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回 一梦产子 在浩瀚的南海之滨,云雾缭绕间,矗立着一座神山——普陀洛迦山。山上瑶台琼阁,瑞气氤氲,仙草芬芳,宝树参天,千花竞艳,五色斑斓。梅花鹿悠闲漫步其间,山中处处灵韵盎然,仙境非凡。 今日且不表山上的正主观世音菩萨,单说菩萨门下的两位弟子——木吒与小龙女,此二人情谊深厚,堪比芝兰之交。几日前,王母娘娘广发仙帖,邀集天界众仙,共赏蟠桃盛会,观音菩萨受邀赴会,家中只留他们两个,主持大小事务。 且说这一日,二人碁枰对弈,木吒巧妙布局,借助边角厚势,吃掉小龙女的一片黑子。木吒一边提子,一边调侃:“哎呀,龙妹妹,你可别说我屠龙你哦。” “我这实在是,实在是……,压制不住啊。” 小龙女见一副他得意洋洋之色,又好气又好笑,翻个白眼道:“吃进去,你还得给我吐出来。” 木吒闻听开玩笑道:“呵呵,吃了,就吐不出来了。” “我可不像你们女生,吃到肚子里,还能生。” 此言一出,小龙女被羞涩的满脸通红,她羞恼之下,拍下手中的棋子,嗔怒道:“不下了,不输下流!” 木吒知道自己失言,想再收回来已难,他怕小龙女再去菩萨那儿告他的状,于是连忙过去,变着法的哄小龙女开心,可小龙女左右就是不听。 木吒左思右想就憋出一个法子,他亲自下厨熬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然后端到小龙女面前,一脸赔笑道:“龙妹妹,别生气了,尝尝这碗银耳莲子羹吧?” “为了熬它,我消耗了自己五年的灵修,先用真火,后用大火,再改小火,最后用玄冰镇。” 小龙女闻听,噗呲一下没憋住,不禁笑出声来。 木吒见小龙女失声笑,知道自己设计成功,于是趁热打铁道:“龙妹妹,你尝尝,我保你喝了消气解渴。” “别再怨恨我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小龙女见木吒极力讨自己欢心,又见他熬的这碗羹,汤色莹透,莲子圆润,闻着就有一股淡淡的甜香,不觉心中喜欢,气已消了大半。于是,便接过那碗羹,轻啜一口,眉目间闪过一丝笑。 木吒见状,乘势温言道:“这碗羹,采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既能消暑去火,还能养颜驻容,龙妹妹是真真有好福气呢。” 小龙女闻言,不禁又是噗嗤一笑,她嗔笑道:“木哥哥,你何时学得这般会说话了? 见小龙女笑颜如花,重新开心起来,木吒心中那块悬着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于是,两个人又一起说了些话,然后各自回房歇下。 且说小龙女正睡间,忽觉脸颊掠过一抹淡淡的凉意,恍若有细雨拂过窗棂,又似不经意间溅落到她脸上,小龙女睁开眼,抬手拂去脸上的水珠,眉黛微蹙,口中喃喃道:“这水哪儿来的?” 正疑惑间,忽听身后一个熟悉的人问话:“徒儿,你方才那一觉,睡得可好啊?” 小龙女闻听难以置信,她蓦地转身,眼光一亮:“菩萨,您……您怎的这般突然回来了?” “不是说蟠桃赏会要一月方休吗?” 观音收起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缓缓道:“怎么,你不愿意为师回来?” “是不是我回来,搅了你的什么好事?” 小龙女听得心中一愣,心中暗自思量:“师父平素宽宏大量,温善慈爱,怎么今天说起话来,貌似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呢?” 正心生合计间,就见菩萨一指桌上的圣水瓶,语调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问:“我离开期间,你可曾谨遵我的嘱咐,收集圣水?” 观音瓶中盛装的,乃是灵山之巅的杨枝甘露,无根之水。何为无根之水?说来奇妙,乃是每日拂晓,小龙女沐浴晨光,口诵心经,达到六根清净之后,方以圣水瓶轻轻承接,那来自柳枝之上,天地一夜之间孕育的甘露。 这个过程,小龙女是每日照做,没有半点含糊的。 小龙女迅速在脑海中过虑一遍,回答道:“徒儿谨遵师命,不敢有误。” “大胆!”观音菩萨闻听,却突然用手一拍桌子,这个情势冷不丁把小龙女吓得一哆嗦,她自幼跟随菩萨,还从未见菩萨如此动容过。 “师父一向宽宏大量,相若有光,今天这是怎么啦?” 就听观音接着说:“你还敢说一直谨遵我的吩咐。” “你且给我细细看来,这圣水瓶里的水,哪去儿啦?” 小龙女闻言一惊,过去一看,这还得了,圣水瓶中本该充盈的圣水,竟然一滴都没了! 小龙女不禁诧异:“哎,怎么会这样呢,我是明明收集好的啊。” 观音菩萨闻听,轻轻一抖手中的拂尘,走到墙边站立。小龙女一见菩萨这姿态,就知道大事不好,菩萨要责罚自己。她于是连忙跪下,面向菩萨道:“师父,徒儿有罪,只是徒儿不明白,这圣水我明明是收集好,怎么就凭空都没了呢?” 只见观音一抖拂尘,厉声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欺瞒为师不成?” 小龙女闻听浑身一颤,颤声道:“师父,徒儿不敢啊,徒儿怎么敢欺瞒师父?” “哦,是嘛。”观音菩萨闻听面色冷峻,目光如炬:“那我且问你,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什么?!”小龙女闻听观音这一句问话,犹如晴天突遭一个霹雳,人惊呆了。 可她再打眼一看自己的肚子,不禁惊呼:“哎呀,我的妈,这肚子怎么这样了呀?” 小龙女不禁羞涩难捺,她的腹部微微隆起,貌似初孕的年轻女子,小龙女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就听门外传来“梆梆梆、梆梆梆”的急促敲门声,小龙女听得一个激灵,浑身一哆嗦,人一下由梦中惊醒,原来方才种种,是一个梦! 小龙女慌忙坐起,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一摸,她还是着实吓了一跳,自己的腹部竟如梦境一般,微微隆起! 小龙女的心瞬间紧张到了嗓子眼,思绪乱如麻,她来不及多想,打开门就往外面跑。 说巧不巧,她刚一跑出门,就和对面的一个来人装了个满怀! “龙妹妹,何事如此惊慌?” 来者正是木吒,是前来叫她去用斋饭的。 小龙女一看是木吒,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她不由分说,一把揪住木吒的衣襟,杏眼圆睁的厉声喝问:“木吒,我问你,你动没动师父的净水?” 木吒看她一脸惊惶,料知出事,但仍作一脸镇静的问:“龙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净水不是由你保管的吗?” 小龙女一听这话,也顾不得与木吒多言,丢下木吒,绕过假山,穿过紫竹林,脚步凌乱,疾奔正堂而去。木吒看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料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跟在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步入正堂,小龙女轻启圣龛,小心翼翼从里面请出圣水瓶,然后低头往里一看,不禁有些诧异:“嗯,这不是好好的吗?” 跟在身后的木吒一脸愕然:“龙妹妹,出什么事了?” “看你着急着慌的,是落了什么吗?” 小龙女闻言,恍若从沉思中猛然惊醒,她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她目光如炬地盯着木吒问:“木吒,我问你,你可曾动过圣水瓶里的圣水?” 木吒闻听,身子激灵灵一缩,随后就是一阵的摇头,而后又是一脸吃惊的呆愣,直勾勾的看着小龙女,神色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与忐忑。 小龙女对木吒知之甚深,她一下就从木吒这复杂的表情中看出,他没说实情! “木吒,佛门中人,不打诳语,你跟我实话实说,你动没动这净水瓶里的圣水?” 木吒瞪大眼睛,吃惊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龙女牢牢盯住他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木哥,你说实话,你动没动这净水瓶里的圣水?” 木吒眼见掩饰不住,他尴尬地搓一搓手道:“不好意思,龙妹妹,我动了一点,就一点点……” 说着,木吒捏起个两手指,比划着,示意动了多大一点。 小龙女闻言,不禁仰头一声长叹:“唉,木哥,完了,你可把我害苦了!” “你把咱俩都给害了!” “怎么了,龙妹妹,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很替你担心啊。”木吒闻听,不禁惊慌。 小龙女定定地看着木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归于平静:“木哥,这圣水的神力,你不是不知道。” “我问你,你用了多少圣水,都拿去做什么了?” 木吒见她都已知道,只好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想逗你乐一乐,便拿净水熬了一碗银耳莲子羹。” “啊!”小龙女闻听,不禁惊呆。 “不多,我就用两勺!”木吒补充道。 “什么?两勺!”小龙女闻听瞪大了眼睛。 “嗯,剩下的我添了一些泉水。” 小龙女气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想想再问道:“那我问你,你那莲子是从哪儿来的?” 木吒闻听,抬手指一指院中的水缸:“我见蕴母缸中的莲花开得正好,莲子也结的饱满,便顺手摘了一支莲蓬来。” “哎呀,完了,完了,这下可全完了!”小龙女闻言,不由身形一晃,愁容满面:“你可把我害苦了!” “师父要是回来,知晓此事,咱俩非被驱逐不成!” “这圣水瓶里的水,可都是菩萨开过光的,是专为求子还愿所用的,你摘的那些莲子,那是菩萨亲自为七公主所育的,是专门为她求孕开光了的!” “啊!”木吒闻听,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懊悔不已,闯了大祸了! “我完全不知情啊,龙妹妹,那些莲花也没人跟我说啊。” “这还用说嘛,你没见师父三天两头过去给它开光吗?” “唉!”小龙女轻叹一声:“合着这些,你都煮给了我。” “你这……,你这害的我……,害的我……也怀了啊。” “啊~!啊~!” 木吒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稍一愣怔,他这才低头细看小龙女的肚子,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他反而又嘿嘿,嘿嘿的乐了。 “你还有没有心啊?你还有心思乐?!”小龙女杏目圆睁。 “龙妹妹,事已如此,你让我咋办?笑总比哭好吧。” 小龙女气的直跺脚:“师父若是回来,到时,纸里包不住火,咱俩都得被贬下人间!” 谁成想,木吒听了好像有些不在乎:“要真要是那样,那倒是好了。” “什么?”小龙女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不好吗?你想想,”木吒微微一笑道:“妻唱夫随,一起下凡,这不是人间佳话吗?” “你!”小龙女听得脸颊绯红,她回身抄起桌上的一把纨扇,照木吒脑袋上就是一下:“这事都是你坏的,你还有心说笑你!” “赶紧想办法,不然,我饶不了你!” 木吒闻听,一脸苦相:“这事,这事,你让我咋说呢?” “这事儿,我也没经验啊!” “好,你,你,你非要气死我是吧……!” “罢了!” 小龙女说着,转身就要去抽那挂在墙上的银龙宝剑,木吒一看,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按住:“龙妹妹,你可别生气,你可别生气,你容我再想想。” 小龙女白他一眼,嗔怒道:“这事儿是犯天条的!” “按罪,我们罪当被贬,一生修为,白炼。” “我跟着菩萨修炼,可不是为了被贬的!” 木吒闻听,挠头苦想一下道:“要不这样,我们先找个大夫给看看?” “别是我们误诊了。” “你!”小龙女闻言,气的一跺脚,嗔怒道::“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要是的话,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那怎么办?” “这事你能确定吗?” “是真的怀上了吗?”木吒一连三问。 闻听木吒这番话,小龙女气的又去抽墙上的宝剑,木吒赶紧又给她按住,小龙女怒斥他:“你个呆子,你难道就看不到我的肚子吗?” “还傻愣愣的问!”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你难道不知道吗!” 木吒闻言,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他挠挠头道:“哎,那可咋办,我也没经验啊!” 小龙女气的拿手直拍木吒的脑壳:“你真不该叫木吒,你该叫木头!” “木头!木头!木头!” “和你商量,我还不如去找我大舅。” 木吒一听,顿时眉头舒展:“哎,对啊,对啊,……” 可是,小龙女已不再理他,驾起祥云,撂下他,走了。 老远,留下一句话:“我去两天就回来。” “家里,你先顶着。” ---------------------------------------------------------------------------------------------------------------- 当晚,月色如银,眉月如钩,青㟰山静谧如画。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的宁静,玉峰山下紫云冲天,极光闪耀! 与之相连的天撞山深处,巫陷天坑内,几只蝙蝠接二连三地惊慌飞入,向洞内大王禀报: “大王,大王,不好啦。” “玉峰山,出凶兆啦!” 一只长着巨大獠牙的鼠怪,端坐石上,大声喝道:“喧闹什么,没见过世面!” “难道天又要撞过来不成!” ------------ 第二回 仙灵出世 回首暮云远,飞絮搅青冥。人多羡仙曲,几知驭身经。 青㟰山,绵延横亘数千里,中心山峰名曰玉峰山。玉峰山,山色如碧,花木繁盛,虫鸟幽鸣。山之巅,云雾缭绕,如梦似幻;山之麓,珍禽异兽穿行其间。山奇峰峻秀,水隐瀑中流,宛若仙境,是个连神仙亦羡慕的人间福地。 就在这玉峰山的山脚下,住着一对老夫妻,老翁顾长世,老伴贺氏,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隐士般的恬静生活。 顾长世是一位老中医,他有时候会下山给人诊病卖药,换取生活所需,而贺氏,因眼部有疾,双眼近乎失明,行动不便,足不出户,操持家务,二人生活很是简朴,但却也宁静幸福。 且说这一日,顾长世下山归来,行至山脚,忽闻一阵婴儿啼哭之声。 顾长世不由心中纳闷:“这荒山野岭,何来的婴儿啼哭?” “莫非是我老糊涂了,幻听?”顾长世不禁心中自问。 老人左耳有疾,疑是错觉,然而,再走几步又闻哭声,于是他侧起右耳细听,确认附近确实有一婴儿在哭。 “莫非是山猫?”顾长世心想。 “嗯,不管怎样,先过去看看再说。” 顾长世想着就循声而去,一路找到乱石涧竹林里,在一块巨大而开阔的山石上,见一竹筐置于巨石上,哭声正从中传出。 顾长世走过去一看,还真是,筐里有一个初生的婴儿! 婴儿的眼睛明亮如星,皮肤白皙如玉,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婴儿身上,奇怪的还趴着一只猫,一只不大的幼猫,正发出如婴儿般的“嗷瞄”叫! “原来是你在叫啊!”顾长世看的不禁吃惊:“这可真是稀罕!” “何人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弃于这里?”顾长世不禁心里纳闷。 “还好,这是一只猫,看样子是来需温暖的,这要是一只野兽,这孩子,那可就惨咯。” 顾长世心疼地抱起婴儿,仔细查看,发现那婴儿既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灵动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老人。顾长世既开心,也不禁疑惑:“这孩子怎么不出声,难道是个哑巴?” 于是,他打开孩子衣服,仔细给孩子检查,发现那孩子心脏外突,一颗红樱桃般大小的心脏,包覆着透明的心膜,裸露在外,令人震惊。 “怪不得呐,原来这孩子有缺陷!” 再看那婴儿的脚踝,小家伙脚上系着一对盘扣,想必是孩子的母亲留给这孩子的信物。 那是一对形态很别致的金鱼心形盘扣,两个盘扣为一对,嘴对嘴,型成一颗爱心。金鱼的眼睛,嵌着两颗明亮的珍珠,闪烁着灵动之光。金鱼的头部与三条尾鳍,颜色是鲜艳的紫红,金鱼的腹部则是明亮的金色。整个造型非常别致,栩栩如生。凝视它久了,你会觉得那两条金鱼时刻在动,时刻会鲜活的跳起来! 顾长世检查之后,重新将婴儿包裹好,放进他的背篓里,准备回家,却听那只幼猫,“嗷瞄、嗷瞄、嗷瞄”的直叫,似在哀求。老人无奈,他的背篓里已经没有多少空间,更关键的是,背上沉重的背篓,他很难再俯下身子去抱一只猫。 顾长世苦叹一声,摊开双手:“哎,小家伙,对不住了。” “背不了那么多了。” 老人说完,背着背篓就开始往回走。 可令人心焦的是,那只小猫儿却歪呀歪呀,摇摇晃晃的跟在他身后,一直跟还一直叫,叫得老人心焦的不行。 老人于是停下身,回头冲那只小猫道:“爷爷年纪大了,弯不下腰了。” “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然而,幼猫还是紧随其后,叫声凄切。 老人心软,于是再度转回身道:“你要是能跳上我的背篓,我就连你一起背回去,好吗?” “跳不上,那我就没办法了。” 老人说完,指指自己身上的背篓,然后再次转回身。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只小猫仿佛听懂他说的话,纵身一跃,跳上了他的背篓! 现在,它又舒舒服服,暖暖贴贴的趴在了那个孩子的胸脯上! 顾长世回看一眼,不禁开心的一声笑叹:“真是一只灵猫啊!” “好通人性。” ---------------------------------------------------------------------------------------------------------------- “老婆子,你快看,我给你带啥回来啦!”顾长世一回到家,进门便喊。 所谓的家,其实就是一个山洞,洞里有一些简陋的陈设,洞外一个院落,院子里搭着一个草蓬,蓬下养着两只鹿和几只鸡。 贺氏正在洞屋里煮地瓜,一听到老伴喊,就摸索着走出洞屋,老人眼睛有残,双目近乎失明,行动完全靠听、靠摸。 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贺氏心头一颤,激动的有些颤抖:“你从哪儿捡回一只猫?” “哎呀,老婆子,还是你听力好啊!” 顾长世一边叹,一边放下背篓,捧出婴儿,交给贺氏。 贺氏尚未接到,脸上已露出万分吃惊和错愕的表情,因为她嗅到一股奶香! 接到孩子在手,贺氏简直不敢相信,她急不可耐的伸手一摸,这一摸,摸得贺氏整个人身子一颤:那是婴儿才有的肌肤,那是婴儿才有的胖乎乎的小手,那也是婴儿才有的小脚掌! 贺氏既激动又兴奋,开心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天哪,你从哪儿弄来个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把你吓到了吧!”顾长世看得哈哈笑。 “路上捡到个娃子,还是个男娃嘞!” 贺氏一听,赶紧又伸手去摸,一摸,又摸得她浑身一颤,贺氏难以置信的抹一把眼泪,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惊异:“你是说这是捡回来的?” “我真不敢相信!” 顾长世闻听,开心大笑:“哈哈,我也不知道谁家的,不过,确实是我路上捡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父母,竟将孩子丢在乱石涧那儿。” “要不是我看到,这孩子恐怕就要被野兽叼走了。” 说到这儿,顾长世又将带回来的那只猫,也放到孩子身上道:“来,这还有一个呢。” “这次啊,咱不光是捡到一个孩子,还捡到一只猫呐!” “你看看。” 那猫极通人性,嗷瞄的叫着,直往贺氏怀里扑,还不断拿头磨蹭贺氏的脸,高兴的贺氏开心的合不拢嘴。 突然,贺氏停住,若有醒悟道:“哎,这孩子咋不哭呢?” “不会是个哑巴吧?” “嗯,刚开始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顾长世闻听点点头:“不过,我替这孩子检查了,不是哑巴。” 言罢,顾长世从身上抽出一根羽毛,在孩子脚底板刮了刮,孩子立时扭动身体,发出咯咯咯的笑。 “怎么样,老婆子,没问题吧。” 听到孩子动人的笑,贺氏长舒一口气:“嗯,我还担心呢。” 顾长世看着老伴,肩头趴着只攀来攀去的猫,怀里紧紧搂着孩子,不停的开心的笑,顿时,一股暖流涌进他的心田,他不禁热泪盈眶,有些欣慰哽咽道:“老伴,没想到,咱又有孩子啦!” “你看,咱该给孩子取个啥名好呢?” “你有文化,你琢磨琢磨。” 话到这时,一只大雁从头顶飞过,掠过苍穹,发出凄清的叫声。那孩子仿佛触到什么,突然“哇”的一下放声大哭,周遭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惊的鹿圈里的小鹿,不停的警惕张望。 幽深沉静的山林,仿佛一下也被唤醒,周围骤然响起“噗噗啦啦,噗噗啦啦”的群鸟振翅声。 贺氏闻听心头一动:“声逢其时,哀似其遇。” “这孩子一听大雁叫就哭,我看,这名字当中,应该有个‘雁’字。” “你姓顾,我姓贺,我看,就叫他‘顾贺雁’吧!” “顾贺雁,嗯,好,好,好名字!”顾长世听了,不绝连连叫好。 “一听就很有文采,叫起来还郎朗上口。” “老伴,你这名字取得好,你真不愧是饱读诗书的人。” 顾长世说完,就蹲到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饶有兴致的写了起来:“顾贺雁,顾长世的顾,贺氏的贺,大雁的雁。” “好,取得真好,太好了,好的没什么可说的!”顾长世一边写,一边连声赞叹。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还不够好呐。”贺氏闻听,却是突然转变了想法。 “哪里不好?”顾长世闻听问。 “贺雁的贺,应该再改一改,改成白鹤的鹤。” “这样就更有文采了。” 顾长世闻言,意味深长的品味着,想一下他说:“那要是这样,老伴。” “我觉得,顾鹤雁的顾字,也可以改一改,改为孤儿的孤。” “这孩子生来就被遗弃,该姓孤最适合他。” “况且,这个名字,既符合他的身世,也跟我们有联系,这样岂不是更好?” “嗯,孤鹤雁,孤儿的孤,仙鹤的鹤,大雁的雁。” “嗯好,好,太好了。”贺氏听了,也不禁的连连赞同:“嗯,那我们就叫他孤鹤雁好了。” ---------------------------------------------------------------------------------------------------------------- “谢谢你,大舅。” “你帮我解了大围了。” 天撞山,火云洞,洞内火光荧荧,小龙女依依不舍,向舅舅火龙辞行。 火龙一脸欣慰:“不用谢,孩子。” “你放心去吧。” “孩子放我这儿,我保准他没事儿。” “那个老中医曾经帮过我,我相信,有他收留,孩子的成长不会有问题。” “我会暗中保护他们,这个你放心。” “我就是替你可惜,孩子。” “这孩子一旦扔在这儿,将来孩子长成什么样,就不是你能指望的了。” 小龙女闻言,不好意思的一笑:“这个我知道,大舅。” “有得就有所失,无论将来孩子长成什么样,我都会接受。” “凡仙有别,这个没法两全。” 火龙听了点点头:“嗯,那好,那大舅就不替你操心了。” “只是你几百年才来一次,大舅舍不得你走啊。” “有空,要常来看我啊。” 小龙女闻听,不好意思的笑:“好的,大舅。” “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火龙点点头:“嗯,那好吧,那大舅就不送你了。“ “你要不,把咱这地界的荔枝带些回去,给木吒吃些,那孩子需要补补灵气。” 小龙女闻听,尴尬的直笑。 ---------------------------------------------------------------------------------------------------------------- 当夜,贺氏搂着小鹤雁,甜蜜的进入梦乡。梦里,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周围鲜花盛开,芬芳四溢,很神奇,森林里的鸟儿仿佛都受到了召唤,纷纷从四面八方飞来,轻盈地落在她和孤鹤雁的周围,唱起婉转动听的歌。远处的天际,一道绚丽的彩虹突然出现,横跨整个天空,一切就好像仙境里。 贺氏在梦中安然沉睡,丝毫未曾察觉,怀中的小鹤雁竟悄然睁开眼睛。他的双眼睛清澈而明亮,深邃如星空,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隐秘。他竖耳倾听了一下,仿佛听到什么灵异的声音,他轻轻挣脱贺氏的怀抱,身体竟如羽毛般轻盈,缓缓悬浮在空中,随后悄然落地,走出洞屋。 走出洞屋,小鹤雁站在院中,四下扫视了一下,然后轻声走进篱笆里,他伸手一探,竟精准捏住一条正死死缠住鸡的蛇的七寸。那蛇在他手中挣扎,死死缠住他的手腕,但小鹤雁没一点惧色,他捏住蛇头,拎起蛇,转身对着洞屋,轻轻呼唤了一声。 声音未落,但见一道敏捷的身影闪电般跃出,正是那只与他一同被带回来的幼猫。猫咪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鹤雁蹲下身,轻轻将蛇放在猫咪面前,猫咪立刻扑上前,大快朵颐。小鹤雁欣慰一笑,随后伸手轻轻抚了抚猫头,随后悄然转身,回到洞屋。 回到洞屋,小鹤雁又四下张看了一番,最后走到洞屋的火炕边,伸出小手,轻轻一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但见那些已经燃烧的灰烬,仿佛重新被赋予了生命,焕发出炽热的光芒,火焰跳跃,瞬间将整个洞屋映照得温暖而明亮,感觉就连洞屋的空气,都因此变得柔和起来。 小鹤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满足的光芒,随后,他轻轻回到贺氏身边,重新依偎在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那跳跃的火焰和温暖的空气,默默诉说着,这个夜晚的神奇! ------------ 第三回 惊人跃变 【第二天】 顾长世对贺氏言:“老伴,这孩子不会是个仙种吧?” “抱回来才一天,他就能站会走了。” “这……不合常理啊。” 贺氏笑:“想得美,要是个仙种,神仙不会自个儿留着?” 天坑洞内,小妖匆匆禀报:“大王,我们去探了,那家人得了一个孩子,来历不明。” 巨齿鼠:“哦?!” “那对老夫妇年岁已高,还能得子,真是怪事!” “难道说,跟那天的凶兆有关?” 【第三天】 顾长世对贺氏言:“老伴,鹤雁跟我学劈柴呐。” 贺氏嗔怪:"真是不长心,你别让孩子再砍了自己!" 顾长世笑:“放心,我盯着呢。你是看不见,他劈得可利索了,已经劈开两根啦。” 贺氏:“别让他劈了,来,让他试试我给他做的新衣服。” “哎呀,怎么盖不住肚皮啊?” “奇怪,我明明量的好好的呀!” 天坑洞内,小妖再次禀报:“大王,那孩子不得了,长得飞快,一天一个样!” “不像是个凡种!” 巨齿鼠:“哦,是嘛,接着再探!” “莫要让他们知道。” 【第四天】 贺氏对顾长世言:“老伴,这孩子真是神了,他刚才竟跟我说,他要听我讲故事!” “可把我吓了一跳!” “他啥时学会说话的?” 顾长世闻听哈哈大笑:“哈哈,我就说嘛,这孩子不是普通人。” “你瞧瞧他这两天的变化!” “看着惊人呢。” “你要不试试教他识几个字?” 贺氏闻听点头,招手道:“小鹤雁,来,奶奶教你学写名字。” 天坑洞内,小妖慌慌张张禀报:“大王,不得了了啊。” “不光那孩子长得快,那孩子的猫长的也快,我们都不敢靠近啦,跟个豹子是的。” 巨齿鼠闻听,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贪婪:“哦,果然?” 小妖:“那还能假!” “大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前去看。” 【第五天】 顾长世从外面回来,收获满满道:“老伴,今天有口福啦。” “今天吃鱼。” 小鹤雁颠颠拎过两条鱼,交给奶奶:“奶奶,奶奶,你看。” “这是我和爷爷一起,在桃花溪里抓的。” 贺氏闻听受到惊吓:“哎呀,你真是!” “你怎么能带他去抓鱼呢?” “孩子这么小,要是出点意外可咋办?” 顾长世闻听摆摆手:“不会,我看着呢,蘑菇也一边看着呢。” 贺氏闻听惊讶:“蘑菇?蘑菇是谁?!” 顾长世不由得意:“就是咱家的云豹啊。” “小鹤雁给它取名叫蘑菇,嘿,叫着还挺顺口的,我挺喜欢这名字的。” “哎,老伴,你再摸摸看,你看蘑菇有什么变化没有。” 贺氏闻听,就伸手过去摸,蘑菇恰好一伸头,往贺氏怀里一蹭,贺氏一摸,手正摸到蘑菇的牙齿上,吓得她身子一仰,差点没坐过去! “哎呀,我的娘!这嘴都能吞人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顾长世闻听哈哈大笑:“这两个小家伙,一天一个样,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老伴啊,我敢跟你打赌,这孩子绝不是个凡种!” 天坑洞内,小妖战战兢兢地禀报:“大王,小的们真的不敢再靠近了,那只豹子差点没把我兄弟俩扑倒吞了。” “就差一口啊!” 巨齿鼠闻听惊讶:“哦,变化得如此之快?” 小妖:“可不是嘛。” “那哪是猫啊,分明是只豹子!” 巨齿鼠闻听,甚是惊讶,不禁点点头道:“嗯好,待我明天亲自去看!” 【第六天】 小鹤雁奇怪的问贺氏:“奶奶,咱家的鹿为啥不放出去吃草啊?” “圈着还得爷爷去割草,多累啊。” 贺氏闻听哈哈笑:“傻孩子,这里野兽多着呐。” “放出去,那还不得给野兽吃了呀。” 小鹤雁闻听摇头:“没事,奶奶,有蘑菇看着,野兽不敢来。” 贺氏闻听,笑得更加开心:“哈哈,蘑菇看着可以啊,可是,它不是牧羊犬,不懂放羊啊。” 小鹤雁闻听道:“奶奶,我可以放啊。” “我可以带着蘑菇,一起放。 “哈哈,哈哈!”贺氏闻听,笑得合不拢嘴:“我听说过人放羊的,还没听说过人放鹿的。” 小鹤雁闻听,一本正经道:“有啊,奶奶,诗上不就有说嘛。” 贺氏闻听一愣:“哪里有说?” 小鹤雁于是背诗道:“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哈哈哈,哈哈哈。”贺氏闻言,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快要不行了。 【第七天】 天降大雨,雨如瓢泼一般,顾长世于山洞中取火,准备烧水做饭。 不成想,贺氏不小心踢翻水桶,家中的引火物全被浸湿。 顾长世拿着湿透的火绒,无奈道:“今天怕是吃不上热乎的了。” “点不着火了。” 没成想,小鹤雁走过来,对爷爷说:“爷爷,让我来试试?” 顾长世闻听欣然一笑,他将手中的火石和火镰,交给小鹤雁道:“孩子,光有火石可点不着,火绒不干不行。” 没成想,小鹤雁道:“不用火绒,也可以点。” 顾长世闻听大惊,惊骇道:“哦,那怎么点?!” 只见小鹤雁轻轻走到贺氏身边,然后从奶奶的箩筐里,取出一把剪刀,随后走到蘑菇身边,顾长世目瞪口呆地眼睁睁看着,有些不明所以。 就见小鹤雁,轻轻从蘑菇身上,剪下一撮毛,然后取过火石和火镰,轻轻一打,火焰瞬间燃起! “天哪!这孩子真是个仙种!” 顾长世见状,惊叹不已,连忙将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贺氏,贺氏闻听也是心中十分的惊讶:“看这孩子的变化,恐怕不止是仙种!” “说不定,还是个龙种呢。” “哈哈哈……哈哈哈……!”顾长世闻听,哈哈大笑。 ---------------------------------------------------------------------------------------------------------------- 且不说小鹤雁和云豹蘑菇一天天的惊变长大,且说这一天,巫陷天坑洞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洞里张灯结彩,大摆酒宴,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这位尊贵的客人是谁呢?原来是巫陷天坑洞洞主巨齿鼠的表妹——蓝眼锦毛鼠。 这两个鼠怪以前曾在天庭御膳房做厨子,因监守自盗,偷食御餐,荤吃偷腥,触犯天条,被贬下界,变畜余生。 如今二鼠重逢,彼此倾心,各自心怀好事,欲结良缘。巨齿鼠对此,是蓄谋良久,他更想借今日一举,联姻定亲,圆了他在天庭都未实现的连理梦。 “也没什么变化呀?”蓝眼锦毛鼠入洞,环顾四周,左顾右看,一副很是挑剔状。 巨齿鼠一脸堆笑:“有变化了,妹妹,你还是来的太少!” “再过几天,就要有更大的变化了!” 蓝眼锦毛鼠闻听,眉尖一挑:“哦,是嘛。” 巨齿鼠趁势贴近,故作神秘道:“那还有假?” “妹妹,今天我请你来,就是想和你分享一下这个事情的。” 两个鼠怪分列而坐,巨齿鼠一抬手,手下小妖们便毕恭毕敬抬上一坛醇香四溢的好酒,巨齿鼠满满盛上一杯,一脸谄媚的捧给蓝眼锦毛鼠。 蓝眼锦毛鼠接过,用手轻轻、轻轻在巨齿鼠手背上轻拍了一下,这一拍,拍的巨齿鼠心花怒放,心猿意马,满心的欢喜! 蓝眼锦毛鼠接过酒杯,蓝眼珠滴溜一转,故作妩媚的喝了一口,随即嘬嘬嘴放下,然后,颇有些意味深长,拉长音道:“我说表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样~的~,大变化啊?” “我听你说这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巨齿鼠闻听尴尬一笑:“妹妹,是这样的。” “我们这地界儿啊,最近出了一件怪事,我请很有经验的占卜婆看了,她说,出现这样的征兆,说明天界出了异动,有祥瑞灵罕之物,坠入凡间。” 蓝眼锦毛鼠一听这个,瞬时来了精神:“什么祥瑞?” “什么灵罕?” 见蓝眼锦毛鼠如此上心,巨齿鼠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得意,他故意往后缩了缩身子,微微调整一下坐姿,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缓缓开口道:“那日深夜,我独自仰望星空,观那天象变幻,便觉此事绝不简单,非同寻常!” “哈哈哈……哈哈哈……” 蓝眼锦毛鼠闻听,不禁哈哈大笑,巨齿鼠见自己摆弄成功,于是接着道:“果然,当晚,就在乱石涧那儿,出现一片极光!” “紫云彤天,久久不散!” 巨齿鼠说着,还用手在自己眼前一抹,脸上现出一副不可思议之状,玄幻的事情,听得蓝眼锦毛鼠真的动了心! 然而,巨齿鼠言及至此,却是停住不说,而是端起酒杯,又深深喝了一口,蓝眼锦毛鼠见状,不免疑问心切的追问:“哦,那是出了什么事,你去看了吗?” 巨齿鼠见她上钩追问,便故意拿大一下,摆摆谱说:“那是当然了,妹妹。” “这种事,怎能逃脱过我的眼睛!” “我一听说,当夜就派人过去查看了。” 蓝眼锦毛鼠闻听,却是鄙夷的一笑,巨齿鼠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露出了破绽,于是他赶紧纠正道:“我虽知那晚必有异象,但我不确定发生的时间,所以,我就安排手下,密切监视。” “我一听他们说,就派人过去查看了。” 蓝眼锦毛鼠闻听,嘴角还是轻蔑的一笑,没有说话。巨齿鼠于是又赶紧补充:“看过之后啊,我断定,……”巨齿鼠说到这里,又故意顿了一顿,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角却瞄向蓝眼锦毛鼠,观察她的反应。 蓝眼锦毛鼠知道她这个表哥想故弄玄虚,彰显一下自己,于是便顺水推舟道:“那断定什么啊,表哥,你快说嘛。” 巨齿鼠这才清清嗓子,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缓缓道:“我断定,这是一次天降祥瑞!” 蓝眼锦毛鼠于是追问:“净卖关子,你快说到底是什么祥瑞嘛?” “嗯,这次祥瑞与一个孩子有关。”巨齿鼠闻听道。 蓝眼锦毛鼠闻听,接着追问:“什么孩子?这个孩子跟我们什么相干?” 巨齿鼠笑神秘一笑道:“现在,我还不清楚这个孩子的来历。” “但我确信,这个孩子与我们的命运息息相关!” 蓝眼锦毛鼠闻听,不禁的翻了翻白眼:“有什么相关?” 巨齿鼠放下手中的酒杯,紧盯着蓝眼锦毛鼠的眼睛道:“表妹,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灵云寺宝盒的事?” “嗯,记得,怎么了?” “我那次去灵云寺,想偷点酥油,结果正好偷听到寺里的胖主持和一个人说话,胖主持说,前主持仙化时曾告诉他,他死后,肉身会化作一个宝盒。此宝盒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可保灵云寺百年无忧,但需要严加保护,不能由贼人偷了去!” “那宝盒是主持一生潜心修炼的精华,如果它落入贼人手里,将会引起一场浩劫,天下大乱。” “那胖主持说完还直个笑,说师父走就走,走就好,还给他留什么遗产,他压根没心要。” “哪有这样离奇的事!一生潜心修炼的精华,化作宝盒?有这样的精华为何不传给弟子,简直是笑话!” “还怕别人偷了去?主持仙化的那个达摩洞,简直就是个火坑,外人靠都靠不近,谁能进得去?” “我听了就十分好奇,就冒死过去看了一眼,果然,里面还真有一个宝盒!” 蓝眼锦毛鼠闻听,眼睛不由一亮,她迫不及待的一连串追问。 “那你偷到宝盒了吗?” “宝盒里面装的是什么?” “真的有神奇之物吗?” 巨齿鼠闻听连连摇摇头,随后他轻叹口气:“哎,我的妹妹啊,我要是真能偷到那个宝盒,我还在这儿给你说啊,我还不拿出来送给你啊!” “早就想给你弄份聘礼了,这个不正好吗。” 嘿,这句话说的很有心思,正一下戳到锦毛鼠的心窝上,戳得锦毛鼠心痒肉酥,眉开眼笑,很是得意。于是,她便亲自动手,摘下案上的几颗葡萄,双手捧给巨齿鼠,娇媚道:“没想到哥哥把我看得这么重。” “借花献佛了。” 巨齿鼠欣然接过那些葡萄,甜甜地吃了起来,蓝眼锦毛鼠于是趁机追问:“那哥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巨齿鼠闻听,得意的一笑:“我这不是请妹妹过来商量了嘛。” “聘礼我已经选好了,就看妹妹的心思了。” 蓝眼锦毛鼠闻听,立时一个娇滴滴的撒娇,声音柔媚如丝道:“哎呀,哥哥,我能啥心思啊,我的心思你早就看到了呀。” “什么聘礼不聘礼的,都是形式!” “哥哥有这份心,妹妹就领情了。” 巨齿鼠一听,顿时很受鼓舞,他立马站起身,豪迈的将一只脚踏在石椅上说:“妹妹。” “藏宝盒的地方我已经看了,那地方很容易找,也没人看守。” 蓝眼锦毛鼠闻听,有些迫不及待道:“那你还等什么呀?” 巨齿鼠一听这个,又叹了一口气:“哎,妹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我要是能直接下手,又何须等到今日?!” 蓝眼锦毛鼠闻听,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下不了手?” 巨齿鼠道:“也不是下不了手,就是有些棘手!” “那个藏宝盒的达摩洞,乃是一个火焰洞!” “里面烈焰熊熊,外人根本无法涉足,进去,就得冒着被烧成灰的危险!” “不然你想,那老和尚为什么在那里圆寂?” “那可真是,一溜青烟扶云上,从此缥缈成圣人。” 巨齿鼠说着,比了一个云烟上冒的手势,逗得蓝眼锦毛鼠哈哈直乐。 巨齿鼠见撩得表妹开心,于是趁热打铁道:“妹妹,这你明白了吧。” “我这次请你来,就是想你亲眼见证一下我的心!” “你若有心,我虽死无憾!” 蓝眼锦毛鼠闻听,不禁哈哈大笑,她蓝眼睛一眨,俏皮道:“我可不想哥哥死,我还想嫁人呐!” 巨齿鼠闻听这个,顿觉心头火热,血脉偾张,他撸撸袖子,豪气道:“好!” “有妹妹这句话,哥哥就知道怎么做了。” 蓝眼锦毛鼠闻听,开心的笑:“那哥哥准备怎么做?” 巨齿鼠闻听,于是娓娓道:“我在天庭的时候啊,曾听炼丹房的人说,那刚下凡的灵瑞,都有仙气护体,能穿越火障,而不伤分毫。” “……” ------------ 第四回 鼠妖掳掠 顾长世老两口自从收养了孤鹤雁,就像打开一扇通往快乐的神秘之门,每日生活在欢声笑语里。 小鹤雁不仅聪慧过人,似乎还很通灵。 贺氏教他读书,小鹤雁一学就会,一点就通。不仅如此,顾长世惊讶的发现,小鹤雁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当他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书上隔空翻阅时,那书页竟会随着他的手势一起翻动,仿佛那书籍有被灵魂牵引。 贺氏眼睛看不到这些,当顾长世把他看到的告诉她时,贺氏不太能相信,但当顾长生背起药篓要进山采药时,她相信了,因为小鹤雁对爷爷说:“爷爷,你不要出去,周围有妖怪!” 顾长生闻听哈哈大笑:“哪里有妖怪?我怎么没看到呐。” 小鹤雁一指周围的树林:“它们一直在树林里监视我们呐。”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朝树林里扔了过去。 “哎呀!”就听一声惊叫,两只蝙蝠从树林里飞出。 顾长生和贺氏闻听,都震惊不已! 小鹤雁读书读的太快,家里仅有的几本书很快就被他读完了,贺氏于是对顾长生说:“老伴,你再下山给孩子买点书吧。” “这孩子学知识学得太快了,家里的书不够他读的。” 顾长世闻听有些皱眉:“我倒是想给他多买些,可是,书贵啊,而且也很沉。以咱的条件,买不了多少书,买完再背回来,这个太困难。” 贺氏闻听点点头:“你说的对,要不,你下次下山,就让他跟着你,也算是出去看看,到了书店,你们就在那儿多停一会儿,让他多看看,总归能多学点,多看点。” 顾长世问题点头:“嗯,我同意。” “这孩子不是个凡胎俗子,我教他识别山药,他过目不忘。” “我这就带他出去,把家里采到的山药拿出去卖。”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且说这一日,晨光微露,山林间弥漫着清新与花香,顾爷爷背着背篓,带着小鹤雁一起下山。 行至一处崖壁,小鹤雁如有神助,抬头朝上一指道:“爷爷,那里有一棵赤灵芝!” “你抱我上去,我把它采下来。” 顾爷爷一看还真是,崖壁的一棵断木上,生长着一株赤色的灵芝。灵芝傲然,色泽鲜艳,仿佛是大自然孕育出的精灵,静静地等候有缘人来采。 可是,顾长生可不愿意小鹤雁上去去冒险,没想,小鹤雁竟说:“爷爷,我还在成长。” “冒点险,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你就不行!”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老胳膊老腿,太金贵,不能出事。” “让我来。” 顾爷爷被小鹤雁说的哈哈直乐,他执拗不过小鹤雁,于是便用肩膀顶着小鹤雁爬了上去。 可谁也没想到,这棵灵芝旁有窝臭鼬,守窝的臭鼬出其不意,对着小鹤雁抬屁股一喷,喷出一股令人窒息难闻的臭液,小鹤雁猝不及防,惊声一叫,一下从上面摔下来,幸亏顾爷爷眼疾手快,过去一把抱住,这才没事。 但是因此,小鹤雁出现奇怪的病症,时而抽搐,时而昏迷,有时还会不自主的呕吐,这可让两个老人急坏了。顾长生虽是中医,精通岐黄要术,但一番检查下来,就是检查不出问题,小鹤雁除了心脏外突,身体没有其它任何异样。无奈,顾长世只能将其归为癔症,善用药理,倾尽所能,好生给小鹤雁浆养。就这样,硬熬了两天,小鹤雁总算恢复精神,重归正常。 可是,这般一番折腾下来,两个老人虽是长出一口气,但也从此留下一块心病,担心小鹤雁别再受到什么刺激,再引发这样的癔症。 且说这一日,顾长世把自己偷偷制作的一支短笛交给小鹤雁,小鹤雁高兴得不得了,就拿着短笛在那儿兀自地吹。 然而,吹着吹着,小鹤雁突然停下来,回头冲奶奶说:“奶奶,快回屋,要下雨了!” 正在编筐的顾长世闻听,抬头一看,不禁被天空中的异象惊骇到! 但见那空中,黑压压压飞来一片,飞过来的不是乌云,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数也数不清的蝙蝠大军! 这哪里是要下雨,这分明是妖兵过境! 但见那些蝙蝠在空中,盘旋,交织,黑压压的阵势,就像邪恶的图腾附灵! “快进屋!” “怎么这么多蝙蝠?!” “这是哪里受灾了吗?” 小鹤雁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是感到十分的好奇,他兀自拿着竹笛还是站在那里,仰头惊看,顾长生见状,急忙过去,要拉他进屋。 可是奇怪,那些蝙蝠好像就是冲他们来的! 就见空中的蝙蝠一下分列开来,如两军对阵一般,中间闪出一个巨大的鼠怪,那只鼠怪长着奇异的巨齿獠牙,看着他们,在空中扑闪着翅膀,冲他们高声叫喊。 “下面的小娃你听着,你奶奶我带走啦。” “你要想让你奶奶回来,就去灵云寺取宝盒,来交换。” 言罢,对着下面就是手一挥,但见一阵黑风刮过,空中的蝙蝠分头向他们扑来。 顾爷爷挥舞着手中的竹筐,驱打追赶,可是转眼间,他们三个就被彼此分隔开,谁也看不到谁。云豹蘑菇倒是厉害,它一连的扑扯下好多个蝙蝠,可是那蝙蝠太多了,多到它根本扑不完。 只听空中又一声呼哨,袭来的蝙蝠又皆听令一般,潮水般退去。 孤鹤雁稚嫩的冲空中大喝:“你是何方妖怪,为何在此行妖作怪?” 空中的鼠怪闻听,哈哈惊声大笑,他高声道:“本尊乃巫陷天坑洞的洞主,巨齿鼠是也!” “你奶奶我带走了。” “你要想见到她,就赶紧去灵云寺取宝盒!” “三天后,我会带你奶奶过来交换。” “宝盒在,你奶奶就在,宝盒不在,哼……,到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孤鹤雁和顾长生这时才惊讶的发现,奶奶不知何时,已经被妖怪们掳走了。 “什么宝盒?我如何取得来?”孤鹤雁见状,高声喝问。 “你必须取来。” “至于怎么取,那就是你的事了。” “小的们,收兵。” 随着巨齿鼠怪一声招唤,蝙蝠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又席卷而去。 院子里的地上到处都是蝙蝠的尸体,那都是被云豹蘑菇扑咬捉下来的,黑黑的掉在地上,看得人心中惊悚! 孤鹤雁再看爷爷,顾长世因为用力扑打,膝盖不慎撞到石磨上,竟一下磕肿了腿,无法站立! 孤鹤雁赶紧过去,搀扶起爷爷,顾长世叫小鹤雁取来他的药箱,动手把自己的伤腿包扎一下,然后找了一根树枝当做拐杖,强自撑身站起。 “孩子,你在家守着,我去灵云寺一趟。” 顾长世说着,架起拐来就要走,可是,那如何走得开,走得远? 还没走两步,顾爷爷就疼的迈不开步了,孤鹤雁赶紧过去,一把搀住爷爷:“爷爷,你这腿受伤走不了路,还是让我去吧。” 顾长生闻听,看一眼还没他拐杖高的小鹤雁,不禁唰唰掉下眼泪! “爷爷,爷爷,你别哭,我能行,你就让我去吧!” 随后,他打个呼哨,招呼来云豹蘑菇,然后搂住它对爷爷说:“爷爷,你别看我人小,但我腿脚好,我还可以骑着蘑菇走。” “我们走的快,你就交给我吧。” 顾长世闻听,面露难色:“可是,孩子,你就没去过灵云寺,你知道去那儿的路怎么走吗?” “再说,到了那里,你知道该怎么跟灵云寺的长老们说吗?” “没问题,爷爷,你可以画个地图给我,我可以向长老们说,你要不相信我,你还可以写封书信,我带着,一同交给他们。” 顾长世虽是不愿,可是想想,却也是无奈,只能如此。 顾长世于是草草写了一封信,交给小鹤雁带着,另外给他画了一张地图,他嘱咐孤鹤雁道:“妖怪只给了我们三天,孩子,你到了,要很客气的跟长老说话,不行,就跪下来求他们。” “希望他们能把宝盒暂借我们一用,救回你奶奶。” “好的,爷爷,我明白,那你照顾好自己,我现在就走。” ---------------------------------------------------------------------------------------------------------------- 孤鹤雁骑在蘑菇身上,他轻轻搂住蘑菇的脖子,在它耳边轻语道:“蘑菇,奶奶等着我们去救她,你带我飞起来好吗?” 蘑菇仿佛听懂小主人的心思,展开身躯,一路飞奔,驮着小鹤雁直往灵云寺而去。 灵云寺就坐落在玉峰山的半山腰,所不同的是,它处在山的另一面,如果只是步行,走到灵云寺,至少需要一日的光景。然而云豹蘑菇只用了一个时辰,就驮着小主人赶到了灵云寺。 灵云寺众僧见到一个孩子,牵着一头比自己个头还高,身形健硕、豹眼如炬的灵兽登门,仙气非凡,个个惊讶愕然的不得了。在众僧人的注视与引领下,小鹤雁迈过山门,踏上台阶,毫不怯场的走向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内,佛香袅袅,木鱼声声,僧众们正在低头诵经,陡见小鹤雁牵着一头豹子入殿,殿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众皆愕然惊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内心一片喧哗之声。 “主持,这位小主有事相求。” 看门的僧人一拱手,向殿内一个长相臃肿,大南瓜脸,身形肥胖的和尚禀报,那胖主持一脸的油光,看起来油腻腻的,让人很不舒服,一点不像个吃斋念佛的人。 “孩子进来就行了,干嘛把豹子也放进来?” 那胖主持扫视一眼小鹤雁,又看一眼看门人,看门僧人受到训斥,一脸愧疚,于是双手合十,不好意思的望向孤鹤雁。 孤鹤雁看得明白,于是一回头,冲云豹蘑菇抬手示意道:“蘑菇,你先到外面等我。” 说完,手一指大门外,蘑菇听了,便乖巧的退回大殿外,安静的在门外候着。 众僧人见他指使一只云豹,如同指使一只小狗,还称其为蘑菇,更加好奇愕然,不禁得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此何事?”那胖主持望向孤鹤雁,一脸疑惑的问。 “在下孤鹤雁,因为巫陷天坑洞的鼠怪捉了我奶奶,要我来灵云寺取宝盒,我爷爷受伤不能前来,我只好代之前来。” “恳请长老把灵云寺宝盒借我一用,换回我奶奶。” “爷爷恐我说之不周,特意写了一封信,让我带来。” 言罢,便把爷爷写的书信呈上,那胖主持接过看了一眼,看完嘿嘿一乐:“嘿,这可真是稀罕啊。” “妖怪怎么知道,我寺里有宝盒的?” 众僧人闻听,皆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妖怪没冲寺里要,没冲我要,而是冲你们要,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下罕事!” 众僧人闻听,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孤鹤雁营救奶奶心切,他便一头跪下道:“菩萨长老,我不知道妖怪从何而知,更不知妖怪为何找上我们,但现在他们捉了我奶奶,还请您发发善心,暂借宝盒给我们一用。” “那妖怪就给了我们三天,要是到时看不到宝盒,我奶奶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保证,救了我奶奶,我就到寺庙里来供奉,做佛门的弟子,做寺里的苦僧。” “嘿,这孩子!” “人小能耐不小啊。” “这话说的,排场啊,亮啊!” 闻听孤鹤雁的话,胖主持不禁用吃惊错愕的眼神,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他一番:“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你说起话来还挺有文章,还挺会铺派!” “那我来问你。” “你想我拿宝盒救你奶奶,可关于这个宝盒你知道多少?” 小鹤雁闻听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吧,我就说了,这事透着一股子奇怪!”胖主持闻听,闪现一副轻蔑的眼神:“你对本寺一无所知,却上来就说,要替妖怪索要宝盒。” “今天,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能不给你个交代。” “既然提到这个宝盒了,那我就不再隐瞒,本寺的确有这么一个宝盒。” “但是,”胖主持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这个宝盒乃我寺开寺主持仙化的灵物,他走的时候曾对我说,这个宝盒可保本寺百年无忧,但是,一旦这个宝盒落入妖人之手,就将引起一场浩劫,天下大乱。” “孩子,我倒是有心帮你,可这种事,你考虑过没有?” “如果宝盒落入妖人的手里,再也拿不回来,天下大乱,灵云寺不复存在,那当如何是好?” “我不能因为要帮你做一件善事,而乱了天下,亡了灵云寺众弟子,这样不好吧?” “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我如何敢把一个宝盒交到你的手里?” 孤鹤雁天资聪慧,他怎会不懂那胖主持的言外之意,他连磕三个响头,言辞恳切道:“菩萨长老,世人皆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 “我听爷爷说,他曾给寺里的僧人看过病,也和你有过一面之缘,希望你能念及爷爷的善行,慈悲为怀,暂借宝盒给我们一用,我保证不让宝盒落到妖怪手里!” 众僧人闻听,不禁的暗暗点头。 “哼!”胖主持闻听,却是哼了一声:“你保证,就凭你?” “怎么保证?” “我问你,你今天多大了?” “对了,你父母呢,他们为什么不来,怎么只派你来?” 胖主持这话问的孤鹤雁很扎心,但没办法,他只能如实回答:“我是被爷爷奶奶捡到收养的,不是我父母不来,而是因为,我只是个孤儿。” 众僧人闻听,脸露惊讶之色,议论之声四起。 那胖主持看寺内一眼,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且听孤鹤雁怎么说,孤鹤雁清声道:“我不知道我多大了,我听爷爷说,到今天我就满十天了。” “什么?满十天!”胖主持闻听,不禁气得陡的一下,将手里的书信攥成一团! “你这也太能胡扯了吧!” “你请回吧,你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满十天,满十天就长成这样?你真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吧!” “还暂借你一用,你能还的回来嘛你?” “说话不打草稿的毛孩子!” 孤鹤雁从大雄宝殿里出来,心里一股子的懊恼与怨气,他走到一个香炉旁边,情不自禁抬脚踹了一下那香炉。 不料,从香炉后面转出一个老僧,那老僧低头看他一眼,不禁嘿嘿一笑:“嘿,小家伙,里面碰壁,你就出来拿香炉出气啊?” “香炉倒了,还不得我来扫啊!” 孤鹤雁抬眼一看,见眼前是一个扫地僧,便不好意思的双手合礼,向扫地僧道歉:“对不起,长老。” “我一时烦闷,隐忍不住,才踢了它一脚,还请大师见谅。” “嘿,这孩子,……”那扫地僧闻听,却是眼睛一亮,他上下打量一番小鹤雁道:“你几岁了呀?怎么说话比我们主持还有风度啊!” 扫地僧一番话竟把孤鹤雁说乐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将要两手空空离开灵云寺,他又不免的悲伤,喜色稍纵即逝。 “对不起长老,我该走了。” “我爷爷还等我回去呐!” “唉……!”孤鹤雁说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嘿,这小家伙,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老成啊,还唉声叹气?” “受点打击,你就这么就放弃了呀?” 孤鹤雁闻听,觉得那扫地僧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便转回身,冲那扫地僧道:“长老,您说得对,不是我想放弃,哎,可是,……”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言罢,他抬头看一眼那扫地僧:“长老,您有什么办法能帮我吗?” 没成想,扫地僧听了,却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不就是个宝盒嘛!” “办法总是有的。” “就看你能不能做了。” 孤鹤雁闻听,顿感喜从天降,他过去一把拉住那老僧,扑通一下,双膝给他跪倒道:“大师,您知道怎么做是吗?” “麻烦您指引一下我,您大恩大德,孤鹤雁永生不忘!” 扫地僧闻听,把手中的扫帚一扔,随后弯下腰,扶起孤鹤雁:“好孩子,你快请起!” “男儿膝下有黄金。” “看你这么有情有义,我能帮,就一定要帮你!” 孤鹤雁闻听,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他觉得一切又有指望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爷爷看到他伤心无奈,两手空空的回去。 扫地僧在那扫帚上坐下,然后掏出一个铜烟袋,点上一锅旱烟,吧嗒吧嗒抽起来。 孤鹤雁也不说话,只是挨着扫地僧坐下,默默的看着他。 扫地僧吧嗒吧嗒抽完一锅烟,随即拿到香炉上磕了磕,随后又走回,一屁股又坐回那扫帚上,然后,他一脸满意的看着孤鹤雁问:“你真的想救回你奶奶是吗?” 小鹤雁迷惑的摸了摸脑门:“当然了,大师。” “你有什么办法能教我吗?” 扫地僧闻言一笑,他用手摸了摸胸口道:“救你奶奶不难,难的是用心!” 小鹤雁听了不禁迷惑:“不明白大师什么意思,大师能明示吗?” ------------ 第五回 孝取心经 “取到宝盒,并非难事。” “我只是看你行为异于凡人,想问你一句。” “孩子,为了救回你奶奶,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孤鹤雁闻听,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惜一切!” “即使让我献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扫地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少年,说易行难,莫要轻言。” 孤鹤雁坚定道:“我从不说大话,我只说真话。” “大师,你有什么法子你尽管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扫地僧闻听,点头赞许:“嗯,甚好,既然你愿意,那你帮我完成三件事,完成这三件事,我自会助你取回宝盒。” 孤鹤雁闻听,急切地问:“大师,哪三件?” 扫地僧伸出三根手指:“扫地,背材,挑水。” “仅此而已?”孤鹤雁闻听略显吃惊。 “嗯,仅此而已,但是,你莫要小瞧了这三件,这三件事我都是要求的。” “其一,你要把寺院里的院落都扫了;其二,你要把禅房的材剁都堆满;其三,你要把山顶的水缸挑满。” “好,我答应你,可是,我如何信你?”孤鹤雁问。 扫地僧冷冷看他一眼:“孩子,莫要急于拍胸脯。” “我说过,说易行难,这三件事听着简单,但对你而言,恐非易事。” 孤鹤雁闻听一拍胸脯:“这个我能做到。” “可是,我如何信你?” “我既答应你,自然要取信于你,我可立字为据。”扫地僧言罢,拾起一片落叶,指尖轻触,如笔般在树叶上书写,但见他手指勾划处,如流火灼烧,无声无息,在树叶上烙下一个“孝”字。 孤鹤雁见状,对扫地僧的能力笃信不疑,他确信眼前这个扫地僧是个道法高深的灵僧,这让他对取到宝盒充满了信心。于是,他便按扫地僧的要求,扫地、背材、挑水,不知疲倦,体内仿佛蕴藏着不竭的能量,一刻不停地做着。 只一日功夫,孤鹤雁便把寺院打扫完,又半天的时间,禅房的材剁也已堆满。可是,轮到给山顶的水缸添水,孤鹤雁渐感疲惫。不过,当他见到那口与他身高相仿的水缸时,他又重燃斗志。虽然他还从未挑过水,但他目测估量,这个水缸只需三挑就能完成。 孤鹤雁个子太浅,他根本挑不了担,只能手拎,但是,由山下往山上拎水,真的是看易行难,他每次仅能拎起半桶的水。 但是,不管怎样,三件事只剩一件,孤鹤雁仍是信心满满。 然而,奇异之事发生了! 那口缸看似不大,却是个无底洞,无论孤鹤雁如何拎水添水,那口缸的水面纹丝不动,水似蒸发,无迹可寻。 一趟又一趟,上山下山,往复的提水,小鹤雁的步履逐渐变得沉重,天色渐晚,他体力终是不支,踉跄倒地,扔了水桶,头一歪,竟然匍地睡去! 一阵寒风吹过,灵云寺钟声响起,发出沉闷而深邃的一声,震得小鹤雁心头一凛,小鹤雁猛然惊醒,他惊讶的发现,那扫地僧正蹲在他面前,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你还发誓要救你奶奶,怎就躺下呼呼大睡?” “我还以为你孺子可教呐,幸亏我过来看。” “三日已过,你如何兑现你的诺言?” “啊!”孤鹤雁闻听,浑身一振:“三日已过?不会吧大师,我只是打了个盹。” 扫地僧叹惜的摇摇头:“哎,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算了,玉不成器,我无能为力。” “你还是把字据还给我吧。” 那扫地僧说着,伸手就往孤鹤雁胸口一摸,摸出那片他烙字的树叶。 小鹤雁挣扎起身,他想要伸手去抓扫地僧,恳求他宽容原谅,可是他头一昏,腿一软,又一头倒地。 扫地僧叹息一下摸摸他的头,孤鹤雁感觉扫地僧的手烫的惊人! “哎,可怜的孩子,怎么还此时生病?” 孤鹤雁努力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陡觉眼眶一热,眼前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模糊中,他感觉奶奶隐隐出现,奶奶温柔的看着他,将手轻柔的按在他的胸口,温声道:“孩子,你又发烧了,莫不是癔症又犯了?” “你不要起来,奶奶我在这儿看着你。” 奶奶说着,将一条热乎乎的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奶奶!”孤鹤雁顿觉热泪盈眶,他伸出手,欲环抱住奶奶,却不料,也不料哪来一条花斑蛇,张开恐怖的大口,一下将其手指咬住! 孤鹤雁直觉指尖似被烈焰灼烧,痛至心头,他不禁“哎呀”一声,痛叫出声,睁眼一看,却发现,那扫地僧正笑呵呵地用他的铜烟锅,触碰他的手! 原来,刚才发生的是一场梦! 小鹤雁惊讶梦醒,睁眼便问:“师父,我睡了多久?” 扫地僧伸出一根手指:“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夜了,看来,你是真的累了。” “哎呀,那我得去挑水了。” 孤鹤雁闻听,翻身爬起,拎起水桶就往山上跑,可是就这样,又添了三个时辰,水缸里的水,还是纹丝未动! 孤鹤雁自赶到灵云寺,一直没有进食,连续的劳作,让他的身体实在难支,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怎么使力,竟也拎不动那桶水,不但拎不起来,他的胳膊和手还不自主的颤抖,抖得厉害,眼看着截止时间将至,孤鹤雁不免有些泄气,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仰天大哭。 “苍天啊,你要收,就把我收走,请你放过我奶奶!” “何苦如此折磨人?” 孤鹤雁言罢,一把扯下奶奶给他缝制的护心袋,袒露出那颗外突的心,冲天空呐喊:“有本事你就收了我,别让我瞧不起你!” 一直隐身在背后的扫地僧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赞许的点点头,但他秉信因缘造化,觉得此时还是不能出手相助。就这时,扫地僧突然发现,一条火龙,跃入云中,瞬即又消失不见! 仿佛被孤鹤雁叱责的难堪,陡然间,晴空耀出一道闪电,接着就听几声隆隆的雷声,随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孤鹤雁双手合十,跪倒叩首:“对不起苍天,我不知道你老人家有耳,我言重了。” “不过,你别怪我说你,你若真的有知,应不止这点反应。” 万万没有想到,孤鹤雁言罢,就见空中又是一道霹雳闪电,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瞬时,乌云滚滚,席卷而来,随后,瓢泼的大雨兜头泄下! 扫地僧顿觉此事颇为有趣,于是兴云而起,来至天空查看,但见云中一条火龙,正不停地对灵云寺喷水。 扫地僧不禁抚须赞叹:“造化,真是人间造化!” “这孩子果然是我一直找寻的,非凡灵德之人。” 孤鹤雁惊喜万分,他跑至山顶水缸,但见雨倾泻而下,水缸已经水满外溢! 孤鹤雁不禁欣喜张臂,沐雨冲苍天大喊:“老天,我欠你一个人情!” 扫地僧和云中的火龙闻听,貌似忍俊不禁! 随后,就听孤鹤雁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师,大师,水缸满了,水缸满了!” 扫地僧飘然而现:“孩子,你刚才做的我都看到了,你是个灵修有德之人。” “你这样的人到哪儿都会遇到贵人。” “快去取宝盒吧,你已经完成承诺。” 孤鹤雁闻听惊喜:“大师,那宝盒在哪儿?我该如何去取?” 扫地僧一指山后:“宝盒就在后山的达摩洞里,你持我的字据,进去直取便是。” “快去吧,莫耽误救你奶奶。” 孤鹤雁闻听,不禁跪倒,连磕几个响头,随后起身,撒腿奔向后山。 扫地僧看着他小小的身影,不禁得满意的点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言罢,扫地僧把扫帚往腋下一夹,盈如云鹤,飘然而去。 身后空中,留下他几句诗歌吟唱:“卧虎藏龙非真地,真地虎啸龙尽出。灵云栖隐非真意,真意寄在托日出!” 孤鹤雁手持树叶,如得避火真珠,进了达摩洞,轻松取到宝盒。他掐指一算,时间已近三天,于是,他赶紧骑上云豹,一路飞奔,直往家里赶。 行至半途,孤鹤雁突然想起那灵云寺胖主持的话,声音萦绕,言犹在耳:“如果灵云寺的宝盒落到妖人的手里,将会引起一场浩劫,天下大乱!” 孤鹤雁赶紧收住云豹,从怀中取出那个宝盒,打开来看。 但见宝盒内,放着一卷锦帛,孤鹤雁打开那卷锦帛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工工整整,写了很多小字。孤鹤雁虽天资聪慧,饱受奶奶教诲,但是,锦帛上的字,他一个也不认得,那完全是本天书! 再看匣内,底部还有块红布,红布上但写着几个金字,这些字,他倒是认得:“《驭音心经》,了文院,十一月二十二日,传道有灵人。” 孤鹤雁想了想,于是下到河道里,在河道里找了一块漂亮的鹅卵石,放到宝盒里,随后奔驰回家。回到家,正赶上巨齿鼠带人堵门,孤鹤雁便把那个宝盒拿出呈上,巨齿鼠看了满心欢喜。 巨齿鼠打开宝盒看了几眼,然后一脸喜悦的把它交给身边的蓝眼锦毛鼠,蓝眼锦毛鼠取出宝盒里的鹅卵石,貌似有些疑问,孤鹤雁看的心突突跳,他生怕妖怪们发现,宝盒内的灵物已被他偷偷置换! 于是他强压心中的紧张,故作厉声一喝道:“鼠怪,宝盒我已经取回来了,你快把我奶奶给放了。” 巨齿鼠看一眼孤鹤雁,然后左右的歪歪头,貌似十分惊诧和好奇:“这个宝盒是你取回来的?” “当然!”孤鹤雁点点头。 巨齿鼠闻听,貌似颇有一点佩服的点点头:“嗯,果然不出我所料,确是个天降灵罕。” “小小的年纪,就能办成这样的大事,着实让我意想不到!” 孤鹤雁厉声道:“废话少说,说话要算话,快放了我奶奶。” “放,这就放。” “我留你一个瞎眼婆子干什么?” 巨齿鼠言罢一挥手,身后几个蝙蝠兵会意,就把贺氏给放了,贺氏回来,爷孙三个搂在一起,相聚大哭。 拿到宝盒,巨齿鼠心得意满,搬兵回洞,开心筹办他的婚事去了。 ---------------------------------------------------------------------------------------------------------------- 且说一家人团聚,顾长世激动的把孤鹤雁只身去灵云寺取宝盒的事说了一遍,贺氏闻听大为震惊,她抚摸着小鹤雁的头,欣慰道:“孩儿啊,让你受苦啦。” “奶奶虽然眼睛瞎,但我心不瞎。” 没想,小鹤雁乖巧道:“奶奶,我不苦,让奶奶受苦了。” “我看奶奶都瘦了。” 贺氏闻言,欣慰的抹了一把眼泪,搂住小鹤雁笑道:“哎,没办法啊,那些妖怪们吃的,奶奶吃不了啊!” 一家人闻听直笑,贺氏接着小鹤雁道:“我在妖怪那洞里啊,听妖怪们一直说,说你是个天降祥瑞。” “你知道吗,当时奶奶心里听了那个高兴啊,连妖怪都说你是个祥瑞,那说明我们真没看错,你不是个凡种。” 经过这件事,顾长世和贺氏再也不把孤鹤雁当普通孩子看,孤鹤雁得了那《驭音心经》,则像着了魔一样,每日拿在手里研究揣摩。 然而,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且说这一日,孤鹤雁正教云豹蘑菇听习口令,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是的,掏出怀里的《驭音心经》看了一眼,然后嘴里嘟囔了几句,随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孤鹤雁突然一头栽倒过去,不省人事! 闻听蘑菇出声的呼唤,顾长世走出洞屋,一看大惊,他赶紧过去抱起小鹤雁,轻声呼唤:“孩子,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贺氏闻听也忙出来查看,顾爷爷轻叹一声:“哎,这孩子,怕是癔症又犯了。” 但见孤鹤雁牙关紧咬,双眼紧闭,嘴里还不断的喃喃自语,身体不时打冷战,忽冷忽热,一会儿像刚洗了热水澡,浑身湿透,一会儿又像掉进冰窟窿,身体冰凉僵硬。 贺氏担心的不得了,急问:“老伴,这该怎么办?” 顾长世颇为无奈:“这个是癔症,我也没办法,只能慢慢浆养,靠孩子身体自我修复。” “那怎么行,你快给看看呀!”