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戚无忧 公元前207年,秦王子婴元年十月,刘邦的军队先于各路诸侯到达灞上。秦王子婴乘素车、驾白马,用丝带系颈,手捧着皇帝的玉玺符节,在轵道旁投降。秦朝至此灭亡。同年十二月,项羽领兵进入咸阳,屠戮并烧毁秦朝宫室、杀秦王子婴,尊楚怀王熊心为义帝,自立为西楚霸王,主持分封天下。刘邦被封为汉王,领地是巴、蜀和汉中共四十一县,国都为南郑,并封秦朝的降将章邯、司马欣、董翳为雍王、塞王、翟王,领关中地,以扼制刘邦。 公元前206年五月,汉元年,刘邦乘机挥军东出,拜韩信为大将,重返关中,很快击败章邯。八月,刘邦迫降司马欣、董翳。公元前205年,汉二年,汉王刘邦在基本平定三秦后,准备东出与项羽争天下。听说项羽杀了义帝熊心,刘邦大哭一场,遂为义帝发丧,举哀三日。然后向各诸侯王发布项羽大逆无道的罪状,并发动关内兵员,收编三河将士,号召各诸侯王率兵与自己一起讨伐项羽为义帝报仇。从而正式拉开了楚汉战争的序幕。 公元前205年,汉二年四月,刘邦趁项羽深陷于齐国,无力抽身的机会,率领诸侯联军五十六万一举攻占西楚都城彭城。短暂的胜利使刘邦失去理智,整日与诸侯喝酒庆祝。项羽闻之,急率轻骑兵三万回袭彭城,联军无备,一时被杀十万,溺水淹死十万,刘邦仅率数十骑逃脱,以汉为首的反楚联盟瓦解。 济阴定陶城 戚家村 这天下午,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妙龄小姑娘正站在院内的井水旁打水。 呼,刚打上一桶水,小姑娘长呼了口气,直起腰,望了望西边即将落山的太阳,眸中闪过一丝忧虑。她叫戚无忧,今年十二岁,待字闺中,母亲早逝,也无兄弟姊妹,与父亲相依为命。人世间果然有轮回,这是她的第三世,第一世她出生在21世纪,第二世她回到了隋唐时期,成为唐太宗李世民的皇后,那一世叫长孙无忧。这第三世她居然回到了秦末,也叫无忧,只不过叫戚无忧,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不是说人转世投胎前要喝孟婆汤的嘛,可她怎么还保留着上两世的记忆呢?好生古怪!第二世她回到隋末乱世,想不到这第三世又回到秦末乱世,怎么总在乱世中投胎呢?也不知这一世会经历什么,每每想起不免心生焦虑。 “无忧,想什么呢?”立在茅屋门口的戚父瞥到女儿仰天叹息,禁不住唤了一声。 “额,没想什么。”戚无忧回神,拎起满满地一桶水,回身向茅屋走去。 “无忧,晚上包点野菜团子吧,我饿了。”无忧提着水桶正欲走进屋内,戚父道。 “好。” ------------ 第二章 不速之客 日薄西山,天色渐黑,戚氏父女俩围坐在炕上的炉火边,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野菜团子喝着野菜汤。 “无忧,今天你这个野菜团子包的好,咸淡正好。”戚父大口咬着团子,赞叹一声。 戚无忧笑了下,道:“我也觉得我最近厨艺见长。明天我再去挖点野菜。” “无忧,今年你有12了吧?”戚父喝了口野菜汤,道。 “是,刚满12.” “嗯,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 额,戚无忧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道:“父亲,我才12,你就要把我嫁出去啊?” “12是小了点,大秦没灭亡时,女子适婚年龄是15岁,可如今大秦没了,现在是乱世,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早点嫁人,有个归宿,也许是好事。” 戚无忧眉头一皱,不满道:“12太小了,我不嫁。”上一世她也是12岁就嫁给了李世民,这一世怎么又是12? 戚父瞥了眼面露不悦的戚无忧,安慰道:“我也只是说说,给你找个好婆家,哪里是容易事,我也得挑挑选选,不着急。” 呼,戚无忧松了口气,继续吃着野菜团子,可心中的担忧不减。父亲说的不错,如今乱世,兵戈四起,她一个姑娘家该如何安身立命啊?难道要效仿花木兰女扮男装从军吗?她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让她干点家务活儿还行,可上阵杀敌就免了吧。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了。一想到嫁人,无忧的脑海中不禁又一次浮现出上一世夫君唐太宗李世民的音容笑貌,上一世她婚姻幸福,生活美满,好生怀念!这一世呢,该不会落得个戚戚惨惨的下场吧?越想越恐慌,无忧禁不住长叹了口气。 恰在这时,一道咚咚咚的敲门声倏地响起。 戚氏父女俩一怔,对视一眼,戚父道:“无忧,是有人敲门吗?” “好像是敲门声,这大晚上的,谁会来?”无忧的心倏地提了起来,天黑之后家家关门闭户,没人串门的,会是谁呢?该不会是强盗吧? 咚咚咚,又是一道敲门声响起,父女俩这次可听得真真的,却有人叩门。 父女俩如临大敌,纷纷惊恐起来。戚父放下手上的野菜团子,起身下炕。 “无忧,我出去看看。” “父亲,我跟你一起去。”无忧也放下野菜团子,起身下了炕,随父亲走出茅屋。 来到院子里,戚无忧跟在父亲身后,一手抓着父亲的胳膊,紧盯着院门,恐惧地咽了口下口水。 “谁在敲门?”戚父缓缓走近院门,唤道。 “老乡,我们是逃难过来的,想借宿一宿。”一道中年男声在门外响起。 “我们这不是客栈,你们去别处吧。” “老乡,拜托你行行好,我们赶了几天的路,实在是又累又饿,还带着孩子,已经走不动了,你就发发善心,赏我们一口水喝吧,拜托了。” 见对方言辞恳切,语气真挚,戚父动了恻隐之心,扭头与戚无忧对视一眼,无忧蹙着眉头,想了下,道:“父亲,干脆放他们进来吧,要不然等下他们该翻墙闯进来了。” “也是,那好吧。”戚无忧的话言之有理,戚父迟疑了一下,上前两步,打开了院门的门栓。 借着朦胧的月光,瞥到一群人立在门外,其中有几十名身着盔甲的士兵,戚氏父女俩大吃一惊,瞬时呆愣在原地。 打头的两个中年男子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脸上满是灰尘,脏污不堪。 ------------ 第三章 他是谁? 话说戚家晚上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可把戚氏父女俩吓了一跳,两人也不敢怠慢,将一群人请进了家门,拿出家里仅剩的粮食好生招待。 戚无忧端着一盆刚团好的野菜团子走进了主卧。坐在炕上烤火的两个中年男子眸子一亮,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走近的无忧,瞥到无忧肌肤胜雪,生的如花似玉,其中一人的眸中闪过一丝欲火。一旁的两个孩童瞥到野菜团子,不由地纷纷咽了下口水,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们这儿穷乡僻壤之地,没什么好招待几位贵客的,只有这些野菜团子,还望各位不嫌弃。”戚无忧将盆放到炕上。两个孩童见状,纷纷抓起一个团子大口咬起来,仿佛饿死鬼投胎,倒吓了无忧一跳。 “姑娘莫见怪!两个孩子饿坏了,他们几天没吃东西了。”一人道。 戚无忧讪讪地笑笑,抬眸看向说话人,只见那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长脸宽额,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虽然风尘仆仆,可目光如炬,眼神灼灼,无忧的心咯噔一下,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要说相识,那肯定不是,与眼前这位大叔素昧平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可偏偏心生熟悉的感觉,好奇怪。 “额,我还煮了野菜汤,你们稍等。”戚无忧欲转身,却被叫住。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戚,叫戚无忧,不知您怎么称呼?” “在下姓刘,单名一个邦字。” 额,戚无忧又是一惊,不可置信地打量起这位看起来五十岁的大叔,疾呼道:“刘邦?你说你是刘邦?” “正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正是刘邦。”刘邦冲着戚无忧一行礼。 “你,你是汉王刘邦?”戚无忧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未来的汉高祖,还是说恰巧同名同姓。 “是,我就是汉王刘邦。”见戚无忧听说过自己,刘邦不免欣喜。 得到肯定的回答,无忧整颗心倏地平静下来,她再次细细打量起刘邦,见此人面貌平常,但双目极为明亮,犹如黑夜中的两颗星星。这一刻,无忧相信了,眼前这个大叔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汉高祖,怪不得她莫名地有一种熟悉感,那份熟悉感其实就是帝王之气,在刘邦身上感受到了,而在前世她在丈夫李世民身上也感受到了。想不到她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汉高祖!戚无忧不禁心生兴奋。 “在下夏侯婴。”刘邦身旁的另一名约莫三十几岁的男子适时道,冲着无忧双手抱拳行礼。 无忧赶忙冲着夏侯婴行礼示意。 “这是我的一双儿女,戚姑娘,我们兵败逃到这儿,恐怕要在这儿休整几日,多有打扰。”刘邦指着大快朵颐吃着野菜团子的两个孩子道。 “哦,额,没关系,我去看看汤好没。”戚无忧心生慌乱,转身离去,她能感受到从刚才开始,刘邦灼热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打转,让她好生尴尬。 见戚无忧离去,夏侯婴看向刘邦,一脸坏笑道:“汉王,这个小姑娘长得挺美的。” 刘邦赞同地笑笑,道:“是挺美,想不到在这乡村院落还有这等美色。”刘邦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汉王,咱们逃了几天了,士兵早已疲惫不堪,咱们就在这儿待上几日。” “也好,让士兵们在此休整,唉,也不知其他兄弟现在如何!”刘邦面露担忧,因为彭城兵败,汉军四散逃亡,他与其他将领分几路突围,也不知其他人有没有脱离险境。 “汉王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其他将军都会无恙的。” “但愿如此。”刘邦扭头瞥了眼津津有味吃着团子的一双儿女,面露愧疚,前两天在逃亡的过程中,他居然几次将两个孩子踹下马车,实属禽兽之举。好在夏侯婴阻拦,几次将孩子接上马车,要不然两个孩子就落入楚军之手了。 ------------ 第四章 谈心 自从知道汉王刘邦莅临寒舍,戚氏父女俩就如坐针毡,尽心招待刘邦一行人等,生怕怠慢了惹对方震怒。刘邦和夏侯婴以及一双儿女留在戚家,其他几十名士兵则分散到其他老乡家里,刘邦下令要在戚家村休整几日,再图谋去处。 这天下午,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汉王刘邦坐在炕上望着门外,目光呆滞,若有所思。戚无忧端着壶米酒走进主卧。 “汉王,这是我父亲亲自酿的米酒,我父亲让我端来给汉王尝尝。”戚无忧走上炕,将米酒放在桌上,正欲离去,却被刘邦叫住。 “戚姑娘,不如你坐下,陪我喝一杯。” “额,好。”戚无忧略显诧异,但还是听话地跪坐在桌边,并端起酒壶给刘邦倒了杯酒。 刘邦端起酒杯,小酌了一杯,赞叹道:“酒香醇厚,好酒。” “我父亲酿酒的手艺在村子里首屈一指。”无忧又给刘邦倒了一杯。 “戚姑娘,额,我以后叫你无忧如何?” “额,可以。” “无忧,你也喝。” “好。”戚无忧给自己也倒了杯米酒,端起酒杯小喝了一口。 无忧举止优雅,举手投足尽显林下风致,再加上荆钗布裙难掩国色,使得刘邦看痴了。 瞥到刘邦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戚无忧很是尴尬,小脸倏地一红,垂下眸子。 刘邦也自知失态,将目光瞟向门外的细雨,道:“这雨下了小半天了。” 戚无忧也扭头望向门外的细雨,感叹一声:“是啊,玉壶买春,赏雨茆屋!” “哈哈哈,无忧,你读过书吧?” “读过一点,早年大秦还没灭亡时,父亲曾是秦朝的小官,后来天下大乱,我父亲也就辞官归隐了。” “怪不得,我看你言谈举止,不像是村妇。对了,无忧,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12岁。” 刘邦点点头,道:“正是青春年少,可有许配人家?” “额,这倒没有,我还小!”戚无忧面露羞涩,目光闪烁。 刘邦眸子一亮,饶有兴趣道:“无忧,你想嫁个什么样的郎君?” 额,戚无忧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前世丈夫李世军的音容笑貌,欣然道:“我想嫁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怎么样算顶天立地?” “这个嘛,我希望他是个仁人志士,内心宽厚,豁达大度。”不错,戚无忧说的全是李世民的优秀品质,可在刘邦看来,这分明是说的他呀!不由地心中窃喜。 “那你是不是也希望他拜将封侯?” 戚无忧想了下,摇头答道:“这个嘛,要是有固然好,但不是必须的。” “你不想穿金带银?成为王侯夫人,享受荣华富贵?”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生活固然好,但危险也暗藏其中。谁能保证会一生富有呢,尤其还是在这乱世,当个平头百姓挺好。” “平头百姓也是危机四伏,四处都在抓壮丁,青壮年首当其冲。” “唉,那就看个人造化了。”戚无忧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无忧,不过我看你,不像是贫苦出身,必定飞黄腾达。” “是嘛,那就借汉王吉言了。”无忧给刘邦和自己各倒了杯酒,两人纷纷端起酒杯,碰在一起,相视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 第五章 做小妾?(1) 这天上午,戚无忧在院中的井水边打水,刘邦的一双儿女围在她身旁,一脸好奇地盯着她。 “你们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戚无忧瞥了眼这两个小孩,好笑道。 “姐姐,你长得真美!”小男孩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无忧道。 无忧被夸地心花怒放,嫣然一笑道:“算你有眼光!对了,你们多大了?叫什么?” “我叫刘盈,今年6岁,这是我姐姐,叫刘丽,今年7岁。” “你们母亲呢?”戚无忧毕竟保留了前两世的记忆,她知道刘盈和刘丽的母亲就是刘邦的原配妻子吕雉。 提到母亲,刘盈不由地垮下小脸,颓然道:“我们跟母亲走散了,也不知她现在在哪儿!” 戚无忧打上一桶水,瞥到刘盈面色不佳,安慰一声:“你母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与你们团聚了。” “嗯。” “对了,我团的野菜团子你们吃得惯吗?我们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 “吃得惯,太好吃了,姐姐,你手艺真不错。” “刘盈,你年纪不大,小嘴还挺甜!”无忧对眼前这个小男孩喜欢的紧,被夸的合不拢嘴。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哈哈,对,说实话!中午我再给你团点野菜团子,就怕你吃腻了。” “才不会呢。” 不远处倚在门口的汉王刘邦,双臂环胸,望着水井旁温馨的一幕,唇角不由地高高扬起,看向戚无忧的眸中多了份情愫。 “汉王,听说你找我?”戚父不知何时来到刘邦身旁,恭敬道。顺着刘邦的目光,戚父也望到了院中的女儿,心中了然,男人最懂男人那点花花心思。 刘邦回神,侧头看向戚父,笑道:“是,我有点事跟你商量。” “有什么事,汉王吩咐便是。” “咦,这个事只能跟你商量,不能吩咐。”刘邦上前一步,笑着揽过戚父的肩膀,两人向炕边踱去。 刘邦与戚父来到炕上,面对面跪坐下来。 “汉王,你要跟我商量何事?”戚父面露忐忑,他一个农夫,刘邦一个汉中王跟他有何事可商量?他实在是猜不出。 刘邦迟疑了一下,道:“前两天我跟你女儿无忧聊过,她还没许配人家?” “哦,是,无忧今年才12岁,还小,不着急。” “12岁,是有点小,可当下时局动荡不安,早点找婆家,并非坏事。” 戚父赞同地点点头,道:“我也有此意,给无忧找个好婆家,在这乱世有个安身之所,我也就放心了。汉王,你也看到了,这个家里就我和无忧两个人,万一闯进个贼寇,我们父女俩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整天胆战心惊的。” “是是,那你想给无忧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戚父不由地蹙起了眉头,想了下,道:“这个嘛,我暂时也没什么好想法,想着找个屠夫女婿,似乎不错。” “屠夫?哈哈哈,你可是说笑了,以无忧的姿色配屠夫,可谓暴殄天物。” 戚父讪讪地笑笑,不作声。 “依我看来,无忧姑娘值得更好的人!” 戚父一挑眉,睨着刘邦,心中已经猜到刘邦的真实用意,仍故作不解道:“汉王,那你觉得我们无忧该嫁个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汉王说笑了,当今乱世,有谁能称得上大英雄!最开始百姓们以为楚霸王项羽是英雄,他推翻暴秦,以少胜多打赢了巨鹿之战,名扬天下。然而,他坑杀二十万秦军降孚,惨绝人寰,又焚烧了阿房宫!杀了义帝,不仁不义,枉为英雄!” “说的是!项羽不是英雄!充其量就是个暴徒!”刘邦赞同地点点头,认真地看向戚父,问:“你觉得我如何?” 戚父上下打量着刘邦,平静道:“据我所知,汉王刚刚兵败彭城,仓皇逃亡,狼狈至极。” “是,我被项羽打败了。我们几十万联军敌不过项羽的三万楚军,大败而归。”刘邦面露惭愧。 “胜败乃兵家常事!汉王可因兵败而灰心丧气?” “那倒没有!哈哈,我这个人啊,一向看得开,不过是败了一次,那又何妨,重整旗鼓便是!” 瞥到刘邦面色轻松,看不出一点泄气的神色,戚父心生敬佩,道:“汉王实乃大丈夫也!一般人经历如此败仗,必会心灰意冷,就算东山再起,也要假以时日,但我观汉王,毫无颓废之意!” 刘邦大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起兵以来,打过不少败仗,但这一仗是我败得最惨的。始料未及!不过败仗的原因在我,怨不得别人。” “不知汉王可否指点一二,为何会败?” 刘邦长叹一声,道:“主要原因就是我轻敌了。我以为我们五十六万联军,打项羽那不是绰绰有余嘛,谁承想项羽的楚军作战如此勇猛,才三万楚军就把我们打得四处逃窜。其实当初我们攻陷了彭城之后,我身边的谋士就提醒过我,让我早些撤离彭城,项羽很快就会回师救援,但我当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性,没有纳谏,而是一意孤行留在了彭城,直到项羽兵临城下,我才如梦初醒,可为时已晚。唉,要是我早点撤离,还不至于败得这么狼狈!”说到最后,刘邦面露悔意,他为那些惨死的将士们愧疚。 戚父了然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得汉王能知过改过,不推卸责任,有王者风范!”戚父心中对刘邦的敬仰不由地增加了几分。 刘邦笑笑,道:“这次我虽然败了,损兵折将严重,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我的大将军韩信还领着一队人马呢,估计有不少逃兵会投奔韩信。我的大本营关中,土地肥沃,粮草充足,来日待我休整军队,便与项羽再战,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项羽虽然兵锋正盛,但是早已失尽天下民心,战败是迟早之事,汉王日后定会平定天下。”不错,就在这一刻,戚父断定眼前这位汉王必是一代雄主,将会击败项羽,一统山河。 “哈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 “汉王,你觉得我女儿无忧如何?”见刘邦迟迟不入正题,戚父干脆率先捅破窗户纸。 刘邦一挑眉,明知故问道:“你指哪方面?” “容貌、仪态之类的。” “那自是绝色!实不相瞒,我攻陷过咸阳,也见过秦二世胡亥的妃嫔,可无人抵得过无忧姑娘的美貌。” 戚父满意地笑笑,点头应道:“别的不敢说,无忧的容貌在我们这十里八乡也是出了名的。现在无忧还小,估计过两年上门提亲的人就该多了。”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不作声。 “汉王,你若不嫌弃,就收了无忧做你的小妾吧!”戚父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刘邦没有意外,笑道:“你当真舍得?” “自是舍得!刚才汉王说,我们无忧应该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汉王不正是那个大英雄嘛!把无忧嫁给汉王,可保一生荣华富贵,我也就放心了。” 刘邦不由地大笑一声:“你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照顾好无忧!” 见刘邦同意了,戚父也笑笑,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干脆今晚就圆房吧。” “我倒没什么,你是不是得跟无忧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婚姻大事,可不就是父母做主嘛,等下我知会她一声便是。” 见戚父十分爽快,刘邦也点头应道:“也罢,明天我就打算离开这里了,明天我走时,把无忧带上。” “好,从今天起,无忧便是汉王的人了。” ------------ 第六章 做小妾?(2) “我不同意。”在野外挖野菜的戚无忧听到父亲说要把她许配给汉王刘邦,瞬间大发雷霆。 “你为什么不同意?嫁给汉王有什么不好?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而且我看汉王日后迟早一统天下,到时汉王就称帝了,那你就是妃子,说不定还是宠妃,那咱们也算光宗耀祖了。” 戚无忧当然知晓未来刘邦会统一天下,但她从没想过要嫁给刘邦。 “父亲,我今年才12岁,那个汉王都有50了,比你还要大十几岁,你怎么舍得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啊?” “什么老头子,不可对汉王不敬!” “什么敬不敬,我说的都是事实嘛!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啊?我不干。” “你不干也得干!我已经答应汉王,把你嫁给他,今晚就圆房。” “什么?今晚圆房?父亲,你怎么这么着急,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能不着急嘛!明天一早汉王就走了,在他走之前,让你们把生米煮成熟饭!你跟着他一起走。” 戚无忧面色铁青,硬声道:“我不走,我也不嫁给他。”无忧泄愤似的用小铲子挖着野菜,心中慌乱极了。 见无忧态度强硬,戚父面色不由地缓和了些,循循善诱道:“无忧,我知道汉王的年纪是大了点,你还这么小,嫁给他是委屈了点。但是老夫少妻自古有之,也不是什么特例。况且现今正处乱世,兵荒马乱的,盗匪贼寇横行,弄不好哪天就跑到咱们这儿打家劫舍。你又生的如此美貌,难免不被贼人盯上。为父一人之力恐难保你周全,得找个靠山保护你,而这个靠山非汉王莫属。” 额,戚无忧的手一顿,停下了挖菜的动作。不错,父亲的话不无道理,当今世道她一个姑娘家要如何自处,靠自己是活不下去的,是得找个靠山,可嫁给刘邦一个老头子,她又不乐意! 见无忧面色犹豫,戚父知道女儿动心了,继续劝道:“无忧,跟了汉王,就没人会欺负你了,可保一生太平。汉王这个人,我跟他聊了好一会儿,让我大开眼界,此人胸怀大志,为人豁达,非项羽之流可比,嫁给他,未来可期。无忧,父亲是为了你好,绝不会害你的。我看好汉王,这次彭城之战他虽然败给了项羽,但日后必定东山再起,一雪前耻,统一天下。” 戚无忧面色凝重,不作声。 “无忧,你听父亲的没错,嫁给汉王,做他的妾室,可保衣食无忧。我看得出汉王很喜欢你,他定会善待你的。” 唉,戚无忧无奈地叹息一声,不作声,但心里已然同意了父亲的提议。 戚父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无忧同意了,暗自松了口气,微微扬起唇角。 晚上,戚无忧特意换上一身红色曲裾,化了淡妆,跪坐在床榻上,等待汉王刘邦到来。 唉,无忧双目呆滞,颓然地叹息一声。前世她也是12岁出嫁,不过是嫁给比她大两岁的李世民,夫妻生活和睦,琴瑟和鸣,郎情妾意。今生倒好,居然要嫁给一个可以当她祖父的老头子,还是做妾,这个老头子纵然是伟大的汉高祖,又如何? 无忧不得不把刘邦与李世民进行对比,心理落差巨大。但现在更让无忧惊慌的是,她姓戚,而汉高祖刘邦的妃子中有个著名的戚夫人,就是最后被刘邦原配夫人吕雉做成人彘的戚夫人,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戚夫人?一想至此,无忧顿感头皮发麻,内心惶恐不已。嫁给老头子,她认了,可如果要变成人彘,她可不认! 就在无忧思索之际,卧房的门开了,汉王刘邦坏笑着走了进来。 戚无忧敛去思绪,紧张的心倏地提了起来,她不敢看向刘邦,垂着眸,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地握在了一起。 刘邦笑嘻嘻地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俯身近距离地打量着无忧,瞥到那粉雕玉琢的小脸,道:“无忧,你今晚更美了。” “额,稍微打扮了下。”戚无忧面露尴尬,脸色微微泛红。 “其实,按理说我应该给你办个婚礼的,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但现在我处于逃亡时期,非常时刻,只好委屈你了。” “那些都是虚礼,我不介意。” 刘邦握住了无忧的手,道:“我知道你识大体,但我还是觉得愧疚。今晚就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可我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不错,刘邦仍旧一身逃亡的衣服,瞥到无忧身着红服,心生愧疚。 “不过,我向你保证,你嫁给我,我定会好生待你,保你一生富贵,衣食无忧。” 刘邦语气恳切真诚,戚无忧为之动容,她抬眸瞥了眼刘邦,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迟疑道:“对了,汉王,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何事?” “额,你的妾室中除了我,还有姓戚的吗?” 刘邦一怔,不知无忧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你是唯一一个戚氏。” 戚无忧的心咯噔一下,这下可以断定了,她就是历史上那个被吕雉做成人彘的戚夫人!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怎么这么倒霉!不行,她要改变历史! “你的手怎么突然凉了!”刘邦感受到无忧的小手瞬间变得冰凉,一惊。 “额,没什么,可能有点紧张。” “哈哈哈,也对,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嘛!”刘邦抬手附上无忧粉嫩的脸颊,无忧心中的紧张更甚,浑身一僵,也不敢动。 “无忧,时候不早了,咱们就寝吧。” “额,好。” 此刻的戚无忧犹如一只提线木偶,睨着刘邦那张老脸靠近,心中嫌恶,索性痛苦地阖上双眸、、、、、、 深夜,躺在一旁的刘邦早已沉沉睡去,发出阵阵的呼噜声,而戚无忧则夜不能寐,眸中闪着点点泪花,她扭头瞥了眼熟睡中的刘邦,心中的嫌恶更甚,索性背过身去,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前世丈夫李世民的面庞,这一刻她好生想念世民,也不知在这一世李世民有没有投胎? ------------ 第七章 赶往荥阳 第二日一早,汉王刘邦就领着新纳的妾室戚无忧以及一双儿女在院中拜别戚父。 “父亲,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戚无忧一脸不舍,一行情泪夺眶而出。与父亲这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相见。 戚父也是泪眼婆娑,抬手擦了把眼角的泪水,嘱咐一声:“无忧,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听汉王的话,别担心我。” “嗯,我记下了。” 刘邦揽过戚无忧的肩膀,冲着戚父安慰道:“岳父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会好生照料无忧的。” “那就有劳汉王了。” 夏侯婴上前两步,提醒一声:“汉王,咱们该启程了,弟兄们都等着呢。” “嗯,这就走。”刘邦看向戚父,笑道:“岳父大人,那我们这就走了,你自己多保重,日后等我平定天下,我再派人接你过去。” “好。” 刘邦冲着戚父笑了下,便揽着无忧的肩膀转身朝院门走去。 院门口停着辆马车,刘邦拉着戚无忧上了马车,待一双儿女登上马车,夏侯婴一挥马鞭抽打了下马背,马车立即飞奔起来。 戚无忧掀开车窗的帘子,透出脑袋,望向逐渐远去的戚父,心中悲凉一片,大喊一声:“父亲,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戚父望着马车随着尘土飞扬逐渐消失在视线内,狠狠地点点头,抽泣着,今日一别,怕是再难见到女儿了,不过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也算了却心事一件。 马车内的戚无忧放下帘子,抽了下鼻子,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坐在一旁的刘邦见状,心疼地将无忧揽入怀中,大手摩挲着无忧的手臂,安抚道:“放心吧,以后你们父女还会再见的,等我平定天下后。” “对了,汉王,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荥阳,那里城池坚固,易守难攻,粮草充足,咱们就去那里休整军马,再图大业。” 荥阳 刘邦一行人快马加鞭行驶了几日,终于抵达了荥阳。刘邦决定暂不回关中,在此休整,并放出风去,告知败逃的汉军士兵向荥阳投奔,借此刘邦收集了一大批散兵游勇,重新组织防线。 五月初,这天丞相萧何押运一大批粮草赶到荥阳,连带着一大批刘邦从沛县起兵带出来的将军们,大家围在一起吃酒聊天。 “哈哈哈,咱们大家又聚一块了,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们了。”汉王刘邦笑着举起爵,敬向众人。众人也纷纷举起爵,敬向刘邦。刘邦在众人中扫视一圈,然后把爵送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饮酒。 “大王,这些日子没有你的消息,可把我们担心坏了。”卢绾道。 “自打彭城战败,咱们分几路逃窜,东躲西藏,狼狈至极,我先是逃到下邑,之后又逃到定陶,再然后才赶到荥阳,九死一生啊!” “我们也是一样,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也不知要逃到哪儿,好在听说了大王你在荥阳,我就带着子房先生来到荥阳。”卢绾道。 刘邦看向张良,关切道:“子房,你受惊了。” 张良摆摆手,道:“不碍事,好在大家都逃出来了,大王也安然无恙。” 刘邦点点头,叹息一声:“子房,怪就怪当初我没听你的话,你劝我尽快撤出彭城,我没听,一时骄纵大意了,才会败得这么惨啊!” “大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相信这一败仗大王必吸取教训了,断不会重蹈覆辙了。” “那是自然,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刘邦斩钉截铁道,目光灼灼。彭城之败,可是给他上了一课,他是痛定思痛,绝不允许自己再犯同类错误,一定要虚心纳谏,任何时候都不可志得意满。 丞相萧何适时安慰一声:“大王,咱们彭城虽然败得惨,但死得大多是联军,我们汉军伤亡并不大,没有伤及元气,逃亡的士兵们听说大王在荥阳,都赶来投奔,我这次从关中押运粮草 过来,也带来一批新征的士兵,不过还没接受过训练,咱们可以迅速组织防线,来日再与项羽一战。” 萧何的话犹如一道强心剂,一扫众人多日的阴霾,大家纷纷眸子一亮。 “不错,不过是败了一仗,没什么大不了。再说,大将军韩信那儿,还有人马呢!对了,韩信围攻废丘,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韩将军围攻废丘数月,城内早已粮草殆尽,章邯如今是困兽犹斗,丝毫没有投降的迹象,看来是要誓死抵抗了。”张良道。 刘邦点点头,道:“这个章邯,怎么就不学学司马欣、董翳呢!之前他降了项羽,这次就不肯降我刘邦!” “之前他投降项羽,也是无奈之举,并非是被项羽打败的,可是,后来项羽坑杀秦兵二十万,章邯不知作何感想,也许是心灰意冷了,又或者后悔投降,总之这一次他是死战到底,倒也成全了自己的一番抱负。”萧何道。 “看样子是这样,我估计用不了多久,韩信就会攻陷废丘。” “大王说的是,攻陷废丘指日可待,那咱们就彻底平定关中了。不过,大王,你打算返回关中吗?”张良道。 刘邦扫视一圈,摇摇头,道:“不,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打算回去,我打算长期驻扎荥阳。” “大王,项羽那边听说你在荥阳,已经整合军队,正要向荥阳进发了,不日就会抵达。你待在荥阳很危险。”卢绾道。 “我知道,项羽恨我恨得牙痒痒,他巴不得生吞活剥了我,我就算离开荥阳,再逃回关中,项羽难道就会放过我吗?他迟早会发兵关中,我与项羽终究要有个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与其把战场设在关中,还不如定在荥阳!这里城池坚固,粮草充足,项羽就算兵锋再盛,短时间内也无法攻破,我们暂时无忧。等到韩信的大军一到,咱们再谋划大计。” 张良赞同地点点头,道:“大王说的是,项羽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逃到哪儿都无济于事。” “我想过了,我就待在荥阳,等着项羽来打,他从彭城千里奔袭,人困马乏,粮草补给线过长,急需速战,可我偏不遂他意。他要速战速决,我就来个持久战,消耗他的粮草,同时深挖沟堑,加高城墙,修筑运粮甬道,做好长期相持的准备。” 见刘邦心意已决,众人也不再劝说。这时,将军灌婴面露难色,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大王,我在赶来荥阳的路上,听说了一件事。” “何事?” “自从咱们兵败彭城之后,项羽就派人四处搜寻大王,尤其派人去了沛县,听说,额,抓走了刘老太公和夫人,还有,曹寡妇和其儿子。”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一惊。 “大王,这,怎么办?要不然派兵去救人吧?”卢绾焦急道。 刘邦紧蹙着眉头,想了下,端起爵,喝了口酒,道:“不,不能发兵。” “大王,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项羽折磨大王的家人吗?”灌婴道。 刘邦摆摆手,道:“你们不了解项羽,项羽这个人,是典型的守小节而失大义,他可以眼睛都不眨就坑杀秦兵二十万,但不会对老弱妇孺下手。尤其我跟他还是结义兄弟,我的家人就等于是他的家人,他就更不会对我的家人下手了。所以,夫人他们暂时无碍。” 大王一向知人识人,众人一听,暗自松了口气。 “大王,那,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卢绾道。 刘邦长叹一声:“唯今之计,只能将计就计。我们现在就算发兵,你们就能保证咱们能打败项羽,救出夫人吗?” 这,众人纷纷面露难色,他们与项羽对峙,至今为止就没胜过!以至于现在是‘谈羽色变’。 “我们现在根本打不过项羽,况且才刚吃了一场败仗,士气低迷,要是再输,军心、民心涣散,士兵们会纷纷离我而去。我们不能再输了,我们需要一张胜仗来鼓舞士气。” “胜仗谈何容易啊!”卢绾颓然一声,端起爵,仰头一饮而尽。 “这场胜仗就等着韩大将军带给我们了。” 不错,韩信攻陷废丘指日可待,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韩信了。 ------------ 第八章 安慰 这天晚上,戚无忧来到刘盈和刘丽的卧房,哄两个孩子睡觉。只见戚无忧抱起七岁的刘丽,一手轻拍着其后背,六岁的刘盈躺在床榻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睨着戚无忧。 “盈儿,你怎么不睡啊?” “睡不着,姐姐,你像我母亲。” 额,戚无忧一怔,道:“是我长得跟你母亲相像吗?” “那倒不是,我母亲没有姐姐这般貌美!但我母亲也是像你现在这样,抱着妹妹哄睡的。”不错,睨着戚无忧抱着刘丽的画面,刘盈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母亲吕雉的面庞,对母亲的思念越发浓重。 “盈儿,你是想母亲了吧?” 刘盈点点头,哀叹一声:“好久没看到母亲了,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我听说母亲被项羽抓走了?” 戚无忧皱了下眉,道:“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我也听说了。” “姐姐,你说项羽会不会杀了我母亲?”刘盈一脸担忧。 “不会的,项羽这个人妇人之仁,他不会杀老弱妇孺,你母亲不会有事,不要担心。” “真的?” “当然是真的,相信我,你母亲不会有危险,但是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戚无忧想了下,道:“等到汉王打败项羽的时候,你母亲就该回来了。” 刘盈再次垮下小脸,道:“项羽那么英勇,怎么可能被打败啊!” “盈儿,你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项羽再神勇,终究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被打败。” 刘盈半信半疑,道:“父亲这次彭城之战败得那么惨,仓皇逃窜,我可是看在眼里。项羽不是那么好打败的。” “这倒是,但是,事在人为,你父亲终有一天会击败项羽!到那时,你母亲就会与你团聚了。” “但愿如此吧!”刘盈仍旧不太相信父亲会打败项羽。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吧。”戚无忧给刘盈掖掖被子,刘盈听话地阖上双眸。 睨着刘盈的睡颜,戚无忧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前世她的孩子李承乾的音容笑貌,在承乾小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哄承乾入睡的。唉,再也见不到承乾了,往事不可追也! 过了好一会儿,见两个孩子都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料想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戚无忧才轻柔地将怀里的小刘丽放到床上,给其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屋子。 待戚无忧回到自己的卧房,就瞥到汉王刘邦坐在席子上,借着烛火看着竹简。 “汉王,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在等你啊!”刘邦抬眸瞥到无忧走近,立即放下手中的竹简,一把将无忧拥入怀中。 “一天没看到你了,怪想你的。”刘邦宠溺地狠狠地亲了一口戚无忧,惹得无忧面露尴尬,每次跟刘邦亲热,都让无忧无所适从。 “我听下人说,你去盈儿、丽儿那儿了?” “是,我去哄他们睡觉。” “难为你了,他们母亲不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些日子都是你照顾他们,辛苦了,以后你多费点心。” “我会的,我跟这俩孩子还挺投缘!” “我也看出来了,盈儿很喜欢你,丽儿也喜欢粘着你!有你照料他们,我就放心了。” 戚无忧扯了扯僵硬的唇角,不敢看向刘邦,身体微微僵硬。 睨着无忧微红的面颊,刘邦顿感体内燥热起来,他起身,一把打横抱起无忧,道:“今晚,我好好宠爱你。”便走向床榻、、、、、、 ------------ 第九章 居然是他? 话说韩信带兵围攻废丘数月,城内早已断粮多日,可名将章邯却迟迟不愿出城投降,誓与废丘城共存亡。韩信见状,便实施水淹废丘。正值六月,雨水渐多,河水暴涨,废丘城外有条河,从西北流向东南,水势湍急。韩信命曹参带领一千人,用泥袋把河口截断,使得河水不能顺流而下,便倒灌入废丘城。废丘城原是山石垒砌,经水一冲便开始倒塌,水势如万马奔腾般冲向城里。章邯无法拦截水势,急忙领着将士、家小从北门水浅处冲出,向桃林方向逃去,韩信领大军在后追赶。之后章邯见大势已去,不愿束手就擒,索性拔剑自刎。至此,韩信大军攻陷了废丘,汉军正式平定关中。 七月,韩信整合兵马,率大军赶赴荥阳,与汉王刘邦会和。 这天中午,戚无忧在侍女的陪同下在府衙内闲逛,走着走着就走到大堂附近,听到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一听便知,那笑声来自汉王刘邦。 “韩大将军,你总算来了,我可是一直等着你呢!”汉王刘邦笑着拉起韩信的手,朝大堂走去,后面跟着文臣武将们。 韩大将军?韩信?戚无忧瞬时眸子一亮,兵仙韩信呐,长得什么模样?她定要见见其庐山真面目!顾不得礼仪,戚无忧立即提起裙摆,朝大堂方向快走几步。 “夫人,前面是大堂,你不能过去。”侍女小桃疾呼一声,可此刻戚无忧哪里顾得上其他,满心满眼都是兵仙韩信。 话说当戚无忧猛地闪现在大堂附近,走在长廊的汉王刘邦一行人也纷纷注意到了戚无忧,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刘邦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要知道妇人是不可以出现在大堂附近的,无忧今天怎么忘了规矩! 戚无忧顾不上其他,在刘邦一行人中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刘邦身旁的一位少年身上。只见那少年约莫20岁左右,身着灰色长袍,头上挽着发髻,面色黝黑,浓眉大眼,目光灼灼,棱角分明,顿时一股亲切感扑面而来。戚无忧霎时呆若木鸡,不可置信地凝望着那个充满熟悉感的少年。这少年居然长得跟她前世丈夫李世民一模一样!这少年是谁?该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韩信吧? 在戚无忧望向自己的一刻,韩信也看到了美丽的戚无忧,心不由地一颤!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好奇怪,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女子,可女子的眼神他为何感到莫名的熟悉,还有一丝亲切感! “这是我的小妾,戚夫人。”见韩信睨着戚无忧,刘邦赶忙介绍道。 韩信回神,瞥了眼刘邦,心生失望,道:“哦,原来如此。”韩信双手抱拳,冲着戚无忧行礼,道:“韩信见过戚夫人。” 戚无忧也回神,心倏地一沉,也冲着韩信回礼,道:“戚无忧见过韩将军。” “戚无忧?无忧?”不知为何,听到‘无忧’这个名字,韩信的心又是一颤,仿佛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对,她叫戚无忧,是我在定陶收的小妾。”刘邦看出韩信面色有异,不悦地看向戚无忧,斥责道:“无忧,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大堂岂是你等妇人该来之地,快离开。” “额,是,无忧告退。”戚无忧小脸煞白,冲着刘邦一行礼,定定地瞥了眼韩信,便转身离去。 “韩大将军,走,咱们吃酒去,我今天要与你把酒言欢。”刘邦大笑一声,揽过韩信的肩膀,朝大堂踱去。 “额,好。”韩信略显魂不守舍,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戚无忧消失的方向,便任由刘邦揽着自己走进大堂。 ------------ 第十章 把酒言欢(1) 话说戚无忧见过韩信的庐山真面目后,便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卧房,她瘫坐在席子上,倚着凭几,一脸生无可恋,目光呆滞。 侍女小桃见状,担忧道:“夫人,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刚才汉王斥责你了,你难过?”小桃刚刚虽然没有跟随戚无忧赶去大堂,但刘邦斥责的声音她也是听到了,以为戚无忧因此伤心。 戚无忧摇摇头,眸中不由地噙着泪花,哽咽道:“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夫人,你怎么还哭了?” 戚无忧眨了下眼,几颗泪珠顺势滑落下来,道:“小桃,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哦,诺。夫人,你别想太多了。” “出去吧。” “诺。”小桃担忧地瞥了眼戚无忧,便退出了屋子,留无忧一人在房内。 戚无忧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无声地大哭起来。怎么会这么巧!韩信居然就是李世民的前世?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她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李世民了,没想到投胎到秦末,居然又见到了李世民的前世,秦末距离唐初相隔八百多年,居然又见面了!真是无巧不成书!不过李世民是否也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这倒成了无忧最迫切想知道的事。如果李世民跟她一样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那李世民能认出她吗?她与上一世的长孙无忧容貌有异,认不出也正常。不行,定要找个时间单独见见韩信,问个清楚明白! 大堂 汉王刘邦举起爵敬向韩信,喝了一口,笑道:“韩大将军,我听说你围困废丘数月,最后水淹废丘,逼得章邯拔剑自刎,哈哈哈,大将军,你是怎么想出这水攻之计的?” 韩信不以为然地笑了下,道:“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我不过是因势利导,眼前废丘城被河水环绕,而今又正值夏季,雨水多,河水涨,我就因此想出水攻的计策。” 韩信顿了顿,哀叹一声:“不过,我本是打算活捉章邯的,谁承想他居然誓死不降,可惜了一代名将!” “章邯嘛,是可惜了,不过也没办法,我之前派去了游说的使者,劝他投降汉军,可他言辞决绝,态度强硬,不过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他已经降了楚军,若再降我汉军,那关中百姓又如何看他,他也无颜面对天下百姓,索性与废丘城共存亡,倒也落得个忠义的名声。对他而言,也算是个好归宿!” 刘邦端起爵,环顾一圈,道:“不说他了,来,咱们喝酒,今天大家好不容易都聚在一块了,人好久没有这么齐了,我高兴啊!今天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樊哙大笑一声,端起爵,道:“大王,咱们得有一年没见面了,我好生想你啊!来,我敬你。” “哈哈哈,好,来,就祝咱们君臣团聚!”大家纷纷举着爵敬向彼此,仰头一饮而尽,大笑起来。 曹参看向刘邦,双手抱拳,忧心道:“大王,我们跟随大将军围攻废丘,可也听说了你在彭城战败之事,好生担忧,可是分身乏术,又无法前去营救,还望大王恕罪!” “咦,恕什么罪!你们没有罪!当初咱们要出关中,东征项羽,一早制定的战略,你们跟随大将军平定关中,我去征讨项羽,咱们各司其职,分工明确。只不过我一时轻敌,吃了败仗,责任在我!” “大王,我听萧大人说了,彭城之战咱们虽然败了,但并没有伤筋动骨。”周勃道。 “是,死得都是联军,咱们汉军伤亡并不大,所以我逃回荥阳,重新组织人马,构筑防线,与项羽再战。现在项羽领着楚军兵临成皋,我们顽强抵抗,项羽一时攻不下来,陷入了相持中。今天正好,韩大将军也来了,咱们就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韩信端起爵喝了口酒,不作声,目光深邃。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韩信。 ------------ 第十一章 把酒言欢(2) “韩将军,依你之见,我们如今要怎么办?”张良道。 韩信扫视一圈,最后看向刘邦,道:“大王,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是,这点我也知道,项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他不会放过我,拿下荥阳,活捉我,就是他的目标。” 韩信点点头,道:“不错,换句话说,大王你在哪儿,那么楚军主力就在哪儿。” 刘邦一挑眉,听出韩信话里有话。张良则勾了勾唇角,抬手摸了下颚下的胡须,心中了然。 “大王,我们汉军如今只是平定了关中,要想一统天下,任重道远。” “韩将军,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肯定制定了战略目标,说来听听。” “好,那我也不啰嗦。我的目标很简单,大王坐镇荥阳,就会牵制楚军主力,项羽无瑕北顾。那么我就率兵去收复北方,攻打魏、代、赵、燕、齐,统一北地。” 刘邦当下了然,这是拿他当诱饵啊!亏韩信想得出来!刘邦环顾一圈,问:“韩将军的这个策略,你们觉得呢?” 众将军面面相觑,萧何率先道:“大王,此计过于凶险,这是置大王的安危于不顾啊!我觉得不可行。” “是啊,大王,我也不同意,这等于是让大王当诱饵引诱项羽,万一项羽攻陷了荥阳,可怎么办?”樊哙附和一声。 “是啊,大王,你的安危最重要,我也不同意。”卢绾道,又怒视着韩信,质问一声:“韩信,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让大王送死嘛!大王对你可是恩重如山,当初把你一个小兵卒直接提升到大将军,你难道就这么报答大王吗?” 韩信不动声色,他早就猜到众人会有如此反应,自顾自地自斟自饮。 “是啊,韩信,你是何居心?”灌婴附和一声。 见众人把枪口都对准韩信,汉王刘邦赶忙制止。 “好了好了,人家韩大将军不过一个提议,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剑拔弩张的,还不让人说话了!咱们现在在商讨嘛,就是要大家一起出谋划策,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韩将军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大王发话了,众将军纷纷吃瘪,撇撇嘴,不再作声。 刘邦看向张良,道:“子房,你一直不说话,你是怎么想的?” 张良瞥了眼刘邦,又看向韩信,问:“大将军,敢问你为何建议大王留守荥阳,以便牵制项羽主力?你难道不知这对大王来说,很是凶险吗?” 韩信瞥了眼张良,不以为然地笑了下,道:“项羽此人不可一世,如果由我来牵制项羽,项羽不会派出主力军,因为他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当年我在楚军阵营,不过是个执戟郎中,我几次向项羽进献良策,他都熟视无睹。后来我投了汉军,幸得汉王赏识,我才有了用武之地,尽管我如今拜封大将军,但在项羽眼里依旧是微不足道。” 韩信顿了顿,继续道:“可如果由大王来牵制项羽,那情况就不同了,项羽知道大王镇守荥阳,亲率主力军前来征讨,如今已经展开了攻城行动。那就顺势将计就计,让大王来当鱼饵牵制项羽的主力军,我再去一一统一北地。至于大王的安危嘛,这点我倒不担心!” 刘邦一挑眉,饶有兴趣道:“韩将军,你不担心我的安危?” “是,项羽此人作战勇猛,但并非有勇无谋,只不过他不喜那些奇谋诈巧之计。当今天下要论领兵作战能力,我排第一,项羽就是第二,大王能排第三,第三名去对抗第二名,一时半会儿落不了下风,项羽想速速攻下荥阳,那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要持续两年。两年的时间足够我收复北方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韩信还真是不谦虚,惹得众人纷纷不悦,又不好辩驳。 “大将军,你未免太骄傲了!古人都说:满招损,谦受益!你怎么这么不客气?”樊哙不满道。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韩信不以为意,端起爵喝了口酒,表情云淡风轻。 汉王刘邦心生不悦,但面色平静,想了下,迟疑道:“韩大将军说的在理,我没有那么不堪一击,项羽率主力前来,兴师动众,但想拿下荥阳,并非易事。” “也罢,就听大将军的,由我坐镇荥阳牵制楚军出力,由大将军领兵北上,征讨北方各国。” 韩信双手抱拳,恭敬道:“诺,韩信领命。” “大将军,北方各国你想先收拾哪一个?” 韩信想了下,道:“第一个自是魏国。” “哼,魏王魏豹此人反复无常,先是降汉,可彭城之战后看我战败,就叛汉投楚!墙头草一个,大将军,你最好能活捉此人。” “诺。” 刘邦端起爵,笑道:“来,大家喝酒。”众人也纷纷举起爵,互相示意,仰头一饮而尽。 这时,刘邦看向韩信,试探道:“韩大将军,你刚才说当今天下,论带兵打仗能力,我排第三,此话当真?” “自是真话。” 得到肯定的答复,刘邦心中的怒火更甚,但又不好发作,因为韩信的排名不无道理。 “韩将军,那你说我能带多少兵?”刘邦略显不服气,开始较真起来。 韩信仔细睨着刘邦,想了下,道:“大王能带十万兵。” “十万兵?就十万?” “对大王来说,十万已经不少了。” 刘邦撇撇嘴,顿感颜面无光,众将军们也都面色有异。 “大将军,那你能带多少兵?” “我自然是多多益善了。”韩信端起爵,仰头喝了口酒,丝毫没注意到刘邦的神色。 刘邦仍旧不服气,还想继续追问。丞相萧何见状,赶忙道:“大王,今天众将军齐聚一堂,实乃幸事,咱们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喝酒要紧!来,我敬大王一杯!”萧何端起爵,敬向刘邦。 刘邦略显泄气地撇撇嘴,端起爵,敬向萧何,道:“萧大人,还好有你坐镇后方,我从不担心粮草储备,有你在,我就安心,这杯酒应该我敬你,你是我汉军的大功臣!来,喝酒!” “喝酒!”萧何笑着,与刘邦对饮一爵。 ------------ 第十二章 看郎中 这天上午,戚无忧坐在席子上,缝补衣服,可突感胃内翻滚,一股恶心的感觉袭来。无忧痛苦地皱着小脸,侧头弯腰冲着地上干呕了几下。 “夫人,你怎么了?又想吐啊?”站在一旁的侍女小桃上前两步,一脸担心。 戚无忧直起身,大口喘着粗气,突然意识到什么,心咯噔一下。恶心,干呕,好熟悉的感觉,莫非,莫非是怀孕了? 戚无忧倏地睁大了眸子,心猛地一沉,要知道前世她可是生了好几胎,对产子一事早已了如指掌。 “夫人,你最近动不动就恶心,莫不是生了病,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 额,戚无忧抬眸看向小桃,点头应道:“是啊,是得找个郎中看看。”戚无忧蹙着眉头,仔细回想,算算日子,确实最近没来月事,似乎有两三个月没来了,不会真怀孕了吧?要说她今生这副身体,虽然今年也才12岁,可很早熟,11岁就来了月事,所以如果12岁真的怀孕了,倒也不是没可能!可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就糟了!历史上的戚夫人生了个儿子取名刘如意,最后刘如意被吕雉毒死,而戚夫人自己也被制作成人彘,何等凄惨!绝不能让此等恶劣之事发生! “夫人,那我立即差人去请郎中。” “不,小桃,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怪闷的,你陪我出去,我亲自去医馆。”戚无忧放下针线活儿,站起身。 “额,也行,带上两三个侍卫,不会有事的。” 话说戚无忧领着侍女小桃和三个侍卫出了府,走在街道上,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一家医馆。 戚无忧刚要跨进门槛,却突然停了下来,对身后的侍女、侍卫吩咐一声。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是。” 戚无忧独自走进医馆,四下扫视一圈,瞥到角落的桌边坐着位中年男子,料想是坐堂的郎中,便踱了过去。 “姑娘,你是要看病吗?”郎中瞥到无忧走来,问道。 “正是。”戚无忧跪坐下来,睨着对面的郎中,伸出左手手腕放到桌上。 郎中伸出三根手指按在无忧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戚无忧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此刻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过了一会儿,郎中抽回手,笑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你有喜了。” 果然如此!戚无忧的心瞬时沉了下去,她失望地阖上双眸,紧蹙着眉。 “姑娘,你怎么了?”瞥到戚无忧面色有异,郎中也愣住了。 唉,戚无忧长叹一声,从腰间掏出一锭金子放到桌上,哀求似的睨着郎中,道:“郎中,请你帮帮我。” 郎中瞥了眼桌上的金子,眸子一亮,道:“姑娘,我能帮你什么?” “实不相瞒,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我想请先生给我开一副堕胎药,然后,还请先生在医馆把药熬制好。” 额,郎中一惊,不可置信道:“堕胎药?这,简直闻所未闻!别的妇人都是开安胎药,你怎么开堕胎药?” “唉,先生,我有难言之隐,不便相告!这个孩子我不能生,我会因它而丧命,它生下来也会死,还不如不让它出世。” 戚无忧语气恳切真挚,郎中仔细打量着无忧,见她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了身孕,恐怕却有难言之隐,弄不好是受了侮辱! 见郎中不作声,戚无忧从腰间又掏出一锭金子放到桌上,哀求道:“郎中,你帮帮我,这个孩子我真的不能留。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瞥到桌上的两锭金子,郎中心动了,又瞥到戚无忧楚楚可怜的模样,郎中动了恻隐之心,道:“好,姑娘,我帮你。” 