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六月（1） 六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季节。六月出头，春天早已结束，那个寒蝉鸣泣的时候即将到来。谢天谢地，这座城市总算是告别了那潮湿的天气，迎来了欢乐的夏天。灿烂的阳光挥洒在了大地上，照耀着并排站在校园综合楼前拍照的学生们。他们有说有笑，都享受着彼此之间沉淀下来的温暖。 六月，是一个欢声笑语的季节。和往常一样，又是一个学年的结束。每当这个时候，总有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自然是那些热爱假期的孩子们。他们努力熬过了长达五个月的下半学期，总算是熬到了这学期的期末了。即将到来，自然是那长达好几个月的暑假了。当然，有谁不喜欢假期呢？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自然都十分珍惜在这一年当中对于他们来说却不足够的假日。在这假日，他们再也不用为学习或者工作而烦恼了。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休息好好地玩。如果假期不是为了玩，那还有什么意义呢？至于说有那几家愁，其实也包括刚才所述的他们。虽然假期是快乐的，但是难免却充杂着些伤感。正如同这些此刻正在照相的师生们，他们都知道他们能够常年在一起生活的时光即将走向尽头。 六月，是一个充满离别的季节。即将毕业的学生们，心里自然也会充满了复杂。他们是幸福的，却也是不幸的。可无论他们究竟是不是幸福，事实都是不可改变的。而他们，也必须要去迎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无论未来的故事究竟走向何处，这就是他们高中生涯的一部分。虽然说未来无可预测，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不确定的因素，才会让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变得十分珍贵。 “来来来，多拍几张！记得拍好看点啊！” “你拍照的技术真的是不敢恭维啊！这样的距离你也能拍的像是屎一样......” “你怎么能这样说啊？我分明已经很努力地在拍了啊！” “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啊？真是的，连照几张相片你们都能吵起来，真的是服了你们了。” “哼，还好过几天我就不用遇见你了！真庆幸那时候再也不用听到你的声音了！” “啊，对喔，我们要走了诶。你们有些要回老家生活，有些可能就要到各个地方去进行接下来的人生。这样的话，大家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就会很少了吧......” “......” “确实是呢，以后能见面的机会估计就很少了吧？” “......” “我......我有些后悔了。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我忽然不想毕业了，我希望我们不要分开！” “你......你在说什么呀？你这么说，好犯规啊！那我岂不是也要......不舍得你们了吗？” “我也是，我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陪我吵，我心里就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一样......” “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呜呜呜呜......” 几个拍照的女孩子紧紧抱在一起。原本是开心的一天就因为一个残酷的事实变了几分味道。这种悲喜交加的感觉，让他们的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她们在哭：两眼涌出珍珠般的泪水；她们在笑：她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几分痛苦与快乐交错纵横的滋味，才是他们长大的证明吧。 然而在这群即将毕业的学生旁边，走过四个女孩。和这群即将毕业的孩子们不一样，她们正处于享受着高中美好生活的时期。四个女孩虽然走在一块，但是她们各自有着明显特征。这种特征，是她们独特的标志。 “我去，真的假的？怎么就哭起来了？”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子轻声说着。她用手指卷着自己那头不长不短的直发，嘴里嘟囔道：“毕业了不是挺好的么？再也不用读书了诶，读书最辛苦了！” “嗯，是么？我倒是觉得读书挺好玩的啊。”站在她旁边的，是另一位女孩子。她脸颊偏窄，长相极为标致。精致的五官雕刻在了她那冷若冰霜的女王脸庞之上。她高傲地抬着头，甩了一下她那引以为傲的天然卷长发，嘲讽道：“噢，也不怪你。如果我也像你一样这么稳定地停留在班里的倒数位置的话，我估计压根就没脸来上学了。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是挺崇拜你的呢。如果我是你啊，我估计就不会那么厚着脸皮继续念书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明明很努力的啊！我只不过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的题目我都不会而已啊......”直发女孩反驳道。 “噢，对啊，这是为什么呢？那还不是因为你太笨了！”女孩嘲讽道。 “萧繁星你说什么呢？”很明显刚才那一句赤裸裸的嘲讽如同匕首一般深深地插进了女孩的心头。虽然她感觉卷发女孩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不过为了挽回颜面，她只能厚着脸皮说道：“像你这种总是在年级最前面的女孩怎么可能能够理解我这种成天排名倒数的同学啊？” “理解？我干嘛要理解啊？”卷发女孩十分奇怪地问道。她想了想，说：“你平时不都是在吃东西睡觉玩手机么？像你这种态度可不能被叫做‘努力’吧？要是真能学习好，那太阳就要打西边出来了。” “呃，你怎么知道啊？” “全班估计就只有你认为别人不会知道吧？每次老师看到你都无奈的摇摇头呢，估计是觉得你已经没救了吧。”卷发女孩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说道：“笨，蛋！” “萧繁星你说什么呢？”直发女孩有些恼羞成怒。她气的哇哇大叫，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既然动不了口，那也就不必装淑女了，直接动手吧！她飞扑向卷发女孩，抱住了她的头，狠狠地扯她的头发。 “啊！李泛水你在干什么呢！好痛啊！”天然卷咬紧牙关，尝试着推开那个直发女孩。 只可惜这个女孩似乎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说放弃的女孩。女孩紧紧地扯着天然卷的头发，死活不肯放开，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让你诋毁我，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啊！” “可恶，早就看你不爽了，我倒是要看看谁才会先投降！” “你们能不能消停会啊？” 两位女孩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股冰凉凉的杀气。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神色慌乱地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后的短发女生，一下子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一声都不敢吭。 “你们真的是够了啊。我真的找不到一天你们是不吵架的。少说一句会死啊？你们不嫌烦我都嫌烦了啊。” “明明是她先动手的啊！”长相普通的女孩不大乐意地放开了天然卷的头发。 “你是睁着眼睛说着瞎话吧？明明是你扑上来扯我头发的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先说我的......” “那是因为你真的是欠被骂嘛！” “萧繁星，我让你为你的嘴欠付出代价！”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怎么又开始吵起来了？”短发女生厉声训斥道，“真的是受不了你们了。你们吵就算了，别影响到人家呀！人家佳佳在看书的啊，你们这么吵人家怎么继续看下去？” 一个原本低着头跟在三人后面的女孩，听见了争吵声抬起了头，露出了没有圆圆的脸。女孩的发型略微神奇：留着一条刚刚过肩的马尾，却同时保留了中分的长发。长发刚刚好遮住了女孩的双眼，让人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和鼻子，充满了神秘感。虽然说即使只是看到了女孩的三官，却没人认敢擅自对女孩的长相加以评价。她手里抱着一本书，呆呆地抬起头，问道：“小珏姐你是在叫我吗？” “佳佳啊，你看看你，头发又遮住眼睛了，这样怎么能够看书呢？”短发女生走到马尾女孩的跟前，双手轻轻地拨开了她的中分刘海，对她说道：“你走路也别老是抱着本书啊，学习也不能这么学啊。这样读书很容易把眼睛弄坏的。” “呃，我感觉还好啊。”马尾女孩露出了一双柔和的眼睛。她摇了摇头，说道：“由于我是低着头的，所以头发并不会挡住我的眼睛哟。还有，我也没有在学习啦，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小说罢了。” “那你等会再看好么？反正等会你还有很多时间。” 马尾女孩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不大情愿地合上了书本，抬起头：“唉，好吧。”由于头那么一动，导致了原本被拨开的头发又掉落了下来。 “佳佳的头发啊，不如我帮你剪掉吧。”短发女孩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呢？身为一个女孩子就应该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啊。” “我？打理自己？”马尾女孩用右食指指了指自己，露出了一副十分疑惑的表情。 “那当然了，佳佳是最可爱的！”短发女孩扑向马尾女孩，紧紧地抱着她。她看了看女孩那张各自被头发挡了一半的眼睛，叹了一口气。顷刻间她似乎都有些后悔这么说了。她想了想，说道：“嗯，老实说我确实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呢。” “咦，我闻到了百合的味道。”直发女孩咧了咧嘴，“真是不知道小珏姐为什么会这么护着这三无啊。是吧，萧繁星？” 天然卷被这么一叫，愣了一下，慌慌张张说道：“关，关，关我什么事啊？” “诶，不关你事吗？”直发女孩抱有怀疑，“我倒是觉得这很关你事呢。” “哼，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听不懂。”天然卷有些心虚地说着。 “听不听得懂，你自己才知道哟。”直发女孩一脸的坏笑。她把头探到天然卷的眼前，坏坏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孩。 天然卷被这么一盯，赶紧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些许恼怒，却也没有说话。 “噢，不好意思，可能我错怪你了。你可能真的是不懂呢。”直发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离天然卷远远地，继续向前走着，只不过刚没有走两步，就又带着邪恶的笑容转过头来看着天然卷，说道：“我说的没错吧，萧繁星？” “当，当然了啊！”天然卷满不在乎地把头扭到一边，也重新开始往前走。 “什么关不关谁事的，你们在说什么啊？”短发女孩看着这对谈着莫名其妙问题的冤家，忍不住问道：“你们这两个人成天神神奇奇的。刚才还差点打了起来，现在居然又能在一起聊着些莫名其妙地问题。真的是奇怪呢。” “嘻嘻，我不知道啊，小珏姐你问萧繁星吧。”直发女孩坏笑道。 “都说了不关我的事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天然卷有些恼羞成怒。 “没关系没关系，不要吵。你们两个都得跟我解释，不然你们今天就别吃饭了！”短发女孩说。 “啊？小珏姐，我真的不知道啊？为什么会不让我吃饭？” “都怪你这笨蛋，干嘛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好了，把我也拖下水了！” ...... 马尾女孩跟在她们的后面，呆呆地看着她们三人。她注视着她们三个人吵架的样子，没有一言一语。不一会儿，她又转过头，看着远处那些正在拍毕业照的师哥师姐们，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脚步。她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学生，时不时又回头看了看不远的三人。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树梢，以及她的杂乱的头发。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不知为何居然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佳佳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短发女孩回过头，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马尾女孩，说道：“快点啦，等会就要上课了啊。” “嗯嗯，好的，请等我一下！”马尾女孩的笑容瞬间消逝在空气之中，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她抱着胸前的书，像是抱着个宝贝一样，快步跟上前去。 现在是上午第四节课后的课间。只要再上多一节课，今天上午的课可就算是这么结束了。由于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男生们理所当然都在一下课就赶往体育馆里面准备体育课了。如果运气好一些，说不定还能够在上课前多打几分钟球。由于这是一所私立住宿学校，娱乐设施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有。男生们的课外活动，无非就是多打几分钟球罢了。 体育馆里人并不是很多，即使是有好有好几个班的体育课都是在这一节课。这所学校虽然说是一所大学校，可是却意外的学生不是特别的多。光是以中学部的人数来算，甚至还没有外面普通高校人数的一半多。体育馆里的学生有的在打球，有的则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球场上的同学们。 冯皓轩运着球，快步向着体育馆的方向跑去。他运球的速度快而稳定，球在他手中十分乖巧地向着他想要的方向运动着。他个子偏高，大概超过了一米八。这在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来说无疑是一个过于标准的身高了。他的身躯虽然说远不如职业运动员的那种健硕身躯，但是却也十分健康魁梧，完全看不到有任何赘肉。毫无疑问，这是一副经历了成年累月训练的身体。 “喂，杨安，你怎么跑的这么慢啊？”冯皓轩向后吼了一句。 在五十米开外，另一个男生也正在努力向前跑着。相比起冯皓轩，他的身高确实是要矮上不少。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具备着一个标准的男生身高。他看上去不肥也不瘦，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怎么锻炼过的男孩子。他一路喘气一路卖力地向前跑，企图跟上前面的那个比他高大强壮不少的男生。 “呼，呼......慢一点啊好么？”杨安感觉到自己的肺已经不存在了。 “你不跑快点，就没有场给我们打球了啊！”冯皓轩虽然说是嘴上吐槽着，但是却还是很老实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后面的男生跟上来。 过了好一阵子，杨安才算是跑到了冯皓轩跟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诶哟，杨安，你这身体确实是要锻炼啊。你不好好把你的身体素质拉上去，怎么可能能打好球呢？”冯皓轩有些无奈地说。 “啊，啊，等一会。”即使是跑了并没有多远，但对于杨安来说就好像是跑了好几千米一样。他好半天才停止了喘气，淡淡地对冯皓轩说：“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运动细胞这么发达的啊。” “哼，明明就是你自己懒好吧。”冯皓轩扭头说。他看了看那个刚刚喘过气来的杨安，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嗯。” 两个人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着，不久就来到了校园的田径运动场。运动场上除了一些小朋友在老师的陪同下玩耍外，就看不到其他的学生了。可能是因为现在还在上课的缘故吧。在田径场的旁边，竖立着一栋高大的体育馆。体育馆由于刚装修不久，无论是外墙还是内部都是崭新的，基本上没有破旧的痕迹。而冯皓轩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个高大的体育馆了。而对于他们而言，体育馆可谓是这个学校里面最为重要的建筑之一了，比自己的教室还要重要不少。这个体育馆，几乎能算是他们玩乐的天堂了。但即使如此，体育馆也确实不是经常都能被称为“天堂”。到了炎热的夏日，不舍得开空调的体育馆能够分分钟从天堂变成一个桑拿房。过于庞大的球馆，即使是开了窗户也很难让室内变得清爽起来。不过有牺牲就会有收货，对于女孩子来说，起码她们不需要暴露在太阳底下了。 “我的天，现在都快步入七月了，怎么还不开空调啊。”冯皓轩抱着个球，吐着舌头好让自己的嘴里的热气散发出来。 “空调？这体育馆什么时候开过？”杨安摇摇头，“唯一能开空调的时候估计就只有领导视察以及开放日了。” “啧啧，真是肤浅的人啊。”冯皓轩不大高兴地说。 然而并不会有人听他们的抱怨。 他们两个找到了一个空余的球场，举起手中的球开始在球场上乱投起来。冯皓轩的运动能力确实可以用卓越来形容。他的双手能够轻易地抓住篮球，从而能够在球场上成为掌控球能力最为优秀的球员。不仅如此，他的跑动能力也十分出色。虽然身材在高中生当中确实是算高大，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他在球场上的运动能力。他身体能够灵活地突进到他所想要前往的位置，并且能够非常迅速地在运动中忽然起跳投篮。 “唰！”他随口说出。球在他手中投射了出去，轻松地钻进了篮网之中。 “哟，看到了没有，杨安？”他摸了摸鼻子，神气地称赞着自己。 然而杨安并没有对此有所理会。他只是呆呆地运着自己的球，然后走到了三分线内两步的地方跳了起来，把球投了出去。球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很高很弯的抛物线，然后也钻进了球框里面。 “嘿嘿，杨安，投的不错啊。”冯皓轩嬉皮笑脸地说道。 杨安只是抬起头，看了冯皓轩一眼，然后又呆呆地走到篮筐底下把球捡了起来。 “诶哟，杨安你怎么这么没有激情啊？”冯皓轩见杨安那副忧郁的样子，不大高兴地说道：“你最近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啊？” “啊，没有啊。我只是不觉得你说的很好笑罢了。”杨安小跑到了离篮筐不远的位置，跳了起来，轻松把球投进。 “好吧。”冯皓轩只好不再说什么。 杨安拿起球，跑到了另外一个位置，抬起头，看着篮筐，然后一跃而起，迅速把球投向篮筐。球再次形成了一个抛物线，然后砸在了板上，弹了回去。他看着那没有进的球，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小跑过去打算捡起自己的球。只不过刚没有走两步，就有一个球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然后完美地投进了篮筐之中。杨安扭头一看，是冯皓轩。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捡起球跑到了另外一个位置，又一次跳起。 杨安刚一出手，就知道这次是投偏了。只不过这次非常幸运，投歪了的球打到了篮板上，然后弹进了篮筐。虽然说这次是运气略好，不过杨安对此并不是那么的满意，毕竟是投歪了。他继续往前走，打算去捡球。只不过这次刚没走两步，又有一个球从自己的正上方经过，然后投进了框里。杨安一回头，又是冯皓轩。此时的他感到有些不大对劲。他仔细一看，这不是刚才自己投球的位置么？ “喂喂喂，不要当我没看见啊！你是在找茬吧？冯皓轩！”杨安说。 “哈哈，居然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啊。”冯皓轩不大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说：“别这么严肃嘛，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呃，然而你的玩笑从来都不好笑啊。”杨安跑到了篮底下捡起自己的球，有些懊恼地说道：“你就不能够乖乖地投球么？干嘛老是来逗我？” “哎呀哎呀，生气了呢，脾气真大。”冯皓轩虽然语气十分严肃，但是脸上却是挂着个大大的笑脸。 “真的是搞不懂你啊。”杨安无奈地摇摇头。 冯皓轩见自己的挑逗并不成功，就只能老老实实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他捡回自己的球，不大高兴地看着杨安，心里千想万想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安会这么没有兴致。记得以前的杨安应该是很喜欢篮球的才对啊，可是为什么现在却看不出他把心思放在了球场上呢？ 杨安又投出了一球。只不过这次，并没能投进，反而是偏的十分离谱。球砸在了球框上弹了出去，直接跳到了冯皓轩的方向。冯皓轩站在原地，看着他那个正在往自己方向滚过来的球，一只手就抓住了，然后连同自己的球一把抱在了怀里。 “呃，你拿两个球干什么？”杨安不解地问了一句。 冯皓轩抱着球，思考片刻，然后略微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把自己的球扔到了一边，坏坏地对杨安说：“反正现在还差点时间才上课，要不，你跟我单挑两球吧。反正好久都没和你单挑过了。” 杨安听到后，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冯皓轩，愣了半天，显得有些犹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眼里忽然燃起了斗志，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嗯，我也很期待呢。”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嘿嘿，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冯皓轩说道，“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诶呀诶呀，你可真的是和以前一样弱呢，杨安。” 冯皓轩站在了罚球线处，看着眼前已经是趴在地板上的杨安。看到这幅场景，不用想也知道谁赢谁输了。在这场比赛中，毫无疑问冯皓轩就是胜者。而身为胜者的他，继续拍着他的球，略带微笑地对着已经被自己击溃的杨安。 “虽然说你有一定的投球能力。可是你都玩球这么多年了，是谁都能够有一定的投射能力吧？但是即使如此，你根本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能力。差劲的运动能力以及心理素质，让你几乎没能找得到进攻方法。犹犹豫豫的性格又让你错失了好几个可观的出手位置。总而言之，你真的是差劲呢。” 而杨安只能继续趴在木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虽然仅仅是只有几球，但是已经基本榨干了他本就不强的体能。虽然不至于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似乎自己也已经找不到说话的理由了吧。只能乖乖保持沉默并接受成为一个失败者。 “你得好好锻炼一下自己呢。这才几岁，没点朝气不说，就打个球都气喘吁吁的，唉。”冯皓轩走到杨安跟前，蹲了下来，用手捏着杨安的脸：“杨安啊，你要加油啊。不然你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上场打班级赛了。” 话说到这，杨安浑身上下顿时一颤。原本脸朝着地板的他一下子就抬起头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冯皓轩：“你刚才说什么？” “呃，这个，并没有什么呢，呵呵呵呵。”冯皓轩被这么一瞪，顿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太过了。他双腿有些发搐，后背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那个，你好好加油吧。我......那个......我先走了......” 他顿时站的笔直，然后转过身就开始往杨安的反方向迈出了步伐。虽然说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不过反正只要是能够在这个时候快速逃离杨安的视野就行了，去哪都没有关系。只不过刚没迈出几步，就感觉自己的左腿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回过头一看，是一具干尸正拉着他的腿，不让他离开。干尸抬起头，露出了如同黑洞般的双眼。 “冯，皓，轩，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啊！” “别啊！我知错了！放过我吧！”冯皓轩差点就尖叫出声了。 “诶，杨安你怎么趴在地上？” 冯皓轩回过头，心想应该是碰上熟人了，得赶紧求救才行。他看着说话的那个男子，如同看到了希望之光。他从脚扫视到头，从希望慢慢变成绝望。 “怎么是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也是这个班的一员啊，我来上课怎么了吗？”男子此刻正抱着身旁的一个外表清秀的女孩，呆呆地看着冯皓轩。 “呃，那个，王忆枫啊，你来帮我个忙可以么？” “什么忙？”男子嘴上说着，但是却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他右臂搂着女孩，微微地低下头，双目温柔地看着女孩，轻声对她说道：“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女孩抬起头，看着男子，顿时间害羞起来，红着脸说：“好啊，我等你下课就去。” “嗯，好的，没问题。”男子微微一笑，轻轻地凑向女孩的脸。 “喂喂喂，王忆枫，你别见死不救啊！”冯皓轩绝望的吼着，“顾着泡妞连兄弟都不要了么？” “啊，你真的是很扫兴呢。”王忆枫不太耐烦地离开了女孩，看着冯皓轩。“怎么了吗？要我帮什么忙？” “你是瞎了么？快点把这具干尸给我拖走啊，我不想被他吃掉啊！”冯皓轩双眼湿润，努力地拖着自己的左腿，企图挣脱开来。可是无论自己怎样挣扎，干尸的手却是越抓越紧。冯皓轩哭笑不得，只能赶紧求饶：“杨安，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你原谅我还不行么？” “我，要，吃，了，你......”趴在地上的杨安死活不肯放手，“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说那些话？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啊，干尸原来是说杨安啊。”王忆枫显得有些恍然大悟，“噢，我还说怎么这东西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那你还不快点来救我！” “不要，我可不想因为救你而被他这浑身上下充满晦气的人抓着。”王忆枫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呀，就自求多福啦，我得去陪女朋友了。” “喂，喂，喂！”冯皓轩越叫越大声，可是王忆枫却是越走越远。他早知道自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这货心里只有自己，遇到麻烦连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救自己啊？放弃求救的冯皓轩，只能是开始转换自己的策略，开始讨好这具干尸了。 “杨安，我都说我错了，你还不肯放手，你怎么这么倔啊？”冯皓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过他说完的瞬间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我这不是在说废话嘛，你一直以来都倔的不行呢。” “我只是很伤心。”杨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冯皓轩，“我是不是真的没资格上班级赛啊？” 冯皓轩听完后显得有些苦恼。因为从目前来看，就算杨安能够上班级赛，以他现在的体能，估计跑几个回合就累了。哪里还能够给胜利做贡献啊？他思考片刻后，决定让杨安自己去做决定。因此说道：“能不能上全取决于你自己啊。如果你继续保持这样颓废，什么都不干的话，就算让你上场，你自己想想又能够做什么呢？” 谁知道杨安刚听完这句话，立马就放手了。他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走到篮筐下捡起自己的篮球。“走吧，冯皓轩，要上课了，你看同学们都来了。” “啊，啊？”冯皓轩被杨安这一反常的反应弄得有些惊讶。他看着渐渐远去的杨安以及在不远处已经开始喊着上课的老师，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了半天他才舒了一口气，嘴里轻声念叨道：“杨安嘛，偶尔有些反常好像也挺正常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和大部分爱好体育活动的男生不一样，女生这边通常都是比较安静的。体育课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就是一段快乐的休闲娱乐时间。女生们喜欢在树荫下的阶梯座椅上并排坐着，聊聊最近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又或者只是拿着书，静静地享受着安静的时光。 佳佳此刻正坐在树荫下，手中抱着一本书皮是深蓝色的小说。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丝毫没有因为远处同学们的嬉戏打闹而吸引。她低下头，导致刚刚董小珏为她梳理好的头发又滑落下来，挡住了她的眼睛。 董小珏坐在佳佳的旁边，见佳佳的头发又松散了下来。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责备地对佳佳说道：“佳佳呀，你在看什么书呀？看的竟然这么入迷。头发耷拉下来了都不管。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给你整理好的头发呢。” 佳佳听见董小珏在对她说话，便抬起头来。原本耷拉下来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视线。只不过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发型的问题，而是十分随意地拨开头发，说道：“这本书吗？这是《月亮与六便士》。” “我不是......”董小珏听了后，更加想叹气了。她并没有真的想要知道佳佳正在读什么书。不过她还是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而是问道：“你看的好像很入迷的样子，你很喜欢这本书吗？” 佳佳听完小珏的询问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小珏，两眼瞪得圆圆的。 “怎么了吗？眼睛瞪得那么大？是因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不是。我只不过是没想到小珏姐竟然会对此感兴趣而已。”佳佳面带微笑地说着。她两手捧着那本小说，看着封面。封面上面很形象地描绘出了了一个弯弯的月亮，月亮上坐着两个人，似乎在眺望着夜晚中美丽的景色。而佳佳看着这本书的封面，可能也能够感受到封面中那两个人的在当时候的心情吧。 “这本小说来自于英国小说家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说了一个人原原本本是一个在伦敦过着平凡生活的证券经纪人。他有着一个爱他的妻子和孩子，过着平凡但是却十分美满的生活。但是，他突然感受到了艺术的召唤，非常勇敢但是却不寻常地将他的身心都奉献给了艺术。在这段时间，他饱受身边人的质疑，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一直持之以恒地进行艺术的创造，即使这些作品并不能被大众所接受......” “哈哈哈，听起来很蠢呢。”董小珏显然并不能够理解这个故事，“原本过着优越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半生积累的一切去追求一些很虚无的东西呢......” 董小珏说完，不自觉的瞄了佳佳一眼，似乎想知道佳佳对此是什么样的表态。毫无疑问，听完小珏说的话后，佳佳脸上的表情是尴尬的。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佳佳在克制自己的情绪，选择保持平静。 “呃，佳佳你不要太在意我的想法啦。是我这个人比较直接而已。”小珏尴尬地笑了一笑，想打个圆场，“那么佳佳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佳佳并没有反驳董小珏说的话，而是沉思了片刻。或许是回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情吧。最后，她决定小声表达自己的观点：“我还是觉得他很勇敢，我十分羡慕他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佳佳呀，这种生活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哟。你看看这个人，将他的家庭、财富、友情全部都放弃了哟。”董小珏有些认真的质问着佳佳。或许她也担心佳佳会成为这样的人吧。 “......”听完小珏说的话，佳佳沉默了。她紧紧握着手里面的书，好像那本书是一个自己不能够放弃的东西一样。 “《月亮与六便士》吗？真意外诶，没想到你竟然也看这种书。”佳佳背后传来了其他女生说话的声音。 佳佳随着声音往回一看，眼前的人并不是其他人，而是坐在自己正后面的萧繁星和李泛水。萧繁星和李泛水原本只是在佳佳她们后面偷偷摸摸地玩手机。听到了小珏和佳佳的谈话，便有些好奇地眺望了一下了，瞄掉了那本十分引人注目的封面。 萧繁星看了看这本书的封面，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表达她自己对这本书的厌恶。 “繁星姐，你也看过这本书吗？”佳佳问道。 “当然看过呀。”萧繁星点了点头，说道：“我早几年前就已经看过了。” “那么，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呢？”佳佳的眼里充满期待，似乎期望萧繁星能够有和董小珏不一样观点。 很可惜，萧繁星摇了摇头，给出了让佳佳失望的回答：“我非常不喜欢这本小说呢。” “小说就是小说，和现实世界肯定很不一样吧。”萧繁星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一个似乎在跟全世界都作对的人，最后也能获得一个平淡而美好的结局呢？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发生吗？” 佳佳似乎没有预料到萧繁星会以这样的一个形式回答她。她的瞳孔霎时间睁得大大的，不安的内心砰砰直跳。 萧繁星并没有太留意佳佳的表情。她说完话后，嘴角略微有些下垂，回想起了些什么。似乎她内心中存在着的不美好的记忆，此刻又开始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她闭上眼睛，摇摇头，对佳佳说道：“这种美好的故事，只能存在于故事里面吧。我不相信这种事情是能够实现的。有很多事情，即使是自己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够获得别人的认同吧。李泛水，你觉得呢？” 萧繁星忽然转过头问此刻正在一边玩手机一边玩弄自己头发的李泛水，让李泛水有些吃惊地张着嘴巴：“关我什么事啊？” “唉，以你的智商，估计还没有办法能够思考这些问题吧。”萧繁星无奈地摊开自己的手，摇摇头。还没等李泛水开始对萧繁星骂骂咧咧起来，下一刻，她忽然又很严肃的看向佳佳，对她说道：“你不会也想成为艺术家吧？那种东西，你觉得现实吗？” “我觉得......”佳佳十分为难地低下脑袋，眼睛逃避开繁星的直视。原本只是紧握着书本的她，此刻已经毫无意识地将书抱在自己的怀中。 “唔......我不知道......”佳佳最终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赞同萧繁星观点还是在表达自己的迷茫。 董小珏见到萧繁星和佳佳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便赶紧抱着佳佳，安慰道：“佳佳不用太难过哟，你不用听萧繁星说的，好吗？不管你想不想当艺术家，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嘛，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定不可能的。” 董小姐想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赶紧对佳佳说道：“那个在好多年前不是有个叫什么高的人嘛，人家的画现在都卖到天价呢！还有一个叫做啥......对，叫做毕加索的，现在人家的画不都是放在博物馆里嘛，多少钱都买不到！” 可让董小珏没有想到的是，佳佳听完后，看上去反而更加失落了。 “诶，这是为什么啊？我是说错了什么吗？”见到佳佳这样的反应，小珏反而更加不知所措了。她没有办法，便回过头打算问坐在后面的萧繁星和李泛水。 萧繁星看到董小珏这么护着佳佳，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生气。不过她尽可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小声地告诉小珏：“小珏姐，你刚刚说的这两个人，在他们的一生里面，都是穷困潦倒的。他们都是在死后才出名的。” “啊......原来是这样的啊。”董小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正当董小珏打算继续说什么安慰佳佳的时候，李泛水忽然说了一句：“老师好像在体育馆旁点名了。我们要去上课了。” 体育郑老师站在球场边上，大声吹着嘴里的笛子，生怕体育馆里的人都听不见似的。然而体育馆虽然说并不是那么的大，但也已经足够大了。再加上室内空旷程度相当的高，吹一次口哨就能够让每一个角落都听的一清二楚。站在远处的学生倒是还好，站在老师旁边的可怜孩子只能是捂着耳朵以免噪音刺穿自己的耳膜。 “哔，哔！”然而老师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集合了同学们。” “老师，我错了，你快点停下来吧。”站在老师旁边的冯皓轩急忙捂着耳朵，哀求道：“再吹我就要聋了。” “哔哔！”结果老师似乎没有听到冯皓轩的哀求，吹的反而更大声了。 “......”冯皓轩只能闭上嘴巴，但心里面已经恨不得咒骂一千遍了。 随着老师的哨声频次越来越多，体育馆里面的同学们已经开始受不了了。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停下自己正在干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让老师再继续吹哨子，只能乖乖地过来集合了。 萧繁星迅速地从原本的座位跑过来，非常迅速的排列到队伍当中。 而董小珏为了照顾情绪有些失落的佳佳，只能一只手拉着佳佳，然后尽可能快速的走到队伍当中。而佳佳就如同木偶一样被小珏拉着，手中还是紧紧抱着那本深蓝色的《月亮与六便士》，不太情愿地跟着小珏。 最后只剩下李泛水慢吞吞地从远处挪动过来，跑的时候还是扭扭捏捏的，仿佛再跑多几步，她就要原地瘫在地上了一样。 “李泛水，你给我快点！”郑老师似乎并没有因为李泛水是个女生而降低的要求。“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呢？你是蜗牛吗？” 这一句话，惹得整个班级的队伍哄堂大笑起来。 李泛水因为同学们的嘲笑，脸上顿时唰的一下涨的通红。不过她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愤怒，反而是傻笑了两声，抹去刚刚的尴尬。 “抱歉啦，各位。我跑得很慢嘛，那有什么办法？”李泛水嬉皮笑脸地说道。 “唠唠叨叨的在说什么呢？”郑老师看着李泛水一点都不害臊的样子，大声说道：“你有这力气说话，还不如快点跑过来！” “我知道啦......”李泛水好声没好气地应付道。慢吞吞的跑进了早就已经排好队的同学们当中。 “同学们立正！”郑老师如同军人一样吼了出来。吼出来的时候，郑老师自己也站的笔直的。听其他同学说，郑老师是从体育学校出来的。他毕业后，还服了几年兵役。是个名副其实的退伍军人。 “是！”同学们有些散漫地应付着，同时也稍微站直了一点点。虽然并不是每一个同学都表现的十分积极，但好歹他们也算是配合了一下。 “同学们，今天，是你们的学长学姐们毕业的日子！”郑老师说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光荣地从这里毕业，追逐自己的梦想......” “诶，这老师还蛮会吹牛的。”李泛水小声地对萧繁星说。 站在她旁边的萧繁星似乎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什么？” “我说，这老师还蛮会吹牛的！”李泛水稍微提高了一点嗓门。 “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萧繁星有些疑惑。 “哪里有什么光荣不光荣的？高三只不过又是另一个学年，和咱们今年也差不了多少吧。” “只有你这白痴会这么觉得吧......”萧繁星白了李泛水一眼。 “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李泛水听到萧繁星那么说，有些生气。 但还没有等到萧繁星的回话，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李泛水的思绪。郑老师站在班级的正前方，朝着李泛水所在的方向大吼道：“李泛水，你在后面说什么呢？” “诶？！”李泛水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话太大声了，但已经为时已晚。她偷偷地瞄了瞄萧繁星一眼，萧繁星正咬紧牙关，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让李泛水更加生气了。 但还没等到李泛水再说些什么，郑老师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语：“你是不是力气太多了？力气太多了，就去田径场里跑两圈！跑不累的话再多跑几圈！” “啊？！两圈？！”李泛水听到后，因为太过吃惊而导致眼睛瞪得大大的。“老师，救命啊，我可跑不了两圈！我绝对会死在田径场上的。” “刚才在后面说悄悄话的时候可不见你没有力气啊！”郑老师说，“没关系，就算体能不够，多锻炼几次就可以了！” “诶，不要啊......”李泛水发出了绝望的哀鸣，惹得班上的同学们又哈哈大笑起来。为原本枯燥的站队，此刻又多了几丝欢乐的气氛，让同学们又沉浸在了只属于他们的欢乐氛围当中。 而在队伍的另一边，冯浩轩悄悄地和站在自己旁边的杨安说道：“原来李泛水是这样的人啊，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呢。” 杨安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冯浩轩的话，似乎正在表达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冯浩轩当然也注意这一点，只能放弃追问：“算了算了，不回答我就算了，我不提她的事就是了。” 而李泛水这边显然没有空去留意谁笑了谁没有笑。她十分恼怒地用右手狠狠地拍在了萧繁星的左肩上，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响声。 “笨蛋，你在干嘛？”萧繁星痛得直捂住自己的肩膀，轻轻的揉着，以便痛苦能够被缓解。 “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我被老师罚！” “关我什么......” 还没等萧繁星把话说完，郑老师就用更大的嗓门打断了萧繁星的话语：“原来还有你，萧繁星！平时看你沉默寡言的，可不像是会惹乱课堂纪律的人啊。” “不是的，老师，请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你也陪着李泛水去跑两圈吧！” “......”萧繁星被老师给出的最终结论弄得目瞪口呆。然后，她慢慢将头扭向李泛水，身上发出的气焰好像快将她那头美丽的卷发都拉直了一样，李泛水甚至不敢看萧繁星此刻的眼神，就已经被她的气焰吓得连续后退好几步了。 “李泛水，你果然是个究极笨蛋呢！” “嘿嘿嘿，真是抱歉呢......”李泛水抓抓脑袋，自知理亏。她无奈地摊开手，说道：“不说这么多了，我先去跑了。”然后已经离开队伍的她，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往田径场走去。 而萧繁星这边看着李泛水离去的身影，心里也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此时此刻，她内心恨不得狠狠地揍李泛水一把。但是，她也知道，现在无论怎么样，都已经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更何况，她绝对不能因此而投降、而逃避。至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就是跑步嘛，跑就跑呗，谁怕谁。”萧繁星有些高傲地仰了仰头，随手从自己的裤袋中掏出一个头发圈，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形成一个漂亮的马尾辫。她转身离开班级的排列中，迅速进入跑步状态，向田径场的跑道快速跑去。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也吸引到不少同学欣赏的眼光。 “那么......”郑老师见李泛水萧繁星两人已经离队，便继续自己原本的谈话：“下学期期末，你们就要进行体育考试了。跑步，是必考的项目，因此同学们，好好训练吧！先去操场上跑两圈再说！” “啊？”剩下的同学们听到老师的回答后，无疑就是晴空霹雳。他们当中估计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原来跑步早就已经是所有人的唯一选择了。 “别扭扭捏捏了的！你们都即将是18岁的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要有担当才行！”郑老师叉着腰，自信地说道：“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可以背着沙袋跑马拉松了！” “所以你才是体育老师啊......”董小珏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跑步虽然也不是她的强项，但是此刻她更加担心的是基本没怎么运动过的佳佳。 佳佳此刻正如同往常一样毫无情绪地站在董小珏的旁边，手中紧紧抱着之前正在看的书。脸上只有纯净的她，正静静地听着同学们的抱怨或哀嚎，似乎正在感受着同学们的情绪。 “佳佳，你没问题吗？”董小珏有些担忧地问佳佳。 佳佳微微地点了点头，对董小珏说道：“我没问题。别人能办得到的事情，我也能办得到。” 董小珏不知道佳佳的说自己能办得到的是什么。是跑步么？还是在上体育课前聊的话题。所以，她只能说：“如果坚持不住，你要跟我说，不要勉强哟。” 佳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朝董小珏竖起了大拇指。惹的董小珏差点笑出声来。 “佳佳不愧是佳佳呢，那我就放心了。”小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了，同学们。向右转！齐步走！” “是！”同学们只能无奈如此回答道。 同学们如同烟花一样散开队形，陆陆续续地朝操场跑道移动。他们有的是跨过阶梯座椅，飞跃到橡胶跑道；有的则是十分乖巧地按照正常的斜坡走到跑道上；有的则是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企图趁着机会找个地方溜走。无论怎么样，这都是属于他们独特的方式，走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 佳佳刚走没多远，忽然转过身，轻快的跑到老师面前，然后将自己原本紧抱着的深蓝色小说，地道老师身前。 老师见到佳佳的动作，有些奇怪，便问道：“许佳佳同学，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郑老师，我想请你帮我保管一下这本书。”佳佳抬起头，露出清澈的眼神，“拜托了，这本书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嗯，好的。”郑老师微笑地看着佳佳，郑重地接过佳佳的书籍，看到了封面以及书的标题。“《月亮与六便士》么，非常有名的小说呢。” “老师你也读过吗？”佳佳问道。 “很久之前的事了，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读过”郑老师双眸微闭，似乎陷入了只属于他的回忆当中。“能够追求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佳佳听到，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我怎么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么认为并实践的。”郑老师低下头。或许在他的生命以来，也存在过对于梦想的追求，以及对现实的妥协吧。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诉佳佳，而是认真地对她说道：“而怎么样理解，只能由你自己去探索了。” 佳佳听完老师的话，有所沉思。不过不久，她似乎就从沉思当中清醒过来，对老师说道：“我知道了老师，谢谢你！” “去吧，去奔跑吧。努力地向前奔跑吧！”老师笑道。 佳佳向老师鞠了个躬，转过身，朝着前方的大队伍跟上。在不远处，是正在等待着佳佳的董小珏。她看到佳佳已经从老师身边跑过来，便伸出自己的右手，对佳佳说道：“走吧，佳佳，我们一起。” 但是佳佳并没有伸手去拉着小珏的手，而是对董小珏说道：“小珏姐，我可以自己来的。” 这样的回答难免让小珏有些失望。不过她并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默默地点点头，对佳佳说道：“那我们一起跑吧。” 两个人并排在橡胶跑道上，默默的向前跑着。在她们的前面，是各个同学自由地在操场上跑着。 跑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先跑的萧繁星。她均匀地迈开了自己的脚步，十分匀速的向前跑着。虽然步速并不是非常快，但是她的速度却控制得非常好。丝毫没有因为已经跑了一段时间而有变慢的情况。只有一直在为此而练习的人才能够办到吧。 然而即使自己先跑那么远，也没有办法一直领先。没过多久，萧繁星的身后忽然冒出一股黑影，刷的一下就从萧繁星的身边穿过，跑到了萧繁星的前方。定睛一看，是冯皓轩。 冯皓轩不愧是校里出名的运动健将。奔跑的时候如同磐石一样稳定，与此同时，也伴随着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迅速。毫无疑问，这种实力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的。 萧繁星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冯皓轩，心里的不甘顿时成为了让自己加速的动力。她的步伐越来越快，企图用尽自己的全力跟上冯皓轩。但是，实力的相差是十分明显的。无论自己再怎么加速，和冯皓轩的距离也并没有因此而缩短。她一直加速，直到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节奏。从肺部传来的刺痛，正在刺激着她的中枢神经。她感觉自己逐渐没有办法呼吸，便只能慢下脚步，直至逐渐停止，在原地喘着大气。 而没过多久，其他学生就陆陆续续的超过了停下来休息的萧繁星。萧繁星呆呆地看着超过自己的同学们，双手紧握，因为不甘而咬牙切齿。最后只能不甘心的将手拍在自己的膝盖上，发泄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只能默默看着逐渐绕开自己，超过自己的同学们，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这一切，因为她此刻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请让一让。”萧繁星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抬起头一看，一个男人的身影一下子就从她身旁跑过。定睛一看，是杨安。 杨安紧紧跟着前方的同学，超过了萧繁星。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想要超过任何人。他只是默默地跟着前方的大队伍，不落后，也不想成为领跑者。对他来说，这个仅仅是一个体育课上的任务而已。他不需要胜利，也不想要失败。他跟随着大家的潮流，想要成为主流中的一份子，仅此而已。 在他们队伍后面的远处，李泛水正在缓缓向前挪动。此时此刻的她，已经跟跑步完全搭不上边了。只能用尽全力，尽可能迈开更宽的脚步，从而达成更快的速度。她独自的往走着，似乎无所谓自己能够达成结果的好坏。但即使如此，她似乎也丝毫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对于她来说，只要完成了，恐怕就已经是胜利了吧。 不一会儿，佳佳和董小珏就超过了她。临走时，董小珏还不忘回过头来给李泛水做一个鬼脸：“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啊。” “我要你管！”李泛水使出已经剩多少的体力喊道。 董小珏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回过头，继续和佳佳一同往前跑着。对于她来说，能够陪同在佳佳的旁边，就已经是最能够让自己满足的事情。她和佳佳已经是十年的朋友了。从小学以来，她们就一直是在一起玩耍，一起聊天。对于她来说，佳佳是最重要的朋友。而对于她来说，只要佳佳能快乐，就已经足够了。 佳佳努力地向前跑着。虽然体育并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在她的字典当中，并不存在“放弃”这两个字。即使是道路遥远，而且困难丛丛。在她内心深处，也希望能够走到自己理想道路的尽头。努力，努力，再努力。即使结果不一定能够被别人认同，她也一定要竭尽全力。 在塑胶跑道的不远处，杨安正惬意地坐在阶梯座椅上，如同上帝一般漫不经心地看着在跑道上奔跑着的同学。这些只不过是生活中短短的片段。他不在乎。正如他现在坐在座椅上那样，他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话语。他只需要做自己想要做的，成为自己想成为的，就可以了。努力、偷懒、逃避......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用的手段。此时此刻，他只需要闭上眼睛，感受着太阳光的温暖，让他感觉到舒适，感到开心，自己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吧。 这是一个炎热的季节。同学们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着，顶着六月份的烈日阳光，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汗水如同雨水一样，浇在炽热的大地上，顿时形成了一股股迷你的水蒸气团。炎热的天气，挑战着他们的耐心，煎烤着他们的毅力。有的选择躲避，有的继续前进。 这是一个充满转折的季节。对于他们来说，旧的学年即将结束，新的学年即将到来。而这个学年，无疑是对他们来说是在高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年。他们有的依然迷茫，他们有的意志坚定，他们有的随波逐流，他们有的相信命运。不管怎样，未来对他们来说都是不确定的。或许会是成功的，或许会是失败的。 这或许只是平平凡凡的季节。一年一年又一年，或许只是和往常一样是一个平凡的一年。人生如同塑胶跑道，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圆。但即使只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圆，他们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脚步。每一次呼吸，都是他们的感受和故事。这种感受和故事，或能令人满足，或能留下遗憾。 即使如此，相信他们的故事也即将伴随着这份努力，拉开了帷幕。这是一段属于他们的故事，也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人生中细碎的片段。汇聚而成，形成了他们重要的人生。 ------------ 第一章：六月（2） 现在是上午第四节课后的课间。只要再上多一节课，今天上午的课可就算是这么结束了。由于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男生们理所当然都在一下课就赶往体育馆里面准备体育课了。如果运气好一些，说不定还能够在上课前多打几分钟球。由于这是一所私立住宿学校，娱乐设施基本上可以算是没有。男生们的课外活动，无非就是多打几分钟球罢了。 体育馆里人并不是很多，即使是有好有好几个班的体育课都是在这一节课。这所学校虽然说是一所大学校，可是却意外的学生不是特别的多。光是以中学部的人数来算，甚至还没有外面普通高校人数的一半多。体育馆里的学生有的在打球，有的则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球场上的同学们。 冯皓轩运着球，快步向着体育馆的方向跑去。他运球的速度快而稳定，球在他手中十分乖巧地向着他想要的方向运动着。他个子偏高，大概超过了一米八。这在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来说无疑是一个过于标准的身高了。他的身躯虽然说远不如职业运动员的那种健硕身躯，但是却也十分健康魁梧，完全看不到有任何赘肉。毫无疑问，这是一副经历了成年累月训练的身体。 “喂，杨安，你怎么跑的这么慢啊？”冯皓轩向后吼了一句。 在五十米开外，另一个男生也正在努力向前跑着。相比起冯皓轩，他的身高确实是要矮上不少。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具备着一个标准的男生身高。他看上去不肥也不瘦，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怎么锻炼过的男孩子。他一路喘气一路卖力地向前跑，企图跟上前面的那个比他高大强壮不少的男生。 “呼，呼......慢一点啊好么？”杨安感觉到自己的肺已经不存在了。 “你不跑快点，就没有场给我们打球了啊！”冯皓轩虽然说是嘴上吐槽着，但是却还是很老实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后面的男生跟上来。 过了好一阵子，杨安才算是跑到了冯皓轩跟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诶哟，杨安，你这身体确实是要锻炼啊。你不好好把你的身体素质拉上去，怎么可能能打好球呢？”冯皓轩有些无奈地说。 “啊，啊，等一会。”即使是跑了并没有多远，但对于杨安来说就好像是跑了好几千米一样。他好半天才停止了喘气，淡淡地对冯皓轩说：“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运动细胞这么发达的啊。” “哼，明明就是你自己懒好吧。”冯皓轩扭头说。他看了看那个刚刚喘过气来的杨安，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嗯。” 两个人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着，不久就来到了校园的田径运动场。运动场上除了一些小朋友在老师的陪同下玩耍外，就看不到其他的学生了。可能是因为现在还在上课的缘故吧。在田径场的旁边，竖立着一栋高大的体育馆。体育馆由于刚装修不久，无论是外墙还是内部都是崭新的，基本上没有破旧的痕迹。而冯皓轩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这个高大的体育馆了。而对于他们而言，体育馆可谓是这个学校里面最为重要的建筑之一了，比自己的教室还要重要不少。这个体育馆，几乎能算是他们玩乐的天堂了。但即使如此，体育馆也确实不是经常都能被称为“天堂”。到了炎热的夏日，不舍得开空调的体育馆能够分分钟从天堂变成一个桑拿房。过于庞大的球馆，即使是开了窗户也很难让室内变得清爽起来。不过有牺牲就会有收货，对于女孩子来说，起码她们不需要暴露在太阳底下了。 “我的天，现在都快步入七月了，怎么还不开空调啊。”冯皓轩抱着个球，吐着舌头好让自己的嘴里的热气散发出来。 “空调？这体育馆什么时候开过？”杨安摇摇头，“唯一能开空调的时候估计就只有领导视察以及开放日了。” “啧啧，真是肤浅的人啊。”冯皓轩不大高兴地说。 然而并不会有人听他们的抱怨。 他们两个找到了一个空余的球场，举起手中的球开始在球场上乱投起来。冯皓轩的运动能力确实可以用卓越来形容。他的双手能够轻易地抓住篮球，从而能够在球场上成为掌控球能力最为优秀的球员。不仅如此，他的跑动能力也十分出色。虽然身材在高中生当中确实是算高大，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他在球场上的运动能力。他身体能够灵活地突进到他所想要前往的位置，并且能够非常迅速地在运动中忽然起跳投篮。 “唰！”他随口说出。球在他手中投射了出去，轻松地钻进了篮网之中。 “哟，看到了没有，杨安？”他摸了摸鼻子，神气地称赞着自己。 然而杨安并没有对此有所理会。他只是呆呆地运着自己的球，然后走到了三分线内两步的地方跳了起来，把球投了出去。球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很高很弯的抛物线，然后也钻进了球框里面。 “嘿嘿，杨安，投的不错啊。”冯皓轩嬉皮笑脸地说道。 杨安只是抬起头，看了冯皓轩一眼，然后又呆呆地走到篮筐底下把球捡了起来。 “诶哟，杨安你怎么这么没有激情啊？”冯皓轩见杨安那副忧郁的样子，不大高兴地说道：“你最近怎么总是闷闷不乐的啊？” “啊，没有啊。我只是不觉得你说的很好笑罢了。”杨安小跑到了离篮筐不远的位置，跳了起来，轻松把球投进。 “好吧。”冯皓轩只好不再说什么。 杨安拿起球，跑到了另外一个位置，抬起头，看着篮筐，然后一跃而起，迅速把球投向篮筐。球再次形成了一个抛物线，然后砸在了板上，弹了回去。他看着那没有进的球，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小跑过去打算捡起自己的球。只不过刚没有走两步，就有一个球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然后完美地投进了篮筐之中。杨安扭头一看，是冯皓轩。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捡起球跑到了另外一个位置，又一次跳起。 杨安刚一出手，就知道这次是投偏了。只不过这次非常幸运，投歪了的球打到了篮板上，然后弹进了篮筐。虽然说这次是运气略好，不过杨安对此并不是那么的满意，毕竟是投歪了。他继续往前走，打算去捡球。只不过这次刚没走两步，又有一个球从自己的正上方经过，然后投进了框里。杨安一回头，又是冯皓轩。此时的他感到有些不大对劲。他仔细一看，这不是刚才自己投球的位置么？ “喂喂喂，不要当我没看见啊！你是在找茬吧？冯皓轩！”杨安说。 “哈哈，居然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啊。”冯皓轩不大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说：“别这么严肃嘛，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呃，然而你的玩笑从来都不好笑啊。”杨安跑到了篮底下捡起自己的球，有些懊恼地说道：“你就不能够乖乖地投球么？干嘛老是来逗我？” “哎呀哎呀，生气了呢，脾气真大。”冯皓轩虽然语气十分严肃，但是脸上却是挂着个大大的笑脸。 “真的是搞不懂你啊。”杨安无奈地摇摇头。 冯皓轩见自己的挑逗并不成功，就只能老老实实放弃了自己的计划。他捡回自己的球，不大高兴地看着杨安，心里千想万想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安会这么没有兴致。记得以前的杨安应该是很喜欢篮球的才对啊，可是为什么现在却看不出他把心思放在了球场上呢？ 杨安又投出了一球。只不过这次，并没能投进，反而是偏的十分离谱。球砸在了球框上弹了出去，直接跳到了冯皓轩的方向。冯皓轩站在原地，看着他那个正在往自己方向滚过来的球，一只手就抓住了，然后连同自己的球一把抱在了怀里。 “呃，你拿两个球干什么？”杨安不解地问了一句。 冯皓轩抱着球，思考片刻，然后略微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把自己的球扔到了一边，坏坏地对杨安说：“反正现在还差点时间才上课，要不，你跟我单挑两球吧。反正好久都没和你单挑过了。” 杨安听到后，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冯皓轩，愣了半天，显得有些犹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眼里忽然燃起了斗志，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嗯，我也很期待呢。”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嘿嘿，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冯皓轩说道，“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诶呀诶呀，你可真的是和以前一样弱呢，杨安。” 冯皓轩站在了罚球线处，看着眼前已经是趴在地板上的杨安。看到这幅场景，不用想也知道谁赢谁输了。在这场比赛中，毫无疑问冯皓轩就是胜者。而身为胜者的他，继续拍着他的球，略带微笑地对着已经被自己击溃的杨安。 “虽然说你有一定的投球能力。可是你都玩球这么多年了，是谁都能够有一定的投射能力吧？但是即使如此，你根本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能力。差劲的运动能力以及心理素质，让你几乎没能找得到进攻方法。犹犹豫豫的性格又让你错失了好几个可观的出手位置。总而言之，你真的是差劲呢。” 而杨安只能继续趴在木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虽然仅仅是只有几球，但是已经基本榨干了他本就不强的体能。虽然不至于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似乎自己也已经找不到说话的理由了吧。只能乖乖保持沉默并接受成为一个失败者。 “你得好好锻炼一下自己呢。这才几岁，没点朝气不说，就打个球都气喘吁吁的，唉。”冯皓轩走到杨安跟前，蹲了下来，用手捏着杨安的脸：“杨安啊，你要加油啊。不然你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上场打班级赛了。” 话说到这，杨安浑身上下顿时一颤。原本脸朝着地板的他一下子就抬起头来，凶神恶煞地瞪着冯皓轩：“你刚才说什么？” “呃，这个，并没有什么呢，呵呵呵呵。”冯皓轩被这么一瞪，顿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太过了。他双腿有些发搐，后背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那个，你好好加油吧。我......那个......我先走了......” 他顿时站的笔直，然后转过身就开始往杨安的反方向迈出了步伐。虽然说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不过反正只要是能够在这个时候快速逃离杨安的视野就行了，去哪都没有关系。只不过刚没迈出几步，就感觉自己的左腿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回过头一看，是一具干尸正拉着他的腿，不让他离开。干尸抬起头，露出了如同黑洞般的双眼。 “冯，皓，轩，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啊！” “别啊！我知错了！放过我吧！”冯皓轩差点就尖叫出声了。 “诶，杨安你怎么趴在地上？” 冯皓轩回过头，心想应该是碰上熟人了，得赶紧求救才行。他看着说话的那个男子，如同看到了希望之光。他从脚扫视到头，从希望慢慢变成绝望。 “怎么是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也是这个班的一员啊，我来上课怎么了吗？”男子此刻正抱着身旁的一个外表清秀的女孩，呆呆地看着冯皓轩。 “呃，那个，王忆枫啊，你来帮我个忙可以么？” “什么忙？”男子嘴上说着，但是却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他右臂搂着女孩，微微地低下头，双目温柔地看着女孩，轻声对她说道：“等一下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女孩抬起头，看着男子，顿时间害羞起来，红着脸说：“好啊，我等你下课就去。” “嗯，好的，没问题。”男子微微一笑，轻轻地凑向女孩的脸。 “喂喂喂，王忆枫，你别见死不救啊！”冯皓轩绝望的吼着，“顾着泡妞连兄弟都不要了么？” “啊，你真的是很扫兴呢。”王忆枫不太耐烦地离开了女孩，看着冯皓轩。“怎么了吗？要我帮什么忙？” “你是瞎了么？快点把这具干尸给我拖走啊，我不想被他吃掉啊！”冯皓轩双眼湿润，努力地拖着自己的左腿，企图挣脱开来。可是无论自己怎样挣扎，干尸的手却是越抓越紧。冯皓轩哭笑不得，只能赶紧求饶：“杨安，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你原谅我还不行么？” “我，要，吃，了，你......”趴在地上的杨安死活不肯放手，“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能说那些话？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啊，干尸原来是说杨安啊。”王忆枫显得有些恍然大悟，“噢，我还说怎么这东西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那你还不快点来救我！” “不要，我可不想因为救你而被他这浑身上下充满晦气的人抓着。”王忆枫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呀，就自求多福啦，我得去陪女朋友了。” “喂，喂，喂！”冯皓轩越叫越大声，可是王忆枫却是越走越远。他早知道自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这货心里只有自己，遇到麻烦连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救自己啊？放弃求救的冯皓轩，只能是开始转换自己的策略，开始讨好这具干尸了。 “杨安，我都说我错了，你还不肯放手，你怎么这么倔啊？”冯皓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过他说完的瞬间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我这不是在说废话嘛，你一直以来都倔的不行呢。” “我只是很伤心。”杨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冯皓轩，“我是不是真的没资格上班级赛啊？” 冯皓轩听完后显得有些苦恼。因为从目前来看，就算杨安能够上班级赛，以他现在的体能，估计跑几个回合就累了。哪里还能够给胜利做贡献啊？他思考片刻后，决定让杨安自己去做决定。因此说道：“能不能上全取决于你自己啊。如果你继续保持这样颓废，什么都不干的话，就算让你上场，你自己想想又能够做什么呢？” 谁知道杨安刚听完这句话，立马就放手了。他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走到篮筐下捡起自己的篮球。“走吧，冯皓轩，要上课了，你看同学们都来了。” “啊，啊？”冯皓轩被杨安这一反常的反应弄得有些惊讶。他看着渐渐远去的杨安以及在不远处已经开始喊着上课的老师，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了半天他才舒了一口气，嘴里轻声念叨道：“杨安嘛，偶尔有些反常好像也挺正常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 第一章：六月（3） 和大部分爱好体育活动的男生不一样，女生这边通常都是比较安静的。体育课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就是一段快乐的休闲娱乐时间。女生们喜欢在树荫下的阶梯座椅上并排坐着，聊聊最近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又或者只是拿着书，静静地享受着安静的时光。 佳佳此刻正坐在树荫下，手中抱着一本书皮是深蓝色的小说。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丝毫没有因为远处同学们的嬉戏打闹而吸引。她低下头，导致刚刚董小珏为她梳理好的头发又滑落下来，挡住了她的眼睛。 董小珏坐在佳佳的旁边，见佳佳的头发又松散了下来。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责备地对佳佳说道：“佳佳呀，你在看什么书呀？看的竟然这么入迷。头发耷拉下来了都不管。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给你整理好的头发呢。” 佳佳听见董小珏在对她说话，便抬起头来。原本耷拉下来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视线。只不过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发型的问题，而是十分随意地拨开头发，说道：“这本书吗？这是《月亮与六便士》。” “我不是......”董小珏听了后，更加想叹气了。她并没有真的想要知道佳佳正在读什么书。不过她还是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出来，而是问道：“你看的好像很入迷的样子，你很喜欢这本书吗？” 佳佳听完小珏的询问后，有些惊讶的看着小珏，两眼瞪得圆圆的。 “怎么了吗？眼睛瞪得那么大？是因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不是。我只不过是没想到小珏姐竟然会对此感兴趣而已。”佳佳面带微笑地说着。她两手捧着那本小说，看着封面。封面上面很形象地描绘出了了一个弯弯的月亮，月亮上坐着两个人，似乎在眺望着夜晚中美丽的景色。而佳佳看着这本书的封面，可能也能够感受到封面中那两个人的在当时候的心情吧。 “这本小说来自于英国小说家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说了一个人原原本本是一个在伦敦过着平凡生活的证券经纪人。他有着一个爱他的妻子和孩子，过着平凡但是却十分美满的生活。但是，他突然感受到了艺术的召唤，非常勇敢但是却不寻常地将他的身心都奉献给了艺术。在这段时间，他饱受身边人的质疑，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一直持之以恒地进行艺术的创造，即使这些作品并不能被大众所接受......” “哈哈哈，听起来很蠢呢。”董小珏显然并不能够理解这个故事，“原本过着优越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半生积累的一切去追求一些很虚无的东西呢......” 董小珏说完，不自觉的瞄了佳佳一眼，似乎想知道佳佳对此是什么样的表态。毫无疑问，听完小珏说的话后，佳佳脸上的表情是尴尬的。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佳佳在克制自己的情绪，选择保持平静。 “呃，佳佳你不要太在意我的想法啦。是我这个人比较直接而已。”小珏尴尬地笑了一笑，想打个圆场，“那么佳佳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佳佳并没有反驳董小珏说的话，而是沉思了片刻。或许是回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情吧。最后，她决定小声表达自己的观点：“我还是觉得他很勇敢，我十分羡慕他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佳佳呀，这种生活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哟。你看看这个人，将他的家庭、财富、友情全部都放弃了哟。”董小珏有些认真的质问着佳佳。或许她也担心佳佳会成为这样的人吧。 “......”听完小珏说的话，佳佳沉默了。她紧紧握着手里面的书，好像那本书是一个自己不能够放弃的东西一样。 “《月亮与六便士》吗？真意外诶，没想到你竟然也看这种书。”佳佳背后传来了其他女生说话的声音。 佳佳随着声音往回一看，眼前的人并不是其他人，而是坐在自己正后面的萧繁星和李泛水。萧繁星和李泛水原本只是在佳佳她们后面偷偷摸摸地玩手机。听到了小珏和佳佳的谈话，便有些好奇地眺望了一下了，瞄掉了那本十分引人注目的封面。 萧繁星看了看这本书的封面，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表达她自己对这本书的厌恶。 “繁星姐，你也看过这本书吗？”佳佳问道。 “当然看过呀。”萧繁星点了点头，说道：“我早几年前就已经看过了。” “那么，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呢？”佳佳的眼里充满期待，似乎期望萧繁星能够有和董小珏不一样观点。 很可惜，萧繁星摇了摇头，给出了让佳佳失望的回答：“我非常不喜欢这本小说呢。” “小说就是小说，和现实世界肯定很不一样吧。”萧繁星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一个似乎在跟全世界都作对的人，最后也能获得一个平淡而美好的结局呢？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发生吗？” 佳佳似乎没有预料到萧繁星会以这样的一个形式回答她。她的瞳孔霎时间睁得大大的，不安的内心砰砰直跳。 萧繁星并没有太留意佳佳的表情。她说完话后，嘴角略微有些下垂，回想起了些什么。似乎她内心中存在着的不美好的记忆，此刻又开始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她闭上眼睛，摇摇头，对佳佳说道：“这种美好的故事，只能存在于故事里面吧。我不相信这种事情是能够实现的。有很多事情，即使是自己努力了，也不一定能够获得别人的认同吧。李泛水，你觉得呢？” 萧繁星忽然转过头问此刻正在一边玩手机一边玩弄自己头发的李泛水，让李泛水有些吃惊地张着嘴巴：“关我什么事啊？” “唉，以你的智商，估计还没有办法能够思考这些问题吧。”萧繁星无奈地摊开自己的手，摇摇头。还没等李泛水开始对萧繁星骂骂咧咧起来，下一刻，她忽然又很严肃的看向佳佳，对她说道：“你不会也想成为艺术家吧？那种东西，你觉得现实吗？” “我觉得......”佳佳十分为难地低下脑袋，眼睛逃避开繁星的直视。原本只是紧握着书本的她，此刻已经毫无意识地将书抱在自己的怀中。 “唔......我不知道......”佳佳最终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赞同萧繁星观点还是在表达自己的迷茫。 董小珏见到萧繁星和佳佳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便赶紧抱着佳佳，安慰道：“佳佳不用太难过哟，你不用听萧繁星说的，好吗？不管你想不想当艺术家，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嘛，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定不可能的。” 董小姐想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赶紧对佳佳说道：“那个在好多年前不是有个叫什么高的人嘛，人家的画现在都卖到天价呢！还有一个叫做啥......对，叫做毕加索的，现在人家的画不都是放在博物馆里嘛，多少钱都买不到！” 可让董小珏没有想到的是，佳佳听完后，看上去反而更加失落了。 “诶，这是为什么啊？我是说错了什么吗？”见到佳佳这样的反应，小珏反而更加不知所措了。她没有办法，便回过头打算问坐在后面的萧繁星和李泛水。 萧繁星看到董小珏这么护着佳佳，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生气。不过她尽可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小声地告诉小珏：“小珏姐，你刚刚说的这两个人，在他们的一生里面，都是穷困潦倒的。他们都是在死后才出名的。” “啊......原来是这样的啊。”董小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但正当董小珏打算继续说什么安慰佳佳的时候，李泛水忽然说了一句：“老师好像在体育馆旁点名了。我们要去上课了。” 体育郑老师站在球场边上，大声吹着嘴里的笛子，生怕体育馆里的人都听不见似的。然而体育馆虽然说并不是那么的大，但也已经足够大了。再加上室内空旷程度相当的高，吹一次口哨就能够让每一个角落都听的一清二楚。站在远处的学生倒是还好，站在老师旁边的可怜孩子只能是捂着耳朵以免噪音刺穿自己的耳膜。 “哔，哔！”然而老师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集合了同学们。” “老师，我错了，你快点停下来吧。”站在老师旁边的冯皓轩急忙捂着耳朵，哀求道：“再吹我就要聋了。” “哔哔！”结果老师似乎没有听到冯皓轩的哀求，吹的反而更大声了。 “......”冯皓轩只能闭上嘴巴，但心里面已经恨不得咒骂一千遍了。 随着老师的哨声频次越来越多，体育馆里面的同学们已经开始受不了了。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停下自己正在干的事情，但是为了不让老师再继续吹哨子，只能乖乖地过来集合了。 萧繁星迅速地从原本的座位跑过来，非常迅速的排列到队伍当中。 而董小珏为了照顾情绪有些失落的佳佳，只能一只手拉着佳佳，然后尽可能快速的走到队伍当中。而佳佳就如同木偶一样被小珏拉着，手中还是紧紧抱着那本深蓝色的《月亮与六便士》，不太情愿地跟着小珏。 最后只剩下李泛水慢吞吞地从远处挪动过来，跑的时候还是扭扭捏捏的，仿佛再跑多几步，她就要原地瘫在地上了一样。 “李泛水，你给我快点！”郑老师似乎并没有因为李泛水是个女生而降低的要求。“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呢？你是蜗牛吗？” 这一句话，惹得整个班级的队伍哄堂大笑起来。 李泛水因为同学们的嘲笑，脸上顿时唰的一下涨的通红。不过她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愤怒，反而是傻笑了两声，抹去刚刚的尴尬。 “抱歉啦，各位。我跑得很慢嘛，那有什么办法？”李泛水嬉皮笑脸地说道。 “唠唠叨叨的在说什么呢？”郑老师看着李泛水一点都不害臊的样子，大声说道：“你有这力气说话，还不如快点跑过来！” “我知道啦......”李泛水好声没好气地应付道。慢吞吞的跑进了早就已经排好队的同学们当中。 “同学们立正！”郑老师如同军人一样吼了出来。吼出来的时候，郑老师自己也站的笔直的。听其他同学说，郑老师是从体育学校出来的。他毕业后，还服了几年兵役。是个名副其实的退伍军人。 “是！”同学们有些散漫地应付着，同时也稍微站直了一点点。虽然并不是每一个同学都表现的十分积极，但好歹他们也算是配合了一下。 “同学们，今天，是你们的学长学姐们毕业的日子！”郑老师说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光荣地从这里毕业，追逐自己的梦想......” “诶，这老师还蛮会吹牛的。”李泛水小声地对萧繁星说。 站在她旁边的萧繁星似乎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什么？” “我说，这老师还蛮会吹牛的！”李泛水稍微提高了一点嗓门。 “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萧繁星有些疑惑。 “哪里有什么光荣不光荣的？高三只不过又是另一个学年，和咱们今年也差不了多少吧。” “只有你这白痴会这么觉得吧......”萧繁星白了李泛水一眼。 “哈？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李泛水听到萧繁星那么说，有些生气。 但还没有等到萧繁星的回话，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李泛水的思绪。郑老师站在班级的正前方，朝着李泛水所在的方向大吼道：“李泛水，你在后面说什么呢？” “诶？！”李泛水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话太大声了，但已经为时已晚。她偷偷地瞄了瞄萧繁星一眼，萧繁星正咬紧牙关，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让李泛水更加生气了。 但还没等到李泛水再说些什么，郑老师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语：“你是不是力气太多了？力气太多了，就去田径场里跑两圈！跑不累的话再多跑几圈！” “啊？！两圈？！”李泛水听到后，因为太过吃惊而导致眼睛瞪得大大的。“老师，救命啊，我可跑不了两圈！我绝对会死在田径场上的。” “刚才在后面说悄悄话的时候可不见你没有力气啊！”郑老师说，“没关系，就算体能不够，多锻炼几次就可以了！” “诶，不要啊......”李泛水发出了绝望的哀鸣，惹得班上的同学们又哈哈大笑起来。为原本枯燥的站队，此刻又多了几丝欢乐的气氛，让同学们又沉浸在了只属于他们的欢乐氛围当中。 而在队伍的另一边，冯浩轩悄悄地和站在自己旁边的杨安说道：“原来李泛水是这样的人啊，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呢。” 杨安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没有回答冯浩轩的话，似乎正在表达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冯浩轩当然也注意这一点，只能放弃追问：“算了算了，不回答我就算了，我不提她的事就是了。” 而李泛水这边显然没有空去留意谁笑了谁没有笑。她十分恼怒地用右手狠狠地拍在了萧繁星的左肩上，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响声。 “笨蛋，你在干嘛？”萧繁星痛得直捂住自己的肩膀，轻轻的揉着，以便痛苦能够被缓解。 “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我被老师罚！” “关我什么......” 还没等萧繁星把话说完，郑老师就用更大的嗓门打断了萧繁星的话语：“原来还有你，萧繁星！平时看你沉默寡言的，可不像是会惹乱课堂纪律的人啊。” “不是的，老师，请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你也陪着李泛水去跑两圈吧！” “......”萧繁星被老师给出的最终结论弄得目瞪口呆。然后，她慢慢将头扭向李泛水，身上发出的气焰好像快将她那头美丽的卷发都拉直了一样，李泛水甚至不敢看萧繁星此刻的眼神，就已经被她的气焰吓得连续后退好几步了。 “李泛水，你果然是个究极笨蛋呢！” “嘿嘿嘿，真是抱歉呢......”李泛水抓抓脑袋，自知理亏。她无奈地摊开手，说道：“不说这么多了，我先去跑了。”然后已经离开队伍的她，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往田径场走去。 而萧繁星这边看着李泛水离去的身影，心里也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此时此刻，她内心恨不得狠狠地揍李泛水一把。但是，她也知道，现在无论怎么样，都已经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更何况，她绝对不能因此而投降、而逃避。至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就是跑步嘛，跑就跑呗，谁怕谁。”萧繁星有些高傲地仰了仰头，随手从自己的裤袋中掏出一个头发圈，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形成一个漂亮的马尾辫。她转身离开班级的排列中，迅速进入跑步状态，向田径场的跑道快速跑去。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也吸引到不少同学欣赏的眼光。 “那么......”郑老师见李泛水萧繁星两人已经离队，便继续自己原本的谈话：“下学期期末，你们就要进行体育考试了。跑步，是必考的项目，因此同学们，好好训练吧！先去操场上跑两圈再说！” “啊？”剩下的同学们听到老师的回答后，无疑就是晴空霹雳。他们当中估计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原来跑步早就已经是所有人的唯一选择了。 “别扭扭捏捏了的！你们都即将是18岁的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要有担当才行！”郑老师叉着腰，自信地说道：“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可以背着沙袋跑马拉松了！” “所以你才是体育老师啊......”董小珏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跑步虽然也不是她的强项，但是此刻她更加担心的是基本没怎么运动过的佳佳。 佳佳此刻正如同往常一样毫无情绪地站在董小珏的旁边，手中紧紧抱着之前正在看的书。脸上只有纯净的她，正静静地听着同学们的抱怨或哀嚎，似乎正在感受着同学们的情绪。 “佳佳，你没问题吗？”董小珏有些担忧地问佳佳。 佳佳微微地点了点头，对董小珏说道：“我没问题。别人能办得到的事情，我也能办得到。” 董小珏不知道佳佳的说自己能办得到的是什么。是跑步么？还是在上体育课前聊的话题。所以，她只能说：“如果坚持不住，你要跟我说，不要勉强哟。” 佳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朝董小珏竖起了大拇指。惹的董小珏差点笑出声来。 “佳佳不愧是佳佳呢，那我就放心了。”小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了，同学们。向右转！齐步走！” “是！”同学们只能无奈如此回答道。 同学们如同烟花一样散开队形，陆陆续续地朝操场跑道移动。他们有的是跨过阶梯座椅，飞跃到橡胶跑道；有的则是十分乖巧地按照正常的斜坡走到跑道上；有的则是有气无力的跟在后面，企图趁着机会找个地方溜走。无论怎么样，这都是属于他们独特的方式，走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 佳佳刚走没多远，忽然转过身，轻快的跑到老师面前，然后将自己原本紧抱着的深蓝色小说，地道老师身前。 老师见到佳佳的动作，有些奇怪，便问道：“许佳佳同学，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郑老师，我想请你帮我保管一下这本书。”佳佳抬起头，露出清澈的眼神，“拜托了，这本书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嗯，好的。”郑老师微笑地看着佳佳，郑重地接过佳佳的书籍，看到了封面以及书的标题。“《月亮与六便士》么，非常有名的小说呢。” “老师你也读过吗？”佳佳问道。 “很久之前的事了，以前在部队里的时候读过”郑老师双眸微闭，似乎陷入了只属于他的回忆当中。“能够追求自己的梦想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佳佳听到，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我怎么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怎么认为并实践的。”郑老师低下头。或许在他的生命以来，也存在过对于梦想的追求，以及对现实的妥协吧。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诉佳佳，而是认真地对她说道：“而怎么样理解，只能由你自己去探索了。” 佳佳听完老师的话，有所沉思。不过不久，她似乎就从沉思当中清醒过来，对老师说道：“我知道了老师，谢谢你！” “去吧，去奔跑吧。努力地向前奔跑吧！”老师笑道。 佳佳向老师鞠了个躬，转过身，朝着前方的大队伍跟上。在不远处，是正在等待着佳佳的董小珏。她看到佳佳已经从老师身边跑过来，便伸出自己的右手，对佳佳说道：“走吧，佳佳，我们一起。” 但是佳佳并没有伸手去拉着小珏的手，而是对董小珏说道：“小珏姐，我可以自己来的。” 这样的回答难免让小珏有些失望。不过她并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默默地点点头，对佳佳说道：“那我们一起跑吧。” 两个人并排在橡胶跑道上，默默的向前跑着。在她们的前面，是各个同学自由地在操场上跑着。 跑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先跑的萧繁星。她均匀地迈开了自己的脚步，十分匀速的向前跑着。虽然步速并不是非常快，但是她的速度却控制得非常好。丝毫没有因为已经跑了一段时间而有变慢的情况。只有一直在为此而练习的人才能够办到吧。 然而即使自己先跑那么远，也没有办法一直领先。没过多久，萧繁星的身后忽然冒出一股黑影，刷的一下就从萧繁星的身边穿过，跑到了萧繁星的前方。定睛一看，是冯皓轩。 冯皓轩不愧是校里出名的运动健将。奔跑的时候如同磐石一样稳定，与此同时，也伴随着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迅速。毫无疑问，这种实力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的。 萧繁星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冯皓轩，心里的不甘顿时成为了让自己加速的动力。她的步伐越来越快，企图用尽自己的全力跟上冯皓轩。但是，实力的相差是十分明显的。无论自己再怎么加速，和冯皓轩的距离也并没有因此而缩短。她一直加速，直到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节奏。从肺部传来的刺痛，正在刺激着她的中枢神经。她感觉自己逐渐没有办法呼吸，便只能慢下脚步，直至逐渐停止，在原地喘着大气。 而没过多久，其他学生就陆陆续续的超过了停下来休息的萧繁星。萧繁星呆呆地看着超过自己的同学们，双手紧握，因为不甘而咬牙切齿。最后只能不甘心的将手拍在自己的膝盖上，发泄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只能默默看着逐渐绕开自己，超过自己的同学们，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这一切，因为她此刻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请让一让。”萧繁星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抬起头一看，一个男人的身影一下子就从她身旁跑过。定睛一看，是杨安。 杨安紧紧跟着前方的同学，超过了萧繁星。此时此刻，他并没有想要超过任何人。他只是默默地跟着前方的大队伍，不落后，也不想成为领跑者。对他来说，这个仅仅是一个体育课上的任务而已。他不需要胜利，也不想要失败。他跟随着大家的潮流，想要成为主流中的一份子，仅此而已。 在他们队伍后面的远处，李泛水正在缓缓向前挪动。此时此刻的她，已经跟跑步完全搭不上边了。只能用尽全力，尽可能迈开更宽的脚步，从而达成更快的速度。她独自的往走着，似乎无所谓自己能够达成结果的好坏。但即使如此，她似乎也丝毫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对于她来说，只要完成了，恐怕就已经是胜利了吧。 不一会儿，佳佳和董小珏就超过了她。临走时，董小珏还不忘回过头来给李泛水做一个鬼脸：“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啊。” “我要你管！”李泛水使出已经剩多少的体力喊道。 董小珏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回过头，继续和佳佳一同往前跑着。对于她来说，能够陪同在佳佳的旁边，就已经是最能够让自己满足的事情。她和佳佳已经是十年的朋友了。从小学以来，她们就一直是在一起玩耍，一起聊天。对于她来说，佳佳是最重要的朋友。而对于她来说，只要佳佳能快乐，就已经足够了。 佳佳努力地向前跑着。虽然体育并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在她的字典当中，并不存在“放弃”这两个字。即使是道路遥远，而且困难丛丛。在她内心深处，也希望能够走到自己理想道路的尽头。努力，努力，再努力。即使结果不一定能够被别人认同，她也一定要竭尽全力。 在塑胶跑道的不远处，杨安正惬意地坐在阶梯座椅上，如同上帝一般漫不经心地看着在跑道上奔跑着的同学。这些只不过是生活中短短的片段。他不在乎。正如他现在坐在座椅上那样，他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话语。他只需要做自己想要做的，成为自己想成为的，就可以了。努力、偷懒、逃避......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用的手段。此时此刻，他只需要闭上眼睛，感受着太阳光的温暖，让他感觉到舒适，感到开心，自己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吧。 这是一个炎热的季节。同学们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着，顶着六月份的烈日阳光，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汗水如同雨水一样，浇在炽热的大地上，顿时形成了一股股迷你的水蒸气团。炎热的天气，挑战着他们的耐心，煎烤着他们的毅力。有的选择躲避，有的继续前进。 这是一个充满转折的季节。对于他们来说，旧的学年即将结束，新的学年即将到来。而这个学年，无疑是对他们来说是在高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年。他们有的依然迷茫，他们有的意志坚定，他们有的随波逐流，他们有的相信命运。不管怎样，未来对他们来说都是不确定的。或许会是成功的，或许会是失败的。 这或许只是平平凡凡的季节。一年一年又一年，或许只是和往常一样是一个平凡的一年。人生如同塑胶跑道，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圆。但即使只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圆，他们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脚步。每一次呼吸，都是他们的感受和故事。这种感受和故事，或能令人满足，或能留下遗憾。 即使如此，相信他们的故事也即将伴随着这份努力，拉开了帷幕。这是一段属于他们的故事，也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人生中细碎的片段。汇聚而成，形成了他们重要的人生。 ------------ 第二章：七月（1） 七月，是这一座眠城的雷雨季节。每到七八月，受到风暴的影响，将原本对于学生们十分美好的暑假，搅得天翻地覆。而这个风暴的形成，仅仅是因为在远在千里的海平面上，在本来平静且温和的情况下，却反而因为该平静和温和，逐渐形成了热带涡旋。这个涡旋会挟带着大量的水汽流向涡旋中心，并在涡旋区内产生向上运动，最后形成了足够影响千千万万人生活的热带风暴。 这座城市，此刻正在又一次被笼罩在风暴之下，使得原本阳光明媚的清晨，此刻又被乌云所笼罩。很快，原本就已经很暗淡的晨光，逐渐被压城的黑云，遮得一干二净。 李泛水被窗外面的雨声所吵醒。她睁开自己的双眼，却浑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还躺在床上？此时的天空本应该已经被金黄色的晨光所照耀，而此时此刻，却仅剩下雨滴敲打在窗户的声音。 所以现在究竟什么时候了？为什么她还在宿舍里睡觉？李泛水心里想着，然后爬起身子，看了看躺在自己隔壁床上的佳佳。佳佳当然还在，并且她还是像以往一样喜欢把毯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宿舍里的空调有这么冷么？ “诶，佳佳，几点了？”李泛水迷迷糊糊地拍了一下佳佳的头。 “嗯？”佳佳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巴掌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震了一下。她抬起头，瞄了一下李泛水那副好像海草一样的头发，才闭上眼睛继续躺了下去。 “你不是有手机么，自己看啊。”她说。 “手机在充电呢。”李泛水看着面前这个不慌不忙的佳佳，自己也懒懒地睡了下去。“为什么没人来叫我们啊？我好像都听到窗外说话的声音了。” “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然怎么可能没人叫我们起床？”李泛水闭上自己的双眼，叹息道：“我还是先起床看一下时间吧。”她坐起来，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下来，拖鞋都没穿好就开始向厕所走去。她走两步退一步地走向厕，准备打开厕所门。 “呃！”李泛水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董小珏，你怎么站在这里啊？” 站在厕所门另外一侧的董小珏静静地看着李泛水，嘴里含着牙刷，还有一口的泡沫。她眨了眨眼，又继续拨动着嘴里的牙刷。过了一会儿，才用那含糊不清地声音说：“当然是来吓你啊，笨蛋。” 李泛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了看董小珏床上那被被子罩着的肿胀物体，想了想，问道：“那你床上那是什么？不会是一个隔壁房间的女孩子吧？哎呀，董小珏你口味真重啊，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哎呀，不要拍我！” 董小珏用没有握牙刷的手一巴掌打向李泛水，而这次李泛水居然是非常熟练地躲开了。她皱皱眉，问道：“为什么打我？” 董小珏只是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便转身回到洗手池里照着镜子继续刷牙了。“看你不爽。” “还有，你这次并没有打到我哟，吼吼吼！”李泛水神气地说。说完她就习惯性地转身走到衣柜面前，准备拿出衣柜里面的衣服然后换上。她似乎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要做什么。直到她打开衣柜，才醒悟到了一些什么。她就愣了一下，说道：“诶，校服怎么只有一套了？谁拿了我的衣服？” 只可惜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听见她说话。原本死活赖在自己床上的萧繁星总算不耐烦地是睁开眼睛，朝李泛水吼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啊？我还在睡觉诶！” “脾气还是这么臭......”李泛水嘴里嘀咕道。然后，她便问应该算是比较清醒的董小珏：“小珏，现在几点了，怎么今天没有人来叫我们起床啊？” “现在刚过七点。怎么，你们是没人听到那教学楼的钟声么？”小珏说。 “嗯？居然已经打过钟了？”李泛水吃了一惊，“雨下的那么大，难不成已经把钟声给掩盖了？” “白痴，那只是因为你还沉浸在梦乡当中吧。”董小珏淡淡地说道，“既然醒过来了，就赶紧洗漱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呃，迟到？迟什么到？”李泛水呆呆地看着正在浴室里照镜子的小珏。 李泛水一脸茫然。她尽可能想要回想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还在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会迟到？ “迟什么到啊？不对，现在不是已经七月了吗？为什么我还会在学校里？”李泛水懵头懵脸的问着董小珏。 听完李泛水的问题后，这回轮到董小珏不明所以了。她透过镜子盯着李泛水，思考半天后，无奈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睡懵了。你都忘了吗？我们即将进入高三学年了，现在到了暑假补课的时候啊！” “轰！”随着一声惊雷的出现，李泛水原本已经消失了的记忆，随着这电闪雷鸣，又重新涌现出来。仿佛这一声雷，劈向的并不仅仅是某处的树杈，更重要的是劈中了李泛水的心灵。 “啊，不要啊！赶紧让我忘掉这件事！”李泛水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疼痛已经让她没有办法保持站立，只能够蹲下来，企图通过更高的血压来减少自己脑袋的疼痛。 “你这个笨蛋究竟在干什么呢。”萧繁星因为这两个人的对话而逐渐摆脱了困意，从床上坐起来。原本就是天然卷的头发，因为睡了一晚上，而变得更加蓬松凌乱了。“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其实我也十分讨厌在暑假进行强制补课呢。” “诶，你竟然会这么说？这可不像你啊。”李泛水说道，“你不是学霸么？学霸竟然会讨厌补课？” “懒得理你。”萧繁星好声没好气地白了李泛水一眼。她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打算像平时那样下床进行洗漱。可是还没等她完全下床，原本躺在床上静静的佳佳也忽然坐了起来，赶紧跑下床，冲进浴室。 董小珏看到一惊一乍的佳佳，被吓了一跳：“佳佳，你忽然那么紧张干什么呢？”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佳佳嘴里小声念叨着。但是手部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而是十分迅速地拿起牙刷和漱口杯，赶紧开始刷起牙来。 “慢点慢点，佳佳你不用那么着急的，还有时间啊。”董小珏见佳佳慌慌张张的，赶紧安慰道：“你昨晚学习的那么晚，多休息一下也很正常嘛。” “不行不行不行，我还要赶紧回去进行早读呢。”佳佳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动作，“早上读书帮助更深的记忆，能够更加高效地学习！” 不知道佳佳最近是怎么了。感觉自从上学期期末开始，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十分注重正常作息的她，竟然破天荒地开始熬夜学习了。原本早上偶尔还会偷偷睡一下懒觉的她，也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一到点，就会从床上蹦起来，吓了几个室友一跳。 “佳佳你最近怎么了啊？总是一惊一乍的？”董小珏有些担心佳佳，“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呀。” 此刻的佳佳似乎并没有因为董小珏的疑问而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她的手一边迅速的摆动着牙刷，嘴里一边回话，摆动着的牙刷，使她没有办法能够清晰的说出话来：“时尹伟要回礁石度数学习......” “你在说什么？”董小珏呆呆地看着佳佳，脑子不断的在转动，不断回想着刚刚佳佳说出来的话，希望能从。才的话里得出有效的信息。 还没有等到董小珏琢磨出来，佳佳就已经把嘴里的牙膏泡沫吐出来，拿着漱口杯中的水，漱起自己的口来。只见她快速地用她圆圆的脸蛋左右晃动着嘴里的水，然后用力吐出来。飞溅的水花甚至飞溅到了小珏的脸上。 “是因为要回去教室学习啦！”佳佳嘴里迅速的吐出几个字后，就赶紧将洗脸毛巾湿点水，随意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就跑出洗手间，准备换上自己的校服了，慌慌张张的她，还差点踢到了自刚才以来还蹲在一旁的李泛水，吓得李泛水赶紧跳到了萧繁星的床边，一把趴在萧繁星的腿上。 “啊！好痛！”萧繁星发出一阵惨叫，“你这头猪是在干什么呀？你知道你很重的好吗？” “没有啊，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挺舒服的。”趴在萧繁星腿上的李泛水闲然自得。原本在几分钟前还没有办法能够接受放假还需要补课这一事实的她，顷刻间，迷茫烟消云散。 “啊，你这家伙！”原本就有些起床气的萧繁星，被李泛水惹的更加火大了。直接用手抓着李泛水的脸颊用力拉扯，吼道：“我也觉得掐你的脸颊挺舒服的，你好好给我享受一下啊！” “呀呀呀，救命啊！”李泛水萧繁星抓得老疼，两只手只能一直拍着床板表示投降。但很显然萧繁星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的报复着。 “小珏姐，救救我，救救我啊！”李泛水绝望地哀求道。 “佳佳最近究竟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啊？”董小珏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但是，这份担忧并不是针对李泛水的，而是另有其人。对她来说，反常的佳佳对她心灵上的冲击，基本就等于一个炸弹炸断了地基一样，她把脸朝向萧繁星，问道：“繁星，你知道她最近怎么了吗？” 萧繁星听到董小珏的询问，顿时愣住了，原本掐着李泛水的双手也因此而松开。不满的表情不自觉地流出在脸上。她迅速将头扭向一边，面对着白花花的墙壁，好掩盖自己脸上的表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双脸泛肿的李泛水看了看不太高兴的萧繁星，又看了看充满担忧的董小珏。思考了一会，安慰道：“小珏姐，你别太担心！”她露出纯洁无瑕的笑容，“佳佳嘛，偶尔不正常，也挺正常的！” ------------ 第二章：七月（2） 在学校的食堂里，唯有今天的氛围显得格外宁静。回想当初，食堂里总是充满了喧嚣和活力，而如今，这里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寂寞。与平日里的学期不同，现在食堂里就餐的，仅仅是刚刚步入高三学习生活的他们。或许是因为大部分的同学仿佛还在梦乡中，使得原本就人数寥寥的食堂，此刻几乎沉寂无声。 冯皓轩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大口大口地品尝着。坐在他旁边的是王忆枫，原本还昏昏欲睡的他，看到皓轩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调侃：“哎，你说吃东西吃得这么香也罢了，你这么啃这个无味的包子，也啃得这么带劲，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冯皓轩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边吃边回答：“这个包子真的很美味！最重要的是它是免费的，嘿嘿。” 王忆枫语气不佳地回应：“你这点出息。” “唉，别说了。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吃个包子吗？” “安静地吃包子，你也说得出口，你那能叫安静吗？” “不然呢？” “你看看你对面那个人，那才叫安静。”王忆枫有些不悦地说。 冯皓轩听到王忆枫的话，才意识到自己对面竟然坐了一个人。他抬起头一看，愣了一下，问：“你怎么在这？” 杨安原本也在享受着自己的包子。他瞥了一眼冯皓轩，叹了一口气，说：“我都在这里坐了半天了，你怎么才发现我？” “你平时不是不来吃早餐的吗？” “我每天都来吃早餐的好不好？”杨安白了他一眼。“只是我在吃早餐的时候，你还在睡觉罢了。等你下来吃早餐，我都已经走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你和我们一个宿舍的吗？”王忆枫惊讶地问。 杨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忆枫，“这是一种新品种的玩笑吗？一点都不好笑。” “对你来说就没东西好笑的吧。”王忆枫轻笑着说。 “嗯，不能这么说。”杨安低下头，继续啃着包子。 杨安艰难地啃着没有味道的包子皮和味道浓郁的包子馅。他撕开皮，把馅从皮里挤出来，然后继续啃着。由于包子太干，不像外面卖的包子那样水分充足，于是他端起刚才打好的豆浆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啃着包子。 “这两个人怎么差别这么大......”王忆枫有些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 “这包子和饼干没什么区别。”杨安低声说，“那他们为什么不停直接把包子换成饼干呢？” “话不能这么说。吃包子，其实和人生中的很多事情都很相似。”王忆枫笑着说，“就像期末考试吧。大家都考试，你考试总是倒数，所以考试和没考差不多。按照这个逻辑，你为什么还要考试？” 听到王忆枫的话，杨安和冯皓轩都愣住了。顿时，原本平静的场面变得紧张起来，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说话。但此刻的尴尬程度已经让人无法忍受。杨安终于抬起头，看着此刻嬉皮笑脸的忆枫。而冯皓轩只能看着这两个原本就水火不容的人，心里竟然有些紧张。虽然他知道自己其实不用担心他们会打起来，因为杨安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即使是一场争吵，那也是不堪设想的事情。 “哈哈哈，你这玩笑有点过分了。”杨安竟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呵呵呵，确实很好笑啊......”冯皓轩见状赶紧赔笑，试图挽回尴尬的场面。他内心非常紧张，担心场面会继续恶化。王忆枫一直是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只希望他这次别再胡来了。 “哈哈哈，确实有点过分啊......”王忆枫竟然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三个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充满友谊的平静。 冯皓轩心里一松，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正当他以为自己终于解决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太乐观了。笑声过后，场面又恢复了平静，几个人再次陷入尴尬之中。杨安继续啃着那个该死的包子；王忆枫继续吃着他的汤面；而冯皓轩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恢复之前的食欲。 “那个......”冯皓轩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此刻的尴尬，但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杨安打断了。 “皓轩，你闭嘴吧。大家都还没睡醒，就让我们安静地吃完这顿早餐吧。”杨安冷冷地说。 在吃完了一顿拮据的早餐之后，冯皓轩一伙人不慌不忙地从餐桌旁站起身来，他们的步伐显得颇为拖沓，好像被重力牢牢地吸引在了椅子上。这些年轻人似乎并不情愿在原本属于休息的日子里，踏上通往学校的路。即使是对于冯皓轩这样性格积极的人来说，这种感觉也没有办法被消除。再加上外面正下着滂沱的大雨，他们不得不顶风冒雨，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这样的情境更让人感到不舒服。然而，现实的重压让他们无法改变这一切。 在前往教室的路上，王忆枫一直忙于操作手中的手机，浏览着微博上各种杂七杂八的信息。而杨安则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走在他们身后，既没有表现出想要加入对话的意愿，也没有离开他们的行列。 突然，冯皓轩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盯着王忆枫，这使得正在玩手机的王忆枫瞬间紧张起来，急忙远离了冯皓轩好几步。 “你为什么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王忆枫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是说，你也被我英俊的外表所吸引了呢？“ “呸，我可没有那种癖好。“ 冯皓轩不屑地回应道。 “那你是为什么？“ 王忆枫追问。 “我感到很困惑。“ 冯皓轩紧锁着眉头，“但是我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因为今天他竟然和我们走在一起，这让你感到不习惯？“ 杨安突然插嘴，好像已经知道了冯皓轩心中的疑惑。“这确实是很不寻常呢。“ 杨安话音刚落，抬起头来看时，发现王忆枫正带着微笑看着自己。但这个微笑背后，似乎隐藏着刀光剑影，好像要把杨安千刀万剐一般。杨安只能低下头，尽量避免与王忆枫的视线相遇。 “是的！就是因为这个！“ 冯皓轩激动地点头，“你今天怎么和我们走在一起？平时你不都是和其他女生一起走的吗？“ “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王忆枫依旧面带微笑，“我今天特别想你们了，所以才想和你们一起走的。“ 杨安在后面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偷笑，还小声地吐槽道：“太假了吧。“ “杨安，你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呢？“ 王忆枫转过头来，严厉地瞪着杨安。 “没...没什么。“ 杨安赶紧闭嘴，然后用手轻轻地碰了碰冯皓轩，好像在向他求救。 冯皓轩立刻明白了杨安的意思，他赶紧继续之前的话题：“所以说，王忆枫，你不会又恢复单身了吧？“ “怎么能说‘又’呢？我一直都是单身好吧！“ 王忆枫坦然地回答：“我还没到能够结婚的年龄呢，怎么就不是单身了？“ “啊？那照你这么说，上个月我们班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女生，是没有和你确定关系？“ 冯皓轩惊讶地看着王忆枫。 “不不不，她只是在脆弱的时候需要我的安慰而已。而我作为一个绅士，当然不能看着她堕落下去。“ 王忆枫认真地说道，他的眼神透露出正直的光芒，为这阴雨连绵的天气带来了一丝光明。 “所以你就和人家亲近，给人家温暖了？这是什么渣男言论啊，真是让人作呕！“ “喂喂喂，看来我是被你误会了呢。什么叫渣男啊？我哪里渣了！“ 王忆枫大喊冤枉，“我真的没有对人家做什么啊！只不过和她聊了几句天而已。聊天都不可以了吗？“ “上次才看见你的手搭在人家肩膀上呢，这也不是渣男行为吗？“ “误会，误会啊。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但是无论王忆枫如何解释，冯皓轩似乎都无法接受。 “那你就认真一次给他看看不就完了嘛！”杨安再一插了一句嘴。 王忆枫因为走在身后的这人经常性的插嘴而感到有一些恼怒，他回过头来冲着杨安大吼道：“我要你这恋爱白痴来教我怎么谈恋爱吗？” “竟然这么说我，还是有些伤心的.....”杨安被王忆枫的这句话狠狠地刺伤了自己的心，“我也曾经有过这种经历的啊......” “就你那段故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啊？我都替你感到羞愧啊！”王忆枫冲着杨安说，“听说你和人家在一起的时间里，好像块木头一样呢。” “诶，你听谁说的？” “我还知道，你从来都不会对别人说些甜言蜜语。连牵手都不会呢！” “啊！你究竟是听谁说的啊？”杨安惊讶到龇牙咧嘴。原本总是面无表情的他，也因为被揭露出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而羞到满脸通红。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便抬起头来问冯皓轩：“皓轩，这事我只和你说过而已，从来都没和其他人说过。说，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冯皓轩被当庭质问后，被吓得浑身发抖。他没有回过头去，而是继续看着前面，小声说道：“啊，没有，不是我。是其他人。”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杨安，你还在拖拖拉拉干什么？马上就要上课了，要迟到了！还不赶紧加快脚步？”说完，冯皓轩就加快脚步，马不停蹄地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直到这时，杨安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冯皓轩给通通说出去了。他愤怒地朝冯皓轩吼道：“冯皓轩你这个叛徒，给我站住！” 但是冯皓轩已经跑得老远了，没多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愤怒的杨安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忆枫。杨安恶狠狠地看着王忆枫，而王忆枫却很淡然地微笑着看着杨安。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杨安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寂静：“不准再往外传了。” “好的，没问题。”王忆枫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你的故事确实还蛮好笑的。第一次听的时候我笑的好大声。” 杨安知道这是王忆枫的挑衅，所以没有多搭理他，而是冷冷地对他说道：“走吧，准备要上课了。” ------------ 第二章：七月（3） 杨安和王忆枫通过学校的走廊，穿过连结着不同建筑的街道，逐渐来到了中学教学楼前。和以往不同，此时的中学教学楼门可罗雀，空旷寂寥。毕竟，整栋中学楼，也就只有一个年级的学生需要上课。穿过一扇扇如今已是大门紧闭的教室，杨安回想起来，仅仅是在上个星期，这一扇扇教室门都是敞开着的，里面还时不时传来了同学们的欢快的嬉闹声。而仅仅是过了一个星期，这里就已经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随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上走，杨安能听到的，仅仅是自己和王忆枫的脚步声。平时的喧闹声、脚步声、谈话声，在此刻已经无影无踪。爬着爬着没多久，杨安又开始喘气起来。对于这个体能一般般的男生来说，成为高三学生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爬楼梯需要爬多一层楼了。 “多走一层楼对你来说会不会太困难了？”王忆枫留意到已经开始喘气的杨安，自然是不会放弃挖苦他的机会。 “唉，你就不能，就不能少说几句话吗？”杨安不想浪费自己的体力，并不想搭理王忆枫。 好不容易，终于走上了高三学年的楼层——也就是中学教学楼的顶层，杨安已经将近精疲力竭了。他拖着疲倦的身体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希望能够赶紧找到位置坐下来。可刚没走几步，就发现教师办公室的门口围着一群学生，传来了讨论声。 “期末成绩出了！”人群中露出一位同学的脑袋，向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们喊了一声。 同学们听见了后，变得躁动了起来。有一些同学十分紧张地跑到人群中，企图挤进人群确认自己的成绩；有的同学则是满不在乎，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班级里去了；有的人则是站在原地踌躇，在期望和失望的边缘摇摆；更多的人是麻木，等着其他同学给把情况告诉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泛水从杨安和王忆枫身边跑过，刷一下就跑到了人群旁，为了想要看到贴在墙上的成绩表而上蹦下跳。只不过很遗憾，以她的身高，即使是跳起来也不可能高过站在外群的男生。于是她只能另外想办法，从人群中的缝隙里转进人群。 杨安目视着李泛水钻进人群的过程，感到很惊讶。毕竟，在他记忆中的李泛水，可不是一个会对成绩有丝毫兴趣的人。他嘴里嘀嘀咕咕道：“真奇怪呀，她什么时候竟然会对成绩感兴趣了？” “李泛水，你跑到哪里去了？”在杨安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位女生的声音，“去打个水喝，转眼却人都不见了。” 杨安转过头看，一位亭亭玉立的女生出现在他的面前。女生留着一头自然的卷发，长发轻抚着她精致的脸庞。女生见杨安转过头来，时刻透露着高雅的眼神不经意和杨安对视了几秒钟，便回到了自己原本打算行走的路线上。 萧繁星手中提着两个水壶，眼睛不断地搜寻着李泛水的踪迹。只不过，李泛水此时已经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的人群中了，想必萧繁星也没有办法能够找到她吧。 “她在那堆人里面哟。”站在旁边的王忆枫指了指人群的方向。 萧繁星随着声音转过头来，又回过头看了一下人群，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谢谢了，王忆枫。真不知道那白痴挤进去看什么。” “期末成绩出了。她可能只是很感兴趣而已吧。”王忆枫回答道。 “她成绩什么时候好过了？都不知道看来有什么意义，不用想都大概能猜到她能考到什么样子了吧？” “对啊，和某个人一个德行呢。”王忆枫用肘顶了顶杨安的腰，坏坏地笑道：“对吧，杨安？” 杨安没有理会，而是默默地和王忆枫拉开了距离。王忆枫见此，不太高兴地说：“什么嘛，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了？开个玩笑都不行啊？” “是你的玩笑开的太烂了。”杨安不屑地把头扭到一边。 “呀，当着女生的面说我的坏话可不好哟。说不定别人会误会的。”王忆枫露出灿烂的笑容，忽然扑到了杨安的身上，用手臂一把钳住杨安的脖子，用力夹住。 杨安被这么一钳，感觉眼珠都要被挤压出来了，赶紧拍打着王忆枫的手臂表示投降。直到这时，王忆枫才松开手臂，对萧繁星说：“真是抱歉啊，繁星，吓到你了。都怪杨安呢，开玩笑也得分对象呢。是吧，杨安？”说完又一肘捅了捅杨安的胸腔。吓得杨安赶紧点头，不敢说话。 虽然杨安没有说什么，不过眼前的一切都被萧繁星看在眼里。她脸上丝毫没有好奇或者是放松的表情，反而是紧皱眉头。看来，她似乎十分憎恨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不过她没有将内心的感觉从嘴上说出，而是略带同情的语气对杨安说道：“真的是辛苦你了，杨安。” 话说完，她便优雅地转过身，准备往人群的方向走去：“马上就要上课了，我要去找李泛水回去了。李泛水，你在哪里呢？快给我出来。” “我在这里呢。”李泛水从人群里将头露出来，“诶哟，萧繁星，我又考第一百名了，呜呜呜......” “你上次是考第几名来着？”萧繁星问。 “一百零一啊。” “那不是挺好的吗？进步了一名呢！” “但是这是因为那个人转学了，所以我才往前了一名啊！” “噗嗤！”萧繁星没忍住自己的笑声，便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李泛水看到自己在笑。 “你还笑我！”李泛水露出委屈巴巴的脸。或许她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停着原地踏步吧。 “咳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萧繁星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泛水，你不用太伤心。你能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李泛水疑惑地问。 “谁让你是个笨蛋呢？”萧繁星坏坏地笑着。 “萧繁星！我要跟你拼了！”李泛水扑向萧繁星，用手狠狠地拨乱泛水妈引以为傲的长发。 “啊！李泛水，你不要弄我的头发啊！”萧繁星企图推开李泛水，但是由于自己手里面拿着两瓶水，根本没有办法推的开，所以只能干生闷气，任由李泛水整乱自己的头发。 “不弄你头发也行，那我帮你看看成绩吧。” “诶？”萧繁星因为李泛水的话被吓了一跳，被弄得乱糟糟的头发也没有办法掩盖住萧繁星的恐慌。 “嘿嘿，你肯定还没看吧，你肯定也很想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吧？那我做一次好人，帮你看一看。”李泛水笑嘻嘻地说。 “别......”萧繁星想要制止住李泛水。但是她能做的也仅仅是眼睁睁地看着李泛水挤进人群里，却无可奈何。 李泛水再一次来到了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榜单前。每到考完试出完成绩后，校方就会十分自豪地将期末成绩榜单张贴在各自年级的办公室门口前，仿佛希望让整个学校的人都能够轻松看到一样。更重要的是，学校还很喜欢将学生们的成绩按照分数高低进行先后排序，好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好学生”和“差学生”之间的区别。 在李泛水这个年级里，共有212名学生。按文理科进行分班，文科有119名学生，理科有93名学生。而李泛水她们所在的班级，是文科的班级。 “萧繁星......550分，是第二名！”李泛水看到萧繁星的分数，显得非常激动。毕竟，和自己四百分都没有的成绩相比，萧繁星对于自己来说毫无疑问就是学霸级别的人物了。 “萧繁星，你是第二名......”李泛水刚想转过身来将自己认为的好消息告诉萧繁星，谁知道自己还没把话说完，萧繁星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此时的萧繁星的脸上再也不存在惊吓或烦恼，而是愤怒。 “......呃，你又是第二名诶，恭喜......”李泛水呆呆地看着愤怒的萧繁星，嘴里还在念叨着刚才还没说完的话。 “李泛水，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要看我的成绩了吗？”萧繁星两眼露出凶光，恨不得立即就把李泛水给吃进自己的肚子里。 “抱......抱歉？”李泛水见萧繁星怒气逼人，也不敢乱说话了。 萧繁星刚准备继续发泄自己的心中的怒火，但是当她准备继续骂李泛水的时候，才发现，同学们的目光已经都凝聚在自己的身上，或许他们都没有见过萧繁星生气时候的样子吧。他们的眼神有的充满敬佩，有的充满陌生；有的充满疑惑，有的则是带着一丝害怕。 “第二名，不是已经很好了吗？550分也是一个可以达成本A线的分数了......” “啊，繁星同学长得真美，即使是生气时的样子也很好看啊......” “为了一个成绩，至于发那么大火吗？每次考试都会粘贴出来的啊......” ...... 无论同学们是带着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萧繁星都没有办法识别了。她只能感受到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沉重感。沉重得甚至让她觉得无法呼吸。曾经在她内心深处的记忆似乎被唤醒，如同魔鬼一样将她紧紧抱住，渐渐地拉往深渊。但是，她忽然被同学们的议论声惊醒，她深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待在这里了。便赶紧回过身，默默地逃离这个地方。 “繁星，你去哪里？对不起啦，你别生气好不好？”李泛水见萧繁星这么失落，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便赶紧跟上萧繁星的脚步，追了上去。 站在一旁的杨安和王忆枫看着有些失态的萧繁星，对刚刚短暂的故事都感到十分惊讶。萧繁星这个女生，自高一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是令所有人都仰慕的女生。她美丽、优秀、努力，有很多男生都背地里称她为自己的女神。而萧繁星对于自己的要求也非常高，她每天都会去操场跑步、吃饭的时候一般仅吃素菜；上课从不走神，认真听讲。无论从什么方面，她在外人看来的都是完美的。然而即使是她，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而同学们，也因为萧繁星的离开，陆陆续续散了。 王忆枫看着拐进教室的萧繁星，摊摊手，说道：“真没想到在其他人看来是完美女神的萧繁星，竟然会有这么一面呢。” “每个人都有别人不能触及的事物吧。”杨安淡淡地说道，“就你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才会乱去触及人家不想被提及的事情。” “是吗？可是所谓不能被触及的事，只不过是被触及的少而已吧。触及得多几次就习惯了。”王忆枫说完后，便走到那份成绩榜单前，仔细审视了起来。 “你在干嘛？”杨安走到了王忆枫的旁边。 “这不是很明显嘛，我在看成绩啊。” “你也会在乎这种东西？”杨安问。 “我又不是在看我的成绩，我在看其他人的成绩而已。”王忆枫白了杨安一眼，然后继续看起榜单来：“许佳佳，第一名，562分。不愧是她呢，一直以来都霸榜第一名。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女生，却没想到一直都能爆发出不少的力量呢。” “什么叫做不起眼？人家也有人家优秀的地方好吧？”杨安低声说道。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王忆枫说，“但即使如此，562分的成绩也不足以能够达成重本线，更不要说985或211等名牌大学了。” 说完，他又指了指下面的一位，说：“萧繁星，第二名，550分。虽然在学校里是顶尖水准，但是和佳佳一样，目前还是没能够达成重本线的。并且，一直以来，她都和佳佳非常接近，但从没有过超越佳佳的分数。明明是大家的女神，却也有翻不过去的大山，还是挺可惜的。” “看一下冯皓轩是第几名。找到了，年级第五，532分。虽然只是一个本B的分数水平，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并不能作为参考标准。因为如果他是要考体校的话，这个成绩已经足够他进大部分学校了。” “你是打算将所有的都介绍一遍吗？”杨安又问。 “都让你别打岔了啦。”王忆枫狠狠地瞪了杨安一眼，然后继续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找找我在哪里啊。找到了！我是在六十一名，480分呢，非常接近本B线的水平。虽然多少分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就是了。” “董小珏的成绩竟然意外地还要比李泛水还要好一些呢。竟然达到了九十四名，这还蛮让我意外的。”王忆枫思考一会儿，对杨安说道：“杨安，都到九十四名了，还没有找到你的名字，你不会又在年级倒数吧？虽然我不想这么说的，但是还蛮丢人的。” “都到了李泛水这了，还没找到你的名字呢。继续往下看一下。”王忆枫用手指着排名一个一个搜寻着杨安的名字。但是直到数到最后一个，也没有能找到杨安。 “杨安，你不会缺考了吧？” “才没有呢！” “那难道是我漏看了？”王忆枫有些怀疑地看着榜单，又从榜单末尾重新往上数。从第119名，陆续向前看。他逐渐数过100名，数过80名，数过70名。最后在自己的排名往前几名的位置看到了杨安的名字。 “找到你了呢。排在第五十九名的杨安同学。这次考试你竟然能够拿到491分呢。这可是非常非常接近本B线了。这可不像是你啊。以往的你不都是在专A专B线之间的分数疯狂徘徊的吗？说，这次是不是作弊了？”王忆枫凑近到杨安的面前，仔细地注视着杨安的眼神，似乎在嗅探他身上有没有撒谎的味道。 “才没有呢。你别想太多了。”杨安对自己的分数没有感到太意外，依然十分淡定地和王忆枫对视。 其实王忆枫会这么想也很正常。自他认识杨安以来，他就没有见过杨安考试考的好的时候。以前的杨安，虽然在平时上课的时候看上去确确实实是有在认真听课。可是只要当你凑近一些看的时候，就会发现杨安其实只是对着黑板发呆。虽然人是在教室里，但是灵魂说不定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半球那边了。而在课后，杨安也从来不会抓着课本看，而是一有时间就拿起各种各样的小说、漫画书看起来。太久远的成绩就不做参考，即使是在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杨安也就在九十名左右，一直在专科线中挣扎着。 “可以啊，杨安，我真的是小看你了。才短短地几个月，就已经从专科线快要跃进到本科线了。最近是吃错什么药了？”王忆枫轻蔑地一笑，虽然他嘴上对杨安赞叹有加，而实际心里估计还在怀疑着杨安吧。 “也没有啥啦。”杨安并没有在意王忆枫对他的态度，而是将脸凑近到成绩榜前，用手指指到了许佳佳的位置，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对王忆枫说道：“说真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超过她。” ------------ 第二章：七月（4） 上课铃响了起来，原本还站在教室门外聊天的同学们，也因为上课铃的响起而暂停，回到了各自的教室当中。 佳佳自吃完早餐以来，就已经在坐在教室里看书了。和以前不一样，佳佳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读着一本小说或者是其他种类的文学。而是再普通不过的语文课本。她翻着语文课本中的古文，嘴里细细念着，企图通过大量的月度来增加自己对于古文的印象。上课铃响起后，佳佳便合上课本，准备拿出这节课的科目课本出来。 当她准备好一切后，才发现，自己有些渴了。也难怪，距离自己开始阅读以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这个时长甚至还要比平时早读课的时间要长，口干舌燥也是难免的。可在自己想要喝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忙到连水都没有空去打了，连水都没得喝。 但正当佳佳对此感到失望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水壶里已经装了满满一壶的温水。 “小珏姐，是你帮我打水的吗？”佳佳转头看向同桌的董小珏，问道。 “啊，是啊。”原本低着头看着手机董小珏抬起头来，说道：“我看佳佳一直专心在读书，我觉得你估计也不可能会想起来去喝水了。所以我就顺便帮你打水了。” “谢谢小珏姐。”佳佳十分有礼貌地对小珏点了点头。 董小珏听到佳佳对自己的道谢，心里美滋滋的。她温柔地摸了摸佳佳的头，对佳佳说道：“佳佳千万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哟。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共同度过的。” 佳佳没有回答小珏，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看着已经摆好在自己桌面上的英语课本，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老师来上课。对于她来说，她十分期待老师的到来。希望老师能够说一些她不知道的知识点，传授一些老师过往的经验，好能够使自己能够更好更快地获得提升。对于她来说，补课是必要的，而且她一定会坚持努力地去补课，为了能够实现自己心中的目标。 但是，并不是所有同学都是和佳佳的想法是一致的。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补课只是一个负担，只是一个不能让他们欢度暑假的一个障碍。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有不少人已经和家人们躲避眠城的雷雨天气，在前往某个名胜古迹旅游的路上了。即使是不离开眠城，同学们也一定会和同学们一起出去逛街吃饭吧。无论怎么样，都会比像现在一样在风雨交加的天气中上课要强上不少。 虽然现在已经是到了上课时间，但是同学们依然没有打算进入上课的状态当中。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和同桌聊天，和同桌聊着最近发生的八卦、新闻、或者是昨天的篮球比赛；有的人，则是因为昨天晚上熬夜玩手机打游戏，而没有任何精力上课，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而有的人，则是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教室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李泛水也趴在桌子上休息，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萧繁星。萧繁星默默地看着英语课本，时不时在课本上圈画出一些对做题有帮助的信息。她注意到了李泛水的目光，但是却完全没有理会李泛水。 “萧繁星，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李泛水趴在桌子上，哀求着萧繁星。但是无论是她的语气还是动作，都丝毫没有展现想要表达歉意的态度。 萧繁星瞄了李泛水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转移回自己的课本上，继续干着自己原本就在干的事情。 李泛水见自己没能引起萧繁星的注意，有些不大高兴，说道：“我都这么求你了，你怎么都不理我一下呀？这么做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你刚刚惹怒我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不会很伤心？”萧繁星冷冷地说了一句，目光依然没有放在李泛水身上。 “所以我给你道歉了呀。”李泛水说，“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干嘛还需要警察？白痴！” “诶，怎么又骂我是白痴啊？我才不是呢，哼！”李泛水满不在意地噘起自己的嘴巴。她见萧繁星依然不为所动，感到非常苦恼。她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嘴里念叨道：“既然你不接受我的道歉，那我就只能使点手段了。” 说完，她一把搂住萧繁星的腰，紧紧地抱着她。萧繁星被这么身体接触，吓到差点尖叫出来。她一看，是李泛水搂着自己，心里又急又气，怒骂到：“你个白痴又在干什么？不要打扰我看书啊！快放开我！”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不原谅我我就这么一直抱着你。”李泛水紧紧抱着萧繁星，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打算。 “你这个人还真难缠啊！”萧繁星的内心被李泛水搅乱得翻天覆地，心里恨不得对她拳打脚踢。但是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此时此刻的她被李泛水缠得动弹不得，什么都干不了。 “原谅我嘛，我错了，原谅我嘛......”李泛水依然对着萧繁星死缠烂打。 “李泛水、萧繁星，你们在干什么？” “什么？”李泛水听到了其他声音，便转过头一看，想看看是谁。结果一转过头来，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教室的英语吴老师正看着自己。李泛水吓得霎时间脸色煞白，只能默默地松开萧繁星，然后在位置上好好坐好，低下头，对老师道歉道：“吴老师，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上课就要有上课的样子噢，同学们。”吴老师说了一句后，便转过身往讲台的方向走去。 李泛水见逐渐走远的吴老师，内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可刚还没放松几秒钟，她就感觉到了后背凉飕飕的，自己就如同猎物一样被人盯上了。她胆怯地朝左手边一看，是无比愤怒的萧繁星，她两眼露出凶光，仿佛已经对李泛水下达了死亡宣告。李泛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默默地低着脑袋，躲开萧繁星的目光。 老师走到讲台前，将课本放到桌面上，然后抬起头来面对着同学们。同学们虽然因为看到老师来到教室后，已经收敛了许多。原本在聊天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地结束了谈话，闭上了嘴巴。教室里也逐渐恢复了安静。即使如此，同学们的目光大多数都是呆滞的，有的甚至流露出了憎恨的眼神。 老师看着同学们，放下了课本，对同学们说：“在授课开始前，我先和大家说几句话吧。现在是今天的第一堂课，同学们都有些没睡醒，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既然大家已经来到教室里了，那就要拿起上课时的精神气来。时光可是十分宝贵的，千万不要浪费时光啊。” “老师，为什么我们暑假也要上课呢？”教室里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一句话。 老师听见后，并没有生气。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同学们说道：“我不知道是哪一位同学这么说的。不过既然说出来了，那我就谈一谈自己的想法吧。” “补课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同学们多增加一些可以上课的时间。好让各位同学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迎接整个高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高考。”老师淡淡地说道，“而至于高考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呢？我觉得每一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理解。在我看来，高考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是非常重要的。因为高考的好坏，就能够确定是否能进到一所好的大学。而是否进入好的大学，也基本上能够确定是否能够找到一个很好的工作。大部分优秀的公司，都是会优先从优秀的高等院校进行招工的。考上好的大学，就意味着，有更高机会能够进入到这类好的公司。” “那找到好的工作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为什么要占据着我们自己的时间而去确认一些距离我们很遥远的事情？”不知道又从哪里传来同学们的问题。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好的工作确确实实非常重要。但是，这并不一定是确定的答案。说不定同学们以后可以有其他的生活方式呢。我就不作评价了。”吴老师说道。 “那吴老师你当年高考的怎么样？” 吴老师听到这个问题后，愣住了。或许他也没有想到同学们会问这种涉及自己隐私的问题吧。他沉思了一会，对同学们说：“我当年考的不怎么样。” “但是如果上天给我一个机会重来，我肯定希望自己能够考的更好。只不过，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能回到过去。”