贺氏闻听着急。 顾长世无奈摇摇头,他抚摸着孩子的手道:“这孩子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出现这种情况,我觉得很有可能跟他攥的这个锦帛有关。” “我听鹤雁说,这个锦帛是他特意从宝盒里抽出来的,他掉包了,这个东西名唤《驭音心经》,这东西要是被妖人拿了去,将会引起一场浩劫,天下大乱!” “这孩子天天把这个东西攥在手里,就是晚上睡觉,也不松开。” “他承受太多了。” “很可能是心脏承压,承受不住,就癔症发作了。” 贺氏闻言道:“那该怎么办?这样总不是办法啊,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才是啊。” 顾长世想想道:“嗯,是该做点什么了。” “我以前在外面行医的时候,听说神望坡有个灵婆,人说她很通灵,还很擅长卜卦,能看见凡间异象,很多人去求她,鹤雁这个情况,严格来说不属于病,要不,我带他去灵婆那儿看看。” “那还等什么,快去啊。”贺氏闻听,十分的着急。 “你别急嘛,”顾长世闻听皱皱眉:“我要带孩子走,你怎么办?” 贺氏闻听道:“你不用管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没事!” “你赶紧带孩子去,家里由我看着,你把蘑菇给我留家里就好。” 顾长世想想道:“嗯,也只能这样了。” ------------ 第六回 獬湖渡怪 “獬湖有水怪,今日不冒这个险。” 顾长世站在獬湖边,望着波浪簇涌的湖面,心中焦急万分。 到神望坡,要过獬湖,可是顾长世问了几条船,船公一听说要过獬湖,便纷纷摇头,面露惧色:“今日獬湖风浪诡异,疑似水怪出没,谁敢渡你?” 顾长世心急如焚,他抓住一位年长船公的衣袖:“我孩子发病,必须过湖,求你帮帮忙!” 年长船公道:“这里时有水怪,这种风浪天,恐怕没人敢为你冒这个险。” “你要不去找廖公试试吧。” “廖公是谁?”顾长世追问。 “白鹭滩头,船上有屋的就是。” 顾长世于是推着孤鹤雁,赶到白鹭滩,远远便瞧见一艘独特的船,那船通体赤色,船身刻满奇怪的符文,船头至船尾都是木屋,船头挂着一盏颜色醒目,样式好看的鱼灯,非常特别,非常显眼。 顾长世上前叩响船屋的门,还未说话,就听船屋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今日不渡船!” 顾长世忙道:“廖公,我带孩子过湖看病,求你发发慈悲,渡我们一程!” 木屋门缓缓打开,一位中年男子手握一把刻着鱼龙纹的船桨走了出来,他目光如炬道:“今日不渡船,你去找别家吧。” 顾长世闻听道:“我就是从别的地方找过来的,已经问遍所有船公,无人敢渡,就请你发发慈悲,渡我们一程吧。” “不成不成,今日不成。”那船公连连摆手。 顾长世闻听,有些奇怪,连忙追问:“今日为何不成?” 那船公道:“今日爱女生日,不出船。”言罢,就又走回船屋。 顾长世虽是着急,却也无奈,只好远远的守在岸边,琢磨该怎么办。就这时,他看到一个少女,提着一个竹篮上到那船上,随后就听那船公笑声连连,顾长世心中一下便有了主意。 等那少女一上岸,顾长世便冲过去拦住她问:“敢问姑娘识字吗?” 少女闻听颇觉奇怪,反问道:“识字,怎么了?” 顾长世于是压低声音道:“哦,我家孩子得了一卷天书,他好奇看了一眼,谁知,看完就晕过去了,不知怎么回事,姑娘能否帮忙给看看?” “哦!”少女闻听,甚感好奇,于是就跟着顾长世亲身去看。 孤鹤雁面色苍白,手攥锦帛,躺在木板车上,容月只看一眼,就觉这少年很不一般! 因为他手中紧攥的这卷锦帛,隐隐之中,有佛光闪现,仿佛有灵一般! 至于那锦帛上的字,自然她是不认得的,于是她道:“你家孩子染了风寒,你该带他去看病才是。” 顾长世于是便道:“我正要带他去就医,可是需要横渡獬湖,但怎么央求你父亲他都不肯,他说是爱女的生日,姑娘能否帮我说说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了,姑娘。” “你摸摸这孩子,浑身烧的厉害,再不看,就晚了!” 少女看孤鹤雁不时打摆子,确实病的厉害,不禁心一软:“那好吧,我去跟我父亲说说,你在这儿先等着。” 闻听姑娘这话,顾长世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有些转缓。 少倾,那少女回来:“我父亲答应帮你们出船,但他说,到了湖上,要是遇到水怪,你得全听他的!” 顾长世闻听连连点头:“全听廖公安排!” 和那少女一起登上船,那船公道:“今天看在我家小女面上,破例渡你们,不过,先说好了,今日船资要双倍,到了地方,银两一分都不能少!” 顾长世闻言连忙答应。 过湖渡船,船公一边摇桨,一边与顾长世聊天,船公的女儿在一旁淘米备饭。 船公开始询问起顾长世打哪儿来,要去哪儿,孩子患的什么病,顾长世于是便把孤鹤雁的身世说了,当说到孤鹤雁只身赶到灵云寺,信守三件事,一片孝心感动苍天,取回宝盒,从鼠怪手里救回奶奶时,船公的女儿一旁听得入了迷,她不时温柔的看向病躺着的孤鹤雁,脸上交织着同情、怜悯与关爱。 那船公闻听,亦是觉得神奇不可思议,他迟疑道:“这么说,你家孩子是个仙种了?” 顾长世闻听微微一笑:“仙种不仙种,我不敢说,但我敢说,这孩子不是个凡人。” 顾长世亦对廖公十分的好奇,他问那船公:“廖公,为何这里人说,只有你不怕水怪?” 那船公闻听哈哈一笑:“也不是不怕,就是遇着平安回来的多了,人家就觉得我不怕。”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与那水怪还有一面之缘呐!”船公说到这里,不禁的有些眉飞色舞:“我家一辈子生活在水上,三十年前,我在这里撒网,得了一条黑色锦鲤,那鱼长的特别好看,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一条鱼,通身闪着灵光!” “我老婆却要我把它放生了,我问她为啥,我老婆说,她看到湖里有一条巨大的黑影,一直跟着我们,那是獬湖的鱼龙,这条鱼就是它的孩子,不能吃,要放生。” “我老婆信佛心软,我听了就把那条黑色锦鲤给放了。” “后来,有一次,我在这里行船,突然狂风大作,湖面掀起滔天巨浪,我不慎被风浪掀到湖里,呛了水,眼看就要葬身湖底,这时,突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游过来,用背驮着我,把我驮回到船边。” “我上船以后,惊奇的发现,我手中里还多了一个木鱼福坠,从那以后,我就经常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老婆说,那是鱼龙在回报我们,它认得我们。” “我说我不相信,我老婆说,不信下次你再遇到湖怪,你就抛些信物下去,指定能有所帮助,我后来真的那么做,发现真的能转危为安!” 那船公说着,还特意摸出自己的木鱼福坠给顾长世看,顾长世看了连声夸赞:“福报,真的是福报。” 得知孤鹤雁只能吃流食,船公的女儿就特意在船上煲起了虾仁鸡米粥,并亲手端过去,扶起孤鹤雁来喂。 没想到,孤鹤雁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体香,竟然神奇的睁开眼看了一眼,随后开口叫了一声:“妈……” 这一下,羞得那姑娘满脸通红,她端碗嗔笑道:“这孩子,真是病的不轻,烧糊涂了,管我叫妈!” 顾长世和船公闻听都哈哈笑。 喂完,孤鹤雁又昏昏的睡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那姑娘闲得没事,见孤鹤雁脖间挂了一支短笛,就很好奇,于是便摘了下来,含在嘴里吹了起来。此时,船正行到獬湖水中央,突听诡异的沉闷一声响,船好像与水下的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瞬间,小船剧烈摇晃,船上的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船上的人心里也是跟着咯噔一下,接着,就见湖面仿佛被一股神奇力量搅动,无数鱼儿惊慌失措跃出水面,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光,有些更是直接跃到了甲板上,在甲板上扑腾乱跳,一时间,鱼鳞闪闪,看的人出奇。 船公却是神色凝重,眉宇间拧着,他看一眼女儿道:“容月,别吹了。” 容月一下紧张起来,收起笛子,不敢再吹。 再看那湖面,原本轻风细浪,现在却是波浪翻滚,四周一下只见水不见天,仿佛瞬间天地换了张脸。湖面的波浪越聚越多,一浪高过一浪,不断扑撞在木船上,顾长世不禁的有些心惊胆战。 “鱼龙来了,你们看!”顺着船公的手指,顾长世惊骇看见一道巨大的黑影水中浮现,它环绕船身四周游动,紧张的让人透不过气。 “还真是让我们遇上了。”船公看看顾长世,颇有些无奈道:“我们得抛点什么下去了。” 顾长世闻听,心中更是骇怕,不明其意。 “湖怪这是在向我们索信呐,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船公道。 顾长世闻听惊问:“什么索信?” 船公道:“就是要要给它点信物,让它知道我们是谁,有没有害。” 顾长世闻听,不禁浑身一哆嗦,心想:“糟了,上了贼船了!” 他紧紧抱住住孤鹤雁,惊骇问:“抛什么?!” 船公见他一副紧张的模样,知道他误会,便道:“你不要紧张,不抛人,不抛人!” “刚才还是好好的,只我女儿一吹笛,就突然变天了,我想很可能跟你这孩子有关。” “这孩子有没什么信物,丢一个下去?”那船公问。 顾长世闻听紧张:“这个……?” 船公看他为难,便过来不由分说,扒扒孤鹤雁道:“我看这孩子一直攥着这个,就抛这个吧。”说着,就要扯孤鹤雁手中攥着的那卷锦帛。 顾长世知道那卷锦帛的来历,非同小可,哪能轻易抛得,于是便过来阻拦,船公见状,不免有些愠怒:“不是提前说好了嘛,你要听我的?!” 顾长世闻听无奈,只好放开手,可是,任凭那船公怎么拽,怎么扯,他愣是不能把那卷锦帛从孤鹤雁手中抽出。 船公无奈松开手,他打量一番孤鹤雁,目光又停在他的脚踝上:“那就拿这个吧。” 孤鹤雁脚上系着一个挂件,那是孤鹤雁被遗弃时,系在他身上的,父母留下的唯一一件信物! 那是一对形态很别致的金鱼心形盘扣,两个盘扣为一对,嘴对嘴,型成一颗爱心。金鱼的眼睛,嵌着两颗明亮的珍珠,闪烁着灵动之光。金鱼的头部与三条尾鳍,颜色是鲜艳的紫红,金鱼的腹部则是明亮的金色。整个造型非常别致,栩栩如生。凝视它久了,你会觉得那两条金鱼时刻在动,时刻会鲜活的跳起来! 顾长世见了,赶忙伸手拦阻:“廖公,这孩子是个孤儿!” “这是他父母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信物,这要是丢了,将来孩子认亲,怎么办?” 船公闻听冷冷一笑:“大叔,你想的太远了。” “咱先别管那么多,咱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吧。” 言罢,不容分说,便摘下孤鹤雁脚上的盘扣,扔了下去。 说来也是奇怪,那盘扣就像一个定海神针,刚一扔下,獬湖就回归了平静。 顾长世看得不禁心惊,船公却是拍拍手,颇有些自鸣得意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听我的,咱们今天度过一劫。” 等船靠了岸,顾长世从包里取出银两交给那船公:“多谢你们了。” “这是船资,请你收下。” 船公接过银两,拿在手里掂量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没成想,顾长世又从怀里摸出一根金簪,递给那船公:“感谢你家小女一路贴心照顾,今天是她生日,不成心意,请你替她收着。” 船公接过那金簪,不禁脸露惊讶之色,想想,他便故作豪爽状,从身上掏出那个木鱼福坠,递给顾长世道:“今天咱们度过一劫,也算是有缘分了。” “这个留给你们辟邪吧。” 顾长世闻听连忙摆手:“哎,这个岂敢,岂敢!” “这是你的护身符,我如何敢要?” 没成想,容月一旁闻听,呵呵笑:“没事,爷爷,您老就拿着吧,我父亲还多着呐!” 说完,就不禁的捂着嘴,咯咯的偷笑。 船公闻听,故作愠怒状,回头把那个金簪抛给容月:“你这个丫头,一点不合我心,老心眼朝外,真是不能多养!” 顾长世闻听,恍然大悟,不禁得哈哈笑。 船公带着他女儿撑船离开,船行不远,突听船上容月回头大喊:“你们的短笛,我忘了……!” 顾长世闻言,回声高喊:“你留着吧,姑娘。” “有缘,咱们再见!” ---------------------------------------------------------------------------------------------------------------- 神望坡,山高之处,如人禅坐,静望远方,故而名曰神望坡。关于神望坡,还有一个很动人的传说,这里暂且不表。 且说顾长世几经打听,找到灵婆的住所,很奇怪,这灵婆的住所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庵不像庵,庙不像庙,准确来说,更像一个藏匿山林,被人荒弃的旧祠堂院。 堂院白墙黑瓦,门头高大,入门之后是天井,正中一方祭坛,再往里,就是带一门廊的正房。 顾长世说明来意,门人说:“你先等着,我进去通报少爷一声。” 言罢,门人转身进屋,不多时就见他领着一个人出来,这个人身形精瘦,手摇一把折扇,他一边听顾长世的讲述,一边仔细的打量昏迷中的孤鹤雁。当他的眼光定格在孤鹤雁手中,那卷紧攥的锦帛时,锦帛隐隐金光一闪,令他的双瞳如开棺一样打开,瞬间放亮! “他手里攥的这个是什么?哪来的?”那人惊问。 顾长世深知那卷锦帛的份量,亦深知孤鹤雁为何至昏迷都要死攥着它,他不清楚这个坊间盛传的灵婆通灵的能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轻易吐露这份锦帛的来历,于是他便回答道:“不知道。” “你想占卜问卦,还是消灾免祸?”那人接着又问。 “我想请灵婆帮我看看这孩子为什么总是癔症?” “有什么破解之法没有。” 那少爷闻听,转身步入正屋,随后不久又从里面出来,此时身旁又多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顾长世心想,这位想必就是坊间盛传的那位灵婆了。 就见灵婆身形佝偻,头巾裹头,面容削瘦,削瘦的仿佛只余一层皮,蒙在骨头上,看得让人紧张! 只见她手转一个经轮,边走边转,走的很慢,就像一边走,一边脚底还在硬扯一块麻布,扯得很揪心,扯得很别抝。 灵婆走到孤鹤雁身边,伸出她那枯瘦的手指,意图取过孤鹤雁手中那卷紧攥的锦帛,然而,她的指尖刚一触及那锦帛,便被一道金光震住,手指就像被烈焰灼烧一般,嗖的一下抽了回来! 看到灵婆也不能抽出那卷锦帛,顾长世长长松了一口气。 灵婆犹是探灵一般,虚空的在孤鹤雁身上,从头到脚隔空舞弄一番,随后她回转头,貌似漫不经心的问:“这孩子手里攥的是什么?” “不知道。”顾长世还是佯装不知。 灵婆看一眼他儿子,两个人会意的走到一边,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一番低语后,灵婆回头对顾长世说:“你这孩子鬼邪附身,需要我帮他摄魂降妖,解禳驱魔。”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爷爷。” “那他父母呢?” “他没有父母,他是个孤儿。” “哦!”那灵婆听了突然两眼放光,就好似猛然间发现了什么宝藏。 灵婆看向她儿子,食指一钩,像示意,又像鱼钩:“你先带他出去,我帮这孩子驱下魔。” 他儿子心中会意,于是一伸手道:“老伯请跟我到门廊候着吧。” “你们打算怎么做?”顾长世不放心的问。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通灵之下,必有妙法。” “我能看着吗,我有点不放心。”顾长世闻听道。 灵婆和她儿子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那灵婆道:“那好吧,如果你执意坚持的话。” 言罢一努嘴,冲她儿子使了个眼神,那公子明白,随后就退了出去。 “那你请坐吧。”灵婆说着,就地在蒲团上坐下,一阵的口中念念有词,说来也怪,就在她念念有词的当儿,孤鹤雁也是一阵的喃喃自语,随即,身上白气蒸腾,散发出很多热气! 顾长世看的稀奇,正聚精会神间,灵婆儿子从外边进来,随手捧过一碗漆黑的药汤,递至他面前:“老伯,这是灵婆特制的安神汤,你先喝下,稍后为你孩子慢慢解禳驱魔。” 言罢,站立一旁,静看着顾长世接过喝了一口,随后便转身离开。 顾长世不疑有他,喝下药汤,却陡觉脑袋一沉,眼睛一昏,眼帘似有千斤之重,他强打精神,想抬眼再看,却见眼前一碗茶晃来晃去,重重叠叠,一碗变两碗,两碗排成排,来回晃动,顾长世暗叫一声:“不好,茶里有毒!” 随即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便一头栽倒在地! 灵婆不禁仰天长笑:“哈哈哈,没想到我亦有今天,这上古的封印灵卷,竟然送上门来!” ------------ 第七回 灵婆摘心 “把浴桶搬进来。” 灵婆吩咐她儿子,搬来一个热气腾腾的浴桶。 “你打算怎么做,母亲?”灵婆儿子低声询问,言语间难掩那份跃跃欲试的激动。 “先取灵卷,再吃人。”灵婆道。 原来,这灵婆母子乃一对修炼千年的妖狐,灵婆居于天台山顶,连续三夜,望见山顶有极光奇景,她料知此必为仙人所为,有仙人路过或是到此云游,于是,她便穿过林间,怀揣好奇与期许,躲在巨石后查看,果见两个仙子在此歌舞。 一位仙子身上落下一物,那物落于地上,璀璨闪光,灵婆知道此乃千载难逢的机缘,便飞奔过去,叼走那物,一口囫囵吞下,自此得了一些灵气。 但灵婆不知的是,她所吞那物,乃仙子所用巾环。妖狐虽是由此得了灵气,幻化出人形,但却因巾环卡在体内,无法消解,如同一块顽石,折磨的她日渐消瘦。 妖狐灵修受阻,于是便心生邪念,决定食人取灵,以弥补己身亏损,她带儿子迁居至此,以灵婆自居,诱人前来通灵,伺机食人取灵。 可是,二人怎么掰,却也掰不开孤鹤雁紧攥的手指,灵婆儿子便问:“怎么办,母亲?” 灵婆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索性道:“先把他放进浴桶松弛,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斩了他。” 灵婆儿子闻听,便动手去剥孤鹤雁衣服。 “停!”灵婆突然眼神一凝,喝止儿子。 “怎么了?”灵婆儿子惊问。 “你容我再看看。”灵婆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颤抖与激动。 原来,灵婆儿子将孤鹤雁的上衣脱下,突现孤鹤雁那颗外突的心,灵婆得见,如见灵幻,惊讶稀罕,遂出声喝止。 灵婆走过去仔细瞧看,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置信:“这孩子的心脏,何以如此奇特?” “难道他……,不是个凡种?” “你先放下他,容我再看看。”灵婆沉声道。 灵婆儿子依言将孤鹤雁轻放在祭台上。 灵婆缓缓给自己裹上头巾,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不断念念有词,片刻后,她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一切,她缓缓站起身,走向孤鹤雁,神情凝重。 “怎么了,母亲,你看见什么异常了吗?”灵婆儿子问。 “我看到一朵莲花。”灵婆缓缓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在哪里?”灵婆儿子问。 “在这孩子的心里。”灵婆用她枯瘦的手指一指孤鹤雁那颗外突的心。 “我还看到,在那朵莲花四周,金光四溢,金光背后,隐有灵兽,这个肉身,怕不是个凡体!” “那该怎么办?”灵婆儿子闻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办?”灵婆闻听冷冷一笑,她伸出枯瘦的双手,仰声大笑:“哈哈,没想到,真是天意弄人!” “我原以为今天只是食人取灵。” “没想到,既有上古封印的灵卷现世,又有这世间仙种献于我面前。”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灵婆儿子闻言,眼中燃起炽热的光芒:“那母亲,你打算怎么处置?” 灵婆做了一个手握匕首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邪恶:“先摘了心吃,得些灵气。” “食凡胎千人,不若食灵体一心。” “吃了它,延年益寿自不必说,最玄妙的是,它会使我们灵脉与精气大涨,成者通仙,位列仙班。” “啊,是吗!”灵婆儿子闻听,急不可耐地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递给那灵婆:“那还等什么,母亲,快动手吧。” 灵婆闻听点点头,随即接过那匕首,就见她擎起匕首,寒光一闪,她便要动手摘心! ---------------------------------------------------------------------------------------------------------------- 且说顾长世,被灵婆儿子恭敬奉上一碗茶,当着那儿子的面,顾长世不好拒绝,就作势呡了一小口。 顾长世从医一辈子,经常自己采药煎药,对于药材药性,那是相当的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了然于胸,闻其味,便知其性。那灵婆儿子端来的那碗茶,色泽诡谲,无半点茶香,反倒透着一股子药气。 顾长世拿到唇边,闻之便心生警惕,于是只呡了一小口,浅尝辄止,权作应付。但茶刚一触舌,他便察觉其中异样! 因为只那一小口,他就觉舌尖麻痹,喉间干涩难忍,于是,他便未全吞,还余少许含在嘴里,暗想等那儿子走了,转头吐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幸中了招,身体一歪,承受不住,一头栽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世陡觉手中蹦出一条小鱼,那条小鱼不停的在他手心拍打,犹如临终前的呼唤,一声声,一下下,硬是把顾长世从业已脱身的离魂当中,拉了回来! 顾长世睁开双眼一看,发现那竟是他手中一直攥着的那个木鱼福坠! “不好,孤鹤雁有危险!”顾长世起身吐出口中余物,再抬看去,却见自己已被移身屋外,而灵婆通灵的密室则大门紧闭。 顾长世无暇多想,他拼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向那木门! 大门大开,门里门外的人目光交汇,皆都大吃一惊! 只见屋内,灵婆手擎一把利刃,正欲利刃剜心! “住手!”顾长世来不及多想,他拼尽全身之力,再次一头撞向那灵婆! 灵婆心头一凛,她万万没有想到,顾长世竟然没被她的“一箭穿心”给毒死! 灵婆猝不及闪,被顾长世猛然一冲,犹如野马脱困一一般直冲在肚子上,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然而,那把利刃却不偏不倚,插在了顾长世后背上! 顾长世倒吸一口凉气,他踉跄几步,回身扑倒在孤鹤雁身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呼喊孤鹤雁的名字,随后昏死过去! 鲜血从顾长世背上,汩汩而出,一滴滴,滴淌在孤鹤雁心脏上。 谁也没有料到,孤鹤雁那颗外突的心脏,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红光,将整间屋子照亮。顷刻间,孤鹤雁立身坐起,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他的身体仿佛一瞬间,由一个小小少年,蜕变为一个英姿挺拔的大少年。灵奇一幕,吓傻灵婆二人! 灵婆儿子惊慌之下,抓过案上的一个香炉,来不及多想,便使尽全力,嗖的一下,朝孤鹤雁掷去! 孤鹤雁双拳紧攥,怒吼一声,那声音仿佛蕴满了无尽能量,爆炸而来,香炉“咔”的一声脆响,在他眼前炸开!恍惚间,整个屋子都跟着那炸音在晃动,房间内,四处弥漫着香灰! 灵婆和她儿子吓得浑身战栗,二人惊呼一声,化作两缕青烟,消失无踪。 “爷爷,爷爷……”孤鹤雁抱住顾长世,痛哭失声。 顾长世被他唤醒,声音虚弱道:“孩子……,你没事就好……帮我,拔了……”他示意孤鹤雁拔去插在他后背上的尖刀。 “不,不行!爷爷,那样会大出血的!”看着爷爷痛苦的表情,孤鹤雁心如刀绞。 “不管,不管……它,随,随它了……”顾长世的气息愈发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带……带我回去……”顾长世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抬手一指,眼中满是对家的不舍,随后闭上了眼睛! “爷爷!”孤鹤雁痛哭一声。 随即,他咬牙拔出那把尖刀,然后割下两条窗帘,将顾爷爷捆在他后背上。 回头再望一眼这里,孤鹤雁一抬脚,踢出那把尖刀,尖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削断案上的香烛,烛火掉落,引燃墙上的壁画,火焰迅速在房间蔓延,整个屋子燃烧起来! ---------------------------------------------------------------------------------------------------------------- “该去哪里呢?” 孤鹤雁背着爷爷出来,心中茫茫不知何向。 此时,天色已大黑,孤鹤雁犹记来的地方有一片竹海,估计那里兴许会有人家,于是,孤鹤雁便背着爷爷,直往那里疾奔。 可是,人生地不熟,加上天黑,他跑错了方向,跑到了山的另一边,他跑累了,无奈只好将爷爷暂且放下,稍作喘息。 此一放不要紧,他惊骇地发现,夜色当中竟然站着两个人,就在他身后! 此二人模样古怪,一身青衣,头戴高帽,面色苍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爷孙二人,浑身透着一股冷煞与幽冥之气! “你们是谁?我爷爷负伤了,他伤的很重,你们能告诉我哪里可以救他吗?”孤鹤雁焦急地冲二人问。 可是,那两人如同孪生子,动作惊人地同步,同时退后两步,但却不说话! 孤鹤雁心中焦急,再次开口:“拜托,我这里不熟,你们能告诉我哪里有人家吗?” 可是,那二人还是不发一语。 孤鹤雁不由得怒火中烧,但此刻不是他发火的时候。无奈之下,他只得重新背起爷爷往前走。然而,那二人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孤鹤雁停下脚步,回身怒喝:“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意欲何为?!” 那二人却依旧是不言不语,只是远远站着,仿佛在和他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孤鹤雁怒不可遏,他放下爷爷,心想,无论是虚张声势,震慑也好,还是真刀真枪,较量也罢,今日,他必须要展现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给敌人严厉而正式的警告。 念及至此,孤鹤雁左手三指指天,右手二指并拢,厉声道:“尔等再不作答,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可是,那二人依旧不说话,孤鹤雁一怒之下就二指并出,想虚晃一枪吓他们一吓,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二指并出,竟击出一道红光,吓得紧跟的那二人转头就跑! 孤鹤雁缓缓收起手指,不可思议的看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何以突然之间,他便有了超世力! 突然,他猛然想起什么,伸手从自己怀中掏出那卷《驭音心经》,孤鹤雁将手掌轻抚其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震颤之感,自灵卷中传出,直击他心灵深处! “驭音心经,驭音心经,驭我潜能,与我灵升!”孤鹤雁激动的抚摸着《驭音心经》,不禁心生激动。 重新揣回《驭音心经》,孤鹤雁再次背上爷爷,奋力往前走,可是一回头,就见那二人依旧如鬼魂般跟在他身后。然而此时,孤鹤雁虽是气愤,却再也不感到害怕,他心中反倒生出一丝无尽的轻松! 他不再理会他们,也不再看他们,只是背着爷爷拼命往前奔,希望能尽快找到一户人家,救爷爷的命! 夜幕深沉,四周仿佛被黑暗吞噬,孤鹤雁又疾行数里,却依旧未能望见一户人家。 这时,一轮皓月已悄然升至枝头,洒下清冷的光辉,将他的心映得格外孤凉,孤鹤雁不禁仰头,发出一声悠长而痛苦的呼啸,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这时,也不知是被他惊起,还是恰好路过,一只乌鸦“呱呱”清叫两声,从他头顶飞过。 孤鹤雁冥冥中觉得,这只乌鸦与他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联系,于是,孤鹤雁便背着爷爷,咬牙朝着乌鸦飞去的方向奔去。 也该着是幸运,又跑过一片竹林,就见前面远处,隐隐有灯光晃动。 “有人!” 孤鹤雁心中不禁一喜,眼中一热,他顾不得多想,拼尽全力朝那灯光追去。 然而,说来也怪,但见前面那抹光,晃晃悠悠,悠悠晃晃,却始终追不上! 孤鹤雁觉得事情诡异,于是他放下爷爷,脚如离弦之箭,撒丫子追过去,边追边喊:“有人吗,有人吗,前面有人吗?” “等一下,请等一下!” 不知是他喊的原因,还是他跑的更快的原因,那灯光终于被他追上。 然而,追至近前,孤鹤雁却瞠目傻眼! 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一辆无人驾驭的马车! 但见那驾马车,车前一头高头大马,英姿飒爽,车辕上,吊挂着一盏精致的六面龙头纱灯,纱灯随着马车的行走,轻轻摇晃。 马车之上,驮着一个轿厢,轿厢漆红雕花,显得尊贵非凡,然而,从窗外看进去,里面漆黑非常,空无一人! 孤鹤雁看的一时呆愣,不知该怎么办。 “孩子,你有什么事吗?” 就在孤鹤雁心中呆愣之际,突听轿厢内传出一个老妇人幽幽沉沉的问话。 那声音如寒风透骨,冰凛人心! ------------ 第八回 慕府联姻 “对不起,奶奶,耽误你行程。” “我爷爷受伤了,伤的很重,你能带我去一个可以医治他的地方吗?” “你爷爷呢?” “请稍等,我这就背他来。” 孤鹤雁言罢,迅疾转身,撒腿回去,把爷爷背了过来。 从幽暗的轿厢内探出一张脸,那是一张脸色苍白,月光下看是有些无情的脸,孤鹤雁看得不禁心头一凛,心中暗惊:“怎么跟后面紧追的那二人一样,难道……?!” “孩子,你爷爷已经不行了,他身体已经僵硬,游魂离体,没得救了。” 老妇人声音犹冬风刺骨,惋惜中,透着一丝无情。 “没有啊,奶奶,他身体还热着呐,我背着他的,我知道的!” 孤鹤雁闻言,瞬下变得悲恸,不禁无助哭起来:“求求你,求带他去一个地方吧。” “只要能救回我爷爷,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孤鹤雁说着,扑通一下,双膝跪倒,苦苦哀求。 那位老妇人微微欠欠身,似乎被孤鹤雁的真挚打动,她又把身子往外探了探,仔细打量了一番孤鹤雁,孤鹤雁这才看清,车上的老妇人发髻高挽,鬓发银闪,一身黛绿,手拿一把精致的刺绣丝绢团扇。她端坐于轿厢深处,与周遭的幽暗融为一体,看不到那张脸,根本不会以为车内有人。 “哦,是吗……?”老妇人闻听,貌似有些不太能相信。 “是的,奶奶,绝无虚言!” “我的命是我爷爷捡回来的,您若不信,我这条命您随时可取!” “爷爷是带我来这里求通灵的,没想到,遇到妖婆,以致受伤,求求你,无论如何求你救救他,如果你能帮我救了我爷爷,你就是让我此生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老妇人闻听,目光一闪,缓缓道:“你当真,何事都愿意?” “任何事我都愿意,绝无虚言!”孤鹤雁斩钉截铁道:“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把我这条命拿走!” “哦,小小年纪,看起来你还挺孝顺的。”老妇人说着,便打开轿厢下了车。 孤鹤雁见状,忙伸手过去搀扶,两人肌肤一碰,孤鹤雁不由心中一凛,心中暗道:“这人的手怎么这样,好像拿过冰一样?” “你方才说,你的命是你爷爷捡回来的?” “嗯,是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一出生,便被人遗弃在竹林里,是我爷爷回来路上,听到哭声,才捡回来的。” “我的命都是他给的,我爷爷一生悬壶济世,人慈心善,他不应该遭受这份罪孽!” “一切皆因我而起,还请你大发慈悲,救救他。” “哦,这样,原来是个孤儿。” 老妇人闻听,再度抬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细细打量了一番孤鹤雁,一双阅尽沧桑的眼眸,闪烁着几分钦佩与赞许:“嗯,不错,却是个有心的孩子。” “你爷爷没白捡你。” 老妇人言罢,又拿眼扫视了一眼地下躺着的,身体已经僵硬的顾长世,看完,她却轻叹一口气:“唉,可惜,可惜你爷爷已经走了呀。” “若要救他,我就得折些阴寿进去。” 孤鹤雁闻听,却觉眼前打开一扇门,他忙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老大慈大悲,请您发发善心,救救他!” “您老的功德,菩萨老人会记在心上的!” “哦,是嘛,小小年纪倒是挺会说话。”老妇人闻听,不禁开心一笑,她缓缓道:“我倒不是不能救,但是……,我救,那是有条件的。” 孤鹤雁闻听道:“不用提条件,您老救人便是,孤鹤雁愿无条件遵从。” 老妇人闻听,赞许的点点头,随即她轻轻启唇,从口中吐出一颗明丹,然后,将那颗明丹放到顾长世嘴里含上。 “那你跟我回去吧,孩子,我已经帮你护住你爷爷的阴魂。” “回家,我再帮他还魂。” 孤鹤雁闻听,感激涕零,他又跪伏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老妇人随即对空打了一声呼哨:“喜鹊,你回府捎个信,再派一辆车来,我要救个人!” 话音未落,就听空中传来两声乌鸦回应,一只通体黑亮的乌鸦,从一旁的枝头振翅而去,孤鹤雁不禁心中暗暗称奇:“这个老妇人,竟能与乌鸦对话,还管它叫喜鹊,莫非,她是个隐世的仙人?”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管一只乌鸦叫喜鹊?”老妇人见孤鹤雁拧着眉头,不禁淡淡一笑。 “实不相瞒,确被奶奶言中。” “哈哈,我就知道,任谁听了都会心中好奇。” “其实,也无甚特别,只因我心向阳光,偏爱那些讨喜之物,所以,就管这只乌鸦叫了喜鹊。” 老妇人的话语中,透着几分任性与洒脱。 “它是我的爱宠。” 孤鹤雁听了,会意的点点头:“嗯,明白了,这和我管我的云豹叫蘑菇一样。” “哦,你有一只云豹?”老妇人闻听,貌似颇为惊讶。 孤鹤雁点点头:“是的,和你一样,它也是我的爱宠,几乎形影不离!” “哦,那倒是稀奇!” “蘑菇,嗯,好名字,也很有趣,很有意思!” 老妇人细细品味:“你能养云豹做爱宠,看来,你也并非池中之物,定有你非凡之处。” 正说话间,就见又一辆悬挂六面龙头纱灯的马车飞驰而来,孤鹤雁见了心中大惊,心想:“不管这个老妇人是谁,我能与她有此际遇与灵见,也是人生造化,我须好生伺之才是。” 老妇人看一眼孤鹤雁道:“抱你爷爷上车吧,我带你回府。” 孤鹤雁闻听,却是一眼看向远处:“我身后一直跟着两个人,很奇怪,我问他们话,他们也不答应,跟鬼是的!” 孤鹤雁说着,用手一指远处暗中的两个鬼影,指给那老妇人看。 老妇人闻听,哈哈一笑:“没吓着你吧,孩子,你不要怕,他们都是我府上的人!” “什么,你府上的人?!”孤鹤雁闻听,不禁得万分惊诧。 “是的,他们是地府的牵灵人!” “他们出现,说明你爷爷已经游魂离体,要被他们带走了。” “你不必害怕他们。” “他们只是禀差做事而已。” 闻听老妇人说“地府”、“牵灵人”,孤鹤雁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他们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无情,原是自己已经背着爷爷,游离至地府边界! 老妇人团扇一挥,如同下令一般道:“走吧,这儿不需要你们了。” 两个紧随的人,随即得令一般便走了,孤鹤雁目睹眼前之场景,不禁得有些心生忐忑,犹豫! 老妇人看看孤鹤雁,淡淡一笑道:“怕了吗?” “不瞒你说,我就是墓府的人。” “游魂离体的人都归我管,因此,人们都管我叫,慕府老君。” ---------------------------------------------------------------------------------------------------------------- 两驾马车一前一后,来到一座府邸停下。 这里的世界静的出奇,周遭仿佛没有声音,铜钉雕扣的大红门,在两盏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宁静庄重,宛如过往的见证者,静看世事沧桑,一抱青砖黛瓦的围墙,幽思沉静,惹人联想。 “卉云可曾回来?”那老妇人进府便问。 下人回答:“还没有,老君。” “还没有!”慕府老君闻听,不禁有些生气,她回头冲孤鹤雁道:“把你爷爷放下吧。” “你去帮我把找我孙女找回来。” “这个野丫头,愈发的不让人省心了!” 孤鹤雁闻听,不禁有些惊讶:“我到哪儿去找?” “今天是她十五岁生日,她心心念念,想要一只兔子,我没答应,她就耍小孩子脾气,跑出去骑马了,说要到神望坡眺远,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跟着喜鹊去吧。” “喜鹊会带着你,找到她的。” ---------------------------------------------------------------------------------------------------------------- “卉云,你在吗?” 跟着乌鸦喜鹊,孤鹤雁寻找到神望坡下的一个水潭,发现卉云所骑的马就拴在岸边,孤鹤雁于是卷起手,对四周呼喊。 “你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一个水灵灵的声音水中闻听,惊诧的疑问。 孤鹤雁循着那声音找过去,发现那水灵灵的声音就来自岸边的巨石下,不禁得十分诧异,便道:“我叫孤鹤雁,是你奶奶派我来找你回去的。” “你在哪儿,快出来吧。” “我在水里面,我没穿衣服,你不要偷看。”卉云清脆的回答。 “我衣服旁边,被人插了两根桃木剑,你把它拔了。” “桃木剑,什么桃木剑?我怎么没看到?”孤鹤雁闻听,十分的诧异,他四周看了一下,除了一堆衣服,并未见什么桃木剑! “你不要偷看!”就听水潭里的水花一响,卉云从几块石头下探出个脑袋。 “就是我衣服旁边的那两个桃符,你把它们都烧了!” 孤鹤雁这才发现,那堆衣服旁边插着两根桃符,孤鹤雁于是便信手拔出那两根桃符,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今晚震慑那两个牵灵人的把戏,于是,他再次二指并拢,对那两根桃符伸指一点,桃符应即而燃。 孤鹤雁不禁心中暗自得意,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掌控身上的灵力! “你把我的衣服取过来,不要偷看!” “看了,我就弄瞎你的眼睛!” 孤鹤雁听着那女孩的话,不禁心里好笑,他老老实实地把衣服抱过去,然后背转身,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候。就听一个人湿漉漉的从水里爬出来,然后抱着衣服钻进一边的灌木丛,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摸索穿衣服,再接着就是到水边掬水洗脸,孤鹤雁不禁心中暗想,这样的一个少女出浴图,单是想想,倒也是挺有意思。 “你可以回头了。” 突然,一个水灵灵的声音在他背后说话,孤鹤雁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白衣女子,亭亭玉立,如盛开的水仙花一般,站在他身后! 虽是初见,孤鹤雁还是被她的美貌,深深震撼了一下。 那女孩身上散发着奇异的体香,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腰间,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又像今晚的月亮,明亮的惹人向往。 “你说你叫什么?”那女孩儿问。 “孤鹤雁,孤儿的孤,仙鹤的鹤,大雁的雁。” “哦,好名字啊,听起来还挺有诗意的。” “我叫卉云,慕卉云。” “姐姐的名字更好,人如其名,人美,名字也美。” “哦,是嘛?”女孩闻听孤鹤雁赞美她,不禁得心里高兴:“那你多大了,就管叫我姐姐?” 孤鹤雁闻听道:“我听慕府老君说,今天是你十五岁生日,我还没满两周大,想着该叫你姐姐才是。” “什么,没满两周大!” “你开什么玩笑你!” 慕卉云闻听,不禁得一翻白眼的蔑视他! “没开玩笑,姐姐,爷爷说我从从抱回来到现在,确实未满两周大。” “爷爷说,我可能是在天上生下来,然后又被带下来的,天上的时间和地上的时间不同,所以有些差别。” “你是天上生下来的?”慕卉云闻听,诧异的盯着他。 “我不知道,爷爷奶奶这么说的,他们说,我一天一个样,应该是天上下来的。” “哦,那好吧,那随便你吧,你喜欢,那你就叫姐姐吧。” 起初,慕卉云骑在马上,孤鹤雁在马下牵着马缰,后来,慕卉云让孤鹤雁也上马,二人同乘一骑。 马蹄声在幽静的小道上回响,带给人一丝心头的急促。 “抱紧我,我要跑起来了。”慕卉云突然回头冲孤鹤雁说。 孤鹤雁于是伸出双臂,从身后环抱搂住慕卉云纤细的腰,不知为何,二人紧贴在一起,心中都是怦然一动! 孤鹤雁感觉,慕卉云策马奔腾,没有走原来的路,而是走了一条曲折绕回的路。 因为那路,所向至此,皆是荒芜。 但是,很奇怪的是,马到跟前,路就显现,马过之后,路就又都合上了! ---------------------------------------------------------------------------------------------------------------- “你不知道,不能擅自出府吗?” 看到慕卉云和孤鹤雁一同回来,慕府老君面有愠色。 “还寄望你将来接替我,掌管慕府呢,你这般任性,让我如何期待?” 慕卉云闻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孤鹤雁看见一旁站立的爷爷,不禁大喜过望,他开心的跑过去,一把抱住爷爷:“爷爷,爷爷,你好啦!” “我好啦,孩子。” “多亏这位老君,她给我用了起死回生的还魂散,才救回我这一条老命。” 孤鹤雁闻听,激动万分,他于是回转身,走到慕府老君身前,双膝跪地,磕头拜谢:“感谢老君大恩大德,孤鹤雁此生,没齿难忘!” 慕府老君看了,瞥一眼慕卉云道:“瞧见吗,卉云,学着点,这叫礼节!” 没想,慕卉云一伸手,一耸肩:“我知道,我也是很识礼的。” “弟弟,你快请起吧,我奶奶是不会让你忘记,她这份恩典的!” 慕府老君闻听,又好气又好笑,她手起团扇,轻轻的卉云头上拍了一下:“调皮!” “没大没小!” 慕卉云躲到一边,捂嘴轻笑。 慕府老君看看孤鹤雁道:“孩子,你爷爷我信诺,救了,我事先跟你说过,我救你爷爷是有条件的。” “看吧,我没说错吧。”慕卉云闻听,又在一旁捂嘴咯咯轻笑。 孤鹤雁闻听,不禁心中陡生几分对她的好感,于是便高声道:“知道,老君,您有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孤鹤雁无条件遵从!” 慕府老君闻听点点头,随即,她指示家人:“取名册来。” 慕府人闻听,双手托盘,取来一本名册。 慕府老君打开那本名册,指着上面的一处位置道:“也不需要多,你只需在这本名册上,写下你的名字即可。” “这代表以后,你也是慕府的一员了。” “没问题!”孤鹤雁闻听,不假思索,应声答应。 随即,他执起笔,刷刷几笔,龙飞凤舞,笔走银蛇,在那空缺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孤鹤雁却是不知,他这一笔下去,不经意间,却将自己的命运与慕府,牢牢捆绑在一起。 此一笔,既给他带来很多际遇,却也给他带来人生很多悲曲! ------------ 第九回 驭音之术 爷爷获救,应老君之请,孤鹤雁不能拒绝,于是便和爷爷在慕府小住了两日。 这两日,孤鹤雁与慕卉云相处甚欢,两个人年岁相当,心灵相通,话题不断,相处得很开心很合意。很多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说着说着就是一阵放声爽朗大笑,给这死寂的幕府带来很多春意! 老君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且说这一日,两个人在幕府花园中游玩,谈笑风生,说到妙处,又皆相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慕府老君恰逢经过,听到笑声,不禁心中泛起一丝好奇,便上前询问。 孤鹤雁躬身一礼道:“回老君,方才,姐姐让喜鹊帮她取掉在水中的手绢,我好奇姐姐如何能让喜鹊听得懂使唤,便想学。” “姐姐便说,想学可以,但得拜师。” “我说拜师是自然。” “姐姐便问,那你是想让我当你师父,还是当你师娘?” 慕府老君闻听,不禁莞尔一笑,她瞥一眼慕卉云道:“这个疯丫头,说话没个正经!” “你要学,确实可以让卉云教你。” “不过,这是一项灵力,非等闲之辈能学,亦非寻常之辈能及。” 孤鹤雁闻听道:“确实如此。” 慕府老君道:“不过,以你的禀赋,学这个谅也不难。” “只是,这项灵俢,我们向来只传内,不传外,你可曾知道?” 孤鹤雁闻听,恭恭敬敬道:“仙法与灵技,莫不如此。” “一要看个人,二要看良师。” 慕府老君闻听,不禁赞许的点点头,她随即把眼看向慕卉云:“听到吗,丫头,学着点,这叫求知!” “真正有灵修的人,处处透着求知与学问,不会会点三脚猫,就到处拿出去卖弄,那只会让人笑话。” 慕卉云憋住笑,看看孤鹤雁道:“看到吗,弟弟,学着点。” “什么叫为师,出口便是训诫,三言便是规矩。” 慕府老君闻听,又好气又好笑,不禁抬起手中团扇,作势欲教育状,慕卉云呵呵一笑站到一边,慕府老君转向孤鹤雁:“你已是我慕府一员,这个传你,自然也是必要该当的。” “至少以后,若需寻你,便遣喜鹊去,也是方便。” “此术,凭借声音之力,召唤鸟兽与神灵,我且称之为‘驭音之术’。” “驭音之能,犹如爬梯,从能力上说,可以分为五重。” “第一重,知音;第二重,传音;第三重,拟音;第四重,魔音;第五重,幻音。” “知音,就是分辨和识别声音,为自己所用,这个只需用心观察,细心聆听即可;传音,就是将自己的声音,赋能传声出去,这个就需要有一些个人灵力,能让听者闻之懂之;拟音,则是模拟对象的声音,达到控制并为我所用;魔音,就是在声音中加入魔力,令听者心幻,闻听则从;幻音,是驭音术的最高境界,就是通过千奇万化、虚幻至极的声音,召请神灵、召唤鬼魂。” “不过说来,我的驭音术也只修炼到两重。” “学成多少,全看你的造化与修为。” 孤鹤雁不愧是灵俢之人,他初学驭音术,便如读书识字一般,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进展神速。 孤鹤雁不满足于仅在幕府召唤喜鹊,便想到外面试上一试。慕卉云图得开心,冒着阴魄亏损的风险,与他一起到幕府外,驭音比试。石溪岸边,美人蕉上,一只翠鸟驻枝停留,不停发出清脆的鸣叫,那声音清脆悦耳,如翠珠落盘,慕卉云便指着那只翠鸟,试探孤鹤雁。 “你能听出那只翠鸟声音中的玄机吗?” 孤鹤雁闻言,竖耳倾听,凝神片刻道:“我听着这鸟鸣有些悲伤。” “它好像因为同伴突然离去,有些伤心。” 慕卉云闻听,不以为然:“我听着却是很开心呐?” 孤鹤雁闻言,却是摇摇头,目光中闪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睿智:“不,此处应该还有一只翠鸟,它们是一对。” “只是不晓得为何,那只雌鸟突然间飞走?” “什么?”慕卉云闻听,很是惊讶:“这你都能听得出来?!” 孤鹤雁微微一笑,笑作解释:“我对声音很敏感,天聪敏锐,这或许是上天的恩赐。” “有一次,我和爷爷上山采药识药,走到一棵大树下,我对爷爷说,我听到树上有一条蛇要吞鸟,我们要不要出手救一下?” “我爷爷闻听不信,他以为我是信口开河,小孩子乱讲,于是我就和他打赌,上树上把那个鸟窝端了下来,结果便发现,那鸟窝里有一条蛇,一只刚孵化的幼鸟,还有一枚鸟卵,那蛇正在死吞那只幼鸟。” “我奶奶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应该和我的心脏外突有关。” 慕卉云闻听,不禁得万分惊诧,她眼中闪过一道光,吃愣愣的定住,紧紧盯住孤鹤雁,好像她在看一条蛇如何细吞一只刚孵化的幼鸟! “怎么,你不信我听到蛇吞鸟的声音?”孤鹤雁见慕卉云惊讶,便笑着问。 此时,远处又飞来一只翠鸟,孤鹤雁见状,手一指道:“她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美人蕉上停留的这只翠鸟,振翅飞了出去,它掠过水面,从水中捉住一条小鱼,然后叼着飞到另一只翠鸟的身边,一个劲儿往另一只翠鸟身上靠,还不断轻轻用喙,触碰另一只翠鸟的嘴,似乎是要把嘴里叼着的那条小鱼分享给她,仿佛在献爱意。 慕卉云看得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没想到,真的被你言中了!” 孤鹤雁闻听,微微一笑:“还很难说我说的就完全正确,要不,试试我的驭音术?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召唤过来?” “学以致用,我只试试,你可别笑话我。” 言罢,孤鹤雁双手合十,闭眼凝神片刻,随后驭音传声,对那两只翠鸟发出几声脆鸣,那两只翠鸟闻声竟一前一后飞了过来,只是飞到一旁的枝头,不再近前,探着惊奇的小脑袋打量他们。 孤鹤雁不好意思一笑:“让姐姐见笑了。” “本想只召唤那只叼鱼的翠鸟,献鱼给姐姐,没想办不到。” “我的灵力还不够,拆不开这对爱情鸟。” 谁料,慕卉云猛然上前,紧紧抱住他,在他脸上轻吻了几下,孤鹤雁顿时满脸绯红,手脚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放置。 慕卉云退后两步,十指交叉,紧紧的收于胸前,紧张兴奋道:“你真厉害,孤鹤雁!” “没想到这么快,你不但学会传音,还会拟音,不知道我奶奶知道了会怎么想。” 孤鹤雁闻听微微一笑,他一拍胸脯道:“昨晚看了一夜的《驭音心经》,虽然我还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我觉得我已经得了它的一些灵份。” “《驭音心经》?” “什么《驭音心经》?” 孤鹤雁于是便把《驭音心经》的来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从怀中取出那卷《驭音心经》,欲展示给卉云看。谁料,慕卉云见了却花容失色,连连摆手:“快收了它,快收了它。” “不要让我看见。”说完,转身便跑。 孤鹤雁一时错愕的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卉云为何见了这卷经书,如此紧张和害怕。 就在这时,顾长世跟着乌鸦喜鹊找了过来,乌鸦喜鹊连叫两声,飞到孤鹤雁肩头,孤鹤雁一看,喜鹊脚上绑着一个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切记卉云的生日,待到明年此时,务必前来,我有要事相托。” 孤鹤雁看罢,不禁大惑不解:“老君怎么写这么一个纸条?” 言罢,他便把那纸条拿给爷爷看,顾长世看看道:“我想我们该跟老君告别了,你去找老君,当面问问。” 然而,一回头,他们却找不到慕府的入口了。喜鹊也飞走了,整个慕府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 过獬湖,爷孙二人犯了难。他们沿着獬湖找了好久,却奇怪的找不到一条船。 “这哪儿有船啊?”孤鹤雁问附近的人。 “这两天没有,这边的船都被官派运盐喽。”附近人说。 “那什么时候有啊?” “那就不清楚了,你们等等看吧。” 顾爷爷着急回家看望奶奶,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愿意停留。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远处过来一艘载满苇席的大船,孤鹤雁喜出望外,就挥手呼喊船家,希望捎他们一程,但船家却摆手拒绝了。 二人不免又陷入失望之中,可是,湖面忽然起了风,刚刚过去的大船,有些苇席被大风掠起,落入湖中。孤鹤雁见状,不禁眼前一亮,他指着飘到到岸边的苇席对爷爷说:“爷爷,要不我们做船划过去?” 顾长世闻听诧异:“怎么做?” 孤鹤雁下到湖边,将飘散岸边的苇席收集上来,随后又找来一些树干,顾爷爷恍然明白,于是二人一起动手做船,两人采来藤蔓,捆住树干,再将苇席,一层层捆绑上去,一个简易但却实用的木筏做成了。 “孩子,你真是聪明过人,我就没想到!”看着制作成功的木筏,顾爷爷不禁挑指称赞。 “这个简单,就是不晓得这个木筏,能否平安载我们,渡过獬湖。”孤鹤雁还是心存疑虑。 有道是:“仙生奇缘,奇遇在天。” 二人撑着木筏,走到湖中间,却发现一头鹿,浮游在湖中间,鹿头随着波浪上下,忽上忽下。鹿身浸没在水中,只鹿头露出水面,努力的抬着,感觉有些体力不支! 孤鹤雁便道:“爷爷,我们把它拉上来吧,不然,它会溺死的。” 顾长世虽然也想救那头鹿,但这是獬湖,风浪无常,凶险诡谲,自己能否平安渡过还两说,如何再谈拉一头鹿上来,于是他道:“木筏太小了,载不了它。” “这样别说救他,我们都可能被它拖进水里。” 孤鹤雁想想也是,但他又不忍心看着那头鹿溺死,低头想了一想,心中便有了一个主意。他解下腰间的袍带,随后揽过那头鹿,将袍带一端系在鹿颈上,另一端系在木筏上。 顾长世看了,不禁连声称赞:“好孩子,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聪明的人!” 平安渡过獬湖,顾爷爷笑着感慨:“哎,真没想到,我们能撑着筏子,渡过獬湖!” “不知道是不是湖怪得了我们的信物,知道是我们回来了。” 孤鹤雁闻听道:“那肯定是了,爷爷。” “一回生,两回熟,那湖怪很是仁心宅厚呐。” 顾爷爷闻听不禁哈哈笑,不过,他又多少有些叹惜:“哎,就是可惜!” “那盘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没有它,你们将来如何相认?” 孤鹤雁松开系在麋鹿脖子上的袍带,微微一笑:“没关系,爷爷。” “血脉相连,母子总能相认,不差那个。” 顾长世闻听,又不禁钦佩的连连点头。 孤鹤雁轻轻拍拍麋鹿,冲它挥挥手:“走吧,我们有缘再见。” 那头鹿如获新生,撒开腿便跑了。可谁料,它跑没多远,竟又掉头跑了回来,回头冲着他们,鸣叫两声,似乎有话要讲。 顾爷爷见状道:“真是头灵鹿,似乎能洞察人心呢!” 孤鹤雁闻听,却颇为玩味道:“我听它说,晚上要托梦给我,要我记得。” “哦,是吗?!”顾爷爷闻听,不禁得万分惊诧! 孤鹤雁见状,便故作开玩笑道:“我猜的。” 然而,就在当晚,孤鹤雁竟真的做了一个奇异至极,恍若灵界召唤的梦! 梦中,一头灵鹿跑进来,瞬间化作一个将士,头长鹿角,腰佩短剑,那位将士进来,抱拳一揖:“感谢恩主施救。” “吾乃南极仙翁坐下灵鹿,夫诸是也。” “今日随仙翁外出,广施善缘,见你爷孙二人撑筏湖中,便想下来,试上一试。” “没想到施主心怀慈悲,善念万物,为报此恩,特来答谢。” “以后施主倘若有难,可大喊三声‘夫诸,夫诸,瑞灵鸣鹿’,我必现身相助。” “切记,切记。” “夫诸,夫诸,瑞灵鸣鹿。” 言罢,那个将士便摘下腰间的一把掌宽大小的短剑,将它置于孤鹤雁掌中:“恩主,这个请你带着。” “倘若有难,切请记得召唤我。” 孤鹤雁于梦中觉得,这一切太过神奇和灵幻,以至于他在梦中都在笑。 然而,第二天醒来,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中竟然真的攥着一物,一个鹿头令! 孤鹤雁惊讶不已,便把这个灵唤的梦告诉了爷爷。 顾爷爷闻听却是笃信不疑,他断言道:“孩子,此梦并非虚幻!” “你身上所历种种,无一不在印证一点,你是个天降祥瑞,亦必有祥瑞之端。” “你心怀善念,崇善向善,将来,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孤鹤雁闻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从怀中取出那卷《驭音心经》,轻抚道:“这是我从灵云寺宝盒里取出来的,须将其物归原处。” “不能因为这个,让灵云寺受难。” 顾爷爷闻听,连连点头,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等他们回去,灵云寺已不复旧观。 孤鹤雁更没想到,此后一去,竟给他另一番奇遇,偶遇四皇子,助其登基大位,但也同时让他与那虬褫鼍龙天师,从此结下难以化解的仇怨! ------------ 第十回 坑遇故人 “奶奶,奶奶,我们回来了!” 孤鹤雁张开双臂奔向家,声音在山谷间激荡。 可是,当他踏入家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院落中,一片狼藉,仿佛遭遇了狂风暴雨的洗礼,棚舍歪歪斜斜倒地,篱笆七零八落被掀翻,家中养的鹿和鸡都不见了踪影,只余一地凌乱的羽毛,仿佛在诉说某种不祥的预兆。洞屋的门敞开,屋内被翻得七零八乱,仿佛有人来此疯狂找寻什么。 孤鹤雁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奶奶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蘑菇,蘑菇!”孤鹤雁驭音传声,大声召唤云豹蘑菇。 云豹从幽深的山林间悄然现身,额头带着几道新鲜的抓痕,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孤鹤雁紧紧抱住云豹,感受到它体内传来的不安与躁动。就这时,一只乌黑的蝙蝠无声无息掠过天空,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带来一股阴冷的寒气。 蝙蝠轻轻一抖,一封信自空中飘落,孤鹤雁伸手接住,打开一看,心头猛地一颤,那熟悉的字迹,正是奶奶的手笔。 “这是出了什么事?咳咳咳。”顾爷爷进院心里一凉,胸腔急剧起伏,人有些承受不住。 孤鹤雁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可恶的鼠怪,奶奶又被他们抓走了!” “你看,这是奶奶留下的书信。”孤鹤雁说着,便将那封书信交给爷爷来看。 “鹤雁,奶奶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们,鼠怪们又找上门了,他们说,你交给他们的灵物是假的,他们要抓走我,逼你交出真正的灵物。奶奶这条命不算什么,你不要为奶奶冒险,带你爷爷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 原来,自从巨齿鼠得到宝盒,他便将宝盒献给蓝眼锦毛鼠,两只鼠怪成了婚,自此,整日的饮酒作乐,把玩灵石,试图从中窥探通灵与修仙的奥秘。 且说那一日,蓝眼锦毛鼠再度从宝盒中请出那块“灵石”,贪婪的吸取里面的灵气,正当她沉醉于此时,就听洞窟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动,那震动犹如天崩地裂一般,瞬间传到洞内,震得洞内的物品和石柱都跟着一起晃动,惊骇的小妖们四下躲藏,寻找东西抱扶,惊骇不知何故。 蓝眼锦毛鼠亦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得心头一凛,手一颤,那块“灵石”便自她手中滚落,滚入不知哪个黑暗角落中,再也寻不见! “怎么回事?”巨齿鼠起身惊问。 有小妖大胆飞出去打探,少倾回来禀报:“禀报洞主,天坑边有一块巨石,崩塌滚落,掉入坑洞,故而引起四周晃动。” 蓝眼锦毛鼠和巨齿鼠闻听,这才惊魂稍定,他们转头想起那块“灵石”,于是丢了魂似的,赶紧命令手下翻箱倒柜,一起寻找那块“灵石”。 可是,说来可笑,原本只丢了一块,最后喽啰们翻箱倒柜,搜罗地皮,竟然找出一筐! 两个鼠怪看着眼前多出的一筐石头,眼睛瞪得溜圆,饶是锦毛鼠再眼尖,天天守着拿着,同床共枕,她竟也无法分辨,眼前的哪一块才是她那块“再生之盼”。 “这怎么分辨?”巨齿鼠看着眼前的一筐石头有些傻眼。 蓝眼锦毛鼠却是心奸,她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夫君,何不用火烧?” “我常听修炼之人说,灵石与普通顽石不同,灵石耐火,遇火反而会崩出灵光,炼化出丹。” “哎呀,真是妙极!夫人!”巨齿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这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浇醒我梦中人!” 于是,二鼠怪便命人架起火炉,将那筐收到的石头倒进去烧。 然而,几天炼化下来,洞内被他们熏得昏天黑地,收获的只有一堆炉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巨齿鼠和锦毛鼠还不甘心,他们又命令手下喽啰,把炉渣筛选一遍,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蓝眼锦毛鼠气的咬牙切齿:“夫君,我们被骗了!” 巨齿鼠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骗了,不会吧?” “就那个小孩儿,他敢?!” “别人小孩儿不小孩儿的,你可别忘了,那孩子一天一样,人家可是个天降祥瑞!” 于是,这就有了二鼠怪再起蝙蝠兵,翻滚上门,搜物拿人,捉走奶奶贺氏,留书换人。 “这该如何是好?”爷爷看了书信,不禁心中灼急。 “别急,爷爷,我自有办法。”孤鹤雁道。 言罢,他从怀中取出那卷《驭音心经》:“用这个去换。” “可是,孩子,你不是说,这个东西落入贼人手里,将会引起一场浩劫,天下大乱吗?”顾爷爷闻听不禁疑虑。 “没事,爷爷,我临摹一份给妖怪,先把奶奶换回来。” 顾长世闻听疑惑:“能行吗,孩子?” “妖怪要是看出来,该怎么办?” 孤鹤雁微微一笑:“这心经上的文字,全是天书,我都看不懂,我不相信妖怪也能看得懂。” “即使他们看得懂,我给他们的也不会是这个内容。”孤鹤雁说着,拍拍手中的《驭音心经》。 顾长世沉默片刻,最终点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 “嗨,这小娃,几日不见,就脱胎换骨了呀!” 巫陷天坑洞,当孤鹤雁手持那卷仿造的《驭音心经》,来此交换奶奶时,巨齿鼠与锦毛鼠目光对碰一下,个个心中充满惊奇。才几日不见,孤鹤雁就从一个稚嫩的孩童,变成一个英姿挺拔的少年,他们如何不惊。 “我把经书带来了,你们把我奶奶给放了。” 蓝眼锦毛鼠闻听,冷冷一笑:“放了?你说的轻巧!” “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子不成?” “上一次就被你骗了,这次你休想得逞!” “来啊,把那东西取过来。” 几个蝙蝠兵听令,就过来取那卷经书,孤鹤雁也没办法,只好任由他们拿去。 “这上面写的什么呀?!”蓝眼锦毛鼠打开经书一看,一脑袋问号。 巨齿鼠看的也是直晃脑袋:“这,……像一卷天书啊!” “现在怎么办?”巨齿鼠问蓝眼锦毛鼠。 “先核实了再说。”蓝眼锦毛鼠道。 巨齿鼠闻听于是道:“来啊,把那小子也给我关起来。” 孤鹤雁没有任何反抗,被他们抓起来,他想深入虎穴,伺机救出奶奶。 ---------------------------------------------------------------------------------------------------------------- “奶奶,奶奶,你还好吗,我是孤鹤雁啊。”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孤鹤雁一眼看到奶奶,心中一痛,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奶奶。 贺氏闻听心中一颤,瞬间眼眶湿润,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哎哟,孩子,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留信要你们走吗?” “你的身体看好了吗?快,快站起来,给奶奶我看看。” “哎呀,娃,你咋长这么高了呀!” 贺氏轻轻抚过孤鹤雁的肩头,不禁得万般欣喜,她简直不敢相信,才又一转眼,孤鹤雁已是生的如此健壮挺拔。 “你这长的跟毛竹是的,太快了,太快了,快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不听到你的声音,奶奶是打死也不敢相信呐。” “奶奶,我和爷爷昨天回来,一看到你的留书,我就带着经书过来换人了。” 随后,孤鹤雁就把此行与爷爷找灵婆通灵一事说了一遍,只是中间刻意隐去爷爷为此身受重伤,继而游魂离体,后被慕府老君出手救回一事,生怕奶奶听了担心过度,再伤及身体。 “现在怎么办,连你也被他们抓了。”贺氏闻听,不禁伤感的抹了一把眼泪。 “你别担心,奶奶,会没事的。” “我进来,就是准备带你出去。” “他们要是不放,回头我就一把火烧了这里,让他们作孽!” 孤鹤雁轻声安慰奶奶,然而,如何脱身,老实说,他心里也没有数。 孤鹤雁抬头打量四周,心中盘算着脱身之计。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几名蝙蝠兵推着一名老者,将其押入牢房。 那老者一身青布僧衣,手捻一串佛珠,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孤鹤雁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那位曾在灵云寺帮他取得宝盒的扫地僧! “哎呀,仙人,怎么是你?” 孤鹤雁在这里见遇故人,不禁有喜从天降之感。 “奶奶,奶奶,这个便是我在灵云寺认识的那位仙长老,就是他帮我取到了那个宝盒。”孤鹤雁兴奋地向奶奶介绍,但他却也是十分的迷惑:“哎,长老,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呢?” 扫地僧微微一笑,盘腿而坐,悠然自得道:“孩子,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想不到又在这里见面了。” “嗨,几日不见,你可是又窜了一节呐!” “你长的这也太快了吧,跟箭竹是的,蹭蹭的往上窜。” 一旁的贺氏闻听,脸上笑开了花:“我刚才就说他来着,两天不见,长得吓我一跳!” 扫地僧闻听嘿嘿一笑:“怎么,孩子,你奶奶还没被你救出来?” 孤鹤雁闻听道:“不是没救出来,仙人,是救出来又被妖怪给劫了,我只好带着经书来换。” “经书,什么经书?”扫地僧奇怪的问。 孤鹤雁看看门口的看守,轻步走近扫地僧,附耳低声对他说:“就是我取到那个宝盒里的,我上次给他们换了一块石头。” 扫地僧闻听,不禁得抚须轻笑:“怪不得呐。” “那你这次准备给他们真经了?” 孤鹤雁闻听,压低声音道:“那怎会,我这次临仿了一个假的给他们。” 扫地僧闻言,不禁得抚须大笑:“你小子真是聪明!我是真没看错你。” “你这合着,连着骗他们两次了呀。” 孤鹤雁在嘴边轻轻竖起食指,示意仙长老小点声,莫让妖怪们听了去。 “哎,仙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到了这里啦?” ------------ 第十一回 拜师九蝉 “我是被他们抓进来的。” 扫地僧微微一笑,视眼前变故如茶叙,仿佛他身处不是牢房里,而是置身茂竹青翠的竹房里,与远道而来暇访的挚友茶叙,神若风清,心若云逸。 “被抓进来的?” 鹤雁闻言,满心讶异。以他的判断,这个扫地僧身一身灵修与仙力,隐没于灵云寺,已是让人匪夷所思:“他怎么会被抓起来呢?” “鼠怪抓他干什么呢?” “此中必有古怪!” 扫地僧看他一眼,淡淡一笑:“怎么,想不通吧。” “哈哈,想不通就对啦,不过,听我一讲,我想你就明白了。” 原来,这事说起来玄妙蹊跷,但若从源头说起,却也是两人有缘,才有今日得见。 正如孤鹤雁所揣测的那样,这扫地僧的来头确实非同一般,他原是天书文院的典书舍令,名号九蝉。 这典书舍令是干什么的呢,乍一听,貌似天廷的高级官员,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官职虽然听起来甚是光彩好听,但其内里,却与孙悟空昔日在天庭担任的弼马温一职颇为相似,官位末流,微不足道。 九蝉的日常,就是埋首堆积如山的典籍书藏,整理归纳,分门别类,终日与文书为伴,实与官宦无关。九蝉个性率真,谈吐真性,喜欢开心剖腹的畅谈,但在泛仙的天廷,他这份畅谈与率真难免不是一种为尊自大,唐突冒犯。因此,在天廷,他过得并不开心,亦很难有知心共鸣的朋友。 九蝉喜欢阅读,探究灵修,但天书文院的那些书,大多是些经文、规制、条例、典范,读起来了无味道。在这上不能赴宴交酬,下不能饱书散闷的混日子里,他恰巧认识一个极要好的好朋友。 这个朋友就是已经仙去的灵云寺开寺主持,天文仙君门下的研墨童子,自号:“了文院”。 了文院经常来天书文院借书还书,此人甚是个爱书读书之人,但他不同于九蝉,九蝉非常反感天廷的经书典范,但了文院却并不反感,而且甚喜欢研读。