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征战 夕阳渐渐地收敛去那刺眼的光芒。这时的天空，就像是一个明净的天湖。慢慢的，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的加深。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的瑰丽。太阳脱去了华丽的金丝纱裙，换上了橘黄色的时尚，穿上了端庄典雅的晚礼服，慢慢地，一步一步开始往下走，那一束束柔和的光从空中倾泻下来，宁静的江水顿时被它打破了，飘动起来，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演奏出一曲美妙的音乐，远处的山在夕阳装扮下，也披上了一身的金装。 夏正华坐在双杠上，静静地看着远天。傍晚的桂江市步兵学校静静的，没有了训练的号子。 “正华，你想好了吗？”柳丹慧双手攀在双杠上，深情地望着夏正华，问道。 夏正华帮柳丹慧理了下军帽，很坚定地回答：“想好了！” 柳丹慧对夏正华的回答有一丝丝的无奈，她很希望夏正华随她一起到惠城去工作。为了夏正华不被分回成渝部队，她还私自找了爸爸的老战友。柳丹慧知道父亲想把自己嫁给他老战友的儿子，不同意两人恋爱，对夏正华有一点打击。夏正华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他学的是侦察专业，决定要去南疆前线。全校三百多名毕业生，只有二十个战场见习名额，偏偏让夏正华争取到了。当然，她更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需要，军人自应踊跃参战。 “只要你决定了，我支持你！”柳丹慧终于从矛盾中转过来，用手按着夏正华的手说。 “男儿志在疆场，杀敌报国!”夏正华紧握拳头扬起来，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嗯！”柳丹慧烨坚定起来。她想着自己的祖父、奶奶、外公、父亲、舅舅， 哪一个不是烽火中走过来的呀。祖父和外公都是开国将领，奶奶是战地记者，父亲参加了对西南雪原边地的自卫还击战，舅舅一直戍边，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她当然希望心爱的人也同父辈一样，铁骨铮铮，立下赫赫战功。 “慧，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一定创造条件娶到你！”夏正华一脸英雄气概， 斩钉截铁。 “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柳丹慧注视着夏正华。 “子弹不长眼，如果我牺牲了，慧，每年请抽时间来我墓前摆束花。” 柳丹慧瞪了夏正华一眼，掩住他的嘴，“知道子弹不长眼睛，不知道机灵 一点嘛？我等着做你新娘呢！” 夏正华从双杠上跳下来，啪地来了一个立正，“报告老婆首长，我一定完 好如初的活着回来见你！” 柳丹慧噗地笑开了。“谁是你老婆啊。” “走，回去。晚上还要参加临战留言。”夏正华跟柳丹慧说。 “好的。”柳丹慧知道参战毕业生还要去录制临别留言，如果牺牲了，那将作为遗言送给烈士家属。 参战毕业生留言录制在学院礼堂进行，二十名毕业生分四组录制。大家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坐在礼堂后面的是没能参战的学生，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参战，在他们脸上都是写有遗憾的。做为军人，谁不想指点沙场、挥斥方遒？而通讯系和政工系的女生听着参战人员没有惧怕的留言，也可能就是遗言，一个个红着眼，含着泪花；或者，热泪早已长流。 “如果我牺牲了，请多关心我的家人。我家在农村，父亲六十多了，母亲手有残疾，妹妹还在读高二。如果我牺牲了，我妹妹没能考入大学，请部队特批我妹妹入伍。”学员林志武大声说。 “如果我牺牲了，请能照顾我父母，他们在集镇上做小生意，请能够适当减免他们的税务费用。”学员蒋阜新大声说。 “如果我牺牲了，请活下来的兄弟们去看看我父母，告诉他们，儿子没有辜负他们的教育。养育之恩，来世再报！”学员刘大兵破着嗓门喊。 轮到夏正华留言,他把军帽取下来托在手上，对着话筒深情地说：“如果我牺牲了，请帮我抓一把骨灰送到我家乡，洒在我小时候经常打柴的山窝里，让我时时看到家乡的山水。如果我牺牲了，请帮我把这封信转给我的女朋友。” 夏正华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第二天，全体参战学员登上了战车，在同学们的夹道欢送中，开赴前线。 红红的太阳被一朵朵朝霞簇拥，射出道道金光，像是在大声地欢笑，藐视那层淡雾的不堪一击。树木的叶片上，无数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颗颗透明的珍珠；山野桃花也悄悄地盛开了，迎着刚刚升起的太阳随风摇曳着 。 学员们经历闷罐火车、军用汽车的颠簸，终于到达匀山。但见山间空阔地带扎满了绿色的军用帐篷，空坪里、田野中、树林内，战士们在进行各种战术训练，或是体能训练，或是射击训练，或是生存训练，或是战术动作训练，个个汗流浃背，喊声震天。 夏正华同三名同学分配在成渝军区三十七师侦察第十三大队，担任见习排长，排长叫陈道荣。带队的连长刘学文为战斗英雄，二等功一次，立三等功两次，从战士成长起来的上尉军官，连续三年轮战，非常熟悉边境情况。接下来，夏正华参加了侦察大队一个月的整训，一切从实战出发的训练，让军校侦察专业的优等生也吃苦吃累不少。当然，夏正华曾经有过两年的野战部队当兵的经历，三年军校学习，他良好的接受能力与良好的军事基本素质，通过实战式整训，夏正华感觉自己现在才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某夜，连长从大队回来，接了紧急任务。据情报分析，敌特工一个中队已从驻地出发向我方308守卫阵地摸去，目的是侦查我方前线军力与火力布置情况并实施夜袭。师部在接到前线部队的情报后，经研究决定派出一个中队前出，摸清前线敌特活动情况，阻击敌特的活动，获得第一手资料，以利于换防后战术防卫的部署。此次行动，将由同属于一个军区的前线驻防部队的一个侦察小队配合行动。 侦察队晚八点从驻地文山出发，于凌晨十二点抵达麻坡两山脚下一个小瑶村，与先期驻防部队派来配合行动的侦察小队汇合。从4月开始，两支部队将开始分批次换防，夏正华所在师将担任两山长达一年的防卫固疆轮战任务。两部简单的交流和交换意见后，连夜赶往目的地，争取在敌特进入国境线时将其阻击歼灭。 部队穿行在丛林中，虽然穿着雨衣，丛林雨水还是打湿了所有的衣服，军胶鞋沾满了泥巴，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摸爬，终于到了国境线。敌特如去往我方308阵地，则侦察队现在所在的位置将是其必经之路。经查勘后商定，决定将人员分成三组，潜伏于三个能形成包围之势、又能相互支援形成交叉火力的阻击点，三点相距在五十米范围。为防止敌特从另一方向行进，改变目标，侦察队又抽出三人组成前哨，前出一百米潜伏观察。队员们在分配任务后，即按要求潜伏到各自战位，双目炯炯有神盯视前方，任凭雨水浸入身体。 凌晨四点二十分，天幕有了一丝朦胧的光色，前方终于有了灌木的嗖嗖声，响声越来越近、人影慢慢地显现出来，越来越清晰，约有十多人。虽然我方有三十多人，夏正华也感觉自己紧张起来，手紧握住微冲，摒住气不敢动。似乎感觉到夏正华的紧张，刘连长在他肩头按了按。敌特完全进入了包围圈，守在敌特退路两侧的队员迅速收拢，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并首先开火。顿时，丛林中枪声、手雷声，振聋发聩，敌特的嚎叫声不绝于耳，四处乱串并寻找隐蔽点。夏正华对着前方盲目的打了一梭子后，渐渐的冷静下来，对着敌人的隐蔽点不慌不忙的射击，只要他们露头，就是一个点射。一阵战斗后，敌特开始组织突围、猫着腰试图寻找薄弱点。 但是夏正华他们没有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将包围圈收拢箍紧，依靠早先废弃的战壕，占据有利地形和强大的火力，将敌人压得不能抬头组织有力的反攻。此战持续三十分钟后，以我军完胜收场，击敌十三名，其中有上尉一名，俘获受伤敌特少尉一名，我方仅四人受轻伤，一人重伤，无人牺牲。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侦察员们在将敌特武器收集后，挖坑进行了简单的掩埋，并做了标记。打扫完战场，侦察队迅速撤离战区。第一次生与死的考验，夏正华就这样懵懂的过来了，他打光了身上所有的子弹，丢出了携带的所有手雷；在混乱中，他很清晰的发现有一名敌人葬身在自己复仇的子弹下。战火的考验，让他在此刻迅速地成长起来，面对敌人，不能退缩，唯有前进。 ------------ 第二章 小洞里的青春 经历了几场战斗，夏正华通过战火的洗礼熏染，已是一名刚毅的指挥员，因战斗勇敢果断、指挥临危不惧，荣立三等功一次，提拔为代理排长。 好象有位思想家说过，人的精神因素有时候可以决定人的身体状况。藏身于猫耳洞，高湿热的环境，战士们都艰难地挺过来了。 猫耳洞，有天然的，也有人工开挖的。天然的猫耳洞是一种类似猫耳朵的石灰岩溶洞，石质坚硬，炮火奈何它不得，因而成为两军边境对峙中前沿士兵的藏身洞。猫耳洞里的环境十分狭小，战士在里面不能站着，只能抱着枪蹲着，在战争对峙期间一蹲就是三个多月的时间才能换岗。 猫耳洞里的空间有限，除此之外就是里面潮湿的环境根本不适合人长时间居住。为此，蹲守过猫耳洞的战士之间流传着一句话，“仗好打，苦难熬。枪一响往前冲，伤得痛快，死得壮烈，最难熬的是蹲猫耳洞。” 猫耳洞还有一个困难，就是给养补充困难。猫耳洞因为位于阵地的最前沿，和敌军直接接壤，所以我军在送给养的时候，不是一般的困难，很容易就遭到敌军的袭击，造成军工人员伤亡不说，给养也送不上去。 夏正华他们排和另外一个连驻守着一片比较陡峭的山坡上，这里有着百多个猫耳洞。夏正华排驻守的这一块，有着四个天然的猫耳洞，另外挖了六个，共计有十个猫耳洞，每个洞里驻守三至五人。猫耳洞的配置，根据防守位置、火力配置和支持来布置。猫耳洞并没有相连，相距十来米，彼此之间的联系只能是夜间。夏正华在六号哨位里，共计五名战友。六号哨位和后勤补给处有一块二百米左右的开阔地带，这段区域被敌军的火力层层封锁，给养很难送上来，已经断水又断粮了好几天的时间。 后勤补给处在知道情况以后，马上就派人送给养上来。这天晚上，几名战士带着水袋和粮食就上来了，在经过开阔地带的时候，他们遭到了越军的疯狂打击。夏正华想组织人去接应，也被对面敌人用火力封锁，无法前出。有一个送给养的战士的水袋都被打漏了，最后他们只能退回去。 因为担心着阵地上的战士，军工们所以第二天又重新带上给养出发了。这天晚上，越军的打击更加疯狂，我军虽然已经是有备而来，但是因为周围没有任何的掩体，有一个战士的小腿被打伤了，只能退下去。 夏正华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担心有人为此受伤牺牲，马上就向上级请求，请求他们暂时不要再送给养上来了。他们的请求被上级拒绝了，党的部队不会让自己的战士们饿着肚子驻守。最后，夏正华只能骗上级说已经找到了水源。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靠着添湿润的石壁硬生生的坚持了六天，将敌军的进攻打退以后，才等到给养送到。 夏正华绝大部分时间是与敌军一样，各自驻守猫耳洞哨位，相互对峙和交火。每天生活在猫耳洞中，首先要紧盯着洞口。和敌军的洞口，相隔最近的一个仅有七米。这座小山上还有许多个敌方的猫耳洞哨位，真正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敌军经常会来偷袭，趁我军不备，从猫耳洞口丢进来一颗手雷，一束手榴弹，甚至一根爆破筒。我军同样经常去偷袭敌人，掏鼠窝。趁敌军不备，从猫耳洞口丢进去一颗手雷，一束手榴弹，当然也少不了一根爆破筒。 猫耳洞的生活提心吊胆，每个夜晚敌军特工队都有可能搞偷袭。曾经有一个晚上，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敌军特工摸上我军的一个阵地，借着一道闪电看清了我军猫耳洞哨位的一个射击孔。敌军特工不动声色，等再一道闪电时，当场对准猫耳洞射击孔打进一梭子弹。洞里驻守的我军战士，不幸一死一伤。还有敌军特工顺着战地电话线发现了我军洞口、从而偷袭得手的事例。 离敌军阵地最近只有七米的猫耳洞，由于离敌人太近，要依靠我军其他阵地的火力掩护。其他猫耳洞哨位不断朝该哨位的周围标定射击，让敌军无法接近。这样的哨位的军事价值在其次，更多是代表着我国的领土，意义重大，必须坚守。 我军在这块区域，有一个阵地孤立前出，离南寇指挥所才二百多米，离后边我军自己最近的阵地却还有四百多米。1988年5月28日下午4点，敌军开始零星炮击，午夜1点30分，南寇陡然向我军阵地发动密集炮击，战斗就这样开始了。敌军的炮击非常密集，仅仅十分钟就落弹二百八十发，一号、二号哨位都被敌军的炮火掀翻。与此同时，敌军一个加强班分三路向阵地包抄上来。二号哨位里的我军战士首先发现敌情，马上报告：鬼子上来了！ 四号、五号哨位也同时发现了敌情。夏正华马上下令，起爆几个方向上的定向地雷，将越军阻滞住。紧接着，夏振华指挥呼叫炮火支援。我军的炮兵围绕着阵地进行炮击，一圈圈炮弹落在阵地四周，给予敌军重大杀伤。然后，我军又用迫击炮向中间吊射，杀伤渗透进阵地的越军。战斗进行了二十多分钟，才渐渐平息。敌军死伤不少，被迫撤了下去。 凌晨三点多，敌军又上来。这次是悄悄摸上来偷袭，突然扔出一个炸药包，掀翻了六号哨位。敌军趁机进攻，又爬上了七号哨位。夏正华指挥战士们从猫耳洞里冲出来，展开交叉火力，只用了一十八分钟就将敌军击退。 凌晨五点半，敌军第三次摸上我军阵地，他们想来抢回他们阵亡士兵的尸体。我军岂能让他们自由来去，又是用火力招呼。这一次，又击毙八名敌军。这次猫耳洞外的激战，夏正华排在兄弟连队的配合下大获全胜。 其实战士们挖的猫耳洞都是很窄很小的，因为是掩体，自然是不能够太大的洞穴，不然的话就很容易被敌人发现。战士们进洞要低头，在洞里面也是不能够站直的，战士们躺在里面不仅要弯曲胳膊，还不能够伸直腿，真的好比受刑一般。地处亚热带气候，温度非常高，而且湿度还很大，在这样的环境中食物很容易腐烂，衣物也很容易产生霉烂，战士们为了保证卫生，基本上都是穿着短裤，或者是赤身裸体的。有些士兵患上了烂裆的怪病，那痛苦其实比阉割还要大。此外，各种热带地区特有的昆虫侵扰了士兵们，毒虫蝎子、蜈蚣、毒蛇也是层出不穷的，战士们要承受者被叮咬的疼痛一如既往的站好自己的岗。 没有战斗的日子，窝在猫耳洞里，夏正华反而感觉极其无聊。对军人来说战场上最大的快乐就是杀掉敌人，多杀敌人，多消灭敌方的有生力量。 夏正华给猫耳洞里的四名战友每人递了一支烟，战士刘**帮他点燃。打火机是加油的那种。 “排长，还有一个星期，你就要下山回军校了吧。”刘**问。 夏正华吸了一大口烟，悠悠地吐出来，一个一个烟圈往上飘出。这段时间，夏正华在战斗间隙练得最多是烟圈。 “是的。很快就要和大家分别了。” “真羡慕你，排长。”班长朱继民说。 夏正华望着他，说道，“三班长，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只要大家活着下去，就满足了。” “当然是，对我们来说，活着下山，就是攒。”另一名战士谢芬奇道。 还有一名战士叫魏淑金，来自河北，高中毕业。“排长，考军校难吗？” “其实也不难，只要你在中学成绩尚可，但考军校首先需要连里推荐上去。”夏正华道。 “哦。那下山后，我也向连里申请，明年去考军校。再不去考，就要退伍了。” “只要你申请，我第一个推荐。”班长朱继民说。 夏正华想，自己很快要走了，得为战友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这样，淑金，你现在就写申请，我和三班长来签字，做你的基层推荐人。” 三班长朱继民找出信纸，递给魏淑金。信纸皱皱巴巴的。 “这样可以吗？”魏淑金疑问，感觉太突然了。 “怎么不可以？”夏正华魏然地道，“火线能入党，火线能提干。” 于是魏淑金就写了一份的参加军校考试申请书。夏正华、朱继民都郑重地在申请书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夏正华还要另外两名战士也签上了名字。 四人在各人签的名字上按上了手印。鲜红的，是每个人手指里的血，夏正华用缝衣针扎的。 夏正华说，“这份申请书相当于你的火线入党志愿书，推荐人是我们的血魂。淑金，你要好好保管，不能搞烂了呀。” 魏淑金待字迹干了后，把信纸折起来，恭恭敬敬地收藏在挎包内。 “排长，毕业后，还来前线吗？”魏淑金问道。 “看机会。你们也知道，全国军区轮战，不一定再轮到我们部队。”夏正华回答。 魏淑金给每人发了一根烟。 谢芬奇到洞口观察了一阵，回头问夏正华：“排长，军校有女生吗？” 问完后，他嘿嘿地笑着，露着两排白牙，显得很憨厚。 夏正华又深吸了几口烟，快燃到手指了，才不舍地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当然有，都是学新闻、政工、电讯的。” “漂亮的多吗？”刘**问。 “漂亮。穿着军服，英姿飒爽。”夏正华看着他回复道。 “哦，有机会，去你们军校看看女生。”刘**望着洞外道。 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守护和战斗了近四个月，夏正华结束了战场实习生活，于7月2日返回了学院参加毕业典礼。 ------------ 第三章 辜负你了 夏正华高中毕业没有挤上高考的独木桥，回到了农村。本来想着将要过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了，在伯父的力劝下，却到成渝军区当了兵。他在部队严于律己、刻苦训练，在新兵连成为优秀新兵，下到连队后也成为军事标兵，取得全师军事大比武射击、武装泅渡、十公里负重越野三项均为第一名的优秀成绩，师政委亲自为他颁奖，当兵第二年入了党，并由师政委亲自推荐参加军校考试，经过两个月的备考后顺利考入桂江市步兵学院。 夏正华的内心是骄傲的，他不想被人瞧不起，他要明媒正娶柳丹慧；他的内心又是矛盾的，他虽然喜欢柳丹慧，但想到他父亲的那种轻视的态度，他有一点退缩，不愿意厚着脸皮看脸色，哪怕知道柳丹慧同样深爱着自己。 柳丹慧父亲柳钧维反对他们两人来往，夏正华还是拒绝了柳丹慧的好意，没有选择惠城驻军警卫团，选择回成渝军区的原部队，担任了某排排长。 已经毕业了，学院安排有十五天假，休假后再去部队报到。他本来想立马走人回家去看看老娘和小妹，妹妹考上了地区师专。但是他没有走成，被柳丹慧堵在车站入口。 “夏正华，你想当逃兵？”柳丹慧咬牙切齿的对着他大喊，搞得周边的旅客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夏正华不好怎么回答。 柳丹慧抢过夏正华的挎包，转身就走，声音转柔和些了，但语气不容反对。 “跟我走！” “我都买好票了。”夏正华明显胆气变小，对柳丹慧突然的霸道有些不习惯。 “我报销。”柳丹慧撂了三个字。 夏正华只好跟着她走。 两人也不说话，大概走了一公里多，柳丹慧带着夏正华走进了一家档次较高的宾馆，直接坐电梯上了九楼，进入了九一六房间。 柳丹慧把包放下，看到夏正华傻呆呆的站着，又把夏正华的背包拉下来放在椅子上。 柳丹慧把夏正华拉到椅子上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坐下来。 夏正华是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宾馆，他最好的一次是新兵时住地区武装部招待所。 “那个。。。嗯。。。那个。。。丹慧，那个。。。你把我带这里来干啥呀。” 夏正华有点口吃了。 “把你杀了，生吃了。”柳丹慧还有些火气没下来。 “粗皮糙肉的，有什么好吃。”夏正华稳定了一下，嘿嘿笑着说。来都来 了，也不可能一下走，得弄清情况。 “你都知道粗皮糙肉不好吃，那还跑什么？”柳丹慧也不再板着脸，但开始数落起来，“我知道有障碍。我们一起克服嘛，你跑什么？能解决问题？是我以后要嫁给你，不是我父亲。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留下我来孤独？枉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柳丹慧说着说着就落了泪。 夏正华最怕女人流泪，也不喜欢女人说自己不是男人。当然，这时候也不可 能怎么样，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还是有些过了，完全没有顾及柳丹慧的感受。于是他递了一张纸巾给柳丹慧， “慧，别哭了，是我不好。辜负你了。” 柳丹慧接过纸巾擦干泪迹，抬起头对夏正华很郑重地说：“正华，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我从来没有嫌弃你。如果有那种想法，我就不可能跟你有开始。” 夏正华当然能感受到她的情意，只是在某些时候，男子主义的自尊心一来，就管不了。 “我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大不了我也去成渝军区。”柳丹慧说的斩钉截铁。 夏正华忙阻止，“你可别。你还是回惠城，陪在父母身边。这成渝军区山高路远，蜀道之难，我可不想你那样。” “那你来惠城呀。”柳丹慧望着他说，期望他答应。 “我还是回成渝再说。”夏正华没有改变。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嫁给你。”柳丹慧幽幽地说，有些许失落，更有一些坚定。谁叫自己爱上一头犟驴呢。 也许是坐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与外界有了隔绝，慢慢地两人都平静下来，也慢慢地往好的方面去说，间或回忆一些军校生活的点滴。慢慢地两人就坐到了一起，情意也更浓起来。 其实恋爱的感觉还是美好的，尤其是在军校那条条框框比较多的地方，谈恋爱没点手段，容易就被公开的。 夏正华感觉没有预备，柳丹慧就很热烈的吻上了他。他从最初的被动，慢慢地变成了主动。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谁也没有预先告知，就那么的自然。也不管身外之事了。 两个人都感觉到内心火热，本来又是夏天，虽然电风扇在哪里悠悠地转折，但屋内还是充满了热量。夏正华穿着夏装，柳丹慧穿着连衣裙，两个慢慢变得热烈的躯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生怕被人强力分开。 他们享受这人生这第一次美妙的亲吻，时间开始变得静止。夏正华从不敢变得勇敢，柳丹慧没有阻止，也轻轻地抚摸夏正华强健的胸膛。夏正华迟延了一下，握住柳丹慧的手，停下了亲吻，“慧，我们别做后悔的事。这事以后结婚再做吧。” “我不。我已经想好了，就今天，我怕我们没有做，以后更后悔。”柳丹慧柔柔地说，用亲吻和热烈来回应夏正华。“我希望这事水到渠成，只要你以后不辜负我。” 夏正华也就不再顾忌，他知道现在只有热烈的迎上去才是最好的承诺。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下子就又激情拥吻着。 过了好长时间后，两人才从激情的拥吻脱离出来，互相看看，柳丹慧那抱住夏正华的双手更紧，这时只知道紧紧的抱住夏正华，就怕他飞走了。 夏正华看到柳丹慧那那越来越娇羞的样子，心更是情动.夏正华在战场也算缴过敌人的械，但对于女人，却是第一次。看着怀里这个身材袅婷的女人， “我爱你!” 柳丹慧娇羞地说了一声。 “我也爱你！” 夏正华二十多年憋着的力量也在快速爆发，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传达给对方。夏正华的眼睛透出了一种温热的光芒，“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会努力变强，让你父亲不讨厌我。” 看到夏正华那郑重的样子，柳丹慧在夏正华胸口上吻道：“我等着你！” 夏正华知道柳丹慧的想法，这个女人还真不是那种争名争利的人物，一直以来表现的就是一个居家的好女人，有了今天的一切，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离开他的。 “我就是感到对不起你！” 夏正华暗叹一声，今天的确变化太大了。 感受到夏正华的变化，柳丹慧温柔地道：“正华，你也别想太多了。我爸也说了，你要是五年内上升到营级，他就不阻止了。” 听到柳丹慧这样的话语，夏正华更紧地搂住了她，这样好的女人哪里去找啊！他也感觉有很大的希望了，不就是营级吗？但是五年到营级，也不是一般的难。 曾经看到一个调查，据说曾经有人对不少的女人进行了一次街头调查，在调查列了两种男人，一种就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但是这男人很穷，另一种就是一般的男人，这男人却很有钱，询问女人们最终会嫁给哪一个，结果却是让人吃惊，绝大部分的女人都表示会嫁给有钱的那个男人。 头脑里面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种内容时，夏正华再次看了一眼柳丹慧，心就在想，这个傻女人呀，就这样把处子之身给了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待她！他在心里握紧了一下拳头。 柳丹慧并不知道夏正华的头脑闪过了这样的一些东西，心情却是非常不错，没有一点后悔。 ------------ 第四章 重返战场 一夜无眠。 拥别柳丹慧，夏正华踏上了回南江省娄城市的列车。 娄城市是县级市，处于南江省中部地区，主要有煤炭、钢铁。 夏正华回家呆了十来天，给父亲买了两条烟，给母亲买了一件丝棉袄，把省下来的津贴及转业费让母亲存起来，安排好小妹的学习生活，又去拜访了担任地委副书记的原师政委隆云林，就返回了成渝部队。 夏正华投入到紧张的带兵训练之中，训练之余，就给柳丹慧打电话，写信。 又是一年开训不久，成渝军区再次接到军委两山轮战的命令。夏正华所在师有一个轮战的团级编制。经过多次请战，夏正华所在团获得了这个资格，他有了重返南疆战场的机会。 一时兴奋不已。即使血溅疆场，男儿无悔！ 夏正华暂时没有告诉柳丹慧，只是给她留下一封遗书，就走上了两山。 整整一天，再没有大的战斗，飘渺游离的雾散去又起，一些残树枯枝在风里轻轻抖动，偶尔一声冷枪把一只鸟惊得扑的一声飞起。 前方三百米处，有一条小道转弯，地域开阔、视线良好，是狙击的最好场地。一汪清澈的泉水就是横尸遍地的理由，通过瞄准镜，可以看到距离射击口三百米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具几乎一丝不挂的尸体。 瞄准镜里又出现了一个南寇人，戴着斗笠，背着我国援助的武器，提着一串水壶猫腰前进。夏正华咬了咬牙，扣动了扳机，狙击步枪发射时特有的闷响划破了山谷短暂的宁静，在瞄准镜里，他看到那个南寇人眉心中弹，子弹从他的后脑破壳而出。他的头向后仰了一下，然后失去支撑的垂落在脖子上，接下来才是身体和腿象抽空了一般的失去力量，软塌下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零点几秒的瞬间。 夏正华不想要他的命，他不把杀人当成可以炫耀的事情。可他需要他们的尸体，准确的说，是需要敌人的尸体摆在他的射击范围内。 夏正华的身后也有尸体，那些残缺不全、狰狞可怖的肉身分别属于一班长刘明和战友胡真卫、黄化南。昨天，他们还在一起甩那付已经两寸厚的扑克牌，抽连长特意捎来的红塔山香烟。今天早上，南寇人又进攻了，经过大约半小时的战斗，他们和平常一样拖着十多具尸体无功而返。 南寇人的炮火准备炸断了电话线，夏正华总是身先士卒，他光着身体钻出八号猫儿洞前去查线。 从奉命驻守两山算起，夏正华在八号位驻守已经超过三个月了。他的裆部和所有人一样被热带雨林的湿热折磨得不堪入目一团模糊，穿裤衩根本是折磨。每天仰望着阴森的洞口，感觉它象在不断的发出嘲笑。不知道南寇人会在什么时候扔下来冒着死亡之烟的手榴弹或者爆破筒，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快的反应——是拣起来扔出去还是找最有可能的位置躲避，每天都是在这样的状态中活着。以至于多年以后，夏正华也是睁着眼睛睡觉的，柳丹慧说夏正华睡觉时候不闭着眼镜的样子好吓人。 对于一个已经不怕死却又还不怎么想死的人来说，外出执行任务是最开心的事情，至少可以看见太阳，至少可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夏正华象蛇一样的滑行，尖锐的石头和草屑很快把他刚刚结疤的档部划开，血流了一地。他不介意那种疼痛，至少它让他感觉没有那么痒。 忽然有机枪点射打在夏正华的左前方，泥土溅到他的嘴里，他恨恨的骂了一句，继续往前爬行。接好了电话线，夏正华没有立即回洞。就在他贪恋阳光和空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巨大的闷响，不用回头，夏正华就知道这是摸洞子的时候，手榴弹或者爆破筒在帽耳洞里面爆炸的声音，敌人这么干，他们也这么干。 八号洞子里面冒出了浓烟，就在夏正华享受战地阳光、享受带有硝烟的空气的时候，南寇人摸到了他们的洞口，扔下了足以致命的炸药。 转眼间，山谷里枪声四起，夏正华一口气射完了枪膛里所有的子弹，其他兄弟洞口的火力也雨点一样的砸过来，战斗由一点激发，连锁的蔓延到整个战区。 偷袭的三个南寇人一个被夏正华击毙，被一个同伴拉着撤退，另一个则担任火力掩护。南寇人和夏正华他们一样，哪怕是再搭上几条人命也不会丢下战友的尸体。拉同伴尸体的南寇人最后慌不择路，跑进了雷区，连同他拉着的尸体被激发雷炸上了半空，弹片将他们大块的切裂，然后落下，再激发其他的地雷，最后变成了碎片。担任掩护的那个边打边撤，居然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 洞子里，战友胡真卫、黄化南，早已经四分五裂，头和腿和躯干已经分离。一班长刘明的头不停的冒着血，他的身上也被弹片击出无数的伤口，一时间，夏正华不知道该捂住哪里。一班长在夏正华的怀里陡然动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当战斗真正打响，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时候；当最亲密的战友倒在你的怀里永远不再回答你的时候，生存与仇恨就是唯一的。于是，残忍、杀戮、同态复仇也就没有人计较。夏正华要为身后那些已经成了一团血肉的战友报仇！要南寇人血债血偿！ 当时，夏正华的心里就只有这些。 天边响起了雷声，风把残存的树和草吹得沙沙做响——要下雨了。 洞子里酷热难当，重重的湿热再一次折磨着夏正华，战友的尸体已经开始发出很奇怪的臭味，可夏正华已经不在乎这些。 “兄弟们，看着我杀狗娘养的南寇人！”夏正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班长和战友们，含着泪，咬牙切齿的说。 南寇人的爆破筒把一切都毁了，连装大便的罐头盒也被炸得四处飞溅，洞里几乎没有干净的地方。 好在还可以找到一些罐头和弹药。 南寇人又派出了抢尸者，这次聪明了很多，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接近尸体，然后用带钩的竹竿钩住尸体，再一点一点的把尸体往回拖。 夏正华看到了一具女尸在拖动的过程中被褪去了上衣，他把眼睛闭了闭，或许女人真的不应当属于战场。 如果那个南寇人不是那么心急，也许他就成功了，他躲在水潭旁唯一的大石头后面，那是夏正华的火力死角。就在尸体快要拉到他的身边的时候，他身体前倾，伸出手去拖尸体。 他太不小心了，夏正华暗暗窃喜，南寇人露出了他的头，尽管只是一部分，尽管只是很短的时间。可是对于夏正华来说，对于用狙击步枪射杀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于是，那汪清水边，那具已经裸露的女尸旁又多了一具尸体。 夏正华甚至可以透过瞄准镜看到他的手指在最后的痉挛，虽然生命之火已经被命中头颅的那颗子弹抽空，可生理上还没有完全的死去，还在不甘心的抽动，一直到最后归复平静。 天边的闷雷越来越响越来越接近，一场雨好像顷刻间就会降临。 现在的夏正华，成了洞子里唯一的活物，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把他的心不断地往下拉，很多乱七八糟的感觉一股脑地往头脑里涌，无法描绘。 夏正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一班长和战友们的尸体收拾好，他们一动也不动，他们的尸体不象第一次收拾时那样柔软、热乎，已经变得硬梆梆、冷冰冰了。 最后，夏正华靠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大声地哭了起来，说不清楚是恐惧还是孤独，他想，如果身边还有一个战友，哪怕是还有一个伤员，他一定不会哭的。 雨漫无边际地犹如瓢泼一般地下起，那是夏正华见的南寇人最后一次抢尸体的努力。至少有一个班的南寇人蜂涌而出，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地冲向那死亡的水潭。 夏正华不断地揩拭瞄准镜，以求视线清晰。 大炮响了，也许是兄弟洞子招来了炮火。几发炮弹以后，一切都变了，夏正华听到了炮弹划破空气时的尖啸，也看到了活人被炮弹炸起时手脚的挥舞，还看到了被炸裂的躯体蹿上半空又重重地落下…… 天放晴，空中的尽头绽放出最后的一丝暖霞，树间残存的绿叶尖、枯枝上水滴一点一点地落下，声音很动听很清脆。 硝烟过后的水潭，血腥已经被暴雨冲刷干净，看不出曾经的残忍。 深深浅浅的弹坑里积着水，横七竖八的尸体看上去干净而圣洁，让夏正华惊奇的是——这么密集的炮火居然没有炸到那具女尸，她依旧那么安静地躺在那块石头旁边。 那天也许是夏正华这一辈子杀人最多的一天，七个南寇被他躲在角落里一枪一枪地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天好长，夕阳还是象必要履行的程序一样在没有散尽的雨云中挥洒下来，夏正华极力地把头伸出洞外贪婪地呼吸着。没有硝烟气息、没有尸臭，泥土的、新叶的、水的、风的甚至是夕阳的气息混在一起迎面扑来，有一只孤鸟盘旋着，发出鸣叫一点也不悲哀。 战区静悄悄的，好像是为死去的人默哀。 他将那些罐头盒子收集起来，扔在掏洞者必须经过的两条小路上，这是夏正华构建的第一道防线，在漆黑的晚上，南寇人要偷袭他的哨位就肯定会碰响罐头盒，只要罐头盒响了，他就将赢得至少一、两分钟的时间，战场里一、两分钟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这一点，夏正华深信不疑。 夏正华找到了两箱手榴弹，以及几百发子弹。他把一颗手榴弹紧紧地绑在了自己的胸前，在前线那叫“光荣弹”，以备在特殊的时候将它引爆，炸死自己也期待和敌人同归于尽。 做完这些事情，靠着石头眯上了眼睛，他明白需要体力，也预感到了那天的夜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 第五章 忍痛转业 这一年，国家发生了几件大事。身在南疆战火中的夏正华没有更多担忧这些事，只要边防稳固，只要党指挥着枪杆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北方应该是冰天雪地，南方没有太多的感受。当然，深夜的山洞，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寒凉。 12月20号，明天就要下山了，这是今年第三次上山驻守，这次下山后，就将返回成渝军区部队驻地，结束轮战生活。从映山红绽开，木棉花绽开，到绿叶发黄，枫叶烧红脱落，不知不觉，就是一年。夏正华在刀口上舔血，在死人堆里打滚，用血与火、勇敢与坚毅，铸就了个人与连队的荣耀。所在连队被上级授予铁骨头七连，个人荣获三等功一次、二等功一次，现已成为三营副营长兼七连连长，从去年夏季毕业的见习排长，到现在的副营级干部，这火线提拔的速度还是够快的。还是战场锻炼人呀，现在想象革命年代那些二十多岁的师长，夏正华感觉自己都太不好意思了。 天开始放亮。 其实从没有安生睡过觉。日月有更替，有白天黑夜，但夏正华他们没有这种概念。 今天是换防的日子，兄弟部队很快要上来了。交战双方都会利用换防的时候发动一下班排以下小规模的战斗。每次换防，我方都会安排充足的警戒，每次换防也在天亮前完成。夏正华安排好一个班担任警戒，其他人都开始清理猫耳洞，清理战壕。 电话响了，前线团部说换防的兄弟部队尖刀排已出发，预计两小时到达，团部指示夏正华派人中途接应。 换防时要经过那块开阔地的北侧边沿。今年，夏正华利用战余时间，与兄弟连协调，硬是用小揪小镐掏出了一条沿山交通壕。猫着腰，还是可以隐蔽，但稍微抬高，就会成为敌人的目标。 这条交通壕沿着山脚弯弯曲曲斜着往山上爬伸，不时冒出的乱石，起了很好的遮挡。 夏正华通过电话跟6号洞的指导员方玉生交代了几句，自己亲自率领5人朝山脚的1号洞走去。1号洞是一个天然的猫耳洞，可以容纳十多人，长期驻守在里面的有七人，带队领导是副连长于万年。 夏正华带着战士们小心地避开自己埋设在交通壕里的地雷，约莫二十分钟，到了1号洞。 “老夏，你亲自下来了呀。”于万年握着夏正华的手。 “老于，还好吧。”夏正华问。 “大家都好。” 两人入到洞里，从新对开阔地沿线的几个猫耳洞的人员和火力进行了布置，确保换防部队安全上来。每次换防都是一个排，或一个班，渐次展开，交替进行，以不给南寇人可乘之机。一个连换防完成，需要两天。 这时，步话机传来前哨呼叫，“01,01，我是07。看到兄弟。” 前哨是一个小洞，里面只有2人，很隐蔽，最近才发现的山洞，里面蜿蜒有七八米深，洞口刚好够一人爬入。这个点刚好压在交通壕在山脚的入口西侧坡上，离壕口15米。夏正华把它只作为观察所，从未对外开过火，没被敌人发现。 夏正华指令：“你们派出一人接应。” “是！”前哨回答。 夏正华又连上换防部队排长成云均的步话机，“成排长，我们已经看到了你们，先原地别动，我会派人接应。你们东南侧前方二十米有交通壕，顺着这条交通壕上来，比较安全。另外，你派出一人到哨位。” “是，夏副营长。”成云均回答。 所有接应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是，有几双狼子的眼光却悄悄地盯着我方换防部队所在位置到交通壕那段二十米的距离，几支AK47卡住了这段短短的路程。 这起人是敌特工人员，本来有其他的任务。他们收到了我方换防时间的情报，也发现了山脚的交通壕，他们准备在这里做些事情。 他们占据了有利地形，进可攻，退可守。他们隐蔽在一片乱石林里，一块块的大石头突出来，在石头下面长着几条一米余宽的夹缝，夹缝又自然通向南寇人一侧，人刚好藏身在内，还可以比较自由的活动。 对这片区域，夏正华还是比较重视的，换防的时候都会注意。这次，夏正华安排了2门班用火箭筒架在11号和15号洞口，正对着乱石林的后方，一旦发现伏击，就可以封锁伏击敌人的退路，也可以阻挡增援的敌人。 敌方的阵地静悄悄。 已经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天开始要大亮了。 成云均在夏正华安排人员的带领下，开始陆续向交通壕进发。敌人没有动，成云均他们很顺利的上来了。 成云均留在1号洞熟悉指挥，以接应后续部队。夏正华安排他们分批进入各个猫耳洞，每洞进入2人，又换出原驻守人员2人，整体换出一个排的兵力。交接好后，夏正华安排副连长于万年和二排长李光奇带队下撤。 潜伏在石缝中的敌特开火了。下撤部队刚离开交通壕口子，显露出来，一阵枪声大作。虽然有防备，还是当场伤亡3人。 于万年立即组织隐蔽，寻找掩体展开作战队形，向敌火力点发动攻击。但敌人隐藏的地方，我们的火力攻击不到。我方的两门火箭筒向石林开了几发，乱石飞溅，把敌方火力压制了一下。 趁此机会，于万年率领一个班向敌后方摸去。猫耳洞里的南寇人发现这边的交火，虽然没搞清原因，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排排火力就向乱石林展开。我方见此，每个洞都不用命令，自发组织火力，对敌方猫耳洞开火压制。一场战斗就这样开始了，虽有准备，但无征兆。 “老夏，发现6名敌特，我们快要将他们包围。”于万年在步话机里报告夏正华。 “坚决消灭！”夏正华命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于万年回答。 为确保于万年后侧安全，夏正华又命令2个洞的机枪严密监视，随时封锁石林后侧三十米范围来援之敌。 夏正华安排成云均留守1号洞指挥，自己带了五人猫腰蛇形往石林而去。 敌方也发现了石林中有被困的人员，开始分批派人增援，但都被我方强大的火力压制住了。 夏正华很快来到于万年所在位置，合兵一处。两人商议了一阵，派出五人向后侧前出十米隐蔽，阻击援敌；又命令李光奇开始收缩包围圈。 敌特没有想到我方对地形这么熟悉，这么快就被围住了。慢慢地收缩包围，我方逐步占领了几处突出石体，可以做到居高临下。在火力压制下，敌特缩在石缝里，不敢过分的还击。 见此，夏正华与于万年商量，在确保歼敌的情况下，最好能活抓两个。定下策略，依次展开战斗。 战斗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在敌援无法到达的形式下，夏正华以绝对优势击毙敌特四人，活捉两人，其中一人是几次交手都被逃掉的敌特工中校。 夏正华心情大好，并立即向前指报告了情况。为了防止变故，这次后撤就没有安排押解俘虏，而是由夏正华带回1号洞。 随着石林这边的战斗结束，双方各处的交火也停了下来。天也亮了。 夏正华押着两名敌特沿交通壕往1号洞走去。才走了一半，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方人员刻意避开埋设的地雷，但两名敌特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那名中校特工向另一名敌特使了眼色，突然冲开我方人员，向地雷撞去。 夏正华反应还快，使劲拉住了敌特中校，但另一名敌特还是撞响了地雷。突然的变故，随着地雷炸开，我方2名人员和敌特同时倒地。 夏正华眼睁睁看着两名战士牺牲，心如狂狼。他快速拔出手枪，盯着敌特中校的胸口就是几枪，甚至打光了一个弹夹。 太突然了，他太愤怒了。 管他妈的缴枪不杀。管他妈的优待俘虏。 夏正华盯着软下去双膝跪地的敌特，恨恨地揣了一脚，把他揣在地上。敌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夏正华收拾了情绪，回到1号洞，立即向前指报告了整个情况。毕竟是在战场枪毙了俘虏，前指领导也只是回复：“下来再处理。” 轮战下来，夏正华就被安排返回了成渝军区部队驻地，并暂停了工作接受调查。暂停工作期间，夏正华坚持出早操，早操后即在营部办公室看书学习，总结战场实战经验，写出了一篇关于亚热带丛林与山地作战的论文，发表在军事科学月刊，引起军事科学院教授的高度关注。 1990年2月，对夏正华的处理决定由前指下发到军区。鉴于夏正华在前线屡立战功，又因事发突然，属于应急处置，决定免予军事处罚。命令退出现役，转业地方。出于保护卫国立功人员，部队没有把这个处罚写入他的地方档案。 夏正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喜欢上军旅生活，喜欢了血与火的战斗岁月。 就这样，夏正华忍痛转业，回到地方。为了夏正华能过安排好合适的工作，团长偷偷帮他找了原师政委隆云林。 当兵七年，这一年，夏正华二十六岁，副营级转业，作为战斗英雄，他去到地方没有降级使用，而是享受了副科实职待遇。 ------------ 第六章 去边远乡 “请首长放心，我坚决扎根山区，不改变状貌，绝不离开。”夏正华像挺拔高大的白杨，标准的军姿，站立在南江省娄城地委副书记隆云林的办公桌前。 虽然脱下了军服，但他还是保持这习惯。 隆云林看着这个曾经的兵，内心还是骄傲的，也是欣赏的。本来想把夏正华安排在娄城市武装部，或者安排到娄城钢铁厂，但夏正华没同意，坚决要去涟新县的边远乡镇。权衡再三，他同意了。年轻人嘛，有理想，是该到条件艰苦的地方去锻炼，才有利于成长。 一般来说，县委书记不是地委书记提拔的，就是专员提拔的。涟新县县委书记蔡善强是隆云林提拔的人，这是个例。隆云林在机关处事上，带着部队的作风，不偏不倚，办事果断有魄力，有时还能居中调和，很得地委书记信任，地委专员也不背后搞事。 隆云林拨通了蔡善强的座机。 蔡善强见红色座机响起，忙拿起话筒。 “书记，我是蔡善强。” “善强，我隆云林。”隆云林声音很随和。 蔡善强听到隆云林的声音，忙站起来，很是恭敬。 “书记，请指示。” 隆云林似乎感到蔡善强的恭敬，他压了压手，虽然他不在面前，但习惯使然。 “善强，是这样，我这边有个人叫夏正华，转业军人，副营级。你安排一下，可以是最边远的乡镇，就让他先做个副乡长吧。” “书记，边远乡镇很艰苦呀，是否安排好一点？”蔡善强征求隆云林的意见。这隆副书记的人，可不能随便就安排到边远山区去受苦。 “就那样吧，我要他把组织关系带到你们县来。”隆云林当然知道蔡善强的意思，但夏正华自己都不想呆在城区，愿意去边远地区锻炼，自己就不会在意工作环境了。隆云林也喜欢能吃苦耐劳的部下。 既然领导这么安排了，蔡善强当然不会怎么反对，但心里在想：这人是书记的亲属呢？还是部队下属？或是要打压一下的人呢？也不好猜测，见面再说吧。 “书记，目前漆树乡缺一名副乡长。这个乡属于我们县最远的边区乡，原来属于四桥区。该乡与安义县交界，离县城七十多里。就安排他去，您看怎么样？” 隆云林对漆树乡还是有印象的，去年年底去调研过，差点被大雪封在山里。 “可以。”隆云林说了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是当着夏正华的面打的。 “小夏，你去涟新县漆树乡任副乡长。”隆云林看着夏正华说。 夏正华可没想到能担任副乡长，这是他真没有想到的。他想的是能享受副科级待遇就不错了，现在却是副科实职。 “是，首长。”夏正华又啪的一个立正。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对自己说，一定要干好工作，才对得起老首长的厚待。 隆云林挥了挥手，对夏正华的态度还是满意的。在部队也是很关注夏正华的，可惜了，也许国家少了一名战将。当然，也许地方多了一名好干部。但愿能如此。 “你去吧。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地方不熟，从汽车站出来，夏正华问了几个人，才找到组织部。涟新县县委县政府同在一个院子里办公，里面共计有五栋房子，县政府在西边那栋，四层楼；县委在东边这栋，也是四层楼。房子都是红色的墙体，院子里长着许多大樟树，环境很是幽静。 组织部在县委办公楼三楼，夏正华敲了敲挂有办公室的这扇门，然后就推开门进去。屋内很暖和，烧着北京炉，摆着两张桌子，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四十岁，戴着眼镜，看起来比较瘦，属于书生型的人。女的三十来岁，面容姣好清秀，左边有一个小酒窝，属于漂亮的少妇型。 夏正华走到屋内，跟两人打招呼。“同志，我是来报到的。” “你叫什么名？”漂亮女子问道。 夏正华递上档案袋，“我叫夏正华。这是我的档案。” “夏正华？”埋头看文件的男子抬起头来，看着夏正华问。 “是的。”夏正华回答。 男子站起来，向夏正华伸出了右手，脸上露出笑容。“夏正华同志呀，欢迎你。我叫陈晓晨，办公室主任。” 夏正华见到他如此客气，忙双手握住陈晓晨的手，“陈主任，你好！” 知道夏正华首先会去组织部报到，蔡善强在接了隆云林的电话后，就打了组织部部长曾飞跃的电话，并进行了交代。蔡善强要求曾飞跃在夏正华办理完报到手续后，带到他的办公室去，他还是要摸一摸夏正华的底子，免得犯了低级错误。自己犯点错误事小，得罪了隆副书记就不好了，自己是他提起来的人，听说隆副书记可能明年会升为地区专员。 组织部长曾飞跃与县委书记蔡善强现在是一条线的人，铁得很。他收到蔡善强的电话后，随即交代了办公室主任陈晓晨。如果一个叫夏正华的转业军人来办理组织关系，第一时间带去他的办公室。 这些背后发生的事，夏正华当然不知道。 “夏正华同志，你跟我来。部长要见你。”陈晓晨对夏正华说，边往外走，边又对那个女子说：“小金，你帮正华同志办好组织手续。” 小金名叫金爱云，办公室干事。金爱云可很少看到主任对一个刚报到的人那么客气，这人是谁呀。当然领导安排的工作还是得去做好，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本来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有点阴下来。 “好的，主任。” 夏正华还是要表示感激的，“谢谢你，金姐！改日我请主任和你。” 陈晓晨听到夏正华这话，还是受用的。金爱云听到夏正华这样说，脸色就恢复了笑容。 夏正华跟着陈晓晨往外走，很快走到走廊端头。陈晓晨抬起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部长，是我，陈晓晨。” 里面传来一声显得威严的声音，“进来。” 陈晓晨推开门进入屋内。 “部长，夏正华同志来了。” 曾飞跃正在批阅文件。他抬起头来，看着夏正华一阵，才开口，“坐吧。” 夏正华可不知道一来报到就见了组织部长。忙对着曾飞跃立正问好，“部长好。” 夏正华跟着陈晓晨到沙发前坐下。他坐得挺直，而且只坐了半边屁股。 曾飞跃内心点了点头。 陈晓晨帮夏正华泡了一杯涟山云雾茶，带上门离开了。 曾飞跃把手上的文件批阅完，放下笔站起来，来到沙发区，坐在主位上。 “小夏，喝茶。” “谢谢部长。” 曾飞跃随意问了夏正华几个问题，见夏正华也不慌张，不由在内心赞叹了一声。 “小夏，蔡书记待会要见你。” 曾飞跃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夏正华见此，忙站起来快他几步走到门前，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待曾飞跃走出去后，他关好门跟上去。 曾飞跃对夏正华的好感又增了一分。曾飞跃把夏正华带到县委书记蔡善强的办公室，做了简单的介绍就离开了。秘书李云山给夏正华泡了一杯茶，把他引到沙发上就出去了。 夏正华没有坐下，笔直地站着，望着蔡善强的方向。蔡书记大概四十五岁的样子。 “小夏，你坐。等一下，我看完这份文件。” “蔡书记，您忙。”夏正华恭敬地回答。 大概五分钟后，蔡善强放下文件，来到主沙发位坐下。他喝了一口茶，微笑着对夏正华说，“小夏，坐。别紧张呀。” “谢谢蔡书记。” 夏正华今天还是有点懵。先是见了组织部长，感觉他不错。现在又来见了县委书记，感觉他对自己也不错。这是烧了哪门子高香？ 也许是老首长的原因，只能这么解释。但自己只是老首长一个兵，老首长昨天打蔡书记电话也没有特别交待什么，怎么两个县委的巨头就那样还比较客气的对待自己呢？想不清，也只能先不想。地雷都不怕，还怕见个县官吗？嘿嘿。 “小夏，哪里人呀？”蔡善强随意地问。 “报告蔡书记，娄城人。”夏正华忙站起来立正回答。 “小夏，随意些。这里不是部队。”蔡善强呵呵一笑。 “是，书记。” 嗯，这习惯，是得改。到了地方，还是不要像部队那么正规。 “当兵几年呀。” “7年。” “哦，是老兵。” “二十六岁的副营级，小夏不错。” “谢谢蔡书记夸奖。” “听说你自己想去艰苦的地方？” “是的，我想那里更锻炼人。” “年轻人有吃苦的劲头，很不错。” “隆书记对你很不错呀。” “他是我们老首长，我是他推荐上的军校。” “隆书记对我也很严格。”蔡善强笑着看向夏正华说。 他这是告诉夏正华，我是隆副书记的人。 夏正华与隆副书记的关系也基本弄清楚了，蔡善强端起茶杯，闷了一口。 夏正华知道这是要送客了。于是他站起来，“蔡书记，以后我就是你的兵，你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蔡善强对夏正华的态度很是满意，这个小伙子打磨打磨，会是一个好帮手。 “小夏，以后工作中遇到问题，你可以来找我。”这是蔡善强给了夏正华一道护身符。 夏正华忙感激不尽，退出书记办公室。他在外间，也不忘对秘书表示感谢，并问到了秘书办公室的电话。 ------------ 第七章 初到漆树乡 来组织部部长曾飞跃计划要亲自送夏正华去漆树乡上任，临时接到电话，地委组织部长商宇要来涟新县调研，于是安排副部长栗占元送夏正华，结果栗占元一大早来上班还拉上了肚子。 其实，依夏正华的处事性格，是没有必要送的，浪费汽油，浪费领导时间。虽然初到地方，也知道迎来送往是常情，不同级别的领导送上任，是有不同的含义。如果有职务高的人送自己上任，对自己在当地干部中的影响很重要。有时候，送新人上任的上级领导职务高低，可能就决定了你的后台大小，领导的重视程度。 既然这样，夏正华当然乐得接受。但计划没有变化快，说好的要送自己的领导都有了情况。天意吧，夏正华腹诽了一下。 看着坐在办公桌后很是抱歉的栗占元，夏正华不好说什么。 “小夏，看来只能陈副部长送你了。”陈副部长指陈展云副部长。 夏正华忙对副部长栗占元感激道：“领导您忙，就不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吧。” 栗占元想也可以，不就是一个副乡长上任嘛，以前也有许多新上任的乡镇副职没有安排人送的。 曾飞跃因临时有事，没有送夏正华上任，还是给漆树乡党委书记牛成斌打了电话。栗占元既然不能送了，也还是给牛成斌打了电话。上级领导如此重视，牛成斌当然也会重视。至少在以后工作中想给夏正华穿小鞋时，需要考虑上级的感受。 从县城到漆树乡，每天只有一趟班车。早上七点从漆树乡发车，下午两点从县城返回。有三分之二的路段是砂石路，车辆一过，一路滚滚黄尘。道路坑坑洼洼，稍微快点，车和人都会抛起来。 夏正华趁着上午的时间，在县城新化书店买了几本关于农业生产技术与管理方面的书籍，其中有关于牛羊养殖的书。他了解到漆树乡有养殖黑山羊的传统，曾经还是全国有名的黑山羊板皮基地。 到了车站，看到开往漆树乡的班车，夏正华暗吸了一口气，这辆车大概是整个涟新汽车站最脏的一辆车了，有一点好的地方，就是可以先上车再买票。 车上堆满了各种货物，过道上则堆着好多个竹筐，竹筐中藏着说不清来源的破烂。 走了一个多小时，开始进入山区道路。路越来越烂，也越来越窄，上来的乘客的衣服越来越烂，越来越脏，满车都是带着话把子的粗俗谈笑声，几只小鸭子“呱、呱”的叫声从人缝里传过来。 又走了一段，公路越来越差，一个坑接着一个坑，客车就如在跳舞一样，东摇西晃。夏正华现在是终于和人民群众打成了一片。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镇。总共就一条街，说是街呢还是有点说不过去，街道其实就是过镇的公路，两边挤着一二层的房子。夏正华站在小镇中间，一眼就将小镇尽收眼底，虽然知道乡镇条件差，夏正华心里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为了稳定情绪，他取出最后一枝枝城烟，站在街道一边点燃了。 一辆草绿色旧吉普车右侧从一个院子里开出来，夏正华没有想到这个小镇还有车。赶快避到了一边，迎风而起的灰尘将他染了一层，包得严严实实。 摸了摸脸，只觉触手处全是沙尘。他挺了挺胸膛，就朝着吉普车出来的方向走去，他估计得没有错，远远地就看到了几块牌子，最醒目的就是“涟新县漆树乡党委委员会”、“涟新县漆树乡人民政府”这两块牌子，旁边还有人武部的牌子，院子边角落，还立着一块牌子——漆树乡派出所。 夏正华站在外面看了一会，政府大门有村民进进出出，他找到了党政办公室，见门开着，就走了进去。 党政办公室里放着四张桌子，十几个村民围在一张桌子前，一个清瘦的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桌上前发呆，另外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胖的男子在打电话，这名男子道：“邵乡长，牛书记说，今天下午新来的夏副乡长要到，大家开个欢迎会，估计六点半钟，在大会议室。” 这名男子打完电话，一屁股坐了下来，“嘎吱”响了一声，滕椅被压得弯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散架。 见他挂了电话，夏正华走到那名男子跟前，道：“同志，你好，我是夏正华，来报到的。”说着把组织部办理的相关证明递给了那名男子，那名男子把证明接了过来，开始还没反应。再想听到是夏正华，忙站起来，“夏副乡长呀，快请坐。我是刘满军。” 刘满军知道新来的副乡长年纪轻，但没想到这么年轻。一看表，五点半了，夏副乡长是应该到了。 刘满军搬出一张藤椅，很破旧。 “夏副乡长，请坐。” 刘满军招呼夏正华坐下，本来想安排那名女子去倒水，想了一下，还是准备自己又去倒水。 那名女子这时才回过神来。她望了一眼夏正华，感觉很养眼，真帅。 知道是新来的副乡长，她站了起来，走到夏正华跟前，“夏副乡长，我是肖喜萍。” 她又对刘满军说，“主任，您坐，我来倒水。” 刘满军看了她一眼，就停下了脚步。夏正华觉得有点味，这人都准备去倒水了，听到肖喜萍的话后却停了。 “那好，小肖，你帮夏副乡长泡杯茶。” 没有其他领导在场，这刘满军一口一个副乡长，有些怪。一般情况下，没有正职在场，大家都会把副字有意省去。这事，夏正华也是后来才了解到，刘满军本来是有希望上副乡长的。 小肖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个杯子，倒了些茶叶，泡了一杯茶，对夏正华道：“请喝茶，这漆树乡的公路被重车压得到处是坑，肯定很难走。” 夏正华见小肖泡了一杯茶，心里还是对她有些感谢，笑道：“是有些难走。” 刘满军也不会真的把不如意都表现出来，有意见有想法也只能在心里。 “夏副乡长，哪里人呀？” “娄城农村的。”夏正华道。 刘满军还没来得及看夏正华的资料，当然不知道。 肖喜萍显得兴致盎然，插话进来笑着道：“既然以前在农村呆过，乡镇工作还是不怕的。” 一个留着寸头的年青男子走到办公室，他端着一个大茶杯，对肖喜萍道：“肖姐，给我点茶叶。” 肖喜萍对寸头男热情地道：“朱林，又分来一个转业军官。” 她热情地对朱林介绍道，“这是夏副乡长，副营长转业。” 她又对夏正华介绍朱林，“这是朱林，去年分到企业办的，也是转业军人。” 朱林有些用不可理喻地的眼神看了夏正华一眼，道：“夏副乡长，副营长转业，应该分到公检法或武装部去，分到乡镇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等到朱林出了门，肖喜萍神秘地道：“你别听朱林的，他在单位印象不好。” 刘满军没怎么插话。 这时，办公室围了一圈的农民陆续散了，一个穿警服的中年人端起一个军用水壶喝了一大口，抬头道：“副营长，来，喝一口。” 肖喜萍马上介绍道：“这是胡公安。” 夏正华赶紧打招呼，“胡公安，你好。” 初来咋到，可别端着架子。夏正华内心想。 胡公安走过来，对夏正华说，“夏乡长，我叫胡胜生，派出所的。原来当过兵。” 夏正华站起来，握了握胡胜生的手，“老班长，你好。” 两人自然就生出了亲近感。 这时，又进来了一位中年妇女，她有些畏缩地对着胡胜生道：“同志，我来办户口。” 胡胜生道：“等一会。” 那个中年妇女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胡胜生。他伸了几个懒腰，活动身体，道：“今天一开门就坐在这里，若天天这样，要憋出毛病。” 他把水壶递给夏正华，不容置疑地道：“来，喝一口。” 胡胜生说话很粗鲁，夏正华接过水壶，就喝了一口，道：“老班长，是酒。” 一股火辣辣的味道，从口腔直接传到胃肠最深处。 胡胜生见新来的副乡长夏正华喝了一大口，夸道：“还可以，耿直。” 他又快速站起来，“啪的”一个军礼，“报告副营长，一排长胡胜生奉命报到。” 一说完，他自己呵呵笑起来。夏正华也笑了。 胡胜生说完，就出了门，把中年妇女丢在了门口，过了一会，他回到了办公室，对中年妇女道：“你过来吧，哪个村组的，叫什么名字。” 中年妇女如释重负，站在胡胜生的桌前，开始报上名字。 夏正华感觉这胡胜生还是不坏，也许是多年的地方工作、繁琐的事务影响的缘故。 肖喜萍的嘴巴一刻也闲不住，她马上道：“派出所只有四个民警，罗所长带人去仙女山，胡公安是内勤，留下来办户口，开门到现在就没有断过人。” 她打量了一会夏正华，道：“看你这个身板，酒量肯定不错。去年朱林来报到的时候，死个老婆也不喝胡公安的酒，把胡公安得罪了。” 刘满军出去了一阵，这时走进来，一边走一边扇着，又喝了一口茶水，才对夏正华道：“夏副乡长，六点半开欢迎会，晚上聚餐。” 他又对夏正华说，“夏副乡长，您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了。我是先带您去书记那里呢？还是带您去您的办公室。” “去书记办公室吧。”夏正华当然不会先去自己办公室，搞不好，弄个不尊重领导。 刘满军忙在旁边引路，“好的，夏副乡长，请。” ------------ 第八章 第一次见面会 刘满军带着夏正华上了二楼，二楼不过七八间房子，从牌子上可以看出来，漆树乡政府领导都在这里办公。刘满军在一间没有牌子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道：“牛书记，夏副乡长来报到来了。” “进来。”屋内传来了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声音虽然沙哑，可是语调却有一股气度，这种气度到底是什么，夏正华也说不清楚，可是一听这语调，就知道里面的人充满了自信，大权在手的自信与威严。 夏正华自小在农村长大，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眼里的乡镇干部就是戴着草帽、卷着裤腿、成天粗话、行为鲁莽、酒气熏天的田坎干部，可是见了牛书记，他对乡镇干部的印象就立刻得到了转变。 牛书记五十二三岁，白净面孔，很有些官相，穿着质地颇佳的灰色衫衣，相貌气质与隆云林倒有几分相似，他坐在沙发上，用钢笔在一份文件上写下了一行字，对刘满军道：“把这个拿给邵乡长，让他赶紧去办，不要耽误。” 刘满军接过文件，急急地转身出去了。 牛书记这才抬起头来，温和地对夏正华道：“正华同志，欢迎你来漆树乡工作，请坐吧。” 曾飞跃也没跟他说其他事，只是说夏正华来担任副乡长。他不知道夏正华是隆云林看重的人。 他摸出来一根红塔山烟，递给夏正华，道：“你是哪个部队的？” 夏正华来漆树乡之前，买了一条枝城烟，他就带了一包在身边，已经抽完了。此时他见牛书记递烟，连忙取出打火机，给牛书记点燃，自己也点上一根。 牛书记抽了一口烟，半响没有说话，香烟袅袅，在屋内升起，快到屋顶之时，散了开去。 “经党委研究，决定让你负责综治、计划生育、殡葬改革、统购统收、畜牧工作，负责联系独山村，等会在欢迎会上顺便把你的分工说一下。暂时只能住到乡中学，已经给你安排了一间房，办公室会带你去。” 夏正华虽然没有乡镇工作的经验，但在农村长大，听到牛书记的话，心中还是有些茫然，感觉全是费力不讨好的工作。 牛书记观察力很是敏锐，他捕捉到夏正华表情的细微变化，解释道：“这些工作需要冲劲，更需要吃苦耐劳，你年轻，所以由你负责起来。” 牛书记顿了顿，很严肃地道：“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可以提出来，组织上会考虑。” 既然来到了乡镇，夏正华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他也就没有更多的要求，当即表态道：“牛书记，我刚转业，对工作不熟悉，一定多向老同志学习，踏踏实实工作，尽快早日进入角色。” 漆树乡这两年来了几个年轻人，有机关下来的，有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有退伍的军人。前几个人让牛书记很是失望，尤其是朱林，无组织无纪律，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做，让他很是失望，又很是头痛。新来的夏正华，毕竟当过副营长，言谈举止还不错，只是时间还短，还须观其言察其行。 “到了漆树乡，就要吃得苦，吃不得苦就干不好工作。” 牛书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正华同志，走，我们一起去会议室，跟同志们见个面。” 会议室坐满了人，都在交头接耳，谈笑风生。大概有二十多人，椭圆形会议桌旁坐了一圈，后面坐了一排。 刘满军过来引导夏正华坐到会议桌空着的那个位置，牛书记坐在首位，坐在左边的是乡长邵正敏，右边的是副书记华立阳。夏正华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己这个位置应该是排名在后。 牛成斌清了下嗓子，开口说道：“今天是夏正华同志，新任党委委员，副乡长，大家热烈欢迎夏正华同志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从开始细碎的掌声，后来还是热烈起来。 牛成斌用手在空中按下，掌声就慢慢停止了。他接着道： “下面，请夏正华同志自我介绍。” 夏正华站起来，向每个方向敬了一个军礼:“谢谢大家！我叫夏正华，当了七年兵。很高兴加入漆树乡政府这个大家庭，以后请大家多多帮助，多多指教，多多监督。” 参加会议的是乡政府主任级以上的干部。加上夏正华，党委成员共九人，即党委书记牛成斌，副书记、乡长邵正敏，专职副书记华立阳，常务副乡长高明军，政法委员曾爱民，纪检书记苟洵民，组宣委员熊伟成，武装部长谢旭文，党委委员副乡长夏正华。 其他参会人员有副乡长张义新，党政办主任刘满军，派出所长罗文化，副所长吴凯晨，企业办主任毛伟林，综治办主任叶正奇，计育办主任罗仙花，畜牧站站长邓志忠，林业站站长魏国军，农技站站长郭军，广播站站长曾蝉，农科所所长刘来顺，财税所所长夏光宗，国土所所长肖占义，教育办主任张译文，民政所所长肖爱国，工商所所长毛志敏，水电站站长李峰，水利站站长李爱生。 副乡长黎文民住院了，高血压加冠心病。 听了介绍，夏正华对乡政府机关的主要工作人员基本上有了一个了解，向每一个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牛成斌见所有人员介绍完毕，又道：“夏正华同志是部队为我们培养的年轻有为的干部，希望他能扎根在我们漆树乡，为党干好工作，为人民服好务。我与邵乡长商量了,在这里顺便把他负责的工作宣布一下，夏正华同志暂时分管综治、计划生育、殡葬改革、统购统收、畜牧工作，负责联系独山村。今天会议先到这里，乡里在梅花饭店定了工作餐，为夏正华同志接风洗尘，大家一起去热闹热闹。” 走出会议室，综治办主任叶正奇跟上夏正华，跟他打招呼，“夏副乡长，你好！” 夏正华对他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是自己分管的部门负责人。 “叶主任，你好。以后请多支持工作。” 叶正奇也就三十来岁，脸型方正，身高在一米七五的样子，壮实。 “夏乡长，以后请多指导我们的工作。我带你去饭店。” 夏正华握住他的手，脸带笑容。 两人跟着大伙往梅花饭店而去。 计划安排四桌，没有开会的各站所办副主任先过来了，肖喜萍在负责张罗。夏正华本想跟叶正奇坐一桌，但肖喜萍过来把他请到了主桌。这一桌坐着牛书记在内的委员及副乡长张义新，共计十人。 早就做了准备，菜很快就端上来了。饭店老板龙红建提了一桶酒来到主桌，笑嘻嘻的对着牛成斌说： “书记，还是老样子，今晚给你们上本地水酒。只管喝呀，管够。” 牛成斌在乡里有规定，内部聚餐用本地水酒，只有招待贵宾，才用瓶子装的有牌子的高度白酒。 龙老板把水酒倒出来，每人端了一杯，估计有三两。这个酒开起来显得浑，带点灰白色，似乎较稠。 牛成斌端起酒杯，对夏正华说：“正华同志，这个是我们乡里正宗的土酒，度数不高，不辣喉，外面一般没得喝。我们这边酒桌上有个规矩，先起三杯通大礼。以后是一个锅里吃饭，你可不许藏着掖着。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呀。” 其他人当然附和。 这喝酒对夏正华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初来咋到，怎么也得给大伙面子，也得树立一下威风，免得以后被人看扁。不酒精考验，成不了优秀的干部。 在牛成斌的提议下，大家一边是欢迎夏正华，一边就酒过三巡，一起喝了三杯。 乡长邵正敏这时说，“正华同志，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人了。在坐的可以做你的长辈，至少也是你的哥哥姐姐。所以呢，牛书记，我有个提议。” 邵正敏长得很白净，大概三十七八岁，他看向身边的牛成斌道。 牛成斌于是说，“正敏有什么好提议，说出来大家听听。” 邵正敏接着道，“作为新来的成员，为体现他融入集体的速度，我提议先由正华同志跟我们这一桌每人喝一杯，我们大家再来敬他。大家看怎么样？” 虽然是征求意见的口气，这桌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心里巴不得把夏正华放倒。让他知道乡下人的厉害。 夏正华已经喝过三杯，感觉这酒比较甜，确实不辣喉，估计不到三十度，和老家的米酒度数差不多。曾经村里有一家人结婚，十七岁的夏正华被大人们赌着，硬是喝了七斤米酒没醉，其他人都倒了。从此，村里没人敢跟他怼酒。 夏正华端起酒杯，先敬了书记牛成斌，再敬乡长邵正敏，接着是副书记华立阳，轮着跟所有人喝了一杯。 接下来，在牛书记的带头下，每人跟夏正华喝了一杯。 副书记谭俊华对着其他桌的喊，“你们怎么这么不主动？是不欢迎正华同志来漆树乡工作吗？” 其他桌的人正等着这边歇下来。听到华立阳这样喊，三五成群的结伴过来敬夏正华的酒。就算是小群体一起敬，算下来，夏正华又喝了十多杯。 即使好喝，还是有点上头，夏正华开始有感觉了。 牛成斌看着夏正华对敬酒来者不拒，心里对他就看好起来了。都是酒品如 人品，这小夏应该不错。还是部队培养人呀，哪是那些大学生可比的，眼高手低的货色。这大学生就这样被牛成斌一棍子打下了。 见大家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九点，牛成斌端起酒杯，说：“来日方长，今天就喝完这杯吧。” 虽然没有人拼酒，还是有几个不胜酒力，喝得歪歪唧唧的。 看来今晚不能送夏正华去学校住了，刘满军就安排夏正华住在梅花饭店。 看着牛书记和大伙都走了，夏正华才转身准备去饭店楼上睡。才转入门口，肖喜萍对着他笑道：“夏副乡长，在基层再锻炼两三年，你可能就会扶正，以后要多关照大姐呀。” 夏正华笑了笑，“你怎么还没走？” “我今晚也住这里，不回去了。” “哦，早点休息。” 夏正华就上楼，肖喜萍也跟着往楼上走。 ------------ 第九章 初次下乡 中学离乡政府大概两里地。在肖喜萍带领下，将物件拿到学校宿舍。 乡镇的民政工作一般由党政办公室兼管，肖喜萍是办公室干事，兼管民政工作。 接待他们的是中学校长蔡红才，一个不多言的人，“夏副乡长，这里条件艰苦，您只能将就将就。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讲，我尽量满足。” 肖喜萍本想帮夏正华打扫卫生，铺铺床。夏正华在部队习惯了自己动手，把肖喜萍打发走了。 “你回办公室，帮我收集上级的、乡里的有关文件，尤其是我分管的工作，我熟悉一下。” 中学宿舍确实很破旧。一层的房子，到楼面大概三米多点高，坡屋面，盖着小青瓦。墙体下面砌了一米高的红砖，上面全部是那种大土砖砌筑。楼面安放有原木，用彩条布钉在下面作为天棚。彩条布破了几处，也不知道漏不漏雨。地面铺了水泥砂浆，只是磨损较大，起灰了。 夏正华问校长要了扫帚，洒了点水，动手打扫卫生。安顿好物件，差不多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夏正华才返回乡镇府，看肖喜萍送过来的文件。 下午，夏正华觉得没事，就把叶正奇喊到办公室，他准备同他去独山村转一转，了解一下村情民情，毕竟是自己联系的村子。 叶正奇说：“乡长，肖喜萍是独山村人，把她也喊上，毕竟她比我更熟悉。” “也好，辛苦你去问问她吧。”夏正华看着叶正奇。 一会儿，叶正奇和肖喜萍就一起来到了夏正华办公室。 肖喜萍从昨天开始就有点喜欢跟夏正华在一起的想法了，听夏正华想喊自己一起去独山村，本来现在也没多少事，当然愿意。于是就跟刘满军说了跟夏正华下村的事，刘满军也没拦着。一个是夏正华喊她去，另一个是她也不想薄肖喜萍的面子，她父亲正是独山村的老支书肖敏贵，在村里乡里还是很有号召力。 独山村在仙女山上。 沿着青石阶爬上了山顶，景物为之一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山顶盆地，一块一块水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水田常年有水，山风拂来，神情气爽。 从小道上一路爬上来的夏正华、叶正奇和肖喜萍，想坐到树下，歇歇脚。见到树下已坐着一个女人，肖喜萍认识，是独山村的阳新春，村主任肖声谊的堂客。阳新春认得肖喜萍和叶正奇，肖喜萍过去喊了声谊嫂子，就在她旁边坐下来。 “这是我们新来的夏副乡长。” 阳新春忙站起来喊：“夏乡长，你好。” 夏正华也问了好。 阳新春从背包里拿出了三瓶饮料，递了过来，道：“乡长，叶主任，喜萍，你们喝吧。” 叶正奇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饮料，道：“阳新春，你这么辛苦地从山上将饮料背上来，我们不能白喝，按价算钱，反正我们也要买水喝。搞不好被你男人削，呵呵。” 阳新春笑了笑，道：“喝两瓶饮料算什么，他有那么狠吗？” 叶正奇从怀里掏出一把钱，道：“我知道价钱，这是我们三人的，你就收着，生意是生意，要算本钱的，更何况，你还要从山下背上来。” 阳新春也接过了饮料钱，道：“今天中午就在我家里吃饭，家里炖了一锅猪蹄子。让我家那个陪你们喝两杯。” “今天算了，夏乡长第一次上山，跟肖支书说好了的，反正以后时间还多，随时都可以来吃。” 独山村处在仙女山顶，一条青石板小道从漆树乡上来，穿过独山村屋场，从山的另一面延伸下去，山脚下过河，对面就是安义县的里山乡。 青石板小道年代久远，各乡没有汽车火车之前，这是主要通道。那时候运输物资不是由船运，就是人拉马驮。围着这条小道，出了许多马帮。在独山村沿着这条青石板路是两排两层木板房，大概百十米长的街道，显得古朴而破旧。 这就是传说中的茶马古道，以前的马帮，上到独山村，都会歇脚住宿。这段路处于独山村盆地的西边，是一块平地，附近因为马帮的原因，集聚了许多户人家，慢慢地发展成了场镇。石板路两侧的房子都开成了店子，很是热闹。解放后，县里在这里成立了林场，场部就在独山村场镇上。村里每家都有林场职工，所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在离村民居住地近的林地分到了家庭，作为职工改制分流的补偿；林场保有林地还有原来的百分之六十，大概500多公顷，这些林区都远离居民区，场里职工也剩下不多，就剩十几个护山员，场部还有几个人。肖喜萍边走边介绍。 真是老而小的场镇，吸一根烟就可以走上两遍，夏正华虽然知道山区条件不好，可是看到了这个简陋、凌乱、破旧的场镇，心里还是“格登”愣了一下。 独山村的接风宴设在林场场部办公楼旁的小餐馆里。夏正华在肖喜萍的带领下，就直接到了小餐馆，在小馆子的二楼，四个男子围在一起打字牌，一名妇女在旁边看。这是涟新县广为流行的纸牌游戏，或者说是一种赌博方法。 一个长着胳腮胡子的粗壮男子，五十来岁，大声嚷嚷道：“怎么走得这么慢，肚子都贴到后背了。最后打一盘，准备吃饭。” 男子们都围在一起，各自玩牌，没有人看这边一眼。 胳腮胡子走到身边来。肖喜萍喊了一声：“爹。” 她又对走过来的妇女喊道：“方婶。” 胳腮胡子“嗯”一声。 妇女大概四十岁，长得还算好。脸上的肤色是白里透红，在山村里，应该是少有的吧？夏正华心想。 络腮胡子是肖喜萍的父亲，独山村支书肖敏贵。夏正华忙走上去，握住肖敏贵伸过来的双手， “肖支书，你好！久等了，我是夏正华。” 肖敏贵的手掌很是厚实而有力。肖敏贵憨厚地笑着，摇了摇夏正华的手，“欢迎夏乡长来我们独山村指导工作。” 妇女在旁边也喊了一声，“夏乡长。” 肖敏贵又介绍，“妇女主任佘桂芳。” 夏正华握了下她的手，就松开。“佘主任好。” 打牌的人群传来一声大吼，道：“垮了。”又传来对方的笑声和骂声，几个打牌的人就走了过来。 叶正奇对大家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夏副乡长，以后就是联系你们村的乡领导，今天中午可要好好敬一杯。” “要得。” “坐在桌子上再认识。” 几个人坐在桌子上，一个胖女子从楼下走上来，两手各提着一桶酒，估计每桶十斤，道：“先来二十斤，够不够。” 肖敏贵摆手道：“我们七个男人，加上桂芳和喜萍，共九人。怎么够？” 二十斤，可不少了。夏正华已经知道这酒度数不高，但喝多了还是要醉人的。夏正华吃了一惊，“喝这么多？” 众人坐下，肖敏贵就一一介绍，叶正奇和肖喜萍，大家都相互认识，不用介绍，妇女主任兼计生专干佘桂芳刚刚也介绍了，其他人也都是独山村和林场的，就是打牌的几个，他们是村主任肖声谊，林场支书兼场长刘国兵，村秘书段桂娃，会计肖小勇。都长着胡子拉渣的一张黑脸。 对于独山村的百姓来说，这是一顿丰盛的午餐，红辣椒炒干牛肉、卤猪脚、香菇炖鸡、魔芋烧鸭子、爆炒腰花、腊肉煮油豆腐、梅花扣肉、涟新合菜，满满一桌子。肖敏贵先给夏正华满上，又给众人倒满。他喊夏正华先吃菜，“都是乡里菜，拿不出手，夏乡长将就将就。” 肖敏贵吃了几块腰花，放下筷子，道：“大家举杯，今天夏副乡长上仙女山，是对我村工作的大力支持。第一杯酒，我们一起敬夏乡长，大家干了。” 满桌人都将杯中酒喝了。 夏正华也是豪爽人，酒量也不错，又知道乡镇工作不把酒喝好，人家根本就不鸟你。从山下乡政府出发时，十点四十分，走了两个多小时，已过了中午一点，肚子饿，山上还有点湿冷，这一杯酒下肚，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舒畅起来。 肖敏贵又举起杯，道：“仙女山上有规矩，上山三杯酒，刚才就算一杯，看得出来，夏乡长是个爽快人，我陪你喝着第二杯。” 夏正华正在啃肥厚的猪脚，见肖敏贵举杯，连忙将猪脚放在碗里，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干净利索地一饮而尽。 肖声谊接着道：“来，我来喝第三杯。” 这一群粗犷的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如梁山好汉一般模样，三杯酒下肚，夏正华虽然没有吃多少东西，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就如看见了老朋友，主动举起酒杯，道：“今天上了仙女山，才感觉真是仙女卧榻之地。各位大哥这么热情，小弟很感动，我来敬酒。” 妇女主任佘桂芳道：“敬酒的规矩是每个人都要敬。” 夏正华豪气地道：“当然一个一个敬。” 刘国兵举起酒杯，和夏正华碰了一下，道：“以后请夏乡长多指导。如果没有事，就要山里来坐坐。” 肖小勇长着一张会计脸，说话也慢吞吞的。他一杯酒没有喝完，还剩下了小半杯。肖敏贵不满地道：“老肖，每次都这样，又醉不死你。” 肖小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似乎有些怕肖敏贵，道：“昨天喝多了，还没有醒过来，早上起来就吐。” 段桂娃立刻揭发道：“每次喝酒都说头天喝多了，夏乡长来了，你大大方方喝一回。” 夏正华一圈下来，已经喝了八杯酒，这山上的酒杯个性十足，用的是土饭碗，每碗足有三两。这就有二斤多了。 肖声谊对肖喜萍道：“喜萍，夏乡长在这里，难得有这机会。快点敬杯酒，以后好提拔你。” 肖喜萍对这话很有些不满，道：“夏乡长一直在喝洒，一口菜都没有吃，村长你慌么子，我敬你一碗。等夏乡长吃几筷子菜，我再敬他。” 肖声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丫头，向外呀。” 两人各自端起碗，仰着头，将酒倒进了肚子。 肖敏贵道：“夏乡长，我敬你一杯，段桂娃，肖小勇，你们别坐着，怎么不敬夏乡长。” 又喝了八杯酒，此时夏正华已经微醉了，用手抓起一根猪脚，风卷残云般地啃得精光。 肖小勇喝得额头冒汗。 这样喝了三个小时有多。 夏正华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他抬头就看到天边的云彩，火烧一般，似乎将窗将树叶都烧得燃了起来。 ------------ 第十章 想点办法 这晚，又是一顿豪爽。夏正华他们就住在山上，肖喜萍当然是回家睡，夏正华和叶正奇住在林场。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杆头。肖喜萍过来喊他们去家里吃了面条，准备围着这山村和山上转一转。既然下乡来调研，肯定要走一走，了解了解。 独山村有一千三百多人口，三百多户，分成十个生产组队，各组驻地相距远的有五六里地，且较分散。场镇这里是第一生产组和林场留下来的职工。村里人平均林地有二十来亩，水田不多，人平不到二分，分散在各个山洼里，也有分布在山坡上，是为梯田。 场镇其实还不是仙女山的中心，它只是在仙女山的南侧山腰。其它山头环在周边，仙女山峰顶还有一半的路程。整个仙女山区的山上长有各种树木。主要有杉树，松树，红枫，马褂木，大部分是人工林，间或长有野生的樱桃，杨梅，酸枣，榛子树。许多山头长有五味子，山胡椒。山腰以下有星罗棋布的亚高山草甸，以宽叶中生杂草为主，间有禾草，草丛高大密茂，外貌华丽。 在村委一班人的陪同下，一行九人围着独山村的几个村民小组和重要山沟山头转了一圈，中午在林场守山员的棚子里吃了一碗面条，直到天黑才回到场镇。 一路看下来，加上村委一班人的不断介绍解说，夏正华基本了解了独山村的情况。 山上树木茂密粗壮，人工栽植的杉树松树占百分之八十以上，山腰下灌木杂草丛生。百分之八十的村民家都养了黑山羊，少的几只，多的二十来头。这种黑山羊是本地驯化种，种源比较纯。这种黑山羊体格中等，体躯匀称，略呈长方形。头呈三角形，鼻梁平直，两耳向前倾立，公、母羊绝大多数有角、有髯，公羊角粗大，呈镰刀状，略向后外侧扭转，母羊角较小，多向后上方弯曲，向外侧扭转。毛被光泽好，大多为黑色，少数为白色、黄色和杂色，毛被内层生长有短而稀的绒毛。黑山羊成年公羊平均体高六十厘米、体长六十四厘米、胸围七十八厘米和体重三十七公斤。成年母羊平均体高五十八厘米，体长六十二厘米、胸围七十五厘米和体重三十四公斤。黑山羊皮板张幅大，面积为五千~六千四百平方厘米，厚薄均匀，富于弹性。黑山羊具有生长发育快、产肉性能和皮板品质好的特点。黑山羊肌纤维细，硬度小，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膻味极小，营养价值高，蛋白质含量在百分之二十二以上，脂肪含量低于百分之三，胆固醇含量低，比猪肉低百分之七十五，比牛肉和绵羊肉低百分之六十二，含人体必需氨基酸十五种以上，尤以谷氨酸含量高，达百分之十一。具有滋阴壮阳、补虚强体、提高人体免疫力、延年益寿和美容之功效，特别对年老体弱、多病患者有明显的滋补作用，老幼皆宜。 黑山羊适宜生活的地区，主要分布在海拔二千五百米以下地区。独山村所在的区域草山草坡面积分布大，草场植被覆盖度30~40%。牧草种类较多，以禾本科牧草为主，其他为杂草及豆科牧草。土壤以红壤土、黄壤土为主。农作物可一年两熟，主要有水稻、小麦、玉米、杂粮及豆类。 大概百分之四十的村民家养了思古黄牛，一般是养一头，用来犁地耕种，只有老了病了的黄牛才会被宰杀出售。黄牛役用性能好，力量强大，行速快，灵敏，不怕酷热寒冷，容易调教等特点。过去大部分农户的耕地，拉运等重役由牛来承担。也有养三四头的人家，为数很少，这是具有初步商业头脑的人，大多在逢年过节时宰杀出卖。黄牛是中国固有的普通牛种，肉供食用，皮可以制革。思古黄牛是中国秦川黄牛与本地黄牛的杂交品种，在当地饲养有几百年历史。思古黄牛角短，被毛以黄色为最多，但也有红棕色和黑色等。头部略粗重，角形不一，角根圆形。体格健美，高大硕壮。公牛平均体高一百四十一厘米左右，体重五百九十四点五公斤;母牛体高一百二十四点五厘米，体重三百八十一点三公斤。公牛体大结实，头较粗大，额宽面平，眼大传神，角短扁圆，颈部粗短，垂皮发达，髻甲高宽，胸宽而深，背腰平直，长短适中，腹圆紧凑，体肥浑圆，四肢坚实，蹄质较硬，姿态健美，雄壮强悍;母牛头部清秀，体驱匀称，发育良好。 思古黄牛成熟早，增重快，屠宰率、瘦肉率、骨肉比等指标都较高。在中等饲养条件下，六~十八月龄阉牛日增重零点七公斤，一十八月龄屠宰体重一般可达四百公斤，屠宰率60.75%，净肉率52.21%，瘦肉率76.06%，其肉质细嫩，柔软多汁，色泽鲜红，具大理石纹。其肉含高蛋白质和多种氨基酸，脂肪低。 思古黄牛适应性强，耐粗饲。易养易肥，既可放牧，又可舍饲。采食性能好，消化能力强，无论粗精饲料，均能较好地生长发育。 村里还有专门养马来做脚力使用的人家。这种脚力马是南方品种，矮小健壮，能驮二百多斤上下山。 这仙女山区，独山村，山上山下，资源还是丰富的。但守着这样的资源，村子却不富裕，虽然有大部分人勉强解决温饱，但贫困户也不少，尤其是山上再往上走的散居户，听说还有两父子、两娘女共穿一条裤子的人家。 晚饭还是在小餐馆，但夏正华要求只搞三四个菜，不允许大鱼大肉。这样吃着，喝点水酒，大家倒也自在。 虽然在乡里不是主抓经济的副乡长，但作为独山村的包村干部，夏正华还是有责任为独山村的经济发展出谋划策，出心出力。包村干部，在村里，什么事都得管。 夏正华端起酒杯，向肖支书示意，喝了一口，他内心是沉重的。夏正华家里也不富裕，但温饱还是解决了，家里也建了二层的红砖房。 “肖支书，有些疑问想问你一下。” “什么事，尽管问，只要我能回答得出来。” 肖敏贵还是很豪爽的。 “嗯，是这样呀。今天也基本把独山村的主要地方转了一圈，我感觉嘛，独山村虽然在山上，但自然资源还是很好的。改革开放也十多年了，怎么独山村就守着这良好的资源，没发展起来呢。” 肖敏贵低了下头，作为独山村二十来年的老支书，他也自感愧疚。 “外人看起来，这山上资源不少，我们独山村守着宝贝哭穷。其实呢，全乡来说，除了乡镇府所在村天然好一点，独山村比起其他村来说，还是好了那么一点点，大多数人还算是有饭吃。上山呢，不只有传统的养羊养牛，还有许多野味野果。但都产生不了好价钱。” 肖敏贵闷了一口酒，接着说，“前些年，计划经济还好一点，大家都养羊，县里统一收购。肉卖给食品站，皮子卖给县皮革厂。现在县皮革厂也不景气，皮子销售不行，羊肉牛肉也难运出去，价格也不好，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卖。所以村民对养羊养牛越来越没兴趣。” 肖敏贵也显得很无助无奈。 村主任肖声谊开口接着叹气道：“难呀！从山下上来，走青石板路，要两个多小时。原来林场有一条土路，只能走拖拉机，坑坑洼洼，许多地方崩塌了，现在根本走不了。林场只有需要运木材出山，县里才会拨款把土路修整一次，刚好能让拖拉机过，运到山下再装卡车。林场建起来几十年，在我印象中统共才修了几次，是吧？” 肖声谊侧头问肖敏贵。 “那不是。”肖敏贵应了句。 “其实，制约我们发展的地方，我们也想的明白。无外乎是路、销路、积极性。”