吴老师说，“但高考对于同学们来说却是在未来的事情，而未来，是有很多种可能性的。” 听老师们说完，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的似乎没有其他什么问题了。 “看来，同学们的问题已经问完了。那么，我们准备开始上课吧。”吴老师淡淡地说道。 时间随着老师教课的内容逐渐流逝。同学们有的在认真听讲；有的低着头偷偷摸摸地看着手机；有的看着窗外；有的则是倒头大睡。 就在老师继续讲课的时候，教室外面忽然传来什么急促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充满了力量，一步一步的脚步声，打破了只有老师声音的宁静。下一秒，老师的声音就被教室外的喊声所取代： “教育局来通知啦，假期补课取消啦，我们解放啦！” 脚步声很快就就流过四班的教室，然后逐渐消失。没有人知道喊的人是谁，当然，其实也没有人在乎他是谁。重要的是，他的声音，给学生们传来了一条信息，一条足以让整个教室轰动的信息。 “噢，同学们，不用上课啦，我们自由啦！”班里面有人喊道。 就因为这两句话，如同导火线一般，将原本同学们郁闷的心情顿时炸开了花。下一秒钟，班里的同学大都欢呼雀跃起来。他们有的人如同敲鼓一样用力拍打着桌面，来宣泄出自己内心的激动；有的人则是将书本往天上抛起，似乎再也不需要去触碰这令自己讨厌的东西一样；有的人则是跳起来欢呼，蹦到桌子上然后再从桌子上跳下来...... ”用不用这样子呀，不就是不用补课了嘛，又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王忆枫有些不屑地摇摇头。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用强制补课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冯皓轩虽然没有像其他同学们那样欢呼雀跃，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对此感到很满意的笑容。 ”这可不像你呀，冯皓轩。你可是出了名的乖孩子，老师面前的好学生。“王忆枫笑了笑，”现在竟然有这种不愿意上课的念头，那可是真的是让人感到意外呢。“ ”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喜欢强制补课这一件事而已。我还是很爱学习的好吧！“冯皓轩说道，“只不过我更愿意在自己家学，而不是被迫拉到学校来而已。” “啊，是嘛。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想呢。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很随和的人。” “我就不信你很想在学校上课。装什么装呢。”冯皓轩白了王忆枫一眼。 “上课、不上课、在哪上课......这种事情，有那么重要么？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所谓。”王忆枫说道，“高考对我来说，考的好一点，考的坏一点，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吧？就算考上了985考上了211，家里人也不会觉得有啥了不起的。他们有更高的要求。” “啊，那确实是呢。”冯皓轩淡然一笑，“但是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家庭背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高考就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人生当中，没有几次能够有像高考一样能够公平竞争的机会。” “或许是这样子吧。但是，高考也不是人生中唯一一件事。生活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而高考，顶对只能算是人生中的一小道坎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王忆枫说道，“人生可以有很多种生活的方式，也可以有很多种意义。” “那情况只能对于有条件的人才能够办得到吧。”冯皓轩说说完后，沉思了一会。他很想要找到一些理由，去试图反驳王忆枫说的话。但是他心里清楚，王忆枫虽然看上去十分不靠谱，但是他还是很明事理的。于是，冯皓轩只能点点头，对王忆枫说道：“只不过，我并不能够反驳你的观点就是了。” 同学们的欢腾一直在持续，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此时此刻他们还处于课堂上。所有的纪律、要求，对于这群即将进入十八岁的未成年人来说，已经荡然无存。在他们心中，只剩下对于一种名为自由的渴望。 老师看到面前发生的一切，默默地低下自己的头。低下头的时候，眼镜随着重力而松动，使得老师不得不及时推一下自己的眼镜，好不让它从自己的鼻梁上掉下来。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对同学们此刻行为的无奈，还是对此感到可惜。他将自己的课本整理好，拿起来，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佳佳看着一步一步离开的老师，眼角流露出了失落。此时此刻的她，似乎没有办法能够理解同学们为什么要这么高兴。高兴的理由是什么？这种高兴，是真实的吗？她感觉到自己和其他同学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一方面是欢庆，另一面是孤寂。就如同硬币的两面，有光明，黑暗就会如影随形。 “为什么呢？” “嗯？”董小珏从看着同学们激动的宣泄中惊醒过来，回过头，看到了失落的佳佳，“怎么啦，佳佳？” “为什么呢？”佳佳小声地说道，“我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什么？是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闹得那么厉害吗？” “现在不需要补课，难道对他们来说真的是自由吗？眼前的问题难道就解决了吗？我们就再也不需要高考了吗？”佳佳说，“这不是真正的自由吧？这不过只是因为逃避，不需要面对问题而做出的自我欺骗罢了。” 董小珏耐心地听完佳佳说的话，点了点头：“是的，佳佳说的很对，确实没有什么事情被解决了。” “说实话，人啊，总是喜欢自己骗自己。因为只有在那种世界里，一切才是那么美好，没有烦恼的。”董小珏笑了笑说，“对他们来说，现在只要能离开那些烦心事，那可就高兴得不得了了，简直要欢呼跳跃呢。” 佳佳低着头，思考着。此时此刻的她，脑子里乱乱的。不论是刚刚出成绩的时刻，还是说不用再补课的事情，让她原本就不安定的内心，变得更加迷茫了。 “我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我不想也成为那样子。”佳佳面对着小珏，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心的泪水。她内心深处的魔盒，似乎被打开了一部分。压力和迷茫从魔盒的缝隙中涌出，灌满了她的心脏。她委屈地对小珏说道：“但是，我真的能够办得到吗？我自己已经不知道了。” 董小珏看着泪汪汪的佳佳，此刻如同有钢针扎在了他对佳佳的怜爱之心上。她不由自主地把佳佳轻拉在自己的身前，温柔地抱住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流露着对于佳佳的关爱。 “佳佳，别担心嘛！现在不是有我在这儿陪着你吗？有啥不懂的，就一起去探索，慢慢琢磨就好了！”董小珏喃喃细语传到了佳佳的耳边，“所以，慢慢来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佳佳点了点头，对董小珏说：“小珏姐，谢谢。” 佳佳回想起自己一些过去，回想到自己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欢快时光；回想起自己一个人坐在江边树荫下进行绘画的时刻；也想起了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对于自己的唠叨。或许她可以默默地接受人家的关怀，就这么平稳地按照家人安排的路线，一直走下去。或许这么下去，自己也能获得快乐，也能获得成功吧？ 佳佳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身边有人能够这么关照自己。虽然大家的想法不一定和自己是一样的，自己想要的也有可能是不现实的。如果自己选择接受，是不是又会好受一些呢？ 但是，她不愿意。她内心深处的倔强，在时刻提醒着她，让她站起来，去战斗、去拼搏、去对自己不认同的事情说不。她要自己去和别人不一样，去坚持自己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最终会带来不确定的后果，她也一定要拼尽全力去试一试。 她轻轻地推开小珏。轻轻地推动，对于董小珏来说，就如同一道深深的沟壑，将佳佳和她分开，没有办法跨越。 佳佳擦干自己眼角的泪水，对着小珏坚定地说道：“不过，小珏姐，我想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坚强地走下去。” 董小珏有些吃惊地看着佳佳。她可能都未曾想到，以前那么不起眼的佳佳，如今竟然能够推开自己，做出自己的选择。若是在几年前的她，肯定是不可能办到的吧。看来，佳佳是长大了呢。 “那么，这一次，就换成我来支持你吧。”董小珏心里默默地想。她对佳佳微笑地点点头，对佳佳说：“那你一定要加油喔。” ------------ 第三章：八月（1） “呲......呲......”床边的手机忽然屏幕亮了起来，随后就响起了清脆而坚定的声音。躺在床上的许佳佳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白花花的天花板。她拍了拍自己肉肉的脸蛋，便从床上坐起来，迅速地关闭了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钟。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照进卧室，染白了卧室的墙壁，以及佳佳的脸庞。房间里的墙壁上挂了几幅画。三幅画呈一排列开：左边的画是素描画，画上画着一朵雪白色的玫瑰花。玫瑰花在居中位置，分为上下两朵。两朵花一朵只是绽放一半，另一朵则还是呈苞状，暂时还没绽放属于自己的色彩；中间的画是一幅山水画。山水画是水彩画而成，画的内容是在挺拔的雪山下，一条小溪缓慢地流淌。在小溪的旁边，有一只小鹿正低下头喝着冰冷的雪山冰水；右边那幅，是一幅水粉画，画中只有一只白色的鸽子，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着...... 佳佳的脸上充满了困意，双眼周边，甚至还能够看到一圈淡淡地黑眼圈。她看向远处的太阳，欣赏着它绚丽的色彩。她眨眨眼睛，很快就振作起来，对自己说道：“要加油起来了，佳佳！” 打开房间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家人们还没起来。佳佳默默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和果酱。然后在下橱柜里面翻出烤面包机，拿出来的时候由于没有留意到柜顶，头嘣一下撞到了柜门檐，疼的佳佳直咧嘴。 “诶哟，疼！”佳佳捂着自己的脑袋。 将面包放进面包机烤热，然后佳佳又从桌子上掏出一瓶牛奶。就这样，一道简单的早餐就完成了。 佳佳拿着早餐，小心翼翼地吃着面包，喝着牛奶。她看一看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七点三十分。虽然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吃早餐，但是自己需要尽快吃完才能赶得上地铁，按时到达补课的地点。 “啪！”父母的房间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正是佳佳的父亲。父亲也是刚刚才醒过来，还没恢复精神。他看到已经在吃早餐的佳佳，轻声地说了一句： “这么早就起来了啊？佳佳。” “是的，父亲。今天上午我要去补课。”佳佳用着和父亲同样的语气回答着他。 佳佳的父亲听见佳佳的回答，沉默了。他一言不发地走到厨房，打开了放在厨桌上的咖啡机，用一个杯子在咖啡口下接着。不一会儿，随着咖啡机研磨萃取咖啡的声音，一股浓浓的咖啡香味布满了整个饭厅。 父亲提起咖啡杯，轻轻地吮吸了一口。他从厨房走出来，看了佳佳一眼。佳佳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吃着早餐，似乎没有发现父亲正在看着自己。而父亲也并没有在意，而是通过客厅走到阳台面前，将原本紧紧关着的阳台门打开。一瞬间，门外的热风伴随清新的空气传进整个大厅，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厅顿时活跃了不少。父亲拿着杯子，走到沙发前坐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佳佳啊。”父亲问。 “怎么了？”佳佳回答。 “最近，期末考试的成绩应该出了吧。之前还在忙学校里的工作，都没有时间问你。” “是的，上个月就出了。” “噢，这样啊。”父亲沉默片刻，问：“那么，考的怎么样啊？” “562分，是第......” “562分啊。佳佳，这个成绩，还不够好，还没能达到重本线喔。”佳佳的话还没说完，父亲就打断了佳佳说的话，“这个成绩，还需要继续提升才行，至少得保证能够在重本线，并且要争取能够进入985或211这类的院校才行。” “......”佳佳沉默着，默默地将自己的早餐给吃完，然后端着碟子走进厨房里打开水龙头清洗碟子。 “佳佳，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父亲见佳佳没有回答，便继续追问。 “我听到了，父亲。我知道该怎么做。”佳佳脸上没有透露一丝表情，就和自己平时一样。她洗完盘子，就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书包，然后回到餐桌上将刚刚没有喝的牛奶提上，走到门口，准备穿上鞋子出门去上学。 “父亲，我去补课了。”佳佳淡淡地说。 “好的。”父亲冷冷地回答。 佳佳默默地打开家里的大门，轻快地走出去，然后轻轻地将门关上。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导致门被重重地关上而影响到了家里人休息。她静静地一个人走过电梯、走出公寓的大楼，来到了街道上。她深呼吸一口气，顿时感觉内心的郁闷随着自己的呼吸细细地吐出来，然后消失在空旷的街道中。 佳佳开始向前走，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她看着自己无比熟悉的街道，然后偶尔回过头，仰望着自己家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她的脸上，忽然挂着一个一个似笑非笑的复杂表情，内心似乎随着表情的变化而感到所有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最后，她就和自己平常一样，回归到了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表情，朝前走去。 随着佳佳的脚步，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多。原本可能还刚刚起床的人们，现在也不得不因为要准备上班而从家里面出来，奔波在前往公司的路上。佳佳看着在她身边川流不息的人们，似乎他们都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干着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们步速频繁，匆匆忙忙的向前赶着路。有的人则是骑着电动自行车，飞驰在人行道上，眼里只有一个一件事情——到达自己需要去的地方。 清晨的阳光从高楼间显现，照亮了整个马路和原本还处于阴暗下的街道，唤醒了原本还有些困意的人们。有的人被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照到自己的眼睛，骂骂咧咧的用手去遮挡阳光。 佳佳背着书包，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自己正在和他们一样，虽然抱着不同的目的，行驶到不同的地方，却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她看到了，有一家早餐铺，这家早餐铺是他以前经常会来吃早餐的地方。虽然自己已经吃过早餐了，但是她也十分怀念这家早餐店的味道。 “要不要买个面包当午餐呢？”佳佳心里默默的念道。 可正当自己准备走进早餐铺的时候，才发现早餐铺里已经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希望在这里带上一份面包，带上一包牛奶，就当做自己为了准备上班而补充能量的补给品了。但即使是自己还在店门外，就已经被店里面包香气所吸引。 “好香啊......”佳佳大口呼吸着早餐店里传出来的香气，流出了幸福的口水。 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看着早餐铺里拥挤的人群，原本幸福的面庞转眼间就化作了失望。她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算了，还是等中午上完课后再说吧。” 继续向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不远处有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佳佳看着这条队伍，心里顿时产生了一道不好的预感。这条队的尽头，不会就是地铁口吧？ 想到这里，佳佳就赶紧加快了向前走的脚步，连忙走到队伍的后面。她从队伍的后面往前看，看到这条队伍一直排列向前，从末尾根本看不到尽头。佳佳想要往前走一段确认一下队伍的长度。但是刚走出队伍没多久，就看到依然陆陆续续有人往队伍后面排着。佳佳看着眼前陆陆续续走到队伍后面的人，又看了看好像没有尽头的队伍。内心深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老老实实排着队吧。”佳佳无奈地摇摇头。 她老老实实排到了队伍的最后排，从书包里拿出一副无线耳机，戴在自己的耳朵里。拿出手机，开始播放起自己喜欢的音乐。 随着音乐的旋律，队伍正在慢慢向前挪动。平和的音乐，缓和了佳佳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绪。她静静地跟着前面的人，看到低着头看着手机的他们，脸上表情略显麻木，手中的大拇指如同机械一般地刷着小视频。似乎只有在这一刻，他们才能在这枯燥的排队当中，找到一点点的乐趣。 忽然间，佳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董小珏发来的短信： “佳佳，起床了吗？” “起床了，正在去补课的路上。”佳佳快速地输入着文字，点击发送。 “这么早就出门啦？明明还是周六呢。”不一会儿，董小珏就回复了。 “是呀，补课每天都得补。”佳佳发送后，思考了一会，又补充道：“即使是周六，也有很多人要上班哟。我现在就在排着队。” 说完，她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将手臂向上一伸，按下了摄像软件中代表着“拍照”功能的白色圆形按钮。 “哇，周六的地铁竟然也有那么多人排队呢！”董小珏似乎对这种情况十分惊讶。 佳佳则是将自己刚刚拍的照片放大看一下，好确认一下究竟还有多长的队伍需要等待。她自己一看，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地铁口了。估计很快就能够进地铁站了。 “应该很快就能进去了。”佳佳说道，“先不聊啦！” “好吧，那我先回去补一觉了。晚上上完课后记得来吃饭哟。” 佳佳正准备要回复一些什么，就发现小珏又发出了一句话过来： “补课，加油！”发出后还跟随了一个大大的表情包。 “谢谢小珏姐。”佳佳发送完，笑了一笑。然后就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中。跟着前面的队伍缓慢挪动。 事实证明，即使是进入了地铁站，也不代表排队就结束了。在地铁上也的人也是很多，使得整个地铁都十分拥挤。佳佳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眼睁睁看着地铁门打开多少次，却因为车厢里面太多人而没有办法进去的画面了。最后好不容易轮到一趟刚好可以站一个人的地方，佳佳想都没想就直接挤了上去。 地铁在黑暗的地下匀速行驶。每停一站，佳佳就会被上上下下的乘客挤得头晕目眩、两眼发黑。她就如同一片小舟，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下漂浮。即使眼看着浪花一次又一次地将小舟淹没，但是小舟却还是十分坚挺地从一波波浪花中重新漂浮起来。 伴随着车厢外黑暗的消失，地铁终于行驶出地下，来到充满阳光的地表。列车行驶在铁轨上，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原本大部分在客车内的乘客，都已经在之前的几个站下车了。现在的车厢里，只有十多位乘客。他们大部分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偶尔会有几个拉着买菜车的老人家。列车到站后，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走出列车，来到了站台。佳佳来到电台前，眺望着伴随着鸣笛声离去的列车，内心若有沉思。温暖而明亮的太阳光照亮了她洁白无瑕的脸颊。佳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表。刘海随着她的低头，又重新掩盖住了她的面部轮廓。佳佳看着陆陆续续下楼的学生们，跟随着他们的脚步，逐渐离开站台。 补课机构静静地坐落在地铁站台出口的不远处，那是一栋彰显教育机构风貌的综合大楼。大楼的墙上，赫然悬挂着“眠城教育城”五个大字，犹如一面鲜明的旗帜。而其他墙面，则如同一幅幅生动的画卷，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教学机构广告，五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 佳佳疲倦地瞄了一眼教育城大楼上的广告。自从上个月学校补课结束以来，她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被各种销售人员在教育城的门口拉来扯去。这一家说来这里，那一家又说这里更好。佳佳那天被这几个销售人员如同精神控制一般地控制着佳佳的判断。但是，对佳佳来说，是哪家补课机构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究竟自己怎么做，才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实现家人对她的期望。最后，佳佳选择了一家费用不那么高的补课机构，也算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给家里带来过大的压力吧。 随着佳佳走进教育城，她才发现，此时此刻已经有很多学生来到各自的机构里坐下，准备上课了。虽然上课还没开始，但是学生们已经做好了补课的准备。看到其他学生认真的样子，佳佳也不敢怠慢。她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搜寻着手机里教导发来的补课教师信息，然后抬起头来对每间教室的门牌号进行逐一确认，生怕自己因为马虎，而错过了正确的教室。 “502，找到了！”佳佳来到了502教室的门前，仔细地确认了门牌号和手机上的信息，确认无误后，她才放心地走进教室里。 ------------ 第三章：八月（2） 刚走进教室的瞬间，教室里陆陆续续有几个同学抬起头来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新同学，十分好奇地看着佳佳。佳佳和他们的眼神对视上后，十分害怕地躲开他们的目光，低下头，继续往教室深处走，时不时地往左右的桌子上投去摸索的目光，希望能够找到一张空闲的座位能够坐下来。她搜寻了一阵子，看到了教室中后排的有几个空着的位置，便走上前去，将书包放在桌子上，找到座位坐下。坐下后，原本十分紧张的佳佳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坐在位置上后，佳佳马上从书包里拿出准备上课的课本，放在桌面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封面，似乎在等待着课程的开始。 “佳佳？是你吗？”佳佳耳边传来了好像还算熟悉的声音，似乎自己在哪里听到过。 她抬起头，朝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眼前的男生留着清爽的短发，仔细看了看男生的面庞，平平无奇的面部特征使得不是很熟悉他的人也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想起来。 “是杨安吗？”佳佳疑惑地问。 “我跟你是同班同学两年了，你竟然还不确定我是谁吗？真的是失礼啊！”杨安有些失望地说道。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而已。”佳佳想了一想。眼前的这个男生在她的印象里面好像成绩不太好，似乎之前是倒数还是什么来着。 “佳佳你这一脸疑惑的表情，不会是在想着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也会来补课而已。” “这对我来说就十分失礼啊，好吗？”听完佳佳说的话，杨安变得更加难过了。 “是这样的吗？那实在是抱歉呢，我原本是没有恶意的。”佳佳呆呆地看着杨安。 “唉，正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才会感到伤心啊。”杨安心里想着，也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不过其实佳佳在自己的印象当中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记得高一一开始的时候，佳佳一直在班上不太起眼。无非就是偶尔会在其他比较起眼的女生身边——大家的女神萧繁星，以及大家都比较害怕不敢去搭话的董小珏身边能够看到佳佳的身影。 直到第一次期中考试，大家在成绩榜的第一名看到许佳佳的名字之后，大家才逐渐意识到，学校里竟然有一个叫许佳佳的人。当时不少人——其中也包括杨安觉得这个只是一个意外。而现实再一次将所有人的脸都打了一巴掌。在期末考试当中，许佳佳再次获得年级第一。直到这时，大家才知道，佳佳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女生。 即使如此，佳佳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显眼起来。就如同现在一样，她低着头，阅读着数学课本上的内容。然后另外一边则是放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边看着课本，一边做着习题。她头发的刘海，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耷拉着的。让人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脸。所以自然而然，也就因此显眼不起来了。 但即使是这样，杨安知道佳佳是个非常特别的女生。他知道佳佳是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而她的那种对于某项事物的专注，就是她独特的魅力。 杨安很想再和佳佳说些什么，只不过看着佳佳那专注的眼神，他也就打消了这种想法。而在这间教室里，并不只是佳佳，基本上所有的学生都在看书做题。将自己所有的专注力都投放在学习当中。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环境，才能够让佳佳和所有的同学都全身心投诉其中吧。 “那么，我也要好好加油咯。”杨安耸耸肩，心里这么想着。 就在同学们正在如火如荼地学习的时候，有一位十分年轻的男子从门外走进来。他看似应该不到三十岁，长相十分帅气。身穿一套十分整洁但是却不老气的浅绿色西装，背着一个公文包。从外表上看，反而是更像是一个来自外贸企业的商务人员，而不像老师。 在教室里的同学们被这种阵势吓到了。有不少女生甚至还对老师流露出了超越欣赏的眼神。甚至因为老师的到来，使得原本十分安静的教室里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老师将公文包放在讲桌上，十分熟练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此次要讲课的数学课本。一边张罗着硬件安装的同时，一边十分礼貌地对教室里的同学们说道： “我是这次数学课的讲师张老师，在这个八月，就由我来给各位上课了。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在线上或线下跟我进行交流。我也非常乐意能够为大家讲解你们的难题。” 随着老师将笔记本和投影设备打开，将自己准备好的课件投影在了大银幕上，补课也随之而开始。课堂上的学生们也立即着展开了学习的状态。开始看着课本，配合着老师讲课的内容，将内容和自己的想法写在笔记本上。 “数学数学，基础知识固然重要。”张老师对着同学们说，“但是更加重要的是了解考试题目的套路，以及相对应的解题的方法。” 张老师点了一下手中的激光笔，大银幕上的PPT随即跳到了下一页。展现在同学们面前的，是一道有关几何的习题。 “同学们，这道题，是曾经全国卷的一道高考题。现在，同学们先不要急着将这道题解出来。先花一分钟时间思考一下，先把你打算解题的思路跟我说一下。” 同学们听到老师说要的话后，沉寂了。佳佳看着这道题，大脑立即就对此展开了思考。 “根据图解，应该先找到平面向量，然后应该怎么办呢？是应该使用棱垂直法进行解题吗？不对，不应该，这样应该解不出来，还得用其他......” “老师，我已经想到方法了！”教室中其中一位同学忽然举起了手。 “我也是，我也是......”教室里有其他学生陆陆续续也举起了自己的手。他们自信地看着银幕中的题，笔直的手臂似乎正在证明着他们对于这道题解答方法的信心。 佳佳吃惊地看着举起手臂的同学们，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虽然数学确实不属于自己的强项，但是在平时考试均分都能达到一百分以上的佳佳，也不至于说能够在数学方面会被这门课拖后腿。但是即使如此，自己才刚刚读完题，形成初步的解题思路的时候，其他学生竟然已经完成了整道题的解法？这对于佳佳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有同学能够解出来了。”张老师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那么，请这位同学上来白板这里写出自己的答案吧。” 于是乎，刚才最早举手的同学从自己的座位上迅速站了起来，拿着手中的笔记本，走到教室正中间的白板旁，提起水性笔在白板上唰唰唰地写下自己的答案： “这个题是这么解的。首先要用到将平面进行扩展，依据‘两平面相平行，第三个平面将会和其他两个平面相交’的原则，然后在模拟出一条线帮助解题，再然后再设定中点......” 虽然这位同学可能只是眠城某中学的高中生。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个学生而有任何胆怯。他十分自信地在白板上写下自己认为的结果，一边写着还一边十分自信地讲解着做题的原理。如果没有看到他是个学生的模样的话，估计可能还觉得他是个老师吧。 “哇，这同学太厉害了吧。”杨安愣住了，“看来是个学霸啊，还可能是学霸中的学霸。是吧，佳佳？” 杨安看向佳佳，但是佳佳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愣住了，根本没有心思回复杨安。此刻的佳佳已经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给震惊到了。佳佳虽然知道自己的成绩并不算非常优秀，她平时的考试中，也从来没有过有和其他同学竞争的想法。每一次考试，她的目标都是要和自己竞争，要达到自己最优秀的状态。但是，即使是自己已经达到了最佳的状态，和更优秀的人相比，竟然是这么不值一提么...... “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差距吗......”佳佳心里默念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距离讲台上的同学越来越远，白板的字越来越小，然后逐渐成为一团黑糊糊的迷雾。她感觉自己原本正在写字的笔正在晃动，仔细一看，那并不是笔在晃动，而是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赶紧将笔丢在一边，将自己的左手紧紧握着右手，好让自己的手不要继续颤抖。 “佳佳，你还好吗？”杨安看到佳佳脸色苍白，赶紧问道，“你怎么了？” 佳佳被杨安的询问所惊醒。她故作镇定，把头扭向一边，轻声回答：“我没事，我只是刚刚发了个呆而已。” 虽然杨安知道佳佳只是在找个借口来搪塞自己，但是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追问佳佳，只会让她越来越无法集中精神。所以杨安只能对她说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和我说喔。” 佳佳没有回答杨安，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然后就继续低下头来写着数学题目。 上完数学课后，在休息了十多分钟后，就紧接着进行历史课。随着课程的继续，佳佳的状态并没有获得好转。历史原本是佳佳的强项，每一次考试，佳佳都能保持在80分以上的水平。老师在讲课的时候，佳佳也能了解老师在讲课的内容，发出的习题自己也基本清楚答题思路。但是即使是这样，佳佳还是感觉自己在这方面对于其他在上课的同学来说，并不占太多优势。在做选择题的过程中，佳佳还因为自己太心急而看错题目，选择了错误的选项。 佳佳飘忽不定的状态一直持续着，直到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佳佳才放下手中的蓝色水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在上午连续高强度的上课后，佳佳已经有些疲倦了。她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臂当中，喘着大气。喘着喘着，她又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开始因为缺乏糖分而感到头晕目眩。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现在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可是佳佳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考虑在哪里吃饭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趴在这个桌子上，好好地休息一下睡一个短短的午觉。 “就这么睡一下吧。吃不吃东西，都不重要了，饿一顿也不会怎么样的吧......”佳佳自己对着自己说着。 但是生活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如佳佳意。在她刚闭上眼睛没几秒钟，她就感受到有人在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啊，好舒服。好喜欢这种感觉。”佳佳心里想着，“这是关心吗？这是信任吗？我都忘记上一次拍我肩膀的人是谁了......” “佳佳，佳佳！” “啊？”佳佳猛然抬起头来，发现拍着自己肩膀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刚才上课坐在自己旁边的杨安。 “你还好吗，佳佳？”杨安有些担心看着佳佳。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困......”嘴上说着没事的佳佳，身体却十分老实地又趴在桌子上，将脑袋重新埋在双臂内，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你这看上去才不像没事的样子吧。”杨安无奈地说，“别那么勉强自己呀。”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困。”把头埋起来的佳佳重复着相同的话，说完后，她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还有一点点饿而已......” 杨安听见后，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笑着把自己的书包拿到自己面前，在书包里翻来覆去，最后掏出一个小饭盒。他对着还趴在桌子上的佳佳说道： “佳佳，我这里有点吃的，要不你也稍微吃一点？” 直到这个时候，佳佳才稍微把埋着的头翻过来，留出一只眼睛看了看杨安的饭盒。头发由于埋在手臂里而凌乱，甚至还有几根头发因此而粘在了她圆润的脸蛋上。 杨安将饭盒打开，里面是几份三文治。三文治被切成了十分整齐的三角形，里面夹杂着蔬菜、番茄、还有一片午餐肉。虽然并不是十分丰盛的三文治，但是见到后也难免会使人垂涎欲滴。 佳佳见到三文治后，整个人顿时就精神起来了。她坐的笔直笔直的，两眼瞪着饭盒里的三文治。眼泪就快要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了。 “反正这么多三文治，我也吃不完。你不介意的话，你也吃几个呗。”杨安说。 “好......咳咳！我的意思是，这真的可以吗？”佳佳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 “当然可以了！”杨安笑道。 “那么，好吧。谢谢你。”虽然已经获得同意，但是佳佳还是对此感到有些害羞。自己曾经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吃男生带来的午饭呢。 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渐渐的伸向杨安的饭盒。饭盒里的三文治此刻正在安安静静地在饭盒里等待着佳佳过来领取。眼见佳佳指向了排在饭盒左边的三文治，可下一秒钟，她的手指如同钢琴家一般在短小的饭盒间飞舞着。 最后，她的手指停留在饭盒中最大的一个三文治上，随后拿起来就直接往自己的嘴里送。 “唔！真的很好吃诶，就跟看上去的一样！”佳佳嘴里嚼着三文治，露出了十分幸福的笑容。原本充满失落的表情，霎时间又恢复到了具有佳佳特色的纯洁无瑕。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杨安看到佳佳又露出了自己十分熟悉的笑容，心里也十分欣慰。 佳佳看来确确实实是饿坏了。那个三文治，被他三两口就往自己嘴巴里塞了进去。嚼了几下之后，就用力往自己嘴里吞。可是刚吞下去没多久，佳佳好像就被噎住了。露出了十分难受的表情。 “诶，吃慢点啊，佳佳。别噎着了。” 但是杨安不知道的是，佳佳已经噎住了。她十分难受地打算强行吞下自己咽喉里的三文治，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能够办得到。忽然，她想起来自己今天吃早餐的时候，带了一瓶牛奶放到自己的书包里。于是乎她赶紧打开自己的书包，翻了一下后，总算找到了那瓶自己早上带着的牛奶。她迅速地将吸管插上，然后猛喝了几口牛奶，这才把卡在自己喉咙上的面包给吞了下去。 “呼，呼，呼，吓死我了！”佳佳小声说道，头上冒着冷汗。她刚刚也被自己给吓到了。若不是因为自己早上带了一瓶牛奶过来，自己刚才怕不是被噎到晕过去了。 杨安看着佳佳那憨憨的表情，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就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没想到佳佳也有这么憨的一面呢......喂，请不要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 佳佳的眼里尽显锋芒，整个面部表情，都在表示着对于杨安的嫌弃。吓得杨安赶紧求饶：“对不起，佳佳，我错了，请不要在意我刚刚说的话！” 但是佳佳在下一秒，脸上的阴霾却转眼间烟消云散。她笑出声来：“呵呵呵，其实我也是开玩笑的。”说完后，她又从杨安的饭盒里拿起另一块三文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杨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佳佳。在别人眼中，她总是安静的、不问世事的。她在别人面前的总是没有任何的表情表现，只是一个人默默地低着头认真地干着自己的事情。冷静、认真、面若寒霜，是同学们强行给佳佳贴上的标签。而实际佳佳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或许说，这些标签，就是她的全部吗？ “没想到佳佳竟然是会有这种表情呢。”杨安对佳佳说。 “是吗？那你觉得我会有什么表情？”佳佳问道。 “这......”杨安被佳佳这么直接的回复反而被说得不太好意思，“佳佳在平时很安静，也不太会和其他同学说话。所以同学们都觉得佳佳很难以接近呢。” “平时啊，平时我有时间都在看书和学习，是比较忙的。所以可能才会很少和其他同学说话吧。”佳佳继续吃着三文治喝着牛奶，“可是那也不能怪我呀，同学们好像也没怎么来找过我说话啊。” 或许佳佳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和其他女孩子差不了多少吧。 杨安也从饭盒里拿起一块三文治，开始吃起来：“佳佳今天早上怎么了？我看你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杨安说的话使原本在吃着三文治的佳佳顿时停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三文治，忧郁的气息正在从她身体的毛孔中散发出来。 “在学校里，我一直都是第一名。虽然我心里也清楚，比我优秀的学生比比皆是。但是由于一直都在学校里，我不知道比我优秀的人在哪，我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努力？” “直到到了这里，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都被自己蒙住了眼睛。人外有人并不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别人有那么大的差距。直到现在，我才感到无比后悔。是我自己太不努力，太过于无知了。” “之前父亲一直都觉得我应该变得更好。我都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甚至觉得父亲一直在打压我的信心。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父亲在大学当教授，他见到优秀的学生，肯定很多吧。所以他才会一直在提醒我。” “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年了。不禁让我觉得，现在知道这些，是不是已经太晚了呢？” 伴随着一声叹气，佳佳眼中的斗志似乎已经被现在她所看见的事实所扑灭。此时此刻，杨安已经完全看不到平时那位无论发生什么都平静如水的学霸佳佳了。现在的佳佳，就如同已经燃尽了的木炭，随时都可能会被一阵风给吹灭。 一位不是学霸的学霸，一位普通人中的优秀者，亦或是只是一个平平无奇，但是却有着一颗奋斗的心的普通女孩。这些都是佳佳身上的一部分，不论这些部分是闪耀着光彩，还是暗淡如即将熄灭的火星。 “佳佳说的我都能理解，但是我不觉得这就是你的全部。”杨安吃了一口三文治，继续说：“虽然佳佳距离他们可能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却不能因此而否决佳佳是多么的优秀。” “是吗？那只不过是你想安慰我的理由而已吧。”佳佳并不为所动。 “才不是呢。你可别小看自己。你可是很多人的学习榜样呢！”杨安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也是其中一个哟，我也想向你学习呢！” “不可能吧，我有什么能值得你学习的？”佳佳抱有质疑的语气反问回杨安， “学习我怎么样变得无知的吗？” 杨安摇摇头，耐心地对佳佳说道：“请你不要那样说自己呀，因为你已经很棒了呀。我也希望能够学习到你的努力，学习到你对于走向更加优秀的探索，学习到孜孜不倦的认真呀。” “啊？是这样的吗？”佳佳半信半疑地看着杨安。 “那当然啦，我也想和你一样，能够考到年级第一呢！” “有这样的想法很好，那你要多多加油喔。”佳佳十分震惊地看着杨安，说道：“毕竟，你不是年级倒数嘛？” “......”杨安差点就一口血喷在了佳佳的脸上。佳佳的话如同一把匕首一样插在了杨安的心脏上，疼的他差点去世。 “好啦好啦，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已经考到五十多名了。”佳佳捂着自己的嘴，偷偷地笑着。 “拜托，这种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杨安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抱歉！”佳佳双手合一，十分诚恳地对杨安点了点头。 “行吧行吧，姑且就原谅你了。”杨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看到佳佳从刚刚那紧张不安的状态，到现在的莞尔一笑，杨安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不过说真的，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补课呢。” “是呀，我自己其实也没想到。但是不是因为学校暂停补课了嘛，所以也没有其他办法，为了能提高自己的成绩，只能来到补课机构来继续学习了。”杨安说，“之前在家里试过学习，但是通常都没能坚持多久，就去干其他事情去了，根本静不下心来。”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总觉得在家里没有办法能够进入学习状态。”佳佳非常赞同杨安的观点，“果然学习就得处在学习的环境中进行才行呢。” “那么，在补课的这段期间里，还请多多指教啦。”杨安微笑地看着佳佳，将自己的右手伸到佳佳的面前。 佳佳看到杨安伸出的手掌，愣住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同学，更加没有想到这个同学有着和自己相同的目标。她原本冰冷冷的内心，顿时感觉到了温暖。她犹犹豫豫地伸出了手，心里还在是否应该回应杨安而摇摆不定。 正当自己还在犹豫的时候，杨安主动地将佳佳的手心握在自己的手掌当中。杨安手上的体温，正通过手心，逐渐传递至佳佳的手臂，然后延伸至佳佳的内心。 “这是什么感觉？”佳佳心里想着。这种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过。不论是以前小时候妈妈拉着自己手时候所表达出亲情爱的感觉，还是说平时喜欢突然拉着佳佳手的董小珏那种属于友谊爱的感觉，都和如今的感觉不一样。这也是另外一种亲情？还是另外一种友情？还是自己从小以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感觉呢...... “佳佳？你还好吗？”杨安的呼唤声惊醒了还沉浸在刚才温暖的佳佳。 “啊，抱歉，刚才我在想其他事情。”佳佳连忙解释。 “不会又在想着哪些失礼的事情吧？” “才没有呢！” “哈哈哈哈，我在开玩笑呢，佳佳。”杨安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笑着说：“佳佳你可别太认真了哟。” “我可不能不认真呀。”佳佳说，“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追上我吗？我可不会轻易让你成为第一名呢。” “那你还是尽快放弃挣扎吧！”杨安也不甘示弱，怼了回去：“到时候被我超越后佳佳你可别哭呢！” “没想到杨安你口气还蛮大的。”佳佳略微有些不屑地说道：“不过，我不觉得那种事情会发生就是了。” “要不要打个赌？”杨安带有挑衅道。 “可以啊，赌什么？谁怕谁啊？”佳佳想都没想，直接接受了杨安的挑衅。 “好呀，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如果我能赢你一次，你就要实现我的三个愿望。”杨安说，“如果我一直都没能赢你，那我就要实现你的三个愿望。” “可以，成交。”佳佳十分自信地说道，“看来我现在要好好想想我要让你做什么了。” “竟然那么自信的吗？”让杨安感到意料的，不仅仅是佳佳的自信，而是佳佳对于自信的表现。要是在以前，杨安可能根本没有办法能够想象出这样子的一个佳佳吧。 他十分激动地将另一只手盖住佳佳的手背，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哟！” 两个人，面对着面，两眼相互看着对方。时间仿佛在此刻短暂地凝固了。虽然这次可能是两个人之间第一次相处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但是他们内心似乎已经构成了十分牢固的默契。在这一刻，佳佳重新振作了起来，找到了自己下一步前进的理由；杨安也因此而真正找到了目标，他十分庆幸佳佳愿意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成为愿意和自己一同进步的人。 佳佳感觉自己的手烫烫的。她低下头，看到杨安握着自己的手，这才意识到，直到刚刚她向杨安伸出手的时候，自己和杨安的手就一直没有分开过。她羞得满脸通红，吓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背对着杨安，想赶紧离开他。 “对了，谢谢你，谢谢你的午餐。还有就是，谢谢你刚才对我说的话。”说完，她离开了座位，跑出了教室。 杨安看着佳佳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还悬在半空中的双手，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说过的话。他忽然感觉到有非常大的信息量强行塞进了自己的脑袋，涨的脑袋烫烫的。最后，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依然没有办法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刚刚，究竟干了什么啊......” 在他们两个座位的桌子上，佳佳刚刚喝过的牛奶，放在了杨安的饭盒隔壁。他们似乎正在见证着各自主人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它们两个之间，原本没有任何联系。但是却因为一些阴差阳错，或者是一些共同的目标，它们如今走到了一起。或许，它们正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吧。 随着今日课程的逐渐推进，马上就到了放学的时候了。在表上的钟指到了五点整的时候，老师宣布今天课程的结束。原本十分安静的教室，随着老师走出教室而逐渐喧闹起来。同学们开始相互交流着今天学习的内容，聊起今天的心得。有的人，从原本的陌生人，因为这个课程，而相互认识，结成了一对心得朋友。 佳佳开始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书籍，将课本收入自己的书包里。心里感叹到第一天补课就使自己受益匪浅。她回忆起今天老师所说的内容，看了看今天所记下的笔记，感觉原本脑袋中有部分信息的盲区，也因为今天的课程有所补充。她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在收拾好东西后，她看了看坐在自己隔壁的杨安，恍然间流露出嫌弃的眼神——此刻的杨安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着。 她凑上前去看了看杨安的睡脸：原本就不是很帅气的脸，表情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显得更加滑稽。 “还说想要拿年级第一。就现在这个状态也能办得到吗？”佳佳心里默默地想着。 她本就想着提着书包就走，但是她没有踏出离开的脚步。而是转过身来，用手指用力地往杨安的腰上搓了一下，疼的杨安马上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杨安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正站着看着自己的佳佳，心里顿时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呀，看来是下课了呢。没想到我竟然睡着了，真不好意思呢，哈哈哈......” “杨安你是来上课还是来睡觉的呢？”佳佳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满。 杨安被这么一问，吓得脸色苍白。他内心完全能够明白佳佳为什么这么生气。中午的时候还说大家一起进步，下午自己就如此怠惰，佳佳如此不满也是可以理解了。 “对不起，佳佳，是我不对。”杨安赶紧认错，“我也坚持了很久，但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我才稍微睡了会。我保证我之后再也不会这样子了！” 佳佳半信半疑地看着杨安，只好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信你一次。” “谢谢，我保证不会这样子了。”杨安抓了抓脑袋，忽然想到些什么，便问佳佳：“佳佳放学后要去哪里呢？” “我和小珏姐她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我现在要去找她们了。”佳佳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佳佳的回答有些让杨安出乎意料，使得杨安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但是他马上藏好了自己的表情，回答道：“是这样啊。那么我们一起去地铁站吧，刚好我也要去坐地铁。” ------------ 第三章：八月（3） 佳佳和杨安一同走出了教育城，走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和清晨那温和的阳光不同，眠城下午的太阳是热辣滚烫的。仿佛想要将这整座城市都给烤焦一样。 佳佳被刺眼的且火辣的阳光炙烤到基本睁不开眼睛，热的佳佳吐出了自己的舌头，喘着大气。走在旁边的杨安见此，马上从包里掏出一把伞，把伞打开，遮在佳佳前。雨伞给她创造了一片阴凉的空间，使佳佳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谢谢。”佳佳向杨安道谢道。 而杨安则是默默地点点头，似乎在向佳佳表达“这没什么”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么撑着伞，顶着烈日当空的太阳，逐渐往前走。好不容易走到了地铁站的阴凉处下，杨安才把伞给收起。而佳佳站在原地向四周搜寻了一下后，似乎也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人。她举起手来，向地铁站另一边不远处的几个人挥舞着手臂。 而对面的几个人看到了佳佳这边，也挥手示意。然后就往佳佳的方向走过来。杨安看着那在自己眼中逐渐变大的三个人，眯着眼睛仔细盯着看，然后他顿时脸色阴沉，似乎看到了某个自己非常不想遇到的人。 这三个人，为首走来的是董小珏。她穿着十分清爽的短袖衬衫，和牛仔短裤。无论是脸上、脖子上、还是手上都没有任何的装饰。轻飘飘的短发也让她在这炎热的夏日中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跟在后面的，是那个无论在哪里都保持最靓丽的萧繁星。她因为潮湿炎热的夏日而浑身难受，便将自己引以为傲的卷发扎了起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电风扇，一直对着自己吹。她的卷发，也随着电风扇的风道轻轻飘起，这使得她的美丽更加突出，让不少路人都向她投出了欣赏的目光。 而在最后面的，则是李泛水。今天的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使得原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她，在此刻也让人感觉看上去比在学校里漂亮了不少。 董小珏跑到了佳佳跟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对她说：“佳佳，好久都不见了！你怎么放假后就没找过我玩呢？” “好热呀好热呀，请不要抱着我呀，小珏姐！”佳佳被小珏紧紧抱着，被董小珏的传来的体温感染的更加燥热了。 “好吧。”董小珏只能非常失望地松开自己的手，说道：“佳佳怎么能这么说，小珏姐我可是十分难过的。” “是谁改变了你？难道是旁边这个男人吗？”小珏将头转过来，仔细打量着站在佳佳旁边的男人，过了一会，才说：“这不是杨安嘛？” 杨安见董小珏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存在，略微有些尴尬。但他也保持微笑对她说道：“是呀，小珏姐，我们恰好在一起补课。” “真的假的，竟然那么巧？”董小珏表示有些质疑，她回过头来问站在后面的李泛水：“李泛水，你觉得呢？” 李泛水原本看到杨安的时候，不知为何脸色已经不太好了，被董小珏这么一问，甚至有些大惊失色：“问，问，问我干嘛？我不知道！” “干嘛那么大反应啊？”董小珏喃喃自语道。 而站在旁边的萧繁星从认出杨安后，一直都在留意着李泛水的表情。而在李泛水有些惊慌失措后，便赶紧打断了目前正在展开的话题，说道：“现在要赶紧去找吃饭的地方了，不然等会可要排好长的队哟。” 董小珏听到后，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而是点了点头，牵着佳佳的手，往车站里面走去。佳佳只能像布娃娃一样被董小珏拉进车站里。 杨安看着远去的董小珏和佳佳，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既然自己已经没事情可做，那就只能回家了。他刚走出几步，就被萧繁星打断了其前进的脚步： “杨安，可能要打扰你一下了。我们有话想和你说。” 杨安回过头来，看了看萧繁星。他知道虽然找自己说话的人是萧繁星，但是实际想找他的人另有其人。于是，他便对着站在一旁的李泛水说：“怎么了？泛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原本站在旁边还有些扭扭捏捏的李泛水，轻轻抬起头，看着杨安。这是不知道多长时间以来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地看着对方。 “没什么，就想和你聊一聊而已。”李泛水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可以呀，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吧。”杨安回过头，打算离开这个地方，继续往站台方向走去，“我还有些事情，急着回家。” 这是一句谎言。但是，杨安不想和李泛水纠缠太多时间了。李泛水见杨安离开，便赶紧跟上去，跑到了杨安身边，问他：“哟，几天不见，你就勾搭上佳佳了呀？干的不错嘛，杨安。” “你误会了，我和佳佳不是那种关系。”杨安甚至都没有对着李泛水说话，“我和她一起补课也只是一个巧合，刚好我们报了一个班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真的吗？”李泛水傻笑道，“其实如果是真的也没有关系啦！佳佳是个很不错的女生。只不过我是对你的主动感到些许意外罢了。” “我都说了没有啊，你不要误会了。”杨安冷冷地瞟了李泛水一眼。 两个人并排走着，但是两人之间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温度。他们似乎很熟悉对方，但是相处起来却像是和陌生人一样，甚至比陌生人还要糟糕。即使是不认识他们的人，也能感觉出他们两个之间强烈的别扭感。 “生气了吗？怎么这么小气？你以前可不这样子的哟。以前的你，可是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才过去了一年，你就这样了，真的让人伤心呢。”李泛水轻描淡写地说道。她的眼神在此刻变得空洞洞的，平时傻里傻气的模样也早就消失不见。 这句话让原本态度平和的杨安霎时间面容狰狞，他愤怒的盯着李泛水，恨不得将自己内心的愤怒发泄在李泛水身上。但是还没等杨安有任何动作，走在后面的萧繁星顿时冲了上来，阻挡在杨安和李泛水之间。 繁星先是十分认真地对杨安说：“杨安，请冷静点。我不会让你碰她的。” 杨安见萧繁星已经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其实也完全没有任何对李泛水施加暴力的打算，便回答了一句：“放心吧，我知道她只是在挑衅我，我不在意的。” 萧繁星见杨安的怒气已经消散后，便转过头来，一把抓住李泛水的脸，恶狠狠地对她说：“你个白痴，你刚才可没有和我说过你要对他说这些话啊！你是想被他打死吗？如果是的话也别把我叫上啊！” 李泛水的脸被掐得肿痛，只能赶紧向萧繁星求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赶紧放手吧！” 直到听到李泛水的保证，萧繁星才不情不愿地松开自己的手。但李泛水却依然不情不愿地吐槽道：“什么嘛，明明不爽的是我呢，让我稍微发泄一下也不行吗？”说完就对杨安做了个鬼脸，然后跑进了地铁站台里。 结果只剩下杨安和萧繁星，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结果萧繁星被杨安看着难受，便主动对杨安道歉道：“抱歉，杨安。我没想到那丫头竟然那么疯。我替她向你抱歉。” “没事，这又不是你的错。”杨安轻声叹了一口气，对萧繁星说：“其实我也能够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对我。在我们之前的那段关系当中，其实是我没有关心过她，所以她才会离开我，讨厌我吧。” 萧繁星听见后，眼神充满了对杨安的怜悯。她对杨安说：“其实也不要太纠结过去发生的事情了，那都过去那么久了。人要向前看吧，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杨安想了一会。对于李泛水的事，他一直处于在乎和不在乎的边缘徘徊。因为一直以来都在同一个班的关系，要不想不注意到李泛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李泛水在其他人身边，总是表现得非常快乐，丝毫没有烦恼。但是杨安了解她，他知道她在快乐的表面下，隐藏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不过无论怎么样，既然李泛水已经离开了自己，自己也已经没有任何事情需要纠结了。 “其实我已经知道事情过去了。”杨安摊开手，“只不过她可能还一直活在对我的恨当中吧。所以看到我的时候，才会对我针锋相对。我想这点我不用说，你也很清楚吧？” 萧繁星默默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呀，比起关心我，你还是多点关心她吧。”杨安叹了一口气，“我很好，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一如既往。” 萧繁星听完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嗯，那就好。” 说完后，两个人似乎也已经对保持了一致，开始向前走起来。萧繁星想到了一些事情，便对杨安说：“最近看你似乎已经在学习了。怎么？你也要开始认真学习了么？” “是呀，毕竟我也不想一直成为吊车尾呢，哈哈。”杨安露出了爽朗的笑声。 “那真的太好了。那么，你要好好加油哟，我看好你！”萧繁星也笑了起来，美丽的笑容使人陶醉。 “谢谢啦。你也要努力哟，去追寻你的目标吧。” 萧繁星愣了一下，对杨安的回答感到非常意外。不过她并没有在意，马上就放松下来，对杨安说：“可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呀。这点还真的不讨女生喜欢呢。” “可别那么说，我这可是在鼓励你呀。” 萧繁星默默地点点头。两个人走到了站台的中转站。杨安需要朝左边走，而萧繁星她们需要朝右走。杨安十分礼貌地朝萧繁星点了点头，挥手向萧繁星道别。而萧繁星则是回答了一句：“那么，学校里见了。”然后便消失在车站的茫茫人海当中。 最终，只剩下杨安一个人站在原地，在茫茫人海之中，仿佛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稻米。 “那么，回家吧。”说完他便离开原地，走向自己车站站台所在的方向。 在市区一家商场的火锅店里，李泛水四人坐在了一张四方桌上，静静地等待着火锅沸腾。这是一家眠城非常有人气的四川火锅店。这家火锅店能够成为眠城最有名气的火锅店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食材新鲜，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装修环境采用了古中国风的风格。不论是餐厅的大门，还是隔间的木质扶手，都采用深棕色的松木组成。来到这家餐厅，就仿佛自身在五百年前的中国一样，让来到这里的食客，被这里的赏心悦目的环境所深深吸引。 萧繁星还在为刚才在车站时发生的事情斗着嘴，叽叽喳喳地争吵个半天。若不是因为火锅店里已经坐满了人，整家店都热闹非凡的话。她们的争吵声都能够吸引在座所有人的注意了。 但是在她们俩的对面，董小珏在和佳佳一起共用着手机。小珏正在通过社交软件，给佳佳看衣服。时不时还会跟她说赞美的话。 “佳佳穿这身衣服的话肯定会很好看吧！”小珏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兴奋地说。 “这种风格不适合我啦！太暴露了！”佳佳羞红着脸说。 “别这么说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小珏还是不肯放过佳佳，仿佛在把佳佳当成自己的换装娃娃一样，联系来联系去的。 李泛水看着对面的两位相处得如此和谐，再看看自己旁边的萧繁星，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小珏姐和佳佳的关系真的是好呢。”李泛水说，然后用手臂轻轻推了推坐在旁边的萧繁星，阴阳怪气地说道：“真的是让人羡慕呢，是吧？萧繁星？” “哈？你闭嘴吧。”萧繁星白了李泛水一眼。 “那肯定啦，我和佳佳的交情可是很深的。”董小珏兴奋地说道，“不过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和你们两说过对吧？既然你们那么感兴趣，那我就告诉你们好啦！” 董小珏说完，便转过头问佳佳：“你还记得我跟你是怎么认识的吗？” 佳佳听见董小珏问，愣住了。她当然记得自己和董小珏之间发生的一切。只不过她不理解为什么董小珏会这么问：“小珏姐，我当然记得。只不过，你不必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的。” “怎么啦？再说一遍会让你感到害羞吗？”小珏用手拍了拍佳佳的肩膀，“别害羞嘛，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故事？不觉得很浪漫吗？” 佳佳没有回答董小珏，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应该还是初一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不是一个正常的学生。那时候的我就是个不良少女，打架、抽烟，什么不该干的事情我都干了一遍。那时候在学校，那可是所有的架我都有参与，就从来没有输过呢，哈哈哈！那时候可威风得不得了@”董小珏带着十分兴奋的语气说道。但是她的脸上却异常平静，毫无疑问她没有和她说的话一样感到激动，也丝毫没有因为过往的事情而受到影响，“当然了，这种威风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班级里所有的学生都很害怕我，没有人敢接近我。更加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李泛水听见后，感到非常惊讶。在她看来，原本就不爱说话的佳佳竟然能够和当年人人都害怕的不良少女成为朋友，那真的就是天方夜谭吧：“那佳佳竟然能够成为你的朋友，那真的是非常让人感到意外啊。我都没办法能够想象出来。是吧，萧繁星？” “你这人真的很烦人啊。”萧繁星狠狠地瞪了李泛水一眼。 董小珏没有回答李泛水，而是继续说起了曾经的往事：“虽然说在初中的时候，大家都害怕我，都不敢接近我。而我曾几何时，也十分享受成为被别人害怕的感觉，感觉自己是自由的，是无敌的。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傻到不得了。”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萧繁星喝了一口杯中的冷饮，似乎对此十分感兴趣。 但是佳佳却十分担忧地看着董小珏：“小珏姐，这事就不要说了嘛。” “没事！都过去了，没什么不能说的。”董小珏对佳佳笑了一笑，继续说起了她的故事：“我生在一个单亲家庭中，家里只有我妈妈。但是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自我记事以来，我妈妈一直都酗酒。她白天在上班，晚上一回家就开始喝酒，把自己搞的颓废的不得了。她一直以来对我都不好，也从来没有尽到作为母亲的责任。她和我说的话，十句话里面，估计也有七八句话是骂我的。” 董小珏静静地说着。说着说着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佳佳握在自己的手中。佳佳手心的温暖传递到了董小珏的心里。董小珏对佳佳笑道：“不用那么担心我，我很好啦！” “继续说回来吧。有一次，我妈妈要比以前喝的还要多。我睡觉前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厅里已经全部都是酒瓶子了。但是那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就去睡觉了。当晚客厅里的电视响了一宿，一直都没有关着。直到第二天清早，我才发现，妈妈在沙发上一直坐着，两眼空洞。无论怎么怎么摇她，想着怎么唤醒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了。” 董小珏说完后，沉默住了。她眼神里充满了懊悔，眼泪从自己的眼角流出。佳佳见此，赶紧拿出纸巾给董小珏擦掉眼泪，紧紧地抱着她，对她说：“没事了，没事了，小珏姐。我们不再说这个了好吗？好好吃饭吧。” 即使是董小珏，也没有办法接受得了家人逝去的事实吧。她紧靠在佳佳的肩上，眼睛里流着泪，用沙哑的声音说：“是不是......如果我早点发现，她就不会离开我呢？是不是如果我做些什么......她不会这么堕落呢？” “小珏姐，你也不用那么伤心了。”萧繁星看到平时如此坚强的董小珏，此刻却显得如此的脆弱，于心不忍。她说道：“不要将你妈妈犯的错误，归结在自己的身上呀。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背负这么沉重的现实。” 董小珏从佳佳身上起来，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她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轻声对萧繁星笑道：“你能这么回答，让我蛮意外的。没想到你的想法竟然会有和佳佳一样的时候。” 萧繁星听见后马上将目光投到了佳佳身上，才发现，佳佳其实也正在注视着自己。董小珏看到了原本经常水火不相容的一对竟然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心里莫名感到慰藉。她继续说道：“我都快忘记在那之后发生的细节了。我只记得我哭着喊着敲着同层的房门，期望谁能够帮帮我们。他们有的不在家，有的看到我，认出我是谁，就马上把门给关上了。我无可奈何，只能跑到家对面的学校，因为只有那里有认识我的人。但即使到了学校，我才发现，原本就害怕我的人，看到我丢盔弃甲的模样，对我感到更加害怕了。他们有的人觉得我在撒谎，有的人因为害怕而闪开。” “不过，有一个人，对我伸出了援手。那个人就是许佳佳。”董小珏说到这里，仿佛是感受到了光明的温暖，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她说道：“佳佳当时和她父亲刚刚来到校门口，看到了我一个人在学校的门口对着其他同学、老师求助。只有他们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他们帮我报了警、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陪着我到医院。最后陪到我叔叔来医院里来找我。虽然他们的出现，并没能挽救我妈妈的生命。但是却挽救了我的。” 董小珏两只手紧紧握着佳佳的双手，对佳佳说：“谢谢你，和你父亲。是你们给了在绝望深处的我带来光明。” 佳佳听了董小珏的深情告白，脸蛋羞得通红。但是她还是十分慎重地对董小珏说道：“我在那时候，只是觉得，我需要帮助你。所以我才请求父亲的帮助。仅此而已。” “只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已经有莫大的帮助了。”董小珏说。虽然过去的回忆给她带来痛苦，但是在痛苦中，能够获得光明，想必对她来说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吧。 “当然了，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弥补这些伤疤。”董小珏冷静地说，“所以，佳佳、繁星、泛水。你们愿意接纳我，成为我的朋友，我很高兴。” 她举起手中的饮料杯，非常开心地对其他三位对她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说道：“为了我们四人的友谊，我们干杯！” ------------ 第三章：八月（4） 在李泛水她们正在欢快地享受着美食的时候，属于眠城的太阳，也逐渐要下山了。但眠城即使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刻，也依然能够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彩。眠城，也是一座不眠城。到了夜间，高耸林立的大楼、广告牌、商铺逐渐打开了灯光、照亮了招牌，将整个眠城从原本的黑暗中重新渲染上光明。 在离着李泛水她们很远的地方，在眠城的另一个角落，杨安孤独地走在大街上。不一会儿，他拐角走进了一个小区。这是一个处于市中心的高档小区，走到小区门口，走过安全闸的时候，留守的保安向杨安敬了一个礼。杨安对他点了点头，继续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着。他一人走到了家的楼下。快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独自已经饿扁了，正在发出咕咕的悲鸣。 “唉，都忘记吃饭了。”杨安轻声叹了一口气，“算了，回家再吃吧。” 他走进大楼，随着公寓的电梯逐渐来到自己家的楼层。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向杨安扑来，使他身上的汗毛竖的笔直。但是他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他逐步来到了家门口。家门口是紧闭着的，门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似乎家里的主人都不在家中。杨安从书包中把钥匙拿出，将钥匙插进钥匙槽中，逆时针转动，紧锁的大门因此逐渐解锁。杨安将手握在门把手上，将门打开。 随着大门的打开，展现在杨安眼前的，是一片漆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杨安用手在墙上摸索，摸到了灯的开关，将灯打开，朴素的家具以及装饰被灯光所照亮。 杨安走到大厅的一个柜子面前。柜子是黑色的樟木，涂上的非常油亮的油漆。柜子虽然朴素，但是却十分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杨安将柜子打开，在柜子里面的，是一些贡品和蜡烛，以及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妈妈，我回来了。”杨安的脸上浮现出了从来都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展现出来过的微笑，“今天，也是非常棒的一天呢。” “今天，我发现我现在正在和年级里最优秀的学生一起补课。和我不一样，她非常优秀。她可是一直都是我们年级里的第一名哟。”杨安说。他非常坚定地说道：“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和她一样这么优秀。所以，之后我会更加努力学习的。总有一天，我也要靠自己的力量成为第一，考上重本。成为能够让你骄傲的人。” 说完，他关上了柜子的门。随手关上了大厅的门，独自一人朝漆黑的深处走去。 ------------ 第四章：九月（1） 今日，九月一日，在学园中的同学们迎来了新学期。这一天，对于每一位学生而言，都有不同的含义。这使原本安静的校园逐渐被到来的学子们给唤醒。清晨的太阳逐渐升起，就已有不少学生迫不及待地踏入校门。他们或许是心中渴望早些见到那些在长达两个月的暑假中，都未曾见面的同窗好友。而另一些人，则似乎仍依依不舍于暑假的悠闲时光，灵魂似乎还留在那夏日碧波荡漾的海边、或是白雪皑皑的山巅，或是广阔无垠的草原之上。对于那些对于现实世界没有兴趣的同学们来说，此刻或许仍然与家中的平板电脑难舍难分，脑袋中的思绪仍然沉浸在数字世界的乐趣中。 然而，无论过去的暑假如何多姿多彩。此刻，所有学生都不约而同地踏上了回归校园的路途当中。他们或是充满了对重拾校园生活的憧憬；或是充满对于学习新知识的期待；又或者只是为了履行身为未成年人的义务。无论怎样，是今日，让他们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王忆枫坐在一台豪华轿车的后排，观看着窗外的风景。轿车的空间虽然不大，但是和其他轿车比起来，这台车就不单单只是有载具的功能。长轴距的轿车，给后排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空间。所有的汽车座椅，都采用高级纳帕真皮包裹，并且还有按摩这类奢侈的功能。在小车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台超过18寸的车载荧屏，使得坐后排的乘客也能轻松使用媒体娱乐。双层的夹胶玻璃，使得汽车行驶在吵闹的马路上也能有非常不错的隔音效果。不论怎么说，这台车和走在校园方向的其他轿车相比，可谓是格格不入。 车辆正平稳且匀速向着学校的方向驶去，窗外的树木正随着车辆的前进而逐渐向后移动。随着汽车已经行驶在王忆枫熟悉的道路，他知道，自己距离学校已经越来越近了。汽车行驶在立交桥的下层，转过弯，就来到一条只有两车道的小路当中。相比于宽阔的大街，这条林荫小道倒是显得拥挤了不少。随着车辆缓慢的向前挪动，王忆枫看到了熟悉的学校大门。在校门的门楣上，悬挂着一个水泥制的大招牌，上面写着“眠城第七中学”六个大字。 车辆拐进了学校的大门，逐渐行驶在校园的沥青小路上。刚进校园没多久，这台车就吸引到了不少同学们的目光。想必在这所公立学校当中，能够拥有这种车的人少之又少吧。 “我还是比较讨厌这种目光的。”王忆枫低下头，躲避着窗外同学们投来的目光，虽然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看进有隐私玻璃的车窗里面。 “那么下次我不开进来好吗？”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身穿西装，抬起头看向车顶上的后视镜。后视镜中的男子十分有气质。有些苍白的白头发为这位中年男子更加感染上一层神秘的气质。 “不必了，老财。不特意麻烦你了。”王忆枫冷冷地回答道。 “好的，少爷。”男子淡淡地回答道。 汽车围绕教学大楼拐了一个弯，来到了教学楼的正面，找到一个车位停了下来。随着汽车的停稳，坐在前面的老财息停了汽车。十分迅速的推开驾驶座位的车门，来到了王忆枫位置车门的跟前，缓慢地拉开车门，给王忆枫留下一个可以下车的位置。 王忆枫跟随着老财的节奏下了车，来到了尾箱面前。尾箱也早已被迅速走到尾箱跟前的老财按下了启动按钮而缓缓升起。在后尾箱中装着的，是王忆枫的书包和行李箱。 王忆枫自己将书包背好，并且将行李箱从后车尾箱拉了起来，放在了地上。 “祝你新年快乐，少爷。”老财微微地弯下腰，向王忆枫行了一个礼。 王忆枫也十分有礼貌地回了一个礼，对老财说：“今天辛苦你了，老财。” 目视着老财将车开走的身影，王忆枫回过头，拉着行李，开始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进校太大张旗鼓的缘故，校园中很多同学都指指点点的看着王忆枫。其中不乏一些女生围在一起，向王忆枫投出了十分羡慕的眼神。王忆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便主动向女生们打起了招呼。 走在了学校中的风雨走廊中，不远处，就看到了几位同班的男生向王忆枫这边走来。得益于王忆枫平时的开朗大方，使得他在男生当中也十分受欢迎。几位同学看见王忆枫，便笑着向王忆枫敬礼打招呼。 “忆枫，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王忆枫面带微笑地回应道。 王忆枫是校园里少有的富家大少爷。他父亲是知名上市企业——王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并且也是第二大的股东。王忆枫因此也一直过着十分富庶的生活。在假期当中，他时不时就会带着同学们在卡拉OK的VIP包厢中、在豪华网吧里过着纸醉金迷的享乐生活，并非常大方地为他们把账单给结了。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原因，王忆枫是同学们中最受喜爱的人。 王忆枫虽然也知道同学们是因为他富有大方而和他在一起玩耍。但是他其实也并不介意因为种原因而受到同学们的爱戴。倒不如说，他十分享受着因为自己的金钱给他带来地位提升的感觉。他享受有很多同学围绕着他，给他带来的凝聚感；他钟爱女同学向他打招呼，给他带来的温暖感；他喜欢和老师说话的时候，不用低下头的平等感。最重要的是，这种生活，能够让他忘记在家里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公寓中的寂寞感。 他喜欢这种感觉。 随着风雨走廊的廊道，王忆枫走到了那声宿舍前。刚走进宿舍的大门，王忆枫就闻到了自己十分熟悉的味道，那是宿舍潮湿粘稠的空气，散发了霉味和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但即使如此，他也热爱这种怪异的味道。那是能够给他的心灵带来慰藉的味道。 一步一步走上宿舍的楼梯，来到了第六层，也就是王忆枫需要前往的楼层。在楼梯正对着的房间，是宿舍管理员的房间。王忆枫走到舍管房前，敲了敲房门，然后将门打开。和往常一样，舍管老师正面对着电脑，正在打着他平时一直在玩的CS，从电脑音箱中发出充满电子合成味道的枪声充满了整间宿舍。 看到王忆枫站在门口，舍管老师连忙停下了游戏，紧急按下了键盘上的“Alt”+“F4”按钮，使得电脑屏幕中的内容立刻回到了电脑桌面。 “小王呀，那么早就来了呀！”舍管老师笑嘻嘻地说道。 “老师好。”王忆枫回答道，“下午还要上课，所以就早一些来了。顺便也想早点见到老师嘛，哈哈！” “小王同学真是会说话呀，真是个优秀的学生。”舍管老师恭恭敬敬地对待王忆枫，然后继续问道：“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王忆枫听见后，敏锐地感知到老师想要问自己什么事情。因为在宿舍打游戏是不被允许的行为，如果上报上去，老师是要受责罚的。正是因为这样，老师才会这么谨慎地问自己吧。 不过王忆枫并没有打算去对举报老师。毕竟因为一点小事而得罪了舍管老师，那可是得不偿失的。因此，他笑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呀？我不知道诶。我只知道我一进来，老师就在跟我打招呼了！” “啊，是啊是啊，那就好。”舍管老师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你的房间在612，赶紧放下行李休息一下吧！” “好的，老师。”王忆枫对舍管老师点点头，准备离开舍管的房间。他忽然想到一些什么，便回过头来问老师道：“对了，老师。我是和谁一间宿舍呀？” “瞧你说的！老师还不了解你嘛！和之前一样，你还是和杨安冯皓轩一间宿舍。多出来的一个位置也不会给你安排其他同学入住了！”老师笑道，“老师早就给你们安排好啦！” “谢谢老师！”王忆枫给老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完，便往612房走去。 王忆枫来到了612房的房门面前。面前的房门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木质房门。表面的油漆刷上了深棕色，发出了油亮的光泽。但是由于长时间没有修缮过，有部分油漆因为遭受学生的折磨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脱落。王忆枫记得这种木门的隔音效果非常糟糕。在晚上休息的时候，王忆枫经常因为其他宿舍同学的谈话声传进来而被吵醒。相比这门根本不是木门，而是用糟木屑经过挤压成型而成的廉价木门吧。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那个轻如羽翼且已经开始松动的铝制门把手。他轻轻转动着门把手，生怕因为自己稍微用点力就能够把门把手给折断一样。随着门被轻轻地推开，让王忆枫熟悉的宿舍布局展现在他的眼前。 房间里摆放着两张木质双层床，两个衣柜、一个鞋柜。所有家具的颜色都统一使用和木门一样的深棕色，简单而朴素。长时间的使用，使得原本品质就不太好的柜子因为眠城潮湿的空气而肿起。悬挂在天花板的风扇正在运行着，因为零件的老化而发出吱吱吱的异响。好在，宿舍里的空调还是正常运行着的。让住在这宿舍里的学生们不至于被炎热的夏日折磨得大汗淋漓。 和外面潮湿难闻的空气不同，屋内因为开着空调让人感到十分清爽。并且，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地柠檬香气，和那已经破碎发霉的白色墙壁格格不入。 “杨安，你喷了空气清新剂吗？”王忆枫问靠在床头的杨安。 正在拿着手机在背英语单词的杨安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着王忆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是啊。我进来后觉得味道有些难闻，就喷了一点。” 王忆枫无奈地摇摇头。或许是在家里闻香薰的味道闻太多了，喜欢闻一些不同的味道。他有些不耐烦地对杨安说道：“杨安你真的是讨人厌啊，竟然将我最喜欢的气味给剥夺了。” “你竟然喜欢发霉的味道？什么人啊？好恶心！”杨安十分嫌弃地看着王忆枫。这一微小的举动被惹得王忆枫的反感，使得他直接反驳起杨安来。 “你这种人懂什么？味道难不难闻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给我带来特别的感觉啊！”王忆枫十分自豪地说道，“闻到这种发霉的味道，我就能够知道原来我还在学校，享受着这里的生活。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你竟然会享受校园生活，真让人感到意外啊......” “要你管！”王忆枫严肃地说着，两眼狠狠地瞪着杨安。 杨安被王忆枫瞪得直冒冷汗，赶紧将头低下来继续看着手机。但即使低着头，也并不能让他好受多少。因为手机软件里冒出来的单词，都是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单词，使得他根本不知道单词下面的四个翻译哪一个才是正确的。他看着手机大半天，最后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随便选了一个。只可惜，幸运之神从来都不会站在杨安这边。杨安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屏幕的表面，屏幕顿时开始闪烁着红光，发出着刺耳的声音。杨安选错了。 “啧！这都能选错。”杨安轻声说道。 “瞧你这龇牙咧嘴的，你是在干嘛呀？”王忆枫被杨安勾起了好奇心。 “别打扰我，我在背单词呢？” “什么，你刚刚在说啥？” “在背单词！” “什么，杨安竟然在背单词？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忆枫大笑道，“你最近是怎么了啊？期末考试忽然进步那么大，现在竟然又开始背单词了！你不是最讨厌英语了吗？干嘛忽然学习英语啊？” “废话，这不是因为英语成绩太差了，才要开始学嘛。”杨安知道王忆枫又要开始嘲讽自己了，打算草草结束话题。 “是吗？那让我看看你在背什么单词吧。”王忆枫把脸凑到了杨安的手机前，往屏幕里看。显现在屏幕里面的单词是Crime，意思为犯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单词。王忆枫扫视着屏幕，看到了杨安刚刚点选的错误答案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这单词都能选错？这可不是高中词汇吧？”王忆枫十分不可思议，“等会，你选的单词库甚至都不是高中词汇的单词库吧！这是初中词汇，你是在背初中词汇吗？” “我要你管啊？”被揭穿的杨安羞得涨红了脸，但是除了吐垃圾话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王忆枫。其实也难怪，自初中开始寄宿以来，杨安基本没有怎么学习过。以前小学的时候，还有家人能监督自己每天都背单词。但一上初中，就再也没有人管自己了，杨安也因此过着放飞自己的生活。所以现在还在背初中的单词，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了。 “我......我这是想着重新开始，打好基础而已！”杨安狡辩道，“政治书上不是说了嘛，没有好的基础，怎么堆上层建筑呀？” “噢，是么。这么说，你政治很好咯？” “唔......”王忆枫的一句话再一次如同尖刀一样狠狠地插进杨安的心脏。除了英语，政治也是杨安的弱项。在高二的时候，他还曾经出现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选择题的正确答案，拿到了年级倒数第一。 “我记得有一次你政治考了倒数第一，老师还专门来问你是怎么办到一道选择题都做不对的。哈哈哈！笑死我了。”王忆枫还给杨安补了一刀。 “你够了，别再说了......”杨安被打击得完全失去了斗志，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了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目光呆滞。“好的，你成功了，王忆枫，我已经不想学习了。” “你就这点出息啊？才稍微打击你一下而已。就这样就举双手投降了吗？”王忆枫见到杨安无精打采，原本想多欺负杨安一阵子的他，现在一点劲都没了。他将自己行李里面的衣服都放进柜子里，然后把书包扔到床上，转身就打算离开宿舍了。 “对了，冯皓轩回来了吗？”出门前，王忆枫回过头来问杨安。 “回来了。现在估计在操场训练当中吧。”杨安躺在床上，一点干劲都没有。 王忆枫没有再回答杨安，而是默默地关上房门，在宿舍走廊上蹦蹦跳跳地向前走着，嘴里哼着歌，颇有兴致。无论走廊的地板有多少修补的痕迹，无论天花板上挂着多少蜘蛛网，无论宿舍门有多单薄。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物。让王忆枫感兴趣的是这里的人和事，是那些能够挑起他兴致的点点滴滴。这里，就是他的游乐园。 ------------ 第四章：九月（2） 今天的操场上被一层淡淡的薄云所遮掩着，使得夏日炎炎的阳光没有办法能够将热量渗透至大地。虽然只是开学的第一天，但是学校的操场上已经充满了人群。他们有的在跑道上闲逛；有的只是在阴凉的树底下做起俯卧撑；有的则是在操场中心的足球场上，挥洒了自己的汗水，灌溉着足球场上那绿油油的青草地。 冯皓轩正在和其他几个同学在足球场上踢着足球，用矫健的身手在足球场上舞动，操控着黑白相间的足球。发达的大腿肌肉，使他能够自由地在足球场中变换自己进攻的路线。只见他迅速的向前推进，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晃过了防守他的球员，来到了禁区内。然后，他非常果断地侧过身，右腿准备发力踢向还在运动中的足球。下一秒钟，他的脚尖已经触碰到了球的中心，使得整个球如同子弹一样射向前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最后以没有办法防守的角度踢进了球门中。 “好球啊！”站在远处看台上的王忆枫也不禁赞叹道，“这小子的体育是越来越好了，也确实是十分帅气呢。” 即使是平时基本对谁都不是那么在乎的王忆枫，也会有自己赞叹的人。他一直都和冯皓轩以及杨安在一起玩，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个人都能填补上王忆枫内心某处空缺吧。冯皓轩自然而然就是因为他的阳光以及健康，这种独特的特质深深地感染着王忆枫。至于杨安嘛，或许只是因为他非常好欺负而已吧。 王忆枫打算往前绕下去，到足球场中和冯皓轩一起踢足球。可是刚没走几步，就看到树荫下有一位身材轮廓十分美丽的女生在跳绳，不禁吸引住了王忆枫的目光。 女生正轻盈地跃动在树荫下。手中的跳绳如同一条灵动的银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她的身影随着绳子的翻飞而上下起伏，每一次跳跃都如此自然流畅。 女生的头发被轻轻束起，几缕碎发随风轻轻飘扬，她的脸上洋溢着专注而愉悦的表情，眼睛紧盯着前方。随着跳绳的速度逐渐加快，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有力，但那份从容与优雅却丝毫未减。 她仿佛是感受到有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便逐渐停下了跳动的身躯，转过头来，搜寻着正在看着自己的那个人。当她的目光停留在王忆枫身上的时候，原本十分灵动的目光顿时转变成失望。她转回头去，继续开始跳起绳来。 “虽然你不说话，但是这样还是会很伤我的心的，萧繁星。”王忆枫捂着自己的心脏，仿佛被萧繁星打了一枪一样。 “是这样子的吗？小少爷。真的看不出来呢。” “喂喂，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啊？”王忆枫说，“我还是很讨厌朋友这么称呼我的。” “呵呵。”萧繁星继续保持着节奏跳绳，“我一直以为你很享受被人捧着的感觉呢。我误会了你，实在是非常抱歉。” “不要在意那些事情了。”王忆枫安然自若地说着。“那么，美丽的女士，你在这树荫下做什么呢？” “你的嘴一直都那么甜呢。”萧繁星回头瞄了一眼王忆枫，沉默了一会，最后停下了跳绳的脚步，对王忆枫说道：“我在跳绳啊。之前跑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跑着跑着就会喘气，体能还是跟不上，所以就想锻炼一下而已。” “在这方面，我有一些好的办法喔。”王忆枫说，“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去健身的。” 萧繁星听到后，开始上下打量着王忆枫起来。不说不知道，一听到王忆枫这么说，萧繁星才想起来，王忆枫也是曾经校运会上的常客，篮球场的好手。虽然身材并不算健壮，但是也有着一副十分标准的身材。 “我看的出来。看来你平时还花了不少时间在健身上面呢。”萧繁星说道，“怪不得那么多小女生愿意待在你身边啊。” “啊，我想你误会了，繁星小姐。我和她们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而已哟。”王忆枫依然用着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使用着的口吻来回答着萧繁星。 然而萧繁星在左右摆动着的眼珠，似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故意挑剔地挑了一下眉头，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她说道：“你说话的方式非常具有说服力，如果我是其他人的话，我肯定已经完完全全相信你说的话了吧。只不过，我并没有相信我。” “怎么这么说？明明我那么真诚！”王忆枫大惊失色，但是眼底当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屑。 “比如说？”萧繁星轻笑了一声，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玩味的光芒，“你在校园中的故事还是比较普及的。我听说上学期经常和你走在一起的女生，在暑假里就被你甩了诶。” “唔，可是我跟她真的从来没有在一起啊。”王忆枫嘴上笑着，但心里早就已经是乌云密布。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萧繁星说过，在补课的时候冯皓轩也曾经提过这件事情。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才能传给那么多人的。他恨不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出来才能缓解心中的恨意。 虽然说在当时确实是有和那个女生比较亲近，但是实际上自己从来没有和那个女生确认过关系。只不过后来因为那个女生太想和王忆枫确定关系了，让王忆枫内心深处的防线一下子就建立了起来，最后反而是和那位女生一刀两断，不再联系。 但是那位女生对王忆枫的行为很不满。因此在校园男生女生之间都在恶意宣传自己和王忆枫之间的关系，在原本的事情上，或多或少捏造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夸大了王忆枫对她做的行为，导致基本整个年级的同学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只可惜，同学们都知道王忆枫是什么样的人。并且很愿意和王忆枫在一起的同学的目标也并不是因为王忆枫有多好的人品。更多的人其实只是因为他有钱而愿意接近他而已。 “其实发生了这些事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虽然我不能说我完全没有责任，但是事实往往总是会比想象中的复杂。”王忆枫淡淡地说，“就好像我和其他同学相处在一起一样。我知道十个人中可能都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愿意和我在一起，把我当成朋友的。他们愿意拥护着我，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身份而已。我也很想获得真诚，但是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区别的。你觉得呢，繁星小姐？” 萧繁星被王忆枫的话给问住了。虽然自己心底有些瞧不起王忆枫这种人。但是实际上，所有事情都不会像表面上一样那么简单。若是王忆枫是纯粹的恶的话，难道到处夸大事实的那个女生，就一定是善的吗？或许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吧。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不受到理解的时候呢？或许自己其实也和王忆枫差不多而已。 “呵呵呵，你还蛮有意思的，王忆枫。和我想象中的你不太一样。”萧繁星呵呵地笑道。 “是么？那你是怎么想象我的？”王忆枫好奇地问。 “我觉得啊......”萧繁星思考一会，说道：“富家少爷，花花公子？” “你竟然会这么觉得，真的是伤心呢。”王忆枫假装擦擦眼泪。 “即使是这样，我也觉得我自己说的没错哟。只不过，现在我会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富家少爷花花公子。”萧繁星说道，“顺便说一下，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喔。” “竟然说得这么直接？我心都要碎了。”王忆枫惊讶地说。不过，他的脸依然保持着和过往一样的平静，丝毫不像他说出来的话一样情绪有所起伏。 “那真的是抱歉呢，哈哈。”萧繁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么，我可以问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人吗？” “唔，我想想啊。”萧繁星思考着，脑袋里一片空白。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喜欢的人。喜欢是什么感觉？是心动的感觉吗？还是有其他除了简单的心跳加速之外，其他的感觉？ 无论是什么样的感觉，自己都从来没有经历过。自己从小到大，都不曾接受过“喜欢”这个概念，只听说过“被喜欢”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身边发生。但自己从来都没有去接受过别人的“喜欢”，反而是拒之门外。自己以前，还曾经因为“被喜欢”，而不被喜欢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我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呢。”萧繁星摊开手，说：“但如果真的要选一个的话，我可能会更喜欢那种努力的人吧。” “努力的人吗？这可真是个抽象的定义呢。”王忆枫说，“难道我就不够努力吗？” “我不知道喔。”萧繁星淡淡地说。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王忆枫从萧繁星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怀疑、不信任。其实他也听说过，萧繁星基本就没有对其他人充满信任感。除了萧繁星身边的那几位舍友，她基本上不和任何人接触。即使是偶尔会和身边的同学说几句话，话题也总会在几句话之内终结。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子，萧繁星才回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让人虽然很想接近，但是双方之间永远都隔着一道吼吼的冰墙，让人能看得见对方，却没有办法锁紧双方之间的距离吧。 王忆枫思考片刻后，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惹这位让所有男生又爱又怕的女生了。他轻松地一笑，似乎刚才和萧繁星之间的尴尬对话早已被他抛之脑后。他对萧繁星说道：“和你聊天很高兴，只不过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了。我要去和冯皓轩踢球去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啊？” 萧繁星听到了王忆枫的回答后，嘴角微微上扬，问道：“怎么啦，是对我不感兴趣了吗？” “哪里哪里，你可真的是误会我了。”王忆枫赔笑道，“不过，说实话，我倒是非常欣赏你这种直率的性格的。在这种每个人都在伪装自己的世界，你却还是能够保持自己的性格，真的不容易。” “只不过，这种性格，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你的哟。”王忆枫淡淡地给萧繁星留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萧繁星，往足球场的方向跑过去。 萧繁星并没有回答王忆枫，而是默默的目送他到田径场中心的足球场，看着他加入了冯皓轩的队伍当中。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的目光聚集在了奔跑在足球场上的冯皓轩身上。看着他飞驰，看着他做出一个个十分有技术难度的射门。 最后，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继续跳起她的绳来。 ------------ 第四章：九月（3） 随着时光流逝，时间逐渐来到了下午。虽然说今天不是正式上课的日子，但是班主任也需要在各自负责的班级当中进行开学日的班会，将一个学期的大致计划向每个同学展示一下。 但对于学生来说，他们并没有对学校的良苦用心所有领情，毕竟这些计划对于学生来说无关紧要。毕竟对于同学们来说，这耽误了他们快乐的玩耍时间，还非得强迫他们去听一些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的东西。或许对他们来说，这门课除了是煎熬，没有其他言语能够形容吧。 教室里依然是以前的样子，充满了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同学们都还沉浸在暑假的欢乐时光当中，依然不想从中清醒过来。但是随着上课铃的响起，同学们或是带着对于已经上课的事实感到失望；或是带着对于新学期的各种未来而产生一小小的期待；又或是对于新学期的尚未发生的事情而感到紧张。各种复杂的气息弥漫在空白的教室当中。每个人都盯着教室的大门，等待着班主任的到来。 随着班主任进入教室的大门，使得弥漫在课室中的复杂气息按下了暂停键。班主任胡老师抱着一沓资料，慢步走进了教室，不紧不慢的将资料放在讲台上，面朝着班上的同学们。 同学们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老师，没有人敢说一句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胡老师是年级当中最严格的老师。在年级当中，他永远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因此，不仅是所有学生都会尽可能躲着他；就连同胡老师同一间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会忌惮他三分。 胡老师扫视了教室一圈，淡淡地对同学们说道：“同学们下午好，我是今年担任你们班主任的胡老师。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带着大家度过高中最重要的一年。希望大家都能够好好学习，都争取在明年的高考当中能够获得好的成绩。” 同学们听完老师的话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因为胡老师现在在说的话，和其他班主任说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看来照这样的节奏下去，这样今年的计划随便一说，然后再说几句鼓励同学们的话，估计今天下午的课就要这么结束了。能够平平淡淡的结束这节课，估计是现在同学们最大的愿望了。 但是，胡老师似乎是有读心术一般。看到了，同学们放松下来的神情，顿时话锋一转，开始说道：“高三，毫无疑问是大家在高中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学年。在最后的高考当中，其结果可能决定了你们的一生。你们当中，有的人可能会考到重本，而有的人可能只能考到本B。甚至大部分人，连本科都达不到，只能考到专科。” 同学们一听到老师这番出人意料的发言，不少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有些措手不及。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惊讶也有不解，甚至夹杂着几分忐忑与期待。这样的反应，让原本就充满未知的新学期第一天，更添了几分神秘与紧张。 “各位同学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虽然你们觉得可能会不可思议，但是在毕业以后，考到本科的同学，就会和其他考到本科的同学一个圈子；我考到专科的，就会和其他考到专科的同学一个圈子。你们是你们，他们是他们。你们和他们是不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老师的话虽然平平静静的在教室中传播开来，但是他的话同时宛如一声惊雷，在教室的中心炸开。虽然只有短暂几秒钟的时间，但是同学们在这几秒钟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同学。脑袋里都在思考着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是否就会如同老师说的一样，再也不会和他们打交道了呢？顿时，班级当中充满了质疑、不安。 老师看着班中的骚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表情并不能掩饰他内心的愉悦，因为，这一切就是他想要达成的效果。他没有让质疑和不安持续在班级中蔓延，而是迅速打断了同学们的思绪，对他们说道：“同学们，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你们都只剩下这一年可以为高考拼搏了。努力，或许只是后悔这一年。若是不努力，那就有可能后悔一辈子了。不论如何，人生只有一次，时间流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所以，同学们要好好思考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要如何打算了。” 老师说的话确确实实使得班级里的学生们平静了下来。大家再次将目光投向老师，班级里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被胡老师拿捏得死死的。老师见此，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继续说道：“那么，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借着这次机会，将大家在这一年的基本日程给大家说一下吧。大家可以根据这个日程，规划一下自己的在未来的计划。” “首先，就是九月。正如我刚才所说，这是你们高三生活的开始，也是你们做出选择的开始。在这个月，我们首先会进入第一轮的复习。老师们将会带着同学们根据高中前两年学习到的内容，逐一梳理知识点，巩固基础。” “然后，就是十月。第一次期中考试，这是高三第一次重要的考试，用于检验同学们在第一次复习以来的学习状态。并且，特殊类招生信息陆续公布，如艺术特长生、高水平运动员、保送生等，有意报考的学生是需要关注相关信息。” 话说到这里，正在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王忆枫总算是在沉睡当中清醒过来，把头一抬，看着坐在旁边的冯皓轩。在这个班里，估计没有人不知道，冯皓轩一直以来都以成为运动员为目标而在努力。他毫无疑问就是班里面要报特殊类招生的一员。而冯皓轩非常对自己能够成为特长生而十分自豪，十分兴奋地朝身边正在看着自己的同学招招手。 除了体育特长生，班里面还有一个潜在艺术类的特长生。王忆枫看着坐在窗户边的佳佳。自王忆枫认识佳佳以来，他就知道佳佳在美术方面有着独特的天分。她非常珍惜着每一星期那唯一一节的美术课，每一次都能够非常用心的在课室里进行各种类型的绘画。如果可以，佳佳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报美术特长生吧。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佳佳似乎更加失落了。她捋了捋自己的刘海，使得刘海重新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将头对准窗外，用那双被刘海遮住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窗外的风景。似乎心已经不在这间教室里了。 胡老师没有停下，而是继续介绍道：“十一月，可能是同学们比较期待的一个月，因为校运会将会在十一月进行。虽然你们已经是高三的学子了，可能都会忙于复习和备考。但是，学校还是十分关心各位同学们的发展平衡，争取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所以，同学们可以踊跃的去报名参加。这个过程不仅仅可以让大家参与校园活动，为班级争光。更重要的是，同学们也能在这期间强身健体，让各位能够更加健康。” “十二月，过了圣诞节，就即将要进入到这学期的尾声了。这或许是你们在这所学校里面呆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了，大家可以好好地在这次的圣诞晚会当中享受着学生生活。” 董小珏看到了有些失落的许佳佳，眼神中透露了对佳佳的心疼。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好像往常一样对爱护着佳佳，而是摸了摸佳佳的脑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凑到了佳佳的耳边，轻声对她说了几句话。佳佳似乎被小珏说的话而有所鼓励，担忧的神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第二年的一月。你们的高三生活，已经抵达了中途点。虽然在寒假当中，学校将不会进行补课。但是同学们也不要忘记要利用寒假的时间对自己的学习的内容进行查漏补缺和为第二轮复习做好预习准备。” 李泛水边在座位上修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胡老师说话。对于她来说，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重要。比起关心自己的未来，她更关心自己的现在。她仔细地观摩着自己在暑假期间美得漂漂亮亮的指甲，十分欣慰地对着指甲发出了微笑。此刻的教室里，似乎只有她自己。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气流一般在她身边拂过，丝毫没有让她在意。 “二月，经过了短暂的春节假期，就正式进入到高三的下学期了。高考第二轮复习将在此时进行，同学们需加强重点难点的突破。” “说着说着，就已经到了三月了。三月，来到了高考的冲刺时间，你们将会在这个月进入到了高考冲刺阶段，百日誓师，也将会在这个月中进行。伴随着百日誓师，你们将进入正式的模拟考，也就是一模。这是高三阶段第一次省内的统考，也是证明你们经过这几个月复习以来是否有效的第一次机会，是一次检验成果的重要里程碑。同学们可以抓紧这一次机会，好好在大舞台上证明自己。” 杨安低着头，将老师说的内容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他知道，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实现和那个人的约定。现在的他，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想那么多，除了会让自己焦虑，没有其他作用。只有埋头向前，才是他唯一的方向。而他为了实现那个目标，他就要一步一个脚印，从一模就要竭尽全力。他眼睛里充满了能量，似乎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他内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一次模拟考试中证明自己。 “转眼间，四月就紧随其后了。在这个时候，备考就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时候。在二模后，就会立刻进入第三轮备考。在这个时候，同学们就不仅仅只是复习书本上最基本的知识了。更重要的是，你们要去尝试攻坚过往高考中的难点、得分点。为了你们高考，争取至关重要的每一分。” “五月，高三生活即将进入尾声，你们是放松还是努力奋斗，在高三里也就仅仅剩下这个月了。三模考试将会在这个月进行。大家在那时候要好好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做最后的冲刺准备。” 萧繁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此时此刻，内心的阴影一直缠绕着她。对于繁星来说，她一直在自我和非我、奋进和失落之间一直徘徊着。这些东西，就如同梦魇一样挥之不去，成为了她的心魔。或许这个心魔，在之后的时间里，也无法消散吧。但无论如何，这一次，她一定要赢，一定要战胜自己。 “最后，我们就来到了六月。高三生活，将会随着高考的结束而终结。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们高三所有师生会齐聚一起，大家一起照一张毕业照。同学们也可以在这最后的高中时光里好好享受和同学们老师们在一起的时光哟。还有，在高考结束后，同学们要密切关注高考成绩公布的时间喔。并且根据高考成绩和自身情况，合理填报志愿，选择适合自己的大学和专业。” “在此，我已经将整个高三学年的日程都已经大致说明一遍了。这些都是你们在这段时间里比较重要的事，你们需要好好记住，并做好准备噢。”胡老师扫视了教室里的同学们。他看着他们，嘴角上露出了微笑。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他可能也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吧。“或者这些重要的事，都会成为你们人生当中，非常重要的记忆片段吧。不论怎样，都只剩下一年了，大家好好珍惜吧！” 胡老师说完的同时，下课铃的铃声已经响起，似乎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一样。老师收拾好讲台上的东西后，便转身朝课室门走去，离开了教室。 ------------ 第四章：九月（4） 下课后的校园又重新充满了喧嚣。同学们开始走出教室，来到了教室外的平台上，使整个教学大楼逐渐充满了生机。同学们在走廊上散步、奔跑，脸上洋溢着下课后独有的欢快。处暑已过，原本炎热的天气，也随之而逐渐转凉，空气再也没有像前两个月那样这么燥热了。 萧繁星独自一人站在平台的护栏前，看着教学楼外的景色。第七中学处于眠城市郊交界的大山里，建设在一个小盆地当中，被周围的大山所包围。得益于此，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远离了工业的污染。这里的空气永远都是如此清新，这里的山景永远都是如此秀丽。萧繁星呆呆地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呼吸得是如此轻柔有序。但是即使是这样，她内心的焦躁和不安，依然困扰着她。 忽然，后面有人拍了拍萧繁星的肩膀，让原本正在专注于思考的萧繁星吓了一跳，思绪被打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她心中大概已经想到是谁会开这种这么无聊的玩笑了，除了李泛水会这么无聊之外，估计也没有其他人会这么无聊了。她充满怨气地抱怨道：“你真的是无聊啊，李泛......” 可当她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李泛水，而是另有其人。 “你猜错了哟，繁星。”董小珏微笑地看着萧繁星。 “小珏姐......”萧繁星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董小珏会主动地来找自己。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么？”董小珏问，“还是说不想见到我？” “那倒没有啦。”萧繁星赶紧摇头，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而已。” “那确实。虽然我们天天都见面，但是我主动找你聊天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吧。”董小珏走到了萧繁星的身边，向前靠着围栏，两眼看着远处的山尖。“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还是十分美丽的。看了这么多年，一点都不会觉得腻。是吧？” “是啊，小珏姐。” “老师刚刚说过，让我们好好珍惜现在的校园生活呢。毕竟无论我们想不想看，能像现在这样看着这片景色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一年了呢。”董小珏淡淡地说道，眼角当中隐藏着不舍。“或许真的会像老师说的那样，上了大学以后，我们就真的会成为两个圈子的人呢。你认为呢，繁星？” “我觉得......”萧繁星犹豫了片刻，似乎不敢回答小珏的问题。“我觉得，不一定吧。” “你真的很不会撒谎呢，表情太过僵硬了啦！”董小珏凑到萧繁星脸前，用手指搓了搓她细嫩的脸颊，“面部肌肉很僵硬呢，一点都不自然。你还得让自己更加自然一些，别人才会愿意接近你的呀。” 萧繁星听见后，低下自己的头，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她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被如同魔鬼的黑暗将她紧紧抱住，渐渐地拉往深渊。原本平静地呼吸，逐渐开始急促起来。曾经的记忆，似乎逐渐形成实体，在她身边显形，对着她的灵魂拳打脚踢。仿佛记忆中的一切，再次成为现实。 “萧繁星，你还好吗？”董小珏抓着萧繁星的肩膀猛然晃起来，将摔进记忆深渊的萧繁星给重新拉了出来。董小珏看着萧繁星那呆若木鸡的苍白脸蛋，察觉出来了什么，问道：“繁星，你又想起那件事情了吗？” “什么事？”萧繁星把头扭到一边，躲避着董小珏的眼神。 “都说了你不擅长撒谎了啊。你只有在回忆起那件事的时候，才会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董小珏停住了，深呼吸了一口。她知道萧繁星现在很失落，自己也不想一再刺激她。于是她轻声问道：“果然你还是没有能够忘记吗？那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啊。” 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萧繁星就已经是年级里的大明星了。这不仅仅是因为萧繁星的外貌非常受各年级同学们的欢迎；更加使得她大有名气的是因为她是当年级唯一拿到全额奖学金的学生，这件事在年级当中产生了不小的轰动。虽然说同年级的佳佳成绩也非常优秀，但是由于她是本校直升至高中的学生，学费会比外来生便宜，因此只能享受到一半的奖学金。更何况，萧繁星才貌双全，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男生们的目光。所以年纪女神的名号也逐渐从本年级传到了高年级当中。 美貌和优秀，无论在哪里，都会吸引到各种人的目光和内心的欲望，甚至是嫉妒。在当年的高三年级里，有一位学长就是萧繁星的爱慕者之一。有一次，他鼓起勇气拉住萧繁星，向她表白。但是由于萧繁星的毒舌属性，在拒绝这位学长的同时，还不经意地羞辱了这位学长，导致这位学长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这位学长并没有因为萧繁星说了伤自己心的话而记恨萧繁星。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的。学长的身边，有一位喜欢着他的学姐。或许是因为学长喜欢着萧繁星而对萧繁星产生了嫉妒心理；亦或者是看到学长因为萧繁星说的话消沉而感到心痛。内心的愤怒驱使着这位学姐对萧繁星展开了报复。 有一天，萧繁星独自一人在宿舍的时候，这位学姐带着两个人冲进了萧繁星的宿舍，对萧繁星施加了语言上的暴力。萧繁星并没有因此而屈服，导致了双方矛盾持续激增，最后发展成了肢体上的冲突。三位学姐对着萧繁星一个人拳打脚踢，狠狠地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在萧繁星上。由于正是下午吃饭的时间，宿管老师去吃饭了，整层宿舍也没有几个学生。在这一间小小的宿舍中，霸凌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无论萧繁星怎么求救，都没有人出现。 在萧繁星濒临绝望的时候，刚从外面回来的董小珏看到了这一幕。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将双方强行拉开。在一个人面对三个人的情况下，丝毫不落下风。三下五除二，就将对面三个学姐揍得跪地求饶。这才将萧繁星从这次霸凌事件当中，拯救出来。 在这次事件过后，虽然萧繁星获救，三个学姐也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了平静。但是即使事件已经过去，对于萧繁星的造成创伤一直都没有愈合。在这之后，萧繁星对于除了三个舍友外，基本断绝了和其他人的联系。一旦有不熟悉的人想要接近她，她就会用任何手段和对方保持距离。而由于在当时的绝望当中，董小珏如同太阳一般带给了萧繁星希望。从那以后，萧繁星不仅十分敬重董小珏，并且从心理上或多或少都会对她产生依赖。 “是呀，小珏姐。每当我想起那件事的时候，心里就充满了恐惧。我好害怕。”萧繁星说，“我是不是好没用啊？这么久之前的事情，都一直困扰着我。”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那是她们给你带来的创伤，是她们的责任。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受害者之一而已。” “是啊。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吗？”萧繁星说，“如果，我并没有那么高调，在入学的时候没有对自己是全额奖学金的学生而感到骄傲，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吸引人注意呢？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高傲，没有因为自己说的话得罪了人家，这事情会不会发生呢？又如果，或者在和学姐们发生冲突之前，我没有因为自己占理而去批评回应对方，而是去尝试化解冲突，冲突是不是就会被消除呢？” “这个......”董小珏感到十分惊讶。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信且高傲的萧繁星竟然会说出自我怀疑的话。她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造成一切发生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我自己。因为我希望成为完美的人，所以我才会在将自己的一切，都尽可能包装得尽善尽美；我努力学习、努力健身、努力提升自己，并不是因为什么单纯的目的，而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够持续保持自我完美主义的人格。”萧繁星说完，眯了眯眼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将它从肺里吐出来。她感到忧虑，因为她不知道董小珏听见后，会做如何反应；但她也感到浑身都轻松了，因为她终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给说了出来，说给自己最想说给的人听。 董小珏听完后，摸了摸萧繁星的头，轻声说道：“你能说出来，就已经很有勇气啦。你已经干的很好了，乖......” 董小珏轻抚着萧繁星的脑袋，向她传递着温度。或许千言万语，也没有办法比这温柔的抚摸更有温度吧。萧繁星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眼泪顿时从泪腺涌出，从眼袋中冒出来。但是萧繁星立刻闭上眼睛，用手赶紧抹掉了自己的眼泪，避开了萧繁星的手掌，对她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需要这些呢！” “诶，你怎么又傲娇起来了？”董小珏坏坏地笑道。 “才没有呢！”萧繁星回答道。 “哈哈哈！”董小珏高兴地笑道，“看来熟悉的萧繁星又回来了呢，这我就放心了。” “......”萧繁星不敢把脸朝向董小珏。估计她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脸是通红得不敢见人吧。 董小珏见萧繁星已经恢复了元气，原本悬挂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知道最近是什么原因，感觉她身边的这几位舍友各个都很不守舍的。李泛水总是揪着曾经和杨安的关系不放，一见到杨安就感觉见到了仇人一样；而萧繁星，最近的情绪总是不稳定。每一次成绩出来，发现她依然排在佳佳后面，她就会十分难过；至于佳佳，她想着另外的事情。一方面，她的努力一直没有能够获得家人的认可，而感到十分泄气。另一方面，心中向往的理想和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她不得不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而目前她选择的，应该就是顺从家人的意思，不成为特长生。但是，这种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你们几个呀，各个都很有个性呢。”董小珏淡淡地笑道。 “是在说我吗？”萧繁星回过头问。 “是，也不是。”董小珏说，“其实，你和佳佳真的有很多相似点，并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样，价值观的差别有那么大。” “是吗？我不这么觉得。”听到佳佳的名字，萧繁星又有些失落地低下脑袋，“我喜欢关注现在，关注目前发生的事情，争取现在有的机会。而她，却总是在追求诗和理想那种那么虚幻的东西。我和她怎么可能会有相似的地方呢？” 董小珏已经意料到萧繁星会这么回答自己。她并没有着急反驳萧繁星，而是十分有耐心地说道：“是呀，你说的没错。一个人活在当下，另一个人追求梦想。两个有着完全不同经历，想法也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呢？” “只是啊，有些事情你和她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却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哟。虽然你们的想法不一样，目的可能也不一样，但是你们追求的目标是一样的呀。无论是你和佳佳，都是希望能够成为更优秀的人，能够得到更好的成绩，不是么？” 萧繁星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和佳佳确实都是追求更好的成绩。只不过萧繁星现在想要超越的是佳佳，而佳佳希望超越的，是她自己。但是，即使如此，萧繁星认为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她说道：“那是肯定的嘛，我要赢过她，考到重本啊。而至于佳佳嘛，我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反正她就是挡我的路了，真碍眼！” 董小珏轻轻蹙起眉头，温和却略带责备地说：“你的语气有些尖锐了呢，和朋友说话可不能这么冲哟。” 萧繁星见到董小珏好像有些生气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言重了，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歉意，于是选择了沉默，让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不再言语。 董小珏见到萧繁星已经安静下来，便继续说道：“就算你们有着不同的目的，有着不同的追求。但是，繁星现在的烦恼，人家佳佳同样也有哟。你可能不知道吧，佳佳已经放弃报名参加特长生的报名了。这意味着，她和你一样，要参加统考，也有着一样的目标。” “什么？不可能吧？她这么喜欢画画，竟然......”萧繁星对董小珏的回答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在她的认知来看，佳佳必定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绘画的。而这一次，佳佳似乎已经向现实妥协了。“这算什么嘛，那我岂不是......”萧繁星嘴里嘟囔着。那这样，自己岂不是已经和她一样了吗？ “佳佳那个傻孩子，把委屈都憋在自己心里，也不愿意说出来。”董小珏说，“现在的她，每时每刻都在抓着课本来看。要不就是争分夺秒地去做着各种练习题。深怕自己会因为没做好而落后了一样。以前快乐的她，那个充满着梦想的她，现在已经被她扼杀在自己的怀里了。除了能够考到更高的分数，她现在没有任何的追求。” 萧繁星听到这里，一直保持着沉默。她完全没有想到佳佳会对自己的梦想做出妥协，更加没有想到，她现在竟然成为了一个和大部分人一样，去选择大部分人都参与的道路。佳佳已经不像是萧繁星印象里的佳佳了，难道她会成为刷分机器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以前让萧繁星无比羡慕的佳佳，岂不是已经失去了让萧繁星羡慕的事物了吗？ 想到这里，萧繁星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往这个方向想下去了。一阵恶心的感觉使她的胃为之而翻滚，让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吐出来。 “如果你能放下自己的偏见，说不定能够和佳佳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呢。”董小珏淡淡地说道，“振作起来吧，繁星。这才刚刚开始呢，你一定要坚持走下去，无论你之后会遇到多少挫折......” 萧繁星站在原地，思绪还停留在刚才董小珏说的话当中。她双手颤抖，眼睛里充满了动摇。她没有办法理解佳佳的转变，也没有办法能想明白自己如何能够获得改变。改变，或许是每一个人都需要面对，但是却难以真正获得成功的一件事情吧。萧繁星脑袋里乱哄哄的。最后，心中的混乱，凝聚在了她的双手上。她握紧拳头，狠狠地锤在了护栏上。 ------------ 第四章：九月（5） 开学的班会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时间，就已经没有其他课了，同学们可以利用剩下的时间自由活动。在班级教室里，已经基本找不到同学们的身影，大部分的同学们已经随着下课铃的响起各奔东西了。只剩下佳佳依然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温习着课本上的内容，教室里也只剩下她一页页翻书的沙沙声。 班里不少男生们，已经跟随着冯皓轩跑出教室，往校园的篮球场上奔去。他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三三两两地跑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快步顺着教学楼的楼梯向低楼层跑去，冲出了教学楼，往不远处的篮球场上奔跑着。 还有同学选择静谧放松，戴上耳机，沉浸在音乐中，随旋律轻摆。杨安就戴着个无线耳机，播放着自己喜欢的音乐，默默地走在走廊上。他经过了自己的教室，顺便往教室里一看，看到教室里只剩下佳佳一人还在努力的学习，又看了看自己。或许此刻他的心中，也对自己充满了不满吧。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加入佳佳，而是继续听着他的歌，默默地往楼梯方向走去，最后消失在了走廊当中。 李泛水和几个班里的其他同学慢吞吞地走在前往女生宿舍的路上。李泛水在几位同学间聊着天，欢声笑语在女生们传出。李泛水依然看上去是傻兮兮的，和平时在学校里的她一模一样。干净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似乎对一切都无忧无虑。 走在李泛水左边的女生拿着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各种八卦资讯。忽然间，她刷到了有关今年高考分数线的旧闻，感叹道：“今年的分数线比去年又高了一些呢。明年的分数线会不会比今年还要高啊？” “林诗涵也会在乎分数线的吗？”跟在林诗涵后面的陈雅琪朝前探了一下脑袋，看到了林诗涵手机中的内容，仔细阅读起来。只不过，她读完后，依然满不在意地说道：“哈哈，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啦。老师刚才在教室里说的那些说不定是在吓唬我们而已，根本不用在意那些事。” “可不能这么说啦，毕竟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年了啊。如果是现在还不努力，那到时候肯定会考不上大学的吧？”林诗涵皱着眉头，使得原本在女生们间的欢快气息，转眼间就被沉重的压力给驱散得无影无踪。 “看来你真的是被老师洗脑了呢，没救了。”陈雅琪白了林诗涵一眼，然后小声说道：“明明你的成绩就已经很不错了呀，你都那么焦虑，那我该怎么办嘛？” 虽然陈雅琪说的十分小声，但是依然是被林诗涵听到了。林诗涵自责地低下脑袋，有些不知所措。两个人随着人群向前走着，但却都保持着沉默。 “哈哈哈，各位不用太担心啦，这不是才刚开学第一天而已嘛，离高考还早着呢。”李泛水笑着说，她抓抓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苦恼地说道：“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那么多，因为有我给你们垫底嘛。要说考不上大学肯定也是我先考不上，嘿嘿嘿......” “哈哈，这么说好像也是喔。”陈雅琪原本不欢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她拍了拍李泛水的后背，对她说道：“没事的，泛水。就算你一直都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嫌弃你的。” “是的，泛水，我也是！谢谢你让我走出阴影！”林诗涵将手放在李泛水的肩膀上，表情十分认真。 “喂，你们能不能别这样。就算是我也是会很受伤的好吧。”李泛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形成了。” “不要那么小气嘛，泛水！我知道你最大度了，肯定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嘛，哈哈哈！”陈雅琪笑道。 而李泛水听见陈雅琪说的话后，表现得十分高兴，激动地说道：“还是雅琪懂我呀，很开心！哈哈哈！”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女生们欢快地抵达了女生宿舍的大楼前。当队伍接近宿舍门口时，李泛水突然放慢了脚步，微笑着转身面向雅琪和诗涵，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啦，两位，我想先去饭堂吃饭，就不陪你们回去啦。你们回去吧。” “那我们先回去喽。”林诗涵向萧繁星摆摆手，就和陈雅琪回去了。 李泛水背对着宿舍，越走越远。随着距离的逐渐增长，原本李泛水那嬉皮笑脸的表情，随着夏日的清风，如同在沙丘上的黄沙被吹起，然后逐渐消失在空气当中。她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嘴里念叨道：“什么人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损我，是觉得很好笑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让我感到恶心呢。” 在平日那能够逗大家笑，那个偶尔会一点干劲都没有的她，此刻已经判若两人。她的原本十分柔和的目光，此刻已经变得十分锐利；平时时常翘起的嘴角，此刻已经下垂了下来；她的眉头紧皱，整个脸绷得如同墙壁一般。她一路走一路吐槽道：“老师也是，同学也是，个个都把我当成傻瓜，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难道我是真的好欺负的吗？改天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哈啰，李泛水！这么巧啊？” “什么？”李泛水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她可万万都没有想到，在自己发牢骚的时候，竟然还有熟人会去叫她。她整个人绷得僵硬，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是谁在叫她。 然后后面的这个人见李泛水没有回过头，而是十分僵硬地站在原地，似乎感到十分奇怪。他逐渐靠近李泛水，鞋子接触在地面上的摩擦发出了响声，传进了李泛水的耳朵里。李泛水甚至感觉到这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是同步的，每踏出一步，心跳就扑通猛然跳动一下。 随着后面的人接近李泛水，然后来到了李泛水的跟前。眼前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人人都认识的王忆枫。王忆枫看到了满脸苍白的李泛水，觉得十分奇怪，便问道：“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很白呀。” “你......”李泛水支支吾吾地问道，“你刚才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说的什么呀？”王忆枫有些疑惑的问。他思考了一会，在回想一些什么。忽然，一段讯息在他脑海中被回想起来。脸部的表情从惊讶，又慢慢回到了平静。他对李泛水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这个表情很明显是听到了什么吧？”李泛水喊道。她可没有那么容易就会被骗。 “唉，被发现了。”王忆枫十分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能够瞒过你呢。诶，等一下，你想干什么？” 王忆枫眼前的李泛水正在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的表情看着王忆枫，冷冷地对他说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吧？在走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我想求你饶过我。”王忆枫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李泛水。 李泛水想了一会。很显然，她肯定是拿王忆枫没什么办法。不过，她对自己的另一种状态，还是十分介意的。她十分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她对王忆枫说道：“唉，大少爷。如果你能保证刚才你看到的听到的不对其他人说，那我们就两清了。” “就这要求吗？”王忆枫十分惊讶地问道。 “就这要求。”李泛水点点头，“不然你觉得还会有什么要求？” “劫财劫色之类的？”王忆枫弱弱地说道。 “你不要在学校里面说这种话啊！”李泛水说。 “哈哈哈，我只是开玩笑的。”王忆枫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人啊......”李泛水苦恼地摇摇头。 “但是，我并不讨厌你刚刚说的话。我觉得你说的挺真实的。”王忆枫说，“不像我身边的某些人，为了讨好我而说着一些违心的话。听着就让我感到恶心。” 李泛水对王忆枫说的话感到十分意外，没想到自己最反感自己的一点，竟然会被别人喜欢。她也没想到，平时很喜欢被其他人追捧着的王忆枫，竟然也会不喜欢假言假语。她对王忆枫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因为这些而苦恼呢。我还以为你十分享受着别人的追捧。” 王忆枫被这么一说，也没有办法反驳。从某种意义上，他确实享受着这种感觉。但是他也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是没有意义的。比起听别人说赞美他的话，倒不如能够有一个人能够对他真诚。 李泛水见王忆枫沉默不语，也不想再逼着王忆枫回答了。她轻描淡写地对王忆枫说了一句：“我要去饭堂吃饭，你要跟我一起吗？” 王忆枫被李泛水从原本的沉思中唤醒过来，回答道：“我打算先回宿舍。不过正好也和你顺路，我们一起过去吧。” 李泛水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开始往学校饭堂的方向走去。王忆枫跟到了李泛水的身旁，跟随着她的脚步。两个人在长长的风雨走廊上行走着，沐浴着已经接近黄昏的温和阳光，感受着即将转秋的清凉微风。此时此刻，两个未曾有什么联系的人，因为各自隐藏的痛苦而产生的联系。 “你认同吗？”李泛水忽然来了一句。 “认同什么？”王忆枫有些疑惑地回答。 “老师在课上说的话啊。你认同吗？” 王忆枫这才回想起来老师说的话。有一说一，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睡觉，基本上没有听到胡老师刚刚在课室里究竟说了什么。但是他隐隐约约还是能从睡梦当中听到老师说什么要抓紧时间、珍惜眼前，还有就是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啥的。王忆枫思考了一会，决定和李泛水实话实说：“说实话，我没怎么听到老师在说什么。如果只是在说那些要好好学习、好好珍惜现在生活的那些话的话，我是不认同的。更不用说区区一个高考就能将人分为三六九等，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事实啊。” 李泛水点点头。但她似乎只是在表示她听到了而已，并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你想想啊，我们才才十七八岁。大部分同学，都是还没有成年的。对于我们来说，人生不才是刚刚开始吗？现在说什么好好珍惜啥的，未免也太沉重了吧？”王忆枫说道，“至于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这对于学生来说也太过于现实了吧？更何况，这并不是一定就会按这种套路发生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很多种可能性。只不过，可能会有一些人会比其他人有更多的可能性而已。” “比如说你吗？富家少爷，花花公子。”李泛水还不忘找个机会挖苦别人一下。 “你怎么也这么看我？”王忆枫苦恼地说，“不要乱在别人身上贴标签啊！人家会很伤心的。” “什么叫又？” “呃，这个，我刚刚有说‘又’吗？”王忆枫不想被李泛水知道自己早上才被萧繁星吐槽过来着。 李泛水十分怀疑地看着王忆枫。不过她似乎没有想着追究下去，便继续起了原本的话题：“有关未来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啦。对于我来说，能够活好每一天，就已经是十分费劲的事情了。未来究竟是什么样，是现在就能够决定得了的事吗？” “在学校里，我们就已经要被区别对待了。虽然说我不是一个喜欢学习的学生，但是这样被区别对待，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李泛水说到这里，越想越生气，气的脚连跺好几次地板，气愤地说道：“我为此还成为朋友们的笑柄，果然我还是觉得非常生气呢！亏我还把他们当成朋友！气死我了。” “别生气啦，不值得。”王忆枫赶紧上前安慰道，“用实际行动说话吧，或许哪一天你能狠狠的打他们的脸呢？” “什么？你竟然想让我好好学习？你脑子堵住了吧？”李泛水吃惊地看着王忆枫，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忆枫听完后心里十分郁闷。自己只不过是想安慰一下她罢了，结果似乎还被责怪了呢。不过，他也知道，李泛水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对谁，他都能表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不需要做任何的掩饰。自己还是非常羡慕她能够这么自由自在的。 “不过，还是谢谢你能陪我聊聊，让我心情好多了。”李泛水深呼吸一口，用尽全力将内心的愤怒给呼出来，心情顿时畅快了不少。 “是么？不客气噢。”王忆枫微笑着点点头。对于他来说，无论怎么样，能得到李泛水的感谢，就已经足够了。 两个人逐渐走到了风雨走廊的尽头。在这里，向左拐，是男生宿舍的方向；向右拐，则是餐厅的方向。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这里就是他们两个要道别的地方了。 李泛水首先举起了手，向王忆枫摆了一摆，对他说道：“那么，先再见咯。” “对啊，因为我要走这边。”王忆枫指了指男生宿舍的方向，“那今天就聊到这呗。” “好呀，拜拜。” “拜拜。” 就这样，两个人就此别过，准备在各自的轨道上继续前行。虽然他们今天的会见是那么的短暂，但是，在这短短的片刻当中，两个人要比以前更加了解对方了，都知道了对方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这一面，依然是他们在阳光照射下所产生的阴影。但即使是阴影，此时此刻，也交织在了一起。 看见李泛水逐渐走远后，王忆枫也转过身准备回宿舍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过身后，李泛水又回过头，看着王忆枫离开的身影，嘴角向上翘起。李泛水很久都没有露出过这种笑容了。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李泛水自言自语道，“让我有些心动呢。” 话音落下，她满心欢喜地在走廊上轻盈跳跃，步伐中洋溢着无尽的愉悦，嘴里还悠然自得地哼唱着一曲欢快的旋律。随着她的步伐，那悠扬的歌声与轻盈的身影渐渐融入了餐厅楼梯的转角，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 ------------ 第五章：十月（1） 不知道什么时候，胡老师走进了教室中。