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不是我…不是我想进的…那个洞里…十个人…不是我…” 昏暗的审讯室中回荡着我如同着魔般地呢喃,恐惧、不安围绕在我身边,与惊魂未定的我一同被囚禁在这审讯桌前,压抑的气氛让我呼吸困难,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连同手铐也被带动的“叮当”作响。 “他妈的,我们陪了你两个多小时,你除了这几句话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吗?”一名警察突然暴起,冲到我的面前,指着我说道:“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看着面前的警察,我不自觉的停下了喃喃自语,无限放大的窒息感使我的双眼发花,无法思考,不知压抑了多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不是我!不是我!”我一边大叫着一边伸手想要去掐那个警察的脖子,却被身后的几名警察按在了桌子上,我不停地嘶吼、不停地挣脱他们,直到我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睁眼,我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山洞,它就在我面前,正如同我最开始见到它那样,阴森幽暗,深邃神秘,不时还会有隐约的滴水声与岩石相撞声从漆黑的洞口传出,勾引过往的旅客去探寻它内部的一番洞天,可是我知道,那里是深渊、是地狱、是埋藏无尽恐惧的漩涡。我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面前曾经死里逃生的山洞,求生的欲望迫使我想要赶快逃离这里,身体却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山洞中传出来的微风死死的抓住我每一处毛孔,想要再次把我拖入这无边的噩梦之中。我身上的审讯服不知何时变成了我最熟悉的登山服,手上的镣铐也变成了我最喜欢的登山杖。在我面对着山洞愣神之际,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欢笑声。 “可算到了,队长,这个就是咱们的目的地啊?” 身后银铃般的笑声让我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梦,我猛地回头看去,一名学生模样的女孩站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队长你发什么呆呢,跟你说话你都不搭理我。”这个女孩子笑的天真无邪,可是在我记忆中,她早已死在了我面前的洞穴里,当时她满身是血的躺在我怀里,冲着我笑得格外勉强。如今再次见到她,我惊恐地说不出话,更让我惊讶的是从她身后小道陆续爬上来的熟悉面孔,这些都是那一次与我一同进到山洞中的队友,他们每个人死前的画面我还历历在目,现在却都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我有些恍惚,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席卷而来。 “啪”我手中的登山杖掉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声响使我的思绪恢复了些许,我面前的女孩看我许久不搭理她,气鼓鼓地捡起我掉下的登山杖,打了我一下,说道:“昨天让你早点睡,你就不听,这下好了吧,老年痴呆提前了吧。”在一众欢声笑语中,我回过了神。 面前这个女孩叫赵依茜,是一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趁着假期与她的朋友们去各地旅游。与我相识是在湾祁镇的长青庙,当时他们在那边迷了路,偶然碰上了我,我帮他们走出困境,并带着他们参观了长青庙,我们相谈甚欢,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想要在大学毕业前旅游全国,我很支持他们的想法,并和他们分享了我的旅游经验。为了防止他们再从湾祁镇迷路,临走前我将我的联系方式留给了他们。 在那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小茜有时候会在网上给我分享一些他们各地旅游旅游的照片,有时候也会问我一些人文历史的知识,他们曾几次邀请过我和他们一同旅行,却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迫拒绝,直到半个月前,小茜在网上看到一篇关**窟溶洞灵异传闻的文章,便急急忙忙分享给我,我打开大概看了一眼,里面写的基本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话,说什么“在千窟溶洞里看到去世的亲人”、“千窟溶洞里有不过鞋跟高的小精灵,它们会围着我们转圈。”甚至还有的说“在千窟溶洞里看到已经灭绝的巨型恐龙。”整篇文章除了标题与千窟溶洞有些关系,其他的与千窟溶洞毫不相干,这明显是些招揽游客的小把戏。 我嘲笑小茜道:“亏你还是个大学生,这些传闻你也信。”小茜给我发了个生气的表情,随后与我讲了许多她在网上了解到的关**窟溶洞的“真人真事”,字里行间里透露着她对探秘千窟溶洞的渴望。我对这些奇闻怪事并不感兴趣,但是千窟溶洞我倒是比较了解,千窟溶洞所在的山叫做平昆山,曾经离我家不远,坐大巴车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车程,因为我家所在的氿浔县并没有什么玩乐的好去处,所以小时候父母隔三差五就带我去平昆山欣赏自然风光。 千窟溶洞位于平昆山接近山顶的一处偏僻位置,自从我记事起,便鲜有人去到过那里,我也很少能在亲戚朋友口中听到关于窟溶洞的事情,十多年前,高中毕业的我与我的家人离开了那个小县城,关于小县城的记忆也尽数封装,直到看到小茜给我发的“千窟溶洞传闻”。关于小县城平昆山的记忆才渐渐开封。 我跟小茜讲了我小时候关于平昆山的一些事情,小茜很是惊喜:“没想到平昆山离你故乡这么近,不如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探索千窟溶洞,顺便回家乡看看,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家乡十年来有什么变化嘛。”小茜的这句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恰巧当时闲暇时间充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接受了小茜的建议,与他们一同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如今再次回忆起之后关**窟溶洞的事情,记忆却变得凌乱不堪,脑中闪过的记忆片段也是断断续续,仿佛有人将我与窟溶洞的记忆尽数剥离,我努力的回想关**窟溶洞的事情,努力的拼接每一处记忆,却只能得到他们每个人死前的画面。我为什么会回到与他们进入千窟溶洞前?在千窟溶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多谜团让我感觉头昏脑涨,可现在看到他们安然无恙的站在了我的身边,我记忆也有些亦梦亦真,看着面前冲着我憨笑的小茜,我倒是宁愿相信我的记忆是不真实的。我接过小茜递过来的登山杖,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说道:“抱歉,昨天确实睡得有些晚了。” 我眼睛从他们每个人身上划过,都是我记忆中一同进入千窟溶洞的熟人,除去小茜的四人旅游小团体,还有两对夫妻,一共八个人。那两对夫妻是亲戚关系,两位妻子貌似是亲姐妹,他们从外地来平昆山游玩,旅游途中与我们相识,在山下闲聊时小茜和他们分享了自己了解的关**窟溶洞的诡异之事,他们甚是好奇,与我们组成了临时小队,一同探索千窟溶洞。 “老大,这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千窟溶洞吧。”此时一名男生开口说道。这名男生叫赵琪,是小茜的同学,也是小茜的表哥。“不是不是,这个不太像千窟溶洞,还要往上走。”我急忙否定了他。时间好似并未在千窟溶洞留下痕迹,它与十多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标识没有路牌,只有一条隐蔽小路和荒草遍地。我看着洞口周围的环境忽然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但也多亏这茅封草长的破败感,使得他们不能第一时间确定这里是否是千窟溶洞,也使我有足够的理由阻止他们进入千窟溶洞,这次我一定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队长,你是不是记错了,这网上的图片和这个洞口看着差不多啊。”其中一对夫妻正拿着手机与千窟溶洞洞口比对。 我反驳道:“肯定没记错,这就不是千窟溶洞,这洞口的大小、朝向以及周围环境都与窟溶洞不一样,平昆山上大大小小洞穴有好几十处,说不定咱们走岔了路。” “照片上千窟溶洞的洞口与这个洞的洞口相似度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而且上山之前向导给的地图上标注的也是这个地方,肯定是你记错了,这就是千窟溶洞。”