秘书段桂娃说。 “可不是嘛。”妇女主任佘桂芳接口道。 “既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就没有去做呢？”夏正华感觉很奇怪。在部队上，没有那么多啰嗦，创造条件也要上呀。 会计肖小勇接着道，“我们也想，可是没钱。修道路要钱，跑销路要钱。” “乡里有支持吗？”夏正华问。 “乡里也穷得叮当响，别说支持，就是每年的征购农业税，能给我们缓上一缓，就不错了。”副支书刘国兵说，看来满肚子怨气。 肖敏贵端起酒杯，“夏乡长，来，喝酒。这个事也不是今天就可以讨论出来的。有时候，我都想，他妈的，喝点烧酒嬲水酒的娘好了，管他三七二十一。” 夏正华见如此，心情更沉重。也端起酒杯，跟大伙喝了一口。 “肖支书，肖主任，我呢初来咋到，也不知道乡里的情况，也不知道其他村的情况。但经过今天的调查，独山村和林场的情况，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其他村，我暂时也管不着，林场呢，多少有县里拨款，我也管不着。但独山村呢，既然是我分管包干，我想呢，我还是要做点事出来才行，得想点办法。” 听夏正华这么说，大伙心里多少有些触动。 肖敏贵就问道，“夏乡长，你说接下来怎么搞？只要你能想到办法，扶助我们独山村发展，每个村民都有好饭好菜吃，有好衣服穿，你就是独山村的再生父母。” 其他人就望着夏正华。 夏正华一路看来，也思考了许多问题。“这样吧，我们分几步走。” 夏正华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接着说，“第一，集资修路。” 一听集资修路，众人好像兴趣又低了。 叶正奇也知道一些事，但他只是综治办主任，管不了这个事，也没怎么想着去管。这些事情，原来的包村干部也提过，村里也号召过多次，但没成功过一次。谁家有余钱呀，坐在这里的几位，也就肖支书家好一点，其他几人家，都差不多，能揭开锅而已。大家有那么几块钱，也要用来送子女上学。 夏正华知道脱贫先扶志，要富先修路。不给点实际的希望，大家是提不起气来的。 “我的想法呢，村民不出钱，只出工。” “出工这个事，还是跟村民说得通。但那石头钱、水泥钱、炸药钱，哪里来？”肖敏贵问。 “是呀。”肖声谊也疑问。 “我回乡里，跟书记乡长汇报一下。知道乡里的情况，我也不会找乡里要。我去县里和地区跑一跑，看能不能跑来一部分。” 大家见夏正华往县里地区去跑，如果认得几个领导，说不定就能要回钱。因此兴趣就来了。 肖敏贵表态，“只要夏乡长解决钱的事情，出工的事，村里能解决。” “好，这个事，就先这样。”夏正华又望了大伙一眼，接着道，“第二呢，成立种养殖合作社，发动村民增加养殖牛羊的存栏数。” “那怎么销售？”佘桂芳问。 “我这次去县里和地区，会顺道去县皮革厂和地区肉联厂看看情况，具体回头再说。” 肖声谊点了点头，找好销路，才好养殖。 “第三呢，山上木材多，也得发挥其作用。这么大的树木，不轮伐种新，浪费得很。” 这时秘书段桂娃说，“前两年，来过一个商户，是我家一个表亲，当时有办包装箱厂和家具原料厂的想法，但苦于没有道路，就没有做了。” 夏正华听了，觉得很不错。 “那路通了以后，你还能找到他来吗？” “应该可以，他现在省里办里一家大的家具公司。”段桂娃说。 于是夏正华对肖敏贵和其他人说，“肖支书，我们先说到这里，大家也多想想，要有信心和决心。下山后，我就去县里和地区，回头再来山上商议。” 叶正奇扫了村里众人一眼，心道，夏乡长大概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只是能干成吗？干成了，对独山村来说，就是一件很大的好事，对他个人来说，也是一件很大的政绩。如果真的能有起色，自己得跟着夏乡长大干一回。 ------------ 第十一章 游说化缘 回到乡里，夏正华分别到书记、乡长办公室汇报了自己的想法。 书记和乡长当然乐见其成。这几年，包村的干部换了好几人，也没在山上办成什么事，而且没有人愿意去，所以可想而知，去了的人会想事？没人去独山村尊点的原因还有一个，没有多少想头和油水可拿。山鸡野味倒经常有吃，但那个没有吸引力。每年都有人提出来修路致富，但现实是没钱干不了事。乡里也没钱，县里拨款也有限，维修乡里到县里的主要道路都不够，根本排不到独山村修路。 这次把独山村分给夏正华分管，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他才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挑三拣四。于是就把这个烂芋头给了夏正华。 这天，夏正华就在办公室熟悉分管事务的文件。综治工作在这个边远乡来说，不是很复杂，但就是繁琐，都是些游手好闲村民偷鸡摸狗、隔壁邻居打架骂娘、村民不交粮纳税的事情，近几年也没有发生命案，没有发生重大偷盗案。计划生育工作相对难做，国家几千年的传统，谁家不想要几个儿子？所以跟大肚子的人家斗智斗勇的事情难办。搞狠了，人家诅咒你全家不得好死，断子绝孙。放松了，政策没贯彻到底，年终考核挨板子。殡葬改革还没起步，只是在宣传的概念阶段，制度在纸上，还不会急于落实。统购统收也是得罪人的事，夏粮收上来，还没干，就得催着入库。拒绝缴纳的人家，乡政府就得组织人马上门催收，难免发生冲突。畜牧工作也不难，只要不想改变现状，让村民自愿发展便可。 夏正华在农村呆了十多年，知道农业农民的困苦，他不想混日子。既然不想混日子，那就得做出成绩来。嗯，千头万绪，万事难呀。 夏正华想，综治工作有叶正奇管着，还有派出所，自己应该只要过问过问就可以。殡葬改革嘛，村民都没钱，以后在乡里多宣传移风易俗，倡导节约办丧事就可以，让民政多去管一管。至于说土葬改火葬，夏正华认为在这边远山乡不现实。听说过为了火葬，有的地方出现抢尸的事件。夏正华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管的地方发生，最多是以后要强调死人不能占农用地。夏正华甚至想，村民不起大坟头，不大规模修建墓地，也懒得管。计划生育不得不抓，以后免不了深更半夜出去抓大肚子。统购统收是季节性的工作，大部分还是可以按时完成，实在交不上来的，分情况去催收吧。畜牧工作是重点，全乡如果把养殖业发展起来了，村民口袋里有钱了，谁还拒绝纳税？谁呀吃饱了撑着去偷鸡摸狗、骂娘打架？有钱了，自己就可以养自己，还要什么养儿防老，自己不会享受吗？ 只要村民口袋里有钱了，大家的观念就会慢慢地改变。许多农村的工作就好做了。 第二天一早，夏正华就搭车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以后，夏正华首先找到邮电局打电话。在乡里的电话是公家的，人多嘴杂，还是不去私用好。 柳丹慧分在惠城驻军机要科，现在是中尉军衔。虽然两人已偷尝禁果，突破人生的防线。但两人已经有一年半没有见面，平常靠书信往来。山高路远，还能保持爱情，甚至走进婚姻的殿堂吗？对于这个，夏正华没敢多想，顺其自然吧。本来她父亲同意夏正华升营级干部，就不干涉他俩，可自己两年不到，就拼到副营级，但可惜却转业了。 接通柳丹慧办公室电话，夏正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转业时，柳丹慧想帮他联系分到惠城去，夏正华又鬼使神差地拒绝她回了农村。柳丹慧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她不会放弃，过几年也转业到他身边来。 “正华吗？”那头的柳丹慧轻声说。 “是我，慧。”夏正华回复。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些卿卿我我、彼此思念的话，柳丹慧转而说：“正华，我准备过两年转业下海。我有个从小在军区大院玩大的闺蜜，她现在深圳开了一家贸易公司，我准备去她那里。” 夏正华喜欢女人找份稳定轻松的工作，以后能够相夫教子。当然，他不会这样明着去要求柳丹慧，人家可是副司令家的大小姐。 “怎么不想在部队呆吗？” “部队呆着，离你永远是远方。如果我下海经商，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就能去。那样，我们之间就没有空间隔阂了。”柳丹慧温柔地说道。 夏正华内心感动，柳丹慧好像永远想着的是自己，难道我有那么优秀吗？ “慧，只要你喜欢，我没有意见。但你爸会同意吗？” “我要做的事情，他拦着也没用。”柳丹慧果断地说，“正华，这次我爸把对你的要求提高了呀。他说你能升到正处，才可以娶我。你可要加油呀，我看好你，我会等你。” 正处级呀，那不是县长级别吗？自己现在只是副科级，还隔得远呀。三年一级，得要九年，还得是顺风顺水。但那样可能吗？许多人就卡在科级一辈子。 虽然干部提拔条例也规定有特例，但能不能轮到自己头上，可能得祖坟上冒青烟。 夏正华也不能打击柳丹慧一片真情，于是说：“慧，你放心，我一定在34岁前，迈进正处级。只是会耽误你呀，你爸爸能让你等这么久吗？” “我没事。”听到夏正华信心满满，柳丹慧在电话那头已经开心的笑了。不管怎样，自信是成功的力量。 夏正华先后找了县财政局和交通局，结果可想而知，都说要大力支持，但最后被客气的拒绝了。两个字“没钱”。 夏正华又去找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谢德才，后来再找了分管交通和财政的常务副县长郭国辉，都被客气地送出来了。这样一圈下来，就花了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夏正华本来想直接去找蔡书记，但还是想了想，先来找县长彭福来。这是第一次进县长办公室，他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通讯员闵天华才喊他可以进去了。 彭福来约四十七八吧，夏正华观望着猜想。他显得精瘦精炼，长方形的脸，有棱有角。 夏正华恭恭敬敬地站在县长办公桌前，“彭县长，您好。我是漆树乡副乡长夏正华。” 彭福来没有抬头，“你先坐。” 夏正华当然没有坐，还是站着。 彭福来忙了有七八分钟，放下笔，看了一眼夏正华，“小夏，怎么不坐？坐下吧。’ 于是夏正华忐忑地坐下来。 彭福来没有像蔡善强见自己那样，把自己安排到待客区坐。 彭福来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问：“小夏，抽烟吗？” 夏正华当然抽烟，但在这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县长，我不抽。” 彭福来也没再说要他抽烟。 “找我什么事。” 夏正华把身子又坐正了下，理了理思绪，“县长，我到联系分管的村子看了看，仙女山上那个独山村，全村三千多人口，几百户人家，多年来没有一条出进的公路。我了解到村民迫切希望有一条好路，盼星星盼月亮那样盼着。可没有钱，事情就没法子办。所以我就斗胆来县里求援，希望县里能解决修路的资金。这样就能改变独山村贫穷的面貌。” 彭福来“哦”了一声，望着夏正华。 夏正华见他没有阻止自己说话，就继续说：“山上有传统的养羊养牛产业，还有一些坚果类野果，木材也成材了，但就是运不出去。前两年也有人想来办家具材料厂、包装箱厂，但担心木材运下来的成本大，也就没有打算了。彭县长，如果县里能出钱把路修起来，我想不只独山村会好起来，漆树乡也会好起来，无疑县里也能增加财政收入。” 说完后，夏正华就端端正正坐这，目光有神地望着彭福来，等待他回复。 彭福来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开口，“小夏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全县那么多乡，不通路的村还有许多呀，就像你们乡的道路，也只是砂石路，每年维修费用都是捉襟见肘。全县财政收入就那么多，我也变不来钱。你说的事情我也知道，县里也一直在想办法，但也是没办法。这样吧，你们乡里的工作，县里肯定是要支持的。只要财政稍微宽松一点，县里就考虑独山村的上山道路，怎么也要解决大车通行的事。” 彭福来心里是最讨厌下面的乡镇来跟自己要钱，没钱呀。漆树乡的书记乡长每年都要来几回，每回都要不到钱，还要被骂一顿，“一个个的，自己不发展乡镇经济，就知道要，我是财神呀，我开银行呀。能给你们发出工资就不差了。” 当然，对于这个新来的夏正华，听说还是南疆下来的战斗英雄，和地委副书记隆云林还有点关系，彭福来也不会骂他，也不会得罪他，这也是他一个堂堂县长接见他的原因。平常一个副乡长，如果不是自己线上的人，他不可能让他只等了一个小时就见他的。一个副乡长要见县长，不跑几趟是不可能见到的。 夏正华知道县长彭福来对自己也不熟悉，第一次来就想讨到钱，一般还是难的。除非县里的钱多得没地方花。 夏正华规规矩矩告辞，从县长办公室出来，又给闵天华发了一支烟。“闵秘书，以后可要多照顾呀。” 闵天华嗯了一声，倒也显得客气。毕竟，二十六岁的副乡长，也不多。没必要得罪他，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必须要得罪一个副乡长。说不定关系处好了，他提升了，自己总要从秘书科下派出去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夏副乡长，以后还要你多关照呢。” 夏正华于是说：“闵秘书，彼此彼此。你可是我在县城认识的第一个科长哟。” 其实闵天华现在只是副科级。 见时间快到十二点，再去书记哪里就显得不尊重领导了。他决定下午再去找蔡善强书记。 夏正华在街上随便吃了碗粉，又在附近转悠了两个小时，才熬到下午上班。 夏正华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今天还没有人在等，但蔡书记也还没到。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蔡善强就上楼来了，身后跟着秘书李云山。 夏正华忙跑过去，“蔡书记，您好。” 蔡善强见是夏正华，于是面带笑容，道，“正华，你怎么才下去几天，就又来了？找我有事？” 夏正华也朝秘书李云山笑了笑。李云山把门打开了，蔡善强走了进去，并对后面的夏正华说：“正华，给你二十分钟。” 夏正华待蔡善强坐好后，才站到他办公桌前。 “你坐吧，别站着。” 于是夏正华坐在他桌前。 “说吧，什么事。” 夏正华就把独山村如何才可以发家致富的想法跟蔡书记做了汇报，并提出修路致富的想法，也说缺钱的事。 蔡善强听了后，点了点头，还是比较认可夏正华的想法。但县里没有钱，很不好办。想到夏正华第一次来求自己，又是地委副书记隆云林的兵，蔡善强决定多少支持一下。 “有预算吗？” 夏正华听蔡书记这样问，猜到有点戏。 “书记，我们大概算了下。整个独山村的上山道路，从乡政府所在地开始，如果修到原有县林场场部，有四点八公里。我们计划在林场原有的土路上进行改造，加宽到6米，先修成砂石路，算上要修建一些石头挡土墙，挖一些排水沟，预计费用四十万，但人工方面村里征求了村民的意见，可以不算钱，可以每家每户出劳力，做义务工。另外，山上有几处石山，石头硬度看起来也不错，我们也准备自己打石子，足够这次修路使用。所以实际需要水泥等材料费、炸药费、机械费二十多万。” “这个数目有点大呀，可以发几个乡镇的工资了。你不知道，欠着教师的工资都有三个月了。” 夏正华还是有点诚恐。“书记，我知道县里确实难，但乡里更难。我就想，书记能量比我们大，肯定比我们更有办法。” 蔡善强指了指夏正华，“你呀，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也不跟他多说，蔡善强对夏正华说：“这样吧，我这里从书记基金里拿出八万。只有这么多，你还不能到处去宣传。其它的，你们自己也再想点办法。” 夏正华听了可高兴得很，如果不是在书记办公室，会手舞足蹈。还是组织好呀。 “蔡书记，我代表独山村所有村民感谢您！” “正华同志，你可要把钱用在正事上。我可盯着你的。”蔡善强盯着夏正华说道。 夏正华一个立正，“请书记放心，我保证所有的钱用于修路，改善民生。” “嗯，你去吧。动工就划给你们。”蔡善强挥了挥手。 李云山也为夏正华感到兴奋。蔡书记也不是每个人都好说话的。一来就能要到资金，恐怕夏正华是第一人。 “恭喜！”李云山简单地说了两字。 夏正华很客气的说：“李哥，找机会喝一杯。” “好！”李云山回答。他也就跟夏正华见了两面，知道他是军人出身。觉得他很可交。 夏正华走到人少的地方，双手握拳，在内心“耶”了一声，很有力的一声。 ------------ 第十二章 夜救女团地委书记 从县委出来，夏正华见时间还早，就搭车到了地区，找了一家简单的旅馆登记住下。 吃过饭，也没什么事可做，回旅馆睡觉又太早，夏正华也没熟悉的地方，只能胡乱走，走到哪算哪，只要记住回旅馆的路就行。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像公园的地方，白墙绿瓦围着，树枝不时从墙里探出头来。夏正华找到公园入口，门楼上写着“双星公园”，他买了张票抬脚直接走了进去。 路灯昏暗，稀稀落落，看不见远一点的地方。夏正华沿着鹅卵石小道而行，两侧是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树木，在灯光照射下，发着亮光。 夏正华信步而行，也没论方向，走了二百来米，上了一个坡就走进了一片树林，走到了林子深处。这片树林虽然面积不大，也有个十来亩。 黑暗中也辨不清方向，又走了十几米，前方左侧忽然传来一个女子愤怒的叫喊声：“张勰龙你给我放开……你再乱来我就喊啦！”。一个显得奸邪的男子声音跟着响起：“嘿嘿，吴美琳，你叫啊，这特么的是树林最深处，不论你怎么叫都没人听得见的。哈哈，你就从了老子吧。我追了你那么久，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呢。放你，可别想！从了我，我立即求我爸放你下去，最少县长。” 夏正华听这女人的声音非常急切，又有点不解。好像两人谈爱来着，如果不是关系好，黑灯瞎火的，一个女人怎么就跟着男人到这树林里来了呢。 “刺啦”一声响忽然传来，接着是那女人的惊呼声。 那个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里个巴子的，这裤子看着薄，可真特么结实啊……嘿嘿，吴美琳，我瞧瞧你这回还跑得了？我特么让你整天在团委骚，今天老子就收了你……” 女子惊惶的叫道：“你……你敢，我……我去告你。” 那个男子冷笑道：“告我？嘿嘿，看谁敢来管老子？我告诉你，你就给我死心吧，今晚上谁也救不了你啦。你就给我乖乖的吧，以后有的是你的好处。要不然我明天就让你滚蛋……” 夏正华听得一阵头大，心想这个男人是谁，怎么有这么大的狗胆？竟然敢在这公园里欺辱女人？难道就不怕周围的人听到吗？真是色迷心窍了。话说回来，不管他是谁，自己既然碰上这种事，就不能不管，自己也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他想到这，大步迈上前去，冷笑叫道：“这是谁呀？真是好大的淫威！” 一言既出，黑暗处那两人同时发出了惊呼声。 那个男子喊的是：“啊……” 女人喊的是：“救命，救命啊！” 那个男子很快低声喝骂道：“喊你奶奶啊，救你个脑袋啊救，别吵吵，再吵吵我现在就把你扫地出门，赶出城去。” 女人似乎被吓住了，竟然没有再喊。不过，用不着她再喊，夏正华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前。 这是一株枝叶繁茂的杨梅树下，一个身材发福的胖男人，看起来三十四五岁，正一手搂着叫吴美琳的女子，一手想要放在她心口处。夏正华之所以在黑夜中还能看出这一幕，一来是因为女子的肤色实在太白，白得竟然在黑夜中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反而映出了那个男子那恶心的黄色大手，二来，天上有星有月，还有点点路灯光透进来，还是颇有几分夜光照射在二人身上的。 夏正华模糊看到吴美琳的衣服已经被那个男子从心口处扯开了，伊人**部位正被那个短挫如同武大郎一般的男子肆虐，不看到这个还好，看到这一幕，夏正华只气得怒发冲冠，走上前抬起右腿就是一脚。那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脚踢得滚倒在地。 女子见来了人，忙用将衣服遮挡住胸口，感激地说：“谢谢，谢谢你……” 夏正华说：“你也不用怕了。怎么回事？” 吴美琳忽然好像找到了亲人似的，哇一声大哭出来，直直扑过来，直接扑进夏正华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多亏你来了啊，你要是不来，我就被这个混蛋祸害了。他……他想祸害我，我衣服都被他撕破了……” 夏正华却不敢抱他，打了流氓，自己反而抱着她，不也是流氓吗？ 地上那个男子也爬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冲夏正华叫道：“我*你马的*，你特么是从哪冒出来的傻叉啊。还敢打我，真是反了天了，你特么知道我是谁吗？” 夏正华暂时把心思转移到他身上，冷冷的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在祸害妇女。” 那叫张勰龙的男子骂道：“我祸害你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祸害她了？我这是跟女朋友谈爱好不好？你特么知道个狗蛋啊，上来就敢踢我，今天我非特么弄死你不可。” 夏正华把女子轻轻推开，望了他一眼。 女子气得不行，愤怒地说：“张勰龙，我答应你谈爱了吗？要不是喝了酒，你骗我，我怎么会跟你个鬼来公园。” 夏正华拍了拍她的肩头，问道：“这人口气这么大，当官的？官位一定不低吧？你确定不是和他搞对象？” 这个还是要问清了。 女子冷笑道：“他？他狗屁吧。他官位是不算低，不过那也得看跟谁比，跟书记比，做小弟都不配。” “呦呵……”，那男子阴阳怪气的叫道，“吴美琳，你特么个*货，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当着外人损你的男朋友？你特么不想混了吧？” 女子冷冷的说：“张勰龙，你欺负我都欺负到这个份上了，还让我跟你混？狗屁东西，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有这位做见证，我跟你没完，我要告你，我要告你祸害我。” 那男子张勰龙一双黄豆眼死死瞪着夏正华说：“你最好少管闲事。” 男子又对女子怒道：“我特么狗屁东西，想干.你也没问题。妈的屁，这个人蓄意殴打国家公务人员，简直是活腻了。我特么一个电话打给我兄弟，就得让他进看守所。” 夏正华听女子否认是在处对象，也就知道这两人是熟悉的，只是男人在得不到的情况下，用了些手段把她骗到了这树林里，想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做成熟饭。只是碰到了夏正华破坏了。 这4月天，也还是冷的，胆子也大，冻着了怎么办。 夏正华严正地对男子说：“我不管你是什么职务，哪里人，家里有什么后台。现在我命令你向她道歉，然后马上立刻给我滚。” 张勰龙还想耍威风，夏正华抡起拳头就要砸过去，张勰龙哪见过一言不合就喊打的人，还是吓了一跳。如果他知道夏正华是见过血的军人，他可能更不敢怎么样了，在这个叫不应人的地方。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勰龙转身就跑。 女子叫道：“你……你给我站住。” 张勰龙就跟没听到似的，脚步反而更快了。好像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三转两转，就消失在了树丛里。 夏正华快步到她身旁，刚要劝她两句，却一眼瞥见她的衣服再次脱开，忙转开脸去，道：“你……你整理下衣服。” 女子慌忙整理了衣服。她的裙衣从领口那里被撕开，经由锁骨下面直到肋下，裂开了一大片。 夏正华暗叹口气，偷偷转过脸看时，女子凄凉的站在地上，似乎非常的难过。是啊，任何一个女人，发生了这种事，都不会好过的。 女子看了看他，忽然抽泣起来，随后又扑到他怀里，嘤嘤啼啼的哭了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 她哭了一会，停下哭声，道：“我叫吴美琳，你呢？” 夏正华本不想告诉她，萍水相逢，急人所难而已。吴美琳又追问，“请你告诉我，以后一定要感谢你。” 夏正华也不好再推迟，不就是告诉一个名字嘛，道：“我叫夏正华，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两人走出树林，来到公园外，吴美琳似乎还有些后怕。夏正华看了后说：“你住哪里？要不我送你？” 吴美琳当然愿意，搞不好张勰龙躲在某处，还想强迫自己。于是点了点头，“真是谢谢你。” 两人边走边聊，夏正华才知道，原来两人今天晚上参加交通局的团组织活动，张勰龙借口吴美琳喝了酒，说送她回家。结果在路上左缠右缠，把她骗到了公园里，后来又强拉硬拽，拉进了树林。张勰龙是现任常务副省长张元义的独子，前年死了老婆，见吴美琳长得水灵又没结婚，就打起了她的主意。开始还是很君子，追了一年多没到手，公子气派就露出来了，本来又是地区交通局的年轻副局长，当然就开始耍横。吴美琳竟然是团地委书记，今年三十岁，这么年轻的处级干部。想一想她的情况，夏正华对自己升至副处级干部的信心就更强了。 吴美琳也知道了夏正华是来自涟新县漆树乡的副乡长，也知道了他来地区的原因。心里想，自己要想个办法支持他一下。 其实吴美琳也是有后台的，叔叔吴为囯，但在邻省赣江省做省委副书记，远水有时解不了近渴。 吴美琳住在团地委宿舍，夏正华把她送到楼下，就告辞。吴美琳想喊他上楼去喝茶，夏正华还是婉拒了。孤男寡女，夜深人静，还是不在一起好。 吴美琳由衷地说：“正华，今天我要好好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就被他张勰龙给祸害了。” 夏正华嘱咐道：“吴书记，别跟我客气了，以后互相帮助吧。” 吴美琳感激的说：“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就把你当好朋友看了，别再喊我吴书记，叫我琳姐也好，叫美琳也行。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你可能也用不到我。不过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会报恩的。” 夏正华见她恳切的样子，摆手道：“吴书记，哦，琳姐，我就这样喊你吧，别客气了。” 吴美琳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说：“这样就好。” ------------ 第十三章 再见隆副书记 两人互相留了电话，回到旅馆，已经十一点，洗刷完，夏正华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在街边吃了碗馄饨，夏正华便往地区行署而去。昨天他特意选了离行署近一点、位于地区物资局旁边的恒丰旅馆，步行到地区行署也就不到十分钟。 来到地区行署，夏正华掏出工作证在门卫室做了登记，就往行署办公楼走去。娄城地区地委和行署在一栋楼里办公，办公楼有六层，坐北朝南，两边是办公室，中间是过道，两端和中间均有一个楼梯间。从中间楼梯间分开，入口右边是地委办公室，左边是行署办公室。 隆云林副书记办公室在地委办公室四楼中间南边，两间办公室连在一起。他的办公室对外开了一个门，通常是关着的，旁边一间是秘书伍领海，在两间房子之间开有一个门，一般去见隆云林的人都从这个门进。等待接见的人，就在秘书办公室的长椅上等候。 夏正华来到隆副书记秘书办公室外，在门上敲了敲。伍领海约三十五六岁，梳着一边倒的西式头，还是有点书生气息。他抬头看了一眼，认出了夏正华。这个人是隆副书记单独接见过的人，又是书记手下的兵，伍领海当然记住他了。只见他站起来，笑呵呵地对夏正华说：“夏副乡长，你来了呀。快过来坐。” 伍领海把夏正华让到长椅上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先坐一下，隆书记里面还有一个人。” 做秘书的就是记性好，每天这么多人来往。夏正华心里想，当然他也很感激伍领海，见一面就记住了自己，这是有多用心呀。夏正华客客气气、很是敬重地道， “伍科长，太谢谢你了，麻烦你了。我等一会就可以，您忙！” 夏正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拉开伍领海的抽屉，放在里面。 夏正华来涟城前，当乡长的堂兄特意找他聊了一下午，把他的一些官场心得告诉了他。从部队来到地方，夏正华是有一个很大的变化的，至少跟得上官场脚步。他知道坚持原则的同时适当现实圆滑一些，才会办成自己想要办的事，更好地服务大多数百姓。只要自己不取不义之财，心中有老百姓，就不会被人从背后指责。 伍领海是地委办秘书二科的科长，秘书二科是为隆云林服务的科室，一共有四人。伍领海见夏正华对自己很尊敬，又给自己递烟，心情就更好了，对他就刮目相看。心想，二十六岁的实职副科，又有书记的关系在，大有前途呀。 刚好办公室还没有其他人，伍领海就客气地说：“正华老弟，我这么喊，不介意吧。” 夏正华听伍领海喊自己老弟，很是高兴，当然巴不得在地委有几个朋友，忙道：“伍哥，能被你认作老弟，实在荣幸。” 伍领海道，“那好，我们以后就是兄弟了。” 夏正华道，“伍哥，以后请多关照老弟。” 伍领海哈哈笑道，“我们兄弟彼此关心，一起进步。” 两人正说着，侧门打开了，一未五十岁样子的男子从里边走出来，伍领海走过去。 那男子忙轻声说：“伍秘书，感谢！哪天找点时间给我，兄弟我陪你喝一杯。” 伍领海笑了笑，“谢谢雷局长，有时间一定找你打秋风。” “好。我等你电话。” 叫雷局长的男人又对夏正华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伍领海走进隆云林办公室，给他的水杯倒上热水，道：“书记，夏正华同志来了。” “哦？他来了？叫他进来。”隆云林没有抬头，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伍领海出来把夏正华带进隆云林办公室，把他的茶放在茶几上，就出去了。 夏正华来到隆云林桌前，啪的立正，又敬了一个军礼。 “首长，夏正华前来报到。” 这时隆云林放下笔，看着夏正华哈哈一笑，“你呀，得改一改了。这里不是部队，是地委。坐吧，找我有事吗？” 夏正华应了一声“是”，就坐在隆云林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夏正华于是就向隆云林汇报。 “书记，这段时间我把漆树乡的有关资料都查阅了一遍，也去我蹲点的独山村转了两天，基本了解了当地农村的面貌。” “都是些什么情况？”隆云林问。 “漆树乡很贫穷，独山村更贫穷。虽然大多数人有口饭吃，但菜很简单，生活质量较低。大多数没钱送子女上学，许多人拖延交农业税，甚至抵抗。有一户人家，一家四口，只有一条外出的裤子。”夏正华说起这些，情绪不很好。 “哎。我也知道哪里苦，但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那里有这么苦。”隆云林也叹了一口气说。 夏正华又道，“就拿独山村来说吧，其实，这个村资源还是挺丰富的。传统有养羊养牛的技术，现在家家户户也养了几只。山上木材也多，还有许多野坚果。但没有一条好路，根本运不出来物资。我看他们是守着宝贝睡鸡窝呀。”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谁不想在任上干出点成绩，造福于百姓呢。只是 有时手长袖子短，这么多村镇，地区也照顾不过来，总得有重点发展的行业和地方，才能更多的拉动经济。 隆云林递了一支烟给夏正华，夏正华忙站起来，把烟接过来。他帮隆云林点上，自己没点燃。 隆云林说；“你既然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夏正华道：“我想呀，都说要想富，先修路，应该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想带领独山村三千多村民，想法把上山的路先修起来。” 夏正华望着隆云林，隆云林点点头，“你接着说。” 夏正华接着道，“我和独山村的村支两委商量了，也向乡里进行了汇报，采用以工代赈，不向村民收钱，这样就解决了大部份工钱。剩下的材料费等大概还需要三十来万，昨天在县里得到了蔡书记的支持，承诺给我们八万。但还差的远。所以想着来老首长这里化化缘，您办法比我们多。嘿嘿。” 隆云林哈哈一笑，“你还打上我的注意了呀。” 夏正华谦卑地说，“老首长，我没办法呀。在地委我也只认得您。” “看在你一心为民的份上，我也得为你分些忧。这样吧，地区交通局局长欧小龙也是成渝军区转业的兵，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帮你们解决一部分资金。修路肯定要图纸，就要他们设计院来帮你们免费设计。” 夏正华听了很是高兴，一个部队出来的，又是老首长的兵，相信欧小龙局长肯定不会亏待自己，随便就打发了。突然又想到昨晚打了交通局副局长张勰龙，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对自己的资金求助有影响。但愿不要经过他的手。 隆云林当着夏正华的面，给欧小龙打了电话，说了夏正华要去找他的事情。 那边欧小龙见是老首长、现任地委副书记隆云林亲自打电话安排，哪有不上心的事，他在电话里保证：“首长，你放心。我一定帮他办好。叫他来找我就行。” 隆云林挂了电话，“正华，你等会去找欧小龙。” 夏正华兴奋地说：“好的，谢谢首长。” 夏正华想了想，道：“首长，我还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既要修路，还要上项目，都需要钱。听村里秘书段桂娃讲，前两年他家一个亲戚来他家走动，见了山上的树木，本来有想办家具材料厂和包装箱厂的想法，只是没路，后来就没说了。我想，这次回村里后，跟大家商量一下，是不是用山上一定量的木材做抵押，看能不能从他亲戚那里借一些钱，或者去银行借一些钱。首长，不知这样可不可行。” 隆云林听了后，觉得也不错。“这个办法嘛，也不是不行，只是没有先例。银行还没有开展这样的业务，当然，我打个招呼，可能也有操作的可能。但那个老板那里，是私下关系，只要村里愿意用木材做抵押，那个老板也愿意，办好程序手续，应该是可以的。你当然要咨询法制办。” 夏正华道：“好的，首长，我记下了。” “还有其他思路吗？” 夏正华正了正身子，接着道，“首长，我是这么想的。筹集到资金后，就一边修路，一边催动养羊养牛业，鼓励村民多养牛羊，山上天生草料丰富，只要添加一些优质饲料催膘就可以。我会主动跟县里和地区的肉联厂及皮革厂联系对接销路，甚至省里的加工厂，也可以去南方看看销路。这个产业可以在全乡甚至全县推动，毕竟是县里的传统产业。再一个，就是去跟省城的家具公司老板洽谈，争取他到乡里办厂。还有一个，就是山上的野鸡野兔，野生坚果，看能不能扩大人工养殖种植，把养殖业加工业发展起来。另外一个，山上有古道，有山泉，也可以做一些文章。这些只是我暂时想到的，还不成熟。请首长指示。” 隆云林面带微笑，对夏正华很是欣赏。这家伙不仅在部队优秀，在地方发展也有头有脑，善于想事。幸亏自己推荐他报考了军校，不然退伍回到农村，可能就埋灭了人才呀。“你的想法不错，既然有这些想法，就再去好好考虑，多和相关人员商量交流，自然会有成熟的方案。当然，也要走到外面去看一看，开阔视野，找到机会。你也要多跟乡里县里的领导汇报沟通，争取他们的支持。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至于你们县委蔡善强同志，你也可以多去汇报，他还是会支持你的。你看，这次修路，他对你的支持可不少呀。” 夏正华连连点头，“感谢首长指示，我会努力的。” 这一说，就是半个小时。夏正华告别隆云林，走出他的办公室。来到外间，才发现有三个人在排队等候。 三人见一个年轻人出来，在里面呆了这么久，都在心里猜想：他是谁呀，不简单。 夏正华又和伍领海客气了一阵，跟另外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才走出地委，前往交通局找局长欧小龙。 夏正华找到交通局局长欧小龙，因为老首长隆云林亲自打了招呼，又是同一部队战友的缘故，两人相谈甚欢。欧小龙表示要尽交通局最大的能力支持山区交通建设，把独山村上山道路增加计划，列入县乡道路改造建设项目。 从地区交通局这里一下子就争取到了二十万资金，还将有一套免费的图纸，至少也得几千上万吧。据欧小龙说，图纸一个月的样子可以出来，到时他会跟涟新县交通局打个招呼，由他们派人做技术支持。 中午宾主言欢，夏正华又被欧小龙招待了一顿。夏正华就想着，以后得从独山村收集一些野味土特产，好好来感谢欧局长。 在酒桌上，夏正华还得到了两个消息，地区正在规划改建连接涟新县与临市安义县的S324公路，涟新县区域内全长有五十六公里，途径漆树乡北境；地区还将在靠近娄城钢铁厂的地段建设一家年产四十万吨的焦化厂。 夏正华想，这个修公路肯定要片石和碎石，独山村有上好的青石。这个焦化厂肯定要焦煤，听说仙女山解放前开过一家小煤矿，开采的煤是顶好的炼焦煤。能办个采石场和煤矿应该不错。于是他就跟欧小龙提了这个事。 欧小龙在娄城从政也有几年了，自然知道石场和煤矿的好处，只要不出安全事故，埋藏不深，肯定是挣钱。他对夏正华说，“你先不对外讲，我们下次好好谋划一下，争取办一个采石场和煤矿，销路不用发愁，以后送公路建设和娄城钢铁厂、焦化厂。另外，你回去找一下独山村的支书和村主任，先把那片山包下来，别说做什么用，开办的时候，我出面来联系相关部门。想要在地方少点麻烦，可以让村干部占点股份。正华老弟，想要以后发展得好，手头要有点积蓄才行，心里才有底。有了底就不会乱伸手，就不怕犯错误。所以趁着在基层，想办法弄点还算正道的钱。” 夏正华很是感激他的提点，答应：“好的。” “那你等我电话，我过几天来找你，顺便喊上你们县交通局的人，一起去帮你看看线路。” 夏正华全然放心了。中午宴没有看到副局长张勰龙，听说这个人在交通局很不招人喜欢，也不是欧小龙线上的人。 ------------ 第十四章 回到中学 下午从地区回来，夏正华又到县委找蔡善强，就获得隆副书记和地区交通局资金支持的事，向他进行了汇报，并把自己对隆云林说的发展思路，跟蔡善强做了汇报。 晚上睡在县里，第二天下午才赶班车回到漆树乡。他看到书记和乡长都没走，又把这些事向他们做了汇报。当然，他们都很高兴，对夏正华也就充满了喜欢。这家伙不仅要到了钱，还及时汇报，很会做人嘛。两人也猜想，能这么快就要到资金，夏正华不论在县里，还是在地区，应该是有后台的，听他说的情况来分析，县委书记和地委副书记应该是他的后台，交通局长对他很不错。以后工作上要多支持，只要他不太越界，就不要打压他，况且乡里就需要他这样能干工作的人嘛。他夏正华抓的工作有起色，村民富裕了，乡里财政自然要增收，到时成绩自然就有自己的一份，何乐而不为呢？ 本来牛成斌想喊他一起到外面吃饭，对夏正华的工作表示赞赏，但夏正华说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牛成斌就没有组织聚餐了。 本想随便搞点东西填下肚子就可以，回到中学，正好碰上食堂还在打饭，夏正华拎着一个钵子去打了一钵饭，也没有什么菜好选，就只有唯一的一个炒魔芋丝，看不到肉。 “夏副乡长，到我家里来吃菜呀。”中学一个叫廖玉梅的英语老师，热情道。她是教导主任的老婆，长得微胖，住在夏正华宿舍隔边一间。 “哈哈，正想沾点油！”夏正华也没客气，到了廖老师家挟了一些豆腐煮肉，抓着碗坐在门前吃了起来。 漆树乡中学是初中，有十二个班级，学生有着五百多人，教师有四十多，其中有二十多个民办老师，算是规模不错的一个乡中学。虽然学生和老师多，但整个中学却只有三栋房子，所有房子已经显得很老旧。一栋三层教学楼，红砖石灰膏砌筑，墙壁没有粉刷，青瓦盖的坡屋面，可能是原来檩条小，弯了，屋面有好几处下沉了。另两栋一层的房子，中间是过道，两边是宿舍，墙子一米以下用红砖砌筑，窗台以上是土砖，也是青瓦坡屋面，这两栋是教师宿舍和学生宿舍，食堂在学生宿舍那一栋，墙壁上有许多条裂缝，用木头和铁丝紧着。学校有一个八十米见方的操场，操场内布置了一个篮球场，打了一层混凝土，其它地方都是用炉渣填的，已经坑坑洼洼。一些学生在有不少小坑的场地上三三两两蹲着吃饭。 吃完饭，几个年轻老师聚在了一起，正在说笑中，夏正华也凑了过去。 看到夏正华到来，有熟悉的年轻老师笑道：“夏副乡长，你们乡党政办不是有一台影碟机吗？” 夏正华一愣道：“怎么呢？” 几名老师的脸上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一个比较活跃的老师做出一幅你应该懂的表情，小声道：“小肖从城里租了一个碟子回来！” 一个姓袁的年轻老师小声道：“我已借了老许家的电视机，你能不能把影碟机拿过来？” 夏正华问：“什么录像片？” 肖老师悄悄说：“功夫片，战斗片。” 他说的战斗片其实是黄片，夏正华以为是拼刺刀，笑道：“党政办早就下班了。” “你去借，肯定能借到。”一个老师说。 对于他们这些长期在深山里面的老师来说，还真是难得有丰富的业余生活，年轻老师嘛，能有个录像看是很不错的机会。大概他们想着夏正华虽然是副乡长，但也是年轻人，应该不会拒绝，所以才大胆要夏正华去借影碟机。 吃完饭，夏正华把党政办的影碟机果然借来搬到了小肖的宿舍。 都是老师，还是担心影响的问题，虽然万事齐备，谁也不敢在学生没有睡下之前去看录像，就等着寝室熄灯。几个老师忙着批改着作业，每一个人都还很是用心。 夏正华没想跟他们一起看，他们也没挽留。他走出了房间，晚上也没事干，信步走到了教学楼。 有四间教室里面亮着灯火，但还是显得一片昏暗，离校远的学生都寄宿，晚自习就混在一起。每一个孩子的桌子上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这种煤油灯是用空墨水瓶做成，在盖子上钻一个眼，用牙膏皮卷一个小管子，里面装上棉线插在瓶子里，瓶子里面装上煤油，一点燃就能使用很长时间。 屋子里满是呛人的煤油味，看着孩子们渴望学习的精神，夏正华心里很不是滋味。乡里电力不足，学校资金不足，只能点煤油灯。 每一间教室都很静，孩子们的脸上现出的是一幅梦幻般的表情，每当看到孩子们的这种表情，夏正华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里太落后了！ 夏正华一直在教室外看着他们学习，直到那挂在树上的铁块敲击的声音响起，他才慢步离开。 摇摇头，夏正华回到宿舍洗了一下脸脚，就上了床，找了一本书认真地看着。 时间慢慢过去，整个的校园里面全都是一片静寂。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就熄灯睡觉。 小肖那边早已连接好的电视快速打开，小胡老师把灯也关掉道：“把窗帘拉上，别让人发现！” 碟子放进了机器，仿佛感到大家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几个老师全都是农村出身，他们还真是很少接触到这样的东西。时间慢慢过去，那电视机里面放出的全都是一片雪花，不要说是黄色的内容，就连内容都完全没有。 几个年轻人抓耳挠腮的满心不舒服，道：“是不是机器有问题？” “不可能，昨天我才看了一次党员教育的内容，机器没问题！”一个老师肯定道。 说完这话，那个教物理的小林走上前去细细的察看了一阵，点头道：“连接是没有问题的！” “肯定是机器的问题！”小肖道。 再次试了多次，那租来的碟子根本就无法放出内容，大家也彻底死心了。 小袁叹息一声道：“我靠，守了整个一晚上，竟然只看到雪花。” 于是大家就散了。 睡到半夜，夏正华被尿胀醒，起来去解手。外面却是下起了雨，山风不断刮着，空中传来的是破败的学生宿舍房子屋顶上的吱吱响声。 听到这声音，夏正华的心中就提了起来。 风越来越大，像是老家说的猪婆风，他感到今晚肯定要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他冲出自己的宿舍，拿着手电筒就冲到了那幢学生宿舍前，用电筒照去时，就看到屋子仿佛有些摇动。 看到这情况，夏正华就更惊了，朝着蔡校长家跑去。 用力敲击着蔡校长家的门时，就看到蔡校长披着衣服开门出来。 也没多说，夏正华拉着蔡校长就跑，一边跑着一边大声道：“学生宿舍怕是要被风吹倒了，快去看看。” 到了学生宿舍面前，那吱吱的声音更响，蔡校长也吃也一惊道：“怎么会这样！” 夏正华急道：“快把学生搬出来，先搬到教室里再说！” 看到房屋有着摇晃的情况，蔡校长急忙把一些老师叫了起来，大家把学生们叫了起来，全力帮着学生们搬离。 风吹得更大，学生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着老师们搬着被盖。这幢房子里面挤满了六七十个学生，大家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把被盖搬出。 吱吱的声音已经变得更大，风吹得更猛。 一阵大风刮过，大家的耳中传来的就是一声巨响，只见那一幢学生宿舍轰然中倒下去了一半边。 看着那倒下的房子，蔡校长的嘴唇都在抖动，吓得瞠目结舌，他一把抓住夏正华的手，想说点什么却无法说出。 夏正华同样是一阵后怕，大声道：“蔡校长，看看学生是不是全部出来了！” 蔡校长和老师们清点了一阵人数后，蔡校长激动道：“都活着！都没事！老天保佑呀！” 蔡校长这才紧握住夏正华的手，激动着说道：“夏副乡长呀，要不是你发现情况不对，今晚怕是出了大事呀。如果真那样，我怎么向学生家长交代呀。谢谢您呀，夏副乡长。” 蔡校长连连道谢。 夏正华见学生们还没有帮铺盖整理睡觉，忙对蔡校长说：“蔡校长，你别 忙着谢我，先安排老师们一起把学生安顿好睡下再讲。” 蔡校长连连点头，开始和老师学生一起在教室里整理摊铺被子。又忙了一阵，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学生们已是睡意朦胧，夏正华和蔡校长以及老师们一起，催促学生睡觉。 他们看着学生睡下，才走出教室。 夏正华和蔡校长回到老师这边的宿舍，又喊着那几个老师把这幢房子巡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才要老师们也去休息。 蔡校长跟着夏正华来到他的宿舍，夏正华递了一支烟给蔡校长。“蔡校长，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蔡校长叹了一口气，“夏副乡长呀，我有什么办法呢？报告打了许多回，乡里说没钱，县教育局也说没钱。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虽然没有学生伤亡，但毕竟倒了房子。明天我跟牛书记和邵乡长汇报情况，也打电话向教育局汇报，也不知道乡里和县里这次能不能重视一下。” 夏正华吸着烟，沉思着，他不能像蔡校长一样发牢骚。自己是一方父母官，虽然只是副职，但也有责任抓好教育工作，抓好学校的安全工作。得想办法搞点钱，把学生宿舍拆除重建，把教学楼屋面至少翻修一下，这些孩子们可都是国家的未来呢。教师宿舍，也得重建呀。 今晚也不会有事，夏正华要蔡校长先去睡觉，自己也上床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 第十五章 修路大计 第二天早上，夏正华将昨晚中学学生宿舍倒坍的事，向牛书记和邵乡长分别做了汇报。两人初听都被吓住了，听说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各自都拍了拍心口。庆幸呀！ 知道乡里没钱，夏正华也没提修缮中学的事，蔡校长会来说的。 夏正华带着综治办主任叶正奇、计育办主任罗仙花，及计育办两名干事苏素丽和万国强，骑着单车把漆树乡十六个行政村转了一圈，一个星期下来，总算把漆树乡各个村的门户认全了，也通过喝酒交谈，认识了各个村的主要干部，更是得到了几个村支书的认同。虽然没有全部记下名字，但至少了在脑壳里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对全乡的治安状况和计育工作也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治安方面呢，因为乡风纯朴，村民平时还是很友好。纠纷主要产生在逢年过节，基本是宗族纠纷，一类是因为祖宗坟地的历史遗留纠纷，占大部分。另一类发生比较多的纠纷，就是春节舞龙舞狮，各姓氏宗族碰上后彼此不服输的比较，最后演变成群殴械斗。 计育工作开展得很艰难，管理的手段也简单粗糙，搞得怨声载道，基层干部也里外不是人。大多数村民不富裕，经济落后，都还抱着多子多福、养儿防老、无后为大不孝的思想，许多家庭就造成了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局面。人，确实是社会经济活动不可缺少的生产力，但夏正华觉得不是越多越好，每家二至三个小孩最好，重点是抓好小孩子的教育。不读书，种田都会没技术，原始的耕作方式，不可能提高产量，也不可能提高质量。 但计育工作关系现阶段的国计民生，是基本国策，具有一票否决权。对于没有结婚的夏正华来说，计育工作可谓千头万绪，只能慢慢摸索着来。 这天下午回到乡里，财税所所长夏光宗来告诉夏正华，说县财政拨了八万元到乡里，是带帽下来的修路专款，书记和乡长都要自己来找夏副乡长处理。 夏正华听到县里的款下来了，真是高兴，偷偷在心里握了一下拳头。 牛书记召集乡党委、政府两套班子召开了专题会议，会议明确成立独山公路建设指挥部，下设办公室。牛成斌书记任指挥长，负责全面协调，邵正敏人常务副指挥长。牛书记和邵乡长都不负责具体事情，考虑到后续资金的筹集，决定由夏正华任副指挥长，并兼任办公室主任，负责日常事务、公路建设具体事宜及建设开支，直接向指挥长负责。叶正奇、肖喜萍、胡胜生为办公室成员，协助夏正华工作。资金由财政所统管，经夏正华、邵正敏签审后支付，大事汇报到牛成斌。 会议上牛书记和邵乡长都同意由自己支配修路的这笔钱，内心还是感激的。只要主要领导不为难，自己还是要干出一点事来。 夏正华是一个行动派。他立即把叶正奇、肖喜萍、胡胜生叫过来，几人说了一阵，就出发上山。他必须把这个资金到位一部分的好消息和乡里的安排趁早告诉独山村和林场，让他们知道，生活有盼头。 赶到独山村，已是晚上九点。他们先找到村支书肖敏贵，要他通知村支两委的人员连夜开会商讨正式修路的事。 独山村村支两委的人赶到村委，听到到了八万元资金的消息，可都激动得不行。年年喊修路，年年没修路，夏副乡长一来，就要解决了，听说后续地区还有二十万专款下来。大家心里念叨，夏副乡长真是独山村的活菩萨。 夏正华在独山村的威望，一下子就树立起来了。 夏正华看了看众人兴奋的脸，内心也是激动的。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了，我们有钱了，乡里也召开了专门会议成立了独山公路建设指挥部，真正要修上山的路了。这是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大事，希望大家卯足干劲，把路修好。” 大家纷纷表态：“我们都听夏副乡长的。” “好！既然这样，大家商议商议，接下来怎么干。”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三三两两讨论起来。 肖声谊开口道：“修路是个费力的事，会有想不到的各种事情，各类矛盾。乡里虽然成立了指挥部，但我觉得修路还是为我们村里和林场造福，为了建设顺利，我提议我们村里和林场也要成立一个专门的临时机构，负责公路建设过程中的人员组织、协调、监督等工作。” “这个有道理。”肖敏贵随即附和。 其他人也觉得有必要，于是都附和了意见。 夏正华见此，就道：“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我看就先议议组成人员吧。” 大家各自和身边人讨论了一阵，最后形成意见：在乡公路建设指挥部下成 立独山公路修建小组，独山村成员有肖敏贵、肖声谊及途径村民小组的小组长；林场有刘国兵及林场保卫干事吴德章。修建小组自愿组成，服从乡独山公路建设指挥部办公室的管理，具体负责公路建设占用村里及林场土地的征迁、树木的砍伐、义务工征集和管理等具体事务。 接下来讨论公路路线走向的问题。从乡政府出发到山脚属于红星村，本来有五米宽的砂石路，加宽一米，略微整治一下就可以，由指挥部协调红星村出工出力，解决加宽占用土地的问题，水泥、石块、碎石由独山公路指挥部统一供应。从山脚到林场场部这段路，大概有四点三公里，原有机耕土路大概有三米宽，大部分地段需要加宽约三米。占用的地大部分属于林场的地，由林场贡献，林场就不再出义务工；占用村民的土地，由村里协调、组上自行调整承包地予以补偿。具体走向、调线等事情，需要等交通局下来实地踏勘后才能定。 修路需要大量石块、碎石，现在资金有限，外购的话，运距远，还需要一大笔资金。独山村山腰处有一大片青石，硬度很好，也能烧制石灰，刚好道路也经过该地，夏正华就提议自己采石碎石，大家一致同意在该地段采石。 关于购买炸药的事情，由派出所的胡胜生负责，购买回来后统一保存在林场保管室，由林场保卫干事吴德章负责保管，登记收发，胡胜生负责监管。 采石场需要爆破，可能有些路段也会有石方爆破，为了修建安全，会上讨论后，组成一个三人爆破组，由国有煤矿掘进班班长退休的伍修红担任技术员，另安排两名年轻人负责装药装线，派出所的胡胜生负责监管。打炮眼的人固定一个组，都是体健力壮的汉子，共计八人，分成四个组，由伍修红负责提前培训握钎抡锤及风钻的基本技术。 还有一个需要技术的活，那就是浆砌片石挡墙，这个需要石工。住在山上，免不了有石工活，所以石工在村里还是有十几人。 至于所需的碎石，需要机械碾碎，破碎机怎么办的事，趁着中间休息出来解手，夏正华把自己的想法与肖敏贵及肖声谊做了沟通。考虑到修路材料使用的是国家的拨款，夏正华的想法是先出资买一台破碎机，解决公路修建资金短缺的问题，免付租金使用，为独山公路提供碎石及碎石灰；公路修成后，采石场由几人一起承包，对外名义是肖声谊承包，出了上缴税费外，独山村三年内不收取土地使用费，三年以后每年按行情收取一定的土地租金。采石场预计需要投资十二万元，根据个人手里的资金情况，他们三人拿不出太多钱，也担心失败，所以最后在夏正华的鼓励游说后，夏正华占百分之九十，肖敏贵占百分之五，刘国兵占百分之五，肖声谊不想占股，因为他挖过煤打过掘进，又当过作业班长，夏正华承诺以后请他做场长。村里的工作由三人负责沟通好，乡里的工作及以后的销售由夏正华负责，具体产品以后再定，近期同村里订一份意向书。夏正华自己也没有这么多资金，把存款拿出来，再去信用社贷一部分款，自己这份股里，夏正华决定给肖声谊百分之一的干股，调动其积极性，跟欧局长的股份比例，以后再商量。有了欧小龙入股，以后的片石、碎石不愁销路；有村里人入股，乡里村里的矛盾等问题就容易解决。 夏正华为自己，握着拳头在内心使劲的“耶”了一声。还是欧局长站得高，看得远。 讨论会上，肖声谊谈了采石场开采的方式。肖声谊愿意出资购买一台破碎机，只收取破碎机购买款30%的使用费，公路修完后，采石场承包给自己，三年后村里收取土地使用租金。肖敏贵和刘国兵表示同意，夏正华也说原则上代表乡里同意，回去汇报后再确定，但村里可以先拿出意见，真正成立采石场后，毕竟是独山村的第一家个人企业，这是有利于村民的好事，承包后肯定有税收，对乡里财政也有贡献。 会后已是午夜一点多，夏正华一行住在林场场部。 ------------ 第十六章 交通局来人 夏正华回到政府，赶紧把昨晚独山村的会议情况向邵镇长做了汇报，当然没提自己承包开办采石场的事情。邵正敏近段时间经常跑县委县政府，正在跑丽水镇党委书记的事情，对这个事情，有牛书记关注，有夏正华把握，他也就没多少心思去想。听了夏正华的汇报，他觉得只要修好了独山公路，作为挂了名的常务副指挥长，成绩少不了一份，你们爱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早动起来，自己早获得成绩，还能增加一个上位丽水镇党委书记的筹码。 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夏正华直接又去了牛书记办公室。 递了一支烟给牛书记，夏正华开始进行汇报。除了出资买破碎机、承包采 石场的事情先没有汇报以外，他把村里会议的其它意见均做了详细汇报，牛书 记也表示了赞同。 夏正华在心里酝酿了一会，慢慢开口道：“书记，还有一个事要跟您汇报 和商量。” 牛成斌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后，问：“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的。公路修完后，碎石场就完成了他的任务，如果不加以利用的 话，场子就废弃了，也造成了资源的浪费，独山村得不到土地租金，乡里也没 有什么好处。所以我想呀，干脆办一个采石场，村里得到租金，村民有活干，乡里增加财政收入。书记，您觉得怎么样呀。”夏正华道。 “想法是不错。现在采石，有县里和地区交通局的资金支持，村民又愿意 出义务工，又是用在公路上，当然好。乡里开办采石场，那就需要开办资金， 需要销路，需要人员管理，这些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乡里也没有什么企业， 你如果可以解决这些事，我当然支持。”牛成斌笑道。 “书记，我也知道，大家工资都不高，我就琢磨着想个法子挣些零花钱。 就看书记愿不愿意一起做。” “怎么做？” “上次去地区，交通局欧局长讲了，地区有意要改建S324省道，这就需要 大量的石块、碎石。既然欧局长能支持我们修公路，那么也会支持我们办企业， 所以销路不用担心。书记，办这个采石场估计需要投入十二万元，你大概有多 少闲钱可以拿出来投资呢。” 虽然现在允许开班公司企业，但牛成斌想了想，还是不担这个投资风险，“我经济也不富裕，就不参与了。” “好。”夏正华说，“我让村里占些股，再找信用社想点办法。” 听夏正华这样讲，牛成斌也乐得其成，他也只是提醒他注意控制风险，开办后注意控制安全生产。 “那就这样。具体的事情，你去操作。” 接下来的一周，夏正华带着叶正奇及村里的人，把那个土路走了一边，详 细了解了土路的实际情况。他想掌握第一手资料，便于和交通局设计人员沟通， 便于今后施工。 这天，夏正华正在办公室看文件，肖喜萍在外面喊：“夏副乡长，有你电 话，地区交通局的。” 听到是地区交通局的电话，夏正华飞速来到党政办，他接起电话：“我是 夏正华。” 一阵爽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正华老弟呀，我是欧小龙。这周五，我 准备带设计科和你们县交通局的人到你们漆树乡来一趟，你必须在乡里呀。” 这样的消息，夏正华哪能不在乡里呢，况且，不在乡里，能去哪里呢。本 来五一节想回家一趟，偏偏计划生育工作紧张，有几户超生户需要做工作引产。 回家一趟，来回路上要花了两天，就取消了计划。来到漆树乡近三个月，除了 去了一趟县里和地区，其他时间都泡在乡里、村里。 “欧局长，您放心，我在乡里等您大驾。呆会我就告诉我们乡长和书记。” “那就这样定了。” 挂了电话，夏正华先把消息告诉了县委蔡书记，又赶忙跑到邵乡长和牛书 记办公室，分别做了汇报。牛书记和邵乡长听了是地区交通局的欧小龙局长带 队来乡里调研独山公路建设，内心是兴奋的，这是地区部门领导第一次来漆树 乡呀。于是他们又做了商量，分别向县委蔡书记和彭县长做了汇报，并向分管 交通的副县长做了汇报。 其实蔡书记在夏正华汇报之前就知道了，同样作为隆副书记的人，这个又 不是私事，欧小龙肯定会跟蔡善强讲。 蔡书记和彭县长分别指示两人务必做好接待工作，蔡书记还说了要亲自来 陪同欧局长。同样作为隆副书记的人，他们自然是要多亲近的。 漆树乡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一九九零年六月十五日，县委书记蔡善强陪同地区交通局局长欧小龙一行来到了漆树乡，随同人员有地区交通局分管副局长叶新文，办公室主任刘庆福，设计科科长谢淑云，技术员童连福，财务科科长张兴喜。县委办主任李国庆，县委书记秘书李云山，县交通局局长闫喜军，副局长胡运来，技术股股长章西青，财务股股长薄云璋，开来六台小车。 到达漆树乡，已近中午。 欧小龙下车后，与县里、乡里的人握手问候，蔡善强陪在旁边。 牛成斌很恭敬地问蔡善强：“欧局长，蔡书记，我们乡里在食堂准备了中餐。你们放心，我们食堂的于师傅手艺是不错的，听说在部队给中央军委的首长做过饭菜，领导们尝尝我们食堂的味道吧。” 欧小龙知道这漆树乡也没什么好饭馆，听了牛成斌的介绍，来了兴趣，对着蔡善强哈哈大笑，“那好呀，蔡书记，那就尝尝我们漆树乡首长大厨的手艺。” 蔡善强一阵谦虚：“只要欧局长不嫌弃乡里的土味就好。” 牛成斌在牵头带路，欧小龙和蔡善强带着大家往食堂而去。 夏正华接到欧小强电话后，受书记和乡长的委托，全权处理接待事宜。漆树乡是典型的穷乡僻壤，为了搞好接待，可谓想尽了脑细胞。来的可是带钱来的财神，地区交通局局长，规规矩矩的正处级，自己隔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虽然有隆副书记这层关系，但该有的尊敬和热情还是得有。自己接了这任务，如果有些差错，虽然欧局长不一定说什么，可牛书记和邵乡长会不依不饶，县委蔡书记也不饶不了自己。 想到独山村山高林密，野味不少，夏正华打发肖喜萍回了一趟家，告诉她父亲肖敏贵，全力准备一些山货野味。比如野菌子，野鸡，野猪肉，野兔，蛇， 腊肉等，数量多一些，还得给领导们准备一些带回家。 食材准备得不错，全部是土货，有机；厨师也不亏是部队里为中央军委首长 做个宴会的厨师，全能。 中午准备了三桌，菜肴丰富。野菌子炒野猪肉，红辣椒炒田鸡，红烧野兔， 口味蛇，龙凤玉竹汤，腊味三蒸，清蒸娃娃鱼，野藠头煮田鱼，红烧野猪鞭猪 尾，黄精炖野猪腰，及时蔬。酒用的是县酒厂纯粮纯山药酿造的梅江春，独山村支书肖敏贵放在屋后土洞里收藏了六年的陈年酒。一打开，满屋子飘香。 牛成斌望了一眼蔡善强，问道：“蔡书记，请您主持！” 蔡善强笑着用手指了指牛成斌，“老牛呀，到了你的地盘，还跟我客气上了。嗯。” 蔡善强坐在欧小龙左侧，主位上坐着欧小龙。虽然和蔡善强同是处级干部， 但远来是客，毕竟人家是地区交通局局长，还有事求着人家呢。 蔡善强端起酒杯，站起来对着欧小龙道：“欧局，欢迎您不辞辛苦、翻山越岭，来到我们这穷旮旯指导工作，这第一杯酒我敬欧局。” 欧小龙也不能坐着，站起来对蔡善强说：“蔡书记客气了，叨扰了。” 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坐下后，蔡善强招呼欧小龙及其他人尝菜。 “欧局，您尝尝我们乡里的土菜。这道龙凤玉竹汤，用的食料是眼镜王蛇 和乌骨鸡，加上本地山上的玉竹、沙参一起炖制，器具用的是砂锅，先用大火 炖至水开后十五分钟，再用小火炖约四十分钟，最后文火闷三十分钟。”夏正 华见蔡书记望了一下自己，又望了一眼桌上，他知道其意，忙介绍起那道龙凤 玉竹汤，并走到欧小龙一侧，为他碗里加菜。 欧小龙多起碗喝了几口汤，又尝了一块蛇肉和鸡肉，似乎回味了一阵，道： “味道不错！” 夏正华又为蔡书记和交通局副局长叶新文加了龙凤玉竹汤，才回到位置上 坐下。 欧小龙、蔡善强、叶新文不约而同地点了头，自然是赞赏夏正华。 蔡善强端起酒杯，这次没有站起来，转过身子略微靠近欧小龙：“欧局， 这第二杯酒呢，感谢您抽出宝贵时间亲临漆树乡，来给我们扶贫纾困。” 欧小龙也不客气，端起来碰了蔡善强的酒杯，一同干了。 夏正华当起了菜品讲解员，为大家介绍了野菌子炒野猪肉和腊味三蒸。野 菌子是山上采回来晒干的竹荪；腊味三蒸的三种腊味是腊肉、腊鱼、腊鸡。尝了两道菜后，蔡善强敬了欧小龙第三杯酒，“欧局，恳请您以后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山区的脱贫工作。” “蔡书记，职责之内，能力之内，我一定帮助。” 两人又一同干了。 这三杯酒，可都是二两的杯子。 蔡善强敬欧小龙酒的时候，县委办主任李国庆也在敬交通局副局长叶新文 的酒。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县乡的同志按着级别敬地区交通局及县里同志的酒。 接下来是回敬，大家又是三杯。最后自由发挥，互相敬酒。 这个中午，基本上喝多了，自然歇下无语，晚上又是一顿酒肉，才各自休息。 夏正华尽量控制了酒量，做好照顾领导的服务工作。 ------------ 第十七章 慈母背子 第二天，在夏正华的引领下，地区交通局领导、县委领导等一大群人考察了一段拟建路线，没吃中餐就离开了漆树乡。地区交通局留下了一名技术员，县交通局留下了两名技术员，负责道路勘察，以便后续设计工作。 半个月以后，道路设计图纸出来了，地区交通局也将二十万转到了县交通局，交通局随即将二十万转到了漆树乡政府财政账上。 漆树乡独山村多年的修路计划居然被夏正华搞成了，而且没费多少周折，真是朝廷有人好做官呀。不算工钱，其它投入也有几十万，对于全乡来说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工程，是漆树乡政府的民心工程，这让全乡所有干部群众，尤其是独山村的群众，那高兴的是停不下来。当然，夏正华也很是高兴，这段时间做事更带劲。 漆树乡第一个大工程，经乡党委会议决定并请示县委县政府，搞了一个盛大的开工仪式。欧局长、蔡书记、彭县长等领导欣然受邀参加了开工典礼，对漆树乡未来的经济发展寄予了厚望。 道路开工已有半个月，夏正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时间都泡在公路修建上。 白天走山路，风景秀美，沿途皆是风景，可是到了夜晚，这上山的路最显得格外的阴森，山风吹来，树林里发出阵阵和海浪相似的声音，远处的山顶，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凄历的鸟叫声。 没办法，村里肖敏贵来电话到乡上，说在石门亚大转弯处，按设计图纸需要裁弯取直，不裁山，只填边坡，花费是几倍，而且拐弯半径很少，不利于道路行驶。如果裁山，再把土石方填在另一边，两边同时扩宽，工程量就少了很多。但村里和林场的几位老年人不同意，原因是道路取直要挖掉一大部分的拐点是一面陡坡，而坡上有一座大石头，从远处看隐隐约约颇似观音菩萨背着一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叫胡书成的老职工，这块地是他家的，他更不同意。他说，正因为观音菩萨降灵在自家地里，所以自家才一直得到菩萨保佑，生了儿子，出了读书子。还别说，他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出了三大学生，现在都在省里上班。所以经常有人来拜石菩萨求子求福，挂红布条，祈求菩萨保佑。现在只要做通这个胡书成的工作，其他人就容易了，毕竟石头在他家地里。村里和林场找他谈了几回，愿意让他家在村里和林场找地补偿，他死活不同意。 摸到村部，夏正华汇合了肖敏贵，前往胡书成家。 又走了四十多分钟山路，才来到胡书成家。在山上，他家算是富裕人家，木板房还有八成新，应该建起来不久。 肖敏贵在地坪外就开始喊：“胡书成，在家吧。” “谁呀？”里面打印了一声，随着“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打开了门。 见是村支书肖敏贵，妇人忙喊道：“肖支书呀，坐吗？有事？”随即又对屋内说：“他爹，是肖支书。” 里面的男人“嗯”了一声，“进来坐吧。” 肖敏贵和夏正华随妇人进了堂屋。 “又是来讲挖掉石菩萨的事吧。”这男人就是胡书成，他没好气地说。 肖敏贵装作无事，随他撒气。他将夏正华介绍道：“这是乡里的夏副乡长， 来跟你谈谈。” 夏正华想去握胡书成的手，可他不尿，尴尬地缩会手，掏出一盒烟，递一支给胡书成，“老叔，来抽烟。” 胡书成看了一眼，把烟接过去。夏正华又递了一支烟给肖敏贵，自己也点了一支，深深地吸了几口，慢慢地说：“老叔呀，修路架桥是不是人世间的大善事呀？” “当然是。”胡书成不反对这个说法。 “那要不要有人带头做呢？”夏正华又问。 “肯定要。”胡书成答，“我也参与了修路义务工，没比人少出工出力。” 肖敏贵插道：“夏副乡长，这个真是的。胡书成同志每天最早到，最迟离 开。” 夏正华听了，感觉不错。 “老叔，你都那么积极参与修路，造福子孙后代，怎么一到你家地头，就卡壳呢？” “你不知道那是石菩萨吗？我怎么可以让你们动他老人家呢。”胡书成急道。 “老叔，你的心情我理解。其实呢，哪有什么菩萨。我认为所谓的菩萨，其实是自己内心的一个信仰，一个善良的心魔。所以我们只要心地善良，哪怕是损害自己的一点利益，也去做对大多数人有意的事情，就是心中坐了菩萨。” 夏正华停顿了一会，看了看胡书成，见他翘着胡子，所以又道，“都说你家的儿子和女儿是石菩萨保佑考上大学的，我是不信的，至少我是通过自己努力才考上的。所以他们也只能是自己努力学习的结果，当然也离不开老叔和婶娘你们俩优质的基因。” 夏正华顺便拍了拍胡书成马屁。 见胡书成脸开了一些，夏正华趁热打铁：“老叔呀，如果把那面山坡切掉一大块，那么道路不仅直多了，后面的弯也没那么急了。以后你家崽女开台小车回来，不是更好开嘛。随着路的拉通，山上的煤炭、石头和其他土特产都可以运出去卖个好价钱，乡村们就有富余的钱。如果不改直，那么那个地方还会是一个死弯，容易出事。以后汽车多起来，不好会车。我们可以有改造好这么个死弯的机会，怎么都得好好利用呢。老叔，您说是吧。” 胡书成老婆用肩膀推了他一下，他盯了一眼婆娘，没有吭声。 夏正华说道：“老叔，这样呀。我们尽量不去动那块石头，争取把坡切陡 一点，把他保留下来。如果不行，我们想个办法，把他挪开一点。” 肖敏贵道：“老胡，夏乡长这个法子不错，我看你呢就莫坚持了。都是造福子孙的好事。” “最好不移。”胡书成说万就不说了，就这样凉着他俩。三个人开始一支支抽烟，胡书成老婆坐在旁边看着，其实她更不愿意。 夏正华见如此也不是办法，为了道路改直，他想了一阵，又想到一辙，于是他对胡书成道：“老叔，这样吧，还是做好要移开石菩萨的准备。如果移开，先在一边放好，等村里碎石场挣了钱，肖支书，你就支持一下村民的信仰，给石菩萨盖个小屋挡挡风雨。” 肖敏贵一想，先应着吧，“好的，我们一定支持。” 胡书成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夏乡长，那行。其实地我可以无偿让出来，但石菩萨不能破坏，最好不动，如果要动，必须完整移开，按你说的，以后盖个屋。” “好！”夏正华很爽快地答应了。 离开胡书成家，已是后半夜2点。不知不觉就磨了3个多小时，终于有了个好结果。 夏正华对肖敏贵说“肖支书，其他几人，你去做做工作。” “好的。”肖敏贵应道。 第二天一早，夏正华喊上肖声谊、胡书成及几个阻拦的老人，去了裁弯取 直的地段。 所谓的石菩萨，也就是一块长得较高而圆润的独立石头，这样的石头在老 家有很多。石头高约2.6米，直径约1.5米，顶部确实像个人头，比较光滑，后面一块小一点石头，形似一个大人背这一个小孩。 夏正华对着肖声谊和胡书成及其他几个老人说：“你们还别说，这石头长得有点神样，我给她取个名吧。” 肖声谊问：“夏乡长，那叫什么呢？” 夏正华看了一会，又抬头想了一会，开口道：“慈母背子。” 几人听了，思考了一阵，都不住点头，“不错！不错！就叫慈母背子。” “这是送子观音呀。” 夏正华按照图纸计算了距离，只能动石菩萨，才能保证道路平直过来。怎么移开这石菩萨呢，夏正华摸着下吧，盯着石头看，认真思考。 夏正华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怎么开条石。他们先按需要的形状打一排孔，再用三个楔形铁尖两倒一顺坎入孔内，用铁锤击打，把石头一点一点挤裂开。 作为经历过战争的优秀侦察兵，在悟了好一阵之后，就有了方案。他对肖声谊说：“老肖，你看呀。我们从这石头的脚跟下，按十五度方向斜着向中心打一圈孔，孔的深度呢，按石头的一半，孔的间距按十公分。打好孔以后，再用铁楔子坎入，用大铁锤击打挤开。准备几根大圆木，搭一个吊架，用绳索把石头捆好吊起来，移到摆放在地上的圆木上，慢慢地撬动滚木，就能把头菩萨移开。” 肖声谊听了，眼前一亮，对夏正华竖起大拇指。 能这样解决，胡书成更是乐见，去了他的心头病。 肖声谊立即通知爆破组的人员将压风机抬来石菩萨现场，夏正华按照刚刚想出的方案指挥他们钻孔。为了钻孔进度，以后自己开碎石场也需要，夏正华掏钱买了一台压缩空气机，使用风钻，钻孔进度很快，远不是人工抡大锤打孔可比。现在石料厂开采了许多块石，破碎机也架起来了现在只等把三相电拉过来，就能破碎石了。 花了四天时间，大伙将石菩萨移开了三十多米。钻孔前，胡书成硬是要夏正华等着，他回家去来了鞭炮，带了一壶酒，一块熟肉，请了村里的法师，在石菩萨前头摆好，恭恭敬敬行了跪拜礼，才允许动钻。安放时，又请了法师来摆放三鲜果品敬奉，燃了几大卷鞭炮。 法师口中朗朗念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喜迁贵地，大富大贵。保佑村民子女读书有成，保佑大伙修路平平安安。大吉大利呀！” 然后，他向四周撒了一把白米，两只手快速地结了许多手印。 信者有，不信者无。 夏正华是党员，无神论者。但是村民们要这么搞，他也只能由着，希望真能保佑村民们平安吧。 ------------ 第十八章 交粮纳税 乡镇工作，繁琐、杂乱，事事都要做，事事都做不好。每个人头上有县里许多部门管着，杂七杂八的事总是忙不赢。尤其是有两件事难做，第一是征缴农业税，第二是计划生育。每年8月，也是乡镇工作最紧张、最要干部命的月度之一，这个月，主要任务是需要收征购粮、征缴农业税。作为山区乡镇，绝大部分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除了种地，其他但凡有点力气的男子就是挖煤，少部分人开始南下打工，大部分家庭经济很不宽裕，许多家庭，小孩没读完初中就外出打小工了。 一到这个季节，就是乡干部头痛的季节。夏正华分管综治、计划生育、殡葬改革、统购统收、畜牧工作，这就更成了他的心头病。 根据财政所的报表，往年每年欠账的农户超八分之二十，这里面除了确实暂时缴不起农业税的人家，还有许多故意拖欠的，而拖欠的理由千奇百怪。有村民邻里之间矛盾没有解决的，有水田没有灌溉渠道的，有家里添了人丁没有及时分到责任田地的，有对组上账目不透明有诉求没有处理的，有当兵退伍回来没有优待的。对这些农户，原来乡里也是搞出了所有办法，甚至出动了派出所，最后也只能任其拖着。 没办法，许多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有时候吧，乡里只要过了收粮缴税季节，也没抽出太多时间去解决村民们的问题，积重难返。所谓落雨背稻草，越背越重，就是这么个道理。 都是差钱造的。当然，纳粮纳税是可以互通的。比如你家有粮没钱，可以多上缴粮食，除了本来要缴纳的粮食义务，多交的粮可以折算成钱，冲抵农业税；反之，你家没多少粮食，但是有余钱，那么你可以不送交粮食，以钱换成粮食，冲抵征购粮。 拿着财政所的报表，夏正华带着四五个人前往田雨村，有几个钉子户需要去协调沟通。几人骑着自行车，九点钟出发，花了四十分钟，来到田雨村支书严明贵家。昨晚已经通过电话，严明贵一直在家等着。 严明贵站在地坪里，穿着一件的确良白衬衣，一条卡其布裤子，一双凉拖鞋。很是客气地对夏正华说道： “夏副乡长，你们来得很快呀。都进屋喝口水吧。” 夏正华把自行车支起锁上，摇了摇头，道：“严支书，水就不喝了，你带 路吧，去这几家看看。” 夏正华看了看报表，念了几个名字。这些没纳粮纳税的人，其实夏正华晓得严明贵是知道的，只是工作程序要过一下，大家更清楚。 严明贵看了夏正华几眼，“夏副乡长，这个童功华家呢，没有及时缴纳夏粮和税金的原因呢，主要是他家前面两个是女娃，想要个儿子。他婆娘去年怀了第三胎，就躲到外地亲戚家去了，结果计划生育办知道了情况，逼着他带婆娘回来引产。他肯定不同意，就产生了推搡，他失手打伤了计育办的一名同志，当然也只是皮外伤，他被派出所拘留了15天。为这个事，他不服，他认为计育办的人也打了他，却没有被处罚。另外，他婆娘在外不小心摔跤，肚里的胎儿流产了，外出打工去了，说不帮他生了；也不回来做妇检，说要罚就罚。为这个事，他更是气糊涂了。今年他是坚决不纳粮纳税，总是躲着不见。我们村里会同乡里的干部上门催讨了七八回，硬是没有结果。这段时间，两个女放在外婆家，他也没出去做事，其实他应该在家里，但是在外面锁着门，怎么喊都不应答。上回乡里刘跃斌带人过来，本来要撬了他家门锁直接担谷的，因为突然下雨就没有撬门了。” 夏正华听了，很是无语。他同情他想要个儿子的想法，养儿防老嘛。但计划生育是国家的基本政策，又怎么可以由着你来呢。城市里只允许生育一胎，考虑到农村的传统，也考虑到农村需要干体力活，所以允许第一胎不是儿子的家庭可以生育第二胎。但第一胎和第二胎都不是儿子的，同样不允许生第三胎。 交粮纳税是每个种地农民的义务，这也是必须要完成的。你再是有千般理由，有时候缓一缓拖一拖，可能干部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完全想不交，那是与国家政策对抗，这是要受到处罚的。你再硬，能硬过国家机关吗？想想都不可能。 其实，有时是“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村里干部积极了，群众也会带动起来。夏正华前几天去了天弯村，村里总工有二百二十七户，没交粮纳税的有八十二户，主要原因是村主任田文生和其兄弟四家没有交足，在数字上弄名堂。结果被村民们知道了，没有交的就不交了。夏正华同村支书一同去做村主任的工作，希望他带头把粮税交齐，可他软硬不吃，好话兑了一箩筐，就是油盐不进。甚至放话：谁再去催缴，他们兄弟就要谁好看。这还是一名村主任说的话吗？这样的村能把工作搞上去才怪。 夏正华想，你有本事甩手段，就不要让人知道呀。大家都知道了，你就赶紧弥补好。居然还想带头抗税抗粮。夏正华也是来火了，立即返回村支书家，一个电话打给乡里的叶正奇，要他多带十几个人来天弯村，一定带上胡胜生。反了他田文生了，必须把他们兄弟几家粮税带回乡里去。 打完电话，有来到田文生家，支书田福柏还在做他的工作，依然没用。 田福柏重重地“嗯”了一声，“文生，你何必呢。” 结果是夏正华带人从他兄弟几家谷仓里放了谷子，从邻村雇人挑到了粮站，当然，没多要他们几家的。回到乡里后，连夜向书记汇报，第二天就罢免了田文生的村主任。 田文生面对有派出所出动的乡政府催粮队的强硬挑粮，本来想抵抗，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事，偷鸡不成蚀把米，粮税被补齐了，村官也丢了。 这个事，在漆树乡起了一些风浪。大家都知道乡里的夏副乡长硬起来，会不管你是不是干部的。所以这几天的催收工作开展的较为顺利，凡是被夏正华带队去催收了的，基本上都承诺在哪一号把粮税交齐。 就不知道这个童功华够不够硬茬。 来到童功华家，迎接他们的依然是铁将军。严明贵围着房子走了一圈，眼睛贴着窗户往里瞧，没看到什么影子，用力拍门，也没有动静。他跟夏正华摊了摊手。 莫非真不在家？但根据反映，他压根就没出外。夏正华也学者严明贵围着房子探了一圈，也没发现动静。但他总感觉人在家，没有出去。 干乡镇工作，要想完成任务，有时候不得不得罪人。夏正华回到他家大门口，用力拍门：“童功华，我们知道你在家，不要不应声，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还是赶紧出来，把粮税的事情了结一下。拖起来，对你是没有好处的。” 没人做声。 严明贵也同样喊开了，力劝童功华自己出来解决这个事情。 搞了近一个小时，一直没有反应，夏正华决定采用硬的。他大声讲道：“童功华，我再给你十分钟，如果你再不现身，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时候的乡镇工作，大多时候是带着野蛮性的，不听软话就来硬货。唱了红脸唱白脸，目的只有一个：“完成上级下达的工作任务。”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还是没有出来。夏正华觉得已经骑在马上，不得不发。 “严支书，你代表村里在这里做公正，你来一起称重记数。等会我们要撬了他家的门锁担谷，数量按欠账来，税钱用粮食抵扣。” 夏正华安排人拿来了撬棍，准备撬锁。 童功华其实躲在自家猪栏楼上的稻草里，每次他听说乡里来催粮，他都躲在这里面。童功华一直在贴着耳朵听，听到夏正华和上次的刘跃斌一样要来蛮的了，他躲不住了，上次突然下雨了，今天可不会。 童功华一溜身从稻草里爬落到地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他喊道：“谁他妈的敢撬我的门，我和他拼了。” 严明贵一见童功华现身，立马就走过去。“童功华，你每天躲死呀，能躲到哪里去？你就去和夏副乡长好好谈谈，过两天把粮税交了，不就得了嘛。” 严明贵向童功华使劲使眼色。村干部还是向着村民的。 “严支书，你家是有崽有女，也不缺衣少食，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痛呀。我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还带着人来，就不怕报应吗？”童功华带着鄙夷的语气，对严明贵说。 严明贵气了，明明向着他说，别好汉吃了眼前亏，偏偏不识好歹。“童功华，你可不要乱咬。” 两人唇枪舌.战了一阵，倒是严明贵败下阵来，“我懒得跟你个蠢猪讲，你自己要吃亏，我不拦。” 夏正华这是插话：“童功华，一是一，二是二。听说你不交粮纳税的原因是去年计划生育的事，是吧。但你想过没有，计划生育是国家的基本国策，岂是你我能随便更改的呢？不是你想生就生的嘛。计划生育政策又不是针对你家，你又何必对抗呢。而且一码归一码，交粮纳税也是国家规定，自古以来就是种田纳税，这是每个人的基本义务。只要国家政策没有变，就必须按时交粮纳税，谁也不能例外。你听说了天弯村的田主任吗？还不是补齐了粮税，还卸了官职。你说他划不划得来。” 夏正华可谓妙嘴生花，这样大道理小道理跟童功华说了十几分钟。童功华被说得只有“嗯嗯”“哼哼”的声音。 最后，夏正华把童功华拉倒一边，“童功华呀，你一年挣多少钱？” 童功华望着他不说。 “我这样问你，是为你好。还想不想要崽？”夏正华轻声喝道。 “当然想。” “那你告诉我收入。” “我做泥瓦活，每年有一两千。”童功华答。 夏正华轻声说：“养三个比较难呀。如果你真想要个崽，那你不能霸蛮，你要想法子。你想法子去医院开个什么证明，证明你家二女儿有点什么遗传性的病，再来乡计育办领个准生证，不好吗？” 经过一阵解释、磨嘴，夏正华终于把童功华的工作做通了，答应五天内把粮税交齐。 ------------ 第十九章 吴美琳来访 处理好了胡书成家地里的石菩萨，道路修建再没有碰到阻拦。经过村民们集体四个多月的奋战，毛路已经拉通，碎石场也开始打碎石，等着铺到路面上去，各处需要修筑挡土墙和水沟的地段，也在砌筑。砌筑灰料用的是自己煅烧的石灰，掺加了水泥，沙子是山上溪道里挖的。 进入十二月，一九九零年马上要过去，乡镇工作进入催赶总结阶段。夏正华还是借住在中学里，危房一直没钱改造，学生没有住房，是他的心病。这天上午九点，刚进入乡政府大门，办公室肖喜萍就在喊：“夏副乡长，有你电话。” 夏正华忙走进党政办接电话。 他拿起电话道：“我夏正华，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名女声。 “正华，我是琳姐。” 夏正华听说是吴美琳，忙得一晃更端正态度， “琳姐，你好！” 吴美琳在电话里开始责怪夏正华，当然不是真的责怪。 “你也真是的，回去这么久，也u知道给我来个电话。” 夏正华也确实没想过要主动给吴美琳去个问候的电话，一方面确实是忙，一方面是不好打扰这位年轻的女性领导。他只好连忙解释道：“琳姐，对不起！确实是忙起来，忘了。还有呢，你也知道乡里通信不方便。” 吴美琳带着些许娇嗔的口气道：“你这都是借口。你说说看，你都忙些啥子事情呢？” 夏正华嘿嘿一笑，态度确很端正：“最近几个月，我为主在修建我们乡里的一条乡道，差不多都是呆在山湾湾里面。你也知道，其他比如征购、税费、计划生育等工作也要花一些时间。我现在感觉时间不够，所以也就忘了跟琳姐联系问候了。” “嗯。也不怪你了。”吴美琳在那头说，声音很柔和，也很郑重。“跟你说件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办成了才可以外传。” 夏正华听了吴美琳的语气，赶紧回答：“琳姐，这个你放心。你说不能外传，我肯定不会，保证不会乱说。” 吴美华道：“是这样子，国家青基会去年不是成立了一个希望工程嘛。我们团地委申报到了一笔资金，用于在山区乡镇建设两所希望学校。我就想着你们乡是全地区的高寒山区嘛，所以就想把其中一个指标放到你们乡里。你觉得怎么样呢？” 夏正华听说是这样的美事，那有觉得怎么样的呢，当然是觉得特别的好呀。 还是要认识更多部门和领域的领导大咖呀，信息广就是好，有关心的熟人领导，那更是好。 夏正华乐呵呵的说“我的琳姐，感情好呀。我们乡里就是缺资金，尤其是教育。你都不知道，每个村小都是破烂不堪，前段时间中学还倒了宿舍，现在都没钱盖。” “倒了学校宿舍？老师的还是学生的宿舍呢？没伤着人吧？”吴美琳很急切地问道。 夏正华忙回答：“人倒是没伤着，只是学生没地方住，只能挤在几间教室里。” 吴美华沉默了一阵，本来只是有想法把项目放到漆树乡，现在听了夏正华这么讲，就坚定了她的想法，一定放一个希望学校指标到漆树乡。她对夏正华道：“我们计划下周到你们乡来考察乡村教育状况，你今天可以跟你领导讲一下，我们这边下午就会把考察通知下发到你们县团委。” “感谢领导记挂山区教育工作。”夏正华笑嘻嘻地道。 吴美琳也没再跟他说多的话，“你挂了吧。” 夏正华是一路欢喜的快步走进牛书记办公室的。他将刚刚地团委吴美琳书记的话转述给牛书记听，牛书记听后也是心中一喜。“正华，你等会把消息也告诉邵乡长，单不要再扩散。等收到通知再组织开会，商议接待事宜。” 夏正华又到邵乡长办公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邵书记同样是高兴不已。 两位乡党政领导大上午的收到这么个好消息，都在心中乐呵不已，这夏正华真是漆树乡的福将呀，总有意想不到的喜事砸到头上来。 党政办下午四点收到了团县委转来的团地委将前来考察山区乡村教育的通知，时间定在下周二，为期两天，漆树乡是考察乡镇之一。 牛书记立即组织了会议商议接待考察组的事宜，决定牛书记为组长，邵乡长和夏正华为副组长，临时又把教育工作划归夏正华分管，把殡葬改革工作划给了其他副乡长分管。分管教育的副乡长也只是哑口无言，谁叫自己找不到发展教育的款子呢。 这个时候，周六上午是需要上班的，下午政治学习。 转眼就是周二。接到县团委办公室的通知，团地委考察组将在下午三点抵达漆树乡。团地委考察组成员有书记吴美琳，副书记叶俊健、青联部长郝文，另有一名干事，共计四人。县里陪同的有宣传部长刘国冠，团委书记顾金春，及宣传部与县团委的两名干部。 下午三点十分，以牛书记为首的漆树乡党政领导等一班人在乡镇府大门口迎接到了考察组一行，一共三台车。 不待灰尘散开来，牛书记和邵乡长就分别奔向后面两台车，见此，夏正华就迈步走到第一台车，帮县团委书记顾金春打开了车门，待他下车后，就忙伸手去问候。 吴美琳和刘国冠也下车了，分别与书记乡长握手问候。夏正华趁他们握完手，也上去跟吴美琳和刘国冠握手问好。 接下来，牛书记引着众人步入乡镇府的大会议室。 双方坐定，牛书记忙将参加座谈的乡政府一般人员向考察组进行了介绍。县团委书记代表考察组进行了人员介绍，大家鼓掌热烈欢迎。 夏正华代表乡党委政府做了汇报发言，他详细介绍了全乡基础教育情况和学校校舍情况，以及乡党委政府采取的措施。 当考察组听到漆树乡因财政困难竟然延迟了乡干部的工资发放而保证教室工资的发放的汇报后，他们热情而真诚地报以最热烈的掌声。 