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 一 剑门蜀道" ------------ 第一章 青城天下幽 推开山门,一股清幽之气迎面而来。闭上眼睛感受这缓缓的沁人心脾的味道,整个人都沉醉了。他慢慢张开眼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重峦叠嶂,浅浅的白雾在山腰漂流。走出山门,空气中的湿气把泥土的芬芳送入身体,让人心旷神怡。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位青年的俊俏面孔展现出来。他,一付浓浓的眉毛彰显英气;白白的皮肤衬托出七尺男儿的挺拔;一身道袍随风飘逸,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充满着对自然的热爱。 “召忠师兄,师父叫你过去呢。”一悦耳如铜铃般的声音传来,他转过头去,微笑中露出浅浅的酒窝,:“好的,徐娇卿师妹,我立刻就去。”说完便随着师妹顺着那青石阶梯,朝祖师庙走去。 祖师庙乃太上老君之庙台,供奉无上祖师太上真君之位,而两位年轻人口中的师父也就是掌门清玉道长便住在祖师庙台之侧。两位师兄妹一路快跑到台前,却见七层庙塔高耸入云,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庙门大开,真君神像慈祥的笑容普照天地,门口两棵迎客松刚健挺立,阵阵清风吹来,烟雾缭绕。旁边一块奇石上,坐着位身着道袍的白须鹤发,正闭目养神,一派仙风道骨。 两位弟子轻步走到道长面前,作揖到:“师父。” 道长眼睛微微一睁,将浮萍甩开:“召忠,你来啦!” “弟子在,请师父示下。”召忠低头作揖答道。 “在祖师庙前,把为师教与你的青城剑法练上一套。切记,不要拘于招式,要随天地之灵动而动,随心而动。” “弟子谨记。”召忠转过头对师妹说:“徐娇卿,上剑。” 陈师妹应了一声,宝剑出鞘飞于空中。召忠一个空翻登天稳稳的接住宝剑。顿时,他感到此剑寒光乍现,不觉心中振奋。待落地之后便舒展身姿,横摆宝剑,一个白龙探海起式,那身姿,引得师妹连连叫好。青城的山天气变幻莫测,此时,又下起了濛濛细雨。只间召忠在雨中舞动宝剑,上下翻飞。一时间,奇诡无比的身形闪晃腾挪之间,缤纷剑影冷芒森森,寒虹似电,看得人是眼花缭乱。而他速度越来越快,在雨中尽见剑不见人,柔如蛛网粘惊蝉,刚似疾风扫落叶,宝剑已被雨淋湿,而他身上一个雨点没有。突然,召忠腾空而起,蓄劲运气,右臂缓缓而出,只见他高喊一声:“着!”宝剑刺向前方巨石,只见一道寒光由剑尖射出,巨石“轰”的一声炸开。这就是清玉道长教给他的绝学《大道玄指》。 此功本为指法,空手运气发出,但经过清玉道长多年的修炼,创造出使用武器便可发出的更具威力的招式。眼见召忠把此招练得出神入化,清玉道长也不禁连连点头。 再看召忠,一套剑法使完,轩昂的身躯立于雨中,气不涌出,面不改色,真可谓少年英豪。师妹蹦跳着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师兄,你又进步了,真厉害!” “哪里,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召忠微微一笑,走到清玉跟前道:“请师父指教。” “徒儿呀,”清玉道长见自己徒弟如此谦逊,不禁喜上眉梢:“青城武学‘刚柔皆若水’。柔有浮舟之劲,刚有覆舟之力。练功轻灵飘逸,舒展大方,擅借势缠打,一招多变,一发连发。特别是为师单传你的这招剑法,实为我派镇派绝学的指法修改而来,威力更为迅猛,善打人之全身经脉穴道,不到万不得以绝不能使用。你现在的功力大概已修有三层,还需努力。” “谨尊师命。”召忠仍低头作揖道。 “孺子可教也,来,到我身边来。”清玉道长亲切的望着召忠,百感交集。:“你来我山门多久了?” “回师父,我在山中已有十八年。听您讲起,我是在你路过江南时在赵家村搭救一身受重伤的妇人,那妇人临终将尚在襁褓的我托付于您,却言她非我至亲。她临终只有两句话:‘漠北苍狼’,“奸细害我”,这两句话困扰了我好多年了”,召忠激动的讲。 “那你想不想去闯荡江湖解开你的身世呢?”道长突然严肃起来。 “师父经常讲,江湖险恶,没有防身之技切不可轻动,虽说我现在学得青城武术之浅薄,但还需更加勤奋,不到大成之时,万万不敢提下山之事。”召忠道。 道长知道,召忠虽然口头这么一说,但是想要下山解开自己身世之谜的心情已然写在他脸上,:“召忠呀,你可知道自己为何换做周召忠吗?” 召忠一脸狐疑,摇了摇头。 “你从小无父无母,我在赵村将你救出。我知道,你的身世隐藏有一个很大的秘密,而你,或许这一生就要为找出你身世之谜而奋斗不止。我救你之时,见你体格强健,是练武奇材,所以这十几年来将我青城正一教武学倾囊而授,我希望你这一身武艺不止是用来报仇,而是要用到更广阔的天地,为民之福祉而奋斗。”道长尊尊教诲。 “师父,你从小就教我习武者先修其德,无德者武虽高则必败。我一直谨遵教诲。” “不错,我虽是青城正一教第十四代掌门,但身性懒散,喜欢云游四方,所以建树不多,手下弟子凋零,只收得四个弟子。大弟子王薄是一个普通庄稼汉,我见他嫉恶如仇,有任侠之风,便传授我派玄门太极拳与他,但前几年中原大旱,他已了无音讯;二弟子李天驰乃我见过武学天赋最高且正气浩然之人,我便将本派武学与你一样倾囊相授。今后相见,要分清敌我。” 道长转过头:“而我这个四弟子徐娇卿呀,你也是孤儿,从小为我收养,由于你是女儿 身,我便将本派玄门太极、龙蹻飞腾术、点穴、药功传授与你,望你结合自身特点,练出一片天地。” 两位弟子点头作揖,“谨尊师命。” 道长轻甩浮尘,:“看清啦!”言罢腾空而起,单手运气,隔着十丈之远对迎客松一掌劈出,道长飘然落地,再看那迎客松,如狂风劲扫,满院落叶。看得两人目瞪口呆。 “此乃劈空掌,青城绝学,非天资高之人不可学,因为此掌力道混雄,威力巨大,女子不适宜练就。召忠,你天资颇高,但内劲不足,此招我教与你,望你勤加修炼,早成正果。”说完从袖中拿出一本发黄的秘籍,上面印有《青城秘录》。 召忠热泪盈眶,下跪接书。 “此次我决意派你们两人下山,一为广传我青城正一教之威名,二是我要你们多积累江湖经验,将武学理论和实战结合起来,将来我好传接衣钵,扬我青城正气。最后,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自己身世,趁这个机会你们也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道长叹口气。 两位弟子下跪道:“师父,你收养我们,待我们如再生父母,请受我们三拜。”三声叩响荡回山谷。 两人拜起,已不见清玉道长,一声音回荡空中:“记住,弟子们,下山后以德为先,不得作奸犯科,不得欺压百姓,犹豫不决之事以侠义为大,为师云游去也,十年之后青城再会,记住,找到两位师兄一起赴约。” 两位弟子知道,此乃青城内功“隔空传音”,此时道长恐怕已在十里开外了,于是作揖再拜:“谨尊师命。” 二人收拾行囊,徐徐下山而去。待到山门,回首远望,山中云雾缭绕,那劲风吹松的声音让人陶醉,望着山门口“青城山”三个大字,召忠不禁感慨万千,这就是我们生活了十八年的家,而现在就要离开了,以前想尽办法要偷偷跑下山,今日下山之时就在眼前,却又不舍,也许是对往日辛苦而又简单快乐日子的怀念,或许又是对陌生世界的隐隐害怕和不安,明日路在何方?且看我辈发扬青城之光芒,不闯出片天下,绝不回头。想到这里,召忠拉着泪流满面的徐娇卿,头也不回地离去。只剩下扫地道童孤身立于山门内,还有那悠远的响彻山谷的空冥钟声。 ------------ 第二章 真假青城 两人疾步出行,一路无语。直到行至青城山县城,师妹打开话匣:“师兄,师父让我们下山完成三件事,一是弘扬青城我派,二是找两位师兄,三是你的身世。我们从何处开始?” 周召忠凝眉道:“我一路在想,弘扬我派,肯定需要在闯荡江湖过程中慢慢为之,不可操之过急;两位师兄也可在过程中寻找,我想先去把我的身世调查清楚,我到底是谁,从师父告之我身世成谜之时,我便暗下决心,定要将身世揭开。只是,师父口中那位妇人到底是谁,她不是我至亲,至少也是救我出来的恩人,她临终时说的‘漠北苍狼’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她说有奸细,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我都要搞清楚。” “哎,我们都是孤儿,都是可怜人,幸得师父把我们抚养成人,你还好,至少身世还有眉目,我却是师父在客栈门口捡的,身上就一件薄衣,也许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徐娇卿感叹到。 “师妹,你放心,师兄我一定全力帮你寻找身世。”周召忠郑重地对徐娇卿说道。 “师兄,我明白你的心意,还是从你开始找吧,我支持你。但是,天下这么大,我们怎么开始呢?”徐娇卿望着远方,眼神流露出一丝迷惘。 “前面是青城县城了,我们先去把肚子填饱,待我去问问‘漠北苍狼’这个名号,也许能有消息。 “恩,好的,我也饿了。”徐娇卿笑道。 两人快步进入县城,来到一面馆,说是面馆,其实就是一块布用四根竹子撑起,下面两张桌子而已。 两人刚刚坐好,小二便热情的打扫桌子,沏好茶水,细声道:“客官,要点什么?” 周召忠点了两碗面,六个馒头带着路上吃,待小二传话给掌勺,便唤他过来问道:“我说小二,你可听说过‘漠北苍狼’这个名号:” 小二摇摇头:“这个不曾听说,可能是江湖名号,一般的武林高手都给自己取外号的,这个你只有去问江湖中人了哦。” 召忠急忙问道:“这里在哪能找到江湖人。” “我说客官,你这就是外行话了,是第一次出远门吧。”小二看了看召忠狐疑的眼光,不禁得意起来:“客官我告诉你吧,我们县城虽小,却有两个地方包打听。一个是神州镖局,这个号称天下第一镖的镖局,靠徐如林一手创建,他那一手霸王枪走遍天下,但凡他亲自出马,从来就没有被劫过。现在全国有一百多个分号,承接天下标的,威风八面,当然消息也很灵通了。另一个嘛。。。。。。”这时,小二偷偷望望四周,低身说道:“还有个一是青城派分舵。” 话音刚落,周召忠和徐娇卿几乎同时失口“啊”了一声,周召忠心想,什么分舵,难不成是自己的师兄在此开的,但转念一想,不会呀,真是师兄怎么不上青城面见师父,内有蹊跷,便急切的问道:“什么青城分舵,小二赶快给我说下。” 小二见周召忠如此急切,不禁卖起关子来:“这个嘛,”只见他抬头望天,左手一伸,全身摇晃起来。 周召忠是个直人,哪里知道其中原委,一把抓住小二衣领,:“快告诉我。”那神态,小二脸都吓白了。 还是徐娇卿是明白人,他拉开师兄,道:“师兄不必心急,我来说。” 说着,她拿出一个银锭,递到小二手中,说到:“小哥,不要和我哥哥生气,他是粗人。你给我说下青城派的事好吗?” 银锭一到小二手中,那分量让他狂喜。马上点头哈腰道:“我正要与两位贵客说,谁知哥哥打了岔,我再详细说个二位听。” 徐娇卿低声对周召忠说:“师父知道江湖上少不了花银子,把后山租给了百姓,年年还有盈余,当初你还不理解,人多且杂不放心,现在你看,派上用场了吧。”说得召忠脸红耳赤。 小二再次看看四周低声道:“这个事两位可不要给别人说呀,弄不好要惹祸上身的。” 召忠不耐烦道:“你且说来,我自有分寸。” 小二知道他的厉害,不敢停顿,说道:“青城分舵就在县城尽头,前年的时候三个号称是青城弟子的道人来此开馆收徒,现在世道不好,大家伙都想习武强身,一听青城威名,都踊跃报名。那道人确实有点本事,一年后将县城武馆都挤垮了,也教得大伙一身武艺。但后来,却变质了,他们和当地一些黑道人物联络起来鱼肉百姓,但凡要做生意得都得给他们利钱,美名其曰保护费,如果不给,轻者挨打受气,重的生意不但没得做,还得家破人亡呀。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听之任之,听说他们到处联络江湖败类,还要把分舵开到其他地方,消息也灵通呀!” 周召忠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之事,借我青城名望也就罢了,但如此鱼肉百姓,却让人忍无可忍。我要去为民除害。”言罢提剑便要走。 小二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拦住周召忠,“客官切莫引火上身,那三个道人武艺高强又收了许多黑道败类做弟子,现在势力很大,切莫飞蛾扑火呀。” 周召忠也不答话,推开小二拉着徐娇卿大踏步向大街尽头走去。 穿过大街拐两道弯,面前出现一豪华庭院,在青城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这样的庭院已属顶级华贵,两丈高的围墙竟然有百步之长,正中的大门半掩,门口八位道士整齐排列,大门之上一块牌匾写着‘青城’两个大字,庄严肃穆。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就是青城派所在。 不知道多少百姓的民之脂膏才能修成这样一座庭院。周召忠怒气冲天,也不管他多少人,直接就往里冲。也难怪,他从小生活在青城山上,青城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今天,竟然有人敢在青城山下公然招摇撞骗,也难怪周召忠这颗正义而又火热的心熊熊的燃烧起来了。 门人有人怒气冲冲的往里闯,斜眼一看,原来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心想:来我们这里找茬的人多得去了,哪个不是被我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你两个毛贼还敢来送死。便对两人嗤之以鼻。习惯性的提剑拦住,恶狠狠地叫嚣:“哪里来的鼠道毛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识相的赶快滚开,否则让你认识我们青城的剑。” 最后的一句话特别是‘青城的剑’彻底把周召忠激怒了,只见他单腿蹬地,鱼跃空中,右手袖中一抖,两枚青城柳叶镖便落在手中,几乎同时他屏气运功,气随意念,游动到右手臂,借着腾空而起的惯性,将镖射出,只听‘轰’的一下,大门之上‘青城’的匾额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什么?大胆狂徒,竟敢坏我‘青城’牌匾,兄弟们给我上。”一门人大叫着朝周召忠冲过来,其余门人也跟着提剑杀来。但是,周召忠飞镖发出后飘然落地,见这几个门人冲来,也不躲闪,只是嘴角一丝蔑视的笑容,让人感到诡异。 也活该这八个门人倒霉,青城柳叶镖天下闻名,顾名思义,柳叶镖就像松树叶一样又细又长,正因为如此及其不好控制。因为越小越轻的暗器越受空气风向的影响,要求发镖之人拥有极为深厚的内力才能在短时间快速的将暗器射出,在空中的轨道不能变化,飞到目标的时间又要尽量的短,这样才能起到暗器的作用。 刚才周召忠的这两枚镖若是朝这几个门人飞去,恐怕此时已有两人连反应都没有便见了阎罗王。之所以两枚飞镖朝匾额飞去,是因为周召忠不想和这几个人纠缠,他想接找到三个冒充青城弟子的罪魁祸首,至于这些酒囊饭袋,打死打伤他们简直侮辱召忠的手。所以他发出青城标志的柳叶镖,警示对手,让他们知道真正的青城弟子来了,叫他们滚蛋。没想到几个人确实是酒囊饭袋,冒充青城弟子不说连青城派的武器都不认识,还冲过来喊打喊杀,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此时,已有两个门人杀到。召忠连正眼也不看他们,剑也不出鞘,两人双剑向他喉咙刺来,在离他喉咙不到一寸时突然停了下来定在原地。徐娇卿远远的看,一阵铜铃般的笑声。原来周召忠直接运气用未出鞘的宝剑将两人点了定穴,自然两人动也不能动。可怜两人还以为必定得手,只差一点便可把周召忠刺两个窟窿,但却全身麻木,不但不能动,连话也喊不出来,只得两眼睁睁的看着周召忠从他们面前擦身而去。 周召忠动作之快,两人一剑刺来瞬间,已经连出四招,两招定身穴,两招哑穴。连后面六个门人都没有看清楚,只有徐娇卿才知道里边缘由。 召忠越过两人朝另外六人奔去,眼神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有一片漠然。真正的高手练武先练眼,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中的所有感情喜悦、害怕甚至恐惧都在眼神中直观的表现出来,高手对决基本一眼就能把对手的心看个通透,如果对手将你的心都看透了,那你不管什么招式只不过是失败前的狂舞。所以清玉道长教导周召忠直到把眼神练得什么表情都没有了,才开始练习招式。 这几个饭桶当然看不出来,纷纷把剑刺过来。召忠用剑鞘将来剑之力挡开,一个鹞子翻身,到他们后边,又是‘刷刷刷’十二下,动作之快,别说他们六人没法反应,恐怕就是旁边坐上百十个观众,未必也都能数清楚。 周召忠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师妹,暂且在此等候,注意外边情况,我去去就回。”便侧身欺进大门,无影了。 徐娇卿本也要跟着冲进去,但师兄有这样的命令,而且外面确实也需要有人观察变化,便欲言又止的原地等候。 ------------ 第三章 青城除霸 徐娇卿没有跟着冲进去,其实她也有嫉恶如仇的心,有对青城无限的热爱,可恨有人冒充她心中最神圣的乐土,她如何不想教训这帮恶人。但是,她,看见了周召忠的眼神。 召忠平时都是平易近人,对待青城门下人也热情洋溢。经常帮助他们做事,还偷偷教过他们武功。包括清玉道长将后山租给了老百姓,他出于对青城的保护予以反对,还经常去探视。但见到老百姓的淳朴,他也被打动,经常帮百姓们挑水劈柴,甚至守夜杀野兽,不仅救了很多乡亲的性命,也被百姓们尊称为青城少侠。 但是,周召忠的眼神,会在两个时候变化。一是在练武的时候,那是清玉道长专门教授他将眼神练到浑浊无神,让对手看不到任何表情,但这毕竟不是实战,他偶尔还会有一丝的感情色彩会表露出来。 另一个时候,便是他有杀气的时候。有两次,一次是他救助百姓杀死一只老虎的时候,杀气腾腾,眼神却不见一丝光泽,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另一次便是清玉道长下令他们两人下山为民除害,剪除山贼时。他一脸的漠然,教人摸不清头脑,但是山贼四十三人,一夜之间通通毙命。她这个时候才知道,赵师兄的这双眼,是会变的。 因为这双眼,她知道,今天有人要用血祭剑了。 再说周召忠冲进大门后,正好在空地之中遇见一道长教授二十余名弟子练剑。于是大喝一声,:“哪三位道长是青城掌门?请出来相见。”那声音,用内劲发出,震得庭院之中的水缸泛着一层层波纹。 教授剑法的道长转过脸来,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恐惧,但是在弟子面前,他又不得不保持一些严肃,那绷着的脸加上害怕的表情,让下面的弟子差点笑出声来。 “我便是青城分舵二掌门赵朔,请问侠士有何指教?”这声音带一点颤抖,但很洪亮,明显是在提醒大堂里面的人。 这赵朔为何如此怕周召忠呢?原来,中华武术博大精深,但大体分内外两家。外家多练筋骨皮,练得钢筋铁骨,就是普通人一看也知道是高手。但是内家讲究的是气息修炼,常年是打坐练体内的气息,‘所谓内练一口气’,如果不出招,普通人决然看不出来,当然,高手也是能从太阳穴和眼神中看出端倪。 不过今天周召忠不用他们看,自己用气吼出,练武之人必然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赵朔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恐怕还不足对手百分之一。来到武馆未说一句便露出身家武功,不是踢馆是什么?赵朔后背都在流汗,这几年在这个地方横行惯了,是因为有功夫看家,无人敢惹,现在来了个高手,怎的不怕。恐怕一世英明便要毁在这里了。 周召忠也不多说:“我乃青城第十四代掌门清玉道长之徒,听闻有人在此地借我派之名招摇撞骗、鱼肉百姓,特令我来此为民除害,我只要三个罪魁祸首,堂下的弟子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青幽宝剑无情。” 周召忠这样一说,本是要留这些门徒一条生路。但是这些地痞流氓平日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懂得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以为又有个来找死的人,于是纷纷上前,将召忠围个水泄不通,拔剑相向,看来一场腥风血雨不可避免了。 周召忠根本就不把这群鼠辈放在眼里,见自己警告无效,微微摇了摇头,只轻蔑地‘哼’了一声。那群门人见来人如此轻视自己,气得暴跳如雷,齐齐拔剑向召忠刺来。 召忠暗暗运气,待剑离自己三寸之时,腾空而起,跳出圈中,在空中一个旋转,手上一抖,柳叶镖如雨齐发。瞬间,惨叫声不断,面对他的八个门人双手捂脸,血从手指缝中流出,显然他们的眼睛已经已被废掉。待召忠落地,立刻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向前,根本就不给这些门人喘息的机会,剑鞘在空中划出几道诡异的弧线,背对召忠的五个门人应声而倒。剩下七人见一瞬之间他们的师兄弟便倒成一片,不禁面面相觑,想拔腿开溜,可惜双腿已不听使唤。 此时,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召忠感受到一股杀气,他知道主角终于登场了。 果然,五把飞刀随风而至。三把力道强劲,分别对准他的咽喉、腹部和膝盖,可谓是把把致命;另外两把力劲稍逊,但是也朝着他胸部而来。召忠一个转身后撤步,右手拔剑,一道寒光蹦出,五把飞刀在他面前纷纷落地,其中两把竟然被削成两片。 召忠这柄剑可不是普通的剑。此剑乃清玉道长从蜀中不远千里到泰山之顶取天外陨石,用青城之灵气历时三年打炼而成。当时炼成两把,一把给了二弟子李天驰,另一把下山之时交给了周召忠。清玉道长特别交代,此剑锋利异常,削铁如泥,如配合大道玄指,竟然可以增加两层功力。两层功力是个什么概念,一个内家高手,要精进一层功力,至少也得需要一两年时间,而且越到高级越难。有的练功之人穷奇一生也不能提高一层,因此走火入魔,这陨石之剑能出手之间便提高了两层功力,乃天下之绝品。虽然清玉给这柄剑取名‘清幽’,但它却十分嗜血,出鞘必见血而归。因此,直到下山之时,道长才将此宝赠与召忠。 今天宝剑出鞘,不知道又有谁人将用血祭剑。 不过,召忠知道,这五把飞刀只是前哨,后面必有杀招。果然,两个黑影闪来,都不知道何时从何处杀来。那黑影面前,分明两点寒光闪闪,直指召忠颈部而来,速度是惊人的快,几乎就在飞刀落地之时,寒光已到召忠面前。 说是迟那是快,召忠起剑左右拨开寒光,欺身从两个黑影之间擦身而过,速度更为迅猛。 这时,赵朔才反应过来,也拔剑向召忠冲来。召忠面不改色,一剑拨开来者之剑,冲过赵朔,瞬间已离他一丈之远。 站在外围的几名弟子简直看呆了,这眨眼的工夫,四人动作迅疾如雷,简直让人无法做出反应;可是,现在四人竟然像木桩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为何? 有一名弟子却看得真切,在夕阳的照射下,周召忠手中之剑,一行殷红的血缓缓下滑,那浓烈的红让人窒息,让人恐惧。终于,那圆滚的血珠滴在地上,四散而开。而那三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同时倒下,一片凄惨。 这时,门人才感到大祸临头,纷纷抱头鼠窜。 倒在地上的便是那假冒青城的三个道人,再看他们身上,同时攻上来的两个道人每人后颈一道血痕,显然是周召忠闪过他们身旁,回手给的一剑,可怜两位道人连对手怎么出的剑都不知道便死于非命。而赵朔,是被拨开攻出那一剑之后召忠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剑将他脖子抹下,断气而亡。在他恐怖的眼中,只有一个‘快‘字。他死得心服口服。 周召忠除掉这为祸一方的三个道人后,缓缓走出大门。按道理说他应该抓两个小道人盘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但是,他知道,小师妹会处理好这些事,因为小师妹也是嫉恶如仇之人,他总得为她留点什么吧。 他走到门前,听到外面阵阵惨叫声。徐娇卿见召忠出来,抹抹头上的汗珠,跳着过来,“怎么样,师兄?这些歹人都被我拿下,现在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谢谢,师妹,你辛苦了。”召忠笑着应答。但他转身过来,对着那些昔日为非作歹的假道人却目光如炬,让人不敢直视。“你们这些鱼肉百姓的歹人,快将罪行一一道来,否则便和你们师父一样的下场。” 一帮平时作威作福现在却屁滚尿流的地痞,如今才真正体会到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趴在地上犹如丧家之犬,一道人鼻涕眼泪留作一团,看了让人生厌。他哭丧到:“两位侠士,我们是本地良民呀,只因那三个道人自称是青城侠客,开馆收徒,如果通过考验加入门派,每月包吃住还有零用钱,我们如何不心动,便跟着他们干,谁知道他们做的尽是坏事,我们已经上了贼船脱不了身啦。” “你们通过什么考验?”徐娇卿好奇到,但声音仍然生硬。 “他们对我们的考验就是一天之内劫财一次,不得少于一钱银子。”那道人怯生生到。 “畜生,这样的事你们也做得出来,还是人吗?”徐娇卿怒到。 “我们都是被逼的,现在世道不好,皇帝只知道游山玩水,要不就是征兵打高丽,要是有口饭吃,谁愿意来这里做坏事。”道人动情的说。 确实,当今天下,隋炀帝弑父登位,杀尽前朝功臣,又好大喜功,重税负、征民夫,整得是天怒人怨,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可谓是山河飘摇,百姓也人人自危,若有好的生活,谁还愿意当土匪强盗呀。 “你们正值壮年,怎么没有被征为兵丁?”周召忠切中问题要害。徐娇卿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的问题她为什么想不出来呢。 “少侠你有所不知,这三位道长,哦不,假道人,歹人!!”那道士见周召忠面有愠色,急忙改口到:“那三个歹人,自称是青城第十八代传人,当今国师五人之徒,入他门下只需每月按时上供,家里的税费兵丁一概免征,我们县里的年轻人为养家糊口,好多都参加了这个组织。” “国师五人,说具体点。”周召忠微微一震,眼神露出一丝不安的神情,但一闪而过恢复了平静,那群吓得半死的假道人当然看不到。 “国师五人乃当朝陛下钦点,五人当年建立了幽兰教,广纳天下豪杰,接受江湖组织。我那三个师父就是他们门生,为幽兰教成员。”那道士眼神有了明显变化,说话也大声了一点。显然,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徐娇卿显然对他的这个变化气愤不已,小命还在别人手上捏着,说话竟然大气起来,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得那人眼冒金星。 “侠士,我说的全是实话,不敢冒犯大侠呀。”道士又哭丧着脸。 “幽兰教现在发展如何?”周召忠仍然淡然的问道。 “幽兰教广收天下豪杰,妄想一统武林,江湖败类…”他舔了舔舌头,不小心说到自己了:“纷纷加入,但是名门正派比如少林、点苍、青城都没有加入。所以他们便假借这些门派之名,在外毁其声誉,起到逼其就范的目的。”道士答道。 “你们可知,现在国师人在何处?”周召忠终于问到核心问题。 “不敢欺瞒大侠,由于幽兰教发展迅速,引起朝廷注意,前朝皇帝本准备绞杀之,但却不知为何突然驾崩。本朝天子宽大为怀,将其吸收金朝廷,并将五人封为国师,为朝廷接收天下门派豪杰为己用。现在、现在……”道士说话开始吞吞吐吐。 “现在什么?”召忠大怒道。 “现在国师在离青城不远的都江堰,那里习武成风,他们到那里收编武林人士。”道士垂头到。 周召忠听罢,转身便走,不是他心急,而是这所谓的‘幽兰教’简直欺人太甚,为了一统武林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法破坏其他门派声誉,而召忠一向以门派声誉为重,这件事情他自然必须要插上一手。徐娇卿见罢乘机教训了这些道士几句:“你们赶快回家,好好度日,切不可再为非作歹,否则他日如让我知晓,你等的下场便是他假冒青城派三歹人之结局。”说完,大踏步随周召忠而去。 而这帮假冒的青城弟子,听到最后一句,在看看自己师父的惨状,不禁颤抖起来。那三个师父的下场着实吓人,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做百姓吧!! ------------ 第四章 神州镖局 一路狂奔,周召忠和徐娇卿没有片刻歇息,只一日时间便来到都江堰。进入城中,这都江堰城市又与青城县不同,不但城池大得多,而且玲琅满目的商品沿街摆卖,而街道后面便是奔流不息的河流。 周召忠感叹的说:“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便是百余里地之外的城市也有如此风格不一的格调,看着这怒吼奔腾的河流,真感慨大自然的威力,由此可见我们人类的渺小。” 徐娇卿咯咯地笑了一声说:“师兄,你又在感叹什么,发思古之幽情。你说人类渺小,我却有不同的意见,不信你跟我来。”她不由分说,拉着周召忠便朝前走。而召忠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妹平日里总是古灵精怪,此刻也不便多问,只是默默跟着她走,顺便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在连续询问了几位本地百姓后,这位可爱的师妹将周召忠带到了都江堰口。眼前的景象让周召忠目瞪口呆。远处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咆哮着奔流下来,却在不远处被一个人造的鱼嘴口生生分开,然后经过人工将河道更改,九曲十八弯,加上无数的木排立于水中,这河流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成了涓涓细流,这一切仿佛犹如魔法一般。周召忠恨不得将刚才说的话吞回去,他情不自禁的说:“这是哪位神人做下的浩大工程,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呀!” 徐娇卿师妹嘟啷着嘴说:“师兄承认错误果然快,怪不得师父如此喜欢你。”她把双手平放在额头上,以遮挡当空的烈日,眺望了一阵后,突然挥手大喊起来:“这位大叔,请过来一下行吗?” 周召忠朝着师妹伸手的方向看去,一位老农正背着一箩筐东西慢慢走过来。待老农走到跟前,徐娇卿热情地上去帮他卸下箩筐,然后问道:“大叔,你是本地人吗?这么辛苦背着东西,生活不容易吧?”言语之间,关切之心尤甚。 那老农喘了几口粗气,然后笑着答道:“小妹妹呀,我便是本地百姓,要说生活还过得可以,这都拜我们的水神李冰父子所赐呀!”说完,朝着江河拜了三拜。 周召忠满怀狐疑地问道:“大叔,难道这如同魔法般的工程真是神仙所造,你看这江河分明是咆哮着过来,到我们这里却平平缓缓,真神了。”他眼睛里透露着对这工程的崇敬之情。 老农呵呵地笑了起来:“小伙子,这李冰父子哪里是什么神仙,只是我们尊他为神罢了。你可知道这成都平原原本水患严重,方圆千里都是人烟稀薄,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水灾什么时候到来。”他指着远处咆哮的奔流说:“以前我们这里的岷江一直都是这样波涛汹涌,你说百姓如何能够生存。到了秦代时期,李冰为蜀郡守,他创造性的完成了这治水工程,从此平原再无水患,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们也尊他为水神。” 