那对夫妻中的男人说道。他叫陈柏,一米八几的个子,满身的腱子肉,是我们队伍里身体素质最好的,也是脾气最差的,之前与他有过几次争吵,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 “队长,都过去十多年了,记忆肯定会有偏差的,真没准是你记错了呢,听说千窟溶洞进去用不了几步就能看到一大片壁画,要不咱们现在进去看看,这是不是千窟溶洞一看便知。”另一对夫妻中的男人说道。这个小个子男人我记得叫刘新凡,好像是个历史老师。 “绝对不行!”我挡在洞口前,极力阻止道:“这周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若是贸然进洞,一旦在洞里迷了路或者遇到危险,咱们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看我态度如此坚决,众人都不再言语,我继续说道:“如果这里是千窟溶洞,怎么可能连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这里分明就是个野洞穴,所以说我建议咱们……”还未等我说完,我的意识又开始恍惚,些许隐藏的记忆也随之浮现,恍惚中我模糊地想起了我们第一次到达千窟溶洞的场景:在我们刚看到千窟溶洞时,千窟溶洞洞口前站着三四名正在休息的巡山队员,小茜跑上前向他们确认这里是否是千窟溶洞,其中的一名队员指向一旁树上挂着的木牌,我们凑近看去,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千窟溶洞。 虽然只有一个片段,但足以让我脊背发凉,我突然明白之前为什么觉得周围环境奇怪,当时我们第一次到千窟溶洞时周围环境整洁有条,少许游客来来往往,巡山队员驻足休息,完全不是这幅破败不堪的景象,为什么两次场景会不一样?难道这里不是千窟溶洞?我慌了神,急忙去周围寻找那个木牌。我怪异的举动使得众人一脸茫然,小茜担忧地上前询问道:“莫哥,没事吧?”我没有应答,依然自顾自地寻找着真相。 “莫老弟,你发什么神经啊?”陈柏大哥不耐烦地冲着我喊道。过了一会,见我没回应,便继续叫嚷道:“口口声声说知道去千窟溶洞的路,带着咱们绕了半天,好不容易到了这儿又一个劲儿的不让咱们进去,现在倒好,把咱们晒在一旁,自己发起了神经,要不是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找不到回去的路,我肯定要把你带到医院看看脑子……”还未等他说完,陈柏的妻子立刻捂住了陈柏的嘴巴。 “你可消停点吧。” 刘新凡不耐烦地说道。 陈柏刚刚被妻子熄灭的怒火又被点燃:“要不是你非得看那个什么壁画,咱们犯得上来这么个破地方和这个神经病较劲吗?你看看这地方哪像个旅游景点,就算在二十多年前我都不会到这破地方来玩的。” 听到了二人的争吵,我恍然大悟,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山洞,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和他们第一次看到的千窟溶洞,而是我第一次看到的千窟溶洞,二十多年前父母第一次带我来到长昆山时,所看到的千窟溶洞。 ------------ 第二章 我再次醒来,看着泛黄的天花板有些茫然,或许……刚刚发生的都是一场梦?也对,如果不是梦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离谱的事情。但身旁传来的鼾声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我循声看去,发现赵琪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地上还扔着刚才穿着的那件冲锋衣,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了,之前惶恐不安的情绪已经缓解大半,事到如今只能接受现实,可是我现在又是在哪?我坐起身,拿开身上盖着的外套,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简洁的室内设计、翻倒的旅行箱和另一张床上堆叠的衣服让我猜测是在某个酒店的客房,“这好像是我们那一次在平昆山附近租的南初旅店?”我心想道。但如今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也不能再完全相信我的判断。 为了不吵醒赵琪,我轻声下床,带着外套悄悄摸出了门外,顺便从他敞开的旅行包中顺走了一袋面包。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这里确实是我们当时所住的南初旅店,因为这家旅店布满粉色丝线的走廊设计别具一格,让我记忆犹新。我回头看向门牌号:612,我记得这当时好像是赵琪和他另一个同学许锦宸的房间,可我为什么会在他们房间里?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又是个和我记忆相悖的现实,我试着回忆我当时的房间号,只可惜这又是个记忆黑洞,我只记得我不习惯有室友,所以选了个大床房自己住。 正愁不知如何往下进展,无意间瞥到门上的刷卡器,我突然想到我的衣服或背包里或许会有房卡,那上面可能会有房间号。我将全身翻遍了一遍,可惜没有找到类似房卡的东西,正要在旅行包里碰碰运气,却发现旅行包不在自己身上,“难不成在赵琪屋子里面?”我突然意识到。都怪我太着急出门寻找答案,却忘了旅行包这么重要的东西,面对着被我出门顺手关上的房门,我懊悔不已。 这时旁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小茜从隔壁房间中走出,正巧碰上了“面门思过”的我。“莫哥,你怎么起来了,身体怎么样?”小茜走到我身边询问道。正好我也疑惑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便问道:“咱们不应该在平昆山上吗?怎么会在这里?” “诶?你没印象了嘛?你当时昏倒了啊。”小茜看我一脸茫然,继续说道:“你当时左看看,右瞧瞧,然后突然看向那个洞口,没一会就晕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赵琪大哥和陈柏大哥一路把你背到诊所,又背回旅店,因为不知道你房卡在哪,就只能先把你放在他们屋。”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会一点记忆都没有,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除了千窟溶洞,其他的事情还算正常。在我思考的时候,小茜凑到我的身边,压低声音跟我说道:“莫哥,你不会是鬼附身了吧,我记得千窟溶洞传说中可有这条哦。”“千窟溶洞传说……”我突然有个想法,或许可以看看小茜给我发过的关于窟溶洞传说的那篇文章,没准可以回忆起千窟溶洞内发生的事情。 “你们今天有人进那个洞吗”我问道。 “没有啊,你晕倒之后就都帮着把你运下山了,谁还顾得上进洞。”小茜撇了撇嘴,说道:“不过明天你可得给我们补上。” “再看看我明天身体怎么样吧。”我巴不得现在就带他们离开平昆山,如今能看到他们“起死回生”已经是神迹了,我哪里还敢带着他们回到千窟溶洞去。 小茜听我这么说满脸写着沮丧,但还是安慰我道:“那还是身体要紧,千窟溶洞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 我看得出小茜的失落,毕竟游玩时间只剩两天,可是为了保住他们现在的生活我也别无选择,“小茜,现在几点了?”我问道。 小茜看了眼手机,说道:“呀!都快十二点半了,你赶紧回屋休息吧。” 没想到居然这么晚了,看来今天晚上应该没有办法带他们走了,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只能跟他们说实话了,大不了就被当成神经病,反正保命要紧,但毕竟还有一晚上时间,许多问题我还是想先搞清楚;为什么我会回到进千窟溶洞之前,二十多年前的千窟溶洞和二十多年后的人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为什么许多关**窟溶洞的记忆会缺失,在千窟溶洞里又发生过什么……在此之前,我决定还是先找到自己的旅行包和房间,之后再回房间慢慢消化。 “我的那些东西在哪里?”我问道。小茜想了一会,说道:“好像在陈大哥那里,从医院回来基本都是他帮你拿的。”我向小茜询问了陈柏大哥的旅馆以及自己的房间号,凑巧的是,虽然我们和陈柏大哥只是在山上偶遇,但在山下居住的旅店是同一家,所以找到陈柏的房间轻而易举,与小茜分开后,我一边吃着面包一边乘坐旅店电梯来到四楼,找到了陈柏所在的房间:421,虽然我知道大半夜吵醒别人睡觉是不礼貌的,但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只能暗自期望陈柏大哥谅解。 我轻声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都没人回应,便又敲了敲门,“谁啊?”隔着门传来的女声问道。“嫂子,我是莫然,请问我的旅行包在陈柏大哥手里吗?”我说道。听到我的回答,屋子门也随之打开,“莫老弟,快进来吧。”嫂子邀请我进到屋中。