原本还停留在欢乐时光的同学们，因为胡老师的到来，陆陆续续的停下了自己正在干的事情，眼光直直的看着胡老师，都不约而同地对胡老师接下来要干什么的那种未知感而感到担心。 胡老师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放在讲台上，打开笔记本，准备开始讲自己正准备要讲的东西。可是当听到教室中鸦雀无声的时候，好奇心也驱使着胡老师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确认着教室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当看到同学们都看着自己，一动都不敢动的时候，胡老师总算是张开嘴问了一句：“你们都站着干嘛？” 听到老师说的话，同学们才总算想起自己正在干的事情，并且赶紧找到位置坐下来。 胡老师见到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便开始进入自己的正题。他对同学们说道：“就在刚才，我们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统计好了。现在就给大家公布一下。” “一上来就要公布这种那么劲爆的消息吗？”坐在下面的冯皓轩小声地吐了个槽。 “冯皓轩同学，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胡老师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冯皓轩，眉头扬了一扬。 虽然胡老师只是轻松的问道，但是言语间已经使得冯皓轩后背发凉。心里骂道：自己说话那么小声，竟然老师也能听得到，真的是太可怕了。 伴随着其他同学也顺着老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冯皓轩，只能赶紧投降，好让这件事情赶紧过去：“我什么都没有说，胡老师！只是刚才喉咙不舒服，清清嗓子而已。” “已经转到秋天了，同学们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胡老师又低下了头，说道：“秋高气爽，可千万不要因此着凉了哟。” “言归正传。现在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还是希望大家能够重视一下。这次考试是高三学年的第一次公开考试，是检验你们这一个月学习成果的时候。”胡老师十分平静地说道，“虽然说这次考试并不是区统考或者是市统考，但是我个人认为这次的出题，是和去年高考的难度十分接近的。大家可以以这次成绩当一个参考。” “和其他班级不一样，我不会公开的去念你们每一个人的成绩......反正你们也不喜欢自己的成绩被念出来。”胡老师说，“所以这次取而代之的是，我把去年的高考成绩分数线给大家说一下。然后大家可以拿这个分数线去参考一下，对比一下自己的成绩。” “我们是是文科班。而文科第一批本科院校的分数线是579分；第二批本科院校A线是534分；第二批本科院校B线是483分。”胡老师淡淡地说道。 虽然胡老师的眼神是如此的平和，但是同学们都感受到了胡老师的眼神所带给整间教室的压迫感。大部分的同学都不敢抬起头来，他们清楚自己的分数在哪个水平。毕竟，第七中学并不是一家非常优秀的学院。在这里，如果能上到一个本科，那就已经是一件谢天谢地的事情了。大部分的同学，都只能考到专科。有的甚至专科都上不了。 “而专科线就不细说了，就是在483分以下。”胡老师对大家说，“作为你们的老师。我还是十分希望大家都能考到本科线以上的。在这次没有达到自己理想成绩的同学，要好好努力。争取下一次考试能够获得更加优异的成绩。” 胡老师说完话后，就收拾一下讲台上的东西，准备离开教室了。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胡老师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教室里的大家说道：“有关成绩已经放在了教室电脑桌面了。大家谁想看的就打开桌面的文档自己查吧。” 胡老师来如影去如风，教室里又恢复了寂静。教室里的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还沉浸在胡老师刚刚的发言中，还没有恢复过来。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同学冲到了教室讲台的位置，拉开教室的黑板，露出了那台65寸的教学电脑。随后，伴随着电脑的启动，不一会儿就进入到了电脑桌面。同学们见此，陆陆续续地也跟着凑到了电脑面前，搜寻着成绩单的下落。 “老师是什么时候把成绩单放在这里的？” “我的成绩究竟怎么样啊？好紧张。” “我能考到本科吗？如果考不到的话我该怎么办呀......” 教室里传来了各种各样的谈话。包含着自我怀疑的、紧张的、不知所措的。他们有的期盼着、有的逃避着、有的担心着。当同学最终在电脑桌面的右下角看到了一个写着《期中成绩》的PDF文件，大家知道，这就是他们想要找到的东西了。随着双击屏幕，PDF文件被显示在了大大的屏幕上。 此时此刻，教室里似乎因此而沸腾了起来。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涌到屏幕前，踊跃查看着自己的成绩。有的人在清单上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开始喊着赶紧切换到下一页；有的看到自己的名字，但是分数却不尽人意，掩着自己的眼睛，泣不成声；有的则是认为自己考得比预期的要好，在原地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 第五章：十月（2） 佳佳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上自己的眼睛，头靠在后桌的书架上，轻轻地喘着气。她怎么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这次考试的成绩比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还要低了10分的事实。脑海中曾经对于未来美好的愿望、对于自己放下梦想所期望带来回报的幻想，此刻正在逐步崩塌。 “原来这几个月的努力，就是这样的成果吗？”她小声地问自己。 “那么，是不是不那么努力，反而会有更好的结果呢？”她睁开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已经发霉了的天花板。她没想到，即使是原本白花花的天花板，也少不了污点的存在。或许这一次考试的结果，也是自己的污点吗？ 想到这里，佳佳又闭上了眼睛。只不过这一次，她并不是因为想要休息一会，而是为了止住已经忍不住要流出来的滚烫的眼泪。 “佳佳，不能哭。你要坚强起来。”她对自己说。 可是，她没有办法能够说服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坐起身来，从桌上掏出一张纸巾，擦干净了眼角的泪痕。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缓慢地将肺里的空气吐了出来。虽然她脑子里还在反复地回想起这个事实所带来的悲伤，但是至少她现在好受一些了。 佳佳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正在给自己带来痛苦的地方。和往常不一样，这一次，她什么书都没有带。而是独自一人默默地穿过还在讨论着自己成绩的同学们，离开了教室。 董小珏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佳佳离去的身影，却没有任何办法。她很想像往常一样冲上去，抱着她，抚摸着她那柔软的头发，给她安慰。但是，她每次想这么做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之前佳佳和她说的话。 “不过，小珏姐，我想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坚强地走下去。” 那温柔的表情、坚定的眼神。让董小珏不得已不放弃继续安慰佳佳的想法。 “唉。”董小珏也叹了一口气，“虽然说大家都很快就是成年人了。但是难道成为成年人，就一定要去经历这种痛苦吗？”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只要是在社会中生存，就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难题吧。只是，不论她怎么想，她也没有办法能够认同这件事。更何况自己在乎的人正因此而受伤呢。 但董小珏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坐在原地，生着闷气。脸蛋气鼓鼓地鼓起，就好像一只河豚一样。 坐在不远处的萧繁星，也看到了佳佳独自一人走出教室那失落的神情。她看着自己刚刚从教室电脑上抄下的成绩，陷入了沉思：和佳佳不一样，相比起上次期末考试，繁星的成绩是有提升的。在佳佳总分跌10分的情况下，萧繁星的成绩反而上升了两分，和佳佳一样拿到了552分，并列第一。虽然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在成绩表上，她还是被列到了佳佳的下面。不过，这些细节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不论怎么说，或许是因为这次考试的难度比起期末考试难度更大；又或者只是因为佳佳的状态一般，导致没能使出全力。这次是萧繁星获得进步，而佳佳退步了。如果把佳佳和繁星之间的成绩当成一次擂台竞技的话，这一回合，是繁星获得胜利了。 但胜利的喜悦并未如期而至，相反，萧繁星心中涌动的是对佳佳失落情绪的深切共鸣与莫名的哀愁。 “你赢了诶，萧繁星。你已经和佳佳并列第一了。”坐在旁边的李泛水见萧繁星一直盯着笔记本上的成绩，对她说道：“说不定下一次考试，你就能够超过她了呢。可喜可贺啊！” 萧繁星不太耐烦地瞄了李泛水一眼，并不是很想搭理她。 “哎哟，萧繁星成了第一名就不想理我了哟。我好伤心呀......”李泛水见萧繁星不理她，开始装模作样地卖惨起来。 “你好烦啊。”萧繁星对李泛水说，“我在想事情呢，别来烦我。” 李泛水就如同是萧繁星内心中的小魔鬼一样，对着萧繁星唠唠叨叨：“你怎么这样，我也是在为你感到开心呀。你终于实现了你一直以来都想实现的愿望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是呀，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萧繁星低下了头，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对佳佳争锋相对时的情形、回想起自己咬紧牙关也想要超越佳佳时那焦躁的心情。过去发生的一切，终于是让她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但是，实现目标后，又怎么样呢？自己曾经幻想过达成目标后愉悦的心情、激动地蹦蹦跳跳对情形，现在却没有发生。或者说，自己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任何兴奋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了。”萧繁星沉思了一会，淡淡地说：“或许，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她想到了董小珏之前和她说过的话，想起了佳佳放弃了自己曾经坚持的理想，向现实妥协的故事。但是如今，却换来了这种结果。即使是平时非常不认同佳佳的萧繁星，也不忍心她落成这样的下场。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呢？到那时候，她估计也会和现在的佳佳一样，独自面对着这一切吧。 “话说回来，我发现一件事情。”萧繁星忽然想起一些什么。 “什么事？”李泛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清楚萧繁星想要说什么。 “你有留意到杨安的成绩了吗？” “啊？我......我留意他干嘛？”李泛水有些慌张地解释道，“你不要老是拿杨安来说我。我跟那家伙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了啦！” “我知道你们两没什么联系。只不过我看你每次考试都很喜欢偷偷地去找杨安的成绩，所以我才问你这次有没有去看而已。”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去看？” 其实萧繁星早就知道李泛水会去看杨安的成绩。并且她还知道，李泛水经常看到杨安的成绩后，还会偷偷发笑。估计李泛水十分想了解杨安在离开她之后，究竟是混得更好还是混得更差了吧。只不过这一次，无论李泛水有没有去偷看，她估计也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些事情不重要了。我只不过刚刚看到杨安好像进年级第十名了，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而已。所以才问问你有没去看。”萧繁星轻描淡写地说道，装作对此感到习以为常一样略过。但是，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李泛水一眼，想看看她对此的反应。和萧繁星预想中的一样，李泛水对此十分在意，因为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了。这个女人意外地十分好懂呢。 “记得上学期期末考试，他好像还只是四五十名的样子吧。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他就已经脱胎换骨了。真的是让人十分意外呢。”萧繁星说，“你要是和他一样这么努力。你说不定也能年级前十哟。” “不要拿我跟他比啊！你说的东西我都不在乎。”李泛水十分不以为意地扭过头去。但是，萧繁星知道，李泛水越是掩饰，就越代表她越在乎。她可是最看不得别人比她好了的，更何况是曾经亲近她的人。 萧繁星虽然和杨安不是特别熟。自己认识杨安，也只是因为当年通过李泛水而认识的。当时的杨安，和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他只是一个看上去特别弱小，却一直在逼迫自己成为自己不适合成为的人。他有时候会和班级里翘课的同学一起，有时候却又十分乖巧地和冯皓轩他们一起，摇摆不定。 自从和李泛水不再有联系后，杨安好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摇摆不定的他，逐渐开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定位，找到了自己想要干的事情。并且一直默默的努力着。萧繁星欣赏努力着的人。 她回过头看了看已经知道自己成绩的杨安，此刻的他十分得意地和冯皓轩说着自己的成绩，开心的手舞足蹈。我站在他旁边的，除了那个被夹在中间，十分无奈的冯皓轩外，还有一个怀疑这成绩真实性的王忆枫。 “看到这个人，真感到让人火大。”李泛水嘟着嘴，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萧繁星没听太清楚。 “没，我刚什么都没说。”李泛水装模作样地搪塞了一句，便赶紧扯开话题：“噢，对了，我还约了林诗涵她们去玩桌游呢。我就先走啦，咱们晚点见。” 说完，她就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萧繁星看着已经远去的李泛水，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忽然想起，自己还需要为下个月的校运会做准备。便站起身来，跟着李泛水的脚步离开了教室，往学校的操场走去。 ------------ 第五章：十月（3） 从教室中跑出去的佳佳，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的街道上。在这校园的下午时分，校园里显得十分宁静。阳光斜照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太阳光穿过树梢之间的间隙，在佳佳的脸上凝聚成星星点点的光影。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在树荫下的小路上，有的聚集在一起聊着天，有的则是坐在板凳上，享受着这片刻的闲暇。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树叶沙沙的响声和远处花草的淡淡香气，给人一种宜人的感觉。但是，佳佳完全没有办法能够感受到此时此刻的宁静。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就再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她不断的反思着这几个月发生的点点滴滴，比如说自己在家中的书桌上挑灯学习；或者是和杨安在补习班上同为同桌时一起奋斗时的场景；又或者是在校园的图书馆里专心致志地做着练习题的时刻。那些那些，都是现在使佳佳困扰着的因素。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是自己不够努力吗？还是说，自己的天分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取的进步了？ 无论是哪一个理由，佳佳都没有办法能够接受。 看着其他在校园里三三两两露出欢笑着的同学们，再看看被学习压力折磨得愁眉苦脸的自己。为什么在同一个校园里，大家的快乐却不能够相通呢？佳佳看到眼前的一切，心里不禁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唉，在这里自怨自艾也没有用啊。”佳佳摇了摇头，“还是得再次振作起来才可以！” 但是，即使心里在给自己不断打气，想要振作起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吧？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难道说，要去那里？”佳佳脑袋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她想了一会后顿时变得无比失望：“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去那里！绝对不能！我明明已经放下了，我保证在毕业前绝对不会再去那个地方的。违背自己的承诺啊！” 佳佳拼命摇着头，似乎在催促自己放弃刚才的想法。摇了一会儿后，又对自己说道：“而且呀，不要在这个时间去打扰其他学生，他们也要为作品而努力呢！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会干扰了人家嘛！还是回宿舍吧，哈哈哈......” 佳佳走到了综合楼的美术画室前。有些陈旧的大门却被擦拭十分干净；门框上的油漆虽然有些破裂，但是却不知道被谁用着相同颜色的水彩给补上了几笔，使得原本普普通通的大门增添了几分艺术的色彩。佳佳对着门口，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站在门口，静静地聆听着从门缝中传来的画笔触碰画纸上的沙沙声，以及偶尔飘出的学生们交谈的声音；除此之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颜料的气息，让佳佳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份自己曾经十分熟悉的味道。 “哎呀！我怎么还是走到了这里啊？”佳佳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十分苦恼的惨叫声。她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弄出了太大的动静，便赶紧捂住自己嘴巴，左右环视着四周，看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后，便赶紧转身，准备离开画室的门口。 可佳佳刚走开没几步，画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女生的头从门缝中伸出，朝左右探望了一下，发现了正在离开的佳佳，便对她说道：“你好，请问是你有事要找我们吗？” “呃！”佳佳顿时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发现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毕竟刚刚自己叫的那么大声。不过她还是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便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没有，不是的。” “这声音是......是许佳佳吗？”女生有些疑惑地问道。她定睛一看，仔细打量了佳佳的背影，恍然大悟道：“绝对是佳佳吧！好久不见，佳佳！” “竟然还是被认出来了。”佳佳露出了绝望地表情。她回过头去看向那个叫着自己的女生，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谁，“你好呀，张雨萱，好久不见！” “你是刚刚好在这附近吗？”张雨萱问道。 “是，是的......”佳佳支支吾吾地说。如果要她承认她是特意来一趟却不敢进画室的门，她估计怎么样都办不到吧。 “既然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张雨萱十分开心地说道。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影响到你们......”佳佳口是心非地推脱着。 但是，再怎么样她也没有办法瞒过张雨萱。不过张雨萱似乎也猜到了佳佳不愿意进画室的目的，便十分主动地跑到了佳佳面前，一把抓住佳佳的手，把佳佳拉往教室的方向：“佳佳干嘛这么客气？这里可是你的家呀！” 佳佳被张雨萱握住手，内心顿时感到十分温暖。这种感觉，是归属感。张雨萱带给她温暖的感觉，就像是久违的家人重新相遇时能够带来的归属感。这是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随着两个人的朝画室方向走去，佳佳感觉到，通往画室的道路正在随着她的脚步而改变。脚下的地砖，随着她前进的脚步变成了青绿色的草地，向四周蔓延开来；已经开裂的地砖、起泡发霉的墙壁，也逐渐被重新渲染。树木从草地中露出绿芽，然后迅速成长成茁壮的大树；花朵、树叶在空气中蔓延飞舞，发出沙沙的响声；麻雀从粗壮的树干背后跳出来，在细小的树枝上停留片刻后，一跃而起，飞往碧蓝色的天空。 佳佳被引到了画室里。这里的一切，她都非常熟悉。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集，那些是一个个热爱美术的学生所留下来的画作。这些画作，有的是山水画，有的是印象画，有的则是人物画。无论这些是什么画，他们都是从第七中学画室走出去的学生所留下来的瑰宝。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一滴滴宝贵的回忆。 佳佳一走进画室，张雨萱就跳到了画室的中央，十分兴奋地对着画室里的其他同学说道：“大家看看我带了谁过来了？” 霎时间，同学们目光齐刷刷的注视在佳佳的身上。张雨萱用双手伸向佳佳，对着大家说：“哒哒！是许佳佳同学喔！” 这一句话，使得原本相对还是比较安静的画室顿时被炸开了锅。大家见到佳佳后，都显得十分高兴。有的直接从原本的座位上站起来，放下自己手中的画笔，跑向佳佳，紧紧地抱着她。 “好久不见呀，佳佳。” “对呀，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一下？” “我们都怪想你了。这话是没有，你总感觉缺少一些什么呢......” “大家......”同学们的热情感染到了佳佳，使得她差点忍不住就要哭出来了。没有想到，她离开这里已经将近半年的时间，但是大家却还是没有忘记她，对她那么好。看到大家还是对自己如此热情，她感觉到很快乐。她真想一直都停留在这里，不想再回去画室外的世界当中。 然而，佳佳越是感到快乐，内心的愧疚就愈发显现。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就站在画室的正中央，哇哇大哭起来。她再也不想掩盖自己的失落、再也不想保持坚强。她只想把自己内心的郁闷、不甘、纠结，随着这眼泪挥发在画室的空气当中，哪怕只有一小会都好。 画室里的同学们见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佳佳忽然哭的那么悲伤，都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佳佳伤心的事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张雨萱看见佳佳这样子，便走到跟前将佳佳抱在自己怀里，让佳佳继续依在自己肩上哭泣，一边用手拍着佳佳的后背，好让她好受点。 佳佳哭了一会后，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便赶紧离开了张雨萱，并赶紧向她道歉道：“抱歉，雨萱。是我失礼了。” “不会呀。千万别这么想。”张雨萱说道，“大家都很关心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委屈了。如果可以，你可以和我说一下啊，我们能帮你的我们都会尽力帮你的。” “不是的，我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佳佳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来自于自己，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罢了。“见到大家，我心里有一些愧疚感。原本，我很想能够和大家一样，坐在这里，进行各种各样的绘画创作。但是我并没有坚持下去，而是放弃了这条道路，选择了和大部分人一样的路。是我对不起大家，我背叛了你们。” 张雨萱听到佳佳说的话后，更加有些不可思议了。不过想了一会后，她也逐渐能够理解佳佳说的话了。虽然张雨萱和佳佳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多。大部分见到她的地方都仅仅是处于画室里面。自从她第一眼见到佳佳以来，她就知道，佳佳十分热爱绘画这件事情。她经常会在画室里从下午待到晚上，就专注于画画这一件事情上。而张雨萱自己，也正是因为佳佳的对于画画的热爱，才深深被吸引，并和她成为了画友。在画画的世界里，佳佳无话不说。她们两个人之间，总能因为艺术而找到话题。 直到高二下学期的某一天，佳佳告诉张雨萱，说她要放弃画画，专注在学习上了。那一天的天空，对于张雨萱来说是灰色的，尽管实际上那天阳光明媚。但张雨萱也知道，即使佳佳不能再跟自己继续并肩奋斗了，自己也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两个人因为画画，曾经走在同样的道路上。而如今，两人因为各自的目标，而分道扬镳。 “佳佳你在说什么呢，你哪里有背叛我们呀？”张雨萱牵着佳佳的手，往画室的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用眼神暗示其他同学回去自己的位置上画画，然后一边看着佳佳。此刻的佳佳就如同一盏即将没有煤油的油灯，黯淡了不少。她继续鼓励着佳佳，凑到她身边小声地对她说道：“我可是受到你鼓励，才坚持走上美术的道路的呀。你怎么会背叛我呢？你可是一直支持着我的人啊。” “佳佳估计还在为高考的事情在苦恼吧，所以才想回到这里来重新感受一下这里，是吗？”张雨萱问。 佳佳听完后吓得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张雨萱笑了一笑，说道：“我和你再怎么说也是两年的战友了，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也太小瞧我这个当朋友的吧？” “朋友.....”佳佳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眼睛里透露着一丝温柔。她对“朋友”这个概念并不熟悉。在平时，能和佳佳接触的人屈指可数，更不要说能跟佳佳长期接触了。平时在她身边的，除了她的三个舍友外，就基本没有其他人了。张雨萱算是少数几个和佳佳相处的比较长时间的人。但这样就算是朋友了吗？ 佳佳也不清楚。她只是觉得，张雨萱是一个和她有共同爱好、共同话题的人。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者说是，从来不敢想过自己能够和张雨萱成为朋友。自己平时基本上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么不显眼，也没有人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除了画画，她也无其他所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到艺术家们传记的缘故，总会觉得艺术家们都是孤独的、是没有办法和社会产生联系的。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子吗？ “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失落的佳佳忽然问了一句。 张雨萱听见后，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佳佳。忽然间，她露出了十分明媚的笑容，对佳佳说道：“那当然啦！” “谢谢。”佳佳在沉重的表情中，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她还没能够走出阴霾，但是在黑暗中有一个朋友能够向自己伸出援手，那肯定也是十分温暖的吧。 张雨萱牵着佳佳来到了画室尽头的门前。佳佳抬起头，她认出了这扇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门，那是美术李老师的办公室。自己曾经无数次打开这扇门，向老师请教，和老师交流。那曾经美好的回忆，此刻正一幕幕地重新浮现在自己眼前。佳佳看着眼前浮现出来的一切，原本一直都下榻的嘴角，此刻竟重新上扬了起来。 张雨萱的敲门声，打破了佳佳的回忆，将佳佳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前自己无数次敲过的门，如今竟然轮到别人替自己敲了。 “请进。”门内传来了佳佳熟悉的声音。 随着大门被推开，佳佳和张雨萱一同走进了办公室里。让佳佳感到无比亲切的地方，又回到了佳佳的身边。在柔和而明亮的画室一隅，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落在美术李老师身上，为她那沉浸于创作中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和其他女老师不一样，李老师似乎不是很在意她自己的穿着。现在她身上穿着的，也只不过是。一件一般衬衫，和西服长裤，显得十分男性化。她衬衫的袖口随意地挽起，好使的她能够更容易握着绘画的笔，并且能够使得绘画的颜料不会粘到自己的袖子上。。 “啊，佳佳，你来了呀？好久不见啊。”正在画画的李老师抬起了头，看了佳佳一眼。“你稍等一会啊，等我把这一笔给画上......” 只见李老师将画笔沾了沾调色板的白色颜料上，然后将笔稳重地挪动到了自己正在描绘的画卷跟前，为画线上那朱红色小屋的瓦顶上增添了代表阳光的白色。 画完后，李老师慢慢的将笔放在桌子上，然后对着眼前的画看了几秒钟。最后，她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画的还不错。”她愉悦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对佳佳招着手，好像是在分享着她自己的秘密。她说道：“快来快来，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佳佳来到了老师的跟前，静静地看着老师的画。画卷里的小房子是有着朱红色的墙壁，楼顶的烟囱中冒出许许白烟，缓慢升到空中。在小房子的周围，被一圈木质栅栏围上了圆圆的一圈，形成一个专属花园。花园里种植着各式各样的水果、农作物、还有鲜花，仿佛进入世外桃源一般。但是，和充满农家气息的小房子不同，房子被各种高楼大厦所围着，所散发出工业、服务业的紧张气息，足以让人窒息。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经像现在一样，静静地展开老师身边，欣赏着老师的作画时的动作、专注的神情。仿佛她和老师一起进入了画卷中的美丽世界，办公室里的墙壁，也随着画卷中的景色向四周延伸，绘画出了一个小小世界。 只不过，现在的佳佳，已经找不到这种感觉了。现在的佳佳，感觉自己和美术的世界隔绝开来，也和普通高考的世界隔绝开来。自己越是想要两边都达成，但是却越是没有办法达到。 “老师，我真的很想和画室的各位继续一起进行美术创作，并且考到美术大学，然后在创作的道路一直前进。”佳佳说，“但是，家里人一直都不同意我作为美术生进行特长生考试，而是要要我去参加普通高考，考上普通的大学。” “虽然我很不想这样做，但是我决定接受了，接受和别人一样。为着相同的目标而学习着、努力着。”佳佳说到这里，顿时感到十分失落。她支支吾吾的说道：“但是，即使我放下了一切，将所有心思都花费在学习上，我的成绩都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无论我多么努力，我都在原地踏步。现在，我真的好迷茫，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谁说只有成为美术生才可以继续进行美术创作的？”李老师笑了一笑，说：“我就不是美术生啊。” “老师您难道不是美术学院毕业出来的吗？”佳佳有些惊讶地问道。因为她记得在李老师第一天上美术课的时候，她就介绍自己是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学生，而自己也曾是以这所大学作为自己的目标的。 “我是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学生，但并不代表我就是通过艺术类考试进去的呀。”李老师笑了笑，“我们那个年代哪里有什么特长不特长的？都是靠考进去的。” 佳佳这才意识到，老师考试的那个年代，和现在自己正在面对的问题是不一样的，并不能相提并论。 “虽然说我参加高考那个年代的要求跟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李老师平静地说道，“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说的不对喔。人生的道路，本来就不是只有一条的，而是存在很多种可能性。就拿世界上最有名的艺术家之一达芬奇来说吧。即使他的一生创作了非常有名的画作，那难道说他就只是一名艺术家了？他可不仅仅是一名艺术家，他也是一名大发明家哟。在他的工作室里，曾被翻出了滑翔机、坦克等设计图纸。要知道，这些机器被真正问世的时候，已经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他同时也是一名生物学家，他在人体研究方面也有着很深的造诣。达芬奇一生当中，涉及非常多的领域，每一方面都很有成就。但是，即使是这样。达芬奇也一直在坚持艺术方面的创作，并没有因为他有其他角色，而放弃了艺术哟。” “只要你心中坚定着艺术方面发展，那你就一直都走在这条路上，没有偏移。”李老师站起身，摸了摸佳佳的脑袋，温柔地对她说道：“所以，你并没有原地踏步，两头不讨好。更加没有背叛我们。” “你都听见了啊，老师......”佳佳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不是嘛。你在外面可闹了不小的动静哟，我怎么可能听不见呢？哈哈哈。”李老师笑道。 “老师，您那时候是怎么一步步挺过来的，最后决定就走这条路了呢？”站在旁边的张雨萱问道。 李老师微微一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其实，我的兴趣始于小时候。那时候，我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美术老师，更没想过会走进中央美术学院的大门。我只是喜欢画画，喜欢用笔触去捕捉生活中的美好瞬间。后来，这份热爱渐渐变成了我追求的方向，我努力学习，不断提升自己，最终有幸被中央美术学院录取。之后，我曾经从事过除了美术之外的其他工作。在探索的过程中，我觉得还是更喜欢美术多一些。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自己能够影响更多热爱美术的人，所以，我就成为了一名美术教师。” “所以啊，佳佳、雨萱，你们得知道，成为美术生可不是画画这条路上的唯一门票。只要你们俩心里头有爱，眼里头有美，不管啥时候在哪儿，想画就画，都能画出自己心里头的那片风景，创作出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来。”李老师平静地看着佳佳和张雨萱，眼神中透露出对他们感到的骄傲。 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赶紧跑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对着桌面上那杂乱的文件翻来倒去，最后从一个文件夹中翻出了几份资料，递到了佳佳的跟前。 佳佳双手接过老师递给自己的资料，仔细一看。原来，那是各大美术院校的招生指南。里面包括了重本类的艺术学校，以及几家非重本的学校。 李老师对佳佳说：“有时间可以好好看一看这招生指南，毕竟，确立一个好的目标是十分重要的哟。” “谢谢老师！”佳佳十分激动地对李老师连连弯腰致敬。她没有想到，老师竟然会为自己准备这么多。此时此刻，佳佳已经找不到任何言语能够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了。她紧紧握住老师给的资料，眼泪又几近忍不住要从泪腺涌出。 “佳佳，你怎么又要哭出来啦？”张雨萱见到佳佳委屈的样子，哭笑不得。赶紧轻抚她的后背，对她说道：“不哭不哭，女生也要坚强一些哟！” 李老师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十分欣慰对露出了笑容。她也走到了佳佳的跟前，对佳佳说道：“高三才刚刚开始呢，你还有很多时间准备的。好好鼓起劲来哟。” “嗯！我会的。”佳佳抬起头来，看着李老师的脸颊。 “对了，给你提一个醒，并不是只有特长生才能进美术院校的哟。即使是普通生，找到适合的专业，也是可以进入美术院校的。”李老师看着佳佳，眨了一下自己的左眼，似乎在提醒着佳佳。 三个人，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相互鼓励。虽然三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背景，不同的经历，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她们却有着相似的目标，并且一直努力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前进着。或许，在遥远将来的某一天，她们也能够在人生的某个节点，再次像现在一样相遇吧。 ------------ 第五章：十月（4） 萧繁星独自一人走在林荫小道中，她又来到了这里，目的是要回到了那条让自己有无数感慨的田径赛道。来到这里走走跑跑，已经基本成为了萧繁星的习惯了。每次来到这里，她就能够放空自己，清空自己内心的烦恼。不过最近来到这里，她并不仅仅是想通过跑步让自己解压。更重要的是，她在此次的校运会中有参加运动项目，所以她需要在这段时间里保持好运动状态。 她踏着小径，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温暖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现在她的心情依然在为刚才班上发生的事情而感到纠结，脑袋里十分混乱，内心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她猛猛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那是柚子树发出的清香。 走到田径赛道的入口，萧繁星停下了脚步，闭上眼睛，她希望能够通过这里，发泄出自己心中的郁闷。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田径场上其他在田径场上的同学，感受着由他们发出来的喧闹声。他们的活力，逐渐让萧繁星忘却了刚才的痛苦。 “那么，开始跑吧。”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萧繁星走在塑胶跑道上。随着前进的距离逐渐增长，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了。逐渐，她达到了跑步的速度。虽然她并没有带任何设备能够去测量她目前的跑速，但是根据她的经验，现在的配速至少能够在7以内。这对于训练速度来说，这个速度已经相比起以前好上不少了。但是，萧繁星并没有对此感到满足，而是继续增加自己的速度。她感觉到空气在自己耳边呼啸而过，田径场上的同学们也逐渐被自己抛到身后。萧繁星的嘴上，竟然挂上了轻松地笑容。一种成就感，使得她感到快乐。 但是，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正当她觉得自己能够突破自己过往的极限的时候，她的身体又好像曾经一样在她的神经中枢传达着信号，那是报警的信号。萧繁星开始感觉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即使她想继续坚持，身体也在持续告诉她不能办到的可能性。最后，她逐渐开始减速，在原地上喘着大气起来。 “果然还是不行呢，好不甘心！”她心里想着，“每次觉得自己可以比以前更进一步的时候，就会好像现在一样，被迫停下来。唉，校运会该怎么办好呢？” 思考到这里，萧繁星又想起来了当时自己打算在运动会上报项目时的情景。在冯皓轩将报名信息在班级里通报的时候，萧繁星虽然对此颇有兴趣，但是她又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报名。从一方面，她十分想要在田径场上获得属于自己的胜利，但是另一方面上来看，她又十分害怕自己会在比赛中失败。思来想去，却迟迟做不出决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冯皓轩竟然主动来到了自己的面前，问自己想不想参加。 “萧繁星同学天天都在田径场上训练呢，却没有打算要在校运会中报名吗？”冯皓轩脸上露出天真无邪地笑容。 “我......”萧繁星低下头，犹犹豫豫。 “你别找她了，冯皓轩。萧繁星啊，她是怕在校运会上输了比赛，才不敢报名的。”坐在萧繁星旁边的李泛水说。 “哈？你说什么？”被李泛水这么一说，萧繁星急的恼羞成怒，“我才......才没有呢！” “那你倒是报名啊。”李泛水依然不屈不挠。 “我为什么非得要听你说话啊？” “啧啧啧，萧繁星不仅是在学习上怕输，在体育上也怕输呢。”李泛水对萧繁星做了个鬼脸，“我懂你的！既然怕就算了吧，不用勉强自己的。” “报就报，谁怕谁啊！”萧繁星已经被冲昏了头脑，二话不说就从冯皓轩胸前的报名表找到仅剩的两个空位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啊，是女子八百米和四百米接力呢！”冯皓轩十分激动地说，“我十分看好你哟，繁星！” “等会.....接力？真的假的！”萧繁星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报了一个自己非常不想报的名。但是当她抬起头看到周围的同学们都带着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萧繁星还是退缩了，她小声说道：“接力就接力吧。”说完后她就离开了教室。 “唉，我真后悔啊。”回想到当时场景的萧繁星，心里后悔莫及。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能够改变到什么了。 她独自一个人走到了田径场旁的座位，坐了下来。看着田径场上的同学们在田径场上自由地奔跑着、看到有些同学在塑胶跑道上散步，有说有笑。而萧繁星自己，却总是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没有人和她散步，没有人和她讲话。 自从高一那次霸凌事件以来，她就基本上一直都是一个人活动了。她愿意与之说话的，也只不过是自己班级里的几个同学而已。 但即使是和自己最熟的舍友们，萧繁星和她们相处的过程中，也并不是总是愉快的。李泛水虽然是自己的朋友，但是两个人也是一对欢喜冤家，经常吵架；董小珏的话，萧繁星对待她的感觉更像是对待大姐姐的感觉，也十分依赖她。但是她也清楚，董小珏并不是一个懂自己的人，也没有完全对她敞开心扉，即使她曾经救过自己；至于许佳佳嘛，虽然她并不能算是萧繁星的“敌人”，但至少是“竞争对手”。而之前，佳佳对于自己梦想的追求，让一直活在现实的萧繁星感到嫉妒。萧繁星估计不能够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想着不切合实际的事情，却依然能有着好的结果吧。 更重要的是，萧繁星总感觉自己固步自封，一直在原地踏步。她没有办法摆脱过去，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能够顺利地活在当下了。 “或许这只是我咎由自取吧，所以才一直被困在过去，没有办法走出来。”萧繁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萧繁星同学，你好呀。” 萧繁星睁开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生。看到男生的时候，她第一感觉就是不想和和自己不熟的人打太多交道，想要躲开。但是，她也不想因此而伤害到其他同学。于是，十分纠结的她只能克制着自己的感受，问道：“抱歉，我不太记得你是谁了。请问你是哪位啊？” 男生先是一愣，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是隔壁班的同学，我叫陈俊逸。” “陈俊逸......”萧繁星感觉自己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沉思一会，问道：“你不会是成绩排在年级第五名的陈俊逸吧。” “是啊是啊，就是我！”陈俊逸听见萧繁星竟然认识自己，感到十分高兴。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还没等陈俊逸高兴一阵子，萧繁星冷淡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浇在陈俊逸的头上。 “啊，没有没有，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陈俊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就是想过来跟你聊聊天而已。” “唉，难道又是一个来搭讪我的人吗？”萧繁星有些失落地想着，她已经不知道自己遭遇过多少次这样的情况了。但是她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即使如此，陈俊逸也看出来萧繁星有一些不妥了，便赶紧解释道：“不要误会，我看你经常一个人来田径跑步，就只是想过来和你聊聊天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萧繁星看着陈俊逸一脸真诚的表情，她心里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做到能够像朋友一般对待一个陌生的人，只能回答道：“那好吧。” 话音落下，两个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没有人说话。陈俊逸见萧繁星一个人坐在离自己老远的地方，想稍微靠近她一些，以便能够更容易说上话。 但是，当萧繁星看见陈俊逸靠近自己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汗毛竖起来了。空气的流动，都通过她的汗毛强烈刺激着她的神经，唤醒她内心深处对于陌生人的恐惧。她忽然又回忆起了曾经在宿舍发生的一切，身上的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开始疼痛起来。 在她即将又被拉回曾经那段痛苦记忆的时候，她猛然用自己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从记忆中被唤醒过来。 陈俊逸看到了萧繁星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吓了一跳，猛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十分紧张地问着萧繁星：“你还好吗？” “我还好。”萧繁星轻声说道。但是她的苍白的脸色显然已经出卖了她。她抬起头，看了看陈俊逸吃惊的表情，心里竟然感到了有些羞愧。她清楚，陈俊逸并没有做错一些什么，只不过是自己的记忆一直在纠缠着她罢了。她低下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对陈俊逸说道：“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我只不过是不太习惯和不太熟的人交往而已。” “是么，那真的抱歉呢。”陈俊逸有些失落地低下头，连忙后退几步。 萧繁星看着失落地陈俊逸，心里更加愧疚了。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她知道陈俊逸心里并没有恶意，他只是一个比较热情的人罢了。而自己却没有办法正常地对待他，着实难以让她原谅自己。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很崇拜你而已。曾经的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一个人努力地在田径场上跑着。那么努力，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这样的你真的很帅气。”陈俊逸说完后，表情有些悲伤，他说道：“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的话，那我离开就好了。” 萧繁星听见后，内心猛然刺痛了一下。他一直告诉着自己，不应该这么下去了，自己必须要在他离开前说一些什么，做一些什么。她心里正在不断挣扎着。她不想再像过去一样，继续逃避下去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对待任何一个普通陌生人了。她希望自己能够重新拾起一个已经失去了很久的东西——相信。 “请等一下。”萧繁星说。 原本准备离开的陈俊逸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萧繁星，问道：“怎么了吗？” “真的很抱歉。刚才那个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萧繁星十分认真地看着陈俊逸，说道：“我曾经因为和陌生人相处的不好而受到伤害，因此我在那之后再也不敢接触自己不认识的人了。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一些曾经发生的事一直困扰着我，所以让我感到不安。” “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获得改变。”萧繁星简短地说了一句，“所以，还是谢谢你。” 萧繁星难以置信，自己竟毫无保留地向一个仅相识不久的人倾诉了心中所有的思绪。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坦诚让她莫名地感到愉悦，仿佛卸下了重担，整个人都释然了。虽然可能自己依然没有办法能够完完全全获得改变，但至少，这可以是一个开始。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陈俊逸听完后，露出坦然的微笑，“那你好好加油哦。” “嗯，我会的。”萧繁星对他点了点头。 告别了陈俊逸后，萧繁星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重新开始在赛道上为校运会做准备。 她重新开始沿着跑道慢跑起来，脚步轻盈而有节奏，每一次呼吸都与步伐完美配合。在休息了片刻后，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她，感觉只要保持住自己的脚步，就能够跑非常远的距离。她静下自己心来，一直以自己的节奏前进着。只见她跑了一圈又一圈，丝毫没有需要停下来的必要。她感觉，自己还能跑多几圈。要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萧繁星忽然醒悟过来，其实自己也并不是一直在固步自封。她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并且在稳步提升着。 就好像这次期中考试一样，虽然她内心对佳佳状态的下降感到有些可惜。但是毫无疑问，在考试难度要比以前的考试要难的情况下，自己依然有小幅度的进步，足以能够代表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是有效的。 在高中刚刚入学的时候，到已经进入高中最后一个学年。这段时间，萧繁星一直对自己有着很高的要求，并且持之以恒地努力着。或许，这也确实值得让她为自己感到骄傲吧。 想到这里，萧繁星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是如此的悦耳而清脆，响彻了整个田径场。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开心到她都忘记自己是在田径场的中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好一会儿后，她才发现自己被其他同学看着，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忍住笑声。她低着头，红着脸继续往前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是无论如何，忍耐也没有办法掩盖得住她嘴角的笑意。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走着走着，她竟然蹦蹦跳跳起来，仿佛是一个得意的小女生一样。长长的马尾，伴随着她的节奏左右横摆。 “真期待下个月的校运会呀......”萧繁星满脸笑意。她再一次开始期待起了自己的未来，期待着未知。 ------------ 第五章：十月（5） 在女生宿舍的二楼，是高三女生住的地方。在宿舍楼梯上到二楼一拐弯的第二个房间，203房，和往常不一样，此刻正无比地安静。李泛水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着。 也难怪，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今天回到宿舍的她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根本没有其他人陪她。在平时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会和萧繁星走在一起。在她感到孤独的时候，萧繁星会和她聊天，陪她谈心。在她不大高兴的时候，她会和萧繁星吵架。吵着吵着，内心的郁闷也就随之而散了；如果萧繁星不在的时候，她总能在这个时候的宿舍里看到许佳佳。许佳佳一般只要一下课就会立刻跑回宿舍里，冲凉打扮。搞定一切之后，她通常又会急急忙忙地跑出宿舍，去做她原本打算要去做的事情。虽然说李泛水比较少和许佳佳说话，但是能够看着佳佳在宿舍里钻来钻去那可爱的样子，李泛水也会感到十分开心；至于董小珏嘛，虽然也是李泛水的好朋友，但是李泛水心里多多少少会对她感到有些忌惮。平时会和萧繁星开着各种各样没有底线玩笑的她，见到了董小珏，就会变得十分正经，说什么话前都必须要先经过大脑半天，才敢说出来。 “吱，吱，吱......” “嗯？” “吱，吱，吱......” 从睡梦中惊醒的李泛水不太耐烦地睁开眼，看到上铺的床板，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吱，吱，吱......” 她开始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便从床上爬起来，左盼右盼，稀里糊涂地开始找自己的手机。她在自己的床上翻江倒海，最后总算是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自己的手机。 “干什么？”李泛水将手机送到自己耳朵旁边，啪啦一下又躺在了床上。 “你在干嘛？不会是在睡觉吧？”对面传来了李泛水十分熟悉的声音，“你怎么一天睡到晚啊？” “要你管啊？”李泛水本就因为自己被吵醒而有些起床气了，结果还在被对方冷嘲热讽，心里更加不开心了，“有话快说，不然我就挂电话了。” “睡什么觉啊？赶紧起来玩啊。” “玩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又不说。”李泛水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不会又是整活来坑我吧？”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你的好朋友啊！怎么可能会坑你呢？”对面用着十分失望的态度说道，“我们在玩桌游。输的人要请赢的人吃饭！” “好的，我马上到。”李泛水听见有饭可以吃后，整个人都清醒了。她把电话挂了，立刻就从自己的床上跳了起来。来到了厕所的镜子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跑出了宿舍门外。在出门的同时，用力用手将门一抽，使门被紧紧关上。只留下了被扬起的灰尘，随着回归安静的宿舍逐渐铺撒在远处。 李泛水跑到了离自己宿舍没多远的地方，一把推开了门。推开门的同时，从宿舍中心，一位女孩谁能正看着自己腕中的手表，一边数到“二，一。到啦！” “你在干嘛呢，陈雅琪？”李泛水问。 “当然是在数数看十秒内你能不能来到这里啊。”陈雅琪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李泛水，说道：“你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呢，不错不错。” 李泛水感觉自己又被算计了一次，心里有些不悦。但是，她一想到有饭可以吃，心中的烦恼顿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有的不悦，都已经可以被接受。她十分兴奋地对陈雅琪和坐在另一头的林诗涵说道：“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快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吃上芝士鸡排焗饭了！” 陈雅琪和林诗涵相互看了对方一下，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差点就笑出声来。陈雅琪见林诗涵快要忍不住笑出来后，便赶紧说话转移李泛水的注意力：“看来李泛水同学今天信心满满呢。那我们也要好好努力呢。” “那赶紧开始吧！” “等会等会！在开始之前，总得先跟你说一下怎么玩吧？等会又好像以前一样玩到一半才来问我这个怎么操作那个怎么操作的。麻烦死啦！”陈雅琪说。 “是的，雅琪说的没错。”林诗涵竟然十分罕见地附和着陈雅琪，连忙点头同意。 即使是平时比较迟钝的李泛水，看到陈雅琪和林诗涵间这怪异的举动，心里也很难不会引起疑问。她问道：“你们两今天怎么了？怎么你一应她一答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啊，哈哈哈哈......”陈雅琪连忙解释道。 “真的吗？总是感觉怪怪的。”李泛水虽然还是心生疑惑，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赶紧说道：“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吧，我赶时间！” “泛水同学，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哟。”林诗涵说。 “好啦，让个地方给我让我准备准备。”陈雅琪说完后，就从床板底下掏出一张折叠桌，一下子就装好放在了宿舍的正中间，然后又拿出了两张折叠椅，分别递给了李泛水和林诗涵。然后，她跑到了自己的柜子前，从柜子里面掏出一个很精致的大盒子，放在了折叠桌上。 李泛水定睛一看，并不认识这个是个什么东西。只看见盒子上的标题是一个以“M”开头的单词，但是几个字母组合在一起的话，她就不认识了。 只见陈雅琪在折叠桌上好好张罗了一番。十分小心地打开盒子，将盒子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其中包括纸币、骰子、卡片等，以及一副十分精美的棋盘。 李泛水看着这一套套精美的玩具，思考了一会，说道：“这不会就是大土豪吧。” “是大富翁。”林诗涵纠正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李泛水丝毫不在意，她十分兴奋，一只手拍在了桌上，大声说道：“不用介绍了，赶紧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陈雅琪和林诗涵相视一笑，似乎对李泛水的反应早有预料。但这笑容下面，不仅仅是表达着一切都在她们的意料之内。更多的是在表达对于李泛水如此天真的轻视。 陈雅琪开始分发游戏道具，一边解释规则：“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们就长话短说。规则很简单，掷骰子决定行走步数，买到房产就赚钱，遇到机会或挑战卡就按卡上说的做。最后，看谁最先达到设定的财富目标，谁就赢。” “嗯，我知道！”李泛水摩拳擦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游戏了。三人迅速分配好角色，李泛水选择了她最喜欢的冒险家角色，而陈雅琪和林诗涵则分别扮演了商人和明星。 “那么，谁先开始呢？”林诗涵问。 “我都无所谓。”李泛水想都没想就回答，十分自信。 “那么就由我开始吧，逆时针顺序。”林诗涵回答。 随着第一轮的骰子落下，清脆的声音在宿舍内回荡，游戏正式开始。林诗涵运气不错，一开始就掷出了一个六点，兴奋地向前走了六格，迅速买下了一处便宜的地产。而在下一位，则是陈雅琪。她紧随其后，也买下了相邻的一块地，两人之间，十分有默契地在第一回合就拿下了自己心仪的资产，取得了非常不错的优势。 轮到了李泛水的回合了。她拿着骰子，在手里好生搓了一会，一边小声念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能投出个好回合！”然后，她轻轻一抛，骰子在棋盘上显现出一个“4”字。 “往前走四步。一、二、三、四。看看是什么？”李泛水小声说道。 林诗涵仔细看了一下棋盘上的内容，看着李泛水所在的格子念道：“两万块钱收购一个公共厕所。这是一个垃圾资产。” “啊，什么？”李泛水十分不悦地叫出声来。 而陈雅琪则是捂住自己的嘴，尽可能不要笑出声来。 然而结果已定，无论是李泛水做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现有的状况了。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真倒霉。那就只能是等下一个回合了。” 只是，在下一回合，以及下下个回合当中，李泛水的运气似乎一直都不太好。首先是踩到了另一个垃圾资产的格子，又被迫花了钱买了一文不值的财产；其次是李泛水踩中了一个被迫暂停一回合的格子，使得她没有办法能够动弹。但是陈雅琪和林诗涵那边，则是一直顺风顺水。即使是有一次陈雅琪不幸买了一个对自己没有作用的资产，林诗涵也找准机会将该资产收购至自己名下，使得两方一直保持着资产的平衡。不得不让人觉得，这两个人一直在默默地合作。 然而李泛水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而是继续稀里糊涂地走着自己的步伐，然后不断地掉进各种各样的坑里，赔了很多的钱。 “啊，今天是怎么了啊？怎么接二连三的都这样啊，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赔光了！”李泛水十分苦恼地说，“唉，我最近运气怎么好像一直都那么差？” “你怎么还把这个怪在运气上了？菜就是菜嘛！”陈雅琪笑嘻嘻地看着李泛水。 “唉，这游戏不就是看运气吗？和我现在一样。”李泛水噘起自己的嘴巴，摇摇头，说到：“成绩不好，单身，没啥人生目标。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流露着‘失败’二字。” “照你这么说，确确实实还挺失败的。”陈雅琪说。 “揍你哟！”李泛水狠狠瞪了陈雅琪一眼。 “泛水同学，打架是不对的哟。”林诗涵说。 “唉，不过你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只不过是我不愿意承认而已了。”李泛水说道，“毕竟，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那么失败呢。找到了一个不靠谱的男朋友，然后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团糟。我就算自己不接受，那也没有办法证明一些什么了。” 陈雅琪见李泛水这么消沉，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李泛水也有一些过分了，便主动安慰道：“没事，我们会陪着你的嘛！” “是呀是呀！”林诗涵也赶紧点头。 “真的吗？你们真好呀！”李泛水又重新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那当然啦！我们是朋友嘛。”陈诗涵笑着说。 只不过，在这次的游戏当中，陈雅琪和林诗涵两个人似乎并没有把李泛水当成朋友。她们两个人一路顺利，相互配合。在某几个回合，两个人似乎合力制造了一个陷阱，使得李泛水中计损失了很多的现金。 在不知多少轮后，林诗涵和陈雅琪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李泛水了。李泛水虽然也十分努力，想尽办法去减少购买垃圾资产的费用。虽然说她的对策确实缩短了她和其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但是，这仅仅只能够说是缩短距离，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现有战局的趋势。 李泛水看着那手里仅剩不多的钱，以及一堆没有任何作用的垃圾资产，似乎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有任何机会能够逆天改命了。 但是，李泛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她再一次拿起了那个已经让她失败了无数次的骰子，再一次在胸口前搓了起来。 “别搓了。再怎么搓也不会让你的未来变好的。”陈雅琪泼了一盆冷水。 “别这么说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李泛水笑了一笑，说到：“毕竟，未来可是有无限可能的嘛！” 说完，她轻轻一抛，形成一道十分优美的曲线。在落地后，李泛水挪动着手中的棋子，移动到了相对应的格子当中，在“连续行动两次”的格子当中停了下来。 “这不公平，为什么我摇了那么久都没有摇到能够走两次的格子？”林诗涵说道，“这根本不符合正常的逻辑啊！” 陈雅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心里已经没有办法淡定下来了。原本想着李泛水会被她们两个合力夹击下被打的丢盔弃甲。虽然说在大部分的时间里确实是这样子的。但是，究竟在什么时候，李泛水已经悄无声息地追在他们身后的？ “哈哈哈，真开心呀！”李泛水说，“这真是青春啊。” “青春？这又关青春什么事情吗？”陈雅琪问道。 “雅琪呀，你知道什么是青春吗？” “是什么？” 李泛水漫不经心地摇动着手中的骰子，嘴里淡淡地挤出几个字：“所谓青春，不就是一直在挑战着权威、自由自在、探索着未知，才是青春吗？” 说完，她将骰子扔到棋盘上。骰子在棋盘中心不停地旋转着，吸引着在座三个人的目光。虽然陈雅琪和林诗涵已经****于李泛水，但是在没有获得最终胜利前，她们的心依然悬在棋盘上，迟迟不肯放下。 “只要不是‘5’就行了......”林诗涵心里默默想着。她眼神锋利，恨不得用眼神去摆停正在旋转的骰子。 但是，现实似乎在和陈雅琪以及林诗涵开了一个十分幽默的玩笑。在骰子转了无数圈后，最终停留在了“5”上。陈雅琪和林诗涵目瞪口呆地看着桌面上的骰子，内心被搅得天翻地覆了。 “糟糕了！”陈雅琪抱着自己的头，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呜呜呜，完蛋啦，怎么办呀！”林诗涵也陷入了绝望当中。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李泛水。丝毫没有因为两个人的绝望而有任何的怜悯。相反，她反而感到非常兴奋，嬉皮笑脸地对着两位说道：“开始动咯！” 李泛水拿起了棋盘上那颗蓝色代表着自己的棋子，向前进了五个格子，来到了那个此刻似乎正在闪烁着光芒的“双倍收益”格子。在这一刻，李泛水已经掌握了通向胜利的棋子。 “现在，还剩下一次......”李泛水轻描淡写地抓起骰子，准备进行第二次投掷。 “等会，你不会是想豁出去的了吧？”陈雅琪马上看向棋盘，搜索着在李泛水位置前方的六个格子。就在第六格，有一个可以高价变卖所有垃圾资产的选项。走到这个格子的效果，是可以将所有手上所有的垃圾资产以收购双倍价格卖出。而在此之前，李泛水手上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垃圾资产。而如果这个效果再叠加上双倍收益，那就是等于四倍的收益了。 陈雅琪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被她们冷嘲热讽的垃圾资产，转眼间竟然存在价值连城的可能。 “那么，我来咯！”李泛水平静而坚定，眼神透露着笑意，但是也暗藏杀机。她似乎一直都等待着这一刻，等待着在合适的时机里获得一个绝地翻盘的机会。 骰子在空中飞转，自由落体到了棋盘桌面，然后轻轻跃起，最后平稳落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稳稳的“6”。 “Lucky！”李泛水轻声一笑，“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呢。” 她拿起蓝色的冒险者棋子，向前轻轻地挪动六格，来到了“双倍卖出垃圾资产”的格子。转眼间，李泛水的资产表格里如同电脑被黑客黑入一样，所有数据都在疯狂地转动。从原本只有六位数的资产，疯狂跳动到了七位数，并且首位数字还在不断地向上升，最终停留在了三千六百万。而这个数字，即使陈雅琪和林诗涵加起来，也不足以能够撼动李泛水在第一名的地位了。游戏虽然还没完全结束，但是结局已经成为注定。 陈雅琪和林诗涵看到洋洋得意的李泛水，两眼空洞洞的，眼神中一点光明都没有。两个人在游戏开始前联合起来对付李泛水，希望能够占她一次便宜。在游戏当中两个人配合默契，基本上无可挑剔，一路上都压制着李泛水，基本上没有办法能够让她避免成为这次的冤大头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在最后时刻，运气爆棚，绝地翻盘，使得两个人心中的如意算盘转眼间成为泡影。 “唉......”林诗涵叹了一口气。 “唉！”陈雅琪也随之跟着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谢谢你们啦！”李泛水笑嘻嘻地对着两位说道：“那就请你们两位，一人买一盒焗饭给我吃啦！” “什么？”陈雅琪有些惊恐地看着李泛水，似乎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按照比赛前的说法，输的的人要请赢的人吃饭嘛。现在你们两个都输给我了，那不是应该你们两个都要请我吃饭吗？”李泛水愣了愣，似乎在对陈雅琪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难不成，那个说的不算数吗？” 陈雅琪被李泛水怼的哑口无言，而林诗涵更是吓得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此时此刻的李泛水，仿佛和她们之前认识的那个李泛水判若两人。即使面带微笑，也能从微笑中里感受到冰冷的刺骨感。现在的李泛水，对她们二人来说，就如同是一个大魔王一般的存在。并且，她们也不得不承认，她们输了。 “那么，就拜托你们咯！”李泛水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宿舍里跳起了一段舞蹈。此时此刻，她是十分开心的。过去的烦恼，随着这次小游戏，烟消云散。她觉得，自己并不总是不幸的，自己也有可能成为最幸运的那个人，即使那个是在不远的未来。 她向陈雅琪和林诗涵挥了挥手后，便十分愉悦地离开了宿舍。 ------------ 第五章：十月（6） 第七中学的中学部是一栋连体大楼，分为两个部分。其中比较高大的楼，是中学部的教学大楼，分为六层。每一层就是一个年级，从低到高，逐层递增。而高三所在的楼层，就是这栋楼的第六层，基本就是整个第七中学的最高点，能够俯瞰整个学园的美丽景象。而和这栋教学楼连在一起的，是一栋只有四层楼高的辅助教学楼。在这栋小楼当中，包含了各个科目老师的办公室、综合会议室、还有各个社团的活动室。如果说在上课的时候，是教学楼更加热闹的话。那么，这一栋楼就是在下课时大家的乐园了。 董小珏独自一人走在辅助教学楼，穿梭在各个活动室当中。活动室里传来了热闹的气息，笑声、说话声、座椅的移动声。无不例外的都在散发着活力。董小珏时不时透过窗户里往活动室里面看看，看到同学们在里面下棋、摄影、阅读，心里好生羡慕他们。 “这就是青春呀......”董小珏小声地赞叹道。曾几何时，本年级的同学也曾经像他们一样。在这些活动室里，享受着自己惬意的中学生活，无忧无虑。但是，当时可能谁都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他们竟然已经面对起自己人生中重要的时间节点。更加没有想到，他们还需要因此而被迫接受起了十分庞大的压力。 想起佳佳，想起萧繁星，想起其他因此而不停地努力着的同学们。他们的身影，他们所表达出来的情绪，让董小珏难以消化。 走着走着，在即将到达拐角楼梯的地方，董小珏忽然停下了脚步。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自己曾经每天都要来的这个地方——学生会。虽然说是学生会，但实际上从外观上和其他活动室没什么两样。最大的区别就是门上贴着的铭牌，印有“学生会”三个大字。 “唉，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里了呢。”董小珏看着学生会的铭牌，心里感慨万千。她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回到这里了。” 董小珏说完，便继续踏开脚步，准备离开这里。但是刚走出没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学生会的大门。虽然学生会的窗户被窗帘遮挡着，但是里面还是会传出董小珏十分熟悉的声音。 “要不，还是进去打个招呼吧？”董小珏心里想着，“毕竟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嗯，肯定是这样的！” 她转过身，静悄悄的凑到学生会的大门前，然后用手慢慢的凑到大门的把手上。虽然可能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但是董小珏还是能够看到自己的手是在颤抖的。她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一把推开学生会的大门。 大门嘣的一下，撞到了学生会的墙，把学生会里面的成员都吓了一跳。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到学生会门口这边，十分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动静。然而，门口这边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正当学生会里的同学们还以为是哪个人正在搞恶作剧的时候，董小珏有些战战兢兢地从门框旁露出脑袋，对着大家露出爽朗的笑容。 “抱歉，各位。刚才开门的动静好像弄得大了一些......” “小珏姐！”同学们见到董小珏后十分意外，然后十分高兴地从自己正在工作的岗位中站起来，跑到董小珏身前。 “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小珏姐！”一位长相英俊的男生和董小珏打招呼。 董小珏定睛一看，惊讶地张着嘴，问道：“是张子轩吗？” “你好像长高了一些喔，张子轩。”董小珏微微抬起头，试图看到他的脑袋。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了。在自己还在学生会的时候，她还经常会因为张子轩和自己身高差不多，而能够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事了。她说：“这才过去几个月而已吧？你怎么长高了那么多？” 张子轩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说道：“哈哈，我也不知道呢。感觉过了一个暑假，我就高了好多。连上学期的校服我都穿不下了呢。” “不错不错，看上去成熟很多了！”董小珏笑道。回忆起去年时候的张子轩，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十分青涩的男生，也不爱说话。刚进学生会的他只是以学生会会计的身份在学生会里默默地工作着，不爱和其他人说话。不过经过去年一整年的经历，他已经外向很多了。而现在的张子轩，看上去要比以前更加成熟了。董小珏想到这里，她十分欣慰地说道：“和去年的你比起来完全不一样呢！” “是吗？能听到你这么说真的很高兴啊。”张子轩被说的不太好意思，有些羞涩地低下脑袋。 董小珏看到张子轩还是带有和以前一样的青涩，心里虽然于他依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而感到开心。但是她还是提醒道：：“子轩，你现在可是副会长呢，你可得树立点威严才行呀。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哟，哈哈。” 张子轩听到董小珏这么说，赶紧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们。同学们此刻似乎也因为是第一次看到副会长会流露出这种表情而感到有些惊讶，有的甚至捂住自己的嘴笑了起来。 直到这时，张子轩才顿时醒悟过来，连忙对董小珏点点头。然后，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对其他的学生会会员说道：“好的，各位同学们，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进行工作吧。” “好的！”同学们依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当中，但已经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处理剩下的工作了。 “既然有段时间没回来，要不我带带稍微逛逛吧。”张子谦说道。 “好呀。”董小珏很高兴地回答。 学生会室里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模样，基本没有变化。同学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忙着自己的工作。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董小珏自己也像他们现在一样，在学生会里忙的晕头转向。而现在，角色已经发生变化，自己已经不在学生会了，有了其他的事情。虽然说再也不用像他们一样忙着工作，但是却多了各种各样的烦恼。倒不如像以前一样自在。 “小珏姐，来到学生会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不知道什么时候，董小珏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会长！”张子谦向董小珏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 董小珏听见这十分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一看，眼前一个亭亭玉立的女生正看着自己。女生的身高和董小珏差不多，相貌虽称不上绝世美人，但是长相十分标致。从远处看着她，一种高贵的气质油然而生，让人不禁对她的优雅感到赞叹。 “哈啰，梦琪。不对，是哈啰会长！”董小珏看着眼前的女生，“你给人的感觉可和以前不一样了许多呢。” “是么？能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呢。”王梦琪微笑着朝董小珏点了点头。 董小珏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梦琪，心里感叹道自己才离开了学生会没多久，大家都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们，要比曾经更加优秀了吧。董小珏的情绪，在她的内心中翻滚。她有很多话想对王梦琪说，想和她聊聊学生会的近况，想和她聊聊自己在新学年的遭遇，也想和她聊聊对于未来的想法。千言万语，汇集到一处，一时间却无以言表。 王梦琪看到了董小珏犹犹豫豫的表情，心里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便淡淡地对她说道：“小珏姐，我们去外面聊吧。” 董小珏看了看围在自己周围的同学们，又看了看他们座位上放满的文件以及电脑屏幕中的各种表格，马上意识到了王梦琪的用意，便点了点头，跟随着王梦琪走出学生会的教室里。 两个人先后走出教室，来到了门口的围栏前。两个人相视片刻后，董小珏先发问起来。 “最近很忙吗？”董小珏问道。 王梦琪听见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明明只是刚开学没多久，就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首先是要为两周后的中学部体育节做好策划和后勤准备。相比于去年，学生会的人数相对少了一些。因此我们要想其他办法去解决人员不足的问题。而在体育节后，我们要配合学校，对圣诞晚会进行策划工作，真的是应接不暇啊。” “看来你们真的很忙呢。你也一定很辛苦吧？”董小珏问道。 “还好啦，我能扛得住！”王梦琪十分自信地对董小珏说道，“我在过去一年可是有好好努力的！可不能输给小珏姐呢。” “你能这么说我感到很高兴呢。”董小珏轻松地一笑，说道：“只不过，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对象啊。我成绩又不好，之前初中时也有过不好的经历。说实话，我能进入到学生会，本身就已经是让我感到十分意外的事情了。只要是能够帮得上大家，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怎么敢成为你学习的对象呢？” 说完，董小珏低下头沉思起来。曾经，她和王梦琪她们一同在学生会，和她们现在一样忙于各种校园活动和其他事宜。在那个时候，她觉得，只要在学生会里面，她就觉得自己的学生生活十分满足。但是，现在因为自己进入高三学年，而不能再参加学生会。因此，曾经自己感到有意义的事物，如今已经不再能够办到。此时此刻，董小珏既不能够找到自己的目标，又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朋友，使得她们一直在高三生活压力下变得无精打采。那么，自己在学校生活中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才不是呢，你可不要这么说自己呀。”王梦琪十分严肃地打断了董小珏的思路，对她说道：“你可是为了学生会做了很多事情的人啊。你怎么能够这么说自己呢？” “你可是我们的榜样呢，你曾经和我们一起为这个学校做出那么多事情，在我们遇到困难受挫的时候给我们鼓励；在我们没有想不到办法的时候给我们帮助。”王梦琪十分激动地说道，“虽然一开始，我并不是那么认同你。但是后来，我是真心敬佩你的。是你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董小珏听见后，十分惊讶地看着王梦琪。回想起以前的她，在开会的时候经常会反驳自己；在难过的时候却依然把情绪隐藏起来。短短的几个月不见，她却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董小珏笑了一笑，说道：“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呢。你以前可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直白的哟。看来学生会真的改变了你不少呢。” “是么？那还不是多亏了你呀？”王梦琪用了一个十分放松的笑容回应了董小珏。 两个人站在学生会的门口，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曾几何时，两个人也经常像现在一样，看着远方。看着远处云朵的漂浮、大雁的飞翔，就能够使这两个人的身心都获得治愈，所有的烦恼都会因此而被一扫而空。 董小珏看了王梦琪一眼，在短暂的片刻中，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回到了曾经还在学生会工作的时候。王梦琪就好像现在一样站在自己的身边，此时此刻已经十分成熟的她，有一瞬间，好像褪去了成熟的痕迹，回到了那个有些羞涩，却时而很较真，又伴随着些许忧郁的王梦琪。眨眼间，眼前的人又恢复成了现在的模样。刚才董小珏感受到的一切，转眼又烟消云散，回到了只属于她自己的记忆当中 看来，自己也是能够有力量影响到其他人的。 “小珏姐，怎么了吗？”王梦琪见董小珏一直看着自己，感觉有一些疑惑。 “没什么。”董小珏回过头来，保持着微笑。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便对王梦琪说道：“梦琪。我在想一件事。” “怎么啦？” “要不这次运动会，我也组织一下高三的同学们来帮你们的忙吧。”董小珏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帮到你们的话，我愿意试一试。” 王梦琪听完董小珏说的话，愣住了。由于学校一直以来的传统都是尽可能不让高三学生有多余的压力，因此高三的学生基本只需要负责学习，其他活动基本都不要求参与。即使是此次的运动会，高三也只是以“参与者”的身份进入，并不需要负责后勤策划等其他事宜。在去年的时候，王梦琪就曾经想要组织高三学生一起参与到校运会的工作当中来。但是，结果可想而知，当时高三的学生并不想参与到这种麻烦的事情来，只想着享受着自己本就拥有的权利。 “真的可以吗？”王梦琪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在去年的时候，你还带着我们去求高三的同学，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你。明明你现在也可以和当年的他们做一样的事......” “哈哈，我可不想和他们一样呢。”董小珏说，“毕竟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参加中学的校运会嘛，能够多点参与进来不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吗？” “如果你们能够帮忙，那当然再好不过了。”王梦琪虽然心里很开心，但是她也知道，高三的学生们忙于准备高考，确确实实是有着其他年级的学生未曾背负的压力的。她说道：“但是，这样的压力，不应该由你来承担的。” “嘿嘿，那怎么能这样说呢？”董小珏说道，“我也只不过忽然想完成一件自己曾经没有完成过的事情罢了。” “就好像曾经那样？”王梦琪问道。 “是的，就好像曾经那样。”董小珏回答道。 “那就再试一次吧。”王梦琪十分坚定地点点头。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片刻，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董小珏和王梦琪对视着，内心欢快的情绪通过笑声传播开来。传到了广场、传到了楼道、传进了学生会中。有几个同学从学生会的窗户里看出来，看一看在外面傻笑着的会长和董小珏，都感到十分困惑。只不过没过多久，就被张子轩给抓住了，然后把窗帘给拉上。在关上之前，他看了窗户外两个人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然后便拉上窗帘，离开了窗边。 曾经，现在，未来。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有的人沉迷于过去，有些人迷失于现在，有的人执着着未来。这些情感与态度，恰似青春这幅绚烂画卷中的斑斓碎片，它们以各自独特的方式，共同编织了学生时代那既曲折又充满魅力的生活篇章。 ------------ 第六章：十一月（1） “啪，啪，啪！”三声礼炮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从三门礼炮中爆发出绚丽的彩带，随风而飘扬。 “我宣布。眠城第七中学，第二十四届校园运动会，正式开始！”站在宣讲台上的校长放下了手中的稿子，鼓掌庆贺校运会的开幕式顺利进行。 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虽然眠城是属于南方，但是也来到了转秋的季节。长叶林上的叶子逐渐开始变得斑黄，有些则是随着清风漂浮到了地上，形成了十分绚丽的金黄地毯。 同学们按照年级班级，逐一开始了排队巡游。他们整齐有序的向前走着，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迈着整齐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来到了宣讲台的面前，同学们不约而同的面向校长，整齐的敬了一个礼。而校长也十分有礼貌地向同学们挥着手，对同学们说道：“大家辛苦了！” 随着巡游的结束，校运会的第一天也因此圆满的结束了。但即使如此，并不是所有人的工作会因此而能够获得休息。比如说学生会的同学们，已经为了这届校运会准备了许许多多个夜晚。即使开幕式已经顺利完成，学生会的同学们依然要为明天的正式比赛做好准备。 不仅仅要准备明天校运会的器材和体育用品，还需要准备应急的医疗用品和食物。更重要的是，学生会还需要负责校运会期间所有的体育播报跟演讲稿宣告。因此他们需要改造今天校长发表演讲的宣讲台，形成一个更大的办公区。办公区里有麦克风、电脑、水，和各种各样的纸张。这些都是为了明天宣报做准备。 王梦琪和她的学生会干部们已经花费了无数的课余时间，是为了完成校运会要准备的东西。原本，他们可以和其他同学一样，在下课后干着自己喜欢干的事情。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奉献出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学校给他们的工作。王梦琪和张子轩两个人，不停的去和其他社团交涉沟通，期望能获得其他社团的力量，使得这次校运会能够顺利进行。虽然他们确实获得了少数社团的力量，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王梦琪和其他学生会成员正在布置的学生会宣报区域，好不容易才将这片区域布置得七七八八，基本上完成今晚要进行的工作了。王梦琪见此，示意各位成员暂停工作，休息一下。而她自己，也轻轻倚靠在已经搭建好的桌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即使是现在学生会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将所有工作落实完成。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看着空旷旷的田径场，一联想到明天一早，这里就会坐满了人，开始各种比赛，她内心就会有一种充实的感觉。她思考了一会，又回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样过的呢？记得好像也是和董小珏她们忙得没日没夜的。但是好在最后，一切都十分顺利地进行着。自己真的好生怀念那个时候啊，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并不能理解董小珏和其他人做的一切吧。现在再去可惜，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忽然，她感觉到了自己脖子处被凉凉的东西接触着，吓了一跳，连忙从桌子旁跳了起来。 “是谁啊？”王梦琪有些恼火，但是正当她回头想要冲这个恶作剧的人发脾气的时候，她愣住了。因为做恶作剧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董小珏。 “会长，现在很有气势嘛！真不愧是会长呢！”董小珏笑了笑，“看来你还真的是长大了呢。” “小珏姐？”王梦琪惊讶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刚刚自己还在怀念的人，转眼就来到了自己的眼前。“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们这么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我心疼你们啊，就过来看看了。顺便买了瓶饮料给你。”董小珏将手中冰冷的饮料递给了王梦琪，对她说，“刚好学习啊，复习啊，那些也不是我感兴趣的事情。还不如出来逛逛，来看看你们。” 王梦琪接过饮料，定睛一看，才知道，刚才冰冷的触感，就是来自于这瓶饮料的。她打开饮料，喝了几口，回答道：“是啊，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这么忙的。我们之前也经历过。” 王梦琪说完后，低下了头，想了一会，说道：“只不过这一次，你不在学生会了，而是我，是我带着学生会的大家，在这里工作。” 董小珏静静地看着王梦琪，没有说一句话。她能感受得到，王梦琪正在被巨大的压力所压迫着。或许这一次，她真的是累了。 王梦琪欲言又止，偷偷看了一下周围，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学生会同学的时候，她凑到董小珏身边，对她说道：“我有时候会想，或许我并不适合当学生会的会长。我好希望你能继续在学生会里和我们在一起呀。” 董小珏回想起来了，曾几何时，自己也和现在一样坐在这里，和王梦琪说着话。那时候的王梦琪认真却不善交际。然而曾经这样的性格的她，却也能不断改变自己，成为了现在的学生会长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啊？”董小珏说，“去年正是因为有你们，才会这么顺利的呀。正是因为你很好地完成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当时才能顺利完成呀。并不是因为我，或者学生会里的某一个人，就能够完成这些工作，克服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正是因为学生会一直以来都是团结一致，才能走到现在这里呀。” “所以，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董小珏轻声对王梦琪说道，“你已经做得很棒了。虽然未来并不一定会一帆风顺，但是你也要继续努力走下去呀。” 王梦琪听到这里，内心充满了感叹。所有曾经在学生会里的回忆涌上了她的心头。无数回忆如同电影胶片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在她脑海里播放。她多么想能够一直活在这样的回忆里呀。只不过，现在的她，不允许自己让眼泪流出来。 “小珏姐，我先不和你聊了。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得赶紧搞完，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才行。”王梦琪。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或是因为她不想让董小珏看到如此失落地自己，又或者是因为她想让今晚的工作赶紧结束。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我感觉我亏欠了他们很多。” 董小珏看着王梦琪，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不过我要说一下，虽然我已经不在学生会了。但是我依然还是学生会的人啊。我今天来可不只是来和你聊天的，我也想来帮一下你啊。” “什么？”王梦琪有些诧异。 “我好像忘记跟你说了，我在我们年级拉了人过来帮你们呀。”董小珏微笑地看着王梦琪，她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说道：“他们应该快到了。” “不然让你一个人努力过头，我也会感到很心疼的，哈哈哈！” 在播报台附近不远处，渐渐显露出十几位行人的轮廓。张子轩猛地发现这么多人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行来，一时间愣住了。待他仔细望去，才慢慢辨认出那些熟悉的脸庞。走在最前面的是许佳佳与林诗涵，其后紧跟着其他高三的同学。 佳佳首先走向张子轩，与他交谈了几句，随后竟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张子轩见状，连忙弯腰回礼，对佳佳的礼貌之举感到既惊讶又感激。 董小珏看着远处的他们，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估计也是在谈有关支援的内容吧。她看着佳佳那有些僵硬的动作以及呆呆的表情，捂着嘴笑道：“果然让佳佳去和陌生人说话还是太委屈她了。梦琪，你快看看你们家的子轩，好像见到女生有些害羞呢，哈哈哈。” 但是，王梦琪并没有回答董小珏说的话，使得董小珏有些诧异，凑上前去打算看看王梦琪究竟怎么了。但是，还没等她凑到跟前，王梦琪便转过头，不让董小珏看自己。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王梦琪支支吾吾地说，内心的激动难以通过语言表达出来。“你真的帮了我太多太多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谢呢？那样就太见外了！”董小珏笑着说道。 经过了学生会和高三的学生共同努力，整个学生会区域的工作很快就搭建完成了。除此之外，许佳佳和林诗涵她们还去帮助张子轩完成了医疗物资的准备，将所有需要准备好的电子设备给测试完成。一切都顺顺利利地准备好了，这一切的顺利推进，都是现场每一位孩子共同努力、紧密合作的成果。 时光悄然流逝，夜色渐深，校园的小径的学生们逐渐变少；宿舍的灯光亮起，再到逐渐关闭。洁白月光抚慰着大地，让原本有凉意的气温变得更加冰冷。月亮逐渐落下，月光逐渐褪去。清晨的第一丝阳光从东方的山头上升起。街道上陆陆续续有学生在走动，来到了空旷的田径场上。 校运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 第六章：十一月（2） 今天一早，冯皓轩早早就起床了。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王忆枫和杨安才从床上朦朦胧胧地从睡梦中醒过来。他十分迅速地小跑到饭堂吃早餐，然后在其他同学陆陆续续来到餐厅的时候，他已经吃完早餐，走向了田径场。此时此刻，整个田径场还是空无一人，只有田径场边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座椅、昨天晚上学生会和高三的同学们布置完成的宣报区域、以及田径足球场区域中提前准备好的草坪区项目的设备。所有的一切，都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今天校运会的开始。 冯皓轩独自一人走在田径场的跑道上，感受着此时此刻的平静。要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成为整个学校最充满人气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可以在这里享受着只属于学生们的时刻。 他已经期待着这一切很久了。早在刚开始报名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整张报名表上写写画画，恨不得将所有的项目都给报上。要不是杨安死死抱紧着自己，不让自己再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估计每一个项目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吧。 说起来，距离开学，已经过了几个月。在这段时间，他十分享受着现在的学生生活。他看到有些同学在为高考焦虑；有些则是对此无动于衷，继续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的人则是在此徘徊，时而紧张，时而放肆。无论是怎么样，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吧。 杨安就是属于第三类人。他刚入学的时候，非常自律非常紧张地进行着学习，以至于经常在宿舍都看不见他的踪影。平时十分喜欢打球的杨安，竟然因为要提早去复习，而不在放学后来到篮球场上，而是蹲在教室里读书；但是，自从上个月的月考过后，杨安似乎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进步，他对此也是十分在意，在那之后他时不时会开心地哼着歌。但是，从那以后，他似乎又回到了高三前的那个状态。除了上课依然会认真听讲外，他下了课就又开始放开自我了。王忆枫也经常因此而吐槽杨安。 至于王忆枫，他似乎比以前安静了一些。再也不像是以前大少爷的作风了。遇到找他聊天的女生，他也开始故意和她们保持距离。而平时在外和其他朋友去玩的时候，他也开始不太沉浸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当中。给人的感觉就是整个人都变了。冯皓轩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王忆枫产生了这样的变化。有一次，他还跑到王忆枫面前，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直接被王忆枫炮轰出了宿舍。 说起王忆枫和杨安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王忆枫和杨安之间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糟糕了。当王忆枫和杨安独自在一起的时候，王忆枫基本不会找杨安聊天。只是偶尔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王忆枫才会像平时一样来挖苦杨安。 总之，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有着不同的变化。王忆枫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或许这就是成长吗？ 不知不觉，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开始往田径场走来。他们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田径场周围坐下，几个人间聚集在一起，聊天说话。能多一天不用上课，或许对这群孩子们来说，就是一件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同学们不断地向田径场聚集。使得原本十分安静的田径场，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同学们似乎都对校运会期待已久了，还没到正式开始比赛的时间，同学们就已经聚集在了田径场旁的座位上，等待着比赛的开始。而老师们、还有一些有参加校运会工作的同学们也逐渐来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为比赛开始做好充足的准备。早上刺眼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整个田径场上，使得它被染上了绚丽的光彩。其实是在这么晒的天气，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同学们和老师们的热情。他们正承担着各自的角色，就是为了能够给大家呈现一个能够使大家影响深刻的校运会。 冯皓轩也来到了自己所在班级的位置，发现已经有不少同学们已经坐在座位上了。见到冯皓轩来到，有不少同学转过身来，向冯皓轩打招呼。毕竟，冯皓轩可是班级在这次校运会核心呢。冯皓轩也十分有礼貌地回应了他们一下，找到位置坐下。刚坐下没多久，他忽然就感受到了自己背后凉凉的，好像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回过头来，发现原来是早就坐在后面的杨安。他愣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坐到了杨安旁边，问他：“早啊，杨安。你刚才看着我做什么呢？”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瞎给我报名，我这次都不用参加校运会的任何项目。”杨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报也就算了，还报一些我最不擅长的项目，你就是想看着我丢人对吧？” “啊，你误会了哟，我可没有这种想法。”冯皓轩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身体却不自觉地稍微远离了杨安一些。他说道：“你别想那么多，体育比赛，重在参与。能够参加中学最后一次校运会，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你应该好好享受一下校园生活才对。” “我有参加啊，我不是报了篮球赛吗？”杨安说，“你给我报其他简单一点的还好，非得给我报铅球！我是那种能够扔铅球的人吗？” 说完，杨安还撸起袖子，给他修起了那细瘦的手臂。由于杨安看上去就瘦瘦的，体重也不高，平时也很少锻炼身体。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缺乏营养一样，手臂自然也是细细的，没什么力量。正因为如此，杨安甚至连三分球都没有办法投进，只能进行一些中距离的投篮。 冯皓轩自觉地理亏，离杨安更加远了。他解释道：“我想着给你报个铅球，能够让你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谁知道你还是和平时一样，不肯锻炼呢......”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杨安问道。 “那倒没有啦。”冯皓轩把头扭向一边。 正当杨安和冯皓轩继续斗嘴的时候，王忆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冯皓轩的旁边，对着他们说道：“我看是嚷嚷呢，原来是你啊，杨安。” 而杨安见到了王忆枫，脸上充满了不情愿。 “不用担心，杨安。即使是你比赛比输了，我也不会笑你的。应该我会在你比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笑你的，所以你提早做好心理准备就行。”王忆枫淡淡地说道。 “要你管！”杨安把头扭到一边，一脸不情愿地说道：“你还是离我远点，免得影响到我在比赛中的发挥。” “照你这么说，我更想去看你的比赛了。”王忆枫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报的比赛也不是很多，也就一个跳高和一个立定跳远而已。三两下就能让比赛结束了。” “你就只靠一张嘴了是吧。”杨安罕见地开始回怼王忆枫，“嘴上说的轻轻松松，我倒是从来都没有看见你训练过，别到时候嘴上说着大话，结果却拿了倒数第一喔。” “你说什么？”王忆枫眼中充满了怒气，恶狠狠地瞪着杨安。 “好啦好啦，大家吵架归吵架，可不要伤着和气哟......”冯皓轩被夹在中间，只能像往常一样当一个和事佬。 只有在这个时候，冯皓轩才能感觉到，曾经熟悉的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虽然充满了火药味，但是三个人却能将自己心中的话语传达给对方，而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意。那种热闹、欢乐、真实的氛围，是冯皓轩一直以来都十分期盼的。他非常想像现在这样，三个人能够一直像现在一样相互斗嘴、相互聊天，无论之后大家有着自己的去向、自己的生活。 正在他们一直在斗嘴的时候，田径场周边的广播里就开始传来声音，那正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张子轩。他说道：“老师们、同学们，上午好。校运会即将开始。首先，即将开始的是短跑、铅球、还有跳高项目，请报名参加该项目的同学，到报到台上汇合报到。” “怎么，杨安，准备好上台丢脸了吗？”杨安耳边传来了王忆枫的话。 杨安看着王忆枫，才发现他一脸打算看笑话地看着自己。心中的愤慨顿时涌上心头，激发了斗志。他猛然站起来，说到：“不就是扔个铅球吗？我就扔个给你看！有什么难度呢？”说完，他就离开了座位，往报到台的方向离去。 冯皓轩同样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刚才还在有说有笑的他，顿时严肃了起来。王忆枫瞄了他一眼，问道：“这么早就要开始了？” “是啊，我参加了跳高。” “那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王忆枫说，“你本身身高就高，而且弹跳也经过训练，应该可以轻松拿下了。” “或许是啊。”冯皓轩微微一笑，说道：“能够享受这次比赛对我来说更加重要。” “是么，不愧是你呢。”王忆枫点了点头，“但是，无论怎么样，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哟。别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受伤了，可是有可能会影响到你升学的。” 冯皓轩回过头来，对着王忆枫吐了吐舌头，说到：“你少来咒我！你以为我是谁啊，我肯定没问题的呀！” “你说怎么样就怎样吧。等会比赛开始了我再去看看你。”王忆枫向摆了摆手，便把脸转向田径场了。 冯皓轩在签到台完成签到后，就来到了跳高的区域。跳高区域是一个很小范围的区域，就设置在学校体育馆内。由一块防滑垫和粘贴在墙壁上的跳高计数器组成，有一个老师坐在旁边的塑料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各个同学排队参加跳高项目。跳高是静止跳高，有三次机会，以最高的一次为准。如果发现学生有助跑或其他犯规的动作，则视为比赛成绩作废。 由于比赛是从低年级到高年级的顺序进行，所以身为高三学生的冯皓轩只能先在队列旁边站着，看着自己的学弟学妹们在赛场上展现着自己的身姿。他往跳高区域一看，原来此次项目的裁判是自己的体育老师郑老师。他便赶紧走上前去，十分热情地向郑老师打了打招呼：“郑老师，是你来当这次跳高的裁判啊？” 郑老师原本正沉浸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中确认着人员数量，堆满一排排文字搞得郑老师晕头转向，听见了熟悉的音色后，便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十分得意的学生冯皓轩后，马上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冯皓轩，你也来参加跳高啊？” “那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会不来陪老师您呢？” “你呀，明明运动细胞那么充足，说起话来的时候却是和书生一样文绉绉的。我不喜欢！”郑老师说，“我就喜欢你阳光开朗，充满活力的样子！” “老师你可不能这么说，我现在难道就不开朗了吗？”冯皓轩反驳道。 “你瞧瞧你说的，真会说话！哈哈哈！”郑老师被冯皓轩逗乐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便对冯皓轩说道：“反正你这个高年级的也没有那么快开始比赛，不如来到老师身边，帮一下老师统计一下，这样还能推进一下比赛进度！可以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冯皓轩连忙点头同意。 郑老师见冯皓轩答应的那么爽快，十分高兴地笑了起来。他将那本名单册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冯皓轩，另一份给了自己。 结果，冯皓轩负责确认高中部的学生，而郑老师则是负责初中部的。 两人迅速进入角色，冯皓轩站在郑老师旁边，看着一个个排着队准备进行跳高比赛的同学们。他们手中紧握着名单册，准备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冯皓轩仔细阅读着名单册，开始逐一报着名单上的名字：“请初一年级的男女生准备一下，比赛即将开始了。” 初一男女生陆陆续续的排成单独一列，准备开始比赛。冯皓轩依照这名单逐一念出了上面的名字。看着这群年纪远小于自己的冯皓轩，看着虽然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魄都未完全成熟的他们，却有着非常强大的爆发力。有一瞬间，冯皓轩甚至都觉得，他们都不是初中的学生，而是已经是经历过不少锻炼的成年人了。其中，有一个身高大概有一米六的同学，她站在原地，轻松一条，碰到了墙壁上的跳高计数器。不一会儿，显示器上就显示了让冯皓轩目瞪口呆的数字：245cm。这个数字，若是冯皓轩在那个年级，可能都没有办法能够达到的高度。心里不经感叹，真的是“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比赛十分顺利地进行着。每当有同学完成跳跃，冯皓轩都会在名单上一一进行记录，然后大声报出成绩。当看到有同学表现的比较好时候，周边的其他观众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同时也激励了在场的其他参赛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皓轩负责的低年级的学生们逐渐完成了他们的比赛，而高中那边，也即将到高三年级的学生进行比赛了。看到低年级的学生们跳出的优越成绩，冯皓轩开始跃跃欲试起来，心里有些激动，十分期待自己在比赛中的表现。 “希望自己不会输给年轻的同学们啊。”冯皓轩心里想着。 终于，轮到冯皓轩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起跳点，目光坚定地望向墙壁上的计数器位置，如同盯上自己目标的野兽一般，死死地看着计数器位置上的某个点位。有许多已经完成比赛的同学们并没有因为完赛而离开，而是默默地站在跳高比赛区域，似乎是都期待着冯皓轩的比赛成绩而静静地等待着。 郑老师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给了冯皓轩一个鼓励的眼神。虽然没有一言一语，但是冯皓轩已经能够感受到老师给予自己的鼓励。 冯皓轩静静地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他回想起自己之前跳高训练时的场景。那时候自己跳了多高来着？260？262？自己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无论之前跳的有多高，他希望自己这一次能够跳到一个自己之前未曾达到的高度。 他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开始唤醒自己身体上的肌肉，为将到来的起跳积蓄着力量。紧接着，他的身体猛然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宛如一头蓄势已久、准备捕猎的猎豹，全身肌肉紧绷，整个人一跃而起。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脱离了地面的束缚，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达到最高点之时，他的目光如炬，锁定了墙壁上的计数器区域。他手臂一挥，带着千钧之力，用力往那计数器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动，计数器上的数字随之跃动。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又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稳稳地落回了地面，双脚几乎无声地接触地面。 不一会儿，显示器上显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倍感惊讶的数字：“267cm”。 场边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眼观注视着显示器，都惊呆了。 “看来这次的成绩还不错呢。”冯皓轩对于自己能够达到的成绩也感到十分满意。 冯皓轩的话语唤醒了围在周边的同学们。欢呼声和掌声陆陆续续地在场边响起，连郑老师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为他鼓掌叫好。 “好样的，冯皓轩！你的表现总是让我感到意料之外啊。”郑老师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冯皓轩的肩膀，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 “谢谢老师！”冯皓轩笑了笑。比起获得不错的成绩，能够获得老师的认可，是更加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并且，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比赛，更重要的是一次自我挑战。而这一次，他再一次突破了自己。 郑老师内心充满了感慨。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对冯皓轩的关注，看着他成长至今，是一件多么让人感到骄傲的事情啊。但是，转眼间，冯皓轩他们已经到达了高中最后一个学年了。一想到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各奔东西的时候，他内心就感到不是滋味。他对冯皓轩说道：“看到你们一个个成长，真的是我最欣慰的事啊。” 冯皓轩点点头。此时此刻他还沉浸在刚刚自己达成的成就当中。他知道，是郑老师的悉心教导和不断鼓励，让他在体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越来越坚定。他回答道：“那还是多亏了老师一直以来的教导啊。如果没有老师的教导和陪伴，估计我也不可能做到现在这样吧。” “哈哈，你说这话我爱听！”郑老师说，“只不过，你也不用太谦虚了。看看你周围的人，他们都在注视着你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努力才能够达成的。你应该为自己而感到骄傲的。” 冯皓轩回过头，才看到周围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他们有的是刚才参赛的学生，有的则是来到体育馆而驻步的路人，有的则是特意赶过来看冯皓轩比赛的同学。在不知不觉中，冯皓轩已经被许多人知道、关注。或许自己的努力，也是能够和其他人获得共鸣的吧。 虽然他也很想留下来，但是他知道，他需要奔赴向另一场了。 他十分有礼貌地向郑老师鞠了一个躬，对他说道：“老师，我还有另外一场比赛，我想现在是时候赶过去了！” 老师听完后，愣了一下。不过，他似乎也认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便向冯皓轩点点头，对他说道：“加油吧，皓轩！” “谢谢老师！”冯皓轩微笑地回应着，便向周围的同学打了一个招呼，向下一个目标奔去。 ------------ 第六章：十一月（3） 离开了体育馆的冯皓轩，快马加鞭地往签到台跑去。他还报了好几个体育项目，需要尽快去签到才能够有参赛资格。他来到了签到台前，打算去签到接下来要参加的二人三足以及跳绳比赛。此时的签到台没有什么人，或许是因为暂时没有什么比赛要在现在签到吧。冯皓轩便走上前去，准备完成签到。 签到老师一抬头，就看到了冯皓轩，惊讶地感叹道：“冯皓轩，怎么又是你啊？” “嘻嘻，是呀。”冯皓轩轻轻一笑。 “你在这次校运会究竟报了多少个项目啊？”老师问道。 冯皓轩想了想，回答道：“我也不太记得了。我刚刚参加完跳高，现在有报二人三足和跳绳。我晚一些还有一个一百米跨栏，以及篮球比赛。对了，我还报了校运会最后的四百米接力。这么算下来，我应该至少报了六七个项目吧。” 老师听了后，更加惊讶了：“你报了那么多项目啊？身体吃得消吗？这可是运动会啊，每一项比赛对于运动员来说都是消耗巨大的比赛。更何况你报的篮球比赛和跨栏，都是体能消耗非常大的比赛。你可千万不要勉强啊。” “没事没事！我可以的！”冯皓轩点点头，十分自信。 “这样啊，那你好好加油吧。”老师犹犹豫豫了一会，说道：“如果发现自己身体吃不消，你随时都可以退出的！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不是的，老师。我参加比赛，并不是为了给自己长脸。”冯皓轩回答，“只是我喜欢体育，热爱体育。所以才会来参加校运会的。” “那好吧，祝你好运。”老师微笑着对冯皓轩点点头。 签到完成后，冯皓轩就打算先去比赛区域准备了，便开始往二人三足比赛预备区走去。但走着走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刹住了自己的脚步，转身就往田径场的另一个方向跑去。而这个方向，是在田径场的草坪区。 整个田径场都热热闹闹的，各种各样的体育项目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和平时下课后的田径场不一样，现在整个田径场上都爆发着活力。在塑胶跑道上，正举行着一百米冲刺比赛。同学们如同离弦之箭，在发令枪的枪声响起的同时，开始奋力冲向终点，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与速度。伴随着他们的，是场边同学们的尖叫，是在终点等待着他们冲刺的期待。 冯皓轩沿着田径场的边缘往前走。虽然他没有像正在比赛的同学们一样在塑胶跑道上尽情飞驰，但是只要是走在跑道边缘，就能够使冯皓轩感受到赛道上的激情。在田径场边展开的各种活动，都如同黑洞一般吸引着冯皓轩。他真希望自己能够像这些正在参赛的同学一样，感受每一项体育运动的魅力。 但是，即使是像冯皓轩这种体能的人，也无法做到所有的事情。 沿着塑胶跑道往前走，就能看到正在进行比赛的铅球区了。冯皓轩看着聚集在人群里的人，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站在旁边无精打采的杨安。杨安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站在旁边打着哈欠。当有其他同学开始扔铅球的时候，他才会打起精神稍微看一看。一旦球落地，老师报了成绩后，他又似乎完全失去了希望，给人一种似乎随时倒下就能躺平的感觉。 “杨安，你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啊？”冯皓轩跑上前去，一巴掌往杨安的背上一拍，吓得杨安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啊？吓我一大跳！”杨安恶狠狠地瞪了冯皓轩一眼，然后顿时感到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便马上轻抚自己的后背，来减缓自己的痛觉：“而且你拍那么大力干什么？很痛的啊！” “我看你好像要睡着的样子，就打算拍拍你让你精神一下啦！” “哪里有你这种让人精神的方式的？”杨安抱怨道，“要不也让我给你一巴掌让你‘精神精神’？” “不扯那些了！”冯皓轩见到杨安那只正在靠近自己的手掌，便赶紧转移话题，“话说让你扔铅球，你好像很不乐意的样子。有那么困难吗？” 冯皓轩刚刚把话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旁边传出来了很浓烈的杀气。他转过头，才看到杨安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杨安有气无力地说：“我看其他同学随随便便就能扔个五六米，但我最远才扔出个三米多。你跟我说一说究竟困难不困难？” “那你还真的是菜的不行啊......” “你说什么？”杨安气的暴跳如雷，恨不得抓着冯皓轩就咬。 在杨安和冯皓轩两个人聊得正欢的时候，铅球比赛继续进行。有一位同学手中紧握沉重的铅球，深吸一口气。他站在原地，正在积蓄着力量。随着一声怒吼，将力量汇聚于一点，将沉重的铅球甩向空中。 杨安和冯皓轩两个人被这声怒吼所吸引，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这个同学。 只见乌黑的铅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伴随了强烈的阳光，反射出了耀眼的金光，宛如一颗火球，在空中飞翔。随后，它的轨迹逐渐下降，稳稳地落在了铅球区的落地区内。 “六米八四！”测量了距离后的老师报道成绩，“这是今天的最长距离记录！干得不错！” 这个成绩，让在场的人都不自禁地为此发出赞叹。即使是运动见长的冯皓轩，内心也感到十分惊讶。虽然自己并没有怎么参加过铅球比赛，但是他也知道能扔出这个距离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他望着那位创造佳绩的同学，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同学们议论纷纷，有的惊叹于那瞬间的爆发力；有的则对那位同学平时的努力表示了由衷的敬意；就连只是过来看看热闹，感受一下校运会气氛的几位同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彩瞬间点燃了自己的热情。 “下一个，杨安！”老师对着名单，念道。 “好好好，来了来了。”杨安拖着疲惫的大腿来到了早就已经被画好的圆圈中。所有学生就是在这里将铅球扔出的。 没有人比杨安更加讨厌扔铅球了。倒不是因为他讨厌这个项目本身，而是因为他害怕成为吊车尾后而被人当成笑话。好不容易才从成绩上的吊车尾翻过身来，现在要在另一个领域中成为笑柄了。 回想过往至今，杨安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名列前茅，或者是能够让自己骄傲的事物。论成绩，在大部分时间里，杨安都是年级中的倒数。论体育，他在中考跑步当中也是年级倒数，上了高中后才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中规中矩。论自己最喜欢的篮球，玩的也是一般般，根本算不上好。总而言之，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杨安干什么都不怎么样。而他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难道，自己就一定要一直成为吊车尾吗？难道，自己一定要被冠上失败者的帽子吗？难道，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不行！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放弃。要相信，相信自己，就能出奇迹。 杨安托起铅球，闭上了眼睛。在闭上眼睛的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进入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领域。天地、万物的能量，正以某种方式，和杨安达成了连接，能量正迅速被杨安吸收在自己的身体中。恍然间，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正从自己的握着铅球的手中传出。他感觉，这一球，能扔很远，甚至能够扔出天际！ 他深呼吸一口，退到了圆圈的尽头。这是为了让他获得更多的助跑距离，来让铅球获得更多的势能，扔出更远。然后，他睁开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去。在他的直觉告诉他要立刻停止脚步的时候，他猛然停下了脚步，顺势将手中的铅球扔了出去。 “去吧！我也一定能够证明我自己的！”杨安心里想。 铅球如同一颗被精心雕琢的黑色彗星，在空中划出一道沉稳而有力的弧线。它承载着杨安所有的力量与期望，在空中飞翔。在铅球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发射出去的铅球所牵引，形成了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气流，然后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上升，直至最高处。在最高处后，它又伴随着地心引力，势头逐渐向下，在不断地自我旋转后，在平整的草坪上砸出了一个全新的坑位。 “三米一五！”老师喊了一声，“你也是破了记录啊，杨安。只不过是最短记录。” “噗！哈哈哈哈！”站在一旁看着杨安的冯皓轩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我不相信！”杨安心中搭建起来的自尊瞬间崩溃了。 “还有，你扔的近就算了，你的铅球还把其他同学的点位给压坏了。你可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老师看了看杨安铅球在草坪上滚过的痕迹，以及那一个个被铅球压扁的旗子标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呃，实在是非常抱歉。”杨安低下了头，羞得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但是，他也不想站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了。便赶紧离开了比赛区域，回到了周围的人群之中。 “表现不错嘛，杨安。你的表现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冯皓轩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好烦。”杨安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躲在冯皓轩后面。 冯皓轩见杨安扭扭捏捏的，有一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没关系，杨安。能够有勇气参加比赛，就已经很不错啦。没有人会因此而怪你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够享受比赛的过程。毕竟这可是你最后一个中学校运会了呢。” “是这样的吗？”杨安听了后，稍微振作了一些，他说道：“没想到你这个直脑经也会说出这种贴心的话呢。” “哈哈，那肯定呀！”冯皓轩笑了笑。毕竟他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他想起来自己还有比赛要参加，便对杨安说道：“我要先去参加比赛了啊，晚点我们再聊！” “嗯，你加油！”杨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冯皓轩点点头，说道：“你在篮球比赛前好好热下身。别到时候也在篮球场上丢人了，哈哈......喂！别打我！” 还没等杨安一拳揍在自己身上，冯皓轩十分灵活地躲闪开了。他十分淘气地向杨安吐了吐舌头，便飞快地朝二人三足的准备区跑去。但是，刚跑了没多远，他就在草坪足球场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王忆枫和李泛水。那两个人似乎是从铅球区域的方向走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似乎是因为在铅球比赛中看到了一些令他们感兴趣的一幕吧。 “真奇怪，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呢？难道是没有看到我们吗？”冯皓轩看着他们两个，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回过头来，打算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地。可是，没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了在跑道边独自一人的萧繁星。由于是班级的班花，也很难不会引起男生的注意，即使是性格比较呆的冯皓轩。 萧繁星在旁边拉伸着自己的身体，估计是在为运动做准备吧。想到这里，冯皓轩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在两个月前强行将萧繁星拉来参加比赛了。似乎还是难度比较高的八百米与四百米接力田径比赛。这么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是有些蛮对不住萧繁星的。 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冯皓轩走到了萧繁星面前，向她打了声招呼：“繁星同学，你好呀。” 萧繁星此刻正弯着腰做拉伸，并没有发现冯皓轩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听到了冯皓轩的声音，萧繁星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冯皓轩身边弹开了一段距离。 “抱歉，吓到你了！”冯皓轩发现自己吓到了萧繁星，赶紧抱歉道：“我不该忽然在你面前这么说话的，真的很对不起。繁星同学，你还好吗？你的脸好像很红，是因为我吓到你才这样的吗？” 萧繁星被这么一问，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脸变得更红了。她赶紧说道：“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只是......只是我刚刚才热身，才会这样子的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冯皓轩恍然大悟，流露出释怀的一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萧繁星问。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啦。只是我当时好像有点强迫你报名的行为，却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我感觉这样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想过来和你说声抱歉。” 萧繁星有些愣住了，她回忆起当时报名的时候发生的细节，好像确实是冯皓轩给自己递过报名单的。但是导致她报名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当时被萧繁星冲昏了头脑，在激动之下才报的名的。所以其实和冯皓轩并没有多大关系，自己当然也没有在意。她笑道：“我完全没有在意这个啦。都怪那个李泛水，我才会报名的。而且，我也觉得，能有这次机会参加最后一届的校运会，是十分值得珍惜的。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来让我报名呢。” “是这样的吗？那太好啦！”冯皓轩听见后，眼睛闪亮闪亮的，“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 萧繁星微微点头，内心感到暖暖的。她微微地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在意呀。真看不出来你还蛮细心的。” “啊，不会吧？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过我呢。”冯皓轩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能获得美丽的女生这么评价，自己也很开心。 “你今天报了不少的比赛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萧繁星问。 “是呀，我还正要去参加二人三足的比赛呢。”冯皓轩回答道。他说到这里，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喊道：“糟糕啦，我还有比赛要去参加呢！先不聊啦！” 萧繁星看着冯皓轩慌慌张张的憨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安慰道：“放心放心，比赛应该还没到高三年级的，慢慢来！” “不说啦不说啦，我要先去参加比赛了！”冯皓轩依然急急忙忙的，毕竟，他最紧张体育比赛了。他在走之前，回过头来，对萧繁星说到：“繁星同学，晚一些我们还有篮球比赛哟。如果你有时间，也给我们班级加油助威吧！”说完，他就赶紧往比赛场地跑去了。 萧繁星见到冯皓轩来如风，去如影，心中不禁愕然。真没想到，这个男生还算是一个蛮神奇的人呢。那非凡的气质，着实令人称奇。 “不过，还蛮可爱的。”她会心一笑，注视着冯皓轩远去的背影，露出了十分欣赏的眼神。随后，她将头转向了田径赛道，对自己说道：“那么，我也要参加我的比赛了。” ------------ 第六章：十一月（4） 接下来，就是女子田径八百米赛跑了。而萧繁星，正是因为之前阴差阳错而报了这个名的项目。正当萧繁星不知道该找谁去撒气的时候，李泛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竟然主动要求来陪自己。使得原本怨气十足的萧繁星顿时没了脾气，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和李泛水一起往比赛场地走去。 “话说你刚刚去哪里了？”萧繁星问道，“忽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我吗？刚刚去看了看铅球比赛。”李泛水回答。 “你竟然会对比赛感兴趣？真的是少见啊。”萧繁星略有怀疑地看着李泛水。 李泛水见萧繁星这么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有些慌，她忙说道：“我们就不要管这个了，好不好？我可是特意过来给你加油打气的！你也好歹赞我一下好吗？” 她跟在萧繁星后面的李泛水，正在对萧繁星加油打气，不停地捶着萧繁星的后背，然后时不时又跑到萧繁星的跟前揉捏着萧繁星手臂上的肌肉。 “萧繁星，没事的！古人有说过，那个胜败是人之常情嘛！不要那么紧张！”李泛水说道。 “那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个白痴！”萧繁星白了李泛水一眼，然后赶紧补充道：“你个白痴少来咒我，我这还没开始跑呢，你就开始准备好为我输了做打算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李泛水大喊冤枉，“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特意过来给你加油助威，你却这么和我说话，真伤心。” “真的吗？” “那肯定啊！看看你现在这真诚的表情！” 萧繁星看了看李泛水的表情。她的脸上挂着的，并不见得有多么真诚。相反，还有些欠揍。她叹了一口气，也不打算和李泛水计较什么了。毕竟，李泛水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又蠢又欠揍的人。 “行吧行吧，谢谢你了。”萧繁星挥了挥手，说道：“我要准备比赛了。你回去吧，你去终点等我吧。” “萧繁星，你说什么呢？”李泛水听见后十分疑惑，说道：“这可是八百米啊。起点和终点难道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的吗？” “呃，好像是的。”萧繁星这才醒悟过来，没想到李泛水竟然少有地对了一次。 萧繁星走到了田径赛道上。她已经不记得在今天之前，自己已经多少次来到了这个赛道上了。虽然过往的训练和测试当中，有遗憾，有快乐；有失败，有成功。无数的碎片，凝聚成完整的自己。无论自己在今天是成功还是失败，她都可以抬头挺胸走出赛道。 “啪！”一声巨响从站在在起跑线上老师手中的发令枪中传出。下一秒，原本已经准备起跑的高二学子如同箭一样从起跑线上跑出，迅速地向前奔去。 “高三女子组八百米的同学们，请做好准备，比赛准备开始了！”老师向着离起跑线不远的高三同学们说道。 萧繁星看着刚刚起跑的高二同学，她们正在竭尽全力地向前奔跑着。由于是直道，自己还是很难能够判断谁在先谁在后。但是，比起高二的比赛，更加能够让萧繁星绷直神经的是，自己即将也会像他们一样在这条赛道上赛跑。 “我一定要赢！”萧繁星默默地对自己说道，这也是不知道多少次她对自己说这句话了。 如同往常一样，萧繁星也保持着一个十分争强好胜的态度。当然，如果不要强，也就不是萧繁星了。不过，此时此刻，她需要的并不是一场普通的胜利。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比赛来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是可以的，是能够获得胜利的，这么长久下来的努力积累，不是白费的。 她走到了自己要发跑的位置，想要静下心来准备开始比赛。但是，田径场上的喧闹声，让她难以静下心来。她环顾着四周，才发现，现在的田径场，已经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了。整个田径场上，都坐满了各个年级的同学们。他们有的静静地看着比赛，有的则是站起来为自己班级的同学呐喊。 萧繁星搜寻着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看到了坐在操场边写着宣传稿的佳佳她们。佳佳看到了在跑道上的萧繁星，也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坐在她旁边的同学朝着佳佳看向的方向看过来，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萧繁星呐喊道：“繁星同学，要加油喔！” “即使我平时这么对她，她也愿意为我加油吗？”萧繁星看着佳佳她们，露出了微笑，心里默念道：“看来和人家比起来，萧繁星还真的是个差劲的人啊。哈哈。” 然而佳佳旁的几个同学似乎看到了什么，用手指向了距离萧繁星不远的地方。然后就把佳佳从位子上拉起来，打算跑向刚才指的方向看比赛。而佳佳被拉起来后，还不忘和萧繁星挥手道别。 萧繁星朝着刚才同学们指的方向看过去，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忆枫正在参加的男子跳高项目。王忆枫在距离跳杆不远的地方，瞬间开始加速，然后来到跳杆前不远的地方一跃而起，在空中形成一条细长的弧线，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成功越过了跳杆，成功完成目标高度。围在周围的女生顿时激动地欢呼了出来。而王忆枫则是“不负众望”，向周围的女生们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pose。 “没想到那家伙还挺能干的嘛。看来我之前是有一些小瞧他了呢。”萧繁星露出淡淡地微笑，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用橡皮筋将自己的长卷发扎起来，眼神中充满斗志。她对自己说道：“那我也不能落下风呢。” “各位同学，请准备！”老师将已经填好火药的发令枪指向天空。这一切即将开始，也即将随之而结束。 高三六个班级的，比赛成员来到了各自的出发点上，每一个人都蓄势待发。萧繁星由于是代表四班出战，因此是第四条跑道上。在她的视野里，在前面还有隔壁两个班的同学已经半蹲下，做好出发的准备。虽然萧繁星和她们并不是很熟，但是她知道，现在在场上的其他五个人，都是在过往的运动会长跑项目上拿到优越成绩的同学，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拿到比赛的胜利。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萧繁星扭了扭腰，拉了一下筋后，也半蹲下来准备出发。 “三！” 所有在跑道上的同学都蓄势待发。 “二！” 所有在跑道上的同学弓起的身子，如同即将射出的箭矢，随时准备从起点上弹射出去。 “一！” 萧繁星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她知道，这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出发！” 随着枪声响起，跑道上的六个同学如同箭一样，从起点上起跑。在跑出去的瞬间，就吸引到了田径场周围的同学的目光。六位女生成为了场上的焦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田径赛道上的她们。 萧繁星如同往常训练一样迈着自己的脚步。她感觉自己的脚步非常的轻松，再也不像刚刚开始训练的时候一样沉重了。在迈开脚步的同时，脚底接触到跑道上所形成的反馈，在向萧繁星传递着信心。 但是，即使如此，萧繁星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在首个弯，她就感觉到自己和眼前的两个同学的距离正在逐渐增大。虽然并不是很明显，但是已经足以说明萧繁星的速度不如前面两个同学。 弯道过后，进入了首个直道。在直道当中，萧繁星并不占据优势。相反，原本弯道还在萧繁星身后的几名同学，也借助的直道逐渐拉近了和萧繁星之间的距离。甚至，有一名同学已经和萧繁星持平，有着反超萧繁星的趋势。 看到这里，整个田径场上都沸腾了。或许大家都没有想到，女生们之间的竞争竟然变得如此激烈。 “加油，加油，加油！” 同学们的欢呼声传到了萧繁星的耳朵中，这使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变得更加躁动起来。她不禁开始想，这些同学究竟在支持谁？不支持谁？如果自己失败了会怎么样？会不会就从此抬不起头来呢？ 转眼间，她们进入了第二个弯。在这个弯当中，萧繁星的劣势更加明显。有一位同学在弯道中忽然加速，在分秒间超过了萧繁星。萧繁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同学逐渐超过了她，自己却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她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亦或者是她的耐力出现了问题。但是从结果上来看，萧繁星逐渐落后于其他五名同学。 六位同学回到了直道上。虽然萧繁星感觉自己还有体力，但是她却不敢奋力加速追赶上去，以弥补自己在刚才产生下来的劣势。因为，每一次当她打算加速的时候，她的节奏就会被破坏，导致整个人顿时没了体力，败下阵来。现在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应该继续保持目前的状态？还是加速追赶她们呢？ 转眼间，六位女生已经跑到了直道的尽头。这意味着比赛已经过了二分之一了。在萧繁星犹豫不决的时间里，整场比赛又过了八分之一，而形势因为她的犹豫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萧繁星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恨自己，恨自己的不果断。 “噢！同学们快看！高三女子八百米组的竞争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目前的形势看起来十分焦灼呢，比赛完成了二分之一，但是谁胜谁负，还不清晰啊！”忽然，广场上的喇叭中传来了让萧繁星十分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往学生会宣报台，手中握着麦克风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董小珏。董小珏用力抓着麦克风，整个人十分激动地站了起来，用手不停地拍着宣报台的桌面，说道：“现在目前领先着的是五班，其次是六班，然后是一班。在一班身后，是二班！四班的同学正在紧紧跟随在二班身后！情况十分激烈呢！” 当所有人都以为董小珏会像其他学生会成员一样公平公正地播报着比赛的时候，董小珏却拿着麦克风离开了座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着麦克风喊到：“萧繁星，你在搞什么呢？两眼看着前方，不要去想其他事情！要知道，你要战胜的人，只有你自己啊......诶，别抢我麦克风！” 为了不让董小珏继续胡闹，王梦琪已经迅速冲到了董小珏的身边，一把拿走了麦克风，然后把麦克风给关掉了。 “这小珏姐在干什么啊？”萧繁星已经没有余力去吐槽了，只能心里默默念叨着。她喘着气，心里想到了一些事情，竟然笑了几声，心里念道：“不过你说的对呢。我要战胜的人，只有自己。” 她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呼了出来。 “与其在这里做无用的纠结，要不如去享受一下剩余的比赛吧。”萧繁星心里默默地想着。 比赛还剩下三分之一。萧繁星看着已经接近触手可及的终点，缓缓闭上了眼睛。