戚无忧眸子一亮,欣然道:“谢谢。郎中,我有事要去一个地方,你帮我开好药,然后就在你们医馆熬制,待我回来,估计药已经熬好,我再喝。你看行吗?” “行。” “好,那我先告辞了。”戚无忧起身,冲着郎中礼貌地一行礼,便转身离开。 等在医馆外的侍女小桃瞥到戚无忧出来了,担忧道:“夫人,郎中给你把过脉了?怎么说的?” “没什么,说我吃坏了东西,不碍事的。” “吃坏东西?可,咱们吃的都一样啊!”小桃半信半疑。 “可能我肠胃脆弱吧,反正没事,郎中还让我别担心,咱们走吧。” “哦。” ------------ 第十三章 私下会面 “夫人,这不是回府的路啊?我们要去哪儿?”侍女小桃四下看看,发现不是走在回府的路上,还以为走错了。 戚无忧大步流星地走着,没有回话,她早已打探好路线。不一会儿,无忧领着侍女和侍卫便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到了。”戚无忧仰头看向上方的牌匾,上面写着‘灌府’二字。 侍女小桃不识字,望着眼前陌生的府邸,问:“夫人,这是哪儿?” “灌府。” “灌府?灌婴将军的府邸?” “正是。” “夫人,你要找灌婴将军?” “不,不是找他。”戚无忧扭头看向小桃,吩咐一声:“小桃,你和其他人留在门口,我自己进去。” “夫人,你到底要做什么?”小桃的心倏地提了起来,她不知戚无忧要做什么,怎么还跟灌婴将军有联系? “不做什么,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戚无忧冲着小桃笑了下,似是安抚,便抬脚走上前去叩门。 府内的下人听到咚咚咚的叩门声,不一会儿就打开门。 灌府里的小厮打开门,瞥到一位身着华丽的美丽姑娘立在门口,又瞥到不远处站着的小桃和几个侍卫,意识到眼前这位姑娘想必有些来头,不敢怠慢。 “姑娘,刚才是你在叩门?” “正是,我听说韩信韩将军暂住在灌府,特来拜访。” 小厮一惊,道:“你要找韩将军?” “正是,还望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戚无忧戚夫人求见韩将军。” “戚无忧,戚夫人?” “正是,就是我。” “好,你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小厮阖上房门,便跑去通传。 书房内,大将军韩信正坐在席子上,倚着凭几,看着竹简,过两天他就要出征讨伐北方诸国了,一想至此,不由地兴奋起来。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启禀大将军,门外有位戚夫人求见。” 韩信一怔,抬眸看向小厮,不解道:“戚夫人?什么戚夫人?” “那位夫人要求见大将军,说她叫戚无忧,戚夫人。怎么,将军你不认识?” 戚无忧?听到‘无忧’二字,韩信的心咯噔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美丽面庞。 “原来是她!快快有请!” “是。” 韩信放下竹简,起身整理了下衣襟,不知为何,心居然砰砰跳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见那抹倩影再次闯进了韩信的视线,韩信目不转睛地盯着妙人走进,一时间仿佛忘记了呼吸。 与韩信一样,戚无忧也是心跳加速,再次瞥到那张和李世民如出一辙的面庞,无忧激动极了,她恨不得上前一把抱住韩信,但理性还是占据了上风。 “戚无忧见过韩将军。”无忧强制按下悸动的心,冲着韩信恭敬地行礼。 “额,韩信见过戚夫人。”韩信也倏地回神,双手抱拳,冲着戚无忧回礼。 “额,那个,戚夫人,咱们坐下聊吧。” “好。” 韩信与戚无忧彼此都有些尴尬,来到席子上面对面跪坐下来。 “戚夫人今日前来,找我何事?可是汉王有何吩咐?” “不,跟汉王没关,是我来找你。” 韩信一挑眉,不解道:“戚夫人,那你找我何事?” 戚无忧面露犹豫,迟疑了一下,真挚地睨着韩信,一字一句道:“我,我就是长孙无忧。” 当‘长孙无忧’这个名字传入韩信的耳中,韩信的心猛地刺痛一下。他不由地皱起了眉,一手捂住胸口。 “将军,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戚无忧看出韩信似乎不大舒服。 “没事,就是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好了。”那抹刺痛感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韩信顿感困惑。 见韩信面色恢复平静,戚无忧也暗自松了口气。 “戚夫人,你刚才说你是,长孙无忧?” 戚无忧眸子一亮,紧盯着韩信,道:“对,我是长孙无忧,你是李世民,你想起来了吗?” 这下可把韩信问懵了,他一脸迷惑不解,道:“我叫韩信呐,什么李世民?还有,戚夫人,你明明姓戚,怎么叫长孙无忧啊?” 戚无忧的心倏地一沉,小脸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也不由地暗淡了下去。看来韩信并不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了。他只是跟世民长得一模一样而已,并不是一个人了。戚无忧瞬间失望透顶。 “戚夫人,你面色不好,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叫我李世民?还有,长孙无忧又是怎么回事?”韩信看出戚无忧神色很不好,整个人失魂落魄。 戚无忧暗自叹息一声,苦笑道:“实不相瞒,韩将军,我认识一个人叫李世民,他与你样貌相似,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还以为见到了他。” “哦,原来如此!夫人认错人了,我不是李世民。” 戚无忧点点头,道:“是啊,你不是世民,我早该想到的。” “这个李世民对夫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是,很重要,但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他难不成、、、、、、”韩信以为李世民过世了,没好意思往下说。 戚无忧瞥了眼韩信,点头应道:“他过世了,见不到了。” “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谢谢。” “对了,长孙无忧又是怎么回事?夫人不是姓戚吗?” 额,戚无忧面露尴尬,敷衍一声:“没什么。行了,我今日前来就是想确认一下,现在我知道答案了,就不叨扰了。”边说戚无忧边站起身。 韩信也随之起身,道:“我送送夫人。”韩信亲自送戚无忧出府。 到了大门口,小厮打开大门,两人停了下来。戚无忧道:“将军过两天就要出征了吧?” “是,预计后天就启程了。” “那我就祝将军早日得胜凯旋!”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 “告辞,将军留步!”戚无忧冲着韩信恭敬地一行礼,便走出大门。 门口不远处停留的侍女小桃和侍卫们都瞥到了韩信,纷纷一惊,原来戚夫人来灌府见的不是灌婴,而是韩信。 韩信目送佳人远去,心中微微不舍,好奇怪的感觉。 ------------ 第十四章 追问 “夫人,原来你是来见韩将军的!”侍女小桃跟在戚无忧身旁,道。 戚无忧不作声,一脸生无可恋。她今日来见韩信,本来是有个计划的,可如今计划泡汤了。如果韩信跟她一样,也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记起自己就是李世民,记得她是长孙无忧,那么她就会建议韩信向汉王刘邦索要她,以目前的情况,刘邦要仰仗韩信的军事才能,所以韩信提出任何要求,刘邦都会答应,何况是赏赐一个女子,那么她就可以和韩信双宿双飞了。可谁知韩信压根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那她也就没必要提出那个计划了。想至此,戚无忧不由地哀叹一声。 “夫人,咱们这是回府吗?” “不,还要再去趟医馆。” “去医馆?做什么?” “刚才走得匆忙,我落了样东西在医馆,回去取。” “哦。”侍女小桃不明所以,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戚无忧,总觉得今天夫人怪怪的。 医馆 “姑娘,这堕胎药熬好了,你可要想清楚。这药威力很大,一旦喝下去,几个时辰后药力就会发作,你的下腹会疼痛不止,孩子必然保不住,以后想再怀孕,也难了。”郎中将一碗黑乎乎的药递给戚无忧。 戚无忧毫不犹豫地接过药碗,坚定道:“我知道,劳烦先生费心了。这孩子我不能留!”说罢,戚无忧便将药碗递到唇边,不假思索地大口喝了起来。 瞥到戚无忧如此决绝,郎中也是为之一振,也不好再说什么。 “姑娘,喝了这碗药,要过几个时辰才会起作用,估计得到深夜了。晚上你身边不能离开人,说不好会出现血崩,有性命之危。” “好,我记下了。”戚无忧将空碗递给郎中。 “先生,今天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大恩不言谢,就此拜别!”戚无忧冲着郎中 恭敬地一行礼,便转身离去。 郎中目送无忧离去,面露担忧,虽然他不知这个小姑娘如何如此决绝打胎,想必定有苦衷。 “夫人,你拿到落下的东西了吗?”瞥到戚无忧走出医馆,侍女小桃关切道。 “拿到了,咱们回府吧。” “诺。” 傍晚,日薄西山,戚无忧坐在席子上,倚着凭几,面露焦虑。她喝了打胎药,可身体毫无反应,看来真如郎中所说,得到深夜才会起作用,再等等。 就在戚无忧沉思之际,汉王刘邦走了进来。 “无忧,想什么呢?”刘邦一进门,就瞥到戚无忧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额,没想什么。”戚无忧回神,瞥到刘邦走近,赶忙起身行礼。 “见过汉王。” 刘邦脱下鞋子,走上席子,来到戚无忧身旁,大手揽过无忧的肩膀,坐了下来。 “无忧,我听说白天你出府了?”不错,跟随戚无忧出府的侍卫已经向刘邦禀报了白天无忧的行踪。 “额,是,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去看看郎中。”戚无忧的心倏地一紧。 “郎中怎么说?” “郎中给我把了脉,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吃坏了东西。” “哦,我听说没给你开药?” “对,我又没病,不用喝药,就是注意下饮食就好。” “没事就好。” 戚无忧的心砰砰直跳,她不知刘邦是否知晓她去见韩信的事。 刘邦皱了下眉,迟疑道:“无忧,我听说你白天去了灌婴的府邸?” 戚无忧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刘邦已然知晓,索性坦白一切。 “是。” “韩信韩将军暂住在灌婴府上,你是去见韩信?” “不敢欺瞒汉王,却是。” “为何?你跟韩信是旧识?”刘邦自从得知戚无忧白天特意去见了韩信,就心生怀疑,联想到韩信与无忧初次见面的场景,就更加可疑了。 戚无忧顿了顿,平静道:“我以为是旧识,可惜,不是。” “这是何意?”刘邦一挑眉,面露不解。 “韩将军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交,所以第一次见到韩将军时,我还以为是故人重逢,只不过他更名改姓了。所以今天我特意前去面见韩将军,一探究竟。” 刘邦心下了然,点点头,道:“但你今天见到韩信,发现不是?” “不错,此人非彼人,只是面貌相似。” 听出戚无忧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失望,刘邦揽着无忧的手紧了紧,好奇道:“无忧,你那位故交叫什么?” “额,他叫李世民。” “李世民?他去哪儿了?” “额,他,他去参军了,再没回来过,估计,战死沙场了吧!”戚无忧只得胡诌一通。 刘邦暗自松了口气,低头仔细睨着戚无忧,问:“无忧,你是不是喜欢这个李世民?” 额,戚无忧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违心的话说不出,实话实说又怕惹怒刘邦,霎时犹豫不决。 见无忧不作声,刘邦已然知晓其心思,安慰一句:“没事的,我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你喜欢这个李世民,对吗?” “不敢欺瞒汉王,确是如此。” 虽然已经猜到无忧的心思,但得到肯定的回答,刘邦还是有些许嫉妒。 “那他喜欢你吗?” “我们俩是郎情妾意,双向奔赴,只可惜,有缘无份。” 刘邦不悦地皱了下眉,追问一句:“无忧,那你喜欢我吗?” 额,这该如何作答?戚无忧再次难住了。 “汉王,我都已经嫁给你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不,要问清楚。”刘邦一把捏住戚无忧的小脸,迫使其对视着自己。 刘邦认真地睨着无忧的水眸,问:“无忧,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戚无忧紧张极了,她睨着近在咫尺的刘邦,不知该怎么回答,又不想欺瞒,只得眨巴着无辜又慌乱的大眼睛。 睨着无忧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刘邦心生失望,他当然知道了答案。但很快他便调整了心态,笑了下。 “没关系,无忧,你现在不喜欢我,总有一天你会喜欢的!”说罢,刘邦便低头猛烈地吻住了戚无忧的红唇。 无忧嫌恶地皱起了眉,痛苦地阖上双眸,她是真不想跟这个老男人亲热。 过了一会儿,无忧奋力推开刘邦,大口喘着粗气,道:“汉王,今晚你去其他妾室那里吧。我不方便。” “不方便?怎么不方便?” “额,郎中说让我最近减少房事。汉王,你最近就别来了。” 刘邦略显泄气,道:“别的妾室都巴不得我去,就你,还把我往外推。” “哎呀,我确实不方便,你也好久没去其他夫人那里了,今晚就过去吧。”边说戚无忧边起身试图拉起刘邦。 刘邦颓然地叹息一声,懒洋洋地站起身,道:“那好吧,过阵子我再来看你。”刘邦宠溺地亲了下无忧的额头,便离开了屋子。 呼,瞥到刘邦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戚无忧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个瘟神送走了。 ------------ 第十五章 打胎 深夜,躺在床榻上的戚无忧顿感下腹一阵剧痛,她知道打胎药起作用了。只见她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皱着眉头,额头渐渐渗出豆大的汗珠。下腹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坠痛,她真想大喊一声,可又不能惊动府里的下人。 过了一会儿,无忧感到下身有液体流出,料想是血水,她暗自松了口气,估计打胎成功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下身的液体仍旧狂流不止,戚无忧也感到浑身的力气在慢慢丧失,她顿感不好,似乎是血崩!赶忙拼尽力气大喊一声:“来人,来人!” 屋外守夜的侍女小桃,正坐在台阶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倏地听到屋内的喊声,悠悠转醒。 “夫人,怎么了?”小桃起身,推门走进屋子。 “小桃,快去找郎中。”戚无忧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她感到身上的气力在一点一点消失。 小桃走近床榻,借着微弱的烛光,瞥到戚无忧身上白色的被子淹红了一片,顿时呆若木鸡。 “夫人,你,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血吗?”小桃仔细盯着被子上的血,伸手摸了下,指尖粘啾啾的,放在鼻下一闻,果然有股腥味。小桃顿时大惊失色。 “夫人,这,你怎么留了这么多血?”小桃掀开被子,瞥到戚无忧的下身鲜红一片。 “小桃,别问了,快去请郎中,再晚我就要死了。” “额,哦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小桃也知道大事不好,不敢怠慢,立即转身跑了出去。 话说小桃离开戚无忧的屋子,没有立即出府,而是先去找寻汉王刘邦。刘邦今夜留宿其他妾室房中。 “汉王,救命啊!戚夫人快不行了!”小桃来到刘邦留宿的妾室房门前,一边捶打着房门,一边大喊着。 屋内熟睡中的刘邦,自是被惊醒,他不悦地起身下床,走出屋子。 “什么事?大半夜的,大吵大闹的!”刘邦一眼认出小桃是戚无忧的贴身侍女。 “汉王,戚夫人快不行了,流了好多血,得赶紧找郎中。” 刘邦霎时睡意全无,眼神清亮了几分,不解道:“戚夫人快不行了?” “是,额,具体的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夫人流了好多血,把被子都湮湿了,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怕是不行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郎中,快去。” “额,哦,我这就去。” “我派人跟你一起去。” “诺。” 不敢耽搁,刘邦派了几名侍卫陪着小桃去请郎中,而他自己则快步赶去戚无忧的卧房,忧心忡忡。 话说刘邦一进门,一眼望到床榻上脸色惨白的戚无忧,而被子上的一滩血迹更是触目惊心。刘邦的心咯噔一下,预感不好。 “无忧,你怎么样?”刘邦顿时慌了,快步来到床榻边,跪坐下来。 近距离地睨着被子上的血迹,刘邦肉眼可见地担心起来。而戚无忧倒是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刘邦,一脸心虚。 刘邦掀开被子,瞥到无忧的下身一片鲜红,面露狐疑。 “无忧,你到底怎么了?”刘邦直视着无忧,道。 “我,我、、、、、、”戚无忧不敢看向刘邦,更不敢说实话,一时间又惊又慌。 瞥到无忧一脸心虚,刘邦心中的狐疑更甚,他追问一句:“无忧,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回事?” 戚无忧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她直视着刘邦,弱弱道:“汉王,我,对不起。” “对不起?为何要说对不起?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戚无忧迟疑了一下,坦诚道:“我喝了打胎药。” 额,刘邦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道:“你喝了打胎药?” “是,我怀孕了,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就喝了打胎药,晚上药力起了作用,流了好多血,估计是血崩。” 这下刘邦听得真真的,他的心不由地一沉,失望极了,他缓缓站起身,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你不想生?为何?”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生孩子。” “是不想生孩子,还是不想给我生孩子?” 戚无忧犹豫了一下,违心道:“汉王,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生,跟孩子父亲是谁没关系。” 无忧的回答不能令刘邦信服,他仍旧失望透顶,冷冷道:“郎中一会儿就到,你不会有事的。”说罢,刘邦便转身落寞地离开了。 望着刘邦的背影逐渐远去,戚无忧霎时流出一行情泪,也不知是愧疚的眼泪,还是什么。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舍弃自己的骨肉呢!她也是无奈之举,又不能告知自己的理由。 ------------ 第十六章 借酒消愁 大堂 上午,刘邦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好兄弟卢绾走近大堂,一眼瞥到汉王一脸颓废的模样,当下了然。昨晚戚夫人服用打胎药致使血崩流产的事儿已经在府里传开了,上上下下都议论纷纷。 “大王,你怎么独自饮酒啊,也不叫上我?” 刘邦抬眸一看,见卢绾来了,笑道:“卢绾,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扭头对下人吩咐一声:“再拿壶酒和一个爵。” “诺。” 卢绾来到刘邦身旁跪坐下来,不一会儿,下人便拿来了酒壶和爵。 卢绾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爵酒,道:“大王,你莫不是有什么心事?你很少上午饮酒的?” 刘邦端起爵仰头喝了口酒,苦笑一声:“卢绾,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早反,沛县起兵,杀到咸阳,这一路走来你都陪在我身边,你说我刘邦已到知天命的年纪,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啊?这次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心生挫败感!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不错,从昨晚到现在,刘邦的心中满是阴霾,好生挫败,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上半年彭城兵败如山倒,也不见其颓废,可如今他第一次感到无力和无奈。这个感觉是戚无忧带给他的。 卢绾仰头喝了口酒,道:“大王指的是戚夫人?” “还能是谁!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卢绾点点头,道:“我一早就听说了,这府里都传遍了,说戚夫人私自服用打胎药,致使血崩流产,好在郎中及时赶到,人救下来了。” “是,性命无忧,就是日后再难怀孕了。”刘邦颓然一声,又给自己倒了爵酒,仰头一饮而尽。 “大王,如今你已有两个儿子了,日后还会有其他子嗣,这戚夫人生与不生,关系不大。” “话是如此,我是没想到她居然不愿给我生孩子,宁可冒着生命危险服用药物。这是一个正常女子所为吗?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子自愿服用堕胎药的!” 卢绾蹙着眉头,想了下,道:“这么一想,我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戚夫人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问过她,她只是说不想生孩子。我还问她,是不想生,还是不想给我生,她的理由虽然 是前者,但我看得出她压根就不想给我生孩子。”说罢,刘邦心中的挫败感更甚,又给自己倒了爵酒。 卢绾微微诧异,睨着刘邦一反常态的颓然模样,道:“大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伤心,咱们以前沙场拼杀,九死一生,多少次鬼门关走一遭,也没见你皱一个眉头,可现今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这么难过!这个戚夫人究竟有何魅力,把你迷成这样?” 刘邦长叹一声:“我也说不出她给我施了什么法术!反正在定陶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有如沐春风之感,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定了她,她一定是我的女人。她父亲把她许配给我,我高兴极了,又不好表露出来。当晚圆房时,她很紧张,其实我也有些许紧张,我像是对待一颗宝玉一般,生怕弄疼了她,这辈子我睡过多少女人,可唯独对她,我是极尽温柔。” 卢绾摇头失笑,道:“大王,你这种心情我无法理解,要说这个戚夫人,长得是美,美则美矣,但也不至于勾人心魄。” “唉,你没有遇到那个人,自是不会懂得!跟你说简直对牛弹琴。”刘邦端起爵,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我是不懂,我这辈子估计很难体会。来,大王,我陪你饮酒,一醉解千愁!”卢绾举起爵敬向刘邦,刘邦也回敬,两兄弟相视一笑,便仰头一饮而尽。 ------------ 第十七章 劝说 八月,汉王刘邦先遣谋士郦食其游说魏豹未成,于是任命韩信为左丞相,率骑将灌婴、步将曹参等攻魏。韩信采用声东击西、避实就虚战术,佯装从临晋关渡河,主力却直奔临晋关上游百余里处的夏阳,乘魏军无备,用木柙缚罂缶迅速渡过黄河,直捣魏军后方重镇安邑。魏王豹率军仓促迎战,被汉军击败,九月,魏豹率败军东奔曲阳,汉军乘胜追击,再破魏军,生擒魏王豹,平定了魏地。汉王刘邦大喜。 这天中午,戚无忧坐在席子上缝补衣物,时不时地咳咳咳嗽两声。 “夫人,你受了风寒,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侍女小桃拿了件黑色的披风给无忧披上,一脸担忧。 戚无忧摇摇头,道:“不用了,不是什么大病,等会儿你给我煮碗姜汤,我再睡一觉,估计就好了。” “夫人,你这病怕不是因为风寒,是想汉王了吧?”不错,自打堕胎一事,汉王刘邦已经两个月不曾露面,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传戚夫人失宠了。 “不是,我就是晚上睡觉时受了寒。” “夫人,你就是嘴硬,汉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我就不信你不想他!” 戚无忧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瞥了眼小桃,苦笑一声:“小桃,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两个月没见到汉王,我是吃得好睡得好,好生自在!” “夫人,你当真不想汉王?” “我骗你作甚!”戚无忧一脸云淡风轻,继续着手中的针线活儿。 小桃无奈地叹息一声:“夫人,我是真弄不懂你,这府里的妾室们都巴不得给汉王生个一子半女,你可倒好,有了身孕居然喝打胎药。夫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听说汉王很难过,颓废了好几日,借酒消愁。” 戚无忧皱了下眉,面露愧疚,迟疑道:“汉王真的难过了几日?” “是啊,府里的人都知道,连喝了几天的酒,一直都是卢绾将军陪着。夫人,你这次当真是把汉王伤得不轻。” 戚无忧心中的愧疚更甚,长叹了口气。 “现在汉王已经两个月没来看夫人了,府里人都在说夫人失宠了,好多人都在幸灾乐祸。”说到最后,小桃一脸愤愤不平。 “人之常情,小桃,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置之不理,不要与之争辩。” “我记下了。不过,夫人,你是不是要想想办法?” 戚无忧抬头瞥了眼小桃,道:“想什么办法?” “重新博得汉王的宠爱啊!我看得出汉王对夫人是情根深种,夫人,你抽空去拜见汉王,向他服个软,我估计汉王会原谅你的。” 戚无忧哀叹一声,再次停下手上的动作,迟疑道:“小桃,我的确愧对汉王,但我有难言之隐,也不便告知。至于汉王的宠爱嘛,我也不稀罕。这段日子,汉王不曾光顾,我浑身轻松,我倒希望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下去。” “夫人,真是弄不懂你!”小桃顿感泄气,她确实搞不懂戚无忧,想法行事都与他人背道而驰,理解不了。 戚无忧瞥了眼小桃,笑了下,继续缝补着衣服。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前几天我听说韩信将军生擒了魏王豹,还将他的妾室都送来了荥阳,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魏王豹的妾室们都已经在府里安置下来了,现今都成了汉王的女人,有几人已经受到了宠幸。” “这些妾室中有个姓薄的夫人,你听过吗?” “薄夫人?额,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戚无忧已缝好了衣服,道:“等会儿吃过午饭,你陪我去看看这个薄夫人。” “看她作甚?” 戚无忧瞥了眼一脸不解的小桃,神秘地笑了下,道:“你不知此人,此人可是大有来头。”不错,无忧要去见的这个薄夫人,就是未来汉文帝刘恒的母亲薄姬,她可一定要跟这个薄夫人搞好关系。 小桃眨巴两下困惑的眼神,仍不明所以。 ------------ 第十八章 薄夫人 下午,戚无忧用过午膳后,在侍女小桃的陪同下来到薄夫人的院落。 原魏王豹之妾薄夫人听说汉王的宠妾戚夫人来访,赶忙礼貌相迎。 “薄氏见过戚夫人。”薄夫人走出屋子,冲着走进院子的戚无忧行礼。 “薄夫人,你我同为汉王的妾室,是平级,你不该给我行礼的。”戚无忧略显惶恐。 “礼多人不怪,我初来乍到,听说戚夫人深受汉王的宠爱,以后还请夫人多多关照薄氏。” “额,那是自然,我也请你多多关照。” 薄夫人笑了下,抬眸看向戚无忧,无忧也仔细端详着薄夫人。薄氏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容貌清丽,眼神祥和,这就是未来的大汉太后吗? 薄氏也打量起戚无忧,早就听闻汉王对戚夫人宠爱有加,今日一见,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真是绝代美人,怪不得汉王会为其着迷! “薄夫人,咱们进屋聊吧。” “额,对,进屋,请。” 薄氏领着戚无忧走进了卧房,无忧四下打量起来,瞥到屋内的陈设略显陈旧,道:“薄夫人,你住在这儿,还习惯吗?” “我一向随遇而安,适应性好,住在哪儿,很快就习惯了。” “那就好。”戚无忧和薄氏走到席子上,面对面跪坐下来,下人们知趣地退出屋子。 “魏王战败,我听说他的妾室们都被汉王收入后宫,其中就有薄夫人,所以我今天特地来拜访夫人。” 薄氏微微诧异,道:“我有些受宠若惊,戚夫人怎会知道我?” 戚无忧笑了下,迟疑道:“薄夫人,你的故事我可是早有耳闻。” “什么故事?”薄氏一脸迷惑。 “我听说有个女相师叫许负的,她曾经给薄夫人看相,说薄夫人会生出天子,所以我今天就特来看看,天子的母亲是何模样。” 薄氏一怔,顿时大惊失色,惶恐道:“戚夫人莫要说笑了,我一个普通女子,哪会儿生出什么天子!那个相师不过是戏言罢了,不可信!” “薄夫人,你不要惊慌,我没有恶意的!我是真的出于好奇,才过来的。” 见戚无忧神色真诚,语气诚恳,薄氏暗自松了口气,道:“戚夫人,这等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会出人命的。” “额,说的是,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戚无忧略显尴尬,岔开话题道:“薄夫人,我看你应该比我大几岁,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吧?” “额,这可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我今年才12岁,出于礼节出于辈分,叫你姐姐,不正应该嘛!” “那好吧,不过,戚夫人,你才12?这么小!”薄氏有些诧异,没想到戚无忧这么小的年纪就嫁给汉王。 “是啊,吓到你了?” “额,戚妹妹,恕我直言,你这么小怎么会嫁给汉王呢?”不错,很少有12岁的小姑娘就嫁人的。 提到这个,戚无忧暗自叹了口气,道:“今年上半年汉王在彭城不是被楚霸王项羽打败了嘛,然后汉王就一路向西逃窜,就逃到了我的家乡定陶,留宿在我家。我父亲见汉王气宇轩昂,日后必成大业,就做主把我许配给汉王,我也是无奈,我一个姑娘家,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也得找个靠山,所以就跟着汉王逃到了荥阳。” 薄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父亲确实是慧眼识珠,依我看,汉王虽然彭城战败,但日后必能打败项羽,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是,我与姐姐不谋而合。对了,姐姐,汉王可有来你这里?” 薄氏的眸子瞬时暗淡了下去,摇摇头,道:“我进府有几日了,还不曾见过汉王,我都不知他长得什么模样。听说,汉王已经五十一岁了?” “是,知天命的年纪了。”瞥到薄氏面色不佳,戚无忧安慰一声:“姐姐,你不要忧愁,汉王迟早会来看望你的。” 薄氏微微尴尬,道:“汉王不来看我,也正常,我不如妹妹这般貌美,又是魏豹之妾,汉王仁厚,肯收留我,已经是我的幸事了。我也不奢求其他。” 戚无忧撇撇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了,妹妹,我虽然刚进府,可也听说了一些你的事。” 额,戚无忧当下了然,道:“姐姐是指我服用堕胎药一事?” “正是,此事当真?” “当然是真的,这在府里都已经人尽皆知了。”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事,还半信半疑,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姐姐,你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吧?” 薄氏尴尬地笑了下,道:“是,可不是第一次听说嘛,那种打胎药对女子的身体伤害极大,我听说你还血崩了?差点一命呜呼!” “是,当时是很凶险,血流不止,好在郎中及时赶到,妙手回春救下了我,也可能是我命不该绝。” “那你身体怎么样?以后还能生育吗?”薄氏上下打量着戚无忧,面露心疼。 戚无忧摇摇头,道:“郎中说了,我身体受损严重,以后怕是难再有孕了。” “啊?这么严重!你一定很伤心吧?” “不,正相反,我倒是如释重负!” 额,瞥到戚无忧一脸轻松的神色,薄氏更加迷惑了。 “如释重负?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不能理解。” “唉,姐姐,我有难言之隐,不能告知,很多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把一切危险都扼杀在摇篮里。这样我才能性命无忧。” 虽然戚无忧的话云里雾里的,薄氏仍旧不解,但也知趣地不再多问,而是转移话题。 “对了,我听说汉王的大夫人吕氏和刘老太公,都被项羽抓走了?” “是,就是在汉王彭城战败后,项羽派人去了汉王的家乡沛县,抓走了刘老太公和吕夫人。” 薄氏皱起了眉,担忧道:“他们在楚营不会受到虐待吧?” “虐待倒不至于,汉王说过,项羽此人是妇人之仁,不会对老弱妇孺下手,不会虐待老太公他们,但也不至于多么礼遇有加,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薄氏点点头,道:“这么说来,老太公和大夫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是,估计要在楚营待上几年。” ------------ 第十九章 怨恨 话说戚无忧与薄氏相谈甚欢,夕阳西下之际,戚无忧才恋恋不舍地拜别薄氏,走回自己的院落。谁知,半路上恰好迎面遇到汉王刘邦。 “戚氏见过汉王!”时隔两月再次见到刘邦,戚无忧的心瞬时慌乱起来,顾不得多想,赶忙行礼。 刘邦略显诧异,他走近无忧,近距离地睨着这张如花一般娇媚的脸颊,心中倏地涌出一丝思念之情,之前的耿耿于怀霎时荡然无存。 “你脸色不好,是病了吗?”刘邦一眼注意到无忧面色泛白,没有血色,不由地心生担忧。 “额,偶感风寒,不碍事,劳烦汉王惦念。”没想到刘邦的第一句话是关心她的身体,无忧心中一暖,同时愧疚之情更甚。 “入秋了,天气转凉,你自己记得多穿衣服,不行就找郎中开点药。” “是,我记下了。” “你这是从哪儿过来?”刘邦了解戚无忧,她很少串门,在府里除了自己的小院,就是去刘盈刘丽的院子走动。 “回汉王,我刚才去看望魏王豹的妾室薄夫人。” 刘邦一挑眉,狐疑道:“薄夫人?府里有这个人?我怎么没听过。” “她是魏王豹的妾室之一,刚进府没几天,汉王不知,也正常。” “哦,怎么,你跟这个薄夫人是旧识?” “不,那倒不是,刚刚认识,但一见如故,我们约定以姐妹相称。” 刘邦了然地点点头,道:“也好,你也没什么知己,结交个姐妹,平时聊聊天、喝喝茶,倒也能打发时间。” “汉王说的是,我与薄夫人相谈甚欢,咳咳,咳咳!”戚无忧顿感喉咙一阵发痒,禁不住咳嗽起来。 刘邦担忧地皱了下眉,道:“太阳落山了,你赶紧回屋吧,记得喝点姜汤。” “是,戚氏告辞。”戚无忧冲着刘邦恭敬地一行礼,便抬脚欲离去。可刚越过刘邦,却被叫住了。 “晚上,我去你那儿。”刘邦还是没忍住,自己主动服软了。 额,戚无忧一怔,心生不悦,但还是应道:“诺。” 跟在无忧身后的侍女小桃暗暗勾勾唇角,替夫人欢喜。 “夫人,汉王果然还惦记着你!”走出老远,侍女小桃笑道。 戚无忧不作声,面露颓然,暗自叹息一声,晚上又要伺候那个老头了。 戚无忧没有回去自己的小院,而是去了刘盈刘丽的院子。每天晚上她都要亲自哄两个孩子睡觉,两个孩子也离不开她,早已把她当成了亲人。 戚无忧陪着两个小孩玩了一会儿,两个孩子累了便上床睡了。只见无忧怀中抱着七岁的小刘丽,六岁的刘盈躺在床榻上,时而阖着眸子,时而睁开眼睛,一看便知是个入睡困难户。 “盈儿,还是睡不着吗?” 刘盈眨巴着大眼睛,睨着戚无忧,点头应道:“一点都不困。” “你还真是精力旺盛,丽儿一哄就睡,你正相反。” “姐姐,今晚你就别走了,留在这儿跟我们一起睡吧?” “那怎么行,不合规矩。再说,今晚我还要服侍汉王。” 刘盈眸子一亮,欣然道:“这么说我父亲原谅你了?” “是,汉王心胸宽广,看样子是不跟我计较了。” “那就好,姐姐,以后你不要再惹我父亲生气了。我父亲生起气来,太可怕了。” 戚无忧笑了笑,道:“汉王经常在你面前生气吗?我怎么记得汉王在你和丽儿面前,都是很慈爱的,没发过脾气。” 提到这个,刘盈不由地垮下小脸,颓然一声:“那次彭城战败,我和姐姐跟着父亲乘坐马车四处逃亡,父亲嫌我们碍事,影响车速,几次把我们踹下马车,毫不留情,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那个凶狠的眼神。”不错,每每回想起被父亲踹下马车那一幕,刘盈都胆战心惊,对刘邦的恐惧又多了几分。 戚无忧一怔,心疼地蹙着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什么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 “那次要不是夏侯叔叔,我跟姐姐可能早就被楚军杀死了。”不错,正是因为驾车的夏侯婴几次三番将两个孩子拉上马车,才使得他们幸免于难,夏侯婴的大恩大德,刘盈谨记在心。 “盈儿,过去的事儿别想了,你父亲当时估计也是迷了心窍,事后必然后悔不已,你看他现在对待你们姐弟俩,不是非常慈爱嘛!他就是在弥补当时的错误啊!” “也许吧,但是,虎毒不食子,我父亲的心,似乎比老虎这等猛兽还要狠辣!”刘盈在心中已经给刘邦盖棺定论了,当初被踹下马车的阴影一直围绕着他,让他无法释怀,即便后来刘邦再怎么摆出慈父的姿态,他也无动于衷,心中对父亲的怨恨愈来愈重。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戚无忧能理解刘盈的心情,也不好再劝说,再怎么劝慰也是无济于事。 ------------ 第二十章 和好 话说戚无忧哄睡了刘盈刘丽两个孩子后,便返回自己的小院,一回来就听说汉王来了,无忧的心倏地提了起来。 当戚无忧走进屋子,瞥到汉王刘邦坐在床榻上,若有所思,与此同时,刘邦也注意到了无忧。 “见过汉王。”戚无忧的心砰砰砰跳个厉害。 “你去哄盈儿丽儿睡觉了?” “是。” 刘邦伸出手,示意无忧过来。无忧听话地来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刘邦揽过无忧的腰,大手摩挲着无忧的手臂,亲切道:“这两个孩子现在倒是离不开你了。” “他们母亲不在身边,难免孤单,跟我又投缘。” “也对,把他们交给你,我也放心。” 戚无忧垂下眸子,心生尴尬,也不敢看向刘邦。 “对了,这两个月我没来看你,你的身体怎么样?好多了吧?” 提到这个,戚无忧顿感愧疚,鼻子一酸,道:“好多了,那日多亏了汉王请郎中过来,我才捡回一条命。” “唉,我虽然不理解,但既然你不想生孩子,那就不生吧,随你。”刘邦是妥协了,不想再与戚无忧置气,两个月不见佳人,心中甚是思念。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戚无忧心中的愧疚更甚,霎时热泪盈眶,扭头看向刘邦,哽咽道:“汉王,对不起,对不起。” 瞥到佳人落泪,刘邦更加心疼不已,他抬手拭去无忧脸上的泪珠,宠溺道:“哎呦,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不怪你,想想我也不需要你为我传宗接代,生不生也不碍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谢你,汉王,谢谢!”戚无忧是真没想到刘邦居然这么大度,不计前嫌,还安慰她,这一刻她心情复杂,又愧疚又敬佩又欣喜,反正是五味杂陈。 刘邦宠溺地笑笑,一把将戚无忧拥入怀中,大手摩挲着无忧的后背,安抚一声:“这两个月我没来看你,冷落你了,你生我气了吧?” “不,没有,我不敢。” “咦,应该生气,我不来,府里人都笑你,说你失宠了,你怎么可以不生气!” 啊?戚无忧一怔,有些不理解,道:“我应该生气?” “对,你应该生气。” “额,哦,对,我生气。”戚无忧此刻也有些摸不到头脑,索性顺着刘邦的话往下说。 得到肯定的回答,刘邦开心了,侧头亲了下无忧的脸颊,道:“无忧,今晚我好好宠爱你,再也不冷落你了,你也不要再生我气了。” “哦。” 刘邦松开无忧,睨着那诱人的红唇,体内瞬时窜出一股欲火,他双手握住无忧的脸颊,低头猛地吻了下去、、、、、、、 ------------ 第二十一章 陈平之计 公元前204年,初,这天谋士陈平特地来到大堂拜见汉王刘邦。 “臣陈平拜见汉王。”陈平走进大堂,冲着主位上的刘邦恭敬地一行礼。 刘邦放下手上的竹简,看向陈平,道:“陈平,听说你要见我,是有事?” 陈平面露尴尬,迟疑道:“实不相瞒,臣归附汉军快一年了,可未能替汉王分忧解难,实在惭愧!” 刘邦不以为然地笑了下,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有什么!你陈平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我了解你,有你建功立业的时候,不急!” 陈平心中一暖,笑了下,道:“早就听闻汉王知人识人,果真如此!其实,臣倒真有个可以建功立业的计策。” 刘邦一挑眉,顿时好奇起来,抬手示意道:“陈平,坐,坐下说。” “诺。”陈平在垫子上跪坐下来,一脸煞有介事的神色,惹得刘邦更加好奇了。 “陈平,我听说你善于谋略,你今天来,是有什么良策吗?” “不敢欺瞒汉王,确有一策。” “哦?说来听听。” 陈平没有立即回话,顿了顿,反问一句:“敢问汉王,项羽率主力军围攻荥阳大半年了,久攻不下,依你之见,还有多久项羽就会攻破荥阳?” 刘邦蹙着眉头,想了下,道:“去年大将军韩信说过,至少两年项羽会攻破荥阳,这么算来,再过个一年半吧。” 陈平笑着摇摇头,道:“大将军的说法很保守,是顾虑到汉王的颜面,才说出两年之期,可臣看来,依据楚军攻城之猛,再过个个把月,荥阳城必破。” 刘邦不由地面色凝重起来,思索片刻,点头应道:“是啊,咱们根本撑不了两年。陈平,那你是有什么破敌之策吗?” “也算不上破敌之策,但可以让楚军分化瓦解,大大削弱楚军的战斗力。” 刘邦眸子一亮,饶有兴趣道:“怎么分化瓦解?世人皆知楚军团结一心,众志成城,要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可非易事!” 陈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再固若金汤的城池也有防守漏洞,再作战勇猛的军队也有其弱点。” “陈平,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你究竟有什么计策?” “诺。楚军中最大的弱点就一个,就是项羽此人。” 额,刘邦一怔,不解道:“此话怎讲?” “项羽此人,骁勇善战,勇猛无敌,是员虎将,巨鹿之战以少胜多,威震天下,这是他的优点,此优点在当今天下,可谓无人可及。但是,他有两大缺点,而且是致命弱点。” “那两大缺点?” “第一,此人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谏言,妄自尊大。败莫大于愚,愚之患,在必自用。”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追问一声:“那第二呢?” “第二,此人心胸狭窄,生性多疑。他看似重用手下的将军们,但实际上刻薄寡恩,没有给到将军们相应的实惠利益,没有一人真正得到他的信任。将军们臣服于他,是敬仰他的勇猛,迫于他的淫威,并非真的信服于他,内心对他肯定有些许埋怨。”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分配不均衡不对等,手下人必然心存怨恨,这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咱们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刘邦大致明白了陈平的意思,他蹙着眉头,想了下,试探道:“陈平,你口中的计策莫不是离间计?” “正是。”陈平眸子一亮,心中对汉王多了份敬佩。 刘邦迟疑道:“陈平,你的意思是好的,离间计也是好计策。但是,就算项羽愚钝,看不出离间计,他身边的谋士范增,可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他不可能看不出。” “范增自然看得出,我的离间计中就包括范增。” “哦?怎么讲?” “汉王,我刚才提到项羽此人,生性多疑,他信不过任何人,自然也包括范增。” 刘邦仍有所怀疑,道:“我可是听说项羽拜范增为亚父,对其言听计从啊!” “是,那都是表面现象,咱们可以在楚军中散播一些谣言,离间他们父子二人,项羽年轻气盛,不肯军权旁落,尤其在打仗一事上,更是不遑多让,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计策,不屑于那些谋略奇计,而范增又恰恰擅长这些奇计。” 刘邦想了下,点头应道:“项羽是这样,当初大将军韩信就在项羽帐下任执戟郎中,也曾献计,都被项羽拒绝了。”刘邦看向陈平,确认道:“陈平,你当真有把握离间项羽与范增二人?” “是,这个世上就不存在什么坚不可摧的关系,任何人之间都可以离间成功,只要方式方法得当,时间充裕!” “好,我准了,你就去实施这个离间计吧。” “诺。不过,汉王,实施这个计策,需要金子,大量的金子。” “对,这倒是,你大概需要多少?” 陈平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万金。” “两万金?这,够用吗?这样吧,我给你四万金。” 陈平一惊,欣喜道:“汉王出手阔绰,四万金?这离间计必成啊!” 见陈平信誓旦旦,刘邦大笑一声:“这四万金全权由你支配,如果花不完,余下来的金子你就自己留着吧,不用上交了。” “诺,谢汉王。” “府库由萧大人掌管,回头我跟萧大人知会一声,你去找萧大人要金子吧。” “诺。” “陈平,你归顺我汉军以来,这可是你第一次为我出谋划策,一旦实施成功,你将立了一大功,我一定给你加官进爵。” “诺,臣定不辜负汉王期望。”陈平双手抱拳,冲着刘邦一行礼,整个人兴奋起来,踌躇满志,势必要大干一场。 ------------ 第二十二章 使臣来访 自从陈平得到汉王刘邦的支持,便从府库支走四万金,开始实施他的离间计。陈平用这些黄金买通楚军的一些将领,让他们在楚军中散布谣言,称‘在项王的部下里,范亚父和钟离昧的功劳最大,但却不能裂土称王,他们已经和汉王约定好了,共同消灭项羽,分占项羽的国土’。 这些谣言就让瘟疫一样在楚军阵营蔓延开来,刚开始范增一眼看出这是汉军实施的离间计,并禀报给项羽,项羽也识破此计策,可随着时间推移,谣言愈演愈烈,项羽疑心的种子也开始生根发芽,他越发觉得这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甚至看到范增,都会升起一丝戒备和厌恶。老谋深算的范增自然也看出项羽明显是信了那谣言,对项羽失望透顶。不仅仅是范增,其他将领们也都纷纷对项羽失望。陪着项羽一路南征北战,推翻暴秦,平定各诸侯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得不到应有的信任,还要被猜忌,谁能不失望?不痛心?一时间楚军上下离心离德,人心惶惶。 这天中午,楚军使臣来到荥阳,特地由陈平负责接待。陈平热情地领着使臣进入大堂,将使臣请至上座,又准备了十分精致的餐具和上等酒席,对使臣礼遇有加,使得对方受宠若惊。 “您远道而来,这杯酒我代汉王敬您一杯。”陈平举起爵敬向使臣。 使臣也端起爵,笑着示意陈平,两人仰头纷纷喝了一口。 “对了,范增大人身体还好吗?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他近况如何?” 使臣一怔,怎么突然提起范增?而且听陈平的口气,似乎跟范增很熟络,这是什么情况? “额,范增大人身体康健,一切安好。” “那就好。上次见到范大人,他还跟我说他的身体多有不适,毕竟岁数大了,还跟着项王东奔西跑的,有些力不从心,想着找个时间告老还乡呢!” “告老还乡?范大人当真有此意?”使臣大惊失色,更加觉得陈平与范增交情匪浅,心中的疑惑更甚。 “是啊,怎么他没跟你提起过?”陈平故作不解。 “没有啊!没看出范大人有归隐之意。” “哦,那可能还不到时机吧。”这时,陈平俯身紧盯着使臣,小声道:“对了,你这次来,可是范大人有何吩咐?” 额,楚军使臣一怔,道:“范大人没什么吩咐。” 陈平一脸不解,反问一句:“不是范大人派你来告诉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吗?” 使臣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我是项王派来的使臣,跟范大人没关系。” 陈平故作恍然大悟,面色一沉,道:“原来你是项王的人!” 使臣觉察到陈平面色不对,刚才还一脸和颜悦色,一听他是项王的人,就立马变了颜色,横眉冷对了,这是何意?莫非范增与这个陈平有所勾结?而陈平一开始把他当成了范增的人,以为他是来替范增传话的? 陈平冲着下人吩咐一声:“来人,把这些吃食撤下去,重新换一份。” “诺。”几个下人立即上前两步,撤走了陈平和使臣桌上的酒席和精致餐具,不一会儿,就换上一份粗茶淡饭和劣等餐具摆到使臣的桌上。 前后反差过大,楚军使臣一怔,睨着眼前令人毫无食欲的冷餐冷饭,使臣的心中噌地窜出一股火,不满地睨着陈平,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想必使臣大鱼大肉吃惯了,今天就换换口味吧,我们汉军平时就吃这个,请用餐吧。” 楚军使臣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执起筷子漫不经心地吃起来,味同爵蜡。要不是还有使命在身,他真想拂袖而走。 日薄西山之际,楚军使臣告辞,陈平虚与委蛇地送使臣出府。目送使臣远去,陈平暗暗勾勾唇角。 “大人,咱们刚才演的这出戏,管用吗?”下人道。 “当然管用,这个使臣回到楚军阵营,定会向项羽禀报,还会添油加醋,这会让项羽的疑心病加重,就算以前项羽不怀疑范增,这次他势必起疑,我就不信扳不倒范增这个老匹夫。” “大人,您若当真一举除掉范增,那在汉王面前可是立了大功啊!” “胜利在望,这可是我加入汉军后立的第一个大功,日后我必得汉王重用。” “小人提前恭喜大人了。” 陈平但笑不语,眸中精光乍现,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 第二十三章 范增死了? 四月初,这日下午,汉王刘邦和戚无忧正坐在府内的凉亭里吃着茶,聊着天。 “汉王,我的好姐妹薄夫人,你还有印象吗?”无忧给刘邦倒了杯茶,道。 “薄夫人?哦,就是原来魏豹的妾室?”刘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对。汉王,她进府也有几个月了,你应该还没见过她吧?” 刘邦想了下,道:“确实没见过,怎么了?” 戚无忧面露尴尬,迟疑道:“汉王,据我所知魏王的其他妾室你都宠幸了,唯独这个薄夫人,你还没有宠幸。” 刘邦一挑眉,反问道:“是这个薄夫人向你抱怨了?” “额,不不,薄夫人惠质兰心,怎么会抱怨,是我心疼她,看不下去了。和她一起进府的小妾都受到了汉王的宠幸,唯独她没有,她无疑受到旁人的奚落,处境有些尴尬。” 戚无忧认真地睨着刘邦,哀求道:“汉王,这两天你抽空去薄夫人房里住一晚吧?” 瞥到无忧小鹿似的双眸,刘邦抬手宠溺地捏了把无忧的脸颊,道:“好,既然你发话了,就听你的,这两天我去见她一面。” 得到肯定的回复,戚无忧嫣然一笑。只要刘邦宠幸薄夫人一次,就会一击命中,薄夫人便会生下未来的汉文帝刘恒。 恰在这时,谋士陈平笑着快步走了过来,大声唤道:“成了,成了!” 刘邦和戚无忧循声望向一脸春风得意的陈平,刘邦当下了然。 “陈平,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陈平大步走进凉亭,大口喘着粗气,笑道:“汉王,成了。” 刘邦笑了下,道:“陈平,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你的离间计成了?” “正是。” 戚无忧适时给陈平倒了杯茶,道:“陈大人,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谢过夫人。”陈平确实渴了,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汉王,你和陈大人有要事相商,我先走一步。”戚无忧作势要起身,却被刘邦一把拉住手臂。 “走什么,你坐下一起听吧。”刘邦宠溺地将无忧拉入怀中,使得无忧面露尴尬,垂着眸子,不敢看向陈平。 陈平跪坐在刘邦对面,满面春风道:“汉王,刚刚接到消息,范增那个老匹夫死了。” 刘邦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道:“范增死了?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臣特意派人去打探虚实,消息准确无误。” 刘邦顿时眉开眼笑,道:“他怎么突然死了?怎么回事?” “就是臣的离间计起了作用,项羽怀疑范增与臣暗中勾结,便孤立了范增,范增自知失去项羽的信任,便主动提出辞官归隐,得到准许。之后,范增在返回彭城的途中,可能是心灰意冷吧,突然暴毙而亡。” “原来如此!哈哈哈,终于除掉了这个老贼!当年在鸿门宴上他就想杀死我,可惜没得逞。” “项羽帐下只有范增一个谋臣,如今范增死了,项羽等于失去左膀右臂,再加上臣这几个月来的反间谋划,楚军上下早已离心离德,汉王,项羽败势已显,打败楚军指日可待!” “不错,范增死了,也算除了我一块心病。陈平,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为汉王谋划,本就是做臣子的本分,臣不敢邀功。对了,汉王,当初你给了臣四万金,臣没花完,还剩下一万多金、、、、、、” “咦,那会儿我就说了,这四万金不管最后剩下多少,你都不用上交了,自己留着吧。” “诺。” “陈平,你立了大功,但我一时也不知该封你个什么官,这样吧,以后你就跟张良一样,做个近臣,待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吧。” “诺,臣一定尽心竭力,为汉王效力。”陈平双手抱拳,冲着刘邦一行礼,内心激动不已,虽然没得到具体封赏,但能位居近臣,这样他就有一展身手的机会了,凭他的聪明才智,以后有的是立功的机会,不会输给张良的,陈平信心满满。 待陈平离开后,刘邦瞥到怀中的戚无忧面色有异,道:“无忧,你似乎不是很高兴?” 额,戚无忧回神,道:“也没有不高兴,就是有些心疼范增。” “心疼范增?为何?” “听说他已经七十多了,耄耋之年,还能有什么毕生所愿,无非就是帮助项羽建功立业,成就一番霸业。可惜,天不遂人愿!项羽居然会怀疑范增,他怀疑谁也不该怀疑范增的。他一个快入土之人,怎会背叛项羽!” 刘邦冷笑一声:“陈平当初说了一句话,很对,这个世上就不存在什么坚不可摧的关系。项羽本就是多疑之人,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还刚愎自用,一个范增都用不好。范增也是有眼无珠,居然看不出项羽根本不是天命之子,我汉王刘邦才是!” 刘邦顿了顿,道:“不能慧眼识英才,无识人之名,死不足惜!” 刘邦言之有理,戚无忧撇撇嘴,不作声,但心中仍然替范增这个老人家惋惜,同时对项羽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 第二十四章 有孕 六月上旬,这天下午,戚无忧来到薄夫人的院落串门。 “薄姐姐,我来看你了。” “戚妹妹,快请进,你可是贵客。”薄氏将戚无忧请进屋,两人来到席子上面对面跪坐下来。 戚无忧上下打量着薄氏,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薄氏的肚子上,道:“姐姐,我听说了,你有孕了,特来道喜。” “这还得多亏了妹妹你,要没有你的帮忙,我也怀不上。”两个月前汉王刘邦第一次来到薄氏房里留宿,说出是戚无忧劝说其前来,想不到就一次侍寝,薄氏就怀孕了。 “我不过是在汉王面前提了一嘴,主要还是姐姐你争气,才一次就有孕了,呵呵,姐姐,你可真厉害!” 薄氏面露羞涩,笑了笑,道:“我自己也没想到,以前我嫁给魏豹时,倒是想怀孕,可却迟迟怀不上,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有了。” “这就是天意,你这次保证一举得男!” “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欢。”薄氏言不由衷,她自然希望是生下男孩,她没有忘记当年相师许负对她的忠告。 “姐姐,这怀孕前三个月很重要,你可一定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郎中也嘱咐过了。” “对了,你怀孕了,汉王有来看过你吗?” 薄氏摇摇头,面露失望,道:“我看得出,汉王并不喜欢我,他是垂怜我,才宠幸我一次,估计以后我很难再侍奉他了。”不错,薄氏有自知之明,这唯一的一次宠幸还得益于戚无忧的力劝。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姐姐,你要想开点,不受宠也许不是件坏事。”戚无忧安慰一声,也不方便明说,历史上正是因为薄姬不受刘邦待见,她和她的儿子才得以逃脱吕雉的毒手。 薄氏点点头,心中一暖,道:“妹妹说的是,我不是钻牛角尖之人,不用担心我。对了,最近我看出府里上下人心惶惶,似乎楚军很快就要攻陷荥阳城了?” 戚无忧面色凝重起来,叹息一声:“攻陷荥阳,是迟早的事。自打范增死了,项羽便气急败坏,攻城更加猛烈,汉军快抵挡不住了,估计就这几日,楚军就会破城而入!汉王已经在筹备撤离之事了,但是要安全撤出荥阳,也非易事。” 