夏正华汇报后，牛书记与邵乡长分别作了补充汇报。 吴美琳、刘国冠、顾金春分别做了讲话。 刘国冠与顾金春的发言基本上是感谢地区团委对县里乡村教育的扶助，表示要逐步加大基层教育投入，努力改善农村教育现状。 吴美琳在发言中肯定了漆树乡的作为，也指出了漆树乡教育投入上的不足，勉励他们努力发展经济，加大教育投入，打造优质乡村基础教育新局面。也表示要加大与涟新县及漆树乡的对接力度，争取更多的上级教育补助，来大力推进乡村基础教育的发展。 牛书记代表乡党委政府对地团委、县委政府、县团委的支持表示了感谢。 吴美琳提出对三所村小和乡中学进行现场考察。 于是一行二十余人对三所村小和乡中学进行现场考察，当吴美琳在乡中学看到夏正华电话里说的倒塌学生宿舍后，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吓。 考察完后，吴美琳当场表示将其中一个希望学校的指标放在漆树乡，并希望涟新县也予以适当补贴。 刘国冠当即表示回去向书记汇报，一定对漆树乡予以额外教育补助。 顾金春也表示将发动广大机关青年捐款助学。 考察完后，时间已是晚七点，乡里在食堂招待了考察组一行。考虑到山路不好走，考察组就留在乡里住一晚。 为招待好考察组，乡里把最好的几间宿舍让出来。吴美琳要求住到乡中学去，夏正华只好让出自己的宿舍，跟其他单身教室挤一晚。 大家见吴美琳如此对待夏正华，都是心理一诧。 吴美琳也不管大家的眼光，跟夏正华一路散步去了乡中学。两人自然是聊了一阵。 吴美琳对夏正华的宿舍还是表示满意的。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是这个意思吧。 第二天离开时，吴美琳偷偷对夏正华说：“你这狗窝还不错。” 夏正华好一阵无言。女领导可以是这个样子的吗？ ------------ 第二十章 一年的收成 全民下海，全民经商。有门路的单位开始创办贸易公司和实体企业，没有多少门路的单位也蠢蠢欲动，想着法子办。许多单位里脑袋灵活的人，以单位名义开办公司，或是开设实业，而单位的职务也保持不变。 只要政策鼓励，趁着这股东风，大家都闻风而动。 在娄城的一家饭店包厢里，坐着夏正华与欧小龙两人。 夏正华敬了欧小龙一杯酒后，缓缓说道：“欧哥，关于采石场，我初步算了需要十二万的资金。我是这么想的，村里和林场的肖敏贵及刘国兵，他们大概能拿出一万，本来我想要牛书记投一点，他可能怕风险。我大概可以凑五万，其他不足的部分要靠欧哥。” 欧小龙道：“剩下不足的六万，就由我来凑。” “那他们不足百分之十的股本，是否按百分之十给呢？”夏正华问。 欧小龙回答：“按百分之十整数给吧，村里及林场许多事，都要他们出面处理。” 欧小龙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夏老弟，我看这样。采石场管理肯定是你们的事情，我呢不负责具体事务，只负责联系销路，结款有问题时我也会出面。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我和你的股份都只能写其他人的名字，所以要找其他信得过的亲属去签协议。” “还是欧哥想的周到。”夏正华道，“我想营业执照的法人代表就找村里的肖声谊，由他做厂长。他人比较实在，没有什么歪心思，在煤矿干过同类的事情，当过小班长。另外，欧哥你这边派个管财务的人过去，我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欧小龙吸了一口烟，“财务人员，我想想，其他就按你说的去办。” “好的。”夏正华回答。 两人又喝了一杯酒，吞云吐雾一会。 夏正华问欧小龙：“欧哥，上回说的煤矿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 欧小龙道：“这个投资比较大，估计要将一百万的资金才能办好。” “那还办不办？”夏正华问 “办是肯定要想办法去办起来。”欧小龙答道，“你还可以借到钱吗？” 夏正华想到自己几个表姐表姐夫都在信用社有一定职务，对自己也比较信用，可以去说道说道吧。“应该可以借到二十万。” 夏正华的工资只有五百多，已经投了五万，再借二十万来投入，风险也是很大了。但人生嘛，总要闯一闯。成功了，可以提升自己的财务自由，更可以带动乡村经济的发展，解决附近村民的就业，增加他们的收入。 欧小龙接着夏正华的话道：“总股本就按一百万。我来筹集六十万，还有二十万，你找乡里筹集，让大家都参与。有许多地方都是这么做。” 两人又就所有的细节进行了详谈。采石场取名漆树乡家裕采石场，新办的煤矿取名涟新县家裕煤矿，由欧小龙找有煤矿管理经验的国营煤矿的一定职务的人出任矿长。办理工商执照，需要合伙人签署股权协议，夏正华用母亲的名字签的合**议，欧小龙用小舅子的名字签的合**议。肖敏贵和刘国兵跟夏正华讲过，由夏正华全权代理他们的股份，他们不必要在协议书上签字，由夏正华代持。 当天下午，欧小龙派车送夏正华赶回了漆树乡。 经过紧锣密鼓的筹备，采石场与煤矿的工商执照都已办理下来，还有一些特许手续正在办理之中。这些事情，夏正华都交给出任矿长的蒋斌荣去跑。 时间真如过隙之驹，一九九一春节已经来临。这一年，是充实的一年。先是开工了独山村的砂石道路建设，后来得到了地区团委希望工程的项目，再有就是开办了属于自己的企业。希望工程已经完全确定下来，拿到的资金将建设一栋四层的教学楼，用于成立中心小学，另外建设一栋四层楼的宿舍，解决寄宿生和单身教师的住宿问题。可能还有一些多余的宿舍，可以用来改善乡里单身职工的住宿问题，这个是不能对外讲的，毕竟与教育无关。根据吴美琳讲，年后就可以将钱拨下来，乡里即可以组织开工建设。开工以后，团委每个月都会有人下来督查进度与质量。 独山村道路已经进入扫尾阶段，明年三月底可以通车，采石场也将在年后正式开工生产，对外销售石料。煤矿的开采范围及安监等手续有望在明年四月办好。过完年，煤矿就会动工建设办公房及生产生活等辅助用房。这些都是希望。种下种子，一定会发芽，开花，结果。 春节期间，夏正华给每一位帮助过自己的领导拜年。他准备的礼物也很实惠，不显得贵重，都是一些土特产。夏正华还在过年前二十天，就跟肖敏贵联系了，要他帮忙收购山货。都有野兔，山鸡、野猪肉、山羊、黄牛肉，另外还弄了只麂子，肖敏贵说有只娃娃鱼，夏正华要他放回山洞去了。 按照家乡习俗，大年初二未结婚的人应该去外婆家，结婚的人应该去岳母家。 夏正华还没结婚，外婆家也没什么亲戚，于是他跟老首长隆云林联系，刚好在家，于是就去给老首长拜年。 隆云林家住在地委大院，都是三层的楼梯房，他家是一套四居室。隆云林有一儿一女，都参加了工作，刚好也在家休假。 通过这近一年的基层工作，跟各种类型的人打过交道，夏正华已不是那种见不得世面的人。虽然第一次到老首长家，夏正华也没有感觉拘谨。开门的是隆云林老婆，他很礼貌的喊道：“阿姨，过年好！给您拜年，祝您身体健康！ 我叫夏正华，是隆书记的兵。” 夏正华又向坐在客厅沙发里的隆云林问好。 隆云林老婆在地区工商局当副局长，叫吕黄娇，她爸姓吕，她妈姓黄。吕黄娇看着夏正华提着东西，她望了一眼坐在沙发里的隆云林，隆云林没说什么。 吕黄娇道：“小夏，人来就可以嘛。” 他跟着吕黄娇进屋。吕黄娇过来接东西，夏正华说道：“阿姨，你看放哪里，我放过去，你免得洗手。” 夏正华在他老婆的指引下把东西提到厨房放好，然后回到客厅再次郑重地给老首长拜年。 “坐吧！”隆云林指了指沙发，“抽烟就自己拿？” 吕黄娇把茶放在茶几上，要夏正华喝茶，剥瓜子。她又把坐在沙发里的一男一女作了介绍，“这个是我儿子隆正军，这个是我女儿龙正萍。” 夏正华忙站起来跟他们问好，并介绍自己：“我叫夏正华，在漆树乡，原来是老首长的兵。” 他们虽然现在职位不高，但对乡里来的夏正华没多少兴趣，无非也是个跑门路的人，当然能来家里，肯定是父亲还能看上的人，所以也没有表现什么。 这时隆云林说：“他是我推荐考上的军校，我手下的老兵。” 听父亲这么讲夏正华，这两姐弟还是生出一丝亲近感，他们俩又各自做了介绍。 女儿隆正萍是老大，今年二十八岁，现在电视台上班，记着。隆正军在财政局上班，今年25岁，研究生毕业，被隆云林逼着回了娄城，已经是预算科的副科长。两个人单位都不错，又是隆云林的儿女，夏正华自然要表现亲近，“姐，我以后要是做出了什么成绩，你可要帮我吆喝吆喝呀。” 其实隆正萍很豪爽，军人后代嘛，有女中豪杰之感。“没事，只要你真正做出可以宣传的事业来，我肯定第一个支持你。” “谢谢姐！”夏正华礼貌而高兴地回答。他又望着隆正军道：“隆科，以后请多关照，我在乡里可受着穷呀。” 隆正军忙摇手：“你们可能都是土豪，别跟我哭穷。我手臂也短，帮不到你。” 夏正华道：“隆科你先记着就好。” 因为在家里，隆正军也不能摆架子，他对夏正华道：“你比我大一岁，那我喊你哥，以后你就喊我弟。” 夏正华忙道：“正军老弟，下次我就这么喊了。” 见他们也聊得差不多，隆云林把夏正华喊到书房里。夏正华把这一年的工作向隆云林做了详细的汇报，隆云林不时点头，并在最后对他的工作做了肯定的评价，也指出了他在基层工作中要注意的事情。既然有了基础，现在又分管企业及经济工作，那就要大力发展乡镇企业，增加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隆云林还透露了一点可能在年中会落地的政策，可能会再乡镇成立基金会，用于促进乡镇企业的成立和发展。乡镇企业成立初期缺乏资金时，在招工时可以收取一定的就业费。 听了后，夏正华脑袋一激灵，这确实是解决资金的办法。 夏正华从隆云林家离开后，又去拜访了欧小龙，并就年后两家企业的发展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夏正华晚上住在欧小龙安排的宾馆，他用宾馆的电话机跟柳丹慧聊了半个多小时。柳丹慧听了夏正华这一年的工作，甚是为他感到自豪。听说夏正华跟欧小龙局长要开两家企业，又感觉夏正华特有经济头脑，她几乎现在就要转业来帮他打理。 夏正华只好劝她安心军旅生活，过一两年有成绩了再说。柳丹慧告诉夏正华，她父亲已经提拔为军长。夏正华在电话里表示了祝贺。 夏正华知道现在政策没有禁止经商，甚至还有鼓励，是一个风口。但以后肯定会加强工作人员的管理，会严格限制甚至禁止工作人员或家属在辖区内从事经营活动。他想过，柳丹慧可以在其他大城市注册企业，以后过来投资，买断自己的股份，自己就可以轻装上阵，没有后顾之忧。 吴美琳年前就打电话告诉他。她会在赣省过年，要初六才回娄城。 第二天，夏正华回到涟新县，又给蔡善强拜年，并就一年的工作向蔡书记做了汇报，也得到了蔡书记的肯定以及指教。蔡书记勉励他要善于借力打力，大胆开展工作，在乡委的领导下，努力做一个为民谋实惠的好干部。 夏正华认真听取了蔡善强书记的指教，表示一定不辜负书记的厚望，一定努力做出不使全乡人民失望的成绩，做到一年一个台阶。 牛成斌书记住在乡里，他是漆树乡人，听说只有两年离开了漆树乡，到县财政局干了两年常务副局长，在漆树乡前后工作了三十来年。 夏正华想着，开工前回到漆树乡再去给牛成斌拜年吧。 ------------ 第二十一章 分管会议 开年前一天，夏正华给牛成斌拜年，在他家吃完饭，两个人整了一瓶酒。 “正华，年前我跟邵乡长商量了今年的工作分工，你呢年轻有冲劲，有资源，想把你负责的工作做一个调整。今年由你负责综治、企业、教育、医卫、畜牧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夏正华听了牛成斌的话，感觉负责的工作责任大，也有其他人想要分管的工作，他没有过多的思考，答道：“书记，我服从乡委政府的安排！” 牛成斌见夏正华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也甚是欣赏，他点了点头，“上班后就开会调整。” 乡委政府联席会议在上班第二天召开，会上由邵正敏宣布了新的领导分工。夏正华负责综治、企业、教育、医卫、畜牧等工作，分管综治办、企业办、教育办、乡卫生院、畜牧畜医站。会上还定下夏正华作为先进工作者候选人报县委县政府。 会后，分管的站所办负责人不约而同到了夏正华办公室。夏正华乐得见此效果，本来也要召集他们开一个会，谈一下今年的工作，既然他们自己来了，省得一个一个通知。 其实，人的名树的影，夏正华上一年的工作是可圈可点。解决了独山村多年交通不便的难题，引来了采石场和煤矿两家企业的投资，获得了希望工程的支助。虽然是夏正华利用自己的资源解决的，但全体干部都感觉脸上有光，这样发展下去，漆树乡就要彻底改变边远穷的面貌了。 夏正华准备沏茶，卫生院院长何春琳是女士，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她见了忙接过热水壶，开始给每个人倒茶。过来夏正华办公室的还有综治办主任叶正奇，企业办主任毛伟林，畜牧站站长邓志忠，教育办主任张译文。叶正奇笑嘻嘻地接过茶，没有忘了跟何春琳开玩笑：“何院长，过完年，越来越水灵了。” 何春琳只是笑了笑，倒完茶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 夏正华给大家递了一圈烟，搬了把椅子坐过来。 “今天趁着大家都来了，刚好把今年的工作议一下。”夏正华看了看大家。“谁先来讲？” 大家互相望了望，没有人开口。叶正奇跟了夏正华近一年，他觉得不能冷场，于是首先开口：“我先来吧。” 夏正华赞许地点了点头。“嗯！” 叶正奇开口道：“夏乡长，我们综治办今年的目标是‘打击盗抢斗殴，创建平安乡镇’，为此，我们将根据上级指示精神，成立治安联防队，加挂在派出所下面，我们监管，加大主要村落、道路及街区、重点商业企业的治安巡逻力度，确保无刑事案件和重大治安案件发生。” 夏正华弹了弹烟灰，道：“叶主任，治安联防队员招聘过程中，一定要严把关，保证进来的人素质好，无不良嗜好。这个你们要与派出所对接好。另外，对于重点企业，要有固定的联络人。” 叶正奇忙答道：“好的。按乡长指示办好。” 夏正华望向企业办主任毛伟林，“毛主任，你谈一谈想法。” 毛伟林正了正身子，“乡长，我们是这么想的。一是要继续关注原有企业的发展，为他们出谋划策；二是要重点关注新开办的煤矿和采石场，为他们扫除政策上的障碍，当然也请叶主任在治安上予以特别关注。” 毛伟林望了望叶正奇，接着说：“另外，还是要根据我乡的特色，鼓励开办企业。” 夏正华问道：“讲完了？” 毛伟林答：“讲完了，请乡长指示。” 夏正华觉得这个五十岁的毛伟林对企业管理没有什么思路，还是老套路，得找一个年轻一点有思路有干劲的人才行。但目前也只能凑合用了，没办法，千里马暂时难求。 “也没什么指示。我在想，煤矿生产后，这个煤主要是送焦化厂炼焦，是不是可以找人办一家洗煤厂，这样就多挣一道钱，乡里就多了一家税源。”夏正华停了停，又接着说：“煤和石料的运输需要车辆，是否可以鼓励村民购买运输卡车，成立运输队。还有，乡里各村都有传统养羊和养牛，是不是可以鼓励扩大养殖规模，开办养殖场。当然，养殖方面的技术，邓主任要多支持。” 邓志忠听夏正华提到自己，忙道：“肯定支持！” 大家听了夏正华的说法，都是眼目一亮，确实是可以做许多事情。如果都做成了，村民就能增加收入，一旦富裕了，肯定要建房购物，又能拉动其他长夜的消费。而所有这些，都会产生税收，那么乡财政也增加了收入，那多少年紧巴巴的日子就会改善。 毛伟林赶紧怕了一计马屁，“夏乡长说的很有指导意义，我们企业办将围绕乡长的思路再拓宽思路，一心扑在乡镇企业和经济的发展上。” 夏正华道：“这也只是我的一点意见，回头你们企业办拟一份发展规划送给我。” 毛伟林只得接着：“乡长，我们坚决完成。” 畜牧畜医站的站长邓志忠主动发言：“夏乡长，我们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摸清全乡牲畜存栏数据，建立动态档案，以便搞好屠宰、检疫及牲畜医技工作。另一个工作就是宣传发动，鼓励村民扩大牲畜的家庭养殖，增加存栏头数。再一个是抓好饲料的质量，确保养殖安全。我就这些。” 这些都是本职工作，没什么创新。 何春琳接着畜牧畜医站邓志忠的话说：“夏乡长，我们今年的主要任务是对各村卫生室进行培训，共计三轮培训，并将选择一至二人去地区卫校参加一年期学习。另有一个苦要向乡长诉一诉，我们医院有两栋三层楼，都是七十年代的老房子，屋面盖得是老式平瓦，现在年久失修，千疮百孔，而经费有限，没法进行大修。要请乡长帮忙从上级部门申请一些款回来，我们全院医护职工和病患一定会感激不尽。” 乡镇卫生院属于县卫生局下属单位，又被属地管辖，这样如果自身没有收入，靠拨款是没有多少的，最多保证基本运行。何春琳知道乡里没什么钱拨给自己，所以只希望夏正华能从其他地方想到办法。 夏正华也没回答她，示意教育办主任张译文发言。 张译文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他偷偷望了一眼夏正华，正了正眼睛，开口道：“首先感谢夏乡长为我乡教育事业争取的专款。” 夏正华忙打断：“老张，你直接说思路，不要说这没用的。” 张译文呵呵笑了下，道：“乡长批评的对！教育办今年的主要计划呢，一个是要用好希望工程这笔款，做到专款专用，按要求使用，不挪用，争取9月开学时能过使用。第二呢是主动走出去，争取有关部门的支助，改善全乡校舍。第三个呢，中学有一名教师有些关系，准备停薪留职去区里租房办印刷厂，他每年交一万元给学校，教育办和学区都表示支持。” 夏正华看到大家都讲完了，于是开口说道： “大家的想法，我也基本清楚。在这里我对各站办的工作做一个归纳总结和要求，其实也是我的意向想法，希望今年能过实现，当然需要大家的积极配合和主动作为，大家可以用本子记下要点。 企业办是今年我要主抓的工作部门，希望毛主任多支持，多配合，多思考，多提意见，并且要多深入企业排难解困。主要办好一下几件事： 一、派人进驻家裕煤矿，现场办公，推进生产生活办公设施的建设，协助证照等手续办理，争取早日出煤。 二、协助抓好家裕采石场的安全生产，支持其对外销售和运输。 三、组建运输队，可以从小到大，根据运输量来确定是否增加车辆。可以跟各村干部宣导，每个村总有几个富裕户，乡里也有原来就搞运输的，发动这些人来买车参与运输。运输队由乡里统一管理，统一协调交警及运管等单位的关系，到时按吨位收取一定的管理费，上缴乡财政。 四、筹建洗煤厂，我想采取老板投资、信用贷款、乡里干部职工及村民自愿集资入股的方式募集本金。 五、成立一家种养合作社，现阶段主要是黑山羊和黄牛养殖，这个可以以独山村为主。 以上几件事我还会向牛书记和邵乡长汇报，争取在党委政府联席会议上行 成决议。毛主任你组织你们企业办拿出一个方案报给我，你可以找畜牧站、相关企业、相关村里仪器商议。 畜牧畜医站主要是搞好农户牲畜存栏和计划增养的摸底工作，配合企业办搞好种养合作社的创建及牲畜伤病医治技术支持与培训，在种养合作社开展起来后，争取支持开办一家饲料厂。 教育办今年主要抓好希望工程建设工作，监督好质量、安全、进度，管好资金，另外将你刚刚说的印刷厂的事，你要开办者那一份方案来找我聊聊。 卫生院这边，何院长你还是要多去找找你们的娘家，从卫生局想法多拨些款，当然，我也会去跑，或者我们一起去也可以，另外我这边想办法在三季度帮你们弄点款。还有就是你说的村卫生室人员的培训，一定要真抓，要抓到位，让那些赤脚医生真正成长起来。另外你们远离应该有一些中医，或者是中西医，你要充分挖掘乡里的中药资源，形成一定传统特色。 综治办这边，叶主任主要是抓好治安联防队的建设，监督好招聘、培训和日常管理，第二是要抓好乡村治安的日常巡查和监督，多深入村落了解实情，排查矛头，化解矛盾，加大法制宣传。这些方面的工作要多与司法所、派出所联动，借助法律和专政的力量，为乡里的经济社会发展保驾护航。” 众人都认认真真做了记录，大家又就夏正华的意见进行了询问发言和讨论，夏正华这些分管部门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年度计划，只带完善和落实。 通过这次会议，大家也更统一了思想，有了方向。 夏正华把这些事项形成方案后向牛书记、邵乡长汇报后，得到他们的一致支持，在几天后的会议上形成了决议，力促这些计划的落地。 ------------ 第二十二章 忙起来 转眼到了三月底，阳光和煦，春风习习。 漆树乡希望工程开工仪式和独山村公路通车仪式定于三月二十八日上午九点二十八分举行。 前来参加庆典活动的有地团委书记吴美琳，地交通局局长欧小龙，县委书记蔡善强，县长彭福来，主管交通的副县长康喜军，主管文教卫的副县长唐毅升，县交通局局长柏俊山，县教育局局长洪才光，乡党委政府全体领导人员及站所办负责人。 活动分为两个环节，为节约资金，用好每一分钱，开工仪式和通车仪式都较简单。 第一个环节为希望工程开工仪式，在乡中学举行。活动现场由学生表演了西洋鼓乐，县委书记蔡善强代表县委政府对团地委一行表示欢迎和感谢，希望今后能获得地团委更多的关注和支持。团地委书记吴美琳作了简短发言，对希望工程项目在漆树乡如期落地表示祝贺，希望漆树乡抓住机遇，切实管理好项目，早日投入使用，更希望县委政府加强监管，防止出现豆腐渣工程。 随后大家持铲扬土，动土大吉。 第二个环节为独山村公路通车仪式，活动主会场设在乡政府门口。县长彭福来代表县委政府对地区交通局局长欧小龙一行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对地区交通局的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希望地区交通局多支持涟新县交通建设，尤其是乡村公路建设。地区交通局欧小龙局长代表交通局发言，对独山村公路胜利通车表示热烈祝贺，希望这是一条致富之路，小康之路。希望漆树乡充分利用资源，发展经济，早日跨入经济强镇。 仪式以后，交通局、团委、县委政府等单位开来的小车打头，拖拉机、小货车、摩托车、自行车、行人，一齐向新公路出发，独山村的村民坐在一台插满红旗的小货车上敲锣打鼓，激情四溢。 这是漆树乡多年来的盛事。 但乡里到县城的道路是坑坑洼洼，许多村道也是坑坑洼洼，所有村小还是六七十年代的房子。所有这些都需要资金，需要大量资金才能改变。 中午，独山村和林场共同设宴招待了地区和县里的领导。乡里陪同的只有牛成斌、邵正敏、夏正华，中学蔡校长，其他人自行回乡里用餐。菜是山上的土货，酒是山里的水酒。因为高兴，大家都还是放得开。趁着在酒席上，蔡善强向欧小龙提出修建县城到漆树乡的公路资金支持的事。 “欧局呀，涟新县现在确实是穷呀，许多乡镇县道都是泥沙路，迫切需要改建。就譬如县城到漆树乡的公路，途径五个乡镇，总里程约三十公里，如果改造修成水泥路，路辐六米，大概需要资金五百万。如果能把这条公路修建好，那就是惠及五个乡镇的人民。能不能作为重点工程立项，我们县里配套百分之四十的款？” 牛成斌、邵正敏、夏正华三人当然充满了期望。 欧小龙知道修好这条道路的重要性，但地区交通局资金也是有限的，今年没有这方面的预算。但道路不修好，以后自己来漆树乡也不方便，煤炭和石料外运更不方便。他缓缓道： “蔡书记，你也知道，我们的资金都是在上年度做好了预算安排的，今年肯定安排不上。是这样呀，你们县里安排县交通局做一份改造设计和预算，你们自己先立项，再报到地区来，争取立项列入明年的计划。” 蔡善强也知道，这个队很难插。 欧小龙望了望涟新县在座的人，微笑道：“虽然不能改在，但加大养护力度还是可以的。本来每年都有一笔养路费，为了支持涟新县工作，我在这里表一个态度，今年为你们增加二十万。但我提前跟你们说好，这笔钱只能用于县城到漆树乡的道路养护，我会不定时到这条道上走一走，如果我发现没养护好，那明年的费用就从你们全县的经费你减。” 蔡善强忙笑呵呵回答：“欧局，你放心，放一万个心，绝对专款专用。” 彭福来也表示附和。 席间，吴美琳问夏正华愿不愿意去团委，夏正华说，还是想在基层积累工作经验，过两年再考虑。吴美华也就没有再讲。饭后，漆树乡也没有什么还可以留下欧小龙和吴美琳玩的地方，地区和县里一行人就离开了。 夏正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夏正华带着教育办主任张译文来到乡中学希望工程建设现场，蔡校长陪他查看。教学楼和宿舍的建设位置土质较好，下挖不到一米就是硬土，含有百分之三十的小石子，洋镐挖到石子上还冒火星，经过钎探实验，承载力达到了二百八十吨。主体采用砖混结构设计，楼板为预应力空心板，基础采用浆砌片石条形基础，设计了地圈梁。 夏正华前段时间特意买了建筑、煤矿、安全等方面的书籍，现在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基本知识。 夏正华在工地上检查得很仔细认真，不时问施工员和操作工人一些问题，并提醒他们不能偷工减料。 现场的负责人拍着胸脯保证：“夏乡长，你放心。我儿子和女儿也很快要来这里上学，我肯定不会偷工减料，绝对保证质量，你随时可以来抽查。” 夏正华点了点头，又提醒他们注意安全，保证进度，确保下学期可以投入使用，向国庆献礼。 第二天，夏正华带着叶正奇、毛伟林、邓志忠先后去到煤矿、采石场、独山村检查工作，解决实际问题。 一行人首先来到家裕煤矿，矿长蒋斌荣接待了他们。 煤矿的建设进度还是可以，所有房子都初具模型。目前在建的是一栋二层的办公房，一栋一层的宿舍，还有几间分散的房子，如绞车房，风机房，机修房，充电房等，井口也正在建设中。 夏正华问蒋斌荣：“蒋矿长，进展顺利吧？” 蒋斌荣给每人敬了一支烟，答道：“夏乡长，总体形势很好。现在雇的都是当地村民，所有的土地也是钱到位了的，目前没矛盾。” “那就好。” 夏正华道，“还有需要解决的困难吗？” 蒋斌荣答：“暂时没有。” 该私下沟通和交办的事情，夏正华都在空闲时间跟蒋斌荣讲好了的，今天来呢，主要是代表乡里正式的关心。煤矿和采石场都建在独山村范围内，土地和用工，都有肖敏贵和肖声谊关注，夏正华也不要操多少心。 离开煤矿后，一行人又去了采石场。采石场是利用原来修路的采石场，所以生产准备工作较少。夏正华查看了工作面的开采和安全情况，还是比较满意。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员来管理，肖声谊在石场上是用了较多功夫的，现场井然有序，生产忙而不乱。储料场已经堆放了一大堆碎石，有二四子，一二子，零五子，石粉。 夏正华询问了一些情况，提醒肖声谊特别注意安全，尤其是放炮。肖声谊表示遵守。 夏正华喊上肖声谊回独山村村部。今天主要是要和独山村村支两委的主要成员商讨成立种养殖合作社的事宜，年前和年后商量过两次，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思路。 赶到独山村村部，已过了饭点。肖敏贵张罗着每人下了一碗面，大家狼吞虎咽，很快吃完。 夏正华对肖敏贵道：“肖支书，我们抓紧架势，不耽误时间，我们还要下山。” 他们几个人是骑自行车上来的。 夏正华在想，分到第一笔红利，首先得买一台摩托车，不然出行很不方便。大家坐到一起，开始商讨合作社的事情。 肖敏贵首先介绍最新摸底情况：“目前我们村里存栏黑山羊一千八百余只，其中存栏母羊有四百多只，存栏二十只以上的有六十五户。存栏黄牛三百二十三头，其中存栏育繁母牛五十六头，存栏五头以上的有二十七户。” 这个数据，夏正华也从邓志忠那里拿到了，基本不错。 夏正华说：“总量还是不错的。合作社的模式，首先要有一个人牵头，大家捆绑在一起，另外就是做到统一购买饲料，统一繁育，统一销售，统一技术支持。肖支书，你看谁牵头比较好。” 肖敏贵指着坐在门口的以为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说：“忘了介绍，门口那位小伙子交肖正涛，职高生，学的是畜牧，毕业回村几年了，现在在家里帮他父亲打理牛羊。他家有黑山羊六十多只，母羊十一只，黄牛八头，其中母牛三头，是村里存栏最多的户。通过这几年的实践，在村里算是里手，牛羊生点一般的病，他自己就可以看好。” 邓志忠忙补充：“他确实有本事，其他农户家牛羊生病，我们做不赢或解决不了的，也会找他帮忙。” 夏正华道：“那你们的意见时推荐他，是吧。” 肖声谊接口：“是的，夏乡长。” 夏正华对肖正涛道：“正涛同志，你做近一点。” 等肖正涛坐拢，夏正华才继续讲：“既然这样，我觉得也行。正涛同志，你谈谈想法？” 于是肖正涛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夏乡长和村里的信用，我认为搞合作社好。这样既可以把大家的利益绑在一起，又可以团结协作，扩大养殖规模。这种模式已经有人开始尝试，而且成功的例子较多。” 他停了会，接着说：“成立养殖合作社，我们可以先取个名称，再就是要拟定章程，这样才有约束。我们现在还只是初级的，因为资金不足，只能暂时把各自为政变成集体作战。等到养殖规模大了，资金足一些的时候，可以成立公司+农户的模式。公司同意供种供仔，统一供应饲料，按约定的价格收购，统一销售，所有资金由公司承担，农户只管养殖。” 大家听了不觉眼目一新，这种模式还是头回听说。夏正华觉得肖正涛这小伙子不简单，有思想，有干劲。虽然自己比他大不了几岁，但还是古人说的好：术业有专攻。 这次商量会确定由肖正涛担任合作社社长，合作社取名漆树乡独山种养合作社，肖正涛为主草拟章程，供大家讨论修正定稿。 ------------ 第二十三章 去见柳丹慧 各项工作都开始顺畅。 独山村种养合作社已经正式成立，加入合作社的农户达三百户。在企业办的组织下，有胆识、较富裕的十几户村民贷款买了五台解放车组建了汽车运输队。 家裕碎石场已对外销售，碎石料主要送往正在建设的涟新县与临市安义县的S324公路。 家裕煤矿的坑道已经掘进了二百一十多米，根据矿长蒋斌荣的经验判断，很快就会出煤，而且确实是品质极好的无烟煤，预计煤层较厚，以后日常量两百吨，没一点问题。 这段时间，夏正华在县里参加党校的脱产学习，时间三个月。 这天中午，夏正华在宿舍跟来自水底乡的副书记龙国富下象棋，楼下响起党校教务室副主任张鑫的声音：“夏正华，电话。” 夏正华来到走廊上回应：“龙主任，谁找我？” 张鑫个子比较高大，具有北方人的身材。他也确实是北方人，他爸爸是南下干部，从人大副处岗位退休了。 “是个女的，她说姓柳。” 夏正华挠了挠头皮，姓柳，莫非是柳丹慧？他忙从二楼下来，跟着张鑫往教务室走。 夏正华拿起电话：“我是夏正华。”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好听得声音：“亲爱的，我是丹慧呀。” 一听真是柳丹慧，夏正华真的很高兴。他又想，自己来党校学习还没有告诉柳丹慧，她是怎么知道电话的呢？ 夏正华于是道：“慧，对不起，没告诉你我在党校学习。你是怎么知道电话的呢？” 柳丹慧娇嗔道：“你还说。我打电话到你们乡里，才知道你到党校学习了。你们党政办告诉我党校教务室电话，才找到你。” 原来如此。夏正华只好再次道歉：“对不起！慧，现在怎么样呀？” 柳丹慧道：“出了平时训练，学习，没什么。” 她停了几秒，在夏正华接话前，又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好消息？那肯定听呀。”夏正华立时兴奋。 “你猜一猜。”柳丹慧说。 “我怎么猜到呢。”夏正华道。 柳丹慧撒娇：“让你猜，你就猜猜嘛。” 夏正华疑惑的道：“你又晋升军衔了吗？” 柳丹慧说：“你再猜，大胆一点。” 夏正华摸着脑袋，实在猜不出其他更好的消息。于是求道：“慧，你就别吊我胃口了，直接说吧。” 这样的事情，柳丹慧想着夏正华确实也猜不到，才道：“告诉你呀，这个月底，我爸就会调到你们省军区任司令员，我呢，申请了转业，应该会分到省委办公厅机要处。” 听到这个消息，夏正华确实震惊，确实高兴。柳丹慧她爸、自己未来的岳父柳钧维出任省军区司令，妥妥的副部级，而且会是省委常委，那就是说自己在省委也能有大靠山啦。柳丹慧转业到省委办公厅机要处，离自己更近了，四个多小时火车就可以。 夏正华还是求证的问道：“慧，真滴吗？” 柳丹慧在电话那头也很高兴：“这个还能说谎，你以为是小事吗？” 夏正华把拳头狠狠地抓紧了一下。 柳丹慧说道：“正华，你可以请几天假吗？” 夏正华回应：“有事吗？” “肯定是有事呀。”柳丹慧对夏正华的问题予以批评的口吻。 “哦，请假没问题。要我做什么呢？”夏正华问。 “你真是个木鱼脑壳。”柳丹慧道。 “我怎么就是木鱼脑壳了。”夏正华倒是不解。 柳丹慧说：“你就是个木鱼脑壳。我们一家都到南江省来了，你也不请假来看看？来帮我搬搬东西？” 夏正华听柳丹慧这么一说，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个木鱼脑壳。” 他接着问道：“你们具体哪天到星沙？我好请假。” 柳丹慧点了点手指头，说：“这边军部会派车送我们到南江省军区，二十八号下午五点左右到。” 夏正华听了一算，今天二十二号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可以简单心上人了。他心中忐忑，现在离她爸爸的要求还有点距离，不知道去了会不会待见自己，心中没底。 “慧，你叫我过星城帮忙，你爸妈知道吗？他们会同意我上家里去？” 那边柳丹慧呵呵一笑，“你不用怕，我现在家里打得电话。本来爸爸就同意我们交往了。” 夏正华这时心里落下了石头：“准岳父居然允许自己上门了。” 柳丹慧又对这话筒道：“正华，你要有准备呀。我爸妈可能要你来省城来工作。” 夏正华一愣，去省城工作吗？自己好像还没有这个想法。乡里有自己的投资，更重要的是想要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电话里也不好拒绝她爸妈的一片好意，能够去省城工作，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机会。 夏正华只得回复：“嗯，见面再说，让我考虑考虑。” 柳丹慧知道夏正华有情怀，有主见，想从基层开始干一番事业。“那你记得不要忘记来星城的时间呀。” “不会。”夏正华响亮回答。 六月二十八号上午，夏正华上了去星城的绿皮火车。 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幸好车内乘客不多，而订的又是靠窗的座位，窗外的风吹起来，还是凉快。车厢里有用蒲扇扇风的，也有用纸扇扇风的，汗味还是不轻，不时还有鸡鸭的叫声，夹杂着鸡鸭的屎臭味。对面里边座的一名婴儿总不停的哭闹，他母亲喂奶也无效，旁边的乘客扇几下风，他就不闹。夏正华觉得他肯定是热的，于是他提出跟这位少妇换了位置，婴孩就不闹了。 带婴孩的少妇连忙感谢，夏正华表示不要紧。 下午二点多，夏正华在星城站下车，他伸了伸腰，跟着旅客走出车站。 第一次来省会，不熟悉怎么去省军区，他只好到报刊亭买了一份公交地图。作为转业的军官，看地图是最基本的知识，他端详了一会，就搞清了乘车路线。四十分钟后，夏正华到了军区大门口。他看时间还不到四点，于是就在门口路旁的树下等。 ------------ 第二十四章 第一次上门 下午五点二十分，夏正华在省军区大门口等到柳丹慧一家。 从夏正华分到成渝军区后，两人有三年多没见面，这期间完全靠电话、书信交流，这种异地恋，也亏了两人能够坚持下来。柳丹慧的这种坚韧，使得父母没磨灭了脾气，只得降低了各种要求，同意他们交往。自己家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有什么办法呢？女儿认准了夏正华这个远乡的乡下副乡长。 柳钧维为此还给转业到娄城地区的隆云林打电话询问夏正华的现状，也知道获得过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的夏正华转业后自己要求去偏远乡镇，工作有干劲，有想法，做出了一些成绩。所以他为夏正华还讨了隆云林的人情，要他适当的时候予以关照。 隆云林本来是夏正华的老首长，另一个野战军的军长还专门打电话来，他肯定乐得一个人情。隆云林就在想，让夏正华在乡镇呆两三年，以后以正科党委书记的身份调到地委政府的某个部门。 大家都没想到，柳钧维居然被安排到南江省军区来当司令员，而且是省委常委。 夏正华没有像那些狗血剧你的草根一样被上层世家富豪各种鄙视。柳钧维一家都是军人，同样是出身农村，还是开明的，理解农村娃的。所以在女儿认准了夏正华以后，就没有过多的刁难，任两人自然发展。 想着夏正华和柳丹慧两人也有二十七八了，到了结婚的年龄。在夏正华帮忙搬完家具后，柳钧维要柳丹慧把夏正华喊道客厅。 柳钧维端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目视夏正华，充满威严。 夏正华见到军区首长，习惯性地“啪”的立正敬礼。 柳钧维见了夏正华的身姿，还是在内心有一丝欣慰。 “身姿还不错，没有忘本。” “报告首长，我夏正华一次为兵，终身是兵，永不改色！”夏正华回答。 柳钧维点了点头：“坐吧。” 夏正华挨着柳丹慧坐下来，身子挺直。 柳钧维看了，“小夏，放松，这是家里。” 夏正华第一次上门，可不敢乱放松。他见柳钧维做出掏烟的动作，赶紧给柳钧维递上烟，并给他点着。 “你不抽？”柳钧维望着夏正华问道。 本来夏正华是抽烟的，但没多少瘾。“司令，我抽得少。” 柳钧维听了，哈哈一笑，“你别紧张，既然来了，该怎样就怎样。我家没那么多规矩，既然抽烟，那就抽吧。” 柳丹慧忙推了推夏正华，“既然爸都允许了，你就抽一根吧。” 这时柳丹慧母亲杨晓华端来水果，给每人递了一个。她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对夏正华的感觉还不错，自从晓得女儿的心思、又听说要到南江省来工作后，她就准备把夏正华调来省城，就这事跟丈夫说了几回。 柳钧维弹了弹烟灰，开口道：“你们两个人好上几年了？” 夏正华答道：“有六年了吧。” “哦，时间也不短了。”柳钧维看着两人接着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想法？一个在乡里，一个在省城，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怎么一起生活呢？” 柳丹慧也没说话，只是望着夏正华。 夏正华听了准岳父的问话，只能自己来回答。 “司令。” 柳钧维打断他的话，“在家里不必要这么喊。” 夏正华楞了下，反应过来，“柳叔叔，阿姨。我自己要求去乡镇的，也才干一年，还没有什么成绩，所以我想扎根在乡镇干几年，有点成绩，再考虑跟上级申请换个岗位，争取入城。结婚的事，我们还没有商量好结果。” 夏正华对于结婚，确实还没有去怎么想，只想着先好好工作几年在说。也不是没考虑，就结婚的事，两人也在电话里沟通过。 柳丹慧的意思呢在部队再呆两年就转业，也到娄城来工作，或者自己下海，就有自由时间。没想到现在到了南江省省委办公厅机要处工作。 杨晓华开口道：“都二十七八了，必须得考虑结婚的事了。这样，正华，我跟丹慧她爸商量了，近期把你调到省城来，至少可以安排一个正科的职位。这样你们就在一起了，家里房间也有，住在军区大院也更安全，以后你们结婚酒住家里来。” 夏正华听了杨晓华的话，内心特别感动，丈母娘真滴没有一点刁难，还尽为自己想着，这大概是夏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阿姨，我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关心和爱护。只是...只是...”夏正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如果按心里的想法一口拒绝来省城，肯定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这段恋情可囊会又产生阻扰和变化，但夏正华又不想说出违背内心的话。虽然柳丹慧能支持自己的理想，但她肯定是希望自己来省城。这是别人梦寐以求也难办到的事情呀。 见夏正华吞吞吐吐，柳钧维和杨晓华都皱了皱眉。 柳丹慧也不想逼夏正华，怕父母不高兴，于是说道：“爸妈，今天就不讨论这个事吧，让我和正华商量商量，再让您帮忙。” 哪个父母不希望子女在身边呢，但也不好一见面就闹得不愉快，柳钧维夫妻也就没有要夏正华表态，只是说：“你们尽快拿出个意见来，住在省城一起工作生活，总归是好的。” 夏正华只能端正态度：“谢谢叔叔阿姨。” 柳丹慧老家是山东，在南方生活了二十多年，饮食习惯已经和南方差不多，也不必考虑夏正华的口味。 在柳丹慧家里吃了晚饭，又坐了一会，柳钧维问了夏正华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就去了书房。 柳丹慧松夏正华道军区招待所入住。柳丹慧问了夏正华的想法。 夏正华回答：“慧，我的初心是要在乡镇好好干，为乡里的村民办些事，给他们谋一些生活的好出路，我自己也可以积累一些基层工作经验。还有一个，你也知道，我把转业安置费都拿出来了，又贷款跟朋友开了厂，就必须在那乡里再呆两年，好歹也挣些钱，我们将来结婚、生小孩才有钱用。更重要的是，自己有钱，就不会伸手去接人家的钱。你也知道我家的状况，如果不挣些钱，总不致结婚后问你父母要吧。” 柳丹慧当然能理解，自己的心上人有这些想法，能对以后的家庭生活做出这么好的规划，自己肯定是乐意的，是幸福的。但有几年还是不能天天在一起，内心又是矛盾的。大概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吧。两人又说道结婚和房子。夏正华说明年肯定有了积蓄，就到省城买房。 柳丹慧说自己单位会有福利房的，价格不会很高。 两人在房子里说了好一会话，又腻歪了一阵才分开，约好明天去爬月鹿山。 ------------ 第二十五章 逛月鹿山 第二天早上，夏正华接到柳丹慧，两人坐公交车去月鹿山。 月鹿山海拔300.8米，位于湖江西岸，属于星城河西区域。月鹿山因南北朝刘宋时《南岳记》“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月鹿为足”而得名，列为南岳七十二峰之一，称为灵鹿峰。月鹿山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特点是气候温和，四季分明，热量充足，雨热同期。有植物174科559属977种，以典型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和亚热带暖性针叶林为主，部分地区还保存着大片的原生性常绿阔叶次生林，并有大量珍贵的濒危树种和年代久远的古树名木。月鹿山风景名胜区有鹿山景区、橘洲景区、月鹿书院等核心景区景点，是湖楚文化传播基地和爱国主义教育的示范基地，景区内有古鹿山寺等历史古迹，有诸多革命名人墓葬。月鹿山的文化有以红色伟人足迹为代表的名人文化，还有融儒、佛、道于一体的宗教文化。 两人在车上就依据地图进行了旅程规划。他们在凤临宾馆处下车，沿着南江省师范学院道路走到南江大学，参观月鹿书院，从月鹿书院出来，参观了爱晚亭，两人还倒鹿山寺虔诚地礼拜。 月鹿书院属于南江大学，由北宋潭州太守朱洞在僧人办学的基础上，正式创立，历经宋、元、明、清各代，历经千年，弦歌不绝，故世称“千年学府”。书院古建筑群分为教学、藏书、祭祀、园林、纪念五大建筑格局。 爱晚亭爱晚亭原名红叶亭，又名爱枫亭，由岳麓书院院长罗典于清乾隆五十七年创建，被称中国四大名亭。后来由湖广总督毕沅，根据杜枚“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更名为爱晚亭。爱晚亭亭柱上刻有楹联“山径晚红舒五百夭桃新种得，峡云深翠滴一双驯鹤待笼来”。后来由老爷子题写了“爱晚亭”亭额，在藻井内刻有老爷子草书手迹诗词，更为古亭增添了光彩。 鹿山寺亦称“鹿苑”、“万寿寺”等，位于月鹿山碧虚山中，寺前为清风峡，系晋初古寺，是佛教入南江最早的一所大寺，山门上有“古鹿山寺” 的横额，两旁为“汉魏最初名胜，南江第一道场”对联，门外古枫参天，浓荫覆盖，门内园圃百花争艳。 从古鹿山寺出来，两人拾级而上，开始攀爬月鹿山。 正行走之间，突然发现前面人声吵嚷，围着一大群人，里面有女生愤怒的质问声。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女生的愤怒声音，还是疾步走了过去。 夏正华划开人群，挤入里圈。只见有五名手纹“忍”字及青龙的年轻混混正围着三名女学生，要她们跪下来道歉，还要陪她们衣服钱。三名女生挤在一起，看起来还是有惧意，但言语上根本不服输。 “明明是你们耍流氓，现在倒要我们赔偿，你们就不怕法律制裁吗？”其中一名女生大声问。 “嘿嘿，我看你们都是美女，给哥哥们道个歉，陪我们喝杯啤酒，就算了。 不然，赔偿两千元。”其中一个臂缠青龙的年轻混混淫笑道。 其他几人哈哈大笑：“小美女，就随了我们吧。” 几个混混开始动手动脚，三名女生拳打脚踢，但哪是他们的对手。外面围着的一圈人开始散开了一些，没有人上去帮忙制止，也没有人帮忙去找景区工作人员求助。 夏正华见此，不禁怒由胆边生，他大喊一声“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五名混混听到一声喊，寻声看过来，见是一个年轻人，不由嬉皮笑脸，一脸鄙视：“哦豁，哪个不怕死的小杂毛，居然打扰小爷的好事？” 夏正华严正道：“闭上你们的狗嘴，放开她们。” 一个混混眼带蔑视，“哟，不放又怎样？皮痒了吧？” 另一个讲：“你少跟我管闲事，你TM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我管是谁，再欺负她们，别怪我拳脚无情。”夏正华一脸正气。 那三名女生见夏正华能站出来，那是一脸的希望。 当然夏正华不会让他们失望。从血腥的刀枪弹雨中走出来的军人，岂能是 几个小毛.贼能威胁住的呢。 夏正华见他们不仅不停手，还口出狂言，似乎要出手来对付自己。他立即如狸猫入林，一下就射到几名混混身边，三五两下就把他们放倒，并把三名女生拉到自己身后。 几名混混咿咿呀呀从地上爬起来，脸露凶光，每个人都从身上拔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就朝夏正华刺来。 夏正华本来只想把他们放到在地，解救出三名女生就算了。却不想这五名混混竟然拔刀来刺，完全不是小混混的套路了。他忍无可忍，立即施展擒拿格斗里的厉害招式，也不过几分钟，就把他们持刀的手给卸了关节。 几人握着废手狠狠地盯着夏正华，既有畏惧，更有恨意，恨不得吃了夏正华。 一人放下狠话：“有种你就别走，等会让你嘚瑟，不废了你四肢，我就不是西城二哥。我们走。” 夏正华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哈哈，你还是西城二哥，怕不是瘪三吧。” 他岂能让他们走，如此行径，不知有多少人被欺负，他轻飘飘喊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混混恶狠狠道：“你还要拦着老子？还想怎么着？” 夏正华一下来到他身边，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记耳光就上了他的脸，把他刮滴是二五八样。 “这是你口臭的下场。” 这几名混混想不到夏正华这么狠，完全不讲武德嘛，自己不过是嘴上找点面子，就找来一记重重的耳光，还要不要人家出来混嘛。见如此，混混们也不敢走，更不敢作声。 柳丹慧问了三名女学生事情的原因。 这五名小混混在山上见三人长得苗条标志，纯净青春，不禁淫心痒动，一路跟着下来，污言秽语。故意跟他们碰撞摩擦，把雪糕水弄在衣服上，找个蹩脚的理由说她们弄脏了衣服鞋子，需要赔偿。三人本不想搭理，随他们口嗨一下算了。但那几名混混越来越过分，在这山间小平岛上围住了她们。三人似乎也不惧怕，跟混混们对立纠缠，当然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自然各方面吃亏。 夏正华狠劲上来，决定惩罚一下这群混混。 “你们现在跪下向他们道歉，自己去派出所，我就放过你们。” 几人失了面子本还不服，一听要他们跪下道歉，一双双白眼就差掉出来，不理夏正华，就往外走。 夏正华一掠而至，啪啪就是五记耳光。 这就把他们打得更怕了，TLD，这小子动不动就打耳光，没得法子，五人只好跪下来向三名女学生道歉。 夏正华还是觉得任由他们走了，他们肯定不会主动去派出所。于是他带着几名女生把混混们押到月鹿派出所，录了口供。 几人从派出所出来，女生们自报家门，并一定要问到夏正华两人的联系方式，请他们吃晚餐。 没办法，夏正华留了联系方式，坚持走了。这月鹿山也没有看完，只得下回再来。 三名女生是南江大学大三学生，明年就要毕业。她们也知道夏正华在几百里外的山区乡里工作，心中已是暗怀心意。 夏正华后来才知道这三名女生家庭不简单。郑燕，省财政厅副厅长郑培祥独女，黄娜，星城市公安局政委黄章华独女，闫雯雯，省纪委第三监察室主任闫俊申独女。 这三人，在夏正华以后的仕途上出力不少。 ------------ 第二十六章 出任代乡长 夏正华与柳丹慧两人离开派出所，坐叭叭车来到五一广场，寻了一家小面 馆，点了两碗青树枰米粉。 两人坐在入门左边，正在吃着，一个声音响起来：“正华，真是你呀。” 夏正华抬头朝声音看过去，也是惊了一下，他看到的竟然是吴美琳。 “美琳姐，你也来了省城呀。” 夏正华忙站起来，拉开一把凳子，让吴美琳坐。吴美琳与柳丹慧相互微笑 点头。待吴美琳坐下后，夏正华为两人介绍。 “丹慧，这是我们地区团委吴书记。” 夏正华介绍完吴美琳后，又把柳丹慧介绍给吴美琳。 “美琳姐，这是我女朋友，柳丹慧，才转业过来，在省委办公厅。” 两位美女粉手盈盈一握。 柳丹慧首先开口：“吴书记，你好。” 吴美琳望着柳丹慧笑道：“丹慧，我稍大于你，正华他含我姐，那我就叫 你妹子，可好？” 柳丹慧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人，夏正华既然能喊一个地团委书记为姐， 那他们之间应该关系不赖，于是顺着吴美琳的话，喊道：“姐，你好，很高兴 见到你。” “妹子，你好！” 两人又站起来拥抱了一下。 吴美琳问夏正华：“正华，你什么时候来星城的呢？” 夏正华给吴美琳倒了一杯水，回答道：“我昨天上午坐火车，下午两点到 的星城。美琳姐，你呢？” 吴美琳把长发向后捋了一下，道：“我上午到的。” 她靠近夏正华，对他说：“我叔叔调到南江来了。” 当然，吴美琳对夏正华说话，也能让柳丹慧听清。 柳丹慧听了吴美琳的话，心里一惊。她是知道的，这次南江省因为省军区 原司令调到花城军区，所以自己老爸调来了南江军区出任司令，省委常委。南 江省原省长调黔州省任省委书记，原赣江省委副书记吴为国调来出任省长。娄 城地团委书记吴美琳竟然是吴省长侄女，而夏正华却还喊她叫姐，这一下， 自己男朋友就有了省里的两大常委作后撑，对一个偏僻的乡里副乡长来说，这 个关系真不得了。但凡他能力够好，能维护好与吴美琳之间的关系，那么升迁 到厅级，甚至副部，也就是不久的将来。 通过这两年在地方工作，夏正华除了保持了讲政治、为人民服务的党性底 线以外，在对待人情世故的各种事务时，也不是呆板的。他知道，有下属跟从， 按自己的理念干事，同级同事支持自己的工作，再有上级领导的赏识和扶持， 那么事业就会顺利。他既然知道吴美琳能把他叔叔的信息告诉自己，自己也应 该和她互通有无。 夏正华望了望柳丹慧。柳丹慧生在官职人家，肯定也是聪慧之人，自然有 耳濡目染，自是一眼就通透。于是她对吴美琳道：“原来姐是吴省长家人呀， 那回去后，我会把这个信息告诉我爸的。” 夏正华见吴美琳对柳丹慧的话有些疑惑，他笑着轻声道：“美琳姐，我来告 诉你吧，丹慧她爸是刚到任的军区司令柳钧维，也是省委常委。” “正华，你真是攀龙附凤了呀。”吴美琳刮了夏正华一眼。她心里想着，这小子 不简单呀，居然准岳父是省军区司令，还是省委常委。她也知道夏正华 是地委副书记隆云林看重的兵，他又跟交通局欧局长关系不错，一个部队的战 友。只要好好工作，假以时日，其发展是可想而知的好。 吴美琳对着柳丹慧说道：“妹子，我也会跟我叔叔说的。” 吴美琳与柳丹慧双方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其意已现。 夏正华跟吴美琳约好明天上午一起回娄城后，挥手别过，就和柳丹慧回军区。 路上，夏正华就把怎么认识吴美琳、吴美琳又是怎么帮助自己送来政绩的事 情给柳丹慧说了一遍。 柳丹慧开玩笑的说道：“你真是走桃花运呀，到哪都能英雄救美。” 夏正华可不好回话，只得嘿嘿的挠了挠后脑勺。 回到柳家，柳钧维正坐在客厅看报纸。 柳丹慧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端起他的茶杯喝一大口。 柳钧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自己都不会倒茶水？” 柳丹慧此刻没有女兵的铿锵，而是撒娇道：“我就喝一口嘛。” “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柳丹慧又道。 “什么？”柳钧维看了女儿一眼。 柳丹慧又端起老爸的茶缸喝了一口，才说：“正华认识吴省长家侄女。” 柳钧维定力还是很足的，只是惊讶了那么两三秒，他望着夏正华，“哦，说来听听。” 于是夏正华又把如何认识吴美琳、吴美琳又是怎么帮助自己送来政绩的事 情给说了一遍。 “嗯。”柳钧维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夏正华同吴美琳一起乘车回娄城，两人在车上自是交流了许多 生活和工作的事宜。 吴美琳首先在娄城下车，夏正华在涟新车站下车，搭车回了漆树乡。 第二天一上班，牛成斌就要把夏正华喊道办公室。 夏正华进到牛书记办公室，发现乡长邵正敏也在。 “书记好，乡长好！”他就拉了条椅子坐下。 牛成斌首先讲：“正华，是这样，县里决定调邵乡长去水底乡任书记，昨 天已经喊邵乡长去组织部谈过话。邵乡长觉得你有思路，有能力，有干劲，适 合接人乡长一职，所以他向组织部推荐了你，也征询了我的意见，我也是看好 你的。” 他说完看着邵正敏。 邵正敏对夏正华道：“确实如书记所讲。县里组织部估计在这两天回来考 察，你自己也要有点准备。” 夏正华听了，心里很是惊讶，也感觉热乎。他对乡里的付出，还是得到了 两位领导的认可。回想在漆树乡近两年的工作，觉得乡里的整体环境还是和谐 的，牛成斌和邵正敏影视是支持自己开展工作的，很少干扰。也基于此，夏正 华没有后顾之忧，只顾往前冲。 两位领导如此在县里推荐自己，加上县委蔡善强书记支持，乡长这个岗位应 该是跑不了。 基本的谦虚还是要有的。“书记，乡长，感谢你们如此看重。只是我怕还不 能胜任吧？” 牛成斌无所谓道：“你也不要日次没信心，你的工作能力和成绩，大家都是 看到了的，你只管上，我这老家伙还能在后面为你把把关，守守后卫。” 邵正敏也道：“我不是信任你，也不会推荐你。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相信 牛书记。当然啦，以后由资源，也要向老哥我那边推一推哟。” 夏正华真是感激不已，整齐团结的领导难遇呀。大多数书记乡长因为权力的 问题往往表面平静，而内心是不和的，谁都想当家。 三天后组织部对夏正华进行了任职考察，不管工作绩效，还是民主测评，都 达到要求。组织部同时考察了副乡长人选叶正奇，这也是牛成斌与邵正敏在 征求了夏正华意见后，共同推荐叶正奇提名为副乡长。经县委常委会讨论研究， 通过了漆树乡副书记、代乡长的提名。经县委常委会讨论研究，通过了漆树乡 副书记、代乡长的提名。 一周后，组织部副部长栗占元来漆树乡宣布了邵正敏、夏正华以及叶正奇的任命。 会议由牛成斌主持，栗占元做了重要发言，肯定了邵正敏任职期间的成绩，也勉励 夏正华和叶正奇在接任后，要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将漆树乡经济带上良好发展的 道路，争取挤入全县的中游水平。 邵正敏作了离任发言，大抵是感谢县委的信任，感谢漆树乡全体干部群众的 支持，他会把漆树乡作为第二故乡，希望大家以后常来常往，互相支持，一起 为两乡经济社会的良性发展作出贡献。 夏正华作了表态发言。他表示一定不辜负县委政府的信任，将团结在党委的 周围，大力发展乡镇企业，挖掘经济增长点，带领全乡干部群众努力开创经济 工作的新局面。 会后，邵正敏跟着栗占元一行离开了漆树乡。 牛成斌带着乡里干部送到大门口。 ------------ 第二十七章 有人闹事 夏正华上任后，牛成斌把他约到办公室谈了心。 夏正华帮牛成斌杯子倒满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牛成斌对夏正华的行为 内心表示了欣赏。 两人坐下后，牛成斌道：“正华，我们共事也有一年多，彼此性格、工作 方法、发展思路也熟悉了。现在我们搭班子，我没有太多要求，我管好党务和 人事，抓方向。你嘛年轻有想法，有干劲，你就负责政府及经济工作，规划等 方向性.事项，我们一起协商，该上会的上会，具体工作由你主抓。你也知道， 我干了这一年，明年就要退了，你做事，我放心。你现在的这些经济动作，都 是可行的，我百分之百支持你，也会带着一班人支持你，我们一起把漆树乡经 济社会发展起来，力争在县里排到前列，莫再扫屁股。” 夏正华听了牛成斌的话，知道他是充满诚意的。到漆树乡工作以来，整个 工作环境是和谐的，牛成斌也好，邵正敏也好，其他班子和领导成员也好，都 对自己提出的发展思路比较支持，没有故意为难设绊子的。他特别敬重牛成斌， 如果没有牛成斌在后面默默地支持，自己也不可能做成一些事。 夏正华充满敬意道：“书记，我一定在你的领导下，带领政府一班人全心 全意发展经济，带领全乡人民致富。” 两人又就乡镇企业开办与管理的一些问题进行了有效交流，确定了个方面 工作注意事项，夏正华带着斗志离开了牛成斌办公室。 刚回到办公室，副乡长叶正奇就急匆匆走进来，“乡长，出问题了。” 叶正奇分管了夏正华原来分管的工作。 夏正华望了他一眼，“出什么问题了，卡把你急的。” “刚刚煤矿把电话直接打到乡里，说是有人闹事，不准工人下井。” 夏正华感到奇怪，漆树乡这两年治安一直比较好，怎么自己一上来就有事了 呢？ “具体是什么人，为什么闹事？” 叶正奇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矿上反映，闹事的人有七八个。为首的人是 独山村的两劳释放人员，叫肖志新，才出来不到两个月，其他几个都是原来跟 着他的小混混。闹事的理由是占了他们几家的地没给钱。” “哦？不是都给了钱吗？才放出来就敢闹事。”夏正华摸了 下鼻子，眼里闪着精光。如果是知道他的人，就知道他一摸鼻子，准要出血。 这个习惯是在战场上养成的，每次行动，夏正华都会摸鼻子，眼放精光。“你 通知派出所派两人，并通知独山村的肖敏贵带两人，你带两人，我们去会会他。” 派出所胡胜生接到所长安排，带了一名治安联防员，在大门口等到夏正华， 一起前往家裕煤矿。 家裕煤矿目前是漆树乡的主要企业，关系到今年全乡经济指标的提升，又 是引进资金开办的，乡里自然要重点保护。 夏正华一行赶到家裕煤矿时，肖敏贵带着肖声谊以及治保主任段桂娃已经 到了，肖敏贵正在对着闹事人员的其中一人大声训话：“肖志新，你这身毛是 不是还没有在里面捋顺？你们狗胆包天，不知道这是乡里的重点企业吗？” 那个叫肖志新的被肖敏贵骂得也没有脾气，当然还是不服气的，“支书， 你少拿我那点事来说，我没改造好，政府怎么会放我出来？现在煤矿占着我的 地，我还不能来要个说法了吗？这还讲不讲理。” “怎么不讲理，怎么没补钱？你还要我们的说法，钱都是肖主任按统一补 助规定的数送到你们家的。”肖敏贵很气愤。 “外面补偿可不是这个数。”肖志新梗着脖子，露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相。 肖敏贵正要怼他，看到夏正华一行，忙打招呼：“乡长，让你见笑了。” 夏正华也听了个大概，基本知道是这个肖志新出来后觉得补偿少了，所以 来闹事，想着搞点钱。 肖志新看着夏正华一身正气，身体挺拔，内心就萎了一点。当然，作为在 社会上和牢里混过的人，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杀伤力的。 “哦？你是乡长。” 夏正华见他一脸轻视，也没有计较，而是回道：“是的。不知你们来煤矿， 是为什么事。” “我们为什么事？还不是你们乡里村里煤矿不讲道理，趁着我家只有老父 母在家，就少我家钱。”肖志新叼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怎么就少给钱，当时看你在牢里，父母年纪又大了，还比其他人家多给 了两百。你回去问你父母就知道，你混账。”肖声谊盯着肖志新，口喷唾沫地 责怪。 肖志新听肖声谊骂他混账，一下就站到他面前，其他几个人也一下站过去。 “肖声谊，你再说看看。” 这人还真牛笔，夏正华带着这么多人在这里，他居然还敢围着肖声谊怼。 肖敏贵和段桂娃也站过去，胡胜生几人也跟过去，挡着这几人。 肖敏贵和胡胜生同时怒道：“肖志新，你们想干啥？” 好汉不吃眼前亏，肖志新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们都往后退了几步。 “他骂人。” 肖敏贵眼含狠意：“你本来就混账。” 对于肖敏贵的怒意，肖志新还是没有再怼。肖敏贵是肖志新的堂叔，在村 里和族里还是有威望，肖志新也不太敢公开叫板。 夏正华见几人熄火，才开口道：“你叫肖志新是吧？你们既然来了，肯定 有你们的道理，这样，一会都去矿里的会议室，大家坐下来商量商量，看看你 有什么道理，让你也看看我们讲不讲道理。有一点，无关人员就不要跟去。” 肖志新示意其他人在外面等，跟他进会议室的还有一人。 家裕煤矿矿长蒋斌荣给大伙递了一轮烟，等大家都坐下后，夏正华问到： “肖志新，你家在煤矿被占了多少地？” 肖志新回答：“一亩六分旱地。” “补偿了多少钱？”夏正华又问道。 “听我父母讲，一共补了三千四百元。”肖志新回复。 “那你知道是怎么个补偿标准吗？我也 不要你回答，我来告诉你。乡里是按照租赁来用地，也就是说，按照租赁的价 格给你们算钱。”夏正华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来，转头看了看肖敏贵，才道： “肖支书，是不是这样？” 肖敏贵接过话题，“是的。当时按二百元一亩，租用十年，十年后需要再 租用，按市场行情另行协商价格，签订合同。他家应得三千二百元，考虑到他 家的特殊情况，多给了二百元。” 肖志新气鼓鼓地道：“可是娄城那边旱地租金是三百元一亩，你们怎么能 少一百呢。” 叶正奇问道：“你知道娄城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地区。我们山疙瘩里的漆 树乡，能跟城里比吗？这个是有政策的，乡里都是比较政策来的。” 经过争执，劝说，讲清道理，最后肖志新也没有话讲了，跟进来的那个人本 来是被肖志新蛊惑而来，自然没有话讲。 胡胜生见要收尾了，才对着肖志新严厉开口：“肖志新，你是在所里挂了号 的人，既然出来了，自己就要好好干事，好好做人。” 夏正华想着这肖志新从里面出来，没什么技术，不找点事干，迟早还要出事。 于是对肖志新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如果能答应我以后不再乱来，愿意吃 苦，我给你推荐一份工作。” 肖志新尝过牢里的苦，知道失去自由不会好过。他其实也想有份工作，不 想再去混。只是见了这边又开起了煤矿，心中就有了歪心思，想搞点钱花花。 “乡长，你给我介绍什么工作？” “你们家不是有点土地租金嘛，你自己能不能凑一凑，我帮你到信用社打 个招呼，再贷点款，你买台车跑运输。你觉得怎么样？”夏正华问。 肖志新一想，现在买车跑运输正是一档好活，夏乡长能支持，那就肯定不 错。他立即道：“我肯定想呀。夏乡长，那这样，我回去算算，看能筹集多少 钱，再来找您？” 夏正华见他理解，道“好。贷款的事，你到时来找我。还有一件事，你这么 来闹事，阻碍了企业的生产，不罚你也不行。这样，你回去写份保证书交给胡 警官，再不允许发生这样闹事的事件。” 肖志新连连应允。 ------------ 第二十八章 企业家考察 肖敏贵传来消息，说段桂娃家在省城开家具厂的表哥月底要过来看望他老娘，到时候乡长是不是见个面，交流交流，能否让他投资，把包装箱厂办起来。毕竟他原来就有这个想法，当时是因为没有路而搁浅了。 夏正华听了，当然是要去见面的，本来还想着要抽时间带着段桂娃去省城找他。于是给肖敏贵交代：“你提前准备点山里的菜品，到时我和书记一起请他。” 下班前，夏正华找了牛成斌，把段桂娃家表哥来探亲、自己准备招待他的想法说了，牛成斌当然赞成，也说自己一定一起去。 只要夏正华把乡里的经济搞好了，财政有了钱，县里肯定能看到漆树乡的成果，那么自己也许可以在退休前升个副处待遇。 段桂娃家老表叫贺伟斌，是他大姨家的大儿子，因为段桂娃母亲未出嫁前带了他几年，所以跟姨妈还是比较亲，对段桂娃母亲比较感恩，虽然人在省城经商，但只要回涟新县，就会来看望小姨，就算那年没有回来，也会给她寄些钱物。 贺伟斌是九月二十九日上午近十二点到独山村段桂娃家。 因为知道他今天中午前要到，牛成斌和夏正华带着毛伟林、肖敏贵及肖声谊早早就等在段桂娃家。 这天应该是段桂娃家最高兴也最热闹的一天。他虽然在村里担任秘书，但乡里的两位最高领导同事光临自家，还是头一回。 夏正华早就安排肖敏贵准备了山货，菜品做得很有乡村特色。待到贺伟斌来到，等他跟段桂娃老娘问候后，大家就入席，准备开餐。 段桂娃先将双方进行了介绍。 贺伟斌虽然在省城做生意，见多识广，但能得到乡镇党政主要领导同时款待，也还是第一次。虽然在省城生意有了一定基础，他接触到的领导也就是一些科级干部。 据段桂娃反映，他家表哥可能有四百余万的资产。放在这个几百元一个月的时代，也是一班人难以企及的富翁了。 桌子是一张正方形的八仙桌。双方一阵礼让，段桂娃老娘坐了上座，贺伟斌陪着他小姨坐，牛成斌和夏正华坐在他们的左右手位置，段桂娃和肖敏贵坐在他们对面，毛伟林和肖声谊坐在牛成斌与夏正华下手。 段桂娃家婆娘刘付金负责服务。 段桂娃作为主人，主动端杯敬老娘和众人酒，他娘不喝酒，就以茶相待，众人一口而干。他有喊大家别讲客气，吃菜。 见众人尝了菜品，已放下筷子。牛成斌端起酒杯从段桂娃老娘这边开始一一敬酒，并对贺伟斌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老嫂子，祝你身体安康，福寿绵绵。” 他又对贺伟斌道：“贺总，欢迎您来漆树乡作客。能在段秘书家见到您，是我们漆树乡的福气。这杯酒祝你身体安康，事业发达，家庭幸福。” 大家又同饮了第二杯。 夏正华端起酒杯，给大家敬酒。他对段桂娃老娘表示了问候，对贺伟斌表示了欢迎。 大家同饮第三杯酒。 接下来，大家各自敬酒。在漆树乡乡村干部的热情招待下，贺伟斌喝了个醉，当天晚上留在段桂娃家。 第二天中午，牛成斌和夏正华在乡里食堂又备酒饭款待了贺伟斌，因为下午还需要谈谈正事，所以席间没有对贺伟斌特意敬酒。 因为贺伟斌下午要离开，他也知道乡里两位领导有事要与自己商谈，所以餐后，他就表达了交流的意思。 几人来到牛成斌办公室，肖喜萍早已泡好了茶。茶叶是本地绿茶，纯手工揉制。 几人坐下来后，夏正华首先开口，他还是再次对贺伟斌来到漆树乡作客表示了热烈地欢迎。他道： “贺总，我们漆树乡是全国山羊板皮之乡，黄牛养殖之乡，而独山林场经济林木材储量丰富。您是做家居生意的，这里有你需要的上好木料，很适合开办家具厂。” 贺伟斌望了望大家，也知道漆树乡很想要自己在这里开厂，因此也不矫情：“牛书记，夏乡长，我也知道漆树乡的优势，能够对我有帮助。原来因为道路运输的问题，使得我的一些想法没有实行。现在独山村的路也通了，交通也方便了，确实也适合开家具厂，能很好的解决原材料的问题。”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但我后来仔细盘算了，在这边开家具厂，暂时还不合适，最主要的是现在许多款式，需要专业而熟练的工人。漆树乡，甚至附近都没有那种做现代式样家居的人工。当然，我还是想在漆树乡开一家包装箱厂，这样的技术简单，用料也没有那么高档，普通的杉木和松木就可以做原料。” 开厂做生意是为了挣钱，不赚钱的事情，商人是不会考虑和投入的。夏正华知道这个道理，听贺伟斌说只能开包装箱厂，也是很高兴的。只要有人来投资，就会解决周边村民就业，而乡里的树木就可以间伐，产生效益。 “感谢贺总对漆树乡的支持！我们可以低价提供土地，争取在税收上面有更多优惠。另外，县城到我们乡的县道明年也会大修，所以交通运输方面你也大可以放心。” 接下来，大家就相关政策、投资问题进行了友好的磋商。漆树乡将在一个月内办好土地手续，贺伟斌表示回去就把土地款打到漆树乡财政所账上，并在半月内派人来办理工商手续及建厂、招工培训事项。 虽然投资不到八十万，但又一项投资的谈成，给漆树乡财政和经济添上了隆重一笔。 牛成斌和夏正华分别向县委书记和县长进行了汇报，在电话里得到了书记县长的口头表扬。 这一年，还有三个月，但漆树乡乡镇企业及招商引资均走在了其他乡镇的前列。虽然现在还不讲究对外招商引资，但漆树乡有这些想法和行动，无疑是能推动全县招商工作的。 ------------ 第二十九章 第一桶金 乡里的整个工作井然有序的推进，街上做生意的人多起来，上街购物的人也多起来，一番繁荣景象。 希望学校的建设已经进入扫尾阶段，应该在十二月中旬可以接受地团委的验收。 乡卫生院的门诊住院用房，从县里卫生局要了十多万元拨款，乡里投入了近十万元，进行了全面改造升级，增加了一些床位，添置了X光机等设备。现在整个卫生院设备较其他乡卫生院要现金，窗明几净，环境干净。整体就医获得了广大村民的好评。 独山种养合作社存栏与销售均不错，已经打开了直销地区冷冻厂的销路，基本上产出多少，地区冷冻厂就可以接受多少。而且又吸引了周边村落一百多户入社。 漆树乡运输队改为了漆树乡汽车运输公司，夏正华出面以林场的经济林作抵押，乡里占股百分之八十，从信用社与贺伟斌处共计贷款四十万元，添置了一批解放牌卡车。汽运公司采用了两种运作模式结合。第一种是干部职工及村民入股，招录入股人员入职，按底薪加提成发放报酬。第二种是返租给本乡具有一定偿还能力及有驾驶技术的村民或亲戚，按月上缴红利。目前拥有十台卡车，基本满足全乡货物运输要求。 企业办现正在筹建漆树乡洗煤厂，拟投资叁拾万元。由政府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家裕煤矿占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其他股份由干部职工及村民入股。个人入股按每股两千元，可以安排一人入职洗煤厂。 饲料厂的开办已经进入设备安装阶段，全部由畜牧畜医站职工投资兴建，预计明年三月可以投入生产，不仅可以供应本乡养殖户的需求，还可以对周边乡镇养殖户销售饲料。 中学教师停薪留职开办了一家小型印刷厂，也解决附近农村劳力八人就业，每年还可以向中学上缴一万元，拓宽了中学预算外资金。 家裕煤矿也已经大量出煤，每天产量有一百二十多吨，大部分均销往娄城钢铁厂，部分销售给附近村民作蜂窝煤。 家裕碎石场运转正常，月产近二千吨碎石，全部销售给涟新县至安义县的S324公路。 这些成绩的取得，是全乡干部群众努力的结果，是夏正华无数个白天黑夜奔走的结果。 此刻，也是农历腊月十四日中午。夏正华正跟欧小龙坐在一起，两人温了一壶老酒，慢慢品尝。 家裕煤矿和家裕碎石场两家企业的年度财务报表已经摆在桌上，其内显示：碎石场盈利二十八万元，煤矿盈利八十六万元。 按照股份分配，夏正华在碎石场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可以分得十一万元，在煤矿占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以分红十七万元，两家厂子你共计可以分红二拾八万元。这个效益真心不错，这年底就可以还掉银行贷款和其他借款，还略有盈余，明年就是纯利了呀。按照省城现在每平一千二百多元的房价，买一套房子，再买一台桑塔纳足足有余。夏正华又想着，先把家里的土砖老房子推到重建一栋二层的红砖房，车子过两年再买，避免招摇。 “嘿，正华老弟，你在想什么呢？”欧小龙喊了一句。 欧小龙的话打断了夏正华的梦游，“老哥，我真没想到现在这两样企业这么挣钱。都是托您的福！” 欧小龙举杯与夏小龙碰了碰，道：“你也别客气，是你自己有眼光，有胆识。” 夏正华还正不是谦虚客气，他真诚地敬酒道：“欧局，没有你在后面打开销路，拿回货款，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运作。谢谢您！” 欧小龙喝了一口，夹了些菜入口，慢慢道：“正华，现在也鼓励干部职工下海，所以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努力挣一把。也许几年后就封了，不再允许经商。” 夏正华接口道：“确实。我们只要在不利用权力损害公家和集体的利益的情况下，自己获得回报，还能让周边群众得到实惠，这也是助民致富的途径，帮地方解忧。” 欧小龙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说道：“你呢，还是维护好周边关系，协助抓好安全生产。我还是负责销售和回款，明年再打一个大胜仗。来，干杯！” 两人一同仰头饮了这杯酒。 当天晚上，夏正华与吴美琳吃了一餐饭，给她送了一盒时髦的化妆品。两人分开后，夏正华又拜访了老首长隆云林，给他提了两瓶酒两条烟，还带了些土特产。第二天，夏正华去了省城，他要去拜访贺伟斌，商谈扩大投资的事宜。他和柳丹慧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顺便去拜访老丈人，给他们送些年货。毕竟自己也挣了点钱，上门表示未来女婿的心意还是必须的。 当然，见面后，夏正华也没有跟准岳丈和岳母提自己投资的事，这个还是闷.声.发大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这一代行伍之人性太红，不一定就理解和支持自己这种经济头脑。 准岳父岳母对转业两年、二十八岁的年纪就干到了乡长一职的未来女婿还是认可。正所谓岳母娘看郎，越看越喜欢，大概就是这样。 当晚，夏正华还是住在军区招待所。柳丹慧自然是陪着过来，两人在房间里蜜聊了两三个小时，看时钟快指向十二点，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第二天一早，夏正华来到伟斌，贸易公司拜访了贺伟斌老总，两人就年后是否扩大投资建设家具厂的事情进行了商洽。贺伟斌考虑到才在漆树乡投资了包装箱厂，所以这次没有再投资家具厂的想法。 夏正华表示理解，也对他来漆树乡投资再次表示了感谢。两人就省城的经商环境、商业机会等问题进行了交流，让夏正华受益不菲，经济思路又被打开了不少。真是同君一席语，胜读十年书。人不走出去交流，终究会是井底之蛙。 对于“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的道理，夏正华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 第三十章 临危受命 夏正华回到漆树乡，已是第二天下午五点。这天是周日，乡政府院子里静 悄悄的。他本想去办公室看会文件，外出了两天，落下了一些需要批阅的文件， 必须要处理好，明天好发下去。 还没有走上楼梯，突然听到一声急切切的喊声：“夏乡长，夏乡长，老牛 出事了。” 急匆匆跑道夏正华面前的是牛成斌的老伴。 夏正华停下刚刚抬起的脚步，回头望着满头汗水的牛成斌老伴，忙问：“婶， 书记处什么事了？” “你快跟我走。”牛成斌老伴拉着夏正华就走，她边走边说：“老牛中午喝 了一阵酒，下午又陪我去地里种点蔬菜籽，刚刚突然就栽倒在地里，我掐他人 中也不见醒。周边没有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跑道院子来叫人。” 夏正华边走边喊：“还有谁在宿舍，快出来跟我去救人。” 夏正华知道牛成斌这个年纪突然晕倒在地，可能是中风，只是不知什么程 度。 院里还有两个年轻人在宿舍躺着，听到外面的喊叫声，都走出来看情况， 间是夏乡长在喊，而且是救人，也都跑下楼来，跟着一起往外走。 夏正华要其中一人给乡卫生院打电话，赶紧派医生并把他们带过来。 牛成斌出事的地点离政府大院大概有二百米的距离。几人跑道牛成斌身边， 只见他躺在地上，左腿曲着，脸色发白，唇色发绀，眼睛紧闭，喊他也没有回 应。 夏正华喊另外两人把牛成斌抬到平坦处，他把牛成斌的衣领解开，按照在 学校学到的人工心肺复苏法对牛成斌进行急救，同时安排跟过来的年轻人返回 乡里去叫车。 在做了二十余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后，乡卫生院院长何春琳带着两名医护 人员背着担架和急救药品也赶到了现场。 他们立即判断出牛成斌是中风症象，立即替下夏正华接着实施抢救。其他 两人继续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何春琳也即行给牛成斌打了一支强心针， 并退去他的鞋子，用银针扎在脚心，在百会穴也刺入一根。 经过更专业的进一步抢救，牛成斌开始有了轻微的呼吸，眼睛也微微张开， 只是没有了精神，口不能言。 医生又给他喂下一颗硝酸甘油，扎上护心及疏通血脉的药水，众人才小心 的把牛成斌抬到担架上，一起抬到政府院子。 乡里的吉普车已经在等着。 牛成斌老伴到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急的布置怎么办为好。夏正华 安慰了她几句。 何春琳对夏正华道：“夏乡长，牛书记这种情况还是要转到上级医院去治疗。 但不能再移动他，他必须要躺着。所以这个吉普车是不好载担架的，我看是不 是喊一台拉货的汽车来，这样就可以把担架平放在车里，路上不要太颠簸，我 想牛书记是没事的。” 专业人员的话必须得听，夏正华立即要一名工作人员去汽运公司叫车。 不一会，汽车就载着牛成斌、他老伴往县医院驶去。何春琳和两人医护人 员也跟在车上，夏正华也不放心，带了一名工作人员坐了吉普车跟着去县医院。 在县医院经过几个小时的医治，牛成斌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已经睡下。经 过各项检查，医生确定牛成斌系急性心梗导致脑缺血中风，出血点不是很大， 但要脑中的淤血块消失并恢复，还需要一个治疗过程。患者以后的健康如何， 需要治疗观察，也要看他自身的身体素质。 牛成斌的子女都在外地，一下子赶不回来。夏正华考虑他老伴年纪大，照顾 不好，于是安排同来的年轻工作人员留下来陪护照顾。何春琳本想留下一名医 护，但夏正华说这是在医院，他们有医护人员，你们还是跟我回去，卫生院也 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安排好牛成斌住院的事情，他又到医生办公室借电话给县委值班室打电话， 将牛成斌突然晕倒中风的事件进行了汇报，之后就带着何春琳等人做吉普车回 漆树乡。 从牛牛成斌这次发病只能坐火车来县城看病，夏正华想着等乡财政富裕一 点，有必要给乡卫生院配一台救护车。 回到乡里已是午夜一点多，夏正华简单洗漱后即上床睡着，自是一夜无语。 因为牛成斌突然病倒，周一的会议由夏正华主持召开。会上对前一周的工 作进行了总结，批评了一些人，表扬了一些人。夏正华批评人时，也会指出他 的不足在哪里，怎么去改进，同时也会对他们的优点进行鼓励。对受到表扬的 人，夏正华也会敲打敲打，指出他们存在的不足，勉励他们戒骄戒躁，继续保 持。 会上就下阶段的工作做了安排，尤其是筹办中的企业，要求叶正奇带领企 业办等相关站办，努力为企业服好务，争取早日投产出效益。 众人对这位年轻的乡长是很信服的。他不仅能力突出，对同事也没有花花 肠子，乐于帮助同事进步，乐于帮助同事解决生活困难。 有责任，有担当，说的就是夏乡长。昨天牛成斌出事，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一个年轻的乡领导不仅想法救护牛成斌，还愿意给他做人工呼吸，这是许多人 自问做不到。 县委蔡书记收到牛成斌中风住院的消息后，派人去医院进行了探望，并就 漆树乡的工作开会进行了讨论。最终结果是目前还没有适合的人立即去漆树乡 担任书记。其实不只是暂时没有可以立即上任的人员，哪怕这两年漆树乡有很 大的变化，但大多人也并不想来偏远的山区工作。漆树乡也不能较长时期空着 书记，没有主持全面工作的人，经组织部长曾飞跃提议，考虑到牛成斌病情尚 不明确，最后一致同意由夏正华一人暂时代理书记主持漆树乡党政工作，至于 是否另派书记，待牛成斌病情明朗考虑。 下午，夏正华接到县委办正式电传文件通知，代理漆树乡书记，主持漆树 乡党政全面工作。 代乡长到乡长，还要经过明年一月的选举通过后，才能去掉代字。所以， 夏正华头上一下就多了两个代字。 ------------ 第三十一章 乡长选举 乡镇选举会议定在九二年元月八号至九号举行，还有二十多天。 牛成斌住院，目前还躺在床上，半身不遂，估计是不能回来上班了，主要的党务政务工作都落在夏正华头上。 虽然漆树乡在牛成斌的领导下，凭着牛成斌在漆树乡几十年积攒的威信，因为他毫无保留的支持夏正华的工作，使得漆树乡党政一班人作风正派，表现和谐，齐心协力，一心干工作。但现在牛成斌成了那样，内心活泛的人就多了。比如副书记侯德光，这些天就经常跑县城，在干部职工中也闲聊怨言。毕竟他认为这个代书记的职位应该由他来担任，但县里没这么想。其实也不怪县里，他年龄也到了五十多岁，能力平平，没有什么建树，能够从末位的副乡长提到副书记位上干一届，主要还是他姐夫在政协主任位上的原因。 为了选举会议正常召开，确保候选人能够当选，还有选多工作须要去做，夏正华不得不考虑所有的因素。 夏正华把人大主任曾繁文，副书记侯德光，组宣委员谢学胜召集到自己办公室，召开一个小范围的会议，就相关问题进行商讨和布置。 曾繁文今年已经五十七岁，对于上进已经没有抱什么想法，一直以来本着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原则，尽心辅助牛成斌。对于夏正华这个年轻的乡长，也由原来的看不上，到现在的尽心支持，默默欣赏。他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只要你能干事，肯干事，他就支持。 这次选举会议不是换.届选举。乡长候选人是夏正华，副乡长候选人是叶正奇，差额候选人待定，他们头上的代字要经过这次选举通过才能正式去掉。 会上确定曾繁文负责选举工作，指定差额候选人，其他几人分片负责沟通，谢学胜负责宣传工作，确保候选人被所有代表认识，选举当日能够顺利当选。侯德光意不在这次乡长选举，他当然要支持夏正华当选乡长。只有夏正华顺利当选，让他成了正式乡长，这样可以空出书记职位，另外主动配合搞好了选举工作，也可以使得自己在县里有好印象，自己才能有机会出任书记一职。 面对重大事务，讲团结是第一位的。不然，会给人留下不安分的印象。 第二天，夏正华接待了地团委书记吴美琳一行。这天是漆树乡希望工程全面竣工落成的日子，前几天已经通过县建设局的正式验收，吴美琳他们过来主要是检查希望工程实施情况，尤其是资金使用情况。 夏正华带着吴美琳一行先到希望工程支持的学校进行了现场检查，地团委 的财务人员也对账目进行了检查。检查完成后，夏正华邀请吴美琳等回到乡会议室开了一个座谈会。乡中学蔡校长作了希望工程学校的工作汇报，夏正华作了补充发言。 吴美琳在他们发言后，作了一个简短的总结发言。她充分认可了工程建设质量，对资金的使用表示了认可，也要求乡党委政府要高度重视基础教育，想方设法筹集和投入教育资金，力争早日将全乡的小学校舍进行全面改造，消除隐患。她表示地区团委已经将漆树乡纳入年度对口支援单位，会尽能力帮助漆树乡改变教育落后的局面，提升漆树乡教育硬件和软件水平。 夏正华表示要组织全乡干部教师学习吴美琳的指示精神，认真贯彻，以实际行动来感谢与回报地团委的支持。 中午饭安排在政府食堂，为了招待好吴美琳一行，夏正华还特意要肖敏贵找了些山上的土货。在漆树乡，也只有独山村山上还有点可疑用来招待贵宾的食材。 饭后，吴美琳特意要求到夏正华办公室坐一会。夏正华安排叶正奇招待地团委其他人员，自己带着吴美琳进了办公室。 吴美琳坐下后，深情而高兴的看着夏正华道：“正华，想不到，很快你就要正式担任乡长一职了，现在又代理书记主持全乡工作，姐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夏正华不好意思搓了搓手，说道：“跟姐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确实，夏正华二十八岁的正科，而吴美琳是三十二岁的正处，两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你也不要谦虚，我这是虚职，没有你那真抓实干的基层实力。”吴美琳捋了下后面的头发，一张脸白净、美丽、鲜嫩而成熟。她接着道：“今天跟你单独聊呢，是有个事情，但你不能对外讲的，自己知道就可以。” 夏正华感觉好奇，回答道：“什么事，还要保密？” 吴美琳道：“你守住口就行。是这样，我们单位有一位副书记现在派到省党校去学习了，大概半年后要放下去，这样就空出副书记的位置来。我现在问你想不想换个单位，到地团委来。好处是能提到副处，当然也可以在机关加强理论方面的学习。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半年后，你也算有乡镇正职锻炼的经历，来到地区机关，更有利于你的视野和事业开阔。” 夏正华觉得也是一个好机会。“姐，容我考虑一下吧。只是进去怕是有难度吧？” “这个你不要担心，我还是有这个推荐权的。”吴美琳肯定地说道。 没谈多久，吴美琳一行就离开了漆树乡。 漆树乡的选举会议在元月八号上午九点正式召开。因为前期工作做得到位，一班人权利配合支持，区人大联络员也提前一天来到漆树乡，帮着摸排了选情，沟通了一些人员。 按照预设，经过两天会议，在九号的选举会上，夏正华全票当选漆树乡乡长，成功地去掉了头上的代字。叶正奇以得票率百分之九十四的高票当选副乡长，也成功地去掉了头上的代字。 夏正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表示，一定不辜负县委政府的信任，带领政府一班人全心实干，大力发展乡镇企业和经济，提升财政自给能力。一定不辜负全乡代表和干部群众的信任，在大家的监督下，努力创新工作，带领大家致富奔小康。 ------------ 第三十二章 雪灾 室外的雪花越飘越大，地面上慢慢地白起来。室内生着炉火，温度还是暖和。漆树乡九二年元月十五日，夏正华正在组织召开了党政联席会议，就年度发展规划进行了商讨。 会上讨论了政府提交的漆树乡九二年经济社会发展规划。叶正奇代表政府发言，对规划进行了解读。 在夏正华的思路里，主要是想着如何壮大集体经济，同时又能保证私营经济的良好发展，所以规划里就有了几点改变，其目标是增加乡财政收入一百二十万元。 第一个是要扩大家裕煤矿的投资，年产要达到八万吨，并且要增加政府作为股东，拟投资四十万，占股百分之三十。就这个问题，因为欧小龙所代表的股份较大，事前两人也有过交流，在扩大投资及产能的情况下，增加政府作为股东也是有好处的，而其他股东利润也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第二个是扩大洗煤厂产能，以消化家裕煤矿的产能，确保外发的原煤是经过深加工提质的。而且要改变洗煤厂股份结构，政府占百分之四十五，家裕煤矿占百分之四十，另外拿出百分之十五给干部职工和群众投资。 第三个是对饲料厂进行投资，扩大生产，政府拟占股百分之五十。从生产牛羊饲料的规划，扩大到生产猪饲料，以及鸡鸭和水产饲料。为此，夏正华联系了省农科院，购买了先进的饲料配方。 第四个是增加政府对企业的管控，尤其是财务和安全生产。具体做法是向企业派驻工作人员，参与决策和管理。 发展规划经过大家的热烈讨论，又征集了不少好的建议，只待会后完善。 会上大家担心的是去哪里弄来资金。就这个问题，夏正华作了解释。他道：“现在乡里可以开办基金会，向广大群众揽储，在发放贷款。所以我的想法是尽早把基金会注册办起来，立马开展业务。另外还可以向信用社与农行贷一部分款，资金问题就解决了。” 夏正华又回答了大家担心企业亏损还贷的问题，让大家把心收到了心窝里。 最后，会议一致通过了发展规划，一场经济发展的硬仗由此拉开序幕。 雪连续下了四天，积雪达四十公分，整个漆树乡白茫茫一遍，所有树木、荒草、田野均被这场厚雪覆盖。根据天气预报，接下来还有寒流入侵，加上漆树乡又是山区，极大可能发生冰冻。 