桌上,锅炉、活塞、汽缸、连杆、曲柄、飞轮等。 这是魏安等比缩小后的设计。 若往大了设计,这张桌子估摸只能放一个汽缸。 他站在一旁,并未动手,而是由宋卿和另外几名卡在七品的术士组装。 宋卿十分严肃,这几人小心翼翼。 很快一个简易的蒸汽机便组装好。 魏安上前,将提水的水桶扔进一口井中,连提了几桶水灌入锅炉,示意宋卿等人开始点火。 他再将桶扔进井中,待木桶淹没在水中,这次他并未再将木桶提上来,而是将绳子缠在轮盘之上。 在锅炉加热的过程中,他开始介绍,“这台机器,我称之为蒸汽机,蒸,烧煮加热;汽,水气。” 他又简单说了下灵感来源水壶盖。 继续介绍零件,他指了指一根由活塞出来的长杆,道,“这根连杆可以连这道横梁,也可以不连,待其运转,你等便可明白,你们可以将其运用到各种设想上,确有益于民生,得百姓认可,进入六品想来没什么难度。” 宋卿身后几人顿时一脸兴奋。 这次不是一个名额,直接搞批发了! “咳.” 一旁的沐庆咳了一声。 几人立即领悟,恭恭敬敬向魏安行礼,“谢过魏师。” 魏安坦然受之。 不多时连杆缓缓上移,魏安开始介绍工作原理,“加热锅炉后,产生蒸汽,蒸汽由这根进入气缸下部,缓缓将连杆顶起。” “当蒸汽进入这里,注意,这里外层须始终有冷水包裹,如此,这边气缸内没了蒸汽,连杆再缓缓下移。” “这时蒸汽再进入气缸,又将连杆顶起,这般循环往复,连杆上下拉动这根横梁,便带动这边的轮盘转动。” 众人眼中,轮盘缓缓转动,又坚定地将装满水的木桶拉出井口。 一瞬间,这些人大多心间闪过灵光! 魏安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宋卿闻言微微昂了昂下巴。 “好了,将火熄了。”魏安将木桶提下来。 他看向众人,笑道,“如何设想,看你等了。” ‘那日,魏圣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无数年后,史书如此记载。 … 入夜 书院,雅阁 书院哪怕久不在朝堂,真要动用人脉探听一些消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完李慕白转述,魏安立即问道,“蔡尤是国子监出身吧?” 李慕白轻笑了声,“一些小把戏,恶心我等罢了。” “他假意迎合今上,今上误会书院与王党有勾连。” 魏安陷入沉思。 果真是这样吗? ------------ 057 魏渊:这小子,还挺倔 浩气楼,顶楼 “那你以为呢?” 魏渊看了眼魏安,反问道。 “我以为叔父在骗我。”魏安气道。 只凭叔父这反应,他对蔡尤是叔父的人更有了几分把握。 之前某个混蛋一直说朝堂之上搞他的人是王党! 合着前锋陷阵是叔父的人! 魏渊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今上如何,你听也听够了,但今上绝非你听到的那般简单。” “陛下一心修道后,对朝局看似渐渐放松,实则各个位置逐渐换上听话的人,朝堂诸公会不知道,配合地唱戏罢了。” 魏渊顿了顿,渐敛起神色,沉声道,“书院重回朝堂,所有党派的任何想法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今上需不需要书院。” 他仿佛知道魏安要问什么,继续道,“蔡尤在百官看来就是王党,他此刻站出来迎合圣上,那便是王党在迎合圣上。” “王党几乎全员出身国子监,果真会愿意书院重返朝堂?” “我若未猜错,你书院师长这会已经在厌恶蔡尤?” 魏安沉默。 书院的师长对‘分属王党’的蔡尤的这种‘相助’只有厌弃,进入朝堂之后,不会感念半分‘恩情’,而是努力划清界限。 这不正合元景心意? 保持党争混乱的朝堂局面,以免自己一朝权力被架空! 蔡尤这一步恰逢时会,又精心算计。 用叔父的话,重要的是合元景的心意! 不对! 他在意何时是这个? “王贞文就比你聪明,他十分清楚对于书院重回朝堂的大势,他根本无能为力,但作为领头人,他又不能表现出疲软,如今蔡尤闹出这么一出,再合他的心意不过,无论蔡尤如何辩解,他都能顺坡下驴。” 魏渊的声音适时响起。 魏安脸色渐渐沉下来。 他知道,叔父是在说,他不该计较过程,而是看结果。 那些对他的攻讦,无须计较谁人发起,只看这些攻讦最后只是归于无声。 他心绪有些翻涌,沉默好久,一句‘叔父,我何时聪明过’在嘴边打了几次往返。 忽又一瞬间心神安定,思绪平静。 叔父为何要这般? 叔父落子总有深意。 他想到什么,猛地想起前夜张师的话。 “叔父在提醒我,往后少来您这儿?” 魏渊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你悟性是不错。” 魏安舒了口气,“叔父直说便是,何必绕这么个大弯子?” “人教人总难学会,事教人,一次便够。”魏渊淡淡道。 魏安目光落在棋盘之上,道,“往日也曾看过几本棋谱,叔父若不嫌弃,今日便由侄儿与您手谈一句,可好?” 魏渊欣然接受挑战。 一个多时辰后 “你这棋风,狠辣、果决,精于布局,竟不像书院里教出来的。”魏渊感慨着,将棋子重新归拢进棋笥。 他竟差一点输了。 “还是您更胜一筹。” 魏安笑道。 他望着慢慢收拾的叔父,道,“我受叔父相助不小,京城上下皆知我为您的侄子,我得了好处,该承担坏处,做给旁人看的切割属实不必。” 他话一顿,道,“叔父,改日再来拜访您。” 说罢,他不等魏渊回应,消失在清光中。 魏渊目光捉了个空,落在虚空。 他神色怔了怔,忽又莞尔,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挺倔。” … 这日 司天监 天气愈发凉了,魏安依旧一身学子服,立在秋日骄阳之下。 “久等了,无恙。” 怀庆与褚采薇联袂而至。 二人美得各具特色,光彩照人,又互相映衬。 “殿下。” “采薇姑娘。” 魏安行礼道。 怀庆微微点头,褚采薇却轻哼了声,撇过脑袋。 “你何时得罪采薇了?”怀庆诧异笑道。 魏安挠挠头,“大概是失信爽约了吧。” 褚采薇脑袋转回来,“大概?吧?” 这语气,这神色。 “无恙也会失信?”怀庆不信的语气,非只为魏安辩解。 褚采薇立即道,“他曾允诺我,说好在他迁入新宅之后,请我吃一顿不一样的美食,这都多少日子了?美食呢?” 最后一句,气愤中又夹杂一丝奶音。 怀庆顺利地知晓内情。 她点点头,看向魏安,好奇道,“无恙还会烹制美食?” “不至于擅长此道,昔日困顿之时,看了好些地方的风闻博物志,其中提及不少美食,我便记下,也曾想过哪日脱困重见天日,自己游玩山水,也顺带尝一尝这些美食。”魏安只回答她的表面问题,只当没听出别的问题。 “果真?能带我一起吗?”褚采薇似触发开关,双眼炯炯地看向魏安,眼中期待憧憬。 怀庆美目微微一眯,道,“大奉地大物博,欲游遍天下,尝尽美食,只怕不易,京城汇集四方客商,美食亦不少,无恙皆尝过?” “怎么?”魏安摇了摇头,又道,“也尝过一些,远不及殿下那日予我的糕点。” “无恙若喜欢,下回再带些于你。”怀庆唇角勾了勾。 “殿下,我呢?”褚采薇急了。 大饼香则香矣,眼前实在的糕点更香! 怀庆没回答,目光有意无意看向魏安。 “此时日头已然高了,食材只怕不新鲜,那便明日吧,我早些去置办食材,殿下与采薇姑娘一同来。”魏安邀请道。 怀庆轻轻点头。 褚采薇警告道,“你诓我无妨,你敢诓殿下…哼哼。” 魏安看向怀庆,正对上她目光,他立垂下眸光,“岂敢。” 此篇揭过,轮到魏安发力,“采薇姑娘,监正老师还病着?如何仍不愿见我?” 褚采薇昂扬的气势一颓,小声糯糯地含糊道,“那我待会儿去帮你问问老师。” 魏安领怀庆和褚采薇往里走,随意挑起话题道,“殿下,听闻桑泊案有了进展?” 怀庆轻颔玉首,神色冷了几分,道,“前礼部尚书李玉郎勾结妖族为之,还是采薇与宋卿一起断的真假,如今已交由刑部审理查清。” “彼辈心心念念争权夺利,丝毫不顾国家动荡。” 热知识,望气术可断言语真假,是否说谎。 南宫倩柔却一直缠着魏安。 只因儒家言出法随更快捷! 魏安点点头,不再继续,道,“今日我为殿下展示之物,只怕也要引起不小动荡。” ------------ 058 请这么多人去教坊司,偏漏了我,更不请您 偌大的场地,司天监泰半术士聚集于此。 十数组蒸汽机,每架一旁都站了数名术士。 这些人彼此有交流,感慨比自己更好的设想,完善自己的设想。 一双双眼睛时不时看向入口,眼中充斥期待。 不多时,魏安、怀庆与褚采薇来了。 “魏师。” “魏师。” “…” 声音、动作并不齐,称呼却统一。 加之所有术士一拥而上,震撼感扑面而来。 惊得怀庆身后的女侍卫立即上前,护在其身前。 褚采薇虽知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对魏安的态度,但真实发生在眼前,心仍有些颤颤。 老师,您再不见魏安,司天监真要让他搬空了啊。 魏安还礼揖了揖后,转身对怀庆道,“殿下,能否再等一等,我还请了一人来旁观。” 怀庆秀眉微蹙。 她不禁想起那时热气球试验,也是等一人。 “好。” 她不动声色点头。 魏安主动交代道,“殿下,是国师。” “我此前曾向国师求道丹,得知人宗最忌沾染因果业力,因此想还了国师这份恩惠。” 原来如此。 怀庆再轻轻点头。 眉宇间给魏安的感觉已起了变化。 “无恙知恩图报,大善。”她夸赞道。 魏安,“…” 小一会儿,洛玉衡到来。 原本以她父亲与监正的纠葛,她不会踏入司天监。 这次能来让不少司天监的术士侧目。 “殿下。”洛玉衡微微打了个道稽,倒不是放低姿态,单纯看在某人面上。 “国师。”怀庆轻轻颔首。 “好了,诸位,展示吧。”魏安目光扫过一众术士,笑道。 后者一一与他目光相接,仿若打了兴奋剂。 “魏师,这是我的设想,我欲以其来转动这轮大扇叶,如此,炎炎夏日,百姓便不必再受酷暑迫害。” 魏安点点头,“嗯。” 蒸汽机版风扇,占地大了点、成本大了点、噪音大了点,似乎也没啥毛病。 “魏师,这是我的设想,以蒸汽机来带动这组滑轮,以助搬运重物。” 魏安继续点点头,依旧只是‘嗯’一声。 这名术士与前面那名术士一般,目光不由黯淡,存最后一分期望。 “魏师,这是我的设想,可用于…抽水。” 这名术士声音有些弱,毕竟抽水有水车、井其他可以替代。 “不错。” 魏安终于变了神色。 那名术士一愣。 魏安不多说,道,“点火烧炉。” 那术士大喜。 怀庆目光在这组蒸汽机多停了。 她想起魏安曾说起提升矿产产出一事。 不过魏安不说,她也不问。 三人继续往下一组。 这组只有一人,宋卿。 这位研究近乎痴迷的术士对作品一向有高要求。 “魏师,这是我根据水轮船改进的设想,以蒸汽机为动力,可使船速增加。” 宋卿依旧那张脸,不咸不淡。 实在这次研究并非他钟爱的生物领域。 魏安能如何说? 金子放在哪儿都亮眼! 可惜是根据水轮船改进的。 何为水轮船,就是在船两侧装有像水车一样的桨轮,原本是人力驱动,辅助行船,宋卿给改成了蒸汽驱动。 也算是蒸汽船吧。 “待会儿再与宋师兄探讨探讨,可以再改进改进,大有前景。” 宋卿怔了怔。 他在这次设计上没花多大心思。 “此物可提升几节船速?” 见魏安多说了几句,且不似安慰,怀庆开口问道。 宋卿脸有点绷。 “不急,水轮并不能发挥蒸汽机的最大效用,等有成品再请殿下来。” 魏安帮忙解围。 宋卿脸一燥,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完成之后的设想。 “魏师,我这设想…” 一共十三组,除了抽水和船,之后没一个亮眼的,不谈性价比,实用性也低。 设想倒是天马行空。 魏安不愿扼杀这些人想象力,思忖斟酌,道,“各位的设想实在不错,有些叫我也汗颜,不过以蒸汽机的动力未必合适,在不久的将来,我以为定有更合适的动力、器具完成诸位的设想!”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纸,从中挑选两张,一张递给卡七品的那两名男术士,“你二人给沐师兄搭把手,将这张图纸完成,不拘今日,还是明日,这不是个小物件。” 又递给宋卿一张,道,“麻烦宋师兄,这个设想更耗费时日。” 宋卿一脸正色,“定不负魏师所托。” 见宋师兄都这般,那两人立即作揖道,“必全力以赴!” “好。” 魏安点点头。 重回到抽水这组。 已经开始运转了,抽水的效果一般。 主要是进水口和出水口设计不好。 魏安招来宋卿和沐庆,还有其他两名六品术士,拿了张空白的图纸做了点改动。 四人合力将他所要的做出来。 安装好后,魏安将管子放入水井。 重新点火,随连杆缓缓拉动,带动横梁这边的连杆,活塞往上,井水从管子被吸入,注满缸体后,又从这边出口涌出。 前两下出水口的量不大,后面库库往外冒! “殿下,如何?”魏安看向怀庆,笑道。 “匠心独运,精妙绝伦。”怀庆美目中盈盈闪光,连口称赞。 洛玉衡微微凝眉。 这两人定是背着她聊了些什么。 不然为何怀庆知晓,她偏没听明白。 魏安留意到绝美道姑的表情,解释道,“以此来抽取矿井中的事,或可增加采矿速率。” “不止如此,也可以这个上下运送矿石,胜人力,也省人力。” 怀庆似乎来了灵光,指向第二组的滑轮,道。 “殿下高明。”魏安捧了句。 怀庆笑地摇摇头,“何及你半分?无恙,你在改变这片天地。” 她话落,冥冥之中,有什么变化。 洛玉衡立即有所感应,看向魏安脸颊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 一处宅邸 忙碌了一天的朱阳回到家,甫一进花厅,遥遥便听见花瓶碎一地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自己小儿子在作怪。 作为打更人衙门十大金锣之一,他是最早追随魏渊的一批人。 只是这份情义被岁月、理念、现实磨灭,他与魏公渐行渐远,早背道而驰。 他在仆人的服侍下换上常服,进入正厅。 “爹。” 见父亲回来,朱成铸没了之前嚣张,脸上却掩不住狠戾和火气。 “又怎么了?” 朱阳沉声问道。 朱成铸没立即回答,等收拾花瓶碎片的仆人退出去,才道,“爹,那狗腿子越来越嚣张了,他请打更人这么多金锣、银锣去教坊司,偏漏了我,更不请您,也不请我,何曾将我、将您放在眼中?” 朱成铸话听得朱阳只想一巴掌呼上去。 他还挺振振有词! 什么没出息的玩意! 为教坊司的女子争风吃醋! “也不知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捉回了周赤雄!我观魏公对他颇有栽培之意,爹,魏公是眼瞎了吗?我才是打更人年轻一辈的魁首!” 朱成铸嫉妒得已然质壁分离。 “住口!” 朱阳怒目瞪过去,先喝止小儿子。 “滚回去!” 又将小儿子骂走。 正厅之中,只余他一人。 打更人… 齐党… 他不停思索。 晚辉渐渐地退出屋内,最后朱阳整个人融入黑暗之中。 ------------ 059 魏无恙,你不要太过分! “殿下,国师。”魏安稍稍拱手,道,“过些时日不妨再来一观。” “好。” 怀庆欣然允诺。 作为大奉长公主,她与院长学圣人经典,与张奉学兵法,与魏渊学围棋,眼界之开阔超过太多人。 今日所闻所见,她仿佛见到大奉前景生出光明。 念及此,她不由心怀一阵澎湃。 洛玉衡面上没多少表情,心间一片复杂。 道家八品开光境,可目视鬼物,窥见气运。 但气运也有不同。 有些存在,即便是她,也只有在其异动之时方可感应到。 魏安…今日已引发了一次异动。 到底要不要投注此人? 实则洛玉衡自己清楚。 当她心中有此疑问时,答案也有了。 “自然。” 她应诺一声,而后化作飞虹,消失在天际。 怀庆与魏安说了两句,也离开。 魏安欲返回之际,一名九品术士领许七安直奔他来。 “宁宴兄。”魏安投去疑惑的目光。 许七安拱了拱手,笑道,“无恙,有事相求。” “我闻宁宴兄抓回主谋周赤雄,破了桑泊大案,正在风头,怎么?遇上麻烦了?”魏安打趣道。 许七安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也不是惹了祸事,非要麻烦你,实在司天监找不到有时间、八品以上的术士。” 魏安闻言点点头,露出歉意的笑。 许七安在司天监不是搭不上话,要请某位术士帮忙,定不会如其他打更人一样被拒绝。 只是有空闲不当值又符合他要求的术士都来了这边。 许七安再摆摆手,解释道,“我也想购置处宅院,已寻了牙人,有个意向的宅子,但这宅子吧,有点问题。” “嗯?” 在听完许七安的解释后,魏安看了看天色,“再过会儿,入夜之际,我与你走一趟,了结此事。” 不等许七安发问,他补充道,“院长教我刻录其他体系我能使用的法术,自然包括术士。” 许七安都说了,风水有问题的鬼宅。 他来司天监求助,就是看中八品以上术士看风水的能力。 魏安早已刻录。 他实在心疼这帮通宵达旦助他实现设想的术士们。 再过会儿,这些人该回去歇息了。 许七安一想到魏安四品君子境,立即开心地应下。 … 这边,朱宅 当西边天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天际。 一道身影从后门跃出,灵活迅捷地避开所有灯火,融入黑暗之中。 … 清光驱散黑暗,魏安和许七安身形渐渐显露。 这是座在内城的宅子,十分符合许七安的癖好,距教坊司近。 “牙人说此井闹鬼。”许七安提个灯笼,指了指前方的井。 浓重的黑暗将这座宅子包裹,仿佛与世隔离,倒真似个闹鬼的地儿。 两人走到井边。 魏安掏出一本小册子,寻到某页,其上画有满溢清光的一只眸子。 望气术是术士最核心的法术。 观尽世间一切气! 他将这页撕下,脚下一点,跃至屋顶。 许七安紧随其后。 微风拂动袍袖,魏安昂然挺立,夹住纸张的两指一晃,纸张化作点点火焰燃尽。 旋即他双眼蒙上清光。 闹鬼,无外乎地脉、怨灵这二者。 他扫视一圈,未见地脉有什么问题,阴气、祟气、晦气等都没有。 反而风水旺盛,与内城其他宅邸并无区别。 “地脉没有问题。”魏安飞落屋顶,重回到井边。 地脉没问题,便是有怨灵。 怨灵可不会随随便便形成。 他凝目望向井中,又撕了一张望气术给许七安。 后者反手将这张望气术折好,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撕了一张望气术,以气机点燃。 这通操作也是骚。 “嘿嘿,你刻录的望气术在打更人之中颇有盛名,我早有耳闻,我又不好意思向你伸手,难得得了这么一张,必须留着,用在刀刃上!”许七安仿佛得了什么大好处,喜不自胜道。 “行叭。” 魏安点点头。 过了好久,井中映出月亮的水面毫无波澜。 魏安想到什么,从袍袖再掏出小册子,翻到某页,同样是满溢清光的一只眸子,竖眸,散发某种气韵。 他撕下两页,一页交给许七安,“这是道家八品法术,不必留着。” 许七安有些心疼,以气机点燃。 二人眼中再蒙上一层清光。 再看向井中时…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空洞眼眶中有蛆虫爬进爬出,瞬间把魏安和许七安的记忆拉回老式恐怖片开头。 “屮!” 有魏安在身边,许七安一通口吐芬芳,优美的语言。 魏安再翻开手中的小册子,撕下一页,“敕!” “束!” 道家六品阴神,拘灵。 “只是个怨灵。” 魏安将这只怨灵凝化而成的珠子收起,对许七安道,“不妨再看看,这会儿井中应无异样了。” 许七安定在原地,讷讷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一起?” “你怕?” 魏安诧异道。 “倒也不是。” 许七安嘴上这般说,心里却犯嘀咕。 “那看看,验收下。” “一起呗。” “不看我走了。” “魏无恙,你别太过分!” “走了。” “诶诶,我看,我看。” “…” 告别了骂骂咧咧又不好发作的某人,魏安重回到家中。 他简单拾掇了自己,准备睡觉之时,从袍袖中掏出那只怨灵珠。 甫一掏出来,枕头下的圣人刻刀自动飞出,悬在半空之中,对准那颗怨灵珠,刀尖散发丝丝锋锐之意。 “别闹。” 魏安轻轻将它拿下来。 仔细观测这颗怨灵珠。 想了又想,他掏出小册子,撕下一张,依旧是道家六品法术。 “敕!” 无须道家之人施展时搭配复杂的手势仪轨,简简单单一个字,怨灵珠融入他眉心。 很快,他感受到一份记忆,一份来自太康县某富户家的闺女的记忆。 魏安再睁眼时,怨灵珠退出他眉心。 没半分犹豫,魏安起身,穿上儒衫,口中轻念,清光将他传送至浩气楼顶楼。 “也不必来得这般勤。”魏渊看着侄子的身影显现,嘴角扬了几分笑意,道。 魏安看了眼似乎正在汇报什么的南宫倩柔,正色道,“我有要事向叔父说。” … 翌日 皇城,御书房 元景帝偶尔会在御书房中召见一些臣子,开一个小朝会。 以元景帝的‘懒惰’,这种小朝会真是好久才举行一次。 魏渊到时,已有不少大臣到了。 在大奉滚打这么些年的魏渊立即有所察觉。 气氛不对,隐显危机! ------------ 060 我实在享受魏渊那张脸 半个时辰后 魏渊摆脱大理寺卿常言的纠缠,上了马车。 “义父,我这便安排人去将齐党那处贼窟端了!” 南宫倩柔脸上闪过阴狠,语气夹杂一丝对报复的期待。 幸有魏安昨夜送来的情报,这才给他们及时反制的由头。 “不急。” 魏渊淡淡道。 不管朱阳投了齐党,还是齐党拉拢了朱阳。 朱阳成了二五仔! 这人三分真七分假地捏造出一份奏折,弹劾一些打更人收受贿赂、以权谋利、贪赃枉法等事。 今早元景便以此做了文章,大发雷霆! 他知道齐党的心思。 更清楚元景的心思。 … 魏宅 为兑现承诺,魏安今日起了大早。 灶房里,一口锅噗噗升腾热气,正在熬煮鸡汤。 魏安站在院中,他卷了卷袍袖,手指微动,井中飞一注水,落入自动翻抖的筲箕,淘洗香米。 这是道家天宗手段,格物致知(御物)! 也是魏安笃定自己能照顾自己的倚仗。 一旁砧板上,一大块新鲜的牛肉。 一只陶盆里,蜃、蛤(花甲、蛤蜊)时而张开贝壳,冒出一粒粒小气泡,吐出泥沙。 毗邻的另一只陶盆里,是秋汛捕捞所得的螟虾(明虾),通体透明的螟虾头部有红膏凝结,看着就鲜美。 最后是一只阔肚大木桶,半桶的水中,一只四斤六两的乌鳢(黑鱼)将整个空间撑开,它只能缓缓转动身子,不得翻跳扑水。 魏安望着乌鳢地包天的嘴唇,那双眼珠透露几分呆气,想起在鱼摊与其‘搏斗’的场景,他不由笑了声。 不多时,怀庆和褚采薇联翩而至。 魏安将她们迎至膳厅。 二人却要去灶房瞧一瞧。 褚采薇没什么,怀庆身份尊贵。 尤其怀庆身后的侍卫一个劲给魏安使眼色。 “君子远庖厨,你既不拘小节,我只瞧一瞧,又如何?”怀庆笑道。 她假作不经意地一瞥,某侍卫老实地低下脑袋。 “实则我也未自己动手。”魏安道。 褚采薇眸子一亮,“你请了桂月楼的大厨?” 这妹子,净想着吃! 魏安颇无语道,“没那么些钱。” 见怀庆目光看过来,他又立即道,“桂月楼的大厨也不见得会做我这道美食。” 再慢一步,只怕富婆便要对他进行金钱腐蚀。 “我相信你不是胡吹大气,可别让我失望嗷。”褚采薇元气十足地道。 三人往灶房走去。 “无恙,今日父皇在御书房召见群臣,有打更人弹劾魏公。”慢步中,怀庆挑起话题道。 “打更人也出了二五仔。”魏安啧了声。 “朱阳已投大理寺。”怀庆再补了一句。 魏安笑地摇摇头,“正好,叔父将打更人肃整一番。” 他一点不担心的态度让怀庆有些猜测。 定发生了什么。 魏安将她神情变化收入眼中,道,“说与殿下也无妨。” 他虽这般说,却瞥了褚采薇一眼。 “小看我?” 褚采薇领会得不慢。 不过魏安不是小看她,而是在等怀庆的态度。 “无妨,采薇与我关系匪浅。” 如此,魏安解释道,“昨日…” 怀庆先哑然失笑,齐党对魏公下前,魏公竟已抓住了齐党的把柄。 旋即她又不禁叹了声,喃喃道,“党争,党争。” “可惜,诸公不知无恙之壮举,只着眼朝堂一亩三分地。” “我这些设想又非为彼辈。”魏安立即道。 怀庆默然,唇角微勾。 三人来到灶房。 鸡汤已熬得差不多。 褚采薇上前嗅了嗅,“鸡汤,香米,蛤,还有乌鳢,牛肉,这是…打甂炉?” 吃货的直觉! 魏安点点头。 褚采薇不免有些失望。 打甂炉没什么稀奇的。 “我这甂炉清淡、鲜香,似你整日不停嘴,我以为你应当会喜欢。” 魏安道。 褚采薇也不生气,反而认真地辩驳道,“日日大鱼大肉我也吃不起,咸菜滚豆腐我也喜欢。” 潜台词她荤素搭配。 她也是有情商的,没说出其实她也常吃清汤甂炉换口味。 “你来看。”魏安说着,右手一翻,锅盖自动移开,滚滚鸡汤飞起,涌入另一口锅中;同时筲箕中的香米也飞起,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与鸡汤于半空相碰,最后交融在铁锅之中。 他手再一翻。 一根根木柴飞入灶膛中又燃起。 又对怀庆和褚采薇介绍道,“这一步要耗费些时间,待香米熬至开花,直至化入鸡汤之中,以笊篱捞出不容易融化的香米,锅中汤汁便是锅底。” “此后,将洗净、焯水后的蛤先下,滚熟之后,将蛤捞出,再依次下螟虾、牛肉、和乌鳢鱼片,每下一份,熟了都要捞出,如此每份食材的本味会留下汤汁之中,再沾上下一份食材,这汤汁浓稠,细腻柔滑,最善吸收食材鲜味。” 他越是描述,褚采薇越听出这锅底凸出之处。 她双眼愈来愈亮! 那噗噗喷洒热气的铁锅在她看来宛如珍宝! … 两个时辰后 浩气楼 “义父。” 南宫倩柔布置好了人手,再次来请命。 从姜律中等人被捕至今,衙门之中无半分异动,或有望风使舵之人,但应无朱阳之辈。 魏渊将早批好的条子盖上章,交给义子。 “动手吧。” “是!” … 魏宅 “嘚个嘚个嘚个,烫~” 好不容易等待蛤捞出,褚采薇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个,结果…显而易见! “这儿还有麻油(芝麻油)和古月粉(白胡椒粉)。” 魏安掏出两小罐放在褚采薇手边,笑意有些坏。 褚采薇似想到什么,催促道,“快,接着滚别的。” 她给小瓷碟中加了点麻油,重夹起那只了没吃到嘴的蛤。 朴素雅致的膳厅,魏安三人有说有笑。 … 此刻 内城一座大宅 比魏安家华贵不知多少的一大间膳厅,也是谈笑风生! “哈哈~” “单兄,你是未瞧见魏渊那样儿” “我真是太享受他那张脸,看不惯我,又无可奈何。” “可惜,只是伤了魏渊些许元气。” “瞧魏渊的意思,不怎么乐意与我等交换。” “垂死挣扎而已!” “税银案,折了户部侍郎,桑泊案又折了礼部尚书,梁党更全军覆灭,陛下岂会坐视他一党独大?” “多亏了单兄及时察觉,才没失了先机,此正是我等齐党崛起之时!” “当浮一大白!” “哈哈哈~” “…” “嘭!” 猖獗的笑声因突然打开的门戛然而止! ------------ 061 您这…精致到第一眼都看不清 “大胆!” “好狗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最后一句来自此间屋子的真实主人大理寺卿常言。 “主人。” 管家面色焦急又犹豫,支支吾吾。 此人是这间宅邸的表面主人。 常言很清楚这个自己一直手边用的人。 不是特别险急的情况,断不会如此。 常言并不让管家进来,反起身走过去。 “主人。” 管家立即凑到常言耳边,一阵私语后,常言脸色大变,哪复之前的肆意猖狂。 豪言壮语犹在耳边,转瞬之间成了笑话! 回想自己今日宫城外与魏渊的对话,常言更觉一阵面红耳臊。 也只是一阵。 他迅速地反应过来,在心里有了决断。 “主人,我去外头候着。” 管家是个识趣,有眼力见的。 说完之后不逗留,立即出去,将门合上。 “怎么了?” “奉安,出什么事了?” 见常言神色不对,齐党其他人纷纷开口。 “诸位,我等要与刘尚书划清了。” 常言语气阴冷。 众人先一怔。 六部尚书只有工部尚书姓刘,是他们齐党代表之一。 与其划清界限? 他们又很快领会。 必是那处宅子出事了! “是打更人?” “定是早前就知晓,一直隐忍不发,粗鄙武夫竟这般险恶心机!” “反应真快啊。” “…”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口中污言秽语,咒骂不停。 不止骂魏渊、打更人,也骂刘尚书。 彼辈得好处时,喜颜悦色。 被波及时,切割得比谁都快! … 魏宅 “嗝~” 褚采薇十分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吃畅快了?” 魏安笑道。 “畅快畅快,十分畅快。” 褚采薇摸了摸略鼓起的小肚子,不胜餍足。 “殿下觉得如何?” 魏安问向怀庆。 后者正在夹起碗中最后一小片乌鳢鱼片,感受到魏安的目光,她又不紧不慢放下筷子。 “难得美味,无恙总有这般巧思。”她笑眼夸赞道。 “殿下喜欢便好,我下回再为殿下布置。” “我也要来!” “那你问殿下。” “殿下~” “一起也无妨。” “…” 三人再聊了一阵。 怀庆和褚采薇离开。 临别之际,怀庆忽驻足返身道,“无恙,你那蒸汽机,下回我欲请父皇一同来。” “今上若能来,不胜荣幸。”魏安没一点迟疑,笑道。 送走怀庆和褚采薇,魏安先去司天监,看了看进度,指出一些问题,之后传送去浩气楼。 他未直上七楼。 清光散尽时,一道好长的队伍闯入他视野,更…污了他眼球。 这队犯人手脚皆上了镣铐,手铐是前后串连,放在平时没什么,只是这些人衣衫褴褛,敞胸露怀,甚至… 一名老者,花白的胡须颤抖,已然气到几点。 他努力地往身下遮掩,口中怒吼道,“南宫匹夫!我必参你!” “等曹大人能出去再说吧。”南宫倩柔头也不回,倒是说完之后,回首瞄了他口中‘曹大人’某处一眼,笑道,“大人不必努力,您这…晴天白日之下,精致到第一眼都看不清。” “你…匹夫!匹夫~” “粗鄙,粗鄙至极!” “不如曹大人会玩。”南宫倩柔嘲讽着,往魏安靠过去。 “如何?收货颇丰。”魏安道。 “待会儿估计还要麻烦你。”南宫倩柔拜托道。 “不交换吗?”魏安诧异道。 姜律中等人还在刑部大狱呢。 “齐党定然巴不得与我等交换,刑部尚书是王党的人。”南宫倩柔解释道。 “真复杂。”魏安笑地讽刺了句。 南宫倩柔认可地点点头,“等你将这些人榨干。” 魏安,“…” “抓捕当场,宅子的主人被咒杀,这也是为何要你帮忙审出口供。”提及这事,南宫倩柔脸色冷下来。 魏安变了神色,眉宇间添了几分凝重。 “这狗东西!还敢出现,缓过来了?” 他骂道。 快步进入浩气楼。 侍卫压根不拦他。 … 翌日 御书房 还是小朝会。 “陛下,昨日打更人发现一处豢养私娼的民宅,贼人掳走良家女子,圈养在此处,逼其侍奉来此的客人。” “此次一共抓捕…” 其实不用他再赘述,南宫倩柔可是白天行动的。 消息早传遍京城了。 尤其那几名大人精致的小玩意。 简直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这个说,当日就在现场,怎么也找不到。 那个用手从饭碗中捻出一粒米,为了让众人看清,竖起剩余的三根手指。 众人哄笑! “陛下,宅子主人虽为巫神教之人咒杀,抓捕的官员却交代得十分干净,这些是供词。” 刘公公将魏渊手中的那叠供词收走,递到元景帝面前御桌之上。 后者翻阅几张,面色立沉了下来。 豢养私娼,杀人害命,他可以容忍,即便处罚,也是小惩大诫。 但勾结巫神教… 他为一国帝王,大奉之主,必须保持基本的体面。 长生,帝王,即便冲突,他也想兼得! 有些事,他都偷偷为之。 旁人如何能碰? 这些供词坐实了工部尚书勾结巫神教! “臣冤…” 工部尚书欲学李玉郎,跪下之后才说了两个字。 “你冤枉什么?” 元景平淡又冰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话。 工部尚书如遭雷击,一动不动。 “丧心病狂之辈,死不足惜!” 大理寺卿常言第一个跳出来。 “陛下,臣请即刻处死刘谷鸿!” “陛下,臣附议!” “…” 御书房中,齐党少有的几名成员变脸切割。 其余党派官员心中无不叹了声,这次齐党也元气大伤! 旋即,这些人心中又鼓起无限斗志! 京察不就是如此吗? 每一次京察都有一个党派脱颖而出! 王党便是上一次胜出。 “王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元景帝面无表情,目光落到首辅王贞文。 后者出列,俯首拱手道,“谋逆属十大不赦,如罪行确凿,按律当满门抄斩!” 工部尚书身子一颤,软瘫在地。 元景帝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着刑部、大理寺、打更人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应是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 谁让大青衣兼了个左都御史呢。 所有党派的官员心中一紧。 不行! 不可让魏渊一党做大! “陛下,臣有本奏!” “陛下,臣也有本奏!” 王党和燕党立即有人出列。 ------------ 062 书院捡了大漏? “陛下,国之安否,赖于官吏之得人,户部侍郎、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四职空缺,请陛下广纳贤才,补足官缺,以安天下!” 这是王党成员。 税银案,桑泊案,王党连损两员大将,这无妨,失了圣心才最要紧。 他们先挑起话题。 “陛下,陈公所言,臣深以为然。” 燕党此次京察至今未伤筋动骨,不过稳扎稳打,一样地没开口提及举荐人选。 元景帝默不作声。 显然只这两人不足以让他开金口。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附议。” “…” 一连数名官员出来。 能来御书房参加小朝会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员。 元景帝仍未开口,但也没‘再议’,更未让众人散去。 这俨然也是个态度。 王贞文缓缓出列,“陛下,古之贤君皆重选贤任能,愿陛下及时补足官缺。” 元景帝目光扫过仍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原地的数人,其中包括魏渊。 “卿所言甚是。”元景帝缓缓开口,又道,“诸位爱卿,有何人才举荐?助朕治理国家。” “陛下,臣以为,礼部侍郎胡晟之德才兼备,学识渊博,当得礼部尚书一职。” 见皇帝松口,第一冲锋仍是王党。 谁愿好不容易占下的地盘拱手让人? 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挣扎! “陛下,臣以为工部侍郎徐泉老成持重,廉洁奉公,当得工部尚书一职。” 这是燕党推自己的人。 够小心,更稳重。 但,贪! 工部的油水在六部之中可说数一数二。 “陛下,臣以为…” “陛下,臣以为…” 又有二人推自己党派的人。 元景帝目光淡淡,神色无半分变化。 他沉默,又似思索。 “魏卿有何人才举荐?”元景帝开口。 众多大员皆心头一颤! 不是因为魏渊的人要上位。 元景帝此时此刻这般问,魏渊的人断无上位的可能! 而是因为元景帝的帝王心术! 几乎将他们玩弄于鼓掌! 即便无数次体会过,此刻仍深深感受到无力。 魏渊出列,俯首拱手,没半分犹豫,“回陛下,臣以为书院大儒张慎精于兵法,著有《兵法六疏》,当得兵部尚书一职。” 他一开口,其他党派不少人心中暗骂。 狗东西! 死阉人! 唯有王贞文等少数人心头再一颤! 陛下…要的就是这个回答! 时机,心术,无懈可击! 一道圣旨固然可让书院重返朝堂,但定要廷推数次,不仅因为有人反对,也要符合规制。 但此刻,不止陛下需要书院,他们…也需要! 真讽刺啊。 不过想想,对比之下,魏渊似乎更讽刺些。 这人估计早看破今上的心思。 但没办法! 他只有推举书院的人。 难受吧。 推举书院的人进入朝堂制衡自己! “陛下,臣以为书院大儒陈泰贯通诸经,深耕治国之道,其所著《治国经略》简明大义,当得户部侍郎。” 王党的人立即见风使舵! “陛下,臣以为…” “陛下,臣以为…” “…” 数名大员接连推荐,所荐之人皆出自书院。 一个空缺,他推这个,又有人推那个,还互相辩驳、争吵,全然一副一心为公的做派! 果真如此? 这是他们的反制! 更是君臣之间的博弈! 元景帝愿意放书院重回朝阳区,愿意见书院立地成为一大党吗? “众爱卿推举之人皆有其才。”元景帝轻轻点头。 又对立在大员侧方的一人道,“拟旨。” ‘朕承天命,抚育黎民,正是用人之际,特诏天下,以彰朕意。’ ‘兹有…’ … “兹有云鹿书院大儒张慎者,精于兵法,堪当大任,今特授尔为兵部尚书。” “兹有云鹿书院大儒陈泰者,破卷通经,深谙治国理政,今特授尔为户部侍郎。” “兹有云鹿书院大儒祁源者,贯通诸礼,老成持重,今特授尔为礼部尚书。” 书院广场之上,赵守等人从太监手中迎过圣旨。 再有养气功夫,这会儿也露出错愕之色。 尚书,正二品。 侍郎,正三品。 不是补一个缺,是一连补三个缺。 元景…果真要一扫沉疴,重振国力? “这官,没那么好做。”赵守将圣旨收起,叹道。 元景定存了别的心思。 “辞了吧。”陈泰立即道。 他虽研习治国之道,眼下也没那么强烈的出仕欲望。 教出魏安这样一个学生,足够他在书院史书上留下浓墨一笔。 恰时一道清光破开虚空,魏安身影渐渐显现。 “院长,老师,诸位师长。” 魏安上前行礼。 “无恙,你来倒巧,宫里传旨的太监才走,要你老师任户部侍郎,谨言任兵部尚书,远山公任礼部尚书。”赵守道。 “如此,是我书院捡了个大漏?” 魏安故作惊讶,又笑道,“远山公便罢了,缘何张师做尚书,老师才给个侍郎。” “你小子,老师你也敢打趣。”陈泰指了指他,笑骂道。 张慎在一旁抚了抚须,添了把火,“幼平还是差些。” “我弟子出众即可。”陈泰一句话给怼回去。 赵守适时打断二人之后的话,道,“无恙,你以为今上如何想?” 魏安示意众人往边上走了走,坦然道,“给三个大员又如何?老师、张师、远山公的施政理念不得已往下贯彻,也不过摆在那做做样子罢了。” 这话似有几分道理。 朝堂那帮国子监出身的官员,哪怕有几个见风使舵的骑墙派,足以支撑陈泰等人大展拳脚吗? “无恙所言甚是。”赵守点点头,又道,“不过,我总觉的元景有别的盘算。” 魏安将工部尚书刘谷鸿下狱的内情转述,又道,“帝王心术,制衡之道。” 赵守闻言再点头,“如此说倒也合理。” “他想的挺美,你叔父刚正无私,一心革除沉疴,我等又非彼辈醉心党争,怎会敌我不分?”陈泰道。 赵守看了他一眼,“你分清敌我,你手下的人也分得清?” 陈泰自信一笑,“我闻杨恭在青州大刀阔斧,一连扫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蛀虫,既允了我书院回朝堂,京城又如何,施政理念不合又如何?我书院每科上榜者虽寥寥,还是有不少待选官的进士,我会愁无人可用?” “老师高明。”魏安及时送上马屁。 张慎点头,“嗯…嗯?” 他忽反应过来,看向魏安,“你方才的话就是留给你老师的吧?” 魏安与陈泰相视大笑。 “张师洞若观火!” 张慎哼了声,话语带了点酸气,“老狐狸,小狐狸。” ------------ 063 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浩气楼 “我如何猜得今上的心思?你不与你老师他们群策群力,反宽慰其无事,来搅扰我?” 魏渊颇无语地笑道。 “您才高一筹嘛。” 其实魏安以为叔父这儿会有什么额外的信息。 元景帝此举出格,不似他以往四两拨千斤的手法。 好似打了个一记重拳。 魏渊叹了声,看了看好侄儿,没开口。 “叔父缘何叹而不语?” 魏安不解道。 魏渊抬眼,再看了看他。 那眼神与寻常一般,又有不同。 魏安怔了一瞬,渐渐领会。 … 这日,艳阳高照,风和日暖 书院山门 厚重青石铺就的台阶。 一众学子齐聚。 依照大奉官制,陈泰、张慎、祁源三人去吏部领了任职文书和一些章程,便可走马上任。 但三人所任皆为高品,这等大员,任职之前,皇帝是要在鸿胪寺接见一番的。 今日书院众人聚集于此,便是送三人去鸿胪寺。 “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到了今日!” “魏师那句如何说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诸位,我意试一试明年春闱吧!” “同试,同试!” “…” 学子们意兴昂扬,神色激动。 他们个个目光炯炯,望着最前头的一行人。 在他们身前是书院的一些老先生。 这些人中有些担任过小官小吏,满腔抱负地投入官场,最后意志消沉地退场。 今时不同往日! 二品三品的大员! 儒家,当兴! 几名老先生念及此,心神激荡得老泪挥洒,袍袖颤颤。 最前头,赵守、陈泰、李慕白、张慎、祁源,还有魏安。 陈泰、张慎和祁源皆着绯色官袍。 其中陈泰身前图案为孔雀,张慎和祁源为锦鸡。 书院年轻一代可与院长、大儒对坐而谈只此一人! “无恙,太明池马球会上,你那一句‘儒家当兴’犹在耳边啊。” 李慕白叹道。 他抚须的手,小拇指微颤了颤。 一旁陈泰露出满意又骄傲的笑。 赵守、张慎、祁源三人也望着魏安。 “此去尚远。”魏安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又坚定地接着道,“前途漫漫亦灿灿,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赵守等人面色一肃,又动容不已。 魏安抬起双手,朝陈泰、张慎、祁源作揖道,“老师,张师,远山公,一展宏图终有日,愿君不负初心。” 陈泰,张慎,祁源三人肃然,正色还礼,齐声以魏安此前的话回道,“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待三人起身,魏安脸上多了几分俏皮灵动,看向赵守,“院长,您何时入二品?我儒家困顿久矣,可不只在官场。” 赵守看向陈泰三人,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抚须,笑道,“快了。” 风乍起,拂动一片儒衫。 魏安侧身,对上一双双明亮炽烈的眼睛,他抬手揖道,“诸君,送先生。” 旋即,他再转身,与身后诸多学子、老先生齐齐作揖,众人齐声道,“送先生。” 陈泰、张慎和祁源深深还礼,缓缓起身。 赵守眼中有点点晶莹,“走吧。” 陈泰、张慎、祁源三人消失在清光之中。 … 某个州 城主府上,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遥遥望向京城的方向。 他五官仿佛蒙上一层纱,模糊,难以看清。 “呵,小卒过河,搅动风云了。” … 许宅 老旧的竹躺椅之上,许七安晃晃悠悠,闭目养神,今日是他休沐。 围墙之上,一只大橘缓缓收回目光,“你果真不愿为我引荐魏安?” 它(他)竟口吐人言。 “道长,你若有心,与偶遇我一般,与他偶遇便是,何须引荐?”许七安闭眼道。 “不是与你说过,我看不清此子命格,他又没个固定活动路线,来去无踪,如何偶遇?”大橘道。 “说白了,人家四品,你实力不够,唬不住他。”许七安缓缓睁眼。 大橘,“…” 沉默少许,它(他)道,“倒不必这般实诚。” “行了,我与魏安交情不深,此事帮不了你,道长。” 大橘猫脸之上露出人一般的表情,似叹了叹,“也罢,我观此子似近日会有一难,欲提点一二。” 许七安坐起身,看向大橘,打量一番,道,“道长,你可知魏安叔父乃魏公?” “早有耳闻。” “你可知他乃四品君子境?” “你说过了。” “你可知书院将他捧在手心里?” “他更助了儒家再次兴盛。” “他…不是,道长,非我瞧不起你,以道长你如今的道行,能算得魏安的运势?” “道家三宗,天地人,起卦占卜各有所长,我地宗修功德,对人之运势更多些敏锐。” 见大橘似乎信誓旦旦,许七安立即起身,皱眉道,“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地位,什么能害得了他?” 他又想到什么,立即道,“不对,司天监的术士也能占卜运势吧?” “巫师也能占卜。”大橘补充道。 它(他)知道许七安要问什么,继续道,“谁会没事卜算别人的运势?正如你所言,他一路势头这般好,无人会觉得他走霉运,我那日遥遥看到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测算了一二。” … 午后 皇宫,一座偏殿 一串细微的脚步声打破此处清静。 元景帝缓缓睁眼,语气不好,“何事?” 太监伏地跪拜,回道,“陛下,长公主求见。” “怀庆?”元景帝古波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缓缓起身,走出静室,看向走进来的‘大女儿’,脸上多了一点点慈蔼。 “父皇。”怀庆福了福,请安道。 元景微笑地点了点头,“怎么来这儿了?” “恭贺父皇,得书院大儒佐理朝政,定可扫除旧弊,肃清风气,再造大奉盛世。” 元景帝笑地点头,缓缓往前踱步,在怀庆注意不到的角度,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怀庆趁着父皇开心,道,“父皇,我前日曾与父皇提过一次,魏安的设想蒸汽机,不知父皇…” “怀庆。”元景及时打断她。 拒绝之意已十分明显。 怀庆心中叹了声。 果然,以她相劝,无法请动父皇。 只能祭出杀招了。 “怀庆,若无事,父皇还要清修。” 元景已下逐客令。 怀庆眼中闪过果决,道,“父皇,国师也会去。” ------------ 064 元景:你便是魏安吧 这日 司天监 前两日天公不作美,连续阴雨。 湿湿漉漉的地面让人不适,也不利于展示成果。 昨天晴了大半日,今天又是天高云淡,气候令人十分爽快。 魏安再来到观星楼顶楼的楼梯前,还是被一堵空气墙拦住前路。 一旬过去了,京察也快结束了。 桑泊案早尘埃落定。 监正老师还去了宫城。 唯独不愿见他。 魏安默然,神情不属。 少许,他退了半步,往斜上方,监正老师常坐的方位遥遥作揖。 “监正老师,今日应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原意请老师前去观礼,老师不愿见我,定有老师的理由,在此知会老师一声,我便走了。” 说罢,他缓缓起身,离开。 八卦台边缘,白衣白发白胡子老头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淡淡不忍。 “千幻。” 他似寻常般唤了一声,实则声音传了不知多远。 顷刻,监正身后侧地面亮起一道阵法,在光芒未散尽,阵法之中人影显露之时,一道声音传出,“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 监正没有动作。 声音戛然而止。 “你去准备。” 吩咐了句,监正袍袖一挥,背对他的三弟子消失在八卦台。 监正无奈地摇了摇头。 … 太康县 依旧是长公主的皇庄。 怀庆已然成了魏安最大的天使投资人。 魏安到时,书院已到了不少人。 这次魏安不止邀请院长、李慕白、老先生们等师长,更邀请了一些学子。 “魏师。” “魏师。” “…” 这些学子见到魏安皆执弟子礼,恭敬问候。 “章兄也来了。” “许年兄,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卢兄!” “…” 魏安还礼。 