这一席话说得周召忠若有所思,确实做人便要为百姓谋福祉,若不能凭借自己一身本领为天下苍生造福,那便是遗憾终身。召忠此时对师傅的教导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那老农滔滔不绝的讲述着都江堰的故事:“李冰采用中流作堰的方法,在岷江峡内用石块砌成石埂,叫都江鱼嘴,也叫分水鱼嘴。鱼嘴是一个分水的建筑工程,把岷江水流一分为二。东边的叫内江,供灌溉渠用水;西边的叫外江,是岷江的正流。又在灌县城附近的岷江南岸筑开凿岩石后被隔开的石堆,夹在内外江之间,又叫离堆。离碓的东侧是内江的水口,称宝瓶口,具有节制水流的功用。夏季岷江水涨,都江鱼嘴淹没了,离碓就成为第二道分水处。这样一来使成都平原成为旱涝保收的天府之国。还有,为了控制水流量,李冰还在进水口作三石人,立三水中,使水竭不至足,盛不没肩。这些石人就是原始的水尺。”老农显然说得非常激动:“有了这都江堰,我们百姓旱涝保收,他不是我们的水神又是什么呢?” 周召忠赞许的点点头,道谢说:“谢谢大叔给我们的讲解,今日我又长了几分见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老农乐呵呵地说:“其实你们愿意听我讲解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两位年轻人再会。”说完,依旧背上自己的箩筐,蹒跚着离开。 徐娇卿逗趣地对周召忠说:“师兄,你看人类的力量是不是很巨大呀,大自然也在我们面前礼让三分。呵呵,这说明只要做成了大事业,都可以封神的哦!”说完,又咯咯的笑起来。 周召忠轻声斥责她说:“师妹不得妄言,这是百姓对为他们做好事人的一种认同,我们不得玩笑。”他见师妹一脸的无辜,只得宽慰道:“其实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我们在异乡为异客,说话做事都要注意分寸,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好了,现在我们该去做正事了。” 徐娇卿知道自己这位师兄是一脸正经,也不与他计较,便问道:“师兄,我们此刻要去往哪里?难道你已经找到了‘幽兰教’的踪影吗?” 周召忠牵着马儿边走边说:“‘幽兰教’行事隐秘,不会轻易示人,除非势力发展到了足够强大的地步。但是刚才我在城里观察,这里没有幽兰教的踪影,只有一家神州镖局赫然立于城市闹市区,看来他们在此地的势力很大,我们可以旁敲侧击的问一下,说不定能查出一点端倪。” 两人一路边走边看,不一会儿便来到神州镖局门口。周召忠见门口守卫着八名镖师,而且个个神情严肃,仿佛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他又走回来对师妹说:“这神州镖局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怎么会大白天戒备如此森严,我去问反而不好。师妹你去问一声如何?” 徐娇卿点了点头,迎头便走了上去。果然,两位镖师见有人上前,立刻过来伸出双手拦住她说道:“镖局近期有事,概不接镖,请你往别处去吧。” 徐娇卿听了此话却毫不退缩,她双手叉腰大声的问道:“人说神州镖局敢接天下之镖,结果名头喊得震天响,我看也不过如此。都说开门迎客,你们却将送上门的生意拒之门外,这却是何道理?难道神州镖局就是这样徒有虚名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无数百姓驻足观看。 一个镖师见势不对,马上跑进大门禀报情况。徐娇卿看得真切,便又添了一把火,大声的数落神州镖局的不是,惹得围观百姓个个哈哈大笑,让几个守卫的镖师拦也不是,赶也不是,站立在那里尴尬不已。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个主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见门口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心想这乳臭未干的娃娃能掀起什么风浪,肯定背后有人指使。于是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道:“这位客官,不是我们神州镖局不开门迎客,而是确实镖局近段时间出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所以停业一月,还请客官见谅,行个方便,到别处去投镖。”他这番话说得句句在理,围观的百姓顿时一边倒的偏向神州镖局,指责徐娇卿不讲道理。 徐娇卿哼了一声,刚才这些人还帮着自己说话,转眼间便被神州镖局扭转局面,可见他们果然是场面上的人。娇卿说道:“这位主事,你可做得了住?” 那主事说道:“当然能够做主,等神州镖局将事情处理完毕后,立刻重新开张,到时候欢迎客官前来捧场。”这句话等于是送客,只是说得隐晦,就看来者识时务否。 徐娇卿说:“我这个镖非同小可,恐怕普天之下除了神州镖局外,没有哪个镖局敢接此单。” 她这话说出,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不已,连周召忠也觉得事情整大了,如何圆场呀。 主事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多谢贵客如此看得起我们镖局,不过最近我们确实有事情要处理,概不接镖,请贵客见谅。” 虽然这个主事油盐不进,但是徐娇卿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了对方防线有所松动。于是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主事附耳过来,我悄悄说几句话,若是你还不让我进门,我立刻就走。” 那主事也想早点将这个祸根撵走,于是走上前附耳过去。徐娇卿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不过几句话,那主事竟然脸色苍白,急匆匆的跑进大门,不过片刻又跑了出来,不但恭恭敬敬地迎徐娇卿进门,而且还吩咐手下帮忙把马匹也牵下去喂养,不得有误,仿佛是真是在迎接贵客上门。 这一切,看得周召忠都傻了。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徐娇卿回过头对着召忠把手一挥:“师兄,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 第五章 离奇命案 进入大门,召忠立刻感受到了里面的森严。偌大一个中庭竟然如临大敌般在两旁站立了十几队人,而且个个表情严肃,手中握的宝剑随时准备抽出。召忠悄悄问徐娇卿:“师妹,你到底给那个主事说了什么,他怎么就让我们进来了?” 徐娇卿捂着嘴笑了一声说:“师兄啊,我就给那主事说这次的镖便是委托他们寻找‘幽兰教’。你看,他们现在屁颠屁颠地迎接我们进去,待会儿就看你的了。”说完,便快步上前,留下周召忠一人在后面发愣。 走进大堂,里面庄严肃穆。正中一个太师椅上坐着位独眼的中年人,看他满身横肉,太阳穴凸出,必然是个外家高手。而两旁端坐着八位好汉,个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看来都是长期在外面跑镖晒黑的。 不等周召忠说话,那位独眼龙大汉便开口了:“两位少侠,我是神州镖局都江堰分舵的舵主黄照天,因为近期镖局内部出了一点小事,所以才闭门谢客,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说完,朝着周召忠和徐娇卿拱手答礼。 周召忠连忙拱手回礼:“都怪我们来得仓促,而且事关重大,因此打扰了贵镖局,这是我们太心急,应该由我们道歉才是。”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既然如此,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少侠到底来此作甚?为何要在我们处决‘幽兰教’叛徒的时候用寻找‘幽兰教’的名义闯我镖局,难道是想劫走人犯吗?”他两眼怒目相向,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周召忠盯了徐娇卿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对着黄照天说:“我们师兄妹二人是来自青城山的弟子,并非‘幽兰教’的门徒,更不知道什么人犯之事,中间肯定有所误会,还请舵主明示。” “什么!你们是青城派弟子,不是‘幽兰教’派来兴师讨伐的人?”黄照天反而疑惑了。 徐娇卿微怒道:“我们当然不是‘幽兰教’的人,不过却是找他们晦气的。” 周召忠碰了一下徐娇卿,示意她不要在不明对方身份的时候把自己的意图暴露,然后拱手问道:“舵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明示。” 黄照天的表情明显柔和了很多,他吩咐下人看座沏茶,然后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镖局前几天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位副舵主被害身亡,而凶手便是‘幽兰教’奸细,因为我们要清理门户,所以这段时间没有开张营业。不想两位少侠前来,而且提起了‘幽兰教’的名号,我们以为你们是来抢人的,因此才如临大敌。既然二位也是‘幽兰教’的对头,那么我们便是朋友,刚才有所误会,还请见谅。”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真诚的表达了歉意。 周召忠见对方率先表达了真诚,连忙站起来说:“舵主有所不知,这幽兰教到处冒充我们青城派分舵招摇撞骗,我们奉命下山闯荡江湖,岂能容忍这鼠辈宵小之徒败坏青城百年威名,因此步步追查,但是到了都江堰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因此想来神州镖局询问。我们知道神州镖局消息灵通,江湖之事全部了然其中,因此冒昧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转而,召忠继续说道:“刚才听舵主说抓住了杀害副舵主的幽兰教凶手,我们很有兴趣看看这个幽兰教徒模样,想跟他聊几句,好从中寻找线索。” 黄照天点点头说:“那就请两位少侠去地牢中审讯犯人,我派张主事陪同二位,晚上请一同用膳,我们把酒言欢。” 周召忠也想快点进入正题,连忙道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张主事,我们这就出发吧!” 跟随着张主事的步伐,召忠和娇卿左拐右转,在庭院深深的院落里走了半柱香时间,来到了牢房。说起这牢房,其实就是在地下生生的挖了三丈深五丈见方的地牢,然后安装上防止犯人逃跑的器具,再加上专人看守,便形成了一个地牢。大隋律法森严,不准团体个人私设公堂,更不准滥用私刑。但是一方面现在的大隋风雨飘摇,各方官吏只知道欺压百姓,收刮钱财,哪里顾得了这些;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神州镖局的底子很厚,和朝廷定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小觑呀! 进入到地牢里,阴冷潮湿而且略微带有一点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召忠直咳嗽。张主事点起火把,用钥匙把牢门打开,一个憔悴且头发散碎的大汉便呈现在面前。 召忠走上前去,拱手作揖问道:“请问阁下便是幽兰教的门徒吗?” 张主事在后面差点笑出来,面对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贼人还如此礼待,真是迂腐。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周召忠一眼,召忠心里一颤。这汉子长得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股浩然正气显现在眉目之间,身材虽然经过了拷打血迹斑斑,而且消瘦了不少,但是那副骨架仍然能看出他的力量和武功绝非凡品。 不知为何,周召忠对这个人没有一丝厌恶,反而有种亲切感,于是他继续和颜悦色的问道:“好汉,我是青城山弟子周召忠,请问你是幽兰教门徒吗?” 那大汉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让在场的三个人都莫名其妙。他笑完以后无奈的说:“什么幽兰教?我周青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见过,怎么现在有幸成为了这个教派的人了。也罢,此刻身陷囹圄,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们走吧,在我这里问不出什么话的。”他脸上写着绝望二字,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周召忠觉得越来越蹊跷,他关切的问道:“既然好汉说自己不是幽兰教徒,那么那个副舵主是否是你所杀,这当中又是否有什么误会,我身为青城派弟子,以扶危救难为己任,若是你有什么冤屈,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洗清。”他一片真诚之心,说得那周青方也热泪盈眶。 那周青方看了周召忠几眼,突然纳头便拜,哽咽地说道:“我是清白的,不知道是谁诬陷我杀死副舵主,我死不足惜,但是一生清白却被抹黑,还请少侠为我伸冤啦!”说完,不停的磕头,让周召忠不知所措。 召忠连忙将他扶起,然后拍着他肩膀说:“既然哥哥说自己有冤屈,然就请放心交给我去试试破案,我一定让你沉冤得雪,还你清白之身。”说完转身便走出了牢房。 徐娇卿跟上来问道:“师兄,你怎么知道他是冤枉的,你就不怕他是骗咱们的吗?” 周召忠摇摇头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骗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大有文章,说不定和幽兰教有关。” “又是幽兰教?师兄,何出此言?”徐娇卿皱着眉头问道,显然她也感觉到了此事的重大。 召忠若有所思的说:“说他杀了副舵主便是,为何非要扣上他是幽兰教卧底的身份,这本身就有问题,看来我们要去凶案现场看看了。”他转过身来对跟上来的张主事说:“主事,能否让我们去凶案现场一探究竟?麻烦你了。” 张主事用力点点头说:“少侠哪里的话,说实在的我也不相信周青方是凶手,他在我们镖局已经七八年光景,一直都是镖局的得力干将,而且平日里对人和善,深受大伙喜欢。这次选举本来他便是舵主热门候选人,却不曾想到遭此横祸。若是少侠能够帮他洗清冤情,整个镖局都要感谢你呢。请随我来。”说完,便引领者两人前往事发现场。 一路上周召忠又问了张主事关于镖局内部管理的事宜,他知道了下个月每五年一度的舵主选拔会议即将召开,而周青方和现任副舵主便是热门人选。现在副舵主身亡,他便是唯一人选,因此这个周青方便是最大嫌疑人。而且事发之时还有两个镖局的镖师看见周青方在窗户口把玩弓箭,这更加确定了此人便是杀害副舵主的凶手,因此将他拿下。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凶案现场。进入房间,里面摆设及其简单,只有一架床,一个书柜,一个茶几,四根板凳,还有挂在墙上的一张弓弩和一盒箭矢。正对着床的是一扇窗户,召忠走到窗户边,眼看着对面,对面是一栋三层的阁楼,有三扇大开的窗户,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一扇窗户里面的事物。 张主事跟上来说:“当时副舵主便在床上午休,而凶手便从对面那扇窗户里射出恶毒的箭矢,一箭穿透副舵主的腹部,他当场气绝身亡。我们看到他的时候,副舵主两眼怒视天花板,右手还紧紧握住那根箭矢,看来他死得非常不甘心呀,哎!”张主事不停的叹气摇头。 周召忠仔细的看了看床,然后再望望对面的窗户,他疑惑的问道:“对面窗户离这里至少也有五十步,那凶手难道是神箭手,能一箭毙命,天下难道真有如此厉害的人?” ------------ 第六章 百步穿杨? 周召忠观察了凶案房间的布置,又观察了对面阁楼窗户的距离,他疑问道:“这周青方在如此之远的距离还能够精准目标,难道他是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吗?” 张主事眼神里突然放出了光芒,他说道:“这周青方乃是远近闻名的神箭手,百步穿杨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曾经在半年前对抗劫匪的路途中一人射杀了十三名匪贼,威震川中。若是换了其他人在那阁楼窗户边把玩弓箭恐怕谁也不会怀疑此人便是凶手,但是由于这人是周青方,因此他便有重大嫌疑。” “那为何你们不去思考凶手可能是走进房间然后行凶的呢?”周召忠摸着下巴问道。 张主事非常肯定的说:“这不可能,副舵主的武功乃是整个镖局最高的,他的武艺是总舵主亲自传授,而且他还是神威枪法的嫡传弟子,听说身为枪法的武功秘籍便在他身上。副舵主的前景最为看好,今后说不定是要进总舵,任高职的。” 召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照这样说来,疑凶就只有周青方一人了,不是他又是何人?”但是他立刻摇摇头说:“我相信直觉,而且也认为里面还有很多疑点,我们要抽丝剥茧,把真相挖出来。”说完,他又开始在房间仔细寻找起来。 翻箱倒柜倒腾后依然一无所获,这间房屋实在太简陋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可循。召忠无意识的走到了墙边,摸着挂在上面的弓箭。 张主事说道:“副舵主力大无穷,这弓箭是五石力量,一般人都拉不开。” 这句话引起了周召忠的好奇,他取下弓箭运足内劲,手心冒出了热气,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用劲一拉,这五石的弓箭竟然缓缓而开,拉到尽头,弓弦竟然咔咔作响。 “少侠真乃神人也,我们镖局也只有两人能拉开,一个是副舵主,另一个便是周青方,连舵主也不能全部拉开呀!”张主事赞叹道。 周召忠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把弓箭再次挂上去。不想这一挂,却一不留神将整盒箭矢都倒在地上,几十支箭矢横七竖八落在地上,三人赶紧蹲下拾取。不料有两根箭矢尾部的尾翼缠到了一起,周召忠用力将两支箭分开,只听‘丝’的一声,一支箭的尾翼被撕破,红色的丝带发出刺耳的声音。 此刻,一个念头从周召忠脑海闪过,他连忙问道:“张主事,你说有两个目击证人看见周青方在对面阁楼把玩弓箭是吧,能不能叫他们过来我询问几句?” 张主事疑惑地点点头,然后走出去叫两人过来。 不到一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张主事介绍他们一个叫徐杰,一位唤作邱奇,都是镖局的资深镖师。 周召忠和他们寒颤了几句便问道:“徐杰、邱奇大哥,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周青方在对面阁楼把玩弓箭的?” 邱奇率先回答:“我是午时三刻看见的,当时他正在窗户边拉着弓箭,因为这人本来就是神箭手,我也没有在意,直到有人呼唤副舵主中箭身亡,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凶手。此人阴险至极,应该立刻问斩,真不知道舵主还在犹豫什么!” 周召忠的目光落在徐杰身上,徐杰却略带温和的说:“我认为周青方是个直爽男子汉,不似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所以我以为此事必有蹊跷,请少侠明察秋毫。” 召忠略微点点头,感谢两位,并且送他们出了门。回到房间,他对徐娇卿说:“师妹,两个镖师,竟然对此事有不同的见解,我已经看出一点端倪。”他回头对张主事说道:“主事,我和师妹想在这里单独呆一会儿,你……” 张主事会意,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周召忠看张主事走远了,他立刻对徐娇卿说:“师妹,你到门口守候,我来寻找线索,切记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徐娇卿见师兄如此心急,连忙答应,也走出房间去了。 召忠眼神立刻在地上扫描,一寸一寸的寻找。半柱香过去了,他已累得满头大汗,但强烈的直觉驱使着他不停向前。果然,在房屋的中间有一颗小木钉冒出地面,上面挂着一丝红带,而且周围还有点点殷红的鲜血,他小心翼翼将红丝带捡起放入袖中。直到此刻,周召忠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突然,外面一声炮响,将周召忠从思索中拉了回来。他连忙走出房门,眼神和徐娇卿一对,师妹也是一头雾水,她把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时,张主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急匆匆地对周召忠说:“少侠,你查到什么线索没有?舵主已经决定将周青方斩首示众,马上就要行刑了。” 这一消息如同惊天炸雷,让周召忠目瞪口呆。徐娇卿杏目圆瞪,大怒道:“一个镖局竟然敢私设公堂,还敢动用私刑杀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召忠连忙说道:“师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们立刻去见舵主,我有话要说。张主事,请前面带路。” 三人急急忙忙跑到大堂,那黄照天端坐其上,正端着一碗茶喝。召忠连忙上前说道:“舵主,敢问今日是否要处决周青方?” 黄照天点点头说:“不错,本来一个时辰前那人便要人头落地,但是由于你们的到来,让他多活了一时半刻,但是现在不能再等,他必须死!” 周召忠说道:“舵主,我认为此案有蹊跷,而且刚才我去过案发现场,发现了许多线索,请舵主暂缓行刑,让我慢慢道来。”他目视黄照天,眼神里拥有无限的决绝。 黄照天摇摇头说:“此事事关整个镖局的生死存亡,而且众人都要求严惩凶手,若是我再改期恐怕大家不服。不过现在离行刑还有两柱香时间,你若是有话便讲,不要再耽搁了。” 召忠连忙说道:“请问舵主,那周青方只是杀害副舵主的疑凶,为何却说他是幽兰教的奸细,此话从何说起?” 黄照天点点头说:“问得好,这幽兰教一直想在我都江堰发展势力,无奈我神州镖局在此地一家独大,因此他们便想并吞我们分舵,这当然受到了我的反对。于是他们便采用暗杀和奇袭的方法对付我镖局。而且半年前我们运镖还受到了不明身份劫匪袭击,当时是周青方用神箭破了敌阵解围,我们还当他是英雄,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阴谋。以前镖局多少年都无事,就是幽兰教想鲸吞我们被拒绝后才发生一系列怪异的事件,因此这次副舵主被害必然是幽兰教捣鬼,而凶手周青方必然就是幽兰教的奸细。”他一席话说得正义凛然,仿佛事实便摆在面前一般。 “舵主,我认为其中必有蹊跷。”周召忠说道。 “愿闻其详。”黄照天喝了一口茶说道。 “这五年一度的舵主选拔大会众所周知,候选人只有两个,死了其中一个那么另外一个便是最大收益者。”召忠说出此话,满堂都在点头。 “但是,恰恰这才是最不合理的事件。因为死掉其中一人,那么另外一人必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周青方恐怕不会这么傻,让大家都怀疑他。”周召忠说道。 “那么依你之见,真实情况是怎样呢?”黄照天眼睛一亮问道。 “我仔细检查过房间,我认为凶手便是在房间里实施罪恶的,而这个凶手的脚掌必然有伤口。舵主,请将邱奇和徐杰唤来现场查验。”召忠的话掷地有声。 黄照天也感到非常狐疑,但他还是按照周召忠的要求去叫两人前来。 不一会儿,邱奇过来了,黄照天立刻让他脱下鞋子检查。只见他的脚掌完好无损。黄照天说道:“周少侠,我看你是多疑了吧,这两人都是多年资深的镖师,他们怎么会有问题?” 周召忠没有理会黄照天的话,他问道:“徐杰呢?” 黄照天看了看大堂,徐杰没有来,他疑惑地自言自语说道:“平日里他最准时,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有到?” 周召忠一听这话,失声喊道:“糟了!”说完,立刻冲出大堂,直奔行刑现场。 刑场上,周青方跪在地上,而徐杰正举着大刀要砍下去。周召忠一路飞驰,高声喊道:“刀下留人!”他将袖口一抖,三支柳叶镖顺风而出。 徐杰这刀顷刻间便要落在周青方头上,可此刻却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劲风吹来。他知道有暗器飞来,只得收了手中的大刀,一个鹞子翻身,柳叶镖从他的腰间穿过,钉在了后面的木桩上。 此时,周召忠一个箭步登上了行刑台,他冷笑着说:“怎么,迫不及待地想杀人灭口,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幽兰教的门徒。” 徐杰一听这话,后背的冷汗直冒。他狡辩地说道:“我是奉了舵主之命行刑,却被你说成是什么杀人灭口,我看你才是幽兰教的奸细,兄弟们给我杀!” 在他的鼓动下,七八个镖师围了过来。周召忠知道此刻不能伤人性命,否则便前功尽弃,自己到时候恐怕也是有口说不清,于是提起内力,运用青城轻功游走于人群之间,那些镖师挥舞着兵器却丝毫不能伤到召忠毫发,在转瞬之间,几人均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不过眨眼功夫,行刑台上只剩下周召忠和徐杰两人。徐杰知道躲不过一战,他哇哇叫嚷着冲上前来,一刀砍向周召忠。 召忠沉着应战,他先是一个侧身多过了此招,然后用‘清幽’宝剑横着敲打对方的胸脯。 这招快准狠,在剑不出鞘的情况下面对强敌能如此轻松自如,恐怕只能用艺高人胆大来形容周召忠了。 不过徐杰也非等闲之辈,他见自己招数无效,还被对方反击,情急之下他一个原地空翻,全身三百六十度翻转,竟然将这招必中的杀招躲避过去。 周召忠大喊一声:“好身手。”但是手中的招数却一招紧跟一招,直逼对方而去。 那徐杰接招接得手忙脚乱,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落败。却突然见他将手中大刀舞得像漫天梨花,然后一个跟斗跳出圈子,大喝道:“小子你欺人太甚,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神威镖局的惊世绝学。” ------------ 第七章 拨云见日 周召忠和狡猾的徐杰交手不过几招便发现此人武功平常,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此人竟然能够轻易的杀害副舵主。不过这些疑惑都只是猜测,要得到真相就必须先收服此人。 那徐杰哪里肯束手就擒,他将跳出圈子,将手中大刀拼命向召忠抛过来。召忠用‘清幽’宝剑轻轻一挥,这把刀便改变方向,插入身后的梁柱中。 这时,这徐杰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杆浑铁点钢枪,他哈哈大笑一声说:“周召忠,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真有两手。也罢,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镖局真正的绝学。他抖动花枪一招‘白蛇吐信’直逼对方而来。 周召忠见他使出的招数不似先前那稀松平常的刀法,于是打起十分精神仔细应对。待对方招数杀来,他运用青城灵活的步伐轻巧的绕道对方后背。 本来他准备趁对方反应未及之时点徐杰的穴道,哪里知道这人的身法也是非常灵活,立刻舞动长枪迂回刺杀过来。 召忠大喊了一声:“好枪法。“一个硬桩直接往后倒下,待对方一枪扫过,又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挥动宝剑便和徐杰大战到一起。 按理说他这个躲避招数的方法真还不是青城武艺,只是在情急之间的急召忠智,不过还真管用。那徐杰看不透周召忠的招数,凌厉的攻势也变的稳扎稳打,而这样的打法正给了周召忠熟悉对方招数的时机。 双方拆了七八招以后,周召忠彻底摸清楚了对方的套路。这个徐杰空有一套高超的枪法,但是自身内功却达不到枪法的要求,因此威力大减。就拿对方反复使用过的‘宿鸟投林’来说,若是内力深厚或者臂力强大的人此招可以将速度和力量发挥到极致,即便是周召忠用尽各种方法,也不能轻易化解。但这徐杰只是个花架子,枪法招数虽然巧妙,但自身功力有限,对召忠造成不了实质性的威胁。 又拆了三招,周召忠让出一个破绽,对方见有机可乘,一枪直插进来。召忠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将身体一转,让开对方的长枪,然后趁机抓住对方的衣领,一个背摔。那徐杰便像狗吃屎一般摔了出去,狼狈不堪。 徐杰摸摸自己疼痛的脸颊,满脸是血,牙齿也摔掉了几颗。恼羞成怒中,他正要爬起来再战。可是冷冰冰的‘清幽’却已经拍在他脖子上,只得束手就擒。 “打得好,今日终于把罪魁祸首抓住。少侠,你可是我神州镖局的恩人啦!”身后一阵鼓掌声。 周召忠转身一看,原来黄照天和众人已经赶到,立于身后。他示意下人将徐杰捆绑起来,然后收起‘清幽’,走到黄照天身边说道:“这徐杰便是本次阴谋的主使,正是他栽赃陷害周青方,证据便是他脚下的伤口。” 张主事连忙脱下徐杰的鞋子,果然在他的左脚上有一条三寸长的口子。他赞叹道:“少侠真乃神人也,连对方如此细微之处都能知道,不愧为青城豪侠。” 黄照天疑惑的问道:“少侠,你怎么知道真正的凶手是徐杰?” “这缘于一个巧合,”周召忠说:“我在检查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将副舵主的箭矢盒弄倒,然后还意外撕碎了箭矢的尾翼。正是这个意外让我意识到凶手有可能是在房间内行凶,而不是所谓的从对面阁楼上射箭杀人。” “此话怎讲?”黄照天疑问道。 “我和周青方交谈过,发现他是个铮铮男儿汉,不似那种阴险小人。于是便到凶案房间检查,没想到还真让我发现了端倪。”召忠回忆道:“当我意识到凶手可能在房间行凶时,便放弃了原先的思路,结束了盲目的乱找,而是专心寻找地面上可能留下的痕迹。果然,在房间中我发现了一颗突出地面的木钉冒,还发现上面有几丝红丝带。 召忠从袖口中拿出这红丝带,“我仔细观察了,这红丝带和副舵主箭矢尾翼是一种材料,而且木钉周边还有些许鲜血,因此我断定凶手在行凶时不小心踩到了木钉,撕破了箭矢,脚还受了伤。不过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杀害副舵主,因为他想一石二鸟,将两个下任舵主的热门候选人全部除掉,然后自己当上舵主。徐杰,是也不是!”周召忠指着徐杰眼神凌厉的盯着他。 徐杰默默地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黄照天大怒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镖局待你不薄,你却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来呀,给我将他押入大牢,明日送往总舵,由总舵主亲自处理。”