我回绝了她的好意:“不了不了,我拿完旅行包马上就走,实在不好意思啊嫂子,今天白天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大半夜还要过来打扰你们,主要是我房卡在包里,没它我进不去屋子。” “没关系,你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嫂子问道。 “好多了,但头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今天晚上休息一晚上估计就差不多了。”我回答道。这时候陈柏大哥拎着我的旅行包走了出来,说道:“莫老弟,不好意思啊,今天白天我说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你知道我这人脾气大,有时候说话也是没轻没重的,今天我也是图一时口快,没想到你会突然晕倒。” “没有的事情,陈大哥,我还得谢谢你今天把我背下山呢。”看来陈柏把我晕倒的原因归结于他之前冲我大声叫嚷。“走,莫老弟,你现在身子弱,大哥帮你把背包送到你房间。”我本想拒绝,但拗不过他,只能与他一同回到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陈柏大哥悄悄问我道:“莫老弟,我听那个叫赵依茜的女孩子说你当时是被鬼附身了,到底是真的假的。”我有些无奈,却又灵机一动,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陈柏大哥有些吃惊,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干脆地承认,连忙问我当时有什么感觉。 我说道:“我只记得好像是全身发冷,手脚发麻,然后逐渐全身无力,意识也逐渐模糊,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陈柏大哥满脸不可置信,说道:“那你是怎么被附身的,难道真像那个女孩子所说的,因为看到千窟溶洞里中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被附身了吧。”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早就料到那个小丫头会这么说。 我再次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示意陈柏大哥把耳朵凑近些,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们进入那个洞口的原因。”陈柏大哥恍然大悟,赶忙问我道:“难道那个洞真是千窟溶洞?” “啊……”完了,我把要隐藏千窟溶洞这件事给忘了,我突然感觉被小茜那个小丫头坑了,本来我脑子就不怎么清醒,如今他们一口一个千窟溶洞的也把我带偏了,没办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往下说:“陈大哥,听我一句劝,一定不要去千窟溶洞,那个洞特别危险。”我不指望他能相信我的疯言疯语,只希望我的劝阻他可以听得进去。 “放心吧放心吧,早点跟大哥说实话,大哥白天也不会那么说你了。”陈柏拍了拍我,使我踉跄了一下,看得出来,他不只是说话没轻没重的。没过一会,我们找到了我的房间:515,我对这个房间没什么印象,只能希望进去之后别再晕倒。“谢谢你啊,陈大哥,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我接过他手里的旅行包,等他离开后,翻找起了房卡。 翻找了一会,果然让我在旅行包的侧兜里找到了房卡,我松了口气,至少今天晚上能有个住的地方。我心怀忐忑地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个干净整洁的空房间,好似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如今我也习惯了这些不合常理的事情,所以我对此并未感到惊讶,我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房间确实没被人住过,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纠结房间的事情,只能先放下包裹,享受一下这暂时平静。 我从旅行包内翻找出手机,依靠在床头,准备翻找小茜之前发给我的那篇关**窟溶洞传说的文章,突然注意到手机上显示的年份: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七日,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我缓缓地坐起,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难道是我和小茜他们一起穿越到了二十多年前?原本我以为只是千窟溶洞有问题,想着只要逃离平昆山就能回归正常生活,可这是二零一三年,我就算能带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我们还能去哪里呢?这个时候我们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甚至连曾经的家都回不去,绝望感油然而生。不对,我越想越发觉不对劲,我小时候从未见过这个旅店,这个旅店肯定不会出现在二零一三年,而且他们几个人都没发现这个世界有什么异样,好像他们就是生活在这个时期的人一样。 所有事情越来越不合常理,我一时间也没了头绪,只能先去翻找我和小茜的聊天记录,虽然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我和小茜并没有任何聊天记录的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停地刷新着手机页面,希望能看到一丝奇迹,可惜事与愿违,而且我发现不只是小茜,我手机里的每个联系人与我都没有聊天记录。 我大脑一片空白,面对着空空如也的聊天记录发呆许久,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或许跟着我一同穿越过来的手机查询不到二零一三年之后的信息,如果真像我想的这样,那篇千窟溶洞传说的文章应该也是二十年后的产物,基本不可能出现在二零一三年,但事到如今,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拿手机搜索了一下关**窟溶洞的传闻,没想到却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查到了几篇关**窟溶洞的文章。 ------------ 第三章 我激动不已,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点开那几篇文章仔细查看,这几篇文章中有两篇写的是“千窟溶洞的洞中奇观”,有一篇写的是“千窟溶洞的下洞须知”,剩余的五篇基本写的都是“千窟溶洞的奇闻异事”。这八篇文章我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可惜没有想起什么有用的事情。 这八篇文章在网上的点击率都不是很高,其中的那五篇奇闻异事点击率能达到几千,余下三篇的点击率甚至只有一百多,这倒是与我小时候的记忆相符,二十多年前果然没什么人关注千窟溶洞。不过好在那五篇奇闻异事文章下面寥寥可数的评论,让我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评论中有个网名叫作“洞穴迷恋者”的人,他声称自己去过好多次千窟溶洞,非常了解那里,并且跟每个评论的人都夸赞千窟溶洞的美丽奇幻。如果我没去过千窟溶洞,可能会相信他说的话,但是现在的我只会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好似在用花言巧语引诱其他人进入千窟溶洞一般,我点开“洞穴迷恋者”的主页,他除了发过这几条评论,并没有在其他文章有任何互动,账号等级也低的可怜,这不免让我心生怀疑,我点开这几篇文章作者的主页,发现他们账号等级同样都很低,貌似都是新号。 我隐隐觉得这些人和千窟溶洞的秘密脱不开关系,或许创建这些号的人都是同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个团体,但可惜的是,通过这点信息就想要找到屏幕后面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索性先给“洞穴迷恋者”私发了条消息,假意向他表示我想去千窟溶洞旅游,希望他可以为我提供一些建议,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和“洞穴迷恋者”取得联系,虽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这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之后又苦苦寻找了许久,直到凌晨五点多,都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眼看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只能无奈将手机放下,走下床,拉开窗帘,希望清晨的美景可以缓解我此刻的压力。透过旅店的窗户就可以看到平昆山脚下的广场,那里果然是我记忆中小时候的模样,残缺的雕像、损坏的喷泉和二十年后的自己,时空的错位让我有些恍惚,隔着玻璃,我仿佛在欣赏一幅老画,一幅充斥着诡异荒诞的童年画作。 