最后来到赵守、李慕白等人身前,“院长,李师,诸位师长。” “无恙,我方才见他们演练,你…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以赵守的阅历和养气功夫,仍连连止不住的感慨。 魏安瞥了眼正在忙碌的宋卿、沐丰等人,笑道,“设想变作现实的过程,便是探索规律的过程,也是做学问的过程。” 李慕白与其他老先生连连点头,对于方才所闻所见,他们更大为震撼。 “以前总说你小子开天辟地,如今真叫你做成了!” 李慕白压了压翻涌的心绪,慨叹道。 “无恙,这些往后也是书院要传授的学问?” 一位老先生道。 魏安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确实有点为难这些有了春秋的老先生们。 他想了想,道,“先生,恕我妄言,学必新,日新者日进,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 老先生稍稍揣摩,立即领会,轻轻点头。 “此话甚为真切,一针见血,当贴出来以警醒学子。”赵守抚须回味道。 院中,一些学子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 灵宝观 一架宝架缓缓停下。 元景帝走下来。 “陛下。” 两名道童稽首道。 见二人这般姿态,元景知道,国师应在道观内,且未清修打坐。 他径直入内,正好遇上走出静室的洛玉衡。 “国师这是?” 元景一眼看出洛玉衡有外出的意思。 “陛下。”洛玉衡打了个道稽,坦然道,“应人之约。” “陛下此来是为?”她问道。 淡淡的逐客之意。 元景很无奈,他贪图洛玉衡的灵蕴,以期助他晋升更高品阶。 却又对身为二品的洛玉衡无可奈何。 “昨日出了一炉大丹,朕来送些给国师。” 元景从袍袖中掏出一精致的葫芦。 洛玉衡原想拒绝,这些大丹于她而言,早已无用。 又思及某人之前来她这求过道丹,将这葫芦大丹收下,“谢过陛下。” “国师中意便好。”元景喜笑颜开。 他又道,“国师有约便先行,朕也回了。” 这模样姿态,多少有点舔狗。 “好。” 洛玉衡轻轻一跃,化作飞虹远遁。 元景脸上蒙着淡淡笑意,直至上了宝架,脸才沉下来。 “去司天监。”他冷声道。 … 这边,皇庄外围 许七安舒了口气,下马,往前头张了亮眼,回首道,“道…道长?” 他往身后看去,第一眼没找到大橘。 半路丢了? 真不靠谱啊。 他一脸无语。 收回目光时,不经意一瞥,他又赶忙再朝那处看过去。 “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他费解问道。 这是间废弃的农宅。 大橘在破落的屋顶缩成一团,仿若农庄乡间随处可见的野猫。 大橘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的模样。 “你…你要我帮忙引荐,我带你来了,你怎么缩了?” 大橘大怒,又不敢大声发作,低声气道,“你这是害我呢,我遥遥一看,四品、五品、六品一堆,书院院长都来了。” 许七安一愣,猜测道,“道长你与他们有仇?” “我地宗修功德,怎会随意结仇?”大橘连道。 “行吧,行吧,那我们再回去?”许七安道。 “不急,这么些高手凑在这儿…”大橘的声音骤然停止。 它(他)姿态顿时宛若一只秋日晒太阳的老猫。 许七安诧异又无语,怎么又… 忽地,他视野上方有什么划过! 等了几息,大橘才起身,“洛玉衡也来了。” “洛玉…人宗道首?” “走,再凑近些,定有大事发生!” “怎么?你这会儿不担心了?” “…” … 皇庄,大院子 南宫倩柔与杨砚守卫魏渊第二批到达。 怀庆是第三批。 在她之后没一会,洛玉衡也到了。 有魏渊在场,洛玉衡只与魏安打了个招呼,神色淡淡站到一旁。 “诸位,请随我移步,庄子东方有条大河。”魏安说话间,已召出清光。 恰时,院中央亮起一道法阵。 赵守微微凝眉。 “父皇。” “陛下。” “陛下。” “…” 魏渊、赵守等人率先行礼。 魏安与一众学子第二批。 洛玉衡蹙了蹙眉,仍只打了个道稽。 怀庆迎上前,有些欢喜,也有些奇怪,“父皇怎来了?” 元景威严目光化作慈蔼,扫了一圈,“不必多礼,朕也是受怀庆之邀。” 众人起身。 元景目光再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一名立在魏渊和赵守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 他面含微笑,一派长辈模样,“你便是魏安吧?” ------------ 065 睁眼看看这片新天地吧! 元景真的来了。 魏安认这个事实。 但仍觉得奇怪。 元景贵为九五至尊,自是可以肆意妄为,无拘无束。 却不符元景此前展露出的做派。 他上前半步,再作揖行礼道,“草民见过陛下。” 神色沉稳,不卑不亢。 大奉王朝除了个别特殊场合,譬如之前的桑泊祭典,面见皇帝无须行跪拜大礼。 元景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好好。” “早前便听闻你的名头,怀庆也常在朕耳边提及你,今日一见,确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些许微名,在陛下面前又算的了什么。”魏安道。 “朕亦受怀庆相邀来观礼,你自便吧,不必拘束。” 元景帝有些年纪,但修道有成,仍一头黑发,气度沉敛,语调温和,显得风度又儒雅。 “是。”魏安应了声,看向虚空之中,“千幻师兄,往东半里有条大河,请师兄护送陛下去那儿。” 也就是元景帝在场,这位藏了起来。 不然背对一众大佬而立,这位不知多有成就感。 “好。” 与声音一同亮起的是阵法的光芒。 魏渊立即看向南宫倩柔和杨砚两名义子。 二人立即腾跃而起,全力往魏安口中东边大河飞奔而去。 魏安又看向院中其他人,“那我等也走吧。” 话落,清光将所有人吞噬。 … 临时搭建的码头,大块的青石砌成。 码头停泊了两辆众人从未见过的船。 无帆,无桨,两侧无桨轮。 “陛下。” “这艘船,依照寻常海运货船样式打造,长八丈余,宽近三丈,船体施加了阵法,是为了增加其坚固、耐热。” “草民以为在不久的将来,冶炼技艺不断提升后,以钢铁为船体,将不再需要这些阵法加持。” 魏安介绍一顿,而后伸手做请的姿势,道,“陛下,请上船一观。” “陛下。”魏渊抢先拦了一拦,看了眼南宫倩柔和杨砚。 二人立即上船仔细检查后,有些为难地返回,“陛下…” “朕听怀庆总是提起,无恙天马行空,总有些新奇构思,无妨,有国师在。”元景袍袖一挥,大气笑道。 洛玉衡适时上前,神色平淡,老老实实地履行国师的职责,充当保镖角色。 众人来到船上,又下至船舱。 船舱尾部,一架从未见过的钢铁造物静静地躺着。 元景第一眼仿佛看见一只猛兽匍匐。 早有一人立在其侧,正是宋卿。 “宋师兄。” 魏安把介绍的工作交接给宋卿。 “陛下。”宋卿行礼后,仔细地讲解起蒸汽机。 蒸汽机单独介绍,也省的之后的演练反复介绍。 蒸汽机船的设计、配套装置,譬如螺旋桨,放之后介绍。 元景帝微微颔首。 实在巧思妙想! 不,巧夺天工! “陛下。” 魏安示意众人退出船舱。 回到码头后,他对站在甲板上的宋卿道,“开始吧。” 后者立即行动,几名术士和两名武夫无须他多言,紧随其后。 最后检查后,两名武夫开始铲煤炭。 “此次使用两名武夫是为尽快展示成果,投入使用之后,寻常壮年男子也可胜任。”魏安知道以这些入了品的人都能看出铲煤的是武夫,解释道。 很快,腾腾蒸汽从高耸出来的铁管涌出,先是一股一股涌出来,渐渐地,成一团一团喷出来。 宋卿举了只绿旗,区别于寻常船只旗号,这支旗不是三角旗。 “大奉一般货船、宝船、福船,顺风顺水时在三节至九节不等,蒸汽船一档位八节,二挡位十二节,三档位十八节。” 魏安话落,元景帝瞳孔有细微变化。 众人心中亦是骇然! “无恙,陛下当前,不可妄言。” 赵守道。 这是在为魏安提前消除隐患。 “无事。” 元景帝摆手道。 他目光落在船尾的水面。 蒸汽机运转,已经带动螺旋桨开始工作。 从水下升起的水花愈来愈大。 作用力到一定程度,推动船只。 “哗哗~” “哗哗~” 船破开水面,水花的声音颇为响亮。 更映衬出船速不一般! 在场都是入了品,有些更是中高品,目力不必说,他们望着船快速驶远。 在大半里外转了个弯,在宋卿打出一只丹黄(橙色)旗子后,以更快的速度返回。 当船只重驶过码头,众人有种错觉,这船似乎没驶出过码头。 太快了! 最后,宋卿打出赤色旗子,船破开水面引起的水浪一波一波拍击码头、岸边! 澎湃的不止是水面,还是许多人的心神! 元景帝、魏渊、赵守等人自不必说,这些人已然从这只船上看到巨大的经济价值和战略价值! 便是书院的学子,此刻也想到漕运是不是… “无恙。” 一名老先生最先开口,意识到元景帝也在,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这船简直要了漕运那帮人的命。 魏安却直接道,“先生,漕运非只在船之快慢,更在河道。” “魏安。” “无恙。” 魏渊和怀庆接连出声。 以往说的直接点无妨。 今日元景帝在场如何好这般大胆? 不过转念一想,魏安是这般没分寸的人? 不应该啊。 “草民失言。”魏安立即告罪。 “无妨。” 元景帝依旧大度道。 宽容的十足圣君模样。 “谢陛下。”魏安起身后,指向大黄山方向,“千幻师兄,以此向南一里,再劳烦师兄。” 阵法亮起,将元景和太监送走。 洛玉衡腾空而起。 魏渊、赵守等人朝魏安围过来。 魏渊还好。 赵守皱眉,斥责的话对上心尖尖上的学子,心中又不忍,最后只是温声提醒了句,“无恙,再不可如此鲁莽。” 魏安嘿嘿一笑。 见状,魏渊心中微微一叹。 “我等也走吧。”魏安道。 清光再度将众人吞噬。 … 大黄山下 首先闯入视野的是类似马车车厢的钢铁造物。 比马车车厢稍小些,长了数倍,车轮十分小,正好卡在两根铁条之上。 外观依旧怪异,一根冲天的大烟囱。 “这是车轨?” 元景望着数名白衣术士用小锤敲一根根奇怪形状的铁条,形似‘凸’字。 两道铁条间隔固定距离,平铺在碎石和细沙之上,蜿蜒地上大黄山,在目可及的远处再弯回来。 铁条并非一体浇铸,而是一段一段,两段以术士手段融接,又用了铁钎钉入大地深处固定。 “陛下博闻强识。” 魏安稍慢于他的声音一步。 他停在元景侧方,稍后于元景。 车轨不是什么稀罕物,史书也曾记载,只是形状不同。 “我称之为蒸汽火车。” 不同于之前,魏安的声音昂扬振奋。 元景不由侧目。 魏渊、赵守、洛玉衡、怀庆等人也闻之看向他。 他的情绪如何起了波澜? 早就有波澜! 在蒸汽船那他心绪已起波澜! 魏安目光炯炯地望着蒸汽火车。 诸位,睁眼看看这片新天地吧! ------------ 066 洛玉衡:我有一相识之人,或可助你 相隔两三里地之外 许七安微微喘气,让大橘拦下,“绝不可再靠近,便是此处已十分危险。” “道长,我真是上了你的当!”许七安无语道。 怪自己挑错了时机! 他更叹于魏安如今的人脉! 国师来便罢了。 竟连元景帝也来了! 就这,道长还不肯走! 颇有种‘菜,还要玩’的意思。 “道长,你看什么呢?” 许七安这会儿不过八品,目力哪能看到二三里地? 大橘猫脸露出拟人化的凝重。 它(他)并未回答许七安的问题。 遥遥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有些东西,武夫、蛊师这类体系感应不明,道家、术士、巫师却十分敏锐。 天空之中,人道气运汹涌澎湃,不断浓郁。 却非有谁召其来此。 是谁增添了人道气运! 增添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缕缕馈赠从天空那片人道气运落下。 … 大黄山 “沐师兄,启动吧。” 魏安对沐庆道。 沐庆褪了白色术士服,换上一身短打,站在露天车厢之中,一铲铲将煤炭投入炉子之中。 “呜呜~” 不多时,汽笛声响起。 蒸汽机开始运作,拉杆带动车轮。 “哐次~哐次~” 简陋的蒸汽火车缓缓驶动。 车速不断提升,即便有坡度也未拦下它半分前进速度。 “寻常马车一个时辰可行进八十里,若载货载人,加之天气、路况恶劣,一个时辰在四十里左右。” “蒸汽火车一个时辰可行进二百四十里至三百二十里,这是以车轨和火车未出现故障为前提,趴窝自然寸步难行。” 魏安声音刻意提了提。 元景帝呼吸有一瞬错拍。 之前的蒸汽船,或许因为固定思维,对漕运的已有认知,他还不觉的有什么。 但这蒸汽火车… 他看了魏安一眼。 心中对魏安早定下的处置第一次出现动摇! 大才! 千古难逢的大才! 改天换日的大才! 只须五年,不,三年之内,他得了长生,再得此大才,那… 偏偏眼下! 唉~ 什么也怪不得,只怪生不逢时吧。 元景帝不动声色。 视线重回到呼啸而上的蒸汽火车。 “竟疾驰如斯!” “当真快如闪电!” “方才司天监的沐师兄讲的我听得懂,可这是为什么呢?” “…” 学子们神色激动,满目震惊,又苦恼思索其理。 赵守、李慕白等师长之前便经受过冲击,此刻还好。 洛玉衡神色淡淡,目光似乎也在蒸汽火车,实则落在上空。 道袍宽大的袖中,她一只手在掐算。 须臾后,洛玉衡心中有了决断。 “父皇。”怀庆上前。 元景知她要说什么,以眼神拦下。 怀庆不解地退回。 父皇来此不是为了无恙的设想? 她蹙了蹙眉。 “哐…次…次…” 火车重新停下。 “陛下,诸位师长,此次展示并非最终成果,蒸汽火车车头成品比这再大三倍有余,此次便只演练这蒸汽船和蒸汽火车,蒸汽机矿井抽水已试验投入使用。” 魏安笑道。 最后补的那句是给怀庆交代。 “十分不错,此前听闻无恙你天纵奇才,原以为有些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有你,是大奉之幸啊。”元景帝不吝夸赞。 以元景帝大奉帝皇的角度,这话符合其立场。 他若真是个革新之主,这话更没半分毛病。 问题…他不是啊。 “陛下过誉了。”魏安忙道。 元景帝轻轻颔首,看向怀庆,道,“好,看也看过了,父皇便先回了。” 他又看向洛玉衡,“国师,一起?” “陛下先行,我直回灵宝观。”洛玉衡道。 “好。”元景点了点头。 随他话音落下,脚下法阵亮起。 杨千幻的身影在光芒中显现,还是那般背对众生。 “恭送陛下。” 众人行礼,待光芒散去,魏渊带头缓缓起身。 魏扫了一圈。 洛玉衡没立即回去,应该是有什么想法要与他说。 院长似也有话要与他说。 他目光掠过叔父,最后看向长公主,道,“我先送殿下回去。” 又对赵守道,“劳院长为我送一送叔父。” 最后与洛玉衡对了个眼色。 后者腾空而起,化作飞虹离开。 两道清光接连亮起又消散。 大黄山下,只剩宋卿、沐庆等一众术士。 宋卿与沐庆对视了眼,沐庆对在场师弟师妹肃声道,“将这些全部收回司天监,一粒铆钉都不能落下!” “是!” … 宫城前 “殿下。” 魏安朝怀庆拱了拱手,返身离开。 “无恙。” 怀庆及时叫住他。 他笑容一如此前纯粹澄澈。 对上这张脸,怀庆难以道出打好腹稿的借口。 实在也难给父皇找个什么好借口。 蒸汽机这样的设想,便是商贾也可看出其价值。 父皇却只有夸赞。 “殿下,陛下能来,我已不胜荣幸。” 魏安说完,身形让清光包裹。 怀庆目光落在半空,陷入沉默,立在原地好一会。 … 灵宝观 虹光落地,洛玉衡挥了挥手,似有什么打开。 下一息,清光自虚空中迸出,魏安到了。 “国师。” 他行礼道。 “随我来。” 安静的道观空间将洛玉衡的声音衬托得更有韵味。 魏安没多少心情欣赏。 二人来到一间静室。 “国师可思忖好了?”魏安开门见山道。 洛玉衡一双美目望着他,红唇轻启道,“你再与我说说你关于水稻的设想。” “好。” 魏安也不遮掩,仔细讲解,这是个选株,夹杂,试验二代的循环试验。 “如此耗费时日非一年两年,三五年也未必见什么成果。”洛玉衡微微摇头。 魏安笑了笑,“想问国师,道家可有呼风唤雨、更改天象、促庄稼生长的手段?” 洛玉衡淡淡道,“你志怪传记看多了。” “都做不到吗?”魏安有些失望。 “更改天象,我若进一品,你进一品,术士一品,巫师一品,或可做到,促庄稼生长而非拔苗助长,难有…” 洛玉衡话一顿。 “国师可是想到什么?”魏安敏锐道。 洛玉衡有些犹豫。 魏安口中‘夹杂水稻’的设想耗费时日太久太久。 或等她身死道消也看不到成果。 最后,她还是道,“我有一相识之人,或可助你。” ------------ 067 魏渊:他一贯如此,喜钝刀子割人 “哦?还请国师细细道来。” 魏安‘惊喜’道。 洛玉衡轻摇玉首,莲花冠微颤,“我这位相识之人,不同寻常,我当先问过她,再答复你。” “自该如此。” 魏安起身,“国师,我先回了。” 清光将他吞没。 洛玉衡道袍袍袖再一挥,似有什么关闭了。 她目光顿了少许,不知在思索什么。 … 浩气楼前 “先生。” “先生。” “…” 魏安方一出现,姜律中的声音响起,旋即带出一串。 “多谢先生。” 姜律中走到跟前,抱拳道谢。 “多谢先生。” 另一名金锣,还有数名银锣、一众铜锣也齐声谢道。 “自家人,何须如此。” 魏安扫了一圈,金锣、银锣还好些,有些铜锣应是下手狠了点。 他不由皱眉,“也太过了点。” 不过关了一天而已,审还没审呢吧。 姜律中冷哼一声,“往日彼辈见到我等皆绕道而行,逮到机会,可不往死了招呼?” 说罢,他瞥了眼那几名脸上挂彩的铜锣,“精神点,别丢人!” 魏安想了想,从袍袖中掏出小册子,“我这有刻录术士九品医师的法术,可助伤口愈合,一人分一张。” 那几名铜锣顿时喜出望外! 还有这等好事! 连忙往前拱。 “咳.”姜律中轻轻咳了声,与另一名金锣对了个眼色,后者暗暗释放气机,拦住那几名铜锣,姜律中则上前接过魏安撕下的几张法术,道,“多谢先生,回头我分给他们。” 魏安愣了愣,又领会过来,扫过那几张倒霉苦瓜脸,忍住笑意,“行,你记得分。” “对了,院长走了吗?”他不经意地问道。 “走了。”姜律中点头。 魏安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我去见叔父。” 他健步入楼。 那几名铜锣视线立即落在姜律中手中。 姜律中看向他们,道,“脸上挂点彩怎么了?这些给还躺着养伤的弟兄,你们去库中领点膏药,从我的分例中出!” 几名铜锣无不信服抱拳,“是!” … 七楼 “义父,便由我走一趟吧。” 南宫倩柔请战道。 京城地界的巫神教贼子一直未搜捕到。 如今得知巫神教与云州或有勾搭。 线索证据力并不强。 但京城打更人衙门恰好要出一个人去云州。 此前云州探子送回一封信,其中提及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与山匪勾结,贩卖军需,谋取私利,更养匪自重。 这封信便是齐党拉拢朱阳,搞出那一出贪贿案的原因。 杨川南正是齐党的人。 既然要出一名金锣去了结杨川南勾结山匪一事。 他去不正好查明云州是否与巫神教有勾结? 若有意外收获,查到一个两个巫神教,直接就地斩杀! “不急。” 义父的话让南宫倩柔一怔。 陛下已将去云州的巡抚定下了啊。 他正疑惑之际,楼梯口走出个魏安。 “义父,我先下去。” 南宫倩柔离开。 与魏安错面时,点头打了个招呼。 “呼~” 魏安做到魏渊对面,卸了伪装,长舒了口气。 魏渊动作熟稔又雅致,为他冲了一盏茶。 二人默契地没开口,静静地享受完这盏茶。 “你何时察觉?”魏渊没头没尾地道。 魏安扯出一抹笑,“春江水暖鸭先知,金风未动蝉先噪。” 魏渊抬眼,默默地看着他。 叔父这种智力,魏安真是无可奈何。 “他一口气将老师、张师、远山公提至二三品大员,我便有几分察觉,那日叔父给我提示,我已确认,还是不如您,您一早便知晓。”魏安叹道。 魏渊提起茶壶,边冲茶,边道,“他行事一贯如此,草灰蛇线,伏脉千里,又喜钝刀子割人,要人引颈就戮。” 魏安轻笑了声。 空气再度沉默。 第二盏茶至半,魏渊又开口,“痛心吗?如此努力,好不容易到今天的局面,旦夕之间便要毁于一朝。” “有何好痛心的?”魏安有些不屑,“最坏的下场便是死,叔父,恕我狂妄,京城之内,监正老师不出手,何人可杀我?” 又颇二皮脸地笑道,“了不起我灰溜溜地滚出京城,再回到以前一无所有的境地呗。” 魏渊摇头道,“能若杀你,他早动手了,你已壮,变已成,今时不是当初。” 最后一句时,魏渊眼底掠过一丝狠厉。 “他实非明主。”魏安叹道。 话落,叔父眼刀子已递到跟前。 “必不再提。”魏安忙承诺道。 魏渊缓缓收回目光,“有时你沉稳得让我也感慨,有时你肆意得又像这个年纪,今日你一些言行属实不智,何故激怒他?静等他出招便是。” 魏安笑地摇了摇头,“如何能坐等他出招?” “一些方面,我与他本不在一个层次,他若通盘思虑,又有一国之力加持,不定构思出一套怎么治我的诡计!” “我这个年纪,这等草民,这样身份,如此挑衅,他沉得住气是他厉害,沉不住气,有一丝错漏,对我也好。” 魏渊想了想,点点头,“还是冲动了点。” “义父。” 未听见脚步声。 南宫倩柔的声音响起。 随后他人进来。 魏渊和魏安叔侄俩齐齐看过去。 南宫倩柔看了魏安一眼,直接道,“义父,方才宫里下了一道敕书。” “给谁?”魏渊神色一肃,立即问道。 南宫倩柔再看了魏安一眼,回道,“给松正公。” 魏安错愕了瞬。 这正说着呢。 他是真沉不住气,还是早谋划好了。 “什么内容?”魏渊再问道。 “嘉奖松正公荐才有功,赐了金银宝器。” 魏安皱眉。 这倒与元景帝今日来观礼的突兀行径呼应上。 不过,应还有后手! 也许…只剩最后一手了! “我知道了。”魏渊点头。 南宫倩柔再退出。 “如何?可有应对之法?”魏渊问道。 “还请叔父教我。”魏安一副‘慌张’模样,道。 魏渊看了他一眼,“既有应对之法,便回去好好准备。” 又道,“不必事事都瞒着院长他们,你真以为他们看不穿?” 魏安沉默少许,咧开笑容,道,“叔父,有一事,你当兑现了。” 魏渊并不回应,反问道,“你觉得,若要远行,倩柔与律中,你选谁?” 魏安一怔,这… 他立即没好气道,“两大男的,我能都不选吗?叔父。” ------------ 068 元景帝:众卿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魏安并未立即回书院,准备找个地儿祭一祭腹中五脏庙。 “无恙。” 才出打更人衙门。 许七安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瞧他一身打更人官服,当是在值。 可这位置,又似在刻意蹲他。 “宁宴兄。” 魏安拱了拱手,走了两步,迎过去,又笑道,“我闻宁宴兄这些时日破了不少旧案积案,能谋善断,精明能干,想来晋升银锣指日可待。” 许七安摆摆手,“哪比得过无恙你。” 魏安那时住在打更人衙门时,助南宫倩柔审讯地牢犯人,破的几乎是大案要案。 儒家五品的能力真好用! 简直破案利器! “宁宴兄寻我有事?” 寒暄之后,魏安进入正题。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托我引荐一二,你要没空闲,我就给他回了。” 许七安道。 “既托到宁宴你这,怎会没时间?”魏安捧了一句,又道,“一会儿便是饭点,你告知李银锣一声,我等寻个酒楼见一见。” “好,我来安排。” … 灵宝观外 一辆四匹骏马的金丝楠宝车缓缓驶停。 一列甲卫散开,守卫马车四方。 马车上走下一名身着靛青色华美长裙,面蒙轻纱的女子,女子佩戴的钗环不多,但极为珍贵。 待女子直入灵宝观,那列甲卫又守在灵宝观山门前。 两名道童对此显然见怪不怪。 … 静室之中 洛玉衡与慕南栀对坐。 些许金辉打进来,隐隐映出二人身姿。 丰韵妍媚,珠圆玉润。 都是大马系选手。 前者不急不慢地以上好的山泉水冲泡慕南栀带来的茶叶。 当芳香携灵气四溢,洛玉衡绝美的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我实在爱极了你这茶,每日饮上一壶才好。”她道。 她对面的慕南栀闻言轻笑了声,声如银铃悦耳,令人心神舒畅。 “你若开口,那位把我上贡的茶都送给你也愿意。” 慕南栀打趣道。 洛玉衡并不在意,纤细玉手端起一只青瓷茶盏,置在慕南栀身前。 “快与我说说,那小子今日又给你等展示了什么新奇玩意?”慕南栀催促道。 “什么那小子,他有名有姓。”洛玉衡纠正了句,又道,“今日…” … “今日大黄山下,贫道遥遥观望,你气运环身,当是福缘无双,然又夹杂一丝黑气,你不日将有一难。” 一间酒楼的包间内,一只大橘对魏安口吐人言。 “道长好神算。”魏安夸赞道。 大橘轻点猫头,露出拟人化的大师做派。 “等等,你知道了?” 还是许七安更敏锐些。 他见魏安这话不似逢场客套,立即觉察不对。 大橘猫脸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魏安。 “有些猜测吧。” 魏安淡淡道。 “有什么我能搭把手的?” 许七安立即严肃道。 他帮道长引荐魏安,确有几分瞧在道长面子,更多是想着如若魏安实在遇上什么难事,他也帮衬一二,还一还此前欠魏安的人情,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若有下回,定请宁宴相助。”魏安半谢半婉拒。 许七安了然。 这回只怕事小不了。 他之前便有些猜测,此刻更印证几分。 “道长与我不相识,也无亲无故,特意来提点与我,无恙不胜感激,以茶代酒,谢过道长。”魏安举起茶盏,对大橘道。 大橘忙以神识举起面前茶盏。 一人一猫,一饮而尽。 … “呼.” 洛玉衡将茶盏放下,这种一饮而尽的感受实在畅快,她不由露出淡淡餍足之色。 “过几日,我再带些给你。”慕南栀也是一脸满足。 她困在淮王府中,太过无趣乏闷。 灵宝观是她为数不多可散心解乏,了解京城趣事的地儿。 “那先谢过南栀了。”洛玉衡打了个稽首,笑道。 “这个魏安实在有趣,你往后再与我多说说他那些新奇之事。”慕南枝道。 洛玉衡重冲了一盏茶,放下茶壶,看向她,道,“他又有一设想,我向他举荐你,不知你是否愿参与一二?” “我?” 慕南栀一时错愕。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又不是不知晓我的处境,来你这儿是轻松些,外出去市井上走一遭都难,更别提见一外男,我如何掺和?”她蹙眉道。 仅露在外面的一双剪水秋瞳生出几分无奈和悲惨。 “怎会要你见外男,他整个设想已向我讲明。” “啊?你要摘果子?” “你到底如何想我?我怎会这般卑劣?” “那…你说来听听。” “…” … 午后 书院,雅阁 “元景对你有敌意。” 魏安一回来,赵守劈头盖脸这么一句。 他扫过一旁,李慕白和几位老先生皆一脸凝重。 “之前只是猜测,今日便可确定,幼平、谨言和远山公重回朝堂应是要挟之举,无恙,你当小心。” 李慕白道。 “这等胸怀,这等伎俩,唉~” 一位老先生叹了声,一脸糟心又悲怆。 国君如此,国运飘渺! 见一众师长都察觉,魏安心下舒了口气,将元景下敕书给松正公一事告知。 “松正公?” “这…” “果真要嘉奖,何须等到今日?那日太明池马球会无恙你入四品,嘉奖便该送去青州!” “…” 李慕白和几位老先生一通唾弃。 待他们短暂熄了火气,魏安对赵守道,“院长,无恙有一事相求。” “如何言求?只管说来!”赵守呵斥道。 魏安笑笑,“只怕会将书院带到风口浪尖。” “书院无你,还在日薄西山。”赵守直视他双眼,沉声道。 “无恙,不多日便会出征兆,有人来问入学之事,明年书院入学之人不知凡几,什么风口浪尖?再深的谷底,我等也见过。”李慕白道。 “此言甚是!” “无恙,何须忧心,只管说来。” 几位老先生也道。 对上一众关切目光,魏安粲然一笑,道,“院长,我…” … 翌日 大和殿 今儿没小朝会,正常朝会。 一番奏对之后,元景关切了新上任的陈泰、张慎和祁源几句。 忽道,“前几日,打更人上报,云州匪患愈重矣,百姓苦不堪言,朕闻之痛心,遂以张卿为巡抚,前往肃清匪患,还云州百姓朗朗乾坤。” “陛下圣明!” “陛下爱民如子,大奉之幸也!” “陛下…” 一通马屁立即奉上! 哪怕祁源也出列夸赞了句。 这就是礼部该干的活! 没人会觉的是拍皇帝马屁。 元景点了点头,大殿立即重复平静,他继续道,“朕尝闻‘欲安时兴化,不先富而教之,其道无由’,又闻‘法令禁于一时,而教化维于可久’,云州匪患不断,想来也是教化不兴,朕欲遣大儒前往云州,兴教化,服民以道德,以消匪患,众卿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 069 此时不入三品,更待何时? 教化? 修道十余载,他们这位陛下可从未主动提过施政方向。 难得主动一回,虽不知要做到何等程度,殿中一众臣子心中快速盘算。 “陛下,臣以为,国子监学正辜鸣淹会贯通,才德兼备,当得此任。” 立即有人推举国子监的人。 这人俨然赶鸭子上架,充当了探路先锋的角色。 元景帝不语。 那自然是不满意。 “陛下,臣以为书院白石公学究天人,德高望重,当得此任。” 这位动了点脑筋,知道看风向了。 但仍是探路先锋。 元景帝‘嗯’地沉吟了声。 “陛下,臣以为书院衡安居士…” “陛下,臣以为书院少溪公…” “陛下,臣以为…” 登时,一群人跳出来,几乎把书院几位老先生全推举了个遍。 给陈泰、张慎听得是连连皱眉。 儒家不得长生。 这些老先生皆过古稀,有两位甚至已是仗朝之年。 此去云州,山高水远,这哪是去施教化,这是要他们命啊。 不知元景帝也是因为这点而不满意,还是有别的考量,沉默不语。 身为礼部尚书的祁源准备将李慕白推出去,也给他找点事做,省得折腾这些老先生。 恰时,一名督查御史出列,“陛下,臣以为青州松正公老成持重,深谙教化之道,当得此任。” 这人…袁雄。 不起眼的小角色,许多大员搜索了下记忆,才想起这人的名子。 一直淡然旁观的魏渊眸光微变,一瞬的变化。 元景帝微微点头,“松正公…” “胡闹!” 祁源出列,对身后袁雄呵斥了句。 又道,“陛下,松正公八十有六,雪鬓霜鬟,青州距云州仍有些路途,松正公如何当得起这般颠簸?” “更不提教化非一日之功,松正公教书四十载,呕心沥血,蜡炬成灰,怎好再要其费心竭力?” 元景帝不语。 那袁雄也光棍,立即认怂道,“祁尚书所言甚是,是臣失言。” 元景帝这才开口,直问向祁源,“依卿看来,谁人合适?” 祁源坦荡道,“陛下,书院李慕白,也曾一甲进士出身,贯通诸经,当得此任。” 他定是心胸坦荡。 但… “陛下,臣弹劾祁源此言携私。” “陛下,臣以为祁尚书举荐之人不妥。” “陛下…” 书院高调重返朝堂,三人皆是老资格,本职事务熟悉得很,朝堂上这些党派正愁没攻讦三人的点呢。 这不逮住了? “啪!” 一道清脆鞭声响起,大殿恢复平静。 “罢了,诸卿再商讨商讨,容后再议。” 元景帝起身。 众臣俯首行礼,恭送其走下宝座。 … 浩气楼,七楼 “叔父,何事这般着急?” 魏安难得在家中整理些东西,忽然南宫倩柔来找,说叔父有事唤他。 他直接带南宫倩柔传送过来。 后者识趣地告退。 魏渊将今日朝会最后一段转述给侄儿。 “那就我自荐去呗。” 魏安还能说啥呢。 这老小子,举荐那么些人,他一点反应没有,偏有人举荐松正公,他有了正向反馈,太和殿里这些个京官哪个不是人精? 下回再议,必然还要再提松正公。 松正公对魏安是什么? 举荐! 如今看来,不啻再造之恩! “那你准备准备吧。” 叔父真是铁血。 “叔父,你也不帮一帮侄儿。” 魏安哼唧道。 “好,我明日帮你上奏,让你早些出发。” 魏渊这话直接给魏安整气笑了。 “叔父真是…脑路清奇。” 他无语道。 “你这会儿正是外出历练的年纪,出去沉淀沉淀也好,我闻长公主提及,你曾言自己所求非是一时,乃万世,志向不错。” 魏渊仿佛槌了一下,又发了颗糖,哄小孩玩呢。 “好,我这便回去布置。” 魏安认了。 他口中念念又骤地中止,道,“叔父,那袁雄不能再是您的人吧?” 元景帝针对他这般布置中,袁雄今日可是帮了大忙! 当然,没有袁雄,也会有赵雄、张雄。 元景帝一定会等到有人提及松正公。 “我会处理。”魏渊头也不抬头。 魏安笑笑。 清光将他吞噬。 … 书院,雅阁 “无耻之尤!” “老夫明日便请祁子甫为我上奏自荐!” “你如何不明白?他让子甫三人入朝,尤其子甫放在礼部尚书这位置上,便是堵了我等应下此事的路!” “他…他倒是苦心孤诣!” 几位老先生气愤不已。 “如此挖空心思,便是要你离开京城?” 赵守不是想不通,只是悲叹。 魏安是人才。 不入朝为官,也可利国利民的人才! 事实证明元景帝非蠢,纯坏! “他如何想,总有他的理由。”魏安道。 从袍袖中掏出三本书册,他又道,“院长,我知书院也教算学,再请院长与诸位师长助我一助,往后多拣选那些擅算学的学子,以此教授之。” 赵守接过三本书册,略散开,只见蓝封依次写了‘数学.小、数学.中、数学.高’。 数,算术。 赵守心中重复‘数学’二字,郑重道,“好。” 魏安退了半步,朝赵守和几位老先生深深揖下。 … 司天监 魏安从清光中踏出。 “魏安。” 褚采薇的声音清脆。 “说好再吃一顿白粥火锅?等了你好几日了。” 她一生气,声音反倒软中带点奶音。 “那你帮我问监正老师了吗?监正老师为何不愿见我。” 魏安温声笑道。 “这…”褚采薇俏脸一僵,往他身前凑了凑,低声道,“别搭理那老头子,你和那老头子有什么好说的,有事你找我啊。” “哎呀!” 她方说完,手中的肉干迅速腐烂,化作飞灰。 褚采薇俏脸一垮,“你等我,待会儿我再找你。” 说完,她气冲冲往楼梯去。 “魏师。” 这时,宋卿与沐庆几人围过来。 魏安从袍袖中掏出数本书册,先从中抽出两本,递给宋卿,“宋师兄,我知你之志向在生物领域,这两本我先交予你,有不解之处,多观察,多试验,实在想不通,不必自恼,当想想是否条件足以支撑你观察试验。” 宋卿双眼一亮,双手接过,目光落到蓝封,“生物.一,生物.二。” 他右手五指张开,轻轻抚上蓝封,指尖微颤,心绪翻涌。 他有种预感,魏师交给他的这两本书册将解他许多疑惑。 “别急,这五本也交给你,你自学也好,寻合适的人学也好,当为我将之传授,我以为宋师兄多学学这‘数学’,也有利于你试验。” 魏安再交了五本书册给宋卿。 接着,他看向严蒲和苏虹,“水稻的设想,此后会有人寻你二人,只管随其去,定有收获。” 严蒲和苏虹应声,“是,魏师。” 魏安朝一众人拱了拱手,面带笑意消失在清光中。 … 灵宝观 “国师,我如何被挡在山门外?” 魏安见到洛玉衡,第一句便问起这事。 “你若进二品,这屏障便对你无用。” 洛玉衡十分‘势利’道。 “行吧,我努力。”魏安揭过这话题,问道,“之前国师提及那位友人,不知能否相助?” “她答应了。”洛玉衡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魏安振奋道。 随即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你切莫与我虚以委蛇,有话直说。”洛玉衡无情地揭破他伪装。 “还是国师懂我。”魏安不在意地一笑,“杂交水稻的设想,我欲交给国师,若成,国师也可多分润些。” 分润些什么? 人道气运! 洛玉衡尽态极妍又清冷的脸庞露出一丝不解,“那你呢?” 被你的舔狗赶出京城啊。 魏安心中这般想,却不好明说,“我有要事,要远行一些时日。” 洛玉衡了然。 她不会说‘等你再回来’之类的啰嗦话。 稍作思忖,她道,“如此,我倒占了你几分好处,你稍等。” 不给魏安开口的机会,她人闪走,又闪回。 手里多了一串葫芦。 “我观你肌体生辉,教之上次来求道丹之时长进不少,想来尽数吸收了那些生元丹,这些是我人宗炼制的一些道丹,有大小四季丹,也有强壮肌体或神魂的丹,你拿去。” 洛玉衡淡淡道。 “我闻生元丹便价值不菲,这些只怕更贵吧。” 魏安并未立即接过。 洛玉衡笑了笑,“有些是陛下赐予的。” 魏安,“…” “这合适吗?” 他虽这般问,手已经接过那串葫芦。 这操作让洛玉衡怔了怔。 魏安冲她咧嘴笑了笑。 二人再聊了一起,魏安离开。 … 三日后 南城门前 赵守等书院一种师长,魏渊等一众打更人,还有宫里的太监。 御史出身的张书正接过圣旨,叩谢之后,太监离开。 赵守等人上前,看向魏安。 后者灿烂一笑,揖道,“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院长,诸位师长,学生拜别。” 赵守、李慕白和诸位老先生回礼。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再起身,赵守神色微变。 有时候就是这般奇妙,一句话,一念之间。 “院长。”魏安神情一动。 李慕白和其余老先生也是愕然。 这是… 南宫倩柔,杨砚,姜律中等人投来目光。 “儒家,彻底起势了。” 姜律中感叹道。 他话落,密密麻麻的清光从赵守脚下炸开,冲天而起! 天空之中,风起云涌! 魏安脸上惊讶化作笑意,深深的笑意。 运道好,好运道! 此时不入三品,更待何时? ------------ 070 我不愿重蹈覆辙,殿下也当如此吧 苍穹之上,一重一重云霄卷出一偌大漩涡,清光接引而下。 赵守周身清光愈发浓厚,五官逐渐被清光浸染。 魏安、李慕白和一众老先生也迅速让清光包裹其中。 这番天地异象,即使远隔十数里外也看的一清二楚。 身处其中,魏安缓缓闭上双眼,映照之下,心神澄澈。 三品,立命。 何为立命? 简言之,立下一个目标。 先贤大儒杜中书者,大奉灭佛运动的中坚人物,以灭佛为目标,此后大奉国境内佛寺几近扫空,得入三品。 由此可见,目标并非随随便便。 否则杀一人、灭一族,不是简简单单入三品? 至于标准在哪? 玄而又玄,书院并无记载。 入三品,魏安早有准备。 绝非今日兴致一起,胡乱为之。 他深知入三品必会引起天地异象,这也是他一直未尝试突破的原因之一。 总要给自己多留几手底牌吧。 今日趁院长引发天地异象这好时机,不试一试,岂不浪费? 刹那间,思绪慢了无数倍,心念之间,灵光闪过。 立命,成! 空中漩涡骤然间再度翻涌,急剧扩散一倍有余! 连赵守周身的清光浓郁得几乎实质化! 在场之中,只有李慕白和几位老先生心知肚明。 赵守最清楚,他仔细感受,他刻意为之,天地异象持续了好一会。 “恭贺院长。” 待一切平息,魏渊上前道。 他原就与院长关系不错。 “恭贺院长。” 南宫倩柔、姜律中等人也上前道贺。 赵守揖了揖,看向魏安,露出笑意,叮嘱道,“山长水远,万事小心。” 李慕白和几位老先生皆淡淡笑意又关切地望向魏安。 与此前不掩饰的怒气截然相反。 “学生谨记。” 魏安与叔父再说了几句,话别众人,最后看了看这座繁华京城。 与此去云州的巡抚队伍一同踏上路途。 … 司天监 “老师,他已入三品,还需我一同去?” 杨千幻与监正背对背而立。 监正不开口,只是默默地翻开手掌。 当光芒在周遭点点亮起,杨千幻忙道,“去去去,我这便去。”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他终于在老师面前说完一次完整的。 当传送法阵将杨千幻带走时,他连背影都是开心的。 “唉~” 寒风拂动监正花白胡须,他闷头饮尽一杯酒,长长叹了声,也不知因何。 … 揽月殿 一道绰约身姿立在廊道之上,遥遥望向城南,哪怕天地异象消失,她也不曾收回目光。 良久,她抬起玉手,再度看向这封信。 信的内容不少,她已看过,仍念着那几段: 殿下 京城这一遭,幸结识殿下,殿下之风采,我生平罕见。 … 此去云州,不知几时能归,殿下可莫要忘了我啊。 … 明日殿下不必来送,我不愿重蹈覆辙,殿下也当如此吧。 … 再会。 她缓缓地折起信纸,收在贴身之处。 今日,她便遥遥相送吧。 … 运河 官船劈出道道碧波,风帆猎猎作响。 “这位是佥都御史,也是此次巡抚,张巡抚。” 甲板之上,南宫倩柔正在为魏安引荐。 “见过张巡抚,谢过张巡抚愿稍后学一程。” “小事耳。”张书正摆摆手,返回船舱。 他为国子监出身,但又是魏渊手下,对魏安这个书院年轻一辈最出众者,张书正的情绪比较复杂。 不过他是非分明,非朝堂上蝇营狗苟之辈,表露出来的态度还算可以。 “原来如此。”听完南宫倩柔介绍这人的详细情况,魏安会意地点头。 有立场总归是好的。 就怕那些没立场,那才是要小心提防的。 “我也要多谢你。” 南宫倩柔道。 “这从何说起?” 魏安故作不知。 南宫倩柔笑笑,“总之,你一路与我等同行,但有事,只管来找我。” 这时,许七安凑过来。 “宁宴兄,方才我便想说,实在是巧。”魏安笑道。 许七安附和地笑了笑。 魏公口上说历练他,实则全因他手里这块地书让他去的云州,也是为魏安这侄儿盘算吧。 许七安看向南宫倩柔,问道,“南宫金锣,能否为我等说一说这云州的匪患。” “云州匪患,沉疴宿疾!”南宫倩柔眼神冷了几分。 “当年…” 南宫倩柔将前因后果道出。 魏安轻轻点头。 果然,有超凡体系的世界,得国正不正全看拳头硬不硬。 三人聊了一起,魏安返回自己的小间。 拿出文房四宝,他俯首写了一阵。 在歇息之时,他忽想起一件事。 他绕过欠债,自成三品,会不会被拉黑? 还指着依靠这突破武夫体系,求长生呢。 【可预支项目:2/2(当前补完条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之内,言行以此为准绳(32/365))】 所以债还是没赖掉。 但是这债还不还的,有影响吗? 他心念一动。 【是否突破武夫七品炼神境?(补完条件:二十日不眠)】 这回不吃大补之药物了吗? 二十日不眠。 若他以儒家言出法随给自己不断刷新状态,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突破! 一股神秘力量从他体内深处涌出,游走他四肢百骸间,触及心神,似连神魂也为之壮大锤炼。 再睁眼,他微微捏了捏拳头,体魄更强壮了,更惊喜的是神魂的强大。 魏安起身,站了一会儿桩架。 等快日中之时,他准备去领饭菜。 门却被人抢先敲响。 魏安打开门,是南宫倩柔。 面色似有几分凝重。 “出事了?” 魏安问道。 “许七安发现一艘趸船有血光,打更人已控制了那趸船,你帮个忙。”南宫倩柔熟稔地道。 魏安听到这熟悉的话,这熟悉的流程… “等等!你非邀我一起同行,便是等这一刻吧?” 他及时醒悟。 南宫倩柔笑了笑,“互相帮助。” 魏安第一次觉得这人的笑竟也可以这么二皮脸。 “我…” “走吧,义父说了,你也有事要打更人帮忙。”南宫倩柔笑道。 “你…那是叔父早允诺我的。” “那不是交给我来办?” “你学坏了啊,你学会要挟人了,南宫倩柔!” “你想多了,我一贯如此,赶紧的吧!” ------------ 071 二号:听闻书院那位魏安也随巡抚队伍来云州? “我明白了,将你之前的话换个主客才是你的真心话。” 魏安与南宫倩柔走出趸船船舱,面无表情道。 此前的话… ‘但有事,只管来找我’。 南宫倩柔会过意,笑了笑。 他忽想起义父出发前的叮嘱,试探道,“我出些银钱,置办一间学堂,可好?” “南宫金锣节用爱民,令人叹服!”魏安立即一脸正色,又承诺道,“这一路同行,南宫金锣但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管招呼。” 南宫倩柔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义父果没说错你。” “叔父…” “南宫金锣。” 张行英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魏安朝其拱了拱手,对南宫倩柔道了句‘我先回了’后,脚下一点,轻松跃回官船。 张行英望着魏安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书院中人若掌刑名之责,推鞠狱讼,再合适不过。” 那可不行。 刑部是王党的基本盘。 已丢了礼部,再丢了刑部,王党怕是要疯。 南宫倩柔腹诽戏谑,嘴上道,“张巡抚有事?” “想问一问你的看法。”张行英直接道。 “不拘是铁矿,还是铁、盐、火药,皆是严格管控之物,彼辈无任何批条文书,私自流转,更流向匪患频发的云州,与造反何异?” “当诛!” 南宫倩柔话语煞气四溢! 漕运衙门归工工部衙门管,工部原是齐党地盘,原工部尚书因与巫神教勾结,业已倒台。 值此际,漕运之中还敢有人行这等谋逆之举,不知该说是齐党已丧失了对工部的掌控,还是工部丧失了对漕运的掌控? 张行英凝眉思忖,沉声道,“将这一行人押起来,我等便在禹州下船,会一会这纲运使。” “是,大人。” 这对于南宫倩柔这种杀星,再合胃口不过! … 两个多时辰后 禹州漕运纲运使严府 “杨转运使可知东柳居士?” 魏安忽然的问题中和了下紧张的气氛。 他们一行人在禹州转运使杨木华的陪同下来到严楷家时,后者已叫人杀了。 “这位是?” 杨木华并非第一时间接话。 全因魏安的书院学子服。 在这一众打更人官服、官袍、盔甲中,格外扎眼。 “我来介绍。” “这是儒家年轻一辈最佼佼者,魏安魏无恙。” 张行英道。 “竟是魏大家当面。” 杨木华立即揖了揖。 魏安让了让,“无恙一介白身,怎当得转运使此礼。” “转运使直呼我名便可,大家一说,实在不敢当。” “如何当不得?先生那首正气歌发人深省,每日吟诵,可洗涤身心,荡除杂念,于我等不知受益多少。” 果然,古代搞那些发明不如一首诗词! “我禹州人士何人不识东柳居士?先生要去拜见东柳居士吗?我遣人送先生去。” 杨木华态度热忱得让魏安的都不好意思。 “与我一人指路便可。”魏安道。 “刘泓,你再领两名铜锣,与魏先生一同去。”南宫倩柔适时道。 刘泓加两名铜锣或还不够魏安一只手打的,但这是义父交代的事。 “谢过杨转运使、南宫金锣,张巡抚,我最多一个时辰便返回。” 张行英颔首。 魏安与一名漕运衙门差役、刘泓、两名铜锣消失在清光中。 “早有听说魏先生天才之名,今日得见,实乃当之无愧!”杨木华道。 张行英和南宫倩柔与有荣焉地轻轻点头。 … 清光往禹州城南几次闪烁,最后停在一片竹林前,竹林深处隐隐传来孩童嬉笑声。 这会儿正是学堂书院放午饭的时候。 “刘银锣,烦你等在此稍候。”魏安道。 刘泓扫视四下,轻轻点头。 那名差役也赶忙点头。 魏安照地面上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入竹林,没一会儿,一座不小的书院映入眼中。 书院依一矮山而建,后后方传来潺潺流水声,环境再雅致不过。 魏安抬头看去,书院大门门匾写了三个大字‘竹石馆’。 与院长交代的合上。 魏安从袍袖中掏出小册子,撕下一张望气术,以气机引燃,再看向书院,入目并无异常,只有一缕清光。 他这才上前叩门。 敲了会儿,方有一总角少年来开门。 少年身上有些宽大的学子服,见魏安的衣着,他规规矩矩地作揖,奶音未去,却学大人模样,问道,“年兄寻谁?” “我名魏安,字无恙,云鹿学子,来拜访东柳居士。”魏安还礼道。 那少年昂起脑袋,两条豆豆眉拧了拧,明明是个少年,表情苦大仇深,道,“年兄何故诓我?魏师何等人物,怎会来禹州?” 魏安瞧他实在可爱,不由笑道,“这是云鹿书院院长写与东柳居士的书信,你将此信交由东柳居士。” 说话间,他已从袍袖中取出一封信。 那少年有了几分相信,接过信,仍拧巴一对豆豆眉,“年兄真是魏师。” “我未教你,何以称师?劳你快些将信交给东柳居士。”魏安说着,揖了揖。 后者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提着学子服往里去。 小一会,一名中年男子着儒衫,领了数名学子出来。 魏安上前,作揖道,“学生魏无恙见过东柳居士。” 