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再见，好突然 就是那么突然，苏意甚至准备好这一生都不会见到纪起风，没想到今天让她见着了。 他怎么会来漫展？ 苏意大脑飞速运转，高中时纪起风除学习外什么都不沾，看见漫画小说就跟走路踩到屎似的，难道说他偷偷看后真香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爱上这“味道”了？ 那自己和他终于有同共话题了。 苏意微微上扬嘴角，高兴地给面前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签完名，激动等待纪起风走上来，坐下，说。 “大大可以和你合照吗？” 女孩杏眼可爱极了，眼里仿佛有着星光。 漫展现场人声嘈杂，苏意并没有听到几分钟前女孩和纪起风说话，更不知道他们认识。 “好啊。”苏意没有多想，只当是读者。 当她比好手势，看见纪起风拿出兔子手机壳，摄像头是她和女孩的方向，有些慌了。 喜欢过人的都知道，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俩是一对，这男的在帮女朋友拍合照。 好在苏意戴了口罩，除眼睛微微睁大外情绪外露不明显。 拍照好，女孩考虑到后面的读者，不多待牵着纪起风的手快速离去。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越来越远，如当年那样，原来就算重逢，她还是无法叫住纪起风，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况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果然不要脸，见到人家第一反应终于有共同话题，也不想想纪起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漫画？当初见自己偷带进校还无情收走了。 可是…… 纪起风一定很爱她吧，要不然怎么会来不感兴趣的漫展呢？ 签完一张又一张扉页，苦涩越来越浓，苏意已经二十四岁，可以控制情绪，那些宝贵而痛苦的回忆却无法控制。 原来从始至终她和纪起风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重逢也只能望着他再次离去。 结束后苏意收拾东西离开，一边走一边甩手，同行朋友也参加过签售，结束后告诉苏意一天下来手全是酸，起初她还觉得画一天下来手都不酸，怎么可能签个名就酸了？ 现在她知道了，是真的酸！ 不过苏意没有半点后悔参加签售，高中梦寐以求成为漫画家参加签售会，全在今天实现了，手酸也值的。 “下雨了，完了我没带伞。” “每天带伞没下，今天不带伞，这雨就下。” 天空乌云遍布，暴雨斜着狂落，无数雨点落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推开门狂风扑面，大得苏意呼吸不了几秒，她走到旁边从包里拿出伞，低头时瞧见白裙被斜雨打湿，心都在滴血，这裙子八千块！ 裙尾部分淋湿了，裙面在门口暖黄灯的照耀下闪烁星光点点，这件裙子碰不得水。异性同行朋友送生日礼物的时候提醒过。 可为了拿到本子，苏意狠下心撑伞，任由雨点浸湿裙尾，不多时，雨水已经有往上蔓延趋势。 袜子湿了走起路来很难受，她却没有停下，反而加快脚步，“麻烦您再等一下，我马上来拿。” 电话那边传来老板成熟的声音，“雨天路滑，明天也不迟。” 这道熟悉的声音混杂暴雨中，苏意没留意声音，只听见男人传达的信息，害怕他不等闭店，声音微微颤抖，在他说完立刻回:“今天也可以！” 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生日，十年前所有的遇见、喜欢皆在这一天。 多么考验真心的时间，苏意死皮赖脸喜欢纪起风十年，为了庆祝阴暗老鼠喜欢十周年，她还特地找人做了本子，当做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可是去拿的路途暴雨倾盆，难道就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吗？苏意一边伤心一边庆幸，老天看不下去也就下个雨，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挂断电话后，苏意朝人行道右边走，夜晚突然下起的雨，让大家只想快些回家，车辆快速驶过溅起积水。 她握伞不方便大幅度动作，就尽量走右边点，可还是被积水溅到，面前又一辆车驶来，眼看又要遭，苏意直接收伞奔跑。 就算变成落汤鸡也要拿到本子！ 一阵急促厚重的脚步由远及近，正在理东西的纪起风听见声音感到疑惑，是谁大雨天还在夜跑？ 风铃响起，狂风吹进来一只潮湿的手附上门框，白天的漫画家此时狼狈不堪站在门口，夜色灯光下，她淋湿刘海骤然增加几分诡异。 “不好意思久等了。”苏意理了下刘海，视线清晰看见纪起风，准备摘下口罩的手顿住了。 是纪起风！ 他怎么在这里？ 不多时，苏意想到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纪起风是这家店的老板…… 网上查找时她注意到这是家新店，担心翻车下单前斟酌许久。 因为朋友的事情，她再想起买本子已经只剩一天了，网购不可能的，就算同城也要七绕八拐三天送达。 可是这家店都是她喜欢的款式，别店要么时间来不及，要么款式不符合，正犹豫时下意识下滑。 花朵本子店:支持同城次日上店取哦。 下单！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妙不可言，苏意几个小时前还在为纪起风离去感到难过，下一秒又见到了。 再见，好突然。 苏意头发全湿、裙子紧贴、双手垂下像一副女鬼，要是有地缝可以钻苏意必会想也不想地钻进去。 “是网名叫草根牛女士吗？” 纪起风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神色淡淡还有些生气地问。 这时候生气是正常的，明明都要闭店了还要等她，苏意感到很抱歉，同时有点庆幸他没有认出自己。 “是，我自己来拿就好了。” 她定了一大箱，这时候要是还等着人家给你搬来不免有点不好。 木板地面出现一个又一个鞋印，纪起风脸上的生气预发明显，“你不要走了，就坐在凳子那里。” 上前的苏意一愣，坐在凳子看见地板自己干的“好事”才知道他怎么生气，一时感觉不自在不知道看哪里。 “为什么没有打车？”纪起风压着声音表情不很好。 苏意来时看到他打字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反正自己这样肯定是打扰到他了，不过对他问的这个…… “对哦。” 