下人立刻将徐杰押了下去。 周召忠对黄照天说:“黄舵主,现在你可以放了周青方吧,事实证明了他是无辜的。” “不然,这周青方虽然不是杀害副舵主的凶手,但是现在他的名誉已经受到了损害,在江湖上的形象也已经大打折扣,死罪可免,责令他免除之前职位,做一名普通镖师吧!”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放人。然后,不等周召忠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周召忠上前给周青方松绑,不断的摇着头说:“也不知道这舵主是怎么的明知道你是无辜的,但还是降罪于你,给你降职处分,这太不公平了。” “哪里的话,我能够逃出生天都是拜少侠所赐,能活出来我已经非常荣幸,不敢有其他奢望,今后能够作为一个普通镖师为神州镖局效力,便是我一生的追求,我无怨无悔。”说完,周青方深深的给周召忠鞠了一个躬,不过由于虚弱,而且刚刚经历了生死考验,他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晕倒当场。 张主事连忙吩咐将周青方抬下去好好调养,然后走到周召忠面前说:“少侠,今日你为我神州镖局破此大案,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才是,就请客房居住,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周召忠看了看身边的徐娇卿说:“偶们还有急事要赶路,不便打扰,就此告辞了。”说完,也不顾张主事的挽留,拉着师妹便走出神州镖局。 “师兄,为什么我们刚刚破了奇案便要离开?你还没有问那个徐杰关于幽兰教的事情呢,我们这么匆忙离开到底有什么急事嘛?”徐娇卿也不明白状况,急得直跺脚。 周召忠也不答话,跨上马便奔驰而去。徐娇卿无法,只得跟着离开。待到离开都江堰十里之地,召忠勒住了马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徐娇卿也跟着下了马,上前问道:“师兄,我想你必然知道了些什么,现在我们离城镇已经很远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周召忠四周张望了一下,小声说道:“师妹,你没有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吗?” 徐娇卿拍了拍额头思索了一番说道:“师兄已经将这个案子之谜全数解开,而且凶手也已经抓获,还有什么疑点没有解开呢?” 周召忠摇了摇头说:“你不觉得那个舵主前后表现非常奇怪吗?” “哦,是有点奇怪。”徐娇卿拍拍脑袋说:“先前我们说自己是来寻找幽兰教的,他们便让我们进了大门,知道我们是青城派弟子,还以礼相待;而后来我们破了奇案,抓住真凶后,他却对我们置之不理,转身便走,仿佛对我们很不满一样。” 周召忠点点头赞许的说道:“看来师妹的观察非常入微,其实他如何对待我们只不过是待客之道而已,我真正怀疑的是他为何明知道周青方无罪,还将他降为普通镖师,难道他们两个有什么世仇吗?我当时便想问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到这周青方竟然当场晕倒,这让我们的线索就此斩断。” 徐娇卿嘟着嘴说:“那我们应该等候周青方苏醒过来问个明白,为什么还有急着离开,你到底在想什么?” “哼,如果我们不离开,恐怕现在周青方已经没命了,我们也凶多吉少。”周召忠冷笑道。 “为何?”徐娇卿从师兄嘴里听到了一丝寒意。 召忠眺望着远方,喃喃地说:“因为周青方是被毒烟迷昏的,这神州镖局的人根本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岷江的奔流轰隆隆发出巨响,连山上落下的巨石也被激流冲走,让人不寒而栗。而此刻他的心中何尝不是激流澎湃,师父常说江湖险恶,需要谨慎行事。今日若不是多了一个心眼,恐怕此刻自己已经葬身鱼腹,又或者是身首异处。神州镖局,真像是个神秘的黑洞一般。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难道就任由这些坏人横行霸道吗?我们两人的力量虽然有限,但是青城派扶危济困的精神不能丢呀!”师妹焦急的声音将召忠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眼神释放出坚决的神情,然后微笑着看了师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来我们应该折返回去看看这都江堰神州镖局分舵到底在卖什么药!” ------------ 第八章 大道玄指 夜晚,圆圆的月亮高挂天空,虽然孤寂,但却普照大地,让黑暗的世界有着微微的光亮。一个黑衣人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在高地错落无致的房屋顶上纵横驰骋。他速度快如闪电,只有身后的微风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多时,黑衣人来到了都江堰神州镖局围墙上。他借着月光俯瞰着里面的一切,而黑头套遮挡住了他一些视线,黑衣人将头套取下,露出了英俊的面容,原来他便是白日里离开的周召忠。 经过仔细观察后,他发现虽然神州镖局白天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但里面的戒备却非常稀松,应该说里面是空无一人,竟然没有人守备。这让周召忠心生狐疑,半响也不敢跳进去查探,生怕中什么圈套。 他在猫着腰绕着围墙上走了一圈,确实没有任何疑点,正准备跳进去查探。却不料此时从院落黑暗角落中走出一个黑衣人,再看这人,脚步沉重,虽然尽量垫着脚尖走路,以免发出声响,但是他的轻功实在太差,一般人或许听不出来,但是像周召忠这样的绝顶高手简直不在话下。 这黑衣人到底是谁?他在神州镖局里到底干什么?而且凭他这点武功,要是稍微有人守备的话,应该能够发现。可是任凭他在镖局中小跑了三个院落,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此事越发蹊跷了。 眼看那黑衣人便要走出院落,出来大门,召忠真不知道应该继续探查镖局还是跟踪黑衣人。不过此时,一个声音传来:“蠢材,你怎么还没有逃走,难道要我一脚将你踢飞才行,真让我不放心,把这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弄得一团糟。”这声音非常熟悉,只是召忠一时间没有听出来出自何人之口。不过他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埋低,并且屏住呼吸,以免被对方察觉。 “老大,此时我做得天衣无缝,本来那周青方便要身首异处,怎料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还敢号称青城少侠,我当时没有注意。但没想到的他竟然轻易发现其中的破绽,还赶在我杀人灭口之前救下了那个该死的周青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这两个人进神州镖局呀!”黑衣人叹口气说。 周召忠不禁哼了一声:“原来是杀人犯徐杰,他怎么轻易的从地牢中逃了出来,真是匪夷所思,定然有内奸接应,所以今天没有一个守备,果然是个大阴谋。” “谁?竟然偷听我们说话,给我滚出来!”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召忠心里一惊,自己说得这么小声竟然被听见,看来身处黑暗之中的人武功定然不低。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天地之间任我游,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从围墙上站起来,轻轻一跃,飘然落地。 那黑衣人见围墙上跳下一人,大惊失色地喊道:“你是何人,什么时候躲到围墙上的?” 周召忠慢慢揭下面巾,冷冷地说:“黄舵主,徐杰镖师,你们也现出真身吧!” “哈哈哈哈,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过,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便在这里称大。既然这么聪明,你算到自己能活多久没有?”黑暗角落中走出一人,他正是都江堰神州镖局分舵主黄照天。 “我不是算命先生,当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若是你知道,不妨告诉我。”周召忠满不在乎的说,不过他的眼神继续四处搜索,看看还有什么埋伏没。 黄照天又笑了起来,他说道:“你这小子真的很有意思,我可以告诉你何时死。不过在我告诉你之前真想听听你怎么知道幕后的人是我?” 周召忠摇摇头说:“本来我以为这个案子凶手便是徐杰,他为了下任舵主,心生妒忌,用一石二鸟的计谋害死两个最强竞争对手,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确实分析得很对,但是什么时候你开始怀疑我的?”黄照天仍然很嚣张。 召忠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到你,但是徐杰被擒,周青方释放,你的表现让我有些诧异。既然周青方是无辜的,你应该将他官复原职才对。可是你却以江湖上都以为你是凶手,败坏了镖局的名声为由给他降职处分;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你竟然将徐杰关入大牢,还说要押到总舵处理,这个道理也说不通。” “如何说不通?”黄照天问道,显然他对自己的计谋非常满意,但又想听听自己还有什么破绽。 召忠用锐利的眼光盯着黄照天看,“你既然要亲自杀死疑犯周青方,为何却对真凶用另外的方法对待?没有丝毫逻辑。而且当周青方倒下的那一瞬间,我便明白了此中的奥秘。” “什么奥秘?”黄照天脱口而出。 “周青方根本就不是由于虚弱而晕倒,而是你们将他迷翻,害怕他告诉我们一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这位青城少侠有些激动了。 “哈哈哈哈,”黄照天仰天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下来,“就算你全部说对了又怎样?不错,我便是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因为总舵主想要在这届大会上将我换掉,扶持另外的人上台,我岂能甘心。我黄照天为这个分舵努力奋斗了二十年,倾注了自己终生的心血,包括我的青春。可是现在却有人想从我手中拿走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你说我能放手吗?” “所以,你就厚颜无耻的投靠了幽兰教,当了他们的走狗,而且接受他们设计的阴谋,杀死了所有的竞争者,最后逼迫总舵主让步由你继续做这个分舵主,好让你继续作威作福是吧!快说,幽兰教现在何处,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召忠拳头捏得咔咔响,从他通红的脸来看,显然这位少侠已经有些愤怒了。 “幽兰教,他们许我继续做分舵主,还出资帮助我做大做强,现在他们已经到百里外的大英县城去做一件大事,只要成功,我黄照天的实力便可以大大增强,今后将神州镖局取而代之。到那个时候,我便是天下镖行都是我的了。”黄照天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 “你这个畜生,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残害同门,简直禽兽不如,我今天要斩杀了你,为民除害!”周召忠怒不可遏。 “杀我?笑话,你有这个能力吗?现在我们是两个对一个,今天你插翅也难飞了。”黄照天话音刚落,他袖口一抖,一阵劲风便吹过来。 周召忠知道对方发射了暗器,他一个旋风转,瞬间往旁边弹射了三丈之远,而且在移动的同时双手同时发力,六支柳叶镖分别朝着黄照天和徐杰飞射而去。 黄照天身法敏捷,看见周召忠手在抖动,连忙一个翻滚躲到了一旁。可是徐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身上三处要害中镖,只听一声惨叫,倒地身亡。 “现在我们可是一对一了,你可还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赢我吗?”周召忠冷笑着说。 黄照天气急败坏的吼道:“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众人今日休息不守备,好让徐杰逃出。结果你竟然将他杀害,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说完恶狠狠地冲过来。 周召忠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让情绪波动影响自己的出招。只见对方一剑平刺过来,对准的是他左眼。召忠轻轻挥动‘清幽’,将对方的力道挡向旁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削下去,若是此招得手,对方的一条臂膀便要报废了。 不过黄照天绝非等闲之辈,他知道自己第一招无法制敌,所以只是虚招,用了不到五成力道。此刻他将招数收回,使出了一招左右大风车,将自己裹在银光之中,‘清幽’宝剑自然不能近身。 召忠见对方将全身四周裹得严严实实,他略微瞟了一眼便知道对方的破绽在头顶。于是他提起内劲,脚尖轻轻一点竟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他做了一个空翻,全身倒立,一把‘清幽’直插对方头顶百汇穴而去。 这招用得恰到好处,黄照天措不及防,根本无法抵挡。但是此人也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头顶,所以早已有应对之策。他猛然从腰间掏出条锦帕,按动机关,竟然变成了一把撑起的大伞,将自己照得牢牢实实。他疯狂的叫嚣道:“这是西域进贡天蚕丝做成的锦伞,任何兵器都不能击破,凭你还嫩了点。” 周召忠也不管这把伞有什么端倪,照着它便是一剑砍去。只见得火花四溅,此伞竟然丝毫无伤。 召忠力道已经使完,他跳落在地,又一使劲,再次直上云霄。此刻他运足内劲,将其集中在右臂之上,然后顺着经脉缓缓而出。从宝剑上一道白光破空而出,瞬间将对方的伞穿破了一个小洞。 周召忠飘然落地,而黄照天也停止了舞动长剑。双方在寂静了一会儿后,黄照天手中的锦伞和长剑落在地上,自己也跌倒在地,他的头顶正冒着鲜血,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但已经气绝身亡。 “这下你们可以出来了。”周召忠将宝剑入鞘,眼睛盯着苍穹说着。 一行人从黑暗的房间里走出,领头的便是今日刚刚逃出生天的周青方。 徐娇卿也跳了出来,他乐呵呵地对着这些人说:“怎么样?我说罪魁祸首便是那个黄照天吧,可是你们总是不信。没有办法,只好安排几位躲在房间里看了这出好戏,现在你们总相信了吧!” “没想到啊,堂堂的分舵主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投靠危害江湖的幽兰教,真是家门不幸呀!”张管事摇摇头不住的叹气。 “现在真相已经大白,我想各位也对镖局的未来有各自的打算。我还有事情要办,就此告辞。”他说完拉着徐娇卿转身便要走。 “且慢少侠,”周青方唤住周召忠,“你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是整个镖局的救命恩人。本来想请你们多住几天,我们好尽地主之谊,但是我看两位脚步匆匆,肯定不会停留,请受我们一拜。”说完,他和众人纳头拜了三拜。 周召忠扶起周青方说:“刚才听黄照天说幽兰教已经到了大英县,而且又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要急着赶路,请各位不要见怪,就此告辞。”说完便要走。 “恩人,我想问最后一句。”周青方为了这句话显然已经忍了很久。 “你说,”周召忠这次没有回头。 周青方略带激动地问道:“敢问恩人刚才一招毙命黄照天的那招是什么?” 周召忠微微一笑,大踏步往前走,只留下一个声音在空中飘荡:“大道玄指!” ------------ 第九章 太子宝藏 两匹快马在官道上飞驰,扬起路边烟尘滚滚。周召忠快马加鞭,一个劲的赶路。徐娇卿紧随其后,不过女儿家力道和耐力定然要差了些,只能勉强跟得上。 那徐娇卿眼看便要被落下,她连忙喊道:“师兄,从都江堰到大英县城不过两百里路程,现在我们已经赶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停下来歇息一下?” 周召忠心急如焚,他头也不回地喊道:“师妹,如今时间紧迫。我们要尽快赶到大英县城,看看那幽兰教到底搞什么鬼,定然要将他们的阴谋破除,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完又加了一鞭。 不过,师兄到底是关心师妹的。过了一会儿他不见后面有人回应,连忙转过身去张望,却见后面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连忙折返回来寻找。约莫奔驰了两里路程,才见到徐娇卿慢慢赶来。 周召忠上前关切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为何我们都要到目的地了,你却缓缓而行,莫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要不我们便休息一下如何?” “师兄,不是我说你,既然快到目的地了,我们便要将计划考虑周全,然后再进去。这一路上我们连续破除了幽兰教两起阴谋,恐怕他们会有所防备,此时我们不思量好的话,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呀!”徐娇卿轻轻的喘着粗气。 “师妹所言极是,都怪我太心急了,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防备呢?”周召忠问道。 徐娇卿点点头说:“还是按照你的的方法,我们分开行动,一前一后进入城内,装作不认识,又相互照应,你认为如何?” 周召忠点点头微笑着说:“就这么办,我们出发。”说完,扭转马头驰骋而去,只卷起一团烟尘。 漫步行走在大英县城内,周召忠感觉到了久违的家乡般的感觉。这里四周绿树成荫,青山环抱,城内又平坦顺畅,一条江水从城内缓缓流过,孕育着十几万的人口。在这个以农业为主的县城内商业经济也比较繁荣,虽然不太宽敞但是热闹纷繁的市井街道人头攒动,叫卖还价之声不绝于耳,加上本地特制的佳酿飘来阵阵香味,周召忠恍恍惚惚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回到了青城山下。 信步来到一家酒肆,小二黄忙不迭的上前招呼:“客官,看你风扑尘尘的样子,肯定是远道而来,快坐下休息休息,喝点我们本地的特制美酒,保你洗去一身的疲惫。”说完,赶忙为召忠将板凳擦拭一下,又把桌子打扫了一番。 周召忠觉得这里的人太热情好客,他略带好奇地问道:“小二,你口中所说的本地佳酿所谓何物,果真有说得那样好喝吗?” 小二一听客官问起酒的问题,话匣子立马就打开了:“客官你有所不知,本地有一口井,名唤作卓筒井,是古时候制作井盐所用。可是后来机缘巧合之间,古人竟然发现这盐水竟然能够让人飘浮于水面之上而久而不沉,大英的盛名便传播开来。最后古人运用盐水制作白酒,味道竟然美不胜收,从此这卓筒井美酒的名气便传遍蜀中大地。凡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啦都要喝上一壶,而且是越喝越上瘾。哈哈,很多人来了就舍不得走咯。” 周召忠听得饶有兴趣,而且嘴里已经开始流口水,他不待小二把话说完,打断他说:“那你还不赶紧给我弄上一坛,今天我要好好喝一场。” 小二用招牌的声音喊道:“卓筒井美酒一坛,好叻!”说完,便小跑进后堂去了。 斟满一碗飘香美酒,摆上一盘卤牛肉,一碟花生,再炒上两个时令小菜。召忠慢慢的品尝着美味,也品味着这座城市的感觉。 酒足饭饱,召忠从怀中掏出一锭银两放在小二手中说道:“小二,今天我很高兴,这是赏给你的。不过我要问几个问题,你可要据实回答。” 小二掂量了一下银锭,发现分量不轻,他满脸堆着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客官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召忠微笑着点点头问道:“你可听说过幽兰教这个名字?” 小二满怀狐疑地拍了拍头说道:“这个幽兰教我到时有所耳闻,听说是一个江湖门派,而且势力很大,但是大英县城却没有。客官你可是要去找幽兰教拜师学艺吗?” 召忠摇摇头,心想这样问太唐突了,这幽兰教既然是到大英来搞阴谋诡计的,自然会隐蔽行事,怎么会大张旗鼓地让市井之人都知道呢,看来只能从侧面再问问,他打定主意继续问道:“那这段时间大英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或者说这段时间有没有让人茶余饭后经常谈到的事情呢?” “这个嘛,”小二双眼望着天花板,努力的思考,突然他像发现了地上有一锭黄金般兴奋地说道:“哦对了,最近朝廷在本地的驻军发生了动乱,仿佛是军队内部有叛贼,想要扰乱县城然后将财宝盗走。” “什么财宝?你说仔细点行吗?”周召忠嗅出了一点味道。 小二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小声的说道:“你不知道,在一年前大英北面由卓筒井盐水汇集而成的死海旁边竟然挖出了一座宋初平西王太子坟墓,听说里面藏有大量的宝藏。” “古代君王坟墓里一般都要埋葬些金银玉器古玩陪葬,这很正常呀。”周召忠假装满不在乎的说,其实小二的每一个字他都熟记于心。 “话是这么说,这消息传到宫中,皇帝下旨要好好保存这个墓穴,因为虽然平西王太子英年早逝,但也是赵家的贵族。因此官府贴出告示不准宝藏取出,更不许任何人接近,而且原地封存好,还委托军队派兵马驻守。”小二说道。 周召忠疑惑道:“军队,难道大英有驻军?” “哼,可不是。”小二眼神中施放出鄙夷的表情:“你可知道,这大英乃是四通八达交通之地,往来客商极多,而且很多人仰慕这里的美酒佳肴和死海风情,以及井盐由官府要销往各地,因此这里常年驻守了五千军队。” “哦,我大概明白了,军队里有人想强占了这宝藏?”周召忠摸着下巴思考道。 “可不是,军队内部就有人想吞了这宝藏,而且在想在军队内部引起哗变,企图浑水摸鱼。”小二故作神秘的说。 “那这件事情怎么处理的?”周召忠连忙问道。 小二此刻表情又放松,露出灿烂的笑容,真让周召忠搞不懂,他难道是搞表演出身。“幸好我们军队的长官钱锋大人英明神武,将害群之马抓了出来,明日便要在菜市口开刀问斩,到时候我们店面也不开了,一定要买些鸡蛋白菜去打这个坏蛋,以泄心头只恨。” 周召忠一听犯人明日便要开刀问斩,心生狐疑,感到此事干系重大,莫不和幽兰教有关系,自己一定要去调查一番。于是他站了起来拍拍小二的肩膀说:“谢谢你这顿美酒佳肴,若是有机会我再来。”说完转身走出了酒肆。 而身后只听一句甜甜的喊声:“客官慢走,有空再来。” 官府大门前两尊雄狮矗立,显得庄严肃穆。周召忠走到门口敲起了响鼓,声音响彻几里之远。 师爷很快出门问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冤情要申诉,随我进来吧!” 周召忠只是略微点点头,便随师爷进入大堂。 县官端坐于堂上,只听他喊一句:“升堂!” 立于两边的衙役便敲起了水火棍,齐声喊道:“威武。” 周召忠上前略微鞠了一个躬,正要说话。只见师爷上前喝道:“好你个小子,见了县官怎么不跪,难道你想被水火棍打出大堂吗?” 县官摆摆手示意师爷退下,然后和颜悦色的说道:“小伙子,你见了本官为何不跪,是不是不懂规矩呢?” 周召忠拱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说:“县太爷,不是我不懂礼数,而是《宋法》中有规定但凡僧道尼见官皆可不跪,请问是也不是?” 县官把身子往后仰,靠在后面的太师椅上问道:“你一身布衣,发髻这么长,难道是和尚吗?”他说出此话,堂下一片嘲笑。 周召忠拱手说道:“在下是青城派弟子,是道家一脉,非佛教弟子也。” “什么!你是道家弟子,青城山来的?”县官打了一个趔趄,立刻将身子坐正了。这隋朝皇帝杨广深信道教,而且将其地位太高到国教,而且这个荒唐皇帝还派出亲信道士全国各处奔走,搜集大小官吏情况,但凡有不服者,总是千方百计找出各种理由加以迫害。地方官吏对道家之人自然不敢怠慢,因为他们不知道哪个道士是国师派出来视察的,更不知道这个道士到底背景如何。今日他遇到了青城山的是道士,要知道青城派在蜀中大地享有非常崇高的威望,和武当山其名,更不知道来人的水深水浅了。 因此县官一听是青城道士,立刻语言和顺了很多,他高声喊道:“快快给道长看座沏茶,还愣着干什么?”他话音刚落,手下个个慌忙不迭的行动起来。 “敢问道长今日来县衙所为何事?我若是能帮助的,一定竭尽全力。”县官的表情接近谄媚。 周召忠还是非常懂礼数的站起来拱手答礼道:“今日我前来是想询问下本地驻军关于平西王太子宝藏的事情。” ------------ 第十章 初显身手 县官一听周召忠开口便询问开国平西王太子宝藏之事,心中咯噔一下,断定来人便是朝廷派来的探哨,来秘密查探太子墓一事。他连忙起身对周召忠说道:“道长,太子墓一案事关重大,这里说话不方便,请随我后堂一叙。”说完连忙给师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安排好美酒佳肴,不可怠慢贵客。 来到后堂,周召忠也不客气,端坐在座椅上。那县官坐了主宾椅,然后便开口说道:“道长,我叫赵宣,在本地做县令已经三年,你看来了这么久现在还未请教你的姓名呢?” 周召忠拱手道:“赵县令,我是青城派清玉道长座下弟子周召忠,因为此次前来是为调查幽兰教一事,听闻贵县发生了偷盗太子墓的事情,所以前来询问一二,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见谅。”说完,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此时他还不知道对方忌惮自己道士的身份。 县令心中哼了一声,到这个时候还跟自己打暗语,这不明摆着说自己是幽兰教派来调查太子墓一事的吗,还说得如此隐晦,害怕人知道不成?心里这样想,他脸上却带着灿烂的微笑说:“既然道长对此事如此关心,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给你听。”他见周召忠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便开口说道:“太子墓是在一年前探秘大英死海之时无意间挖出,当时官兵看见了满墓穴的金银财宝,眼睛都望花了。但是身为县令的我当然不能任由兵士乱来,当即封存了墓穴,而且向朝廷禀报,在得到确认的消息后,便委托本地军营代为看守。” 他见周召忠面露疑惑之色,便解释道:“县衙平日里只有不到一百人,处理县城事务还能够应付,但是若还要承担保护太子墓的重担,这就有心无力了。本地是川中产盐重镇,朝廷因此常年驻守了五千兵马,由久经沙场的吴子轩将军统领,当他得到这个指令后,也二话不说的执行下去,直到两个月前的一天。” 周召忠连忙问道:“两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 赵宣县令回到:“道长莫急,且听我慢慢讲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吴子轩手下有两位副将,一个叫做张巡,一位唤作李兵,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是那夜李兵却深夜告密,说张巡准备煽动哗变,然后趁乱将太子墓中的财宝据为己有,证据便是太子灵柩中藏着的一百副盔甲和兵器。” “此话怎讲?为何张巡要将盔甲和兵器藏在太子灵柩中?”周召忠不解的问。 赵宣说:“道长有所不知,我大隋军队纪律严明,有一整套严密的军队管理体系,就是为了防止军队发生变故;并且民间对生铁的管理更加严格,连百姓家中菜刀的尺寸大小都有明确规定。因此要私藏兵器实在是不容易,所以张巡便将想要作乱的凶器藏在了太子灵柩之中,此中心机不可谓不深呀!” 周召忠心中暗暗发笑,隋炀帝杀父弑兄才得到江山,自然怕有人起来反对,对于军队的管理更加严格,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连老百姓家中的菜刀尺寸都要管理,他果然是心思缜密,百密不疏呀!他问道:“那现在张巡可谓是人赃并获,他也将枭首示众,案件也到一段落了吧。” “也可以这样讲,但也不一定这么说。”赵宣这句话却让周召忠半天摸不着头脑了。 “县令大人,此话怎讲?”他连忙问道。 赵宣站起身来踱着方步说道:“这太子灵柩可是神圣之物,平常人岂可乱动,若是没有朝廷圣旨,便是动一下也是死罪。因此到目前为止灵柩并未打开,但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仍然判了张巡死刑。” 周召忠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也太没有道理,证据尚且不足便判以极刑,若造成冤假错案又当如何?这简直就是让轻者痛让仇者快的事情。”他看了看县令惊恐不定的表情,知道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伸了伸舌头说道:“赵县令,我看此时恐怕有蹊跷,你放不方便陪我一道去军营走一走,我想见见吴子轩和张巡。” “好啊,道长愿意亲自过问此事我正求之不得。你不知道,虽然这个案件是由军营处理,但呈报上级是我的事情,像这样没有任何证据便判案,我也很难交差。现在可好,有你出面,我就放心了。”赵宣心中可以说是乐开了花,他终于可以撇开自己的责任,把青城道士这个刺球踢到军营里去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对周召忠恭恭敬敬,吩咐下人用轿子抬着他二人缓缓往军营而来。 不过半个时辰,轿子晃晃悠悠地来到军营。周召忠下轿一看,好一派美妙的风景。这军营靠着一汪湖水而立,湖水晶莹剔透,一望无涯,微风吹来,泛起层层涟漪,一起送过来的还有淡淡的清香;湖的右边是一座不高的山坡,有上百人驻守,周召忠暗想,这里恐怕就是开国平西王太子墓了吧。 军营中门大开,一队人马整齐而出,领头的一人九尺身材,全身披挂,凌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走到赵宣县令面前稍稍欠了一个身,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说道:“县令大人,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的?有什么要紧事吗?” 赵宣连忙把周召忠拉到面前说:“吴将军,这位便是青城派弟子周召忠,他想了解下太子墓的事情。” 