中年男子两三步上前,将他扶起,“何须多礼。” 仔细打量魏安一番,柳东覃感慨道,“之前院长来过信,曾提及你,不错,不错。” 又道,“院长的信我已看过,你随我来。” “初见便要居士相助,无恙实在过意不去。”魏安道。 “切不可这般说,你助了儒家多少?”柳东覃正色道。 “居士,我亦是儒家学子。” “那更不该说什么过意不去。” “是我失言。” “院长信中提及,你有一法,可助孩童迅速识字?” “是,此法我称之为拼音法,比反切法和等韵法快捷不少,有赖居士助我推广此法。” “…” … 教坊司 许七安百无聊赖地在看花魁扭来扭去。 忽然怀中有轻微异动。 “我去解手。” 许七安立即起身。 “诶?” “他怎么了?” “平日属他最热衷逛教坊司?” 宋廷风和朱广孝不解道。 后者快速寻了个单间。 这个时代,高档场合的卫生间一点都不臭。 蹲开,掏出地书碎片,一套动作连贯顺畅。 【二号:听闻云鹿书院那位魏安也随巡抚队伍来云州?】 ------------ 072 我乃魏丰,魏安之父~ 许七安一坨粑粑直接夹断。 他快速以以意念打字。 【三号:你如何得知?】 他确有和二号提过有巡抚队伍出发云州调查杨川南勾结山匪一事,且就在发现趸船血光异常之后。 但魏安在巡抚船队中一事,他可从未提及。 遥在云州,某处贼寨中临时搭建的棚子,一英气女子诧异了瞬。 这么沉不住气? 果然,三号就是魏安吧。 儒家弟子,与打更人有干系,两项条件均符合。 【六号:二号,魏先生乃良善之人,你欲何为?】 六号也蹦出来。 许七安这才意识到不对。 从此前的交流中不难推论出,二号嫉恶如仇,甚至对元景帝都有意见。 对魏安…素未谋面,怎会有坏心思? 是他紧张了。 【二号:我也曾听过正气歌,岂不知魏安事迹?他是否良善,我尚不知,却十分欣赏他斗倒程学!国子监占据朝堂,都是些什么玩意!】 【六号:是小僧失言了。】 楼就是被他们聊歪的! 许七安正要将话题拉回来时… 【一号:三号,你如何知晓魏安去云州?】 一号也不潜水了。 问的正是他要问的。 许七安想等一等二号的回复。 【二号:我不告诉你!】 许七安,“…” 【三号:我也想知道,二号你如何得知?】 【二号:云州都传开了,也不是什么秘辛。】 他们出发才这点时间,云州都传开了? 许七安皱眉。 不妙啊。 得提醒魏安。 远在京城,揽月殿中,怀庆蹙眉地望向南方。 … 入夜 “好,我已知晓,多谢宁宴兄。” 魏安道谢。 许七安见他平心静气,似一点不意外。 想了想,再提点了句,“无恙,这是否是曾控制你幕后之人所为?” “或许吧,谁知道呢。”魏安语气轻松。 估计他也有后手底牌吧。 许七安这么一想,不再纠结,回自己寝室。 禹州漕运纲运使勾结云州山匪、意图谋反一事暂查不出结果,巡抚船队不能停太久,张行英只能做汇报,赶赴云州。 此后几日,魏安生活作息仿佛重回原世界,甲板、寝室,梳理自身、演练撼山拳。 闲暇之余,南宫倩柔或刘泓等人会充当陪练,与他喂拳,增进实战经验。 直到这日,船队停靠青州,众人终于有短暂时间下船,舒展筋骨,放松心神。 甫一登岸,遥遥便瞧见一名身着绯袍的中年男子领了青州一众官员立在码头。 “这般隆重?” 张行英立即理了理衣袍。 又非为你。 南宫倩柔和许七安腹诽了句。 “见过张巡抚。” 杨恭为青州布政司,从二品。 张行英虽为巡抚,却并未加类似‘提督军务、兼理粮饷’之类的衔,也为从二品。 杨恭自不必太压低自己姿态。 当然,这与杨恭底气硬也不无关系。 他自上任以来,扫除一百七十八位贪官污吏,一肃青州官场风气,以身作则,奉公廉洁,一心为民。 张行英还礼起身后,脸上挂起笑意,感慨道,“子谦,听说你在青州好大一番手笔。” “扫了些蠹虫米虫罢了。”杨恭摆手,没所谓地道。 与张行英客套几句,杨恭吩咐了手下官员引张行英一行人去歇息。 独拎出魏安,要其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紫阳居士,好些时日未见,您一切安好?” 马车旁,魏安行礼问候道。 待他起身,迎接他的是极其复杂的目光。 总结之,颇为懊悔! “当日我若坚决辞官,你已是我之爱徒,有他陈幼平什么事?白让他捡个大便宜,张谨言、李慕白也是,忒不中用!”杨恭吐槽道。 魏安忙道,“紫阳居士,老师让我与张师学兵法,与李师学对弈,与院长学刻录战斗之法。” 杨恭眼睛一亮,“那你再与我治学。” 魏安怎好拂了人心意。 他退了半步,规规矩矩地深深作揖,“杨师。” “好好好!”杨恭连连点头。 “院长来信我已收到,走走,去我家中,你师母已为你布了席面。”杨恭一把捉住魏安胳膊。 … 杨府,书房 杨恭捧了一张纸,心中连连作叹。 “得你,书院之幸也。” 最后只这么一句。 “书院师长助我更多。” 魏安道。 “虽说儒家入了品便可过目不忘,我仍觉你这拼音法易学易懂。” 杨恭直接忽视他的话,道。 魏安索性切入正题,“州下府、县办学堂之事,孩童学杂火补食费无须杨师忧心,由叔父出资,劳杨师召一批学子、士子学习此法,再教授入学孩童。” “魏渊哪来这么多钱?”杨恭皱眉道。 魏安愣了愣。 叔父似乎挺有钱的吧。 “旁的州我是不管,青州何须你叔父出这风头?我自会筹措银钱,建立学堂。” “不过,不好只教授这拼音法。” 杨恭有些犹豫。 若教授圣人经典… “也可教授些圣人经典,还有算学,杨师,这是我撰写的算学课本。” 魏安掏出三本书册。 杨恭接过,翻阅第一册至一半,小心翼翼地将书册合上,对魏安正色道,“我当慎重拣选匠人印刷此书。” “谢过杨师。” 虽知杨恭定会帮他,这会儿魏安还是松了口气。 杨恭起身,缓缓踱了几步,负手望向远处天空,“是我书院谢过你才是。” “儒家立德立功立言,此事若成,你当不朽。” … 京城 无魏安的京城似没多少变化。 司天监七层的术士依旧繁忙。 有府衙、刑部的人提了批条上门求助,仍被这些术士气得不行。 见这些术士对打更人态度不错,更气了! 这日 一辆马车疾驰闯过街市,冲过永康街,引起行人一阵阵惊呼。 这一状况立即引起日巡的打更人注意。 两名铜锣奋力追逐,一边救下差点丧命马蹄之下的百姓,一边试图控制马车。 而马车…在刑部衙门前骤然停下。 刑部衙门的衙役与两名铜锣合围上去,周遭有不少百姓指指点点。 “马夫呢?没有马夫吗?” “这是谁家子弟,这般大胆?” “闹市奔马,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马…” “这马不对吧。”一名铜锣接过一名吃瓜群众的话。 他似乎对马匹有些研究。 “哪不对?” 刑部衙役闻言立停下脚步。 那名铜锣心中无语,小心翼翼地上前。 忽然马车车厢后方破开,一人滚落下来。 这人三、四十的年纪,寻常打扮,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脸颊两大团酒晕,无须凑近便有酒臭扑鼻而来! “哪家的醉汉!” “不知好歹,竟敢冲撞刑部衙门!” 刑部衙役又来劲了,上前一把提溜起中年男子。 “嗝~” 后者迎面送了这衙役一记酒嗝。 “唔.” 那衙役差点没哕出来,一把将其掼在地。 幸一名铜锣将中年男子接住。 “先带回…” 他话没说完,中年男子醉眼朦胧,含糊开口道,“我乃魏丰,魏安之父~” ------------ 073 白衣人:度难金刚,魏安不日将抵云州 魏丰,魏安之父! 铜锣愣了一瞬。 衙役也怔住,但反应业快,一把抓住中年男子胳膊,意图将其拽走。 他忘了,他们只是寻常人,而铜锣最次也是九品武夫。 “嗯?” 铜锣扶助中年男子的手改成抓,轻轻一带,连那衙役一同拉过来。 “大胆!” 衙役稳住身形。 这会儿他倒硬气了。 死不放手,笃定铜锣不敢对他下手。 十分英武,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还对后方的衙役道,“你等速速去禀报今日坐值的大人!” 铜锣也不啰嗦,对另一个铜锣道,“拉预警。” 后者立即从怀中掏出一管烟火,高举之后,拉下引索。 … 片刻后 刑部衙门前已没了看热闹的百姓。 刑部尚书到了。 打更人来的是姜律中。 “呼~呼~” 衙役和铜锣具未松手。 中年醉酒男子在这样的状况下睡着了。 鼾声震天! “将此人收押大狱。” 刑部尚书二话不说,吩咐道。 “孙尚书,闹市纵马,依大奉律法,归京城府衙处置。”姜律中立即道。 孙敏神色并无显露,姿态却显得不屑,他侧身,斜睨过去,神淡淡道,“姜金锣这是在教我做事?” 孙敏未将话说得太直白。 刑部衙门拘押此人,会给不出合适的理由? 姜律中淡淡一笑,“不若等陈府尹来了再做商议。” 姜律中比其他几名金锣好在处事相对柔和,不一味莽撞。 孙敏‘哼了声,头也不回往里走,边走边喝道,“冲撞刑部衙门,疑有通敌之嫌,将此人押入刑部大狱!” 几名衙役围上来,那名铜锣看向姜律中,在后者轻轻点头,他才松开手。 … 浩气楼,七楼 “魏公,这不是欺负人?” “魏先生前脚才离京,后脚搞这么一出,这是吃准先生回不了京,连对质的机会都不给先生!” “此人说些什么,朝堂那帮人岂不正好做文章?岂不正合了那位的意?” 一名金锣气呼呼道。 有些事,不必点破。 京城之内但凡了解一些内情的人皆可看出,魏安离京去云州是元景帝逼迫的。 “大胆!” 魏渊双眼睁开,摄人的气势压过去。 后者低下脑袋,老实地站在一旁,其眼尾仍可看出有些愤愤。 恰时,姜律中进来,“魏公。” 抱拳行礼后,他奉上一张画像。 这是他回打更人衙门,寻专司此职的画师画的。 有九成相像。 魏渊接过画像,神色毫无波澜。 “人呢?” 杨砚问道。 “已关入刑部大狱。” 姜律中如实道。 在场除他之外的三名金锣齐齐看向他。 那表情仿佛在看废物。 姜律中视若无睹,继续道,“魏公,我已将那马车提回衙门,那马似是以蛊虫控制。” “心蛊?” 杨砚道。 “很有可能。” 姜律中点点头。 “这帮虫豸(zhi),求死耶?” 一名金锣怒道。 从魏安进京,蛊师就若隐若现。 “魏公,若此人真是魏丰,走陆路只怕一月前便要动身,这与魏先生进京时间几乎一前一后,属下以为,当是有人走水路将此人送入京城。” “水路,齐党,巫神教。” 杨砚虽只吐出三个词,却切入正题。 魏渊缓缓放下画像,看向姜律中,“最近日夜巡视有些懈怠。” 搜查京城这种话不好随意说。 但姜律中能领会,“属下明白。” “义父,我也去。”杨砚请战道。 魏渊轻轻皱眉,“你与我去一趟司天监。” … 薄暮时分 书院,雅阁 “欺人太甚!” “用心何其歹毒!” “…” 老先生破口大骂。 赵守看向陈泰,“你先回去。” “此已是火烧眉毛。”陈泰道。 “你慌的什么?有我在,会叫人胡乱污蔑栽赃无恙?”赵守道。 “巫神教可修改记忆。” 陈泰岂会不知院长入二品。 他担心的是这个。 赵守微微凝眉,“那只怕要监正出手。” … 观星楼,八卦台 “这样么。” 监正陷入沉吟。 魏安入京之日,他曾以一品术士的能力推算过魏安的未来。 所见朦胧,他窥见些什么,更多则难以看清。 他曾帮魏安炼制一件叫做显微镜的造物。 受到反噬。 他惊奇于魏安的设想,意识到魏安的无限可能,自此之后未再推算魏安的未来。 那一日,魏安被元景帝‘逐’出京城,他也没出手推算,提点其安危。 须知以天命的手段窥探天机,便不可再随意出手改变天机。 今日魏丰进京,他福至心灵的一顿,也未及时推算,此刻看来正机缘巧合。 “你先回吧。” 监正道。 他不以为某人会算漏。 所以,继续静观其变。 魏渊虽不解,但不多问。 … 夜黑风高 雷州,三花寺 寺内烛火通明。 寺庙后有一片佛塔。 黑暗中,佛塔间空气忽有些许扭曲。 与此同时,寺内一间禅室。 孩童手臂一般大的蜡烛燃烧出锃亮的烛火驱散禅室内所有黑暗。 一位金刚盘坐参禅。 他上身打赤膊,下半身围了虎皮裙。 不知是光线的问题,还是什么,他肌肤呈淡金色。 他没有眉毛,没有胡子,浑身肌肉如钢水浇铸。 正是三花寺护法金刚,度难。 禅室之内应是无风。 忽烛火一闪,窗户不知何时开了。 蒲团之上也没了度难的身影。 “施主如何又来?” 度难望着黑夜中扎眼的白衣人。 他声音平稳,却夹杂一股淡淡神力,震撼心神。 “度难金刚狮子吼造诣之深,令人叹服。” 白衣人道。 “无须啰嗦,施主屡闯我三花寺,视佛门为无物,究竟意欲何为?” 度难提了提声音。 以至空中隐隐雷鸣。 “度难金刚不知?我携诚心以期合作。” 白衣人道。 “既诚心,便卸了伪装!” 度难喝道。 黑夜中,以他为中心炸起一环气浪,往四周扩散。 还未触及白衣人便化作虚无。 “度难金刚,书院院长已入二品,年轻一辈更有魏安,儒家重回巅峰指日可待,佛门如此无动于衷,乐见其成?” 白衣人道。 “诸行无常,盛衰无凭。” 度难面无表情道。 “呵.”白衣人轻笑了声,道,“度难金刚,你已错过一次机会,魏安不日将抵云州,从雷州至云州走水路,不过三四日,还是那句话,我会为金刚遮掩,话已带到,如何处置,全看金刚自己。” 白衣人说完,身影缓缓隐入黑暗。 直至度难再感受不到这人气息。 下一息,几名魁梧怒目的青年僧人手持长棍赶到。 “师父。” “师叔。” 青年僧人单手合掌后警惕四周。 “师叔,那人又来了?” 一名青年僧人沉声问道。 度难凝视漆黑虚空,哼了声,“心思诡诈,驱狼吞虎之辈!” ------------ 074 圣人! 翌日 三花寺 从西域来了一行人。 “罗汉。”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僧,佝偻瘦小的身子外披一件宽松袈裟,颇有几分滑稽。 魁梧威严的度难却对其恭恭敬敬。 这老僧正是佛门如今现存唯二的二品罗汉之一,度厄。 度难将度厄迎进寺内,告知这几日发生的事。 “罗汉,魏安此 翌日 三花寺 从西域来了一行人。 “师兄。”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僧,佝偻瘦小的身子外披一件宽松袈裟,颇有几分滑稽。 魁梧威严的度难却对其恭恭敬敬。 这老僧正是佛门如今现存唯二的二品罗汉之一,度厄。 度难将度厄迎进寺内,告知这几日发生的事。 “师兄,魏安此 因着隔着衣服倒也看不清,但是已经是鲜血淋淋,郑坚痛苦的嘶鸣着,只是在场的人,也只有郝谦有能力跟余青抗衡,但是郝谦已经是半默认了,大家自然不敢吭声。 “王……王……”古寻龙奋力呼喊着,他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脸已经涨红,额头上筋骨一条条暴露了出来。 “她刚进家门两天,我还不大清楚呢,少时唤满仓偷偷去问吧。”沈夫人扶着母亲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可当和琳跟刘全合力将和珅扶回房去之后,冯霁雯才发现一个令人为难的问题——这俩人把和珅扶她床上去了。 余青一个月就能收到廖世善一封信,倒也能让她安心,就在大家都差不多接受这件事之后,廖地忽然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没有了这些器械,攻城已无法为继了。即便再用更多人马冲上去,也都只能成为延州军的箭靶。 此时天刚蒙蒙亮,张家上下唯有丫鬟仆人起来劳作,主人们尚在沉睡中。 郑琳的速度无比迅速,当头对着红斗篷魔将的额头砸去;红魔从开始就没有速度优势,纯粹是依靠自己的战技压制,此时只能举起手中的长剑阻挡。 杨九怀也说不清,好像是余青自尽未果之后,性格突变,那样的敢爱敢恨,恨你的是果敢利落,爱你的时候又那样的温柔似水,让他一下子就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帝王霸业这句话,是张灵在试探陶北的态度。毫无疑问陶北想统一天下,但是用什么身份去统一,那可就大有讲究了。 虚空一阵颤抖,魔气缠绕在南宫去疾身上,每一缕魔气仿佛都有一个魔头在嘶吼,恐怖的魔音灌入耳中,似乎要将人的元神一步步蚕食殆尽。 毕竟,刘慈只是说价格合适,但并没有明确表示一定会委托他家来售卖。 经过一夜的厮杀,整个岛的倭寇全部都被清理干净,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密室之中,洛长风和韩渊盘坐在前,江炫焕在密室更深处,三人都面带微笑,如同活人偶看着他。 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卫,锦衣卫到来,那就证明皇帝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这伞也太恐怖了吧?都残破成了那样子,仅仅是撑开的一瞬间,便将他的元神打了出来,真的难以想象全盛时期究竟是何光景? 好在,刘慈虽然严厉,但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要遵守戒律,他便不会轻易动怒。 刚下车,便见向战在门口张望,看到林振国的车后,向战迎了上来。 “爹!”钱强听到父亲竟然要将一个铺子送给别人时,不禁感到有些震惊。 保险公司不仅开始严格审核富豪们的人寿保险,并且开始提高类似保险门槛。针对于此,网民们多持幸灾乐祸,看热闹不怕事大。毕竟他们的全部家当也雇不起春雀的一名杀手,何惧之有? 皇龙听到这话也是立刻点头,下一刻就手掌一挥,一道金色光华当即飞出,瞬息间就进入虚空消失不见。 ------------ 075 云州容不得魏安此子,须想个法子给他踢走 谁也不知魏安口胡会维持多久。 时机只这么一瞬! 赵彬、唐山狐和李运三名银锣一脚一个,将三名蛊师踹翻在地,一群铜锣围上来,再将之按住。 因山海关战役中曾吃过亏,打更人对蛊师研究不浅。 尤其毒蛊蛊师。 有成体系的应制措施。 有一名铜锣掏出长长的银针,此针由司天监出产。 这个时候,苏临打字询问阎王,别说老干妈,华夏老布鞋都能弄到。 说完,就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然后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术室门口。 “都是因为你,你个大坏蛋。”陆湘湘满脸的不悦,转身看向了陆淮准。 肖何在三人中间游走着,显得游刃有余,显然是不把他们放在眼中。渐渐地,这三人的气力不支,口中开始喘着粗气。 “五日后,皇城会有一支队伍出使荀国,队伍里除了侍卫外,还有宫里织布工,届时你可以混入队伍,一同去给荀国送上绸缎。”说完这话,吴穆赟便后悔了。 “若不是墨家躲进了传说中不存在的天域城中,你们已经灭族了,如今是想要干什么?造反?夺取幽州?”萨蒙稳定情绪开口说道。 她目光打量苏锦川,发现对方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 石岳将不归放在了肩膀之上,将自己的果子也给了它,不归吃着果子,心中特别的开心,自己有了一个新名字。 肖何走到了石棺前,想要搬动石棺顶,用了吃奶的劲,竟纹丝不动。 所以比较起手持移动终端的应用,华夏还真强过迈国一头,妥妥的世界第一——在迈国,WIFI的普及型更高一些。 丁杰说着这话,眼泪也流了出来,可想而知当时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令人害怕的一件事。 “既然我们已经跟随凌天了,是否该为我们的组织起个响亮点的名字?”一个饿狼帮的帮众说道。 晁市长的心顿时就是一揪,合着胡老一直等的是……冯君上门拜访? 而在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墓地之中,四周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而且还有一座座坟墓。她很害怕,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怎么都无法走出这片坟地。 当然,像人族联邦和虫族一个是食物,一个是复仇,结下了死仇不说,还要争夺生存空间,不死不休也正常。 所以在当天傍晚,冯君来到了废弃金属回收公司,站在那里叼着烟卷,悠闲地打量四周。 “婉儿,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峰谷学院院长见蓝婉儿没事,心也放松了不少,但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免不了一番询问。 比较单纯的大古显然不知道这些,被阿达姆一说,就顿时愣了下,显然被感触了。 止戈山这是第一次有真人来,冯君也没有想到,真人的感知能力居然有这么变态,凝练中的灵石……这个坑他都不记得自己挖了多久了,她居然还能从碎石的掩埋下,感受到灵气。 颜良哪里知道沮授的想法?!这几天他对沮授的安排是言听计从,也真的见到效果!杀的青州军士气全无!所以对沮授的话是深信不疑。 当然了,那些在昨天就愿意相信唐定国的同志在看到今天的变化,心里面对这位局长的信心就更加的增强了几分。而那些混日子的同志则认为这位新来的局长就是在哗众取宠,没有点儿正事儿。 苍来告诉唐婉儿明天高延宗的人会来接她,唐婉儿便准备起床后收拾下细软便等着闲王府的人来接。 “公绩,你距离荆州军最近,昨天晚上你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见到凌统,吕蒙开门见上的说道。 “咱狐族不是有几位成仙的先祖吗?为什么不请他们帮忙呢?”苏离一脸好奇。 知夫莫若妻。和宁相不同,这十几年来,胡氏所有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宁葳的身上。 五大弟子收了门徒无数,紫莲门再一次繁荣壮大,成为梦兰大陆最强盛,也最神秘的门派。 不过,齐瑛和唐婉儿有三世情缘这种事,房苍元也不会主动去说破的,因为唐婉儿也不可能记得上一世的事情。 “北王妃请!”兰心开口道,东方轻雪微微点点头,示意兰心先行。 “普通朋友?你这个普通朋友可是让谭海成上了不少的火,都整到医院去了。”夏晋远不紧不慢地说。 狐疑地看着笑得魅惑人心的男人,难道是他救了自己?那自己在精神力突破遇到瓶颈时的那道气流也是他的? 被看穿了机关,赵风尘眼中出现了一片死灰之色,这间密室是他用来修炼的,四周墙壁都是用千年寒铁打造,有着隔绝一切的功效。此刻穆西风以把们封死,而且还破碎了室内的机关,完全断绝了赵风尘的一切活路。 “那是?”龙云风一愣,却是注意到了黑夜两手的异动,虽然不知道黑夜手拿着的是什么,但龙云风猜测应该像是个暗器之类的差不多。 虽然现在并不想打扰夏方媛,可是宫少邪也不想离开,走到一旁,靠在墙上,默默的点燃了一支烟。 ------------ 076 元景:哦?是否验明真身,确是魏安之父魏丰? 京城 宫城,御书房 今儿骄阳大,格外暖人,一扫冬日寒冷,却有些暖不到元景帝心里。 云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不是他要的消息。 废物! 一把将张行英的奏折丢到御桌上,他一贯沉敛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元景帝微眯了眯眼。 此子竟已入三品! 是赵守入二品那时吗 虽然他最近几年没什么战绩,但是养兵、练兵依然一等一的存在。 至于牙行,韩佑则是深感痛觉,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问题的本质并不是牙行,而是这个操蛋的世道,还好,天子,以及好多老臣,重臣,都在试图改变一些东西,憧憬一些东西,为憧憬的未来,努力的进行改变着。 而这夏凌轩竟然能让他的声音,轻而易举地穿透防御,在自己识海中响起。 “笨猫猫”的呼喊声在村子里不断响彻,一开始是焦急的,后面渐渐变得害怕,最后就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绝望。 一家人靠在一起伤心落泪,沈无畏浑身也没了力气,身为一介男儿,他没本事保护自己的家,让父母妻儿受累,枉为人子、枉为人父。 “妖皇之血取来了没有?”烧烤架前,南清清吃的满嘴流油,喝了口佳酿后问道。 每天张姐都会做不少营养餐,还会时不时八卦一些网上的新闻,今天就刚好提到了顾时嵩和孟欣欣。 饭馆里,卖得的尽是他不认识的食物,但是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 古冥幽:“我只是个喜欢到处游玩的人,这次只是碰巧看到了这里的动静才过来的。 这一次来荒野禁区,说是想要抓一只漂亮的坐骑,结果一去不返。 糖黛丝已经获得了黄金太阳的传承,并且击败了塔主所罗门王,六大守卫中存活下来的两只自然将其奉为了新的主人。 看着所有士兵在天启一个眼神下便化为沙尘,史崔克震惊的无以复加。 宋云岫腾地一下红了脸,眼神慌乱的从他身上移开,步履匆匆的就朝外走去。 团长觉得这次颇有收获,亲眼见证了狗鱼祭天的神异,也不枉他特地送给狗鱼一张角色卡,诱导他和自己进入同一个名著世界了。 秃鹫已经观察这个新人很久了,每个帮派都会有几个脑子好,眼光敏锐的人。 合成魔兽奇美拉不管变出多少奇怪的脑袋,骑在它身上的初心都会随手抹掉。 “好吧好吧,为夫会替你加油的!”魏君泽坐在椅子上,一双瑞风眼满怀期待的望着她。 陆诗倦很想说他那不是暴走,是中二病发作,但看到鲁滨逊酱温柔中带着一抹同情的眼神,他又沉默了。 就看到平日里穿着个西装的男人,这会儿西装被人给割开丢在一边,露出来精致的锁骨,气场强大而又逼人。 郁初北点头,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还是靠一下边,方便他们过去。 王大锤说的没错,自己对于冰晶叶过于执着了,就是因为自己的执着,害死了村中太多的精英冒险家,包括那个曾经村中最强的战士。 约莫一炷香后,云锦曦才施施然地带着湘儿踏进前厅,瞧了瞧这阵仗,还当是林姨娘惹了什么祸事让人找上门来,于是便落座了主位,一手搭上台面。 不知道为什么,流云的眼神让莲华感到莫名其妙,可是一阵寒意从尾椎骨直串天灵盖。 ------------ 077 你不学阵法,见我如井蛙观明月;你学阵法,见我如蜉蝣望青天! 他身前,是一白衣菩萨。 赤足,一头青丝。 裙裾层层叠叠,裙摆轻轻落在地上,与她赤足一般纤尘不染。 立体五官为她倾城容颜增添一股异域风韵。 她瞳孔色极为罕见,如琉璃一般。 “一一道来。” 琉璃菩萨无喜无悲,声音飘然出尘。 净念将前因后果分说明白。 “好, “你那样抓他的龙角,被打了也是活该。”李清沒好气的看了紫金神龙一眼,说道,后者简直是欲哭无泪。 斜斜的楼梯下端有一个方才被忽略的暗门,紫嫣很灵巧地打开,率先抢了进去。 话虽如此,但表情已经不想最初那么坚定了,看样子也在怀疑这个如此简单的矛盾。 按他的理解,这个时候,赌场的人根本不会派人过来盯住他,毕竟他们只是为钱,扣住人质一切都有了。 他那双泛着蓝‘色’光芒的瞳孔,流‘露’出的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而且,他的双手,居然在瑟瑟地发着抖。 对于龙隐邪的话,只引来龙隐轩冷冷的一眼侧目,一甩衣袖大步的离开,龙隐邪耸耸肩,虽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眼底却闪过一抹沉思。 这时,那个跟着方少强从香港來的阔家公子不忍再看下去了,急忙跑上前來想要搀扶方少强。 天风明显占据上风,戟钩模样的法宝被他使得异常灵活,简直有神鬼莫测之威。至于玄灵,多少有些被动,可能因为玄灵最擅长的就是防御吧。 “别担心,应该有解决之道,那些火灵傀儡能从这光罩中出来,自然有进入的办法。”残魂自然是心思敏捷之辈,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 “我们见过面的,而且不止一次,难道你不记得了?”冷然诧异地停滞不前。 话出口,周思思就有点后悔了,还感觉身上有点凉飕飕的,是怎么回事? 张秋寒说完,就把通讯给直接挂掉了,搞得另一边的万校长满脸的尴尬,只能苦笑着放下了通讯。也罢,既然张秋寒不想说,他也不能强迫,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 “你干什么去?你别去了,你听话,别去看了风龑。”父亲扔掉手里的烟头起身追了进去。 苗高义惊叫一声,满脸悲凉,想要抽身过去,浑身却是痛不欲生。 “让我用奇能一观!”慕青鸾见状,双眼青芒闪过,看向白衣男子。 赵泽确实传讯回去请教季城些两个问题,之前他没有按照季城说的去做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就算百姓没有田地他们也可以养活,只是没想到商路被等以后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最后提前想了想在那道密门所在的位置踢了两脚,他感觉了一下发现就和最开始的那样的。 毕竟那巨树城城主的躯体可不是普通的资源可以比拟的,再多的资源也是比不上一个巨树城城主的身躯。 这话可就不中听了,初心也不恼,对方一直就是这么阴阳怪气的。 不过,苗高义的境界,大概也就在先天高手,对林漠来说,不足一提。 叶莫望着这一幕,也是无奈摇头,本来他还打算通过龙鳞来认识龙万里的,看到两人聊得这么开心,他也是放弃了。 方亦羽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原因很简单,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就算他解释清了,他身边已经有了田芷与欧阳情。歆月依然无法接受。长痛不如短痛,方亦羽最终还是将伸出的手给收了回来。 可现在,他看到了黎东升、叶锋、王铁成、欧阳司令和现场的军人们,老人的心中释然了。 听着身后的高喝,以及耳边传来的破风声,刘东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这个中年印度僧人还是格斗高手。 萧寒转身看向她,眼中含笑,道:“这是我与十六两个挖的,从前面山涧引来的溪水,以前练功夫一身臭汗,不能示人。就在这里洗干净了再回去。那边有块大石,你把我的衣服垫结实了再坐。”说罢跃入水中。 这种情况以前他也经历过,如果遇到什么磁场非常强烈的物体或者人的话,舍利元光是无法完全覆盖的。 万林发出命令,立即移动枪口向侧面的乱石堆中瞄去。他已经意识到,被压制在乱石滩中的敌人看到来了援兵,他们肯定会冒出头来进行反扑。 而歆月则是心中叹息,她并不是因为吃灵玉的醋,这些日子在地牢之中的相处已经使得她完全忘记了与灵玉之间的情感冲突。 所以,想到自己分析的一切,黄明日心情是非常阴暗,此刻,面对李少的怒吼,他真想上去踹这纨绔子弟一脚,难道他愿意看杨铭的唱片大卖吗? 慧风见黑衣人十分仗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感谢的话,只好含着热泪,用力点了点头。 我心中冷笑,果然,地位越高,能看到的也越高,如今阴室黑暗的一面,我终于能看见了吗? 这种危险又奇特的武器,是蜘蛛神后赐给她祭司们的恩赏,每一个蛛后祭司都会带着这种冷血的武器来表示自己的身份地位。 “非是臣瞧不上神机营,万岁可否容臣一试?”蒋北铭目不转睛的看着崇祯。 曾广贤已经回到了榆林湾,并且把旅顺保卫战中牺牲的烈士遗体带回来了。只不过徐田彬带着四千榆林湾战士坐的是大明福船,还没有回来。 ------------ 078 许平峰:是时候取那逆子身上的气运 这日 京城,刑部衙门 “大人,大人!” 狱吏急匆匆闯入,惊醒正在打鼾的当值主事。 主事先一惊,睁眼见是狱吏,脸立时沉下来,呵斥道,“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狱吏连连赔笑脸,道,“大人,那醉汉说了,那醉汉说了!” 正在整理官袍,倚在椅背上的主事一下坐直了。 这 “哥,你照着我说的做,爸一定会同意的。”李明明不依不饶道。 看着厨房里烧好的菜,白念安毫不客气地用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 众人看向虞落,特别是虞家的姐妹二人,忍不住悄悄握紧了拳头。 而那五匹马,在大家的商量下,最终决定,一匹马用来做了一个板车,将虞老头放在上面,也不用背着行走了。 原本委屈哭泣,只知拼命乞求的方如芸,竟然扑过去抱住沈默的腿。 如今的邹奈还未满三十岁,浑身散发着成熟又优雅的气质,迷的棠银神魂颠倒。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更多的是无奈和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无法逃脱的境地,只能任由于洋和牧雨摆布。但他也明白,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他必须找到一线生机,才能逆转乾坤。 等到植株长大到一定范围,可以通过元素吸附和辐射吸收,捕捉宇宙空间游历的氢元素,配合月球含量惊人的氧元素,改造星球,完全就不是梦。 牧雨初入会场,便被这热烈的气氛惊艳到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武艺。 虞熙辰看的特别认真,李上将则是老脸通红,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笹岛律则不断寻找可能前往暗示的通道,但不论怎么寻找都是无迹可寻,他纳闷地皱起眉头,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朗姆所指的并非是这里? 阿奇罗想到自己之前跟秦铮一起出任务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卧底玩家,要不是秦铮机智,那次可能真的就要输了。 在付出几乎所有仆役被打碎的代价之后,梅菲斯特看到了令他满意的结果。 单舒回到徐国之后,她日夜兼程,用轻功一路飞回来,才堪堪到京城的大门之前。 简仁杰落入鱼缸的瞬间就疯了似的扒着鱼缸边缘想要往外爬,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毫无血色的脸上,口中念念有词。 风隅田很熟悉自己主子的性子,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等待着他自己冷静一下。 “你说我母亲是凶手?怎么可能!”辻村贵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母亲杀死父亲这种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荒谬剧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顾寒惊喜地睁开眼睛,心内思索道:“风从上游带来的味道,楠竹应该就在河流上游。没有多余的街市之气,应该就在河边了。”想着,也不顾雨水打湿了自己衣裳,便不顾一切往前跑去。 “该死的!”徐以桑回到单舒旁边,他看见单舒已经昏迷了,单舒的衣服也因为伤口而染上了血。 穿上浅蓝色为主色调的长袖警校制服,笹岛律站在名字前把所有纽扣都规规矩矩的扣好,在藏青色的西裤上系好统一发放的皮带,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从卧室里走出。 用话术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听到情报,那是间谍电影里的常见桥段。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高超的话术,或者将希望寄托在对方的愚蠢上。他是恶魔,哪怕愿力损失殆尽,那些千百次使用能力后留下来的经验却不会凭空消失。 一是产量不足,我这段时间会想办法弄些猪仔过来,你找人在农庄的养殖场好好培养。 这就跟代码一样,错一处就完全没作用了,破坏完成后,穆晟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飞针,他也不知道老贼到时候会把他封印在哪个罐子里,所幸全部破坏,以防万一。 阮糖念头一动,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任平生的手机上,就多出了一个APP。 这些玩家手头都紧,做任务花销和日常花销都不够用,又怎么可能会用在不必要的穿衣打扮上。 但三位金丹修士,连同陈渊在内,正好将楼梯口的位置占据,其他人不敢靠近,便都朝着窗口移动。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突然,主持人现在也没有主动圆场,大概还在听从安排,不敢轻易说话。 崭新的规则正在被开辟和重塑,那些因圆月坠落而被激发出来的一道道天道之力,却似乎并无察觉。 在骸骨被破坏之后,风暴之主的灵魂也失去了凭依,此时此刻的风暴之主完全就是强弩之末,灵魂飘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秦严一字一句的说着,而罗红英和秦岚两人,尴尬的直想钻进地里。 “特性!”尧慕尘的心神在惊恐和紧张下灵机一动,一个念头从他的心底骤然而起,“绿宝,放毒气!”他眸光微缩,猛然发出一声大吼,同时双手化拳向着周围那些庞大的厉鬼轰出。 在场呆立的男孩们纷纷震醒,立刻投入对土拉格与黑铬最激烈的打气声。 赵亚妮王峰这样一说,顿时大笑,笑声中带有嘲讽的意思。王峰显得很淡定,因为这是他预想到的结果。王峰很随意的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坐在一旁吞云吐雾。 而现在的陈博,则是一脸的茫然,一边跑还一边在想着指导员刚在看似很自然但是又十分诡异的笑容,而那个笑容的最深处,还隐隐透着一丝的忧伤。 方木也微笑着向他抱拳告别,传送台发出剧烈的震动,一片朦胧的光慕把整个传送笼罩住,在众人的注视下,尧慕尘的身影霎时消失在空气里。 ------------ 079 许平峰啊许平峰,你说你,惹他魏安做什么? 这日 冬日光秃秃的山林,视野条件大好。 一处山顶,清光与光芒如从虚空中生出,瞬息间扩散、浓郁,惊走了两只觅食的野鹿。 魏安、南宫倩柔,杨千幻、杨砚,各领了些银锣、铜锣。 南宫倩柔扫视远处蜿蜒的山势,“今日是最后一日,明日圣旨一到,不愿走也得走。” “是你们不愿走也得走。 但是来到地狱火俱乐部,万磁王还是做好了全副武装的准备。这里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身后,章鱼的身体因为时空乱流影响,来回扭曲,像极了断了线的风筝。 林宇选择的宅院,离林府不到半条街的距离,如此一来也就方便姐妹二人互相照顾,再者她们姐二人刚刚相认,若是分开未免有些伤心。 “刚才若没有你,我打算直接暴·露身份,展现我绝对缝合的特性,这样他们就会留下我的灵魂。虽然肯定会折磨我就是了,但总好过彻底消失……”姜龙说道。 全身重度烧伤,高位截瘫,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外加一块金属残片洞穿肺叶。 拉伸头发,竟然可以如橡皮般延长少许,松开手,还能极具弹性地恢复原形。 这样不好吧,他还没做好心里准备,还有一个未婚妻,再者两人现在认识还不到一个时辰,要不大家再多熟悉一段时间……,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返回火云谷,景华首先来到“功勋院”,粗略禀告自己的修行经历。按宗门规矩,筑基修士将划归宗师座下,即便算不上亲传弟子,也能有前辈指点一二,以免耽误修炼进程。 林锦婳暗暗咬牙,只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在那些人抓住自己之前,转头便往河里跳了去。 “不错!”说完,叶毅眼神一遍,无上的战斗意志不断攀升,那股气势笼罩在十殿斗众人的身上,压制的他们无法喘息,最高处的四人连忙出手,一道道玄印打出,加强了玄阵的力量,众人才好受一些。 我想问的也是这件事,他主动提起了,就省得我去想怎么开场了。 此时的林府内,林锦澄接到陶谋已被抓的消息时,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才算是放下了。 也就这一次,面对着的人,在他的眼里,实力太差了!这才敢用一用罢了。 唐纳德一行人跟在树人的身后,安东尼和莉萝两人一前一后,唐纳德和斯特芬妮则是一左一右,茱莉亚在中央。 “我只为湟源洞天的名额而来,这些事与我无关。”君一笑摇了摇头,脸色一片漠然。 “顾叔叔对我很有耐心,陪我玩,比我玩得还好。”豆包仰头看我,说着我离开北京这段时间,他和顾一笑之间的相处。说到兴头上,还从椅子上爬到我身上,继续讲。 “好,既然是这样地话,那么我自己还真的是十分地期待了,红妆,你全力战斗就是!”神农说道。 而唐雪看着昊南兴奋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宽慰,有些东西,昊南并不清楚,自己在唐宗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自己,很是享受现如今的生活。 波的一声,水晶圆球分崩离析,化为糜粉,冥皇脸色铁青,眸光森冷。 本来他乖乖回去,我自然也就不追究了,但是人这个东西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一个劲的喜欢嚣张,真的是孰不可忍也。 ------------ 080 彼辈想参我什么? “听闻度厄罗汉去了京城,这笔交易可再等几日。” 许平峰神色自信。 度厄此去京城可说是白跑一趟。 “仍要请那魏安入轮回?” 琉璃菩萨忽略他的啰嗦,开始谈条件。 请入轮回? 真客气。 许平峰笑了笑,道,“还要借佛门宝器一用。” …… “真难为这些人, “真的,你们先去训练吧,多想想怎么在比赛的时候针对对方,毕竟我不能在比赛的时候指挥你们。”高成斌微笑着说道。 玛西亚觉得很怪虽然还是在哆嗦,却忍不住悄悄探出脑袋去一看。 还好此时伊浩正在游戏之中,不然如果伊浩听得见,肯定会被他的话气死。 没人知道这九株劫药的来历,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九株劫药的具体名字和作用。 沙必良抬手扣了扣门,只听见一阵砰砰砰的响声在走廊里面回荡。 山上边既忙着救治伤员,又忙着给死去的弟兄造册、净身、换装、装坛和准备下葬的仪式,而孙玉民带人开来的一溜卡车,满载着粮食、钱银和武器弹药,还有跟在车队后面回来的一连和三连士兵,也在开始往山上搬东西。 “卫辰,他们明显给你摆了一个鸿门宴,下了一个套等着你往下跳呢!”江川也是看出了一些道道,急忙劝道。 而就在东方静茹感到眼皮越来越沉,娇躯微颤间,身形竟是对着后方倒了下去。 “说到底,我们还是必须擒拿住卫辰做诱饵才行得通,看来,还不能让卫辰死在蛟雀王朝的手里面!否则,我们便失去了控制卫封的机会!”西门慕武微微皱眉,道。 但是相对于自己之前的身体,宁珏感觉自己这个新躯体,强了十倍都不止。 “瑾雪,你可不要乱说,我和哥哥是清清白白的。”吴亦菲有丝不满的嘟了嘟嘴,夙瑾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然一笑,吴亦菲的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色彩,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任威嗤之以鼻,笑道:“你便是扬州第一君子吕超?只怕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只学会了‘寂灭剑决’的起手几式吧。让你见识一下本座的武功。”话一落,钢叉迅疾再起,左刺右撩,闪电击出。 所以,在三年内西澳洲要以紫穗槐种植为目标,少量的栽植面包树、油棕树、椰子树,等树干成长起来的时候,这里的土地改良已经完成,完全可以把这里变成果园、经济林和绿化林带。 安奈微微蹙眉,他也很奇怪,世勋到底为什么会晕倒呢!鹿晗为什么不给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说沫凌欢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世勋吗? 徐美人感受着皇上的动作,惊呼一声然后顺势抱紧皇上的肩膀,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皇上对于她十分依赖的样子很是受用,将人让在软塌之上就倾身压了下去。 碰!忽然那个狞笑追杀的圣人爆掉,临死脸上还挂着张狂,老猪都有些发懵。 人们说上帝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不过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对了,世勋刚才提到欢失忆的事情,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没有告诉大家,欢的记忆在拍摄宣传片的第二天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失忆后的事情她全部都不记得了!”丹妮看着被幸福包围住的沫凌欢,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 081 我必打上靖山城,断其根,灭其种! “你…” 四皇子又提高嗓门。 让怀庆一个抬眼把话咽回去。 “魏公真是愈发管不住手下,御史台出了个袁雄,打更人清理了一次,又冒出个吃里扒外的。” 怀庆道。 蜂窝煤每月盘账,除了司天监和内帑,她的这份会再分出去两份,一份给打更人,一份给书院。 这是原属于魏安的。 “是,是。”哎哟,真是倒了大霉了,第一次看见老板和夫人,就把他们得罪了。 云朵朵冷静地道,满京城都知道太子身子孱弱,就算是迎亲不来,那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们要是因此挑理,日后皇家要扳倒云家,京城百姓都要觉得理所当然了。 宝宝一听,顿时乐了,笑呵呵的使劲点头,瞬间又觉得这个哥哥很好了。 