人大主任曾繁文和副书记侯德光因年纪大，留守政府，负责收集和协调信息，调度资源。夏正华把党委政府领导人员分成几个小组，派往各村巡查，以便协助村里及时解决冰雪问题，他自己带了办公室和畜牧畜医站两个年轻人去了漆树乡最边缘的栗山村。 栗山村处在漆树乡西边的深山里，目前还只有一条约三米宽的泥土路，弯弯曲曲地盘绕在仙女山西南边。独山村是往仙女山山上爬，而栗山村离乡政府所在地有十六里山路，需要顺着仙女山西南侧行走，步行要走近两个小时。 夏正华选择去栗山村，一是因为边远，困难更多，另一个原因是地区交通局派下来的社教队有两人驻在那里，他比较担心。 雪地里走山路，难上加难。四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栗山村村部。 出发前，夏正华已经和栗山村支书康向军电话联系。他到达时，村委和社教的几个人正坐在炉火边等着。见到夏正华进屋，康向军忙站起来招呼他们烤火，安排人泡茶。 夏正华坐下后，把手伸到炉火上搓了搓，以活络血液，增加温度。他问康向军：“康支书，你们村情况怎么样。” 康向军是一位六十岁的老支书。他给夏正华递了一支烟，自己却用纸卷起一支旱烟，吧嗒的抽了几口，才开口道：“夏乡长，我们村大体还好。只是如果这个天气再继续下去，可能就有麻烦。” 夏正华对他说道：“你讲讲，会有什么麻烦。” 康向军答道：“我们村比较分散，大多数农户分散在各个山头和山窝里，聚在一起的不多，多的也只有七八户。村里每家都养羊，因为独山村办起合作社，我们村也有加入的，养的羊存栏也多了。如果天气总是下雪下冻，羊的饲料就成了问题。另外现在有几家的羊圈因为搭设简陋，已经塌陷了，” 现在是冬季，饲料都是原来储存的干草，搭配了一些精饲料。但这些还不够，一般都要赶出去，山上还是有草料供羊群啃食。 这确实是个问题。冰天雪地的，羊没有充足草料，是要挨饿的。 夏正华又问：“人的口粮够吗？房子没问题吧？” 康向军回答道：“我们自己都种了粮食，口粮还是足够的，房子也没问题。” 大家就可能来的冰雪冷冻天气怎么度过去的问题进行交流。 夏正华提出，村支两委组织一些年轻人，大家一起对所有村民的房屋及羊圈牛圈进行巡查，发现问题及时改好加固。另外每家要派出一人，大家组织起来，去乡里饲料店买些饲料扛回来。还有就是减少牛羊每餐的饲料量，延长现有饲料和草料的饲喂时间。 社教队队长叫宗敏，是一位二十六岁的女孩子，她来到漆树乡时，夏正华接待了她。 宗敏.主动和夏正华一个组。接下来的两天，大家分头向村民家走去，摸排每户村民的实际情况。第二天晚上八点，大家猜全部又回到村部。 夏正华他们简单吃了几口饭，又坐在一起商量对策。现在气温降得很厉害，已经是零下七八度，铲除了雪的地面开始结冰，那些每有被扰动的雪也开始结冰变硬，不再松软。 康向军给夏正华倒了一杯温开水，双手捧着嘴巴呵呵着热气，“这鬼天气，不得了。” 夏正华喝了一口温水，对大家说道：“你们都说说这两天遇到和收集到的情况吧。” 经过统计，现在栗山村塌了三户羊圈，一户猪圈，这些塌了的牲圈，都有邻居在帮着重新搭设，其他村民家的房子和牲圈还没有出现异常现象。另外，每家储存的草料省着点还可以喂养半个月。 对于这个情况，眼下还是可以勉强度过，只是这天气不晓得会持续多久。据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六十多年前也发生过冰冻雪灾，持续了近两个月，牲畜死了百分之九十，还饿死了人。 夏正华思考了一阵，开口道：“这样，康支书，我们还是要派人去乡里采购一批饲料回来备用，不拍一万就怕万一。” 康向军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好的，我明天组织，让李主任带队。村里刚好有一二十匹马，都派去。” 夏正华觉得康向军是一个有责任的人，他道：“康支书，你最好还派人把去乡里的道路铲除一条一米宽的道路来，行走才快，更安全。我等会给乡里曾主任打电话，要他组织一批饲料回来。” 大家又商议了一阵，也谈了些发展村集体和村民经济的事情，到十二点多才各自分开回家睡觉。 社教队的两人住在村部，一男一女。 村部的房子是土砖加木头结构的一层房子，年代应该是七十年代修建的。北风在窗外呼呼的刮，狂嚎，又下起了雪。 夏正华胡乱洗了把脸，和衣躺在床上就睡了。 ------------ 第三十三章 救援 迷迷糊糊的，夏正华正在做梦，被人闹醒了。他一看表，才四点四十分。 门板上响着碰碰的拍门声。一个声音在喊：“夏乡长，不好了，有户村民家房子压歪了。” 夏正华起来披着衣服把门打开，见是办公室的周佳轩。“你快进来，怎么回事。” 周佳轩住在村主任家，睡到半夜被哭哭啼啼的吵闹声弄醒。他起来听他们说后，才知道是半山腰一家独居叫刘平民的，他家半边房子被积雪压塌，才跑道村主任家来求援。 夏正华在问了人有没有问题，听说没有问题、李主任也已经在组织人员去救援后，才稍微放心。跟着夏正华一起来栗山村的那名畜牧畜医站的职工柳和平已经跟着李主任去了倒塌房子的现场。 拍门声把社教队的两人也吵醒了。他们两人来到夏正华房子里，打听到情况，而且夏正华他们准备出发去救援时，他们立即道：“我们也去。” 夏正华看了看宗敏，感觉她太纤细，别弱不禁风。所以对她说道：“他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后半夜的，事情也危险，你呆在这里。” 宗敏可不依从：“夏乡长，你可别瞧不起我，我有力气，哪怕帮你们搭把手也好呀。” 夏正华见她说话坚决，也就同意了。 “到了现场，你悠着点，重活交给我们男人。” 三人踏着厚厚的积雪，艰难的走了三十多分钟，才感到坍塌房屋的现场，李主任正组织救援。 风雪夜，只能趁着白雪反射的光亮干活。 这户村民家有五口人，老母亲，夫妻两，还有一双儿女。房子坍塌了大半边，他家里几人战战兢兢地站在还没有塌陷的房间里，充满着恐惧与担心。 夏正华观察了情况，又跟李主任交流了一会，也快速地加入了抢救队伍中。 夏正华把所有人喊过来，招待大家先加固没有倒塌的房子。他们从倒塌的房子里翻出木头和马钉，给有些歪斜的房子支起脚撑，用马钉钉牢。撑杆之间又用木头做水平杆加固。 天还在下着鹅毛大雪，众人不顾疲劳和寒冷，奔走在风雪里。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加固，这没有倒塌的房子终于加固好。夏正华又率领大家把压在没有倒塌房子上的木头清理走，这样忙活了大半夜，直到上午八点多，才把埋在废墟里面的油米盐及衣服等生活物资搬出来。 支书康向军也过来了，给大伙带了些馒头和热水。刘平民想叫老婆做饭，夏正华和康向军同时制止了他。 夏正华边嚼馒头边喝水，对康向军和李主任两人道：“今天还得去各家巡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出现新问题，要绝对确保村民人身安全。确实有倒塌危险的房屋，就要把人员安排到其他家庭住下。” “好的。”两人同时回答。 经过一天的排查，又发现六户村民的房子存在危险，把他们都安排到附近的邻居家暂住，村里也安排人跟房主一起对房子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加固。 夏正华回到村部，也赶到了累。连续在雪地里搞了两三天，他一个久经训练的人都赶到累，可想其他人的情况。 夏正华通过电话了解了其他村的情况。独山村在仙女山上面，风雪冰冷，雪灾情况要重。但好在乡里干预及时，村里和村民经济也叫富裕，平时准备的饲料一般也较多，房子也要结实，所以没有出什么事。其他村都有大小不等的损失，都比栗山村要好。 问完情况，社教队的宗敏敲门进来了。 宗敏皮肤白嫩，红润，个子高挑，腿长，一头秀发柔柔地披在肩后，显得娇气蓬勃，青春洋溢。 夏正华见了她，忙让座，“宗队长，还没有休息呀。” 宗敏笑了笑，“夏乡长不是也没休息嘛。” “刚才在打几个电话。”夏正华也笑了笑，准备给她倒茶。 宗敏阻止了夏正华，“晚上不喝了，冷的死，晚上别起夜。” 夏正华就在床边坐下来。 两人无语了一会，还是宗敏打破僵局。 “夏乡长，我们也来漆树乡快一个月了，刚好碰到您，所以我想跟您做个汇报。” “别客气，要汇报也是给你家领导去汇报。”夏正华想，两人属于不同的单位，她没必要想自己汇报。如果一定要汇报，那也是通报情况，提出建议。 宗敏道：“必须要汇报的。临出发前，我们局长有交代，到了漆树乡，一定要沉到基层，扎实工作。碰到问题要主动跟当地政府领导汇报，争取支持。” 夏正华看了看宗敏，见她讲的很正经，不像是做作，才道：“那请你说一说你的见闻，也提提你的看法意见，帮助我们漆树乡提高思想认识，尽快脱贫致富。” 宗敏就到栗山村来的近一个月的所见所闻作了一个说明。 “整体来说，栗山村民风淳朴，善良，村民之间互相帮忙支持，纠纷矛盾很少发生。养羊业因为是本地的传统和优势产业，所以家家户户都比较勤劳，羊的存栏数也不少，多的二三百头，尤其去年发展更快，这应该得益于夏乡长来漆树以后的作为。 但也存在很多不足。养羊技术落后，尤其是兽医治疗技术，制约了养羊业的大规模发展。 排外思想较强。只要别村的人稍微有危害他们利益的行为，就会群起而攻之。我听说因为草场的事情，他们与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干过架。 村里还是存在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他们不务正业，小偷小摸，还有聚众赌博的现象。 虽然这个村排外，村民之间互相也帮助，但村集体意识淡薄，不太愿意为村集体经济添砖加瓦，都只想王自己胯里扒。” 夏正华听了，还是对宗敏有好感，她下来还是做了事情。 “那你有什么建议？” 宗敏把头发甩了甩，道：“我觉得，有几点可以先做。 第一，开办农民夜校，利用空闲时间对村民进行技能培训，当然要乡里支持，请专业的人来做老师。 第二，办一个文艺队，组织村民开展唱红歌等文艺娱乐活动，当然乡里最好要组织汇演或比赛活动，让他们把空闲时间花在这方面，并能通过这些活动提高素质。 第三，乡里要多照顾村里的年轻人，招到乡镇企业去工作，减少游手好闲的机会，改变他们的人生。 夏乡长，我还只想到这些，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夏正华本能地站起来，握住宗敏的手摇了摇，“太好了。感谢宗队长的良好 建议，我们党委政府一定会认真商讨，形成实施方案，到时还要请宗队长多多指导。” 宗敏被夏正华握着手，一下就脸红了，自己还是第一次被男孩子握着手好吧。 ------------ 第三十四章 十佳青年 漆树乡这次冰雪灾害，因为夏正华带领乡干部下沉村组及时，采取了巡查加整改的措施，幸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造成的损失不大。除了乡村两级自力更生保平安，再加上县里的支援，经历二十余天的奋斗，漆树乡终于战胜了冰雪灾害。 天放晴，雪水侵入土层里，或流入池塘、河流，给来年提供了丰富的水资源储备。 这是元宵节后的周一早上，夏正华早早地等在蔡书记办公室门口。上周五接到蔡书记的秘书通知，说蔡书记要求他下周一上午八点赶到县里，有事要谈。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随后蔡善强的身子出现在楼梯口，后面跟着他的秘书李云山，提着手包。夏正华忙迎上去，“蔡书记，早上好。” 蔡善强看到夏正华后，脸上露出微笑。他对夏正华是满意的，有思路，有办法，敢闯敢干，而且能干成事。不像某些转业人员头脑呆板，不会灵活。于是他开着玩笑： “哦，夏大乡长，来得这么早呀。你不会是来给我考勤的吧。” 夏正华摸摸脑袋，傻傻一笑，道：“书记，我哪敢。不是怕耽误您时间吗，早点来候您指示。” 夏正华又跟李云山彼此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当着领导的面，两人还是不要太表现。 李云山先打开蔡善强的办公室，夏正华跟着蔡善强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云山把蔡善强的手包放在办公桌上，就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并从两个办公室之间的侧门进来后，开始烧水。夏正华没有落座，也帮着去洗茶具。 李云山忙阻止他，“夏乡长，你陪书记，这个事情我来。” 蔡善强也开口道：“你就别去掺合，过来坐吧。” 于是夏正华坐到蔡善强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正了正身子，开始向蔡善强汇报前一阶段乡里的工作。他首先是乡长，所以先汇报了漆树乡去年的经济工作，抗雪救灾工作。接着代表党委汇报了漆树乡党务工作，对漆树乡社教工作和改革开放工作的下一阶段计划做了汇报。 其实这些工作，蔡善强已经通过看文件了解，再听夏正华当面汇报，对漆树乡一年的党务党建和经济社会发展，有了一个更立体全面的再了解。他对漆树乡的工作很满意，很赞赏，对夏正华个人也作了特别的表扬，并告诉他，县委在考虑将他定为本届十佳青年干部。 夏正华当然知道这个十佳青年干部称号的含金量。这个活动由县委政府举办，三年才评一次，评上十佳青年干部的人员，就是进了县后备干部的摇篮。夏正华虽然已经是正科实职，不像那些科员和办事员那样强烈须要这个称号，但作为一名热血青年干部，他同样须要荣誉加身，在履历上添彩。 夏正华对蔡善强的认可表示了诚恳的感谢，表示一定在县委的领导下努力开展工作，身先士卒，努力将漆树乡经济社会发展提升到更高一个层次。 蔡善强叫夏正华过来，不只是听他汇报工作，主要还是要看看他的精神面貌。漆树乡书记空缺了几个月，所有工作由夏正华一肩挑着，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随着漆树乡经济水平的提高，许多干部知道去漆树乡就是捡金子，尤其是那些停步不前的干部，都在盯着这个位置。这个书记的位置不定下人员，蔡善强也担心把夏正华累坏，虽然他年轻，但也经不起过度重压。 要想漆树乡平稳发展，就须要早点定下书记的人选。 蔡善强有意无意地就党务党建工作跟夏正华进行了谈话，夏正华也很好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尤其对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论述表示了热烈的拥护和表述。 蔡善强有心让夏正华代理书记半年的样子，想把他就地转正为漆树乡书记。他想，这样才有利于漆树乡各项工作的延续发展。 夏正华在蔡善强办公室呆了快一个小时才离开。坐在隔壁的李云山可是知道，很少有处级以下能在蔡书记办公室呆这么久，这说明蔡书记特别欣赏和喜爱夏正华。 夏正华从侧门走到李云山办公室，熟络地再次跟李云山打了招呼，才离开。 既然来了县里，向书记汇报了工作，作为乡长，就必然要去县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在彭福来办公室呆了约二十分钟，夏正华才出了政府大院，返回漆树乡。 半个月以后，也就是三月中旬，夏正华参加了涟新县十佳青年干部表彰大会，而且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位。 虽然这两年也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但十佳青年干部这个称号，这是转业以后获得的最高荣誉。据说，县委已经把他和另外一名舍己救人的青年科员向地团委进行了推荐，参与地区十佳青年的评选。 站在领奖台上，夏正华特别激动，他觉得自己当年在部队获得二等功的时候，没有这么激动。那时他戴上二等功勋章，脑海里浮现的是热血战斗牺牲了的战友，眼中只有热泪。 夏正华作为获得荣誉称号的代表发言。 “尊敬的县委及各位领导，同事们，青年们： 大家上午好！首先感谢县委政府让我代表大家来发言，心情特别激动。县委政府授予我县级十佳青年干部的称号，对我来说既是荣誉，更是责任，同时也反映了县委政府对于我们全体青年干部和青年的殷切希望，作为青年干部，我感到特别荣幸。无论今天，明天，我相信只有永不言败的追求梦想，努力奋斗，才会实现人生理想，才会实现县富民强，直至国富民强。当下时代，是我们青年实现抱负的伟大时代，我们应当努力开拓进取，具有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的气概，紧紧团结在县委周围，按照县委政府的报告规划，创造性开展工作，实现本岗位的应有价值。谢谢！” 更大的荣誉，在五四前传到了夏正华，他获得了地团委举办的十佳青年荣誉称号，并将在五四当天去地区参加颁奖大会。 当天给夏正华的颁奖词是这么写的： “他舍弃城区岗位默默扎根边远基层，以军人大无畏的勇气和精神，团结党委政府一班人，带领干部群众在贫瘠的土地上开拓了富庶。他用青春的每一天，演绎人生的美丽彩页，他的奉献，将使这片土地更富、更美、更繁荣。他就是来自涟新县漆树乡的乡长夏正华同志。” 这次大会后，夏正华的名字就出现在娄城地区和涟新县每个青年的心头，他成了青年们心中的楷模，追求的目标。 ------------ 第三十五章 隆云林来漆树乡考察 漆树乡整体工作在紧张有序地推进，干群人心一致。虽然副书记侯德光经常往乡里跑，但他该分管的工作还是能较好的开展。书记没定下来，每个人都有希望，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漏子。 在夏正华的主导下，叶正奇一心扑在企业的增资扩建上，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家裕煤矿、联鑫洗煤厂、联众饲料厂均成功扩产，不仅解决了全乡富余青壮年的工作，还吸纳了周边乡镇的富余劳力。随着这几家乡里龙头企业的发展，乡财政也开始富余。 在全县半年度工作会议上，夏正华被县委政府点名表扬，弄得好多条件好的乡镇领导很没有面子。但面子是要靠实实在在的发展数据来撑起的，所以心里发酸也只能窝在心里，表面上还是要用掌声来表示祝贺。 会上，夏正华身上的BP机接到了吴美琳发来的信息，待到会后他找了家公用电话打过去。 “姐，我刚刚在开会。有事吗？” 吴美琳的声音充满温暖的关心，电话里面就能听出来。“还记得半年前我跟你说的事吗？” 夏正华停顿了一会，想了一下，回答道：“记得。” 吴美琳在电话那头喝了一口水，道：“你的想法呢？” 其实夏正华在听了吴美琳的消息后，也想了很久，但最后还是决定在基层把工作做扎实，把经历丰富起来。更重要的原因，自己当时要求来边远乡镇，就是要干一番事业，做出对山区老百姓有实惠的事业来，这是初心。自己来基层也不过两三年，就此离开，他自己都觉得是不合格的兵，甚至只能算是逃兵。虽然调到地团委后，职务职级都能够升半级，面对的人更多，视野也会更宽阔，但夏正华觉得这还不是他目前想要的。一直以来，夏正华觉得只有做自己想要的工作，而且做好，并做到极致，才是人生理想的实现。 对于吴美琳这位便宜姐姐伸过来的橄榄枝，夏正华内心是很感激的，所谓伯乐难有。所以夏正华委婉地回答：“姐，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是想留在乡镇发展一段时间。我干不下去了，我再来找你帮忙吧。” 吴美琳确实想夏正华去地团委协助她工作，自己迟早也要放到下面去，那时就有更好的机会把夏正华推到地团委书记的位置上。现在夏正华不愿意来，她也没有办法。她已经慢慢知道了夏正华的性格，他决定的事，一般情况下别人左右不了的。但是吴美琳还是想挽留一下，改变他的决定。 “正华，要不你跟丹慧商量一下？” 夏正华当然知道吴美琳的好意，“姐，真心谢谢你，这个事还是我自己做主吧。” 通话后，吴美琳还打了柳丹慧电话，但柳丹慧也表示尊重夏正华自己的想法。但这个电话后，柳丹慧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我到娄城地团委去呢？” 她尝试着问吴美琳：“琳姐，我过来可以吗？” 吴美琳一听柳丹慧的话，就知道这个热恋中的姑娘是什么意思。她想着不是不可以，这样两个人的距离就更近了。 “这个我可以想想办法，但你父母会同意吗？” 柳丹慧道：“只要琳姐能接受我，我父母那里的工作也好做的。” 对于这件事，两个女人都没有跟夏正华提，直到柳丹慧调来娄城团委后，夏正华才知道。 通完电话，夏正华就回了漆树乡。 第二天上班，办公室就汇报给夏正华，县委办通知，地区副书记隆云林要来漆树乡考察乡镇企业的相关工作。 夏正华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隆云林竟然要来漆树乡考察乡镇企业工作。 其实隆云林来漆树乡考察的事，他已经要秘书安排了半个月。主要原因是他知道夏正华获得了地区十佳青年称号，乡镇企业发展得不错，涟新县委蔡善强也向他汇报过漆树乡的工作，极力的为夏正华唱了赞歌，还有就是地交通局局长欧小龙在隆云林面前也几次夸了他。于是隆云林想来漆树乡实地考察，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真。听说他要升地区行署专员，刚好来实地看看，如果漆树乡真是把乡镇企业发展的好，那么也是娄城地区发展乡镇企业的成果和经验。 三天后，隆云林带着地宣传部、计委、乡镇企业局、农业局、供销社、农资局、煤炭局、交通局、畜牧水产局等局委的相关领导，在涟新县委蔡善强等县领导陪同下，一行十多辆小车，三四十号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漆树乡。 夏正华带领乡党委政府一班人马，排成两排站在乡政府大门口，看到车队驶近，忙跑过去帮着打开车门。等到领导们下得车来，夏正华忙跑上去，跟领导们一一握手致敬。蔡善强过来把乡里主要人员介绍给隆云林，示意夏正华带众人去会议室。 夏正华本就是隆云林手下的兵，还是对他表现得较为亲热，“你小子呆在这山窝窝里，没有埋怨我吧。” “报告书记，我没有那个胆量，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夏正华立正回答。 隆云林用手指了指夏正华，面带笑容，“你呀你，等会如果看不到漆树乡的变化，我不会放过你。” 夏正华笑嘻嘻道：“请书记检阅！” 一行人在夏正华带领下，步入漆树乡会议室。 漆树乡的会议室还是比较大，可以容纳四十余号人。夏正华只有曾繁文、侯德光、叶正奇跟着进了会议室，其他人各自回办公室待命。 夏正华代表漆树乡向隆云林及地县领导汇报了漆树乡党建、乡镇企业、经济社会发展等各项工作，他汇报中说出来的数据令地区来的所有领导眼前发亮，均有惊讶。 隆云林在听取了夏正华的汇报后，也对漆树乡的相关工作表示了肯定，他说，如果会后参观企业后，真如汇报所言，那地委会给漆树乡全面的宣传，他回去后，也会建议地委在漆树乡召开乡镇企业发展经验交流现场会，为漆树乡干部群众力争表扬与奖励。 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隆云林发言后，众人在夏正华的带领下，前往企业参观视察。 隆云林在实地考察了漆树乡几家骨干企业后，对漆树乡发展乡镇企业的股份模式和经济财政状况表示了极大的兴趣，也给予了赞赏和肯定。 临离开漆树乡前，隆云林把夏正华叫到面前，谆谆教育：“正华同志，你们确实取得了一定成绩，但不要骄傲自满，要拓宽思路，砥砺前行，创造更大的发展空间，努力走出一条乡镇企业的新道路。我很满意，过段时间，我和书记带着全地区的乡镇负责人再来看你们。别让我们失望！” 夏正华望了望蔡善强，才对着隆云林庄严道：“请隆书记放心，漆树乡一定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和期望。” 隆云林点了点头，上车离开。 众人知道被即将升为专员的隆云林看重的夏正华，一定会在某个时间点飞起来，许多人都生出了好好结交的心思。 另一个满意的人，当然是县委书记蔡善强。他想的是下一次常委会，一定要确定夏正华为漆树乡书记，回去得和组织部曾飞跃好好合计合计，也要和县长彭福来好好沟通，趁着隆云林来漆树乡视察满意的这股东风，把夏正华送到这个职位上。 ------------ 第三十六章 激烈的常委会 哪怕知道夏正华是隆云林赏识的人，哪怕他发展经济有一手，但他想要轻轻松松坐到书记的位置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的漆树乡，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原来那个又偏又穷的山疙瘩，二十即将脱手可热的牛奶面包。许多想升上去的副科以上干部都想来，这是现成的果子，甚至有人想只要能来，就算只是配合夏正华工作都可以。 夏正华不想当上书记吗？他当然也想，自己当了书记，那么才能更好的执行已有的发展思路，保证不跑偏。但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三天两头就跑到领导办公室去汇报工作，表述想法。 夏正华就一心扎在漆树乡，没有领导召唤，没有必办的事，他绝不去县城，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今年刚好将近各级党委换.届，临换.届前的人事调整也在各级展开，乡镇一级是首先要开展的。 经过县组织部的充分考察，经过书记办公会的初步商讨，虽然对于少数职务的人选意见不是很统一，但涟新县常委会还是在周一上午八点半按时召开。 人事调整，一贯是本着组织考察、优秀推荐、充分酝酿、集体决策的基本原则进行。当然，书记拥有一票否决或者强行通过的权力，只是这样做会影响班子团结，留下独断专行的不良影响。 涟新县委设常委十三人，今天全部参会。书记蔡善强，副书记、县长彭福来，副书记、人大主任何德福，副书记、政协主任毛文强，县委副书记姜步青，常务副县长柏云敏，组织部长曾飞跃，宣传部长刘国冠，县委班主任刘春发，常委副县长金继洲，政法委书记叶敏慧，纪委书记闫伟，统战部长胡喜菊。 涟新县这轮人事调整比较大，除了中途新换进去的人员，满届的党组成员均会进行调整。因为十月份就要进行县级党委换.届。 会议首先讨论了民政局、农业局、老干局、教委、林业局、及一些乡镇等局委的党组人事，这些局委及乡镇的换.届人员基本一致通过，没有争议。 接下来讨论政府办、县委办、财政局、交通局、纪委、漆树乡等局委办及乡镇的班子需要换.届的组成人员。 书记只有掌握了人事权，他的执政方向才能一贯到底。而县长如果想要有自己的话语权，也需要掌握重要局委办。大多数情况下，书记与县长在私底下是会有一些不和谐，当然，上升到会议上，再有争论，一般也只是就事论事，不会公开激化。或则，会受到上级打压。 政府办和县委办的人选，也按照书记和县长的意图实现，每个人的三分地，常规情况下不会打破这个隐形规则。 讨论交通局党组书记、局长时，组织部提了四个人选，分别是常务副局长朱继梅、老干部局局长佘立武、水底乡党委书记温满燕、人大副主任石立伟。 曾飞跃对四个人的履历进行了解读。其实每个常委手上都有一份，已经看过，但程序上需要这样。 人大副主任石立伟是人大主任何福德推荐的，水底乡党委书记温满燕是书记准备力推的人选，老干部局局长佘立武是县长心目中的人选，常务副局长朱继梅是交通局今年九月将要退休的老局长推荐的，而他的背后有副书记姜步青支持。 组织部长不好当的地方，就是面对每个常委的诉求，都不能轻易得罪，但书记和县长的意图又不能违背，尤其是书记，除非书记比县长弱势。 曾飞跃讲读完后，时间稍微静默了一会。 统战部长胡喜菊打破了沉默，这是一名女部长，在常委会发言有天然的优势，她缓缓道：“交通局是一个关系全县交通建设和统筹交通体系打造的大局，需要一位懂一些专业、行政经验丰富、有大局观、能驾驭全局的人选，我认为水底乡党委书记温满燕同志就具备这种能力。她是从交通局规划股股长职位上调到公路局副局长职位上的，后又调任县委办副主任，水底乡乡长，书记。” 胡喜菊端起杯子准备喝茶，也意味着她的话说完了。从她开口就支持温满燕来看，她是紧跟书记脚部的人。 常委副县长金继洲把手里的笔拧上，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道：“要说温满燕同志，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同志。我这里说一说佘立武同志，他去老干局前在公路局担任党组副书记兼常务副局长，之前在洪美乡任过综治主任，副乡长，乡长职务，参加过地区后备干部培训，目前也是本科文化水平。两人专业能力应该差不多吧？胡部长。” 说完，金继洲望了一眼胡喜菊。 这个时候，胡喜菊被金继洲一问，真还不好做出评价。毕竟就算要推自己的人，也不宜明显给其他候选人太不好的评价。她回看可金继洲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喝着。 金继洲接着说道：“既然两人专业能力可能相差不大，但佘立武同志是一名男性干部，更适合在全县各个乡镇奔波。另外，大家也知道，老干部是我们的财富，而他们又来自不同的乡村。佘立武同志与老干部们打了四年交道，如果在某个乡村碰到棘手的事情，可能这些老干部就能发挥余热。基于以上原因，我推荐佘立武同志去交通局出任党组书记、局长。” 政法委书记叶敏慧接过话题：“考量一个干部能不能胜任某个职务，不能看他的性别。温满燕同志虽然是一名女同志，但她也长期工作在乡镇一线，我想她肯定能适应全县奔波的。她也担任乡长书记多年，基层工作经验不可说不丰富，吃苦能力不能说就亚于男同志。比如胡部长，不是也要经常去基层调研吗？难道她说过她是女同志，要求照顾不下乡？所以我支持温满燕同志出任交通局党组书记、局长。” 说完，她就低头喝茶。 经过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最后县长一方退了，会议通过了温满燕出任交通局党组书记、局长的提议。 组织部长曾飞跃拿出漆树乡书记人选的简历，开始解读。这次组织部考察推荐的人选有三人。漆树乡副书记、乡长夏正华，漆树乡副书记侯德光，财政局常务副局长冯国辉。 三人中最年轻的是夏正华，华立阳五十一岁，冯国辉三十八岁。 曾飞跃念了这么多人的简历，口内苦干，但坐着这个位置，又不能由下属来代替解读，只能自己吃这份苦。他重点介绍了夏正华： “夏正华同志是一名优秀的转业军人，参加过南疆战役，获得过三等功二等功等多次嘉奖。转业到地方时，选择了偏远的漆树乡工作。来到我县工作期间，热心为民，积极发展乡镇企业，拓宽财政收入渠道，在短短不到两年，彻底扭转了漆树乡贫穷落后的局面，实现了财政盈余。他今年又获得了地区十佳青年、县十佳青年干部的荣誉。经过考察，组织部对这位同志的评价是：政治觉悟高，善于团结同志，年轻有思想，有干劲，善于发展经济。” 曾飞跃停了停，喝了口茶，接着道：“三名候选人的履历和考察情况介绍完，请各位常委发表意见。” 宣传部长刘国冠打了头阵，他道：“夏正华同志确实年轻有干劲，思路也宽广，这样的同志更适合于执行党委决议，会有更好的效果。我以为书记一职，还是需要年纪相对大一些，经验更丰富，行事稳重的人来担任。侯德光同志在漆树乡任职副乡长、副书记多年，熟悉漆树乡民情、政情，在与牛成斌、邵正敏等同志搭班子时，能顾全大局、团结班子成员，对漆树乡的党政工作作出了默默无闻的贡献。这名同志去漆树乡之前，在哲川乡、财政局、县政协等不同的岗位锻炼过，是一名比较适合、政治过硬的同志。” 金继洲接口说了一阵，最后表示支持侯德光。 统战部长胡喜菊一句话：“冲着夏正华同志年轻有为，既是功臣，又是十佳青年，更是发展经济的能手，我支持他。侯德光同志年龄过大，不适于现在工作强度那么大的漆树乡。” 政法委书记叶敏慧接着说：“我赞成胡部长意见。” 副书记、政协主任毛文强不好说话，因为候选人侯德光是他妹夫，需要回避。他只好望向人大主任何福德。 何福德也许欠着毛文强一个人情，他只好道：“侯德光同志在政协干过多年办公室，跟多个单位打交道比较多，协调组织能力强。我支持侯德光同志。” 纪委书记闫伟发言：“既然大家认为夏正华同志比较年轻，怕他驾驭不了全局，而侯德光同志年纪又过大，怕他担不了超负荷的工作，那么冯国辉同志年富力强，经验丰富，也在多个岗位锻炼过，他出任书记，是很适合的。” 常务副县长柏云敏也支持冯国辉。 众人就漆树乡书记职位争论得比较激烈，但最后还是支持夏正华的常委多，最后举手投票，夏正华胜出。 接下来讨论的岗位，也存在不同的争执，但最后在退让中都得以通过。不过是你得了桃子，我也应该得个梨，他也需要有个苹果。虽然不是坐排排分粒粒，但利益还是要雨露均沾。 会议从上午八点半开到晚上十点多，中间吃了食堂送过来的盒饭，也没有休息。 只要经过公示，夏正华将出任漆树乡书记。为了平衡，侯德光调回财政局任常务副局长，漆树乡的副书记和乡长由外面调入。水底乡副书记龙国富调来出任副乡长，代理乡长，县政府办副主任李太云出任漆树乡副书记。 ------------ 第三十七章 三大美女 “你们听说了吗？”肖喜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慢慢坐到位置上。 “什么呀？肖姐。”社教队的宗敏今天也大早来了乡里，听肖喜萍的话后，好奇地问。 肖喜萍喝了一口咖啡，看了一眼睁着耳朵过来打听的办公室小干事于红芳，说道：“我今天来上班，看到大清早就来了三个美女，他们向我打听派出所的位置。” “后来呢？”于红芳问。 “我问她们有什么事。其中一人说是来派出所做民警，另外两人是她的好朋友，送她过来上班的。你们两不知道，这三个美女是真的美，这脸蛋瓜子都能掐出水来。我一个女人都喜欢上了。”肖喜萍嘴里说着，脸上甚是羡慕之色。 宗敏和于红芳同时问：“有这么美吗？” 肖喜萍又喝了一口咖啡道：“你们不信，自己去看嘛。” 于红芳疑惑的道：“她一大美女，好好地城里不呆，为什么要来这山旮旯里呢？” “我怎么知道呢？哦，她们还问夏乡长在不在乡里。”肖喜萍自言自语，“她们还认识夏书记。” 三人正说着，这时有三个人走到了门口。 “同志，你们好！我想打听一下，你们夏乡长在哪个办公室。”一个甜美温婉的声音响起。 三人一齐扭头看向门口，一下惊讶了口，刚刚才说到的三位美女，正已经站在了门口。 于红芳内心被她们惊艳到了，世间竟有如此不要修饰就可以美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站在门口的三人见她们没有回应，其中一人再次问道：“请问，夏乡长在哪间办公室？” 肖喜萍反应过来，忙问：“你们找夏书记吗？” “夏乡长是书记了？是的。”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肖喜萍是办公室主任了，有人找夏正华，她还是要把把关，问清原由。 另一美女回答：“我们是夏乡长的朋友，早上我们见过，你也知道我是派出所新来的。” 肖喜萍一想，也是，人家以后也是漆树乡的工作人员，自己不说，她们自己就可以去找到。于是更显热情：“你们跟我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三人跟着肖喜萍往夏正华的办公室走去。 夏正华正埋头工作，办公室的门半掩着。肖喜萍站在门口敲了敲，说道：“书记，有人找您。” “进来。”夏正华应道。 肖喜萍推开门将三人引进夏正华办公室。 三人扫了一圈办公室，刚好夏正华抬起头，才开口喊道：“夏哥。” 夏正华见了这三人，也闷了一下，才想起她们是谁。 夏正华站起来，从办公桌后走过来，看着三人，高兴的道：“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夏正华把三人让到沙发坐下，又安排肖喜萍倒水泡茶。 肖喜萍给几人倒了水，就离开了。 “夏哥，没想到呀，这不到一年，你又当上书记了。恭喜呀，今天你请客呀。”郑燕嘻呵呵地说道。 夏正华笑着回道：“这个当然。你们来到我这一亩三分地，肯定是我尽地主之谊。” 夏正华示意她们喝水，问道：“说说你们怎么来了我这穷乡僻野吧。” 闫雯雯道：“我们家黄娜迷恋夏哥，瞒着她家里，现在是你们漆树乡派出所的内勤民警了。” 夏正华哈哈一笑，摇了摇手，“雯雯，你可别开这样的玩笑。你们知道我有未婚妻的。” 黄娜也轻轻打了闫雯雯一下，不好意思的骂道：“雯雯，就你嘴多。” 夏正华望着黄娜：“你真来漆树乡上班？” 黄娜望了一眼夏正华，还啪地一个立正，大声道：“报告书记，黄娜前来报到。” 夏正华忙道：“娜娜，你可别吓我，你属罗文化管。” 夏正华给独山村肖敏贵打了一个电话，定了中餐，肖敏贵现在在街上开了一家山村口味饭店。 四个人一年未见，夏正华要她们先坐着，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才又陪着她们海阔天空的聊天。 中午饭后，夏正华又带着她们去爬仙女山。 通过聊天，也知道了三人的近况。黄娜来了漆树乡派出所，闫雯雯留校任教，郑燕自己开了家公司，从事贸易，主要面对欧美市场销售玩具。 夏正华问郑燕，“你一小姑娘，也才毕业，什么都没弄明白，就敢自己开公司？” 黄娜帮着解说：“夏哥，你可别小看燕子，她舅舅就是在沿海开公司的，她家有做生意的资源。她本来学的也是对外贸易，她舅舅老支持她了。” 哦，原来家世那么好。 “那你呢？怎么就想起来漆树乡，你知道再要想调回城区去，那是很难的。不知道乡里苦吗？”夏正华又问黄娜。 黄娜也不做作，认真回道：“你不是也来了乡镇嘛，我向你来学习的。我也想从最基层干起，好好为基层群众服务。” 夏正华点点头，也是真的赞赏，“哦，了不起！但以后不允许哭鼻子。” 郑燕的公司注册在沿海的东港市，自己买了车，今天也是与闫雯雯特意送黄娜过来报道，刚好也可以见一见夏正华。 夏正华望着郑燕笑道：“苟富贵，勿相忘。以后发达了，可要来漆树乡投资哟。” 郑燕一声大笑：“夏哥，你指哪，我就到哪。总可以吧。” 闫雯雯能留校任教，做一份教书匠的工作，说明她是喜欢安静，喜欢学术研究的。 夏正华带着三位美女爬上一个山头。 闫雯雯她们仨张开双臂，仰头大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声音传出老远。 郑燕道：“夏哥，这里真不错，山体岩石凌凌，山头树木荫荫，山谷幽静，风景秀丽。你看，下面一条河流在山峰间穿行，而且落差也大。如果能选一处地址建一座水坝，把喝水拦起来，修建成一座水库，那不是一座碧水悠悠的人工湖，将会是人间仙境嘛。以后还可以尝试开发旅游。” 不愧是做生意的，眼光和思路就是不同。 夏正华也在这仙女山上上下下走了许多回，也许是工作的原因较多，来去匆匆。只知道这仙女山景致还可以过得去，下面弯弯曲曲流淌的湄水河水清波静，却从来没有想到可以修一座水库，开发一片旅游区。 想到这里，夏正华觉得要找个时间，请县水利局的技术人员下来勘察勘察，能否具有修建水库的价值。如果有，那么还要请旅游局的专家来把把脉，是否能够搞旅游开发。这将是漆树乡又一个经济增长点。 夏正华乐呵呵地望着郑燕说道：“燕子，那你得来帮我投资呀。” 郑燕笑着回复：“只要政策允许，只要你们漆树乡，只要你夏哥需要，我帮你找投资。” 夏正华把这个事记住了。 ------------ 第三十八章 喝一杯 周六下午，地区交通局局长欧小龙打来电话。 “正华，明天没有其他工作和安排吧。” 听到欧小龙的声音，夏正华笑呵呵回复：“欧哥，明天没有特别的事情。您有什么吩咐小弟的吗？” 欧小龙以责怪的口吻道：“我能吩咐你夏书记吗？这样呀，明天我约了几个朋友，准备去野外钓钓鱼，散散心。这不没其他安静点的地方吗，所以要请你夏老弟给安排安排，你看怎样？” 这事对夏正华来说是小事，于是他满口答应：“欧哥你把人带过来就是。鱼是农村自家的池塘，都是用青草喂养的。” “那好，我们明天早点出发，争取上午九点到。”欧小龙道。 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就挂了电话。明天就会见面，两个大老爷们在电话里也没什么能聊的。 第二天，夏正华带了叶正奇去等欧小龙一行。接到欧小龙他们，刚好是九点。 欧小龙一行连着司机来了四人，把车子引导到院子里停放好。 欧小龙指着夏正华道：“商部长，这家伙就是夏正华，二十八岁的乡镇书记。” 夏正华听到欧小龙喊商部长，一下就想到地委组织部长商宇。忙将双手伸过去，商宇也伸出手来，与夏正华握了握。 “不错，听隆专员提到过你名字，百闻不如一见。” 隆云林已经成功当选行署专员，欧小龙连任了交通局局长。 夏正华赶忙谦虚，“商部长，欢迎您不辞劳苦，来漆树乡指导工作。” 欧小龙又介绍了另外一人，他是地区农业局局长兰小军。 夏正华又跟兰小军套近乎，兰小军能跟着过来，自然不会摆谱。 夏正华与领导们招呼后，才把叶正奇介绍给领导。各位领导也都跟叶正奇握了手，毕竟来到人家地盘，就算只是一名副乡长，也得有相应的表示。 钓鱼的场所定的是栗山村康向军家。昨天，夏正华就跟康向军打了招呼， 说是今天要带人过来钓鱼，让他不要给鱼塘里放草料。如果放了草，鱼吃饱了，也许就不会出来觅食。 康向军已经在塘边摆了几把竹椅子，还要他孙子挖了两罐蚯蚓，另外用酒糟泡了一盆米糠。钓料准备的很充足，而且适用，不愧是个养鱼的能手。 大家各自选位置坐下，甩开了钓竿。夏正华不爱好钓鱼一事，就做起了服务工作。给这位领导点支烟，给那位领导加杯水。 欧小龙招手把夏正华喊过去。 “正华，我们今天过来，一个呢确实是散散心。另外呢，我想把你引荐给商部长认识，顺便也认识兰局长，告诉你，兰局在煤矿也是有股金的。认识他们对你以后的升迁，以及农村工作的开展，都会有帮助，还有就是要谈谈石场和煤矿的事。” 夏正华确实很感激欧小龙，就因为隆云林的关系，他对自己确实是相当的关心和支持。给漆树乡独山村拨款支持了乡道建设，把漆树乡至县城的公路进行了翻修，还给自己指出致富之路，现在又把商部长和兰局长介绍给自己认识，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他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欧小龙看了眼夏正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看着就喜欢，就愿意去支持他的工作，帮助他发展。“你看你，我们俩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呢。” 夏正华感动地点了点头，这是人生的贵人呀。 “欧哥，您说煤矿的事，是什么呀？” 欧小龙递了一支烟给夏正华，夏正华帮他点上。 欧小龙说道：“这煤矿和石场，我们也经营了一年多，也算是挣了些家用。现在随着你在漆树乡的地位提升，加上你又评上了地区十佳青年，所以，这个股份还是需要脱出去，免得以后升迁时成为别人攻击我们的靶子。” 夏正华想想也是，多少官员就是倒在金钱和美女的路上。但自己私下经商，不仅自己挣了钱，以后不用羡慕别人的贿赂，主要还是在漆树乡目前的经济环境下，带动了投资和发展。 这个只可在心里明白，不适合说出来。说出来，味道就变了，可能也让欧小龙不喜欢。 “我听欧哥的。” “嗯，那这样，我们着手准备，现在都找找合适接手的人，争取明年转出去。” 夏正华想了想，说道：“我有个朋友，她在东港那边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她跟我说过可以帮我找到投资商。我过几天问她一下。” 两人谈完了。夏正华走到商部长身边，静静地看着他钓鱼，只是给他的杯子里加了热水。看渔不语，是一种品德。 商宇也不搭理夏正华，专心致志地垂钓。 觉得夏正华也坐了一阵，商宇感觉这小伙子还是有些定力，不像有些人逮着见到领导的机会就表现个不停，喋喋不休。 “小夏，听说你是转业的？” 这不明知故问嘛，你都说听隆专员说起过。夏正华当然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的，当了六年兵。” 商宇放下钓竿，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带着考校的口气问道：“到乡镇工作也有几年了吧，你说乡镇工作最要注重的是什么呢？” 夏正华听到商宇考自己，他望着天空思考了一会，才徐徐回答：“乡镇是我们的基层行政单位，首先面对的是广大人民群众。最能了解民生现状，也最能收获民意动向。乡镇工作是一根针千条线的性质，上面要承接众多局委办，对下要直接面对广大群众和基层干部，稍有言行不一致，或是工作滞后，就会引发不好的后果。所以，我觉得乡镇工作首先是要满足广大群众和基层干部的需求，既要在物质上创造条件，也要在精神上予以扶持。只有基层稳定了，其他工作才能做出成绩。其实，主要的还是伟人那句话，为人民服务！商部长，只是我的愚见，请批评指正。” 从部队转到地方，工作才三两年，能够把边远乡镇企业发展到如此地步，还能有如此认识，也算不简单了。 商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中餐还算丰盛。有水煮活鱼，漆树土鸡，农家小炒肉，涟新合菜，梅菜扣肉，漆树油豆腐，还炒了两碗青菜。 商宇听说是农家自己泡的杨梅酒，同意喝点。 夏正华给每人倒了一杯。他看了眼欧小龙，得到示意后，夏正华端起酒杯站起来，走到商宇身侧，恭敬说道：“商部长，您能远道而来漆树乡，是我们莫大的荣耀。我敬您，祝您身体健康，事业更上层楼！我一口干，您随意。” 夏正华举头一饮而尽。 商宇也是很给面子，端起酒杯一口就干了。 夏正华又给欧小龙、兰小军敬酒。 叶正奇也陪着敬酒。 商宇特意给康向军敬了酒。 中餐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菜肴不错，味道纯正，酒也入口不辣，几人都不免喝了几杯。 临走前，商宇对夏正华郑重道：“小夏，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 第三十九章 想搞事吗 煤炭局煤矿安全监督执法大队接到举报，说家裕煤矿安全生产环境极其恶劣，煤矿老板不顾井下工人死活，只顾产量。 新上任的执法大队大队长张学旭见此消息，立刻来了精神。他新官上任，正愁着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烧那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从漆树乡的家裕煤矿开始吧，他决定要好好整一整这家煤矿。自己在副大队长位置上时，就从来没有接到过家裕煤矿的什么孝敬，哪怕一包整烟也没有。上任大队长就根本不让自己插手家裕煤矿那边事，心里这个毛呀怎么也捋不撑。 张学旭带着两个队员，拿着罚款单，就往漆树乡赶。 张学旭他们来到漆树乡家裕煤矿时，矿上根本不知道，他们没有接到任何相关的检查通知。 这完全是突袭。 对于突然来到矿上的张学旭一行，矿长蒋斌荣肯定不敢怠慢。他自己动手给三人泡上乌龙茶，又每人发了一支烟。他开着玩笑道： “张队，这是那阵春风将您送过来了呀。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到大门口迎您呀。” 张学旭也不点烟，把烟丢在桌子上，也不喝茶。冷冷地看着蒋斌荣道：“你也不必客气。今天来，是突击检查，我们想查查你们煤矿的安全生产情况，是否与你们上报的情况相符。也不耽误时间，你自己带头还是派人带领，我们去查看一圈，回头再说。” 蒋斌荣见如此，看他们脸相，知道来者不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尾巴被他们知道了。但他一回想，煤矿一直以来对安全生产是舍得投入，也抓得很紧的，应该没有漏洞吧。 他立即把抓安全生产工作的副矿长雷平安叫过来，安排他陪同检查。 “张队，雷矿长先带你们去检查，我安排一下其他工作，立刻过来找你们。” 张学旭也不管蒋斌荣，迈腿就往外走，雷平安赶紧跟上去，边走边递烟，边解释。 蒋斌荣抓过电话机，打电话给夏正华，汇报了县煤矿安全监督执法队突然来煤矿检查的事情。 夏正华在电话里道：“突击检查也正常呀。你不会没有抓好安全生产吧？” 蒋斌荣赶紧回答道：“夏乡长，我们都是遵照你的要求开展安全工作的，该投入的安全设施资金只会多，不会少。我们也一直坚持每班有领导跟班，每周有检查，每月有大检查。一直都守着每个死角都不放过的原则。” 夏正华道：“那你怕什么，他们该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你告诉叶正奇，让他参与一下。” 蒋斌荣于是将情况汇报给主管安全工作的副乡长叶正奇，叶正奇表示马上过来。家裕煤矿是乡里的重点企业，叶正奇接到上级图集检查的消息，肯定得赶过来。第一个是要陪同一下，第二呢是要接待一下，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谁晓得他们是不是要搞鸡蛋里挑骨头呢。当然，对于煤矿安全生产这一块，他还是相信煤矿的，也放得心的。 叶正奇赶到家裕煤矿时，张学旭一行已检查完堆料场、职工宿舍、配电房、备用电源、机修间、矿灯充电房，正在开始检查鼓风机房。 前面的检查一切正常，存在一些小毛病，也不构成安全隐患。 叶正奇第一次见张学旭，原来并不认识，蒋斌荣给两人作了介绍。 “欢迎张大队不辞辛劳前来漆树乡指导煤矿安全生产工作，我代表漆树乡正府表示热烈的感谢！”叶正奇热情地伸出双手，要握张学旭的手。 张学旭听了蒋斌荣的介绍，听说过来的是副乡长，他也还是不敢托大，对于企业里的蒋斌荣，就算是矿长，也得听自己管。但是面对一名副乡长的热情，自己还得表示尊重。虽然自己手上有些实权，毕竟自己也只是煤炭局一名小股长，还算不上干部。 “感谢叶乡长能前来，我们也只是职责所在。这突击检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想检验检验家裕煤矿安全生产的实际情况。” 双方客套一阵后，检查继续。 在风机房发现送风管有一些漏风，开关箱的门没有关好，执法队的另一人也做了详细记录。 随后，一行人有检查了绞车房及猴子车。他们检查得很仔细，一颗螺丝也没有放过。期间，也提出了一些问题，比如某些螺丝锈迹严重，比如猴子车吊钩不顺滑。 蒋斌荣把这些问题也都安排人进行了认真的记录。 检查完地面设施设备及公辅用房的安全情况，时间已近中午，蒋斌荣于是邀请张学旭一行外出吃饭。 张学旭道：“还是辛苦各位，我们一起下井，把井下的安全情况都检查完，再吃饭也不迟。” 蒋斌荣当然也只好尊重张学旭的意见，人家大老远过来都不辞辛苦，自己肯定不能掉链子。 一行人分别坐猴子车下去坑井。 家裕煤矿算是舍得投入的。去年还没有装猴子车，今年为了改善工人上下井的方便省劲，还是花钱安装了猴子车。周边的煤矿，出了国有大型一点的煤矿，也就是家裕煤矿有这些设施。 夏正华的原则是不能苦了再黑天地里工作的员工。所以家裕煤矿的安全生产设施都是向大煤矿看齐，生活设施也让员工有家的感觉，宿舍都有专人打扫。 下到井底，张学旭重点检查了瓦斯设施、掘进面安全条件、防炮洞设置，送风抽风排水设施的设置、运行情况。 在掌子面，他们还是找出一处毛病。主要是后支护措施跟进有一点滞后，张学旭在当场就提出了批评。 “蒋矿长，职工的生命安全关系到许多个家庭的幸福，作为号称全地区安全投入最大、安全管理最到位的家裕煤矿，我没想到还存在这样严重的安全隐患，你们不觉得惭愧吗？” 蒋斌荣和雷平安连连点头认错，立马安排当班班长带人整改，并要求雷平安马上组织开会，杜绝同类问题的出现。 叶正奇也提出了严厉批评，要求带班领导和班组长加强检查，及时处理，不得留下任何隐患。 这个态度与措施也够端正和合理，况且真的只是一个没有影响的问题。当然安全无小事。 上得地面后，张学旭又先组织了会议，在会上更加严厉的进行检查情况通报，就差上纲上线。 蒋斌荣内心不服，叶正奇很不是滋味。 但既然检查出了问题，不管大小，不管有没有影响，但安全问题，夏正华抓得严，所以众人也只能听从张学旭批评，提出整改指令。 散会后，已是下午近两点，蒋斌荣赶紧领着大家去街上的饭店吃饭。 饭桌上，叶正奇反复劝酒，蒋斌荣笑傻傻的赔不是敬酒，一番劝慰后，酒桌气氛才慢慢好转。 张学旭喝了几杯酒后，也露出了今天难得一见的笑容。饭后，蒋斌荣背着叶正奇给张学旭三人每人塞了一个红包，又是好话连篇，终于把张学旭搞定。 蒋斌荣现在才知道，他们是故意来找碴子的。也不怪，张学旭当副大队长时，自己没有去理他，现在他转正，莫怪他不适用这点权力。 送走三人后，叶正奇去了夏正华办公室发了无名火。 “书记，没什么问题，却抓着几个小问题做文章，这不是来搞事吗？” 夏正华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对叶正奇说道：“接下来把安全工作再抓严实一点，不要让人家抓住问题。” ------------ 第四十章 建座水库 时间进入十月。夏正华对于郑燕提出的修建水库的事情，一直在考虑。为此，他跑到县水利局找了局长李开发，具体咨询相关情况。 对于全县的红人夏正华，李开发还是很热情的。他把规划股和建设股的两名负责人都喊了过来。 “夏书记，这两位算是我们局里的水利专家，有什么事，你直接问他们。” 夏正华跟进来的两人打了招呼，也不装客气，他开口问道：“我们漆树乡想在湄水河上建一座小水库，你们帮我参谋参谋，应该怎么做。” 规划股的盛正昌听到夏正华问这个问题，他看了看局长李开发，“李局长，你还记得前几年地区水利局来湄水河流域搞测量吗？” 李开发想了一会，道：“记得，有这么回事。” 盛正昌接着道：“那次过来测量，是地区有给城区找水源，扩大供水量的规划。根据地区规划，二十年后，地区城区人口要达到三十五万。但缺水，所以地区一直在规划建设几座水库，用来丰水期蓄水，枯水期调节。湄水河是涟河的主要支流，地区有意在湄水河上游建一座水库。只是现在还在勘察规划的期间，能不能立项，还不得而知。” “还有这回事呀。”李开发和夏正华异口同声。 建设股的华卫国也道：“是有这么回事，只是还没有正式立项，而且是地区在主导，所以局里平时也没有太多关注。建不建在湄水河，还没有论证。” 夏正华对李开发道：“李局，既然有这个事，是不是我们涟新县可以主推呢。” 李开发笑道：“这个得去向书记和县长汇报，看他们的意见。后续选址、规模、投资，都还得考虑。我们涟新也没什么钱，能不能上马，不好说。除非地区立项修建，这水库就容易。” 夏正华听得地区有修建湄水河上游水库的意思，他就像打了兴奋剂，感觉可以争取水库的修建。“李局，我们一起去向蔡书记和彭县长汇报，争取一下，玩意成了呢。” 李开发坐在水利局局长这个位置上也有几年了，但一直没有实施过什么大项目，听夏正华这样说，也来了兴趣。他说道：“好呀，我们一起去。” 蔡善强和彭福来听了两人的汇报，也很有兴趣。他们确实不知道有这回事，也不能怪李开发没有汇报，毕竟地区也只是来测了量，没有其他什么确定的信息。既然地区有这个意图，也可能列入某个五年的规划，那么涟新县主动去推一推，哪怕只要地区愿意帮着立项，县里接过来主导修建，也是可以的。没得几个大项目来拉动，涟新县经济总是不死不活的。这么下去，自己就要在涟新县养老了。谁不想提一提，走出去呢。 蔡善强听取两人要汇报的事情后，立即把彭福来邀请过来。四人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讨论，最后形成意见：由水利局负责去地区水利局拿到相关的测量数据，进行选址，形成项目规划书提交县委常委会讨论，夏正华全力配合。 说动就动。 为了顺利拿到相关资料，彭福来主动提出由他带队去地区水利局，李开发那高兴呀，县长亲自出面，地区水利局怎么也就得给面子呀。 蔡善强见大家热情很高，他表示干脆明天也去地区跟书记和专员汇报，争取成功立项，并要夏正华陪同。 说好第二天八点出发去地区，四人散了会。 夏正华现在也不能开展什么工作，一切都得等地区水利局的资料拿回来，县水利局才能根据资料研究规划和设计。听蔡善强要自己陪同，当然满口答应。能够在地委书记和专员面前多露露脸，简直太好了。 第二天，几人分坐两台车出发去娄城，李开发还带上了规划股的盛正昌。 彭福来带着李开发及盛正昌去了地区水利局。彭福来亲自上水利局的门，地区水利局局长舒三章还是出面接待，听了他们的意思，他把勘察设计院的院长谭武义叫过来予以回答。 舒三章说道：“我们按照规划局的要求进行了测绘，是有这方面的规划，也完成了一些前期工作。但这个湄水河水库还只是停留在初步规划上面，还没有写入五年规划，所以什么时候建设，那还要看行署的想法。” 彭福来道：“舒局长，能不能想办法推动一下。这个水库早点修起来，一个是可以增加娄城的储水量，二呢有利于涟新县经济社会的发展。你看，帮帮忙？” 舒三章给几人发了烟，盛正昌赶在李开发前面，给舒三章和彭福来先点上了烟。 舒三章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帮忙推一推。按照谭院长刚才的说法，推算起来，估计所有投资要上亿。地区财政目前吃不消，涟新县可能更加吃不消。” 彭福来道：“舒局，我们先不论资金，我们先说早点立项的可能性。我在想，如果地区能够早日立项修建，我们涟新县可以把移民这一块负起责来。另外，也需要大量劳力做事，这也是涟新县的强项，我们多的是劳动力。” 舒三章听了彭福来的话，觉得也不错，这涟新县也许是商量好了才过来的。 “彭县长，你们有这个想法，我们当然是支持的。设计这一块，我们可以负起责来。这个事，我了解清楚之后，我去找专员汇报。谭院长，你把相关资料也给彭县长一份，他们县水利局也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以后，李局长，你们可以跟谭院长直接沟通对接，有困难时，可以找我和彭县长嘛。” 效果不错，彭福来代表涟新县表示感谢。 且说蔡善强带着夏正华先去了隆云林办公室，等了半小时，得到了隆云林的接见。 听了蔡善强的汇报，隆云林表示了解详细情况后，再答复涟新县。涟新县也可以自己找规划局和水利局详细了解情况，只要有利于事业的发展，地委行署都会全力支持。 两人从隆云林办公室出来后，又到地委书记李正强办公室进行了汇报。李书记同样表示了关心和支持，具体事务直接找隆专员汇报，能够满足立项条件，地委当然会大力支持。 得到两位老大的肯定支持，蔡善强觉得这个水库肯定能够修起来。 ------------ 第四十一章 释放人员 蔡善强回到涟新县，与彭福来进行沟通之后，立即通知召开常委会，研究湄水水库的建设立项事宜。 夏正华当天回到漆树乡后，单独同乡长龙国富进行了沟通交流，同意了意见。龙国富同夏正华在县党校同学了一段时间，可能是他一直从事党务工作，务虚的工作经验多一些，头上一个代字，可能也放不开。他来到漆树乡后，在经济发展上基本以夏正华为首，大多情况下，他就是一个执行的角色。当然，这种关系的好处是夏正华的发展理念得以最大程度执行到位，没有人为影响受阻。 两人沟通达成一致意见后，立即组织了党政联席会议，就修建湄水水库的事项进行了讨论研究。这么大一个工程，相关要做的工作肯定会比较多，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最后，大家一致同意争取湄水水库的建设，作为漆树乡下一阶段的主要工作。为了湄水水库的顺利修建，会议同意漆树乡配合县里全力做好移民及征拆工作，支持水库建设。 县常委会在第二天下午三点召开的，夏正华和李开发列席了会议。 李云山将李开发带过来的相关资料发给了各位常委。这些资料也只是县水利局根据地区水利局的现有资料拿出来的一个初步设想，具体的方案还没有，需要设计院来规划设计。 有一个初步的设想，能坐到这个会议室的人，都是精英，能力和水平肯定不是差的。大家看完之后，基本了解情况。湄水水库的修建，将能为下游的娄城市储备水资源，提高流域抗洪能力，兼具发电、旅游的功能。 李开发就初步设想做了解说，每位常委又就有关问题提出了质疑，李开发也是老水利，他也相应的作了回答。 蔡善强与彭福来也将去地委行署和地区水利局汇报及交流沟通的情况向各位常委作了通报。经过大家的积极讨论，一致觉得兴修水库是一个难得改善涟新县水资源布局与提升经济能力的好项目，有史以来难得的没有争执、顺利全票通过湄水水库立项决议。 涟新县是统一了思想，将湄水水库项目列为九三年度重点立项建设工程。县水利局作为责任单位，负责立项申报，计委、规划局、漆树乡全力配合。 会后，夏正华邀请李开发一起坐一坐，刚好也要到晚饭点了。 “那怎么行，都到县城来了，好歹我也在这里，我请。”李开发也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只要对上眼，就能以诚相待。 夏正华哈哈笑道：“李哥，你可不能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呀。怎么得也要给小弟一个机会嘛。” 李开发可不依，“到了县城，就由我安排，你不用跟我客气，更不许跟我抢。” 夏正华也不能再挣，那样就晓得做作，小样了。 “那就听李哥的。” 两人找了一处小店，李开发经常在这里吃早餐。店堂内有两间房子，每间房子内摆着三张桌子。两人走入店内，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这是一家夫妻店，两口子都认识李开发。 “李局长，是两位吧。” 李开发回道：“是的。你给我们上一个朱梅土鸡，一个干子豆腐，一个炒萝卜叶，再来一斤杨梅酒。” 老板娘叫梁美玉，三十余岁的样子，穿着一条水磨兰的牛子裤，上衣是一件白底红碎花的荷叶边衣领和袖口的衬衣。她甜甜滴回答：“好的。李局你们先坐一会。” 夏正华给李开发递了一支烟，两人点着烟，吞云吐雾。 店子里还只有他俩这一桌客，上衣很快就上了菜。 这时走进来十来个人，穿得很放肆，都光着膀子，手臂、胸口纹着龙虎之类的，一看之下，大概就是社会上的混子，只是不知道有多大的能耐，到底是大混子，还是小混子，或者是装。 老板娘梁美玉见有客进来，忙从厨房你走出来招待。但她一看见这群人，脸上不自觉地呆滞了一下。 “亮哥呀，快里面坐。” 叫亮哥的大大咧咧地坐下，满不在乎地对梁美玉说道：“老板娘，看你脸色，好像不欢迎哥几个呀。” “怎么能呢。哥能来小店消费，是我们的荣盛呢。”梁美玉小心地赔笑道。 其中一个捋着袖子的小个子嘻嘻哈哈道：“这还差不多。你想安安稳稳地把这店子开下去，你最好是把我们亮哥伺候好，把你们的拿手菜上几个吧。” 梁美玉也拿这些人没办法，只得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安排。 夏正华和李开发两人不由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眼光还没有递过去，就听一小子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爷们吗？” 梁美玉在里面听到，又跑出来安抚了一阵，那几人才罢了。 夏正华两人也不想起争执，毕竟身份不同。于是就喝酒聊天。 两人正吃着，店外又进来一人。他看到李开发，就过来打招呼。“李局，也才吃着呀。” 李开发一看，是熟人，他叫梁德胜，是水陆派出所的民警，二十余岁。 “哦，小梁呀。你吃了吗？没吃就一起吧。” 梁德胜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就坐下了。他给两人递了烟，对夏正华说，“你好。我叫梁德胜，跟李局是同村人。” 李开发本来想介绍，但梁德胜自来熟的风格，让他不需要抄这份心。 夏正华接了烟，道：“夏正华，李局朋友。” 李开发结果他俩的话题，作了一个正式的介绍，双方彼此就算熟悉了。夏正华得知梁德胜是部队排职转业，让他生出几分亲近。 李开发又让梁美玉添了一个菜。 三人重新满上酒，相互敬酒。因为添了一个新人，夏正华三人就比那几个人慢了。 但听见有人无所谓的话语响起，“老板娘，这顿你也先记着，挂我的账呀。” 梁美玉好像不愿意，“亮哥，这都快两个月的账了。我这小店本来是小本生意，你就帮忙结了吧。哪怕先结一半也可以呀。” “哟嚯，老板娘，这是不识抬举吧。我亮哥能来你店里吃个饭，你不感觉到蓬荜生辉吗？”一小弟说道。 “不是，亮哥，主要我真是小本生意，垫不起呀。你就照顾照顾吧。”梁美玉澜澜道。 双方你来我往的说了几轮，没有效果。叫亮哥的一群人起身往外走，梁美玉本能地想拦着。 这结果就是把交亮哥的搞毛了。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是不想开了吧” 小子还顺势推了梁美玉一个趔趄。她也火了，“你们这人，怎么这样呀，吃饭不给钱，还动手打人。” “打你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你了。”混子可不会承认。 梁美玉老公叫刘秋平，也是一名退伍军人。在部队是炊事班的，练了一手厨艺，所以结婚后，两口子就在县城开了这家小店。 他在厨房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忙走出来。见妻子红着脸，就知道他们一伙人欺负人了。但他本着和气生财，尽量不得罪街上的混混，于是说道： “亮哥，你就别跟她计较。但我们确实是小生意，你们就作作好事，把账结一下，以后在继续欠着，果断自时间结一次。你看好吧？” “好你娘个头，我说记着这张，是给你们脸。别给脸不要脸呀。”小混子恶狠狠道。 双方又争执，店里这方想拦着结账，那边又没辙想法，于是就推推搡搡，把刘秋平推到了。 刘秋平也是一个有点脾气的人。他一下站起来，抓着一人就不放。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你们再不结账，我就报警。” “你报警呀。”其中一人气势汹汹，无所谓得很。“你也不打听打听，亮哥在这条街上混了十多年，谁不服呀？你知道吗？亮哥前两个月出来，多少人去接他吗？” 原来是释放人员，老混子，难怪这么牛。 ------------ 第四十二章 有些人就是欠揍 双方越吵越激烈，眼看着夫妻俩要吃亏。作为公职人员的三人，看着混混欺负老实人，心里早不是滋味，眼睛里都冒出来火。 梁德胜蹭地站起来，大声一喝：“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都给我住手。” 梁德胜没有穿制服。 小混混不满地望过来，轻蔑地说道：“哟呵，哪根葱呀，敢来管亮哥的事。” 梁德胜作为刚刚转业的警察，哪受得了这种奚落。 “最好把嘴巴洗干净点。” 他一步就跨过去，拦在夫妻俩前头，对这群混混喝道：“你们都给我住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么一说，好像将小混混们的邪性招惹出来了。 其中一名混混操起一把椅子就砸在桌子上，“怎么滴，老子就砸了。” 梁德胜怒火中烧，一把薅住小混子的腿，顺势一丢，把他摔了个狗啃泥。 其他混混们见状，哪还吃得了这亏，纷纷涌上来抄起椅子，围住梁德胜就展开攻击。 那个叫亮哥的大混混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吸着烟无所谓地望着他们。 “兄弟们，给他开开荤，让他知道亮哥我也有三只眼。” 这群围着梁德胜攻击的人就更起劲了，对着梁德胜胡乱进攻，梁德胜也顺手抄了一把椅子挥舞阻挡，见招拆招。 大概梁德胜不是野战或特种部队出来的，对付这些混混还是只能凭着一股力气和技巧，慢慢就落下风。 夏正华和李开发见状，同时拍桌而起，“反了天了。” 两人同时串向打斗场。两人的加入，尤其是夏正华这个经历了战火与生死考验的老兵，对付这几个小混混，那真是小菜一碟。一下就放倒几个，都抱着小腿疼得呀呀龇牙。 那个亮哥见形势不利，起身跑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挥舞着加入战团。 夏正华可不会惯着他。夏正华已加入战斗，就眼观四向耳听八方，一见那亮哥握着刀乱砍，忙滑步迎上他，一记扫腿就将他放倒在地，反身坐在他身上，将他双手反搂在后面，抽出他的皮带就捆住了。 放倒、捆住，就发生在一刹那间。 夏正华拉着亮哥站起来，对其他混混呵斥道：“都给我住手。” 一群混混都蒙了，李开发和梁德胜也蒙了，店老板夫妻俩也蒙着站在原地。 夏正华又一脚把亮哥踢倒半跪在地。他扫了众混混一眼，缓缓道：“你们是自己捆起来，还是我帮你们？” 这时的亮哥似乎醒过来，对着众混混大声骂道：“还楞着干啥？赶紧上。” 他又恶狠狠等着眼对夏正华道：“你有种就放开我，看我不搞残你。” 夏正华只是呵呵一笑，“手下败兵，还敢言勇。放你一千次，你也是这下场。” 他故意踩着亮哥，对着其他混混轻蔑地道：“不怕死的就来吧。” 这种气势，确实把混混们吓住了。一个是怕了狠人，二呢是他脚下踩着老大，怕对老大不利。 不管亮哥怎么咋呼，混混们只是围着，没敢动手。 梁德胜要老板娘报警。老板娘这时却怕了，“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她是怕他们事后来报复。 梁德胜只好自己过去拿起电话打了所里的电话。这时，这群混混才知道梁德胜是派出所的警官，更加没那么嚣张了。 梁德胜对着小混混们喝道：“你们都蹲到墙边，双手抱头，面向墙。” 这些人只得老老实实按照梁德胜的话蹲在墙下，双手抱头。 李开发不忘给夏正华竖起了大拇指。临危不惧，拳脚了不得。 夏正华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对着亮哥道：“亮哥是吧？你看看，吃饭不付钱，还耍横，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亮哥也是个狠人吧。他唾沫乱溅，“你他奶奶的，多管闲事，以后别落到我手上，我会废了你。” 夏正华哈哈一笑，“哦？这么牛吗？要不，我把你放开，你把我剁了？” 亮哥狠狠说道：“你认为我不敢吗？” 夏正华道：“好，是条汉子。我就放开你，看看你是不是条汉子。” 夏正华真就把他放开了。 亮哥一被放开，也不言语，抄起一把椅子就往夏正华头上砸。 夏正华也不慌，往旁边一滑，鞭腿就往亮哥腰上扫去。 亮哥也是混了这么多年，身手还是有一点。他停住进攻，往后一缩身子，手上的椅子却朝夏正华的腿砸去。 “有两下子。”夏正华看似赞扬了一句。 他将扫腿一收，左直拳就冲亮哥脸门击去。 也就是彼此攻防了三五招，夏正华一记右勾拳击中亮哥腹部，又一个背摔，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还来不来？”夏正华这是也没管身份，几年没怎么动手，手也确实有点痒痒了。 挨了一记勾拳，又被背摔。亮哥这身板还是耐不住，摊在地上不想动弹。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耍狠，否则就是挨打。 “兄弟，招子不错，我服了。” 夏正华道：“真服了吗？” 亮哥也算是混道的大哥，还是服拳头的。他只得低头：“服了。” 夏正华把老板娘喊过来，“亮哥，你站起来吧。你说这饭钱，这砸坏的东西，怎么办？” 亮哥老实的爬起来，内心不服，口头回答：“兄弟，饭钱我结清，砸坏的东西，我照陪，可以了吧。” 夏正华嗯了一声，“你说的，要算数。我也不怕你记仇，我是漆树乡的，叫夏正华。想不通的时候，不服气的时候，你可以再来找我。” 亮哥可不敢再说狠话，“不敢。” 他又对老板娘道：“老板娘，我手上也没钱，宽限我两天，最迟后天，我把钱送过来。” 老板娘见如此，连忙点头：“亮哥，可以的。” 一会，水陆派出所的警员带着几名联防队员过来，同梁德胜一起将这群混混全部押去派出所。 李开发将饭钱结了，夫妻俩死活不同意，但李开发坚持付钱，夫妻俩也只好收了，感谢不断。 夏正华、李开发，以及店老板夫妻俩一同到派出所录了口供。 从派出所出来后，夫妻俩又是感激不尽。 ------------ 第四十三章 柳丹慧陪夏正华回老家 从县城后来几天后，梁德胜上午打电话来告诉夏正华，亮哥是有过一进宫的人，也是派出所的常客，现在他们几人被拘留，所里正在与县局刑侦队协调，准备立案侦办，查处他出狱后的流氓滋事案件。只是遇到了点阻力，县里有领导打招呼，要按一般治安纠纷处理，不让追查其他事情。梁德胜告诉夏正华，亮哥是县纪委闫伟书记的姨外甥，也就是她老婆的姐姐的儿子。他把情求到了局长头上，现在局长也脑壳痛。梁德胜又说，闫书记也知道我们仨打抱不平的事情了，应该会恨上我们了。 夏正华安抚了梁德胜几句，让他不必怕被人记挂，身正不怕影子斜。至于说是否按治安案件办，那是领导们需要操心的事。如果够刑事案件，那就按规矩来就是。碰到上面的压力和困难，可以找自己和李局长帮助。 柳丹慧调到娄城来了，夏正华是在她报到上班后知道的。 又是一年春节将近，柳丹慧春节需要回星城陪父母过节，想着来娄城工作了，就得去看望夏正华父母。他打电话给夏正华，告诉他，自己已经来娄城团委工作，另外就是想在年前去一趟他家，看望下这个话父母。 夏正华听到柳丹慧来了地区团委工作，赶到惊讶。 “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呢。” 柳丹慧在电话那头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夏正华回答：“确实是一个惊喜。” 但心里确实暖烘烘的，两个人又近了。 夏正华对柳丹慧主动提出去看望自己父母的想法，感觉很温暖。“你什么时候回星城？” 柳丹慧道：“我准备腊月二十九回，跟吴书记一起。” 夏正华问：“琳姐也去星城吗？” 柳丹慧回道：“是的，他们一家去叔叔家过年。” 夏正华想了想，对柳丹慧说道：“那我腊月二十七日来娄城，我家离娄城不远的。” 柳丹慧高兴道：“嗯，我等着你。” 娄城地区行署驻在县级娄城市。夏正华家属于娄城市荷叶乡万岁村，荷叶乡与涟新县水底乡接壤，离城区只有不到十公里路，已经通了班车，只是每天只有往返两趟。 腊月二十七日中午，夏正华赶到了地团委。 吴美琳尽地主之谊，在食堂接待了夏正华。考虑到他们回荷叶乡交通不方便，吴美琳在中餐后又安排了一台普桑送夏正华和柳丹慧。 夏正华对吴美琳表达了不尽的感谢。 吴美琳道：“夏书记，当了书记就是不一样了，跟我都可以这么客气了。” 这话把夏正华怼的口不能言，柳丹慧在旁边忍不住想笑。 万岁村离荷叶乡政府大概三里地，有一条机耕道，走走小四轮货车或者拖拉机没问题，小车就走不了。 司机把夏正华和柳丹慧送到荷叶乡乡政府所在地，就告辞返程。夏正华对他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硬是塞了两包烟。 荷叶乡所在地有一家省级军工企业，叫南江锻造厂，主要生产枪械模具和车轴。厂里有职工家属近万人，自成体系，拥有自己的幼儿园、子弟学校、车队，沪昆线在此设了一座火车站，主要供该厂运输原料和产品。车站每天有两趟客运列车停靠，大大方便了锻造厂和荷叶乡百姓的出行。 荷叶街上还是很热闹的。临街门面设有国营百货商店，粮站，供销店，饭店，理发店，录像厅，修理店，服装店，各种门类还是齐全，售卖着各种百货日用品，还有一处小小的菜市场。 一个三千多正式职工的国营厂，足以带活整个街道和周边村落，促进荷叶乡经济发展。 也正是因为这样，只有围绕锻造厂服务的第三产业，荷叶乡的乡镇企业并没有很好的发展，就只有一家七十年代建起来的红碎茶厂。 荷叶乡主街道就是沿着县道两边捡起来的，锻造厂的家属区坐落在县道的东边，大多是两三层的红砖房，屋顶盖着红色的平瓦，也有一层的房子。里面都有自来水、电视。这是夏正华小时候相当羡慕的家居环境。 夏正华带着柳丹慧沿着主街道逛了个通透，买了一些水果等物品，准备带给父母。逛完主街道，两人又围着家属区的小道游览了一圈，这个小镇的风土人情让柳丹慧有点流连忘返的味道。 夏正华特意带柳丹慧去了幼儿园，在里面坐了跷跷板，荡秋千，摇床，体味了一把童年的乐趣。出来后，又去参观了一座小招待所，这处招待所原来是供越方过来学习锻造技术的人居住的。 柳丹慧看了后，感叹道：“我们到头来养了一群白眼狼。” 见柳丹慧玩兴不尽，又带他去参观了位于两座山梁间的一座车间。因为不允许外人进入，夏正华小时候喜欢同村里的小伙伴爬围墙进去溜达，总是被保卫人员抓着赶出来。 现在，两人当然不好再去翻围墙，夏正华于是带着柳丹慧爬上一侧山头，静静了观望了一阵。夏正华向柳丹慧介绍了车间生产的产品名字，以及用途。 眼看太阳要下山，山上也有寒风刮起，父母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回来，还是得赶紧回去，不然饭都没得吃了。 两人下得山来，沿着铁路往万岁村走去。 因为只你这三里地，也就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回到夏正华家。在路上碰到村里的村支书刘本光，说起来是夏正华的表哥。两人相互打了招呼，刘本光说晚上来看他，还说可能会带人过来。 夏正华本想问他带什么人过来，要不要来吃饭，但刘本光没听他说，摇了摇手就急匆匆走了。 夏正华带着柳丹慧进到自家屋前地坪里，就大喊：“爸，妈，我们回来了。” 听到夏正华的喊声，他父母就从屋子里走出来。 夏正华妈妈兰华芬看到儿子带着一位漂亮的姑娘站在地坪里，她很是惊讶和高兴，他爸爸夏元军夹着一支烟望着儿子也是一脸的笑意，打量了柳丹慧一眼。 夏正华妹妹夏芳华早已经放了寒假，听到哥哥回家，一溜烟就跑过来抱住了夏正华的手。“哥，你可想死我了。” 夏正华又喊了一声爸妈，才摸着妹妹的头揉了揉，“没这么夸张吧。” 夏芳华望着柳丹慧，眼里充满羡慕，“太好看了。” 夏正华拉着柳丹慧往前，给爸妈作介绍：“爸，妈，这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女朋友，她叫柳丹慧。” 夏妈妈也走过来，拉着柳丹慧的手，脸上充满了笑容：“我就叫你小慧吧。快进屋，外面冷。” 夏芳华也走过来，自来熟地抱着柳丹慧的手臂道：“嫂子，我们进屋。” 柳丹慧搞得脸上生红，有些不好意思。她礼貌地跟夏正华爸妈打招呼问好：“叔叔阿姨，你们好。” 她也很喜欢活跃的夏芳华：“小妹，你好！” 夏正华提着东西，跟着大家往屋内走去。 夏正华爸妈一同去准备饭菜，夏正华找到水桶帮着家里去井里挑水，夏芳华陪着柳丹慧聊天，给她讲学校你的各种趣事，也讲村里的鸡毛蒜皮的事情。 ------------ 第四十四章 荷叶乡书记上门 夏正华一家正在茶房吃晚饭，听到外面有人喊。 “元军叔，魏书记来你家了。” 夏元军担任着村里的村民小组长。他一听就知道是村支书刘本光，于是对夏正华说道，“应该是本光带着乡里的魏书记来了。” 刘本光喊夏元军叫表叔。 “魏书记？他怎么会来呢？”夏正华疑惑地问。 夏元军道：“我也不知道。还是出去迎一下吧。人家也是书记，比你年纪也大。” 于是两父子放下碗，出门迎客。两人刚来到大门外，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就走了过来。 村支书刘本光忙跑过来介绍：“元军叔，正华，这是乡里魏书记。” 他又把夏正华父子介绍给乡委书记魏志军：“魏书记，这是我表叔夏元军，我表弟夏正华。” 魏志军分别同夏元军、夏正华父子握手。“老夏，打扰了呀。” 夏元军和夏正华同时说道：“魏书记来访，蓬荜生辉哟。快屋里请！” 几人一同进到屋里，让座，夏妈妈端上茶水。 夏元军开口问道：“魏书记，本光，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魏志军回道：“我们吃过了，打扰你们吃饭了。” 夏正华和父亲本来也在喝酒，于是道：“魏书记，要不，一起喝一杯？” 魏志军也没客气，爽快地说道：“难得遇到夏书记回来，我就腆着脸，在你家讨杯酒喝。” 夏正华又把妈妈和柳丹慧给魏志军作了一番介绍。魏志军与她们握手示好。 夏元军去取碗筷，示意兰华芬去加炒两个菜，夏芳华也跟着妈妈去了灶房。 柳丹慧也是体制内的人，陪着几人聊着。魏志军了解到夏正华女朋友是地团委副书记后，又重新站起来与柳丹慧握手，还带有了一点点尊敬的味道。她毕竟是副处级了，比自己高那么一级，虽然只是务虚部门，但要到这个级别，魏志军都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够达到。 柳丹慧在夏正华家里，魏志军又是父母官，肯定也不能就那么兜着，也跟魏志军客套了一阵。 聊着聊着，再次上菜。夏正华帮魏志军与刘本光倒满酒，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对魏志军道：“魏书记，家父酒力有限，我代表一家敬您，提前祝您春节愉快，事业更上层楼！” 魏志军端起酒先与夏元军碰了，再和夏正华碰杯，“打扰了，我们互敬！” 两人一同饮了这杯。 夏正华又敬了刘本光。 三杯酒后，魏志军单独敬夏正华：“夏书记，真是年轻有为。你在漆树乡所做的工作和取得的成绩，是我们基层乡镇干部学习的榜样。今晚来打扰你们，主要是我前段时间跟刘支书讲过，如果夏书记回乡，一定要通知我。我一定得来想夏书记取经学习，帮我们把把脉，怎么发展乡镇经济。” 夏正华听了，才知道魏志军晚上也赶过来的原委。他忙摆摆手道：“魏书记，您这么说，那是太抬举我了。” 魏志军说话显得很诚挚，他道：“夏书记，你也不要谦虚。能过获得部队立功奖励，回到地方又能很好地发展经济，获得地区十佳优秀青年称号，这是多大的荣誉呀，不是想得到就可以随便得到的奖励。” 这也是事实，夏正华只得嘿嘿笑笑，不再谦虚。“魏书记，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了解哪些方面。你看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我只要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魏志军轻轻咳了一声，道：“夏书记，荷叶乡是你的家乡，你也是比较了解的。近几年，各地都在大力发展乡镇企业，但荷叶乡除了有一家七十年代的红碎茶厂，就没有建设其他企业。原来靠着锻造厂，还能有些税收等补充财政。但现在国营企业也越来越艰难，使我们一直在想怎么找到一条好的出路，以提振我们荷叶乡的经济。” 夏正华问：“乡里有什么想法吗？” 魏志军回答：“上届党委政府开过几次会，都是因为担心资金，担心市场的问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许多人认为荷叶乡本来就是农业乡镇，国家又不可能拨款，所以认为发展企业不合适。我来后，也有过想法，但现在也一直没法实现，也存在顾虑。” 夏正华问道：“你们讨论过那些方向的企业？” 魏志军道：“我的想法是围绕锻造厂，开设阀门制造、金属加工等企业。” 夏正华想了想，消化魏志军的话语，道：“魏书记，我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也算了解荷叶乡的情况。现在基建开始升温，需要大量的建材，尤其是水泥。我记得火车站附近就有很好的石灰岩，我个人建议，借助铁路公路运输的相对方便，建造一个水泥厂。” 夏正华停下话头，看着魏志军，让他消化自己的话语。 魏志军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夏书记，还是你脑壳灵光，我们可从来没想过办水泥厂。前几天去娄城，发现许多田地里又在开始大搞建设了，确实需要许多水泥。” 夏正华见魏志军了解了办水泥厂，又道：“荷叶乡离娄城近，运输方便，可以鼓励有点经济的个人开办几家制砖厂，这个建材产品，接下来也是畅销品。” 两人又聊了荷叶乡可以开办的企业，再次聊到资金。 魏志军问道：“夏书记，你们漆树乡是怎么解决资金，股份比例又是怎么分配的呢？” 夏正华端着酒杯敬了魏志军，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魏书记也是了解政策的。我们漆树乡的企业资金，一般从几个方面解决。一个是乡里找银行贷款，并且乡里成立了基金会，这个荷叶乡应该也有成立，基金会是我们主要的贷款来源。二是找有钱的村民，扶持他们开厂办店。三是发动干部职工群众集资办企业，按出资比例占股分红。” 魏志军端着酒杯站起来敬向夏正华：“夏书记，今天真正是让我茅塞顿开，接下来我们知道怎么去发展乡镇企业，原来的许多担忧都能迎刃而解了。前怕狼后怕虎，是做不奥事的。同君一夜语，胜读十年书。这杯酒，我借花献佛，感谢！欢迎夏书记以后多回家乡指导我们工作。” 夏正华哪敢承受这么大的感谢，忙道：“魏书记言重了，我也只是根据经验分享而已，不值得魏书记这么欣赏。” 两人聊了近三个小时，互相都有了学习心得，也建立了一种可以发展的友谊。 ------------ 第四十五章 陪李开发跑立项 县里面的立项手续在春节上班后就办理到位。 一九九三年，正月初十，李开发给夏正华打来了电话，大意是邀请他一起去地区与省里跑立项的事情。夏正华本来想拒绝，李开发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知道夏正华有些路子。 “你可别开溜，这个事情我请示了书记和县长，他们都同意了，况且你还是水库修建办公室第一副主任。” 夏正华不可能傻乎乎跑过去问书记和县长的，当然，李开发也不可能用这个事情来骗他。 “好吧。” 夏正华只能无奈地答应。两人约好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从县委宾馆出发，作为答谢，李开发说请夏正华在宾馆早餐部吃顿红汤牛肉米粉。 夏正华想着出去跑项目，时间上就算不准了。于是他把副书记李太云、乡长龙富国、副乡长叶正奇喊过来开了一个短会。 龙富国在去年12月的乡代表会上已成功去掉了代字，正式成为漆树乡乡长。 夏正华对工作进行了安排：“李书记，你负责与社教队的宗敏队长联系，看他们今年还来不来乡里开展工作。我听说社教工作结束了，不再进行，但我也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所以辛苦你问一下。另外一个，你抓一下今年入党积极分子的统计和培训工作。还有，县党校可能会搞一届春季培训，你主动与党校联络一下培训内容和对象。” 副书记李太云是从县政府办副主任任上调过来的，因为在政府办副主任任上还只呆了不到三个月，所以来漆树乡只能算是平级调动。在进县政府办前是财政局办公室干了四年的主任。他来漆树乡的原因还是想往乡镇长或书记任上走一步。他向夏正华点了点头：“夏书记，好的。” 夏正华对乡长龙富国道：“龙乡长，今年我的想法还是主抓种养殖业、煤矿、洗煤厂的稳定与适当扩容扩产，保证经济持续稳定增长。而水库的立项修建，也是大事，我会后就会去县里，协助水利局去地区和省里跑立项的事情。所以，近段时间的经济工作，还是需要你带头去抓好。虽然你才来漆树乡，但你需要更快地适应。抽时间去村里、厂矿里跑动跑动。” 龙富国和夏正华在县党校一起参加过培训，是党校同学。能来漆树乡人乡长，夏正华是出了力的。而且夏正华只抓大方向，所有事务都是由他去执行和落实，所以龙富国对夏正华的安排是没有意见的。 他对夏正华道：“书记，你放心出去，我一定和李书记以及其他干部守好这个家。” 夏正华点了点头。他又对副乡长叶正奇说道：“叶副乡长，你对乡里情况比较熟悉，要协助龙乡长抓好分管工作，还要多下村进厂检查，杜绝安全隐患，抓好生产工作。还有，就是要做好水库移民的摸排工作，防止临时性的乱搭乱建。” “好的。”叶正奇回答。 “那就拜托大家！散会。” 夏正华散会后，就坐车赶往县城。他赶到县委宾馆，道前台去登记住宿，前台告诉他，水利局已经开好了房间。 “这还像样，别让我帮你们做事，房钱饭钱还要自己出。”夏正华内心嘀咕了一句。 他进到房间，给李开发打了电话：“发哥，我到了宾馆。” 李开发听到夏正华的电话，问道：“你自己没有开房间吧？我跟前台安排好了的。” 夏正华回道：“帮你办事，我还开哪门子房。” 李开发道：“晚上你自己去餐厅就餐，我就没过来陪你。明早来请你吃粉。” 夏正华玩笑道：“你回去抱老婆吧，不用管我。” 李开发笑道：“你一个黄花仔，跟我说这个。” 两人玩笑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反正也无聊，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夏正华就除了宾馆，在街上乱转。 第二天七点，李开发就来敲夏正华房门。把正在做梦的他惊醒了。 他打开门对着李开发怼：“你等会赔我好梦。也不知道迟一点来。” 李开发进到房里，笑着道：“你怕不是在做春梦画地图吧？” “你才画地图。”夏正华气道。 李开发也不发火，知道夏正华是玩笑，不可能生气。“下次哥哥帮你介绍个女朋友，免得你做春梦。” 两人在一家叫莲溪桥正宗粉面馆的早餐店梭了一碗红汤牛肉粉，就坐李开发的专车赶往地区计委。 赶到地区计委，时间是九点半。他们在门卫做了登记，问到了相关办事科室的楼层。 他们俩来到四楼的规划科，准备递交报批文件。 夏正华轻轻敲了敲规划科科长的门，里面传出“请进”的回应，于是推门进入。 李开发来前已经了解了规划科的科长姓仲。