他和九蝉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二人都喜欢探究灵修,而且,都不喜欢呆在天廷。 且说那一日,了文院又来借书,九蝉正憋得闲闷,于是便驭力发功,将一排竹简盘绕成一条飞龙,在书架间往回穿梭,上下翻舞。 瞥眼看到又是一副醉心自我、书中图乐的了文院,九蝉呵呵一笑,语中略带讥讽:“天天研看,你是要成魔,还是要成仙?” 未想,了文院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成魔成仙,只在人看,自己得道,才是自然。” “你这修为,是在练给谁看?” 了文院一句极有禅意的回答,一下震动九蝉,令他心头一颤,正在如魔乱舞的竹龙,瞬时不成体统,摔落一地,纷乱不堪! 自此,九蝉便和了文院就成了天廷最要好的朋友,两人相聊共欢,无话不谈。然而,这二人形影不离的时候多了,在仙界亦产生很多非议,很多人认为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异样的眼光和话语多了,二人便决定辞作仙人,下凡隐居。 天廷虽给了他们准许,但却罚去二人很多阳寿,下来之时,二人已是花甲之年。 了文院研经甚多,久润文墨,满腹经纶,不希望自己的毕生研修与学识被湮没,于是,便在玉峰山筹建了灵云寺,了文院做了开寺主持,九蝉做了他的助手。 但是九蝉生性不喜约束,自由散漫,醉心山野,就做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成了灵云寺里喝酒吃肉的花和尚。 晨钟暮鼓,逸世安详,本是一件无忧无虑的事。可是,了文院只重经文,不重香火,久而久之,寺中的日常琐事与管理,就都落到了胖主持手里,这也给后来的灵云寺祸起,埋下伏笔。 了文院仙寂前,九蝉在了文院的庇护下,地位尊崇,虽是个花和尚,却还是寺里的长老。 然而,了文院一仙寂,九蝉的境遇便急转直下,喝酒吃肉,触犯寺里的清规戒律,大受胖主持排挤,由原来的长老变成了执事,又由执事变成了班首,再由班首变成寺里的炭头、伙头,最后,完全成了一个扫地的! 在寺里众僧人看来,九蝉也并表现出不开心,而是继续的随性散漫,饮酒食肉,不尊戒律。每日里,能挑水就挑水,能扫地就扫地,做的全凭自己开心。胖主持也逐渐对他放弃了戒心,任他作为。 然而,寺里人不知道的是,九蝉之所以这么做,背后却是另有原因! 九蝉清晰的记得那一天,那一天,了文院突然找到他,向他公告一个噩耗! “师弟,为兄明日便要圆寂了。” 了文院的话语平如初常,温和平静,但石落水出,却是惊得九蝉心头一振! “师兄!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啊!” 九蝉目光紧紧锁在了文院身上:“我看你身体好好的,何来……?” 九蝉话音未了,却被了文院微微一笑,摆手打住。 “灵云寺将来,有可能迎来一场浩劫与清洗。” “我希望你不要再隐匿,无论我在与不在,你都要守护这里。”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切皆有因果定数。” “希望兄弟能用你的灵修,去提携一位不凡之子,得我真传,造福现世。” “我圆寂后,身体会化成一个宝盒,有道之人得到它,功力、法术以及灵俢都会倍增,但坏人得到它,同样亦会如此。” “故而,寄希望师弟,发现并护佑灵德之人,不要让它落入贼人之手。” “如此,便乃现世之造化!” 九蝉闻听师兄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得惊骇不已:“师兄,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 “你身体康健,何来的圆寂?!” “哎,这个,你就不要多说了,”了文院微笑摆摆手,面上一抹淡然从容:“我提前告诉你,就是我已经预判到这一天。” “一切无法改变,难以逆转。” “我希望师弟能遵从我的遗愿,继续守护这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说到这里,众位都可能觉得奇怪,那九蝉怎么会到了巫陷天坑洞来了呢? 原来,那巨齿鼠和锦毛鼠得到经书,难辩真假,就想找人识别辨认。 蓝眼锦毛鼠便想到了灵云寺的胖主持,于是,巨齿鼠便来灵云寺寻那胖主持,胖主持这才知道,灵云寺的宝盒已被孤鹤雁取走,而那宝盒里装着的,竟是一份无人看懂的天字经书! 被巨齿鼠持刀一逼,胖主持不禁浑身哆嗦:“这个我哪识得真假!” “我不认得上面的文字。” 巨齿鼠闻听一脸懵:“你不认得?不是只有你知道这个宝盒吗?” 胖主持闻听连连摆摇头:“哎呀,并非如此,仙人。长老只是圆寂前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事。” “那宝盒里究竟装的是何物,我是完全不知啊!” 巨齿鼠闻听便问:“那还谁知道这事?谁认得这经书上的文字?” 胖主持想了一下,便道:“九蝉!” “九蝉是谁?”巨齿鼠问。 “九蝉是我们主持的挚友,他们无话不谈,我想他一定知道这事。” 胖主持很怕这个鼠怪一冲动再杀了他,眼看着顶到脖前的尖刀,他突然心里却有了一个极其歹毒的主意,九蝉是了文院的挚友,在灵云寺,只有他对自己最为不尊,可碍于了文院的缘故,自己也一时不便拿他怎样,眼见今日巨齿鼠持刀相逼,他突然有了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灵云寺只有主持和九蝉能识得那上面的文字!” “再无他人。” “你何不找他一认?” 巨齿鼠闻听,便命胖主持唤来九蝉,九蝉一听这事,心中却不禁一阵欣喜。他自孤鹤雁取走宝盒,便一直盼着能再见到他,提携相助,以了却师兄遗愿。只是一时还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没想到,这鼠怪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于是,九蝉便轻轻一笑,问那巨齿鼠:“我可以帮你们识别这经书上的文字,但做这事之前,我得先问问你,你们放了那孩子的奶奶没有?” 巨齿鼠闻听不禁收了一下手中的尖刀,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嗬,看样子你是知道这事啊。” “你与那孩子什么关系?” 九蝉闻听,微笑摇摇头:“我们只是一面之缘。” “我听那孩子说,他奶奶被你们捉了去,他需要取灵云寺宝盒去换他奶奶,故此,才有此一问。” 巨齿鼠闻听道:“哦,这样,没放。” “不但那个瞎眼婆我们没放,连那个孩子现在也被我们抓了。” 九蝉闻言,自是心头一紧,他没想到孤鹤雁现在竟也落到了妖怪手里,无论如何,他也要出手相救了。于是,他便说:“那我可以帮你们辨认经书,但你们得答应我,放了那孩子和他奶奶。” 巨齿鼠闻听自然落得个爽快:“这个没问题,我只对宝盒感兴趣,对那孩子没兴趣。” 就这样,九蝉也被巨齿鼠带到了天坑洞。然而,到了天坑洞,九蝉要巨齿鼠先放了孤鹤雁和他奶奶,确认二人安全再便宜行事,没想到,巨齿鼠却是不依。 两方各不相让,巨齿鼠恼羞成怒,一怒之下,便把九蝉也关进了牢房。 听了九蝉的讲述,孤鹤雁既感世事之之奇妙,亦感人生之际遇,于是他躬身一礼道:“谢仙长老无私相助,孤鹤雁无能以报,心中有愧。” 九蝉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孩子,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我且问你。”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孤鹤雁闻听道:”救出我奶奶,逃出天坑洞,再一把火烧了这里!” 孤鹤雁说着,恨恨的攥了攥拳头。 九蝉闻听,却是抚须一笑:“哦,那你要怎么做呢?” 孤鹤雁闻听,不好意思的扒扒头:“现在还没想好。” 九蝉闻听,不禁拿起烟锅袋,用力在石头上磕了磕。 孤鹤雁突然如梦初醒,他噗通一下双膝跪倒,冲九蝉深深一拜道:“师父,请你收我为徒,教我些本领。” “我要为苍生谋福,为世间除害!” ---------------------------------------------------------------------------------------------------------------- “为什么先不放了那孩子?” “怎么那么固执?” 因为巨齿鼠与九蝉的僵持,是先放人还是先辨认,巨齿鼠就把九蝉也关进了天坑洞,这也引来蓝眼锦毛鼠的不满和疑问:“就为了争个脸面?” “现在,咱们又多了一个犯人,我们这是天坑洞,不是关人洞,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巨齿鼠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贪大,于是便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他诳我嘛。” 蓝眼锦毛鼠道:“他一个糟老头子,干嘛要诳你。” “你不放他们两个也行,你为什么不先把那个瞎眼婆放了,留她何用?” 被蓝眼锦毛鼠一阵的埋怨和指责,巨齿鼠还真是有点难以找回面子,于是他便道:“我这叫谨慎,夫人,你懂不懂?” “如今,经书在手,人质亦在手,局势尽在掌握,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那你打算怎么办?”蓝眼锦毛鼠问。 巨齿鼠想想道:“我是这么想的,夫人。” “我想去一下天师府,请虬褫鼍龙天师先帮我们看一下。" “一来,我们可以借这个跟天师联络一下感情,以后再有什么需要,求助他老人家,也能说上话。” “二来,如果天师识得那灵物真假,我们也可以就此向他请教一下,这既有助于我们修仙,亦有助于我们仕迁,你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蓝眼锦毛鼠闻听,不禁得转怒为喜,满意的点点头。 巨齿鼠见她脸色转喜,便又得意道:“话说回来。” “如果连天师都不认得,那我们再回来,慢慢研究通仙,也都是好啊。” ------------ 第十二回 拜师取经 且不说孤鹤雁拜师九蝉的奇缘,且说二鼠怪前去天师府求辩真经。 那巨齿鼠口中的天师究竟是何方神圣?巨齿鼠又是如何与他相识的呢? 这一切,还得从五千年前天仙降服虬褫鼍龙一事说起。 五千年前,虬虺湿地,一片广袤无垠的幽暗沼泽,泽雾弥漫,天地难分。沼泽之下,污浊沉淖,毒气四溢,水面泛着诡绿,仿佛能吞噬一切生灵。就连迁徙的鸟儿,也绕道而行,不敢靠近这片死寂之地。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湿地中,却盘踞着一条庞大的虬褫,其身上布满诡异的文麟,闪烁着幽光,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魔,令人胆寒。那虬褫长居于此,时不时地外出掳人食体,幻灵成精,成了本地的主宰。虬褫经年做恶,周围百姓遭灾受难,陷入无尽的恐惧中。 祭拜的香火熏上天,有人呈报玉帝:“下界湿地,一条虬褫成精,百姓苦不堪言,故而向上天祈诉。” 玉帝闻言震怒:“吾乃三界之主,岂容一条蛇精祸乱苍生,辱我名声?” “既有此事,吾自当出手一管。” 于是,玉帝便令金灵圣母处理此事,金灵圣母以为此不过一条小蛇精,不至她出面,遂安排余元星君去办,没想此事被耽误,天廷最后只下来五位天人,要来收那虬褫,结果只一战,就大败,五位天人全被虬褫吞食,反而更助了那虬褫的灵修与灵力。 此事隐瞒不住,玉帝大怒,便责罚金灵圣母,之后,再令五岳大帝处理此事。 五岳大帝选择韬光养晦之道,他们向虬褫承诺,以千年为限,如果它能保当地平安,不再肆虐生灵,到时将赐它天廷一个仙位,让它从此位列仙班,那虬褫就答应了。为了稳住虬褫,五岳大帝还从天廷派了一条小鼍龙下来,与虬褫一同掌管虬虺湿地。 然而,那小鼍龙乃天界一养宠,如何耐得下界沼泽湿地的污臭? 因此,它瞒着五岳大帝,在下界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儿,过起般逍遥自在的生活,对上则欺瞒糊弄。 时光荏苒,千年约定过去,五岳大帝甚至都忘了这档事,那虬褫怨恨在心,便一口吞了鼍龙,衍化出灵形,直到人间来使弄。 虬褫鼍龙云游四地,发现天尊道观中的老道士很受当地人尊崇,于是便有了一个更大的念头,他潜入道观,吞了那老道,化作那老道士的人形,开始在民间兴风作浪。为使更多人知晓他的灵力,他笼络周围的妖孽充其弟子,为其所用。这些妖孽当中,就包括巫陷天坑洞的洞主巨齿鼠。 每当一地遭遇大旱,虬褫鼍龙就施展妖法,让巨齿鼠携带蝙蝠兵,铺天盖地,漫天飞舞,掠过当地,营造一种凶煞天机。当地百姓便祭拜焚香请他出来,他再施展妖法,挪用江湖之水,以水作雨,甘霖洒地。此一来,便为他收来很多美誉,老百姓更将其尊为“天师”。 当今老皇上年迈,几位皇子虎视眈眈,皆都窥视龙椅大位,个个欲争之。这其中,势力与实力最盛的,那就属当今老皇上的第八子——八夤王。八夤王听说世间还有此等高人,自然不能让其旁落,用重金将其收至麾下,请入帐中,为其谋权议事。 这个天师亦趁势将自己的一众门生弟子,安插于朝堂,为八夤王铺就皇梦的同时,也在精心编织自己的大局,用尽心机。 且说巨齿鼠和蓝眼锦毛鼠,两个鼠怪于深夜来至天师府,拜见天师。 初见天师,蓝眼锦毛鼠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天师。 但见那天师长的厚唇豁口狮子眉,豹眼虎鼻,颔下两根长须,貌相凶狞,面似狻猊,麟皮黝黑,看得人直透透一身冷汗! 众位可能奇怪,这个天师不是虬褫鼍龙食人摄灵,已经幻化成老道士的人形了吗,这怎会吓到那蓝眼锦毛鼠呢? 原来,这蓝眼锦毛鼠有一项神通,这项神通就在她的眼睛上,那双幽蓝如宝石的眼睛,能幻象出人形背后的妖怪原形。二妖眼神只是一对,就吓得蓝眼锦毛鼠迅疾低头,不敢再看。 巨齿鼠将自己的来意,简要向虬褫鼍龙天师讲述一遍,便取出怀中取出灵云寺得到的那宝盒。 “天师,这就是我得到的灵云寺宝盒,内有灵修经书一卷,吾不识得其上的文字,更不辩真假。” “天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还请天师灵眼一看,与我等提携。” 天师接过宝盒,拿起端详了一下,点点头,随即打开宝盒,取出里面的经书来看。 可是,只看一眼,他便神色大变,眼神一凛,望向二鼠怪。此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锦毛鼠和巨齿鼠都心悸害怕,二人不知道天师从中看到了什么。 “怎么,这个经书只有半卷?” 天师惊刺的一问,问得二鼠怪脊背发凉,浑身直渗冷汗,他们不知道这天师是如何看出此经书只有半卷的! 二鼠怪惊讶对视一眼,还是巨齿鼠比较老练,他拱手一揖道:“天师真乃仙人!” “实不相瞒,来见天师之前,我和贤妻打了一个赌。” “看我们,谁能赢!” “哦,打的什么赌,说来听听。”天师闻言,微然大笑,眼中闪着几分玩味。 “来之前,我说天师如何神通,贤妻颇有些不信。” “我说,不信,咱们可以打赌。” “贤妻于是就与我打赌,她便将经书藏起一卷。” “哦,这样啊。” “那结果呢?” “结果当然是我输了。” “哦,你认为我看不出这个经书有两卷?”天师闻听,非常诧异的看着蓝眼锦毛鼠。 蓝眼锦毛鼠犹被人看穿心底,不禁得一时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私藏半卷的根源。 倒是巨齿鼠转得快,他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是,天师。” “我与贤妻赌的是,天师看不出,为妻把另一卷,藏在左胸,还是右胸。” “哈哈哈……哈哈哈……”天师一下被逗得仰天哈哈大笑。 蓝眼锦毛鼠见状,趁势对着巨齿鼠一阵拳打脚踢,一副恼羞成怒状。但在心里,蓝眼锦毛鼠却是暗自的钦佩自己的老公的机智,转换的快,轻松之间,便化掉天师对他们芥蒂。 蓝牙锦毛鼠遂从怀中取出另一半经书,双手捧给天师,笑语盈盈道:“天师真乃罕世仙人!” “只是,小的还是有些好奇,不知天师是如何知晓……,我们又私藏了一卷的?” 天师闻言,微微一笑,他抖抖手中的经书道:“当然是看这个咯。” “这个是有上下文的。” 蓝牙锦毛鼠闻听,媚笑一下道:“那真是让天师笑话了。” “都怪我们没文化,不识字!” “没文化,真的走不了天下啊!” “哈哈哈……哈哈哈……” 天师闻听,又是一阵仰天开怀大笑。 ---------------------------------------------------------------------------------------------------------------- 再说回巫陷天坑洞牢房。 九蝉转动一下手里的佛珠,笑容可掬道:“能做你师父,当然是好啦。” “可是,小鬼,我会的也不多啊。” “你应该找一个真正有灵修的人来帮你,那样才不会误了你啊。” 孤鹤雁闻听,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您就别谦让了。” “你的本领我都见识了。”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 “您乃仙界下来的高人,此更不必说。现在,大敌当前,你我还身处囹圄,还望师父不要推脱。” “嗯,你这孩子,倒真挺会说话,师父倒也不是谦让。” “你这个人知恩图报,孝义有信,聪明智慧,心念苍生,收你为徒那也是我的荣幸了。” “只是……” “只是什么,师父?” “只是师父才疏学浅,怕难给你多大提携,误了你。” 孤鹤雁闻听,直言道:“师父过谦了,现在不是你我谦让的时候。” “虽然我精心伪造了一卷经书给鼠怪,但也只是信手将经书上的文字删减、打乱。” “我担心即便如此,也给那鼠怪得了些灵机!” 九蝉闻听,微微点点头:“那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谦让了。” 孤鹤雁闻听,就要跪下来再行大礼。 九蝉却一伸手给拦住了:“哎,拜师之前,你还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师父请讲。” “你要答应我,拜师以后,倘若再遇到比我还高深的人,还要再接再厉,接着拜师,不能就此停住灵修的心。” “没问题,师父,徒儿完全答应您!”孤鹤雁闻听九蝉提的是这个要求,便满口答应。 “嗯,好,这样好,这样我才不会有压力,哈哈哈……” “徒儿,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那我就先传你几个小把戏吧。” 九蝉说着,便在这昏暗的牢房里,在盲眼的孤鹤雁奶奶面前,将自己的毕生研修,倾囊相授! ------------ 第十三回 小试神功 入夜,巫陷天坑洞,月光从洞外射下一线光,光影洒在一老一少师徒二人的脸上。 “徒儿,你准备好了吗?”九蝉目光如炬道。 “徒儿准备好了,师父。”孤鹤雁的声音坚定而清澈。 “好,那我就把毕生灵修传授与你。” 言罢,九蝉缓缓闭上双眸,神色庄严而凝重,他双掌缓缓抬起,掌心朝上,仿佛托起了整个天地。孤鹤雁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地,也将双掌合在师父的手掌上。刹那间,二人周身环绕起淡淡的灵光,如同星辰闪烁,环绕在他们身旁。 九蝉低吟之声空灵悠远,如同天外之音,一股强大的能量如潮水般涌进孤鹤雁体内。孤鹤雁觉得自己的每一根骨骼都被重塑,每一块肌肉都被增强,体内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仿佛一匹脱缰的骏马,迫不及待想要奔腾于草原之上。 渐渐地,那股能量如潮水退去,直到停息,孤鹤雁的体温由炽热转为正常。 九蝉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了,徒儿。” “你已经拥有我全部的能力和灵修,接下来面对鼠怪,全看你了。” 九蝉淡笑着,随即伸出手,从口中取出一颗脱落的牙齿! “师父!”孤鹤雁看的泪如泉涌,他压抑不住心中的感动,一把将九蝉紧紧抱住。 “好了,徒儿,你不要悲伤。”九蝉轻轻拍拍孤鹤雁的背:“师父已经不是仙界的人,老去也是一定的。” “能看到我的灵修在你的身上发光继承,我便心满意足了。” “了师兄托付我的事,我已经完成了。” “你是个好孩子,师父不会看错你,你抓紧揣摩师兄的心经吧,那可能是你一生最大的财富。” “我累了,真得躺下歇息歇息了。” 言罢,九蝉一转身,便侧身躺下,手中的佛转刚轻轻捻动两下,便沉沉睡去。 孤鹤雁盘腿而坐,开始在心中默念心经,经文自他唇间跃过,灵云自他心头升起,氤氲升华。往日一幕幕,像铺开的闪亮画卷一般,从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奶奶的笑容,爷爷的慈祥,容月妈妈般温馨的体香,卉云白皙的面庞,九蝉呵护的灵光……,这一切如同无尽的能量,在他心间流淌。 一只蝙蝠从暗空中飞过,狡黠的窥视牢房,孤鹤雁如有所见,轻抬食指,一声默念,那蝙蝠旋即坠地,无声无息地死去。 孤鹤雁缓缓睁开眼睛:“玄劈一字诀。” “着力快!” ---------------------------------------------------------------------------------------------------------------- “师父,师父。” 听到耳边轻声的呼唤,九蝉睁开眼,回身一看,就见孤鹤雁一脸笑意的跪在他身边,开心的看着他。 “师父,你可算醒啦。你睡了小一天了,我都没敢叫醒你。该吃饭啦,我整了点吃的给你,起来吃饭吧。” 九蝉闻言,顿觉腹中空空,传了毕生的功夫和灵修,肚子岂能不饿?他转头一看,不禁得惊喜不已! 但见一侧地上,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一个干净的瓷碗,一碗清水,旁边是几个新鲜的水果和煮熟的土豆,还有一只烤得金黄酥脆的烤兔,最奇妙的是,旁边还有个一坛子。 “还有酒吗?”九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 “哪能没有酒呐,师父。”孤鹤雁笑着回答:“知道你老爱喝酒吃肉,我就整了一些,估摸着你老也该饿了,赶紧趁热吃吧。” “嗯嗯,不错,不错。” 九蝉揽过酒坛,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深吸一口酒香,随后痛饮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极大的满足和快乐。 “嗯,好!徒儿真是有心了。” “叫你奶奶一起吃吧。” “不用了,师父,我奶奶已经吃过了,你就独自享用吧。” “我该去练功了。” 九蝉撕下一块兔肉塞进嘴里,大快朵颐,随后又痛饮了一碗酒。突然,他抬起头,好奇地问:“这些吃的,你哪来的?” 孤鹤雁神秘一笑,指了指牢房外,九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牢房外的守卫都不见了,门口空空荡荡。 “师父,我用你传我的神功,偷偷出去溜了几圈,小试了一下。” “我嫌这些蝙蝠兵耽误师父吃饭,就把它们都请走了。”孤鹤雁笑道。 九蝉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徒儿果然有出息!” ---------------------------------------------------------------------------------------------------------------- “小的们,家里面没事吧。” 回到天坑洞,一屁股坐到舒服的洞位上,巨齿鼠一脸得意,看着手下们问。 “没什么事,大王,就是有一点奇怪。”一个鼠兵头目过来禀报。 “嗯,什么奇怪?”巨齿鼠闻听眉头一皱。。 “哦,就是洞里最近好多个兄弟,都不声不响的走了,找也找不见,很奇怪。” “找不见,去哪儿了?”巨齿鼠问。 “这我哪知道,大王。” “就是找不见,所以说很奇怪,因为大王不在,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都是哪里的兄弟?”巨齿鼠闻言追问。 “主要是负责看守牢房的那些,去一个不见一个,后来,别的兄弟都不敢再去了。” “哦?!”巨齿鼠闻言,诧异的摸了摸下巴:“那牢房里的人还在吗?” “在呢,大王,好着呢,我天天都有去看。” “哦,”巨齿鼠闻言,又稍微放宽了些心:“这么奇怪?” “那现在,谁在那里看守?” “没人看守,大王。” “没人看守?” “是啊,大王,去一个不见一个,谁敢去看啊。” “哦,什么情况!带我去看看。” 快到牢房,一个蝙蝠兵匆匆过来禀报:“大王,人都在呢,他们现在正在喝酒呢。” “什么?!” “混账!!!” 巨齿鼠闻听,气得七窍生烟:“岂有此理!谁允许你们给他们酒喝的?” “没人啊,大王,没你的吩咐,我们怎敢啊。” 巨齿鼠闻言,心中惊慌,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带着鼠兵们气势汹汹冲向牢房。 ---------------------------------------------------------------------------------------------------------------- “咦,很会享受嘛,还吃上喝上了。” 巨齿鼠下到牢房一看,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谁给你们吃喝的?” 孤鹤雁一看鼠怪来了,料想是时候了,他缓缓站起身,冲师父躬身一礼,九蝉会意的点点头,孤鹤雁便道:“鼠怪,我已经把经书都交给你了,为什么还不放了我们?” 巨齿鼠闻听冷冷一笑:“本来是想放的,但现在不行了。我问你,你这些吃喝哪来的?” “这些我不需要告诉你。我再问你,你放不放人,再不放,我便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嘿,小家伙,好大的口气,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不放了。” “有本事,你就从里面出来!” 巨齿鼠说着,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孤鹤雁。 孤鹤雁回头看了一眼师父,九蝉抹抹嘴,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嗯,吃好喝好,真舒坦!” “徒儿啊,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啊?” 孤鹤雁闻听,精神大振,他冲师父微微一笑道:“师父,接下来我请你看——《孤鹤雁大战天坑洞》。” 九蝉闻听,微微颔首:“嗯好,师父还没看过这出,那就开戏吧。” 奶奶贺氏闻听,一旁乐的呵呵笑。 听着里面的对话,巨齿鼠气得七窍生烟,他用刀一指孤鹤雁:“你小子,想找死是吧?那爷就成全你!” 孤鹤雁眼光一凛,冷冷一笑:“哦,是吗?” “那我们就且见识见识吧。” 言罢,二指一并,指向牢门,就见一道电光石火击在牢门之上,牢门豁然洞开!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惊得巨齿鼠和锦毛鼠都不禁向后跳了一跳,鼠兵们更是吓得躲在后面,举着家伙,用嘶喊强压着心头的恐惧。 “小的们,给我拿下。”巨齿鼠冲身后的鼠兵一招手。 一些胆大的鼠兵抄着家伙,就要一拥而上,就见孤鹤雁闪电伸指,口中念念有词,只三点两点,伴随着几道光芒,鼠兵们纷纷栽倒在地,一下呜呼,连挣扎的都没有。 “我知道哪里出妖精了,我知道哪里出妖精了,这家伙就是那个妖精。”一个鼠兵喽啰见状,指着孤鹤雁惊叫大喊。 “什么妖精,敢乱我军心!”巨齿鼠一刀挥去,将那鼠兵劈成两半,再没人敢乱喊。 蓝眼锦毛鼠见状,由袖中取出一块手帕,口念有词,随后说声“走”,便朝孤鹤雁丢了过去。 就见得那手帕,出手后,瞬间变大,变的有若渔网一般大,直飞到孤鹤雁头顶。孤鹤雁仰头凝视,正合计这手帕究竟有何神通,就见它“嗖”的一下,旋即将孤鹤雁全身裹住。 “小心!”九蝉一旁高喊。 可是,为时已晚,孤鹤雁已被那手帕全身包裹,越动越紧,越裹越严,眼见得再不能动弹。众鼠怪见了,俱都举手欢呼。 “夫人厉害!” “夫人神功!” 鼠兵们喊成一片。 可是,还未容巨齿鼠开口奉承,就听一声“开!”孤鹤雁大喊一声,随即就见那块手帕,瞬间崩开,好像里面有很多把刀,同时一起向外划开! 蓝眼锦毛鼠看了妖容失色,顿时大喊:“我的裹仙帕!” 巨齿鼠看了大喝一声:“瞧我的!” 随即他袍袖一挥,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张口喷出一股黑风。但见那股黑风在空中骤然变形,隐现一头怪兽,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直朝孤鹤雁扑去。 九蝉在背后看了,提醒一声:“小心,黑风咒!” 黑风中,黑风兽幻作四道身影,分从四面向孤鹤雁发起进攻,大有要吞掉孤鹤雁之势。 孤鹤雁一时难觅对手要害,只是闪避而击。一时间,黑风中厮声一片,仿佛仙魔两军对峙,杀得昏天黑地。贺氏自然看不到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但凭呼啸刺耳的攻击声就知道,孤鹤雁正处处遭受攻击,紧张的她不停的双手合十,为他默默祈祷。 锦毛鼠眼见孤鹤雁被黑风紧紧裹挟,几乎辨不清人影,心中暗喜,以为胜券在握,不禁嘴角微扬,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哼,小娃,饶你就是个神仙,今日也别想逃出黑风阵。” 巨齿鼠闻听,更是来了精神,不断驭力张口,驱势攻击,力图将孤鹤雁一击致死。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忽然间,就听洞外隐有龙吟之声,那声音穿透云霄,由远及近,沉沉而来,中间夹杂着雷霆之声,压向坑洞。一时间,洞内压力倍增,人人陡觉身上汗毛直立,不少物品随之跟着晃动,洞内磊石摇摇欲坠,让人有一种不祥之感。 二鼠怪分神诧异,再一回头,陡见眼前的黑风阵不见了,牢房内一片坦荡,地面光滑如镜,先前被黑风紧紧裹挟的少年,仿佛随着这股神秘力量一起消散! 二鼠怪惊诧的四下寻找,就听背后突传一阵清朗的笑:“鼠怪,你们在找什么?” 二鼠怪闻听大惊,不约同回转身看向身后,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 “你们在找谁?” “还有帮手吗?” 空中又传来孤鹤雁的声音,声音还是从二鼠怪背后而来,吓得二鼠怪惊慌失措,也不知该往前看还是往后看。 师父九蝉看了,却是捋捋胡须,满意的点点头:“晦龙隐,嗯,好。” “初次出手,就有这般功力,不愧是个灵俢子。” “不好!”巨齿鼠忽地惊叫,随即向锦毛鼠使了个眼神:“快跑!” 二鼠怪隐感形势不妙,慌不择路向天坑洞外飞逃,可是,还未容他们飞出洞外,就见“嘭嘭”两个红色光球击出,打在他们身上。 就听“哎呦”两声痛叫,二鼠怪飞身坠地。 但见洞内灵光一闪,孤鹤雁收住隐身,出现在二鼠怪面前,他正想捡起地上掉落的腰刀,将二鼠一刀劈成两半,却不料,那蓝眼锦毛鼠抖袖一张,朝孤鹤雁抛来一物!孤鹤雁挥掌一击,那物在他面前嘭然炸开! 但见眼前黄烟弥漫,刺鼻的气味熏得人睁不开双眼,孤鹤雁被呛得眼泪直流,不禁转身吐了一口! 待他强自掩住口鼻,定睛再看时,二鼠怪已经不见了踪影,孤鹤雁还要纵身去追,就听九蝉后面一声喊:“徒儿,不要再追了。” “穷寇莫追!” “他们已经身负重伤,现在只会脱身逃命,由他们去吧。” “好的,师父,谨听师父吩咐。” 天坑洞的那些鼠兵和蝙蝠兵,眼见形势不好,钻洞的钻洞,飞走的飞走的,一个个逃的比兔子还快,天坑洞瞬时成了空洞。 离开天坑洞,孤鹤雁反身挥指,在洞中放了几把火,火光升起,汇成一片,将天坑洞烧的跟火山口一样。 有人说,那火直烧了三天三夜,烧的附近的鬼妖胆寒,后来,再也没人见那里出过妖怪。 ------------ 第十四回 滴血还魂 “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虬褫鼍龙天师眉头微蹙,目光如电,扫过伤痕累累的二鼠怪身躯。 二鼠怪被孤鹤雁打败,丢了巫陷天坑洞,负了伤,无处可去,只得前来投奔虬褫鼍龙天师。天师见二鼠怪去而复返,却个个带伤,心中不禁讶异与奇怪。 二鼠怪跪伏在地,将他们与孤鹤雁天坑洞斗法一事说了一遍,虬褫鼍龙天师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惊奇:“区区一个孩童,竟能击败你二人?看来此子来历非凡啊。” “天师明鉴,此子乃天降祥瑞,……” 巨齿鼠随即便把它灵云寺偷酥油,偷听到灵云寺藏有宝盒一事,以及孤鹤雁天降祥瑞,再到他们掳走孤鹤雁奶奶,胁迫其灵云寺取宝盒一事从头到尾讲述一遍,虬褫鼍龙天师闻听这才明白,那卷天字经书原来都和这个孩子有关。 “既然如此,你二人暂且留在我处养伤。” “我眼下正需人手,有些事要你们办。” “待日后寻得机会,我再替你们报仇。” ---------------------------------------------------------------------------------------------------------------- 再说孤鹤雁,他带着师父九蝉和奶奶贺氏平安回来,顾长世激动的简直不敢相信。 孤鹤雁兴奋地向爷爷介绍:“爷爷,这是我天坑洞拜倒的师父,九蝉。” “他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在灵云寺帮我取宝盒的那个仙长老。” “他和那个仙逝的灵云寺主持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们是一起由天上下来的!” “哦,怪不得!!!” 顾长世闻听,不由惊讶连连:“我说鹤雁怎能这么轻易就取到宝盒呢。” “原来这背后,是有仙人指点啊!” 九蝉闻听,轻抚胡须,摆手一笑:“算不得了,算不得了。” “能收鹤雁为徒,我也是颇感欣慰。” “您老是没见,孤鹤雁一人大战二鼠,杀得他们落荒而逃,后来一把火烧了天坑洞,你们这里啊,以后再也不用怕鼠怪上门骚扰了。” 顾长世闻听大喜:“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得庆祝一下,好好喝一壶!” 贺氏一旁闻听,一皱眉:“哎呀,可惜,家里的仅剩的那点酒,都被妖怪们打烂了。” 孤鹤雁闻听道:“没事,奶奶,我再去寻些酒来。师父传我了兴云术,取这个自是方便。” 言罢,孤鹤雁轻身一跃,便离开地面,兴云而起。 顾长世见状,惊讶得合不拢嘴:“哎呀,我这孩子……能腾云驾雾了!” 九蝉看得不禁莞尔一笑。 三个老人又说又笑,准备酒菜,饭菜还未齐备,孤鹤雁已然抱着两坛好酒,兴云回来。 “哎呀,抱了两坛啊!”九蝉见了不禁得开心。 孤鹤雁放下怀中的酒,开心道:“师父爱喝酒,今日高兴,一坛酒怎么能够!” 九蝉觉得孤鹤雁脸色有些异样,便道:“徒儿,你这脸色是不是太累了?” 孤鹤雁闻言微微一笑:“没事,师父!” “酒有了,你们先饮着,我带蘑菇再去捉两条鱼,咱们一起好好痛饮! 言罢,便带着蘑菇走了。 然而,此一去,却去了半天没回来,三人正在纳闷,却见云豹独自一个跑了回来。 顾长世见状大惊,不由惊问:“蘑菇,鹤雁呐?” “怎么就你一个回来?” 蘑菇冲他唤了两声,却也不近前,随后转身又往外走。 九蝉见了,敏感的问:“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顾长世此时也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便起身道:“师父,你先坐着,我跟蘑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九蝉觉得情况不对,便一起跟了上来。 寻到百花溪,两个人大吃一惊,但见孤鹤雁仰面朝天,半躺在水里,昏迷不醒! 两个老人赶紧过去,手忙脚乱,将孤鹤雁从水中抬出。 抬到岸上,呼喊半天也不见孤鹤雁有反应,顾长世使劲按掐孤鹤雁的人中,他这才稍微睁开眼,睁眼只说了一句:“师父,这是怎么啦?” 然后,头一歪,嘴巴一张,喷出一口秽物,随后就全身抽搐,又昏迷了过去! 九蝉恰好看到水里有一条蛇,快速的从水面游过,钻入水草不见了,便指着水里说:“有蛇!” “会不会是被毒蛇咬了?!” 顾长世闻听,急忙扒了孤鹤雁的衣服给他检查,九蝉这才惊然发现,孤鹤雁的心脏竟然是外突的! “这孩子的心脏,怎么会是这样……!” “这孩子是我捡回来的,捡到时就这样,他先天心脏外突。” 顾爷爷检查一番,摇摇头:“表面不见伤口,也不见瘀血肿胀,应该不是被蛇咬。” “那是怎么回事?”九蝉闻听问:“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身体不能沾碰特别的东西。” “有一次他被臭鼬喷了一下,就这样了。最严重的是上次,就是他拿到宝盒后,天天攥着那个经书,突然就发病了,情况跟这次就很像,身体打摆子,人昏迷,我也搞不清楚啥情况,可能是癔症又犯了。” 九蝉闻听,不禁点点头:“要是这么说,那可能和他和大战鼠怪有关。” “双方斗法,斗了很多个回合,他追鼠怪时,那鼠怪又对他抛了一物,被他一手打掉,结果弄得黄烟一片,当时他就吐了。” 顾爷爷闻听点点头:“要是这么说,那很有可能就跟这个有关。” “那现在怎么办?”九蝉闻听问。 “没有别的办法,先把他弄回去,我看能不能把他唤醒。” 二人合力将孤鹤雁背回家,奶奶贺氏闻听不禁得哭,九蝉好生把她劝住。顾爷爷取来醒神的中药,麝香、薄荷、苏合香、石菖蒲、冰片等等等等,将它们混合熬煮,然后用这药汤给孤鹤雁沐浴洗身,最后将他放在床上,点上艾草,在氤氲药香中,期盼着他能苏醒。 渐渐地,孤鹤雁有了些好转,外突的心脏看起来开始有些红润,脸色也不再青紫,只是身体还是冷一下热一下,仍是昏迷不醒。 顾长世看着昏迷不醒的孤鹤雁,皱着眉头道:“哎,要是能找到那个老君就好了!” “上次,就是她,救活我一条命!” “只用一丸药!” 九蝉闻听便问:“什么老君?什么药?” 顾长世于是便他带着孤鹤雁去通灵,结果遭灵婆暗下黑手,至他背后中刀,再到孤鹤雁背着他找到一个叫慕府老君的人,那人用一丸还魂散,救回他一条命的事,从头到尾跟九蝉说了一遍。 九蝉闻听便问:“那个老君住哪儿?我去找她。” “哎!”顾爷爷闻听,叹了一口气:“那是个找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们走的时候,本想去跟她告个别,可是一回头,原来的地方就都找不见了。” 九蝉闻听,不禁陷入沉思当中,三个人一时间静默,谁也想不出个头绪。 过了一会儿,九蝉忽然问:“顾爷爷,你说你中刀后,孤鹤雁突然间就醒过来了,那是怎么回事?” “哦,当时啊,情况紧急,我撞开门冲进屋内,就看见灵婆举着刀,要下手摘他的心,我就奋不顾身一头撞过去,结果,灵婆那把刀,就插到了我后背上,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行,就回头扑倒在孤鹤雁身上,大声呼喊他,希望他能醒过来逃走。” “突然间,他就醒了,之后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九蝉闻听,不禁又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身,从案上抽出一把刀! “你要做什么?”顾爷爷看了,顿时一下很紧张。 “你别怕,顾爷爷。”九蝉持刀看着他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揣测一下是不是这种可能。” 九蝉说着,捋起自己的袖子,然后用刀在自己手腕上,轻轻划了一道伤口。刀尖划过,鲜血瞬时流淌而出。 “师父,你这是干啥?”顾爷爷一时看的呆住,不明其意。 但见九蝉走到孤鹤雁床前,伸出手臂,将正在流淌的鲜血一滴滴,滴到孤鹤雁外突的心脏上,万万没有想到,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孤鹤雁那颗外突的心脏,竟像一盏灯一样,被点亮!孤鹤雁恍如大梦初醒一般,立身坐起! 他懵懂的看着眼前的师父:“师父,您这手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顾长世和九蝉看了,俱都惊喜不已! 九蝉扔掉手里的刀,惊讶不已的说:“滴血唤魂!” “我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九蝉滴血唤魂,唤醒孤鹤雁,让顾长世与贺氏激动得难以自持,顾长世忙不迭的找出自己的药箱,帮九蝉包扎伤口,嘴里不停地夸赞他真仙人:“师父真是活神仙,这神通,怕是救命的菩萨也不能啊!” 九蝉微笑摆摆手,眼中闪着一丝谦逊:“爷爷过誉了。” “此事我还是听了师兄说的,他说,经书上说,观音菩萨用滴血唤魂之术,救过一个孩子。” “我听你所讲,便联想起此事,于是依葫芦画瓢,实验之,没想到,真成了!” “你说这个是观音菩萨做过的?”顾长世闻听好奇。 “嗯,是的。据说有人在雪山寺为观音菩萨塑了一座金身,观音菩萨闻听好奇,就在谒见佛祖的路上拐了个弯,下凡去看,谁料,当她悠然降临凡间之际,突然听到雪地间有婴儿阵阵啼哭。” “观音菩萨循声过去,发现一个流浪女躺在一个不蔽风雨的茅棚下,可怜那女子身上长满毒疮,已经奄奄一息,身体冰凉。” “观音菩萨看了道,唉,可怜,婴幼母死,雪地茅棚,这冰天雪地,我若不出手,怕他也是一样要寒毙。” “于是,观音菩萨便抱起那孩子,准备帮他再投一户人家,谁成想,那本已奄奄一息,冻僵了的女子,仿佛听到观音菩萨的话,竟挣扎着伸出手说,莫要让我们母子分离,就算是命数已尽,能共赴黄泉,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观音菩萨闻听落泪,于是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能不再多做些功德了。” “言罢,观音菩萨便将那幼子手指刺破,滴血到那女子唇间,然后施展仙力,滴血唤魂,救回了那女子,最后拂洒圣水,帮那女子消去身上的毒疮,这才得以让母子二人生死相依。” 贺氏闻听不停的抹眼泪,声音哽咽道:“菩萨真是一生好功德,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九蝉闻听,嘴角却是淡淡一笑说:“呵呵,此事也不枉菩萨一行啊,有人给她塑了金身啊。” “佛祖闻听此事,也是佛颜灿明,莲心悦动,于是便命人书录下来。自此,滴血唤魂便有了先例。” 顾爷爷闻听道:“这事不管怎么说,还得是师父仙人。” “我们就是知道有这事,怕也是做不来啊。” 九蝉闻听,却是摆摆手:“哎,顾爷爷此言差矣。” “滴血唤魂,并非只有仙人能做,我就是受你启发,方才有此一试的。” “这件事说明啊,一,孤鹤雁是个仙灵之子,二,孤鹤雁都没把我们当外人。” “我们虽说与他并无血缘之亲,但从这件事上看,他已经把我们当成他最可亲的人,这与血缘之亲并无二致啊。” 说到这里,九蝉不禁抚了抚胡须,一副心满意足道:“单从这一点来说,我都觉得,我都甚是欣慰与满足呐!” 顾长世和贺氏闻听,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贺氏道:“我们俩一直把当亲生儿子养,这番心血,真没白费!” 九蝉闻听开怀道:“奶奶这下知道了,以后啊,孤鹤雁再出这样的事,您老也可以出来,滴血唤魂!” 贺氏闻听开心一笑:“嗯,以后再出这样的事,一定要让我先来!” “哈哈哈……哈哈哈……”九蝉和顾长世闻听,皆都开怀大笑。 ------------ 第十五回 天目湖饕餮洞 苍穹之下,孤崖矗立,一块粗糙的巨石横卧,一棵参天大树倚石而立,巨石之上,孤鹤雁盘膝而坐,禅坐参灵,默念心经。 孤鹤雁从未见过师父九蝉口中的这位了师兄,但从《驭音心经》上书写的文字,他仿佛能窥见其身影:一个满腹经纶,慧眼如炬的仙风老人。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他的面容慈祥而可亲,他的声音温和却直透人心灵。 “察己不能,是能;补己不能,是成;掘己之能,为驭;俢己之能,为灵。” 这富含人生灵悟的话语,孤鹤雁每念一遍心经,便觉此话犹在耳边回荡,如山谷回音,叩击他心灵。孤鹤雁犹觉那位了师兄正盘坐云头,面带微笑,给他传授《驭音心经》的奥秘,而他正洗耳恭听。 “驭音心经,驭我潜能;驭我潜能,与我灵升。” 孤鹤雁于心中默念,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不停流转,他想起家中豢养的小鹿,想起奶奶,想起爷爷,于是便驭音传声,尝试召唤他们,亦尝试用心中的灵音去牵引引导这些声音。他张嘴对着远阔的山川,发出一声混合鹿鸣之音的长啸。 这啸声起初混沌陌生,但很快便与山间的风声融为一体,与天地间产生共鸣。孤鹤雁犹觉隐隐间,有只小鹿向他探身走近,温声回应。孤鹤雁睁眼一看,但见一只白鹿脚踏云雾,出现在他面前。白鹿的鹿角萦绕着淡淡的灵光,一双水灵滢汪的大眼睛温润的注视着他。 孤鹤雁见状,不禁双掌一击,大叫一声:“好!” “幻音已成!” 那只白鹿受到惊吓,转身消失在云雾中! 孤鹤雁再手运双掌,隔空取石,将眼前的一块大石缓缓抬起,随后双掌一推,大石被他推进崖间云雾里,随即他又双掌一收,大石又被他缓缓拉回,一去一回间,大石仿佛被他的灵力完全牵引! 不悟心经前,他手掷一石,可掷几十丈远。灵悟心经后,再掷石,石能入云里。今再试之,隔空取石,石如箭矢,击落空中飞蝠,全在电光石火之间! “好!”不知何时,师父九蝉已静静站在其身后,默默看其练功,见此场景,情不自禁为他拍掌喝好。 孤鹤雁连忙起身,向师父躬身施礼:“徒儿给师父请安。” “刚才用心练功,思悟心经,没有察觉,还请师父见谅。” 九蝉师父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赞赏:“徒儿不必客气,为师从不拘礼!” “只是,我见你日日研习心经,灵力修为皆大有长进,便想替大师兄过问一下,参悟这卷《驭音心经》,你有何心得与体会?” 孤鹤雁闻听,手捧《驭音心经》道:“世间,不罕有宝,但罕有此经!” “哇哦!”九蝉闻听,不禁一下惊讶出声,眼中充满了光芒:“哎呀,真没想到!” “你对这部心经,评价如此之高!” 九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与激动:“师兄若是那边有知,我想云间也能闻其笑声了。” 孤鹤雁闻听,恭恭敬敬道:“徒儿所言,皆是真心。” “每研此经,吾总有所悟,其如圣人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吾怎能不感其珍贵?” 九蝉闻听,手抚胡须,连连颔首:“唉,惟叹了师兄之不在啊!” “了师兄若在,但听你这番回答与评价,怕也是要听得心花怒放,喜不自胜了啊。” “我都替他开心的不行。” 孤鹤雁闻听谦逊道:“师父褒奖了。” “孤鹤雁感觉自己心中再多的赞誉,都无法代替我想当面向他致敬的心。” “仙长老留下的这部心经,字字珠玑,言叩心门,令人叹为观止,我甚恐自己禀赋有限,所悟尚浅,不能领悟之,甚愧之。” “一直未曾见过师父口中的这位了师伯,我想倘若我能见到,我不知道得有多少心事,想要向他,虚心请教!” 九蝉闻听,顿觉眼眶湿润,连连颔首,声音里充满温情:“嗯,我和你一样,也很想念你大师伯。” “他是我此生,最要好,最要好的挚友!” “人这一生,最叹的是知音难觅!” “自他一走,我感觉我的人生,亦黯淡很多。” “……” ---------------------------------------------------------------------------------------------------------------- 天师府,后花园,深处,密室。 虬褫鼍龙天师亦默念心经,驱力发功。 他抖开一掌,向后一拉,案几上的假山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瞬时悬空! 他陡的由掌攥成拳,然后再打开,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整块假山石,瞬间,碎成粉齑! 巨响让整个房间都为之颤抖,守在门外的弟子慌忙敲门询问:“天师,天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勿要大惊小怪!” 虬褫鼍龙天师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内心的波澜,沉声道:“害我练功!” 门口守卫的弟子闻听,吐一吐舌头,自讨一个没趣。 虬褫鼍龙看看手中的《驭音心经》,不禁连连点头:“好,《驭音心经》,果然是件灵修之物!” “如此这样,我只要每日诵经练功,我的灵力也能每日倍增!” “哈哈哈,哈哈哈,这还了得!” “假以时日,五岳大帝,你等我杀上天廷去,我让你一诺千金,悔不当初!” 参研之下,虬褫鼍龙自觉得了灵物,于是便再次驭力发功。一时之下,密室内的空气骤起螺旋,龙卷中如闻虎啸声。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越来越响,越来越频,突听一声霹雳般的炸响,就见得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砂石四起,黑云盖顶! 天师府里的人四下呼喊:“快!快关上门窗!” “快进屋!” 一道闪电,斜刺里劈向天师府,但见得密室房间震颤,大地晃动,虬褫鼍龙天师陡觉胸中一口气,逆血上涌,目旋天转,他突然大叫一声,噗的一口,吐出一滩乌黑鲜血,便一头扑倒在地! 一条双头的小白蛇,从虬褫鼍龙天师口中慢慢,慢慢,蜿蜒钻出,疾速游走,接着又是一条,又一条……! 密室里弥漫出一股恶臭,那股恶臭就像淤腐了千年的粪坑被掀了顶,传出密室,四处弥漫。 “怎么这么臭?!” “哪里这么臭?!” “什么味这是?!” 天师府的人个个捂住口鼻,貌似心头纳闷。 但每个人又都心里很清楚,那臭味从何而来,却没一个人敢说,更没一个人敢问,人们只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琢磨着,议论着,期待着一切赶快过去。 ---------------------------------------------------------------------------------------------------------------- 夜幕低垂,银河跨越,星辰如晶钻一样点缀天间,闪烁着令人心醉的光。四周群山静默,仿佛沉睡的巨人,在夜色中,巍峨守护着这片净土。 院子里,九蝉、顾长世与贺氏三人席地而坐,畅谈话叙。 九蝉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心与疑虑:“这孩子确是个灵修之子,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只是,他这颗心脏,还是个问题,缺少保护,容易被对手窥得先机。” “我看他一用力发功,就会累及自身,面现红润,呼吸不匀。” 顾爷爷闻听点头道:“确是如此。” “可是可叹,作为一名医生,我却也爱莫能助,徒是着急。” 贺氏闻言道:“九师父是个仙人,知道滴血唤魂啥的,那就不能在这上,给他再寻个法子?” 九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鹤雁奶奶,你的心思我岂能不懂,我早就想到了。” “可有些法子,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道管不管用。” 贺氏一听,却是信心满满:“仙人想到的法子,肯定管用,你只管说说看!” 九蝉微笑摆摆手:“那倒不尽然,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不过,你们愿意听,我倒可以说上一说。” “我听了师兄说,天上有个天目湖,他去沐洗过一次,天目湖的水很清,很澈,有强身护体之灵。他说,最让人称奇的是,在这天目湖中间,还有个幽不可测的深洞,就像人的眼睛,他很想进去探灵一番,看它究竟通向哪里。了师兄觉得,那个饕餮洞,人若能进去再出来,一定可以灵越三界,神驭万能。” “哦!”顾长世和贺氏闻听,自是颇觉神奇。 九蝉缓缓道:“可是这个,我没去过,我觉得如果这个可行,或许可以让孤鹤雁上去试上一试,只是这个风险太大,开天辟地,后果未知。” 贺氏闻听,欢心喜悦道:“仙人说行,那肯定行。” “即使不行,去那洗个澡也是行的。” “师父你就带他去看看呗。” 顾长世和九蝉闻听都不禁得嘿嘿笑,九蝉手抚胡须道:“奶奶却是有所不知啊。” “你以为我是上面下来的,就还有仙力,上下自如?不是啦。” “我的功力与修为都传给鹤雁了,灵力肯定不行了,若要再上去,只能偷偷摸摸的上去。” “一旦被天廷发现,我一把年纪,无所谓,但别给这孩子造成什么伤害。” 贺氏闻言道:“那能有什么什么伤害?” “有师父跟着,我就不信他会出事!” “再说了,孩子大小也是个仙人,谁能打得过他?” “哈哈哈……哈哈哈……”顾长世和九蝉闻闻言又都哈哈大笑。 ------------ 第十六回 神望坡明珠 “这就是通往天廷的路。” “昆仑山,天柱。” 九蝉带孤鹤雁来到昆仑山,指着眼前的天柱道:“师父的灵力不够了,只能借助这个了。” 孤鹤雁闻听,心中愧疚,低声道:“师父不应该把灵力全数传给我,我本可以慢慢修炼……” “哎,”九蝉闻听摆摆手:“这个你不必再纠结了。” “了师兄托付与我,我自当尽心尽力。灵力传予你,这也是天意。” “你害怕吗?” “现在回头可还来得及?” 孤鹤雁闻听,淡淡一笑:“我本凡人,天廷于我不干,师父不怕,我何惧之有?” 九蝉闻听大笑,他拍拍孤鹤雁的肩道:“好徒儿,那今日我们便私闯天廷一次!” “看看你的造化!” 于是,师徒二人便攀柱上天。 然而,就在他们抵达云端之际,一声惊唳划破长空,孤鹤雁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鸟翼展如云,双目如电,挡在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鸟?怎么这么大!”孤鹤雁看了不禁惊呼。 “不用怕,此乃翼龙是也!”九蝉神色平静,解释道:“它应该是在此歇息,是我们惊扰它了。” 九蝉仰头冲那大鸟道:“翼龙祖师,我们要借道上天,可否行个方便?” 翼龙低鸣一声,挥动巨爪,瞬间掀起一阵狂风,师徒二人险些被掀翻。九蝉见状,无奈叹息:“它若是执意阻拦,我们只能放弃。” 孤鹤雁闻听却是灵机一动,他低声冲师父道:“师父,我略懂驭音之术,且让我试着与它沟通。” 九蝉微微点头,孤鹤雁便兴云而坐,默念心经,随后仰首向翼龙发出几声长啸。没想翼龙闻听,竟缓缓伸出翅膀,似有应允之意。孤鹤雁大喜,对九蝉道:“师父,它答应了!还要送我们一程!” 九蝉甚是惊讶,二人跃上翼龙的背,翼龙巨翅一展,直上九天。风声在耳边呼啸,云海翻腾,孤鹤雁只觉天地一线,惟有他们翱翔在云间。 九蝉诧异道:“徒儿,你怎知它有此意?” 孤鹤雁笑道:“师父,我只是驭音传声给它,承诺若它给我们方便,我去天目湖回来,便为它带些湖中的仙鱼。” 九蝉闻言,不禁莞尔:“哦,原来如此,看样子,请客送礼,在哪儿都行的通啊。” 孤鹤雁闻听不禁哈哈一笑,随即又疑惑地回头问师父:“师父,天目湖有鱼吗?” 九蝉闻听,一时难置可否:“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有吧?” “湖里能没鱼吗?” ---------------------------------------------------------------------------------------------------------------- 天目湖现,碧蓝如洗,湖面如镜,湖中,一个幽不可测的深洞,如同人的巨眼,凝视苍穹。 “这便是天目湖。” 九蝉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那如人眼般的深洞,便是天目湖饕餮洞。” 孤鹤雁望着那饕餮洞,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悸动,仿佛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召唤他,令他想要纵身一跃,跃入其中,他急忙移开自己的视线,不敢凝神再看。 “师父,这洞……似乎有些魔力。”孤鹤雁低声道。 九蝉闻听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了师兄说,若有人能从此洞下去,并安然归来,便可灵越三界,神驭万能。” “你知道我最佩服了师兄哪一点吗?” 孤鹤雁闻听摇摇头。 九蝉若有所思道:“我最佩服师兄有一颗研习探究的心。” “他总能为自己找到一块天地,沉浸其中,我不行。” “我总贪恋眼前的快乐,缺少他那种定力与探灵的心。如今,他已离去,我很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孤鹤雁闻听大惊,急忙劝阻:“师父,万万不可!这洞深不可测,谁也不知其中凶险。我们不该为此冒险!” 九蝉闻听,微微一笑摆摆手:“我带你来,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我下去,你便不必再冒险。” “你可去湖边等我,若一日之后,我仍未归来,你便可不必再试。” 孤鹤雁闻听大惊:“师父不可冒这个险啊!” “我们在此洗个澡便足矣。” 九蝉闻听淡然一笑:“这个为师心里清楚。” 言罢,他摘下手上的佛珠,拿给孤鹤雁道:“这串佛珠,你且替我保存。” 孤鹤雁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他感觉师父被那魔洞吸引,要做不明智之举,他怎能坐视不理,于是便出手欲阻,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师父竟然双手合十,驭使全身灵力,毅然决然,纵身跃进那幽不可测的饕餮洞! “徒儿!” “若是太阳出来,我还没回来,就不要再等我!” 孤鹤雁眼睁睁看着师父的身影消失在深不可测的幽洞中,只觉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静得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呆立湖边,久久未能回神。眼见天光渐亮,却再也没见师父九蝉出来,孤鹤雁只得强忍悲痛,兴云回去。 正当他泪湿双眼,魂不知所系时,忽听空中一声惊唳,翼龙摇身出现,拦住去路,孤鹤雁猛然一惊:“糟了!我忘了给它带鱼!” 翼龙见他两手空空,也不多言,只巨翅一挥,便将孤鹤雁由云头拍落,直直跌下空中! 那一刻,孤鹤雁仿佛看到师父,看到师父与他一同飘飘下坠,坠入天目湖,坠入饕餮洞,随着“嘭”的一声水响,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 ---------------------------------------------------------------------------------------------------------------- 也不知过了多久,孤鹤雁悠悠听到一阵短笛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位面容秀丽的少女正低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 “爹,他醒了!”少女的声音如同清泉,洗涤着他混沌的意识。 孤鹤雁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船屋当中,船公抽着旱烟,笑眯眯地看着他:“小伙子,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造化,真是造化!”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命大的人呐!” 孤鹤雁努力坐起身细下打量,船上两个人,船公和他女儿,这一切他似乎曾经遇到过! 他隐约记得,那女孩曾喂过他汤,女孩的面容俏美精致,额头细细的刘海随风轻抚,脸颊泛着红晕,深邃明亮的眼眸,令他不禁想起天目湖,想起天目湖那深不见底的深瞳幽洞。 那是一个任何男人看了,都逃不出的深瞳! “我这是在哪儿?我们好像……以前见过。”孤鹤雁吃愣愣的问。 “獬湖,你现在在獬湖呐。”船上那少女回答。 “爹,他还记得我们!看样子,还没摔傻。”女孩说完就不由咯咯咯咯的笑。 “容月,莫要取笑人家。”船公磕磕手中的旱烟:“我也是奇怪呐,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又遇到你。” “没想到还是从天上掉下来!” “我正那儿打鱼,就听头顶一声大雁叫,抬头一看,就见你从天上掉下来,正砸在我渔网上!” 看着容月和她父亲迷惑的目光,孤鹤雁便把师父带他到天目湖饕餮洞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听到孤鹤雁师父纵身一跃,跳入饕餮洞,再没出来时,容月与她父亲的表情都凝固了。 “你们可真不是凡人,上天就上天呗,还跳什么洞?”容月道。 孤鹤雁掏出师父留下的佛珠,手捻佛珠道:“师父也是为我好,他只是想帮我找一个根除癔症的法子。” 容月父亲闻听,不禁好奇:“你们既然能上天,那为什么不去葫芦潭,找明珠?” “什么明珠?”孤鹤雁闻听问。 “哦,这事我也是听老一辈人说。” 船公抽了口烟,缓缓道来:“传说,神望坡以前遭遇过千年一遇的洪灾,洪水几乎将这一带尽数淹没,劫难余生的人找到当地的术士尚谷鄞,希望他代民请命,祭祀上天,消退洪水。尚谷鄞闻道世家,此人擅长八卦,通易经,会法术,能解禳消灾,摄魂驱邪,然而,很奇怪,人们一去找他,他就张口拒绝,说,解灾不能酿人祸。” “人们觉得他话中有话,认定他知晓消灾之法,只是不愿去做。于是便有人蛊惑灾民,说尚谷鄞私藏一颗明珠,引神灵动怒,才不顾老百姓死活。受到蛊惑的灾民就齐举火把将他家团团围住,声言,如果尚谷鄞再不顾老百姓死活,就一把火烧了他们家。” “民情激愤,尚谷鄞的女儿便对他父亲说,爹,您若是知晓消灾之法,便帮帮大家吧,洪水不退,瘟疫四起,最终害的还是大家。” “灾民纷纷附和,尚谷鄞却闻听落泪,他说,不是我不想啊,这是释迦罗王故意降的灾,他想以此要挟我的明珠!” “灾民一听,顿时哗然,大家一起嚷嚷,看看吧,他就是知道,要不是因为他私藏明珠,神望坡就不会招来大洪水,他就是不想让我们活!” “眼看局势要失控,尚谷鄞无奈,只好对大家说,你们真以为我有什么明珠吗?不是啊,释迦罗王要的那颗明珠,是我女儿啊!” “人们一听便呆住了,谁也没再说话,但是,灾民还是围着不肯走,尚谷鄞的女儿含泪道,谢谢父亲为我扛了这么久,知道我是您的掌上明珠,即便死,也无憾了。” “大家都退了吧,我会答应释迦罗王要求,嫁给他,我只求你们不要再为难我爹。” “然后,父女二人就抱一起大哭。” 容月的父亲说到这里,磕了磕烟袋,抽起了烟。 “那后来呢?”容月急切地问。 “后来啊,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啊,洪水退了啊。” “那尚古鄞的女儿因此就嫁给了释迦罗王,是吗?”容月问。 “唉!”容月的父亲闻听一声叹:“要是嫁,也就好了。” “说好听是嫁,其实是献祭啊!” 容月和孤鹤雁闻听,都沉默了,半晌谁都没说话,心中满是悲凉。 良久,孤鹤雁低声问:“那大叔,明珠……又是怎么回事?” “啊,明珠啊,明珠那又是后来的事了。” “后来啊,据说尚谷鄞思念他女儿,天天到神望坡山顶守望,最后坐化成一座山石。” “后来,人们就管那里叫神望坡。” “后人感念他们父女的功德,就到神望坡那儿祭拜,人们发现,每到月圆之夜,神望坡脚下的葫芦潭便会浮现灵光,而神望坡上的山石也会发出隐隐悦耳之声,似在回应。” “人们口耳相传说,潭底浮现的灵光就是尚古鄞女儿,她的灵魂已经仙化成一颗明珠,守护在这里,与山上的守望石遥相呼应。” ------------ 第十七回 鬼影合灵 容月一家居住在船屋之上,孤鹤雁不方便久留,闻听神望坡明珠的传奇故事,孤鹤雁心生好奇,便欲去神望坡看上一看,同时看一下是否能再找到慕府,见一下慕府老君和卉云。容月两次与他机缘巧遇,早已是情愫萌动,心生爱意,便决意随他一同前往。 容月父亲闻知,却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容月,你一个女儿家,跟着他远行,成何体统?” 容月眼中闪烁着一股子坚定:“爹,我就是想出去见识一下世面,我不想一生只待在船屋。” “哎,那要是出了事,该怎么办?”容月父亲叹息。 “不会出事的,他是个仙人,能保护我的安全。”容月闻听轻松一笑。 容月父亲无可奈何,深叹口气:“那好吧,只希望你到葫芦潭看一下,便就赶快回来。” 望着两个年轻人渐去的背影,容月父亲心中默默叹息,他早知女儿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但他未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这么快,让他难以割舍,又让他心头隐痛。 容月心中却是满心欢喜,她感觉命运之线将她与孤鹤雁两个紧紧牵在一起。阳光倾洒在她的脸上,她的心情如同出笼的小鸟一样,欢心雀跃。沿途看见漂亮的花儿,容月便高兴的去采,左掐一枝,又折一支,嘴上还不停的与孤鹤雁耍贫嘴。 “路上要是遇见妖怪,你要帮我打他!”容月调皮地说。 孤鹤雁抱着她采到的花,连声应诺:“嗯嗯,好的,好的,没问题。” “路上要是遇见坏人,你也要帮我打他!‘容月继续逗他。 “嗯嗯,好的,好的,没问题。”孤鹤雁闻听,仍是连声应诺。 孤鹤雁未曾想到,容月竟能毅然决定与他同行,这让他心中充满无尽的爱意。孤鹤雁第一眼初见容月,便有一种极想亲近依偎之感,他如何不珍惜爱捧这份天赐的缘分。 “路上要是遇见别的女人,你不能跟她搭话。” “啊,这个……” “这个怎么啦,你不答应?” “我不是不答应,我只是觉得,这个……应该看情况。” “不能看情况,你不应该随便和别的女人搭话,特别是没有我的允许。”容月闻听,故作一脸嗔怒。 “可是,要是遇见我妈呐?”孤鹤雁闻听,故作一脸纳闷。 “遇见你妈?你不是说你是个孤儿吗?你不是说你被人捡回来的吗?”容月闻听,禁不住一连三问。 “啊,是啊。” “我是个孤儿啊,可是我觉得……,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应该看情况吧。”孤鹤雁说着,晃着脑袋,故作一脸认真严肃状。 “不能看情况,只能看我脸色!”容月故作一脸不悦,严肃的跺一跺脚,娇嗔道。 “嗯嗯,好的,好的,看你脸色,看你脸色。”孤鹤雁连忙赔笑:“一切都依你。” 容月闻听得意的笑,孤鹤雁奉迎道:“不过,老实讲,说真的,我还真的喜欢看你的脸色。” “你的脸看起来一朵花,让人百看不厌。” “咯咯咯,……”容月听了忍俊不禁,她轻捂嘴,不禁得开心的笑。 “是吗?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嗯,当然,当然是真的。” “我觉得我可以天天看着你的脸,天天看,捧着看,看不厌。” “不是有那句话嘛,相看两不厌,只因你花颜(眼)。” “哈哈哈……哈哈哈……”闻听孤鹤雁这句话,容月心里甜蜜极了。 她情不自禁背过身去,手拿花枝,故作仰头用花枝在空中书画着:“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还挺会说话的。” “我有你说的那么美吗?” 孤鹤雁认认真真道:“当然了,容月!” “你的美就像你的名字,人美如月!” “我觉得你就像我梦中的一幅画,画很美,看了让人醒不过来。” 容月闻听开心极了,她不禁一下跳转身,脸上荡漾着小酒窝,一脸甜蜜道:“好,看在你说的让本小姐开心的份上,我赏你可以跟我顶嘴。” “顶嘴?!”孤鹤雁闻听,不由得脸色一红,貌似有些忐忑道:“现在,现在……吗?” “呸!”容月闻听,抖得一下将手里的花枝一股脑儿抛向孤鹤雁:“你想什么呐,看你像个木头脑袋,里面却是歪脑筋!” 孤鹤雁闻听嘿嘿一笑。 容月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幸福过,她觉得这是她人生当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刻。 两个人看到一棵果树,容月便让孤鹤雁抱着她去摘,容月兴指着上面的果子指挥道:“够不着,够不着,再高点,再高点!” 孤鹤雁于是抱着她,又用力往上拥了拥,抱了抱。 “上面那两个漂亮,再往上点,再往上点。” “嗯,那我驮着你。”孤鹤雁闻听,便又用力双臂往上一举,将容月托举到自己脖子上。 容月惬意极了,她骑在孤鹤雁脖子上,得意的用力一夹:“嗯嗯,还是这样得劲儿!” “左边,左边,嗯……,再往右边一点,右,右……,再往……” “你哪里是右啊?” “哎呀,大小姐,你夹的太紧了,夹的我都喘不过气了。” 容月低头一看,不禁得嘿嘿直乐,孤鹤雁被她夹的脸都有点红。 “嗯,好,那我松开一点,哎……哎,蝴蝶!!!” 容月突然瞧见一只漂亮的花蝴蝶从枝头飞过,她便挺起身伸手去抓,孤鹤雁在下面完全没料到,脚下不注意,一只脚绊到一根藤草,身子往前一下,又往后一下,容月在上面重心不稳,身子摇摆,孤鹤雁脚下又踩到一个坑儿,两个人便一个接一个,“哎呦哎呦”两声,晃了两下,随后,接二连三摔倒。 容月摔倒在孤鹤雁身上,她情不自禁一把抱住孤鹤雁的脖子,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脸对脸,贴到一起,容月突然感到体内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热力,她的呼吸不禁变得急促,不能克制,她第一次明白了女人为何想成为女人的原因。 然而,正所谓世事难料,之后发生的事,却让容月始料未及,悲情一生。 ---------------------------------------------------------------------------------------------------------------- 葫芦潭,一个两潭相连的水潭,外观像一个青绿的水葫芦,很奇妙。