薄氏也不禁担忧起来,道:“妹妹,你说,我们会没事吧?” 戚无忧俯身握住了薄氏的手,安慰道:“姐姐,放心吧,汉王乃天命之人,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安全撤离,你我二人也不会有事,不用担心!你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 戚无忧坚定的话语犹如一颗定心丸,缓解了薄氏焦虑的情绪,她笑着点点头。 深夜,戚无忧躺在刘邦的怀中睡着,可两人各有所思,都夜不能寐。 “无忧,白天你都忙什么了?” “没忙什么,下午去探望薄姐姐,她怀孕两个月了,我去道喜。” 刘邦一挑眉,仔细回想着谁是薄姐姐,恍然大悟道:“她怀孕了?我不过就宠幸了她一次,她就有了?” “可不是嘛!薄姐姐厉害吧?”戚无忧笑道,真心为薄氏高兴,薄氏怀的可是未来的汉文帝。 “哈哈,与其说她厉害,还不如说我厉害,我一击命中,宝刀未老!” “是是,汉王最厉害了。” “无忧,既然你与薄氏交好,她又有孕在身,过两天撤离时你多关照她。” “那是自然。汉王,咱们什么时候撤走?” 刘邦皱起了眉,迟疑道:“就这两天吧,你也收拾收拾,随时准备出城。楚军攻势太猛,咱们抵挡不了几天了。” “好。不过,汉王,这次可不比彭城那会儿,楚军把荥阳围得水泄不通,项羽势必要亲手活捉你,你要如何逃出城?” “这个嘛,是不好办,我得跟张良、陈平他们好好商议一番,想出个万全之策。”刘邦低头亲了下无忧的额头,安抚道:“别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我定会顺利逃出荥阳的,不会有事!” “嗯。”戚无忧不担心,只是她对楚汉这段历史不是很熟悉,也不记得史书上记载的刘邦是如何逃出荥阳的。 ------------ 第二十五章 纪信 这日上午,谋士陈平在荥阳城楼上转悠,左看看右看看,巡查每一位士卒,不知道他在找什么。走着走着,他瞥到前方不远处侧身站着的一位身着盔甲的将领,身材高大魁梧,从背影看有几分像汉王。再看其面部,约莫四十几岁,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看胡型也有几分汉王神韵,陈平眸子一亮,唤了一声:“将军。” 那位侧身站立的将军循声扭头一看,瞥到陈平快步走了过来。 “陈平大人,你怎么上了城楼?”将军冲着陈平双手抱拳,一行礼。 陈平在将军身前站定,仔细打量着将军,更觉欣喜,道:“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我叫纪信。” “纪信将军,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纪信一怔,应道:“好。” 陈平领着纪信下了城楼,来到陈平的府邸大堂,两人面对面跪坐在席子上。 “陈平大人,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纪信一头雾水,他与陈平素无来往,陈平找他何事,况且从刚才开始陈平就一直打量着他,看的他好生不适! “明人不说暗话,纪信将军,我与将军有一事相商,准确来讲,是我有求于将军。” 纪信一挑眉,不解道:“有求于我?这,这怎么可能呢?我能帮到大人什么?” 陈平双手握在一起,顿了顿,道:“将军,依你之见,楚军何时会破城?” 纪信叹息一声:“就这两日吧,楚军攻势太猛,我们据城抵抗了一年了,已是强弩之末,没可能再撑下去了。” “我与将军所见略同,楚军破城之日就在眼前。” 纪信忧虑地皱起了眉,垂下眸子。 “依将军之见,汉王该如何逃离荥阳,免于项羽的围剿?” “这,这我也说不好,项羽来势汹汹,对汉王恨得咬牙切齿,誓要活捉汉王,他不会放过汉王的,说句不好听的,汉王,额,很难逃脱。” “不错,将军所言不虚,汉王逃不掉。” 见陈平言辞凿凿,纪信更加忧虑,哀叹一声:“那可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汉王成为项羽的阶下之囚吗?项羽素来喜欢烹人,他定会把汉王烹了。” “是,一旦汉王被项羽活捉,汉王的下场可想而知,不会再有鸿门宴了。上次鸿门宴汉王之所以能逃脱,那是因为项羽压根就没对汉王起杀心,可这次不同了,项羽怎会再次放过汉王。” “难道就别无他法,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陈平抬手摸了下颚下的胡须,胸有成竹地笑了下,云淡风轻道:“在劫难逃,也不是不能逃的。” 纪信一挑眉,仔细盯着陈平,狐疑道:“陈平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计策可以助汉王脱困?” “不瞒将军,我确有一计。” “哦?何计?”纪信眸子一亮。 “将军,你可曾听过三十六计里有一计叫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当然听过。额,这么说,你是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吸引楚军主力,好让汉王趁机从楚军防守空虚之处脱险?” “正是。” 纪信了然地点点头,怀疑道:“可是,要吸引楚军主力不容易,项羽的目标是汉王,除了汉王,没有人能调走他的主力。” “那就用汉王吸引项羽。” 纪信一头雾水,不解地睨着陈平,道:“用汉王吸引项羽?这是何意?那汉王还怎么逃脱?那不是上赶着被项羽活捉吗?” 陈平神秘地笑了下,道:“咱们可以找一个替身取代汉王,做诱饵吸引楚军主力,这样汉王就有了机会逃离荥阳。” 一语惊醒梦中人!纪信一惊,恍然大悟,赞同地点点头,同时也意识到什么,看向陈平,试探道:“陈平大人,你说的这个替身,该不会就是我吧?” “不敢欺瞒将军,刚才在城楼上我见将军身姿挺拔,有几分汉王的风采,将军的胡型更是与汉王十分相似,从远处看,倒确实会以假乱真。” 纪信瞬间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我知道若让将军做汉王的替身,无异于送死,这对将军来讲不公平,但是汉王处在生死存亡之际,汉王一旦命丧黄泉,项羽得了天下,整个华夏九州就又将四分五裂,各个诸侯国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纷争动乱之中,百姓的生活永无宁日,北方的匈奴也会趁机南下,大肆屠戮中原,华夏将再一次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还请将军能顾念天下黎民苍生、、、、、、” “你不要讲了,我愿意。”不待陈平说完,纪信斩钉截铁道。 陈平一怔,欣喜道:“将军愿意?” “当然,我愿意做这个替身,自汉王芒砀山起义,我就跟着他,这么多年了,一路腥风血雨走来,汉王的仁德、爱民之心,我都看在眼里,有朝一日他若得了天下,必是位仁君。这样的仁君怎可葬于项羽之手,我愿意为汉王赴死!” 陈平眸子一亮,感叹一声:“将军真乃忠义之士!” ------------ 第二十六章 李代桃僵 这天上午,汉王刘邦找来谋士张良、陈平以及诸将军来到大堂议事。众人跪坐在席子上,纷纷面露焦虑。 “汉王,楚军眼看就要攻陷荥阳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杀出重围。”张良道。 “不错,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荥阳必破。今天我找你们过来,就是来商讨一下,具体怎么逃出楚军的层层包围,不知诸位,有什么好的计策吗?”刘邦环顾一圈,一脸期待的神色。 众人各个面色凝重,垂着眸子,卢绾道:“大王,哪有什么好计策,咱们只能是拼死一搏,就像去年在彭城那样。” “此一时彼一时,彭城我能逃脱,那是纯属侥幸,再加上那个楚将丁固放了我一马。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听说项羽下了死命令,谁能活捉我,便重重有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次我不可能再侥幸逃脱了。” “大王,你也不必灰心泄气,咱们虽然穷途末路,可如果放手一搏,也说不定真能逃出生天,大王是天命之子,不会轻易被俘的。”卢绾宽慰道。 刘邦不以为然地摇头失笑。 这时,谋士陈平环顾一圈,双手抱拳,道:“汉王,我有一计可助汉王逃出荥阳。” 刘邦眸子一亮,看向陈平,道:“哦?何计?” “李代桃僵。”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面露不解,唯独张良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陈平的言下之意。 “李代桃僵?陈平,怎么个李代桃僵?” “回汉王,咱们可以找一个跟汉王身形相似的人作为替身,吸引项羽的主力,比如说,让这个替身扮成汉王从东门出城,佯装向项羽投降,项羽听说汉王出了东门,必会亲自率军赶赴东门,那么到时西门楚军防守薄弱,汉王就从西门逃出荥阳。” 刘邦眸子一亮,道:“调虎离山?却是好计。可是,这个替身必死无疑,让人替我去死,世人该如何看我?会认为我刘邦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不,不可。” 陈平撇撇嘴,心中冷哼:刘邦彭城战败,逃跑路上连儿子女儿都能踹下马车,早已声名狼藉,现在反倒担心起名声了,欲盖弥彰嘛! 谋士张良适时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世人皆贪生怕死,此乃人之常情,不足为虑!日后待汉王打败项羽,一统天下,天下人只会记得汉王的丰功伟业,没人会抓着这点细枝末节不放。汉王,我觉得陈平之计甚好,当下也没有更好的计策,不妨一试。” 张良扭头看向陈平,问:“陈平大人,敢问你可是已选好替身人选?” “什么都瞒不过子房兄,却是。” 刘邦心中窃喜,表面仍平静道:“陈平,你找好替身了?是谁?” “此人叫纪信。” “纪信?额,他,他的身形确实像我,那年在鸿门宴上他也一同陪我前往,自打芒砀山起兵他就跟在我身边了。让他当替身,这,这不妥吧!将士们会心寒的。” “汉王,你不必忧虑,我已跟纪信将军打过招呼了,他愿意做汉王的替身。而且他不仅身形像汉王,胡须更像,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刘邦紧蹙着眉头,迟疑道:“他同意了?” “是,而且是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刘邦眸子一亮,道:“我要见见这个纪信。” “纪信将军早就等在门外了,就等着汉王召见呢。”见刘邦松口了,陈平兴奋道。 “传纪信。”刘邦大声道。 不消一会儿,一身盔甲的纪信将军推开大门,走了进来。众人纷纷侧目,仔细打量着纪信,果然如陈平所说,身形、胡须都神似汉王。 “纪信见过汉王。”纪信来到大堂中央,双手抱拳,冲着刘邦行礼。 刘邦起身,缓缓走近纪信,上下打量着他,道:“纪信,陈平大人跟你说了他的计策了?” “是,说过了,我同意。” “你当真同意?此计凶险万分,性命不保,你可知晓?” “当然,自打那年跟随汉王在芒砀山起义,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如果没有汉王,恐怕当年在去服徭役的路上,我就会暴毙而亡了,这几年还是仰仗了汉王,我才苟活至今,我愿意做汉王的替身,替汉王赴死。” 刘邦心中一暖,眼眶渐渐泛红,他砰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纪信将军,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 众人一惊,纷纷起身,扑通扑通单膝跪地,冲着纪信双手抱拳行礼。 纪信目瞪口呆,回神后,赶忙也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汉王,你未来定会成为一代仁君,我愿意誓死效忠汉王,肝脑涂地。” “将军忠义,堪为众将表率!将军放心,你的父母我来替你尽孝!” “那就有劳汉王了!” ------------ 第二十七章 逃出生天 晚上,汉王刘邦采纳了谋士陈平李代桃僵的计策,命纪信假扮刘邦,穿着刘邦的服饰,高举汉王旗帜,率领两千女子从荥阳东门出城佯装投降,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以此吸引楚军主力围剿东门。 刘邦命御史大夫周苛守城,命原魏王豹协助周苛共同守卫荥阳。但刘邦也知魏豹此人反复无常,首鼠两端,就嘱咐周苛可因形势自行决定魏豹生死。而刘邦则携众文臣武将以及家眷试图从荥阳西门突出重围。戚无忧领着刘盈刘丽以及身怀六甲的薄夫人共同乘坐一辆马车。 生性胆小的刘盈紧紧地抱住戚无忧的腰,将头埋在无忧的怀中,战战兢兢道:“姐姐,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又是逃亡,刘盈梦回去年的彭城之围,不由地一阵胆寒。 戚无忧大力回抱住刘盈,安慰一声:“放心吧,咱们会逃出生天的,一定会。” 车外满是刀剑触碰的呯呯声,还有士兵们大力厮杀的怒吼声,听的人一阵阵心惊肉跳。 小刘丽瘫在薄夫人的怀中,也是好生恐惧,她与弟弟刘盈一样,也回想起去年的彭城逃亡。刘丽看向戚无忧,道:“无忧姐姐,你说这次,父亲还会把我和弟弟踹下马车吗?” “丽儿,别担心,不会了,这次汉王不会,我也不允许,你和盈儿就放心吧,咱们一定能逃出去。”戚无忧满眼心疼,她知道刘盈和刘丽这两个孩子的阴影过大,这应该叫什么?创伤后应激后遗症! 薄氏紧蹙着眉,面色凝重,不作声,抱着刘丽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心中祈祷: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东门那边,楚霸王项羽果然中计,听说刘邦从东门出城投降,项羽立即率主力围攻荥阳东门,势必要活捉刘邦。 待项羽大军把‘刘邦’一众人等团团围住,‘刘邦’也被拉下战马,在火把的照耀下,骑在马背上的项羽瞥了眼‘刘邦’身后的汉军旗,又居高临下地看向眼前的‘刘邦’,心咯噔一下,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眼前这人四十几岁,虽然长相有几分神似刘邦,可并非刘邦本人,项羽的心中噌地窜出一股怒火。 “你是谁?你为何打着刘邦的旗号?”项羽直视着纪信,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纪信一脸大义凛然的神色,平静道:“我叫纪信,今日我就是刘邦。” 项羽当下了然,冷哼一声:“李代桃僵?哼,亏他刘邦想得出来!这等诡诈之计,刘邦贪生怕死,居然让你做替死鬼,小人一个。” “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项羽不解,皱着眉,道:“你主动要求的?你可知你今日必死无疑?” “我当然知道,我已做好赴死的准备。项羽,我的命你尽管拿去便是。” 纪信这副慷慨赴死的神情,倒让项羽生出几分敬佩。 “你叫纪信对吧,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你若愿效力于我,我便饶你一死。” “哼!谢过项王好意,不过我此生只效忠汉王一人。” 项羽眯起双眸,不可理喻道:“刘邦那等鼠辈,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愿意为他赴死?” “汉王仁义,宽厚,若没有他,我当年早就死在服徭役的路上了。汉王的再造之恩,纪信没齿难忘!” “你当真不愿效忠于我?” “项羽,你不必多费唇舌了,我听说你喜欢烹人,今天你就烹了我吧!” “也罢,既然你主动求死,我便满足你的心愿。”项羽冲身旁的士兵大喊一声:“来人,把这个纪信拉下去,烹了!” “诺。”随即,三四个楚军士兵上前一左一右擒住纪信的胳膊,将其带走。 这时,一个士兵骑马来到项羽身前,停了下来,禀报道:“启禀项王,有一伙汉军趁咱们包围东门之际,从西门突出重围,逃走了。” 项羽没有意外,眸中闪着一抹锐利,暗自叹息一声:“那肯定是刘邦,哼,好一个调虎离山!又让他逃了!还真是狡兔三窟!” “项王,那咱们还追不追?” “当然要追!传我的帅令,全力追击!” “诺。” ------------ 第二十八章 安慰 话说汉王刘邦带领家眷以及文臣武将们从荥阳西门杀出重围,一路逃亡至成皋,据城固守,暂时有了喘息之际,与此同时,也得到消息,荥阳已被项羽攻破,守城将军周苛也被项羽烹了,而魏豹在破城之前就被周苛杀了。一切都在刘邦的意料之内,他内心为周苛和纪信的死,深感愧疚。 这天夜里,戚无忧哄睡了刘盈刘丽两个孩子,便准备回房,路过薄夫人的屋子,瞥到其屋内还亮着,料想薄氏未睡,便想与之攀谈一番。 咚咚咚,一道敲门声倏地响起,打乱了薄氏的思绪。 “谁啊?”瘫坐在席子上的薄氏,瞥到房门,有些诧异。 “薄姐姐,是我。” 一听是戚无忧的声音,薄氏立即起身去开门。 “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薄氏打开门,瞥到戚无忧一人站在门外。 “我刚哄睡了盈儿丽儿,正打算回房,看你屋里亮着灯,知道你睡不着,就来找你聊聊。”薄氏将戚无忧请进了屋。两人来到席子上跪坐下来。 “昨天咱们才刚从荥阳逃出来,一路有楚军追兵,凶险万分,姐姐,你受惊了,身体没事吧?” “劳烦妹妹挂念,我身体无碍。” “那就好。对了,姐姐,你应该听说了吧?魏豹死了。” 薄氏点点头,面色凝重道:“我知道,他被周苛将军杀了,周将军怕他再次叛汉降楚,索性杀了他。” “姐姐一向重情重义,你毕竟曾是魏豹的妾室,如今魏豹突然死了,料想姐姐定会难过,我就想着来看看姐姐。” 薄氏心中一暖,道:“实不相瞒,我刚才还在为魏豹黯然神伤呢!唉,其实,魏豹有很多妾室,但他独独宠爱我,待我不薄。尽管他这个人志大才疏,又两面三刀,对外人而言死不足惜,但对我来说,我还是很难过,毕竟夫妻一场。” “我理解的,换了我也会如此。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姐姐还是不要过于伤心为好,你现在毕竟还怀着孕呢,孕妇的情绪会影响胎儿,你要每天保持心境平和,这也有助于胎儿发育。” 薄氏点点头,笑了下,道:“妹妹说的是,什么都没有孩子重要!我记住了。” 待戚无忧离开薄氏的屋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瞥到汉王刘邦瘫坐在床榻上,曲着右腿,右臂支在右腿上,右手扶额,借着烛火可以窥见刘邦面露疲态。 “汉王,你累了,就早些睡吧。” 刘邦循声瞥到无忧走近,道:“等着你一起睡。”刘邦一把将戚无忧拉入怀中,宠溺地亲了下无忧的额头,疲惫的神色不由地缓解了几分。 “盈儿丽儿都睡了?” “嗯,今天他俩入睡的快,估计累着了。” “是啊,这两天一直忙着逃亡,两个孩子累坏了。你也累了吧?” 戚无忧点点头,道:“不过,汉王,咱们现在逃到成皋,估计也呆不久吧?” “是啊,项羽一心要生擒我,听说我不在荥阳在成皋,他马上就会挥师攻打成皋,咱们据城固守,也就能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后还要逃亡。” 戚无忧握住刘邦的手,安慰道:“逃就逃吧,没事的,反正咱们总归会逃出去的。” 刘邦刮了下无忧的翘鼻,宠溺道:“你倒是信心十足。” “那是自然,汉王说过自己是天命之子,既然如此,怎么会逃不掉呢。” “说的也是。不过总是被项羽这么围追堵截,也不是办法,太被动了,我得跟将军们商讨一下,化被动为主动。” 戚无忧想了下,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前世丈夫李世民,世民当年南征北战,最擅长的战术就是防守反击,围绕敌军粮草做文章。 “汉王,项羽长途奔袭,粮道过长,粮草运输不便,咱们可以断其粮道。” 刘邦眸子一亮,道:“说的是,断楚军的粮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也得从长计议,楚军运送粮草必定是重兵环绕,我得派个得力干将。” “汉王手下猛将如云,定有合适人选的。” “哈哈,说的是,不想这些了,我累了,咱们睡吧。”说罢,刘邦便揽着戚无忧躺在榻上,不消一会儿,刘邦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发出阵阵的鼾声。 戚无忧背对着刘邦,睁着大大的眼睛,毫无睡意,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前世丈夫李世民的音容笑貌。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想到李世民,不由地联想到世民的转世韩信,听说韩信集结兵力要去攻打代国了。 ------------ 第二十九章 制定战略 正如刘邦所料,当楚霸王项羽得知刘邦逃去了成皋,便立即率军攻打成皋,一个月的时间便攻破了成皋,在破城前,刘邦携家眷和文臣武将再次突出重围,逃离了成皋,又逃过一劫。 话说项羽攻下了成皋,而刘邦率仅剩的不到两万人马逃到了洛阳。 这天下午,刘邦在洛阳府邸大堂,着急众多文臣武将商讨破敌之策。 “大王,咱们现在还有不到两万人马,项羽要是再攻打洛阳,我们双拳难敌四手!”卢绾焦虑道。 “咱们被项羽穷追猛打,从荥阳逃到成皋,又从成皋逃到洛阳,韩大将军倒好,驻军修武,按兵不动,也不来营救大王。”灌婴不满道。 “韩大将军估计有自己的考量。”樊哙道。 卢绾不满地瞪向樊哙,道:“樊哙,我发现你自打跟随韩信水淹废丘之后,你就总替他说话,你是何居心?你心里还有没有大王?你可是跟大王一起从沛县出来的,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我不是替大将军说话,我是了解大将军,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而且大将军出征前就说过,大王能抵挡项羽的,大将军都不担心大王。而且大将军的任务是征讨北方诸国。咱们各自分工明确。” “樊哙,你还说不是替韩信说话,你句句都在维护他!” “我哪有!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心里话。”樊哙也好生不满。 “你还说没有、、、、、、”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见卢绾跟樊哙要起冲突,一直未开口的刘邦赶忙出言制止。卢绾和樊哙纷纷瞥了眼刘邦,便不再作声。 其实韩信手握重兵,驻扎修武,离荥阳离成皋都不远,可却不来营救,对此刘邦也是颇有微词,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刘邦皱着眉,叹息一声:“樊哙说的没错,咱们跟大将军在他出征前,都约定好了,分工明确,我负责吸引项羽主力,韩信负责征讨北方各诸侯国,他现在是厉兵秣马,准备攻打代国呢,不来营救估计有他自己的考量。” 见刘邦都想着樊哙,卢绾顿感泄气,叹息一声,仍旧愤愤不平。谋士张良和陈平纷纷瞥了眼刘邦,心知肚明,汉王不过说的是客套话,内心对韩将军也是心存怨言的。 “汉王,咱们现在兵马稀缺,又被项羽一路追击,太过被动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张良道。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道:“是,今天找你们来就是商讨一下,咱们怎么化被动为主动。” “大王,你有何高见?”灌婴道。 “我想了一下,要想扭转被动挨打的局面,只能在楚军粮饷上面做文章。” 陈平一挑眉,道:“汉王,你是想截击楚军粮道?” “不错,这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我们汉军也是粮草短缺,倒不如截击楚军的粮草。项羽那边一旦听说粮草被劫,自然乱了军心,咱们才趁机夺回成皋,这样被动局面不就扭转了嘛!” 张良点点头,道:“我赞同。” “我也赞同。”陈平道。 “我也赞同。”其他武将纷纷附和一声。 汉王刘邦扫视一圈,起身大喊一声:“听令!” 众人纷纷起身,立正站好,神情严肃起来。 “命靳歙断楚军从荥阳至襄邑的粮道。” “诺。” “命灌婴击断楚军从阳武至襄邑的粮道。” “诺。” 刘邦看向灌婴,道:“灌婴,除了击段粮道,我再给你一个任务。” “大王请吩咐。” “我命你带一队人马去攻打楚国后方的大本营——鲁城。鲁城一旦被破,项羽必方寸大乱。” “诺,灌婴定不辱使命。”灌婴双手抱拳,一脸信誓旦旦。 刘邦欣慰地笑笑,继续道:“我也有一个任务。” 张良一挑眉,不解道:“汉王,你要做什么?” 刘邦瞥了眼张良,道:“咱们现在不到两万人马,要去对抗项羽,那不是螳臂当车嘛!大将军那里倒是兵多粮足,听说前不久刚招了一批新兵,我准备去大将军那里要兵。”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哗然。 谋士郦食其道:“大王,你找大将军要兵,他会给吗?” “怎么,我是汉王,韩信是我封的大将军,我的命令他还敢不听吗?” 卢绾冷哼一声:“怕只怕这个韩信,已有了拥兵自立之心啊!” “大将军不会的。”樊哙一脸不满。 “樊哙,你还说你不向着那个韩信?” 樊哙面露尴尬,撇撇嘴,赌气道:“反正我不信大将军会背叛大王。”不错,自打樊哙跟随韩信还定三秦后,他对韩信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对韩信的态度也是前倨后恭,他认为韩信乃是古今罕见的军事奇才。能跟随韩信作战是他的荣幸。 刘邦瞥了眼樊哙,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自是看得出樊哙心向韩信,可樊哙可是跟随他沛县起兵一路杀过来的弟兄,居然短时间内就被韩信笼络了人心,这个韩信,不管其有没有拥兵自重之心,都不可小觑。 “好了,你俩别吵了。我也不相信大将军会有反叛之心,起码现在不会有。”刘邦违心道。 张良看向刘邦,问:“汉王,你此去修武要兵,要带多少人马过去?” “就让夏侯婴跟我一起去,明天一早出发。” 众人又是一惊,夏侯婴也倍感意外,道:“大王,就我一人陪你去吗?这,这未免太危险了。” “危险什么?难不成你认为大将军会害我不成?” “额,那倒不是,但,总归要带些人的。” “是啊,大王,你得带些人马。”其他武将纷纷附和一声。 刘邦一抬手,制止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严肃道:“我心意已决,就带夏侯婴一人前往。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大将军也不会害我,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见刘邦态度坚决,众人也不再劝说。夏侯婴双手抱拳,道:“大王,我一定护你周全,请大王放心。” “嗯,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各自准备自己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诺。” ------------ 第三十章 抢夺兵符 这天晚上,刘邦来到戚无忧的卧房就寝。他揽着无忧躺在床上。 “汉王,明天一早你就走吗?” “对,明天一早就走,估计要走上几天。盈儿丽儿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刘邦长叹一声,无忧听到,问:“汉王,你在愁什么?” “你说我此去修武,从大将军要兵,他会给吗?”不错,白天刘邦在群臣面前还信誓旦旦的,但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气,不免忧虑。 “会给的。我听说韩将军一开始只是个士卒,是汉王破格提升他为大将军,这等知遇之恩相信韩将军定铭记在心,他不会忤逆汉王的。” “但愿吧!当年其实是萧何打包票,说这个韩信有大将之才,我们要出关中,逐鹿中原,必用此人。萧何的话一向举足轻重,与其说我相信韩信,倒不如说我是相信萧何。” 刘邦回想起往事,笑了下,道:“你是不知,那会儿设坛拜韩信为大将军,跟我从沛县起兵的那些个兄弟,一个个脸都绿了。我当时的处境也很尴尬,破格擢升一个无名小卒为大将军,简直是肆意妄为,寒了众弟兄的心。但如果不重用韩信,我又担心萧何会一语成谶。萧何说如果我不用韩信,那么日后我便不能一统天下,得韩信者得天下。萧何是信誓旦旦,煞有介事,让我不得不信以为真。” 戚无忧心生钦佩,抱着刘邦的手紧了紧,道:“汉王,你当真有魄力,古今罕见!这天下就该是你的。” “哈哈,我也这么认为!萧何果然没看错人,这个韩信确实是个奇才鬼才!” 刘邦话锋一转,顿了顿,道:“但是,我又担心、、、、、、” 见刘邦话说一半停了下来,无忧一挑眉,狐疑道:“汉王,你是担心有一天韩信会分兵自立?” “无忧,你说,有这个可能吗?” “不会的,韩将军不会背叛汉王,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反正我是不信韩将军会有反心!”韩信可是李世民的转世,无忧可不希望看到韩信被杀,但是历史的车轮永不停歇,一想到韩信的结局,无忧就倍感惋惜。 刘邦不以为然地笑了下,道:“但愿如此!” 第二日清晨,汉王刘邦便乘坐夏侯婴的马车离开洛阳,奔赴韩信、张耳驻军的修武。 修武 夏侯婴快马加鞭,驾着马车驰骋了两天两夜,直到这天拂晓才抵达韩信军营。 军营守卫的士兵瞥到夏侯婴和刘邦纷纷跳下马车,一脸戒备。 “你们是谁?” “我们是汉王派来的使者,来见大将军的。”夏侯婴道。 “现在天还没亮,大将军还没起身呢。” 刘邦看向那个士兵,严肃道:“我是汉王刘邦。” 士兵一怔,上下打量着刘邦,狐疑道:“你是汉王?” “正是。我要去见韩信,不必通传了。” 士兵虽不认识刘邦,半信半疑,但见眼前这人浑身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心生胆寒,当即相信此人也许就是汉王,不敢怠慢,恭敬道:“诺。汉王请进。” 刘邦大步流星走进军营,夏侯婴紧随其后。 “夏侯婴,你去找曹参,让他来见我。” “诺,大王,那你呢?” “我去见韩信。” “诺。” 不敢耽搁,夏侯婴立即扭头去打探曹参的军帐,而刘邦直奔大将军韩信的军帐。 当刘邦走近军帐,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他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轻轻掀起帐帘,缓缓走了进去。 刘邦在帐内环顾一圈,一眼瞥到多日不见的大将军韩信正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刘邦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转眸又瞥到不远处的桌上摆着兵符和印信,霎时眸子一亮,抬脚踱了过去。 刘邦拿起桌上的兵符和印信,便大步出了军帐,届时曹参也姗姗来迟。 “曹参见过大王!”对于刘邦的突然现身,曹参备感诧异,顾不上多想,赶忙双手抱拳行礼。 “曹参,你来得正好,你赶紧集结兵马,给大将军留下两千人马,剩下的士兵全部跟我走。” 曹参一惊,已经自己听错了,疾呼一声:“大王,你这是何意?” 刘邦抬起手上的兵符和印信,道:“字面意思,这是兵符、印信,听令。” “诺,我这就去办。”曹参看出刘邦面色不佳,不敢多问,立即转身去整合人马。 夏侯婴上前两步,道:“大王,大将军还没起身吗?要不要把他叫起来?” “不用了,我看他睡得正香,就别打扰他了。咱们快速集结兵马,立即赶回洛阳。” “诺。额,不过,大王,大将军不日就要攻打代国了,你就给他留两千人马,这怎么行?” “哼,大将军会有办法的,他可以再招募新兵嘛!这点你不必担心。”刘邦从踏进军营那一刻起,就一直观察着守营的士兵们,这些人听说都是韩信招募的新兵,可全部训练有素,军容严整,哪有一点新兵的样子,不得不说韩信练兵很有一套。这也让刘邦对韩信生出几分忌惮。 约莫一个时辰后,待韩信、张耳起身,才从士兵口中得知汉王来过了,取走了兵符、印信,还调走了他们的大量兵马,只留下两千人马,韩信、张耳纷纷呆若木鸡。 ------------ 第三十一章 夺回成皋 话说自从刘邦收编了韩信的兵马后,实力恢复,又有了与项羽对峙的筹码,他便派兵重新攻打成皋,试图夺回成皋,可连续多日久攻不下,刘邦顿感心灰意冷。 这天在军营大帐,汉王刘邦与众多谋臣武将议事。 刘邦睨着地上铺着的地图,叹息一声:“这成皋久攻不下,士兵疲惫不堪,我看,要不然就放弃成皋吧,咱们退守巩县和洛阳,如何?” 其实武将们早有此意,见刘邦率先提出,其他武将都认为可行。谁知这时,谋士郦食其出言制止。 “汉王,不可!不能放弃成皋。” “哦?为何?你说说理由。” 郦食其举起四根手指,道:“我有四点理由。第一,成皋处于关中与关东的咽喉地带,是东西交通的重要枢纽。占据成皋,进可攻,能有此为据点东进争夺天下;退可守,是保卫关中的重要屏障。” 成皋的确是战略要冲!刘邦赞同地点点头。 “第二,成皋附近地区土地肥沃,人口密集,能为军队提供充足的粮草、兵员等物资支持。且成皋有著名的敖仓,敖仓是秦朝时期重要的粮食储备基地,储存着大量粮食,对维持军队补给至关重要。” 粮食补给很重要!刘邦又一次赞同地点点头。 “第三,放弃成皋会让汉军士气受挫,使将士们认为局势不利,产生恐慌和不安情绪。坚守并掌控成皋,能给汉军上下信心,表明汉王与项羽争夺天下的决心和能力,有利于凝聚人心,鼓舞士气。相反,若放弃成皋,项羽必然轻易占据,这会使项羽的势力和威望进一步提升,让诸侯们更加畏惧项羽,从而倒向项羽一方,使汉王在楚汉相争中处于更孤立的境地。” “有道理,那第四呢?” “第四,成皋是项羽西进的重要障碍,汉王坚守成皋,能将项羽的部分兵力牵制在此,使其不能全力进攻其他地区,那么汉军在其他战场的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间接分散项羽的兵力和注意力,打乱项羽的战略部署。” 刘邦心悦诚服,不住地点头,应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一语惊醒梦中人呐!成皋不能放弃,说什么也要攻下来。” “对,不能放弃成皋。”其他将领附和一声,大家都被郦食其的一番话说服了。 见众人意见一致,刘邦点点头,思索片刻,道:“这样,咱们不能硬攻成皋,得采取点巧妙的办法。” “大王,你有何妙计?”卢绾道。 “刘贾、卢绾你们二人率领两万人渡过白马津,进入楚地,协助彭越烧毁楚军粮草辎重,骚扰项羽后方,这样项羽就不得不分兵应对,就会分散在成皋方向的兵力。” “诺。” 刘邦顿了顿,继续道:“一旦项羽得知彭越在后方捣乱,以他的性子估计会亲率大军东征彭越。那么成皋就会防守空虚,这时,我就带兵果断渡河,迅速向成皋发起进攻,不愁拿不下成皋。” “诺。”众人纷纷兴奋起来,胜利指日可待。 谋士郦食其突然想到什么,进言道:“汉王,除了这个咱们还可以来个远交近攻。” 刘邦一挑眉,好奇道:“远交近攻?交哪个?” “汉王,咱们可以派人去齐国劝说齐王田广归汉,齐国本就在楚汉之间摇摆不定,跟项羽也是仇恨已久,一旦齐国愿意归汉,那么对项羽来说,就是腹背受敌。” 刘邦想了下,赞同道:“说的在理,那么谁愿意做这个使者,走一趟齐国?” 郦食其环顾一圈,毛遂自荐道:“汉王,我愿前往。” “好,就这么定了。” 一直未出声的谋士张良皱了下眉,心生担忧。 待议事结束,众人纷纷散去,刘邦单独叫住了张良。 “子房,刚才你一直不说话,怎么回事?” “没什么,郦食其分析夺下成皋的重要性,我赞同,还有汉王的军事部署,我也赞同。” “可我看你面色不对,尤其是听到郦食其要出使齐国,你莫非有异议?” 刘邦一向心细如发!他的任何小表情都没有逃出刘邦的双目,张良心生佩服。 “实不相瞒,汉王,我是担心郦食其。” 刘邦一挑眉,不解道:“担心郦食其?你是担心齐王会杀了他?这不会,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齐王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兵法云: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劝降齐国归汉,这固然是大大的好事,但依我看,难呐!” “怎么讲?子房,你是对郦食其没有信心?认为他说服不了齐王?” “不,郦食其的口才我见识过,我不担心。”张良顿了顿,继续道:“齐王是否选择归汉,并不在于郦食其的口才优劣,即便郦食其说的天花乱坠,可如果我汉军不能拿下成皋,那么齐王也不会选择归附的。” 刘邦一惊,恍然大悟,道:“子房,你是说齐王如今是坐山观虎斗?” “不错,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也不能未卜先知,都要视情形而定,不单单是齐王,包括彭越、英布,以及其他诸侯王,都在观望。” “有道理,所以,还是那句话,拿下成皋,势在必行!” 张良点点头,道:“还有韩大将军,他刚刚攻下了代国,马上就要攻打赵国,赵国不好打,但依我看,大将军没问题,赵国一旦攻陷,下一个便是燕、齐了。可郦食其那时身在齐国,处境就很危险了,如果咱们这儿拿不下成皋,郦食其就说服不了齐王归汉,大将军又跃跃欲试,要攻打齐国,那么,到了那个时候,郦食其性命堪忧啊!” 刘邦金蹙着眉头,应道:“是啊,是有点棘手,只能期望咱们早点拿下成皋,那样的话,还能保住郦食其一命。” ------------ 第三十二章 背水一战? 十月底,洛阳府邸 这天下午,戚无忧来到薄夫人的院落串门。 “薄姐姐,我来看你了。”戚无忧推门走进,坐在席子上缝补衣物的薄氏见状,刚要起身,却被戚无忧叫停了。 “你快别起来了!” 薄氏一手拖着腰,重新坐了下来,笑道:“妹妹,你可是好几天没来了!” “可不是嘛,每次来你都在睡觉,我也不好打扰你。今天来的正是时候。”无忧来到席子上,在薄氏对面跪坐下来。 “我最近嗜睡地厉害,总是犯困,一睡就睡一两个时辰。” “孕妇是这样的。”戚无忧打量着薄氏的大肚子,道:“妹妹,算算时间,你应该怀孕七个多月了吧?” “是,再过几天就满八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再过两个月,你就临盆了。那就是明年年初。” 薄氏点点头,一手附上肚子,道:“我现在巴不得赶紧生,这小家伙在我肚子里折腾得很,时不时就踢我一脚。” “哈哈,你这是幸福的烦恼!对了,郎中怎么说,是不是男孩?” 薄氏笑着点点头。 “我就说嘛,姐姐肯定一举得男,果然被我猜中了。” “妹妹,到时我生产,还得麻烦你!” “你放心,我都给你安排好了,稳婆我都提前找好了,是洛阳城最后的稳婆,你就安心等待吧!” “妹妹,有你在,我就不怕了。”薄氏说的是真心话,这一年多以来,无忧陪在她身旁,倒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全。 “本来也不用怕。” “对了,我听说汉王回来了?” “是,今天刚回来,这不现在正在大堂跟将军们一起吃酒呢!” 薄氏一挑眉,好奇道:“汉王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吃酒,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确有一件。听说韩大将军攻下了赵国,大破赵军二十万,可谓大获全胜。” “是嘛,那可真是喜事一桩,我可是听闻这个赵国不好打。” 戚无忧点点头,道:“是,韩将军只有三万人马,去攻打赵国二十万大军,以少胜多,可以彪炳史册了。”戚无忧的眸中满是敬仰,毕竟韩信是她前世丈夫李世民的转世。听到韩信打了胜仗,她也欢欣雀跃。 “韩将军连破魏、代、赵,下一个便是燕国了。” “是啊,不过,依我看,燕国可以劝降,不用强攻。” 薄氏狐疑道:“妹妹,你为何这么说?” “没什么,燕国国君向来是墙头草,如今看到韩将军大破赵国,燕国势必望风而降,毕竟燕国的军事实力远不如赵国,燕王也有自知之明的。” “有道理,燕国一旦投降,那北方各诸国就剩下齐国了。” “是啊,收复齐国有点麻烦,前阵子汉王派了使者去齐国劝降,不知道能否成功。” 另一边的大堂,汉王刘邦与众多文臣武将对饮,谈笑风生。 “哈哈哈,这个韩信呐,当真是厉害!用三万人就敢对峙赵国的二十万大军,居然还打赢了。”刘邦大笑一声,韩信打了大胜仗,他自是开心不已。 “是啊,据前线消息,韩将军这次又是出其不意,奇谋顿出,迷惑了赵国的大将军陈余。”张良道。 刘邦点点头,道:“我也听说了,说是大将军不按兵书列阵,背水迎敌,可有此事?” “正是,背水一战,与兵法相左,使得赵军主将陈余轻敌中计了。”陈平道。 刘邦眯起眼眸,感叹一声:“背水一战,这倒与项羽的破釜沉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汉王所言极是,但也略有不同。背水一战与破釜沉舟,都是处于绝境,士兵因没有退路只得奋勇拼杀,置之死地而后生,最终获胜。但是背水一战只是韩将军整个作战计划中的一部分,韩将军趁着陈余率军倾巢而出时,便派早已埋伏好的两千轻骑瞬时冲入赵营拔掉赵军旗帜,换上汉军旗帜。这一招拔旗易帜,动摇了赵军军心,这才是赵军溃败的根本原因。” 刘邦睨着张良,点头应道:“子房说的在理!拔旗易帜?想不到军旗的作用如此之大!”刘邦的心中对韩信的忌惮不由地又多了几分。 这时,樊哙笑道:“还记得大将军出征前说的那番话嘛!他说当今天下论军事才能他排第一,项羽排第二,我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大将军确实技高一筹啊!” 刘邦也笑了笑,云淡风轻道:“大将军还说我排第三呢,我当时也不赞同,但现在看来,大将军独具慧眼呐!” 众人一听,纷纷大笑起来。刘邦适时举起爵,道:“来,今天咱们就一起庆祝大将军攻破赵国,拿下燕、齐指日可待。喝酒!” 众人也纷纷举起爵,彼此示意,大家仰头一饮而尽。 ------------ 第三十三章 洗脚 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刘邦躺在床榻上,戚无忧拿着湿毛巾跪坐在床榻边,温柔地给刘邦擦擦脸擦擦手。之后戚无忧又端来一盆温水,准备给刘邦洗脚。 无忧吃力地脱下刘邦的鞋袜,将那双大脚放到水中。也许是温水的刺激,刘邦悠悠转醒,缓缓坐起身。 “汉王,你醒了!”戚无忧跪坐在水盆边,瞥到刘邦坐起身,有些诧异。 刘邦略显睡眼惺忪,他定了定神,瞥了眼无忧,又低头瞥了眼水盆,心中一暖。 戚无忧撩起水洒在刘邦的脚背上,温柔的小手摩挲着脚面,刘邦心中的暖意越发浓重。他伸手抬起无忧的下颚,迫使无忧抬头直视着自己。 “无忧,还好有你在身边!” “额,冷不丁的,说这个做什么,怪难为情的!”对于刘邦突如其来的温情,倒让戚无忧心生羞涩,目光闪烁起来。 无忧这副害羞的神情惹得刘邦更加怜爱,他的大手附上无忧的脸颊温柔地抚摸着。 “其实想想,那次彭城之败也未必是坏事。” “怎么讲?” “那次我要是不败,就不会逃亡,不逃亡就不会跑去定陶,不去定陶也就遇不到你了。” 原来如此!戚无忧不禁嫣然一笑,道:“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还得感谢你父亲,将你许配给我,有你在身边,是我刘邦的福气。” 戚无忧抬头看向刘邦,问:“汉王,那次如果我父亲不把我许配给你,咱们是不是就错过了?” 刘邦想了下,摇摇头,道:“不,不会。就算我主动提亲,你父亲不同意,我也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会到了荥阳稳定之后,派人继续去你家提亲,直至你父亲答应为止。” “呵呵,看来我是注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无忧,你注定是我刘邦的女人!” 戚无忧但笑不语,低头继续给刘邦洗脚,可内心不由地升起一丝悲凉,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前世丈夫李世民的面庞来。汉高祖很伟大,出身布衣,手提三尺剑,七年平定海内,开启大汉四百年国祚,但在她心中,她更爱那个天策上将,那个天可汗,那个大唐太宗文皇帝! “对了,无忧,我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府里有什么事吗?盈儿丽儿有事吗?” “两个孩子乖的很,没什么事。额,不过,薄姐姐已经怀孕快八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就生了,我已经提前找好了稳婆,一切准备就绪。” “哦,对,薄氏,我都快忘了。无忧,薄氏那里你多关照点。” “放心吧,我会的。对了,汉王,郎中说了,薄姐姐这胎怀的是男孩。” 刘邦一挑眉,欣然道:“是嘛,那敢情好!那便是我的第三个儿子。”第一个儿子叫刘肥,是情人曹寡妇生的,二儿子刘盈,是原配夫人吕雉生的。如今吕雉和曹氏母子都身在楚营,也不知怎么样了!项羽倒是不会虐待她们! “汉王,你想什么呢?都出神了!”戚无忧用干毛巾给刘邦擦擦脚,端起水盆站起,就瞥到刘邦目光游离,若有所思。 刘邦回神,敷衍一声:“额,没什么,你别忙了,早点睡吧。” “我倒完水,就回来。” 待戚无忧回来,刘邦迫不及待地一把拉过无忧,将其压在床榻上。 “无忧,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今晚我好好宠爱你!”说罢,刘邦便俯身吻住了无忧的红唇、、、、、、 ------------ 第三十四章 生产 公元前203年初,这天傍晚,薄夫人顿感肚子疼痛难忍,羊水也破了,生产在即。好在戚无忧早早就安排了稳婆住进府邸。 天已经黑了,戚无忧站在薄夫人的门外,来回踱步,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心乱如麻。 “小桃,薄夫人已经生了好久了吧?” 侍女小桃想了下,点头应道:“是啊,有一个时辰了吧,这怎么还没生下来啊!” 戚无忧双手紧握在一起,好生焦躁!薄氏生的可是未来的汉文帝,可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这时,屋内女子的惨叫声突然戛然而止,戚无忧一惊,停下脚步,扭头紧张地望向房门,只听一道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倏地响彻云霄。 “生了,生了!”戚无忧喜出望外,差点喜极而泣。 小桃也激动无比,道:“对啊,生了。” 过了一会儿,稳婆笑着开门走了出来。 “稳婆,薄夫人怎么样了?” “回禀戚夫人,薄夫人母子平安,是个小公子。” 戚无忧暗自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她赶忙抬脚走进屋子。 昏暗的烛光下,只见薄氏瘫在床榻上,小脸惨白如纸,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 “薄姐姐,你受苦了。”戚无忧来到床榻边,跪坐下来。睨着薄氏这副憔悴的面庞,心疼不已。 薄氏笑了下,有气无力道:“刚才疼死我了,好在生下来了。” 这时,婢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戚无忧身旁,俯下身,道:“戚夫人,这是小公子,你看看。” 戚无忧激动地从婢女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睨着那粉嘟嘟的小脸蛋,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戚无忧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前世她的孩子——李承乾、李泰、李治三个儿子,一时间思念不已,霎时热泪盈眶。 “妹妹,你怎么哭了?”薄氏瞥到戚无忧双目噙着泪,十分诧异。 “额,没什么,这孩子长得真俊!长大后定是位翩翩公子。” 薄氏欣慰地笑了笑,道:“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这时,屋外传来婢女行礼问安的声音。 “见过汉王。” 汉王来了?薄氏和戚无忧纷纷扭头望向门口,瞥到汉王刘邦果然走了进来。 薄氏诚惶诚恐,这可是刘邦第二次踏进她的房门,作势要起身行礼,被刘邦拒绝了。 “你别起来了,刚生产完。” “额,诺。” 戚无忧慢慢站起,刘邦瞬时走了过来。 “汉王,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好,眉眼像你!” 刘邦低头睨着无忧怀中的小婴儿,宠溺地笑了笑,道:“确实有几分像我。” “汉王,给小公子取个名字吧。” 刘邦想了下,道:“古人云: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希望我的儿子都能做人做事有恒心,就叫他刘恒吧。” 戚无忧并不意外,笑了下,道:“刘恒?好名字!”未来的汉文帝刘恒诞生了! 刘邦看向床榻上虚弱的薄夫人,这是他第二次见这个女子,仍旧感到陌生,关切道:“薄氏,你刚生产完,需要好生静养,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戚夫人。” “诺。”难道汉王会关心她,薄氏心中一暖。 “无忧,你多照料薄氏,我先走了。” “额,哦。”才刚来就要走?戚无忧有些诧异,床榻上的薄氏也不免失落。 刘邦瞥了眼襁褓中的刘恒,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戚无忧重新坐在床榻边,宽慰道:“薄姐姐,你别怪汉王,他很忙,成皋还没有拿下,这是他最近最忧虑的事。” “我怎么会怪汉王呢!汉王能来看我,看恒儿,已经是我们母子的荣幸了。” “对了,我早就找好了乳娘,明天就让她来府里。薄姐姐,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安心坐月子便是。” 薄氏感激地看向戚无忧,欣慰道:“妹妹,还真是多亏了你,我省心多了。” “我们情同姐妹,互相帮忙这不是应该的嘛,不用客气!” ------------ 第三十五章 吃醋 夏,又到了炎热的夏季,听说刘盈身上起了痱子,戚无忧特意让下人煮好薄荷水,打算给刘盈擦擦身体。只见刘盈上身光溜溜趴在床榻上,戚无忧跪坐在床榻边,睨着刘盈后背红涂涂的一片,不由地眉头一皱。 “盈儿,是不是很痒?” “痒死了。”刘盈伸手向后挠了两下后背。 “别挠了,我给你用薄荷水擦擦,能缓解一下。” 戚无忧将干毛巾浸湿在水盆里,拧干后便轻柔地给刘盈擦背,刘盈情不自禁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姐姐,我听说你经常去看望薄夫人的儿子?” “对啊,薄夫人的儿子恒儿长得可俊了。”一提刘恒,戚无忧就喜欢的紧,满脸堆笑。 刘盈不服气地撇撇嘴,道:“婴儿长得不都差不多嘛!我刚出生那会儿也长得俊。” 无忧的手一顿,似乎明白了,调笑一声:“盈儿,你该不会是吃味了吧?” “我哪有,我才没有!” “哈哈,好好,没有没有。其实,咱们盈儿长得也俊,不过你长得不是很像汉王,你应该长得像你母亲吧?” “那倒是,我母亲以前也常说我长得像她。”提到母亲吕雉,刘盈暗自叹息一声,思念之情再次升了起来。 “姐姐,我母亲被抓到楚营有两年了吧?” 戚无忧想了下,应道:“可不是嘛,两年了。” “姐姐,你说我母亲还能回来吗?” “肯定会回来,我估计快了,不出一年吧,你母亲就该回来了。” 刘盈眸子一亮,道:“真的?” “自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姐姐,那你是怎么判断的?” “这个嘛,汉王派将军断了项羽的几处粮道,又有彭越骚扰楚军后方,项羽现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现在要么退兵,要么与汉王议和,要是议和,一旦和谈成功,肯定就放你母亲回来了。” “这么说,我和姐姐很快就能见到母亲了。” “是啊,不出一年一定会见到,盈儿,你再耐心等待。” 刘盈欣喜不已,心中再次燃气了希望。 “对了,盈儿,我最近听说你上课不认真啊!有这回事吗?” 刘盈自知理亏,撇撇嘴,道:“那个夫子讲的全是古人的事,我不爱听。” “咦,不爱听也得听,汉王就是没读过几年书,很羡慕读书人,特意给你和丽儿请了最好的教书先生,汉王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你可不能让汉王失望啊!” “我记住了。”刘盈泄气道,确实不能让父亲失望。 十月初,汉王刘邦趁项羽率军东征彭越之际,立即出兵渡河,攻破了成皋,再次占据战略要地成皋,楚汉局势瞬时扭转。之后,刘邦便率大军驻扎在广武山,与项羽军队隔着广武涧对峙,广武涧便是后来俗称的鸿沟。戚无忧也跟随刘邦去了广武山的军营。 这天晚上,刘邦来到无忧的军帐就寝。刘邦揽着无忧躺在床榻上。 “汉王,这军营里就我一个女人,我是不是不该来?”不错,军营里全是大老爷们,只有无忧和侍女小桃两个女子,这让戚无忧无所适从,整天待在军帐里,不敢出去。 “怎么,你不适应?” “有点。” “待段时间就好了。我这次驻军广武山,不知要驻扎多久,也不能回洛阳,就只好把你带来了,有你陪着我,我就安心了。” “对了,汉王,我听说韩大将军要攻打齐国了?” 提到这个,刘邦就一肚子火,道:“是啊,这个韩信也不知怎么想的,他明知道我早已派了郦食其去齐国斡旋,如今我重新占领成皋,那么齐国很大可能会归汉,郦食其胜利在望,可这个时候韩信偏偏发兵,这是什么意思!” 戚无忧蹙着眉,迟疑道:“是啊,也许大将军是觉得郦食其不会说服齐王,索性还是武力攻打吧!” “也许吧,但这样一来,郦食其肯定性命不保啊!” ------------ 第三十六章 要挟 这天中午,刘邦与众文臣武将在军帐中共进午餐。 谋士陈平端起爵敬向刘邦,道:“汉王,大将军攻下了齐国,一举平定北方诸国,可喜可贺,臣向汉王道喜了。” 众人也纷纷举起爵,敬向刘邦,道:“向汉王道喜!” 刘邦端起爵,环顾一圈,苦笑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众人也纷纷饮酒。 唉,刘邦放下爵,叹息一声:“收复北方,这是咱们一早制定好的战略,大将军成功完成任务,按理说我是应该高兴,可我一想到郦食其惨死,就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派郦食其去齐国游说了。” 提到郦食其,众人纷纷哀叹一声。 “韩信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郦食其在齐国游说,眼看要成功了,这时候他却发兵了,齐王会认为是汉王言而无信,用游说来迷惑齐军,致使齐军懈怠,韩信则趁虚而入。”卢绾愤愤不平道。 张良皱了下眉,道:“大将军估计有自己的考量,毕竟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咱们也不知前方战况,也不好妄下结论。” “哼,即便韩信有一百个理由,但他肯定没把郦食其的性命放在眼里,郦食其死得太冤了。”卢绾道。 刘邦点点头,叹息道:“是啊,我还记得去年郦食其就夺取成皋的重要性,提出了四个理由,记忆犹新,郦食其是有王佐之才的,可惜了,我本打算重用他!” “汉王,你如此看重郦食其,他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他知道汉王就是那个能平定天下、安抚百姓之人,他死得其所,汉王不必过于悲伤。”陈平安慰一声。 “是啊,就算是为了完成郦食其的遗愿,咱们也得战胜项羽,一统天下。” “大王说的是,咱们一定会的。”一直未开口的樊哙道。 这时,张良突然想到什么,道:“汉王,最近得到消息,齐国战败后,齐王田广遣使向楚军求救,听说项羽派龙且率20万楚军精锐赶赴齐国救援。”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哗然,眉头紧皱。 “大将军要对阵龙且,还是楚军精锐,这,大将军能赢吗?”陈平焦虑道。 “龙且可是一员虎将,带领的又是精锐之师,韩信,似乎还没有跟楚军正面交手过,结果不好说啊!”卢绾阴阳怪气道。 樊哙紧皱着眉,对韩信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道:“大将军一向有奇思妙计,但之前他打得都是北方各诸侯国,最厉害的不过就是赵国还有章邯,但这些人跟龙且相比,就小巫见大巫了。我也不敢断定,大将军出战龙且,会不会赢!” “樊哙,哼,难得啊,还是第一次见你不相信韩信!这次倒没有替他说话!” 樊哙白了眼冷嘲热讽的卢绾,道:“我以前也没替他说话呀,我说的都是实在话。” 卢绾冷哼一声,不作声,懒得跟樊哙打嘴仗。 汉王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想了下,道:“龙且是员猛将,不好打,但是他弱点也很明显。” “什么弱点?”张良道。 刘邦瞥了眼张良,笑了下,道:“这个人骄傲自大,依我看呐,他根本没把韩信放在眼里,况且韩信当年在项羽帐下只是个执戟郎中,而那时龙且跟项羽可是称兄道弟,位列将军。所谓骄兵必败,别看他统领20万楚军精锐,一旦轻敌冒进,再多再强的军队也会大败而归。” 刘邦顿了顿,继续道:“大将军一向腹有良谋,善奇计,我相信他,他能打败龙且。一旦龙且败了,那就直接葬送楚军王者之师,那么项羽就败局已定了。” 刘邦的话掷地有声,使得众人纷纷对韩信多了几分信心。 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走进大帐,慌乱道:“启禀汉王,额,出事了。” “出什么事?你慢慢说。” “诺。是楚军那边,项羽把,把汉王的父亲刘太公抓到鸿沟前,还放话要烹了老太公。”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刘邦一怔,一脸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道:“项羽要烹了老太公?” “正是,烹人的锅都准备好了,已经烧上水了,汉王,您要不要去看看?” 得到肯定的回答,刘邦立即站起身,众人也纷纷起身。 “走,咱们一起看看项羽在玩什么花样!”刘邦肉眼可见地慌了,立即领着众人出了军帐,骑马赶赴鸿沟前。 ———————— 鸿沟前,鸿沟东面是楚军,西面是汉军,两军隔空对峙。楚军这边,只见已是耄耋之年的刘老太公被五花大绑立在一旁,其身旁就摆着正烧着水的大黑锅,项羽则站在刘太公身后,面色凝重。 当刘邦一行人骑马赶到鸿沟前,就望到了对面那一幕,瞥到多年不见的老父亲被五花大绑,刘邦心如刀绞,但面色平静。他没有下马,怒视着对面的项羽,大喊一声。 “项羽,你这是做什么?两军对垒,不斩家眷。你不是大英雄嘛,怎会挟持老弱妇孺?” 项羽眉头紧皱,不作声,用刘老太公要挟刘邦,非他本意,确实非君子所为,令人不齿,但现在楚军粮草殆尽,汉军固守营地,拒不应战,再这么僵持下去,楚军快撑不住了。 项羽身旁的大将季布瞥了眼项羽,见其不作声,自行做主喊话刘邦。 “刘邦,你若同意投降楚军,我们便放了你的家眷。” 刘邦不屑地冷哼一声,手指着项羽,大骂道:“项羽,你道貌岸然,寡廉鲜耻,你是什么英雄啊?用这种卑劣手段想逼我就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刘邦顿了顿,继续道:“你不是要烹了我父亲吗?当年我与你一同效忠楚怀王,咱们可是结义兄弟,我父亲就是你父亲,煮好了记得分我一杯羹!”此话一出,众人一惊,尤其是刘老太公,一脸地生无可恋,失望无奈地阖上双眸。 喊罢,刘邦嗖地掉转马头,两腿一夹,策马扬长而去,其他人也随之离去。 另一头的项羽目送刘邦离去,暗自松了口气。 “项王,咱们怎么办?还要不要烹了这位老太公?”季布道。 项羽瞥了眼吓得瑟瑟发抖的刘老太公,道:“把老太公带回去吧,不烹了。” “诺。” ------------ 第三十七章 潍水之战 从鸿沟回到大帐,众人纷纷面色凝重,愤愤不平。 “大王,这个项羽居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看来以前我还真是高看他了。”樊哙道。 卢绾冷哼一声:“想不到啊,项羽会干这事,这还是楚霸王吗?” “他这分明是狗急跳墙,说明楚军的粮草储备不多了。”陈平道。 夏侯婴看向刘邦,道:“大王,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项羽烹了老太公吗?他今天烹老太公,明天就会烹了夫人。” 一直未说话的刘邦瞥了眼夏侯婴,又环顾一圈,平静道:“不会的,你们不了解项羽,他这是虚张声势。他不会烹了老太公,项羽这个人有妇人之仁。不过今天他倒真让我大开眼界,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看来确实是被逼急了。陈平说得对,楚军粮草告急。” 这时,一个士兵走进大帐,禀报道:“启禀汉王,项羽没有烹了老太公,把老太公带走了。” 果然如汉王所料!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敬佩地看向刘邦。 “汉王料事如神呐!”张良赞叹一声。 刘邦不以为然地笑了下,看向士兵,吩咐道:“去,时刻监视楚军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来向我禀报。” “诺。” 晚上刘邦疲惫地走进戚无忧的大帐,坐在床榻上看着竹简的无忧瞥到刘邦来了,赶忙起身相迎。 “见过汉王。” “在看什么?”刘邦走近,拿过无忧手上的竹简,瞥到上面写着‘道德经’三个字。 “无忧,你这么有闲情逸致看道德经啊?” “闲来无事,就看看,修身养性嘛!” “你倒是清闲。”刘邦将竹简扔在床榻上,揽着无忧的肩膀坐了下来。 瞥到刘邦面色不佳,无忧试探道:“汉王,白天的事我听说了。” “这么大的事都传遍军营了。无忧,你说我是不是过于狠心?” 戚无忧皱了下眉,迟疑道:“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项羽会以老太公的性命相威胁。再说,咱们跟楚军对峙几年了,怎么能轻言投降呢,那么汉军士兵们会对汉王失望透顶的,军心就此涣散,会有很多士兵叛汉投楚,到时项羽再杀个回马枪,我们的处境更被动。” “说的是,我不能因为姑息父亲,就置数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 “汉王以前说过,项羽此人有妇人之仁,他根本就不会真的烹了老太公。” 刘邦笑了下,道:“是啊,我也是笃定这一点,才在鸿沟前说了那些话。也是赌一把,好在赌赢了。” “汉王,老太公还有夫人都在项羽手里,咱们还是很被动!惟贤惟德,可以服人!干脆咱们跟项羽议和吧?” 刘邦低头瞥了眼怀中的戚无忧,迟疑道:“议和?其实我也有此打算,之前也派人去楚军那边议和,但是没谈拢。”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形势逆转了,楚军那边肯定粮草短缺,要不然项羽也不会挟持老太公,做出这种下作之事。这个时候议和,对楚军有利,一旦达成协议,老太公和夫人就会被释放,也成全了汉王的孝道,士兵们会更加对汉王心悦诚服。所以,和谈对我军对楚军,都有利,项羽不会不同意的。” “有道理,毕竟我的家眷被项羽关押着,我打仗就放不开手脚,索性先议和。” 刘邦宠溺地亲了下戚无忧的额头,道:“无忧,你当真是善解人意啊!我是愈发地喜爱你了!” 戚无忧尴尬地笑了下,不作声。 十一月,大将军韩信在潍水大败龙且20万楚军,龙且被韩信所杀,齐王田广被汉军活捉,至此韩信彻底平定齐地。 汉军军帐 汉王刘邦与众文臣武将听说了韩信潍水之战大获全胜,纷纷饮酒庆祝。 “哈哈哈,这个韩信,果真厉害!我就说嘛,他会赢!”刘邦大笑一声,心中对韩信是又敬佩又忌惮。 “据前线消息,韩将军此次还是采用水淹战术,水淹龙且,跟当年水淹废丘如出一辙。”张良道。 谋士陈平道:“当初汉王就提过,龙且此人骄傲自大,容易轻敌冒进,果不其然。韩将军先是命人连夜做一万多个沙袋,装满沙土,投堵潍水的上游。之后韩将军率领一半部队渡河去袭击龙且,假装战败,往回奔跑。龙且果然高兴地认为韩信胆小,于是渡潍水追击。待龙且军队大部分过河,韩将军派人挖开沙袋,大水冲下,楚军被分割,大部分士兵无法渡河。这时,韩将军迅速组织反击,杀了龙且。”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潍水东岸楚军因主帅死而纷纷溃逃,至此潍水之战大获全胜。楚军精锐之师丧失殆尽。” “果然是韩大将军,各种奇计巧计,层出不穷!按理说之前水淹废丘,早已扬名天下,有此先例在前,可这个龙且就是狂妄自大,轻敌中计,死不足惜。”刘邦感叹道。 张良点点头,道:“现在楚军丧失二十万精锐之师,项羽恐怕心急如焚呐!三分之二天下尽归汉王。汉王,咱们应该趁机与项羽和谈,这样项羽势必会放回汉王的家眷。”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道:“子房,与楚军议和的事,你着手准备吧,看看派谁去!” “诺。” ------------ 第三十八章 假齐王? 这天下午,汉王刘邦与谋士张良、陈平在军帐内商讨与楚军议和之事。这时,士兵禀报,说是大将军韩信派人过来,有书信一封呈交汉王。刘邦便顺势召见韩信的使者。 只见汉王刘邦坐在军帐的主位上,谋士张良、陈平则立在一侧。 大将军的使者走进大帐,冲着刘邦恭敬地行礼,道:“小人见过汉王。” “你是大将军派来的?” “回汉王,正是。” “你带来了大将军的书信?” “是。”使者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一份缣帛,正欲上前呈交给刘邦,却被刘邦制止了。 “你来读吧。” “诺。”使者展开缣帛,读了起来。 “启汉王,齐伪诈多变,反复之国也,南边楚,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臣愿为假王便。” 话音刚落,刘邦的心中噌地窜上一股火,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酒爵朝着使者砰地扔了过去。使者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 “我这正跟项羽焦灼对峙呢,还未见胜负,他倒好,跑我这儿要假齐王?我、、、、、、”气得刘邦破口大骂,可刚说一半,谋士陈平赶忙上前两步,来到刘邦身旁,抬脚狠狠地踩了下刘邦的脚背。 刘邦一怔,扭头看向陈平,道:“你踩我作甚?” 陈平定定地看了眼刘邦,便伸回脚,退回原位。刘邦瞬时恍然大悟,强制按下心中的怒火,重新看向使者,语气缓和道:“要什么假齐王啊?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 “传旨,册封韩信为齐王,处理齐国军政事宜,即刻册封!” “诺。”使者道,便战战兢兢地起身,退出了大帐。 待使者消失在视线内,刘邦长呼了口气,愤愤不平道:“这个韩信,这个时候找我讨封,怎么想的?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张良皱皱眉,道:“韩将军确实不智,不过刚才汉王随机应变,掩饰的很好!” 刘邦瞟了眼陈平,道:“这还得多亏陈平提醒我,刚才我一时没控制住,失态了。” 陈平笑了下,道:“韩将军接连打胜仗,军中威望愈甚,怕是心态也发生变化了。” 刘邦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感叹一声:“可不是嘛,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小兵卒了。野心大了!” “汉王,现在我们跟楚军博弈,已到了关键阶段,韩将军又平定了齐地,韩将军可是个关键人物。这两天臣得到消息,项羽派使者去了齐国。” 刘邦的心咯噔一下,看向张良,狐疑道:“子房,你是说项羽试图拉拢韩信?” “正是,如果说项羽试图说服韩将军归楚,这不可能,韩将军也不会同意。但是,如果项羽尝试说服韩将军拥兵自立,那么,韩将军会不会心动呢?” 刘邦眉头紧皱,沉思起来。 “汉王,子房兄所言极是,现在正是我们跟楚军博弈的关键时刻,如若韩将军自治,那么,形势将急转直下,会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到那时汉王要一统天下,可就遥遥无期了。”陈平忧心忡忡道。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道:“不错,不能让韩信自治,我现在要安抚,安抚韩信,还有彭越,我要给他们极大的封赏。韩信会顾念当初我对他的知遇之恩,料想暂时不会自立。” “可万一,项羽也用大量封赏封地拉拢韩将军和彭越呢?”陈平道。 刘邦想了下,摆摆手,道:“项羽不会。哼,项羽此人,刻薄寡恩,他没那么大方,他对手底下的将军都做不到大肆封赏,更何况是安抚韩信和彭越呢,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张良和陈平纷纷赞同地点点头。 晚上,刘邦来到戚无忧的大帐就寝,无忧照例跪坐在床榻边温柔地给刘邦洗脚。 见刘邦默不作声,无忧抬头一看,瞥到其面色凝重,狐疑道:“汉王,你想什么呢?” “唉,还能想什么,还不是想那个大将军韩信!” 戚无忧的心一紧,试探道:“我听说韩将军又打了个大胜仗,全歼楚军二十万,还杀了主将龙且。” “是,我一早就断定此战大将军必胜,果不其然。” “韩将军真是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 “是,他还派人找我讨封,说要封他个‘假齐王’,哼!” 戚无忧面露尴尬,道:“汉王大方,直接封他个真齐王,对吧?” “是,既然要当王,那就当个真的。” 无忧心中的担忧越发浓重,按照历史走向韩信在一步步走向他的结局。 刘邦低头看向戚无忧,问:“无忧,你说这个韩信,他到底有没有分兵自立的心?” 额,戚无忧一怔,蹙着眉头,迟疑道:“这个嘛,我也说不好,但韩将军的一些行为确实惹人生疑。但我还是更倾向于他没有背叛汉王之心。” “但愿如此吧!”刘邦不以为然。 ------------ 第三十九章 十大罪状 这天上午,汉王刘邦于张良、陈平在军帐内议事。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进来。 “启禀汉王,楚军那边送来一封信,说是楚霸王项羽亲笔所写。”士兵双手递上一份缣帛。 张良从垫子上起身,上前几步,拿过缣帛,看了下,不禁哑然失笑。 “子房,上面说了什么?念念。”刘邦顿时来了兴趣,坐在座位上,拿起桌上的爵喝了口酒。 “诺。” 张良顿了顿,便大声读了起来。 “自秦末以来,群雄逐鹿,天下动荡不安,百姓民不聊生。我心痛之。推翻暴秦后,百姓的生活刚刚恢复平静,你我又再起兵戈,百姓又重新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你我的过错!我不愿再叨扰百姓,希望你我之间的仇怨能尽快解决!你我皆为楚人,楚人尚武,不如你我单独对决定胜负,败者向胜者俯首称臣!从此刀兵止息,还百姓一个安稳天下!” 刘邦眨巴一下眼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张良和陈平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个项羽还真是天真!他居然要跟我单打决斗?”刘邦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楚霸王完全是个小孩子嘛!”陈平也摇头失笑,一副不可理喻的神色。 “我也没想到项羽会提出这么个建议!”张良附和一声。 “这个项羽简直在胡闹嘛!我数万大军陈兵鸿沟,我会去跟他单独对决定胜负?一旦我输了,就得向他俯首称臣,那我怎么跟这帮弟兄,跟汉军士兵们交代?这不是儿戏嘛!项羽想什么呢!”刘邦理解不了项羽的想法,十分无奈地摇摇头。 “就是嘛,楚军那边粮草告急,咱们汉军粮草充足,胜利在望,怎么可能答应他的提议!”陈平道。 张良敛去笑意,看向刘邦,道:“汉王,我们该怎么回复项羽?” 刘邦眯起双眸,思索片刻,道:“子房,我说,你记。” “诺。”张良立即吩咐士兵拿来缣帛和笔砚,开始记录。 刘邦顿了顿,娓娓道来:“项羽小儿,你乃暴虎冯河之徒,不配与我对决。我不跟你斗勇,我要跟你斗智!我要在战场上正面战胜你!你有十大罪状,为天理不容,我要替天行道。” “第一条罪状:负约之罪。我与你都接受楚怀王的命令,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但你违背约定,将我封于蜀汉。第二条罪状:矫杀之罪。你假托怀王之命,杀了卿子冠军宋义,然后自封上将军。第三条罪状:擅劫之罪。你救援赵国后,应当回军向怀王报告,却擅自劫持诸侯的军队入关。第四条罪状:暴掠之罪。怀王曾约定,入关后不得烧杀抢掠,你却烧毁秦朝宫室,还挖掘秦始皇的坟墓,私自收取其中之财务。第五条罪状:杀降之罪。你强行杀掉已经投降的秦王子婴。第六条罪状:诈坑之罪。你在新安用欺骗的手段,活埋了二十万秦军降卒,却封秦军的将领为王。第七条罪状:不公之罪。你把各诸侯的将领都封在好地方,却驱逐原来的君主,致使臣下争相叛逆。第八条罪状:逐主之罪。你把义帝赶出彭城,自己在那里建都,还夺取韩王的土地,并吞并梁、楚之地。第九条罪状:弑主之罪。你派人在江南暗中杀害了义帝。第十条罪状:无道之罪。你作为臣子却杀害君主,屠杀已经投降的人,处理政务不公正,主持盟约却不守信,被认为是天下所不容的大逆无道之举。” 慷慨激昂的十大罪状,听得张良和陈平好一阵热血沸腾。 “汉王,这十条罪状,切中厉害,字字珠玑,咱们汉军士兵听了定会义愤填膺,同仇敌忾。”陈平激动道。 刘邦笑了下,道:“子房,这十大罪状,你再整理出一份,在咱们军营里张贴,让士兵们都好好瞧瞧,能整合军心。” “诺。” “把这封信送到楚军那边,哈哈,项羽看了,估计会气死!”刘邦大笑一声。 ------------ 第四十章 中箭 这天下午,楚霸王项羽又约汉王刘邦在鸿沟碰面。刘邦如约前来。 时隔一个月,再次见到项羽,两个曾经结义兄弟隔沟对视,彼此心中五味杂陈。 “项羽,你又约我前来,意欲何为?这回你又要烹了我哪个亲人?”刘邦率先喊道。 项羽咬紧牙关,恨不得将对面的刘邦千刀万剐,但仍压下怒火,喊道:“刘邦,我的信你收到了,你敢不敢与我对决,一战定胜负?” 又来这套!刘邦冷笑一声:“项羽,我也给你回信了,我不与你斗勇,我要与你斗智。” “刘邦,你是怕了吧?你怕打不过我,不敢应战?” “项羽,你少给我来激将法,这招不好使!你西楚霸王,有谁争锋?谁不怕?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才不跟你单打独斗。” “好,那你就率军与我楚军对战,别当个缩头乌龟。”不错,汉军长期与楚军隔沟对峙,也不出兵迎敌,楚军多次营前叫阵,可刘邦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据守营地,意在消耗楚军的粮草。 “项羽,你别急,我是一定要在战场上正面战胜你,但不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我看你是怕了,只会当缩头乌龟。” 刘邦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道:“项羽,随你怎么说,我才不跟你打嘴仗!对了,我给你回的信,你看了吧?上面罗列的你项羽十大罪状,你是不是气死了?哈哈哈哈!” 刘邦身后的众人也随着刘邦哈哈大笑起来。 一提到十大罪状,项羽面色铁青,心中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背过身去,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拉开弓,然后猛地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面的刘邦噌地射出一箭。 正在仰头大笑的刘邦被这突如其来的飞箭正中左胸口,他踉跄地倒在地上。 “汉王!”众人一惊,疾呼一声。 瘫在地上的刘邦背靠人为垒起的土墙,一抬手,安抚众人,众人心领神会,不再作声,面露担忧。 胸口传来的巨大痛感使得刘邦大口喘着粗气,他强忍着疼痛掰断胸口的箭,强撑着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披风遮住胸口的血迹,然后一手高举断箭,示意对面的项羽。 “项羽,都说你箭法了得,看来言过其实啊!” 项羽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望着依旧生龙活虎的刘邦,刚才他明明射中了刘邦,刘邦怎么没事?难道他真的射偏了? “项羽,你这臭箭法还是再回去练练吧!你知道你射中我哪儿了吗?你射中我大脚趾了!”刘邦说罢还抬脚示意给项羽看,嘲讽地大笑一声。 项羽面色铁青,一脸气急败坏,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 瞥到项羽离开了,刘邦暗自松了口气,赶忙翻身上马,返回军帐。 ------------ 第四十一章 危在旦夕 话说刘邦被项羽射中一箭,正中胸口,刘邦强撑着回到军帐,一进大帐,他便再也挺不住,直接晕倒在地。军医紧急赶来给汉王救治。戚无忧也被叫来照料汉王。 此刻,刘邦躺在床榻上,已陷入昏迷状态,胸口还插着掰断的断箭。 戚无忧解开刘邦的衣服,露出其上半身,只见伤口血肉模糊,插着断箭,军医查探了伤势,眉头紧皱。文臣武将们都立在床榻不远处,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军医,汉王怎么样了?”张良见军医直起身,便率先问道。 “实不相瞒,汉王伤势很重,得尽快拔箭,要不然伤口会溃烂,汉王已经在发烧了。” “那就拔吧,还等什么。”卢绾焦急道。 军医皱着眉,迟疑道:“伤口很深,拔箭会导致流血不止,一旦血止不住,汉王命休矣。” 额,此言一出,众人一惊,纷纷犹豫起来。 谋士陈平看向戚无忧,恭敬道:“戚夫人,您是汉王的家人,干脆就由您来决定吧,要不要拔箭,您说的算。” “额,对,您来决定。”张良附和一声,其他人也跟着期待地看向戚夫人。谁也不愿意冒风险做决定,一旦汉王生命垂危,这个责任谁也负担不起。 戚无忧面露诧异,怎么把矛头都对准她了。她环顾一圈,见大家都期盼地盯着她,倒让她无所适从起来。 戚无忧瞥了眼昏迷中的刘邦,又瞥了眼伤口,想了下,平静道:“中了箭,不拔箭也不行,伤口还是会溃烂的。拔箭是唯一的办法,至于会不会流血不止,这个也不一定。汉王乃是天命之人,他不会有事的。” 戚无忧扭头看向军医,坚定道:“军医,拔箭吧!” 戚无忧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众人都下了决心,张良应道:“对,拔箭。” “拔剑吧。”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一声。 “诺。”军医不敢耽搁,开始动手,其他人纷纷退出营帐,只留下戚无忧从旁协助。 营帐外,文臣武将们纷纷面色凝重。 卢绾看向张良,道:“子房先生,你说万一,万一汉王救不过来,咱们怎么办?” 张良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如果汉王一旦遭遇不测,就算咱们层层封锁消息,也难保不会走露风声。项羽一旦得知,必会发兵进攻我营地。军中无主帅,群龙无首,士兵将会如一盘散沙,咱们必败无疑。” 陈平点点头,道:“不错,到时韩大将军那里,估计也会自立为王,那么就不是楚汉相争了,而是项羽和韩信相争。” 卢绾赞同地点点头,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汉王自己了,希望他当真是天命之人!” “放心吧,我相信汉王会度过难关。”张良道。 军医诊治了一晚上,直至凌晨破晓时分,才从军帐中走出,而文臣武将们就一直坐等在帐外。瞥到军医出来了,纷纷起身,面露急切。 “军医,怎么样了?”张良道。 军医长呼了口气,点头应道:“没事了,箭拔出来了,血也止住了。” 得知汉王无大碍,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卢绾上前一步,握住军医的胳膊,激动道:“军医啊,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不客气,分内之事。” “现在汉王怎么样?”陈平道。 “汉王的烧还没退,还在昏迷中,不过据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汉王就会醒来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我进去看看汉王。”卢绾道,作势要走进大帐,被张良拦下。 “先别去了,汉王还在昏迷中,有戚夫人照顾,没事的。” 也对!众人点点头。 “大家等了一晚上了,都累了,各自回帐睡一觉吧,等汉王醒了,咱们再过来。”张良道。 “好,听子房先生的,咱们走吧。”卢绾提议道,于是众人便纷纷散去。 ------------ 第四十二章 苏醒 这天上午,忙活一晚上的戚无忧直接趴在刘邦的床榻边睡着了。 待刘邦醒来,胸口的疼痛使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紧皱着眉头,他眨巴两下眼睛,环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身在营帐,瞥到左手旁趴着个女子,定睛一看,不正是他的宠妾戚无忧嘛! 刘邦心中一暖,抬手慢慢附上戚无忧的头,摩挲了两下,不由地惊醒了戚无忧。 “汉王,你醒了!”无忧抬头一看,瞥到刘邦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眼神清亮,霎时开心起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记得我中了箭。”刘邦仔细回想昏迷前的情景,在鸿沟前他被项羽的冷箭正中胸口。 “是,胸口中箭,伤势严重,不过好在军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箭拔了出来,血也止住了,汉王如今性命无忧。” 刘邦也暗自松了口气,道:“我昏迷多久了?” “一个晚上,还不算太久。汉王,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胸口是不是很疼?” “是,不过,我还撑得住。” 戚无忧也松了口气,看来刘邦并无大碍。 刘邦抬高手,试图触碰无忧的脸颊,无忧见状,赶忙俯身抓住刘邦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无忧,昨天我中箭昏迷,把你吓坏了吧?” “可不是嘛,但我不担心。” “你不担心?” “汉王,你是天命之子,定会转危为安,所以我不担心,你一定会脱险。” 刘邦欣慰地笑了笑,道:“我是命大。项羽箭术高超,要是换了别人,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这倒是。好了,汉王,你别说话了,休息吧。” “不,无忧,你去把张良、陈平他们叫来,我有事交代。” “诺。” 张良、陈平和卢绾等人听说刘邦醒了,纷纷赶来军帐探望。 “汉王,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瞥到刘邦面色比昨日红润了一些,张良暗自松了口气。 “我好多了,你们不必担心,我死不了。” “大王,你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我是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卢绾心情激动,霎时热泪盈眶。 “项羽那一箭,还要不了我的命。”刘邦看向张良,道:“子房,军营里什么情况?” 张良皱了下眉,道:“才一天的时间,军营里就已经流言四起,军心有涣散的迹象。” 刘邦并不意外,他已然猜到了。 “要稳定军心,子房、陈平,你们有什么好的计策吗?” 张良与陈平对视一眼,张良迟疑道:“唯今之计,只能是汉王现身,让汉军的士兵们看看汉王的风采,他们只有亲眼目睹汉王身体康健,流言才会止息,军心才会稳定。” “大王都这个样子了,怎么现身呐!”卢绾不满道。 “可如果不这样,流言就会满天飞,会传到楚军那边,万一项羽趁机派军攻打,我们难以招架。” 张良的话不无道理,卢绾虽不满,可也无法反驳。 刘邦皱着眉头,想了下,道:“子房说的是,当下稳定军心是头等要事,不能给项羽任何可乘之机。”说罢,刘邦便一手捂着胸口,忍着剧痛试图坐起身,卢绾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呼,刘邦坐起身,长呼了口气,道:“卢绾,给我穿好衣服,我要巡视军营。” “诺。” —————— 不一会儿,汉王刘邦就穿戴整齐,披了件黑色披风,便走出军帐,步伐稳健,哪有一点病态。 一直待在帐外的戚无忧瞥到刘邦突然出来了,吓了一跳。 “汉王,你怎么出来了?”戚无忧上前两步,面露担忧。 刘邦抬手附上戚无忧的脸庞,安慰道:“我要去巡视军营,一会儿回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额,哦。”戚无忧一脸懵懂,不明所以。目送刘邦和其他人离去。 汉王巡视军营,汉军士兵们个个兴奋,都睁大了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刘邦走过。从昨天都在传,说汉王被项羽一箭射中胸口,命在旦夕,可今日一见,汉王明明虎虎生风,哪有一点生命垂危的迹象,看来是谣言。 刘邦还笑着冲士兵们招手示意,一脸春风和煦,实际上他每走一步胸口就剧烈疼痛。 “汉王,我们听说你中箭了?这是真的吗?”一个士卒大胆开口,上下打量着刘邦,一脸狐疑。 刘邦顿下脚步,笑了下,摊开双手,在士卒面前转了一圈,道:“你看呢?” “看来是谣传,汉王没中箭。”士卒开心道。 “哈哈,也中了,只不过项羽那个臭箭法射中我的大脚趾了。” 此言一出,士兵们霎时哄然大笑。 “汉王,项羽背后放冷箭,这算什么英雄!” “就是,汉王,我们要替你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见士兵们个个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刘邦倍感欣慰,道:“弟兄们,你们这份心我刘邦心领了。咱们肯定要报仇的,但不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之前我公布了项羽的十大罪状,你们也看到了,项羽倒行逆施,罄竹难书,他必败无疑。你们不要急,有你们冲锋陷阵,建功立业的时候。今日我刘邦就答应你们,咱们与楚军必有场恶战,咱们一定会战胜楚军,打败项羽!” “打败项羽,打败项羽,打败项羽!”士兵们举着戟高声呐喊,那洪亮的吼声响彻云霄。 刘邦和众文臣武将们纷纷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下不用担心军心涣散了。 ------------ 第四十三章 鸿沟议和 十二月,在戚无忧的精心照料下,汉王刘邦的身体有所好转,伤口已渐渐愈合。但与楚军的和谈一直不顺利,这让刘邦很是焦虑,得尽快把老太公和吕雉等人接回军营。 这天上午,刘邦和谋士们一起在军帐议事。 刘邦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哀叹一声:“上次我派陆贾去项羽那儿游说,让他放过我的家眷,项羽不允。项羽迟迟不同意和谈,这可如何是好?得把老太公和夫人接回来,要不然我也放不开手脚与项羽决一死战。” 张良抬手摸了下颚下的胡须,道:“汉王,上次派陆贾去楚军议和,遭到拒绝,那会儿还没发生潍水之战,项羽那么高傲的人,自然不同意和谈。现在,形势逆转,情况已经大相径庭了,这个时候再派使者去楚军议和,晓以利弊,依我看,项羽十有八九会同意了。” “臣同意子房兄的意见,现在再派使者去,胜算更大。”陈平附和一声。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道:“却是如此,你们觉得派谁去呢?陆贾就算了吧,换个人。” “汉王,派侯公去吧,侯公口才了得,相信会说服项羽的。”张良提议道。 “好,那就派侯公去,还是按照原定的和谈内容,以鸿沟为界,鸿沟以西归汉,以东归楚。如果项羽同意,就让他释放老太公他们。” “诺,我去安排。”张良应道。 楚军 项羽军帐 楚霸王项羽坐在主位上,其他武将立在一侧。汉军使者侯公走进军帐,冲着项羽双手抱拳,一行礼。 “在下侯公,是汉王的使者,见过项王。” “我记得上次刘邦派的使者不是你?” “回汉王,正是,上次和谈不顺利,所以今天汉王就派我来面见项王。” 项羽一挑眉,平静道:“那你到说说,你来想谈些什么?” 侯公定了定神,道:“在下快人快语,还望项王莫怪。” “请讲。” “当前天下形势大变,对项王很不利。” 项羽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仍平静道:“怎么讲?” “自从韩信大将军平定北方诸国,三分之二国土尽归汉王,尤其是潍水之战楚军20万精锐部队全部被歼,项王损兵折将严重,实力已大不如前。如今楚军腹背受敌,粮草也已殆尽。可以说是形势危急。” 项羽眉头一皱,不作声,汉军使者说的是实情,他不承认也不行。 侯公顿了顿,继续道:“以楚军目前形势,如果要脱困,就只有一条路,那便是与汉军议和,这也是汉王的意思。” 项羽并不意外,他心里其实也有了议和的打算,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心,议和就等于向刘邦那个老匹夫低头,他咽不下这口气。但不低头,大军困在这儿,迟早因为粮草短缺而发生哗变。 侯公瞥了眼项羽,看出其动心了,继续道:“汉王一直致力于与项王和谈,于汉军于楚军都有利。汉王顾念与项王昔日结义之情,提出愿意与项王化干戈为玉帛。以鸿沟为界,天下一分为二,鸿沟以西归汉,以东归楚。从此我们两国和平共处,友好往来,刀兵止息,让百姓休养生息。当然,一旦和谈成功,还请项王放回汉王家眷,以示诚意!” 天下一分为二?项羽彻底动心了,但又不好当下应承下来。 “这是刘邦的意思?” “正是,汉王是诚心诚意想与项王议和的,还望项王三思,顾念三军将士,楚军此次出征,时间过于漫长,相信楚军士兵们都想念家乡了。一旦和谈成功,项王便可领着士兵返回故土。” 提到家乡,项羽更加心动了。 “你的意思我清楚了,你下去吧,我得跟众将军商量一下。” “诺,在下告退。” 待侯公退出军帐,项羽看向身旁的将军们,道:“刘邦要和谈,你们的意见呢?” 将军们面面相觑,季布道:“项王,我认为应该和谈。” “我也同意和谈。”钟离昧道。 项羽瞥了眼两位将军,无奈地叹息一声:“刚才那个汉军使者说的很对,当前形势对我军很不利,和谈是唯一脱困的办法,但我真的不甘心。那个刘邦老儿就是龟缩不出,我真想痛痛快快地跟他打上一仗。” “项王,咱们跟刘邦之间迟早有一场恶战,当下还是先和谈,日后再图反攻也不迟。形势瞬息万变,现在我军腹背受敌,还是应该赶紧撤回彭城。未来形势也许会发生变化。” 项羽看向钟离昧,道:“钟离昧,你似乎话里有话,未来会有什么变化?” “汉军难道就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吗?不,我看未必。” 项羽一挑眉,若有所思。 “韩信平定了北方,在军中威望甚高,他难道就没有拥兵自立的打算?就算他没有,刘邦难道对他也不起疑吗?再有,彭越、英布二人就是墙头草,随风倒,刘邦也不可能信任他们。所以,汉军看似强大,实则并非坚不可摧,说不定有一天就会分崩离析。咱们可以等待时机,等到汉军祸起萧墙时,咱们再西进,到那时必定势如破竹。” 项羽眸子一亮,点头应道:“说的是,前阵子我派了使者去齐国,劝说韩信独立自治,遭到回绝,但是韩信难道真的没动心吗?哼,也未必!” “不错,就算韩信真的忠贞不二,刘邦也必然会对他起疑,毕竟韩信手握大权,谁能不忌惮呢!”钟离昧道。 季布双手抱拳,道:“项王,钟离昧所言极是,当下我们应该与汉军议和,这是缓兵之计。” 项羽叹了口气,点头应道:“也罢,那就暂且遂了刘邦的意,与汉军议和,放了刘邦的家眷。” “诺。” ------------ 第四十四章 释放人质 依据当前形势严峻,项羽决定与刘邦议和,达成了鸿沟协议,以鸿沟为界,天下一分为二,鸿沟以西归汉,以东归楚,并且项羽将释放刘邦家眷。刘邦大喜。 这天晚上,刘邦刚喝了汤药,躺在床榻上,戚无忧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桌上,面露忧虑。 “无忧,你有什么心事吗?这两天我看你就不大对劲。” “汉王,被你看出来了。”戚无忧跪坐在床榻边,也不再掩饰。 刘邦拉过无忧的手,道:“无忧,你在愁什么?我的伤口愈合了,身体也在慢慢康复,你不必担心。” 戚无忧摇摇头,道:“我不担心汉王的身体。” “那你在担心什么?” 戚无忧暗自叹了口气,迟疑道:“我听说明天老太公还有大夫人就会回来了?” “是,明天项羽就会释放他们,我已安排好人手去接他们。” “汉王,大夫人,额,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错,这几天无忧一直在忧虑,恐慌,明天就会见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吕雉了,她怎能不害怕,要知道未来吕雉成为太后,会把戚夫人做成人彘,惨无人道啊!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刘邦似乎明白了,试探道:“无忧,你是在担心大夫人?” “唉,我没见过大夫人,也不知她是否好相处,我还真有点害怕。” “怕什么?” “我怕,我言行处事,万一冲撞了大夫人。” 还以为什么呢!刘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安慰一声:“无忧,你多虑了。大夫人是个贤惠明理之人,为人大度,她不会为难你的。” 刘邦的话倒让戚无忧略微放下心,可仍有点恐慌。 “放心,就算大夫人想为难你,还有我呢,我怎么会允许别人欺负你呢,你可是我的宠妾!”刘邦抬手附上无忧的脸颊,安抚道。 戚无忧扯了扯僵硬的唇角,不作声。是啊,刘邦是她的保护伞,暂时能护她周全,可等刘邦过世呢,她可怎么办?不过她没有孩子,倒是能让吕雉对她放松警惕。她一直渴望能改变历史上戚夫人的结局,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也不知是否奏效。 第二日,刘老太公以及吕雉等人便被项羽释放,回到了汉军营地,与汉王刘邦重逢,刘邦至此去除了一块心病。 这天晚上,大夫人吕雉陪着刘邦在军帐叙旧。刘邦躺在床榻上,握着吕雉的手,仔细打量着吕雉,吕雉今年也不过30岁出头,可久经风霜,看样子像是老了十几岁,着实吓了刘邦一跳。 “娥姁,这些年你受苦了。” 吕雉心生委屈,鼻子一酸,一行情泪夺眶而出。 “自打我起兵起来,四处征战,你就替我照顾一家老小,劳苦功高,后来又被项羽抓到楚营,项羽有虐待你吗?” 吕雉抽了下鼻子,摇摇头,道:“这两年多我们虽然待在牢房,但项羽也没饿着我们,没毒打我们,一直礼遇有加。” 刘邦点点头,道:“我也猜到了,项羽虽然残暴,但从不针对老弱妇孺,料想也不会为难你们。” “汉王,我听说你中箭了,伤到大脚趾?”吕雉仔细打量着刘邦,一脸担忧。 “不是大脚趾,是胸口。” “胸口?这,都在传是大脚趾啊?”吕雉的心咯噔一下,担心更甚。 “那不过是我的障眼法,不想扰乱军心罢了。” “现在伤势怎么样?” “不用担心,伤口已经愈合了,我已经无碍了。” 吕雉不由地松了口气,放下担忧的心。 “对了,娥姁,曹氏怎么样了?”曹氏是刘邦婚前的情人,听说也被项羽抓到了楚营,与吕雉关在一起。 “汉王,我正要跟你说呢,曹氏她,她不想回汉营,已经和儿子刘肥回沛县了。” 刘邦的心一紧,不解道:“回沛县?她为何要回去?” 吕雉摇摇头,叹息一声:“我也不知,我劝她跟我一起回来,她不肯,执意要回沛县,我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刘邦皱了下眉,无奈道:“随她吧!对了,这两年多你们待在一起,看样子相处地不错?” “是,患难与共嘛,同病相怜,我们现在情同姐妹。” “对了,汉王,你跟项羽签订了鸿沟协议,难道真的打算就此罢兵?” 刘邦一挑眉,道:“这个嘛,目前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也得跟张良他们商讨一下。” 吕雉点点头,面露忧虑。 “好了,娥姁,我想睡了,你回帐也休息去吧。” “汉王,今晚我就在这儿陪你吧。” 刘邦皱了下眉,抽回握着吕雉的手,迟疑道:“你回去吧,我让戚夫人来照料我。” 额,吕雉一怔,心倏地一凉,她看得出刘邦有几分嫌弃她。 “戚夫人?” “她是我的妾室,你不认识她,等会儿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诺。” 刘邦差人叫来戚夫人,当戚无忧怀着忐忑的心走进大帐时,就瞥到一位中年女子跪坐在刘邦的床榻边。 “戚无忧见过大夫人。”无忧赶忙冲着吕雉恭敬地一行礼。 吕雉缓缓起身,踱到无忧身前,上下打量着无忧,瞥到无忧那貌美如花的容貌,心中更加悲凉一片。 “你就是戚氏?” “正是。” “你好生照料汉王吧。” “诺。”吕雉定定地瞥了眼无忧,便抬脚离去了。 ------------ 第四十五章 拜访吕雉 待吕雉离开大帐,戚无忧来到刘邦的床榻边跪坐下来。 与刚才不同,瞥到无忧的俏脸,刘邦立即眉开眼笑,一把亲昵地拉住无忧的手,道:“无忧,一天没看见你了,怪想你的。” 戚无忧尴尬地笑了下,忧虑道:“汉王,今天大夫人刚回来,今晚应该是大夫人服侍你的,我不该来。” 提到这个,刘邦皱了下眉,哀叹一声:“按理说是这样,但我与娥姁分别多年,彼此生疏了,她在身边,我反倒不自在,还是你好。” “汉王,你不该厚此薄彼,我担心大夫人会对我有怨言。” 刘邦想了下,道:“这样吧,这几天白天就让娥姁来照料我,晚上你再过来。” 额,戚无忧皱皱眉,仍旧忧虑。 刘邦大手一拉,直接让无忧拥入怀中,安抚一声:“不要想太多,没事的,娥姁不是小气之人,她不会为难你的。我累了,睡吧。” 无忧贴心地将被子给两人盖好,刘邦宠溺地搂着无忧,很快便安然入睡。而无忧则睁着大大的双眸,暗自叹息一声,想着明天应该去拜访一下吕雉,礼不可废。 第二日上午,戚无忧便来到吕雉所在的大帐。 “戚无忧拜见大夫人。”无忧冲着跪坐在席子上的吕雉恭敬地行礼,一脸谦卑。 吕雉上下打量着戚无忧,道:“戚氏,昨晚见你,烛光昏暗,还没有看清你的长相,今日一见,果然貌美如花。” “大夫人谬赞了。”戚无忧也不由地打量起吕雉,吕雉看起来得有四十几岁,容貌端庄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你来找我何事?” “回夫人,我是特意来拜访夫人的,毕竟您是汉王的正妻。” 吕雉一挑眉,眸中闪过一丝欣赏,道:“坐下聊吧。” “诺。”戚无忧便来到席子上,跪坐在吕雉对面。 “戚氏,我看你年纪不大,你今年多大?” “回夫人,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我就15岁了。” 吕雉皱了下眉,道:“15岁,太小了,那你是多大跟在汉王身边的?” “回夫人,12岁。那会儿汉王刚刚经历彭城兵败,正好逃亡至我的家乡定陶,我父亲便顺势把我许配给汉王。” 吕雉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父亲倒是慧眼识英才!” 戚无忧尴尬地笑了下,点点头。 “我父亲当年也是听汉王说他脚上有七颗痣,说这是脚踏七星,必为英雄豪杰,于是就做主把我许配给了汉王。”吕雉不由地陷入了回忆。 “夫人的父亲看来也是慧眼识珠,这相当于吕不韦的奇货可居。” “是,父亲当年确实没看走眼。”其实当年吕雉并不信父亲所言,只是依据父亲之命嫁给刘邦这个老男人,对此她也心存怨言,不过现在看来,父亲的确有先见之明,照此情形,刘邦大有一统天下的迹象,一旦刘邦称帝,那她便是皇后,想至此,她还得感谢父亲。 “夫人,您这些年着实受苦了,尤其被虏到楚营,想必项羽没有折磨夫人吧?” 吕雉心中一暖,道:“没有,项羽待我和老太公都还不错,虽然住在牢房,但吃喝不愁。” “那还好,现在夫人回来了,苦尽甘来,盈儿丽儿也会欣喜若狂。” 提到刘盈刘丽,吕雉的心一紧,道:“盈儿丽儿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都在洛阳府邸,待夫人返回洛阳,就会与他们重逢了。他们都很想念夫人,尤其是盈儿,时不时就提起夫人。” 提到两个孩子,吕雉满心思念,恨不得立即赶赴洛阳,去跟孩子重逢。 “戚氏,我不在这两年多,是你在照顾盈儿丽儿?” “是,这是汉王吩咐的,但我虽然尽心照料,总不如生母体贴入微,现在好了,夫人回来了,我也松了口气。” “戚氏,我得谢谢你替我照顾两个孩子。” “不敢当,我跟盈儿丽儿也投缘,他们倒是不讨厌我。” “戚氏,既然你我同为汉王的妻妾,那以后我们就和睦相处。” “夫人说的是。”无忧看得出吕雉似乎对她没有恶意,暗自放下心。 吕雉看出戚无忧虽然年纪不大,倒也通情达理,不像是奸诈之人,心中对其不免多了分欣赏。 ------------ 第四十六章 撕毁盟约 公元前202年初,自打鸿沟议和,项羽便鸣金收兵,楚军拔寨退兵,东归欲返回彭城。汉军这边刘邦也欲收兵退回成皋。 这天上午,谋士张良和陈平来到军帐,找汉王刘邦有要事相商。 “汉王,刚得到消息,楚军已经撤走了,向彭城方向驶进。”张良跪坐在席子上,道。 坐在主位上的刘邦不意外,点头应道:“咱们这边也整顿一下,准备撤军,回成皋。” 张良一怔,与陈平对视一眼,陈平道:“汉王,难道我们就这么撤兵了?” 刘邦瞥了眼陈平和张良,狐疑道:“不撤兵,等什么?” “汉王,自打您中箭以来,咱们汉军就士气高涨,跃跃欲试,都扬言要为汉王报一箭之仇,而且我们粮草充裕,正是出击楚军的最佳时机。反观楚军那边,粮草殆尽,士气低迷,这个时候我们若出兵,对其穷追猛打,胜算更大。”张良道。 刘邦已经猜到了张良和陈平此番前来的意图,他皱着眉,迟疑道:“你这个提议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我们刚跟楚军签订鸿沟协议,然后我就主动撕毁协议,这不是背信弃义嘛!会让天下百姓耻笑我刘邦不信守诺言,枉为大丈夫!”不错,刘邦如今考虑问题,都很在意天下言论。 陈平双手抱拳,劝说道:“汉王,战国时期秦惠文王派张仪出使楚国,欺骗楚怀王,称若楚国与齐国断交,秦国将割让商于之地六百里给楚。楚怀王轻信,与齐国断交。但张仪回秦后却称只愿献出自己的封地六里,楚怀王大怒,与秦国断交,秦楚大战爆发。最后楚国惨败,数万士兵战死,七十余位将领被俘。秦国行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举,被天下人所耻,但却达成了拆散齐楚联盟的战略意图,并且又大败楚军。”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最关键的目的是要达成战略目标。汉王的担忧不足为虑,只要汉王打败了项羽,歼灭楚军,天下百姓只会仰慕汉王的威名,谁还会在意背信弃义这种小事。” “陈平言之有理。而且汉王,咱们现在不趁机袭击东归的楚军,再过个一两年,项羽养精蓄锐之后,汉王就敢保证项羽不会再次西进攻打我们汉军吗?”张良附和一声。 额,刘邦一惊,心咯噔一下,是啊,他忌惮背信弃义,难道项羽就不会吗?谁能保证?项羽能坑杀秦军降孚,又杀了义帝,不也是忤逆天道,不仁不义嘛!而且他已经54岁了,而项羽年富力强,再过个一两年,他垂垂老矣,还能否对抗项羽的数万雄师?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道:“言之有理,不错,与其给项羽喘息机会,倒不如我们一鼓作气,直接趁其粮草空虚之际,荡平楚军。” 见刘邦同意了,张良和陈平纷纷松了口气。 “子房,你去给韩信和彭越写信,就说我要追击项羽,让他们出兵策应,这样三股势力合围项羽,东西夹击,将其歼灭之。” “诺。” 这天晚上,戚无忧躺在刘邦的怀中,两人躺在床榻上,都夜不能寐。 “汉王,我听说你派人送走了大夫人和老太公?” “对,我派人把他们送回了洛阳。” “我是不是也该回去?”戚无忧心存忌惮,大夫人不在刘邦身旁侍奉,而却留下她一个妾室,这处境有点尴尬。 “你不能回去,你要陪在我身边。” “汉王,楚军都撤兵了,咱们怎么还不走?” 刘邦长叹一声:“咱们也快离开了,过几天,大军开拔,东进。” “东进?咱们不回成皋或者洛阳了?”戚无忧微微诧异。 “不回了,我要追击楚军。” 额,戚无忧的心咯噔一下,她对楚汉历史不是很了解,但看情况离垓下之战,项羽乌江自刎不远了,心中不免替楚霸王唏嘘。 “无忧,你说这次我能赢项羽吗?”不错,与项羽对决,刘邦还一次没赢过,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尽管这次他的胜算很大。 “会的,人不可能总是输,再说项羽失尽民心,又腹背受敌,粮草短缺,这都是败亡之相。” 无忧的话令刘邦宽慰不少,他点头应道:“说的是,这一战不可能再重蹈彭城的覆辙。” “情况不一样,彭城之战那是诸侯联军,虽有五十几万兵马,可各个心怀鬼胎,无法团结一致,犹如乌合之众。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汉军,众志成城,而且还有韩大将军、彭越的兵马做策应,汉王,这次你一定赢。” “嗯,有道理,这次定不会放过项羽小儿。”刘邦的眸中闪着丝丝锐利的光。人可以输十次百次,但总归要赢一次,赢就赢最后一次,一战定乾坤。 ------------ 第四十七章 重逢 话说吕雉和刘老太公被送回洛阳府邸,吕雉与刘盈刘丽两个孩子久别重逢,这可让吕雉激动万分。 卧房内,吕雉左手抱着刘盈,右手抱着刘丽坐在席子上,时而亲亲儿子,时而亲亲女儿,泪眼婆娑。 “母亲,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刘盈紧紧地抱着吕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盈儿,我也想你。” 反倒是刘丽反应平平,对待吕雉没那么热情,对此吕雉也不怪女儿。 “盈儿,丽儿,我不在这几年,你们都还好吧?父亲待你们如何?” 提到父亲,刘盈刘丽两兄妹纷纷一怔,眸子不由地暗淡下去。 “母亲,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彭城战败,父亲带着我跟姐姐乘马车逃亡,路上几次三番将我们踹下马车,好在是夏侯叔叔力劝,才没有舍弃我们。” 额,吕雉的心一沉,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道:“我自是听说了,是楚军的士卒告诉我的,我还一直不相信,看来确有其事。” “当时把我跟姐姐都吓坏了。” 吕雉心疼地默默刘盈的头,安抚道:“你父亲是一时糊涂,以后不会了。” 刘盈撇撇嘴,不以为然,他早已对父亲失望透顶。 “对了,我听说这两年都是那个戚夫人在照顾你们?” 提到戚夫人,刘盈和刘丽纷纷眸子一亮,刘盈道:“是,无忧姐姐对我们可好了,每天晚上都哄我们睡觉,给我们讲故事。” “是嘛!”吕雉一挑眉,略显诧异,瞥到两个孩子一提戚氏两眼冒光,不像是假话,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既感激戚氏,又有些许妒忌。 “母亲,你从军营回来,应该碰到无忧姐姐了吧?她怎么样?我也好几个月没见她了,怪想她的。” “她很好,不过暂时还回不来,她要留在军营照顾你们父亲。”眼见丈夫、孩子都心向戚氏,吕雉顿时心生恐慌,仿佛自己心爱的宝物即将被人夺走似的。 刘盈不由地面露失望,道:“父亲当真宠爱无忧姐姐。” 吕雉一挑眉,突然想到什么,问:“盈儿,这个戚氏有孩子吗?” 刘盈摇摇头,道:“现在没有,以前有过。” “以前有过?这是何意?” “我记得是在荥阳的时候,那会儿无忧姐姐怀孕了,但是却私自服用打胎药,致使血崩流产,当时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父亲大怒,冷落了姐姐好久。” 额,吕雉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道:“服用打胎药?” “母亲,你也吓到了?当时府里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好在郎中及时赶到,救下了姐姐一命,但以后也无法生育了。” 无法生育?吕雉的眸中闪过一丝欣然,暗自松了口气。 “盈儿,这个戚氏为何要服用打胎药?” “这个嘛,姐姐也说过,她说她不想生孩子。” “不想生孩子?哪个女子不产子!”吕雉一头雾水。 “说的是啊,我也理解不了无忧姐姐是怎么想的。她的想法与常人有异。” 刘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虽然这个事惹得父亲雷霆大怒,但父亲最后还是原谅了姐姐,对她宠爱不减。” “看来你父亲是真心喜欢她!”吕雉感叹一声,对这个戚氏又嫉妒又好奇。 ------------ 第四十八章 薄氏拜访 这天下午,薄夫人来到吕雉的院落,特来拜见。 卧房内,吕雉正坐在席子上缝制衣物,打算给女儿刘丽做件新衣服。 “大夫人,薄氏求见。”侍女小兰走进屋子,道。 吕雉抬头看向小兰,道:“薄氏?她是谁?” “回夫人,这个薄氏如今是汉王的妾室,她之前是魏王豹的妾室,魏王被汉王打败后,就将薄氏纳入后宫了。” “嗯,原来如此!这个薄氏受宠吗?” 小兰摇摇头,道:“不受宠,汉王只宠幸过她一次,谁知她便怀孕了,还生了个男孩,叫刘恒。” 吕雉一挑眉,皱了下眉,道:“请她进来吧。” “诺。” 不一会儿,薄氏便走进屋子,冲着吕雉恭敬地一行礼。 “薄氏见过大夫人。” 吕雉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上下打量着薄氏,见其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清丽,应道:“坐吧。” “诺。”薄氏来到席子上,跪坐在吕雉对面。 瞥到吕雉似乎在缝制新衣服,薄氏问道:“大夫人,您这是在缝新衣服吗?” “对,给刘丽做一件新衣服,她好几年没穿过我亲手做的衣服了。” “大夫人当真心灵手巧。” “薄氏,你今日来见我,是有事?” “额,不,听说大夫人回来了,我特来拜见。” “你有心了。” “大夫人这几年被抓入楚营,受苦了,汉王也一直担心不已,现在好了,合家团圆了,可喜可贺。” 吕雉苦笑一声:“我也是有惊无险,在楚营两年多,虽然行动受限,但也没有遭受虐待,项羽待我和老太公还算不错。” “那敢情好。” “薄氏,我听说你之前是魏豹的妾室?” 薄氏点点头,道:“实不相瞒,正是。” “这么说来,咱俩的命运倒也相似。如今你我同为汉王的妻妾,以后就共同服侍汉王。” “诺。” 吕雉瞥了眼薄氏,试探道:“薄氏,汉王待你如何?” 薄氏面露苦涩,道:“我在府里并不受宠,至今为止也只见过汉王两面,第一次是侍寝,第二次是产子那天,汉王看了我们母子一眼,之后再没见过。我到现在为止,也记不得汉王的长相。” 吕雉不着痕迹地勾勾唇,道:“府里最受宠的应该是戚夫人吧?” “是,戚妹妹聪明乖巧,又长得貌美,深得汉王宠爱。” 戚妹妹?吕雉试探道:“薄氏,听你的语气,你跟戚氏似乎很熟络?” “是,我自打进入府邸,还多亏了戚妹妹关照,她经常陪我聊天,倒让我不那么孤单。我唯一的一次侍寝,还是她提醒汉王的,要不然汉王早就把我抛之脑后了。后来我生产,稳婆、乳娘都是戚妹妹安排的,尽心尽力,我对她甚是感激。” 吕雉心中的嫉妒又重了几分,道:“这么说这府里的事都是戚氏在管?” “额,是,汉王忙着军政大事,府里的事自然就交给戚妹妹掌管了。不过,现在大夫人回来了,以后大夫人就要受累了。”薄氏也听出吕雉的语气中略有不满,赶忙替戚无忧开脱。 “那倒是,也不能总让戚氏受累。”吕雉没想到这个戚氏好会笼络人心,不仅汉王、她的两个孩子以及薄氏,都对戚氏有口皆碑,这让吕雉心中萌生一丝惧意,不过好在戚氏此生不能生育。 心明眼亮的薄氏自是看出吕雉对戚无忧生出一丝敌意,心中不觉替无忧担忧。 ------------ 第四十九章 固陵之战 话说自打刘邦与项羽签订鸿沟协议后,项羽便鸣金收兵,东归欲返回彭城。谁知刘邦却背信弃义,单方面撕毁协议,趁机出兵追击项羽,使得项羽勃然大怒,誓要与刘邦决一死战。两军对峙了数月,双方有胜有负。刘邦率领靳强、樊哙等汉军在阳夏大破项羽的楚军,俘虏楚国大将周将军,汉军取得阳夏,项羽退至固陵,留钟离昧守固陵作殿军。刘邦在固陵附近安营扎寨,深挖壕沟进行坚守。 汉军 军帐 这天中午,刘邦与众将军围绕着沙盘进行作战部署。 “大王,咱们要怎么打?”樊哙道。 刘邦睨着地上的沙盘,想了下,命令一声:“命刘贾渡淮河,攻下寿春。” “诺。” “子房,你派人策反楚国大司马周殷,如果策反成功,就让周殷攻占城父,断截项羽逃回会稽的归路。” “诺。”张良双手抱拳,领命。 “宣曲侯丁义、汾阳侯靳强,你们去攻破固陵。” “诺。” 刘邦瞥了眼丁义和靳强,道:“你们二人顺便把那个楚军降将灵常也带上,此次攻破固陵,正是他归汉立功的机会。” “诺,大王思虑周全,灵常就等着立功呢。”靳强道。 张良适时道:“汉王,刚接到消息,灌婴、靳歙率领骑兵军团从彭城正往固陵而来,不日就会抵达,与我军会和。” 刘邦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很好。不过,即便我们两股军力合兵一处,也未必会全歼项羽的十万楚军。” “大王,你未免太悲观了吧!”樊哙不以为意道。 刘邦瞥了眼樊哙,道:“不可轻敌。项羽那可是力大能举鼎,一人便抵得过千军万马。” 刘邦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继续道:“你们不会忘了吧,三年前的彭城之战,咱们五十六万联军被项羽的三万楚军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我可是记忆犹新,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提到彭城之败,众人纷纷眉头紧皱,面色凝重起来。 刘邦看向谋士陈平,道:“陈平,我让你给齐王韩信和建成侯彭越去信,让他们出兵共同抗击项羽,可有回信?” 唉,陈平摇头叹息一声:“探子来报,韩信和彭越都按兵不动,没有出兵迹象。” 刘邦眉头一皱,众人也纷纷忧虑起来。 “大王,韩信和彭越该不会不来了吧?”卢绾道。 刘邦思索片刻,道:“韩信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尤其还是对付项羽,他就更不能粗心大意。他不出兵,估计是认为现在出兵,胜算不大。至于彭越嘛,那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在等我的封赏,封赏不到位,他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张良一挑眉,提议道:“汉王,既然如此,那就给韩信、彭越加大封赏、多赐土地。得到了厚赏,他们必然会出兵的。估计彭越会先出兵,韩信得知彭越出兵,自然也会出兵。” 刘邦点点头,道:“说的是,子房,封赏的事你来定吧。” “诺。” 按照刘邦的战略部署,刘贾攻占了寿春,周殷攻占了城父,靳歙从济阳来与刘邦会和,平定淮北的灌婴到达苦县的颐乡,与刘邦会和,对楚军形成东西夹击合围之势,项羽只得东撤,先是撤到陈县,之后继续东逃,撤至垓下。汉军也随即追至垓下,将项羽的十万楚军合围。 ------------ 第五十章 当执戟郎中? 十二月,这天上午,戚无忧待在军帐里,侍女小桃抱着件军服和盔甲兴冲冲地走进大帐。 “夫人,你看,你让我找的盔甲,军服,我都给你找来了。” 戚无忧兴奋地从席子上站起,小桃走近,将沉重的盔甲放到席子上。 “夫人,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换上啊!” “换上?夫人,你要穿士兵的衣服,你要做什么?”小桃一头雾水。 戚无忧瞥了眼小桃,神秘地笑笑,道:“小桃,帮帮我,我要换上军服,穿上盔甲,你再给我梳个男人的发髻。” “额,哦。” 小桃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服侍戚无忧换上士兵服装,穿上沉重的盔甲,又给无忧在头顶上盘了个发髻。 此刻,小桃双手端着把铜镜立在无忧身前。 戚无忧睨着铜镜中的自己,宛如一个偏偏美少年,笑道:“小桃,我这身打扮还不错吧?” “不错,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你看得出来?”无忧略显诧异,瞥了眼小桃。 “当然看得出来了,有哪个士兵会长得这么白净,又这么美的,一看就知道是女子了。” 戚无忧笑着点头应道:“说的也是。” 刘邦军帐 话说戚无忧穿着盔甲大摇大摆地走到刘邦的军帐前,守卫的执戟郎中瞥到无忧,立即行礼。 “见过戚夫人。” 额,无忧一惊,顿下脚步,看向执戟郎中,道:“你能认出我?” “当然了,不过,夫人今天怎么穿这一身?”士兵上下打量着戚无忧,一脸不解。 “没什么。对了,汉王在里面吗?有在议事吗?” “汉王独自在里面。” 戚无忧当下了然,便抬脚走进了大帐。 大帐内的刘邦正坐在主位上,一手扶额,闭目养神。 戚无忧煞有介事地双手抱拳,冲着刘邦一行礼,道:“小人见过汉王。” 刘邦睁开双眸,瞥到一个士卒不知何时出现在帐内,而那张白皙艳丽的小脸好生熟悉,刘邦一怔,哑然失笑道:“无忧,你怎么穿这一身?” 戚无忧嘻嘻一笑,摊开双手转了一圈,道:“汉王,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英俊?” 刘邦宠溺地笑着点点头,道:“英俊倒是英俊,但哪有男子长得这么白嫩的。无忧,你还没说,为什么要穿这一身?” 戚无忧顿了顿,道:“汉王,我们现在在垓下,围困项羽,依我之见,项羽此次在劫难逃,势必要葬送于此。楚霸王的威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但我还没见过他,我想着在他有生之年能见他一面,一睹真容,也算此生无憾了。所以,就想着女扮男装侍奉在汉王左右,方便见到项羽。” 刘邦哈哈一笑,抬手示意无忧过来。戚无忧听话地走近,跪坐在刘邦的身旁。 刘邦伸手抬起无忧的下颚,宠溺道:“看来你也是项羽的仰慕者啊!” “仰慕倒也谈不上,但确实想一睹其真容,都传项羽是重瞳,是这样吗?” 重瞳?刘邦回想一下,点头应道:“却是如此,他长得有点异人异相。” 戚无忧双手握住刘邦的腿,哀求道:“汉王,你就满足我这个愿望吧,我就待在你这儿做个执戟郎中,好不好?” 睨着无忧可爱俏皮的模样,刘邦心生怜爱,笑道:“好,这有什么不可以,帐里没人时,你就进来,我们议事时,你就在外面等着,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戚无忧兴奋极了,这下可以见到项羽了,她定要看看楚霸王的庐山真面目。 刘邦的大手在无忧的脸颊摩梭了几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 第五十一章 再见韩信 随着韩信、彭越受到汉王刘邦打大肆封赏,两人纷纷出兵赶赴垓下,与汉军合兵一处,合围项羽十万楚军,楚军形势危急。 这天中午,刘邦亲自出营迎接几年未见的齐王韩信。刘邦十分热情地揽着韩信的肩膀,拉着他走向军帐。 军帐外一身盔甲的戚无忧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睨着走近的韩信,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无忧的心砰砰砰地跳个不行,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前世丈夫李世民的音容笑貌。