吴子轩看了周召忠一眼,满不在乎地说:“现在天下道士满天飞,我怎么知道谁是真谁是假,说不定又是个骗吃骗喝的主,我可伺候不了这么多。”他把头一扭,望着平静的湖水,可是从脸上的表情看来,他内心并不平静。 赵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从周召忠到县衙来他始终没有勇气调查对方的身份底细,现在有个莽撞的将军将这事给亮开,他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周召忠见对方来者不善,但也强忍心中气焰,只是上前拱手作揖道:“将军,我确是青城派弟子,听闻军营发生了一起离奇案件,因此前来调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他说的这话跟刚才对县令的话如出一辙,但是对方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吴子轩哼了声说:“你说你是道士,怎么既没有身穿道袍,又无拂尘,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是假?” 周召忠问道:“那要如何才能辨别真假?” 吴子轩哈哈笑了两声:“久闻青城派武功高强,我却无缘一见,今日若道长能够亮几手给我们开开眼界,我便心服口服了。”说完,他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两个武将走上前来,“这是我手下两个校尉,武功资质低下,你能胜他们吗?” 周召忠知道此刻若不露几手震慑对方,空怕调查一事变成空谈,于是上前说道:“那就请两位哥哥一同上前赐教。”说完,摆开了架势。 “哼,好大的口气,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陆金铜锤的威力。”立于前列的莽汉双手持铜锤冲向周召忠。 召忠见对方咄咄逼人,又是一员力将,便主动后退了三步避其锋芒。待对方一锤打过来之时,他将身体一猫,从对方肋下穿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对方肋下穴道,那陆金便站在那里不动了。 后面的校尉大怒道:“什么旁门左道,竟然让我兄弟麻木不仁,看我金枪杀你!”说完舞动长枪,刺向召忠。 周召忠见对方气势如虹,但是心浮气躁,于是便运用青城灵活的身法与对方周旋,而且时不时用剑鞘轻轻敲击对方的长枪,以示挑逗。 果然对方被召忠的这招气得怒不可遏,他大开门户,用尽力气一招‘白云盖顶’恶狠狠地杀过来,誓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召忠见对方露出了破绽,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见对方长枪戳来,将身体平平一放,单脚立起,一招‘夜叉探海式’躲过了对方杀来的长枪,用剑鞘抵住了对方的咽喉,胜负立分。 周召忠对这金枪将拱手答礼,然后上前将陆金的穴道解开,口称:“承让。”然后缓来到吴子轩面前说道:“将军,现在可以断定我是青城派的弟子了吧?” 吴子轩对周召忠的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其实这两个校尉是他手下武功仅次于两员副将的勇士,没想到不过几招,竟然被一个十几岁少年无声无息的制服,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拱手说道:“少侠武艺精湛,必然是青城派高人,方才是我怠慢了,请勿见怪。”他右手朝着军营大寨内做了一个手势,说道:“少侠请!” 后面的赵宣县令见张弓弩拔的紧张局面竟然如此轻易的化解,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对周召忠的武功也是佩服不已,跟随着也进入大寨之中。 ------------ 第十一章 中华死海 大寨之中戒备森严,到处都是站岗或者巡逻的兵士,而且见来了生人,个个都虎视眈眈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周召忠明白这是军营,涉及到军事秘密,因此也不东张西望,只是跟着吴子轩一路来到中军大帐里。 吴子轩坐定上位,赵宣县令坐在左边客座,而周召忠便在右边为他准备的板凳上安坐下来。待军士沏完茶,这位喜行不露于色的将军便开口到:“道长,你有什么问题请问吧。”说完,便坐在那里等候问题。 周召忠见对方是个直爽人,也就单刀直入:“我听说将军座下有位副将想在军营中煽动哗变,然后利用混乱将太子墓中的财宝据为己有,可有此事。” “不错,这个张巡,枉我多年细心栽培,没想到为了这如同粪土的财宝竟然昧着良心想要使坏,我岂能容他!”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可见他对张巡的信任之深,现在仇恨之重。 周召忠略微点点头说:“但我又听说他煽动哗变的证据也就是那一百多副盔甲和兵器藏在太子灵柩里面,可有此事?” 吴子轩默然的点点头说:“如果不是爱将李兵冒死前来通风报信,我还被蒙在鼓里,真是难为他了。” “但是我听说将军并未打开太子灵柩,你如何得知张巡便是罪魁祸首?”周召忠一针见血。 “我确实没有打开太子灵柩,因为擅自打开便是欺君之罪,要诛灭九族。但是张巡杀我兵士十几人,还将李兵打成重伤,他可是憋着一口气跑回营寨报信,差点就没命,而且张巡也承认了自己是杀人凶手。”吴子轩叹到。 周召忠疑惑地问:“那张巡亲自承认了自己是元凶?” “这个人冥顽不灵,他承认自己是杀害十几个兄弟的凶手,但拒不承认想将宝藏据为己有,像他这种人赃并获还死不承认,我恨不得生啖其肉。”他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冒似平静地说:“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后天他便要斩首示众,以谢天下。” 周召忠站起身来说:“将军,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在你多年的栽培下,自己的亲信竟然背叛国家,这是何等让人悲凉之事。但我觉得此事还有些许疑点,说不定幕后还有黑手没有揪出来,我想去调查一番,不知道能否给点方便?” 吴子轩白了赵宣一眼,意思是看你给我带来这样一个麻烦,现在还甩不掉了。而赵宣面带笑容,把头转向一边,偷着乐去了。 这位尴尬的将军又转过头看了看周召忠,半响他才迟疑地点点头说:“调查归调查,但是军营重地不得随意行走,有任何需要决策之事必须向我报告不可私自擅作决定。” 周召忠点头拱手道:“这个是自然,请将军委派一名军官随我一道,有什么地方不懂我也好请教。”他这句话的意思便是让对方派一个人监视自己,也好让对方放心。 这句话说道吴子轩心头去了,他连忙说道:“那就叫校尉陆金陪你一道查探吧,但凡有何问题都可询问。”他回过头对陆金说:“你随道长四处走访,除了军营禁地不可擅入、军队内部之事不可讲出,其他关于太子墓的事情均可告诉他。”为什么派这个陆金陪同周召忠呢?因为刚才他吃了对方的大亏,现在心中还憋着一股劲,让他陪同对手前去,自然是要给对方使绊子,这样也好让这个麻烦的道士知难而退,早日离开。 陆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坏笑了一声,然后对周召忠说:“道长,请吧!” 周召忠和陆金一路出了军营,在湖边漫步,陆金漫不经心的走着,也不说话,现场气氛十分尴尬。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周召忠问道:“陆校尉,这平地里怎么有一汪湖水呢?我看它无边无际,仿佛比大海更加博大,却没有大海的汹涌澎湃,是另外一番景色,真是妙不可言呀!” 陆金白了召忠一眼说:“你恐怕是久居深山没见过什么世面吧!这可不是什么湖,而叫做死海,可是蜀中远近闻名的游览胜地,怎么在你嘴巴里出来就成了一汪湖水,就差点成臭水沟了。”他这句话便是在嘲笑周召忠没有见过世面。 召忠也不理睬对方的嘲笑,但是他对这个死海一词非常感兴趣,于是问道:“校尉,你口中的这个死海是何意思,能够给我解释一下吗?” “这和太子墓一事有关系吗?”陆金反问一句。 周召忠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厉声说道:“当然有关系,你可知为何太子墓会安葬在死海附近,这死海之中恐怕有蹊跷。若你不想帮助我便可离开,我请将军换一人即可,眼看张巡后天便要被斩首,若他是被冤死,这里面便有你的责任。”说完拂袖而去。 陆金羞得满脸通红,他连忙赶上去朝着周召忠鞠了一个躬说:“道长,其实这张巡是我的生死弟兄,他将被斩首我心中非常悲伤,因此才没有了心情,还请见谅。道长若真的是为了查找出事情真相,我愿意倾力相助。” 周召忠大喜,他拍着陆金的肩膀说:“我次来就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真相,麻烦你为我介绍下事情经过。” 陆金点点头,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死海,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日我正在校场练武,突然看见李兵身受重伤,蹒跚着跑进大寨。心生狐疑,连忙上前扶住对方。只见他口吐鲜血,喃喃地说:“兄弟,张巡在太子墓中大开杀戒,他想将财宝据为己有,你快去禀报将军,将他绳之以法。”说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我心中大惊,连忙吩咐士兵抬李兵下去治疗,自己直奔将军大帐之中,将此事禀报给了吴子轩。吴将军大怒,派出三百士兵冲进墓穴,正见到张巡满身是血,从墓葬中走出,他见到吴子轩将军,茫然的将兵器扔掉,束手就擒。而且承认了自己是杀害里面十几条性命的凶手,而对其他事情一概默不作声。 等待李兵醒来,他对将军说道:“此人妄图拿出藏在太子灵柩里面的兵器和盔甲,前来军营哗变,然后趁乱盗出宝藏远走他乡,幸得自己和手下兄弟拼死护住宝藏,才没有让对方得逞,只是手下兄弟全部阵亡,自己也险遭不测。” 吴子轩吩咐李兵好好养伤,然后当即宣判张巡死刑,斩首示众。 话说到这里,周召忠却将问题扯到别处:“校尉,你知道这死海因何得名吗?” 陆金的思绪被打断,他吞吞吐吐了一阵,然后说道:“这死海顾名思义,里面因为盐分比较多,因此整个海里没有一条鱼,没有一棵水草,因此得名。不过里面有个奇观,便是人掉进海里,不会沉沦,因为这个关系,长年累月都有游客来到此地,这里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旅游胜地。” “恩,”周召忠点头道:“这就难怪了,这里风景如此秀丽,又是游览胜地,怪不得当年平西王要将自己最心爱的太子埋葬于此,好让他有个好风水。”他沉思了一下说:“现在李兵身在何处?他的伤势好没有?” “李兵当时伤得非常重,但是短短半个月时间竟然奇迹般的复原,连将军都盛赞他是钢铁般的身躯。”陆金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常人哪里会这么快复原,真神了。” “能带我去见见这个神奇的李兵吗?”周召忠对这起案子越来越感兴趣了。 “当然可以,现在他负责值守太子墓,我们这就去。”说完,带着周召忠朝太子墓走去。 不到门口,一位身穿盔甲头戴白银盔的武将迎面而来。陆金小声说道:“这便是李兵。”然后迎上去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对方:“指着召忠说,这位是来自青城派的道长周召忠,将军有令他可以随意进出除了军营重地的任何地方,包括太子墓,因此请你引领我们进去看看。”说完从怀中掏出令牌给李兵看。 李兵上前打量了周召忠一番,然后眼神乖乖地问道:“你便是青城派弟子周召忠?”他这句话让召忠怎么听着好像许久不见的故人似地,但他敢断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号人。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拱手答礼到:“不错,我正是来自青城派的道人,这次前来彻查太子墓案一事,请副将行个方便。” 副将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不过只是一晃而过,旁人看不出来。只是他的举动逃不过召忠的观察。 李兵望着天空点点头,然后指引着两人便进了洞穴。他仰望天空的时候做了一个表情,但是这个表情召忠却看不见。 洞穴里面阴气森森,还有不断的地下水流淌,里面一片湿滑。这太子墓穴做得果真是巧夺天工。生生的将一座山掏空,然后做成宫殿模样。看着墙壁上一处处凿痕,召忠感叹这里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呀。 走过大厅,再往里面便是好几处房间,里面摆放着无数的金银器玉,看得召忠直摇头。便是为了这些东西,让人丧失了最起码的良知。 再往里面便是太子灵柩室,推开一座厚厚的石门,里面豁然开朗。四周墙壁上雕刻着日月星辰,正中间高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尊灵柩,左边一尊便是太子灵柩,而右边一尊是太子妃灵柩。四周还摆放着一些陶瓷玉器,定然也是陪葬之用。 周召忠看了一圈,知道从里面找不到什么线索,他对陆金说:“校尉,今日便看到这里,我们再去问下张巡的情况,看他有没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说出。”然后,他回头对李兵微微一笑说道:“今日便多谢你的支持,我们后会有期。”说完拱手答礼,转身便走。 ------------ 第十二章 神秘黑衣人 牢房之中阴冷潮湿,在昏暗的火光闪烁下,衣衫褴褛浑身被血迹的星星点点染红的张巡颓废的坐在地上等待最后的审判。 只听牢门嘎吱一声响,将寂静的牢狱打破宁静。不过,在这个常年寂静的牢狱中发出这样的一声响,却显得无比的唐突,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凄凉。 周召忠走进关押张巡的牢门,为了显得更亲近一些,他也席地而坐,示意其他人离开。 张巡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人,喃喃的说到:“难道我的大限将至,你是来宣布时间的?不用再说了,我有心理准备。”言语之中透露出无限的苍凉。 “你恰恰说反了,我并不是来宣布你的死期;相反,我正想听你说说自己的冤情,若是我能帮助的话,一定为你沉冤得雪。”周召忠看着对方的眼神说道。 果然,张巡的脸上闪现过一丝惊喜,虽然立刻被绝望阴冷所掩盖,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一定会被抓住。即便是想寻死之人,在跳入河中也会本能的挣扎一下,何况他并不想死。 张巡缓缓地抬起头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救一个将死之人?” 周召忠微笑一声说:“因为你并不像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王。” “为什么这样肯定?”张巡此刻真正的抬起头看着召忠的眼睛问道,显然他的声音有点发抖,也许这句话是自他入狱以来第一个人这样说,当然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周召忠望着天花板出神,因为顶上有一只蜘蛛正在漫不经心的结网,但是它结出来的网确实世界上最精妙的,方圆尺寸间完全是最协调的。而对于其他昆虫来说,也是最致命的。 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一个处心积虑想得到太子宝藏的人,不会愚蠢到公然杀掉无数条人命,而又放一个人回去报信,而且还在宝藏中等待别人来抓,这根本不通常理。”这话分析得十分透彻,虽然只是分析,没有证据,但足以让对面盘坐着的人激动不已。 张巡立刻拜倒在周召忠足下,他痛哭流涕道:“先生救我,我确实是被冤枉的。” “我就等你这句话,”周召忠连忙将对方扶起来说道:“你快快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来,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你。” “我本是吴子轩将军座下左副将,可以说除他之外,我便是万人之上。”张巡回忆起自己的光辉岁月,荣耀之感显露在面庞,“但是自从太子宝藏出现后,一切都变了。变得太快,让人无法承受。 确实,一个十几年浸泡在荣誉光环下的人突然遭受如此打击,而且被诬陷成杀人凶手,自己还要被斩首的人,他自然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那日,我循例到太子墓中巡视。却发现有十几个士兵违规在里面偷偷摸摸。作为值守我当然要询问。却没想到,“张巡哽咽了,显然他不愿再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因为正是这件事让他身败名裂。如果说这可以是场噩梦,他愿意马上醒来。 这当然不是梦,而且真实的发生了,因此周召忠提醒他说:“你一定要把全部知道的信息告诉我,否则我很难帮你。” 张巡看了看周召忠坚毅的眼神,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他回忆说:“因为我是军营中的副将,只要是在都江堰地区,哪里有什么禁区,因此自然便上去质询。哪里知道这帮畜生竟然抽出兵器便要将我灭口,当时情况紧急,又只有我一人在场,若不出手必然被杀。” “因此你便拔出宝剑先发制人,将他们杀掉。”周召忠补充到。 “哎,真没想到军营之中竟然会出现这等败类。平日里他们对我是崇敬有加,却不曾想此时就像一群饿极的野狼,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张巡自顾自的说到,眼神放射出愤怒的光芒。 “那么你就将这十几个兵士全部杀掉?”周召忠觉得里面有一些蹊跷,因此他重复着这个问题:“你还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当然有,我苦苦修炼了二十年的武功当然不是吃素的,本来以为可以很轻松的将他们制服,却没想到他们的武功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比平日里训练时高出许多倍。“张巡叹了口气说:“我的武功只能和他们抗衡,却无法轻易的打败他们。” “你的意思是双方僵持中,短时间内谁也无法杀掉谁?”周召忠越发迷茫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能继续听他说下去。 张巡点点头说:“当时我砍伤了两个人,但他们却不怕死般又冲上来,一副不将我杀死誓不罢休的模样。我看他们的这种舍命搏杀的气势,连将军也训练不出来。” “那最终他们是怎样死的?”周召忠第三次问道。 张巡说:“因为李兵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微发抖。 周召忠感觉到这是本案的关键,这个时候对方说出真话,定然后面便是关键的关键,他不想漏掉一个字,因此也不答话,只是默默等待对方将真相揭露出来。 “李兵一上来便冲入阵中,将这些士兵杀个七零八落,”张巡回忆道:“但他自己也被砍了几刀,身受重伤,我护着他逃出太子墓,让他去搬救兵。” 张巡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经过李兵的插足,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这十几个士兵显然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昏暗的火光忽闪了一下,其实在这个四面不通风的牢房里根本是不应该有风的。既然不应该有风,那么必然就是有人闪过。 但是这个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一般人根本无法反应,因此周召忠连站起来的动作都没有做出,黑影已经消失。 而他身边的张巡浑身发抖,嘴唇紫乌,紧张得牙齿开始打颤了。 “你不用怕,只要有我在此,谁也无法伤你一根头发。“周召忠也着急起来,显然张巡还没有将最重要的事情将出来,而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人出来捣乱,当然是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不想让他知道太多的唯一办法便是叫张巡闭嘴。 一般人下意识的会想到,让一个人闭嘴的最好办法便是杀人灭口。不过正如周召忠所说,有他在此,谁也伤不了张巡。因此张巡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他却真的一言不发,完全闭嘴了。 召忠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巡会如此恐惧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牢房外,将地上的柳叶镖捡了起来。数数能够找到的,只有三枚。而他在灯火闪烁的一瞬间将右手一抖,发射出去的是四枚,那么剩下一枚定然是对方收下了。果然,他在牢房大门口的地上看见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来这个黑影的速度在快,也快不过青城派的柳叶镖呀!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快把后面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一定帮将幕后黑手揪出来,相信我。”周召忠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发出怒吼。 但是这仍然不能改变张巡那绝望的眼神和一个劲不断的摇头。 召忠也累了,他不再问对方无用的问题。因为此刻的对方即便是他严刑逼供恐怕也不会透露出一个字。 他望着张巡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见对方是浑身颤抖,眼神一个劲的盯着一个地方看。循着张巡眼神望去,在牢房的角落里竟然有一只绣花鞋。 周召忠立刻上前将这只绣花鞋拿在手中观看。而张巡竟然也站了起来,他不但站了起来,而且像是发狂般冲上前来抢夺已经破损的绣花鞋。 召忠见对方如此拼命,坦然将鞋子放在对方手中。而此时张巡便立刻安静下来,他轻轻的抚摸着绣花鞋,仿佛是在抚摸自己爱人一般,那样呵护,那样珍爱。 看到这样的景象,召忠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在迷茫,径直走出牢房,牢门虚掩,一丝阳光照射进来,虽然不至于将牢房照亮,但有这一丝光线,他感觉身上无比温暖。或许,只有光明的地方,才是最美好的地方。 门外,陆金已经等候多时。他见周召忠一脸释然的表情,连忙上前询问:“你问出一些什么了吗?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 周召忠笑着说:“校尉,你一直在外面守候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呢?” “异常情况,什么异常情况。这里一直没有任何人来过,如此大的太阳,又是午休时间,连一只鸟都没有飞过,怎么会有异常情况?”陆金一脸狐疑。 “难道这么长时间一个人都没有经过?”周召忠盯着他的眼睛看,因为他不相信一个寸步不离守在牢门口的人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闯入。 陆金皱着眉头非常不解地说:“少侠,我觉得你问得越来越奇怪了,这军营中军纪严明,守备森严,牢房重地没有将军手谕是禁止一切闲杂人等过往的。何况现在又是午休时间,所有不参与巡逻的士兵均在休息,当然不会有人经过这里。”他说的信誓旦旦,仿佛真的不可能有人来过这里。 但事实就是事实,确实有人来过,而且绝对不是妖魔鬼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鬼怪是不会受伤失血的。 所以事实只有两种,一就是陆金在撒谎;第二便是对方武功太高,速度太快,陆金确实没有发现。究竟是哪一种呢?周召忠陷入了沉思。 ------------ 第十三章 夜袭 回到寝室,点亮如蚕豆跳跃的灯光,周召忠陷入了沉思。那个陆校尉到底有没有撒谎?那只放在墙角已经破损被张巡如珍宝般呵护的绣花鞋到底是何人的?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张巡这个活生生的人自觉自愿的闭上了嘴,连自己的生死也不顾,他在怕什么?神秘的黑衣魅影到底是谁,他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吗? 一切都是迷雾重重,无法让人看清。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这个潜在的对手肯定不愿意让他知道得太多,因此才让张巡闭嘴。 但很明显周召忠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而且为了查明整件事情的缘由,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所以,让他放弃调查这件事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永远不能调查,而让他永远不能调查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死。所以周召忠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校尉送来的美酒,等候黑衣人再次出现。 都说一个人喝酒容易醉,周召忠从傍晚一直喝到三更时刻,但是他没有醉,因为他在等候他的出现。 因此他来了,只听门‘嘎吱’一声响,黑衣人信步走了进来。 “你知道我在等你?”周召忠微笑着用手指着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喝酒,而酒杯碗筷早就摆好了。 “因为你知道我要来。”黑衣人爽快的坐下,“你真不怕我杀你?” 周召忠悠然一笑说道:“怕你也要来,何不将美酒佳肴准备好等你?” “哈哈,果然是个爽快人,”黑衣人从端起酒杯从面罩下把酒送入口中,然后赞叹道:“军营中的酒果然是最好的,不像市井之中那些所谓的陈年佳酿,多半都掺水。” “看来阁下也是一个嗜酒之人,而且对军营里的酒非常了解。”周召忠也将杯中酒喝下,然后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嘴里,等慢慢咽下才非常享受地说:“这栗子鸡果然美味,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难道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怕我就不来了,”黑衣人仍然不紧不慢的说:“我自信自己的轻功已经登峰造极,却没想到你的手更快。”说到这里,他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臂。 周召忠不由笑了一下,他摇摇头说:“但你还是逃了,而且速度之快让人咋舌,连一直驻守在门口的黄校尉也没有看见。” “那是自然,以他的武功,就算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也难以发现我的踪迹。”黑衣人突然将语气一变,冷冷地说道:“现在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天也聊了,可以谈谈正事了吧?” “你想怎么谈?”周召忠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悠闲的说道:“难道你想不费一刀一枪用太子墓中的财宝将我收买?” “你说得非常正确,”黑衣人笑了起来:“看来你还不笨,若是我想杀掉你来结束事情,那就不必费心地来和你喝酒了。” 周召忠哼了一声,语气略带轻蔑地说:“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敢杀我,杀了我便是暴露出你们有阴谋,那个时候将军不但会将张巡放出来,而且还会将你们一网打尽。到时候为了太子墓宝藏而精心打造的如意算盘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几乎是笑得前俯后仰,在笑完以后,他把桌子一拍说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竟然利用这个理由来和我谈条件。” 他把语气缓和了一下说道:“说吧,你想要多少,看看这个价码我能不能接受。”他的表情非常轻松,仿佛现在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哼,你以为我是那种贪图富贵的小人吗?”周召忠怒目相向,眼睛中仿佛要喷出火焰来一般。 黑衣人的眼睛闪烁着,但是由于带有面罩,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不过在沉寂了一小会儿后,他仍然轻松的开口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人本来就是唯利是图,只不过看价码是否足够而已。你不用再饶舌,直爽的开个价码,如果合适就成交,我可不想再耽搁时间了。” 周召忠一字一顿地说:“我的价码就是让你说出这次事件的整个阴谋,说出‘幽兰教’的阴谋。” “这个价码触及到了我的底线,绝对不可能。”黑衣人语气非常的冷,仿佛已经到了冰点。 “我不但知道你不会答应这个价码,而且知道即便你此刻答应了,三天过后肯定要反悔,”周召忠又将一杯酒饮下,说道:“就算此刻我提出宝藏中的再多价码,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只不过等到张巡人头落地那刻,便是我命丧黄泉之时。” “你很聪明,但是却没有料到我会拒绝你刚才提出的价码。”黑衣人此刻仿佛是来了兴趣,他真想和这个青城来的少侠斗一斗智慧。 “你错了,我当然知道你会拒绝我的价码,所以我才开出这个价码。”周召忠的表情突然也冷了下来,毫无疑问可以看出,他不想和对方再谈下去,这在他看来是在浪费时间。 “为什么?”黑衣人虽然还在问,但声音已经微弱,他明显知道对方有点不耐烦了。 “因为我马上就要让你说实话。”几乎是在发出声音的同时,周召忠已经腾空而起,手臂抖出,三枚柳叶镖应声而出;而与此同时,他的身躯已经落到对方身后,左手一动,大门关闭起来。 他的动作灵动潇洒,而且快如闪电。因为他想告诉对方,即便你的身手再快,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他见招拆招,先将袖口一卷,将飞镖纳入袖中;然后从容的一个空翻,竟然安然地坐到了周召忠刚才的位置。 两人在一瞬间移形换位,而桌上的火光只不过闪烁了三下。 