他小心而礼貌地开口道：“领导，您好！我们是涟新县水利局的，您是仲科长吧？！” 仲科长全名叫仲有民，是新冷县人。他抬头看了看门口的两人，才懒洋洋地回答：“是的，你们有什么事？” 听他就是仲科长，李开发带着夏正华走到他办公桌前站定，把资料递给他，等他受了资料才道：“仲科长，您好！我叫李开发，涟新县水利局局长，他叫夏正华，漆树乡党委书记。我们俩来找您，主要是代表县里申报湄水河水库修建立项。请您审阅！” 仲有民拿着申报资料翻了翻，又放在桌面上，对李开发说道：“你们先把资料放我这里吧。等我看完，再通知你们水利局。” 李开发和夏正华本来也是有实权的正科级干部，但在这个号称小政府的局委里，还是不好看的。人家手握全地区项目立项审批的生死大权，肯定是牛的很。哪怕县长书记来了，也要看看他们的脸色。 李开发稳了稳神，又给仲科长递上一支烟，夏正华忙帮他把烟点燃。李开发才真诚地问道：“仲科长，你看中午能不能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坐一坐，吃个便饭？我们也好向仲科长请教请教，免得资料没做好，来来回回要改。” 仲有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又喝了一口茶，想到他们也是正科级实职干部，自己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相求，所以才悠悠道：“李局长，今天中午没有时间，等会有个会，不知开到什么时候。” 李开发立即跟进：“仲科长，那就晚上吧。” 仲有民也不端着，“那怎么可以，让你们等一天。其实你们也不要紧张，我会按规定办理的，等会我把资料给下面的人先审一下。” 李开发自己也是老机关，怎么不知道套路，这个审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过不过。如果不盯紧，不把关系维持好，很难过。全地区这么多县和局委都想要立项。 李开发当然要装得笑颜满脸。他道：“没事，刚好我们去其他地方转一圈，晚上就等仲科长共进晚餐。” 仲有民见李开发说的真诚，想了一会，就答应道：“难得李局长从下面县过来一片真情，那就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李开发见仲有民答应了，就讨好地问道：“仲科长有熟悉的地方吗？您还有其他人带上吗？” 仲有民又想了一下，道：“那就去十单位餐馆，就在马路对面。我们来三个人。” 又说了一会话，两人就告别仲有民出来。 夏正华对李开发道：“仲科长能够答应出来，应该会快一点，好过一点。” 李开发还是很开心的，“那是。” ------------ 第四十六章 家里在吵架 晚上，夏正华和李开发陪着地区计委规划科科长仲有民等三人，在十单位餐馆喝掉了四瓶有品牌的52度白酒，宾主尽欢。 分别时，仲科长已是舌头打滚，他对李开发与夏正华说道：“李局，夏书记，你们兄弟就安心回去，兄弟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们办好这个事。” 李开发高兴地说道：“仲科长，谢谢了。你的情，兄弟我记住了。” 计委的科室负责人是没有专车的。 夏正华说道：“仲科长，走吧，我们开车送你们。” 另外两人，一个是副科长齐光敏，一个是科员刘吉星。他们两人都说就住在十单位后面，自己走回去。 夏正华跑去车边，把准备的烟酒与涟新县土特产搬过来梁个箱子。他给齐光敏和刘吉星每人塞了一个，“齐科长，刘科，小意思，我们涟新县的土特产，请笑纳呀。” 推让了一番，两人就收下了礼品，自己走回家去了。 夏正华与李开发又随车把仲有民送回家，并放了一箱礼品，里面比其他两人多了伍佰块钱。 两人同司机回到上午开的宾馆，夏正华澡也没洗，倒下就睡了。 在地区呆了几天，期间，夏正华找隆云林给计委领导打了招呼，总算把立项手续跑完，就等计委来涟新县现场踏勘核实，再报到省计委去审批。 回到漆树乡，已经是六天后，时间要长也不长。但这几天，乡里却发生了两件事，很不和谐。 第一件事是专职副书记指挥不动组宣委员。组宣委员何德胜是一名五十零岁的秃顶男人，本乡人，部队排职干部专业，在漆树乡兢兢业业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革命，号称一根筋。他工作起来没的说，但认死理，一班人扳不过来。事情发生的原因是李太云副书记安排他去对接社教队的宗敏，问问今年还来不来。何德胜也听说了今年不再进行社教活动了，所以就回复李太云：“这个不用问，我知道不回来了。” 李太云当然想要一个准信，所以一定要他去亲自问问。于是一个要求问清楚，一个说很明确了，就吵了一架。 何德胜以前是想着要争取副乡长甚至副书记职务，结果还是在原地踏步，心里一直不顺。接着这个事，就跟李太云吵上了，甚至要动手，被人拉开了。 李太云只好窝着一肚子气，自己打了电话问明了社教队的情况，宗敏那边是确定今年没有这个任务了。 第二天，乡长龙富国来找李太云商量工作，后面又顺便问了一下夏正华安排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作为乡党委副书记、乡长，排名第二的乡领导，顺便问问情况应该也是可以的。偏偏这个时候李太云还有一肚子气没有消散，听了龙富国的问询，他觉得龙富国管的越界了，不应该他来问这个事，现在又不是没有书记，你也不是主持工作，所以就没有好脸色给龙富国看。龙富国觉得自己可以问，我们两个都是新来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态度呢。 于是，他们俩又争吵了一阵，可能觉得与身份不符，后面就自动熄火了，但两人都在自己办公室摔了杯子。所谓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两人吵架的事也还是传出去了。 因为三人的争吵，这几天他们几人都有火气，没心思干正事。其他人隔岸 观火，也没干正事，天天交头接耳的议论长短。 叶正奇也找不到夏正华，只好自己出面左劝右劝，才把事情圆了。 也就是两件小事，却给乡里造成了不良影响，甚至还传到了县领导耳朵里。 夏正华刚回到乡里办公室，叶正奇就进来了。 夏正华开玩笑道：“正奇，你是属狗的吧。” 叶正奇嘿嘿一笑，有叹了一口气，道：“书记，我也想属狗，就能闻到你在哪里了。” 夏正华一听，发现他的情绪不对，于是问道：“怎么了？” 叶正奇帮夏正华烧好水，才回答：“书记，你出去这几天，乡里差点翻了天。” 夏正华给叶正奇丢了一支烟，问道：“什么事，还翻了天。” 叶正奇帮夏正华点上，又给自己点上，对夏正华道：“就是李副书记、龙乡长、何委员三人之间互相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事情就是这样。” 听了叶正奇的描述，夏正华就真的佩服他们了。他道：“就这个事，还值得他们搞成这样呀？” 叶正奇只能傻笑一下，不好评判。 两人正说着，桌上的电话想了，夏正华接起来：“喂，我漆树乡夏正华，您是哪位？” “夏书记，我是组织部曾飞跃。” 夏正华一听是曾飞跃，忙尊敬地问候：“曾部长好。” 曾飞跃在电话里要求夏正华不要客气，他说来电话事项了解了解你们乡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传闻中一样。 夏正华听曾飞跃是问这些事情，心情也那么不好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曾部长，这个事情我也是刚刚刚回来才知道，等下我就去了解清楚，再回复您。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没有带好这个班组，请组织处理。” “唉，还没到那一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跑立项，也不是你的责任嘛，不要动不动就担责。你就好好了解，给我回个信，我好向书记汇报。”曾飞跃在电话里笑着说道。 “谢谢曾部长体谅！我一定了解清楚，再向您和书记汇报。”夏正华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就这样。”曾飞跃挂了电话。 于是，夏正华要叶正奇把龙富国喊过来。 龙富国进来后知道是什么事，首先就道歉：“书记，对不起！” 夏正华坐在椅子上摆着脸，“你说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龙富国整理了一下语言，道：“我对不起书记的推荐。作为副书记，乡长，我没有起好带头维护班子团结的作用，使得你要挨县委的批评。” 夏正华道：“我挨批评是小事，但班子如果不团结就是大事。既然你也认识到了有错，那就要将错改错，自觉维护班子团结，以后注意呀，我的同志哥。” 龙富国郑重回答道：“知道了。” 夏正华放下脸，说道：“你去把李书记喊过来。你自己写一篇认错书，明天上午在党组民主生活会上念。” 一会，李太云来了。 夏正华对李太云没有摆脸色，请他坐下后，聊了一阵七七八八的事情，才转到他吵架的事上。 李太云知道夏正华喊自己过来是什么事，只是他不讲，自己不好意思开口。聊了一阵，心情也放开了些，也向夏正华表示了歉意。 夏正华也没有对他说太多，只是要求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搞好团结。夏正华还是客气的说：“李书记，我们才共事不久，希望以后我们都不要意气用事，互相监督，维护团结。” 李太云赶忙点头称是。 “李书记，辛苦你喊何德胜过来。另外，你回去也再好好想一想，明天上午九点开民主生活会，你看怎么发言。” 不一会，何德胜过来了。 这个何德胜就怪，在漆树乡只服跟他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夏正华。原因无他，一个是夏正华是部队营级干部专业，第二个是来到漆树乡，真正做了实事让他佩服。 “报告夏营长，何德胜前来报到。” 夏正华看了他一眼，又不好发火，“何委员，何德胜，你也五十岁的人了 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我哪有沉不住气。是他招扰我。”何德胜内心不服。 “他招扰你呀？那我也不要给其他人或者你安排工作了？”夏正华很想发火。 “他不信我的话呀。”何德胜轻轻说了声。 夏正华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跟何德胜谈了半个小时，才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明天上午开民主生活会，你去办公室告诉肖喜萍通知党委成员参加。” “好吧。”何德胜应了声，出了夏正华办公室。 ------------ 第四十七章 撤区并乡 夏正华在第二天组织了乡党委班子成员民主生活会。因为前一天单独进行了沟通协调，会议开得很成功，每个人都积极发言，反思了近一段时间的思想及工作态度，尤其是龙富国、李太云、何德胜在民主生活会上做了自我批评，认识深刻，大家又相互做了点评，进一步聚拢了党组成员的心，至少在明面上团结了大多数。 全乡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家裕煤矿正筹划引资扩股，加建一座井口，洗煤厂也计划扩大生产，运输队已经新购了七台东风大翻斗车。 一九九三年五月底，传了大半年的撤区并乡工作正式启动。夏正华与龙国富在下午五点赶到了县里，参加第二天的工作会议。 县长彭福来主持会议，县委书记蔡善强作重要发言，解读上级政策文件，动员撤区并乡工作的开展。 会上宣读了相关文件，按照京都的统一部署，根据省委政府的总体安排，将县级设的派出机构“区（区公所）”全部撤掉，依据历史渊源，以经济和人口较大的乡镇为主体，合并周边小乡，一般是两至三个乡镇合并成一个镇,原来较大的乡不变，减少中转环节，扩大乡镇领辖范围，使基层一级党政直接与民众衔接，以便于行使对基层的直接领导，从而更好地促进社会经济发展。 夏正华被抽调负责湄河镇筹备组工作。参加完县委、县政府召开的撤区扩镇并乡工作会议后，当晚，他就赶赴湄河乡开展筹备工作。三个乡的融合工作难度不小，各层级对“撤扩并”存在不同的声音。部分乡镇干部担心自己的去向，一些老百姓担心会造成办事难。此外，镇政府的选址定在湄河村，其他两个乡所辖村担心自己被边缘化……各种问题亟待解决。 为此，在多次召开会议统一思想的同时，充分考虑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因素，为方便村民办事，决定设立湄河办事处作为过渡，推动撤并工作顺利实施，确保经济社会平稳发展。 七月八日，娄城地区民政局下文批复，同意涟新县“撤区扩镇并乡”方案。涟新县撤销杨家、七星、思古等七个区级建制，行政区划由七区、六镇、二十四乡调整为二街道、十四镇、五乡。 漆树乡与另外一个小乡被合并到湄河乡，组成新的湄河镇，下辖三个管理区，镇政府住所为湄河村。经县委常务会议讨论通过形成决议，夏正华成为湄河镇党委书记，副书记、镇长为原湄河乡书记胡玉文，镇委副书记为原石涛乡书记范立伟，龙富国成为常务副镇长，叶正奇为副镇长，漆树管区负责人，李太云调回了县政府办。 八月二日至八月五日，湄河镇召开党政代表会，选举通过了“撤扩并”后的镇党委政府班子提名人选，夏正华满票当选。 在撤并期间，夏正华关封了漆树乡财政账户，不允许集中花光财政积蓄，赢得了其他两个乡干部群众的拥护。 夏正华后来说：“满票通过，说明我们的工作得到了县委政府的信任，得到了群众认可，这让我信心百倍，后续开展工作有了底气。” 八月六日，夏正华组织召开了湄河镇第一次党政联席扩大会议。会议由新当选的镇长胡玉文主持。 夏正华在会上发表了成为镇委书记后的第一次讲话： “融合是当务之急，碰到问题我们要多组织召开协调会，综合考虑原来三个乡村民的需求，来推进城镇化发展。我的初步想法就要在湄河村建设工商业小区，整合市场，带动周边村落区域发展。同时要筹资修建通村的砂石路，满足村民生产生活需要。 作为特定历史阶段的产物，县、区、乡三级管理的行政体制对推动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作出过积极贡献。但开放以来实践证明这种三级管理行政体制已经跟不上农村商品经济的快速发展。“撤扩并”必将理顺乡镇行政管理体制，构建了比较科学合理的县域城镇体系，促进了要素集聚，优化资源配置和区划格局；“撤扩并”必将加快城镇化步伐，为后续我们提出的现代化目标、脱贫致富奔小康目标奠定重要基础。“撤扩并”必将在一定的历史阶段，为县域构筑相对合理、稳固的行政管理架构，促进了经济社会发展。 我们的干部来自不同的三个乡，也有从其他乡镇、部门新调入的人员。有的人将在镇里办公，还有的人在一定时期将要在管区办公。但不管来自哪里，不管在哪里办公，我们都是湄河镇党委政府的一员，都是人民的勤务兵。所以，我们要摒弃地域思想，统一到湄河镇这个层面上来，团结一致，共同奋斗，建设美好的湄河镇。 漆树乡有煤矿、洗煤厂、车队、饲料厂、种养殖合作社、包装箱厂、印刷厂，漆树乡也在配合水利局筹建湄河水库，石涛乡有煤矿、茶厂、养猪场，湄河乡也有煤矿、洗煤厂、水泥厂、茶厂、木材厂。以上这些，都是现在成立的湄河镇的产业。我们要通过充分的调查论证，统一规划，整合以上企业，壮大湄河镇经济。 原来每个乡的企业的股份结构不同，管理不同，现在我们就要好好研究，怎么才能壮大这些企业，让这些企业有效益，有前途。” 会议室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持续了三十余秒，为这位二十九岁的镇党委书记的发言鼓掌。 镇长胡玉文接着说： “夏书记的讲话高屋建瓴，对我的启发很大。大家都知道，夏书记在原漆树乡三年的拼搏，硬是带领广大干部群众将倒数的漆树乡经济提升到了中上水平，超越了曾经的湄河乡。刚刚大家都听了夏书记关于我镇经济发展的谋划，希望会后去认真思考总结，提出合理化的建议，为湄河镇经济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我作为镇党委副书记、镇长，一定会带领政府一班人，在县委政府的领导下，团结在以夏书记为首的镇党委周围，团结广大干部群众，在党委制定的发展规划内，切切实实抓落实，认认真真干事业。” 会议还讨论了各站所办、管区等人员配置问题，会议决定由党委副书记和组织委员摸排、考察，形成人事草案，交书记审阅后，在一周后召开湄河镇党委会进行讨论决定。 ------------ 第四十八章 郑燕来访 这天下午，夏正华收到郑燕从深圳打来的电话，小姑娘已经用上大哥大了。 “夏哥，在忙吗？”郑燕声音如银铃般。 夏正华放下手上的文件，笑着回道：“还好。今天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呢，有事吗？” 郑燕装着不高兴：“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 夏正华忙道：“那没有，欢迎你打我电话。” “这还差不多。”郑燕道：“我还真有事。” 夏正华问道：“什么事呀？” 郑燕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下，才道：“是这样，原来听你说你们乡煤炭资源很丰富。我舅舅这边想到中西部地区投资实业，收购几家煤矿。” 夏正华听了，正中心意。随着自己地位的提高，去年也和欧小龙商量了，准备把煤矿和采石场等实业转让，一心一意从政，免得以后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于是，他说道：“这样呀。我们这边确实有煤炭资源，刚好也有煤矿需要转让。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来考察考察。” “那正好，我跟我舅舅汇报后，争取早点来你们那边。”郑燕回道。 “那好，我等你信。”夏正华此时内心是兴奋的，这乡里确实还找不到合适的接盘人。 说完这些，夏正华以为郑燕会挂电话，但却听她又说道：“夏哥，你还不结婚呀？” 夏正华感觉奇怪，自己结不结婚，好像她不要急吧。他还是回道：“还不急呢。” “还不急呀？别让嫂子被人家挖走了。”郑燕酸溜溜的口气。 夏正华也感觉到了，但他也没有多想。“郑燕，没其他事吧，那就挂吧，你那大哥大话费可贵了。” 郑燕娇嗔道：“又不要你付电话费。聊会呗，我刚好无聊。” 夏正华想：你无聊，我有事呀。 他也不好拒绝，又陪着她聊了一阵，当然主要是郑燕在说深圳的一些见闻。 刚挂了电话，电话又想起来。夏正华接起来：“喂，你好！我夏正华。” 一声听似嗔怪的声音响起，“唷，跟哪位美女聊得那么久呀？” 夏正华一听是柳丹慧，忙道：“丹慧呀，郑燕的电话，跟我说收购煤矿的事情呢。” 柳丹慧当然不是真的吃醋生气，她也不知道夏正华真是跟美女聊天。“你可别急，我没怪你。” 夏正华嘿嘿笑了一声，道：“你不是中午才通过电话嘛，有事？” 柳丹慧姣道：“我不能监督监督你，经常查查岗吗？你真是滴。” 夏正华说道：“能。” 柳丹慧咳了一下，轻轻道：“正华，你知道吗？你们县委刘副书记要退休了。” 夏正华摸了摸后脑勺，回道：“知道呀，怎么，跟我好像没关系吧？” 柳丹慧可能是生于官宦之家，又在地区团委，对官场的反映要速度一些，敏感一些。她装作不高兴道：“你不会是个木鱼脑壳吧？” 夏正华没有理会到，他回答道：“我怎么是个木鱼脑壳呢？是跟我没关系呀。” 柳丹慧只好开导他：“你们刘副书记一退，势必要安排一个副书记。如果从你们县里产生，那就只能是从常委里推荐一个，组织部长成为副书记的可能性就很大，那么就又得配一个组织部长。我听说你们这次常委调整就在县里推荐，那么就有一个正科级干部可以晋升为常委。这么说来，你们县里每一个正科级干部都有机会呀。你跟蔡书记和曾部长都走得近，县长也不讨厌你，地委有隆专员，所以你自己得主动一些，争取一下。” 夏正华听了，心头也是一热，但他还是理性地说道：“我才到乡里三四年，资格不够吧？” 柳丹慧真的觉得夏正华是个木鱼脑壳。“怎么说你呢。你部队营级干部也是科级呀，加起来，你在科级干部位置也有五六年了，正科也有三年了吧，怎么就没有资格呢？况且，还有破格提拔呢。” 夏正华想想也是，“按你说的，也是呀。但要我去跑官，怎么也不好吧。” 柳丹慧怪道：“谁要你去跑官呀？你就是去她们办公室多坐坐，汇报工作的同时，也可以表达自己要求进步的想法嘛。” 夏正华虽然觉得柳丹慧说的有道理，但他内心还是没有答应自己一定会去这么做。只要自己做出了成绩，达到了提升的资格，组织自然会考虑自己的。 两人聊了一会，就挂了。 一个月以后，郑燕跟她舅舅一行三人来到了娄城，夏正华提前到娄城接站。因为这次过来，他们主要是考察矿业，有可能投资，夏正华前几天也向蔡善强专门做了汇报。夏正华受蔡善强委托，代表县里来迎接郑燕他们。 夏正华接到他们是下午三点，几人没有在娄城停留，直接回了涟新县，蔡善强在县招待所设宴欢迎郑燕一行前来涟新县考察。 回到涟新县将近五点，夏正华把他们带到蔡善强办公室。 县长彭福来也在。 夏正华对蔡善强说道：“蔡书记，张总到了。” 蔡善强和彭福来都站起来，迎向他们。 夏正华首先把郑燕他们介绍给书记，他介绍道：“蔡书记，这是张总，这是郑总，这是童部长。” 夏正华又把两位领导介绍给郑燕他们：“张总，这是我们蔡书记，这是我们彭县长。” 于是几人相互握手问好。 蔡善强对张总客气道：“张总，欢迎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张总全名张菊发，他常年在全国各地跑，见多了政府官员，自是话语得体，“蔡书记，打扰了。” 双方坐下，简单地做了一番交流。 蔡善强代表县里做了介绍，张菊发也做了介绍。夏正华才了解到他公司的业务范围。 张菊发自己的公司叫国泰投资公司，郑燕的公司是张菊发投资成立的，主要从事金融投资、国内外贸易、商业零售。 六点钟，蔡善强在招待所热情招待了张菊发一行，宾主尽欢。蔡善强知道张菊发他们是冲着夏正华来的，所以就安排夏正华全程接待。 “张总，以后几天，就由我们夏书记陪你们在我县考察，今晚你们就早点休息。” 张菊发客气地说道：“感谢蔡书记，彭县长的热情款待，接下来我会在你们县到处转转，走之前，再来打扰您。” 蔡善强有安排夏正华陪好张菊发一行，有事就直接找他。 ------------ 第四十九章 转让产业 夏正华陪着张菊发他们上到房间，看着时间还早，张菊发就邀请夏正华去房间里坐一会。 郑燕给他们俩各泡了一杯茶，也坐在旁边。 夏正华再次说道：“欢迎张总前来考察，感谢郑总给我们涟新县一个曝光的机会。” 张菊发知道夏正华前几年救过外甥女。他笑道：“夏书记就不要这么客气，我应该要感谢你。” 夏正华也知道张菊发说的感谢是什么意思。 “张总，您客气了。” 郑燕在旁边说道：“舅舅，夏哥，你们都不要客气了。夏哥，我们来也是本着投资实业，你详细介绍介绍吧，看看你们有哪些资源优势。” 夏正华理了理思路，道：“张总，我们刚刚完成撤区并乡，现在我们湄河镇是由三个乡组成的，我原来在其中的漆树乡任书记。我们镇的煤炭储量比较大，目前探明的储量为四千五百万吨，易采储量为两千六百万吨。前几年，我们三个乡每年的总产量是二十一万吨，按这个年产量，至少可以开采一百年。” 张菊发问道：“探明储量四千多万吨，怎么不能全采呢？” 夏正华答道：“因为有的每层埋藏较深，地下水较为丰富，以当前的技术来说开采难度要大。” 张菊发点了点头，内心也在想，这小伙子很实诚。 “你们县对镇里煤炭的年开采量有限制吗？” 夏正华知道他来投资，就会加大产量，担心被限产，他道：“这个没有限制，毕竟现在已经不是计划经济了。” 张菊发点点头：“那就好。” 郑燕问道：“你们现在有几口井？” 夏正华看了看郑燕，感觉还是惊讶的，她居然知道这些。其实郑燕老家也有煤矿，从小就知道一些煤矿知识，她也是做了功课才来的。 “现在湄河镇共有八口矿井在开采，能够确定可以转让的是漆树乡的两口矿井。其他的，需要去谈。但是漆树乡的易采储量在两千万吨。如果张总看过后想投资，可以先从漆树乡入手，慢慢再做大。” 张菊发对夏正华笑道：“夏书记帮我们想得比较多，确实可以先试一试再看是否要扩大投资。我也只是陪燕子来看看，帮她把把脉，具体的事情以后都是她负责。” 其后两天，夏正华喊上叶正奇，一起带着张菊发三人在漆树乡煤矿进行了考察，请他们在独山村吃了一顿野味，又带他们在其他煤矿进行了实地考察。 郑燕在爬了仙女山后，感叹道：“夏哥，你们这里风景是真的好，你作为父母官，一定要保护好呀。” 夏正华听了后，觉得郑燕的眼光还是很远大的，环保意识很强嘛。他答道： “谢谢郑总提醒，我们会保护好的。” 郑燕听了，有些不高兴，“夏哥，你别老是郑总郑总的，喊我名字嘛，喊燕子也可以呀。” 夏正华摸着后脑勺笑了笑，“那好，以后还是喊燕子。” 蒸压高兴道：“这才对嘛。” 叶正奇对张菊发三人道：“其实我们书记对环境保护很看重的。他说看过一些报道，外地许多开了煤矿的地方，因为矿木的需要，山头都砍光了。所以他要求我们这边的村里在提供矿木的时候，要采取间伐，不能一片片全部砍了。也要求煤矿收购矿木时要特别注意这个事情。另外，我们乡里的煤矿使用的顶撑，大部分用的钢支撑。” 张菊发问道：“那成本不是太大了？那个只有国有煤矿才使用的呀。” 夏正华回答道：“成本是会增加比较大，但钢支撑牢固，安全，可周转，又可以减少木柴的使用，保护了森林。” 张菊发就没有接话了。 郑燕道：“夏哥，你真了不起！” 她又指着河道问：“这河流到哪里去呀？” 夏正华对她说：“这是湘水的二级支流，先流到涟河，再流到湘水，经过岳庭湖后流入长江。” 郑燕点着头：“哦，你地理蛮好呀。这里有三峡的味道。” 夏正华指着下游一处陡壁夹河的狭窄处说道：“我们已经在立项，准备在那里修一道拦河大坝，建成一座水库。” 郑燕好奇地问道：“那这里也是高峡出平湖了呀。” 夏正华自豪地说：“是的！” 郑燕又问：“水库修起来，不会影响我们煤矿的开采吧？” 叶正奇建夏正华没及时回答，就接过话题，“不会，煤矿地势高，也离得远，我们做过评估。” 郑燕才放心道：“那样就好。” 第三天，他们就达成了投资意向。签约仪式在家裕煤矿举行。煤矿原来的股东，夏正华的妈妈和欧小龙的小舅子都过来了，代表家裕煤矿与大华实业的郑燕签订了转让协议书。涟新县家裕煤矿的新老两口矿井作价四百二十万转让给了大华实业，也就是郑燕的公司。 根据夏正华的推荐，原矿长蒋斌荣继续担任大华实业家裕煤矿的矿长，其 他管理人员也没有变化，只是留下大华实业投资部童部长进行监管，办理工商税务等变更手续，后续还会派来煤矿负责人与财务管理人员。 不久后，夏正华找到独山村的肖声谊，将采石场作价二十万转让，肖声谊约上支书肖敏贵和林场的刘国兵，三个人一起接了盘。 夏正华在煤矿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一次分股及原来的分红共计入账一百多万。这个时候，万元户都是个宝，这一下有这么多钱，妥妥的百万富翁呀，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夏正华都在想，是不是辞职不干了。 自此，夏正华脱离了商业，也为自己挣得了足够的资金，为接下来的从政之道打下了资本根基，不会也不必要轻易收取他人的财物，除非礼尚往来的礼品。 为了以后不被人惦记，夏正华在征询了柳丹慧父亲的意见后，找到蔡善强报备，到县纪委将钱的来源做了登记说明，以备后查。 蔡善强了解到夏正华这个情况后，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当然这个大拇指有两层意思：一是为他的商业头脑点赞，二是为他的未雨绸缪点赞。 由此，也让蔡善强坚定了要把夏正华推上县委常委的想法。 待张菊发他们走后，夏正华组织了湄河镇经济工作会议，就一九九四年的经济工作方向作出了安排，有政府负责起草计划，报镇委讨论审核批准。 ------------ 第五十章 想玩仙人跳 李开发打电话告诉夏正华，省计委已经批复了湄水河水库建设立项，申报资料已经上呈京都计委。 夏正华听了后，也感到高兴：“李哥，好事呀。水库的修建又迈进了一步。” 李开发回道：“听说今年各省上报修建水库的项目比较多，除了京都有计划修建的大型水库能保证立项，其他地市申报的水库，会被指标限制。蔡书记和彭县长指示我们要挖掘一切人脉资源，早日批下立项，争取明年开工建设。老弟，我难呀，我就一小局长，哪有京都部委的人脉呢？一两句说不清，要不，你来县里，我们晚上喝一杯，顺便讨论讨论怎么搞。” 夏正华觉得也是，有一阵子每根李开发喝酒了，于是答应了。 晚上七点，加上派出所的梁德胜，三个人坐在了经常光顾的小饭店里，也就是上回教训小混混亮哥的地方。 梁德胜进来后，给两人递了烟，说道：“李局，夏书记，好久没见到你们两位老哥了。” 李开发玩笑道：“你现在是梁所长，没记起我们了呀。如果今天不喊你，怕是讨不到你一杯酒喝。” 梁德胜嘿嘿笑着，“夏书记，你可别听李局的，我就一小副所长，还是别人不想干的。” 李开发指着他笑怼：“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又对夏正华说道：“老弟，德胜老弟升职了，现在是水陆派出所的副所长。” 夏正华听后，为同是转业军人的梁德胜高兴，“不错！德胜，哦，梁所，恭喜！” 梁德胜道：“谢谢两位大哥看得起我，等会我买单呀。” 夏正华对李开发道：“德胜到地方快三年了，正连职转业，侦察兵，早该当副所长。” 李开发吸了一口烟，道：“没办法，只有那么多个坑，栽不了那么多萝卜。” 梁德胜搓了搓双手，说道：“确实很幸运了。” 他看了看店里，没有其他人进来，才压低声音道：“所长推荐了我，局长力挺我，但有一个副局长坚决不同意。” 李开发很好奇，局长同意了的人，副局长还坚决反对？他问道：“谁呀？什么原因呢？你得罪了他吗？” 梁德胜给他们俩加上热水，道：“管治安的副局长苟德友，后来听说他是纪委闫伟闫书记推荐的人。闫伟是上次被抓的混混亮哥的姨父，他打招呼放过亮哥，我们没同意，因为这个事，我们应该是得罪了他。所以我们三个人都在他那里挂着号了。” 李开发摆摆手：“没事，我们行的正。” 夏正华也说道：“李哥说的对，身正不怕人惦记。” 梁德胜还是说道：“两位领导，两位哥哥，以后我们还是注意，跟闫书记避开点。” 李开发和夏正华附和着点了点头。 菜很快端上来，三人要了一瓶湄河春，涟新酒厂出品的五十三度白酒，味道比较柔和，三人喜欢和这本地酒。 夏正华跟他们俩喝了一口，问道：“李哥，蔡书记和彭县长他们没准备亲自去京都跑跑吗？” 李开发道：“听他们的口风，这个事就是水利局要去做好的事情，他们没准备支援我呀。他们意见一致，用钱可以，要做事的人有，要人脉，他们也没有。” “不会吧？他们能够提升上来，固然有他们的能力，但她们后面肯定有推荐的地区领导呀，他们就不去找找地区的领导，再由他们去找省领导吗？”夏正华还是有疑问。 李开发端着酒杯跟他们碰了碰，说道：“估计他们认识的领导里面，也没有在京都计委有熟人。这个在国家计委层面，起码要厅局级领导说话才有用。你不知道，一个部委的处级就可以不鸟一般的副省级领导。” 夏正华摸了摸后脑勺，“那你去，不是更没有用呀？” 李开发看了看夏正华，“老弟，你有情况没有跟我说。” 夏正华回道：“我有什么事情没跟你说？” 李开发也不绕，问道：“你准岳父是不是省军区的柳司令？” 夏正华觉得意外，这个事一般人不知道，整个地区也只有隆专员和吴美琳知道。 “谁说的呀？” “反正是蔡书记要我找你，他说你也是办公室主任，需要帮县里做些事。” 夏正华听了，知道是隆云林可能跟蔡善华透露了一些信息。既然这样，自己也不需要推迟，能够在京都计委立下项来，既可以给县里带来经济、社会、政治效益，也能给自己头上撒点光。 当然，隆云林不知道自己还可以通过吴美琳找省里的吴省长，不需要找自己老丈人，毕竟他一直在部队，不一定认识地方上的人。既然蔡书记这样说了，自己硬着头皮也得去跑。 回头得找一下琳姐了，刚好也有一二十天没见着女朋友了。 现在水利局下面开了一家小宾馆，只是承包给了个人，李开发把夏正华安排在里面入住。 夏正华喝了点酒，还是困意多一些，洗了个澡，又和衣躺在床上一会就入睡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敲门声，断断续续巧了一阵。 夏正华被吵醒，他起来去开门。门还只开了一点缝，一个似乎年轻的女子挤了进来，把夏正华都挤开了。 进来的人也不客气，推着夏正华就往床那边退，一会就把没有准备的夏正华推到在床上，而这个陌生女人就开始胡乱的脱上衣，口里大喊着：“非礼呀！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非礼呀！” 夏正华被懵了一会，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女人在演戏，居然没有自己的份。这个时候，他想到了时下流行的仙人跳。 居然玩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夏正华一翻身弹起来，顺势把陌生女人双手反剪，拿了一条枕巾就把她捆起。 这时候，外面响起急急的脚步声，几个男人跑进了房间。 夏正华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为头的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穿着治安服的年轻男子对着夏正华喝道：“你这是想强奸吗？” 夏正华还是看着他们不语。 几人见如此，也不客气，大帽子一顿乱扣：“你涉嫌强奸，跟我们会派出所接受调查吧。” 夏正华轻蔑地回道：“想跟我玩仙人跳，是吧？” 另外一个人装着怒道：“你违反法律，还想狡辩。把他扣起来，带着。” 夏正华缓缓道：“你哪只眼珠考到的？” 年轻男子指着被反绑着双手的女子道：“人证都在，你有什么好狡辩的呢。哦豁，看不出来，还想帮着她强来吗？你这个是强奸未遂，罪加一等。” 夏正华哼道：“亏你想得出来，贼喊捉贼。” 另一个人开口了：“兄弟，看你也是公家人，估计想出来尝尝新鲜，我们也理解。为了事态不扩大，我们可以放过你。” 夏正华知道这才是他们的目的，于是问道：“你们要怎样才放过我？” 这时那个女人看似哭道：“警察同志，你们不能见识不救呀。” 夏正华心想，你们就放肆演吧。 那个说放过夏正华的人对着女人安抚：“姑娘，反正他还没对你造成实际伤害，我们要他赔偿你。你也不想让人知道你被强奸了吧？” 于是女人故作惊慌无助的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他又对夏正华道：“你出五千元，赔偿这位姑娘，我们也懒得立案，带回去就要忙一阵子了。” 胃口还不少，这可是自己近一年的工资了。 夏正华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也就放松了。“兄弟，能不能少一点？” 这名男子道：“这是要陪给这位姑娘的名誉损失费，她这么年轻，是她应该得的，少不得。” 夏正华又望着女人，“姑娘，能不能少一点？我也没什么钱，钱都在老婆身上。” 女人偷偷望了男人一眼，这些都被夏正华看在眼里。 几人又来来回回讨价还价，最后降至三千元把事情了结。 夏正华对男人说道：“警察同志，我需要打个电话给我朋友，让他给我送钱过来。” 他们已经玩得很顺溜，又在自己的地盘上，没怕过。“你打吧。” 夏正华知道梁德胜今晚值班，于是打电话给他。 响了一阵，电话才被接起：“喂，谁呀？” 夏正华听到是梁德胜的声音，说道：“兄弟，不好意思，打扰了呀。没办法，这个事不能跟家里人说，没脸呀。是这样，这边有几个警察，我玩女人不抓现行，你得帮我带三千元来交罚款。” 梁德胜的脑壳也不是木鱼，知道夏正华住在水利局下面的宾馆，他又没有结婚的书记，不可能犯这样的错。结合到听说的仙人跳，他就知道被夏正华遇上了。 “刚好到处找你们，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梁德胜带了两个治安员就跑过来了。 这伙人一位是有人送钱来了，结果看到是附近派出所出了名的黑脸包公梁德胜，就知道今晚栽了。 过程就简单了，这伙人被带回了派出所，稍微一用力，所有人都招了。夏正华这才明白，他们是亮哥派来的，不只是想仙人跳弄自己的钱，还想给自己留下强奸未遂的罪名，把资料递到纪委去。 当然，还有一点是夏正华不知道的，县纪委闫伟也是策划的支持者。这个事，即使传唤了亮哥，他也没有招出来。 就因为一个小混混，夏正华他们真的被闫伟惦记上了。 ------------ 第五十一章 求援吴美琳 既然隆云林将自己的关系告诉了蔡善强，应该是蔡善强就湄河水库在京都计委立项的事情去找过隆云林帮忙，也就是说两位领导都希望自己找找路子，帮涟新县把项目批复拿下来。 两位领导都对自己不错，帮人就是帮自己，况且这是造福娄城人民、造福涟新人民的幸事，更是提升湄河镇经济社会地位的机会。 这两回镇里也没事，不如去一趟地区。夏正华给镇长胡玉文打了电话，就坐车去了地区。当然，夏正华还是先给吴美琳和柳丹慧去了电话，免得她们说自己搞突然袭击。 来到柳丹慧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两人只是紧紧拥抱了一会，也没有太多腻歪，柳丹慧就带着夏正华来到吴美琳办公室。 柳丹慧在途中悄悄告诉夏正华，“琳姐可能到你们县去当副书记，差不多定了，组织已经考察完了。” 夏正华惊讶地望了眼柳丹慧，也没有问，毕竟很快就进了吴美琳办公室。其实他有几个问题要问，比如原来的县委副书记姜步青去哪里，地团委谁来当书记。 柳丹慧知道夏正华眼神的意味，只能两人在一起再慢慢讲。 吴美琳办公室还有青工部雷项三部长在汇报工作，他见到柳丹慧两人进来，忙站起来，“柳副书记，您好！” 柳丹慧微笑着点点头，“雷部长好，没耽误你吧？” 雷项三忙说道：“没有，您跟吴书记谈，我走了。” 雷项三又跟夏正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夏正华走到吴美琳桌前，笑着道：“琳姐，打扰你工作了吧。” 吴美琳从桌子后走出来，把两人让到待客区，柳丹慧端过来三杯温茶水才坐下。 吴美琳微笑着道：“没事，他刚好也汇报完了。你怎么今天过来了？好像今天才周三吧。” 夏正华望了望柳丹慧，才望着吴美琳笑道：“当然想琳姐请客了。” “你天天来吧，我们食堂伙食也不差。”吴美琳道。 “你也不能天天请我吃食堂，这请客没一点诚意。”夏正华当然是要挤兑的。 吴美琳摆了摆手，“我不跟你贫了。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 夏正华习惯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琳姐，就你把我看透了。” 吴美琳道：“得了吧。说吧。” 夏正华正了正嗓子，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县里在申请建设湄河水库，资料已经报道京都计委了。” 吴美琳不解的问道：“我又帮不上忙呀。” 夏正华说道：“地区和县里可能知道我有些人脉，所以要我配合水利局去跑这个事情。我就想到姐了。” “想到我，有帮助吗？”吴美琳喝了一口茶。 夏正华说：“肯定呀。主要是你叔嘛，我想要吴省长帮帮我们县里。” 柳丹慧一直没有说话，听了夏正华这样说，就想到了自己父亲，这家伙怎么不跟自己说呢。她又想，可能是认为老丈人一直在部队，对地方上的人不熟悉吧。柳丹慧自己也不知道父亲认不认识计委等系统的人。 她对吴美琳说道：“书记，你就帮帮他吧。” 吴美琳知道夏正华找自己，应该是想找自己叔叔。“这周我会去星城，你跟我去吧。” “我就知道琳姐会管我的。”夏正华高兴道。 吴美琳倒不好意思，说道：“其实，如果能够帮到你，也是帮到涟新县。当然，也能帮到我自己。” 夏正华听她这样讲，知道刚刚柳丹慧跟自己说的是真的，吴美琳应该很快要去涟新县任副书记。 吴美琳把头发往后面捋了一下，也没管夏正华在旁边。她道：“你们俩也不是外人，丹慧肯定也知道的，组织部都来考察过。正华，估计下个月我将去涟新县，职务是县委副书记。以后的工作，你要支持我呀。” 夏正华高兴得站起来，道：“琳姐，按实肯定的呀。蔡书记对我也不错，你再来涟新，我就不怕怕了。” 吴美琳对着他藐视：“好像你现在涟新县怕谁一样。” 夏正华嘿嘿笑着。 吴美琳又对柳丹慧遗憾地说道：“地组织部问了我意见，问谁适合接任团委书记，我本来应该推荐丹慧，只是丹慧也才来，副处也只有不到一年，我只好推荐了其他人。因为我意见不强烈，可能会从其他地方调过来。” 柳丹慧也知道自己资历不够，但听到吴美琳这样对自己说，内心还是感激的。“谢谢琳姐！” 夏正华对姜步青的去向很感兴趣，“琳姐，知道我们姜副书记去哪里吗？” 吴美琳摇摇头，又接着说：“不准确，听说是调到地区人大来，人一个委员会的主任，升为了正处级。” 夏正华一想，姜步青五十四岁了，能进一步也不错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往团委食堂吃饭。 第二天下午，夏正华和柳丹慧坐团委的车到了星城。 在省军区下了车，吴美琳探出头对夏正华说道：“正华，你等我信，我先 跟我叔叔当面讲一下这个事，看看他的态度。如果可以，你就和丹慧过来省委家属区。” 夏正华道：“谢谢琳姐，再见！” 两人回到柳丹慧家里，饭菜刚好做好了，柳钧维也回到了家里，坐在客厅看报纸。杨晓华听到两人要回家，早早的回来做好饭菜。 夏正华走过去，站在柳钧维一侧，正了正腰身，对柳钧维问好，“柳叔叔好！” 柳钧维指了指身边的沙发，道：“坐吧，到家里来不要客气。” 柳丹慧已经走进厨房，去帮妈妈的忙。 夏正华没有坐下，而是走向厨房，对杨晓华说道：“阿姨好，辛苦您了！” 杨晓华内心也是喜欢夏正华的，她笑道：“小夏，别客气，以后常来。你去客厅坐吧，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夏正华才走道客厅，半边屁股坐在沙发上，腰板挺得笔直。 柳钧维看了看他，问道：“你一直这样坐的？” 夏正华声音较为洪亮，回答道：“是的，见到长辈和上级领导都这样。” 柳钧维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是家里，不用这么正式，你以后随意一点，别搞那么紧张。” 夏正华说道：“谢谢柳叔叔！” 柳钧维问道：“工作怎么样呢？” 夏正华就开口汇报：“工作还好，撤区并乡后，工作多了些，但党委政府一班人还算团结，工作开展也顺利。” 柳钧维道：“这样不错，有什么困难没有？” 夏正华理了理思路，还是开口道：“现在县里有意安排我去京都计委跑跑立项，但我在那边可没有人脉。这就是我目前最大的困难。” 柳钧维听了，顿了顿，没有直接说话。过了一会，大概是把自己的熟人理了一遍，也许没有发现在京都有资源。他道：“我在京都计委也没熟人，你也知道我一直在部队，跟地方部委都不熟悉。帮不你们的忙呀。” 夏正华听了，还是有一点点失落，他是希望柳钧维能够认识一两个人，但不认识也没有办法。自己也曾经是军人，战友有事，在原则范围内只要能够帮上忙，肯定会帮忙，何况现在自己还是他的准女婿。 “没事，谢谢叔叔!我们自己再想办法。” 柳钧维看到了夏正华的表情，也没有在意，他又说道：“你们不是跟吴省长家的丫头熟嘛，你可以通过她找找吴省长。这也是南江省的事情。听说吴美琳这丫头要下去当副书记了。” 夏正华老老实实回答：“听说了，琳姐到我们县担任副书记。” 柳钧维道：“那他更加得帮忙。” 夏正华回道：“其实我这次过来，首先是看望你们两老，向您求援。另外，琳姐也答应去找他叔叔。” “哦？你们早就想好了呀。”柳钧维笑道。 夏正华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让您见笑了。” 柳丹慧在餐厅喊道：“爸，正华，吃饭了。” ------------ 第五十二章 首长家也一样 常委二号楼，吴美琳叔叔、南江省吴为国省长家的客厅里，吴为国老婆万向红在看电视，吴美琳正在削苹果，陪着吴为国聊天。 吴为国自己有两个儿子，都结婚成家了，但不在身边。大儿子三十五岁，在沪市复旦大学作副教授；小儿子三十二岁，在京都计委规划司下面一个处室当处长。 夏正华找吴为国是对的，作为南江省省长，下属找到自己帮忙，肯定不会推迟。他有国家部委的资源，儿子也在国家重要部委。 吴美琳把削好的两个苹果递给叔叔和婶婶，婶婶万向红接过去，抱着她的肩膀说了声：“小琳，谢谢！” 吴美琳老家是汉江省，大学在南江省读的，毕业后就留在南江省团委，后来调任娄城地区人团委书记。她是吴为国大哥的独女，也是家族的独女，老婆万向红很喜欢侄女。她知道吴为国出生在山区，父母早亡，家里四个兄弟姐妹，吴为国是老二，能考上大学出来工作，另外一个弟弟当兵后也有了工作，妹妹也考上师范学校当了老师，这些完全是因为大哥一个人的付出。 吴美琳自己也削好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看了看在读报纸的叔叔一眼，还是说道：“叔，我有个事情，想问问您，看能不能帮忙。” 吴为国猜到吴美琳有事找自己，扭扭捏捏了一阵子，还以为她不说呢。按照以前的习惯，他吃完饭看完新闻联播就会去书房办一会公，今晚特意留在客厅等着吴美琳。 吴为国抬起头来看着吴美琳，说道：“下次有事就直说，这是在家里。” 吴美琳不好意思：“嗯。” 吴为国问道：“什么事？让你为难开口。” 吴美琳回道：“既是公事，又是私事。” 吴为国放下报纸，问道：“哦，说来听听。” 吴美琳清了清嗓子才道：“我们地区下面的涟新县要在他们的湄河上修建一座水库，好像是四千二百万立方的正常储水量。省计委已经批准立项并报到了京都计委，他们想早点动工，就想通过领导打声招呼，让京都计委早日批准立项。他们县委书记知道了夏正华有些人脉，委派他来负责这个事。您也知道，夏正华是我认的弟弟，他也是军区柳司令家的准女婿。他可能是认为柳司令是部队的人，对地方上的领导没那么熟悉，而您是我叔叔，又是省长，主管全省的经济发展，所以他就找了我，想请您为他们县里帮帮忙。” 吴为国听完后，喝了一大口茶，往沙发上一靠，缓缓说道：“这些年轻人，都学会这么干事了？” 吴美琳认为叔叔是批评，忙说：“他也是没其他办法了，一个小小的镇委书记，没有人介绍，能认识部委的领导吗？当然不会的。” 吴为国对吴美琳说道：“你们找你弟吴立阳吧，我也会跟计委的范副主任说一声。” 吴美琳听了，很是高兴。 吴为国道：“我这也是为公为私。为公嘛，我确实是省长，每个地市县区的经济工作、社会发展，都是我要去考虑的，上级的政策和资金，也需要我去争取。为私嘛，就是为你也为柳家小子。你很快去她们县里任职，他又是柳家准女婿，老柳在这几年都很支持我的工作，所以我得帮你们解决难题。” 吴美琳兴奋地回道：“谢谢省长！谢谢叔叔！” 吴为国难得露出笑容。 万向红对吴美琳道：“小琳，你要委婉地让柳家女婿把这些说给县里领导听，让他们知道是你出了力。” 吴美琳当然不好拒绝婶婶的好意，看到叔叔没有反对，她于是点了点头。 吴为国看看手表，还只有八点，他对吴美琳道：“还有时间，从军区大院过来也就二十分钟，你告诉柳家小子来一趟。这么几年了，也没见过他，刚好问问基层乡镇的情况。” 吴美琳忙拿起电话打过去。 电话是柳丹慧接的，听到省长要见夏正华，惊讶到握着嘴。虽然省长在家里也不过是一个家长，吴美琳的叔叔，但这个家长同时是一省的家长，不是谁想见就可以见到的，而且还是晚上，他家里。对夏正华这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全省太多了。 放下电话，柳丹慧把情况根爸爸和夏正华说了。 夏正华也是惊讶。 柳钧维呵呵笑道：“也不要太惊讶，我跟省长平时关系不错，你们跟他家侄女关系不错，能够见见正华，可能更多的是问问基层的情况吧，顺便也表示给我看嘛。” 两人听爸爸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惊讶稍微小了一点。 柳钧维道：“你们快去吧，坐我车，别让省长久等这你们小辈。提点水果，以晚辈身份过去。” 夏正华和柳丹慧坐着军区的专车来到省委宿舍区，很顺利找到常委楼。因为是军区的一号专车，门卫的战士直接放行。 吴美琳等在门口。 夏正华两人下得车来，快步走过去，对吴美琳歉意地说道：“琳姐，让你久等了，辛苦！” 吴美琳接过夏正华提着的水果，把两人带进客厅。 夏正华和柳丹慧站立在沙发边，吴美琳对吴为国道：“叔，这是我跟您提过的夏正华，她是柳司令家的闺女柳丹慧。” 吴为国看着夏正华笔直站着，点了点头。 吴美琳又对夏正华和柳丹慧说道：“正华，丹慧，这是我们省长，我叔叔，这是我婶婶。” 夏正华声音较为洪亮：“省长好！阿姨好！” 柳丹慧知道自己父亲和省长较好，于是按晚辈身份称呼：“吴叔叔好！万阿姨好！” 万向红笑道：“小夏，小柳，你们坐，别客气！” 吴美琳去给夏正华两人泡茶。 柳丹慧坐到了万向红身边，夏正华坐在吴为国旁边的沙发上，屁股只敢做了三分之一，身姿还是笔直。 吴为国看了看，道“小夏书记，放松一些。” 夏正华当然放松不了，您是省长呀，我在老丈人家都还不敢放松呢。 吴美琳端来茶水，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吴为国站起来，对夏正华道：“小夏书记，跟我来。” 吴美琳使了个眼色，让他大胆地跟上去，还看了一眼茶杯。 夏正华领悟过来，赶紧端起省长的茶杯，顺便拿上自己的茶杯，跟着吴为国往二楼走。 柳丹慧在客厅陪着万向红与吴美琳聊天。 夏正华在书房呆了大半个小时，详细地向吴为国汇报了自己当兵及到地方后的所做的主要工作，以及撤区并乡的实施情况，乡镇经济社会规划发展的理念和行动。 吴为国对夏正华的工作持肯定态度，也勉励了几句，并提出了一些工作要求。 他对夏正华道：“小夏，以后来省里，可以直接来我家里，刚好可以多给我反映基层的工作状态。” 夏正华当然求之不得，满口承诺，一定争取多向省长汇报。 吴为国看着走出书房的夏正华，知道自己侄女这几年都没有找男朋友的原因了。他在腹诽： “是我的侄女婿就好了。” ------------ 第五十三章 第一次来京都 回到柳丹慧家里，夏正华又详细地把拜见省长吴为国的细节向柳钧维做了说明。 柳钧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要求夏正华在基层再好好干几年。其实他知道，吴省长在心里已经给夏正华挂了名，一个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工作支持，主要还是省长看上了夏正华的工作能力。 吴美琳当天晚上就给堂弟吴立阳打电话说了涟新县修水库到的事情，吴立阳在电话里听了这个事，他说收到了资料，只是还没有看，桌子上堆着一大垒。 “那你要先找出涟新县的出来审核，不能拖着呀。姐就要去哪里任副书记。”吴美琳跟吴立阳可不客气。 吴立阳知道堂姐在家里打电话，爸爸肯定是支持的。他也知道伯伯爸爸叔叔姑姑他们都疼堂姐，是吴家的掌上明珠，对自己也很好，她要求帮忙的事，肯定不能慢。 “姐，你别急。我明天上班就先审核你们的资料。” 吴美琳才道：“这才差不多是我好弟弟。过几天，涟新县有两个人会来找你，其中一个叫夏正华，是姐认的弟弟，你要好好接待他。还告诉你，他是我们省军区柳司令的准女婿。” 吴立阳在电话里点头答应：“姐，你放心，让他来找我就行。我带他办。” 吴为国在第二天上班，就给京都计委的副主任范国忠，相互之间进行了问候，吴为国跟范国忠说了拜托之事。 范国忠跟吴为国是京都大学同学，同一个寝室四年，两个人在仕途都混得不错，所以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好，儿子在计委能升到处长，少不了范国忠的关照。 范国忠眼里，修个几千万方的水库，很平常的事情，这些事，他下面的司长就能做得了主。他对吴为国道：“为国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他们招李阳就行。” 吴为国笑道：“谢谢兄弟呀！下次来京都，再请你喝酒。” 两人就挂了电话。 夏正华先给蔡善强书记打电话汇报了初步情况，并说过两天就去京都，就不回县里以免来回折腾。 蔡善强听了也很高兴，只要省委领导答应出面协调，批复就不会被拖着。 挂了蔡善强的电话，夏正华给李开发打了电话，要他来省城军区这边跟自己汇合，一起去京都。 李开发知道有了希望，心里高兴不已。 夏正华住在军区招待所，吴美琳和柳丹慧两人回了娄城。 第二天中午，李开发带着水利局的总工就到了省城。 夏正华拿着行李等在军区门口，一班人进不了军区的。他本来说自己去车站等李开发，但李开发不同意，他说自己打车来接夏正华。他已经跟柳钧维两口子说了，自己今天离开军区招待所，跟同事住到车站附近的宾馆去，方便坐车。 三人坐着出租车来到你火车站一公里远的桂花宾馆，开了两个房间。李开发想要夏正华住单间，但夏正华说不行，要李开发一个人住，李开发肯定也不同意。最后，两个人一起住，水利局那名总工住了单间。 第二天上午十点的车，第三天下午三点才到达京都。三人打车到计委附近，开了宾馆住下，你京都计委大概八百米距离，明天走路过去就可以。 李开发问道：“兄弟，来过京都吗？” 夏正华回道：“第一次来。” 李开发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夏正华道：“现在还早，我先打电话跟吴处长约好时间，我们一起到外面逛逛，吃了晚饭，再看看京都夜景。” 李开发期待的说道：“那好！我也正好有这个想法。来了京都都没有转转看看，就白来了。” 夏正华拿起电话拨出吴立阳办公室号码，很快被接通。对面公式化的说道： “你好！京都计委规划处吴立阳，请问您是谁？” 夏正华听说接电话的是吴立阳，忙恭敬地问候：“吴处长，您好！我是南江省涟新县夏正华。” 那边的吴立阳听说是夏正华，声音就显得客气多了。“夏书记呀，你好！我姐跟我说了你们的事。” 夏正华道：“吴处长，我们什么时候过来找您好呀？” 吴立阳在那边停了一下，大概是在反工作日程安排，他回道：“那就明天下午三点半吧，到了楼下要门卫打我电话。” “谢谢吴处长！” 夏正华听到对方挂了电话，才把电话放下。 两人出了房间，喊上技术员黄远辉，三人一起去逛街景。 下午和晚上，三人把宾馆周边的街区和商场逛了个遍，第二天上午又去了京都广场，紧赶慢赶的买了全聚德的烤鸭，下午一点多回到宾馆。 九四年元月八号下午三点，三人步行前往京都计委。 来到计委大楼门口，夏正华上去把身份证和工作证给门卫检查，并跟他说了要找谁。 门卫拨了吴立阳办公室电话，得到确认，让他们做了登记，才放他们进去。 三人按照吴立阳的说明上到七楼，夏正华站在开着的挂有规划处处长的门口敲了敲，礼貌地问道：“您是吴处长吧。” 正在看文件的正式规划处处长吴立阳。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知道是夏正华他们。于是他站起来，但没有从办桌后面走出来。 “我是吴立阳，你们是涟新县的通知吧，快进来。” 夏正华三人走进他的办公室，来到他桌子前，再次问好：“吴处长，下午好！打扰您了！” 这时，吴立阳才走出来，把他们三人让到会客区，招呼三人坐下，自己去泡了三杯茶。夏正华见此，忙过去端茶。 吴立阳可是处级干部，在县里是跟书记县长同级别的官员，况且人家是部委的实权处长，现在自己前来求助，不能让处长给自己泡茶端茶。 吴立阳是看在吴美琳的面子上，又知道是柳司令的准女婿，才对夏正华他们这么客气的。不然呢，全国这么多省市县区，自己没那么多笑脸和空闲心思，何况来的还只是一般的科级干部。京都你处级干部多的是。 看到夏正华的动作，吴立阳还是欣赏地点了点头，自己堂姐还是有点眼光。 “夏书记，你是客，坐吧。” 夏正华可不敢客气，真的就坐着。 李开发也对夏正华的动作很赞赏，自己却只能是后知后觉。难怪他现在已经是重要镇的书记，自己这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副乡长。还是夏正华有眼色，会办事，该他成为省委常委的女婿。 吴立阳坐下后，招呼大家喝茶。 他说道：“你们县的事情，我昨天把资料仔细翻看了，申报资料还是不错，但有几处还是需要补充。我等会把需要补充的几点写给你们，你们回去修改后寄过来就可以。” 夏正华他们听说吴立阳处长已经审完了，内心当然是感激不尽。 “吴处长，谢谢您！” 吴立阳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你们不让感谢我。你们省长跟我们范主任打了招呼，我姐也给我打了电话，你们如果要感谢，记住我姐的功劳就行。” 吴立阳又问了几个技术上的问题，一起过来的水利局总工作了解释。 正事说完，吴立阳端起了茶杯。夏正华他们见此，知道领导要催你走了，于是他们起身。 夏正华很是礼貌地望着吴立阳说道：“吴处长，你对我们涟新县的支持，我们感激不尽。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您晚上赏光，一起吃个便饭，以表我们感激之情。” 吴立阳推迟了两句，但夏正华还是诚心相约，他想着姐姐招待自己要好好待夏正华，于是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你们这样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晚上就陪你们喝两杯，毕竟你们下面来一趟京都也不容易。但说好了，由我来买单。” 夏正华听了吴立阳同意一起去吃饭，当然高兴。虽然以后在计委有事，找到吴美琳就可以解决，但自己跟他弄熟了，以后更好办事。自己需要建立自己的人脉，不能碰到事情就找吴美琳。 吴立阳对夏正华看法不错，又是姐姐介绍来的，也想多结交一些青年才俊，因为假以时日，夏正华靠着自己的能力和一些后面的关系支持，肯定会走到更高的岗位，说不定哪天自己也需要他的助力。 他看了看表，你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对夏正华说道：“你们到下面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下班就出来。” 夏正华他们又感谢了吴立阳，出了办公室，走到楼外，打了辆出租车停在计委对面等着。 当晚，吴立阳带了两个人。一个副处长叫温格山，晋西人，另外一个科长唐润宇，赣江人。 彼此作了介绍，夏正华把他们引入座位。 六个人喝了四瓶酒，大家都到了兴致，夏正华本来还想喊两瓶，但吴立阳阻住了。 “夏老弟，来日方长。下次你来京都，我们再好好喝，今晚就到这里。” 夏正华喝酒那不是吹的，真的是白酒两斤半，啤酒屋限制。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战场上锻炼出来的，反正就是能喝。 他本想跟吴处长喝个痛快。既然吴立阳这个处长说不喝了，夏正华也就不坚持。 送到门外，给吴立阳打好车，吴立阳握着夏正华的手道：“夏老弟，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以后就喊我哥。” 夏正华顺杆子就上，“大哥，谢谢！” 吴立阳道：“以后只要你找计委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 第五十四章 肆玖梁力军 三人带着喜悦踏上了开往南江省的火车。 坐在九号车厢的夏正华三人，正用湘话聊天，坐在对面座位上的一名三十零岁的男子不断地看他们一眼。 夏正华发现他这么的看着自己三人，当然也没有太在意，以为他没听懂湘话而好奇，也许吵着他了，于是示意李开发他们俩把声音降低了。 这名男子见夏正华三人降低了聊天的声音，知道他们把自己的意思理会错误。自己只是听到他们说的湘话，感觉亲切而已，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于是他对夏正华三人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夏正华也回了他一个友好的笑。 也许是旅途漫漫，闲着无聊。男子发声了：“你们也是娄城的？” 夏正华听到他讲湘话，也感觉亲切，他回道：“是呀。你也是娄城人？” 男子点了点头。 夏正华“哦”了一声，又接着问道：“你来出差，还是做生意呀？” 男子微笑着说：“我来出差的。” 夏正华道：“我们也是。” 都是娄城人，老乡见老乡的感觉，亲切感就出来了。 男子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政府部门的人。不会是到这边来跑部钱进吧？” 夏正华还是佩服他的阅历和眼里，猜他也许是体制内的人。“你也是吧？” 男子道：“我不算。” 夏正华望着他，意思是你做哪行的。 男子见着夏正华疑问的眼光，笑道：“各位，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梁力军，涟新县人，在宏远机械厂上班，所以我不算公家人。” 李开发接上口：“哦，我是宏远机械厂所在镇上的。” 梁力军问道：“那三位在那个部门高就呀？” 夏正华笑道：“我们不算高就，为人民服务呢。” 梁力军笑了笑。 夏正华又说道：“我叫夏正华，在湄河镇工作。” 他又指着李开发两人道：“他叫李开发，他叫梁满文，你本家，他们在水利局工作。” 梁力军对三人道：“都是老乡，这一路就不寂寞了。身边没个说涟新话的人，总觉得不自在。” 夏正华说道：“梁总应该是出差比较多的人，习惯了外地语境了的。” 通过交谈，夏正华知道梁力军是名牌大学毕业，分配在国营军工企业，现在也是企业的科级干部，技术骨干。梁力军也知道了夏正华是湄河镇党委书记，李开发是水利局局长，梁满文是水利局总工。对于这些政府部门的领导，梁力军还是很尊重的，也想着结交，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梁力军说道：“很高兴认识三位。” 夏正华三人也对梁力军表示了相同的意思。 李开发问道：“梁总这次到京都，办什么差呢？” 梁力军回道：“我这次到京都，主要是找矿冶院，想到他们那里找找技术专利。” 夏正华疑问：“你们厂里应该是有同意安排，或者你们自己研发的吧？” 梁力军对夏正华笑道：“这次是我办私事。” 夏正华“哦”了一声。 梁力军接着说道：“我和几位同事商量，准备下海办企业。这次来京都，就是谈焊接材料技术转让的事情。” 李开发笑道：“梁总是干大事的人，一看就是大老板的潜质。” 梁力军微微一笑：“李局还会看相呀。那就接你吉言了。” 李开发道：“那是。梁总发达了，可记得请我们喝酒。” 夏正华听了梁力军的话，觉得他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国营军工企业的中层干部能辞职下海办企业，有想法，有冲劲呀。 “梁总，厂址选定了吗？” 梁力军对这名比自己年轻些的镇委书记还是更感兴趣，他回道：“初步选在县城东边一处废旧的厂房，准备租用，差不多谈妥了。” 夏正华本想推销推销湄河镇，听她说选定了，也就不好意思再说厂址的事。 “梁总，刚刚听你说焊接材料，是不是要办焊条厂呢？” 梁力军回道：“是的，专门做焊接材料，我们是四个大学同学一起办，已经工商注册，名字叫涟新县四九特种焊接材料厂。我们自己学的是材料专业，本来也掌握了一些焊接材料的技术，但还是要到外面去学更好的专利技术，生产一些特种焊接材料。”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梁满文说：“梁总这个想法好。现在基建开始升温，钢结构厂房也开始出现，焊接材料一定是一个好销售的产品。” 梁力军对梁满文道：“梁工说的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夏正华问道：“办厂需要不少的资金吧？” 梁力军回答夏正华：“是呀。我们四个人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一部分，准备向银行贷点，只是还没找到愿意贷款的银行领导。另外，我们县里打了报告，想通过集资招工的方式筹集一部分。” 夏正华点了点头，赞成梁力军的想法。自己在漆树乡办的企业都是采用了集资募股的方式。 现在鼓励公职人员、企事业单位的人员下海经商办厂，不仅能过带动经济，还能创造税收，解决就业问题。 “梁总的办法不错！祝福你们企业开办红火，蒸蒸日上，走出你涟新，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梁力军心里说道：这正是我们创业的初衷。企业之所以取名四九，原因之一是四人创业，原因之二是愿望长长久久。 “谢谢夏书记的贵言，以后请夏书记多多支持我们民营企业的发展。” 夏正华道：“梁总客气了！我就一乡镇小芝麻官，可帮不了你呀。” 梁力军道：“夏书记年轻有为，日后肯定是会渠道更高的职位的。” 夏正华拱了拱手，“多谢梁总吉言！但愿如此！” 李开发问道：“梁总，你们厂招工，每个人需要集资多少呀？” 梁力军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道：“李局，我们计划是四千，但要等县里批复。” 李开发点了点头。 梁力军对李开发问道：“李局，是不是有亲戚需要找工作呢？” 李开发点点头：“是的。我侄子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现在在家待业。现在县办企业也难进，我这边也不能安排。听你说招工，所以问问。” 梁力军道：“如果李局侄子想来，我可以留一个名额。不瞒你讲呀，我们计划先招五十人，但报名的已经有二百多了。你侄子文化程度高一些，可以优先考虑。如果李局相信我们企业能够发展，你就要你侄子来厂里。我们还要进行文化测试的呢。” 李开发道：“我回去问问他自己的意愿。” 夏正华想到梁力军说的资金的事，就问道：“梁总，还需要资金吗？” 梁力军看着夏正华显出了疑问：“夏书记可以帮我们贷款？” 他可没想一个乡镇书记有多少闲钱，只认为他可以帮忙贷款。 夏正华摆摆手：“我跟银行也不熟。镇里是有信用社和基金会，但现在对你们这样初办的企业放款难。” 梁力军道：“那夏书记是自己有？” 夏正华道：“也不是，我能有钱呀，那我也办厂去了。是这样呀，我有个熟人，自己在深圳开了投资公司，可以对外投资。如果梁总感兴趣，我就帮你联系联系。” 通过夏正华中间牵线，郑燕真的给梁力军投了一部分资，占了涟新县四九特种焊接材料厂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也正因为夏正华此次的支持，涟新县四九特种焊接材料厂日后经营红火，业绩精进，最后发展成了一家机械企业集团，真正走向了世界。四九重工也给夏正华任职的所有地方带去了丰厚的投资，为他打下了坚实的政绩基础。 郑燕也没有想到，二十年后，梁力军回购了她手中的股份，让她能套现四九重工二百多亿。 ------------ 第五十五章 常委副县长 回到县里，夏正华跟李开发一起到蔡善强办公室汇报京都工作。 书记秘书李云山坐在办公桌后写东西。夏正华敲了敲门，李云山看到是夏正华和李开发，忙站起来，喊道：“夏书记，李局长。” 夏正华和李开发一同道：“李秘书好！我们来找书记汇报湄河水库立项的事，请你通报一下。” 李云山从桌子后走出来，边招呼两人：“请两位稍等，我就进去请示书记。” 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云山敲门进到蔡善强房间：“书记，夏书记和李局长来了。” 蔡尚强抬起头，问道：“他们回来了？” 李云山答道：“是的。” 蔡善强对李云山说：“要他们进来，你给彭县长打个电话，要他来一趟。” 李云山恭敬地回答：“好的。” 他出来把夏正华两人领进书记办公室，又给两人各泡了一杯茶，再回到自己办公室给县长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来，是县长秘书闵天华。 “闵秘书，你好！我是李云山，彭县长在家吧。蔡书记请彭县长来他办公 室。” 闵天华在电话那边听后，回复道：“李秘书好！我等会就告诉彭县长。” 不一会，彭福来过来了。 蔡善强没有要夏正华两人汇报去京都的工作，说等彭县长来了再汇报。 所以夏正华和李开发就各自乡镇部门的工作给蔡善强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就等来了彭福来。 李云山一同进来的，给彭福来泡了一杯茶就退出了办公室。 夏正华和李开发见彭福来进来，忙站起来打招呼：“县长，您好！” 彭福来也与两人点点头，“你们好！辛苦了。” 蔡善强请彭福来坐下后，才对夏正华两人开口道：“小夏，李局，你们两个谁先说？” 夏正华望了一眼李开发，李开发知道他是征询自己的意见。 他知道这次上京都能成功拿到计委立项的答复，都是夏正华的关系，所以他道：“书记，请夏书记做汇报吧。” 蔡善强就对夏正华说道：“小夏，你汇报吧。” 夏正华也不忸怩，开口道：“书记，县长，这次我们去京都计委能过找到人，主要是柳司令告诉我们，他说地区团委吴书记的堂弟在计委规划处任处长，要我找地区团委吴书记就可以办到。刚好我女朋友在地区团委，跟吴书记关系还可以，就找到了她。吴书记听说是涟新县修建湄河水库的事情，她说这也是全地区每一个人的责任，她就帮我们给她堂弟打了电话。所以我们就很顺利的找到了主要办事人员和相关领导，也获得了他们的口头回复，只要我们把一些细节再补充好，资料寄过去，差不多二月份就可以把批复发下来。” 夏正华没有说吴省长的关系，至于他们知不知道吴书记跟吴省长之间有没有关系，就不是自己要想的了。 蔡善强和彭福来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和激动的。如果没熟人去跑动，那么一年半载不一定批下来，几年的都有。全国那么大，每年就批那么多项目。 蔡善强对他们两人说：“你们两位县里立功了，尤其是小夏，充分发挥了你的主观能动性，批复下来后要对你们进行奖励。彭县长，你说对吧。” 彭福来当然要附和蔡善强的说法，本来也没有说错。为了接上蔡善强书记的位置，这几年彭福来可是把自己妥妥地放在二把手老弟的位置，很是配合蔡善强的工作。当然，这样的和睦相处，是有利于涟新县经济建设会和政治稳定的。 “书记的讲话很好，我也支持在批复正式下来以后，对夏书记和李局长要进行奖励。水库能立项，这两年确实是他们的功劳。” 夏正华和李开发两人忙站起来谦虚地说：“这都是县委县政府领导有方，我们只是执行领导的意图。谢谢书记、县长的表扬。” 四人又讨论了一阵水库修建的工作，夏正华和李开发就离开了。蔡善强把彭福来留下来，说一些事情。 “彭县长，我们想不到吴书记还有京都部委的关系呀。她能来我们县，是我们的福气呀。” 彭福来也持赞同的观点说道：“确实！有一个这样的副书记，以后去京都办事，就方便多了。” 蔡善强给了彭福来一支烟，彭福来帮蔡善强把烟点上。 蔡善强望着彭福来问道：“彭县长，你觉得小夏转业来我们涟新县工作以来，表现怎么样？” 彭福来一听蔡善强这么问，就知道他赏识夏正华。于是就回答：“小夏不错！能够把落后的漆树乡在短短几年待到全县经济总量和增量的前列，确实有思路，有能力。他能过短时期把湄河镇并合前的三个乡拢在一起，很不简单，有号召力。现在又把水库立项从京都计委通过，说明上级有人愿意帮助他成长。他也是我们县的福气呀。” 蔡善强对彭福来的话赶到可心。他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有个事，我想跟你讨论一下。” 彭福来回道：“书记请讲。” 蔡善强缓缓说道：“你们政府那边的常委副县长于满军三月底应该到线了，我想推荐小夏担任常委副县长，协助你抓抓经济工作。你看怎么样？” 彭福来听了，内心还是不愿的，自己这边也有一个跟得紧的副县长盯着常委位置有很久了，自己还没提出来，你就提了。他知道蔡善强现在跟自己说出来，是想要自己支持，如果自己支持了她的提议，以后他可能会在地委帮自己说说好话，推荐自己接班。 想清了这些，他也只好暂时一自己的利益为重，况且自己刚刚还说了夏正华那么多的好。“小夏确实不错，在部队立功不少，来到地方也是一心发展地方经济，表现不错。他在正科职上也干了三年吧，又是大镇的党委书记，完全可以提拔。” 彭福来说完，望了望蔡善强，见他表情很友好，就说道：“书记，他离开后，湄河镇书记由谁上呢？” 蔡善强知道彭福来有想法，于是他大方道：“你有了解的人吗？” 彭福来想了想，也不客气，还是说道：“我觉得组织部门可以重点考察湄河镇镇长胡玉文。” 蔡善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我安排组织部对他们俩做一个例行考察，争取下周开常委会定下来。至于夏正华能不能坐上常委副县长，我们只能推荐给地委，由地委领导去考虑。” ------------ 第五十六章 地委书记办公会 蔡善强与彭福来碰头后，县委组织部第二天就到了湄河镇，对夏正华与胡玉文进行了考察，第三天晚上蔡善强组织了临时常委会。因为书记县长两个人都支持，而且涟新县政治生态氛围比较好，一致通过了夏正华担任常委副县长的推荐提议。现在还只是推荐，夏正华能不能担任常委副县长，还需要地委研究同意，会上就不可能提前研究胡玉文的事项。 会后，夏正华中文BP机上就收到了一些祝福的信息。 三天后县委办就将名单上报了地委，地委组织部也很快完成了对夏正华的组织考察。 之所以这么急，蔡善强的想法是赶上副书记到任的车，两个人一起上任。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地委副书记、专员隆云林提示了蔡善强抓紧推荐夏正华入常，以便他在任上将夏正华提起来。年龄是个宝，早一年上升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对他今后的发展会很有益处。 周四下午四点半，地委书记华玉飞在办公室组织了书记办公会议。行署专员隆云林，专职副书记娄爱国，组织部长冯佳伟，纪委书记傅 可仁参加，秘书长肖华生列席了会议。 书记办公会议是一个小范围的讨论酝酿会，并不是正式会议，对下次需要在常委会议上讨论决议的事项进行充分的研讨，以便达成初步一致意见，可以减少常委会上的争论，减少会议时间。一般在书记办公会议上讨论同意的事项，在常委会上就可以顺利一致通过。 华玉飞首先开口：“组织上已经考虑对涟新县委副书记、常委副县长进行调整，另外就是双山县出现了副县长空缺，还有其他一些到点退休而将空缺的职位，佳伟部长也对接任的人选进行了考察。在常委会前组织大家讨论一下继任人选，下面请佳伟部长介绍，大家接着发表意见。” 冯佳伟打开笔记本，正规正矩地念着：“涟新县委副书记姜步青同志拟调任地区人大，我们对接任的人选进行了考察，一共有三个人。他们分别是地团委书记吴美琳同志，梅山县委组织部长华步彤同志，娄城市常委副市长刘文刚同志。 吴美琳同志是一名女同志，年龄三十四岁，一直在团委系统工作，在省团委时有两年挂职副镇长的经历。该同志政治觉悟高，理论基础扎实，作风硬朗，风评很好，组织统筹能力强。 华步彤同志现年三十五岁，长期在县域基层工作，从乡镇办事员，主任、副乡长、乡长、党委书记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在组织部长任上已是四年。组织工作经验丰富，党建领域较为熟悉。 刘文刚同志现年四十一岁，干过副乡长，地委接待处副主任，地区计委副主任，在现在的职务上已干满三年。有几成工作经验，多个部门工作过，经济工作抓手较好。 这是三位同志的简介，请华书记及各位常委研究讨论。” 在座的几人都是人精，早就知道吴美琳的后面是谁，所以象征性的发表了一些意见，就同意吴美琳出任涟新县委副书记。 华玉飞见大家意见统一，于是总结发言：“既然大家没有其他不同意见，那就推荐吴美琳同志去涟新县担任县委副书记。” 副书记娄爱国举手：“华书记，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不当提。” 华玉飞说道：“既然有意见，就提出来呗。” 娄爱国清了清嗓子：“既然吴美琳同志要调离团委，那么空出来的书记是不是也议一议呢？看能不能顺便定下来。” 华玉飞望着冯佳伟。 冯佳伟说道：“各位常委，我们也对团委书记的继任人员作了考察，有两个人选。一个是华步彤同志，一个是地团委副书记李海山。华步彤同志的简介，我刚刚说过了。李海山是从地委办政研室主任调任地团委副书记，先前是党校教研组组长，一直从事理论教研工作。” 华步彤跟娄爱国是走得比较近的，听了冯佳伟的发言，他没等华玉飞开口，就接着道：“我觉得华步彤同志比较适合担任地团委书记。” 他是很想早日解决华步彤的处级待遇问题。如果这次能提上来，在地团委呆上两三年，再放出去，谋上一个县长也是可能的。 隆云林给了娄爱国一个面子，为了接下来得到他的支持，于是表示了同意。其他人见此，也表示了同意。 华玉飞道：“接下来议一下涟新县常委副县长的人选。” 冯佳伟依然是打开笔记本，念道：“涟新县常委副县长于满军再有三个月就到线，涟新县委提出早日确定接任的人选，他们便推荐了湄河镇党委书记夏正华同志。夏正华同志现年三十岁，是一名优秀的军转干部，军队院校本科文化，在前线多次立功。政治立场坚定，发展经济手段丰富，能团结干部群众，威信较高，在正科职位已满三年。” 冯佳伟说完停顿了一下。 华玉飞问道：“你们组织部只考察了夏正华同志一个人吗？还是有其他人？” 冯佳伟忙回道：“华书记，我们还考察了两个人。于是他又把其他两个人的资料简单说了一遍。” 其中一人叫舒玉鑫，梅山县副县长，四十三岁。另外一人叫于华山，双山县副县长，四十五岁。 纪委书记傅可仁开口：“这三名同志都不错。但我个人认为夏正华同志还是显得年轻，听说他还未婚，也没有在副处级位置上干过事，直接升为常委不妥。双山县的于华山同志还不错，基层经验也丰富，多个岗位磨炼的工作经验，年富力强，现在也是副县级。” 华玉飞要组织部长冯佳伟发表意见。 冯佳伟对整个地区的处级干部以及重要经济强镇的书记镇长还是有一些了解，他说道：“对夏正华同志的评价，我在上面的介绍里面已经说了。我支持夏正华同志。” 华玉飞又问秘书长肖华生：“肖秘书长，你也发表意见。” 肖华生本来在这个会上是不会主动发言，听了华玉飞的安排，他把笔记本合上，开口说道：“综合这几个人的简历，我认为夏正华同志不错。现在京都提倡干部年轻化，年轻一点也不要紧，只有有能力。” 接着副书记娄爱国也表示了支持。 隆云林肯定是支持夏正华。 华玉飞就宣布了同意夏正华任涟新县常委副县长的提议，待常委会讨论确认。 纪委书记的意见也要尊重，华玉飞的廉政工作须要得到他的支持。他对冯佳伟道：“我想对娄城市市长、双山县书记、交通局局长等一些岗位进行调整，你近期跟娄书记商议一下调整方案报给我。另外，双山的于华山也考虑调整一下岗位。” 其他人也表示支持。只要调整人员，大家是见者有份。 纪委书记傅可仁面子上也显现了笑意。知道这次没成，下次肯定可以将于华山挪挪位置。 ------------ 第五十七章 干部大会 书记办公会议达成了一致意见，接下来的地委常务会议开得很成功，正式确定吴美琳担任涟新县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夏正华担任涟新县委委员、常委，提名副县长人选。 这次常委会，隆云林的秘书伍领海也放出去了，任职双山县常委副县长。纪委书记傅可仁想要提拔的于华山也去了梅山县担任统战部长，算是进了县委领导层。 夏正华收到消息，主动给隆云林打电话道谢，并给伍领海打了电话祝福。以后的仕途中，伍领海等人完全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政治同盟。至于吴美琳，夏正华相信，她完全会是自己政治路途中的支持者。 公示期过后，也就是春节前一周的一天下午，两个人被召到地委组织部进行任前谈话，谈话由组织部长冯佳伟进行。 在走廊上，夏正华对吴美琳高兴地祝福：“琳姐，恭喜你！” 吴美琳看了看夏正华，内心也是高兴的，这小子认识他也就四年，居然能升到县委常委，基本上是跃上了一个上升的平台。常委副县长以后可以到组织部长、常务副县长等职务，也可以到副书记，甚至可以直达县长职务。 她款款而道：“正华，同样恭喜你！” 这时，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廖荣光过来了，他对两人道：“两位，冯部长请你们过去。” 两人跟着廖荣光进入冯佳伟办公室，同时喊道：“冯部长好！” 冯佳伟也没有托大，他已经知道两人身后的关系。他笑道：“吴书记，夏县长，你们好！快坐。” 他从办公桌后转出来，要两人做到待客区的沙发上。廖荣光给两人泡好茶，就推出了办公室。 冯佳伟抽出烟，准备第一支给夏正华：“夏县长，抽烟吗？” 他又看到吴美琳，就笑了笑，“忘了有女士在场了，夏县长，那我们就都不抽了吧。” 吴美琳忙道，冯部长，没事，你想抽就抽，我在家里，长辈们都是抽烟的。 冯佳伟摆了摆手手：“无妨。” 他对两人说道：“你们都是年轻有为，这次组织上把你们派到涟新县，是组织对你们的信任，你们一定不要辜负组织。一定要严守政治纪律，团结在县委身边，认真工作，努力实现县域发展的目标。” 他对夏正华道：“正华同志是老涟新，既然你们一同上任，你就要在工作上多帮帮吴书记呀。” 他又对吴美琳说道：“吴书记，我相信你下去后，能够开创一个新的工作局面。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组织部永远是你们的家。” 冯佳伟喝了一口茶，才道：“华书记要求组织部明天就送你们去上任。夏县长今天就住在县委招待所，免得来回跑。你们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组织部来集合，一起出发。” 两人站起来，恭敬地回答道：“我们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的信任。谢谢冯部长的教导！” 晚上，夏正华喊上柳丹慧，三个人在团委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吃了一餐便饭。 饭后，吴美琳回了宿舍，不给他们当电灯泡。 南方的冬天还是有些寒意的。夏正华握着柳丹慧的手，柳丹慧依靠着夏正华的右肩，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 柳丹慧开口道：“正华，恭喜你呀！” 夏正华搂了搂柳丹慧的腰身，穿着羽绒服，没有感觉到肉感。 “丹慧，谢谢！我回到了县城，以后来地区也更方便，过来开会的机会也更多。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柳丹慧撒娇道：“水要跟你经常见面哟。” 夏正华嘿嘿一笑：“三十岁的人了，还撒娇呀。” 柳丹慧握着粉拳捶了几下夏正华的后背，“叫你说我。” 第二天，吴美琳和夏正华坐着组织部的车，一起前往涟新县。 这次由组织部长冯佳伟亲自送他们上任，可见地委的重视。陪着冯佳伟一 起前往的还有组织部副部长舒振国，干部一科科长夏德浩。这次人比较多，所以组织部开了两台车。 涟新县委办昨天下午就收到了地委组织部的通知。组织部的车辆一道涟新县界，旧件一辆桑塔纳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车旁站着两个人。 透过车窗，发现是涟新县组织部长曾飞跃，涟新县组织部办公室主任陈晓晨。车子停下来，冯佳伟隔着窗户对曾飞跃道：“飞跃同志，辛苦了！你们在前面吧。” 曾飞跃坐进自己的车子，走在地委组织部两辆车的前边领路。 车队很快到了县委办公楼大门口。 以县委书记蔡善强为首的县委领导班子成员、人-大、政-协负责人站在大门口迎接。 车子刚刚停下，蔡善强就快步走上去，刚好迎到从车上下来的冯佳伟。 “冯部长，辛苦了，欢迎您来我们县指导工作！” 冯佳伟握了握蔡善强的手，道：“蔡书记客气了，感谢同志们！” 蔡善强把自己这边的人一个个向冯佳伟做了介绍，冯佳伟一一跟他们握手问候。 冯佳伟也把自己带来的人，以及吴美琳和夏正华给涟新县在场领导作了简要介绍。 双方又彼此握手问候。 蔡善强握到夏正华时，特意用了点力，眼神里饱含：“恭喜你，加油！” 场面上的礼节完场后，蔡善强引着冯佳伟一行前往市委会议室，参加今天的新县委领导上任宣布大会。 蔡善强对冯佳伟恭敬问道：“冯部长，是县区办公室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会议室呀。” 冯佳伟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蔡善强道：“都到齐了。” 冯佳伟于是说道：“那就直接去会议室。” 一行人很快来到会议室。 大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全县科级以上干部，相互聊天的声音此起彼伏。全县副县级以上领导、各局委的负责人、各乡镇党政主要负责人、各省市属及县属企业负责人均参加了会议。 蔡善强领着冯佳伟走上主-席-台，把他引到摆了铭牌的位置坐下。 会议由蔡善强主持。他对着话筒吹了一下，双手对着众人压了压，待到大家安静后，他开口说道： “同志们，今天，地委组织部冯部长亲自带队来知道工作，我们县是充满荣光的。现在，我们热烈欢迎冯部长给我们作重要指示。” 在蔡善强的带领下，礼堂内掌声雷鸣不绝。 蔡善强把话筒移到冯佳伟面前。冯佳伟用手在话筒上扑了扑，才缓缓说道：“涟新县的各位同事，同志们，很高兴在这里跟大家见面。今天我不是来检查，也不是来视察，我是来宣布地委的任命决定的。现在，我宣布：吴美琳同志担任涟新县委委员、常委、专职副书记，夏正华同志担任涟新县委委员、常委，提名涟新县副县长人选。原副书记姜步青同志调任地区人大农业委员会主任，涟新县原常委副县长于满军同志另有任用。” 会上，冯佳伟对离任的姜步青、于满军充满肯定与赞词，对吴美琳与夏正华进行了简要的介绍，也予以肯定与褒扬，勉励他们在新的岗位上为党的事业、为人民作出新的贡献。也希望涟新县委给两人营造好的工作环境，关心爱护新来的同志。 吴美琳和夏正华分别作了简短的表态发言，随后，蔡善强代表涟新县委县政府做了欢迎词。 台下认识夏正华的人，眼光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冯佳伟一行吃完中餐，单独与蔡善强及彭福来谈了十来分钟，就离开了涟新县。 晚上，蔡善强组织副县级以上干部在县委招待所为吴美琳和夏正华开了一个欢迎宴。 夏正华中午被熟悉的乡镇负责人敬了不少酒，晚上接着又被这些副处级以上的领导们敬劝了几杯，还是有些微醉，只是还稳得住。 当晚，吴美琳和夏正华都住在招待所。 一夜无语。 ------------ 第五十八章 回到家里 吴美琳和夏正华两个人都还是单身，所以选择住在招待所，对夏正华来说，就免去了打扫卫生的工作，衣服也有服务员帮忙清洗。 为避免麻烦，两个人心照不宣，选择了不同的楼层。 湄河镇还没有正式任命的书记，暂时由夏正华兼着。除夕前第三天，夏正华回到湄河镇组织了春节前工作会，对全镇工作做了一个指导性的交代，就全权委托给了镇长胡玉文。 为了答谢大家这几年的支持，晚上在镇上的饭店开了几桌，宴请了全镇的干部及村支书。 这次，又被大家劝足了酒。夏正华现在不仅是县委领导，还是镇委书记，他有推荐权，更有投票权，胡玉文知道基本上是自己接夏正华的班，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也一直对夏正华尊敬有加。 当然，里面为夏正华和自己感到高兴的，还有龙国富和叶正奇。随着夏正华的提升，他们俩在县委里，也就算真正有了靠山。 在春节过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上，也确定了湄河镇新的领导班子。没有悬念，胡玉文任镇委书记，原镇委副书记范立伟接任镇长，龙富国人副书记，叶正奇任常务副镇长。这是后话。 第二天，夏正华坐县委配置的专车到了娄城。司机是小车班的一名三十五岁的退伍军人，在部队是汽车兵，叫康喜武。到团委接到柳丹慧，两人又去商场买了一些礼品，一起回了夏正华老家。 车子只能开到村口，离夏正华家还有一段距离，司机康喜武想帮忙提一下 物资，夏正华谢绝了，让他早点回涟新县。 因为回来前给父母打过电话，知道自己儿子和他女朋友柳丹慧在下午会到家，夏元军就一直坐在门口盼着。夏芳华帮着妈妈在厨房忙活。 夏正华和柳丹慧的身影一出现在父亲的眼里，他就对着厨房喊道：“他娘，正华他们回来了。” 兰华芳跟夏芳华听到喊声，就出了厨房，来到地坪迎接未来的儿媳妇。 夏正华走进地坪，隔着一定距离，就急切地喊道：“爸，妈，芳华，我们回来了。” 柳丹慧走上去，握着兰华芳的手规规矩矩问好：“阿姨，在家辛苦了。” 又对着夏元军喊道：“叔叔好！” 接着又搂着夏芳华，亲密地喊道：“小妹好！” 夏芳华也搂着未来嫂子，笑道：“嫂子好！” 把柳丹慧还喊红了脸。 