他的功,每入一分,妖法就深一分,如今,走火入魔,那他的妖法就会强大一尺。 昨晚上盛世接电话的时候,还在饭局上,后来给她做这个酱油吊坠,想必是没有来得及跟苏娇娇有过什么,所以,她才会手下留情,只是引了蝴蝶,没有放蜜蜂。 “回娘娘,奴婢是想奴婢才刚从北雁来到南诏,这次娘娘回门,奴婢可否不随同?”静荷躬身回道。 虽然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要是隔去南非前的李辰,指定不会买。 从一进门,凤吟就一直打量着和雅,她的着装,举止言行,从初见自己到行礼,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却是难得的。她看后,暗自摇了摇头,只怪不是出身帝王家。 玮柔荑抿唇,她想哭了,这都什么事儿,她根本没和自己联系过,自己说。 原来也以为,如果朱龙铭真的想要我,为着他那对我们母子三人等同再造的恩情,想要我就给。 十万命魂烙印,可是能够炼制十万魔大阵,只是可惜,如今灵体魂魄,只有一千五百个,太过稀少。 挣扎了一番,螭龙见身体被困,怒吼一声,背后的巨锤尾巴直接横扫而来竟然将迷失禁瞬间轰的粉碎,与此同时螭龙身体宛如奔雷一般袭来。 如果没有黒荷蒲团,叶玄万万不可能做到短时间内突破到凝真中期的修为。 “……”杨亦风知道为什么异兽能够与魔族相抗衡了,别的地方到底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但就是这无数的魔魇兵蚁就足以让魔族不敢轻易涉足了。 她捂着嘴,一把抱起自己的铺盖,哽咽说道:“我不想跟忘恩负义的人在一个屋檐下……”说罢,夺门而去。 “如果这厉鬼山真有古怪,我刚才领悟时,定是那古怪下手的最佳时机,可是我安安稳稳的渡过了领悟阶段!”叶玄心中思绪。 两人分开后,刘青只是在前台上略打过招呼。便直接上了三十八楼综合部,此时已经八点四十多。部门中来得比较早的同事。正在三三两两一起讨论着些什么。有的和刘青较为熟悉的人,远远地打着招呼。 “师弟……”叶柔见谢星心思似乎不在招聘上面了,连忙又提醒了一句。 1、参与残疾人士救助系统项目的用户,必须提交本人真实身份证件。包括身份证件,以及残疾情况的说明,并且至少附带一张以上残疾情况的照片,如果不是本人真实证件,梦想娱乐有权剥夺资格。 谢星收拾了帐篷和东西,立即就朝商队追过去,这商队用的是雪驼拖车,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聚源七层,很多甚至都是一些普通人,只是长年在外漂泊,显得很是彪悍而已。 ------------ 082 叔父,今正是你断肢重生之日! 中年男子步伐晃晃悠悠出来,扶住门槛,扫过魏安,最后目光落在怀庆,厉声道,“怀庆,你要做什么?” “国舅与黄柔有何龌龊?”怀庆声音充斥寒意。 中年瞳孔颤了颤,又立即扯出一丝笑,“什么黄…” “君子当诚。”魏安打断他的话,使用言出法随,看了他一眼后,又补了一句,“国舅亦然。” 精 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和他经历生死,她忘记了他,却又再次爱上了他。 有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要怎么做的,好像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为何早不与我说!”明夷恨恨道,她因此心中歉疚折磨许久,这男人倒是沉得住气。 包含露下意识得往后一躲,使得陈绪荣抓了个空。说到:“不用了,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我们改天再吃吧”。 满殿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各式各样的目光如明暗不一的火焰一样,在她的头顶上空熊熊燃起。 从前一直呆在轩辕家,轩辕夜焰对于幻云大陆上的各方势力都不算了解,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熟悉环境的人,她自然要问清楚了。 身在豪门,这种事情一向是忌讳的很。可是她又无法生育,这才是一个大问题呢。 她感觉到有人在房顶上看着自己,便是轻轻的拍了拍玉儿的肩膀,便是朝着上面飞了上去,那人正准备要逃跑呢,沈容便是直接就落在了他的面前。 可这一次,事情完全和剧本不一样,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感觉怪怪的,苏若怜更是一脸的幽怨。 她的疏离之情很是明显,可以感受到轩辕炽变了『色』的面目,盛安庭与盛夫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下。周遭气氛极速扭转,肃然且又冷冽。 两声巨响,银芒和黑光各自占据了半边天,恐怖的能量波动四处扩散开来,下方五元堂的建筑被摧毁殆尽,在他们的下方一些五元堂弟子被能量扫到以后,爆为一团团血雾,其他弟子惊叫着向远处散去。 有这么一只星辰巨兽悄咪咪的跟在身后,叶枫根本就没办法一心二用的去修炼。 防止黑泫在这无休无止的讨论中被啃成渣,云子衿果断放弃破阵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呵~本王很好,可否告知本王姑娘的芳名,还有姑娘为何会出现在皇家猎场。”狭长的桃花眼看似温和,实则锐利无比。 这什么操作,变强变大变壮变粗都可以理解,变得正义是什么鬼?难道我以前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在其途中,却是遇到了三叶镇的队伍,三叶镇今年的成绩很好,有六人通过了镇考,在得知江东羽也需前往水阳学院后,便选择了同行。 想到这里,李艳阳不再犹豫,和娜娜道了声再见,直接向着林静姝家里进发。 他知道,李艳阳虽然嘴贱点,但是个心地纯良的人,可惜,那颗纯良的心被毁了,变得阴暗。 “兰姨,我们忙着练剑法呢,您最近身体还好吗?”沐秋忙道,沐秋不打算告诉她实话,便敷衍道,对于兰姨的身体她还是很关心的。 干这个找工作感受感受香港打个赌大概都好好的好的好的大宝贝。 没等到王若馨想到言辞,橘子君就找了话题先聊起来,这个橘子君真的很健谈。 “喂,奕阳,你在干嘛呢,忙不忙。”但是在顾奕阳电话接起来的那一瞬间,他顿时明显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弹琴的男人似乎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说法,再也无心弹下去,一双苍白的手掌按在古琴之上,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下面的英雄豪杰渐渐静了下来。他们想到玄族要统领对敌,却不曾想,上来便是要直接成立九盟,统一调遣。如若加入九盟,岂非是将自己身家性命也交在玄族手中,如若到时候玄族要他们去送死牺牲,他们又该如何? 『辛苦了,你回自己的村子,好好休息吧。』斯亚接过诺特克交予的报告,扬扬手,示意对方退下。 “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要道歉。”顾奕阳看见云可可这样,他更多的是担心。 从前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一点,就算成绩还是那个样,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可现在看到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后,她才终于明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从来都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自卑。 尽管罗亚特这么想到,但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看了看周围,然后靠到阿特凡斯身边,神神秘秘地从口袋中拿出一根钥匙。 就算是他们这高高在上的三大世家,也是仰陈家之鼻息,才能够在枫晚城立足的。 牧之心说少林武当也是狠,非要上官星风留下来扮演“曹公公”,也不怕上官星风穿帮。 这家伙,还真以为这是游戏呢?龙成昂无语的低头喝起茶来。眼前这个姑奶奶他是真的惹不起,还是少说为妙。 他居然为她着想到这一步?那么,他将她在那个尴尬的时候,拉走,也并不是巧合了? 她怔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谢谢。”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现在的她,有了妮娜和布拉罕的庇护,安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就交给龙成轩吧!这种体力活,当然要交给她男人来做,不然要他何用? ------------ 083 怀庆:过几日,母后请你进宫讲学 “嗯?” 此刻,南城门外五里地,干瘪枯瘦的度厄望向京城上空的亚圣虚影。 莫不是? 可惜,他修杀贼果位。 杀贼果位两大能力:斩尽世间一切烦恼;斩破世间一切敌! 不死不休! 在推演天机上属实弱了几分。 “师叔,这是?” 度厄身后一名青年僧人注视亚圣虚影,神 非常不想输,马八荒又何曾想输,作为球队的压轴武器,马八荒被奉上神坛。 他并没有留下吃饭,而是留下了张道初等人,负责和这些人接触。 “水干了便变回白色,你们看?”店员见有顾客停步,扬起水写布展示。 但是,这也没有办法,谁让大长老掌握了开启丹武至尊墓的方法? 古云神识进入到混沌空间之内,将余下的龙兽全部炼化,这些龙兽并没有给古云太多惊喜,只领悟到了两个秘法,还是两个十分普通的秘法。 东方化魔也缓缓的将插进地面的两米长剑拔了起来,眼中充满熊熊战意看向白羽军团长。 赵飞一胳膊肘过去,黄毛就飞了,翻了翻死鱼眼,险些就晕过去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有谋划的狩猎,四个庞大的灵体,共同组织了这场围捕行动,他们将这些低阶灵体驱赶到这里,然后然后开始大肆吞噬。 被林烽拉着,胖子张真死活都不肯走那一块“地滑”的地方,像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盯着林烽从那一块地滑的地面走过。 只见刚刚被打退的山魈从一旁窜了出来,云墨举起长刀劈了下去,但是山魈的体魄也不弱,它虽然被云墨砍伤,但是伤口不深,它长啸一声。 “老李,我是替你不平呀,你说你都任劳任怨多久了,好不容易把上一个只会吹牛的总裁给熬走,这会儿忽然来了个十九岁的丫头,就算你不服,我也不服。”男人说着就干了杯酒。 她原本打算待浣花县里的事情了却,就诈死后改头换面,动身上京,科举的路子是行不通了,乡试、会试、殿试皆是年考,等她一层层考上去黄花菜都凉了。 “柏弈,救救她,柏弈”云墨祈求柏弈,柏弈也是叹了口气,让云墨不要着急。 遂敛了敛眉,沉默的端着水盆走了过去,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王龙只是不知道周围那些亮着火光的地方哪个是指挥部,知道方向了找过去反而十分简单。 吴穹早就习惯他们这样了,也没制止,正准备在说些什么,只见露卡直接匍匐在地上,对着天空,深深的拜会。 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如果能说的话早就说了,又何必始终避而不谈。 容梨坐在傅晋绅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目光时不时地往外面看。 看到熹贵人这时不时的被皇上叫去一起用膳,常常能见天颜的可不就嫉妒坏了? 孙悟空能十几年突破到太乙散仙,那是因为吸收了无数年的日月精华,而秦凌命不同,全凭妖孽天赋。 “怎么样,你们想好了吗?”刘伶这时候催促着,脸上挂着极度的自信。 跑车在晨阳中学,是个稀罕物,不少学生的目光都盯在了跑车上。 他对于曹坤一直没好感,再加上他的好友夏天行,也与曹坤是死对头,所以他对曹坤不可能有好脸色。 我们把胖子拉上来,然后回到营地,开始收拾东西,把该带都带上,再次返回到这个大坑。 ------------ 084 一刀不够,三刀!三刀不够,十刀!必斩碎法相! 西边天的云霞被佛光打散,又在佛脸后凝成一道功德轮,赤霞如焰,丝丝缕缕,散发佛韵。 佛脸和功德轮还在等比扩大,扩大… 直至有小半个京城这般大。 双眉倒竖,二目圆睁。 无数百姓从屋子走进院中望向法相佛脸。 大部分并非修行之人,半分未受影响,单纯看个新鲜热闹。 而修行之 夏元说实话也没想到四家联盟竟然有这样的故事和历史。夏元本来认为这就是个乌合之众,没想到四家联盟竟然已经成立了这么久了,而且延续至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嘿嘿,等着看,”陈鱼神秘的卖了个关子,继续盯着海面,双眼炯炯有神,冒着亮光,在初升的阳光下,仿若海中精灵,看的楼凤鸣双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人赃俱获,我们得到了实验室里面的一个科学家的投诚,他带来了非常重要的线索,接下来我们来让他谈谈好了。”夏元说完,视频连接直接连接到了那个逃走的科学家。 阿兰先生惊恐着,但其他人眼睛一亮,他们明白李艳阳的意思了。 安迪看向自己的论坛经验一下子就到每天上限的地步了,不过论坛币正以疯狂上升着。 也就说要去天空之城吗。安迪想起了通天塔的,想要回去的话,可能非常困难的,不过安迪可是有着超级飞行卷轴的。 山长在窗前点了一双白色的蜡烛,烛火一明一暗的几乎要被寒风吹灭。 “可能是太累了吧。对了,待会千默的家里应该会安排人来照顾他吧。”欧阳樱琦有点放心不下。 妖兽和灵兽,其实本质是一样的,人类修真者口中的妖兽自成一方,并不受人类驯化,而灵兽则是人类能够驯化的存在。 要不是其中流淌着如同液体般的血雾,慕容潇还真以为自己被耍了。 这两扇顶尖级的螺旋桨,在第二天的夜里被装上了重型卡车,并且在三辆东辰C3越野车的护送下,前往海宁,海宁是靠近中海市的一个港口城市,隶属中海,在这里,有国内最大的军港以及军用船舶建造中心。 我就不相信了,安阳市的情况那么复杂,再加上社会治安方面也不是很好,那姓叶的日后凭什么就能和你去竞争渠江市的市委常委?就凭他身后有杜严诚吗?笑话!”。 一股机械启动的巨大声响远远自寂寥的夜空中传荡而出,相信只要不是聋子,方圆几里内听力再差的人也能听到了。 二十九日,元帝国南路军分出的五千骑兵利用轻装优势斜插到大军侧后。判断对方是强力试探,或将自己缠住,刘氓命令主力继续前进,三千禁卫中型骑兵骷髅骑兵和一千铁十字近卫步兵反身回击。 “都死了。”刘奇双眼怒含仇恨,可惜身不能动,只能等死,那种仇恨片刻又化成无奈、悲哀,化做清泪流下。 “哈哈,张兄说笑了,厚土宗能得到这条灵脉,可是全赖张兄出手相助,别说三位朋友,就算是三十位,三百位,我厚土宗全宗上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这话说得真诚之极,没有半分虚伪阿谀之意。 当然,陈克也有些利己主义的想法。如果欧洲再爆发全面战争的话,中国面对的压力也会大大降低。只要能够支持印度自己获取独立,就英国眼下的力量,他们能玩出的花样非常有限。 ------------ 085 殿下既求,我总是要应的 紫铜熏炉,掐丝珐琅技艺。 上等兽金碳,火星时隐时现。 主位上坐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岁月予她洗练,只留下些许痕迹。 皇后虽为怀庆生母,容颜并不相似。 魏安一眼未看,垂着眸光,老老实实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毕竟怀庆生母,这礼,拜便拜了。 不亏。 随着时间的流失,林克已经忍无可忍了,好在他濒临爆发的时候,眼前的拉姆齐终于完成了操作,将一瓶闪动着晶莹光辉近似透明的药剂放在了身前。 暗影是一个整天把身体隐藏在黑袍子里的神秘人,同样是林霸的死士。 吴延的意思是要帮着林越守好门户,而对于林越想出去转转,他也完全同意,因为林越在京城做的已经够多了,在做什么动作也多有不便,此时消失一段时间未尝不可。 株叶晴柔私下里向姬雅点破董家用意,这万两黄金一方面确实有祝贺之意,另一方面也是夸耀董家实力。再加上这个嫡次子董敖,董家是想和姬雅联姻。 至于抽这个空来看看瘸老二,叶飞的目的很简单,远东能有今天,这个把脑袋系在裤腰上拼着命疯咬的疯狗功不可没,他有理由在第一时间分享胜利的果实。 你明明知道孟涛心中最大的伤痛,就是被亲生父母的厌弃,可你却偏偏利用这一点。 众人集体回头望去,就看到穿着一身西服的唐明,面带微笑地走进会场。 想到此处之时,迎面大军之中三个骑士走了出来,距离虽然不近,但是柴胜男依旧认出是织语长风亲自出阵了,看样子是想和她聊聊。 在伤兵们的拜别和杜大夫等人的感谢中,姬雅三人离开了伤兵营。 接着,光箭不停,穿破了两界壁垒,一个圆形的豁口出现,透过它能看到三界的风光。 第二盘上的是番荔枝,又叫释迦果,它原产于热带美洲国家,郑旭东这个在家吃过,他知道现在华夏的沿海地区也有种植。口感绵密香甜,特别适合做成果汁和冰饮。 马未都的资产确实挺多,但他所有的钱都压在古董上,现金其实也没多少,几千万人民币还是有的,他要用来买看上的东西或者捡漏,但让他一下子拿出二亿美元,那根本就不现实。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冷若冰是个急性子,三句话不对,火气就上来了。 封锁周围的民警和武警也看到了天空上突然出现的暗域,脸色也是微微变化,但心中却没有任何慌乱,依旧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砰!”的一声,李倩手一下子用手把一棵大腿粗细的桃树折为两段,而眼里的暴虐之气却越来越重。 接着看向更远的地方,城市外郁郁葱葱的林海,还有……明媚的太阳。 奥莱对凯尔和星轨的行动显然了如指掌,这也是得益于阿尔莉亚的魔力附魂与奥莱的沟通。 李尧他们来到这里也有一会了,他没有出来,而是坐在车子里,暗自观察李白他们一行人,看他们在那里落脚。 只见,在他们身前的虚空处,突然凭空的出现了一个数十丈大的圆台。 巨侠市中心,蔷薇跨出虫门,来到怜风说得坐标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巨侠市的内环高速公路上,此时内环高速上堵满了各种车辆,大部分都是公交车。蔷薇粗略的扫眼看去,发现几乎每个车都载满了人。 ------------ 086 唯独这一身拳意,决不可退! (85有修改,净念改成四品苦行僧) “不可杀生。” “放下屠刀。” “放下执念。” “…” 又一名武夫垂头丧气地下台。 这几日,这擂台上次次挑战,完全无法称之为‘斗’! 上台的武夫没一个挥出一拳! 有意兵斗的武夫连武器拔刀出鞘都做不到! 五品律者 倒插峰山脉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禁地,吞噬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生命,现在愈演愈烈,边缘地区都恐怖无比,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它才完好的保持着原始密林的原貌。 “这件事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确定下来,不过当年我就依稀有所感觉。 虽然他已经领悟了十六种奥义,但是除了火焰本源神碑,其他神碑还没有参悟过。 “再等我一年,到时候姐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你去哪个城市姐跟着你到哪个城市。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娶妻生,到时我就帮你带孩,教育他。”裴歆悦安静地诉说着,似在畅想。 “那就好。”白衣怪盗缓缓走到天台边,望着远处皎洁的月光,缓缓转过头,望着身后少年明亮的金眸,轻笑一声。 一团长孙克明带领一营再次进攻鬼子阵地,很轻松就突入鬼子阵地纵深,刚准备回撤,突然敌人纠集大部队实施包围分割,要不是孙团长早有准备,有二营在外面配合,那他的一营就会被鬼子消灭。 几名侍卫大步踏出,将索菲亚和斯巴达们团团围住,脸色严肃的侍卫们明显打算要赶他们出去。 林雨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神识世界中发生的这一幕,此刻他已经来到了位于落霞峰峰顶的内门坊市之中,手中还拿着一支张兽皮正在认真端详。 阿繁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双手紧紧抓住纱巾,颤了颤身体,便捂住嘴跑了出去,隐隐还传回了哭泣声。 “在市郊的山上么?”而这庞大的情绪波动,也让丘比捕捉到了吴凡真正所在的位置,大水母开始在往那边飘,不过速度却很慢,就和人慢跑差不多。 荣星汉气极反笑,有的人就是这样,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讲情面,你跟他讲情面,他就胡搅蛮缠。 沙族地下一间封闭的密室之中,一黄袍大汉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木桩之上,周围墙壁之上布满了各种行刑的道具,上面还残留着不少斑驳的血迹。 这些照片是完全无修的,即便是如此,照片依旧美的让人窒息,星河璀璨的婚纱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众人上了飞梭,一个个都放松下来。唯独谢然仍旧认真的看押康新明。 宫殿内到处都挂有色彩不一的帷幔,最里侧,则是由黄金幔帐环绕的龙床。 再次来到巫祖宫的大门外,华天的心情与之前有了截然的不同,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华天好歹说服了巫祖尤黎,给了他一个机会。 这一击太强横了,可怕到无边,那种波动让远方战场中的众人都心头悸动,觉得阵阵心惊肉跳。 “那不知君夫人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黑袍人紧紧盯着月倾城的眼睛,开口问道。 “大宝在疗伤,应该马上就会恢复。”月倾城每次都是这样的回答。 “沐太子殿下,南皇正在殿中,城主大人有令,请殿下进去!”式微对着周沐略一福身,不失礼节,却也难掩语气中的愤愤之色。 这位表少爷可是苏家的贵客,母亲是苏老爷嫡亲的妹子,祖母乃先帝爷最疼惜的妹子永和公主。 这么强大的灵力,这样大的体积,他从未见过也未听萧凌风说过。 待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狼狈退了出去,李云焕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的一抹肌肤,忍不住又嘿嘿的低笑起来,颇为得意。 过个五六天连泽就要离开京城,与李云晗加入巡察北疆的队伍,连澈想了想,决定等二哥离开的时候再搬来威宁侯府住,连芳洲也依了他。 但是等到太后娘娘帮她惩罚那个修华娘娘之后,她进宫之心又死灰复燃了,有太后娘娘在,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应该不难吧? 当梁绮贞听到自己歌声的时候,也被这么好听歌曲幸福到了,虽然在看歌本清唱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歌曲很好听,但是配合伴奏的成品听起来却更上一层楼的感觉。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美眸中闪过一抹亮色,随后沉吟起来,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没有人知道,柳家在作出捐献粮草决定之前,族中的子弟柳得言曾秘密来过建章大街的裴家。 “你们可敢一赌?如果我用这根木棍戳穿墙壁,那你们就把这些兵器还给我,我用性命担保绝不用它们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惠天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面前的几个警察。 还是那句话,他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广大民众媒体,不知道而已。这次曝光了,虽然不喜,但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毕竟,他没有真正的隐藏在幕后。 吃过早餐之后,几人也就纷纷乘车来到了明珠电视台,阔别几个月之久,王聪再次回到他那熟悉的排练室,刚走进排练室,一个惊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崔旻这回到愣了愣,严竞口中的刘四指的就是刘光同,他知道当初刘光同安排严竞住到祁县时,给他安排了近百名好手,贴身保护严竞的安全。 想到了这里之后他看向天劫似乎也不感觉有那么厌恶了,反而感觉有了不少的亲切之感。 安娜的性格杨勇一清二楚,看到安娜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根本就不可能让安娜离开自己身边。 ------------ 087 有一妇人说你要见她 “这就…四品了?” “这拳法怎么看都平平无奇啊。” “莫不是这撼山谱可磨练‘意’?” “…” 魏安成就四品比不上他口中‘撼山谱’给众人,尤其是武夫带来的冲击大。 若撼山谱有磨练‘意’的效用。 那么魏安在武道走出了新的路! 或者说… “他提升了武道!” 虚空武装对上焰牙的使用者并不会让焰牙的使用者致死,但是灵魂受到的打击比起焰牙造成的伤害要严重得多。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好吧,有着能够单枪匹马将赫拉克勒斯打死十一次之后,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消耗的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有了唐晋琛作伴,覃清晴在S市大胆的玩了一天半,可也仅仅一天半而已。她还想再多玩两天,但周一上午,唐晋琛连哄带骗的,拉着她上了飞机。 叶良辰的眼神微微的惊愕,他绝逼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出这一番话来,但我偏偏就说出来了。 朱厚炜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儿?”男子微微转头,看向朱厚炜“你旁边的那人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看样子他应该是中了蛇毒。”一口的带着口音的大明官话,听着有几分别扭。 安琳怎么能不担心,她眼前不断浮现出覃牧把她护在怀里,自己用身体挡住子弹的那一幕,眼前视线模糊,看不清脚下的红地毯,却急切地要追上去。 “这种低级的手段不用也罢,说不定最后还是自取其辱。”白皙青年当场否决了他的提议。 叶远连忙赶上,出手如电,将榕曦月彻底封死,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让人泪目的聊天终于被人为地打断,打断他们的正是期待已久的安迪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断断续续的传过来,明显的一走一停和喘气声都说明了此刻走过来的是个虚弱的病人。 突厥军自草原南下以来,一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途姓苦不堪言。而梁军却大多是本地人,见到家乡父老遭受如此凌辱,自然心中激愤。 慕容雪好似没听见似的,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还没撒够气,让我再撒会。”说罢,冲着九妖又打了起来。 “你凝聚出神迹之塔,享有无上气运,无量功德,站在法则之巅。可也正是因此,让这股力量封印了你,如果想要释放这一股力量,必须涅槃重生。”剑圣又道。 其中最为强大,最为出名的便是七大势力,五大宗派,以及海域另外一大巨头“海皇宗”。 第二天风幽又起早的拉着李凝去了徐芸的住处,听琴吃饭。如是一来,一连五日都是如此。他非但没有感觉到这种日子过得实在无聊而又单调,反觉得一辈子这样活着岂不是其乐无穷。 不过,在众门主、长老眼中,姜易此举却显得沉稳老练,给人一种不骄不躁的感觉,反而比那些信誓旦旦的人更给人好感。 此时李浩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最起码这王氏集团的老总王飞扬对李浩恨的要死,估计后边会有很多要针对李浩的招数。 炼体分身似乎实力又上涨了,这并没有让李凝感觉到意外。如果在大山里闭关一年还不实力上涨的话,李凝才会感觉到意外。毕竟纯阳体质搁置在那里的,不可能比起普通人的体质还要差。 “记住,慕容清舞爱南宫如风。|”那声音又一次的响彻在清舞的梦里,徘徊在她的脑海,很是真实。 ------------ 088 天下文运一石,倒欠魏无恙两斗! 棚子下一众皇亲、王公,元景也是,具皱了皱眉。 老和尚也… “这般小气作甚?” 慕南栀好看个热闹,与其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 她代入感十分强地嘀咕了声。 她所在这棚子最偏,只几丈外有两名金吾卫。 “佛门中人心眼本就不大。” 一旁赵守附和了句。 慕南栀同仇敌 可这第二境巅峰界到第三境,就已经是千难万险了,赵玄心拼着重伤,强行融合九阳、长生两道真气,这才堪堪到了第二境的巅峰界。更不要说什么第四境,第五境了。 四下很静,琴月音站在阳台前,而我则是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那美丽的长裙和丝丝缕缕的秀发在风中飘动,散发出无尽的美丽。 到了之后他就在门外不远处逡巡,希望从进出警察的状态和说话上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短短5分钟时间,rt便由之前的场面领先变成了经济落后近三千块。 “潇潇,你又去哪胡闹了?这次惹上了厉害的人物,只受皮外伤算你走运了。”独孤奕无奈说道。 不过颜色上有些不同,这把战刃通体血红,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作成的。 麒霜见麒炎的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忙拽了拽离墨的袖子,提醒他少说几句。 刀锋与空气竟然产生了摩擦,迸射出耀眼的火花,火花外是扭曲的空间! 和刘美人分别后,陈二狗再次上山给所有的药草,喷了蕴含真气的水。 按照灰衣青年所说,既然万妖神衣出现在这里,那么另外两件古宝,也应该在附近。 虚与死神的力量,本质都源于灵魂力量而已。只是不同的转化的方向,组构的力量也不尽相同。 思绪继续中,就是在草薙护堂如刀一般锐利的眼眸不断逼近中,艾丽卡脸上蓦然浮现出一丝笑容。 金狮子出了名的厚脸皮,这种即兴表演,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他还可以一遍谈笑风生,一边杀人,杀人不眨眼,发起狂来,就连自己的船员都随意开枪打死的。 薄见衍将她一把拉到怀里,因为脚伤的原因,薄见衍是靠着墙壁的。 “麻麻,别这样,虽然我也知道我很优秀啦,但是你们这样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弄月装出了一副自己很害羞的样子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一副没脸见人了的表情。 听着那显然就是想要离去的剑八忽悠,心中不由愤怒升腾的蓝染,在大吼中灵压全然爆发瞬间竟然挣脱了缚道的束缚。 宇智波带土刚刚开启轮回眼,还没熟悉驾驭这一双眼睛的力量的时候,施展出来就已经连山本老头这样的强者都抗拒不住,直接中招,战国自然不例外。 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安荨只想知道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孙殿说自己是全天下最‘富贵’之人,这话李世民自然不会当真,但有一点他却是听明白了,那就是李阀并不具备招揽孙殿的资格,至少在孙殿眼里是这样没错。 不得不说,陆飞真的是一个出口成章的人。陆飞的这番话,也让所有人都为其鼓掌为之喝彩,因为陆飞说的实在是太棒了,也太有哲理了。 “开什么玩笑,让我接客?想得美!”说着,云秋梦用力将老鸨推倒在地后便夺门而出。 看了一下,凤如凰就收回了目光,这样的人自尊心一般都是很强的,被别人这么看着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 089 监正:人间不值得 魏安冲了第二盏茶,品到一半。 度厄、老僧、净念身上金光显出消散之势。 “佛门如何,那是后话,此三僧得了大便宜!” 王贞文眼中凝重。 王思慕目光再从那道身影掠过,附和道,“能得先生指点确极为难得。” 元景想到什么,本难得显露的笑意更盛几分,“自此之后,西边防线或会轻松些。 夜深人静。水河村里一片祥和宁静。三辆满载物资的马车悄悄地行驶在村中寂静无人、月光昏暗的街道上。 不出所料,屋内陈设简单,没有什么装饰品,连床都没有,空荡荡的就只有一个蒲团和一张木桌。桌面上,摆着一壶水和九枚红通通的说不出名字的野果,鲜艳欲滴已经熟透了,看上去和桃子有些相似。 不就是一个隐身符吗,这玩意对于刺客倒是有用,不过,没有自己的独家法力,就算你掌握了这些符箓的画法,了不起能持续一个极短的时间,简直是一点作用都不起,你学了这毫无用处的东西回去,有意思吗? 凌诗轩不甘心的看来一眼夏若兮手中的戒指,她对渴望这一枚戒指是能戴在她的手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当初林家与他们家族要联姻的时候,她就不应该这么任性的推掉那个婚礼,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在飞回到东宫花园里时,他再次变回人形,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林峰在办公室里忙着学校的事情,他在看着新校区的采购表,检查看看有没有哪些东西是需要的,采购单上没有列进去。 如果真的出手的话,只怕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之抗衡得了的,手中的枪都被别人抢走了,可以想象到此时的刘麻子是有多么的惊讶了,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的力量会如此的强大,可以说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之中。 当柳家父子赶到阿兰的酒楼的时候,正是夜幕初下华灯初上的时候,酒楼里正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刻。 这琴音当然不对劲,他早就知道了,上次下山历练途中,在大汉帝国北疆边城石头城的时候也早就领教过了。 “我们正在多方审查方济仁呢,团里决定,现在让他暂时离开补充团了。”黄忠德说。 他被捆绑劝在暗室内,身上绑着火药包,他身上被淋了桐油,远处的油灯燃放,漏更滴尽,烛火便会低落,将点燃他的身子就会瞬间燃起,随着火药包将整个高台引爆,身在高台之上的所有人都会被炸毁,珣王真是好歹毒。 倒是从塔纳利斯那边过来了不少一些矮个子,他们自称地精。他们说自己曾经是巨魔的奴隶,逃难过来的。 不一样的是,这解剖图更加详细,甚至连主要的脉络都进行了绘制,看起来密密麻麻的,让人感觉有些恶心。 “这么说。到最后你也沒能看到和沈大力打起來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皱眉问道。 洗手间里的流水声此时听在韩泰俊耳朵里就像是交响乐一样,允儿则是交响乐的指挥,当她出来的一刻不是谢幕的一刻,而是下一首交响乐演奏前的礼仪。 我们沿着河边走了不远,借着凄冷的月光,隐隐看到赵河流淌进了一片杂草堆中。 说是上厕所,什么时候回去的允儿都不知道,至少允儿是在很晚才睡的,去到别墅二层后和姐妹们又在聊天,水果和红酒也摆上了,让顺圭睡觉后喝着喝着酒睡着的。 ------------ 090 洛玉衡:今来有一事相求 “若事败露,会不会连累你,还有魏安?” 听完洛玉衡的话,慕南栀思忖了番,犹豫道。 她珍惜洛玉衡这个可以诉衷肠的好友。 洛玉衡也知晓淮王势大。 “事以密成,果真败露,首当其冲是你。” “当然,如何选择,也在于你。” 她非一定促成此事。 慕南栀缩了,她总不能在后 “呵呵……行了,故事朕也听完了,你们俩也一路舟车劳顿了,也回去吧。”皇帝倒是挥手道。 毕竟,何族不是叶族,何族的根没有紧紧的扎在军队中,反而主要在帝国商界,一席永久的上议院席位是何族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好吧,冥老大是你的男人,也是我们的老大,那……云顶之争就算啦!反正那莫云朵就算真的得到金光灌顶,应该也不是你的对手!”钱多多打了个哈哈,一扫眼中的颓然,笑嘻嘻地道。 “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我的选择,你不用自责。”无疆双手合十,淡淡地说。 两边的行动在同时展开,而且都取得了成功,在没有战损的前提下,竟然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完成了救援任务。 “灵生万象,黄泉为引……”华曦微微喘息,糟糕了,灵力没有恢复完全,这么大的符咒之阵,恐怕不能成功。 上将,奴婢知道奴婢身份卑微,本不该说这些话的,可是,可是除了您,奴婢就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了。 鼻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处子之香,乔辰安忍不住深嗅一口,仿佛想要永远记住她身上的味道,成为一辈子的回忆。 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巨响,轩辕天骄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担忧,但这种担忧转瞬既失。 我又不是头一次用了,年初那会,到西北,我和朝宣早就用过了,怎么了?”姜墨掏出令牌说得不以为然。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要走这两条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周无极在军中虽然实力不是顶尖,但即便是万夫长想要杀他也要费一番功夫,可在对方手中却连一指之威都抵挡不住。 她堂堂一个星盗头子,居然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穷地方被人打劫,这可不就是个笑话吗? “当家的,你赶紧说句话呀!真把两个孩子分出去单过,这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饿死吗?!”齐母急了,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丈夫。 冰傀压制北顾风的手臂仿佛也开始被什么猛烈冲击不停的颤抖,身下寒意极重的图腾光决已冰封三尺之地,只是他冰冷的面庞从未有任何变化。 和楚惊天先前所想,所观,所看一样,这座巨大的宫殿,从外表上看来,和藏在火神山之中的那座宫殿,几乎是如出一辙。 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楚惊天告辞一声,便转身带着吴雷、贝弘几人离开,回入道堂了结一些事情,然后启程七凤山。 之前因为修炼的太极玄黄诀,太过强大,导致他本该在真灵期初期就凝武魂化灵的,结果武魂却迟迟没能凝聚。 整个山谷已经化作一片焦土,可见之处,不管是花草树木,还是岩石瓦砾,都已经布满了腐蚀后的痕迹。 顾远发誓了,然而在最后关头,他还是选择了妻子,放弃顾明珠。 当她筋疲力竭的游到岸边的一处丛林时,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影话语间难免会有些哽咽,不论怎么说,林影也只有十四五岁罢了,可他所承受的东西,真的只是十四五岁孩子可以承受得了的么?只见林影扑通一声的跪下,对着林飞凌、白珊的方向倒头就叩,良久,林影起身。 “那个,她们正在派送的那糖果,是你们,送的?”付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扬起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问。 “为师会将平生所学全授予你,你可以常来这个直播间,地球灵气枯竭不适合修炼。”李逍遥说。 “谢谢于团长。午饭就不用吃了,我们自己带着干粮呢,喝口水就得赶紧走,不能耽搁。”通讯排长拒绝道。 莫凡的嘴角翘起,脸上更是带着淡然之色,看样子可以说是极为的强大,更加的让他们感到了惊艳不已,如果真的出手的话,只怕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之匹敌。 果然如付炎所料,就在他表达了的确有过那什么想法意愿的时候,梦璐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起了他来,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不敢看到了什么的样子。 “那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失陪了!”董成算是交代过了,作为男子不便多待。 丽娘有些意外,心头感动暖暖的。自从在黑龙庄偶遇帮众乾坤刀宗弟子摆脱魔神教追兵后,每每在关键时刻,林天都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 松开左手,翻身,左手的攀登器吸住车厢,于是离门又近了一些。 玉佩被捏碎,隐藏在玉佩中的力量瞬间射向空中,一圈圈的涟漪往四周漾开,一道链接天地的光幕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知道几百岁的人,明明都开始不修边幅了,却又突然间变了容貌,甚至还留起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才会留的头发。 “涟儿,我们卢家有他们在,你在担心什么?”卢家主浅笑着问道。 她现在只想要逃跑,哪怕只逃离片刻的时间,可是她的手腕却被景老紧紧的拽着。 胡丽这番话一出口,围观的人,对于忧的目光,愈发的不善,甚至开始指指点点。 继续向前,在达瑞那双眼睛的观察下,发现了不少实力不错的魔兽,许多达瑞很喜欢,如果不是兰利尔在身边,他一定都收服了带回去。可兰利尔却对它们很不感冒,不是说长的太凶恶,就是实力太弱,总之是不合她的胃口。 砰的一声摔在地板上,陆时屿的瞳孔一缩,浑身的力气也卸下,任她拉着自己去医院。 现在,我们季家已经上了萧爷的船,过不了多久,江南市第一豪门就会易位了。 ------------ 091 我去拿捏你三师兄! 烛火将书房照得通明。 王贞文接过茶盏,双眼微阖,神色不明,淡淡道,“你如何想?” 孙敏脸上浮出些许笑意,有些献媚道,“首辅,总要拦一拦。” “蠢货!”王贞文脸立时冷下来,将茶盏连茶托摔在高几上。 “陛下今日才定了三位主考官,右都御史刘洪,翰林东阁大学士赵庭芳,武英殿大学士钱青 罗昊听到是郑长老的建言,当时示意袁不曲说下去。金不平双手一握,双目涌动一丝晶光,却强忍了下来。 “大都督,万万使不得,复仇之事,需从长计议!”武弦英目睹陈安彪举动,急忙移步,伸开双臂挡在前方,急道。 一是白天为何可以无视时间静止,二是白天为何在与人对赌时可以更换手中的扑克牌。 言下之意很简单,若是遇到合道境,不用对方祭出道兵,他只能逃亡,根本没有机会战斗。 “如今你名传荒古,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脑袋有多么值钱?”胡青羊笑眯眯道。 故而,区区一个炎帝,确实不是太过重要的人物,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财不露白,低调点好。”易凡心念一动,蒙蔽山谷的黑绝之力便缩回体内,天朗气清。 