她为什么不打车？ 此时的苏意才后知后觉，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有时候她很重视某个东西，但就是太重视了导致犯傻概率的变高，就比如表达对纪起风的喜欢这件事上。 什么摆爱心玫瑰花、穿会发光的鞋跳鬼步舞、没钱于是捡路边的水晶吊坠弄成戒指。 以前十四岁觉得特别浪漫，弄好的第一时间去找纪起风，势在必得他一定拜倒在自己的浪漫中。 被婉拒了…… “纪……纪起风他……他怎么那么狠心？”苏意永远忘不了那天，在那位异性朋友的安慰下还是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也许成年后有了改变，现在的苏意无法共情十四岁的自己，她已经成长了，成熟了，于是干傻事也跟着升级了。 唯一不变的是纪起风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而是在乎花、在乎鞋、在乎双面胶、在乎——“这是我才拖好的地板，你一来就脏了。” “是、是吗？”苏意不好意思了，她为了赶快就抄近道，结果摔了一跤，脚滑向刚弄好的花丛摔去，立马浸满土壤。 五六米那就是花朵本子店，苏意真后悔，应该在门口抖几下再进来。 又给纪起风添麻烦了…… 望着好几处脏脚印，苏意心里很难受，蔫蔫地说:“对不起，我把这拖干净再走吧。” 是她把人家店弄脏的，怎么说都要弄干净，不然说不过去。 “你现在淋湿成这样，拖完回头看又有，然后又拖？”纪起风低头打字，嘴上还带着不满说。 好像是哦。 苏意有点囧，她今天是怎么了？脑子一直像没开机一样。 不对。 这几年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苏意好好回想，干傻事最初点从下午漫展遇见纪起风就开始了，原来还是改不掉，一遇到纪起风她就变傻。 不过这么多年她成长了，至少不会和喜欢的人说话时紧张结巴了。 “老板实在对不起，我忘了这点，那我去门口待着，等雨停了我这干了再来给拖，您看这样行不？” 苏意很满意自己的说辞，一本正经说着漏洞百出的话。 “……那你恐怕要站到天亮，要是等干了还要站到天黑，说不定天黑了雨又下了。” 这次苏意看得很清楚，纪起风说这话时嘴角微微杨起，眼中带着浅浅的、只有细心观察才会捕捉到的那抹笑意。 苏意也跟着勾唇，然后才后知后觉好像又犯傻了。 “哦。哦。” 她悄悄狠掐自己大腿，想着回去开个新漫，男主狐狸精，会让凡人做什么都想着自己，还有狐狸精只吸智力。 纪起风打字不知道看见什么，皱了下眉，很心疼的样子。 “其实……” “我打……”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在反应过来对方也刚好开口时又不约而同闭嘴。 纪起风表情冷漠，似乎对这位狼狈的漫画家毫不关心，眼睛抬都不抬一下，“你先说。” 语气也冷到极致，苏意心跟着冷了几分，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后，他说的话都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哦哦。” “您看这样行吗？我拿上本子先打车回家，等明天再来把脏的部分拖干净，您放心，我有早起的习惯，不会耽误开店时间的。” 这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纪起风听到这话看了下她，正要开口时手机响起一道铃声，他好像很重视这个消息，就随口跟苏意说:“那行。” 接着推开小门进去了，苏意知道那铃声，一般视频或者语音通话才有，就是不知道是谁给纪起风打通话，让他那么重视。 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么？ 苏意眸光暗了几分，望着外面暴雨狂落，是啊，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沉迷过去，那从来没有得到、被人当笑料的十年呢？ ------------ 第二章 他曾经要免费给我套房 …… “顾蓦然你睡了吗？” 苏意打了个电话，是给那位异性同行朋友的。 安静了几秒，传来低沉困倦地声音，“还没有，” 苏意又不是傻子，听出他的声音，那就是在睡觉。 自己打扰到他了。 “……真没有？” 一阵低笑，“我就算睡觉了，被这电话吵醒也没有困意了。” “抱歉啊。” 苏意想到什么，“你今天怎么睡那么早？” 手机显示时间为晚上八点多，按这个时间顾蓦然应该在玩游戏或者赶稿才是。 “我白天参加姐姐的订婚宴，还要做免费的劳动力，累了一天了，就提前睡觉了。” “不过，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苏意看了下放在旁边的箱子，伸腿让穿着湿完的袜子的脚能好受些，不然太不舒服了。 “我在你家对面，我要你现在立刻过来。” 进社会后朋友就和少年时代的朋友不一样了，顾蓦然是和她从校园到社会的好朋友，两人关系很好，好到只要你一个电话，天南海北到身边。 毕业后苏意来到四线城市，可远离了超一线城市的激烈争斗，她还是好不到哪去，二十四年了连房子的首付都交不上，失败但快乐吧。 好朋友顾蓦然就不一样了，他家庭优越完全可以躺平却偏偏要靠能力吃饭，令苏意佩服。 “多谢，就放玄关旁边那吧。” 顾蓦然听话放下，打量落汤鸡几秒笑出声，“你怎么回事啊，跟落汤鸡似的。” “有什么好笑的？”苏意小声说道，可全身上下的惨状提醒她顾蓦然说得没错。 …… “能不能借你家洗个澡，顺便借沙发唾个觉，我明天要早起去给别人拖地。” 苏意说得毫不客气又真诚，她一点都不想早起，可是没办法。 顾蓦然想都没想，“你随便用，我房子多的是……当初买这套房就是要送给你，虽然你拒绝了可这里永远是你的。” 这句话击碎了房奴狗都当不成的苏意，“不用了顾蓦然，本女子要当女强人，要当一个有骨气有能力的女强人。” 天知道苏意几乎是心中含泪把这话说完的。 顾蓦然一下子变得冷漠，可关心好朋友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哦，那女强人把借宿钱交一下，友谊价5千，不接受砍价。” 这么好看的房子原本是她的，可是她拒绝了，得了，要交天价借宿钱，苏意非常后悔但又不能提出。 只因为这是顾蓦然拿家里钱买的，他是A市不可一世的太子爷，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打过来，但终归不是自己的。 苏意可不想住到一半的某天深夜，顾蓦然和家里闹掰了自己还穿着睡衣就被赶出去。 最重要的是顾蓦然有一位待商业联姻的侍未婚妻，就算是包办婚姻也是法律认可的夫妻，苏意只不过和顾蓦然是好朋友，借宿沙发睡一晚就够了。 