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田径场空无一人。跑道上的同学、跑到边座位的师生、宣报台上的学生会成员等等，都消失不见了。此时此刻的萧繁星，正处于自己的世界当中。只有她自己独自一个人，在跑道上奔跑着。时间的流动似乎变慢了下来，就和自己平时在训练的时候一样。 她看着这个自己已经再熟悉不过的田径场，才发现这田径场上布满了深黑色的脚印，那是自己曾经踏过的痕迹。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跑了那么远。现在跑在跑道上的她，或许只不过是她跑过无数圈中其中的一圈罢了。 “我还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发现呢。”萧繁星轻松地笑了出来，“那么，这一次，就让我相信自己吧。” 她再一次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自己又回到了赛道上。现在，比赛还剩下将近两百米。是时候拿出自己的全力了，就好像平时训练的一样。 萧繁星深呼吸一口气，步频开始增快。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快如燕，丝毫没有任何压力。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在步频加快的同时，其他几位同学的步频逐渐慢了下来，导致她们和萧繁星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缩短。 “这里是学生会的王梦琪，接下来由我来播报比赛。”和董小珏不同，学生会长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对目前的比赛进行播报：“现在比赛已经进入了冲刺阶段。但是目前的情况和之前一圈有非常大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已经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在前几名的同学速度似乎比前一圈慢了一些。看来，体能的消耗对于她们的影响是巨大的！” “噢！但是，似乎并不是所有人是相同的情况！原本在跟在后面的四班，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体能的影响。不对，相比起上一圈，她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她迅速地超过了二班和一班的同学，紧跟在五班六班的后面！四班的速度还在加快，并且带着这样的速度来到了最后一百米的直道冲刺！” 到了，来到了最后的冲刺。 “四班的同学依然在加速，这太惊人了！不敢想象在已经跑了七百米的她还能持续加速！” 一步，一步，再一步。这是属于她自己的痕迹。 “她超过了五班的同学，来到了第二名！” 无论结果怎么样，她都尽力了。没有人可以责怪她，没有人可以嘲笑她。因为，她已经表现的很棒了。 “她和六班的距离迅速接近！比赛也只剩下了五十米！” 来吧，让自己无怨无悔吧。这是只属于她的时刻。 “还在接近，还在接近！两个人已经持平了！但是，四班的萧繁星没有任何想要慢下来的意思！她还在奋力向前！” 去吧，去获得属于自己的胜利。 “萧繁星超过了六班！她超过了！现在超过了一个身位！六班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再反超萧繁星了！萧繁星成功冲线，获得了第一名！” 四班的同学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整片区域都沸腾了。大家相互抱着对方，对着萧繁星的方向欢呼、鼓掌。 “太不可思议了，从第五名不断反超，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真是一场振奋人心的比赛啊！”王梦琪也露出了十分满意的微笑。 然而还没等王梦琪从比赛的结果反应过来，就被董小珏一把夺去了麦克风。董小珏朝着麦克风里喊道：“干的不错，萧繁星！回来奖励你一颗糖！” “小珏姐，你再这样我可是会赶你出学生会的工作区域的。”王梦琪不甘示弱地又夺回麦克风。 两个人就在宣报台上你争我夺，好像成为了校运会中的小品节目一样。田径场里的师生们看着宣报台上这充满喜感的一幕，传来了阵阵笑声。 已经在终点的萧繁星站在原地，喘着大气。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她克服了自己体能的不足，更重要的是，她克服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魔，往前更近了一步。 “哈哈哈哈！”她站在原地，开心地笑了出来。这是她发自内心的高兴。 “萧繁星同学。”在萧繁星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她回过头来，发现是刚才几个和她一起赛跑的同学。她们来到了萧繁星的身边，眼神中并没有感到遗憾或是憎恨。相反，她们似乎因为能够参与到这一场比赛而感到十分高兴。其中一个同学来到了萧繁星的面前。萧繁星能认出，是刚才自己超越的六班同学。她向萧繁星伸出了手，对她说道：“在刚才的比赛里，你真的十分出色。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萧繁星被她说的话吓得一愣，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对手会这么对待自己吧。她看着同学的手，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最后，她决定鼓起勇气，伸出手，紧紧地握着，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们。你们表现的也很棒。” 目送她们几位走后。萧繁星意识到，自己也应该离开这里了。正当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的时候，李泛水从她身边出现，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对萧繁星说道：“真不错呀，萧繁星。你很高兴呢。” 萧繁星瞄了瞄李泛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对她生气还是该对她表达善意。因为这个女人，她参加了这次的校运会。但也因为这个女人，能够给一次机会让她战胜自己，并获得最后的胜利。 最终，她选择叹了一口气，用着十分平淡的语气对李泛水说道：“还得多亏了你。不然我就不会参加这次运动会了。如果不参加，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所以，谢谢你。” 原本萧繁星想着自己真的坦诚，李泛水可能会很感动。但是谁知道李泛水还是那个李泛水，她故意又开始用十分欠揍的语气对着萧繁星说：“啊，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不清楚。”，不禁让萧繁星的血压顿时上来了。 “没事，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萧繁星生气地把头扭向一边。 “诶，你怎么生气了？别生气嘛！这么小气干嘛？” “滚！”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去篮球场。我们班男生的篮球比赛快要开始了哟！想不想去看看呀？”李泛水幽幽地说道，“你男神也在那边哟。” “什......什么男神？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萧繁星被这么一说，脸色刷一下红了起来。 “哦，那就是我说错了咯。”李泛水不以为意，便准备自己离开了田径场，去看比赛了，她刚走没几步，就回过头来看了看萧繁星，似乎故意在挑逗她：“你不去的话，那我就自己去了哟。” “等会！等我一下！我也去！”萧繁星见此，赶紧跟上前去。 ------------ 第六章：十一月（5） 此次高三的男篮比赛，就在学校的体育馆里举行。和往常不一样，今天的体育馆竟然破天荒地打开了空调。虽然说已经到了十一月的眠城气温已经逐渐下降，已经不太需要空调了。但是学校为了保证好学生们比赛状态，还是毅然决然地打开了空调。 杨安已经在体育馆里好一阵子了。在这段时间里，杨安一直拿着个篮球在球场边跑来跑去，来让自己持续热身。看着其他班级在球场上迈出坚实的步伐，展现着精湛的运球技术，以及精准的投篮。一举一动，都让杨安流出羡慕的目光。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期望自己能够在这个球场上参加班级比赛，在球场上展现自己的身姿。但是，自己一直都没有实力能够进入到班级的球队，而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着。今天，他终于有机会能够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事，那就是出战校运会的篮球比赛。只不过，他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像在铅球比赛那样表现的那么损。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仔细地看着球场上球员们运球的动作，感受着来自球击打在地面时的震动。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能够听到篮球的声音，他的内心就能恢复平静。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喜爱的运动，他享受着篮球的一切。他和其他男生一样，喜欢打篮球，喜欢看篮球比赛。那种篮球进入篮筐中发出的唰唰声，是能够让自己涌现出一种窒息的感觉。 眼看着篮球比分牌上计时器的时间逐渐缩短。杨安知道，属于他们的比赛即将结束，而属于自己的比赛，即将开始。 坐在场边的杨安，留意到了体育馆门口传来了喧闹声。他往喧闹声的方向看去，迎面走来的，都是自己熟悉的脸庞。他们是四班的男生，也就是参加此次篮球比赛的队员们。刚刚完成了各自比赛的他们，脸上并没有丝毫疲倦，反而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冯皓轩毫无疑问是领头的那个人。他精神抖擞，手中提着个篮球蹦蹦跳跳地在路上走着。见到了坐在地板上的杨安，便迫不及待地向他挥手。杨安内心不得不因为这个从来都不会感觉到疲倦的人而发出感叹。在冯皓轩身后，跟着的是王忆枫。刚刚在跳高中获得冠军的他，士气高涨。他一手提着篮球，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那副曾经多所有东西都不屑一顾的眼神中少有地透露出对比赛的渴望。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个头明显要高出一截的大个子，他是李浩然。个头很高的他，在团队里自然是担任着中锋的角色。而且，得益于他的身高优势，在球场上的内线基本处于统治级的存在；而另一个人，是班级中的运球好手王梓轩。虽然得分能力一般，但是他在球场上组织的好手。在球场上的他，总能通过自己的速度在内线厮杀，然后找到有出手机会的队友，送上不错的传球；而剩下的一个，则是赵晨希。平时在班级里不爱说话的他，在打篮球方面也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他有着不错的射程，并且精准度不低，是个十分标准的得分后卫。 看到了他们的到来，杨安的心中也不禁开始紧张起来。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即将成为现实。他站起身，向他们挥手致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杨安自己，在这次比赛当中担任替补，还不确定有没有上场机会。但是能够第一次被召到班级球队当中，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件非常值得让他兴奋的事。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今天的结果如何，都要全力以赴，为团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随着球场的计时器归零，场边作为裁判的老师响起了哨声，上一场的篮球比赛已经结束了。场上的十位同学，有的因为获得了比赛的胜利而欢庆，有的则是因为失败而感到遗憾。在比赛结束后的这段小插曲，使得原本安静的体育馆变得喧闹起来。 不仅仅是球场上，在球场边给各自班级加油助威的同学们也因为自己班级的输赢而各有悲欢。有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以及对自己班级获得胜利的自豪；而有的则是低头沉默，甚至眼眶微微泛红，对于失败充满了不甘。 但是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场上的球员们依然忍耐着自己内心的心情，在球场上向对方球员握手致意，展现着体育竞技的友谊。或许，这也是属于体育竞技中特有的情感和魅力吧。 “是啊。比赛就是有输有赢的。”冯皓轩走到了杨安身边，“可以说，一队人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遗憾上面的。” 杨安呆呆地看着球场上发生的一切，问道：“那你呢？你是会选择建立在别人之上的快乐，还是选择拥抱遗憾呢？” “这个问题嘛，真的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冯皓轩思考了一会，微笑着说道：“我还不习惯去思考自己是如何失败的呢。” 似乎篮球比赛总是能备受瞩目。在上一次比赛刚结束没有多久，下一场比赛所涉及的班级的同学就陆陆续续开始来到体育馆中，在篮球场区域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十分期待比赛的开始。 在冯皓轩和杨安聊天的同时，杨安就看到了刚刚走进体育馆的萧繁星和李泛水两个人，心想这两个人真的是形影不离啊。但是，比起她们两个一起走进体育馆，更加让杨安感到新奇的事情是，原本和她们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的王忆枫，竟然会主动走上前去和她们两个人打招呼。 “怎么，你不打算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吗？”冯皓轩似乎看穿了杨安的心思，问道：“你们俩最近怎么了？就连我都感觉到怪怪的。你们是吵架了吗？” “哪里有啊。我都没几次机会和他说过话，更不用说吵架了。”杨安摇了摇头。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忆枫才忽然不理会自己。 “唉。”冯皓轩轻声叹了一口气，“朋友之间虽然总会不可避免地有些摩擦。但是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好好谈一谈，才能够解决的。” 杨安沉默不语。他心里不断地在思考着。看着王忆枫和李泛水之间有说有笑，他们之间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但是，无论他们是不是朋友，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的了。 “我知道啦。”杨安轻声回答道。 “嗯，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的。”冯皓轩笑道，“现在的话还是先专注于比赛吧。” 在远处的萧繁星，似乎看到了这边的冯皓轩和杨安。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向他们两位竖起了拇指。似乎这就是她在表达自己对于他们的支持吧。 冯皓轩见到了，也竖起拇指回应了一下。然后，他对杨安说：“准备开始咯，让我们毫无保留地去比赛一次吧。” “双方上场的队员们，要开始准备上场了。比赛即将开始了！”裁判老师站在球场的正中心，手中拿着篮球，向双方班级的队员们喊道。他看了一下场边的记分牌和时钟，已经在另一位裁判老师的调整下，进行了调整。时钟已经被调整至二十四分钟，而计分表上被调整至归零。它们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伴随着老师的呼唤，喧闹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篮球击地的咚咚声和球员们坚定的脚步声。冯皓轩和队友们并肩走向赛场，他们的身影在体育馆窗户中透下的阳光中显得格外坚定和自信。冯皓轩依然坐在场边，静静地看着他们走上场去，来到了各自应该所在的位置，盯着老师手中的篮球。似乎像是一只只猛兽，随时都要开始在球场上将对手撕咬成碎片。 李浩然来在了球场中心。此次就是由他进行开场争球。对面的争球球员也来到了球场上。杨安在场边看着球场上的一切，心里正在默默地对对方球员的特征进行分析。虽然从身高上来说，李浩然更加有优势，但是看到对方球员的十分健壮的体态，应该实际争球当中，并不会处于劣势。 老师将手中的球拿到了李浩然和五班争球队员的面前。然后，只见老师轻轻将球向空中一抛，双方的球员看准时机，一同跳了起来。不出杨安所料，对方的球员弹跳能力明显比李浩然更有优势，在弹跳当中率先摸到了篮球，并成功将球拍给了自己的队员。 比赛正式开始！ 对方的后卫首先抓住了球，然后迅速将球推过半场。几个球员十分默契地在球场中跑到自己的位置，给后卫拉开空间。而四班的球员们也紧紧地跟随着自己的防守对象，不给对手进攻的机会。但是，这似乎正中了五班的下怀。后卫突然加速，使得原本没有做好防守准备的王梓轩瞬间被晃开。由于之前已经被拉开的空间，导致后卫在禁区中没有任何的人阻难自己，轻松上篮得分。 “2比0！”场边的老师在五班的分牌上算上了两分。短短的十几秒之间，五班的同学就在向四班的同学宣告着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对手。 进入了四班的回合。王梓轩快速向前推进，看到了之前已经快速跑到前场的冯皓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球完美地传到了冯皓轩手中。冯皓轩见自己面前没有防守球员，便手起刀落，从三分线上微微跳起，将球投出。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在球框中空心穿入，稳稳命中。给五班的进球做出了很好的回应。 球场边响起了来自四班同学雷鸣般的鼓掌声，都在为冯皓轩的漂亮进球而欢呼。 杨安在场边看着，他知道，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而这场比赛，或许不到最后一分钟，都没有办法分出胜负。谁能将获胜的意志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在双方各自都能够没有花太多精力就能够突破对手的防守后，比分进入了18比18，处于平手的态势。杨安看到你来我往的攻势，并且根据这几年来看球的经验，他认为双方都没有将精力放在防守上，而是放在了如何能够更好地进行进攻。 在中锋方面的对位，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比赛中最激烈的对位。因为双方虽然身材有差异，但是在能力上却各有优势。李浩然凭借着身高和体重的优势，能够用质量抵消对方的力量，在接球后迅速进入低位进攻，利用自己的臂展轻松将球放进篮筐。而对方在内线进攻手段上也完全不示弱。虽然身高处于劣势，但是却十分灵活。他通过背身单打，通过几个假动作，就能够晃起李浩然，然后完成自己预设的进攻动作。 在比赛中，最稳妥的依然还是冯皓轩这一点。他出色的投篮能力，以及进攻手段，使得对方的防守球员基本无计可施。单防的情况下基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冯皓轩失分。并且，冯皓轩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进攻优秀的球员，在防守上，他也是滴水不漏。在一次快攻过程中，对方希望能够通过快速推进，来让还没有准备好阵地防守的四班没有办法防守。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快攻刚启动没多久，王忆枫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即使他们通过进攻能力晃开王忆枫，却没能想到后面补防的冯皓轩。在上篮的时候，被及时补防的冯皓轩一巴掌盖飞，完成了一次成功的防守。 但即使如此，四班在正常发挥的情况下，双方在上半场的比赛当中依然打的十分焦灼。这边四班刚刚进了一个球，另一边的五班立刻就能给出回应。球场上，双方球员们的身影如同疾风一般穿梭。一次次精彩的传球，一次次扣人心弦的进球，使得球场边上的观众传来阵阵欢呼。 四班的同学们的发挥完全都在预期之内。尤其是平时表现平平淡淡的王忆枫，在此次比赛中也大放光彩。他利用着自己出色的运动能力，一次次利用身体优势突破到内部的防线，轻松放篮得分。在一次持球单打当中，他双手抱球，身体前倾，做出了非常有侵略性的进攻姿势。在对方想要尝试通过身体顶撞王忆枫，迫使他失误的时候，他竟然十分惊人地躲闪开了对方的身体对抗，一个转身，轻松晃过了防守球员。但是，对方的内线防守者也及时进行了补防。王忆枫并没有因为对方有着更高的身高而有丝毫的畏惧，而是主动寻求身体对抗，利用对方球员防守侵略性，轻松达成二加一，大大鼓舞了四班的气势。 只不过，这么打下去，是没有办法能够赢下这次比赛的。 “哔哔！中场结束！”在场边，响起了老师的哨声。比赛已经过去了一半了，双方将有十分钟的时间进行调整和休息。几位场上的球员来到了各自所在的班级。原本坐在场边的同位同学，也十分有情义地提前做好了准备。见到球员们下场稍作休息，便立刻将自己手中的饮料递给了他们，为那些在球场上奋力拼搏、汗水淋漓的球员们送去了一丝清凉与关怀。 杨安看了看球场上的记分牌，目前比分是27平，双方在一段时间的拼搏后，依然处于同一起跑线上，总体的态势还是不容乐观。 “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难缠啊。”王梓轩擦了擦额头上硕大的汗珠，似乎有些恼火地抱怨道：“虽然我们进攻一直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但是每当我们进了一球，对面就会立刻给出回应。这让我们士气倍受打击啊！根本起不了势。”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李浩然也十分认同王梓轩的观点，说道：“虽然我们好像一直没有落入下风，但是却又感觉一直在被人牵制着。这种感觉真让人不爽！”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在篮底下能够轻松被人骗开防守，我们说不定都不会失分那么多次呢！”赵晨希撇了撇嘴。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赖我吗？”李浩然被这句话激怒了，恶狠狠地瞪了赵晨希一眼，说道：“那你自己又得了多少分呢？估计还没我得分多吧？” “你说什么？”赵晨希也被挑起了怒火。原本场上的纠缠已经让赵晨希很不愉快了，现在被李浩然的反驳更是在热锅上浇油，使得他的脾气完全被挑了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啦，比赛还没结束呢。”王梓轩被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他原本只是想趁着休息时间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但是似乎挑起了一场内战。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短短的几秒钟间，在四班的区域的气氛顿时从热情高涨下降至冰点。李浩然和赵晨希二人相互不爽地看着对方。但是，在他们处于争锋相对的时候，他们留意到，坐在他们身后的同学都已经把目光投在他们身上很久了。他们的眼中有的充满害怕，有的则是担忧，少数人似乎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们能够带领班级获得胜利。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似乎开始都知道即使是有脾气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泄出来，因此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敢继续把抱怨继续下去。 “看来，这也是比赛中常有的事情呢。”冯皓轩轻声说道。他甚至能够听到隔壁的班级正在嘲笑自己。他回过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后的王忆枫，希望王忆枫能够和他一起去劝劝他们。只是，王忆枫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而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他转过头来，轻声叹了一口气。他这才意识到，虽然自己班级有一些非常会打球的人。但是这些人在平时更多的只是单兵作战，基本上接了球就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赢得比赛。但是打班级比赛和平时打打街球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在班级比赛当中，是模仿职业篮球而形成的比赛的。比赛人员也从平时打半场的3V3或4V4，变成了跑全场的5V5比赛。无论是体能消耗、人员分工，都不能够和半场的比赛相提并论。 但即使是擅长体育的冯皓轩，其实也不是很懂如何处理球场上的这些矛盾啊。自己按道理来说应该算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了，但是，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呢？是应该去当个老好人，还是应该去严厉的训斥他们一顿呢？无论是选择哪种方式，都总感觉并不是多么好的方法啊。 正当冯皓轩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眼前有一个身影从他眼前走过。他抬起头，想要确认是谁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来到了李浩然和赵晨希的面前，十分平静地对他们说道：“二位，现在不是吵架的时间了。赶紧制定对策吧。” 李浩然也被这个气势汹汹的人吓了一跳，原本心中的怨气也因为这一惊吓而被转移走了。他点点头，没有回答。 而赵晨希也对此感到意外。但是，更多的是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个人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便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杨安。” 杨安则是依然保持着淡定，说道：“在你们刚刚在球场上的时候，我一直观察着你们和五班同学的行为。我有一些想法，想要和你们说。可能会对在下半场的比赛有所帮助。” “是呀，我看他在场边坐了老半天，肯定有不少感悟吧。”冯皓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杨安的身边，用手臂搂着杨安。虽然说这种动作在平时看来十分正常，毕竟杨安和冯皓轩在平时就经常这样。但是此时此刻，所表达的意思其实更加是在表达他现在是和杨安站在一起的。 王梓轩听到冯皓轩的话，觉得这是个能够改变现状的机会，自然是双手表示赞成。而赵晨希和李浩然见到身为队长的冯皓轩也已经站在了杨安身旁，自然是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只能是乖乖的坐着。 冯皓轩见这边几个队员已经同意，便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个队员，但也可能是最不配合的一个——王忆枫。 事实上，王忆枫已经停止闭目养神好一段时间了。在杨安拉着几位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看着他们了。而当他留意到王忆枫已经在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时候作出选择了。 “好啦好啦。我也来听就是了。”王忆枫罕见地没有做出任何不配合的行为。或许他也认为胜利对他来说是重要的。又或者，他只是在好奇杨安究竟会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大家已经来到了杨安的身边，静静的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发言。杨安顿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紧张了。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说道：“在上半场比赛当中，之所以我们一直没能取得优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没有尽力去对对位人员进行防守。也就是说，如果在下半场当中，我们能够将防守提上来，不让对方有更舒适的出手机会，我们就有机会赢......” ------------ 第六章：十一月（6） “哔哔！”随着裁判老师的哨响，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 随着四班和五班的队员分别回到了场上，裁判老师将原本暂停着的计时表，重新开始让其跳动。由于上半场是五班跳到了球，所以下半场的首发球权由四班发起。 和上半场不同，四班推进的节奏明显慢，小了许多。在上半场，四班的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在各自比赛。谁一旦有空位，就负责单打得分，基本没有团队合作。但是在下半场，随着推进节奏的降慢，原本需要很久才能回场的大个子，在这种节奏上也能找到自己的节奏，驻守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王梓轩不紧不慢地在三分线外巡视着，等待着其他队员各自跑位。不一会后，王忆枫就利用李浩然大个子的优势，制造挡拆配合，然后在李浩然的身后一跃而起，将球稳稳的投进篮筐里面。整个过程节奏轻松且速度快，十分高效。球员们并不需要出太大的力气，仅仅是利用一些配合，就能够舒服的得分。 在四班进球后，五班的同学开始发球进攻。在对方的控卫刚刚拿到球的时候，他就发现，四班所有的队员都已经回到场对面了，回防的速度非常快，并且阻止了五班所有的快攻路线。恐怕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四班仅仅在短短的十分钟休息当中，就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打法。明明刚才还在吵架，没想到现在竟然像是换了一支球队一样。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一回合，是李浩然防守对位对方的中锋。五班的同学想要像上半场利用自己灵活的身位，晃开李浩然，完成进攻。但是，李浩然并没有像上半场一样，轻松被晃起。而是如同一棵树一样，死死的扎在内线，双手举起，遮挡着对方的进攻视野。对方在失去部分进攻视野后，无奈传球，结果被眼疾手快的王梓轩轻松断球，并冲过半场，完成快攻。 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当中，虽然四班并没有像上半场一样，在进攻端表现的火力十足。但是，在防守端当中，他们一个个人就像铜墙铁壁一样，死死的守在自己对位的球员面前。不论对方是有球还是无球，都别想轻松地将球传出自己的手中。 随着比分来到了35比27，五班已经落后了来到八分了。在这种比赛当中，落后八分是相当大的一个分差，想要追上来也并非易事。五班的同学眼看着分差越来越大，而自己这边一分未得，故而不得不申请了一次暂停，来部署接下来的对策。 而由于四班这边在短时间内取得了非常大的优势，整个队伍士气高涨起来。来到场下的时候，几名队员相互击掌庆祝，脸上都挂着十分满意的表情。 “真不错啊，杨安。你说的话真有效！”王梓轩赞道。 “是啊，之前是真小瞧你了。”赵晨希也称赞道。 冯皓轩也对杨安在本场比赛中发挥的作用感到十分意外，不得不承认他在这场比赛发挥了非常好的作用，即使他并没有在场上打着比赛。他回过头看了王忆枫一眼，此刻的王忆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既没有对杨安的策略感到赞赏，但却也没有质疑。或许，这就是王忆枫在表达自己对于杨安的战术的同意吧。 “真希望他们俩的关系能好起来啊。”冯皓轩心里默默想道。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五班开球进攻。在短暂的调整，五班的进攻流畅了很多。即使是面对着铁血防守的四班，五班也没有再像暂停前一样被四班的防守压迫得快要窒息。更像是即将溺水的人，又忽然找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办法，为他们赢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五班的后卫带球推进，他灵活地运用变向和突破技巧，成功吸引了四班防守队员的注意力。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五班利用积极的传导球，取代了之前的低效率持球单打。在一个回合当中，五班的后卫利用自己的跑动，突破了王梓轩的防守。与此同时，中锋在篮下找到了空位，后卫眼疾手快，一记精准的击地传球，将球稳稳地送到了五班的中锋。紧接着的就是一个毫不犹豫地起身上篮，为五班拿到两分，打破了五班的得分荒。 这一球极大地鼓舞了五班的士气，他们开始更加积极地跑动和配合。无论是后卫还是前锋，都在积极地在场上进行跑动，寻找进攻机会。 四班虽然依然保持着高强度的防守，但在五班调整过的进攻面前，在暂停前积累的巨大优势还是被逐渐消除。强烈的进攻开始撕开四班的防守。李浩然、王忆枫组成的锋线也逐渐开始出现漏洞。五班通过对内线的杀伤，获得了非常稳妥的罚球得分，并且则趁机缩短了优势。 就这样，比赛时间逐渐缩短。虽然四班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当中也有得分。但是，五班的进攻更加强烈。 “啊！”在比赛进行还剩下六分钟的时候，现场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使得在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过头看向惨叫的来源。看到已经倒在地板上的赵晨希，正在用力握着自己的脚踝。此刻他的脚踝，由于在刚才的争抢当中，落地没有落稳，而导致严重的扭伤。整个脚踝肿了起来，能够看出和另一边健康的脚踝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师们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学生，连忙跑到他的身边确认情况。而和他对位的球员，看到赵晨希倒地不起，脸上也露出了自责的表情。 “你还好吗？有什么感觉？”老师蹲下身，问道：“现在可以站起来吗？” 赵晨希持续捂着自己的脚踝，脸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他说：“我的脚踝只有疼痛，没有其他感觉了。” 老师们这才意识到，这是一次十分严重的扭伤。赵晨希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比赛了，现在对他来说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遏制住伤情，不让扭伤加重。 伴随着两位老师抬着赵晨希来到了旁边的空座，并联系了校区医院的医生们后，给赵晨希的脚踝敷上了扭伤药，并进行简单的包扎。在老师们十分专业的紧急处理后，赵晨希的表情似乎变得舒缓一些了。 “伤病在比赛当中也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呢。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看到。”冯皓轩对赵晨希的受伤感到十分抱歉，他对杨安说道：“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你上场了，你没问题吧。” “嗯。”杨安点了点头。 “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让你上场比赛，我对此感觉蛮抱歉的。”冯皓轩说，“我曾想你能够以更加好的方式参加这场比赛，以主力的身份，来参加到这次比赛当中来。但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因为顶替伤病的队友才上场比赛。无论是赵晨希的受伤，还是你现在因此而上场，都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呀。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一直都在参与到这次比赛里面吗？”杨安耸耸肩。 “什么意思？”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竟然能够在这场比赛中，发表自己的想法。更加没有想到，我的想法竟然真的能够帮到你们。对我来说，我已经在参加这场比赛很长一段时间了。”杨安说，“不仅是我，来到这里观看比赛的同学们，不也以自己的方式去参加到这场比赛当中来吗？或许并不一定是在场上比赛，才是真正参加到比赛当中来吧。” 然后，杨安对冯皓轩露出了十分阳光的笑容，“还有，忧郁的表情从来都不适合你这张脸啊。” 是呀，冯皓轩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杨安说的很对。自己的想法，是否也过于狭隘了。自己在这次校运会中参加了那么多场比赛，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对体育活动感兴趣。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自己能够以自己的方式去参加一次次的班级活动吧。这种活动，能够给他带来一种特别的感觉。 “真的是败给你了，杨安。”冯皓轩耸了耸肩，笑道：“那么，来吧。一起去打比赛吧。你可得拿出比你平时更加优秀的状态来比赛才行哟。” “我尽量吧。”杨安也笑了笑表示回应。他用力一拍冯皓轩的肩膀，跑上了篮球场上。 比赛虽然因意外而暂时中断，但是，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氛围并未因此冷却。相反，赵晨希的受伤激发了四班所有同学的斗志与团队精神。四班的队员们眼中充满了斗志，似乎想要将对于赵晨希受伤的遗憾，以比赛的形式发泄出来。 比赛重新开始，裁判老师重新将计时器调整至六分钟，并且将球交给了刚刚赵晨希受伤前拥有着球权的五班，让五班开球。他们内心的斗志似乎也被刚刚的意外给激发了出来。相比起他们的之前的攻势，现在的攻势似乎要更加猛烈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一直在针对着刚刚上场没多久的杨安进行进攻，并且是连续换人进攻，轮流对位杨安。 “他们是想要抓住杨安这个防守短板来完成进攻。”冯皓轩心里想。他心里其实也十分清楚，毕竟在平时打球的时候，杨安的防守比他的进攻还要糟糕。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健壮的他，思维也不算敏捷。或许他的心中可能知道对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进攻，但是他的身体却总是不听使唤地失位，导致防守出现漏洞。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五班的同学似乎也知道杨安并不是特别出色的进攻者。所以他们经常是十分胆大地离开杨安一两米的位置进行防守。这样的好处就是，在杨安没有接球的时候，他们能够随时灵活地对其他球员进行包夹防守，加强防守力度。 事实证明，五班的这种比赛策略是非常有效果的。在短短的几个回合当中，他们就已经连追六分，比赛来到了40比40。这是自上半场以来第一次平分。 “看来我真的是被别人看扁了呀。”杨安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杨安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或许，也正是因为在这个时刻，才不能中了别人的下怀。自己越是不被别人重视，就越要用行动来回应别人的质疑。在学习上是如此，在篮球上也是一样！ 又一次进攻回合，杨安的对位防守球员依然是站在了距离杨安一米开外的地方，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四班的持球球员。杨安趁防守球员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忽然一个下顺，往篮底下进攻，并且抬手要球。正在持球的冯皓轩在此刻正面临着即将到来的双人包夹，看到了举起手臂的杨安，立即一跃而起，将球扔向杨安。杨安抓住球后，没有进行多余的运球，而是直接上篮。篮球在篮底下击中了篮板，然后稳稳掉入篮筐中。虽然说整个过程并不是非常流畅有美感，但是至少球进了。 “好球啊！”冯皓轩赞道。 但是，五班并没有因为杨安进了一个球而有所改变自己的策略。或许，他们认为，漏防其他人比漏防杨安更加可怕。只不过，他们这次并不敢放开一米开外的距离了，而是稍微缩进了一些，并且时刻张开手臂，企图干扰球传向杨安的传球路线。 但是，杨安并没有坐以待毙，让五班的计划得逞。只见他装模作样地似乎要故技重施，通过冲击内线上篮得分。对方的球员见到杨安又要往内线进攻，不禁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心里想着，这种雕虫小技，还能够骗自己两次吗？ 只不过，杨安并没有按照对方内心的剧本进行演出。只见他忽然刹住自己前进的脚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正在外围的运球的王梓轩看到了正在中距离的要球的杨安，便将球传向了杨安。杨安接住球后，转过身，立刻跳起来，坚定地投出了一球。球稳稳地穿心命中，四班再得两分。 在连续两个回合都有得分，并且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如此轻易的得分。这种结果，对于五班的同学来说毫无疑问是无可接受的。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再叫暂停调整的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将比赛打完。只不过，他们在比赛中的调整能力也是非常优秀的，在短短的一个回合当中，他们就恢复了之前的防守模式，并且在进攻也一改往常的稳健，而是在三分线外寻找机会。虽然在首个回合当中，他们的投射偏了一点点，导致球没有打进篮筐。但是，在下一回合当中，他们依然是选择了外线投射。这一次，他们稳稳地命中了这记对他们来说务必关键的一球。比赛，因此来到了44比43。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比分一如既往地胶着，双方都在为最后的胜利拼尽全力。在双方非常努力地防守之下，双方都没有能够进一步的获得比分，以打破目前的僵局。 对于四班来说，他们有一分的优势。这区区一分，就有可能是获得比赛最终胜利的一分。但是，这也是非常危险的一分。因为如果五班能够命中一球，无论是两分还是三分，都完全有可能绝杀四班。 而对于五班来说，他们处于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退后的境地了。因为再退一步，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任何获得胜利的可能。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在这短短的两分钟内，他们必须要再进一球，能够获得比赛的胜利。这是背水一战的时刻了。 此时此刻，场上的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两个班上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为正在球场上战斗的同学们献上自己的加油声、呐喊声。这种呼唤，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场上的运动员们振作起来。双方的球员们，正死死盯着对方，仿佛在分秒之间，就会吹响决战的号角，将对方撕成碎片。滚烫的汗水在球员们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板上。这些痕迹，仿佛就是这场激烈对抗的见证。 五班率先开始进攻。在这个时候，他们开始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缓慢地在走向自己的前场。这样尽可能地能够降低他们体能的消耗，并且能够通过观察四班同学们的走位，来判断怎样部署接下来的进攻。 ------------ 第六章：十一月（7） “砰！”一声，篮球击打在了篮筐边缘，弹跳而出。这次进攻，最终以轻微地投偏而终。 杨安看到球弹出篮筐外，内心的悬着的心顿时就被放下了。紧皱着的眉头此刻已经转化成喜笑颜开。心里想到，这次总算是结束了，自己的班级终于在这场比赛中获得了胜利。 “笨蛋，别愣着，快去抢篮板啊！”他的耳边传来了冯皓轩的呼唤声。 直到这时，杨安才意识到，篮球正在朝自己的方向下降。而比赛，还远远没有结束。刚才获得胜利的感觉，其实只是一段短暂的幻觉罢了。 当杨安想要跳起来，争抢篮板的时候。他发现身边已经聚集了两三个五班的同学。他们在此时此刻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顽强和决心。虽然刚才的战术以投偏而宣布失败，但是，并不代表，这一回合，他们就没有办法再得分了。只见他们一把将篮球抓住，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还没有等到杨安开始干扰，拿到球的同学就从地板上一跃而起，轻松将球放进篮筐内。 44比45！五班在最后关头成功夺得了领先的优势。 杨安呆呆地看着五班刚刚投进球的篮筐，心里一片空白。恍然间，内心中的恐惧和后悔一涌而上，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感觉他的世界观，就随着刚刚五班投入的这一球而崩溃。 也因为五班获得了优势，四班不得不用上唯一一次暂停，来进行最后的调整。 “你刚刚在干什么？”王忆枫冲着杨安吼了一句。 “算了，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纠结了。赶紧想办法怎么进行最后一攻吧。”冯皓轩赶紧走上前去，搂住王忆枫，好不让他失控。 王忆枫狠狠地瞪了杨安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后，就走到场下了。 “别愣着啦，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执行最后一攻吧。”冯皓轩回过头来，向杨安说了一声：“比赛还没结束，这一切还没完。布置好最后一攻，我们还有机会的。” 杨安抬起头，才看到冯皓轩的眼神是如此坚定。自己在舒适的环境当中，或许还能保持冷静。但是一旦置身事内，他就很容易因为压力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而冯皓轩是一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时候。他或许在阳光的外表下藏着些许阴影，或许也会出现忧郁迷茫的情况。但是，每次在关键的时候，他总能够坚信着自己的目标，并且为之奋斗。 来到场下，四班的这五位队员围在了一起。杨安由于依然沉浸在刚才的失利当中还没缓过来，而成为五个人中唯一一个坐下来的。 其他四个人看着杨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在这个关键时候，杨安竟然因为失了一个球而脱节了。无论是以一个团队还是以个人来说，都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王忆枫看着杨安，心里也有一丝后悔。虽然说刚才那个回合中，杨安确实没有及时拼抢篮板。但是，自己没有卡位，放任自己的对位球员去抢篮板，造成了杨安当时以一对三的局面。就算是杨安没有犹豫，及时起跳，估计也难以拼抢得过三个人吧？ 正当王忆枫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冯皓轩蹲在他的面前，对杨安说道：“如果你能给出一些建议，我们可以去按照你说的建议做。但如果你没有办法再给出什么好主意，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随机应变，去完成这一回合的进攻。无论结果是怎么样，无论输赢，我们都一起扛，好吗？” 杨安抬起头，露出失落的脸。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也知道自己一定要这么做。但是，他却失去了给出建议的勇气。他担心自己的建议，可能会害到团队失去胜利。巨大的心理压力，使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最正确的。 “别想那么多了。无论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能接受。”李浩然说。 “是啊，比赛能打到现在这个时候，输赢又有那么重要吗？”王梓轩点点头，说道：“而且，你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场下，都已经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了。所以，没关系的。” “是啊，没关系的。”此外，又多了一道音色。 杨安非常清楚那是来自谁的音色。他扭过头，看到说话的人正是王忆枫。 “所以，你快点说啊。暂停很快就要结束了。” 杨安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拿起放在自己旁边的纸和笔，开始在纸上描绘出最后一攻。 重新回到比赛赛场上，这估计也是这场比赛最后一次回到这个场上了。在这一次，五班非常果断地采取全场紧逼的战术，试图打乱四班的节奏。他们非常聪明地利用躯干进行肢体接触，但是却完全没有打算对球进行干扰。因为，在这个时候，裁判老师对于手臂和手臂间的接触是非常关注的。稍微有一点点小动作，就有可能哨声的响起，得不偿失。 毫无疑问，五班这种策略，是非常正确的。时间如沙漏中的细沙，悄无声息地流逝。全场紧逼的战术，使得王梓轩推进球十分困难。险些就触发了八秒未过半场的违例。但即使是过了半场，进攻也十分困难。五班的同学十分聪明地通过卡位、干扰等技巧，使得王梓轩难以发动传球。不知不觉，距离比赛结束仅剩一分钟，此刻在场上的进攻和防守，都牵动着场内场外所有人的心弦。 就在五班的同学竭尽全力地进行防守，并逐渐看到了胜利曙光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从半场左侧如同箭一般跑到了右侧。王梓轩没有犹豫，立刻将球甩到了他预想的位置。而在甩出去的同时，这道黑影已经来到了预定位置，稳稳地抓住了球。五班的人定睛一看，是王忆枫。也只有他，能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从球场的一边迅速来到另一边。 由于王忆枫在转移的时候，他对位的防守球员没能及时跟上，导致了原本防守内线的同学被迫跟进防守，而防守王忆枫的同学被迫对位内线的李浩然。 “错位了，快补防！”五班的同学喊道。 这一次补防，同样也毫无疑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如果不加大对李浩然的防守。以他的身高，就能够轻轻松松地将球放进篮筐里，反超比分。 但是，王忆枫并没有打算将球传给已经吸引到两个五班同学注意力的李浩然。而是将球传给了整个球场上球技最菜的、最没有存在感的杨安。他早就已经站在他最熟悉的中投位置，做好了随时投射的准备。而这个位置，同时也是之前他得过分的位置。 “你少在那里故技重施了！”这一次，五班的同学再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放松对杨安的防守。在杨安拿到球的同时，五班的同学已经扑到他的眼前。 只不过，杨安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迎面而来的防守人员而有任何怯弱。相反，他的嘴角流出了鬼魅的微笑，似乎在向对方表示，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而五班的防守球员读懂了杨安的微笑，恍然间感受到了浑身上下刺骨的寒冷。他顿时意识到，虽然在这四班的几次传球当中，五班的队员都已经几乎于完美地完成了补防。但是，这种及时补防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表着，五班的既定防守计划，已经被四班的这几次传球，撕碎的七零八落。也意味着，目前场上，必定有防守错位的球员。 “小心冯皓轩！让高个子的人防他！”他喊道。 但是，已经没有用了。因为这种场上喊出来的临时防守计划，也是需要时间进行消化和布置的。而在这期间，冯皓轩已经避开了五班的扑防，将球传给了一位刚刚就位在三分线外的冯皓轩。他在三分线外接到传球，毫不犹豫地起跳投篮。篮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篮筐而去，全场屏息以待。这一球，没有任何的修饰、点缀。只是非常平滑地穿过了篮网，并给四班带来了宝贵的三分。比分来到了47比45，四班反超两分，比赛还剩十秒。 五班的同学没有暂停，没有时间给他们布置战术和休息。他们抓着球，有些不知所措。冯皓轩这一球，不仅仅重新摆布了胜利的天平，更击溃了五班所有人的信心。即使他们并不想投降，但是在没有任何战术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十秒内快速将球推进过半场，并在四班的紧逼防守下被迫出手。 只不过，这一次，幸运之神并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球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后，最后只是击中了篮筐，弹框而出。 最终，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时间耗尽。四班凭借着两分的微弱优势，艰难地赢得了这场激烈的较量。球员们紧紧抱着命中制胜球的冯皓轩，欢庆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即使是一直坐在场边的休息的赵晨希，也忘记了自己的病痛，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球场上，为了这珍贵的时刻而庆祝着。在这场比赛当中，四班的每一位球员都发挥出了自己的特点，拼尽全力、不服输的意志，走到了这场比赛的最后。 而五班的队员们虽然遗憾落败，但他们的坚韧不拔也赢得了对手的尊重和观众的掌声。这场比赛，不仅是一次篮球技艺的激烈碰撞，更是一次关于团队精神和永不言败信念的诠释。 ------------ 第六章：十一月（8） 看到了冯皓轩他们在场上兴高采烈地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萧繁星露出了十分欣慰地笑容。她十分想上去和其他同学一样，去庆祝班级篮球赛的胜利。但是，当她打算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内心中好像有一个黑影，将她一把拉住，不让她过去。 “怎么了？萧繁星？你不打算过去祝贺几句吗？”坐在旁边的李泛水问了一句。 “我......”萧繁星愣住了，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去解释她内心的矛盾。她想了想，回答道：“算了吧，有他们就足够了，不需要有我。再说了，我还要去准备四百米接力呢。” “诶？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吗？”李泛水显然不太满意，“那我呢？” “我要先回去田径场准备一下了。晚点再见吧。”萧繁星只能赶紧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了篮球场。无论李泛水在她身后怎么骂她，她都不予理会。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四百米接力比赛算是校运会中的压轴比赛，每年的接力比赛都会放在校运会最后一刻进行。萧繁星其实并不希望参加这种团队的比赛。相比于这种比赛，她会更加愿意参加八百米赛跑。要不是当时因为自己疏忽大意，随便选了剩下来的两个项目，自己估计也不会参加这次比赛了。 毕竟，四百米接力赛与普通跑步竞赛截然不同。它不仅仅考量个人的能力，更侧重于团队的默契、协作以及每位队员的综合表现。倘若团队中有一人实力稍逊，或是在比赛中出现差错，整个团队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尤为关键的是，担任最后一棒的选手，需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一旦有任何意外发生，这位选手很可能成为众人指责的焦点。而萧繁星，正是对这种情况心存畏惧。 萧繁星默默地对自己说道，“无论怎么样，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自己被其他人讨厌了。” 她朝着校运会签到台走去。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自己走去那边了。和上一次不一样，自己竟然有一种十分害怕的感觉。如果说跑八百米是萧繁星和自己的斗争，那这次接力比赛，则完全是另一种情况。比起个人的胜利和失败，团队的胜负更加难以让人释怀。团队的胜利，并不是一个人发挥好就能获得胜利的。若是因为自己发挥不好，而成为失败的罪魁祸首，萧繁星不愿意承受这种压力。 她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挂着的笑脸，又或者是因为输了比赛而哭泣的表情。虽然她知道这些正在发生的事情并和她没有多少关联，但是看着他们的脸上透露出的情绪，也会让萧繁星感到难受。 “胜利、失败，真的就这么重要吗？”萧繁星不禁这么想。 “萧繁星，我们在这边！”在签到台的附近，有一位女生向萧繁星挥着手。 萧繁星认出了那是自己班的赵婉儿，也是此次接力比赛的搭档之一。当她看到赵婉儿的时候，内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但是，她知道，赵婉儿是个很活泼性格也很好的女生，平时对人也友善。只不过是萧繁星自己，不是很喜欢和不熟的人接触，才会导致现在这样。她不想对赵婉儿保持沉默，便努力从嘴角边挤出一丝苦笑，挥手回应。 “繁星，你刚才的比赛表现的真棒哟，看的我们都很兴奋。”赵婉儿有些激动地对萧繁星说，“只不过刚才看到你比赛的时候，我还在排队等着跳远。不然的话真想和你一起庆祝一下！” “啊，谢谢。也没什么。”萧繁星有些别扭地回答道，“我也只不过是尽力去跑而已。” “诶，你怎么这么说？”赵婉儿有些惊讶，“平时繁星那么努力的在这里训练，跑了一圈又一圈。真的是努力而且十分有毅力啊。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办不到这样。我很崇拜你呢。” “没有的，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萧繁星皱了皱眉眉头，她担心自己可能会因为表现的好而被要求跑最后一棒。因此她赶紧扭头，小声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 赵婉儿看出了萧繁星的不自然，因此使得她也有些失落。原本面带微笑的她，也因此而消失。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下滑至冰点。她想了想，看到了不远处正在走过来签到台的陈雅琪和刘芷若，便向她们招手，示意她和萧繁星在这里。 “婉儿和繁星这么早就来了啊？”陈雅琪轻松地笑了笑，“看来，这次是我们四个人搭档啦。还请多多关照！” “嗯，我也是！”跟在旁边的刘芷若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婉儿看上去对这次比赛十分期待，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团队比赛。她十分开心地说道：“能够和大家在一起比赛实在是太好啦。大家一起好好努力吧！” “萧繁星你呢？”刘芷若面向萧繁星，问道：“还期望这次能够合作愉快呢。” 萧繁星听到后，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回答道：“嗯。” “那么，在签到之前，我们要先确定一下接力顺序。看一下是谁跑哪一棒。”陈雅琪说，“这可是比赛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了。” “我跑第一棒吧。”刘芷若首先举起手向陈雅琪申请。 “唔，不错不错，刘芷若你竟然这么积极啊。”陈雅琪笑道。 “我感觉我跑第一棒的话能够更好地发挥自己。”刘芷若说，“如果跑后面几棒的话，我可能会担心交接的问题。这样心里会乱糟糟的。所以我想要先跑。” “可以呀，那就这么说定啦。”陈雅琪点点头，然后看了一下赵婉儿和萧繁星，问道：“你们觉得呢？” “我没有意见！”赵婉儿爽快地答应了。 “我......我也没有。”萧繁星点点头。对于她来说，只要不是跑最后一棒，然后不要在比赛中失误，顺利完成比赛，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陈雅琪继续说，“然后，我们先看看谁跑最后一棒吧，毕竟这是最重要的一棒了。我觉得最后一棒应该让繁星跑。” 萧繁星听到这里，身上所有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况正在发生。因此，她赶紧回答道：“抱歉，我不想跑最后一棒！” “繁星你可是刚刚在八百米上大显身手呢。那风驰电掣的速度，能把所有人甩在身后了。”陈雅琪十分认真地对着萧繁星说，“如果在比赛中遇到什么意外，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所以我才觉得你跑最后一棒会更加合适一些。” “我......”萧繁星愣住了。因为她知道陈雅琪说出来的话是以一个团队的角度去想的，也毫无疑问这种策划是最好的。所以萧繁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陈雅琪。 赵婉儿看见萧繁星脸色有些难看，心里顿时了解到了萧繁星的想法。她赶紧想个办法圆场：“雅琪，繁星如果不想跑最后一棒的话，我可以跑的。不要逼她了。原本校运会不就是为了让大家高高兴兴地参加体育活动吗？” “为什么呀？我也是为了我们班的比赛考虑呀。把萧繁星安排在最后一棒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决定。”陈雅琪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她追问萧繁星道：“除非你能给我一理由，告诉我们为什么。” 萧繁星被问的哑口无言，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回应陈雅琪。难道她应该以“我害怕失败，我害怕因为失败而被人讨厌”的理由回复吗？她办不到。但是，自己应该继续一口咬定不愿意参加最后一棒吗？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也会被人讨厌呢？那这样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她想到这里，脑袋里乱哄哄的，完全没有思绪。看着几位同学看着自己的表情。有失落，有不满，有担心。事已至此，她继续逃避也没有用了。于是，她深呼吸一口气，对陈雅琪说：“如果你们觉得我应该跑最后一棒，那我就试一试吧。” 陈雅琪见到萧繁星同意了自己的方案后，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她将目光转向了赵婉儿，和她商量谁跑剩下的两棒。萧繁星默默地看着她们，看着她们商议时的笑脸，那是投入的象征。她们是真的很投入这次比赛，也很希望能够获得比赛的胜利。而自己的内心，却想着除了比赛之外的东西。虽然和她们是在同一个团队，但是却和她们隔着一道透明的墙。她们之间的气氛，自己感觉不到。 当萧繁星站在自己所在第四棒的起跑线上的时候，比赛已经准备开始了。最后，四班的起跑顺序为：刘芷若跑第一棒，陈雅琪跑第二棒，赵婉儿跑第三棒，而自己接力最后一棒。 她看向周围田径场的周围。或许是其他比赛已经完成了差不多的原因，现在坐在田径场里看比赛的同学越来越多了。此时此刻的田径场，毫无疑问就是整个校运会的焦点时刻。见到高三女子组的同学基本已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在旁边的高三同学们，也逐渐没有办法淡定下来。他们开始站起来，为站在田径场上的同班同学们加油、喝彩。他们的加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一般涌向赛道，让整个田径场开始蔓延起了紧张的气氛。 阳光已经被夕阳渲染成金色的天空中飘舞，洒在萧繁星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不仅仅是因为现场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更重要的是对于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恐惧。 正当萧繁星站在原地发呆的时候，田径场广播里又传来了十分熟悉的声音：“来了来了，现在即将开始的是高三女子组四百米接力比赛！也是这次校运会女子组的收官之战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场比赛成为了大家的焦点呢。那么，这场比赛究竟会走向如何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原来小珏姐还没被赶出去吗？”萧繁星看到了宣报台上熟悉的面孔，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因此获得了稍微的放松。她苦笑了一下，回过头去，一眼掠过前三棒的队友，她们此刻也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眼神中，透露着对比赛即将开始的期待。 刘芷若作为第一棒，已经来到了起跑线上。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她赶紧做了一下拉伸运动。同时，她的双眼紧盯着自己要跑的赛道，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而陈雅琪则十分有信心地原地高抬腿，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至于第三棒的赵婉儿，此刻的她似乎对比赛充满了期待。但是当她站在田径场上的时候，感受的更多的是紧张。她时不时往前方看，时不时又回过头去看看第一棒和第二棒的刘芷若、陈雅琪二人，内心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参赛的选手已经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了。她们似乎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让我们更多地为她们加油打劲吧！”董小珏在喇叭里喊着。 此时，老师也来到了起跑线的位置，开始确认手中的发令枪是否已经做好准备。 场上准备比赛的二十四名学生，看着老师手中的枪，内心深处的竞技精神被此唤醒。她们开始不再乱动，节省自己的体力，准备好迎接比赛的开始。 老师开始高高举起发令枪，将枪头伸向天空。“预备——”的声音划破了田径场的喧嚣，所有人屏息以待。站在远处的萧繁星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她竟然能够听得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她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全神贯注，平静地等待着发令枪的枪声。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刘芷若和其他在第一棒的同学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起跑线上冲了出去。刘芷若虽然个子不算高，看上去瘦瘦的。但是其速度并不在其他同学之下。短短的几秒之间，她和其他同学一样已经跑出了十多米远，死死地咬住和其他同学之间的距离。 “比赛正式开始啦！在第一棒的同学们似乎没有出现特别明显的差距，每一个人都紧紧地拉住和其他同学之间的距离。二班同学稍微领先一点，但是也就只领先半个身位。然后，一班和四班的同学马上追了上来，现在已经和二班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短，有反超的趋势！” 站在第二棒起跑线的陈雅琪，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刘芷若，眼神十分坚定。她做好了交接的准备，侧着身，慢步向前走。而刘芷若也十分有默契地将手向前伸去，想要尽可能缩短和陈雅琪交接所需要的时间。两个人非常完美地完成了接棒，并发起了第二轮的冲锋。 “现在进行第二棒了！四班的同学完成了堪称完美的交接，现在第二棒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向前冲锋。在第二轮的直线加速当中，四班的速度正在上升。现在比赛已经往前推进了几十米，在这几十米当中，四班已经拉开了其他班级两个身位。随后跟在后面的是后来居上的五班，以及二班。” 林婉儿顺利地接到了棒，开始第三段的比赛。此时此刻，相比于其他班级，四班已经领先了好几个身位，获得了巨大的优势。如果能够继续保持着这样的节奏，四班有机会将这次比赛的胜利收入囊中。 但是，在分秒之间，比赛瞬息万变。刚跑出去没几米的林婉儿，可能是因为身体失衡，导致原本手中紧紧握住接力棒，竟然撞到了自己的大腿。随后，接力棒受到了冲撞，脱手而出，甩出了好几米外的距离。 顿时，林婉儿脸色都清白了。即使她迅速调整过来，跑到了被甩出去的接力棒面前，十分顺利地接过了躺在地上的接力棒，回到了自己的赛道。这个过程，十分流畅，基本没有任何的停滞。但是即使如此，这也让四班损失了好几秒的时间，使得原本处于领先地位四班，顿时被其他班级追上，并甩在身后。 四班在原本第二棒中获得优势，转眼就烟消云散。林婉儿虽然在失误后依然竭尽全力地向着萧繁星跑来。而萧繁星的眼睛也紧紧锁定着那根即将传递到自己手中的接力棒，她的脚步微微调整，身体前倾，做好了接棒的最佳姿势。 “对不起，繁星同学。”林婉儿带着绝望的表情将手中的棒传给了萧繁星。 “没事。”萧繁星点了点头，温柔地接过棒，转过头立刻开始了第四阶段的冲锋。 “好！现在所有班级都进入了第四棒的阶段！领先着的是六班，然后是一班和二班，五班和三班虽然在后面，但是也紧随其后。排在最后面的，是四班。但是，四班的同学没有放弃，她开始奋起反追，速度非常快。” 萧繁星在接到棒后，如同一支被点燃的火箭，瞬间爆发出全部的能量。在田径场上，如同如同一道金光，在夕阳的衬托下，形成了场上最亮眼的那个人。转眼间，原本落后于其他班级的四班一下子就让萧繁星追上。 “搞到最后，竟然还是回到预想中的那样吗？真的是讽刺啊。”萧繁星心里默默地想着。她看着在自己前面的五名同学，再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停滞。周围的一切顿时都慢了下来。观众们的加油呐喊声，还有风刮过自己耳边时的呼啸声，都被放慢了。 “我跑完后，会不会因为没能拿第一而再一次被人记恨呢？会不会被认为我没有出全力而被猜疑呢？那种感觉，真的好可怕啊。”萧繁星心里想着。 要不，就这么放弃，会不会比较好呢？ “可是，我也不想成为会自我放弃的那种人啊。” 萧繁星摇摇头，将左右烦恼都抛之脑后。不管之后会怎么样，先将这一段先跑好再说吧。 “噢！四班的萧繁星同学就和不久前跑八百米一样，再一次如同闪电一样飞快地向前跑着！她迅速地超过了五班和三班，跟在了一班二班的后面。但是，前三名的班级似乎没有人想要丢掉自己目前所在的名次，都奋力地向前跑着！” 萧繁星深呼吸，继续发动了攻势。原本已经十分快的步伐，现在更加频繁了。这样的步伐使得萧繁星依然在拉近着和前三名之间的距离。萧繁星的肺正在不断地收缩，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爆发着力量。她现在眼中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终点线。 “四班还在奋力追赶！但是，现在距离终点只剩下五十米了。四班能追得上吗？她还在加速，她超过了一班的同学，来到第三名了！她紧接着跟上了二班，超过了，她超过了！但是，依然和六班存有一定的距离！她还能继续追上吗？” “哔哔！”响亮的哨声贯穿了整个田径场。这代表着有人已经冲线了。 “噢，四班依然没能够追上六班。六班率先冲过了终点线，成为了此次高山女子组四百米接力的冠军！让我们恭喜她们！”即使是通过广播，也能隐隐约约听出了董小珏的惋惜。“但是，也请恭喜其他参加比赛的同学们！能够站在这里，参加这次比赛的你们，都是最棒的！” 已经拼尽全力的萧繁星在比赛结束的瞬间就瘫坐在了地上。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她已经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贡献在了这次比赛当中。她呼呼地喘着大气，企图让新鲜的空气冷却已经发烫得厉害的肺部。头上中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精致的脸庞上慢慢流下。 “还是输了么......”萧繁星自言自语道，她抬起头，看着六班的同学们拥抱在一起，欢庆着属于她们的胜利。萧繁星看着她们，也露出了微笑。或许，此时此刻，她也替她们的胜利感到开心吧。但是这种欢乐，或许是无法属于自己的。 “繁星，你还好吗？” 萧繁星的背后传来了她队友们的呼唤。她知道，无论怎么样，她都要到面对的时候了。她战战兢兢地从塑胶跑道上站起来，丝毫不在意她汗流满面的脸颊，或者是因为坐在地上染上了塑胶跑道的油漆颜色。她转过身，低着头，准备迎来属于她的审判。 陈雅琪三人走到了萧繁星面前，看着她。陈雅琪看着外貌有些狼狈的萧繁星，有些惊讶地感叹道：“繁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呢，蛮意外的。” 萧繁星低下头，不敢看她们。因为她不知道她们会用什么表情看着自己。她小声说道：“对不起，各位，我让大家失望了。我没能帮助你们赢下比赛。” 迎接萧繁星的是什么呢？是失望、责备，还是同情？她心里五味杂陈，也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办法改变目前的现状，不论是她人，还是自己。 “你在说什么啊？”陈雅琪吃惊地问，“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啊？”萧繁星也被这么反问而吓住了。 “你不会在责怪自己没有拿到第一吧？”陈雅琪问，随后她看着萧繁星那滑稽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繁星同学，超过了很多人，很帅气！”刘芷若走上前去，抓住了萧繁星的手，十分慎重地对她说：“你最后冲刺的时候，就如同场上最闪耀的星星一样耀眼！你真的太厉害了，我也好崇拜你啊。” “要是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吧......”林婉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毕竟是因为我的失误，才让大家输掉这次的比赛的。” 正当林婉儿陷入自责的时候，陈雅琪走上前去拍了拍林婉儿的肩膀，对她说道：“你也不用那么自责啦。这是比赛，总会有赢有输的嘛。” “是的，你不用，责怪自己......”萧繁星也对林婉儿点了点头。 “繁星......”林婉儿看着萧繁星，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转，随时都要忍不住流出来。她冲上前去，紧紧抱着萧繁星，对她说道：“谢谢，繁星同学，谢谢你......” 诶？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被其他人抱住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恶心感呢？为什么自己不会害怕呢？为什么在别人握着自己的手的时刻，自己的内心，会感到温暖呢？好奇怪...... “萧繁星，你这次可是大家的大英雄呢！”陈雅琪对着萧繁星笑道。 大英雄，是在说我吗？ “是呀，是我们超级帅气的大英雄！”刘芷若也笑了起来。 “谢谢你，帮了我，帮助了我们。”林婉儿微微一笑，“之后也要请你多多关照啦。” 她们，是在感谢我吗？我好开心。 萧繁星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才发现自己现在脸上不再是汗水，而是充满欣慰的眼泪。多少年里，她都不敢直视陌生人的眼光，不愿意和陌生人拉近距离，更加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有任何的身体接触。现在，那种好长时间都未曾有过的感情，涌上了自己的心头。她感觉，内心深处某道永不愈合的伤疤，正在重新愈合。 “谢谢，谢谢你们......我真的好开心！”萧繁星用手不断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却阻挡不住内心高兴所涌上的眼泪。这种高兴，不是获胜带来的高兴。而是另一种自己未曾有过的感觉。此时此刻胜不胜利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回去吧，大英雄！”陈雅琪说。 “嗯，好的。”萧繁星笑着擦掉自己的眼泪。 “回去还要看冯皓轩跑步呢！接下来就是男生们的四百米接力了。” “什么？”萧繁星愣住了，“他不是已经参加了很多场比赛的吗？怎么还要参加运动强度那么大的比赛啊？” “我也不知道啊。”陈雅琪摊开手，也显得有些苦恼。“在他报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劝过他了。但是他好像并没有听我们说的话。” 萧繁星忽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推动着她，让她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这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 ------------ 第六章：十一月（9） 萧繁星不停地在寻找冯皓轩。在签到处、在篮球场、在班级所在的观众区。都没有找到冯皓轩的身影。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感觉她应该要劝一劝冯皓轩，让他放弃参加这次比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自己和他也没有什么交集，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和必要去干预人家做出的选择。但是，即使是自己想不通，也有着不得不去做的感觉。 萧繁星开始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如果是放在不久之前，在她刚遭受伤害不愿意接触其他人的时候，自己是否会做出现在这样的选择呢？如果不会，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才要像现在一样毫无逻辑地多管闲事呢？ 正当萧繁星脑袋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道身影对繁星来说，就如同洁白的月光，深深地吸引着繁星。 萧繁星来到这个人的背后，问道：“冯皓轩，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繁星同学？”冯皓轩转过头来，一脸惊讶：“你怎么会在这？” “当然是来找你啊！”萧繁星一把抓住冯皓轩的衣领，两眼冒着火花，似乎随时都要如同野兽般朝着猎物的脖子上咬去。 “找我？我怎么了吗？”冯皓轩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面前的这个女生是因为关心自己而来找他的。 “你......，我......”这次轮到萧繁星不知所措了。她犹犹豫豫的，心中的话若隐若现，想说却又不敢说。如果要让自己直接和冯皓轩说自己是担心他不想让他受伤，而让他不要参加比赛，那还是太过于羞耻了。 “你刚才表现的很棒......”萧繁星最终小声挤出了和自己本意没有任何联系的话。 “是吗？你来看比赛了呀，那太好了呢！”冯皓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是呀，那真的是一场振奋人心的比赛呢。没想到大家竟然都在为这场比赛拼命，真的是太让人难忘了。我跟你说，最后那一球，当时杨安安排我成为最后一攻，我都有些被吓坏了呢......” “你能不能不要去参加比赛了？”还没等冯皓轩说完，萧繁星小声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什么？”冯皓轩愣了愣。 “你能不能不要去参加接力比赛了？你让别人顶替你去吧，好吗？”萧繁星总算是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冯皓轩。眼神当中，不再是愤怒，而是透露着些许无助的泪光。 冯皓轩彻底愣住了。但是，他也很快意识到，萧繁星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理由，便问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你都已经参加了那么多场的比赛了，然后又去打了篮球比赛。你现在肯定很累吧？如果你累了的话，那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啊！你可以休息一会的......”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冯皓轩笑道，“不用担心，我现在感觉很好！我说不定还能打几场篮球赛呢！” “我不是在说这个啦！”萧繁星见冯皓轩不以为然，心里更着急了：“我是担心你剧烈运动太多了，容易受伤啦！” 冯皓轩站在原地，好像十分疑惑的样子。他扭了扭自己的腰，然后做了一下拉伸运动，原地跳了几下。对萧繁星说道：“你看看，我很好，没事！就是感觉腿部肌肉有些紧。等会再做几组拉伸就会好一些啦，你放心！” “你是白痴吗？”萧繁星有些不耐烦了，“你已经运动了一天了！参加的大多数都是十分消耗体力的运动。即使是运动员，也不可能参加高强度的运动参加一整天啊！万一你因为参加这破校运会，受了伤，你之后怎么去参加体校的考试呢？这不就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准备都给毁了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参加这些比赛也能够让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里呀，对我来说也有好处。”冯皓轩有些不大满意萧繁星的回答，说道：“而且我感觉能够参加校运会比赛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啊。” “比赛比赛比赛，你究竟为什么非得要去参加那个比赛呢？你已经参加足够多的比赛了啊，也赢下了很多场比赛了！你已经做得足够优秀了，也已经更不需要证明你自己了呀。”萧繁星已经接近绝望。她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冯皓轩都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她发出了最后的劝告：“我只是不想你因为一场比赛，而毁掉了自己的前程。这样做不值得。” 冯皓轩听到了萧繁星说的话后，思考了一会。他看向眼前的田径场。此时此刻的田径场，在余晖下十分美丽。在田径场里的同学们充满激情地参加着各种比赛，场边的同学们尽情地向自己支持的同学加油喝彩。所有的一切，都映照在冯皓轩的眼帘前。 他十分冷静地对萧繁星说：“这个位置真是个好位置啊。能够看得到田径场里的一切。” “什么？” “你平时站在这里跳绳，在这里训练。想必也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十分美丽吧？”冯皓轩回过头，用着十分温柔的眼神看了萧繁星一眼。 萧繁星被冯皓轩的话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冯皓轩站在的这个位置，正是自己平时在田径场边跳绳的地方。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冯皓轩竟然会留意到自己曾经在这里跳过绳。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跳绳的？” 当萧繁星刚刚问完，她的脸就唰的一下红了起来。既然冯皓轩知道自己曾经经常在这里，那他会不会也知道自己曾经经常看在看着...... “还有，你刚刚表现的很棒哟，繁星同学。”冯皓轩不知道是不是会读心，竟然在萧繁星开始难堪的时候忽然转一个话题。他说道：“即使是我，我也觉得你在场上表现的出色。真的不得不让人感到赞叹呀。” “是吗？谢谢......”萧繁星被冯皓轩表扬，不禁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在场上那么耀眼的你，不禁也让我想要在场上也多争取几次呢。”冯皓轩平静地说。 萧繁星这才意识到，并非全然出于对体育本身的热爱与痴迷。事实上，他和许多人一样，心中怀揣着一个更为深刻的动机。他渴望通过自己在赛场上的努力和表现，成为那个引人注目的焦点，成为众人眼中的明星。这种渴望不仅驱动着他不断挑战自我，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成为了让他在每一次比赛中都全力以赴的理由。 而此时此刻的萧繁星，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获得了这一切了。在这次校运会当中，她成为了班级、甚至全年级的偶像、成为了队员的英雄。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她一开始就想要的。但是，如果是真的不想要，自己又为何需要花费那么多精力去为这次校运会准备那么多呢？或许，自己和冯皓轩是同一类的人罢了。 想到这里，萧繁星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她已经完全没有动力和意志力再去劝冯皓轩不去比赛了。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全地完赛。祝你好运吧。” 她倚靠在了树干上。注视着冯皓轩，眼神空洞洞的。冯皓轩能感受得到来自萧繁星的关心，内心也感受到了来自她的温暖。能让萧繁星费尽心思地都来阻拦自己，想必可能是因为自己对于她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吧。 “那我先去比赛了，等会见吧。”冯皓轩回过头，向着起跑线跑去。 ------------ 第六章：十一月（10） “放轻松。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而已，轻轻松松跑过就可以了。”在前往签到处的路上，冯皓轩不断的对自己说道。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大腿要比在早上的时候沉重了不少。在刚刚拉筋的时候，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有些没有力气了。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呢，我确实不应该再跑了。”冯皓轩喃喃自语，“只不过，看到她能在场上表现得那么耀眼，我也不想服输呀。” 话说回来，其实冯皓轩对刚才萧繁星那么紧张且认真地态度感觉到有些奇怪。毕竟之前萧繁星并没有和自己有太多的接触。而自己因为觉得她很漂亮，也很努力，多多少少会对她有一些关注。但是自己甚至从来都没有和她聊很久的天，但是为什么感觉她对自己却好像是在对待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呢？ 难道说，她也一直在默默关注着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冯皓轩抓抓自己的脑袋。对男女情感基本没有什么了解的他在此刻脸蛋上家竟然露出了些许红晕。 他来到了签到台，顺利地和其他几名队友汇合。大家见到冯皓轩的到来，士气大增。毕竟，能有这位年级著名的体育生来助阵，对于整个团队的信心都有非常大的帮助。 看着这些即将和自己一起在场上合作的伙伴们，冯皓轩也被他们所散发出来的热情所感染。更加坚定了他去参加这次比赛的欲望。 总算到了这个时刻了。无论成功或是失败，都在此一举！ 这一次，冯皓轩选择了第三棒。因为相比于其他几位跑第三棒的人来说，有着更卓越体能优势的冯皓轩在第三棒的速度会远远超过其他人。因此，他跑第三棒的话，能够帮助队伍取得更大的优势。 他站在原地，心脏开始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即使是在篮球比赛上，他也不曾像现在一样这么紧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比赛赛程短、容错率低。更重要的是，这场比赛吸引着整个中学部上上下下师生们的目光。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场比赛的开始。 他看到了班上的同学们向着自己欢呼，看到了他们向自己投出期待的目光，看到了场上其他同学对于胜利渴望的面庞。他意识到，这场比赛只能胜利，不能失败。 同学们来到了各自的位置，做好了起跑的准备。 随着一声清脆的发令枪响声，在起跑线上的各位同学分别从原来的位置弹射而出。在他们奔跑向前的同时，观众席上的师生都随之沸腾起来。和女子组一样，大家都十分兴奋地去欣赏着引人注目的比赛。 场上的同学们似乎也被这欢呼声所激励，更加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他们奋力向前跑去。但是，对于四班的同学们来说，眼前的现状并不能使他们兴奋：在刚出发没多久，四班逐渐开始落后于其他同学。由于大家都是第一棒，体力也并无太大差距，因此即使是有落后，也没有相差太大的距离。 但是，在第二棒的时候，情况并没有明显改善。四班和其他班级的距离正在逐渐被拉大。这种情况不仅仅使场下四班的同学扣人心弦，在场上的队友们因此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原本冯皓轩认为只要自己发挥正常水平，基本就能够将胜利拽紧在自己手中。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如果不拼尽全力的话，就不一定能够在第三棒的阶段中反超其他班级，将优势带进第四棒中。 “看来，还是要使出全力才行啊。就坚持着一会儿就好了，很快就能结束了。”冯皓轩摸了摸自己的大腿，给自己打气。他希望自己发力的大腿也能够受到自己的语言，将实力发挥到极致。 第二棒即将走完。冯皓轩在第二棒逐渐接近自己的同时，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希望在接棒的过程中，就能够做到完美，以确保尽可能地减少损失的时间。 冯皓轩接棒出发。刚出发，他就已经拼尽全力的向前跑去。尽可能的弥补前两棒留下来的轻微劣势，然后超过他们，将优势带到第四棒。 “我一定可以的！”冯皓轩心中想道。 他如同飞一般的向前跑去，仅在短短的十米当中就超过了前面的一位选手。他并没有因此停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还需要做的更多。冯皓轩的速度甚至让时间都感觉流动得慢了起来。观众们对于他们的的欢呼声，使得整个田径场都沸腾起来。冯皓轩踏出的每一步，都让他感受到倍有分量。他知道身后队友们正向他投出期待的目光，周围的人们都期望他能够扭转乾坤，将班级带向胜利的道路。 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一股难以言表的能量开始由冯皓轩的身体传达到了他的大脑。冯皓轩清楚，这种感觉，是疲倦。但即使如此，这种疲倦并没有拖慢他的速度。他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希望能够通过呼吸来减缓他大脑对于疲倦的认知，以达到使身体持续处于爆发阶段。 再一次，他又超过了一个同学，来到了第一名。在场边四班的同学欢呼的更加激烈了。冯皓轩再一次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再一次没有辜负大家对他信任。这次的弯道路段即将结束，冯皓轩已经十分接近第四棒了。他的任务，即将被冯皓轩完美完成。 “到了到了，就快到了！我办到了！”成功超过了所有人的冯皓轩，内心无比的激动。他真的能够办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真的能够带领团队又一次走向胜利。在比赛当中再一次成为大家的焦点。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诶？” 正当第四棒的同学近在眼前的时候，冯皓轩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腿失去了力量。任凭他想要操控回自己的大腿，但结果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失去大腿控制的冯皓轩，在塑胶跑道上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并且由于刚才的冲击速度太快，导致他即使已经瘫在地上，身体也由于惯性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趴在了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讶的叫声。使得原本热闹有活力的田径场上，气氛顿时下降至冰点。有的人双手捂嘴，发出尖叫；有的人则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紧紧锁定在冯皓轩身上，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则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内心中都期望冯皓轩能平安无事。 原本坐在场边的杨安，见到冯皓轩倒地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跑道上，他十分敏捷地躲开了场上依然在进行比赛的其他同学，迅速地往冯皓轩所在的方向跑去。他马上来到冯皓轩的身边，确认冯皓轩是否有无大碍。而跑道上的师生，见到这种情况，也十分紧张地跑过去。冯皓轩周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众师生围成了一圈。 在远处的萧繁星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很想立刻跑到冯皓轩的身边，她很想看到冯皓轩能够原地站起来，然后向自己招手，向自己呐喊道他一切安好。 但是，奇迹并没有发生。命运总是如同喜剧演员一样，和身边的人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只不过这种玩笑，往往并不能给别人带来快乐。 她捂住自己的嘴，还是不敢相信已经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此时此刻，或许已经没有人能够比她更加后悔了。如果自己当时拉住他，不让他参加比赛，冯皓轩是否就会放弃参加呢；如果自己当时能够更加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冯皓轩是否就会会听她说的话呢...... 但是并没有如果。一场悲剧已经成为了现实，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两行眼泪随着她的眼睛，缓缓的流了下来。再一次，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 第七章：十二月（1）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来到了一年当中最后的最后时刻。虽然因为眠城处于北回归线地带，基本不太可能会下雪。但是也不会因此而阻挡寒冷的到来。和前几个月不同，同学们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袄，以抵御冬日的寒冷。有的同学，甚至学起了北方，戴上棉手套，以及针织帽，把自己过的严严实实的。 由于地处南方，教室中并没有任何的供暖设施。同学们为了能够避寒，只能够将教室的门窗都关好，把身体缩成一团，用自己的体温来使得身体更加暖和一些。即使是平时让人觉得风雨无惧的胡老师，在这个气温下，正在黑板上写字的手也偶尔会颤抖起来。 “这天气还真有些冷啊。”胡老师对着自己的手呼了呼气，使暖风能够暖和一下自己冻僵的手。 他看着蜷缩着身体的同学们，呆呆地看着自己，胡老师心中也有些许无奈。他说道：“虽然我知道天气很冷，但是同学们正值十七八岁，正是初升的太阳啊。怎么能够像现在这样无精打采的？” “老师，你不也因为天气冷手都僵了吗？你看看，写字都抖了！”有个在台下的同学调皮地调侃道。 “你说的对，我的手现在确实是冻僵的，也很难写字。”胡老师淡淡地说道，“但是请你们记住，我们现在至少还在水泥房子里上课，能扛风能挡雨。能有现在这种条件，已经算非常不错了。在我还是和你们一样大的时候，我的学习环境可比你们差的远了。” “老师老师，但是社会不是一直在进步的吗？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了。再去惋惜过去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胡老师思考了一会，笑道：“对于你们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意义呢。因为无论我怎么说，你们都没有办法能够体会我言语之下所代表的事物吧。” 他轻轻咳嗽两声，似乎是因为被冷空气刺激到了气管所带来的反应。他继续说道：“就好像这节课下课后，晚一些就会有学校的圣诞晚会。在我们那个时候，哪有什么机会过一个西方的节日啊？我们甚至连对于中国人最重要的春节，都没有什么物质上的东西，能够让我们欢庆。” 胡老师刚把话说完，教室里就又传来了其他同学的声音：“老师，我觉得我们现在能够有条件去欢庆这种节日，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这证明我们国家强大了，我们有条件去做这样的消费了。这怎么说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呀。” 胡老师点点头，说道：“是呀，现在的生活环境已经和我们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以前要考虑的仔仔细细的东西，到了现在可能就是一些不屑一顾的东西吧。对于你们来说，你们之后在人生中面临的问题，肯定也和我在十七八岁时候面临的问题不一样了。” “总之，祝你们节日快乐吧。”胡老师看着教室里这群和已经和自己相处了好些时间的孩子们，十分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眼神。或许看着他们能够如此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青春，也能够让他感到十分快乐吧。 “但是，在你们去参加晚会之前，别忘记把教室布置一下！这可是年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呢！”胡老师十分严肃地说，“尤其是你，李泛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完成装饰的任务？其他同学可是早早就完成分配给他们的任务了！” “好的，老师！一下课我就去布置！”李泛水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大腿猛然撞在了桌面上。让她捂着自己的大腿嗷嗷叫。非常难得的是，李泛水竟然没有在课上睡着，而是十分精神地专注在课堂当中。 “嗯，好的。”胡老师点点头，继续说道：“闲聊的时间已经非常多了，让我们继续讲课吧。” 同学们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下了头。他们的神情中充满了对于上课的困意，以及对于下课铃响起的无比期待。由于天气的寒冷，他们又开始陆陆续续地蜷缩着自己的身体，目光呆滞地听着老师的课。他们时而聚焦在正在胡老师手上挥舞着的粉笔所印刷出来的字，时而目光呆滞地游离到窗外的蓝天。只是机械地记录着、聆听着，并且静静地等待着下课铃声的响起。 “噗嗤！”还没等李泛水坐下来，坐在旁边的萧繁星就已经忍不住发笑。 “你笑什么？”李泛水白了她一眼。 “没什么，就觉得你刚才的表现很蠢，让我不禁发笑。”萧繁星坏坏地笑道。 “你真的很欠揍。”李泛水非常不爽地瞪了萧繁星一眼。但是眼下，比起和萧繁星大眼瞪小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萧繁星帮她干呢。 于是，李泛水强忍着怒气，轻声对萧繁星说道：“繁星，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事？”萧繁星愣住了。她原本还以为李泛水会继续像以前一样和她在课堂上闹起来呢，结果这个人却露出一脸可疑的微笑看着自己，不禁让自己后背感到有些发凉。 李泛水回过头，面对着黑板。她手中间摆动着原本正在写字的笔，眼睛注视着黑板上写着的字。恍然间，李泛水似乎变了一个性格，脸上竟然透露着成熟的神秘。她笑道：“当然是.....” ------------ 第七章：十二月（2） “什么嘛，原来是让我帮你布置教室啊。”萧繁星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 此时此刻，已经是放学的时候了。由于晚上还会有圣诞晚会，所以在下课铃响起来的同时，就已经有很多同学兴奋地跑出教室，去迎接属于他们的闲暇时光。由于李泛水还需要布置教室，因此没有跟随着玩伴们的脚步，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同学们离开。至于萧繁星，则是被李泛水忽悠留了下来。 “繁星，你回想一下，我们都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你是？”萧繁星问。 “不要这样嘛！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李泛水反驳道，“我们都认识三年了吧？我们的友谊也有三年了啊！这友谊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了？” “对不起，我纠正一下。我和你认识并没有三年，也就两年半不到。”萧繁星说。 “四舍五入一下呢？”李泛水恳求道。 “那就是两年。”萧繁星冷冷地回答道。 “......”李泛水完全败下阵来。 她已经无计可施了。既然在理性上没有办法获得胜利，那就只能另寻其道了。她对萧繁星说：“行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你走吧！你去和董小珏她们一起吧，就这么把我抛弃就好了。我一个人也会好好的。” 在李泛水大张旗鼓地演戏的同时，她还不忘眼角稍微瞄了瞄萧繁星，看看萧繁星会有什么表示。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萧繁星竟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坐在座位上拿着课本开始读了起来。 “喂，萧繁星！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 “是你让我把你抛弃的啊。” “我那是在博你同情，这你都没看出来吗？你这人情商真低呢，怪不得没有朋友！”李泛水吼道。 “你说什么？”萧繁星愤怒地扔下课本，两眼冒出了愤怒的火花。 “又搓到你的痛处了吗？那真的是抱！歉！呢！诶，不要掐我......”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萧繁星和李泛水两个人像现在这样在教室里打来打去了。也正如往常一样，萧繁星开始掐着李泛水身上多余的脂肪，而李泛水则是抓着萧繁星那头秀丽的头发。两个人打在一起，似乎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若是现在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的话，估计又会弥漫起来一股紧张而又荒诞的气氛吧。 就在两人缠斗在一起，打的难分难解的时候。李泛水踩到了桌子的桌角上，顿时失去了平衡。而和她缠在一起的萧繁星，也因此连拖带拽地和李泛水一起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还撞倒了李泛水的桌子，导致桌子上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诶哟，痛死我了。”李泛水捂着自己的后背。但是随后，被萧繁星掐得发红的肉又开始给她增添了新一轮的痛觉。使得李泛水不知道该顾哪一边，只能疼的嗷嗷叫。 而萧繁星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是因为倾倒下来的书籍砸到了自己的脑袋，她只是捂着自己的头，来减轻自己的痛感。她一边捂着头一边骂道：“你这个白痴，又来坑害我！让我放学留下来陪你不说，还搞得我被砸到了头！真的讨厌死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掐的我也很疼啊！你看，都淤青了！”李泛水把衣服微微掀起来，露出了红一块青一块的皮肤。看来萧繁星掐的确实够狠。 “那还不是因为你先挑衅我的？”萧繁星并没有在反省自己。她不以为然地把头扭向一边，说道：“你少说几句话不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吗？” 李泛水点点头，轻声笑了一声。她凌乱的短发，轻微遮挡住了她深邃的眼睛。她说道：“不过，如果没有我来挑衅你，你估计会在这无聊单调的校园中少了不少乐趣吧？” 萧繁星头一次感觉到，这个平时在大家面前傻里傻气，似乎无忧无虑的女生，在此刻竟然会有一双充满了孤独的眼神。这个眼神，有些许害怕，有些许期待。或许，这双眼睛正在等待着萧繁星的回答吧。 是啊。自从自己进入高中生活的第一天，自己就已经在和李泛水同桌了。自己平时聊天、吃饭、玩乐的对象，基本都是和李泛水互动。在自己孤独的时候，李泛水会主动和自己聊天。在李泛水有心事的时候，自己又会主动去关心她。虽然说这期间又哭又笑，但不得不说，少了她，自己估计真的会少不少的乐趣吧。 她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但是总是和白痴站在一起，我害怕自己也会变得傻傻的。” “哈？你想了半天，就只憋出这句话吗？”李泛水被气得脑门上青筋暴起。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萧繁星说。 “你找打！” 于是，两个人躺在地板上，又开始抓抱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地击打着对方好一段时间。当打闹终于告一段落，两人并肩躺在冰冷且破旧的瓷砖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她们已经精疲力尽，再也打不起来了。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互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默不作声。 “哈哈哈哈！”萧繁星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李泛水见萧繁星笑得那么开心，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快起来吧，赶紧布置完后就回去洗澡吃饭了。我可不想饿着肚子坐在操场一整晚。”萧繁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究竟想怎么布置？赶紧告诉我，弄完赶紧走啦。” “哟？难道你要帮我弄了吗？” “不弄算了，那我回去了。”萧繁星白了李泛水一眼。 “错了错了！你不要走！”李泛水赶紧求饶。 两个人站在教室的正中央，没有一点头绪。随着教室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跳着，距离圣诞晚会的开始时间越来越短了。如果在圣诞晚会开始前，她们两个还没能完成布置的话，估计就要被胡老师说教半天了。李泛水最害怕胡老师说教自己了。 而萧繁星也有些苦恼。毕竟，她也不想搞到最后啥都完成不了，还被老师说一遍。 正当萧繁星愁眉苦脸的时候，她的脸上被一团彩带所砸中。 “这大过节的，你干嘛这么愁眉苦脸啊？” 原来，是李泛水向自己扔出的这一团彩带。 “什么布置不布置的？管它呢！随便搞就好了！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呀！”李泛水说完，就拿着一团彩带往吊灯上轻轻一扔。彩带就被轻轻地挂在了灯上。 “还愣着干嘛，就像这样随便布置布置就好啦！”李泛水笑着对萧繁星说着。脸上流露着无比兴奋的快乐。 萧繁星见李泛水这般模样，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想了一会，决定还是放弃挣扎了，便同意了李泛水：“那就随你的意弄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胡老师刚刚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离开了办公室，准备下楼。在下楼前，胡老师特意来到了四班，想看一看李泛水那家伙究竟把工作干的怎么样了。结果刚刚一来到教室的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教室里，并非他预想中的井然有序、忙碌而高效。相反，一片看似混乱却又不失生机的场景映入眼帘。教室的装饰似乎也因此展现出一种别样的“风格”：彩带随意地悬挂在半空，有的甚至还落在了地上；气球东一个西一个，像是被风随意吹散；标语牌也是歪歪扭扭，有的甚至倒挂在了黑板上。 李泛水和萧繁星两个人在教室里欢快地挥舞着彩带，好让彩带悬挂在挂灯上。虽然整个教室被她们两个人布置得乱七八糟的，但是这种凌乱，却也不失美感。再说了，有什么能够比看到孩子们的笑容更加有意义的事情呢？ “这次就放过她们一马吧。”胡老师微微一笑，细声说道。然后，他离开了四班的门口，往教学楼楼梯走去。 ------------ 第七章：十二月（3） 在教学楼的另一边，有一个独属于中学部的图书馆。图书馆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也有不少书籍可供学生们借阅。每当下课的后，这里就会变得充满人气，但却不失宁静。学生们会利用这十分宝贵的下课时间，来到图书馆中，从事着各种各样的活动。有的人会直奔书架，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进行阅读；而有的人则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一起研讨着功课。 图书馆虽然规模不大，环境上也没有采取非常华丽的装修。但是每当踏入图书馆的门槛，映入眼帘的是那些整齐划一的书架，以及排列在书架上分文别类的书籍；那一张张散透着年代感的木桌，被涂上了深褐色的油漆，桌面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灰尘；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暖色灯管，照亮了整个图书馆，照亮了印在书本上的文字。既为学生们提供了便利，又营造出一种既温馨的氛围。 墙面以非常朴素的白色油漆所装填，没有墙纸或瓷砖的装饰。但是，墙面上挂着来自于高中部艺术生创作的书画作品，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和文化底蕴。并且，在书架的两端，各被一盆被照料得十分好的散尾葵所点缀，给室内带来一抹来自绿意的活力。 由于图书馆中为了保护好书籍不受到湿气和蚊虫的侵蚀，管理员还会在工作时间里将抽湿机给打开，使得整个图书馆的空气干燥却不会让人感到不舒适。塞进书柜中图书，还夹杂着的樟脑丸的气息，散发着书香和樟脑丸合并而成的独特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时间在这里似乎放慢了脚步，让人可以更加专注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享受那份难得的宁静与满足。 此时此刻，美丽的夕阳透过窗帘洒下的斑驳阳光，照映在了躲在书柜下的一个正在阅读的女生身上。她抬起自己的脑袋，露出了一张圆润可爱的面庞。为避免被外界打扰，以及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她又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地方。她手中抱着的教育材料，默念着书本上的难题以及解答思路，默默为自己的学业努力着。 “找到你啦。你果然还是在这里呢，佳佳。” 女生转过头来一看，原来呼唤着自己名字的，正是杨安。她静静地看着看着杨安，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是你呀。” 随后，她看到了杨安手中手里抱着的一本书，仔细一看，是一本十分有人气的热血漫画。她静静地说道：“原来你还有时间看漫画呢，杨安。让我好羡慕。” “也没有啦，只是偶尔劳逸结合一下。这样学习更有效率，哈哈！”杨安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问道：“我能坐你对面吗？” 佳佳没有回答杨安，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默默地读着手中的学习书籍。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一个人来这里呢。” “是啊。这里比较安静，不像班里那么喧闹。”佳佳为了不打破图书馆的宁静，继续小声地说：“这种安静能够让我内心平静下来，少想一些事。” 佳佳说完，她那平静如水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哀伤，让即使是坐在她对面的杨安，也能感受到悲伤。 杨安点点头，翻开了自己的漫画，开始阅读了起来。他一页一页轻轻翻着，感受着在这个世界当中发生的故事。在这个充满书香和木质温润的气息当中，享受着这个圣诞黄昏的惬意时光。 阳光透过图书馆窗户，洒在杨安专注的脸庞上，也照印在了佳佳的脸上。佳佳的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好看。杨安都不记得上次自己这么看着佳佳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了。这位不显眼的女生最近似乎显得更加不那么显眼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个月前的期中考试。佳佳在这次考试中并没能取得令自己满意的成绩，更何况这一次还是被自己的竞争对手萧繁星给打了个平手。如果时换做自己，肯定也会感到十分不甘吧。 他低下头，继续阅读着手中的漫画。这本漫画讲述的是一个关于五位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即将毕业的时候，因为一个转学生的出现而引发了一系列感情纠葛和成长困惑的故事。 男主角因为父亲工作关系而经常搬家，重新来到了自己在初中时在这里就读过的学校。在这个距离毕业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和自己曾经的朋友、喜欢的对象，以及新认识的朋友之间相遇、相识。即使是在短短的时间里，这些人之间，摩擦产生了鲜艳的火花，如同一颗颗耀眼的明珠，在他们的人生之间爆发出了名为青春的绚丽光彩。 在这段属于高三最后阶段的故事当中，几位主角之间的故事相互交织，形成了一段段酸甜苦辣的故事。在故事即将到达尾声的时候，他们同时面临着各自的未来选择。有些人想要考上理想的大学，有些人想要留在本地工作，有些人想要追寻自己的梦想。虽然他们的目标有同有异，但是这些经历，汇集成了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独特故事。即使有团圆、即使有遗憾，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似乎都找到了只属于他们的美好结局。 虽然这些只是来自于异国他乡的高三故事，但是对于杨安来说却有着莫名熟悉的感觉。虽然大家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但是无论是谁，都有着自己的烦恼，都有着自己的课题，都有着自己的选择。而当自己看着漫画里的主角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圆满结局后，杨安不禁开始想，自己是否又会有着像他们一样那么圆满的结局呢？ 经过了前几个月的拼搏，他的成绩是来到了年级的前列，也总算是摆脱了前几年一直挂在他头上的那个“吊车尾”的名号了。对于他来说，能成为前列或者是摆脱名号，并不是能够让最让他事情。对他来说更加重要的是，这是他高中以来第一次能够进入到如此专注的状态。他不再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确认了一个目标，并竭尽所能地向前前进。而这种状态，让杨安感到很有成就感。 但是，眼前的佳佳似乎处于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情况当中。现在的佳佳，毫无疑问要比没升到高三前要努力的多。但是努力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明显的效果。在上次考试当中，她的成绩不进反退，没有取得佳佳希望达成的成果。难道，她的努力反而给她带来了更多的负面效果？ “怎么啦？是什么事让佳佳一个人默默地在这里看书的？”杨安还是忍不住问佳佳。尽管当他刚刚把话说出口时，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佳佳抬起头，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马上又合上了。她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是我自己想太多了而已。只是在这里看书学习能够让我忘记那些事而已。” 看着现在的佳佳，她的脸上已经不再有前几个月和自己说话时的那种活泼和柔和。尽管她已经掩盖得很好，但是依然能够看得出她的迷茫。杨安不想看到佳佳变成这幅模样，他很想去帮助她，去让她摆脱现在的困扰。 但是，杨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安慰她。倒不如说，杨安并没有什么安慰其他人的经验。比起和别人说话，去解开别人的心结的那些人，杨安更倾向于用时间去掩盖心结。所以，他既不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自己因为说错了什么话让佳佳更加难过了。 “那个，是因为繁星吗？”杨安弱弱地试探道。 “什么？”佳佳一脸疑惑。 “是，是......”杨安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是什么？”佳佳看着吞吞吐吐的杨安，更加疑惑了。 “你是因为萧繁星在上次考试中追上你，而感到有压力吗？”杨安硬着头皮把心里的疑问说了说来。 “繁星姐吗？”佳佳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说道：“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啦。繁星姐能够取得现在的进步，是她应得的。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十分努力，虽然她不会将这种努力展示给别人看。所以，她这次考试能追上我，甚至在以后的考试中能够超过我，我都觉得很正常。我也很替她感到开心。” “你从来都不会觉得被别人追在身后，会让你感到不安吗？在被人超越的时候，会让你感到不甘心吗？” 杨安的追问让他和佳佳之间的气氛下降至冰点。杨安也清楚自己其实不应该问这种问题，但是他真的不希望佳佳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了。他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些什么让佳佳重新面对眼前的问题，即使这个过程会让佳佳很不舒服。 “如果一定要我说没有这种感觉的话，那肯定是骗人的。”佳佳轻声笑了一笑，她对自己承认了这一事实而感到了释怀。她说：“只是，我并没有纠结在这种事情上面。或许是因为我一直都处于我们年级的第一名，我已经没有往后看的习惯了。有好长好长的时间里，我都是独自一人在前进的方向探索，前进，摔倒，再前进。” “若是一直能够获得进步，突破自己，那付出这种代价倒也是值得的。但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困在原地，甚至在后退。这种感觉，让我很痛苦。你能理解得了那种感觉吗？”佳佳说完，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但是杨安看得出来，这是佳佳在发出无奈的苦笑。 杨安能理解这种感觉吗？很明显，他不能。回想起自己最近半年发生的事情，在这段时间，他颓废过、努力过、放肆过。他曾经和佳佳一同在校外补课，他曾经在教室里默默看书，也曾经在篮球场上驰骋过，也曾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偷懒过。这些点滴，给他换来了愉悦、获得胜利、获得了突破。这半年，对于杨安来说，更像是收获的半年吧？即使不知道这种“收获”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你。我一直以来，都以你为目标，一直都在追逐着你。虽然我现在距离你还有好远的一段距离，但是我知道只有一直保持专注，不停下自己的脚步，才有机会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所以，你是想表达什么呢？”佳佳注视着杨安的双眼，让杨安顿时害羞得扭过头逃离她的眼神。 “虽然在这里可能会给你带来压力和痛苦。但是我觉得只要佳佳能够坚持下去，事情一定能够获得转机的。”杨安坚定地说。 佳佳听了后，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她摆摆手，说道：“不是啦，你误会了。我很喜欢在学校发生的一切。” 一阵风从窗外卷起，通过窗户间的缝隙吹进图书馆中。十一月的阵风，带来了凉意，也十分调皮地将正在专注学习的学生们桌面上的卷子吹了起来，在图书馆的走廊中随风飘扬。 “我喜欢这里的人，他们让我感到欢乐。” 在综合楼的画室里，张雨萱正在描绘着她的作品。经过了几个月的练习后，她的绘画技巧要比以前更加优秀了。摆放在画室中间的水果在张雨萱的画笔下，被描绘出了真实且带有光影的层次感。她微微一笑，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十分满意。 “我喜欢这里的建筑，它们让我感到安心。” 刚刚帮助老师打印好课件的董小珏从教师办公室里走出来，她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身为班长的工作。她摸着阳台的扶手，朝着通往宿舍方向的楼梯口走去。看着挂在墙上的那些代表着校园文化的宣传语，即使这些对董小珏来说并不重要，但是她也十分享受着这个环境给她带来的一切。 “我喜欢这里的事，它们给我带来了充满幸福感的回忆。” 刚回到宿舍的泛水和繁星两个人，因为担心前一个人会把热水器里的热水用完，而争先恐后地从衣柜中找来找去，然后冲进洗浴间中。两个人还因为太过同步，同时撞在了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的门框上，疼的咬牙切齿。 “其实，一直让我感到不安的，并不是因为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佳佳淡淡地说道。“而是源于家里人对我的期望。” “家人么......”杨安愣住了，喃喃自语道：“我从来就不知道，我家人对我的期望是什么呢......” 话音刚落，窗外就传来了熟悉的钟声。那是代表着六点的钟声。这个钟声，不仅仅是在宣告着时间，也宣告着杨安和佳佳的谈话，接近到尾声了。 “已经六点钟了啊。”佳佳感叹道，“看来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得先回去了，毕竟晚上还有晚会要参加呢。” 是呀，即将就到了晚会的时间了。过了今晚，这一年也即将结束，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不得不让杨安感叹，时间真的是过得太快了。离高中毕业，也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接下来的半年，是否会和上半年一样快呢？而在这半年的尽头，有着一件事还要和佳佳有所了结。 他抬起头来，面对着佳佳。佳佳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明亮温柔。但是和以前不太一样，现在她那清澈的眼珠里，似乎伴随着疲倦、忧郁。杨安能够感受的到，佳佳似乎更想有个人能拯救她。 “等一下！”杨安鼓起勇气，看着佳佳。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佳佳，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看着杨安，并且等待他说下一句话。 杨安对佳佳说道：“佳佳，你还记得我和你有个赌约吗？” 佳佳愣住了。她在凌乱地脑海里一直在寻找着属于这个赌约的记忆。但是在翻阅记忆的时候，佳佳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中已经夹杂了混沌。但是即使是在混沌当中，她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确确实实存在着这段记忆。她努力搜寻，不断地回想。逐渐，她回想起了曾经在地铁上的记忆，想起了自己来到补课中心的片段，也想起了和杨安曾经说话聊天时的欢声笑语。 “嗯。你说过，你要超过我，成为第一名。”佳佳说，“如果你超过我了，我就要实现你三个愿望。是吗？” “是啊。”杨安点点头，说：“现在这个赌约还作数吗？” 简单的话语，却带动了佳佳的思绪。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若不是杨安提醒，说不定她已经把这件事情忘的干干净净了。杨安的话，虽然不能改变些什么。但至少让佳佳想起，自己竟然答应一个这么傻的赌局。 或许在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也只不过是个还未成年青少年罢了。干些傻事，才是青少年应该要去干的事情呀。 “当然算数啦！”佳佳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朝着图书馆的门口走去，边走边向杨安招手。 “回头见啦！”随后，她转了个弯，消失在了书柜的转角处。 ------------ 第七章：十二月（4） 在女生宿舍楼下，和教师宿舍交界的地方，有一个专门卖牛奶的小哥。他通常穿着牛奶公司的工作服，戴着和工作服对应配色的自行车头盔。每当下午下课的时候，小哥就会骑着一辆灰黑色自行车，车上装着个专门装牛奶的泡沫保温箱，穿过学校的大门，来到这里，将每天新鲜出货的牛奶卖给第七中学的学子们。而学生们也会十分亲切地称呼他为牛奶小哥。 由于牛奶小哥卖的牛奶确确实实好喝，并且长相十分帅气，因此会吸引到住在附近的女生们经常过来光顾小哥的生意。自行车上的牛奶基本没有出现积货的情况。 刚刚洗完澡的萧繁星打算下楼买牛奶喝。倒不是因为她想过来看一下帅哥，只不过刚好她有喝牛奶的习惯，驱使着她每天准点来到这里买一盒牛奶。由于她刚刚洗过头，因此她少见地将头发盘起，卷成一个团子，深深地扎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即使相比起自然落下的美丽卷发，现在的造型难免会凌乱些。不过，凌乱的造型依然不影响她的美丽。她刚刚从宿舍出来，就吸引到了不少买牛奶的男生的目光，有些还会相互低声私语，然后发出让萧繁星不太舒服的坏笑。 只是，和以往不同，她现在倒是已经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或许，她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当中，虽然会有很多人讨厌自己，但是同样也会有很多人爱着自己吧。 自己当然没有必要为了讨厌自己的人再活下去了。 她来到小哥面前，问道：“哥，有什么味道的牛奶啊？” “哦，是你呀。”牛奶小哥在忙碌当中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基本每一天都会来这里买牛奶的小美女。他往那个泡沫箱中扫视了一眼，翻了一下，说道：“今天没剩下几瓶了。除了几瓶纯牛奶之外，还有两瓶草莓的，还有一瓶巧克力的。你看看想要哪一种呀？” 萧繁星看了一看，或许是因为自己今天来的比较晚的缘故，确确实实已经没有多少瓶可以选择了。只不过，非常幸运的是，竟然还剩下一瓶自己最喜欢的巧克力味。既然如此，没有什么好犹豫了的。 萧繁星用手指着箱子中唯一一瓶的巧克力味牛奶，说道：“我要这个！” 与此同时，在箱子的另一边，也出现了一个指着巧克力味牛奶的手：“我要这个！” 萧繁星听见有人竟然要跟自己抢牛奶，心里的愤怒不打一处来。她抬起头，想要看看这个挨千刀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眼前的男生个头高大，身材健硕。但不知道因为是什么原因，他的腿似乎受伤了，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由于裹上石膏的脚不方便走路，这位男生只能是拄着一个拐杖，来维持身体的平衡。这个人，是冯皓轩。 “哈？”萧繁星恶狠狠地瞪了冯皓轩一眼。 “哈？”冯皓轩也不甘示弱地回应。 “怎么是你？”繁星见冯皓轩还上劲了，心里更加恼火了。 “怎么是......你？”冯皓轩不敢再跟萧繁星这么犟下去了，迅速败下阵来。 “看来你们俩关系还挺好啊。”牛奶小哥十分打趣地说，“但是还是不要在学校里早恋哟！” “才没有！”萧繁星和冯皓轩异口同声地说。 萧繁星看着眼前这个男生，越看，心中的愤怒就燃烧地更加猛烈。看到他那受伤的脚，被已经粘上灰尘而变得脏兮兮纱布所裹着。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仿佛有火焰在跳跃。 当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毫无疑问就是冯皓轩竟然敢和自己抢最喜欢的巧克力牛奶，看来他的胆子现在被养的很大啊。 “可以啊，冯皓轩，你现在竟然和我抢牛奶喝了啊？”萧繁星强忍着怒火，平静地说道：“要不这一次你稍显一下绅士风度，把这盒牛奶让给我呗。” 冯皓轩毫不退让：“为什么啊？明明是我先要买的啊！” “什么？”萧繁星可听不得这颠倒是非的言语，“怎么可能是你先要买的？明明是我先把手指指向那盒牛奶的。不信你问牛奶小哥！” “是吗？”冯皓轩转过头问。 牛奶小哥可不敢被牵扯进这一对的日常小把戏中来，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可恶啊......”冯皓轩握紧自己的拳头，依然不屈不饶：“繁星，我现在可是病号呢。我非常迫切地需要这盒牛奶来补充钙和蛋白质。你也想我赶紧好过来，摆脱拐杖的对......吧？” 看到萧繁星凶狠地瞪着自己，冯皓轩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件事！”萧繁星总算是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她对着冯皓轩说：“我明明已经让你不要去参加那该死的比赛了。你非不听我的，自己逞强去跑。现在知道后果了吧？你要是早听我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自校运会以来，萧繁星就再也没有和冯皓轩说过话。冯皓轩似乎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因此一直都不敢去找萧繁星，向她道歉。他也知道，当时如果选择相信繁星，而不是听从自己内心对于胜利的贪欲，或许事情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地面，似乎已经接受了萧繁星的批评。萧繁星见此，原本在心中燃烧着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反而是看到冯皓轩现在这副模样而感到心酸。她知道，其实没有人比冯皓轩更加不希望看到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阳光男孩，但实际上也会比别人更加容易受伤吧。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有可能发展至自己把自己的未来给葬送了。 想到这里，萧繁星变得更加伤心了。想起冯皓轩原本可以在球场上蹦蹦跳跳的，而如今却拐着个笨拙的拐杖。这种反差，不禁让萧繁星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导致了冯皓轩走到了塑胶跑道上。如果当时自己拉着冯皓轩不让他离开，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呢？ “够了，没关系了。我也不想管你了。”萧繁星冷冷地说。 她不想继续看着冯皓轩受伤时的样子了，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好，她只是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往日冯皓轩跌倒在地上时受伤的场面，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她的眼前。每重映一遍，她内心就会比之前更加自责。比起这种毫无意义的自责，逃避或许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吧。 “这位同学，可不能让女朋友就这么走掉哟。不然会后悔的！”站在一旁的牛奶小哥忍不住插一句嘴，一脸沧桑地说道：“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都说了她不是了啊！”冯皓轩一脸茫然，“不过那不是重点啦。” 重要的是，如果就这么让她离开这里，自己估计以后再也不会和繁星有交集了。而他，不想这样。 “呐，拿去吧。”牛奶小哥从保温箱里拿了一盒巧克力牛奶和一瓶纯牛奶，递到了冯皓轩面前。冯皓轩愣了一秒钟，顿时就理解到了牛奶小哥的意思，然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了牛奶小哥。拄着拐杖往萧繁星的方向走去。 “谢谢惠顾！”牛奶小哥露出了十分满意的微笑。看来今天也能满足清仓的指标了。直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不忘卖他的牛奶！ “繁星同学，请等一下！”冯皓轩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现在的他，只是顾着拄着拐杖，往萧繁星的方向赶过去。 他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但是这般模样，怎么可能追得上繁星呢？于是他把拐杖扔到一旁的草坪上，用单脚跳的方式往繁星的方向一蹦一跳的追上去。虽然这蹦蹦跳跳的冯皓轩在旁人的眼光看来略显滑稽，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确实要比拄着拐杖快上不少。 一步一步，他和繁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逐渐，他感觉自己的手能够够得到繁星的手臂。于是，他猛地一跃，一把抓住了繁星的左手腕上。 当繁星感受到了来自手腕上的温暖，她猛然颤抖了一下。她回过头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她看着冯皓轩恳求自己留下的双眼，即使内心仍然抱有逃避的想法，但是冯皓轩手掌给她传递的温暖，顿时让她的心软了下来，停下来自己的脚步。 冯皓轩注视着繁星的眼睛，看到了她眼角上的光芒，他才意识到，萧繁星，是有多么伤心； 萧繁星看到冯皓轩不顾一切，甚至把拐杖也给扔到一边，以便能够追上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悲伤顿时被他的温暖感化得无影无踪。看着冯皓轩现在这幅模样，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随即嘴角轻轻上扬，似乎在努力克制着笑意。 “你真的是傻啊。谁让你把拐杖给扔了的？”萧繁星无奈地摇摇头。她走回到冯皓轩丢掉拐杖的地方，把拐杖捡了起来，重新递回给了冯皓轩。 冯皓轩接过拐杖，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在一股脑不顾一切地拉着繁星的手后，他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一件多么大胆的事情。 “我......我知道错了，抱歉啦，繁星同学。”他小声说道。 “唉......”萧繁星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暗淡了下来。“我只是不想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这样会让我感到非常不好受。我真的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因为受伤，而错过了考试。更不想看着你一直努力，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这样真的不值得。” 一个人，因为受伤而迷茫；一个人，因为别人受伤而自责。两个原本毫无相关的人，为了一次悲剧，而将感受紧紧联系在一起。 “我当时确实应该听你的。”冯皓轩强忍着悲伤笑了一下。毕竟，如果让他看到繁星脸上出现这种透露着哀伤的表情，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十倍。 “多久才能好起来？”繁星看了冯皓轩受伤的脚，问道：“能赶得上考试吗？” “医生说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敷药，以及几个月的休养。”冯皓轩仔细回忆起在医院时的场景，“但是医生也说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完全好，那就看我自己了。” “你知道如果你因为这次受伤而赶不上考试，我会有多么自责吗？”萧繁星说，“每次看见你，我都恨我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拉着你不让你去。我一直都觉得，如果我再果断一些，就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了。所以，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会认为是我的问题。” “抱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自己受伤，还会给别人带来这样的痛苦。”冯皓轩非常诚恳地向萧繁星低下了头。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十分诚恳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随他去了呗。”萧繁星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祝你早日康复吧。” 冯皓轩点了点头。随后，他将手中的巧克力牛奶递到了萧繁星面前，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繁星，这牛奶就当做我请你的啦，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萧繁星的目光看向了冯皓轩手中的牛奶，然后逐渐移向冯皓轩。微微一笑，说道：“算啦算啦，知道错就好了。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哟。”她傲娇地把头扭向一边，手不带一丝犹豫地接过冯皓轩手中的巧克力牛奶。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不愉快似乎都随着这盒巧克力牛奶而消融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为这一刻的和解增添了几分温馨。两个人顺着小路，继续往前走。由于冯皓轩需要拄着拐杖，所以只能是慢慢往前走。而萧繁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离开他，而是默默地走在他的旁边，似乎在陪着他。 “你要跟着我吗？”冯皓轩好奇地问。 “我是看你一瘸一拐的，怕你一个不小心摔倒进花丛里了。”萧繁星回答。 “才不会啦。”冯皓轩不太好意思地说，“你是打算去哪里啊？会不会不顺路啊？” “不会啊，反正大家都是去操场那看晚会嘛，都是一个方向。”萧繁星喝了一口巧克力奶，说道：“所以没办法啦，只能由我来看着你了。” “其实我是想要去饭堂。我两不顺路.....疼疼疼，别掐我！” “哈哈哈，你刚刚说你要去哪里来着？我没听清。”萧繁星笑着看着冯皓轩。她的笑容让冯皓轩感到好像死神在对自己招手。 冯皓轩只能举起双手投降：“呃，你说去哪我就去哪......” 萧繁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就对了嘛！” 两个人肩并着肩，慢慢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在夕阳的照射下，两个人的影子逐渐拉长，最后，竟然融为了一体。而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心里发出了感慨。他看了看箱子中为数不多的牛奶，决定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他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青春呀。真羡慕啊。” ------------ 第七章：十二月（5） 夜色逐渐降临，同学们逐渐来到了田径场当中集合，让原本静悄悄的田径场充满了人的气息。学校对于圣诞晚会十分重视，在早早的几天前，学校就已经开始对现场进行布置了。树立在广场上的射灯、舞台上的红毯以及背景墙、广场上一张张被摆放到整整齐齐的椅子，似乎在向现场的观众们宣告一场盛大的舞会即将开始。 随着太阳逐渐消失在西边的山顶，射灯被工作人员所点亮。一道道白色的灯光照耀了整个舞台，甚至可以通过光的色散而让整个观众区都能够被灯光所染上白金色的光芒，如同千万星辰，点缀了整个区域。舞台上的背景灯饰也同时被点亮：背景上粘着一棵大大的圣诞树图片，并且在圣诞树下，还有一个穿着红色圣诞服饰的圣诞老人，被勤劳的驯鹿们拉往清澈的天空；并且，在背景的正中央，还贴上了“第七中学第五届圣诞晚会”这十一个大字，并且随着字体边缘的彩灯亮起，使得更加有节日的韵味。 为了让远处的观众也能看到细节，在舞台的两边，还放置了两块巨大的LED屏幕。在后台和舞台前不远处的铁架上，工作人员还在进行着最后一轮的调试当中。让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圣诞背景音乐随之从悬挂在半空中的音响中响起，优美动听。 同学们成群结队，身着五彩斑斓的节日盛装，有的头顶鲜红的圣诞帽，有的肩披洁白的毛绒围巾。每个人的面庞都焕发着激动与期盼的光芒。他们时而低声细语，交流着对晚会的美好想象；时而开怀大笑，与朋友们尽情嬉戏，整个田径场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与节日的欢乐。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一群人，正在紧锣密鼓的为这次晚会准备着。他们并不是谁，而是即将在今天晚上上台表演的表演者们。他们，有的是老师，有的则是学生；有的人需要表演话剧，有的则是为圣诞晚会儿献唱；有的是舞台表演的常客，有的则是初次登上这么多观众的舞台。 王忆枫则是这么多表演者的其中一个。在此次圣诞晚会当中，他将会和其他六名高三的学生们共同演唱。这七名学生，不一定是成绩最优秀的，也不一定是长相最帅气的。但是毫无疑问，这七个人都是在卡拉OK的常客，有着非常优秀的唱功。而刚好，学校也希望高三学子能够有机会在这高中最后一年的时间里给其他学弟学妹们带来一段圆满的记忆，所以这七个人，宛如从天山上下来的七位剑士，背负着自己的使命，来到了这个舞台上。 只不过，这次的节目的演出，比起像是背负使命参加，倒不如说是被安排的一次任务，无论怎么样，都得去献唱就是了。 王忆枫十分郁闷地坐在背景墙不远处的草地上。今天的他，穿上了一个十分帅气的黑色西装礼服，搭配了一条干净整洁的领带，与坐在草坪上这种行为形成了十分明显的反差感。自从被安排了这个任务之后，每天都会被迫和其他几位伙伴来到后山的小平地上参加演练，一演就是一个小时。 比起被迫上台，比起歌唱演练，令王忆枫更加无法理解的事情是，为什么非得在后山的平台上去干这个事情。后山上阴森森地不说，而且蚊虫非常的多。在十月份的时，气温还没完全降下来，后山上依然有漫天飞舞的蚊子。这群背负着使命的七剑客，有的不在漫天蚊虫的情况下进行着演练，还时不时就会被蚊虫给叮出一个包，所以，王忆枫只能在去之前，给自己浑身上下都喷一遍驱蚊水，才幸免于此灾。 “至少这个噩梦即将在今天结束。”王忆枫摇摇头。和往常一样，他依然没有什么干劲，眼中也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演出激情，脑子里面只是想着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不远处正在排练的徐思远见到王忆枫坐在场地上，便走过来问道：“老哥，马上就要开始表演啦，坐在草地上会把你的礼服弄脏的。” “弄脏就弄脏吧，弄脏了更好，我还不用上去了。反正我也不想上台。”王忆枫说。 吴思远见王忆枫没什么干劲，似乎有一些着急了，赶忙问道：“老哥，你可不能到这个时候才打撤退牌啊！我们足足排练了两个月，不正是为了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吗？” 王忆枫见吴思远这么紧张，心中充满了疑惑：“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啊？不对，你不说我还没留意。话说为什么安排你们上台表演，你们还会这么兴奋啊？” “这还用说吗？能成为学校焦点的机会可不多啊！”吴思远十分激动地说，“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更有机会能够吸引到学妹们的目光啊！啊，多么幸福！” “这都还没开始呢，就已经开始臆想上了。”王忆枫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也难怪，在他身边的这群小伙伴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倒不如说，自己以前也和他们差不多，也曾经会有和他们现在一样的想法。不过，为什么现在再也和他们没有共鸣了呢？ “忆枫哥，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个样子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如果病了不舒服，你也得坚持一下才行噢。不然到时候我们就不能一起上台唱歌了。”吴思远似乎倍受打击，自己曾经的哥们，似乎在短时间里变了一个人似的。曾经的他，是多么的玩世不恭，自由自在。现在却像是看破世俗、无欲无求的僧人一样。不得不让人感觉，王忆枫是不是病了。 “得了吧你。”王忆枫不太想再和吴思远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他从草坪上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走走，在上台之前会回来的。” “诶，不是，不要走呀！还要排练呢！”吴思远喊道。 尽管吴思远一直喊着王忆枫，但是王忆枫并没有理会。