不见五指的通道当中,仅是靠着几团金色的火焰驱逐周边的黑暗,而寂静的山涧深处,一阵阵不知从哪个方向从来的凉风经过,使得那几团金色的火焰微微摇曳,有着一种忽明忽暗之感。 对冯庆的话,林欢深表怀疑,至少天海冯家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 这个时候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楚天隐藏自己的身份,并且他高超的丹道造诣又来自哪里? 轰地一声巨响,火光四溅,强大的冲击力将苏清玖也掀到了一片草地上。 两个黑袍人也是注意到了元灵,有所防备,他们只是被元灵逼退,然后退到孙志乾的身边,扶起了孙志乾。 当然,还要做的就是必须与幽暗之地势力签订一些契约,才能进行申请巫师塔。 这时赵春阳和其他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把将张明旁边的人拽了出来。 她觉得都是自己无能,才让寇蓝这么委屈,竟然要靠走穴来宣传歌曲。 嘶!许羡疼的到抽一口凉气,捂着腹部靠在大树之上微微喘息着,看着化为白光消失的霍宇,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笑容,以伤换命,终究还是他赢了。 顾林瞳孔微微一缩,他隐隐觉得,他的身世秘密,应该就在顾家的家族禁地之中。 从外语系的学生,到她的同班同学。从食堂的打饭大娘,到宿舍的宿管阿姨。凡是和叶秀青有过接触的人,只要碰上了叶秀青,都会对她表示关心。 与初赛不同的是,半决赛的王利和肖大央增加了舞蹈这一项内容。 送走赵明羽,陆贺玦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点了一只烟,吸了几口,他闭上眼睛,一直在他脑海里的那个模糊的容颜,又浮现了出来。 “呵呵,师妹说得对,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根本无需太认真了。”杨少初笑了笑,讲道,而且冷冰地眼神盯了龟宝一眼,似乎对他有些恼怒一般。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离开后,就只剩下了李灵一和鼬两人。他们倒是不用避嫌,也懒得避嫌。 韩胜一听人家这意思就是不打算让他进门了,只得提着行李去找旅店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晚一点儿再去韩家。 ------------ 092 你还要多冒昧? 客栈廊道 这家客栈人不多,此时又已薄暮时分,不太有人看得清魏安和金莲的模样。 只知是一名儒生和一名道士,还有一名官差。 许七安是后到的。 “先生,我有一小友困在一座古墓之中,我等此行便是来救她。” “此前钟璃以风水术观测那座古墓,断言有大凶,我那小友身上有传讯秘宝,此刻 “启。”彼岸淡淡开口,足有三个墓高的丹炉洞开,一株株药材、一片片矿石,不知名的生物残骸等等材料在彼岸的“指挥”下涌入。 她说完,挥挥手走了,推门出了咖啡厅,才顿住脚,却没有再回头,唇角的笑一点一点褪掉,落寞与嘲讽浮出了眼,融在眉宇间,挥散不去。 蛇精一愣,接着笑了起来道:“你们认识就好办了,如今他们二人在地宫里面乐不思蜀,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现在的德行”? 虽然说,深海秘银,是一种极其坚固的金属,比起之前的天机盘还要坚硬几分! 维克托!他延续了自己火热的感觉。这一球维克托还是赶在乌迪内斯的中后卫的身前,抢到了第一点。然后将足球打进!让我们来看看慢镜头回放。 那是一个造型古怪的盒子,外表上有着精致繁复的花纹,但材质却是沉重的云铅。 可是,听到李昊又不务正业去炼丹什么的,徐娅差点没有晕过去! 墓不躲不避任由飞剑袭来,就在飞剑即将射中墓时,突然剑道一变绕向了墓的身后。 “哎呀!韩姐姐你也降落了……”阿敏立刻扶着正在上下弹跳的韩美惠。 当然,维克托身后的“10”号球衣表明维克托不可能是门将。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维克托在协助门将热身。 她实在是太缺乏人才,不得不冒着被卓耿发现的危险说出了他心中建议。 由于没有声音传递功能,沈不渡只能看着他们的口型,大概辨别讲话的内容。 这样也好,总不至于拖人后腿,若是如他所说还能有所助力,就再好不过了。 另一边厢,往渔阳的匈奴兵与渔阳郡最大的公会烈焰也展开了交锋。 “噗通”一声,舒林夕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碎石面上,肩膀的痛楚传来,让舒林夕保持了几分清醒。 作为一名前职业选手,伍铭的操作问题是不大的,他决定要跟杨业学习点战斗技巧和战斗技能,先提高自己的实力。 【除了仁慈,你还需要血与火,一味仁慈的统治者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看着龙妈疲惫的样子,卓耿心中禁不住说道。 他说的认真又笃定,好像闭上眼,连梦中的一花一木都尚在眼前似的。 魔卡师的所有卡牌都带有邪恶的魔力,当被魔卡师吸收后也会改变魔卡师自身,两者同根同源,自然亲密度极高。 没有任何言语,黑衣人转过身,便一掌对着萧羽的脑门,拍了上来。 原本言达平还以为无名是闯了祸端,临阵脱逃了,没成想无名竟然又出现在龙虎大会上,不过是坐在看台上。 我妈年轻的时候相当泼辣,每逢我犯错,她能抓着笤帚追我3条街。此刻的沉默估计是被眼前的情况搞懵了。 将臣的话音刚落下,天空便出现了一道道雷鸣,这表示天道不承认僵尸一族的存在。 薛明对妹子的口音倒是并没有多想,只是若有所思瞥了一眼从李妃岚说话开始就默不作声,只是注视着妹子的刘庆一眼,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超越分身的阴阳遁之躯,本尊的爱是阴阳两态之体。在这种体质下,莫说是空有其形而无其神的联军之力之术,就算是真正的血继网罗,爱也能够吸收。 现在几乎每个娱乐节目都上了一遍,不得不说,笙歌真的是才大气粗。 “有关于陷阱的知识,居然有这么多吗?”对此,未来有些惊讶的说道。 知道了,那人家现在就开始闭关,说着,嫣然虚空一点,一座宫殿就凭空形成,而后便落在这山顶之上,神天见此后就随后一挥。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天自逐鹿之地后,便回到了青莲山的山顶,在回到青莲山山顶后,神天看到了尹婷现在正守在神天殿的门前后,神天就满意的点着头,随后,神天便把一道鸿蒙紫气打入了尹婷的体内。 “夜里。那天你回来得晚,就在你回来前不久。大概刚入亥时。”两只同时抵达,一前一后相隔不过瞬息。 看着对方撤去了,曹操都忍不住感慨了:“这些人是真的头铁……”不知道刘和面对当年他们的冒死冲锋,究竟是怎么样评价呢? “吕布抓狂不抓狂不知道,但是徐州肯定会紧张起来了。作用徐州的吕布,会不会对曹操有想法呢?当然这些都不是主公的事情了……”反正刘和觉得要是自己,先不说曹操逮着你先打一顿解解气再说。 一件散发出蓝色光泽的物品,这件物品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现在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能找到自己的夫君上官凌渊,其他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都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司机耳朵很灵光,她只叫了一声,出租车就减速掉了头,停在了她身旁。 大家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又一起去了大飞哥的“飞哥网咖”。 “还好,又有许多进步,距离天下无敌,应该不远了。”闻人升可是从来都不知道谦虚怎么写的人。 遗憾地打平了对手,云盛没有时间沮丧和遗憾,他直接选择关闭了训练场和一切采访,开始了封闭训练。 出手又比方才打陈青洲的时候还要重,自己打得他自己都站不稳固。 应当自那时城中百姓开始异变,她若是多问一句,或许知道的会早一些。 “水声?”我有些激动,如果找到河流,沿着河流一直往上走,肯定就能够找到二叔的。 这些老大彼此勾心斗角,罕有能坐到一起的时候,这是怎么回事?陈老鬼多了个心眼,派人暗中调查了一下八筒,果然发现许多蛛丝马迹,所以便让财神将他杀掉。 电话挂上后。老梁总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临走前他提点了一句,说是以后有事会直接让人去找我。 ------------ 093 气运玉玺 后土帮的病态帮主和几名帮众都嗅出味儿来。 副帮主似乎看出这年轻人的跟脚。 那病态帮主目光扫过魏安和他身后几人。 咳了声,上前,还未开口。 “帮主不必多想,我等为她而来。” 金莲道长抢白道。 病态帮主顺着金莲的手看向后方。 正专心对付手中干巴巴的大饼,吃了一嘴 “我不担心!”连城轻柔地笑道,面对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他总能不由自主的放柔自己的神色。 一进去,就看见刘老伯局促不安地站在角落,一看到楚芸怜进屋,一脸的焦急,却又不能说什么。 “主人,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了云青岩这句话,青莲地心火连忙从云青岩体内飞出。 一来要付出足够的资源、宝物,二来,就算如此,也还要等待参悟石碑的名额,与其余修行者共同参悟。 天修来到客厅,突然一道黑影从楼梯旁闪了出来,天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电击棒直接击晕。 方才她都已经点名道姓的点出了这人的身份,甚至还毫不留情的威胁了一番,可是这人却不知道是没长脑子还是真的没听见,不知躲避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自以为是的跑到她面前来做自我介绍。 “哼!若离咱们走着瞧!”婉月朝着水神宫愤恨的谩骂了一声,扬长而去。 她曾经看过若羽的资料,若羽不过就是一所普通的职业中专毕业,连大学都没有上过,早期的工作经验不过是咖啡厅这一类的散工。 晚间,因为有喜事,众人聚在老夫人的荷香院用了饭才各自回院了。 不断地落下,又再次不断地被韩镇东一脚踢飞,此时,楚天体内的血仿佛都已经流干了,被韩镇东如此虐待,都吐不出哪怕是一口血了。 “莫不是个俊俏丫鬟?比姑娘还俊,惹得咱们慕大侍卫动心了!”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哄堂大笑。 “老公,谢谢你。”冷一念只要听到莫绍霆的声音,她就觉得很安心。 安妮长大了,尤其是走上了魔法学习这条路之后,的确需要更加广阔的舞台;洛基也没有打算要限制过安妮什么,只是很多时候不自觉地就产生了保护心态,加上最近庄园附近有不明势力出现,因此洛基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王焕如今可是知名人物,出门在外自然得低调低调再低调,而猴爷虽然不是很出名,但还是有些人记得王焕身边跟着一只猴子。 采盈尚未提及江采苹之事时,李椒尚仅是黑青了脸颜。采盈才一言及关乎江采苹的话由,李椒面颜登时越加冷沉,当众即打断向采盈。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冷慕宸是绝对不希望她这样子的。 “当初他们接我回来还是因为三舅舅得罪了泰王,他们想将我送出去…”花溪继续火上浇油,当时不反抗,不代表她就要次次吃暗亏。 而这段时间由于孔阳卫轩等人为了丁紫的安危四处奔跑,虽然放了两个暗子在府中,但是这些暗子只能暗中相助,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能露面,以防止丁紫实力外泄,林嬷嬷喜儿铃儿其实也很清楚,同时不想他们出面。 纠结了一会儿,沈归看了一眼妖月,却突然发现妖月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这两口石锅,他倒不是眼下临时制作,而是前些天早就打磨制作好,这些天赶路一直带在身上的。 但是被释放是一回事,如何能从虚无之中,把方南衣给完全的唤醒,倒是一个关键,也是最关重要的一步。 不过,陈天豪并不打算和冯题默相认因为他已树敌太多,他不想连累冯题默毕竟她太美了。 卫安晴不是行政管理出身的,她本身的能力是在于外交,广告,公关,这几个方面,但是她在行政管理的这方面天赋异常,在江山粮油的历练,算是成就了她。 她现在根本就动惮不得,因为对方的真气太霸道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刚才吸进的真气一点一滴的被对方吸回去。 这三点李维娜几乎都完美符合,于是乎,李维娜成了哈屯第一个入门弟子。 最外边的就是些平民,普通村民而已,真正强大的人,都在中间那里,卡卡西等人身体轻盈,踩着大家的肩膀,左突右闪,迅速的靠近八云,在安范围外,抽出苦无,贴上起爆符,对准八云甩去。 龙门派虽然只学到了阴阳八仙剑的一半,即阴阳八仙剑之阳招,但在龙门派里依然是等级最高的一门剑法。作为压箱底的本事,龙门派对敌之时那是必须使用的到。 庄道勤一看对方的布条像是活的,不由心中一惊,赶紧换招。心道:不能被司徒朗的死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心智,对方是个高手,不能掉以轻心。 “是。”一声惊恐的回应声再次从张天雷的身后传出,张思然出现在了张天雷的面前。 ------------ 094 国师真是…除了美貌与实力,银钱,一无是处啊 此物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似玉石雕刻而成,色泽圆润剔透。 魏安手一招,将之摄来。 当玉玺落在掌心,微润的触感仅一瞬。 玉玺化作粒粒白沙从他指缝间滑落。 与之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什么如巨浪一般,滚滚融入他体内! “贼子!” “你竟敢攫取主人气运!” 黄袍干尸胸 其实水晶球前确实有人看着这一幕,待看到这的时候,却要忍不住骂娘了,这个黄毛丫头,居然骂他弱智月王气的脸上的褶子都加深了许多。 余薇安没好气的瞥着他,一巴掌拍在了他低着的脑袋上,骂道“多管闲时”说着也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就刚刚,那铃铛声一响,我就觉得丹田的灵气不断向上升,慢慢就满了,然后我就升级了”楚四心花怒放的看着古逍遥,她现在也是武者七级了,在这个大陆来说,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不差了。 这也是罗矜最欣赏仇烈火的地方之一,该解风情的时候,他绝不含糊,但在该认真的时候,他又绝对的认真。 哎,怕是没什么感情吧,今天早上跟一个男人去划掉账户的100万,连说好的领结婚证都不出现。 “想为民除害,结果失败了。”张阳的话语藏不住的低郁,如果说之前他对着张父还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的话,那么这仅剩的一点,经过今晚的事就消失殆尽。 不过,李善本的好心情只保持到了太阳偏西,梁集乡区委一个失散干部带来的一个信息,把他们带入到血腥火海之中。 “这个,这个不错,我已经替你约了下午三点楼下的咖啡店,你去见见。”唐正却恍若未闻一样,从中抽出某张温婉型的直接推到林真面前。 对于天地间的神珍,灵心是无比了解,这魂泪血菩提无比罕见,并非人工可以栽培,一切全凭天地造化,乃是提升灵魂境界,增强灵魂之力的最强神物,就算是对神尊都有作用,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之物。 沐筱萝负手而立,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就有一种袖手天下睥睨天下的味道,她似乎是一个赢家,然而这般可以只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气势,除了沐筱萝,还有谁有。 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就算达到虚神境能够改变容貌,但也绝不会改变的如此无暇。 它可能有上万米高,最高处一直扎入了云海深处,即使在几十公里之外山巅,仍旧可以感受其带来的迫人压力。 对于龙太祖元婴期这样的庞然大物,叶天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够看。 到了现在,既没有能够救命的天材地宝,也没有对抗天道暗伤的方法,晏家其实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那边,蟒蛇见轮回果被人类夺走,非常的愤怒,张口就是吞了两位修士,冲出包围,狂暴的追着叶天而去。 叶天目光一动,神识一扫,一位鬼族卫兵口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晕倒在地。 “没错,对方说是纽约那边的,还说希望这个周五能对李总进行一对一的专访……”助手没有迟疑,马上答复。 然而,香儿和秋儿可不敢反抗叶重,不然的话……叶重的惩罚可是很恐怖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果然,林艾在说出人类社会这几个字之后莱德森和海琪都明显有所反应。 叶天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豪华的游艇,236英尺长的四层超级游艇离远了看似乎还没有那么大,但是当走到它的旁边时,才感觉到游艇的大。 拓跋焘和萧然走到正厅,此时前院负责清扫的人已经被全部屏退了,一看就是要谈大事的样子。 十五分钟后,警察叔叔来了,看着被黏在墙上的匪徒们后解除了武装。 “罢了、罢了……要是还敢有下次朕定砍尔等狗头,近日严密监视渤辽军,将其战力分析清楚……”李谅祚十分严厉的说道。 此时蝎子没有闪现,正欲上前,道路被挡住了,一时间进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曲晨曦拿下了大龙,然后撤退了。 悠然将花片拔下,含在嘴里轻轻咀嚼,她脸上甚是难看,估计是花太苦的缘故。 此时此刻大白孤身一人窝在郊外被绿帽组织霸占的养猪场外围,他藏得很隐蔽,进进出出从他身边经过的绿帽子都没有察觉到他。 整个攻城部队有条不紊动作娴熟,可见这个高顺治兵十分的严谨。 “来兄弟们,没关注我的点一下关注,来让你们看一看鸡歪哥现场展示男子气概。感谢二牛蛋蛋送的老铁,鸡家军们上给丧良心的二牛蛋蛋点点关注。”鸡歪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大白完全被冷落了。 老道站在屋顶,目视远方,然后闭眼入定,终于,他长吁了口气。 一击失败,灰袍人显然也是没想到,以他液态七段的实力,配上自己修行的战斗秘籍,自己这一刀就算是液态八段的强者都不一定能防得住,液态九段都得认真对待。 “一言难尽!”都不成终归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缓和了心绪之后,将自己触天劫和劫境仙受困一事简单做了叙述。 他虽然不知道香港房价的走势,可后来二百个平尺的港岛房,卖出七八十万美元的新闻也是见诸报端的,数字看着大,也就合二十多个平方,比起燕京还夸张许多。 江天辰来到天镜城,找到一家贩卖情报的组织,购买了一份关于这个大陆势力布局的情报。 独孤宇云微微一笑,“当然,还要劳烦姑娘一下,借姑娘佩剑一用。”随后独孤宇云深提口气,右手凌空把林月如的佩剑吸到手中,慢慢走入七星剑阵之中。 “财富之神,你是说……”卢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离谱,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在灵山寺生活了那么多年,除了见过无数香客以外,李修缘还跟后山的那些原住民打过不少交道。 ------------ 095 监正:给这小子晃了一着! 褚采薇俏脸一滞。 大眼睛中的光渐渐熄灭。 “你先别慌,我只问问。” 魏安忙道。 这要是哭唧唧地从他家出去,再闹出什么误会来。 褚采薇眸子一瞪,精致琼鼻皱了皱。 从随身小兜袋中取出一只炭笔。 迅速在小册子上画起来。 “呐,我今日正好撞见好几家有牛的农户在 只见那名天将冲着方星宝就是一招手,他身后的一队天兵,瞬间就向着方星宝冲了上去。 一截巨大的石柱从天空落下,对着明川的脑袋眼看着就要将他砸成肉饼。 普德的‘诺亚计划’,二圈管理者当中只有少数的人知道,而且都是跟随普德五十年以上的亲信,这其中就包括亨利、布里、乔,奥尔,莫利及已死的保罗。 “别练了,刚才我的丹田气外泄,是不是你捣的鬼?”张天赐瞪眼问道。 第十二条 县级以上人民政府人力资源社会保障行政部门、安全生产监督管理部门按照各自职责负责对用人单位遵守本规定的情况进行监督检查。 只有那种从平民区出来的某些暴发户才会张口闭口贵族区怎么怎么样,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事实上他的根本就进入不了上流社会的主流阶层,他们所拥有的只是一座处于贵族区的一处房产仅此而已。 玉石骤然发出浓烈的白光,形成了一座由能量组成的牢笼,把他们全部都困在了里面。 跑了一段,估计着与对方拉开了大约十几步的距离,明川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身后。 长风顺德打开房门,看着顾星宝手里拿着的玻璃杯,里面装着一种褐色的液体,漂浮着人参的气味,还有一些蔬果的香气,他犹豫的接过玻璃杯,“好吧,我带进去。”说着就要关房门。 “你说他在这里放了什么?”薛琪走到墙角的脸盆架旁边,一脸稀罕的指着脸盆架的背后问道。 佐助看着以往一向不被自己注意的岩井,似乎还想说话,但终究没了讲话的力气。 我郁闷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岳天沐彬护送下,去往了南宫翎月的宫里。 问了黎夏才知道,隔壁体校跑步部会有几个体育生参加明天体育中心的全市田径锦标赛。 几分钟后,吴向前有些遗憾地让警卫员传达取消炮击的旗语。那些被裹成泥巴怪的建奴大概运气很好,在他选定的炮击距离外停了下来。 “第三场,乃是你跟我手下武将樊力较量一番!若是你胜了,那便算你通过考较了!”很近阴险的说道。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老鬼跟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而且电话里不能说清楚,要当面谈。 这一团火焰,长燃不灭,奠定下人族万古以来生存于世的部希望。 李国助含笑着躬身,轻轻脱掉靴子摆在房门前,将靴子头部调整向外,这才与鬼一一起进入。 “雅,不瞒你说,一开始秋寒熙离开的时候,我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不过慢慢的我就习惯了,而且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只不过不敢面对自己的直觉而已。”凌昕妍叼着块面包说。 这个道理,李守一和老疯子并非不懂,见徒弟执意要去,二人无奈地长叹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们这才发现,洛清妍好端端地裹着被子,靠在床上,除了脸色有些发红,呼吸急促之外,一点事情也没有。 ------------ 096 殿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殿下当好好筹谋 春日暖阳里,魏安卷起袍袖,前摆后裾扣在蹀躞中,仔细地随佃户耕了一个来回。 佃户俨然都是精挑细选的老手。 将他的话吃得很透,几无什么意外出现。 且越用,这些佃户越发觉这曲辕犁的好处! “先生,这犁好用哩,省力,灵活,还能翻土哩。” “什么先生?这是爵爷!” “爵爷, 他觉得,这首歌根本不需要宣传,最大的宣传,就是那些听过这首歌的人。 王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一个好的选择,总不能光是几斤水果就上门的吧?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实在是太丢脸了一点。 事实上,这些人并不知道的是,石荒对他们的这点资源没有任何在意,之所以教训他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报复,而是石荒出手的一种借口而已。 银色的枪身,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闪烁着银色的光芒,黑黝黝的洞口对着郝峰,让他的身子不自觉的一颤,接着就僵硬了起来,不敢动弹哪怕是一下子。 既然郭阳同意引入风投,具体到持股比例多少,那实际上就不是什么问题了。风投进来,也不可能持有太高的股权,他们的投资是短期行为,上市套现,你让她们控股一个企业,她们也是不会同意的。 “最近一段时间,大梁、金异、灵火教、通海宗、清华观几大势力的探子越来越多,恐怕来者不善。”那黑衣人沉声道。 王天摊了一下手,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直接就把史阳弄出去,大门一关,万事大吉。 赵柳蕠这可是站在郭采这一边,狠狠地批评王天,昨天晚上王天拉着自己和郭采跑出去,可是王天发疯,非得回去,这不是自己找来的么? 这点也是陆铮一样的意思,要打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在华夏领地内打,不管怎么样,都是优先的考虑华夏的情况。 不是百花城心狠手辣,在这样一个豺狼虎豹林立的末世社会里,百花城不狠一点儿,怎么立足? 这个世道鬼怪横行,那也是天道所定,大规模捕杀是绝对不行的,但杀的少,不影响天道,还是可以有的。所以玳瑁很是高兴,对于这个回礼很是满意。端着盘子回去了。 落嫣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就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某人今后用还债这个理由对她做了很多羞耻的事情。 刚才带着人退走的阿芳也再次回来了,不过她身后的人少了一些。 “嘘!”因儿大惊,如果让妈妈知道自己偷偷跟过来的话肯定要生气。 崔永安本来还有些不太愿意的,但是一听崔清德说事关苏妍和程泊志,就乖乖听话了。但是随即就想起了他临陷入昏睡之前苏妍曾经跟他说过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找她和程泊志的话。 楚修的提议很有道理,大家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就通过抽签,最终分出了两个队伍。 “危险是很正常的,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完全可以利用这枚丹药,布下陷阱。他们既然想要背后的人,那你就可以直接把东西交给他们,你就可以坐在旁边看着了。”丹老又是开口说道。 林飞语宛如冰雕一般,呆呆的坐在原地,他的样子就像是坐在街头的流浪汉,眼神空洞无光。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这本来是张家的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家里不干净,知道这件事情,和合葬有关。更让人觉得恐惧的是,这丫头,怕是和她娘一样,是个有道行的。 虽然林奕并不知道体内这仙力的来源,但却知道此仙力已在巡仙使之上,林奕猜测,有可能是仙王所用。 姬一昂拔剑,长剑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丝毫迟疑。 寂寞怕无聊,无聊更怕寂寞。要是雪琴不是要休息的话,段郎就不必觉得寂寞无聊了。 暴露身份获得的那点虚荣感,跟要承担的风险相比,根本不足为提。 不过这几年李以墨好像都是这样,现在补办个好像有些过于刻意,更别说这还是临时补办。 黑灯瞎火中,能爬上5矿、6矿没摔死,绝对是个腿脚利索的,十有八九是个年青人。 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这个筹建处上下做的还是不错的,主要是新厂建设用的是贷款,有银行和市里两方人盯着,就算想捞也得三思一番。 听到这个凌晨活李以墨有点心动,这货可是一个海鲜爱好者,虽然他不喜欢吃鱼类,但海鲜并不是只有鱼。 一个老师教好几门课,好几个班才有一个班主任,而且教学设施又差,要三四个学生合用一个正常情况下两人用的课桌、板凳!没有力气你连上课的位子都抢不到,会被同班同学欺负死,杨日初就是个例子。 天蛇的临死反击,一扫之力威力不可想象,若是打在两人的身上,那不死也要骨头断裂,不过此时撞上的却是沧溟泛起的青光。 且是舍弃了此具神秘的妖身,连同身上祭炼多年的数种神秘异宝。此等致之死地而后生的狠辣决心,就是云羽亲见,都不免是心中震动万分。 “老爷,您的茶凉了,我去给您倒一杯新的。”说完,狠狠地将茶杯从楚自留的手里夺了过来。 这不是好兆头,说明我们队里出现了“内鬼!”一路给他们通风报信。 “是!”其中一名护卫点头就要下去,只是此时长廊开始剧烈的抖动,最后从中间断裂开,长廊上的众人无法御剑凌空,向下跌落而去。 和尚举起了禅杖,杨剑你以为他要近身攻击,心想这和尚的实力肯定不错。 “好了好了,你继续说下去。”夏渊出声后,看着大殿内禀报的弟子示意继续往下说去。 也许旭承是施展秘术躲在此峰顶或是峰顶边沿悬壁的某一边角落之上。而藤萝琼那红芒针雨秘术落空之下,也仅是稍为一愣。 如此一名境界可称为伪玄灵境海族修士,难怪敢直接对一名灵境巅峰层次的人族修士说出刚才之言。 ------------ 097 血丹 一个时辰后 “多谢无恙!” “受益良多!” “无恙,改日定再向你请教!” “…” 一行人连声道谢,意犹未尽。 魏安一一还礼,送他们回学舍。 与赵守步至圣人雕像下,魏安向赵守揖了揖,道,“院长,这几日有劳院长替我招待这几位年兄。” “自该如此。”赵守颔首 只是,当下薛昊也只是准帝境,还没有达到真正的武帝境,那些法则在融合之时,达到了准帝境时,就再难提升了,跟卡住了一样。 “下次可不想和他单独呆一起了。”索比斯咕隆一句,想必真的郁闷的很。 “清零姐姐,不要理他,我们出去说吧!”林雪芯却是忽然说说道,说着还瞪了叶宇一眼,瞪的叶宇莫名其妙的。 少有的,周秉然觉得耳根子发烫。也不等他反应,周母就往里屋那边走了过去,对他摆了摆手,说没事了,让他出去继续聊着。 本来三叔出门的时候还在担心,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厉鬼慢悠悠的朝着别墅的方向靠近。 长宁宫里乐享天伦,德妃娘娘命人摆了早膳,与一对儿子话起家常。 现在大家都在研究要如何的各个击破那些家伙,要是李不忘自己就出现了问题,那还能说什么呢?这不就是在变相的帮助自己了吗? 他嘴里说着不像话,眼神却露出笑意,实则是对自己儿子设计的这则广告满意之极。 可是谁知道云泽市开发是开发了,开发的不是西面,而是直接往东开发了,日后修建火车站,搞高速公路,全都是在城市的东面搞,西面一直到三十年后,还是保持了原貌,一点都没动。 秦奋切换出游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同事李想的,二话不说,就打了过去。 这两口铜缸,在多年后被人称之为“铜缸谢客”,天下乞讨之人,但凡知道规矩的,都不敢在门前撒泼。 自己惹不起这些人,自己认怂,离开就是了,怎么着?你们骂着还不过瘾,还准备要羞辱自己一番吗? 这是什么态度,摆明了不欢迎我们,乔星月也忍着,微笑道;好的,你们先走吧,等等辰,我想起了我有一些问题还是不太清楚,你有空吗? 车辆行驶在寒日的冬雪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拨打了某人的电话。 藤宫还好,没有看到一开始的那些事,只以为是东京的某一天,可是接下来开出的齐杰拉之花就让藤宫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花怎么会让东京甚至全世界都瘫痪了。 “还是不行,哪怕击伤了又如何,对方都作弊了,怎么打。”哲平说完之后摊在座位上。 抬头仰望,白色的高塔上有黑色的纹路深深的嵌入其中,蜿蜒的痕迹仿佛诉说着某种无法触及的遥远恐怖。 云中君转世的理由暂且不知,只是见识过仙人的转世,所以自然对仙人是否当真不老不死存在一些疑惑。 听到赵国政的夸奖,窦唯并没有喜形于色,因为据他的好朋友李晶介绍,这位老兄在警界的外号就叫做“笑面虎”。 大约十二点左右,从门外的通道传来一阵响亮的咔嚓咔嚓的声响。 楚兰歌却从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无形中对大邑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直到被塞进了一间空置的教室——天知道,霍格沃兹城堡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没有用处的房间——洛哈特还维持着一脸懵X的表情,缓不过神来。 ------------ 098 血屠三千里 近日间断的阴雨天气。 难得今日好日头,万里放晴。 布置锚点的活儿也告一段落。 魏安少见的连续两日一直在家。 “呼!” “呼!” 小巳在前院演练撼山拳。 少年天赋未必高,胜在沉得住,每日早晚练。 魏安也为其提供一应资粮。 少年看向一旁与自己一般无二 此时此刻,言成洛眼中的真挚再明显不过,还有那强忍着箭在弦上,却还总是强忍住不发,一定很辛苦吧? 而阿味呢,虽然没有人,但是他认识的人多,几乎都是当初辛言傲带来的。 这种名为‘生死劫’的药物因为太过残忍,所以由楚国的暗卫幽姬保管,中毒者服下之后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不停的咳血,同时会有一种窒息感遍布全身,直至血尽身亡,而在这过程中,人对于痛苦的知觉会发挥到极致。 当她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数量后,不禁咂舌,但她对家政方面一概不懂,索性全部交给张晗彦。 欧阳浩和墨景逸头也不回,对于司徒骏的问题更是直接无视,这人真的没救了,到这里居然还不知道什么事,智商真够让人操碎心。 “你说的话自己相信吗?”凤安彦制止住了有些激动的贺慕蓝,看着绍九兴说道,他的眼神锐利,他明白此时的绍九兴不肯相信自己的mèi mèi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必须要让他看清真相。 明明是说着事关生死的事情,江离的语气却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那手下格外委屈,他还特意等着车队离开之后这才到了后院找到了这个想偷偷摸摸往京中递消息的家伙。 由于贺昭远自告奋勇的要去探探口风,因此贺慕蓝和凤安彦坐在一旁只当是看戏。 萧索然一听黎靖宇喜欢,回头看他,发现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似是默认,于是二话不说就唱了起来。 我四处看看,屋子里并没有阴气,倒是她,我一眼就看出她寿限尽了,大限将来。 另外,绝大部分道兵因为诞生在道兵池,血脉都是经过调整过的,所有道兵都一样,所以在不同层次觉醒的血脉之力都是固定的。 只是他现在赤手空拳就能碾压所有同阶对手,宝贝虽然越来越强,但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现在他已经不用着急了,甚至等状态稍微好了一些,还有空离开房间进入主赛场,还是上次那栋别墅,已经被他们包下来做为平时聚会之处。 州警耳朵两侧是网络接入舱的散热槽,其他附属设备都是高级甚至定制的款式。 这句话,乔红波其实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无奈,然而,在封艳艳听起来,确实在取笑他们一家人。 “你们给我住手!”无眉壮汉似是生怕两人攻击他,急忙大喝一声。 顾景楚听着,心尖战栗着,手上的力道愈加加大,恨不得要嵌入她的肉里去。 别看大汉人高马大,双是双手持刀,不能动用罡气,那在乾青面前,就是垃圾一个。 “给她做个面糊饼,软软的,好消化,我去搅面糊。”我爸跟过去了。 当遥和嘉尔迪亚来到要塞的时候,大皇子杰顿和将军埃尔切早已在那里等候着了。 “对了,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都要爱护,知道了吗?”姜晓雪说道。 “鄙人是这座城堡的总管——伽利略特。”对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降落到众人面前,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 099 魏渊:等着吧,明日朝会定有人弹劾你 “确神魂有缺。” 李妙真手一抹,收起真元。 魏安忽想起自己便宜老爹,道,“须招魂幡?” 李妙真一怔,看向他,“你有?” 招魂幡可不容易炼制。 齎材十分珍贵,每一种都极难获取! 魏安眸光黯了黯。 就是啊。 他怎会有招魂幡。 这是足以令人‘起死回生’ 埃迪·豪斯曼知道,这是巴拿马公司为了挑拨巴拿马政府和哥伦比亚政府之间关系的一部分,虽然这手段有点无耻,但不可否认,巴拿马公司成功了,对此,埃迪·豪斯曼不仅没有立场反对,反而有隐隐的期待。 李淮见她一下子就打翻了旁边的药碗,双手还不停的在半空中挥舞,只怕她伤到自己,什么都没想,就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微微回过头来,看向李淮。 “那个留着我们晚上回家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再讨论。”他打断她。 艾慕簌簌发抖得点了点头,她被他的外套蒙住,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到独属于他的气息,这让她感到了熟悉的安全感。 要知道能坐在这里的不是某大型军工厂的技术骨干,就是某大学的高材生,总而言之个顶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各自的单位了无不是独当一面的存在,说不上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但一个个的心气却很高。 “在门前遇见那位玉媚人,与她说了几句话。”龙奚兰平静无波的回答。 岳鸣每天一完成工作,就会去接魏仁武,魏仁武每天都会在一个地方。 他将那只被他捏住的手反剪在她身后,用那只扣住她腰的手紧紧固定住。云七夕有好几次都想挣脱的,不过,事实证明,她的力气也远不如他。 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做王民,和王选民刚刚告诉张先生的假名是一模一样。 对苗朴如此轻易的就破解了能量斩,并立刻反击,以及展开了新的突进,面具怪有些始料不及。但这家伙并不显慌乱或呆板,向后纵掠的同时,继续摇刀,同时另一只手挥舞,异能以粉尘光雾的形态扩散。 白山抬头看了看那个五世轮回的神灵,他似乎也察觉了不对劲,因为那十八只射神弩都在移动着准星,瞄准了白山和我的位置。 在执行林之国般若众的任务中卡卡西和鼬两人将背叛的众人悉数杀死,这让在一旁的凯无法接受,他终于明白了暗部所谓的黑暗。 林遥吃完,明明很清楚火灰里已经没有煨鸡蛋了,却还意犹未尽的拿着铁夹,将灶里的火灰扒、挖、捣、戳、翻了个烟尘弥漫。 “和尚,你不是我老婆的对手,别打了,让我们拿走东西就算了。”郑磐插口道。 众人向着雪山之下前进,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的怪物阻挡黑巨人等人了,就算是再度出现雪中怪物,在黑暗海王的能力之下全部都只有被淹死的份。 果然如白骑士他们料想的那样,两名斯巴达一出现,苗朴便从屋子里杀了出来。 不过,看关羽闭目养神的样子,估计也不会回答王鹏的疑惑,而关羽就那么盘腿坐在地上,一点也不担心王鹏会趁机偷袭他。 大地在震颤,无数的石子瞬间化为齑粉,望着身下不寻常的波动,郑磐反而没有选择退开,重重的一脚踏下,一圈波纹从脚下蔓延开来,震动戛然而止。 ------------ 100 赵守:你待会儿去浩气楼,将圣人刻刀给他 元景帝稍稍敛起表情,思忖少许,问道,“院长如何说?” “请了天宗圣女查看,是巫神教手段无疑!”魏渊回道。 “巫神教屡屡来犯,着实可恨!”元景帝似十分气愤,以至神色再动容。 魏渊微微垂首。 元景此言何意? 这是有意攻打东北诸国,攻打巫神教吗? 北方疑有战事,还要再起 “那你们知道,蒙帅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吗?”一旁的姚侠问道。 罗夫特有些愧疚,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整理着神台上的东西,突然,教堂的门猛地被打开了。 刻有黄金十二宫的玉门已经重现。但这次无需罗盘的驱动,苏苏手中带上灵力轻轻一推,玉门便打开了。 在这种想法的引领下,这些城池的官员要么紧闭城门,不愿和云州士兵照面,有些干脆开城投降。 就是就是,现在大家都好了,都不像从前了,以后有个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也好大家一起帮忙。 所以,我们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加一倍的努力,才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由于右腿受伤,又要提防着弩箭,那名一品境武者一时间竟然处于下风。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成了九成半,牺牲一个做错过事的理事,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秋风扫取完了名字,对自己很是赞赏。不知道是不是他名字奇特的缘故,他好像特别执着于取名字这件事,取完名字自己还自我感觉很是良好,也不问问当事铃和当事瓢还有当事虚幻身影的感受。 原来天下进入了末法时代,武者没有了天地灵气就与废人无异,这时天下武学第一的李林便成了天下第一了。 1943年8月25日,解决了内部重大分歧的国民党和内部已经统一意见的社会党共同发表声明,表示要放弃武装解决政治分歧的方式,改走和平路线,避免内战,更加要避免再一次被外敌乘虚而入。 四爷抽着烟顿了一下,转而赫赫一笑,说了声:“倒稀罕!”仿佛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她此话是跟仰倪少爷说的,但目光却对着四爷,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并且,她的眼圈渐渐红上来。 史迪威看王汉章始终不肯松口,看来中国军队已经作出了最终决定,没有人能够更改了。史迪威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如实报告给美国政府。 而他自己呢,却连做出气筒都十分乐意,就算这样居然还得不到资格,想想还真是可悲。 四爷待她是好的,可以算得上是爱护,但是细细观察,却又令人犹疑,叫她看来,与其说那是爱护,倒不如说是一种不知所措。 “那么可就注意了。”副导师摆出了一副攻击的架势,可是还么有等他真正发起攻势,陆天翔便是驱动灵气化体,分出了三个分身。 众人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凭空而起,下一刻,那笼罩唐婉莹黑卒位的无形气墙之上便掀起了一圈圈激烈的涟漪。 屋中,何进依旧端坐诸位之上,坐下人数寥寥,唯有三人,分别是袁绍、秦颉和荀攸。 本來呢,她是想和王诚玩玩暧昧,给唐渊一些刺激,沒想到自己竟然先陷入感情的漩涡了,而且还属于很难拔出來那种。 毕竟是头一次踏入这种卖奢侈品的店,老包有些拘谨,把两只手都放进袖子里,左顾右盼的,生怕店主或者里头旁的顾客觉得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店。 我当然也很无奈,只能找个地方把车洗了,顺便去给阿瑶买了一块尿布。 二者一触碰,如若钢锤般发出了金鸣之声,一道冲击波更是在二者撞击的刹那爆发而出。 甚至可口可乐的高层还将吸管运用到了自己的广告里,周予对对方释放出的友好信号表示完全接收到,甚至还购买了一部分可口可乐公司发售的股票。 “强扭的瓜不甜,有大师兄在应该也够了。”叶枝枝温柔体贴道。 而荷兰总督麦吉尔听着杰西卡和马尼戈特的话语,也不由沉默了起来。 