一家人进入客房，母亲兰华芳端来热茶，要两个人坐下来慢慢喝。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在炉火边烤火聊天。 夏正华给父亲敬了一支烟，帮他点上火，问道：“爸妈，这一年，你们身体好吧。” 夏元军吸了一口，美美地享受一下，说道：“这烟不错，只是没有我那 个烤烟有劲道。我跟你妈身体还好，山上砍得柴，下田犁得地，肩上担的百十斤起来，不碍事。” 兰华芳也跟着说道：“你爸说的是，我们身体还好，不让你担心。” 她望了一眼柳丹慧，又说道：“只是你们两个都是三十岁的人了，明年一定要把婚结了，趁着我们年轻，还可以帮你们抱抱孩子。” 柳丹慧脸上又是一热。 夏芳华也跟着凑热闹，“哥，嫂子，你们确实要快点结婚。你在村里的同学，他们小孩都七八岁了。我也想早点报侄子了。” 夏正华对父母说道：“爸妈，我们也计划了，想着五一举行婚礼。” 夏元军两口子听了也是满心欢喜，夏芳华更是站起来手舞足蹈。 夏正华对父母道：“爸妈，你们也快六十了，田地里的重力活就别干了。” 夏元军回道：“不干活，我们做什么呢？坐着耍，还不如干点活。” 夏正华也不好多劝，农村人都这样。他想了下，还是说道：“爸妈，今年，我们计划去星城过年，除夕吃完中午饭走。春节期间，我们跟朋友们约好有个聚会，另外，丹慧爸爸说要带我去认识一些省里的领导，上门认认路。我们大概初三晚上到家，初四去上班。” 老两口听了，虽然口里不说什么，内心还是不舍，谁不希望儿女后辈能在身边团圆呀。但儿子既然这么讲了，肯定有他的道理，必须得支持。 柳丹慧在夏正华家住了两晚。 夏正华现在是县委常委，副县长，虽然是外地县的领导，但终究是县领导。回到老家，知道了消息的镇领导和村里的干部，自然要来拜访。如果夏正华以后升到了地区，那么也可以帮助自己。就算现在在外地，他也是认识地委领导，认识自己县市的领导，随便引荐一下，或许也能够提上去。 夏正华对他们的来访，当然热情地招待，带了礼物来的，他也象征性地回了人家礼品。 白天，夏正华带着柳丹慧和夏芳华去爬后山。 这座山名字很好听，取名凤冠山。从远处看，像是凤凰的冠子，又像是一个笔架。 山上有寺庙、道观、庵堂，香火也都不错。小时候听大人们传，说曾经有个道士游方时在山上道观住了几晚，与当地道士说道时讲到，这座山北边的村子会出两个高官。 记起这个故事，夏正华就想，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道士口中的官。夏正华也知道村里有一个叫刘根芳比自己大十来岁的人，考上了人大的研究生，后来毕业就分在了京都民政部，十多年了，不知道到了什么职位，晚上问问父亲。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职位，自己得去他家认认门，熟悉熟悉。况且听说自己父亲跟他家父亲是远表亲，同在一个村，关系一直也算好。 柳丹慧听了夏正华说的这些事，觉得很好奇，听了夏正华说村里有人在民政部工作，也觉得可以联络感情。关系到需要用的时候方恨少。 来到道观，夏正华带着柳丹慧参观了一圈，又来到大殿。 柳丹慧轻轻对夏正华说道：“正华，我们抽个签？” 作为党的县级领导干部，夏正华还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想着玩玩也可以，于是就跟观内的道士请求摇个签。 于是两人就装得内心虔诚地抽了一支签。上云：天生带有官印运，四面八方可取财。若得一名贤内助，京城里面作相郎。 夏正华看着似懂非懂，反正都是好话吉言。字面意思是自己有官运有财运，能当上京官，他问道士是不是这样理解。 道士微微一笑，道：“听你口音，应该是附近人士。居士贵人，好生为官，日后自有定夺。居士好施，添点香油钱吧。” 柳丹慧掏出一百元，放在功德箱里面。 三人走出道观，好像听到道士在后面轻声说道：“这女士就是贤内助。” ------------ 第五十九章 表哥是司长 回到家，夏正华问父亲关于刘根芳的情况。夏元军说他现在好像是民政部一个司长了，是个厅级干部。 夏正华道：“爸，那你一直都没说过。” 夏元军说道：“你也没问过呀。他在那么远当官，不是省委书记，不是地委书记，又管不到你，也帮不到你。我跟你说做什么呢。” 夏正华知道父亲对官场资源不理解的，于是他对父亲问道：“爸，你跟他爸关系还好吧？” 夏元军道：“当然好呀。我们每年也要在一起喝两回酒的，上个月，你表伯父还来家里喝了酒。根芳结婚那回，我还随了一百元礼。你表伯父喊我一起去京都吃酒席，我怎么会去呢，就是一老农民，别去了分不清东南西北。” 夏正华听了，只是一笑，父亲就是实诚。夏正华就想上门去拜访，看看他春节回没回来，认识认识，以后如果到民政部办事，也有了熟人。 “爸，那你带我去拜访一下吧，我很久没去过他家，不是很认识人。” 夏元军听儿子这样说，知道对他以后有帮助，就说道：“那就现在过去吧，好像今年要回来。他好几年才回来一次，一般都是地区派车去星城接。” 夏正华对柳丹慧说，“丹慧，你自己和妈妈他们在家里，我去去就回来。”他从家里提了一对酒，两条烟和一盒营养品，跟着父亲去这位很少上门的表伯父家。 两家隔着近三里多地。 走了约二十分钟，两父子来到刘根芳家。还在地坪里，夏元军就开喊：“玉堂哥，在家吧？” 刘根芳父亲叫刘玉堂，夏正华是知道的。 屋里听到外面的喊声，刘玉堂就出来了，站在大门口，见是夏元军带着一个年轻人，看样子是他儿子。 “元军老弟呀，你们快进屋坐。” 夏元军对夏正华道：“这是玉堂伯伯。” 夏正华忙尊敬地喊道：“玉堂伯伯好！” 夏元军又对刘玉堂说道：“玉堂哥，这是我儿子，夏正华。” 刘玉堂对夏正华笑道：“原来是大侄子，难怪我看着你们两爷崽这么像。都这么大了呀，听说在外面当官了？快进屋。” 夏正华谦恭地说道：“伯伯，我比起根芳哥来说，小芝麻而已。” 刘玉堂把父子让进茶房。 进到屋里，夏正华看着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约四十岁的男子，气质较好，他猜是刘根芳。原来今年过年也回来了呀。 刘玉堂对他说道：“元军叔和他崽来了，根芳，你发烟。” 刘根芳跟旁边的女士站起来，招呼他们父子坐，又给夏元军敬烟：“叔，您抽烟。” 夏正华把东西放在靠墙的凳子上，对着刘根芳喊道：“是根芳哥吧？根芳哥好！” 夏元军对刘根芳说道：“根芳，这是夏正华，你们两个应该没有见过面，你们彼此应该熟悉名字。” 刘根芳伸出手来，握了握夏正华：“正华老弟，你好！” 夏正华还是用双手握住他的手，以示尊重。 刘根芳递了一支烟给夏正华，招呼他坐下。 刘根芳妈妈端来热茶，看见凳子上的礼物，忙说道：“他叔，你又不是外人，来就来吧，还提东西来。” 夏正华忙站起来：“伯母，您好！我是正华。” 刘根芳妈妈说道：“知道，你是正华，从小就会读书，现在出息了，要对你爸妈好呀。” 夏正华谦虚地回道：“表哥才是会读书，都读了研究生。我一定听您的，以后好好孝敬父母。” 刘根芳又招呼他坐下。他把其他几人作介绍，“老婆，这是表叔，这是表弟。叔，这是我老婆毛红玉，这是我女儿刘慧兰。” 毛红玉和刘慧兰都站起来喊着：“叔”，“表弟。” 夏正华也喊道：“表嫂好，慧兰好！” 彼此熟悉，坐下来聊天。 刘根芳和夏正华是官场中人，自然聊他们的政治。 为了不打扰父亲他们聊家常，刘根芳把夏正华喊出来，两人来到地坪里站着说话。 夏正华给刘根芳敬上烟，并点上火。 两人冷了一会场。 两个只知道名字的远亲，毕竟第一次见面，还是显得尴尬和陌生。其实两个人在小时候还是知道名字的。夏正华的太奶奶是刘根芳的太姑奶奶，也就是说，夏元军的奶奶，刘玉堂喊姑奶奶，即夏元军的父亲跟刘玉堂的父亲是第一代亲表兄弟。 两个人互相知道名字的另一个原因，两人都会读书，在乡里都是能够站在前三名的人，是老师表扬的对象，向其他学生宣扬的模范学生。 夏正华自小就知道有个会读书的刘根芳，刘根芳通过她父亲知道村里一个表叔家的儿子也会读书。 夏正华打破短暂的沉默。他笑着道，没有不恭：“根芳哥，小时候挺仰慕你的。老师和大人们都是拿你作榜样来教育我们要好好读书，将来跳出农门。你就真的读出去了。” 刘根芳接口道：“我也知道你。我每次周末放假回来，我父亲都会说，我们这一个家族，还是有读书的基因。他说元军叔家的儿子也同样读得书。” 夏正华谦虚道：“我比你差远了。我当时没考上大学的呢。” 刘根芳好奇地问：“你不是常委副县长了吗？肯定上了大学呀。” 夏正华回答道：“我当时高考没考上，我伯父让我当兵。因为是高中生，在部队又军事技能过硬，所以连队推荐我参加了军校招考，我读的是军校。” 刘根芳道：“那也是大学呀。” 夏正华道：“对，是的。” 刘根芳问道：“你怎么转业这么早呢？” 夏正华无奈道：“我也不想转业，本来想在部队呆一辈子的，可惜遗憾了。” 刘根芳见她有一丝遗憾的脸色，就问道：“什么原因呢？” 夏正华舒了一口气，道：“我上过两次南疆轮战。因为在战场毙了一名俘虏，就被迫转业了。部队考虑到我是有功之兵，又是在战场环境下，所以没有给我其他的军事处分，只是要求我转业。” 刘根芳听了夏正华亲口说出来他上过两次战场，比他父亲告诉他的要惊讶得多。“老弟，你才是我敬仰的偶像。” 夏正华说道：“表哥，你客气了。” 刘根芳也稍微说了自己的情况，表嫂毛红玉是他老部长的女儿。 通过聊天，两人都知道了彼此的工作，也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和BP机号。 刘根芳在京都民政部优抚司，负责拥军、抚恤、扶贫等工作，毛红玉在人大教书，他女儿刘慧兰在读初中。 第一次见面，夏正华给了刘慧兰一百元作为压岁钱，推诿了一阵，刘根芳才要她收下。 坐了不久，两父子提出回家。这边又热情留客吃饭，两人婉拒了。大过年的，家家都不得空闲，还是不要打扰。 离开时，刘根芳给夏元军回了一对酒。回到家打开一看，是川蜀省的名酒。 夏正华把刘根芳这位表哥的情况根柳丹慧说了。 柳丹慧说：“你家也有很好的资源呀。以后你可以找他适当批一些扶贫款。” 夏正华心想：自家也有靠山却不知。 ------------ 第六十章 岳父家过年 吃完除夕中饭，夏正华与柳丹慧离开家，前往娄城火车站，还有一列下午三点开往星城的火车。因为提前购买了车票，不要担心上不了车。 妹妹夏芳华送他们俩到村口，同村的高中同学童雪峰在等着。童雪峰自己买了一台双排座微型货车，改装后在跑娄城到锻造厂的客运。大年下午，基本上没有车去娄城，夏正华只好联系了童雪峰送自己去火车站。 夏正华对妹妹说道：“小芳，我不在家，你就帮妈妈做些家务活。另外，在家我也没问你，你参加工作也两年了，过完年也二十四了，谈对象了吗？” 夏芳华说：“没呢，早着。哥，你都没结婚，我急啥子。” 夏正华又想揉揉她的头发，被她躲过去了。 “哥，我都这么大了，还来揉我头发。”夏芳华躲到柳丹慧身边，“嫂子，你也管管我哥。” 柳丹慧只是笑笑，她其实挺羡慕夏正华，有两兄妹可以玩闹。 夏正华正色道：“再大，也是我妹。” 夏芳华伸了伸舌头。 把柳丹慧惹笑了。 夏正华走向童雪峰，“雪峰，让你久等了，大过年的，还要辛苦你一趟。” 他把柳丹慧拿到身边，给童雪峰介绍：“雪峰，这是我女朋友柳丹慧。丹慧，这是我高中同学童雪峰，我们同一个村。” 两人握了握手。 柳丹慧说道：“雪峰同学，感谢！” 童雪峰嘻嘻哈哈的笑着说道：“老弟嫂，客气了！为我们夏县长服务，无尚光荣。” 夏正华用手点了点童雪峰：“别乱说！我只是你同学。” 夏正华给童雪峰车里留下一条烟后，下了车。后来父亲告诉他，童雪峰把烟送回了他家。 两个人是同村人，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是同学。童雪峰也没考上大学，去了外面打工，最近一年才来，夏正华当兵后，也一直在外面，两人就很少见面。 夏正华是昨天父亲告诉自己才知道童雪峰在开出租车，于是就请他送自己去火车站搭车。 也因为童雪峰无私地送了夏正华，他知道自己当了领导，后面也没有找过自己帮什么忙，夏正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就帮助了童雪峰，让他身家千万。这是后话。其实也就是爱出者爱返。 夏正华和柳丹慧在星城下火车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二十分。出得站来，柳钧维派来接站的吉普车已经停在出站口。 除夕下午，道路上车辆很少，几乎没有了。很快就回到省军区大院。 夏正华跟司机说了声谢谢，就提着两个行李箱往柳丹慧家走。柳丹慧却已经跑进了客厅，正拥抱着他父亲撒娇。 她妈妈走过来，“你也不害羞，这么大人了。” 柳钧维只是呵呵笑着，甚是享受女儿的爱意。 夏正华走进来，放下行李，走道柳钧维和杨晓华身边，恭敬地问候：“柳叔叔好！阿姨好！” 杨晓华对夏正华微笑道：“小夏，来了，快坐。” 柳钧维也招呼他坐。 夏正华走道行李箱旁，从里面拿出一些物资，有烟酒，有营养品，有老家的腊肉和油豆腐，宰好的羊肉和鸡肉。他把烟酒营养品放在酒柜旁边，把腊肉和油豆腐提到厨房。 “柳叔叔，阿姨，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这烟酒是同事送我的，也不贵，请您别怪我。另外这些腊肉是我爸妈做的土货，都是家里养的。” 杨晓华看着夏正华提着这么多东西，内心还是欣慰的，口中说道：“都是自家人，你还这么客气，钱要省着点花，你们还要结婚。这个土特产很好，替我感谢你爸爸妈妈。” 杨晓华喊他们吃饭。 这是除夕夜，夏正华陪着柳钧维喝了几杯酒，热热闹闹地吃了年夜饭。今年除夕家里多了一口人，柳钧维和杨晓华都很高兴。 吃完饭，柳丹慧帮着收拾完，就来的客厅，一家人看春晚。 杨晓华对夏正华说道：“小夏，把你喊道星城来过年，你爸妈那里没事吧？” 夏正华回道：“阿姨，没事。我和丹慧在家里呆了两天，中午一起吃了年饭。况且我妹妹在家里陪着他们。” 杨晓华知道每个父母是什么心情，所以没有多说。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商量过吗？明年就是三十一岁了。” 夏正华说道：“我们商量了，准备五一节结婚。这次回家也跟我父母商量了，他们说看您和叔叔的意思。如果同意，他们就想邀请你们去我们家做客，看看我家情况，他们再上门来提亲。” 柳钧维望着柳丹慧问道：“你们意见一致吧？” 柳丹慧点点头：“爸，妈，这是我和正华商量的。” 柳钧维道：“那就好，你们也是要早点结婚。正华也是副县级领导干部了，还不结婚，人家会认为你不沉稳。” 夏正华规矩的回答：“谢谢叔叔指点。谢谢叔叔阿姨同意把丹慧嫁给我！” 杨晓华说道：“我跟你爸也是农村出来的，我们对你的家庭没有什么意见，要想过得好，是要自己努力的。况且你没有让我们失望。只要你们结婚以后做到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早点生个外孙给我们带带，我就心满意足了。” 夏正华点了点头。 柳钧维又问道：“你们都在娄城，准备把婚房定在哪里？是不是到星城来住在家里？或者我和你妈给你们想办法，到妇联弄套房子？她在那里上班，当时也没有要求分配房子。” 夏正华说道：“这个我们确实没有考虑，我看丹慧的意见吧。住到家里来，如果叔叔调离，我们又得搬家。据我了解省妇联好像都是旧房。我知道省里面已经建设了一批安居房，阿姨帮我们申请一套，我们自己出钱买下。” 柳钧维点点头：“也是，我一调动，房子就得退出去。” 杨晓华道：“我知道你们自己有钱，为了小孩子以后的教育，我看来星城买房吧，指标我去弄。” 柳丹慧看了一眼夏正华，才对父母说：“那好吧，刚好你们退休可以帮我们带孩子。妈，要帮我们选个三室的呀。” 老两口工作了一辈子，也就够买个房。本想着他们结婚多少帮衬一点，结果他们早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柳钧维对夏正华道：“这样吧，元宵节前还没有开训，初三我们一起去小夏家，跟你父母见一面，把婚事定下来。” 夏正华听到柳钧维这么讲，内心很满足和高兴：老丈人真的很开明了。 ------------ 第六十一章 相聚星城 丈母娘爱郎，糍粑掺红糖。从这句话就可以想知女方娘家对女儿的支持力度。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柳钧维就给省长吴为国打电话拜年。 电话是吴美琳接到的，她一听是军区司令给叔叔的电话，忙把电话递给吴为国，对他说：“叔叔，是柳叔叔电话。” 吴为国接过电话，那边柳钧维就感应到了，他爽朗地大声说道：“吴省长，年年好呀 ！” 吴为国也是高兴的笑着回道：“柳司令，新年好！” 柳钧维接着说：“吴省长，我想上门来给您拜新年，方便吧？” 吴为国听说柳钧维要亲自上门，内心还是一愣，这可是很少有的现象。省委领导这个级别，不是公事，很少互相串门的。当然大年初一，吴为国不仅不会拒绝，还要表示热烈欢迎。 “柳司令，热烈欢迎呀，我扫榻以待呢。” 柳钧维回道：“吴省长客气了！我还带两个人，我家丹慧和她男朋友。” 吴为国听了，说：“没事，欢迎！刚好我家立阳昨晚还在夸你家夏正华呢。” 夏正华和柳丹慧提了一对酒，跟着柳钧维坐车前往省委常委楼。 很快就进了常委住宿区，来到二号楼，吴立阳和吴美琳站在门口等。他们姐弟看到柳钧维三人下车，忙紧走几步上去迎接。 “柳叔，新年好！” “柳叔叔，新年好！” 柳钧维对着两人笑道：“美琳，立阳，你们俩也新年好！” 夏正华与柳丹慧走过来跟两位打招呼：“琳姐，新年好！阳哥，新年好！” 两人同时开口对他们说道：“正华，丹慧，新年好！” 吴立阳在前面引着大家进入客厅。 吴为国虽然是省长，但军区司令上门，他还是礼貌地站在客厅中等着。 “柳司令，新年好！” 柳钧维走上几步，用双手去握住吴为国伸出的双手，说道：“吴省长，新年好！” 他又对站在旁边的吴为国老婆问好：“谢主-席，新年好！打扰了呀。” 吴为国老婆叫谢友芬，在省总工会任副主-席。 “柳司令，新年好！客气了。” 柳丹慧过来问好：“吴叔，谢阿姨，新年好！给您们拜新年啦！祝新年吉祥，事业辉煌！” 吴为国哈哈大笑，“丹慧的祝福，我们收下了。” 夏正华把酒放在进门的酒柜旁，走过来，身姿微曲，恭敬的对吴为国问候：“吴省长，新年好！阿姨，新年好！” 吴为国握了握夏正华的手，脸带微笑：“我们小夏县长，新年好！” 夏正华的脸稍微红了一下。 谢友芬招呼大家落座，吴立阳的妻子在泡茶，吴美琳帮着泡茶端过来。 “柳叔，请喝茶！” 柳钧维点头致谢。 吴立阳把妻子介绍给大家：“柳叔，这是我妻子林小梅。小梅，这是省军区柳司令，这两位是我跟你说过的夏正华柳丹慧。” 大家又互相问好。 吴立阳儿子跑过来，吴立阳对他说道：“吴京，这是柳爷爷，夏叔叔，柳阿姨。” 这小子很乖，奶声奶气地喊道：“柳爷爷好！夏叔叔好！柳阿姨好！” 柳钧维对着小朋友笑道：“吴京小朋友好！” 吴美琳摆好茶，就拉着柳丹慧去了闺房说悄悄话。别看她职务比柳丹慧高，但平时也就跟她玩得来，在地区团委共事时，只要下班回道宿舍，两个人就凑在一起海聊。 林小梅带着儿子吴京，陪着婆婆谢友芬看电视。 夏正华和吴立阳陪着吴为国与柳钧维坐在客厅聊天。 柳钧维先问吴立阳：“立阳，在京都计委工作还好吧。” 吴立阳谦恭地回答：“托柳叔的福，工作还可以。” 柳钧维对着他微笑道：“加油工作，争取超过你爸。” 吴为国听了，也没有在意，谁都希望孩子有出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吴立阳不好意思地回道：“谢谢柳叔，我会努力的。” 吴为国看着夏正华，问道：“小夏，听说你刚刚提升了，副县长还好当吗？” 夏正华恭敬地回道：“吴省长，我年前才上任，许多工作还在熟悉中。我会努力争取在短时间内适应新的岗位。” 吴为国点点头。 大家相互交流了约半小时，柳钧维就起身告辞。 时间也还早，离中午饭还有两小时，吴为国也没有留他们。 走到门口，夏正华对吴立阳说道，“我下午组织了一个小聚会，有几个朋友，阳哥，你也一起吧？琳姐也会去。” 吴立阳觉得在家里呆着，不出去走走，也闷，正好也多认识几个人。于是他点了点头。 “因为初一，店子都没有开门。所以我们就去财政厅，那里新建了一个小区，我朋友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可以做饭。她都准备好了。阳哥，你带上嫂子，跟琳姐一起过来。我们下午一点到那里。” 夏正华又对吴美琳说道：“琳姐，记得呀。” 吴美琳回道：“记得的。” 柳丹慧对吴美琳挥挥手：“琳姐，下午见。” 柳钧维带着夏正华和柳丹慧离开了吴家。 下午一点，夏正华携着柳丹慧准时出现在财政新区。他们按照郑燕说的位置，找到了四栋三单元四楼四0二。 夏正华敲了敲门，门是虚开着的。 “门没有关，进来吧。” 一个女孩走过来打开门，开门的是现在湄河镇派出所工作的黄娜。她见到夏正华和柳丹慧，高兴地问候：“夏哥，慧姐，新年好！快请进。” 夏正华回道：“娜娜，新年好！” 柳丹慧拉着黄娜的手，笑道：“娜娜，新年好！你来得早呀。” 两人进到屋里，郑燕和闵雯雯从厨房走来。 “夏哥，慧姐，新年好！” 夏正华双手抱拳笑道：“郑总，新年好！闵教授，新年好！” 郑燕可不顾柳丹慧在旁边，装出生气地撒娇，在他肩上轻轻地擂了一粉拳：“就你坏！含我燕燕。” 闵雯雯也跟着道“夏哥，我就一小教师，可不敢乱喊。以后喊我雯雯不好吗？” 两人知道夏正华开玩笑。但她们的小行为，还是引得满屋子的笑声。 几人坐下，黄娜端过来热茶。 不一会，吴美琳、吴立阳和他老婆林小梅也过来了，他家小孩吴京硬磨着要跟过来了，吴立阳妈妈给了他一个小红包，才把他哄着没过来。 吴美琳是跟大家见过一两面的。 夏正华作为双方的熟人，于是给屋内的几人作了相互介绍。从聊天中了解到，林小梅在财政部任职，现在是预算司下面一个副处长。吴立阳跟林小梅两家父亲是多年的同事，林小梅父亲在京都水利部担任常务副部长。 虽然同在一个乡镇工作，因为工作性质不同，夏正华对黄娜真的关心不够。除了见面打声招呼，很少私下去关心她的工作和生活。当然，青春男女，夏正华又有了女朋友，也不适宜交流太多。本着这个原则，夏正华就很少去过问黄娜的事情。 对于这个事，黄娜是有怨言的。当时，她确实是本着夏正华去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去了，郑燕她们劝都没劝住。 郑燕内心对夏正华一直有想法，当时见黄娜一心去山区，她内心都在想：难道娜娜也喜欢夏正华？ 这都是每个人的心事，只能藏在心里。 黄娜对夏正华说道：“夏哥，你可不够义气呀，这么多年，硬是对我不管不顾。” 夏正华只能笑笑。“你知道我每天出出进进，你又在派出所管户口，每年也碰不上几回。” 黄娜是一个虎娃，外表大大咧咧的，绝对不是淑女，她也没有在这个事上面纠结。“夏哥，我节后上班就调回县局了。这两年我自学了刑侦专业，六月底就可以拿到毕业证。所以这次回到县局，是去刑侦大队。” 柳丹慧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到户政科搞内勤多好。一定要去打打杀杀吗？” 黄娜对柳丹慧笑道：“姐，我喜欢拿着手铐压住歹徒的感觉，也许是受我爸爸的影响吧。你也知道，我家一屋子的警察。” 夏正华关心道：“那你自己也要注意，首先保护好自己，别什么事都往前冲。” 黄娜“嗯”着点了点头。她对吴美琳和夏正华呵呵说道： “吴书记，夏县长，以后在县里，你们两位领导一定要遮着我呀。” 吴美琳大气地说道：“有事就来找我，我帮你做主。” 郑燕带着闵雯雯在厨房做饭，柳丹慧时不时过去帮帮忙。一顿晚餐也很丰盛，大家都佩服郑燕。“燕子，你真是入得厨房，上得厅堂呀。给你一百个赞！” 郑燕也很享受这份赞扬。 饭后，夏正华把郑燕拿到旁边，问道：“燕子，年前跟你说的投资焊材厂的事情，你考虑了吗？” 郑燕回道：“我跟舅舅商量了，反正我们在涟新县有投资，多一家也是投。焊材厂也是实业，我们已经考虑投些钱进去。就看那边需要多少钱。” 夏正华说：“我上班后问问。他的口气，还是需要外来投资的。” 吴立阳知道这些人家庭至少都是副厅级，虽然自己父亲是省长，但工作还是要下面的人支持，所谓人帮人无价之宝。他是有心跟他们叫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可能某个时候走到狭窄处时，某个朋友就可以伸出手来帮帮你。 大家聊得尽兴，到晚上十点才散。 夏正华身边这个圈子就无形之中形成了。 分别时，吴立阳对郑燕、黄娜和闵雯雯说道：“我回去后，会跟家父说说。方便的时候，你们可以要叔叔们去家父办公室。” 他这算是帮父亲拉人了。 三人表示了感谢。 ------------ 第六十二章 岳父上门 大年初二，吃过早餐。 柳钧维问夏正华和柳丹慧，“转业也有几年了，手痒不痒呀？” 柳丹慧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夏正华一听，内心就充满了向往和激动：“柳叔，您要带我们去打靶？” 柳丹慧才明白老爸的想法，就抱着他的胳膊摇晃：“爸，你就直接告诉我嘛，还让我猜哑谜。” 柳钧维哈哈一笑：“正华脑子还没有生锈。想去就跟我走。” 杨晓华对柳钧维说道：“你个老头子，大过年的，带孩子们去动刀动枪的干嘛。” 柳丹慧对妈妈说道：“妈，我早就想求爸带我去打几梭子了。” 杨晓华只得摇摇头：“你们中午必须回家吃饭呀。” 夏正华转业回到地方工作有五年，很久没有摸枪，有这个机会，那是求之不得呀。他想到了吴立阳，这伙计应该没玩过真枪，把他带过去尝尝味道也不错，这样可以更加增进感情。对柳钧维问道：“柳叔，我能带上吴立阳吗？” 柳钧维知道夏正华的想法，他当然要为准女婿创造机会。 “你给他打电话，要他来，我们就在军区室内-射击场。你们等会去大门口接他进来。” 夏正华拨通吴立阳家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吴立阳：“喂，我是吴立阳，请问你找哪位？” 夏正华压抑住兴奋，回道：“阳哥，我是正华。今天没其他事吧？” 夏正华知道吴立阳老婆家在京都，今天应该不用去岳父家。 吴立阳回答道：“正华呀，今天我没事，你有什么事吗？” 夏正华略显兴奋：“阳哥，那你来军区吧，今天带你去打枪。” 吴立阳一听，先懵了一会，就惊呼道：“你说什么？打枪?你不是骗我吧？” 夏正华呵呵笑道：“我怎么会骗你呢。如果你喜欢，就赶紧来军区，过时不候。” 吴立阳高兴到差点手舞足蹈：“来，肯定来，立马就来。” 两人挂了电话。 吴美琳和林小梅在旁边大致听明白是什么事，于是也嚷着要跟着去。吴立阳“嘘”了一下，“轻点，别让儿子知道了。” 他儿子跟着爷爷在书房玩。吴立阳跟妈妈谢友芬说了一句：“妈，今天还是辛苦你们带孩子，我们出去玩一会。” 谢友芬知道去打枪是危险的地方，再安全她也不会让他们把孩子带去，但假装嗔道：“又出去玩，孩子也不带了。” 林小梅抱了一下婆婆的胳膊，道：“妈，辛苦你和爸爸了。” 三人换好衣服出来，打车到了省军区。夏正华和柳丹慧接到他们，一起去射击场。 这天上午，夏正华玩了一个乐呵。从手枪到自动步枪，还好，成绩不错，几年没练枪，还是能够打出八环以上的成绩，甚至还有两个十环。另站在旁边服务和保卫的战士都感到惊讶。 柳钧维爽朗地对这几位战士说：“你们可别看他是官员，其实他是特种兵哟。他是两次上过前线，多次立过功的老兵呢。” 战士们更是向夏正华投来钦佩的目光。 柳丹慧在部队也是通讯兵，毕竟很少开枪，只能说勉强没有脱靶，最好成绩是六环。 吴立阳他们三个，自然由战士手把手的教导，每人打了十发手枪弹，也有几发上了靶子。也够他们在朋友面前吹上一段时间的了。 初三早上八点，柳钧维、杨晓华、柳丹慧、夏正华四人坐着柳钧维的专车，前往夏正华老家。 从星城到娄城，需要三个多小时。 夏正华在昨晚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父母说柳丹慧的父母要过来家里看看。 快到十二点，车子才驶入夏正华村子。 村里本来就没有小车，现在开来的车子是军用吉普，自然引来一群小孩的好奇，站在远处指着车子叽叽喳喳。 夏元军带着夏芳华在村口等着。见到一辆军车停下来，知道了未来亲家来了。夏元军在村子里干会计，经常去乡政府开会，偶尔也去县里开过会，也算见过世面。 他双手一会搓着，一会摸着裤子，还是有些紧张，未来亲家可是省里的大官。 夏正华引着柳钧维一家下得车来，将走过来的父亲和妹妹介绍给柳钧维夫妻：“柳叔，这是我父亲，这是我妹妹。” 夏正华又把柳钧维夫妻介绍给夏元军，“爸，这是丹慧爸爸，这是丹慧妈妈。” 夏元军伸出双手去握柳钧维，柳钧维也赶紧伸出双手握住夏元军，“柳司令，一路辛苦！” 柳钧维回道：“老兄弟，来麻烦你们了。” 夏元军激动地说道：“柳司令能来寒舍，蓬荜生辉呀，欢迎至极呢！” 夏元军又向杨晓华打招呼问好。 夏芳华恭敬地对柳钧维夫妻问道：“柳叔叔，阿姨，新年好！” 柳丹慧也向夏元军问好：“夏叔叔，新年好！” 夏芳华就跑过去抱着柳丹慧的胳膊问好，拉着她往家里走。 夏元军引领者柳钧维夫妻往家里走去。 夏正华陪着司机战士，提着物品，跟在他们后面。 夏正华母亲把几人迎进客厅，请柳钧维夫妻坐下，泡上热茶。 柳钧维喝了一口，感觉入口清香，军人的性格，没有花花肠子，快言直语，“嫂子，这是好茶，第一次喝。叫什么茶呀？” 兰华芳回道：“这是我们自己采摘揉制的清明前的茶尖，储藏时加了香草。” 柳钧维点着头：“难怪！” 说了一会话，兰华芳就去了厨房，杨晓华自小也长在农村，于是她也跟着去了柴火房，跟兰华芳唠嗑。 中餐准备得很丰盛。端上桌子的有腊肉腊鱼腊鸡做的腊味三烧，青鱼煮萝卜，穇子粑蒸鸡，腊肉煮油豆腐，血浆鸭，涟新合菜，胡南汤，三合汤，基本是涟宝地区的农家特色菜，酒水用的是自家酿造的米酒浸泡的杨梅酒。 柳钧维是现役将军，夏元军和夏正华两父子也是曾经的军人，三人喝酒自然就有气势。因为杨梅酒带着甜味，酒精度数不高，不知不觉，三人就喝了进五斤。 杨晓华就出面劝道：“元军哥，你就别倒酒了，等会老柳就完全醉了。” 柳钧维摇摇手道：“晓华，难得今天来到亲家家里，酒是好酒，人更热情嘛，我再喝一杯。” 这也是放开了，与民同乐呀。 夏元军也没有了开始的紧张，慢慢的也能自如的给柳钧维倒酒敬酒。 饭后，两家人围在炉火边，讨论夏正华与柳丹慧的婚事。柳钧维两口子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他对夏元军道：“老哥，这次来呢，主要是跟你们见见面。你不要有什么压力，我也是农村当兵出来的人，我们都喜欢你家正华。这次见面，我们就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他们也计划五一举行结婚仪式，我们觉得可行。看你们的意见。” 夏元军夫妻是没有意见的，儿子去了省军区司令的女儿，人家是宝贝疙瘩，求之不得的儿媳妇，人又善良，亲家夫妇又没官架子，自己还有什么意见呢。他说道：“我们没什么意见，只要他们自己商量好了，亲家你们不介意，我什么都支持。” 短短几十分钟的聊天，双方父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正式结成亲家。 夏正华母亲兰华芳走进屋里，从柜子底翻出一个花布包裹的物件，拿到客厅慢慢地打开。花布包裹里一对玉石手镯，发着青光。她把手镯递给柳丹慧：“小慧，这是正华他太奶奶传给我的老物件，今天我就把它们传给你。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我把它们当成是夏家的传家宝，所以你好好收着，以后传给你的儿媳妇。别嫌弃。” 兰华芳又说了夏正华太奶奶的一些事情。原来他太奶奶是大户家的千金，他家在太爷爷一辈也做过官员。 夏元军又按农村习俗，给柳丹慧包了一个红纸包着的大红包。 柳丹慧本来想推却，杨晓华点了点头示意她收下。 初四都要上班，当天下午三点，柳钧维夫妻两坐车离开了夏家。 兰华芳给他们捎了两斤自家的香茶，和一些土特产。 ------------ 第六十三章 通讯员 初四早上，夏正华与吴美琳相约一起回涟新县。 夏正华前脚刚进办公室，后脚政府办主任徐林鑫带着政府办副主任伍立轩站在门口。他们像算准了夏正华到办公室的时间。 徐林鑫敲了敲没有关上的门，对着夏正华喊道：“夏常委，新年好！” 夏正华刚进屋，还没得及坐下。他反转身，见是两人，他热情地说：“徐主任，你们新年好！快进来坐。” 夏正华还不认识伍立轩。徐林鑫对夏正华解释道：“夏常委，这是我们政府办的伍立轩副主任，负责对接你跟袁副县长的工作。” 袁副县长全名袁刚潜，本地人，今年五十六岁了，分管农业、林业、渔业等工作。 伍立轩忙跟着问候：“夏常委，新年好！” 夏正华点了点头，微笑道：“伍副主任，新年好！” 夏正华准备去弄热水。伍立轩忙抢在徐林鑫前面去帮助烧热水，并把茶杯拿出来，等会烫洗。 夏正华对伍立轩说道：“谢谢！水要一阵才开，先过来坐。” 夏正华率先坐到待客区的沙发上，示意徐林鑫和伍立轩也坐下。 两人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都只坐了三分之二的屁股。徐林鑫首先开口：“夏常委，您年前才上任，不久就放假了，许多工作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伍副主任对接您的工作，是年前就安排好了的。他是政府办的老同志了，是从乡镇副职上来的，今年三十四岁。” 夏正华春节前才任命为县委常委，提名副县长人选，这个需要三月份开县人大常务会选举确认。他还兼任这湄河镇党委书记，所以服务人员就没有在年前定下来。这个事徐林鑫请示过自己，当时说年后上班再说。一上班，徐林鑫就带着人过来了，还是让夏正华感觉不错。 夏正华对伍立轩说道：“那以后就要辛苦伍副主任了。” 伍立轩忙站起来说道：“夏常委，能够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徐林鑫拿出几页资料，递给夏正华，“夏常委，关于您的通讯员，我这里有几个人选，都是政府办的年轻人。” 夏正华接过去，溜了一眼，问道：“他们几个人有什么特点，你说一下。” 伍立轩看水快开了，就过去洗刷杯子。 徐林鑫回道：“这里面有三个人。一个叫何泽林，南江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今年二十六岁，选调生，在乡镇工作了两年，调回县里在政府办秘书科工作了两年，文字能力较强，办事也较稳重，也有原则性，但不太跟人交往。一个叫钟树军，南江工业大学工商管理专业，今年三十一岁，去年从乡镇调上来的，喜欢写经济管理类的文字，交际广，人很热情。一个叫陈明东，今年二十八岁，南江一师教育学专业，原来是初中老师，因为发表过几篇文章，前两年调进政府办，有一些理论基础，知道尊重人。” 徐林鑫停下来望着夏正华。伍立轩把夏正华的茶杯端过来，放在他前面的茶几上，有给徐林鑫和自己各泡了一杯茶，才坐下。 夏正华一直在乡镇，对县政府办的年轻人不是很熟悉，于是他问徐林鑫：“徐主任，我看这三个人文字能力都有，人选都是你推荐的，你觉得谁更合适呢？” 徐林鑫想了想，才郑重地开口说：“从综合能力来看，我极力推荐何泽林。他脑瓜子灵活，有原则，有基层工作经验，文字写作能力不错，算是政府办的一支笔。只是不太爱与人交流，都说他木衬。” 徐林鑫确实比较欣赏何林泽，也希望他能够为年轻有前途的夏正华服务，以此改写他的人生。不然，文章写得再好，没有人赏识，也会埋没在政府办。 夏正华又拿起几个人的资料，仔细看了一边，内心就有了衡量。但他还是问了伍立轩：“伍副主任，刚好你也在，也知道这三个人，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伍立轩可不敢为领导做主，他回道：“夏常委心中肯定有了衡量，我就不乱发言了。” 夏正华笑笑，道：“没事。以后你们都是为我服务，你还要对接袁县长，肯定许多事多要通讯员帮我来做，所以选好这个通讯员，也可以减轻你的工作强度呀。你说说，也是帮我参考嘛。” 伍立轩听夏正华这么讲，知道他确实想听听自己的意见，于是才道：“这三个人在政府办表现都不错，各有各的特点。要说为您服务，我觉得徐主任推荐的何泽林确实可以。” 夏正华初到县政府，还是需要有人支持工作的，他见两人都推荐何林泽，于是说道：“那好，就要何林泽等会来我办公室看看。谢谢你们两个对我工作的支持。” 两人同时回道：“我们就是为领导服务的。” 三人又说了一会，徐林鑫与伍立轩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夏正华对伍立轩说道：“伍副主任，你帮我把近几年县委县政府的有关文件都找出来，整理一下交给我。我熟悉熟悉相关的政策文件。” 伍立轩答应下来，两人就离开了夏正华办公室。 徐林鑫要伍立轩把何泽林喊到自己办公室，他对何泽林说道：“小何，在你面前可能有一个好的机会，刚刚夏常委要见你，可能会选你当他的通讯员。你跟伍主任去夏常委办公室，你自己要抓住机会呀。” 何泽林听完徐林鑫的话，内心很高兴，但外表没有太多的表现。他显得平和地说道：“感谢主任推荐，如果夏常委选我担任通讯员，我定当努力，不辜负主任的推荐。” 徐林鑫对他的表现还是满意的，稳重。“去吧。” 伍立轩带着何林泽往夏正华办公室去，在短暂的路上，还是交代了何泽林一些要注意的事项。 夏正华的门是虚掩的，伍立轩敲了敲门，里面回应：“请进” 伍立轩带着何泽林推门进入。 “夏常委，我把何泽林带来了。” 夏正华正在翻看报纸，他抬起来头，对两人说道：“坐下来说吧。” 两人在夏正华办公桌对面的两把椅子上半边屁股坐下。 夏正华对何泽林说道：“小何，是吧。” 何泽林又站起来，恭敬地回答：“夏常委，我是何泽林。” 夏正华示意他坐下。“徐主任他们推荐你来给我当通讯员，我答应了。其他就不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来帮我做一些工作。试用期半个月，如果合适，你就留下来，如果不合适，你还是回秘书科。没问题吧？” 何泽林还是显得有点紧张。面对徐主任他们这些领导，经常照面，还要好一点。但第一次跟夏正华对面，不仅是副县长，还是县委领导，你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夏常委，我没有问题。” 夏正华连带笑容：“希望你能顺利通过试用期。小何，你以后还是喊我夏副县长，这样不拗口。” 何泽林回道：“好的，县长。” 夏正华纠正道：“喊副县长。” 何泽林忙喊道：“夏县长。” 夏正华被他这一弄，也笑了出来。“私下里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公众场合，还是喊夏副县长。” 何泽林点了点头，内心说道：都是这么喊的呀，其他副县长被人加一个副字，可能还不高兴呢。 夏正华又吩咐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下午正式过来上班。以后多跟伍副主任学习。” 伍立轩忙道：“请夏县长放心，我一定和小何一起为您服好务。” ------------ 第六十四章 特种焊接材料厂 时间进入三月。 这天早上一上班，何泽林办公室响起电话铃声，他接起来，礼貌地说道：“你好！我是何泽林，请问您是谁？” 对面打电话来的是梁力军，“何秘书，你好！我是宏远机械厂的梁力军，夏县长认识我的。请你帮我问问他，上午有没有时间，我想拜访他。” 何泽林并不知道梁力军是谁，但他知道宏远机械厂，是一家有几千人的国营军工厂。他对梁力军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向夏县长汇报。” 何泽林来到斜对面敲了敲门后，推门进入夏正华办公室，他站在夏正华桌子前汇报：“县长，有一个梁力军想见您，他说是宏远机械厂的。” 夏正华听说是梁力军，就对何泽林问道：“我上午有其他事情安排没有？” 何泽林回道：“上午九点，只安排了水利局的李局长要来汇报工作。其他时间没有安排。” 夏正华把正在看的文件合起来，靠在椅子上，对何泽林安排：“你告诉梁力军，哦，以后记得喊梁总。让他十点钟来我办公室。” 何泽林点头回答：“县长，好的，我这就去回他电话。” 何泽林出来，把夏正华办公室的门关上，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话筒说道：“梁总，夏县长要您十点过来。” 梁力军听后，客气地对何泽林说道：“何秘书，谢谢！” 何泽林回道：“您客气了！” 刚放下电话，抬头就看见水利局局长李开发出现在门口。 “何秘书，上午好呀。夏县长现在不忙吧。” 何泽林忙走出来，引着李开发王夏正华办公室走，并客气地对他说道：“李局，上午好！夏县长办公室现在没其他人，请您跟我进去。” 何泽林知道自己老板跟李开发关系很好，他又是水利局的局长，很支持夏县长的工作，经常来汇报工作，所以自己需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何泽林把李开发引进夏正华办公室，“县长，水利局李局长来了。” 李开发对夏正华既欣赏又佩服，他是知道夏正华在地区、省里，甚至京都，都是有一些关系的，尤其他还是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的准女婿。他很庆幸自己早就认识夏正华，而且经常在一起喝点小酒，关系还算处得不错，自己以后能不能更进一步，可能还是需要夏正华的帮助。 他谦恭地对夏正华道：“夏县长，您好！我来汇报工作。” 夏正华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把李开发让到会客区，客气地对李开发道：“李局长，别客气，请坐下说。” 于是，李开发坐在沙发上，屁股没有坐满。关系再好，面对县委常委，自己还是需要有足够的敬重。 何泽林给他泡好茶，就关上门回了自己办公室。 只有夏正华和李开发在办公室，夏正华就没有那么多上下级讲究。他很随意地问道：“李哥，近段时间工作顺利吧？” 夏正华现在分管全县工业，乡镇企业，水利，重点工程建设等工作，联系湄河镇、水底镇、斗山镇、渡头乡等乡镇，并联系京都、省及地区驻涟企业。 李开发给夏正华递上一支烟，又帮他点燃，回道：“托夏县长您的福，工作开展还顺利。” 夏正华笑道：“李哥，单独在一起，你就别跟我客气，也不需要用敬语。” 李开发道：“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夏正华道：“随你吧。李哥，请说说你们的工作吧，水库立项批复现在是什么情况？” 自从跟夏正华去了京都计委回来后，李开发就组织水利局相关人员把他们要求补充的资料做了详细的补充修改，并送到地区水利局找相关技术人员审核后，就寄送到了京都计委。就在昨天，县计委收到了京都计委下发的审批意见书，同意立项，并有京都下拨专项资金予以支持。 李开发喝了一口茶，从包里拿出批准书递给夏正华，回道：“夏县长，我就是来汇报这项工作的。昨天下午我们局收到了县计委的通知，要我们去领湄河水库立项批准书，我们已经领回局里了。” 夏正华认真看了湄河水库的立项批准文件，上面盖着京都计委的大红印章，内心很是兴奋，也有一种成就感。 “不错，这是我县重点工作，能够顺利批复下来，对今年我县的经济社会工作是一个有力的推进。你等会去向彭县长汇报，我会去跟蔡书记汇报。” 李开发说道：“夏县长，好的。” 李开发又向夏正华汇报了水泥春修的工作，就离开夏正华办公室，去了彭福来办公室汇报工作。 何泽林过来把茶几上面收拾好。还不到十点，梁力军来到了夏正华办公室外面。 何泽林忙过来问道：“您是梁总吧。” 梁力军看了看何泽林，猜他是夏正华的秘书，客气地说道：“我是梁力军，你是何秘书吧。” 何泽林点点头，“梁总，我们夏县长在办公室等您。” 何泽林敲了敲夏正华的门，进入里面，“县长，梁总来了。” 夏正华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对何泽林吩咐：“快请梁总进来。” 何泽林来到门口，对梁力军请道：“梁总请进！” 夏正华刚好在房子中间迎到走进来的梁力军，他向梁力军伸出双手，热情地说道：“梁总，欢迎欢迎！” 梁力军见夏正华当了常委副县长，对自己还是像在火车上那么客气，忙双手紧紧握住夏正华的双手，激动地说道：“感谢夏县长在百忙中接见鄙人，太感谢了！” 夏正华笑呵呵地回道：“梁总，客气了。快请坐！” 梁力军近夏正华走到会客区主位坐下后，才在客位坐下，屁股也没有坐满。 夏正华见状，内心就有了更多的认可。 毕竟作为国营军工企业，县里是管不到的，也不属于县里管。虽然他要下海自己干，没有了那层身份。但像梁力军这样的名校毕业，又有技术和管理能力的人才，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企业会做的很强大。将来可不是一般官员相见就能见到的企业家。现在处好关系，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是会记得的。 何泽林帮夏正华的水杯加上热水，又给梁力军泡好茶，就退出了办公室。 夏正华将郑燕介绍给梁力军以后，就没有怎么去管，但有些信息还是知道的。“梁总，听说郑总跟你达成了合作-协议，是吧。” 梁力军面带笑容，开心地回答道：“夏县长，真是感谢您呀。郑总在不知道我情况的时候，能够投入资金，这都是冲着您的面子，信任您。他给我们投了一百万，占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夏正华听了，还是佩服郑燕，在沿海呆着，就是又胆识，有远见。 “梁总，你就不要客气，这是你们的缘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给郑总带去丰厚的汇报。她没有提其他的条件吧？” 梁力军说道：“郑总说不参与企业的管理，他只看财务报表和业绩。这一点，我很感动，我也一定会好好给她红利回报。另外有一点，她给了我很好的启示。” 夏正华好奇地问道：“哦，她有哪一点让梁总能有收获呢？” 梁力军回道：“她在投资合作-协议里面约定，我们厂子兴旺以后，如果再开其他公司，须要以焊接材料厂为母体公司。我就是佩服她的乐观，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却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夏正华问道：“那你们其他几个股东都是同意的吗？” 梁力军说：“这都在创业阶段，有一个资金丰厚的投资人不怕失败的跟着我们前行，肯定都同意呀。再说，钱也不是某一个人能全部挣走的。合作才会有力量。” 夏正华对梁力军的观点很认同，自己前几年的投资就是这样，大家一起发财嘛。 梁力军望了望夏正华，忐忑地问道：“夏县长，焊材厂计划3月12日正式投产，我想请您去剪彩。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赏光，为我们厂子添彩。” 对于这样不需要政府负担，投资又大，同时能解决就业，增加税费的民营企业，夏正华都是乐于见到的，也是愿意支持的。 “那天我应该有时间，就是又其他安排，我也调整一下，一定去参加梁总厂子的投产仪式，沾沾梁总的财气和喜气。” 梁力军高兴道：“那就感谢夏县长了，我们将会恭迎您的光临！” 夏正华说道：“我本来就分管工业企业嘛。你还请了其他领导吗？” 梁力军道：“我还想去请书记与县长，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赏光。” 夏正华对这件事很热心，他说道：“我刚好要跟蔡书记汇报工作，等会你跟我一起去，我帮你也说说。” 梁力军很是感激，“那就太谢谢夏县长了，我还没见过蔡书记，还担心进步了他的门呢，这回好了。” 夏正华带着梁力军去拜见了蔡善强。夏正华代替梁力军说了请他出席投产仪式的事情，蔡善强也乐意的同意抽时间去参加，他还当着梁力军的面，给彭县长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参加特种焊接材料厂的投产仪式，那边彭县长答应一起参加。 蔡善强对梁力军说道：“梁总是我们县里第一家投资最大的制造业企业，我们县委县政府应该要大力支持。等会你自己亲自去彭县长办公室请他。” 梁力军道谢后，退出了蔡善强办公室。 夏正华将湄河水库成功立项，已经得到了京都计委批复的喜信汇报给蔡善强。蔡善强听到后也特别高兴，“今天是喜事连连呀。我看下周一开临时常委会，讨论一下正式建设的事项。” 夏正华端正地回道：“一切听书记安排！” 3月12日，涟新县特种焊接材料厂正式开工投产，蔡善强、彭福来、夏正华等县委县政府领导、有关局委办负责人应邀参加了投产仪式。 郑燕因为在深圳，过来不是很方便，就没有来参加投产仪式。她打电话给夏正华，玩笑道：“夏哥，我这边就由你全权代表参加哟。” 夏正华只能笑笑。通过这两年的交往，他感觉郑燕对自己有不一样的情愫，所以每次通话，都不敢聊得太久太多。 大家都没有预见到的是，多年以后，一艘机械制造行业的航母，起航于涟新县。 ------------ 第六十五章 买婚房 柳丹慧妈妈杨晓华给她打电话，说房子的指标拿到手了，要他们俩回省城去选房。 夏正华和柳丹慧相约在火车站碰面，刘丹华说自己搭车过去，免得夏正华去地区团委来回折腾。 上午十点，司机康喜武同秘书何泽林把夏正华送到火车站，夏正华要他们回去，明天下午再来接自己，就直接往候车室门口走去。 柳丹慧等在门口，见到夏正华，就摇了摇手，喊道：“正华，我在这里。” 夏正华已经看见了她。 “等了很久了吧。” “没有，刚刚到一会。” “我说来接你，你又不听。” “这公车，还是尽量少用，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夏正华内心还是很感动的，柳丹慧什么都替自己想。其实接接人，还是没多大事，哪个领导又能完全粉的开公私呢。 “走吧，我们进去。还有半小时就要开车了。” 两人一起挽着手走进了候车室。 今天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近检票口的位置坐下来。 柳丹慧把长发松开，有用手捋了几回，重新扎上皮筋，别上发卡。她抱着夏正华的手臂，显得很幸福，说道：“正华，你现在就挣了那么多钱，可惜这次永不了多少呢？” 夏正华笑道：“怎么个说法？” 柳丹慧深情地望着夏正华：“这房子是福利指标房，现在虽然开始在搞房改，但福利政策还存在。我妈妈当时没有要单位的房子，现在为了我们提出来要房，妇联刚好也有，肯定就要按政策给我妈妈安排房子。” 夏正华疑问：“是不是是单位分配，不要掏钱？” “也不是。有两种方案，一种是不要出钱，单位给配房，但产权归公家，我妈妈离开妇联，房子就要收回去。” “哦，那不是和你爸在军区的房子一样呀。还有一种方案呢。”夏正华问。 “还有一种方案，就是个人出一部分钱，妇联按政策出一部分钱，以后产权归个人。” 夏正华想了想，自己应该在南江省怕是要工作到退休，还是选第二种方案比较好，免得未来岳母娘调离妇联还要退回房子。只是自己出钱，就要弄套大一点的房子。他问柳丹慧：“选一套三室的房子，自己要出多少钱呢？” 柳丹慧说道：“听说三室的房子有一百余平方，大概是是四五万吧。要看楼层和位置。” 夏正华轻松地说道：“这个不贵。我们就先选一套三室吧，根据现在正在研讨的政策，以及沿海地区的发展，我们这边要不了几年，也会发展商品房，福利房肯定就不会有了。到时候有合适的商品房，我们再考虑换房。” 柳丹慧开心了捏了下夏正华的腰身，把夏正华疼的咧咧咧嘴。 “嘚瑟，好像你是富翁一样。” 夏正华还真可以嘚瑟，他嘿嘿地笑道：“本来就是富翁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把钱给你，你又不要。” 柳丹慧当时听到夏正华说要把钱给自己存着，吓得直摆手，结婚钱她可不敢收着他的钱。在夏正华义正言辞的多次说道后，才一彩礼的形式，收下了夏正华转来的二十万。为此，还给父母备了案。 夏正华给了父母二十万，要他们建房子，但父母也一直没动。他想到妹妹也工作了，就给了五万，说提前给嫁妆。夏正华现在手头上还有近百万呢。 柳丹慧偷偷摸了下夏正华的腹肌，轻轻说道，意思很坚定，“正华，这次的房子款，必须由我来出，你不许跟我抢。” 夏正华揉了揉她的肩头，笑道：“买房娶老婆，哪有要老婆出钱的事情呢，你还把我当大老爷们吗？” 广播里传来声音：“各位旅客朋友们，有前往潭州、珠肆、星城的旅客，准备检票上车。” 柳丹慧站起来，坚持道：“你给了我那么多钱，这房款必须由我出。” 两人来到星城是中午一点，想着家里也吃过饭了，于是找了一家小面馆，点了两碗粉。 两人再回到军区家属区，到了下午两点半，杨晓华已经在等着他们。待两人放好行李，杨晓华就说：“我们现在走吧，今天下午去选房。以后是你们住，所以你们自己去选。” 夏正华谦恭地说道：“阿姨，谢谢了。” 柳丹慧又拧了拧夏正华的腰，“你喊什么呢？” 夏正华也是无语了，你是不是拧腰上劲了吧，不怕我痛呀。 听到柳丹慧的话，夏正华愣了一会。 杨晓华知道了柳丹慧的意思，说道：“小夏，别听这丫头的，等你们举行婚礼后再改口吧。” 夏正华才明白柳丹慧的意思，感情是要自己开口叫妈。他想，迟也要喊妈，早也是喊妈，迟早都要喊妈，还不如顺着媳妇的意思，她们两人都乐呵。于是他大声喊道：“妈，谢谢了！” 杨晓华听后，内心确实很高兴，柳丹慧同样很自豪。 杨晓华嘴角挂这笑容，对夏正华说道：“正华，都跟你说了，结婚后再喊妈不迟，看你现在喊的，我都没什么准备。” 夏正华回道：“妈，这还要准备吗？” 杨晓华微笑道：“你先记着，结婚哪天再给你包改口费的红包。” 夏正华想着：原来是这样呀。慢点给就慢点给吧。 柳钧维去花城军区开会，还没有回来。 三人也没去麻烦军区小车队，也没有要单位来车接，在门口打了一台车，前往省妇联新建的家属区。 省妇联家属区就在老家属院的院墙东边，从妇联机关走路过去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如果以后把围墙打开一个门，走过去也就七八分钟。 杨晓华下午要陪女儿女婿选房，所以没有准备去办公室。对她来说，坐在办公室也没多少事，妇联考虑到她还需要照顾柳钧维的起居生活，所以没给她安排太多的事务。 杨晓华三人来到新小区门口，办公室负责这次分房选房的副主任雷思福已经等在那里。 他看到杨晓华后，忙紧步走上来迎接，“杨主-席，您来了。” 他又对夏正华和柳丹慧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夏正华和柳丹慧也礼貌地点头微笑。 杨晓华对雷思福笑着说道：“雷主任，辛苦你了。” 雷思福显得还是谦恭谨慎，“杨主-席，您客气了。我就是为领导和同志们服务的。” 杨晓华也不再跟他客气，她把夏正华和柳丹慧介绍给雷思福，“雷主任，这是小女柳丹慧，女婿夏正华。正华，丹慧，这是我们办公室副主任雷主任。” 双方正式认识。夏正华跟雷思福都是副处，但论实权，还是夏正华要实惠。 他握住雷思福的双手，“雷主任，很高兴认识您，以后请多关照。” 雷思福也听说了杨晓华家的准女婿在下面县里干常委副县长，他很客气地说道：“夏县长，很高兴认识您，以后要请您关照呢。” 夏正华笑笑：“彼此关照！” 雷思福也跟着说道：“彼此关照！” 雷思福又跟柳丹慧稍稍握了一下手，彼此问候。 雷思福领着杨晓华三人走进小区。又一边介绍：“杨主-席，根据您的职务、年龄、职龄、工龄，您是具有优先选房资格的人员。不知道主-席喜欢哪一类房子。” 杨晓华对夏正华两人道：“以后你们也要住进来，你们有什么想法？” 柳丹慧说道：“我听说房子要选金三银四，您和爸爸年纪也大了，虽然平时可能住在军区，但退休后还是要住过来的。楼层第一点，对你们腿脚要好。我想楼层就选三层吧。” 杨晓华点点头，丫头还是不错，知道为父母着想。难得的是，脑瓜子还灵泛，知道是母亲的指标，没有说给自己买。 柳丹慧有咬着夏正华的耳朵，轻轻地说道：“我找人算了，他说要我们选东边户的三层房子，厨房要在南边。” 夏正华很佩服柳丹慧，居然还去算卦了。他没有说其他，“你做主。” 杨晓华忘了女儿一眼，似乎在问。柳丹慧没有回应她。 在柳丹慧的要求下，几人围着新小区转了一圈，最后选了靠东边一栋的最东边的三楼，一套三室户，厨房也在南边。 杨晓华跟着雷思福到分房办办理了相关手续，夏正华依着刘丹华的意思，让她交了四万六千元购房款，拿到了钥匙。 把柳丹慧高兴的，就差蹦起来。 杨晓华和夏正华看着孩子一样高兴的柳丹慧，也会心的笑了。 考虑到夏正华和柳丹慧都在娄城，管理房子装修等事情不方便，就揽下了所有的活计。 这一个多月，够她忙的了。 柳丹慧又抱住妈妈大喊：“你真是我亲妈！” 夏正华给岳母娘留了五万元费用，两人在第二天下午搭车回了娄城。这次没有见到柳钧维。 ------------ 第六十六章 县常委会 余笙是改变了这种格局的人，所以他的实力定然是毋庸置疑的，剩下的，就是要看他们怎么思考了。 那个中年人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他应该是有什么宝物遮盖住灵力了，所以我看不出来，不过肯定不是什么高手，好的修道者都是仙风道骨的，哪有他这个样子的，更何况他那么年轻，修为肯定不高。 忆情回答了好几个问以后才茫然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他的直播间吧，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跑来他的直播间问余笙怎么样了。 甚至，他翻身，灼热的气息靠近她，弄得有些痒，她更睡不着了。 密集的雨水粗暴的砸在车窗上，视线很差，路面的积水已经与路边的马路牙子齐平，凌二开的也很慢。 “哥，不是说了过年的时候回去吗？我现在还有挺多工作没有做，谭初延也没有欺负我！只是他要去工作，怎么能耽误他的时间呢！”她笑着解释道。 季曦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按情分，她是应该站在季燃这边的，季燃是她哥哥，而躺在病床上的那是他们的爷爷，但听了肖盛一番话后，她又有些犹豫，虽然她不懂娱乐圈的规则，但肖盛说的问题似乎很严重。 待吴琳走后，俞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也不知道杜拜尔思那里下没下班，吴琳能不能拿到衣服？ 在地下基石环绕的中心地带，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清理开瓦砾后从下面冒出一缕缕妖气，非常可怖。 显出身形，李青冷笑道：“以凡人之身挑衅神灵，现在是何感想”？ 只是我觉得，他还是执着了，又要帮助朝廷，又要绞杀妖人，他只是没想到你能启用禁术，真的搞出来一个活死人，最后迫于无奈，这才选择启动降魔阵，灭掉你的得意弟子。 听到这里后，夫人被简云逗得合不拢嘴，她哎呦了一声，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简云的鼻尖。 一大早，在网上出现了颜氏集团的澄清帖，上面义正言辞的为颜清做辩护，甚至还拿出了底片，上面的人正是颜父和颜清。 “不用劝我了，我自己清楚，刘院长，谢谢特地跑这么一趟来和我说这些话，心意我领了，但是人还是要嫁的。”说着她后撤两步，微微顿了一下步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独留往日谈笑风生的青衣少年在原地愣神。 “你醒了？”卓尘墨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疲惫，但是语气中仍然充满一种不可言喻的喜悦之情。 卓尘轻轻低头说了几句话，吴王马上脸上怪异地看看他，似在犹豫什么迟疑不定，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点点头。 “不过慎亲王来大概还挺早的，大家现在先紧着地里的庄稼要紧。”村长话锋一转地说道。 她掀开门帘离开的时候，陈荣芳还在里头不停地喊着侯爷，渐渐的，声音没有了。 这些日子，简云总是扮做男装的模样，去知府府衙中，然而这就被有心的人给惦记上了。 “啥？”可雅一脸懵逼：“我怎么跑到旅游胜地去了？”家人有给可雅说过大希望国的死亡谷，说希望可以去旅游，所以这里就被可雅当作旅游胜地了。 那两个魔道的修士，显然都是天淫教和东方魔教的中坚，无论是修行的法门还是手中的法宝，都要比那些杂鱼一样的魔道修士强了很多倍，因此刚才那对于杂鱼修士来说，堪称必死之局的剑术，却也没有奈何的了他们。 安大夫道：“别动！丫头，我刚才扎的那几针只是暂时的为你止了疼而已！你若是再这么的乱动，一会儿若是再疼起来我可不管了！”。 楚修闻言笑了笑，刚要谦虚一下，哈梅尔下一句话就把他怼回去了。 “城墙！”狂峰差点没叫出来，“现在他们什么等级就有城墙了！”狂峰也有自己的公会领地，自然知道城墙的建造等级和建造所需材料的花费。 而且，在那漆黑的颜色下，本来很平坦，滑溜的舌头，却鼓起了一个个的大包。 表面上对于白眉真人的吩咐，长空无忌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留在峨眉山下这荒凉的山谷中驻守蚩尤血穴的入口，只是在心底长空无忌对于独独把自己留在这里的事情并非毫无怨言的。 想着自己的实力即便再怎么的儒弱，那也是金丹境修者、大妖才能拥有的，绝强的实力。 整座山城被石墙包围，石墙虽然仅有两丈多的高度，但随山势构筑，盘绕绵延约五公里，伟岸奇俊，蔚为壮观，城内峡谷蜿蜒，城外四周悬崖绝壁，安营扎寨于城中，进可攻，退可守。 苏南冷眼说道：“你再说一遍！”冷咧的眼神盯的杜建心里发毛，现在的苏南，气势一变，就能生出一股杀气，杜建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够承受的住。 这么一想，他心就好像被千万根钢刺扎了一样，他收回了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 进去一看，噫，原来乱七八糟的屋子现在都收拾过了，整整齐齐的。肯定是老妈给收拾的，苏南想着眼就有些润了，一股悲怆的心绪浮上心头，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去，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春’草等人跟着月月再去清湖边上找了一圈，到处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人，失望的回到了家里，不一会儿方叔便也红着眼眶回来了，都失了主意，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大丫。 当宿振接到电话，说是庄风回来了的时候，那还真是高兴得疯癫了都；十年也，这十年很难熬的；不说他们这样的刀头添血，今日不生明日死的日子，就算是普通的十年，那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来？ 妹妹破魔箭+穿透箭瞬秒了一名对方的御剑门，随即一次凌厉的乱射，箭雨飘飞，杀得对方几个玩家焦头烂额，行云流水提着长剑上前，一轮连击秒杀了另外一个御剑门，少城城阙则手起剑落连杀两名对方的弓箭手。 ------------ 第六十七章 湄河水库筹备会议 虽然通讯还不方便，但常委会上形成的决议，还是像长了翅膀，一下就传遍了涟新县各个部门和乡镇。 快下班的时候，夏正华办公室的电话“叮铃铃”响起来，夏正华抓起电话，叶正奇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书记。哦，县长，您好！我是正奇，谢谢您的提挈！” 叶正奇是激动呀，从一般副镇长迈进了党委常委行列，而且是镇委副书记，全镇第三把手呢。 夏正华没有因为叶正奇的感谢而显得内心澎湃，他说道：“虽然还有公示期，但我相信你经得起公示。祝贺你荣升，正奇！” 叶正奇激动的心一下子是不能平静的，“感谢县长！这都是您的悉心栽培。” 夏正华还是严厉地说道：“这个话不要说，这都是你自己工作出色、组织信任的结果。” 叶正奇忙连连应诺，“县长批评的对，我一定继续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和您的信任！” 夏正华准备挂电话，叶正奇在电话那头忙说：“县长，您别挂电话，还有隆书记和喜萍姐要跟您说话。” 夏正华听了，心中还是一喜，他们三个还是团结的嘛。 这时传来龙国富的声音：“县长，感谢！以后看我的表现！” 夏正华勉励他道：“龙镇长，恭喜你！希望你在新的岗位上做出新的成绩，带领水底镇走入全县的前列。” 龙富国声音坚定：“我一定不辜负县长的期望。” 龙富国说完，把电话递给了肖喜萍。 肖喜萍明显比他们两个男人要激动。夏正华转业来到漆树乡的时候，自己只是党政办一个小小的干事，后来就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撤区并乡后，随着夏正华担任湄河镇书记，肖喜萍也担任了党政办主任。现年三十六岁的她，能够走上渡头乡党委委员、副乡长的岗位，提升是较快的，虽然粘了女干部的光，但更多的是夏正华的赏识和推荐。而这方面，自己工作努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夏正华跟自己父亲的关系。从这些方面来说，夏正华确实一个讲情义的领导。工作方面要求可能严厉了一些，但那是为了下属进步呀。 “县长，感谢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但我要说的是，今后，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给漆树乡出来的干部丢脸！” 夏正华听了，内心也是一阵滚烫。是呀，漆树乡，自己从政之路开始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帮助自己成长的人，有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自己在漆树乡，包括湄河镇，就没有遇到什么宫斗，基本上是一片和谐的执政环境。在那里的四年多，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有的是团结一致，奋发向上，齐心想辙改变和提升经济水平，改善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纵观湄河镇漆树乡，这几年的两层红砖房子多了起来，乡镇所在地的农贸市场也活跃起来了。 夏正华接上肖喜萍的话：“喜萍姐，你能这样说，我很感动，也为自己曾经是漆树乡的一分子而感到骄傲！你要去的是一个农业乡，经济落后，而对你来说，又是一个陌生之地。希望你有充分的准备，谋定而后动，紧密团结在乡党委和政府身边，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肖喜萍听着夏正华的一声“喜萍姐”，不禁眼里就有了热泪。为了不被夏正华知晓，她说了一句“县长，再见！”，就挂了电话。 三个人从此就打上了夏正华的身份烙印。唯有做出成绩，才能够回应其他质疑，提高夏正华在全县干部群众中的威望。让大家知道，夏县长不是无缘无故推荐干部的，他是有眼光的领导。 常委会后第三天下午，夏正华在征求了湄河水库建设指挥部指挥长彭福来的意见后，就要伍立轩通知湄河水库建设办公室主要组成人员及项目建设部组成人员，到县政府会议室，召开动工前的准备会议。 下午三点，参会人员都到了会场。参加会议的有水利局局长李开发，发改局局长姚晓翔、建设局局长王云山、财政局局长曾德光、审计局局长侯子书，水利局总工梁满文，还没有正式上任的财政局常务副局长徐俊勇和湄河镇副书记叶正奇，及监察局副局长梁文华、审计局副局长贺新辉等。 夏正华来到大会议桌前头坐下。他习惯性地看了一圈参会人员，他打开笔记本，缓缓开口道：“同志们，现在开会。” 众人听了，全都坐正了姿势。 “同志们，上次常委会决议确定了湄河水库建设指挥部和项目部主要成员，彭县长担任指挥长，我担任常务副指挥长兼办公室主任，李开发同志担任办公室常务副主任，梁满文同志担任项目建设部经理。在座的各位局长和副局长都是办公室和项目部的主要组成人员。 工程建设，百年大计，质量为本。首先要抓好招投标，通过公开招标，选好一个有资质、有实力、有经验的施工单位。 另外，为了抓好工程质量、安全、进度，派驻项目现场的项目建设部尤为重要，所以我们要配好这个建设组织机构，派出得力的成员，真正能够经常深入或常驻现场，参与管理。下面，请各位局长推荐项目部四名副经理人选。” 其实，从今天参加会议的副局长，就知道各单位要安排的人选是谁。但过程还是需要在会上提出来，大家一起知晓通过。 财政局局长曾德光首先发言：“我们局派徐俊勇同志到项目建设部担任副经理。他是从湄河镇出来的，熟悉湄河镇情况，他去比我们其他人更合适。” 监察局副局长梁文华接着说道：“夏县长，我们监察局排我来参加湄河水库建设管理。” 审计局局长侯子书回应道：“夏县长，按照县委政府的安排，我局经过讨论，决定派贺新辉同志参加项目建设部的工作。贺新辉同志有多次参与建设管理的经验。” 叶正奇在他们说完后，接上话：“夏县长，我们湄河镇委派我来参加会议，也已经委派我全程参加水库修建管理工作。” 夏正华对大家点了点头，说道：“那副经理人选就是监察局的梁文华，审计局的贺新辉，财政局的徐俊勇，湄河镇叶正奇。大家对这些人选有没有其他建议？” 大家都摇了摇头，回应道：“没有。” 夏正华说道：“那好！请伍主任把名单记下来。还有，项目建设部还需要有办公室，财务室，设材组，工程组，质安组。人员配备是这样的，办公室配两人，财务室配两人，设材组配两人，工程组配三人，质安组配两人。这些人员，需要大家推荐和委派专业人员，并且要求原则性强，清廉公正之人。” 经过大家推荐讨论，确定了项目建设部组成人员。这样，湄河水库建设的组织架构和人员就初步确定了，只等指挥部研究通过，下发任命通知。 夏正华接下来说道：“今天，我们还要确定一下招标组成人员，我的意见是纪委、监察局、财政局、审计局、水利局、建设局、发改局都要有主要领导参与进来，具体由水利局组织发起招标工作，其他局办参与监管，定标工作。做到阳光公正，公开公平竞争，择优录用。” 大家也都表示同意。 会议确定招标小组组长由水利局局长李开发担任，项目建设部正副经理为副组长，其他组员根据需要，由招标领导小组自己确定。监督小组由纪委、监察局、财政局、审计局、建设局、发改局委派一名副局级干部担任，组长由监察局局长廖世豪担任。 这个招标领导小组和监督小组的组成成员规格还是不低的。 会议决议，招标工作完成后，结果须报指挥部审议后方可公示。 ------------ 第六十八章 陪吴美琳调研 夏正华正在听李开发汇报湄河水库建设招标工作开展情况，桌上的电话响起。 李开发差不多已经汇报完，站起来告辞。 夏正华道：“李哥，你抓紧推进，但要保证招标公开公正公平。好的施工企业，是工程建设最基本的前提保障。” 李开发郑重承诺后退出夏正华办公室。 夏正华这时拿起话筒：“你好，我是夏正华。” 一声温柔的女声响起，带着点点责怪的味道。“知道你是夏正华，夏大县长。忙得不可开交吧？不知道我电话？不知道我办公室？居然可以这么多天不理我？哪怕作为下级，你也要找我汇报工作吧？” 对方一顿责备挖苦输出，夏正华还只能受着，谁叫她是吴美琳，谁叫她是吴副书记，谁叫她是琳姐呢。 嗯。我堂堂一个常委副县长，还不能涨点脾气，没活路了呀。但该有的道歉，该有的谦虚，必须得有，谁让我们受着这几千年的文化熏陶呢。 “琳姐呀，吴副书记呀，你可怪错我了呀。确实有点小忙，没办法。下回改进，争取多去您老人家那里汇报思想，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担待一些呀。” 吴美琳在那边急道：“谁是老人家，谁老了，啊？” 夏正华内心嘿嘿笑着，口里显得特别的尊重：“没有老，领导不老！有指示吗？” 毕竟是办公场合，哪怕是关着门，也怕有门缝，玩笑也得适可而止，不然传出去对领导干部形象不好。吴美琳才转变口吻：“夏县长，夏正华，正华老弟。是这样的，我也来了几个月，下乡也很少。你在涟新县比我熟悉，我跟蔡书记汇报了，要求你陪我下去调研几天。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夏正华听到陪她下去调研，一开始是不情愿。陪着女同志出差，多不方便。 但这是吴美琳的要求，还报告了蔡善强，于公于私，他就不得不重视，不得不同意。 “吴书记，我一切听你的安排。什么时候出发？” 吴美琳把额头上的一缕发丝向后捋了一下，回复道：“明天早上八点半出发吧，你做点准备。这次我计划去三个乡镇，湄河镇、渡头乡和水底镇，大概三天时间，中间住在乡镇里。” 夏正华爽朗地回答：“琳姐，好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夏正华带着秘书何泽林准时出现在县委办公楼下，刚好看到吴美琳从楼上下来。 “吴书记，早呀！” 何泽林也恭敬地向吴美琳问好：“吴书记，您好！” 吴美琳脸上露出较为公式的笑容，“夏县长，早！小何，你好！” 跟在吴美琳后面的是县委办副主任洪玲星，以及她的秘书张智慧。 洪玲星是吴美琳调到涟新县后，从县妇联调过来的，她原来在妇联办公室担任主任，大概三十四五岁，调过来后提到了正科，主要为吴美琳对口服务，还分管县委办综合二科。张智慧原本就是县委办秘书科的科员，文化程度还是本科毕业，吴美琳来了之后，就选了她做自己的联络。我们通常还是叫秘书。 两人向夏正华礼貌地问好，而后，洪玲星、张智慧、何泽林三人也彼此问好。 县电视台也派出了一台车，来了一名主持人和一名摄影记者，加上司机是三人，负责摄影采访。 吴美琳轻声对夏正华说道：“这几天，你坐我的车，他们三个坐一台车，行吧？” 来到涟新县这么久，两人单独在私下交流还是很少，夏正华觉得也行，这样可以方便说话。于是他也轻声说道：“吴书记，那就坐我的车，司机是军人，我观察了几个月，较为合适。让他们坐你那车。” 吴美琳没有意见。 夏正华对洪玲星他们三人说道：“洪主任，你们三个坐吴书记的车。” 吴美琳和夏正华坐进车里。夏正华对司机康喜武说道：“我们先去湄河镇。” 蔡善强本来要安排公安随行，但吴美琳拒绝了，她说没什么危险，还有夏正华几人陪着，再说夏正华一个抵几个呢。 洪玲星已经指挥吴美琳的专车司机把车子开到了前面领路，夏正华的车在中间，电视台的车在后面跟着。 昨天，县委办就通知了吴美琳这次需要调研的三个乡镇，也告诉了他们吴美琳在各个乡镇调研的时间。 吴美琳和夏正华在车里天南地北的聊天，主要还是聊夏正华与柳丹慧的婚事。 康喜武专注地开车，似乎听不到他们两人的谈话。这就是领导身边人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不该听的就不听，不该的就不说，装聋作哑最好，这样才会长期跟在领导身边服务。不然，司机被退回小车班，或者秘书被退回元单位，那是丢人的事，以后也没有领导会用。 两人说话还是很轻声的。 吴美琳盯着夏正华看了一阵，才舒出一口米兰之气，悠悠地说道：“正华，我真的羡慕你呀，你这比我小了好几岁，却比我先结婚了，而我呢，居然还没有男朋友。” 这个话，夏正华也不好接，但又不得不回复，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大概是还没有男人入得了书记的法眼吧。要不，我跟丹慧商量一下，我们等你结婚后，做弟弟的再结婚？” 吴美琳偷偷掐了夏正华的大腿，把他痛得龇牙咧嘴。 “我要你们可伶吗？你们结你们的婚，要你等什么。” 夏正华嘿嘿笑道：“那就没等你了呀。” 前面有司机，两人也不可能就这些说得太多。 吴美琳关心地问道：“听说你们在省妇联买了福利房？” 夏正华也不回避，“是呀，用的丹慧妈妈的指标。” 吴美琳替他们高兴：“不错，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巢，有了私人空间。” 夏正华说道：“书记，你也在省城买一套房吧，吴叔叔出面给你说一声，肯定可以搞到指标。” 吴美琳轻轻叹了一下，说道：“我又还不结婚，买房干啥。” 夏正华一本正经地劝道：“书记，你不知道，估计今年会出房改的文件，可能会取消福利房，全部变成商品房。那时再想买房，价格就可能会高很多了。” 吴美琳奇怪地望着夏正华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这样的政策呢？” 夏正华回答道：“早就有传闻，而且春节，立阳哥也说了这个事，他说只是迟早的事情。早就是今年下半年，迟就是明年上半年。” 吴美琳说道：“我考虑考虑。” 夏正华说道：“不要考虑太久，当断要断。” 车辆行驶了近两个小时，到了湄河镇。 这次调研的三个乡镇，湄河镇在涟新县西北边，跟安梅县接壤，渡头乡在县域东边，水底镇在涟新县东南边，这两个乡镇都跟夏正华老家娄城市接壤。 车子来到镇委镇政府办公楼院子的门口，镇委书记胡玉文带着镇长范立伟，镇委副书记叶正奇、人大主-席等湄河镇党委政府领导班子及部分干部站在门口恭迎。 吴美琳和夏正华看到他们站在门口迎接，就要康喜武停车，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下。 吴美琳下车来，向迎上来胡玉文等班子成员握手，夏正华稍后一步。公众场合，夏正华必须要给吴美琳足够的尊重。 胡玉文微微恭着身子，非常客气地对吴美琳问好：“吴书记，欢迎来湄河镇指导工作！” 胡玉文跟吴美琳握完手，又跟夏正华握手问好，“夏县长，欢迎来湄河镇指导工作！欢迎回家。” 夏正华客气地说道：“胡书记，客气了。我是回家，陪着吴书记的。” 两人也没有太多说辞，不能把吴美琳晾着。 胡玉文又把镇里其他领导干部介绍给吴美琳一行。 吴美琳挨个跟他们握手问好：“大家在乡镇工作，辛苦了！” 电视台在旁边记录镜头。 吴美琳与夏正华跟大家打完招呼，胡玉文引领他们前往镇会议室。 会议室里面坐了一百多人，有镇里的干部职工，还有各村的支书主任。 胡玉文把吴美琳、夏正华、洪玲星引上主-席台就坐。待他们坐好，他用手在话筒上扑了扑，说道：“吴书记、夏县长两位领导莅临我们湄河镇指导工作，我们鼓掌欢迎！” 台下立刻想起热烈的掌声，几个大胆的村干部在台下喊道：“夏县长好！”，“夏县长好！” 胡玉文用双手按压了两次，喊声才停了。 胡玉文知道喊自己的是元漆树乡的几个村干部，因为跟他们相处得最久。 夏正华看了看吴美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吴美琳知道他的意思，也会了一个微笑，意思是：“你不要多想，姐没事。” 胡玉文和范立伟代表镇委政府分别做了党委和政府的工作汇报，并向吴美琳介绍了湄河镇的基本情况。 这些数据，对离任才一个月不到的夏正华来说，都在心中。 胡玉文汇报道：“吴尊敬的书记，夏县长，湄河镇是撤区并乡后新成立的镇，下辖三个管理区，全镇共有干部职工一百一十五人，常驻人口六万三千二百余人，城镇户口居民一千二百余人，专业菜农四百六十人。共有水田三万四千余亩，林地一十八万五千亩，旱土两万七千亩。目前存栏黑山羊一万五千余只，存栏黄牛四千六百余头，存栏能繁母猪三百八十一条。全镇煤矿、洗煤厂、水泥厂等工矿企业产值三千二百余万元。 ...... 湄河镇在夏县长为首的上届党委政府的努力下，为我们打下了及时的基础。接下来，我们将紧紧围绕在县委周围，在县委县政府的英明指导下，再接再厉，将湄河镇经济社会发展推向一个更高的水平。” 胡玉文汇报完，范立伟又作了一个较短的汇报。 胡玉文对下面的干部说道：“下面，请吴书记为我们作指示！” 台下面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吴美琳没有立即讲话，而是又要其他副职作了发言。等他们都讲完后，吴美琳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湄河镇的干部职工们，你们辛苦了！我也没有指示。刚刚听了胡书记和范镇长的发言，也听了其他同志们的发言，我感到很振奋，为湄河镇取得的成绩赶到有荣光。现在的湄河镇发展，已经走到了全县的前列，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在基层的默默付出，感谢大家为湄河镇做出的牺牲与奉献！” 吴美琳讲完，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待掌声停了，胡玉文邀请夏正华讲话。 “下面，我们请我们的老领导夏县长讲话。” 台上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夏正华拿过话筒，压了压双手，开口道：“湄河镇的同志们，你们好！大家知道我也才离开湄河镇，才道县里工作，今天也没有什么可以讲的。在这里，我只希望大家团结一致，把湄河镇的工作做得更好！祝大家家庭和美，事业有成，谢谢！” 不用谁说，掌声又响起，而且经久不息。 汇报会后，吴美琳又跟胡玉文、范立伟、叶正奇分别谈话，尤其是跟叶正奇谈话时间较长，到中午饭点才结束。 当然主要是谈党建和组织工作，其他还谈了什么，就只有他们知道。 中午饭后，吴美琳几人在叶正奇带领下，去到街上的广美宾馆休息。 下午，吴美琳一行在胡玉文、范立伟、叶正奇等陪同下，调研了两个村的生产生活情况，还去湄河水库大坝选址看了。 去视察的两个村，就包括原漆树乡的独山村，也是这天最后去的行政村。 出发之前，叶正奇在征求了夏正华的意见后，就给肖敏贵和肖声谊打了电话，要求他们准备两桌人的饭菜，说是县里的无副书记和夏县长来检查工作，晚餐就在村里吃，可能住在村里。夏正华知道独山村开了两家乡村客栈。 当天晚上，大家在独山村吃喝得很兴致，夏正华跟独山村一班人也聊得很开心，把旁边的吴美琳羡慕的那个那个的。 胡玉文在旁边观察着，心中对夏正华还是冲满了佩服之情，他这才感受到夏正华在湄河镇的威望是怎么得来的。 一夜无语。 接下来两天，夏正华陪着吴美琳走完了渡头乡和水底镇，第四天上午回到了县里。 当然，借着这个机会，夏正华把柳丹慧也喊上，一起回了一趟老家，在家里住了一晚，跟父母商量了五一节结婚的具体事情。 夏正华家跟水底镇政府所在地只隔着六七里地，吴美琳不怕当电灯泡，买了一些水果，霸蛮跟着夏正华去她老家，蹭了一顿饭，晚上回了水底镇。 夏正华知道，吴美琳主要是想去看看自己的父母，感谢他们养育了一个救了自己清白的男人。 ------------ 第六十九章 水库开工 湄河水库招标采用公开招标的形式进行。为了做到公开公正公平，李开发带着项目组起草了招标办法，报经指挥部核准执行。 办法规定，所有参加投标的公司必须具备水利施工二级以上资质，有同类工程施工业绩，项目经理必须具有五年以上实际施工管理经验，实行资格预审，开标前三天必须将投标保证金打入指定账户。为了确保参评单位提交的资料真实有效，标后需要对前三名进行调查核实，具体是通过考察企业，询问企业所属地建设局，业绩所在地相关部门。 湄河水库此次招标标的为三千六百八十万元，工期两年。项目组制定了标底，并经过了财政和审计部门的审核批准，封存在指挥部办公室，加了三把锁，由不同的三个人持着钥匙，三人不同时到场，就不能打开。此次最终中标单位将由报价接近标底者获得。 参加投标报名的施工企业有七家，娄城地区内有两家，其他五家都来自省城。 开标日定在四月八号，在涟新宾馆会议室进行。 夏正华被邀请参加了开标活动，但他只坐在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他不想干预招投标工作，只是过来见证自己参与立项的第一个大型项目。坐在休息室另一头的还有项目组三名成员，其中一人来自纪委，他们小心翼翼地握着一份改了好几个大红印章且密封的文件，这份文件就是这次招标项目的标底。 大会议室里面正在进行开标工作。此次开标由李开发主持，纪委和监察局派员全程监督。评委组有来自水利局的总工、项目负责人梁满文，审计局副局长贺新辉，县规划设计院工程师何文久，地区水利局工程师夏敏勇，地区工程公司工程师刘慧初，地区水利水电设计院结构工程师胡新高，省水利厅质安工程师陈芳德，共七名评委。 工作人员在纪委和监察局现场人员的监督下，把七份投标文件一份份向坐在会议室里面参加投标的七家公司呈示文件密封完好状况，才大家确认完好以后，将第一家公司的文件打开。 工作人员宣读：娄城地区水利水电建筑工程公司报价三千四百五十七万九千二百三十五元六角八分整，公司资质二级，业绩有红江县花旗水库，建设库容五千三百立方米，花园县黎头水库，建设库容六千四百立方米，项目经理李兴红，相关工作经验八年，是花旗水库施工负责人。 读完后，由纪委和监察局现场人员监督收入文件内，接着读其他几家。 涟新县水利建设公司报价三千七百多万，星城水电水利公司报价三千三百九十多万元，其他四家报价也在三千六百多万的，也有报价三千二百多万的。 工作人员把各家资料递给评标专家。 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审核后，废掉了两家公司的投标资格，理由是业绩不符合招标要求。 资格审查完成后，李开发要保护标底的工作人员把存有标底的密封文件拿入评标现场。 工作人员把文件向在场人员呈示，确认完好后，当着众人打开密封文件，李开发拿过标底书宣读：“湄河水库建设工程招标标底为三千四百八十五万零七百三十六元七角四分整。” 评标专家根据公布的标底，经过对符合要求的五家公司报价进行比对，一致认为娄城地区水利水电建筑工程公司报价最接近标底，位列第一。另外两家排在第二第三名，分别是星城水电水利公司、望星水利水电建设公司。 参与投标的公司全称见证了开标活动，没有一家有怨言。当然，没有中标的公司参加人员唉声叹气是避免不了的。 第二天，李开发就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对娄城地区水利水电建筑工程公司进行了实地考察，并电话询问了业绩所有的建设单位及监管部门，核对了他们提供的合同、结算书等相关证明文件。该公司完全符合要求，其他两家公司因为报价相比标底没有优势。 经过三天公示无投诉后，项目建设办公室向娄城地区水利水电建筑工程公司发出了中标通知书。约定他们在一周内签好合同，十天内做好进场准备工作，水库建设开工仪式定在四月二十八号。 湄河水库坝高八十一米，具备防洪、发电、灌溉、供水等功能，远期可以规划发展旅游。 四月二十八号，湄河镇镇政府通往大坝坝址的砂石公路上彩旗飘舞。为了防止扬尘，湄河镇从县环卫办借调了两台洒水车，将公路反复洒了两轮水。 大坝位于湄河一处峡谷地段，离湄河镇政府五里多地。拟建库区均为悬崖陡壁，山体都比较高，建成蓄水后的库区延伸二十多里地，整个库区呈狭长状，将淹没湄河镇十九个村的部分土地，需要拆迁移民四千多人。 湄河水库建设工程需要建设双曲线拱形大坝一座，泄洪道一座，施工隧道一座，灌溉用引水隧道四千一百米，发电站一座，及其他配套服务用房。 水库两岸群山夹持，溶洞分布丰富，悬崖峭壁，岩石在阳光下泛着红色光辉，在月色里又泛着银色光辉，甚是靓丽多彩。湄河水库集雨范围内的山头还有众多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山谷。待到水库修建完成蓄水后，泛舟湖面，游览山头，甚至修上栈道，还有大坝下游的自然堰塞湖，应该是一处美好的旅游目的地。尤其是长在湄河镇的这些悬崖，石头，以后应该去申请国家地质公园。 夏正华这么想着。 今天来参加开工仪式的还有蔡善强，彭福来及其他县委常委，县政府副县长，人大及政协的正副主任，重点部门及乡镇的一把。手，湄河镇除了值班以外的全体干部，参加表演节目的镇中学师生，以及自觉到来的村民。 上午九点多，坝址处的河床开阔地面上已经是人山人海，那些卖瓜子香烟的流动商贩和村民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不停地在人群中吆喝叫卖。 夏正华跟蔡善强、彭福来站在一起，李开发和胡玉文在旁边陪着。仪式将在十点二十八分正式开始，还有半小时。 蔡善强对夏正华和李开发由衷地赞扬，他说道：“夏县长，李局长，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从项目决定立项开始，就由你们两人负责在跑，如果没有你们的努力，湄河水库还不知道能不能现在开建。你们是涟新人民的有功之臣！” 彭福来在旁边附和：“我们是要给他们两位记功。” 李开发赶在夏正华开口前，马上非常谦虚地说道：“蔡书记，彭县长，湄河水库能够立项修建，是县委县政府领导英明，是夏县长亲力亲为、指导有方。我确实只是一个负责跑腿的人。” 夏正华被三人当面这么表扬和抬高，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需要谦虚才行。他诚恳地对蔡善强说道：“这都是书记、县长领导有方，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感谢书记的信任，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蔡善强指了指夏正华，柔声讲：“夏县长，你也不必谦虚，做了工作，县委和政府，以及全县人民还是看在眼里的。” 