一条银色的瀑布自神望坡之巅,轻盈跃下,飘然若白练,悠悠荡荡,细细长长,飘然落入潭中。 葫芦潭的腰身,两侧石岸,就像一把沧桑的大手,稳稳的捧出葫芦潭的曲线。 葫芦潭水面看起来十分的平静,水质清澈,但水的最深处,却是深如幽瞳,深不见底。 入夜,皎月如盘,孤鹤雁带着容月,决心要探一探那颗传说中的明珠。 “这里的夜色真美。”容月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的心生赞叹,有些沉醉。 “嗯,确实如此。上次来我还没注意,还以为只是一个潭呢。”孤鹤雁应声道。 “你以前来过这里?”容月闻听惊异。 “嗯,是的,就是第一次遇到你们,到神望坡通灵的时候,我到这儿来过。” “卉云姐当时就是困在那里,”孤鹤雁指着一处地方道:“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怕一根桃木。” “卉云姐?你在这里还认识别的女人?”容月闻听颇有些不悦。 “嗯,你不要误会,那是慕府老君的孙女儿,慕府老君答应我救我爷爷,我就出来帮她找卉云,我们俩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容月正欲再言,却被孤鹤雁轻轻按一下肩,示意她仔细听,容月心中一紧,赶紧竖耳倾听,恰好此时,树枝上一只猫头鹰叫,发出“咕~~~咕~~~”的灵唤声,吓得容月心里一颤,她紧张道:“怎么了?” 孤鹤雁又仔细倾听一下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容月闻听,指了指潭边幽暗的树林:“猫头鹰。” 孤鹤雁闻言摇摇头:“不。” “我听到隐隐有两个人一起捣药的声音,而且好像还在唱歌,一唱一和的。” 容月闻听,不禁一下惊恐的搂住孤鹤雁的胳膊:“你可不要吓唬我,我胆小!” 孤鹤雁闻听,微微一笑:“你不要害怕,应该不是什么妖怪。” “你父亲所言不虚,你看……”孤鹤雁说着指了指葫芦潭。 容月顺指一看,不禁惊讶出声:“哎呀,有光出来了!” “好吓人哦,绿森森的!” “不要怕,应该是你父亲说的那颗明珠,我下去看看。” “你不要下去。”容月紧张的一拽孤鹤雁:“我一个人在这儿,好害怕。” “不要怕,我下去很快,很快就会上来。” 孤鹤雁安慰她道:“既然来了,就不能不见识一下。” 孤鹤雁说着,口念避水诀,潜入水中,容月焦急不安的在岸上等着。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容月担心的都不禁大声呼喊,但见潭中的荧光愈来愈亮,随后就见水面泛起一股涌动,一股水浪升起,碧波中,就见孤鹤雁双手捧着一颗闪亮的明珠,从潭中走了出来。 “哎呀,取到了,取到了,真的取到了!”容月看得不禁欢欣鼓舞,雀跃着跑过去。 但见孤鹤雁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明珠,通体滢绿,在夜色当中,发出幽冥荧绿的光,闪闪的令人心动! 容月正欲拿来观看,突闻一声巨大的水声,恍惚地面突然凹陷一个大洞,所有的潭水一下被吸走,两人闻声一看,皆都恐惧。 但见那神望坡之巅,倾泻而下的瀑布,竟只眨眼之间,一下便被收住,消失不见! 孤鹤雁呆呆的看看手中的明珠,眼中闪现诧异:“难道说,这和明珠有关?” 两个人都不禁的看向那颗明珠。 正这时,突闻空中一声鸟儿振翅,孤鹤雁就觉空中幽光一闪,黑暗中一个身影由空中直向他们扑来,好像要来抢夺他手中的明珠! 孤鹤雁眼疾手快,他一把握住明珠,迅速将容月护在身后,随随即就是一掌猛地劈出,带着呼啸之声,硬生生地将那疾袭的身影一下拦住! 孤鹤雁定睛再看,他惊讶极了,眼前出现一个鬼影,那鬼影只见光影,不见人,轮廓之下,光影叠合之中,好似一个男人! “何方神圣?你是人,还是妖?”孤鹤雁厉声喝问。 那光影却不答话,只是拳打脚踢,招招恨意,向他袭来! 孤鹤雁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他很好奇这个鬼影的手段,于是便旋身侧步,与那鬼影见起招来,他很想见识见识这个鬼影的真章与厉害! 拳风呼啸,掌影如织,孤鹤雁恍顾间,身上竟还中了一拳,可是奇怪,明明那一拳打过来,貌似迅厉有风,雷霆万钧,可是,打到孤鹤雁身上,却如拂尘掠身,蜻蜓点水,不伤也不痛! 孤鹤雁不禁的心中纳闷,暗道:“世间怎会有这样鬼影的存在?” 几个回合战罢,孤鹤雁晓得了那鬼影的厉害,便瞅准一个空档,口念有词,双掌外翻,打出一团红亮炽烈的火球,火球撞击到那鬼影身上,隐隐间,好似一人悲声,随后就见那鬼影匍匐倒地! 孤鹤雁跑到那鬼影身前一看,但见那鬼影逐渐萎缩,荧光黯淡,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于无形。 “你是人,还是妖?” “为何无故袭击我?”孤鹤雁按捺不住心头的疑问。 出乎意料,那鬼影伸手一指,悠悠道:“不要……带走……我女儿!” “这是你女儿?!”孤鹤雁闻听,不禁举起手中的明珠,无比的震惊:“你是尚谷鄞?!” 那鬼影却不再说话,荧光逐渐暗淡,眼见不行。 孤鹤雁见状,便迅疾拿起手中那颗明珠,将其轻轻放入那鬼影怀中,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但见那鬼影身上的荧光,仿佛瞬间又被重燃,鬼影飘然起身,恢复如常。只见他躬身冲孤鹤雁深深一揖,随即便鬼影飘飘,飘身到神望坡之上。 孤鹤雁回眼再看那瀑布,消失不见的神望坡瀑布,重又出现了! ------------ 第十八回 慕府结亲 “我现在明白,卉云姐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了。” “尚谷鄞把她看成了自己的女儿,因此施了法术,想永远把她留在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容月听到这个并没在意,却反而扯出另一个话题:“你说的这个卉云姐,她漂亮吗?” 孤鹤雁听得心头一紧,他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对于女人来说,这个问题就像个陷阱,于是他便道:“嗐,她是冥界的人,我们不应该在背后对人外貌评头论足。” 然而,孤鹤雁此番话并未挡住容月的探究,她反而进一步追问道:“冥界之人又怎样?” “冥界之人就无美丑之分吗?” “她漂亮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这……。”孤鹤雁顿时一时语塞。 他想不通女人为什么爱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可是,他想躲又躲不过去,无奈之下,他只好搪塞道:“这个,我倒没怎么留意。” “我只是隐约记得,她的头发很长,皮肤很白,白的好像一张纸,没有血色。”孤鹤雁故作轻描淡写的一说。 容月闻言,却是眼睛一亮:“那她还是美了。” 孤鹤雁不禁哑然,纳闷道:“我哪里说她美了?” 容月笑道:“一白遮三丑啊。” 孤鹤雁闻听,不由轻叹一口气:“哎,这算什么夸奖。” “人家是冥界的人,轻易不在阳间行走。” “哎,我真不该和你说这个。” “那你干嘛说?”容月闻听,挤兑他一个白眼。 孤鹤雁摇头苦笑:“人家不是有恩于我嘛。” “我到了这儿,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访一下,可惜,我连她家的门在哪儿都不知道,也就随口一提,算是心里的惦记,你干嘛在这上费思量?”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这事,忽地,孤鹤雁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抬头道:“喜鹊,是你吗?” 容月闻声抬头,却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真是,哪有人管一只乌鸦叫喜鹊的?” 孤鹤雁闻听,却是轻轻一笑:“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只乌鸦是幕府老君的爱宠,慕府老君就管它叫喜鹊。” 容月闻听,悻悻道:“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一只乌鸦,晦气!” 孤鹤雁冲乌鸦道:“喜鹊,是老君派你来的吗?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乌鸦“嘎嘎”鸣叫两声,拍翅飞到孤鹤雁的肩头,孤鹤雁情不自禁的轻抚它的羽毛,犹是久未见面的老朋友,容月见状却不由得心生妒忌,她真想一把扯下那只晦气的鸟儿,再把它的羽毛撸光,然后扔到火堆里去。 但听一阵铃铛声响,由远处跑来一辆马车,悬挂一盏六面龙头纱灯,孤鹤雁看见不禁惊喜:“老君真是厉害,她派车来接我们了。” 乌鸦喜鹊连叫两声,轻灵的落到轿厢之上,轿厢就像被触碰了某种机关一样,厢门应声而开。 “我们上车吧。” “幕府老君一定是知道我们来了,特意接我们过去呐。” 两人刚一落座,轿厢窗户就神奇的关上了,马儿飞快的奔跑了起来,轿厢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容月不禁心生好奇,欲拉开窗户向外看,却发现怎么拉也拉不开! ---------------------------------------------------------------------------------------------------------------- 穿过慕府铜钉雕花的大门,四周静的仿佛一下没有了声音,二人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好像穿越时空,每一步都走出岁月的宁静与深沉。 一见到慕府老君,孤鹤雁立马躬身施礼,给她请安:“老君好,鹤雁给老君请安。” “嗯,好孩子。” “好长时间没见,你去哪儿了?”慕府老君温声道,慈祥关爱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孤鹤雁恭敬的回答:“回禀老君,前些日子我与爷爷回家,遇上妖怪劫持我奶奶,我便和妖怪斗法,受伤静养了几天。后来,师父带我上天,想帮我寻求一个根治的法子,没想到却从天上摔下来,幸遇容月和他父亲搭救,我闻听神望坡这边有颗明珠,很通灵,便抱着试试看的心,过来探寻,原本想完事之后,再过来拜访老君的。没想到,还没容我登门拜访,老君就派了车马来接,实在是愧疚的很。” 慕府老君闻听道:“你这孩子,一年多时间不见,不但身材长高了,说话也变得历练了,有来有去的。” 慕卉云一旁站着,眼神却不停的上下打量容月,一副很见外,很提防的模样。慕府老君的话语有褒有贬,孤鹤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听慕府老君又问:“鹤雁,我问你,你和你爷爷走的时候,我留给你的书信你看了吧?” 闻听慕府老君这么一问,孤鹤雁突觉心中一惊,心道:“哎呀,糟了!”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把老君约定的日子给错过了。” 孤鹤雁不禁愧疚道:“看了,老君,我记得。” 慕府老君闻听便道:“那我要求你什么来着?” “切记卉云的生日,待到明年此时,务必前来,我有要事相托。”孤鹤雁重述了一遍书信的内容。 “哦?!”慕府老君闻听是既惊又喜,她完全没想到孤鹤雁能一字不落的记得那书信内容,于是便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如约前来啊?” 孤鹤雁闻言拱手一揖道:“实在对不起,老君。” “我随师父上天,去天目湖饕餮洞,欲寻一个祛除病根的法子,去了一天。”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回来便错过了。” “抱歉的很!” 孤鹤雁言罢,随即又转身冲慕卉云深施一礼:“鹤雁向姐姐赔不是了。” “非是不能前来祝贺姐姐生日,只是因事错过,还望姐姐恕罪。” 慕卉云见他转向自己赔罪,心头的怨气便一扫而空,她开心道:“我哪敢开罪你啊,托你的福,你没把我们给忘了。” 孤鹤雁闻听,知道她还是怪罪自己,于是愧疚道:“属实对不住姐姐,我真心向你们赔不是。” “到这儿的第一天,我便想过来拜访你们了,可是你也知道,咱们这地界儿,我是不得其门而入啊!” 孤鹤雁的话发自肺腑,慕府老君和卉云闻听,心中对孤鹤雁的责怪与埋怨,皆已烟消云散。 慕府老君把目光投在容月身上,她缓缓一抬手道:“你身边这个小美女是谁啊?怎么不跟我们介绍一下?。” 孤鹤雁闻听,忙向大家介绍:“哦,这位是容月妹妹。” “我随师父上天,回来忘了给翼龙带鱼,被它振翅一拍,从天上摔落下来,恰好落在他们船边,他们已经是两次有恩于我,我这次到神望坡寻明珠,多亏容月自告奋勇帮我做向导,要不我都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来了。” “容月,这便是我常跟你说起的慕府老君和卉云姐,她们救回我爷爷一条命,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容月闻听便向她们施了一礼,慕卉云看一眼容月,话语间多少几分妒意:“你说的也真是轻巧,上天就待了一天,下来,就多出个容貌如花的容妹妹!” “真是红颜不浅啊!” 孤鹤雁知道她是在挖苦自己,便想争辩,容月替孤鹤雁解释道:“这事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 “天下那么大,谁知道,他就摔到我们那儿。” “你们莫要迁怒他。” “嗬!”慕卉云闻听,颇有些酸酸道:“真是让人羡慕啊,都已经有人帮着开脱说话啦。” 孤鹤雁觉得这样的气氛很不友好,忙岔开话题道:“对了,老君,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到了这里的?” “我还和容月说,来了要不见一下老君很是罪过,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她们。” 慕府老君闻听恬然一笑,赞许的点点头:“我们这里确实不是谁都能找得到的,我也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 “你在神望坡整出这么大动静,我焉何不知?” “牵灵引路,你别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 孤鹤雁闻言灿然一笑:“那是,那是,老君所言极是。” “我倒是却给忘了。” 慕府老君闻听,淡淡挥挥手:“好啦,就不说它了。” “早来晚来,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那择日不如撞日!” “我看,今天就把你和卉云的婚事办了,我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了。” “什么?婚事!”孤鹤雁闻听,瞬间就懵了,脑子陷入一片混沌。 容月闻听,更是晴空之下如遭劈雷,她身子不禁一晃,人有些失魂,她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直楞楞的瞅着孤鹤雁,眼神中充满痛苦、惊愕与迷惘:“你不是说,你在外面没有女人吗?” “你骗人!” 容月的话语中,透着一种难掩的悲痛与心伤,只说话间,眼睛便已湿润,眨眼之间,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对不起,容月,我全然不知晓此事,你容我问个明白,再向你解释。” “老君,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何时答应过与卉云的婚事?” 慕府老君闻言,脸上却是笑意不减,好像很包涵孤鹤雁的缺失:“你这孩子,我就担心你给忘了,所以临走,特别书信提醒你。” “你嘴上说不知,但看来还是忘了。” “你不记得了吗,上次你在慕府,可是你亲口答应,愿意成为我们慕府的一份子,以报答我们的。” 孤鹤雁闻听,一脸迷惑:“我没忘啊,可我没答应和卉云的婚事啊。” 慕府老君闻言,淡然一笑:“那你还是忘了,你不记得你的签名的了吗?” 孤鹤雁闻言道:“我记得啊,可这和卉云的婚事有什么相关?” 慕府老君闻言,恬然一笑:“这孩子,你不会不想信守承诺吧?” “你签名的那可是在我们慕府的族谱。” “那上面明明记载的就是,你是卉云的丈夫!” “啊!” “你说我签名的那个是族谱?我是卉云的丈夫!”孤鹤雁闻听,瞬间有些木楞,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哪里知道,他原本以为,他轻轻落下的那一笔,只是一个印记,记个恩情,将来有机会还就是了。他压根没想到,那个签名的册子竟然是慕府的族谱!更没想到,他在这族谱中的位置,竟然是慕卉云的丈夫! 这让他如何向容月解释呢?来之前,他可是向人家说,自己孤家寡人,孤儿一个的啊! 容月黄花闺女,她可是不顾父亲劝阻,毅然决然跟他一起冒风险出来的,这让他如何以对? “这……这……这,这误会也太大了呀,老君。” “我完全不知道你们要的签名,是这个意思啊……”孤鹤雁错愕得不禁有些张口结舌。 慕府老君闻言,却是很包涵的一笑:“没事,孩子,有误会,能理解,话说清楚就行了。” 孤鹤雁突然觉得,一下很容易说清的事,好像一下变的百口难辩了,他有些语无伦次向容月解释:“容月,这中间有误会,你等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啊,……” 慕卉云闻听插话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很简单啊。” “容姑娘,我家的族谱就在这儿呢,你不信,我可以请出来给你看看。” “这可不会有假啊。” “签名的时候,我们可是有跟他说过的,要让他成为我们慕府家一员的!” 容月委屈极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泪花模糊双眼,她甚至都看不清现在身处哪里,她悲痛的抹一把眼泪,冲孤鹤雁恨恨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欺骗我!” 言罢,她痛苦的一转身,就要往门外跑,孤鹤雁赶紧伸手拦住她,要她听他的解释,慕卉云故作疑问道:“哎?你们不是恰巧碰上吗?” “为什么一定要向她解释?” 容月闻听,更加委屈了,她不禁的失声大哭,她回转头抹一把眼泪,决绝的对孤鹤雁道:“鹤雁哥,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了,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先告辞了。” “你忙你的好事吧!” 说完,一捂脸,便哭着噔噔跑出去了。 孤鹤雁正欲转身去追,却被慕府老君一展袍袖给拦住了:“哎,孩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怎么,你不想信守承诺了吗?” 孤鹤雁急的直跺脚:“哎老君,可这事……中间有误会啊,你先容我把人追回来可以吗?” “我答应过她父亲,要保护好她安全的!” 慕府老君闻听,故作一脸愠色道:“怎么,你难道觉得我家卉云配不上你?”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孤鹤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你想什么,想二者兼有是吗?”慕卉云追问。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慕府老君和慕卉云的一连逼问下,孤鹤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对不起,老君,我得先把人找我来。” “这事咱回头再说!” 说完,他便转身要追出去,慕府老君却先他一步,厉声喝住他:“鹤雁,你等一下!” 孤鹤雁惊讶的一回头,就见慕府老君走近他,随后从身上摘下一个腰牌,温柔且关切的交给他道:“孩子,你把这个带上。” “咱们这地儿,不是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 “回来时,你记得拿着这个腰牌,只说一句,慕府慕府,牵灵引路,就会有人来接你了。” “好了,快去追吧,我不难为你。” “好,谢谢老君!”孤鹤雁闻听,二话没说,接过腰牌,便飞也是的跑出了慕府大门。 慕府老君在后面直喊:“记得,慕府慕府,牵灵引路!” ---------------------------------------------------------------------------------------------------------------- 容月全然不知道自己跑向哪里,也全然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一边跑一边哭,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她不明白上天为何如此的戏弄她,让她悲情的痛不欲生,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泪光,皆是悲空,心思所到之处,皆是虚承,皆是晦暗。 直到她听到一处潺潺哗哗的流水声,她总算停住脚步,心情稍微有一些平缓。 这是一个小石桥,站在石桥上,望着桥下流过的溪水,容月再一次哭花了眼睛,也不知道怎的,她伸手就触到了脖间悬挂的那根短笛,那是孤鹤雁送给她的短笛,她兀自拿起,不禁呜呜咽咽吹了起来。 笛声,凄凉而哀怨,悲情而动容,听得那鱼儿不走,听得那鸟儿不飞,听得那那花儿泪垂,听得那世间仿佛凝成一滴泪! “谁……家的小~女子啊,笛声吹的这……么哀~怨?”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舌头很拧巴的人说话,冷不丁把容月吓了一跳。 她慌忙用衣袖擦干眼睛,定睛一看,一个不知谁家的阔少爷,正骑着一头高头大马,目光邪淫地,在背后注视着她! ------------ 第十九回 冰晶封印 “哎哎,可怜的人~哎!” “生~的这~么俏美,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哭?” 三角眼、猪鬃眉、下巴一颗毛痣,容月只看此人一眼,便觉得恶心想吐,更别说这人舌头拧巴,说话流里流气的了。 容月四下看看,发现自己一时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四下无人,此处不宜久留,于是她当机立断,转身便跑。 “哎——哎,别……跑耶,我们还没认~识呐。” 谁料想,那个人驱马上前一步,堵住容月的去路,容月这下慌了神,她万万没有想到,刚出地府,就遇见一个歹人。 容月于是便掉头往另外一边跑,谁料,那个人竟策马在后边追。 容月心生恐惧,她回头大喊:“你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哎~呀,小~可怜,我看你一~个人哭,心里~不……落忍,爷~想~陪……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你走开,我不认识你。” “没~关系,刚开始谁~也~不认~识~谁,接~触一……下,就好了。” 那人说着,嬉笑着,弯身就是一抱,欲把容月揽上马。 容月闪身避开,慌忙之下,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双手握在手中,握剑一般冲那人道:“你赶紧走开,再不走,我就喊啦。” 马上那公子见状,哈哈不禁大笑:“好啊,你~喊……吧,我的人就……在后面呐。” “你把~他们都……喊过来吧,哈哈哈。” 两个人正对话间,就见后面过来一队人马,马上一个道士,还有几个兵,个个耀武扬威,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状。 道士策马过来道:“大少爷,你这马跑的也太快了,你也等等小的们啊。” “哎,这姑娘谁家的啊,看着挺zhun啊。”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看她一~个人在那儿~哭,就想陪~陪她,结果,她还~不让!” “为什么不让啊?”一个兵士头目闻听说:“我家大少爷那是龙子凤孙,谁见了都想攀个高枝儿。” “你可别太矫情啊。”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快走,要不然,我就喊了。”容月大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人闻听,一起哈哈大笑。 那长相龌龊的公子手抬马鞭,手指容月道:“听见没~,她说她要喊,我正琢~磨,是带她回……去喊~呢,还是让她在……这~儿喊。”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随从闻听,又爆发一阵各怀鬼胎的笑。 那公子冲几个手下挥挥马鞭,立即有两个手下领会,下马一起围拢过来,要捉容月,容月情急之下放声呼喊:“鹤雁!鹤雁!快来救我!” 孤鹤雁追出来晚了一步,他不知道容月跑向哪个方向,寻错了地方,待他净心听到容月的笛声,再循声过来时,容月已经被那些人捉放到了马上。 孤鹤雁见状厉喝一声:“住手!” “快把人给我放了!” “你们什么人?敢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嘿,这小哥哪来的?”马上兵士头目闻听,话音中颇多讶异:“说话声,很硬啊!”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人闻听一起放声大笑。 那长相龌龊的公子见突然来了一个大个少年,一身凛然,毫不畏惧他们人多势众,“嘿嘿”两声冷笑:“嘿嘿,爷儿今天出来,算是对~了。” “竟~然……遇到一~个愣头……青!” “不见棺~材,不知道棺~材板~厚。” “来~啊……”那公子说着,马鞭一挥,手下兵士会意,立刻如狼似虎的围拢上来,要教训教训孤鹤雁。 孤鹤雁见容月受辱被缚马上,早就按捺不住,见这群狗腿子蜂拥上来,也不废话,身形异动,飘若林间风,身影所到处,劈拉推踹,直打的几个兵士头撞头,手扇脸,鼻青脸肿,个个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呼。 那公子见状大吃一惊,但他架着自己人多势众,骄横跋扈惯了,只是由鼻子间哼了一声道:“哼,倒~是有些能~耐,让你见识见~识爷的手……段。” 随即他三角眼一吊,手腕一抖,“啪”的一声,抖出一个大甩鞭,那马鞭如乌黑幽亮的毒蛇,直向孤鹤雁脖颈缠来! 然见孤鹤雁也不躲闪,只二指并出,迎着那电闪而来的马鞭,轻盈夹住,随后借力一扯,就见那公子连人带鞭就被抽飞落马,滚落地上。 几个兵士见徒手敌抵不过,便纷纷抽出各自携带的兵刃,要取孤鹤雁性命。孤鹤雁见状,便也不再客气,他口念玄劈一字诀,弹指点点,打得几个爪牙纷纷受伤倒地,各自捧着自己的断手断臂,痛苦的地上挣扎。 一旁观战的道士知道遇到了对手,他料知以自己实力难以擒敌,早将怀中一个灵物偷偷掏出,眼见众皆不敌,遂口中念咒,嘴里喊声:“看我的宝物!”随即便将那物朝孤鹤雁头顶抛出。 孤鹤雁闻声转头,但见那道士对自己抛出一个水晶球,就见那水晶球不急也不快,缓缓至其头上空,随后但见里面白光一闪,便自空中洋洋洒洒,飘落很多雪花。 孤鹤雁甚觉好奇与奇怪,他想也没有多想,便伸手接起那雪花。可谁料,他的手刚一接触雪花,就觉整个人身子一凉,只听一阵窸窸簌簌的冰封声,那雪花如同闪电过肩,瞬间将他水晶冰封住,动弹不得! “妈的,敢对老子下手!” 那公子见孤鹤雁被水晶冰封拿住,顿时来了劲儿,他捡起地上的马鞭,对着孤鹤雁的水晶冰封,便是一阵的狠狠猛抽,以发泄内心难抑的怒火。 那道士下马走过来,劝住那公子:“大少爷,消消气,这小子已被我冰封拿住。” “你待我们捆了回去,你慢慢玩。” 众手下拖着伤残的身躯,皆都围拢过来,咬牙切齿。又对着孤鹤雁的水晶冰封,又踢又踹,发泄着心中的怒恨。 孤鹤雁暗念心经,猛地使出一招“逆龙吟”,但见那水晶冰封立时裂痕丛生,吓得四周的人个个惊悚后退。那道士见状,急急从袖中抽出一张符印,贴按在冰封之上。 孤鹤雁顿时觉得肩头犹压千斤负重,身体再难驭力用功,动弹不得。 那道士见孤鹤雁再难挣扎,洋洋自夸道:“天底下还没几个人,能逃过我的冰晶封印!” ---------------------------------------------------------------------------------------------------------------- “哎!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看着四周灰寂的牢房,被冰晶封印的孤鹤雁不断在心里责备自己。 “现在该怎么办?” “本来想追回容月向她解释,寻求她的原谅,然后再找回去,求老君一个变通的法子,可这糊涂事还没理好,自己却身陷囹圄,连容月也落入魔窟,老君知道会怎么想,容月爸爸知道会怎么想?” 一想到这儿,孤鹤雁便不禁得更加的自责懊悔,再想到已经一年多没见的爷爷奶奶,想到那为了自己纵身一跃,跳入饕餮洞的师父九蝉,孤鹤雁禁不住心中大喊:“师父,师父,你老人家在哪儿啊?”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孩子,师父教你的什么,你都忘了吗?” 突然间,冥冥中,孤鹤雁恍惚听到师父的尊尊教导。 “立世磐中石,万般皆绕流!” “行走世间,阅历世事,要像江中的巨石一样沉稳不移。如此,你所历遇,皆不过绕石水流。” “是啊,要像江中的巨石一样沉稳不移,稳,一定要先稳住自己啊。” 孤鹤雁想到这里,便于心中盘坐灵悟,默念那卷《驭音心经》。 这卷《驭音心经》,他每日都在研悟,但每次入心坐定,重新领悟,总有不一样的收获,这些不止是灵修、功力与法术上的,更是人生阅历与情感上的。 往日的一幕幕,在他心头一幕幕影过,他感觉自己的心智陡然间成熟很多。他仿佛看到,竹林间的那个被遗弃的弃婴,不再啼哭,他飞身骑上云豹,灵逸在山林中,自由快乐的成长。爷爷奶奶跟在他身旁,随后,随后就是九蝉、慕府老君、卉云和容月,接着就是更多的灵兽,一只白鹿也衔着瑞草向他走来! “对了,我还有灵鹿呐!”孤鹤雁突然间心头一亮,于是,他驭力发功,驭音传声,大喊三声:“夫诸,夫诸,瑞灵鸣鹿!” 但见牢房中灵光一闪,一头鹿角闪着光的灵鹿自光芒中缓缓走出,仿佛它所踏出的每一步,都踏在水光粼粼的灵漪上。 灵光散去,那只灵鹿幻成一个佩剑的将士。 “恩主,你召唤我来做什么?” 孤鹤雁见状心中大喜,他驭音传声道:“夫诸,是你吗?” 那鹿角将士拱手一揖道:“正是在下。恩主,你有什么吩咐?” 孤鹤雁看看身上的冰晶封印:“我被妖人封住了,麻烦你帮我揭下冰封上的符印。” “嗯,这个好办。”那将士闻听,随即拔出身上的佩剑,只轻轻一挑,就揭去冰封上的符印。 “还需要我做些什么?”鹿角将士再问。 “不用了,夫诸,麻烦你退远些,我要震开它!” “驭音心经,驭音心经,驭我潜能,驭我潜能,与我灵升!”孤鹤雁双眼紧闭,于心中不断默念,随后大喊一声,力使一个逆龙吟道:“开!” 但听嘭然一声巨响,孤鹤雁身上的冰晶封印,瞬时炸开! ---------------------------------------------------------------------------------------------------------------- 子夜,汤泉福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是一座前朝皇帝的行宫,后赏赐给当朝太子,太子因兵变被杀,汤泉福宫被废。之后,汤泉福宫几番易手,落入一位富贾手中。这位富贾对汤泉福宫情有独钟,不惜倾尽家财,对其修缮保护,安置其宠爱的一个名媛。然而,好景不长,这位富贾便因争风吃醋,触怒江阳城总兵大人,之后便被人罗织“诽谤朝廷罪”被杀。汤泉福宫从此被官府征用,名义上是兵道馆,实际上却是总兵大人儿子的行宫。 三角眼、猪鬃眉、下巴一颗毛痣,骄横的总兵大人大公子颐指气使,正在训斥几个老婆子:“马上就要拜~堂了,还没劝~好!” “你们是想~我赏你们几颗~金瓜子?还是赏你们一~顿马鞭!” 几个老婆子闻言,寒声喏喏,连连请饶。 “快~去,再给你们一个时辰,新娘子要~是还不换装,我就浸~你们猪笼!” 潜伏在屋顶的孤鹤雁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他回头对夫诸道:“夫诸,你能否帮我找一辆马车,我救人要用。” 夫诸闻听道:“没问题,恩主。” 孤鹤雁闻听便道:“那好,你去吧,停在外面,我待会儿去找你。” 夫诸便如得令一般去了,孤鹤雁看看时机成熟,就弹指点点,在汤泉福宫放起几把火,立时有人见状惊呼:“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 孤鹤雁趁着下面慌乱,便隐身寻到新房,刚要进去,准备搭救容月,却见容月被几个老婆子架着,一身新娘子装,泪容满面的从房间里出来。 迎头看见孤鹤雁,容月立时高声大喊:“鹤雁哥,快来救我!” 孤鹤雁厉声吓退几个老婆子,背起容月就要上房而走,不料,那总兵大公子闻声过来,一头撞见,便厉声高喊:“快来人,快~来人,有贼入~园!” “莫~让他跑了!” 孤鹤雁看见此人,来不及多想,一脚飞踹,直将那公子踢出几丈开外。有家兵闻见,手持兵械围拢过来。孤鹤雁见状,便放下容月,徒手捡起那公子掉在地上的软鞭,随后一个轮边盖顶‌正舞开花‌,打倒围过来的一片! 孤鹤雁眼见那公子跳身起来,又蹦又跳,指挥召唤更多的人过来,孤鹤雁便旋即一个飞身,跃身过去,软鞭一挥,将它缠套在那公子脖颈上,然后他飞身一跃,将那根软鞭悬挂在院中的银杏树上! 骄横一时,作恶多端,不可一世的总兵大公子,恐怖的但见抽搐两下,蹬腿踹掉两双鞋,随后便一命呜呼,去了! 府内人丁闻见,吓得屁滚尿流,东奔西跑,择路而逃。 孤鹤雁见状,又四下放了几把火,这才恨意全消的背起容月,纵身一跃,跃到屋顶,逃出汤泉福宫! ------------ 第二十回 如意冰晶 孤鹤雁救出容月,带她来到一处幽静的山谷。月光如银,洒在两人身上,映出淡淡的光。孤鹤雁拱手一揖,向夫诸深深致谢:“有劳夫诸相助,大恩没齿难忘。” 夫诸轻轻摆手:“恩主客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助你也是为自己积攒功德,不必言谢。” 孤鹤雁想一下,眉头微皱道:“我烧了汤泉福宫,那些贼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他们还会追上来。” 夫诸闻听道:“那恩主什么打算?” 孤鹤雁沉吟片刻道:“我上次与妖道一战,一时大意,中了他的招。” “我恐再遇上他,手中没有应对之物,你可有什么缠带之物,暂且借我一用?” 夫诸闻言,开心一笑:“别的仙物我没有,但此类东西我甚多。” “仙翁常使一紫绫系我,他曰幻色紫绫,此绫乃天蚕丝所制,曾掉落精油之中百年浸润,使之可长可短,灵见七彩之光。我却甚是厌恶此物,恩主需要,我就且取来赠你,无需言借。” 自此,孤鹤雁便多了一件宝贝。但接下来,在是否回慕府的问题上,孤鹤雁和容月却无法达成一致,两人陷入僵持。不回慕府,孤鹤雁便失君子之风,回慕府,容月却不答应,放容月自己走,孤鹤雁又难保证她的安全,一时之间,孤鹤雁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看着一身新娘子装扮的容月,孤鹤雁心情复杂:“容月,我们就不能先回慕府,再做打算吗?” “我不想回去!”容月决绝道。 “回去去看你们的婚礼吗?我接受不了!”容月说话间,两行热泪又不禁夺眶而出,看得孤鹤雁既心痛却又极为无奈。 “那怎么办?”孤鹤雁一脸苦恼地问:“难道你就决心让我做个小人,逃避这一切吗?” “反正我不想回去,回那个鬼地方。”容月决绝道。 “哎,容月,你这是硬要把我撕成两半啊!” “我签那个名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实情啊,我只以为那只是留个印记,画个押,谁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啊?” “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是……” “回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娶她!”容月闻听,转过头来看着他:“你能答应吗?” “这……”孤鹤雁闻言深叹一口气,他觉得此时就是再给他无数个脑袋,也不管用。 “看吧,还是吧,你……”容月说着就又抹起眼泪。 正这时,陡听空中传来一人得意地大喊:“妖人,你杀人放火,想就此走了不成?” 孤鹤雁闻听立时一个侧身,将容月紧紧护在身后,待他抬头来看,只见天上兴云追来一人。仔细一看,正是那为虎作伥,冰晶封印他的那个妖道。 “你是何人?为何你不尊观守道,却要为虎作伥?” “我乃天师门下大弟子,天清是也。” “你是何人?你可知道你杀的是谁吗?” “在下孤鹤雁,我不知道所杀何人,但我知道,这人就该杀!” “我告诉你,你闯了大祸了。” “你杀了江阳城总兵大人的大公子,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缉拿追杀,你若识相,快快受擒,免我动手缚你。” 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你为虎作伥,我便也不能留你!” “既然你追来了,那且拿命来吧!” “嘿,臭小子,你真是不知死活!”天清闻听,便又自怀中掏出他的灵物,口念咒语,抛向孤鹤雁。 孤鹤雁吃过那物的苦,见他取出宝物早有准备,就在宝物抛出的刹那,孤鹤雁袍袖一抖,从袖中抖出一条紫绫,但见那条紫绫幻光一闪,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将那水晶球裹起卷走! 孤鹤雁取出那个宝物,拿在手中,嘿嘿一笑:“这宝物可有什么好名字?看起来倒是好玩好看!” 看着自己的宝物,瞬间被孤鹤雁轻松拿走,天清怒火中烧:“快还我的如意冰晶!” “不然,我便让你不得好死!” 孤鹤雁闻听微微一笑,他将如意冰晶揣入袖中道:“此物归我了,有本事,你便来拿。” 天清闻听暴跳如雷,他一伸手,便自腰间解下一铜铃,孤鹤雁见状不由呵呵一笑:“呵,这又是什么宝物?” “招魂铃,你且拿命来吧!” 天清说着,面色阴青,随即就见他手摇铜铃,口念咒语,铃铛声声。孤鹤雁闻听,陡觉心慌心颤,头晕目眩,脚下有些站立不稳。再看眼前的天清,在他视线中,仿佛突然间一个分为三个,三个变十个,在他眼前出现无数个重影! 孤鹤雁转眼再看容月,容月已经闻声昏厥过去! 孤鹤雁暗叫一声不好,他来不及多想,拼尽全身力气,朝天清扔出师父给他的那串佛珠,佛珠急如流星,撞上铜铃,将那铜铃撞飞,佛珠也被撞得珠珠粉碎! 天清稍一愣怔,孤鹤雁抓住机会,摘下腰间的鹿头令,迅疾发出。 鹿头令如同一只飞镖,旋插入天清的咽喉,鹿角刺入之下,鲜血迸溅而出,天清一命呜呼! ---------------------------------------------------------------------------------------------------------------- “老君!老君!” 孤鹤雁背着昏厥的容月,飞身回到慕府,大声疾呼。 奇怪的是,一个陌生公子闻声,从府内走出,见面不徐不疾,面带温煦笑意,开口问:“来者可是鹤雁贤弟?” 孤鹤雁细看一下那公子,就见他约莫二十来岁,脸很长,人很瘦,让孤鹤雁不禁想起神望坡通灵时遇到的那个灵婆之子,同样手执一把折扇,貌似谦逊有礼,却给人一种轻浮做作之感,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阁下何人?”孤鹤雁急问。 “哦,在下慕其明,慕卉云的堂兄。”那公子微微一笑,自我介绍。 “我闻听她近日心情不好,就过来陪陪。” “你身上背着的这个姑娘,该不会是容月妹妹吧,她怎么了?” 孤鹤雁见他不徐也不疾,慢慢悠悠,手摇折扇,一副毫无人情冷暖的样子,便不再理会,径直背着容月直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喊:“老君,老君!” 慕府老君闻听,早已走出房间,目光所及,见状惊问:“怎么了,鹤雁,容月她怎么了?” 孤鹤雁轻轻放下容月:“容月被妖道所伤,中了招魂铃,还请老君施以援手,救她一命。” 言罢,孤鹤雁竟也脚下不稳,脸色惨白,颓然坐地! ---------------------------------------------------------------------------------------------------------------- “我这是在哪儿?” 容月醒来,赫然发现身前围着一圈人,孤鹤雁、慕府老君、慕卉云这些她都认识,唯独一位年轻的公子长相陌生,她陌生的很。 “你这是在慕府呐。”那陌生公子闻声,抢先说话:“你得好好感谢慕府老君呐。” 说言间,他抬起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身旁的慕府老君:“若非老君慷慨,给你使用她的还魂散,你恐怕在劫难逃呐!” “哦,原来如此,那多谢老君大人了。”容月闻听赶紧起身,准备致谢。 慕府老君闻听,却抬手轻轻把她按住:“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先不要动。” “哎,你这孩子,为什么这般贸然跑出去啊,可给我们吓得够呛!” “好在孤鹤雁拼死相救,总算把你找回来。” “我听说,你一出去便遇到了坏人,嗐,差点没被人糟蹋了,哎,若真是如此,那得多让人伤心痛惜!” 容月闻听,愧疚的转脸望向孤鹤雁:“对不起鹤雁哥,给你添累赘了。” 孤鹤雁闻听,忙笑着摆手,温暖而真挚:“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我答应过你父亲,要照顾好你安全的,这个是自当的。” 慕卉云闻言道:“好啦,就不要争这个啦。” “你们两个都负了伤,先慢慢养着吧,府里难得一下这么多人,我给你们准备点好吃的!” 容月起初对卉云很多敌意,可自她浆养在慕府,身受卉云的护理与照顾,竟再也生不出对慕卉云的半点恨意,相反,反倒生出很多亲和与亲切。 且说这一日,容月身体见好,慕卉云便挽着她的胳膊,陪她在慕府花园游走。 容月竟然开口问:“卉云姐,我们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慕卉云闻听,不禁得心花怒放,这是她最想听,也是她最期盼能听到,容月说的话。 慕卉云情不自禁拉住容月的手,深情道:“奶奶是想尽快把我们的婚事办了,可你知道,鹤雁哥他担心,他担心你又生气,……” 容月还没等卉云把话说完,竟然粲然一笑道:“瞧你,卉云姐,你太把我当小孩子了。” “你们该成亲成亲,有啥放不下我的。” “经历这件事,我算是想明白了。” “即便是鹤雁哥以后和我,没一点关系,我已经是很感恩,很珍惜了,更何况,我现在还多了你这个姐姐。” “你让鹤雁哥不要担心我,我不会再那么冲动,冲动的做傻事了。” “他要是不答应你们的婚事,我去跟他说!” 慕卉云闻听,一脸开心与欣慰,她温柔的拉住容月道:“妹妹,我不妨跟你直说。” “我第一眼看见孤鹤雁,就喜欢上他了。” “你可别怪我跟你抢,我觉得,对于自己一见倾心的人,就得用点心思,就是耍点手段也是应该的。” “老君知道我的心,所以才瞒着他,让他在我们族谱上签了名,这个,你不该怪罪鹤雁哥。” “他是个君子,只是我有点小人了。” 慕卉云说到这里,表情显现得十分复杂,既有一种得到的幸福感,却也有一些无奈的愧疚感。 容月见她剖腹明心的给自己讲心里话,毫不隐瞒,油然而生很多好感,她突然觉得,看卉云开心,她也会禁不住替她开心,于是便双手紧握卉云的手道:“恭喜姐姐了。” “鹤雁哥是个君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做不成君子的。” 慕卉云闻听,惊喜的一下紧紧将容月抱住,趴在她肩头说:“谢谢你,好妹妹,谢谢你,好妹妹。” 随后,她一推容月,真诚的看着她道:“妹妹,姐姐也知道你心里喜欢他。” “姐姐不想独吞。” “你若不嫌弃,我做大,你做小,这样,我们两个就彼此都不再为难了,你看,这样,好吗?” 容月闻听,脸羞涩的一红。 ------------ 第二十一回 蛊毒盗经 “堂妹,你真的要嫁给这样的人吗?”慕其明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样。 闻听慕卉云决意要和孤鹤雁成婚,慕其明难掩心中焦虑与不甘,他想规劝一下慕卉云,让堂妹改变主意。 慕卉云闻言却是无比的惊讶:“婚姻,岂是儿戏,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 慕其明闻听不悦:“堂妹,我真的无法理解你。” “你只见他一面,就要嫁给他,你真的了解他吗?你了解他多少?!” “你没看那个孤鹤雁,他看你的眼神还没容月多,人家在乎的是容月,不是你!” 慕卉云闻听轻声一笑,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堂兄,你观察的还真细,可这又如何?” “我爱的是他,只要能嫁给他,我不在乎他爱别人更多一些!” “你……!”慕其明闻听竟一时语塞,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他猛地打开手中的折扇,开始来回的踱步,仿佛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慕卉云看得心中好笑:“堂兄,你这是犯了什么……病?” “莫非,你也想嫁给他?哈哈,哈哈。” 慕卉云银铃般的笑,慕其明听着却像剜心一般,他不禁涨红了脸,猛一合手中的折扇道:“那好吧,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可告诉你,那个人可是个先天残疾!” “哦,先天残疾?”慕卉云闻听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看着慕其明:“我怎么不知道?” 慕其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道:“我告诉你,那个人心脏有问题!” “他的心,是外翻的!” “你懂吧,心眼朝外,你就心里合计吧!” 慕卉云闻听却不禁得咯咯笑:“心眼朝外?我看你才是吧。” 慕其明闻听,气得直跺脚:“哎呀,我的堂妹啊!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一点不假啊!” “不信,你可以问问老君。” “你可不要跟人上了床,睡了才知道,到那时,后悔都晚了!” 慕卉云闻听,却是微微一笑:“堂兄,你操心的太多了,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慕其明闻听,脸现惊讶:“知道你还嫁给他?” “嗯,这怎么啦?”慕卉云闻听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通情与理解:“我们第一次见,他就告诉我了。他心脏先天外突,正因为如此,他才来神望坡通灵,我们才得以相识。” “他背容月回来时晕倒,老君替他疗伤,我帮他搽药,我也都看到了,我觉得没什么。” “哎呀,糊涂!糊涂!你真是糊涂!”慕其明闻听,气的不禁“啪”的一下又打开手中的折扇,兀自对着自己一阵狂扇,全然没有了那种不徐不疾的谦逊样儿。 那折扇好像颇识得主人的心,腾的一下冒出火焰,火焰随着折扇上下起舞,映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看上去既诡异,又好笑。 ---------------------------------------------------------------------------------------------------------------- “你们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慕卉云穿上容月带回来的新娘子装扮,轻轻转了个圈,展示给大家看。 红绸似火,金线交织,凤冠霞帔,珍珠螺髻,那模样可真是:富贵花开娇生嫣,红裙拖曳步升莲。黛眉如月寒山翠,人胜桃花抱春来。 众人看得无不交口称赞,慕府老君禁不住颔首笑:“这可真是天意!” “我准备的新娘子装,真没容月带回来的这个好!” 容月闻听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复杂与玩味:“只是可惜,给别人做了嫁妆了!”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闻听,不禁哈哈大笑。 慕卉云闻听,温柔的牵起容月的手,一脸真诚道:“谢谢妹妹的嫁礼。” “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恳请你做我的伴娘。” 言罢,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孤鹤雁,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微笑:“如果我夫君同意,我不介意他,再纳你为妾!” 孤鹤雁和容月闻听,脸瞬间涨得通红,慕府老君闻言训斥:“你这个疯丫头,没个正经!” “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先别管人家!” “哈哈,哈哈。”众人闻听,又是一阵大笑。 然而,正所谓:“新人本应我新娘,可叹我却画外郎。红烛喜亮映高堂,他人成双我断肠!” 有人欢喜,有人断肠,此般境遇,怎会不让小人心生歹意,毒出心肠? 且说那新婚之夜,婚宴刚刚开始,慕其明便抱着一个酒坛,先给自己连灌了三碗,随后,他又斟满一碗,捧着那碗酒来到孤鹤雁面前:“今天大喜,我不能不敬新郎倌一碗!” 孤鹤雁见状,欣然接过,端起碗,一饮而尽。慕其明见状,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 随后,他竟不再给新娘子敬酒,抱起那个酒坛对慕府老君和慕卉云道:“老君,堂妹,我有事须要先走,不陪你们了。” 言罢,便抱着酒坛匆匆离去,众人皆感奇怪。 慕府老君道:“平日里,叫你走,你都不走,今儿,你偏拧个儿了。” ---------------------------------------------------------------------------------------------------------------- 洞房花烛夜,春宵值千金。 容月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一想到入洞房的不是自己,终是万般的不是滋味。就这样,她辗转反侧,一夜闭眼到天亮。 刚一睁眼,便听到慕卉云惊慌失措的呼喊:“奶奶,奶奶,不好啦!” “鹤雁出事啦!” 容月闻听大吃一惊,她匆忙穿起衣服,跑出房间。 慕府老君闻听也披衣赶了出来,她扶住一脸惊慌的卉云,惊问:“孩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奶奶,鹤雁他……他出事了!”慕卉云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惊恐。 “出什么事了?别急,你慢慢说。” “我……我也不知道,您快去看看吧!”慕卉云说着浑身颤抖。 容月见状,赶紧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 三人匆匆走进洞房,眼前的景象让容月心头一颤,孤鹤雁僵直地躺在床上,嘴角噙着一丝鲜血,身体散发着淡淡的白气,仿佛被什么妖邪缠身! “鹤雁,你这是怎么啦?”容月见状,不禁一下冲过去,抱住孤鹤雁,泪水夺眶而出。 痛心疾首的样子,看得慕卉云和慕府老君都有些自愧不如。 慕府老君镇定地拉开容月,安慰她,随即仔细检查孤鹤雁的情况。容月这才觉得有些失礼,她站起身,回身一把抱住卉云,二人紧张的回头看着慕府老君。 慕府老君扒开孤鹤雁的眼皮看了看,随后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将手探进他的胸口抚摸,突然,她脸色大变,猛地扯开孤鹤雁的衣服。但见孤鹤雁裸露的胸膛上,皮肤如布满血管一样,血网交织,根根交错,仿佛一张狰狞的网。 再看那颗心脏,透明的心膜里,好像诡异的有爬虫在动,令人不寒而栗! “他中了蛊毒!” “快,快取我的药匣来!”老君沉声吩咐道。 慕卉云闻听匆忙跑出去,取来药匣,慕府老君从中取出一个药瓶,拔出木塞,但见一股白气自瓶中冒出,老君将其放至孤鹤雁鼻下,白气缓缓被孤鹤雁吸入。稍过片刻,孤鹤雁的身躯开始微微抽动,似乎有了知觉。 “拿着。”慕府老君塞上瓶塞,头也不抬的说。 容月和卉云同时伸出手去接,两只手碰到一起,卉云看一眼容月,容月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老君又从药匣中取出一个锦囊,抖开包袱,将它像书卷一样摊开,里面赫然一排奇形怪状的工具和几根五寸余长的银针。慕府老君抽出两根银针,在一个药瓶里蘸了蘸,随后将其中一根扎在孤鹤雁的腹部,另一根扎在孤鹤雁的胸口,随后,她从药匣中捧出一个青色的小钵,用银针从这个钵里挑出一根透明晶亮的白丝! 然后,她将白丝一端浸在药瓶里浸润,随后慢慢拉出,就见那根白丝之下,吊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液珠! “掰开他的嘴!”慕府老君吩咐。 慕卉云和容月合力掰开孤鹤雁的牙关,老君将那根白丝缓缓送入他的口中。片刻之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一条一尺来长的血红蜈蚣被那白丝吊着,钓出口腔。 蜈蚣扭曲着身体,还在挣扎。慕卉云和容月见了,都禁不住惊悚的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见那条蜈蚣,一尺来长,红亮瘆人,手指般粗细,体硕惊人! 蜈蚣被扔到案头,还一阵的扭曲爬动,那场景,简直能活脱脱吓死人! 容月再也忍不住,她转身抱住花盆,狂呕不止。 老君却显得异常镇定,她用镊子夹住蜈蚣,展示给众人看:“还好,这孩子是在我家。若在别处,恐怕就没救了。” “会是谁下的蛊?”老君目光锐利,看向慕卉云,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 孤鹤雁此时懵懵懂懂的苏醒,他惊讶的看着身上立插的两根银针:“怎么了这是?我喝多了吗?” 老君闻听,将那条扭曲的蜈蚣夹到孤鹤雁眼前,孤鹤雁竟也被吓得连连后蹾:“这是什么?快拿开!”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被人下了蛊毒。”慕府老君道,慕府老君一边说一边替孤鹤雁拔去身上的银针:“幸亏我知道解蛊之道,要不然……” “慕其明!”慕卉云突然若有所悟道:“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孤鹤雁闻听,脸色一变,他急急在怀里一阵摸索,惊慌道:“我的心经呢?我的《驭音心经》呢?” “他不会把我的心经偷走了吧?” 慕卉云闻听道:“那一定是的了。” “我曾跟他说过,你那卷心经阳气太重,我有些怕。他说那却个是宝物,他可以回头帮我收着,只是要我不要怪罪他。” 慕府老君闻听,不由恨恨道:“这个家伙,昨天走,我就看着他有点奇怪。” “平日你叫他,他都不走,更别说有酒了。” 孤鹤雁闻听,猛地站起身:“他现在在哪儿?我得把心经要回来!” 慕府老君闻听一皱眉:“你找他作甚?” “这大喜的日子,别再整出什么祸来?” 孤鹤雁闻听,一脸严肃道:“老君,你不知道,那个《驭音心经》是灵云寺高僧留下来的灵物,一旦被坏人得了去,可能会引起一场浩劫,天下大乱。” “无论如何,我也得把它找回来!” ------------ 第二十二回 紫煞罗女 “鹤雁,你心念苍生,以天下为重,这份心我懂。” “可是,你知道去哪儿找慕其明吗?”幕府老君的目光仿佛穿透层层迷雾,直视孤鹤雁的内心。 孤鹤雁刚刚解去蛊毒,心中波澜起伏,他深知《驭音心经》的重要,一旦落入恶人之手,必将引起一场浩劫,他急切地想寻回心经,以阻止灾难的降临。 “我却是不知,还望老君指引。”孤鹤雁微微摇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这便是了。”幕府老君轻叹一声:“孩子,你连方向都未知,如何去追?” “你和卉云刚完婚,何不暂且放下此事,过段时间,再细做打算?” 孤鹤雁闻听,坚定地摇摇头:“老君,我明白您的担心,但此事刻不容缓!” “《驭音心经》一旦泄露,恐给天下带来一场浩劫,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岂能置身事外,坐视不理!” 慕府老君见孤鹤雁心意已决,无奈叹口气:“哎,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只能由着你。” 孤鹤雁闻听,眼中闪过一丝急切:“那敢问老君,慕其明会藏身何处?” 慕府老君缓缓道:“慕其明与他父亲不合,他倒是常来我这儿。但他离开这儿,会去哪儿,我就不得而知了。" 慕府老君言罢,眼光掠过卉云,慕卉云轻轻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忧虑。 “那他总该有个去处吧?”孤鹤雁闻听沉吟,随即将期望的目光投向慕卉云。 慕卉云思忖一下,轻声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堂兄会去哪儿。” “不过,我听他说起过一个地方,或许他会去那儿。” 孤鹤雁闻声,急切地追问:“哪儿?” “望乡台。”慕卉云回答。 “望乡台?”孤鹤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望乡台是个什么地儿?” 慕府老君闻言,微微一笑:“孩子,是时候给你上一课了。” “你已是我慕府中人,却连望乡台为何处都不知,这可说不过去。” “我告诉你啊,这地府一共分十二重,包括‌土地庙‌、‌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十八层地狱‌、‌供养阁‌、‌鬼界堡‌、‌奈何桥。” “我这里呐,便是黄泉路。慕府,慕府,牵灵引路,便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儿,我得提醒一下卉云和容月,你们二人如同日月,无需相争。” “这就像一个白天,一个夜晚,一个太阳,一个月亮,你说,太阳会和月亮争吗?” 慕卉云和容月对视一眼,皆都低头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我呐,统管黄泉路,偶尔会救下有些机缘之人,譬如孤鹤雁的爷爷,但这样的事极少。” “从这儿再往下,那便是望乡台了。” “地府虽无界限,但我们各管一段,各司其职。” “我去过望乡台,但慕其明会在何处落脚,我一时很难想象的出。” 孤鹤雁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看一眼慕卉云,慕卉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片落叶,又被雨淋,莫名有些酸楚。 慕卉云便道:“我听慕其明说,他在望乡台有一个相好,他会不会去他相好那儿?” “有一个相好,何人?”孤鹤雁闻听,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紫煞罗女。”慕卉云回答。 “紫煞罗女?”众人闻听皆都不禁沉思,幕府老君微微一笑:“这名头倒是响亮。” 慕卉云见孤鹤雁脸色转圜,便把她知道的关于慕其明的事跟大家说了:“上次孤鹤雁来慕府,我跟慕其明说起,说你很仙人,还没一百天,他就很妒嫉,说这算什么仙人,仙人敢到地府吗,我朋友在望乡台,神见神怕,鬼见鬼愁!” “我听了笑,说你朋友可真够能耐,他叫什么名字,名号说出来一定能吓死个人吧?” “他便说,她的名头大着呢,人称紫煞罗女!” “我说,嗬,原来是个相好啊,怪不得这么使劲吹!这么厉害,那你干嘛还总往慕府跑。” “慕其明就说,她是个蜘蛛精,我对她没意思。” 孤鹤雁闻听很是激动:“老君,你能派人给我带下路吗?我没去过那个地方。” 慕府老君闻言笑:“那是个连鬼都不愿意去的地儿,没人会愿意去。” “我让喜鹊带着你,它知道那个地方。” “只是我担心,你从未在地府行走,遇到妖孽,难免会损伤魂魄。” 幕府老君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粒丹丸,丹丸散发着幽幽的光:“这是我精炼的锁魂丹,专对地府中的妖孽,可护你魂魄周全。” “但此药只能保你一个时辰,非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慕其明虽然手段下作,但再怎么说,也是卉云的堂兄,你能放,还是尽量放他一马。” 孤鹤雁闻听道:“鹤雁明白,我去只拿回心经,不惊动他人。” 那,这紫煞罗女是何方神圣?她怎么会出现在望乡台呢? 原来,这事说起来还有些渊源。这紫煞罗女是一只蜘蛛精,她的得名源于其腹部的颜色,明亮的粉紫,一眼便能识别,故而得名。要说这只蜘蛛精的来历,那也是相当了得,她的前身是多魔山盘丝洞的洞主——黑妇罗。 多魔山,顾名思义,此地妖魔鬼怪丛生,多魔多怪,是处生灵禁地。黑妇罗网力非凡,吐丝成线,一日便即可织网千丈宽,可横跨峡谷,触网牢沾,网固糅黏,挣不可脱。自从黑妇罗在多魔山出现,这山上的众多魔怪,便都一一消失不见。 它们都落入黑妇罗网罗的陷阱,被食了化了。那黑妇罗聚得这些魔怪的妖力,灵力更加强大,就此统治了多魔山。 一日,晨曦初破,天边泛起柔和的蓝紫色,万物苏醒,在氤氲的霞光中,山间看起来一片祥和。然而,在这看似祥和的背后,却无人可知,黑妇罗一夜之间便在两座山涧间,编织了一张巨网,张网待捕,不为人察觉。 说来也巧,这一日,牧牛童子卧岸沉睡,走脱了元朗星君的坐骑——五色神牛,那五色神牛出了天廷,来到多魔山,看到这里水草丰美,便自下落山涧,吃草饮水,饱食之后,便欲兴云过涧,不料一头撞入网中。 黑妇罗见网中一巨物,岂容它逃脱,便自垂丝吐线,沿丝而落,下来缚那神牛。 五色神牛见一巨型黑蜘蛛,自空中垂丝而落,自是惊骇恐惧,拼命挣扎。但被黑妇罗利口一张,咬在牛颈,毒液随着毒牙注入神牛体内,令其麻痹,不能再动。之后,黑妇罗便慢慢食之化之,更添很多灵力,从此摇身一变,脱胎换骨。 牧牛童子见神牛走失,甚是惶恐,他不敢先禀星君,遂独自下来寻找。寻到多魔山,见到横亘山间的那张巨网,吊挂着五色神牛的骨骸,牧牛童子自是心惊。再看山涧中,一女子悠然自得在河中洗浴,全然无视眼前这令人惊悚的场面,牧牛童子确信五色神牛遭了难,只得回来禀报星君。 元朗星君闻听大怒,便奏请玉帝,降旨捉拿。 哪吒领命,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杀向多魔山。 黑妇罗自恃有些灵力,不甘就此被缚,于是二人便斗起法来,但黑妇罗终究不敌哪吒,被哪吒乾坤一击,拦腰斩断。 然而,黑妇罗阴魂不散,仍在多魔山一带游荡。 鬼王奉命前来收魂,不料蛛丝缠线,一粒蜘蛛卵黏附其身上,被其带入地府。那虫卵自此竟在地府盘活下来,筑巢张网,吸食鬼魂,日积月累,竟也成了精。 ---------------------------------------------------------------------------------------------------------------- “这便是望乡台啊。” “果然是个失魂之处。” 孤鹤雁跟着乌鸦喜鹊,一路寻到望乡台,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禁感慨万千。 望乡台之上,哭声连绵,此起彼伏,哀愁如同一片厚重的浓雾,紧紧将望乡台包裹住,久久不散,令人望而生寒。 可是,孤鹤雁寻来寻去,却始终未见慕其明的身影,更别提那传说中的紫腹蜘蛛精。 孤鹤雁正自心中纳闷:“难道说,慕其明并未至此?” “又或者说,那只蜘蛛精,已经久不在此?” 突然,他眼前一亮!但见望乡台之上,陡的银丝一闪,一个鬼魂,竟被凭空勾了去! 孤鹤雁打眼细看,惊喜发现,在望乡台一旁的邻山上,赫然趴着一只蜘蛛,那蜘蛛体型巨大,正在用它吐出的蛛丝做线,如渔夫钓鱼一样,甩杆粘鱼! “哎呀呀呀!真是手快啊!””孤鹤雁看的不禁连声赞叹。 “原以为蜘蛛只会织网,守株待兔,没想到,还有这般似钓鱼的!” 再看那只蜘蛛,身形异常特别,醒目肥硕的肚囊呈现明亮的粉紫! 蜘蛛精蛛丝轻扬,一收一放,眨眼之间,一个个鬼魂便被它沾起钓走,周围那些鬼魂却对此,浑然不知。 为了找到慕其明,不打草惊蛇,孤鹤雁就静静的一旁守着,观察着,直到那只蜘蛛精,吸饱了鬼魂,转身回到一处幽深的山洞。孤鹤雁确认那妖怪进了洞,便来到洞口,冲里面大喊:“慕其明,你出来,慕府老君让我带你回去!” 孤鹤雁加注驭音之力,声音入洞,如同唤灵一般,震得洞内四壁处处回响,绵绵荡荡。 没片刻,就听洞里一个女子银铃般的大笑:“嘻嘻嘻,这是哪儿来的仙物啊?” “真想不到,我们这地府,也能见到尊贵的仙客!” 随着这勾魂的笑,就见一个身着紫裳,步幅轻盈的女子,缓缓走出山洞。 “你就是紫煞罗女?”孤鹤雁见了,目光一凝。 紫裳女子闻听,微微挑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玩味:“阁下何人?缘何知晓我的名号?” “小生看起来倒是模样英俊,此番前来,莫非是为了一睹,本姑娘芳容?呵呵呵。” “我叫孤鹤雁,我不是找你的,我是来找慕其明的。” “你唤他出来,我有话跟他讲。” “嘿,你这小生,说话倒是老城。” “我问你,你有何能耐对我颐指气使?” “我倒是好奇的很,你看起来并不像地府中人,但你却佩着地府的腰牌,看起来很仙人,可却又出现在望乡台,着实令人费解!” “你来此是为公,还是为私?” “为私。”孤鹤雁闻听道:“你让慕其明出来,还我的心经,我这便走人。” “如若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哟嗬,好大气场,那我若是不听呐!” 孤鹤雁闻听道:“妖女,我本不该管你在此作孽。可是,你若执意不听,刻意袒护,那我就不能不做点善事,驱除你这妖孽!” 紫煞罗女闻听,剑眉一立:“臭小子,你敢来望乡台撒野,也不打听打听。” “老娘在这儿日子久了,还没食过神仙。我看你很是仙人,今儿要见识见识。” “好吧,既然你不识相,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孤鹤雁说着,口念有词,随后一阳指一指,他要火烧盘丝洞,逼出慕其明! ------------ 第二十三回 望乡台斗法 孤鹤雁立于洞口,指尖轻弹,一个炽烈的火球骤然弹出,击在洞口上,闪出灵异的光。孤鹤雁本以为紫煞罗女会惊慌失措,或是就此唤出慕其明,联手对付自己,然而,紫煞罗女却神色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凌袖一甩,一道白绫灵蛇般从袖中飞出,带着森森寒意,直袭孤鹤雁。 孤鹤雁见状,嘴角轻蔑一笑,他自恃幻色紫绫得心应手,对这道白绫自然不放在心上,他伸手一捉,便将那白绫擒在手中。 然而,此物非己物,那白绫一入手,孤鹤雁便觉不对,他便感到一股诡异的黏腻,仿佛抓住了某种活物!那白绫黏腻如胶,一入手便蛇一般缠上他的手腕,让他大吃一惊,白绫越缠越紧,仿佛要将他整个手臂吞噬。 “不好!”孤鹤雁心中一惊,他急忙运功,试图震开那条白绫。然而,那白绫却如同附骨之疽,任凭他如何催动真气,都无法挣脱。紫煞罗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抖擞一扯,白绫猛然收紧,孤鹤雁的手臂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孤鹤雁咬牙低吼,再次催动体内真气,周身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终于将那白绫弹开。然而,还未等他喘息,紫煞罗女再次出手,白绫如毒蛇般席卷而来。这次,孤鹤雁不敢再贸然用手接,他身形一闪,险险避开。随即抖出自己的幻色紫绫,两条绫带在空中交织,如同两条灵蛇缠斗,发出“嘶嘶”的声响。孤鹤雁与紫煞罗女你来我往,招式凌厉,洞内气氛骤然紧张。 孤鹤雁瞅准时机,准备一掌击向紫煞罗女,紫煞罗女却突然张口,吐出一股诡异的黏胶。那黏胶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直扑孤鹤雁面门。孤鹤雁大惊,急忙闪身躲避。但仍被黏胶沾到身上,黏胶沾到处,衣物皆被它扯去,皮肤火辣辣地疼。 “这妖女手段果然诡异,令人防不胜防!”孤鹤雁抚摸着被拔了毛的肌肤,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不料,紫煞罗女并未乘胜追击,她竟就此收住白绫,出神的望着他看。 孤鹤雁上衣皆被扯去,瞬间变成了一个光胸裸背之人!裸露的肌肤铜浇铁铸,线条分明,尤其是他胸口那颗外突的心,仿佛有股神奇的能量,吸引住了紫煞罗女的目光。 “好一副金刚体魄!”紫煞罗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心中暗想:“我若是能将他食了化了,灵力必定大增,从此离开地府!” 念及至此,紫煞罗女便有了吞食孤鹤雁的心。 孤鹤雁见她望着自己出神,料知是被自己外突的心迷惑,孤鹤雁便道:“紫煞罗女,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你把慕其明唤出来,此事与你无关,我问了便走。” 