叶枝枝算是明白了为何她大皇兄,魔域的骄傲,会败在了这一关。 而且听说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同学们都用这种头油,不能让包国维在学堂叫人瞧不起了。 这也是为何之前,过去的时空与现在的时空碰撞之后,过去时空最终退去主要原因。 林渊盘膝坐在地上,他笑呵呵的看着夏封,对夏封反问道:“你认为以远古之主的威能,有什么人能够欺负你们远古之主? 少年的脸刷的又变了,之前的淡淡的桃粉红,现在是彩霞的艳红。 一股股说不清是液体还是气体的东西正分道扬镳的在自己体内如灵蛇游动,姬凌生终于察觉到皮肤开始鼓动,仿佛有东西在皮肤底下爬动,而且肆无忌惮。 原本李末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点,但听了南宫浩慷慨激昂的说辞之后,油然而生一种我真伟大的感觉。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己一家的苦难,是父亲招惹的,是他先做了不道德的事情,被诅咒了。 ------------ 101 万世一时 魏安皱了皱眉。 院长怎会不知圣人刻刀的状况? 便是院长,怕此刻也拿不走圣人刻刀吧。 他心中已了然。 并未作出回应,只点了点头,在揖了揖后,消失在清光中。 …… 浩气楼 魏渊将今日朝会、小朝会细节尽数告知魏安。 “这就是他憋了这么久的招?” 魏安语 “袁兄,你是第一次来影龙山堡垒,应该还没有去过堡垒中的市场吧?”在厉寰离开之后,瑛焱也没有客气,直接走到袁福通旁边,很随意的问道。 凌风揉揉额角,叹了一声,仰头靠在城墙上,扭头看向平静的清风海。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开始回忆当初的点点滴滴。 林锐总感觉,当年牛鼻子的话说反了。不是她栽在自己手上,而是自己栽在她手上。 可是当他们退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原本躺在地上属于他们的身体也不知道哪里去神武苍穹。 更何况,此时大道酒吧外面不仅有救护车,估计也已经被记者团团包围了,现在出去就会陷入记者的包围圈反而更加麻烦,不如等事情处理完之后再说。 “请问前辈,这个聚会要很长时间吗?还需要专门安排事务?”因为毕竟不是狼族修士,袁福通对于一些狼族常识性的东西并不是很清楚,眼看高凌准备吩咐完就准备离开,袁福通连忙开口问道。 恐怕今日我连消息都发不出去,就会死在他的手中离公心有余悸的说道。 三支特种部队共同拥有一个训练营,那就是龙渊训练营。可以说,三支特种部队的人都是龙渊出来的,这就注定了三支特种部队是兄弟连。许多人都是战友,但也是竞争对手。 “听说袁道友现在正为石仙子寻求一件水系顶级灵宝,我这里正好有一面水月镜,品质还算不错,就算是我给袁道友的谢礼了。”道谢之后,天机老祖拿出一面古朴的镜子,递给了袁福通,同时微笑着说道。 “罗兹特不让我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太轻松了,这是对你那时懦弱的惩罚。”克劳德用左手抓住沐枫夜的头发,嘴巴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此时已经是午时,抬头看去,只见皓月当空,刺眼的阳光如水,尽数洒了下来,天地苍穹,天正是蔚蓝无限。 今天幸亏楚自留也在,所以送礼物的时候,沈水吉没有推脱的理由。 “嫂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的房间里坐坐,到时候我给嫂子慢慢道来,说不定,还能帮着嫂子呢。”钟如水故作神秘的说道。 杨剑一刀刺入妖兽的眼睛,这时妖兽的反击才刚刚到来,虽然只迟了不到零点一秒,但是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说什么?”沐枫夜退到樱间身旁,张开银色结晶抵挡着从飞鸟岚周围冲来的黑气。 “报告首领,大军整理完毕了。”而这时,一个万夫长对着哥布林首领道。 陈锋痛苦的哀嚎起来,双腿跪在了地上。他的双腿和一条手臂,都被苏画衣击伤,不能动弹。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唯有右手还紧紧的握着惊虹剑。 我以为是看走眼,便多看一眼,这次确定是有一座模模糊糊的巨型宫殿,而且这次我好像还依稀看见一人影? ------------ 102 金莲道长,是否有地宗其他人的下落? “叔父可是想到什么?” 魏安见魏渊眉宇思索之色,问道。 魏渊原有意隐瞒,又觉此已是风雨欲来之际,有些事该交代给好侄儿。 “你当记得曾与倩柔审讯平远伯人牙子组织中有一个唤作‘刀爷’的成员。” 叔父的话撬开魏安的记忆。 儒家九品已过目不忘。 “记得,这个‘刀爷’拐、掳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心里非常的清楚,无论自己一开始报出什么样的价码来,最后真正拿到手里的钱跟它都有着天壤之别。 “阿呆,你看见神威星了?”这是神威星的描述,方浩早就知道,再次问道。 自己难道幻象自己成了一个黑帮老大了吗?他摇了摇脑袋把这些纷乱模糊的思绪赶出脑袋,可能是哪天做梦的时候梦见的吧。 “那我们朝这个方向走吧!”林少寒指了指地图上,在他指的地方有一座城池,标记着‘白水城’三个字。 相信刚才刘致泽的话,他们谁都很不爽,毕竟刘致泽实在嘲讽自己等人辣鸡了,只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等人被那么骂都不敢出去。 听到这话,美玲导师一方面是不用担心黎东的安危,只需要护法就可以了,另一方面,太上长老的话的确把美玲导师震撼到了,意念不灭,意志不倒,就不会死亡。 皇甫奇想过千万次,再见秦云的场景,皇甫奇不会忘记,昔日他对自己的侮辱,也不会忘记,在他那充满屈辱的婚宴上,秦云用秋葵草,给狠狠的撒了一把盐。 “这么来说这六扇门是想限制我们在南京的发展?”赤老也是笑着说道。 整个基地又进入了正轨,民众的日子过的比之前的确更好了,点数的贸易开始进入良性循环,上层的剥削结构一旦被摧毁,那么自然而然的基地的底层人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可供支配的闲钱。 “你这么淡定无非是觉得吃定皇帝了,这监国一事一定是他的了吧。”方潇也是笑了笑后说道。 他们在互相对视着,试图从同伴的脸上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还是自己之前磕多了? 只要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成为人上人,手握大权那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纠结是不是自己修行所得? 在旁边的珍妮弗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路克的话她都能听见,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 百里御对7号的赶人行为也很是无奈,最后点点头:“”照顾好她,明天不用去学校,让她多休息一会,11点我来接她去皇宫。 其实胡克还是有能力的。甚至不能说是数学不好,只是牛顿的微积分太好了。 却是绝口不提钱的事,在他看来这里的人生活苦了,物价也低的发指,比起一些旅游景点动辄坑人的做法来说已经够实惠了。 “马上就要开盘了,没有太多时间考虑,那边情况怎么样?”陆金来心里也很纠结,在这个时候卖错了,就是正反二个巴掌,不卖,眼睁睁地看着股票大跌也是非常的难受。 死灵法师虽然是个禁忌,但是也只是因为他们曾经做得太出格了而已,如果只是单纯将自身或者别的什么自愿的人转变成亡灵,谁有空理会他们自家的破事? 蓝菲娜虽然不懂这些,但也看得出来梁善的力气比之严昆要大的多了,而且严昆刚才做那些时气喘吁吁地并不轻松,反观梁善却是一幅轻松惬意的神态。 因此也顺势讥讽道。 所谓人穷志短,金手指这段时间是穷怕了,现在有五百块钱摆在他面前,他不拿白不拿。 廖惊鸿昨晚一;夜没睡,又跪了那么久,又累又饿早就撑不住了,没一会儿就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见林萧依旧是出门疯狂的击杀丧尸,毒岛冴子和高城沙耶只能无奈的摇头面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丧尸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每天都弄成这样。 夜浩摇了摇头笑了笑,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开去,直接走进了浴缸之中洗起了澡来,身上的痛疼慢慢的消失开去。 盛世很生气,但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服务员送点东西进来,但是在播下内线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突然冒出医院的话:病人最近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我们刚回来,今天出去逛街了,既然你们不回来,那我和齐彧哥就不煮你们的饭了。”凌宝鹿回答。 要是不是豹子,那就太好了,几乎相当于把所有的钱都吞了回来。 但丁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意了高乾的提议。随后但丁便拿回了用作提供这扇恶魔之门动力的魔具,然后拆掉了这扇恶魔之门。 贺艺锋知道铭南的脾气,他明白只要铭南一旦开口了,即使自己不管如何的反抗也都是没有用的,说不定到了最后还会被他给一掌劈晕了过去,无奈的他只能够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浑身包裹着巨大冰甲的地狱三头犬看着轻易就挡下了自己的冷冻吐息的高乾,来自魔兽的直觉让它觉得这位身边环绕着六颗能量珠的人比其他四位都要危险几分。 见雨露终于是点头了,张叔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大厅外面走了过去。 但是从现在的报道上看来,这些巨鼠并没有感染性,但是力量和速度都非常强悍,已经造成了一个不足千人的部落全部死亡,尸体都被啃食。 与此同时,李家别院的后宅里,箜篌一身劲装短打,手里分别提着气枪和一支长长的竹竿,回到自己的住处,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兴冲冲的朝凌楚居住的草庐跑去。 Joker不屑的说道,让自己留在岛国,岛国的政府也真是敢想,难道不知道美国政府也是在拉拢自己,作为美国政府的走狗,敢抢主子的饭碗,真是活腻了。 ------------ 103 国师,你的运道这不就来了嘛 跃到那人身前两步,李妙真对上那双眼。 哪怕未曾谋面,她也立即辨别出这气息。 只是心中仍存疑惑。 洛玉衡为何会出现在此? 她才来京城,从地书中获取的关于魏安的信息又有限。 “见过道首。” 心间思绪翻涌,也未忘礼节,她打了个道稽。 “你怎会在此?” 洛玉衡 他说着,眼睛看了看一旁的左山和于一剑,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干什么?你刚才不是很得意的告诉我,你在膳食殿中踢了我两脚,而且踢得最重。现在,我就将这两脚还给你。”公冶浩淼说道。 那些名词,他还不想说,那些选择,他还不想做,最少现在不想。 其昌又服侍姬轩休息,只是如何睡着?左右都是龙姬的影子,好不容易朦胧睡去,依旧还是龙姬身影,如此又没了睡意。 陈玄听我这么一说,这里只能闭嘴了!但是,让他不说话、不乱动,他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所以看他的表情活生生地像是吞下了一整个核桃一般的难看。 显龙投资作为整个工程的总承包商,那能把所有的方面全都监管到? 姬夜摇头:“还未醒来,想必伤心的紧,说了几回浑话。”姬汝道:“好生看着吧。”姬夜道:“那匕首此刻还不是时候,只等起出伏羲河图,再夺不迟。”姬夜转身离开,姬汝站了一会儿,也随着姬夜往怡红院去了。 有安神香在,修行之时就可以辅助修者安心凝神,甚至就是对于神将这等强者都有着一定的辅助作用。 说着八邪神飞身而起,向着对岸而去,熔岩之河宽有数十丈,对于八邪神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 元力波动如海。苍穹游龙盘旋,苍凉龙吟洞彻九天。古朴大地混沌弥漫,大鹏展翅玄蛇舞,在那无尽虚无之地,隐隐有一点金光,映透苍茫。这就是的王梦识海世界。除了星辰不现,日月不存,这里已初具规模。 见秦凡离开,明羽才是看向黑姬,在赌场柜台办理了手续,缴纳了一点赌金手续费之后,才是和黑姬一起走出至尊赌场。 队伍两边则有手持铁链的阴兵,哪个鬼魂敢停下,或者敢四处乱看,便会挨上一铁链,被抽的痛叫,浑身冒白烟。 无尽的死气瞬间侵袭暗影公子的身体,他整个身体被恐怖死亡之意所占据,各大脏器经脉的功能衰竭,彻底停止了运行。 也就在这时,高台上一块巨大的原石已经被以五十万的高价买下,那巨大原石表面看起来像是凶兽的脸庞,怪诞而带着某种神秘气息,其表面上有星星点点的紫光弥漫,起拍价三十万,自然不是凡品。 明羽身后,一名全身幽绿色火焰燃烧的火浴铁手带领身后十数名火浴铁手,钢铁手套上紧握幽碧色火焰,朝着明羽狂暴冲杀过来。 因为这只是一个眼瞳,根本就没有眼皮,所以也不存在眨眼什么的。但是这眼球滴溜溜的旋转了一下,竟然顺着妖刀镇鬼就爬在了我身上。 当天晚上,丛林之牙的总部便收到了消息,雇佣军团内的几大高手立刻乘坐直升机从飞洲各地赶到格斯市。 “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他的呢?”林锋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柳宿再询问的时候,他却又不再言语。 天地元力如潮水般涌入明羽的身体之中,朝着他的肝脏疯狂涌动而去。 我俩哪里敢正面抗衡?哧溜一下落在了地上转身就跑。哪知道姒中恒狞笑着连续弹出了好几朵火焰,正好把我俩的退路给封死了。 “袁公恕罪,末将没能收住力气。”许褚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朝着袁术躬身道。 带头人在众人的搀扶下颠颠簸簸的起身,夹着双腿就向她走了过来。 “属下参见主人!”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衣男子单膝下跪,双手作揖地对着一个面带青铜面具的男人,说道。 夏河不知道谬西斯在想什么,但是他感觉到无形中一个威胁消失。应该是谬西斯做了某种选择吧。 而且,传奇法师的攻击,实际上超过千米,对同等级的魔法师,意义已经不大了。 安敏表示吃了一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一处,透出了一点惊喜。然后,就自顾自地走到了一边了。 莫喧看着洛清寒惊讶得神色,挑起苏清歌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口。 对大汉来说,眼下最要紧的是休养生息,培养更多的人才供大汉所用。 几名大帝境强者见势不妙,急忙发动攻击抵挡,但是琉球大帝的战力岂是他们能够对抗的? 他可以确定,这个名为明叔的武者比之前遇见的雷长老强多了,修为深不可测。 李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今天早上,上朝前拜遍了所有的什么菩萨,观音,佛像,就连自家池子里的锦鲤,他也对着磕了三个响头,就是为了能神君能不要把让秦翊双撤回的命令交给自己。 其实虎将军还好,他的吸血鬼有闪现有血池有大招,只要自己不出现重大失误,想杀他基本是没可能的。 ------------ 104 走,遛狗玩! 魏安与洛玉衡从书房出来。 发现许七安、南宫倩柔、李妙真和金莲仍在院中。 许七安目光落在魏安手中的三只番薯。 这可是稀罕物。 他见过玉米,还没见过番薯和土豆。 许七安对上魏安的目光,会意地没吱声。 “这是什么?” 反装模作样地好奇道。 “国师从东南向的海 可是现在,他好想姐姐,如果姐姐在家里,他就可以和姐姐一起睡觉了,姐姐会给他讲好听的故事,会让他早点睡觉,不然明天会赖床。 一个炼体境三重,在渡劫境初阶的全力一击下,居然能够毫发无伤? 等众人依照位次坐好后,几位工作人员已经完成了给房内每一位倒水的工作。 远远望去,一轮红日跃出山头,霞光满天,映在大地上,像是为这空旷的荒野铺下一层金色的光幕。 王府家人与知府家人也都相熟,听着这消息便替他们往佥都御史的院子里递了话。 叶奶奶发现最近叶妙很不对劲, 她要跟着她去乡下收购蔬菜, 也要跟着她去菜市场的蔬菜店卖菜。 半夜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朦朦胧胧的就觉得门外轻响了一声,再一侧耳细听,又没动静了。 叶奶奶今天去看了张奶奶家种的蔬菜,对他们那的栽种的蔬菜都有了大概的了解,也十分满意。 车子转眼就开到了停车场出口,车子停了下来,等保安打开通行栏。 毕竟是她自己经历过的世界,她对里面的人物已经不在是单纯喜爱或讨厌之情。 在人类公众面前,这名机智的侍从通常会适时地改呼他主人的称谓。 卡蕾忒极力克制自己的身躯,使其看上去不会因情绪的异常激动而堪堪栗抖。 天煞将唐笑抱起来,对着高台上的纳兰无敌点了点头,直接朝天机酒楼飞去。 “三分球。”叶道轩突然说了一句,然后他低下头看看自己脚下的篮球,右手只是轻轻一招,那个沉重无比的篮球就这样轻巧地弹了起来,到了他的右手上。 这些被日军自己骨头改变了外型的子弹,在钻进日军士兵的肚子或是下身之后,在旋转之中不是将日军的五脏六腑,搅和成了一堆‘乱’糟糟的东西,就是从这边进去之后,从那边出来的时候带走了碗口大的一块‘肉’。 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心腹外加侄子,在表面上看对自己恭顺的很,但是实际上心气还是很高的。并不想给他这个远方堂叔,当一辈子的狗腿子。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出来自立门户。 直到将军让他认清这个事实之前,艾尔还想着通过某种方法回到物源界。不过现实告诉他,他的确是已经死了,只是没有经过醒世之墓,所以对自己的自我认识依然保持在人类状态,故而没有化作完全的灵体。 “不死鸟,龙珠山特产,这种鸟只落在龙木上,其他地方还真是少见。”真诚也拿过一只,咬了一口,顿时感叹起美味来。 洗漱完毕之后的蓝幽明轻轻坐在客厅的沙上,他先是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好秋光,接着就将他温柔的眼神送给了正从房间里面款款走来的雪莉。 压轴之物,自然是由大器宗提供的法宝,第一件名为三宝落魂钟,这件法宝可以荡人魂魄,可以摄取镇压人或者法宝,另外防御力也相当不错。 宝物收起,又查看了一下伤势,宝体层次变态的恢复能力,再有疗伤圣药的滋养,此时长长的伤痕已经愈合,再用一天估计就无碍了。 刚才,他竟然看不起那一缕力量,却不知那一缕神之一击的力量,比他毁灭者的力量不知高出了多少等级。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紫金龙笑了,觉得招揽易天云为他们的客卿,还真是一大幸运。 街道中又恢复了没有任何人的状态,岛风抬着头,依然很端庄地凝视着大门外的,自己对面的街道。 纵地金光,那可不单单是飞纵神通,还是攻杀神通,这门神通彻底爆发之时,所携带的金光是自身法则和法力与外界法则和法力摩擦形成的一股强大爆发力量。 秦川心中凛然,趁战舰光罩破碎之际弹射而出,同时摘星揽月的大神通施展出来,他可不想战舰毁在巨虫强横的攻击下。 既然要打击叶凡,任姓老者自然是选择执周芷倩的子,即黑子。 而且,自己反正到时也肯定要进入仙缘秘谷中,多一张秘符,多一道保命手段。 一比就知道,刘琳已经很有这方面的经验,而杨潇婷则完全是楚楚可人。 “这不是部队里忙吗?”唐歌无奈的看着自己正在一脸哀怨的父亲说道。 汤姆抬手两发能量弹打倒两头,赵云和真零紧跟其上,赵云的长枪倒转枪头一枪砸飞一头,真零穿着双子圣衣飞跃空中,一拳砸下一头黑龙吐血倒地。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真正令她走神的是门外的声音。而对方,就趁着她走神的瞬间,给她当头一击。 六个妹控哥哥,只要轻皱下眉,立马有人过来逗她哄她笑,百依百顺,当然,除了去见诸葛亮。 她只知道,分管凡间的平仙,如百花上仙手下的平仙,有牡丹仙子,杏花仙子,海棠仙子等等这类平仙们。 沈仲平俏皮地向我行了一个军礼,算是无声的承诺。这一日,他很少见地和父亲母亲长谈了几个钟头,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坐上门口的轿车匆匆地离开。 “够硬怪不得以它为试练目标。”孟凡估计以前星灵来猎杀它们都是靠磨死的怪不得要三天时间,这太硬了,一把普通的能量战刀想破开它的外壳很难。 白槿暮血瞳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眸子,此时此刻带着的是满满的疯狂和执念。 “喵大人!我敢保证这些人类不会停止对我们的杀戮!不会停止!”图奇哀叹道。 它的九个硕大而凸出的脑袋四处冲撞,环着的腹部不断的变大,口器狰狞,碧目凶光,赫赫有声。 凌霄宝殿,正在闭目养神的玉帝忽然睁开了眼睛,盯着手里的紫绿色葫芦,脸皮一阵抽搐。 ------------ 105 魏渊,杀了他! “黄口小儿!” 淮王望着魏安将亚圣儒冠戴起,一派气定神闲。 还悠然笑道,“你可知赵守才回京?”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自身后升起百丈高的儒圣英魂是魏安的回答。 他绝不会任这狗东西抻时间。 他心间有些猜测,深知此刻半分拖不得。 “王爷小心!” 数 指挥中心也发布了撤退的命令,但段秋这边还很稳定,就没有第一时间撤退。 剑光来得突然,力宏死得也很突然,大伙毫无准备,这一切就发生了。 这个舰队一共三十多艘战舰,目前正在朝着段秋等人所在的位置前进。 一道剑刃,辗转过数百次,将所有的武力都封闭起来,而后一道冲击的剑柄径直的插进那法阵之中。 “来人,将他带下去,重新关回丙级牢房。”金老冷漠扫了一眼那散修,淡淡开口说道。 “老老实实趴着,你再乱动才是添乱,”政纪不容拒绝的声音传来。 朱春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变化非常明显,一股戾气瞬间爆发,好似要与人开战一般。 解下背后的背包,袁星像是猎豹一样潜伏过去,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了交战中的双方。 这种地方,向来是现阶段高手们追逐的地方,而第三凯撒帝国却是把这一大片区域‘合法’地封给了嬴泗? 一阵变化后,全场灯光一暗,现场变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场景。 可是,作为战士怎么可能不管自己的首长,他却是一哈腰就去架那个副师长。 流水宗除了没人知道的太上长老之外,最强的便是宗主周柯三玄元帅。 “这个饺子不错,比用酸菜和油渣包的吃起来更爽口。”老刘笑着说道。 再看自己的手中只剩下了两壶马奶酒了。心里感叹,成不成也只有靠你们了。当下吧这手中最后的希望撒了出去。 这一幕,刘封估计,就是两人都想到了火攻,然后在手心里写了“火”字。 噗噗噗!不断地犹如集中皮革的声音瞬间响彻,这蟒蛇的身上此时已经被插满了短剑。不过相对于他三米高几百米长的身躯,这些短剑和绣花针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安朵拉看着这个豪华的工作室,一时间还是没有接受过来,她走到吧台边,看到吧台上放着一堆新鲜的水果,还有一台榨汁机。她打开冰箱,里面全是牛奶和纯净水,没有其他的饮料。 方雷回头看看,神识捕捉到一团很缥缈的气息从头顶飘过,刚才就是她打的。 对于此,剧组的剧务当然是表示理解的,并且贴心的表示大家自己外出住酒店的消费可以由剧组报销。 下面的那个“死胡同”窄,一共才十多米宽,山坡又比较陡,所以尽管在山头,周让这一嗓子,埋伏在他们对面的队员便也听到了。 “我是元虚门掌门最疼爱的孙子,你,你不能杀我!”第一时间,孙雨就将他的靠山给搬了出来,企图让风易客放过他。 转眼之间天就慢慢黑了下来,时间也来到了晚上,这时候也是烧烤店里面一天最忙的时候。 柴达听到李虎的话,也是没有任何好办法,不过柴达的想法倒是没有李虎那么极端,认为潇潇和田阳在一起就真的不会幸福。 下一秒众人心中的疑问就被解答了,前方又是一道巨型身影在漫天雷电的映照下显现出来,这是比八岐大蛇还要巨大的兽身。 ------------ 106 请,高祖英魂! 京城 从南城门到内城,从内城到皇城。 搁往日步行也不过大半个时辰。 口胡传送的赵守每次却只可传送一点距离。 犹如前一刻开了加速,下一刻陷入掉帧卡顿。 这座城池在抗拒他! 同时国运似又没那么强盛。 赵守身后一片极致黑渊,边缘时有一只灰色的手探出。 初入京 姜玉姝神色沉静,无奈想:况且,我也有自己的职责,忙起来,也顾不上家人,凭什么生他的气呢? 超能武技,便是指超能武者所掌握的武技,大都属于能量型技能。 要么就是顾行景的人不放心外卖,要么就是他的人在隔壁酒店,为了不让外卖员发现异常,所以才选择自己出去买。 “找到了”姜玉姝笑眯眯,起身时不忘搀扶伤病患。她耐着性子,费劲地锁上门,转身一迈步,却撞进他怀里,吓了一跳。 “为什么只有二十五名亲卫?”拓跋曜切齿问道:“羽林军去哪里了?”他派去保护阿蕤的羽林军一半被人调开,一半被人迷晕,朝廷派去接应阿蕤的羽林军总在吧?他们去哪里了? 正在跟哈迪斯交谈的狼牧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跟着马格努斯后面的灰骑士离开了,哈迪斯则抬起头,看着金。 温向阳被带到四楼,领班对着温向阳鞠了一躬,介绍了他的名字,这才下了楼。 众人惊悚,心中也是好奇,也是恍然,难怪敢如此的嚣张强势,直接在罗氏企业的总部大楼嚣张。 此时的他,脑海中还在不由自主地不断回想白天自己与狼牙的那一场恶战。 因此,庄松非常乐意亲近,为表尊敬,他下马步行,谁知才走到车前,尚未吱声,帘子便被掀起,年轻俊雅的州官端坐。 毛利一元亲眼看见两名日本武士同时把太刀插入一名哥萨克的肋骨中,可是最后这两名武士却被狂性大发的哥萨克给推了出去,受伤如此严重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力气。 当时被白发老者打中头部,跌落悬崖,叶天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脑袋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自己耳边的一阵阵风声,可是,浑身无力的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这头九阶魔熊力量强横,而且防御力也是颇为不低,不过在被元枫一番折磨之后,力量几乎枯竭,防御力大降,他以扶风剑法砍了几剑,竟是破开了魔熊的皮毛,在后者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口。 十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自以为很低调,在那里一副前辈高人的口吻。 面对史蒂夫的偷袭,亚历克斯随手抓住圆盾,轻轻一扯,圆盾脱离了史蒂夫的掌控,同一时间,他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推,将史蒂夫推到。然后死死地压制在沙发上。 九龙炉和五行环已经变成了高达三丈左右的巨无霸,在对付体型巨大的神兽之时,这样的变化无疑能够让它们发挥出最为强大的攻击力。 听到他的话叶天才恍然大悟,对着李帅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呵,一时没有想起来,你叫李帅对吧”。 宁可云一惊,这才清醒过来,红绫飞旋化出无数圈圈,套了过去。 “补偿这些就这些吧”宇智波枫拍这自己的脑袋叹息到,他也没有其他多余的选择了。 宁思昊看上去可怕极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宁思昊,这让她从心底里生出一股胆寒来。 ------------ 107 此后你踏入一品武夫之日,亦是你登顶武神之时 观星楼,八卦台 从左肩到右腰间的一道黑痕,时而还闪烁雷光。 其中痛苦非言语可形容! 监正神色自若,淡然地重坐下,看向对面的萨伦阿古,道,“这才是他以你巫神教手段召唤的英魂。” 萨伦阿古面色沉如水。 “此子惊才艳艳,比之你看到的,远甚。” 监正手一抹,白袍上的黑痕缓 “你的意思是,他想要收权,借助我国的东风完成暹罗大帝的任务?”冯庸反应过来了。 不得不说,古胤是一个很不错的将才,光是从他手下这些人的阵形跟战术的执行便看得出来古胤的不一般。 刚刚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的楚天机,瞬间面如死灰:我他|妈的怎么这么的垃圾。 “也就是说,现在灭霸已经从山达尔星球抢走了力量宝石,从索尔那里抢走了空间宝石,从收藏夹伊万那里抢走了现实宝石?”美队脸色更加难看,灭霸越强大,他们的胜率就越低。 苏俄远东军区布拉戈维申斯克守备军司令官莫索托夫正皱着眉头思考怎么样更好地坚持到援军到来,鉴于布拉戈维申斯克的重要性,他坚信军区一定会派出援军。 受仙王保护,如果再想动他的话,掂量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实力? 只有蒋百里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当然,冯庸肯定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端坐钓鱼台。 这里的东西也没有能够逃脱时光的侵蚀,整个这间工作室里的东西,真正能够保存下来的,或许只有那些柜子中摆放的一些矿石样的材料了。 蓝龙向上抬了抬头,眼睛肿满满的都是不屑,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谁要和你这丑八怪凑一对。 凌烟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纳兰楚楚才收回视线,望向一直笑的得体的凌烟笑,杏眸眯了眯,她才发现她以前有多愚蠢,没看清楚她虚心假意的笑容。 来自星空的动能武器,就是追求纯粹的速度,来释放物质内部能量。 秦明脱下这个天兵的服饰,穿在自己的身上,将头盔略微压低了一些,朝着泰山城的方向飞去。 楠西一脸苦逼地说:“给现金不行吗?”万一是空头支票怎么办,还是现金比较靠谱。 “哼哼~哼哼哼~”苏清歌哼着歌往电梯总部那走去,一路悠闲。 一张算不上帅气却五官端正的脸蛋进入了曾姥姥的视线范围,只见那人虽然穿着一身的休闲装,可那休闲装在他身上却有着不一样的美。 “你还知道痛?”窗前的纳兰珩听到后面的动静,一颗心总算是回到了原位,没好气的道。 想当年,吕布是何等桀骜,丁原、董卓乃至后来的袁绍都没一个能够真的将他驾驭,如今看来,吕布竟然隐隐以天子马首是瞻,这就让人有些惊讶了。 经过检测发现,或许是受到腿部长期残留物的影响,候老爷子的术后恢复情况并不好,严重性的疼痛是恢复的必然过程。 连琏被秦明一口拒绝,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嘟着嘴说道。 这联系,还真是令人莫名其妙,而且,从他身上,看到不一点恶意,倒是感觉有些窝心的暖意。 “昨晚刚从霁月国回来。”姬玉痕也没隐瞒,嬴御要是不知道他才会意外。 罗雪晨一怔,对桑锦月道:“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话落人就转身离开了。 “哎!”叹息一声之后长空用一道真气把无日的尸身送进了主殿。 虽然她脸上笑嘻嘻的,但是眼神却没有笑意,目光闪烁着一直在找人。 邵康家里就他跟哥哥俩人,他们对自己都很好。安排自己吃,安排自己住。对自己也没有动手动脚不老实,而且他们都很厚道。 吉尔梅原本惊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嬉笑,反而是自信满满的芬克斯脸上换上了不解和难以置信。 “这一鞭子是替雪团和毛团出气的。”桑锦月的话一落,雪团和毛团配合的叫唤了一声。 仍然盘踞在“中间”的红黑之气,在正前方汇聚成了一条巨大的黑狼,以及一头同样体积的粉红肥猪。 更有些大臣直接职责天凰九不是,甚至还说天凰九既然是蛊医族,瘟疫此等大事却未曾出面。 而周围地图上是野外山丘的地方,却分散着一百多个自行车图标。 林天之所以提出这个概念,是因为由于这个世界没有网络购物的兴起,所以也没有直播带货这种模式的出现。 荷花池就在几步之外,池子里的水早就已经抽干了,露出了下面的淤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看着像是已经荒废了许久。 虽说现在是清晨,但中州市的八月底还是酷暑的季节,天气十分闷热。 他骗同学的,他根本就没有出过秦岭,他所知道的那些都是在电视中暗暗记下来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磁悬浮的列车,他也没去过水上乐园,也没见过机器人。 由于沈鸢实在检查不出来男人伤在哪儿,又根本不可能会去怀疑师尊会装病,遂而她心情十分沉重。 时间缓缓流淌,莫寒雪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玖瑶身上。 张初看着程雨欣的样子也不由得慌了神,现在的他也才想起来他们两人还只是朋友罢了。 她身旁的青闻言,便打算开启眼罩之下的白眼,搜索一下可能施展眼前忍术的忍者。 浴缸的空间本来就打,不远处还有表姐在对自己发出无声的邀请。 没过多久,我们就分手了,跟他在一起2年,导致我接下来直到现在一直在夜场‘混’迹。 “麻烦你把眼睛睁大点说好吗,你闭着眼睛跟我说话让老子不爽。”络腮胡大声说。 柳氏原本来哭哭啼啼的眉眼瞬间舒展,夏家可是她的地盘,夏瑾汐姐妹算个屁,以为有老夫人就了不起了吗,她还有夏仕元为她做主,这个家说到底真正的主人还是夏仕元这个男人。 但鬼使神差的,他却把手机塞进了口袋,说到底,还是因为知道少爷虽然一向冷面,但动了情却比谁都死心眼,怕少爷看了伤心。 ------------ 108 你我子嗣,大女便改姬姓 “监正老师只须告诉我所在即可。” “监正老师未推演我的天命。” “而今我的参与,想来大奉天命已变。” “监正老师将这些人藏身之所告知我,当也不会受什么反噬。” 魏安道。 毕竟监正此前定推演过潜龙城所在。 或是处境不同。 他有些能体会到天命师的种种限制。 盆中之水泼洒了一地,而雪环的脸则是惨白得没有半丝血色,她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宛若看到了极其恐怖的画面。 外公也很愧疚, 而且心痛, 心痛他那没有出世即夭折的曾外孙。 为此他把所有的怒气都转向了跟富大龙,何艳艳以及玉隆裕有关的人身上, 玉门最近人人自危, 如不是他从中协调, 外公可能早就大开杀戒。 莫温顾并未将她放在眼中,照样往王府跑得勤,一心想拥美人归。然而,半月前,却出了意外。 姜洛背起花如烟,一行人就往孔丘学院返回,一路上花如烟一直都没有醒来,回去以后黄伊伊用了很多的丹药才把花如烟的身体调养好,让花如烟苏醒了过来。 “你们还有羊肉?”曾强很好奇,他们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来的羊肉? 远远只见一抹清雅的身姿正端坐在亭内,青衫玉冠,意气奋发,那氤氲的湖光却是为他平添了三分艳色。 纪晓炎摧动肩图,一个黑色炉影冲天而起,荡起黑色旋涡,瞬眼间方圆万里皆被淹没。 经过一家人商量,一致同意宴婉莹去公司上班,于是日子又归于平静,每天夫妻两一起上下班,中午就在公司食堂解决午饭,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平静幸福满足。 我不好意思接受她的馈赠,但为了你们娘俩,也顾不得面子,那块玉整整当了二十万,付完医药费还剩十九万,我本想把剩下的钱先给她,日后再慢慢还那一万。 “婶娘!不关定之哥哥的事,不关定之哥哥的事……是…是…是灵儿的错……”燕灵急忙抢话说道,但自知理亏,说着说着声音又弱了下来。 曲哥满意地自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出了训练室。 卢月心里一惊,她临走时,大夫说她的眼睛复明,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她猛地眨了两下眼睛,眼睛没有一点酸疼,甚至舒适了好多。 可此刻,那心中的门,一旦打开,如果不能全部倾倒出来,是不会再次关上的。 钟长剑仰天怒吼,吞服下一粒红色的丹药。然后他的气息瞬间暴涨许多,既然达到了仰止境强者的行列。 而造成这一切的玄云,依然维持了那表情,那神态,那动作。面不红,身不抖,活脱脱一个市井无赖形象。 他没好话,我也没好脸色,下车好不怜惜的很用力的关上门,车窗里的他无奈的笑着,一溜烟,车子消失在视线里。 裂缝外是一个十米左右的空地,一个环形岩层形成圆形山脉,空地外是一个陨石坑一样的圆形陷坑,整个陷坑都被一层朦胧的白色雾气包裹,看不清地下的情况。 “要准备什么?”估计是之前喝了一点点酒,现在面前的这位成熟男士露出了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恬静笑容,甚至还略带了一些淘气的孩子气。 我出的深的瞧着裴炎陵坐的位置,从昨晚我一直在想,我和裴炎陵真的没可能了吗? ------------ 109 南栀等你许久了 魏安看了她一眼,笑道,“能者多劳。” “你...” 怀庆喉咙一堵,又觉脸颊一烫。 “凡事不可太过。” 她这句声音不大。 恰时,一名小黄门来报。 怀庆瞬间恢复高冷姿态。 她看向魏安。 此刻不止宗人府。 听闻魏安回京,朝堂诸公也要觐见。 魏安点 温柔的清水缓缓地淌过她的身躯,整个肌肤都沉浸在这股难言的舒畅之中。 “这件事情当时在整个县城都曾经轰动一时,五六十人的火拼,我当时因为有事需要出差,这次火拼我没有参与。”石头的声音苦涩干枯着,冷漠的话语中似乎有着别人难以感觉到的情感。 洛希雅咬紧牙关,不顾一切的扯下自己的披风,那身为罗宾汉象征的宽大墨绿披风随着她的挥动,一下子形成了阻碍saber视野的屏障。 龙族之内,到处张灯结彩,十分喜庆,唯有议事堂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 现在的加刑天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却也都是回光返照,那就那么一下。 “晓虎,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凌霄突然拽住了张晓虎的胳膊。 “好!我答应你。”杜森格林立刻答应下来,他没有理由会怀疑他会输。 只不过再这么打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秦涯深吸了口气,眸光一凝,玄冥本源的力量如山呼海啸般瞬间爆发,在虚空中逐渐凝聚,化作一座高塔。 卡尔耸耸肩,不过,因为他只有一只胳膊,所以这个动作显得非常滑稽,好像一个蹩脚的喜剧演员一样。 秦宇审核了一遍,发现自己的信息依然是一个普通公民,没有任何职业觉醒记录。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隐情,马老师不像是那种人。至少,他不至于和学生家长在一起吧? 这段时间,白子君和花子剑又训练了一批弓箭手,补充上次跟怪物战斗后,弓箭手的损失。 而且现在的情况正如赵元所说,再比下去自己只会输的更加难看。 看来自己还是有几分做菜的天赋的,不如什么时候咱也去学学灵厨一道? 被打伤的郭晓光是在那条街上被邻居发现的,他第一时间给郭宇打了电话。 温涵痛的嘴唇都白了,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了,两眼一黑 ,她彻底晕了过去。 酒吧外面,过路的行人根本不知道酒吧里面发生了什么,直到傍晚酒吧重新开门后,从里面陆续走出来鼻青脸肿的人。 在此时此刻,萧云庭很想和孟怀谨见一面,他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当下就真的去见了孟怀谨。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你走吧!”齐若扬说道。云既明还想再解释但想了想最终选择没有说出口,转身离开了齐若扬的房间。 “草!老子叫你放手!”赵志春感受到苏林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道,连忙吼道。 除非亲身遭遇重大变故,思维受到大冲击,甚至三观破碎,而后重塑。 向继坤几年前能逃脱制裁就说明他不简单,现在想凭借这个事情抓他,怕是有些难了。 依然是陈如新的卧室,只是镜世界与物世界,两个处于不同纬度的平行空间,重合在了一起。 于勒和苏珊对视一眼,那属于人类的右眼中传递出来的,竟然是一种解脱。 龙再斩出了一道刀气,将蜻蛉反弹过来的刀气击溃,而川内则趁着这个功夫退了回来。 ------------ 110 这声姐姐是给她叫舒服了 “国师这话容易惹误会。” 魏安忙道。 “你不早知晓她是谁。” 洛玉衡勾魂夺魄的美目中眼波流转。 释放的信息素有点多嗷。 魏安忙越过她,走向厢房。 他并未进去,立在门口,“王妃,我等换个地儿说话。” 法器遮掩真容,却遮不住曲线。 一日之内,慕南栀情绪几番 两个高大的兽人冲过来,将昏迷不醒的达瑞架了起来,朝地牢走去。而兽巫则转身离开了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里。 侍婢在房内压抑的氛围下,脸上神情变幻,好一会儿后,才躬了躬身子,嗫诺的嘴巴,颤身离开。 清尘已然不耐烦,和囚战不由分说便打了起来。他们二人战的天昏地暗,婉妺在一旁站立,看着囚战的功法比从前更加纯熟。 “是,他的力量怕是四界无人可比,若是被他发现那些旧事,你我只能殉葬。”天帝道。 许清华盖好箱子给身旁的陈飞下了命令,接着把许剑锋带到了私人办公室。 梭屠从未在宇宙中出现过,不管他出现在哪里,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是想象力在丰富的人也无法将他和康氓昂联系到一起。 “好,那我们明天早上,在魔宠市场大门口见。丝丽你有空儿?不如也一起去吧。”艾莲娜转头问丝丽。 而经过忙碌的一整夜后,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贺尚便让人带叶蓁蓁入宫了。 兰利尔眉头紧皱,仔细看了看远处的达瑞,顿时想起來了那天去城外魔兽驻地找达瑞时,他赤身祼体站在水池里的事。当时兰利尔以为达瑞耍流氓,还狠骂了他几句,现在看來当时达瑞就有些走火入魔的前兆了。 “你私自开启我的空界石,为我招惹诸多麻烦,等着,杀光他们后,马上就杀你。”萧阳平静的道。 原本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去偷赵志峰,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偷到了东西。 方有怡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却不想被对方先点破,她只得恨恨的握紧了拳。 自从说要一个星期之内把电脑系统弄出来之后,林薇薇就开始闭关了,手机没充电自动关机了,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制作系统了。 二千多人,二千多颗手雷,加上几十个火箭炮,爆炸的破坏力是何等的巨大,加上又是突袭,在强大饱和式攻击下,敌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掀翻了一大半,剩下一半敌人赶紧就地隐蔽,盲无目的的开枪还击起来。 如果是治疗扭伤之前,张星星这么说,罗琪或许只会当他是开玩笑的。 “除非什么?”方立强严肃问道。其他几位臣子神色不悦的望着单正,因为对方的意见与自己这些人完全相反。 紫炎府的府主,乃是四阶灵王,而且还是双源灵师,曾经与一名五品灵王交手而不败,萧阳对上,多半会有危险。 龙魂乃是许多龙死后经过数十年数百年凝聚的物品,其功效肯定远远不止修复龙牙这么简单。 听到这道全服公告的声音,娜姬面无血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有些呆滞的嘀咕着。 章野似乎也看出了对方眼神一闪而过的愤怒,当下便收回了手指,然后歉意的看了云不悔一眼。 “主子身体不太舒服,请二王爷改天再来吧。”一个丫鬟回答道。 林微自是不愿意去的,也不愿意看到苏媛,每次只要一看到苏媛,林微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这回,林微说什么也是得去的,以前不去那是因为他们都还不知道两人已经结婚,可现在已经公开了关系,再不去那就是不敬了。 正如此刻,院子昏黄灯光下的眸子被染上了温暖的橘色光芒,如黑暗中指路的明灯,让人一看到,便再也挪不开眼,那里面带着的愤怒的光泽,更是让其闪烁如星,让宝儿还未平静下来的心又微微漾起波澜。 “什么事?你还装,你还给我装!”白老爷子一掳袖子,就要冲上来。 漆黑色的阴霾出现在忏悔与罪恶的边缘把灵魂的纯净放到了哪一边,没有信仰的躯壳剥去华美的外衣将谁的欢笑与泪水融合在了一起,无知的生命抛弃真爱的温情让信任迷失在怀疑的角落里等不到希望的黎明。 听了王战的话,王超,王山,王天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不提。 光是这些自然界里,最普通的东西,拿到了三千世界,都是罕见的稀有玩意,连大天妖这等活了几千万年的老牌大罗强者,都不曾仔细研究的东西。 “好邪恶诡异的功法!”纳兰灵儿惊呼道,看着白千里的变化,众人也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无法查询?只需要这四个字,第二个技能就被李知时所摒弃了,他不需要无法掌控的能力,虽然他猜测幸运值肯定是与运气有关,但这种不可控的因素无论好坏,在某些时候都会破坏他的谋划。 洋火刚才还是受了伤的,苏易能够明显感受到,它的气息很是微弱,想必是刚才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了伤。 “既然大家如此信任在下,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朱成郑重的点了点头,而与此同时,三分钟已然过去,一道道代表任务的系统提示开始在每个心头响起。 “好吧,我先进去看看她,一会就出来。”夏浩宇指了指陈落落的病房,对我说。 因为不知道对方何时回来,便在附近挖了一个地下室,布置得非常完美,就住在里面安静等待。 善攻者攻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谋刺秦始皇最大的障碍实际上就是秦始皇的警惕之心,一个时刻保持冷静,保持警惕的皇者,基本上是不会死于有预谋的刺杀之上的。 “可是你也看到了,她总是处理不好问题,”我想着当时在五星酒店里发生的那一幕,心里面忽然一阵心疼,我承认我是想要利用某些事情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内心。但是我不想看到她当中出糗,接受他人的援助。 “你说的恶魔兵器就是人造生命兵器是吧?”阿维打断了他的话。 ------------ 111 九尾狐:我迷了你心神,再引她业火,叫你二人出丑! “我已知晓。” 魁梧菩萨法相渐渐消散,化作一粒粒金光。 少年僧人又道,“伽罗树,魏安此子的天赋亘古难见,九州决不可再出第二个半步武神。” 他话音落下,金光重流回金钵。 少年僧人看向琉璃菩萨,“你伤势如何?” “无妨,监正让萨伦阿古纠缠,只伤及我一点本源。”琉璃道。 “我已知晓。” 魁梧菩萨法相渐渐消散,化作一粒粒金光。 少年僧人又道,“伽罗树,魏安此子的天赋亘古难见,九州决不可再出第二个半步武神。” 他话音落下,金光重流回金钵。 少年僧人看向琉璃菩萨,“你伤势如何?” “无妨,监正让萨伦阿古纠缠,只伤及我一点本源。”琉璃道。 田庶心中恨得牙痒痒,只是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现在的顶头上司正是宋益这鸟人。 姜皎皎愣神,她抬头去看周笠,脑袋很疼,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她捂着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醒来的时候他依旧抱着木船,只是此时木船不是在海岸上而是在沙滩之上。 秦山河太清楚了,因为他又碰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看着他这样疲倦的样子。 谭劲乾喊了一声,但地上的尸体还没有动弹,他继续头朝下跪着。 “真好。”沈白白忍着哽咽的语调,说道,其实那天在医院,听到那句话的时候。 Felix还觉得有些委屈,本来他说的就是事实怎么就成了胡说呢? “休息吧,以后遇到事情多动动脑子。”逢运不客气地看了一眼楚希音,端了盘子就出去。 白笙上辈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那灵石对他也没什么用处,居然想念了那么久。 一切收拾妥当这才出了房间门,徐惊鸿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客厅里父亲顾弘谋,大哥顾韶谦,二哥顾韶贤正在看新闻联播,正襟危坐,看上去比顾暖阳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 可惜它的口粮它的希望它的未来,被风华这个主人给偷偷地吃独食给吃掉了。 那些鎮守在王宫和护卫河的战士只感到空中一排流光闪过,就如呆若木鸡般呆在哪里,无法反应也反应不过来。 还真是个市侩的,这才什么时辰,便惦记起午膳了,想必是听霍泰环夸大其词才会有所期待吧。 “是!第一第二第三舰队瞄准目标,准备齐射!”副长一脸亢奋地传达着拉斐尔的命令。 “去赚钱养家。”他的身体本来就没有问题,要让他呆在家里,他肯定是呆不住的。 有些发蒙的独孤连逸,终于被敲醒了,发觉了问题的所在。瞪向了风尚情,却发现这该死的狐狸非常坦然的摊开双手,一副你要是求安慰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个拥抱的样子。 让她在他怀中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解开她体内的禁制,想着大师兄和思远也等久了,就拍怕她的脸,让她醒来。 眼下他连这个破院子的租金都付不了,而干粮也所剩无几,再这样下去自己就真成了破要饭的了,可是今天的遭遇还让严澄心有余悸,一时间,严澄生出一种无力感。 姚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整张脸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原本以为有人可以给自己带来不同的感觉,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七手八脚的将云铎搬到后殿的软榻上,狄东也只能撤到一旁。东宫还是乱,乱作一团。只是这一次,进去的御医都是摇着头出来,怕是云铎太子撑不了多久了。 直到楚涛看见院门口密密匝匝杵了一片低头等罚的,才起身准备问话。 那仿佛一片片锋利的刀刃,凌迟着自己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脆弱的心灵。一张张看热闹的面孔,一个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那些失望叹气声,都深深地刺痛了她。 ------------ 112 慕南栀:看上他了? 洛玉衡面纱下的脸颊飞过一抹霞红。 美目中闪过一丝羞恼! 不知羞的妖! 空有人形、灵智,不知廉耻! 野岛苟... 牲畜野兽还知道要找个隐蔽之处呢。 呸! 魏安有些奇怪。 方才国师展现的敌意可不小。 怎么这会儿? “狐主何必如此?”魏安笑地打了 看到白柔娇俏的模样,董建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嘴把白柔的樱唇覆盖。 毅然矗立着一座宏伟的宫邸,正是北方第一庄“无争山庄”所在之地。 火之秘境里的宝贝除了那朵红莲之外,基本都已到了张华明的手里,他现在自然是要去地宫秘境的第二层金之秘境。 这便是朱大少想要的结果,因为这样一来,谁敢惹他朱大少便是同时得罪了天下各方势力,恐怕没人会平白无故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一开始通体透明的雌石绽放出一道灰色光芒,紧接着那光芒由灰色转变为白色,再然后由白转黄,由黄转青,由青转绿,由绿转蓝,由蓝转紫。 另外加上脱胎换骨丹不同于别的普通丹药,张华明也想先看看这丹药的药效究竟有多少作用。 此刻三兄弟心中恐怕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以最短的时间让自己强大、强大、再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所有人的实力方可。 “这是什么?”金敏英看着金泰妍的手上还有一份,好奇的问道。 “强!”杨华皱眉苦思,脸上的狂热好战之意无形中减弱了几分,半晌之后,才用不大确定的语气回答道。 “你以为我刚刚说我们之间的那比买卖取消的话是假的吗?这样吧,你跟我出去买些吃的东西回来,如果二十分钟后,你妈妈不能醒过来的话,那我董建就从此在你眼前消失。”董建看着秦宝玉的美眸保证道。 晚些时候,各县押解着余粮赶到了常熟,零零总总加起来只有四万石粮食。 手背上青筋爆凸, 蔺池急促的喘着气。他从来不知道,就算是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也会和所有人一样变得丑陋,也终于会变成一个不讨喜的……老男人。 “给我看看。”张宁接过报纸,装模作样的认真看了一遍,最终无奈的确定自己也没法辨认真假。 如果禹能及时醒悟自然是最好,如若不能,均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人皇之选,但起码也不会是一个庸碌之君。 以前或许还有一件天地玄黄塔,但是现在天地玄黄塔已经不存在了。 看一眼自己的手机,标注了同学的分类好友栏全部在昨晚十一点的时候被骚扰了一遍,但是生日这种私人聚会通常也就只有关系较好的同学才会来,因此也就来了这么七八个而已。 皇太极有些看不懂李家军的战术,这东一榔头,西一扫帚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距离九月份变成妹子已经有三四个月了,李沐苦恼的发现自己发育的越来越迅速了。 外面实在是太冷,加上海龟身上一直都是湿润润的,怕再拖下去它会结冰,叶青把自己的手腕弯成一个弧度放下去,已经熟悉这个业务的海龟瞬间就勾住了她。 这个计划是完美的,他已经把所有的证据和指纹都处理干净了,不会有问题的。 二娃双手叉腰脸上露出标志性的尴尬笑容,然后返身不停摇头跑向中场。 ------------ 113 你可听说过白帝? 御书房 虽未登基,怀庆着装较之以前已有改变。 金冠取代了雅致的首饰,将她一头青丝束起。 更显冷艳华贵。 魏安见她仍在处理公务,忍不住道,“你也歇一歇。” 怀庆顿笔,抬眼看向他,道,“那你帮我。” 魏安不言语,起身。 怀庆见状也起来。 落座后,魏安接过奏 那日在玄武大殿,许半生和赖天工之间只是简单的建立了师徒的名分,真正的拜师,还是要到太元峰上赖天工的洞府之中进行的。 越国飞影之所以找到郑家,郑明之所以那么信誓旦旦地答应下来,自然是有所依据的。他们的依据就是郑家的子弟郑林如今已经是一名偏将,这也就罢了,如今他还负责守卫荥阳的南门,当然只是前半夜的十几个时辰。 而刘涛从刚刚开始,已经断断续续飞了将近五、六分钟了!自然也要稍微休息一下。 上下滑动的喉结,沾染着汗渍与灰尘,在蜀道行的脖子上形成一道道曲折的灰痕,然而下一秒却又被一捧泼面而来的清水清洗无踪迹。 这次遇到陈垣他们,能跟大家一起去甲竹林镇定居生活,并且听到陈垣说他们刚好还要去迪康聚居地,贡布就又想去救他姐姐了。 几秒钟后,狼青捂着头在地上打滚儿的情形,让一旁的何勇都觉得有些突然。 人才市场也不是每天都开的,不过今天正好开着就行了,在人才市场的门口有着赵晨所需要的东西购买,他啥还没买好呢。 这个男人自然更不敢在闹市动手,他想要对许半生下手,必定需要找一个偏僻之处,而那也正是许半生所需要的。 蕾妮闪电般的转身,手爪撕裂空气,轻而易举的就挡住了全部十枚飞弹。威力不足的云海级魔力飞弹,就连在蕾妮的手爪上留下一点痕迹都做不到。 接着士兵们按序从陈宁手中接过崭新的毛瑟98步枪,每一个领到枪的士兵是既兴奋又凝重。 “我偷偷的告诉你一件事儿,费良言一会儿好像又要和师意出去见面了,你现在一定要赶紧阻止费良言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路瞳故意吓着刘灵珊。 午夜的风撞在身上有些湿冷,我不禁回头望去,再也看不到那个温暖绵柔的微笑着的“人”了。我忽然好想好想像前几天那样走进店里,再看看他,任那三月般的眼神将我紧紧包裹着,不寒不燥,阳光正好。 看着一旁被吃得只剩空壳的噬面夫人,三人再次猛咽一口口水。看来以后无论怎样也不能得罪了她,要不然下场可就和这只巨蛛一样了。 “我们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对吗,萧?”瓦伦泰问道。 在很短的时间内,湖南、湖北、广东的保路风潮连成一片,声势浩大。全国各地以及海外侨胞、留学生,也纷纷集会,并通电、写信予以声援。 “一下遇见了他,冷大哥能不能放过炎大哥?”蓝冰儿有些恳求的问道。 “章鱼万岁,林胖子万岁,萧邦万岁!”公会中的成员们向成功击杀三架外星机械战士的断翅联盟三杰发出了由衷的热烈欢呼。。 脚掌之下的大地终于破碎了,云峰的身体被吸起,这股吸力可怖,在一众惊骇的目光之下,云峰直接倍吸了进去。 ------------ 114 你对国师还真是上心哈 “自是听过。” 魏安点头。 他去过云州。 云州主城叫作白帝城。 白帝城名字的由来。 一句概括之,瑞兽救灾。 这故事他也看过,由大奉官方的史书记载。 “九尾狐你也见过了,神魔青丘狐的后裔,灵蕴独特。” “白帝是神魔血裔。” “后裔与血裔一字之差,灵 “猛毒‘药’剂:可涂抹在武器上,使武器具有猛毒效果,攻击敌人的时候,可使敌人陷入猛毒状态,每秒血量减少三十,持续十秒!”看着这个猛毒‘药’剂,众人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这趟还算是比秒值得。 “事实上,我对您生孩子这件事感到非常好奇。”那男子语出惊人,吓得莫莫差点没被口水呛着。 他已从扑面而来的杀气中感受到了,如果想用普通的剑术杀光这帮骑士,至少需要出一百二十招以上。但在那之前,他就会耗空体力,衰竭而亡。 “我正好多带了一套衣服,你先穿着吧。”说着,毕豪晖从包里掏出一件黑色短袖和一条牛仔裤,扔给了我。 画面上立即出现一个蒙面的人忍者形象,在里面走高蹿低地比划着功夫。 江遥仓促抬手,屈指一弹,一层朦胧的光晕荡漾开来,若一圈圈波纹。寒光正刺中波纹的中心,来势凶猛,竟击穿了空间扭曲的防御!江遥第二次弹指,又一道光晕闪现,堪堪将暗器击落。 “你不相信?”万军威伸出攥成拳头的左手晃了晃,一只好像是老鼠一样的灰影从手指缝里面钻了出来,不过它的尾巴还在万军威的手心攥着,那老鼠拼命挣扎也逃脱不得。 突然,所有在我体内高速冲撞的黑暗能量霍的向中间聚集,聚集成一个硕大的球体,那高速旋转着的能量球体无视任何存在的沿着我的食管向口腔冲来。 安妮等人的直升机缓缓的停在了草坪上,浑身是伤的几个姑娘疲惫的来到了训练场,本以为大家都在训练呢,却没有想到,这些家伙居然有说有笑的在休息。 哼!张扬望着聚集圣力的天使鼻翼中喷出一道气息来他身后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一道道无形的压力在那空间中凝聚一团团黑色的云雾在他身后汹涌翻滚迎着半空中的天使双肩一抖。 绿竹脸色微变,平日里总是被自己欺负,经常笑呵呵地,温温柔柔的顾游倾忽然要请自己杀人? 自幼在京州四大世家之一的顾家长大,接受过各种优秀教育的他很少在平时摆出这副姿态。 徐若羽在勉强看清状况后,沉沉睡去,虽然还是虚弱,气息却已经绵长安稳。 尚新看出大家的决绝,暗笑,连忙说:“陛下,无须死拼,专心死守东门即可!”他回宫的时候也听说了十万贼军已出现在东门方向的消息。 正巧这个反派配角和苏浅要演的角色没有一点纠葛,也避免了苏浅和楚凤宵凑在一个镜头里,楚凤宵这个影帝抢了苏浅的风头。 由于摊面上没有位置,她直接是拿出了电子秤放到了前方平整的大块广场砖地面上。 在程少华的领导下,整个组织部虽然称不上清正廉洁、作风稳健,但至少没有大错,相对于其他一些部门行局,实在是好太多太多了。 此时网友们刚从她线下单杀成功的热搜中出来,还没回过味儿来呢,新的路透和消息中她又瞬间化身为英雄救美,见义勇为的三好榜样!? ------------ 115 他们是佛陀,佛陀亦是他们,如何不算成佛呢? “丽娜,这次去剑州可凶险。” 魏安劝道。 “我不怕。” 丽娜的回应朴素又直白。 “丽娜与我一起。” 李妙真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魏安想了想,看向丽娜,他道,“丽娜,剑州之事如果顺利,我们就回南疆。” “好啊好啊。” “婆婆会开心的。” 丽娜连连点头 “丽娜,这次去剑州可凶险。” 魏安劝道。 “我不怕。” 丽娜的回应朴素又直白。 “丽娜与我一起。” 李妙真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魏安想了想,看向丽娜,他道,“丽娜,剑州之事如果顺利,我们就回南疆。” “好啊好啊。” “婆婆会开心的。” 丽娜连连点头 “是,宗主……”红发老头见宗主发怒,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应了一声就要朝外面飞出去。 这种难堪的境地,冷然真是头一回碰到。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弄明白,事情怎么会有如此地演变。他不由地把身体弯得更深,双手绞在中间,但膨胀完全不由人,拼命地漫延开去。 说完,她连头都没有完全扭过来,又移前了几步,直至额前的发丝轻触到冷然的肌肤。 这样想着,叶铮不由又想起了在斯德哥尔摩的时候龙一所说的“开拓者计划”。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战斗的暗伤已经开始在折磨着他了,或许明年,或许今年,他就再也无法出来狩猎了。 右脚踢出的斩击,在对方还得意满满的笑容中,送进了它大张的口中。 心里一惊,今日不是大哥纳她入门的日子吗?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打量了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心里更加疑惑,想起以前她说起宁愿嫁给自己也不嫁给兄长,眉头一皱,难不成是她自己逃出来的? 对于一些即将被攻占的国家来说,赵逸就相当于恶魔一般的存在,当然这只是一些不甘心权利落空的皇贵之人造的谣。 现在当务之急,是面对六魔会长的觉醒以及愤怒,只有彻底杀死对方,完成“魂葬”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墙壁上,偶尔会隔着很远出现一道新鲜划痕,他不再是每个岔口都添加标记了,这说明了什么? 接下来的一幕让这片空间都有些颤抖了,只见胡清儿轻解罗裳,露出一具洁白无瑕的身子,衣裙从光滑的身体掉落下来,大片的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因为主人呼吸的不平静而起伏跌宕,泛着潮红。 就在何清凡刚刚摆完姿势之后,李雨梨的声音就耳边响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何清凡,似乎有些不相信,不过以何清凡的功力当然不怕了,依旧是很正义的看着李雨梨,最后李雨梨败北,撇过了头去不在看何清凡。 他极为爱美,特别是有一个青春不老的临渊在他旁边给他压力,伴月长歌更加注重自己的容貌与保养。 叫闹声中,离去的冉闵队伍中,一个少年突然掉转马头,向队伍直冲而来。 有些人的脑袋之中的脑浆,依然散发着热气,显然是刚死去不久。 “醉了?是我醉了吧,怎么回事?”何怡琳脑子短路,没转过弯来。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何清凡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狠狠的跺了下脚,向着那明亮的轨迹而去。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陈容。这真是认真,比她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认真得多。 这时的他,沐浴在晨光中,清风里,明明身后只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山壁,明明只是坐在马车中,却优雅高贵,如卧于华堂。 前阵子就已经冒出了不少苗头,这次的金融盛事的到来更加激动人心。 男子沉默了片刻,轻轻地一挥手,从大地之下浮起了一具沉重的冰棺。 ------------ 116 你甚至都不愿称呼孤一声王爷 天蛊婆婆视线定格。 仿佛越过七色毒雾,看到了什么。 “婆婆。” 龙图才唤了一声,还没问出口。 轰! 来自心间一声巨响! 体内蛊虫如同死去一般! 身体本能地分泌恐惧信号! 极渊入口蛊族众部霎时间尽数匍匐在地! 众人眼中疯狂闪烁恐慌! 无一人敢 “恩,到了就好,这一路上走得很是顺利,岳家的人不知道怎么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就没有继续找我麻烦,当真是一件怪事。”风度笑着说道。 巴尔欲言又止,对于迫切想要回家的他们来说,一周也许过于长久了些。 神秘人的调查暂时到此为止,当初在奥拉行星海军学院的时候维内托就告诉自己私人空间是绝密的,那么这个房间里的保密度肯定更高,毕竟来这里办事的人一般不会想要被别人看到自己光屁股犁地的样子。 魔法师可是通过这种石头,在瞬间提高魔力,也就是攻击力。这些石头,在魔法师公会,一颗就得卖上十几万金币。 “你这么做值得吗,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们,这样的豁达还是那个魔王?”范寒石没有出手击杀宫永咲,因为他看得出来,对方透支了所有的未来催生心愿之花后,已经是油尽灯枯,就算自己不动手也会自然凋落。 周通看向田继宇,眼中流露出忌惮和惶恐之色,因为他没想到他们九幽郡的这位郡守,会为了最近搜罗到的一个年轻强者,而对他出手。 “怎么还是不中,我就不信了!”宫本丽将准星套在丧尸的额头,再次开枪。 训练开启的第一时间,严阵以待的特种兵们已经听从来自济南的同僚的建议分散开来,持着步枪狙击枪等武器在训练场四周完成了战斗部署,然而三个妖怪却木讷的呆着原地没有动静。 天幕峰就在天幕村边上,顺着山上的栈道,我和荀彻向山上走,整个山峰倒不是很陡,只是栈道残破的比较厉害。 这种光学瞄准装置,在萧明乾将玻璃搞出来的时候,萧明乾便组织了一批人在搞这东西,但是由于萧明乾真的不是很懂这些,连名字也只是在前世上课的时候听到过,所以其研发进度相当的慢。 范曾等人面色都不好看,审配等人倒是松了口气。现在一切该如何做法,都交给袁熙便是。 王爽上了船,这回没有再回头,一路走到驾驶舱内。龙牙之舟缓缓启动,船的底部喷出大量的水流,引擎也开始嗡嗡轰鸣。龙牙之舟开始加速,慢慢驶离了山洞,光芒洒落,龙牙之舟游出了山洞,开始向献辰岛启程。 胖子也跟着站起来,俩人一起出去开了车,便迫不急待地朝市里驶去。 秦阳的神觉何其敏锐,就在他们出手的那一刻,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动作,单指一弹,两把长剑被一股奇异能量牵引,纠缠到了一起,哗啦一声,碎成了一地铁片。 万安国一走远,甘胖子则是直接坐到了驾驶座上,对着所有人招呼了一声,然后就发动了引擎,开着车向市中心驶去。 面对胡广坤以及刘青的恭维,林晗微笑跟他们握手,然后直接落座下来。 “先生,你看看,这两个手办,有什么区别?”程伊婉期待地看着江浩。 随后,接下来,江浩与王白儿押送着黑石长老去了蛇精所在的地方。 ------------ 117 时来天地皆同力!大日轮回法相! “无恙。” 魏安与杨千幻前脚才走。 金莲脚步略显急促走来。 却见只洛玉衡一人。 他知晓魏安大概率去了雷州。 巫神、蛊神挣脱封印了? 他不禁疑惑。 以魏安如今的位格。 他们如何推演魏安的未来? 冲他来的? “要成了?” 洛玉衡指的自然是 “恩,我也有听说,这次的拍卖会相当重大,好像是由四域一起主持的。”大长老眸子一亮。 “你是什么东西?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我的学生,再说了,我凭什么把我这么高深的中医知识教授给你这种不懂得感恩老师的人?所以现在请你滚出去!”说着,黄学任便将教室门一开,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荒郊野岭,四下无人,这般天色微明的席天幕地场合,这蓝衣少年若是要强行与她…她又该如何反抗? 一听到杀,封不鸣怨怒的看向安以征,似乎要将他给活吃掉一样。 “没事,不管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都没有必要怕他们!”林枫说道。 狄煜之所以上榜单,是因为情报组织‘乾坤’记录了他在凤舞斗宗时外门弟子战中接连突破三大境界的表现。 林枫好不容易把他给骗来,哪里会让他跑,一个箭步抓住他的领子,直接把他给拎了回来,并且吩咐他,酒不喝完,不准走。 现在趁着阿修罗道没有大展身手,没有把人员分配到华夏各处,把阿修罗道的人一网打尽。 白狼王一声狼嚎,妖力爆发,大量的雪花从地面上升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半圆壳,罩住了所有的灰狼,而它自己的身前,却已然来不及了。 “冷面杀神,纵使你有天大的本领,遇见我武京,也要葬身在这里!”武京冲在最前方,一马当先,倒有几分胆色,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了,我一般都是把事办利索了再喝!”王秃子扒拉着米饭,腮帮子鼓着,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 陈云凯将三人护住之后,第一时间带着三人,直接回到了城主府的最深处。 而那个最开始讽刺林木的人,虽然也想要报价,不过想到林木刚才的话,也是口中一阵的苦涩。 谈妥了诊资,游方郎中在众人的指引下,来到李恪床边,坐下来,看了看李恪的面色和他胸前的伤口,煞有介事地咳嗦了两声,伸出手去给他搭脉。 扫尾的战斗已经没有了悬念,一头浑身毛色雪白的狮鹫停在沈浩面前,狮鹫背上的骑士金盔金甲,显然正是这一支狮鹫骑士军队的主将。 哪知军头儿震惊不已,“不,没错,这就是他的身价,我信!”当即捡起头盔,赶到城头,往远处眺望。 反正他是不打算替那个名义上的上司解决这种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主人,您的苍龙剑为何不再身旁?”一个奴仆对着前身背对着他的老者恭敬的说道。 东方的太阳升起,将万丈霞光投下,看霞光中的绵延的大军如同披上了金色铠甲,弘术心生万丈豪情,随着一声令下,低沉的牛角号响起,进攻开始了。 他知道,沈大勇一旦被警察铐走,这件事基本就算坐实了,到时候再由他们添油加醋的报社那么一捅,民众才不会管他沈大勇是不是被冤枉的,大家只会知道建筑材料公司的老板是个强J犯,是个偷税漏税以次充好的奸商。 ------------ 118 今我教授国师一门上古道门秘术 百丈有余的佛像,金色佛光碎片一片片剥落! 落在地面,又化作一粒粒金光,渐渐消散! 一个呼吸之间,魏安赤膊上身的点点红斑恢复正常! 他肌肤宛若有荧光流转,散发莫名气韵! 让某妖不由多停留了几眼。 边境西边,地面犹可见战斗痕迹,却比大奉境内好太多! 魏安皱眉打量这直径 百丈有余的佛像,金色佛光碎片一片片剥落! 落在地面,又化作一粒粒金光,渐渐消散! 一个呼吸之间,魏安赤膊上身的点点红斑恢复正常! 他肌肤宛若有荧光流转,散发莫名气韵! 让某妖不由多停留了几眼。 边境西边,地面犹可见战斗痕迹,却比大奉境内好太多! 魏安皱眉打量这直径 安瑾看到后樱唇轻扬一道迷人的弧度,另一条腿如影随形,瞬间出现在丹尼尔·思汀的面前,重重的踹在他的脑袋处,将其给狠狠地踹飞出去。 萧月笙话落,扛着韦方平,纵身一跃,跳入了海中,玄苦虚晃一招,随后跟着跳了下去。 天气的炎热,也让朴初玺也是在剧组的保障上狠下功夫,每天降暑的东西都是备的多多。不管是绿豆汤还是酸梅汤,都是备足。就算是这样,每天还是有工作人员因为天气而中暑。朴初玺只好多请来了医生,作为保障。 哪怕最后知道诸比是在利用他,他在内心的最深处也心怀感激,感激诸比传法于他,让他可以活到现在。 补时5分钟,够长了,这也是曼联最后的机会了,而对于不莱梅来说,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五分钟就有可能晋级决赛了。 “说到这里,倒是还有一件事,我从拜月城过来的路上,又碰上了祁宁远。”穆妍对连瑀说。 “鸡腿是怎么回事?”萧源启好奇地问,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他不知道的典故。 之前【扬威堂】轻松平定上饶县之乱、【利剑堂】在余干防线上大出风头、【赤焰堂】在戈阳县击退廖化时也有耀眼表现。 陈慕瞪大眼睛,虽然格布哈特告诉他,这是可能的,也实现过,但不到亲眼看到,陈慕还是不敢相信。 一辆马车在晋王府门口停了下来,一身素衣的东方明雅被人扶着下了车,命人打开面前的大门,走了进去。 珺青烙心里有些失望,但她怎么也不会知道,中年男人之所以不愿意她当人质完全是因为她太高了!没错,就是她的身高。 夜云溪勾了勾嘴角,从容淡漠上前,在检测仪划过自己那一瞬,调用火属性。 苏半夏几乎将京城里的大夫全都清了一遍,大家都是一样的说法。 可只有熟悉他的黃子杰才知道,就在刚刚,自家老大周身的寒气,更冷了几分。 目视着他的唐儿内心有了内疚,这几天的比赛,他的唐二不但要应付自己的比赛,更要为他扫除障碍。 “不用了。”君曦拒绝。到了风王府,他是当家主母,掌家是自然的。但是一个掌家,到还不用劳烦祈雪专门教她一下。她自信难不到她。 “那……勇豪亲王让我训练的府兵杀手应该怎么处置?”速运达低头不敢看柳麻婆,问了句。 再看看四周,鬼市的人恍若石头一般坐在四周,恍若对这里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顺着这条路走个几百米便是六号车的路了!”胡昆指了指不远处一片葱杂的树丛。 大家围着餐桌前看到一个夸张的大盆摆在桌前时,学生们伸头一看都大叫起来,就好像平时欧阳淑华虐待他们似的,就连不爱说话的罗裕奇也被大盘的肉吸引住了,没有形象地啃了两块。 就在那人型傀儡启动的那一个瞬间,方羽一剑直接就杀到了那人型傀儡的面前。 ------------ 119 佛陀接我十五拳,且看你能接我多少拳! 禹州边境,一望无垠。 天与地的交界线,剧烈光芒凭空乍现。 三道身影走出。 丽娜指了指方向。 魏安口中轻念,清光将三人送走。 几次闪烁后,来到蛊族部落。 首当其冲闯入视野是七色毒雾。 而后才是在七色毒雾中若隐若现成片的黄泥房、砖瓦房。 “咔嚓!” 王玮回家以后发现沈妙可去上夜班了,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哗哗的水流声,王大少不禁春心一动,难道是叶灵在洗澡。 高来高走虽重于行走,也重于技巧和速度,技巧又重在落足的动作上,两脚交替踩踏凌旋七步口诀,并结合上肢手臂挥动时的顺势借力,此时的李之居然也能袖袍一振,犹如风帆般在半空中借力踏行。 结果以目前形势来看,显然这人并为真正重视起来,虽说热情足够,也乐意以诚相待,但很明显五祖门在人家眼里,并无多出奇之处。 武道骀的脸上笑意这时候才消失不见,顾不得说些客气话,尽管曾见识过羡风演示,但如此传说中神物果然得到,还是让他迫不及待地当场炼化。 得,又是一位‘熟人’,苏阳如是想到。当然这所谓的熟人只是指游戏之中,而在这真实的阿拉德大陆上,苏阳与海德之间可不认识,这次相见也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搞半天的,结果这狼断区域的人居然决定扶持这个沈枫的,话说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他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了,只是现在的话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也懒得说什么了。 “亨特,我想去日本或者韩国参加锦标赛,我们怎么样才能去参赛?”萧鹏问亨特艾伦。 这个联合会的成员,他们的实力虽然分别只是二阶的体修,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这多多少少还是对赵乐的职位有着一些轻蔑的,赵乐这会儿脸色也不是什么很好看。 “挖空了?什么意思?”安德烈听了杰西的话,不明所以。卡特矿场那么大的地方被挖空了?开玩笑吧? “你们有后面的监控么?能不能确认?”听到秦静柔说出她还活着时,付炎长长的舒了口气。并追问道。 齐遥大大方方地道了声好,然后就系上了阿九给他特制的围裙,去了厨房,不多一会,几盘好菜便又新鲜出炉了。 虽说就算鬼神盟他们输了,还有机会再最后的时候挑战一次前面的势力,可若都受伤了又该如何挑战? “这?这?也许不会的,但愿不会吧。”中川荣一差点儿说出绝密的富士山计划,他知道,这是万万不能对他的下属任何人说出来的,即使是他至亲堂妹的丈夫,也一个字都不能说。 林影很少出现郑重的神色,可只要出现了,就证明事态很严重,他们虽然并不知道这一现象,可看林影的面色还是看的出来,嘱咐了一句,林影点头,便看向萧林。 “呵呵……”李寺摇了摇头,林斌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什么理想的他估计就是想着和柳梦琦平淡的过完这一生吧。 他的游泳姿态非常完美,与运动员不遑多让,只是没有游泳健将的速度和毅力。 而美国总统的专机,空军一号的备用机,也被紧急派往华夏,去接这位即将对美国有着重大意义的人物。而方离此刻就正坐在这架飞机上,享受着美国总统一般的待遇。 ------------ 120 二品大儒境,成! “呼~~” 双肩微耸,魏安缓缓吐出一口气。 高祖法相渐渐消散。 体表乌黑绽裂的伤口,以更快的速度恢复。 外放的气机并未停止。 九尾狐靠过来,蹙眉道,“既要拖你,为何北境没动静?” 局势如此,给谁也看得明白。 魏安将许平峰的魂珠递出,又示意躺在地上的丽娜,“劳 她仿佛在死亡的边缘线上面走了一圈,时时刻刻胆战心惊,那一刻,对她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何浅雪终于明白了生死之间的感觉,也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也是个聪明人,也挺会找时机的,趁着叶南打他的狗腿的时候刺了过去。 其实原本她不会被送来和亲的。这北漠的公主多了去了,可论起来受宠,谁也比不过自己。 “不过评论怎么这么少呢?”翻了一下底下寥寥无几的评论,阮清柠突然想起来,这个ins账号是她为了zero特意新建的,意图是将zero狗生的一点一滴从开头就尽数完整的记录下来。 猴子确实看到了,还愣了一下,但以为只是陈朝凡脚滑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这个叫海伦的身手还真不错,以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谓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了。 可是阮清柠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劲儿,他上辈子是跟阮清柠有什么血海深仇吗阮清柠竟然下如此重的狠手,还是阮清柠嫉妒他长得比她好看,所以伺机报复,借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 这事儿其实算是很早之前的了,不过当时她跟着顾清池在外面,所以倒是一直没有当面恭喜他。 等到出了院门之后,施妙鱼才长出了一口气,只是心中却有些闷闷的。 在宁都市,在他所了解的几个先天强者里面,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陈天的名字。 那老头儿穿的破破烂烂,像个气概,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拐杖上绑了一只酒葫芦。 斯凯当时虽然露出震惊之色,不过却也没说话,然后默默跟着许易走到这里。 众人一直前进,到达了沃舒古的最深处,当众人看到那个黑暗形态的纳鲁---克乌雷时,所有兽人的脸上都表现出一脸的不可置信。 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自己,就算遇到再大的痛苦,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么? 杨凌在一间破旧的帐篷内见到了第三师野战医院的院长,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人。 蕴珠八九,可敌天仙,那是正常修行八九玄功者,蕴珠境界圆满之后,才可匹敌元神道的天仙。 一拳破开沙刃,眼见就要击杀尼多王时,触手百合操控无数水珠化为成百上千的子弹,不断噼噼啪啪射出,将胡帕的手变成马蜂窝。 有一点帕特里克是已经了解了的,那就是精神力可以支配能量,普通法师是直接支配能量,让魔法能量化作自己的攻击手段,不少精修的法师,还会在法术中增加一些超魔技巧,提升法术的效果。 “还真的是……”陈新清看到了剑没有用了,于是就伸手放在了金箍棒上,推了一下金箍棒,顿时金箍棒开始倒塌,而一直撞击着金箍棒的龟壳也是跟着被金箍棒压住。 耿荣辉讪讪笑道:“怎么会,万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这么多年兄弟,可是要相处一辈子的!”最后几个字,耿荣辉也是加重了语气,说得不紧不慢。 可是这个道理却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去见证,在此之前,大家总不能天天愁眉苦脸的过日子吧。 “恶战?”我眉头微皱,刘聪说过的话仿佛从来没有错过,他说有一场恶战,那过会肯定会有一场恶战。 “少辰,通过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虽然不做手术,洋洋还能多活一段时间,但是洋洋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死,对不对?”苏亦晴虽然不愿意这样说,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甚至都透着几分不解,不明白作为冷凌云的弟弟,此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每日按时送到她面前的浮云芝茶,冷凌云甚至要以为阴落尘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擦去眼泪的同时,羽羡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即便一脸泰然的说道。 肖母特别郁闷,自从发生了那晚的事后,只要是叶知宁有可能出现的场合,肖恒就一定不会去,但肖母却知道,只要肖恒有可能出现的场合,叶知宁就一定会到。 看着耗子转身离开,打了一辆车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突然迷茫了。 当然,鬼老之所以选择在今日挑战三大长老,恐怕也是听闻了这白狐圣兽大典之事,想要故意来捣乱的吧。 夏云梦好似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内容,一双通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冷凌云,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的样子’。 这归元客栈在清远也是有些名号的,开了十年有余,掌柜的很是能言善道。因着认得云耿耿,便硬是拉着她说了几句,云耿耿此时哪里有心思应她,只随意点点头,打算选个价格最低的下等房住上一晚。 君意看着逼近的俏脸,笑的温柔,刚想说不疼,但是他提到咽喉的声音被她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倪嗣冲对于独立各省代表共坐一桌开会讨论是不赞成的。张勋一心想取得督理江苏军务,内心亟愿把冯赶走,便和倪采取同一态度。 “这是戒指,我曾听说西洋人若是彼此允诺终生,便要一起戴着一对相同式样的戒指,标志着他们亲密无间的关系,一生一世都不再分开。”云耿耿把稍大一些的拿出来,慢慢套在司临澈手上。 ------------ 121大巫师,且看看你与超品的差距吧 剑州,山庄 清光闪烁。 魏安走出来。 “巫神教欲以血祭破除儒圣对巫神的封印。” “已抓了北蛮、北妖。” 时间紧急,洛玉衡将审到的信息告知魏安。 这个‘已’用的极妙。 这种走香火神道路子的神祇信徒,之后以身献祭也没什么稀奇。 “你回京将此事告知殿下。” “当然,要死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吧。”谢宫宝勾头思量,字字似叹,叹昌阳侯因己被俘尚未救出,眼下又把柳三娘卷入危境,这究竟算是什么缘?巧得跟有仇似的。 随着九天念动,上方悬挂的银月刹那间坠落下来,星月之力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将眼前的灵气流淹没。 “没···没!我怎么会怕,二哥你说是吧?”尖嘴男子又对身边另一位瘦长毛脸的男子说道。 而就在周安收手的同一刻,挂在偏殿另一侧墙上的长剑离鞘而出,这是距离袁胜师最近的一把剑,它化为银光,在屋内急速飞旋。 “丫头,你苏醒的时间太早了,平白失去了一次泼天大的机缘,好在以后还有补救的机会!”灵老看向莲儿,叹息一声,有些惋惜。 夸赞之际,微秒之间又即变化,邹奇闪至门前,以气驭剑将这十余把剑舞得密不透风。这一变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除了吴冕之外,冲在前面的几个幡尸教徒均被剑刃所伤。 同时陈潇的气息,还没有什么虚弱,甚至有种越战越强的味道,自然,这让这些具有智慧的阴尸也是有些退缩了,它们根本不知道陈潇的力量极限在哪,那它们怎么敢继续战斗? 见到剑独尊收下了陈潇拿出来的东西,整个神剑宫中的人也都是议论起来,他们都知道,不管是陈潇的送,还是剑独尊的拿,这其中的牵扯,都是太大了。 佐藤秀中微微笑了笑,这另巨蜥更加不爽。见巨蜥一记纵跳,朝着自己杀了过来。 躺在床上,九天回忆起今天的排查情况,与他预想的情况一样。他找到了池黄水的线索。但并不是来源于那些申报的植物变异情况,而是某位申报人用来招待他们的苹果。 “不要碰他们!”石明远此时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几具干尸,陷入沉思。 哪里有时间有精力去装扮自己的妆容,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打理家庭之上。 本就从普莱德那里获取了不少关于猎人公会的情报讯息的崔泽,顿时更感失望。 要是再拥有掌握其他特殊技艺的亡灵,说不定能一次性打开蓝翼、听风镇等四个村镇的贸易市场。 叶离很害怕分离,只是她的名字里却偏偏有个离字,长大后她常常想,也许命运是早就注定的,所以她没有叫叶聚,却偏偏叫了叶离。 陆时深本来觉得自己带保镖上门有点夸张,在林灼灼的坚持下才带上他们。 老人丝毫没有因为艾尼路的雷电而流露出任何震惊情绪,他只是耸了耸肩膀。 而且陈晋这里也是有了想法,别看他陈晋嘴巴上是说的那么好听,但是在以后,如果倪永孝是真的对黄志诚下手了,那么陈晋也是不会留他。 男人说了什么,好像是,这样的孩子打死算了,省得丢人现眼之类的话,她听得不是很真切,那一刻,她就只觉得绝望,好像溺水的人,错过了惟一能捉住的浮木,然后海水铺天盖地的将她吞噬。 ------------ 122 有你这样的?给道侣找别的女人?! 京城,皇城,乾和宫 一身黑底金纹龙袍,帝王之气在怀庆身上已有彰显。 洛玉衡恢复道袍打扮,仍蒙了面纱。 在场的大员,首辅王贞文,礼部尚书祁源,兵部尚书张慎,还有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品阶在这些人中稍低了点。 主要是陪北蛮、北妖三使裴满西楼、黄杏儿、玄阴而来。 “绝无可 傅残紧紧抱着何问月,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一般,热泪盈眶。 梁善听得心头一震,却也不得不承认陈杰说得有理。从有汉字以来,华夏4000年来,在天庭有名册的神仙也就3000位。平均下来,亿万生灵百年的时间也不一定有一位得道。 张云干不出来这种事,再说了,这个时候问她问题,即使对方回答上来,也不足以取信,不能作为证据,毕竟人家神智不清。 老人也向她走来,林媚娩走近他身边,自然而然的搀扶一起走向尊主之位。 梁善到一半正好奇的时候,见冷芊芊突然红着脸不说了,不禁纳闷道。 “儿臣自知失礼,还请太后责罚。”顾陵歌倒也直接。太后无非就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自己也本来就有错。有错就认,责任承担一向是顾陵歌的准则,也是那么多年里被顾淮刁钻的手法还出来的迫不得已。 说着抢过兔子,粗鲁的拉着林媚娩奔向大雄宝殿。此事大殿的高出坐着帝仙,林媚娩看不出容貌,但她知道尊贵非常。 “恩公过誉了,老身年事已高,行将就木,不过是空谈家国,吐一吐胸中的郁闷之情罢了……”老人情绪低落,言语间充满了无奈和忧伤。 “那么,本王子为什么要帮你?”丁火问出这个问题,他刚才送给飞鸟五百积分,算是等价‘交’换,如果飞鸟因为这个,就觉得他是个冤大头,丁火会觉得很愤怒。 梁善自嘲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唐心儿手中道:“唐心儿记住我们的约定,这个星期务必让钟姐把这张卡花完,密码我发到你手机了。”随后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谁会料到,轩辕部不仅仅是心甘情愿,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从未听闻牧氏在此事上有所埋怨。 现在与秦军战斗着的已经是草原最后的家底了,如果这一战也败了,那么部落中所有的青壮差不多都保不住了。 毕竟大多数赌坊住着的都是赌徒,他们为店家创造的收益可不是在那几个房费上面。 感觉到厌秋憋着的一股气,陈琛也没有再迟疑下去,连忙发动着引擎往周家别墅驶去。 至于那个宝音?舒婉低下头浅浅一笑,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太后竟然敢把宝音交到她的手里,还敢算计她,真是勇气可嘉,她一定会‘好好’的教导宝音,为宝音找一个好夫婿的。 “哈哈哈哈……是吗?不知道哥哥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呢?”杨希听后问道。 听着大阿哥一阵阵的呻吟声,惠嫔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将全部的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阿哥身上,要是大阿哥真有个万一,那她也活不成了。 他瞥了她一眼,从现在的位置只能看见她洁白修长的脖颈和挂在耳垂上的那对不停颤动的蜜桃流苏耳坠。 问题就算是番茄锅,她也吃不了啥,最后主要吃下去就是免费的黄瓜西瓜和玉米花。 ------------ 123 洛玉衡可往,她慕南栀亦可往! 如此一闹。 慕南栀心间窝的这团火反消解殆尽。 心理防线也出现松懈。 “你在这使什么劲儿?正主也没发话。” 她嘟哝道。 又撇过身子,有些羞怯。 “什么正主?” 她话音才落,魏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慕南栀回首看去,只捕捉到几粒清光。 魏安人已走过来。 “碧落之炁起角宿,一度一一虚渐次北行,其天帝:碧梵玄无天帝、碧空臻际天帝、碧罗元始天帝、碧合澄开天帝、碧彦朱景天帝、碧宏虚旷天帝。”庄万古一口气念了六个名字。 对突然发生的事情,夏洛克强行保持着一种平静,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人,神色间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停了,风起了,这注定是个风起云涌的开篇,轻轻的下的青牛,太上老君言道:“回太清天吧。”青牛转身,直往太清天而去。 暗黑龙在完全没有防御的状态下,硬生生地接了心凌郡主两大超强魔法,接了两大魔法之后再看暗黑龙已然到了垂死的边缘。 看见了他们,月若汐也很开心,不是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她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怀念现在的这种感觉。 神族派出了大量的高手抢夺灭魂石。魔族也不笨,他们也同样派出了强大的魔族高手。一时间,神魔的战争又围绕着灭魂石展开了。 毕竟冰系禁咒不光是需要巨量的魔力来支撑,它还需要同样惊人的魔控力来保证其完成的程度,否则一步之差,禁咒威力直接下降百分之五十都算好的。 地界浩浩汤汤的扬子江自那盘古大神脊梁所化的不周山脉,与那中原黄河并列,号称地界两大水脉,千万年来哺育着一代又一代勤劳善良的百姓。 一起被封印的还有上古遗族无数,都是些天生的强悍轩辕氏不死,几乎也不用考虑去解开那里的封印。 而五行杀手他们五个又到了哪里呢?我叫他们去保护力奥大哥,按理说他们也会进入法力奇。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发现五行杀手的行踪。这些人都跑哪去了? 王溥想了一下,总不能一直待在敌军军营里吧,而且穿的还是郭威的朝服,早晚会被人弄死。也不能去潼关,虽然宗信和郭威认识自己,但如今潼关里的柴荣并不认自己,万一被人当作探子打死在潼关也不合适。 “李部长,是否能容我猜测一下呢?”郑秀晶把合同放下,和李银姬面对面。 几下的功夫,林峰就穿梭到了拼图楼门口前不远处报废的吉普车后。 接下来,在全球人民的注视下,蓝天伸出手掌,随着他手掌不断上移,首席大法官宛如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竟也在不断升空着。 谁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管如风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攻击想要退开,无炎宫大长老不由大喜,心想趁着这个机会将管如风给抓为人质,或许就能让那少年投鼠忌器了。 随着他挥剑向前刺出,一道璀璨的白色星光在他手中九劫剑上一闪而没。 不过江卓总觉得张昭的笑容哪里怪怪的,不会因为他被江卓捅过,记仇了吧? 见到张昭,却没有江卓想象中的狼狈,不愧是老年时候敢堵门不见吴帝孙权的大牛。 在易鸣没有反应时,其他人齐齐闭上了嘴巴,一时之间,房间内陷入了一种令人难安的平静。 云笑口中喃喃出声,听得周掌柜一头雾水,全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他却是颇为高兴,暗道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看来是没有让这位失望。 二十支尖刺贴近了黄帝的身形。黄帝脸色剧变的同时,忽然缩头一蹲,手中巨盾整个把自己包裹起来,而另一只手中长剑则指向了最下方的两对金刺。 因为灯光的作用,远处黑暗中烟头发出的红光反而看得不那么清楚了。 车一停稳,我马上就开门下去,温菁也跟了下来。其他的车辆纷纷避让。 胡蒙林反正已经沟起了愁绪,干脆和华青云以及进屋来听热闹的几个爱妻讲了起来。 各种开天神通信手捏来,没有了如意金箍棒,反倒是让孙悟空的战斗潜力通通被挖掘出来。 周清连忙倒吸冷气,他心神一动,身子化为一道流光,极速冲了下去。 “爹,你别走来走去的了,雪都被你踩碎了。”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杜云寒,杜修恒忍不住开口道。 最宝贵的东西在天上,就是那轮明月,可惜姜岚玥曾经说过,莫说是修真界的顶尖高手,即便是仙界的顶尖高手也无法靠近那轮明月,唯有到了神级才有可能。 趁着光辉之主沉睡的机会,他夺取了一部分光辉之主的本源,也得到了一部分天堂无数位面的权柄,终于他引动了天堂之中,火焰规则的共鸣,突破了神王之上的境界。 在托盘和杯座之间还有根支座,支撑杆的顶端有个半圆弧的环形卡槽,一看我就知道这里是防止伏羲之爻的支座。 回到城里,孙元起心中略定:看来这地皮花不了多少钱,现在关键就是寻找合适的建筑设计事务所负责设计和建设了。不过这也不急,毕竟地还没有买下来。 而柳一强呢?听皮军这么一说,脸上也闪过一丝了解了解的笑容。 “原来如此。”至此,陈长生方才有种恍然大悟之感,更像是被苏苏寥寥几语掀开重重迷雾,见到了层层表象掩盖下的真相。 ------------ 124 消食之法多矣,何须出去走走,我教姐姐修习秘法 灵宝观,静室 洛玉衡盘坐蒲团上。 晶莹唇角噙了一抹笑意。 精致下巴微微昂起,望向右侧蒲团上的慕南栀。 慕南栀瞪向洛玉衡左侧的魏安。 魏安无奈笑了笑,“天宗太上忘情,地宗须游历修功德,武夫练拳辛苦,术士依附王朝,蛊师、巫师、佛门,姐姐愿修习?” “慕姐姐与国师修习人 “云世子即将成为朕的连襟,云氏也已荣极,这北宣的生意,还是暂且搁置罢。”想到此处,天授帝毫不客气地回道。 当地震结束之后,太阴天的修魔者们依然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直到又过去了一年的时间,没有再发生过任何的地震,他们才逐渐从地震的恐慌中走出来,重归原先的生活。 不过,在我们这个强悍的队伍攻击下,还是很轻松的通过了这一片区域!看着身前身后大量的亡灵刺客的尸体,我的经验只涨了2%,看来9o级的精英怪这点经验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舒浅陌看着那高台之上的龙易辰微微的撇了撇嘴,显然是对于龙易辰此时的表情一脸的不懈。真是没出息。 顿时赵德胜就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宁凡是准时的把赵灵儿给送来了。 云辞闻言不禁失笑,正欲再替晗初说几句好话,却见她已端了一杯茶,匆匆从偏厅返回,恭恭敬敬地奉至沈予面前。 “爸,妈,我们来给你们拜年啦。”余昔放下手里拎的礼物,很乖巧地在江萍身边坐下,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对峙氛围。 \t秦风回短信:在市委招待所,两大明星粉丝见面会,红警官有何指示? 秦浥尘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摸出卡,结账,燕笙歌走到电梯旁,伸手按着电梯,看着秦浥尘还未出来,直接跨进去。 一道道嗡鸣声从吕天明的脑海中响起,那些剑招都是他领悟出来的,不断地被演化出来,在完善。 这一次准备充足,只要走到两三个时辰,或是遇到山青水美之地之地,车队就会停下来,安营扎寨,或是住进客栈。 陆儒俊和陆云香都同时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花梨倒是觉得这一点兄妹两人最像了。 可严太医说的笃定,那考官又不得不信,派人将其抬出考场的同时,又喊了人让其往荣亲王府送信。 可庵堂里的师傅们并不曾因为这些俗世虚名便得意起来,反倒闭了好长一段时日的山门,再开启却是定下了严苛的规矩。 张飞虽是怒骂,却也说的在理。刘峰影军刺探情报的能力不必多说,数日过去,初时自己兄弟三人的行迹尚且可以隐藏,但这几日过后定然逃不过刘峰的耳目。 吕天明的目光从兑换名单上离开,落在张自在的身上,说到“比较好”三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声音。 左良看了看父亲,父亲点头应允,所以,离开的这四个,一路奔了市集,一路则回了客栈。 水面上,白色粉色的花瓣几乎铺满了整个湖面,随着淡淡的涟漪而微微起伏动荡着。时而有锦鲤窜出水面咬上一枚花瓣,激起一阵波光。 哪怕是找户家里再穷困些的,只要家里简单,家人和睦,比什么都强呐。 “靖王爷,夏姑娘毕竟是域流峋的贵客,还请您先把手中的剑收起来,可以吗?”他对着南宫烈的态度,瞬间也强硬了起来。 ------------ 125 武神 深夜 灵宝观,静室 月色朦胧。 洒落蒲团,勾勒完美曲线。 洛玉衡在静修。 忽睁开双眼。 有什么闯入。 “你不…” 她淡漠的话还未说完。 下一息,人已躺在魏安肩头。 空中连续闪过数道清光。 是魏安下的数个禁制。 绕是洛玉衡养气功夫 戴至德自然表示绝对不会,只是脸上那明显强忍着的笑意却让秦浩有一种恼羞成怒的冲动。 “嘿嘿!难倒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么!”那人的话音刚落!便缓缓的转过身来!赫然就是血红妖主!摩诃仙主看着对方那年轻的面容惊异的问道! 大约过了五分钟,龙翔的手机响了起来,龙翔拿过来一看,是拉斐打回来的。 既然来到南疆历练,那他自然不会插手,即便这一行人死绝了,他依然不会插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既然敢来到这里,就要知道前方会有多大的危险,若是遇到危险就退缩,那何必还要来呢? “你是什么人?”警察扭头看向欧阳菲菲,脸上顿时出现了惊艳的表情。 一时间,营地里多了许多个熊猫眼,好多个一瘸一拐的“瘸子”,走路弯着腰的“矮人”。 “别做没意义的猜测!”说话时朱迪慢慢悬浮了起来,再一次把关静怡和李廉正等人给吓了一跳。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老何正在脱隔离服,心道,哪个蠢货又割手了?耳畔忽地听到泼水声,没等他回头,只觉得后背上被人泼了一蓬水。 这在以前根本是想不到的事情,甚至在新闻里都没有看到过,可是此时却发生在眼前。 道家修炼,纳气之后百日筑基,然后开始养丹,分为外丹、内丹。外丹以炉火练铅汞,又或是采阴补阳。内丹以心火练肾水,炼精为气,练气为神,炼神还虚,都离不开一个火字。 “王城的物件?莫非崎雪为了救你,所以跑到王城去盗取了出来。”婕蓝惊呼出来,开始有些害怕。 孩子?他让我安心留在这里,他纳我为妾,他是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他到现在都还在为我设想,为我安排。。。。。。 可是,当年的伙伴已经战死,当年的世界已经重置,曾经的爱人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微微一笑,纳兰桀道:非也,念在你旅途劳顿,让你调息一下而已。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慕容可没有傻到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再来刺激宋琳一下。于是,慕容选择了很是保险的笑容以此来带过。 天险一失,周国大军三路齐出攻取北齐腹地,短短十余日,取城二十一座,逼得高纬退守国都邺城,与高延宗镇守的晋阳互为犄角挡住周国的兵锋。 幻天瞳的第四波攻击,已经落下,而陆青云却是张开双臂,像是迎接末日一般,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暴漏在那攻击之下,整个身心,彻底的陷入沉寂之中。 “我是想除去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但是毒真的不是我下的,那碗汤里没毒,我手软了。”芯茉对着茹茉往前走着的背影,喊道。 陈曦喧杂在沼泽外围出现有两个目的,第一,验证自己在武王宗的身份是否属实,第二,为两大宗派的矛盾火上浇油。 包外的突厥人听见动静都闯了进来,他们并未有动手,只是将我们围堵住,等待着命令。 挂断电话,陈百虎把手机放回了兜里,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合興神情古怪地打量着苾玉,看她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并不像是被帝尊责罚过? 拉姆一愣,低下头不敢与发绿的那双目子对视。全身却被诡异的视线,灼烧的心肝胆颤。 没错,远方的天边飞来一道七彩的光芒,正是传说中的神奇宝贝凤王。 喝着喝着就都喝不下了,果然我们还都是初一的孩子,才喝了一箱多两瓶,就都不行了,而当时候我的肚子也是胀的难受,头嗡嗡的直响。 良久,两人才从激、情中缓过神来,凌霄到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但是阿狸却不同,当下红着脸迅速的端着餐盘跑回别墅内。 此时,他还有些忧心,那就是神格,身为一个穿越者,他自然知道神格是什么,然而他此刻虽说自称是太阳神,但是他切切实实的知道,自己这个太阳神,不过是自己叫出来的而已,根本还没有得到世界的认同。 九尾的声音适时响起,鸣人,你可能来到了木叶并未建立的时代。情况好像不妙了,刚刚和你动手的那些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因该是武士,这些家伙已经退出这个世界主舞台许久,你能直接碰上他们,起码回到了几百年前。 毁去影壁,只会消除掉依附在那片土地上的冲天怨气,怨念洗尽,那片土地日后就会和天域的其他区域一样,缓慢正常地向前进化着,最后完完全全融入天域的版图内。 “好兄弟!”大汉用力将他抱在怀里,这一镜头立即被在场所有的摄像机捕捉到。但是买买提明的脸上却没有感激,他满面惊恐地望着周围的人,用力推着大汉。 “他祖母的,这些时日,可把老子憋闷坏了。成日躲着不得见光,这张大嘴里也要淡出鸟来。今日要不喝光了你这坛酒,俺这金字可要倒过来写!”金大一边喝干一碗,一边又抹嘴骂道。 凤舞不禁愈想愈奇!究竟来的是什么贵客?会令向来不喜见她的爹,她命她前往厅堂相见? 现在塞谷自治王国也成立了好几家公司,建立了一家国际银行,因为强调客户的保密xìng。因为对公司抽起很少的税率,所以现在有不少富人愿意将金钱存放在塞谷银行,也愿意在塞谷自治王国成立公司。 ------------ 126 轮回苦矣,求道更苦,佛陀止步在此,歇一歇吧 阿兰陀 往日十方佛国,遍地信徒。 如今那些佛寺犹在,也只剩佛寺。 犹如人只剩个躯壳。 魏安和九尾狐出现在阿兰陀上空的瞬间。 大地升起一缕一缕金光,汇集在空中,凝成一团。 没一会,一位年轻僧人从中走出来。 僧人仿若历经无尽岁月,眼中尽是沧桑。 眉宇间无悲 房仁裕紧皱眉头,如果说程处默只是程咬金的儿子,那么他不怕,掀翻就好。但是程处默还有另一个身份,大唐驸马,如今陛下对清河公主十分宠爱。但在众人注视下他怎甘心丢了面子,试探上前一步,沉声道。 无数的长矛依然是从上而下,直接投掷而出,如雨一般落在恶魔大军之中,虽然一根长矛攻击不算强,但密集的长矛攻击下来,有不少恶魔不幸被击中要害部位,直接往深渊坠落。 果真,就在苏蔓的头顶,有一块巨大的木柱子砸落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在苏蔓的身上。 隐约之间,他意识到了事情背后似乎有一些自己还不知道但却是针对自己的暗流涌动,但是思来想去,他认为天桥能源的周家没有道理会前后这么大的反差。 “我允许下一族同阶二十人上来一战,我输了,你们皆胜,如何?”此话一出,整个淦氏宗族祖地沸腾起来,连王静波都没想到柳青谛会这般狂妄。 “风伶,是他身上那株混乱剑意草起到的作用么?”风月瞳问道。 这种时候,如果管风行和白求之达成了某种程度上针对宁家的共识的话,那么对于宁家来说,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从她离开那座城市,改了名字,有了新的生活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苏樱。 所谓的地区预选赛,就是在各大赛区中选拔队伍,参加全球总决赛的赛事。 自己想到这里笑了笑,自己的野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居然想着统一CZ市了。 这样无休止地练下去,即使有练成的那一天,她也老态龙钟无所作为了,还如何报仇呀?到那时,仇人冯家宝已经舒舒服服地度过一生,还找谁去报仇呀? 张云燕听说又有人被镇山虎等人抓来,正处在危险中,十分焦虑。此人有难,她不能不救,可是面对的是凶恶的镇山虎,还有两个帮凶,怎么救人呀? 唐纳德蓦然大吼,直接取出了早已攥在手里的唤马哨,尽管对自己气息一压再压,他仍旧没想到在对方的队伍里居然还有恶魔契约者。 闻言,徐坤打了一个激灵,还是算了吧……他才不要跑进去问呢!不再搭理他,自顾自的离开了。 北辰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端着瓷碗的手就那么举着,也不嫌累。 随着那道金光爆发,掌心里骤然产生了一股吸力,对着灵石狠狠的狂吸起来。 自己和六鱼梦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就睡觉了,六鱼梦还是在那纠结着这件事,我说了他几句,他也开始睡觉。 蓝珊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叶心洛一个用力,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趁着这个机会,安绾从旁边拿过大葱,在手上熟练地打成结,放到汤里。 叶康让夏一胜一起,把夏锐明夫妻送回到那老房子后,夏锐明两口子嘱咐儿子一听要听叶康的话好好修炼。 他说完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如果不是这个烂货,自己又怎么会惹事到因踩张志强而得罪秦浩,搞到现在公司被查,少掌柜的地位也难保了。 我理了理思绪,看着江蕊,我突然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就比如江蕊,说白了,我和她只是有肉体纠缠的陌生人罢了,凭什么呢? “这里不是府衙,你们也是不要太拘束,我听说你们有特别重大的事情要汇报,不知道是真假?如果只是儿戏,那你们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不要怪本官不客气,毕竟这里不是开完笑的地方。”巡抚一副认真的样子。 “既然伯虎兄这样说,那么我也是不拐弯抹角的了,其实我想请你作画一副,因为知道你也是对此或许有点意见,因此也是没有那么直说,其实我也是想了好几天,今天才决定来询问的。”赵毅也是直接述说了开来。 路边摊位店,老板娘看到叶冰寒两人走后,连忙收起桌上的灵石,跑进了屋里。 这样一来,马上把赵敏和苏晓琪两人都弄糊涂了,不知道范明这是什么意思。 对此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去制止她,只要是不离开陆州城,那么就可以放心了,在城内有人跟着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对方爱怎样就怎样吧,懒得去管她。 其中那个个头最大的巨鹰,收展双翼,落到了大地上,它口吐人言,和甘道夫友好的打着招呼。 楚大太太已怀有八个月,肚子大的走路时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每天吃完饭散步时,楚大爷亲自搀着她都不放心,每次都要心惊胆颤一回。 ------------ 127 天道此刻也稚嫩的像个蒙童 京城,大黄山 此处已建了一间偌大工作间。 叮叮当当的响动不停。 依怀庆所言,他们这是在赶制蒸汽船零件。 漕运衙门在京城的代理人不少。 不尽是满脑子铜臭。 也看得清形势。 尤其在王贞文、祁源、陈泰之流与新帝君臣一心的大势前。 彼辈分得清利弊。 前几 莞城拽住辛依,这祖宗能不能别闹了?人都没了蹦上天去也还是那样。 或者是贝德海军的阵亡,反而激发了英国海军战舰的勇气,一队队驱逐舰不顾死活的,迎着德国巡洋舰的炮火发动决死冲击,一条条鱼雷被它们射向德国的主力战舰。 “翠儿,里面的东西足够你重建巫师村了。我知道你们巫师村只要吃下生命果就可以繁衍后代,你……”看着宁翠儿,夜紫菡的话说到一半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昨晚的记忆依稀袭来,和自己滚床单的人皮肤光洁紧实,体力好得不像话,应该是个年轻人吧,总好过被那个老色鬼糟蹋了。 不过意大利本身,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因为嗑药,意大利的瘾君子相当多。这使意大利的空军、陆军往往会有缺额也不愿意要有过瘾头的那些人。 唐风不禁起了怜悯之意,却没有出言安慰,他知道,莫言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心脏早已坚强。 然而最为主要的是,这张三的胸口处,那胸毛也太密集了,密密麻麻,黑乎乎毛绒绒得一大片,只看此胸毛,便让人不禁脚底发软。 作为西垅帝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强者,司马无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四人无一不是顶尖的道宗之境高手。既然其它三人会与司马无敌在一起拦截诛杀自己,恐怕至少也是四大家族众人。 但是现在威尔士公爵在这里哭难,那么自然是交换条件了。林涛呵呵一笑,也不接他的话,依旧淡淡的看着他。 “那倒是给这里增添了一点点人气呢!”庄轻轻立马在一边拍着马屁说道,虽然自己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道域境……道域之下,九重天圆满强者,也没有放抗的机会么?”罗逸呢喃出声。 龙尊武图,与他本体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图上所示之物,也许于他也有什么帮助也说不定。倒的确是要去看看。 素盏元平并非无情,他对师父有情,他对父母有情,他对妻子有情,他对东夷一族,更是有情。 秋玄一皱眉,宫里的人?难道叶啸又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叶啸怎么知道自己出关了?秋玄口上说道:“请那公公进来吧。”听到秋玄这样一说,珍妮躬身而应,随之走了出去。 忽然秋玄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秋玄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到家,此时皓月当空,想来时间也不早了。秋玄摸了摸鼻子,当下赶紧回家做饭吃。 而在此刻,一声震怒,轰然回荡整个天际,罗逸头顶的天空,募然回旋,出现一个巨大漩涡,一只满是金色毛的巨爪,自漩涡当中冲出,直奔罗逸头顶而来。 还是那句话,与其驳杂不精不如专攻一项,郑东毫不犹豫的选择封存了此次奖励,打算与下次奖励一起将某种能力直接提升至高级。 ——真抱歉,那种东西到底恐怖我以前知道,现在也完全不知道了。 ------------ 128 怀庆:唤朕陛下! 丽娜揭开盖子。 盒内躺了一只晶莹如玉的虫子。 三对节肢,状如蝎子。 似幽冥蚕一般的黢黑双眼。 “这原是老头子从极渊内带出的蛊虫。” “他炼化了一半,老身花了二十年,总算完成。” “此蛊名为七绝,蕴有蛊族七部蛊虫的能力,颇具神异。” “先生自是用不上,但还是请 劫营骑残兵部将见到成廉武艺过人,咬着牙令麾下兵马继续猛冲。 王昊突然觉得内心十分惶恐,在他的生命中,死亡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词,虽然在他手里不知道多少条生命消逝而去,但是身边的人却很少离开而去过。之前穆戈算一个,倪庄汉算一个,但是与此事此刻的感觉都不相同。 皇太极眯起眼睛看他已打红的脸,没再说什么,接着随手指了指腿。 深吸一口气,萧大师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再次对着矿石切割了过去。 网友B:特么的,谁能告诉我,一个冷酷狂霸拽的总裁,为毛这么会浪漫手段? “杨司徒,这个艰巨的任务就教给你了!”那边的袁耀对着杨弘说道。 只听得诸葛亮军阵鸣金收兵,本来可以斩下张飞的吕布故意收回了长戟。张飞心中一沉也识相的拔马回阵。 深知自己在苦难的情绪中一时难以自拔而得罪了佳人。庞统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看着一侧的墙壁上挂着的两把铁剑,心里也腾起了不少安慰。 没有人真的不在意流言蜚语,只是,他的沫儿懂得,不让那些来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第二个病人,上来就没和之前那个一样,都等程思平给他把脉,先把自己的病情给说了。他是骨折以后,接骨错位,留下了后遗症。因为接骨错位,所以这病人只能一瘸一拐的,修为也大受耽误。 “噶,不是,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柳川峰脸色一僵,瞬间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犯大错了。 虽然是说着自个儿的婚姻大事,但显而易见的是,郡主殿下的言语之间并无半分羞赧。 因此,他只是多停留了片刻,再看尸体的狰狞死状非但不再感到吓人,反而还有些可怜对方了。 张飞扬心中一惊,虽然听不明白毒焰鼠想表达什么,却立即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恐怕是外面的妖兽又回来了,带着更多同样带伤的其他妖兽。 “你看一下这份手绘稿。有什么建议。”景若诚递给韩梦一份室内设计手稿。 刘哥道“你今日想如何?”刘哥练气七层巅峰的气息在他身边涌动。做人总有着尊严,何况这种脖子在刀边的人,自然有着拼命三郎的狠劲。 “你和公司是雇佣关系,拿钱做事。做好你的分内事。”墨倾寒转身离开,不带走一丝云雨。 所以他的心情有点不是很好,施莱辛格显然很乐意看到英镑被迫退出欧洲汇率机制,不然,也不会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那样的话了,更不会光明正大和那个东方人一起吃饭。 ‘咚!’但随着一道杂音,整个风云激荡的音律被打断,而刚刚被激起的拍打河岸的水浪因后续无力也渐渐停歇。 经楼郩这么一提醒,顾安歌的脑子里跑马灯一样,把自己是怎么跟楼郩强行扯上关系的画面回放了一遍,最后心如死灰。 “轰……”数十根也同为压制大水母的魔力石柱,也开始在崩塌。 抱着好奇的心态点开看了看,他立刻就被吸引。因为上面讲述,任何获得星级评级的灵植店,其店主如果是隐灵会会员,则会根据星级的不同,获得大量的积分。 岁月流转,他感觉过去了一年又一年,直至百年光阴逝去,他那可受伤的心才得以抚平,甚至有些麻木了,不愿意记起当初的事情。 海州高速出口,一排黑色奥迪停在路边,所有人都在和相熟的人聊着,打听着对方地盘的情况,而得到的消息都让他们心凉。 果然是大事!容郡王那边办事不利,派遣的人追捕了五六天,追是追上了,却没打赢,死伤惨重不说,还让宁亲王跑了,这可要比当场杀了宁亲王问题还严重。 '说着,申申将枪突然收回,这让佐军猛松一口气,内心惊喜,申申果然还是认同飞哥的,但他的念头刚刚到这,就听到一声让他惊悚的枪声。 但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北戎帝国是自己退的,那战报也只是在用“委婉”的语句,来说明实际情况而已。 净土教身为江湖第一大魔教,特有的毒药、圣药、迷药非常多,还有春药……净土圣母身为净土教两大教主之一,自然是都知道这些丹药的方子,也会炼一些。 云炽说:“我自有办法。”她还有月明金缕衣和玲珑双镯,若张四儿不死,她就有信心走出这里。 不止是一只虫子,而是无数只,密密麻麻的白皙的肌肤下,挣扎蠕动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夜紫菱也是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掉头就走了。 ------------ 129 九尾狐:这胎能成,往后你也多为我盘算盘算 与大奉西北境一般无二的荒原。 仿佛这片天地全是灰色调。 荒芜,死寂,又暗藏凶险! 神魔灵蕴、神韵是机遇,更是陷阱! 魏安成就武神,不必小心翼翼。 他的领域中,万般法则不加身! 他为唯一主宰! 只一念起,他携九尾狐跨过重重,来到一处。 一具巨大尸骸闯入二 可是越这样,萧辉心里越是七上八下起来。因为他认识的郢雪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难道说她被关在山洞里后,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变故,让她受了重伤,再也欢腾不起来了? 听到叫喊,王晓璐跟梁一菲冲出门,刚想骂陈二辉流氓时,见夏雪涵躺在床上痛苦的扭动身躯,身体表面散发着迷雾般的蒸汽。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对于那些大型魔兽来讲,其实和这蛊虫对于自己来说,其实是差不多的。 “砰”的一声,那阿三被击中了后脑,人直接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侍卫队长见人送到了,就与悬榔府交换了令牌,带着侍卫们匆匆离开了。 颜爱歌心里有底了,这样大程度的经脉加固,要是放在以前,没有半个月,是别想做到的。 黄医生对她也算是特别照顾的,换药的时候,冯诗妍防贼似的,看着万锦伦出去以后,才肯配合。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阵阵的香味,她还是去找东西吃好了。 甚至都不需要他出手,柳武华都要自己将自己累死,这柳武华虽然也有着相当于内气境界的实力,但是他的实力明显有的缺陷,这和他的实力来自于速成有关。 陆明飞将卡递了过去,在他那极具气场又凌厉的眼神中,经理不由得心里一颤,下意识把卡接住。 虽然说是有商仁的原因,但自己的路向来都是自己在走,也是自己在选择,就算父母带你走,你也有一个选择不跟,更何况,这个时候,明明商玲玲是有两条路走的,她自己选择了走商仁那一条。 此时的他浑身无比舒畅,只有牙龈那里不舒服,王守才左边的脸微肿,仔细的看能够看出来。 万万没有想到,晨风竟然真的猜对了。曾铁牛真的是心梗,这让钱管家心中一惊。 她要让村里人知道,她制的粉浆与王家制的粉浆是不同的,就算王家的手艺是偷学自她的,他们的货也是不同的。 桌子上摆了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有个男孩子被人围在中间,应该就是今晚的主角。 半晌,陆盼骂了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方,就怕猪一般的对友”,终于结束了游戏。 与此同时,晨风并不知道网上的这些事。在养生馆内的他一边放着迷迭之音,一边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而在荀子看来,长安君礼数得当,彬彬有礼,全然不似一些齐楚公子封君般高傲得意,俨然一好学少年,再加上对荀子以赵国邯郸方言问好,让荀子顿生好感。 林佳佳又觉得生气又觉得不该生气,如果他没有这么做,她不是早就悲惨地去见阎王爷了么? 脸色狰狞贪婪的赤云王,冷笑声未落,便是发现原本目光迷失的秦羽,双眼中,浮现一层梦幻光芒。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刻天空之中之间乌云滚滚,无数的云层之内伴随着滚滚战鼓声音响起,云层之中大量的天兵天将浮现,巨灵神浮现。 “没,我就随便问问,我这里也有那么多呢!你把那些宝箱都开了吧,能开出来强化石,强化石可以用来强化装备。”凡尘说道。 丘黎一着急提剑就要挡在丘衍身前,却不料被丘衍伸出的另一只手拉到身后。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四个铃铛竟然都是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音,听的众人立刻都是陷入了痴迷之中。 可唐僧却身穿着锦澜袈裟,锦澜袈裟上所散发出来的金色的佛光组成的屏障保护着唐僧。 而另一些妖怪则就是磨拳霍霍的打着,似乎要将玉面狐狸彻底给击杀,而后占为己。 可是,若是去帝豪大酒店至尊包间,消费一次的话,她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没了。 多沉睡一分,他就能多吸收一分力量,若是提早苏醒,可能敌不过诸神的围攻。并且,他最担心的不是诸神,而是别的宇宙的窥视,这才是他最担心的。若是提早暴露,让别的宇宙存在注意到,那力量不足的他便危险了。 大皇子是皇后的儿子,她怎能容许其他妃子的儿子登上皇位,所以就用此毒计了。 一声脆响传来,漆黑色的祭坛轰然爆碎。空间隔膜,终于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他还是在心里排斥着自己,这些鸿钧都是很清楚的,至于为什么,是什么原因,那更是门清,但是自己是无法回头了,只能继续的走下去。 “皇上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去找多尔衮嘛?”杨菲儿慢慢地想将话题引到她想说的事情上。 他想想自己最后的记忆,那个可恶的多尔衮,一阵莫名其妙的白粉,继而一个黑影子……他看着自己的老娘,不知道怎么回事。 ------------ 130 天门 神魔岛 “也不知是哪个神魔的灵蕴,如此独特。” 魏安十分清楚地感知到他领域外的时间流速不正常。 “掌握了时间法则,也一样败给天命、岁月。” 九尾狐道。 “定是同族才可吞噬这些灵蕴?” 魏安问出口,她便领会他的心思。 “消化这些神魔灵蕴可不容易,如这片空间法则 孟郎也没推迟,大义凛然地捡起信封,取出信封里的东西……然后他就一脸蒙逼地愣在那里。 杨一当初在成为长老的时候,可是大出风头,曾经出手斩杀了一尊长老,这才能够成为长老会新的长老。 “呵呵,那怎么做你才会满意呢?!”我歪着头看着带头的青年男子,问道,压根儿没有搭理他身后的马仔。 接着是抓举训练,因为没有用于抓举的杠铃或哑铃,庚浩世只能左右手各抓着一块实心砖头来进行抓举训练。 九儿跟白欣虞四人走在餐厅的路,林安雪紧随其后,用一种几乎炙热的目光盯着九儿。 “老板,他吃了多少的我给结了,起来吧。”我实在有些看不下眼了,伸手扶起来坐在地上的老板,说道。 众人齐声的回答道,军令如山,姜禹的军令,他们不会有任何违背。 这个洛剑的剑意,已经修炼到了极高的地步,就连杨一也暗暗的钦佩。 “虽然他们是死囚犯,不过毕竟是老将,都有血汗功劳在身,而上头将他们关押在这里,实际上也不舍得杀,你若是能够将他们收服,那他们就是你的人。”那军士说道。 我听着他们之间的聊天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感觉什么才叫做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 至于钢头,则是坐在江凯然的身边,另开了一台电脑,进入了观战模式。 一瞬间,恐怖的力量爆发而起,形成一圈疯狂的能量波纹,四下冲击,竟然直接撑开了五根漆黑手指骨,让得五根骨指根本无法向内握去。 而这名黑衣忍者,就是他们心中,那个挽救国家尊严和荣誉的人。 姜凡表情微微一滞,当即出声问道,没想到这玩意儿除了解封镇灵剑之外,还有其他作用? “那就是还是怪我喽?”爱丽撇过头去,不看艾希,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见自己的人物身上冒起一阵闪光,率先到了2级,陈浩的锐雯上前摸了对方皇子一下,二话不说,开启疾跑,丢上虚弱,冲上去就是一阵狂揍。 “诶,这位医生,你这是干啥呀,赶忙拿着手机对着我。”郑保国为了针灸方便,已经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坐在床边,看到秦正刚的举动,心里有些不满。 花都市地处华夏南方,有很多外国人来这里工作,在街道上随便都能找出一两个。他们在自己的国家混不下去了,来到华夏任意进一个公司,都能混到管理层。 这战争迷雾刚刚出现,陈锋还没来得及更改状态,所以连这些海鲨族也在战争迷雾的默认压制之中。 “你为何不说,对他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蓝雨蝶说道。 按照一般的魔法球原则,存储越高级的魔法,其损耗会越大,而这个的损耗几乎为零。 这么恐怖的风光是想想就会觉得害怕,这种思风怕是连房子都要被吹飞了。 古母执意去了正门,那些财主们已经冻得在原地跺脚,近了听,就好像几十面鼓在同时敲打,满天的灰尘。 ------------ 131 殿下太过好胜 五月下旬,南妖国复国。 不仅重收十万大山,北妖一些残党也让九尾狐收拢了去。 北妖就此消失在岁月长河中。 北蛮只余裴满西楼苦苦支撑。 一部人马也拉不起来。 裴满西楼主动割让地盘,以求大奉供给兵器、粮食。 说是委曲求全。 实则裴满西楼也清楚此举无疑饮鸩止渴。 只见林峰瞬间穿过水墙,龙骨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在手中,身影直面唐娟而去。 神殿内,方青将来意告知了神殿的两位殿主,知道情况之后,田静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这面高沛匆匆而去,杨怀就让人拿了牛皮大鼓过来,亲自擂鼓,以壮军威。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两人已经对上了歌,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只能咬着牙也要把这歌给对完了。 “我们走了。”冷奕转身招呼了双生蝴蝶一声,两人就准备离开这里,他们还要赶去神陨森林。 “都怨你,你要是不调戏他们,我们还能看看呢,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有了。”邪龙怒视着恶虎说道。 见状,张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接着又是一丝狠色在他脸上浮现出来。 郝萌听得魂飞魄散,连声叫道:“丁并州,我是来投降的,我是来投……。”胡车儿就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塞到了他的嘴里,把他话都给堵回去了,然后把他给拖走了。 但是藏剑山庄毕竟人数太少,而且对方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渐渐的,他们被逼退了一里之外,就在此时,四面八方忽然响起惊天喊杀声。 雨烟没有说话,只是再想着认识林峰以后发生的一切。第二天一大早,当林峰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艳丽的粉蓝色再次映入眼帘,林峰连忙坐起来,抱住雨烟道。 闻言,权岸颀长的身体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安夏的眼神有些黯淡。 远远望去,城门之上尽是狼烟滚滚,硝烟弥漫。突然号角声响起,厮杀声震天,王冬灰尘扑扑的脸上布满了疑惑,眉头微蹙。 他若用蛮,她哪是他的对手,眨眼间就被他抱进了浴桶。她想逃,他哪会给她机会,先堵住她的嘴,她发出“唔唔”的不满声,而他却置若罔闻,攻城略地,手下不停,荔枝在外面支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得面红耳赤。 “哗!”又一次在烈日沙漠登陆的我,在传送点的工匠处修好了装备后,上路了。 “各位兄弟,咱们现在留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而且被魁宗发现的话,还会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所以我决定大家一起返回天坑!”我想了想对众人说道。 现场只剩下了男子和另外一个战士。我也不再躲闪,硬碰硬,生生用刀子磕死了那个战士。 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发现,已经静静的躺着已经几个月的石开突然元丹跟灵泉微微一动,流光跟一丝真气一闪即逝重新恢复了安静。 更让我和大头吃惊的,却是那原本有些调皮可爱的危险,到了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了那种诡异的笑。 于是,我这边开始了有规律的奔袭,脚步切着整个圆盘的外围跑,索性将所有的吸血魅魔都拉到了我这里。 “在这里你当然看不到,我刚才说的话没有骗你,这里确实离着黑林的中心位置还有两天的路程,但是从中心的位置一路向北全部是天风之城的区域了”安若神情中满是愤愤之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