要不然结婚后她老婆发现自己老公花百万买套房送给女性朋友，或者女方家里发现……苏意想想都觉得可怕。 “好！” 苏意自信地看着他，完全就是女…… “我走。”一个女的。 说完就准备搬装本子的箱子，一只白净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苏意笑过去，对上略有愤怒多有关心的眼眸。 “我这是骗你的怎么还当真了？” 接着顾蓦然转身去了，怕这傻女人还理解不了，还补充说:“有客房睡什么沙发，我睡觉去了不要吵我。” 接着就安静下来了。 苏意望着那被箱子包着的本子，里面都是她要记录的回忆，还有顾蓦然帮她拿回来了。 这朋友没白交。 天空慢慢亮起，苏意顶着黑眼圈终于把地拖好了，累得原地蹲下。 这地拖得铮亮，苏意很满意，看来自己除了在画画上有天赋，在保洁上也毫不例外嘛。 看着干净的木板，苏意出了神。 昨晚也没今天那么脏啊。 算了，也许是光线暗自己又心不在焉看错了呢。 “真是没有素质，起风你等一下一定要查监控。” 纪起风和那位双马尾女孩买早餐回来了，与蹲在地上一副阴暗巷子不良女青年的苏意面对面。 正在上手检查地板是什么材质的苏意：“……” “纪老板好巧啊，我刚刚拖完地你们就来了。”苏意苦笑，慢慢收回这神经病的举动。 她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啊，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有张纸条。 ［拖把在门口，拖完放好就可以走了。］ 然后就拖了，然后就看见他们了。 徐佳挽着纪起风的胳膊紧了几分，看着昨天喜欢的漫画家愣愣道：“大大……还有兼职啊？” 苏意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戴了新的口罩，纪起风和他的女朋友也只会认为是那个漫画家。 “没、没兼职，昨天不小心弄脏了今天来拖。” 苏意站起来，可是长时间的熬夜画稿和昨晚睡不饱，她一站起来就有点头晕两眼一黑。 “你没事吧？” 看出她脸色不对，徐佳关心地问，但是在不易察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和警惕。 苏意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那份黑雾渐渐褪去，苏意才再次看到纪起风和徐佳。 他们并排而站，连身高都是漫画中受欢迎的最萌身高差，多么般配啊。 “地我已经拖好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苏意想勾起笑容，可是嘴角完全提不上去，算了，戴着口罩不笑又看不出来。 在刚踏出第一步，就脚底打滑摔跤了。 直望天花板，刚还觉得这个地板好像她喜欢又买不起的那样式，想近距离看看，现在她一点都不满意！ 瞧见这么个场面，精致少女徐佳皱了下眉，男友纪起风立马注意到，语气隐忍，但还是能听出他不高兴，“麻烦走路的时候好好看看行吗？” 苏意微微一愣，狼狈地起来眼眶湿润，点了点头。 “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 她说完就走了，经过徐佳旁边的时候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也不好直接问。 ------------ 第三章 六年不见母亲突然来找 “行了，你赶紧去调监控，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没素质把我好不容易才种好的花踩成那样。” 苏意还没有走远，徐佳说的话一字不落进了她的耳朵。 她脚步停下来，意识有片刻放空，而后慢慢想起昨晚摔的那一跤在花朵本子店的不远处。 苏意轻轻走了几步出去，往那个方向看。 花朵绿植有明显的踩坏痕迹，还有昨晚的暴雨拍打使这些花看起来泥泞不堪。 就是这个地方，苏意叹口气，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怎么说也是进去跟徐佳道歉，不然还要等监控出来人家找上门来才道歉吗？ 为什么一遇到纪起风，她就没有发生好事，苏意有些烦躁，同时有点讨厌自己。 “怎么还戴上口罩了？”出来扔垃圾的顾蓦然说。 苏意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出来扔垃圾的顾蓦然一身黑白相间的衣服，他身高183看的时候还要仰视。 她不想什么都往外面说，就和他说喜欢戴。 理由虽然不是那么好，但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她不想说真实想法不是？不过顾蓦然脑子时好时坏，听到走过来。 “那正好，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带我买口罩去呗。”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靠近来时苏意瞬间想到徐佳身上的香气。 初中时，苏意很喜欢栀子花，但是又没有钱买，就拉着顾蓦然跑到学校后山，采摘野生的花自制香水。 “这是栀子花吧，好香。”苏意不想回也不想离开，岔开话题说。 顾蓦然不屑一顾，“当然，不过不是当年你做的三无产品，是你买不起的大牌。” “……” 这位被豪门认领的太子爷说的都是实话，苏意反驳不回来。 “也是。”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看风景啊，蠢死了编的理由也那么蠢。”他语气很开心，不知道是骂得开心还是和她说话就开心。 “是是是，我蠢的要死啦。””苏意心不在焉应付他的话。 要是进去认错，被顾蓦然知道了不得被笑死啊，说不定他要说半年，跟小孩似的，她不想在体验第二次了。 但是不进难道要等监控出来的那一天吗？多尴尬。 算了，去！ 做好了心理斗争，苏意转身，顾蓦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也不问，就这样看着。 “你先休息吧，花是我弄坏的，不关你的事。” “心疼不行？” 门口走出一对很般配的情侣，正是纪起风和徐佳。 苏意微微一愣，纪起风说什么？ 这是他弄坏的？ 在苏意愣神之际，那边的徐佳注意到她，又开口说道：“没关系的，反正是我们一起的花园嘛。” 这句话又一次提醒苏意，纪起风说的是真的。 可是明明是她弄坏的，为什么纪起风要替他背负？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脑海中，只是还没有多想就被人拉走。 顾蓦然阴沉着脸，一声不吭把苏意拉到不远处，看不到纪起风和徐佳了，但是能看到这位好朋友脸色不好。 “我没有想到纪起风也在这里。”