此时窗外天光微亮,夜色与晨曦交错,云雾与光影重叠,宁静朦胧让我陶醉,没想到如此荒谬的世界居然也有如此梦幻的景色。目送夜晚,迎接朝阳,压抑的情绪舒缓许多,“实在不行……只能跟他们说实话了。”我心里盘算着今天上午如何带他们离开。身心疲惫得到缓和,困意就趁机而入,我从窗边退到椅子上,顶着慢慢袭来的困意继续思考着千窟溶洞的事情,渐渐地,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猛烈地敲门声使我惊醒,门外传来小茜急促的声音:“莫哥!莫哥你快开门!” 我急忙打开门,看到小茜和赵琪两人站在门前,还未等我说话,小茜率先开口说道:“莫哥,佳凝(徐佳凝,小茜的同学)和许锦宸我们联系不上了。”见状,我将他们两人领进屋子,让他们两人将事情详细叙述。 小茜焦急地说道:“佳凝昨天晚上和许锦宸去山上露营,本想着今天起早看日出,但是今天早上我给他们发消息也不回话,给他们打电话他们也不接,现在都快中午了,他们还没回来。”小茜慌张地有些语无伦次。 赵琪补充道:“咱们之前不是约定好昨天爬完平昆山之后,就在山上搭帐篷露营,等着今天早上看日出,但是你突然晕倒,我们也就把这事情搁置了,之后我带你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许锦宸就跟我商量今天晚上想按原计划带着佳凝去山上住,然后明天早起看日出,我看你身体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同意他了。” 我暗道不好,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和千窟溶洞有关,但思索之后觉得看日出怎么也不可能和偏僻的千窟溶洞联系到一起,可能是我神经太敏感了,他们或许是手机丢了或者被偷了,或许是摔了腿或者崴了脚,也可能是迷了路,但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让人不免心生忧虑,只能暗暗祈祷别和千窟溶洞沾上一丁点的关系。 “莫哥,他们不会出什么事情吧,要不咱们报警吧。”小茜担忧地说道。 “你们别担心,他们肯定没事的,或许只不过是手机丢了,咱们先去山上找找,如果找不到,咱们再报警。”我安慰道。我不止在安慰他们,也是在安慰自己,这件事让我惴惴不安,但或许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么严重,没准他们现在正在山脚的广场上吃烤肠。 去下楼的途中,我从赵琪口中得知了许锦宸执意带着徐佳凝去看日出的原因:在这次旅游后,徐佳凝要去国外进修两年,他们这个旅游小团体也会暂时解散,徐佳凝临走前,想要爬山看一次日出,所以他们将最后一次旅游的地点选在平昆山,而作为男朋友的许锦宸自然不想女朋友带着遗憾离开,所以在得知我身体无恙后,就带着女友去实现愿望。之前从未听他们提起过这件事,或许也是怕影响了我游玩的心情,只不过没想到那一次真的变成了他们最后一次旅行。 片刻之后,我们到达了旅店楼下,在这里,我们偶然遇到了吃早点的陈柏夫妻。陈柏看到我们急匆匆的样子,便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联系不上徐佳凝和许锦宸了,上山找找去。”我简单回答道,也顾不得和陈柏道别,便匆匆离开。还没等我们走几步,陈柏夫妇就追了上来,“莫老弟,我们也来帮帮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柏大哥说道。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听小茜说,徐佳凝和许锦宸露营的地方在平昆山顶帐篷营地,但是我明明记得小时候平昆山山顶上还没开发,游玩的人大多数都集中在山脚的广场和半山腰的亭廊,从未听说过山顶有帐篷营地。面对这些与我记忆不相符的事情,我都有些习以为常,也没时间多想,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他们两人找回来,然后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先是快步到平昆山脚下的广场,在广场上搜寻了一圈无果后,来到平昆山山门前,平昆山有一条直通半山腰的长楼梯,那是上山下山人必走的一条路,我将小茜留在山门前,叮嘱她每隔十分钟给徐佳凝和许锦宸打电话,并留意往来的游客里有没有他们两人的身影,我们四人则继续上山寻找。 在上山的途中,我向赵琪和陈柏询问了今年的年份,他们二人都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二零一三年。太诡异了,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如果他们都觉得这个世界正常的话,那会不会是我的脑袋出现了什么问题?”如今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原因,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陈大哥,怎么没看到刘大哥他们?”赵琪问道。 “姐夫他们觉得昨天没玩尽兴,今天早起又去爬了一圈平昆山,现在还没回来呢,没准一会就能看到他们。”陈柏回答道。 我们一路走到半山腰的亭廊,都没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便继续动身去往赵琪所说的山顶露营点。穿过熙熙攘攘的亭廊,走在去往山顶的山路上,我错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在之前听到山顶有露营地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山顶这部分可能也与我的记忆有所偏差,但如今真正来到这里,才发现好似的确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华丽的路边装饰,精修的树枝花丛,一尘不染的宽广路面,与亭廊之下复古的世界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明明是我和小茜他们刚刚回到阔别十多年之久的平昆山时所见到的场景啊。 我停下了脚步,回望上山时的路,古旧的颜料与鲜艳的色彩被山腰的亭廊分隔,如此不融洽的两个环境居然出现在同一座山上,仿佛两个时空的世界被硬生生拼接起来一样。 走在前方的陈柏注意到我没跟上队伍,转身寻找却发现我正一动不动,望着远处发呆,随即便开口问道:“莫老弟?怎么了?” “你们难道没觉得平昆山有问题?”我问道。 陈柏环视了一圈,随后疑惑地问道:“没有啊,这不挺正常的吗?你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我没有向他解释眼前的情况,毕竟现在时间紧迫,这些诡异的事情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随着临近目的地,身体的疲惫感越来越强,我们迫不得已在路边休息停留片刻,我们趁着这时间商量着之后突发状况的对策,陈柏妻子则在一旁自顾自的打着电话,在我们临走的时候,陈柏的妻子将陈柏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着什么,我和赵琪并未在意,起身继续赶路,没过一会,陈柏追上我们,跟我们说道:“不好意思啊,二位兄弟,我这边出了些事情,不能陪你们继续找了。” “没关系,陈柏大哥,你先忙你们的事情。”我说道。 目送陈柏夫妻离开后,我给小茜打了个电话,询问她那边的情况,听到她失落的答复后,我心里也不由得担忧了起来。“赵琪,咱们距离山顶露营地还有多远?”我询问道。 “不远了,但是估计还要十多分钟。”赵琪回答道。 “快走,如果在露营地找不到他们两个,咱们立刻报警。”我说道。 我和赵琪快马加鞭,大约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山顶露营地,可惜的是,那里早已空无一人。我们找到负责打扫露营地的工作人员,向他描述了徐佳凝和许锦宸的外貌特征,并询问他今天早上是否看到有类似外貌的人,工作人员思索了片刻,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俩人,但是他们早就走了,上一次我是九点来这里清扫的,那时候露营的人基本都已经走光了,没有看到那两个人。”我看了一眼手机,发现现在已经临近十一点,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 赵琪注意到了我紧皱的眉头,急切地说道:“莫哥,报警吧。” 我点了点头,正要报警,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拦住了我,看到来电话的人是陈柏,我和赵琪的希望之火又复燃了起来,但电话对面陈柏的一句话,让我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 “莫……弟啊,我……千窟溶洞洞口……找到了……手机,我看它的……好像是……徐佳凝的。” ------------ 第四章 电话中陈柏的声音断断续续,可传过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我的神经。“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千窟溶洞?”