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舞台区域，向着综合楼下没什么行走的平台区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向后挥舞着手臂，告知吴思远自己要离开了。 王忆枫来到了综合楼，找到一张长椅坐了下来。他身体靠着长椅的后背，整个人显得十分疲倦。不知道是因为最近被安排的满满的排练，还是因为自己被迫要参加这个圣诞晚会的节目，使得他内心充满了抵触，一点都提不起干劲。心里只想着草草结束这个夜晚，迎接新的一天。 和平时的综合楼不一样，由于即将到来的晚会，综合楼这里已经基本听不到有其他学生活动的声音了，显得十分安静。在平台的周围，使用油漆将这一层的墙壁进行描绘。比如说化学实验室的外墙，就会描绘成研究院的样式；幼儿园教室的外墙，就会被画上可爱的动物和植物。虽然看着像是比较有年代感的设计，但是确认让人印象深刻。 而在大厅的外围区域，摆放着一座座象征智慧与知识的人物雕塑，包括孔子、爱迪生、爱因斯坦等历史上对哲学、科学发展有着重大贡献的人物。每一尊雕塑周围环绕着各式各样的绿植和鲜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情愉悦；并且，在雕塑的底座，写上了这些名人的名字以及重大贡献。学校似乎希望能用这些名人雕像来鼓励着校园中的学生，希望他们能够在未来也能为社会做出贡献，光宗耀祖。 综合楼内部有丰富的功能，是集合了小学教室、音乐教室、美术画室、实验室等多种功能的教室。在平时的这个时候，估计早就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吧。只不过现在他们估计都已经被圣诞晚会所吸引了。只留下王忆枫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一楼，等待着时间从自己身边流逝。 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是想要静静地等待自己节目的结束，或者是想要让自己的演出能够给自己带来成就感呢？他不清楚。 “原来你在这里呀，大明星。” 令王忆枫感到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蜗中。他抬起头来，正如自己所料，眼前的人并不是谁，而是李泛水。今晚的她一改平时那个毫无打扮、披头散发的形象。而是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今晚的她，和平时很不一样，竟然让人感觉到有些漂亮。 “是你呀。”王忆枫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李泛水笑了一下，“化装成这样，我一时还没认出来呢。” “真失礼啊，王忆枫！”李泛水说，“一位绅士怎么能这么和女生说话？真没礼貌。” “抱歉啦，我现在注意力不太集中。” “怎么啦？干嘛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李泛水不大满意地撅起嘴巴，问道：“是见到我不高兴吗？” “怎么可能啊，你别想太多。”王忆枫叹了口气。 李泛水见王忆枫不大搭理自己，感到不是很高兴。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忆枫，说道：“今天打扮的那么帅气，是要去见谁呢？是我们年级的？还是要去找低年级的学妹们呀？” 王忆枫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明知故问。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晚我要上台表演，不然我也不会想要穿成现在这个样子啊。至少不是在这个场合。”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找些话题和你聊聊而已。没想到你今天对我爱理不理的，让我感到不开心。” “实在抱歉，只不过今天感觉有些累而已。”王忆枫看了看李泛水，然后又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是吗？那你可真是奇怪呢。你看看周围，有的人成双成对，有的人三五成群。大家都在庆祝着不需要上课的一晚呢。唯独你，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搞得我都觉得有些扫兴了。” 听到李泛水这么说，顿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赶紧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我现在心里还会对这次的演唱感到抗拒，又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到心里乱糟糟的。” 李泛水听见了王忆枫的回答，又看了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也感到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心里有些想安慰他，但是在她的大脑里似乎没有装几句能够安慰王忆枫的话语。她坐在了王忆枫的旁边，说道：“那你想和我谈一下吗？只不过我先和你说好，我可不是很会安慰人的。到时候不小心让你更难过了，那真的不好意思啦。” 王忆枫听了后，愣了一下。他呆呆地转过头来，用十分怜悯的眼神看着李泛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泛水。我还以为你能说些什么呢。没想到还没开始安慰就已经认输了，不愧是你啊。” “要你管啊？”李泛水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王忆枫一直在笑，丝毫停不下来，反而是把李泛水弄得不太高兴了，说道：“你再笑我就要打你了哟。”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王忆枫说，“只是你还真的丝毫都不会掩饰自己呢，让我挺意外的。我很喜欢。” 见王忆枫一时间喜笑颜开，再也没有无精打采的样子了。所以，李泛水虽然不太开心，但也就因此释怀了，嘴里嘟囔道：“哼，你今天真的是奇奇怪怪的，一时闷闷不乐，现在又那么开心。让我摸不着头脑。” “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今天不太正常。”王忆枫苦笑道，“我感受不到痛苦，感受不到快乐。就只能感受到一种孤独，就是那种不能理解别人，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孤独。你能理解吗？” 李泛水见他这么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抱怨道：“切，这算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嘛。孤独不孤独的这种事情，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的啊。” “和你相比，我身边的朋友都可以基本算是没有了。”李泛水说道，“只要王少爷轻轻一举手，就会有多少男生女生围着你转......” 王忆枫听见李泛水的回答，顿时变得失落起来。没有想到，连李泛水也是这么认为自己的。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是么？”李泛水微微一笑，“好啦，虽然我心里是有点这种感觉的，但是我并不会这么来挖苦你啦，因为我有时候也会和你一样拥有类似的感觉。” “我身边也会有些朋友。但是我知道，有些朋友对我很好，有些朋友和我在一起只是想占我一些便宜而已。或者有些甚至只是觉得和我在一起会显得自己更加优秀，想找我拉个垫底的。仅此而已。”李泛水淡淡地说，“但是，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了，我不想因为一些负面的事情来影响到我的情绪。如果非要问我有什么感觉，我估计只会回答‘那又怎样？’吧。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仅此而已。” “你能这么自由，我真的很羡慕。”王忆枫沉思着。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李泛水那样无拘无束地生活呢。 “要去走走吗？”李泛水忽然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总之就是离开这个地方，也不回去舞台那边。学校这么大，总有一些地方能够让你转换一下心情的吧？”李泛水说道。她拉着王忆枫的手，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快起来啦！” 王忆枫被她这股不容置疑的劲头所带动，内心丝毫没有想要犹豫或抵抗的想法。两只脚不由自主地随着李泛水的脚步向前走去。两个人穿过大厅，越过围绕在雕塑旁的盆栽。穿过小树林，来到了一片灯火辉煌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综合楼前的空地广场。在这个节日当中，原本空荡荡的广场，摆放着各种小摊。这些小摊，被分成了好几个部分，有的小摊在卖零食，有的在卖糖果，有的则是在卖有关圣诞节的周边；在广场中心的芒果树上，挂满了装饰灯，以及“圣诞市集”的竖幅。原本平淡的广场，此刻被渲染上了一层浓厚的圣诞节日氛围。 “开着灯的时候，还蛮漂亮的。”王忆枫喃喃说道。 “是吧是吧？”李泛水露出兴奋的笑容。 在其中一个小摊，是卖着鲜花。卖花的人是对花艺感兴趣的学生。他们在这个充满温情喜庆的节日中，利用课余时间，精心布置了这个充满生机与创意的小花摊。花摊上，各式各样的花卉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从常见的玫瑰、百合、雏菊，到一些较为罕见的多肉植物，应有尽有。在花摊的旁边还放着一个花束艺术的展览架，架上放着他们在课余期间做出来的优秀花束。 在展览架上的高处，放着一束明显要比其他鲜花要美丽许多的鲜花。它是一束以粉色玫瑰和百合交互而成的花束。它以温柔的粉色玫瑰为主调，花瓣层层叠叠，宛如细腻的绸缎，色彩绚烂而生机勃勃。花蕊间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既含蓄又不失浪漫。其间点缀着几枝洁白的百合，它们亭亭玉立，花瓣上似乎还挂着晨露，晶莹剔透，增添了几分高雅与纯净。绿叶穿插其间，不仅平衡了色彩，更显自然与和谐。并且，花上还挂上了绚丽多彩的灯条，为充满生机的花束增添上了一阵明亮的光泽。让人一眼望去，心情便不由自主地明媚起来。 这束鲜花马上就吸引到了李泛水的目光。让她跑到架子前，仔细观察着这束花。只不过，以泛水的身高，并不足以完全看得到鲜花的全貌。因此只能踮起脚尖，尽可能凑到鲜花的跟前，好好打量着。 “这花真好看啊。”李泛水不自觉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虽然声音非常小，但是依然被站在李泛水身旁的王忆枫给听到了。他看着摆放在架子上的鲜花，以及专心致志看着鲜花，感受着花芬香的李泛水，是多么的专注。让平时大大咧咧的她，竟然也能让王忆枫感到眼前这个女生有些许文静。 他微微一笑，十分享受看着李泛水的时刻。这是他今晚第一次感受到了身在节日中的快乐，还竟然是和李泛水这个奇怪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 “怎么啦？忽然这么看着我。是感受到了我的魅力了吗？”发现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李泛水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是呀，感受到了你傻里傻气的魅力。”王忆枫回答道。 “欠揍是吧？”她恶狠狠地瞪了王忆枫一眼。 “开玩笑的啦！”王忆枫笑了笑。他走上前去，来到了李泛水注视着的那束花面前。他凑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这束鲜花。然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鲜花拿起，对正在售卖的同学说道：“这束花，我要啦！” 李泛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地都忘记合上自己的嘴巴。当她正好奇冯皓轩要把这花送给谁的时候，冯皓轩竟然面对着自己，轻轻弯下腰，将鲜花递到了李泛水面前。宛如骑士对公主的献礼。 “公主，这是送给你的。” 李泛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花，整个人都愣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相比起她外表的平静，内心里早就已经被王忆枫的举动掀起一阵地震，被颠得乱七八糟的。王忆枫这举动究竟是几个意思？这是要表白了吗？她还没准备好啊！ “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给你的圣诞礼物啊。”王忆枫反而感到有些纳闷，“我看你好像挺喜欢这束花的。就想着买给你当礼物了。” “这那么贵的花，你就这么买下来送给我了？”李泛水喊道。 “怎么啦？是因为不喜欢吗？”王忆枫问，“如果不喜欢就算啦，那就退回去呗。” “那......那倒没有，我很喜欢。”一听到王忆枫要收回去，李泛水立刻就将花护在自己身后，然后后退了好几步，像是在守护着自己的珍宝。她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对王忆枫说道：“谢谢你，忆枫。” “不客气啦。”王忆枫淡淡的说，“也谢谢你陪我逛逛。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哦。那如果我陪你多走几圈，是不是你就会多送我几束花呀？” “可能吧。”王忆枫笑笑，“那也只有多走几圈后才能知道了。” “真像是你的回答呢，成天装神弄鬼的。”李泛水坏坏地笑道。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泛水和王忆枫两个人即使在大楼的另一边，也依然能够听到来自。田径场的音响声。音响的音乐被调得越来越大，在一两分钟后，音乐忽然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主持人的宣布：“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学校一年一度的圣诞晚会！让我们在这个充满爱与奇迹的夜晚，欢度圣诞，并且共同迎接新的一年！” 话音刚落，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圣诞晚会正式拉开序幕，让全校师生都期待已久的晚会，将按部就班地进行。 王忆枫站在原地，感受着来自于远方的声音。刚才还十分快乐的表情，此刻已经消失不见。他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晃动着的眼珠代表着他正在思考。 “要回去吗？”李泛水看出了王忆枫的犹豫，便问道：“如果你回去，我就陪你走回去。如果你决定不回去，我也会跟在你后面。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乐意。” “泛水竟然会说这种话，真不像你啊。”王忆枫吐槽道。随后，他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果然还是回去一趟吧。反正唱首歌也没多长时间，是吧？” “是这样的吧？”李泛水点了点头。“那我就在台下看着你唱歌，然后给你录下来，发给你做个纪念怎么样？” “果然还是别拍了吧，我担心你会把我拍得很丑。” “怕什么啊？我敢跟你打包票，我拍照技术可是一流的！”李泛水十分自信地竖起大拇指。 “真不敢恭维啊......”王忆枫只敢在心里暗暗想着，不敢说出来。只是，在这个夜晚，能有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女生陪伴，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于是，他笑着对李泛水说：“那么，你要多拍几张好看的相片哟，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放心放心！”李泛水连忙点头，露出爽朗的笑容。 两个人，在灯火辉煌的校园街道上肩并肩地走着。共同向舞台的方向走去。 ------------ 第七章：十二月（6） 圣诞晚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个个准备已久的节目陆陆续续地在舞台上呈献给在台下观影的师生们。有的学生们身着节日盛装，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喜悦。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的讨论着正在台上表演的节目；有的女生则是聚在一起，讨论着站在台上表演的帅哥；有的则是目不转睛地低下头刷着手机，看着朋友圈里面其他同学发地有关晚会的精彩瞬间。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整个田径场洋溢着节日的欢乐与祥和。 在舞台上，由第七中学的师生们，各自编排的节目正在这个大舞台上轮番上演。其中有舞蹈、有唱歌、有话剧等等。节目的式样多种多样，展现了第七中学师生们的汗水与智慧，也展现了他们对艺术表演的热爱。同时，通过表演，能把属于他们热爱的成果分享给台下的观众们。 随着晚会持续进行，除了普通的节目外，晚会还增加了一些有和观众一起互动的节目，比如说魔术、抽奖等环节。这种小节目，成功让这个晚会的气氛推至高潮。台下的学生们为魔术当中不断反转的情节被弄到高潮迭起，气氛热烈。整个晚会的气氛被推至顶峰。 然后，终于是来到了王忆枫和其他六位“剑士”上台演唱的时刻了。 几位高三的帅哥们一上舞台，就吸引到了台下众多学生们的目光，尤其是女生。她们纷纷尖叫着，眼中闪烁着光芒。有些人甚至还举起了早就准备好的荧光棒，为台上的表演者们应援。 王忆枫被安排至舞台的最中央，穿着整洁礼服的他，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质。他在舞台中央，竭尽全力地表演着。时不时挥起手来，向观众致意；时不时又根据排练好的内容跳起了舞，动作熟练且优美。其他六位的几位伙伴们也同样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魅力。他们有的冷酷帅气，有的阳光活泼。是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使得整个表演都展现得无可挑剔。 伴随着他们演唱的歌曲，开始了演奏。虽然他们并不是专业歌手，但或许是因为平时唱卡拉OK而练出的一幅幅好嗓子，整个会场都被他们优美的歌声而陶醉，现场的气氛也因此而被点燃。 最后，在台下观众的热烈鼓掌当中，台上的七位帅哥以十分完美的状态，成功完成了这次学校交给他们的任务。随着他们在场上整齐地面向观众鞠了个躬后，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走下了舞台。 刚刚下了舞台，大家还沉浸在成功演出的喜悦当中。即使是王忆枫，也感受到了台下观众的热情。虽然到了现在，他依然会有些在意被人安排上台这件事。但至少从结果上来看，这次上台能够给很多人带来欢乐。那么这段时间自己为此付出的努力，还是有些回报的。 在后台的人群当中，王忆枫看到了依靠在舞台柱子上等待着他回来的李泛水。李泛水在他唱歌的时候，可是在台上台下不断地进行着拍摄。即使一直专注于台上的王忆枫，也很难能够不用余光看到搞那么大动作的李泛水。 “唱的不错嘛，大明星。”李泛水微笑地对王忆枫说。 王忆枫还不太好意思地扭过了头，回答道：“马马虎虎啦......” “哟？怎么还害羞了，王大少爷？” “能不能不要叫我王大少爷？” “好咯，看你今晚表现得那么好，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的要求啦！” 王忆枫点点头，露出微笑。经过了一整晚的心里不断的挣扎，总算是随着节目的完成而结束了。现在，他总算是可以放轻松，去享受这个冬季节日，和感受只属于在第七中学独有的节日气氛了。而这一切，很大程度是因为李泛水今晚一直在陪着自己，给自己信心，才能让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李泛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王忆枫在舞台上演唱的照片，“看看，我刚刚拍的，好看吗？” 王忆枫接过手机，一张张翻阅起来。看着那一张张捕捉着自己在台上的精彩瞬间，以及自己在舞台上投入的表情和动作。直到这个时候，王忆枫才发现，在舞台上的自己，似乎并没有将内心中对于这次表演的讨厌给抒发出来。相反，从这一张张照片当中的自己，似乎十分享受着这次的演出。 “有没有哪张你想保留的？我可是全程跟拍，记录了你所有的高光时刻哦。”李泛水笑着说。 王忆枫拿着手机看了半天。由于照片实在是太多了，每一张都拍得不错。自己在不久前竟然还觉得李泛水会把自己拍的很糟糕，现在看来确实是错怪了李泛水了。最终，他指了指其中一张自己笑得最灿烂的照片，“要不这张吧，我挺喜欢这张的。” “客官好眼光呢，这张也是我最满意的一张。”李泛水连连点头，在表达着对王忆枫的选择感到满意。她接过手机，一边操作一边继续说道，“看看照片上的你，还真的挺帅气呢。怪不得台下有那么多女生在为你欢呼尖叫。” “你就不要再笑我了，好吗？” “怎么会呀？我可没有在笑你啊，我这是在表扬你啦，哈哈。”李泛水继续按着手机。只见她在通讯录中找到王忆枫，然后将刚刚王忆枫想要保留的照片发给他：“呐，已经发给你啦，客官要查收好哟！哈哈！” “也不要叫我客官啦！” “好的，客官。除了刚刚那张照片，我还选了几张我很喜欢的照片，一起发给你。”李泛水看着这一张张照片，不禁感慨道：“看你这么投入，露出了那么开心的笑容。搞得好像你还蛮享受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在抗拒呢。嘴上说着讨厌，身体还挺老实的嘛！这就是傲娇吗？哈哈！” 王忆枫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 但他知道，他能如此高兴，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行啦，我今晚还蛮累的，要不回去班上去看表演吧。”王忆枫说道。 李泛水笑着点点头：“那好呀，就靠你带路啦，忆枫！” 王忆枫点点头，开始离开舞台区域。李泛水跟随在王忆枫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和他聊天。两个人之间有说有笑，十分融洽，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隔阂。继续向前走，然后慢慢的消失在没有灯光的阴影之中。 在台下的高三四班区域，摆满了座椅。这些座椅是供学生们坐下来观看晚会用的，在布置晚会舞台的时候，学生会的干部们以及志愿者辛辛苦苦的将这些座位从学校仓库里搬出来，然后一张一张地放置在空旷的田径场上。 只不过很可惜，高年级的同学们似乎不太愿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许是因为高山区域距离舞台太远，同学们很难在座位上观看清楚表演。又或者只是他们想要到处逛逛罢了。无论怎么样，在四班的区域当中，只剩下寥寥几人坐在位置上。 佳佳自来到这里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无论是晚会还没开始，还是正在进行，她基本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时而低下头来看看自己手上的课本，时而又抬起头来注视着正在表演的同学们。一直都保持着安静。 而杨安一直坐在佳佳旁边的座位上，有时候注视着专注着读书的佳佳，有时候则会和佳佳聊着节目里面的内容。但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佳佳并没有和杨安有着太过深入的交流。 晚会持续进行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董小珏忽然出现在了佳佳的身后，对佳佳说道：“佳佳！你今晚跑去哪里啦？怎么也不和我一起来看晚会啊？”她挤上佳佳的座位，然后紧紧抱着佳佳。 “我一直都坐在在这里啊！倒不如说是你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被董小珏紧紧抱着的佳佳。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连忙求饶道：“小珏姐，你不要抱我抱的那么紧啦！我快呼吸不了了！” 董小珏这才稍微松开佳佳。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佳佳旁边坐着个杨安，便十分怀疑的问道：“诶，杨安，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杨安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想问你和佳佳一样的问题来着。” 董小珏并不吃这一套，而是十分坚定地问道：“你这么说我才不相信呢。老实交代！你这个人是不是对我的佳佳有意思？” “小珏姐，你在说什么呀？”杨安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是我们班所在的地方啊，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照你这么说，好像还确实是这样的。只不过......”董小珏依然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释然了，“唔，如果佳佳是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倒是也没那么介意啦。” “小珏姐，佳佳本人还在这里，能不能不要说这种那么让人感到尴尬的话啊？”杨安抓抓自己的脑袋，看了佳佳一眼。果然，佳佳有些尴尬地躲开了杨安的视线。 直到这时，董小珏才恍然大悟，忙对佳佳道歉道：“佳佳，抱歉啦！是小珏姐多嘴了。放心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小珏姐，你这种解释反而会加深大家之间的误会啊。”杨安显得更加苦恼了。 “哈哈哈哈，杨安你别那么认真嘛！这可是在过节呢，开心才最重要，不是吗？”董小珏笑着说。 远处，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就能看到是一男一女。其中一人拄着拐杖，另一个人则是紧紧伴随在男生的身旁，似乎丝毫都不愿意离开半步。 “哇！这两个可是个稀有组合啊。”董小珏笑着对这一对男女说，“是什么将你们凑到一起的呢，繁星？” “什么凑不凑到一起啊！”繁星看到董小珏正在取笑自己，赶紧解释道：“那个，是因为这样的。我在路上看到了冯皓轩，看他一个人拄着拐杖，慢吞吞的往这边走着。那我就担心他呀，毕竟他刚刚才受完伤回来。我担心他一个不小心又摔在地上。” “噢？是这样的吗？皓轩？”董小珏眯着眼问。 “明明是......疼！”冯皓轩忽然感到自己后背一阵刺痛。他回过头来看，发现萧繁星的两根手指已经插进了冯皓轩的肉里，疼痛通过皮肤传到神经中枢，一直在冯皓轩的大脑中发出警报。为了避免自己的神经中枢可能遭受更严重的破坏，冯皓轩只能低下头，小声地说：“是的，繁星同学说的没错......” “唔，十分可疑呢。”董小珏瞄了瞄萧繁星，看着她那个镇定自若的表情；随后又将眼神转向了冯皓轩，看到了他那个咬紧牙关的嘴唇。心里大概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于是便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坐下一起看表演呗。” “是呀，赶紧坐下来吧。”萧繁星略带兴奋地说道。 冯皓轩点点头，便在董小珏身后一排的位置准备坐下来。还没等他靠近，萧繁星便主动挪开了冯皓轩面前的路障，好让他能够轻松坐在位置上。直到看到他安全坐稳，萧繁星才肯在他旁边坐下来。 然而，冯皓轩和萧繁星两个人坐下来没多久，就看到了在后边不远处，有一对正在闲逛的男女。由于那位男生穿着十分显眼的礼服，因而十分容易的就被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冯皓轩很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便一个劲地向着他们招手：“忆枫，这边这边！” 董小珏顺着声音朝后面一看，就看到了王忆枫和李泛水两个人正在肩并肩地走了过来。 “今晚可真的是热闹啊，热闹的都让我有些难以接受了。”董小珏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的？” “啧啧啧，是两个非常难搞的人呢。”萧繁星见到这个组合，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啊。” 坐在前面的佳佳听到了她们正在讨论的话题，便朝后看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回过头去，低下头，继续读着自己正在看的书。仿佛周边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李泛水和王忆枫逐渐走到了董小珏他们面前。 “哈啰，晚上好啊，泛水，还有王忆枫！。”董小珏向李泛水打了个招呼。 “哈啰！”李泛水露出了笑容。 “晚上好，小珏姐！”王忆枫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呀，李泛水，怎么一会不见，你就打扮的这么漂漂亮亮的？差点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萧繁星打趣地说道，“忽然开始注意打扮，不禁让我觉得你别有目的呢。” “你好意思说我吗？我刚洗完澡出来，你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李泛水回怼道，她看了坐在萧繁星旁边的冯皓轩，顿时想到了什么，便赶紧补充道：“呃，不过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早就跑出去了。” “就你特别多话说。”萧繁星白了她一眼，说道：“既然来了，就赶紧找位置坐下吧。” 李泛水点了点头。正当她准备找位置坐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坐在边上的杨安。杨安很明显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但只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后，就又回过头去，继续看着舞台上的节目。 “怎么是你呀？”李泛水有些不耐烦地抱怨着。 “好啦好啦。大过节的就不要再争锋相对的了。”董小珏赶紧安慰道。 李泛水听到了董小珏的话后，才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怒火，坐在了萧繁星旁边的座位上。 而站在李泛水身后的王忆枫目睹了这一切。一反平常，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挖苦杨安，而是一直保持着沉默。感觉上像是他不太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眼前的杨安。 “来来来，快坐！”坐在了座位上的李泛水抬起头来注视着王忆枫，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椅，在示意王忆枫坐在自己的旁边。 王忆枫又露出了他熟悉且带有绅士风度的微笑，然后迅速坐在了李泛水的旁边。他的微笑，和不久前面对着李泛水的微笑并不太一样，更像是很久之前用来面对他人而戴上的微笑面具。 四个女生，三个男生，坐在了座位上。他们坐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远处的舞台上。他们之中，有些人曾在舞台上表演过；有些人则在田径场上奔跑过；有些人虽然不像前二者那样曾经成为大家目光的聚焦点，但是他们也依然过着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高中生活。 他们有的人相互爱着对方；有的人因为某些过节，相互恨着对方；但无论爱着还是恨着，他们之间的羁绊，依然连接着在一起。不论是深是浅，不论是长是久。 舞台上的灯光忽明忽暗，随后带来的节目可谓是扣人心弦，但有些节目却让人感觉到有些遗憾。似乎在预示着，在接下来的故事中，或有悲欢或有离合。让这七位少男少女的思绪也随着接下来发生故事越飘越远。 圣诞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到达了尾声。而伴随着圣诞晚会的结束，这七位少男少女之间的故事，似乎达到了一个中程点。在接下来的日子当中，他们之间的友情与羁绊，会是他们之间无比珍贵的记忆吗？又或者会走向一个刻骨铭心的结局呢？这件事只有在未来才能知道了。 但无论怎么样，这些点点滴滴，交织在一起的羁绊，在未来都会成为他们之间，独一无二地的回忆吧。 ------------ 第八章：一月（1） “......零，新年快乐！” 在眠城的母亲河——茴河旁边，雄伟的高楼大厦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伫立在茴河旁，灯光倒映在茴河河面上，在波澜起伏的河面上形成一道道金光色的涟漪；在河的两岸，修筑着美丽的河边小道，小道上站满了人。他们有的人是眠城人，有的则是来眠城参观的游客。在这个新年跨年夜里，他们共同来到这里，庆祝着新年的到来；在河面上停泊着的小舟的甲板上，一道紫色的火球从夹板上的喷射井中向上射出。高度越来越高，大约在距离江面一百米高的地方，火球炸裂开了，形成了一朵硕大的烟花，散发着紫色的绚丽光芒。 紫色的光芒，照亮了佳佳洁白的脸，为她的脸蛋染上了淡淡一层薰衣草的颜色。她的圆润的眼神，如同茴河的河面一般，反射着燃烧着的烟火，和高楼的灯光。她被眼前美丽的景色所震撼，嘴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她总算是看到了这幅如同画卷般的景色，唯妙唯俏。 她回过头，看着站在她不远处的杨安。杨安似乎并没有被这江面上唯美的景色所吸引，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如同薄纱一般笼罩在佳佳的身上。似乎在这寒冷的冬日中，也因为这温暖的眼神所感染。 在江边等待着着这久违的烟火表演的人们，纷纷抬头仰望着这一年只有一度的视觉盛宴。他们的眼中不仅仅闪烁着和烟火一样颜色的光芒，同时也闪烁着对新年的无限憧憬。 随着第一朵烟花的盛开，更多的烟花接踵而至，它们在茴河上空竞相绽放。绚丽的光彩，伴随着七彩斑斓的颜色，交相辉映，点亮了整个眠城的天空。一道道火球直冲云霄，在到达顶点时炸开，散发的光芒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眼帘。它们有的呈菊花状、散发着黄色的庄严；有的呈麦穗状，散发着金色的典雅；有的呈流星状，在天空划出一道道如同海浪般的壮烈波澜。将夜空装点得如同白昼般明亮，又比白昼多了几分神秘与浪漫。每一朵烟花的升空与消散，都像是时间流转中一个个精彩瞬间的定格，既是对过往岁月的告别，也是对崭新一年的热烈欢迎。 “真漂亮呀......”佳佳不禁发出来自内心深处的赞叹。 “是呀。”杨安对佳佳点点头，嘴角露出了微笑。他抬起头，注视着烟火。 烟火表演还在持续进行着，绚丽多彩的烟火绽放在夜空中，精彩绝伦，使得原本有些住在两岸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来到床边、阳台上，观察着这场盛宴。在街道上，人们的欢声笑语在烟火声中回荡，炮竹声随着烟火声而响起，仿佛是在庆祝着新年的降临，庆祝着一切美好的开始。 佳佳的心情也随着烟火绽放所带来的热烈与美丽而变得愉悦起来。仿佛是在这一刻，所有曾经的忧虑和烦恼都被烟火的光芒所驱散，只留下对新年的无限期待和希望。她举起早早就打开好录像功能的手机，对着天空中的烟火，按下了录影的按钮，希望能够将这美好的一刻，记录下来，以便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回看这独特的一刻。 或许是有意，或许只是因为河边两岸的观众太多，使得杨安不得不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在烟花盛开最为壮烈的时候，杨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佳佳的旁边了。这个距离，比之前在补课时候的距离，还要更加接近。杨安能感觉到自己的左臂，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佳佳右臂的温度了；两个人的手指，几乎靠在了一起；即使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之下，杨安甚至还能听到佳佳的呼吸声。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肾上腺素，随着热情的烟火而充满了整个身体。他面对着佳佳，似乎说了一些什么。 但是，烟花的爆炸声迅速覆盖了杨安的话语。专注在手机摄影中的佳佳，似乎听到了杨安在说一些什么，便转过头来，用了一个十分疑惑的眼神看着杨安，问道：“你刚刚是有在对我说话吗？” 杨安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烟花，似乎是在想表达是周围太吵了，导致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佳佳见杨安轻松的样子，点了点头。或许是真的自己听错了什么了吧。 杨安看到佳佳没有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内心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样就挺好了。即使，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谎言。 ------------ 第八章：一月（2） 在烟花散尽之后，茴河畔的夜晚逐渐沉寂下来。微风吹拂着河面，涟漪荡漾，倒映着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光，在水面上舞动着奇妙的光影。由于烟火的烟雾仍漂浮在河面上，尚未散去，茴河两岸的建筑轮廓在烟雾当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幅抽象画，描绘出了如同诗一般的画卷。 在茴河两畔的人们见烟火表演已经结束，开始陆陆续续离开河的两岸，往城市的深处各自走去。他们或许携手漫步在河边小道上，或许独自静坐在江畔，或许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在这一刻，他们共同感受着自然与人文的和谐，感受着烟火之外的宁静与温暖。 随着江面的烟雾逐渐散去，夜空中的星光点点，闪烁着宁静而祥和的光芒。佳佳和杨安静静地坐在茴河畔，他们沉浸在这美妙的时刻中，享受着环境和人文的交融。在今晚的视觉盛宴当中，他们不仅感受到了烟火的热烈，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情也随着这热烈的烟火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今晚真的很开心。”佳佳忽然说道，“谢谢你邀请我过来看这次的烟火。” “嗯，没事。”杨安慢吞吞地说，“其实也不是我邀请的啦，是王忆枫他们说想来凑凑热闹，我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后来才遇到了你们。” 在烟火表演前，王忆枫在早上的时候忽然在群里拉着冯皓轩和杨安说晚上一起吃饭，并且去河边看烟火。那正好冯皓轩和杨安也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就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茴河附近的餐厅吃饭。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是碰巧，在吃饭的时候，竟然偶遇到了李泛水四人组。王忆枫便走上前去，加入了她们四人的聊天。最后不知不觉，竟然就形成了七个人一起去茴河边上看这场烟花秀的约定。 刚来到茴河边的时候，佳佳有些因为河边太多人而感到有一些害怕，甚至对要经历一个漫长的等待而感到有些焦虑。但是后来，随着董小珏的安抚，佳佳才有些动摇，半推半就地来到了这里。 “不是啦，还是要谢谢你的。”佳佳说，“如果不是你们陪着，估计我还没等到烟火表演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忍不住要回家了。” 佳佳说完，发出噗嗤一声的苦笑。或许那是一种自我解嘲吧。 “能和佳佳一起看，我也感到十分高兴。”杨安赶紧安慰道，“你能坚持留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啦！所以不要给自己那么多的压力，你已经很棒了。” “是么？”佳佳看向了杨安。她的脸蛋粉嫩白皙，大眼睛闪烁着纯真的光芒。似乎由于还沉浸在刚才热烈的烟火当中，她的脸蛋浮现出了些许粉红，在沉寂的河岸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我也是......” “哟，你们在这里呀！让我找了你们很久。”董小珏从佳佳的身后拍了佳佳一下，让原本专注着观赏烟花的佳佳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原地跳了起来。 “讨厌啦！不要总是在我背后吓我啦，让我心跳得好厉害。”佳佳抱怨道。 “噢？难道说佳佳是因为我而感到心跳加速吗？” “是啊。但是总感觉小珏姐说的有歧义呢......” “哎呀，不要太在意那些细节！” 杨安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董小珏和佳佳之间的互动。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了，杨安也慢慢习惯了。要是有一天，他看到她们两个不像现在这样了，那才是一件能够让杨安感到震惊的事情吧。只不过，原本和佳佳在一起的空间，忽然多出了一个董小珏，还是会让杨安感到有些许尴尬和遗憾的。 或许是杨安的情绪已经被写在了脸上，被董小珏看到了。于是，她便忽然问道：“怎么啦，杨安？打扰你们俩的二人世界了吗？” 杨安听见后，脸霎时红了起来，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诶哟，怎么还害羞了？”董小珏笑道，“要不，你也过来试试像我一样抱着佳佳？好不好？” “我......”杨安听见后，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佳佳听见董小珏的话后，也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着急的心情，忙和董小珏说道：“小珏姐，你不要这么捉弄我们两个啦！这样会让我们很苦恼的。” “诶，佳佳怎么能这么说？小珏姐很伤心！”董小珏的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你们？你们......” 说完，她露出十分怀疑的态度，扫视着佳佳和杨安两个人，在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面部表情。佳佳被董小珏盯着看，难免会有一些害羞地躲开董小珏的眼神。而杨安则是和平时差不多的表情，呆呆地看着小珏。 “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吗？”董小珏问杨安。 “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杨安果断回答。 “你们几个人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呢？”李泛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三个人的身边，有些兴奋地说道：“你们看到刚才的烟火表演了吗？真的好漂亮哎，我都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壮烈的烟火了！好开心......” 当她看见站在旁边的杨安，十分不愉快的撇了一下嘴，低声说道：“......如果这个人不在我会更开心。” “是呀，我也觉得。”佳佳连忙点头，说：“我刚刚还把烟火表演给录下来了，就在我的手机里呢！”说完，佳佳举起了她的手机，播放着刚才的录像，还有几张夹在几段录像中间的相片。看来这事她还记录了不少片段呢。 董小珏见刚才的话题已经被打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也就只能就此作罢了。她回过头来，稍微瞄了杨安一眼，眼睛里似乎在说：“这次先放过你了。” “找到你们啦，街道上好多人。让我们找你们找了好久哦。”萧繁星带着依然拄着拐杖的冯皓轩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冯皓轩似乎已经更加适应了拄着拐杖走路，紧紧地跟在了萧繁星的身后。当他来到了大家的身边时，杨安看到了冯皓轩稍微用衣服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看来他们两个确实是走了有一段路了。 “各位，新年快乐！”冯皓轩十分礼貌地向几位打了声招呼。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从刚才烟花秀的美好当中醒悟过来，发现好像确确实实已经到了新的一年了。几位才纷纷相互点头，在几位之间相互传递着对于对方在新的一年当中的祝福。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们相互对视，眼中闪烁着对于在去年发生点滴的怀念，以及对于来年的美好的期盼。虽然在去年当中，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每一件事情，大家都有着不同的印象。有的是难过的，有的是美好的。每个人心中都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大家都有什么新年愿望吗？现在许下心愿，说不定真的能实现呢。”冯皓轩说。 “新年愿望吗？”董小珏思考了一会，说道：“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我的话好像没有什么太多的愿望喔。要不就希望上天赏赐我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吧。”李泛水说。 “......”杨安保持着沉默，并没有说话。 “我希望能够顺利考上体校，成为一名出色的运动员！”冯皓轩说，“呃，当然当务之急是我这条腿能够赶紧好起来。”说完，他拿着他的拐杖，敲了敲伤腿上的石膏。 萧繁星见此，吓得差点尖叫出来，喊着赶紧制止冯皓轩：“啊，你不要碰它啦！万一把自己碰伤了怎么办？你还得准备考试的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不要凶我啦！”冯皓轩被萧繁星吓得差点就要哭了出来，赶紧求饶。 “那你呢，你有啥愿望吗，繁星？”董小珏问。 萧繁星思考了一会，双眼瞄了佳佳一眼。看到了佳佳用着一副十分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她最终说道：“我，我希望能够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目标和理想。” 李泛水听见后，略带有轻蔑地意思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什么时候也成了理想派了？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了吗？” “要你管吗？我喜欢！”繁星并没有顺从李泛水的挑衅，而是不以为然地把头扭过一边。 “哈哈哈，泛水就不要再刺激繁星了。至少不要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打起来吧。”王忆枫赔笑道，“至于我的话，我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就不要来问我了。” 随着大家的目光逐渐转向了杨安，杨安知道，自己或许要需要说一些什么才行了。但是，他却给出了一个十分含糊的答案：“我的愿望是能够团圆，我......” “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办不到吗？”李泛水马上插了一句嘴，脸上带着不屑。但接下来她迎接着的，则是来自杨安的怒视。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愤怒的眼神甚至可以刺穿李泛水。 现场的气氛顿时下降至冰点。每个人都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冷雾紧紧缠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着凝固的冰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寒意。先前还热闹非凡的交谈声，突然间像被冬日的寒风一扫而空，留下的只有一片深邃而压抑的静谧，让人几乎无法承受这份沉重的宁静。 李泛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干的有些过火了，便马上躲在了王忆枫的后面，没有说话。而王忆枫见此，有些难为情地叹了口气，对杨安说道：“抱歉，我想李泛水没有那个意思，你就当她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是啊是啊，那个还在过年嘛，刚刚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哈哈。”董小珏赶紧打了个圆场，然后，她搂着佳佳，对她说道：“到你啦，佳佳。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 “我吗？”佳佳低下了头，原本还沉浸在新年欢乐的她，此刻的眼神顿时显得有些失落。她想了一会，回答道：“我还不知道呢。” “这算什么？”萧繁星双眼瞪着佳佳，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她刚想继续说，就被董小珏冲上前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捂着我嘴巴做什么？”萧繁星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好啦好啦，大过年的，你不要太激动了。”董小珏说道。内心中也有些郁闷。这刚刚过年的，怎么大家之间的火药味都那么浓厚了。她想了一会，忽然想了个主意。 “今天也比较晚了，大家要不就这样吧。”董小珏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我也觉得现在是时候回去了，不然太晚了可能会打扰到叔叔阿姨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嗯，这么说起来，我也有些困了呢。”李泛水打了个哈欠。 王忆枫见此，反应十分迅速，他说道：“那我送你回家呗。” “噢？可以吗？那太好了！”李泛水显得有些意外，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么，我跟忆枫先走啦！” 话说完没多久，她便转过身，和王忆枫一起离开了其他几位。来到路边后，没过多久，就迎面驶来一台豪华轿车，那是王忆枫家的车。只见王忆枫将后车的车门给打开，让李泛水上车后，自己也迅速地从车另一边的门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唉......”董小珏看着汽车远去的身影，心里想着，这两个人怎么自顾自地就离开了，一点都没理会过其他人的想法。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性格呢，十分相似。 “那么你们呢？”董小珏回过头，看着萧繁星他们，“你们打算怎么回去？你们不会也有豪华轿车接送吧？” 萧繁星听完董小珏说的话后，有些激动：“哈？怎么可能啊！我怎么可能会对小珏姐不管不顾呢？” 董小珏顿时感觉到了十分暖心，开心地说道：“唉，还是繁星更懂事啊。” “那么，大家节后再见啦！”冯皓轩对着几位笑了一下。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依然沉浸在跨年的欢乐当中。 冯皓轩说完，便转过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准备离开广场。萧繁星低着头，悄悄地跟在冯皓轩的身后，跟随着冯皓轩，打算和他一起离开。 “繁星，你跟着他干嘛？”董小珏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要和他一起回家吗？” 萧繁星顿时羞得耳根通红，但是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表现得好像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一样：“那个，我还得送他回去呢。毕竟他一瘸一拐的，我怕他在回家的路上摔倒了。” “噢？是吗？”站在旁边的李泛水也眯着眼，怀疑道：“真的没有其他企图？” “哪里有啊！你们要相信我才行！”萧繁星忙解释，“而且我家距离他那就两个路口，就当做顺路送他回去就是了。” “啊？明明我们住的还蛮远的啊，坐地铁都得两个站......” “你给我闭嘴！”萧繁星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冯皓轩一眼。 “好好好......”冯皓轩顿时吓得不再敢说话，只能把头扭一边。 董小珏看着这一对，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萧繁星刚才还说的好好的，不会对自己不管不顾结果话才刚刚说完没多久，她就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把自己丢在这里。果然这就是塑料姐妹吗？真的是让人感觉无可奈何啊。但是，她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也就只能随他们两个人去了，便说道：“行吧行吧，你们也走吧。我跟佳佳回去就好了......等会，佳佳，你不会也要跟隔壁这个男人走吧？诶，杨安人呢？” 当董小珏察觉的时候，杨安已经从佳佳的旁边消失了，吓得董小珏赶紧问道：“杨安人呢？他怎么忽然消失了？” “他啊......”佳佳抬起头，指了指河岸走廊远处的一个背影，说道：“他已经走了好一会了，都走到那里了。”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真没礼貌啊。”比起前面两对，董小珏觉得杨安的离开更加具有侮辱性。 “也不是，他刚刚走之前跟我说了。并让我帮他和你道别呢.....”佳佳淡淡地说。但她话还没说完，董小珏就冲上佳佳面前，再一次紧紧地抱紧了佳佳。 “还是佳佳对我最好啊，小珏姐我十分感动哟！”董小珏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不像其他那几个人，一个个都是负心贼啊！” “救命，我快呼吸不了了......”佳佳再一次用手紧紧拍着董小珏的后背求饶，好让董小珏赶紧松开自己。 七人因这场璀璨夺目的烟花秀而迅速汇聚一堂，彼此的心因这绚烂的光影而紧密相连。然而，当烟花落幕，离别时刻悄然来临，他们却像那轻盈飘逸的蒲宫音一般，随着夜风的吹拂，在空中翩翩起舞，最终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翱翔而去。 他们共度的时光，短暂而美好，宛如这场烟花表演一般，既美丽非凡、令人陶醉，又弥足珍贵、难以忘怀。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他们的相聚也如同烟花般绚烂而短暂，只留下那深刻的记忆和无尽的思念在心中回荡。 ------------ 第八章：一月（3） “呲......呲......” 像往常一样，床边的手机忽然屏幕亮了起来，随后就响起了清脆而坚定的声音。佳佳睁开朦胧的睡眼，摸索着放在桌面的手机。她抓起手机来看，看到手机中显示着的时间是“8:00”，也正是平时她起床时候的时间。她的眼睛因为休息不够，而布满了血丝。在眼睛的周围，也留着一道深黑色的眼圈。她叹了一口气，绝望地把闹钟关停。 由于昨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在经过短暂的洗漱后，佳佳马上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但是，她似乎忘记关闭白天的闹钟了，所以手机才会在她平时起床的时间再次响了起来。 “唉，忘记关闹钟了。”佳佳闭着眼睛，打着瞌睡。虽然昨晚玩的十分开心，但是相比起熬夜后被闹钟吵醒的痛苦，好像昨晚留下的开心，也没有那么开心了。 那么早起床，究竟能干些什么呢？或者说，自己应该要干些什么呢？经过了半年的努力、失落、重新振作、再次努力、再次失落的循环，似乎构成了一个轮回，如同一个圈一样不断的回转着。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突破得了这一个奇怪的圈。 比如说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当成绩出现在佳佳眼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她当时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在这一次，萧繁星已经超过了佳佳，成为了年级第一。她看到了当时萧繁星在知道自己成绩后高兴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心里有一些不是滋味。 她既感到高兴，又感到难过。让她高兴的是，她再也不是第一了，再也不需要自己一个人迷茫地向前探索，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了。但是，她同时也感到难过。毕竟，自己相比起之前的考试，似乎是更退一步了。也就是说，她的既定目标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目前距离高考只剩下半年不到的时间，自己是否能够成功这一次呢？ 她不知道。 由于今天是元旦假期，所有的补习班都没有开课，所以佳佳不需要在今天补课。但是佳佳并没有因此感到开心，反而还有一些感到焦虑。 若是像平时一样，一到周末就要补课，说不定还会使佳佳感觉到有一些满足感。而现在，她找不到事情干了，或者说没有人让她有事情干了。这让她感觉到很空虚。 她拉开了窗帘，看着清晨中安静的街道。或许是因为很多人在昨天都熬夜倒数了，所以街道十分安静，没有几个人在行走。这种宁静的感觉，对此刻正经历着波澜起伏高三生活的佳佳来说，是一种再好不过的调理剂了。 经过了短暂的洗漱后，佳佳和往常一样从餐厅的桌面上拿出两片面包，放进了面包机中进行烘烤。正当她想弯下腰去橱柜中找瓶牛奶喝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在片刻的犹豫后，她站起身来，干了一件她平时没有干过的事情，那就是去打杯咖啡喝。 佳佳并不喜欢喝咖啡。主要是因为她第一次喝咖啡的经历并没有给她带来很美好的回忆。在第一次喝咖啡的时候，佳佳闻到了咖啡的浓郁香气，心里下意识以为咖啡喝起来和闻起来的味道会一模一样。但是当佳佳喝了一口后，才后悔莫及。咖啡的苦涩味道所给她的味蕾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感，让她一下子忍不住吐了出来。 所以，当她再一次将咖啡杯递到这个经常看得见，但却很少被自己使用的咖啡机时，佳佳再次陷入了沉思。但是，最终，她决定做一个尝试，去尝试一些之前没有试过的事情。 香浓的咖啡从咖啡机的嘴中流出，咖啡经过萃取所散发出来的果香和坚果味道不一会儿就布满了整个大厅中。待咖啡机停下了自己的工作，佳佳便将杯子从咖啡机下拿起来，然后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中。咖啡的热度从佳佳的手掌传递至她的心窝，为佳佳在冬日的寒冷中带来了一丝温暖。 她捧着那杯热辣辣的咖啡以及烤好的面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她微微抬起头，看着墙壁上挂着自己曾经画过的画卷，又低下头，看着书桌上混乱不堪的课本以及复习资料，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用手拿起面包，轻轻地咬了一口，在面包的边缘上。留下了自己的牙齿印。 轻轻嚼了几下，她又提起了桌上的咖啡。她把脸凑近到咖啡杯面前，闻了一下。这个味道，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味道，也和自己第一次喝咖啡的时候所感知到的味道相差无几。她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瞬间从她的舌尖，传达至身体的每个器官。她强忍住没有将咖啡吐出来，而是慢慢地喝了下去。在短暂的苦涩后，佳佳竟然感受到了除苦涩外的其他味道，那是水果的酸味，或者是经过烘烤的氧化皮的味道。佳佳竟然觉得这种味道还意料之外的好喝。 看来，并不是自己适应不了，而是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去适应罢了。 佳佳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再一次喝了一口咖啡，这一次，是满满的一口。随着咖啡逐步从喉咙流下，大量的***和苦涩的味道在佳佳嘴中翻江倒海着，刺激着她的神经，让佳佳不禁吐出自己的舌头，好让苦涩感更加容易消散。 “啊，好苦！”佳佳抱怨道。 房间中的空调不断输送着让人感到舒适的暖风。吃过早餐后的佳佳，端起了一本小说，开始读起来。这次的小说是《人间信》，这个作品以“我”为主要视角，讲述了“我”家中奶奶辈、父母辈、同倍、晚辈四代人，长达半个世纪爱与恨的循环往复，展现了普通人在尘世浮沉中的挣扎与抗争。 故事围绕“我”的家族故事展开，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呈现着“我”与父亲之间的复杂关系。在故事中，父亲是一个浪荡混蛋的形象，他的行为令全家蒙羞。在旁观者的眼中，“父亲”的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一个大坏蛋。但是即使如此，家里的人依然在某种程度上或多或少地偏袒着父亲，以及她们在以她们自己的方式，尝试去拯救整个家庭。 在这个故事当中，基本都以悲剧的形式，展现了人们在当时环境中生存的无奈，所有人都被牵连进一连串的灾祸与噩梦中。主人公“我”因此面临着艰难的选择：究竟是应该抛弃家人，另寻他路？还是与家人产生纠葛，维持现状呢？故事也因为“我”对父亲的复杂情感以及家族的命运成为了故事的核心。但即使如此，在这十分黑暗的背景之下，作者依然通过自己的笔锋，向读者展现了人们在命运的摧残下迸发出的能量和勇气，以及努力走下去的乐观精神。 “家人之间的种种关系，还真的是复杂呀。”读着书的佳佳喝了一口咖啡，喃喃自语，“但真的是一本写得很好的小说啊。” 曾几何时的周末，佳佳也会像今天这样，坐在座椅上，靠着作业靠背，提着一本小说，仔细地阅读着，享受着十分安逸舒适的假日时光。或偶尔会照着电脑上的某张照片，然后慢慢地在纸上呈现出不一样画风的山水景色。那样的生活，真惬意，没有那么多烦恼。真的是让现在的自己好生羡慕呀。 她抬起头，看着悬挂在墙上的空调，以及被粘在空调出风口而被风吹起的小纸条，静静地观察着它们的跳动。 当佳佳观察得正入迷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走进来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的父亲。当佳佳见到父亲走进来的时候，眼角不自觉地瞥向了自己手中捧着的小说，又看了看封面，眼睛中流露出了一丝遗憾。 “你已经起来了啊，佳佳。”父亲问道。 “是的，爸爸。”佳佳点了点头。 “是在看书么？”父亲看到佳佳手中的书，问道：“希望我没有打断你的思路。” 佳佳摇摇头，没有说话。 “最近学习的压力大么？”父亲问。 “嗯。有点。”佳佳平静地回答，简单且直接。简略到让人觉得这是一句对陌生人说的话。 “啊，这样啊......”父亲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佳佳的话。他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每个人都有这段经历的时候，压力大也是十分正常的。爸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压力可不比你小。我们那时候升学率，可比现在要低的多了。” “嗯，爸爸你说过了。我还记得的。”佳佳点了点头。 “所以啊，佳佳，你可不能轻易放弃啊。”父亲说道，“这一点你要多学习一下你弟弟，他现在即使在眠城一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虽然现在还只是高一，但是我听说学校已经开始在为他争取好几所名牌大学的保送名额了。” 佳佳低下了头。几乎每一次和父亲谈到学校的事的时候，父亲就会拿弟弟来说事。弟弟在学习方面的成绩无疑要比自己优秀得多，而且在其他方面也完全不会比自己逊色。早在小学的时候，他就基本是包揽学校的年级第一。并且连续在初中、高中两次，都考出了在眠城的前十名。所以，和自己不一样，他一直都在市区中最优秀的学校就读，也活在了十分耀眼的聚光灯下。 每次想到自己和弟弟的差距。佳佳就会被压力压得难以呼吸。 “我知道，弟弟要比我出色。”佳佳用十分冰冷地语气说着，“所以，爸爸不要再拿我和他对比了，好吗？” 父亲看着冷言冷语的佳佳，陷入了沉思。 他来到了佳佳的床边，坐在了床的边缘，和佳佳刚好背对着背，但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抬起头，看着佳佳房间当中的物品。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佳佳的房间确实要朴素一些，没有过多可爱的装饰，也没有一架子的化妆品或香水。更多的则是书籍和绘画，以及一些绘画的工具。 父亲看着眼前的一切，思考了一会，似乎有些话很想和佳佳说出来，但是却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忽然张开嘴，问道：“佳佳。” “嗯？”佳佳回答道。 “你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怎么样？” 佳佳深呼吸一口气，冷冷地回答道：“一般般吧。” “什么叫做一般般啊？”父亲回过头来，问道。 “一般般就是一般般啊。”佳佳继续打着马虎眼。从一方面，她心里十分抗拒着父亲问她。另一方面，她再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佳佳，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请不要逃避问题。” 佳佳再一次神经紧绷起来。她知道，他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了，无论她千不想万不想。她深呼吸一口气，弱弱地说道：“我......掉到年级第二了。” “什么？”父亲听完之后，也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纵使在他的印象当中，佳佳的成绩并不算卓越，但是一直都是第七中学当中保持着第一名的存在。而让自己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佳佳竟然不进反退，还从一直都在保持着的第一名跌落下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子呢？ 父亲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犹豫了一会后，才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佳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墙壁，不敢将视线投向父亲身上，因为她不知道当自己看向父亲的时候，父亲会以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内心中充满了迷茫，回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当她回想起自己在考试的时候，能让她回想起来的，基本只剩下一片空白。她忘记自己在考试中是怎么样看试题的；她忘记了自己在考试中是用哪支笔写字的；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交卷的。每一次考试，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每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考试就已经结束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每次在考场上拿起自己的笔的时候，我大脑就一片空白。所有的选择题、问答题，甚至是写作，我能做的，就只能是读一读题目，然后凭自己的感觉去写出答案。”佳佳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似乎还在努力回想起考试时候的场景。她说：“在考试当中，做题好像不仅仅是我需要考虑的东西。我的脑袋里好像还装着一些其他东西，让我一直提心吊胆地，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这样啊......”父亲有些忧虑地看着佳佳。他完全没有想到，所以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问题了。自己原本只是想问一问佳佳的成绩怎么样，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却给自己一个这么意外的回答。他思考了一会，问道：“你需要我们帮你一些什么吗？用不用我带你去找专业的人看一下？” 佳佳听见了父亲的回答后，有些伤感的低下了头。原来父亲觉得自己是病了吗？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自己真的是病了吧？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爸爸......” “怎么了吗？” “我感觉我不适合这样子。”佳佳说，“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不想要继续为了考试而焦虑，我想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吗？”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画画？还是写作？”父亲愣住了，“这些事情哪里有高考重要啊？” “我不是想要来打击你的兴趣，但是，你喜欢的事情一定非得要在现在这个时候去做吗？”父亲的语气逐渐变得严厉，“我知道你有想去参加艺术报考的想法。但是，在现在社会的主流当中，还是参加普通高考，考上优秀的大学，拿到优秀的文凭后，才有可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啊。” “......”佳佳低下了头。来了，又来了，再一次无可避免的回到了这个话题。她真的已经厌倦了，甚至还会觉得有些恶心。她应该和以前一样，继续保持沉默吗？然后自己默默承受一切。 又或者是，自己不再保持沉默，选择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呢？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佳佳。”父亲对于佳佳的沉默不语感到不太愉快，“如果你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多一次。” “我听到了，父亲。”佳佳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书本轻轻地放在书桌的桌面上。在她站起来的瞬间，父亲竟然感受到了有一丝压迫感。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曾经那个不太爱说话、有些娇弱的女儿，而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在整个人生当中，父亲有父亲的选择，弟弟有弟弟的选择，而我也应该有我自己的选择。”佳佳十分平静地说，“我现在已经放弃了画画，放弃了自己想干的事情，而是选择将精力投入到学习当中。但是，我不会一直都选择放弃，终有一天，我会重新拿起画笔，重新拾起我曾经放下的事物。尽管那不是在现在。” “在学校里面，我可能还会一直这么困难地挣扎着。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依然会去想办法去提升自己的成绩，直到达成父亲的期望，还有我自己的期望。我会一直去挣扎，直到获得成功为止。”佳佳说道，“所以，父亲。请不必再担心我，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并且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的。” 父亲望着佳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复杂的情绪。他从未见过女儿如此坚定和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那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仿佛一夜之间，佳佳真的长大了。 “佳佳......”父亲的声音略显颤抖，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回应，“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更平稳、更有保障的未来。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我担心你会因为追求梦想而付出太大的代价。” 他想了一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从床边站了起来，背对着佳佳。他轻声说了一句：“你想要干什么，就去干吧。我不会再去说些什么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就好。” 说完，他端起放在了床头柜边上的杯子，然后离开了佳佳的房间，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看见父亲离开自己房间后，佳佳顿时松了一口气。面朝自己的床，倒了下去，然后趴在了自己的床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些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困惑、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家庭现状的不满，在那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闭上眼睛，耳边还回响着父亲离开时的脚步声，那声音虽然沉重，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理解。她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说出心里话的轻松，又担心这样的坦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毕竟，那些想法里，有些是对现状的挑战，她不确定父亲是否能够接受。 “休息一会吧。”佳佳感受着从空调吹出的暖风，感觉浑身都轻松了。她继续闭着眼趴着，脑袋中空空的，知觉逐渐麻木。随后，她便逐渐进入了梦乡。 ------------ 第八章：一月（4） 杨安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一个圆圆的射灯。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大大的床，一张书桌以及上面放着一台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电脑上扑了一层淡淡的灰，使得电脑的灰色变得更加浓厚。除此之外，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衣柜，里面仅仅装着几套杨安平时会穿的衣服。没有装饰物、没有华丽的服饰。 和往常一样，家里十分安静，一丝声响都没有。只能看到在窗帘间隙中透着的靓丽光芒。虽然还不知道是几点钟，但应该不算早了。于是，他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摸索着桌面上的手机，然后解锁手机的屏幕。在屏幕的正中央，印着大大的“11:47”字样。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睡睡到了正午时分了。 “唔，应该要起床了吧？”杨安揉了揉睡眼蒙眬的眼睛，但是下一秒钟，他倒头就又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反正昨晚那么晚睡，今天也放假。要么，再睡一会会？” 于是，他逐渐合上了自己的双眼，眼前的光芒，被他的眼皮所遮盖。在漆黑的视野中，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耳旁因为太过安静的嗡嗡声。多少天在家的日日夜夜，他的耳边都只是有这种声音。 而他十分讨厌这种声音。 他又睁开了双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杨安起了床，来到了浴室。他熟悉地拿起簌口杯中唯一的一根牙刷，挤了点牙膏，开始上下刷着自己的牙齿。镜子中的自己，脸色不是很好。由于昨晚上回家太晚，杨安困的受不了，所以就一回到家就躺在床上睡觉了。他用热水冲了冲自己的脸，然后把毛巾在自己的脸上猛擦几次，才感觉自己要比以往清醒一些。 洗漱过后，他来到了客厅那具黑色柜子前，打开柜子的门，妈妈的照片依然平静地安坐在那个位置上。 “新年快乐，妈妈。”杨安对着照片笑了一下。 然后，他用一条干净的湿抹布将整个柜子擦得干干净净，从柜子的一侧掏出三根香，点燃后站在了柜子的正前方，将香插在了香座上。 搞完这些事后，他来到家里的煤气炉前，打开煤气炉，准备做点面条吃。在他刚刚把水打满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马上放下了手中的厨具，离开了厨房。 他走到了阳台面前，轻轻地拉开了阳台的门。瞬间，门外的冷风顿时灌进了杨安的家里，使原本温暖潮湿的室内空气，顿时变得寒冷起来。杨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便从沙发上拿起了昨晚回家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顶着寒风，走出了阳台。 阳台上的空气虽然寒冷，但是相比于一晚上都笼罩在暖气的房间里的空气，确实是清新了不少。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让自己的肺部重新充满了活力，便弯下腰，拾起摆在地上的浇花瓶，往里面灌了一些水，便开始在阳台上浇起花来。 整个阳台虽然不大，但是却摆放了不少的植物，其中有一盆是松树，树干粗壮而笔直，伴随着多个四季而生长着的针叶，一根根优雅地伫立在细长的树枝上；两盆应季的白兰花，绽放着雪白的花瓣，如同在冰雪天中的雪花一般，让不会下雪的眠城增添了一丝冬日的气息；除此之外，阳台上还放着一盆为了过春节而准备的四季桔，桔子树上长满了丰硕的果实，为青绿色的桔子树上增添了橘黄色的色彩。 杨安提着手中的浇花壶，轻松地在阳台浇起花来。在浇花的过程中，他偶尔会弯下腰来闻一闻兰花的花香；偶尔又会凑近到松树面前，看一下树枝尖头上长出的些许嫩苗；又或是观察着桔子树上长着即将成熟的青色果实。 但是，最让他留意的，是躲在松树背后的一个小仙人掌。虽然说仙人掌体型不大，大概就在长二三十厘米高。但是相比前几年来说，这具小东西已经是长高了不少，杨安还因此给它移盆了好几次，见证着它的成长。杨安蹲下身，如同视察宝贝一般地仔细地观察着这盆仙人掌。时而用眼睛观察着仙人掌那绿油油的皮肤，时而用手轻轻地触碰着仙人掌上的刺。他忽然发现，在仙人掌的顶端，竟然冒出了一抹嫩绿色的小苞。毫无疑问，那是属于仙人掌的新芽。这抹嫩绿在晌午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那是春天给予生命力的绽放。 杨安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为这抹新生，拍下了一张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 他站起身来，望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听着远处公园里传来踏青人们的欢声笑语。和自己所在的安静却空虚的房子相比，似乎是两个世界一般。他轻声地叹了一口气，便走回了屋子里，将阳台门关上，仿佛是要将自己和外界的世界隔绝一般。 回到了厨房后，他十分熟悉地点着煤气炉，煮起了一锅热水。并在烧水的同时，从冰箱中拿出一些蔬菜，切碎之后，放在一边备用。在热水烧开之后，他将面条放进锅中，进行烹煮。然后，使用另一口锅，将其烧热，滴入底油，在油烧热后，将几片猪肉和蔬菜先后放入锅中爆炒起来。最后，在面即将煮熟的同时，瓢上一勺煮面水，放入炒锅中，进行拌炒。这样，一碗好吃的面条就煮好了。 他将面条提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打开了电视机，然后瘫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这么生活了。平时在学校里，他可以和其他人聊天说话，偶尔出去活动活动。又或者是在周末的时候出去逛逛街，享受一下阳光的温暖。但是一旦开始放假，他的生活就会单调许多，能聊天的人也很少。也就偶尔阿姨来搞卫生，杨安才能稍微张开自己的嘴巴说说话。 那些都不那么重要了，反正都已经发生了这么久了，不是么？ 于是，他捧起自己做好的面条，开始大口吃起来。 吃着吃着面的时候，杨安听到了身后大门的方向有电子锁解锁的声音。顷刻间，原本十分柔和的眼神，顷刻间就对这解锁的声音充满了厌恶。他知道，那个人，要回来了。 大门打开后，从门后面，走进来的，是一位长相成熟的男子。他身材高大，肌肉健壮。他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手中拉着一个银色的铝合金行李箱。男子的面部轮廓和杨安有一点相似，只不过，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脸上有着杨安脸上所没有的皱纹，将年代感刻在了他的脸上。 他回来后，瞥了一眼正在吃面的杨安，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嗯。”杨安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吃面。 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杨安对他的冷漠，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将手提箱拉去后阳台，并随手打了个电话，对电话对面的人说道：“我是杨安爸爸。今天下午你来一趟吧，需要把行李收拾一下。” 父亲从厨房的橱柜中找了一会，找不到自己的杯子，显得有些恼怒。杨安往厨房瞄了一眼，说道：“杯子在洗碗机里面。” “哦。”父亲听到了后，愣了一下。然后走到了洗碗机前，在柜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杯子。他握着经过杀毒后还有臭氧味道的杯子，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他就从净水器中接了一杯水，灌进了自己的嘴里。在又装着一杯水后，他走到了客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杨安刚刚吃完面，把碗留在了茶几上。目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电视机。 父亲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碗，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杨安，便问道：“吃完东西的碗为什么不洗干净？还有，刚刚你做完饭的厨具，现在还放在水池里呢。” “我知道。”杨安面无表情地答应着。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做呢？”父亲问道。 “等一会先吧，不着急。”杨安冷冷地说。 父亲见杨安并没太理会自己，心里有些不太愉快。但是，他也差不多快习惯了，毕竟杨安对自己一直都是爱理不理的。从小到大，太多是一个爱独立，爱争强好胜的人。在这方面，他和自己也有一些相似呢。 他也不想一回家就和杨安吵架，便叹了一口气，看起电视来。 忽然，他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掏出手机，低着头，埋在手机里操作了好一阵子。过了一会儿，杨安的手机就弹出了一条通知。那是一条来自父亲的信息。 “我给你安排好了出国留学的事。刚刚推给你的，是中介的名片。你加一下她，她会帮你办理好出国的必要手续的。”父亲说。言语中并没有让人感到有任何一丝温度。 杨安看着手机，从和父亲的对话框中点了中介的电子名片。他点开了相关的博客，里面大部分都是有关留学的攻略以及推荐信息，还有一些成功的案例。毫无疑问，父亲是找了一个非常优秀的中介来处理这件事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让杨安非常在意，那就是，在今天之前，父亲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情。或许是因为他们见面很少，或许是他们之间关系不好。但无论怎么样，父亲从来都不会问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更何况，自己现在有不能放弃高考的理由，那就是，和那个人之间的约定。 他思考了一阵，冷静地回复道：“我不要。” 父亲将原本注视着手机的眼球，轻轻抬起，将目光转向至杨安，问道：“为什么？” “有很多种原因吧。”杨安说，“比如说，你之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再比如说，我现在需要专心准备高考，没有心思再去弄其他事情了。” “你就用这种理由来搪塞我吗？”父亲挑了挑眉头，“现在在讨论的，可是你的人生大事。你知道能够有这种机会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吗？现在给你的这种机会，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很多时间，才能换来的。就只是为了希望你能够有更好的条件，无论是生活还是读书。”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杨安回应道，“问题在于，我现在正在将我的注意力放在准备高考上，并且目前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步，说不定我能够考到好一点的本科。这样我就不需要出国读书了呀。” 父亲听见杨安的回答后，感觉到十分诧异。他问：“你说什么？你现在能考到本科了？” “在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考到了年级第七，已经过了本科的分数线了。”杨安淡淡地回答，语气中甚至透露了一丝骄傲。 父亲眉头紧皱，有一些半信半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杨安就从年级的吊车尾，一跃而成，年级前十名。要是和其他陌生人来说这件事，估计会被笑掉大牙吧。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杨安是不会骗自己的。所以，有那个几秒钟，他能够从内心深处为杨安的进步感到骄傲。可是，他的理性又将他拉回现实。因为他知道，杨安即使过了本科线，那也只是停留在三本的水平，距离优秀学校的分数线相差甚远。更何况，现在的成绩优秀，也不代表着能在高考当中一定就能考出好成绩。无论从哪个方面想，继续留在学校准备高考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自己已经替杨安找到了他认为更好的选择。 “即使如此，刚刚进入本科线的学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父亲表情严肃，“更何况，出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呢？” “去哪里更好不是应该由我来决定的吗？你凭什么认为出去就一定更好呢？” “出国有什么不好的？有多少人想要有这样的机会，却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而没有办法出国的？”父亲眉头紧皱，“而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已经有这样的条件了。你不是应该觉得感恩吗？” “我不觉得，我反而觉得你没有在听我说话。”杨安的语气中带有了一丝愤怒，“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你从来都没有听过我说话。你也没有关心过我的生活，关心过我的成长。你只是会时不时突然在家里出现几天，然后又消失好长一段时间。” “你以为我愿意成天搞消失吗？你以为我成天到处出差、待在公司里工作都是为了谁啊？你知道我是因为谁才这么做的吗？”父亲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吗？” 杨安听完父亲说的话，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他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心中无比焦急，让他的眼泪在眼中一涌而出：“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才是更好的生活吗？我觉得更好的生活是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和睦共处。而不是家里总是缺了一个人。更加不希望家里有一个在母亲病了的时候，却依然为了工作连照顾都不来照顾的父亲！” “你放肆！”父亲忍无可忍，恶狠狠的用手拍的茶几一下。在桌上的碗筷，随着茶几的振动一跃而起，发出十分响亮的撞击声。随后，筷子由于震动从碗边掉了下来，然后顺着茶几的边缘掉落下来，滚到了茶几底下。 在短暂的吵闹后，整个房子再次陷入了平静。只剩下沉默的父亲，以及不断用衣袖擦干眼泪的杨安。 杨安沉默不语，心里只感受到无比的委屈。为什么自己的努力，会被父亲熟视无睹？为什么自己的诉求，会不被父亲重视？为什么自己在需要他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却总是和自己有不同的观点？即使心中有千言万语，杨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通过语言说出来。只能够让眼泪为自己倾诉。 父亲低着头，开始沉思。刻意用手指捂着自己的额头，用大拇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让自己的脑袋不会因为思考而那么疼。 “你先和中介联络吧，把你的情况和她说清楚一下。”父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离开了客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在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对杨安说道：“如果你想要参加高考，那就去吧。但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说完，他打开了房间门，走进去房间后，将房门关上并且反锁上了。 两岸瘫坐在沙发上，用手臂盖着自己的眼睛。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久违的见到父亲后，再一次在所难免的吵起架来。其实在内心当中，他并不想跟他吵起来。毕竟父亲已经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至亲了。但是，每当想起在那个时候，在自己握着母亲冰冷的手掌的时候，想起自己站在医院走廊时哭泣的时候。内心的愤怒就会油然而生。 但是，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自己是否依然要活在过去呢？ 他也不知道。 杨安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桌面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连同在厨房里面的厨具一同放到了洗碗机中，将洗碗开关打开。整个家，又变得安安静静的，只剩下洗碗机工作时的轻微轰鸣。杨安在客厅里漫步走着，丝毫感受不出家的味道。 他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门轻轻关上，身体倚靠在门上。他看着自己那简洁朴素，基本没有任何装饰的房间，内心中，竟然浮现起了孤独感。他来到了衣橱前，换上了一套出门的衣服后，离开了家。 ------------ 第八章：一月（5） 男孩来到了街上，走在下午时分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没有方向。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想要干什么。他只是受不了在家里面的那种孤独，想要离开那里。 女孩走出了家门，默默地走向家附近的街道上，想要去自己内心向往的地方。她走在自己无比熟悉的街道上，她只是受不了在家里面的那种压抑，想要离开那里。但是，在这里走着，她不认为这里是她想要闲逛的地方。 走在路上，男孩的脚步不经意间被一家新开的书店所吸引，那是一家古风的书店。书店门口用充满岁月痕迹的棕木搭建而成，古典的装饰能够吸引路过每一个人的眼光。男孩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油漆味混着新书散发出的墨香的气息，朝他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在书架间徘徊，感受着文字透露出的气息。即使男孩并不属于是热爱阅读的人，但是在这个优雅的环境当中，难免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女孩在街道上散步。充满好奇心的她，时而在花店门口欣赏一下散发着芬芳的鲜花，时而来到时装店的橱窗面前，将橱窗内亮丽的服饰照印在自己身上。即使如此，她的脸上并没能流露出丝毫兴奋的表情。她走了一会后，决定改变原计划。她走向家附近的地铁站，搭上了前往城市中心的列车。在车厢当中，她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这条路线，恰好也是她曾经去补习班的路线。只不过此时此刻，她抱着不同的心情，再一次跟随着这趟列车，前往她的心中充满了向往着美好的目的地。随着列车缓缓行驶，在原本静悄悄地车厢中，逐渐填满了喧嚣。最终，她来到了她想要抵达的目的地，也就是十分靠近元旦烟火表演的市中心站。 市中心的喧嚣与繁华立刻包围了女孩。她漫步在这被阳光渲染成淡金色的世界中，每一步都似乎在远离家中的压抑，向着自由与梦想靠近。尽管周围充满了节日前的热闹气氛，女孩竟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股孤独感。她眼神依旧迷茫，眼中依然寻找着那个她心灵向往的地方。 与此同时，尽管男孩并不是书架上摆放着的图书的忠实读者，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目光在这些琳琅满目的书脊间游走。在这个书店中，不仅仅是装修的风格复古，而且店内播放着轻柔的古典音乐，与外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男。感受着这里的独特气氛，他的心灵不自觉地得到了某种莫名的抚慰。 在离开书店后，男孩抬起头，看着这刺眼的阳光，感受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这个力量仿佛能够让他内心中的雾霾也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冲动，他想要继续往前走走，去他心中所向往的那个地方。于是，他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往那个地方走去，想回到那个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地方。 终于，他来到了这里，再一次来到了茴河岸边。 杨安抬起头，注视着茴河对面的城市景观。自己的家距离回河岸边，距离其实也不是很长。要是走路的话，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就能走到。记得在昨天晚上看完烟花，向大家道别后，也仅仅是通过走路就走回到自己家里。没想到在短短十来个小时后，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感觉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和佳佳肩并肩地站在茴河岸边，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烟花，还有看着她仰望烟花时那聚精会神时候的样子，让杨安想起，曾经独自一人默默地在教室里专注读书时的佳佳。那时候的她，脸上从来都不会透露出这么多的情绪。她的面容永远都是那么的干净、柔和。一点杂念都没有。 可杨安却没曾想到，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佳佳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的她，感觉上似乎有很多事情在困扰着她，使她挥之不去。曾经经常能在她脸上看到那温柔的笑容，现在已经基本看不到了。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将一个女生转变成现在这样呢？ 不过，其实也很好理解吧。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都有自己的生活背景，都有自己经历的独特的事情，都会受到不同的影响。或许这就是每个人成长当中的悲哀吧。 看着现在的茴河河面，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散发着和晚上完全不一样的美丽气息。上面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游艇，游艇上的游客踮起脚尖，看着两岸的高楼大厦。有些人是拿出了相机，给久聚在一起的家人拍的一张完美的全家福。 在河面上，还偶尔能够看到水鸟。这些鸟儿似乎没有跟随着其他鸟类的脚步往南飞去，而是选择在眠城这个处于寒冷和温和交界的地方留了下来， 趴在河岸护栏上的杨安，也忍不住掏出手机，给这个画卷用的景色，拍下了一张宝贵的照片。看着面前这美丽的河景，自己大脑中的一些烦恼都被甩在了身后。 ------------ 第八章：一月（6） “佳佳？”杨安愣住了。 “嗯？”佳佳回过头，看着杨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其实我才更加应该问你这个问题吧。” “是么？”佳佳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是我家就在这附近啊！我只是出来走走，散散步而已。”杨安说，“倒是你呀，你家不是离这里挺远的吗？怎么忽然就在这边出现了？你不会昨晚一晚上都在这边吧？” “那倒没有啦！”佳佳笑着说，“只不过我觉得在家里面有些闷得慌，所以就想出来走走。但是走了一会，发现好像没什么好的去处，就回到这里来了。” 佳佳说完，脸上出现了一丝悲伤。又出现了，那个充满忧愁的表情，再次出现在了佳佳的脸上。杨安非常不想看到佳佳有这种表情。 杨安站在原地，既没有靠近佳佳，却也没有离开。他意识到，这个时候的她，是十分脆弱的。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一个女生独自一人离开暖和的家，在这冬日元旦当中，在外面四处乱走呢？ “要不要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杨安问。 “嗯？”佳佳愣了一下，抬起头。表情感到十分意外。 “我知道附近有个可以喝茶休息的地方，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我......”佳佳听见后，似乎有些犹豫。他看着眼前的的这个人，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 不知道是为什么，佳佳总感觉自己在脆弱、在纠结的时候，总能遇到面前的这个人。而这个人，总会或多或少的和自己聊天，让自己开心一点，好让自己能更容易地从黑暗中走出来。这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嗯，好的。”经过短暂的犹豫，佳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杨安。 他们两个来到了河岸旁的一家咖啡店中。这家咖啡店，采用的是非常简约的露营风格，其座椅也是按照露营的摆设所整齐的排列在咖啡厅的阳台上。来到这家咖啡厅的顾客，都十分喜欢坐在阳台上感受着温暖的阳光，观赏着波光粼粼的茴河河面以及两岸的景色。 杨安找到了找到了一个两人座，十分有礼貌地让佳佳坐在靠阳台边缘的位置，而自己坐在了靠近走廊方向的位置。两个人都坐下后，我自觉的都抬起头看着对方，呆愣了几秒钟，现场气氛略显有些尴尬。。 最终，杨安先开口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 “唔，你先去买吧，等你回来了我再去买。”佳佳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怎么啦？和我坐在一起有些不自然吗？”杨安笑道。 听见杨安这么一说，佳佳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请不要这么说！只不过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跟男生在除学校外的地方坐在一起，所以......” 直到这时，杨安才感受到有一些不妥，他的心忽然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耳根稍微红了一些。为了扯开话题，他连忙说道：“我先去给你买点东西喝吧！” 随后就跑进了咖啡厅里。 佳佳呆呆地看着杨安远去的背影，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了自己的手掌里，用冰冷的手掌感受着自己脸蛋那滚烫烫的体温。 “真的是奇怪呀......”她喃喃自语道。 不一会儿，杨安端出了两杯饮料，一只手握着一杯，回到了座位前，将它们放在了桌面上。摆在佳佳面前的，是一杯热乎乎的茶饮，而放在他自己面前的，则是一杯奶白色的饮品。 “谢谢。”佳佳对杨安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不用客气。”杨安微微一笑，对佳佳说道：“抱歉我没先问你想喝什么，所以准备了一杯英式红茶，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我很喜欢。”佳佳抱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红茶的茶香刺激着自己的味蕾，这是一种她一直都很喜欢的口味。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喜欢这种茶，所以她对杨安给自己买了这杯茶感到十分意外。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很喜欢英式红茶的？” “没有啊，我见你平时在上早课的时候时不时都会泡一杯红茶。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杨安说。 “哦......”佳佳愣住了。原本有些恢复平静的心，又开始起了波澜。自己之所以会在上早课的时候泡茶，是因为自己平时晚上都会学习学得比较晚，所以白天偶尔会不够精神。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起来，就只能泡一杯茶来让自己摄入一些***，让自己稍微精神一点。但是，那些都不是重点啊，原来杨安一直都有留意自己上课会干嘛吗？那，那真的是...... 想到这里，佳佳的脸变得更加红了起来。她胡思乱想，越乱想脸就比以前更加红了。 杨安见佳佳脸涨的通红，便问道：“佳佳，你怎么了吗？” “没，没事！”佳佳慌忙否认，然后紧接着问道：“话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呀？” “刚刚说过了，我只是出来走走而已。”杨安淡定地说道，“家里面闷得慌，没什么事情做，所以就想着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 “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佳佳好奇地问。 “是呀......算是吧？”杨安反问了自己。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家算是什么情况。要说他家里没有其他人，父亲估计也还在家里吧。但如果说家里有人，其实父亲在家，好像也跟不在家没什么区别。 “呃，有关这个嘛......”杨安顿了顿，心里一时间竟找不出一个很好的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就是不想待在家里了。家里的气氛太过压抑，还是出来散散心比较好。你看看，新年的天气真的很不错。不出来逛逛，岂不是浪费了这美好的一天了？我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哈哈哈......” 杨安的苦笑并没能让佳佳心情放松，反而是更加难过了。两个人，竟然都是因为不想在家待着，才会来到这里。要是说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不幸呢？ 她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是想从家里逃出来，才会来到这里的。当时出了家门后，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所以，我才会想回到昨天我看烟花的那个地方。因为我觉得那里很美丽，重新回到这里，或许会让我心情好一些。” 杨安听完后，皱了皱眉头。她看了看佳佳的表情，觉得她似乎有些心事，便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和我说一下吗？” 佳佳点点头，说：“你肯定也知道，最近我不知道怎么了，考试的时候总是掉链子。明明努力复习了那么久，我甚至想要把书吃进我肚子里，就是希望我的努力付出，能够在考试当中获得更好的成绩。但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每一次的考试，都只会比以往的考试成绩更加糟糕。一点进步都没有。” “或许只是你没找到状态而已。放松心态，争取下一次考得更好就好了。”杨安说，“而且，我无论怎么说，你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级最好的。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啊。” 杨安说完，他犹豫了一下。或许刚才说的，不仅仅是为了鼓励佳佳，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忍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佳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 “我出生在教师家庭里，我父母都是老师。或许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在最优秀的高校里工作，教导的都是最优秀的学生。所以对我的要求，也会更接近他们的学生一些。” “即使是我每次都考到年级第一，他们都不会对此感到满足。因为，即使是在第七中学的第一，也算不上是高水平的学生。” “而且，我弟弟是一个比我优秀的多的人。他从小到大，都是年级当中的佼佼者。并且他。连续在初中跟高中，都考到了市里面的前列，也因此进入了市里面排名第一的中学。弟弟一直都是我父母的骄傲。”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我父母并不仅仅希望弟弟优秀，他也希望我能够成为跟弟弟一样的人。还希望我也能有更好的学习成绩，考上更好的大学，之后能够找到更好的工作，成为更优秀的人。”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他们希望我成为的，并不是我想要成为的人。” 杨安静静地听着，眼神中流露着同情。他点点头，试图在告诉佳佳自己对于她的理解：“佳佳，我不是很习惯安慰其他人。但是我觉得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应该要和另一个人过一模一样的生活。” “我虽然没有生活在和你家一样的环境当中，但是听你所说，我也能够明白你的压力有多大。想必你家人肯定也是很爱你，很关心你，所以他们才会对你有这样的期望吧。” 杨安冷笑一声。毕竟，自己家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关心自己平时的生活和未来的事情了。尽管这种关心，并不一定能够总会给人带来快乐。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你肯定没有办法真正地理解我吧。毕竟，这些都不是你经历过的事情。”佳佳浅浅地叹了一口气，“人和人之间，怎么可能相互理解呢？” 她端起了红茶，喝下了一口。和上午喝的咖啡不一样，自己原本就十分喜欢红茶的味道。她现在也想不清楚，自己上午为什么要喝那杯自己原本最讨厌的饮品。或许自己只是想要尝试一些不同，或许只是心血来潮。无论怎么样，自己感觉已经要比以前稍微喜欢咖啡一些了。倒是眼前这杯红茶，反而没有什么让自己感到意外的味道。 究竟是应该保持现状，还是应该大胆踏出去呢？这对佳佳来说真的是一个难题啊。 她冷笑了两声，伴随着内心复杂的情绪，她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她问杨安：“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能告诉我吗？” 杨安并没有回答。他知道，佳佳说的并没有错，他虽然嘴上说能理解，但是如果说自己感同身受，那肯定是骗人的。两个人虽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但是正如他们现在所坐在的位置一样，他们的经历和家庭环境都是相互对立的，一点都不一样。既然如此，那又怎么敢说能够真正理解对方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到你。”杨安说。 说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得到，倒不如说没有什么能帮助她。因为杨安一直以来都是以佳佳为作为自己的目标的。他依然仰慕着曾经在教室中安静的佳佳，依然喜欢注视着专心致志的她。他希望自己也能像她那样，一直那么努力，一直那么优秀。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目标，自己才能有现在这样的进步吧。但是，现在自己一直在学习的人忽然对自己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那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回答人家呢？ “是么......”佳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正在颤抖，“原来是这样吗，连你也......” “抱歉。我家人基本没有给过我什么要求。所以我也不知道该给你什么样的建议才能帮到你。”杨安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觉得，佳佳只要做回自己就好了。”杨安补充道，坚定地看着佳佳：“因为我觉得，平时的你，就是最好的。” 佳佳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淡淡的感动。 “做回自己......吗？”佳佳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在心中反复咀嚼着其中的意味。她开始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太过在意他人的期望，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对于理想追求的那种纯粹。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佳佳有些惊讶地问，“但是你家里人难道不会对你更高的期待和要求吗？” “呃，我家的情况应该和佳佳家里有些不一样。”杨安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佳佳听着杨安说话，心里在想着其他事情。她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忙道歉道：“十分抱歉，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之前泛水姐和我们提到过你妈妈的事。刚刚可能冒犯你了，真的十分抱歉！” “原来他和她说过啊。”听到了李泛水的名字，杨安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啊，好像又冒犯了你一次。”佳佳脸色也变得惨白，“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提泛水姐的事情。” “还好啦，没关系了。反正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杨安摇摇头，“泛水的事情一样，母亲的事情也一样。” “你会这么说，证明你还是有些放不下吧。”佳佳弱弱地问道。 “你说的对，可能确实是这样子的吧。”杨安苦笑了一声。 佳佳看着杨安那苦涩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对自己刚刚不小心将杨安十分在意的事情以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来而感到抱歉；她对自己说出的话让杨安感到难过而感到抱歉。她低下了头，静静地看着桌面上的那一杯英式红茶，在寒冷的天气中，感受着红茶冒出来的浓香以及湿润温暖的水蒸气。她不知道该和杨安说些什么，好打破现在她和杨安之间那尴尬的气氛。 “你愿意和我谈一下吗？”佳佳支支吾吾地说。 杨安抬起头，不敢相信佳佳竟然会这么回答自己。他原本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会因为自己的家事而产生隔阂。但却没有想到，佳佳竟然愿意听自己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我母亲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距离现在，已经将近十年了。”杨安说，“虽然已经有超过我人生一半的时间，但是回想起那段时间的事情，都好像是发生在前几天一样，我都能够想起那个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 “自我记事以来，我母亲一直身体都不好。在天气寒冷，她就会咳嗽，有时候会咳的十分厉害。所以，母亲就辞去了自己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办公，以及照顾我。父亲为了在经济上照顾好我们，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在工作上，基本没有什么时间在家。” “但即使母亲一直在家休养，她的病情也没能获得好转。从一开始，她只在天气寒冷的时候才会咳嗽。但是后来，即使是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她也开始咳嗽了。所以，母亲去医院看病的频次比以前更多了。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后，也偶尔会来看看母亲，虽然每次看她的时间非常短暂。但当时也让我知道，母亲的病情肯定是十分严重了。不然父亲也不会回来看她的。”杨安说到这里，表情开始凝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鼓起勇气再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应该怎么去再次对待这个故事里的人——也就是自己的父亲。 佳佳见杨安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也大致清楚他没继续说下去的原因了。即使杨安不继续说下去，佳佳内心也隐约知道事情的结局。她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可以不继续说下去的，杨安。” 杨安摇摇头，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方式去回想起这段故事而已。现在看来，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都只是在为生活而努力地做出尝试而已。又怎么能够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呢？只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无法释怀而已罢了。” “遇到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办法能够真正释怀吧。”佳佳低声说道。她不敢想象，在杨安年纪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要承受着这种生离死别的压力。 “后来，后来事情的走向就愈发糟糕了。随着母亲病情的逐渐恶化，她已经不能继续住在家里了。所以，她开始住院。虽然那段时间只有几个星期，但是对于我来说就好像是发生了几年了一样。在那个时候，除了上学，我就是跟着阿姨往医院跑，就是为了多看看母亲。而父亲，在那段时间里，工作比以往更加忙碌了，所以他很难才能有时间来医院里看一看母亲。” 杨安说完，再一次沉默了下来。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把故事说下去了。 “抱歉，又让你回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往事。”佳佳深感歉意。或许她未曾意识到，这个话题竟然会变得如此沉重吧。 “没关系。你能愿意听，我内心也能感受到安慰。谢谢。”杨安的语气有些许抽泣，但是依然十分礼貌地向佳佳点了点头，微弱地挤出一丝微笑。 杨安很少对其他人说起自己家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很介意和不太熟悉的人说起，更重要的是，从来也很少人愿意静静地听自己说。在中学当中，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班主任老师外，也就只有同为舍友的冯皓轩和王忆枫了。即使是曾经和自己走的很近的李泛水，也只是略知一二。又或者说，李泛水可能并不关心这些事吧。 现在佳佳愿意坐在自己对面，静静地听着自己说着十分在意的往事。也能让自己伤痕累累的心，获得些许抚慰吧。毕竟，自己又多了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而且这个人和自己，似乎有着不少相似却又不同的地方呢。 “嗯，你能跟我说，我也感觉到挺开心的。”佳佳点点头，“今天能听你这么说，我似乎能感觉到自己没那么孤单了。可能这个就是别人所说的生活吧。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是生命轨迹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确实，生活就是充满了各种快乐与悲伤。正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自己生命中的悲情者的时候，或许，这个世界已经有无数个这种故事存在了。只不过，它们或在天涯海角，或在城市中央。 “但是，即使生活充满了意外，我们也能在这充满意外的世界当中找到一些共同点吧。”杨安淡淡地回答。 佳佳和杨安两个人继续聊了一段时间。在这个新年的下午当中，伴随着阳光，伴随着街道上的欢声笑语，也伴随着咖啡厅里的细声细语，两个人很少能够有机会聊得那么深入。 在不知不觉当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的街道上灯光闪烁。他们坐在咖啡馆的阳台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即使温度逐渐开始下降，但是无论是杨安还是佳佳，都不曾感觉到不适。反而使得他们二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长久以来的重担。两个人的内心似乎也随着他们谈话的深入而变得更加充实和温暖。 “竟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啊。”杨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虽然现在还是下午时间五点多，但是由于是在冬季时间，在这个时候已经很难再看得见太阳的光芒了。 “我感觉也是时候要回家了。”佳佳微微一笑，“能跟你聊这么久，我还蛮开心的，谢谢你。” “别这么说呀。因为我也有着同样的感觉。”杨安用一个爽朗的笑容回应了佳佳。 “那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佳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谢谢你今天的红茶。我们回学校再见吧。” “嗯嗯，不客气。”杨安也站起身来，说道：“要不我送你一程呗。” 佳佳听见后，整个人都沉默了，脸又开始微微出现了一些红晕，似乎十分害羞。 “哈哈，请不要在意啦！我只是想顺路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而已。”感觉到佳佳有些紧张的他，赶紧解释道：“今天中央广场上有一个新年灯节展览。我想带你稍微路过那边看看而已。毕竟这里离你家还蛮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本来看看也能让你在这个节日里多做一个留念吧。” ------------ 第八章：一月（7） 中央公园的灯光，开始亮起。一盏盏路灯沿着蜿蜒的小径逐一绽放，为这繁华都市中的绿洲披上了一层柔和而温馨的光辉。柔和的光线透过树梢，斑驳地照在地上，与天空的月光交织成一幅幅静谧的画卷。 随着夜幕的降临，原本沉睡在中央公园的灯光艺术品开始苏醒起来。比如陈列在中庭的“十二生肖灯展”，以中国传统生肖文化为灵感，每个生肖都以精致细腻的灯光造型呈现，色彩斑斓，栩栩如生，仿佛在低语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还有挂在树上的红灯笼，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红光，它们随风轻轻摇曳，为夜晚的公园披上了一层温馨祥和的氛围。 而那些各式各样的灯光艺术品也充满了创意，有的以流线型的现代设计展现未来科技感，光影交错间勾勒出梦幻般的图案；有的则采用复古风格，用柔和的光线模拟出旧时街灯的温馨，让人恍若穿越时光隧道。每一件作品都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不仅照亮了公园的每个角落，也点亮了人们心中的想象与梦想。 远处，音乐喷泉表演开始进行。喷泉的水柱随着旋律的起伏变换着姿态，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与周围的灯光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孩子们兴奋地围在喷泉边，欢呼着，试图捕捉那些被光影包裹的水珠，大人们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或宠溺，或责备。这些属于他们家庭的片段使得整个灯展更加有活力。 人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公园，有的家庭手挽手悠闲地散步，珍惜着这难得的亲子温馨时刻；有的情侣紧紧相依，轻声交谈，互换着心底的秘密；更有朋友成群，欢声笑语在夜晚的空气中久久回响。 杨安和佳佳两个人跟随着人群的脚步，来到了公园当中。灯盏将原本充满原始气息的中央公园，重新布置成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天堂。每一盏灯都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不仅照亮了公园的大地，而且似乎还照亮了天空，如同星辰下凡。 “这里真美啊，就好像是在梦里一样。”佳佳由衷地赞叹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杨安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很高兴佳佳能喜欢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能够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属于这个节日的美好，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佳佳十分兴奋地在公园的小路上逛着，她的眼球，被灯展上各式各样的艺术品所吸引。拿着手机一张又一张地拍着。 “需要我帮你拍一张吗？”杨安问。 佳佳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机递给了杨安。杨安十分熟练地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为佳佳和一盏雕刻着动物的灯饰拍下了一张照片。然后将手机递回给佳佳。 “谢谢你，杨安。”佳佳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十分快乐地说，“谢谢你带我过来，也谢谢你今天能够和我聊天。我今天很高兴。” “你能开心就好了。”杨安点点头。 佳佳笑了一笑，然后继续观察着记录在手机里的美丽时刻。 “对了，佳佳。” “嗯？”佳佳转过头来，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杨安。 “有一件事情我好像还没有对你说。” “是什么事情呢？” “我还没亲口对你说呢。”杨安对着佳佳喊道，“祝你新年快乐，早点实现自己的愿望啊！” “我的愿望么？”佳佳愣了一下，低下头来沉思。然后，她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撇开自己心中的杂念。她的心对杨安说的话感到有些意外，同时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动。 “嗯，你也是。”佳佳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对于杨安来说，比所有灯展上的艺术品，都要美丽。 ------------ 第九章：二月（1） 王忆枫坐在了静谧的豪华轿车里，行驶在眠城第七中学的路上。早上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印在了他干净的脸上，使已经在暖气当中温暖的脸庞上，又增加了些许温度。他倚靠在轿车后座的真皮座椅上，微微侧头，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玻璃上倒映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庞。 “你在看什么呢？”在后座的另一边，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王忆枫回过头，面向了这位女性。原本毫无温度的表情，顿时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他说道：“当然是因为透过玻璃来看你啦，泛水。” 李泛水听见后，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但是，她马上严肃地说道：“怎么，你是对每一位坐在后座的女生都这么说吗？” “啊，这......” “是不是？”李泛水皱着眉头问。 “哪里有啊？冤枉啊！还求你明鉴！”王忆枫似乎被李泛水的态度吓到了，连忙靠向了车厢的角落。 “真的吗？”李泛水凑到了王忆枫跟前，仔细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想要从他的表情的变化上看王忆枫是不是在撒谎。 “泛水，少爷可是没有在撒谎哟。”在前面开车的司机老财忽然搭话了，“我陪他那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会让女生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呢。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了。” “是这样的吗？”李泛水带着怀疑的眼神瞄了王忆枫一眼，“不过既然是财叔说的，那我还是相信的。那就姑且放过你啦！” “谢谢.....”王忆枫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内心松了一口气。 “虽然当时感到很意外，但是啊，我也感到很开心哟。”老财继续说，“我替少爷感到开心。” 轿车平稳地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在充满车流的马路上行驶。老财一如既往地展现着自己娴熟的驾驶技巧，稳定地调整着车速和方向，以确保整个行驶过程是平稳安全的。在前一天的晚上，王忆枫和他的朋友们报复性地熬夜玩着游戏，似乎希望能够在这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完完全全地放飞自我，沉迷在这夜晚的无尽快乐当中。结果只能导致准备上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一点精神都没有。他闭上眼睛，好让自己能够在短暂的旅途中休息一会。在他的耳边，传来了车轮与地面摩擦的轻微声响，透过玻璃的间隙细细地传进车厢内。在附近的车时不时传来了喇叭的尖叫声、货车引擎的轰鸣声。这些原本是噪声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王忆枫来说，竟然有着安眠曲一样的效果。不久，便进入了梦想当中。 “啊，这就睡着了啊？”原本低着头看手机的李泛水，抬起头看着已经熟睡的王忆枫，嘴里嘟囔道：“估计又是昨晚打游戏打得很晚了吧。真的是没办法啊，明明是高三的学生了，却还是和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的，真不像话呢。” 老财双手握着方向盘，用余光从后视镜中瞄到了坐在后面抱怨着的李泛水，露出了淡淡地笑容：“泛水呀，你可别看少爷现在这样，他已经和以前有很大的变化了。” “真的假的？完全看不出来咯。”李泛水半信半疑地问道，“那是因为财叔你看不见他在学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和他的那些朋友们，经常在学校里面疯疯癫癫的，课也不好好上，一点都没个学生样。呃，虽然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吐槽他就是了......” “人的变化总是需要时间的。有些可能是好的变化，有些可能是坏的变化。但是，只要愿意做出改变，那就代表着正在成长啊。”老财笑着说，“以前的少爷，一到了周末，就会和学校里的朋友们出去玩闹，一玩就是一整天。现在的他，已经基本不会出去和他们玩了，最多就只是待在家里玩玩游戏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泛水说，“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不还是一样在玩吗，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玩而已。” “或许泛水你没太留意。以前少爷经常都是拖到最后一刻才回学校的。但是现在，他经常早早就到学校啦。这个也算是变化吧？” “你要是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李泛水回想起平时周末回学校的时候，自己一回到学校，就已经能够看到王忆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这要是在一两年前，这可能是完全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或许老财说的，确实是事实吧。 “但是，你和我可不一样啊。你必须要做的更好，不是么？”李泛水呆呆地看着王忆枫的脸庞。 财叔静静地听着，没有发出一言一语。车辆经过短暂的堵塞后，行驶出了堵车的区域。他轻轻踩下了油门的踏板，随着引擎的工作声传进车厢中，汽车以更高的速度向前驶去，直至消失在天际当中。 轿车缓缓驶入学校的校门，随着经过校门口的减速带后，王忆枫缓缓睁开了模糊的睡眼。他揉了揉眼睛，透过玻璃看着窗外校园的景色。又是一学期开学的时候，和在九月开学的那天相比，现在的自己的心情似乎要比以前要复杂了不少。 回望过去的一个学期的校园生活，似乎和往常一样平淡。自高三学年的开始，他一直都找不到自己应该在这里生活的目标。看着其他同学对学业压力时的焦虑不安，自己却一直都没有投入到这种气氛当中来；看到了同学们在校运会上拼搏奋斗，在享受着体育当中建立深厚的友谊，而自己却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随便跳了一个高，就获得第一名。感觉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但是，却掺和着对于这种平淡而产生的惋惜感。 “哟，醒来啦？”坐在旁边的李泛水笑了笑。 “嗯。”王忆枫点点头，呆呆地看着李泛水。看着眼前的这位平凡的女生，不知为何，王忆枫心中刚刚对于平淡的校园生活所产生的惋惜感顿时无影无踪。或许，他觉得，在这平淡的生活当中，找到了一位让他生活不再那么平淡的人。 随着矫车缓缓地在校内一条林荫道上缓缓停下，两旁的树木在这春季的日子当中，逐渐长出了新芽。草坪上修剪好的绿化带上，冒出了一朵朵青绿色的苞子，似乎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暖和中绽放着自己的色彩。 王忆枫推开门下车，深吸了一口空气。空气中带着春天特有的湿润和清凉，这种清新，不仅仅带来了生机，同时也卷走了他残留的睡意。而李泛水在老财为她打开了车门口，也随之走下后排座椅，并对老财点点头表达感谢。 “少爷、泛水，这是你们二位的行李。”老财将后尾箱的行李一一拿下，递给了泛水和王忆枫。 “谢谢财叔啦！”李泛水十分愉快地接过了行李，转身就拉着行李大摇大摆地往宿舍方向走去了。 看着她逐渐离开的背影，还停留在原地的王忆枫不禁笑了一笑。李泛水果然就是李泛水呢，丝毫不需要在乎别人的对她眼光，只需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着，真的着实让自己感到羡慕。 “真是个自由的女孩子呢。”老财站在王忆枫身旁，淡淡地说道：“感觉和少爷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呀。” “是啊，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王忆枫回答，“她看着那么自由，无拘无束，也没有哪个人会去管她。能过上这种生活，真是让人羡慕啊。” “但是少爷啊，请不要忘记所有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哟。”老财似乎一眼看穿了王忆枫的心思，对他说道：“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自由也是有因有果的。或许在等你获得自由的时候，可能才会意识到自己为此付出很多吧。” “说的有些道理，我不反对。”王忆枫点点头，“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那可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呢。” 说完，王忆枫主动地接过老财手中的行李，将行李放在了地上：“麻烦你啦，老财。我要去上学去了。” “希望你能上学愉快，少爷。”老财缓缓地伸出手，拍在了王忆枫的肩膀上。他看着王忆枫的眼睛，缓缓地对他说道：“忆枫啊，你今年也十八岁了，是一个真正的成年人了。” “嗯，我知道。” “我知道我很啰嗦，但是我一定要再次强调一下。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毕业后应该怎么样，你也应该要有打算了。”老财说，“你的家庭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父母对你的要求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你背负的事物也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是时候想清楚了。” 王忆枫低下头仔细地听着老财说的话，眼神中充满了深思和郁闷。他知道老财说的是对的，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逃避这个事实罢了。而且他知道，自己在做出打算之前，自己和老财，或者和家人间，都会有无数次像这样的谈话吧。所以，已经到了要面对的时候了，自己确确实实应该要仔细思考一下了。 “嗯，我知道了，老财。”王忆枫强挤出笑容，“辛苦你了。” “那是我应该做的，少爷。”老财向王忆枫招招手，转身回到了车里。 ------------ 第九章：二月（2） 和往常一样，王忆枫在下车后就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准备放一下行李。走在学校的小路上，观赏着春天校园当中的景色，让他的内心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了些许愉悦。现在的他，感觉比以往更加有想要享受自己仅剩不多的校园生活了。他对校园里发生的一切，都有着比以往更加深厚的情感。包括这里的花草树木，包括这里的飞禽走兽，也包括这里围绕着学生们发生的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但正当他还沉浸在校园里的气氛时，空气中却开始弥漫着自己非常不熟悉的气氛。当他和往常一样来到宿舍楼下，顺着楼梯走上房间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宿舍楼里有一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气息。回想在上学期，整个走廊都还充满了欢声笑语。但是如今，整个走廊的都好像变了一个样，只剩下些许微弱的谈话声。 王忆枫轻轻地推开了宿管老师的门，向老师打声招呼。不出意外，宿管老师依然在玩着他最喜欢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音响中发出啪啪啪的枪声。见到王忆枫推开门，他再一次马上退出了游戏，将界面还原到了电脑桌面上。 “呀，是忆枫啊，新年好啊！”老师笑眯眯地对王忆枫说。 王忆枫微微一笑，说道：“老师，新年好。有没有红包可以派一下？” “你这孩子，尽在那里拿老师寻欢。这不好！”宿管老师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师还没结婚，哪里有发红包的资格哟。” “是吗？我忘了！”王忆枫其实并没有忘，他只是想调侃一下老师。他继续说道：“那不是去年的事情吗？我还以为今年可能会有些许变化呢！” “变化？我跟你说，人啊，最讨厌就是变化了。”老师背靠在座椅上，淡淡地说道：“变化就是要人适应不同的生活，也会给人带来新的压力。我已经不想再去接受新的压力了哟，就这么平平淡淡活下去就挺好的。” “这可不是当老师应该说的话啊，老师！” “唉，我只是个舍管，哪里有当老师的资格哟。”老师从抽屉中的深处掏出一包深红色包装的烟，从里面拿出一根，点燃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从鼻子中吐了出来。整个宿舍中，被喷出来的烟雾渲染得如同在一副人间仙境一般。老师把头转过来，对着王忆枫说道：“怎么，你找我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啊，也没什么事，单纯是想和老师打声招呼而已啊。”王忆枫笑道。随后，他顺便将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问了出来：“老师呀，宿舍里怎么这么安静呀？这可不太寻常呀。” “是么？我没察觉。”老师淡淡地回答。他基本今天都呆在房间里面打游戏，也理所当然不会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了。 “我看平时走廊里都是人的声音，但是现在却好像没听到有谁在说话。感觉有点奇怪。”王忆枫把头探向走廊。此刻的走廊静悄悄的，就连刚刚上来，听到的些许细声细语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是因为同学们还没回来吗？” “哪里没有回来？”老师说道，“我都已经看到好多学生后来跟我打招呼了。但是大部分的人来了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基本没有在宿舍里面停留。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到教室里了呢？” “回到教室里……”王忆枫低下头沉思了一会，“那么早回到教室干嘛？不会是回去学习吧？” “哈哈哈，那我就不知道了。”老师笑着说，“就算是，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学生的本分就是学习嘛。” “就算是吧。”王忆枫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老师的宿舍，随手将门关上。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来，对老师说道：“老师下次玩游戏请记得戴上耳机，不然外面走廊上都能听到你玩游戏的声音。” “你小子......”听完王忆枫说的话，舍管老师也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从柜子中的另一格中将一个老旧的头戴式耳机拿出来，插进了电脑的耳机接口当中。 不出王忆枫所料，自己的宿舍也是一个人都没有。自己昨天的时候有抽空找到冯皓轩，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学校。得到的回答是，由于自己上午需要去医院一趟，所以没那么快能回来。至于杨安，他已经猜到他会很早回来了。但是，他却依然没能找到杨安的痕迹。而且，现在的自己可能更加不希望和杨安主动接触吧。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不如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现在和李泛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不禁让王忆枫对杨安感到有亏欠感。毕竟，曾经杨安和李泛水的距离曾经也是那么近。自己现在这种行为，是不是有些不妥呢？但是，如果说不妥，他们两个已经分开有好一段时间了，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正如大家所见的一样那么差，甚至是敌视。那如果是这样，自己和李泛水怎么样，又和杨安又什么关系呢？ “唉，真是麻烦呢。”王忆枫叹了一口气。 让人感到气氛异常的，还不仅仅是发生在宿舍，还有其他地方。在上学期，自己和其他伙伴打球的篮球场上，竟然完全找不到高三同学的身影。在走廊上，在植物园，在宿舍楼下，也难以找到高三的学生。只有些许几个刚刚回校，还提着行李箱走在校园大路上的几位同学。王忆枫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便继续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从联系方式中找到了李泛水，便发了一条短信给她：“什么时候回教室？”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回复：“还在收拾当中，没那么快！” 紧接着，就收到了来自她的另一条回复：“收拾完我还想要收拾一下，你先去找别人玩玩吧，哈哈！” 王忆枫看着这条信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还是违背自己内心的想法，十分俏皮地回复了一句：“好的！” 还没来到教室门口，王忆枫就已经能听到教室中传来了自己十分熟悉的音色了。但是，音色中透露出来的并不是欢乐，而是紧张和专注，这让王忆枫内心感到非常不习惯。 他走上前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种压抑的气息。他定睛一看，教室里的同学们大部分都坐在自己的位置，基本上都埋头于课本或者是习题当中。即使有些许同学从座位上站起来，也是将自己的脸伸到教室的窗前，呼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仿佛是沉溺在深海当中浮出水面的潜水者。同学们的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一页还没写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另一页的习题。只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学习所带来的成就感，更像是无可奈何地完成者某项指标。 “哇，你们竟然都在学习诶，简直是不可思议。”王忆枫没有忍住心中的吐槽。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死党徐思远，以及刘宇翔两个人，竟然也破天荒地早早来到了学校，然后抱着本书在装模作样的念了起来。 王忆枫走上前去，一巴掌分别给坐在一起的左右两个人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使得原本两个正在专注看书的人，原地打了个寒颤。 “是你呀。”徐思远转过头来瞄了王忆枫一眼，便转过头回去继续看书。 “怎么了？你不打算跟我打声招呼吗？”王忆枫微笑地看着徐思远。 “唉，跟你打招呼做什么？”徐思远略带委屈地说，“明明是你先不理我们的。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了，真让人感到心寒呢……” 话刚刚说完，王忆枫再一次用手拍了一下徐思远的脑袋，对他说道：“少给我在那里装蒜，昨晚不是才刚带你们上分的吗？这一次应该上了不少分吧？说不定都能够到晋级赛呢。” “什么晋级赛不晋级赛的？我才不在乎那些东西呢……”徐思远低着头，继续看着书。 王忆枫看着徐思远那口非心是的模样，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是他忍住了自己的笑容，故作镇定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也不需要我带你们上分了呢。” “诶，不要啊！你别听那个人胡说八道。”