谁料,紫煞罗女闻言轻声一笑,笑声如同夜枭般刺耳:“怎么,怕了?姑奶奶我还没使出绝技呢!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 孤鹤雁闻听道:“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孤鹤雁言罢,正欲再战,却见慕其明缓步从洞中走出,手中握着一卷经书,正是孤鹤雁心念的《驭音心经》。孤鹤雁见状心中一松,冷声道:“慕其明,你为何偷走我的《驭音心经》?快还给我!” 慕其明冲紫煞罗女使了个眼神,随即拿着那卷《驭音心经》,作势要交给孤鹤雁:“谁稀罕你这玩意儿,不过是好奇罢了,还给你便是。” 孤鹤雁大松一口气,他收起幻色紫绫,接过那卷《驭音心经》。然而就在一刻,慕其明手中折扇猛然一开,一团白色粉末扑面朝他袭来。孤鹤雁猝不及防,顿时吸入两口,立时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 紫煞罗女见状,亦趁机甩出一根流星丝锤,那虽只是一根蛛丝,但那那蛛丝之上,却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黏球,孤鹤雁猝不及防,被那流星丝锤打中,立时被其中的黏液困住,手脚难以动弹。 紫煞罗女再随即甩出几根蛛丝,将孤鹤雁悬空吊起! 慕其明手摇折扇,得意洋洋地走到孤鹤雁面前:“这小子确实有点手段!若不是我略施小计,还真怕你吃了他的亏。” 紫煞罗女闻听赞许的一笑:“论鬼心眼,这里的鬼真没一个能跟比得上你!” 慕其明闻听,合起手中的折扇:“哎,你怎么能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呢?” ---------------------------------------------------------------------------------------------------------------- 孤鹤雁被悬吊在洞中,心中懊悔不已:“哎,自己真是太轻信了,竟中了慕其明的诡计!” 仰望着漆黑的洞顶,孤鹤雁脑海中浮现出师父九蝉的身影,他想起师父九蝉终身一跃,跳入那个深瞳一般的饕餮洞,想起师父对他的谆谆教诲,心中渐渐平静。 他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不断默念《驭音心经》,恍然间,眼前的黑暗似乎出现一个洞,一个深邃漩涡一般的洞。 洞中两股涡流,一黑一白,一阳一阴,旋转绕动。阴阳交织,光影闪动,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强,仿佛有一股强大的能量,要将其吸入其中! “师父,穿越了饕餮洞,真的能灵唤万物吗?”孤鹤雁似乎在其中看到师父的身影,他不禁喃喃疑问。 就这时,他突觉胸头一凉! 睁眼一看,就见自黝黑的洞顶上,落下一股晶莹粘稠的液体,那晶液如同蜂蜜般缓缓落下,直落到他胸口上,温凉如玉,瞬间便将黏附其胸口的蛛丝扯走殆尽。 晶液流到他的背部,缓缓凝结,滴落。赫然,孤鹤雁胸上出现一块心甲,散发出淡淡灵异的光! 孤鹤雁顿觉神清气爽,人如脱胎换骨一样,他立时驭音传声,召唤喜鹊。 乌鸦喜鹊听从他的召唤,用嘴啄断蛛丝,孤鹤雁旋即坠地。 挣脱束缚。孤鹤雁低头看一看胸口的晶甲,不禁心中暗叹:“这简直是造化!” “竟凭空得了一副心甲!” ---------------------------------------------------------------------------------------------------------------- “咳咳咳……” 一阵的连咳,紫煞罗女和慕其明捂着口鼻,从冒烟的洞中跑了出来。看到悬挂孤鹤雁的地方,除了几缕蛛丝,空空如也,二人皆感震惊。 “他跑了!怎么跑的?”紫煞罗女无比的震惊。 慕其明走到悬挂孤鹤雁的地方,用脚在地上蹬了蹬,已经凝固,貌似红蜡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不会是这小子化了吧?!” 紫煞罗女闻听不禁有些失望:“不会吧?我还没吃呐,怎么就化了?” 慕其明看看洞中的火光,不禁疑惑:“这谁放的火?” 二人正自迷惑,洞中的一块石头突然滚落,吓了二人一跳。紫煞罗女应激似的甩出一根流星丝锤在手,慕其明更是陡的打开手中折扇,二人警惕的环顾四周! 洞内冒出很多烟雾,但未见有任何异常! 二人刚一放松,却听“噔噔噔”又一块石头自洞中滚落,紫煞罗女见状,瞬即朝石头滚落处甩出手中的流星丝锤! 然而,没有东西被打中。 “怎么回事?”二人惊悚的一下背靠背,警惕的看着四周。 “噔噔噔”,突然间,又一块石头滚落,二人立马齐转身,双双出手,紫煞罗女甩出手中的流星丝锤,慕其明射出一枚飞镖! 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打着。二人背靠背,彼此都能感到对方的惊悚与恐惧,但都不知如何是好。 慕其明强压心中的恐惧,大声冲四周高喊:“何方妖怪?” “有本事你就出来,别装神弄鬼吓唬人!” ------------ 第二十四回 地府蝶变 “两个妖孽,怕了不成?” 孤鹤雁收起晦龙隐,身形幻影般出现在紫煞罗女和慕其明面前。二人见状,皆是一惊,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孤鹤雁胸前那副神秘莫测的心甲上,心中揣疑不定。 紫煞罗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怎么逃脱的?” 孤鹤雁轻声一笑:“下次你绑我,要绑得紧点。” 紫煞罗女闻听冷冷哼了一声,随即手出流星丝锤,一个绕抡飞甩,直袭孤鹤雁。二人初次交手,斗没几个回合,紫煞罗女觉得孤鹤雁手段不多,因此下手,成竹在胸,志在必得。孤鹤雁吃过那流星丝锤的苦,他身形如风,轻巧避过,随即指尖轻弹,两颗光球疾射而出。慕其明开扇一挡,光球穿透扇面,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惊得他冷汗涔涔。 紫煞罗女却是身手敏捷,她只柔身一弯,闪过这一击。 孤鹤雁不等二人反应,身形一闪,跃身到紫煞罗女身前,他要擒贼先擒王,先拿了紫煞罗女再说。岂料,那紫煞罗女也真是了得,她指尖一弹,一条蛛线弹指而出,将她身形带起,瞬间消失于原地。孤鹤雁抬眼再看,只见她已悬于山洞另一端,银丝如月光般闪烁。 孤鹤雁不禁心中暗赞:“这妖女,确实有些手段!真是不能小瞧了她。” “罢了,我与她无冤无仇,我且拿了慕其明先。” 念及至此,孤鹤雁幻色紫绫一抖,直取慕其明。慕其明弹开手中折扇,意图用折扇将紫绫一斩两段。可他哪知幻色紫绫的厉害,孤鹤雁不等他扇子切到,反手一抖,紫绫突变,缠住慕其明,将其紧紧束缚住。孤鹤雁随即一拉,将慕其明擒住,取回他身上的《驭音心经》。 “快救我!”慕其明冲紫煞罗女大喊。 紫煞罗女见状,眼中寒光一闪,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件奇异物件,她口中念念有词,朝孤鹤雁抛来。那物件在空中骤然膨胀,化作一张罗网,由空中直罩下来,将孤鹤雁与慕其明一同罩住。 孤鹤雁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妖物?!” 孤鹤雁随即旋踢一腿,欲踢飞那张罗网,却不曾想,那罗网竟随他变化而变化,你来我退,你退我收,竟一时无可奈何,难以脱身! 想到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孤鹤雁于是便冲紫煞罗女道:“紫煞罗女,我与你来个交换,你收了这网,我放了慕其明,咱们就此互不相干,如何?” 紫煞罗女闻听,得意的几声狂笑:“哈哈,怕了?有本事,你先出了我的罗网再说!” 孤鹤雁闻听,用手一扼慕其明的咽喉,脸色一凛道:“紫煞罗女,你真的要与我斗个玉石俱焚吗?” 慕其明闻听急叫:“不要,不要,网在你手里,你先救我出来!” 紫煞罗女明白慕其明话中的含义,便道:“那好,我且依了你。我收了网,你便放了他。” 孤鹤雁闻言道:“好,没问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紫煞罗女于是口念咒语,收回罗网,孤鹤雁于是也就此松开慕其明。谁料想,慕其明一得脱困,翻身跑向紫煞罗女,可是,此人内心之阴狠,实在超乎常人想象,待他跑近紫煞罗女身旁,他竟骤然回身,袖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飞刀疾射而出! 孤鹤雁目睹此状,恨得是牙痒手痒,他不躲也不闪,迎刀一捉,捏在那把飞刀,接着反手一甩,直取慕其明! 紫煞罗女一旁见状,手出流星丝锤,解了慕其明的飞刀之险。慕其明见状,一脸得意,他一指孤鹤雁道:“好了,不要放过他!” 孤鹤雁再冷眼细看紫煞罗女,紫煞罗女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但终究抵不过慕其明的怂恿,她再次祭出罗网,将孤鹤雁牢牢罩住。孤鹤雁不禁怒火中烧,他捧出如意冰晶,随后口念心经,大喊一声:“驭音心经,驭音心经,驭我潜能,驭我潜能,与我灵升!” 如意冰晶仿佛听从孤鹤雁的召唤,但见得骤然间,水晶球蓝光迸现,璀璨夺目。那罗网之上,立时出现处处冰封,紧接着,但听一阵冰裂之声,罗网霎时冰碎一地! 紫煞罗女与慕其明见状,个个惊骇,大惊失色。 孤鹤雁趁其呆愣,随即一个移行换位,迅疾一纵,身影如竹林间的风,竹影晃动之间,已欺身逼近二人。孤鹤雁力出一掌击向慕其明,慕其明惨叫一声折扇落地,孤鹤雁正欲上前了结他,岂料,紫煞罗女却从背后袭来。 孤鹤雁怒意崩发,他双掌猛然一振,全身功力,掌心迸出一团耀眼的白光,直击紫煞罗女。紫煞罗女猝不及防,瞬时喷出一口鲜血,随即闪身急退,甩出一根蛛丝,便拽身扯线,遁入深洞。孤鹤雁见状,追身上去,他想就此一举灭了这妖孽! 岂料,那紫煞罗女心机甚多,她于身后张手便布了一张陷阱。孤鹤雁全然未觉,一头撞上那蛛网,被蛛丝紧紧缠住!紫煞罗女见状趁机反扑,一口咬在孤鹤雁的肩头,毒液侵入其体内。孤鹤雁只觉身子半边麻木,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被蛛丝层层包裹,如同一个蚕茧一般悬于半空,耳边传来紫煞罗女得意洋洋的笑声:“这次我看他如何逃脱!” “我现在就要食了他,尝尝这仙人的味道。” 孤鹤雁只觉身子一麻,一个口器从外向内,刺穿蛛网,刺入他体内。 可是,紫煞罗女吸食两口竟就停住,脸上一脸迷惑的看着慕其明:“这家伙怎么还不如一个鬼魂,什么都吸不到?” 慕其明见状,随口道:“你是不是扎错地方了?” 紫煞罗女不禁白了他一眼:“屁话。” “扎哪儿不扎哪儿,我还能不知道?” 言罢,紫煞罗女又探出口器,再次插入丝茧之中吸食,过后还是一脸迷惑:“怎么感觉这里面是空的?” “难道又给他逃了?不可能啊!” 紫煞罗女所不知的是,孤鹤雁晓得了这妖女的厉害,随即一口吞了慕府老君送他的锁魂丹,所以,这才得以一时保全自己的魂魄。但是,孤鹤雁却也心里清楚,这锁魂丹只能保他一个时辰,如不尽快想个脱身之计,他必死无疑! 慕其明倒是看出一些端倪,他思忖一下道:“他来望乡台找我,慕府老君一定知道这事,可能是老君给了他什么护体的灵药。” “我看,要不我们就架火烤,既然吸食不到,那我们就不要让他再逃了,与我不利。” 紫煞罗女闻听点点头,二人正欲架起篝火炙烤那丝茧,慕其明突然竖起耳朵,指指丝茧道:“什么动静?!” 紫煞罗女闻听细看,但见那丝茧内,貌似阵阵蠕动,紫煞罗女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他听到我们要烤他,垂死挣扎呗。” 然而,话刚到此,二人就皆变了颜色,但见那被缠绕的密密麻麻的丝茧,颜色竟然突变,由白色变成了幽幽的冰蓝! 随即,二人又听见令他们心寒的“簌簌”冰封声,但见丝茧开始变得僵硬,紧接着又听“咯吱咯吱”的冰裂声,二人恐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接着又是一阵“咔咔”的冰裂响,丝茧四下开裂,冰碎一地! 二人定睛再看,但见孤鹤雁手捧一个水晶球,面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紫煞罗女见状大惊,她料知此次情势不妙,自己身受重创,孤鹤雁却似涅槃重生,若是再战,自己岂有获胜之理? 念及至此,她甩丝拽线,转身欲逃,孤鹤雁早一眼看见,他手起紫绫,将其束缚住! 孤鹤雁回头再寻慕其明,谁料,慕其明见势不妙,竟然放出一团白雾做掩护,遁走了。 孤鹤雁恨极这紫煞罗女的反复,他拎起紫煞罗女,欲将其投入地府的熔炉,忽听一声佛号声起,空中悠悠传来一声:“且慢,施主,请住手!” 孤鹤雁回身一看,但见望乡台之上,悠然飘过一片赤色祥云。那祥云之上,一位身披万丈佛光的禅师矗立其上,他身着一袭红色袈裟,一手轻握灵杖,一手轻托灵珠,兴云而来。 孤鹤雁看得吃惊,不禁放下紫煞罗女,出声惊问:“来者何人?” 来人闻言,单手合十,面容慈悲:“阿弥陀佛,我乃地藏王菩萨是也。” 闻听来者竟是地藏王菩萨,孤鹤雁心中一惊,忙双手合十,躬身对着地藏王菩萨深深施礼:“原来是地藏王菩萨驾临,孤鹤雁不识菩萨金身,还望菩萨恕罪。” “无罪,无罪,无知者无罪。”地藏王菩萨闻听,一脸慈悲:“紫煞罗女虽为妖孽,却已修得灵性,幻出人形。” “世间皆有造化,吾观此女尚可一度,望君心怀慈悲,广开方便之门,就且饶恕了她。” 孤鹤雁闻听,双手合礼道:“菩萨开口,小生自当洗耳恭听,谨遵法度,不敢有违。” “然而,这蜘蛛精经年在此,吸摄鬼魂,地府虽有司众,却都视而不见,任其肆虐。在吾看来,此等行为,实乃罪过!” 地藏王菩萨闻言,竟是毫不怪罪,只是微微一笑,依旧慈眉善目,宽容有度道:“施主言之有理,确是见地。” “只是善恶之间,还有一个因数,这也是你我天地的造化。” “我观你此行,虽历磨难,却也擢升灵修,更得一副心甲,何尝不是一种造化?” “来来来,你且过来。”地藏王菩萨说着,就冲孤鹤雁招招手,孤鹤雁闻听,双手合十,近前一步。 地藏王菩萨随即拈起手中那颗灵珠,轻点孤鹤雁心甲,刹那间,但见光芒大盛,灵光乍现,孤鹤雁顿觉心如明镜,灵台清明,醍醐灌顶! 孤鹤雁立时跪倒叩首,连声自责:“晚辈愚钝,谢菩萨开光,赐道!” 地藏王菩萨轻轻颔首,随即对紫煞罗女温柔招招手,仿佛是在召唤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你随我来。” 但见那被缚的紫煞罗女,刹那间,身上紫绫自脱,一副自由身。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但她并未有一毫逃离和抗争之意,貌若重生,变得宁静而平和。她双手合十,恭恭敬敬跪倒在菩萨面前,额头轻轻触地,久久不起。这份虔诚与敬畏,让一旁的孤鹤雁见了不禁得暗自钦佩,钦佩地藏王菩萨的法力无边。 但见地藏王菩萨轻挥衣袖,紫煞罗女立时青丝俱落,一身袈裟,俨然一个皈依者。 随即,地藏王菩萨兴云而起,携带紫煞罗女翩然而去。 孤鹤雁目睹眼前此景,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口中直诵:“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 第二十五回 玄冰琥珀心甲 “这是慕其明的折扇,老君。” 回到慕府,孤鹤雁将望乡台大战紫煞罗女,险中求生,取回《驭音心经》的经过详详细细同慕府老君、卉云和容月三人说了一遍,最后拿出慕其明的那把折扇,交给慕府老君:“我尽力了,人我没能给你带回来,请见谅。” 慕府老君接过折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哎,心术不正,带回来干啥?” “带回来也是枉然。” “算了,地府自有他的去处,就由他去吧。” “你说你意外得到一副心甲,地藏王菩萨还给它开了光,是什么样的,给我看看?” “哦,这个是我真没想到!”孤鹤雁说着站起身,将那副心甲展示给众人看,三人见了都情不自禁伸出手,仔细探摸那件罕物。 容月摸着不禁得赞叹:“摸起来很像玉啊,温温凉凉的!” 孤鹤雁道:“嗯,这个穿在身上没有任何不得劲,反而感觉很舒服,很贴身!” 卉云指着孤鹤雁的心凸处道:“这上看上去好像有只眼睛,很奇妙啊。” 孤鹤雁闻听,指着那个地方道:“嗯,这就是地藏王菩萨用那颗灵珠给我开光的地方,哎,我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能遇见地藏王菩萨,还被它开了光。”孤鹤雁说起这个,意犹未尽。 慕府老君凝视着孤鹤雁那副心甲,连连颔首:“你这真是人间造化!” “我在地府一辈子了,都没见过地藏王菩萨!” “哎呀,可惜了!”慕卉云突然脱口惊呼道。 “可惜什么?!”众人闻听都不禁得惊诧。 慕卉云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可惜我给鹤雁织了个暖心包,现在看,用不上了……” 众人闻听都不禁得笑,慕府老君道:“有地藏王菩萨给它开光赋灵,我想,你这心甲也算是一件灵物了。” 孤鹤雁闻听,动情的抚摸着那副心甲道:“我感觉也是。” “以前,我与妖怪斗法,一番争斗下来,总免不了头晕目眩,若是再遇到毒物什么的,我都可能癔症,可是这次就没有。我和紫煞罗女交手,中了不少暗招,还被毒物熏倒,被毒牙咬伤,可再没出现那种情况!” “我感觉这个就像是给自己量身订做一般。” 慕府老君闻听,连连颔首:“这可真是,求而不得,得遇如仙!” “这都是你人生的造化与福分,怕也是因果要注定的。” 慕卉云仔细端详那副心甲道:“我觉得这个猛一看,很像个眼蝶。” “你看这上面的孔洞,和这个眼睛这儿。” 众人闻听皆是点头,容月道:“这副心甲,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个灵字,让我想起小时候老爱哼哼的那个童谣。” “眼蝶飞啊,眼幉大,眼蝶的眼睛是魔法。” “眼蝶飞啊,眼幉大,眼蝶的眼睛让我找不到家。” “眼蝶飞啊,眼幉大,眼蝶的眼睛会说话。” “眼蝶飞啊,眼幉大,眼蝶的眼睛让我找不到家。” 闻听容月唱起儿时的童谣,大家都不禁得开心鼓掌。 慕府老君伸出手,再次抚摸一下那副心甲,言辞肯定道:“这个应该是琥珀来着。其外观很像玉,但又不是玉。” “摸上去舒服软弹,怪不得这么护身贴体。” “琥珀?”大家闻听,眼中都不由流露出一种惊讶。 “嗯,是的,琥珀。”慕府老君肯定地点点头道:“老实说,我也想不出怎么会是琥珀。” “琥珀其实是松脂,没有千年的凝炼,根本无法形成,鹤雁这个,处处透着一个玄妙啊。” 孤鹤雁闻听不禁得迷惑:“千年只能用玄妙?不会吧。” “我看它就像蜂蜜一样流下来,滴到我身上,很快便都凝固了呀。” 慕府老君闻听微微一笑:“嗯,这就是这物来的玄妙了。” “这千年凝炼的东西,在你身上,却是一瞬间完成,我想,能解释,只能用玄妙了。” “你这幅心甲,我看,可以称之为玄冰琥珀心甲。” “玄冰琥珀心甲!” “嗯,是的,这幅心甲能在地府中一瞬间凝炼,不能不说是一种灵验。鹤雁以后有了它,我相信可以是百毒不侵了。” “百毒不侵!哇喔!”卉云和容月听了,都禁不住的捂脸惊叹。 “孩子,《驭音心经》你已经取回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慕府老君问孤鹤雁。 孤鹤雁闻听动情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一想到这个,我就十分的愧疚。” “我出来时间太久了,该回去看一下爷爷和奶奶了,我很担心他们。” “况且,成婚是件大事,我都没和和他们商量,也没通知他们,我心中十分愧疚。” 孤鹤雁说到这里几乎有点哽咽,动情之处,触动的老君、卉云和容月也不禁动容。 慕府老君看着他,一脸的赞许:“嗯,好孩子,这事不怪你,是我逼得你太紧。” “你是个极有孝心,又很重情义的人,卉云托付给你,我算是安心了。” “只是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回去?要带上卉云吗?” 孤鹤雁闻听,回头看看卉云,又看看容月,真情道:“我当然要带上她,回家探望老人,没有理由不带上自己的新婚妻子。” 慕府老君闻听,微微点点头,随即又微蹙眉头道:“这个我是很能理解,可是卉云不能总在阳间行走,那样会损伤她的阴魄?这个你想过怎么办吗?” 孤鹤雁闻听摇摇头:“这个我确实没想过。那怎么办?要不,我回去把我爷爷奶奶带来?” 慕卉云闻听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事,我跟你回去,损伤就损伤呗,又不是没损伤过。” 慕府老君闻听,瞪她一眼:“傻孩子,净说胡话!” “鱼能上岸吗?” “鱼要能上岸,那还是鱼吗?” “没有阴魄,你别说以后回来管理慕府,你就连回来都不回来了。那时,不是你去给别人牵灵引路,而是别人去给你牵灵引路了。” 慕卉云闻听吐一吐舌头:“那怎么办?” 慕府老君思忖一下道:“你带卉云回去是应该的,这事我替你们想了,有一个法子可以尝试两全,但卉云要很受委屈。” “什么法子?”孤鹤雁问。 慕府老君道:“摄魂入瓶,使用玄阴瓶。” “玄阴瓶?”众人闻听皆是疑惑。 慕府老君随即从她的衣袖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这便是玄阴瓶,摄魂入瓶,用它可以保护阴魄周全。” “但是,这么做,卉云就太受委屈了!” 孤鹤雁闻听不禁得心头一凉,他抬眼看看慕卉云,没想,卉云竟不假思索道:“那无妨。” “只有能和夫君一起回去探亲,这些委屈,我能接受。” 容月无比惊讶的看了一眼慕卉云,不由的心中暗暗佩服,她心想,这个如果换作自己,自己恐怕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 ---------------------------------------------------------------------------------------------------------------- 夜色浩瀚,月光如银,慕府老君率领慕府一众家人,为孤鹤雁饯行。 老君取过一个包袱,交给孤鹤雁:“这个你们路上带着,莫要亏待自己。” 孤鹤雁打开,但见里面都是沉甸甸的黄金白银! 孤鹤雁不禁动情道:“奶奶,这,这……太贵重了!” “我都没有什么聘礼,……” 慕府老君闻听,立时打住他:“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见什么外!” “再说你那条件,你别亏待我家卉云就行。” 慕卉云和容月闻听,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一行三人,离开慕府,行到獬湖水岸,容月停下来看望父亲。 容月的父亲闻听容月这一行的遭遇,不禁的替她心生着急:“哎,孩子。” “人家都成了家了,你还跟着干什么?!” “三人行,又没你什么名分,你这算什么?!” “我知道,父亲,”容月闻听,心事重重道:“这个我想再看看,再做决定。” 说来也是神奇,就在他们离开獬湖时,容月的父亲为他们摆酒饯行。 剖开一条鱼肚时,竟在那鱼肚里发现,孤鹤雁第一次经过獬湖时,丢下的那个金鱼盘扣! ------------ 第二十六回 偶遇四皇子 “前面便是江阳城。” “容月,你暂且在此等候,我先过去打探一番,可好?” 孤鹤雁与容月一路跋涉,来到江阳城外,路上,他们见遇官府张贴的缉拿告示,上面赫然写着:“缉拿火烧汤泉福宫之要犯两人,云云……”,孤鹤雁心中不安,便想先进城打探,再做打算。 容月轻轻点头,目送孤鹤雁兴云而去。 且不说孤鹤雁如何进城,单说容月。她见四下无人,便将马儿拴在路旁,独自走入一旁的小树林。林中幽静,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容月寻了个隐蔽处,稍作方便和歇息。片刻后,她缓步来到林边的小溪旁,倚靠在一棵苍劲的老树上,望着潺潺的溪水,思绪万千。 “父亲说得对,人家小两口回家探亲,我跟着算什么?” “难道要给他们做丫鬟?不行,那太委屈。” “给人家做小……哎,也不行,心气难甘。” 容月越想越觉得心烦杂乱,她随手抓起身边的石头和树枝,狠狠扔进溪水中,仿佛要将心中的苦闷一并抛去。水花四溅,涟漪荡开,却无法平息她内心的波澜。 就在此时,就听外面传来马儿的惊慌嘶鸣。容月心头一紧,她匆忙跑出树林来看。眼前的场景让她心头一沉——两名凶神恶煞的壮汉正欲盗走他们的马车! “你们要干什么?”容月失声惊喊。 “嘿嘿,我说这车上怎么就没人呢,原来这儿有个小姑娘。”领头的凶汉咧嘴一笑,眼中满是贪婪:“你瞧这姑娘俊的,这小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另一名凶汉也跟着淫笑:“大哥,要不咱们连人带车一起弄了?” 容月心中一凛,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自己手无寸铁可用,情急之下,她捡起一根树枝做防护:“你们别乱来!我男人他马上就回来!” “男人?”领头的凶汉看看她,嘿嘿两声冷笑:“这小小年纪就有男人了?俺倒是小瞧你了。” 另一名凶汉不耐烦地扯开衣襟,露出一身横肉:“大哥,别跟她废话,先快活一下再说!” 容月见状,心中大骇。那凶汉腰间赫然别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不行。”领头的凶汉制止了他:“这地方离城太近,人多眼杂,我们先掳了走,再行享乐。” “好的,大哥。”另一个凶汉随声应和,两个凶汉说着,便一脸狞笑的围了上来。 “来人啊,来人啊,有贼啊!”容月见状不好,立马高声呼喊。 两凶汉见状,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一人捂住她的嘴,一人抱住她的腿,硬生生要将她往马车上搬。容月情急之下,拼命挣扎,一口咬在领头凶汉的手腕上。那凶汉一吃痛,立时松开了手。容月趁机一脚蹬踹在另一名凶汉的脸上,将他踹得踉跄几步,后退坐倒。 “嘿,这小丫头,真够辣啊!”领头的凶汉舔了舔手上的血迹,狞笑道:“老二,你去追马车,我来抓她!” 容月一边奔跑一边高声呐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贼啊!” “救命啊!” 容月拼命奔跑,但终究跑不过那壮汉,没跑多远,便被那个领头的凶汉一下扑倒,领头的凶汉满脸狞笑:“小美人,跑得还挺快啊!” “今天就让大爷我好好疼疼你!” 容月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脆的马鞭划破长空。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淫妇女,找死!” 领头凶汉背上挨了一鞭,痛得惨叫一声,松开了容月。容月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的公子骑在一头高大的骏马上,手持一副马鞭,目光如炬,一脸的正气。 他身着一袭银色长袍,腰间一块翡翠碧玉,气质非凡。 凶汉恼羞成怒,他翻身跳起,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恶狠狠地对那来人道:“你哪来的混小子,敢管老子的闲事!” 马上公子毫不在意,只是低头关切地问容月:“姑娘,你没事吧?” 容月匆忙摇摇头,慌忙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 凶汉被人搅了好事,不愿意就此善罢甘休,他举起手中的尖刀便往那公子身前欺:“妈的,遇见个不怕死的哈!” 言罢,举刀便刺! 谁料,就听他“哎呦”一声惨叫,短刀脱手落地。容月定睛一看,只见一枚棋子正中那壮汉的手腕。 容月再看,只见又有一骑飞驰过来,来人胯下一匹黄骠马,一身橙色的袈裟,肩上斜背一个包囊,手中一根法杖,却是一个光头的和尚。 “四爷,你没事吧?”和尚来至跟前,先问先前的那公子。 被尊称四爷的公子微微一笑:“无妨。” “这贼人太猖狂,我正欲教训教训他。” “嗯,车子追回来了,四爷,就在后面。”和尚说着,回头示意。 容月这才注意,后方又赶过来十几名随从,押着另外一名凶汉,赶着马车,往这边来。 四爷冷声喝问:“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行凶!” 领头的凶汉见势不妙,赶忙跪地求饶:“大爷饶命!我们是此地的衙役,奉命捉拿要犯,一时糊涂,起了歹意……” “衙役?!”四爷闻听,大为震惊:“衙役怎么这幅装扮?” “千真万确,这位爷。”领头凶汉说着,竟然摸摸索索,真从怀里摸出一块官府的令牌! “这是我们的令牌,不信你看。” “啐!”四爷看了,不禁转头啐了一口,愤愤道:“身为衙役,却行强盗之事,罪加一等,罪不可赦!” “你们就没想过,什么后果吗?!” “没法子啊,爷,”领头凶汉闻听,貌似满肚子委屈:“我们奉上头之命限期拿人,若不完差,就要拿我们是问,我们只能私服行令,遇到机会就抓,遇不到就……” 四爷闻听便问:“限期拿人,拿什么人?” 那凶汉道:“上头命令我们,限期捉拿杀害我们总兵大人爱子的凶手。” 四爷闻听道:“哦,是这个,此事我略知一二,就是那个火烧汤泉福宫的那个,是吗?” “正是,正是。”凶汉闻听连连点头。 四爷闻听不禁莞尔一笑:“我看,“此人烧的好嘛,这是侠义行经啊,是为民除害啊。” 容月闻听,不禁心中既惊又喜,惊的是,来人竟和他们站在一起。喜的是,他对孤鹤雁惩戒那位总兵大人骄纵公子的作为,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大加赞赏。 “你们那个总兵大人的浪公子,早就恶名远扬了,也着实是该!怎么,你们总兵大人就不知道?” 跪着的两个凶汉闻听,皆都心头一惊,一脸的错愕,他们不清楚马上这位爷究竟是何来历,但听着,话里话外,却是对他们总兵大人十分的不满。 领头凶汉道:“这个,这个,小的们无能,只能照命行事……” “照命行事?”四爷闻听,一抬手中的马鞭:“你们看看看,这个女的,她是你们要抓的要犯吗?” “不不不,不是,爷,是我们弄错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我们好歹也是衙门里的人……” “呸!”那凶汉不提衙门还好,一提之下,反倒像触动了四爷心中的逆鳞,令他怒火中烧,怒不可遏,连声斥骂:“混账东西!你们还有脸提及衙门!!你们这般行径,简直是在给朝廷抹黑,让百姓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 两凶汉闻听,皆都面面相觑,他们不禁更加好奇这位四爷的来历,此人说话既像官场中人,却又推崇行侠仗义,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四爷,如何处置他们?”身边和尚问。 四爷看一眼容月道:“既然他们说自己是衙役,那就押进城里,交给官府发落。” “我倒要看看他们给我们个什么结果!” “真是无法无天,目无王法!” 领头凶汉闻听,意识到此去无论如何,自己都难逃一劫。于是他突然暴起,一个鹞子翻身,捡起地上掉落的那把短刀,随后,手腕一抖,寒光一闪,直朝马上的那位四爷打去。然后,他便趁着混乱撒开腿,不顾一切地狂奔,向树林深处逃窜。 四爷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一时之间,仓促反应。他的坐骑不幸被那把利刃刺中,痛得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拉扯不住,将四爷掀翻在地! 另一个凶汉见状,看到逃出生天的一线良机,也猛地摆脱压制,拼命的向外跑去。 光头和尚见状,怒火中烧,他策马疾追过去,手起法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惊闻咔嚓一声,那领头凶汉被他一劈劈成两半,鲜血四溅! 另一个凶汉也被随从追上,但见刀剑齐下,一命呜呼! 容月目睹眼前这一切,只觉眼前一黑,吓得昏死过去! ---------------------------------------------------------------------------------------------------------------- “吓着你了吧,姑娘?” 等容月悠悠醒来,她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棵大树上,那个被人称为“四爷”的公子,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哎,都怪这个法印,做事太鲁莽,吓着你了,你没事吧?”四爷语气温和,略带自责。 “我没事,”容月笑着摇头:“多谢你们出手搭救。” “哎,姑娘,你是哪里人?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那四爷好奇的问。 “哦,我不是一个人,我家男人到前面探路去了,他待会就会回来。”容月闻听撒了一个谎。 四爷闻听,竟是淡淡一笑:“姑娘,你不必怕我,有事不妨对我直说。” “实不相瞒,我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我不会加害你的!” “你是皇上的,儿子?!”容月闻听,不禁地吃惊的捂住了胸口。 “怎么,你不相信是吗?” 四爷闻听,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那令牌之上,赫然刻着四个威严的大字——“如朕亲临”。 “我是奉父皇圣命,出来微服私访,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你若有难言之隐,大可放心对我言明,不必隐瞒。” 容月闻听,心中激动万分,她猛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万分的感激:“多谢四爷仗义援手,容月此生此世,铭记在心。” “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此,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人,他叫孤鹤雁。” “我们便是官府缉拿的要犯。” “他进城探路了,很快就会回来。” “哦!”四爷闻听一下变得很激动:“孤鹤雁?就是那个火烧汤泉福宫,杀死总兵大人大公子的那个吗?” 容月闻听点点头:“正是!” 四爷闻听精神一振,他抬手示意和尚:“法印,备酒,我要与这位姑娘细谈。” “啧~”法印答应一声,随即吩咐手下人立时准备。 只一眨眼的功夫,手下人便在那树荫下,铺上细麻垫子,再覆上羊毛毯子,随后摆上檀木小方桌,接着端出奶油饽饽、凤梨酥、蜜枣、蜜饯、香茶、醇酒等等,变戏法一样,张罗出一桌酒宴。 “法印,你去把姑娘的马牵去,料喂一下。” “啧~”和尚听得心领神会,他一抬手,便带着众随从与二人拉开了距离。 “姑娘,请。”四爷说着一抬手,示意容月落座。 容月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和阵仗,她感觉自己身不由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牵着,随着四爷的轻轻一抬手,她一恭身,一施礼,便不由自主落座了。 这一刻,容月突然感觉,自己的命运,在此,转折了! ------------ 第二十七回 招魂合灵 孤鹤雁兴云潜入江阳城,但见城门高墙之上贴满了缉拿他们的告示。他混入人群瞥了一眼画像,心中暗笑:“这要犯的相貌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然而他知道,若是他们贸然过城,怕也是难以全身而退。看过告示,孤鹤雁心想,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于是,他拐进一家绸缎铺,打算为卉云和容月挑选几匹上好的绸缎,回头再细做打算。正当他挑选之际,门外茶摊却传来一阵喧哗,引得他不由竖耳倾听。 “招魂合灵?怎么可能!” “让死人复活,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你可别不信,人家可是天师,手眼通天!连长公主病死的爱马都能救活,何况是人?” “嗬,这等奇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 原来,今日江阳城热闹非凡,是因为这里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祭典,由八夤王的高士张天师主持。传闻这位天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沟通阴阳,起死回生。此次祭典的重头戏,便是招魂合灵,那天师要施展惊天法术,救回死去多日的总兵大人之子。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动,他很想亲眼目睹这位天师有何神通。然而,转念一想,容月此时孤身在外,安危难料。于是,他不便耽搁,裁了几匹布,便兴云而回,来找容月。 孤鹤雁找到容月,却发现她正和一群陌生的人谈笑风生,这让他十分惊讶。他按下云头,容月容月见他神色有异,忙向他解释:“鹤雁,你走后我遇到两个强盗,要不是这位四皇子出手相救,我恐怕就被人侮辱了。”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惊,心想:“四皇子?怎会如此巧合?” “在这儿遇到个皇子?” 孤鹤雁不禁审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四皇子,四皇子也抱以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孤鹤雁打量一番,末了,四皇子轻轻点点头,他手摇折扇,脸带微笑道:“阁下便是孤鹤雁?” “正是。”孤鹤雁坦然回答。 “那火烧汤泉福宫,吊死布奴图阿的便是你了?”四皇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布奴图阿?!”孤鹤雁闻听一惊:“你是说,我吊死的那人,是江阳城总兵大人的大公子布奴图阿?” 四皇子闻听莞尔一笑:“怎么?你连自己吊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孤鹤雁摇头苦笑:“确是不知!”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天意!”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奶奶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的开心!” 言罢,孤鹤雁动情的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没想到,他竟是被我杀死的,我还想哪天为奶奶报仇雪恨呢!” “报仇雪恨?”四皇子闻听十分惊讶:“怎么,你奶奶还和这个总兵大人有过节?” “是的。”孤鹤雁点点头,随即,他便把那段尘封的的往事,前前后后,跟大家说了一遍。 原来,孤鹤雁的奶奶贺氏原本并不瞎,她还有一个儿子,他们原本就居住在江阳城。贺氏一家乃书香门第,贺氏儿子酷爱笔墨丹青,且天赋异禀,笔下生花。他画下的山川,仿佛含天地之灵,他绘就的花鸟,鲜灵生动,令人惊叹。 且说那一日,江阳城一年一度游园灯会,贺氏儿子便带着自己的书画,在玉带桥边摆摊。恰逢布奴图阿带着扈从,叫嚷喧嚣着从桥头经过,他们看到一位卖花的小姑娘长相标致,便围过去调戏骚扰。 那姑娘一束花只卖三文,布奴图阿却只出一文。卖花姑娘晓得他这是在故意戏弄,便不做他生意,欲转身离开。布奴图阿岂肯罢休,他围住人家姑娘不放。卖花姑娘无奈,便要白送他一束,央求他离开,他却偏偏不肯,吓得那姑娘直哭,不知如何是好。 贺氏儿子一旁看不过,终是按捺不住,挺身而出,说了一句公道话:“公道自在人心,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这句话激怒了布奴图阿,他便撇下卖花姑娘,转头过来对付贺氏的儿子。 “嗬,冒出个打抱不平的!你这字写得好吗?”布奴图阿冲贺氏儿子道:“你给我写副对子!” 贺氏儿子知道他不怀好意,于是便道:“好,对子十文一副,客官要写什么?” 布奴图阿三角眼一挑,捻着下巴上的那颗毛痣道:“你就写,写多啦。” 贺氏儿子闻听,小心翼翼给他确认道:“写多啦?客官就写三个字?” 布奴图阿本想刁难贺氏儿子,等他写完,再叱骂他,说,我只要你写“多啦”两个字,没让你写“写多啦”三个字,谁料想,却被贺氏的儿子一眼看穿,给堵回去了。 布奴图阿眼珠一转,瞥见一个手下拼命向他递眼色,于是他明白,直声嚷嚷道:“怎么?三个字的对子你不会写?” 贺氏儿子无奈,只好提笔来写。谁料,这帮人一肚子坏水,存心要害他。贺氏儿子刚要动笔,一旁的狗腿子瞅准时机,伸脚勾了他一下,贺氏儿子冷不提防,一个趔趄,毛笔一甩,这下可好,一管子墨汁全甩在布奴图阿的脸上! 在场人哄笑,这下可闯了祸了,布奴图阿恼羞成怒,他不由分说,拎起案上的墨汁就兜头浇到贺氏儿子头上。这还不算,他又着人把贺氏的儿子五花大绑,绑到河边的大树上,找到一块干硬的牛粪,塞到他嘴里。 戏弄完贺氏儿子,布奴图阿临走抛下十文钱,冷笑道:“妈的,真是便宜你了。一字没写,还白得老子十文钱!” “今天要不是老母过寿,我非要你赔个好歹!” 说完,他便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直到布奴图阿一行人走远,现场的百姓才敢上前,七手八脚为贺氏儿子松绑,把他解救下来。可是,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如何承受得住这样的凌辱?一回到家,贺氏儿子便因悲愤过度,愤愤而疾,含恨离世。 贺氏想要为儿子讨回公道,无奈权比法大,官官相护,终是未能如愿。贺氏因为悲恸过度,哭瞎了双眼。顾长世不忍她就此余生,于是便带着她隐居玉峰山,远离尘世。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布奴图阿真是死有余辜!”四皇子闻听此事,也不禁得义愤填膺,替孤鹤雁奶奶打抱不平。 孤鹤雁愤愤道:“我刚进城打探,听说那总兵大人今天要举办祭典,妄请八夤王的天师,为他儿子作法还魂。我不清楚这天师的手段,但我真想就此进城,搅了他。” “绝不能让他得逞!” 四皇子闻听,眼中一亮,火烧汤泉福宫,吊死布奴图阿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人都说吊死布奴图阿的人很仙人,自己有心继承大位,可却苦于身边无人,如得此人,那岂不是如虎添翼,龙腾四海? 念及至此,四皇子便微笑道:“那你为何不就此进城,不让其得逞?” 孤鹤雁眉头微蹙:“我带着容月,不便下手。况且,全城都在通缉我们,我们连进城,都很难!” 四皇子闻听,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我可以把容月带在身边,找个时机再把她安全送出成,仙弟如果有心要做,我必定成全,让你后顾无忧!” 孤鹤雁闻听,感激万分,他深深一揖,言辞恳切道:“若是如此,我先谢过!” “日后但有用到,孤鹤雁自当义不容辞!” 四皇子闻听,心头怦然一动! ---------------------------------------------------------------------------------------------------------------- 江阳城,凤仙楼。 四皇子带人包下一层,他们要边饮边看,看那天师是如何招魂合灵。 午时三刻,祭典开始。 鼓乐声中,天师身着道服,手持拂尘,步履沉稳地迈步走向祭坛。祭坛之上,香火缭绕,青烟袅袅。 一揖,一拜,再揖,再拜,三揖,三拜,天师祭天祭祖,口中念念有词。 随后,那天师点燃一把高香,手如折扇般将其展开,竖插在香炉里。然后,一个仙人指路,拂尘一摆,就见那香炉里的高香竟似唤灵一般响应,倏地燃起熊熊烈焰,火光四起,火焰通亮,把祭坛照得一片火光! 干净漂亮的手法,一时间引得台下观众喝彩声一片。 台下观众惊叹不已,凤仙楼上的四皇子与孤鹤雁却神色凝重,法印冷冷一笑:“雕虫小技尔,遮人耳目!” 孤鹤雁闻听,不由侧目看了法印一眼,同时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那根法杖,若有所思。 此时,就见天师袍袖一展,仰天长啸,令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他口中飞出无数只黑影,如蝙蝠般在空中盘旋、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黑阵,如同阴兵过境,令人心悸。 四皇子不禁惊呼:“好像是蝙蝠!” “此人是怎么做到的?!” “一张口,就喷出千万只蝙蝠!” 这些蝙蝠在空中翻飞组阵,时而幻成衣袍,时而幻成人影,时而幻成骏马,令人目不暇接。孤鹤雁目睹此景,心中暗叹:“此人手段,果然是法力通天!” “我断断不能让他如愿!” ------------ 第二十八回 阴阳合 “起棺!”天师仰天长啸,声音穿透人群,如同在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把现场观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十余名兵丁合力将一口漆黑的乌木棺材抬上祭坛。棺材沉重,仿佛承载着千年的怨气。棺盖缓缓开启,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棺中躺着一具干尸,皮肤紧贴骨架,宛如被风干的枯木,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兵丁们小心翼翼地将干尸抬出,放置在祭坛中央的木台上。围观的人群纷纷捂住口鼻,仿佛那干尸散发出的气息能夺人心魄。 紧接着,又有两名兵丁抬上一个稻草人,为其披上一件华丽的人衣。那衣服绣着金丝,闪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之息在风中摇摆。 祭坛上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呼啸。天师手持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不住地对那干尸拂扫,仿佛在唤醒古老的符咒。 “他在做什么?”四皇子忍不住低声询问。 “招魂。”法印低声回答,目光紧紧盯着天师的一举一动。 “能成吗?”四皇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法印还未回答,天师猛然将拂尘抛向空中。刹那间,天空中电闪雷鸣,几道闪电划破长空,天地骤然变色,白昼转为阴天,乌云翻滚,仿佛一场风暴即将降临。围观者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魂来,魂来!”接着,就听那天师冲天一声声召唤。 天师的声音如同从幽冥深处传来,苍老而洪亮,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唤醒了沉睡的亡灵。 突然,就见一道闪电劈下,拂尘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头之人悬浮在空中。那无头之人身着宽大的衣袍,衣袍在风中飘荡,仿佛里面藏着一个无形的幽灵,正欲挣脱束缚。观者们无不心惊胆战,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 只是,令人奇怪,那个无头之人貌似只有衣服,没有身躯,衣服随风一吹,衣袍空空荡荡,令人看得心惊。 天师猛然睁开眼,于背上抽出一把宝剑,剑身泛着寒光,他剑尖直指苍穹,口念咒语:“阴阳不测,鬼神间隔,天地无极,大道重说,神明之府,听我律令!” “魂来,魂来!”那天师又冲天一声声召唤。 他的声音回荡在四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随着他的咒语,空中缓缓浮现出一颗苍白的人头,他双眼紧闭,面色如纸,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那人头悬浮在空中,晃晃悠悠,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缓缓向无头之躯靠近。 场面诡异至极,观者屏住呼吸,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有年幼的孩子压抑不住恐惧,大声哭泣起来,吓得身旁的家长,急忙出手,捂口止住。 就在那人头即将与无头之躯合二为一的瞬间,天师手持宝剑,倏地指向稻草人,只见轰的一下,剑尖赫然跃动起一张燃烧着的符箓,但见那符箓上的火焰,倏长倏短,上下跳跃,似在还魂。祭坛上的稻草人也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焰冲天而起,火光中仿佛有无数鬼魂在哀嚎,火星四溅,仿佛地狱之门被打开! 孤鹤雁见状,立时起身,冲四皇子深深一揖,眼中闪着一股决绝:“四皇子,该我出手了!” “还望四皇子信守诺言,我与你灵云寺再见。” 四皇子闻听,肃然一脸凝重站起身:“仙弟但做无妨,我有言在先,绝不违诺。” 孤鹤雁闻言,遂转身望向容月:“容妹妹,你且在此……” 孤鹤雁话未说完,但听广场响起一片惊讶之声,众人无不侧目。 孤鹤雁扭头一看,只见空中那颗人头和无头之躯,在天师的剑指下,正一摇一晃,缓缓飘至祭台,要与那祭台之上的干尸合二为一! “不容多说,我先告辞了!” 孤鹤雁言罢,随手向各位一揖,兴云而去。 四皇子亲眼所见此景,不禁眼中闪过一丝震撼,心生种种敬意,望着孤鹤雁悠然不见的身影,他不由心中连声长叹:“仙人,果然是仙人!” “如得此人相佐,何忧大事不成?” “叼走了,叼走了!”人群中突然响起阵阵惊呼。 但见那颗人头和无头之躯竟被一道紫色幻影席卷而去,犹如天狗叼物一般,拖绳而去,瞬间消失在云端! 天师面色大变,他回头怒喝:“有妖孽作祟!速速捉拿!” 身后两个弟子听令,兴云而起,驾云追去。观者们无不震惊,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场神魔大战。 ----------------------------------------------------------------------------------------------------------------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鹤雁回来啦。” 孤鹤雁兴云回到家,压抑不住心头的喜悦,高声冲家里喊。 顾长世闻听,欣喜冲出洞屋,眼中含着泪光:“鹤雁,你可算回来了!我和你奶奶都快想疯了!” 孤鹤雁激动地跑过去,紧紧抱住爷爷。两人相拥而泣。 孤鹤雁闻听,激动的跑过去,一下抱住爷爷,两个人不禁的热泪盈眶。 “哎呀,孩儿,你又长高了,长的更结实了。” “哎,你师父呢?”顾长世问。 “师父他……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孤鹤雁低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去了?”顾长世闻听惊骇。 “奶奶呢?爷爷,她还好吗?”孤鹤雁急切地问。 “她在屋里,你快去看看她吧,她天天念叨你,人都病了。”顾长世抹了抹眼泪,指了指屋内。 孤鹤雁闻听,身形如风般冲进屋内。一进洞屋,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眼睛。但见奶奶贺氏正虚弱地躺在炕上,手指微微抬起,仿佛在探寻什么:“娃儿,是你吗?我的娃儿……!” “是我,奶奶,我回来了!”孤鹤雁跪倒在炕边,紧紧握住奶奶颤抖的手,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孤鹤雁感到奶奶的手在不听使唤的颤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奶奶,你怎么了?” 顾长世在一旁道:“你奶奶得了颤症,自打你离开,她天天念叨你,忧思过度,病倒了。” “你奶奶啊,这是得了颤症,自打你跟师父离开,她天天的念叨,架不住身体有疾,忧思过度,就病倒了。” “奶奶!”孤鹤雁闻听顿时心如刀绞,他哽咽道:“如果我知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绝不会离开!” 贺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轻轻抚摸着孤鹤雁的脸,安慰道:“娃儿,别哭,奶奶没事。你们上天找到治病的法子了吗?” 孤鹤雁强忍住泪水,便将自己与师父九蝉上天,到天目湖饕餮洞的经历一一说来。当说到自己与慕府老君的孙女慕卉云成婚时,贺氏突然坐起身,她激动的紧紧抓住孤鹤雁的手,一连追问:“娃儿,你成婚了?那闺女长啥样?” “你带回来了吗?” “能给我看看吗?” 孤鹤雁点点头,随即驭音传声,询问玄阴瓶中的卉云。慕卉云闻听,毅然决然,从瓶中现身。贺氏摩挲着这位看不见的孙媳妇,压抑不住心中的高兴,热泪盈眶:“好姑娘,这真是个好姑娘,个儿好高啊!” “鹤雁遇到你,真是他有福气!” 顾长世一旁描绘道:“这孩子长的俊俏呢,我看就是月宫的嫦娥也难比得过她呐,你看那一头秀发,亮的跟真丝绸缎是的。” 慕卉云温柔道:“奶奶,我一路上总听鹤雁念叨您,我一心里直在想,鹤雁挂念的这个奶奶到底长什么样,今天我算看到啦。” “您老真是慈祥,岁月浸染书香,通情达理,和蔼可亲。鹤雁能有您这样的奶奶,真是他幸运!” 贺氏闻听高兴得合不拢嘴,她立即从腕间褪下一只古朴的手镯,递给慕卉云:“孩子,这是奶奶的心意,你戴上。” “这孩子,真是会说话,我听着太受用啦!” 孤鹤雁和慕卉云连忙推辞,顾长世在一旁劝止:“哎,这是老人的心意,你们可不能拒绝!” “不能让老人寒心!” 慕卉云闻听,乖巧地接过手镯,轻轻戴上:“奶奶,这手镯真漂亮,我一定好好珍惜。” “鹤雁回来,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就给你买了些绸缎,你给自己做身衣裳吧。” “另外,老君托我给你带了一个香囊和一个金镶珠玉寿喜簪,您老请收下。” “哎呀,你奶奶真是太有心了,太有心了。”贺氏摩挲着手里的物品,高兴的合不拢嘴。 孤鹤雁见奶奶如此高兴动容,于是趁机抱住奶奶说:“奶奶,我还有一个特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贺氏闻听,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孩子,难道还有比你成婚更大的好消息?” 孤鹤雁欣然道:“是的,奶奶。” “那个气死你儿子的总兵大人的大公子,布奴阿图,他被我亲手吊死了。” “啊!”贺氏闻听,手中之物应声而落,她禁不住双手拉住孤鹤雁,难以置信的跟他确认:“孩子,你说的这是真的?” “真的,奶奶,真的,千真万确!” “你是不知道,外面到处都在通缉我呐!” 随后,孤鹤雁便把容月被布奴阿图掳走,自己火烧汤泉福宫,再到过江阳城,搅了那天师招魂合灵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贺氏闻听,不禁双手合十,仰首对天谢恩:“哎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我的儿啊,你终于可以瞑目了!” 说话间,两行热泪自她双颊串串滑落,那是积压多年的悲愤融化的眼泪。 令所有人惊愕不已的是!贺氏突然想到什么,竟猛地站起身,快速走到衣柜旁,颤抖着手从中取出一把古朴的团扇。 顾长世简直难以置信,他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声音颤抖的问:“老伴,你,……你能看见了?!” 贺氏这时方才察觉,自己的视,竟在这一瞬间,奇迹般地恢复了! “哎呀,是啊,是啊!”贺氏激动的把那把团扇抱到胸前:“我能看见啦,我竟然能再看见啦!” “这是我儿子留下来的团扇,这上面都是他,亲手画的……”贺氏说着,热泪又不禁的夺眶而出。 一家人闻听,都不禁得热泪盈眶,孤鹤雁和慕卉云冲上前,紧紧将奶奶抱住! 贺氏紧紧抓着慕卉云的手,仔细端详着她道:“卉云这姑娘,长的真是漂亮!” “我能亲眼看到这一切,我真的,……真的是,太幸福了!” “今天晚上,你们就住这洞屋,要把这里当洞房,我和你爷爷到外面住。” “这怎么行!”孤鹤雁闻听不答应。 “哎,这事你要听我的!”贺氏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奶奶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今天就想和老伴一起,一起看看月亮,看看星星,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言罢,贺氏又拉起卉云的手,语重心长道:“卉云啊,这阴阳虽然有别,但阴阳也有合。” “男女相成,阴阳互济,是天地相生的事,就像天地昼分,而夜合一样。” “阴阳合,天地乃盛。” “修道之人常说,得阴阳之术,不死之道,精气相合,则万物生而不穷。” “洞屋我就交给你们了,我也好久没和你爷爷一起看星星了,今晚,我们就睡在户外。” ---------------------------------------------------------------------------------------------------------------- 夜深人静,孤鹤雁和慕卉云依偎在洞屋中,屋外星光璀璨,仿佛在为他们的重逢而闪烁。慕卉云轻声道:“爷爷奶奶真好,你们一家人都很好。” 孤鹤雁笑了笑,轻轻抚摸一下她的秀发:“你是不是不想再回瓶里了?” 慕卉云闻听一笑:“我还没见到蘑菇,见完我再回去?” 孤鹤雁闻听如梦初醒,他一拍脑门道:“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这就去叫它。” 孤鹤雁走出洞屋,晨光如诗,洒在大地上,万物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孤鹤雁正欲呼唤蘑菇,却惊喜地发现,这个小家伙正依偎在爷爷奶奶身旁。爷爷奶奶彼此依偎着,头碰头,肩靠肩,仿佛沉浸在甜蜜的梦境中。 孤鹤雁不忍搅醒这份甜蜜,于是便轻轻走过去,伸手触碰了一下蘑菇。 然而,蘑菇回头,眼中却是噙满泪水,神情异常悲伤。 “怎么了,蘑菇?”孤鹤雁低声询问,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蘑菇没有回答,只是用脑袋轻轻蹭着奶奶贺氏的身躯。孤鹤雁低头一看,只见奶奶贺氏紧闭双眼,一动不动。顾长世在一旁泪流满面:“你奶奶……终于解脱了。” “不!不!不要!” “奶奶!” “奶奶!” 孤鹤雁不禁跪地恸哭,那哭声,穿透山川,穿透云层,直击人心最深处,让天地都听得动容! ------------ 第二十九回 火云洞奇遇 孤鹤雁搅了天师的招魂合灵,江阳城因此全城封锁,官兵四处盘查。四皇子原本隐匿的身份再也无法隐藏,便索性公开身份,接受总兵大人和当地官员的晋见拜访,迎来送往,敷衍一番。 转眼间,约期已至。四皇子正犹豫是否要亲自护送容月至灵云寺,却听容月坦言,她并不是孤鹤雁的未婚妻,四皇子心中一动,心里有了别的盘算。 “容月,你身上可有孤仙弟的信物?”四皇子微笑着问。 “信物?做什么?”容月闻听,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 四皇子笑意更深:“明天就当安排人,送你去灵云寺,但我此次来江阳城,是为了一件机密大事。我怕孤仙弟误解我,想向你讨个信物,写信告诉他,五日之后,我再亲自护送你过去!” “这样,可以吗?” 容月闻听自然是欣喜异常,她摸摸脖间的短笛道:“这个可以吗?这是鹤雁哥送我的。” 四皇子闻听点点头:“当然可以。别让孤仙弟误解就好。” ---------------------------------------------------------------------------------------------------------------- “小伙子,你撞到人啰!” 奶奶贺氏骤然离世,让孤鹤雁心情沉重。今日是他与四皇子约定,接回容月的日子,孤鹤雁骑着云豹蘑菇,边走边想,思绪万千。突听一声人喊,一下把他从悠思中唤醒。 孤鹤雁定晴一看,发现自己竟被蘑菇带到一个从未踏足的陌生之地。眼前一片开阔地,巨石林立。但见前面一块大石上,悠然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他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身旁树枝上串着两条大鱼,貌似刚刚捕鱼归来。 “对不起,老伯,我走错路了,请问,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天撞山,火云洞。” “天撞山,火云洞?” “嗯,是的,要不是我提醒你,你带着你的灵兽,就掉洞里了!” 孤鹤雁这才注意,身前不远有一个裂开的深洞,不断有云雾从洞中逸出,着实是危险! “谢老伯提醒,刚才我一时出神,没注意。请问,这里离灵云寺远吗?” “不远,你走过啦,往回走便是。” “哦,那谢了。” 孤鹤雁闻听,正欲转身往回走,那老翁却突然开口:“孩子,我鞋掉洞里啦,你帮我捡一下。” 孤鹤雁这才注意,老翁没穿鞋子,赤着脚丫子。 孤鹤雁走到洞边,低头一看,但见洞中红光闪烁,云雾缥缈,深不可测,称其火云洞,果然是名不虚传,于是便道:“老伯,这洞太深了,看不到鞋在哪儿,取不了。” 老翁闻听竟似有埋怨他之意:“那怎么办?我光着脚走不了路啊。” 孤鹤雁闻听并不生气,他脱下自己的鞋子,双手捧给那老翁:“你若不嫌弃,不妨就穿我的吧。” 老翁欣然接过,毫不客气的接过穿上,随即穿上踩了踩:“嗯,很合脚,还是双新鞋呐。” 孤鹤雁转身欲走,谁料,那老翁又道:“我看你这身衣服不错,干脆就一起送我吧。” 孤鹤雁这身衣装,正是他和卉云成婚慕府老君赠的,这老翁竟然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还想索要他身上的衣服,显然很过分。但孤鹤雁闻听只是摇头一笑,也并未生气。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双手捧给那老翁。 老翁换上新衣,高兴得像个孩子,拍着衣服得意道:“嗯,不错,像个新郎官儿!” “你这孩子不错!很有爱心,孺子可教!” “你明日你还来这里吧,我有些道行要传授与你。” 言罢,但见一阵白烟腾起,翁竟原地消失! 孤鹤雁万分诧异,他环顾四周,欣然一笑道:“原来是遇着仙翁了,小生这厢有礼了。” “不知仙翁尊姓大名,可否赐告?” 然却无人应答。孤鹤雁赤脚内衫来到灵云寺,来接容月。刚到山门,恰逢一个老和尚从寺中出来,孤鹤雁便双手合十,恭敬地询问:“长老,请问主持可在?” 谁料想,那和尚竟像眼瞎耳聋一般,听若未听,见若未见,只是口中嘘嘘喘喘,哼一声哼一声,步履蹒跚,挪呀挪的过去了。 孤鹤雁悻悻无奈,只好径自入寺。但见寺内空空荡荡,既无香客,也无香火,甚至听不到钟鼓诵经声。偶见一两个老和尚,也都是一副饿颜饥色,有一日无一钟之样,寺内衰败之景令人唏嘘。 穿过寥寂的禅院,但见往昔那些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大树,有些竟已枯死,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颤抖,香案覆灰,蛛网可见,偶见几处动静,却也是蝙蝠在白天的飞! 孤鹤雁看得不禁摇头,心想:“许久未曾造访,想不到灵云寺竟已如此破败!” “哎,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奶奶,请出灵云寺的宝盒,触动龙脉,怎会使它如此落难?” 孤鹤雁正暗自自责间,忽听几声大笑,两个人自大雄宝殿迈步出来。 此二人,一个孤鹤雁认得,那便是灵云寺的胖主持,只是奇怪,这灵云寺变得如此破败,这个胖主持,却还是一副营养过剩之态,油光满面,肥头大耳,令人啧叹。另一个却是道家装扮,只是此人腰间竟佩着一把官制的腰刀,颇为怪异。 “你好,主持。”孤鹤雁抬手一揖。 胖主持目送来人远去,这才缓缓转过身,把目光投向孤鹤雁。惊见孤鹤雁一身内衫,赤着双脚,眼中呈现一副轻慢之色,他眼皮一耷,怠慢的问:“施主所来何事?” 孤鹤雁心中不悦,但仍恭敬道:“我是来此接人,请问今天是否有从江阳城远道而来的客人?” 那胖主持斜睨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早已洞悉他的来意,慢悠悠道:“来接人的,不用等了,她不会来了。” 胖主持说着,便由袍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孤鹤雁:“喏,这个便是她差人送来的。” 孤鹤雁接过书信,打开一看,心中一凉。信已被拆封,里面是一支短笛和一张短笺。短笺上写着:“见信如面,问君好。” “承蒙四皇子庇护,平安无恙。因江阳城现流民之扰,为求周全,暂延五日返回。彼时,四皇子亦将一同前来,望谅,勿念。” “附信短笛,以示见信如面。”落款:容月。 孤鹤雁看罢短信,不禁心中十分怅然! 这封信寥寥数语,语气轻淡。暂延五日回来,为何还要附上短笛?这支短笛是他的心爱之物,也是容月曾想要的,如今却随信附回,究竟何意? ---------------------------------------------------------------------------------------------------------------- “你来晚了,这很无礼。” 次日,孤鹤雁再次来到火云洞,欲寻昨日那个仙翁。却见他早已安坐石上,一脸不悦,看到孤鹤雁姗姗来迟,开口训斥:“我有心传你一些道行,没想到你却姗姗来迟,轻视慢待!你当我儿戏不成?" 孤鹤雁闻听,赶紧深施一礼,细作解释:“对不起,仙翁,请恕弟子来迟。” “前来途中,我看到几只觅食的山鸡,心想前来接受仙翁的传授,总不能空手而来。于是,我便带蘑菇抓了几只鸡。抓完鸡我一想,总不能就这样交给师父。于是,我又折返回去,烦请爷爷帮我卤煮了两只,这才趁热带过来,所以,便来迟了,还望师父海涵。” 言及至此,孤鹤雁轻轻转过身,解下身上的背篓,从中缓缓取出一个油纸包。拆开上面的麻绳缠线,两只肥硕油亮、肉香四溢的卤水鸡,呈现在仙翁面前。 仙翁顿时转怒为喜,他抚着自己如雪的白须连连颔首,一脸的惊喜惊讶:“嗯,好孩子,你有心了。” “我果然未曾看错你!” 孤鹤雁闻听,一脸的笑意:“师父,那您老要不要先尝一口,试试口味?” 仙翁早被那扑鼻而来的香气勾得直流口水,他顾不上多想,抓起一只鸡,撕下一条腿,便就贪婪的塞进嘴里,大快朵颐起来! “怎么样,师父,好吃吗?”孤鹤雁开心地问。 “嗯嗯嗯……,嗯,确是人间美味。”仙翁一边吃,一边有点受噎的说:“这,……,要是再有点酒,那就更好了” 孤鹤雁闻听,偷偷一笑,他躬身道:“师父,弟子来不及预备,只带了一些自酿的米酒,你若不嫌弃,我给您斟上两碗尝尝,如何?” “哦,你还带了酒了?”仙翁闻听,满脸惊喜。 “是的,师父,带了一些,只是些寻常的家酿,不晓得是否合您口味,但是,拿来配这鸡,应该还是好的。” 孤鹤雁说着,便又从背篓里捧出一个酒坛! “哎呀,你这孩子,太有心了!”仙翁见状,不由挑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言罢,他不禁又摇了摇头:“我还真是屈说了你,冤枉你了!” “如此说来,你这不是来晚了,而是来的太早了,见我不在,便又转身回去,对吧?” 孤鹤雁闻听浅浅一笑:“仙翁明见。能遇见仙翁,已是我的福气,我岂敢有心怠慢。” 仙翁抱起酒坛,咚咚连灌几口,随后又塞进一块鸡肉,心满意足道:“嗯,你这孩子,伺奉得我很开心。” “既然我有心要传道与你,就不能不擢升一下你的仙力。” “我看你这灵兽,很是乖巧听话,就是做起脚力,还是有些不够格,不称你这身份。” “此去向东一千里,有座山,名唤崇吾山。那是一座神山。山上有个神奇的地方,名叫猴子崖。你且去那里走一趟。倘若遇到一只猴子,硬要塞给你什么东西,你甭管它是什么偶得之物,你且只管拿来,回来给你这云豹穿。我保你这云豹得了它,准能虎生双翼,大鹏振翅,一跃千里!” 孤鹤雁闻听十分的诧异:“师父,我去了,它便能给我吗?还要硬塞给我?这么神奇?” 仙翁见他疑惑,呵呵一笑:“命中无有莫强求,命中有时终须有!” “徒儿,你去吧,你有这个仙份!听我的,没错。” “你去,恐怕要一两日,但是,你若是再得回来,那便是转瞬之间的事了。” “我有个风云诀可以助你,我且先传授与你。” 孤鹤雁闻听激动难平,他扑通跪倒,叩首便拜:“仙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仙翁抚须颔首连连点头,接着便将那风云诀,口传心授给孤鹤雁。 “去吧。记得,如果要有人拦你,你就口念此诀,迅速脱身,不要纠缠。” 孤鹤雁闻听,再次跪倒叩谢:“谢仙师不吝传道,只是弟子尚不知师父高姓大名,还望师父赐告,我日后回来,该去何处寻你?” 仙翁闻听微微一笑:“我乃青㟰山火龙是也。” “你日后寻我,到这里便是,我就住在这火云洞里。”仙翁说到此,一指那云雾缥缈的火云洞:“至于高姓大名嘛,你暂且可以称呼我为,师父舅老爷。” “师父舅老爷?” 孤鹤雁闻听十分的诧异:“师父为何要我这般称呼?” 那仙翁闻听,抚须哈哈一笑:“哈哈哈,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孤鹤雁闻听,也不禁得噗呲一笑。 仙翁笑道:“我以前啊,有一个外甥女,我很疼爱她,我们有几千年没见面了。我听人说,她都有孩子了,我掐指一算,她的孩子应该也和你这般年龄。