一重山,两重山。山高天远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韩信与李世民长得一模一样,每次看到韩信,她就会联想到世民,思念之情更甚。 “齐王,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我可一直在等你啊!”刘邦大笑一声,满脸堆笑,揽着韩信的肩膀往军帐走。 “汉王,让你久等了,你一定以为我不来吧?我不是不来,是在等待时机。” “我知道,你大将军算无遗策,不轻易出兵,我不怪你。走,咱们进去聊!” 韩信笑着,正欲走进大帐,不经意间瞥到帐外站着的一个执戟郎中,面容娇俏,明艳动人,心倏地漏了一拍,不由地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戚无忧也看向韩信,霎时间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弥漫在空气中。 “额,这是我的妾室戚夫人。”眼观六路的刘邦自是注意到韩信与戚无忧之间的眼神交流,赶忙介绍。 “哦,原来是戚夫人,我说怎么有点熟悉!”韩信回神,立即认出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士兵就是有过两面之缘的戚夫人。 戚无忧也回神,赶忙点头示意,道:“见过大将军。” “走走,咱们进去聊。”刘邦拉着韩信大步走进军帐。 呼,戚无忧长呼了口气,慢慢平复刚刚紧张的心。 大帐内,刘邦与韩信坐在席子上,边饮酒边畅聊。 “大将军,咱俩得有三年没见了吧?”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仔细回想。 “是,上次见面还是在荥阳,当时大王命我出征去平定北方,大王自己留守荥阳牵制项羽。”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哈哈,大将军,你一举平定北方诸国,战功赫赫啊!” 韩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那也多亏了汉王在荥阳牵制了楚军主力,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顺利。” “咦,将军谦虚了!当今天下,大将军的军事才能举世无双,我得大将军乃是我之幸啊!” “提到这个,应该是我之荣幸,要没有汉王的破格擢升,我也当不上大将军,也不会建功立业,这么一想,我还要感激汉王,汉王的魄力古今罕见!”不错,韩信一直没忘记刘邦的知遇之恩,要没有刘邦的赏识和提拔,他会一直怀才不遇,难以施展此生抱负!刘邦的大恩大德,他一直铭记在心。所以项羽曾派人游说他自治,他果断拒绝了。 “哈哈哈,行了,咱俩就别互相恭维了,来,喝酒,我敬将军一杯。” “诺。”两人纷纷端起爵,互相示意,仰头一饮而尽。 “大将军,如今项羽被围垓下,依你之见,这回项羽该无计可施了吧?” 韩信思索片刻,点头应道:“项羽如今形势严峻,楚国都城彭城已被我军占领,他已无法东归,粮道也被彭越军队截断,十万的楚军,粮草已然殆尽,每天都有楚兵判楚投汉。虽然项羽也有杀降卒以儆效尤,可无济于事!人都贪生怕死,无粮谁还会死忠于他呢!项羽这次是插翅难飞了,必败无疑!” 韩信的话掷地有声,刘邦顿时信心大增,笑道:“我信你!大将军,我把兵权全部交给你,由你来统领,垓下这一仗就看你的了,我知道你一直想与项羽正面对决,这次机会来了。” 韩信笑着点点头,道:“大王,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我决不辜负你的期望,势必全歼楚军!” “好,一言为定。”刘邦再次端起爵,敬向韩信,韩信也举起爵,两人笑着仰头喝了一口。 ------------ 第五十二章 乌江自刎 韩信领着三十万军马赶到垓下与刘邦的二十几万兵马合兵一处,再加上彭越、英布的数万人马,总共约六十万兵马一起围剿项羽的十万楚军,把楚军层层包围,项羽见状,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不觉心灰意冷。 韩信任命孔将军为左翼,费将军为右翼,而刘邦坐镇后方,周勃、柴武等预备军在刘邦军后待命。汉军左右两翼迂回夹击,使得突围的楚军三面受敌,无奈退回垓下城。 这天晚上,戚无忧和刘邦待在军帐内,忽然帐外响起一阵阵雄壮的歌声。两人一怔,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纷纷来到帐外。 只见军营的每个士兵都在唱着同一首歌,戚无忧一脸费解,而刘邦的表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汉王,将士们在唱什么?” “楚歌,这是楚国的一首民谣,我已经好久没听过了。”不错,刘邦本就是楚人,听到这首耳熟能详的民谣,思乡之情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不由地开始泛红。 四面楚歌?原来如此!戚无忧顿时恍然大悟。 “韩将军果然奇谋频出,他在用四面楚歌逼迫楚军军心溃散,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感叹一声:“韩信居然想出这招!真乃奇才!”刘邦的心中对韩信的忌惮又增多了几分。当年韩信说过当今天下论军事才能他排第一,当时刘邦还觉得韩信是大言不惭,现在看来,韩信说的是事实。 “汉王,项羽不日就会大败。” “是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刘邦内心略微激动,多少次败在项羽手中,终于这一次他要赢了,希望是最后一次。 话说楚军被汉军团团围住,又遭遇四面楚歌,楚军军心奔溃。无奈之下,项羽乘夜率领八百精锐骑兵突围南逃。天明后,汉军派遣五千骑兵追击,项羽渡过淮水后,仅剩百余骑相随,行至阴陵因迷路被汉军追及,突至东城时,手下仅剩二十八骑。 当刘邦得知项羽仅剩二十八骑,被五千汉军团团围住时,兴奋不已,胜利在望。立即策马赶赴前线,戚无忧也随之骑马跟在身后。 手下虽只有二十八骑,项羽仍指挥这二十八骑,朝四个方向突围,并约定在山的东边分三处集合。 刘邦领着戚无忧躲在盾牌后,两人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骑在马背上,身披银色战袍,手握长戟的战神。只见那人约莫三十岁的样子,头盔下虽看不清全貌,但见棱角分明,面容刚毅,一双重瞳在阳光下尤为扎眼,目光凌厉万分。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戟,一次又一次冲向汉军的围追堵截,宛若天神下凡,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气吞山河。 戚无忧浑身一震,咽了下口水。这就是楚霸王项羽?威震天下的战神呐! 汉王刘邦望着那鬼魅般的身影,也不由地心生慌乱,他五千汉军包围项羽二十八骑,不会再被项羽打败吧?不会吧?如果五千人打不过这二十八人,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项羽再一次让刘邦失望了,即便被汉军重重包围,项羽的二十八骑在多次冲锋之下,只损失了两骑,最后,居然冲出了汉军的包围圈。 刘邦大惊失色,立即下令去追击,决不可放虎归山,一定要歼灭之。并下诏令:得项王头者,赐千金,赏邑万户。 随后,刘邦与戚无忧也纷纷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话说项羽领着剩余的二十六骑成功突围,抵达乌江江畔。望着滔滔江水,项羽面露惆怅,长叹一声。 “将士们,下马!” “诺。” 众人纷纷翻身下马,围住项羽,等待下一步指令。 项羽瞥了眼畔边飘着的竹筏,道:“将士们,你们上竹筏,渡江去吧。”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一人道:“项王,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项羽摇摇头,道:“我不走,我项羽败了就败了,绝不当缩头乌龟。” “项王,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渡过乌江,就是江东,咱们可以重新招兵买马,东山再起,也犹未可知!” “是啊,项王,咱们还没有完全输!” “项王,跟我们一起走吧。” “对啊,项王,咱们一起渡江。” 项羽摆摆手,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走,也不想走了,乌江对面就是我们的家乡,我当年江东起兵,信誓旦旦,要带领江东子弟,灭暴秦,复楚国,这个誓言我已经实现了,没有遗憾了。只不过没想到我会败在刘邦那个奸诈小人之手。跟我出去打仗的江东子弟们,所剩无几,我无颜回去面对江东父老。我答应父老乡亲要把他们的亲人带回去,衣锦还乡,可现在灰头土脸,见了他们我该如何交代!” “项王,江东父老不会怪你的、、、、、、” 项羽一抬手,打断士兵说话,继续道:“我如果逃回江东,汉军就会即刻大军压境,江东百姓又该遭受屠戮,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刘邦就根本不会放过我,我不能再给江东百姓带去劫难。” 项羽的话不无道理,士兵们纷纷垂头丧气,不再劝说。 “刘邦要杀的是我,跟你们无关,你们即刻登上竹筏,过江去吧。” “不,项王,你不走,我们也不走,我们与项王并肩作战,与汉军拼杀到底,不当缩头乌龟。” “对,拼杀到底,不当缩头乌龟。” “项王,我们不走。” 见将士们个个忠心耿耿,言辞坚定,项羽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点头应道:“好,有你们陪我共赴黄泉,此生足矣!那咱们就并肩作战,做最后的冲锋!” “诺。” 不一会儿,汉军追兵便赶到。项羽命众人与汉军短兵相接,刘邦见状,也命汉军士兵放弃马匹,手握长戟冲向楚军。 刘邦和戚无忧骑在马背上,望着远处两军凶猛厮杀,光项羽一人就独杀百余人,骁勇无比。 “大王,要不要放箭?”卢绾提议道。 “不,我不想看到项羽死于万箭穿心。” “可我们伤亡有点大。” “他是西楚霸王,霸王之死,要死得有尊严。”刘邦目光复杂,语气坚定。见状,卢绾也不再作声。 即便项羽再勇猛异常,也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其他二十六人纷纷倒下,只剩项羽一人手握宝剑独立在江边,可也身中十余处剑伤。 成百上千的汉军一手拿着盾,一手握着剑将项羽团团围住,谁也不敢上前,纷纷面露恐惧。 刘邦和戚无忧骑着马随即靠近。刘邦凝望着项羽,目光微微复杂。项羽也看向刘邦,倒是一脸平静。 “刘邦,你赢了!”项羽冲着刘邦大喊一声。这也许是他生平第一次认输。 刘邦面色平静,喊道:“项羽,你今天劫数难逃,我念你是西楚霸王,赐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你自裁吧!” 项羽不以为然地笑了下,道:“我可以自裁,刘邦,但你要答应我,放过我楚国百姓!” “你放心,你我皆为楚人,我自会善待楚国。” “我就信你一次!”说罢,项羽手握宝剑缓缓横在脖颈处,他定定地望了眼刘邦,像是警告,然后手猛地一用力,只见血呲地溅了出来,项羽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合围的汉军见状,立即蜂拥上前,将项羽的尸首团团围住,开始肢解项羽的尸体。 戚无忧恐惧地阖上双眸,内心震撼不已,一代战神就这么陨落了。 刘邦暗自叹息一声,心情复杂,对于项羽他也有惺惺相惜之感,毕竟曾经还是结义兄弟,但同时也松了口气,一大劲敌已除,天下尽归大汉! ------------ 第五十三章 攀谈 除掉项羽,喜事一件,抢夺项羽尸体的五人,纷纷被赏千金,封万户侯,刘邦信守诺言。 晚上,刘邦便与众将军们在大帐内开怀畅饮,喝庆功酒。 “哈哈哈,大王,这个项羽终于死了,咱们赢了。”樊哙道。 “是啊,咱们终于赢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卢绾道。 灌婴摇头叹息一声:“前几年要说打败项羽,我想都不敢想,今天居然真的实现了。” “哼,项羽是咎由自取,当年杀降失尽民心,又烧毁了秦朝宫殿,还杀了义帝,罄竹难书,他败给大王是必然的。”周勃道。 “是啊,大王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曹参道。 夏侯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刘邦,道:“大王,今天大伙这么高兴,你怎么不说话?” 刘邦环顾一圈,笑了下,道:“我有点累了,自打楚汉相争以来,我基本上没怎么睡过好觉,今天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是啊,不单单是刘邦,其他人也都是精神紧绷,每天都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现在终于放松下来了。 谋士张良道:“大王,如今项羽已死,要不要为其举办葬礼?” “他一个败军之将,给他办什么葬礼!”卢绾不满道。 “就是,多此一举嘛!”樊哙附和一声。 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想了下,道:“要办葬礼。项羽好歹当过西楚霸王,推翻暴秦他功不可没。不仅要办葬礼,我还要亲自为他发丧,毕竟我跟他也曾经结拜过。再说,这样也可以安抚项羽旧部以及江东百姓。” “大王所言极是,依我看,就以鲁公之礼将项羽葬于谷城,如何?”张良道。 “行,子房,这个事你来筹备吧。” “诺。” 陈平环顾一圈,提议道:“汉王,如今楚汉相争已落帷幕,汉王一统天下,不如择日登基称帝吧?” 一听到‘登基’二字,众人纷纷兴奋起来。 “对啊,大王,称帝吧!”众人纷纷异口同声。 见众人激动异常,刘邦也不想扫了大伙儿的兴,笑着点头应道:“好,既然你们都想让我称帝,那就称帝吧!” 众人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纷纷端起爵,对饮。 “汉王,我建议就去定陶登基称帝吧?”陈平道。 刘邦一挑眉,点头应道:“可以,定陶是尧帝故都,我自称尧帝后代,在定陶登基合理合法。”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定陶是戚无忧的家乡,想到无忧已三年多没回过家乡,料想肯定想家了,想父亲,趁着这次回定陶,让无忧与父亲团聚。 “诺。”陈平应了一声,瞥了眼一直未说话,只顾着喝酒的韩信,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过了一会儿,齐王韩信借口解手,走出大帐,瞥到一个士兵站在不远处,望着天下的月亮,借着月光望到那士兵明媚的脸颊,韩信立即认出此人是戚夫人,顿时来了兴趣,走了过去。 “戚夫人。” 听到身后的呼唤,戚无忧回神,回头一看,见韩信突然走了过来,不由地一怔。 “见过大将军。”无忧的心开始慌乱起来。 “夫人刚才在想什么?都想出神了。” “额,在,想项羽。” 韩信一挑眉,诧异道:“想项羽?” “是,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听出无忧语气中的遗憾和惋惜,韩信不以为然道:“他如果过江东,就不是项羽了。” 戚无忧赞同地点点头,不解道:“将军不在帐内饮酒,怎么出来了?” “里面有点闷,我就出来透透气。”不错,帐内大多是刘邦沛县起兵带出来的将军,韩信与他们往往格格不入,坐在一起饮酒,韩信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原来如此!” 韩信瞥了眼无忧身上的穿着,好奇道:“夫人为何这身打扮?” 戚无忧低头瞥了眼身上的盔甲,尴尬地笑了下,道:“实不相瞒,我穿成这样,就是为了方便跟在汉王身边,好一睹楚霸王的真容。” 韩信一挑眉,哑然失笑道:“夫人的想法还真是奇特。那么今天夫人看到了项羽,作何感想?” 戚无忧想了下,感叹一声:“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便是项羽。” 韩信赞同地点点头,道:“不错,项羽虽然最后兵败了,但不失为大丈夫!我曾经在他帐下任执戟郎中,可惜我几次向他献计,他都不理不睬,无奈之下,我只得弃楚归汉。” “项羽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必败无疑。汉王正相反,善于纳谏,又不拘一格降人才!注定会一统四海。” “说的是,我一直没忘记汉王的知遇之恩,大恩大德,犹如再生父母。” 戚无忧皱了下眉,担忧地睨着韩信,迟疑道:“将军,我,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韩信一头雾水。 无忧暗自叹息一声,犹豫了一下,平静道:“狡兔尽则良犬烹,敌国灭则谋臣亡!将军屡立战功,军中威望甚高,有功高震主之嫌。如今项羽死了,那么将军的处境也就危险了。” 韩信一惊,自是明白了无忧的意思,他想了下,摇摇头,道:“不,汉王不是勾践,他不会害我。” “你就这么相信汉王?” “当然,汉王待我恩重如山,把我从一个小士卒提升至大将军,再造之恩,我不敢忘怀,也不曾忘怀。就算有一天汉王真的,真的要杀我,我的命尽管拿去便是。我无怨无悔。” 士为知己者死!韩信的心情倒也可以理解!戚无忧了然地点点头,提议道:“将军,我能理解你!不过,我建议你主动向汉王提出,降王为侯,说不定能打消汉王的戒心。” 降王为侯?韩信皱着眉,想了下,道:“谢过夫人提醒,我记下了,会考虑的。” —————— 深夜,刘邦和戚无忧平躺在床榻上,无忧睡不着,而刘邦虽然喝了不少酒,可也没有睡意。 “无忧,过几日咱们去定陶。” “为何去定陶?”戚无忧一挑眉,目露欣喜。 “陈平建议我在定陶登基称帝,我同意了。定陶是你的故乡,你正好回去看看你父亲。” 戚无忧翻身抱住刘邦的腰,开心道:“汉王,你是为我着想才决定去定陶称帝吗?” “有这部分原因,我知道你想家了。” “嘻嘻,太好了,三年多没见到父亲了,怪想他的。” “对了,晚上你跟韩将军聊天了?” 无忧面色一僵,这军中到处是眼线,什么都逃不过刘邦的眼睛。 “嗯,碰到了就聊聊,也没聊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提过,韩信长得像你一位故交?” “是,汉王还记得。”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无忧不由地心生慌乱。 ------------ 第五十四章 定都 公元前201年,春,刘邦正式在定陶登基称帝,建立汉朝,完成了从诸侯到皇帝的转变,开启了大汉王朝的统治。 这天中午,戚无忧在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定陶的戚家村,也就是她的故乡,来看望父亲。 当推开院门,那熟悉的茅草屋倏地映入眼帘,戚无忧嫣然一笑,大喊一声:“父亲,我回来了。”便朝茅屋内踱去。 屋内坐在席子上喝着茶的戚父听到久违了的女儿的声音,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这时,一抹熟悉的倩影闪进屋子,定睛一看,那倩影不正是几年不见的女儿无忧嘛! “父亲!”再次见到父亲,戚无忧激动地唤了一声。 “无忧?”戚父回神,意识到这不是错觉,的确是女儿回来了,顿时欣喜若狂。 “父亲,我来看你了。”戚无忧快步来到席子边,跪坐下来。 “无忧,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戚父握着无忧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汉王在定陶登基称帝了,我跟着一起来,顺便就来看看父亲。” 戚父点点头,激动道:“我听说了,当年我果然没看走眼,汉王终究是一统天下了,现在应该叫他陛下了。” “是,父亲是慧眼识英才。” “无忧,你走了有四年了吧?” 戚无忧想了下,点头应道:“可不是嘛,正好四年,走的时候我是12岁,今年16岁了。” “陛下待你好吗?” “好,他待我特别好,楚汉相争这几年,他一直把我待在身边。” “那就好,对了,这几年你生孩子了吗?” 提到孩子,戚无忧面色一僵,摇摇头,尴尬道:“没有,父亲,我还小呢。”戚无忧不愿将自己曾服用打胎药一事告知父亲。 “也是,不着急,不过,你也得上点心,还是得生个孩子。”戚父略显失望。 “这个顺其自然吧!对了,父亲,我这次来就是来接你跟我一起回洛阳的。” “回洛阳?这个,我就不去了。” 戚无忧一挑眉,不解道:“为什么?父亲,你不愿跟我待在一处吗?” 戚父暗自叹了口气,道:“我一辈子都待在定陶,就没离开过这儿,土生土长,如今年岁大了,也不想离开,就一辈子老死在定陶吧。” “父亲,你随我去洛阳,我可以照顾你啊!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多孤单?” 戚父摆摆手,道:“不孤单,春来赏春,夏来听雨,秋来望落叶,冬来看雪飘,我是悠哉游哉,乐在其中,怎么会孤单!” 戚无忧似乎明白了,欣然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倒是不失为一种情调!父亲,你好雅兴啊!” 戚父抬手摸了下颚下的胡须,笑道:“无忧,我一个人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没有兵戈动乱了,你更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了。” 见父亲态度坚决,戚无忧叹息一声,点头应道:“也罢,那我就不勉强父亲了,这样吧,我留下两个侍女服侍父亲。” “也行。”总不好一再拒绝女儿,戚父点头应道。 定陶府邸大堂 大汉皇帝刘邦与谋士张良单独坐在一起吃酒。 “子房,朕似乎很久没跟你单独饮酒聊天了。”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道。 “是啊,上次好像还是在汉中的时候。一晃也好几年过去了。” “当年朕决定要出汉中,东征与项羽争夺天下,当时朕其实没多大把握,想不到居然成功了。” “天命难违!陛下乃命定之人,势不可挡。” 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道:“朕一个闾左之人,手提三尺剑,七年平定海内。子房,你博学多才,依你看,在朕之前,有布衣皇帝吗?” 张良摇摇头,道:“没有,陛下乃古今第一位布衣皇帝。” “哈哈哈,想不到前无古人,但一定不是后无来者。陈胜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言犹在耳啊!” “对了,陛下,如今您已称帝,想过要在哪里定都吗?” 刘邦皱了下眉,道:“朕的家眷老小如今都在洛阳,子房,你说就定都洛阳如何?” 张良想了下,摇摇头,道:“臣不赞同。” 刘邦一挑眉,道:“为何?说说理由。” “诺。洛阳虽东有成皋,西有崤山、渑池,北靠黄河,南临伊水、洛水,但中间区域狭小,方圆不过数百里。在历史上,洛阳长期是诸侯混战的战场,一旦天下有变,容易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难以防守。而且洛阳周边的土地相对贫瘠,难以提供足够的物资来支撑一个庞大的都城和国家运转。最后一点,定都洛阳对于控制全国的战略意义相对较弱。” 刘邦当下了然,道:“子房,那依你之见,我们定都哪里为好?” “关中。” “关中?你是说像秦朝一样,定都咸阳?” “不错。关中地区四周有山河险阻,东有函谷关,西有大散关,南有武关,北有萧关,易守难攻。而且关中地区地势较高,对其它地区形成居高临下之势,在军事防御上占据主动地位,可攻可守,能有效应对可能出现的军事威胁。” 张良顿了顿,继续道:“关中地区土地平坦肥沃,物资丰富,能有效地供给都城和国家。定都关中可以凭借险要地势,在东方诸侯发生叛乱时,迅速出兵平叛,以逸待劳。同时,也能对各地诸侯形成威慑,使其不过那轻易早反。而且关中地区作为周、秦等朝代的核心统治区域,长期以来被视为天下的中心和正统所在,在咸阳定都有助于陛下树立汉朝的正统地位。” 张良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听得刘邦心悦诚服。他点点头,道:“那就依你之见,定都关中吧。不过咸阳的宫殿已被项羽一把火烧毁,朕若定都咸阳,总感觉不详。” 张良想了下,道:“陛下,咸阳附近有一个乡叫长安乡,不如就在长安乡建造宫殿,定都这里吧?” “长安乡?也好,长治久安,这名字倒是不错,那就在这个长安乡建造宫殿,立为都城,更名为长安吧。子房,建造宫殿的事就交给你办吧?” 张良没有应承,皱着眉头,迟疑道:“陛下,建造宫殿的事还是交由萧何来办,更稳妥。” “萧何?也行。” ------------ 第五十五章 张良辞官 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瞥到张良面色凝重,试探道:“子房,你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良瞥了眼刘邦,顿了顿,双手抱拳,郑重其事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 “臣,臣想辞官归隐。” 额,刘邦一惊,不可置信道:“辞官归隐?这是为何?咱们刚刚建立大汉,百废待兴,朕需要你,你还要帮着朕安邦定国,这个时候你辞什么官啊?” “不敢欺瞒陛下,当年臣一心想找到一位明主,辅佐其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安稳太平的国家,臣如今心愿已了,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所以,也到了臣辞官归隐的时候了。” “功成身退?子房,你是担心自己成为第二个文种,而朕会变成勾践第二?” “额,不不,陛下不要误会,臣别无它意,只是这些年随陛下南征北战,臣着实有些累了,身体也不如以往康健,就想着找个山清水秀之地休养身心,颐养天年。”张良顿感惶恐。 刘邦皱了下眉,感叹一声:“要说身体康健,你确实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朕记得刚见到你时,你是多么神采飞扬,可如今看着倒略显精力不济。” “正是,臣也自知力不从心。也厌倦了朝堂生活,就想着卸甲归田,还望陛下恩准。” “子房,可你有天纵之才,放你离开,朕舍不得。”刘邦说的是实在话,他早已习惯张良伴其左右。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放张良这样一个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离去,若张良又效忠他人该如何?会不会对汉朝存在威胁?这点,刘邦不得不考虑。 聪明绝顶的张良自是知晓刘邦的心思,应道:“臣只是离开朝堂,不再随身侍奉陛下,但也不会离开陛下过远。关中留坝县有座山叫紫柏山,那里水秀山青,人迹罕至,是个修道修仙的好去处。臣打算余生就在紫柏山学道、隐居。” 刘邦一挑眉,道:“紫柏山?就在关中?” “正是,紫柏山离长安也不远,日后陛下若想念臣了,就派人召臣进京,臣一定随叫随到。” 刘邦暗自松了口气,仍旧道:“看来你心意已决,但朕还是舍不得,少了你这样的奇才大才,是朕,也是大汉的损失。” “陛下,臣的作用是辅佐陛下打天下,如今臣功德圆满,可要论治天下,臣自知不如萧何,也不如陈平。论安民戍边,萧何当为第一,要论奇谋妙计,陈平不遑多让。有他们二人一左一右辅佐陛下,不愁天下不安。”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道:“萧何、陈平确也是大才!”刘邦沉思了一下,瞥了眼一脸期待的张良,叹息一声:“也罢,君子应成人之美!子房,那朕就准了,准你辞官归隐,你就去那个紫柏山修道去吧。” “诺,谢过陛下。”张良感激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刘邦为人豁达大度,并非勾践那种可共患难,不可同安乐之人,但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他还是明哲保身要紧,不敢赌刘邦的仁厚! 晚上,刘邦坐在卧房的床榻上,戚无忧跪在其身后,双手按摩着刘邦的肩膀,刘邦阖着双眸,一脸享受的神情。 “无忧,白天你去看过你父亲了?” “是,四年没见了,我跟父亲说了好多话。” 听得出无忧语气中的开心,刘邦欣慰道:“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身体康健,精神也好。” “这次接你父亲一起回洛阳吧。” 戚无忧暗自叹息一声:“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我父亲不愿意。” “哦?为何?” “他从出生开始就待在定陶,没离开过,恋乡之情吧!” “倒也是,那你的意思呢?” “我自然同意,留了两个侍女照顾他。” “也好,就遵从他的意见吧。” “对了,陛下,咱们什么时候回洛阳?” “就这两天吧,怎么,你想念洛阳了?” 戚无忧嘻嘻一笑:“可不是嘛,离开洛阳也快两年了,想念盈儿丽儿,还有薄姐姐和恒儿。” “很快咱们就回洛阳,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说的是。” ------------ 第五十六章 惩治异姓王? 定陶府邸大堂 这天下午,大汉皇帝刘邦召见陈平觐见。 “臣拜见陛下。”陈平走进大堂,冲着主位上的刘邦恭敬地一行礼。 “陈平,这个你看看。”刘邦抬起手上的缣帛,陈平赶忙上前几步,双手接过缣帛,仔细阅读起来,不由地一惊。 “陛下,这上面说,齐王窝藏楚将钟离昧,意图谋反?” “是,这是密报,陈平,你觉得这消息有几分可信?” 陈平皱着眉,想了下,道:“臣觉得可信。” 刘邦一挑眉,并不意外,道:“你也觉得齐王会窝藏钟离昧?” “臣早有耳闻,齐王韩信当年在项羽帐下任执戟郎中时,就与楚军大将钟离昧有私交,钟离昧还曾经向项羽举荐过韩信,但遭到项羽拒绝。如今项羽已故,残存的楚将四散逃亡,陛下下旨捉拿,这个钟离昧无处躲藏,最后走投无路,去求救韩信,也不是不可能。” 刘邦点点头,道:“朕也觉得这密报可信性很高。陈平,你说齐王是什么意思?朕早就下令要缉拿楚军败将,他明知道这个钟离昧是逃犯,他还要收留,是何居心?” “这个,齐王也是个性 情 中 人,可能念在兄弟情义,不忍出卖昔日好友,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出卖好友,就敢违抗朕的圣旨?他不知这是欺君之罪吗?” “估计,现在齐王也是焦头烂额,左右为难。陛下,咱们现在怎么办?齐王功勋卓著,又不能擅自缉拿他,恐激怒与他,反倒弄巧成拙。” 刘邦一挑眉,试探道:“陈平,你是说韩信会谋反?” “这个,臣不敢笃定,但不得不防。陛下,天下初定,项羽,我们的一大劲敌已除,但天下并不安稳,现有的几个异姓王,就是隐患,陛下就能保证,这些异姓王有一天不会犯上作乱吗?” 刘邦的心咯噔一下,紧皱着眉,不作声。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恕臣直言,即便这些异姓王暂时不轻举妄动,可如果陛下百年之后呢?还能有谁能镇住这些异姓王?” 刘邦一惊,瞥了眼陈平,是啊,他只要活着,还能压制这些异姓王,可如果有一天他殡天了呢?这天下又该动荡不安,那些异姓王会甘心只当个王吗?谁不想登基称帝,俾倪天下? “陛下,恕臣大不敬之罪,您今年已经55岁了,您的寿命还剩下多少?而那些异姓王,彭越、英布,尤其是韩信,都是正值盛年,一旦您身有不测,臣敢保证这天下势必再次大乱,这些异姓王必会再次逐鹿中原,天下又将再一次生灵涂炭。” 刘邦的心一沉,道:“陈平,你说得对,这些异姓王都是潜在的隐患,朕不会让他们再次搅乱天下,朕要还百姓一个安稳国家。” 陈平见刘邦打定主意,松了口气,提议道:“夫先易者后难,先难而后易,万物尽然。陛下,要整治这些异姓王,就从最厉害的人入手。” “最厉害的人?你是指先整治齐王韩信?” “正是。韩信乃军事奇才,比之项羽有过之而无不及,陛下难道不怕他成为项羽第二吗?” 刘邦暗自叹息一声,点头应道:“是啊,朕也不瞒你,朕对韩信的确一直心存忌惮。可是,韩信是我汉朝建国的第一大功臣,朕才刚刚建国,就要惩处功臣?过河拆桥,这,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朕,会失民心的。” “陛下,眼下不正有个现成的惩处理由嘛!” 刘邦瞥了眼煞有介事的陈平,想了下,道:“你是指,用韩信窝藏楚将一事,治罪与他?” “正是,这样不就顺理成章拿下韩信了嘛!也不会给天下人落下口实。” “这倒是个理由!可韩信也不是傻瓜,他难道看不出朕的用意吗?” 陈平思索片刻,道:“陛下,咱们先不打草惊蛇,可以下诏,说天子要出外巡视会见诸侯,通知诸侯到陈地相会,说陛下要游览云梦泽。一旦韩信到来,直接生擒。” “他会来吗?” “他不来,就是违抗圣旨,刚好说明有谋反之心。如果来了,就质问他窝藏楚将一事,借机惩治。” 刘邦赞同地点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吧,你来拟旨。” “诺。” ------------ 第五十七章 钟离昧 齐国 临淄 宫殿大殿 齐王韩信与楚将钟离昧坐在席子上,饮酒,可两人均面露愁苦,尤其是韩信,眉头紧皱。 “韩信,我来你这儿也有些日子了,我在你这儿多待一天,你就多一天风险。估计现在刘邦肯定得到消息了。” 韩信端起爵喝了口酒,道:“陛下昨天确来了道旨意,邀请诸侯王们齐聚陈县,陛下要巡游云梦泽,没有提起你,估计不知情。” “你未免心存侥幸。刘邦怎么可能不知晓,他只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我在你这儿待了这么多天,人多眼杂,肯定有人密报给刘邦,你难道敢保证,你这里没有刘邦的眼线吗?” 韩信一怔,端起爵的手一顿,不作声。 “刘邦这次突然邀请诸侯们去陈县,依我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对付你了。” 韩信瞥了眼钟离昧,迟疑道:“不,我是大汉建国的大功臣,陛下乃仁厚之人,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钟离昧冷笑一声:“仁厚?当年彭城之战,刘邦被项王打败,狼狈逃窜,逃跑途中竟不惜将儿女踹下马车,虎毒还不食子呢!还有鸿沟对峙期间,项王抓了刘邦的父亲刘太公,意图烹之,刘邦是怎么做的,眼睛不眨一下,还说什么,煮好了分他一杯羹。哼,这算哪门子的仁厚?” 韩信紧皱着眉,不作声,喝着闷酒。 “韩信,你现在处境很危险,项王死了,刘邦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你功高震主,刘邦怎么可能不忌惮你!而你又收留我这个楚将,刘邦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也会猜测你是否有谋反之心。” “我不想谋反,也不会谋反。”韩信信誓旦旦道,不错,他从未想过要谋反。 “刘邦会信吗?他手底下的文臣武将会信吗?” 韩信不作声,心里也没底,端起爵喝着闷酒。 “韩信,你要想脱离险境,只有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你想让我做什么?” “谋反。” 韩信不意外,他已猜到钟离昧的意思,坚定道:“我说过了,我不会谋反的。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份恩情我不会辜负,我怎么可能造他的反,天下人又该如何看我!说我韩信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当年陛下把我从一个小兵卒一跃擢升至万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何等的魄力,我就算背叛谁也不会背叛陛下。” 钟离昧倍感失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道:“糊涂,你糊涂啊!你不谋反,刘邦迟早会清算你,你必死无疑。” 韩信不是没考虑过刘邦会杀他,但他实不忍忤逆刘邦,每每回想起当年登坛拜将的场景,他依旧热血澎湃,对刘邦的感激之情就又加深几分。 “如果陛下当真要杀我,那就杀吧,没有他,我也实现不了毕生抱负,我这条命都是他的。” “愚忠啊,愚忠啊!”见韩信一脸大义凛然,钟离昧简直痛心疾首。 韩信苦笑一声,端起爵继续喝着酒。 见说服不了韩信,钟离昧叹息一声,转变口风道:“韩信,既然你不愿谋反,那你要怎么处置我?” 韩信看向钟离昧,迟疑道:“你我在楚营时便是兄弟,我怎么会处置你。如今你无处可逃,来投奔我,我自是会好生善待与你。” 钟离昧心中一暖,忧虑道:“韩信,你一向重情重义,今生我能与你皆为兄弟,实乃幸事!但是,刘邦一旦得知我在你这里,向你索要我,你该如何应对?” 韩信一怔,想了下,道:“我会以命相保,我宁可放弃高官厚禄,祈求陛下饶你一命,陛下,陛下会同意的。” 钟离昧不由地摇头失笑,道:“韩信呐,韩信,你说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呢!在战场上战必胜,攻必取的大将军,此刻怎么会这么幼稚!刘邦是何等人,他怎么会同意?他不仅不会放过我,还会以此为理由惩治你。” 绕来绕去,又说回原点了。韩信略显烦躁,道:“我相信陛下,他不会苛待与我的。” “也罢,既然你冥顽不灵,油盐不进,我也不劝了,你好自为之吧。”钟离昧满心失望地站起身,慢慢走出大殿,留给韩信一个落寞的背影。 韩信哀叹一声,继续自斟自饮,他要赌一把,就赌他没有错看刘邦。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急匆匆走进大殿,慌张道:“启禀齐王,钟将军他,他拔剑自刎了。” “什么?”韩信一惊,一脸不可置信,可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钟离昧是在替他考虑,只有钟离昧死了,刘邦就没有理由惩治他了。 “齐王,钟将军的尸首要怎么办?” 韩信思索片刻,平静道:“把钟将军的首级割下来,装好,我要带上去陈县。” “额,诺。” ------------ 第五十八章 智擒韩信 陈县府邸 刘邦大军从定陶返回陈县,在此会见诸侯王。其他诸侯王陆续赶来,唯独齐王韩信还未到。 这天中午,戚无忧坐在卧房的席子上,倚着凭几,面露忧虑。 “夫人,吃点水果吧。”侍女小桃端了一盘水果走近。 戚无忧摆摆手,小桃便将果盘放到桌上。 “夫人,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什么,对了,齐王到了吗?” “听说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下午就能到。” 戚无忧点点头,心中的忧虑更甚。虽然她对楚汉历史不很熟悉,可第六感告诉她,韩信危在旦夕,不由地心生恐慌。 “夫人,你莫不是在担心齐王?” 额,被看穿心思,戚无忧面露尴尬,违心道:“没有,我担心他做什么。就是最近陛下食欲不振,睡眠也不好,像是有心事。” “哦,倒也是,其实自打陛下称帝以来,脸上的笑容就少了,以前还是汉王时,倒是常见到陛下开怀大笑。” “是,当诸侯王和当皇帝,心境不一样,要思虑的事也大相径庭。陛下现在是忧国忧民,一切以百姓利益为先。” 小桃赞同地点点头。 当日下午,齐王韩信姗姗来迟,而大汉皇帝刘邦早已等候多日。 当韩信拎着一个包裹走进大堂,瞥到多日未见的刘邦正襟危坐在主位上,文臣武将则立在一侧,面色凝重,甚至充斥着一股子杀气,韩信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臣拜见陛下。”韩信将包裹放在地上,双膝跪地,冲着刘邦恭敬地一行礼。 “齐王,你来得好慢呐!其他诸侯王早早就到了,就等你了。” “让陛下久等了,是臣之过,还望陛下恕罪。” “来了就好。”刘邦瞥向韩信身旁的包裹,好奇道:“那个包袱是什么?” 韩信拿起那个包裹,双手撑起,道:“这是楚将钟离昧的首级。” 此言一出,众人一惊。刘邦目光复杂,迟疑道:“齐王,朕早前得到密报,说楚将钟离昧逃到了齐地,投奔与你,朕是半信半疑,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不敢欺瞒陛下,却是如此。” “你和钟离昧有交情,这个朕有所耳闻,可密报上说,钟离昧已逃到齐地多日,而朕并没有接到你的上奏,你为何知情不报?” 韩信面色一僵,迟疑道:“臣想过上报,但钟离昧与臣交情匪浅,当年在楚营时,钟离昧很关照臣,臣怎可出卖兄弟?” “不愿出卖兄弟,就要违抗圣旨?难道朕没有你那个兄弟重要?” “额,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思?朕早就下旨,诛杀逃亡的楚将,你明知钟离昧是逃犯,你还将他窝藏在府邸,欺上瞒下,该当何罪?” “臣,臣无话可说,确实知情不报,犯了大罪,但臣实在是进退两难,既不想忤逆陛下,又不想出卖兄弟,这些天臣也好生苦恼。” “朕问你,你今天提着钟离昧的首级,他可是你所杀?” 韩信一怔,摇摇头,道:“不是,钟离昧是自裁。” 刘邦顿感失望,道:“韩信,如果朕不问你钟离昧的事,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隐瞒朕?” “这、、、、、、”韩信双手撑地,低着头,不知如何作答,又不想说谎。 韩信这副默不作声的姿态,就已经回答了刘邦的问题,刘邦心里的失望更甚,大喊一声。 “来人,把齐王抓起来。” “诺。” 随即,进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钳住韩信的胳膊,使得韩信动弹不得。 “陛下,你当真要为了这个事杀我?”韩信一脸不可置信地睨着刘邦,内心也失望透顶。 刘邦面色凝重,别开目光,不去看韩信幽怨的眼神,冷声道:“你的生死等回到洛阳,朕再做定夺。但你欺君抗旨在先,朕不得不办你,否则置国法于不顾!废去你的齐王王位!” 哈哈哈,韩信仰头大笑一声,内心一片悲凉,道:“还真让钟离昧说准了!他说项羽死了,你必然对付我,因为我功高震主,你不会容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钟离昧劝我谋反,还能搏出一条生路,但我坚信你不会杀我,哈哈哈,看来果然是我天真了。” 韩信的话犹如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割着刘邦的心,他紧蹙着眉头,吩咐一声:“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诺。”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着韩信的胳膊,将韩信拖出大堂,伴随着韩信一道道刺耳嘲讽的笑声。 ------------ 第五十九章 月下攀谈 刘邦兵不血刃生擒了韩信,这也让他暂时松了口气,即刻下令大军离开陈县,赶赴洛阳。而韩信被戴上枷锁、脚镣,关在囚车里被押解洛阳。 路上,戚无忧和刘邦坐在马车里,而韩信的囚车就跟在后面。 刘邦双手环胸,闭目养神,而戚无忧坐在一旁,面露忧愁。她掀开车窗的竹帘,探出头望向后面,一眼瞥到囚车上灰头土脸的韩信,心如刀绞。 “无忧,你在看什么?” 额,无忧坐好,放下帘子,迟疑道:“我,我在看韩将军。” “心疼他?”刘邦没有放过戚无忧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自是猜到其心中所想。 无忧面露尴尬,点点头。 刘邦哀叹一声,温柔地将无忧揽入怀中,道:“无忧,你是不是也觉得朕狠毒?” “额,不,不敢。” “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戚无忧暗自松了口气,将头搭在刘邦的肩膀上,平静道:“韩将军收复北方诸国,又协助陛下打败了西楚霸王,功高盖世,是我汉朝的第一大功臣,大汉建国还不到一年,陛下就要清算功臣?这让天下百姓怎么想,让那些跟陛下打天下的文臣武将们怎么想?他们会风声鹤唳,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再说,有功之臣不应该被清算,不该是这个结局。” 刘邦皱了下眉,迟疑道:“道理是没错,但朕也是迫不得已,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是姓刘,不能姓韩,或者其他。百姓也急需休养生息,尽量不要再起兵戈。” 戚无忧自是理解刘邦的忧虑,也不再劝说,而是问道:“陛下,你会杀了韩将军吗?” “唉,朕也不知,该怎么处置韩信,朕得跟文武百官商讨一下。” “我不希望韩将军死。” 刘邦一挑眉,试探道:“无忧,是因为韩信长得像你的故交,所以你不愿他死?” “这的确是一大原因,可更多的是惜才。韩将军这么一个天纵奇才,不该年纪轻轻就陨落,太可惜了!” 刘邦的眸中也闪过一丝不舍,确实,韩信是百年难遇的军事奇才,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可不杀他,又留下巨大隐患!刘邦是左右为难。 傍晚,大军就地安营扎寨,韩信也被放出囚车,带着枷锁席地而坐。 戚无忧洗漱过后,走出大帐,望着每个大帐内都点着烛火,不由地想起纳兰性德的那句诗: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转眸不经意间,瞥到不远处的空地上坐着个人,脖子上安着枷锁,借着月光,定睛一看,那人不正是韩信嘛,无忧的心一紧,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抬脚走了过去。 “大将军,你还好吗?” 闭目养神的韩信听见一道似曾相识的女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韩信一眼认出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戚夫人。 “戚夫人?” “正是。韩将军,你怎么样?他们给你吃的了吗?”戚无忧上下打量着韩信,一脸担心。 “谢过夫人挂念,他们没饿着我,刚才给我吃了块饼,又喝了点水。” 无忧不由地松了口气,上前一步,坐到韩信身旁。 戚无忧仰头望向天上的圆月,感叹一声:“今天月亮好圆,好亮!” 韩信也仰头望了眼月亮,略显哀伤道:“这样的圆月我不知还能看到几次。” 无忧不由地哀叹一声:“将军,你后悔吗?” “你指什么?是后悔助陛下平定天下,还是后悔没有听从钟离昧的建议谋反自保?” “都有吧。” 韩信想了下,道:“我不后悔帮助陛下一统四海,是陛下给了我机会施展才华。至于谋反嘛,我有犹豫过,但我还是不后悔,我不想谋反,陛下是我此生敬仰之人,我不会背叛他。只不过,我对他感到失望。”不错,韩信还是高看了刘邦,他笃信刘邦不是勾践,结果他错看了,高估了他在刘邦心中的地位。 “陛下也是迫不得已,陛下已年迈,而将军年富力强,又能力出众,这怎能不让人忌惮。” “罢了,听天由命吧!戚夫人,我还是谢谢你,几个月前你就提醒过我,让我主动向陛下提出降王为侯,我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夫人高瞻远瞩。” 戚无忧摇摇头,道:“其实,就算将军真的听从了我的建议,向陛下提出自降为侯,也还是难逃一劫。怪只怪,将军军事能力太过强大,独步天下,再怎么韬光养晦,也会遭人忌惮。” 韩信苦笑一声:“也对,除了谋反自保,我别无他法,但我又不想以下犯上,在劫难逃啊!” ------------ 第六十章 返回洛阳 刘邦大军终于抵达了洛阳,韩信被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洛阳府邸 时隔两年,终于回到了洛阳府邸,这天上午,刘盈刘丽两个孩子开心地来到戚无忧的卧房。 “无忧姐姐。”坐在席子上,倚着凭几,闭目养神的戚无忧听见一道童声,睁开双眸一看,瞥到刘盈刘丽小跑了进来。 “盈儿丽儿,快来!”无忧大喜,张开双臂,刘盈刘丽立即脱鞋走上席子,扑到了无忧的怀中。 “姐姐,好想你!”刘盈感叹一声。 戚无忧左拥右抱,左亲亲右亲亲,开心不已。 “我也好想你们!哎呀,有两年没见了。” “可不是嘛,姐姐,你整整走了两年。”刘盈道。 “盈儿,丽儿,我看你们似乎长高了些。”无忧仔细打量着两个孩子,明显看出两个孩子长大了一些。 “是长高了点。”刘丽道。 无忧摸摸刘丽的小脸,笑道:“咱们丽儿好像长得更美了。” “那我呢?” 无忧看向刘盈,也笑道:“盈儿也英俊了些。” “那当然。” 见刘盈一脸理所当然,戚无忧宠溺地笑笑。 “对了,盈儿丽儿,我不在这两年,你们有好好读书吗?” “有,母后每天都在监督我们读书,可严厉了,我跟弟弟都不敢怠慢。” 提到吕雉,无忧的心一紧,忧虑之情油然而生。 “皇后娘娘身体安好?” 刘盈点点头,道:“母后身体好得很,姐姐不必担心。” “对了,你们恒儿弟弟怎么样了?” “他能怎么样,那么小,不过也会说话、走路了。”刘盈不以为然道。 “也对,恒儿今年两岁了。”戚无忧想着下午去看望薄姐姐。 下午,戚无忧午睡之后,便离开卧房,前方薄姬的院落,路上居然迎面碰上了皇后吕雉。 “戚姬见过皇后娘娘。”无忧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赶忙冲着吕雉恭敬地行礼。 已为大汉皇后的吕雉上下打量着戚无忧,道:“戚姬,快两年不见了,你似乎又美上几分。”不错,瞥到戚无忧出落得更加美貌,吕雉心生妒忌。 “皇后谬赞了。臣妾刚回来,本打算找时间去拜访娘娘的。” “拜访就算了吧,我听说上午盈儿丽儿去看你了?” “正是,臣妾跟盈儿丽儿分别两年,两个孩子应该是想臣妾了。” “你们的感情还真是深厚!” 额,无忧一怔,吕雉的语气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臣妾比两个孩子大不了几岁,他们是把臣妾当成姐姐了,要论感情,远不及娘娘与他们的母子之情。” 吕雉一挑眉,转移话题道:“戚姬,我听说垓下之战时,你特意女扮男装侍奉陛下左右,还亲眼见证了项羽自刎?” “额,确有此事。” “陛下出征,只让你一个妾室随军,你已经受宠有加了,为何还要想出这种邀宠手段?女扮男装多有不便,不怕误了陛下的大事?” 额,无忧一惊,赶忙辩解道:“娘娘误会了,臣妾不是邀宠。” “不是邀宠是什么?” “回娘娘,楚霸王项羽威名赫赫,臣妾有所耳闻,早就想一睹其容,便想出女扮男装伴在陛下左右,说不定能见到项羽一面。臣妾只是一时兴起,现在想来,确实过于草率了。” 吕雉面露诧异,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你很仰慕项羽?” “额,也谈不上仰慕,项羽好歹是西楚霸王,威名远播,臣妾只是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模样。” “项羽重瞳,奇人异相,威风凛凛。”吕雉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见到项羽时的场景,其实她自己对项羽倒是仰慕的。 戚无忧点点头,不作声,心中慌乱极了。 “戚姬,你随军陪伴陛下,侍奉陛下,也受累了。” “额,不,不累。娘娘管理后宫,事务繁杂,才是真的受累了。” 吕雉笑了下,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娘娘,臣妾正要去看望薄姐姐。” 吕雉一挑眉,仔细回想,道:“薄姬嘛!我想起来了,你跟她关系匪浅。”薄姬是个小透明,一年到头吕雉都见不了两面,冷不丁还想不起这个人来。 “是。” “好了,那你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诺。恭送皇后娘娘。”戚无忧恭敬地行礼,目送吕雉离去,才抬脚走向薄姬的院落。 ------------ 第六十一章 姐妹重逢 “薄姐姐,我好想你啊!”走进薄姬的卧房,戚无忧一把拉住薄姬的手,开心极了。 “戚妹妹,我也想你啊,这一别就是两年。”薄姬拉着戚无忧来到席子上,面对面坐了下来。 薄姬上下打量着无忧,赞叹道:“妹妹,两年不见,你似乎更美了。” 无忧一手附上笑脸,难为情道:“是嘛,嘻嘻,我倒没觉得。” “女大十八变,还真是如此!” 戚无忧也打量起薄姬,道:“姐姐,你似乎丰腴了些。” “是有点,最近得少吃点了。” “咦,丰腴点好,看着贵气。” “对了,恒儿呢?”无忧四下看看,不见刘恒的身影。 “在乳母那儿。”薄姬看向宫女,吩咐一声:“去,把恒儿带过来。” “诺。” 不一会儿,宫女就领着小恒儿走进屋子。戚无忧眸子一亮。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 小男孩儿虎头虎脑地走了过来,好生可爱。 “母亲。”恒儿奶声奶气地扑向薄姬的怀中,薄姬亲昵地回抱住儿子,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瞥到这副母慈子孝的一幕,无忧为之动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她前世拥抱儿女的画面,可惜今生她没法做母亲,享受不到这种天伦之乐了。 “恒儿,这是你无忧从母。” 小恒儿睁着大大的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无忧,更加可爱了,看得无忧嫣然一笑。 “恒儿 长得越发像陛下了。” “是呢,我也这么觉得。”薄姬将刘恒递给无忧,无忧小心地抱过恒儿,好在恒儿不哭不闹,似乎不抗拒无忧。 “姐姐,恒儿好像很喜欢我。”无忧低头睨着恒儿,越发喜爱。 “是啊,他很少这样的,除了我和乳母,他一般都不让人抱。”薄姬也有些诧异。 “对了,薄姐姐,我不在这两年,你在宫里没人欺负你吧?” 薄姬摇摇头,道:“没有,谁会欺负我们母子啊!皇后掌管后宫,处事公平正当,我们这些嫔妃都对她心服口服。” “那还好。” “妹妹,你昨天回来的,应该尽快去拜访皇后。” “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刚才在来的路上碰到皇后了,皇后说让我不用去拜访了。” 薄姬皱了下眉,面露忧虑道:“妹妹,有句话我得嘱咐你。” “姐姐请讲。” “我总觉得皇后对你有敌意。” 额,戚无忧一怔,叹了口气,道:“姐姐,你也感觉到了。” “怎么,你也觉察到了?” “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妹妹,陛下有十几位妃子,但最受宠的是你,陛下出征,就让你随军侍奉,难免惹人妒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怕是成为众矢之的了。” 戚无忧赞同地点点头,道:“是啊!”无忧自是知晓自己的处境,好在她没儿子,吕雉不用担心她参与夺嫡,不过女人的嫉妒之心也不可小觑!想至此,无忧心中的忧虑更甚。 “姐姐,谢谢你提醒,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皇后乃胸有丘壑之人,料想她不会针对我,再说我无儿无女,对她威胁不大。” 额,薄姬一怔,犹如醍醐灌顶,不免自己也担忧起来,毕竟她生了一个儿子嘛!会不会引起皇后的疑虑? 无忧叹息一声:“心有山水不造作,静而不争远是非。走一步看一步吧!” 薄姬赞同地点点头,她还提醒无忧呢,她自己也得如履薄冰了。 晚上,大汉皇帝刘邦来到戚无忧的寝宫就寝。 坐在席子上的无忧瞥到刘邦来了,赶忙起身相迎。 “见过陛下。” “想什么呢?”刘邦一进门,就瞥到无忧若有所思。 “没想什么。对了,陛下,你两年没回来了,今天不该来我这儿。” 刘邦抬手刮了下无忧的翘鼻,宠溺道:“不来你这儿,朕该去哪儿?” “陛下,你应该去皇后那里。” 提到吕雉,刘邦眉头一皱,道:“朕跟皇后早已生分,朕不想去她那儿。”也说不上为什么,自打吕雉从楚营归来,刘邦每次见到吕雉,都心里感觉不舒服,好生奇怪。 无忧挎过刘邦的胳膊,劝道:“陛下,皇后早些年吃苦受累,操持家务,又被虏去楚营为质,命运多舛。好不容易与陛下重逢,又遭陛下冷落,这内心该多孤寂!陛下,你今晚就去皇后那儿吧,陪她好好说说话。彼此生分,就得多沟通,慢慢就熟络了。” 刘邦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顿生恻隐之心,迟疑道:“那好吧,朕去看看她,改天再过来看你。” “好。” 刘邦宠溺地摸了下无忧的脸颊,便抬脚离去了。 目送刘邦远去,戚无忧暗自松了口气。这些年她谨小慎微,做小伏低,也不知能不能躲过未来吕后的毒害,但愿她能改变历史。 话说刘邦离开无忧的寝宫,便来到皇后吕雉的寝宫,可正欲踏进时,他却迟疑了,一时愣在原地。他真是打心眼里不愿见到吕雉,等下见到吕雉说什么?哎呀,好生尴尬! 踌躇再三,刘邦还是转身离开了。 寝宫内的吕雉从宫女口中得知陛下本来已走到寝宫门口,却又转身离去,不免顿生失望,看来她与陛下的夫妻之情已是消失殆尽。 夫妻者,非有骨肉之恩也,爱则亲,不爱则疏。 ------------ 第六十二章 淮阴侯? 洛阳宫殿大殿 这天早朝,大汉皇帝刘邦坐在主位上,文臣武将跪坐在席子上。刘邦环顾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在萧何身上。 “萧何,朕之前让你在关中的长安建造宫殿一事,你筹备地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积极调度,木材已筹备过半,目前估计,明年可以动工,预计两年完工。” 刘邦点点头,道:“萧何,你办事,朕放心。” 这时,陈平冲着刘邦一行礼,恭敬道:“陛下,韩信被关在洛阳大牢已有多日了,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韩信?” 众人一怔,陈平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纷纷将目光投向刘邦。 刘邦皱着眉头,道:“既然陈平提到了韩信,那今天咱们就讨论讨论,韩信该怎么处置?你们有何看法?” 这简直是烫手山芋!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萧何,当初就是你向朕举荐的韩信,你是他的贵人,你就先说说吧。” “诺。”萧何的心倏地提了起来,皱着眉,迟疑道:“当初臣向陛下力荐韩信,是臣看出此人非池中物,有大将之才,能帮助陛下平定天下,事实上臣没有看走眼,确实如此。韩信为我朝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当属功臣第一人。” 萧何顿了顿,继续道:“如今韩信因为窝藏楚将钟离昧,知情不报,却有违抗圣旨之嫌,但是毕竟他最后将钟离昧的首级呈献给陛下,也算是将功折罪。罪不至死!如果因为这个事就要处决了韩信,会让士兵们寒心,毕竟韩信的功劳远远大于过失,陛下刚刚建国不到一年,就要处决大功臣,这于情于理,都难以让人信服,如果处理得不得当,容易引发军队哗变。” 萧何的话言之有理,陈平本想反驳,可瞥到刘邦面露犹豫,便知趣地作罢。 “其他人呢?你们都什么意见?”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樊哙道:“陛下,臣曾经跟随韩信平定三秦,臣不相信他会谋反,每次韩信提到陛下,都是满怀敬意,他不曾忘记陛下当年的提携之恩,臣同意萧大人的意见,不能杀韩信。” “陛下,臣也随韩信征战北方,臣也不信他会谋反,臣也不同意杀韩信。”曹参道。 “臣也不同意。”灌婴道。 