我心如擂鼓,呼吸急促,顾不得挂断电话,转头奔向千窟溶洞的方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准儿只是陈柏认错了手机,一定和千窟溶洞没关系!这件事一定和千窟溶洞没有任何关系!” 我极力地否定自己的猜想,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脚下的枯枝还是打乱了我急促慌忙的脚步,使我失去重心,重重地摔了下去。紧跟在身后的赵琪急忙搀扶起我,说道:“莫哥,你要去哪啊?陈柏大哥到底说了什么啊?”“快去千窟溶洞。”我没时间跟他解释,甩开他搀扶我的手,疯了似地寻找去往千窟溶洞的路。 平昆山顶的路崎岖蜿蜒,支路繁多,不同于主路的精修华丽,支路显得粗糙杂乱了许多,有些地方甚至还没人打理,杂草疯长一人高,枯木残枝锋利如刀,不经意间在我身上增添各种伤痕,好在我还是凭着记忆寻到了千窟溶洞洞口。看到了洞口前正拉着妻子的陈柏,我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快步跑到陈柏身边,问道:“手机呢?”。陈柏将手机交给我,我打开手机,里面十多条小茜的未接电话让我确定了这个就是徐佳凝的手机,身后姗姗来迟的赵琪也认出了这部手机:“诶?这不是徐佳凝的手机吗,他们人呢?”陈柏赶忙回答道:“我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们,只在地上看到这个手机,我看这个手机样式像是徐佳凝的,所以给你们打电话让你们来确认一下。” 此刻的我正不停地翻看着徐佳凝的手机,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关于他们去向的线索,事到如今,我还心存侥幸,兴许他们只是路过这里,可惜我翻找了许久,最有用只有徐佳凝拍摄的日出照片,至少证明他们的确去过山顶露营点。 “这个手机有可能是徐佳佳大意掉在洞外的。”赵琪猜测道:“有没有可能他们进到了千窟溶洞里?因为洞中没信号,所以才接不到我们电话。”赵琪的一番话让我坠入冰窟,我想找个理由反驳他,却无处下手。 “有可能,有可能,山洞里面信号不好是正常的。”陈柏满面堆笑地说道,不时还看向身后的妻子。 我看着陈柏身后满面愁容的妻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怎么也会来千窟溶洞?便赶忙问道:“陈柏大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柏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今天早上姐夫跟我说,因为昨天没有看到千窟溶洞内的壁画,所以他们今天想再去一次千窟溶洞,我没有拦住他,所以……” “你说什么?”我震惊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柏看我变了脸色,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辩解道:“我姐夫他们只是想去看看千窟壁画,我看网上说,那个千窟壁画进洞不用走太远就能看到,所以他们不会往太深走的,况且这里还是个旅游景点,里面还会有工作人员,应该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吧……” 我越听越恼火,这么一来就解释的通了,肯定是陈柏的妻子在我们寻找徐佳凝二人的途中试图联系她姐,却发现联系不上,和陈柏说明情况后,带着陈柏离开我们来到千窟溶洞寻找,没想到刚来到这里就看到徐佳凝的手机。如若真是如此,那徐佳凝他们进入千窟溶洞的事情也是八九不离十,但我还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测,所以强忍着怒火,向陈柏问道:“是不是他们也联系不上了?” 不同于他的妻子,陈柏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很担心:“没什么大事,还是赵老弟说的对,因为千窟溶洞里没什么信号,所以电话打不通也是正常现象,既然徐佳凝的手机落在洞外,那他们一定也是进了千窟溶洞,不如咱们也跟着进去看看,没准还能遇到他们呢。” 我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朝着他的腹部打了一拳,拉住他的衣领怒斥道:“我昨天晚上告诉你什么来着?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告诉你什么来着?我是不是说那个洞危险?你为什么不听?”愤怒在言语间积累,理智在愤怒中淹没,我越说越激动,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回过神来的陈柏怫然作色,愤怒地挣脱开我的手,冲着我吼道:“我劝过他们了!可他们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不想拦住他们吗?你在这儿冲我发火有什么用!”眼看我们二人还要大打出手,被吓懵了的赵琪赶忙拉住了我,陈柏的妻子也挡在陈柏身前,在二人的劝说下,我们逐渐地恢复了理智。 愤怒的情绪烟消云散,挫败感漫袭全身,原本以为这次我可以带他们离开千窟溶洞这个魔窟,没想到如今却又阴差阳错地卷入了这个漩涡,我叹息着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不知如何是好。“莫哥,咱们要不要先把事情告诉小茜,然后再做决定。”赵琪走过来提醒道。这时我才想起山下的小茜,我给她打去电话,如实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电话那头的小茜松了一口气:“这佳凝也真是爱丢三落四的,他们没事就好。”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千窟溶洞的真实面孔,我让小茜先回旅店休息,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说你小子下手也太狠了,一点都不像大病刚好的样子啊。”陈柏捂着肚子走过来,赵琪给他搬来一块石头,放在了我的旁边,陈柏的妻子一边扶着陈柏坐下,一边埋怨我道:“莫老弟啊,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啊,你说这深山老林的,你们要是真打出点事来,我和赵琪连怎么救你们都不知道。” 陈柏打住了她,说道:“莫老弟,你要是真担心他们,那咱们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我默不作声,思索着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他们安全地出来。“行,你这小子就当哑巴吧。”陈柏有些无奈,随后站起身,说道:“既然你不想打,那由我来打这个报警电话总行了吧。” 我刚想起身阻止,千窟溶洞中就传来一阵刺耳的惨叫声,那叫声异常凄厉,惨不忍闻。还在我们被这惨烈的尖叫声所震慑的时候,陈柏的妻子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这声音好像是……大姐?”本就担忧姐姐的妻子更加激动,还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她就毫不犹豫地跑进了千窟溶洞,陈柏看见妻子跑进山洞,本想追过去,却被我一把拉住,明知道劝不住他,可我还是对陈柏说道:“陈柏大哥,别再往里走了,里面真的会死人的。”陈柏猛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千窟溶洞跑去。 短短二十分钟,又有两人进入了千窟溶洞,如今洞外只剩下我和赵琪,还有在旅店的小茜,我的计划被打乱,能救下来的人也越来越少,这种无力改变局面的感觉让我绝望,我考虑是否再进去一次将他们救出来,但看着死里逃生的洞穴,内心的恐惧使我久久迈不出第一步。此时,洞中又传来阵阵哀嚎声,好似恶鬼悲鸣,好似怨灵呜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我想逃离这里,做人有的时候要自私一点,拼死逃出来的地方绝对不能再回去,但是内心的愧疚又牢牢抓住了我,让我进退维谷。 “莫哥,会不会是陈柏大哥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咱们要不要进去帮忙。”赵琪焦急地询问我的意见。可我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只能讷讷地回了句:“要不咱们还是先报警吧。” “那莫哥你快些报警,警察他们来到这里还得一段时间,我先进去看看情况,你留着洞外接应警察。”说罢,赵琪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求生刀。 眼看着他转身也想进千窟溶洞,我紧紧地拉住了他,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让他进去送死,可还未等我向他解释,他便扭过头来,紧蹙着眉毛,满眼失望地看着我,说道:“莫哥,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千窟溶洞的那些传说吓不到我,我只知道人命关天,现在洞中呼喊的那人生死未卜,陈柏大哥他们进去也是势单力薄,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立刻去报警,而不是在这儿浪费时间。” 