苏意真心说实话。 顾蓦然刚刚脸色还很差，眼睛还很失望，他以为苏意会生气，却想不到能听到她跟自己解释。 “你不生气吗？”他还是问。 苏意已经不是那个喜欢就大声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的女孩了，何况人家都有女朋友了，“这时候不走，要一直看他们的甜蜜时光吗？” “还好你及时拉我，多谢了，不然那场面多尴尬，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我是苏意。” 顾蓦然听到微微勾起一抹得了奖励的笑，“还得是我，不然你犯傻的时候可没人救你。” 苏意配合地点头，却没有出声附和他。 “那这样我要回去了，我交了房租的，离开一秒钟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这个好朋友是挺好的，但是有时候他说话太真了，把人家短处都揭了个遍，苏意做不到和他一起说自己不好，所以就想回去。 听到她要走，顾蓦然脸上不以为意，可那双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为什么那么着急走，我不是做对了吗？ “那你就走吧，我就不送了。”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悄悄流露苦涩。 苏意根本没有细心观察语气只想着他话里的内容，闻言朝他露出微笑就要说拜拜。 顾蓦然铃声响了，他看到来电备注，就叫住苏意。 “你电话响了叫我干嘛？” 苏意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停下好奇他要干嘛。 “先别说话。” 顾蓦然做了个嘘，然后去几米远的地方接通电话，一副等下要给苏意一个大大惊喜的样子，搞的苏意有点不好意思。 要是吃的那可以，钱也不多，符合朋友的用度。 正当苏意在原地盘算要吃什么的时候，顾蓦然朝他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来了。” 一步一步，她笑容在看清来电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错愕害怕生气。 苏意的表情变化全被顾蓦然收入眼里，他笑容也一点一点减少了，心跳不止，不是因为他准备惊喜的期待感，是他看见苏意根本就不开心，还很生气！ “是苏意吗？”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意心一紧，呼吸都停了片刻，接着她就听到母亲的哭声从电话那边传出来，每一声都不断撕开那段不愿回忆的痛苦皮囊。 “妈妈对不起你啊苏意……妈妈知道没有脸再见你了，可是那么多年了，再重的气也该消了，妈妈知道错了，当初妈妈应该阻止你退学的。”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那么多年肯定受了很多苦，当初你高中都没有念完就出来，你不知道妈妈有多后悔，可是你长大了你应该明白。” “可是当时弟弟马上就要死了，你活着但是弟弟要死了啊！你不要怪妈妈，现在妈妈知道错了，当初应该把你留在身边的。” 电话那边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可是这边的苏意接到六年不见母亲的电话泪都不流一滴，对于她来说，家人已经在母亲离婚的时候死了。 七月中旬马上要到秋天了，D市还是展现出盛夏光彩，跑了那么久苏意累得手撑墙上，大口呼吸。 后面跟过来的顾蓦然也累着了，他平时健身，但是在烈阳底下跑那么久，是个正常人都会累。 “我来敲门吧。” 没有人回应，苏意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和他说话，连应付几句都不想开口。 顾蓦然垂下眼眸，根根分明的睫毛遮住难过的情绪。 里面暖光色调照到门口外，苏意差点被里面的一幕气晕过去。 比顾蓦然来的更快得是她那六年不见的母亲，潘兰的手。 “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怪妈妈，快进来。”她哭了很久，在说话时还带着哭腔。 苏意厌恶地甩开潘兰的手，大步走进里面。 精致的装修看得出主人的重视，只是潘兰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在花朵本子店不远处知道顾蓦然看在是她母亲就给潘兰买了一套精装房的时候，苏意二话不说，就要去找潘兰。 “这么多年不见了，为什么你们一出现就要吸血？” 苏意很想大骂，可是话里却说不出很多，那些愤怒地话出了嘴就成了一句轻飘飘、麻木地质问。 后面的潘兰从苏意进门的一刻起，就在那里哭了，话都说不清。 顾蓦然跟在她身边，看她的表现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感到很难过，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可是见她不生气了，但是现在不生气的样子更让他难过。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苏意苦笑。 有时候长大了反而比小时候活得很憋屈，小时候可以莫名其妙发脾气，不用在意理不清的关系血缘，可是长大了，就算有矛盾别人也会劝“都是家人凑合着过下去。” “没事，我不怪你，毕竟你只是个外人。”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刺入顾蓦然的心，他不再说话，或许苏意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苏意回过头，眼眶微微湿润，顿了顿，她觉得刚才的话有点意气用事了，就走到他前面安慰，“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 可是顾蓦然知道自己搞砸了，害得……喜欢的人，生气伤心了，他就说不出一点原谅自己的话。 一声叹气，苏意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还有点接受不了，谢谢你告诉我她住在哪，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先出去等一下我，然后我们再去吃饭好吧？” 这时候，顾蓦然那损人的嘴格外乖巧，“哦。” 随着门关上了，她们之间的回忆如奔腾的河水不断浮现出来，时刻提醒苏意，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真正爱她的家人了。 “现在无关的人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苏意冷冷地看着潘兰。 她的眼睛里没有对很多年不见的母亲的想念，只有种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生活，还有藏在最深处的害怕。 可是潘兰还在哭，但是说出来的话不再含糊不清。 ------------ 第四章 他们做的好事 苏意静静地看着这位中年女人，没有一丝动容，对于她来说，她早就没有家人了，不至于为外人伤心。 所以她不想听潘兰说自己离开有多后悔，直接开口打断，直奔主题，“来找我要干嘛？” 只见潘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妈妈就是想来看看你。” 苏意冷笑，“怎么想着来看我了，你的宝贝儿子还不够看吗？” “不……”潘兰话还没有说完，哭声让她说不出。 怎么多年不见，潘兰除了哭还是哭，想要她为了弟弟放弃学业的时候哭，要她走的时候哭，她走了哭，现在见面还是哭。 只是凭她哭得再怎么撕心裂肺，苏意也没有片刻动容，听她话都说不清楚，苏意没有耐心打开门走了。 推开门的时候，撞上顾蓦然担心的眼睛，苏意没有多想，她喜欢的是纪起风，又不是顾蓦然，对于他的表情不做多想，单纯认为是搞砸了愧疚。 “我们先走吧，我要问你些事。” 顾蓦然点点头，看了一下门，犹豫了一下道：“对不起，我以为你见到很多年不见的母亲会开心。” “……”你看我像开心的样子吗？ “没事。” 苏意平静的说，然而平静之下并不是这副样子。 在他们要走的时候，门被人打开，潘兰的哭声传这这个楼道。 已经走了的苏意回过头，眼神冷漠，“还有你们到底从我朋友这里拿到多少好处，我都会一一弄清楚，然后让你们一分不差的还回来。” 听见这句话的潘兰慢慢蹲在地上，手不断的捶地面，但是苏意带着顾蓦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下面，苏意深深松了一口气，然后直接问顾蓦然，“你是怎么有她的电话的？” 潘兰住的，穿的，但是顾蓦然家里的牌子，苏意认得，所以她才会那么肯定地问。 “你上高三的时候就有了，但是当时你不再那里不知道。” 苏意震惊，这么久！ “你为什么不问我？” 顾蓦然抬起眼睛望着她，说道：“你不愿意和我说你家里的事情，我问了也白搭。” 苏意有些恼火自己，“我是不想和别人说自己家里，但是……” 她说到这里忽然说不下去了，只有纪起风，她喜欢的人，要是问她，苏意一定会什么都说。 可是顾蓦然呢？ 他是苏意最好的朋友，但是苏意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朋友。 她做不到像信任纪起风那样，信任顾蓦然。 “算个，你告诉我你是只和潘兰联系，还是和她男人孩子都联系了。” “都联系了。” 苏意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好在她稳住了，“那你，给他们转了多少钱？总共。”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蓦然垂下眸子，野中带帅的脸露出不符合这个气质委屈，“加上房子车子应该有上百万。” “咳咳咳……” “你没事吧？”他声音微微颤抖，赶忙扶住要晕倒的苏意，他自己的不知道眼神里满是爱意浓浓。 有些东西说破了，最本质的目的就会暴露。 可惜苏意现在注意不到，她轻甩开顾蓦然的手，后退几小步，想哭又生气，最后不知道怎么却笑了。 “我在外面房奴狗都做不起，他们却靠着花言巧语弄到房子车子，顾蓦然你怎么那么有钱？” 顾蓦然不语，当年潘兰来车窗敲，说是苏意的妈妈，他才给钱的，可是他也是想让苏意知道了开心，但是今天从他的表情来看，她不开心。 甚至顾蓦然隐隐察觉，苏意和家里的关系也不像潘兰当初和他说的那么好。 “你现在立马要回那些钱，他们和你没有关系。”苏意稳下来，说道。 顾蓦然觉得这些钱不算什么，但是他在意的女人要他那么做，他就做。 “好。” 这时候的苏意好像想到什么，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等一下。” “要是你可以说，李平是绝对不会还钱的，我也不会这方面，你联系一下律师吧，钱我来出。” 在她说话时，顾蓦然的手动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 苏意没在放在心手上，“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你为我被人骗，何况还是那群不要脸的。” “我现在打个电话，你有潘兰电话吗？” “我复制发给你。” 顾蓦然中考结束就被让匆匆接回去，参加第二轮的继承人争斗，没有见到高中的苏意是什么样子，他后来遇到的苏意，是在A市那里，总的来说和当初没太大差别。 可是接下来他可能要刷新对苏意的看法了。 “潘兰我告诉你，我和你们这一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你们怎么那么不要脸，吸完看完了我还想吸我朋友的不，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敢来找到这里也是厉害，但是我要是让你带着房子回去，还有你们一家还过着偷来的生活，今天我苏意就不活了。” 虽然有点像叛逆期的话，却是苏意实打实说的真心话，明明早就断了关系了，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还有你，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那么多钱？” 苏意突然看过来，她是属于那种安静的面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顾蓦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她。 他也许是和苏意待久了变傻了，她再凶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嘴角就情不自禁微微勾起，一点原因都没有。 “顾蓦然。”苏意叫他，带着点点不耐烦。 “干什么？”听到这个语气，顾蓦然条件反射故作不耐烦地看过去，在看到苏意的时候，野性的眉目不自觉柔和下来。 苏意已经习惯了这位朋友那嫌弃的语气，她知道，顾蓦然不是这样的，就是说话有点欠。 “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顾蓦然看着她的眼睛，动了动嘴唇，突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里知道，他喜欢一个人，但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他唯独不敢和喜欢的人表白，所以他选择对她好，对她的家人好，这些他都不想说，非要说就故意损人让她不问。 “你那么可怜，你家人也是，所以我大发善心就给点小钱了。” 苏意气不打一出来，她有一肚子话要数落顾蓦然，可到嘴边就成了，“没事，这是我的事，我们先走吧。” ------------ 第五章 找到这里来了 回到家的苏意感到很烦躁，把箱子放到一边就直接躺在沙发上睡觉了。 就这样一直睡到下午，她被一道电话铃声吵醒，是顾蓦然。 “潘兰打过来电话，要和你说话。” 顾蓦然对别人向来是直呼名字，除了认识的人，以前他称呼潘兰为潘阿姨，现在知道苏意不喜欢潘兰还讨厌他，顾蓦然和这位妇女无亲无故，称呼本名理所应当。 苏意睡前拉上窗帘，整个房间都是黑暗，加上手机还没有调好亮度，拿过来就是刺眼睛。 她调好亮度，听到潘兰要和自己说话，心里升起厌恶。 “早上的时候我已经找她了，可是她就知道哭。” 事实上，潘兰在还没有二嫁前不是爱哭得性子，苏意看见她被打多了，就渐渐养成了爱哭来让人心生怜爱，也可以逃避问题。 小时候，苏意的裙子被潘兰拿去卖钱了，那件裙子是前爸爸给她的，就是不久后前爸爸病死了，这件裙子成了苏意唯一的念想。 当知道潘兰偷偷把卖裙子换来的二十块钱给李天扬买吃的，还瞒着自己的时候，苏意已经对她伤心透了。 可是质问潘兰时，她除了哭就是说自己知道错了，那时候，苏意不想在听她说，也知道她不会对这个上个婚姻的女儿抱有一样的爱了。 “……好。” 挂了电话，苏意起来时两眼一黑，这几天的熬夜画稿和种种事情压的她喘不过气，等视线渐渐恢复，苏意打开门。 迎面来的是这个只有五十平米的出租房，她从A市返回来就一直在这个，一边交房租，一边攒钱争取早日买房子。 打开冰箱，只有几个菜，看向桌子，几袋方便面散乱的放在那，苏意叹口气，走下楼梯要去买五块钱的炒饭。 这里的平价出租房，可是像她一样来这里住房的少之又少，基本都是在这里安定下来的中年人，他们的孩子有像她一样大，还有的在上学。 苏意不常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画稿，要是非得出门她会坐上小电瓶去，所以对这里印象不多。 唯一的就是出去买菜的时候一个人，回来小电瓶就变成两个人，当时是顾蓦然的生日，他要在苏意家里过，所以只好出去买菜，不想路上遇见要来苏意家的顾蓦然。 来到这里顾蓦然突然要买炒饭，苏意就买了两份，味道出奇的好吃，吃完饱了连蛋糕都吃不了几口，所以苏意对这卖炒饭的小摊有印象。 只是来到这里的时候，那家小摊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另一家炒饭小摊。 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苏意下车跟老板说要一份炒饭。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意有点难搞，老板是位老年人，在D市待了两年的她听出他说的话是D市口音，但是有些D市人也会说普通话，久了就只知道这是D市口音。 还有一部分应该是老板那边的民族话，正当苏意不知道怎么办时，一道阴阴的男声从旁边响起。 苏意看过去，是一位年龄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这个年纪本该像盛夏一样肆意张扬，可是他却像日落般提不起精神。 “她要五块钱的炒饭。” 少年说完，就不说话了，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救了苏意的肚子，她向少年投去感谢的目光，也看见少年手里拿着一个装了半瓶的水桶。 少年没有再理她，把水桶放在小摊的旁边，接着拿出放在小摊下面的碗一个一个清洗，动作熟练。 苏意小声说了句谢谢，少年还在自顾自的洗碗，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这是家用碗，炒饭分量很足，接过来时沉甸甸的，苏意明白了为什么少年要在这里洗碗。 她来到这个小摊为吃炒饭的客人准备的座位，坐下来，然后拿出手机，一边刷视频一边吃炒饭。 ——看完你还敢谈恋爱吗？ ——恐怖游戏，一命速通。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她把音量调小，津津有味的吃饭，在她注意不到的角落，那位少年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似乎是对里面的某一个内容感兴趣。 在看到中间的时候，苏意忽然面无表情关掉手机，把那个少年悄悄的吓了激灵，洗碗的动作加快了，苏意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他那么卖力的洗碗。 真是努力，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苦呢？ 她没有多想，因为上高中的时候班上的同学有些也和这位少年一样，拿着吃完的碗放在旁边，然后把钱给那位老人。 苏意怒气冲冲走向前方，还没等她来到潘兰面前，潘兰就哭了。 可是阶段有不少出来散步的中年人，闻声朝苏意这个方向看过来，满眼好奇，苏意被这样看有点不舒服，可是更让她不舒服的潘兰出现了。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苏意来到潘兰面前，却又不靠近，保持距离像个外人一样质问她。 潘兰的脸从她二嫁李家早就一天天老去，现在更是布满皱纹，和那位炒饭摊的老板差不多。 “妈妈……妈妈想跟蓦然说话的，但是他不肯见我，我就问蓦然你在哪，他说你在这里。” 潘兰说完又上前走几步，要抱苏意，可是苏意早有预料，后退让她落了空。 “顾蓦然什么时候和你那么亲了？”苏意冷笑，“一口一个蓦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母亲。” 潘兰哭声凄惨，旁边围观的人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纷纷出声斥责苏意。 “看样子，又是哪个不懂父母辛苦的孩子跑到这里。” “看她长那么大，怎么还是那么不懂事？真是白养了，要是我的女儿，我就不惯着她。” 其中，有位关心她家里事情的大爷喊：“姑娘，你看你母亲哭成这样还好意思站着啊，赶紧扶她进去啊。” “就是啊。” 苏意知道有的人喜欢看热闹，所以它不怪看热闹的人，但是他们除了看热闹，还没有边界感的多嘴，加上潘兰哭声越来越大，她感到烦躁极了。 “行，你会哭是吧，那我就报警了，正好找警察商量一下那几百万能不能退。” ------------ 第六章 要房子吗？ 安静的客厅，顾蓦然时不时看苏意，心中感到愧疚。 “潘兰已经回D市了。”顿了顿他又道，“我没有告诉她你在这里。” 苏意注视下面还在讨论刚刚的人们，他们时不时往她这边看，表情耐人寻味。 “还要多久才把那些钱追回来？”苏意突然说。 顾蓦然其实很想告诉她，那些钱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大不了以后不给就是了，可是苏意看来不是。 小时候，他们是一样的，可是长大后再次相见，差距已经肉眼可见，苏意在意的就是这些，她就是想要拿回钱。 尽管从在下面的对话中，顾蓦然表示他不在意那些钱，苏意可以不用那么伤神，可是要是看着讨厌的人靠着混淆自己很爱这个家庭得到的钱，她就生气。 顾蓦然很重视她，但是回答的时候还是透露出一丝属于他们这种人的随意，“一个多月吧，她说最多不过两个月。” 她不说话了，在想着什么。 “我想在这期间去看看他们。” 顾蓦然想起潘兰摸索着找到她的住址，升起一股寒气，他担心苏意一个人回F市会发生什么意外，就说：“我看你怎么倒霉，要不我也跟着去F市吧。” 顾蓦然说话时一直注意苏意的表情，看见她听到自己这么说，脸上露出拒绝之色，就等着说完直接拒绝。 所以顾蓦然说完，又说，“你别多想，我只是偶尔有时间才和你走走，我回F市是要见沈谪，你知道吧？” 苏意当然知道，这是他待未婚妻的哥哥，目前在A市读大学，不过沈谪为什么在F市，她不知道，所以就答应下来了。 顾蓦然扬起笑容，明明很开心，但是嘴巴却还是和以前一样。 “那我订两个头等舱，你不用给我转钱了，随手的事。” 苏意转身的时候看顾蓦然很开心，有点疑惑，沈谪和他不对付，为什么这次想着要去看他了？ 这次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她不喜欢顾蓦然，但是她好像觉得顾蓦然喜欢她。 这是个非常可耻的想法，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苏意不会多想，这个可耻的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现在就可以走，你去吗？” “去啊。” 坐上豪车赶往机场的时候，苏意觉得这个朋友很像小说中的男主，他为自己平淡的生活带来很多震惊。 那几百万，苏意提起的时候，顾蓦然脸色一点波澜都没有，就算有，也是为了配合她演出来的，这让苏意感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她把头靠在车窗旁边，看着来不及看清店名的店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又离自己越来越远。 下了飞机，顾蓦然跟自己走了一段后，就嚷嚷着去找沈谪去了，剩下的苏意自己来走。 时隔六年，再次踏上熟悉的地面，苏意还是感觉到一阵恍惚，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F市还没有发展那么快，现在再来看，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苏意？”这时有一道声音在旁边传来。 苏意顺着声音源头看过去，是自己高中同学闻佳。 她是高中同桌，闻佳看见苏意，满眼的不可思议，还有隐隐透露出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语气。 “闻佳，好久不见。” 苏意没有想到，在见高中时的朋友，她们样貌上都没有太大改变，闻佳依旧是和当初一样，长得好看身材也好。 不过她并不想在这里聊天，她来还要见李天扬一家怎么样，在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苏意和她说自己有事要走了。 “走什么呀，那么多年没见了你都不跟我要个联系方式吗？”闻佳一把拉住她，把自己手机的电话给她，要她加自己的电话。 “好。”苏意加了她电话，“现在可以走了吧，我还有事呢。” 闻佳已经六年没有联系了，现在的苏意还适应不了它那么热情，不过很开心朋友和之前一样没有变。 “对了，今晚有高三同学聚会，你不在时候我们都很想你呢，记得要来啊，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离开的时候，闻佳和苏意说道，怕她推脱还要22点来接她。 苏意答应下来了。 夜晚的F市灯火阑珊，苏意行走时看了眼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就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去顾蓦然说的那个小区。 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李天扬，对她一直都是抱有敌意，和爸爸一样认为苏意就是这个家的外人。 走到寂静但是豪华的小区，苏意不禁想起高三前住的破烂不堪的出租屋，还要接受李天扬对自己的排斥。 现在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们却在有钱的顾蓦然面前换了一副嘴脸，说她很喜欢这个家庭，还说为了给李天扬治病，自愿退学。 现在的来的，不过是靠着欺骗才拿到的，不过，这样的日子马上结束了。 这个小区很安静，苏意从拿到顾蓦然给自己的业主证，走来到现在，没有在D市那样人间烟火，不过这种安静苏意很喜欢。 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光照透过树缝隐隐约记得，这里安保很强，所以苏意不怕。 在经过一颗大树旁边，有个力道很大的陌生男子把他拉到旁边。 苏意警惕瞬间拉满，她宅家画稿久了，忘记出门来运动，不过要不正面对抗不行，她可以跑。 男子靠近她，在苏意耳边低声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帮我。” 他一靠近，苏意就闻到这人身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就在这几秒，来了几位凶狠的男人，他们说着必须要找到他之类的。 这瞬间，那些男人朝那边隐蔽的角落投来目光，瞧见两位年轻人在大树底下，没有多想匆匆往另一边跑去。 苏意就是一个普通人，她不想惹到什么事情，就低声对这位陌生男子说：“你好像受伤了，要不等一下我叫救护车来？”。 