刘邦皱了下眉,环顾一圈,问:“有同意杀的吗?” 众人互相看看,无人作声。 “看来你们都同意不杀韩信!”刘邦感叹一声,他其实内心也不愿杀韩信,实在是因为惜才。 萧何恭敬道:“陛下,处置韩信要慎重,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其他人齐声道。 刘邦点点头,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里之外,我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我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我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我能用之,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 “刚才萧何说得对,韩信为我汉朝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样的大功臣如果朕贸然处决了他,会让士兵和天下百姓寒心,不利于国家安定,朕不能杀了韩信。” 众人一听,纷纷松了口气。 “但是,韩信毕竟有知情不报,违抗圣旨的罪过,这也不能熟视无睹。你们说说要给他个什么处罚?既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又能警醒天下,又不让百姓寒心。” 这倒是个问题!众人纷纷陷入沉思。 陈平率先恭敬道:“陛下,您已经废了韩信的齐王王位,但他毕竟有建国之功,还是要适当封赏的,不如封他个侯,但不允许他回到封地,就留守洛阳。” 刘邦一挑眉,点头应道:“嗯,这倒是,留在洛阳。也行,韩信是淮阴人士,那就封他为淮阴侯吧。留在洛阳,伴朕左右。” “诺。” 有了刘邦的赦免,韩信便离开了牢房,在洛阳的府邸安顿下来,实际上就是等于被软禁了。 ------------ 第六十三章 冒顿单于? 年底,这天早朝,大汉皇帝刘邦与群臣纷纷面色凝重。 “陛下,这两天韩王信派人过来,向陛下求救。说是匈奴的冒顿单于率兵南下包围了马邑,马邑告急,韩王信请求陛下发兵救援马邑。”萧何道。 刘邦当下了然,道:“匈奴,此乃北方大患,当年秦始皇时,就派重兵守卫北方门户,就是为了抵御匈奴入侵。这个冒顿单于,朕听说此人是一代枭雄,自打他成为匈奴单于以来,匈奴国力大增,士兵的作战力也提高不少。好像他得位不正,是吗?你们有了解的吗?” 陈平恭敬道:“启禀陛下,冒顿此人,今年二十几岁,年轻气盛,他不是得位不正,关于他继承单于之位,还有段故事。” “哦?说来听听。”刘邦顿时来了兴趣。 “诺。冒顿本是头曼单于的太子,但头曼单于宠爱一位阏氏生下的小儿子,便想废掉冒顿,立小儿子为太子。于是头曼单于将冒顿送到月氏当人质,随后又急攻月氏,想借月氏之手杀掉冒顿。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冒顿偷了一匹马,成功逃回匈奴。”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头曼单于见冒顿勇猛,便让他统领一万骑兵。冒顿为了夺取单于之位,制造了一种响箭,训练部下骑马射箭,下令响箭射向哪里,部下必须跟着射向哪里,否则斩首。他先射鸟兽,不跟着射的手下被斩首;又射自己的爱马,不射的手下被杀;后来射自己的妻子,不敢射的手下也被杀死。经过这些训练,冒顿的部下都变得绝对服从命令。” “秦二世元年,冒顿跟随头曼单于外出打猎,他用响箭射向头曼单于,他的手下也都跟着一起射击,头曼单于当场死亡。冒顿返回后,又杀掉他的后母、弟弟以及不服从他的大臣,自立为单于。” 刘邦了然地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欣赏,道:“这个冒顿看来不能小觑!朕记得是不是楚国有个王,也是想废太子,改立小儿子为太子,最后太子发动兵变,杀了父亲?” “陛下,那是楚成王,跟头曼单于一样,想改立太子,最后被太子所杀。”萧何道。 “对。听起来这个冒顿单于有勇有谋,有点类似项羽。” 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刚杀了一个项羽,这又来了一个。 “陛下,臣还了解一个情况,有关韩王信的。”陈平道。 “韩王信?他不是派人向朕求救嘛!还有什么情况?” 陈平皱了下眉,道:“据臣了解,韩王信一面派人向陛下请求救援,一面又派人去向冒顿单于求和。做了两手打算。” 刘邦一怔,怒声道:“什么?哼,首鼠两端,这个韩王信要做什么?” “陛下,咱们要发兵救援马邑吗?”樊哙道。 刘邦想了下,道:“不,先不发兵,这个韩王信居然派人去向匈奴求和,丢我大汉脸面。朕要派个人去斥责他。” 刘邦看向萧何,吩咐一声:“萧何,这个事你安排人去办吧。” “诺。” ------------ 第六十四章 发兵亲征 公元前200年,初 这天早朝,大汉皇帝刘邦一脸怒容端坐在主位上,群臣纷纷垂着眸子,殿内的氛围略微凝重。 “萧何,你来说说这个韩王信吧。” “诺。前不久陛下派人去斥责韩王信向匈奴求和一事,不知是韩王信害怕陛下责罚,还是出于泄愤报复,他居然一气之下背叛汉朝,献出马邑投降了匈奴。” 萧何顿了顿,继续道:“如今韩王信与匈奴合兵一处攻打太原郡,太原郡危矣。” 刘邦长叹一声:“这个韩王信果然还是反了。马邑丢了,现在还要来攻打太原郡。朕不发兵都不行了。” “陛下,臣愿领兵前往,对峙匈奴。”樊哙道。 “臣也愿前往,会会这个冒顿。”曹参道。 “臣也愿意。”灌婴道。 刘邦瞥了眼自报奋勇的几位将军,欣慰地笑笑。 这时,陈平面露难色,恭敬道:“陛下,冒顿此人军事能力卓著,不可小觑,咱们汉军跟匈奴军队不曾交过手,也不知胜算有几层,三军统帅的人选要慎之又慎,毕竟这是我大汉建国以来的首战,还是对外战争,胜负结果意义深远。不可不察!” 刘邦一挑眉,瞥了眼陈平,狐疑道:“陈平,你话里有话呀!依你之见,该任命谁为三军统帅呢?” 众人纷纷瞟向陈平,陈平皱了下眉,迟疑道:“臣推荐淮阴侯韩信。”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而刘邦并不意外,他已经猜到了。 “韩信?你倒是说说理由。” “诺。”陈平定了定神,道:“淮阴侯的军事能力,不必赘述,咱们有目共睹,臣今天想着重说一下这个冒顿。” “这个冒顿杀掉父亲头曼单于,成为新任匈奴单于。面对东胡的挑衅,冒顿先是隐忍,送出千里马和阏氏以骄纵东胡,后抓住时机突然发兵,一举消灭东胡王,使东胡余众四散,东胡势力由此衰落。随后他又向北征服了诸多小国,统一了北方草原。”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冒顿又向西驱逐月氏,乘胜征服楼兰、乌孙、呼揭等西域20多个国家,使匈奴的势力范围扩展到西域地区;向南兼并了楼烦及白羊河南王之辖地,收复了被秦国将军蒙恬夺取的匈奴土地。至此冒顿建立起庞大的匈奴帝国。” “而且他建立了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据说匈奴有三十多万能拉弓射箭的战士,且组织有度。他还设立了从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官职,使匈奴的政治管理更加规范有序,完善了军事指挥体系。提升了匈奴军队的战斗力和作战效率。” 樊哙一脸不耐烦道:“陈平,你是怎么了?你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个冒顿他就算再厉害,有项羽厉害吗?” 陈平瞥了眼樊哙,继续道:“这正是我要说的,即便是项羽率领的项家军,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匈奴。项羽武功无双,可其项家军战斗力也未必抵得过匈奴士兵。唯有一人可以,那便是淮阴侯。” 想不到陈平对匈奴,对冒顿有如此超高评价,居然超过了项羽,陈平并非夸大其词之人。刘邦不禁陷入了沉思,其他人也纷纷狐疑起来。 不同于刚才的不满,樊哙也意识到不可轻敌,恭敬道:“陛下,臣也同意由淮阴侯挂帅。” “臣也同意。” “臣也同意。” 几个武将纷纷赞同陈平提议,使得刘邦皱起了眉头。 “你们的意思朕知道了,如果让淮阴侯挂帅对阵匈奴,朕也相信淮阴侯能战胜匈奴。但是,淮阴侯会不会是第二个韩王信呢?” 额,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一惊,看来陛下依旧对韩信心存芥蒂。 “如果没有陈县生擒韩信一事,那么这次朕可以放心地去派韩信出击匈奴。但现在形势大变,韩信从齐王贬为淮阴侯,他会不会因此对朕怀恨在心?如果这次朕把几十万兵马交给他,他会不会趁机叛变投靠了匈奴,或者干脆自立?你们谁能替韩信担保?” 刘邦看向萧何,质问一声:“萧何,你能保证韩信不借机叛变吗?” “额,臣不能。”萧何惶恐。 “陈平,你能保证吗?” “臣,不能保证。” “樊哙,你呢?” 樊哙一脸为难,道:“臣也不能。” 唉,刘邦哀叹一声:“朕也不敢保证韩信会不会生变,所以朕不能赌,也不敢赌。韩信嘛,就让他安心待在洛阳吧。这次,就让朕亲率大军出击匈奴。朕倒要看看这个匈奴究竟有多厉害!哼,朕就不信,这个冒顿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 ------------ 第六十五章 再见韩信 这天下午,大汉皇帝刘邦在宫中宴请淮阴侯韩信吃酒。被软禁数月的韩信终于可以暂时离开府邸,赶到宫中。 大殿内,刘邦与韩信坐在席子上,端着爵各自饮着酒。 “淮阴侯,咱们有日子没见了!”刘邦上下打量着韩信,见其略显略显消瘦。 “是,自打臣回到洛阳,臣与陛下就没见过。” “朕听说你每天在府里,经常借酒消愁啊?” 韩信苦笑一声,端起爵喝了口酒,道:“臣如今被软禁,行动不便,除了喝酒自娱自乐,臣也想不到还能做什么。” 刘邦略显尴尬,皱了下眉,也端起爵喝了口酒。 “淮阴侯,你听说了吧?匈奴犯边,朕欲发兵亲征匈奴。” “听说了,这个事在洛阳城传得沸沸扬扬,臣怎么可能没听过。” “对此你怎么看?” 韩信不解地看向刘邦,道:“臣怎么看?什么怎么看?” “依你之见,朕出击匈奴,胜算有几分?” 韩信想了下,反问一句:“敢问陛下此次出征,要带多少兵马?” “合兵三十余万。” 韩信皱了下眉,迟疑道:“这三十几万兵,大部分都是步兵吧?” “正是。” 韩信端起酒壶,倒了爵酒,平静道:“臣未曾与匈奴交过手,但也听闻匈奴骑兵骁勇善战,而且他们都是骑兵,没有步兵。咱们用步兵对抗匈奴骑兵,恕臣直言,胜算不大。” “你的意思,此战朕会输?”刘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悦。 “额,臣也是猜测,不敢妄下结论。”韩信心生惶恐。 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转移话题道:“淮阴侯,还记得那年在荥阳,朕问你,朕能带多少兵?你告诉朕,能带十万兵,你可还记得?” “臣记得,当时臣出言不逊,还是陛下宽厚,不与臣计较。” “淮阴侯,朕今天再问你一遍,你觉得朕能带多少兵?” 额,韩信一怔,他不知刘邦为何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他不解地看向刘邦,见刘邦一脸期待和严肃,韩信开始犹豫起来。上次在荥阳他回答这个问题,当时刘邦只是汉王,可如今刘邦已统一四海,是当之无愧的皇帝,他要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让刘邦颜面扫地,要撒谎吗?可这非他本意,好生难办! 刘邦自是看出韩信的窘迫,道:“淮阴侯,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直言不讳。” “额,诺。”韩信顿了顿,惶恐道:“臣,臣还是认为陛下能带十万兵。” 刘邦不由地心生失望和一丝丝不服气。 “淮阴侯,当年你回答这个问题,朕就不服气,朕不同意你的观点,如今你的回答不变,朕的心意也不变,朕还是不同意。” “额,这只是臣一家之言,也不一定正确,陛下不要介怀。” “这次,朕合兵三十万攻打匈奴,朕就让你看看,朕会不会统领十万以上的大军,朕要挫挫匈奴的锐气。” 韩信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早就下了结论,刘邦赢不了匈奴,当然他也不能当面质疑刘邦。 “那臣就提前恭贺陛下凯旋!” 刘邦瞥了眼韩信,端起爵喝起酒,心中暗下决心:说他只能领十万兵?哼,这次他定要打败匈奴,让韩信看看,等他得胜班师回朝,到时看看韩信还怎么说! ------------ 第六十六章 轻敌 这天晚上,刘邦来到戚无忧的寝宫就寝。戚无忧躺在刘邦的怀中,面露担忧。 “陛下明天就出征了?” “是。” “匈奴可不好打,陛下此番出征,万不可轻敌啊!”无忧虽然对汉朝历史不甚了解,可也知道汉高祖的白登之围,想必就是这次,怎么不担心! 刘邦揽着无忧的手紧了紧,安慰一声:“放心吧,朕心里有数,不会轻敌。” 见刘邦信誓旦旦,无忧也不好在说什么。 “无忧,朕出征后,你在寝宫就尽量深居简出,尤其不要冲撞了皇后。” “诺,我记下了,陛下,你放心吧,不要担心我。” “唉,朕不是担心你,你性子柔顺,不会与人结怨,朕担心的是皇后。” 无忧一挑眉,不解道:“担心皇后什么?” “自打皇后从楚营归来,整个人好像变了个人,虽然表面上对朕也是恭恭敬敬的,对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们,也是礼遇有加,但朕总觉得她不是原来那个人了。有时,朕有点看不懂她。” “皇后经历了太多磨难,尤其是牢狱之灾,心境转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话是如此,但朕对皇后,还是有些担忧!” “哎呀,好了,陛下,别想了,我不去招惹皇后,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处治我,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刘邦低头亲了下无忧的额头,道:“也对,那你就等着朕凯旋归来吧。” 无忧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作声。 第二日,大汉皇帝刘邦便率领三十万汉军出征前往太原郡,征讨韩王信与匈奴,这是汉朝建国以来第一次对外战争,意义重大。 刘邦令樊哙、周勃等领骑兵出击匈奴后方,刘邦率军与韩王信军队在铜鞮相遇,汉军打败韩王信,收复上党郡并进入太原郡,追击到晋阳。汉军一路势如破竹,刘邦大喜过望,不由地暗暗放松了警惕。 汉军军帐 这天晚上,刘邦与众将军饮酒,吃着烤全羊。 “哈哈,这个匈奴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樊哙大笑一声。 “说的是,不堪一击。”周勃附和一声。 刘邦也笑了下,端起爵喝了口酒。 陈平环顾一圈,瞥到将军们志得意满的神色,不由地心生担忧,道:“诸位将军不可轻敌啊!” “陈平,你怎么总替匈奴说话?你怕是匈奴吓破胆了。”樊哙不满道。 “说的是,上次在洛阳,你也是,分析匈奴那个冒顿,你说的头头是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生晦气!”周勃道。 “我,我不是替匈奴说话,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 “陈平,朕也觉得你之前分析的话言过其实,你高看匈奴了,还说什么匈奴作战能力要高于项家军,呵呵,这个,朕就不同意。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这个冒顿,不足为惧。” 见刘邦发话了,陈平不再多说,可内心的忧虑更甚,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邦吃了口羊肉,道:“如今咱们已打败韩王信,追击到了晋阳,干脆一鼓作气,追击匈奴大军,争取大败匈奴。” “哈哈哈,好啊,陛下,我也正有此意,这是我们大汉建国以来对外打得第一仗,急需打一场胜仗振奋人心。”樊哙道。 “对,这次就让我们大败匈奴,挫挫那个冒顿的威风,让他知道大汉不是西域诸国,不会任他宰割的。”周勃道。 陈平见众人群情激愤,自知此时自己不该泼冷水,但还是忍不住,进言道:“陛下,咱们不可轻敌冒进,兵法云:穷寇莫追。咱们不该再追击了。” 正兴奋着的刘邦没好气地白了眼陈平,不耐烦道:“陈平,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难道真是让匈奴吓破胆了?” “陛下,臣不是、、、、、、” “行了,你别说了,朕已决定,明天整合兵马,全力追击匈奴。” “诺。”众人齐声道,一脸踌躇满志,唯独陈平一脸难色。 ------------ 第六十七章 白登之围 匈奴军帐 这天晚上,年轻的匈奴单于冒顿与众将军坐在一起吃着烤羊肉。 “单于,按照你的战前部署,咱们佯装不敌汉军,节节败退,汉军似乎中计了。”左谷蠡王道。 冒顿瞥了眼左谷蠡王,不作声。 “单于,你之前吩咐过,咱们要隐藏精兵,以老弱残兵示之,汉军的探子想必已经探测到这一虚实,那个汉朝的皇帝刘邦估计信以为真,据前方来报,汉军已经齐集人马,向我方袭来。”右谷蠡王道。 冒顿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道:“汉军这次发兵三十万,可骑兵不过几万,剩下全是步兵。这次我就让他们尝尝我匈奴骑兵的厉害。” 冒顿顿了顿,继续道:“传令下去,待汉军打过来,咱们就一路佯装不敌,败走句注山,诱敌深入,一路退至白登山。我要在白登山围歼汉军。” “是。” 正如冒顿单于战前布置的那般,匈奴骑兵佯装不敌,一路败走,刘邦连战连捷,信心大增,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这天,刘邦领着数万先头骑兵追击败走的匈奴。 “陛下,我们不能再孤军深入了,犯了兵家大忌。后续步兵还没跟上,咱们先安营扎寨吧?”陈平劝说道。 “陈平,你怎么啰里啰唆的,战机稍纵即逝,不可贻误战机,我们现在势如破竹,还不赶紧乘胜追击!” “可是,陛下,我们现在很危险,要追击,也得等上后续步兵到位。” “步兵太慢了,朕等不了了,咱们先追击匈奴,在前面那个山头等待步兵会合。前面那个山叫什么?” 陈平瞥了眼前方的雪山,道:“叫白登山。” “好,就在白登山与步兵会合。驾!”刘邦猛地一抽马鞭,便扬长而去。 陈平目送刘邦远去,一脸忧心忡忡,那股不好的预感愈来愈甚。 待刘邦的先头数万骑兵抵达白登山后,谁知山头四周不知何时突然窜出大批匈奴骑兵,约有四十万之众,将刘邦大军团团围住。刘邦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可为时已晚。 冒顿下令,围而不攻,刘邦大军暂时无忧。 汉军军帐 大汉皇帝与众将军各个面露忧愁,唉声叹气。 刘邦此刻犹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不住地叹息。其他将军们也各个没精打采。 “是朕轻敌了。”过了一会儿,刘邦颓然地开口。 唉,樊哙叹息一声:“也不怪陛下,谁知道那个冒顿那么狡猾,居然佯装败走,咱们中了计,孤军深入,我们几个也大意了。” 刘邦摆摆手,道:“不是你们的错,是朕这个主帅的错!这么简单的诱敌深入,朕怎么就看不出呢?朕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刘邦理解不了,冒顿的计策有多高明吗?并不是,可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没想到这次居然阴沟里翻船,栽在冒顿手里! 众人哀叹意思,不作声。 刘邦看向陈平,道:“陈平,朕要是当初听了你的建议,就不会有今天这个白登之围。” 瞥到刘邦一脸懊恼,陈平赶紧宽慰一句:“陛下此次轻敌冒进,也可以理解,毕竟咱们跟匈奴未曾交过手,不知对方底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咱们战前的消息有误。臣听说探子来报,说匈奴士兵都是老弱残兵,这明显就是冒顿的疑兵之计,以此麻痹陛下,陛下一时疏忽,也在情理之中。”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咱们已经被围了四天了。陈平,依你之见,冒顿为何围而不攻?” 陈平蹙着眉头,想了下,道:“陛下,依臣浅见,冒顿肯定知道大汉皇帝被围,他之所以不攻,一是有所忌惮,毕竟杀掉大汉皇帝,等同于与整个大汉为敌,对匈奴也并非有利。况且咱们的步兵必定也听说了皇帝被困一事,正加急向白登山赶来,一旦步兵到位,咱们跟匈奴便有场恶战,匈奴也会损兵折将。” “咱们的步兵何时能到?”刘邦焦急道。 “最快也要十日才能抵达。”樊哙道。 刘邦失望地叹息一声:“十日?远水解不了近渴!不用等匈奴来攻,咱们的粮草就已殆尽。” 刘邦又看向陈平,道:“陈平,你刚才只说了一点,还有第二点?” “正是。冒顿肯定也知道咱们的步兵正加紧赶赴白登山,他完全可以在步兵到来前全歼咱们,但他现在却围而不攻,为什么?除了有所忌惮,就是冒顿根本不想杀了陛下。” 刘邦一挑眉,赞同地点点头,道:“说的在理。只有这个解释合理,要不然放着这么好的合围机会,为什么围而不攻?说不过去。” “陈平,这个大帐里属你有奇思妙计,你可有解围之策?” 众人纷纷将期待的目光放到陈平身上,陈平抬手摸了下颚下的胡须,面色凝重,缓缓开口。 “陛下,臣倒确实想到一策,不过,要牺牲一些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牺牲什么?现在只要能突围,牺牲点东西不算什么。” 陈平迟疑了下,道:“如果是牺牲大汉的尊严呢?” 此言一出,众人一怔,刘邦面露不解,道:“陈平,你这是何意?什么叫牺牲大汉的尊严?” “陛下,我们如今被围,大有被全歼之势,但是冒顿并不想杀我们,所以现在唯今之计,就是向匈奴俯首称臣,以后年年向匈奴进贡,这样的话,白登之围可解,但是大汉尊严将荡然无存。” 刘邦的心猛地一沉,面色变得无比难看,其他将军也个个面露怒色。 “陈平,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咱们汉朝怎么可以向蛮夷称臣呢?这,这分明对不起华夏列祖列宗。咱们华夏历朝历代,何时向蛮夷低头?咱们不能开这个先河!”周勃道。 “是啊,陛下,大不了我们趁夜突围出去,我就不信咱们闯不出去!”樊哙道。 陈平看向樊哙,平静道:“樊将军忠勇可嘉,但恕我直言,匈奴四十万精兵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突围不出去,就算侥幸逃出生天,匈奴大军也会乘胜追击,我们还是逃不掉。” “那,那也不能向匈奴称臣呐!我丢不起这个人!”樊哙泄气道,他也自知此时汉军情况危急,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将军的心情我理解,但是现在,除了向冒顿称臣,别无他法。难道你们就有更好的办法吗?” 众人纷纷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刘邦紧蹙着眉,思索片刻,无奈道:“陈平说得对,现在除了这条路,别无他法。”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年陛下不也是臣服于项羽,也是忍辱负重,最后反败为胜,一举击溃项羽,统一华夏,咱们现在只能老路重走。” 刘邦点点头,看向陈平,认真道:“陈平,咱们想向冒顿称臣,这会不会是咱们的一厢情愿?要是他不同意,执意围歼我们,可怎么办?” 陈平想了下,摇摇头,道:“臣还是那句话,冒顿不想杀陛下,要是想,早就下令攻击了,不可能围了咱们四天,无动于衷。只要他不想杀陛下,臣就有信心说服冒顿放咱们一条生路。” 见陈平斩钉截铁,刘邦顿时来了信心,眸子慢慢有了光亮,道:“好,陈平,游说冒顿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这数万汉军的性命就在你手里了。” “诺,臣定不辱使命。”陈平双手抱拳,郑重其事道,此刻他任重道远,必全力以赴。 这时,刘邦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陈平,你顺便告知冒顿,朕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与他皆为秦晋之好。” “诺。”陈平眸子一亮。 ------------ 第六十八章 游说 匈奴大帐 这天下午,匈奴单于冒顿与众将军坐在大帐里喝着酒,议事。 “单于,咱们已经围了汉军四天了,下令攻击吧,士兵都等不及了。”左大将提议。 “是啊,单于,咱们还等什么,再过些日子,汉军的二十万步兵就赶到白登山了,咱们得在步兵赶到前,全歼汉军骑兵。”右大将道。 “单于,下令吧,不能再犹豫了。” “是啊,单于,下令吧。” 冒顿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环顾一圈,皱着眉,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杀了大汉皇帝。” “单于,这有什么好想的,那个汉朝皇帝轻敌,中了单于的诱敌深入之计,咱们正好杀了他,扬我匈奴国威。” 冒顿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这个大汉皇帝刘邦,听说是什么赤帝之子,出身布衣,却推翻大秦,击败项羽,一统天下,如有神助,又深得民心,一旦杀了他,汉朝百姓将与我们匈奴世代为敌,对我们匈奴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单于,你说的这些什么民心,我是不懂,我只觉得如今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那就太可惜了。” “是啊,单于,不可贻误战机,应该出击。” “是啊,出击吧。” 见众将军群情激愤,冒顿也犯了难,他也不好违逆众人。 这时,一个士兵走进大帐,禀报道:“启禀单于,汉军那边派了个使者过来,说要与单于和谈。” 冒顿眸子一亮,顿时来了主意,道:“有情。” 不一会儿,陈平走了进来,冲着冒顿恭敬地一行礼。 “在下陈平,是汉军使者,见过匈奴单于。” 冒顿上下打量着陈平,用汉话道:“你是汉朝皇帝派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为之一振,纷纷看向冒顿,谁也没想到冒顿居然会说汉话,陈平也略微吃惊。 “正是。” “你们皇帝刘邦被我军团团围困,命在旦夕,这个时候派你过来,意欲何为?” “单于,实不相瞒,是我大汉皇帝轻敌冒进,孤军深入,中了计,才有今日的白登之围。”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单于仁厚,围而不攻,才给了我们陛下一丝喘息之机。陛下不胜感激。” 冒顿一挑眉,饶有兴趣道:“所以,刘邦派你过来,究竟要做什么?” “单于,我们陛下说了,只要单于肯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汉朝愿意向匈奴称臣纳贡。并且我们陛下愿意把公主嫁与单于,两国皆为秦晋之好。” 冒顿并不意外,他已猜到汉朝使者的此番来意。 冒顿冷哼一声:“称臣纳贡?刘邦当真愿意对我俯首称臣?他甘心。” “不敢欺瞒单于,我们陛下犹豫了很久,最终做出这个决定,实属无奈,我们汉军粮草已尽,已是山穷水尽,就算单于围而不攻,我们也会被饿死冻死。除了向单于称臣,我们别无他法。” 陈平说的句句属实,冒顿自然心知肚明,勾唇一笑,不作声。 “单于,与汉军议和,不仅解了汉军之围,对匈奴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冒顿一挑眉,好奇道:“这怎么讲?” “单于,如果您下令攻击汉军,我大汉开国皇帝若死于单于剑下,那汉朝与匈奴便结下了血海深仇,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边境都将动荡不安,兵戈不止,受苦的是边疆的两国百姓,将永无宁日,苦不堪言。” “本单于可以进攻中原,灭掉大汉,取而代之,那就不存在边境问题了。” 陈平点点头,道:“不错,匈奴骑兵确实有夺取大汉的实力。但是夺取之后呢?匈奴是草原国家,民众以放牧为主,而汉朝是以农耕为主,没有那么多的草原供给匈奴。一旦匈奴士兵来到我大汉居住,势必会水土不服,那么战斗力将大大削弱,而我们汉朝百姓也不会忘记国破家亡之仇,必会重新集合兵力,卷土重来,士气必大增,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到那时,单于就敢保证匈奴会再次胜出吗?这个世上没有常胜将军!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冒顿皱了下眉,陈平的话言之有理,他不得不考虑。 见冒顿似是动了心,陈平再接再厉,话锋一转道:“可如果单于同意与我们大汉议和,接受我们俯首称臣,那情况就大相径庭了。” 冒顿笑了下,好奇道:“那你倒是说说,接受你们称臣,对我们匈奴有什么好处?” “是。一旦单于接受议和,两国将刀兵止息,边疆百姓没有了外敌的侵扰,也可以安稳度日。我们陛下愿意把自己的公主嫁与单于,皆为秦晋之好,让我们两国世世代代友好下去,对百姓而言,这是莫大的幸事,不管是汉朝百姓,还是匈奴百姓,都向往太平日子,一旦我们和谈成功,匈奴百姓也会感念单于的恩德。”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并且一旦成功议和,我们汉朝会年年向匈奴进贡,我们会把上好的绫罗绸缎、珍珠玛瑙以及绝代美人进献给单于,单于不费一兵一卒,就年年得到这些贡品,这不是一举两得嘛!我听说单于已经统一了北方草原,还有西域诸国,如今再让大汉臣服于单于,那单于便是匈奴史上第一位大有为的君主。威名远播,震动四野!” 冒顿面色平静,可心中早已激情荡漾,不错,他动心了。 “单于,我们是真心实意想跟匈奴议和的,日月可鉴!还望单于三思!”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我不能立即下决定,也得跟将军们商量几下。” “是,在下静候单于佳音。” 陈平冲着冒顿恭敬地一行礼,便退出了大帐。 帐内的其他将军虽然听不懂汉话,但也有翻译从旁解说,他们也知晓了汉使的此番来意,个个面色复杂。 冒顿环顾一圈,道:“刚才汉使的来意,你们也听到了,你们怎么看?要不要接受汉朝称臣纳贡?”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单于,本来我是支持出兵立即剿杀大汉皇帝的。但刚才那个汉使说的头头是道,我觉得也在理,干脆咱们接受议和吧。”不错,陈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强势改变了众将军的看法,实在难得! “是啊,单于,我也同意议和,年年接受汉朝进贡,这不很好嘛!如果杀了汉帝,又能怎么样呢!” “我也同意议和。” “我也同意。” 冒顿见大家居然异口同声,都支持与汉军议和,有些意外,他点点头,道:“其实我也赞同那个汉使说的,议和对我们更有利。这样吧,左谷蠡王,你去准备议和的文书,与其他将军商量一下每年汉朝向我们进贡的具体财物、数量。” “是。” ------------ 第六十九章 逃出生天 晚上,冒顿单于来到颛渠阏氏的大帐,瞥到床榻上摆着一堆汉朝的首饰珠宝,微微诧异。 “阏氏,这些首饰哪来的?”冒顿踱到床榻边,睨着这些珠宝,心中已有猜想。 “今天汉军的使者不是来了嘛,特意把这些珠宝首饰献给我。”坐在床榻上的颛渠阏氏拿起一个玉镯戴到手腕上,左看看右看看,面露欣喜。 冒顿瞥了眼阏氏,道:“你很喜欢这些首饰?” “当然,这些东西咱们草原可没有。汉朝的做工就是细致。” 冒顿坐到床榻上,随手拿起一根发簪,道:“那个汉使说什么了?” “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一旦我们两军和谈成功,汉朝向咱们匈奴称臣,每年都会向咱们进贡这些珠宝,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阏氏一脸兴奋地看向冒顿,劝道:“单于,依我看,干脆就跟汉军议和吧,咱们年年接受他们进贡,不用打仗,这多好。要不然咱们打仗的目的是什么?不也是为了掠夺财物嘛!” 冒顿瞥了眼阏氏,笑了下,道:“说的也是。兵法云: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单于,我发现你很懂中原的书籍,我也没见你看过中原的书啊?”阏氏一脸费解,冒顿不仅会中原话,还动不动就出口成章,这让她很是摸不着头脑。 冒顿但笑不语,心中已有了决定,就听从陈平之见,与汉朝议和,接受汉朝称臣纳贡。 汉军 军帐 晚上,大汉皇帝刘邦以及众将军坐在大帐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都在等待陈平归来。 这时,陈平姗姗来迟,走进了大帐,众人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臣见过陛下。”陈平冲着刘邦双手抱拳,恭敬地一行礼。 “陈平,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游说的怎么样?冒顿答应议和了吗?” 陈平此刻是口干舌燥,顾不上回话,他上前一步,抓起樊哙桌上的爵,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哎呀,渴死我了!”陈平不由地长呼了口气。 “陈平,你别啰嗦了,快说吧,我们都急死了。”樊哙催促一声。 陈平点点头,道:“陛下,我可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绞尽脑汁,费尽唇舌,给冒顿讲述了议和的各种利弊。” “那冒顿怎么说?同意了?” “额,他还没有回复,说要跟他的将军们商量一下。” 倒也在情理之中,刘邦略微失望,了然地点点头,道:“陈平,依你之见,冒顿能同意吗?” 陈平蹙着眉头,想了下,道:“依臣看,冒顿动心了,这么好的条件他怎会不动心。如果不出臣之所料,这两天我们两军就会签署协议。” 众人暗自松了口气,大家都相信陈平的判断。 “但愿如此!”刘邦哀叹一声,内心不由地泛起一丝悲凉,他堂堂大汉皇帝,居然要向匈奴一个蛮夷之国俯首称臣,奇耻大辱!可又无可奈何! “陛下,咱们刚建国,国力衰弱,让百姓休养生息,繁衍人口,才是大势!向匈奴称臣是不得已之举,百姓和群臣不会怪罪陛下的。只要冒顿同意议和,那咱们就有了喘息之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咱们大汉必会一雪前耻!”陈平看出刘邦的感伤,宽慰一句。 “唉,估计等到报仇雪恨、洗刷耻辱的那一天,朕已经不在了。” “陛下未完成的大业,您的子子孙孙会实现的。咱们大汉子民必不忘国耻。” —————— 话说匈奴四十万骑兵整整合围了刘邦先头骑兵整整七天七夜,最后以签署和谈协议,大汉从此向匈奴称臣纳贡结局。 汉军被匈奴四面包围,冒顿单于下令放开一个角,当时正遇大雾天气,汉军趁雾脱离匈奴的包围圈,陈平请夏侯婴挂满弓弩在刘邦身边护驾,将士们也箭矢挂弦,从缺口直接冲出去,之后急切逃亡晋阳方向,几日后便与前往救援的步兵合兵一处。 ------------ 第七十章 杀回马枪? 汉军军帐 大汉皇帝刘邦与众将军坐在席子上,喝着闷酒,每个人都面露不悦。 “陛下,如今咱们骑兵步兵合兵一处,干脆杀个回马枪,攻击匈奴!重新扬我大汉国威。”灌婴提议道。 “可咱们已经签订协议了,怎好背信弃义?”周勃泄气道。 “背信弃义又怎么了?之前跟项羽的鸿沟协议,咱们不也撕毁协议了嘛!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要我说,就该回去跟匈奴打上一仗,凭什么向冒顿俯首称臣啊!”樊哙愤愤不平道。 “说的也是,向匈奴称臣纳贡,好说不好听啊!陛下还要嫁女儿,谁愿意嫁到匈奴去啊!”夏侯婴道。 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其实他也正有此意,但这次他不再轻敌,而是谨慎起来。 刘邦看向陈平,道:“陈平,依你之见呢?” 陈平环顾一圈,叹息一声:“跟匈奴签订协议,的确是我大汉的奇耻大辱,众将军们鸣不平,也情有可原。但是,打仗不是光靠英勇,而是要靠硬实力。众将军,你们觉得咱们现在能打过匈奴吗?” “有什么打不过!之前打不过,那是因为我们轻敌冒进,领着先头部队进入了敌军的包围圈,可现在我们骑兵步兵合兵一处,共计二十余万,还拿不下匈奴?”樊哙不以为然道。 刘邦皱了下眉,一脸为难。 “樊哙将军,咱们虽有士兵二十余万,可一大半都是步兵,反观匈奴呢,可是拥有精锐骑兵四十万,四十万啊?个个骁勇善战,咱们步兵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一旦开战,我们必定死路一条。” 陈平说的是个实情!众人纷纷泛起难来。 陈平看向刘邦,进言道:“陛下,臣知道您不甘心,不甘心向匈奴称臣,但是眼下的情况,是不得不如此。咱们现在如果再杀个回马枪,先不说咱们士兵连日来的长途奔袭,早已疲惫不堪。就说匈奴吧,人家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粮草充足,在作战力方面,就棋高一筹。在加上,咱们这是背信弃义,失礼在先,匈奴的君臣必会勃然大怒,同仇敌忾,势必要全歼咱们汉军。这一次,冒顿可不会再放过陛下和二十几万汉军士兵了。” 陈平顿了顿,继续道:“上次鸿沟协议,咱们也是背信弃义,但那次和这次情况不一样。那次项羽是腹背受敌,粮草断绝,咱们如果不乘胜追击,日后待项羽卷土重来,咱们必会遭到重创。但这一次,冒顿可不是项羽,他精兵良将在手,粮草充盈,咱们不是他的对手,一旦陛下一意孤行,咱们大汉就会有亡国之患。到时,就算臣再巧舌如簧,也是无济于事,冒顿不会再给陛下第二次逃生的机会。” 刘邦紧皱着眉,赞同地点点头,道:“陈平所言极是,不能轻举妄动。” 众人也纷纷哀叹一声,不再作声。 唉,刘邦长叹一声:“传朕的指令,明日班师回朝。” “诺。” 洛阳宫殿 这日下午,戚无忧来到薄姬的寝宫串门,两姐妹围着桌边饮茶聊天。 咳咳,咳咳,薄姬小脸苍白,咳嗽个不停。 “姐姐,你这是受了风寒呐!”戚无忧面露担心。 “有点,前两天受了风,在喝药呢,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对了,恒儿呢?”无忧四下看看,不见刘恒的身影。 “在乳母那儿,我受了风寒,就不让恒儿靠近了,省得传染给他。” “倒也是,小孩子一旦感染风寒,不易好。” “说的是,妹妹,现在虽说是春天,可早晚还有点凉,你可别着凉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对了,妹妹,你听说了吗?陛下在白登山被匈奴骑兵围住了。” 提到这个,戚无忧不由地叹息一声,点头应道:“这么大的事,怎会不知,举国震动。为了脱离困境,陛下不得已向匈奴的冒顿单于称臣纳贡。” “听说是陛下中了计,轻敌冒进,才被困白登山。” “是,陛下也是身经百战的,可这次疏忽大意了,估计他也是追悔莫及。” “妹妹,算算时间,再过一阵陛下的大军就该回到洛阳了。” 戚无忧点点头,道:“是,该回来了。” 薄姬面露不解,道:“这个匈奴就这么厉害吗?” “那个匈奴单于,叫冒顿,居然是杀父上位的,心狠手辣,智勇双全,他治下的匈奴骑兵实力大增,确实不可小觑。” “那还能比项羽厉害?” 无忧皱起眉头,想了下,道:“这个不好说,不过,如果是项羽率领的项家军对阵匈奴,估计也讨不到多大便宜,但也不至于大败,顶多两败俱伤。” “这么说来,陛下败给冒顿,倒也在情理之中。” “是,这个匈奴日后将是我大汉北方最大的威胁。” ------------ 第七十一章 鲁元公主和亲? 春末,大汉皇帝刘邦便率领大军班师回朝。 这天晚上,几个月不见的刘邦来到戚无忧的寝宫。 “无忧见过陛下。”见刘邦走进,坐在席子上的无忧赶忙起身行礼。 “朕走了几个月,你过得怎么样?”刘邦走上席子,揽着无忧的腰肢坐了下来。 “托陛下的福,我过得很好,没事就去找薄姐姐喝喝茶,聊聊天。” “嗯,皇后有找你的麻烦吗?” “没有,我们相敬如宾,我又没犯错,皇后没必要为难于我。” 刘邦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就好。宫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安好。” “没事就好。” 瞥到刘邦的眉宇间蕴藏着一丝愁容,无忧试探道:“陛下,我听说这次出征不顺?” “唉,何止是不顺啊,简直是奇耻大辱。” “陛下不必忧虑,咱们现在刚建国,国力不足,只得忍辱,日后国富民强,到时再图洗刷耻辱。” 刘邦点点头,道:“话是如此,朕也明白,朕也不是第一次忍辱,可这次不同,这次朕是以大汉皇帝的身份在忍辱,本来这次耻辱是可以避免的,是朕轻敌大意,才中了匈奴的奸计,每每想起,朕就悔恨不已。” 戚无忧自是理解刘邦的苦闷心情,安慰一声:“陛下,说实话,就算你不中计,与匈奴骑兵正面对决,咱们也未必是匈奴的对手。我听说匈奴可是有精锐骑兵四十万,这是什么实力,一个匈奴骑兵敌得过十名汉军步兵,这还是保守估计。所以,陛下,你也不必自责了。也许天意如此,上天就是让咱们大汉韬光养晦,忍辱负重。” 刘邦皱着眉,不作声。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陛下,过去的事就别想了。”戚无忧一手抱住刘邦的腰,将头搭在其肩膀上,安慰道。 “也罢,不想了,报仇雪恨的事朕是实现不了了,只能交给子孙后代了。无忧,你说朕的子孙后会有人替朕洗刷国耻吗?” 无忧瞬时联想到了汉武帝,坚定道:“有,一定有。陛下放心,咱们大汉不可能永远屈居于匈奴之下!” 刘邦点点头,暗自叹息一声,一脸的不甘心。 这天下午,大汉皇帝刘邦破天荒地来到皇后吕雉的寝宫,这使得吕雉受宠若惊。 “臣妾见过陛下。”见刘邦走近,吕雉赶忙恭敬地行礼,一时激动,眸中闪着点点泪花。 “皇后,朕来看看你。”刘邦走到吕雉身前,瞥到其眼含热泪,不解道:“皇后,你哭什么?” 吕雉抬手擦了下掉落的眼泪,哽咽道:“陛下,自打臣妾从楚营归来,你这还是第一次踏足臣妾的寝宫,臣妾一时激动失态,还望陛下恕罪。” 刘邦不由地心生愧疚,抬手摩挲了下吕雉的手臂,安抚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是朕不好。” “不,不。”吕雉越发心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掉落。 刘邦自知这些年愧对发妻,他双手附上吕雉的脸颊,拭去其眼泪,将其拥入怀中,道:“以后朕多来你这边坐坐。” “谢陛下。”吕雉的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欣喜,看来陛下没有忘记她,还记得他们的结发之情。 刘邦揽着吕雉来到席子上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吕雉激动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皇后,你应该听说了,朕此次出征,被围白登山,被迫与匈奴签订协议之事吧?” “听说了,这是无奈之举嘛!陛下也是迫不得已,陛下不必挂怀。” 刘邦点点头,叹息一声:“协议中有一项,就是朕决定把公主嫁与冒顿单于为妻,皆为秦晋之好。” 吕雉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倏地涌了上来。 “陛下,你要让公主和亲?”吕雉侧头直视着刘邦,霎时紧张起来。 刘邦不敢看向吕雉,点头应道:“是,朕有几个公主,但年纪最大的就是刘丽,所以,只能把刘丽嫁与冒顿了。” 吕雉瞬时面容一僵,疾呼一声:“陛下,丽儿才12岁,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可她是长公主,年纪最大,不嫁她,还能让谁去?” 吕雉瞬时明白了,怪不得今天刘邦破天荒地来到她的寝宫,弄了半天是为了丽儿的事,特意安抚她。吕雉倍感失望和幽怨。 “陛下,丽儿可是咱们的亲生骨肉,你当真舍得把她嫁去那个蛮夷之地?”吕雉再次泪眼婆娑,苦苦哀求。 “朕也是没有办法,除了她,还能让谁去?她是大汉的公主,不单单是朕的女儿,身为公主,肩负国家使命,就要为国家,为百姓牺牲个人利益。皇后,你也不单单是一个母亲,更是一国之母,要母仪天下,你不能只考虑女儿的个人得失,更要考虑天下百姓的安稳太平。” 刘邦叹息一声:“朕已经决定了,你把和亲之事告知丽儿吧,让她准备准备,择日启程。” “陛下,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要是有,朕也不会这么为难了。”刘邦也是一脸哀愁,倍感无奈。 ------------ 第七十二章 李代桃僵 这天上午,鲁元公主刘丽哭着跑到了戚无忧的寝宫。 “无忧姐姐,你救救我。”丽儿一头扑到无忧的怀中,嚎啕大哭。 坐在席子上看着竹简的无忧,被丽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回抱住丽儿。 “丽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戚无忧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姐姐,父皇,他要把我嫁到,嫁到匈奴去。” 额,无忧一惊,瞬间明白了,汉朝确实和匈奴一直有和亲的习俗。 “丽儿,陛下要让你去和亲?” “是,昨晚母亲告诉我的,还让我准备一下。姐姐,我今年才12岁,还没到成亲的年纪呢,再说,我才不要去匈奴。谁不知道匈奴是个野蛮部族,那个冒顿还杀了他的父亲,残忍至极,我也不要嫁他。” 戚无忧仔细回想着,想起汉朝与匈奴和亲,嫁的第一位真公主便是汉武帝的姐姐,再此之前,没有真公主和亲。 无忧一手抚摸着刘丽的后背,安慰道:“丽儿,放心吧,你不会去匈奴的。” 额,刘丽一怔,抬头泪眼婆娑地睨着无忧,狐疑道:“姐姐,你是说真的?还是在安慰我?” 无忧抬手拭去刘丽脸上的泪水,坚定道:“我不是在安慰你,你不会去和亲的,放心吧,我去跟陛下说。” 无忧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刘丽顿时宽慰不少,疾呼一声:“姐姐,父皇最宠爱你,他一定会听你的,你可一定要劝阻父皇。” 戚无忧笑着点点头,斩钉截铁道:“丽儿,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不会去匈奴。” “姐姐,我信你!”刘丽眸子一亮,内心无比笃信无忧的话。 下午,戚无忧便来到大殿觐见陛下。 坐在主位上的刘邦瞥到戚无忧来了,略显诧异。 “无忧,你怎么来了?朕记得你应该是第一次来主殿。” “无忧见过陛下。”戚无忧来到大殿中央,冲着刘邦恭敬地一行礼。 刘邦抬手示意无忧过来,无忧笑着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刘邦一把将无忧拉入怀中,宠溺道:“无忧,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莫不是有事来找朕?”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确实有件事。” 刘邦一挑眉,好奇道:“何事?” “我听说陛下要派鲁元公主前去匈奴和亲?” 刘邦的眸子瞬时暗淡下去,立即明白了无忧的此番来意,冷淡道:“无忧,你也是来当说客的?” “陛下,我是来当说客的,不过也是来进献良策的。” 刘邦一挑眉,狐疑地睨着无忧,道:“良策?你有何良策?” “陛下,咱们要派公主前去匈奴和亲,可最年长的鲁元公主也不过才12岁,还未到成亲的年纪,派这么小的姑娘去和亲,终归有些残忍。” 唉,刘邦哀叹一声:“这个,朕怎会不知,但确实别无他法。” “陛下,咱们说要派公主去匈奴,可公主不一定要是陛下亲生的女儿。” “你这是何意?”刘邦一脸不解。 “反正匈奴那边,相隔千山万水,他们也不知咱们皇宫内部事宜,咱们可以李代桃僵,选出一位貌美的宫女,陛下将其封为公主,远赴匈奴和亲,这不两全其美嘛!既解了陛下之忧,又不用牺牲丽儿。何乐而不为?” 刘邦眸子一亮,道:“李代桃僵?哈哈,是啊,这倒是个办法!想起当年荥阳被围,陈平也是向朕提出李代桃僵,让纪信将军扮成朕,用调虎离山之计吸引走了项羽主力,朕才得以成功逃离荥阳。” “陛下,这次咱们就故技重施。” 刘邦一脸欣赏地睨着无忧,一手捏捏无忧的脸颊,宠溺道:“无忧,可真有你的,居然想出这一招,这样也好,丽儿就不用去匈奴和亲了,皇后也就安心了。”刘邦内心对皇后的愧疚禁不住减弱了几分。 ------------ 第七十三章 感谢? 自从戚无忧向刘邦提出李代桃僵之计,刘邦就撤回要派鲁元公主和亲匈奴的决定,刘丽和吕雉都大喜过望。 这天下午,皇后吕雉破天荒地来到戚无忧的寝宫,使得戚无忧受宠若惊。 “戚姬见过皇后娘娘。”见吕雉走近,无忧赶忙恭敬地行礼,心也禁不住提了起来。 吕雉走进屋子,四下环顾一圈,道:“你这里布置地倒是很雅致。” “额,是。” “咱们坐下聊吧。” “诺。”于是,两人来到席子上面对面跪坐下来。 吕雉上下打量着垂着眸子的戚无忧,面露欣赏,道:“戚姬,我今天突然来访,你应该有点惊讶吧?” “额,不敢欺瞒娘娘,确实如此。” “在我印象里,我还是第一次来你这儿。” “不错,却是第一次。” “戚姬,你知道我为何前来吗?” 额,戚无忧一怔,想了下,抬眸看向吕雉,试探道:“娘娘是为了鲁元公主的事儿?” “正是。我听说是你向陛下献策,要用宫女代替公主和亲匈奴?” 戚无忧点点头,道:“确有其事。” 吕雉欣慰地笑了下,道:“戚姬,看不出你居然能想出如此妙计,以前倒是我小瞧了你!” “额,不过是一时灵感想出的计策,不足挂齿。” “不管怎么说,戚姬,谢谢你,多亏了你,要不然这次丽儿就要和亲匈奴了,我们母女俩就要生生分离了。” 无忧心中一暖,道:“鲁元公主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也舍不得她远赴匈奴。好在有惊无险。” “戚姬,你这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也改变了我对你的一些看法。” 额,戚无忧讪讪地笑笑,也不敢看向吕雉,但能感觉到吕雉对她的观感变好。 晚上,大汉皇帝刘邦驾临戚无忧的寝宫。 “小人见过陛下。”站在卧房门口的侍女小桃见刘邦走近,赶忙行礼。 “嗯。”刘邦瞥了眼小桃,不由地顿下脚步。 “你是戚姬的侍女,叫什么来着?”刘邦上下打量着容貌姣好的小桃,眸子一亮。 “小人叫小桃。” “哦,小桃?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小人今年17岁,跟戚夫人同岁。” 刘邦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个年纪该成亲了。” 额,小桃一惊,疾呼一声:“小人不嫁,小人愿一辈子侍奉夫人。” “忠心可嘉。”刘邦定定地瞥了眼小桃,便抬脚走进了大殿。 见刘邦来了,坐在席子上缝补衣物的戚无忧赶忙起身相迎。 “无忧见过陛下。” “朕听说白天皇后来了?”刘邦走上席子,揽着无忧坐了下来。 “是,坐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就走了。” “皇后有为难你吗?” “为难我做什么!皇后这次是专程来感谢我的。” 刘邦瞬间了然,道:“是为了丽儿的事儿?” “正是,看得出皇后很欣喜。” “那是,要不然这几天她一直以泪洗面,现在好了,她可以放下心了。” “对了,陛下,要去匈奴和亲的宫女,选好了吗?” 刘邦一挑眉,道:“这宫里的宫女朕倒是看了不少,可都姿色平平,这等姿色怎好送去匈奴,万一那个冒顿不满意,又要出兵怎么办?” 戚无忧赞同地点点头,道:“是得慎重,这也代表我大汉,不能让匈奴小瞧了,认为咱们泱泱大国,竟无美人。” 刘邦其实心中有了个人选,但有所顾虑,还在犹豫中。 ------------ 第七十四章 痛心 这天中午,刘邦身边的贴身太监捧着一道圣旨来到了戚无忧的寝宫。 无忧正和侍女小桃坐在席子上聊天,瞥到太监来了,赶忙起身。 “戚夫人,陛下有旨。”太监在屋内中央站定,一脸严肃。 戚无忧和小桃赶忙双膝跪地,听旨。 “封宫女小桃为安平公主,即日起远赴匈奴和亲,嫁与冒顿单于。钦此!”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忧和小桃纷纷一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太监。 “公公,这,这是什么意思?小桃被封为公主?要去匈奴和亲?” “是,就是字面意思。”太监看向小桃,恭敬道:“小桃姑娘,从今以后,您就不再是宫女了,而是大汉的安平公主,这两天准备一下吧,过几天就出发去匈奴了。”边说,太监边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小桃。 小桃霎时面如死灰,魂不守舍地接过圣旨,呆坐在席子上。 “圣旨已传到,小人告退。”看得出戚夫人与安平公主面色不悦,太监赶忙退出大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夫人,我,我怎么成了公主,还要嫁到匈奴?”小桃急得瞬间泪如雨下。 “是啊,这也太突然了。小桃,你先别急,我这就去见陛下,让他收回成命。” 小桃瞬间来了精神,扔下圣旨,双手抓住无忧的胳膊,哀求道:“夫人,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可一定要帮我。” “好好,你别急,我尽力,我这就去。”不敢耽搁,戚无忧赶忙起身,快步走出寝宫。 从宫女口中得知,刘邦不在殿内,而在花园的凉亭喝着茶。戚无忧立即赶到了花园,果然看到刘邦坐在凉亭里一边赏花一边饮茶。 “陛下。”无忧顾不上礼节,疾呼一声。 刘邦闻声扭头一看,瞥到戚无忧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当下了然。 “无忧,你来得正好,陪朕喝喝茶。” 戚无忧走进凉亭,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道:“陛下,你要派小桃和亲匈奴?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小桃?” 睨着无忧焦急的神色,刘邦略显心疼道:“这宫里的宫女朕看了个遍,就属你宫里的小桃姿色不错,年纪也相当,身段婀娜,派她去最合适。” 无忧双手撑地,重重地一叩首,哀求道:“陛下,自打我跟随陛下来到荥阳,小桃就伴我左右,已有五年,我们情同姐妹,匈奴那蛮夷之地,小桃一个瘦弱女子适应不了那里恶劣的环境,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不要派小桃和亲匈奴。” 刘邦哀叹一声,双手搀扶起无忧,劝道:“无忧,朕是皇帝,皇帝金口玉言,下的旨岂有收回的道理。再说,小桃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能派她去。她也是大汉子民,理应为大汉百姓的安居乐业贡献力量。再说,她这次去和亲,是以大汉公主身份去了,不是平头百姓,尊贵无比,朕还会给她带去丰厚的嫁妆。以小桃的姿色,肯定美过匈奴女子,相信冒顿会对她一见倾心的。” 戚无忧的心一沉,面如死灰,道:“陛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刘邦将无忧温柔地拥入怀中,大手摩挲着其后背,安慰道:“无忧,圣旨已下,不能收回!你要接受现实,回去好好劝劝小桃,让她想开点,嫁到匈奴,她是阏氏,不比在大汉当宫女强嘛!说不定还会受到冒顿的宠爱,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无忧默不作声,眸中闪着点点泪花。 待戚无忧回到寝宫,焦急等候多时的小桃瞥到无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倏地一沉,立即猜到了结果。 “小桃,对不起,我、、、、、、”无忧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地。 “夫人,你不必说了,我猜到了。”小桃此刻倒是内心平静不少。 “陛下说,圣旨已下,不能收回,几天后你就要出发了,让你好生准备,还说你是以大汉公主身份和亲,嫁过去是冒顿的阏氏,以你的姿色定会受到冒顿的宠爱,对你而言,说不定是好事。” 无忧顿了顿,继续道:“其实,陛下的话也不无道理,小桃,你要想开点。” 唉,小桃长叹一声:“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圣旨怎么可能收回呢!夫人,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为我跑这一趟。” “小桃,对不起,我没能留住你。”无忧的眼眶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没关系的,人各有命,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陛下说得对,我现在是大汉的安平公主,从低贱的宫女一跃成为尊贵的公主,未来还是匈奴阏氏,我应该高兴的,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无忧知道小桃是在自我安慰,心中更加悲凉,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附和地笑着点点头。 ------------ 第七十五章 再次领兵? 十日后,小桃便作为大汉安平公主的身份离开洛阳,前往匈奴和亲。 这天晚上,大汉皇帝刘邦驾临戚无忧的寝宫。 一进卧房,刘邦就一眼望到无忧瘫坐在床榻上,眼睛肿的像两颗核桃。 “无忧,你哭了。” 无忧睨着刘邦走近,按照往常她会起身行礼的,可此刻她无动于衷,颓然地点点头。 刘邦面露心疼,来到床榻边坐下,温柔地将无忧揽入怀中。 “今天安平公主离宫,你去送行了吧?” “去了,本想不哭的,但还是没忍住,也不敢大哭,怕公主哭花了妆。”越想越心疼小桃,无忧鼻子一酸,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陛下,这辈子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刘邦低头亲吻了下无忧的秀发,安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公主会生活得很好的,你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吧!”无忧不敢多想,匈奴人生性残暴、野蛮,小桃那么一个瘦弱姑娘能否适应草原生活。 第二天早上,刘邦早早起床去上早朝,而戚无忧则睡到自然醒。 “小桃,我要洗漱。”无忧惯性地喊了一声。 这时,一个陌生小姑娘端了盆清水走了进来。 “夫人,安平公主已经离宫了,以后就由小人照料夫人的起居饮食。” 无忧一怔,才想起小桃已走,不由地落寞地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 “小人叫红叶,是皇后娘娘派小人过来照料夫人的,还特意嘱咐小人,要尽心竭力。” “哦,好。”原来是吕雉派来的,那便是来监视她的。也罢,有这么个眼线监督自己,估计吕雉会放心了。 这天下午,大汉皇帝刘邦再次邀请淮阴侯韩信在宫中大殿饮酒。 “淮阴侯,上次跟你饮酒,还是年初朕出征前,你可有印象?”刘邦边说边给自己倒了爵酒。 “不过半年有余,臣自是记得。” “还记得出征前,朕信誓旦旦向你保证,要击败匈奴,扬我大汉国威,你不以为然,朕是踌躇满志,要做给你看,可惜,果然还是让你说着了。” 听出刘邦语气中的颓然,韩信不禁安慰一句:“陛下,您不曾与匈奴交过手,这次会中计,也是一时轻敌大意,情有可原,陛下不必过多自责。” “是,只可惜,报仇雪恨的事只能交给朕的子孙后代了,朕是实现不了了。” 韩信瞥了眼刘邦,赶忙双手抱拳,道:“陛下,不用等到您的后世洗刷耻辱,臣愿领兵前去征讨匈奴,臣有信心大败匈奴,一雪前耻,扬我国威。” 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笑了下,道:“淮阴侯,出征前陈平就说过,当今世界能击败匈奴的只有一人,便是你韩信。朕当时还不同意,现在朕信了。” 韩信眸子一亮,道:“陛下,陈平慧眼识珠,臣也相信自己能击败匈奴,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定不辜负陛下之期望。” “朕相信如果让你领兵,你肯定能替朕洗刷耻辱。但是,淮阴侯,你应该猜得到,朕好不容易夺下你的兵权,怎么可能再让你重新掌握兵权呢?” 韩信的心一沉,倍感失望,是啊,他天真了,刘邦怎么可能再放权给他!他居然还抱有侥幸心理。 刘邦自是瞥到了韩信失望的神色,安抚道:“其实,大汉刚刚建国,国力极其虚弱,打仗打得就是国力,现在还是应该暂时忍辱,令百姓休养生息,日后国力大增之际,再图雪耻。将军报国之心,朕理解,只是现今不宜再起兵戈。” 刘邦端起爵敬向韩信,道:“淮阴侯,来,咱们喝酒。” “额,诺。”韩信也漫不经心地举起爵,隔空与刘邦捧杯,仰头一饮而尽。 日落时分,韩信才拜别刘邦,离开大殿,准备离宫,路上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戚无忧。 “韩将军?见过韩将军。”没想到时隔一年会再见到韩信,戚无忧赶忙礼貌地行礼。 “见过戚夫人。”韩信也略显诧异,双手抱拳回礼。 无忧瞥了眼韩信来时的方向,道:“将军这是去见陛下了?” “是,陛下邀我来宫里饮酒。天黑了,我正要出宫呢。” 无忧点点头,仔细打量着韩信,睨着那张与前世丈夫李世民如出一辙的脸,关切道:“一年不见,将军瘦了不少。” “是,平时也没什么食欲。” “这一年将军过得可好?” 韩信苦笑一声:“没什么好不好的,被软禁的生活,除了自由,吃喝不愁。” 无忧面露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韩信也不禁打量起无忧,道:“夫人过得可好?” “我很好,劳烦将军挂念。” “我这句就不该问,夫人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怎会不好呢!” “额,将军,天马上就黑了,你尽快出宫吧。”无忧顿感尴尬,也不知要说什么。 “也对,韩信告辞。”韩信冲着无忧又一行礼,便抬脚越过无忧走远。 无忧回身望着韩信的背影,大声道:“将军多保重!” 韩信一顿,侧头用余光瞟了眼无忧,点点头,便抬脚大步离去。 无忧目送韩信远去,不由地惆怅地叹息一声。历史的车轮不可阻挡,韩信在一步步走向属于自己的结局。 晚上,大汉皇后吕雉洗漱过后,正遇上床睡觉,贴身婢女小兰禀报。 “娘娘,刚才戚姬的侍女红叶前来密报,说今天淮阴侯来宫中与陛下吃酒,结束后淮阴侯离宫,正好遇上了戚姬,两人聊了一会儿,红叶离得远,听不到两人的谈话内容,但是看神色,两人像是熟识。” 吕雉一挑眉,眸中闪过一丝戒备,道:“熟识?戚姬跟韩信很熟吗?” “这个,倒未曾听闻,也可能偶然碰上了,闲聊几句。” “淮阴侯跟一个后宫妇人有什么好料的。” “说的也是,红叶特意说明,淮阴侯和戚姬说了好一会儿话,如果不是熟识,那有什么可聊的呢!” 吕雉面露不解,想了下,道:“小兰,回头你告诉红叶,戚姬那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我禀报。” “诺。” 吕雉心生狐疑:这个戚姬跟韩信会有什么交情? ------------ 第七十六章 冒顿的温柔 匈奴王庭 话说小桃作为大汉安平公主的身份和亲匈奴,抵达匈奴后,受到了匈奴单于冒顿的礼待,冒顿特意为小桃举办了匈奴婚礼,小桃也见到了冒顿的庐山真面目,令小桃始料未及的是,冒顿今年才二十几岁,面容清秀儒雅,无法想象这便是传说中杀父夺位的冒顿。 晚上,冒顿走进小桃的大帐。小桃一脸娇羞,坐在床榻上,瞥到冒顿走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公主一路颠簸,辛苦了。”冒顿坐在床榻上,用汉话道。 小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冒顿,疾呼一声:“单于会说汉话?” 冒顿笑着点点头,道:“让你很意外吧?” “额,是有点意外,想不到单于会说汉话,还说的这么好。”不错,冒顿的汉话字正腔圆,这让小桃倍感意外。 “我一向喜欢中原文化,时常看中原书籍。” “原来如此。” 冒顿上下打量着小桃,试探道:“公主,你的母亲可是大汉皇后?” “额,不,不是,我母亲只是个品阶卑微的美人。”小桃垂下眸子,面露惊慌,只能撒谎。 冒顿锐利的目光仔细盯着小桃,没有放过小桃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他自是看出小桃在说谎。 “不,你母亲不是什么美人,你也不是什么公主,对吗?” 额,小桃大惊,惊恐地看向冒顿,见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小桃的心一沉。 “单于何出此言?”小桃故作镇定道。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要治罪与你的意思,也不会以此为理由出兵汉朝。” 小桃暗自松了口气,恐惧的心略微缓解,但仍有些紧张。 冒顿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汉朝怎么可能把真正的公主嫁到我们这苦寒之地呢!肯定是李代桃僵,找了个人冒充公主。你跟我说实话,你叫什么?真正身份是什么?” 见冒顿知晓一切,小桃脸上的复杂神色无所遁形,她思索片刻,决定坦诚相告。 “唉,想不到单于明察秋毫。不错,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叫小桃,本是宫中戚夫人的贴身侍女,是陛下将我选中,册封我为安平公主,让我和亲匈奴。我本不愿,但碍于国家使命,还是来了。” 冒顿一挑眉,饶有兴趣道:“小桃?戚夫人的侍女?戚夫人?”冒顿仔细回想,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戚夫人应该是刘邦的宠姬吧?” “正是,戚夫人美若天仙,性情温顺,深得陛下宠爱。” 冒顿了然地点点头,重新打量起小桃,见其容貌姣好,感叹一声:“也难怪刘邦会挑中你,你确实长得不错。”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使得小桃面色一红,害羞起来。 冒顿抬手附上小桃的小脸,道:“你放心,虽然你不是真正的公主,但我不会责罚你,从今天你,你就是我冒顿的安平阏氏,初到草原,你可能会有些不习惯,慢慢适应就好了。” “是。”小桃直视着冒顿此刻温柔的双眸,心中的紧张慢慢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欣喜。 睨着那粉雕玉琢的脸颊,冒顿的体测顿时窜出一股火,他顺势将小桃压倒在床榻上、、、、、、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到了公元前198年,冬 两年前,丞相萧何负责在长安督建宫殿,如今宫殿已建好,取名‘未央宫’。既然未央宫已建成,大汉皇帝刘邦当即下令,君臣以及后宫妃子从洛阳迁徙长安,入主未央宫。 长安 未央宫 快二十年了,再次抵达长安,戚无忧兴奋不已,虽然现在的长安跟一千年后的长安大相径庭,但空气还是一样的。故地重游,戚无忧时不时地就会回想起前世与丈夫李世民在一起的恩爱场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自量,自难忘! 这天下午,戚无忧来到薄姬的院落串门。两姐妹坐在席子上,一边烤着炭火,一边饮茶聊天,悠哉游哉。 “戚妹妹,我发现自打来到长安,你整个人好像开朗不少?”薄姬上下打量着无忧,也窥见无忧身上的细微变化。 戚无忧笑着点点头,道:“是,被姐姐看出来了。” “看样子你很喜欢长安?” “怎么说呢,长安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很喜欢这儿。”无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我倒还好,没什么感觉,住在洛阳还是住在长安,都好。” 无忧环顾一圈,道:“对了,恒儿呢?” “恒儿在院子里玩呢。” “恒儿今年有五岁了吧?” “是,再过一个月就六岁了。” 无忧笑着点点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恒儿刚出生时的样子,对了,恒儿最近读书怎么样?” “先生一直夸他呢,说他学东西快,课堂上也不调皮捣蛋,让人省心。” “那还好,陛下最喜欢饱读圣贤书的皇子了。” 这时,薄姬突然想到什么,道:“妹妹,我听说前几天陛下冲萧何大人发火了?” “是有这么回事!还不是因为这个未央宫嘛!当时陛下抵达未央宫,看到宫殿华丽无比,就震怒,说天下纷乱,百姓辛苦征战多年,如今成败尚未可知,不该把宫殿修筑地如此奢华。” “那萧何大人是怎么回复的?” “萧大人说天下虽未完全平定,正可趁此机会营建宫殿。况且天子以四海为家,宫殿不壮丽不足以显示天子的威严。” 薄姬点点头,道:“萧大人说的也在理。” “是啊,所以陛下没有怪罪萧大人。” ------------ 第七十七章 吕雉的建议 公元前197年,春 匈奴王庭 话说小桃作为大汉安平公主嫁与冒顿单于已有三年了,今年春天,小桃诞下一名男婴,这让小桃欣喜若狂。 这天傍晚,冒顿单于来到小桃的大帐。 躺在床榻上的小桃瞥到单于来了,刚要起身相迎,却被冒顿制止了。 “你刚生产完,就别起来了。” “是。” 冒顿走到床榻边,坐下,睨着小桃身旁裹在襁褓里,睡着了的婴儿,不由地怜爱地笑了下。 “这孩子眉眼像你,长大了一定十分英俊。”冒顿仔细端详着孩子粉嘟嘟的脸颊,都瞅瞅虚弱的小桃,感叹一声。 小桃欣慰地笑笑,道:“单于,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冒顿想了下,道:“就叫舆吧。” “舆?额,那就叫舆吧。”匈奴人起名字也不知有何用意,小桃只觉得这名字古怪,但也不便多问。 冒顿将目光从孩子转移到小桃身上,瞥到小桃苍白的脸颊,柔声道:“小桃,你生产辛苦了,好生休息。” “嗯。” “我记得中原女人生完孩子,好像还要坐月子?” “是这样。” 冒顿点点头,道:“但咱们匈奴没这个规矩,匈奴女人今天生完孩子,明天就可以挤羊奶了。” 小桃面露窘迫,道:“我跟匈奴女人比不了。”小桃只觉得身体虚弱的不行,一点力气没有,不敢想象如果现在让她下地去挤羊奶,她会怎么样,不得即刻晕倒啊! “你不要紧张,我不过说说而已,这样吧,就按照你们中原的规矩,你也做做月子。” 小桃心中一暖,道:“这,行吗?颛渠阏氏不会怪罪我吧?”颛渠阏氏是冒顿的正妻,类似于大汉皇后这个地位。自打嫁到匈奴,冒顿对小桃宠爱有加,这使得颛渠心生嫉妒,时不时地就因为一点小事斥责小桃,小桃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会,这是我允诺的,她不会反对。” “是。” 冒顿抬手摸摸小桃的脸颊,宠溺地笑笑。 九月,阳夏侯陈豨与王黄等人叛汉,自立为代王。大汉皇帝刘邦决定亲自率兵征讨。 这天下午,皇后吕雉莅临宣室殿。坐在主位上正批阅奏章的刘邦瞥到吕雉来了,微微诧异。 “皇后,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 “臣妾见过陛下。”吕雉来到大殿中央,冲着刘邦恭敬地一行礼。 “皇后,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坐吧。” “诺。”吕雉来到刘邦旁边的垫子上跪坐下来。 刘邦仔细盯着吕雉,道:“皇后,你是有事要跟朕商量吧?” “陛下马上就要出兵去平叛陈豨了,敢问陛下何时出发?” “后天吧。” 吕雉点点头,顿了下,道:“陛下,臣妾今天前来,是想跟陛下聊聊韩信的事。” 刘邦一挑眉,似乎意识到吕雉要说什么,道:“韩信?韩信怎么了?” “陛下,韩信已被陛下软禁四年了,难道陛下还没下定决心吗?” 刘邦一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道:“什么决心?” “陛下,当年韩信窝藏楚将钟离昧,知情不报,违抗圣旨,陛下智擒韩信,出于仁厚,只是将韩信贬为淮阴侯,并未加以处置。当然,也有顾念韩信是开国功臣,如果贸然惩治韩信,会让士兵以及天下百姓心寒,认为陛下诛杀功臣,行兔死狗烹之事,不仁不义。” 吕雉顿了顿,继续道:“当时陛下的决策不无道理,可如今四年过去了,韩信此人该做个了断了。” “皇后,你想杀了韩信?” “正是,韩信此人,军事能力过强,无人可及,而陛下已到耳顺之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到时韩信要是联合军队一起谋反,可怎么办?还有谁能抵挡韩信?” 刘邦蹙着眉,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凭韩信在军中的威望,必是一呼百应。陛下辛苦创立的汉朝难道就要就此覆灭吗?” “皇后的顾虑朕不是没考虑过,但是韩信毕竟是开国功臣,杀了他,朕就要背负诛杀功臣的骂名,朕不愿做勾践。” “陛下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为了大汉社稷,为了百姓的长治久安,还是要当机立断。至于骂名,恕臣妾直言,陛下身上的骂名还少吗?” 刘邦一怔,看向吕雉,道:“皇后,你想说什么?” “陛下当年彭城战败,逃亡途中,狠心将儿女踹下马车,世人怎么看待陛下?还有鸿沟议和,陛下撕毁盟约,背信弃义,百姓又怎么看待陛下?说句不恭敬的话,陛下早已臭名昭著了,还在乎什么诛杀功臣的骂名吗?” 刘邦面露不悦,蹙着眉头,不作声。 “陛下,韩信是个大隐患,不得不除。臣妾知道陛下惜才,虽有杀心,却无杀行。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望陛下三思!” 刘邦想了下,长叹一声:“皇后,你的意思朕知道了。朕答应你,韩信朕是一定会处置的,但不是现在。” “那是何时?” “待朕要殡天之际,自会处死韩信。” “可、、、、、、” 吕雉还想在说什么,被刘邦抬手打断了。 “就这样吧,朕允诺在此,皇后尽可放心。这大汉的天下永远姓刘!” “好吧,既然陛下已经决定了,臣妾也就不再多说了。”吕雉缓缓起身,冲着刘邦一行礼,道:“那臣妾先行告退。” 目送吕雉远去,刘邦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韩信是个烫手的山芋,要处置,又要名正言顺,但又可惜这么个奇才!实在心有不忍! ------------ 第七十八章 密谋 这天晚上,大汉皇帝刘邦莅临戚无忧的昭阳殿就寝。 刘邦揽着戚无忧坐在床榻上,嘱咐道:“无忧,明天我就带兵出征了,这次恐怕走的时间会有点长。” “大概要多久?” 刘邦摇摇头,道:“朕也不知,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陈豨也是个用兵高手,不好打。” 无忧回抱住刘邦的腰,将头搭在其肩膀上,道:“陛下,那你自己多小心。” “我会的。对了,我走了以后,你还是尽量深居简出,尤其不要冲撞了皇后。”提起吕雉,刘邦就面露隐忧,吕雉早已不是当年在沛县嫁给他的妻子了,这些年已是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个人! “放心,我都记下了。不过,陛下,你手下有众多将军,为何还要亲征?” “陈豨不好对付,朕手下的那些将军,可以当个先锋将军,但要当三军统帅,就力不可及了,倒不如让朕自己来。” “陛下,你今年有59岁了吧,还要奔波,够累的。” 刘邦低头亲了下无忧的额头,笑道:“没办法,朕可能就是个劳碌命。对了,无忧,你今年有20了吧?” “刚满20.”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年你才12岁就嫁给了朕。” “可不是嘛,那会儿我根本不愿意,是我父亲非逼着我嫁给陛下。” “你父亲慧眼识英才,一眼看出朕日后能平定天下,也给你找个好归宿!” 无忧笑了下,道:“嫁给陛下这么多年,倒也安稳,除了最开始那几年东奔西跑。” “是啊,那几年楚汉相争,咱们从荥阳逃到成皋,又从成皋逃到洛阳,之后你随军陪着朕去鸿沟,又去了垓下。”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刘邦不禁陷入了回忆中。 “浮生若梦啊!” “对了,无忧,朕记得在荥阳的时候,你特意喝了打胎药。” 额,戚无忧一怔,尴尬道:“是,陛下怎么冷不丁提起这个事?”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有点可惜,那次你喝了打胎药之后,就不能生育了。无忧,朕很想跟你生个孩子。” 听得出刘邦语气中的遗憾,无忧心生愧疚,但她也是无奈之举。 第二日,刘邦便亲率大军离开长安,去征讨叛贼陈豨。 公元前196年,春 长安 未央宫 椒房殿 这天下午,丞相萧何来到椒房殿,觐见皇后吕雉。 “臣见过皇后娘娘。”萧何走进大殿,冲着主位上正襟危坐的吕雉恭敬地一行礼。 “萧大人,我等你有一会儿了,坐吧。” “诺。”萧何来到垫子上跪坐袭来,心中不免忐忑起来,也不知皇后突然召见他所为何事。 “萧大人,最近可有战报,前线战况如何?” “回娘娘,确有收到战报,陛下神勇,连战连捷,但陈豨叛军殊死抵抗,战况焦灼,一时间难以平叛。” 吕雉点点头,道:“我也猜到了,陈豨不好打,陛下短时间内还不能回师。” “却是如此。对了,娘娘,您突然召见臣,是有要事交代吗?” 吕雉迟疑了一下,反问一句:“萧大人,我听说当年在汉中,是你向陛下举荐的韩信,信誓旦旦地替韩信担保,说此人能助陛下平定天下,如果不重用此人,陛下将无法夺取天下。可有此事?” 萧何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讪讪地笑笑,点头应道:“确有其事,这早已是人尽皆知了。” “萧大人独具慧眼,如果没有萧大人的举荐,怕是现在一统四海之人不是陛下。” “臣举荐韩信不假,但关键还是陛下自己,知人善任,又有放手一搏的魄力,把韩信从一个岌岌无名的小士卒一举擢升为统帅三军的大将军,这等开天辟地之魄力,无人能及。” “不错,陛下乃天命之人,才会得此良才相助。要说这建国之功,韩信可排首功。” 萧何赞同地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韩信还定三秦,收复北方诸国,又联合陛下及各路诸侯围剿项羽,若没有韩信,咱们无法问鼎天下。” 吕雉笑了下,话锋一转,道:“可是,功劳太大,就有功高震主之嫌。” 额,萧何面色一僵,立即意识到吕雉此番召他前来的用意,不由地心生恐惧。 瞥到萧何面色有异,吕雉继续道:“陛下今年已经60岁了,已至暮年,身体欠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萧大人,我不得不为太子打算。” “敢问娘娘有何打算?” “韩信今年也不过才30岁左右,年富力强,一旦陛下殡天,谁能保证韩信不会犯上作乱?一旦他谋反,以他的军事能力,又有谁能平叛?” “这,额,确实无人可敌。”不错,谁都知道韩信的军事才能独步天下,众人望尘莫及。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所以,萧大人,我们要防患于未然!” 额,萧何一惊,瞥到吕雉一脸期待地睨着他,他的心倏地一沉。 “娘娘,您打算怎么做?有跟陛下商量吗?” “我自是跟陛下提起过,但陛下惜才,迟迟不忍动手,说想等到殡天之际,才处死韩信。可我不打算这么做。” “那,娘娘打算怎么做?” 吕雉顿了顿,继续道:“实不相瞒,萧大人,我想趁着陛下出征之际,找个由头将韩信请进宫,秘密处决。” 萧何并不意外,已然猜到了。他了然地点点头,感叹一声:“韩信必死无疑,或早或晚,差别不大。”韩信功劳盖世,又年轻气盛,换了哪朝哪代,都免不了被杀的命运。 “萧大人,要处置韩信,还得请大人帮我。” 额,萧何这下完全懂了,一丝悲凉涌上心头,不觉面露难色。 “萧大人,你对韩信有举荐、知遇之恩,他也一向敬重你,如果由你出面邀请韩信进宫,料想他不会起疑。事成之后,待太子未来登基,我向大人保证,大人必会得到太子重用。” 萧何紧蹙着眉头,心中慌乱不已,但瞥到吕雉那副又似哀求又似命令的神色,他知道他拒绝不得,便长叹一声。 “好吧,臣愿助娘娘一臂之力。” 吕雉并不意外,她欣慰地笑笑,道:“大人果然识时务为俊杰!不知大人有何妙计能让韩信自愿进宫?” 萧何思索片刻,便缓缓开口、、、、、、 ------------ 第七十九章 诱骗 这天傍晚,丞相萧何莅临淮阴侯府,韩信受宠若惊,邀请萧何共饮。 “萧大人,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韩信端起爵,喝了口酒,面色很是轻松,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上次见面好像还是两年前,陛下刚徙居长安之际,在未央宫设宴,宴请群臣。” 韩信想了下,点头应道:“对,我也想起来了,萧大人,两年不见,你过得可好?” “劳烦淮阴侯惦念,一切安好。侯爷你呢?” 韩信苦笑一声:“大人也看到了,我一个被软禁之人,哪有什么好不好!过一天算一天,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不错,韩信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他肯定自己活不了几年,说不定哪天刘邦就下令处决他。 “侯爷未免悲观了些。” “大人不必宽慰我,我不过是说出来实情。” 萧何心生尴尬,端起爵喝了口酒,掩饰心虚。 “还记得当年是大人向陛下举荐我,我才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这份举荐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来,萧大人,这杯酒我敬你。”边说韩信边举起爵,一脸敬意。 萧何也端起爵,心中的尴尬更甚,道:“侯爷乃当世奇才,理应得到重用,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关键还是陛下,有大魄力,不拘一格降人才!” “是是,来,喝酒。”两人相视一笑,纷纷将爵递给嘴边,喝了一大口。 “对了,萧大人,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前来,可是有要事?” “额,也不算要事,去年秋天陛下不是出征去平叛陈豨嘛,昨天凯旋而归,明日下午要在长乐宫大摆庆功宴,希望群臣均到场,但又担心侯爷不肯赏脸,便亲自派我前来邀请侯爷。” 韩信了然地点点头,可不免心中起疑:陛下凯旋回朝?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难道陛下是秘密归来?不愿大张旗鼓? “陛下是昨晚抵达长安的,没几个人知道。”萧何一眼看出韩信的疑惑,赶忙解释。 “果然如此,我就说嘛,我怎么没听到风声。” “陛下回来的匆忙,准备庆功宴倒也仓促。侯爷,既然陛下派我前来邀请侯爷赴宴,侯爷会赏光吧?” 韩信大笑一声:“你萧大人亲自出面,我怎可博了你的颜面。好,明天下午我会去长乐宫赴宴。” “好,一言为定。来,喝酒!”萧何笑着端起爵,敬向韩信。 韩信也端起爵,笑着敬向萧何,仰头一饮而尽,丝毫没觉察危险即将来临。 第二日下午,淮阴侯韩信如约进入长乐宫,而丞相萧何亲自在宫门等候,领着韩信走向‘赴宴大殿’。 “萧大人,你怎么还亲自迎接我?不必如此!” “咦,我担心宫人们慢待了侯爷,反正我也刚到,就在宫门处等候侯爷,咱们一同前往。” “哈哈,也好。” 萧何领着韩信走进长廊,朝长乐宫的钟室踱去。 另一边,戚无忧与薄姬两姐妹正漫步在长乐宫。 “戚妹妹,我很少来这长乐宫。”薄姬四下看看,满眼新奇。 “我也是,今天正好有闲情逸致,就跟姐姐一起来这长乐宫走走。” 这时,戚无忧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姐姐,我听说前阵子恒儿病了?可好些了?” “劳烦妹妹惦念,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喝过药,没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 “对了,妹妹,陛下出征去平叛贼,也走了有半年了吧?” 戚无忧想了下,道:“可不是嘛,去年九月份走的,至今有半年了。” “这次出征走的时间有点长啊!” “是,走之前陛下就提过,说陈豨是用兵高手,不好打,这次平叛时间可能要长一点,果然不出陛下所料。” “陛下会平叛成功吧?” 瞥到薄姬面露忧虑,戚无忧安慰一句:“姐姐放心吧,陛下会成功的。” 薄姬点点头,这时,不经意间远处长廊方向闪现两个人影,略微熟悉,薄姬手指着长廊,道:“妹妹你看,那是萧何大人吗?” 戚无忧顺着薄姬手指的方向扭头一看,也望到萧何和一名男子在长廊走着。定睛一看,那男子身材挺拔高大,面容刚毅,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无忧一眼认出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淮阴侯韩信。 “萧大人和淮阴侯。额,萧何和韩信?”戚无忧后知后觉,认真再看,长廊那里走向远处的那两人,不正是萧何和韩信嘛!一股恐慌瞬时油然而生,无忧突然意识到什么,眸子睁得大大的。 “妹妹,你怎么了?”薄姬也注意到无忧面色有异,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 顾不上薄姬的问话,戚无忧赶忙慌张地快步走向长廊。薄姬不明所以,也跟着快步上前。 ------------ 第八十章 全想起来了 “侯爷,你自己进去吧,我等下再进去。”到了钟室门口,萧何停下脚步,韩信也停了下来。 韩信四下看看,不明所以,道:“这是哪里?萧大人,咱们不是去参加宴会嘛,这也不像是哪个大殿!” 萧何面露窘迫,垂下眸子,不敢看向韩信。 这时,钟室门口的两名带刀侍卫上前一步,一人恭敬道:“淮阴侯,请进。” 瞥到那两名带刀侍卫面露杀气,韩信一惊,顿感不妙,又扭头看向萧何,见萧何眼神闪烁,霎时了然,心猛地一沉,长叹一声。 “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萧大人,想不到最后送我一程的居然是你!” 萧何紧蹙着眉,别开目光,不作声,内心煎熬无比,他也是无可奈何,如果不协助皇后,那么他以及家眷都将丧命,他不得不为家族考虑。 “淮阴侯,请!”带刀侍卫催促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命令。 韩信定了定神,一脸大义凛然地抬脚走进了钟室。 萧何瞥到钟室的大门阖上,痛苦地哀叹一声。 恰在这时,戚无忧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并大喊一声;“将军!”可为时已晚。 萧何瞥到戚无忧突然到来,略显诧异,恭敬道:“见过戚夫人。” 戚无忧的心凉了半截,转而怒瞪着萧何,质问一声:“萧大人,你为何要出卖韩将军?” 还不待萧何回答,薄姬也适时赶到,意识到周围的空气凝固了,无忧一副剑拔弩张的状态。 萧何面露尴尬,有些诧异戚夫人怎会得知今日之事,迟疑道:“臣也是被逼无奈,侯爷功高震主,必有一死,这是任何人也救不了的。” 戚无忧的心悲凉一片,面如死灰,感叹一声:“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萧何羞愧地皱了下眉,恭敬道:“臣还有事,先行告退。”便转身离去了。 冰雪聪明的薄姬瞥了眼钟室的大门,又看看门口守卫,当下了然。 “妹妹,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回去吧。” “好。”无忧此刻浑浑噩噩的,小脸惨白。薄姬见状,自顾自地拉起无忧的手,便转身逃离。 钟室内,大汉皇后吕雉坐在主位上早已等候多时,而两侧各站立一排手握竹竿的宫女,而竹竿的头部尖尖的。 韩信环顾一圈,当即了然,表情从容淡定。 “韩信见过皇后娘娘。”韩信冲着吕雉恭敬地一行礼。 吕雉直视着韩信,不屑地冷笑一声:“淮阴侯,我让萧何邀请你来赴宴,就知道萧何一定办事得力。你可否疑惑?这里并不是设宴之地。” 韩信淡然地笑了下,道:“我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设宴,陛下也没回来,对吗?” “不错,陛下还在平叛陈豨谋反,不曾回朝。” “娘娘今日要诛杀韩信,是娘娘自作主张,还是陛下授意?” “这有什么区别吗?不管陛下有没有授意,你韩信早晚都是一死。” 韩信赞同地点点头,道:“倒也是。所以,娘娘打算让这群宫女杀了我?”韩信瞟了眼立在左右两排的宫女,一脸云淡风轻。 “不错。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韩信,你一生桀骜不驯,让一群女子杀死你,倒是有趣。” “这安排确实别出心裁!但用一群宫女就想擒住我?娘娘也未必太小看韩信了。” “光有宫女怎么行!自然也埋伏了一群侍卫,个个身怀绝技。” 韩信大笑一声:“娘娘为了杀死韩信,可谓绞尽脑汁!”恰在这时,一束阳光透过窗户倏地射到了韩信的双眸,韩信顿感刺眼,不由地阖上双眸,啥时间前尘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待他再次睁开双目,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吕雉自是注意到韩信神色有异,不免生疑。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全想起来了,原来他前世是大唐皇帝李世民!而他前世的皇后长孙无忧居然今生是刘邦的戚夫人,就是那个被吕雉制成人彘的戚夫人?一想至此,韩信看向吕雉的眼神不禁凌厉了几分。 吕雉的心倏地提了起来,疾呼一声:“韩信,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吕雉,我知道今天在劫难逃,我会束手就擒的,但在我临死前,有句话我想请你帮我转达给戚无忧戚夫人。” 吕雉一怔,不解道:“传话给戚夫人?你跟她很熟吗?” “岂止是熟!吕雉,请你帮我告诉她,我是世民,来世再见!”不错,韩信瞬时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戚无忧,戚无忧那满脸思念的神情,还有戚无忧亲自拜访他,问他是不是世民的场景。韩信意识到戚无忧是记得自己的前世的。 吕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如实转告的。” “还有一件事,吕雉,我希望你能善待戚夫人!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如果有一天你胆敢欺负她,折磨她,我韩信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就在你身边随时盯着你!”说到最后,韩信简直是咬牙切齿,双目犹如两团火焰直勾勾地睨着吕雉,倒吓了吕雉一跳。 “好,我答应你。你放心好了,戚夫人虽深得圣宠,但无子嗣,我没必要害她,我答应你,我会善待与她。”吕雉面露惊恐,故作镇定。 见吕雉答应了,韩信自知今天劫数难逃,他张开双臂,阖上了双眸,平静道:“来吧!” 吕雉敛去惧意,看向两排手握竹竿的宫女,硬声道:“动手!” “诺。”得到指令,宫女们纷纷双手握住竹竿,将尖端对准韩信,随即一呼而上,将竹竿刺向韩信、、、、、、 ------------ 第八十一章 前世? 傍晚十分,处理好韩信的尸首,大汉皇后吕雉才如释重负地走出了钟室。 “娘娘,刚才得到通报,下午萧大人陪淮阴侯前往钟室时,戚夫人和薄夫人恰巧也来了,戚夫人跟萧大人说了几句话,听说戚夫人面色有异,神情悲痛,像是知道淮阴侯的事。”贴身婢女小兰禀报道。 吕雉一怔,想起韩信临死前嘱咐她的话,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个戚姬到底什么来头!走,去昭阳殿。” “诺。” 昭阳殿 话说下午戚无忧撞见了萧何跟韩信,知道今日便是韩信的死期,不由地心情悲怆,她回到寝宫后,就独自一人瘫坐在席子上,失魂落魄。 “皇后娘娘驾到!”屋外响起一道公鸭嗓,而沉浸在悲痛中的无忧对此置若罔闻。 待吕雉走进屋子,昏暗的房间内一眼望到戚无忧魂不守舍地坐在那儿。吕雉心中的疑虑和好奇更重了。 “来人,把灯点上。” “诺。” 屋内突如其来的嗓音使得戚无忧倏地回神,抬眸一看,不知何时吕雉竟出现在屋内,她大为震惊,赶忙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屋内的烛火亮了起来,吕雉遣散了侍女,独留她与无忧两人在屋内。 “戚姬,我来看看你,咱们坐下聊吧。” “诺。”顾不上继续悲伤,戚无忧跪坐在吕雉对面,一颗心不由地提了起来。 吕雉仔细端详着戚无忧,仿若初见,看的无忧毛骨悚然。 “今日皇后娘娘怎么过来了?是有事要吩咐臣妾?” “没什么事,只是帮人传个话。” 无忧一挑眉,不解道:“传话?娘娘,这是何意?” 吕雉顿了顿,没有回答,试探道:“戚姬,你跟淮阴侯很熟吗?” 额,戚无忧似乎有些明白了。她迟疑道:“也不算熟,见过几面。之前楚汉相争时,臣妾随军侍奉在陛下左右,那会儿见过几次淮阴侯。” “戚姬,你没说实话。”吕雉一眼看穿了戚无忧的心思。 额,无忧一惊,心生慌乱,不解道:“娘娘,您究竟想说什么?直说吧。” “戚姬,我听说你和薄姬今天在长乐宫遇到了萧何还有淮阴侯?” “额,是,今日臣妾跟薄姐姐一同在长乐宫转悠,恰巧碰到了萧大人。” “今日我联合萧何将淮阴侯骗至长乐宫的钟室,处死了淮阴侯。” 戚无忧并不意外,依据前世记忆她已然猜到了。 瞥到无忧面无波澜,吕雉道:“戚姬,你好像丝毫不意外,是早就知道?” “不敢欺瞒娘娘,臣妾今日看见萧大人和淮阴侯一起,并且淮阴侯独自走进钟室,臣妾就猜到了结果,倒不是提前得知,这种私密之事臣妾怎会得知呢。” 吕雉点点头,感叹一声:“你还当真是冰雪聪明!你不好奇我为何要处置淮阴侯?” 无忧哀叹一声:“淮阴侯功高震主,早晚一死,这就是他的命运!” “不错,就算我不出手,日后陛下也会出手,淮阴侯难逃一死。” 吕雉没有放过无忧的任何细微表情,瞥到其面露惆怅,继续道:“淮阴侯在临死前,说了几句奇怪之言,尤其他让我向你传达一句话。” 额,戚无忧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吕雉,道:“向我传达一句话?这,臣妾跟淮阴侯并不熟络啊!生死存亡之际,他怎会有话留给臣妾?”无忧倍感震惊,难以理解。 见无忧这么吃惊,吕雉心中的疑惑更甚,戚姬不像是撒谎。 “我也奇怪,为何要留话给你!” “那么淮阴侯临死前让娘娘告诉我什么?”不错,这是此刻戚无忧最好奇的事。 “只有一句话,他说 他是世民,来世再见!” 额,无忧一惊,双眸睁得老大,疾呼一声:“什么?世,世民?” “不错,他说他是世民,来世再见。” 这次,无忧听得真真的,心咯噔一下,眼眶渐渐红了,一行情泪夺眶而出。韩信想起来了?韩信想起自己前世就是李世民了?什么时候想起的?为何韩信不跟她相认? 见戚无忧泪眼婆娑,吕雉不解道:“淮阴侯不是叫韩信嘛!怎么是什么世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你哭什么?” 无忧回神,抽了下鼻子,抬手擦了把眼泪,哽咽道:“臣妾失态了。” “戚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和我说清楚。”吕雉一脸正色,不容拒绝。 “诺。” 戚无忧定了定神,坦诚道:“娘娘,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前世?”吕雉完全一头雾水。 无忧点点头,道:“娘娘,臣妾说这些可能有些离经叛道,但却是臣妾的真实经历。臣妾的前世叫长孙无忧,前世的丈夫叫李世民,我们夫妻琴瑟和鸣。这一世臣妾投胎成戚无忧,而世民就是韩信,臣妾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但韩信没有。” 无忧顿了顿,继续道:“可刚才听娘娘的传达,看来韩信不知何时起,已经想起自己的前世了。” 吕雉顿时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笑道:“戚姬,你没必要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见吕雉疑惑,无忧倒也不意外,道:“娘娘,臣妾句句属实,但娘娘不信,也在情理之中,确实前世、今生、来世这种事是很虚无缥缈的,不为人所信!” “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信临终前没必要说一些疯言疯语来诓骗娘娘!” 额,吕雉一怔,对啊,韩信何苦欺骗与她?完全没必要!莫不成,人真的有前世、来世?简直闻所未闻! “对了,娘娘,韩信还有说什么吗?” “额,倒也没什么,让我善待与你!” 戚无忧心中一暖,韩信临死前还挂念她,一定是想起历史上戚夫人的结局,担心她。 “戚姬,你放心,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不会害你。” “那是自然。” ------------ 第八十二章 偶遇 皇后联合丞相萧何,以谋反之名将淮阴侯韩信诱杀于长乐宫钟室,并下令诛杀了韩信的三族。在前线平叛陈豨的皇帝刘邦,得知韩信被杀一事,是又喜又怜之。这么一个军事奇才,就这么陨落了?好生可惜,但又不得不如此! 这天下午,薄姬来到昭阳殿看望卧病在床的戚姬。 “妹妹,你怎么病的这么厉害?”薄姬坐在床榻边,瞥到戚无忧小脸惨白,两颊凹陷,为之惊讶。 “病来如山倒!别提了!”无忧的声音气若悬丝,听的人心疼。 “妹妹,我听说你都病了一个月了,太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悲伤过度,开了药方,我也喝了药,不起作用。” 薄姬点点头,不解道:“妹妹,恕我直言,你这病可是跟淮阴侯之死有关?” “姐姐,我也不瞒你,却是如此。” 薄姬更加不解,道:“妹妹,你跟淮阴侯很熟吗?他死了,你怎会这么伤心?” 戚无忧无奈地摆摆手,道:“说来话长,姐姐,其实我跟韩信算是老相识,只不过他不记得了,可能在临死之际他突然想起来了,还嘱咐皇后要善待与我。” “怪不得,那倒是一切都解释地通了,也难怪你会这么痛心!不过,淮阴侯的处境,是必死无疑,你还是想开点。” “是,道理我都明白,可身体不争气,一下子就病倒了,让姐姐担心了。” “看你这个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药可能作用不大,但也得继续喝。” “我知道。” 这时,戚无忧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姐姐,前几天我听说恒儿被封为代王,离宫去了代国?” “唉,是,恒儿才八岁,就要远赴代国,代国与匈奴接壤,苦寒之地。”提到刘恒,薄姬一脸忧愁。 “我本来还打算为恒儿送行的,奈何我病成这个样子,也无法下床,没能见上恒儿最后一面。” “没事的,以后还有机会,恒儿又不是永远不回长安了。” “说的也是,姐姐,恒儿走了,估计你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你可要放宽心呐!” “妹妹,你不用担心我,我想得开。” 椒房殿 “娘娘,听说戚姬病了一个月了,还不能下床,着实病得不轻。”贴身侍女小兰道。 坐在桌边饮茶的吕雉一挑眉,想了下,道:“太医给她诊治过了?” “是,说是悲伤过度,也不知她在伤心什么?” 吕雉当下了然,还能悲伤什么?肯定跟韩信之死有关,看来所谓的前世情缘,当真是情深意重!吕雉的心中不由地心生艳羡。 “昭阳殿那边,再有什么情况,就向我禀报。” “诺。” 夏末,戚无忧终于病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天,她领着侍女红叶以及几个便衣侍卫出了宫。皇后吕雉念在无忧久病多日,特准许无忧出宫散散心。 好久没出宫了,走在长安城萧条的大街上,戚无忧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世大唐繁华的街道,这汉初跟唐初比起来,街上的繁荣景象大相径庭。 “夫人,咱们这是去哪儿?”侍女红叶道。 戚无忧摇摇头,懒洋洋道:“无处可去,在街上随便走走吧,日落前咱们回宫。” “诺。” 无忧一行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走着走着就路过一家琴行。无忧前世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前世她与世民第一次碰面就是在琴行,想至此,无忧便索性走了进去。 琴行内摆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比如鼓、编钟、铙、箫、笛、角、笳、瑟、筝等等。无忧环顾一圈,没有发现琵琶,不由地失望起来。在她第一、二世时她会谈琵琶,可这第三世回到秦末汉初,琵琶这种乐器还没生产出来呢。 就在戚无忧沉思之际,一道略显哀怨的乐曲声在屋内倏地响起。 戚无忧回神,循声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清雅的青年男子坐在不远处的席子上,在吹着胡笳,而那男子披发左衽,身穿匈奴服饰,其身边还站着两个匈奴男子,像是随从。 就在无忧端详之际,那名吹着胡笳的匈奴男子也注意到了无忧,四目相对之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戚无忧一怔,心咯噔一下,而那男子直接停下了吹笳,不可置信地睨着无忧。 “单于,怎么了?”其随从见单于突然不吹了,有些诧异,顺着单于的目光也望向戚无忧,当下了然。 不错,坐在席子上吹笳的匈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匈奴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单于冒顿。他这几日一直待在汉朝的都城长安,今日晚些时候便打算离开长安,返回匈奴。 只见冒顿放下手中的胡笳,起身作势要走向戚无忧。戚无忧心生恐惧,不想跟匈奴人接触,赶忙催促一声:“咱们走。”便领着侍女、侍卫离开了琴行。 见无忧一行人慌张逃离琴行,冒顿一怔,赶忙用匈奴话吩咐一声:“你们去,跟踪刚才那个姑娘,看她是长安城哪家的姑娘。” “是。”不敢耽搁,那两名匈奴随从立即大步追了上去。 出了琴行,戚无忧就着急忙慌往未央宫的宫门方向走去。 “夫人,我们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不是说要日落时才回去吗?”红叶不解道。 “我改主意了,赶紧回宫。”不知为何,戚无忧心生恐惧,刚才那个吹笳的匈奴人目光凌厉,看的人浑身发毛。 这时,一个便衣侍卫回头望了眼,瞥到刚才琴行的一个匈奴人跟在后面,道:“夫人,刚才琴行里碰到的一个匈奴人跟了过来。” “夫人,要不要小人教训他一顿?” “不,不要惹事,咱们赶紧回宫,只要进了未央宫,就好办了。” “诺。”不再耽搁,戚无忧又加快了脚步,一行人火急火燎地朝未央宫走去。 ------------ 第八十三章 面熟? 琴行 冒顿单于一直等在琴行,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个随从才姗姗来迟。 “怎么样?查到那个姑娘了吗?” “启禀单于,那姑娘进了未央宫。我们进不去。” 冒顿一怔,面露疑惑,进了未央宫?莫不是大汉公主?可那姑娘约莫二十出头,这个年纪在中原应该已经成亲了,成亲了就不会再住在宫里了,难不成是刘邦的妃子?想至此,冒顿不由地心生失望。 “单于,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匈奴了。” “是啊,是该回去了。走吧。”冒顿理了理思绪,便与两名随从离开了琴行,准备离开长安,返回匈奴,可心里总有些失落和留恋。 未央宫 昭阳殿 晚上,戚无忧坐在席子上,倚着凭几,脑子里还回荡着白天在琴行遇到的那个匈奴男子,心生疑惑:那个匈奴人好像在哪儿见过?怎么有种熟悉感!可她不认识匈奴人啊!好生奇怪!戚无忧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个匈奴人。 匈奴王庭 冒顿单于伪装成走贩商人,去了长安几日,终于回到了匈奴王庭。这天晚上,冒顿来到安平阏氏的大帐就寝。 “见过单于。”瞥到冒顿走进,坐在床榻上的小桃赶忙起身行礼。 “舆呢?” “在侍女那里,单于要见见舆吗?” “不用了,估计舆也睡着了,就别吵醒他了。”冒顿揽着小桃坐在床榻上,小桃将头搭在冒顿的肩膀上,一脸娇羞。 “单于,你这次去汉朝,可是连走了好几天。” “是啊,你想我了?” 小桃嘻嘻一笑,害羞地点点头。 “不过离开长安走的匆忙,也没给你和颛渠阏氏买点什么礼物,下次我会记得。” “下次?单于,你还要去长安?” “是,还要去。”冒顿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琴行美人的面庞,心中泛起一丝丝涟漪。 “对了,小桃,我跟你打听一个人。” 小桃一挑眉,好奇道:“谁?这匈奴我也不认识什么人。” “不是匈奴人,是汉朝女子,在未央宫,看穿着,也不像是宫女,应该是身份尊贵。” 小桃的心倏地一凉,单于居然向她打听汉朝女子,看来单于此番去长安,遇到了心仪女子。 “这个女子应该很貌美吧?” 冒顿点点头,道:“确实,惊为天人,约莫二十出头。小桃,汉朝后宫里的女子,你应该很了解。你帮我想想,这个女子会是谁?” 小桃蹙着眉头,想了下,道:“二十出头,还身份尊贵,那肯定不是公主,因为陛下最年长的公主今年也才16岁,20岁的女子肯定成亲了,那应该就是陛下的某位妃子。” “言之有理,那么刘邦的众多妃子中,谁长得最出众?年纪也在20岁左右的?” “20岁左右的妃子倒是有几位,要说谁长得最美,那一定是戚夫人了。” 冒顿一挑眉,道:“戚夫人?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曾经是戚夫人的侍女?” “对,单于还记得。” “这个戚夫人当真貌美如花?” “那当然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年盛宠不衰!” “说的也是。”冒顿的心中不禁对戚夫人生起一丝好奇,那日在琴行遇到的汉朝女子会是刘邦的戚夫人吗? ------------ 第八十四章 质问吕雉 十月初,出征一年有余的大汉皇帝刘邦终于班师回朝。这天中午,皇后吕雉奉诏命来到了宣室殿。 “臣妾见过陛下。”吕雉走进大殿,冲着主位上一脸怒容的刘邦恭敬地行礼。 “皇后,一年不见了。” “是,陛下一年前出征去平叛陈豨,整整走了一年,成功平乱,杀死陈豨,臣妾要恭喜陛下凯旋。” “朕听说你这一年里可是干了件大事。” 吕雉面色平静,已猜到刘邦所指,道:“不敢欺瞒陛下,却是。” “朕听说,你联合萧何将淮阴侯骗进长乐宫钟室,还让一群宫女杀了淮阴侯?” “不错。” 刘邦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道:“萧何居然听从你的差遣。” “萧大人乃是识时务之人,他不是听从臣妾,而是为了替陛下消除大汉隐患,一切都是为了大汉社稷着想。” “哼,皇后,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瞒天过海,暗自行事?” 吕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妾一片苦心,不希望陛下有妇人之仁,才擅自行事。韩信不能留,也不敢留,陛下心知肚明,但陛下碍于悠悠众口,不愿行恶,那么就由臣妾来代陛下,行不义之举。臣妾无怨无悔。还请陛下明鉴!”说完,吕雉双手撑地,重重地一叩首。 唉,刘邦暗自长叹一声,瞥了眼跪在地上面色凝重的吕雉,心情复杂。他站起身,慢慢踱到吕雉身前,温柔地搀扶起吕雉。 “皇后,你的心意朕知道,就是,以后要做什么,记得只会朕一声。” “诺。” 虽然吕雉擅自处决功臣,但刘邦本就没打算处罚吕雉,毕竟正如吕雉所说,在替他行不义之举。 “对了,朕不在这一年,后宫还好吧?” “回陛下,后宫一切安好。” “那就好,有皇后在,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事。” “陛下谬赞了。哦,对了,陛下,臣妾听说淮南王英布也反了?” 唉,刘邦叹息一声:“是啊,刚平定陈豨,这又来个英布,没完没了。” “英布作战勇猛,不可小觑,要出兵平叛英布,还得陛下亲自披挂上阵。” “是啊,朕才刚回来,就又要出征。” 吕雉看向刘邦的眸中不由地闪过一丝心疼。 “其实,自打那年智擒韩信开始,这些异姓王们就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索性直接起兵谋反。” “陛下,这也是好事,既然他们谋反了,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们一一歼灭。” 刘邦不由地苦笑一声:“朕还以为剿灭项羽,登基称帝后就天下太平了呢,还是天真了。” “陛下,等把这些异姓王逐一剿灭,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也对。” 晚上,刘邦来到戚无忧的昭阳殿就寝。 无忧躺在刘邦的怀中,刘邦紧紧地抱着她。 “陛下,你这次出征可是走了一年,够长的。” “是啊,无忧,你想朕了吗?” “有点。” “只是有点吗?” 额,无忧面露尴尬,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不好回答?” “额,有点难为情。”戚无忧好生尴尬,刘邦走了一年,她时而会担心刘邦,也会思念,但要说特别思念,那倒也没有。 刘邦倒没多想,以为无忧是害羞,抱着无忧的手紧了紧,不再多问。 “不过,再过几天,朕还得出征。” “还出征?怎么回事?” “淮南王英布谋反了,朕得带兵平定。” “陛下才刚回来,就又走,好辛苦!”无忧倒有些心疼刘邦,毕竟也是六十岁的人了,还在四处平叛。 “没办法啊,当下只有朕能平定英布,其他将军都不行。” 提起将军,戚无忧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韩信的面庞来,再次心生惋惜。 “无忧,你说怎么这么多人要谋反?” 听出刘邦语气中的一丝无奈和失望,无忧安慰道:“无常安之国,无宜治之民。这都是很正常的事,陛下也不必多想。” “说的也是,对了,无忧,这次出征,你随朕一起去吧。” “我也去?我会不会给陛下添乱?” “你怎么会添乱,再说这也不是你第一次随军了。” “倒也是,好,陛下让我随军,那我就随军。” 刘邦低头亲了下无忧的额头,一脸宠溺。 “对了,无忧,你好像比一年前瘦了好多?”刘邦能觉察到怀里的人身材轻盈不少。 “是有点,夏天时生了场大病,吃不下东西。” “生病了?什么病?” “额,没什么,就是受了风寒嘛,已经痊愈了,陛下不必担心。”无忧眼神闪烁不已。 “你要注意身体,冷了就加衣服,别着凉。” “我记下了。” “今晚朕好好宠爱你。”说罢,刘邦翻身将无忧压在身下。 “陛下,你都六十了,还是歇歇吧。”无忧略显拘谨,毕竟与刘邦分开一年,有些生疏了。 “六十怎么了,朕还是老当益壮,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话音刚落,刘邦就低头吻住了无忧的红唇、、、、、、 ------------ 第八十五章 居然是他? 过两天就要陪刘邦出征了,这天上午,戚无忧领着侍女红叶和几个便衣侍卫再次出宫。 “夫人,今天你怎么突然想出宫了?”红叶道。 “说来也怪,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想出来走走,透透气。”不错,戚无忧也好生纳闷,今天说不上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非出宫不可,她特意请示了刘邦,刘邦允诺,才得以出宫转转。 “那么夫人,咱们去哪儿?” 无忧摇摇头,道:“随便走走吧,或者去哪个酒肆坐坐。” “夫人,京城倒是有家酒肆生意不错,还有小曲可以听。” “是嘛,那就去你说的那家酒肆吧。” “诺。” 酒肆 在侍女红叶的带领下,戚无忧一行人来到了酒肆,刚好是午时,酒肆内吃酒的客官倒是不少,大堂中央有女子在弹古琴,好生清雅。 “夫人,咱们坐这儿吧。”戚无忧一行人找到一处角落的桌边,跪坐下来。 店小二适时走了过来,恭敬道:“几位客官,想喝点什么酒?” 无忧想了下,道:“来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再上几样你们这儿的拿手菜。” “诺。”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了壶酒走了过来,桌上还摆着几样小菜。 侍女红叶贴心地给无忧倒上一杯酒,无忧惬意地端起酒杯,仰头喝了口酒,不适地皱皱眉,道:“这酒劲儿够大的。” “夫人,吃点菜吧。” 无忧执起筷子,一边吃菜,一边聆听着古琴小曲,时而喝点小酒,悠哉游哉,不禁感叹一声:“人生事,清风一枕,浊酒千杯!”说罢,无忧端起酒杯又仰头喝了口,一脸笑意。 红叶莞尔一笑,道:“夫人雅兴啊!” “今天心情好!红叶,你也喝!” “额,不不,小人是下人,不可逾矩。” “这在宫外,没事的。” “在宫外也不行,小人就尽心侍奉夫人。”红叶执起酒壶又给无忧倒了杯酒。 “也罢。”无忧也不再劝说,端起酒杯又喝了口酒,好生轻松。 殊不知戚无忧这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全部被一个匈奴男子尽收眼底。只见那男子从不远处的桌边站起,朝无忧这边走了过来。 侍女红叶以及随行侍卫们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即将靠近的匈奴男子,霎时戒备起来。 “夫人。”红叶疾呼一声。 无忧扭头看向红叶,瞥到红叶面露惊恐,顺着红叶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披发左衽、身着匈奴服饰的匈奴男子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无忧的心倏地提了起来。 仔细打量那逐渐靠近的男子,顿时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定睛一看,这男子不就是一个多月前在琴行偶遇的吹胡笳的匈奴男子嘛!他怎么在这儿? 不错,走向戚无忧的匈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匈奴单于冒顿,他走到无忧的桌边,自是瞥到无忧一行人面露戒备之色,犹如如临大敌。 “你要做什么?”见匈奴男子走到自己桌前,戚无忧疾呼一声。 “姑娘莫怕,我并无恶意。” 额,戚无忧一惊,面露不可置信,眼前这个匈奴人居然会说汉话,其他人也面露讶异。 “你会说汉话?” “正是,我说的还不错。” “那倒是。你有事吗?”瞥到冒顿语气平和,无忧悸动的心微微放下了些,但仍旧戒备。 “姑娘,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大概一个多月前,咱们在琴行有过一面之缘。” “记得。” 冒顿眸子一亮,欣喜道:“姑娘居然还记得,我还以为姑娘早就忘了。” 戚无忧面露尴尬,扯了扯僵硬的唇角。 “实不相瞒,不知为何,上次在琴行见到姑娘时,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我与姑娘素昧平生,好生奇怪。” 此言一出,无忧也是一惊,因为她也有同感,感叹一声:“我也觉得你面熟。” “是嘛,莫非咱们见过?” 额,戚无忧一怔,再次上下打量起男子,睨着那张清秀儒雅的脸颊,那抹熟悉感越发浓重,到底在哪儿见过?似乎很久远了。在哪儿来着?好像在、、、、、、是他?居然是他? “李建成?”戚无忧疾呼一声,下意识地站起身,瞪着大大的眼睛直视着这个匈奴男子,越发笃定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前世故人李建成。 “李建成?李建成,几十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冒顿呢喃一声,霎时陷入了回忆中。 此言一出,戚无忧更加大惊失色,瞬间明白了。 “你果真是李建成!你还记得大唐?” “大唐?你,你是谁?你怎么也知道大唐?”冒顿上下打量着戚无忧,仔细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他前世难道见过眼前这个女子,可没有印象啊!但那股熟悉感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是无忧,长孙无忧。” “无忧?长孙无忧?你,你是长孙无忧?”冒顿也激动起来,再次打量起戚无忧,一脸的不可置信。 戚无忧嘻嘻一笑,道:“可不就是我嘛,我是无忧。” “你今生可比前世美多了。” “是,跟前世长得完全不一样,也难怪你认不出来,大哥,你倒是跟前世一模一样。” “是。” 侍女红叶跟其他侍卫也跟着站起身,看这两人一唱一和,哈哈大笑,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夫人,你认识他?”红叶道。 “额,是,老相识了。对了,红叶,你和其他人出去吧,或者你们去别的空桌坐,我要跟这位公子好好聊聊。” “这,夫人,不妥吧,恐有危险。” “不必担心,这位公子不会伤害我,你们去别的空桌坐。” “额,诺。”见戚无忧执意如此,红叶也不好忤逆,便和其他侍卫抬脚去了不远处的一张空桌落座。 ------------ 第八十六章 他乡遇故知 老友重逢,定要好生畅谈一番。戚无忧与冒顿在桌边面对面坐下,纷纷举杯对饮。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啊!大哥,咱俩居然都转世到了秦末汉初,还能遇上,真是缘分!”戚无忧此刻兴奋不已。 冒顿笑着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刚才你提到‘李建成’这个名字,我还一愣,几十年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 “哈哈哈,上次在琴行我都没认出你来,还寻思这人长得有点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也对,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如今是匈奴人,跟在大唐那会儿,发饰也不一样,你认不出也正常。” 戚无忧睨着冒顿的披发左衽,摇头失笑道:“想不到大哥今生投胎生了匈奴人。对了,大哥,那你在匈奴是做什么的?” 