坐在旁边的刘宇翔可算是坐不住了，赶紧解释道：“那都是他说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这星期回去可要继续帮我过晋级赛啊！” “啧啧啧，瞧瞧你们这样子。穿这个书装模作样的，不认识你们的人，说不定还会误以为你们是学霸呢。” “你哪里懂我们的心情？”刘宇翔抱怨道，“我们一回到班上，就看到其他同学都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每个人都拿着书本来念，这样让我们的压力也很大的啊。” “是啊，是啊。”徐思远赶紧补充道：“我们就觉得如果自己不干些什么，就好像会吃亏一样。所以我们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做了呀。” 王忆枫听了他们的话后，心里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听了他们一说，王忆枫才发现，不仅仅是教室里的同学们变得十分不同，就连教室的布置与以往很不一样。在前几个月在圣诞时所做的圣诞装饰，现在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墙上贴满了励志的标语，在为教室里的同学们加油鼓气。除此之外，在正前方黑板上的一角，不知道给谁画上了一个高考倒计时的日期。原本放在教室后书架上的一些课外书籍，也已经被清得一干二净。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大家高考即将来临的压力。 “真的是让人无言以对啊。”王忆枫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让自己书包中的一些书籍放回自己桌面上的书架当中。他坐在教室的中央，感受着他四周发生的事情。即使是平时对身边一切毫不在乎的他，也不禁感觉到了些许仿佛是决战前的紧张。 真的是令人难以置信啊。王忆枫心里默默的赞叹道。他对同学们的拼搏，以及他们的决心所感染。也不禁感叹道，在大环境面前，个别对于现状不服的人的阻挠，是多么的脆弱无力。在上学期期末，这些熟悉的面庞，还在因寒假的到来而感到兴奋。而却在短短的几十天后，完完全全的变了一副模样。 “但是，还是会让我感觉到有些无聊呢。”王忆枫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觉得，面前发生的一切，不是他向往的东西。 ------------ 第九章：二月（3） 王忆枫提着水杯，准备走向走廊尽头的休息区打杯水喝。刚出教室门口没几步，他就看到教室旁教师办公室的门口，有一位美丽的女生正鬼鬼祟祟地躲在办公室敞开的门旁边，似乎偷偷地在听一些什么。王忆枫没想到平时时刻保持着矜持的女神，竟然会有这么一面，心中不禁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捉弄欲。 他偷偷摸摸地走到这位女生身边，伸出自己没有握着杯子的手在这位女生的眼前摆了一摆，问道：“繁星，你在干什么呢？” “啊！”萧繁星被吓得打了一个寒战，脸色因为供血不足而变得脸色苍白。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小声地抱怨道：“王忆枫，你在干什么呢？你是无聊吗？” “我看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偷听，不知道你在偷听些什么，有些好奇。”王忆枫淡淡地说，“所以就想过来看一看。” “还真的是因为无聊呢。”萧繁星白了他一眼，“无聊就去找点其他事情做，或者直接去找李泛水，别来烦我。” “哎呀哎呀，繁星不要这么敌视我嘛，我这是在关心你而已。”王忆枫面不改色，“让我看看你在偷听些什么。” 话说完，王忆枫便绕过萧繁星，准备径直走进办公室里，来确认一下办公室里究竟有谁。但是还没走几步，他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紧紧拽着。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被完好无损地一把拉回了到墙壁上。 “你给我消停点好吗？”萧繁星冷冷地看着王忆枫。 “喳......”王忆枫点了点头。 他紧紧地靠着墙边，头微微低下，看着萧繁星。萧繁星竖起了手指，怼到了王忆枫的嘴边，示意他安静一些。在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后，王忆枫才发现，站在墙边，就已经能够听得到办公室里的谈话了。房间内似乎回响着三种不同的三种音色，其中一位是自己非常熟悉的班主任胡老师的音色；另一位，是一个略显纤细却暗含坚定之声，这无疑是许佳佳的声音；最后一位，则是自己没有听见过的女性的音色。虽不熟悉，但不难推测，那大概是佳佳母亲的嗓音了。 首先是佳佳母亲说：“老师，现在佳佳在学习成绩上一直都在退步。请问佳佳现在在班级当中是怎么样表现的呢？她是不是没有以前那么专注了？” 随后，是胡老师的音色：“徐太太，请你冷静一点。佳佳在班上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学生。我相信会造成目前的状况肯定是有其他原因导致的。” 佳佳的音色则和过往的佳佳有些不一样：“你们不要在学校里吵了，我自己会调整过来的，你们放心吧。” “你看看你看看。”佳佳母亲似乎有些焦急，“佳佳以前可乖了，根本不会顶嘴啊。你看看现在的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短短的几句话，就已经能够让站在门外的王忆枫感受到压抑。他没有想到，平时那么文静的佳佳，竟然会有这么叛逆的一面。要是不是亲耳听到，估计他是怎么样都不会相信的吧。 他不禁对着萧繁星吐槽：“佳佳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别吵！”萧繁星再一次狠狠地瞪了王忆枫一眼。 “喳。”王忆枫点点头。 两人继续保持着警惕的姿态，紧贴着墙壁，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细节。两个人的行动太过于鬼祟，导致路过的同学都不由自主地向他们两个投出疑惑的眼神。但是，萧繁星丝毫不在意其他人对她的目光，依然专注在办公室内的对话当中。对于她来说，没有比知道佳佳的现状更加值得让她在意。感觉进入高三以来，佳佳的状态一直都怪怪的。 “其实我不明白你干嘛那么在乎她。”王忆枫说，“佳佳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吗？你现在比她成绩好了，你不应该更开心才对吗？她状态越差，才能更加显得你比她更优秀吧。” 萧繁星听完王忆枫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浑身发抖，似乎十分生气。 “怎么了吗？” 萧繁星没有回答王忆枫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请不要把我看成是那样的小人。只不过，我懒得和你争。随你怎么说都好。” “哎呀哎呀。”王忆枫听见后，脸色也有些难看。只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一笑而过：“看来你真的变了呢，繁星小姐。” 繁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认真地尝试着听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办公室内的对话还在继续，佳佳母亲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无奈与担忧：“老师，我真的很担心佳佳，她最近不仅成绩下滑，还总是独来独往，回家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现在也已经进入下学期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她要是走读的话，我们也可以在平时辅导她。但是现在她都是生活在学校里，我们也是很难在平时的时间里教她呀……。” 胡老师依然保持着沉稳的语气，安慰道：“徐太太，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佳佳现在正处于非常关键和紧急的时候，内心中产生一些情绪波动是很正常的。徐太太你也是当教师的，你肯定也能理解这种情况的吧？” 胡老师说完，似乎在等待着佳佳母亲的回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办公室突然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回答胡老师说的话。直到过了好一会，佳佳母亲才用一副非常小的声音来回答：“唉，其实我教了那么多的学生，却唯独不会教我自己的孩子……” 佳佳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忙着打断母亲说的话：“我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我会自己调整好，然后坚持走下去的，一定会，无论采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 “佳佳也不一定要给自己这么多压力。”胡老师说，“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未来能留给你的选择肯定会是很多的。而且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艺术都很感兴趣，为什么要放弃成为艺术班的学生呢？” “不行，我不能允许她这么做！”佳佳母亲顿时提高了自己的嗓门，“唯独这个我们不能允许。” “为什么呢？明明佳佳非常擅长这方面啊。”胡老师充满疑惑地问，“为什么明明她在这方面非常优秀，而你们却不愿意帮助她，让她在这条路上变得更好呢？” “老师，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教大学的学生，我们再清楚了不过了。”佳佳妈妈十分坚定地说，“在同一所学校里面，上同样的课，艺术生和普通生的区别是非常大的。那是因为艺术生考上好学校的门槛更低一些。用专科的分数就能够考到一本的学校，这怎么能够赶得上普通生的素质呢？” “徐太太，很抱歉，我不能赞同你这个观点的。”胡老师严肃地回答。 正当佳佳母亲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佳佳忽然打断了在场二位的谈话：“不要吵了，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会参加普通生的高考的，所以，不用担心。” 在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后，佳佳补充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自己调整好自己。我相信我现在遇到的困难，在未来肯定能够被克服的。所以，请放心吧……” 听到这里，王忆枫挑高了自己的眉毛，似乎顿时已经恍然大悟。他总算知道佳佳究竟出了什么事，也明白了，为什么佳佳总是一副受到困扰的样子。或是，佳佳现在面临着的问题，这是她和她家庭之间的矛盾吧？ “唉，真麻烦呀。”王忆枫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萧繁星，发现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同情与担忧。他轻声问道：“繁星，所以你要怎么做呢？” 萧繁星轻轻摇头。她眉头紧皱，内心当中不断的在自我抗争。或许她在心中，并不接受佳佳变成这样的现实，也不能接受她亲口说出放弃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她低声回答：“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坚定而有力。她背靠着墙，感受着墙另一面传过来的紧张气氛。虽然她无法看到里面，但是她也能感受得到，这不是佳佳想要的。因为，在自己的意识当中，佳佳绝对不是那种会向现实妥协的人。如果连她都放弃了，那么，自己重新开始相信理想，又是为了什么呢？ 王忆枫看着萧繁星，似乎在这一刻，他能够感受到为什么萧繁星会如此坚定和执着。但是即使如此，王忆枫也不认为区区一个萧繁星能够改变一些什么。 “繁星，你真的认为你可以改变什么吗？”王忆枫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中甚至有些蔑视。对于他来说，更好的方法恐怕就是不要卷进去这种麻烦当中吧。 萧繁星白了王忆枫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我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毕竟，她可是我的竞争对手呢，我可不允许我的晋升对手会这么示弱呀。” 王忆枫沉默了，他知道萧繁星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噗嗤一声笑了一笑，说道：“难道你们学霸的世界就是这样子的吗？既不允许别人超过自己，也不允许自己超过别人。真的是有些无聊呢。” 萧繁星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王忆枫：“我这么做可不是无聊哟。我可是和她这么多年的室友了，怎么说作为朋友的，我也不希望她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呀。” 萧繁星低下头，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更何况，我希望她能一直都是天空中最闪亮的星星啊。这样，我才能继续的去追逐她，然后超越她。” “你们女生之间的事情总是让人难以理解啊。而且，原来佳佳也是你的朋友吗？”王忆枫双手摊开，调侃道：“明明你以前对她总是这么针锋相对的，让别人看到都感到有些害怕。” “那你不也是经常去调侃人家杨安吗？明明人家根本就没有得罪过你。”萧繁星坏坏地笑着，“你觉得你也有资格这么说我吗？” “虽然听你这么说使我有点火大。”王忆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让我无法反驳。怪不得李泛水会经常和你吵起来呢。要是我天天都和你相处的话，说不定我也会这样子呢。” “别废话那么多了，听者有份，你要不要来帮我？” “……”王忆枫沉思一会，回答道：“行吧，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怎么样？” 就在他们两个在门口说话的时候，办公室内的谈话忽然停止了。还没等繁星和王忆枫两个人反应过来，就看到佳佳和她的母亲从办公室的门口走了出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重的表情。萧繁星和王忆枫立刻停止了讨论，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佳佳和她的母亲离开。 佳佳的母亲似乎没有注意到萧繁星和王忆枫的存在，她匆匆地离开了。佳佳跟在她母亲的身后，在走出门口后，她没有办法不留意到萧繁星和王忆枫的存在。她不自觉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在那一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迷茫，有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看着他们两个人远去的背影，萧繁星和王忆枫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尽管他们对视的目的并不一致，原因也很复杂。但是，他们都知道，现在需要去做一些什么了。 “走，跟上去，我要找她谈谈。”萧繁星说。 “啊，你打算就这么跟上去，在人家母亲面前，来发泄你自己的不满吗？”王忆枫露出了鬼魅的笑容，讥讽着繁星。他的笑容让看到的人都不禁打个寒颤。 但这种笑容并吓不到繁星，反而被回怼了回去：“总好过像你一样，明明有能力，却隐藏着自己，什么都不管。就只会冷冷地站在旁边看着。” “你可别这么说，我还是很关心佳佳的好吧。”王忆枫捂住自己的心脏，似乎被萧繁星的话语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看不出来。”萧繁星冷冷地回答。她看了看已经走向远处的佳佳，结果发现，佳佳竟然也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自己。在这个瞬间，繁星似乎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好像也在这个角度，看着佳佳。但是那个时候的佳佳，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她，脸上挂着让人非常羡慕的笑容，仿佛世界的混沌，都和她无关，一直都在享受自己的快乐一般。但是现在的佳佳，脸上再也没有这种笑容了。下榻的嘴角，正在诉说着内心的心事。 但是很快，佳佳就转回头，跟上了母亲。 繁星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心中的波澜平复。她知道，自己与佳佳之间的变化不仅仅是时间流逝那么简单。两人的轨迹，好像总是相互交错，背道而驰。这其间的辛酸，也就只有她们自己才能清楚。 她向前走去，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找佳佳。 “再见，妈妈。”佳佳摆了摆自己的手。 在宿舍门口，佳佳母亲和佳佳一起将行李拿到宿舍后，基本上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佳佳的母亲，也已经没有要什么要在学校里面再办的事情，也可以回家了。在一切都处理妥当后，佳佳送她母亲来到车旁边，准备送她离开。 但是，佳佳母亲非常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她捂住佳佳的手，对她说道：“佳佳呀，你一个人在学校里，要照顾好自己。在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早点和我说，好吗？” “嗯，放心吧，妈妈。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很多朋友，她们都很照顾我的。”佳佳平静地说道，“至于学习那里，我想我应该还得再想想办法了。不过请放心，我会好好的。” “你一个女孩子，不要那么逞强。”佳佳母亲露出了沉重的脸色，对佳佳说道：“妈感觉最对不起你了。你从小就不在咱们家生活，你爸又更偏爱你弟弟，基本很少来关心你的生活。当妈的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是在你还在妈身边的时候多照顾你一下。但是在你的学习上，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教你，所以，你别怪妈好吗？” “我说了很多遍了，你们不欠我什么。我也知道你们很爱我了。请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佳佳摇摇头，说，“而且，我现在就生活的很好，我很满足。” “唉，佳佳你啊......”佳佳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些什么，都说不动她。因为她心里清楚，无论是在什么方面，佳佳都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人。外表的柔弱，却不能代表内心深处的坚强和倔强。但是即使如此，她那么懂事，让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去生气。 佳佳的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温柔，她轻轻拥抱着母亲，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给予安慰，她说：“今天就开学了，我也要开始把精力放到学习当中了。所以，请不要为我担心太多，不然我可能会因此而不知所措的......” 佳佳母亲眼眶微红，但努力不让泪水滑落，她点了点头，说道：“行吧，你也很快就要毕业，成为真正的成年人了。我也确实不应该像以前一样担心那么多了。总之，你照顾好自己吧。” 说完，佳佳母亲摸了摸佳佳的头，心中抱着不舍，走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了车。一上车，她就马上将车窗的玻璃降了下来，好让自己能够更清晰地看到自己女儿的面庞。佳佳则是顺着车窗内，向母亲道别。母亲似乎又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都到喉咙了，却又不得不咽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把自己的情绪压在佳佳身上了。只见她将车窗缓缓升起，将车慢慢地驶出停车位，然后往停车场的出口开去。 佳佳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行驶向远处的汽车。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原本充满坚定的眼神，瞬间又暗淡了下来。她扭扭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然后，向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 顺着校园的走廊，佳佳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看着开始穿上春季衣服的同学们，佳佳内心不禁感慨，竟然真的已经来到了下学期了。感觉好像是一眨眼间，四季就已经在自己的眼前更迭了。 她微微一笑，流露着内心的无奈。只剩下几个月了，她真的能够办得到吗？她真的能够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找到自己的方向吗？她真的能够坚持下去，坚持自己的理想吗？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了。 “呀，佳佳，下午好呀。” 佳佳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浑身都散发着男性的熟悉背影，这个人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不久前才见到的王忆枫。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下午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忆枫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对佳佳说道：“哈哈，不要那么见外嘛。我这个同班同学难道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吗？” 佳佳呆呆地看着王忆枫，圆圆的眼睛看不透面前的这个男生。要是在平时，自己可能又会刻意稍微离开他远一点吧。只不过，最近他好像和泛水姐走的有些近，是因为要找她吗？于是，佳佳便问道：“你是想找泛水姐吗？我今天没有见到她的，你要不......” “不是的，是我想来找你的。”佳佳的背后传出自己十分熟悉的声音。 她回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有什么事吗，繁星姐？” 萧繁星站在楼梯的下面，顺着楼梯走上来，靠近佳佳。 “你刚刚在里面和老师说的是什么事？”萧繁星开门见山地说。 “哎呀，原来还真的是被你们听到了。”佳佳苦笑了一声，她低下了头，眼里充满了迷茫，“正如繁星姐你听到的那样，我确实已经不打算成为艺术生了。我会参加普通人的高考，就跟繁星姐现在这样。” “为什么？”萧繁星问。 “什么叫做为什么呀？你这么说都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佳佳说，“正是因为没有办法办得到，所以我才放弃啊。我也没有得选，只有这样才行。而且就算现在开始准备艺术报考，恐怕也来不及了吧。” “我不能接受。” “你不能接受什么？” “我不能接受，你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萧繁星抬起头，注视着佳佳的双眼。 佳佳没有回避繁星的眼神，而是十分专注地看着繁星，对她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了吗？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挺好的吗？不正是你曾经喜欢的吗？你不就是一直希望我不要那么天真，接受现实吗？” “……”萧繁星听见后，一股浓厚的内疚感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你曾经想要我成为的那样子吗？”佳佳的语气比刚才更加沉重了，“为什么现在你却又因此而责怪我呢？” 萧繁星听见后，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反驳佳佳。因为她心里清楚，佳佳说的都是事实。曾经的自己，因为佳佳抱有理想而不能理解，对她嗤之以鼻，甚至因此而对她针锋相对。或许自己确确实实是最没有资格去评价现在的佳佳的。 更重要的是，曾经的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态度，原来一直被佳佳记在心上。更加没有想到，这种带着不好态度的言语，确确实实在伤害着佳佳。 站在旁边的王忆枫，十分预约地看着在下面的两位女生。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评价，更没有想着要去帮助这两位女生。更像是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情，看着正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这部好戏。 “对不起，佳佳。”繁星的眼神展现出一丝歉意，她十分诚恳地说道：“在那段时间里，在很多时候我只顾着表达自己的观点，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没有想过，过去的我曾经说过的话，竟然深深地伤害了你。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会变成你不想成为的样子。” “我现在的样子，我曾经的样子......”佳佳低下头，反复思考着自己曾经和现在自己的区别。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放弃走艺术生这条路的呢？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副充满纠结的模样的？她记不清楚了，也不想再去纠结了。她淡淡地对萧繁星说：“繁星姐，道不道歉，又有什么用呢？现在的事实就是，无论谁来劝我，都已经太迟了。” “而且，我不想听你向我道歉。因为我不觉得，你有说错什么。你可能当时经历的事情，是我不曾经历的，所以你当时才会那么想；而我现在经历着的，也是你曾经不曾经历的，所以我现在才会萌生出和过往不一样的想法，选择了一条和以往不一样的道路。”佳佳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风暴的准备。“无论怎样，繁星姐，我已经决定了，我决定现在就按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没有时间让我再去思考，更加没有时间让我再去反悔了。” 萧繁星被佳佳的坚定所震惊。换做以前的佳佳，恐怕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的。即使心里非常不愿意，但是繁星也不得不承认佳佳要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但是，繁星同样不会轻易言败，她保持好自己的理智，坚定地对佳佳说：“无论你走什么路，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选择以什么方式去走你现在的道路。” “曾经的你，是因为相信理想，才能一直前进；是因为你的心里意志的坚定，你才会一直以来都是最优秀的那个人，那个比我还优秀的人。” 佳佳愣住了。她没想到萧繁星会如此不带修饰地提及她的过去，那些因艺术梦想而不断努力的日子。她更加没有想到，以往高傲的繁星姐，竟然会如此诚恳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会承认曾经不够优秀的自己。佳佳感觉到自己鼻子酸酸的，她感觉到悲伤，感觉到可惜。若是繁星能够在更早的时候，对自己说同样的话，自己肯定是会动摇的吧。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但随即又被决绝所取代。她说：“谢谢你，繁星姐，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这个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已经够了，现在的我，除了坚定地继续走下去，别无选择了。所以，请你不要继续再说下去了。”佳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摆脱内心的挣扎。 “不，佳佳，不是这样的！你永远都可以做出选择。只要你愿意改变，时间就永远不会太晚的。”萧繁星慎重地说。她双手拍在佳佳的肩膀上，似乎期望能够让她通过直觉来理解自己对佳佳的期望，“我知道，你可能觉得现在很迷茫，有些不知所措。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觉得这个世界只有自己能够相信，前方的路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走。现在你心中的孤独和迷茫，我深表理解。” “但是，我曾经的想法是错误的。”萧繁星想起了自己在最绝望的时候，董小珏向自己伸出了援手；在自己沉浸在失败的痛苦当中，依然有人肯定自己做出的努力。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是孤独一人。孤独只是繁星自己给自己加上的枷锁，让自己放弃挣扎，随意让孤独感摆布着自己的身躯。 “所以，不要放弃啊。”萧繁星温柔地看着佳佳。这是佳佳第一次从繁星的身上感受到这种眼神，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佳佳感受到了温暖，从内心中感受到了繁星对自己的理解和认同。 然而，佳佳却依然决定挣脱了她的手，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繁星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已经决定了。为了不再让家人为我担心，也不能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去考虑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了。” “......”萧繁星愣住了。她想从自己的嗓子当中挤出一些什么，好让自己能够说服佳佳。但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里只剩下震惊和愤怒。她无法接受佳佳如此坚决地放弃自己的梦想。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而凝重，仿佛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萧繁星看着佳佳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无法改变佳佳的决定了。 最终，萧繁星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好吧，佳佳，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只有尊重你的选择了......” 佳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和萧繁星之间的这道裂痕，或许很难再愈合了。明明好不容易，自己和她之间，才能够相互理解。明明好不容易，繁星才愿意向自己敞开心扉。只可惜，在生活当中，总是会充满着这样支离破碎的情感吧。大家心里都希望能够对方能够更好，但是却无能为力。 “谢谢你，繁星姐。”佳佳朝繁星点点头，随后便转过身，继续往宿舍方向走去。 看着佳佳离去的背影，萧繁星内心十分不是滋味。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让自己能够从刚才的氛围中清醒过来。只是，比起刚才的争吵，让繁星更加不开心的是，在整个过程当中，王忆枫没有帮自己说任何一句话。 “你答应要来帮我，我竟然还真的以为你会来帮我了。可万万没想到，你就站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萧繁星非常不开心地盯着王忆枫，“所以你就是这么帮我的吗？” “啊，我已经帮你堵住佳佳了，我已经尽力了啦。”王忆枫双手举起，表示自己投降了。 她的眼神从愤怒渐渐转为失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里藏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她看着站在楼梯高处的王忆枫。她顿时就知道了，自己现在再抱怨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因为，王忆枫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行吧，就当做你是已经尽力了吧。”萧繁星轻声说道，但是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王忆枫的脸色稍稍显得有些尴尬。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自己的神色。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寻找逃避的借口：“繁星，你别想太多呀。我只是不想去干预人家的自由而已，绝对不是不想帮你。你想想啊，你觉得你现在是在帮人家，但是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想法是错的呢？那岂不是反而害了佳佳呀。” 已经经历过一次争辩的繁星，现在已经不想再和任何人争辩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或许只是错在不应该去找佳佳进行这次的谈话；或许只是错在不应该找王忆枫去帮自己劝佳佳；或许只是错在自己以前并没有认认真真地和佳佳沟通过。无论怎么样，或许这一次，确确实实是自己失败了。至少，时机已经错过了，现状已经来不及被改变了。 萧繁星放弃了挣扎，对王忆枫说：“行吧，那就这样吧。再见了，王忆枫。” “哦，那好吧。”王忆枫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哈，我没帮到你。” 萧繁星并没有回答他。因为她知道，王忆枫只是在以道歉这种形式企图让自己舒服一些。实际上，他并没有道歉的打算。只不过，王忆枫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不回去？”繁星多了句嘴问了一下。 王忆枫似乎意识到了繁星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啊，其实嘛，我在等人。” “什么？你在等谁？”萧繁星愣住了，一下子竟然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她张开嘴，字里行间当中透露着怒火：“你不会是在等李泛水吧。” “是的呀。”王忆枫微笑着说。 “你......”萧繁星气的都说不出话来。只不过，她已经放弃再去说些什么了。而是径直走开。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王忆枫回过头看着萧繁星，眼神中充斥着些许复杂的神情。或许他心中知道这件事发生的结果，才不愿意去干预佳佳的选择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究竟谁能够说自己是对的，自己是错的呢？或许佳佳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所作出的选择，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出现反转呢？无论怎么样，自己都不愿意去改变人家的决定作出。对他来说，只要照顾好自己，那就足够了。 萧繁星走到了宿舍楼的门口。迎面走来的，是经过打扮的李泛水。她抬起头，瞄了李泛水一眼，便重新低下了头。李泛水对繁星的这一举动感到十分诧异，便问道：“诶，你们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刚刚佳佳板着个脸就算了，你怎么也板着个脸。” “嗯。没事。”繁星苦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真的是奇怪呀......”李泛水看着走上楼的萧繁星，耸了耸肩，便回过头，离开了宿舍大楼，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走过去。 ------------ 第九章：二月（4） 李泛水沿着宿舍的走廊，在春季阳光的照耀下，向着自己在意的人所在的位置走去。刚转过一个弯，李泛水就看到王忆枫站在了阶梯下面的平地上，默默地等待着。他低着头，似乎正在想着其他事情。 “忆枫！”李泛水开心地向王忆枫招手。 王忆枫被李泛水的话语打断了思绪，见李泛水正在沿着楼梯走下来，他也招招手，微笑地向李泛水打了个招呼。 李泛水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走下楼梯，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呀，抱歉啦，让你久等了。女生收拾东西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嘛，哈哈。” 王忆枫点点头，回答：“没有啦，我其实也只是刚刚到。”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只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李泛水，刚刚自己才看完繁星和佳佳的吵架。 “噢，对了。你刚刚看到繁星了吗？”李泛水忽然问道，“我刚刚看见她的时候，她好像不太高兴呢。不知道又是谁得罪她了。” “哈哈哈，是这样的吗......”王忆枫赔笑道。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李泛水刚刚发生的事情。 “然后佳佳也是，也是板着个脸的。”李泛水说，“这才开学第一天，怎么感觉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多向我学习一下嘛，干嘛要整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伤了和气呢？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嘛。你说是吧，忆枫？” “是呀，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的。”王忆枫点点头。 李泛水看着王忆枫，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满意，然后她又继续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今天有什么计划吗？这么好的天气，可不能浪费在宿舍里，出去走走呗。” 王忆枫想了想，提议道：“我寻思在后山的那个植物园挺好逛的。刚刚好现在到了春天，可以看看那里的植物开始发芽没。” “好呀。我挺喜欢植物的！”李泛水笑着说，“而且我已经好久都没去过那里了，刚刚可以趁这个时间去看看！” 王忆枫看着李泛水兴奋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感到一丝愉悦。“那我们就去植物园吧。”他微笑着说，然后两人一起走出了宿舍区，向着后山的植物园前进。 一路上，他们穿过校园的小径，两旁的树木已经开始吐露新芽，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李泛水不时地指指点点，对路边的花草表现出不少兴趣。她时而会凑近到花的面前，观察着在树梢上摇摇晃晃的花苞，时不时则会掏出手机，给花朵拍上一张美丽的照片。王忆枫则跟在她后面，静静地看着李泛水在花园里自由自在地玩耍着，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李泛水，十分享受着这个时刻。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植物园。园内各种植物错落有致，有的已经开花，有的还在萌芽，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只是很可惜，这片地区一直以来都缺乏管理，在这些鲜花盛开的时候，却参和着些许破败感。但是，李泛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她兴奋地跑向一片花丛，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些刚刚绽放的花朵。 “忆枫，你看，这花好大好可爱。”李泛水指着一朵叶子泛红的花苞，对王忆枫说道。 王忆枫走近，蹲在她身边，仔细地观察着：“唔，是木棉花呢。但是现在还没到开花的季节，所以它们只能以以这种姿态呈现了。或许下个月再来的时候，它就能向你呈现出最美丽的时刻了。” “是呀，还得等等。”李泛水轻声回答：“这可能是我在学校最后一次看到这花了，得好好关注才行。错过了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他们继续在植物园内漫步，李泛水时不时地停下来拍照，或是和王忆枫讨论各种植物的特点。王忆枫虽然对植物的了解不如李泛水多，但他总是耐心地听着。当李泛水想要王忆枫帮自己拍照的时候，王忆枫总会积极地配合着。 在那之后，他们两个人找到了植物园中一棵榕树下的旧板凳中坐着，享受着春日的暖阳和周围的自然美景。李泛水拿出手机，开始播放一些轻松的音乐，两人静静地坐着，一边轻松地聊着日常，一边感受着在校园当中春天的宁静和美好。 在他们聊得十分深入的同时，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他们意识到已经聊得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才意识到太阳已经逐渐开始下山了。他们从旧板凳上站起，拍了拍自己身上粘着些许的灰尘。即使这里有一些破旧，也不能称得上是十分美丽。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他们两个人留恋。 “要一起去吃饭吗？”王忆枫问。 “好呀。”李泛水依然留恋在刚才植物园当中。 虽然两个人，在这个并没有多特别的植物园当中逛了一下。但是，王忆枫却觉得，这种时刻是他近些年来所感觉到最幸福的时刻。虽然两人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但是处在回忆中的种种细节，是多么生动，让人不禁流连忘返。 两个人沿着后山的路走下来，回到了大路上，往饭堂的方向走去。 “今天真开心呀，谢谢你接我上学，谢谢你陪我散步，哈哈。”李泛水笑着说。 “嗯，你能开心就好。”王忆枫笑笑。 两个人漫步走在走廊上，欣赏着学校的夕阳。 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给教学楼的墙壁、操场的草地和蜿蜒的小径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李泛水和王忆枫并肩走着，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真漂亮啊。”泛水看着夕阳，不禁赞叹道。 “是呀，真希望能够再停留多一会啊。”王忆枫说。 但是，李泛水没有回答。 王忆枫回过头，顺着李泛水看着的方向看去，看到走廊上的另一头，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安独自一人，抱着一本书，走在回教室的小路上。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如同一辆有轨列车，行驶在既定的路线上。这种状态，和以往的杨安完全不同。要是说起来，更是有点像另一位平时经常抱着一本书的小女生有些相似。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杨安轻轻抬起头，看了王忆枫和李泛水一眼，两眼当中充满了疲倦。或许是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导致休息不好；或许只是见到了眼前这一对自己非常在意的人，而感到厌倦。他似乎有意无意地想躲开他们两，便重新低下了头，继续走在自己的既定路线上。 李泛水看着似乎正在躲着自己的杨安，脸色开始有些阴沉下来。站在旁边的王忆枫观察着李泛水的表情，似乎心里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干嘛，还没等自己拉住李泛水，她就已经跳到了杨安的面前，阻拦住了他的去路。 “呀，杨安，下午好呀。”李泛水面带微笑地看着杨安。 “嗯，下午好。”杨安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然后打算绕开李泛水，继续向前走。 “别急着走嘛。”李泛水马上侧移自己的身躯，继续挡在杨安的面前。 “你有什么事情吗？我今天没什么空。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不要挡着我的路好吗？”杨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已经很多次都是这样了。李泛水很喜欢有意无意地就找自己的茬，让自己十分苦恼。 他瞄了一下站在隔壁的王忆枫，看一看王忆枫会不会有想要帮自己解围的动作。只是看到王忆枫有些为难地站在那里，有些蠢蠢欲动，但是却一直不见有动静，看来唯一能够和解的希望也就此破灭了。 “没有啥特别的事情啊，我就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不行吗？”李泛水说。 “要是只是为了聊聊天的话那就好咯......”杨安心里嘀咕着。 其实自己估计也大概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虽然自己和李泛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李泛水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表面笑口常开，内心存在着阴暗；感觉自由，但实际却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虽然嘴上说着放下了过去，但实际一直耿耿于怀，不达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就永远不会罢休。 而她一直纠缠着自己，想必是因为过去和自己在一起的经历，让她一直都放不下吧。 杨安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与其一直让她一直纠缠着自己，倒不如直面面对她一次吧。尽管杨安内心中充满无奈，但是，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李泛水把话说清楚。 “李泛水，我知道你找我有事，但我真的没有时间。”杨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但却异常坚定，“但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那就请你一次性说清楚吧。” “噢？”听到杨安这么坚定地回答自己，李泛水反而还觉得有些让自己感到意外了。但是当杨安给机会让自己吐槽的时候，她却反而想不到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开口。杨安看着李泛水犹豫不决的脸庞，心里深深地替她感到遗憾。他抬起头，瞄了王忆枫一眼，平时毫不畏惧的他，此刻竟然畏畏缩缩地，好像恨不得能够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一样。他似乎既期待着李泛水开口说的话，又担心自己可能会接受不了。 “看来你们都没想好要说什么啊。那我就先走了。”杨安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对话上，打算就此离开。 “等一下。”李泛水忽然打断了杨安的思绪，“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说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自那件事情之后，一直都不是很好。但毕竟我们都是一个班里的同学，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还是希望能够有一个机会能够将以前的事情整理一下，让我们两个都能够放下过去发生的事情，能够和平地度过接下来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活。” “呃，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其实我并没有在意啊。”杨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倒是你，为什么一直揪着以前发生的事情不放呢？这可不像你啊，你平时不是对各种事情毫不在意的吗？为什么非得在已经发生了那么久的事情花费那么多心思呢？” “哈？什么？”李泛水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当她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整个人似乎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冲着杨安说道：“你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为了你这种不是男人的男人纠结吗？” “......”杨安看着面目有些面目狰狞的李泛水，没有发表一言一语。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杨安说的话毫无疑问已经触动了李泛水的敏感神经。倒不如说，这是他故意去触动她的神经。以便将气氛推至这种地步，好尽可能让李泛水和自己的谈话能够尽快结束。 但是，即便是杨安心中对此感觉厌烦，但是他依然没有失去自己的冷静。而是以沉着和平静的声音，静静地回答李泛水：“李泛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直困在以前发生的事情，对你和对我都没有好处。所以现在，我决定继续往前走了，至少我已经不想再把我自己放在过去的牢笼当中。” 李泛水的怒气并没有因为杨安的话而有所平息，眼中仍然带着非常强烈不满。杨安的话并没有起到安慰作用，反而更像是在热锅上浇了一把油。她双手握紧拳头，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说：“什么嘛，你这么说，把我搞得好像是个大白痴一样。” “难道就我一个在那段关系中认真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会如此在意失去的情感吗？”李泛水越说越恼怒。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将自己心中的委屈一口气给抒发出来：“难道你就一点点都不会怀念曾经的情感吗？”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向前看罢了。”杨安冷冷地说，“我已经不在意那些事情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已经和过去和解，所以你也可以去尝试一下。而且更重要的是，我需要集中精力在现在和未来。高考就在眼前，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让我去做准备了，而我必须要全力以赴地将精力投入到学习上来。” “你......”李泛水气得咬牙切齿。她真的看错杨安了。她以为杨安至少会展现得更加有人情，甚至会有些不舍。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已经完完全全走出来了。难道说，这个人从来就不在乎吗？ 李泛水深呼吸一口气。她看了王忆枫一眼，此刻的王忆枫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脸上，甚至挂着惭愧。只是这个惭愧，不知道是对杨安的还是对自己的。 她轻咳两声，然后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好，你说得很好。好的就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但你知道吗，有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以前的事情抛之脑后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好像你一样，情感那么淡薄。” “......”杨安没有回答，而是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李泛水。 “不过现在和你说那么多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你是个那么冷血的人啊。”李泛水露出了十分诡异的笑容，对杨安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现在我已经完完全全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也就没有理由一直让自己不再放下了，更加不会觉得自己可能亏欠你什么了。” 王忆枫听到李泛水的言辞，心里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绪，只是感觉到内心有些烦躁。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些什么。毕竟，他觉得解铃人需系铃人，他再说些什么也不合适了。更重要的是，并不只有李泛水会觉得自己亏欠杨安。在他内心的深处，也觉得自己似乎亏欠了杨安些什么。 “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到你的，我真的很愿意帮你。”杨安看着李泛水略显憔悴的脸庞，心里或多或少有些过意不去。迟钝的他又怎么能够理解得了女生那么纤细的情感呢？他想了一下，最后决定不再停在这里和李泛水纠缠，便和她说：“但我不觉得我能够帮到你什么。之后的我们，想必也不能够再回到以前那样相处的方式了。而我们肯定也会有不同的生活。既然这样子，那之后大家就尊重对方的生活就好了。你觉得呢？” “不愧是你呢，杨安。只有你能够把人渣说的话说的那么认真。”李泛水抬起头，淡淡地说道：“所以，至少我没有做错一件事。” “什么事？” “那就是不再和你有任何的关系。”李泛水非常果断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杨安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说的话非常不近人情，也知道自己对于情感方面并不敏感。他并不会责怪李泛水会这么指责自己，更加不会因此而感到生气。只不过，现在的他真的不再在乎李泛水是怎么想的，因为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么，再见了。” 说完，他绕过了李泛水，径直离开了她和王忆枫两个人。他走的每一步都似乎比前一步更加沉重，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李泛水的视线中。李泛水站在原地，背对着杨安。无论她的心中有多么不甘，至少她现在是真正的解脱了，她总算可以对这件事感到释怀。但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那么寂寞呢？ 李泛水和王忆枫继续走在前往饭堂的路上。虽然他们现在依然走在和在遇到杨安之前想要前往的目的地上，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有些怪异。走着走着，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仿佛是想用速度驱散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阴霾。但这气氛并没有随之而去，反而如同天空中密布的乌云，随时可能降下一场大雨。 “忆枫。”李泛水忽然喊了王忆枫的名字。 “怎么了？” “为什么？”李泛水用颤抖的嘴唇问道。 “什么？” “为什么你刚才一直都不帮我说话？”李泛水回过头，看着王忆枫。直到这时，王忆枫才留意到了，此刻还粘在李泛水眼角上的泪珠，正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可是，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啊。”王忆枫感到十分为难，“这种事情，我一个外人来查收说话，会不会有些不合适啊？” 李泛水听了王忆枫说的话，原本悲伤的神色，现在似乎更加暗淡了。她轻声说道：“外人么。你说的也对，我和你之间的关系，确实没有我想象中的亲近。” “泛水......”王忆枫支支吾吾地看着泛水，心里即使有话，也不敢再说出来了。她紧紧地跟在李泛水的身后，似乎正在等着李泛水的最终审判。 “我也知道我对杨安一直都是无理取闹，我一点都不占理。但我却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找杨安的茬，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博得身边的人的同情，好让我自己显得没有那个孤独和可怜罢了。”李泛水静静地说，“所以在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希望你能帮我说几句话，让我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让人感到尴尬啊......” “对不起。”王忆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是向李泛水表达自己的歉意。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李泛水沉默不语，既没有接受王忆枫的道歉，也没有拒绝他道歉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我有些累了，让我好好自己呆一会，行吗？” 王忆枫听见后整个人都傻了，心里完全捉摸不透李泛水是什么意思。他慌忙说道：“要不我陪着你一会吧。” “不用了。”李泛水摆了摆手。转过身，往王忆枫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她回过头来，对王忆枫说道：“晚点在班里见吧。” 王忆枫没有做任何挽留李泛水的举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逐渐离去的背影，伴随着逐渐寒冷下来的寒风所吹拂着的心情，心里感觉十分不是滋味。在短暂的快乐时光过后，换来的，竟然又是孤独一人。他内心真的讨厌这种感觉啊。 王忆枫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算了，习惯习惯就好了吧。” ------------ 第九章：二月（5） 去饭堂吃过饭后，漫无目的的王忆枫独自一个人走在校园的道路上。他看着操场上尽情玩耍着的低年级同学们，还有走在小路上散步聊天的女生们，心里竟然对他们感到有些许羡慕。曾几何时，自己也像他们一样，和自己的朋友每天都在篮球场上奔跑着，谈论着，欢笑着。但是一眨眼间，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个只能看着其他人欢乐的人了。 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王忆枫感受到了寂寞。 他的脚步沿着小路走着，心中竟然感觉到有一丝苦涩。感觉时间不仅仅让他的青春走向尽头，更重要的是，曾经无忧无虑，把一切都看的很开的他，现在生活态度好像伴随着他的成长而有所改变。现在他开始需要思考自己人生的道路规划、希望能够有人陪伴着他一起成长。变得比以往复杂的生活，让他不再那么容易找到快乐了。 无所事事的王忆枫，决定回到自己的班级上去。至少那里现在会比自己孤零零所在的空地要热闹不少。 他加快了行走的脚步，穿过校园的大道和偏道。太阳逐渐下山，街道上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照亮了被夜幕笼罩着的校园。在夜幕当中，王忆枫感觉到了有一些孤独。若是在往常，他肯定能够找到个伴，能够和他一起在校园当中欢笑吧。而短短一段时间过去，竟然已经是完全发展到不同的地步，真的是让人感到唏嘘。 最终，他总算是来到了教学楼前。教学楼的灯光都已经被打开，余光甚至照亮了教学楼外的路，也照亮了王忆枫的脸庞。他的脚步声在教室走廊里回荡，这种脚步声，似乎在提醒着王忆枫，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身边的人也随着他们自己的经历而发生变化。他来到教室门前，推开了教室的门。和之前来的时候差不多，教室里基本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在忙着自己的复习。而和上午不同的是，自己座位的旁边，多了一个身影，那个人就是冯皓轩。 冯皓轩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是在低着头读书。但是和别人不一样，他读的是一本散文集，丝毫没有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只是在认认真真地沉浸在书本当中。王忆枫走上前去，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也就是冯皓轩的隔壁。 直到凑近了和冯皓轩之间的距离，王忆枫才发现，冯皓轩原本因为受伤的左脚而裹上了一层石膏，但是在今天，石膏似乎已经被拆除，只剩下了些许纱布还缠绕在脚上，流出了些许刺鼻的膏药味。 坐在王忆枫旁边的冯皓轩听见自己旁边有动静，便转头来看了一下，在确认是王忆枫后，便低下头，继续看起书来，问道：“呀，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李泛水呢？” “我不知道。”王忆枫冷冷地回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 “哟，干嘛发那么大的火？是谁惹了王大少爷呀？”冯皓轩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赶紧把书扔到旁边，凑到王忆枫面前：“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分享一下的吗？” 王忆枫瞄了冯皓轩一眼，看着他那好奇的眼神，心里大概也就猜到他想知道什么了。但是现在王忆枫并没有想要分享什么的意思，只是冷冷地把头扭到一边，说道：“没什么事。你少管。” “看来真的是有人把你给惹急了呢。”冯皓轩很少见到王忆枫会发那么大的火，心里除了有些郁闷之外，也感到有些好奇。毕竟，能让一个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人惹出脾气，那是得遇到多大的事情呀？ “怎么了，要和我说说吗？”冯皓轩问。 “就算说了你也没有办法能够理解吧。”王忆枫低着头，十分低落地说。 “试试看嘛，你不说，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冯皓轩没有放弃。 王忆枫瞄了冯皓轩一眼，又看了看他那受伤的脚，反问道：“你的脚好了？” “还没完全好。”冯皓轩说，“今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好成这样，真的实属不易。就现在的状况来说，说不定还没多久，就不再需要敷药了。” “那这么说，你很快就可以恢复训练了？” “训练的事还得慢慢来，不能那么着急。”冯皓轩说，“毕竟两三个月没有用过这条腿了，还得先好好适应发力，然后才能加大训练强度。这么陆陆续续地排着，说不定也要一两个月了。” “来得及吗？” “现在去担心来不来得及，有那么重要吗？”冯皓轩说，“来得及也好，来不及也罢，都只能是这样啦，我能做的其实不多。”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这么悲观，真不像你啊。”王忆枫笑了笑，“平时那个阳光大男孩呢？” “我又不是圣人，也会有低落地时候啦。”冯皓轩淡淡地说道，“而且对我来说，与其将时间和精力花在那些没有办法控制得了的事情上，还不如将这些精力，花在一些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事。做无谓的焦虑，有什么用处呢？” “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你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啦。那么，你打算开始说你和李泛水之间怎么了吗？”冯皓轩问。 “不告诉你。”王忆枫冷冷地回答，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忽然而来的笑声，让教室里的同学都不自觉地转过头来，向王忆枫投出了奇怪的眼神。 “什么嘛？”冯皓轩虽然察觉到了这种眼神，但是他丝毫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投入在和王忆枫的对话当中，十分不高兴地抱怨道，“原本是来我问你的。结果却变成你来问我了。这算什么嘛？” “嘿嘿。”王忆枫坏坏地笑了笑。 “算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嘛。”冯皓轩无奈地摇摇头，“但至少，你好像稍微振作过来了。这样就挺好。” 他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拐杖，慢慢拄着它走向教室的门口。虽然脚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已经能够慢慢走动了。拐杖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时间的推进，还没有来到教室的同学们也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走进教室里，准备迎接即将开始的新学期班会了。 在教室的一角，佳佳和其他人一样，一边对照着课本，一边拿着习题去确认自己的答案和课本是否一致；而董小珏站在佳佳旁边，轻轻地拿着梳子梳着佳佳温顺的头发。头发一飘一飘的，使得佳佳如同宝石般的双眼若隐若现。 而坐在稍微靠后一些的萧繁星，时不时抬起头，注视着佳佳，眼里透露着充满遗憾的眼神。但是，她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要为这件事而感到迷茫的时刻了。她从自己的抽屉中抽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笔记本的旁边还粘贴着各种颜色的标签。她轻轻抚摸着这本充满使用痕迹的笔记本，眼神中充满坚定。 坐在旁边的李泛水，用着一本课本，夹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中没有任何意义的信息。即使如此，她也不想从那些虚幻的世界中清醒过来。她头稍微扭了一下，眼睛透过她的头发撇了撇坐在不远处的王忆枫。她或许感觉到了后悔，或许依然存有隔阂。但是，那不是她现在想要解决的事情。所以，她继续低下头，看着埋藏在书本里的手机，好让自己继续沉浸在手机中的世界当中。 王忆枫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闭着双眼。他静静地坐在那，仿佛是在闭目养神，又或者是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平静下来，只能通过闭上眼睛来让自己逃避着这一切。他或许已经知道，这种逃避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他也希望自己不用面对这些事情，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好。在这方面，他和李泛水有一些相似之处呢。 而坐在最前面的杨安，则是非常专注地看着复习资料。他知道，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他必须要全身心投入到这里面，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留在国内上学。为了留下来，为了能够继续和那个人待在一起，他决定放手一搏。 而已经不需要再拖着沉重的石膏的冯皓轩，目前已经可以以普通人行走的速度走路了。虽然他依然需要拄着拐杖前进，以确保不会再受伤。但是，可以看出，他的伤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摆脱拐杖，重新开始训练了。 就在大家在教室中正忙着各自的事时候，班主任胡老师从教室的前门走了进来。见到教室中的同学们大部分竟然已经开始自己学习起来，老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这种笑容，让人难以确认是欢笑还是在苦笑。 他来到了教室的讲台前，面朝着大家，说：“没想到同学们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努力学习了，真的是一件不容易见到的事情啊。” 听见了老师说话，同学们陆陆续续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情。而原本在玩手机的李泛水也赶紧将手机收进柜子里，以避免被老师发现。 老师看着面朝着自己的学生们，心里竟然感觉到有些紧张。因为胡老师感觉到在他们的眼里，感觉到了迷茫，感觉到了兴奋，感觉到了担忧。这些复杂的情绪通过同学们的眼神，传达到胡老师的心中。在这一刻，胡老师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正扛着非常沉重的责任。 他说：“看来同学们都已经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息呢，即使有些同学还是对此感到无动于衷。” 老师说完，萧繁星就瞄了一眼旁边的李泛水，而李泛水感觉到理亏，连忙把头低了下来。 “但无论怎么样，我相信大家都知道，给大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上个学期，我们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的复习。而在这个学期，我们还需要再复习两轮。所以可想而知，现在的节奏正在加快，给你们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在教室里，忽然传来了一句疑问。 “嗯，是的，该怎么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也是我接下来想和各位说的内容。”胡老师说，“经过了第一轮的复习，基本上课本的基础知识，老师们都已经讲述了一遍了。但是，高考是属于选拔性的考试，仅仅是掌握基本知识，是不够的。同学们还需要通过练习和拓展，以便能够适应高考的习题。” “但是，我想说的并不只有这些。”胡老师停顿了一会，正思考着应该怎么继续接下来的话。“高考，虽然说是各位人生中重要的节点，但是，并不是人生全部。” “什么？” “真不敢相信老师竟然会这么说。” 教室里传来了细细的议论声。大家对于老师的发言感到不可思议。毕竟，过往对于高考的言论渲染，都似乎指向着“高考决定一生”的定论。但是，老师竟然给出了违背了这一定论的说法，使得有不少同学都反应不过来了。 “在高考后的日子里，你们肯定还会面临着各种各样的人生课题，有的甚至需要你们奉献出一生才能获得答案。而高考，可以是一次锻炼你们的机会。你们需要学会解决这次问题的能力，需要为了你们人生的目标而使尽浑身解数，来帮助你们达成自己的目标。” “而作为老师，我能做的，就是在你们的路上，给你们加油，然后把我知道的东西，尽可能教给你们，并希望那些知识，在你们今后的日子当中，也能帮到你们。” 胡老师说完，静静地看着各位同学们。老师说的话，似乎真的能够给他们带来力量和方向。即使还充满了迷茫的同学，也依稀能够将自己眼前的迷雾给驱散。在教室的角落，响起了掌声。掌声逐渐带动起了其他同学，掌声陆陆续续地响起来，让原本安静的教室传出了非常热烈的掌声。直到这时，胡老师才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 “谢谢同学们。之后的日子里，大家一起努力吧！” “好的，胡老师！” “是的，我们一起加油！” 同学们的士气高涨，大家的眼神中充满了斗志。 “那么……”胡老师再一次张开了嘴巴。 “什么？” “既然同学们现在那么充满斗志，想必对于学习方面，也能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吧。”胡老师笑着对大家说，“那么，我们马上开始讲课，进入第二轮的复习吧！” 同学们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胡老师刚刚说的那么煽情的内容，其实只是个铺垫而已！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哄笑声，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胡老师微笑着看着大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反应。看着同学们在紧张过后，又重新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老师的心中，也因此放轻松了不少。即使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大家可能会忙于学业，但是或许在这辛苦之后，他们也能获得甜美的果实吧。 “那么，我们开始吧……” ------------ 第十章：三月（1） “‘嗯，经过组织决定，我们决定就由你来担任百日誓师大会的高三年级代表了。’，我就马上问：‘为什么呀？’，得到的回答竟然是：‘难道还会有谁比曾经的学生会会长更加适合当年级代表吗？’，竟然这么草率地决定了，明明我成绩也不好，当年加入学生会也是被连哄带骗而带进去的。我根本就不适合当这个年级代表啊！” “嗯。” “诶，佳佳，你有在听吗？你知道小珏姐我有多苦嘛？”董小珏十分不愉快地问。 “嗯，我有在听。”佳佳躺在了床上，一边的耳朵里塞着个耳机，放着自己喜欢的音乐。她的眼神充满了疲倦，感觉只要一合上眼睛，就能迅速进入梦乡。她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却抚摸着放在床上的书籍，仿佛只要感受不到书籍的存在，就会让佳佳的内心充满不安全的感觉。 “佳佳，你最近是怎么了呀，感觉都不太理我了。”董小珏有些失落地说。 在女生宿舍里，两个女生正在下午下课的时分，在宿舍里洗澡休息，并等待着晚自习的到来。宿舍里只有董小珏和许佳佳两个人。董小珏刚刚洗完澡从浴室中走出来，用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头发。 佳佳在读书过后，疲倦地躺在了床上，似乎连聊天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想起晚上还要继续晚自习，她内心的焦虑感油然而生。 在董小珏的说话声结束后，宿舍重新回到静悄悄的。佳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天花板，即使她内心不断地告诉着自己要坚定，身体好像也没有办法持续扛着这一切走下去。 而董小珏这边，最近收到了学生会的邀请，成为了百日誓师大会上的学生代表，要进行百日誓师的发言。这让平时悠闲惯了的董小珏顿时紧张了起来，而且更加让她想不通的事情是，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学生。成绩处于中下不说，平时的懒散样貌也不受某些老师喜欢。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先是从高一加入了学生会，然后在高二成为学生会**。要是把这故事告诉其他人，估计都难以让人相信吧。 “你果然没有在听嘛......”见佳佳没有回答，便继续追问：“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觉得没什么不妥的，这是小珏姐应得的。”佳佳转过脑袋，将头微微探出床边，“小珏姐只用像平时一样就行了，不像我……” “你怎么啦？你现在不挺好的吗？”董小珏说，“你也和以前一样那么优秀呀，也和以前一样那么可爱！哈哈哈！” “才没有呢……”佳佳眨了眨眼睛。但是，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袋十分沉重，而且一旦合上，就会感觉到眼睛有一种燃烧起来的感觉。 “不像我，真的像现在一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却不知道……咳咳！”话还没说完，佳佳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刚刚擦拭完头发董小珏，感觉到了佳佳似乎有些不妥，便顺着楼梯爬了上去，将脸凑近到了佳佳的眼前：“怎么啦，佳佳，是不舒服吗？”说完，她就用自己刚刚洗过澡，十分洁白干净的手掌，轻轻抚摸在佳佳的额头上。温暖的手掌，带着些许的水滴，流到了她的额头。但是随之反馈而来的，是温度更加高，甚至可以说有些发烫的肌肤。 “天啊，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啊？”董小珏紧张地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事......”佳佳摇摇头，挣脱开了董小珏的手掌，说道：“我得马上振作起来，毕竟，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明天就是百日誓师大会了啊，距离高考，只剩下一百天了......” “佳佳，你不要总是唠唠叨叨考试考试考试的啊。考试哪里有你的身体重要？”董小珏十分心急地说。好在，她对处理这些颇有经验。只见她嗖嗖一下就从楼梯上跳了下来，跑进洗手间里，将佳佳的洗脸毛巾取下来，利用清水洗的干干净净。最后，再粘上些许冷水后，她又走回来到床前，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佳佳。 佳佳虽然嘴上还在挣扎，但是身体已然是一动也动不了了。她的脸烧的通红，平时清澈干净的眼睛，此刻也布满了血丝。她躺在床上，甚至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是沉重地贴在床上。她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乖乖投降：“小珏姐，我难受，救我......” “好好好，这不是来救你了嘛。”董小珏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湿毛巾轻轻地盖在她的额头上，好让她降降温。“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快点和我说。” “口干，感觉喉咙疼......” “是感冒了吧。最近的天气冷暖不定，你又那么忙，一个不小心，抵抗力下降，就着凉了。”董小珏说，“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整点吃的，然后晚点去校医那给你拿些感冒药吧。” “谢谢......”佳佳微弱地说，眼睛轻轻地合拢。但是她似乎又不愿意就此睡过去，而一直努力睁开着自己的眼睛，“但是，我得快点好起来才行......” 董小珏则是直接打断了她，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知道了，知道了。在这之前你先好好的给我躺在床上，好吗？” 在看到佳佳似乎还穿着已经穿了一天的校服，还没有换洗衣服之后。董小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在走之前还得帮你弄干净身子呀。”说完，她就用盆子接了一盆温水，将湿毛巾泡进温水里面。原本湿冷的毛巾，逐渐被略微超过体温的温水所浸盖，染上属于温水的温度。然后，她又爬上了佳佳的床，将佳佳扶起来，将她的袖子卷起，开始擦拭她的手臂。 在忙活了好一会之后，她总算是将佳佳清理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佳佳脸色苍白，只是虚弱的看着小珏。在她的眼中，充满了对董小珏的感激。 “谢谢你，小珏姐……”说完，她总算是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你这孩子啊……”董小珏抚摸着佳佳的额头。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她，自己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自己一直和她相互陪伴着长大，看着佳佳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地发生变化，有时候会使自己觉得，现在的佳佳，是否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呢？ 但无论如何，这或许就是她成长中必须要经历的事吧。只是在这个过程当中，自己似乎已经没什么事情能够真正帮得上她了。现在佳佳似乎正在因为学习上的事情而烦恼，而自己在学习上当然不太可能能够帮得上忙；她也知道佳佳现在和家人的关系不太好，但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只能是通过语言上安抚她的心情；自己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估计就是只有帮她梳梳头，打理一下日常的起居了。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好像都快成为佳佳的监护人了，哈哈。但是现在，佳佳一直在受着折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能够成为是她的监护人呢？ 可即使如此，董小珏这位女生也比自己要幸福的多。至少现在，她依然有着值得自己奋斗的目标，有着完整的家庭，而且自己有着完整的生活，有着爱护她的朋友们。而自己呢？似乎在高中也糊糊混混的过了将近三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毕业之后有什么样的打算？ 她想到这里，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她去洗手间拿出另一条毛巾给佳佳敷上了后，便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将窗帘拉上，然后走到房门旁边，轻轻地离开了宿舍，就如同一道春风吹拂一般轻盈。 ------------ 第十章：三月（2） 董小珏离开了女生宿舍后，走在前往饭堂的路上。她计划吃过饭后，再去校医拿药。并且趁着这段时间，可以让佳佳好好休息一会。走在被夕阳笼罩着的小路上，看着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然后照到自己的脸上，给自己增添了几分温暖。走着走着，路过篮球场时，不经意的一瞥，让她注意到了坐在场边的杨安。 “这可真是少见啊。”董小珏自言自语道。 杨安，这位曾经在班里排名倒数，基本不怎么学习的学生，总是能够看见他在篮球场上奔驰。但是，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总是行色匆匆地穿梭在学校之间，就和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的佳佳差不多。对于他来说，时间本应该是稀缺资源，在此刻却有非常大的变化。他双脚随意地交叉放着，双手轻轻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似乎在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他的眼神紧紧跟随着球场上的比赛，专注在观赛当中。三染人不在场上，但仿佛自己的心灵，已经和场上的同学们一切跃起拼搏。 董小珏看着坐在那里的杨安，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奇。而这份好奇心驱使着她改变了原本的路线，转而走向杨安。 “呀，你竟然会有时间来这里看球。”董小珏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和调侃，打破了杨安周围的宁静。 “是小珏姐呀，你好。”杨安并没有因为董小珏的出现而感到意外，而是十分镇定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董小珏也十分礼貌地回复了一句。但是，她又马上转回来到了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哟。” “没有啦，只是觉得最近好像有些用力过猛，想要休息一下而已。”杨安淡淡地说。他看的是正在球场上飞驰着的低年级同学们，看到他们在球场上的对抗。虽然自己也不在球场当中，也能感受到他们带来的激情。 “说的很对呀，本来就是应该劳逸结合一下嘛。”小珏说着。但是一说到这里，就不自觉想到了正躺在宿舍里休息的佳佳，便发出了叹息：“不像我们家的佳佳，以前就是整天画画读书，现在则是每天都学习学习。感觉她就不像是一个能闲得下来的人，每天都在折磨着自己。” “佳佳么，她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呢。”杨安听到后，轻松地笑了一下，“但这就是她的个人特征，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一点也不让人感觉到安心呀。”董小珏皱着眉头，“现在可能因为压力太大，把自己都弄病了。现在正发烧着，在宿舍床上躺着呢。” 似乎是因为听到佳佳生病了的缘故，原本正沉浸在球赛当中，十分放松的杨安，忽然紧张了起来。但是，似乎也是因为不想让董小珏察觉自己的紧张，他尽可能地按耐着自己，慢吞吞地挤出几个字：“她……她怎么了吗？” “我觉得应该是感冒了吧。最近天气不是很好，她一没留意，就着凉了吧。”董小珏十分谨慎地分析道，“等会我还得去校医那里给她拿点感冒药呢。” “哦，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 “那行吧。”杨安听完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就这样？”董小珏却没有因此而打算终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想问的难道只有这些吗？” “你是什么意思呀，小珏姐？我没听懂呢……”杨安故作镇定。 “诶，杨安，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小珏姐吗？”董小珏发出坏坏地笑容，“听佳佳说，最近你们两个沟通的还蛮多的，是这样的吗？” “她是这么说的吗？”杨安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解释道：“我们只是偶尔聊一聊而已，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罢了。” “我也没说你们两之间不是普通同学关系呀，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呢？” 杨安顿时语塞。原本只是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但没想到董小珏确实棋高一着，完全把自己吃的死死的。心里不得不佩服，这就是早熟的人的智慧吗。想到这里，杨安默默地将屁股挪了一下，好让自己距离董小珏远一些，仿佛只要能拉开距离，就能躲开董小珏的追捕一般。 “好啦，不逗你了。感觉再这么下去，都要把你给逼急了呢，哈哈哈。”董小珏见杨安有些窘迫，笑得更欢了。 “谢谢小珏姐？”杨安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董小珏微微一笑，随即话锋一转，说道：“现在佳佳的状态不太好，感觉她经常神经紧绷，压力非常的大。但是，她从来都不会对别人诉说自己的委屈，只会在内心中默默地忍受着，直到哪天身体没有办法再继续承受住这份压力，就会搞得像现在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杨安沉默地低着头，一声不发。但是，嘴上没有言语，并不能代表他内心也是如此平静。他担心着她，不知道佳佳的病情如何，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他希望佳佳能够摆脱现在的痛苦，早点好起来，变回那个曾经快快乐乐的她。但是，即使自己内心有迫切的希望，现在又能够改变些什么呢？ “所以说啊，你作为同学还是朋友，有空的话也多和她交流交流呀。”小珏姐说道：“毕竟，我觉得你说的话，她会好好听的。” “对于佳佳来说，有什么话会比小珏姐说的话更有作用呢？” “呃，有很多话啦！”董小珏皱了皱眉头，“我感觉现在佳佳已经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爱找我说话了呢。着实是让我感到心寒啊。” 杨安听完后，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神色认真了许多：“嗯，我知道了啦，有机会我就稍微和她聊聊吧。” “只是稍微聊聊吗？” “呃，能聊多久就聊多久吧......” “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董小珏满意地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后，目光再次投向球场，“话说回来，你难得来看球赛，是怀念起打篮球的时光了吗？” 杨安微微一笑，目光掠过球场，似乎在享受这份难得的闲暇时光：“还好啦。毕竟我也就几个月没打过而已。自从校运会后，我就基本没怎么碰过篮球啦，基本都把时间放在其他地方了。只是，偶尔像现在这样看看比赛，也能找到之前在篮球场上打球时那种放松的感觉。” “说的是呢。”董小珏点点头。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目视着前方球场上的比赛，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和周围同学们的欢声笑语。董小珏看着在球场上奔跑着的同学们，心中萌生起了对他们能够享受此时此刻快乐的羡慕。看着他们为自己喜好的事物所拼搏，那种情感，仿佛为他们的生活竖立了个目的地，让他们能够感受到生活的意义。而自己，现在并没有找到这种感觉。 “杨安啊。”董小珏问。 “嗯？” “你说说，像我这样的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董小珏冒出了一句听起来非常可怕的话。 “小珏姐，你不会是......”杨安听到了董小珏的话，心中也冒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直冒冷汗。 “哈哈哈，不是的不是的，你误会了！”董小珏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带有歧义，便赶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还蛮羡慕你们的。很羡慕你们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目标。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我以后应该干些什么。自失去家人后，我就基本没有什么生活的目的，只是按照叔叔阿姨安排好的生活，陪着佳佳，漫无目的地过着无聊的日子。所以我才会在想，我活着究竟有什么目的。” 杨安听了董小珏的话后，眉头紧皱。董小珏回过头，看着杨安那难过的表情，继续说道：“你肯定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我没有。”杨安扭扭头，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在想，一个参加了学生会，为学校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然后又成为学生会长，再后来即使是退出学生会，也在帮助同学们的人，竟然会觉得自己是在‘漫无目的地过日子’。这让我这种人怎么活下去啊......” “诶，你真的会这么觉得吗？”董小珏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当然是啦。”杨安说，“虽然你可能没有留意，但是学校里还是有蛮多人崇拜你的。觉得你十分帅气，有能力。还有不少女生，因为你而剪了短发呢。” 董小珏听见后，整个人愣住了。或许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从另一个角度被杨安解读吧。她用着真挚和感激的语气对杨安说道：“杨安，你真是个特别的家伙啊，你和有些人不太一样。” “是吗？或许吧。”杨安没有太过于在意董小珏的评价，既没有感到开心，也没有感到难过。他说：“我也会有迷茫的时刻。在曾经，我也会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目的地在学校里混日子。既不学习，也不会玩耍。就只是靠发呆过着漫长的一天。但曾经在某个时刻，我见到了一个特别努力的人，她的认真，让我感到崇拜。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和她一样优秀。所以，我决定逐渐改变自己。虽然就现在来看，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但是至少，我觉得自己有在努力靠近了。” 董小珏听着杨安说话。虽然杨安并没有表明这个人究竟是谁，但是在董小珏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她没有追着杨安问，而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着杨安结束他的话语。并点了点头，说道：“那或许哪天，我也能在这个即将结束的中学生活当中，找到自己追求的方向吧。” 在他们聊天的同时，篮球场上的比赛也随之而结束了，在球场上聚集的人群逐渐散开。看到了这种情况，杨安也准备离开了。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对董小珏说道：“比赛结束了，我也应该离开这里了。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去校医室拿药啊？”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董小珏摆摆手。她眼神中充满了对佳佳的关切，但她也知道，相比起拿药，有一件事情更加重要：“佳佳那里，还需要你帮忙照看一下啦，和她谈谈。”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杨安朝董小珏点了点头。随后，他又补充道：“祝你演讲顺利，你一定行的。” “谢谢。”董小珏露出了快乐的笑容，“你还蛮好的，哈哈！” 杨安没有再回答董小珏，而是朝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在走的时候，还向后面摆了摆手，和董小珏打了声招呼。董小珏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个子不高的人，却比想象中的要更加高大。虽然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她也能感受到属于杨安的改变。或许这种改变，能够让他的家人感到骄傲吧。 或许，自己也需要有改变了，是么？ ------------ 第十章：三月（3） 离开了篮球场的董小珏，顺着走廊，来到了学生饭堂。自己来的时间似乎算比较早，所以还看不到太多来吃饭的同学。董小珏拿出了一个餐盘，来到了打饭窗口前。由于春季的所特有湿气，在温暖的菜式上方所凝结成一颗一颗细小的水珠，粘在打饭窗口的玻璃上。 她的目光透过窗口的玻璃在饭菜上扫视着，有小炒肉、炒青菜等四五道菜式。但是无一例外每一道菜都散发的味道，混合成一体，形成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让人难以提起食欲。董小珏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从中挑出一小份酿豆腐和青菜，还有一点点小炒肉，盛了半碗米饭。然后，她端着餐盘，找了个靠少人且安静的角落位置坐下。 看着这着实不太让人感到开胃的饭菜，董小珏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豆腐，送进自己的嘴中。伴随着豆腐些许煮焦的味道透过鼻子传进自己的中枢神经，让原本不开胃的董小珏，更加不想吃饭了。 “如果有加餐就好了，哪怕只是咸菜都好啊......”董小珏发出无助的**。 正当她十分苦恼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将餐盘放在了董小珏的对面。紧接着，这个人将一个套着透明塑料袋的豆豉鲮鱼罐头放在了桌面上。董小珏看着这罐豆豉鲮鱼，仿佛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盯着那盒罐头一动不动。 “你究竟想要盯着这玩意多长时间？” 听到了熟悉的音色的时候，董小珏才抬起头，看了看面前这位同学一眼。这位同学一头秀丽的卷发，并且要比以前还要稍长一些，头发的长度刚刚盖住了她的肩膀。在卷发所遮着的，是即使不需要任何妆容也能保持着美丽的脸庞。她不是其他人，就是萧繁星。 “是你啊。”董小珏笑着看着繁星，“还是得靠你啊，繁星，救了我一命啊！” “不至于吧，就加了点菜而已。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小珏姐对别人可别这样，不然可能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啊。”萧繁星虽然嘴上嫌弃着，但是嘴角边还是露出了笑容。她将罐头从塑料袋中拿出，然后将罐头盖子给打开。在盖子被打开过后，三两条已经经过腌制好的鱼肉呈现在她们面前。 虽然鱼肉呈灰黑色，从色彩上确实也难以让人提起食欲。但是对于熟悉它的人来说，这个简单的罐头毫无疑问，有着独特的风味。董小珏迫不及待地从罐头当中夹起一条鱼，放在自己已经盛好的白米饭上。豆豉鲮鱼蒸着些许散发着光彩的香油，流在了雪白的米饭上，让原本淡然无味的米饭，似乎也增加了一层豆豉鲮鱼的风味。 “哇，这真的太棒啦。”董小珏十分兴奋地说，“太谢谢你啦，繁星。若是没有你，说不定我今晚就要饿着肚子了。” “不至于啦，大不了再叫个外卖咯。”萧繁星满脸黑线地看着小珏，“尽管吃，吃完再说。不饱我们就再去买点零食吃。” “嘿嘿，点外卖哪有跟你一起吃饭香呀？”话说完，董小珏就咬了一口鱼，然后发出了非常满意的赞叹，“真是熟悉的味道啊。让我嘴馋！” 萧繁星听见后，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轻咳两声，轻声回答道：“哼！你就知道面不改色地说一些让人害臊的话……” “是不喜欢听吗？” “那，那倒没有。”萧繁星低下头，猛然地吃了几口饭。 董小珏看着繁星那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心里莫名感到一股喜感。虽然她知道繁星是那种口嫌体正直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可以说是每时每刻都透露着傲娇的性格了。她思考了一会，决定找个话题和繁星聊聊：“繁星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吃饭呀？” 萧繁星抬头，快速看了一眼董小珏，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似乎有些不自然。她小声地说：“刚刚出去田径场那边逛了一下，然后顺路就过来了。” “又去跑步吗？” “那倒没有。” “那你去干嘛？” “呃，小珏姐你不要问那么多啦！”繁星问，“那你呢？今天是小珏姐一个人来呢。” “我一个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董小珏笑了笑，“平时你都是和泛水走，而佳佳嘛，已经单刷很长时间了。想和她一起来吃饭还不容易呢。而且啊，佳佳现在生病了，现在正在宿舍里躺着呢。”一提到佳佳，董小珏就感觉到内心十分愧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嗯，我知道。我在宿舍里看到她了。”繁星点点头，说，“现在正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呢。她估计得休息一会才能醒过来了。” “那你们俩有说话吗？” 繁星听见后，愣了一下，随后缓缓地摇摇头。 “毕竟是朋友，好好关心一下人家嘛。” “我和她是朋友吗？”萧繁星有些苦恼地思考着董小珏说的话。毕竟她感觉她和佳佳的关系怎么样都算不上好，更不要说是好朋友了。 “你们俩的关系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啊？甚至该说要比以前更糟糕了。”董小珏淡淡地说，“你们两个一直竞争那么多年了，她心里多么倔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怎么了也学她一样那么倔呢？不要让你们之间的竞争影响你们的关系啊。若是静下心来，说不定你才是最懂她想法的人吧。” “或许吧。”繁星苦笑了一声。自己也确实尝试过去了解佳佳的想法，想去帮助她。但是，就和上次在宿舍楼下的对话一样，自己和她总是以分道扬镳作为结局。两个人就如同行驶在两条平行的铁轨上，虽然目的地可能相近，但是总归不是在同样的道路上。 “那如果了解，那为什么不放下心来，和她重新认识呢？”董小珏十分疑惑地问。她心里清楚，繁星和佳佳两个人并不是真正地憎恨着对方。在某些场合，两个人甚至还会照顾对方的感受。造成她们两个之间的分歧，是她们两个人的价值观。说起来也讽刺，两个人就像是磁铁的两极，无论使出多少力气去接近，最后总是会在外力结束后有弹开。 “了解归了解，但不一定代表我认同她啊。”繁星没有回避问题。她思考了一会后，回答道：“其实说实话，我曾经很羡慕她，羡慕她为什么能够无拘无束，羡慕她时时刻刻保持着纯净的笑容。因为那些东西，都是我曾经没有办法得到的。而在当我逐渐改变，获得属于我自己的快乐后，我才发现我曾经的想法是错误的。” “为什么？” 萧繁星淡淡地说：“因为我和她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也或许我和她永远都不能够真正理解对方。当她走向理想的时候，我在现实里挣扎。而当我重新相信理想的时候，她却反而放弃了理想，想自己扎进现实中来。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和她性格上有区别，而是我们两个的人生轨迹并不是一样的。或许在之后当中也不可能走在相同的轨迹上吧。” “但无论怎么样，我都必须要一直走下去。我想佳佳也是和我抱着一样的想法的。” 听完繁星的话，董小珏内心竟感觉到有些许震惊。倒不是因为繁星说的话有哪里不对，而是对于繁星能够说出这种在以前绝对不会说的话而感到欣慰。直到这时，董小珏才意识到，繁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繁星了。她已经成长了不少。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强，却同时也比以前更加包容。连董小珏也不禁为此而感到赞叹。 “繁星，看来你真的长大了呢。”董小珏露出了宠溺和欣慰的眼神。 “是吗？”听到了董小珏的坦白，繁星的脸因为害羞而露出了些许绯红。 “那当然啦。以前的萧繁星，可是眼睛里容不下一点沙子。遇到讨厌的事情，你就毫不犹豫地说出内心的想法。就是因为你曾经这样的性格，可是吓退了不少人呢，哈哈。”董小珏轻轻地笑了，语气里满是温柔的回忆，“而现在，你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要比以前更加会接纳不同的人了。” 繁星听见后，显得更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偷偷的笑了一下，眼中闪烁着自信和谦逊。她说道：“可能还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一些事情，让我学会了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吧。曾经的我，一直困在曾经的阴影之下，一直挣脱不出来。” “但是，后来我才慢慢知道，让我造成阴影的人，总归是少数。身边有很多人，还是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我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将别人推开，而不是别人远离着我。”繁星坚定地说，“所以，我决定做出改变，让自己不要再和以前一样，而是从曾经的阴影当中脱颖而出，成为更好的自己。” “看到你这样的变化，我真的很开心。”董小珏伸出的勺子，对着萧繁星的脸庞，“而且，我觉得，你的坚强和改变，也是我需要学习的啊。” “才不是呢。”听到小珏的回答，繁星变得有些激动。她十分紧张地说道：“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英雄啊。是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是你一直以来都在我的身边陪伴着我。若是那天......” 董小珏听见后，露出了悲伤的心情。她很清楚萧繁星对自己说的是哪一件事情。直至现在，她也完全记得起那天在宿舍当中，那几个女生和繁星之间发生冲突的细节。也能想起自己冲进去宿舍时的那一刹那，记得自己为了保护萧繁星，和其他人对抗的片段。但是，她很高兴自己能够非常及时去到那里，去将繁星从地狱中拯救出来。 “若是那天，你没有在宿舍里救我，说不定，我可能，就会成为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人吧......”繁星说完，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也没有办法想象出，如果当时没有人来救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自己会退学；或许，自己会产生自闭；或许，自己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自己还活在，还在学校里，还在继续生活。她忽然发出了释怀的笑容，轻声对小珏说道：“小珏姐，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因为那件事情对你道过谢。但是，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你。谢谢你，愿意来救我。” “无论发生多少次，我都会去救你的。我从来都没有后悔我在那天做过的一切。”董小珏淡淡地说。 “嗯。”繁星十分高兴地点点头。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容挂在了她的脸上。在这一刻，她真的为这个事情感到高兴，同时，她总算是向小珏坦白。曾经的事情，在此告一段落。繁星可以拥抱光明，继续开始新的生活了。 随着六点钟声的响起，来到饭堂的人越来越多了。原本空闲的打饭窗口，也逐渐排起了一条条长队来。他们有的是刚刚在球场、田径场运动回来的学生；有的则是刚刚完成工作的老师；有些则是刚刚从图书馆学习回来的同学；有的则是独自一人走来的陌生面孔。 正当繁星继续吃着饭的时候，她拿着勺子的右手手腕上的手表似乎时不时就发出了震动。但是，繁星在对着手表瞄了一眼之后，就没有再搭理它，继续吃着饭。 董小珏毫无疑问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她没有说话，我是跟着繁星，默默的吃着饭。 只是可惜，手表的震动似乎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过了一会就会稍微震一下，然后屏幕就会稍微被点亮一会。虽然只有短暂的片刻，但是董小珏通过手表屏幕的构图，推测应该是短信提示。 在多次发生重复的事情后，董小珏似乎也忍不住她的好奇心了。于是，她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将勺子对着萧繁星的手表，对她说道：“繁星，你的手表从好久之前就一直在震喔。是不是有人有急事找你啊？” “啊？没，没有啊。”萧繁星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但是，眼神的逃避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真的吗？”董小珏向她投出了怀疑的目光，“你是不是在骗我？” “哪里有骗你啊？” 董小珏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低下头来吃饭。而繁星看董小珏没有追问，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也同时低下头来真被吃饭。说时迟那时快，董小珏猛然抬起头，直接用自己的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左手一把抓住了繁星的右手，然后凑上前去，打算往繁星的智能手表中确认究竟是谁发的短信给她。 “诶，小珏姐，你在干嘛？”迅速捉摸出小珏意图的繁星顿时就慌了神。 “嘿嘿，那还用说吗？”董小珏露出了坏笑，“当然是因为嗅到八卦的味道了啊！” 繁星挣扎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脸上泛起了红晕，既有些害羞又带着几分无奈。但是，被董小珏抓住的手可不是能够轻易能够被放开的，她紧紧抓着繁星的手腕，眼睛紧盯着那块智能手表的屏幕，手指轻轻一点，使屏幕亮了起来，而在其中的短信内容也在董小珏的眼中一览无余。 发件人是一个昵称。而且似乎由于手表不支持表情包，而显示成了两个方框。使得董小珏没有办法能够猜出究竟是哪个人发出来的信息。 “吃饭了吗？”；“我刚从操场进行恢复训练了，要不要吃个饭。”；“诶，怎么不回我啊？”；“是不是生气了？”；“别不理我啊，呜呜！” “呃，这个人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啊。”看着手表中那一条条简短却上演了一场颇具幽默感的喜剧，董小珏忍不住吐槽了：“不过啊，繁星，这种人最容易骗到女生的留意了，你可得小心点啊！” “没有啦！你不要多想，那只是普通朋友！”繁星的脸比刚才还要红了。她急忙将自己的手从董小珏的紧握中抽出。由于抽出的力气太大，让董小珏不得不松开了自己的手。 “哟，看来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我身边发生啊。”董小珏故意拉长了音调，脸上满是调侃的笑意，眼神里充满了关心和好奇。 虽然对于董小珏来说，可能是一句玩笑。但是对于繁星来说，她可得绞尽脑汁，才能够对应董小珏一句又一句的询问。董小珏的追问，都快让繁星的脑袋烧起来了。说不定再这么下去，自己也要和许佳佳一样发起烧来了。 见董小珏一直抓着自己不放，心中是很是着急。羞涩的情绪让她一直在逃避着小珏的询问。她不知道该再以什么样的借口去掩盖原本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最后只能用勺子从鲮鱼罐头中挖了一勺豆豉，浇在自己的饭上，然后拼命把饭往自己的嘴里送。 董小珏见到繁星的动作，笑的更加开心了：“繁星，你这个样子真的是可爱极了。怪不得有男生追你呢，哈哈哈！” “才，没，有，呢......”萧繁星嘴里嚼着饭来回答，含含糊糊的。平时的矜持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不用那么害羞啦，就算是有也很正常嘛，毕竟你这么优秀。”董小珏静静地看着繁星。 “哼，都说了没有了啦！”萧繁星并不打算认输。只不过，她也不想继续和董小珏聊下去了。因为她感觉到，越是和她继续聊，自己就越有可能露馅。只见她将餐盘中剩下的几口饭塞进嘴里面，还没嚼碎，就吞吞吐吐地说道：“不聊啦，我还有事，我要先走啦！” 说完，她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只剩下董小珏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她看着繁星留下来的那盒罐头，轻松地笑了起来：“哈哈，这个繁星，用不用这么害羞啊。就这么把我留在这，这算是什么意思嘛。” 话说完，她将罐头里面所剩无几的鱼肉挖出来，搅拌在饭里面，一边吃，一边淡淡地说：“而且啊，你总得要认识一个新的能够知心的同伴的嘛。毕竟，很快就毕业啦，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吃饭聊天的时间，可能越来越少了。” ------------ 第十章：三月（4） 董小珏吃过饭后，去校医拿了点感冒药，还有一张退热贴。就往宿舍方向赶回去了。打开宿舍的门后，佳佳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休息，两眼紧闭，原本放在额头上的毛巾，滑落到了她的脑袋边，压在后脑勺下。佳佳就如同一个睡美人一般，干净且美丽。 董小珏轻轻地握了一下佳佳的手臂，发现她的手臂还是烫烫的，暂时还没有退烧的迹象。她担心地皱着眉头，从校医给的一袋药中，将那个还有些冰冷的退热贴掏出来，贴在了佳佳的额头上。 或许是因为额头感受到了些许刺激感，佳佳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小珏，迷迷糊糊地说道：“小珏姐，我睡了多久了？” “放心吧，没睡多久，你现在好着呢！”董小珏说，“先坐起来，吃点东西。” 说完，董小珏将佳佳扶起来，让她靠在床板上。然后，她将从饭堂打了的一些白粥给佳佳端上来，打算喂给佳佳吃。但是佳佳将头扭过一边，双手将盛着粥的碗给拿着，虚弱地对董小珏说道：“小珏姐，我自己来吧。” “唉，但是你……”董小珏心里有些慌，毕竟直到刚才，佳佳还是迷迷糊糊的，怎么能让她自己吃东西呢？ “谢谢你，小珏姐。”佳佳虚弱地道了谢，但是这并没有改变她的想法：“你能给我找吃的，我已经很感谢了。剩下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的。” “……”董小珏双手抓着碗，还是有些不放心佳佳。 佳佳轻轻地将碗拿过来，自己一勺一勺慢慢地喝起粥来。虽然说粥是用一次性的泡沫碗装着，所以拿到佳佳面前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凉了。但是佳佳并不在意，反而心里觉得有些暖暖的。在她喝完粥后，便将小珏放在她床边的感冒药吃了下去。 在吃了点东西后，佳佳感觉稍微有些体力了。但是高烧导致她依然是头昏脑胀的，便准备躺下来继续休息。 “谢谢。”佳佳再一次说道，“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会比现在还要难受得多了吧。” “应该的嘛，佳佳。你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吧。” 佳佳点了点头，眼神当中充满劳累，感觉随时都会没有办法撑住而昏睡过去。她轻声说：“你放心吧，小珏姐，我会好好照顾好我自己的。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你明天还有演讲要准备呢，不能因为我的事咳咳咳......”说完，佳佳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你真的没问题吗？”董小珏见佳佳忽然咳嗽起来，心里更加担心了。 “没事的。”佳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把头扭向一边，淡淡地说：“你已经帮了我足够多了，小珏姐。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不能再花那么多精力在我身上了。我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 “我哪里有什么事啊？就算有，也不可能比照顾你更重要啊。”董小珏焦急地说。 “小珏姐，不是的。”佳佳微微地摇摇头，“你也得为自己活着呀……”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随后慢慢合上了眼睛。 董小珏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佳佳。她不明白佳佳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她还有一些怀疑佳佳是不是已经不想和自己做朋友了。但是她再次考虑一下后，才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在她给佳佳盖好被子后，她走出了宿舍，往教室方向走去。 其实佳佳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干。其中最紧急的，就是她还需要继续练习她明天要当着所有高三师生的面而念的稿子。关于这个稿子，她还有其他很多想法。从内容上，虽然稿子已经很完整，但是她总觉得缺了一些什么；而从另一方面，自己已经没有时间跟机会再去改这个稿子了，只能硬着头皮把它念完。 对于稿子里面的内容，董小珏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她在写稿的时候可是绞尽脑汁，花了很多心血在上面的。而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讲稿子再念多几遍就可以了。 她坐在教室的位置上，背靠着椅子上，微微的低下头，看着桌子上展现在她眼前那堆冰冷的文字。或许是因为距离高考只剩下一百天的缘故，教室里已经坐下了很多的同学。他们早早的就已经开始他们的学习计划，纷纷抱着本书念着。这种场景要是放在以前，那肯定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对于董小珏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些认真努力地学生，心里觉得有些愧疚。原本他们只需要快快乐乐地玩耍就行了，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天天紧绷的神经。而导致这种事情发生的原因，无疑就是高考的到来。而自己，即将在明天成为吹响号角的那个人。想到这里，董小珏越发觉得后悔答应了老师这门差事。但是既然答应了下来，无论怎样都得把活干完吧。 董小珏张开嘴巴，开始念着稿上的内容：“尊敬的各位老师……” “呜……”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距离高考仅剩一百天。这短短的一百天，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凡……”董小珏继续念着，但是她察觉到了周围好像有些异样。 “呜呜……” “喂，你究竟在干什么啊，李泛水？”董小珏朝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喊道。 “没看到我正在哭吗？”李泛水揉了揉自己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睛，说道：“难道现在连让我哭都不行了吗？”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的位置可不在这边哟。”董小珏说，似乎是因为李泛水坐在佳佳的位置上而感到十分不爽，“要哭你可以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哭。” “怎么你也这样啊？”李泛水哭的更加伤心了，“萧繁星不让我烦着她，你也不让我来找你。这让我怎么办嘛？是想抛弃我，让我独自一个人吗？” 董小珏被李泛水整到无话可说，心里不禁在吐槽这个人是不是非得要挑在自己忙的时候来烦着自己。她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萧繁星，只见繁星把头从书中稍微露出来一点，和董小珏对视了一眼后，觉得理亏，马上就把脑袋重新埋在了书里了。 “唉......”董小珏叹了一口气，问李泛水：“快说吧，你究竟干嘛了。” “我很苦恼。”李泛水见董小珏搭理自己了，非常开心。刚才的愁眉苦脸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角边的些许泪痕，也被泛水用衣领给擦干。她稍微凑近到董小珏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最近和王忆枫的关系不太好。”在说的同时，还时不时往王忆枫坐的位置看一看，在确保他不在教室后，才继续说：“之前和他吵了一架。但是在吵架后，他就没怎么找我了，就偶尔和我打打招呼，也不和我道歉......” “你们两个究竟怎么了？”董小珏虽然感觉出来了李泛水和王忆枫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什么，但是却不清楚细节。只是每天在宿舍里，李泛水总是在和萧繁星交头接耳，却总不把话说出来，让董小珏感觉到怪怪的。 于是，李泛水就把之前和王忆枫遇到杨安时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董小珏越听李泛水说，脸上的表情就越发复杂。她意识到，她好像摊上了一件很狗血的事情了。她再一次将头转到萧繁星所在的方向，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座位上消失了。这下好了，连撒气都没地方撒。 “停停停，这信息量太大了，我得缕缕才行。”董小珏感觉这信息量已经超过了自己大脑能够处理的极限了，赶紧打断了李泛水。她把李泛水抓到自己的眼前，说道：“原来你们几个人的关系现在是这么复杂的吗？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啊！” 李泛水觉得很不好意思，说：“那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小珏姐开口嘛。说这种事情，即使是我也会感觉到十分羞耻的啊。” “好吧，我理解你的难处。”董小珏无奈地摇了摇头，努力消化着刚刚接收到的信息，“但不管怎样，只要你一直在逃避面对这件事，就不可能有办法真正解决这个问题的啊。无论是你还是王忆枫，总得有个人要主动改变现状，才有可能打破目前的僵局啊。” “诶，那小珏姐的意思是，是要我去找王忆枫吗？”李泛水惊愕地问。她猛然摇摇头，十分不悦地说：“为什么非得要我去干这件事，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我去找他道歉，他难道不能来找我道歉吗？” 董小珏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李泛水这么久都没有和王忆枫和好，也知道为什么萧繁星一直没有办法说服李泛水，并让她来找自己了。这根本就是李泛水自己一个人的原因，自己一个人一直在纠结，才导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呃，你现在是想要争输赢，还是想解决问题？”董小珏冷冷地回答：“输赢对错，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你是否可以为了输赢，而不再和王忆枫有任何联系呢？” 李泛水被董小珏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要狡辩，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是啊，自己到底是在争什么？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还是真的想要修复和王忆枫的关系呢？究竟哪个才是自己更加想要的？ 她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挣扎：“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很乱，很委屈。他凭什么不先来找我？明明是他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一言不发，没有站在我这边。也明明是他，在杨安把我说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却只是默默地看着，什么都不做。我明明只是想要，只是想要一个能够保护我的人而已啊。” 董小珏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李泛水的为人。这个女生时而疯癫时而冷静；心向自由，却害怕孤独。她一直都希望有一个有实力的人待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只是，复杂的性格，使得待在她身边的人，或会因此欺负她，或会因此远离她。真正能够包容她，和她交心的人，恐怕真的没有几个人吧。 她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泛水，我能理解你内心的想法。但是，你要知道啊，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我们太过于执着于谁对谁错，而忽略了解决问题真正需要的事情，就是相互理解和沟通。而缺失理解和沟通，只会让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直到关系完全破裂。” 李泛水听完董小珏的话后，情绪平静了一些。她问道：“小珏姐，那我应该怎么办好呀？” 董小珏听完后，愣了一下。说实话，她其实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自己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只不过，她不想看到李泛水继续这样下去了。于是，她想了一会后，回答道：“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你正在经历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没有什么会比直接去找他更加有效的办法了。找到他，然后把你的感受和想法告诉他，把所有误会和感受都说出来。去问他，问他当时做出那种事情的理由。只有通过交流，你们才能真正理解对方，解开这个结。” “诶？这会不会太直接了点啊？”李泛水听完之后，感觉到有一些慌张。毕竟，像这种直接找到自己在意的男生进行一段很认真的谈话，还是会感觉到十分害羞的。 “是啊是啊，我早就这么说过了。但是她却不听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繁星已经出现在李泛水的旁边，俯视着她。 “哇！”董小珏吓的喊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过来。”萧繁星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她继续对李泛水说：“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事不能拖，拖得越久，问题就越多。可你就是不听。” “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啊......”李泛水十分委屈地说。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迷失，看到了犹豫。她似乎也想好像萧繁星和董小珏说的那样做，但是内心的纠结，让她身体被钉在原地上，动弹不得。 这个世界中，有各种各样类型的人。在每个人当中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偶尔会欢笑，偶尔会悲伤；偶尔会坚决，偶尔会纠结；有些人，为了能够探寻到前方的道路，付出许多；有些人，即使知道道路在何方，却固步自封，不愿前进。是这就是身为人类的一场悲剧吧。 董小珏，在将手伸向其他人的时候，是否又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呢？ 在三位女生谈话的时候，坐在后排不远处的王忆枫已经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在他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似乎朝李泛水这边瞄了一眼。但是，在短暂的眨眼后，他又将目光转移回自己的道路上。 “啊，我受够啦！”董小珏实在受不了了。她一把抓住了李泛水的手，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原地拔起。 “诶？”李泛水还没把下一句话说出来，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所拉着，一把拉到座位上。她心里知道，董小珏究竟为何要将她拉起来，也知道董小珏要把她拉向何处。被董小珏拽着，使得李泛水脚步有些踉跄，但她并没有反抗。她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的恐惧，又有对解脱的渴望。她知道，董小珏这么做，是为了她好，是为了让她不再纠结，不再被那些无谓的情绪所困扰。 “算了，就这样吧。就这样顺应天意吧。”李泛水心里默念道。 不一会儿，她就已经被拉到王忆枫的面前。王忆枫抬起头，看到李泛水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王忆枫，我们能谈谈吗？”李泛水站在他面前，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坚定。 王忆枫愣了一下，脸颊稍微有些红。他犹豫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李泛水见此，便说道：“那我们出去教室外面说吧。”说完，她就离开了王忆枫的座位，朝教室门口的方向走去。 “谢谢”李泛水在走出门前，回过头用唇语向董小珏道了谢。 而董小珏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往自己的座位方向走去。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董小珏心里还是真心祝福他们两个，希望一切能如李泛水的想象那样顺利。 “你竟然真的搞定她了诶，真了不起。”萧繁星靠在董小珏的桌子边说，“我是说了啥她都不听，后来索性我就不说了。” “所以你就把她推给我了？”董小珏微笑地看着繁星，两眼露出凶光，和善地说：“自己不管的事情，就让我来，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呃，我错了，小珏姐。”萧繁星自知理亏，不敢再说些什么。 董小珏笑着点点头，没有继续责怪繁星一些什么。而且，如果能让李泛水重新恢复笑容，自己花一些时间好像也挺值得的。她淡淡地说道：“至少，能看到她不再愁眉苦脸的样子，感觉还挺好的。” 萧繁星听见后，感觉到如释重负，也轻声说道：“是的，小珏姐，是的。” 看着李泛水和王忆枫走出教室的背影，董小珏和萧繁星都知道，无论他们两个之后的关系究竟会怎么样，至少现在已经创造了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敞开心扉地聊一会。她们两个再次看了一下对方，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或许有时候，可能就是需要推朋友一把，才能让她们获得成长和改变吧。 “现在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来找我了吧。”董小珏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翻开了原本就在练习着的稿子，准备再一次念起来。 萧繁星走上前去，轻轻捏了捏董小珏的肩膀，对她说道：“小珏姐，不用太紧张啦。你肯定可以的。因为我们都相信你能够办得到。而且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样走过来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感觉还是有蛮大区别的。”董小珏平静地说，“这次没有学生会的人帮我，只能靠我自己一个人了。忽然有些孤立无援的感觉呢，哈哈哈......” “谁说你是孤立无援的？”萧繁星有些不太高兴地说，“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董小珏闻言，抬头望向萧繁星，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感动。她轻轻拍了拍萧繁星的手背，笑道：“你说得对，有你在嘛，哈哈。或许是我太过焦虑，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可靠的人啊。” “哼。”萧繁星有些傲娇地抬起头，“那帮你把稿子过一遍吧。得快点哟，我可是有很多事情忙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忙了。”董小珏笑着点点头。 萧繁星坐在了董小珏旁的位置上。两人并肩而坐，她繁星接过董小珏手中的稿子，认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抬头看向董小珏，眼神中充满了专业的评估与鼓励。她仔细听着董小珏念的稿，指出了她在念稿当中感情不足的地方。虽然距离明天早上的演讲时间越来越短了，但是由于有她的陪伴，董小珏反而更加有信心了。 随着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原本应该忙于学业的萧繁星一直陪在董小珏身边，让她逐渐找到了演讲的节奏和信心。尽管内心仍然有些紧张，但她明白，有朋友的陪伴，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犹豫了。只需要加油向前，就可以了。 “谢谢你啊，繁星。”董小珏拍了拍繁星的后腰。 “也没什么啦......”萧繁星听见后，则是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 第十章：三月（5） 一天的晚上很快就过去，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清晨。在清晨，太阳在遥远的东方逐渐升起，穿透着清晨的雾气，照亮了宿舍的墙壁。漆黑的天空逐渐转变成浅蓝色，原本挂在天空的月亮和星星，也逐渐被抹去了踪影。当同学们还在清晨当中熟睡的时候，春风的轻拂，让原本在树梢上筑窝的鸟儿们已经开始清晨的劳作，叽叽喳喳的叫声充斥在宿舍周围。伴随着树叶沙沙作响，清新的空气透过窗户流进宿舍当中。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董小珏特意比平时起的早了一些。她早早地就完成了洗漱，然后特意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妆容。她用梳子梳理了一下她那因为睡了一晚上而乱糟糟的短发；然后，她用湿毛巾猛然擦拭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而在这之后，她又跑回到自己的柜子里，翻来覆去，只找到了一支外表已经因为摩擦而产生许多划伤的口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平时的她很少化妆，自然也不会准备太多的化妆品了。 “需要帮忙吗？”在门框之下，传来了萧繁星的声音。刚刚睡醒的她，卷发被缠在了一起。睡眼朦胧，但却透露着睡美人般的美感。 “嗯，好呀，我正苦恼着呢，哈哈哈。”董小珏微笑地点了点头。 萧繁星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了镜子面前，让董小珏坐在椅子上。然后，她从自己的柜子中找到了一个化妆包，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有粉底，有口红。这些化妆品，无疑能够让被化妆的人更加凸显出颜值。 “想要化什么样的妆？”萧繁星简短地问。 “果然还是普普通通的就好啦，太浓厚的不太适合我。”董小珏回答。 “嗯，好的。”繁星点点头。 她先从化妆包中取出淡粉色粉底液，用美妆蛋轻拍董小珏脸颊均匀遮瑕，再用散粉刷轻扫透明散粉定妆并细化肌肤。随后，繁星用大地色眼影晕染眼窝，点缀珠光色增添灵动，细细勾勒上扬眼线，最后夹翘睫毛并刷上浓密睫毛膏，让董小珏眼睛更显有神。 在萧繁星轻描淡写地给董小珏装扮一会之后，小珏的装扮竟然已经有模有样了。 “哇，真不愧是你呢，繁星。在短短的时间，竟然就已经快让我认不出是我自己了，哈哈。”董小珏看到自己的在装扮的模样，也感到十分兴奋，“我说的认不出我自己，是指的好的那一面啦！” 繁星并没有回答董小珏的话语，而是继续专注地看着董小珏的妆容。她上下打量了董小珏一会，嘴里念叨道：“总感觉缺了一些什么呢......” 在这个时候，李泛水从洗手间门外走了进来，揉了揉自己刚刚睡醒的眼睛。一边揉嘴里还一边吐槽：“你们究竟在里面干嘛？一大早地就给我整那么大的动静，还让不让我睡了？” “你闭嘴吧，你早就该起来了。”萧繁星白了李泛水一眼，然后又继续把目光转移回董小珏的脸上，观察了一会，似乎发现了什么：“啊，我好像还没给你抹上口红呢！小珏姐喜欢什么样颜色的口红啊？要深一些的还是浅一些的？” “果然还是普通点的颜色更适合我吧，我对我的外貌还是不太有自信的......”董小珏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才不是这样的。”萧繁星非常严肃地打断了董小珏，“我来给你选一个颜色吧。” 她先给小珏的嘴唇涂了点润唇膏，等润唇膏渗进去后，她就拿起口红，从嘴角那边开始，慢慢往嘴唇中间抹，给嘴唇画了个漂亮的形状。那个水红色的口红，在灯光下看起来特别清新，就像是天生的似的，显得跟小珏的皮肤颜色也特别搭。 “好了，你看看怎么样。”繁星在完成了董小珏的妆容后，兴奋地叉着腰，似乎是对自己的成果感到十分满意。 董小珏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本有些疲惫的脸庞在精致的妆容下显得焕然一新，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她对自己的妆容十分满意，眼中满是惊喜与感激，兴奋地对繁星说道：“哇，繁星，你可太厉害了，这妆化的真的是完美呀，太谢谢你啦！” “是喔，确实化的还不错，值得表扬呢，繁星。”稍微清醒一些的李泛水一边在刷牙一边打量坐在椅子上的董小珏。原本视线还比较模糊的她，变得逐渐清晰起来。看着董小珏的装扮，她也不禁发出了赞叹。然后，她将目光转移到萧繁星身上，说：“繁星，要不你也顺便帮我化一下妆，好吗？” “滚，自己化去。” “诶，你怎么这样？我们不是best friend吗？”李泛水十分失望地喊道。 “去去去，谁跟你是best friend？你快给我把身体挪过去一点，我也要刷牙了。”萧繁星面无表情地回答。 “过分啊，我心已经碎了。” “谁管你啊？” ...... 董小珏看着眼前这对欢喜冤家，内心感到无比平静，甚至还感觉到很开心。这些日常，就如同话剧一般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出现，平淡却也美好。她感觉到，自己能够和她们在高中这三年朝夕相处，真的是太好了。一股满满的幸福感，涌上心头。还有什么，能够比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更加美好吗？ 正在李泛水和萧繁星两个在厕所里打闹的时候，佳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了。由于昨晚还在发烧，她的头上还贴着个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作用的退烧贴。但是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昨晚因为发烧而涨得通红的脸，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大家早上好。”佳佳向洗手间里的三位打了声招呼。 “嗯。”萧繁星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去继续刷牙。 刚刚擦完脸的李泛水，见到佳佳恢复过来了，也露出了笑容：“早啊，佳佳，今天好一些了吗？” “嗯，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佳佳笑了笑。 “来来来，过来看看你小珏姐的妆化的怎么样。” 佳佳通过洗手间仅剩不多的位置，靠着墙边，来到了董小珏身后，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着董小珏的面庞。这还是佳佳第一次以这种角度看着董小珏。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小珏照顾的无微不至的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和小珏最为亲近的那个人，并且如同对待孩子一般对着自己。而现在的小珏，需要，即将成为今天学校中最亮眼的人，站在演讲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向着大家宣读着庄严的誓词。佳佳心里光是想象着，就能感受到小珏的亮眼。 董小珏看着佳佳，看着她圆润的而深邃的双眼。佳佳的眼睛如同深潭的湖水，在她洁白的皮肤印上了两个反射着光芒的明珠。她从来都没有在这个角度看着佳佳，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她站着给佳佳梳头，俯视着她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视如珍宝一般，将佳佳呵护在自己手心里。虽然她感觉佳佳距离自己的距离似乎在越来越远，但是，她依然希望自己能够照顾着她，看着她成长。她似乎在期待佳佳的回答。不只因为什么，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或是因为紧张，或是因为期待。 “很适合小珏姐。”佳佳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真的吗？谢谢！”董小珏也释怀地笑了。 “嗯。而且我觉得，这才是小珏姐应该有的样子。”佳佳将自己的左手轻轻地放在董小珏的肩膀上，弯下自己的腰，将自己的脑袋移到了董小珏的右耳边，轻声说道：“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更加耀眼，带着大家向着前方走去。就像你保护着我们一样，正如同你作为会长那样。” “我们都长大了，都可以自己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了。你也应该要面对你自己的生活啊，小珏姐。” 董小珏听见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坐在椅子上的她轻轻握住佳佳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眼中充满了犹豫。虽然嘴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的表情似乎正在透露着自己对佳佳的担心。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照顾她的时刻了。这也是自己为了报答她，而一直在做的事情。但是现在，她既然希望自己离开她，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无论回想多少次，恐怕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吧。 “我也觉得你这个装扮非常帅气哟，小珏姐！你以后可不可以每天都这样呀？”李泛水再次强调。 “哼，既然是我化的妆，那当然是很适合你的呀。”萧繁星十分自信地说道，“如果之后还要找我化妆的话，得提前和我说喔！” 董小珏一言不发。她将头转过来看回在镜子上的自己，眼神当中充满了动摇。在犹豫了片刻后，她将自己原本盖在佳佳手掌上的手挪开，伸向了镜中的自己。抚摸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 还在她对着镜子犹豫不决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用手轻轻地夹在自己的腋下，然后将她从凳子上提起来。她转过头一看，将自己抱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佳佳。 病刚刚有些好转的佳佳很明显有些虚弱，刚刚用力将董小珏举起，就感觉到体力不支，身体开始摇晃起来。但是下一秒，她就发现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你自己也要给我小心点啊。”萧繁星在支撑着佳佳后，将她的左臂扛在自己身上，然后将她扛出洗手间，轻轻的放在了床的下铺上。 “谢谢，繁星姐……”佳佳有些尴尬地羞红了脸，向繁星道谢。 “嗯。”繁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其他话。发生这次事情，估计是她也始料未及的吧。让她不禁感觉到有些羞耻。 董小珏站在后面，看着繁星和佳佳两个原本势不两立的人，竟然也会有帮忙的时候。嗯，就算自己不在她们身边，她们肯定也能相互照顾彼此吧。讲到这里，她内心顿时就释然了。那么，自己要去好好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知道自己要出门了。她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穿的服饰是否工整。在确认完成之后，她走到了宿舍门口面前，回过头来看着宿舍的三个同伴。而她们三个，也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着董小珏。虽然两边都没有说任何话，但是，她们之间的默契，已经知道对方的想法了。 “那么，我要出发了。”董小珏微笑着看着她们，招了招手。 “好啦好啦，我们等会就会过去看你，放心吧。”萧繁星不太以为然地说道。 “喂，你不要那么破坏气氛啊，萧繁星。”李泛水抱怨道。 “要你管？”萧繁星马上开始反击。 佳佳坐在床上，倚靠在双层床的梯子边，注视着董小珏。她举起自己的左手，也向董小珏招了一招。她张开嘴巴，虽然没有说出话，但是通过嘴型，似乎是在和董小珏说：“待会见。” 董小珏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转身打开宿舍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走廊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 第十章：三月（6）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呼吸着来自春天清晨的空气。惊蛰刚刚过去一段时间，第七中学的一切正在复苏，万物正在竞相生长。感觉一切，正在逐步开始走进一个新的轮回。董小珏的心情也如同这美好的天气一般，十分愉悦。但是在愉悦的同时，她的内心还在纠结着一件事情。 她一直在想着自己写好的那个演讲稿的事，心里一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在这之前，她已经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在编辑演讲稿的事情上了。由于她的语文成绩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样，要她自己去想一个演讲稿肯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要是换在以前，还有张子轩他们这些学霸来帮她编辑，所以基本不需要担心稿子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是特殊的。董小珏不希望别人来编转这次的稿子。