我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作为一个穿越者,我无疑是失败的,我本有机会改写这段悲剧,却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他们坠入深渊,羞愧、内疚、自责,不断冲击着我的内心,就连他们每个人临死前的画面,也不受控制地在我脑海中自动播放,仿佛在无情地嘲笑我: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就算穿越一千次、一万次,你同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你就是个胆小鬼! 或许是下定决心,或许是一时冲动,我向赵琪伸出了另一只手,说道:“把匕首给我,接应警察的活儿交给你,洞里面的事情交给我。” 其实走进去的时候我是闭着眼睛的,因为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让我止步洞口,我也只能紧闭双眼欺骗自己,防止看到什么恐怖的场景而仓皇逃窜,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与一般的洞穴没什么两样,我回头看去,赵琪还站在原地,他大声提醒着我注意安全,我冲他摆了摆手,便往深处进发。 我胆怯地走在山洞中,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虽然不指望能从这光秃秃的石壁上找到什么信息,但或许可以想起有用的记忆,可惜恐惧穿梭在我身体每一个细胞,使得我敏感脆弱,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刺激我的神经,让我根本无法正常思考。越往深处走,周围的温度越是寒冷,在黑暗吞没最后一丝阳光前,我在身上的口袋中摸索出了小型照明手电,这让紧张的我安定了些许,可仅剩一格的电量又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突然想到可以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随即拿出手机,却发现刚刚在洞外还可以打电话的手机,如今处于关机状态,始终开不了机,“难道是千窟溶洞的原因?”看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我心生退意,想先回去问问赵琪有没有带手电筒,可是当我回头看去,却惊恐的发现,刚才还能远远望见的洞口,此时已经是漆黑一片,这时我的小手电也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这也让我彻底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笼罩,我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惊慌地朝着洞口的方向跑去,希望能再次见到温暖熟悉的阳光。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的我精疲力尽地靠着岩壁坐下,压抑的黑暗让我喘不上来气,我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的逞能,我努力回想着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方法,却发现本就支离破碎的记忆如今变得更加模糊,记忆中零碎的画面也逐渐变得暗淡,就在此时,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光亮,我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求生的渴望还是迫使我去一探究竟。 ------------ 第五章 我扶着石壁朝光亮的方向走去,只见光点在我眼中放大,慢慢变成了一个光团,通过光团,我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也看到了光团旁满身是血的陈柏与坐在地上哭泣的妻子,同时还注意到了躺在他妻子腿上盖着陈柏外套的大姐,而那团光亮只不过是陈柏放在地上的手电筒。 “莫老弟?”陈柏同时也看到了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怕你们人手不够,所以进来帮帮你们。”我看向一旁陈柏妻子怀中的大姐,面色苍白,全身伤痕累累,浓烈的血腥味就连陈柏的外套也掩盖不住,我眉头紧蹙,不由得回想起我刚逃出千窟溶洞的时候也是奄奄一息,被警察带到医院治疗才有所好转。如今再次看到洞中人的惨状,本应置之不理的问题又浮出了水面,这洞中存在什么恐怖的东西?这洞里为什么会突然变化?我对千窟溶洞的恐惧到底源自于什么?同时我也不禁担心起其他三人的安危,他们进洞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姐这是怎么了?”我问道。总之还是先要搞清眼前的状况,再打算之后的事情。 陈柏说道:“我们刚进洞口没走几步就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姐,当时她浑身是伤,意识也不清醒,身后还拖着一长条血迹,看样子是从山洞深处爬出来的,我看她情况不好,就背着她准备先出山洞,可是回头一看,这里却变了个样子,我们想打电话求救,可是怎么也打不出去。” 陈柏妻子泪眼婆娑,哽咽地说道:“大姐……一直在吐血。” 陈柏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大姐情况很不好,当时我背起她的时候她吐了我一身血,所以只能先将大姐放下,之后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蹲下掀开陈柏的衣服,查看大姐的伤势,血肉模糊的身体让人无法直视,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将陈柏的衣服染红,一只脚也被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陈柏妻子看到大姐的样子,没忍住再次哭了出来,我也不忍再看,将衣服盖了回去,把手放在她鼻子下探了探,微弱的呼吸让我确定她还活着。 我起身说道:“情况确实不是很好,但毕竟还活着,我们快点带大姐出去治疗,或许还有救。”这些不过是安慰他们的话语,大姐这个状态能活着出去的几率微乎其微,光身上这么多伤口一直流血就撑不了多久,更不用说还可能有其他的内伤。 陈柏急切地问道:“你既然能找到我们,一定也知道出去的路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也是进来之后发现山洞变了模样,在黑暗中走了很久,直到看到你们这里发出的光亮才找到你们的。” 听到我的话,陈柏和他妻子都有些沮丧,但陈柏还是安慰妻子说道:“没关系,莫老弟都来帮忙了,我们一定能带大姐出去。”陈柏提议道:“我们也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了,不离开这里的话永远找不到出路。” 陈柏说的对,毕竟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但如今大姐的伤势太过严重,如果再次长途剧烈移动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如果我和陈柏出去找路,将大姐和陈柏妻子留在这里的话,也不免她们会发生什么意外。大姐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所以这件事一定要仔细斟酌,但我在此忧虑并没有任何作用,生死攸关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家人来决定。 最终他们决定还是带着大姐离开,这样虽然危险,但是如果找到出路,可以极大缩减时间,让大姐最快得到治疗。陈柏将他满是血迹的衬衫脱下,我拿求生刀将陈柏的衣服划成布条,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大姐的伤口,将大姐固定在陈柏背后,这时我们发现大姐不再吐血,我赶忙去检查大姐的呼吸,好在大姐的呼吸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加明显,这或许是个好事情…… 我们决定往我来的方向的反方向走,借着陈柏强光手电筒的光亮,紧张的气氛得到缓解,我们也看清了前方洞中的环境:一个宽阔高耸的岩壁洞穴,延伸至手电筒照不到的黑暗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平昆山会有如此庞大的山洞。 我们警惕地走在潮湿的洞穴内,有了队友的我安心许多,看到陈柏一脸平静,我不禁问陈柏:“大姐身负重伤,山洞也突然变成这样,你居然不害怕?” “怕啊,怎么可能不害怕,但是我要是害怕了我媳妇儿可怎么办?”陈柏说道。 我们俩个沉默了片刻,陈柏突然问我道:“你为什么不害怕?” “我……早就害怕过了。”我回答道。 这条路好似没有尽头,我们走了许久前面还是一片黑暗,陈柏的妻子因为体力不支率先坐在了地上,我也因为之前的疲劳未得到缓解而精疲力竭,我们只能被迫原地休息一会,我将手电立在地上,并协助陈柏将大姐平放在地上,解放了肩膀的陈柏倚靠在石壁休息,我和陈柏妻子则去检查大姐身上的伤口。 