周召忠双手抄抱,将头抬起来说:“今日你不说出真相,休想走出这间房屋。” “你有这个自信,”黑衣人嘲笑道:“可惜我根本就不打算走出去。” “为什么?”周召忠好奇的问。 “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的长剑已经出鞘,只见寒光一闪,一股强劲的风吹到了周召忠脸上。 黑衣人在不过眨眼之间的工夫里已经连出八剑,速度之快让人匪夷所思;不过对面的周召忠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剑刺到了周召忠身前,不过三寸的位置,但是这凌厉的攻势竟然就在三寸的位置停了小来,任凭对方如何发力,剑锋始终不能前进哪怕是一寸。 因为周召忠的剑已经深深插入对方的胸膛,而从后背穿过的剑锋还在流着血。黑衣人再也无力持剑,那柄长剑叮当落地。 周召忠冷冷地说:“趁你现在还有一口气,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吧。” 黑衣人口吐鲜血,他已经被‘清幽’穿胸而过,必死无疑。但是此刻他的意识还那么清醒,而且还能够如成常人般提起中气,口齿清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你的招数好快,我几乎没有看清楚。”黑衣人喘息到。 “你不必多费心思,是我用点穴大法让你此刻止痛还护住真气不流失,不过这穴道最多只能维持片刻而已,等会儿你还是要死的,因此你不用想怎么逃走或者是忽悠我,等待同伴来救你。”召忠语气还是那样的冷:“因为他让你来本就是叫你送死。” “为什么?”黑衣人眼神中终于出现了恐慌,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个人知道自己要死,却在死之前还头脑清醒,这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周召忠附耳过去说:“因为他想找一个替死鬼,你和他最熟悉,知道他秘密最多,你就是最佳人选。” “不可能!”黑衣人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好,我告诉你,他就是……” 他的生命就在此刻定格,又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周召忠气不打一处来。他抽出宝剑,从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紧紧追赶。因为对方必然是从窗户外发射暗器毒物,让黑衣人瞬间暴毙,而且武功之高,连他这样的高手也没有发觉,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只跑了不到十步,他的脚步便停了小来。因为满院子火光冲天,吴子轩将军和一众人正往他这里赶。 “周少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吴子轩关切的问道。 “有人趁夜暗算我,已经被我打伤,可是刚才又有人前来,将其灭口,我正紧紧追赶,不知道将军有没有碰见。”周召忠口中问着,眼睛却四下查探。因为他知道对方武功如此之高,这些当兵的不一定能看得见。 果然,吴子轩将军说出了他意料之内的话:“我刚才听到一声叫喊,于是带着人赶过来,不曾看到有人经过。”他回头对后面的士兵下令到:“立刻给我全营搜索,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此人找出来,看谁在我军营重地还敢如此放肆。” 待命令下完,他问道:“少侠,是何人胆敢偷袭于你,尸体还在吗,待我去查探一番。” 周召忠略微点点头,引领着吴子轩往屋里走去。 ------------ 第十四章 死海解密 进入房间,昏暗的火光像蚕豆一般无序的跳动,它仿佛对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也充满了恐怖。而吴子轩却借助这微弱到极点的火光揭开了黑衣人的面巾,当他看到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时,却忍不住发出了惊讶的叫喊。 说熟悉,因为这个身穿黑衣躺在地上的人便是他手下的校尉陆金,而说陌生的原因是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他从来没有见到死去的陆金;而周召忠也终于明白那日没有人看到有人进入牢房,因为陆金本来就是黑衣人或者黑衣人的同谋,他当然不会傻到将自己暴露。 “真没想到我手下的这个校尉竟然也是这件阴谋的同谋,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吴子轩一拳打在桌子上,由于用力过大,整张桌子分崩离析,而微弱的那点灯火再也无力跳动,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从屋外拿进一支灯笼,黑暗的屋子顿时亮堂起来。吴子轩看着周召忠说道:“难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这件事情还不算完,张巡还有同谋?”他立刻紧皱着眉头往屋外走。 周召忠伸手拦住了他问道:“难道你真的认为幕后黑手还是张巡?现在便要去严刑拷打他吗?” “不错,张巡是铁定的杀人凶手,这校尉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而已,现在唯一的线索就在张巡那里,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军营中有多少叛徒?”吴子轩愤怒的吼道。 “大人你错了,”周召忠平和的说,“若那张巡是罪魁祸首,而陆校尉只是同谋的话,那么张巡已经被捕,为什么陆校尉还怕我去调查此事呢?一切已经算到一段落,他完全可以逍遥法外,何必多此一举的前来偷袭于我?” “因为他怕你查出还有他这个同谋。”吴子轩坚定的说到,不过马上他就不自信了,声音小了三度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他应该是怕你查出他也是同谋吧?” “大人,要知道张巡是否是真正的凶手很简单。”周召忠知道对方此时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趁机说道:“只要我们此刻调查太子灵柩里面是否有兵器,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许它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得多。” “不可能,”吴子轩拼命的摇着头说:“圣旨中明确指出不准任何人开棺,否则诛灭九族,全营所有人等同坐连诛。” “我来试试不开棺便查明真相如何?”周召忠看起来胸有成竹。 “你这个小子很有意思,本来我都以为此案告一段落,没想到你又查出点端倪。”吴子轩看着眼前这位充满青春活力的青年人说道:“好,我就信你一次,走吧!”他的话不多,引领着周召忠又来到了太子墓中,只不过这次有上百人护送,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专门将张巡一同押往墓中。 墓穴中没有因为人多而显得多几分生气,它仍然是那么阴冷、那么阴沉,仿佛在这个太子陵墓中,本来就是如此,不会因为有个惊天阴谋而变得轰轰烈烈。因为它本身就明白,无论你生前所干的事业是如何的伟大,如何的让普天之下顶礼膜拜,身后不过三尺土地,一撮黄土。 火光映照着所有人的脸,包括周召忠坚毅脸,吴子轩疑惑的脸,士兵们略带惊恐的脸,和后面一副已经漠然的脸,他便是张巡。 “你准备如何不开棺将太子灵柩中所装何物查出来?”吴子轩忍不住问道。 “请问将军这灵柩旁边小小的湖泊是什么水?”周召忠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却提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意外的问题。 吴子轩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吞吞吐吐的说:“这是从死海中引过来的、的水,这条小湖代表着太子被大海环抱,永远都是死海的主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听黄校尉说死海是淹不死人的,一切的东西只要抛进去自然会浮起来,可有此事?”周召忠继续问道。 “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常年游客如织的原因,这到底跟太子灵柩有什么关系?”吴子轩又忍不住问道。 “那么,请问与太子灵柩相邻的太子妃灵柩里面是否也有所谓的私藏兵器?”周召忠仿佛像没有听见吴将军说话一样,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我当时已经给你说过了,只有太子灵柩里面有兵器,并没有说太子妃灵柩里也私藏着兵器。”这个性格耿直的吴将军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这就好,”周召忠眼睛里闪烁出灿烂的光芒,他说道:“马上令士兵将两个灵柩全部推入湖泊之中。”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丢进了人群,霎时间无比冷清的墓穴中人言不止,七嘴八舌。 “都给我住口,”吴子轩大喊道:“太子陵墓岂容放肆!”他的话一出口,墓穴中立刻恢复了刚才的宁静,仿佛刚才根本就没有喧闹过。 “少侠,我尊重你是青城派弟子,又为我们揪出一个内奸,所以请你来试一试查找真相,你为什么开这种玩笑?”吴子轩冷眼看着周召忠说道:“难道你是想消遣我们,让大家的人头都落地吗?”话说到这里,说明吴子轩已经动了杀心,他身后的士兵有的也已经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将军,你认为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周召忠面对这个信任危机根本不为所动,他知道将军不是不信任他的人,而是不信任他的方法,而这个时候对他解释一切都是不管用的,最终还要他自己选择。 吴子轩盯着周召忠看了很久,眼睛连眨也没有眨一下。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仿佛下定了最后决心,然后从嘴里坚定的吐出几个字:“把灵柩全部推到死海中。” 周召忠此刻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实在太累了。为了给吴将军信心,对方盯了他多久,他也陪着看了对方多久,而且也是眼睛一下也没有眨,双方这种对视无疑是心灵上的深度交流,吴将军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信心。 水哗哗作响,两个灵柩同时推入水中,在颠簸了几下后,两个灵柩浮了上来。无数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灵柩看,看这两具时起时伏最终趋于平淡不再颠簸的灵柩到底能显示什么结果? 周召忠显然已经看出了端倪,他轻松的对吴子轩说:“将军,现在可以将灵柩归位了,张巡副将也可以松绑了。” 吴子轩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自从他们进入这个太子墓后,周召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所料不及,仿佛是神仙附身,而这句话更是让他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着。 “这是什么情况?”他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这不是他平日里的风格。而其他人的眼神也齐刷刷转移到周召忠这里。 “这个并不复杂,”周召忠仍然轻松的说:“死海是可以将所有东西都浮起来,因此灵柩放下去也会浮起来,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而太子英年早逝,太子妃由于思念过多,也抑郁成疾,隔年逝去。他们两人的体重是差不多的,而且太子妃说起来还大太子两岁,应该重些才对。” “而这两具灵柩更是天生一对,重量自然相当。” 当周召忠说道这里,吴子轩仿佛开窍一般接着说道:“因此他们的灵柩应该浮沉吃水一般重,现在情况正是如此。” “不错,看来吴将军除了练兵有方,胸中韬略也是独一份呀,”周召忠赞叹道:“若张巡副将兵器藏入太子灵柩,那么百多副兵器和盔甲自然有好几百斤重,太子灵柩自然会比太子妃灵柩吃水深。这充分说明了张巡是被诬陷的,大人英明。”召忠拱手作揖。 吴子轩激动地走上前将张巡扶起,他擦了擦对方脸上的污垢说道:“张副将,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用人失察,被张兵那王八蛋骗了,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他看着张巡那张被折磨得不像人的脸,和满身的伤痕,失声问道:“你怎么就这么傻,为什么你不说出真相,为什么一直沉默不语,你有什么难言苦衷就告诉我呀!” 张巡显然也有一些动情了,但是他的眼神迷离,始终不说一句话。 周召忠走了过来,他微笑着说道:“张副将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敢说话。” 吴子轩转过身来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只绣花鞋。”周召忠指着张巡微微凸起的胸口说。 “什么绣花鞋,拿来我看。”吴子轩一把将张巡怀中的绣花鞋抢了过来。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他把双手摊开说:“这不就是一只破旧的鞋子吗?有什么玄机呀?” 周召忠拿过绣花鞋看了看说道:“虽然说这只绣花鞋在我们看来确实是破损不堪,而且什么用处也没有,但在张巡心目中却是最珍贵的东西。” “到底什么意思,你可不可以一次说完。”吴子轩受不了周召忠这文邹邹的说法。 “这么说吧,这只绣花鞋是一个女人的,对方恐怕是挟持了这个他视为最珍贵的女性来要挟他,让他闭嘴。”周召忠一语中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巡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他终于开口了:“他抓了我的妻子,我不敢说话。” 这话刚刚一出口,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墓室里顿时一片黑暗。 ------------ 第十五章 柳暗花明 本来以为柳暗花明,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可是这个时候的黑暗一片将在场所有人的心跌倒了谷底。 吴子轩大吼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慌乱之中,有人跑到墓室的入口探查,但是回来汇报的消息却让人绝望:“禀将军,这墓室已经、已经被人用巨石封住了,我们出不去了。”墓室里顿时陷入更加的恐慌之中,还伴随着嘤嘤的哭泣声。 “都给我住嘴,我不信这么多人还推不开一块石头。传我命令,全部人等排列成队,用大家的力量将巨石推开,等我出去后一定要将李兵这个王八蛋碎尸万段。”吴子轩危难之中显现出一个将军应有的稳重,几十个人的队伍瞬间如同变戏法般排列起来,整齐划一,然后合力去推那块巨石。 而周召忠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他知道这块巨石是为关住他们而量身设计的。既然是为了关住他们,所以这几十个人无论如何也是推不开的,即便再增加几十个人,恐怕也于事无补。 所以,在尝试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只有三个人保持着充沛的体力和精神,周召忠、吴子轩还有张巡。 这下吴子轩也泄了气,他沮丧的摇着头说:“难道我们真要丧命于此?难道我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 他望着漠然坐在那里发呆的张巡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最心爱的人都失去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他又望了望无动于衷的周召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奔向周召忠质问道:“是你把我们带进这该死的鬼地方,现在你好好想想如何把我们带出去吧,否则我一刀砍死你。” 周召忠知道这个将军已经绝望了,绝望的人容易做出一些傻事,而且做事情也不经过大脑。既然大家都被困在这个地方,无论如何都出不去。那么这就意味着大家迟早要死在里面,既然迟早要死在里面,又何分迟早呢?或许早一点死比晚一点死更加幸福,还可以免除孤独的恐惧。 不过,周召忠是一个年轻的少侠,他的生命还处在蒸蒸日上的期间,身体机能和武学造诣以及对生命阅历都还有很大幅度的提升,何况他下山还不久,世界上的景色他还没有看够,世间的精彩他还么有经历,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就死去了? 所以,他不紧不慢的对吴子轩说:“将军稍安勿躁,要说我们想出去也不难。” 他这句话仿佛是朝着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波澜。 “怎么,你知道出路在哪里吗?快快带我们出去。”吴子轩语气松软起来。 “说句实话,我真不知道出口在哪,”周召忠面带微笑,他的微笑真让人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我可以找出出口,因为世间是无绝对之事。” 不等其他人发话,天已经在这块原本就不大的墓穴中搜索起来。 吴子轩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都把灯笼点亮,供周召忠查探。 周召忠看了看呆在那里的几十个人说:“不要都愣着,全部都来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暗道和机关。我想平西王将太子埋葬在这里肯定有深意;而且既然‘幽兰教’想对这个墓穴图谋不轨,必定另有所图,绝不会只是为了区区几十箱金银珠宝而已。 吴子轩立刻下令所有人将这个墓穴翻个底朝天,他还在那里大骂道:“这狗日的‘幽兰教’,仗着当今皇帝信任,到处胡作非为,不但想一统武林,还妄图将魔爪伸入军队之中,不知道这群狗贼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真恨不得生啖其肉,活剥其皮。”看来他对‘幽兰教’也没有好感。 在足足搜索了一个时辰后,整个墓穴都被来来回回摸索了三遍,可是仍然一无所获。一直呆呆坐在那里的张巡喃喃地说:“爱妻,我就要来陪你了。这个墓穴既然进来了,谁也别想出去,我马上就要来陪你了。” 他的话对士气打击很大,很多士兵都忍不住痛哭起来,一时间绝望的气氛又笼罩在昏暗的空间里。 吴子轩这个时候也没有精神再去找周召忠讲理了,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也叹气起来。 周召忠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出口,经过这么久的查探,他觉得又饿又渴,于是用手捧起湖水喝起来。可是这湖水一到嘴里就咸得他直吐。 吴子轩摇着头说:“都说了这是死海的水,是盐水,喝下去是要人命的。” 周召忠突然眼前一亮,他呼的站起来对吴子轩说道:“将军,你可知道这水源是从哪里流进来的吗?” “什么意思?”吴子轩非常疑惑。 “这么大一汪湖水不可能是士兵一桶一桶提进来灌成的吧?”周召忠眼珠不断的转动:“这必定是和外面的死海相连,用一条水道灌进来的。” 吴子轩也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找到了水道,就可以顺着游出去?” “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收获,”周召忠眼睛中闪烁这光芒:“这个墓穴我们全部找遍了,只剩下太子和太子妃灵柩没有搜索,剩下的便是湖水之中。” “平西王定然不想有人去动他儿子的灵柩,因此在里面设置机关的可能不大;那么最有可能找到出路的便是这湖下,快快下去查探。”周召忠招呼着士兵下水。 这次不等将军发令,所有人几乎同时跳下水去。因为这湖水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面对生存的希望,一切命令都是枉然。 在稀里哗啦的水花四溅中,不到一炷香时间,有名士兵激动地喊道:“这里有个机关。” 循声望去,一个士兵脚用力踩在水下某个地方等待命令。 只要找到了生的希望,人一般就会恢复理智,这个士兵显然现在意识到了自己是个士兵,他在等待将军的最后指令。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打开呀!”吴子轩比他还急。 士兵潜入水中,在下面捣鼓了一阵,只听一声巨响,这个墓室南面的墙壁竟然神奇般分开,一道金光闪闪而来,照亮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周召忠用无比惊奇的眼神望着里面五光十色的一切,那里面简直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四面墙壁全部用黄金打造,床是象牙的,柜子是楠木的,桌椅板凳均是海外珍品,更不用说金银珠宝、水晶器皿。而放置在正中央的竟然是一件龙袍,旁边还有一份诏书。 吴子轩连忙将诏书打开来看,上面的内容写着让太子在地下登基称帝。他口中念着:“罪过,这平西王果然有不臣之心,简直就是一个叛逆之臣。” 可是摆在这里这么多的稀世宝物根本不能提起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兴趣,因为他们在里面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出路。一个士兵沮丧的说道:“看来我们只有抱着这些珠宝饿死在这里了,可是我不想死,这该死的太子墓,真是害苦我们了。”哭泣声此起彼伏。 可是,士兵的这句话却提醒了周召忠,他对吴子轩说:“刚才你说平西王是个叛逆之臣是吧?” 吴子轩没精打采的说道:“这份诏书便是证据,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么本朝对叛逆之臣应该判什么罪呢?”周召忠问道。 “那还用问,当然是诛灭九族,满门抄斩了。”吴子轩白了召忠一眼,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寻找出路,不知道这个青城来的小伙子在想些什么。 “将军,恕我直言,”周召忠又充满精神的说道:“既然他们应该满门抄斩,那太子灵柩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打开来看,而不至于遭到皇上的责怪呢?” 吴子轩已经受不了他的毫无逻辑性的问话,呵斥道:“你说的这些跟我们出路有关吗?有关吗?” 但是他看着周召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表情更加和蔼,便叹了一口气说:“真服了你,告诉你吧,我们此时还是不能打开灵柩,因为虽然我们掌握了平西王的罪证,但是仍然要等皇帝的圣旨下了,才能做你刚才所说的事情,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周召忠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有如此开心。 “你笑什么?”吴子轩疑惑道。 周召忠摇着头说道:“我在笑平西王笑你们的事情。” “平西王笑我们?他在哪,你见过他吗?”吴子轩恐惧的看着四周,因为他知道平西王早已驾鹤西去,怎么可能在笑自己,除非是见鬼了。 “当然没有见过,但是我知道平西王的目的所在。”周召忠说道:“如果你们想出去的话,就将太子灵柩打开,机关就在里面;如果你们想尽愚忠的话,就在这里等死吧。”说完,坐到了一边。 吴子轩半信半疑,但是此刻确实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他在思索了半响后说道:“如果打开这个灵柩还是一无所获的话,我第一个杀你。”他一手指着周召忠,一面下令士兵打开灵柩。 两个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灵柩撬开,眼前景象却令他们惊呆在当场。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吴子轩站了起来。 一个士兵战战兢兢的说:“里面是空的,没有太子尸体,只有一个锦盒。”他颤抖着将锦盒拿出来,交给吴子轩。 “这是什么意思?见鬼了吗?”吴子轩自言自语到。不过他的手没有停,准备将锦盒打开。 周召忠连忙用‘清幽’宝剑一挑,这个锦盒掉落在地上,摔开了一半。而就在锦盒摔开之时,五根飞针射了出来,当然只是射在了地上,没有人受伤。 “这是江湖上的杀人暗器,只要打开锦盒,里面的机簧就会发动,暗器射出来伤人。”周召忠解释道:“现在我们可以看看锦盒里面有什么东西了。” 他从地上拾起锦盒,里面有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同时推动东西面五尺三寸外墙后门即开。照着便条上面写的话做,一条光明的大道终于应声而开。 ------------ 第十六章 死海之战 月光皎洁,照亮着每一张感激而又激动的脸。微风轻拂,能够感受到所有人轻松的表情。因为这里的所有人刚才都经历了生死的考验,现在他们脱险了,而整个世界从阴暗又回到了光明,虽然是在夜间,即便有月亮高高挂起,也只能隐约能够看见回军营的路。 不过,在一阵清风过后。吴子轩却抽出了寒光闪闪的宝刀,面部表情严峻。他手下的人看着那双冷峻的眼睛便知道,他要杀人了。 张巡仍然走在最后面冷笑不止,周召忠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即便这时将李兵摆在面前让他杀了,也不能让他的爱妻回来,因此所有人都用怜悯的心对待他,谁也没有计较。 召忠此刻心中却另有他想,李兵不可能就这样封住吴子轩便结束阴谋,他的目标是财宝,所以必然会有第三个出口,而且困住吴子轩后,他如何向军营里的人交代?为何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拯救他们?不过,答案已经摆在他们的前面,不用多想了。 因为有近一百名士兵已经在死海边上摆开阵势,尽管在他们面前的是将军吴子轩。 吴子轩气急败坏地走上去吼道:“你们怎么擅离职守,来到这里?为何不去守卫太子墓?”他那架势和平常一样,像要吃人一般。 不过这百多士兵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漠然视之,周召忠分明见到他们的手在动。他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吴子轩身前。 果然箭矢如飞蝗般射来,召忠抽出‘清幽’,飞蝗应声落地。待对方射箭空挡时刻,召忠将双手一挥,十几支柳叶镖呼啸而出。 只在一瞬间,前排的士兵立刻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而召忠一个旋转,利用惯性将袖中柳叶镖悉数射出,结果是对面再有一排士兵倒下。 正当那些士兵惶恐不安之时,周召忠使出燕子三抄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杀入阵中。这速度简直让对方瞠目结舌,顿时这只剩下几十人的阵法大乱。 而吴子轩趁机率领着手下三十余人冲进阵中,一顿砍瓜切菜。吴子轩带领的这帮人都是死命效忠于他,而且武功个个是军营中精挑细选最高强的三十多人。而对面的嗨站立着的七十多人显然已经被刚才周召忠的气势吓得战斗力降低了不止一半,再遇上吴子轩这帮虎狼之师,结果当然只有一个。 月光照着百多人惨白的脸,确切的说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人,而是死人。因为只有死人是不怕死的,死人的脸才是惨白而没有表情,就算有表情也是死之前恐怖的表情。 吴子轩仍然不解气,他一脚踹在一具尸体上,愤愤的说:“这群王八蛋,竟然也背叛了我,该有此下场。” “我认为情况比这个还糟,”周召忠把宝剑上的血擦干净,然后从容的收进剑鞘,“既然这上百的兵士已经背叛了你,那么军营之中肯定会有其他的人也会这么做。”这个是时候的风吹起里让人已经感到有些凉,甚至有些让人战栗。 吴子轩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下面要面对的事情会比刚才被困在太子墓当中更加危险?” “不止更加危险,恐怕会危险十倍百倍,”周召忠已经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对这位久经沙场,现在却手足无措的将军说道:“吴将军,我建议你不要忙着回军营,因为说不定李兵会在那里布好陷阱等你去钻。” 人群中悉悉索索,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听得出来,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吴子轩又踢了尸体一脚,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个李兵如此卑鄙,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厉害的计谋,连我也骗过了。” 周召忠冷冷的说:“不是李兵厉害,而是他背后的幽兰教厉害。” “又是幽兰教,他们真想将魔爪伸向军队,还是只想得到那批宝藏,可惜他们不知道里面竟然有平西王叛逆的罪证。”吴子轩说道。 “他们当然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否则何必费这么大的劲来布这个局呢?”周召忠望着漆黑的夜空说道:“若不是我横插了一脚,恐怕此时他们已经将宝藏和军营一锅端下,还好我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吴子轩又看到了希望。 周召忠脸上又露出自信的微笑,这微笑让所有人看了后都能感受到信心:“我建议各位先在附近的安全地方暂避一时,我只身前往军营查探,一有消息就立刻回来通知你们,也好有个万全的准备。”他又望着吴子轩笑了笑,让他做最后决定,毕竟这里的人除了自己其他的都归他节制。 吴子轩轻轻点了点头叹道:“好吧,我们便躲在后面的小树林中等候。真没想到我堂堂一个将军,竟然连自己的军营都不能回。” 