所以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通过阅读网上的例子，还有查阅过往百日誓师的稿子，东拉西凑，才勉强拼出了一个看得过去的稿子，也通过了老师的审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总是对这个稿子不太满意。虽然稿子写的还行，但是并不是她内心真实的声音。 而董小珏希望能够让所有同学都听到属于自己的声音。 太阳逐渐向上升起，我在吃过早餐后的同学们也逐渐往教室的方向走去。此次百日誓师大会，被放在了第一节课前进行。所以，所有的高三学生在吃过早餐后就站在一楼的大堂等待着大会的进行。 董小珏已经来到了讲台的位置，找了个座位坐下，将自己怀中的稿掏出，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演讲即将开始，也让原本十分放松的董小珏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怎么啦，小珏姐？是在紧张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梦琪从自己的身后出现了。 “啊！”正在专注念稿的董小珏吓了一跳，在回过头确认是王梦琪后，才放下心来：“是梦琪啊。你别吓我呀，我在念稿呢。” 记得曾经还在学生会里的时候，基本上在每次董小珏准备发言的时候，王梦琪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像现在这般打断她的思绪。 “现在不来吓吓你，以后可没有多少机会了哟。”王梦琪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董小珏知道，王梦琪这种举动并不是在对自己使坏。相反，她这样的举动往往能够分散董小珏的注意力，好让董小珏不会过度沉迷在自己即将要办的事情上，让她能够稍微放松一下心情。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子的。”董小珏听了后，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眼睛注视着自己的稿子。突然间，她觉得念完这个稿子仿佛就进入到了一切的终点一般。感觉身边的一切都会随自己离去。 “我只是开个玩笑啦，小珏姐。”王梦琪留意到了董小珏情绪上的变化，连忙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们都是那么多年的老战友了，肯定不至于说过一段时间就再也不认识对方了吧。不然我还是会蛮伤心的哦。” 是呀，虽然说和王梦琪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两年。但是在那一年的学生会工作的时间里，两个人可谓是并肩作战，经历了学校当中大大小小的活动。也包括像现在这样，一起为上台发言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虽然时间不算很长，但是还是留下了非常深刻的记忆。而这些记忆，想必能够伴随在董小珏的一生的回忆当中吧。 “难说噢。”董小珏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王梦琪。 “诶？”王梦琪被董小珏突如其来的回答整懵了。 “骗你的。”这次轮到董小珏笑了。 “诶，你怎么那么坏呀？”王梦琪说完，用手抓着董小珏的衣领疯狂摇摆。 董小珏被王梦琪摇的头昏脑胀的，连忙抓住王梦琪的手，让她停下来，“行行行，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看着董小珏那副狼狈的样子，王梦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她们的笑声变得轻松起来。 “抱歉呢，顾着逗你玩，都把你的衣服给整乱了。”王梦琪说，“我来给你整理一下吧。” 王梦琪拿了另一张椅子，来到了董小珏的面前，为她整理被自己整乱的礼服。只见王梦琪用手仔细地叠好礼服上的衣领，通过拉扯的方式让礼服保持整洁。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细腻与温柔。董小珏低头看着王梦琪专注的神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中感觉到十分温暖。 “说实话，看着你以现在这个形象上台的样子，真让我有些舍不得呢。”王梦琪淡淡地说道。 “我也是呀。”董小珏说，“记得你刚刚进学生会的时候，连自己的校服都穿的东倒西歪的。没想到，当初进学生会里的那个小女生，现在竟然成长成了学生会长，而且还会帮人整理衣服了。”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不提我刚进学生会的那些事了吗？怎么现在又开始翻旧账了？”王梦琪嘴上虽然抱怨着，但是眼神还是依然温柔和平静。 “抱歉抱歉，一个不小心，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了。” “算了，姑且就原谅你这一次了。”王梦琪微微一笑。她沉思了一会，又问道：“有想过之后的事情吗？毕业之后的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但是无论怎样，我觉得我都会继续努力好好地生活的。”说完，董小珏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侧发，说道：“虽然说曾经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已经被别人拯救出来了。在上学这段时间，能和你们认识，和你们工作，是一段非常难忘的经历。我也不能辜负着你们对我的期望啊，所以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我相信你。”王梦琪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董小珏惊讶地看着王梦琪，似乎是被她果断的信任所感动。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们之间的羁绊，给她们所带来的默契吧。 时间即将到达八点，学生会提前在操场上放的座椅，此刻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高三年级的学子。他们都身穿着整洁的校服，坐在座位上相互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有些许同学，即使不需要上台演讲，但似乎也已经被这个庄严的场合所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庄重的氛围所感染，默默地坐在原地。 在学校露天操场的四周，拉起了一条条鲜红的横幅，它们在微风中轻轻飘扬，上面书写着“百日冲刺，勇攀高峰”“青春无悔，逐梦前行”等激昂向上的标语，为即将踏上高考征程的学子们加油鼓劲。 在讲台上，被深红色的地毯所覆盖。在讲台的两边，则摆放着一盆盆盛开的鲜花，让这场誓师大会增添了几分生机。 “咳咳！同学们，请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此次百日誓师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在讲台上的喇叭当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正是年级长徐老师的声音。 同学们听到了徐老师的说话后，陆陆续续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静静地等待着誓师大会的开始。 王梦琪先是从讲台下走上来。她手中拿着一张纸，放在了演讲台面上，开始念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高三的日子当中，这位学长学姐，无不为高考的到来做好充足的准备。然而，今天是距离高考开始的第一百天。在这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当中，我们将展开百日誓师大会。为即将踏上高考的学子们加油鼓劲。” “下面有请前学生会会长，也是本次百日誓师大会的高三年级代表，董小珏，宣读百日誓师演讲。”王梦琪站在演讲台上，郑重地说道：“请同学们欢迎！” 顿时，台下所有传来了同学们热烈的掌声。已经不再是学生会长的董小珏，在人气方面丝毫没有减弱。仿佛一直以来，她都是最受尊敬的同学之一。在掌声当中，甚至还传来阵阵欢呼。他们都等待着董小珏走上讲台，完成这一次的誓词。 董小珏从讲台下下面一步一步走上来。还没完全走上台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有无数的目光正投在自己的身上，这种感觉让她无比熟悉。曾经，自己基本上每周都会走上这个讲台，主持着每周的升旗仪式或者是其他大大小小的会议。而这一次，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走上这个讲台，也是对她来说最为意义非凡的一次。 年级长徐老师看着逐渐走上台的董小珏，脸上充满了微笑。王梦琪站在徐老师旁边，也一起看着董小珏走上来。 董小珏走上来后，向徐老师敬了一个礼，然后又朝着王梦琪点头表示致谢。徐老师在点头后，便转过身，准备走下讲台。而王梦琪也跟在他的身后。 “交给你啦！”王梦琪在走下讲台之前，向她眨了眨眼睛示意。 “谢谢你，梦琪。”董小珏微笑地向她点点头。 此时此刻，这个讲台，是属于董小珏的。 她站在讲台，将自己捧在手心中的演讲稿放在了讲台上，翻开了一页。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目光还是会让她感到些许紧张。但是，既然已经站在这里，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只见她稍微摆动了一下放置在讲台上的麦克风，使得它能够更加靠近自己的嘴。然后，她再一次深呼吸一口气，张开了自己的嘴巴：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今天百日誓师大会的演讲人——董小珏。今天，我们站在这里，距离高考仅剩一百天。这短短的一百天，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非凡。它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既是终点，更是起点。在这关键的时刻，我想和大家聊聊我们该如何走好这最后的冲刺之路……” 不知道为什么，董小珏总是感觉怪怪的。在自己念完第一段话后，她就有一种感觉，一种虚伪的感觉。仿佛自己在念的稿子，只是一个个孤独的文字，所组成起来一段没有任何意义的句子。 不是，这不对。这不是自己应该在这个大会中所需要表达的事物。她希望自己说的话，是更有感染力的，是更能够和台下所有高三学子产生共鸣的。 她抬起头，看着台下的观众们。在他们的眼中，董小珏看到了他们对于未来的迷茫；对于挑战的期待；对于成功的渴望；希望获得理解和包容。在他们当中，有的人一直在努力，并且获得了很好的结果。有的人即使在努力，却一直无法达到自己的预期；有的不知道自己未来的道路在哪里，所以一直在原地等待；有的则是经历了波澜起伏的生活，失去了继续努力的勇气。 董小珏知道，这些学生们所需要的，不是慷慨激昂的贺词，而是一段能够和他们达成共鸣的信条。 “呵呵，不是吧？不是吧？是让我现在放弃对着稿子念吗？即使是我，也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啊。”董小珏心里发出了呐喊。 台下的学生们，看见董小珏一言不发。心里很是奇怪。即使是站在台下的徐老师，还有王梦琪，心里的那根弦，也被拉的紧绷起来。没有人知道在台上的董小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她呆呆的站在讲台上，仿佛这庄严的仪式，被她掌握在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她所毁灭。 而站在台上的董小珏，目前的情况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内心纠结、害怕。但是，纵使心中充满了对于这不确定未来的恐惧。她也一定要试一试。 只见她将原本打开的稿子一把合上，轻轻的放在一边。在场所有看到她这个举动的人，无不例外冒出了一身冷汗。站在台下的徐老师也没有办法继续保持淡定了，他恨立刻冲上台，一把夺过放在董小珏面前的麦克风，停止今天发生了这场闹剧。而站在一旁的王梦琪，见到老师有所动作，赶紧拉着老师，不让他走上讲台。老师被她这一拉，仿佛是镇定了下来。停止了他之前想要干的事情。毕竟冲上讲台夺走麦克风，不让学生代表说话这种事情。可比现在正在发生的闹剧所产生的后果要严重多了。 董小珏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当她再次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对着台下的学生，慎重地说：“如今，我们已踏入高三下半学期的征程。此刻，想必在座的每位同学对这场百日誓师大会都有着各自独特的心境。有人或许心生畏惧，但这并非源于誓师大会本身。真正让人感到惶恐的是，距离高考仅剩区区百日，而那不断递减的数字，令人不禁遐想，这倒数的终点，是否便是青春岁月的落幕，是过往生活的终结呢？” “但是，我想告诉这些同学，这些想法并不全对。高考，是我们在场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但是无论高考有多么重要，它也仅仅是我们人生当中其中的一个节点。它考验着的，不仅仅是我们知识的储备，同时也是对我们心理素质的考量。在我们的人生当中，将会有无数次好像高考一样的困难，也会出现无数次如同百日誓师一样的压力，伴随在我们人生当中。我们要学会用平和的心态去面对这些困难，去思考，去相信，去努力。” “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会对高考感到恐惧的同学外，可能一些同学正在满心欢喜，觉得此刻已经吹响了冲刺的号角，觉得胜利就在眼前；有的同学，则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情，继续过着日常的生活；还有的同学，在前进当中不断失败，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无论你是哪一类同学，请你记住，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们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自己。在未来，我们将会继续前进。虽然在这段道路上，不可能有同样的道路，但是请不要害怕，因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在你们前进的道路上，我们都会与你相伴。” “所以啊，请抬起头来。你们都是最棒的，你们都是你们人生当中的英雄。在接下来，你们将披荆斩棘， 继续前进。在这条通往梦想的道路上，你们将继续经历狂风暴雨，我们会在这个过程当中一次次跌倒，也会一次次爬起。这些点点滴滴，都将成为你们成长的印记。经历挫折后的坚持，都将会为你们在未来的道路上添砖加瓦。前进吧，前进！去热爱，这些困难。就如同去热爱你的人生一样。” 在讲台下面，感冒还未痊愈的佳佳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板凳上。她戴着口罩，静静的聆听着董小珏说的话。在她苦涩的情绪当中，依然能够感受到来自小珏姐的鼓励。她知道这段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也不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坐在稍微前面一些的萧繁星，正静静地闭着眼睛听着董小珏的演讲词。她的嘴角边竟露出一丝淡淡的代表着欣慰笑容。 坐在繁星前面的李泛水，早就已经是头哭流涕。或许董小珏的说辞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这次演讲所带来的力量依然振奋着所有听众的心灵。 “最后，我想对大家说，高考绝对并不是人生的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无论高考的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梦想的追求。我们要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们要相信，我们的人生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同学们，让我们一起努力，在这最后的一百天里，用我们的汗水和智慧去迎接高考的到来。相信自己，相信未来，我们一定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谢谢大家！” 董小珏的话音刚落，台下鸦雀无声。空气仿佛被凝结了一样，凝结在了董小珏说完话的那一刻。在几秒钟过后，一道鼓掌声打破了操场上的寂静。随后，整个操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的甚至在欢呼。仿佛处于一出完美戏剧结束的时刻，只剩下观众们的欢呼和喝彩。 看到台下同学们的反应，董小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在她内心深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到这时，她才敢肯定自己刚才的决定是正确的。此时此刻，她才更加相信信念能够带给人的力量。在她说出了大家心里想说却又说不出的话时，她才真正成为了学生代表。她看到台下的同学们，有的攥紧了拳头，有的相互对视点头，还有的在偷偷抹眼泪，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董小珏微笑着，环视台下的每一个人。看着情绪高涨的他们，她恍然意识到，而且好像有一股自己从来都未曾认识到的力量。她忽然回想起佳佳对她说的话，自己可以更加耀眼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谢谢，佳佳。谢谢。”董小珏心里想着，内心当中充满了感激。 ------------ 第十章：三月（7） “这董小珏真的是不出意外地乱来呢。”站在讲台下的徐老师不禁叹了口气。他看着站在他旁边的王梦琪，问道：“梦琪，这也是在你的意料之内吗？” “啊，关于这个......”很显然，王梦琪也对董小珏这次的脱稿演讲感到十分意外，她忙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干，但是这也符合她的风格呢，是吧？哈哈哈......” “你可别指望你就靠这两句就把老师给忽悠过去喔，梦琪。”徐老师对着王梦琪笑了笑，但是这个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你可别忘了，当时举荐董小珏来作为百日誓师大会的演讲人，可是你哟，梦琪。” 王梦琪听见后，脸色惨白。只好承认道：“好像是有这一回事呢，老师......” 台下的同学们依然在向董小珏欢呼，鼓掌。那热烈的掌声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震耳欲聋，久久不息。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整个操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不过同学们似乎很受她的演讲所鼓舞呢。”徐老师笑着摇摇头，“虽然内心不是很想承认，但是毫无疑问，董小珏这次也是完美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呢。” “所以，这次就放过你们俩了。”徐老师向王梦琪竖起了大拇指，似乎在表达他对王梦琪和董小珏的肯定。 王梦琪听到徐老师的话，心中的悬着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她松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了一丝庆幸的笑容：“谢谢老师理解。” 徐老师则是摆了摆手，对王梦琪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你们两个人，一个是前任会长，一个是现任会长。你们可是要给其他同学好好做榜样的啊。” “嗯，我明白了，老师。”王梦琪点点头。 她默默地看着还站在讲台上的小珏，看着在台下的学长学姐们。内心中充满了自豪和感动，她知道，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她们的付出已经得到了回报。希望在这最后的一百日里，大家都能够为共同的梦想而努力前进吧。 ------------ 第十一章：四月（1） 这是一个普通的下午。今天阳光明媚，四五点钟的太阳，好像想把人烤焦一样，毫不留情的照射在地面上，掀起一层层的热浪，向着操场上的同学们迎面扑来。但是，同学们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炎热的太阳而削减了自己对于体育运动的喜爱。同学们有的在田径场上跑步；有的在篮球场上享受着团体运动的乐趣；有的则只是躲在体育馆当中，享受着新装修过后的体育馆那让人清爽的冷气。无论怎么样，大家都在享受着下课后惬意的娱乐时光。 或许是因为高三备考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状态，有不少高三的同学趁着放学这段休息的时间，没有选择赶紧去吃饭洗澡，然后回到教室里复习。反而是来到了操场上跑跑步打打球，来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的心情。李泛水和萧繁星自然也是其中的两个，她们两个正在体育田径场上慢跑着，观赏着操场两旁的风景，看着那碧蓝且一望无际的天空。虽然没跑几圈，李泛水似乎已经有些疲倦了，开始唠唠叨叨起来。 “哎哟，这是什么鬼天气啊，我快要热死了！” “所以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呀？我明明叫你不用来的呀。”萧繁星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她不紧不慢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往前跑着，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跑步训练，这种短跑已经不会对繁星造成任何体能困扰了。她甚至还能边跑边回过头来朝着李泛水喊道：“如果忍受不了的话就赶紧回去吧。你还是更加适合躺在床上睡觉。” “喂，能不能别那么损我啊。”泛水不高兴地白了繁星一眼，说道：“而且，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操场上，让那些带着色眯眯眼神的男生看着你呢？” “拉倒吧。”繁星丢下一句话后，就继续往前跑了。 而李泛水看着自己和萧繁星越来越远的距离，即便是心里十分想追上前去，但是身体正在发出各种警告信号，在告诉着她赶紧停下来。她喊道：“喂，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喂，你别跑那么快呀，等等我呀！” 萧繁星听着李泛水的哀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能稍微放慢了脚步，在原地踏步：“快点跟上来。还有，你刚刚说的还满过分的。” “我怎么过分啦？我可是在很贴心的为你着想！”泛水大喊冤枉，“谁让你的脸蛋长得那么好看呢？嘿嘿！” “滚。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开心的。”萧繁星冷冷地说着。但是脸上却流露出十分满意的微笑。 “是吗？但是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诶。”李泛水怀疑地看着繁星。 “咳咳，别扯远了，那些不重要。”萧繁星有些害羞地红着脸，然后赶紧摇摇头，甩开脸上挂着的情绪，然后说：“我可不会相信你说的。你从来都不会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干你不喜欢干的事情。所以，赶紧老实交代吧，老实从宽，抗拒从严。”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说？我明明只想陪陪你啊！”李泛水一脸委屈。 “真的吗？”萧繁星半信半疑。 “呃......是假的，嘿嘿嘿！”李泛水坏笑道，“其实我只是不想再复习了。最近天天都复习，我都快复习吐了” “啊？真的假的？你这人竟然会主动学习！不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现在开始复习已经太晚了？” 李泛水听到后，十分失落：“喂，别打击我呀！我可是有在好好学习的哟，就像你一样！说不定我在正式考试的时候会比你还高分呢！” “你大白天的在做什么梦啊？”萧繁星带着轻蔑的眼神瞄了瞄泛水，“不跟你做梦了，我还要跑步呢。” “诶哟，等等我啦！”李泛水见萧繁星准备跑远了，便赶紧提起进来，准备追上她。只不过平时基本不会锻炼身体的她，体力实在有限。她迈两大步就需要歇三小步。那双原本十分就轻便的运动鞋，在泛水的脚上就好像加了铅块似的。跑起来踉踉跄跄的。虽然说她在运动上基本已经耗尽了她的体能，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停下她的话匣子。 “其实说起来这确实是个问题。我在今年的模拟考中，基本上没有取得什么好的成绩。虽然说我觉得我应该是比以前更加努力学习了，但是感觉我的成绩并没有明显提高的样子。”十分少见，李泛水的脸上少有出现了略带失落的表情，她说：“而且我最近的运气感觉也好差，而且离考试也没几个月了。我感觉我应该是上不了大学了。” “是啊，那不正是在预料之内的事情吗？”萧繁星边跑边说。和李泛水不同，她的语气平和冷静，呼吸的节奏似乎也没有因为正在跑步而有所打乱。“学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如果你仅仅依靠在几个月内努力的学习，就能取到好成绩。那么对于那些没日没夜地学习，为了这次考试而做准备的学生们来说，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萧繁星的几句言语，使得李泛水哑口无言。她沉默了，因为她知道，虽然萧繁星说的话对她来说就如同晴空霹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是正确的。她低着头，闭着眼，努力向前跑，希望跟着萧繁星，希望能够跟上她的脚步。但是无论自己的脚步迈得多大，她多努力多费劲的想要跑着跟上去，她都没有办法缩短和萧繁星之间的距离。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唉，你是对的。虽然你的话总是说的很难听，但是一直以来你都是对的。”李泛水说着，“你长的那么漂亮，你的一切都好像是那么的完美。但是我是知道的，其实你才是一直以来最努力的人。那些你想表达给其他人看的那一面，其实一直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能够办得到的吧？” 是的，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萧繁星的美丽与强大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在她平时躺着玩手机的时候，在她上课睡大觉的时候。萧繁星一直持之以恒地努力着，在操场上奔跑着，在板凳上学习着。正是因为这些积少成多的努力，成就了她现在这般的样子。她知道的，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和她针锋相对，只不过是心里嫉妒她的完美罢了。 她实在没有力气跑了，逐渐停下了脚步。她以为萧繁星已经跑远了，可能根本。听不见她刚刚在说什么。但是当她抬起头的那一个时刻，她愣住了。萧繁星在她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凝视着自己。 啊！完蛋啦！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啊？李泛水脑袋里感觉到了莫大的轰动，心里狠狠地在咒骂着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说出那些话。只不过。话已经被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办法收回去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吞吞吐吐地说道：“诶......刚才......我啥都没说。” 她心里默念着萧繁星千万不要听到她刚刚说什么。但是在下一秒，萧繁星就露出了让李泛水感到绝望的古怪坏笑。 萧繁星说道：“没想到啊，李泛水。你竟然还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哈哈哈哈。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过，我爱听，能不能再说多一遍？” “要你管！”李泛水气的羞红了脸，忙解释道：“刚刚我什么都没有说，全部都是你听到的幻觉哦。就算你对其他人说，我也是不会认的！” “哈哈哈哈！”萧繁星捂着肚子大笑，“你现在的样子比你刚刚说的话更加滑稽啊！哈哈哈！坦诚一点怎么了嘛？我又不会笑你。哈哈哈哈！” “靠，笑的那么大声，却还说自己不会笑我！”李泛水咬牙切齿地吐槽了一句。 “好啦好啦好啦，我不笑了行了吧？”虽然停下了笑声，但是萧繁星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个微笑，即使是神，估计也会对这个微笑感到赞美吧。“偶尔这么肉麻的你，我并不讨厌就是了。” 萧繁星转过头，准备继续她的跑步训练了。 “喂，快跟上来。不然我可要把你远远甩开了哟。”萧繁星没有回头。开始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跑了。 “好啦好啦，等我一下啦！”李泛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啦！” “随你生不生气吧，我可不管。”萧繁星并没有打算停下自己的脚步。 李泛水很想继续吐槽，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力气能够在追上萧繁星的同时，继续吐槽了。她左摇右摆地向前迈着步，费力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诶哟，诶哟，哎哟！”刚没踏出几步，李泛水就感觉自己撞在其他人身上了，她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是萧繁星的后背，便大声吼道：“萧繁星你干嘛呢！” “嘘！”萧繁星小声说道，“你看看那个是谁？！” 李泛水满脸疑惑，问到：“什么谁不谁的？奇奇怪怪的......” 在不远处的足球场上，两个男生正在操场上做力量训练。其中一个男生向前倾着身体，重心向前，两腿猛然向前蹬，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腿部肌肉。他双眼直视前方，没有一丝杂念。在他的右腿的肌肉，似乎要比另一条稍微细一些。但是，他依然拼尽全力，往前冲刺，仿佛是一只没缰绳拖住的野兽。而在他的身后，是另一个男生。他用力拉着前面的男生，迫使他能够爆发出更大的力量。他臂上肌肉紧绷，用力牵着绳子。即使用上力气，依然挡不住来自前方的爆发性力量。 只不过，后面在拉着的男生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熟悉的音色，而朝李泛水这边看了过来。在看清楚是李泛水和萧繁星后，他忽然松开了手，然后朝李泛水这边挥手。只可怜在前面的那个男生，因为忽然失去了阻力，而整个人向前扑倒在了草坪上，划出了很远的位置。 “王忆枫，你他妈在搞什么？喂！你怎么还越走越远了......”趴在地上的男生朝着后面的人大骂道。 只是后面的这个男生显然没打算搭理他，而是径直朝李泛水和萧繁星这边走来。他很礼貌地向泛水和繁星微微鞠了一个躬，说道：“这么巧呀？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二位。” “啊，是啊，出来散散步。怎么啦？你不想我们俩在这里吗？”萧繁星不知为何，有些不大高兴。她看着王忆枫，心里忽然涌现出了想要捉弄他的念头，“那我们现在离开就是了，走吧李泛水。” “啊，不，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忆枫听到后有些吃惊，忙准备解释。 但萧繁星似乎没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反而是趁机说道：“诶，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呃，这个......”王忆枫露出了为难的脸色。估计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会和这个没人敢纠缠的人缠上吧。 “哈哈哈，放心啦，我只是开玩笑的。”萧繁星的脸上瞬间由阴转晴，“来来来，这就把你的公主给你啊。” 说完她就溜到了李泛水的后面，轻轻一推，将李泛水推到王忆枫的身前。 “诶？我吗？”李泛水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就被推到了王忆枫面前。 萧繁星并没有在意李泛水的反应，而是继续和王忆枫说着话：“喂，告诉我你会照顾好她的对吧？” “我感觉我好像是多余出来的那个......”李泛水自言自语道。 “嗯，我会的。”王忆枫面带微笑，点点头。正如同他以前对待其他人那样。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俩啦！”萧繁星说，“我还有点事，再见了。” 然后她就离开了李泛水和王忆枫二人，往操场深处走去。而刚刚从草坪上爬起来的冯皓轩，此刻正满脸疑惑地提着力量训练装配往王忆枫这边走过来，脸上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随时都要将心中的怒气爆发出来。而还没等他开口，萧繁星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把牵着他的手，快步离开了田径场。 ------------ 第十一章：四月（2） “啊......他们俩这就走了吗？”李泛水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离开，内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嗯！是啊，看来他们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呢。”王忆枫静静地说道。但是，他的眼里并没有看他们两个，而是一直对着李泛水，问道：“泛水，最近怎么样啊？” “啊，我吗？”李泛水回过头来，用手指了指自己。当然了，她心里也知道，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王忆枫肯定是在问自己了。只是，她的内心还是稍有一些隔阂，不太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王忆枫，也不知道自己该和他聊什么。 自从上次被董小珏拉着去见王忆枫后，她确实找到了一个珍贵的机会开口和王忆枫谈起之前和他们两之间的矛盾，也将自己的想法和对方说明了。王忆枫当时也十分认真和坦诚地对自己的错误感到抱歉。而在那次谈话的时候，李泛水也明白了为什么王忆枫会没有帮助自己。那是一种叫做愧疚的东西，它让王忆枫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杨安，面对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室友。 虽然当时听到王忆枫这么说的时候，李泛水心里还是有些生气的。但是至少，眼前这个人已经向自己坦白了，而且其理由，也是自己意料之内的事。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再抱怨一些什么呢？ 但即使自己可以不再生气了，但是自己也依然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再去面对他。 “你平时都是这么搭讪女生的吗？”李泛水问，“给我的感觉好像是惯犯了。” “哪里哪里，怎么可能啊？”王忆枫笑道，“我只是尝试表达自己的礼貌而已啦！你不要想那么多。” “哦，是吗？我不这么觉得咯。”李泛水嘴里嘟囔道。 李泛水说完之后，王忆枫没有再回答她，倒不如说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吧。两个人看着对方一会，气氛有些尴尬。即使已经进入炎热天气的眠城，也没法让这一对摆脱后背发凉的感觉。 “对了，为什么你会来田径场呢？”王忆枫十分机敏地换了一个话题，他彬彬有礼地问道：“毕竟平时可很少见你来田径场这边呢，哈哈哈......” “那当然是因为想来见你啊。”李泛水十分果断地回答。 王忆枫听到后，惊讶地看着李泛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真的吗？这个回答还真的挺意外的，能听见你这么说真的很开心......” “嘻嘻，当然是假的。”李泛水一下子就给王忆枫泼了一盆凉水。 王忆枫听了后，反倒是没因这盆凉水给浇灭。他冷笑了一声，问道：“那么，能问一下你来这干嘛呢？” “啊，是因为最近总是复习念书，复习的我头都大了。所以想出来散散步，换换气罢了。” “是么？那么你复习的怎么样啦？”王忆枫回想了一下，好像最近李泛水确实开始抱着书看了，上课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睡觉，开始听课了。这导致现在要是有人告诉王忆枫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自己估计也会相信吧。 “别提了，我都要疯了。听了半天，却一点都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看书的时候，感觉自己啥都会，但是一合上书本，就什么都不会了。感觉自己真的完蛋了，呜呜。”李泛水有些苦恼，自怨自艾道：“我感觉我把所有事都给搞砸了，已经没救啦。我一模考砸了，二模也考砸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模拟考可以考砸了，再考砸我就上不了大学了啦......” 说着说着，李泛水忽然想到什么，便赶紧止住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诶，等会，为什么我要跟你说那么多？我应该和你说那么多吗？我还以为我已经和你不是很熟了。” “诶？”王忆枫听完后，感觉有些诧异。 李泛水说完，便迈开步伐，离开了王忆枫。可是她刚走没几步，就稍微转过头来瞄了王忆枫一眼，似乎在确认王忆枫有没有跟着她。 王忆枫见此，便赶忙跟上去，走到了李泛水的右边。他装模作样地说道：“啊？是么？这么说还蛮让我伤心的啊。”王忆枫假装抓抓脑袋，显得有些苦恼。 李泛水见到王忆枫苦恼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欣喜。不过她外表还是显得冷漠，假装不想搭理王忆枫。只是，即便是外表上能够装模作样，但是依然没有办法能够掩盖她内心的激动。虽然自己和王忆枫之间存有隔阂，但是想必她还是很期望王忆枫能够关心自己的。 即使李泛水的演技有些笨拙，但是还是似乎还是骗过了王忆枫。他见李泛水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的性格让他并没有陷入这失望当中，他静静地说道：“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曾经一些事，有一些伤痕。我也曾经因此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但是，我可是挺在乎你的呢。不论发生过什么事情，我都很在乎你。” “你......你在乎我？”李泛水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的，我在乎你。”王忆枫非常坚定地点点头。 李泛水的脸被王忆枫的言语深深感动，被染得红红的。她低下头，干咳两声，低声说道：“哼，估计你跟过很多女生说过这句话吧。我可没那么容易被哄好，我才不会相信你呢！” 她生气地转过身，背对着王忆枫，不想和他说话。但是，她发间透出那红色的耳根出卖了她内心在此刻的情感。虽然嘴上这么说道，但实际心里感到有些许愉悦。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别人说自己在乎她了。在这么久之后，竟然有人对自己说在乎着自己，让她内心，无比开心。 “没有关系哟。”王忆枫面带微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总会一直在乎你的。并且，我觉得你也应该更在乎你自己多一些，而不应该为这个考试而感到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只不过是一个考试而已，和其他考试一样。” 确实，王忆枫一直以来都是相信着这种属于他的人生信条。或许只有他这种人，才能理解，并且能真正按照这种信条去生活吧。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王忆枫。 李泛水听了后，内心丝毫没有感觉到放松，反而因为王忆枫不理解自己的想法而感到不大高兴。“哼，你肯定不需要担心啊，因为这考试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意味着什么。考得好考不好，对你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可能就决定了的我们未来了。” 王忆枫静静地聆听李泛水的说话。李泛水并没有因为王忆枫的沉默而有所收敛。相反，她的抱怨如同滔滔不绝的河水从口中吐出。 “我不是你，王忆枫。我没有并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里，我也不如萧繁星一样聪明。努力可能是我唯一能够拿得出来的东西，就和杨安现在正在做的一样。”提到了杨安，李泛水似乎内心被针扎了一样。不知不觉，她又提到了这个自己无比讨厌的人。即便是她对他恨之入骨，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他。是因为自己讨厌，还是因为他现在比自己过得更好而心有不甘呢？ “天啊，我不能明白！为什么他现在和之前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啊！在去年，他的成绩基本上就是年级的倒数。但是他现在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能够突然进步的那么快？肯定是作弊了吧？”李泛水抓着自己的脑袋，苦恼地说着。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如果只是靠作弊，是没有办法让杨安在最近几次考试中都保持着稳定的成绩的。心里所思所想，不是事实，只不过是一些拿来欺骗自己的理由罢了。 王忆枫听到了杨安的名字后，有一瞬间，他的脸色是清白的。但是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淡淡地对李泛水说：“哈哈哈，是呢。我也曾经怀疑他是在作弊。但是后来发现，这其实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毕竟他基本每次考试，都会坐在最前面的几排呢。杨安再傻也不可能会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作弊吧？” 李泛水听了后，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王忆枫听到了来自她叹气的声音，点了点头，轻声说：“其实不用你说，我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就好像自己不愿意接受杨安已经完全不喜欢自己，不留意自己，甚至是无视了自己。这种被冷落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痛苦。 “那你会不会有些想念他呢？”王忆枫看见失落的李泛水，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安。他冷冷地说道：“或许你现在还有机会能够重新和他在一起噢。只要你想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一下你的忙。” 王忆枫毫无感情地说着。虽然他表面是问李泛水，但无论是谁都能够听出他的词语中含有另一层意思。这说出来的话，感觉并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做判决前的宣告。仿佛只要李泛水回答错误，就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在若是现在不是在夏天，估计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会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吧。 李泛水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她感觉不到王忆枫的眼睛里透露着任何情感。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王忆枫的那看似平淡的眼神中，是深深的黑暗。即使再愚钝的她，也能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 “哈哈哈，怎么可能啊？你开什么玩笑！”李泛水笑道，“那人糟糕透好吧！虽然他可能人还是挺好的，但是毫无疑问，他绝对是一个糟糕的男朋友！我才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呢，会让我觉得极度不舒服的。” “啊，是嘛！原来如此啊！”王忆枫的脸上又展现了灿烂的笑容。 “他那个人，只知道自己。成天努力奋斗啥的挂在嘴边，从来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情商真低啊。他这种人，能够照顾好谁？能够被谁所依赖呢？”李泛水说着，越来越感到恶心。提起杨安，就不禁让她回想起了曾经的故事。而那些故事，并不会带来一丝美好的回忆，只会让现在的她越来越火大。“我相信他能够照顾好自己，但是他能够照顾得好其他人吗？我可是一个很需要被别人照顾的人啊。我希望能够有一个人，对现在还不确定人生的我，伸出他的手，伴随着我，让我依靠。” 李泛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变得有些迷茫。她抬起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答案。天空是那么晴朗，为什么感觉只有自己是处于阴蒙蒙的灰色之下呢？ “我明白的。杨安有时候确确实实是一个很死脑筋的人呢。”王忆枫点点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太过于担心了。或许你只需要做现在正在做着的事情就可以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李泛水冷笑道：“你确定你真的了解我吗？我可不像你那么有钱，有着一个光明的未来。那我呢？我的未来又在哪里？” “或许我就不可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吧。”李泛水自顾自地说着，“这也可能是你永远都不可能理解我的原因......” 李泛水还想继续将自己心中的怨气彻头彻尾地吐出来。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说话了。因为她被人紧紧抱在怀中。她虽然已经大概猜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但是，她依然不敢相信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她抬起头，看着王忆枫。虽然她一直知道王忆枫很帅气，但是如今的她，要比以前的她还要崇拜王忆枫。她在此时此刻感觉非常温暖，比自己在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她好喜欢王忆枫给她的这种感觉，好喜欢王忆枫身上的气味。如果此刻她正在做梦，她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醒来。 王忆枫紧紧抱着李泛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没关系，你有我就行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 第十一章：四月（3） 在操场的另一边，萧繁星坐在她平时眺望田径场的大树边休息。她已经忘记了今天已经跑了多少米了。或许两千米？或许四千米？虽然这个距离对于一些跑步爱好者来说并不算是非常长的距离。但是对于她来说，目前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了。她背靠着树干，喘着气，看着操场上的人群。她喵到了，此刻有一对正在远处抱在一起的男女。透过他们的轮廓，她知道，那是李泛水和王忆枫。 “呀呀，好一对装模作样的狗男女。”萧繁星微微一笑，闭上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她，并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她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凌乱。距离高考，只剩下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了。虽然自己在上次模拟考当中，依然以微弱的优势领先于佳佳。而佳佳，在短暂的迷失后，她似乎逐渐进入状态，总分开始向上了。而自己在一直的努力当中，争取到了些许优势。但即使自己依然是第七中学的年级第一，依然是取得了能够让自己满意的成绩。但是，自己距离重本分数线，依然有一些距离。而那条线，似乎就是自己可能触摸到的极限。而自己唯有突破极限，才能够抵达另一层的境界。 她在思考或许能不能再突破自己的极限，再向前更进一步。这种思考，伴随着巨大的压力，让她原本安定的神情，也变得逐渐不安分起来。在她快要迷失自己的时候，她决定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空虚的天空。只有在看着天空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放空了。此刻的她，我在需要与任何人进行竞争，也不用担心自己可能会落后于其他人。在这一刻，她只是她自己。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萧繁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她好奇地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冯皓轩正在距离大树不远处的地方做着俯卧撑。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的手臂上，使得原本就十分健康的肤色反射了金黄麦子的颜色，勾勒出了他健硕的手臂轮廓。 “啊，开始了开始了，伤刚刚好就又开始了。你还真的是从来都不会累的是吧？”萧繁星吐槽道。 “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冯皓轩依然十分专注在自己的训练当中，仿佛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冯皓轩。”萧繁星对冯皓轩没理会自己感到不太满意，“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到萧繁星的话后，冯皓轩才被惊醒，急忙抱歉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跟我说话......”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和你说话我还能跟谁说话呢？”萧繁星听到后，真的是又气又觉得好笑。不过仔细想一想，冯皓轩就是那样的人呢，呆呆的，成天只知道干自己的事情。从来不顾及别人对他的眼光，仅仅是需要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走去。自己着实羡慕他啊。 “喂，我是专程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伤好了。而没想到哇，你竟然就这么把我晾在一边了，然后干着自己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绅士呢。”萧繁星挖苦道。 “啊？我吗？我没什么事啊。”冯皓轩抓抓脑袋，他不能够理解萧繁星对他说的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再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受伤了。在三番五次确认自己好像没啥问题之后，一脸疑惑地看着繁星。 “唉！你刚才不是摔了一跤吗？”萧繁星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是我多想了，看来现在你还好好的呢。是我想太多了。” “啊，原来如此啊。”冯皓轩忽然理解了萧繁星的意思，忙道歉道：“真的是抱歉啦，是我太迟钝了！” “没......没事啦，不用道歉。”萧繁星小声嘟囔道，“话说王忆枫这个人可真的没啥义气呢。明明是在和你进行训练。结果遇到别的女人，就秒把你卖了。你干嘛要跟这种人做朋友啊？” “王忆枫？他其实还好啦！他还是很大方的，他经常请我吃饭呢！我还挺感谢他的！”冯皓轩傻傻笑道。 “那只是因为你傻吧，区区一两顿饭就能把你给收买了。”萧繁星摇摇头，说：“我要是你，我就会马上爬起来，然后往他屁股上狠狠踹一脚！” “哈哈哈！他偶尔确实是会让人感到不爽呢。”冯皓轩说，“不过我跟他相处了那么久，我还是知道他的为人的。他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善良的。” “他善良？真的假的，你是认真的吗？”萧繁星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学校估计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么包容他了......” 还没等萧繁星把话说完，冯皓轩就已经趴在了地上，又开始准备进行做俯卧撑了。 萧繁星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的少年，心里有些不太开心。毕竟其他男生能抓到和她聊天的机会，那可是都会争先恐后地围着萧繁星转呢。虽然自己并不会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但是非得让她遇到了一个好像冯皓轩那样似乎对自己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人，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她说：“皓轩，你要不休息一会吧，看你在这里一直锻炼，我心里都替你觉得累呢。” “好的好的。”冯皓轩点了点头，随即停下了锻炼。但是，他并没有靠近萧繁星，而是在原地坐了下来。 萧繁星看着坐在离自己老远的冯皓轩，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她是想让冯皓轩坐在自己的旁边的，但很显然冯皓轩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心里吐槽道这个人真的是笨蛋吗？自己已经如此明示，这个人却还像个木头一样。换做其他男生，估计想都不想都会想方设法拉进和自己的距离吧？就这冯皓轩和别人不一样。是自己还不够没有魅力吗？还是因为冯皓轩根本就不想和自己拉进距离呢...... “喂，你坐那么远，我说话会很费劲的啦。”萧繁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两眼有些恍惚，犹犹豫豫的。好像有些话想说，却又不敢说一样。她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小声挤出几个字：“快点坐到我旁边来。”说完他拍了拍自己旁边一块干净的路砖，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 短短的几个字，使得冯皓轩的内心瞬间掀起了一阵波澜。他的瞳孔因为这一句话张开。他开始反复思考着她所说的每一个字，试图解读其中的含义。即使是如此不开窍的他，也能感受到了一股他陌生，却又温暖的情感。 “啊，好的。”冯皓轩愣了愣，有些呆愣地低下头，轻轻地移动身体，坐到了萧繁星的旁边，形成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萧繁星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和其他男性有这样的一段距离。此情此景，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无端端地说那些话。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对冯皓轩有好感了？是这样的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自己和他真正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半年？九个月？事到如今，那些根本都不重要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在意他的呢？ 啊，她想起来了。是那一次运动会吧？她看到为班级如此拼命的冯皓轩。使出了自己的全力，团结了一整个班级的冯皓轩，为了大家默默付出的冯皓轩，最后在篮球比赛中投出致胜一球的冯皓轩。当时的他是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啊。但是最后因为自己为比赛复出超过了自己的极限，倒在了终点线前。在倒下的那一刻，繁星自己是无比的后悔，自责。她认为是因为自己没有拉住他，让他参加了比赛，才会受伤。但是，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有打算拉住他的打算。难道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吗？ 但是，自己有资格吗？萧繁星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自己而努力，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而持之以恒地努力着。但是自己做的一切，目的都仅仅是为了自己罢了。她感到自己不应该去和冯皓轩做比较。一个那么自私的人，怎么能够和照亮大家的太阳相提并论呢？ “对了，你的伤都好了吗？会不会影响到考试啊？”萧繁星看了看冯皓轩的右脚踝。在上次体育会的最后，就是这个脚踝没受上力，而导致在终点线后摔倒在地的。 冯皓轩有些诧异，似乎对萧繁星的疑问感到惊讶。他摸了摸自己的脚踝，说道：“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已经养了几个月的了，最近开始康复训练。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已经感觉好很多了。估计很快就能回到伤前的状态了哟！” 萧繁星点点头，露出了得到安慰微笑：“是吗，那真好。” “你能好起来，那还挺好的。不然，我还得替我们班的同学们替你感到亏欠呢。”萧繁星说道，“而且我也会感到自责的……” 冯皓轩听后，有些苦恼的抓抓脑袋，苦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事没事！那些伤，怎么可能阻止得了我呢？哈哈哈哈！” “你真是个笨蛋呢。”萧繁星有些不大高兴，“我想问问你噢。如果这次你没能像现在一样好起来，因此错过了体育考试，你会后悔参加那次接力比赛吗？” “我觉得不会哟。” “什么？”萧繁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觉得不会白费我的努力。”冯皓轩淡淡地说道，“我一直也来努力的锻炼，在体育当中一直不断的突破自己。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比昨天的自己更进一步。在场上拼尽全力，正是我心中认为体育存在的意义哟。所以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选择在体育场上拼尽全力。而如果这样，还能为团队带来胜利，这不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吗？” 萧繁星愣住了。她坐在原地，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心里十分清楚，这里没有任何能够反驳他的理由。她该说冯皓轩说的是对的吗？还是应该说他是错的？或许，这个问题并没有绝对对错的答案，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答案。 “真搞不懂你了。为了一场比赛，而可能让你一直以来的努力付之东流。”萧繁星口是心非地说着，猛然站起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她觉得属于冯皓轩的光芒十分耀眼。照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并且，太阳光越猛的地方。阴影就会更加明显。她觉得如果再这么和冯皓轩再这么聊下去的话，自己恐怕会没有办法呼吸吧。 她离开自己的座位，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她却感觉到自己有一种右手被别人拉住的感觉，使她没有办法离开。她回过头，发现冯皓轩竟然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腕，并没有打算松开的意思。 “繁星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你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啊。”冯皓轩笑道，“你在校运会上不也很努力吗？你也拿到了长跑冠军不是么？而且你在最后的接力比赛也表现出色啊，可是因此吸引到不少粉丝呢。” “啊......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萧繁星慌忙解释着，一边想要甩开冯皓轩握着自己的手。但是，冯皓轩并没有因此而被甩开，而是紧紧握着没有放开。 “因为什么呀？”冯皓轩疑惑地瞪大眼睛，看着萧繁星。左手紧紧握着，完全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有什么原因不方便说吗？” 萧繁星见自己没有办法甩开，有些慌张了。她眉头紧皱，说话结结巴巴的。她无可奈何，只能匆忙想要找个理由去应付掉冯皓轩：“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呢？她却又不敢继续往下说。如果让冯皓轩知道自己想要获得胜利，并不是因为班级，而是因为自己的话，他会不会很失望呢？但是如果对他撒谎，被他发现了。那他会不会更加失望？ 萧繁星失落地低下头，她彻底没辙了。对了，自己干嘛要那么在意冯皓轩是怎么想的？自己一直以来，不是从来都不会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吗？为什么偏偏遇到面前的这个人，自己心里就会犹犹豫豫的呢？真的是一点都不像自己呢。 她觉得不再犹豫，她决定大胆地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出来，把她认为是事实的结果说出来：“我参加运动会，是抽签抽到的。从来都不是因为我自愿希望能够帮助班级去赢得比赛。为了比赛做准备，也不是因为我想要为班级赢得什么。而是我不想自己输。我担心一旦我输了，我就会被别人认为自己是无能的，是有缺陷的。我害怕别人这么认为。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地去赢得比赛。是为了证明我是可以的而已......” “和你不一样，你到了哪里都能够发出美丽的阳光，照耀着大家。他们都愿意围着你、支持你、拥护你。他们会因为班级有你而感到骄傲。他们都会在某些方面依赖着你。而我无论到了哪里，都只会被别人当成负面讨论的对象。有的人会觉得我装模作样，有的人会觉得我只不过是依靠幸运，并不是因为实力。为什么会这样子？明明我也想被人支持，被人拥护啊......” “冯皓轩，我羡慕你。但是我也嫉妒你。”萧繁星冷冷地说道：“我和你之间，就是存在着这样的沟壑。我们两个是没有办法相互理解的。” 她再一次打算用力甩开冯皓轩的手。而这一次，冯皓轩并没有再次紧紧握着她。 萧繁星心想总算是甩开掉了他的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因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感到开心，反而是感到更加失落了。 “果然连你也不打算一直拉着我呢......”萧繁星小声地说。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加快脚步，最后开始奋力向前奔跑，打算逃离这个令她感到窒息的环境。她拼尽全力地奔跑着，风刮过她的脸颊，但并没有带走她内心的痛苦。她想跑到一个冯皓轩找不到她的地方，她想跑到自己的床上，然后用被窝紧紧地捂住自己，让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她向前跑着，喘着大气。她感觉自己跑的飞快，达到了自己以前都没有跑到过的速度。她感到自己的肺在燃烧，痛的厉害。她逐渐看到了女生宿舍大楼的轮廓，才觉得自己或许已经跑到了比较远的地方吧，估计早就已经逃离到了冯皓轩看不到的地方了。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她渐渐停下脚步，半蹲着，喘着气，拼了命地在呼吸。 “应该......已经......足够了吧？”萧繁星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诶，你还跑的蛮快的，我差点就追不上你了呢！” “诶！”萧繁星差点尖叫出声来。回头一看，正是冯皓轩。这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啊？萧繁星感觉自己好像被魔鬼缠着，一脸世界即将崩溃的表情。 “你也不要用着看魔鬼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冯皓轩淡淡地说道，“我也是会伤心的哟。” “那你......干嘛要追着我啊？”萧繁星还是喘着气，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会被女生讨厌的吗？” “啊？是吗？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追女生呢，没有啥经验，哈哈哈。”冯皓轩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傻傻笑道，“吓到你了实在是抱歉呢。” “唉，真的是搞不懂你了。”萧繁星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赶紧说吧。”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只是觉得，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如果我就这么让你离开的话，估计你会很难过吧。”冯皓轩说，“所以我才打算追上你，不想让你难过。” 萧繁星抬起头，看着冯皓轩的。她似乎还没能从刚才那一段跑步当中缓过劲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喘气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还有其他原因。 “我难不难过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萧繁星冷冷说着，把头扭到一边，似乎不想让冯皓轩看到自己的眼睛。“我跟你好像也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子的。”冯皓轩说，“只不过，我觉得你的耳朵好像有些红。你应该还是非常在意的吧，在意我对你的看法。” “诶......什么时候？”萧繁星这才发现。自己的耳朵火烫烫的，“不，不是的，那是因为刚刚跑步跑太快了而已！” “哈哈哈哈哈！”冯皓轩哈哈大笑起来。 “不许笑我啦！”萧繁星的脸刷一下地变得通红。此刻的她，和平时那个拒人**里之外的她完全不一样，和个普通少女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你也跟其他人一样吧。你希望自己会被别人在乎，希望自己能够融入到其他人当中，不希望自己被当成异类吧？”冯皓轩微笑地看着她，“如果你干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自己，那你为什么又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我......我......”萧繁星回答不上来。她左手抱着自己的右手，眼神轻轻地向下沉没，逃离着冯皓轩的视线。 “如果你真的只在乎自己，在运动会上取得冠军，并不是一个能够表达自己的唯一方式。至少是不需要你这么拼命的。”冯皓轩拍了拍萧繁星的肩膀，“抬起头来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起那些背后在议论你的人来说，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无论你的想法是什么，你的行动还是有帮到很多人的啊。所以，不要害怕。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是么？确实是这样的吧。自己曾经以为自己一直被各种人所恨。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恨自己的人，有自己的理由。而爱自己的人，同样也有爱自己的理由。她的舍友一直都爱着自己，自己新结交的朋友也爱着自己，自己的家人爱着自己，自己老师也爱着自己。以及...... 萧繁星抬起头来，面前正是冯皓轩的脸颊。她感觉在此时此刻，时间好像都已经凝固了一样。他靠的真近啊。近到能够让萧繁星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噗通噗通...... 萧繁星头一次被其他男生的脸靠的那么近。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没有感到抗拒。她看到自己的脸被太阳照着，好温暖。好想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啊。 “你离我太近了啦！”萧繁星推开了冯皓轩的脸，然后一脚踢向冯皓轩的左小腿上。 “哎哟，好疼啊！”冯皓轩抱着自己的右小腿，“好不容易我的右腿才刚刚好一些，结果现在另一条腿也受伤了啦！参加不了考试了！” “啊？”萧繁星听到后，心里一揪，顿时傻了眼。自己本想只是教训一下他，可从来都没想到真的把他给弄伤了啊。“你没事吧，抱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对不起，我赶紧送你去医务室！对不起对不起......” 萧繁星傻傻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感觉太阳光正在逐渐消失。她的世界，又重新要进入到黑暗当中。她好怕，她不想要这样子。拜托，谁能把自己从黑暗中拉出来啊...... 可下一秒，冯皓轩却露出了坏坏的笑容，看着萧繁星，笑着说：“嘿嘿，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完全没事啦！” 萧繁星傻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冯皓轩。冯皓轩看着萧繁星，用手在她面前摆动着。 “喂，有人在吗？”冯皓轩左右掂量着萧繁星。 “你这家伙......”萧繁星的脸从原本的傻愣逐渐变成愤怒，“可恶的家伙，我不允许你吓我啊！”说完就准备拿手一锤锤向冯皓轩的胸口。没想到冯皓轩一下子就躲开了，坏坏地笑着。 “嘿嘿，你想打我，你还得追上我才行呢！”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萧繁星两眼露出凶光，“你别跑！” 在校园的小路上，一位女生追着男生跑。在这一刻，女生放下了自己的包袱，放下了自己曾经的执念。他们奔跑着，距离并没有因为女生的追逐而有所拉近。但是，他们两个的影子，随着夕阳光的照射，逐渐重叠在一起..... ------------ 第十一章：四月（4） “原来他们两关系那么好的吗？”远处的佳佳正抱着本书，看着萧繁星和冯皓轩两个在追逐打闹。 “他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好羡慕呢。”佳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然后，她低下头，看了自己的书。那是一本历史课本。虽然自己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历史，但是为了考试，自己已经翻阅过无数遍了。 “当！当！当......”校园里响起了综合楼大钟的敲打声。它来来回回，敲了六下，它在向所有学校里的师生们宣布，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佳佳抬起头来，仰望着不远处的大钟，沉思了片刻。 “已经没有时间能够让我浪费了。”佳佳又低下了头，额头上的刘海轻轻地盖住了她的眼睛，藏匿住了她有些许迷茫的眼神。 已经是四月了。离开始高考，只剩下了不到两个月。最近一段时间，佳佳基本上都是在没日没夜地进行学习。从学年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耐心地听讲，试图跟着老师讲课的节奏进行复习。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她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在课堂上的学习了。她开始在课堂上自习，不再听老师讲课。有些时候，她甚至开始会逃课，自己找地方自习。虽然和高三一开始时相比，她的状态稍微好了一些，成绩也稍微提高了一点。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佳佳感觉自己虽然看着目标一直在前进，但是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自己离目标是更近还是更远了。 “这一切都是有必要的，为了自己的梦想......”佳佳不断地尝试说服自己。她低下头，默默地向课室走去。 黄昏的阳光照在佳佳正在走着的走廊上。阳光将整条走廊都染上了淡淡的金黄色。但是即使是再耀眼的阳光，也有无法穿透的事物。它被走廊上一条条粗壮的水泥柱所隔绝，形成了一道道深黑色的影子。仿佛将走廊上的金色深深地囚禁着。 佳佳一步一步朝前走，面前走过一位又一位的同学。他们的脸上有的带有欢乐；有的是在聊着八卦的好奇；又或者是刚刚经过运动的疲倦。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面朝佳佳走过，往教室相反的方向走着。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正在走着的路，和别人都不一样？”佳佳心里默默地想着。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在别人还在玩闹休息的时候，佳佳已经准备好回课室里继续学习了。但是，这真的是对的吗？ “佳佳，不要胡思乱想！”佳佳用力摇摇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最近因为什么，她的心总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每当她看到别人在有说有笑，而自己却只能低下头默默读书的时候；每当别人在聊着一些时尚八卦，而自己却一句话都插不上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和其他人，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无论是自己想方设法，都感觉她和其他人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这种孤独寂寞的感觉，此刻正在强烈地冲击着佳佳的内心。 而如果，即使是这样，自己有没有一定能够成功的把握？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使是到现在这个地步，自己也没有办法达成自己的梦想呢？家里人，会不会嫌弃自己呢？朋友们，会不会因此离开自己呢？每次想到这里，佳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真的值得吗？”佳佳的眼神如同黑洞。但是一刹那，她又忽然从内心黑暗当中又恢复一丝丝意识。她赶紧拍拍自己的脑袋，鼓起勇气自言自语道：“别乱想！我一定可以的！” 佳佳逐渐走到了教学楼前，独自一人沿着那宽敞的走廊、熟悉的楼梯走道，一步一步朝着楼上教室走去。不知不觉，这条楼梯已经快走了六年了，自己能够走这条楼梯的次数，似乎已经是越来越少。那曾经刷了朱红色油漆后的楼梯扶手，经过岁月的洗礼，现在也已经逐渐有了一道道裂痕。如果用手摸着那条扶手，手上也会沾满了脱落的油漆碎片。佳佳此刻正是紧紧的握着扶手，希望扶手能够支撑着她前行，尽管这样要付出代价。 来到了七楼，也就是自己课室所在的地方。夕阳的余光又照到了佳佳的脸庞。可是这个余光，却没能给佳佳带来温暖。她低下头往前走，刘海又挡住了她的额头和眼睛，让她基本没有办法看清前面的道路。或许道路的尽头，也是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吧。 她，走到了教室的门口，轻轻的推开了教室的门。 “啊！”教室里面坐着一个人。听到有人开门，略带惊吓地把头从书海当中抬起来。“原来是佳佳啊。今天似乎比平时来的晚了一些了。” “......”佳佳愣了一愣，有些惊愕的看着坐在教室里的这个人。平时可没有人会比她更早来到教室。 “是你啊，杨安。”佳佳轻声说道，“你好像比平时来的更早了。” “是啊。”杨安低下了头，继续开始读着他正在读的书。“离考试也没几个月了。所以就想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早点过来教室看书罢了。” “哦，是这样啊。”佳佳听了后，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开始进行自己原本就打算干的事。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着，墙上的钟随着时间的流动嘀嗒嘀嗒地响着。佳佳低着头，看着各种学科的课本。当她捧起历史书的时候，她忽然又觉得自己更加应该复习地理。而自己刚刚捧起地理书的时候，才又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背单词。她猛然抬起头，看向挂在课室黑板上端不远的时钟。不知道为什么，时间竟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她看着时钟，内心的恐惧重新投涌出。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干，但时间已经毫不留情地流走了。无论是佳佳想再怎么将它留住，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挽回。 “不行了，不行了，来不及了......”佳佳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我该怎么办？我究竟应该先干什么？谁能够来帮帮我......”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时间暂停？不对，仅仅是时间暂停还不够。如果有一种办法能够时间倒流，回到高三刚刚开始的时候，那该多好啊，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重新来过了。说不定这一次，自己能够力挽狂澜，顺利的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达到重本的分数线，以确保自己能够考上心目中的那所大学...... 不对，仅仅是时光倒流还不行。只是维持现状还不足以达到目标。说不定这一次还得请一个优秀的导师，对自己进行专门的辅导。对，没错，只是跟着其他同学上大班的课还不够，只是自己默默抽时间看书复习也不够。如果可以重来，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失败...... “佳佳，你还好吗？喂，听得见吗？” “啊！”佳佳被这声呼喊所惊醒。她抬起头来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安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 “你脸看上去是青的，没事吧？用不用去医务所。”杨安弯下腰，凑到佳佳的脸前，仔细地看着佳佳。 “我没事！”不知道佳佳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其他缘故，她迅速将自己的头扭向一边，不让杨安看到自己的眼神。 “你刚刚那个状态，可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啊。”杨安见佳佳好像是在躲避自己，便挺起身来，稍微退后一步。“最近一段时间里，你好像都不是很在状态呢。我看你平时坐在位置上的时候，总是漫无目的的去翻阅各种书籍。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佳佳低下头，沉默了。她当然应该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你是不是有些焦虑啊？”杨安很敏锐地察觉出来了问题。 “没有，不是的......”佳佳用力摇头。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右手已经搂住了自己的左臂，是掩饰的象征。 “要不你丢下书本，稍微休息一下吧。” “不，不可以！”佳佳露出了恐慌的眼神，这是她绝对不能让步的。只有拼了命的继续学习，自己的理想才有可能实现。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却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她沉默片刻，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坚定地说：“关你什么事啊？你为什么要来管我？你不要来妨碍我啊！” 杨安听到了佳佳的话，有一些失落。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坚定的说：“因为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你又知道什么？”佳佳更加慌了，“你要学习，你自己去学习啊！干嘛要多管闲事！” “因为再这么下去，你可能要崩溃了！” “你......”佳佳急的咬牙切齿。她不打算再和杨安纠缠下去了，于是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书，打算重新开始读起来。 可是刚没读几行，佳佳就发现，书被人合上了。她抬起头来，自然是杨安了。 “这是什么意思？”佳佳有一些恼火。心里也纳闷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要这么死缠烂打。 杨安并没有直接回复她，而是直接将桌面上的书一把拿了起来，然后紧紧的抱在自己的胸前。 “你要先休息一下”他说。 “你真的很烦诶。”她的恼火开始逐渐涌上心头。 “即使是你觉得很烦，我也不会放弃的。” “你凭什么这么做？不要将你自己的想法强行压在我的头上啊！”她大声说道，“把书还给我！” “我不要！” “我说，把书还给我！” 佳佳离开座位，扑向杨安，打算从他的怀中将书抢回来。明明她有很多种选择。她可以选择放弃这本书，而去看其他书。又或者，她可以听杨安的，稍微休息一下。但是，她并没有在这两个选项当中进行选择。她决定去纠缠，去争夺。仿佛此刻抱在杨安胸前的，并不是一本书，而是她不可放弃的东西——实现她理想的唯一机会，即使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我获得一点的成就，就开始擅作主张。打着为我好的理由，做着我不想做的决定。你以为你这样，真的是在帮我吗？”佳佳恶狠狠地盯着杨安手中的书，怒不可遏。“如果只是家里人对我这样，那也就罢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但没有想到，连你居然也这样。我曾经还以为，你能理解我。但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你和他们没有区别。至少他们还有资格来管我。你呢？” 佳佳说的话深深地刺中了杨安的内心。然而，杨安并没有打算就此气馁。他相信自己抱着的，是佳佳的自我。是一种他不可以放弃的东西。 “无论我有没有资格来管你，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没有办法让我坐视不管。”杨安坚定地说，“就算你以后讨厌我，恨我，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你现在能够冷静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就够了。” “还给我！”佳佳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抢不到书的她，怒气已经达到了顶峰。她恼羞成怒，情绪开始逐渐失控。随着争执，佳佳的手随手甩向杨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打在了杨安的脸上。 “啪！”教室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直到自己的手掌狠狠地击在了杨安的脸上，佳佳才从愤怒中惊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没有办法被原谅的事情。她愣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微弱地挤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杨安的脸被佳佳打中后，微微侧向一边，留下一道清晰的红印。他缓缓地转过头，眼神中没有愤怒，却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看着佳佳，眼神中既有失望，也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惋惜。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时钟行走的响声。佳佳低着头，双手紧扣，对自己冲动而做出来的事情感到非常后悔。杨安静静地看着佳佳，没有说一句话。他满脸的尴尬和迷茫，仿佛只是被佳佳那一巴掌给打蒙了。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啊......”佳佳抬起头。直到这个时候，杨安才重新看到了佳佳那曾经柔弱的眼神。而这个眼神，此刻正在涌入出滚烫的泪水。 直到杨安看到了她眼角流下的泪水，自己才稍微清醒过来。的脸上挂着佳佳的掌痕。但是他似乎没有因此而感到在意。此刻，他的脸上曾经那副面无表情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而温柔的面庞：“因为我不能让你再这么下去了。我不能让你迷失自己。” “为什么？你觉得你了解我吗？”佳佳啜泣道，“你不是我的家人。你甚至不是我的朋友！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而已啊，你为什么要来管我？你就不能我丢下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我应该要这么做。” “不，你不应该！你应该把书还给我！我需要继续复习，我不能失败，我不允许我失败！我一定要考上好的大学！”佳佳激动地说，“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和失望。而这些情绪，并不是对杨安的，而是对自己的。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失败了足够多的次数。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来。即使内心坚强，在伤痛中不断愈合，也无法覆盖已经出现的伤疤。她充满对自己的怀疑；充满对家人的怀疑；充满了对世界的怀疑。一次次饱受质疑的她，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杨安的神情在佳佳的哭诉中变得柔和而坚定。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平稳：“我觉得你肯定可以的。” “不，我不会！我不够好！没有人相信我能考上好的大学！我家人一直都对我的现状感到失望。每当我认为我应该能够得到他们一点点的表扬的时候，现实总是无情地给我一个巴掌。他们总是觉得我要变得更好。而每当我比以前好一些的时候，他们总是觉得我进步的还不够多！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我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他们满意啊......” “并不是这样的。” “什么？” “一直以来都有人相信你呀。你的朋友们都相信你。李泛水相信你可以；萧繁星也相信你，不然她不会那么羡慕你；而董小珏一直以来都是最相信你的，不是吗？”杨安说，“你的家人，也会看到你的努力并开始相信你的。你的生活，也将会越来越好。而你只需要怀着希望等待就可以了。” “我曾经可是班里最糟糕的学生，而现在嘛......我可是在逐渐追随你的脚步哟。”杨安笑了笑，说：“这一切，都是源于希望的力量。是希望告诉我应该怎么去努力争取。而我相信，希望也同样会告诉你同样的事情。”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佳佳低着头，失落地表情并没有在她脸上消失。她说：“我正在离开你啊，在不久的将来，我甚至就再也不会见到你了。过了六月，你就会离开我，就和其他人一样。五年之后，或许你就会忘记我。我只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在那个时候，又有谁会相信我呢？你？又或者是其他人？” “人生的道路是很长的。或许你说的，确确实实会在以后发生吧。不过，对此，我并不能给你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杨安低着头。他忽然想到了一些过往的事情，想到了那段自他从小到大以来，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一直以来，我对她的了解仅仅存在于我那为数不多的记忆当中。到了现在，甚至她的脸庞，我都已经难以记住了。既然我连我最爱的人的都难以想起，或许我在不久的将来同样会把你给忘记吧。”杨安轻声说着，但是说出来的每个词每个字，都无比沉重。话说完，脸上逐渐流露失落的神情。或许，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释怀吧。 “在妈妈即将离世之前，她托人帮我买了一盆小仙人掌，送给了我。并希望我能够好好照顾好那盆小仙人掌，待它要好像对待妈妈自己一样。我当时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按照妈妈说的话，一直以来对那盆小仙人掌关爱有加。有太阳的时候，我会把它拿去晒晒太阳，吸收一下紫外线。在下雨的时候，我又会将它拿进屋子来，让它免受风雨的影响。”杨安说着，脸上浮现出了略带满意的微笑，“我对待那盆小仙人掌，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妈妈一样。或许我已经将对于母亲的爱，抒发在那盆小东西身上了吧。” “有一天晚上，我发现那个小仙人掌上长了一朵很漂亮的花。那花小小的，呈漏斗状，但是一看就能让人觉得是朵十分特别的花。那花瓣呈白色，花蕾绿绿的，娇小可爱。我记得当时看到这一幕后十分开心，并十分期待第二天还能够看见它。但是一到第二天的早上，我才发现它的美丽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十分难看的枯萎花瓣。”杨安淡淡地说，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当时那番景色。“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花原来就是昙花，它的生命通常只有几个小时，转瞬即逝。不过我还是心里抱有一丝希望，我觉得可能在之后还能再见到它。” “于是乎，我每天都好好照顾它，给它浇水，为它除虫。但是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再看到花的影子。我当时还曾经为此感到难过，失去了信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这盆小东西是妈妈送的，妈妈一定会能够让我再次看到它的。所以我依然没有放弃好好的照顾这盆小东西。直到几年后的夏天，我又再次看到了在那棵仙人掌上又长了个小花苞。在那一刻，我才能够真正的感受得到，希望带给我的力量。” “其实是像昙花这种那么脆弱、那么短暂的生命。它也会有再次开花的时候的。”杨安看着佳佳。那个眼神，让佳佳感受到了温暖，那是一副多么温柔的眼神啊。“那么，佳佳也一定能够获得绽放的时刻吧！” “......”佳佳默默地看着杨安，没有说话。 “我想告诉佳佳的是。无论时间多长，美丽的东西一定会再次显现的。你的朋友们将会继续爱着你，你的家人也一定会开始相信你。你的未来一定会变得跟花蕾一样美丽。而你需要的就是心怀希望，静静等待。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坚持奋斗的东西。”杨安露出淡淡地微笑，说道：“我曾经可是班上最糟糕的学生呢。但是现在，我已经要尝试成为比你更好的学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希望啊。正是因为希望，带领着我一直努力。那我也相信，希望也一定能带给你相同的东西。” 杨安说完，自己微微地低下了头。或许，他又怀念起了自己最爱的人吧。即使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也是最好的，也是最能够治愈自己的。这种温暖，这种爱，是谁也没有办法能够替代的。而如今，他也希望妈妈给自己的爱，能够分享给其他人吧。 他抬起头来，看着佳佳。佳佳此刻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迷茫，没有失落。此刻的她，因为保持的平静，而变得无比的美丽。原本在眼中的泪水，在此刻，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感激的光芒。 “对不起......”佳佳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刚才那一下，是我不好。真的非常抱歉！”说完，她深深的向杨安鞠了一个躬。 “也对不起，让你因为我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佳佳说着。 “但是，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事......”佳佳抬起头，看到了杨安的脸颊。此刻的脸颊上的掌印，依然泛着红。看到这样，一股羞愧感，让她想要闭上眼睛。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再次选择逃避。“谢谢你，让我平静了下来。让我的内心恢复了宁静。谢谢。” “我只是希望能够帮到你。”看到佳佳能够振作起来，杨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是由于一笑，拉扯到了被掌肿的脸，让他露出了一点点痛苦的表情。这个表情，让佳佳感到了担忧。 “放心啦，我还好。等一会就没那么疼了。”杨安笑了一笑。 佳佳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自己的脸颊，说道：“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要去医务室了。如果可以，请让我陪你去吧。” 杨安默默地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们两个在渐渐西斜的太阳下，走向远处的医务室。他们两个的距离，似乎比以往，要亲近了一些。 太阳的阳光洒下金色的余晖，照亮了整个校园。教学楼的闹铃响起，那是晚自习的铃声。在校园各个角落的学生们，因为这个铃声而从各个角落聚集而来。他们，有的因为铃声，只能愁眉苦脸地走向教室，满怀失望地离开自己原本正在玩耍的地方；有的因为铃声，加快了前往教室的步伐；有的则是没有在意，继续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青春当中。 无论怎么样，这是只属于他们快乐的时光，是他们无拘无束，自由快乐的日子。是如此的珍贵且短暂。似乎正如同那朵昙花一样，转瞬即逝。但或许，这种只属于他们的快乐回忆，将会在他们的记忆中，不断绽放吧。 ------------ 第十二章：五月（1） 夜幕降临，但是在第七中学中，却依然灯火通明。在高三四班，同学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着，活力十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静默的氛围。五月已至，距离高考仅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让高三的每位学子，都绷紧了自己的神经，都在想尽办法去迎接这场人生的重要考验。 大多数同学都埋头于书本和试卷之间，他们有的手中紧握着笔，在练习题上写写画画，发出沙沙的声音。时而看看题目，却时而又打开书本，翻阅着该题目相对应的章节，以便能够从课本当中找到能够帮助他们的答案； 有的同学则眉头紧锁，盯着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手中的笔不停地在草稿纸上勾勒出各种公式和图形。这是老师布置的数学作业难度颇大，使得正在做这道题的学生，即便是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但却依然没有办法完整地做出这道题来； 有几个女生则拿着一本英语单词书，嘴里小声地默念着单词，眼睛不时地在单词和例句之间来回扫视，努力将每一个词汇刻进记忆深处。她们时而拿出手机，翻阅着英语单词记忆的软件。时而又打开课本的文章，在尝试是否能够顺利读懂，以确保自己的阅读能力是否得到提升。 这些努力奋斗的同学。教室里的氛围复杂而真实，既有拼搏的热血，也有懈怠的疲惫，但无论如何，这都是高三独有的风景。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角落里，有个同学看似在认真地看着课本，可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窗外，看着外面乌黑的世界，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有的人则把头埋在胳好膊里，假装在休息，可偶尔露出的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显然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 教室的另一边，有几个同学凑在一起，看似在讨论问题，可声音却越来越大，话题也越来越偏离学习。他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哈哈大笑，完全就和周围紧张的学习氛围格格不入。 “坐在后面那几个同学，不要再继续说话了。”在讲台前的胡老师说道，“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难道你们都不紧张的吗？即便是自己不紧张，也不要影响到其他认真学习的同学。如果要说话，你们可以到外面去讲！” 直到这个时候，有些躁动的同学们，才被迫安静了下来。 胡老师见班里的同学逐渐安静了下来，便站起身来，在教室当中来巡视了一圈。在看到大家都变得老实后，他对着教室的同学们再次补充了一句：“各位同学们，你们已经长大啦。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你们如何选择，都必须要清楚。老师们已经竭尽全力来帮助你们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要靠你们自己选择了。老师能帮到各位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了。祝你们好运吧。”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胡老师走出了教室。 ------------ 第十二章：五月（2） 冯皓轩在自己的位置上写着老师布置的作业。尽管身为体育生的他并不那么需要像普通生一样那么注重文化课的成绩，但是，他的竞争意识一直让他不论在哪一方面，都会全力以赴。而他的成绩确实也还不错，在较高强度的体育训练下，他在文化课上也能保持非常好的水准。 写着写着，他发现自己的自动铅笔没有笔芯了。正当他在自己的笔筒当中找到笔芯盒的时候，他才发现，笔芯盒的笔芯已经用完了。 “啊，忘记买笔芯了。”他自言自语道。 于是，他扫视了周围一圈，看到杨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从座位上起来，往杨安的座位走去。 杨安坐在座位上，正在忙活着一件事情。最近的他，并没有和别人一样把注意力放在复习备考上，而是在忙着一件他认为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他的桌面上，除了几本课本外，在桌面的档案夹上，有一个用一个夹子夹着的绿色手工编织的手绳的半成品。杨安已经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在手绳的编织了，甚至在上课的时候，他都没有像以前一样认真听讲，而是把精力都放在编织手绳上。 看着他如此专注的样子，冯皓轩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想了一会，他还是决定拍了拍杨安的肩膀，问道：“杨安，借个笔芯给我。” “嗯。”杨安看了冯皓轩一眼，便继续编制着自己的手绳，“就在笔筒里，你自己拿就好了。” “好吧。”冯皓轩点点头。他从笔筒当中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笔芯盒。当他从盒子中把笔芯拿出，放在了自己的铅笔中后，按了几下。当看到铅笔尖出了笔芯后，冯皓轩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他回过头，看着杨安。杨安依然十分专注着编织手绳，完全没有在意身边发生的事情。冯皓轩见此，便凑上前看。那条手绳是用着绿色的线条所编织，使用的是金刚结编织法，绿色的线条相互交错，形成一道又一道结实紧致的结。但是，由于编织者的手法并不熟练，所以编织出来的结有些大有些小，并不整齐，显得有些粗糙。一看就知道是新手织出来的东西。 “你在忙活一些什么呢？”冯皓轩好奇地问，“我看你最近好像都在忙这个事情，连课都不专心上了。你想干啥呢？” “呃，没啥。如你所见，就是在编个手绳。”杨安没有回过头，但是从他的声音中能够感受到有些胆怯。 “噢？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手工活感兴趣啊。”冯皓轩眯着眼睛，脑子里一堆疑问，“但是手工活有那么重要吗？非得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来搞吗？” “当然啦，这个可重要了。”杨安说，“而且啊，偶尔增加点课外活动，有益大脑！不能总是把心思放在学习里面，说不定会起反效果呢。” “是吗？”冯皓轩半信半疑。在他眼里，杨安已经放飞自我了，根本没有在学习上花心思，反倒是找各种理由不去复习。不过，他在前几次模拟考时的成绩还算可以，上个本科应该没啥问题。估计是这样，他才敢这样松懈的吧。 “你这绳子是要给谁的？”冯皓轩问。 “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杨安支支吾吾地回答。 “我问你这手绳是打算给哪个人的？”冯皓轩再次强调。 “什么打算给哪个人？这绳子就不能是我织给自己的吗？” “才不可能呢。”冯皓轩摇摇头，“我可了解你了。你这个人，对自己是再随意不过了，也根本不注重外貌和仪表。怎么可能会那么用心给自己织饰品呢？更何况，你不会对自己的事情那么上心，只会在对自己关心的人或事情上心罢了。” “......”杨安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着冯皓轩。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冯皓轩则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严肃。 “是被我猜中了吗？”冯皓轩见杨安犹豫不决，心里面已然有了答案。他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对杨安说道：“就算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也不应该将自己那么多宝贵的精力放在上面啊。看看你的周围，身边大部分人都在做些什么？虽然有人可能已经放弃，但是大部分人，没到最后一刻，都是在拼尽自己的全力的。” “高考还没结束，你不能就这么松懈下来。你已经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再加一把劲，高考就过去了，在那之后，你想怎么样都没人管你。但是，要是现在分心，之前付出过的努力，很可能就付之东流了。你愿意为了一根绳子，浪费你这段时间的付出吗？” 杨安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然后缓缓开口：“皓轩，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会了，我也没想过要放弃高考，我只是在尝试一种劳逸结合的办法罢了。” 冯皓轩看着杨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杨安的肩膀：“行吧，我要说的已经说了，该怎么做由你自己做出决定吧。我只是在担心你。” “担心你，哪边都想顾及，哪边都觉得自己能够搞定。一开始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不会有任何问题，不会出任何意外。但是，最后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直到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冯皓轩认真地对杨安说，眼中不仅仅有对杨安的担心，也有对自己的一种惋惜，“我曾经就是这样想的，然后我为我的自大付出了代价。”说完他拍了拍自己那条曾经因为校运会受伤的腿。 “而我非常幸运，即使付出了代价，我也获得了重来的机会。而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这般幸运。” 杨安听完后，表情复杂，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高考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放弃的。” “嗯。”冯皓轩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埋头写作业。杨安看着冯皓轩远去的身影，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然后重新拿起手绳，继续编织起来，但这次他的动作明显更加专注和认真了。 冯皓轩说的没错，这条手绳，并不是给杨安自己的，而是给一位杨安在意的的人。绿色是幸运草的颜色，金刚结代表着坚不可摧。杨安希望能够通过这条手绳，带给手绳佩戴者一些好运，让这个人能够顺利通过高考。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完成。 ------------ 第十二章：五月（3） 杨安边编织着手绳，边不时抬头环视教室。不远处，佳佳正全神贯注地阅读，耳塞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让她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回想起上个月与佳佳的那次对话，杨安心中涌起一阵羞涩。他至今不解自己当时的勇气从何而来，或许是不忍见佳佳继续消沉，或许只是单纯想让她快乐一些。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他只盼那些倾尽心思的话语能对她有所助益。 目光再次落在佳佳身上，她低头时发丝轻垂，映衬着专注的脸庞，显得格外柔美。佳佳的努力让杨安心中五味杂陈，他想为她加油鼓劲，又怕自己的关心成为她的负担。上次深谈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话语给她带来压力。 想到佳佳当时既惊讶又迷茫的反应，杨安心中不是滋味。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是否应该换个方式、换个时间表达关心。或许，他应该更有耐心地等待，找个更合适的时机，温和地接近她。然而，内心深处，他仍坚信自己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 纠结之中，杨安思绪难平。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眼神和呼吸都透露出内心的挣扎。最终，他决定放下过去，专注当下。时间紧迫，他继续编织着手绳，将祝福和希望融入其中。与其纠结过往，不如赶紧将手绳编织好，将这份祝福送给佳佳。 佳佳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地低着头，专注在读书上。她的桌面上只有一本书，她目前也只专注在复习一门课上。她仔细地阅读，马尾轻轻地跟随着自己的视线而摆动，如同一颗柳树上一般安静，唯有柳叶随着清风而漂浮，透露着一种文静的美。 此刻的她已经心无杂念，心里只想着专注做好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周围的喧嚣和她无关，也无法再次拨动起她的心弦。她的眼神如此清澈，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坐在画室时的模样。只不过这一次，她对自己曾经并不是那么热爱的东西，也能包容。因为她心里已然知道，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去克服这一次人生挑战。 她微微抿着唇，手指轻抚过书页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曾经，她对复习感到无比的厌倦和在心中涌起的抗拒。对于在原地不知所措，找不到方向，而心生畏惧。然而，随着时间的推动，她从原本的迷茫，到硬着头皮坚持，再到跌落谷底的迷茫，以及在现在从迷茫中重新站起来，接受自己的不足，重新起步，一步一个脚印。但是无论怎样，她这次会坚定且平和地接受自己付出所得来的结果。 她的呼吸十分平稳，再也没有曾经的急促，仿佛每一次呼气都在将迷茫和不安排出体外。她开始尝试着去重新调整自己的态度，以及自己的行动。她发现，当自己真正沉下心来，原本内心的杂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无法再挑拨自己的思绪了。只有当自己真正沉下心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路，是如此清晰。 她此刻的内心已经充满坚定，她不再想给自己任何理由去逃避。她不仅仅不想辜负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更加不想辜负那些曾经帮助自己的人。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勇敢面对，不论结果如何。 “佳佳。”坐在旁边的董小珏轻轻地拍了拍佳佳的肩膀。 佳佳转过头来，看到小珏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将自己的耳塞拿了下来，轻声问道：“怎么啦，小珏姐？” “我看你已经看了很久书了，要不要休息一下？”董小珏问。 佳佳短暂地想了一会，轻轻一笑，把自己的书本合上，回答道：“好的，那便听小珏姐的吧。” “诶？” “怎么啦？”佳佳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董小珏为什么这么惊讶。 董小珏说：“我没想到佳佳竟然会听我说的话。明明我以前这么说，你都不会理我的。” “这样不好吗？”佳佳疑惑地问，“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重新拿起书来看的哟。” “别别别，小珏姐只是感叹一下而已啦，”董小珏赶紧一把将佳佳桌面上的书给抢走，护在自己怀里，“感觉佳佳变了一些，所以我才会感觉到有些惊讶。” “是么，原来小珏姐是这样觉得的啊。”佳佳淡淡地说着，食指轻轻地在桌子边缘敲打着，“那我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啊？” “我感觉，佳佳好像变回了曾经的模样，不再像前几个月一样，对学习感到无比焦虑了。但是，却又和曾经不那么一样，但我说不出来究竟有什么不一样。”董小珏回答。 “被小珏姐这么说，果然还是会感觉到有一些害羞呢。”佳佳笑了一笑。 “害羞什么嘛？”董小珏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她认真地对佳佳说：“我觉得这是成长啊，佳佳。你变得更加成熟了，也更懂得怎么面对困难了。” 佳佳微微地点点头，轻声说道：“也许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感觉一直以来，我有过紧张，有过愤怒，也有过其他情绪。那些情绪，搞得我乱七八糟的，已经不再像是我自己了。” “但是，在我痛苦着的时候，有小珏姐照顾过我，有雨萱接纳我，老师支持我，还有其他人开导我......”说完，佳佳停顿了一下，眼中带有一丝温柔，“有你们对我的照顾，才能让我在最无助的时候走出来。所以，我不想再辜负大家了，我决定要更加坚强，不再为了高考而迷茫。” “嗯，对啊。这就是佳佳的进步嘛！”董小珏鼓励道，“本身从迷茫中走出来，就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接二连三的低谷呢？” 小珏说完，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愁容，说：“抱歉呢，佳佳，我没想到之前的你竟然是这么痛苦。我没能给你什么帮助，真的很抱歉啊。” “哪里的话？”佳佳连忙摇头，“小珏姐千万不要这么讲啊。当时是我自己决定要独自面对的，而且你在我生病的时候也一直在照顾我。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没有来帮我呢？” “真的吗？”还处于失落情绪的董小珏轻轻抬起头，看着佳佳。 佳佳的眼神坚定而清澈，仿佛能看透一切迷雾。她微微一笑，对小珏说道：“小珏姐你不用责怪自己。而且，再怎么说，那都已经成为过去啦，不再那么重要的。无论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再在意。我希望自己能够慢慢学会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也接受自己的努力和成长。” “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放心了很多，佳佳。”董小珏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紧紧握住佳佳的手，“能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从最初的挣扎到现在的坚定，我真的很为你骄傲。你能够有这样的转变，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嗯。”佳佳微微一笑，“或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吧。无论之后的路有多么曲折，都一定要继续走下去。” 董小珏点点头。她心里忽然充满了对佳佳的羡慕。 “我觉得小珏姐真的变了好多呢。”佳佳兴奋地说道，“百日誓师大会上，小珏姐的演讲简直太帅了，让我崇拜得不行！” “啊，真的吗？我觉得还好吧……”小珏被佳佳的话弄得有点措手不及，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毕竟，那次演讲全是她临时发挥，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说成那样。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当时是哪来的决心和勇气，竟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即兴演讲。演讲结束后，她都不敢看台下老师的眼神，低着头就匆匆离开了。 因为是即兴演讲，事后她完全想不起自己在台上都说了些什么，自然也没法再重现那时的场景。每次想到这个，她就觉得挺遗憾的。不过，好像其他人都觉得她讲得不错，当时台下同学们的欢呼声也确实很热烈。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许自己真的做得还不错吧。 “说实话，我当时讲完都吓懵了。”小珏苦笑着说道，“到现在我都不敢和徐老师对视，哈哈。” “小珏姐，你别想那么多啦。我觉得你在台上讲得超级好，简直棒极了！”佳佳一脸认真地说道，“要是我当时没生病，我肯定冲上台去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佳佳冲上台来抱我？”小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嘿嘿，那画面还真有点难以想象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期待。 佳佳看起来也很激动：“我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小珏姐一样，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不过要是我现在上去，肯定吓得腿都软了。” 小珏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味那一刻的感觉。她轻声说道：“其实我当时也很害怕。但是看到大家那么努力，我就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退缩。我当时想，就算只是说几句鼓励的话，我也要站出来。所以，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讲完了。” 佳佳点了点头，似乎有所领悟：“小珏姐，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其实，那都是因为你那天和我说，让我要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想做的事。”小珏感激地看着佳佳，“所以，我就照着你的话去做了。没有佳佳，我可能真的没有勇气做出那样的事情。” 两人正聊得起劲，周围的喧闹声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教室里特有的晚间晚自习的宁静。窗外的夜色已经降临，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来，为教室增添了一抹柔和的银色光辉。教室内，同学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中，偶尔传来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晰。 佳佳的脸上依然洋溢着兴奋和钦佩，眼神紧紧盯着小珏，仿佛在努力捕捉她每一个字背后的意义。小珏则在回忆中微微低着头，眼神里既有对自己勇气的惊讶，又带着一丝羞涩和谦逊。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书本的封面，似乎在用这种方式缓解内心的紧张和感动。两人沉浸在彼此的对话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消失，只剩下她们之间的这份真挚交流。 “也聊了一会了，小珏姐。”佳佳看着小珏，“现在可以把书还给我了么？我想我要开始继续复习了。” 直到这时，董小珏才想起来，自己从刚刚开始一直都把书捧在怀里，都忘记找个地方放下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书本轻轻地放回到了佳佳的桌面。佳佳将书本拿起来，翻到刚刚她正在阅读的位置，继续开始读了起来。 “好吧，那佳佳先忙吧。”董小珏点点头，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着水杯，想要走出教室，去打点水喝。刚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足以让她感到十分震惊的罕见现象。 ------------ 第十二章：五月（4） 李泛水将椅子挪到更靠近萧繁星的位置。以前基本上不会做作业的她，此刻竟然拿着课本和练习题在繁星的桌上写着作业。李泛水看着练习题上的文字，表情复杂。抓着写字的笔一直在颤抖，仿佛恨不得将笔给折断。但是，她依然艰难地忍住了内心的冲动，不停地翻书，然后把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写在了习题上。 “要我帮你吗？”萧繁星瞥了李泛水一眼。 “不行，我还想试试......”李泛水急的咬牙切齿，但是内心的倔强让她依然不愿意向繁星求助。 “嗯，那好吧。需要的时候可不要强忍着自己啊。”说完，萧繁星转过头，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在做的习题上。 “呃，你们俩这是干嘛了？”董小珏吃惊地看着坐在一起的李泛水和萧繁星，“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吗？还是说我根本就没有睡醒，还在梦里面？”她用力掐了掐自己手臂上的肉，发现有痛觉，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在梦里面。 也难怪董小珏会这么想。毕竟，平时在一起只会吵架的两个人，此刻竟然会坐在一起复习。更不要说，其中一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不怎么学习的学生；而另一个人曾经是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的人。而现在这两个人，竟然都在做着违背着常理的事情。也难免会让人觉得非常奇怪。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小珏姐。”看到董小珏吃惊的样子，李泛水不禁洋洋得意，“这就是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吧？” “嗯，我肯定是在梦里，而且还是个噩梦。”董小珏自言自语道。 “这么说可就太伤人了吧，小珏姐！”李泛水抱怨道。 “你也别怪人家。”萧繁星忍不住打断李泛水，说道：“就算是现在，我也很难相信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真的。谁能想到李泛水竟然会拿起课本学习呢？哪怕现在让我去想象，我也想象不出这般情景。” “哼，你们就尽情嘲笑我吧。”李泛水嘟起嘴，坚定地说道：“到时候等我考到本科的时候，你们可别惊掉下巴！” “噗！还本科啊？你的目标也太过于远大了吧。”萧繁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要是能考到专A类院校，我就请你吃饭，你吃啥都行。” “真的吗？”一听到有吃的，李泛水顿时两眼直冒金光，“就这么说好啦。” “行吧。”董小珏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还是难以接受她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就算现在发生的是假的，好像也挺美好的。她问：“不过说真的，泛水，你究竟受到什么刺激了？怎么忽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泛水听完后，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想着，要不试试不再和以前一样罢了。所以，你们别想这么多。” 然而，并不仅仅是这样。 在那天，当她被王忆枫搂在怀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王忆枫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无比幸福，真想永远都能够够像那样子，将自己埋在别人的怀抱当中。 但是，在短暂的幸福感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有资格和王忆枫在一起吗？他出生在一个上市集团的大家庭，而自己仅仅是出生在普通家庭当中。他出门有司机接送，有各种各样的资源，也有非常多人希望与他结交；而自己，除了少数几个朋友外，基本就没有人愿意和自己打交道了。家里的状况仅仅是够让自己吃饱穿暖，远远算不上富足。自己和王忆枫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一想到这里，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额头上的汗珠，一颗又一颗地从毛孔中冒出来，顺着面部轮廓流下。直到王忆枫发现不太对劲，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才清醒了过来。 “哇，泛水，你能这么想真是太棒了！”董小珏由衷地赞叹道，“看来，这次你是真的长大了。” “呵呵，可能是吧。”李泛水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做一些什么。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先从自己手上有的事情做起。如果自己能够考上高等院校，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要比以前更优秀一点了呢？是不是就可以代表着自己和王忆枫之间的差距会缩短一点呢？她心里面没有答案。 “嗯？你在想什么呢，李泛水？”繁星看着李泛水一愣一愣的样子，感到十分奇怪，便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 “没......没什么！”清醒过来的李泛水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遮盖住了她所有的阴暗，“对了，繁星，果然还是要你来帮帮我才行啊，这题我不会。” “果然还是这样吗？”萧繁星好声没好气的说着，但是内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一丝高兴。她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教教你吧。” 于是，萧繁星凑近李泛水的作业本，耐心地为她讲解起题目来。她的声音清晰而温柔，每一个解题步骤都解释得详尽无遗。和老师讲课的方式不同，繁星解释的方法是以学生的做题思路作为基础，向泛水解释每一道题的解题思路，以及通过思路，需要做一些什么。李泛水认真地听着，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思考，偶尔还会提出自己的疑问。在这个期间，李泛水似乎真的能够和萧繁星达成共识，共同钻研。这也是李泛水在上课时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 董小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到十分欣慰。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平时这对水火不容的人，竟然真的能够静下心来，相互支持，相互反馈。或许，这就是她们获得的改变吧。学会放下成见，相互沟通，珍惜身边愿意帮助你的人。 她轻轻地笑了笑，决定不再打扰她们两个，便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时间悄然流逝，原本比较安静的教室，开始有些躁动。似乎是因为大家学习了一段时间，有些厌倦了，便开始逐渐放下课本，开始干着自己的事情。有的人是开始找同伴聊起天，有的则是出去闲逛，有的则是拿起课外书读了起来。 然而，这种躁动并没有影响到李泛水和萧繁星。他们并肩而坐，两人的世界仿佛暂时与外界隔绝，只专注于眼前的习题和彼此间的交流。泛水在繁星的帮助下，逐渐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而且，一开始可能需要繁星帮助的她，逐渐可以摆脱繁星的帮助，开始自己解答了。 李泛水在独自完成一题后，十分高兴地哼起歌来。听见泛水哼歌的繁星，拿起她的习题阅读了一下，然后对泛水说道：“虽然我不是很想打击你，但是你这里错的还蛮多的。” “诶？真的假的？”李泛水顿时倍受打击。 “当然是真的。”萧繁星说，“只不过，也不是全错就是了。这道大题，你应该可以得到一半的分数吧，至少不是零分。所以，只能说还过得去。” 听完萧繁星说完的话，李泛水顿时又恢复了愉快的心情。她脸上挂着个大大的笑容，心中无疑充满了对繁星感激，以对自己获得成功的洋得意。 “谢谢你啦，繁星。”当最后一个问题得到解决时，李泛水真诚地说道，“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你可真的是一个好老师呢。你非常适合！” 萧繁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但是，她却皱着眉头回答道：“你少来这套吧，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高兴的。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抓紧时间复习其他题吧。现在的时间可不多了。” “诶，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李泛水不大高兴，握紧拳头，对着萧繁星说：“我明明在表扬你，你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呢？真让我感到伤心啊。” 刚刚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便问道：“萧繁星，你不会开始傲娇上的吧？对我说这种话还行，但是你要知道这种性格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噢！” “什么傲娇不傲娇的？我才没有呢！”繁星的脸红了起来。 “又害羞了，害羞了。”李泛水笑着说。 萧繁星红着脸，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而是把头扭过一边，继续读起书来。 坐在不远处的董小珏抬头看向她们，心中充满了欣慰。她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如今的相互支持，这种转变让她既惊讶又感慨。她想起过去那些争吵的日子，李泛水总是懒散地趴在桌子上，对学习毫无兴趣，而萧繁星则总是高冷地独自坐在角落，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距离。然而，此刻的她们却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或许成长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一个人，甚至改变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在她们的成长道路上，终于在此刻学会了相互支持。虽然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多月，但这种改变，或许就是青春最美的模样，永远都不会让人觉得太迟了吧。 ------------ 第十二章：五月（5） “铃铃铃......”在不知不觉当中，下课铃忽然响了起来。原本安静的教室，随着这声下课铃而迅速沸腾。不少同学们将这铃声视为胜利的号角，将课本扔到一边，开始相互聊天，追逐，肆意放飞自己。 教室里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刚才的紧张气氛被一扫而空。有的同学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校园里的趣事，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有的则迫不及待地冲向教室门口，想要在课间里奔跑，释放一下久坐的疲惫。 而有一部分人，则是继续坐在座位上，继续干着刚才在晚自习时做的事情。杨安依然低着头编织着他的手绳；佳佳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读着书；董小珏依然坐在佳佳的旁边，时不时翻翻课本；而还有其他一些同学，也在这下课的时间里，不断尝试挑战着各种习题。 此时此刻，教室里仿佛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微观世界，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方式度过这短暂的课间时光。在这里诞生出的忙碌和活跃，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萧繁星合上了书本，对坐在隔壁的李泛水说：“我有些累了，想出去走走。你先自己学吧，有问题了等我回来了再问我。” “啊？怎么这样？”李泛水有些不满，“我也要跟着去。” “你跟着我干嘛？”萧繁星有些不太理解，“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萧繁星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便往教室外面走去。只丢下李泛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见繁星已经走远，李泛水即使是想抱怨，也没有人会听她说话了。所以只能是按照萧繁星说的去做，继续低着头看书。 “这可真的是太奇怪了。”李泛水自己吐槽自己，“我竟然也会在下课时间看书！” 虽然嘴上吐槽着，但是身体还是很老实地继续看着书。是因为李泛水忽然爱上学习了吗？或许不是吧，或许李泛水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和繁星、佳佳那样喜欢学习。她现在干着这事，仅仅是因为她内心中有一股感觉，觉得自己需要坚持这么做。 可是，虽然说现在这种状态更像是在被迫学习，但是自己好像能在这被迫学习中，获得一丢丢的满足感。她感觉到自己的校园生活更加充实了，那种虚度光阴的感觉因此减少了几分。 记得刚开始尝试学习的时候，她只是机械地翻动着书页，目光虽落在文字上，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想着下课时的自由欢快时光。而当她逐渐将身心投入到学习中时，那些曾经日常的烦恼和焦虑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她开始不再为曾经纠结的事情感到焦虑，而花更多心思在自己手头上正在干的事情上。 “这就是你所说的‘继续往前走’所带来的感觉吗？我好像稍微理解一些了。”李泛水自言自语道。 “你在说什么呢？” “啊！”李泛水被忽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瞪了出现在自己隔壁的王忆枫，“拜托你不要忽然出现在我的隔壁啊，好不好？” “抱歉抱歉。”王忆枫笑着道歉，“求求你别生气，啊！” 李泛水抱着胸，把头扭向一边，默默地点点头。 王忆枫见李泛水没有继续生气，总算是稍微放下心来。“你看看你，最近总是看书，把你弄得多累呀？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 “好呀！”一听到有人愿意陪自己逛，李泛水立刻精神了起来，“还是你对我好呀，忆枫。你看看那个繁星，说把我抛弃就把我抛弃了，丢下我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诶！真过分。” “哈哈，可能她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吧。”王忆枫笑了笑，然后瞥了瞥他座位隔壁的那个座位，原本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冯皓轩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他说：“赶紧走吧，不然等会就到了回宿舍的时间了！” “嗯嗯！”李泛水点点头。 李泛水迅速将书本丢到桌面上，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王忆枫的手，朝着教室门口走去。王忆枫被李泛水这般主动感到有些惊讶，一时间竟被拽得有些踉跄，但脸上却挂着宠溺的笑容，任由她拉着自己。 两人很快走到了教室门口，李泛水回头望了一眼教室，只见同学们依旧各忙各的，热闹非凡。她微微一笑，转身跟上了王忆枫的步伐。走廊上，只有少数几个同学走出教室，在走廊上行走。大部分同学还在教室当中，继续忙着学习，忙着和朋友聊天。两个人十分自在地走在走廊上，和高三年级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李泛水和王忆枫沿着走廊一路向下走去，脚步轻快。王忆枫一边走，一边和李泛水聊着学校里的新鲜事，两人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很快，他们来到了教学楼下的空地。夜间的空地相比起白天显得更加平静和荒凉，只剩下不远处教学楼的灯光照应在已经凋零的绿化带树枝上。但是，他们两个并不在意，这片凄凉的景象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享受当下的心情。 “哇，今晚这里真舒服啊！”李泛水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惬意，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她松开了王忆枫的手，欢快地在草坪上跑了几步。在这个时候，她又变回了曾经那个自由自在的女生，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她时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王忆枫。然后，又踏出脚步，踩在了草坪上。 王忆枫点点头，跟了上来。两人并肩走在草地上，脚下是柔软的青草，耳边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李泛水的心情愈发轻松，她一边走，一边不时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脸上洋溢着快乐。 “感觉最近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呢。”王忆枫看着李泛水，微笑着说，“以前的你自由自在的，脸上总是带着欢乐。而最近的你竟然安静了一些，而且还开始学习了，还蛮让人感觉挺意外的。” 李泛水听见后，停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笑了笑：“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吗？” “是啊，这是当然。”王忆枫点头道，“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唔。”李泛水整个人愣住了，她没有想到王忆枫会这么问自己，“为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呀。好端端的干嘛要改变自己呢？”王忆枫说，“你可是特别的呀，为什么要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迎合其他人呢？” “这是个好问题呢。”李泛水想了一会，说道：“如果我说是因为迎合你，我才这么做的呢。那你会怎么想？” “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王忆枫微微皱眉，困惑地看着李泛水，显然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李泛水低下头，轻轻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自从那一次你跟我说你会好好照顾我的时候，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因为我感觉没有变化的我，根本配不上你。你家是显赫，我只是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当一个普通的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我都不应该会跟你有任何的联系。”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又有一丝坚定：“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才能缩小和你之间的距离，才能配得上你的照顾。当我看到萧繁星和佳佳她们，她们那么努力地学习，好像在追逐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通过高考改变我的命运呢？为了一个很蠢的想法，我开始了行动。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似乎也能从中找到一点乐趣了。虽然我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地玩，但我觉得，这种充实的感觉也不错。” 王忆枫静静地看着李泛水，没有打断她的话。他能感受到，李泛水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小小的变革，而这场变革似乎让她变得更加成熟和复杂。 “其实，你不用因为我而改变你自己的。”王忆枫看着李泛水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喜欢你，是因为我就喜欢现在的你，我接受好的你，也接受坏的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你。” 李泛水听见后，停下了脚步。 一阵寒风忽然吹过，在他们两人身边穿过，击打在周边的植物上，发出了剧烈的晃动。风吹乱了李泛水的头发，随着风四处散开，让李泛水不得不用手按住自己的头发，不让其飘动。但是，她看着王忆枫的眼神却没有因为风而有一丝改变，仿佛在告诉王忆枫自己内心的坚定。 “谢谢你，忆枫。”她轻轻地说，“但是，我决定要去改变了。” “是么，那样，我也喜欢改变后的你。”王忆枫点点头，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 第十二章：五月（6） “唔，这股风怎么回事？”冯皓轩被忽如其来的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在下课后，冯皓轩也跟随着其他同学，走到了教室外面。即使在夜晚，教室外面的空气也非常清新。相比起刚刚的教室里发出一阵阵压抑的气息，走在外面的感觉让人感觉放松不少。他在走廊上闲逛，从原本比较密集的区域，来到了非常空旷的走廊。隔壁的教室大部分都是社团的，因此已经没什么人在这边活动。冯皓轩在不大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来到这里，感受这里的宁静。 走着走着，他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人影，让他感到十分出乎意料。当他逐渐靠近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的背影越发觉得熟悉。当他走近的时候，这个人影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便顺着自己的脚步声把头朝自己看来。直到这个时候，冯皓轩才发现，这个熟悉的人影并不是其他人，而是萧繁星。她正站在不远处，侧脸在远处的光中呈现着雪白的颜色，异常的美丽；另一边侧脸则埋进了阴影当中，只能稍微看见她如同星星一般的眼睛。冯皓轩静静地看着她，感觉她真的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美丽而耀眼。 “晚上好呀，皓轩。”繁星微笑着和冯皓轩打着招呼。 “晚上好......”冯皓轩呆呆地点点头。 “唔，你愣着干什么？是因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萧繁星见冯皓轩十分不自然地看着自己，有些疑惑。 “没有啦！”冯皓轩这才惊醒过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刚刚只是在看风景而已。”毕竟，他总不能回答刚才是因为看繁星的脸看到入迷了才愣住了吧？ “噢？是这样的吗？”萧繁星半信半疑，似乎是对冯皓轩的回答不太满意。 冯皓轩说：“这么巧啊，你竟然也会在这里，好少见呢。”毕竟，这里基本上是属于冯皓轩的秘密基地了，晚间的时候他总会来到这里闲逛一下。 “我知道，你平时总会时不时来这里逛逛的，不是么？”萧繁星似乎对冯皓轩的行踪十分了解，而且她似乎更加不开心了，小声抱怨道：“来闲逛也不和我一起去，哼！” “你说什么？”冯皓轩并没有听清萧繁星抱怨了什么。 “没！什！么！”萧繁星摆正了脸，冷冷地回答道。毕竟，她可不想真让冯皓轩听见了。 “好吧。”看到繁星有那么大的反应，冯皓轩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繁星究竟是怎么了，或许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吧。于是，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或许只有自己离开这里了，萧繁星才会开心吧。 结果刚走没几步，就轮到萧繁星不淡定了。她见到冯皓轩一句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开，顿时慌了神。她赶紧反省自己刚刚说的话，脑子里不断地在处理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话刺激到他了？或许是刚刚自己的态度太严肃了？看着皓轩越走越远，她赶紧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冯皓轩的衣角，对他说：“皓轩，你要去哪里？” “呃，我猜你应该是不想见到我，所以我打算离开这里罢了。”冯皓轩回答。 “我......我没有，我没有不想见到你。”萧繁星赶紧解释。 冯皓轩听完之后，愣住了。他回过头，却没想到，自己的面前，是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的萧繁星。