一路走来,我和陈柏妻子无时无刻都关注着大姐的身体情况,或许是天不绝人,大姐的状况有了很大好转,呼吸更加平稳有力,身上伤口也不再流血,虽然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但至少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会不会是回光返照?”陈柏妻子担忧地问道。 “放心吧,肯定不是。”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我的短袖体恤脱下,拿刀割成布条,为大姐更换掉满是干枯血迹的包扎布。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陈柏突然说道。这让正在给大姐更换包扎布的陈柏妻子和我瞬间绷紧了神经,我们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寻觅陈柏口中所说的声音,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 “你是不是听错了?”我看向陈柏,询问道。 “嘘!”陈柏给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慢慢起身看向洞穴深处,我跟随他一同起身看向洞内,没过一会,黑暗中传来一阵类似敲击铁皮的声音,那声音极小,却被这死一般寂静的山洞衬托的极其明显。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山洞深处,这阵阵有节奏的敲铁皮声实在太过诡异离奇,尤其是还出现在同样诡异阴森的千窟溶洞内,难道是徐佳佳和许锦宸他们?陈柏反应迅速,招呼我和妻子帮他将大姐背到身上,随后催促我们向洞穴深处跑去。 我捡起手电追上跑在前面的陈柏,提醒道:“洞中不确定的危险因素有很多,大姐都不知道为什么伤成这样,所以我们应该更加小心,这声音非常诡异,我们一定不要贸然接近,先在靠近音源的地方看看情况。” 陈柏说道:“我知道,但也没准是大姐夫或是许同学他们在求救,至少咱们先过去看看情况。” 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敲击的声响越来越大,山洞也变得更加的宽广空旷,周身被山洞内的雾气所笼罩,使得手电筒的光亮照射距离大大缩短,直到那声音近在咫尺,我们才停下脚步,我将手电照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在黑暗中显露出来。 “这……他妈的不能是艘船吧?”陈柏惊愕失色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听到他的话,我才模糊地勾勒出那个庞然大物的形状,确实有些像一艘大船倾靠在一侧的岩壁上,“这怎么可能?”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庞然大物,敲击铁板的声音还在一阵阵的从中传出。 “咱们......还要不要过去?”陈柏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要不咱们再走近点瞧瞧,看情况不对就赶快离开。”我提议道,毕竟,在山洞中看到一艘船,这样的事情无论说给谁听,恐怕都难以让人相信。 我和陈柏达成了共识,将陈柏妻子留下照顾大姐,我和陈柏前去一探究竟。临走前,陈柏拿出了另一支手电,交给妻子,提醒她不要乱走,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声呼喊我们,我们不会走太远。 安顿好了大姐和陈柏妻子,我们靠近了那个黑影,我将手电掠过那个庞然大物,一头巨兽也在我暗淡的光线中显露出他的真身,钢铁裹挟着庞大身躯沉睡在不属于他的温床,而钢铁躯体上的复古建筑和巨大烟囱更是提醒我们它不属于这个时代。陈柏说的没错,那是一艘船,准确的说是一艘客船,它的下半船身大部分都陷入了地中,只有上半部分完整的露在外面,倾靠在一侧的石壁上,而敲击声也是从这艘大船中传出来的。 我和陈柏早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说不出来话,我们绕过大船,走在大船的侧方,拿手电筒照射船身的每一个地方,希望能给“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忽然我们被船身一串字母吸引,因为船身陷入地里的缘故,那串字母的下半部分也连同船身一同陷入了地里,虽然不完整,但是陈柏还是认了出来:“普瑞......斯尼?” “普瑞什么?”我没有听清他的喃喃自语,还想继续询问,却发现陈柏看向船体的眼睛逐渐睁大,眼中满是震惊和疑惑。 “这难道是……普瑞斯尼号?”陈柏惊愕地说道。 “这个船的名字是普瑞斯尼?”我一头雾水地问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陈柏回答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船身上的英文是囚徒的意思,再结合它是艘客船,我突然想到一艘符合它特征的船,一艘名为‘自由的囚徒’普瑞斯尼号的客船。” “那这艘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继续询问道。 “不知道,普瑞斯尼号早在一九四七年就已经失踪了,根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陈柏看我还是一脸茫然,便继续说道:“一九四七年,普瑞斯尼号从加罗港口出发准备去往西西比尔岛,却在经过卡西门海峡的时候突然失联,船上的船员和几百名游客了无音讯,人们至今没有找到普瑞斯尼号的下落。” “这居然是上个世纪的船……”我看着这艘将近一百年前的船,不禁陷入了沉思,相比于其他的种种不合理,我倒是更想知道它是怎么做到能保持一百多年不锈不蚀、船体丝毫没有损坏,它的样貌不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样子,更像是只过了几个月。 “先别过早下结论,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普瑞斯尼号,这些事情都是从网上看到的,现实中谁也没见过,咱们还是得先查明声音的来源。”陈柏提醒道。 我们沿着船体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船头,同时也确定了声音是从船舱内部传出的,虽然船体已经有一半陷入了地里,但船舱的位置还是离我们有些距离,而且船体表面光滑,人徒手很难攀爬上去,而目前我们又没有其他的工具,所以只能先返回。在回去的路上陈柏跟我商议,是否可以通过攀爬岩壁的方法去到船上,这时我才想到普瑞斯尼号的另一侧外壁因为倾斜的原因紧贴在岩壁上,而且需要攀爬的高度也不是很高,我询问了他是否接触过攀岩,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没必要冒险,完全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但看到他肯定地点头,我也同意了他的计划。 ------------ 第六章 这艘船目测大约二百多米长,我和陈柏走了十分钟才看到蜷缩在石壁旁边,神情紧张的陈柏妻子,陈柏妻子看到我们,急忙跑来迎接:“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声音太瘆人了,让人心慌的很。”我们的归来让陈柏妻子安心了不少,但听说我们要上船,她又不免担心起来:“太冒险了,这船出现在这本来就不合理,你们还想着上去?如果你们遇到危险想跑都难。”陈柏在一旁安抚起妻子,我则到一旁检查大姐的情况。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姐的样子怪异的很,虽然呼吸不再微弱,已经与正常人无异,但面色异常惨白、毫无生气,她伤口处的包扎布干净无比,没有一丝血迹,这意味着,自从我给她换过包扎布之后她全身的伤口没留过一滴血,甚至还可能更早,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大姐身体内的血流干了,但均匀顺畅的呼吸又打消了我的疑虑,如果不是陈柏夫妇在身边,我真有可能拿刀再给大姐划个小口子,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检查完大姐的情况,我本想去石壁旁看看我们攀爬的路线,可这时陈柏却将我喊了过去,他妻子跟我说道:“要不咱们在船的下面喊几声,如果敲击声是姐夫或者徐佳佳他们发出来的,他们肯定会回应咱们的。”我不太赞同这个办法,我怕我们的喊叫声惊扰到未知的祸患,我的记忆和本能都警告我这洞里一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遍体鳞伤的大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将我的顾虑告诉他们,陈柏妻子也不再阻止我们,事到如今他们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放心吧媳妇儿,我们很快就回来。”陈柏拥吻妻子,希望通过这样安慰她担忧的情绪,但他妻子似乎并不买账,一个劲儿地叮嘱陈柏注意安全。