周召忠又走到张巡身边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我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我向你保证,如果你的爱妻尚在人间,我一定想办法将她救出,你放心吧!” 张巡瞬间眼神中流露出感激的表情,他缓缓的开口道:“谢谢你,李兵的剑法非同凡响,他的轻功也登峰造极,非常诡异,你一定要小心点。” “感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会小心的,而且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拍了拍张巡肩膀,大踏步往军营方向走去。 军营之中灯火通明,无数的兵士整戈待旦。召忠借助帐篷之间的阴影,在军营中来回穿梭。他的轻功显然才是真正的登峰造极,虽然有无数巡逻甚至埋伏在角落里面的人,但没有一个人能够看见他。 在一个空翻后,他来到了军营的最高处,也就是瞭望塔顶。瞭望塔上有两名探哨,不过他们站得还不够高,因为周召忠就在他们头顶。 经过仔细观察后,他发现中军大营的灯火最亮,而军械库的灯火最暗,几乎就只有两个散发着微弱光线的火把。到底这个李兵在哪里呢? 突然,他敏锐的眼睛看到一个黑影如鬼魅般窜进灯光昏暗的军械库,熟练地用万能钥匙打开库房大门,然后四下张望了几下,消失了黑暗之中。 召忠会心一笑,然后施展轻功冲向中军大帐。大帐外守备森严,李兵正在里面喝着美酒,而他身边又站立着三名神情冷峻手持长剑的人。看得出来,这几人都是武功高强的剑客,他们定然是保护李兵的人,同时也是等候吴子轩和自己的人。 召忠在中军大帐顶上看了许久,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他知道这群人极其阴险,若自己现在便现身,和他们硬拼,即便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所以他决定来个打草惊蛇,将他们引出军营再图后招。 他故意在大帐顶部跺了一脚,下面立刻有了反应。不等他起身跳开,大帐的顶棚已经被撞开三个口子,三个黑影呼啸而来。 召忠身体一个旋转,向天空跃起。而这个个如同鬼魅的黑影却同时往四周散开。因为周召忠在跃起的同时,柳叶镖也朝着这三人射去。 就在这一个空挡,周召忠也不恋战,立刻施展青城轻功往军营外飞奔而去。他的身后紧紧跟随者三个黑影,而再后面,便是李兵指挥者无数兵士在追赶。 在狂奔了十多里后,士兵被远远的抛在后面,他没有回头能够听到后面有一个人紧跟在背后,再往后又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在青城山的听音辨声让他耳朵非常灵敏。 在冲过一片密林后,周召忠突然一个回身旋转,刹住了脚。而跟在后面的李兵也亮出了闪闪发光的宝剑。 看着后面三个人其喘吁吁的跟了上来,召忠轻蔑一笑。 李兵说道:“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你总是坏我的好事?” “因为你做的并不是好事,而是坏事。”周召忠纠正他的说法。 “哼,可惜一个死人是不能分辨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的。”李兵哈哈一笑,他指着身后的三人说道:“现在是以一敌四,你有这个把握击败我们吗?” “当然没有,”周召忠平静的说到,仿佛对方的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这就让李兵更加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了。 他四下张望了一遍,又用眼神示意这三人四下查探,在却信没有其他人之后,他哈哈大笑道:“你想用疑兵之计忽悠我,让我的心不能静下来,你好趁乱取胜,可惜你的计策太小儿科,我们这么多人,就算车轮战也可以将你碎尸万段。” “是吗?那么既然你已经百分之百确认自己能够获胜,那我问几个问题你不会介意吧?”周召忠说道,仍然平静如水。 “哼,你想使用缓兵之计,等待援兵吗?”李兵又看了看四周,他故作轻松的说:“不过我倒是可以满足你这个临死前的要求,因为即便将军去请援兵,他也会被抓住,你的计谋又一次失败了。” “为什么?”周召忠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因为他现在是一个叛国逆贼,全城通缉,人人得而诛之。”李兵得意地说道。 ------------ 第十七章 幽兰香雪 冷风吹来,四面八方的树木随风摇曳,仿佛是在为这场决斗加油助威。那边李兵已经蓄势待发,后面三个持剑高手也亮出了寒光闪闪的宝剑,可是周召忠却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一般,他冷冷的看了看对方,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如此灿烂,笑得对方莫名其妙。 突然,他笑容停止,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清幽’,如闪电般刺向李兵。这一招实在来得太快,就算你不眨眼睛也不一定能看清楚拔剑的动作。李兵的冷汗将后背打湿,他只是下意识的抽出宝剑做一个抵挡的动作。其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慢了一步,这一步慢步步都得慢,自己定然是要在身上留下一个窟窿了。 不过他在这瞬间又想到,对方这剑肯定不能取自己性命。原因很简单,他至少有一点反应,只要有一点反应,哪怕是侧一下身体,都可以躲过致命一剑。 而只要躲过对方第一剑,他们便可以凭借人数的优势最终击败这个青城道士。所以,李兵静静的等待对方这一剑飞来。 但是结果恰恰相反,周召忠的这一剑在李兵的料想中应该到位了,可是他却没有感受到自己中招时的痛苦,却听见了身后嘶声裂肺的惨叫。 在这个自诩为高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背后护驾的三位高手相继倒下,而且每个人都捂着脸,鲜血从眼睛中慢慢流出,他们瞎了。 对于一个使剑的人来说,突然没有了眼睛,等于一个废人,或者说相当于一个死人,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基本的攻击防御本领,不死也没用。 这下李兵才真正知道周召忠的手段,这个青城山下来的侠士怎么会打无准备之仗。他先是利用微笑吸引分散对方的注意,然后突然发力杀向李兵;此时,李兵和身后三人定然以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而且出的一定是杀招,因此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李兵身上;却不料周召忠在宝剑即将刺到李兵之时,却突然中途强行停止招数,而且将袖口一抖,六枚柳叶镖如风般精准的射向三个反应不及的武功高手。 并不是他们无法接住这招,实在是根本就没有料到对方会有此招,会舍近求远的突袭他们,所以这三人轻易的就中招,所以现在只剩下周召忠和李兵两人对垒。 李兵的表情阴沉,他愤愤的说:“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名门正派竟然会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招数,简直太可恨了,无耻!”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周召忠强忍着不笑出来。明明是这个人运用阴谋诡计陷害自己的同胞,明明是这个人让血流满地,明明是这个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可是他却说出这样的话,仿佛受害者是他,岂不好笑之极。 周召忠想到这里,却真笑不出来了,死了这么多人,就是因为面前这个蛇蝎心肠的畜生,面对这样一个阴冷的恶人,他还能以笑脸相迎吗? 召忠将剑拿起,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他说道:“李兵,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可以将所有的事情一并解决了吧!” 李兵看了看身后三个废人,他们决然不会有恢复战斗力的可能,然后回过头对召忠说道:“不错,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不过你有必胜的把握赢我吗?”他扬起宝剑,脸上凸显出那份无比的自信。 “不错,确实我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也许今天我会输在你的剑下,不过正义永远都会战胜邪恶,你一定会失败的。”周召忠坚毅的表情让人也看到了他的自信。 “既然我们都认为自己的事业是神圣的,自己才是必胜的,那么我们就用这场决斗来证明自己的信仰吧!”李兵用袖口擦拭着宝剑,他眼神不离剑尖,根本就不看召忠一眼。 比剑的时候连对手都不看一眼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自信到极点,根本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自信有必杀对方的把握;另外一种就是决然不会获胜,失败是必然的结果,所以即便是将对手看穿又有什么意义?那么李兵究竟是哪一种人呢? 不过,世间的人又怎会只有这两种,即便是要决斗的两个人,他们也许这两种都不是。因此周召忠的想法是错误的,所以李兵消失了茫茫的夜色中。 周召忠不有自主的笑了起来:“真是个老狐狸。”因为就在刚才对方擦拭宝剑的时候,突然偷偷看了召忠一眼。 这一眼召忠当然观察得到,他以为对方要出招偷袭他,自己也扎稳了马步,做好万全的准备。岂料对方也是个暗器高手,他将头一低,颈部后背竟然射出了三支强劲有力的袖箭。这三支暗器速度极快,若是反应稍微慢一些,肯定中招。 召忠从小就听声辩音,而且这三支袖箭是在他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发射出来,他下意识的就一个闪身,瞬间往侧面跃出三、四丈,三支袖箭狠狠地钉在了他身后的树桩上。 当然,就在这个空档,李兵已经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像他这样的高手,若是你离他十丈以内,也许可以追到;但是倘若他先起步,而且远离你十丈之外,那么很难有人能够赶上,除非是清玉道长在此,或者周召忠将轻功再提高两重,否则神仙也没有办法。 不过就凭李兵能够在周召忠面前从容的逃走并不能让这个来自青城的豪侠称赞他为老狐狸,而之所以周召忠说对方是老狐狸那是因为李兵在离开的时候不忘记再射出三支袖箭,将三名他的亲信,为他保驾护航的三个武林高手,刚才的三个瞎子,现在的三个死人。 能够毫不留情的将三个剑客杀死,而且是在仓皇逃走的时候,说明了这个人头脑是何等的清醒,思维是如何的缜密,他不是老狐狸又是什么? 周召忠收起宝剑,他没有去追李兵,因为此刻对方是朝着军营的方向逃窜,进入了大本营,即便是被他追杀,等待他的也是几千兵马,纵然他有三头六臂,又怎能全身而退? 因此,他径直走向了三具尸体,再仔细查探一番后,从他们的怀中找到了三面令牌,上面赫然篆刻着‘幽兰香雪’。 “原来是幽兰教的败类!”周召忠脸上呈现出愤怒的表情。 果然是幽兰教在作祟,而在这个世上,除了幽兰教,还有谁能筹划出如此精妙的阴谋,能调动如此多的资源,能有这样狠毒的用心,非它莫属。 而今夜本是最好铲除都江堰幽兰教的机会,可是狡猾的李兵还是跑了,而且他这一跑,必然会派出大军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武林高手正在前来的路上,说不定……也许还有想不到的更坏的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自己。 此刻,他面临着下山以来最严峻的考验;此刻,他面对的是权倾朝野,势力庞大的幽兰教;此刻,他和将军等众人就在敌人的覆巢之下;此刻,他将做出此生到目前为止最大胆的计划…… 天刚蒙蒙亮,死海便沸腾开了。无数的士兵本分两路。一路提着银光闪闪的兵器开始在附近到处搜索周召忠一行的踪迹,妄图将他们挖出来。 而另外一行人却手持铁锹、榔头以及物罐车等器物,直奔太子陵墓而去。显然李兵这只老狐狸做了两手打算,他怕夜长梦多,派出一路兵马想把吴子轩将军等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而另外一路人马便前往太子陵墓盗取宝藏,以为幽兰教所用。 此刻他本人在哪里呢?难道是惧怕周召忠的暗杀而多在阴暗的角落里?又或者是他本身就在角落里坐镇指挥?没有人知道,因为他就是只阴险毒辣的老狐狸。 正当这队兵马走到太子陵墓前准备动手时,死海上突然飘过来一条小船,上面安坐着一位老者,花白的头发下映衬着无数的皱纹。 士兵们发出的唏嘘的响声,因为那位老者竟然在悠然自得的垂钓,而死海之中根本连一条鱼虾都找不到。 “他是不是疯了?怎么在死海中垂钓,岂不笑死人。”一个士兵窃窃私语到。 另外一个士兵摇摇头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疯子,可能他还不知道死海的奥秘,不知道这里是个鸟都不生蛋的地方。”说完,他周围的人都哈哈笑起来。 “不一定,说不定他是什么神秘人物,或者武林高手,我们可得小心呀!”一个士兵严肃的说道。 他这样一说,众人轻松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他们就要在这个时刻盗取太子墓中的宝藏,而恰巧在这个时候死海中却出现这样一位奇怪的老者,这件事情确实太奇怪,他们可要注意了。 船缓缓靠岸,老者收起鱼竿,将它置于后背,慢慢朝着士兵走来。 一队五人的士兵持着长兵器走上去拦住他问道:“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军营,你可认得我手中这杆长枪吗?”他挥了挥手中九尺长的银枪。 老者像根本没有听见此人说话一般,他将手中的鱼竿放下,然后慢吞吞的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这金色的令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原来幽兰使者到了,失礼。”士兵恍然大悟,连忙将手中的长枪放下,恭敬的迎接他走到阵中。 “李兵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老者威严的声音响起,士兵们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一个带队的士兵唯唯诺诺的上前说道:“李兵将军偶受风寒,因此在营中静养,这些差事由我们做了便是;您老也别生他的气,坐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放屁,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筹备了如此之久的计划便要实现,他竟然躲在营帐中静养,难道是怕吴子轩那个窝囊废报仇不成,他还想不想做这个将军!”老者一席话骂得对方连连后退,头都快缩到脖子里去了。 “果然是幽兰使者来了,在下李兵失敬。”老者话音刚落,没想到李兵这只老狐狸的声音便响起。 ------------ 第十八章 请君入瓮 老者正在呵斥士兵,却没想到李兵的声音从这队士兵中传了出来:“恭迎幽兰教使者。” 这声音硬生生传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因为谁也没有料到李兵会出现在他们身边。 而那名老者好像事先知道他有这样的计划似的,一点也不吃惊,只是眉开眼笑的说:“这才是我所认识的李兵嘛,谨慎就是你的特点,若你不出现在这里我反而要怀疑你是不是李兵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小心使得万年船嘛,我若不是如此谨慎,幽兰教也不会选中我。”李兵笑着从队伍中走出来,然后拿掉戴在头顶的毡帽,扔进风中,然后拱手作揖道:“使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达这里,确实让我吃惊不小呀!” 老者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难道我不该这个时候来?” 李兵连忙谄媚的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赞叹使者您的神速。” 他回头看了看太子墓门口被滚石堵得死死的,然后说道:“请使者到一旁歇息片刻,待我将这个大门炸开,然后一同进去取出宝藏。” 老者微微点点头,也不说话。 李兵示意手下点燃炸药引线,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四起,太子墓又被照亮了。 老者问道:“里面有人进去过吗?还有其他人知道宝藏的事情吗?” 李兵面带难色的说道:“昨日本来我已经把将军困在里面,可是那个来自青城的道士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竟然将他们带了出来,而且还夜闯中军大帐,杀死我幽兰教三位护法,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已经派出大军前去地毯式收索,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将他们缉拿归案。” 只听‘啪啪’两声响,李兵脸上已经出现了十根手指头印,这当然是老者赏赐给他的。而他当然也不敢有任何反应,只是唯唯诺诺的小声说道:“是我办事不利,我以后一定注意。” 老者冷冷的说:“若是这次的计划被你破坏了,便提人头来见。” 李兵从头到脚都冷冰冰的,冷汗都干了,因为他知道幽兰教的手段。 这老者见李兵如此惧怕,为了缓和气氛,他又和善的说道:“走,陪我进去看看。” 他们两人一边走老者一边问道:“你还记得我们这次的任务吗?” 李兵弓着腰回答:“我当然不会忘记,而且永远都记得。这次我们的任务是取得太子墓中的宝藏,将传说中的圣旨取出。” “你记得便好,这件事情切记不得让任何人知晓,而且吴子轩那帮臭虫一定得死,我必须看到他们的尸体,哪怕是腐烂的我也要见到。”老者将如此残忍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让李兵又汗颜了。 李兵同老者进入了洞口,他奉承道:“使者,这次我已经张贴出了告示,说吴子轩意图将太子墓中宝藏偷走,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即便他插上翅膀也逃不了。” “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万无一失,我问你,那吴子轩的亲信你是如何处理的?可不能让他们出来闹事哦!”使者提醒道。 “使者说得对,我已经将吴子轩的嫡系亲信全部关了起来,他的两支部队四千多人也派往其他地方训练,现在营寨中只剩下我的人约五百,这次全部出动,定然成功,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他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不过他当然记得幽兰教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因此他趁机问道:“使者,不知道隆盛那边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我的武功秘籍到手了没有?” “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其他的我们自然知道安排,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老者怒斥道。 李兵连忙低下头辩解道:“我不是在指手画脚,只是想提醒下行动的人,那白虎派的掌门是个老狐狸,不会轻易将祖传秘籍传授于人,若是硬抢,凭着他那又臭又硬的破脾气,定然会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可就功败垂成了。我的神功也就练不成了。” “恩,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我一定叫他们小心一点,一定让你的神功早日练成。”老者捋捋胡须说道。 “多谢使者,我为幽兰教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李兵口是心非的说道。他若是愿意为这个世上任何人粉身碎骨,也不会背叛吴子轩加入幽兰教,一个利字蒙蔽了多上人的眼睛和心灵,又害死了世上多少人。 进入了外室,无数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呈现在他们面前,老者只是抬了一下眼皮,便对李兵说道:“你先叫手下人将这些东西搬运出去,我们两人进入内室,等查探完毕,再让他们运送,先让他们守在门口,就不必进来了吧!”说完,率先闪身进入了内室。 李兵知道内室便是太子灵柩摆放之处,而且也是传说中珍宝的埋藏之处,更是圣旨的摆放之地,他示意所有人都在门外等候,他也一个侧身进入了内室。 内室里面一片漆黑,只听轰隆一声响,李兵身后的这道门死死的关住了。 李兵心中发毛,他怯生生的问道:“使者,这里怎么没有光亮呀,你有火把吗,点亮一点行不行?” 可是他连续问了数遍都没有人回应,而且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还摆放着两具尸体,阴森的感觉让他更加毛骨悚然。 他急忙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哆哆嗦嗦的点亮,没想到呈现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吴子轩一张阴冷的脸。 他不禁吓得‘啊’了一声,连忙转身去推那扇关闭的大门。 不过既然大门关闭了,他就不那么容易打开。此时内室一片光亮,因为无数个火把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李兵终于看清楚了,在他面前的是三十多个白天还在东躲西藏的吴子轩手下,张巡也赫然立于其间,而刚才那个幽兰教使者更是和他们站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兵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声音。 “哈哈,你没想到吧,我的易容术还是挺灵验的。”周召忠一把将花白的胡子撤掉,然后拉掉头套,一张英俊且充满朝气的面庞便显现出来。 “原来是你,周召忠,你骗得我好惨呀!”李兵已经彻底无语了,但是他还是问出了第二句话:“你是怎么得到本门令牌的,又是怎么知道本门会有使者前来?”话语问得有气无力,显然他已经有些绝望了。 “问得好,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周召忠哈哈大笑着说:“令牌当然是从你昨日灭口的三个幽兰教死人身上得到的。” “不对,今日我派人前去收尸,三枚令牌都在他们身上,没有丢失。”李兵又在大喊大叫。 周召忠轻蔑地看了看对方,也大声的说道:“你这样大喊大叫,不过是想引起外面士兵的注意,然后让他们破门而入的来救你。不过你打错了注意,这太子灵柩内室是经过专门处理的,绝对隔音,你即便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也不拍拍脑袋想想,平西王会让自己的儿子呆在一个充满嘈杂的世俗之地吗?白痴!” 被对方这样一顿抢白,李兵显然也泄了气,他接着问道:“我原以为自己的计划是绝对的完美无缺,真没想到却被你破了。”他指着周召忠说:“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若不是你,我早就成功了,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周召忠说:“你的计谋不可谓不高明,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在房间里行凶的时候却被地上突出的钉子钉了一下,不但把箭矢的红绸留在上面,而且脚还受了伤。” “你的观察非常仔细,但我已经让人做了替死鬼。”李兵仍然疑惑不解。 周召忠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你找了替死鬼。当时你让陆金来收买我,被拒绝后,便跟他交过手,但是一动手我便知道这不是真凶,因为真凶的武功高很多。果然,后来你终于出现,用暗器将一心忠于你的陆金杀死。真可惜了这样一个忠心于你的狗腿子,竟然被自己的主子下了如此的毒手。” “既然你叫他狗腿子,那么就应该知道,狗就是为了主人而活,当然也应该随时为主人牺牲在,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李兵说出的话如此轻松,显然是不把为他效忠人的性命当回事,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冷血之人。 周召忠接着说:“因此我们再次前往太子墓调查,竟然被你尾随,还差点葬身于此。” “不错,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但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逃出生天,这让我万万没有料到。”李兵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上天不让我们亡。”周召忠面带微笑的朝着太子灵柩鞠了一个躬,然后调侃的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令牌是怎么来的吗?告诉你,当时我拿到令牌,立刻用泥土做了一个模具,然后回去依样打造,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可以做出一模一样的令牌来,哄你们绰绰有余。” “哎,果然是聪明胆大之人,竟然敢冒充幽兰教使者来蒙骗我,真让我没有想到,失策了。”李兵说出此话,表情本应该是垂头丧气,但他这句话说出却仿佛是按部就班的例行公事般,这让周召忠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难道是他故弄玄虚? 周召忠觉得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高喊道:“我来接一接你真正的武功。” 李兵正摆开架势要动手,身后的张巡慢慢的站了起来说:“反正我的妻子已经落在你手上,我想以你这般恶毒的内心,定然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便让我亲自为她报仇雪恨吧!”说完,他站到了周召忠前面,抽出宝剑准备出招。 周召忠见他申请恍惚,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这样的决斗是必然不会胜利的,因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一颗清醒的头脑,若是人都昏昏沉沉,那么不败的话绝对不可能。 于是他走到张巡身后,悄悄对他说了几句话。张巡的表情立刻展现出惊喜的神情,而且精气神立刻恢复到了顶点,只见他浑身是劲,高声喝道:“今日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所谓的绝世神功!” ------------ 第十九章 计中之计 李兵在太子灵柩密室中被众豪杰围困,可是他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面对张巡的挑战,他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呀,有本事一个一个来,看我将你们全部收拾了。” 张巡眼睛放射出愤怒的光芒,他怒吼道:“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吴子轩将军对你恩重如山,还将你视为己出,没想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竟然出卖大家,妄图将太子宝藏偷去做肮脏的交易,以前将军枉把你当做自己人,你对得起大家吗?” 李兵面色仍然惨白,他一点也没有悔改的意思,却嘲笑到:“要打便打,不要浪费时间,燕雀气质鸿鹄之志,像你们这般蝼蚁一样的人根本不会懂得我的理想,更不会知道我们幽兰教的伟大事业,去死吧!”他刚把话说完,竟然如闪电般冲了过来,手中闪着烁烁的寒光,直逼张巡正胸。 这速度如同鬼魅一般,让周召忠也骇然。他的轻功果然已经练得非常之高,远远超过了一个军营中将领的武功,而且从他刺出这一剑也可以看出,为了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剑,他至少重复练习了不下万次。 周召忠不禁为张巡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他能不能够接住这雷霆的一击。不过事情往往都是往恰好相反的方向发展,因为生活中往往充满了惊喜和意外,今天也不例外。 这张巡根本就不做抵挡,他的手更快,瞬间便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取出一把劲弩。他手中这把劲弩非常袖珍,只比两个巴掌大一点,但是上面赫然上膛了三支闪闪发光的利箭。 只听‘嗖嗖嗖’三声,三支利箭以更快的速度射向李兵,这场景让所有的在场人都意料不到,而且永远也想不到。 当然李兵也无法想到,不过他的武功高强得让人也出人意料。本来在一瞬之间,两个人的招数已经亮相,李兵的速度奇快,而张巡的劲弩更加出人意料。不过好戏一般都在后头,那李兵在冲刺中突然在空中硬生生的刹住了脚,然后一个空翻,身体舒展开来,如同白鸽扑食一样,不偏不倚恰好躲过了三支要命的箭矢。 他的这个动作,令在场的包括周召忠在内都暗暗惊叹。当然他们不会将这种表情表现脸上,不过脸色都阴沉下来,尤其是吴子轩。 周召忠默默点点头,他心中在想,如果这招是用来对付自己的,那么自己会用哪种招数来破解呢?高手就是喜欢见招拆招,特别是喜欢拆解高难度的几乎无解的招数,刚才那招就是。 瞬间,两人战到了一起,如同双虎夺食,凶猛异常。李兵招式诡异,张巡武功雄浑,大战二十回合也没有分出胜负。 吴子轩阴沉着脸看着这场恶战,他眼睛没有离开两人的战场,嘴里却发出了话:“你看这场恶战谁会获胜?” 周召忠看了看周围,他知道这句话明显是在问他,因为以其他众人的见识,定然看不透其中的玄机。他摇着头说:“虽说现在看起来两人旗鼓相当,但是李兵的打法明显节省体力,张巡是以搏命的方式在拼,体力的消耗肯定大于对手,等到拆解到三十招以后,胜负立判,张巡输定了。”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听得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李兵的实力确实太强了。 