我见不着她,心中甚是想念,你若是能管我叫声我师父舅老爷,那我就师父和舅老爷两全,听着开心,做得开心。” 孤鹤雁闻言,释然一笑,抱拳一揖道:“是,谨听师父舅老爷吩咐。” “那咱们回头见。” ------------ 第三十回 猴子崖获披 “神山,什么样的?” “也会遇到翼龙一样的神鸟吗?” 孤鹤雁听从师父舅老爷的吩咐,口念风云决,身形如风,赶到崇吾山。 踏入山中,孤鹤雁才真正感受到这座神山的非凡。山间云雾缭绕,仿佛触手可及。飞禽走兽,时隐时现,难慕真颜。很多奇花异草,孤鹤雁见所未见。孤鹤雁按捺住的心中的好奇,一路循径而上,边走边看。 然而,行至山巅,却也未见师父舅老爷口中的“仙猴”,更未得到任何“偶得之物”。 孤鹤雁正心中疑惑,忽见眼前出现一座灵异的山洞。洞口外,竟赫然晾晒着几件衣物和腊肠,貌似有仙家! 腊肠色泽诱人,孤鹤雁忍不住凑近闻了闻。 “奶奶,快来!家里进了淫贼!” 突听一个女子清脆的叫喊,如同炸雷一般,惊得孤鹤雁浑身一颤。他回头一看,但见那灵异的洞口外突现一个年轻的少女,她一身火红,红衣红裤,脚上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整个人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仙女,请莫要误会!”孤鹤雁连忙出手解释。 这时,又从洞中走出一个手拿纺线的老婆婆,原来是这一老一少正在洞中纺线,恰好那少女出来,误以为孤鹤雁正贴近嗅闻她的内衣裤,遂大声惊喊。 “我不是贼,我只是路过!”孤鹤雁忙向二人解释。 少女羞红了脸,指着孤鹤雁道:“胡说,奶奶。我出来时,正瞧见他偷闻我的内裤!” 孤鹤雁回头一看,顿时羞愧难当。原来那腊肠和衣物晾晒的十分贴近,从远处看,确实很容易误会误解。 “这个是误会,”孤鹤雁羞臊的脸色通红:“我是在闻那个腊肠……” “呸!不要脸,还狡辩!”少女气得抄起院中的扫帚,作势便要打。 孤鹤雁一时惊慌,不知该怎么办。好在那少女奶奶阅历丰富,她伸手拦住那少女:“哎,思雨,你这姑娘,做事总是风风火火,你先听人家解释嘛。” “我看他样子,貌似很老实啊。” “老实,那是他的假象!”少女闻听,又作势举起了手中的扫帚。 孤鹤雁见那个老婆婆是个可说道理之人,忙深深一躬向那老婆婆道:“两位仙女,请听我解释。我只是路过,但见那腊肠制的好,便凑过去一闻,还请二位仙女千万不要误会。” 少女奶奶闻听哈哈一笑,她指着孤鹤雁道:“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人家叫我们仙女,我们却叫他淫贼。” 少女也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嗔怪道:“奶奶,你别笑了啦!谁知道他干什么的啊,我就看他贼头贼脑的,不正经!” 孤鹤雁闻听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再次躬身施礼:“对不起,二位仙女,我初来这里,不识路。请问猴子崖怎么走?” 少女羞涩地低下头,少女奶奶道:“嗯,虽然叫得有点夸张了点,但总比叫我们疯婆婆好。” “年轻人,你去猴子崖干什么?” “并无特定之事,只是师父舅老爷说这是我的造化,让我来这里走一趟,得些偶得之物。”孤鹤雁坦率道。 少女闻言,不禁捧腹大笑:“哈哈哈,师父舅老爷让他到这里走一趟,得些偶得之物,这人咋这么逗啊。” “这人是来逗我们开心来了是吗?” 少女奶奶闻听十分好奇:“师父舅老爷?你师父舅老爷是谁?他让你到这儿得什么偶得之物?” 孤鹤雁道:“师父舅老爷就是我师父,我不知道什么偶得之物,他说,我来了便知道。” “哈哈哈,这个人是个呆子!说话糊里糊涂。”那少女闻听,禁不住嘲讽。 “好了,思雨,别取笑人家,人家又没惹你!”少女奶奶伸手制止,被叫思雨的那少女闻听吐了吐舌头,使劲儿憋住不笑。 “你去猴子崖啊,走过啦。”老婆婆道:“你从前面这条路下去吧,下去能看到前面,有一座突出来的山,那里便是。” 孤鹤雁闻听深施一礼:“谢阿婆。” 说完,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那老婆婆训斥的声音:“看,人家可比你知书识礼多了!” “一天毛毛糙糙的。” 那少女好像有些失望,她在后面小声喊:“哎,小哥,不打不成交,你不留下来喝口酒,再走吗?” 孤鹤雁闻听回头一愣:“嗯?” 那少女奶奶闻听哈哈笑,她伸手拍两下那少女:“疯丫头!” “到底是谁没个正经啊!” 少女咯咯的笑。 孤鹤雁按着老婆婆的指示,找到猴子崖,转了几圈,却未见任何稀奇之物,甚至没看见一只猴子。正自纳闷,忽听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呻吟。他抬头一看,心中一惊! 只见头顶一棵参天榕树,于那茂叶之间,盘匐着一条巨蟒,正死死咬住一只猴子,眼看就要将其缠住。孤鹤雁来不及多想,他手抖幻色紫绫,扼住巨蟒的脖子,救下那只猴子。 猴子得救,惊悚不定,迅速悠荡着跳到另一棵树上,然后几个跳跃,便消失不见。 孤鹤雁见状,不禁摇头苦笑:“这猴子我倒是遇见了,可也没塞给我什么偶得之物啊?” “师父舅老爷不会是磨炼我的吧?” 孤鹤雁又在山中走了一遭,见天色渐晚,便欲回去。 就在这时,闻听两声猿啼,孤鹤雁抬眼一看,只见那只被他救下的猴子悠荡着,跳到他跟前,然后将一件红色的东西塞入他手中。 孤鹤雁展开一看,见是一件红色的风披。 孤鹤雁拿在手中,不禁满脸惊喜,他望着那只猴子问:“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猴子点点头,随即攀树荡枝而去。 孤鹤雁心中得意,不禁披上那件风披,心中暗道:“师父所言不假,果真如此!” 得了风披,孤鹤雁又原路折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或许是为了向那少女炫耀,又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坦荡,不虚此行。总之,他又回到了那山洞前。然而,一回到这里,他就后悔了。 说巧不巧,迎头正好撞上那红衣少女,孤鹤雁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少女见状,却是赧然大怒,高声叫喊:“奶奶,奶奶,那个淫贼又回来了!他还把我的风披偷走了!”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惊:“啊,不会吧?这偶得之物竟然是她的啊?” 正在孤鹤雁琢磨该怎么向那少女解释时,少女的奶奶闻声从洞里出来,一见孤鹤雁身披红色的风披,不禁叹了口气:哎,我还以为错怪了你,原来你真是个伪君子。” 那少女见奶奶也同意了她的看法,迅疾不由分说,抄起院中的扫帚,就朝孤鹤雁打来。 孤鹤雁急忙躲闪,口中不停解释:“姑娘,请别误会,这不是我偷的,是猴子崖的猴子送我的!” “好啊,你!”那少女气得气不打一气来,她扔了扫帚,又反身抄起一根烧火棍:“你偷就偷了,你还敢栽赃给荸荠!” 孤鹤雁闻听,不禁心中纳闷:“荸荠?” 孤鹤雁正疑惑间,那少女拎着烧火棍追了过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孤鹤雁不禁苦恼的摇摇头:“哎,罢了,罢了,这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师父特意嘱咐,如遇阻挡,不要纠缠。” 念及至此,孤鹤雁口念风云决,转瞬不见。 那红衣少女得见,不禁有些惊讶:“咦,他念的是风云决,难道是我错怪他了?” 少女奶奶闻听叹口气:“哎,我说你什么来着,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先打,你倒是听人解释一下再说啊。” “你咋知道这个真不是咱荸荠拿给他的?” 红衣少女闻听,翻了一个白眼,恨恨地扔了手里的烧火棍:“这都怪他!” “偷闻我衣服,我没法相信他!” 孤鹤雁跑出崇吾山,不禁擦了擦冷汗,惭愧道:“哎,多亏我跑得快,这哪是什么偶得之物啊,这分明是蒙冤受屈啊。” 回到火云洞,孤鹤雁将此行崇吾山的经历,详详细细跟师父舅老爷说了一遍,师父舅老爷闻听,不禁得哈哈大笑:“孩子,你跑就对了。” “你遇到的那个少女,她叫风思雨。” “那个阿婆,是她奶奶,人叫风婆。” “你认识她们?”孤鹤雁闻听,十分的诧异。 “认识,认识,何止是认识。此话说来,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哈哈哈,哈哈哈。”孤鹤雁闻听哈哈大笑。 “怎么样这物,灵验不?”师父舅老爷问孤鹤雁。 “灵验,灵验的很呐!确如师父所言,我拿回来给蘑菇穿,那简直是来去如风呐。” 师父舅老爷闻听满意的点点头,孤鹤雁却有些迷惑的问:“师父舅老爷,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到了那儿,便一定能得到东西?难道说,你以前也有这遭遇?” 师父舅老爷闻听嘿嘿一笑:“还真被你说中了,不然,我怎么会认识她们二人。” 孤鹤雁闻听,不禁得好奇:“哦,那师父舅老爷得了什么偶得之物?” 师父舅老爷闻听,深沉的抬起头,仰首沉浸片刻,仿佛又回到当年的场景中。 稍过片刻,他一脸严肃道:“不瞒你说,师父和你一样,也得了两个宝贝。” 孤鹤雁闻听立马追问:“什么宝贝?” 师父舅老爷摘下头上的斗笠,指指自己的头顶道:“你看!” 孤鹤雁打眼一看,不禁得哈哈大笑。 师父舅老爷头上两只龙犄角,形似两个隆起的大包! ------------ 第三十一回 东灵二老 八夤王府,摘星楼。 天师手持拂尘,袖中隐有幽光,似有灵物,他微微一笑,声音如幽谷回响:“八爷,四皇子现身江阳城,恐非偶然。” 八夤王闻听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天师轻抚拂尘,低声道:“据江阳城总兵探询,四皇子此行是来核查护都御史弹劾勒尔泰之事。” “哦?弹劾何事?”八夤王闻听声音一沉。 天师道:“有越郡官员奏报,长江中有黄龙游动,护都御史弹劾勒尔泰不报祥瑞,反言异象灾害,更组织儒生妄论朝纲,言辞讥刺,犯有大不赦之罪,应按谣言奸党罪论处。” 八夤王闻听倒吸一口冷气:“哦,那勒尔泰是我们的人,岂能任四哥处置?” 天师闻言淡然一笑:“这个八爷放心,我们已经抢先一步,将勒尔泰收监问罪,等候你的吩咐。” 八夤王闻听满意的点点头:“嗯,如此甚好,断不能让四哥从他这儿查出一点东西!” 天师微微一笑:“这个是当然。此乃权宜之计,权看四皇子如何打算,我们再做应对。” 八夤王闻听追问:“哦,那四哥什么反应?” 天师悠然一笑:“四皇子闻听勒尔泰被收监,竟再没过问,好像很不关心,整日游山玩水,也不问我们要人,这正是我觉得可疑之处。” 八夤王闻听微微一笑:“四哥知道勒尔泰是我的门人,他这是给我脸面,让我自己来处置呐。” 天师闻听问:“那我们当如何处置?” 八夤王思忖一下道:“就按官员失德,酒后失言禀办处置,且看父皇什么反应。” 天师闻听点点头,八夤王再问:“我四哥接下来什么打算?” 天师回答:“这个我已经派人打探清楚,四皇子明日到访灵云寺,为圣上祈福。” “哦?到灵云寺祈福?”八夤王闻听不禁心中疑惑:“四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师闻听摇摇头:“这个属实令人难以琢磨。不过,我以为……,这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呐!” “哦,什么良机?”八夤王问。 天师站起身一脸阴沉道:“八爷,如今太子被废,老皇帝龙体欠安,他是个有春秋的人,现在朝廷上下无不在暗中窥视,谁将继承大位。” “依本人看,当前诸皇子当中,最有望继承大位的,除了八爷您,就是四皇子。” “虽说您在朝野之中,呼声最高,拥者众多,但常言说,世事难料。” “我们为何不就此,在灵云寺,……”言及至此,天师小心的环顾一下四周,随后比了一个斩杀的动作,诡谲的压低声音:“就此,让他,灵隐了!” “如此一来,八爷您,岂不是稳坐江山?” 八夤王闻听,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猛地站起身,背负双手在房间踱起了步。随后,他猛地一转身,两眼放光地说:“这……样不好吧?他可是我兄长啊,平日也待我不错。” 天师闻听,一下便明白八夤王话中的深意。于是他淡淡一笑,怀抱拂尘凑近八夤王道:“八爷,此事我已经替你料事周全。” “最近,谣言甚多,亦有流民造反,妖孽横出,火烧汤泉福宫一事便可见一斑,我们不妨就此假旗下手,成与不成,结论皆在我说!” “假旗下手,嗯,这个想法很不错。”八夤王闻听点点头,稍倾又摇摇头:“可是,此事干系重大!倘若不成,该当如何是好?” 天师闻听微微一笑:“八爷,此事我早已为您筹谋妥当。” “我有两位仙友,名曰东灵二老,他们闭关修炼几百年,未曾踏足人世。若由我来安排,请他们出手,我想,此事断无人知晓!” 八夤王闻听心中大喜,他猛地一把抓住天师的手,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天师,此事若成,我登大位,你便是我的开国国师!” “地位尊崇,无人可及!” ---------------------------------------------------------------------------------------------------------------- 灵云寺,香炉旁。 四皇子紧走几步,双手轻拱,言辞间透着诚挚:“孤仙弟,恕我来迟,让你久等。” 孤鹤雁拱手一揖:“四皇子言重。” “若非四皇子相助,我与容月怕仍困江阳城,不能脱身。” 孤鹤雁言罢,目光投向容月,但见她一身绫罗绸缎,玉簪螺髻,富贵逼人,已不是以前的可人形象,孤鹤雁不由心中一凛。未及容月说话,四皇子抢先一步道:“容月,我有些话要和孤仙弟说,能否……。” 容月闻言,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四皇子于是不由分说,将孤鹤雁拉至一旁,众人见状,皆心领神会,退至一旁。 “孤仙弟,此趟远行,我本不需来此。但是,在江阳城看了你的身手,我还是决定亲身至此,欲面陈心意,以示吾之至诚。” “孤仙弟绝非池中之物。” “眼下,我父皇龙体欠安,八爷党蠢蠢欲动,觊觎龙位,虎视眈眈。我身边亟需一位你这样的人才,股肱辅佐。孤仙弟若能助我,我日后必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四皇子万万没有想到,孤鹤雁闻听,却是拱手一揖,欣然一笑:“谢四皇子垂爱。” “只是我出身微末,直言真性,不善应酬,怕是享不来这份恩遇。” 四皇子一听孤鹤雁直言拒绝,心中便生几分不悦。然而,他出身帝王之家,自幼练就一身深藏不露的本事,心中虽是不悦,但面上依旧保持从容,不露分毫。他话锋一转,说起当下的朝局和民情,希望籍此打动孤鹤雁。 “孤仙弟,你或许不了解当今的朝局。” “现在朝中,八爷党势重,父皇龙体欠安,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联名上折,要保举八弟为新太子。我并非那贪权恋势之人,但是你想,谁不想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孤鹤雁闻听点点头,四皇子又道:“我此番出行,也是想给自己做一次铺垫,借此契机,查实八弟结党营私,扰乱朝纲之实,并向父皇明谏。在江阳城,你我亲见,现在的百姓生活苦难,但官员置民生于不顾,大修神道,祈神祭天,鱼肉百姓。” “就拿这个江阳城总兵来说,他就是八爷党的骨干。江阳城曾以赈灾的名义,从朝廷请拨五百万两白银,其中,有近三百万被他们私吞!有下级官员向朝廷举报,圣上过问,他们却回奏称,那些钱都用来资助灾民休渔养鱼,并无侵吞。” “可是,你若问,养的鱼在哪儿?” “他们却说,鱼淹死了!” “鱼淹死了!”孤鹤雁闻听,十分震惊。 “是的,鱼淹死了!他们就是这么赤裸裸搪塞朝廷的。为官如此贪腐,那百姓何谈生计?” “再说那个江阳城总兵的大公子,他对你奶奶所行之恶,我想无需我多言。” “孤仙弟,你就是不愿意为官,就算为了普通老百姓,你也应该鼎力助我啊。”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孤鹤雁还是一口拒绝:“四皇子,你说的这些,我都认同。非是我不愿意助你,而是我乃一山野之人,无意卷入朝堂纷争。” 四皇子闻言,面露难言之色,他实在未曾料到,世间竟有如此不为权势所动之人! “罢了,罢了,那我不多说了,是我强求了,孤仙弟多保重!” 言罢,四皇子便轻轻一抖衣袖,微微一拱手,走了。 四皇子行至容月身旁,附耳低语对容月说了一番。孤鹤雁但见容月闻听点点头,随后便迈步走向自己。容月身旁的一个丫鬟见状,欲贴身跟随,被容月轻轻摆手制止。孤鹤雁把这一切看在眼底,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楚,他原期望接回容月,一起幸福的生活,但是现在看,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容月刚一近身,未及寒暄,便急不可耐地抛出一问:“鹤雁哥,你怎么不答应四皇子啊?” “你是有别的打算吗?” 孤鹤雁闻言十分的错愕与惊讶,他以为容月跟了他这么久,已经很清楚他的人品与志向,未料她竟还有此问,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失落。孤鹤雁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心意剖白一讲,于是便道:“容月,此事,我已与四皇子坦言相告。我很感激他的垂爱。只是我闲云野鹤,生性淡泊,不善逢迎,更不愿卷入朝堂纷争,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容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中带着几分嗔怪:“哎,你怎就那般决绝,一口就回绝了呢?你为何不随我一起去国都,等看过之后再说,那样岂不更好?” “随你到国都?”孤鹤雁闻听,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是的。”容月略显羞涩,轻轻捻捻衣角:“我还从未去过国都,我很想去国都看看。” “鹤雁哥,四皇子对你你赞誉有加,推崇备至,你一身灵修,何不随我一同前往?你可以不抛头露面,只在背后支持就行啊。” “四皇子的为人你也看到了,他的人品很不错,实乃人中龙凤。而且他还有恩于我,他跟我说,日后,若是他做了皇帝,他便保你做太子太保外加领侍卫大臣之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啊,你怎么就轻易拒绝了呢?” “如果你不接受这份邀请,我们又如何朝夕相处呢?” 孤鹤雁闻听,淡然一笑:“容月,有句话你应该清楚,伴君如伴虎,侯门一入深似海。有些抉择一旦落定,想再回头,那便是覆水难收,我们需得细细思量才好。” 容月闻听,脸色倏地突变,变得阴沉难看。秋水一般的眼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冷。孤鹤雁的善意提醒,令她心中十分不快。容月觉得孤鹤雁犹在指责她,指责她决定草率。孤鹤雁的话语质朴无华,却如同冬日寒风中的冰凌,不偏不倚,砸落她心头,在她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又迅速凝结成冰! 孤鹤雁似乎未曾留意容月的神色变化,他依旧掏心肺腑的说着,言辞恳切:“容月,这世间,有人会为了真善美,挺身而出,但也人,会为了功名利禄,牺牲他人。” “我是个直言真性的人,我担心,以我这秉性去了国都,可能陷入两难,更搞不好,可能因言获罪,遭人构陷。” “哎,我本该先带你看一下奶奶的,可惜她,已经走了……” 言及至此,孤鹤雁眼中泛起了泪光,容月却是抬手,轻轻捋了一下耳畔垂落的秀发。孤鹤雁看了,心头莫名泛起一股寒意。容月手上赫然戴着一只金手镯,明亮扎眼,看的孤鹤雁发酸。 “你就是不愿意为官,就算是陪我去看看,也好啊。”容月继续规劝。 孤鹤雁没有回答,却转个话题问:“容月,那个手镯,是四皇子送你的吗?” 容月闻言,神色倏然变得忐忑不安。孤鹤雁的自尊,她自然心知肚明。这个金手镯,是她架不住四皇子硬塞,心中喜欢,便就收下了。但她还未来及向鹤雁说起这个,却被他先看到了。 “嗯,是的。”容月轻声道:“四皇子执意要给我,他说是为了报答你,感谢你为江阳城百姓除害,我推脱不掉,就……” 孤鹤雁不禁想起他给容月精心挑选的那些绸缎,他微微一笑:“没事,无妨,你喜欢就收下,皇子手中不缺这个。” “陪你去国都,我实难从命。奶奶刚过世,家里很多事需要我料理,过些日子,我还要送卉云回去。她自瓶子里出来,承担了很多风险。” 容月闻言,关切地问:“卉云姐她没事吧?” 孤鹤雁轻轻摇摇头:“她没事。国都路途遥远,我不便远送。你父亲那边,有什么话需要我捎带吗?” 听了这话,容月鼻子一酸。 ------------ 第三十二回 火烧灵云寺 “阁下,慢走!” 孤鹤雁痛别容月,走出灵云寺,忽闻身后一声人喊,孤鹤雁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却见来者竟是四皇子身边的和尚法印。 “大师,有何指教?”孤鹤雁单手施礼,神色恭敬。 “小兄弟,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法印声音洪亮,高声怒问。 孤鹤雁闻听,眉头微皱:“大师,此话怎讲?” 法印怒目而视:“四爷亲自相邀,保举你,这是何等的荣耀,你为何一口拒绝?” 孤鹤雁闻听不禁摇头:“哦,原来是为这个。” “四爷抬爱,我自是受宠若惊。然而,人各有志,我不答应,也不算强人所难吧。” “你~!” 法印一时语塞,随即他一跺脚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能耐,还要四爷三顾四请?” “不敢当,大师言重,请不要以己度人。” “你~!”法印闻听怒火中烧,他抬手一指寺外的一棵大树:“你可看见那棵树?” “如何?”孤鹤雁目光一扫,点点头。 法印不再多言,他身形微动,手中法杖骤然化作一道流光,疾射而出。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棵碗口粗的大树竟被拦腰斩断! “莫要以为你会些法术,便可目中无人!”法印一声冷笑:“你觉得你与那树相比,又如何?” 孤鹤雁听出法印的挑衅,未予理睬,只是淡淡一笑,信步往前。 “站住,你就不想与我比试一下吗?”法印怒问。 孤鹤雁没有回答,他走到那棵倒下的大树旁,俯身捡起法杖,又从竹丛中折下一根细竹,随即缓步走向法印。 “你要干嘛?”法印警惕地问。 孤鹤雁将法印的法杖递还:“大师,请你用法杖,砍我一杖。” “砍你一杖?”法印被激怒:“你当这是儿戏,你受得了吗你?” 孤鹤雁见他不动,便举起手中的细竹:“那我来砍你,你来接。” 言罢,孤鹤雁将袍角束于腰间,随后身形轻盈向后一跃,做一个转身云剑式,望向法印。法印手持法杖,嘴角轻蔑一笑,眼中半是怀疑,半是轻蔑。 孤鹤雁凝神运气,身形一闪,如云中飞鹤,轻盈跃起,手中细竹幻化成一道青光,直劈法印头顶。法印举杖相迎,他以为自己只这一磕,便足以震断那细竹。却不料,那细竹与法杖相撞,竟震得他虎口发麻,双臂酸软! 孤鹤雁跃身落地,微微一笑,随即手腕一抖,细竹如离弦之箭,直楞楞没入一旁的大石中! “大师,多有得罪。”孤鹤雁双手合十,微微欠身,然后一转身,便欲离去。 法印看的目瞪口呆,羞愧难当。 “哇,好厉害,好厉害!”旁边响起一阵掌声,一个兴奋的声音不停叫喊。 孤鹤雁转头,但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从一旁的树丛中走出,不断拍手称赞。那少年虽衣着破烂,眼中却闪烁着灵动的光。再看他的穿着,孤鹤雁看的却不禁鼻子一酸。那少年敝衣破履,貌似一个乞丐! 孤鹤雁好奇的正要问话,却见灵云寺的胖主持从寺中出来,过来便一把揪住那少年的耳朵,将他往寺里拖。 “住手!”孤鹤雁早就对这个胖主持看不习惯了,要不是因为师父的原因,他可能连说话都不客气了。 “你抓他干什么?”孤鹤雁怒问。 胖主持瞥了一眼孤鹤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抓他干什么,你问他!” “他偷吃寺院的供果,还在墙上乱题乱画,被我抓着不止一次了。” 孤鹤雁闻听道:“哦,这样,偷吃几个供果怎么啦,他不吃,难道还要等着老鼠吃?” 胖主持被孤鹤雁一句噎回去,悻悻道:“施主,你是不知道。” “他到处题反诗,弄脏我们的墙壁不说,连官府都惊动了。官府派人说,若是再见到我们墙上有反诗,就要拿我们是问,你让我怎么办?” 孤鹤雁闻听,不禁好奇心起,他挑眉问:“反诗?什么样的?” 胖主持便引孤鹤雁来到一处院墙看,孤鹤雁抬眼一看,不禁笑了。墙上的诗写的很不错,书法很见功底,点按提勾,尽显笔墨功夫。但那首诗的内容,看了却让人为之捏一把冷汗。 墙上的诗是这样写的: “硕鼠登堂,民脂膏荒。妖鬼符正,仙灵隐藏。封官封赏,封文封榜。文墨噤声,婊立牌坊。” 孤鹤雁掏出一些碎银,交给那胖主持:“主持,就请宽恕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回头你请人粉刷一些就可。” 胖主持接过银子,塞进袖子,随即单手施礼微笑道:“看施主的功德,那我就不追究了。” 随后他扭转头,对那破衣少年威胁道:“你好自为之,以后莫要被我逮着。小心送你去官府!” 然后,他一脸释然地走进寺门,那破衣少年却在他背后,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你叫什么名字,小兄弟。”孤鹤雁笑问那少年。 “别人都叫我小诗丐,你就叫我小诗丐就好啦。”那少年道。 小诗丐脚上穿着一双极不合脚的鞋子,走路拖拖沓沓,孤鹤雁问:“你怎么穿这么大的鞋子?” 小诗丐笑答:“这是我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大是大了点,但穿着很舒服。” 孤鹤雁闻听,不禁觉得问得有些后悔,他遂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塞给小诗丐道:“你拿去给自己买身新衣服吧,瞧你这一身破的。” 小诗丐捧着碎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大哥,你真是菩萨心肠!” “嗯~嗯……,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好人呢,你这……,这给太多了,我,我……不能要。” 孤鹤雁闻听微微一笑:“拿着吧,我又没地方花,放我这儿也是浪费了。” 小诗丐闻听,眼泪花花道:“你咋能没地儿花呢,哥,这不可能啊?” “嗯是的,是的,日后有机会,你便知道了。” 那少年我闻听,于是便问:“大哥,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孤鹤雁轻松一笑:“我叫孤鹤雁。” “快去给自己买身新衣裳,洗个澡换上吧。” “好的,谢谢大哥,谢谢鹤雁哥。”小诗丐言罢一躬身,攥紧银子,趿拉着那双极不相称的鞋子跑了。 孤鹤雁于是驭音传声,召唤蘑菇,骑上它正欲返回火云洞,去见师父舅老爷,却见小诗丐,又趿拉着那双不合脚的鞋子,跑回来了。 两人一看俱是惊讶,小诗丐惊讶孤鹤雁竟然骑在一头云豹身上,孤鹤雁惊讶他怎么去而复返。 “你怎么又回来啦?”孤鹤雁见状问。 小诗丐不好意思的问:“鹤雁哥,我能用这个买酒喝吗?” 孤鹤雁闻听,心头一酸,他笑笑说:“当然可以啊。” “银子给你,就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写诗哪有不饮酒的?斗酒一吟诗百篇啊。” “好的好的,谢谢鹤雁哥。”小诗丐闻听,又是深深一鞠躬。 孤鹤雁笑:“好啦,不必这么客气。希望下次再见,你能与我分享你的新诗。记得,不要再题墙上了。” “好的大哥,你咋这么厉害,还能骑豹子呢?”小诗丐好奇。 孤鹤雁开玩笑道:“这是我养的神兽,改天,我也叫你来骑,好吧。” 小诗丐突然想起什么,他凑近孤鹤雁,压低声音道:“鹤雁哥,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孤鹤雁惊问。 “这个寺院的和尚,你得当心点!”小诗丐左顾右盼道。 “为何?”孤鹤雁惊问。 “昨晚下大雨,我没地方去,就躺在供案底下睡着了。” “夜里,我听见那个胖和尚跟一个道人窃窃私语,那个道人说,到时候只烧禅堂,其它的,你大可放心……。” “我觉得他们没安什么好心,所以,就过来跟你提个醒。” 孤鹤雁闻听,陡然想起上次来灵云寺,见到的那个身挎腰刀的道士,于是便问:“那个道士是不是身上还挎着刀?” “嗯,是,正是,那腰刀还是官府的呢。”小诗丐闻听道。 “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小诗丐转身刚欲走,孤鹤雁却又把他叫了回来,随后,他从身上掏出一个水晶球,把它交给小诗丐:“这个,麻烦你拿进寺里,把它交给一个叫容月的姑娘,然后在那儿等着。” “若是有人赏你,那便是你的造化,若是没有,你就回来复我。” “嗯,好嘞,我这就去。” 小诗丐拿着水晶球,乐呵呵的跑进了灵云寺,过了没多久,他又一阵轻风般,带着一脸笑意跑回来。一回来,小诗丐便急不可耐地奔向孤鹤雁,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鹤雁哥,你真是料事如神。我跑进去跟他们说,外面那个神仙哥哥让我把这个交给容月姑娘,交完我就站那儿等着,那个被人称作四爷的人,回手就给我了一把金瓜子!” 小诗丐说着,捧起手里的金瓜子:“给你,大哥。” 孤鹤雁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确是个仁主。” “这个你拿去吧,省着点花。” “这个……给我吗?!”小诗丐闻听顿时惊呆了,捧着金瓜子的手都不禁得有些颤抖。 “嗯,给你了,你拿去吧,哥用不上。”孤鹤雁轻声道。 小诗丐闻听,竟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大哭:“大哥,这个我不能要!” “你给的赏已经够重了,我不能要这个……。” 孤鹤雁两腿一夹,蘑菇会意,腾云而起。孤鹤雁于空中道:“不要跟我争了,小诗丐。你争不过我的。” 小诗丐目睹此景,不禁对着苍天,连连叩首。 ---------------------------------------------------------------------------------------------------------------- 入夜,夜色如墨,寺院一片安宁祥和。月光透过幻彩的云层,斑驳地倾洒在禅堂的屋瓦上,为朦胧的尘世罩上一层银纱。 屋内,四皇子与一众随从沉浸在睡梦中,全然不晓外面发生的事情。 灵云寺胖主持手提一桶灯油,将它分别倒入三个香炉中。瞬时,火光大起,照亮夜空。早在云头等候的东灵二老知道时机已到,口念有词,朝下面抛出一串手珠,但见一道白光环起,将禅堂紧紧箍住。另一个抽出一根火箭,手松弦崩,只见一道火光,带着铮铮声响,直入禅堂屋顶! 抱杖而卧的法印立时惊醒,他打眼一看,大叫:“不好,有人放火!” “快!快起来!” 四皇子一听有人放火,吓得来不及穿戴,奔出房间。 火势起的很快,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焦灼的气味。众人慌忙推开禅室的门,意欲往外跑,却见禅堂之外,早被一圈烈焰围住。火焰跳跃着,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驱使,竟无一丝缝隙可钻。而那屋顶之上,不时还有火箭射入。 四皇子连连叫苦:“这可怎么办?如何是好?!” 法印大叫一声道:“四爷莫慌,随我来!” 言罢,操起法杖冲出禅房,法印试图用那法杖,从那火圈中开出一条通路。但是,还未容他动作,便有火箭自天上朝他射来。法印无奈朝天拨挡,一时之间,众人又都退回屋内。 眼看的屋顶火势越烧越大,禅堂有坍塌之险,四皇子绝望悲呼:“唉,难不成我要葬身这里?!” “四爷,到这里来。”正当四皇子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却见容月捧着一个水晶球,招呼他。 烟火弥漫中,却见那水晶球发出冰蓝色的光,身处蓝光之下,竟一下就没有了火烧火灼之感,莫名的灵幻。 只是,那光罩的太小,眼看的房梁坍塌,四皇子情急大呼:“这可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听外面一人高呼:“里面的人莫慌,我来救你们了!” 容月闻听,不禁惊喜:“是鹤雁哥,是鹤雁哥!” 四皇子和法印听了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失落。 陡然间,就听“哎呦”一声惨叫,一个人由云头掉落,摔落院中。随后,就见孤鹤雁烟雾中冲进来,他冲众人招手道:“快随我来!” 大家跟着他,由那火圈中冲突出来,他们刚一脱身出来,就见那禅堂在大火中浑然坍塌,众人无不惊骇! 孤鹤雁拱手一揖,冲四皇子道:“对不起,我救驾来迟了。” 四皇子忙作揖还礼,连声道:“不迟,不迟,仙弟来的正是时候!” “若迟来一步,我可能就成这碳中灰矣!” 孤鹤雁用手指指天道:“上面还有一个妖怪,我去追。” 言罢,一纵身,便兴云而上,去追另一个妖怪去了。 “这是什么怪物啊?”逃命出来的人,围着地上摔死的那个东西大声惊呼。 四皇子凑过去一看,只见那物,人身鹫首,头顶九蛇,模样怪诞,十分令人骇然! 正在大家围着地上那怪物议论纷纷时,法印如拎小鸡一样,拎着那寺院的胖主持过来,然后撒手一推,那胖主持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说,谁让你做的?”法印厉声喝问。 胖主持知道事情败露,连声告饶:“德主,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那人说,不做就杀了我。” 四皇子闻听,由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凌厉:“那我们就不会杀了你吗?” 法印大步上来,用脚在他后背上踹了一脚:“说,那人是谁?” “对不起,小的也不知道啊,”胖主持憋屈的扭曲着身体,一脸痛苦状:“那人说,不听他的话就是一个死,他有一万种办法弄死我,我完全是出于无奈,被逼的啊。” “哦,那要是听了呢?”四皇子闻听不由的笑。 “听了,他就赏五根金条。”胖主持说着,由怀里掏出五根金条,双手颤抖着奉上。 “都在这儿了,我也是受人胁迫,万般无奈,你们就请放过我吧。” 四皇子闻听,冷冷一笑:“好一个受人胁迫!” “灵云寺,仙刹宝地,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主持!” 言罢他挥挥手,语气中满是厌恶:“法印,带他下去,我不想再见到这张脸!” 胖主持闻言,立时吓得脸色惨白,他连声哀嚎,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饶命啊,爷!饶命啊……” 然而,任凭他如何哀求,还是被法印无情地拖了出去。 正在这时,孤鹤雁身形一闪,重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孤鹤雁轻声一叹:“哎,没能追上,让他跑了。” 四皇子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他激动地拉住孤鹤雁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孤仙弟,真是太感谢你了!” “若非你及时赶到,我今日,怕要仙寂了!” ------------ 第三十三回 断魂谷 “孤仙弟,能否求你一件事。” 灵云寺劫难余生,四皇子既感庆幸,又觉天赐良机,他紧紧抓住孤鹤雁的手,仿佛生怕他离去。孤鹤雁完全能体会那劫后余生的激动,他微微点头:“四皇子但说无妨。” 四皇子诚挚道:“孤仙弟不愿为官,我不强求。但接下来,我要去豫州见一个人,然后才回国都。灵云寺大火,你亦亲眼目睹,这不是意外,显然是有人故意要加害于我,我很担心接下来的旅程。” 四皇子顿了顿,继续道:“我想请你护送我们到豫州,只需到豫州即可。” “届时,我便可联系十三弟,由他接手护送。你看如何?” 孤鹤雁看看容月,回头郑重道:“可以,我向容月的父亲做过承诺,要保证她的周全。既然你开了口,那我便不能再拒绝。” 四皇子闻言,大喜过望,他双手紧握孤鹤雁的手,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行人离开灵云寺,打马前往豫州。 行出不到十里,忽闻身后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众人回头望去,但见一队追兵疾驰而来,戈矛明亮,甲胄鲜明。灵云寺的劫难犹在心头,众人见此无不心惊。 四皇子却镇定自若,坦然安抚众人:“不要怕,打的是官兵的旗号。” “这里是八弟的属郡。” “光天化日之下,我想,就是八弟想要害我,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待那追兵逼近,为首一将策马而出,大刀横放马背,抱拳深揖,朗声道:“四王爷!总兵大人听闻您昨夜遇险,特命我等前来随扈,以策安全!” 四皇子闻听微微一笑,他回头看看众人:“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随即对那将领道:“总兵大人一番好意我心领,但无需劳师动众。此乃八弟属郡,我自有分寸。” 来将闻听,面露难色:“四王爷,此地现流民骚扰,恐对您不利,还望以安危为重。” 四皇子淡然一笑:“谢你们一番好意。” “我此次出行,是代父皇体察民情。盛世之下,竟有流民,我当一探究竟。你们就且回吧。我自有安排。” 来将无奈,只得拱手道:“既如此,我等告退。不过,前方有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建议四王爷走大路,小路断魂谷近日传闻有妖孽,恐有不测。” 四皇子闻言,眉梢一挑,貌似饶有兴趣道:“哦,有妖孽,这个倒是有趣。” 来将道:“确实如此,四王爷若是不弃,我等愿意护送您过谷。” 四皇子摆手一笑:“不必了,你们且回吧。” 待来兵远去,孤鹤雁忍不住疑问:“四皇子,为何不让他们一路随行?有官兵护卫,岂不更安全?” 四皇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深意:“这些都是八弟的耳目,护送为名,焉知不是另有所图?接下来我还要见一些与八弟不利之人,若让他们随身而行,岂不是将自己置于不义之地?” 孤鹤雁闻听,微微颔首,对朝堂局势自是有了另一番见识。 一行人继续前行,法印问:“四爷,前面两条路,我们走哪条?” 四皇子一指断魂谷,目光笃定:“就走小路!” “传闻断魂谷有妖孽,我现在有孤仙弟陪护,为何不见识见识?” 孤鹤雁闻言,淡然一笑:“一切听凭四皇子安排,我只随护。” 小路虽是捷径,但道路艰险。放着堂堂的大道不走,却偏行小路。这在旁人眼里,属实难懂。但容月观此,却觉心似明镜,暗自叹服这位四皇子的城府。 四皇子此举,意在借路探幽,进一步见识孤鹤雁的深浅,同时借此劝说他辅佐自己。而容月自己,也隐隐有感,四皇子对她,亦另有一番深意! ---------------------------------------------------------------------------------------------------------------- 与此同时,江阳城总兵府内,一名身挎腰刀的道士匆匆而入,身后跟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道士躬身一揖,恭敬道:“禀天师,属下找到一个对孤鹤雁知根知底之人。” 天师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赞许:“嗯好,一清,你做得很好,带他进来。” 那年轻人上前,叉手施礼:“拜见天师。” 天师微微颔首,问:“你是何人?” 年轻人低声回答:“在下慕其明,乃冥界慕府中人。” 天师闻听,眉梢一挑,来了兴致:“哦,那你和这个孤鹤雁有何关系,对他了解多少?” 慕其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缓缓道:“不瞒你说,孤鹤雁是我妹夫。” “哦?!”天师闻听,既惊讶又疑惑。 慕其明接着道:“我曾与他交过手,侥幸逃脱,差一点命丧其手。” “哦?!”天师闻听不禁惊问:“这个孤鹤雁有何本领?” 慕其明如数家珍道:“他擅翔云,能隐身,会遁形,更精通法术。手中一条幻色紫绫,坐下一头云豹,威力无穷。据我奶奶言,他乃天降祥瑞,灵异得到一卷《驭音心经》。自此,功力与灵修倍增,一日千里!” “哦?”天师闻听不禁甚为惊骇:“《驭音心经》!” 天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经书,轻轻置于掌上,目光深邃道:“你且来看,可是这物?” 慕其明闻言,上前几步,恭敬接过经书,仔细端详。片刻,他摇头道:“此卷经书与我所见那卷甚为相似,但却有些许不同。这卷经书我曾经盗取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孤鹤雁手中的那卷,只有一卷。而天师您这个,却是两卷。我且记得,他那卷经书,上面的文字长短不一,并非您这卷这般规整。” 天师闻言,猛然一拍扶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愤怒:“看来,我们都被他蒙骗了!” 他紧握手中的经书,声音中带着几分懊悔与愤恨:“这卷经书应该是假的,是他精心临仿的!怪不得我得到此经,一参照修炼,便觉头晕目眩,心神不宁,险些走火入魔!” “此子不除,必将成为我今生大患!”天师语气中充满杀意。 慕其明闻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低声道:“天师若要除他,我愿助一臂之力!” 天师闻听,不禁愕然:“哦,他不是你妹夫吗?为何你对他如此怨恨?!” 慕其明咬牙切齿道:“他夺走了我心爱的女人,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天师闻言,会意的与一清对了一下眼神,天师满意道:“既然如此,那你可知他有何弱点?” 慕其明毫不迟疑道:“此人天生异相,心脏外露,惧毒惧恶之境,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昏迷,犹如癔症缠身,无法自拔。此外,嘈杂之声亦是他的致命弱点,闻之则神志混乱,无法自持。” 一清闻言,不禁得意的一拍手:“如此说来,此人正合我意!” “待我将他手到擒来!” ---------------------------------------------------------------------------------------------------------------- 夜幕降临,四皇子一行沿着小路行至断魂谷。 法印打马回报:“四爷,前方有一客栈,可要在此歇息?” 四皇子抬头看下天,欣然道:“嗯,好,过去看看。” 客栈依山而建,吊脚楼高悬,酒旗红艳,于风中招展。客栈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透着几分山里人的憨直与热情。见有客至,忙迎上前,牵马拉缰,殷勤待客。 四皇子环顾四周,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此地甚好,就在此歇脚吧。” 随后便问那店家:“你们这里可有上好的房间?” “有,有,当然有!”老板娘应声连连:“客官要几间?” 四皇子微微一笑:“全要了。劳烦你先给我们备一桌上好的酒席,我要与我仙弟畅饮一番!” 店家忙不迭地忙碌招呼,四皇子随口问:“哎,老板娘,这里为何叫作断魂谷?莫非此地常有妖魔出没?” 老板娘闻听哈哈一笑:“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我在这谷中开店十几载,至今没见过一个妖怪。” 四皇子闻听不禁出奇:“哦,那倒是稀奇。” 老板娘笑着解释:“这里叫断魂谷,是因为这两侧都是高山。你喊一嗓子出去,却听不到回音,就好像所有声音被高山吸走了一样,引人遐想,故此,大伙儿才管它叫断魂谷。” “哈哈,原来如此,倒是有趣。”四皇子闻听不禁得笑:“看来,我们是庸人自扰了啊。” ---------------------------------------------------------------------------------------------------------------- 酒菜上桌,四皇子轻抬酒杯:“孤仙弟,若非你及时赶到,我将灵云寺受难,命休矣。” “来,我们共饮一杯!感谢你救命之恩!” 孤鹤雁举杯相迎,欣然一笑:“四皇子言重了。此番相遇,亦是缘分使然。我亦想借此酒,向你表达谢意,感谢你出手搭救容月。” 酒过三巡,四皇子忽然问:“仙弟,我有些奇怪,你怎么就那个时候赶到了呢?我还以为就此一别,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孤鹤雁于是便把他出了灵云寺,遇到小诗丐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只是中间隐去了他和法印比试的片段。 “你们差人送来的信,我收到已经拆了封。” “我听小诗丐说,他无意窃听到灵云寺胖主持和那个道士的对话,心中隐隐不安,于是便趁夜前来查看,没想到,正遇到两个妖怪在空中放火,我来不及多想,便下手施救。” 四皇子闻听,心中无尽的感慨,他举杯冲孤鹤雁和容月道:“此行出访,最让我得意和庆幸的便是,遇见你们两个!此行结识孤仙弟,实乃我人生大幸。来,再饮一杯!” 孤鹤雁举杯,正欲饮下,忽听容月道:“四爷,鹤雁哥,我有些累了,想先歇息了。” 四皇子与孤鹤雁同时起身,四皇子关切道:“容月,可是身体不适?” 容月摇头,勉强一笑:“无妨,只是有些疲倦。”说罢,起身行礼,转身欲走。 恰在此时,法印慌慌张张冲进客栈,险些与容月撞个满怀,他气喘吁吁道:“四爷,四爷,不好了!外面起雾了!” 四皇子闻听,皱眉呵斥:“慌什么,法印,成何体统!” 法印久在四皇子身边,还从没被他这么呵斥,他一愣怔,竟一时语塞。容月却突然惊呼:“你们快看!那雾,那雾……好怪哦!” “好恐怖啊!” 众人闻言,纷纷出门来看。但见远处山谷间,一团血色浓雾,如潮水般滚滚而来。雾气中隐隐传来低沉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妖怪藏匿其中! 孤鹤雁脸色骤变,厉声道:“不好!是妖雾!容月,你快回来!” 容月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急忙退回屋内。四皇子却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哦,这真是咄咄怪事!妖孽几十年未见,偏偏让我赶上。” “这妖孽莫非是专程为我而来?倒也有趣,荣幸之至啊!” ------------ 第三十四回 泽雾惊魂 血水般的团雾潮水般涌来,很快便冲至客栈前。拴在外面的马儿受惊,窜腾跳跃,力脱束缚。 一个侍从见状冲出门外,欲要拉住那些马。然而,他刚冲出客栈,便被一团诡异的浓雾吞噬。雾中传来他惊恐的呼救,仿佛他陷进泥潭一般:“救命,救命!快拉我一把!” 孤鹤雁眼疾手快,手抖幻色紫绫将其拉出,众人定睛一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侍从下半身满是污秽,仿佛刚从沼泽中爬出一样,散发着一股腥腐难闻的气味。 “是泽雾咒!”孤鹤雁脸色骤变,厉声吩咐:“快,快封上门窗!” “谁也不要出去!” 众人闻听,手忙脚乱将客栈门窗紧闭,然而那血雾却如活物一般无孔不入,从缝隙中丝丝渗入,令人心悸。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不成?”四皇子开始紧张的攥紧拳头,忐忑不安。 “先不要急,容我想想办法。”孤鹤雁紧咬牙关,努力思索。 “泽雾咒是个什么妖术?我们就不能冲出去吗?”法印问。 孤鹤雁一皱眉:“冲出去?冲去哪儿?” “人进入雾里方向莫辨,更毋言其中凶险,冲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飞蛾扑火?” 法印闻听撇撇嘴:“那要怎么办?难道要坐等它云开雾散不成?” 孤鹤雁有些生气:“外面情况不明,我们最好不要贸然出去!” 法印撇撇嘴:“那好吧,那我们就坐等天兵天将来吧!” 四皇子闻听,目光一凛,瞪了法印一眼。孤鹤雁摇头苦笑:“天兵天将不会有,但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我想独自出去探探,寻个破解的法子。” 四皇子闻听忧虑:“你若离开,外面妖怪趁机进来,我们如何应对?” 孤鹤雁安抚四皇子:“四皇子放心,泽雾咒意在困敌,而非杀敌。我料他们不会轻易进来,我离开后,你们只需守住此地,静待我回即可。” 言罢,他转向容月:“容月,请把如意冰晶取来我用。” 容月捧出如意冰晶,孤鹤雁双手抚罩冰晶,口念有词,如意冰晶瞬时发出幽蓝的光。但见渗屋而入的血雾,如同遭遇微妙的龙卷,旋转扭曲,悉数被吸进如意冰晶中! 众人见状,心中稍安。 孤鹤雁面向众人道:“我赋灵了如意冰晶,有它在,暂能抵挡一阵,我去去便回。” 四皇子闻听,立马追问:“你何时回来?” 孤鹤雁摇摇头:“这个难说,我听闻师父说过此术的厉害,我想去找师父舅老爷寻个破解的法子。快则,两个时辰,慢则,两三天。” 四皇子闻听一皱眉:“一天,怕是还行。” “这么多人守在这儿,两三天,就是妖怪不进来,我们怕也要崩溃。” “仙弟,情势凶险,你快去快回。” 孤鹤雁闻言,轻轻颔首:“好的,这个我明白。” 言罢,孤鹤雁不再耽搁,他身形一闪,消失在血雾中。 ---------------------------------------------------------------------------------------------------------------- 孤鹤雁兴云来到火云洞,来向师父舅老爷寻求破解泽雾咒之法。师父舅老爷捋须轻笑:“世间法术,皆有破解之道。泽雾咒再强,却也并非无懈可击。我有一法,可助你破之!” 孤鹤雁闻言大喜:“还请师父指点!” 师父舅老爷道:“水能灭火,火能熔金,金克木,木克土,‌土亦克水。破解泽雾咒不难,但需借助他人之力!” 孤鹤雁闻听立马追问:“冲谁借?该怎么借?” 师父舅老爷神秘一笑:“此人你认识。” 孤鹤雁闻听惊异:“我认识?” 师父舅老爷哈哈一笑:“走吧,我带你去,去了你便知,是哪一位高人!” ---------------------------------------------------------------------------------------------------------------- 二人口念风云决,来到崇吾山。孤鹤雁这才明白,师父口中的“高人”是谁。 他捧上一盆天香木兰,诚挚道:“风姑娘,上次风披之事实属误会,这盆兰花权当赔罪,还望你见纳。” 风思雨接过花,轻嗅其香,脸上泛起阵阵红晕:“这花真香,它叫什么名字?” 孤鹤雁见她不提风披的事,料知她是原谅自己了,便道:“此花名曰天香木兰。” “我随师父到天目湖,师父告诉我此花的仙贵,于是我便采了两颗种子带下来。此花之妙,妙在香可随人。你仅需站在花边片刻,便可全身携香,香透一天!” 风思雨闻言,欣喜激动不已,于是她问:“你们此来,不是只为了送花吧?” 孤鹤雁闻听,便把断魂谷遭遇泽雾咒之事详细说来,最后恳请道:“还请风姑娘出手助我,解去断魂谷之围。” 风思雨闻听,目光转向风婆,风婆婆一脸嗔怪:“瞧,错怪人家了吧。” “快去吧!救人要紧。” 风思雨便把天香木兰交给风婆,转身欲同孤鹤雁前去断魂谷,师父舅老爷看一眼风婆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我和故人叙叙旧,聊聊天。” 风思雨和孤鹤雁于是口念风云决,回到断魂谷,来解泽雾咒之围。 二人来至断魂谷,风思雨站在云头,轻解腰间风袋,袋口微张,狂风呼啸而出,瞬间将那猩红血雾吹散殆尽。 “四皇子,你们现在可好?”孤鹤雁驭音传声,声入客栈。 众人闻听,纷纷跑出客栈,欢呼雀跃。容月瞧见孤鹤雁身边站着一位秀丽的少女,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子醋意。 确认众人皆都安然无恙,唯独少了随行的马匹,风思雨便转身,冲孤鹤雁道:“人都已经救出来了,我该告辞了。” 孤鹤雁拱手致谢:“好的,风姑娘,先谢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风思雨嫣然一笑:“客气啦,谢谢你送我天香木兰。” 言罢,她便兴云而去。 四皇子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一连的羡叹:“真是仙人之风,仙人之姿,令人向往!” “我若能成仙,我也宁愿不要了这王子身份,去求那份逍遥自在!” 容月却默默背转身,泪水悄然滑落,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她曾不止一次在心中幻想,幻想孤鹤雁有一天,能手捧鲜花献给她,可她从没得见这一幕上演。如今,却被另一位仙女得了先,她心里如何能安? “天香木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花?” 容月于心中不禁酸楚自问,心酸之下,容月暗下决心,她要离开孤鹤雁,去寻一方心安。 ------------ 第三十五回 致幻蘑菇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出山谷,何况还有那么多辎重。当务之急,得先买些马回来。”孤鹤雁对四皇子道。 四皇子看一眼孤鹤雁,点头赞同:“嗯,孤仙弟所言极是。那能否请仙弟替我们跑一趟,买些马回来?这里只有你能速去速回。” 孤鹤雁毫不迟疑道:“没问题。我只是担心,如果我离开,妖怪们再来怎么办?” 四皇子闻听道:“妖怪们施妖受挫,不知道我们虚实,我们暂且给它唱个空城计!” 孤鹤雁闻听点头:“好,那我把蘑菇召来留下,亦可帮你们抵挡一面。” 且不说孤鹤雁兴云去买马,再说妖道一清。一清施展泽雾咒,以为就此能困住四皇子一行,没想到片刻之间,泽雾便被风思雨清除。一清一时不敢再贸然下手,于是找来慕其明商量。 一清疑惑地问:“慕兄,你不是说他怕沾染附着吗?怎么我的泽雾咒对他毫无作用?” 慕其明沉吟道:“这个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或许他得到了什么护体的宝物,很难讲。” 一清闻听有些懊恼:“现在怎么办?我可是向天师夸下海口的!” 慕其明安慰他道:“仙长毋须过虑,他们没有马,暂时无法离开断魂谷。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再想办法。” 一清闻听点头:“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慕其明道:“孤鹤雁是我们的劲敌,有他在,我们就很难对四皇子下手。得想办法,先把除了!” 一清闻听道:“你这不等于没说吗?” 慕其明道:“仙长,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一时很难在孤鹤雁身上寻找突破,那我们为什么不在其他人身上做文章呢?” 一清闻听不住颔首:“那依你之见呢?” 慕其明道:“我知道孤鹤雁身边有一个女人,名叫容月。孤鹤雁对她十分依从。倘若我们能在她身上做做文章,那岂不是一样的效果?” 一清闻听,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光。 与此同时,客栈内,法印有些按捺不住:“四爷,这样太闷了,要不我出去打些野味,给大家解解馋?” 四皇子闻听一皱眉:“不行!我们现在唱的是空城计,不是诱兵深入!容月可以出去,云豹也可以,但你就不行,我们谁都不行!” 法印无奈叹口气:“好吧。” 容月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四爷空城计中的“看门老兵”,她心情愉快地拎着篮子,带着蘑菇,漫步在野外,享受着血雾惊魂后的片刻宁静。忽然,她眼睛一亮,眼前一抹灵异的青翠映入她眼帘。那是一株罕见的四叶草,竟有巴掌般大小! 容月情不自禁摘下那株四叶草,捏在手中把玩。四叶草在她指间轻轻旋转,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孤鹤雁深情地看着她,容月不禁轻声问:“鹤雁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孤鹤雁微微一笑:“我很担心你们,所以速去速回。容妹妹,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孤鹤雁说着一摊手掌,掌心之中,托着一个漂亮的蓝色浆果! “这是什么呀?”容月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形状的果实。 “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他们说这个叫情定果,吃了它,便能看见心中的爱人。” “哦,是吗?”容月闻听,不禁满心欢喜,她不假思索,拿起那枚浆果放入口中。 一旁的云豹见,疑惑地伸出爪子扒拉她,它不明白容月为什么摘下一片草,并咀嚼来吃。容月一下从幻象中回过神,她惊讶的看到眼前的草地上惊现一片野蘑菇,便兴奋的采了一篮带回客栈。 四皇子见容月采回很多野蘑菇,凑过去问:“这个能吃吗?” 老板娘笑着回答:“能吃!这是本地最香的野蘑菇,一年只出现一次,我采了几次都没采到。” “没想到容姑娘一下便采到这么多!够我们做好几个菜了。” ------------------------------------------------------------------------------------------------------------ “嗯,香,真的是香,闻起来就很香!” 晚餐悉数上桌,四皇子交口称赞,他拿起羹勺,准备先品尝一口蘑菇汤,却被法印一把拦住:“四爷,让我先尝。” 四皇子故作尴尬一笑:“这就是做皇子的不好,连口新鲜的都不能自己先尝。” 众人闻言笑,法印品过一口,却是不禁的连连皱眉咂嘴,似乎觉得那汤味古怪,难以琢磨。 老板娘惊见问:“怎么,不好喝?” 法印又连喝两口,突然诡异一笑:“不是,不是不好喝,而是太好喝了。” 众人哈哈大笑。 入夜,众人皆都沉睡。幽谷密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勾魂的笛声,那笛声摄魂而魔幻。月色下,容月梦游般走出客栈,消失在密林中。 没过多久,但见容月又返回客栈。不久,就见四皇子也悄然走出客栈,梦游般消失在夜色中! ------------------------------------------------------------------------------------------------------------ 次日,晨曦,霞光万道。 孤鹤雁孤身策马,身披彩霞,引领十几匹雄壮的骏马,马蹄声声,踏碎宁静,自山谷外奔腾而来。孤鹤雁以为大家听到马蹄声,会兴高采烈跑出来迎接他,却没想到,大家出现却个个面露惊慌之色,恐惧异常。 “法印,怎么回事,四皇子呢?”孤鹤雁见状惊问。 法印一脸懊恼,不住的用手抽打自己耳光:“哎,都怪我,昨晚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醒来就不见四爷了。” “啊!”孤鹤雁闻听自是吃惊不小:“不见了四爷!那你们就没出去找一找?” 法印无奈道:“找了一圈没找到,我正合计该怎么办呢,恰好你回来了。” 孤鹤雁闻听,环顾一下四周:“昨晚有什么异常吗?” 法印抠抠脑门:“昨晚也没什么异常,就是大家喝了些蘑菇汤,感觉身体有些发飘。睡倒后,好像听到有人在周围吹笛子,吹得很魔幻。” 孤鹤雁闻听,轻轻叹了一口气:“哎,你们还是中招了。” 孤鹤雁言罢,看向山谷间的密林:“那些妖怪,一直在周围看着我们呐。” “啊!”众人闻听,无不震惊,孤鹤雁迅速安排道:“法印,马我已经买回来了,你安排大家准备辎重,我去寻找四爷。一找到,咱们就立刻离开!” 法印点头:“好的,我这就安排。” 孤鹤雁回头又叮嘱:“在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要离开客栈。”随即,兴云而去。 傍晚时分,孤鹤雁背着四皇子回到客栈。众人慌忙迎上前,但见四皇子脸色苍白,似乎受了重伤。法印急切地问:“在哪儿找到四爷的?他怎么受了伤?” 孤鹤雁轻轻吐了一口气:“在一个悬崖下面,他掉到了山涧里。幸好山腰有棵大树,否则……” “我已经给他检查了,摔断两根肋骨,没法行走。法印,你让人给四爷弄个担架,如果可以,我们明天一早便走。” “好的,明白。”法印应声道。 四皇子虚弱地伸出手:“对不起,孤仙弟,连累你了。” 孤鹤雁握住四皇子的手:“没事,四皇子,你放心。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走出断魂谷!” 言罢,他疑惑地问:“四皇子,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四皇子貌似有些恍惚:“我记得,我正睡时,突然听到外面有快马来报,说父皇病重,要急召我入宫,宣布继位遗诏。那一刻我心急如焚,自言怎么能在瞬息间跨越千山万水。结果你便带我兴云而起,我正高兴,以为能即刻赶到父皇身边。突然间风云突变,你把我从云头推了下去,之后,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孤鹤雁闻听,摇头苦笑:“你们中了妖孽的迷魂引!” 这时,容月轻轻走过来,伸手拉了拉孤鹤雁的衣襟,孤鹤雁会意站起身,容月走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鹤雁哥,我有些话要跟你讲,你随我来。” “容月,有什么话不能外面讲?”孤鹤雁被容月牵着,一直牵进山谷间的密林。不但是孤鹤雁觉得奇怪,就连众人也觉得甚是奇怪。自江阳城一别,孤鹤雁心中压了很多话想对容月说,却始终没找到二人在一起的机会。今天容月将他拉到密林,孤鹤雁既惊讶又奇怪。 “鹤雁哥,抱住我。”容月轻声对他讲,身体好像有些颤抖。 孤鹤雁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吻她的秀发,嗅闻她的体香,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满足。 “怎么了,容妹妹,出什么事了吗?”孤鹤雁轻声询问。 容月抬起脸,一脸的泪痕,孤鹤雁心中一惊:“怎么了,容妹妹?” 容月伤楚道:“鹤雁哥,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紧:“怎么了,容妹妹,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容月轻轻摇头,随后紧紧抱住他,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 孤鹤雁紧紧抱住她:“容月,我爱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鹤雁哥!”闻听孤鹤雁这句话,容月再也控制不住,她猛地将孤鹤雁扑倒在地,二人紧紧搂抱在草地上。 孤鹤雁不禁想起他们一起摘果子的幸福时光,容月柔嫩的身体紧贴着他,让他难以自持。孤鹤雁抚摸着容月的秀发,温柔的询问:“容妹妹,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怎么了?你说啊。” 容月凝视着他,随后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柔情似水道:“鹤雁哥,我爱你,我想你,我想要你!” 闻听这句话,孤鹤雁顿觉浑身浑身燥热,血脉偾张,无法控制,他疯狂地抱住容月,两人在林间的草地上,就此春风一度,巫山云雨。 然而,当孤鹤雁醒来时,却发现容月不见了。他只在身边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鹤雁哥。我父亲被妖怪抓走了,他们限我三日之内,偷走你的玄冰琥珀心甲。我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如果我能救回父亲,我一定回来向你谢罪。如果我不能回来,还请你原谅我。——容月” 孤鹤雁这时才恍然醒悟,转头一看,自己的玄冰琥珀心甲不见了! 孤鹤雁匆忙整理好衣服,返身回到客栈,一到客栈便问:“看到容姑娘了吗?” 有侍从回答:“容姑娘刚才要了一匹马,说有要紧事要办,骑着走了。” “啊,你们怎么不拦着她啊!”孤鹤雁闻听,立时火冒三丈。 侍从无奈,法印道:“我拦了,但没拦住。” “四爷怕她出事,还让我派人跟着,但她坚决不让,说她去去就回。” 孤鹤雁急切地问:“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法印抬手一指:“那边。” 孤鹤雁走到四皇子身边,思忖一下道:“四皇子,容月受妖怪胁迫,拿走了我的玄冰琥珀心甲,一个人走了。我想,她肯定是用我的心甲去交换自己的父亲了。我得去把她追回来。你们先不要出去,等我回来。” 四皇子闻听点点头:“好的,孤仙弟。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小心!” 孤鹤雁看着他,坚道:“四皇子,我答应过你们,要护送你们到豫州,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这也是我对容月父亲的承诺。” “我得把她追回来!” ------------ 第三十六回 裂音弑魔 “容月啊,容月,这样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和我商量一下呢?” 孤鹤雁一边寻找,一边暗自嘀咕,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出来追容月了,但此时的他,心情更为焦灼,更为复杂。 “你说一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何至如此,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孤鹤雁不停的四下张望,心中焦急的如同火烧。正当孤鹤雁心急如焚之时,却陡听前面一声断喝:“呔!”孤鹤雁反倒乐了。 前面云头出现两人,一个身挎腰刀的道士,一个人身鹫首,头顶九蛇的人。 孤鹤雁正为寻不着容月而发愁,没想到却遇到两个胁迫她的妖人,他怎能不乐?这两个妖人他都他曾在灵云寺见过,那个人身鹫首,头顶九蛇的人,便是那火烧灵云寺,最后脱逃的一个妖怪。更令孤鹤雁欣喜的是,这个妖怪手里,还赫然拿着他的玄冰琥珀心甲!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回头撞见正前处! “尔等何人?容月在哪儿?”孤鹤雁厉声喝问。 “你就是孤鹤雁?”那道士闻言,貌露不可思议之色。 孤鹤雁眼神如霜,冷冷看他一眼道:“正是,阁下何人?” 道士闻言点点头:“嗯好,我找的就是你。” “仙道一清,是天师座下首席大弟子,人称音魔是也。” “哼!”孤鹤雁闻听,不由由鼻子里哼了一声:“仙道,音魔?真是够分裂的!” “我怕你自己是妖怪都认不得吧?” “呔!放肆!”一清闻听怒火上冒,他抬指直指孤鹤雁:“我今天一定要你好看!” “火烧巫陷天坑洞,逼走二鼠的是你,是吗?” 孤鹤雁闻听,微笑点点头:“正是在下。” “那火烧汤泉福宫,杀死我师弟的也是你,是吗?” “你师弟?”孤鹤雁闻听,不免有些疑惑:“布奴阿图是你师弟?” 一清怒喝:“怎么,抢走我师弟如意冰晶就不敢认了吗?” 孤鹤雁闻听不由一笑:“哦,你说的那个妖道啊,原来你们是同党啊。正是,是我杀了他。” 一清闻听不禁得咬牙切齿:“那在江阳城,扰乱天师招魂合灵的也是你了,是吗?” 孤鹤雁闻听,仍是点点头:“正是。” “如此说来,不用问,消了我泽雾咒的也便是你了?” 孤鹤雁闻听,不禁轻蔑一笑:“正是。你问完了没有?是不是该我问了?” “我问你,你们把容月怎样了?心甲已经在你们手上,她人呢?” 一清道:“我们只要心甲不要人,她走了。” 孤鹤雁闻听追问:“那你们把她父亲怎样了?” 一清和那个九蛇冠的人互相对视一笑,一清哈哈一笑:“看来我的迷魂引着实给力,连他也信了。” “我问你,《驭音心经》你带了吗?” 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嘿,看来你们对我还是蛮了解的嘛。” “奇怪,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一清厉声道:“这个不需要你知道。” “既然带着,那我们要的两样东西就全了!” 孤鹤雁闻听不禁冷冷一笑:“嗬,两样东西都齐全了!” 说着,孤鹤雁自怀间掏出自己那卷《驭音心经》,抖抖道:“好啊,有本事你们就过来拿吧。” “好!闻听我师弟说,你小子很有些能耐,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有几斤几两!” 言及至此,一清身形一动,从腰间拔出那把刀,朝空中一抛,随之口念有词。 刹那间,但见那把刀一分二,二分四,须臾之间,八把寒光凛冽的利刃凭空出现,交织成一方刀阵,直逼孤鹤雁而来。 孤鹤雁深知此术的幻妙,一实七虚,虚实难辨。