我走到岩壁旁,继续研究攀爬的路线,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攀岩工具,只能徒手攀爬,好在我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户外运动社团,其中的一名学长是攀岩爱好者,我曾跟他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攀岩,面对这不过七八米的高度,我觉得我还是能应对的。 岩壁上明显的凸起裂缝比较多,这对攀岩是个有利的地形,正在我规划攀爬路线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凸起石缝上有黑红色的粘稠物,这些粘稠物在青灰色的石壁上很不显眼,但如果仔细寻找,它一直蔓延到石壁高处我看不到的位置,我用手触碰了一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腥臭味直冲头顶,“难道是血……”我的第一反应是血,因为我在这股臭味中区分出了血腥味,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之前有人攀爬过这面石壁?我的思绪沿着石壁上的黑红色的粘稠物一直延伸,最终将目标锁定到普瑞斯尼号上的敲击声,我构想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有人和我们一样被困在洞里或者遇到了什么困难,迫不得已徒手爬上岩壁去到普瑞斯尼号上,因为没有攀爬经验导致双手满是伤口,血迹沾染到石壁上,时间一长就形成的这些粘稠物,或许现在那人可能就在普瑞斯尼号上,并且正在通过制造声响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但正常人的血会形成这种粘稠物吗?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个不合理的猜测而已,至于他们到底是谁?遇到了什么困难?如何在船体内部造成如此大动静的声响?这些问题一概不知。我正思考的入神,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自从进了千窟溶洞,我的神经就高度紧张,任何小的波纹在我这里都有可能变成惊涛骇浪,我回头看去,发现陈柏摆弄手机发出的声音,“糟了,忘调成静音模式了。”陈柏紧张地说道,他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回荡许久,陈柏警惕地前后观察,生怕黑暗中窜出一只受惊的怪物,我则死死盯着普瑞斯尼号,我发现敲击声在陈柏手机发出声音后戛然而止,好像敲击的人也受到了惊吓,我猜测他可能会出来查找声音来源,我也能趁机看看他的真面目。可惜等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动静,我无奈地看向陈柏,没好气地说道:“你如果闲的没事情做的话,可以先爬上去看看是不是鬼闹人,这样也免得我再费力气。” 陈柏憨笑着说道:“这不想再试试能不能联系到外面的人嘛,莫老弟,我看你在墙边站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我与他说了我发现的痕迹以及我的猜测,他对此却并不在意:“别想太多了莫老弟,咱们快点上去吧。” 临上船前,我最后检查了一次大姐的情况,陈柏也再次叮嘱妻子遇到紧急情况的应急方法,一切准备就绪后,由陈柏妻子为我们照明,陈柏率先出发,他游走在石壁凸凹之间,以出乎我意料的速度向上攀爬,一转眼已经靠近普瑞斯尼号。 眼看他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我也紧随其后攀爬上石壁,面对区区几米的距离,本以为也可以像陈柏一样轻松自如,却不想步步艰难,毕业之后缺乏锻炼的身体不能支持我所学过的攀岩技巧,只剩下双手胡乱地抓住所能看见的石缝凸起,甚至有几次踩空险些跌落下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在陈柏的接应下来到了普瑞斯尼号的甲板上。 安全到达甲板上的我大口喘着粗气,刚刚几次险些摔下去的经历让我阵阵后怕,按照约定,陈柏将手电筒冲着妻子闪了闪,以此告诉妻子我们已经安全到达,他的妻子也闪烁手电筒作为回应。 陈柏将手电照向前方,船上的惨状尽入眼帘,四处翻倒的观景长椅、随意丢弃的生活用品、遍布各处的劈砍痕迹和干枯的血迹,好似海贼烧杀抢掠后留下的一片狼藉,混乱惨烈在这里得到了具象,恐惧绝望弥漫在各个地方。还在我们震惊于这艘船的惨不忍睹时,我突然闻到一股异样的刺鼻气味,形容不出来的腐臭味好像还掺杂着些许的血腥,这气味似有似无,一时间我也确定不了它的方向。 因为之前陈柏的失误操作,导致敲击声自从那次惊吓后就再也没有响起,我们也无法确定声源的方向,只能先去勘察周围的情况。最让我在意的就是这遍布各处的刀劈痕迹和血迹,也不知道这里曾经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激烈的打斗,更想不通这场打斗与这艘船来到千窟溶洞有没有关系,但有一点很奇怪,尽管各处都能看到干涸的血迹,我却到现在没看到一具尸体。我走到船尾的桅杆旁,桅杆上同样遍布着数不清的刀痕,感觉再深一点可以将桅杆砍断,我并没有在意,本想离开,却突然发现了桅杆上有一片形似手掌的黑红色粘稠物,那粘稠物和我在岩壁上看到的类似,我赶忙喊来旁边的陈柏。 听到我的呼喊,陈柏应声过来,我给他看了桅杆上的粘稠物,他说在一旁的栏杆上也看到少量类似的东西,我跟他一同去查看,发现确实是同一种物质。 “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我压低声音问道。 陈柏沾了一点在手上闻了闻,顿时面容扭曲,嫌弃地低声喊道:“这味道也太冲了……”也许是没得出什么结果,他皱着眉再次闻了闻,低声跟我说道:“你觉得这是啥啊,我闻不出来。” “我感觉像是血,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说道。 陈柏看着手中的粘稠物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感觉也像是血,但按理说又不太可能,如果是血的话这么点量应该早就干了,根本臭不到这种程度。” 我们讨论一番却毫无进展,便决定先向深处探索,期间再寻找有没有类似的粘稠物,随着我们的深入,甲板上散落的东西也更加杂乱,发霉的食物,各种贵重物品,甚至有不少复古款式的衣服被褥。一般来说,人们总会将重要的东西贴身保管,那些衣物中大概率也会有关于这艘船的信息,至少也应该有可以确定年代的物品,可我们翻找过后,除去少量的真金首饰外一无所获。 陈柏看着这些衣物,忽然灵机一动,招呼着我将这些衣物集中在一起,他则将这些衣物互相打结相连。“咱们可以做一条求生绳,如果真遇到危险了可以顺着绳子快速下去。”陈柏看到了我担忧的眼神,用力拽了拽刚编好的衣物求生绳说道:“放心吧,这些衣服结实的很,肯定不能让你摔得屁股开花。”他将求生绳的一端绑在船的栏杆上,确保绑得牢固后,将绳子扔了下去。 我们太执着于寻找那种恶心的粘稠物,对于散布在各处的血迹,我们没有太过关注,毕竟如此激烈的战斗,沾染血迹也是情理之中,直到陈柏无意间发现了一条血迹爬痕。 “你看这片血迹,很像大姐从山洞中爬出来身后留下的那条血痕。”陈柏指着地上蔓延向深处的血迹,低声说道。 “你是说有人爬着离开了这里?”我说道:“会不会是他们……” “不可能,这片血迹不像是新留下的,应该是和其他的血迹一样,都出自那场激斗。”陈柏拿着手电筒沿着那条血痕照射,希望可以找到血迹的尽头,可随着光线撕开黑暗,更多类似的血痕出现在我们眼前,一条条血痕自各个地方延伸出来,犹如血色河流一般爬上中间的楼梯,汇集到了巨大的生活舱室前。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这血腥诡异的场景让我毛骨悚然。舱室露在外面的部分分为四层,外侧有一个精美的双向楼梯可以直通二层,可原本乳白色的楼梯如今却被血河覆盖,宛如鲜红色的地毯。陈柏瞪大眼睛,嘴巴微张,我可以感觉到陈柏拿着手电筒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这艘船的疑点越来越多,发出敲击声的人的身份也越来越模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继续前进,我们沿着血迹走上了楼梯,一路的衣服碎屑与少许的人体组织使我胃里一阵翻涌,却在看到一个染血的兔子挂坠时停下了脚步,我低身捡起那个挂坠,挂坠破损的很严重,干涸的血迹包裹全身,而兔子的脑袋已经断掉不知去向,我记得这个挂坠,在我刚刚回到进千窟溶洞之前,我无意间瞥到了徐佳凝旅行包上的挂坠,和这个样式一模一样,陈柏看到我停下,也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个是徐佳凝旅行包上面的挂坠。”我将兔子挂坠展示给他,并笃定地说道:“他们一定就在这艘船里面。”陈柏看着挂坠,表情凝重地思索着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我们忍着恶心被血迹带到了二层舱室的大门前,见识到门外的惨状,已经能联想到门内的场景,我本想先在门前喘口气,却突然发现在那扇门之上,赫然有一片手掌形状的黑色粘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