男子不语，却看过来，他的眼睛，让苏意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同样，这位男子也没有看清苏意，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自己。 “要房子吗？” 男子已经和他保持距离了，这开口第一句话。 “啊？”快速反应过来后，苏意又道：“有点突然。” ------------ 第七章 我月入过万 吃炒饭的时候，刷到的视频不断提醒她，苏意有片刻犹豫，没有及时说出。 就这几秒，男子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他从身上翻找，找出一张卡递给苏意。 “里面有100万，没有密码你拿去吧。” 男子离开了，苏意见他走的干脆就没有叫住他，手上的这张卡是那么引人注目。 “不会是黑卡吧？” 画少女漫画的苏意对这玩意想过很多次，但是真正拿到手中的那一刻，对着巨大财富感到警惕。 “应该问他要联系方式。” 她反复翻看那张黑卡，最后只是把它放在包里，等见到顾蓦然的时候给他看看是不是真的。 苏意走出来，就看见一位熟人。 树林远处，李天扬和一群穿着时髦的同龄人走着，他们有说有笑，还有一位一眼看出和这群人格格不入的女生。 那位女生长得并不好看，不会是李天扬喜欢的类型，可是为什么她会在那里？ 一道电话传来，苏意有点烦躁，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那边闻佳的声音就出现了。 “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你快点过来吧，算上路程刚刚好。” 苏意想了会，她都答应了能不去吗？所以应好，把目光从那位女生身上离开，走了。 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出乎意料还撞见了一个人，只是苏意不确定他是不是自己十几分钟前遇见的男子，看眼睛很像。 “苏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叫沈谪。” 听到这个名字，苏意看过去，确实是A市第二大家族太子爷沈谪。 之前远远看，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冷漠，却没想到在闻佳这里，看到沈谪也会有温柔的一面，她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好，我是她朋友。”苏意也礼貌的对他说。 沈谪一身名牌，很符合闻佳想要嫁入豪门的梦想，他没有看过来，态度对苏意称上冷淡，“你没有看到闻佳等你那么久吗？” 潜台词是闻佳等她那么久，为什么不先关心她？ “……” 她没有想那么多啊，再说了闻佳好几年不见了，现在她都有自己的社交圈了，要不是闻佳叫住她，她都快忘记了。 “你别多想，我男朋友就是太爱我了。”闻佳挽了一下头发，露出钻石耳环，在夜色下发出夺目光彩。 在苏意被这个钻石耳环吸引目光的时候，闻佳一点一点观赏她脸上的震惊羡慕，露出不易察觉的看不起笑容。 “真是麻烦你了等我那么久。” 这样说可以了吧。苏意见沈谪就感到一点害怕他身上的气质不像是那种家暴男，但是却比家暴男更加可怕，更加深不可测。 也许是她看多了少女漫画，从这位冷冰冰的第二家族太子爷身上，嗅到了病娇的味道…… 这种看多了漫画的嘴角先别笑啊！苏意暗暗掐住自己，脑子赶忙制止那些想法，跟着闻佳上了沈谪的豪车。 “苏意你不是说从来没有见过豪车吗？” 在后面靠车窗的苏意听到闻佳对自己说话，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说这句话了？ “没事，沈谪同意你拍照的。”坐在副驾驶的闻佳转过头来，向她眨了眨眼，希望她配合自己。 苏意：“……” 怎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人还是没有变，苏意只好随着她的暗示，说道：“对啊，我这种三流漫画家是怎么样都买不起这么好的车，闻佳你也太幸福了吧，真的羡慕了。” “有什么好羡慕的？”闻佳见她识趣，高兴地转过去，对着正在开车的沈谪撒娇道：“这还不如你当初送的项链呢。” 沈谪同样没有看她，不过闻佳并不伤心，要是这时候看她，说不定车上的三位要出车祸。 但是沈着对女朋友的语气倒是比苏意温柔一点。 苏意见自己做完了，就靠躺在车座看着外面，听着他们的说话。 “你要什么项链？” “万爱之心，才999万嘛，只有一个。” 闻佳这种人，在F市属于上流了，但是在寸土寸金的A市，她还是不够格，所以当她无比轻松的说出999万的时候，苏意有些恍惚。 她和顾蓦然不是一类人，和闻佳也是，只有纪起风才和她是一个世界的。 沈谪拒绝的很彻底，“语娇喜欢上了，你换一个吧。” 沈语娇是他的妹妹，也是顾蓦然的待未婚妻。 又是沈语娇，闻佳有点不乐意，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 沈谪很在乎这个妹妹，上任女友就是因为当众内涵沈语娇被分手。 “那我可以要另一个吗？” 沈谪没有说话，默认了。 “同品牌的千爱之心可以了吧，888万。” 沈谪答应的很彻底，闻佳得逞乐高兴极了，不过他不喜欢过于闹腾的女人，“谢谢啦。” 温佳说完就乖乖坐好，可是苏意手机传来一道消息。 是添加好友得消息，苏意点了同意，闻佳的消息立马就来了。 佳佳：我们还没有好友，我就自己用手机号搜索，添加你的好友，不许生气哦。 你能不能多说话：好的。 佳佳：向你转账100元。 佳佳：这是给你的感谢费，我知道你家里困难还有出社会打工，算了，你就收下吧。 苏意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觉得自己月入过万，除了房子上有烦恼，也没有缺钱过啊。 不过100元也是钱，她收下了。 到了地方，她见闻佳给自己使了眼色，表示自己要和沈谪说几句话，她也就不待，说自己先走一步了。 这是家饭店，在F市开了有些年头了，苏意这些年都没有踏过这家饭店。 因为她没有钱还有天生的自卑感，让她对这些高大上的东西产生畏惧，但是那时候的苏意怎么都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自信地踏入里面。 根据闻佳说的，苏意上到二楼，却不料在这里看见顾蓦然。 他靠着墙面，和一位女生说说笑笑，那位女生长得很漂亮，从内到外散发优雅迷人，一看就是富家千金。 苏意本想不打扰他们，可是顾蓦然和那位女生说话时东张西望，看到苏意，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沈语娇你说的那什么之心我没钱买，找你哥他有钱。” 说完不等女生回答，就朝苏意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