夏正华只好谦逊地笑着。 蔡善强又问了胡玉文关于湄河镇党建、经济工作的一些事情，时间也到了十点二十分。 这时，工作人员过来邀请领导前往主。席台就位。 李开发领着蔡善强等县委政府领导走上昨天临时搭设的主。席台。主.席台上铺着红地毯，摆了一排桌子椅子，前面放了一个麦克风，场地四周安放着几个高音喇叭。 随着领导们走上主。席台就坐，台下空地上的参会人员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占城了十多列。 开工仪式由李开发主持。他踏着方步来到麦克风前面，对着人群声音洪亮：“尊敬的蔡书记，彭县长，各位县委政府人大政协的领导们，各位局委办和乡镇的同仁们，各位嘉宾朋友们，乡村们，大家上午好！在这个春光明媚、春暖花开的日子，我们迎来了湄河水库的开工建设。这是我们全县的骄傲，也是水利系统、湄河镇的骄傲。现在请彭县长为我们讲话，大家热烈欢迎！” 李开发带头鼓掌，台上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彭福来走道麦克风跟前，他拿起讲话稿，朗声讲道：“蔡书记，各位同仁，嘉宾朋友们，父老乡村们，大家上午好！在这个热烈的日子，值得庆贺的日子里，我们共同迎来了湄河水库的开工，请允许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参加前期立项、拆迁、招标工作的同志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向牺牲个人利益的湄河镇乡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今天以后，湄河水库将进入繁忙的施工。我希望施工单位能够按照国家省市的相关法律法规政策文件规定的要求，设计图纸的要求，以及合同的约定，狠抓质量安全，大力推进建设进度，在合同规定的工期内，保质保量顺利完成工程建设任务。希望参加建设管理的项目总指挥部成员，办公室成员，项目建设部成员，认真履职履责，排除私心杂念，按照法律法规及验收规范，严格管理好工程，给全县人民交出一幅完美的答卷。谢谢！” 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是项目部代表和施工单位代表上台做表态发言。 李开发待他们表态发言离开话筒后，他对着话筒讲道：“下面有请蔡书记上台隆重宣布开工！” 蔡善强缓步走到麦克风前面，他声音洪亮而庄严地宣布：“下面，我宣布，湄河水库建设工程现在正式动工！” 早就摆放在河床的礼花鞭炮被工作人员点燃，喜气的炸裂声不绝于耳。龙狮也在场内欢快地舞动起来，秧歌旱船也不甘落后，自觉热闹的表演起来，而锣鼓更是敲得响声冲天。 整个场地无限热闹，参加仪式的人员，笑容写满脸颊。 ------------ 第七十章 完婚 夏正华已经确定在五月一号跟柳丹慧举行婚礼。 按照老家的习俗，结婚酒是应该摆在男方家。考虑到婚房设在星城，二柳丹慧爸妈又是省里的领导，来夏正华老家参加婚礼，会惊动地方上一大批领导，于是他们还是选择在省办。事先，夏正华也跟父母进行了沟通，得到了他们的同意。 涟新县的同事，如果请到星城去，交通不方便，如果不请他们，共事这么多年，人生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请他们喝杯酒，也说不过去。两人商量了好几天，也纠结了几天，最后只好向老丈人请教，才定下了需要邀请的名单。 按照老丈人柳钧维的话：我也是农村出来的，能够加强亲友之间的交情的风俗还是要坚持，能够加深同事朋友之间的感情的人情还是要有。你到省城结婚，不请家乡人，说不过去。 涟新县邀请了蔡善强，李开发，龙国富，叶正奇，肖喜萍，梁德胜，肖声谊，还有自己的秘书和司机，他们两个也是那两天的服务员。 娄城地区请了隆云林，欧小龙。 父母和妹妹肯定得参加自己的婚礼。 老家的人请了刘玉堂，高中同学童雪峰，还有自己在莲城市玻璃厂工作的伯父一家，还有两个要好的邻居。堂哥夏双华比自己大三岁，原来在一个乡里干乡长，现在调到了莲城市税务局，任一个科室的科长，听说他岳父是莲城市一个副市长。两家要几年或者相互有大事才能见面，平时就是写个信，后来有了电话，两兄弟也会偶尔打电话聊几句。 朋友方面请了吴美琳，郑燕，闫雯雯，黄娜。刘根芳和吴立阳都在京城，夏正华就没有跟他们讲。 战友方面，都分布在全国各地，交通通讯都不方便，就没必要通知。 为了娄城的亲友来省城方便，夏正华给了叶正奇一万元，委托叶正奇负责联系了一台旅游大巴，于四月三十号下午把大家接到星城，安排好住宿，酒宴后再送回娄城和涟新。童雪峰负责老家的几个人，负责把他们带到娄城上车。 隆云林、欧小龙和蔡善强都有专车，夏正华就没有为他们安排车辆。 湄河水库开工仪式后，夏正华跟蔡善强和彭福来打了声招呼，就坐车离开，直接到地区团委，跟柳丹慧汇合。 父母和妹妹三人，由童雪峰送到了地区团委。加上自己和柳丹慧，还有司机和秘书，七个人，一台车坐不下，柳丹慧向团委要了一台车。 两台车从娄城出发，下午四点多才到达星城。 夏正华和柳丹慧先把父母送到省妇联新家属区自己的新房，又帮司机和秘书在附近开好宾馆，又交代秘书何泽林安排好父母和妹妹几人的晚餐，才由司机康喜武送回柳丹慧家。 婚礼要五月一号才举行，许多大事都由丈母娘帮着操办好了，今天过去还需要协调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 来到岳父家，柳钧维和杨晓华已经在家里等着。 进得门来，两人同时喊道：“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两人这不约而同的喊爸妈，相视着笑了。 夏正华早就喊杨晓华妈了，柳钧维听到他喊爸爸，还是很惊讶的，当然也是高兴的。就隔着两天，迟早要喊爸。 一家人吃完晚餐，坐在一起就婚礼现场的一些细节，要注意的礼节，又商量了一阵，杨晓华又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礼节教育。 到十点多，夏正华才离开柳丹慧家，打车回到自己新家。 父母已经睡觉了，妹妹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帮夏正华打开房门，又倒了一杯水。待夏正华坐下，她羡慕地说：“哥，这房子镇大真漂亮。” 夏正华笑呵呵地说：“等你结婚，哥在娄城送你一套。” 夏芳华心里很是温暖，口中还是说出：“我自己有工作了，你已经给了我那么多钱，以后我们自己买。” 夏正华也不跟她躲争：“好，你自己买。” 婚礼前的上午，杨晓华和柳丹慧，还带着一位看着很有气质的女士和一对小男孩和小女孩，来到了婚房。 夏正华赶紧请他们坐，自己母亲和妹妹就给大家端来了热茶。 杨晓华给双方做了介绍，原来这位女士是妇联一个处室的处长，叫孟琳，刚好属于杨晓华分管。杨晓华之所以喊人家过来，是为了给他们俩铺新床的。 孟琳看起来三十余岁，比夏正华大不了几岁，气质却是好，保养也不差。这对小男孩和小女孩是她的龙凤胎。 看来，丈母娘是费了心思的。 杨晓华放了三个红包在床上，夏正华妈妈准备自己放，被杨晓华阻止了。“亲家母，我们谁放红包都一样。” 夏正华就拉了拉妈妈的衣角，示意她不要紧。 铺新人床是有讲究的。需要长得有气质，身体好，家庭和睦，最好是有儿有女的女人来铺。 孟琳来到婚房里面，开始铺床。只听她口中念道： “铺床铺床，喜气洋洋，先铺四角，后铺中央；铺床铺床，喜气洋泮，男婚女嫁，花烛洞房；夫妻恩爱，共枕同床，百年好合，鱼水情长；早生贵子，播种成双，一儿一女，龙凤呈祥。” 铺好床，她就要跟来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到床上去，告诉他们滚床。 两个小孩拿着红包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得很开心。 孟琳在旁边说着吉利话： “一滚金银满地，二滚子女双全，三滚平安健康，四滚龙凤呈祥，五滚如意吉祥，六滚阖家安康，七滚万事如意，八滚家业兴旺，九滚天长地久，十滚十全十美。相亲相爱幸福永，同德同心幸福长！今年洞房，明年生龙凤。” 婚礼在华谊大酒店举行。 按照老家习俗，夏正华带着堂哥夏双华和妹妹夏华芳，还有童雪峰、何泽林、康喜武，坐着由柳钧维安排的六辆装扮一心的婚车，前往省军区柳家接亲。 没费周折，夏正华递上红包，就顺利地把柳丹慧从柳家抱出来，上了婚车。 夏正华在省城没有几个熟悉的年轻人，由柳丹慧请了两个伴郎两个伴娘。伴郎是柳钧维的警卫员，两名高大英俊的军人，伴娘是黄娜和闫雯雯。她们俩早就说了，要帮他们当伴娘。 一行人回到夏正华新房，稍微做了一会，就赶往酒店。他们不能再加你耽搁太久，免得贵客们来了，招呼不到位。 大家来到酒店，夏正华把父母和妹妹安排到前排坐下，刚好岳父岳母他们也进来了。同来的还有柳丹慧小姨和舅舅一家子，夏正华忙着招呼他们入座。 忙完这边，他携着柳丹慧来到酒店门口迎接来宾。 首先到来的是娄城的家乡人和同事，他们就住在酒店。但夏正华发现宗敏也跟来了，这大概是叶正奇跟她说了。宗敏现在是地区发改委农业发展科的科长。 还有一个人，夏正华没有想过打扰他，但他偏偏也来到了婚礼现场，他就是在漆树乡办了包装箱厂的省城某家具公司老总贺伟斌。 叶正奇走在前面，他看到夏正华和柳丹慧这对新人，忙走上来祝贺：“县长，柳书记，祝贺你们喜结良缘，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龙国富等人也跟着送出祝福：“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何泽林和童雪峰帮着给大家敬烟，手势邀请他们入席。 贺伟斌走过来紧握着夏正华的手，高兴地说道：“夏县长，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还有一句话，夏县长，你可不能把我们这群在独山村一起大碗喝酒的小弟们忘记了哟。” 夏正华只能笑对，谁叫自己没准备请他们呢。 贺伟斌也像其他人一样，在迎宾台放上红包。 宾客们都喜笑而来，祝福语不断。 十一点半的样子，隆云林、欧小龙和蔡善强到来了，后面还跟着涟新县组织部长曾飞跃，还有隆正萍。 夏正华两人忙走过去几步迎接：“首长，欧哥，蔡书记，曾部长，你们辛苦了！快请进！” 曾飞跃对夏正华说道：“回去再说你，你们结婚都可以不通知我的呀。” ------------ 第七十一章 家里建栋房 婚宴后，夏正华和柳丹慧站在门口，欢送前来参加婚礼的家人朋友同事。 吴为国夫妻在柳钧维夫妻的陪同下，有说有笑地走出酒店，夏正华跟在旁边相送。 吴为国看到还有许多人正在走出酒店，他对夏正华笑道：“新郎官，你去招呼好其他人吧，我就不用你们管了。” 夏正华和柳丹慧异口同声：“吴省长，阿姨，感谢你们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证我么的婚礼，谢谢！” 吴为国挥挥手，带着夫人上车走了。待其他人都走了，柳钧维才对夏正华两人说：“正华，丹慧，爸爸妈妈祝福你们新婚快乐！以后你们两个就好好把日子过好，我们走了。” 虽然会同在一座城市居住，但自己终究是外嫁了。柳丹慧抱着爸爸妈妈，还是留下了热泪。“谢谢爸妈！” 夏正华拉着柳丹慧的手，对柳钧维和杨晓华恭敬地说道：“爸妈，谢谢您们把优秀的丹慧嫁给我，我以后一定会对她好。以后我们会常常回家蹭饭，也会好好孝敬您们！” 夏元军也对柳钧维夫妇表示由衷的感谢，并表示会监督夏正华好好对待柳丹慧，自己和老婆会把丹慧当成女儿对待，请亲家放心。他也会要求夏正华要像亲生父母一样对待柳钧维夫妇。 柳钧维夫妇也对夏元军夫妇表达了友好的感谢，他用大手在夏正华肩上拍了拍，然后坐车走了。 夏正华一家回到新房，叶正奇他们跟着来到新房热闹了一阵，提出告辞，坐着昨天的大巴车回娄城。 前天，兰华芬在夏芳华的陪同下，找了一家菜市场，买回了米油和菜品，前两天都是在家里做的饭菜。所以她对两位新人说道：“丹慧，今晚开始，我来做饭菜，这几天都不去外面吃饭，好吧？” 柳丹慧当然可以，能在家吃饭，肯定比外面的口味正，也吃得放心。 家有一老，胜似一宝！这是确实。 其实，夏正华老家有规矩和习俗。就是新房需要提前几天，多来亲人暖房，提升人气。这样的房子才有人气，烟火气。 夏芳芬帮着母亲摘菜洗菜，两母女很快就把饭菜做好。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柳丹慧端起碗，还没有夹菜，眼睛里就含着眼泪。 兰华芬看了，知道她想起了爹娘。她给柳丹慧递了一张纸巾，说道：“丹慧，别难过。后天回门，就可以看到爹娘了。” 柳丹慧嗯了一声，把眼泪忍住了。 吃完饭，夏芳华又帮着妈妈收拾桌子，柳丹慧想要去帮忙，被夏芳华推出来。 作为这座房子的主任，虽然今天是新娘，她还是觉得要做点事情，给公婆一个好印象，别让他们留下自己是一个千金小姐的形象。 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柳丹慧就帮公公和夏正华各泡了一杯茶，也给婆婆和小姑子泡好了茶，才坐到夏正华身边。 夏正华给父亲点上一支烟，他说道：“爸，我家的老房子，我想今年重新盖一下。你也知道，我还是有些钱，放在那里也是那样放着。” 夏元军吸了一口烟，摇摇头说道：“正华，以后你们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节约用吧。如果你确实要把房子翻建，你去年也给了我钱，本来你当时也是说要建房。我想着你们也在外面工作，很少回家住，就一直没有打算去建。我和你妈都想帮你们存着，急用的时候就有钱。而且你官职越挡越大，我们可不想你去贪污受贿。” 夏正华知道父亲的想法也对，但她也想父母住的好一点，又不是没有钱。 柳丹慧也在旁边说：“爸，我觉得正华说得有道理，我们就把家里的房子翻建一下吧。” 这时，兰华芬和夏芳华也做完了家务，坐过来了。 “其实，我们住着老房子，还舍不得拆呢。房子也是红砖的，比村里其他人家都要好。假如把房子建过，我还担心人家怀疑我们的钱来路不正呢。” 夏正华知道这样劝，父母不会痛快地答应建房。他想着娄城到老家，也就七八里地，以后自己每周末没其他工作，是会回娄城跟柳丹慧团聚，不如回老家住。 “丹慧，我是这样想的呀。我在涟新工作还会有段时间，所以每周只能周末回娄城，你那边也是单身宿舍，住着不方便。你也会随时调回省城，如果在娄城买房子，也没有必要。你看这样，我们在家里建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按城市里套间房的形式建设。那么建好以后，我们周末就回老家住。你觉得怎么样？” 柳丹慧觉得这个意见不错，于是表示赞同。 夏芳华也觉得很好，也附和夏正华的意见。 夏元军见子女们意见一致，也就不好打消他们的积极性。哪怕知道夏正华是想自己老两口住的好一点，还是得接住他们的孝心。 夏元军说道：“那就按正华的意思吧。” 兰华芬也不再拦着。 夏正华又说：“其实多建几间房子，装上自来水，用上冲洗厕所，以后就方便了。现在，我们结婚了，丹慧家也就她一个女儿，过年时是在我家，还是在她家，都是个问题。按传统，应该在我家。但在我家过年，我岳父岳母在家里就会寂寞。如果有可能，以后过年不是在省城我家里，我们还可以接上我岳父岳母去我们老家一起过年，那样才热闹。他们也好体验乡下过年鞭炮声的热闹。” 柳丹慧听到夏正华说了这么多，在为自己父母着想，内心就是一热，她在心里感谢自己选择没错。 夏正华对父亲说：“爸，你回去后就去找村里和镇里，申请办好建房许可证，根据政策，妹妹还未出嫁，你们三个人的户口，批一百六十平方的宅基地应该没问题。我会找专业的设计人员来家里测量，由他们帮忙设计，争取建一栋简洁、实用的三层带屋面的楼房。” 夏元军问道：“建这么多房子干什么呢，卫生都难搞。” 兰华芬跟着说：“是呀。” 夏正华说道：“爸，妈。以后我们要生孩子，芳华也要结婚生子。大家都回家，你们还会觉得房子多吗。” 他停了会，让大家消化一下。 夏正华看看家人，接着说道：“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家里也有口池塘，妈妈也在家养了鸡鸭。我就想蹭蹭爸妈的福气，如果有些不方便去外面聚会的领导朋友，我就带到家里来，这样就清静，不会被别的人和事情干扰。” 柳丹慧望着夏正华，微笑着道：“你还想啃老呀。” 夏元军听了夏正华的解说，也了解了儿子的想法，做父母的只要有能力，就要支持。儿子在外面发展好了，自己脸上就有光，也是给夏家的祖宗争光呀。 于是他完全没有了其他想法，一心要赶紧把房子建好。 “正华，我看还得建几间杂房。” 夏正华听到父亲回应自己，知道他不会反对建房。他问父亲：“爸，建杂房做么子呢？” 夏元军回道：“你想，建好了楼房，那就得讲究呀。所以杂物什么的，就得放在杂房里。另外，鸡鸭也要有地方关呀，我们肯定要养两头猪呀羊呀，这样，亲家他们以及领导朋友来了，才能吃到地道的农家菜嘛。柴火灶也不可能打在新房子里面，所以要有一间房子做柴火灶房。你不晓得，柴火做出来的饭菜，那才叫农家味。” 夏正华和柳丹慧互相望了一眼，心里都在为父亲点赞。 人的思想只要一打开，什么事情都可以谈下来。 一家人就这样热热烈烈地讨论着房子怎么建，建什么式样，充分发挥了民主制。 夏正华想着，在乡下有个家，那就是根，有根才有归宿。他想，以后的工作中，一定要告诉身边人，一定要有老家，一定要在老家有个窝。在外面混得再好，如果没有老家可以回，那么就是无根之浮萍，随波漂流。 这一晚，谈到十一点多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夏元军就提出要回家。夏正华和柳丹慧想挽留他们多住几天，等婚假休完，一起回娄城。 夏元军对他们讲道：“你妹妹明天要上班，我们就跟她一起回去。你们明天也要回门，我们两个老家伙在这里又不熟悉，走出去都怕不晓得回来，我们就回去吧。反正你们要不了几天就会回娄城。” 夏正华其实知道父母是不想在这里一起住着，打扰了自己的两人世界。他 们可能觉得自己儿子也许没什么，可就怕儿媳妇时间长了有想法。他们也不是怕儿媳妇不喜欢，而是担心儿媳妇想过二人世界，不然就不会在外面买房子。当然，他们不知道买房子是自己儿子的长远想法。 父母一心要回去，刚好在路上妹妹也可以照应，夏正华和柳丹慧只好送他们去火车站，帮他们买好车票，直到他们进了候车室，两人才坐车回道新房里。 你们还别说，没有了父母他们住在一起，好像没有了拘束。夏正华下厨，做了几个菜，把柳丹慧吃得吧唧吧唧的，直夸味道好，以后就由夏正华光荣的负责厨房伟大的事业。这话把夏正华气的牙齿咬得噶帮响，也不去收拾碗筷等，抱起柳丹慧回到大床上，对她进行了严厉的就地惩罚。 但这种惩罚，是人世间让有些人都甘愿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去体验的一种幸福而甜蜜的惩罚。 ------------ 第七十二章 谁伸手就抓谁 婚礼后第四天，夏正华与柳丹慧坐绿皮车回道了娄城，两人打车回到老家。 按照乡里的习俗，夏元军在地坪里摆了两挂一万响大地红，迎接新媳妇柳丹慧进门。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把附近的邻居都招过来了。他们知道是在星城举行婚礼的夏正华夫妻俩回家来了。 夏正华忙走到邻居们身边，给每个人敬上两支烟。妈妈提着一袋喜糖，给每个人抓了一把糖。 妹妹今天请了假在家里等着哥哥嫂嫂回来。她也端来热茶招待邻居们。 几个没有去参加婚礼的邻居们就开始怪罪。 “我说夏元军，你呀真不地道，你儿子结婚，也不跟我们说。要不是夏海敏回来讲，我们都不知道。” “就是，结个婚，你们还搞个无声无息，怕我们把你家的饭都吃了呀。” “华芬，虽然我们隔得远了点，但你们家不至于请这个不请那个吧，你担心我们出不起喜钱？” ...... 夏元军和兰华芬只能一个个道歉，“正华他们一定要跑到星城去办酒席，我想着来回也不方便，就没有惊动大家了。下回生了孙子，一定回来摆酒，请你们。” 夏正华也跟着道歉，“伯伯叔叔婶子们，确实是我们家没做好，对不起了！我们没那个意思，主要还是车子不方便，所以就只请了几家亲戚。以后生儿子，一定回来请你们恰酒。” 闹闹哄哄一阵，众位邻居也各自回家去了。 夏元军带着一家人进了房子。 夏正华和柳丹慧在家里吃过中午饭，夏正华又跟父亲把老房子及四周空地凉了尺寸，仔细看了看场地的形状，山脉和地势，把数据和简图记下来，就会娄城。 又是童雪峰送他们到地区团委。 康喜武和何泽林在团委办公楼下等着。 夏正华坐车回了涟新县。 刚进办公室坐下，茶还没喝，电话铃就响起来。夏正华节气电话：“喂，我是夏正华，你哪位？” 电话那头的李开发急切地说：“夏县长，我听说您回县里了，就赶忙打您电话。” 夏正华听到李开发这么急切的语气，于是问道：“李局长，你有什么事，这么急呀？” 李开发说道：“县长，有时间吗？我来您办公室。” 夏正华回道：“刚好我有空，你抓紧过来吧。” 挂了电话，夏正华翻起桌面上堆成小山的文件批阅。有一周没在办公室办公，各种文件积了一堆。何泽林还是称职，文件被他分门别类地分好了，方便夏正华批阅。 没看两份文件，李开发就在何泽林的引领下敲门进来。 “夏县长，您好！” 夏正华招呼他先坐，“李局长，我看完这份文件，就跟你讲。” 何泽林帮李开发泡好茶，带上房门就离开了。 夏正华看完第二份，抬起头，对李开发问道：“李局长，什么事让你如此火急火燎呢？” 李开发稳了稳气息，才开口说道：“夏县长，你不知道，县里这家水利建设单位，原来是水利局下面一家施工企业。但现在是承包性质，固定向水利局上交利润，由企业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原来说好了，水利局三百万以内的项目，由他们直接实施，其他三百万以上项目，就必须按照公开招标要求，自己去投标。前几年的水利项目，不论大小，基本上都由他们在承建。大概这样就扬尘了他们老子天下第一的习惯，认为涟新县所有水泥项目应该由他们来做，除非他们没有想法，别的公司才可以进来做。 今年这个湄河水库项目，他们是势在必得。本来资质不够，我听说他们就去找了地区与省里的公司交谈，希望把资质借给他们来投标，但人家没同意，这次就没有中标。于是他们就找到中标公司，要他们转让出来，或者分包给他们公司。但地区这家公司自己有管理人员，有作业队伍，肯定不想拿出来。因此，他们就放出风声，让娄城哪家公司干不了活。” 夏正华基本听明白了。他问道：“他们想怎么样要人家干不了活呢？” 李开发回道：“哪天开工仪式后，听说我们县里这边的人下午就去找了娄城地区水利水电建筑工程公司的负责人，双方没有谈拢。这边的人就放了狠话，要他们做不成。” 第三天，也就是四月三十号上午，就有几十号人到了工地，以各种理由阻工。项目部和湄河镇都拍了相关人员去做工作，花了几个小时才劝离。” 夏正华问道：“都是些什么理由？” 李开发喝了一口茶，说道：“说着七七八八的都有。主要是这么几点：一是土地面积量少了，要重新丈量；二是地里刚刚种上的粮食作物和菜蔬，要等他们收完了才可以动工；还有就是房子拆迁补偿款少了，没到位，没有安排合适的宅基地；最后一个是要安排本地人进材料，搞装卸。” “你知道他们当时是怎么劝离的。”夏正华给李开发递了一支烟，自己点上后问道。 李开发接了烟，本来想帮夏正华点上，但看到他自己已经点上了，就给自己点燃，吸了一口，说道：“我听正奇同志那天在去星城的车上跟我讲，当时是答应他们一周时间，等把问题调查清楚了，给他们答复。正奇同志也知道我们涟新这些人想要强揽工程，所以猜量是他们在中间找人挑事。因为那天，人群里有陌生人，还有本地的几个小混混。” 夏正华口气变得有点僵硬地问道：“那你们怎么没有早点告诉我呢？” 李开发忙道歉：“县长，我们不是想着这几天要调查，也还没有耽误事情，你又还在婚假中，所以就没有及时向您汇报。请原谅！” 夏正华听了李开发的解释，眉头舒展开，心里想：人家不汇报也有理由，事情还在他们的可控范围，他们是为自己着想。 于是他口气缓和地说道：“谢谢你们为县里分担，你要及时跟进，多去工地，有什么事情，我们及时沟通。如果是我们涟新这边的人要强揽工程，那我们也不会支持。” 李开发若言又止。 夏正华看了，就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讲嘛。” 李开发顿了顿嗓音，才说道：“其实，这在我们县城里，尤其是水利系统，不是什么秘密。 我的前任局长跟闫伟书记是连襟，所以闫书记的侄儿闫国辉就承包了水利局下面的公司，既涟新县水利建设公司。因为这些关系，我上来了两三年，也没有进行调整，依然由他承包。再怎么样，他还是及时缴纳了足额的承包费，我也不能说什么。至于他承包了几乎涟新县的水利工程，其他地方类似现象也比较多，都有条条块块的保护主义和地方主义。 还有，就是听说他们下面养了一批混混。为了把项目都接过来，手段层出不穷。娄城那家公司，原来一直是出街资质给闫国辉使用，去年换了一个强势的领导，因为有些事情没谈拢，资质就没有再借给闫国辉使用。那边说只要中标，不管什么困难，都会自己做。” 夏正华说道：“哦，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呀。” 李开发接着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吃饭碰到的那个亮哥吗？后来听说又想搞你的仙人跳。他是闫书记另一个连襟的儿子，只是那家是普通工人。但他喊我们原来的姜局长和闫书记叫姨父，所以也认识了闫国辉。而闫国辉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没都多少书，做事喜欢打打杀杀，霸道。于是就要亮哥出面纠集了一群小混混，帮他在暗地里做些事情。” 夏正华的好奇心起来了：“那他们怎么强揽工程呢？” 李开发在水利局这么多年，他们使用的路子还是明白的，只是自己也无可奈何。主要还是他们都是暗中使绊子，明面上没什么可以达到犯罪的标准。 他说道：“我们这些人的项目，招标形式变化了几次。只有这一次，县长您提出的方式，才是最公平公正的。 原来招标，他们一般是把其他公司都谈好，拿在自己手上，谁中标都是自己的。总有拿不到的公司，想做工程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涟新县还有许多人想做工程老板。对这人和公司，他就是暗地里恐吓。 闫国伟这个人有一点，除了水利项目，其他领域的工程，他也不去沾手。别人来水利局这边抢饭碗，他也会想方设法狙击。 不把公司资质借给他，你来参与投标，如果住在宾馆，他会让人晚上去骚扰。你报警，他们人早就跑了。警察走了，他们又来骚扰。这些公司没办法，要就把资质借给他收点费用，或者就是弃标离开。 当然，也有不怕的人。对于这些人，他就安排人也去参加投标。当别人去送标书时，他们就故意拥挤，把人家的密封文件挤破弄坏。这样，这些来参加投标的人就没法参与了，因为没有时间再去重新密封投标文件。 也有中了标的，他们买不到，就想法阻工，搞得你七恼八伤，只好让给他。能够抵挡住他的人，听说涟新县也就那么两三个人。而这些人，都是事先跟闫国辉协商好了的，彼此互相照顾。” 夏正华感觉震惊，“就没有人举报？也没有查吗？” 李开发苦恼地说：“这些事情，都只是听说，没有真凭实据。是有人举报，也曾经查过，但都是不了了之。查严了，闫书记可能就会出来发声，说不准随意打击为涟新县经济建设做出了贡献的承包人的积极性。” 夏正华也知道，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能去侦察一个暗示缴纳利润的承包人，况且他还有一个纪委书记和水利局局长在后面护着。 “这些事情我们也县不管他，但湄河水库的建设，必须要顺顺利利。我们绝对不能容许强买强卖，强揽工程的事情发生。 李局长，你可以跟娄城在现场的负责人隐晦地说说，我们肯定会维护他们的正当利益。同时也坚决不允许他们转卖工程，造成实际施工人是所谓的涟新大哥这些人。 你要叶正奇他么加强调查，群众提出来的合理要求，我们可以研究解决。但是那些无理要求，坚决禁止，那些无关人员参与阻工，那么要坚决打击。谁伸手就抓谁，绝不姑息，谁来保都没有用！ 我想，为了湄河水库的顺利建设，在公安保卫方面，我们也要抓一抓。有个事，你先知道也无妨。刚刚听了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想把梁德胜调过去当湄河镇派出所所长。他在水陆派出所副所长位置上也有两年多了吧？” 李开发听了，心里暗暗为梁德胜高兴。 夏正华见了，说：“你还是先不要告诉梁德胜，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我会向蔡书记汇报，由他先跟公安局局长打声招呼。” 李开发点点头：“县长，我知道了。” 李开发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自己紧跟夏正华的步伐，如果他三五年能够上去，那么自己也有可能跨入副县级干部的行列。 ------------ 第七十三章 下去调研 中午在食堂碰到蔡善强。 夏正华把饭盘放下，坐在蔡善强对面。他笑着问道：“书记，今天怎么吃食堂了呢？” 他知道蔡善华住在县委家属区，只要没有应酬，每天都会回家吃饭。 蔡善强对夏正华笑道：“老婆今天带孙子去乡下喝喜酒，我就只好来食堂。” 两人便池边聊。 “正华县长，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呢？” 夏正华知道他问的不是自己的工作成绩，而是县政府的工作环境等。 “谢谢书记关心！都还好，彭县长对我的工作很信任，我现在也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蔡善强“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夏正华想着本来要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既然碰上了，那就刚好汇报了。 “书记，我有件事情想要您支持！” “什么事？” “现在湄河水库正是开工建设初期，各种问题矛盾需要协调处理，有时候可能还关系到公安系统的配合。湄河镇派出所所长在哪里工作了十多年，镇里村里的人，都太熟悉。我就是担心遇到什么闹事阻工的事情，哪怕他们越线一点，派出所可能出于情面呀熟人呀，不好强硬。所以我想能不能换一个年轻点更有血性的所长。这个事情需要请书记跟公安局王生国局长说一声，毕竟是公安局内部的事，还是需要他们局里决定。” 蔡善强望着夏正华问道：“你自己有人选了？” 夏正华回道：“是的，我想推荐水陆派出所的副所长梁德胜同志。他也是转业军人，作风硬朗，服从指挥，业务能力也强。” 蔡善强听夏正华有了人选，也知道再乡镇想要做好一件事，需要有指挥得动的权力部门配合。 他点了点头：“我下午跟王生国讲一下，你也是县委领导，自己也跟他联系一下嘛。” 夏正华知道蔡善强一直都看在自己背后人的面子上，也可能看在自己能做事的情分上，愿意帮自己，他还是感到很舒服，“谢谢书记支持！” 两人吃完，蔡善强直接回办公室休息。因为他的办公室有个带卫生间的里间，适合休息。 夏正华一个人回招待所宿舍。 上楼梯时碰到吴美琳。 “琳姐，怎么没来食堂吃饭呀。” 吴美琳说道：“中午陪地区团委的人吃了个饭。” 夏正华“哦”了声，“琳姐什么时候回星城吗？” 吴美琳拾级而上，没有回头，“再看吧。回去前，我提前告诉你们。” 两人在二楼楼梯口分开。 下午上班，夏正华把伍立轩和何泽林喊过来。 伍立轩和何泽林敲门进来，站着对夏正华问道：“县长，您有事吩咐？” 夏正华要他们坐下：“你们坐下说。” 两人说了声“谢谢”后，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同时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夏正华对伍立轩道：“伍主任，我来县政府也有半年了，上次陪吴书记去三个乡镇做了调研，还没有去分管的举办和下面乡镇调研。都是他们来找我汇报，纸上得来终觉浅，我想最近抽时间花半个月出去走一圈，了解了解那些分管的局办的实际情况，了解各个乡镇的工业企业发展情况。” 伍立轩问道：“县长，下面的乡镇都去吗？” 夏正华道：“是的，除了去过的三个乡镇，其他的都去。你看那个乡镇最远，就从那里开始，再挨着一个个去。你去排个行程表，隔得近的乡镇，每天看两个。” 伍立轩一边问一边记录：“县长，要提前通知吗？另外，各分管的局办是先去，还是等从乡镇回来再去。” 夏正华安排到：“先去局办，从水利局开始，然后在去乡镇。人员就是你和小何跟着，我们就一台车出发。” 伍立轩又问：“不通知县电视台吗？” 夏正华说：“不用。我知道每个乡镇都有会摄影的，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们要照片。你去安排吧。” 他又对何泽林说道：“你通知康喜武把车子好好做次保养，确保安全出行。” 何泽林恭敬地回答：“县长，好的，我马上去通知康师傅。” 两个小时，伍立轩就把调研行程表送过来。 “县长，这是我排的行程计划，请您审阅！” 夏正华看完，稍微做了调整，就递给了伍立轩，“你安排打印出来，给我一份。既然有了行程计划，那就明天开始吧。每个要去的单位，你提前半天通知就可以。” 伍立轩答应后退出夏正华办公室，去安排打印室打印。 夏正华主要负责全县科技、工业、乡镇企业、供销等工作，分管县科技局、工业局、县乡镇企业局、县供销社。 昨天，李开发就接到了夏正华要来水利局调研的电话，本来今天上午计划是要去湄河镇水库工地的。 等夏正华来到水利局，李开发带着班子成员等在楼下。 不等夏正华的车停稳，李开发就快步走到车边，车子刚刚停好，李开发就帮夏正华打开车门。 夏正华走下车来，站住。李开发兴奋地说道：“夏县长，热烈欢迎您莅临水利局视察指导工作！” 李开发把何泽林的事情做完了，搞得何泽林下车来开门，就只能提着夏正华的手包站住在旁边。 李开发把班子成员向夏正华作了介绍。夏正华走过去跟他们一一握手问好。 伍立轩走在夏正华后边。 李开发与水利局班子成员也都跟伍立轩和何泽林问好。 等大家互相问候完，李开发微恭着身躯在前边引领夏正华走向水利局会议室。 会议室里面已经坐着三十多名水利局的干部职工，看到夏正华进入会议室，大家自觉地鼓掌欢迎。 夏正华来到会议桌首位坐下，以微笑和眼神跟大家点头示意。 李开发拿着话筒对着干部职工大声说道：“请大家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夏县长来水利局视察指导工作！” 掌声再次响起。 夏正华站起来跟大家挥手致谢。 待掌声停住，李开发代表水利局进行了党建与行政工作汇报。通过汇报和实地感受，夏正华对水利局的功能和任务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夏正华等李开发汇报完后，又问了其他副局长几个问题，接着又问了总工梁满文湄河水库的进度情况。 李开发看见所有人都回答完夏正华的话，就说道：“下面请夏县长给我们讲话！” 掌声响起。 夏正华双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停止。他说道：“水利局的同志们，大家好！我刚刚听了李局长和你们副局长们的情况汇报，感受到水利局的班子是团结奋进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这得益于在座的各位共同努力的结果，得益于水利局广大干部职工的辛勤工作和默默付出。 ...... 成绩属于过去，未来还在到来。所以，我们要继续发扬团结奋斗的精神，共同把全县水泥工作推向一个更高的高度。让水利创造价值，造福人民！谢谢！” 夏正华讲话不喜欢长篇大论，啰啰嗦嗦。 会场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次比第一次真诚得多了。 大家对这位不做作、不夸夸其谈的年轻县长的印象变得好了起来。 李开发留夏正华中午在水利局吃饭，他婉拒了。“都在县城，会县政府食堂也就十分钟，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下午，夏正华带着伍立轩、何泽林到了县工业局。 工业局局长温满阳带着班子成员在办公楼下迎接。 在工业局的过程与水利局差不多。局长代表全局汇报工作，其他副局长在夏正华的提问下，对自己分管的工作做了简要汇报。之后，夏正华作了简短的讲话，肯定成绩，提出问题，对下一阶段工作作出殷切期望。 夏正华说：“听了你们的汇报发言，我知道皮革厂、毛巾厂现在都比较困难，经营不利。我希望大家都横向向外面企业学习，扭转企业的亏损局面。我们是全国山羊板皮基地，所以要充分利用好这些资源。我在产羊比较多的湄河镇工作了几年，那里的山羊皮还是质量上乘，需要你们带领皮革厂的广大职工狠抓产品质量和销售。坐在家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要走出去。 ...... 虽然我们县办企业都是一些小型企业，甚至是作坊式企业。但我们还是要全心全意抓好监管和指导工作，提升企业的盈利水平，为全县经济建设作出应有的贡献。” 座谈会后，夏正华在温满阳陪同下，视察了县铁厂的生产情况，同样没有在工业局吃饭，而是回了政府食堂。 第二天和第三天，夏正华调研了县乡镇企业局、科技局和供销社，并去江峰 机械厂进行了调研，对这家省属军工企业遇到的困难进行了解，并当场做了相应的解决。不能再现场解决的问题，他答应回去后立即向县委汇报，争取早日解决企业困难。 接下来，夏正华对各乡镇挨个进行了调研。每到一个乡镇，不仅开座谈会 听取汇报，还深入乡村的田间地头了解当地水泥建设和保护情况，了解农民群众的诉求和生活状况；到乡镇企业了解生产销售情况，了解资金情况。 这次调研，使得夏正华对全县的工业、乡镇企业、水利、国营工厂的实际经营情况有了一个充分的熟悉，对接下来如何抓好这些工作，如何推进这些工作更进一步，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 第七十四章 又有人闹事 用了十六天对分管的局办、联系的省属国企、各乡镇调研完成后，夏正华要求何泽林整理一份报告，给伍立轩审核后，再交自己。 夏正华拿着修订好的调研报告，来到彭福来办公室。 彭福来秘书闵天华见到夏正华过来，忙进彭福来办公室请示后，把他引到彭福来办公室里面，帮他泡好茶就退出了房间。 夏正华站在彭福来办公桌前，“县长，您好！忙着呢。” 彭福来对夏正华还是很看好的，他并没有端着坐在那里，而是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把夏正华请到会客区沙发上坐下。 “正华县长，你好！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情给我汇报。都有哪些事，你跟我详细说一说。” 夏正华对彭福来也是很尊重的。就冲他配合蔡善强的工作，管好了县政府这一块的工作，使得县委政府之间比较团结，没有像其他某些县区一样勾心斗角。 “县长，这次我花了半个月时间将我分管的局办、各乡镇及企业都走了一遍，有了一些想法，想要县长把脉、定夺，看我是否接下去做出规划，供政府常务会议讨论，再报县委决议。” “那你说说，我认真听听。”彭福来说道。 夏正华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完全没顾在县长办公室的形象。 他缓缓讲道：“目前，我们县的工业企业主要是煤矿、水泥厂，几乎每个乡镇都有，尤其是煤矿。这样就显得经济单一，跟其他县区相比缺乏竞争。而那几家军工企业和大型煤矿，都是省属，主要税收基本与我们没有关系。所以我有以下几点意见，供县长参考： 一、统一规划整顿全县煤矿企业，合并转。把一些私立小煤窑合并，或由有实力的大煤矿兼并。将单一销售原煤的方式，改为洗煤焦煤，增加附加值。 二、不建议有些乡镇一窝蜂建设水泥厂。我们应该根据当地环境、资源、运输情况，关停一些小水泥厂，而支持两家有实力的厂子做大做强。 三、铁厂转型。我们铁厂一直只生产铁坯，没有深加工能力。据我调查，我们县里的铁储量在扩大一倍生产能力的前提下，还可以支撑三四十年，只是品位低了一点，冶炼难度大一些。我的想法是铁厂要技改炼精钢，并上马钢材生产线和铁合金生产线。可以将七新镇的铁矿、平安镇的铁厂和斗市镇的铁合金厂合并到涟新铁厂。或者，我们与涟新钢厂对接一下，能不能与他们合资，借助他们的技术。 四、打造一家茶业公司。现在许多乡镇都有茶叶种植，有茶厂，茶叶原材料的品相都还不错，尤其是西部和东南部高山区产出的茶叶。我觉得可以将他们整合，提升整体质量，打造统一品牌。 五、打造一家粮油面粉加工企业。蓝天街道和杨家镇都有大米加工和面粉加工的传统，尤其是面条，具有筋道，只得挖掘。 六、打造蔬菜种植基地，地点可以选择桥河镇。 当然，以上这些想法只是我个人意见，有些点也是由其他副县长分管。我 只是看到了，想到了，就跟县长建议。” 彭福来听完，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这个夏正华虽然是当兵出身的，但这几年在地方经济建设中，确实有想法，也敢实现想法。他也知道夏正华在漆树乡挖了一桶金，足够他以后具备可以不贪不占的底气。自己虽然也就上面这些事情考虑过，但还不是很全面，也没有去整理做出规划。 “正华县长的这些想法和建议，很不错。我也都赞成，你回去后把规划整理出来，我们商讨一下，上政府常务会研讨，形成文件报县委常委会研究。” 得到彭福来的肯定，夏正华当然是内心愉快的。他告辞出来，回道办公室，又关起门来仔细思考、写作。 李开发和叶正奇先后打来电话。 叶正奇的电话先到：“县长，有件事向您汇报。” 夏正华电话开的免提。“你说。” “是这样。经过我们的调查，前段时间阻工的事情，理由基本上都是牵强的，大多数群众是被裹挟或请来闹事的。我们镇里与相关村里干部共同去各村做了解释和调解工作，大部分人都安抚好了。还有些有意见的主要是几个混混家庭和他们的一些近亲属，这些家人和亲属之所以听从他们的，是他们许诺有回报，只是回报什么，还不知道。当然，还有一些不停劝解的人家，是村里那些一直比较耍横场的人，想搭着再捞点好处。 昨天他们组织人来闹事，经过解释劝退了。今天上午，他们又来了二十多人，到现在都不听劝解，僵在施工现场。施工单位的机械作不了业。” 夏正华问道：“通知派出所去了吗？” “我打了派出所电话，他们派人来劝说了一阵，没有效果，就没管了。”叶正奇如实回答，“我向我们胡书记反映，胡书记亲自又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他们所长也亲自来了现场，但也没有发挥作用。” 夏正华声音变得严厉了，“派出所也没有办法吗？” 叶正奇在那边回答|：“所长说，如果对方不打砸抢，他们也不能强制带人。县长，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我也是听说。” 夏正华道：“又是什么，你就说什么。” 于是叶正奇说道：“这些人应该是那个闫国辉使过来。听说我们湄河镇派出所所长跟他关系比较好，所以就这样了。” 眉头皱起，脸色有了煞气。如果是在部队你战士们看到，就知道他动了杀心，那个山头的敌寇又要横死疆场。 “我知道了，我赶过来。你通知你们书记和镇长。” 夏正华刚放下叶正奇的电话，电话又想起来。 “我夏正华。你哪位？” 电话那头是李开发的声音，“县长，有件事汇报，关于湄河水库的。” 夏正华知道应该是阻工的事情，但他还是等李开发说完。 “你说。” 李开发接着说道：“刚刚梁满文给我打电话，说昨天和今天，工地都有人阻工，昨天劝离了，今天没有劝开。动不了工，镇里好像也做不好工作，需要指挥部协调。” 夏正华说道：“我准备去湄河镇，你也准备过去吧，到那里汇合。” 夏正华打电话把这件事向蔡善强和彭福来作了汇报，毕竟他们是一二把手，现在县里的重点水泥工程出了这么严重的阻工现象，需要知道情况。而且，彭福来还挂着指挥长的头衔。 两位主要领导都委托夏正华前去全权处理，根据情况自行决策。 放下电话，夏正华想，湄河镇派出所所长的位置必须得赶紧换了，不然以后出现这种无理阻工，调来派出所也是出工不出力。 动身之前，夏正华给公安局局长王生国打电话。他语气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自己不分管他，他又是权力部门。 “王局长，我是夏正华，忙吗？” 王生国听到是夏正华，他居然本能地站起来，客气地回答：“夏县长，你好！您找我有什么事？” 夏正华也不绕弯子，说道：“王局长，上次蔡书记应该跟你说过我的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也跟你讨论了，关于湄河镇派出所所长更换的事情，不知道你们局里研究了没有呀？” 王生国知道夏正华是问这个事情。他回道：“夏县长，我们已经研究过了，梁德胜同志下个月就可以去上任。” 夏正华看看台历，今天是二十五号。他对王生国办好了这件事，还是表示感谢：“王局长，感谢你的支持！” 通过上次参加夏正华婚宴回来的人说的，王生国知道夏正华靠山很硬。对于这样一个有前途的年轻常委副县长，他是要尊重的，也愿意帮他办事。自己一直想要升到政法委书记位置上去，说不定夏正华能够帮到自己。哪怕不帮，如果县委推荐时，他夏正华也不会拦住自己的升迁。本来也对湄河镇现任所长有看法，觉得他已经是个老油头，刚好这次按夏正华的意见换了。 夏正华到达湄河镇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胡玉文、范立伟、叶正奇都在镇里等着他，等到他到了后，才一起去食堂吃饭。 胡玉文本来可以委托范立伟他们接待，但夏正华已经要叶正奇通知了自己，而且他又是湄河镇的老书记，所以就得前来陪着。 在桌子上，几人就阻工的事情商量了一阵。夏正华的意见是劝退不了，就必须先强制带离现场再说。 胡玉文心里没底，他也知道了派出所去了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夏县长，可能人手不够呀。派出所也那个样子。” 夏正华挥手道：“胡书记，你不用担忧。我们镇里有这么多年富力强的干部，还有民兵应急分队吗。” 胡玉文听到夏正华要用这些人，他说道：“民兵应急分队的调用，需要有足够的理由，怕造成不良影响。” 夏正华说道：“你是武装部第一政治员，武装部也是属于党委领导的，面对无理阻工的闹事行为，我认为民兵组织有责任和义务出来维护地方稳定。” 胡玉文想想也是。就要叶正奇去通知党政办主任和武装部部长前来食堂。 很快，党政办主任和武装部部长就过来了，他们都是认识夏正华的。 “夏县长好！” 夏正华点了点头，“你们好！” 胡玉文开始安排：“郭主任，你负责组织整理的干部，大概四十人吧，等会跟着去湄河水库大坝现场。肖部长，你通知一下各村的基干民兵，组织三十人，两点半赶到在镇政府待命。” 两人应声后就出去组织了。 ------------ 第七十五章 你很渣 夏正华几人吃完饭，就坐车到了大坝建设现场。 那群阻工的人，三三两两的，有的坐在机械上，有的坐在工作面，还有人坐在一起玩纸牌。 施工单位的工人们都站在旁边，无奈地看着他们。 梁满文带着项目建设部的同志，还在那里游说，说得唇干舌燥。 他们看到夏正华一行过来，于是就围到他的周边。 梁满文站在夏正华面前：“夏县长，您来了呀。” 夏正华对满腿灰尘的梁满文还是尊重的，“梁总工，辛苦了！” 梁满文苦涩地回答道：“夏县长，我工作没做好。” 夏正华在这个时候不可能责怪身边的人：“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有人要搞事。” 夏正华问叶正奇：“他们这群人有领头的吗？” 叶正奇摇摇头，回道：“没有人承认是为头的，都是自发来维护自身利益的。” 夏正华走道哪几个打牌的人身边，强压着不快：“哦，你们还悠闲呀。” 他们早就看到了夏正华这群人，但没有搭理。 其中一人回道：“你们想强占我们的土地，不把补偿全部给我们，还不解决问题。我们只好来工地找人解决问题，无聊，只能自己找点事做吧。” 夏正华问道：“你家是什么问题？” 这个人看起来就吊儿郎当，是这一带的混混，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我家要被淹没三亩多地，村里霸蛮不把边角余地给我家，我能不来吗？” 叶正奇没好气地回道：“不是还没有淹吗？” 那人语气也不善：“啊，你的意思是等到水坝修起来，淹没了再讲是吧？” 夏正华朝叶正奇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跟他争论。他问道：“他说的边角余地是什么意思？” 叶正奇回答：“有地田土之间有些空地，长期荒废每人耕作，而这些地也不属于某家某户，应该属于集体土地。所以丈量时碰到这些类似问题，面积就都算给了村集体。这些人就不同意，想要自己拿着补偿款，村里和组里也肯定不会同意，其他群众也不会同意。大家的地，怎么会同意给某个人。他就是这么个理由来阻工。” 那人听着，开始高声大嚷：“我自家地旁边的空地，不归我，还归你呀？怎么不说田埂也是集体的呢？反正不解决这个问题，我就不会走。” 夏正华大致了解了情况，就对那人说：“我叫夏正华，是副县长，县委县政府委托来处理问题。你去组织一下，派几个代表来跟我谈谈。” 那个人不太情愿地走开，去人群中商议去了。 他们知道县里来人，还说要商谈，就只能选出几个人来，都是多少有理由阻工沾点边的人。那些特意来阻工的人，当然没有在里面。 大家就坐在工地会议室里交谈。 会议室里一阵吵吵闹闹，各说各有理，但她们的理由还真是五花八门，强词夺理。 见到这些人近乎无赖的说辞，最后，夏正华拍了桌子，“我不管你们理由有多强，但阻工就是不对，甚至有可能违法。说小一点，至少是违反治安管理条例。我希望你们镇的有正当理由的诉求，可以去找湄河镇负责拆迁的同志协商解决，而不是天天在这里无所事事的闹事阻工。希望你们今天都先回去，不要留在这里。” 有个年轻人轻蔑地回道：“你们今天不划出道道把问题解决，我们是不会走的，抓就抓吧。” 胡玉文和范立伟作为镇书记和镇长，在旁边也是吧话说的软硬兼施，也是说不进他们耳朵里去。 夏正华强势说道：“今天下午四点半前，你们无故阻工闹事，不离开工地，我将命令镇里对你们强制带离。对于组织者，以破坏生产按法律规定进行处理。” 这几个人还是惊了一下，对于夏正华这么强势的讲话，还是有些怵头。但想到后面的闫国辉和他许的承诺，几人还是无所谓。 谈不拢，那几个人出去了。 夏正华也懒得搭理他们，对胡玉文说道：“胡书记，你安排吧。要整理组织的干部和民兵四点来现场。如果他们不走，四点半准时把人强制劝离现场，对强硬抵制的人员，带回乡政府去调查。我看是谁组织的，谁如此大胆，敢于阻止重点工程的推进。” 这些人一位政府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来了几回，都是好言好语相劝，哪怕是派出所来了，也只是问问情况，劝他们不能有过激的行为。只要他们不故意打砸闹事，后面的人说了，派出所也不会用强。 夏正华也没有再管他们。他坐在会议室里，听取梁满文的工作汇报，其他人在旁边听着陪着。 梁满文已经要工作人员给领导们端来热茶。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汇报： “地区水利设计院把所有的设计图纸都送审通过，跟原来的图纸没有太大的修改。五一节后就送到了水利局，我们也把蓝图给施工单位发下去了。 现在主要是做场地平整等准备工作，施工单位也在熟悉比对图纸，修订施工组织设计文件。 根据我跟他们的交流，我认为这次施工单位派驻现场的负责人和其他施工管理人员还是专业和负责的。期间，他们总经理贺胜利来过现场，跟我有过对接沟通。他跟我讲，我们涟新有人盼着他做不好，所以他对湄河水库工地更加重视，派来的人都是公司的骨干，老中青搭配。 为了项目顺利推进，他计划要派专门的保卫人员过来，除了维护他们自身的设备财产生产安全，还愿意配合项目部搞好施工环境保护工作。 他也表示，只要我们这边施工环境优化，哪怕资金有时候不能及时到位，他们也会想办法按时完成建设任务。” 下这个话听后，对这位老总的表态，内心是喜悦的，肯定的。如果以后的施工过程中，他们真能做到他们所说的，那么，以后涟新县的水泥项目，就可以多考虑他们，打破闫国辉这个地头蛇的垄断经营。 趁着这个机会，胡玉文跟范立伟也先后汇报了镇党委及政府的工作，湄河水库建设拟淹没地域的征地拆迁进度，以及存在的问题和困难。 夏正华一一予以答复和解决。 不知不觉就到了四点半，镇政府派来的干部和武装部组织的应急民兵分队，早早四点前就都到了工地。 望着来到现场的这几十名干部和民兵，那些阻工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心里也有一些恐惧。 夏正华带着众人准时出现在这群阻工的人面前。他接过叶正奇地上来的喇叭，站到一台挖机上，大声讲道： “前来寻找诉求的村民们，我是县政府副县长夏正华。今天我代表县委政府，代表湄河水库建设指挥部，两小时前，已经跟你们其中的人做过沟通，我想你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什么，也知道我们的态度。 我在这里再说一遍。你们的诉求有些事小问题，去找镇里就可以协商解决，我也跟你们书记镇长做好了沟通和交代。他们会积极帮你们解决，具体问题找叶副书记。但你们中大多数人提出的诉求是不合理的，是违背其他人的利益的行为，这些问题，我们指挥部肯定不能支持。 所以，我希望大家在我讲完话以后，能够积极主动地离开工地现场。在这里，很不安全，你们的阻工也是违法行为，造成了国家和施工单位的较大损失。只要你们离开，我们就既往不咎。如果你们不能主动离开，还想跟我们对着干，那么我就会采取强硬措施。到时，吃亏的可能就是你们自己。 现在，请你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自觉离开工地。如果有谁在十分钟内没有离开，我们将强制带离。有故意抵制的人员，由派出所带离调查，把他们前前后后好好查一查。” 夏正华说完，颜色不善地望了派出所所长一眼。这位所长知道在县委领导面前，他只有服从的份，内心祈祷他们都能够自己离开，免得派出所动手。 胡玉文也接着夏正华的话对众人说道，“你们放心离开，我们一定按照夏县长的指示要求去落实好你们的诉求。你们可以一个一个的去找叶副书记，如果理由正当，他解决不了的，你们可以来找我。” 阻工人员从机械和车辆上跳下来，从开挖的基坑你走出来，聚到了那几个打牌的人所在的位置，指示还没有离开，他们在悄悄私语，听起来有争论声。 磨磨蹭蹭一阵子，有些人开始离开，口里面大声讲道：“你们说话要算数呀，我们明天就来找镇里解决我们的问题。” 总会有几个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有七八个人，包括那四个打牌的人，还是坐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向。他们嘴里叼着烟头，说话痞里痞气。 夏正华大手一挥，“胡书记，安排人把他们赶出去。理由：为了生产安全，无关人员，不允许进入工地！” 胡玉文立即安排干部过去，要求他们离开。 起先，他们不愿意，还想死皮赖脸，坐到地上，或者与干部们拉拉扯扯，推推搡搡。 夏正华见了，对派出所所长讲：“你们也去帮忙，想抵赖的人，直接抓起来带走。” 派出所也有四个警察在。他们走过去，喊了一声：“无关人员，请你们立即离开！” 那些人认为政府来这么多人，是想吓住他们，一位派出所还是只会口里讲讲硬话，不会镇的对他们动手，于是强硬着不出去。 派出所只好动手。 其中一人狠狠地讲道：“哟呵，你们人五人六的，平时吸着老子的烟，还对我们动手？” 这话说的，把所长同志起得脸上血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他M的，现在离开会死呀，让老子在县领导面前出洋相。你那几块的烟，比你早坐在劳教所还要进吗？ 所长同志只能命令警员强制带离，干部们在旁边帮忙牵拉。 这七八个人也许是身强力壮，没见过真正的政法强权力，依然想抵制。就这样跟警察和干部拉拉搡搡，最后干上了。 其中一人叫得最欢：“公安打人了，干部打人了，政府打人了。” 而他自己的手脚却没有停，胡踢乱蹿。 夏正华看着这个情况，感觉警察和干部还一下子制不住他们这些天天游手好闲、无事生非的人。他也顾不得领导形象，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一把将叫得最欢的那个脖子上纹着蝎子的年轻人扯出来，摔在地上。 何泽林见自己领导不顾安危跑去帮忙，也忙跑过去，护在夏正华身边。 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夏正华就把赖头制服子地上。他这一被摔，骨头散架还不至于，但酸痛是少不了的。 胡玉文等人见了也赶忙围过来，把夏正华围在中间。 对此，夏正华非常满意。 倒在地上的那个人龇牙咧嘴含痛。夏正华知道轻重，他轻蔑地对他说：“你少装。你不是能耐吗？” 这人还是不服：“我不管你多大的官，你以后别落单在我手上。” 何泽林突然上去就一巴掌：“你他M，居然威胁县领导，不掌嘴，你大概不知道教养。” 这人又狠狠地盯着何泽林：“我去你M，你就等着，我一定要收拾你！” 他大概也是过过嘴瘾，面对这么多人，站都不敢站起来。 其他闹事的人间这边头头歇菜，也乖乖地没有闹了。 夏正华对倒在地上的这个人说道：“你很渣！” 夏正华对胡玉文及派出所长说道：“都带走吧！尤其是这个人，帮我留置下来，好好查一查。如果犯了事，该拘留就拘留，该劳教就老教。把今天他们，恩阻工造成的损失算一算，都算到他们头上。” ------------ 第七十六章 开始建房子 作为数学、地理成绩都不错、能画能看作战地图的夏正华来讲，把家里的地形图画出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至于设计需要的标高，夏正华给了相对标高。家里建房子，不需要黄海高程。上次已经把地形草图等相关数据、对房子的大致布局和想法都已经告诉了县规划设计院的院长佘元章。 佘元章已经拿了两次设计稿过来招待所宿舍跟夏正华讨论，今晚过来是送最终定稿。 房子坐北朝南，设计了三层，共三列，中规中矩，厅堂前面设计了一个迎宾台，屋面采用小青瓦人字坡屋面。因为老家都是那种坚实的老黄土，基础采用独立基础加基础梁。第一层按照农村习俗，在中间一列作为厅堂，方便办喜事酒席；第一层还设计了厨房，卫生间，老人房，大客厅，餐厅，楼梯间在厅堂后面。第二层通过梁转换，设计成四室一厅两卫的套房，第三层设计成三室一厅两卫一个透空大阳台的房型。 在地坪前面设计了一口内直外弧的鱼池，地坪西边设计了杂房，道路从鱼池东边引入。 夏正华看后，很是满意。“佘院长，感谢你们帮忙！” 佘元章连忙摇头，说道：“夏县长，能为您做点小事，是我们的荣幸！您可别这么客气。” 夏正华拿出准备好的伍佰元递给佘元章，“佘院长，辛苦了！这是给设计人员的工资，别嫌少。” 佘元章赶紧摆手，“夏县长，这可使不得。为您做点私事，还要收钱，讲出去，您不是要让其他人戳我脊梁骨嘛。” 佘元章死活不肯接，夏正华也没有办法，推来推去不好。他就想，下回有机会请设计人员喝杯酒吧。 虽然夏正华不管规划，但了解一些专业以及县里规划情况，还是对今后工作有意。于是两人又谈了一些规划方面的事情，佘元章才告辞回去。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不上班。夏正华给柳丹慧打电话，告诉她下午去接她，一起回家。 每次回家都要司机接送，夏正华觉得占用了康喜武太多的休息时间，他就想以后自己开车回家，既方便，也可以给康喜武放假照顾一下家庭。 吃完中餐休息了半小时，夏正华来到招待所楼下。康喜武已经坐在车子里等着，这次，何泽林也在车里。 他们看到夏正华下楼来，何泽林从副驾驶位下来，“县长，您休息好了吧。” 因为回家是私事，没有特别要帮忙的时候，他都要何泽林呆在县里。既可以帮自己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还可以跟朋友家人聚聚，了解一些非官方信息。 夏正华问他：“你怎么今天也来了。” 何泽林回道：“知道您今天回去，是要弄家里建房子的事情，我就跟着去，也可以帮忙做些事情。” 夏正华觉得也是，就点了点头。 刚准备上车，夏正华看到吴美琳下楼来，就停下上车的动作，走出几步等着吴美琳出来。 “吴书记，下午做什么呢？” 吴美琳在夏正华结婚前，对他说话都是笑容满面，自从他结婚后，每次见面说话，总带着一点点幽怨。 “还能有什么事呀，家又不在这里。准备去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晚点约了一中两个老师打羽毛球。” 夏正华“哦”了一声，说道：“那好，我回家一趟。吴书记，再见！” 吴美琳回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夏正华坐上车，一个半小时后来到地团委接上柳丹慧。 柳丹慧手上提着一大袋菜和营养品。夏正华接过来放到车尾箱，一同坐车回老家。 回到老家，夏正华看到父亲正指挥几个工人在挖杂房的基础，童雪峰也在。杂房只有一层，设计采用农村通用的浆砌毛石条形基础。 夏正华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给每人装了一支烟， “辛苦了，叔叔们，哥哥们，雪峰。” 这些人都是村里的，童雪峰以外，都是四十余岁的年纪，夏正华不是喊叔，就是喊哥。 农村里建房子挖地基，还没有挖机，只能喊人帮忙。 夏正华脱掉外衣就帮忙挑土。何泽林和康喜武也把外衣脱了，帮着挖基槽。 加入了三个人，进度就明显快了。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对夏正华笑说道：“正华老弟，你一个大县长，还担得起这担土吗？” 夏正华大笑着着说：“林哥，你可别小看我。你也知道的，我当兵之前，每年寒暑假都是要回家做农活，尤其是暑假期间的双抢，一百多斤的谷子也要从两里地外挑回来。况且，我当过兵，还是爬山的兵。你觉得我还挑的动吗？” 林哥回道：“那是以前的事，你现在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我不信你还能挑胆子。” 夏正华笑道：“要不赌一赌？” 那人问道：“你说怎么赌？” 夏正华意气风发，今天在家里，跟自己家里熟人在一起，格外放开了心。“这样吧。我们两个都来挑土，随他们怎么装满，我们把箢箕装得同样满，看谁挑到最后不歇气。你看怎么样。” 被夏正华叫小林哥的男子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他爽快的回复：“好！” 于是两个人专门负责挑土，真的是没有歇一会，两人一直在挑。两小时后，小林看了看夏正华，没有脾气，“老弟呀，看不出来，你一个县长比我厉害。” 夏正华哈哈一笑：“小林哥，可服气了？告诉你，论脚力，你可是比不上我的。我在部队五公里负重三十公斤越野，全师第一名。不是吹牛，南疆战场，我们晚上走六十多堵陡坡的山里，一个午夜十多公里来回不用停。当然，论肩膀的耐压能力，还是你们经常担担子的人厉害。” 夏正华第一次在他人面前说起部队战场的事，大概是情之所至了吧。 小林哥竖了两个大拇指。 因为夏正华三人的加入，也因为两个人的打赌，给这重体力活增加了不少欢快。 柳丹慧又不时的端茶倒水，给大家送水果。在场的几个乡村们都感觉到夏元军家的两个当官的儿子媳妇没有架子。 吃完晚饭，夏正华把童雪峰留下来。 “雪峰，最近生意好吧？” 童雪峰给夏正华递了一支烟，帮他点上，说道：“我是跑娄城到乡里的车，不只是我一台微型车，生意也就那么样，比在深圳的收入少多了。只是在家里，可以照顾父母和子女，也就没多想了。” 夏正华吸了一口烟，他一直想帮童雪峰找一条好的路子。原来自己办矿的时候，他在外面打工不想回来。现在听说跑这私家车，要拉客的，生意肯定比不上哪些中巴车。 “雪峰，我想介绍你去我们县里一家私人的厂子，做焊接材料的厂，你愿意吗？” 童雪峰回道：“如果收入还可以，去试试也行。只是我在深圳是做跑单的，去他们厂，做不了什么吧？” 夏正华听他在深圳跑单，那去焊料厂做销售应该可以。 “那等我回去问问那个老总再跟你说。” “好！”童雪峰点头回答。 夏正华连续问了三个问题：“你爸妈身体好吧？老婆在家做什么呢？孩子上学了吧？” 童雪峰回答他：“爸妈身体还好，地里的活基本是他们在干。我老婆在家带孩子，帮助做些农活。孩子大的7岁，女孩，上一年级；小的男孩，现在2岁多。” 夏正华感觉他的负担也不会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知道我开过矿，手上有点积蓄，如果碰到困难，就要来找我。” 童雪峰点头感激夏正华记得两个人的感情，“如果哪天揭不开锅，就来找你老同学。” 两人又谈了一些学校时的趣事，童雪峰回家去了。 何泽林和康喜武晚上都住在夏正华家里。 夏正华考虑到建房时要拆掉老房子，父母没地方住，于是就和父亲商量，先把杂房建好，修新房子期间就可以住在杂房里，不至于住窝棚，日晒雨淋。 夏正华晚上问父亲：“爸，你能算到雪峰每天跑车的收入吗？” 夏元军想了一阵，“也不好算。但我晓得，他每天往娄城上午下午各一个来回，碰到包车的多跑一趟。坐满人，满打满算，一趟也就二十多块钱，一天毛收入百十来块钱。除掉机械磨损、油钱，可能也就剩下四十多块钱。也不是天天有这么多客，我想他的收入，看着高，但实际要盘活一家人的开销，也是紧张的。” 夏正华听了，就没有问其他事情。 第二天，夏正华带着何泽林和康喜武又在家里干了一天活。童雪峰今天跑车去了，没有过来。 好几年没有干重活，没有握硬件，手上还是磨起了泡，肩膀也磨破了皮。 因为平时保持了跑步和其他一些锻炼，腰腿还没有感到酸痛。只是何泽林和康喜武就苦了，搞得他们腰酸腿疼，手上每个手指根都是水泡，端碗都不自然。 夏正华望着他们可伶着，又笑着说他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两个人被夏正华笑话，内心欢喜，嘴上不服：“我们只是很久没做重活了而已。” 柳丹慧在旁边偷偷笑，拿出家里的碘药水帮他们涂上，“死鸭子嘴硬。” 两人就跟着嘿嘿傻笑。 夏正华他们当天回到县里，已是晚上八点多。 ------------ 第七十七章 水利建设规划 转眼到了八月。湄河水库的建设走上了正轨，自从上回夏正华在工地强硬了一次，工地安静了两个月。虽然有人来找事，但确实还是有正当的理由，比如车子压死了人家的鸡鸭，或者压坏了谁家的果蔬。这些小问题，施工单位会很快的解决好。因此，工地的推进就顺利的多了。 夏正华正在批阅文件，桌上的外线电话响起。他拿起电话，客气地问道：“我是夏正华，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是吴立阳的声音：“正华老弟呀，你好！我吴立阳。” “阳哥呀，怎么响起给我打电话呢？” 夏正华每个月还是保持跟刘根芳和吴立阳通两次电话，维持好亲密关系。 吴立阳在那边说道：“你不给我来电话，我就只好给你打呀。” 夏正华只能接着：“阳哥，你可冤枉我呀。弟弟可是经常记着哥哥的。” 吴立阳笑道：“我又没怪你，至于解释那么多吗？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个事情告诉你。” 夏正华心想，别不是有什么好事吧。“阳哥，什么好事呢？” 吴立阳在那边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是好事。我有一个很好的大学同学，他在水利部，是规划建设司下面一个处室的处长，分管各省水利项目的规划。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将明年是水利建设年，要重点建设农村小水利项目，比如水库、河堤、灌溉渠道、山塘等的新建、整修。你自己看看你们县有哪些这样的病险水库，冲刷严重的河堤，於塞的灌溉渠道及山塘，你们整理一份数据出来，编制成修建计划书。待会我给你发一份样板，你告诉我传真。我可以找他帮你特批一些项目资金，带帽划到你们县里。他们立项的计划也会报到我们委里来审批，到时我也把把关。” 夏正华听完可高兴了，正愁全县水利设施破旧，没有多余的钱来整修。“哥，你可是雪中送碳，感谢哥记得弟弟还处在苦难之中。” 吴立阳揶揄道：“你得了吧！身在福中不知福。下次回星城再联系你，带我去打靶。” 夏正华听了这个不是要求的要求，爽快地回道：“阳哥，这个是小事，包在弟弟我身上。” 吴立阳又说道：“把资料弄好了，你找你们地区和省里签字盖章，同我姐一起直接送到京都来，刚好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夏正华这可感激不尽，“阳哥，你是我亲哥。” 夏正华分管水利，吴立阳找到自己，给自己弄来成绩。当然，吴美琳是她姐，他也希望这水利资金有她的功劳。 人之常情。 挂好电话，夏正华就给吴美琳去电话。“吴书记，在办公室吗？我想来汇报一些工作。” 吴美琳办公室没其他人在，她回道：“你过来吧。” 夏正华很快来到吴美琳办公室。她的秘书张智慧帮他泡好茶就退出了办公室。 夏正华也不让吴美琳说，自己就坐在她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端起茶吹了吹，轻轻地喝了一口。 吴美琳看着他似乎美美地喝茶，没有做声。 夏正华抬头见吴美琳看着自己，就摸了下脸，没有什么。说道：“琳姐，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吴美琳把钢笔拿在手上夹在两个指尖打转转。“什么好消息，你先说。你不说，我怎么听。” 夏正华摸摸后脑勺，嘿嘿笑道：“刚刚阳哥来电，谁要帮我们在水利部弄个项目，那些专用资金。” 这件事，吴美琳比夏正华先知道，吴立阳肯定先告诉他姐姐呀。只是吴美琳要他跟夏正华讲，说他是分管水利的副县长。她当然装作不知道：“哦，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吗？立阳居然给你拉项目拉资金，不先给我。” 夏正华说道：“也许他觉得我是分管水利的副县长吧。琳姐，你可不能生阳哥的气呀。” 吴美琳笑道：“我能生他哪门子气。” 夏正华搓搓手，“那就好！” 吴美琳对他说：“趁热喝茶呀。” 夏正华端着茶杯一直没有放下，他喝了一口，又道：“我会安排水利局把相关资料做好，由他们去地区和省里把章盖好。然后，我们就一起去京都。” 吴美琳诧异道：“我去干啥？” 夏正华说道：“一起帮县里跑项目跑资金呀。况且这是阳哥要求的。” 吴美琳于是说：“那你们先把资料做好，到时再说吧。” 夏正华说道：“我会向蔡书记汇报，要求你帮我们一起去跑，支持我们水利建设。” 吴美琳说道：“其实你们去跑，不是一样嘛。我去又不能多给出来资金，我也不管你们水利上的事。” 吴美琳的想法是，我都把整个政绩让给了你，我还在乎跟着你去分政绩吗？ 这个当然夏正华不知道。 夏正华不可分辨地说道：“反正你要跟我一起去。” 吴美琳笑着说道：“未必你还能够帮着我去呀。” 夏正华把手臂玩起来，秀了下肌肉，玩笑道：“你不去吧？那到时看这个。” 吴美琳看着他孩子一样的动作，下了起来。“好，跟你们去。” 回到办公室，夏正华开心地给李开发打电话：“李局长，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你快点来我办公室，我有个发财的活让你去做。过期不候呀。” 难得夏正华开玩笑，李开发放下电话，心里想，夏县长踩了狗屎运吗？这么高兴。 想归想，出发往县政府赶路的脚步是没有停歇的。 县城就这么大，横竖不过五里地，街上又不堵车，李开发很快就到了夏正华办公室。他一进门，就问夏正华：“县长，在哪里有什么财呀？” 何泽林在旁边泡茶。 夏正华示意他坐下，说道：“当然有发财的地方，急什么。” 待李开发坐下，夏正华才对他说：“吴书记家的堂弟吴立阳，你见过的那个计委的处长，给吴书记和我都打了电话，说他有个水利部的同学在弄明年的县域水利项目计划，他有可能帮我们涟新县弄到额外的指标。叫你过来，就是要你组织水利局的相关人员认真制作一份涟新县九五年水利建设规划。我的初步想法是按河流流域、水库灌溉区域、乡镇区域这三个范围来做计划，分成一个个单独项目。你们看哪条河流，或哪座水库，或哪个乡镇在水利建设需求方面更迫切，这些区域就做重点。” 李开发对全县的水利情况很熟悉，本身也是水利水电专业毕业，在水利局局长这个位置上是称职的干部。他知道夏正华提到的吴立阳，也知道夏正华特意提到吴书记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说如果拿到京都水利部的专项资金，主要是吴书记的功劳。这就让李开发对夏正华更加敬重。有些领导但凡有点小功劳，在下属面前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开发想了想，说道：“县长，我们涟新县是湘水一级支流涟河的源头，另外有涟河的两条主要支流白水、湄河，其它小溪流就更多了。已经建成在用的较大水库是白水水库，库容六千立方；小型水库有二十余座，灌溉用的主支渠道有近二百公里。各乡镇的山塘就更多了。” 夏正华讲道：“不错，全县水利设施的基本账目都在你心里。我们可以做一份水利建设的五年规划出来，每年有重点的来推进。这个五年规划先拿出一个草案，根据草案拿出明年的建设计划。一定要列出明年计划要修建的重点项目，以便去京都部位有目标的拿到资金。报上去，能过审批到一两个项目，我们明年的水利建设就有资金了。” 李开发回道：“县长，好的。我回去就安排，争取十五天内拿出五年规划和明年重点水利项目建设计划。” 夏正华“嗯”了一声，“好。就按你说的抓紧去做好。方案出来后我们再组织相关人员讨论一下，再向蔡书记和彭县长汇报。” 期间，夏正华也没有过多去关注李开发他们的规划编制，依然按部就班地在县里办公。每周会去湄河水库工地检查一次，对存在的问题矛盾进行协调解决。每周末都会回家看看家里房子的建设进度，也陪柳丹慧回星城看望岳父母，陪他们聊聊天，向柳钧维请教一些事务的处理方式，听听他对时局的看法。让他受益匪浅，大局观更强，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就宽阔了。 不到半个月，李开发就带着梁满文来到夏正华办公室汇报涟新县水利建设五年规划和明年计划。这段时间也是苦了梁满文，局里和工地两边的工作都要管，不能放下。 规划和计划内容主要由梁满文汇报。 按照他们的五年规划，第一年，也就是明年，主要是两个大项目，五个小项目，白水水库大坝加固，白水水库左干渠疏浚加固，一座较大危险的小型水库加固，两个乡镇的山塘疏浚护坡，两条小溪流的疏浚。第二年对白水水库右干渠疏浚加固，三座小型水库加固，三个乡镇山塘疏浚加固。第三年对白水流域的小溪进行疏浚堤岸加固，五座小型水库加固，三个乡镇山塘疏浚加固。第四年对湄河流域进行整治，三个乡镇山塘疏浚加固，三座小型水库加固。第五年对剩余乡镇的山塘及水库疏浚和加固。 规划对每年的工程任务划分很详细，对目前各种水利设施运行情况摸底数据很详细，尤其是县域内的所有水库情况，描述很仔细。 三个人就一些细节进行了讨论，李开发和梁满文也从专业的角度对夏正华提出的问题进行了解释。 夏正华最后总结：“你们回去细化一下，形成正式规划文件报上来。待我向蔡书记和彭县长汇报完，过完县政府常务会和县委常委会，批准了五年计划，我们就推进明年的建设计划。明年计划在地区和省里的立项批复，由你们水利局去跑，京都那边就由吴书记跟我负责。” 因为有京都那层部委关系，资金有望落实到位，蔡善强和彭福来对于坐在办公室就可以拿到的政绩，而且是关于稳定农业生产、改善水利设施的民生政绩，他们肯定是一百个支持。且不管五年规划能落实多少，至少明年的计划已经有了资金来源。有这层基础在那里，每年总会从部位要回来一些资金。 那么这个水利建设五年规划和九五年计划，毫无疑问地通过了县政府常务会议和县委常委会议。 水利局在县计委走完立项程序，就会同他们向地区和省水利局及计委申报九四年建设计划。因为去办事的人员找到相关审批人员，暗示了京都情况，不到一个月，就把省内的审批程序走完，签字盖章。 夏正华在向蔡善强汇报时，甚至说过，如果省里卡住涟新县的立项审批，他就和吴美琳去京都部位要回项目和资金，直接带帽把资金拨下来。 蔡善强听了，唯有佩服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实干敢闯的为民精神。 ------------ 第七十八章 再上京都 吴美琳、夏正华带着李开发及联络员张智慧、何泽林在涟新火车站，于下午五点三十分坐上唯一一列在涟新站停靠四分钟、开往京都的列车。从涟新到京都，沪昆线是单行线，全程需要十七个多小时。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能到达京都。 九月初，学生开学的季节，可谓一票难求。 一行五人只买到两张硬卧，其他都是硬座。这还是县政府办找到火车站领导提前大招呼，才买到手的。自然是吴美琳和夏正华坐卧铺，李开发三人坐硬座。 随着火车钢轮对铁轨那有节奏的“哐当、哐当”撞击声，在内燃机车“嗯，嗯”带有低沉、磁性、颤音的笛声中，一路向北。 吴美琳谁在上铺，夏正华谁在下铺。 时间还早，两人坐在过道的凳子上聊天。 吴美琳递给夏正华一瓶水，看了会车窗外快速往后溜去的山头田地树木，把目光收回来。望着夏正华问道：“正华，你跟我说说，这一年涟新县的党建、组织工作，你有什么看法，或者说发现和意见。” 吴美琳来到涟新县也过去了八个月，相比于夏正华弄出的声响，是没有成绩的。当然，副书记配合书记抓党的日常工作，务虚的比较多，也很难出成绩。 夏正华把水瓶握在左手里，朝车窗外瞄了一眼，收回目光，才开口道：“琳姐，其实我因为没有什么意见。” 夏正华知道自己跟吴美琳关系好，但不代表可以对她的工作提出太多的看法。哪怕是县委书记，也需要委婉地跟她说。这段时间，夏正华也确实发现涟新县的党建和组织工作没有什么亮点和起色，估计蔡善强内心是有看法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吴美琳从来没有烧过一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团委呆久了，团的务虚工作做多了，少了点锐气。 吴美琳不悦。她道：“我是真心问你，你必须要认真回答我。我感觉现在很迷茫，看不到成绩。你在乡镇也干过副书记，你帮我好好提提意见。” 她这是强制要夏正华说出看法意见了。 夏正华摸了摸后脑勺，搞得不好意思。 “琳姐，其实，你可能是才来县里，对下面的干部不太熟悉，有些事情你做起来可能担心太多。所以才让你自己觉得看不到成绩。” “这些也是一个方面，我确实还没有放开手脚。虽然蔡书记也很支持我的工作，人事这一块也有意要我去负责，他只把关。但目前我也感觉没有抓手。”吴美琳自己感到有些无力。 夏正华安慰她：“琳姐，工作上的这些事急不来。你现在能过稳定这些工作，就说明你想了办法，付出了心血。真要做出不一样的成绩，还是需要慢慢来，找到突破的机会。只要蔡书记是支持你的，就不怕做不好。” 吴美琳道：“你说的也对。我主要是想着，既然到下面来了，还是要尽快做出好成绩来。” 她停顿了下，又说道：“正华，你给我参考参考。我下一步，有几个想法。一个是向蔡书记提出局委办及乡镇班子全面调整的方案，我发现我们县里许多单位的正副职在一个单位呆的时间过长，不利于创新工作，守成可能有余。第二是开展党风作风建设培训，对所有局委乡镇班子成员组织在县党校进行短期轮训，每个班子干部都要去过一轮，并且进行考核。第三是进行解放思想大讨论，让大家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原则不动摇，创新工作思路。” 夏正华听后，暗暗吃惊不少。他知道吴美琳这么理论知识丰富的处级干部，不可能没有工作思路和方法。可能就是自己开始跟她说的那些原因，迟滞了她去实施。还有一点，她怕功高盖主，担心蔡善强不会全力支持开展这些工作。 夏正华高兴地回道：“琳姐，其实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方案，只是少了一个推动的机会而已。我建议你这次从京都回道县里，就立即向蔡书记汇报你的思路与方案。我想，蔡书记也是乐于见到全县干部面貌能够真实发生改变的。我也真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吴美琳脸上露出了笑意，“谢谢！” 在餐车吃了快餐，其他三人也来到卧铺车厢一起聊聊天，还玩了几把纸牌，大家才各自休息。 张智慧离开前，夏正华对她说：“小张，你五点半来敲门，你也在床铺上睡一会。” 张智慧听到夏正华一个县委领导这样跟自己说，内心很激动。但她不能打蛇随棍上，“夏县长，谢谢！我靠在哪里休息一下，没问题的。比哪些站着的要好多了。” 夏正华讲道：“你不要不好意思。我一般五六点就起床了，床铺空着也是空着。” 吴美琳见张智慧还要推辞，就说道：“小张，你就听夏县长安排。” 张智慧才点了点头，会自己车厢去了。 当然，张智慧没有在五点多过来，直到八点多大家吃完早点，她才畏畏缩缩过来。 夏正华把床铺让给她好好睡两个小时，自己就在过道跟李开发、何泽林聊天。 吴美琳也对李开发和何泽林说：“你们哪个如果没睡好，可以去铺上休息一下。” 两人都说睡好了，男人随意就能睡好。 十点四十分，列车终于到达京都站。几人下车出站坐出租车找到计委附近的一家宾馆开房住下，也是上回来京都住过的那家。 大家把行李放好，吴美琳来到夏正华房间。 “正华，你给立阳打电话，就说我们到了，晚上一起吃个便饭，他那边要不要带人，如果要带，他安排。” 夏正华立即给吴立阳办公室拨电话。响了几声，电话里传来带有磁性的公式化的男中音： “喂，这是京都计委，我是吴立阳，请问您找谁？” 夏正华在这边笑道：“吴处长，你好呀，我是夏正华。” 吴立阳听说是夏正华，口气就不是公式化了。 “正华，你们住下了呀。我还在想你们到没有到呢。” 夏正华带着诚恳的语气：“阳哥，晚上一起吃个便饭？你喊上你的朋友。” 吴立阳停顿了一下，大概在看晚上有没有其他安排，接着说道： “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有另外一个饭局。明晚吧，我请你们。” 电话打开了免提。 吴美琳带着不乐的声音对这话筒说道：“大处长，大忙人，我来了一餐饭都讨不到吗？如果不是特别紧要，你推了吧。如果是工作上的饭局，你安排你手下去也行呀。” 对于这个姐姐，吴立阳可没有办法抵制。 “也不是特别重要，是西陵省计委的几个人来办事，约了几回，实在推迟不了。这样吧，我跟他们说声，我来陪我姐。” 吴美琳说道：“就到酒店旁边的饭店，也不走远了。好吗？” 吴立阳没有要求，也不能有要求：“听姐安排！今天就我一个人，处里的其他两人去参加西陵省同志的聚会，今天就不过来了。” 吴美琳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见！” 夏正华也在旁边说道，“阳哥，晚上见！” 等吴立阳那边说完晚上见，挂了电话，夏正华才把电话挂上。 夏正华就想，如果不是吴美琳这样跟吴立阳说话，他可能今晚就去参加那边的宴请了。 还是血脉压制好！妥妥的！这也就是说的千金难买一熟。 下午一下班，吴立阳就步行来到了宾馆。吴美琳、吴立阳、夏正华在房子里聊了一会。 吴立阳对两人说道：“我在电话里也跟你们说过，水利部规划处的处长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住上下铺的兄弟，大学期间，我也没少帮助他。所以叫他帮点忙，还是能够做到。” 夏正华可以想到，吴立阳是领导干部子弟，家庭条件肯定好。在大学里，看上一两个同学玩得来，有困难的同学予以帮助，这是很正常。 吴立阳又说道：“我已经跟他们说过这件事，他也答应了帮忙。明天上午我约他一下，大家见一面，彼此熟悉一下。以后你们自己找他就行。定好了地方，我再告诉你们。就你们两个来吧，人多了不好。” 夏正华点头答应。 吴立阳对这件事好像瓮中捉鳖的样子，在他口里说起来很轻松的一件事，其他人可能要跑几个月甚至几年，还不一定跑下来。全国这么多地方要高项目建设，每年就那么多计划和资金。 他说道：“告诉你们，还有一个能够批准的主要原因，他岳父曾经是水利部的常务副部长，现在调到另外一个部位升了部长。水利部有几个原来支持他岳父的下属，其中一人当了副部长，分管建设规划这一块。我同学去跟他提一下你们县的事情，还是可以开到绿灯的。” 夏正华对吴立阳说道：“阳哥，我替一百万涟新人民感谢你！” 吴立阳怼道：“看你说的什么话。” 吴美琳在旁边微微笑着，没有插话。 说完水利规划资金的事，三人出门喊上李开发三人去隔壁饭店吃饭。在夏正华的劝说下，吴立阳愉快地喝了几杯酒大家欢庆而散。 ------------ 第七十九章 京都夜生活 京都饭店大门口台阶上，吴美琳和夏正华正站在那里，吴立阳亲自去接水利部规划处的同学，他们在这里等着，是必须的，也是应该的。 有个这样的兄弟在部位，省去许多啰嗦的事情。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大门口前面的道路上。吴立阳首先从车里出来，后面又下来两人，应该是水利部的人。 吴美琳和夏正华立即走上去迎接。你们要知道，京都部位的一个处长，一般不熟悉的情况下，对下面的厅级干部甚至副部级，也不一定屌你。审批权在他手上，你还不得不在人家屋檐下低头。 夏正华先走到驾驶室旁边给车费，司机告诉他，刚刚坐车人已经付过了。他才又快步走到吴立阳他们身边，说了一句“阳哥，您好！”，就站在那里，等着吴立阳介绍。 吴立阳把吴美琳和夏正华介绍给水利部的同学：“谢处，这位女士是南江省涟新县副书记吴美琳同志，也是我姐。这位男同志是他们常委副县长夏正华，我老弟。” 介绍完两人，吴立阳又介绍水利部来的两人：“姐，老弟，这是水利部规划处谢国兴处长，我大学上下铺的同学。这一位是他们处里的副处长于满江。” 四人彼此握手问好。吴美琳邀请大家进入酒店包厢。 因为吴立阳的关系，而且知道吴美琳是南江省省长的侄女，吴立阳的堂姐，夏正华是南江省军区司令的女婿，都是年轻有为的干部，谢国兴也没有大大咧咧，爱理不理，反而显得很热情。 五人进入包厢，大家客气了一番。最后按照吴立阳的意见，谢国兴坐首位，于满江坐他右手边的位置，吴美琳坐他左手边的位置，吴立阳坐在吴美琳旁边，夏正华坐在于满江的下手。 很快就有服务员端上热茶，并询问夏正华是否可以上菜。 夏正华对她点了点头，“上菜吧。” 趁着等菜的时间，几人互相交流，增加了彼此的印象。 夏正华给每个人敬烟。 谢国兴看了眼吴美琳，笑道：“吴书记是女士，我们还是别抽烟了吧。” 吴立阳说道：“没关系，我姐习惯了。” 吴美琳处在县委一群男人堆里，确实吸惯了二手烟，她也不能让水利部的谢处长扫了烟兴。她玩笑着说道： “谢处长，正如我弟说的，我确实习惯了。你不知道，我们县委会议室，那是满屋子烟枪。你可以把我忽略！” 但谢兴国还是没有把烟点燃，同来的副处长于满江本来不抽烟，见了谢兴国没抽烟，于是笑着道：“下次跟着老大出来，我一定要先弄清有没有女士。” 谢兴国对他道：“那好，以后没有女士的局，我也会跟你说有女士在场。” 几人听了，都笑了起来，气氛自然就活络热闹起来。 菜上到了桌面。夏正华自己把酒打开，为在座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吴美琳也不例外。 夏正华对吴立阳说道：“阳哥，你是我大哥，第一杯酒请你来提吧。” 吴立阳听了，望了一眼吴美琳，见她没有意见，也不客气，他站起来对众人说道：“谢处长，于副处长，感谢你们给我面子，来参加今天的聚会。我代表涟新县我姐和老弟，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赏光。” 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大家酒杯“叮”的碰上。 谢兴国客气地说道：“立阳兄，感谢你组这个局，让我们有幸结识南江省的同志。” 五人共同把酒喝干。 吴美琳热情地招呼谢国兴和于满江吃菜，大家边吃边聊。 等大家都吃了几口菜，吴美琳请谢国兴提第二杯酒。 