她的眼眸里闪烁着些许慌乱与真诚，那如星辰般的眸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更显明亮。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是因为刚才的急切而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没有心情不好，也没有不想见到你。刚刚只是有些着急，所以才......”萧繁星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冯皓轩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歉疚。 冯皓轩看着这样的萧繁星，心中的失落瞬间被一种温暖所取代。他抓了抓头，说道：“好吧。刚才是我误会了。” “嗯。”繁星微微点点头，“能稍微陪我一会吗？” 冯皓轩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两个人来到了繁星刚才站着的位置，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夜空，以及夜空之下灯火通明的学校。夜里的学校，是多么显得安静。尽管在远处，能听得见远处的学生在打闹的声音，能听得见风刮过树所发出的沙沙声，还能听到树上的小蝉在吱吱鸣叫。 两人并肩站在走廊上，沉默了一会儿，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夜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丝凉爽，也似乎吹散了两人心中的那点小芥蒂。 “体育考试考完了吗？”萧繁星忽然问。 “考完了。”冯皓轩回答，“应该考得没什么问题吧，我甚至都感觉有些超常发挥了。在考场上，我可是击败了所有和我一组考试的人呢！哈哈哈。” “是么？真不愧是你呀。”听到冯皓轩的回答，萧繁星如释重负。自从冯皓轩受伤后，她一直对他的伤情耿耿于怀，其中也不少有后悔和自责。直到听到他顺利通过了考试，她才松了一口气，“总算赶上了呢。真的是太好了，我很高兴。” “谢谢。”冯皓轩对萧繁星说，“谢谢你一直担心着我。即便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一直为此而感到自责。所以，真的，我很感谢。” “那是应该的啊。”萧繁星淡淡地说，“怪就要怪我没拉住你。” “其实不是的。” “什么？” 冯皓轩双眼看着前方，感受着风刮在自己毛囊的感觉。他凑近看，看着细毛随着风摆动，微微地刺激着他的知觉。他对繁星说：“其实我自己受伤，是我自己的问题，根本和繁星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说我个人爱好体育，我很享受在体育场上的感觉。即使是这样子，我也大概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当初在报名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考虑是否会过度消耗的问题了。但是，因为当时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校运会，我才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参加项目，能够取得更多优秀的结果，让我能够在校运会的记录，更多地留下我的名字。所以，我选择了挑战自己，明知道可能会受伤，却还是义无反顾。” 萧繁星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冯皓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曾经羡慕过冯皓轩的阳光，嫉妒过他在运动场上的耀眼，如同太阳一般的存在。但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即使是像冯皓轩这么阳光的人，也会有私心，也有自己之前所不知道的残缺。 “所以说，之前你说了，在校运会上，只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只是为了胜利而参加的比赛。”冯皓轩淡淡地说，“其实我也是一样的。看来，我们两个人，其实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呢。” “所以啊，繁星，你一点错都没有，请你释怀吧。让你纠结了这么久，我也感到非常抱歉。”冯皓轩继续补充，“而我，也有自己的缺点，也不如你想象中的完美。我并不是你心目中觉得那么优秀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萧繁星听着冯皓轩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没想到，一直以来在她心中如同太阳般的冯皓轩，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自我认知，也会承认自己的不完美。这让她感到既惊讶又亲切，仿佛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份坦诚而拉近了许多。 “皓轩，你别这么说。”萧繁星轻声说道，“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很优秀的。你的勇敢、坚持和对体育的热爱，都是我所羡慕和敬佩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不足，这很正常。所以，你不需要因为自己的一点不完美就否定自己。” 冯皓轩转过头，看着萧繁星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想到，在繁星心里，他竟然有如此高的评价。他笑了笑，说道：“繁星，谢谢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也很优秀。你的努力、你的善良，还有你对朋友的关心。这些都是只属于你的闪光点呀。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 “而且，我看你最近好像还开始教李泛水写作业了，我还觉得蛮惊讶的。明明泛水平时甚至连书都不看，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写作了。真让人难以置信。” “她啊，她开始写作业只是因为她有她自己的理由啦，和我没有太多关系就是了。”萧繁星想起李泛水，顿时翻了个白眼，“教她可真不容易，费了我不少心思呢。只不过最近她似乎终于有些开窍了，总算是让我觉得没有白教她。” “哈哈哈哈。”冯皓轩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她都能被你教开窍，那萧老师可谓是无敌了，还有谁是不能教的？” “照你这么说，我真的觉得，我还蛮适合当老师的。”萧繁星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考进省师范大学呢！” “是啊！以后说不定我体校毕业了也能去哪个学校当体育老师。繁星可以和我一起去当老师啊！”冯皓轩笑道，“以后我教体育，你教文科，那可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哈哈。” “什么，一起？”萧繁星吓得一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冯皓轩。 直到这个时候，冯皓轩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些有歧义的话，便赶紧道歉道：“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那样好像也还不错......”萧繁星轻声说道。 “啊？你说什么？”冯皓轩问。他似乎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那样好像也还不错！”萧繁星转过头，面对着冯皓轩。她的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红晕，就像是被夕阳染红的云朵。她低下头，眼神闪烁，耳根也悄悄染上了绯红。 冯皓轩看着萧繁星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感觉到，繁星与他之间的距离，似乎在这一刻拉近了许多。他不再觉得她是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女神，而是一个有着自己小情绪，会生气、会抱怨的可爱女生。 冯皓轩愣住了，他没想到萧繁星会给出这样的回应。看着萧繁星那泛红的脸颊，他的心跳莫名加速，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在心头蔓延开来。 “繁星，你……你是说真的吗？”冯皓轩有些结巴地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萧繁星咬了咬嘴唇，然后深吸一口气。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当然是真的，是她内心所期望的。但是，她没有办法把这句话说出来。当她想张开嘴说的时候，她感觉到她的心脏火辣辣的，好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当然是假的啦！”萧繁星笑着看着冯皓轩。 “我就说嘛......”听完萧繁星回答的冯皓轩瞬间从天堂跌落谷底，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唔，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冯皓轩吃瘪的样子，萧繁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样子好可爱呀，哈哈哈！” “哪里有什么好笑的呀？”冯皓轩不大高兴地瞥了瞥繁星一眼，“你总是这样子拿我寻开心。”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啦！”萧繁星连忙止住笑，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意，“我只是看到你那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嘛。别生气啦！” “哼，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萧繁星低下头，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表达。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冯皓轩：“我是说，之后也能和你一起的想法，还挺有意思的。即使那是在遥远的将来，但是那确实是十分值得期待的一件事呢！” 冯皓轩点了点头，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明白萧繁星的话确实有道理。他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能听到她这么说，也让他心里多了几分期待。至少，他知道，繁星对自己说的话十分在意。 “好吧，那我们就先一起努力，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吧。”冯皓轩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不过，我还蛮期待和你一起的那个未来哦！哈哈！”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吹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和不安。他们并肩站在走廊上，望着远处的星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夜已深沉，第七中学的校园里，那盏盏灯火仿佛成了追梦者们心中不灭的希望之光。这些孩子们，从原本的互不相识，到如今充满羁绊，并且继续努力前进。这些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照着这份不屈不挠的精神。在这段故事当中，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并且用着自己的方式书写着青春的篇章。 在这段期间当中，他们学会了在挑战中寻找自我，在困境中相互扶持，更懂得了珍惜眼前人与事的重要性。这份经历，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也温暖了彼此的心房。希望这些人都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带着这份勇气与坚持，继续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吧。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1） “耶！解放啦！” 在一辆行驶在公路的巴士上，同学们十分激动地在自己的座位上欢呼着。即使胡老师已经再三强调同学们要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在巴士上打闹，也难以抑制住他们内心此刻无比激动的心情。 是的，他们解放了。他们已经从高考的考场中走出来，乘上了返回第七中学的巴士上。在经历了了长达一年的煎熬，名为“高考”的这场游戏总算是结束了。在今天过后，他们会收拾行李，离开第七中学，结束高三这一年的备考，为他们的高中生活画上一个完美的**。 激动的情绪，使得整个车厢都有些许躁动。有的同学在车上聊着天，在谈起放假之后去哪里游玩；有的则是在想着大学之后应该怎么规划；有的人在车上嬉戏打闹；有的甚至在车厢上唱起了《光辉岁月》。无论怎样，大家都在享受着只属于他们的高考后自由时光。 “我不敢相信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林诗涵坐在位置上，紧紧地握着自己手中那装着准考证和笔的小小文件袋，“这一年总算是过去了，我再也不需要为了备考而烦恼了。” “但是之前完全看不出你有什么烦恼啊。”陈雅琪说，“感觉你平时好像还是该玩的时候玩，但在该学习的时候也没有花多少精力学习。” “那是因为……”林诗涵完全没有意料到陈雅琪会揭自己老底，十分慌张。 “因为什么？”陈雅琪对林诗涵会怎么回答自己而感到好奇。 “因为……”林诗涵仔细思考了一会，也没能想出合理的借口。只能赶紧想方设法换个主题：“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可是在你没有看到的地方学习的呢。”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没有年级第一来指导自己学习啊。”林诗涵刚说完，扭过头稍微瞥了一眼坐在自己隔壁座位的李泛水。 李泛水坐在走道旁的座位上，静静地倚靠着座位上，顺着巴士的走廊向前方看去。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思考一些什么，又或者只是因为高考消耗了不少体力，以至于没有什么精神气。无论怎么样，此刻的李泛水相比起平时的她要文静不少。 似乎是因为听到林诗涵议论到自己，她转过头，面向林诗涵，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在叫我？” “啊，没有……”林诗涵吓得缩到了一团，倚靠在陈雅琪身上。 “她刚刚对我说她羡慕你有一个年级第一的同学来辅导你学习。”陈雅琪不慌不忙地说。 “喂！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 忽视了林诗涵的抱怨，陈雅琪继续说道：“看你好像志在必得的样子，看来这次考试对你来说没啥困难咯。” 李泛水听见后，想了一会，回答道：“我不知道啊，还是有很多题不会的，估计也不太可能考的非常好吧……” 确实，在这次考试当中，李泛水只是将基础题给做完了，而用作是拉分的大题，她看都没看就直接一笔带过。所以说，要是说她能考到非常好的成绩，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只不过，即使自己没能考到非常好的成绩，甚至不太可能考过本科线，对她来说，也不成问题了。毕竟，在不久之前，她还处于年级倒数呢。若是以那个时候的状态去参加高考，估计也就只有交白卷的份了。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改变，对她来说，已经足以称得上一个奇迹。 “哎，那真的是有点羡慕呢。”陈雅琪喃喃自语，“明明平时都不怎么学习的……” “雅琪，不能这么说啦！”旁边的林诗涵马上小声提醒道，“这样太不礼貌了！” 陈雅琪也因为自己似乎太过直肠而感到后悔，脸色显得不太好看。她知道李泛水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以前可不少因为得罪她了而吃了亏，只求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被她听到吧。 李泛水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陈雅琪，没有一言一语。但是，陈雅琪心里也清楚，自己刚刚说的话，肯定已经被她听到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靠，好让自己能够躲在林诗涵的身后。 只是，这次李泛水什么都没说，只是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和隔壁的萧繁星聊起天来。而萧繁星也和往常一样不太想和李泛水进行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把头扭向一边，看向窗外。 李泛水只能尴尬地把头扭开，继续看向车厢内的其他同学。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李泛水也觉得不可思议。若是以前有人在她背后说她坏话，她肯定会讨厌得咬牙切齿吧。但是，为什么陈雅琪在这次说她坏话的时候，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或许自己已经有很多东西了。已经富足到不需要在乎别人说的话了。 “能走到现在这里，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李泛水说完后，露出了微笑。她顺着走廊看向前方，在不远处，有一个男生，已经进入了梦乡。他的脑袋靠在巴士的枕头上，随着巴士的起伏一摇一摆。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十分熟悉的背影，她逐渐闭上眼睛。 “我现在逐渐能够理解你了，杨安。”李泛水心中默念了一句，“那你说对了，我也应该向前看了。”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2） 随着巴士逐渐驶入第七中学的校门，门口上悬挂着红色的大条幅“欢迎第七中学的高三学子凯旋而归！”阳光洒在条幅上，将那鲜红的字迹照得格外醒目，仿佛在为归来的学子们欢呼。条幅的两端微微飘动，像是在热情地招手。 透过车窗，同学们看到了熟悉却又陌生的校园：明明在离校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和朴素；但是回到学校的时候，却挂满了横幅和其他布置，使得这个一切都显得格外亲切。 校门口两侧站满了热情的师生，他们手持彩旗，向着行驶过的巴士挥舞，脸上洋溢着笑容。五彩斑斓的颜色交织在一起，为校园增添了一份喜庆的氛围，以及一种久违的清新与温暖。 不远处的教学楼前，摆放着一排排的气球，它们被扎成各种形状，有的用着双色气球扎成了鲜花的形状；有的则是扎起来，形成了小狗或者是其他小动物的形状。这些气球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伴随着人群中挥舞着的旗帜，正在为学子们的归来而欢呼雀跃。 原本还在上着课的其他年级同学，听到了校车行驶的声音后，也好奇地将头伸出教室的车窗，用热情的眼神欢迎着他们回来。 校园广播里播放着欢快的音乐，旋律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回荡，让整个校园都充满了活力和喜悦。学子们透过车窗，望着这一切熟悉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除此之外，在人群当中，竟然还有同学们再无比熟悉不过的面孔——是他们的家人在学校当中欢迎他们。他们有的是学生的父母，有的是他们的兄弟姐妹。无论是谁，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对高考归来的孩子们无比骄傲的情感。 车内的同学们抬起头，透过窗户，看着这条横幅，原本就已经激动的情绪，此刻竟然还增添了几丝荣誉感。 “没想到我们竟然也有今天，能凯旋而归啊……”在车厢内的某个同学被眼前这一幕所感染，哽咽道：“让我感觉到没有白白的努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着巴士陆续停在了小径上，车门缓缓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同学们一个个走下车，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掩盖不住的喜悦。他们的脚步虽然有些沉重，但踏出的每一步，都让他们感觉到无比兴奋和幸福。 在这高三即将结束之时，迎接着他们的，是只属于他们的时刻。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3） 佳佳跟随着同学们下了车，才真正感受到了隔着层窗户没有办法能够感受到的气氛。热烈的欢呼声、掌声、欢迎声，在她的耳边缠绕，刺激着她的耳蜗。即使自己内心清楚这场考试给她带来的意义并不是为了享受这些欢呼，但是，此刻的她，平静的内心也逐渐被身边的气氛所感染。 逐渐走下车的同学们十分激动地找到自己的家人，扑向他们的怀中。这一年的寒窗苦读，总算在这一刻过的宣泄，有什么能够比家人的怀抱更加温暖的呢？ 看着周围同学们脸上的笑容和泪水，她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一刻，大家都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尽情地享受着家人的陪伴和温暖。 董小珏拉着佳佳的手，带着她顺着人群，往前走去。嘴里还念叨着：“这真的是一个壮观的画面吧。我从来都没想过，同学的家人们会以这种形式来迎接我们。真的是不禁让我都被感动了呢……” “小珏姐……”佳佳感受到董小珏的情绪有些许低落，心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用双手紧握着小珏，对她说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也是你的家人啊！” “诶，佳佳！没想到你竟然会说这种话，小珏姐很开心喔。”董小珏笑着说，“只不过啊，此时此刻，要是我还在粘着你，那就是小珏姐的不是啦！毕竟，这可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啊，你应该和你真正的家人在一起。而且，如果心里有话要说，一定要趁着今天勇敢说出来喔！” 说完，董小珏指着不远处家长群中一双正在招向自己和佳佳的手。虽然在茫茫人海当中，佳佳也能立刻清楚认出这双手是谁的手。那是她的爸爸妈妈。 随着那双手的移动，最后佳佳总算是看到人群中挤出来的爸爸妈妈。看着迎面走来的他们，佳佳心中竟然五味沉杂。能在这个时刻见到爸爸妈妈，自己当然无比高兴。但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除了激动之外，还有一些紧张。 “要勇敢一些喔，佳佳。”董小珏拍了拍佳佳的肩膀，对她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嗯嗯，我一定会的。”佳佳点了点头。 “佳佳，欢迎回来。”佳佳母亲激动地走上前去，抱着佳佳。 “父亲、母亲。”佳佳站在原地，被妈妈抱着。她点了点头，说：“我考完回来了。” “这不是小珏嘛。一直以来，都谢谢你照顾佳佳了。”父亲轻轻地向董小珏点了点头。 董小珏见佳佳父亲这么客气，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是我受你们照顾了才对啊。佳佳一直以来都是十分优秀的人，有很多地方，我都要向她学习呢，哈哈哈。” “啊，我还有点事，要去学生会，就先暂时告退啦！等会在拍毕业照的时候再见！”说完，董小珏就转身溜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佳佳看着小珏远去的背影，内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下来，她需要独自面对自己的课题了。 三个人，在人群当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形成了一个没有人打扰的领域。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只剩下他们彼此之间复杂的目光和无声的叹息。他们似乎都还没有想好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对方？鼓励吗？赞叹吗？还是怀疑呢？ “爸爸妈妈，我想先把手上的资料放回教室里面。你们能陪我去一趟吗？”佳佳首先打破了沉默。 父亲点点头，回答道：“好的。” 三个人行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再一次到达六月之时，眠城又恢复到了盛夏的常态。天空晴空万里，猛烈的太阳光照射着地面，煎烤着大地。不仅仅是气温的提升，仿佛人们的热情也随着这炎热的天气而更加猛烈了。 离开人群，几个人走在了风雨走廊上。由于此时还在上课期间，小路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几个学生。佳佳跟在父母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多少年来，他都是看着他们的背影，像现在一样走在大街小巷上。在他们带佳佳去玩的时候，在送佳佳上学的时候，都好像这个样子。这种情形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在佳佳的眼前，让她感到无比的怀念。 她忽然停下自己的脚步，简短地呼唤她的父亲：“父亲，请等一下。” “嗯？”佳佳父亲转过头，看着距离自己有几步距离的佳佳，眼神中充满疑惑。 “看来你们两母女有些话想说呢。那，我先回避一下吧。”佳佳母亲转过头向父亲确认。父亲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静静地等待佳佳的反应。 “不，请不要离开。这些话，我也想对你一起说……”佳佳低下头，心中似乎在挣扎着，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表达她内心中的想法：“我……” 在过去的一年当中，她欢笑过、痛苦过、坚定过、迷茫过。这些经历，为她的人生道路中摆过路障、却也同时为她增添色彩。在一次又一次的跌宕起伏当中，她被打败过，却也一次又一次坚强地站起来，继续前进。而在这段经历的尾声，她又回到了在一年前自己曾经思考的问题，又到了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 她摸了摸套在右手手腕上的一条绿色手工编织手绳，下定了决心。 “我有一些话想和你们说。”当佳佳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清澈的眼神当中恢复了坚定。眼神当中已经没有任何迷雾，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想将自己内心想说的话，一口气向父亲说出来。 父亲在感受到了佳佳的眼神后，忽然回想起几个月前，她也曾经用过类似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是，和上次不同，此刻的佳佳，不仅仅是下定决心的坚定，也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嗯，说吧，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我会好好听着的。” “在过去的一年当中，我一直都有些巨大的压力。这些压力，让我的感到焦虑，感到迷茫。我曾经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却也从来都没有找过你们谈过，和你们保持沟通。这些沟壑，感觉让我和你们的距离被拉开了。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请你们原谅。”说完，佳佳低下了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但即使如此，你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包容着我，在我困难的时候，花钱让我去补课，给了我很好的环境让我能够静下心来学习，看书。在我饿的时候，给我准备温暖的饭菜。没有生我的气，也没有放弃我。所以，我心中充满了对你们的感谢，谢谢你们。” “嗯。”父亲点了点头，思考片刻，问道：“除了刚刚那些，你还有其他话想和我说的吗？” “嗯，我还有要说的。”佳佳点点头，说：“这次考试，和之前的考试不一样。在以前，我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各种压力所困扰。或许是对失败的害怕，或许是对未来的迷茫。这些杂念，困扰着我，让我呼吸不了。” “那这次又和之前有什么样的区别呢？”父亲问。 “有的！”佳佳激动地点点头。回想起自己过去一年在学校的时候。在痛苦的时候，有朋友的鼓励；在迷茫的时候，有老师的指导；还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一个人，会向自己伸出援手。想到这里，佳佳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这么幸福的啊。能和这些人相遇相识相知，是这辈子中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再过去这一年，经历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在这个过程，我一点都不孤独。我的朋友们，一直陪伴着我，伴随着我成长。让我在自我感觉的泥潭当中走出来。有你们，有他们的陪伴，让我可以不再迷茫。”佳佳说完，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笑容。她坚定地说道：“所以这一次，我感觉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了。所以，成绩出来后，无论是好是坏，我都觉得这是我最真实的水平了。所以，我不会后悔了。” 父亲静静地看着佳佳，没有任何表态。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冰冷。脸上的肌肉没有任何变化，嘴角肌肉也没有任何要变动的意思。即使如此，佳佳依然没有任何退缩。她坚定地看着父亲，仿佛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眼神，向父亲传达信念的坚定。 “如果这次考试顺利，我会报读美术院校。但即使我的成绩不如意，我也不会放弃，我会另外寻找其他方法，去达成我的理想。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妥协，我都会去追逐我的理想的！” “所以，请你让我去完成吧！可以吗？”佳佳非常诚恳地说。言语中透露着温柔。 佳佳母亲听完佳佳说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即使自己和女儿相处十八年，但是，她却没有见过佳佳有如此强势的时候。她难以掩盖心中的情绪，眼泪从眼角流出。不知是因为对佳佳表达出意见感到遗憾，还是说是对她的坚强而感动。 父亲见到母亲哭泣，便转过身，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然后，他转过身来，用一种无比骄傲的眼神回应了佳佳：“看来你长大了呢，佳佳。我完全没有想到，在这段时间里，你竟然已经成长成为一位如此优秀和坚强的女生。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都为你感到无比自豪。” “我们一直以来不希望让你上艺术类院校，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支持你去爱自己喜欢的事物。而是我们不确定这条路，你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艺术的道路，归根结底还是少数派，是孤独的。你若是选择，就必定会为此而付出非常多的代价吧。而某些代价，我们担心你会承受不起。” 父亲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但是，无论我们怎么说，都不会让你改变主意的，是么？” 佳佳思考几秒后，坚定地点点头：“是的。” 两父女，相互看着对方，眼神中似乎都不存在对自己目标的妥协。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眨一下，就代表着某一方会投降一样。 “哈哈哈！”在短暂片刻后，佳佳父亲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真没想到啊，我女儿竟然会这么倔，这不是和我差不多了嘛。” “算了算了，我投降啦。”父亲轻轻擦拭母亲的眼泪，又用食指稍微抓了抓自己的眼角，说：“那你就加油吧，佳佳。去追吧。”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家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喔。”父亲温柔地说，“以后只要你遇到什么头困难，需要找我们。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佳佳听到父亲的话，眼眶瞬间湿润了。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她知道，这不仅仅是父亲的妥协，更是对她成长的认可和支持。 “谢谢你们，爸爸、妈妈！我一定会努力的……”佳佳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依然努力保持着微笑。她走上前，紧紧地抱住父亲，然后又转向母亲，将她也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感动和感激，让三个人都久久不愿放开。 父亲轻轻地拍着佳佳的后背，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谢谢你佳佳，让身为父亲的我，比以往更加了解你了。若是你不对我说这些，我可能在之后，也不会了解到你的想法吧。” 佳佳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父亲和母亲。用力的点点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母亲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说道：“佳佳，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作为妈妈，我曾经对你的那些误会、不支持，感到自责。若是之前相信你，支持你，可能会减少很多误会吧。妈妈对不起你……” 佳佳摇了摇头。她内心中完全没有任何对母亲的负面情绪。虽然一直以来，母亲对自己各种不放心，但是她知道，一直以来，母亲都非常爱着自己。 佳佳的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希望。她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家人的支持，她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有你们在真好……”佳佳嘴里嘟囔着。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4） 佳佳和父母三人逐渐走到了教学楼。父亲跟随着佳佳的脚步，手轻轻抚摸着楼梯的把手，盘旋而上。陈旧的把手不仅仅透露着年代感，同时也伴随着只属于第七中学的文化和经历。即使没有真正在这里生活过，也能感受到只属于孩子们生活的活力。 楼梯的墙壁上贴着一些照片，记录着学校过去的点点滴滴。有一些照片，是记录着本学年校运会时的场景，孩子们在赛场上挥洒汗水，观众们在看台上欢呼雀跃；有的则是圣诞晚会的时刻，学生们在舞台上表演，台下的同学们露出欢快的笑容；还有毕业典礼的画面，学长学姐们身着学士服，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佳佳的父亲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这些照片，仿佛在通过这些画面感受着学校的历史。 “你看，这些照片，都是属于你们的回忆啊。”父亲感慨道，“我之前很少来到学校里面，所以才忽视了属于你们珍贵的成长回忆啊。” 佳佳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也停留在那些照片上。她想起了自己在这里度过的三年时光，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 她轻声赞叹道：“是啊，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无比珍贵。” 母亲跟在后面，看着女儿和丈夫的背影，眼中满是温柔。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真没想到啊，时间过得真快。当时佳佳还是在初一刚开学的时候，还对新环境感到害怕陌生呢！没想到，一转眼就到了毕业这天了……” “妈妈！”佳佳听见后，羞红了脸，忙说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啦！” 三个人在楼梯间走着，一边走一边看那些照片。那些过去的欢笑、泪水、努力和收获，都变成了心里最暖和的力量。佳佳心里明白，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远，这些无比珍贵的回忆，都会伴随着她一直前行。 在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佳佳打算回到教室里，将自己在教室里面的东西收拾一下，准备带回家。刚走进教室，佳佳内心当中忽然涌上一股暖流。毕竟，今天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来到这间教室了。她回想着在这间教室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内心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佳佳父亲见到佳佳脸上挂着不舍的神情，内心已然知道缘由，便对佳佳说：“佳佳，我和你妈妈在附近走走，你好好和这个教室道个别吧。” 还没等佳佳反应过来，父亲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离开了教室里。佳佳顿时感到有些许茫然，她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目前的情绪，也不清楚应该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舍。她不想离开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充满了对这里的怀念，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成。 她走到了座椅上，开始整理桌面以及柜子中的书籍和文件。这些都是她在复习当中使用过的东西，都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痕迹。她双手紧握着书籍，脑海中翻滚着曾经的回忆。但是，她知道，现在，应该要松开自己的手了。她松开自己的双手，轻轻地将书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向四周看了一下。 教室里还有一些其他同学。他们有的和佳佳一样，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有的则是在聊天，分享着高考完成后的喜悦。还有的人，则是在和家人共同分享着属于在这里的回忆，而其中一个人，是萧繁星。 萧繁星坐在座位上，和姐姐聊着天。在她的脸上，洋溢着充满爱意的笑容，如同日出太阳的温暖。佳佳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她们，心里竟然感觉到一丝丝羡慕。因为这种她从来没有和自己的弟弟能像繁星和姐姐一样这么带着笑容聊天。也不知道繁星竟然会露出这种笑容。 佳佳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对繁星的了解，少之又少。在刚认识她的时候，给佳佳首先注意到了这位女生的美貌。后来，她留意到，这位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女生，虽然不是特别健谈，对自己也十分冷淡。但是，佳佳并不在意。因为，佳佳能看得出繁星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在考试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成绩最好的人之一。而佳佳非常欣赏努力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和她做好朋友。 但是，本以为自己能够和繁星非常要好的时候，事实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感到失望。在繁星曾经被施暴的时候，她呆呆地站在离宿舍门口不远的地方，被吓得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虽然很想和董小珏一样冲上去帮她，但是，当她想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根本不听她使唤。原来，她的身体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支持她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再后来，她在路过田径场的时候，总能看到繁星的影子；在图书馆的时候，也偶尔能够看得见坐在离人群稍远一些的椅子上；在校运会的时候，她坐在观众席的时候，感受到了只属于萧繁星的闪耀。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机会，和繁星一样发出闪耀的光芒。直到这时，她才留意到自己似乎很在意萧繁星了。 所以，佳佳有些时候会觉得，自己也能像她一样那么优秀就好了。如果自己可以，是不是就不会让家人失望了呢？但是，当她想再靠近繁星的时候，她却发现，繁星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抱有敌意了。她曾反省过自己，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得罪繁星的事情。只不过，当她每次问董小珏的时候，董小珏总是安慰她，佳佳没有做了什么得罪繁星的事，让她放心。 但是，许佳佳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因为做了什么事，而和繁星之间产生隔阂。而是因为，繁星和佳佳，有着相似的感觉。 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目光，原本在说话的萧繁星忽然停下了和姐姐的谈话，转过头来，看向了原本正看着自己的佳佳。佳佳因为正对着繁星的目光，害羞地躲开了繁星的视线。 这是第一次繁星见到佳佳的时候，她也像现在一样避开繁星的视野。而当时，由于繁星并不了解佳佳，心里下意识还以为是因为佳佳不想认识自己，才会逃避自己的眼神。但是，在后来的相处当中，自己才发现，佳佳并没有恶意。 虽然同在一个宿舍，自己却很少和佳佳聊过天。首先，佳佳并没怎么主动找过她聊过天，那自己为什么又要主动和佳佳聊呢？而且，经过繁星一段时间的观察，佳佳似乎不太喜欢和生人打交道。平时和她聊的来的，只有董小珏一个人。但是如果说佳佳孤僻，倒是也不够准确。毕竟，同学们对佳佳都还不错。只要是有什么新鲜事情，都会来到佳佳身边，带着她去玩。至于董小珏，那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把佳佳当成至亲至爱的人一样。所以，平时这些人在照顾佳佳的时候，难免会使萧繁星感到有些嫉妒。毕竟，繁星也想要多和同学们谈话交心啊。只是，当时的自己害怕在和别人相处，害怕又会发生被施暴的事情，所以才将不熟悉的人给推开。 佳佳这个人，虽然平时不太起眼，但是却蕴含着很强大的力量。虽然平时在课堂上不会特别积极，但是却总是能够考到年级第一名。而当萧繁星开始关注起佳佳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佳佳并不是特别专注于学习的人。她经常会去画室里画画，作出来的画也非常有水平，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在平时不画画的时候，佳佳也很少会待在教室里做题，而是抱着小说津津有味地读着。更加重要的是，佳佳爱读的小说竟然都是如《瓦尔登湖》这些浪漫主义的书籍。气的当时的繁星直跺脚。凭什么自己费尽心思，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却永远不如一个活在梦想当中的人呢？ 所以啊，萧繁星十分羡慕许佳佳。她好希望自己也能活在自己的理想当中，去做她自己热爱的事情。可以将烦恼抛在一边，活在自由和热爱当中。但是，自己做不到。因为只要自己一松懈，就会距离佳佳越来越远。 但是，萧繁星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佳佳从来都没因为繁星成绩不如自己而远离繁星。而是因为，佳佳和繁星，有着相似的感觉。 繁星见到佳佳躲开自己的眼神，眼中或多或少透露着些许复杂的情绪。她回过头，稍微和姐姐说了几句话后，便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向佳佳。 佳佳见到繁星向自己走来，心中忽然感觉到有些紧张。即使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到紧张。是因为繁星会问自己一些什么吗？但是，自己又有什么事情会害怕繁星来问自己呢？ “佳佳。”萧繁星微微弯下腰，凑近到佳佳的眼前。 “繁星姐。”佳佳抬起头，迎着繁星的目光。 繁星静静地打量着佳佳，看着她肉肉的脸蛋，和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轻声说道：“看起来状态好一些了啊。” “嗯。”佳佳点点头，眼神又躲开了繁星的直视。 “可以聊几句吗？”繁星问。 佳佳听见后，思考了一会，点点头说：“好的。” “那我们去外面聊吧。” 两个人走到了教室门口的平台上，又来到了这个两个人都无比熟悉的地方。虽然地方还是在这个地方，但是当她们再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心中的感受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在过去的一年当中，她们都有些各自不同的经历，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酸甜苦辣。两个人之间因为理念的不同，一直飞行在不同的轨道当中。但即使两个人一直分开，但是却有着不少的共同点，也会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时候。仿佛如同天空中飞翔着的大雁，虽然并不会在同一个位置飞翔，但是却依然相互交错，驶向远方的道路。 “总算能放松点了？”繁星忽然问。 “什么？”佳佳感觉到有些诧异，一时间不知道繁星在问什么。 “之前见你总是在焦虑学习的事，现在总算是可以放轻松点了吧？” “啊，没有，我没事……”佳佳摇摇头，略显僵硬地回答。 “你……”繁星被佳佳的回答彻底整无语了。 “嗯？”佳佳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和以往差不了多少，还是一如既往地僵硬。两个人之间的冰墙，难以融化。两个人看着对方，即使并不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感受到一丝恶意，但也难以摸透对方内心的思绪。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长一会，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繁星的内心有些慌乱，明明自己想好了一定要和佳佳聊聊，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的。但是，为什么这种愿望更像是一种奢望，无法达成呢？ “算了吧……”繁星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想我还是离开吧。对了，祝你毕业快乐。” “等会。”正当反应准备离开的时候，佳佳一把抓住了繁星的手腕，弱弱地说了一句：“繁星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萧繁星先是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佳佳竟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在自己记忆中的佳佳，可未曾和自己有过这么强烈的身体接触，而且这一次还是她主动握着自己。在短暂的意外过后，萧繁星回过了神来，她冷静地问道：“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谢谢你……”佳佳说，“谢谢你能找我，我很开心。” “不至于吧，我找你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嘛。”萧繁星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冷冷说道：“毕竟都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嘛。” 佳佳非常敏锐地感觉到了繁星说这话的用意。虽然在同一个宿舍，但是她们之间说的话少之又少。繁星的回答，想必是充满了很多无奈吧。 她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知道的，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宿舍，每天都能见面。但是，即使我们靠的那么近，也从来都没有真正拉近过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事，让繁星姐你那么讨厌我。如果我真的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原谅我。”佳佳继续说，“但是，在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天，我不想继续和繁星姐以这种关系相处了，我想和你更加要好一些，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吗……”繁星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佳佳紧张地看着她，迫切等待着她的回应。 繁星想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柔和。她说道：“佳佳，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究竟是怎么了。要我说喜欢你，肯定称不上；但要我说讨厌你，可能也不至于。我觉得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我承认，我有时候对你有些冷淡，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些小事而用很严肃的态度对你。现在想起来，我内心其实还是感到非常抱歉的。”繁星继续说道，“但发生那些事情，可能是因为我的内向。不对，我不应该再以内向作为借口了。我承认，曾经的我是因为嫉妒你，我才会这么对你。因为我觉得，你飞的真高，高到似乎我永远都达不到的地步。所以，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无能。也因此拿着这个借口，和你一直保持着距离。” “但是我知道，那些负面情绪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即使当时的我不愿意这么承认。”繁星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认真，“相反，我很羡慕你。那时候的你，总是那么有活力，那么乐观，遇到困难也不会轻易放弃。而我，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纠结，一直在逃避。以曾经遭到迫害为由，以曾经认为自己比所有人都努力为由，不接受，不改变。是我把自己逼成了那个样子。” 佳佳听到这里，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她没想到，繁星会说出这样的话。 “繁星姐，其实我也很羡慕你。”佳佳笑着说，“我羡慕你的努力，你的专注，还有你那种不轻易表露情绪的沉稳。你能很大方地走到聚光灯下，成为大家心中最耀眼的那颗明星。虽然你看着那么高冷，但是我知道，你内心是无比的温柔。温柔到你会在我病的时候照顾我；在同学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在朋友即将受伤的时候，挡在朋友的前面。你......” “咳咳，够了够了！”听到佳佳坦诚的言语，萧繁星满脸通红，赶紧打断了佳佳。在一小会脸上的粉红消退后，她捂住自己的嘴，似乎在掩盖自己的羞涩，说道：“或许我们身上都有不足的地方吧。” “但也许，我们身上，也有着可以在对方身上学到的东西吧。” 佳佳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嗯。” 依然有点羞涩的繁星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试着做个朋友吧，佳佳。” 佳佳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真诚：“嗯，好的！” “还请多多关照了。”繁星把头扭过一边，看向平台远处的风景。这一刻，她和那个经常会躲避其他人眼光的佳佳，无比相似。或许，就像小珏姐说的那样，她们身上真的有着很多相似的点吧。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仿佛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隔阂都烟消云散了。她们站在教室门口的平台上，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阳洒在她们的身上，温暖而明媚。 “以后惹到繁星姐不高兴的地方，还希望你能和我说呀。”佳佳认真地说。 “不会的啦。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繁星微微一笑，眼神坚定。 两个人对视一笑，心里都明白，虽然过去的那些误会和隔阂不会一下子就消失，但至少从现在开始，她们愿意去尝试，去理解，去珍惜这段友谊。在这个学校中，有着她们曾经的疏离，但却也包含她们此刻的和解。阳光下，她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温暖，仿佛在告诉这个世界，即使曾经有过距离，但只要愿意迈出那一步，去改变，依然还是存在着破镜重圆的可能。 在还沉浸于和解的气氛当中，萧繁星忽然想到一件事，便问道：“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你高考考的怎样了？” “我感觉应该还不错。”佳佳思考了一会，认真的说：“至少，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就算考不到我想要进的大学，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繁星听见后，十分欣慰地笑了一笑。毕竟，能听见佳佳这么说，真的太好了。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担心，也总算是放下了。她轻声说道：“是么？那就好。” “嗯！”佳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在之前，我一直都在为高考这件事情感到焦虑，一直沉浸在这里，无法自拔。但是有个人告诉我，让我保持耐心，相信一切的美好，都会再现。所以，我决定放下那些杂念，去相信我自己。” “人不会行走在重复的道路上，反正我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剩下的就交给运气吧。” 繁星点点头，看着佳佳，心里有些感慨。她没想到，佳佳在短时间内，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繁星能感受到，这种坚定的背后藏着的不仅仅是对某个人的感激，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和力量。她小声说道：“相信这个人，肯定是个无比温柔的人吧。” 佳佳听见后，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非常迷人且温柔的笑容，对繁星说道：“嗯，是的！” 佳佳的笑容，充满了力量。她的笑容，不仅仅是她内心温热的体现，而且仿佛也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繁星看着她的笑容，内心已然获得释怀。看到佳佳充满了活力，她也就放心了。 “那你呢？”佳佳忽然问。 “我吗？”繁星被问到愣住了。在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努力地向前前进。在这个过程当中，她获得了新的友谊，获得了努力的回报，获得了救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改变，继续前进，而感受到的。 繁星坚定地说：“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会继续努力走下去的。” 她们面向着光明的远方，肩并着肩。这个时候，她们之间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要靠近彼此。她们知道，未来可能会有更多未知的挑战，但只要心中有光，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她们会一直走下去，去迎接生活中的每一个新的开始。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5） 在教学楼的不远处，杨安正在从下车的方向往教室走去。他和冯皓轩二人在走着，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刚才高考的内容。虽然考试已经结束了，但是杨安一直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自己还不能停下脚步，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正等待着他挑战。 “怎么考完了你还是这个死样子？”走在隔壁的冯皓轩忍不住吐槽道。 “我也不知道。”杨安静静地说，“感觉考完了，一切却都还没有结束，甚至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这种感觉让我十分不安。” “你只是在杞人忧天而已吧。”冯皓轩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成天板着个脸，以为所有东西都能被你洞悉一样。可实际上呢？却什么都不懂。” “啧啧啧，说的你好像什么都懂一样。” “我就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才不会板着个脸呀！”说完，冯皓轩做了个鬼脸。 “确实。体育考试顺利通过，高考笔试也没有大碍。以你的成绩，至少能进入省体校吧。”杨安淡淡地说，“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那么优秀就好了。” “唉，不要那么谦虚嘛。”冯皓轩说，“你前几次模拟考都能保证在年级前五呢。想必这一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要给自己多一点信心喔，哈哈。” 虽然能听到冯皓轩这么说，杨安感到十分高兴。但是，他的内心依然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在考试当中，他感觉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了。考题也顺利完成。虽然说其实也有遇到不会的题目，但是除了那几道题目之外，其他的题目他都感觉能够有效完成。照这么说，确实有可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为什么？自己内心却一直有一些不安呢？ 忽然间，不远处的教学楼最高层传来了欢呼的声音。杨安顺着声音抬起头，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他的视野当中，不仅仅是站在平台上的学生，还有漂浮在天空中雪白雪白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那如同雪花般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张试卷、一页页印着字符的课本页。 那些试卷和课本页被风吹得漫天飞舞，仿佛一场盛大的纸雪。杨安和冯皓轩停下脚步，抬头望着这奇妙的景象。冯皓轩心中似乎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杨安默不作声，比起惊讶，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失望。 楼上的喧哗声，似乎吸引到了低年级的学生们。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来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跟着他们的学长学姐们欢呼雀跃，有的甚至伸出双手去抓那些飘落的纸张，脸上洋溢着轻松和解脱的笑容。 而他们的学长学姐，见到了学弟学妹们激动的反应，更加兴奋了，他们站在平台上，纷纷向远处大喊着：“结束啦！解放啦！” “结束啦！解放啦！”其他的学生们也跟着起哄起来。 这阵势宛如一场狂欢，整个校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氛围所笼罩。这场特别的“纸雪”仪式，是高三毕业的学生来说，是对学业压力释放的一种独特方式，也是对他们即将离开校园、步入新生活的庆祝。 “哼！”杨安眼里透露着厌倦。“总感觉考了个试，一切都万事大吉了一样。如果生活要是有那么简单的话就好了。” “至于说的那么严肃嘛……”冯皓轩疑惑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我倒是觉得还蛮好的。难得能够释放一次，就让他们释放呗。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好好享受当下就好了。”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杨安点点头，微微露出了笑容。说完，他重新抬起来脚步，朝着课室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因为高三的同学们闹出了比较大的动静，惊动其他年级的老师。老师们站在各自年级的门口，朝着高层的方向喊着，阻止着他们的行为。但是，这种责备声并不能阻挡他们的热情，反而是惹得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或许，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感受到忘我的幸福吧。 杨安和冯皓轩拐过弯，正准备上楼的时候。他们感觉到了面前有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你啊，王忆枫。”看清了这个人的冯皓轩似乎有些惊讶。他或许没有想到王忆枫会出现在这里吧。 他注视着王忆枫，发现他的眼神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站在他身边的杨安，心里顿时敏锐地嗅到王忆枫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冯皓轩用力一推杨安，把杨安推到了王忆枫面前，说道：“啊，杨安，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聊聊吧啊！” “喂！”杨安莫名其妙地被冯皓轩摆了一道，气不打一处来。但他想回头找冯皓轩的时候，才发现冯皓轩已经钻到楼梯入口，往楼上跑了。只是刚跑出没几步，他忽然莫名发出了叫声。在叫声发出后，楼梯又继续传来了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毫无办法的杨安，只能在内心当中深叹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王忆枫。 “放心吧，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王忆枫先打消了杨安的疑虑，“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嗯，你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杨安平静地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用那么紧张。”王忆枫回答。但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一直以来，他和杨安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平时除了挖苦他，就是嘲笑他。而且最近，杨安似乎还在找各种方式躲避着自己，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李泛水和自己的关系的缘故吧。所以，杨安防范着自己，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不过，既然自己决定来到这里，那就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再离开。王忆枫轻咳了两声，说道：“嗯，首先还是要恭喜你毕业快乐。” “嗯，谢谢，你也是。”杨安淡淡地回答，然后静静的等待着王忆枫说话。 王忆枫见此，便继续说道：“毕竟这也是高中的最后一天了，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以前一样那么僵。所以有一些事情，我想趁这个机会都说出来。” “嗯。”杨安微微低下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王忆枫说的“那些事情”是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即使自己一直表现的不在乎，也一直不顾别人的眼光，一直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一些心中的结结，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他没有办法否认自己非常在意王忆枫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他和李泛水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即使你嘴上没有说过，但是也肯定会觉得我做的这些事情有些过分。”王忆枫的声音有些低沉，冰冷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歉意，“我承认，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太好，总是挖苦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可能是因为......嫉妒吧。” 杨安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王忆枫。他没想到王忆枫会说出“嫉妒”这个词。一直以来，王忆枫都是班级里的最受欢迎的人。他出身豪门、在校人缘好、也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而自己，总是孤独一人，没几个朋友、体育差、成绩也不是非常好。若是有人会因此嫉妒自己，那可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嫉妒？”杨安无法理解，“我有什么可以值得你嫉妒的？” 王忆枫苦笑了一会，嘴里嘟囔道：“是啊，我能羡慕你什么呢？” “我羡慕你有生活的目标，并热衷于追求目标；羡慕你虽然孤独，但是却和别人有真诚的联系；羡慕你的自由，没有人对你有如此多的压力和责任。所以，我才会去嘲笑、挖苦你，那是因为，你所拥有的东西，我都不曾拥有。” 杨安沉默了，他完全没想到王忆枫会这样看待自己。其实，他一直以为王忆枫是因为自己曾经和李泛水的关系而故意针对他。毕竟，现在的她和王忆枫走的那么近。而李泛水却有着自己的理由，干着和王忆枫差不多的事情，有意无意地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而这一切，可能让王忆枫误会了什么。 而现在看来，事实可能并不全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虽然我的生活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它并不是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家庭对我的期望、朋友对我的评价，都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我身上。我没得选择，我必须要要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形象。因为这并不仅仅是代表我自己，也是代表着我的家庭。而你，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这让我既羡慕又嫉妒。” 王忆枫见杨安没有回答，便继续说道：“这么说出来，可能都让你感觉到有些难以置信了，对吧？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子，我已经将自己能说的都告诉你了。我不求能获得你的原谅，但是，希望我说的话至少能够让你没有那么困惑。” 杨安听着他的话，心中有些触动。他一直以为王忆枫是一个自信从容、无所不能的人。但是却没想到那么多人羡慕的他，竟然也有这样的压力和不安。 “唉......”杨安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可以说我不想理解你，也不想原谅你。因为你曾经做的这些事，非常伤人。” “只是，我也不想一直带着这些误解和怨恨过下去。”杨安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毕竟，我们都已经快毕业了，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一直纠结在过去的事情上，那我们只会被这些负面情绪拖累。” “所以，我决定和你说一声：‘没关系’。”杨安轻声笑了一下。 王忆枫听到这里，眼中充满了感激。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在此刻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他微微一笑，对杨安说：“谢谢你，杨安。我非常感激你的理解。” “没关系。我想，人生在世，肯定有许许多多的无奈吧。所以，没关系，都过去了。”杨安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打算上楼回到班级当中。可是没有想到刚没走两步，就感觉到有人在拉着自己。回过头来看，发现是王忆枫正拉着自己。 “等一下。”王忆枫的手紧紧拉着杨安，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 杨安愣了一下，他不清楚王忆枫还有什么想要和自己谈的。 “我还想和你说一下，我和李泛水之间的事情......”王忆枫顿了顿，内心当中似乎存在些许忌惮。他说：“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也想和你说清楚。” 果然，最后还是要回归到这里。即使自己说了多少遍不在意，都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这件事，如同一个心结，伴随在三个人之中。虽然说对这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实质影响，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埋藏在沙漠中的地雷，即使保持沉浸，但是依然是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在意的东西。 杨安紧绷着神经。他不知道接下来王忆枫会和自己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迎接王忆枫的问题。他可以继续像上次一样，告诉王忆枫一切已经过去，他已经毫不在意。但是这样的答案能够让他满意吗？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是我非常在意你对我和李泛水现在关系的看法。我知道你们已经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你们曾经的关系一直困扰着我。”王忆枫说，“总会让我感觉有些对不起你。” 杨安微微皱了皱眉，他能感受到王忆枫话语中的真诚，但同时也有一种怪异。他想了半天，然后轻声说道：“我早就说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和李泛水之间的事情，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结束了。现在还要重新提及这个事情吗？” 其实杨安心里知道，这个事情应该被提及，而且自己应该给出更好的答案。但是，当站在王忆枫面前的时候，他整个脑袋都空白了。他担心自己说出的话，会让他跟王忆枫之间的关系重新产生裂痕。但如果不说，王忆枫肯定不会满意。杨安在这两个选择之间徘徊，难以掌握平衡。 “原来是这样么？”王忆枫眼中充满了失望。很明显，这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但或许是出于礼貌，他也没有再追问杨安了。“那好吧。” 问题并没有被解决，它只不过是被重新掩盖了而已。 没有得到答案的王忆枫，失望地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杨安看着王忆枫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他不想再继续逃避下去了。 “等一下。” “嗯？”王忆枫略带疑惑地转过头来。 “其实，我之前说我不在意你和李泛水之间的关系，那是我在说谎。毕竟，无论我自己怎么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看开点，要继续往前，心里面还总是会觉得怪怪的。”杨安静静地说道。王忆枫能从他的表情当中读出来，杨安正在宣泄着他的情绪。 杨安继续说道：“但是，我一直以来都觉得。那些情绪，总是暂时的。如果我因为这些事情向你们发火，抱怨，决裂的话。那在多少年之后，再回过头来看，我可能会很讨厌我自己吧。所以，我一直以来，我对此没有表达多少情绪，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联系，我们之间的友谊，是更加重要的。” “我们之间的友谊吗......”王忆枫听完后显得有些愕然。 杨安没有停下来，继续说了起来，仿佛希望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靠这通谈话全部宣泄出来一般：“归根结底，无论是你，还是李泛水，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我希望你们在以后也能好好的。如果你们在相处当中，能够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打内心祝福你们，希望你们以后也能顺顺利利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王忆枫惊讶地问。 “千真万确。”杨安诚恳地点了点头。 王忆枫犹豫了一会，然后微笑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释然：“能听见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谢谢！” 两人对视一笑，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杨安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觉得和王忆枫之间的矛盾很难解开，但没想到王忆枫会主动来解释。 “那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王忆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当然可以。”杨安也笑了，“只要你不再挖苦我就好。” “放心吧，我保证。”王忆枫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在走廊的楼梯道当中，传来了脚步的声音。听到声音的王忆枫，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但是，听到脚步声的杨安并没有办法像王忆枫一样那么淡定。因为他能听出来，这个脚步声的主人究竟是谁。 当脚步声逐渐停下来后，出现在杨安和王忆枫面前的，正是他们意料之中的那个人——李泛水。 今天的她，和前几个月前的她有一些区别。和前几个月还在装着疯疯癫癫的她，今天的她似乎沉稳了不少。又或者说，这才本来应该是她应该有的样子吧。 李泛水走到了走廊另一边靠墙的位置，背靠着墙，面对着杨安和王忆枫。三个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每个人分别站在三角形的一角，形成非常巧妙的一个距离。 李泛水的表情，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让不是很了解李泛水的人根本认不出是她。只不过，她那调皮的手指依然停不下来，时不时在卷着自己的头发玩。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李泛水淡淡地说，“你们的想法我也清楚了。能看到你们两个和好，我心里还蛮高兴的。” “自从开学时候的那次谈话后，我时不时都会想起，我纠结的意义是什么？我也想过很多次，如果我一直纠结在过去，那我这辈子是不是就只能被困在那些回忆里了。”李泛水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嘲，“我曾经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可悲，总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最可怜的人是我自己，因为我一直不肯放过自己。” “并不全是这样子的吧。”杨安打断了李泛水的话，“其实那一次我说的确实是太过了，完全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真的是十分抱歉。” 杨安低下头，回想起自己在几个月前和李泛水之间的谈话。当时的他正处于复习的关键阶段，在他的眼里，恐怕只有升学了。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当时的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说出那种完全没有人情味的话。现在想起来，只是觉得发生了太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为什么，现在自己却有着不同的心情呢？难道自己相比曾经的那个他，又改变了一些了吗？ “抱歉？”李泛水对杨安的抱歉感到有些意外。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哈哈哈，真没想到啊，‘抱歉’这个词竟然从你的嘴中传达出来。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对我说抱歉呢。” 杨安听见后，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静悄悄地把头扭过一边。 “没关系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已经不在意了。”李泛水笑了一笑。她从墙壁上起身，默默地走向王忆枫。直到走到王忆枫身边的时候，她才停下自己的脚步，面朝着杨安。似乎正在告诉杨安，自己接下来的路，将和谁一起驶去。 “但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也不想继续纠结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更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这所学校。”李泛水眯了眯眼，继续说道：“所以我决定放过我自己，正如你决定放过你自己一样。我想要挺胸抬头，去迎接高中生活后的生活。虽然我还没想好今后要干些什么，但至少，先开始踏出自己的脚步吧。” 说完，李泛水从王忆枫身边转过身，朝着楼梯踏出了前进的脚步。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坚定而释然的力量。 “还有。”李泛水忽然回过头来，对着杨安说：“谢谢你的祝福，杨安。你的祝福，让我想开了许多。” “也祝福你能够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吧……”她点了点头，在向杨安传达自己的祝福。 “嗯。”杨安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或许，这并不仅仅是李泛水一个人得到了释怀，也让杨安自己得到了释怀了吧。 李泛水转身离开，背影中带着一丝从容。而杨安和王忆枫则相视一笑，大家都在此刻，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释怀。在这高中的最后一天里，他们总算能放下对彼此的成见，迎接新的生活了吧。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6） 微风吹拂着第七中学的大地，吹动着树上盛开的木棉花。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如同燃烧的火焰，为校园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粉红色墙体的教学楼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在这个六月天里，鲜花与太阳光所交织，伴随着充满人文气息的校园，为这个充满活力的季节描绘出了一副生机勃勃的画卷。 六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季节。六月已至，夏已提早到来。潮湿的天气早已不复存在，到来的即将是充满欢快气息的盛夏。灿烂的阳光挥洒在了大地上，照耀着综合楼前许许多多高三毕业的学生。他们有的一二成对，有的三五成群。穿着只有今天才能穿的毕业礼服，享受着他们高三学年最后一个下午。 六月，是一个欢声笑语的季节。和去年的这个时候一样，正是新的一年毕业季的到来。在这个时候，有的人喜笑颜开，有的人黯然神伤。喜的是那些历经数年的寒窗苦读，此刻却即将踏上新征程的毕业生们，终于迎来了毕业的曙光。而随之而来的，是那即将到来的新的道路。谁又会拒绝新的开始呢？无论是即将毕业的学生，还是送别他们的老师，都对这一刻既期待又不舍。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们已经不再为学业的压力而焦虑，而是开始享受着当下，享受着只属于他们的毕业时光。至于那些愁绪，其实也包括刚才提到的毕业生们。虽然未来充满希望，但难免会有些许感伤。正如同这些此刻正在道别的师生们，他们都知道这段共同度过的校园时光即将成为回忆。 六月，是一个充满离别的季节。即将毕业的学生们，内心自然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们是有收获的，却也是有失落的。但无论他们究竟是否幸福，现实都是无法改变的。而他们，也必须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无论未来的故事如何发展，这都是他们高中生涯的一部分。虽然未来难以预知，但正是这种不确定性，让即将发生的一切变得更加珍贵。 李泛水四人组也从宿舍中换上了毕业礼服，来到了这片场地。在不久之后，学校即将组织大家拍摄毕业合影照。所有的高三学子们，早早就已经换上了礼服，来到这里，来找到只属于他们的狂欢。 “来，多拍几张，尽量拍得好看些哦！” “你拍照的技术真的不太好，这个距离拍出来怎么这么糟糕……”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已经很努力在拍了！” “你们别吵了，行不行？就因为拍照都能吵起来，真是让人头疼。” “哼，还好过几天我就不用再见到你了，到时候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啊，对啊，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有些人要回老家，有些人可能要到各地去开启新的生活，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可能就少了……” “呜呜，你怎么忽然就说到这个了？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吗？害得我现在眼泪都忍不住要流下来了......” 几个在拍照的高三学生，抱在了一起，眼泪从她们的眼角流下，眼袋哭的红肿。既含有毕业的喜悦，同时也伴随着即将别离的悲伤。这种欢快和痛苦所伴随在一起的情绪，让这个令人兴奋的日子多了一层复杂的气息。 在不远处，有一群路过的学生。她们是高二的学妹们，正走在前往上体育课的路上。看到了在广场上哭泣的高三学姐，心中似乎充满了疑惑和不屑。 “至于嘛，毕业了还不好？”其中一个女生有些无法理解。 “就是啊，能够马上就开始放假了。足足三个月的长假唉，想想都让人感到兴奋。”另一位女生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哪像我们，到了暑假寒假还要继续补课。简直是不能再痛苦了。” “别老这么说人家。轮到你们的时候，说不定哭的比他们更惨呢。”走在稍微后面一些的女生忍不住打断她们。 “怎么可能？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 “那就拭目以待吧。” …… 站在不远处的李泛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显得有些不大高兴。但是思考了片刻后，才感觉到自己好像没啥资格说她们。毕竟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就是这么吐槽自己的前辈们的。 “呃，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成为了曾经嘲笑过的人啊。”李泛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在一年之前，她就像不远处的那群学妹们一样，不能理解高三的前辈们。没想到一眨眼间，自己的角色就获得了变化，也有了新的感受。“无论怎么样都感觉怪怪的！搞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怎么啦？是到了社死现场吗？”站在旁边的萧繁星坏坏地笑道，“给自己一巴掌的感受不太好吧？哈哈哈！活该。” 听完萧繁星说的话后，李泛水更加不那么好受了。但是，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和萧繁星打在一起，而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繁星说道：“今天是毕业的日子，我不跟你计较。今儿不和你一般见识啊。” “哟，泛水怕是不得了哟。说起话来神气地不行了。”萧繁星坏坏地笑道，“我看是你怕了吧！” “怕个屁，我今天就跟你拼个你死我活。”说完，李泛水就冲上前去，和繁星扭打在一起。 还在一旁给佳佳整理着装的董小珏转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地对她们说：“你们两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一点啊，从去年打到今年了。”不过，她也不太在意繁星和泛水她们究竟谁胜谁负了。她面朝着佳佳，把佳佳的头发给梳好，用夹子将她的刘海夹起来，好让别人能够看清她的面庞。经过打理之后，董小珏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佳佳说道：“看看，多好看，这才像话的嘛，哈哈。” 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生听见董小珏这么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自己打架的手，看向了佳佳这边。佳佳被董小珏精心打扮后，原本有些乱凌的头发变得整齐利落，露出的额头显得格外清秀，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佳佳这种打扮呢。”看到了佳佳模样的李泛水目瞪口呆。 “嗯，确实挺好看。”萧繁星点了点头。 “诶？你竟然还会表扬佳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泛水吃惊地看着繁星。 繁星只是一把推开李泛水，轻描淡写地对她说道：“滚，要你管我？” “哈哈，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别扭呢。就不能够稍微直球一点吗？”李泛水坏坏地笑着，眼神中充满了对繁星的调侃。她知道，萧繁星虽然嘴硬，但其实心中已经认可了佳佳吧。不过，繁星就是这样的人呢。无论嘴上怎么说，心里却暖乎乎的。 是啊，李泛水和她的这几个舍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地方。如萧繁星的外冷内热；如许佳佳的外柔内刚；如董小珏的独立强大；也如自己的自由奔放。这四个表面上没有任何共同点的人，竟然在毫无知觉当中，已经相处了整整三年。在这三年当中，她们四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坚不可摧。 董小珏把佳佳的发夹整理好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她们说道：“好了，别闹了，我们来拍张毕业照吧。” “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到了这个时候，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感觉到不舍啊。”董小珏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对这段青春的珍视。 听到了董小珏的话后，佳佳内心当中感觉到些许寒意。因为此刻的她，也有和董小珏相似的感觉。过了今天，她将会和曾经朝夕相处的舍友们所分离。下次再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想到这里，佳佳鼻子感觉到酸酸的，心中的痛苦涌现，让她不经意流下了难过的眼泪。 “无论时间多长，美丽的东西一定会再次显现的。” “佳佳也一定能够获得绽放的时刻吧！” 嗯？这是谁说的话？ 佳佳忽然回想起。曾经有人在自己迷茫、绝望的时候，给自己带来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啊，是啊，自己原来还有“希望”。而她会带着“希望”一直走下去。 佳佳稍微靠近小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小珏姐，没关系。我们一定会再次重聚的，要相信心中的希望，相信未来的可能！” “佳佳......”董小珏抬起头，看着眼角还有泪滴的佳佳，心中无比感动。她轻轻抹去佳佳的泪痕，对她说道：“是啊，佳佳。你说的对。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我可不能将悲伤带给大家呀。” 佳佳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但很快就被董小珏拉到了中间的位置。李泛水和萧繁星也停止了打闹，站到了佳佳的两边。四个女生站在了一排，互相搭着肩膀，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泪水在她们的眼角闪烁，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过去的感激。 “一、二、三，耶！”董小珏调成了自拍模式，按下快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的美好。她们的笑容在镜头中定格，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形成结晶。 “嗯嗯，拍得真不错！”董小珏看着手机屏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许佳佳凑到手机屏幕面前，眼睛里满是感动：“小珏姐快把照片发给我，我一定要保留下来。” “以后我要是想你们了，就把这张照片翻出来看看......”佳佳嘴里嘟囔着。 李泛水听见后，微笑地拍了拍佳佳的肩膀，对她说道：“佳佳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忘记彼此的。说不定过个几个月，某人就会怀念起我的拳**加呢。”说完，她瞥了瞥萧繁星。 萧繁星则是保持淡定，静静地说道：“放心吧，我是肯定不会想你的，李泛水。” “喂，你怎么这么说啊？”李泛水不满地说，“我会很伤心的好吗？” “得了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喂，别抓我头发，我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头发啊。” 董小珏看着又开始打闹的她们，笑了笑。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在有些方面，大家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啊。她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对啊，我相信无论我们以后在何方，在哪里生活，肯定都不会忘记彼此的。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了。” 萧繁星和李泛水停止纠缠在一起，露出了温暖的笑容。许佳佳双手捧着在自己胸前，在夏日的照耀下，董小珏的话让她感觉到更加温暖；李泛水露出了大门牙，笑容可掬。此刻，在金色的阳光下，为她们之间的友谊镀上了一层宝贵的金色。 “光是自拍可不够啊。”萧繁星忽然拍了拍脑袋，“怎么说都得要多拍几张真正的合照才行！” “嗯，你说的不错。可是我们这只有四个人，怎么拍合照啊。”董小珏皱了皱眉头。毕竟，如果要拍合照，就必定要有一个人拿着手机拍照，而不能一起合拍了。 “嘿嘿，这就不用小珏姐你来担心了。我自然有办法。”萧繁星乐呵呵的。只见她拿出自己的手机，似乎发了一条短信给别人，然后又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所以你究竟想干什么？”董小珏见萧繁星一顿操作，有点不明白所以然，感觉到非常疑惑。 “稍微等一会。”萧繁星没有直面回答董小珏，只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默默地数数。 没过一会，就有个男生从远处的人群里钻出来，往自己方向跑过来。他步伐矫健，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体育健儿。不用猜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冯皓轩。 冯皓轩跑到了萧繁星面前，气喘吁吁的。嘴里抱怨道：“我刚还在体育馆里面拍照呢，你就喊我过来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董小珏站在旁边，看着冯皓轩。她不敢相信冯皓轩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够从体育馆跑过来。也难怪他会气喘吁吁的。 “啊，没什么事情。”看着气喘吁吁的冯皓轩，萧繁星顿时觉得有些理亏，声音小了许多。她小声说道：“就是......就是想请你帮我们拍几张照片。” 听到萧繁星这么一说，冯皓轩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他长叹一口气，对萧繁星说道：“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对着萧繁星，说：“你看看你，发了一句‘我在综合楼广场，快来救我’，我还以为你出现人身危险了呢！吓死我了！下次不要再搞这些事了好不好？” 董小珏站在他们隔壁，自然是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冯皓轩手机上的内容。在冯皓轩和萧繁星的聊天记录当中，除了刚刚那句话之外，还有很多句相互聊天的内容。她忽然想到些什么，难道之前在饭堂看到萧繁星和某个人的聊天记录，是来自于冯皓轩的吗？ “喂！你是白痴吗？”留意到董小珏眼神的萧繁星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一手抓住了冯皓轩的手机，夺了过来，嘴里还停不住抱怨道：“不要拿着我和你的聊天记录乱给别人看啊！” 听到这里，冯皓轩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干了一件傻事。他僵硬地看了看站在隔壁的董小珏，又看了看羞红了脸的萧繁星，赶紧求饶道：“诶哟，我错了。快把手机还给我。” “姑且放过你这次了。”繁星依然有些生气，但还是把手机还给了冯皓轩，并对他说道：“那么，拜托你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啦。” “好......”冯皓轩委屈地接过手机，然后转向董小珏和其他人，说道：“好啦，我来给你们拍照啦。” “干的不错嘛，冯皓轩，我就喜欢看到萧繁星这不知所措的样子，你可真是帮大忙了啊！”李泛水兴奋地拍了拍冯皓轩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得一个踉跄。“无论你等会拍得怎么样，我都必须要给你点个赞。” 然而冯皓轩可不太能笑的出来，只能苦苦挤出了一丝笑容，但是在挤出了笑容之后，他就顿时感觉到自己背后凉飕飕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萧繁星在死死盯着自己，所以冯皓轩连头都不敢回，只能原地打了个寒颤。最后苦苦挤出几个字： “我还是先给你们拍照吧......” 在冯皓轩的帮助下，为董小珏她们又拍了几张照片，有的搞笑，有的深情，每一张都记录着她们的青春和友谊。每时每刻，都为她们留下了只高中生活中最美好的回忆。周围正在拍照的同学们也时不时向她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拍完照片后，冯皓轩将手机递给萧繁星让她确认一下照片。萧繁星看了一下后，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刚才发生的小插曲，阻拦不了她此刻内心的激动。看着这一张张拍摄得非常不错的照片，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嘛，冯皓轩，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那是当然，我可是隐藏的技术流。”冯皓轩故作谦虚，实则心中暗自得意。 李泛水站在旁边，看着身边的三个女孩。突然回想起了去年的自己，那时候她总是抱怨高三的辛苦，不理解前辈们的不舍。而现在，她似乎逐渐明白了那种感情了。，心里忽然意识到，无论未来怎样，她们都会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吧。 “嘿，泛水，发什么呆呢？”董小珏拍了拍李泛水的肩膀，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啊，没什么。”李泛水决定把这种感觉深藏在自己内心当中。她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温暖。 董小珏看着李泛水的笑容，她也跟着高兴地笑了起来：“这一切，是那么美好。在这段时间里能和你们在一起相处，我感到非常开心。” “能获得你的照顾，我也觉得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啊。”李泛水淡淡地说。 “嗯。”董小珏凑近到李泛水身边，紧紧地抱了她一下。在搂住李泛水的瞬间，她泪水再次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这一刻，她们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这份友谊，是她们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李泛水虽然没能看到董小珏的脸，但是她依然能够感受得到董小珏情绪的波动。她轻轻地用手拍了拍李泛水的后背，没有说一言一语。让这个沉默，成为对董小珏最好的回答。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7） 在冯皓轩给董小珏她们拍完照片后，萧繁星又拉着冯皓轩跑到其他地方拍照去了。拍着拍着，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其他人拍照。从他的表情上看来，他似乎不是很想拍。站在那里当模特，也只是为了配合其他同学罢了。 “喂，你要过来拍照吗？”冯皓轩朝着杨安这边喊。 正忙于和其他老师拍照的杨安愣住了，一时间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拍照？拍什么照？我不是一直在拍照吗？” “这个白痴......”冯皓轩一脸苦恼，无奈地摇摇头。站在他旁边的萧繁星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差点笑出声来。实在忍不住的她，便走到杨安面前，问道：“你是不是傻啊？你不是想和佳佳拍一张照留恋一下吗？现在不拍，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拍？” 顺着萧繁星的眼光，杨安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佳佳。今天的佳佳打扮的非常可爱。为了拍毕业照，她将自己的头发扎了起来，并且把她平时遮住眼睛的刘海给捋到了耳根旁，让别人能够清楚看到她那如同宝石般的的双眼。也似乎正是因为她要比平时稍微起眼一点的原因，许多同学都争先恐后地找佳佳拍照。一个原本不太起眼的女孩子，竟然成为了一个小小明星模特。 “啊，原来是这样子......”直到这时，杨安才明白了冯皓轩的用意。 萧繁星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杨安，笑道：“平时看你那么聪明，怎么在这个时候却和佳佳一样呆呆的？” “关于这个......”杨安有些支支吾吾的，他犹豫不决，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和别人一样去找佳佳拍照，“其实我不照也行......”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繁星一脸嫌弃地看着杨安，嘴里唠唠叨叨地说：“你平时没这么怂的啊，怎么现在忽然变成了个怂包了？你不喜欢人家吗？” “啊？喜欢？”听完繁星的话后，杨安顿时满脸通红，赶紧解释道：“我和佳佳不是那种关系啦。繁星你不要乱说。” “你在害羞这方面也很像许佳佳呢。”萧繁星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想着这两个人怎么性格这么相像，要是说他们是孪生兄妹，估计自己也不会去怀疑了。 “诶，那你究竟还想不想和佳佳拍照？不想拍就算了啦。”繁星有些不耐烦地问。说完，她用眼角稍微瞥了瞥杨安，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杨安很少见地犹豫不决，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答应还是应该逃跑。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双腿紧绷。他究竟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呢？他无疑是想去的。但是，即使已经经过一年，自己和佳佳的关系应该走的比以往近了一些。不对，真的是近了一些吗？好像自己并不能够确定。 自己是在和李泛水分开后没多久开始在意佳佳的。当时的自己，如同一堆烂泥，没有任何目标。郁郁寡欢，连走路都无精打采。成天沉浸在痛苦当中，无法自拔。然后，在某个时刻，他看到了正在画室画画的佳佳。沉浸在作画的她，有着无比专注的眼神。并且，她看着自己作的画，露出了干净的笑容，仿佛创作出的不仅仅是一幅画，而是一个世界。 从那一刻，杨安才感觉到，原来这个不起眼的女生，竟然有如此美丽的时刻。 够了，自己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了。就遵循着自己的内心，去做吧。 最后，他下定了决心，向萧繁星点了点头，对她说：“我想要！” “这就对了嘛。”萧繁星微微一笑，朝着杨安做了一个“OK”的手势：“那么，剩下的交给姐姐我就好啦！哈哈！” 说完，萧繁星转过身，往正在和佳佳拍照的人群中走去。她挤开了其他人，一把抓住了佳佳的手，把她从人群当中拉出来。与此同时，杨安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股力量，正推着自己往前走。回过头来，原来是冯皓轩正推着自己往佳佳的方向走去。 “喂，你干嘛啊！”杨安红着脸。 “不推你一把你都不会向前走的啦。所以索性过来推你一把吧。”冯皓轩朝杨安竖起大拇指，对他说道：“不客气哟！” 杨安被冯皓轩推着，脚步有些踉跄，但还是硬着头皮朝佳佳走去。当自己越靠近佳佳的时候，他就越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的越厉害。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跳出胸腔。 被繁星拉住的佳佳一脸茫然。当她抬起头，看到杨安朝自己走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雪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红晕。 “佳佳，杨安想和你拍一张照，可以吗？”萧繁星拉着佳佳，笑着说道。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佳佳犹豫了几秒钟，微微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嗯。” 当杨安走到了佳佳面前的时候，他紧张的甚至无法呼吸。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佳佳抬起头，用那双灵动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杨安。两个人相互对视了几秒，似乎都没有办法相信正在眼前发生的事情。 “好啦好啦，既然两位主角已经到了，那我们赶紧开始拍照吧。”萧繁星笑着看着佳佳和杨安，带着他们找到了一个光线柔和的角落，被鲜花和被修剪得无比整齐的绿化所包围着，身后则是那个每天都会看见的综合楼钟楼。整个第七中学没有比这里更加适合拍照留念的地方了。 “皓轩，干活了干活了！”繁星朝着冯皓轩喊道。 “来嘞！”冯皓轩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拿起手机，调整好角度，对着佳佳和杨安说道：“两位不要那么害羞嘛，稍微站近一点啊。” 杨安和佳佳站在一起，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很明显，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对方，更不要说还要拍照了。佳佳微微低着头，手指轻轻抓着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毕业礼服。而杨安则双手放在身侧，表情有些严肃，双眼朝着佳佳所在方向的另一边看去。 “别那么紧张嘛，就好像你们平时聊天那样就好了。”萧繁星笑着鼓励他们。 “平时那样吗……”佳佳嘴里嘟囔着，脑中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和杨安相处在一起时的时光，一幕又一幕浮现在自己眼前。回想起曾经在补课时的时光；在江边看烟火的时刻；以及自己在气馁的时候，曾鼓励自己时的杨安。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竟然已经和隔壁这个人有过这么多的回忆。 “那就和平时一样吧。”佳佳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杨安见到了佳佳的笑容，顿时感觉心都融化了。他微微一笑，感觉到无比轻松，眼神中却也透着一丝认真。 “咔嚓！”快门声响起，这一刻被定格在了镜头里。照片中，佳佳的笑容温柔而美好，杨安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坚定。两人站在一起，虽然没有过多的亲密动作，但那种青涩的氛围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情感。 “拍得不错哟！”冯皓轩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满意地点点头。他把手机递到萧繁星面前，问道：“你看看我拍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看着的还蛮般配的，哈哈。”繁星捂着嘴笑了笑。 听到冯皓轩和萧繁星之间的讨论，杨安的脸又红了几分，他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佳佳则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 对于他们来说，可能照片拍得怎么样，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更重要的事情，是产生了这一美好的瞬间。 当繁星和皓轩二人还沉浸在今天拍摄出一张张珍贵照片的时候，佳佳和杨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高兴的他们。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一刻的美好。 “毕业快乐？”佳佳问。 “毕业快乐！”杨安点点头，高兴地回答。 “谢谢。”佳佳面对着杨安，四目相对，轻声地说着。 “什么？”听到佳佳的话后，杨安感到有些疑惑。他不知道佳佳因为什么而谢他。 “谢谢你这一年对我的陪伴。”佳佳笑道。 话刚说完没多久，就已经有许多高三的同学来到佳佳身边，准备拉着佳佳去其他地方拍照了。佳佳无法抵御来自同学们的热情，只能顺着她们，接受了她们的邀请。在被拉走的同时，她回过头来，微笑着朝杨安招招手，嘴里说着：“等会见。” “等会见。”杨安同样以微笑回应佳佳，然后静静地看着她离开自己。 当他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这美好片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后背被顶了一下，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萧繁星正在戳自己的腰。她略带失望地看着杨安，说道：“哟，没想到你到最后了还是没有说出口啊。” “说出口什么啦？”杨安装模作样地说，但很快，他就自嘲道：“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繁星看着杨安有些失望的表情，心里顿时感觉到有些于心不忍，也就没有继续调侃杨安的打算了。她拍了拍杨安的肩膀，对他说道：“呃，现在这样也还不错嘛，至少你们已经拍了一张照片。噢，对了，皓轩，你快把照片发给杨安。” 不一会儿，杨安的手机中就跳出了一条短信，那是冯皓轩给他发的照片。他打开手机，静静地看着躺在手机屏幕上那张对于自己来说无比珍贵的照片。嘴里自言自语道：“对啊，这样也挺好的。” 萧繁星看了看杨安，和他手机里的照片，没有再说话，而是静悄悄地离开了杨安，走去其他地方和同学拍照去了。而随后，冯皓轩上来一把搂住杨安，对他说道：“别消沉啦，快走，咱们还有其他地方去呢！”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8） 杨安被冯皓轩拉到了广场的另一边，穿过室外的篮球场区域，来到了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篮球馆中。在高中生活的这段时间，自己曾经无数次来到这里，去和其他人享受着课后的篮球比赛时光。并且在半年前，自己曾经和同班的冯皓轩他们，在这里进行了年级的篮球比赛，最后凭借众志成城的意志，以及冯皓轩的个人能力，帮助四班赢下了这次的比赛。 想到这里，杨安不禁感叹时间如流水，一眨眼间，就已经向东流逝。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能够回到三年前，回到刚进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好让自己能够再一次用心感受。 在不远处，李浩然、王梓轩、赵晨希以及王忆枫四个人站在篮球场的深处拍照，见到冯皓轩和杨安走过来，赵晨希的脸色顿时阴暗了下来：“喂，队长，刚才那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忽然就跑出去了？” 冯皓轩听见后，顿时愣了一下。刚刚看到繁星发来的短信后，原本还在和伙伴们拍照的他，都还没来得及交代一声，啥都不管就往综合楼广场冲过去了。呃，可是，要是想要自己承认是去找萧繁星了，恐怕那几个人会起哄的吧！ “哦，我刚才发现篮球队好像缺了一人，就去综合楼那边把杨安给抓过来了。”冯皓轩面带微笑地解释道。 “哈？”杨安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背了个锅，一脸茫然，他忙说道：“才不是吧，在你找我之前，我明明看到你和萧......” 还没等杨安把话说完，冯皓轩就一把捂住了杨安的嘴巴，在他耳边小声说：“老兄，你不会在这里拆穿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被捂着嘴巴的冯皓轩，自然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说些什么。 见状，冯皓轩满意地松开了手，转头对其他人笑道：“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大家别在意。来来来，既然人都到齐了，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几个篮球队的再来一张合照吧！” “好呀，同意同意！”李浩然脸上挂着兴奋，一直在点头。 说着，冯皓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功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遇到了萧繁星刚刚遇到的情况，那就是没人能给自己拍照。于是乎，他巡视周围一圈，在篮球场的另一边，找到了正在整理体育用品的郑老师，便向郑老师招手。 郑老师抬起头，看到了正在向自己招手的王忆枫，便朝他走过来。 “郑老师，我想请你们帮我们拍一张照片！”王梓轩说道。 “当然可以啊。”郑老师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六个人形成一排，冯皓轩站在队伍中间，然后其他人陆续靠着他，肩并肩站在篮球馆中央，背后是那些见证了无数次汗水与欢笑的篮球架。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为这个瞬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郑老师看着他们，心中也难免对他们有些不舍。毕竟，他可是看着这些孩子们长大的人啊。看着曾经的他们，在篮球场上对抗，在田径场上奔驰。那种充满活力的情景，在此刻仍犹如在眼前。 “来，笑一个！”在郑老师的帮助下，班级男子篮球队的六个人，在这个曾经给他们带来回忆和胜利的场地上，拍下了一张合照。这张照片，为他们记录下了这份珍贵的友谊与青春的记忆。照片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是关于梦想、友情和青春最美好的见证。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9） 回到广场上，萧繁星在和其他同学在拍照。不知道因为是啥原因，想找自己拍照的人要比繁星自己预想中的要多不少。有些甚至没怎么聊过天的同学，都找自己拍照留恋。她微笑着，尽力满足每一个人的请求，心里却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原来受欢迎的人都要过这种生活的吗？”萧繁星忍不住自我吐槽。 不过，要是换做去年的自己，肯定无法想象自己在此时此刻竟然会这么受其他同学欢迎吧。毕竟当时的自己，怎么说都不可能让不熟悉的人靠近自己的，更不要说拍照了。现在这种对曾经释怀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就在这时，刘芷若、陈雅琪和赵婉儿三人一起走了过来，她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磁场，吸引着周围的目光。刘芷若拍了拍萧繁星的肩膀，调侃道：“嘿，繁星，看来今天你很受欢迎啊。” 萧繁星微微一笑，回应道：“啊，是啊，我也不知道为啥。” 陈雅琪立刻接话：“繁星你还明知故问呢。长得美，成绩又好，体育又超棒。德智体美样样精通啊，能不受欢迎吗？” 赵婉儿也附和道：“是啊。你看看，我们几个人都来找你来拍照了。” 陈雅琪赶紧补充道：“我们这几个曾经在校运会上的队友来找你拍照，繁星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们啊！” “我怎么会拒绝你们呢。”萧繁星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三个曾经在校运会上一起拼搏过的队友，心中顿时感到无比温暖。正是因为在那场运动会上，她才会真正获得改变，拥抱新的生活吧。而站在眼前的她们，不仅是自己的队友，更是自己成长路上的重要见证者。 “那我们赶紧找个好地方拍照吧！”萧繁星提议道。 四人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站在了一起。刘芷若拿出手机，快速地给调整好自拍距离，准备进行拍照。 “来，我们站得亲密一些，才能体现出我们是队友的身份嘛，哈哈。”刘芷若一边说，一边调整着大家的位置。萧繁星理所当然地被推到中间，刘芷若和赵婉儿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边，陈雅琪则站在最右边。她们互相搭着肩膀，脸上洋溢着轻松欢快的笑容。大家都沉浸在拍照的这一刻。 “一、二、三，茄子！”随着快门的按下，这一刻被永恒地定格下来。 在照片中，四个女孩的笑容异常灿烂，犹如阳光般耀眼，让人感受到她们身上散发出的勃勃生机与满怀的希望。萧繁星凝视着这张照片，内心涌动着一股温暖的感受。她深知，这张影像不仅定格了她们青春的模样，更蕴含了她们之间那份难能可贵的深厚友情。 “以后我们还会一起这样拍照的，对吧？”赵婉儿看着照片，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 刘芷若点了点头，笑着说：“当然啦，无论风吹雨打，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深厚的战友情啦，哈哈。” 萧繁星点点头，被她们的话深深打动，她紧紧握住她们的手，认真地说：“是啊，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们的。彼此之间发生的事情，我都会深深记在脑海中。”这些回忆，将会和繁星一起走下去。 “哟，没想到繁星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看来是坦诚了很多啊，嘻嘻。”陈雅琪笑着对繁星说，“这样的繁星显得更加美了，哈哈。” “咳咳！才没有！”繁星听见后，赶紧故作镇定，轻咳了两声来缓解一下尴尬。但是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紧紧抱紧，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这几名队友紧紧抱着自己。 她们四人紧紧相拥，周围的同学也被这温暖的场景感染，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一刻，萧繁星感觉到自己非常幸福。能够和她们相识，创造美好的回忆，是如此的珍贵。她微微一笑，用手轻轻地搭在她们身上，轻轻地闭上眼睛，让时间定格在此刻。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10） 陈雅琪和繁星她们拍了照片后，看到了在不远处板凳上坐着的李泛水。她坐在板凳上，因为无聊而在摇着自己的脚，然后呆呆地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她朝着天空，心中一片空白。毕竟，在这之前，她已经和不少人拍过照片了，现在的她，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休息，然后等待着年级合影的到来。 陈雅琪走到李泛水身边，观察着她。而李泛水似乎还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没有清醒过来。直到陈雅琪的脸快凑近到李泛水眼前的时候，李泛水才醒悟过来。 “你干嘛？”李泛水呆呆地问。 “唔，怎么，是因为不想见到我了吗？”看着李泛水那呆木的表情，陈雅琪显然不大高兴。 “唉，哪里哪里。你别想太多了。”李泛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拍照拍得有些累了而已，趁着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会罢了。” “噢？明明和这么多人拍照，却不和我们这两个一直陪你玩的小伙伴拍照，还说没有不想见到我们，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陈雅琪说。她冷冷地看着李泛水，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 李泛水见到陈雅琪一脸严肃，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她从板凳上站了起来，面对着陈雅琪，没有一丝退缩。下一秒，李泛水就伸出自己的手，往陈雅琪的腋下抓去，柔和的手指头，不断地在陈雅琪的腋下、腰间摆动，刺激着陈雅琪的敏感神经。 “哈哈哈，好痒。”陈雅琪咬紧牙关，忍着笑出声，“这才是我熟知的李泛水嘛。” “我见你那么严肃，就想想办法让你开心一会吧。”李泛水坏坏地笑道，“只要你投降，我就可以停止哟。” “哈哈哈，我才不会屈服于你呢，哈哈哈......”陈雅琪笑到连眼泪都要挤出来了，但是嘴巴还非常硬，一点都没有打算投降：“你继续啊，你继续啊。我看是我先累坏还是你这个一点运动细胞都没有的人先累坏。”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诗涵已经早早地在李泛水和陈雅琪身边。林诗涵看着两人打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她轻声问道：“你们两个究竟在干什么呢？等会老师看到你们这样，又要被批评了。” 陈雅琪好不容易从李泛水的“攻击”中缓过劲来，一边整理着被弄乱的衣服，一边喘着气说：“啊，天啊，诗涵你什么时候来的。拜托你下次看见这种情况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来救我啊。” 李泛水也停了下来，她面对着林诗涵，两眼露出淡红色的凶光，吓得林诗涵连话都不敢回答，只好弱弱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快点解决就好了，不要把我拉下水啊。” “啧啧啧，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胆小呢。”陈雅琪有些懊恼地说，“不过我和你相处这么久，早就应该习惯了。” 林诗涵皱了皱眉头，对于陈雅琪说的话无言反驳，只好说道：“行了，别闹了。我们赶紧合影吧。等会就要到年级合影了。我们可不能因为在拍自己的照片而错过年级合影啊！” “好吧。”李泛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拍了一拍身上的灰，坐在了原本坐在的板凳上。陈雅琪见此，坐在了李泛水的左边，稍微靠紧一些泛水。而林诗涵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坐到了李泛水的左边。 “准备开始咯。”林诗涵对着坐在旁边的二位说道。 “嗯。”李泛水对着手机的镜头，看到了屏幕上的自己。她感觉，在这一刻的自己，是多么自由与快乐。她稍微把头侧一点点，好让自己的脑袋在屏幕当中不被挡住。在林诗涵按下快门的瞬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11） 在广场的中心，许佳佳漫步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许是因为佳佳整理好仪容之后，太过于可爱，她也和萧繁星一样，成为了拍照的常客。原本不太和别人打交道的佳佳，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待遇，真的是又惊又喜，同时也感觉到有些疲倦。她走到了广场喷泉旁边，找了一个干净的石砖坐了下来。 当她正坐着发呆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蛋有一点冰凉湿润，便朝着那个方向探去。原来，是董小珏拿着一瓶冷饮，轻轻地靠在了佳佳的脸蛋上。见到佳佳正看着自己，董小珏轻声说道：“辛苦你啦，佳佳。” 佳佳笑了一笑，接过了董小珏手中的冷饮，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啊，我从来都没想到，拍照竟然能够拍得那么累啊。” “可不是嘛，小珏姐可是也上了很多次镜哟，拍得可累啦！”董小珏也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在这种时刻，果然还是会感觉到很高兴呢。” 佳佳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记忆，都十分宝贵。”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喷泉的水声在耳边轻轻响起，仿佛为她们的对话伴奏。佳佳抿了一口冷饮，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董小珏身上。她突然意识到，毕业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而自己和小珏姐之间的这段珍贵情谊，也即将迎来新的阶段。 董小珏忽然看向佳佳，眼中透露着大大的期待：“对了，即将毕业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对小珏姐说的吗？” 佳佳听完后，感觉到有些许疑惑，不知道董小珏想要自己干什么。她问道：“小珏姐想要我怎么回答呢？” “唉，佳佳啊！”董小珏听见佳佳的回答后，又气又急，恨不得把佳佳的脑袋当成木鱼敲，“如果要我告诉你怎么回答，那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啊！” “好啦好啦，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啦。小珏姐你不要那么在意！”佳佳笑道。 “可以啊，佳佳，没想到你现在会拿我取乐了啊，看来现在胆子要比以前大不小喔。”董小珏不大高兴地说，然后她一把搂着佳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啊，佳佳，你已经比以前成长了许多了。现在可比以前更像个大人了呢。” “哼，或许是这样的吧。”佳佳点点头，“那还是得多亏了小珏姐一直以来的照顾啊。” “所以，谢谢你，小珏姐。这是我的心里话。没有你陪在我的身边，保护我，我可能就可能有一段如此幸福的学生生活吧，也不可能认识到一些很好的朋友，更不会成为现在的自己。”佳佳说，“所以，纵使我还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能都比不上一句谢谢更能表达我此刻内心的心情吧。” 佳佳闭上眼睛，黑暗当中，浮现出一道白幕。白幕越来越大，照亮了黑色的世界。在这片白幕当中，自己曾经和董小珏一起生活，一同成长的时刻，一幕又一幕呈现在自己眼前。这些片段，就如同这些白幕一样，给了佳佳光明。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董小珏正看着自己。 “能听见你这么说，我感到很开心。”董小珏微微一笑。 “那你呢？”佳佳问，“即将毕业了，你在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听到佳佳这么问，小珏陷入了沉思。她淡淡地说：“先看一下毕业后能考到什么学校吧。如果有书读的话那当然先读会书，没有书读的话，我可能就要直接参加工作了。” “小珏姐不打算在眠城和舅舅他们一起生活了吗？”佳佳愣住了。 “啊，关于这个......”董小珏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佳佳，“我觉得舅舅他们已经帮了我非常多了。这么多年来，他们又是供我上学，又是给我一个家。他们对我的恩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报答他们。” “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够早点独立出来，让自己能够找到自己的生活，并且支撑自己，不再给舅舅添麻烦了。”董小珏淡淡地说，“即使是有书可读，我肯定也会去找兼职工作，以支撑学费和生活吧。如果说再让舅舅花钱供我读书，我内心肯定会接受不了的。” 佳佳听完后，沉默了。她很高兴，董小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但是，她内心当中也感觉到隐隐有些难过。因为她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小珏的舅舅，都是没有办法完全取代成为董小珏的家人的。失去家人的那种负担，恐怕会伴随着董小珏的一生吧。 想到这里，佳佳感觉到自己心很痛。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忍住。她不可以让董小珏看到，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旁人感到悲伤。所以，她强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抬起头来。 “嗯，如果小珏姐以后哪里需要我们帮忙的，一定要和我们说喔。”佳佳看着董小珏，说道：“我们也是小珏姐的家人的。无论未来有多么艰难险阻，我们都一起走下去。” 说完，佳佳将自己的手伸向董小珏，等待着她的回应。 董小珏点了点头，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佳佳伸出来的手上。两个人的温度，同时传递到对方的手心，传递到对方的心中。 “之后，也请多多关照啦，佳佳。”董小珏笑道。 “嗯！”佳佳坚定地点点头，手握得比刚才更加紧了。 两个相互支持，相互保护着对方的人，在今后，也会继续前进。 ------------ 第十三章：又一个六月（12） 太阳又往地平线的方向挪了几分。估计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在学生会的指挥以及外包团队的共同努力下，总算是在综合楼的前方，搭建好了毕业合照的阶梯站台。所有的鲜花已经准备好，所有的红毯已经铺设完毕。如今，万事已俱备，只欠东风了。 “好了好了，同学们，大家准备一下，集体合拍马上就要开始啦！各自班级的同学麻烦点名确认，发现没到的同学赶紧通知过来一下。”徐老师站在站台前，举着个扩音器，向广场的同学们喊道：“我再重复一遍，我再重复一遍......” 忙的满头大汗的王梦琪站在站台旁边，看着这个经过那么多人共同努力而完成的工作，心中的成就感顿时飙升。虽然她刚进入学生会的时候，只是为了有机会向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说“我是学生会的主要成员”这件事，以能够获得家人和朋友的赞赏。但是在真正在这里工作的这段时间，她感觉到，自己不再仅仅是为了内心的虚荣了。而是在这里获得的成长，获得的青春，让她感到更加重要。 “辛苦你啦，学生会长大人！” “小珏姐！”王梦琪回过头，看到了董小珏以及站在她旁边的许佳佳。 “啊，佳佳学姐，好久不见了啊！”王梦琪走上前，轻轻抱了抱佳佳。 “嗯，辛苦你了，梦琪。你们为我们付出了太多！”佳佳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王梦琪笑了笑，“而且明年我们也会有同样的待遇，不是么？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就感觉到开心了不少。哈哈哈！” 随着笑声的逐渐消失，王梦琪逐渐沉默了下来。她的眼神夹杂着孤独和不舍。此刻的她，仿佛卸去了“学生会长”应该保持的光辉，变回了董小珏刚刚认识的王梦琪，那个孤独且倔强的王梦琪。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发呆，注视着不远处还在工作着的学弟学妹们，眼神似乎更加暗淡了。 董小珏看见她那复杂的表情，轻声问道：“梦琪，怎么啦？” 似乎是被董小珏的话所惊醒，王梦琪马上回答道：“没事没事，就是刚好发了会呆而已，不用在意。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即使王梦琪很嘴硬，但是哪里能够瞒得过董小珏？董小珏说：“你就不用瞒着我啦，梦琪。我们相处那么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每当你莫名发呆的时候，肯定就是有心事的时候了。” “唉，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呢，小珏姐。”王梦琪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而小珏姐你却即将离开了，而我也即将要因为进入高三，而不再担任学生会长的工作。接下来，又要回归独自一人咯。怎么想都觉得挺难受的。” 董小珏看着沉浸下来的王梦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想拍拍王梦琪的肩膀，但是当她想举起手的时候，她停住了。最后决定放下她的手，然后安慰道：“梦琪，虽然我们即将离开，但我们并没有离开学生会呀。无论我们在哪里，学生会都是我的家。无论我们离开学校后在哪里生活，学生会的精神都会在我的心中。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这么多的学弟学妹们，他们会像你一样，为了这个集体而努力，为了这个校园而付出。” 王梦琪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果然还是小珏姐懂得安慰人啊。我还得多向小珏姐学习一下口才才行。啥时候开个口才班，我第一个报名！” 董小珏一听到要自己开课，吓得赶紧摇头，说道：“不可能的啦！你就别笑我了。” “哪里？我是认真的。” 许佳佳也加入了谈话，她微笑着说：“梦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带领学生会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活动，让校园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你们一直以来努力，一直以来为我们的付出，我们都是知道的。即使我们离开了，也会一直支持你们的。” 王梦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感激地看着两位学姐：“谢谢你们，小珏姐，佳佳学姐。有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会更加有信心。我会努力让学生会越来越好，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在不远处，那几位学弟学妹们一下子就把剩余的工作给做好了。在收拾完后，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并合掌庆祝。王梦琪看着如此高兴的他们，心里也感到暖暖的。或许，学生会的日子并不仅仅带给他们工作，也能给他们带来其他东西。 “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他们真的比我要能干多了。”王梦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把工作交给他们，我放一万个心啦，哈哈！” 董小珏点点头，赞道：“那当然啦，毕竟是我们家的梦琪带出来的嘛！” “才没有啦。我只是带他们入个门，剩下的都是靠他们自己在工作中学习的。他们真的非常优秀。” “你也很优秀啊。”董小珏马上回答道，“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王梦琪听见后，呆呆地看着董小珏，似乎是因为董小珏的的回答太让她出乎意料。她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没有将其说出来。两个人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仿佛所有话，都已经通过对方的眼神间，传达了出来。 “小珏姐，佳佳，快过来拍照啦！”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彼此的安静。 董小珏回过头，看到不远处李泛水已经站在阶梯站台的高层，朝着自己招手示意了。而其他同学，基本上都已经各就各位，等待着拍摄的开始。直到这时，董小珏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聊的时间太长了。 她不太好意思地朝李泛水招了招手，喊道：“好的，我们马上就来！” 然后她回过头，对王梦琪说道：“好啦，梦琪，我们要去拍大合照啦。” 王梦琪温柔地看着董小珏，即使心中仍有些不舍，但是她还是坚定地点点头，对董小珏说道：“嗯，祝你毕业快乐，小珏姐！” 董小珏转过身，拉着佳佳的手，朝阶梯站台上跑去。跑的时候，还回过头朝王梦琪比了个“OK”的手势。王梦琪目送着小珏，微微弯下腰，朝小珏鞠了一个躬。 董小珏和许佳佳迅速地跑上了阶梯站台，找到了自己班级的位置，来到了李泛水身旁。刚站在李泛水旁边的时候，李泛水因为想让个位置，便将自己身体往里面挪了一下，结果踩到了隔壁人的脚。 “李泛水，你搞什么鬼？”这个被踩到脚的人朝着李泛水抱怨。 “抱歉，繁星，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想要给小珏姐挪个位置嘛。”李泛水赶紧道歉。 “你少在这里找借口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萧繁星一脸不悦。 李泛水没有反驳，而是顺着人群再往里面挪了一下，结果再一次踩到了萧繁星的脚上。萧繁星被李泛水这举动整的没有话可以说，气的只想暴揍李泛水一次。她举起自己的拳头，似乎随时都会向李泛水打来。 “啊，别打我！小珏姐，你要保护我啊！”李泛水恨不得马上躲在董小珏的另一边。只是这个阶梯站台的位置确实不太多，没有办法做出这么大幅度的挪动。 看着萧繁星和李泛水的打闹，佳佳用手遮着自己的嘴巴，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在偷笑：“泛水姐和繁星姐还是老样子呢，哈哈。” “好啦，你们不要吵啦。马上就要拍照了！”董小珏也不耐烦地朝着她们两个说了一声。 于是乎两个人只能停止打闹，静静地等待着拍照的开始。 站台上，同学们的笑声与谈话声不断，大家都对即将拍摄的合照充满期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又紧张的感觉，就像青春里特有的激动与留恋交织在一起。同学们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小声说话，或互相看着笑一笑。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有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这一刻即将被记录的期待，也有对即将告别这段时光的淡淡忧伤。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下来，照在每个人的肩膀上，光影交错，让他们的脸看起来既温和又坚定。有的在整理衣服，想在照片里留下最好的样子；有的则拨弄着头发，希望镜头能捕捉到自然美好的自己。更多的人，是在用眼神交流，默默传递着鼓励和祝福。 董小珏和佳佳站在人群里，偶尔相视一笑，眼神里既有对合照的小期待，也有对分别的不舍。她们轻轻握着手，那份温暖让心中的离愁稍微减轻了一些。李泛水和萧繁星则在一旁开玩笑打闹，用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掩盖着内心的忐忑和激动，他们的笑声清脆，给即将安静下来的场景添了几分生气。 摄影师在调整相机和光线，大家慢慢安静下来，但心中的激动并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强烈。他们明白，这张照片不仅是对过去的总结，更是对未来的期许，它将记录下他们共同走过的青春，成为日后珍贵的回忆。在这一刻，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无论未来怎样，这份友情都能像照片中的笑容一样，永远灿烂，永不褪色。 王梦琪和学生会的成员们站在站台下方的不远处，看着上面的热闹场景，自己似乎也为台上的他们而感到高兴。无论未来走向何方，身为晚辈的他们，都在默默地为他们祝福，希望他们未来的道路都能一帆风顺。 徐老师看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便举起扩音器，对着站台上下的师生说道：“请高三年级的老师们坐端正，双眼看着镜头；站在上面的同学们，请留意一下。等一会，摄影师会在下面倒数拍照。当喊到‘三二一’的‘一’时，各位就把自己的帽子用力甩向空中，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台上的同学们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徐老师见到大家都精神抖擞，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他将扩音器放在地上，走到了站台下自己应该坐在的位置，坐了下来。 现在，所有人员都已经到齐了。 “好了，同学们，请大家看镜头，我们准备拍照了！”摄影师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集中在镜头上。 “三！” “搞了那么久，总算开始了，我都站累了。”李泛水小声吐槽道。 “二！” “要来了，要来了。忽然很紧张！”李泛水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心里倍发感到紧张。 “一！” “诶，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扔啊？”李泛水心里犹豫了一下。但是，她没看到同学们有任何动作。 闪光灯亮起，同学们依然没有谁按照老师的要求将博士帽扔向天空。闪光灯并没有停下，而是闪了第二下、第三下。 “不管了不管了，我要扔了！”李泛水下了决心，随后，她将博士帽用尽力气向上一扔，帽子随着力量，向上攀升，漂浮在半空中，形成天空中唯一一个黑点。 其他同学见此，纷纷将帽子扔向天空。博士帽如同一朵朵鲜花，在空中飞舞。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一顶帽子都闪耀着柔和而耀眼的光芒，它们在空中轻盈地旋转、翻飞，就像是精心编排过的舞蹈。即使它们的动作没有经过排烟，但是这种自由的感觉似乎形成了一种名为“奔放”的韵律与美感。花朵们有的独自翱翔，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有的则两两相依，似乎在诉说着彼此间的秘密与不舍；更多的则是成群结队，交织出一片绚烂的花海。这种美丽，倒映在所有在场师生们的眼中，如同摄影机一般记录在只属于自己的电影院当中。 在博士帽落地之时，也正式宣告了毕业典礼的落幕。第七中学的高三学子们站在了人生的新起点，即将在自己的轨道上飞翔。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在这个充满阳光的六月，他们用一张张毕业照定格了青春的模样，也用彼此的祝福和鼓励，为这段旅程画上了圆满的**。 高考的结束，是他们成长路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在这场旅行当中，他们各自有着属于自己的成长。他们学会了理解与包容，学会了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也学会了珍惜身边的人和事。 在这个充满离别的季节，他们没有忘记那些曾经给予他们支持和鼓励的人。父母的爱、朋友的情谊、老师的教诲，都成为他们心中最珍贵的宝藏。尽管即将踏上不同的道路，但他们相信，无论未来如何，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将伴随他们前行。 至此，只属于他们的故事，已经拉下了帷幕。这是一段属于他们的故事，也是他们独一无二的人生中细碎的片段。汇聚而成，形成了他们重要的人生。希望他们都能在未来的道路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