吴子轩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手下就这样轻易的失败,他大吼一声:“如此狗贼,人人得而诛之,一起给我上!”这话一出,在场三十多个人蜂拥而上,再傻的人都应该知道此战的结果,李兵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可是李兵却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他的长剑挥动自如,且战且退,待退到一处墙角,凭险而据。本来这内室就比较狭窄,人多了反而施展不开,现在他守在一角,最多同时跟三个人对打,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但是有一点周召忠没有想明白,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密室,李兵还在负隅顽抗做什么?就算他能坚持得了一时,待会儿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他还在等待什么?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决,因为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歼灭李兵奸贼的时候,这扇密室的大门却突然开了。 一丝光线照射进来,映衬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所有人的惊呆了。而李兵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趁着众人思想防线有所松懈,一连打翻三人,连蹦带跳到了这个黑影面前。 黑影走进密室,他身后的士兵也涌进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李兵恶狠狠地高喊道:“你们完了,幽兰教真正的使者终于到了,我的救兵来了。” 周召忠恍然大悟,原来李兵这样拖延时间,果然是有阴谋在里面,现在他对这个副将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听说有人假扮我幽兰教使者前来招摇撞骗,可有此事?”那个身影发出混雄的音调,显然是在显示他的内力深厚,但由于是背光,除了能够依稀看得到他的勾边,相貌却完全无法了解。 周召忠当然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而且在场的人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够有实力和对方一战。于是他爽快的站了出来说道:“便是我想到的这个主意,而且效果颇佳,至少让你出现了。” “你认为我会出现?”使者颇为诧异。 周召忠呵呵的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身处险境,只有两种人笑得出来。一种是有必胜把握的人,一种是相信自己决然不可能获胜的人。 使者当然知道他不是第二种,但这个来自青城的道士又怎么能够确定自己能获胜呢? 所以他疑惑地问道:“现在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说我应该怎样处理你呢?”这句话是在试探对方,看看面前这个自信满满的人如何应对。 “你以为我是虚张声势?”周召忠反问道:“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会来这里吗?” 李兵立刻反驳道:“你的计策便是将我骗进这个太子灵柩密室,可惜你棋差一招,我已经安全脱险了,倒是你们如同瓮中之鳖,就等死吧!还嘴硬!” “不错,这一点你是说对了,不过……”周召忠故弄玄虚。 “不过什么?”使者也感到了有一丝不妙。 果然,他话音刚落,身后便出现了一阵嘈杂声。无数的兵士冲杀过来,将他们反包围了。 “你果然留有后招!”使者气急败坏地说。他的声音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自信,因为他身后至少有两千以上的兵勇。 吴子轩走上前来说道:“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而且绝对没有一丝胜算,投降吧,各位兄弟,念在你们多年跟随我,只是受了李兵蛊惑,我可以从轻处罚您们。 人群中一阵骚动,李兵知道自己的士兵信念已经动摇,他连忙喊道:“你们别信吴子轩的话,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吴子轩立刻严厉地高喊道:“难道你们真想兄弟相残,真想死在我精兵之下还背负上叛逆的罪名吗?” 这个时候李兵身后的士兵心理防线已经彻底被击溃,他们纷纷抛下武器,伏在地上投降,因为他们也知道吴将军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他说会从轻处罚就会从轻处罚,他说会死人就一定会死人,跟随了他这么多年,这一点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这下幽兰使者和李兵彻底没有了脾气,使者摇摇叹道:“千算万算,还是被你算计了,我们的计划算是功败垂成了。” 但是他突然抬起头说道:“你是怎么安排这个计划的,为什么总是快我一步?” 周召忠笑着说道:“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接着说:“为了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直用飞鸽传书的方法和另外一个人在联络,这些吴将军的士兵也是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召集起来的,而且你们另外一路兵马恐怕此时也已经全部被擒了,你们没有机会翻盘了,投降吧!” 李兵却大笑着说:“不过,我始终还是有一丝机会。” 周召忠问道:“哦?你说说看。” “至少张巡的妻子还在我手中,我知道张巡最疼爱的就是他妻子,你们如果不想他伤心欲绝的话,最好还是放了我,我保证毫发无伤的将他爱妻释放回来。”李兵终于说出了最后一个筹码。 周召忠满不在乎的说:“如果你说的是被藏在军械库中的那位女子的话,我劝你就不要费这门心思了,我们早就将他救出来了。”他为什么敢说这样自信的话,因为他知道昨日夜里,那个前往军械库调查的黑影便是徐娇卿师妹,从她施展轻功的模样他就能够看出来,因为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他心里。所以,那位女子必然已经脱离危险,而军营中唯一的女子必然就是张巡的妻子。 果然,李兵的表情僵硬,他已经无言以对,因为他手中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不过,他突然眼睛中流出了泪水,然后愤愤的叫喊着:“我在军营中十几年了,凭借着战功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但吴将军总是偏爱张巡,还准备退休后将位置让给张巡,这让我好不恨他。为什么你要厚此薄彼,为什么你要偏爱其他人,为什么我如此努力得不到承认,为什么军营中他总是比我地位高!”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请让我和周召忠,这个青城少侠一战,因为是他破解了我的计划,而且在场的人也只有他有资格破解我的完美计划。” 幽兰使者也阴冷的说道:“你引我出来不过是想知道我的一些你想知道的计划,如果你打败了我的幽兰神掌,我便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周召忠上前一步,大义凌然的说道:“好,我接受你们的挑战,一起上吧!” ------------ 第二十章 决战死海 两千多士兵守备森严,在这个大英死海之滨,在狂风的冲击下,在波涛汹涌如同战鼓猛擂之下,在星稀风高之下,游览使者和李兵正和对面的那个人对峙着。他们满头大汗,显然无形的压力让人几乎喘不过起来。 对面那个人当然就是周召忠,只见他白衣飘飘,在黑夜中显得如此的潇洒,手中那柄‘清幽’正不停地发出龙吟般呼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一飞冲天。 不过,他始终没有动手,因为他在等待,等待着对方先动手。面对两大高手,他实在要非常的小心谨慎,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李兵的要求,一个人临死前最后的要求,他不忍心拒绝;而为了获取幽兰教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也答应了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幽兰使者对战的要求。那么,现在他就要面对两个人的同时夹攻,他将要在死海上和对手展开生死决战。 而现在,李兵感慨万千,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自己精心策划的计策就这样被轻易的化解,为什么自己的下场竟然会是这样,为什么面对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个对手他显得有些胆怯,为什么自己现在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他也曾憧憬着自己有美好的前程,也曾想今后功成名就后便隐退,也曾想过在中华大地如何施展自己的抱负,也曾精彩的闪耀过自己的人生。可是现在一切都要归于尘土,不管此战他是赢是负,一切都会结束,他将什么都不会拥有,将失去一切的光环,包括他奋斗十余年获得的副将位置,在军营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和众人前呼后拥般崇敬。而这一切的失去都是由面前这个青城小子所带来,想到这里,他的心骤然冷却下来,愤怒之心燃烧着整个身体,他手开始缓缓移动,终于握住了剑把,他要出招了。 幽兰教的使者更是感到对面这个青城少侠无法看懂,按道理说幽兰教的势力如此之强,他竟敢单枪匹马前来挑战,而且屡屡获胜。虽然教派在朝廷里如鱼得水,深得皇帝器重。但是隋炀帝本就个猜忌心极重的人,若是他对你有一丝,哪怕只是一丝而已的不满或者猜疑,那么无论你以前有多少功绩,受过多少皇恩,都会一笔勾销。因此此刻幽兰教即便知道他被围困在大英死海,也不肯能派人前来拯救,只会壮士断臂般将他抛弃。因为幽兰教中的教训第三条便是要靠实力生存,而第五条更是明确标明,若是惹上麻烦,或者被人生擒,没有人会来拯救你。但是为什么幽兰教还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前去加入呢?原因只有一个,权力。 权力会让人迷失双眼,会让人以为自己就站在世界之巅,但是当迷雾驱散,你会发现什么也没有,你只有死路一条。 使者淡然地摇摇头,他也缓缓的移动右手,将剑柄紧紧的握住。 不过,周召忠分明看见这使者的握剑姿势一点也不地道,至少他不是一个使剑的高手。就在他观察那幽兰使者之时,李兵率先发难,他一个健步冲刺过来,在半空中瞬间拔剑,双方虽然只有不到五丈的距离,但是他已经刺出五剑,剑剑指人要害。 而后面的幽兰使者也拔出了剑,但他并未冲杀过来,而是运足内力,将这柄剑如同射箭般投掷出来。在周召忠看来,这招才是最致命的。 立于一旁的吴子轩和张巡等人不禁为周召忠捏了一把汗,吴子轩摇着头说:“他不应该接战的,这是一场无谓的决斗,我们本可以群起而攻之,轻松将他们两个逆贼多为肉酱。” 张巡也摇着头说:“也许,这就是江湖习武之人的脾气吧,我们一介武夫是看不懂的。” 话说间,周召忠一个鹞子翻身,在半空中已经躲过飞驰而来的宝剑,他用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这柄剑就听话的落在他手中。 不等落地,他反手一剑如闪电般射向已经杀到身边的李兵,同时另外一只臂膀轻轻一抖,三枚柳叶镖应声而出。 只听一声惨叫,李兵一把利刃离召忠只剩下一寸的距离。但是惨叫却不是周召忠发出的,而是自认为可以一招中的的李兵。 他右手颤抖,汗水如流水般从额头流下,虽然躲过了利剑,却再也无法躲避三枚致命的柳叶镖。 此时的他却面露微笑,仿佛如负重释的点点头说道:“好快的暗器,我服了。”接着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的他,能够死得瞑目了。 不过大家的大气还不敢出,因为幽兰教使者已经运足内力,两掌齐出,在奔跑中两股强烈的气流如排山倒海之势逼向周召忠。 召忠不禁脱口而出:“好厉害的内力!” 他也运起内力,将全身的真气聚集到手臂,然后通过‘清幽’宝剑喷涌而出。这股剑气积聚了他全身内劲,而且通过‘清幽’宝剑生生的增加了两重内劲,如飞龙在渊一般呼啸着飞过去。 ‘轰隆’一声,电光火石,两股内劲交织在一起,碰撞出如闪电般耀眼的灿烂辉煌。 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当然这惨叫仍然不是周召忠。幽兰教的使者,口吐鲜血,瘫倒在地,表情极其惊恐和扭曲。他大口喘着粗气说道:“不愧为青城少侠,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内力。只可惜我的幽兰神掌竟然被像绣花针一般的剑气所迫,真是可恨,可恨呀!” 周召忠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他说:“现在你可以践行自己的诺言,告诉我幽兰教的秘密了吧!” “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什么幽兰教,什么秘密,我什么也不知道。”使者发出了绝望而又鄙夷的笑声,其实周召忠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他的。 周召忠毕竟是一个初出江湖的年轻人,他显然不知道很多江湖中人心的险恶,哪怕他的思维缜密,能够将一件件阴谋化解于危难之中,能够拯救苍生于生死之间,但是人心的险恶,他又能够知道多少呢? 现在的他非常激动,非常的愤怒,明明刚才对方已经答应此战结束就告诉他幽兰教的秘密,但是现在却一无所获。情急之间,召忠一把将他衣领拉起,疯狂的摇晃着他的身躯怒吼道:“快告诉我,现在幽兰教在哪里,你们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他如同一头发疯的狮子,将爪下的羊羔任意撕扯。 幽兰教使者残笑着摇摇头,任其摆布。召忠累了,也瘫坐在地上。周围观看的人都不敢接近,生怕他又发什么疯。 这个时候幽兰教使者的生命也接近尽头,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其实谁想死呢?但是幽兰教的规矩就是失败了就得死,而且死的一定不是幽兰教中人。你的前途非常广阔,也许你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希望你好自为之,独力对抗幽兰教你不会成功,好自为之吧!”说完,他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天上那轮残月,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是他永远都无法说出来了。 周召忠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这几日他经历了很多,虽然还能够勉强应付,但幽兰教的阴谋始终没有完全破解,而且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组织深不可测,前方不知道还有什么阴谋等着他,不知道还有多少的坎坷要让他迈过,不过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要为青城山正名,要将这个邪恶组织的本来面目昭示给世人,最终让朝廷取缔这个组织,他就不怕这些艰难险阻,什么也不怕! 他走到吴子轩和张巡身边说:“两位,我的师妹已经去县城为你们昭雪平反,将事情的缘由呈报给了县令,如今你们已经官复原职,不会有人再怀疑你们对朝廷的忠诚了。” 吴子轩欣喜的点点头,他不善言语,但感激之情已经完全表现在脸上了。 而张巡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一副期待的眼神盯着召忠看。 周召忠明白他的意思,他微笑着说道:“现在大家都累了,张副将,你还不赶快回家看看,你的爱妻正在家里等着你平安归来,一起吃团圆饭呢。” 张巡眼睛中闪烁着晶莹的泪珠,那种感激之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这条汉子在不长的日子里经历了爱妻失踪,自己身陷死囚,又柳暗花明般逃出生天,现在爱妻竟然在家里等候他。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境。如果真是梦境的话,他希望永远不要醒。 看着他急促而去的背影,吴子轩终于说话了:“英雄,这次你拯救了我们军营,拯救了整个大英,我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你说吧,需要什么,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为你办到。” 周召忠知道这位有些木讷的将军说的是真心话,不过他逍遥自在,又有什么是必须要的呢?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将军,能够结识你这样的英雄我已经很满足,今后只要你把我当做朋友便可,其他的我没有任何需要。” 他看了看月亮,已经快要落下,一抹金黄色的朝阳却已经蓄势待发。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拍拍吴子轩将军的肩膀,潇洒的说了句:“我们后会有期。” ------------ 第二十一章 五行拳派 官道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刚下完一场小雨,泥土的芬芳让人心醉。而远处如浓墨重彩描绘出的群山环抱与近处的花红柳绿交相辉映,简直就像一幅大师级的油墨山水画,这个大师当然就是大自然。 周召忠和徐娇卿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美妙的风景,他们纵马疾驰,两旁的风景不断从脚底滑过,一座县城远远的呈现在他们面前。 “师兄,你说我们在大英做了那么大的一件好事,破了幽兰教又一阴谋,为什么县令和吴子轩将军如此盛情的邀请你赴宴,还许诺你一个要求,为什么你却出人意料的到张巡家中吃了他妻子做的一餐便饭呢?”徐娇卿有意的勒紧了一下缰绳,速度立刻放慢下来。 周召忠也只好将速度慢下来,他笑着说道:“我辈行侠仗义不是为了获取报酬,而我更不想和官府的人打太多交道。至于什么要求不要求,无非就是金银财宝,我不在乎。只有张巡家中那顿便饭才是至真至情的,我领他这个情。” 徐娇卿嫣然一笑说:“我就知道师兄一定会这么做的,可是我们这么急着到隆盛去,真的那里会有幽兰教踪迹吗?” “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因为幽兰教使者和李兵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一点有用的信息。不过我却从李兵嘴里听出了一点端倪。”周召忠凝神思索。 徐娇卿嘟着嘴巴说:“就是他在太子灵柩密室里告诉你隆盛的武功秘籍是吧?” “不错,隆盛的武功秘籍能让他功力大增,他就想凭借这本武林秘籍称霸一方,我想在隆盛一定会有幽兰教的踪迹,因为这是他们交易的筹码。”周召忠点点头,快马加鞭,他回头对还愣在那里的师妹说:“我们得快一点,说不定还来得及在幽兰教阴谋得逞之前破解谜题。” 这是一座很小的县城,方圆不过一百丈,而且从居民的穿着和他们的住所来看,确实让人感叹道这才是典型的隋朝城市。一群光着腚的小孩围着这两位不速之客看,叽叽喳喳的指着他们好像是在看什么新鲜稀奇一样。 周召忠和徐娇卿本就是充满童趣的孩子,他们天生就喜欢孩子,所以被这些天真的小孩包围他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得手舞足蹈的笑着,徐娇卿从马鞍下掏出一袋糖果分给小朋友,他们立刻像一只小虫掉进麻雀窝一般乐开了花,都纷纷去抢糖果,全然不顾这两个奇怪的人了。 转过一个弯,眼前却豁然开朗,一条短小却非常精致的小街出现在他们面前。要说短小,因为这条街长不过十丈,宽不过两人牵马并排;若谈起精致的话,确实相比起外面的粗狂,这里算得上是上层社会人生活的地方。 这里有亭台楼阁,全部是闪亮光鲜的琉璃瓦屋顶,房屋自然也都是木质红漆代表高贵的建筑。正对面的大院门口立着威严的两尊狮子,定然便是官府衙门;而衙门旁边有一座气派的楼舍,大门比起衙门来说一点也不逊色,就门上挂着的那块牌匾的气势,远远超过了官府的门牌,上面行云流水般赫然写着五行门。 周召忠暗暗赞许道:“光看这门牌,就知道此派的势力绝对是本地一等一的。” 不过本来庄严肃穆的门牌上却挂着白练,还挂着白灯笼,里面的蜡烛还没有熄灭,这说明此门派正在举行丧事。 徐娇卿拉着周召忠的衣服说:“师兄,这里有丧事,我们就不要打扰,快离开吧!”她虽然也杀过人,但是杀的全部都是该死的人,在杀人的时候他已经不把对方当做是一个人,只是眼中的一个目标,因此是不会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但是平日里,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刚刚成年的小姑娘而已,当然也怕死人。 召忠却摇着头说:“我们转了这个县城已经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现在终于找到一家武馆,我想既然李兵想要的一本武功秘籍,那么一定与武馆有关,所以还是请你忍耐一下,我们进去打听一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徐娇卿沉默不言,沉默就代表着默认,她一向听师兄的话,这一次也不例外。 召忠上前敲门,他非常有礼貌的用手拉住门环,轻轻的敲击了三下;在等候了半响没有人应答后,他再次敲击了三下。此刻,才有人回应道:“等一等,来了。” 门缓缓的打开,一个个头不高,表情木讷且岁数和召忠相仿的年轻人拉住两扇门,他见是陌生人,便警觉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五行派有何贵干?”莫看他比较木讷,但是基本的警惕性还是有的。 “这位少侠,我们是来自青城山的弟子,我叫周召忠,她是我师妹,叫做徐娇卿。只因连日赶路口渴难耐,看到这里有一个门派,想到我们都是江湖中人,因此想行个方便借杯水喝。”他说得至情至理,让人想不到理由来拒绝。 这个年轻人当然也无法拒绝,他的双手松开,门庭大开。然后拱手道:“我是五行门弟子李复,只因门派近日遭受变故,掌门身死,因此闭门谢客。但既然二位是远道而来,我便引领你们到偏殿喝茶解渴,请两位休息完毕后立刻离开,不要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召忠和徐娇卿面面相觑,他们明白这当中当然有情况,不过现在还不是询问的时候。因此他们都点点头,然后默不着声的跟着李复走。 穿过一个中庭,跨过一条廊道,来到偌大的一个偏厅,李复便下去准备茶水,留下召忠师兄妹二人。 徐娇卿对召忠说:“师兄,这里难道就是幽兰教想夺取武林秘籍的地方?” “师妹,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要乱下断定,待会儿我们询问一下李复,把情况摸清楚再说。”周召忠警惕地看着四周,他隐隐约约觉得仿佛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不一会儿,李复端来了热腾腾的茶水,还带来了一些点心。他关切地问道:“两位还有什么需要的请跟我讲,虽然现在门派遭逢变故,但是待客的礼数不能丢,这可是师父一再交代过的。”当他说道师父的时候,声音突然哽咽了。 召忠看这位兄弟对师父的感情如此之深,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师父清玉道长。从小到大都是师父一手将自己带大,还传授了毕生绝学,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师父了。想到这里,他也垂下了头叹息起来。 不过徐娇卿却机灵得很,她趁着这个机会问道:“小兄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们吗?虽然我们远道而来,也不应该多问,不过作为青城弟子,若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再所不辞。”她的语气坚定而侠义十足,让李复感动不已。 “两位少侠,这件事本来是门派内部的事情,也不愿意让两位跌入这件阴谋当中,但事关重大,我想光凭门派内部师兄弟是无法解决此事的,所以想请两位帮忙扶危救难啦!”说完,这位憨厚的李复已经泣不成声。 召忠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上前拍着李复的肩膀说:“逝者已矣,你就不要如此伤心,有什么事情讲给我们听,若是我们能够帮助万一,一定尽心竭力。” 听了这话,李复的心情才平复下来,他坐下慢慢讲到:“我们门派是蜀中响当当的五行拳派,在西南享有很高的威望,师父仇天行也以五行拳独步武林。因此前来拜师者众多,一时间门庭若市。” 召忠点点头说:“不错,有如此崇高的威望,定然能够吸引无数的拜师学艺者。想我们青城一派拜师者也是无数,只是师父喜欢云游四方,让无数人趁兴而来败兴而去,所以偌大一个青城山弟子寥寥无几。” “隆盛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这里经济发展也非常落后,百姓的生活更加仅限于温饱而已,但师父说隆盛之地山清水秀,正适合练武之人静下心来修炼,因此便在此地长期驻扎下来。”李复接着说。 确实,习武之人必定要静下心来才能够突破重重障碍,达到提升内在的目的,看来这个仇天行的道行确实不低。 “我在门派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师弟,天资愚钝,只学到门派一点皮毛的入门功夫,平日里便是打扫庭院,为众师兄们端茶递水,连给师父送饭的资格也没有。但是我却一直视师父为父亲一般,非常尊重他。”李复又开始抽搐了。 “门派中师父信任两个人,一个是大师兄张武,一个是三师兄曹彬,两人都是有机会继承师父衣钵的热门人选。” “可就在几天前,师父却被人暗杀在寝室中,胸口中了一刀,可以说是一刀毙命。” “现在师门乱作一团,很多师兄弟们心灰意冷,都离开了,现在门派中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弟子,真是凄凉呀!”李复叹道。 确实,有道是盛极必衰,而树倒必然猢狲散。想想如此风光的一个门派,也就在一夜之间破败,怎能不让人唏嘘。 周召忠正要问一些细节问题,突然从堂后传来一个声音:“谁让你把陌生人带进来的!” ------------ 第二十二章 夜探五行门 整个偏厅静悄悄,仿佛无人一般寂静,只有厅外的水缸中不时有鱼儿一个跳动,激起几滴浪花,还有偶尔一阵风吹过,中庭里的树木随风摆动发出的一点响动。 但是偏厅里偏偏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人。除了李复外,还有两位来自青城派的弟子,一个是周召忠,一个是徐娇卿。 不过此时,李复已经停止了抽搐,他现在的表情,仿佛是遇到了瘟疫一般,既不说话,又不动弹。 原因很简单,一个人从堂后走了出来。周召忠仔细观察了这个人,他浓眉大眼,一副老实人的模样,虽然白衣飘飘,但却看不出一丝潇洒的模样。这样的人也值得人害怕吗? 正想着,此人来到李复面前严厉地质问道:“你是怎么看门的,为什么也不通报一声就把陌生人带进门派?现在五行门已经乱成一锅粥,你难道还不嫌麻烦吗?”他突然变了一种表情,凌厉的眼神逼得人不敢直视,而从眼神中表现出来的杀气让召忠终于明白了李复现在为什么会如此害怕。 李复此刻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他们是从青城山来的弟子,只因连日奔波、口渴难耐,因此讨口水喝,他们说了喝完便走,我看他们也是江湖中人,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要解危济困,所以动了恻隐之心让他们进来,还请三师兄明察。” 三师兄,原来他就是李复口中掌门仇天行手下最得力也是最得宠的徒弟曹彬,怪不得如此盛气凌人。不过他的表情变化得也太快了吧,转眼之间从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突然就换成了威武不已的猛汉,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周召忠连忙走上前去拱手答礼道:“在下是青城派弟子周召忠,只因连日赶路口渴难耐,因此前来讨杯水喝,若有礼数不到之处,还请见谅,不要责怪李复兄弟。” 曹彬哼了一声,都不正眼看召忠,他盛气凌人的说道:“青城派,听到是听说过,不过不是很了解。本门不是任何人想进来就进来的,因此既然你们进来了,就请赶快喝完水离开,不要妄生是非。”说完,用手在桌子上一敲,傲慢了瞟了召忠一眼,然后回过头又恶狠狠盯了李复一眼,踱着方步离开了。 偏厅又寂静了一会儿,李复终于开口说:“两位侠士,不是我不愿留你们,实在是门规森严,我不得不送客了。请两位将点心拿些,一路上好用些解些饿。”他用布袋将点心打包,然后又装了一壶热水,送召忠他们出门。 在大门口,徐娇卿对李复说:“小兄弟,多谢你了,你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在这里告诉我们,看看我们能不能够为你解忧。这里已经是门派以外的地盘,你不用怕那个什么三师兄再斥责你。” 李复摇摇头说:“哎,看来这件事情只有门派内部自己解决,他们都不愿意让外人插手,我劝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看来师父的死只有我亲自来解决了。”说完,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然后‘砰’的一声将大门关闭。 徐娇卿不解为什么他对待人一会儿一个态度,正要再次敲门。周召忠一把将她拦住说:“师妹,我看这个李复在门派中也是个受气的人,没有什么地位,因此只能够你来顺受,你要理解他的处境。” 他掂量了一下对方给他的点心,然后说道:“我现在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李复明明有话要说,明明想让我们调查他师父的死因。却没想到有人在背后偷听,还阻止了他。” “你的意思是曹彬早就在偏厅后面,只是等到李复想要说出事情缘由的时候才出来阻止?”