额,冒顿一怔,迟疑道:“我是个商贩,就在汉匈两国之间穿梭,在汉朝卖点匈奴的皮革,在匈奴卖点汉朝的首饰之类的。” 戚无忧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对了,无忧,那你在汉朝是做什么?” 额,戚无忧霎时尴尬起来,眼神闪烁不已,不知该如何作答。 “无忧,怎么,很难以启齿吗?”冒顿自是注意到无忧面露难色。 唉,戚无忧长叹一声,缓缓开口:“大哥,你也知晓汉朝的历史,应该听过汉高祖刘邦有个宠姬,叫戚夫人,我就是戚夫人。” 冒顿略微讶异,虽然他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意外,但很快便忧虑起来。 “无忧,历史上戚夫人的结局不好。” “是,刘邦死后,戚夫人被吕雉制成了人彘嘛!” 冒顿皱了下眉,面露担忧道:“那,吕雉现在待你如何?” “她待我还不错,我一直做小伏低,也不冲撞她,而且我没儿子,但是刘邦对我十分宠爱,就怕吕雉会心生嫉妒,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这倒是,不过,你怎么会没孩子?我记得历史上戚夫人有一个儿子的。” “这个嘛,我刚嫁给刘邦时,怀过孕,就是因为知道未来的结局,所以我就私自喝了打胎药,孩子流产了。” 冒顿点点头,道:“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虽然如此,但平时我还是能感觉到吕雉对我有敌意,所以我也不知未来能否改变历史。” “算了,别想了,想太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我听说刘邦很宠爱你?” “是,他待我不错。” “他今年得有六十岁了吧。” 戚无忧点点头,道:“正好六十,比我大39岁。”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冒顿不由地心疼起来。 戚无忧苦笑一声:“我也没办法,当年我父亲把我许配给他,说要给我找个归宿,要不然这兵荒马乱的,我一个姑娘家也无安身之处。我想想也是,嫁给刘邦,未来的汉高祖,倒也不错。” 冒顿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感叹一声:“不知这一世除了你我,还有哪位故人投胎到此!” 额,戚无忧一怔,皱了下眉,迟疑道:“大哥,我不想瞒你,除了你我,确实还有一人。” “哦?谁?” “是,世民。” 提到‘世民’二字,冒顿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和幽怨,硬声道:“他在哪儿?” 戚无忧瞥了眼冒顿,自是知晓其满腔怒火,叹息一声:“大哥,我知道你恨世民,毕竟前世他,他杀了你,今生如果再次遇到世民,你肯定要手刃仇人。” 无忧顿了顿,继续道:“但是,这次你又要失望了。” “失望?怎么讲?” “世民,他这一世已经死了,就在今年春天。” “死了?怎么死的?”冒顿不由地心生失望,他还真准备今生手刃‘李世民’。 “他是被吕雉联合萧何一起杀死的,还被灭了三族。” 冒顿面露狐疑,道:“被吕雉和萧何联手杀死?这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像韩信?” 冒顿有些不可置信道:“无忧,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韩信就是李世民的转世吧?” “正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冒顿瞬时愣住,神色复杂,哭笑不得道:“韩信是李世民?呵呵,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韩信时,也吓了一跳。” “那,韩信也跟你我一样,记得前世吗?” 戚无忧摇摇头。 “也对,他如果记得前世,就不可能效忠刘邦,肯定分兵自立了,更不会束手就擒。呵呵,天意弄人啊!我本来还打算找李世民的转世报仇呢,现在可倒好,没机会了。” “大哥,上一世已经结束了,过去的仇恨也该放下了。” “话是如此,可偶尔想起,还是心情烦闷。” 这倒也是!戚无忧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对了,无忧,你今生叫什么?” “说来也巧,我前世叫长孙无忧,今生叫戚无忧,姓氏变了,名字还是一样。” “那也挺好,无忧,无有忧愁,很好的名字。” “大哥,那你今生叫什么?” “额,我今生叫舆。”冒顿谎称,一时想不到其他名字,就用了小桃的儿子名字。 戚无忧一挑眉,新奇道:“舆?呵呵,这个匈奴的名字都很奇怪。” “是,跟汉人名字不一样。” “对了,无忧,你是刘邦的宠姬,不是应该常年待在宫里嘛,今天怎么会出宫?” “提到这个,也是奇怪,我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想出宫转转。呵呵,现在我知道了,冥冥中自有天意,是上天指引我来到这家酒肆,与大哥碰面的。” 冒顿大笑一声:“也对,看起来是这样。”其实冒顿不也一样嘛,大老远的非要来长安转转,就想着再次偶遇上次在琴行碰到的美人,今天果然遇到了,没想到还是故人,实乃天意! 戚无忧给冒顿和自己各倒了杯酒,端起酒杯敬向冒顿,道:“大哥,这杯我敬你,就庆祝咱们久别重逢。” “好,庆祝我们重逢之喜。”冒顿也端起酒杯,两人的酒杯碰在一起,纷纷笑着仰头喝了一大口。 ------------ 第八十七章 离别 日落时分,冒顿与戚无忧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酒肆,朝未央宫宫门方向走去。 “无忧,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短时间内不行了,我马上就要随陛下出征平叛逆贼了。” “那要走多久?” 戚无忧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看战况吧!” “我也得去匈奴,说不定等我再来时,咱们还能碰面。” “一定有机会的。” 不知不觉,两拨人就来到了未央宫的宫门口。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哥,我到了,就此别过。” “好,我看你进去。” 戚无忧冲着冒顿笑了下,便转身领着侍女、侍卫走进了未央宫,留给冒顿一抹倩影。 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但见那抹倩影消失在视线内,冒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单于,咱们得回匈奴了。”随从提醒一声。 “是得回去了,这次来长安不白来,回去我得修书一封给大汉皇帝。”冒顿再次瞥了眼无忧消失的方向,勾唇一笑,眸中闪着一抹精光。 另一边戚无忧一行人走进未央宫,侍女红叶一脸好奇,忍不住开口。 “夫人,你认识刚才那个匈奴人?” “是,老相识了,不过好多好多年没见了,第一次遇见他时,都没认出来。” 红叶当下了然,道:“我记得上次在琴行碰到的那个匈奴人就是他。” “对,就是他,今天居然还能碰上,还真是有缘。” “不过,夫人,你们聊天中提到什么前世、今生的,这是怎么回事?” “额,没什么,瞎聊嘛!” 见戚无忧顾左右而言他,红叶也知趣地不再多问。 晚上,大汉皇帝刘邦来到昭阳殿就寝,刚进门,就瞥到戚无忧一脸开心地坐在床榻上,想入非非。 “无忧,你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瞥到刘邦来了,戚无忧赶忙起身,兴奋道:“陛下,今天还真是感谢你。” “感谢朕什么?”刘邦走近,一脸不解。 戚无忧一手挎过刘邦的胳膊,开心道:“今天多亏了陛下准许我出宫,我才会碰到老乡。” “碰到老乡,这么巧?” “嘻嘻,谁说不是呢!今天碰到了一个很多年不见的老乡,我一时都没认出他!不过,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好开心!” 刘邦和无忧坐在床榻上,无忧将头搭在刘邦的肩膀上,脸上挂着回味的微笑。 “你这个老乡是参军去了吗?” 额,无忧面色一僵,谎称:“是,那会儿乱世只能去参军,不过现在他是在汉匈之间穿梭,做点小买卖。” “对了,无忧,过两天咱们就出发了,你收拾好了吗?该带的衣服都带了吗?” “收拾好了,放心吧。” 椒房殿 当大汉皇后吕雉听说,白天戚姬出宫,在酒肆遇到一个相识的匈奴人,倍感惊讶。 “戚姬还认识匈奴人?” “谁说不是呢,据红叶禀报,两人是旧识,好多年没见了。两人把下人们支走,攀谈了许久,说了什么前世、今生之类的,红叶也听不懂。”侍女小兰道。 吕雉不解地皱皱眉,道:“又是前世、今生,还真是古怪!” “娘娘,听说过两天陛下出征,戚姬随军。” “我也听说了,也好,戚姬随军,她会好生照料陛下的。” 小兰略微诧异,试探道:“娘娘,您似乎一点都不吃味。” “吃味?呵呵,以前嘛,还有一点,现在是完全没有了。戚姬无儿无女,对我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由她陪在陛下身边,我反倒还放心。” “倒也是。” 两天后,大汉皇帝刘邦便率军再次出征,去征讨叛贼淮南王英布。 ------------ 第八十八章 旧识? 匈奴王庭 这天晚上,匈奴单于冒顿来到安平阏氏的大帐就寝。 小桃抱着儿子舆坐在床榻上,瞥到冒顿来了,欣喜地站起身行礼。 “见过单于。” “舆睡着了?” “正是。” 冒顿走近床榻,瞥了眼小桃怀中熟睡的儿子,宠溺地笑了下,道:“让侍女把舆带走吧,咱俩说说话。” “是。” 小桃抱着舆走出大帐,将侍女递给门外的贴身婢女,转身回到大帐。 冒顿坐在床榻上,抬手示意小桃过来。小桃听话地走了过来,坐在榻上,冒顿一把揽过小桃的肩膀,小桃娇羞地躺在冒顿的怀中。 “单于,你这次去了长安几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冒顿大笑一声:“是不错,遇到了旧相识。” “旧相识?怎么回事?” “哎呀,说来话长,也不知从何说起,反正就是遇见了好多年不见的旧识。我们聊了好多,开怀畅饮,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也不知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说到最后,冒顿的语气明显忧愁了些。 “单于,你没问这位旧识在长安的住址吗?知道住址,以后去长安见他便是。” “问了,她住在未央宫,我也进不去。” 额,小桃一怔,道:“未央宫?他,他莫不是未央宫的侍卫?” “不是,她是女子。” “女子?那是宫女?”小桃的心微微失望,她听得出单于心系那位旧识。 “不是宫女,小桃,我正要跟你说呢,我这位旧识,你也认识。” “我认识,那是谁?”小桃越发好奇。 “她就是你之前侍奉的戚夫人,戚无忧。” 额,小桃倍感震惊,一脸不可置信,道:“戚夫人?怎么会是她?单于,你怎么会认识戚夫人?” “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不过,确实好多年没见了,我样子没变,可她却没认出我来。” “那,戚夫人知道你是匈奴单于吗?” “那不知,我没有告诉她,我谎称我是做小买卖的。” 小桃越发迷惑,但不打算多问,听得出单于不想过多讲述。 “想不到单于与戚夫人居然是旧识!戚夫人又是我的旧主,我又是单于的阏氏!真是好巧!” 冒顿也不禁大笑一声,道:“说的是。对了,小桃,你还想不想见到戚夫人?” “单于,你这是何意?我就算想见,也见不到啊!” “咦,你只要想见,就能见到。” 小桃不明所以,难不成单于下次去长安时要带上她?那倒是好!小桃眸子一亮,兴奋道:“单于,我想见,我想见戚夫人。” “哈哈哈,好,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们主仆再见。” 冒顿的心中已有了一个计划,眸中不由地泛着一抹精光。 ------------ 第八十九章 匈奴来信 未央宫 椒房殿 这天中午,丞相萧何面色凝重地来到椒房殿,觐见皇后吕雉。 “臣拜见皇后娘娘。”萧何走进大殿,冲着坐在主位上的吕雉恭敬地一行礼。 吕雉略显诧异,刚才听到宫女禀报,说丞相有要事求见,但见萧何面色不佳,心中的疑虑更甚。 “萧大人,听说你有要事求见本宫?” “正是。娘娘,这是刚接到的匈奴单于的来信,您看看。”萧何从衣袖中掏出一份缣帛,双手捧着,上前两步,递给吕雉。 一提匈奴,吕雉的心咯噔一下,接过缣帛,仔细阅读起来。 “这,这是何意?冒顿要索要戚无忧戚夫人?如果不交人,就要发兵南下,围攻长安?”吕雉一脸不可置信,仔仔细细阅读着来信。 “匈奴这是居心叵测,那个冒顿明知道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便是戚夫人,却偏偏索要戚夫人,意欲何为?不过是借口,是挑衅!” 吕雉放下缣帛,面色凝重,眉头紧皱,想了下,道:“萧大人,你说的不错,这是匈奴的借口,估计冒顿认为陛下不会交出戚夫人,一旦遭到拒绝,冒顿就有了出兵的理由,长安危矣!” 萧何赞同地点点头,道:“臣也是这么想的。娘娘,这个事要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前线,告诉陛下?” 吕雉摆摆手,道:“陛下去征讨英布,战况焦灼,这个时候不要打扰他。” “也是。” “戚夫人随军也去了前线,她如果在宫里,本宫就直接把她送去匈奴了,可惜现在她人不在长安。” “娘娘,要不然咱们选出几十名美人,送去匈奴,说不准冒顿就不惦记戚夫人了?” 吕雉想了下,摇头答道:“不,这信上写的很明确,索要戚夫人,如果咱们背道而驰,送其他女子过去,说不定还会激怒了冒顿,他如果即刻发兵怎么办?陛下在征讨英布,无暇顾及长安,就算能回师救援,英布也会趁机穷追猛打,到时陛下是腹背受敌,亡国之患近在眼前。” “娘娘思虑周全,所言极是。” 萧何想了下,道:“那唯今之计,只能是交出戚夫人了,臣建议还是给陛下修书一封,晓以利弊,陛下乃果断之人,会答应匈奴的。” “以本宫对陛下的了解,他是会答应,但毕竟陛下身在前线,本宫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他。”吕雉顿了顿,继续道:“萧大人,这样,你给冒顿回信一封,就说戚夫人随陛下去了前线,征讨叛军,待大军凯旋归来,即刻送戚夫人远赴匈奴,请单于耐心等候。” “诺。” 公元前195年,初 话说淮南王英布起兵谋反,大汉皇帝刘邦亲率大军征讨,两军在蕲县以西的会甀相遇。两军对峙了几个月,还未见胜负,为了振奋士气,刘邦亲自披挂上阵杀敌,谁知不幸身中一箭。 汉军军帐 大汉皇帝刘邦裸露着上身躺在床榻上,陷入昏迷中。军医仔细检查着刘邦的箭伤,面色凝重。 “军医,陛下怎么样?”戚无忧站在一旁,一脸担忧。 “夫人,臣不敢欺瞒,陛下伤势很重,此次箭伤与上次陛下中箭部位一致,得尽快拔箭,要是耽搁了,伤口会溃烂,可如果拔箭了,仍有血流不止的风险。” 此情此景,简直梦回当年的鸿沟对峙。 戚无忧瞥了眼军医,道:“军医,记得那年在鸿沟,陛下也中了一箭,是被项羽射中的,当时给陛下拔箭的人也是你吧?” “夫人好记性,确是臣。那年还是夫人当机立断,命令臣给陛下拔箭,陛下才幸免于难。” “军医,那这次就跟上次一样,你立即给陛下拔箭。” “额,夫人,你不担心拔箭后伤口会血流不止吗?” 戚无忧顿了顿,坚定道:“不怕,陛下是九五之尊,天命之子,他不会有事,你拔箭便是。” “诺。”有了戚夫人的命令,军医不敢耽搁,立即开始着手给刘邦拔箭。 ------------ 第九十章 天意? 话说大汉皇帝刘邦再次中箭,箭伤与被项羽射中的那一箭位置重叠,在军医的诊治下,顺利拔出箭头,没有造成流血过多,并无性命之忧,刘邦也慢慢苏醒。 这天上午,刘邦躺在床上,目光呆滞,戚无忧端了碗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陛下,你醒了!” 刘邦回神,瞥到无忧走近,将药碗放在桌边。 “药有点热,等放凉一点再喝。”戚无忧坐在床边,给刘邦掖掖被角。 “无忧,这几天辛苦你了。”熬药这种事,戚无忧是亲力亲为,刘邦是看在眼里,心中暖洋洋的。 “陛下跟我客气什么!对了,陛下,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再过些日子就该愈合了。” 刘邦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霾,叹息一声:“无忧,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什么?什么天意?”无忧也注意到刘邦面色有异。 “朕第一次中箭拜项羽所赐,这第二次中箭,拜英布所赐,两次中箭位置一致,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额,戚无忧一怔,略显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确实过于巧合! “就是巧合,哪有什么天意!” 刘邦摇摇头,哀叹一声:“是天意,也许上天在惩罚我!” “惩罚陛下什么?” “当年朕与项羽进行了鸿沟议和,可朕却撕毁协议,背信弃义,最终杀了项羽!如今朕又一次中箭,也许就是上天在处罚朕。” 戚无忧皱皱眉,迟疑道:“陛下,你过虑了,哪有什么上天惩罚,这就是巧合。况且军医说了,拔箭止住了血,陛下已无大碍,不日就可下床。陛下还是放宽心,不要想太多。” 刘邦摆摆手,叹息一声:“朕的身体朕了解!无忧,朕自打这次中箭醒来,总有种感觉,朕大限将至。” 无忧的心咯噔一下,一丝恐慌油然而生,一是不想刘邦去世,二是一旦刘邦过世,按照历史发展,她的死期也就将至了,尽管她已经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可最终结局会怎样,谁又知道呢! “不会的,陛下,你不会有事的。”无忧双手抓住刘邦的手,面露慌张。 刘邦苦笑一声,仔细盯着无忧,道:“无忧,你嫁给朕十年了吧?” 无忧想了下,点点头。 “十年,你嫁给朕时,是12岁,今年刚好22岁。唉,青春年华啊!多好的年纪,一旦朕驾鹤西去,你可怎么办!” 戚无忧心中五味杂陈,鼻子一酸,眼眶渐渐泛红,是啊,她才22岁,难道就要被吕雉做成人彘?太恐怖了!她宁可三尺白绫了结自己,也好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邦想了下,道:“无忧,干脆这样吧,朕在驾崩前会留道旨意,就让你跟随薄姬去刘恒的封地代国,如何?” 无忧眸子一亮,疾呼一声:“陛下当真?” “自是当真,你跟薄姬情同姐妹,你又没有子嗣,与其在未央宫孤独一生,还不如跟着薄姬,你们相互照应,彼此作伴。你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只是,皇后会同意吗?” “她会的。” 一个月后,刘邦伤口痊愈,并成功平叛英布,英布率残部逃到长江以南。而刘邦率大军欲班师回朝,中途路过家乡沛县,故地重游。 ------------ 第九十一章 荣归故里 当刘邦推开沛县家里的院门,走进小院时,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他想起在这个小院,他与樊哙、卢绾、周勃、夏侯婴等几个弟兄把酒言欢,载歌载舞的场景,那时多么轻松愉悦!那会儿他是沛县的泗水亭亭长,整天浪荡乡里,无所事事,看似懒散,倒也确实清闲! 刘邦来到石桌前落座,戚无忧则站在一旁,环顾一圈,睨着眼前的茅草屋,道:“陛下,这就是你家?” “是,在这间茅草屋一住就是几十年。” “这茅屋按理说应该很多年无人居住了,倒也不显得破败,应该有人修缮过。” “应该是。”这时,刘邦突然想起了什么,咯咯地乐了起来。 “陛下,你笑什么?” “哈哈,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年朕还是泗水亭长时,成天游手好闲,时不时地就带兄弟们回家蹭吃蹭喝,大嫂二嫂对朕颇有怨言。有一次朕又带着弟兄们回家,想让大嫂给做点吃的,谁知大嫂来了句羹汤已吃完,还用饭勺刮锅发出声响,朕的兄弟们以为没饭就离开了。朕当时好生没面子,随知后来发现锅里还有羹汤,因为这个事,朕还怨恨起了大嫂。” 刘邦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朕登基称帝,大封宗亲与功臣,追封大哥为武哀侯,封大哥之子为羹颉侯,羹颉,哈哈,就是为了报复大嫂。如今想来,朕有些小肚鸡肠。” 戚无忧也莞尔一笑:“陛下,想不到还有这段往事。” “是啊,当年朕没少给大哥二哥家找麻烦。” “谁能想到当年名不见经传的泗水亭长,最后居然一统天下,成为大汉皇帝。” “哈哈,是啊,世事难料!不过,朕还是怀念当泗水亭长的时候,那时候多么自由自在!”不错,如今虽然贵为天子,可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也不如在沛县时那么轻松惬意。一起跟随他从沛县起兵的弟兄们,刘邦也不像从前那么信任他们,对他们总是多了份猜忌。 皆是人间惆怅客,岂有岁月可回头? 话说大汉天子荣归故里,沛县百姓欣喜若狂,刘邦请来父老子弟纵情饮酒,并挑选百余名青少年唱歌助兴。酒酣耳热之际,刘邦即席赋诗。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西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坐在桌边的戚无忧望着与百姓一同载歌载舞的刘邦,欣慰地笑笑,何其有幸,今生相遇。拥之则安,伴之则暖。 三月,刘邦率大军班师回长安。 这天傍晚,皇后吕雉走进宣室殿,刘邦此刻正坐在主位上自顾自地饮着酒。抬眸一看,见吕雉来了,略显诧异。 “皇后,你怎么来了?要不要陪朕饮一杯?” “臣妾见过陛下。”吕雉来到大殿中央,冲着刘邦恭敬地一行礼。 “陛下,臣妾听说你这次平叛英布,身中一箭,现在身体可好?” 刘邦端起爵喝了口酒,不以为然地笑了下,道:“没事了,伤口都愈合了。呵呵,就是有点巧合,这次中箭跟那次被项羽射中的那一箭位置一致。” 吕雉一挑眉,略显讶异,道:“是啊,那还真是巧!”吕雉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皇后,你是特意来关心朕的?没有别的事?” 吕雉面露踌躇,从衣袖里掏出一份缣帛,道:“不敢欺瞒陛下,臣妾有一事禀报,十万火急。” 刘邦一怔,停下了倒酒的动作,看向吕雉,道:“十万火急?何事?” “就在陛下此次出征期间,匈奴的冒顿单于来了封信,索要一位美人,臣妾一时无法做主,又不能惊扰陛下,就想着等陛下回朝,再做定夺。” 还以为什么事!刘邦不以为然道:“我大汉美人济济,那个冒顿想要美人,挑十个八个美人,给他送去便是。这事儿皇后自己做主吧。” 吕雉皱皱眉,迟疑道:“陛下,这是冒顿的来信,您还是亲自过目为好。” 贴身太监适时走到吕雉身旁,接过缣帛,双手呈给刘邦。 刘邦似乎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接过缣帛,仔细阅读起来,瞬时脸色大变。 ------------ 第九十二章 为何派她去? “冒顿索要戚夫人?这,这是何意?他不知戚夫人是朕的妃子吗?”刘邦看过缣帛后,大惊失色。 “陛下,冒顿正是知道戚姬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才会明目张胆地索要戚姬。” 刘邦的心咯噔一下,脸色不由地阴沉下来,思索片刻,道:“皇后,你是说冒顿是故意而为之?” “正是,冒顿就等着陛下拒绝,好以此为借口,出兵围攻长安。” 刘邦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一股怒火噌地窜了上来,应声道:“那就让他来好了,朕还怕了他不成!” 对于刘邦的震怒,吕雉没有意外,平静道:“陛下,你不会忘了昔日的白登之围吧?” 额,刘邦一怔,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不作声。 “说些义愤填膺的话,很容易,但要真刀真枪地与匈奴对决,还要胜出,这就难办了。臣妾听说当年陛下因为轻敌中计,被匈奴大军围堵白登山,达七日之久,最后还是采用了陈平之计,向匈奴称臣纳贡,才得以脱困。后来陛下的骑兵与步兵合兵一处,陛下有意再杀个回马枪抗击匈奴,却被陈平劝阻,陈平晓以利弊,才让陛下打消了念头,班师回朝。” 吕雉顿了顿,继续道:“如今,距离白登之围也过去几年,百姓虽然休养生息,但这几年陛下连年平定叛乱,国库空虚,百姓的赋税也没有减轻。这个时候如果再向匈奴开战,咱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可以说是必败无疑,到时大汉也将覆灭,匈奴会占领长安,百姓们必将生灵涂炭。还望陛下明鉴!” 唉,刘邦长叹一声:“可如果朕把戚姬交给匈奴,匈奴还是贪得无厌,继续向我大汉用兵呢?” “如果真是那样,那便是大汉的一场浩劫,匈奴出师无名,必会激起我汉军士兵的群情激愤,到时,士兵们必将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士气之高昂,可见一斑。到那时,胜负还犹未可知!” 刘邦依旧不作声,端起酒壶自斟自饮,内心也在权衡利弊。 “陛下,臣妾知道你宠爱戚姬,但现在国家内忧外患,百姓也经不起折腾了,我们要尽量避免与匈奴开战。兵者,凶器也!历朝历代,用兵作战都是下下策,这会加重百姓的负担,伤及数万将士的生命!如果能用一个女人换取两国百姓的长治久安,臣妾认为,这未尝不可。还请陛下为大汉的万千子民着想!” 刘邦哀叹一声:“皇后,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朕要认真想想。” “诺。” 吕雉冲着刘邦恭敬地一行礼,便退出了宣室殿,向自己的椒房殿走去。 “娘娘,您说陛下会同意吗?戚姬可是深受陛下宠爱。”侍女小兰问道。 吕雉目光深邃,平静道:“陛下会同意的,戚姬就算再得宠,也没有皇权重要。孰轻孰重,陛下还是分得清的。” 不错,大汉皇帝刘邦已然做出了选择,尽管于心不忍。 晚上,刘邦来到戚无忧的昭阳殿就寝。 坐在席子上借着烛火看着竹简的戚无忧,瞥到刘邦走进,赶忙放下竹简,起身相迎。 “见过陛下。” “天黑了,就别看了,小心看坏了眼睛。”刘邦瞥了眼桌上的竹简,道。 “陛下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刘邦来到无忧身旁,温柔地拉起无忧的手,走向床榻。 刘邦揽着无忧坐在床榻边,垂着眸子,面色复杂。 “陛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戚无忧瞥到刘邦神色有异,问道。 “是发生了点事。” “大事?” “额,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无忧顿时来了兴趣,道:“是何事?我能知道吗?” 刘邦暗自叹了口气,迟疑道:“这事跟你有关,你自是要知道的。” 无忧一挑眉,狐疑道:“跟我有关?我能有什么事?” 刘邦双手握住无忧的手,略显愧疚道;“无忧,如果朕要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怨朕吗?” 额,无忧一怔,瞬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陛下,你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刘邦顿了顿,平静道:“在朕出征平叛英布期间,匈奴的冒顿单于来信了,说要索求一女,如果不交,就出兵南下。无忧,你说这一女子朕交不交?” 戚无忧一脸疑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可也不敢确定。 “索要女子?这,这女子怕不是普通女子吧?” “不错,如果是普通女子,朕也就不必这么为难了。” “那,这女子是谁?”无忧的心倏地提了起来。 刘邦叹息一声,扭头直视着无忧,道:“无忧,这女子就是你。” 额,戚无忧的双眸不由地睁大了几分,以及自己听错了,哭笑不得道:“是我?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是陛下的妃子,那个冒顿他索要我做什么?” “这正是冒顿的奸计,他知道朕最宠爱你,就偏偏向朕索要你,意欲何为?无非就是想挑起两国战争,朕不能遂了他的意!” 戚无忧的心猛地一沉,霎时面如死灰,她已经猜到刘邦的决定。 “无忧,朕、、、、、、额。”刘邦顿感难以启齿,该怎么说呢! “陛下,你已经决定了,不是吗?你要把我送去匈奴。” 刘邦心如刀绞,别开目光,不敢看向无忧幽怨的双眸,哀叹一声:“朕也是别无他法,大汉刚建国,无力对抗匈奴,我们现在只能忍辱负重。” 戚无忧内心失望透顶,同时又悲凉一片,不再作声。 刘邦将无忧揽入怀中,安抚道:“无忧,朕对不起你,但朕也是无可奈何,咱们现在对抗不了匈奴,如果不遂了匈奴的意,冒顿就会剑指长安,到时整个长安城将生灵涂炭。为了大汉社稷,为了万千百姓,朕只能舍弃你了!” 无忧的眼眶渐渐泛红,一行情泪夺眶而出。 “无忧,朕知道你怨恨朕,朕也不想奢求你的原谅。你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出发吧。” ------------ 第九十三章 赶赴匈奴 这天上午,薄姬忧心忡忡地来到昭阳殿看望戚无忧。 “妹妹。”薄姬走进屋子,一眼望到戚无忧瘫坐在席子上,面无血色,目光呆滞。 无忧抬眸一看,瞥到薄姬走了进来,一股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哽咽道:“姐姐。” “妹妹,我都听说了。”薄姬走到席子边,跪坐下来,眼眶也渐渐泛红。 无忧霎时泪眼婆娑,难过道:“姐姐,明日我就启程了。” “我知道,我也是早上得知的消息,所以赶紧过来看你。”薄姬双手抓住无忧的手,一脸不舍。不错,早上薄姬得知戚无忧要和亲匈奴,吓了一跳。 “姐姐,我这一走,咱们姐妹俩怕是无法再见了。” 薄姬点头应道:“是这样,妹妹,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你到了匈奴,一定要多保重。” 无忧苦笑一声:“到了匈奴,就是任人宰割,还保重什么!”无忧只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渺茫,暗无天日,不由地心灰意冷。 “妹妹,你还是要想开点。安平公主不是在匈奴嘛,她会关照你的,你们俩也算有个伴。” 安平公主?对啊,小桃也在匈奴,怎么把她给忘了!无忧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可随即又暗淡下去。 “安平公主嫁到匈奴几年,也不知过得怎么样,说不定也是自身难保呢。”此时此刻,无忧的心中布满了悲观情绪。 “妹妹,你不要什么事都往坏处想。你长得这么貌美,说不定那个冒顿看到你,就一见倾心了呢!” 戚无忧苦笑一声:“但愿吧。” 薄姬自是猜到冒顿单于明确索要戚姬,是出于政治目的,也理解刘邦的无奈,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无忧,如今,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 第二日早上,戚无忧便精心打扮,准备赶赴匈奴。离宫前,按照规矩,无忧要先行拜别大汉皇帝。 当一身红衣曲裾,粉雕玉琢的戚无忧走进宣室殿,坐在主位上的刘邦,更加心生愧疚和不忍不舍。 “陛下,无忧要远赴匈奴和亲了,特来拜别陛下。”戚无忧面无表情,面对刘邦,满腔怨愤。 刘邦哀叹一声:“无忧,你此去匈奴,要好生保重,匈奴人不比汉人,生性暴虐,你自己多小心!” “谢陛下嘱咐,无忧谨记在心。” 戚无忧顿了顿,直视着刘邦,冷漠道:“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陛下,自此一别两宽!你也多保重!”说罢,无忧冲着刘邦恭敬地一行礼,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向刘邦行礼了。 刘邦的眼眶微微泛红,他很想说点什么,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呆呆地目送那抹红影离开大殿,逐渐消失在视线内。 马车停在了未央宫的西司马门前。待戚无忧在侍女的搀扶下赶到西司马门时,瞥到皇后吕雉竟早早地等在了那儿,无忧略显诧异。 “无忧见过皇后娘娘。”戚无忧冲着吕雉恭敬地行礼。 吕雉仔细端详着化着精致妆容的戚无忧,赞叹一声:“晔兮如华,温乎如莹!戚氏,你今天很美,比本宫第一次见到你时还要美。” “娘娘谬赞了。” “本宫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还是在军营时,那会儿陛下刚跟项羽签订了鸿沟协议。初见你时,只觉得惊为天人,如今多年过去了,你仍貌美依旧,怪不得匈奴的冒顿单于心系与你!” 戚无忧垂着眸子,不作声,脸上面无表情。 “你与本宫共同侍奉陛下多年,如今你要走了,本宫还有些许感伤,特来送你一程。” “谢过娘娘惦念。” “匈奴民风彪悍,不比大汉,你到了那儿,自己多保重,遇事见机行事!” “诺,无忧记下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准备上路吧。” “诺。”戚无忧冲着吕雉恭敬地一行礼,便在侍女红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待马车开动,缓缓远去,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皇后吕雉才收回略微复杂的神色。 车上的戚无忧一脸生无可恋,没有流泪,看不出什么情绪,此去匈奴,也不知迎接她的是什么! ------------ 第九十四章 再见小桃 话说应匈奴单于冒顿的要求,大汉派戚无忧前去匈奴和亲,嫁与冒顿单于。马车行驶了多日,终于抵达了匈奴王庭。 大帐 一身红色曲裾,化着艳丽妆容的戚无忧坐在床榻上,心里七上八下,等会儿那个赫赫有名的冒顿单于就该进来了,也不知是何模样! 这时,帐帘被人掀了起来,无忧的心一紧,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只见一个匈奴女人走了进来。那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匈奴服饰,但面容又不似匈奴人的粗犷五官,倒有些中原女子的秀气。而且还有一丝熟悉感。 在无忧打量来人的同时,匈奴女子也打量起戚无忧,瞥到无忧那颜若桃李的面容,女子嘻嘻一笑。 “夫人,果真是你!” 额,夫人?无忧一惊,再次打量起来人,那股熟悉感越发浓烈。 “夫人,是我啊,小桃。”小桃三两步走到床榻边,无忧也适时站起身。 “你是小桃?怎么好像变样了?”无忧一脸不可置信,上下打量着小桃,不由地兴奋起来。 “我生了孩子,胖了点,夫人,才几年不见,你就认不出我了?” “刚才猛地一见你,确实没认出来。” 小桃拉着无忧坐下,开心道:“夫人,太好了,我们主仆俩又见面了。” “小桃,你如今是安平公主,不再是仆人了。” “那倒是。” “对了,刚才你说你生了孩子,男孩女孩?” “男孩,叫舆,两岁了。” “舆?怎么也叫舆!小桃,舆这个名字在匈奴是不是很常见?”无忧立即想起大哥‘李建成’今生转世成匈奴人,就叫舆。 小桃一怔,摇摇头,道:“这个我不知。虽然我嫁到匈奴有几年了,可匈奴话我始终学不会。” 戚无忧了然地点点头 ,好奇道:“对了,小桃,冒顿待你好吗?” 提到冒顿,小桃娇羞地笑笑,点头应道:“单于待我很好。” 无忧略显诧异,道:“是嘛,你不是在说谎吧?” “没有,单于为人儒雅,对我不错。” “儒雅?冒顿会儒雅?他可是杀父上位的。”无忧一脸不可置信。 “夫人,其实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可真正见到单于,想法就变了,他跟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有时,我看他都不像是匈奴人,倒像是咱们中原人士。” 无忧一脸狐疑,道:“小桃,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小桃嘻嘻一笑:“我说再多都没用,等晚上夫人见到单于,就知道了。” 无忧不禁忧心地叹息一声:“小桃,实不相瞒,我还真有点紧张。” “紧张?那倒不必。”小桃想起单于曾经说过未告知戚无忧真实身份,小桃也不想告知,等晚上无忧见到单于,自会明了。 无忧握住小桃的手,道:“小桃,看来你在这儿生活得很好,我替你高兴。” “夫人,你来了之后,咱们两个相互作伴,我也就不那么孤单了。” “对了,小桃,你在这儿有人欺负你吗?” 小桃皱了下眉,道:“欺负倒谈不上,单于有个颛渠阏氏,每次见我,态度都不是很好,不过她不会说汉话,我也听不懂匈奴话,所以即便她说了什么难听的,我也听不懂。” “哦,颛渠阏氏?看来我也得小心点。” “夫人,你不用担心,单于特意向汉朝索要你,可见单于喜欢你,你会很受宠爱的,有了单于的宠爱,哪个阏氏敢欺负你!” 无忧讪讪地笑笑,不以为然。 ------------ 第九十五章 冒顿是他? 话说小桃跟戚无忧聊了会儿天,就离开了。晚上,帐内亮起了烛火。戚无忧心神不宁地坐在床榻上,等待着冒顿单于的到来。这时,只听帐外响起匈奴侍女的声音,像是行礼问安,无忧的心倏地提了上来,她知道冒顿来了,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不一会儿,帐帘掀了起来,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匈奴男子走了进来。戚无忧一直垂着眸子,不敢看向门口,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无忧!”一道略微熟悉的男声在帐内倏地响起。 无忧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披发左衽,身着匈奴服饰的年轻男子立在那儿,定睛一看,那人面容清秀儒雅,还有几分熟悉感,无忧当即认出,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哥李建成。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无忧不由地站起,一脸不解。 冒顿大笑一声,走了过来,来到无忧身前站定。 “无忧,我突然出现,吓到你了吧?” “可不是嘛,不过,你怎么在这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大哥,你快走吧,等会儿那个冒顿单于就该来了。”无忧没有忘记,李建成说过他是走贩的商人,怎会出现在匈奴王庭?但此刻,无忧也顾不上细想,恐慌涌上心头,生怕李建成出现在帐内,会冒顿发现。 戚无忧抓起冒顿的胳膊,作势就要将其拉出大帐。 “哎呀,不用走,我就是冒顿。” 额,无忧一惊,停了下来,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着大大的水眸睨着冒顿,道:“大哥,你说什么?你是冒顿?” “是,我就是冒顿,所以我不用跑。” 这下无忧听得真真的,更加不解,道:“你怎么会是冒顿呢?你不是商贩吗?” “额,上次咱们在长安碰面,我不便透露真实身份,才谎称是商贩,无忧,你别介意。”冒顿略显愧疚。 戚无忧呆呆地坐在床榻上,仍有些不明所以,她理了理思绪,道:“就是说前世你是李建成,今生投胎成了冒顿,而你给刘邦写信索要我?” “是,上次咱们在长安见面,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是刘邦的宠姬戚夫人,我索性就向刘邦索要你。”冒顿也顺势坐了下来。 无忧似乎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冒顿,欣然道:“大哥,你是为了救我,对吗?” “救你?额,哦,你是指你是戚夫人,历史上戚夫人的结局不好,我索要你,就等于你免遭吕雉毒手?” “难道不是这样吗?” 冒顿笑了笑,道:“有这方面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 “不是主要原因?那主要原因是什么?” 冒顿直直地盯着无忧,一字一句道:“主要原因就是,我喜欢你。” 额,无忧一怔,瞬时小脸一红,赶忙别开目光,羞涩道:“大哥,你别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无忧,前世你喜欢我,对吧?” “额,哪有!”无忧慌张无比,眼神闪烁,不敢看向冒顿。不错,前世她还是长孙无忧时,对李建成可谓一见钟情,谁知阴差阳错嫁给了其弟弟李世民,后来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建成被李世民所杀,甚至被砍下首级。 冒顿双手握住无忧的肩膀,笑道:“无忧,我又不是木头人,前世你每次见我都有些羞涩,我自是看得出来,所以我猜到你喜欢我,只不过你是我的弟媳,碍于礼义廉耻,咱们无疾而终。但是今生不一样了,咱们都换了身份,你不再是我的弟媳,我们无所顾忌。” 戚无忧抬眸看向冒顿,试探道:“大哥、、、、、、” “不要叫我大哥,前世你叫我大哥,但今生你要叫我单于。” 无忧笑着点点头,道:“好,单于,前世你知道我喜欢你,那你,也喜欢我?” “当然。我还记得前世咱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会儿是除夕夜,你在街上跟哥哥走散了,把我当成你的哥哥,之后我便把你送回家。后来你嫁给了世民,成了我的弟媳,我有几次见到你,你都在弹琵琶,你弹琵琶的样子特别吸引人,我慢慢就被吸引了。” 无忧也陷入了前尘往事中,不由地嫣然一笑,那笑颜如花的模样使得冒顿看痴了。 “无忧,其实前世我也是有打算的。” “什么打算?” 唉,冒顿叹息一声:“前世李世民先我一步发动政变,我功败垂成。如果我早点杀了李世民,那你便会成为我的妃子,这就是我的打算。” 无忧了然地点点头,略显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这一世我倒是长了记性,绝不可心慈手软,哪怕是对待手足、至亲!无毒不丈夫!”冒顿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无忧一惊,瞥了眼冒顿,自是注意到其眸中的凌厉。今生的冒顿虽与前世的李建成容貌一致,可明显此人非彼人了。 “无忧,今生我是匈奴单于,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阏氏,我封你为第二阏氏。” “第二阏氏?怎么起这么个名号?”无忧面露不解。 “我的正妻是颛渠阏氏,你叫做第二阏氏,那便是颛渠阏氏下的第一人,名号就显示了你的尊贵。” 戚无忧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单于,我才刚来,就叫第二阏氏,这,是不是不妥当?” “咦,有什么不妥当!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重要性,我要给你无限的宠爱,弥补前世的遗憾。” 无忧心中一暖,莞尔一笑。 “无忧,你愿意嫁给我吗?” “单于何出此言?愿不愿意我不都来了嘛!” “不,那不一样,我是问你的心,如果没有逼迫,你愿意嫁给我吗?” 额,这可把无忧问住了,她想了下,释然地笑道:“我愿意。” “当真?” “当然是真的。其实,嫁给你也不错!咱们彼此熟络,又有前世情缘,再说,我相信你也不会欺负我!” “那是自然,宠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 “嘻嘻,那就好。” 冒顿一手附上无忧的脸颊,无忧瞬时小脸一红,别开目光,害羞起来。 “无忧,等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你终于是我的阏氏了。”不错,从冒顿给汉朝送信至今,也过去几个月了,这几个月对他而言,可谓度日如年,现在好了,终于得偿所愿了。 无忧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行,放在腿上的小手紧张地握在了一起。 “无忧,我向你保证,我要给你极尽的宠爱,要让你成为匈奴女子人人艳羡的阏氏。” 睨着冒顿闪闪发亮的双眸,无忧心中一暖,笑着点点头。 冒顿只觉得体内躁动不安,不由地咽了下口水,低头吻住了无忧的红唇,无忧瞬时阖上了双眸、、、、、、 ------------ 第九十六章 身后事 长安 未央宫 宣室殿内堂 四月,这天晚上,大汉皇帝刘邦躺在床榻上,面容枯槁,行将就木。 太医跪坐在床榻边,给刘邦诊脉,只见太医的神色越发凝重,还透着隐隐的恐慌。 刘邦一直留意着太医的面色,道:“朕的脉象如何?” “臣不敢欺瞒陛下,陛下的脉象,额,臣,臣不知该怎么说,还请陛下恕罪!”太医吓得双手撑地,重重地一叩首,双臂微微发抖。 刘邦当下了然,长叹一声:“朕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 刘邦看向立在一侧的贴身宦官,吩咐一声:“赏太医五十金。” “诺。” “谢陛下。”太医赶忙谢恩,诚惶诚恐,以为会遭到惩处,没想到居然得到了赏赐。 “退下吧。” “诺。” 待太医和宦官退下,刘邦吃力地起身,离开床榻,来到屋外。他双手背于身后,仰头望向天上皎洁的月亮,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戚无忧的音容笑貌,禁不住喃喃自语。 “无忧,你过的好吗?冒顿待你好吗?”不错,戚无忧嫁去匈奴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刘邦几乎每天都在思念无忧,猜想无忧过得如何。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臣妾见过陛下!”突然,一道熟悉的女声倏地在背后响起。 刘邦回身,瞥到皇后吕雉不知何时走进了卧房。 “皇后,你怎么来了?” “回陛下,太医刚才向臣妾禀报了陛下的病情,臣妾担心,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 “陛下放宽心,臣妾立即下令在全国遍访名医,定能治好陛下的。” 刘邦摆摆手,云淡风轻道:“不必了,大费周章也是无济于事,朕的身体朕清楚,大限已至。皇后,你来的正好,朕有一些身后事要交代。” “诺。臣妾听着。” “朕驾崩后,让后宫中有皇子的妃嫔纷纷离宫前往皇子的封地。” “诺。” “休养生息是既定国策,不可更改,不可轻易与匈奴起兵戈。” “诺。” “太子刘盈良善仁义,由他继承大统,丞相萧何辅佐。” “诺。对了,陛下,萧何死后,谁可为丞相?” 刘邦想了下,道:“曹参。” “曹参之后谁可接任?” “王陵可以,但王陵性格过于刚直,需要陈平来辅助。但陈平才智过人,却圆滑善变,不可独当大任,两人刚好可以互补。” 刘邦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周勃深沉厚道,可担任太尉,将来安定刘氏天下的必定是他。” “诺。” “陛下,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见刘邦不再作声,吕雉问道。 “没有了。你下去吧,朕累了。” “诺,臣妾告退。” 吕雉缓缓退出屋子。刘邦目送吕雉离去,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阅人无数的刘邦,自然看透了这个枕边人。在他死后吕雉必干政,刘邦也想过要不要秘密处死吕雉,可这样未免薄情寡义了点,吕雉跟着他受了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就要处死吕雉?他于心不忍。再者,如果处死了吕雉,太子登基,太子性子孱弱,怕是镇不住这帮功高盖世的老臣,那么太子很容易被架空成为傀儡,还不如留下吕雉抗衡这帮老臣。 匈奴王庭 戚无忧走出大帐,望着天上的月亮,脑海中也浮现出刘邦的身影,心情复杂。一别两地同风雨,我望明月月望你! “无忧,在想谁?”一道熟悉的男声倏地响起。 无忧回神,扭头一看,只见冒顿走了过来。 “单于,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某个人?” “哈哈,你那个表情就是啊!我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冒顿来到无忧身旁,一把揽过无忧的肩膀,无忧抬手回抱住冒顿的腰,将头搭在其肩膀上。 “无忧,你还没说你在想谁?” “刘邦。” 冒顿一挑眉,略显吃味道:“刘邦?你在思念他?” 无忧听得出冒顿语气中的醋味,安抚道:“我毕竟跟他做了十年夫妻,要说一点感情没有,也不对,要说我非常爱他,也不对,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比我大很多,可以当我祖父了,刚嫁给他那会儿,我还挺排斥他,不过后来嘛,也可能是适应了,觉得待在他身边也不错,而且他待我很好。” “他待你好就不会把你送到匈奴了。” “那不一样,我再受宠爱也高不过皇权,高不过大汉社稷。”其实,戚无忧心如明镜,别说刘邦了,就是冒顿也一样,如果有一天匈奴处于亡国之际,需要牺牲她来换取短暂的和平,冒顿也会毫不犹豫将她舍弃的。她不会高估自己在这两个男人心中的地位。 冒顿揽着无忧的手紧了紧,道:“不管怎么说,我还得感谢刘邦,谢谢他把你送到我的身边。” 戚无忧但笑不语。 ------------ 第九十七章 大结局 匈奴王庭 这天下午,安平公主来到戚无忧的大帐,两人坐在床榻上热聊。 “夫人,你真是好福气啊!自打你嫁到匈奴,就深受单于宠爱,羡煞旁人!” 额,无忧一怔,瞥了眼小桃,瞥到其眉宇间蕴藏着一丝哀愁,当下了然,不由地面露尴尬,安抚道:“甘瓜苦蒂,天下物无全美也!我虽然受宠,但是我无法生育,也算是一大憾事。倒是小桃你,才是真有福气!你的儿子舆,生的乖巧可爱,长得也像你,长大了一定是个英俊的少年。” 无忧的话令小桃惆怅的心缓和不少,面容也变得柔和了,感叹一声:“说的是,我还有儿子!” “对啊,你还有儿子,单于的几个儿子我都见过了,唯独你的儿子长得最英俊!” “当真?”小桃眸子一亮。 “当然是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小桃顿时眉开眼笑,道:“我也觉得,舆越看越俊,果然如此!” “说不定以后你会再生个女儿,那样就儿女双全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我也想生个女儿。” 这时,小桃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瞥了眼无忧,试探道:“夫人,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最近王庭有什么事吗?” “不是王庭的事,是汉朝的事?” “汉朝?汉朝什么事?”无忧一脸不明所以。 小桃皱了下眉,迟疑道:“可能单于怕夫人伤心,就未告知。” 戚无忧面露狐疑,好奇道:“小桃,究竟什么事?你怎么神秘兮兮的?” “是,是有关陛下的。” 额,无忧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面色凝重起来,问:“小桃,陛下怎么了?” “得到消息,陛下在前阵子,驾崩了。” 无忧的心倏地一沉,面如死灰。 “夫人,你也别太伤心,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无忧点点头,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其实,这两天我有预感,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原来是这个事。” “我离开未央宫时,陛下的身体还很硬朗呢,想不到,这么突然!” 无忧摇摇头,道:“不,去年我随陛下出征,征讨叛贼英布,谁知陛下中箭了,虽然成功拔了箭,止住了血,但那时陛下自己就有预感,说自己大限将至,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对了,夫人,听说陛下临终前有旨,宫里有皇子的妃嫔即刻前往皇子的封地。” 无忧瞬间联想到了薄姬,眸子一亮,道:“那么这么说,薄姐姐也去了恒儿的封地了?” “听起来是这样。” “恒儿的封地是代国,那么薄姐姐也要来代国,代国又与匈奴接壤。” “夫人,你该不会是想去代国见薄姬吧?”小桃一向了解戚无忧,已猜到其心中所想。 无忧笑了下,点头应道:“我确有此意,不过,你说单于会同意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不过单于这么宠爱你,想必你好好求求他,他会同意的。” “也对。” 晚上,冒顿揽着戚无忧躺在床榻上。 “我听说白天安平来你这儿串门了?” “是,她经常来我这儿,我们俩同为汉人,也算做个伴。” “那倒是。有她陪你聊聊天,你也不那么孤单了。” “对了,单于,我听说刘邦死了?” 冒顿一挑眉,道:“是,他死了有些日子了,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你伤心,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你还是知道了。” 戚无忧心中一暖,抱着冒顿的手紧了紧,道:“我没事,不过有件事,我想求单于。” “何事?” “我在未央宫有个好姐妹,叫薄姬,她的儿子刘恒如今是代国的代王,刘邦驾崩,薄姬可能会前往代国投奔刘恒,代国又与咱们匈奴接壤,我想,如果可以,我能否前往代国,与薄姬见上一面?” 冒顿皱了下眉,心生疑虑。 见冒顿不作声,戚无忧道:“单于,是不是我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额,倒也不过分,就是,我担心如果真放你去了代国,你会不会一走了之,再不回来了?” 原来冒顿担心的是这个!戚无忧不由地咯咯乐了起来。 “单于,你多心了!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我都嫁给你了,这里就是我的家!” “当真?” “当然是真的,哈哈,你想什么呢,我不回来,我能去哪儿,我要是不回来,你不就有借口发兵南下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冒顿笑了笑,也觉得自己似乎想多了。 “行,我答应你,我会派人去代国那边打听打听,一旦这个薄姬抵达代国,我就送你去代国与她碰面。” “单于,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这时,冒顿翻身将戚无忧压在身下,邪笑一声:“那今晚你要好好服侍我。” 无忧小脸一红,面露羞涩,唇角微微扬起。 冒顿立即俯身吻住了那片红唇、、、、、、 秋,匈奴单于冒顿领着一队骑兵亲自护送戚无忧来到匈奴与代国边界。代国大臣早早等在边境,寒暄过后,便领着戚无忧进入代国领地。 无忧回头望向马背上的冒顿,冒顿冲着她笑笑,似是安抚,无忧也笑笑,便跟随汉使上了马车,驶向代国王宫。 冒顿望着马车伴随着尘土飞扬,逐渐远去,心中微微忐忑,无忧会回来吧? “单于,咱们要不要回王庭?”有个随从道。 “不,咱们就在这儿等阏氏。待阏氏回来,咱们一起返回王庭。” “是。” 代国王宫 话说薄姬母子几天前接到匈奴那天的来信,说匈奴的第二阏氏戚无忧要来代国与薄姬碰面,薄姬欣喜若狂,今日早早地就梳妆打扮,待两姐妹再次重逢,两人都激动万分。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妹妹,想不到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 两人手握着手,兴奋极了。 薄姬拉着无忧来到桌边跪坐下来。 戚无忧仔细打量着薄姬,道:“姐姐,咱们分别不过半年,你好像沧桑了一些。” “唉,是,先帝离世,我一时悲痛。不过,妹妹,你看起来倒是容光焕发。那个冒顿看样子待你不错?” 无忧笑着点点头,道:“他待我甚好!” “我听说你是第二阏氏,在匈奴后宫地位很高?” “哈哈,算是吧,反正目前我是很受宠爱。” 薄姬笑着点点头,道:“我猜也是,你性情随和,不管嫁到哪里,都差不了。那个冒顿有福气!这次你来代国,我还真有点意外。” “冒顿会同意我来代国与姐姐碰面,我也挺意外的。” “妹妹,我还以为今生咱们再无法相见了呢!” “谁说不是呢,还记得在未央宫我离宫前,姐姐对我说,不要什么事都往坏处想,那会儿我心情沉重,整个人很悲观消极,如今想来,还是姐姐说得对。” 薄姬笑了下,道:“我哪会儿其实也是宽慰你,不过现在看你过得不错,我也替你高兴。” “姐姐,我也替你高兴,你离开了未央宫,跟恒儿聚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以后日日是好日,时时是好时。” “那我就借妹妹吉言了。” 这时,戚无忧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挑眉,道:“姐姐,你可还记得以前那个给你看相的女相士许负?” 额,薄姬一怔,点点头,道:“怎会不记得。不过,现在看来,那个相士是看走眼了。” “不,她没有看走眼,只是时机还未到。” 见戚无忧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薄姬也不由地生疑。 “姐姐,来日方长,我相信那个相士的话必会一语成谶。” 薄姬但笑不语,心中也不免多了分期待。 话说戚无忧来到代国探望薄姬,两姐妹在一起待了几日,终究还是到了分别之日,两人禁不住潸然泪下。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两人相约,日后有机会再见! 待戚无忧乘坐马车来到匈奴与代国边境时,已是夕阳西下,无忧一眼望到冒顿率领的骑兵就立在那儿。无忧一惊,她原本以为冒顿早就返回王庭了,没想到还在这儿。 冒顿见无忧走来,立即翻身下马。 “单于,你这是从王庭过来?还是一直就没走?”无忧在冒顿身前站定,四下看看。 “我一直就没走。” 戚无忧一挑眉,心中一暖,道:“那岂不是在这儿待了几天?” “正是,我怕你一走了之,就在这儿守着。” 无忧扑哧一笑,她知道冒顿在说笑,但还是心生感动。 “单于,我答应过你的,匈奴如今是我的家,我是一定会回家的。” “没错,你没有食言。无忧,天快黑了,咱们走吧。” “好。”无忧翻身上马,冒顿则坐在其身后。 望着西边即将落下的落日,一阵秋风吹来,无忧倍感轻松,躺在冒顿宽厚的胸膛上,感叹一声:“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落日与晚风,朝朝又暮暮!” “好一个朝朝又暮暮!”冒顿大笑一声,两腿一夹马肚,骏马立即奔腾起来、、、、、、 本文完 作者有话说:这部是女主的第三世,第二世是女主回到隋末唐初,叫《重生之回到隋末之长孙皇后》,已完结。写楚汉比隋唐难写多了,绞尽脑汁才凑到了15万字多,没有灵感了,写不下去了,只能到这儿了。 新文《转世到民国之嫁给大烟鬼》已上线,讲的是女主的第四世,女主戚无忧结束了秦汉这一世后,又投胎转世到了民国,军阀割据时代,又是乱世投胎,这一世名叫谢婉妤,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依据娃娃亲,嫁给了绍兴平水镇首富曹家的二少爷——曹正平,谁知嫁过去才知道这个曹二少爷是个大烟鬼。李世民也是韩信,也转世投胎到了民国,与女主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