他耳听之音,手抖幻色紫绫,只见游龙一卷,刀阵中一把不见,霎时,那气势如虹、寒气逼人的刀阵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孤鹤雁手腕轻轻一抖,已将夺来的利刃握于掌中,他拿刀抖了两抖,轻蔑道:“一个道士,为何要佩一把官府的刀,这刀有何玄妙?” 言罢,手腕一抖,将刀自空中丢下。 一清目睹电光石火之间,就把自己发起的凌厉攻势轻松化解,不由恼羞成怒,他咬牙切齿道:“哼,今日若不让你领教领教我音魔的厉害,徒让你来世一遭。” 言及此处,妖道竟由怀中掏出一个唢呐,骤然吹奏起来。 但听那唢呐声,忽而嘹亮、忽而雄壮、忽而悠扬、忽而断肠、忽而激昂、忽而高亢、忽而磅礴、忽而苍凉、忽而鸟鸣,忽而虫唱,激荡人心,动人心魂,令听者心颤,不能自已。 孤鹤雁未曾料到,这唢呐声如此魔幻,威力如此之大,声域如此之广,声调如此之强,声速如此之快,没有了心甲的保护,他听得心间陡感一凉,等他发现情况不好,再寻应对之策时,已是来不及,他头晕目眩,浑身颤抖,无力招架,再次出现癔症的情况。 一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手中的唢呐仿佛成了他操控风云的魔杖,吹得更加肆意忘情,每一个音符都似蕴含着引导万物沉浮的能量! 孤鹤雁顿感头疼欲裂,不能自持!他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眼前的一切仿佛一下都模糊成幻影,形成一个强大的漩涡黑洞,拉住他,把他吸进去,然后旋转的带着他,不停的下坠,再下坠! 恍惚间,孤鹤雁仿佛又看到师父九蝉,看到他正缓缓坠入天目湖饕餮湖洞。 “师父,是你吗?”孤鹤雁不禁失声发问。 “徒儿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恍惚间,孤鹤雁仿佛也看到奶奶,奶奶正安详的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 “奶奶,是你吗?” “鹤雁对不住你,没能带你享福。” 恍惚间,孤鹤雁仿佛也看到爷爷,爷爷正努力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装着蘑菇和他。 “爷爷,是你吗?” “鹤雁对不住你,没能照顾好你。” 恍惚间,孤鹤雁仿佛也看到容月,他不禁失声痛问:"容月,为何你我之间,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恍惚间,孤鹤雁仿佛也看到卉云,但此时他仿佛已经掉进一个深井,井壁由一个个文字砌成,那些文字就像他心中的一个个忏悔,一个个疑问,纷至沓来,不停地向他撞击,将他撞击的遍体鳞伤,无力抵抗! 孤鹤雁情知不好,他拼尽全力,驭音传声道:“卉云,我中招了,快要不行了。” “你想办法脱身吧,我连累你了……” 言罢,便自空中陨落。 一清和那个九蛇冠的人见一击得手,欣喜过望,当即降下云头,从孤鹤雁身上搜出那卷《驭音心经》,然后满意的兴云而去,去天师那里报喜。 却说慕卉云圉身玄阴瓶,陡听到孤鹤雁驭音传声,她心中一凛,料知孤鹤雁外面有难,于是运转内功,再次从玄阴瓶中冒险而出。但见孤鹤雁倒在地上,嘴角沁出鲜血,人事不省,呼唤皆无反应。慕卉云焦急万分,她毫不犹豫咬破自己的手指,扯开孤鹤雁的衣衫,将指尖的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孤鹤雁心脏上。 每一滴鲜血落下,都仿佛抽走卉云一分生命力,她的脸色愈发苍白,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如此这般,近乎半柱香的漫长时光过去。终于,孤鹤雁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慕卉云抱住孤鹤雁大哭,孤鹤雁看到卉云为了拯救自己两鬓添霜,眉见皱纹,亦不禁的感激与心疼,两人相拥而泣! 稍一温存,孤鹤雁抹一把眼泪,站起身:“卉云,《驭音心经》被他们抢走了,我得去追他们。” 也该着是幸运,一清与那个九蛇冠的人得了《驭音心经》,充满了好奇,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所以没走远。孤鹤雁口念风云决,很快就将他们追上,他使出晦龙隐,隐身跟在他们身后,暗听他们讲些什么。 但听那九蛇冠的人疑惑的问:“一清,这个《驭音心经》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一清闻听得意一笑:“东灵二老,哦,不,如今该称您为东灵遗老才对。” “厉不厉害,你看一下对手便知道。你和他交过手,应该知道他今昔有何不同?我这也是抢了先手,知道了他的弱点,先下了他的玄冰琥珀护心甲。要不然,只怕我这乱音裂心的威力,怕一时也难得手。” 东灵遗老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何不把四皇子也一起做了,然后再去找天师请功?” 一清闻听微微一笑:“嗐,这个不急。” “孤鹤雁一死,四皇子便是我们的囚中之物,俯首待宰矣。” 孤鹤雁瞥见九蛇冠身上背负的弓箭,遂于隐身中出来,轻巧取过弓箭,搭弓一箭,一瞬之间,箭矢如电,自九蛇冠背后心窝穿透而出,东灵二老自此皆不复存在! 九蛇冠一箭穿心,跌下云头,一清惊骇得不禁瞠目结舌,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孤鹤雁,满心狐疑道:“你不是已经被我乱音裂心,震死了吗?!” 孤鹤雁手抖紫绫取回心甲,穿上淡淡一笑:“死是死了,但还没魂散。” “佛祖慈悲,看我年轻心善,特赐我一粒还魂丹,又让我起死回生了。” “你那响器确实是厉害,有惊天动地之力,能否借我,吹奏一下?” 一清闻听大惊,他本能的去掏那怀中的唢呐,可是,孤鹤雁比他更快一步! 但见游龙一卷,一清已被紫绫紧紧缠住动弹不得,孤鹤雁移身换位,伸手将他的唢呐取到手! “你自诩音魔,可曾料到今日?”孤鹤雁言罢,嘴角微扬,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随即他手持唢呐,对着一清兀自吹奏几下。谁料想,一清听了那唢呐,竟一口鲜血喷出,裂心而死,现出原形! 原来这道士,竟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画眉鸟,幻化成的人形! 孤鹤雁夺回心甲,返回客栈,容月闻听自己是被骗,不禁悔恨不已, 孤鹤雁轻声安慰:“没事,容月,你别太责怪自己。” “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是妖怪想要对付我,才用迷魂引迷幻了你。” “心甲我已经追回来了,妖怪也已经被我杀死,没事了,都过去了。” 孤鹤雁以为此事就此过去,未曾想,当夜,卉云打开玄阴瓶,从瓶中出来,叫醒容月。二人一起来到山谷间的树林中,展开一场近乎争吵的激烈对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不知道,孤鹤雁差一点被你害死!” “对不起,卉云姐,我不知道妖怪是在骗我,我只想把我父亲救回来,我知道这么做很不对,很自私,我已经向鹤雁哥道歉了,你别再说了好吗?” “别再说了?难道你一句道歉就能弥补了吗?” “你知不知道,孤鹤雁被我救醒,第一下就是抱着我哭,哭的像个孩子!” “他对我坦言,说他更爱的是你,但他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他想不明白!” 容月闻听,心中也是一阵阵撕裂的痛,她不停的用手擦拭眼泪:“对不起卉云姐,我知道我做的很不对,但当时我别无选择,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这么做了。” “别无选择?你为什么不告诉孤鹤雁?你告诉他,难道他就不会帮你想办法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听妖怪的,也不愿听孤鹤雁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让他有多寒心,多伤心!他差一点被妖怪杀死!” “卉云姐,我不是听妖怪的,我是被妖怪迷幻了。” “被迷幻了,说的轻巧!” “被迷幻了,你会狠心抛下孤鹤雁,跟四皇子去国都?” “我都让着你了,允许你做小,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自私!” 听慕卉云这样的痛斥,容月突然一下变得激动,变得无所顾忌,她爆炸一样的喊道:“是,是我自私,是我狭隘!” “但我和你不一样,虚伪!” “我只想完全拥有我爱的人,我没法像你一样和别人分享!” 随后,容月丢下一句话:“爱是花,也是刀。我想拿花,我不想拿刀!” 言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卉云一个人站在那里,木楞愣的发呆,品味着容月丢下的那意味深长的话,什么意思。 次日清晨,众人很惊讶的看到,容月打来一盆水,温柔的替四皇子擦拭脸颊和身体,帮他敷药,一举一动尽显体贴与温情。 孤鹤雁旁观此景,心中无比的悲痛,他深感此去豫州,怕是他和容月的最后一程! ---------------------------------------------------------------------------------------------------------------- “你知道吗,孤仙弟,相比做皇帝,我更羡慕你们这些神仙人。” 出了断魂谷,孤鹤雁感觉很难再自然地和容月走到一起,为避免尴尬,孤鹤雁就策马走在四皇子车边。四皇子身体受伤,只能平躺。但他很享受目前这种状况,这正是他想要的! “什么神仙人,四爷言重了。”孤鹤雁闻言摇头一笑,苦叹一声道:“还是做皇帝好啊!” “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唯我独尊,谁见谁奉迎,多好。” 四皇子闻听,不禁噗呲一笑:“有那么好吗?我怎么没见你躬身奉迎?” 孤鹤雁闻言不禁得一笑,四皇子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意:“仙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做皇帝有啥好?” 四皇子说到这里,不禁望仰望天空,貌似一肚子苦衷:“没有如影随形的护卫,皇帝都不敢出宫。没有人验毒,皇帝更不敢动筷子。没有人搜查,皇帝甚至都不敢下榻。” “我还是怀念小时候啊。” “我记得小时候,我跟姐姐一起玩神仙捉妖怪,我们两个都要做神仙,姐姐说,她才应该是神仙,我问她为啥,她说妖怪都会被她的美貌给打败!” “哈哈哈,哈哈哈……”孤鹤雁闻听,不禁得哈哈大笑。四皇子说得自己也是哈哈直乐:“我把这事跟父皇学说了一下,父皇闻听也是哈哈直笑。” “父皇说,你姐姐的美貌不一定能打败妖怪,但你姐姐的美貌,一定能感动妖怪。” “哈哈哈……哈哈哈……”孤鹤雁闻听,更是笑得不行。四皇子笑得也是泪汪汪的。 随从们见状也都跟着笑,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二人笑的是啥,也非常想知道。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四皇子这么笑。 容月心中,更是如此。 ------------ 第三十七回 山眉道人 “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却让他们逃出断魂谷,真是天意难测啊。”八夤王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天师闻言,心中一紧,知道八夤王话中暗含责备,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八爷,此事虽未成功,却也并非全无收获。” 八夤王闻听微微一笑:“哦?说来听听。” 天师轻抚拂尘,事若了然于胸:“我听闻巨齿鼠回报,一清乱音裂心,本已震死孤鹤雁。只是他大意,没能做彻底了结其,给了他喘息之机。此事虽未成功,但却令四皇子坠入山崖,元气大伤。即便不死,也难逃伤病缠身。八爷,有此收获,该当开心才是?” “接下来四爷还要一路到豫州,然后再回国都,此间路途遥远,如何不担心再出些意外?” 八夤王闻听,开心一笑,他眨眨眼,意味深长道:“那倒是,那接下来我们还有什么可做的吗?” 天师怀抱拂尘,轻松一笑:“当然,机会有的是。只是可惜我那高徒和东灵二老了。” 八夤王闻听不禁眉头一皱:“那个孤鹤雁却是何人?怎的如此与我们作对?天师应该想办法除掉此人才是!” 天师闻听点点头:“孤鹤雁屡次坏我大事,确是我心头大患。但有良机,我必先除此!” ---------------------------------------------------------------------------------------------------------------- 却说四皇子一行走出断魂谷,来到江岔镇。四皇子因伤势沉重,躺在车中,一路颠簸,十分疲惫,面色苍白如纸,便吩咐大家在江岔镇歇息两日再走。孤鹤雁孤鹤雁兴云回到家,找爷爷讨了两副疗伤的好药,为四皇子煎药疗伤。容月见气氛沉闷,三人一起又有些尴尬,便欲往镇上的黄大仙庙,进香祈愿。四皇子点头应允,遂命法印陪同,以护周全。 且说容月与法印,二人来到黄大仙庙,见遇很多人围着一个道士,里三层外三层,很是好奇,便围过打听观看。一打听才得知,被围着的这个道士,乃当地一名奇士,号曰“山眉道人”。之所以称此,皆是因为此人面相清奇,二眉之间还有一眉,三眉貌似一个“山”字! 据围观者说,此人极为神通,可以牵线把脉,意志治病。容月惦记四皇子的伤病,便欲过去询问那道士一番。谁料想,还未容得她开口,那道士却抢先一步站起身,躬身一揖,深施一礼道:“贵人吉祥,贫道给贵人请安!” 容月闻听微微一愣,随即欣然一笑道:“道长抬举小民了,民女不过一村姑矣,何来贵人之说?” 谁料想,山眉道人神秘一笑,二指并拢道:“姑娘眼下尚且不是,但我看你命格非凡,将来必有大造化。何谈将来便不是?!” 容月闻听,不禁得心头怦然一动! 山眉道人言罢,随即把头看向容月身边站立的法印,冲他道:“常言道,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伴龙乘龙,怎知不会龙凤呈祥?” “你说呢,高僧?” 法印闻听却是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少卖关子,妖道!” “有能耐,你猜我是打你,还是不打你?!” “哈哈哈,哈哈哈。”容月及围观群众闻听皆都哈哈大笑,山眉道人自是尴尬得脸红一下,白一下,很是难堪。 容月出来为寻开心,于是便出言化解了那道士的尴尬:“道长莫要见怪,这位高僧是在和你戏言。” “我听闻先生十分奇士,想向道长问个吉凶,求个签……” 谁料想,山眉道人未等容月把话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枚红线手环和一个符隶,递给容月道:“贵人身边有人伤及筋骨,贫道有一法,可令其速愈。你回去,只需将此环戴于伤者腕上,再燃此符,贫道便可隔空施法,助其痊愈。” 容月和法印闻听,自是一惊! 且说四皇子与孤鹤雁在客栈,四皇子正竭力游说孤鹤雁,望其倾心辅佐自己,共谋大业。眼见容月与法印回来,个个一脸笑意,不禁戏谑道:“怎么,庙里香火可好?可有好签?” 岂料,容月一听这话,笑容更甚,她开心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四皇子:“我今天在庙里,遇到一个奇士,抽了一个上上签!这个香囊是给你祈的,保你平安。” 四皇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奇道:“奇士?!何奇之有?” 容月便把黄大仙庙的奇遇,以及那道士的神秘所说说了一遍,随后取出那个红线手环和符隶:“那个山眉道人讲,他可牵绳把脉,意志为药,疗人伤病。四爷且将这个手环戴在手上,我点燃符隶,请这个道长为你隔空疗伤。” 四皇子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惊异:“哦,有这等事?那我戴来一试。” 言罢,四皇子便欲将那红线手环戴在手上,却被孤鹤雁一把拦住:“术士之言,不可轻信!” 容月闻听,自是心中不悦,便道:“嗐,无伤大雅之事,试试何妨?” 四皇子不想让容月不开心,于是便道:“孤仙弟过虑,一根红绳,有何可怕?且试试无妨。”言罢,又要戴上。 孤鹤雁却是一把拦住:“四爷,此术士来历不明,恐防有诈。不如让我代为试之。” 四皇子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孤鹤雁便将红线手环戴于腕上,随即点燃符隶。刹那间,但见青光一闪,红线手环竟化作一条银练蛇,一口咬向孤鹤雁的手腕!孤鹤雁眼疾手快,一把捏住那蛇的七寸,硬生生将其掐死。 但是,舜然间,孤鹤雁的手臂已被那蛇咬了一口,立现红肿! “果然是妖术!”孤鹤雁将那蛇一把扔到地上,暗自庆幸道:“幸亏是换作了我。” “若是四爷被它咬上,怕是旧伤复发,要雪上加霜!” 四皇子、容月还有法印见状,皆是大惊。法印立刻带人前往黄大仙庙,捉拿山眉道人,却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人在! ---------------------------------------------------------------------------------------------------------------- 三日后,四皇子伤势稍愈,一行人继续上路。行至连金桥,却见许多百姓不走桥面,反而下到河滩,赶马拉车而行。四皇子心生疑惑,便命法印前去打听。 法印回报:“四爷,河水干了,百姓为图省过桥费,便走河滩。” 四皇子闻听皱眉:“过桥费?这桥何时开始收费?”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走到桥头一看,四皇子简直要气炸了,桥头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拦着,要收过桥费:人一文,马两文,马车三文! “过桥还要收费,这是谁规定的?”四皇子质问。 壮汉闻听,轻蔑一笑:“外地来的吧?不了解行情!” 四皇子闻听一皱眉:“外地来的怎么了?谁让你们收费的?” 壮汉闻听,还是轻蔑一笑:“我劝你们别愣着,要过赶紧过!别等下雨了再过,那就不是这个价了!” “嘿!”四皇子闻听不由得来气:“还挺杆硬!我问你,谁让你们收的?” “收钱自然要有个收钱章程,你凭什么来收?有官府的许可吗?” 壮汉闻听哈哈一笑,他一指四皇子道:“嘿,还真来个较真的。没有章程,我能在这儿收费吗?”言罢,那壮汉一拍胸脯道:“老实告诉你,我是这里的看桥太守!” “哈哈哈!”四皇子一行闻听都乐。 壮汉气得直嚷嚷:“你们笑什么笑,不要没见过世面就说大浪沟的水浅!” 众人闻听又皆大笑,四皇子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指着那人道:“看桥太守!这么说,你下面还有人了?比如说看桥师爷,看桥主簿啥的?” 众人闻听都笑,岂料那壮汉竟不以为然道:“且!真是少见多怪!我这儿养着好几号人呐。”言罢,一指身后:“看到没,那都是我们看桥的!”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桥上还有两个人,各扯着一根绳子站在桥中央,众人再也笑出来了。 四皇子看得皱眉:“那两人是干嘛呢?” 壮汉嘿嘿一笑道:“我就说你们不懂为啥收费吧。” “这桥的中间断了一截,我们在那儿铺了一个吊桥,从这儿过,没有吊桥不行,我们收的是那个吊桥费!” 四皇子闻听,一脸错愕,难以置信:“桥上还有桥?!我能过去看看吗?” 壮汉嘿嘿一笑:“当然,这钱咱得让你交的明白啊,去看吧。” 四皇子近前一看,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这连金桥中间,竟有一段约莫三尺宽的空隙,未曾相接,致使车马至此,非得另行铺盖,方能通过。而这帮人,就是在桥上弄了吊板,以此收费,坐收渔利! 见四皇子看完回来,壮汉洋洋得意道:“怎么样,看明白了吧?过桥收费,人一文,马两文,马车三文,我这里清楚明白着呐!你们几个人要过?” 四皇子闻听却是摇摇头,咬牙切齿道:“不过!爷付不起那个钱!” 壮汉闻听不禁开口嘲讽:“且!没钱就不要问嘛!穷叫花子搬家——瞎嚷嚷!” 法印闻听怒:“你个狗眼看人低,你看谁穷叫花子?老子手里的钱多的能砸死你!” 壮汉闻听,鄙夷的一哼,随即朝地上啐了一口痰道:“妈的,丫得穷嘚瑟,还他妈装大爷!” “真是秃子头上毛少,瞎子无眼泪多!” 法印闻听,怒火中烧,一时按捺不住,飞起一脚直踹到那壮汉肚子上,踹的那壮汉捂着肚子,一下没爬起来! 法印目光凌厉,指着趴在地上的壮汉道:“妈的,没狗眼的东西!你不也瞧瞧爷是打哪儿来的,知道爷的身份吓死你!” 壮汉捂着肚子起身怒骂:“妈的,爷管你打哪旮旯冒出来的!你们,你们,你们这是吃了……豹子胆,你看我不收拾你们!……”言罢,转身便往桥那侧跑,边跑还边骂。 “走吧,这桥我们是过不去了。”四皇子看看道。 孤鹤雁不禁问:“为何不从桥上过?不从这里过从哪里过?” 四皇子微微一笑:“你把人家都打了,你以为人家就这么善罢甘休?” “你过去,过去那边是什么?” “算了,我们随老百姓,也走河滩。” 一行人走上河滩,阳光普照,云朵硕硕,无遮无挡的天空,立时让人变得心胸开阔。四皇子仰望天空,却是怅然一叹:“哎,孤仙弟,你看,这天下多美好。可惜,全被人搅了!” 孤鹤雁闻言,会意的点点头,四皇子接着又说:“你刚才也看到了,区区一座桥,竟然滋养了那么寄生虫,还看桥太守,简直是无法无天!” 四皇子说到这里,更觉气不打一处来:“这里的吏治败坏,可见一斑!这里的主管应该是九弟门下的奴才,靳孝安。这不是我的奴才,要是,早被我千刀万剐给剐了!”说到这里,四皇子牙关紧咬,面如白纸,周身如冻结一般,让人不禁想起人背后称的“铁面王”。 四皇子犹自怒气难平,接着说:“我府里的一个奴才天福,吃里扒外,背着我在外面养小妾,还接受八弟的贿赂,暗中传递消息。被我发现,当场乱石砸死,以正家法!” 孤鹤雁闻听,不禁心中一凛,一股寒意爬上心头。从四皇子话中,孤鹤雁不难领略这位皇子行事的决绝与手段。雷霆万钧,不留余地。他突然觉得拒绝四皇子的请求,不随身辅佐是对的。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自己和四皇子结下情谊自不必说,但假以时日,一旦四皇子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以他飘逸洒脱、崇尚自由的性情,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一句无心之言而惹来滔天大祸,触怒龙颜。 届时,他们之间的情谊,还能在吗? ------------ 第三十八回 缠斗沙精 四皇子一行正行走间,法印打马过来,神色凝重:“四爷,有辆车车轴断了,我们是不是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埋锅造饭,吃完再走?” 四皇子抬头看看天,见垒垒白云直上云霄,欣然道:“好,那就在这儿歇歇脚!” “这的空气真好,我也想下来透透气。” 孤鹤雁闻听,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可,四皇子。” “我们正走到河滩中间,倘若这时有洪水来袭,那便危险了。” 四皇子闻听一愣怔,法印轻蔑的看他一眼:“这天发洪水,能吗?你有点危言耸听了吧。” 孤鹤雁神色淡然道:“还是小心为妙,走为上策。” 四皇子闻听噗呲一笑:“可是仙弟,咱有个车坏了啊。” 孤鹤雁闻听便道:“那我们先过河,不需要在这里等。” 法印轻蔑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你不是会呼风唤雨吗?到时收了它不就行了?” 孤鹤雁闻听有些愠怒,四皇子见二人起了嫌隙,忙出手制止:“哎,法印,你胡说什么!还赶紧换车去?” 法印闻听,得意的鼻子一哼,打马离开。 四皇子过来温言抚慰道:“孤仙弟,你莫跟他置气。这个和尚被我宠坏了。” “眼下已是中午,这种艳阳天,我看断断不会发洪水。河滩广袤,我们就且吃完饭再走,不迟。” “仙弟,你原谅一下法印。你不知道,他跟着我出生入死好几回了。我们两次微服出行,一次住进黑店,一次遇到山寇,要不是他舍命相护,恐怕我现在都不在了呢。他啊,就是心里不服气,老想跟你比个高低,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斗又斗不过你,总想找些心理平衡,跟你嘴上斗一斗,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二人说着下了马,在河滩上坐下,四皇子趁机劝言:“孤仙弟,我是比较纳闷,我已经许你很多次,你若辅佐我,那地位只在我之下,你为何断然的拒绝?你看人家和尚都看不过去嘞!” “难道说兄弟已经位列仙班,天廷有位,王母娘娘喜欢?” 四皇子一席话说的孤鹤雁忍俊不禁,他沉吟一下道:“四皇子,不是我狠心拒绝,只是我个性使然。我不忍见有人酒池肉林,有人却忍饥挨饿,流浪漂泊。四皇子,你还记得那个小诗丐吗?” “小诗丐,哪个小诗丐?”四皇子闻听诧异。 孤鹤雁便道:“就是咱们灵云寺见到的那个小乞丐,人们都叫他小诗丐。” 四皇子闻听恍然明白:“哦他,他和你辅佐我有什么关系?” 孤鹤雁长叹一口气:“唉,他小小年纪,才情却很出众,写得一首好诗。只可惜,他却无处立身,只能四处行乞,流浪人生。我很看不惯这样的人生,心不落忍,也不想争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看着别人的痛苦我难受!” 四皇子闻听不禁深叹一口气:“唉,孤仙弟,自古以来,世有贫富之差,人分三六九等,莫不如此!你这是何必!……” 正此时,容月端来一盆净水,冲四皇子道:“四爷,鹤雁哥,洗洗手吃饭吧。” 四皇子于是起身道:“嗐,不说这个了,吃饭!” 孤鹤雁也起身道:“容月,这水哪儿打的,我去那儿洗吧。” 容月闻听,一指远处一个地方道:“那边有个小水潭,水很清,那里还有块石头立在那儿,上面写着圄龙滩。” 四皇子刚把手伸进盆里,闻听,心里咯噔一下,他猛地转头问:“哪个yu?上面写着的吗?” 容月被他吃惊的模样吓了一跳,便回答道:“嗯,上面写着呢,囹圄的圄。” "就是口中含吾的那个字。" 四皇子和孤鹤雁闻听,心头都不由猛地一沉,四周晴朗的天空仿佛一瞬间就被乌云遮蔽,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圄龙滩!真是个不祥的地方!”四皇子闻听不禁得摇头。 闻听四皇子的话,孤鹤雁和容月也陡觉此名忌讳,意味有些不妙,周围的空气瞬时变得凝重,带着不安的讯息。 孤鹤雁看一下一脸凝重的四皇子,笑一笑,安慰道:“没事,我过去看看?” 四皇子却甩甩手道:“不用了,你说的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吃完饭便走。” 四皇子话音刚落,便隐听远处有隆隆的声响,似乎在打雷。孤鹤雁仰头看看天道:“这是不让我们在这儿吃饭吧。” 法印此时端来饭菜,四皇子笑笑道:“没事,我看这天好着呐,先吃饭再说!” 孤鹤雁却突然一脸凝重,惊呼道:“不好!不是天的问题,是这地!”孤鹤雁说着,手指指向脚下的河滩大地。 “这地怎么啦?!”法印闻听疑惑,语带讥讽:“别大惊小怪的!” 孤鹤雁却是一脸凝重的指指地,四皇子和容月都被孤鹤雁的凝重吓呆住,十分诧异,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孤鹤雁突然道:“你们仔细听……” 众人竖耳细听,好像听到隐隐有隆隆闷响,又好像没有。法印突然感觉到什么,也肃然变得脸色凝重,他俯身趴下,贴耳到地面上去听,随后一指地下道:“下面有动静!” 众人瞬时变得紧张和凝重,开始忐忑不安起来。这时,那隐隐的隆隆声响好像也逐渐变得清晰,声音由远及近,貌似越来越近! “哎呀,变天了!”容月突然指着远处的天边道。 众人望去,果见远处的天边,蓄起层层青云,垒垒叠叠由远处压来。 “这怎么突然就变天啦!赶紧吃,吃完就走。”四皇子急忙吩咐。 可是,未等他们吃上几口,就见放置地上的檀木小方桌,桌上的碗筷开始晃动。 “不会是地动吧!”容月惊骇道。 此时,桌上的碗筷已经开始大幅度的晃动,根本把持不住,众人再也无心吃饭,四皇子厉声吩咐:“快,收拾东西……!” 四皇子话未说完,就听得那隆隆声突然间变强,剧烈起来,大家抖觉脚下的沙土都在跳动,就仿佛他们一个个站在了鼓点上,脚下无一处不在动! 大家都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做,突见队伍当中的驮马开始惊跳嘶鸣,拉也拉不住。有人惊见,河滩上的一处土地竟像泛波一样,突然上下波动。那人手指着地面,不禁失声大喊:“流,流沙!” 众人目睹无不惊恐,原本黄沙滩,瞬时间竟泛波出一条流沙河,流沙滚滚,地动河颤! 法印大喝一声:“大家尽量不要动,远离流沙!” 可是说话间,一辆马车已经躲避不及,被流淌而来的流沙卷躺进去,转眼之间,连车带马就陷进沙河不见了! 孤鹤雁冲大家力喊:“大家尽量不要动,把袍带解下来,系在一起,拉住!” 随后,驭音传声,召来云豹,云豹蘑菇自天而降,大家看见,就像看见救星一样兴奋的直喊。 这时,四周的空气陡然变得暴躁,空气中的气流加速旋转、汇聚一片,很快,便卷起一阵阵尘沙,黑压压,密重重,形成一道前所未见的沙尘墙,推挤过来! “沙尘暴,沙尘暴!”有人厉声大喊。 整个河滩笼罩在一片昏黄与混沌中,耳边大风呼啸,裹挟着沙砾,吹打在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惊骇得众人惊恐不知所措。 孤鹤雁见情势不好,再不出手就不行了,于是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如意冰晶,默念有词,随后力喊一声:“驭音心经,驭音心经,驭我潜能,驭我灵升!” 随后用力朝天空一抛,双手合十,口中不断默念有词。就见那水晶球内蕴闪电,不断的幽蓝光闪,交织碰撞,迸闪耀眼,进而在空中形成一个光圈。光圈顶着来势汹汹的沙尘墙,沙尘墙变得不再陡立,进而变得弯曲。双方不停的角力,最后,陡见如意冰晶如烟花般在空中炸开! 黑沉的天空瞬时一下变得光明,风力减弱,沙尘墙不见了,只余些许的风沙,随着无定的风向刮来刮去。地下的隆隆声似乎也开始变弱,流沙平缓,大家趁机拉扯,将原本陷入流沙的人合力拉出。 众人长出一口气,皆以为劫难就此过去,但谁也没有想到,随着一声可怕的“哎呀”惨叫,一个随从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随后,整个身体就被什么东西拉扯咬噬着,往沙里拖! 几乎每个人都在惊慌尖叫,谁也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孤鹤雁,因为耗费功力抵御沙尘墙,人累的有些虚脱。就在大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云豹蘑菇飞奔过去,猛地一口,咬住什么东西,随后扭头一甩,将那东西整个拉出沙地! 众人惊看,都不由异口同声的失声惊叫:“哦喔,天哪!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蘑菇扯出的那个东西,是个巨大的沙虫!那东西模样像条巨型的蜈蚣,身长三尺来长,身上长满了足,但却没有头,只有一张口器一样的巨口,巨口内全是牙齿!因为一直撕咬那随从的腿,口器上沾满了鲜血,场面令人恐怖! 蘑菇不停的张口撕咬那个怪虫,但因为它以前从未见过,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展开致命一击,双方缠斗在一起。 法印见状,抄起禅杖,过去对着那怪物的头部,就是用力一击! 怪物立时被斩成两断,身体扭曲着,从那扭曲的身体里,冒出很多酱脓一样的液体! “这是什么怪物?!”容月惊见,恐怖的失声大哭。 “聚到一起,守住四爷!”孤鹤雁用力大喊。 这时,四周的沙土突然间变得蓬松,又有几个这样的怪物从沙土中钻出,对大家分头展开攻击,一时间,人喊马嘶,恐怖声一片,大家惊恐的用手里能抓到的一切东西展开反击。 然而,那些怪物就好像没有灵魂一样,毫不畏怯,俱不退缩,法印不断用禅杖挥打,拼命的护住四皇子和容月。孤鹤雁强打精神,默念发功,拈指打出一个个闪亮的光球,沙虫一样的怪物扭曲着倒下。 然而,那些怪物就像腐尸上的蛆虫一样,源源不断从沙土中钻出,攻击马匹,吞噬马匹,接着就躬鞠着身体,向大家围聚。 “烈火咒!” 孤鹤雁见怪物层出不穷,无奈使出一招必杀招,他双手合拢结印,再糅合打开,用力一推,一团火球带着炽热的火焰,冲进怪物群中,燃起一团团火焰,怪物在烈焰包裹中纷纷倒下,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毁灭的气味。 “哇!”众人见状,皆都大呼一声解气。 可是,就在大家以为劫难终于过去之时,突听“哦——哦”的一声低吼,一个貌似母虫一样的怪物,陡然从沙土中钻出,巨然直立! 所有人都看得惊呆了! 那个母虫有三丈多高,一身利爪,看的让人恐惧傻眼,不知如何是好! 孤鹤雁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为了大家的安全,他带着蘑菇走向河滩,不停地向那迫近的母虫发出一个又一个红球,希望激怒它,引开它! 然而,这么做也是很凶险,那母虫一样的怪物几次扑咬下去,都在河滩上拍出一个大坑,荡起令人销魂的黄烟! 而每一次扑咬,有都仿佛,都差一点就把孤鹤雁咬住,看得众人惊叫连连! 孤鹤雁拼尽全力,凝聚精神,在怪物身身后来回跳跃,寻找着它的弱点。云豹蘑菇机灵的在怪物身后扑捉,心有灵犀的策应。怪物母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挑衅,愤怒的一阵张狂,随后陡然直立,张开巨口,对着孤鹤雁张口一喷! 但见一股炽热的体浆,喷薄喷出,正中孤鹤雁胸口! 所有人都看惊呆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孤鹤雁再有灵修,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他躲避不及,整个身体被击中! 孤鹤雁感觉身上仿佛被人涂遍辣椒油,灼痛不堪,痛苦难忍。他身体踉踉跄跄,踉踉跄跄,终于挺不住,扑通一下,人一下栽倒在沙滩上! “孤仙弟!” “鹤雁哥!” “神仙人!” 四皇子、容月和众人见状都不由揪心的大喊! 那母虫见状,直立身躯,晃了几晃头部,然后张开身上的附足,要过去一口将孤鹤雁吞噬! 蘑菇见状,岂能容它伤害自己的主人。它一个飞扑,跃身而上,竟然奋不顾身,扑到那怪物母虫的脑后,将其死死咬住。任它无论如何怎么甩摆,就是死不松口! 母虫翻腾几下,疼的厉害,竟然翻身钻入沙中,欲将蘑菇一同带入沙中,窒息它! 此时,多亏法印出手,他操起手中禅杖,飞奔过去,用力在那母虫尾巴上,狠狠一击,斩断其一段尾翼,这才使得沙虫回头,没能将蘑菇带进沙中! 然而,等那母虫再次跃起,法印如何是它的对手! 被它两个甩击,法印就被它甩到一边。就在这生死关头,陡听一声龙吟,但见一条火龙由空中腾空扑出。火龙环绕那怪物母虫四周飞腾,不断的对它喷火灼烧,怪物母虫承挨不住,钻入沙中,便自消失不见! 众人皆都惊奇不已,就见那条火龙重新翻入空中,抖擞几下,就消失不见。 稍过片刻,一个须发皆白的仙翁,由天上兴云飘然而下。那仙翁来到孤鹤雁身边,心痛的扶起他道:“孩子,孩子,你还好吗?!” 孤鹤雁犹是昏厥,但听到一阵熟悉的轻唤声,还是努力的睁开眼:“师父舅,舅……” “行,行了,别说了孩子。你中了沙精的蚀魂糜魄散。” 仙翁说着,那张嘴,由口中吐出一颗明丹:“这是为师修炼八百年的内丹,给你了。” 随后便将它给孤鹤雁吞下,须臾之间,就见一身红肿,满脸灼烧的都是疙瘩的孤鹤雁,瞬间便恢复了原来的容貌。见到眼前的仙翁,孤鹤雁激动万分,他一下紧紧抱住那仙翁,嘴里大喊:“师父舅老爷,师父舅老爷。” 四皇子、容月以及法印等一干人闻言,皆感诧异,又好生奇怪。四皇子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手指那须发皆白的仙翁,满是诧异道:“师父……您……救了……老爷?” 仙翁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回荡空中:“哈哈哈,哈哈哈,非也,非也。” “我是他师父,亦被他唤作舅老爷,故而是师父舅老爷。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师父,救下这位不知比我年纪要小多少的老爷。” 众人闻听,称奇不已。 ------------ 第三十九回 水淹豫州 “师父舅老爷,你怎么就知道我落难了呢?”幸得师父舅老爷施救,孤鹤雁既惊喜又感诧异。 “还真不是我能掐会算,是你福缘深厚啊,孩子。” “风姑娘回来,说,风吹雾散了,我便知你们已经脱困。很快便会走出断魂谷。断魂谷外,就是江岔镇,那里一马平川,全是坦途,凭你的本事,再多几个妖怪也奈何不了你。因此,我便在崇吾山多留了两日。” “我与风婆婆对饮时,雷工闻讯而来,我们聊起当年往事,谈及沙精。” “那时我们还年少,三个人比试驭沙之力。风婆挥袖,沙尘暴起;雷工雷霆万钧,焠出石英;我携风弄雨,荡起流沙。正当我们都自认本领最强,争执不下时,沙精突然现身,傲然道:‘谁强也没我强!’” “我们三个不服,便分别对它发起挑战!” “风婆兴起的沙尘暴,被沙精筑起的沙墙阻挡,雷工焠出的石英,却都被沙精释放的沙虫吞噬,我荡起流沙,沙精却搬来沙山。最终,我们三个都挑战失败了。” “最后,还是我们三个联手对付它,才算真正把它打败!” “说到这里时,风姑娘好奇的问:‘沙精现在何在?若你们现在单挑,还能胜过它吗?’” “雷工微微一笑,说:‘沙精已老,我听闻它被沼泽精所败,现在困于圄龙潭。如果我们现在单挑它,必能取,但恐胜之不武。’” “我一听圄龙潭,便想起你们来,心想,圄龙潭就在岔镇三河交界,若是你们从此经过,必然遇上它,别再遭遇什么不测。于是便急忙赶回查看,没想到果然如此。” “那沙精知道我,也算是给我面子,放你们一马,哈哈,我们斗得都快成朋友了。” 孤鹤雁闻听,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连连称奇:“没想到,这沙精这么厉害!我差点丧命于此!” “对付沙尘暴和流沙,已经消耗了我大半的功力,更别说沙虫和沙精了。若非师父舅老爷及时赶到,我命休矣。” 师父舅老爷微微一笑:“这个沙精确实能耐,我就是好奇,以它这般能耐,怎么还被沼泽精给打败,被驱赶到这里藏身。不晓得这个沼泽精,又是个什么样的厉害妖怪?” 孤鹤雁闻听,心中泛起一个疑问:“师父舅老爷,那会不会是沼泽精幕后指使,是让沙精出面阻挡暗害我们?” “我们这一路,可没少受妖怪陷害!” 师父舅老爷闻听摇头,神色笃定:“应当不是。沙精虽好斗,却无脑,更不会听从他人指使。它今日败于你手,或许会另寻栖身之所。但无论它去往何处,遇之者皆会头疼,此乃害人精也。” 孤鹤雁闻听笑,师父舅老爷道:“我的内丹已经传于你,办完这趟差,别忘了回来陪我喝酒。” 孤鹤雁跪倒叩谢,火龙一挥衣袖,腾云而去。四皇子一行人见状,个个陷入沉思。 ---------------------------------------------------------------------------------------------------------------- “总算到了。” 四皇子望着豫州城楼高悬的牌匾,长舒一口气。连日来的惊魂与恐惧,让他神经紧绷,如今不禁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过了豫州,就可直去国都,后面有十三弟保驾,安全无虞了。”四皇子话中带着一种释然。 孤鹤雁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这一路,他与四皇子朝夕相处,情谊渐深,不仅成了四皇子的贴身护卫,更在彼此心中种下挚友的种子。然而,君子一诺千金,护送四皇子到豫州的承诺已兑现,孤鹤雁开始思索如何得体地道别。一念及此,便又不禁的让人心伤。 容月心情更是如此。自断魂谷与卉云争吵,她便决心前往国都,与四皇子在一起,然而,转眼面临要与孤鹤雁诀别,容月又陡觉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草率与冲动。 法印问:“四爷,我们是先找驿馆,还是直接去见田府台?” 四皇子思忖一下道:“你带容月先去找驿馆,我与孤仙弟去河道上看看,还有些话要同他讲。” 法印闻听问:“就你们两个?” 四皇子闻听微微一笑:“就我们两个,有鹤雁贤弟,足够了,你不要多虑。” 法印闻听,心里悻悻不是个滋味。 二人骑马并行,四皇子转首对孤鹤雁道:“你不认识这个田府台,他是我当年路过黄泛滩,留宿客栈,在客栈结识的。此人十分清明,为人正直,体恤民情,我就保举他做了县丞。他任职勤勉,现在已经做到府台兼任河道总督。” “他写给我的奏报中,总说自己心无旁骛,办公之所就设在河道上。今日来此,我便要亲眼看看,看看他是否真如自己所言,还是说,他只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故意欺瞒我!” 四皇子说话间面容冷峻,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月带寒霜。孤鹤雁心中,不禁对这位铁面王爷,又多了几分了解与尊重。 到了河道上,天上下起小雨,二人未带雨具,浑身湿透。他们策马赶到河道办公之所。却见那所谓的办公之所,只不过一间简陋的蓬屋,外面插着一个木牌:河道总督临河督办。 蓬屋外面搭着一个帐篷,蓬屋内一张躺椅,两张书桌、还有几把小椅子,另有一个烧水的炉子,炉子旁,凌乱的放着一些锅碗瓢盆。如此看来,还真是有人吃住在河道上了。 蓬屋内一人,名书吏模样,看起来像是一个书办,在值班。四皇子翻身下马,径直而入,开口便问:“你们田府台呢?” 书吏见二人浑身湿透,下马直问田府台,便回问:“敢问二位尊驾何人?找田府台何事?” 四皇子目光如霜,环视蓬屋,眼光最终落在一把旧躺椅上,看着那磨得精光的扶手,四皇子突然有些眼眶微红,声音透着一种温情:“你们田府台平日就住在这里吗?” 书吏敏感此人身份贵重,盛气凌人,便信手一指道:“也不全是,田府台只在阴雨有汛天过来督办,偶尔回不去,便在这里躺上一晚。” “今日小陈庄赈灾,他应该在那里查看灾民。” 四皇子闻听,回首对孤鹤雁道:“那好,我们去小陈庄看看。” 二人策马扬鞭,来到小陈庄。看到眼前的场景,孤鹤雁与四皇子眼圈都红了。 现场很多灾民,扶老携幼,孩子哭声不断。有兵士在维护秩序,有人现场大锅熬粥,也有不少灾民在排队领粥。四皇子走过去,仔细查看灾民领到手的粥、窝头与咸菜,满意点点头。 “田府台呢?”四皇子问施粥人。 “在观音庙那儿分衣服呐。”施粥人回答。 二人来到观音庙,只见一群灾民中,田府台正亲力亲为,为灾民分发筹措来的旧衣物。冷风一吹,湿衣粘身,四皇子和孤鹤雁这才感觉身上有点凉! “四爷!”田府台正沉浸的分发衣服,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不由大声惊呼,倒头便欲跪拜。 “哎,免了,免了。”四皇子一把搀住他:“我今日私服而来,不必行礼。不要让灾民们误会!” 孤鹤雁闻听,不禁的暗暗点头。 那田府台鼻梁上架着眼镜,年纪稍长,身材消瘦,一副儒生模样,只是神情有些疲倦。惊见四皇子驾临,田府台惊异道:“四爷,你怎么来这里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啊,我好派人去接。” 四皇子闻听,开颜一笑:“通知你了,那我还能在这儿看到你吗?” 四皇子说着,随即用手轻抚田府台的肩膀,夸赞道:“嗯,做的不错,田府台。让灾民们有饭吃,有衣穿,很好!” “嗯,你这些旧衣服,哪来的啊?”四皇子信手拿起一件旧的绸缎袍褂,不禁的心生疑问。 田府台闻言道:“不瞒四爷,朝廷拨付的银两,都拿来修筑河堤了。赈灾的钱粮都不够,银库空虚,我筹措不到钱粮,只好查抄贪官,苛盐税。实禀四爷,这些衣服,都是我查抄得来的。” 四皇子闻听,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嗯,做得好,弹劾你的奏章我都压下了,你不必有顾虑。” “好好干,大胆的干。我不能让干事者寒心,让坏事者称心。” 田府台闻听激动落泪,知遇之恩难表。 入夜,孤鹤雁辗转难眠。今日所见让他确信四皇子是个明君。然而,入朝为政却非他所愿,个性难为,辅佐与不辅佐,让他陷入遐思。 正自思量,突听外面一阵梆子声急响:“发水了,发水了,快起来!” 孤鹤雁出门一看不禁惊呆,白日好好的街道,现在却是水漫金山,汪洋一片,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水波之光。洪水竟不觉间,悄然漫进城! “怎么回事?哪来的洪水?怎么来的这么快?”四皇子出门惊看也是惊诧,不禁得一连三问。 田府台应声道:“四爷,我刚才问了一下,下面的人说,大坝没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颍河水倒灌。” “颍河水倒灌?怎么会这样?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四皇子闻听,不禁惊问。 田府台手足无措,一个劲儿疑惑摇头:“不知道,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今天一天小雨,没有来汛,大坝也是安然无恙,如此境况,怎么会出现颍河水倒灌这样有孛天象的事,我个人实在是难以讲得清楚,匪夷所思!” 孤鹤雁闻听点点头,他仰头看看天道:“今晚月明,却事出反常,我担心这事背后事有蹊跷。” “你等先把四皇子转移到高处,我寻上去看看。” 孤鹤雁言罢,便身形一闪,兴云而上,径直循着河水入城的方向而去。 田府台目睹此景,不禁惊呼:“四爷,此乃仙人矣!四爷得此仙人,大位必成!” ------------ 第四十回 蒙面的道士 孤鹤雁于云头,循着颍河水倒灌的方向,一路查看。 月光下,颍河如一条玉带,闪烁着冷冽的银光,倒灌向豫州城。寻至城外,但见城外云头上,一蒙面道士怀抱拂尘,盘坐云中,他双目紧闭,口中不断念念有词,周身环绕着一层玄光,驱动着那颍河水不断往豫州城漫涨倒灌。 孤鹤雁厉声断喝:“何方妖孽,胆敢在此兴风作浪,祸害无辜百姓?” 蒙面道士闻听,身躯一震!但他好像早就料到,会有人前来阻断他的法事。他拂尘一摆,呵呵一笑:“你便是孤鹤雁?”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愣:“正是!你是何人?怎知我的姓名? “旷旷苍穹之下,为何蒙面不敢示人?” 蒙面道士冷冷一笑,声音洪亮却很阴冷:“我料知你会来,但没想到你反应得这么快。传闻你得了灵奇的《驭音心经》,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孤鹤雁目光如炬,直视对方:“你既知我名,为何还要在此作恶,翻使颍河水倒灌,致豫州百姓受难?” 蒙面道士却不答反问,声音中带着一丝贪婪:“《驭音心经》你可否带着,借我一观?” 孤鹤雁闻听呵呵一笑:“凭什么给你看?” “《驭音心经》一出,总有妖人觊觎,为免苍生受害,我已将《驭音心经》付之一炬,烧了。” “烧了?!”蒙面道士闻言十分的震惊,声音中透着一种难以置信:“这样的灵物你竟然烧了?” “是的,我烧了。”孤鹤雁冷冷一笑:“我已将它烂熟于心,留着只会引来祸端,因此,我把它一把火烧了。” “我再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兴风作怪,却不敢真面目示人?” 蒙面道士冷冷一笑:“我怕我说出来,会吓破你的胆!” 孤鹤雁冷哼一声:“哼!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尽管报上名来,在下不斩无名之怪!” “哼!乳牙小儿,倒是会逞口舌之快,今日,我倒要与你见识见识。”话音未落,蒙面道士便一抖拂尘,霎时间,无数细剑光芒如雨般直向孤鹤雁袭来。 孤鹤雁心中一凛,暗道此妖道厉害!他身形一闪,竟在剑光即将触及他的一瞬间,消失不见。那蒙面道士惊见,也是脸色微变,他手中拂尘一滞,剑光顿时消散。 “晦龙隐!” “你小子确是有些本领,且看我将你逼将出来!” 蒙面道士说着冷笑一声,便自袍袖间取出一个锦囊,随即口念咒语,当空一洒。顿见无数幽蓝色的晶闪粉尘飘散而出,宛如夜空中坠落的星辰,迅速向四周扩散。晶闪所过之处,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 “附形幻魂闪!” 蒙面道士得意一笑:“此乃我上古玄人‘天泽星矖’秘传,此中晶闪以天外陨石研磨而成,任你隐匿之术再高明,也逃不出我附形幻魂闪的追踪!” 孤鹤雁被那“附形幻魂闪”锁定,无法遁形,只得现身,他默念心经,施展“风吟诀”,周身旋出一阵风,将附着身上的晶闪逼退。 孤鹤雁心中暗道:“这妖道真真是厉害!若非我有《驭音心经》护体,今日恐怕难以脱身。” “我不能与之硬拼,只能智取。” 蒙面道士见“附形幻魂闪”被破,怒喝一声,手中拂尘一挥,那些晶闪瞬间幻成一条幽蓝色的光蛇,将孤鹤雁裹缠其中。那晶闪光蛇不仅速度极快,还带着强烈的幻魂之力,孤鹤雁只觉眼前灵光频现,自己仿佛被卷入无尽的漩涡中,呼吸快要被窒息。 孤鹤雁暗念《驭音心经》,护住魂体,随即双掌合力,体内运气,口中低喝一声:“幻音震魄!” 刹那间,但见瞬光之下,一个无形的音波自他掌心迸发,爆发出震天雷响。幽蓝色的光蛇晶闪在音波冲击之下,化作点点星光,随即消散于无形! 蒙面道士见状,脸色骤变,他未料孤鹤雁竟有如此威力的法术,一时间急退数步,挥动拂尘,抵挡住那幻音之波的冲击。 孤鹤雁趁势追击,口中再次低喝:“九霄龙吟破!”但见他周身灵力暴涨,一道龙形音波自他体内腾空而起,直扑蒙面道士。龙吟声震耳欲聋,仿佛连天地都为之震颤。蒙面道士避无可避,只得硬接这一击。他手中拂尘猛然一挥,一道冰蓝色的屏障瞬间凝聚而成,与龙形音波碰撞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二人一来二去,谁都未料到对方竟有如此惊人的幻世灵力。 孤鹤雁稍一惊讶,不敢大意,他再念心经,使出一招“火龙诀”。周身红光暴闪,一条火龙自他身后腾空而起,火焰熊熊,直扑蒙面道士。 蒙面道士显然不曾臆想孤鹤雁有这样的凌厉攻势,他惊身跳起,手打拂尘,一道道冰蓝玄光如剑芒般劈出,意图化解火龙的攻势。孤鹤雁瞅准空隙,趁势异形换位,晦龙有隐,闪电般欺身到蒙面道士身后,一把扯下他的面纱! 蒙面道士心中大惊,自觉小看了此人,于是猛一回头,幻化出一个蛇首人身,四肢鼍龙的怪物,怪物巨口一张,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秽物,挟带万条游蛇,直扑孤鹤雁! 孤鹤雁急身闪退,险险避过这一击。一时间,但闻空中腥风夹杂着恶臭,令人眼目眩晕。孤鹤雁定睛一看,但见眼前有万蛇游走,它们或粗壮如蟒,或细小如蚯,身披鳞甲,黏滑烁光,口吐毒信,俱向孤鹤雁围攻而来。 孤鹤雁从未见过如此凶险凌厉之攻击,他心中大骇,急忙施展身法,向后连续几个念诀翻滚,方才躲过这凶险致命的一击。然而,他拼尽全力驭出的火龙,也在这一瞬间,湮灭无踪。 庆幸的是,那蒙面道士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收起法术,腾云而去,只留下一句阴冷的话语:“今日算你走运,老夫且饶你一命!” 孤鹤雁望着道士不见的背影,心中疑惑重重。他低头再看自己的衣衫,已然被那腥臭的秽物沾染,作呕的恶臭让他不禁眩晕。他强忍住恶心,望下云下豫州城,但见倒灌的河水已缓缓退去,城内百姓欢呼雀跃。 回到豫州府,孤鹤雁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与四皇子、法印、容月及田府台等人谈及方才的遭遇。众人闻听,皆露疑讶之色。 法印疑惑的问:“云头之上,道士为何还要蒙面?” 孤鹤雁不禁得直摇头:“我也想不通,这个实在令人费解!” “我在天上并没有熟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闻听,个个笑的不行。 四皇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此道非真道,他避的不是你,应该是我!” “哦?”孤鹤雁闻言,心中一动:“此话怎讲?” 四皇子淡淡道:“若我料不差,此人必是八弟府上的座上宾,人称‘天师’是也。我们在江阳城见识的招魂合灵,便出自此人之手!” 孤鹤雁闻听点点头:“嗯,四皇子这么一说,我认为极是。昔日在断魂谷,我曾听音魔提及此人,说要去天师那儿请功。” 四皇子闻言一笑:“这个道士妖言惑众,在八弟身边充当幕僚,从不出府,但声名显赫,我父皇都知晓他的存在。想来,我们一路上的种种遭遇,应拜此人所赐!” 田府台闻听道:“我也曾耳闻这天师的神通,据说,他曾为八夤王题过八字箴言,在都城内传得沸沸扬扬,都说那八字箴言说的玄妙!” 四皇子闻言,微笑点点头:“嗯,确实是很玄妙的八个字。那八字箴言传到父皇那儿,父皇看了都笑。” “哦,哪八个字?”孤鹤雁闻听,不禁好奇地问。 四皇子微微一笑,缓缓道:“孑在瓜州,白在王上。” “孑在瓜州,白在王上?”孤鹤雁和容月闻听,俱是一脸的迷惑。 四皇子见状,遂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在纸上泼墨写下那八个字。容月轻移脚步,凑近细看,一字一顿念出声:“孑在瓜州,白在王上。”读罢,她的眉宇间更添几分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啊,看着有些莫名其妙啊。” “哈哈,看不懂了吧。”四皇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们都是局外人,当然看不懂。这八字箴言在朝中,却是人人皆懂,一看便懂,广为流传。” “据说,父皇一看便笑了。” “父皇说,江湖术士,雕虫小技,明言晦隐,自欺欺人!” 孤鹤雁闻听惊奇的问:“哦,这八个字之中有什么深意吗?” 容月忽然灵光一闪,她提笔将那八个字重新书写,只是那八个字被她并成了两个:“孤,皇。” 孤鹤雁看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八字箴言实际是暗指,八夤王是未来的皇上!” “嗯,正是!此八字之妙,妙就在此。”四皇子闻言淡然一笑。 法印脱口而出道:“八爷想做皇上?” 四皇子微然一笑:“不错,这个是自然。” “只不过,要说八弟的这个心,那已是路人皆知,但他却不明说,于是,便借天师这所谓八字箴言说了出来。” 田府台闻言不住地点头:“嗯,这八字箴言,可以说是说到了八爷的心坎里,字字足金。” ---------------------------------------------------------------------------------------------------------------- 洪水退去,道路恢复,孤鹤雁找到四皇子,再言告辞。 四皇子摇头叹息:“哎,孤仙弟,为何你这么急于抽身?从此处到国都,尚有千里之遥,你就不能再护送我一程?” 孤鹤雁闻听歉然一笑:“抱歉,四皇子,洪水退了,豫州城也到了,我的承诺也兑现了。” “我家中尚有老人要照顾,实不便久留,你我之间该说一句珍重了!” 四皇子闻听怅然道:“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强求。” “不过,孤仙弟,我尚有一件小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孤鹤雁闻听道:“四皇子但说无妨。” 四皇子便道:“吾身尚未痊愈,欲在此修养两日。但一路凶险,接下来还有千里之遥,不知仙弟能否替我捎一封书信,给我身在相州的十三弟,请他派兵前来护送,以策安全。” 孤鹤雁心想,此不过举手之劳,便爽快地一口答应:“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四爷请写吧。” 岂料,四皇子随即便自衣袖中取出一封早已拟好的书信,交给孤鹤雁。孤鹤雁接过一看,见那书信蜡油明封,朱字章印,上面赫然写着:“十三太保_和亲王亲启”。 孤鹤雁于是揣起书信:“那我去去就回。”言罢就欲离开,没想却被四皇子一把给拦住:“哎仙弟,慢走,此去倘若我十三弟存疑,该如何是好?” 孤鹤雁闻听不禁一笑,他一拍胸脯道:“这不是有书信为证吗?” 四皇子闻听却是微微一笑道:“仙弟,你可知这书信是可以模仿的?” 孤鹤雁闻听不禁一愣,一时不明白四皇子此话的真义。四皇子缓缓道:“孤仙弟,你可知道,历史上从不缺矫诏传位之事,何况书信?” 孤鹤雁闻言诧异:“那当如何是好?” 四皇子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令牌之上,赫然刻着四个威严大字:“如朕亲临”。 四皇子将它递给孤鹤雁:“仙弟就请带着这个去,十三弟见此,自然便不会怀疑。” 孤鹤雁接过金牌,顿觉心头手中万般的沉重。这金牌能号令三军,调遣御林军,孤鹤雁如何不震惊。他不禁有些狐疑地望向四皇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四皇子将如此机密重器交付于我,就不怕我心生异念吗?” 四皇子闻听欣然一笑:“这有甚可怕?” “我许你太子太保外加领侍卫总理内大臣的高位,你都不要,你怎会看重区区一块金牌?” 孤鹤雁闻听,肃然起敬,他抱拳深深一揖,慨然道:“那请四皇子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然而,孤鹤雁未曾料到,此封书信乃四皇子一计! 信中,四皇子早已嘱咐十三弟,务必想方设法留住孤鹤雁,直至他回去。孤鹤雁此行送书,又自引出很多纷争与奇遇! ------------ 第四十一回 混沌昆灵 “见信如面,十三弟。” “我差孤鹤雁捎信与你,无它。孤鹤雁乃凡世仙人,吾甚爱之,然劝佐不成。望吾弟深思熟虑,酌施一计,助我挽留之,至吾归。若得此人,吾大事必定!” 十三皇子看罢,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仿佛星辰划过。他抬眼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孤鹤雁。孤鹤雁以为对其身份有所怀疑,便自怀中掏出“如朕亲临”的金牌,递给十三皇子:“四皇子恐你疑虑,特将此金牌交我带来,十三皇子请过目。” 十三皇子一笑站起身,他接过金牌,稍视一眼,便揣入怀中,孤鹤雁便道:“信我已送到,十三皇子是否还有其它吩咐,若无,我便回去。” 十三皇子闻听立马道:“哎,仙弟,何必如此匆忙?仙弟请稍做休息,容我让下人为你备些酒菜,接风洗尘。” 孤鹤雁一听,连忙摆手:“毋须多礼,我出来时日已久,不能久留。若十三皇子没有其它吩咐,我这就告辞回去。” 十三皇子闻听,灿然一笑,他上来一把拉住孤鹤雁:“哎,仙人怎的如此急性?你且稍缓片刻,容我给四哥写封回书,可好?” 十三皇子语中带着调侃,眼中带着真诚,说得孤鹤雁不好意思报之一笑。十三皇子于是大手一挥,招来下人:“安排一桌丰盛的酒宴,让孤仙弟好生休息,我去一下书房,少刻便回。” 可是自此,十三皇子便一去不见回来。等孤鹤雁酒足饭饱,左等右等却还是不见十三皇子。于是,孤鹤雁便冲下人道:“麻烦你去请一下十三皇子,问下书信是否已经写好,我还要急着回去。” 谁想,下人又去半晌才回,回来禀复:“十三皇子正与官员议事,他说书信已经写好,他稍后便来,还请仙人先去客房休息,仙人请跟我来。” 孤鹤雁不想时间这么被耽搁,便对下人道:“麻烦你再去通禀,就说我不在这儿过夜。” 下人闻听,就又去禀报十三皇子,十三皇子思忖一下一皱眉,便冲下人道:“你去把狗儿给我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狗儿”是四爷的门人。小名“狗儿”,大名李未。李未聪慧过人,头脑灵活,机敏能干,脑子里总有些奇思妙想。十三皇子让他力使一计,留住孤鹤雁。 李未狡黠的眼光一闪,笑问:“爷打算留他多久?” 十三皇子闻听哈哈一笑:“四哥想让他辅佐自己,长留身边,你能办到吗?” 李未嘿嘿一笑:“爷,普通人可以按年,仙人只能按天!” 十三皇子闻听哈哈一笑:“净耍贫嘴!有本事你就整个最大的。” 李未于是凑近十三皇子,暗说一计。十三皇子闻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这家伙,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不骗不行吗?” 李未嘿嘿一笑:“爷,你问的是计!” “凡计皆诈,莫不如此,不骗如何能行?” 再说孤鹤雁,孤鹤雁被人带到客房,正焦急地等待十三皇子回信。忽听窗外有人哭泣,孤鹤雁觉得奇怪,于是便信步走出房间,循声来看。但见廊下哭泣的乃一年轻女子,她内穿石榴长裙,外穿淡绿坎肩,螺髻云垂,楚楚可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哭泣?”孤鹤雁轻声询问。 那女子闻听有人问话,回头一看,竟然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向前跪行两步,然后便一把抱住孤鹤雁的大腿,放声大哭。猝不及防的变故,着实把孤鹤雁惊了一跳。孤鹤雁忙道:“使不得,姑娘,使不得。有话请讲,请不要这样。” 那女子仰头泪汪汪道:“你是孤仙人是吗?求你救救我奶奶!” 孤鹤雁哪遇过这样的场景,他慌忙伸手搀扶那女子:“快请起,快请起,有话起来讲,莫要折寿了我!” 女子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十三爷说府里来了个仙人,我知道这是个机会,奶奶被灵兽给吞了,还请仙人开恩,救救我奶奶。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孤鹤雁闻听,心中泛起层层疑惑:“你奶奶被灵兽吞了?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那灵兽何等模样?” 女子闻听孤鹤雁一连串的询问,顿时来了精神,她一抹眼泪起身道:“就是前天的事。” “我名叫叫翠儿,我奶奶前天进山采野菜,到现在也没回来。我们上山寻找,只找到她的提篮,我奶奶应该是进了通仙洞,被灵兽给吞了。” 孤鹤雁闻听纳闷:“你怎知她被灵兽给吞了?” 翠儿强忍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颤抖道:“那个灵兽就住在洞里面。不只我奶奶,当地人进去的,就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正这时,十三皇子带着李未走过来,十三皇子看见便出声训斥:“翠儿,你这是为何?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搅了仙人休息。” 翠儿闻听,赶忙抬手擦拭眼泪,随后躬身给十三皇子请安。孤鹤雁替她打圆场:“这位姑娘刚才说,她奶奶进了通仙洞,被灵兽给吞了,想让我出手相救。” 李未闻听,竟然狠狠一跺脚:“哎,可惜我没那仙力!我要有,我一定要进去看看,把那灵兽揪出来,问它,你为什么要吞人?这么多年,你到底吞了多少人?!” 孤鹤雁闻听仍是诧异:“这个会不会是以讹传讹?人们只是在里面迷路了,出不来了,怎么就说是被灵兽给吞了呢?” 十三皇子闻听,貌似也是十分的好奇:“是啊,孤仙弟说的很对啊,有人见过那灵兽吗?” 李未轻叹一口气:“哎,你们不是在这儿长大,你们不知道。” “这里城南有座山,名曰混沌山,混沌山上有一兽,人称混沌昆灵。每逢山里有雾,它就会发出声如洪钟的灵唤声。这座山以前云遮雾绕,经常能听到混沌昆灵的灵唤,可现在听不到了。有人好奇就到上山去看,有胆大的人说,那混沌昆灵就住在通仙洞里,洞里能听到它的灵唤。” 孤鹤雁闻听笑:“说来说去,还是没人见到,你不能单凭声音便说那是灵兽,这个未免太牵强。” 李未闻听直摇头:“不是,仙人,这事是真的,有人见过。” 孤鹤雁闻听便问:“哦,那灵兽长什么样?见过的那个人呐?” 李未道:“真正见过的,都被它吞了!” “有一个人醉酒进山,睡着了,醒来便看到灵雾中隐约有怪物在动,他斗胆隐身看了一下,据说那灵兽长相貌似牛蛙,个头长得跟小山一般大!看不到它的嘴巴和眼睛,好像只有身子,没有腿!” “哦,听起来怪吓人的。”十三皇子闻听不禁得吐了吐舌头,随后看一眼孤鹤雁:“孤仙弟,你来的正是时候,这是我们的仙缘。这里出现灵兽,难免四处疯传。能否请你出面,帮我们探看探看。若能降伏最好,即便不能,至少也能让相州百姓知晓真相,免得无辜百姓受难。” 两日后,四皇子与容月一行赶到相州城,四皇子见迎接的众人当中,唯独不见孤鹤雁,便问:“十三弟,孤仙弟在哪儿,他人呐?” “这……”十三弟欲言又止。 “怎么,没留住?”四皇子诧异。 “这……”十三弟欲言又止,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思忖一下缓缓道:“四哥,不是没留住,留住了。” 四皇子一听,转忧为喜:“哦,那好啊,那他人呐?” 十三皇子啧声一下道:“啧,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去哪儿了?”四皇子闻听惊讶。 十三皇子便将李未设计骗留孤鹤雁一事说了,四皇子闻听欣然点点头:“嗯,不错,计倒是个好计,就是这么做不会出事吧?” 李未闻听,讪笑一下:“四爷,你不是说他是个仙人吗?仙人怎会有事?” 四皇子思忖一下道:“既然他还没回来,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十三弟,父皇那儿可有什么消息?” 十三皇子道:“父皇已有三月未临朝听政,朝野上下,很多揣测。八弟便联名朝中诸大臣,共上一本,恳请为父皇筹备寿喜宴,祈天福顺。父皇应允,但还是没有露面,只是遣人传话,他偶感风寒,但已见愈。寿喜宴不要大操大办,不要太隆重,只需体现与民同乐,天人同庆即可。” 再说孤鹤雁,孤鹤雁不忍见人受难,便受托进了混沌山,入通仙洞探看,寻访灵兽的踪迹。 但见洞内幽深狭长,很少有光,让人很难想象谁会进到这里来。只是行到中间,方见眼前豁然一片开阔。但见洞顶裂开一隙,阳光穿隙而入,有瀑布自其间奔腾而下,水帘如织,光线穿透其间,斑驳陆离,闪映洞中,为这幽暗之地带来一抹生动。 孤鹤雁掬水一饮,顿觉清冽甘甜,提神醒目,他不禁仰头捂手冲上面大喊:“这里有妖怪吗?混沌昆灵可在此?” 声音绵绵长长,悠悠在洞间回荡,然而,余音之后并无声音应答。孤鹤雁自觉再无必要穿越整个山洞,于是他身形一跃,跃上洞顶,正欲从裂隙处出洞,返回相州城。然而,一到平台之上,他赫然发现,瀑布之后还有一洞,别有洞天! 孤鹤雁进去一看,但感觉那洞好生奇怪,洞壁粉红,表面沟壑,上面水润。然而用手探摸,却感温湿黏滑,十分令人奇怪。孤鹤雁环视一周,但看其间有个钟乳石,倒挂其中,心想:“既然来了,那我且在此留个姓名,以便后人知。” 孤鹤雁想着,便运动真气,施展一阳指,欲在那钟乳石上火烧刻字。岂料,那钟乳石竟随他一刻一动,再刻连连抽动,就好似有生灵一般!孤鹤雁颇感纳闷之际,忽听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问话:“你这小娃,来便来了,灼我味蕾作甚?” 孤鹤雁闻听大惊,他抬头惊问:“哪里的神仙说话?请现身一见!” “嘿,你这小娃,好生无礼!”那声音略带几分愠怒:“你此刻正站在我舌尖上,却要我现身说话,你是不会说话,还是眼神不好?” 孤鹤雁闻听,吓得连连倒退:“不会吧,我站在你舌尖上?!” “难道说,你就是那混沌山灵兽——混沌昆灵?” “我不是什么混沌山灵兽,也不叫混沌昆灵,我乃太虚太岁是也!” “太虚太岁?!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吧,你年纪还是太小,未经世事,没有阅历。当然不知山高水长,何况乎我的名乎?” 孤鹤雁听道:“谁说我未经世事!我上过天庭,见过天目湖饕餮洞,怎说我不知深浅?” “你多大岁数了?太虚太岁是个什么仙灵?” “哈哈,哈哈,小娃,你真是不知深浅,说出来我怕吓死你,一万年够长吗?” “告诉你,我至今已活三万五千年!” “啊!”孤鹤雁闻听,不禁得激灵灵打个冷战:“三万五千年!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太虚太岁绝非空名,而是名副其实,不信,你可以验证。” 孤鹤雁闻听便道:“那前天,你是不是在这里吞了一个人?” 太虚太岁闻听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用你知道的最远的事来验证,没想到却是前天!” “我没吞人,我也从不吞人!” 孤鹤雁闻听不禁纳闷:“可是有人说,她奶奶前天进了通仙洞,进来便再没出去,你该不会撒谎吧?” 太虚太岁闻听哈哈一笑:“小娃,你是被人给骗了,这通仙洞已经好几年没有进来人了。” “最近一个进洞的,是一头鹿,一头被熊追赶的慌不择路的野鹿。它在洞里待了一宿,第二天便走了。” 孤鹤雁闻听道:“你不吞人,那怎么有人说,进了通仙洞的人就再没出来过?” 太虚太岁闻听哈哈一笑:“那是因为他们喝了通仙洞里的混沌水,混沌水太甜了,他们贪喝,喝得太多,失忆了。故而找不到回头的路,再没走出去。” “这可不能怪罪于我,还要以讹传讹,硬说我吞人!” ------------ 第四十二回 混沌销魂神戒尺 孤鹤雁从未经历如此奇幻的际遇。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幽深隐秘的山洞里,竟有一位与山川同岁的太虚太岁。尽管只闻其声,难窥其容,但孤鹤雁仍能感受到这位仙灵的温善与包容,与太虚太岁交谈,就像面对一位德高望重却又平易近人的长者,令人如沐春风,心生敬畏而与亲近。 “这样的长者怎会为妖作孽,吞噬人?” 自师父九蝉跳入饕餮洞,孤鹤雁心中便笼罩着一层阴影,难以拂去。断魂谷与容月的疏离,更让他倍感情感压抑,心中积攒了许多话,渴望向人倾诉,渴望有人倾听。今日奇遇太虚太岁,孤鹤雁如同醉酒般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将心中的苦楚、自己的出身与经历,一一倾诉。 倾诉完,孤鹤雁犹觉倍添灵力,身轻气爽,心绪欢畅,恍若于通仙洞中蓦然仰望一片蔚蓝的天,世界豁然明亮如镜。 孤鹤雁由衷道:“若能有太虚太岁这样的挚友就好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痛快!” 太虚太岁温和回应道:“听你的出身与经历,颇为神奇,我亦是羡慕。我活了这么久,却从未离开此地一步。今天听你给我讲了很多故事,我甚是开心,我很愿意有你这样的忘年之交!” 孤鹤雁闻言欣喜若狂,激动道:“太虚太岁若不嫌弃,我愿与你结为八拜之交,时常来探你。” 太虚太岁欣然应允:“老夫寂寞久已,如此甚好,我很愿意。” 孤鹤雁闻听双膝跪地:“感谢仙灵抬举,我这便回去,为你洗刷吞人的不白冤屈!” 太虚太岁闻听哈哈一笑:“多谢小兄弟。今天既然你来了,那可否帮我一个忙?” 孤鹤雁拱手一揖:“太虚太岁请讲,孤鹤雁愿效犬马之劳!” 太虚太岁缓缓道:“近日混沌山后来了位炼丹术士,此人精通铸造,善火药,常在后山炸山取土,搅我清梦,令我精神抑郁。兄弟可否帮我驱走他?” 孤鹤雁欣然答应:“没问题,我这就帮你驱走他。” 太虚太岁感激道:“那老朽先谢谢啦。此事若能成,老身也愿意助你一件兵器。闻听你一路与妖怪斗法,但苦于手头无一件称心的兵器,深感灵力不能尽使,我可成全你!” “你只需寻觅一件称心如意之物,我赋灵与你。” 孤鹤雁闻听,心中大喜:“好,前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你就是那个炼丹术士?” 孤鹤雁来到混沌山后,见到那个炼丹的术士,但见他发须蓬乱,阔髯如戟‌,身材高大,魁梧健硕,浑身透着一股难以驯服的傲气与蛮意。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炼丹术士一脸警惕。 孤鹤雁淡淡一笑:“我受帝王委托,遍寻贤士,闻知你隐身在此,特地过来请你。” “请我?”炼丹术士闻听既感惊异又感惊喜:“先生如何知晓得我?” 孤鹤雁故作神秘:“此乃天机,我自有通天之力。” “风闻阁下才华横溢,徒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我遇一明主,正寻一位可辅佐明君,促成大业的栋梁,不知阁下是否有意。” 炼丹术士闻听,不禁面露惊异之色,疑声道:“吾虽久隐山林,不问世事,但当朝皇帝年老体衰,已是风中残烛,何来之明主?” 孤鹤雁微微一笑,从容道:“老皇帝确实龙体欠安,但当今四皇子心怀苍生,体恤民情,志在千里,颇有乃父之风。他求贤若渴,闻听先生屈才于此,甚感怜惜,特托我前来相请,不知君意下如何?” 炼丹术士闻听激动不已,颤声道:“果真如此,在下当然愿意!” “只是在下不才,不知阁下如何知晓的我,又可否知晓我的姓名?” 孤鹤雁尴尬一笑:“这个,尚且不知,正欲讨教。” “哈哈哈,哈哈哈。”炼丹术士闻听狂笑不止,笑声惊得山林中的鸟儿四散飞逃。 “尊下连我的名字都未知,还敢说特地相邀,你是欺我无知是吗?” 孤鹤雁淡然一笑:“怎会。” “我虽不知先生大名,但我知先生之本领,擅炼丹,精铸造,习弓剑,晓天文,知兵法,如此卓绝之才,不驰骋于疆场,却喑埋荒野,实在是令人可叹可惜!” 炼丹术士被吹捧的有些得意,便道:“哦,那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孤鹤雁点点头:“在下孤鹤雁,遇仙人指点,遂来拜访,尚未请教阁下大名,还望见谅。” 炼丹术士闻听,双拳一抱:“在下年终至,因知音难觅,才华难施,故隐遁于此。若先生抬举,不才愿意出山相佐。” 孤鹤雁闻听点点头,随手拎起一把新锻的开山斧,打量一番道:“这是你铸的?” 年终至得意的点点头,孤鹤雁却轻轻放下,简单道:“糙了点。” 年终至闻听,脸上显露不悦,他话中带刺道:“我看先生年纪甚轻,犹是少年,但言辞之间,却透着十分的城府与博学,我不禁好奇,敢问阁下现在朝中,官拜何职?” 孤鹤雁闻听哈哈一笑:“四皇子许我太子太保兼领侍卫总理内大臣,但我不喜欢朝中行走,所以拒绝了。” 年终至闻听面露狐疑,刚想再问,孤鹤雁道:“我正寻觅一件兵器,但不知什么兵器称手,你有什么好的兵器推荐给我吗?” 年终至闻听,立马将孤鹤雁引到自己的铸造间。茅屋之下,一排的刀弓剑弩,样样不少。孤鹤雁不断拿起来掂量,边看边问:“年公孤身在此,为何铸造这么多兵器?” 年终至释疑道:“这是我闲来无事,打发时间锻造的,没有他意,山上野兽多,防身而已。” 孤鹤雁闻听点点头,看过一遍,最后看到桌上放着的一块竹匾,孤鹤雁指着那竹匾问:“这匾是你刻的?” 年终至点点头,孤鹤雁称赞道:“嗯,不错,好手笔。” “文刻同书法,很见功夫。” 年终至闻听,不禁又浮现几分得意之色。 孤鹤雁忽然拿起案台上的一把戒尺,放在手里颠了颠,随后抛向空中,又用手接住,面露欣喜之色:“嗯,这个不错,我感觉拿在手里挺适合我,你看这个拿来做兵器,如何?” “拿来做兵器?”年终至闻听不禁惊讶:“这个无锋无刃,不适合吧?” 孤鹤雁看他一眼,未置一词,他擎起手中的戒尺细细端详,翻来覆去间,脸上洋溢着一副得心应手,爱不释手的满意之感:“不错,我倒是喜欢。” “只是,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孤鹤雁说着,便驭动三昧真火,拈指一指,在戒尺上灼刻下四个字:“驭音心经。” 年终至看得目瞪口呆,稍一愣怔,他猛然意识到什么,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倒头便拜:“对不起仙人,方才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仙人,还望仙人恕罪!” “如果仙人不弃,我愿意随仙人一起下山,鞍前马后,听你差遣!” 孤鹤雁闻听,轻轻颔首:“好,这样很好,眼下我便有一件小事,要试你功夫。” 言罢,孤鹤雁信手拈起案头的文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一些文字,随即把它交给年终至:“这些文字,还请你把它篆刻在戒尺上。” 年终至拿过一看大惊,那些文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 “这……”年终至不禁一时有些呆愣,但稍一愣怔,他便恍然大悟:“仙人稍等,我这就刻来。” ---------------------------------------------------------------------------------------------------------------- “太虚太岁,人我已经替你请下山,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了,太好了,你真的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帮到我,我便要守诺,帮你赋灵一件兵器。” “称心如意的家伙你选好了吗?” “选好了,太岁,就是这个。”孤鹤雁说着,一擎手中的戒尺。 “你就选一把戒尺做兵器?”太虚太岁难掩惊异。 “怎么,这个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只是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遭见。既然你喜欢,那我就赋灵与你,希望你使得喜欢。” 话音刚落,那把戒尺便若神灵托付一般,自孤鹤雁手掌徐徐升起,悬于半空,霎时,灵光乍现,戒尺发光如剑,周身旋转,明亮夺目。戒尺上的文字如受人阅读,精灵一般跳跃,灼灼闪闪。 最后,太虚太岁缓缓介绍道:“我为你这戒尺添上一缕穗饰,此穗非同凡响,实乃我太岁之须是也。” “太岁之须,自髯万年,得天地之精华,汲山川之灵气,擢升灵跃,泰山之稳,逸灵羽之飘,拂善恶之扬,濯涤混尘。” “此戒尺,通身浸润太岁水,滑粘弹腻,刚柔并济,金刚不摧,刃锋难断,斩妖除妖,降魔服魔,显灵打神,无物不摧,无往不胜,尽显非凡之力。” “此戒尺,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大可至千丈,短可至指宽。” “此戒尺,一打混沌,鬼神被打,当场呆定,变身莫分;二打销魂,鬼神被打,蚀骨销魂,魂逸离身;三打佛遁,雷霆万钧,佛亦挂身。” “故此,你可以叫它混沌销魂神戒尺!” ------------ 第四十三回 凤蝶戏 “混沌山中并无灵兽,唯有太虚太岁。” “世人传言,多是虚妄,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太虚太岁喜欢清静,不喜扰攘,擅入通仙洞,贪饮太岁水,会致神智混沌,再难走出。应于通仙洞外立下石碑,警示后人,莫使人重蹈覆辙,自寻短路。” 孤鹤雁回到相州城,将混沌山之行的经历娓娓道来,言毕,目光扫过十三皇子与李未,二人皆露尴尬之色。四皇子心知肚明,却故作欣然一笑:“孤仙弟,烦劳你为相州百姓解开了谜,功不可没!” 孤鹤雁淡然一笑,转身指向身后的年终至:“此人是我在混沌山上发现的异能之士,名唤年终至。四皇子正值用人之际,不妨留他在身边效力。” 年终至早就听得心潮澎湃,见话题说到自己,立马跪地,冲四皇子深深一拜:“小的不才,愿为四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四皇子本欲借十三皇子之手,暂留孤鹤雁于府中,待日后劝其归心,共谋大业。然而,一听孤鹤雁所言,便知此事已成泡影,不禁顿生几分惆怅。四皇子淡淡瞥了一眼年终至,语气冷淡道:“孤仙弟,我未曾料到,你还是如此决绝,哎,让我慨叹。” 孤鹤雁抱拳一揖,歉意道:“四皇子厚爱,小可铭记于心。然孤鹤雁生性散漫,不耐束缚,虽感激不尽,却恕难从命,还望四皇子海涵。” 四皇子长叹一声,摇头道:“哎!世人皆道皇子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谁知,我连一人都留不住?惭愧啊惭愧!” 孤鹤雁见四皇子只顾与自己交谈,始终未言让年终至起身,便拍拍年终至的肩道:“起来吧,日后好好效忠四皇子便是。” 然而,年终至却还是一脸贴地的跪匐着:“四爷不言回复,奴才不敢起。”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暗忖此人野心不小,需多加提防。四皇子淡然一笑:“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一个答复。既是孤仙弟推荐,你便入我府中为奴吧。” 年终至闻言,肩头一紧,似有愣怔。 十三皇子见状轻蔑一笑:“莫以为入了四爷府为奴,是委屈。能入四爷府,已是你莫大的尊荣。日后,你若能成为家生子奴才,那才是你的本事。” “对了四哥,你府里的那个管家,是不是现在放到外面做知府了?” 四皇子淡淡一笑:“奴才们的出息,都是他们自己挣的,与我何干?” 年终至连忙叩首谢恩:“多谢四爷!小的一定尽心竭力,誓死效忠!” 四皇子摆摆手:“好啦,起来吧。” 孤鹤雁目睹此景,心中顿生一种厌恶。他本以为年终至身怀傲骨,却未料其骨子里竟是一副奴才相。孤鹤雁不禁心中暗叹:“哎,罢了罢了,世人皆多凡夫俗子,多为渔利,我何在惜,自寻烦恼?” 念及至此,孤鹤雁便开口道:“四皇子,我的使命业已完成,该告辞了。” 四皇子闻言,摇头一笑:“哎,也是我没有人缘,留不住仙弟。” 言罢,他一挥手:“将赠礼拿来。” 随从闻听轻步上前,端来一个覆着红绸的托盘,四皇子揭开红绸,但见托盘之上,赫然出现几锭金灿灿的黄金! 四皇子抬手道:“这是两千两黄金,聊表谢意,还望孤仙弟笑纳。” 年终至生平第一次见如此多的黄金,一时间,他的目光像抽丝钉钉一样,被牢牢吸引。 “这太厚重了,……”孤鹤雁正欲推辞。四皇子狡黠一笑:“莫再多言,仙弟。你既要走,是否该与容月妹妹道个别?” 孤鹤雁抱拳一揖:“那便就此别过。” 孤鹤雁见到容月,心中早已拟好千言万语,然而二人相见,孤鹤雁却惊见容月一身贵人装扮,恍如初见。孤鹤雁竟一时语塞,片刻沉寂,他由怀中取出一枚金鱼盘扣,递给容月:“容妹妹,此物一共两只,一个给了卉云,一个送给你。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见,权且留作纪念吧。” 那金鱼盘扣造型别致,两只为一对,合在一起,金鱼嘴对嘴,形成一颗爱心。金鱼的眼睛镶嵌着两颗珍珠,闪烁着灵动之光。金鱼的头部与尾鳍呈紫红色,腹部则是明亮的金色。造型别致,栩栩如生,凝视它久了,你会觉得那条金鱼在动,时刻会鲜活的跃然而起。 容月接过盘扣,轻声道:“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信物,我怎么能收?” “……”孤鹤雁张了张嘴,笑说却没能说出来。 容月内心多想他能说一句:“容月,我爱你,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跟我一起。”这样,即使她不能痛下决心留下来,她也会抱住他,深深给他一吻。可是她失望了,孤鹤雁始终没能说出那句她期盼的话。 “你多保重。”孤鹤雁最后道。 一阵轻风拂过,吹起容月的秀发,遮住她的脸颊。容月两眼一红,她顺势捋了一下额头的秀发,真挚道:“鹤雁哥也多保重。” 孤鹤雁虽是伤感,但也无奈,只好驭音传声召来云豹,随后腾云而去。孤鹤雁骑在云豹背上,心中郁结难解,便自怀中抽出唢呐,兀自吹奏起来。唢呐声幽咽凄婉,直上云霄,惊动了正在蟠桃赏会的两位仙者。据此,又引出另一番动人的故事。 这两位仙者是谁呢? 你可能想不到,此二人正是蟠桃赏会上的两个正主,一位是雍容高贵、风华绝代的的王母娘娘,另一位则是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的观世音菩萨。 两个人正说起桃园的桃花盛境,王母娘娘欣然道:“今日桃花,繁而不乱,芬艳馥郁,灿若酒后遇红颜,此情此景不能错过!” “不若我们两个,今日就以这桃花为题,即兴酌诗作画,泼墨挥笔,将这春日的美好定格,若何?” 观音菩萨欣然应允:“本家虽不擅写诗,但略爱泼墨。我就且斗胆一试,书绘一幅《桃花纷繁蝶恋》,献丑一娱。” “嗯妙哉,《桃花纷繁蝶恋》,此题甚合我意。你且执笔,我为你一旁酌诗,希望能给你做个题跋。” 两人正说的兴致盎然,忽闻一阵幽怨的唢呐之声,穿云裂石,声音凄婉,伤情肠断,令人幽叹。王母娘娘不禁愠色道:“何人如此不识时务,竟在此吹奏哀怨之曲?” 观音菩萨亦觉扫兴,遂自袖中取出一面铜镜,笑言道:“或许是哪位仙家醉酒失态,待我一观。” 二人对镜一看,皆感惊讶。菩萨道:“此人乃凡间之人,何以能笙歌动天?” 王母娘娘笑:“能骑云豹,行于云端,笙歌动天,岂是凡人?” 菩萨颔首:“娘娘所言极是。此人来历不明,或许是个妖孽,也未可知。” 王母娘娘笑:“此人却是搅了我们的好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戏他一戏,探究其根底?” 菩萨欣然应允:“然,正合我意。” 恰巧,一只凤蝶落于纸上,菩萨便拈指一笑:“我且以这凤蝶为戏,来它一场《凤蝶调戏》。” ---------------------------------------------------------------------------------------------------------------- 孤鹤雁带着卉云返回神望坡,途经獬湖白鹭滩,特地拜访容月的父亲,并告知容月的去向:“大叔,我曾向你许诺,要保护容月的周全。如今,她已决意要与四皇子去国都,我已一路护送他们到相州,不日就将抵达。今路过此地,特地前来向你报个平安。” 容月父亲闻听既惊又喜,他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写满欣慰:“容月随四皇子去了国都?这个却是出乎我所料!” “这样也好,我再不必为她操心。” 孤鹤雁闻听淡然一笑:“四皇子为人谦逊,待人君子,未来可能成为明君。大叔有福了,以后难保是皇亲国戚了。” 容月父亲眼中闪起光芒:“如此说来,那我哪日,也可以到宫中省亲了。” 孤鹤雁闻听不禁有些哑然,于是就此作别,骑上云豹,往神望坡悠然而去。行至半途,忽闻空中传来几声女子的呼救。孤鹤雁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鸟利爪下抓着一女子,正飞越獬湖。 孤鹤雁见状,立刻飞身拦住,厉声道:“放下那女子,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巨鸟毫不理会,孤鹤雁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正好,我的混沌销魂神戒尺得来尚未一用,今日且拿它一试。” 随即便自腰间抽出混沌销魂神戒尺,轻喝一声:“大!”戒尺瞬间光芒大放,化作巨尺。孤鹤雁持尺一挥,巨鸟应声即落,女子惊呼一声,坠入湖中。 孤鹤雁飞身而下,将那女子救起。女子手臂温润如玉,紧紧搂住孤鹤雁的脖子,眼中闪着热烈莫名的情愫,直直盯着孤鹤雁,孤鹤雁不敢直视,只得转过脸去。女子的呼吸如轻吻般拂过他的脸颊,令他浑身燥热。 “多谢公子相救,若非公子,小女性命难保。”到了岸上,女子施礼谢恩。 孤鹤雁这才有机会细打量那女子。只见她面若桃花,双瞳含水,唇若涂朱,妩媚动人。然而她一身的绫罗纱衣却因落水而变得紧贴身躯,曼妙的身姿于其间若隐若现,曲线玲珑,凹凸有致,不禁令孤鹤雁目光变得迟滞。 孤鹤雁拱手一礼道:“姑娘不必言谢,路见不平,自当相助。但不知姑娘为何被那巨鸟所擒?” “哎,苦命!”女子叹息一声道:“我家夫君原以为是个寻常男子,谁知竟是个妖精!” “他性情暴戾,稍有不顺便对我拳脚相加。我忍无可忍,欲逃离魔爪,不料他竟放出巨鹰追我,欲置我于死地!”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凛,心中暗道:“怪不得如此!” 他新得混沌销魂神戒尺,正使得得心应手,于是便义愤填膺道:“那妖孽何在?我为你除之!” 女子闻言,竟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伤痕,泣声道:“这便是他毒手所留。若恩公能替我除去此害,我愿以身相许,以报大恩。” 孤鹤雁见状,连忙摆手,正色道:“姑娘不必如此!我已有妻室。除妖乃我分内之事,岂能趁人之危?你且带我去,世间不容有妖孽的存在!” 那女子便引孤鹤雁至她家,孤鹤雁到了一看,甚是吃惊。那女子的家竟是神望坡食人灵婆的住所。昔日曾被他烧毁的堂舍,如今竟变成了一座带有亭台楼阁的府苑! 孤鹤雁心中警觉,便冲那女子道:“你去唤那妖孽出来,我来拿他!” 岂料,那女子女子却摇头道:“他中毒在身不能出来,你只能进去见他。” 孤鹤雁闻听大惊:“中毒在身?!你不是说他放鹰捉你吗?” 女子歉声道:“是的,那鹰是他所养。我恐难逃脱,便在逃离前暗中下毒,令他不能行走。”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凛:“下了毒?你二人到底谁是妖恶?” 女子闻听抹泪道:“我不过是个苦命女子,怎能斗得过他,我若不下毒,怎能逃脱?” 孤鹤雁暗叫此事蹊跷,但既已插手,便决心一探到底。他手握戒尺踏入府邸。甫一进门,便见卧榻上赫然躺着一具白骨! 孤鹤雁勃然大怒,转身质问那女子:“你不是说他是妖孽吗?为何只剩白骨?” 女子故作惊讶,掩口道:“这……莫非他是白骨精?” 孤鹤雁冷笑一声,转身欲走。那女子却突然娇笑一声冲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柔声道:“公子何必动怒?放弃这大好的府宅不顾!” “我看公子仪表堂堂,气度非凡,还会仙术,莫不如君与我同住,我们一起共度余生如何?” 孤鹤雁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无耻之极!我已有妻室,岂会与你同流合污?你速速离去,多做善事,日后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定斩不赦!” 万万没有想到,那女子闻言,脸色骤变,阴森道:“公子若是如此无情,可别怪我不客气!” 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你能奈我何?” 那女子突然撕开衣衫,尖声道:“你若弃我而去,我便喊你杀我夫君,还意图玷污我!看你如何向官府交代!” 孤鹤雁闻听,气得不禁浑身发抖,他指着那女子道:“早知你如此蛇蝎心肠,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孤鹤雁转身欲走,谁料,那女子却猛地扑将上来,欲将他一把抱住。孤鹤雁怒极,一脚将她踢开。女子倒地瞬间,张口喷出一股粉色烟雾,直扑孤鹤雁面门!孤鹤雁顿觉一股奇异的馨香沁入口鼻,头晕目眩。他急忙屏住呼吸,挥尺击去。那女子应声倒地,呜呼,毙命。 孤鹤雁强忍不支,将头浸入水缸里。过了良久,才算清醒。待他回头再看,粉色烟雾散去,女子尸身竟化作一只干枯的凤蝶,躺在那里! ------------ 第四十四回 嗜血红鹦虎 孤鹤雁带卉云回到慕府,向慕府老君说起此行的遭遇,感慨道:“卉云这一路,跟我受苦了。” 慕卉云却是挽住孤鹤雁的胳膊,甜蜜一笑:“不辛苦,就是太憋屈了,待在那个小瓶子里,跟坐牢似的!” 孤鹤雁不由紧紧搂抱一下卉云,深情道:“这次多亏了卉云在我身边,要不是她及时从玄阴瓶里出来,滴血唤魂来救我,我可能再也见不到老君了。” 卉云闻听,怨恨道:“都怪那个容月!要不是她盗走琥珀心甲,鹤雁就不会有生命之险。” 慕府老君轻轻颔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只是替鹤雁惋惜,他该去辅佐那个四皇子的,这是成就功名的好时机,很多人求之不得呐。” 孤鹤雁闻言豁然一笑:“宫斗太丑陋,我不喜欢涉政。跃马横戈总白头,我不想韶华轻换为封侯。” “有卉云相伴,还有爷爷、奶奶、老君和师父舅老爷,我就已经觉得甚是幸福满足了。” 慕卉云闻听,一把幸福的搂过孤鹤雁,深情地轻吻了他一下。慕府老君见状,不禁撅起嘴,带着几分嗔怪:“你们两个小夫妻,就知道自个儿甜蜜,却不晓得我这个老人家一天到晚为你们担心!” 慕卉云闻听,急忙松开孤鹤雁,过来抱住老君,亲昵道:“奶奶,瞧你说的。我们一直惦记着你呐。你看,这次回来,我们给你带了很多灵芝,这可是顾爷爷亲手上山采的。”慕卉云说着,拿过一个包袱,打开给老君看,老君笑出一朵花。孤鹤雁亦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绸包裹,双手恭敬地捧给慕府老君:“老君,这是我和卉云商量,特意买给你的,您老看看。” 慕府老君闻听,惊喜地接过红绸布包裹,打开一看,但见里面是一对金光闪闪的金手镯。慕府老君戴上它,不禁得满心欢喜。 “抱紧我。” “再抱紧点。” 夜晚,慕卉云搂住孤鹤雁,要他把自己抱的再紧点。卉云的肌肤温凉如玉,容月的肌肤却是有时火热,有时温凉。孤鹤雁不禁好奇:“你们冥界之人,不耐阳界行走,更忌惮《驭音心经》这样的物品,为何你就不怕我?” 卉云闻听噗呲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调皮:“你又不吃人,我干嘛要怕你?” “你奶奶不是说嘛,男女相成,阴阳互济,那是天地相生的事,就像天地昼分而夜合一样。阴阳合,天地乃盛!” 孤鹤雁闻听忍俊不禁:”没想到我奶奶说的,你全记下啦。” “哎,卉云,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父母,他们因为什么走的?” 慕卉云闻听轻叹一口气:“哎,有什么可说的。炼丹。我父母痴迷炼丹,因为一次炼丹不慎,丹炉释放很多毒气,他们未能及时脱身,便离开了。” 孤鹤雁闻听道:“哦,这样,我说呢。” “哎,老君说慕其明最近回来了,还乞求你奶奶原谅他。这个我可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脸回来?” 慕卉云闻听却不以为然:“他不回来还能去哪儿?他可跟你不一样。你是个仙人,他是个小人!” 孤鹤雁闻听,忍俊不禁的笑:“我听老君说,慕其明想让你奶奶把慕府交给他来管,你奶奶咋想?” 慕卉云闻听道:“我奶奶当然不同意,我奶奶想让你接。” “让我,……”孤鹤雁闻听不禁的摇头笑。 “哎,你笑什么,怎么,你还嫌我慕府太小?”慕卉云闻听,陡的用双手捧住孤鹤雁的脸,直直的凝视着他。 “那倒不是。”孤鹤雁道:“我只是觉得,这个不太适合我。”孤鹤雁说着不禁得嘿嘿直笑。 没想到,慕卉云也颇为同意:“嗯,我也觉得不合适。” 孤鹤雁惊见慕卉云与他意见一致,不禁笑问:“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 慕卉云捧住他的脸道:“你只适合辅佐我,由我来掌管慕府!” “哈哈哈,哈哈哈……”孤鹤雁闻听不禁得开心大笑。 孤鹤雁回到慕府,在慕府待了几日,最终不放心爷爷一个人在家,便辞别慕府老君和卉云,回家去探望爷爷。到家之前,他先去火云洞拜望了一下师父舅老爷,这之后,才又回去看望爷爷。可他没想到,找遍家里所有地方,就是找不见爷爷。 孤鹤雁见爷爷的药箱和背篓都不在,心中寻思,爷爷一定是因为奶奶过世,一个人在家孤寂,耐不住寂寞,便下山行医了。于是他便骑着云豹,下山来寻找。没想到,就此引出另一番纷争与遭遇。 孤鹤雁一路寻找,一路打听,最终,找到五百里之外的茶溪镇,在这里,找到正在给患者诊病的顾长世。孤鹤雁不禁轻声埋怨:“爷爷,你怎么跑这么远?找的我好辛苦,担心死我了!” 顾长世的目光却落在陋席上那气息奄奄的病人身上,苦叹一口气:“哎,我待不住,听说这边出了瘟疫,就过来看看。谁知道会是这样!” “怎么样,情况严重吗?”孤鹤雁问。 顾长世面容凝重道:“他们都被嗜血红鹦虎吸了血,染了痎疟,身体出现败血之症,高热不退,口唇发绀,没有特效的药物,我也无力回天。” “被嗜血红鹦虎吸了血?”孤鹤雁闻听惊讶:“哪来的嗜血红鹦虎?怎么会这样?” 一旁病人父亲回答:“刘家女养的,据说那鸟能说会唱,很讨人喜欢。” 孤鹤雁闻听再问:“刘家女是谁?” 病人父亲回答:“刘家女是本地最大的地主,他的靠山是九爷府上的门人靳孝安。靳孝安为了讨九爷欢心,给老皇上祝寿,花重金从异能的外国人手里买了一只嗜血红鹦虎,就豢养在刘府。” “这种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它喂食人血。” “我家欠了刘家女很多地租,孩子为了替家里还债,就去给那鸟儿喂血,没想到喂完,孩子就这样了。”病人父亲边说边抹泪。 孤鹤雁听了非常不解:“那你们就让孩子去喂血啊?就没想过后果?” “唉!”病人父亲闻言,深抹一把眼泪,凄叹道:“孩子啊,你是不知道这地方人的疾苦啊!我们这里,十有九户都是刘家女的佃农!今年年成不好,我们这儿很多人,都欠了他家的地租,要想活命,就只能续租!可还不上债,刘家女就不续。横竖都是一个死,我们家孩子就瞒着我们,去给那鸟儿喂血了。” 说到这里,孩子的父亲泣不成声! “十有九户是佃农!怎么会这样啊?朝廷不允许买地卖地,这个刘家女哪来的这么多土地,你们为什么不去官府告他们?” “嗐,孩子,你是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啊!这里的土地,基本都是刘家女的,这都是老黄历了。你就是连走三天三夜,日行八百,夜行十里,你也走不出他的地界儿。” “啊,不会吧!”孤鹤雁闻听,极为震惊:“这不成土皇帝了吗?” “可不是嘛。在这里,他就是个土皇帝!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官府都听他的,你说这样你去告人家,人家官府里有人,朝廷里也有人,你上哪儿能告得赢?” 孤鹤雁闻言,不禁得眉头一拧:“那这样的情况有多少?” 病人的父亲闻听诧异:“你是说……?” 孤鹤雁一指那奄奄一息的病人。顾长世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我救治了十几个,只存活一个,还是连带染疫的,不是喂血喂的。我听说外城因为喂血染疫的,就有上百个,这么算下来,那感染的至少有上千之多!” 孤鹤雁闻听大惊:“啊,那出了这么大的疫情,官府为什么不封城?不禁止用人血喂养?” 病人父亲叹气一声道:“唉,我们说有什么用?这城分三重,分内城、外城和城中城。当官的,有钱的,都住城中城。染病的基本都在外城,都是还不上债的佃农,他们怎么会关心我们的死活?” 孤鹤雁闻听,不禁震怒:“那个刘家女在哪儿?我去找他质问!” 病人父亲闻听,赶忙起来劝阻:“孩子,你可别去!” “你可不知道,那刘家女豢养的不止有鸟,还有狼、野猪、大象、狗熊,很多的野兽,他们家的家丁就有上千之多,你去,那不是惹祸上身嘛!” 孤鹤雁闻听道:“那我去说一下总行吧,他们若是不听,我便设法了结那只鸟儿,这样,你们起码没有了染疫之苦!” 病人父亲闻听,又是摇头叹了一口气:“哎,你弄死这只,他还可以再买一只,你怎么办?” 孤鹤雁闻听便问:“那个卖鸟的异国人士在哪儿?” 病人父亲道:“在哪儿,现在肯定还在刘家女府上呐。他们那儿正搭台唱戏,看百戏呐。” 月光如洗,孤鹤雁趁着夜色兴云而入,悄无声息潜入刘府。他要寻机除去那嗜血红鹦虎,并借此给刘家女一个教训和警示。但见刘府大门之上,两只硕大的大红灯笼高挂,灯体之巨,非数人不能合抱。它们在夜色中轻轻摇曳,红彤彤映照夜空,让人不禁嗟叹,世之不公! 刘府院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庭院之中,一座戏台搭得精巧。台上唱念做打,热闹非凡。台下,有人乘象骑乐,还有人牵猴逗耍。而那高耸的观戏阁楼之上,更是觥筹交错,一片喧哗。 孤鹤雁隐匿于屋顶,目光如炬,细看阁楼之上的观戏之人,想于其中找出那个富比帝王的刘家女。正当他全神贯注之际,却陡听院内一人高声断喊:“屋顶之上,何方神圣?” “深夜来此作甚?!” 孤鹤雁闻听,大惊! ------------ 第四十五回 印古赛人 孤鹤雁第一次见到印古赛人,心中不禁一震。这个印古赛人头裹斑斓头巾,须发如火焰般蓬乱,棕褐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他身披一件绣满神秘符文的佛陀衫,斜露的肩膀上箍着金光闪闪的臂环,双眼如牛眼般圆瞪,透着一份鬼魅谜崇。他手中握着一根蛇杖,杖身缠绕着一条银蛇,蛇头微微上扬,仿佛时刻准备攻击。 “足下何人,竟能精通我朝官话?”孤鹤雁压住心中的惊讶,沉声疑问。 “在下萨尔汗·帢彡,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刘府,躲在屋檐顶上窥探?”萨尔汗·帢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异域的口音。 “在下孤鹤雁,你便是那位豢养嗜血红鹦虎的异能之士?”孤鹤雁目光如炬,直视对方。 “在下孤鹤雁,你便是那个豢养红鹦虎的异能之士?” “正是在下。足下深夜来此究竟有何目的,为何不敢下来答话?”萨尔汗·帢彡冷笑一声,蛇杖轻轻一挥,银蛇随之扭动,卖弄一般地挑衅。 孤鹤雁朗声一笑,翩然从屋檐上跃下,稳稳落在院中,他环视一眼四周:“你们谁是刘家女?我有话要问她。” 一个头戴六合一统瓜皮帽的老者缓缓走出,他目光阴鸷,语气中带着不屑:“在下便是。你年纪轻轻,却敢擅闯我府,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孤鹤雁眉头一皱:“你就是刘家女?我还以为是个女的!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放肆!”刘家女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本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评头论足的?你究竟来此作甚?再不说,我便拿去喂狗!” 孤鹤雁闻言,心中厌恶更甚:“好大的口气!看来你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今日我若不替老百姓讨个公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 “狂妄!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此地撒野!来人,快给我拿下!”刘家女一声令下,四周家丁齐声应和,如狼似虎般扑向孤鹤雁。 孤鹤雁冷笑一声,手中戒尺一挥,周身顿时旋起一道凌厉的劲风。旋风过处,那些气势汹汹的家丁纷纷倒地,动弹不得。 刘家女见状大惊,急忙喊道:“此人有妖术,快唤官兵!” 一旁的萨尔汗·帢彡却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屑的轻笑:“雕虫小技,何须惊动官府?刘爷,且看我的!” 话音未落,他蛇杖一挥,便身形如电,瞬间逼近孤鹤雁。蛇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孤鹤雁头顶。孤鹤雁眼疾手快,身形灵动,一个仙鹤亮翅,轻盈跃回屋顶。 孤鹤雁戒尺一指,厉声道:“呔!你这异国之人,也要趟这浑水不成?” “嘻嘻,什么浑水不浑水,我只是手痒,想与你切磋一番。”萨尔汗·帢彡说着,已已身形一晃,鬼魅般跃上屋顶,脚下瓦片竟未发出一丝声响。皓月当空,银辉洒在屋脊上,将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 孤鹤雁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衣袂飘飘,与萨尔汗·帢彡在屋顶上斗起法来。他也想借此机会,领教一下这个异国异能之士的本领。 萨尔汗·帢彡却是不简单,他手舞蛇杖,上下翻飞,蛇杖在月光下泛着幽灵的银光,杖头的银蛇仿佛活过来一般,鳞片闪着冷冽的寒光,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蛇信般的轻吐之声,令人胆寒。 院中早已是人声鼎沸,家丁与官兵手持火把,喧嚷叫嚣。火光跳跃,映在他们脸上,伴随着屋顶上的刀光剑影,仿佛那炭火中迸出的火花,噼啪作响! 双方你来我往,在屋顶上激斗。灵跃跳闪的光影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惊心动魄之痕。每一次尺杖交锋,都伴随着空气的震颤与火星的迸溅。观者无不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屋顶上的瓦片在他们脚下碎裂,不断掉落院中,发出清脆的摔击声,惊起一阵阵心悸的呼声。 数十回合之后,孤鹤雁对这个萨尔汗·帢彡的功夫已有了几分了解。这异国之人确是有些本领,尤其是那根蛇杖,着实令孤鹤雁忌惮。每一次近身,杖上的银蛇便如活物般暴涨,飞蛇腾空,直取孤鹤雁要害。 眼见刘府中人越聚越多,孤鹤雁心知再缠斗下去恐难脱身,此行目的也将落空。他心思电转,猛然间连发数招,攻势如狂风骤雨,逼得萨尔汗·帢彡连连后退。孤鹤雁趁机使出“火蕴诀”,但见数颗火球弹出,刘府中便有几处着起火,来在刘府中炸开,火势在刘府中蔓延,照亮夜空。 孤鹤雁趁乱使出“晦龙隐”,身形如烟般消散于众人视线中。 萨尔汗·帢彡并不罢休,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盘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词。片刻间,但见一只鬼脸天蛾从他掌心飞出,扑翅追向孤鹤雁的隐踪,身形在夜色中拉出一道光痕。 “哎呀,你们可闯了大祸了,赶快逃命吧!” 孤鹤雁回到爷爷身边,将刘府中的发生的事情简要告知。病人父亲闻讯大惊,催促二人即刻动身,逃离这是非之地。 顾长世舍不得丢下陪伴多年的背篓和药箱,孤鹤雁无奈,于是便拿出两锭银子交给病人父亲:“麻烦你帮我买两匹马,给爷爷做脚力。” 病人父亲接过银子,眉头紧锁:“马恐怕买不到,茶溪镇的马都被官府征用了。” 孤鹤雁心中一沉,但随即决然道:“那能买到什么?” “唉,恐怕只有骡子和驴了。” “那也行,什么脚力都行。”孤鹤雁毫不犹豫地应下,随即看向爷爷,眼中满是坚定。 病人父亲最终买来一头骡子和一头驴。孤鹤雁骑着云豹,顾爷爷骑着骡子,带着托着行李的驴,二人趁着夜色悄然离开茶溪镇。 爷孙二人行了一天一夜,来到一处山谷,遇见一位蜂农,孤鹤雁上前询问:“请问大叔,此地何处?我们可否寻口吃的?” 蜂农惊见来人骑着一头云豹,料知此乃非凡之人,便道:“这里是茶溪镇,仙人要去哪儿?” “茶溪镇!”爷孙闻听俩大惊,万万没想到行了一天一夜,竟还未走出茶溪镇。 孤鹤雁不禁疑问:“这里还是刘家女的地盘吗?” “当然是了,这里的土地都是他家的。我在这儿放蜂,都得孝敬他们银子。”蜂农无奈道。 爷孙俩闻言俱都愕然,孤鹤雁便问:“那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茶溪镇?” 蜂农闻言笑:“呵,这要看你是怎么走了,是连着走呢,还是走走停停……” 蜂农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狼嚎犬吠之声,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带动着天上的乌云,迅速压迫逼近。天空瞬间变得黑沉,仿佛山谷中有个恶魔,正张开血盆大口,欲将一切吞噬,三人皆惊。蜂农诧异地看向爷孙二人,不清楚他们犯了何事。 顾长世惊道:“鹤雁,不会是他们追上来了吧?” 孤鹤雁轻声安抚:“不要怕,爷爷,有我在,先看看再说。” 说话间,后方人马已追至眼前。为首之人正是萨尔汗·帢彡,手持蛇杖,气势逼人。身后跟着刘家女,以及数十名黑衣人,另有几十只狼狗狂吠连连,声震四野,将孤鹤雁他们团团围住。蜂农哪曾见识过这等阵势,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不住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委顿于地。云豹却蘑菇毫不畏惧,发出低沉的咆哮,紧紧护卫在爷孙身边。 孤鹤雁冷冷一笑:“萨尔汗·帢彡,看来,我们非得见个真章了!” 萨尔汗·帢彡闻听哈哈一笑:“刘爷许我重谢,我不能不帮他。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刘爷兴许能尚你个全尸。” 孤鹤雁目光如炬,直指萨尔汗·帢彡痛骂:“呸,狗奴才!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呔!你个臭小子,死到眼前还嘴硬!”跟上来的刘家女闻听怒言:“你放火烧我的家,我要让你不得好死!”说罢,便一眼看向萨尔汗·帢彡。 萨尔汗·帢彡朝孤鹤雁一招手,就见一只飞蛾‌,自孤鹤雁衣衫翩然飞起,随后落于萨尔汗·帢彡掌中,萨尔汗·帢彡取出一个瓶子,将它小心翼翼收起。 孤鹤雁鄙夷地冷哼一声:“卑劣妖人,留你只会祸害苍生。今日我要为民除害!” 萨尔汗·帢彡闻听冷冷一笑:“臭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赶紧过来受绑,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孤鹤雁手持戒尺,直指萨尔汗·帢彡道:“好,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要让你客死异乡!” 萨尔汗·帢彡勃然大怒,他蛇杖一挥,几十只狼狗瞬间沸腾,狂吠着扑向爷孙二人。 手起蛇杖一挥,刹那间,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一股阴森的寒气扑面而来,几十只狼狗瞬间沸腾起来,狼嚎狗吠着朝孤鹤雁爷孙二人扑来。蘑菇迎头而上,一口咬住领头的猛犬,孤鹤雁手指轻弹,一道道火球激射弹出,将扑来的狼狗个个击倒。狼嚎狗吠的场面,瞬间没了气势。 “好,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看家绝技!” 萨尔汗·帢彡眼神骤变,遂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皮囊,随后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双手一拍皮囊,囊塞崩开,无数只黑头苍蝇汹涌而出,如乌云压顶,带着腥风恶臭,直扑孤鹤雁。 那些苍蝇在空中盘旋,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巨网,将孤鹤雁团团围住。孤鹤雁虽不惧这些苍蝇,但密密麻麻,扑面而来的场面以及恶臭令他难以忍受。他扯下一块衣衫,遮住口鼻,正欲使出“火龙诀”,一击破敌,忽闻刘家女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嘿嘿,臭小子,识相的就赶快投降吧,你爷爷已被我们生擒了。” 孤鹤雁强忍恶臭,模糊看去,但见顾长世已被几名黑衣人绑于树上,云豹蘑菇被黑衣人和狼犬围在另一边,疲于应付。 “爷爷!”孤鹤雁心中大急,他刚欲使出火龙诀,不曾想,萨尔汗·帢彡趁他心神稍乱之际,朝他抛出一个水弹弹的胶质球。那球击到孤鹤雁身上,瞬间迸发出很多黏液,将他苦苦黏住,顿时难以施展。萨尔汗·帢彡趁机又朝他连抛几个,将孤鹤雁如用捆仙绳一般牢牢束缚住。 见孤鹤雁动弹不得,萨尔汗·帢彡得意大笑:“这是我的卡波力鳗神胶,被它黏住,不出半个时辰,你便会形同石塑,你就是神仙也难解脱!” “小子,你就等着受死吧!” ------------ 第四十六回 蜂蚁夺魂 “此乃火蚁王,其颚齿之毒,犹如蛇蝎,皮肤被咬,痛楚如火烧,生不如死。” “此乃兵蚁王,此蚁身形虽小,却嗜肉如命,啃噬不止。” “我将这两只蚁王分别置于这三人身上,火蚁置于这臭小子身上,兵蚁置于他爷爷与这个蜂农身上,它们便会释放信息,引来更多的蚂蚁,缓缓噬咬。” “不久,他们身上便会爬满蚂蚁,直至把他们啃食殆尽,仅剩白骨!” 萨尔汗·帢彡于掌心托着两只蚂蚁,向刘家女详述其“噬蚁之刑”,意图以最残忍毒辣的手段,清除他们所缚之人。被缚的蜂农闻言,心惊胆战,拼命大叫:“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毫不相干!” 刘家女闻言冷冷一笑:“原本是并不相干,但你已目睹一切,便是有了。” 言罢,他看一眼手下,吩咐道:“把他的嘴给我封上!” 一名黑衣人迅速上前,堵住蜂农的嘴,蜂农怒目圆睁,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却再也不能发声,只能听任命运的安排。刘家女随即转向孤鹤雁,问萨尔汗·帢彡:“帢彡,为何不把这只兵蚁放到这个臭小子身上?” 萨尔汗·帢彡阴险一笑:“刘爷,您不是想他死得更痛苦、更不堪吗?” 刘家女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是啊。” “那便是了,刘爷。”萨尔汗·帢彡得意道:“兵蚁所过之处,皮肉无存,但虽食肉缓慢。火蚁噬咬,虽痛苦却不会致命。兵蚁吃完这两人,就会爬向他继续啃食。让这个臭小子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爷爷被蚂蚁啃食殆尽,仅剩白骨,最后自己也会紧随,您说,他的感受会怎样?” “一个是他的至亲,一个却是无辜之人,两个人皆因他而死。刘爷,还有比这更痛苦的死法吗?” “哈哈哈,好,妙极!此法最合我意。”刘家女闻听连连点头。 萨尔汗·帢彡与刘家女谈笑风生,好像他们不是在说一场惨剧,而是在说一道佳肴,令人不寒而栗。孤鹤雁闻言怒目圆睁,冲两人怒吼:“畜生!禽兽不如!有本事冲我来,为何要牵连无辜?你放过他们!” 萨尔汗·帢彡看了一眼刘家女,刘家女阴冷一笑:“哼,臭小子,你现在知道疼了。你放火烧我府宅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来茶溪镇,你也不打听打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今天就要你付出代价,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孤鹤雁愤怒地仰望苍穹,惊奇地发现,天上有一块方毯一般的白云,规整得令人难以置信。然而,此时的他已无暇顾及,他心中焦急万分,目光焦虑的于四周搜索,探寻着绝处求生的一线生机。蓦然,几只花间穿梭的蜜蜂吸引了他,让他眼前一亮! 这些蜜蜂当中,一只蜜蜂头顶隐似一个佛陀,孤鹤雁心中一闪:“真是乃天不亡我,阿弥陀佛!” 此时,刘家女一伙正在架起篝火,炙烤那些死去的狼狗。一名手下恭敬地捧上一块烤好的狗肉:“刘爷,你先请。”刘家女拿着狗肉,走到身上已经爬满蚂蚁,身子痛苦扭动的顾长世和蜂农身旁,满意地扫视一眼,随后走向孤鹤雁。他得意的啃下一大块肉,嘴里哼唱着:“为救李郎离家园……”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孤鹤雁却似乎无感身上火蚁的噬咬,面如佛祖般入定,他眼睛直盯盯盯着刘家女,嘴唇不断翕动,口中默念着什么。刘家女颇感诧异,正欲招呼萨尔汗·帢彡过来看,却突闻耳边一阵嗡嗡声,他随手一拍,惊得一跳:“马蜂,哪来的马蜂?!” 再看刘家女的脸颊,已经肿起一个红包,刘家女摸着自己的脸颊,正自狐疑纳闷,却见萨尔汗·帢彡他们也纷纷起身,躲闪拍打,场面异常混乱。 “哪来这么多蜜蜂?!”有人大喊。 刘家女望向山谷,但见山谷之间,到处都是嗡嗡的蜜蜂,一名手下惊慌失措地指着山谷间散落的蜂箱大喊:“是蜜蜂,蜜蜂从蜂箱里跑出来了!” 刘家女此刻再也笑不出来,他无暇顾及他人,丢了手中的狗肉,开始拼命躲闪那蜂拥而上的蜜蜂! 萨尔汗·帢彡突然如梦初醒,手指孤鹤雁道:“是他召唤过来的!是那小子在使坏!” 众人闻听,这才发现,孤鹤雁双唇翕动,于其中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嗡声,那声音越来越强,越来越大,仿佛一时间把天下所有的蜜蜂都召唤了来,无数蜜蜂,遮天蔽日,蜂拥而至,让人心生恐惧。 “快想想办法,帢彡!”刘家女大喊。 “莫慌,看我的!”萨尔汗·帢彡举起蛇杖,欲起念咒,召唤神鸟来破敌,但为时已晚。 孤鹤雁突然张嘴大喊一声:“驭音心经,驭音心经,驭我潜能,驭我潜能,驭我灵升!” 话语刚落,便听天空隐似一声霹雷,山谷间隐现几条云龙的身影,云龙带着蜜蜂,如影随形的扑向刘家女等人。刘家女不禁双手抱头,尖叫着,妄图寻找一个安全的避难之所。但是,他跑到哪儿,蜂群却追到哪儿,令他逃无可逃。 萨尔汗·帢彡别说念咒,他的嘴已经不敢张开!蜂群舍生忘死的冲向他,甚至直冲进他嘴里。萨尔汗·帢彡见状不妙,夺路而逃。可他慌不择路,一头撞进灌木丛,被里面的藤蔓缠住。萨尔汗·帢彡在里面来回冲撞,精疲力尽,最后,瘫倒在灌木丛中! 蜂群却如潮水般涌来,继续蜂拥而至,层层叠叠压在萨尔汗·帢彡身上,将萨尔汗·帢彡淹没。 山谷间的惨况仿若震动苍天,但听晴空一声霹雳,风云突变,山谷间突然下起大雨,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山谷。三人身上的蚂蚁皆都被冲去,顾长世不禁仰望苍天,如久旱的大地一样喜沐这场大雨。 大雨下得如此之大,大的三人几乎目视不见,呼喊不见。 孤鹤雁试着动了动,发现黏胶俱去,手脚已能动,于是他用力一挣,身上绳索尽断。孤鹤雁无暇多想,他快步来到爷爷和蜂农身边,为他们切断绳索,解开束缚。顾长世经历这生死一劫,情不自禁张开双臂,在大雨瓢泼中双膝跪倒,蜂农也是不住地磕头如捣蒜! 孤鹤雁赫然发现,于这瓢泼大雨之间,天空之上,那块方毯状的白云,仍在!可他依然没有心思考虑这个,孤鹤雁拉住爷爷大声急问:“爷爷,你没事吧?” 顾长世一抹脸上的雨水,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与喜悦:“没事,爷爷没事,哈哈哈,这真是天意,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呐!” 孤鹤雁见两人没事,便道:“爷爷,你们先这儿待着,我去追刘家女。” 孤鹤雁寻到刘家女,长出一口气。刘家女为了脱困,跳上一匹马夺路盲奔。谁料,那马儿被蜂群蛰咬,慌不择路,失蹄坠崖。刘家女连人带马,摔得粉碎! 孤鹤雁回头再找萨尔汗·帢彡,找到他发现他还剩一口气,面目全非,整个脸肿的肉球一般。孤鹤雁厉声喝问:“萨尔汗·帢彡,你助纣为虐,死有余辜,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唔……嗯……唔……嗯……”萨尔汗·帢彡近乎呢喃的说着什么,但孤鹤雁却无法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孤鹤雁也不再询问,他夺过萨尔汗·帢彡手中的蛇杖,手起杖落,萨尔汗·帢彡尸首分离! 孤鹤雁狠狠朝那尸首吐了一口:“畜生,活该你有今日下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语,孤鹤雁闻听身子一震!他急转身,惊见一名俏尼姑立于身后! “你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孤鹤雁惊问。 俏尼姑微微一笑:“施主莫惊,我乃此地寂照庵大和尚,法名慧尼。” “非是我突然出现,只是施主心有所羁,未曾留意罢了。” “哦,原来是寂照庵庵主,阿弥陀佛。敢问庵主来此何事?” “哦,本庵养了很多蜜蜂,用作平时补养。适才见蜂群倾巢而出,迟迟未归,遂来查看。”慧尼说着轻叹一声,看向满地的蜂尸:“谁料它们竟殒命于此。” 孤鹤雁闻听愧疚道:“对不起庵主。我不得已召唤蜜蜂,助我解困,不想用力过猛,害死了它们。” 慧尼闻言脸一红,轻声羞涩道:“施主说话真是有趣,用力过猛,倒说得让人好生喜欢。”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凛,心中暗道:“这尼姑说话怎么像动了情愫一般,难道她并非遁入空门?” 孤鹤雁于是双手合十,愧疚道:“罪过,罪过。不知该如何补偿贵庵才是。” 慧尼柔声道:“我庵少了蜜蜂,但也不至非要拿施主过问。只是没了补给,家里又缺少米面,但不知施主能否出手相助,帮忙磨些谷面?” 孤鹤雁闻言,欣然应允:“自当效劳,以解吾心中不安。” 孤鹤雁于是驭音传声,召唤蘑菇,这时却发现,头顶那块奇异的方毯云,已经消失不见。 与慧尼回到山谷,见爷爷已经帮自己和蜂农敷好了药,正等他回来,孤鹤雁便为双方介绍:“这是寂照庵的庵主慧尼大和尚,这是我爷爷,这是这里的蜂农。” “阿弥陀佛。”双方互道敬重。 慧尼合手道:“我看诸位受伤,不如便到我庵中疗伤吧。” 蜂农闻听摇头:“不必了师父。我一生心血之一炬,遭遇这无妄之灾,官府知晓还会加罪与我,唉,我还哪有心思安养!” 孤鹤雁闻言,便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递给蜂农:“因我之故让大叔饱受牵连,我心实属难安,这些银子大叔且拿去逃命吧。” 蜂农接过银子,连声道谢。 孤鹤雁与爷爷收拾行装,随同慧尼前往寂照庵,谁料,此行竟引出一段是非难测的故事! ------------ 第四十七回 寂照庵深井 孤鹤雁跟随俏尼姑慧尼来到寂照庵,但见庵舍幽静,古木参天,四野空无一人。耳边唯闻轻风与林鸟相应,仿佛天地间只剩此庵一隅。孤鹤雁环顾四周,不禁心生一丝疑惑,便问:“庵里就大和尚一个人?” 俏尼姑慧尼微微一笑:“是的,吾安即我庵。我不在,此庵即不存在,说来也是好生可怜,故此,我才给它取名叫寂照庵。” 孤鹤雁闻言,便出言安慰:“此庵名取得甚好。修行莫不如此,如孤孑前行。虽是寂照,却也是一身光明。” 慧尼闻听,莞尔一笑:“施主所言极是,还语带禅机,我听得好生喜欢。但窃以为,修行也不必如此寂寞空虚。” “倘若施主情愿,我们亦可耳鬓丝连,论经讲禅,共修禅缘。一山,容得下二虎,尤其是一公和一母!” 慧尼说着,眼眉一挑,露出妩媚的一笑。话里明挑的暧昧之情与扑闪传神的眼瞳让孤鹤雁心头一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丝涟漪,孤鹤雁暗自思量:“此尼姑好生奇怪!怎的看似入了空门,又看似未入?怎的她一个人便在此做了庵主?” 孤鹤雁念及至此,遂正色凛然道:“庵主言过了。孤鹤雁乃有妻之人,入不得空门。但问庵主,谷麦在哪儿,我且为庵主磨些米面来,以恕我罪。” 慧尼闻听,捂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瞧把施主吓得!我不过是借此考验一下你罢了,何必如此着慌心急?” 孤鹤雁双手合礼,神色肃然:“不然,庵主此言差矣。” “我在此地杀了人,虽说是除恶惩奸,但却也是犯下命案。官府肯定会派人前来追查,到时恐累及贵庵,我还是赶紧磨面,速速脱身的好。” 慧尼闻听,莞尔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好吧,那且随你。” 于是,慧尼腾出房间给顾爷爷疗伤休息,孤鹤雁则在院中套起驴子磨起面。正磨其间,慧尼又飘然而至,轻声道:“施主,庵里还储藏些土豆,可否劳烦小哥帮我取来?我好安排斋饭。” 孤鹤雁闻听欣然应允:“当然,不劳烦请,敢问庵主土豆在哪儿?” 慧尼便引他来至后院,只见后院一口深井,井上一个辘轳,吊着一口木桶。慧尼指着那口深井道:“就在井下。”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惊,走过去看了看,井是枯井,井内无水,一眼见底,但也很深。他不禁有些犹豫和疑惑。 慧尼见状轻笑:“施主怕了吗?” 孤鹤雁摇摇头,慧尼又道:“那施主为何不下去?” 孤鹤雁疑惑道:“常言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是口深井。” “敢问庵主,为何把土豆藏于此下?” 慧尼言道:“这有甚好奇怪,井下风凉,便于保存。” 孤鹤雁疑惑道:“可是如此,取放很不方便,庵主怎么就此上下?” 慧尼闻听便笑,她走到井边,抓住辘轳上的水桶道:“小哥多虑,这个不难。我拉着井绳,便可乘着这个木桶轻松上下。” 孤鹤雁想想倒也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因为是初见,不免有些好奇,好,我这就下去。”孤鹤雁言罢,便腾身一跃,跳入井中。 “哎呀!你没事吧?”慧尼见状,扒住井口张望询问。 “我没事,庵主,不必担心。我会腾云驭云,这个伤不到我。” 慧尼于是便道:“那我把竹篮放下去,你捡些好的放上来。” 孤鹤雁于那枯井下细看,但见井下还有一横亘之道,里面确实放着很多土豆。孤鹤雁便取过竹篮,从土豆堆里挑拣那些好的。 谁料,他刚自其中取了几个,土豆一滚,堆中竟露出一个僧帽。孤鹤雁顺手一抓,竟被吓得格愣一跳,一屁股向后坐倒! 那僧帽下面,竟还带着一头女人的长发! 孤鹤雁惊骇地望着那顶僧帽和长发,恍愣好一会才醒过神。他过去扒了扒,发现在那土豆中间,竟还有一具人骸骨! “你好了没有?”这时,就听趴在井口的慧尼询问。 “好了好了,我这就来。”孤鹤雁说着,慌忙装满一篮土豆出来。 “你就只发现里面有土豆吗?你就没发现有点别的?”慧尼追问。 “没发现别的,只有土豆。”孤鹤雁隐瞒道。 谁料,慧尼闻声一笑:“你骗人!”说着,她便啪的一下用力拉过一个井盖,将井口盖住。井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孤鹤雁不禁陷入一阵自责:“哎,此尼明眼有很么多疑点,我还是听言轻信,太不应该!”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打开窗户说亮话,寻机脱身。” “实在不行,那只好驭力硬闯,不念佛门。” 念及至此,孤鹤雁便冲井上喊:“庵主,我刚看了,里面不光有土豆,还有一具人尸,是这样吗?” 闻听这话,井盖被推开一个口,慧尼冲井下道:“这便是了嘛,你实话实说嘛,不然,我怎么好信你!” 孤鹤雁闻听心中一震,暗道自己和爷爷进了个贼庙! 就听慧尼在上面又问:“你知不知道下面那个人尸是谁?她是因为什么死的?” 孤鹤雁闻听一阵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庵主,请放我上去。” 慧尼嘿嘿一笑:“我告诉你啊,那个死尸就是这里的庵主,她是被我掐死的!” 孤鹤雁闻听不禁寒毛倒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饶是他再艺高人胆大,闻听这话也不禁被惊得心惊胆寒。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尼姑,竟然如此笑谈自己杀人并抛尸于枯井,令人骇然。孤鹤雁于是便问:“你为什么要杀她?你杀她干嘛?” 就听慧尼轻描淡写道:“我告诉你,便是要你知道,我的心。我杀她是为了迎接你,我想渡船接你,和你共度余生。” 孤鹤雁闻言惊问:“你是人还是妖?为何要这般施计害我?” 就听慧尼笑:“我怎么要害你?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留住你。” “我也不是什么妖,你只要答应我与我相守,我就放你上来。” 孤鹤雁闻听便问:“那我若是,不答应呐?” 慧尼闻听莞尔一笑:“那我便不放你上来,你便要在井下陪我一辈子!” 孤鹤雁闻听,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爷爷还在庵中疗伤,他不能硬闯,思忖一下,孤鹤雁道:“那我答应你,你放我上来。” 慧尼闻听,欣然用力将那井盖推开,孤鹤雁兴云而出。慧尼见状,欣喜的一把扑上来,要将孤鹤雁环腰抱住。孤鹤雁一把将她推开,慧尼脸色瞬变:“怎么,你想反悔?” 孤鹤雁怒颜凛然:“你大错特错了!” “我上来只是想给你一个改正的机会。以我的能力,区区一个井盖就想封印我,你想得太简单了!” “出家人心怀苍生,不杀生,何况是杀人,我不知道你的心为何如此残忍,为了微末小事就去杀人。” 慧尼冷笑一声道:“不如此,我如何考验得了你?” “你既然答应了我,亦知我的根底,便不应再问,执子之手,与我共度余生。” 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你想得美!我怎能与你同流合污。” “你若是答应我痛改前非,自缚双手去官府请罪,我便饶恕了你。” 慧尼闻听花颜失色:“你真的不要君子之信了吗?” 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我是君子,当然要守君子之信,但对你就不行。” 慧尼闻听,翻颜大怒,她伸手一扯,身上衣服尽落,随后背转身,裸身背对孤鹤雁。孤鹤雁惊见其背上,竟然还有一只复眼。那复眼眼大如盘,对着他发出阵阵漩光频闪,光闪得他头晕目眩,手软脚麻,使不出手段。 孤鹤雁暗道是遇到了妖精,他连喊几声“大”,混沌销魂神戒尺瞬间暴涨,戳中那只复眼,这才解了孤鹤雁之危。 孤鹤雁抖擞精神,手持戒尺,对着俏尼姑慧尼当头一尺,但见忽的一下一阵白烟腾起,慧尼消失不见! 孤鹤雁正要四处寻找,忽听空中传来一个宽宏洪亮的女声:“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坚守至道之人!” 孤鹤雁抬头一看,但见空中无它,惟有一块奇异的方毯云,正是近日总于山谷中出现驻留的那个。孤鹤雁不由断喝一声:“何方神圣,为何不敢现身,在此故弄玄虚?” 言罢,他身形一展,驭云而上,要到那方毯云上一探究竟。可是,上到云头,却见云头绽现万道金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等那金光消失,他再定眼去看,已是空无一物。 天廷之上,蟠桃园内,观音菩萨冲王母娘娘微微一笑:“此人探来,极有慧根,更非凡人可比,一身本领与仙术。我只是奇怪,但觉此人好似在哪里见过,感觉很是面熟,却又一时想不得。” 王母娘娘闻言笑:“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观音菩萨闻听王母娘娘的戏言,并未言笑,反倒是一脸认真凝重道:“却如娘娘所言,我确是喜欢上此人!” 王母娘娘闻言,正含在嘴里的一颗葡萄被她一个出神,囫囵吞下肚:“啊……!” 观音菩萨冲她摆摆手:“娘娘不要误会。此人很有慧根,若是入我佛门,岂不是人间一项造化。” 王母娘娘闻听,连连颔首。 孤鹤雁兴云下来,却见地面井旁落着一只眼蝶,其背上一只复眼,犹在扑闪说话。 再说刘府被烧,刘家女与萨尔汗·帢彡被杀,消息传的飞快,很快,八夤王就得到了讯息。八夤王立于窗前,目光莫测:“天师,此事何人所为?” 天师闻言进前一步:“八爷,从我得到的线报看,此人不谋财,不图利,却打着替民发声的旗号,我看此只有两种可能。一个便是那个行事诡密的孤鹤雁,我与他交过手,此人法术灵力非凡。能打败并杀死萨尔汗·帢彡的,恐怕只有此人。” “另一个嘛,那便是朝中的太子一党。” 八夤王闻听微微一笑:“我不认为此是太子党所为。太子已经被废,太子党余孽式微,他们既犯不上也没能力,为此去杀一个刘家女!” 天师闻言道:“八爷所言极是!眼下对于我们来说,正有一件至关要紧的事要办,那便是《百官行秽录》。” “怎知他们不是为此而去?” 八夤王闻听点点头:“那以天师之见呢?” 天师摆摆拂尘:“八爷,当务之急应该是火速派人,前往茶溪镇,将我们存放在那里的财资尽快转移,莫要落入他人之手。另外,要尽快销毁那册《百官行秽录》!” “那本册子戡记了所有被记官员的不堪之事,此事一旦泄露,被老皇上得知,后果将与我不利!” 与此同时,四皇子也得到消息,匆忙与十三皇子计议。十三皇子道:“四哥,此事干系重大!” “据我探报,朝廷通缉的要犯靳孝安,就躲在茶溪镇,他与刘家女是连亲。刘家女被杀,刘府被烧,一定会惊动八哥。我们应该迅速行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务必抢在八哥前面,拿到那本《百官行秽录》,拿住靳孝安!” “一旦我们掌握了这册《百官行秽录》,八哥便有了把柄落在我们手里。父皇圣心明镜,得知此事,必定会从此洞晓八爷党图谋大位的野心。” “如此一来,太子被废,八哥受罚,那大位登基之人,就只在四哥啊。” 四皇子闻听连连颔首:“嗯,十三弟所言极是!那依你之见,该派谁去好呢?” 十三皇子闻言道:“四哥,这还有什么可犹豫。依我之见,孤仙弟带来的那个年终至,志大心大,不妨就派他去!” “四哥正在用人,正好拿来试他一试!” 四皇子闻听,陡的一拍座椅,站起身! ------------ 第四十八回 驴竟不倒 孤鹤雁与爷爷离开寂照庵,一路向西,准备绕回青㟰山,以避开官兵的追捕。顾长世一路走走停停,见病就治,走得很慢,这让孤鹤雁很担心。但他也知道,爷爷因为奶奶突然离世,心中无处遣怀,也不便催促,于是二人就这样一路行到汴阳。 且说这一日,二人行至汴阳城外,见城墙根下歪倒着一名乞丐,两只喜鹊正围在他手旁,啄食他压在手下的一点吃的。 顾长生医者仁心,便走过去查看,孤鹤雁也跟过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得孤鹤雁心头一惊:那个乞丐脚上穿着一双与他身材极不相称,大得出奇的鞋子! 孤鹤雁心头一震,急忙蹲下身子,扒开遮掩在乞丐脸上的发丝,定睛一看,不禁叫出声:“小诗丐!” 顾爷爷闻听惊问:“怎么,你们认识?” 孤鹤雁点点头,随即便把他与小诗丐在灵云寺相识,赠送他金银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好奇怪,他怎么会沦落至这里?” “爷爷,他情况怎么样?” 顾长世闻听摇摇头:“这孩子应该是饿得,看样子是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孤鹤雁闻听,差点没绷住,掉下眼泪。他去到街市,买来热乎乎的豆浆和包子。小诗丐一碗豆浆灌下肚,很快苏醒过来,醒来一眼便看见眼前诱人的包子,小诗丐也来不及多想,一把便抓过两个,狼吞虎咽起来。 顾爷爷轻拍他的后背,心疼道:“孩子,慢点吃,别噎着。” 孤鹤雁心疼的看着小诗丐,诧异的问:“小诗丐,你还认得我吗?你怎么会流浪到这里?” 小诗丐闻听那声音熟悉又亲切,细眼一看,不禁放声大哭。 原来,小诗丐在灵云寺得了孤鹤雁的赠金,没有能就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反倒给自己引来一场不曾料想的遭遇。小诗丐没有拿来给自己添置衣服,而是高兴地跑到街市,大吃了一顿。填饱了肚子,小诗丐又到街市买了一些酒食、香烛和冥纸,准备拿去母亲坟前祭拜。 谁料,他一身破衣烂衫,结账时,却不慎从怀中掏出金瓜子,这一切正好被一旁的贩马掮客看到。那名掮客看到一脸的吃惊,他料知小诗丐一定是得了意外之财,于是便起了贼心,就此一直尾随小诗丐,跟至他母亲坟前,在那里将小诗丐抢劫一空! 小诗丐跑到衙门府击鼓报案,可是,衙门府的官员如何会相信一个叫花子。再说了,小诗丐也不能将那金瓜子的来源说清楚,衙门府的人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小乞丐见到皇子又遇到仙人,还被他们赠金又赠银这样“荒诞又神仙的故事”,于是便以扰乱公堂之名,把小诗丐打将了出来。 小诗丐一气之下,便在衙门府门墙上挥毫泼墨,题下一首诗。这首诗是这样的:“尸旁点户马,位失人日儿。素见此类不?餐饱尔曹倒。” 这是一首藏头诗,意在讽刺衙门府的官员“尸位素餐”,懒政怠政。细琢磨此诗,此诗前两句皆是字谜,拆开了看,就是“驴竟”两个字,四句诗合在一起看,竟是前后两句话,痛骂官府:“尸位素餐,驴竟不倒”。 小诗丐的“壮举”因此激怒官府,他报案不成,反因一首讽刺诗被捕入狱,最后被官府定以“诽谤朝廷”罪,发送边疆流放。 也该着是小诗丐命中造化,押送途中,队伍突遇一场山洪,小诗丐便趁机逃脱,跑了出来。然而,人生地不熟,又不辩方向,他就此一路跑到了汴阳。 路上缺吃少喝,忍饥挨饿,小诗丐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城墙跟下。也真是他命大福大,天意造化。恰巧,又被顾长世和孤鹤雁撞倒,就此捡回一条命! 三人结伴正往回走,突见后面山路尘土飞扬,打马扬鞭追来两人三马,马上两人皆是官兵装束,小诗丐和顾爷爷见了面露惊色,孤鹤雁轻声安慰:“莫要怕,有我在。” 来兵追至身前,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孤鹤雁面前:“仙人追得我好苦,在下给孤仙人请安!” 孤鹤雁闻听来人声音十分熟悉,但看装扮却不认识,便问:“阁下何人?” 来人闻听,脱下官帽,仰起脸道:“孤仙人,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年终至啊!” 孤鹤雁这才发现,眼前之人,正是他从混沌山带下来的炼丹术士,因为他剃了满脸的蓬须,又一身官兵装扮,外加头上还戴着帽子,孤鹤雁竟一下没能认出他。 孤鹤雁诧异的问:“年终至,你怎么这身打扮?追我有何事?” 年终至起身道:“哎,孤仙人,说来话长,我且回头路上慢慢给你讲。” 原来,年终至从四皇子那儿得了密令,要不惜一切代价赶到茶溪镇,抢到《百官行秽录》。年终至生平第一次执行这么重要的差事,他自不敢怠慢,于是星夜兼程,带着五百名羽林兵赶往茶溪镇。 到了茶溪镇,拿下靳孝安,但他却无法取到《百官行秽录》。因为那册《百官行秽录》,被靳孝安和刘家女存放在一个山库里。那个山库,设计精巧,内藏机关,只能由内往外开启,强攻不得。更让人头疼的是,里面还有一个狼人守卫。 那个狼人,狼首人身,浑身毛发,看着就十分凶悍骇人。更让人无奈的是,狼人电眼如炬,幽现灵光,暗夜看人,摄人心魄。年终至带人抬着横木,准备把那个山门撞开。可是,那个狼人却发出怵人心魄的狼嚎之音,令进攻的士兵腿软发颤,不能前行,更不能举木。库门因此始终无法打开。 年终至投鼠忌器,又不能用火攻,于是他便想到了孤鹤雁。掐指一算,他觉得孤鹤雁应该还没有走远,于是便带人策马扬鞭,一路追赶,没想到,还真被他追上。 孤鹤雁闻听还是十分惊讶:“来此的路有千条,你怎么就知道追到这里?” 年终至闻听得意一笑:“孤仙人杀了刘家女和萨尔汗·帢彡,我料知你们一定会避开官道,因此,一路追来,遇见道有分岔,我便差三路人分头去追,如此追来,便被我追上。” 孤鹤雁闻听,赞叹的点点头。 回到茶溪镇,孤鹤雁让官兵再次尝试撞门,官兵未到近前,便被狼人的狼嚎之音吓得腿软发颤,再不能进。孤鹤雁随即摆摆手,让官兵们退下。随后,但见他口中默念有词,一时间,四下和天空顿时出现很多狼嚎之音,此起彼伏,怵人心魄。 听者无不惊栗,可那狼人闻听,却是与狼群遥相呼应,发出久违的悦声,最后竟主动的打开山门,似在恭迎。众官兵见状一拥而上,想要斩了那狼人,却被孤鹤雁大喝一声喝阻:“住手!不要加害于他,他不过一看守。” “毕生囚禁于此,想必也不是他本意!” 年终至闻听便问:“那仙人打算我们怎么处置?” 孤鹤雁闻听,思忖一下道:“你们自取所需便是,我带他走。” 年终至闻听大喜,他抱拳一揖道:“感谢孤仙人出手相助,小可毕生不忘仙人大恩!” 孤鹤雁闻听道:“不必言谢。回去,还请替我向四皇子带好,请他照顾好容姑娘。” 年终至闻听,立时回道:“仙人这个尽可放心!四爷和容姑娘现在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看不用多久,容姑娘可能就要摇身一变,变成王妃啦。” 孤鹤雁闻听,却不禁心中一凉,他随即感伤道:“嗯,那便好。如此,我便不必揪心了。” 言罢,孤鹤雁冲年终至要了一辆马车,载着狼人告别而去。 再说年终至,《百官行秽录》到手,他自知从此立下大功,四皇子日后必将倚重他为心腹。他野心大起,见财起意,遂将山库里的几万两黄金与白银掳掠一空。随后便下令,将茶溪镇内城的老幼妇孺尽数驱赶至山库内,随后,付之一炬。 当夜,有人说,茶溪镇上空半边天彤红,数里外都能闻到人的恸哭声,那哭声彻天,几月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