一番推让后，谢国兴盛情难却，端着酒杯站起来，笑容真心满脸，“吴书记，夏县长，立阳兄，感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很高兴认识涟新县的两位同志。来，为了我们的相识干杯！” 几人站起来，一起把这一杯酒喝干。 大家兴致勃勃地夹菜，品尝这京都饭店特有的菜色风味。 吴美琳这是端着酒杯站起来，对谢国兴和于满江有礼有节地说道：“我们作为基层来的干部，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认识两位领导，这是两位对我老弟立阳的信任，也是对我和夏县长的信任。借着这杯酒，祝两位领导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和和美美，身体倍儿棒！来，干杯！” 谢国兴他们也都跟着站起来，相互碰杯，一起再次喝了一杯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品。接下来，大家在热烈的气氛中须须举杯，彼此敬酒，互话友谊。 最后，酒到尽兴而止。 出了酒店包厢，吴立阳知道谢国兴喜欢唱两手歌，于是提议大家上楼去K歌。 K歌厅在涟新县没有，娄城都还不多。夏正华从没有去K歌厅唱歌。但歌厅在沿海和大城市已经悄悄兴起，成了一种新的娱乐方式。 既然是出来陪客人，那肯定要让客人尽兴，不能扫兴而归。 K歌厅在八楼。时间已经是近九点，到处都热闹起来。一行人进到大厅，满耳就是劲爆的歌声。 夏正华第一次进歌厅，不熟悉流程和套路，吴立阳就按他的意思开始安排。 五人要了一个小包厢，又要了一些点心水果，还要了一箱啤酒。 因为有吴美琳在场，谢国兴也没有提出来叫三陪。 吴美琳在团系统呆了那么多年，各种联谊会都主持过，知道怎么高气氛，她也知道男人们的乐趣在哪。她坐了一会，跟几人喝了几杯啤酒，就提出头晕，自己回宾馆睡觉。 他们租了一台车，于是夏正华陪着吴美琳下楼，安排司机送她回宾馆，再回来等着自己几人散场。 吴美琳对夏正华说道：“你上去陪着吧，我在这里他们也不自在，只能牺牲你了。但我可跟你说，你可以喊三陪，但不准动手动脚，不准做对不起丹慧妹子的事情来。” 夏正华自认为还是一个正人君子，“琳姐，你放心吧，我一定陪好谢处长他们，而且保护好自己。” 吴美琳“切”了一声，就坐车走了。 夏正华再回到歌厅包厢内，已经有一排美女站在那里，等着大哥们翻牌点单。 没有吴美琳在场，男人们就放开了。他们三个每人选了一个美女，吴立阳知道夏正华第一次进歌厅，自作主张为他点了一个。 “正华，让她陪你喝喝酒，高兴高兴。” 夏正华坐下来，对吴立阳说道：“感谢哥哥对我的照顾。” 夏正华见还有一两个美女单在一边，长得比其他美女更美更水灵。他疑惑地望了一眼吴立阳。 吴立阳轻声对他说道：“等会他们司长会上来，可能有两个人， 特意留了两个美女。” 夏正华听说谢国兴的司长要过来，内心更是欢喜。加入他们部长能过一起嘿歌，那更好！ 吴立阳对他笑道：“他们也在这家饭店吃，谢处长知道。所以估计那边快散场了，就打了司长电话。 谢国兴和吴立阳都配了大哥大，联系还是方便。自己县里听说年底也会给在职的副处级干部配上大哥大，以后打电话就方便多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谢国兴的大哥大响了，他走出包厢接听，然后就去接他老大。 吴立阳带着夏正华也走到门口去迎接。 不一会，谢国兴带着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进来。其中一人长得算是高大倜傥，国字脸，标准的三角形身材，目测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另外一人稍微矮一点，但至少也有一米七以上。 进到包厢里，吴立阳关上门，把音响的音量调到最低。 谢国兴就把吴立阳和夏正华两人介绍给进来的两人。 “张司长，这位是我大学同学、计委规划处的处长吴立阳同志，这一位是他兄弟，南江省涟新县常委副县长夏正华同志。” 他又介绍两位司长：“立阳，这是我们张司长，这是我们李副司长。” 有正司长在场，副司长就只能把职务全程介绍。谢国兴在邀请前，也把吴立阳和夏正华的身世对两位司长作了说明。 两位司长都喜欢唱歌，这样使得下属也跟着喜欢唱歌。他们能过来，主要相信自己得力的下属结交的朋友不会差到哪里去，晚上太早回去也没事情做，不如唱吉首歌再回家。 吴立阳和夏正华听了介绍，连忙上去问好：“张司长您好!李副司长您好！” 两位司长热情地跟他们握手。 大家坐下来，吴立阳把另外两名美女安排在两位司长身边，交代他们要主动帮他们点歌，倒酒，敬酒，陪他们跳跳舞。 虽然有两位司局级领导在场，也许他们经常在一起唱过歌，另外几人也真滴只是喜欢唱歌，旁边的美女也只是帮着点点歌，倒到酒，陪着跳支舞。所以气氛也没那么尴尬，也没有那么骚情。 每个人唱了几首歌，轮到夏正华，起始他不敢唱。因为从没有唱过歌，最多是平时跟着录音机哼哼，而唱的最多的是军歌。其他人不依他，没得办法，他只好赶鸭子上架，点了一首血染的风采。 唱歌是需要感情的，而且是那种有过经历的情感，唱出来肯定要 比没有经历没有情感的歌好听。 他要去放了一点点原音，就跟着音乐唱着，慢慢地进入了状态，把这首歌演绎出了真情实感。 待到他唱完，所有人都自觉鼓起掌来。 张司长兴奋地说道：“夏县长，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唱。你不仅嗓音声线不比一般明星差，主要是情感很到位。” 夏正华忙谦虚地说道：“感谢司长谬赞！我一定创造机会，多向您学习。” 吴立阳在旁边说，“司长，夏县长是上过南疆前线的，所以更有真情实感。” 张司长听到吴立阳的介绍，对夏正华就更喜欢了，“夏县长，你是我们的英雄。以后需要找水利部办事，只要是我这边管辖的，我一定在原则范围内帮你快速办好。其他部门，你只要找到我，我也会全力帮你。” 说完，他还主动把自己的大哥大号码告诉了夏正华。 夏正华借着机会，也把自己的办公室号码告诉了张司长，张司长把他号码存在手机里。 今晚还是收获不少。有些人脉，真滴不是用钱就可以打开的，需要机会，需要造化。 散场后，夏正华把从涟新县带过来的一些土特产每人赠送一份。 张司长他们有车，自己开车走了。 夏正华跟着吴立阳他们又吃了宵夜，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家，才回到宾馆。 刚打开们，不想对面的吴美琳还没睡，开门来围着他转了一圈。 “你还算老实，身上没有女人味。” 夏正华冤枉地说道：“今晚他们司长都来了，大家真的就是唱唱歌而已，琳姐你可别想歪了。不是去歌厅的人都是坏人。” 吴美琳说了一句：“凡是经常进歌舞厅的人，最后都变坏了”，就回了房间。 夏正华摇摇头，进入房间，胡乱洗了澡，倒在床上就睡了。 ------------ 第八十章 湄河水库工地被停电 吴美琳带着张智慧去逛中关村和王府井，送资料的事情交给夏正华。 夏正华带着李开发和何泽林去水利部递交资料。 在大门口被门卫拦住。 夏正华拿出身份证和工作证在门卫进行登记，并告诉门卫自己要找建设规划司的谢国兴处长。 门卫把电话打给谢国兴办公室，在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后，才放他们进去。并告诉他，只能有两个人上楼去，其他一个人在一楼大厅等。 何泽林在大厅等着，夏正华和李开发从楼梯往三楼去。规划处在三楼。 夏正华敲门经允许后进到谢国兴办公室，谦恭地问好后，把资料交给谢国兴。 谢国兴准备给他们两个泡茶，李开发建了，连忙跑过去自己倒水，并帮谢国兴的水杯加满。 谢国兴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对李开发的感谢。 谢国兴请两人坐下，他就开始仔细翻阅报审资料。大概看了二十分钟，他合上文件，对夏正华说：“夏县长，你们的资料编制还是很详细，而且水平也不错，格式也是符合我们要求的。我会在这两天安排人再审核一遍。你们在京都等两天，如果资料有需要修改的问题，你们再修改补充好。这样吧，你后天上午九点再来一趟。明天就去参观京都门，或者去爬爬长城。既然来了京都，也挤时间到处看看。 夏正华对谢国兴能过立即安排人审核文件，内心不提有多高兴。 他告辞谢国兴出来，带着李开发两人回了宾馆。 第二天，五人大清早出发，去参观了京都门，瞻仰了老爷子遗容。 在京都又呆了三天，获知水利建设计划获得水利部批复，由部里拨资扶助涟新县九五年水利项目建设修复，获得部位资金两千万。只要等水利部报到计委批复立项，下发正式文件，建设资金就会在九五年元月带帽打到南江省水利厅账户，再拨付到涟新县财政局，专款用于涟新县水利建设。 七天后的下午，吴美琳、夏正华一行回到了涟新县。在得知蔡善强在办公室后，两人一起去他办公室汇报了项目立项和资金审批情况。 蔡善强听到他们的反映，右手握拳轻轻擂在左手掌心，开心地对着两人说道：“美琳书记，正华县长，你们办事太给力，又为涟新县要回了京都资金。明年的水利建设计划就可以如期实施，你们俩是我们县的福将。” 吴美琳并没有表现出得意的样子，她说道：“这都是书记指导有方，夏县长他们在前期资料的支持和这次去京都连轴忙出来的结果，当然，更是京都部委对涟新县落后的水利设施的大力支持。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夏正华忙谦虚地说：“我只是跑腿的，都是吴书记的功劳。” 蔡善强笑道：“你们两个也不要谦虚了，有功就是有功嘛。” 告辞出来，夏正华回了县政府，并去彭福来办公室向他做了汇报。 一个人做出点成绩，一定不要沾沾自喜，功劳一定是领导指导有方。领导高兴了，支持你工作，你分管的部门才会听你话。不然，一个不被书记和县长待见的副县长，是在夹缝中求生存，那样，没有人给你留缝。 回到办公室，已快到下班时间。何泽林刚好收拾好房子的卫生，准备离开。 夏正华端起何泽林泡好的热茶，温度刚刚好。他喝了一大口茶，对何泽林说：“你今天早点回去吧。” 何泽林回道：“县长，好的。” 但他回到自己办公室，仍然等到夏正华下班，才跟着他离开。 第二天刚上班，李开发就等在办公室门口。 “夏县长，您早！” 何泽林帮他打开门，夏正华要李开发跟着进了办公室。 他问李开发：“李局长，怎么这么早就等在我办公室呀。” 李开发尊敬地回道：“县长，湄河水库工地出事了。” 夏正华本来走到办公桌里面准备坐下，听到李开发说起湄河水库的事情，他又返回到待客区坐下，示意李开发也坐下。 “你详细说一下具体情况。” 李开发坐到夏正华对面沙发，身子坐得较直，他讲道：“昨晚梁满文给我家里打电话，说工地在晚上真的停电了。昨天下午电力局管理湄河镇的工作人员找到项目部，给他们送了一份通知。说是工地装了600KVA的变压器，电力负荷过大，湄河镇其他乡村的电力不足，需要对他们限电。 梁满文跟他们讲道理，说求情的话，他们说是周边群众反映强烈，上面为了不引起矛盾，确保农业用电。 昨晚刚好在浇筑混凝土，如果不是现场有备用的柴油发电机，那混凝土浇筑就会中断，造成严重的质量事故。” 夏正华说道：“现在农村也没有什么需要大负荷用电的生产活动，无非是村民的照明用电，一家一盏十五瓦的灯泡，少数几台黑白电视机，这也用不了多少负荷，怎么就还需要保农电？” 李开发知道是有人弄鬼，但还没有证据，只能是猜测。 “就是呀。我接到电话，晚上就打了电力局贾局长电话，他说不知道情况，要今天上午问情况才知道。 县长，我猜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搞鬼。据说闫国辉这几个月去找过施工单位几次，强行要承包挡土墙道路等附属工程，施工单位告诉他们自己有现成的熟悉的队伍，没有答应。这些人消停了一阵，大概是没有得到好处，还是不放手，又开始搞鬼。 今天的施工，就完全只能靠柴油发电，无疑会增加施工单位的成本，短时间他们会自己承受，时间长了肯定就会来找我们。这还不是主要的，现在柴油也很紧张。 估计待会蒸汽书记就会跟您来电话反映工地的情况了。” 夏正华猜想也是这个情况，只是不知道怎么电力部门还有人出来帮他们，这是明显的违纪违规，如果真的是在助纣为虐，那他们胆子还不小。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 夏正华拿起来，听到是叶正奇的声音：“夏县长，昨晚电力局把工地的电停了，弄得工地混凝土浇筑受阻，幸好有发电机，不然已经浇灌的混凝土全部要凿掉。 电力局这么搞，明显是故意的。我今天就得去找他们贾局长，不给我们项目办一个合理解释，我就坐他办公室不回了。” 叶正奇汇报的是同样的事，只是不同的是，他要直接去找电力局。年轻干部还是火力强一些。 夏正华笑着说道：“你们去找电力局问清情况也是需要的，我也会打电话问问。至于坐在那里，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相信可以协调好的，他电力局也是为政府为人民服务的嘛。” 叶正奇其实猜到里面有鬼，所以才那么说的，毕竟这段时间，闫国辉去找了施工单位几次，没有谈成，才有了电力局停电的事情发生。但他们贾局长知不知道，还无从知道。 夏正华又对叶正奇说道：“梁所长早就到你们镇派出所了吧。你跟他说一下，就说是我讲的，要他暗暗地调查一下，看看那个闫国辉跟电力局的谁有关系。我还不信，一个暴发户还能够左右县里的一个重要部门的工作。” 叶正奇在那头回答：“县长，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夏正华没有急于给电力局去电话，他对李开发说道：“你也去一趟电力局，看看他们怎么说。” 李开发也领命走了。 夏正华没去管这个事，安心办公，批阅文件。 上午十点的样子，闫国辉的办公室来了一个人。如果是电力局的人在这里，或者跟电力局打招道多的人，就都认识，这是电力局分管电力调度的副局长廖仁忠。 闫国辉把廖仁忠引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亲自跑了一壶绿茶，给廖仁忠倒了一杯，很是恭敬地递给他：“廖局，感谢哥哥对老弟的扶持！” 廖仁忠坐下后接过茶放在茶几上，缓缓开口道：“闫总呀，这个事情，明眼人一看就是没有理由的。现在又不是农忙时节，也不是农业用电高峰，我们这么停他们的电，肯定会引起指挥部怀疑。所以，只能停两天，再送几天，做限电的处理，不能长时间停电。如果引起我们贾局长关注了，我就不好做了。你也知道贾局长是部队回来的，很讲政治，很讲原则，那我可能在电力局都站不稳。” 闫国辉无所谓的笑道：“廖局，你也不要担心。真有你不好过的时候，我叔会站出来帮你讲话的。我也只是想恶心恶心他们，不给我事做，我就要他们不得安生。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廖仁忠见闫国辉没有强烈要自己按他的意图去做事，心还是放下了。自己是他叔叔提拔的，平时闫国辉对自己也不错，所以还是要帮帮他，但自己也不能太过，跟政府其他部门作对。其实，他帮闫国辉也不少，至少他的工地用电，电费都是象征性的收一点。 廖仁忠离开的时候，闫国辉递给他一个袋子：“廖局，这是两盒烟和茶，你一定自己留着呀。” 廖仁忠推让了一下：“闫总，你每次都太客气了。” 闫国辉笑道：“廖局这么帮我，老弟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的东西送给您。小意思，你就收下吧。” 廖仁忠接过来，提着袋子先回了家，把东西放在家里，才又回到办公室。 ------------ 第八十一章 必须打击 李开发回到水利局办公室，电话越好叶正奇一同去电力局，快到十一点半，两人先后来到了电力局局长贾玉书的办公室。 贾玉书热情地接待了两人，亲自给他们泡茶。 叶正奇拿出电力局下发给湄河水库工地的限电通知书，递给贾玉书。 贾玉书认真看完，他说道：“李局长，叶书记，这份同志确实不要经过我签字就可以下发的，我们分管调度的副局长就有这个权限。我把他喊过来，问问情况。刚好你们也一起听听，具体是什么原由。”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打给廖仁忠，“老廖，你过来一下。” 廖仁忠很快就来到贾玉书办公室，他看到李开发在，就点了点头。两个人都在水利电力，工作是有交叉关联的，彼此都认识。 “贾局长，您找我。” 贾玉书十一他坐下，把通知书递给他：“你看看，是不是你们签发的。今天李局长和叶书记来找我说这个事。” 廖仁忠看了看，接着回答：“这是我们下发的。湄河水库工地用电负荷确实很大，白天晚上都在施工作业，尤其是晚上很影响村民的生活。他们反映每天晚上灯泡都是黄的，不亮，电视机也不敢开。我考虑到工地也准备了发电机，所以就对他们进行限电，以保障农业用电，避免不必要的矛盾。” 说得还是冠冕堂皇。叶正奇嗤之以鼻。 贾玉书知道他的解释是搪塞而已，但也找不出他要这么做的原因。 “那就这样停着不供电了？” 廖仁忠急忙回道，“也不是。我们值班人员昨晚也接到了工地电话反映他们的困难，所以今天上午我考虑了一下，计划是晚上六点到十点，白天中午十一点到两点，这两个时间段进行停电限电，保障农村村民生活正常用电，工地在这两个时间段可以使用发电机。” 贾玉书问李开发：“李局长，现在电力也是普遍紧张，生活用电也确实要保障。你看我们廖局长这样安排，你们可不可以克服一下？” 李开发道：“我也知道电力紧张，但其实农村每家每户照明也不多，我们用的电应该影响不到他们多少。如果电力部门能过完全支持我们湄河水库的建设，那是最好不过的。毕竟是京都计委批下来的项目，更是地区的重点民生项目，还是希望得到贾局长的关心和支持。” 贾玉书也不把话说老，自己情况不明，等会要好好问问廖仁忠的情况，再能定。 “李局长，叶书记，我们肯定要支持你们工作。这样吧，我再组织相关人员开会研讨一下，看怎么保障施工用电。” 李开发也知道，廖仁忠提出这个方案，贾玉书不可能现在否决。于是站起来提出告辞。 李开发把在电力局了解到的情况向夏正华做了汇报。汇报是在县政府食堂，李开发和叶正奇陪着夏正华在食堂吃了中午饭。 “那就再等等他们开会研究出什么结果吧。如果是他们说的情况，那也要保证村民用电。” 叶正奇道：“不可能的。我住在湄河镇还不知道嘛。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工地的用电机械也不是同时作业，并没有同时满负荷开着。我回去要梁所长抓紧查清后面的原因，如果他们这么伸手，夏县长，我提议要对这些人予以打击，肃清风气。” 夏正华吃着饭，只是点头。 “你要梁德胜注意，调查一个人，他自己要有原由，也要把握尺度。” 贾玉书在李开发和叶正奇离开后，就对留在办公室的廖仁忠说道：“老廖，你说下情况。” 廖仁忠已经有了思路，其实手上也有些东西。 “贾局，您稍等我，我会办公室去拿资料。” 不一会，廖仁忠就回到贾玉书办公室。他把手上的资料递给贾玉书，开口解释：“贾局，我们调度室上近两个月收到许多投诉信，都是湄河镇的人。主要是投诉湄河水库工地开工后，他们用电不稳定，灯泡亮起来也是黄色的。最近两周，还有人去湄河镇供电所反映了这种情况。都说如果电力局不解决问题，他们就不交电费。您看，这些都是投诉信。” 贾玉书大致浏览了一遍，有七八封信，自己大多潦草，确实是村民反映湄河镇的用电情况。 “那你怎么没有向我讲一下情况呢？” 廖仁忠显得不好意思：“我想这是个小事情，又在我可以处理的管理范围内，就没有向局长汇报请示了。” 贾玉书也知道，这样区域性限电的事情，作为分管副局长确实可以自己处理，就没有再说责怪的话。但他还是说：“以后你还是要注意，群众反映大的事情，你们要及时跟我说一下。免得领导问起情况，我却不知道。” 作为局长，贾玉书提醒廖仁忠，或者其他下属，还是必要的。因为下属做的事出了问题，局长也是要承担领导责任的。 而一个局里面，如果局长掌控不到位，其他副局长在自己的权责范围内单独做事不汇报，容易把局长瞒住，这样实际是会架空局长的权力。 “群众有反映，湄河水库项目办也有电力要求，又是涟新县的重点项目，老廖，你接下来怎么做，才能两不得罪呢？” 廖仁忠想了想，回答道：“贾局，我还是想按我跟李局长他们将的，分时段限电。也就是晚上六点到十点，中午十一点到两点，这两个时间段对湄河水库工地进行停电限电，保障农村村民生活正常用电，工地在这两个时间段可以使用发电机，其实这个时候他们也需要吃饭休息。” 贾玉书想了一下，说道：“你们多下去做村干部工作，让群众也克服一下，现在中午也不热，就不限电。考虑到晚上照明和看电视，把限电时间压缩一下，限三个小时，这么试几天。老廖，你看怎么样？” 廖仁忠很是为难的样子：“贾局，又是我们电力局去做工作。其实，县里给他们从变电站拉一条专线去，问题就解决了。” 贾玉书挥挥手：“县里没资金，这也只是临时的事情，工地完工，他们自己都可以生产电了。” 廖仁忠也不好再说：“贾局，就按照您的要求，我要供电所的同志做作解释工作，尽量两头都能不是太有意见吧。” 贾玉书微笑道：“老廖，你去忙吧。” 廖仁忠走出贾玉书办公室，回了办公室，给闫国辉打电话，说了这个情况。闫国辉也只是想通过电力局等熟悉的部门领导，给水库施工单位上上眼药，让他们不那么好过。 “廖局，感谢您对老弟的帮忙。先这样做着吧，我也不能让你去为难。” 廖仁忠坐在办公椅上，听了闫国辉的话，才放心下来，他怕闫国辉怪罪自己没把忙帮好，向闫书记打小报告。 贾玉书内心还是猜测廖仁忠对湄河水库工地限电，不可能是电力负荷的原因，应该另有原由，因为他廖仁忠从来没有对群众的意见这样重视过。 他把电话打给李开发：“李局，我调查了一下情况。我们局里确实收到了湄河镇村民不少反映和投诉，都是影响了他们的用电负荷。针对这个情况，为了让村民少一些投诉，呀让水库工地能过正常施工，我跟廖局长商讨，决定在晚上六点到九点对工地限电三个小时，试行几天。我过两天去湄河镇实地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调整限电时间。你看这样可好？” 李开发听到贾玉书这样说，也只能暂时如此，毕竟减少了限电时间，贾玉书也确实需要去了解真实情况，不能再不明白情况的前提下，随意否定一个分管副局长做出的决定。对于是不是有人在后面推动，也只是猜测，也需要证据。 “谢谢贾局对我们湄河水库建设工作的支持！下回再请你喝酒呀。” 贾玉书哈哈笑道：“李局客气了，我们水电是一家嘛。暂时没让你满意，对不起！”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李开发看看表，已是中午下班了，只能等到下午上班再向夏正华汇报了。 下午上班，李开发直接去了夏正华办公室。 “夏县长，电力局的答复出来了。贾局长跟我讲，暂时每天晚上六点到九点停供三小时，试行几天。待他下去实地调查后，视实际情况再做相应调整。” 夏正华听了李开发的汇报，虽然对电力局这个决定有看法，但也没有办法。人家有理由，你们只是猜测。况且人家还说了要调查，按实际情况调整。 “先这样，看贾玉书几天后的调查情况再讲。实际有这个需要才能保证村民用电，我们政府和工地，也都要支持嘛。至于有没有人搞鬼，等调查后再讲。” 李开发见夏正华暂时没有抓着问题不放，也就轻松了一点，电老虎又时真的难缠，涟新县碰上贾玉书担任局长还算好。 李开发又汇报了水利局一些工作，就离开了夏正华办公室。他希望梁德胜能够摸到闫国辉不利的证据，自己就可以吧他换了，收回公司的承包经营权。这家伙，太那个了，难缠的鬼仔。 ------------ 第八十二章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何泽林敲门进到夏正华办公室，他帮夏正华加上热水，站在办公桌前请示道：“县长，科技局的胡局长打电话来，他想向您汇报一项工作，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夏正华看了看案头的文件，对何泽林讲：“你要他下午三点来。” 对于科技局，夏正华上回去调研了一次，胡兴科先后来汇报过三次工作，但基本是一些普通工作，没有什么创新，全县专利申报数量不多，转化也不多。倒是才成立的四九特种焊接材料厂申报了两项实用新型专利，都在生产实施中。 是有必要跟胡兴科好好谈谈接下来的科技工作，怎么样才能推进科技兴县工作，让科技真正服务全县发展大局。不然，科技局就成了鸡肋。 胡兴科这名字还是起得不错，很应对科技局这个部门。他属于科班出身，本科毕业，这在九十年代是不低的文凭。他下午三点前十多分钟就到了县政府，坐在何泽林办公室等。 何泽林帮他泡了茶，相互聊了几句，何泽林就低头忙着做事。 夏正华只要在县里上班，一般会提前近十分钟到办公室。 何泽林看到夏正华过来，就跟过去帮他开门，胡兴科也站起来出去跟夏正华打招呼。 “夏县长，您好！” 夏正华回头看了他，笑着道：“胡局长，等了好久了吧。” 胡兴科忙回道：“我也刚到！” 夏正华对他说道：“你也进来吧。” 胡兴科端着茶杯跟着夏正华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想着不让何泽林再麻烦泡茶，也节约资源。 何泽林对胡兴科的举动还是感觉兴慰，他已经提前帮夏正华泡好茶，于是就退出办公室。 夏正华自己做到办公桌椅子上，要胡兴科也坐下来。 胡兴科于是半边屁股坐在夏正华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他见夏正华已经看着自己，就开始汇报工作。 “夏县长，我们局里组织干部职工制订了九六年涟新县科级发展规划，大家充分的讨论，形成了草案。我想请夏县长帮忙指导！” 他把手上的文件递了一份给夏正华。 夏正华稍微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把文件合起来，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个我等会再看，你大致说说你们的规划吧。” 胡兴科应该是对这份规划很熟悉，他也没有看文件，正了正身子，开始汇报。 “我们这份规划主要是对去年及往年的科技工作进行回顾，总结取得的成就，发现存在的困难和问题，对我县科技发展的环境进行分析，做出有利条件和不利因素。提出明年科技发展的总体要求，主要任务，规划重点产业创新工程，规划和支持重点行业和企业的重大技术改造工程，推动农业科技创新工程，抓好创新型企业和知识产权培育工程，加快创新平台的建设，推进高层次科技人才的培育和引进工程，努力提升公民科学素质。 ...... 我们认为，我们科技发展的重点及管件技术，主要向农业和工业倾斜，还要扶持重点特色产业。 关于科技发展的保障措施和政策建议注释一下几个方面。 ...... 以上是我们的规划要点，请夏县长帮忙提出知道意见。” 胡兴科大概汇报了二十分钟，把文件内的要点和重点都说到了。 夏正华对胡兴科这个规划汇报还是满意的，是一个专业型的局长。觉得他们还是结合了涟新县的实际情况和当下科级发展水平与发展方向，内容详细，有点有面，实施性强。 夏正华的点评和指示还是首先有表扬，再又说了几点意见。 “你们这份规划做的还是不错，去年以来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你们评定了省市县三级21想科技成果奖，引进运用了42项重大科技成果，有效地促进了产业的持续、快速和协调发展，对国民经济的贡献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七点五，农产品科级属性也不断加强，这是一份喜人的成绩。 根据你们的规划，我有几点意见，供你们回去商讨。 一是要提高科技资助创新能力的培养和奖励；二是充分理解政策文件，向上级争取科技资金；三是加大科普工作力度；四是培育科技带头人，而且要有量化指标；五是重点扶持农业、煤炭、机械、轻化产业的创新和技改，重点扶持两家科技型企业的发展。 总之，所有的工作都要围绕可持续发展来开展。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是经过了检验的真理。” 对夏正华的讲话，胡兴科做了详细的记录。见夏正华讲完，他和其本子，说道： “夏县长的指示高屋建瓴，让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更有方向。我回道科技局就立即组织大家学习和研讨，让规划更有血有肉，符合全县的发展要求。我们修订后，立即报到县里来。” 夏正华微笑着道：“说不上指示。希望你们再认真仔细修订，让规划更有执行性。” 胡兴科连忙点头回答：“夏县长，我们一定遵照您的要求。” 夏正华有问了胡兴科其他一些关于科技工作的问题，胡兴科才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夏正华想了一会，给何泽林打电话： “小何，你去找伍主任，把最近几年关于科技方面的政策文件拿过来。” 不一会，何泽林就拿着一沓文件进来，摆在夏正华办公桌上，说道：“县长，这是国家级省市科技发展的法规和政策文件，以及近五年我们县关于科技发展的有关文件。” 夏正华拿过文件，一本一本地翻阅起来。 何泽林看夏正华没有其他事，就帮他把水杯加满，退出了办公室。 快下班时，他给胡兴科打电话，待那边接了电话，他说道：“胡局长，你应该熟悉国家、省及我们地区的科技五年发展规划吧？” 胡兴科听后，回答道：“夏县长，我知道，也学习了。” “那我们县怎么没有看到五年规划呢？” 胡科兴在电话那头一惊，担心夏正华批评他，就说道：“夏县长，我们县一直只要求做第二年的计划，没有对五年规划有要求，所以我们局里一直也没有重视。对不起，夏县长！是我们重视不够。” 夏正华也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就对他说道：“既然原来没有，那么我们就按照上面的精神，结合县里的情况，做一份五年规划出来。你看需要多久的时间。” 胡兴科想了想，回道：“估计半个月吧。夏县长对规划内容有什么要求呢？” 夏正华说道：“我这两天熟悉一下相关政策文件，写几点提纲，我会安排小何给你们送过去。” 胡兴科忙阻止：“夏县长，还是我来找何秘书要吧。” 夏正华不和他在这么个小问题上纠结，说：“也好。” 十四天后，胡兴科又来到了夏正华办公室，手上拿着基本厚厚的文件。 他在夏正华办公桌外边椅子上坐下，也没有过多客套，递了一本资料给夏正华，自己也打开一本，开始汇报： “根据夏县长的指示，我们科技局组织力量进行了反复讨论和修改，形成了正式文稿。 对于五年规划，我们重点考虑了一下几点： 一、建议县里接见外地的经验，成立经济技术开发区，引进科技含量高的企业，促进我县科技研究水平的提高。 二、与高校建立友好的联合，借助高校人才优势，提升我县科研成果的数量和转化能力。比如说我省农业大学，科技大学等。 三、增加科技发展财政预算，加大投入。 四、鼓励广大科技工作者、企业技术工人等群体积极搞研究研发，提高自主专利水平，加大实用新型专利产品的发明。” 夏正华没有插话，一直静静地听完胡科兴的汇报。 “胡局长，两份规划都很好，有了科技局应有的水平。如果能过实施，那么科技将会真正促进我县的经济发展，改变我县的经济结构。 我给彭县长请示一下，看他在办公室没有，如果在，我和你一起过去汇报这两份规划。” 夏正华说干就干。他拿起电话拨给彭福来：“彭县长，我是夏正华，您现在有时间吗？有呀，那我带科技局的胡科兴来您办公室，汇报一下我县五年科技发展规划和明年的科技发展计划。” 夏正华放下电话，就带着胡科兴去了彭福来办公室。 胡科兴暗暗高兴：看来，涟新县科技发展的春天要来了。我胡科兴大展拳脚的春天也要来了。 同在一层来，两人很快就到了彭福来办公室。 秘书闵天华看到夏正华和胡科兴，忙站起来礼貌地向他们问好：“夏县长，您好！胡局长，你好！刚好县长办公室还没有其他人，我带你们进去。” 彭福来已经交代过他，只要夏正华过来，如果没人，就可以直接带进去。 两人向彭福来谦恭地问好后，看到彭福来起来望待客区走，就走向沙发区，等到彭福来坐下后，两人也跟着坐下来。 彭福来对夏正华说道，“你们也别那么多客气，现在就给我讲讲吧。” 夏正华就示意胡科兴汇报。 胡科兴又把在夏正华那里说的规划内容向彭福来认真的汇报了一遍，夏正华作了补充发言。最后，他对彭福来说道：“县长，这个规划，他们还是用心了的，请您提出批评意见，指示我们怎么修改。” 彭福来听完后也是频频点头：“你们这份规划有种跳起来去摘桃子的感觉，不错！我就说几点意见。” 胡科兴忙拿起本子和笔做记录。 彭福来说道：“根据我多年工作的经验，对于涟新县，我看要注意几点：一是传统行业怎么创新，比如我们的煤炭，铁，中药材，牛羊养殖，蔬菜等，怎么增加科技含量。二是你们讲的与高校合作，措施与计划还要详细一些，比如找谁，怎么补贴。三是科研成果和一般发明的转化，我看沿海地区一个小小的生活用途的发明，都能量产，我们也有这样的发明创造，怎么转化呢，要认真思考。我也想过建一个轻工业产品加工业区，你们在五年规划里面可以涉及一下嘛。胡局长是专家型的人才，我就这么三点意见。夏县长，你再辛苦一下，督促胡局长他们把规划再改一改，把一份拿出来的稿样多印几份，给每位常委和副县长都发一份，收集大家的意见，统一修改。等你们完稿后，我们县里组织一次常务会议来讨论确定，再报县委批示。” 夏正华接过话题，说道：“县长，我们一定会按照您的意见去收集意见，好好修正，形成规划文件再报县里审批。” 看着出去的夏正华，彭福来想：才弄出个五年水利规划，又弄出来科技五年规划。如果个个人都想这位年轻人一样去想事干事，何愁涟新县不发展呢。我要是能上位书记，夏正华来当县长，那么经济发展就不用自己抄心了。搞经济，真还不是资历的问题，主要是思想和思路的问题。 如果夏正华知道彭福来是这么个想法，不知道要怎么高兴。虽然他不能决定自己是否干县长，但能与这样的人搭班子，那是福分。 ------------ 第八十三章 供销社想出去学习 县供销社主任刘耀宗每次找夏正华，不是没钱周转，就是物资销售不出去。后面有两次，夏正华很想发火，但还是克制住了。 夏正华正在办公室接到柳丹慧的电话，得知她怀孕有一个多月了后，差点高兴地动作起来。听到敲门声，他把兴奋劲收住，对着话筒说：“亲爱的，我晚上就回家来犒赏你。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那边的柳丹慧知道自己要当母亲了，兴奋得还不想挂电话，只是听说有人来找夏正华，也只好把电话挂了。 夏正华对门口说道：“进来！” 何泽林带着刘耀宗进来了。 刘耀宗走到夏正华办公桌前，恭谨的问好：“夏县长，上午好！” 夏正华看着刘耀宗，半开玩笑的口吻：“刘主任，其实，说真的，我看见你一来，心情有点不那么好了。” 这话把刘耀宗说的悻悻的，不敢接话。 夏正华见他如此，就说道：“坐吧！” 刘耀宗堪堪把屁股坐了三分之一，还显得很谨幸。这是到夏正华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的人里面，唯一一个只敢坐三分之一凳子的人。 也莫怪，这年头没点经济发展的能力，很让人看不热，刘耀宗又是完全凭关系上来的人，更加不被其他局长看好，领导也不会喜欢。他是政协吴宇新主任的侄女婿，今年四十，混到正科级也不错了。他当然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对谁都一口笑，谁找到他，都会帮你忙，领导说的话，他百分之百听从，至于能不能办好，那就是两回事了。 夏正华也不想多批评他了，自己最多有人事建议权，他也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也只好将就。 “说吧，今天来又是什么事？不会是你带领供销社把经营工作干得有起色了吧？” 刘耀宗也连带笑容地听着夏正华说完，才开口说道：“夏县长，现在供销社越来越难做了，我们的周边开满了大大小小的商场商店，完全不给我们空间了。他们灵活多变，我们却要一是一二是二，很难生存啦。” 夏正华也知道这种情况。其他商场商店，不是被承包了，就是个体户自己开的，他们没有那么多规矩，进货渠道也灵活多样，导致价格也能随行就市。反而供销社是原来的模式，而统购统销的模式，进货的渠道单一，价格又没得商量，所以销售就没那么好了。就想基层的粮站，也是这个样子。 夏正华问到道：“那你说怎么办？你说一下你的想法。” 刘耀宗看了一眼夏正华，麻着胆子道：“夏县长，我发现全国许多地方的供销社开始搞承包制，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我想带队出去学习学习，也借鉴他们的经验，把我们供销社也搞承包制，对职工进行下岗分流。他们自己承包柜台，或者辞职出去单干，我们县里买断他们的工龄。” 夏正华也从报纸上了解到了这些信息，也考虑过，只是一直没有去认真探讨。他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事业内的，一下子下岗了，不知道怎么去安抚，怎么去为他们找到其他生活渠道。现在听刘耀宗这样讲，他就知道下面肯定有大多数人这样想，可能想着单干更挣钱吧。 “刘主任，你们既然有这样的想法，我原则上是支持的。你大份报告上来，你就在省内的两个城市找几个县去看看，回来拿一个解决目前不死不活状态的改革方案来。” 刘耀宗听夏正华同意自己组织出去参观学习，心中满是兴奋：“感谢夏县长支持！我们一定学回好的经验。” 供销社这个系统是比较庞大的，布局到了乡村一级，每个村都有代购代销店。什么都收，什么都卖。夏正华记得小时候，一群小朋友去田埂塘磡旱土里挖到青木香半夏，剥到棉花树皮，都是送到村里的代销店卖钱换糖。 夏正华还是要招代刘耀宗：“刘主任，你们这次出去，一定要想周全，是出去干什么，学什么，去哪些县，哪些城市，回来怎么总结，怎么对接，怎么实行，都要先想好，做出计划书。不然，就是白弄费金钱。那样，职工们会闹意见，县里也不会同意。” 刘耀宗以保证式的口气回答夏正华：“夏县长，请您放心，我回去就组织编写外出参观学习的计划，连报告一起送到县里来。” 农耕时要他去外面搞点农资化肥回来，难！要他把县里的瓜果蔬菜推销出去，难！但刘耀宗办外出学习的计划这个事，真快！ 两天后刘耀宗就来了夏正华办公室。 夏正华粗略地看了一遍计划方案和报告，对于计划方案，夏正华没有说什么，对于怎么落实，他们没有详细的写，他也不做太多要求，毕竟回来后再做，也不是不可以。但对于外出参观学习的人员，夏正华还是觉得太多。真就应了那句话：越是亏损的企业，领导们越好过。应为领导把钱花了，想些名目把账报了平了，到时一句话，企业做亏了，怎么办？凉拌！反正亏了，不就是多亏一点嘛。这也是大多数县属及乡镇企业的想法，连乡镇领导和分管部门都是这样想。所以这些企业不改制，真的是把国家的人民的血汗钱拿去玩。原先红红火火的县属企业和乡镇街道企业，目前都不死不活的存在着。 夏正华放下报告，问刘耀宗：“你看看你们这次出去的人，都有哪些人呢？去的哪里？时间多长？是怎么想的。” 刘耀宗看到夏正华的脸色不善，心里有点担心好怕，但只能回答：“我们讨论了，既然要改革，就至少要让中层干部都参与进来。只有大家都了解了外面的情况，知道了人家的做法，回去才好开展工作，面对不理解的人，也能有样画瓢的根他们解释。 为了了解到不同的情况，我们选了星城和衡州，每个城市都去参观他们的两个区县供销社和三个乡镇供销社。这样每个县区就需要至少停留三天，在外面要十二天的样子。回到娄城，去参观娄城市供销社，并向地区供销社汇报学习心得。这样，总共需要半个月。 县政协一直关心我们供销社的工作，支助不少，您也很关心我们的工作，外出学习还需要领导们的现场指导。所以就想邀请夏县长以及政协的几位领导同志参加。夏县长，您有其他指示，或者有需要参加的人员，我再加上去。” 夏正华只能“嗯”了一声，严肃地说道：“刘耀宗同志，我是要你们出去参观学习，不是要你们出去玩耍。你给我和政协的同志弄进去干啥？你们钱太多吗？还有，每个乡镇供销社都去了三人，加上你们县社的人员，得有多少人呀？一台大巴都装不下吧？” 夏正华连续几个问题，把刘耀宗搞得说不出话，只能坐在那里不说话。 夏正华见刘耀宗这个样子，也不再严厉，而是放慢声调，说道：“刘局长，你们县社去五人，你把乡镇的同志去掉两人，政协去两人，我就不参加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干。另外，每个地市少去两个地方，看一两个就查不到，这样吧。” 夏正华也不能不让政协去两人，到时他们就会到处讲自己的坏话。嗯，暂时改变不了这种情况。 刘耀宗听到夏正华一下吧人员去掉了三分之二，内心很不爽，但只能忍着。你给夏正华脸色，等会他不批准，那就完犊子，就不好怎么跟舅舅交待。 他老老实实说道：“夏县长，我回去就按照您的要求修改名单。” 待刘耀宗走了后，夏正华把身子靠在椅子里面，脸上神色庄重。改革的路还很长呀。就如何改好县乡供销社的面貌，让资产不流失，职工有生活保障，思考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太好的思路。 只能暂时不去想，下班后，司机康喜武把他送回了娄城，接到柳丹慧，两人回到乡下老家。 夏正华下班时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也将了柳丹慧怀孕的事情，把父母亲高兴的不要不要的。两人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俩。 在饭桌上，母亲兰华芬问道：“丹丹，你这怀孕了，一个人住在宿舍也不行呀。打着肚子回来也不方便。” 夏正华想着这个事，也确实是个事。 柳丹慧慢慢地嚼着小菜叶，对公婆和夏正华说道：“爸妈，正华，我还没跟你们讲。我妈知道我怀孕后，就提出要我调回省城，我爸爸也是这个意见。他们也是觉得我一个人不方便，会老家来也不方便。正华，我还是听爸妈的，调回省城去算了。这样也不会让正华担心，爸妈你们也不要担心，只是苦了你一个人在涟新。” 夏正华听后，也觉得只有这样比较好。毕竟岳母家环境也要好，岳母时间也多，自己家还在建房子。柳丹慧在娄城工作，自己又照顾不到，还是会星城。 “这样也好，只是要辛苦爸妈了。” 夏正华说的是岳父岳母。 柳丹慧说道：“没事，我妈听了很高兴的呢。” 夏元军和兰华芬也只好由他们这样安排，谁叫自己家在农村，儿媳妇不可能每天下班都来家里，夏正华也不可能每天去接。 柳丹慧在半个月后就接到调往省团委青工部副部长的调令，夏正华带着司机开车送她回道星城。 组织部本来准备让柳丹慧出任青工部部长，柳丹慧自己考虑到身怀有孕，担心会有影响工作，就选择出任一个不需要分管多少具体事务的副职。三十岁了，要好好养胎才行。 ------------ 第八十四章 企业座谈会 水利建设有了规划，科技发展也有了规划，供销社也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批准出去参观学习，回来应该会有一个改革方案。 面对许多传统的乡镇及集体企业因为产品过剩或没有附加值，开始走向低潮，分管的乡镇企业局还没有改变面貌或改革的行动，他联系的那几家省属军企因为军工产品订购量越来越少，他们转型了部分民用产品，面对市场也越来越艰难。夏正华就想着要开一次座谈会，大家坐到一起来探讨探讨，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条好路子。 夏正华在请示了彭福来以后，着手组织会议。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夏正华把省属军企和县属企业及乡镇企业，都召集在一起开会。虽然省属企业是处级架构，但乡镇企业却灵活多变，大家各有各的长处。虽然省属企业不属于县里管辖，但你也在涟新县的地盘上，你没搞好，也会影响当地的各种事务和环境，所以对于当地政府组织的一些会议，他们也还会积极参加。就目前的企业境况，他们真也没有处级架子的省属企业可摆。发展好的私企都还不想鸟你呢。 会议通知由政府办提前一周下发到各家企业。当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能来参加座谈会，参加人员主要有四家省属军工企业，矿务局所属的四家煤矿和煤机厂，铁厂，氮肥厂等五家县属企业，各乡镇代表性企业一十九家，大华煤业、肆玖集团等私企四家，必须是厂长经理亲自来，工业局、科技局的局长及各乡镇的乡镇长，共计五十多人。 十一月的一天上午九点，县政府大会议室的椭圆形大会议桌四周坐了两圈人。夏正华说，既然是座谈会，那么大家就做到一起，挤一点也好，不要分出什么主.席台来，这样才方便大家平等地交流。 待到大家坐下来，主持会议的政府办副主任伍立轩发言：“各位厂长，各位乡镇长，大家上午好！夏县长今天把大家组织到县政府来开座谈会，是想大家一起探讨，想出一些解决企业目前面临困难的好办法。接下来，请大家欢迎夏县长讲话。” 会议室响起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大华煤业的郑燕，肆玖集团的梁力军，鼓掌是最早开始，最迟停下的人。 漆树乡原来的涟新县家裕煤矿和洗煤厂，在郑燕接手后，经过近两年的改进经营，又将漆树乡的运输公司并购，现在三家企业已经合并在一起，取名大华煤业集团有限公司，下面有家裕煤矿，家裕洗煤厂，大华运输公司三家厂矿实业。家裕煤矿还是蒋斌荣在党矿长，目前原煤产量十二万吨，洗煤三十万吨的规模，年产值达到了五千多万元，成了湄河镇的纳税大户。听说镇上其他几家煤矿正在跟他们洽谈收购的事宜。 肆玖集团是在原来的涟新县四九特种焊接材料厂的基础上于上个月成立的。梁力军看到煤矿机械的发展需求旺盛，经过西进云贵，北往晋蒙，广泛的市场调研，回来后组织团队开会研讨，决定进军煤矿机械行业，成立了南江肆玖重工机械有限公司。在重工机械成立前，梁力军征求了远在深圳的股东郑燕的意见，得到了她的支持；他们又将原来的四九特种焊接材料厂改名为南江肆玖工业材料有限公司，两家公司组建成南江省肆玖集团有限公司。肆玖集团占两家公司百分之百的股份，郑燕的大华实业在集团还是占百分之十二的股份。 夏正华目光巡视了在座的所有人一遍，在郑燕和梁力军身上停留了几秒，收回目光，缓缓开口讲道：“感谢大家能够前来参加县里组织的企业座谈会，我代表县委政府向你们表示热烈的欢迎。蔡书记和彭县长都去地委开会了，他们让我来主持会议，如有招待不周，请各位见谅！ 我们的军工企业，在战争发生时，为战场提供了诸多的产品，有力地支援了前线官兵。其实，我也倍感荣幸，我曾经能够使用我们涟新县产出的弹药。我要感谢在座的军企厂长，是你们源源不断提供的弹药保护了我的生命。” 讲到这里，夏正华停顿了一会，特意饱含感激之情望了望几家军企的厂长。 几家军企老总也知道夏正华参加过前线作战的英雄人物，对他还是挺佩服的，在他组织的会议上没有自恃清高。他们也友好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正华接着说：“目前的市场环境，对所有企业都不太友好。但再怎么不友好，还是有那么多家企业能够发展。就比如在座的郑总和梁总，他们的企业就发展得很好，成立也不过一两年呀。” 大家于是把目光投向两人。有嫉妒的，有不肖的，有佩服的，他们俩实施微笑着。 只听夏正华说道：“我们的国企和乡镇企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大家的说法也是各种各样，总之原因一大堆。确实，各有各的困难，甚至难言之隐。那么怎么解决这些问题，让我们的企业都良性的发展起来呢？这就是今天组织这个会议的目的。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就是要大家畅所欲言。接下来，我们就自由发挥，大家各抒己见。请伍主任和小何两人做好记录。” 夏正华讲完后，就和身边的厂长们交头接耳，其他人也三三两两捉对私聊。 夏正华特意让大家这么聊一会，把气氛搞起来。见差不多了，他说道：“看来大家都是有话要说的，那就一个个来吧。为了不冷场，也为了大家都能讲出自己的想法，我们轮着来。从我左手边开始，一个一个往后面推，轮到谁就由谁来讲，企业的人员先讲，我们政府人员后面讲，大家不能够不发言呀，打破欧要讲。今天说不清说不完，明天继续。 大家发言，按这个程序讲。每一家企业都首先说原来的情况，现在面临的困难，有没有什么改进措施。接着由大家针对这家企业的情况，大家进行讨论，提出改进意见。也就讲，大家来开药方。 当然，今天大家提到的问题，伍主任他们也会详细记录，晚上加班整理出共性的问题，明天我们再一起来再讨论，拿出可行的方案措施。” 夏正华左手边是来自古驰乡煤矿的矿长刘云桂，他长得黑黑壮壮。这家煤矿是乡政府办的，刘云桂还挂着企业办副主任的职务。 作为第一个发言人，他还是有些胆怯。但没有办法，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只能讲话。 “各位领导，各位厂长，我叫刘云桂，古驰乡煤矿的矿长。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感谢县里给我这么一个发言的机会。我们古驰煤矿到今年已经开采了二十年，目前年产量是一万三千吨，这是一个尴尬的产量。近几年产量还是保持着，但成本就特别高，影响我们的主要有三个因素。一个是周边私人小煤窑多，他们不仅盗采我们界线内的煤炭，还只挖浅层的煤，这样我们就要免费为他们抽排水，电费奇高。二是我们的矿区瓦斯特别高，安全防护费用投入比较大。第三个原因是运输困难，从涟桥线到我们古驰乡的道路是砂石路，坑坑洼洼不算，主要还是弯多弯急，道路又属于盘山公路。我们希望县政府组织相关部门对私人煤窑加强监督，希望政府跟银行说说给我们借点钱，把垂直通风井修建起来，也希望政府能把公路修一下，免得天天稀烂。” 夏正华听后，对刘云桂道：“刘矿长讲的几个问题，他自己就有了方案，只是这些问题，尤其是第一个是需要县里才能解决的。至于资金和道路问题，我想可能是我们的共性问题，这里就暂时不针对他们企业开展讨论。后面的人接着说。” 大家也觉得是这样。 后面发言的企业有铁厂，煤矿，水泥厂，有茶厂，有木材厂等等。大家说的最多的问题是道路，资金，销售，不一而足。 但铁厂说的问题还是有含量。他们谈到了技术改造不知道怎么改的问题，现在自己改的都是小打小闹，没有真正的科技含量。而因为技术含量少，产品的销路就越来越窄。 夏正华也曾经同县里主要领导谈到涟新县工业和企业发展及改革的问题，只是还没有形成规划文件。考虑过引进技术或者跟娄城大企业联营的事，因为时间的问题，都还没有去实施。 梁力军开口说道：“我觉得涟新铁厂要想搞活，还是要进口外地的铁矿石，少用本地品味低的矿石，这样可以提高出铁率，减少冶炼成本。还可以延伸产业端，自己炼钢轧钢，增加产品附加值。” 其他人像打开了脑壳，对梁力军的建议很是感兴趣，纷纷点头赞成。 夏正华也是耳目一新，他的思路跟自己差不多，比自己想到更好的是想到了外购高品位的铁矿石。 铁厂厂长黄能宇脸露难色，说了大家都说道的问题：“我们也想到了一点点，没有梁总那么全面，感谢呀！夏县长，我么也没钱呀。” 夏正华道：“钱的问题再说吧。” 四家君公公企业都说了自己面临的困难和需要下政府支持的事项。 南江锻造厂号称江南第一锻锤，现在正在实行军改民，主要产品是火车轴和汽车轴，还有是大型机械模具。他们的困难时车间分部比较散，有些车间已经没有用途。所以他们想要县里协调，把原有废弃车间跟当地进行调换，在现在还生产的车间周边换回土地建设新的厂房。生活区那边希望政府薄一些资金进行改造，使得职工家属生活方便一点。 这两个问题，其他几家也提到了。夏正华答复他们会向县委政府汇报，拿出一个方案，满足他们的需求。 江峰机械厂、江中机械厂和宏远机械厂都在生产自行车和农用车，他们希望县里在销售方面能对他们进行本地保护，把涟新市场由他们来做。还有一点是他们准备把一些车间往外地搬迁，希望政府在搬迁时能够对他们进行保护，避免周边群众认为他们要走了，对企业财产乱来。 这些厂子都是三线建设的产物，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为国家和地方都做过很大的贡献，比如招用工人，消费地方农副产品。 夏正华觉得应该保护，哪怕是他们暂时搬走了。假如哪一天国家又有需要呢？只要厂房保护好了，搬来机器就可以生产嘛。 梁力军提了增加工业用地，增加银行贷款的事情。郑燕提了购买合并其他煤矿，建设焦化厂的事情。 夏正华都一一予以回复，不能现场答复的事，他也承诺汇报处理到位。 中晚餐大家都在县政府食堂吃的工作餐，会议开到晚上七点才结束。 会议取得了好的效果，对接下来涟新县的工业和企业改革将是具有历史性的贡献。 后来也证明，夏正华此次座谈会开得很成功，让涟新县走出了几家国际性大企业，也留驻了两家军工企业，提升了涟新县的工业结构布局。 ------------ 第八十五章 抓了 时间来到九五年十二月，对涟新县县委常委来说，有一件让大家很高兴的事情。县里面只有那些大老板才买得起消费得起的大哥大，县里先行给每位县委领导配了一台。明年年底就要给副处级以上干部都要配上大哥大。 大哥大学名叫“便携式蜂窝电话机”，传到中国之后，才被改成了“大哥大”的称号。为什么会这样称呼，多数人比较赞同的说法是来源于港剧中。香港、广州等地，常把手提式电话机叫做“大哥大”，原因是香港警匪片中社会组织的成员，资格老的一般均被喽罗们尊称为“大哥”，而那些资格更老或势力更大的大头头则称“大哥大”。由于香港警匪片中的“大哥大”在银幕或荧光屏上经常是以手握手提式无线电话机的形象出现的，因此人们便把这种电话称作“大哥大”了。 这大哥大使用起来很贵，购买价格和入网费就需要一万五以上，每个月固定的基本服务费需要一百五十元，每分钟的通话费需要一块二。 夏正华拿着这个砖头一样的通讯工具，内心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以后打电话方便，忧的是话费特大，增加了财政负担。本来自己能够买得起这玩意，但怕树大招风，招人嫉妒，知道自己有钱的人还是少数的。 上面政策支持县委常委可以配，自己就只能服从嘛。以后尽量减少通话时间吧，在办公室肯定用电话。 夏正华首先把号码告诉柳丹慧，“丹慧，这是我新配的大哥大，号码是920316，你那支笔记一下。” 柳丹慧听到夏正华配了大哥大，真的是羡慕。“那以后随时随地可以找到你了。” 夏正华道：“也没那么神奇。加入去了乡村，就没有什么信号。只能大哥大和传呼机一起配合使用。” “我听妈妈说，家里的房子在元月份就可以建好，粉刷都能够做完。明年吧装修简单弄一下，以后会老家就有新房子住了，上厕所也不要去外面，老是喊你陪着了。”柳丹慧说着这些显得很兴奋。 夏正华回道：“是的，我爸看了日子，说是元月十二号上梁过火。你怀着孕，就别回来了，我回去一趟。” 柳丹慧说：“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肯定要回家来。才怀上两个多月，没什么感觉呢，你不让管我，我要爸派车送我。” 夏正华还是担心，但柳丹慧注意已定，他就不好再反对。也确实，妈妈怀上自己跟妹妹，听说生产前还在地里干活，不是也没有事嘛。 多活动活动，以后不难产。 挂了电话，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 夏正华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报告夏县长，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夏正华感觉蒙，那边来电话的是梁德胜。你这一惊一乍的，什么都没说，就一句好消息。 那边梁德胜稳了稳神，大概也是感觉自己太激动了。他压了压心情，才讲道：“夏县长，我们昨晚把几个多次去湄河水库工地闹事的混子抓了。经过询问，挖出了很大的案件，已经构成刑事案件了。我只能报到县局，今天县刑侦队已经接手，但我要求我们所要有人也参加案件办理，王局长同意了。” 夏正华是服了他，“你把事情一口气说完。” 梁德胜说道：“电话里不方便说那么多，我在县局，等会就出发到您办公室来，您有时间吗？” “你抓紧过来。”夏正华也想知道什么案子让梁德胜这么兴奋。 大概二十分钟，梁德胜出现在夏正华门口。何泽林看到有人去夏正华办公室，忙走出来，见是梁德胜，他就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进！”才带着梁德胜进了夏正华办公室。 夏正华要他坐在桌子前，何泽林帮他泡了一杯茶，然后出去带上门。 “夏县长，您好！”梁德胜跟夏正华吃过几次饭，还是比较熟的，但她该有的尊重肯定要有，所以只坐了三分之二不到的凳子，上半身挺得笔直。 夏正华内心还是满意的，自己是部队出来的，对坐姿是讲究的呢。 “你直接说吧，什么案子把你高兴的。” 梁德胜整理了一下衣角，开口汇报： “上次电力局停水库工地的电，因为李局和叶副书记跟电力局沟通及时，所以后来只是晚上停了三个小时，最近又调整到只停两个小时。毕竟工地只有打混凝土才会加晚班。我们都怀疑是有人搞鬼，所以我接到您的指令，就暗中查。闫国辉跟电力局的廖仁忠副局长确实关系好，而且停电前他们还见过几面，停电后也见过面。当然我们不知道他们说过什么，只是知道他们关系好。每次见面都是在闫国辉的办公室，而且每次廖仁忠都会提着东西出来。 我们没有权限去调查这些事，所以只能查到他们关系好，其他就不能查。也许是这样限电不能对工地造成太多的影响，我们镇里的小混混就有生出了许多计谋。比如盗割工地电缆，把进出场道路破坏。 坏事做多了，总会被抓住。昨晚有三个人去工地偷配电箱，被工地保安逮了个正着，打了一顿送到派出所。见是几个经常进来的混混，加上工地经常发生不利事情，我们连夜进行了询问。当然，这次用了点手段。 这些每次进来呆几天就出去了的混混，被我们手段一上，没坚持两个小时，就什么都招了。 他们主要是听从县城一个叫亮哥的人使唤。夏县长，您也知道，我们跟这个两个打过招道。于是我们就连夜又把亮哥从床铺上抓起来，带回派出所。 这家伙毕竟进去坐过，抗击能力要强一些。但也只是强一些，在我们明主专政的压迫下，坚持了四个小时，终于在凌晨五点招待了一些事情。” 夏正华知道他们有些手段不为外人所知，自己抓俘虏回来也是要用手段，敌人才会招供。只是这些还只是内部矛盾，手段如果过了，容易造成不良影响，搞不好还会丢了饭碗。 他也不去计较，只是问道：“他都招了什么呢？” 梁德胜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一口，才继续说：“他承认是他安排人去湄河水库工地搞事的，他不甘心他哥没做到工程。那些小混混招待的事情，他也全都承认了。根据破坏的次数和造成的损失，他们够进去坐两年了。 我们听她是为了闫国辉，这也符合我们的猜测。我们就加大了力度，最后他还是招了，闫国辉拿了两万元钱给他作为经费，让他不断给工地制造麻烦，让他们干不下去，最后只能找闫国辉来干。 到这里，就牵涉到用金钱买黑手来制造破坏，属于黑恶势力，是比较大的刑事案件，所以我就想县局汇报，将案子移交给县刑侦大队。” 夏正华脸带严肃：“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亮哥还是太孬！” 他停了一下，接着问道：“那你们王局是什么态度？他应该知道闫国辉是谁。” 梁德胜兴奋回道：“夏县长，这回闫国辉落到王局长手上，绝对跑不了。” 夏正华疑问：“怎么回事？” “闫书记在王局当局长时使了绊子，投了他的反对票。所以王局一直不理会他，上次吃饭碰到的那个亮哥就是这样。王局怕是还想往深里挖呢，他肯定希望能够牵涉到闫书记。”梁德胜回道。 夏正华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就不准备知道更多，毕竟案子还在侦察阶段，自己虽然是县委领导，但是不分管公安局工作，还是稍知道为好。 “你就说道这里吧，我也知道了情况。有什么大的事情，你们王局长肯定会向蔡书记汇报。” 梁德胜也知道其他安庆方面的事情不能说多了，如果因为夏正华是常委副县长，自己就跟他说很多案情方面的事情，对两个人都不好。尤其是自己，说明保密意识不强，在领导那里就会留下坏印象，以后升起来就是污点。 梁德胜走后，夏正华没有再看文件。他也在想：闫国辉在水利局的工程承包上面可以说是很猖狂了。除非他主动不干，不然涟新县的水利项目就是他的。他的优势在于他是承包水利局开办的三产业，只有多干活才能多上交。另外一个是他叔叔的身份；最后一个是他胆子够肥，敢使用一些黑恶的手段。 这次必须得推动一下，把这些黑势力坚决清除出去，引进公平公正的竞争机制，还涟新县工程建设一片蓝天。不然以后项目越来越多，其他人都效仿，涟新县就会乱套。 只是怎么样去跟蔡善强汇报，提起这些事，得到他的支持，又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喜欢插手政法委的事情。这个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有时候，你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下午上班不到一个小时，夏正华就接到蔡善强电话，要他去他办公室。 夏正华进到蔡善强办公室，发现公安局局长王生国坐在他办公桌前面。 蔡善强看到夏正华，就主动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待客区的沙发上坐下，招呼两人过去坐。 秘书李云山泡好茶就带上门出去了。 蔡善强对夏正华说：“这个案子与你们湄河水库工地有关，所以把你也喊过来，一起听听。” 原来蔡善强还没有听完汇报，就把自己喊来了，而没有叫上政法委书记。足见他对自己的看重，内心却是有一种暖和。 王生国清了清嗓子，开始向两人详实汇报目前掌握的情况，最后他说道：“我们还没有去拘捕闫国辉，也没有惊动他。因为牵涉到闫书记的亲属，我怕他有很大的意见。所以想书记汇报。” 蔡善强也知道闫国辉是闫伟的侄子，听闻一些事，但都是传闻，他平时也没去在意。今天听了王生国的汇报，知道这个闫国辉已经带有黑恶性质了。在自己治下，绝对不能出现黑社会团伙。他首先问夏正华： “正华县长，你怎么看这个事？” 夏正华已经从梁德胜口中只带大致情况，就已经很愤怒，都在想怎么跟蔡书记汇报，争取把他办了。现在蔡善强主动找自己参与，问一件，当然是顺势而为。说以他说话就义愤填膺： “书记，既然他们敢采用这些手段来干事，做犯法的勾当。尚且不论是否构成黑社会犯罪性质，但雇人帮凶，阻工闹事，用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付其他承包商，我们县委就不能容忍，必须坚决打击。不管他是谁，不管要在乎谁的面子，先抓起来审讯清楚再讲。” 蔡善强点点头，对夏正华的态度还是满意。他还担心夏正华当常委副县长不久，不敢得罪人。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岗位国家是哪个战场的年轻人，还会在乎得罪一个同仁而放弃正义吗？那就不是夏正华了。 “好！王局长，对于这种破坏经济发展环境，破坏工程建设秩序的黑恶人员，我们县委一定支持你们打击！” 王生国嗖地站起来，尼震后声音洪亮地回答：“蔡书记，我们公安局一定为涟新县的发展保驾护航！为县委排忧解难！” 三个人这么一商量，就决定了一个黑恶团伙的灭亡。这个团伙不仅牵涉了犯罪人员四十五人，还牵涉了公安局一个副局长，一个治安队长和几名警员，更是牵涉到了纪委书记闫伟。 ------------ 第八十六章 上梁 九六年元月十二日，娄城市凤冠村夏正华老家，正在举行传统的新房上梁和过火的仪式。作为县常委副县长，人脉已经是很广的了，如果让下属们都知道，那么今天会特别热闹。 夏正华没敢那么做，虽然这也是人生大事之一。他向蔡善强和彭福来请了两天假，没有敢告诉其他人，昨天只带着司机康喜武和联络员何泽林回来，他们可以为自己帮帮手。 其实房子一到三层里外都已经粉刷好了，外墙用的洗石子，内墙只是砂浆粉砂，地面砂浆找平。过年后地面准备要贴瓷砖，墙面刮仿瓷涂料。 父亲夏元军请师傅看了，好日子一定要到今天，所以今天就是举行仪式，将房子的栋梁安放上去，一家人提一个煤火进新房。 屋面这一层是做成了人字坡屋面，低处大概一米八高，人字坡顶高处有三米二高。屋面还是空的，要等把栋梁安好，才安装其他檩木，钉橼板，盖青瓦。 房子在当下的建筑行业，尤其是农村来说，还是设计得结实。独立基础加地圈梁，每层构造柱加圈梁，楼板全现浇，首层架空八十公分防潮。 九点四十八分时吉时。村里的老木匠夏元礼右手持斧头，左手持一只九冠大雄鸡，步履规整地走到首层厅堂案桌前。夏元军带着一家提着红红的煤火，米，油，鱼，糖，柴等物资跟着进到厅堂。 案桌上摆着蒸熟的鸡鱼肉三鲜、一升米，米上放着一个大红包，桌面上点着一对红烛，一码粘了红纸的纸钱。 夏元礼把斧头放在桌面，把大雄鸡放在地上。他点燃三根线香，对着前面深深地作了三个揖，把香插在香炉里，接着点燃纸钱作揖后放在桌子正下方。 他开始口中唱词，并拿起斧头在雄鸡冠子上划了一下，往地面点了几滴血。但见他唱了一阵吉言好话，就往楼上大步走去。 夏元礼吉言不断，并且大声喊唱。来到屋顶，把雄鸡的血滴在栋梁上，喊了一声：“升起！” 随之，鞭炮齐鸣。 两名年壮的师傅就抬起屋梁沿着人字墙垛往上面走去。夏元礼跟着往上走，口中唱道： “鞭炮一响，黄金万两。日出东方日落西，吾奉祖师献金鸡。此鸡不是非凡鸡，天降雄鸡是灵鸡。头顶金冠奉上圣，身穿羽毛彩罗衣。双脚落地取灵气，可称五德信义全。天师赐你玉液酒，开光点灵显神通。求你冠上一滴血，取得灵光生气传。灵血灵气通天地，护神护物护灵光。祖师为我敕灵鸡，敕了化成开光鸡，点天天清，点地地灵，点人人兴旺，点神神复兴，点了凶神恶鬼慢走不停留！ 此鸡不是非凡鸡，身穿五色百花衣，东方起白能报晓，拿到此处压凶煞，压住南北与东西，天煞归天，地煞归地，年煞月煞日煞时煞，一百二十位凶神恶煞俱皆回避。 主家邀我来上梁，拿起金鸡变凤凰，儿子是个做官郎，娶得媳妇是个金公主，生出孙子个个能中状元郎。” 夏元礼唱罢，正梁落定。他又用斧头在梁上敲了三下，雄鸡血点了三点。他朝夏元军和夏正华作拱手礼，唱贺道：“元军老弟，恭喜主家年发月发日发时时发，贺喜主家荣昌富贵万代长。” 夏元军与夏正华答谢。 兰华芬带着夏芳华在散喜糖，给唱着祝福民歌吉言的乡邻派送小红包。 仪式完成后，工匠们继续在屋面做事，夏正华一个一个在在场的人员装烟。 因为夏正华结婚，村里的许多人没有请去参加婚宴，有些人对夏元军有意见。这次家里上梁过火，夏元军就借着这个机会请客，以便让大家以后没有意见。在这村里，你家有人出息了，家有喜事不请众人，大家会一位你看不起人家。 几千年传统，没法改变的习俗。其实有时候夏正华也想，大家一起吃吃席，也是一种联络感情、传承文化的方式。 夏正华正在敬酒，联络员何泽林把大哥大拿过来，对他说：“县长，蔡书记电话。” 夏正华接过大哥大，走到地坪里，才说道：“书记，您好！有什么指示？” 蔡善强在电话那头声音不是很好，他说：“正华，你们还在吃饭吧。打扰了！刚刚接到消息，纪委闫书记出事了，他在家服了大量安眠药。正在医院抢救。” 夏正华一惊，忙问：“他怎么会这样呢？” 蔡善强的声音很不善，当然不是针对夏正华：“据公安局的同志汇报，他应该是牵涉到闫国辉的案子里面。” 夏正华想，这么严重吗？这不是畏罪自杀吗？ 只听蔡善强接着说：“你吃饭中餐就赶回县里吧。下午四点钟开一个紧急常委会，到时公安局王生国参加，一起听他汇报情况，再拿出处置措施。” 夏正华满口答应准时参会，两人挂了电话。常委会要四点才开，现在才十二点多，还有时间。必须把各桌的酒敬完，自己也得吃饱饭，还需要跟柳丹慧母亲和她都解释一下。岳母娘不放心女儿自己坐这么久的车颠簸过来，所以一同来了。 夏正华从新回到厅堂内，一桌桌挨着敬酒。身在官场，有许多制度纪律约束，但面对农村生活习俗，尤其是一些传统礼节，还是的遵守。 来到刚刚还没有敬完酒的第二桌，这桌坐的是族里没出五服的亲房。夏正华端着酒杯，对众人客气地道歉：“各位叔伯弟兄，刚刚对不住，出去接了电话。这次承蒙各位看得起我们父子，菜虽然不是好菜，酒也不是好酒，但正华敬你们的心意是真诚的。来，大家一起喝一杯，谢谢你们光临！以后有什么喜事，通知一声，搬桌子，端盘子，我还是可以的呀。” 他仰头先干了，把杯子向众人亮了一下。 其中一人笑道：“正华老侄，你现在可是县委领导，我喊一声老侄，你不会见怪吧？” 夏正华忙道：“叔，不论在哪里，只要我姓夏，就永远是你侄。” 那人脸上还是有光，他站起来道：“那好，老侄，当叔的就敬你一杯。你父亲没过来，你也代表了你父亲。首先恭喜你家荣造华堂，再就是祝福你们两口子早生贵子，还有，叔祝你步步高升，不贪不占，造福公民。” 这位是夏正华第四代的亲房，跟父亲一辈，高中毕业当过民办教师，后来因为生育的事情被辞退了。 旁边其他人鼓掌，“还是夏老师讲的好！” 夏正华恭敬地谢道：“谢谢叔叔贵言！我一定守住初心，不贪不占，不给祖宗丢脸。” 其他几人也应声喝完杯中酒。 夏正华又来到另一桌，这一桌是自己的亲戚。因为父亲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哥哥，伯父和堂哥他们一家这次没有回来，只是打了电话，另外给父亲汇了两百元礼金。母亲家只有她一个女儿，而且外公外婆都过世了。所以这一桌亲戚都是母亲伯父和叔叔家的人，上回结婚在星城，就没有邀请他们。 娘亲舅大，来自外公家的亲人，必须礼貌对待。他拿着酒壶给各位舅舅添上酒，给阿姨和其他表弟表妹加上饮料，才端起自己的酒杯，恭敬地说道： “大舅，二姨，三姨，四舅，各位表弟表妹，辛苦你们了。我敬大家一杯，谢谢你们前来参加我家的上梁宴。” 大舅叫兰华忠，他对夏正华道：“正华，舅舅原来就说你有大出息，现在真的出息了。恭喜你们父子新建华堂，也祝你前途似锦！” 夏正华客气地回答：“谢谢舅舅贵言！菜没好菜，酒没好酒，舅舅莫怪！” 他啊把酒一口饮了，招呼他们慢慢吃，自己又去了其他桌。 因为下午要开会，不能喝得太多，酒气熏天就不好了。跟其他几桌的人做了解释，大家也知道他当官要注意形象，也就没有强求。 后面，他找到童雪峰那一桌坐下，吃了些菜，扒了几口饭，算是填了肚子。他问童雪峰：“雪峰，我也没有过问你的情况，你也不跟我说。现在在那边怎么样呀？” 童雪峰跟同桌的人喝了一阵酒，口里面充满了酒气，心中也是有些兴奋，很感激夏正华把自己带出去。 “正华，我还是这么喊你吧。” 夏正华摆摆手，说道：“在私下和家里，你还是喊我名字实在。” 童雪峰脸上满是笑容：“正华，真的是搭帮你，不然，我在乡下跑这微型车，能有几个收入呀。这次我到肆玖公司进了销售部门，这几月我的业绩排在全公司第一，上个月底，我升职了。现在在肆玖重工销售部担任副部长，分管西南片区的销售工作。” 他凑近夏正华，轻轻说道：“而今，哥哥工资加提成，每个月有两千多。” 夏正华也是心中大喜。一喜是童雪峰发挥了特长，工资比自己翻几倍；二喜是说明肆玖公司蒸蒸日上，前景无量。 “恭喜你！” 童雪峰道：“谢谢你！” 其他同坐的几人也都是村里的，大多是小学初中的同学，他们知道童雪峰在肆玖公司混得不错，于是都开口要求夏正华和童雪峰把自己介绍进去。 夏正华只得说：“你们还是找雪峰，只要他们公司又需求，刚好你们又达到招聘要求，他肯定会帮你们的。” 饭后，夏正华给岳母娘做了解释，要他们回去时注意安全，又紧紧抱了抱柳丹慧，跟父母和妹妹说了声，才坐车回涟新。 ------------ 第八十七章 紧急常委会 回到县里办公室，夏正华坐着思考了一会，又打给医院电话稍微问了一下闫伟的情况，得知他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蔡善强早在得知闫伟抢救过来后，向地委进行了汇报，并已经安排公安局派了两名干警守在门口，名义上是维护秩序，暂时防止其他人员来探访。 三点五十五分，夏正华走进县委常委会议室，副书记吴美琳，政法委书记叶敏慧，宣传部长刘国冠，统战部长胡喜菊几人已经坐在会议室里两两聊着。 夏正华跟吴美琳及其他几位常委笑着打招呼，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吴美琳对夏正华以玩笑的口吻问道：“夏县长，听说你又偷偷回家办酒席去了，都不请我们吃席，怕我们给不了份子钱吗？” 其他几人听了才知道夏正华家有喜事，上回结婚也没有请大家，这回又没请，也跟着附和：“就是呀，夏县长你这样可要不得。” 夏正华只能呵呵笑着：“就是家里建了几间房，父母要请乡邻们吃一餐饭，我只好回去陪一陪，免得人家以为我当了小官瞧不起乡邻了。谁都没通知。” “下回去你家吃土鸡，你记住呀。”吴美琳接着说。 “好，欢迎大家去我家乡下作客，土鸡管饱。”夏正华大气地回答。 正说着，其他人也陆续进来，后面接着进来的是蔡善强、彭福来、刘春发。 蔡善强坐下后，看了会议室一圈，只有住院的闫伟没有到。他习惯性在喉咙里咳了一声，说道： “我们开会。今天紧急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临时常委会，主要是关于纪委闫伟同志的事。工作人员去把隔壁的王局长喊过来。” 现在还是要称呼闫伟为同志，在没有上级宣布他有严重问题的情况下。 坐在后排作记录和服务的工作人员站起来去隔壁把王生国喊了过来。 王生国进来后，喊了一声“蔡书记”，又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就坐到后排。他不是常委，不会坐到桌子前面来，没有人让他发言，他也是没有发言权的。今天是因为情况需要，让他列席，说完就会离开。 蔡善强对他道：“王局长，你把情况向在座的各位常委通报一下吧。” 王生国把身子坐正，开口汇报：“我们公安局上个月办了一件案子，先是牵涉湄河水库工地失窃和阻工，通过审讯，又牵出了一个叫亮哥的混混，而对他审讯后，挖出了我们县水利局下面建设公司承包人闫国辉。亮哥是我们闫书记的姨外甥，闫国辉是闫书记的侄子。 在侦查过程中，我们侦破了涟新县自八十年代严打以后的最大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他们以闫国辉为首，曾良华，查金生为主要骨干，养了像亮哥一样的一群流氓地痞。闫国辉、曾良华、查金生三个人在水利项目、交通项目、市政项目中彼此呼应，狼狈为奸，操纵了我们县里的许多工程项目，以及碎石河沙的供应。他们利用行贿、恐吓、殴打、绑架等各种手段，威逼相关办事人员为他们服务，威逼其他投标人放弃权利。他们已经是一个有组织、有领导的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这几年积极组织和参加了以暴力威胁等手段进行违法犯罪活动，严重破坏了涟新县经济、社会生活秩序。 我们仅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查明额他们的犯罪事实，他们非法强揽工程造价近亿元，强制承包采砂场两个，采石场三个，其他砂石料进涟新县市场，他们要强制收取每吨十二元。非法绑架五次，殴打致人重伤三次，其他恐吓等手段及造成他人轻微伤多次。这其中有一个人命案，因为他们对受害人进行了掩埋销毁，直到这次侦破才供出来，我们局里原来没有立案记录。 这件命案与闫伟书记有关，据犯罪人员交代，受害人是三陪人员，死因是要挟了闫书记，而被闫国辉派人灭口。 书记，各位常委，我要向县委请罪，我愿意承担责任和任何处罚。是我管理不严，不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让闫书记知道了。透露信息的人是我们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谢文华，经请示蔡书记，他已经被我们县局限制了自由。我猜测这件命案挖出来，可能造成了闫书记自杀。 这件案子还牵涉到水利局、交通局、建设局等单位的相关人员，他们有的人充当了利益输送着，有的人充当了保护伞。这是有关案件的一些资料，因为案件还在办理之中，有些细节就不再这里透露，请各位领导谅解。 因为此案需要纪委，甚至是检察院反贪局一起参与，而闫书记的事可能需要地区纪委管辖，这是我们县局没有侦查权限的人员，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我等领导们的指示。” 王生国说完就退出了会议室，因为没有叫他回去，所以他又回到隔壁休息室等着。 工作人员把资料发到每位常委手中，大家拿起资料沉重的阅览。 资料写的是案件的一般情况，跟王生国汇报的差不多，指示后面多了一份名单。 蔡善强见大家已经看完资料，就与坐在旁边的彭来福和吴美琳交流了一下，就讲道：“同志们，大家刚刚听了王局长的汇报，也看了资料，接下来大家议一下吧。我的建议是就如下几个问题讨论： 一是纪委书记自己倒了，县纪委需要有人主持工作，怎么处理。二是闫伟的事怎么处理。三是哪些为犯罪团伙提供服务和保护的政府办事人员怎么处理。” 会议室静了一会。夏正华排名在后，只好首先发言。“事实已经基本清楚，闫伟已经是犯罪，应该受到法律制裁。按照刑事案件的处理方式，公安局完全有权利直接羁押他审讯，但他是县委常委，副处级干部，需要地委来定。所以他的事情，汇报到地委由领导们决定就可以。关于纪委书记空缺了的事，我想也只能想地委汇报。而我们县里其他违法犯纪的人员，我们县纪委自己可以处理。建议蔡书记去纪委组织他们内部一个常委会，指定他们哪一位副书记出来负责这个案件的对接和侦办。” 夏正华说完，就看着蔡善强。 有其他几个人支持了夏正华的意见。常务副县长柏云敏跟闫伟私下关系很好，这次他没有讲其他的，只是说“我尊重县委的决定。” 吴美琳在夏正华说的意见基础上说了一点：“蔡书记，各位常委，我想不管纪委书记有没有，我们还是要把涉案人员控制起来。公安局出面也好，检察院出面也行，没有纪委书记，指定一名副书记暂时主持工作，向地委报备。另外，王局长侦破有功，业务能力又强，政治素养又高，立场很坚定，这样的同志，我们可以向地委推荐，让他担任纪委书记，同时兼着县局局长，把这个案子完美收工。” 大家意见都差不多，面对公安局出具的材料，意见是能够统一的。彭福来接着说道：“这件案子很惊人，前所未有。公安局能够这么快侦破，掌握这么详细的材料，他们是付出了许多努力和牺牲的。吴书记推荐王局长出任县纪委书记职务，我支持！正华县长和其他常委的意见，都很好，我也支持！对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我们坚决零容忍，坚决打击，必须还涟新县一片净土。我也有一个意见，检察院是具有反贪污受贿、反渎职犯罪等侦查权力的，这个案子是否就有检察院牵头，纪委和公安局参与，在各自职责权限内共同侦办。蔡书记，我说完了。” 蔡善强扫了一眼众人，问道：“大家还有其他意见吗？” 大家都回答没有。 于是蔡善强作总结：“向地委推荐王生国同志担任县纪委书记一职，同意的请举手。” 大家都举起手，一致通过。 他接着说：“同意由检察院牵头，纪委和公安局参与，在各自职责权限内共同侦办这件案件的，请举手。” 还是举手一致通过。 “同意对涉及本案的政府工作人员采取侦查措施的请举手。” 毫无疑问，一致通过。就是有想要保的人，也不会说出来了。开玩笑，公安局已经定性为黑社会团伙，谁碰谁倒霉。 议题都一职通过，这大概是涟新县常委会上最没有争议的一次会议。 蔡善强宣布：“那就按以上通过的决议执行，会后由政法委叶书记组织纪委、公安局、检察院开会，组建专案组，叶书记人组长，其他参与单位的负责人为副组长，组员你们自己去定。如果力量不足，就向我提出来，我来想办法解决。建议专案组下面按只能分成三个小组，各自负责，分工合作。刘主任会后立即起草文件，把推荐王生国担任纪委书记暂时兼任公安局长的决定报到地委去。散会！” 接下来，案件牵涉这么多人，估计是一场大仗硬仗。如果王生国因此升任纪委书记，公安局长职位迟早要空出来，到时又是许多人盯着。 三天后，地区纪委来了两台车四个人，带队的是纪委一名副书记。蔡善强跟这位副书记官方地聊了几句，蔡善强安排刘春发带他们去了纪委带人。半小时后，闫伟被一组人带走，另一组人由县纪委一名副书记带到了闫伟家里。他们要对闫伟家进行另行搜查。 ------------ 第八十八章 一家人到星城过年 转眼到了农历年底，过年的气氛浓烈起来。自从闫伟被带走，地委对县委推荐的纪委书记人选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也没有任命其他人来担任涟新县纪委书记，只是同意涟新县委临时指定常务副书记主持纪委工作。 这些都不影响过年。俗话说得好，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几年，涟新县南下沿海打工的人员占了劳动力的近百分之二十，在外打工的人员背着大包小包开始返乡过年，火车站、汽车站变得格外热闹。 夏正华在听取了分管部门负责人工作汇报，安排他们做好春节值守后，带着司机开车去娄城老家。何泽林想跟着去帮忙提东西，夏正华没有同意，要他在县里上班，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告诉自己。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他已经跟父母、妹妹和老婆商量好，今年去星城过年。 父母说准备了一些过年物资，有几包，需要他先回家一起背走。 回到家里，已是午饭时间。房子还没有装修，父母任然住在杂房里面。说是杂房，其实比当下许多人家的正房要好，毕竟是红砖砌筑，粉了白灰。 父亲把几个新鲜菜端到厅堂摆在前面神龛下的案桌上，又摆上酒杯倒满米酒，在那里恭恭敬敬给祖宗上香磕头。本来这个祭祀要明天除夕才做的，只是一家子今天下午就要去星城，夏元军就只好提前祭祀。他想，祖宗是不会怪罪的吧。 小时候夏正华也会跟着父亲上香跪拜，当兵以后，就没有去做过了。父亲也知道理由，所以也不强求他。 等夏元军祭祀礼节完成，夏正华帮着把饭菜端过来。把饭到会饭锅重新再装到碗里，这样才能涨记性，菜也回到菜锅你翻炒一下，再装来桌上。 一家人跟康喜武一起把中餐吃完，就收拾物品出发，去干下午两点半开往星城的火车。 康喜武想直接送夏正华去星城，夏正华认为来回六七个小时，路上太辛苦。坐火车过去，也就两个小时，到站后柳钧维会派车来接，更方便。他主要想的是康喜武跟着自己一年里忙到头，还是应该让他回家多陪陪家人。 夏正华现在是县委常委，通过政府办还是更容易买到车票。去星城也不远，只买了硬座。 康喜武把他们送到火车站，夏正华就要他回了涟新。 四个人大包小包提着物资上了火车，两个小时后，又大包小包地提着下了火车。 柳钧维派的车是一辆民用牌照。司机把他们送到妇联的新小区，帮着夏正华一家把包裹搬进房子，又开车带着夏正华去省军区柳丹慧家。 他需要把父母带给岳父的物品送过去，再把老婆柳丹慧接回来。 晚餐在岳父家吃得。夏正华陪着柳钧维喝着父亲带过来的杨梅酒，口感很好。 饭桌上，夏正华跟柳钧维一边喝酒一边聊自己的工作。柳钧维对这个曾经被自己设定了门槛的女婿是越来越喜欢了。 夏正华给岳父敬完酒，谦恭地说道：“爸，我跟丹慧晚上要回妇联那边，我想在这里跟您汇报一下我的工作，请您指教！” 柳钧维摆摆手说道：“不急，你们明天上午早点过来，要你爸妈和妹妹都一起来，中午在我家一起吃饭，陪着我们过年，晚上你们回去一家人过年守岁。今晚你们回到家后，给我打电话过来，我亲自跟亲家说。” 听到岳父这么讲，夏正华很是感激，感激一个省委常委在自己父母面前没有一点架子，还请到家里来一起过年。他本来的想法是自己和老婆明天上午过来陪岳父母吃中餐，下午在回家陪父母。他就没有专门汇报自己的工作，知道岳父明天上午会听自己说。 夏正华和柳丹慧坐着柳钧维派的车回到家里，对兵哥哥连连道谢。 柳丹慧回到家里，跟夏元军夫妇和夏芳华亲热地打招呼：“爸，妈，您们好！一路辛苦了！芳华，你好！” 小姑子也有二十五岁了，大概是教小学吧，很是活泼。她走过来跟柳丹慧问好以后，就开始把耳朵贴到嫂子的肚子上去听。 兰华芬嗔道：“你小心点呀。” 她拿着儿媳妇做到沙发上，嘘寒问暖。 一家人聊了会天。 夏正华对妹妹说道：“夏芳华，你过来坐下。” 夏芳华一位什么事，就坐过去。只听夏正华问道：“你也老大不少了，怎么还没有男朋友？” 母亲兰华芬也跟着说：“你过完年就二十六了，还不找男朋友，想当老闺女呀？” 夏芳华不情愿地回道：“我还早呢，不急！” 几人轮番跟他苦口婆心的劝导，搞得她心情不好。 这时，柳丹慧说道：“你们就别说芳华了吧。她可能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呢，是吧。遇到了就肯定会谈爱的呀。” 终于有人帮自己说几句，夏芳华嘟着嘴回道：“就是嘛，还是嫂子好，不想你们一过年就逼我。” 大家说了会，坐车也辛苦，就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柳丹慧想着在这边有这么多家人，而父母就两个人在家里，内心还是有些落寞。 夏正华问他怎么了，她说没事。过了一会，夏正华说道：“丹慧，我们年后去买台车，这样来回也方便，你觉得怎么样？” 柳丹慧觉得也很好，两人就搂在被窝里商量买什么牌子的车，最后还是决定买一台桑塔纳比较实惠。 第二天上午九点，一家人就打车到了军区柳钧维家。柳丹慧和夏芳华陪着夏元军看电视，兰华芬帮着杨晓华做饭菜，夏正华被岳父喊道书房谈事。 夏正华就一年的工作，将主要的成绩向柳钧维做了汇报。柳钧维听了女婿的说明，对他做的工作很是欣慰。 夏正华说：“爸，您也知道我们县有四家军工企业，现在都面临没有订单的困局，都在考虑搬出涟新县。这几家企业曾经为涟新县解决有许多就业岗位，也带动了当地乡镇的经济发展，活跃了周边村民的经济和文化。他们如果要搬走，对我们也是一个损失。如果他们找到更适合发展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但这些厂房都荒废在那里，也是一个损失。所以我想省委和军区是不是考虑，将部分还在生产军品的车间留在该厂，这样也有人守着留下的厂房不至于荒废。玩意哪天有需要，整饬整饬又可以使用呢。” 柳钧维对夏正华这个意见细想了一下，还是有些赞同。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周边要没有了战火，但世界一直不太平，中东和东欧还是战火不断。这些军工企业都是三线建设的产物，能够将任然在生产军品的车间留下在当地，就可以保留这些军工技术人员。万一须要，这些人就是这些军工厂的种子，扩大就可以生产。 因为夏正华这个建议，多年以后，留在涟新县的两家军工企业的三个车间，后来演变成南江省兵工业集团下面的重点公司，成了某几种弹药的主要生产基地。而围绕这两家军工公司，涟新县成立了多家研发公司，为他们提供配套产品，形成了特色军民两用工业体系。 柳钧维虽然原来在部队，很少管地方的事，但省委常委会开多了，就见多识广了。况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对夏正华必须谆谆教诲，时时提醒，关系到女儿以后的幸福。他讲道： “正华，你这个想法有道理，我会跟省委主要领导汇报，也会跟军区和兵工业部汇报，争取留下那些在生产的车间。 你现在也到了县委领导的位置，许多方面就要特别注意。在乡镇一级，你可能没有感觉到。因为在那个层面就是霸蛮，轮拳头。你是立了多次战功的军转干部，有正直，又有隆云林和蔡善强支持，别人不敢跟你斗。乡镇局委科级职位要多，别人见到希望不大，也不想跟你争抢。但到了县里，职位就那么多，每个人都想升上去，每个想升上去的人后面都有支持他的领导。 所以我要提醒你两点。你一个人在下面工作，在工作和生活中要注意跟异性同事朋友保持一些距离，避免被人拿来说话；工作中要注意方式方法，到了这一级别，工作中难免有人使绊子，就那么这个坑，谁都想填进去，所以要总结经验，尤其是斗争经验，做到在斗争中妥协，在妥协中斗争。” 夏正华对岳父的教导真诚地接受，连连表示恭敬的感谢。 中午，两家人坐在一起，喝点小酒，谈些家常，其乐融融！ 晚上，夏正华一家人有在家里吃了年夜饭，一起守岁。 大年初一，夏正华给表哥刘根芳，琳姐，阳哥，隆专员，蔡书记等人打电话拜新年，也接到了李开发、叶正奇、肖喜萍、何泽林、郑燕、梁力军等下属和朋友的祝福。 同去年一样，夏正华跟着柳钧维去给省长吴为国拜年，在他家坐了一会。吴为国问了夏正华基层工作，他都详细的坐了汇报，也谈了自己对县域经济发展的一些建议。 今年吴立阳去了他岳父家过年，那边也是独生女，连个人就商量了每边过一次，每年轮流来。 晚上应邀去郑燕的房子，跟郑燕、闫雯雯、黄娜聚会，不想再那里碰到了梁德胜。 夏正华一脸惊讶。 梁德胜搓这手呵呵说道：“夏县长，我送娜娜回来。” 郑燕快言快语：“夏哥，现在他们俩好上了，估计今年结婚，你准备份子钱就好。” 夏正华才明白，梁德胜不声不响把黄娜追到手了，真是看不出来呀。于是就对郑燕和闫雯雯笑道：“你们要想娜娜学习，抓紧把个人事业解决了。” 两人都说不急。 初二在岳父家呆了一天，初三下午，夏正华就带着父母和妹妹回了娄城，因为初四需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