徐娇卿疑问道。 周召忠点点头,他望着‘五行门’几个苍劲的大字说:“不错,因为有人不想让我们插手这件事。” “那我们该怎么做?他们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难不成要放弃吗?”徐娇卿一张笑脸像花儿一般绽放着,她显然已经知道师兄的答案。 夜晚,一轮孤月冉冉上升,周召忠站在窗台上仰望着星空,他手中拿着李复给的点心,心里惆怅若失。 咬上一口,淡淡的甜味刺激着舌尖的味蕾。因为不仅有甜味,而且还有一点咸味,这怪味的点心召忠吃得很不适应,因此苦笑的表情从他脸上展现出来。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可能每天都生活在甜蜜里,像他这样的江湖儿女指不定哪天又会碰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抓狂。不过好在他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有无限的精力,什么困难他都不怕。 想到这里,他信步走出房间,去敲开了隔壁的房间。徐娇卿将他引入房间问道:“这么晚了,师兄难道睡不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辗转反侧呢?”她问得文绉绉的,显然是在逗笑这个满脸愁容的师兄。 “师妹呀,这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心情开玩笑,不过我很有兴趣今夜前去探寻下五行门的秘密,你也和我一道去吧,不过按照老规矩,你就守在门外望风,我们相互照应。”周召忠说起此事,愁容已经烟消云散。 徐娇卿嘟着嘴巴说道:“我就知道师兄你不愿意让我去冒险,你看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我都是搞后勤搞破坏,或者搞间谍,正面战场你从来都不让我去。” “我们分工不同,你要理解,今后有你发挥的时候。”周召忠又乌云密布了:“我每次想起死海边幽兰教使者死前说的话,都心有余悸。” 徐娇卿也严肃的问道:“他说凭借一个人的实力不要妄想和幽兰教抗衡,是吧?” “不错,现在我们遇到的事情越来越错综复杂,或许总有一天我们会力不从心,真担心凭借我们两个人不能完成击破幽兰教的任务。”周召忠端起一杯茶凝视着看。 “不过周召忠就是周召忠,不管前面有什么困难你都不会半途而废的,所以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是吧?”徐娇卿嫣然一笑,他从被窝中拿出夜行服,只有她才知道这位师兄心中所想,越是艰难险阻,他就越要前行,因为他是周召忠。 又来到五行门口,夜色朦胧,昏暗的灯笼照亮了不长的街道。徐娇卿躲在一棵茂盛的树木之中,这庞大的树影足以将他遮蔽。 周召忠手提‘清幽’,脚尖一点,便上到了围墙之上。然后运用青城轻功,在围墙上腾挪翻转,整个身躯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正厅里灯火通明,一行人跪在里面哭泣。周召忠用双腿夹住房梁,一个倒挂金钩窥视里面的情况。 大堂正中写着一个偌大的‘奠’字,两旁便是无数的挽联。仔细一看,是好几个武术门派送来祭奠的挽联,有遂州武馆什么的,因为太远,他看不大清楚。 正中便摆放着掌门的尸体,下面一众徒弟正在哭啼,模样好不伤心。 这里肯定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召忠高高跃起,又上了屋顶,他猫着腰经过了廊道,来到了偏厅。这里灯光昏暗,有三、四个人正在密谈,门口守着三个手持宝刀的人,正虎视眈眈到处瞭望,生怕有人打扰。 不过,越是别人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周召忠越有兴趣。所以,他跃到房顶,将一片琉璃瓦轻轻的揭开,然后用听音辨声声的本领仔细的辨别下面人说的每一句话。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师兄,师父惨死,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查出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另外一个声音浑厚的人说道:“此事宜缓不宜急,虽然我们知道谁是凶手,但怎奈没有足够的证据,而且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此人已经练就了独门秘籍,我们恐怕不是对手,还得从长计议呀!”说完,他便长吁短叹。 从他们对话的语气可以断定,此人就是李复口中的大师兄张武。可是他既然说知道谁是凶手,为什么不去报仇,还坐在这里叹气,难道凶手的武功真有这么可怕,连堂堂五行门大师兄也不是对手?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既然熟悉,那么这个声音当然就是李复的:“大师兄,我本不该多嘴,但是门派不可一日无主,现在师父虽然没有入殓,但我派已经四分五裂,残破不已,若是再照此发展下去,恐怕大家人心就散了。”说完,有听见了隐隐约约哭泣的声音。 召忠越听越糊涂,这件事情从只言片语中确实听不出什么端倪,他只能摇着头继续下去。 张武叹口气说:“不是我不想为师父报仇,确实是因为此人深得师父宠爱,而且又是掌门的第一人选,他既然得到了师父的真传,那么武功定然已经超越我等,现在便是大家一起上前,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我看本门恐怕就此破败了。”他的话说完,偏厅里的哭泣声已经是连成一片了。 “大师兄,要想为师父报仇雪恨,我看目前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我们。”李复突然来了精神,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你说的是不是遂州武馆的朋友?”张武问道。 李复回答:“当然不是,他们对此事采取中立态度,而且没有确凿事实前,他们不愿趟这趟浑水。” “不错,而且他们现在也陷入了门派之争,自身难保呀!”大师兄满脸愁容,他问道:“那你到底说的是谁呢?我真想不出,在隆盛这个小地方,还有藏龙卧虎在吗?” 李复见事情有转机,连忙说道:“当然不是本地之人,他便是来自于青城派的弟子周召忠。” ------------ 第二十三章 神秘厢房 躲在屋顶偷听别人讲话实在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上面风又大、又冷,还随时怕被人发现,因此要小心翼翼。只不过这黄橙橙的琉璃瓦确实滑不溜秋,周召忠感觉在上面的确不舒服,因此在听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对话后,他飞身跃向另外一个地方,厢房。 这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和光亮,因为现在虽然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试想一个门派遭逢了如此大的变故,还空缺着掌门人这样又香又大的馍馍,还有什么人能够置身事外? 他放心的轻身跃到地面,回归正常人的走路姿势确实让他舒服了很多。在一间一间房屋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价值。这个时候,他拍着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笨呀,都是过群居生活,一举一动都会被师兄弟们察觉,当然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在这里让人观看。”他这话当然是事后诸葛亮,如果不经过检查,他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分析没有错而已。世间上有很多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做了一件事情后会一无所获,却还虔诚的去做,终于答案出来了,他也就满意了。这种人在别人看来完全是做无用功,而他自己却乐在其中。因为生活会给你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会化腐朽为神奇,会让嘲笑你的人立刻闭嘴。因为这种人往往就是成功的人。 所以,周召忠当然成功了。当他检查完最后一个厢房后,发现里面的布置和其他几个房间稍微有一点不一样,只不过稍微有一点不一样而已,他就看出了端倪。 旁边几个厢房开门过后便是整齐的八张卧床,床的正对面是一个立柜,立柜上面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这就是一个门派弟子所有的东西,也是厢房的标准配置。 而周召忠现在所处的厢房,其他地方都一样,只是在房间的最里边墙上挂着一幅画,虽然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到底画的是什么,但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引起他高度的重视了。 走到这幅画跟前,周召忠点亮火折子仔细观摩。上面画的是道家始祖老子像,画得比较粗糙,或许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当然,门派的弟子本来就比较拮据,他们吃住都让门派给包了,只是在每月从师父那里领取一点微薄的薪水供日常开销,因此也只能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情。而那个李复显然是贫困家的孩子,父母将他交给师父拜师,为的就是让他每顿吃上饱饭,至于练不练得成绝世武功,他们反而不在意,因为一顿温饱显然是百姓们最基本的要求。 周召忠看不出什么端倪,他便用手去摸这幅画,在摆弄了半响后却一无所获。然后他才拍拍脑门说道:“这么明显的地方,别人肯定不会将秘密摆在这个位置,如果真的摆在这里,真是个天大的笨蛋。”他是在自我嘲讽,自己就是个笨蛋。 走出房间,他又到练武厅中转了一圈,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看来光这么看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等到明日他们亲自来请的时候我再做一番调查,那个时候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想到这里,他提起内劲,稍微一用力便上了围墙之顶。这三四丈高的围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因此有句谚语叫做:防贼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真是有道理的,不过周召忠却是个君子,他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查明真相,破解幽兰教阴谋而已,光凭着他一身浩然正气就可以断定这个人永远不会变成小人。 不过世间上确实有小人,因为在召忠将要离开的时候,一个黑影也跃上了围墙。他连忙猫着腰躲在摇曳的树影里,仔细观察这戏剧性的一幕。 那黑影,在围墙上观察了一番,然后顺着墙角快速奔向了厢房方向。然后回头再东瞅西瞧了一阵,跳入天井,快步进入厢房之中。 他进入的那个厢房,正是召忠刚才发现不对劲的厢房。 最简单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最容易让人察觉的地方就是他们最有可能搞阴谋的地方。这句话真的不假,可是刚才周召忠几乎就放弃了对地方的查探。 不过此时,他也顺着墙角,轻手轻脚地划了过去,然后躲在门外窥视。可是里面漆黑一片,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开始纳闷起来,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了,还是遇到鬼了? 在思量再三后,他决定进去查探一番,因为有些蛇是不打草不惊。 于是,他再次点燃火折子,大踏步走了进去。可是奇怪的是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一切都原封不动,甚至连灰尘都不曾扬起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刚才真的见鬼了吗?不会呀,周召忠虽然是学道出身,但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只相信能力主宰一切。可是现在他面对的这间空屋子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觉得自己的压力在逐渐增加,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背上,让他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不曾有过。不管是在青城山下、都江堰、还是不久前的死海之滨,一切都是按照他的逻辑思维在运转,他完全有能力掌控一切,可是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觉得自己仿佛被笼罩在一场非常大的阴谋之中,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瞬间他又恢复了正常。于是对这个地方不在留恋,而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因为他需要冷静一下。 出了此门,他用清亮的口哨唤出师妹徐娇卿,两人也不说话,运足内力便往客栈方向奔去,因为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他们要回去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可是,前方火光冲天,无数人来来回回的奔跑叫喊着,那火光最盛的地方竟然是他们住店的客栈。 此刻,他们都停止了脚步,因为两个人都目瞪口呆,恍恍惚惚了。 许久,徐娇卿才缓缓开口说:“难道这场火是一个巧合?幸好我们离开了,否则一定葬身火海。”言语中有竟然有一些落寞。 “你当然知道不是巧合,这肯定是一场阴谋,想阻止我们调查此事的一场阴谋,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放弃做事情。”周召忠心情突然有一些沉重,他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你的意思是对方想杀死我们,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我们停止多管闲事?”徐娇卿惊呼道。因为他们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仇家,是谁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们,而且手段如此残忍,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周召忠摇摇头说:“恰恰相反,一场大火不一定能够烧死我们,他们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将我们杀死。因此,只是一个警告而已,警告我们速速离去,不要再多管闲事。”他的语言不重,但丝丝分析入理。 “为了一个警告,就放这么大一把火,还伤害这么多无辜的人。这他妈的到底是谁!”徐娇卿满脸怒容,她发起脾气来谁也无法阻挡。 周召忠点点头说:“因此,我们必定会继续查出来,查出到底是谁如此可恶,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望着照亮了半边天的火光,看着滚滚升入云端的浓烟,周召忠发誓道。 翌日清晨,五行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当然还是这个表情木讷的李复来开门。不过任凭他表情是多么木讷,看到来人,他脸上却出现了极其复杂的表情。这个表情可以用高兴、激动、为难、悲伤来形容。 高兴的是他们来了,激动的是师父的冤情有可能沉冤得雪了,为难的是三师兄千叮万嘱不得让外人进入,悲伤的是他的师父永远离开了。 门外两个人当然就是周召忠和徐娇卿,不等李复问话,周召忠便开口:“昨日我们住的客栈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现在城里已经没有我们容身之所,因此想在贵门派暂住几日,不知可否?” 这个借口确实不怎么高明,你住的客栈被烧了,可以换一家客栈;城里没有容身之所可以去别的城市,反正是路过,又不是常住;至于想暂住几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可是三师兄已经下了逐客令,不准陌生人进入。 走进偏厅,李复又端来了上好的香片和精致的小吃。周召忠闻到香气后忍不住问道:“怎么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只是喝普通的茶水,这次却用如此高档的茶叶招待我们;而且这小吃确实独特美味,我都忍不住想吃上一口。不过这样贵宾级的待遇简直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能够喝上如此高级的茶水,因为他将为这杯茶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 第二十四章 阴云密布 面对香喷喷的美食和茶点,周召忠当然想好好的品尝一下,因为现在不品尝,等待会儿对方提出请他帮忙的时候,恐怕沉重的话题会让他就算面对再好的美味佳肴无法下咽。 不过他还是失策了,因为就当他将要把点心放进嘴里的时候,一个让人倒胃口的身影再次出现,这个人当然就是曹彬。 只见他一脸怒容,上前便劈头盖脸地对着李复一顿臭骂:“你这个呆子到底是怎么搞的,难道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竟敢还让不相干的陌生人进门,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看他的样子,仿佛恨不得把李复一口吞了下去。 不过这次周召忠却稳坐泰山,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两人在那里仿佛是演戏一般,不时还发出一声冷笑。经过昨天晚上他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确实以为他们是在演戏。 李复脸色惨白,他吞吞吐吐地说:“这次不干我的事,是大师兄让我迎他们进来的。”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就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又浇了一瓢油进去。曹彬愤怒了,他一把拉起李复的衣领骂道:“大师兄、大师兄,你眼中就没有我这个三师兄了吗?别忘了师父过世之前已经选定本月底让我继任掌门之位,我既然是师父指定的掌门传人,你到底应该听谁的,啊!!”他现在的表情已经有些近乎于疯狂状态,可见他对对方口中的大师兄实在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看着正瑟瑟发抖的李复,周召忠真的有些于心不忍,现在的他真的怀疑起昨天夜里他听到的话发生的事情是否真的存在过。 就在这时,大师兄张武出现了,他的出现打消了周召忠的疑虑。张武上前冷冷的说道:“曹彬,你这样是待客之道吗?在我邀请的客人面前失了礼数,是不是有些让门派的脸面丢了呢?” 曹彬冷笑一声,松开紧抓李复的手,然后狠狠的往后面一推,李复便跌倒在地。看来曹彬的力气很大,李复的武功根底确实太低。 只见曹彬走到张武身边,两人针尖对麦芒,头几乎都要碰到一起。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张武率先发话:“现在师父尸骨未寒,我还是门派的大师兄,什么事情轮到你做主,我劝给我老实点。” “哼,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倚老卖老,全门派上下哪个不知道师父已经将衣钵传授给我,而且是在这个月底,可是师父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暗杀,这中间谁搞的阴谋,谁心里清楚。”他说话一点余地都不留,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大师兄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师父传位于你,但是却要将师门武功秘籍让我接手,你当然不服气,所以才痛下杀手,想成为掌门的同时,也得到祖传的五行秘籍。” “哼,我可没你那么卑鄙,不过你无论怎么说也好,这个月底我就是雷打不动的五行掌门,而那本五行秘籍随着师父的枉死,你什么也得不到,卑鄙小人。”曹彬呸了一口,然后又恶狠狠的盯了周召忠、徐娇卿一眼,愤愤的走了。 两人刚才那番话周召忠句句听得仔细,他真搞不懂了,一个是未来掌门,一个是武功秘籍的接班人,他们都互相指责对方有杀师父的动机,可是两人说得都很在理,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只凭着这只言片语,周召忠肯定不会妄下结论的,他缜密的思维,练武的天赋,连师父清玉道长都赞叹百年难遇,当世之上他只见过两人,一个当然是他,另外一个便是他的师兄李天驰。 所以清玉道长悉心教诲,将本派绝学尽数传给了他和李天驰。不过这个李天驰是传说中的人物,他没有见过,在江湖上也没有听说个大名,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 曹彬走了,李复站了起来,而大师兄满脸笑容的坐到了周召忠面前,他拱手作揖道:“两位少侠,我那个三师弟不懂规矩,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多多海涵。”此刻的他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从刚才的冷峻和严肃立刻变成了笑容可掬,仿佛充满爱心的人。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而他们算上昨天夜里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李复上前小心地给张武沏上一壶茶,然后对召忠说道:“这是我的大师兄张武,为人豪爽,喜好结交朋友;刚才那位便是三师兄,他武功高强,也是师父钦定的掌门接班人,只可惜为人尖酸刻薄,而且阴险狡诈。他当着师父恭恭敬敬,对着我们却恨不得都踩在脚下,因此他在门派里没有朋友,都是孤身一人。” 张武点点头说:“久闻青城派有两位弟子行侠仗义,到处扶危救困,今日终于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只可惜师父不在,若是他见到这样英武的少侠,一定能和你谈上三天三夜呢!”他说着说着,竟然掉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呢?”徐娇卿不解的问。 张武这个浓眉大眼满脸络腮胡的大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随便流眼泪的人,可是现在他已经泣不成声。而且哭泣的声音竟然有两个,因为旁边的李复也有所感触,跟着抽搐起来。 周召忠听得满身起鸡皮疙瘩,他实在是受不了对方的眼泪攻势,主动说道:“你们是不是想请我帮忙破解贵掌门遇害的阴谋?” 两人同时停止了哭泣,张武睁大眼睛点点头说:“不错,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帮助我们了。” “那你具体讲一讲情况是怎么回事?”周召忠想进入正题,因为他对这件悬案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们五行拳派本是外来门派,祖籍是在山东,因为战乱,师父才将门派迁移此地,而且发扬光大。”张武回忆道:“师父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人品极好;他不但教我们武功,还让我们去开垦荒地,自给自足,同时帮助了很多贫困的老百姓。门派的声望日渐升起。” “我想问下为什么你们师父会将衣钵传授给三师兄,而却要将秘籍传授给你?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周召忠不想听他在那里罗嗦,更不想听他们的发家史和光辉史,直接单刀直入。 张武点点头说:“少侠问得好,这个问题知道的人都感觉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本门的一个特殊规矩。” “什么意思?”周召忠和徐娇卿几乎同时问出口。 张武望着门外一棵来回摆动的树木,失魂般说道:“因为就是怕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猛然回过头,看见召忠和娇卿茫然的望着他,于是解释道:“本门武功非常厉害,历代掌门深怕发生夺门之变,或者选错了接班人,于是立下一个规矩。便是选定的掌门接班人必须遵守门规,不得做危害百姓的事情,若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便由同时传授给另外一个弟子武功秘籍之人出来清理门户,再选贤良之人继任。这个规矩经历了百年而未变,这次师父本来也准备按照规矩分别传授掌门之位和武功秘籍,但没想到他竟然被暗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周召忠恍然大悟,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他说道:“所以你们就认为是三师兄想将掌门之位和武功秘籍同时拿到手,自己做古来门派第一人是吧?” “不错,三师兄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他花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去讨好师父,想从师父那里得到门派秘籍,怎奈师父绝对不会因为他而破坏了规矩,所以他就暗下杀手。”李复愤愤的说道。 周召忠摇着头说:“这样说行不通。你的意思是他杀死师父,想要掌门和秘籍都拿到手,可是仇天行掌门怎会将秘籍放在身边任由其他人寻找,他恐怕是永远也找不到了。”他说完这话,觉得有漏洞,有摇着头说:“不对,刚才张武兄说五行秘籍是由上任掌门分别传授给两个人,此时怎么会在现任掌门手中,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这个解释不通呀?”他又想了想,觉得实在想不通。 “不好意思,刚才我还没有把话说完。这掌门到了要选接班人之时,得到武功秘籍的传人就会不远千里前来参加,将秘籍同时传给另外一个接班人。这样一来,仪式才算完成。”张武补充道。 “那么请问上任五行秘籍持有者在哪里呢?为什么秘籍在掌门手中?”周召忠不解的问。 张武回答道:“他已经在上个月死了,临死的时候用尽最后一口气将五行秘籍送到掌门手中。听说他死非常之惨,七窍流血,全身流脓,样子恐怖不堪。”他仿佛身临其境,浑身竟然发起抖来。 “看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夺门之变,从很早就开始了,策划这场阴谋的人不但狡猾,而且心机非常之深,恐怕是我们见过的最厉害,也是最难对付的角色了。”周召忠的眉头紧皱,看来遇到难题了。 ------------ 第二十五章 厢房密室 东厢房里,周召忠躺在张武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他实在闷得慌,想出去走走。但是却被三师兄的亲信随时监视着,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身在门派内斗的漩涡中,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要不站队,要不离开,绝对没有中立之说。现在他能够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弟子离开,如今的五行门门可罗雀的真正原因了。 到底应该从哪里查起呢?他本来是要对仇天行掌门进行验尸的,可曹彬却拼死不同意,说师父已经放入棺材,不能够再打开,这样是对他老人家的侮辱。换句话说,谁动了师父的灵柩,他就和谁拼命。因为曹彬的脾气火爆,武功也是门派最高,因此谁也不敢再提起这件事,就连他的死对头,请周召忠前来帮忙的张武也不敢多说一句。 而周召忠又提出要看看那位送来五行秘籍惨死在掌门怀中的前辈尸骨,却得知他已经被掌门当场火葬,因为掌门说此人中了毒,而这毒是会传染的,因此为了门派弟子的安危,就地火葬,弟子们甚至连这个人长什么摸样都没有看清。 线索一根接着一根全部断开,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开这个谜题。但是周召忠偏偏不信这个邪,他一定要抽丝剥茧,将事情的真相展现出来。 所以,他又想到了那间诡异的厢房。上次他亲眼看见黑衣人进入厢房,但当他跟踪进去的时候却空无一人,这绝对不是见鬼了。这只能说明厢房里面有暗门,而暗门很可能就在那幅画附近。 因此,第二天上午,周召忠端着一壶浓茶,信步走进这间厢房。房内有四名弟子正在整理内务,他们见到周召忠前来立刻面带笑容上前问道:“少侠,敢问你有什么线索没有?我们师兄弟们都在等着你破解奇案,为师父报仇雪恨啦!” 另外一个弟子说道:“少侠,我听说你在江湖上屡破奇案,屡屡救人于危难之中,现在您的大名已经是响当当了,师父的冤案你一定得上点心,我们都期待你呢!” 召忠一听这话,便知道了自己的事迹已经传开了,这在平时当然是好事,因为他是青城弟子,所做的事情肯定会为青城派增光添彩。可是现在他正在调查一件命案,这些普通弟子都知道他的事迹,那么躲藏在黑暗中的凶手肯定也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会更加小心谨慎,如果此事和幽兰教有关系的话,那么对手肯定会用尽所有的本事阻拦他,说不定此刻便有一支暗箭躲在背后,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而且他此刻才想起有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好,因为平日里他和师妹做事,都是一明一暗,随时可以照应,可是这次他们两人都明晃晃的暴露在对手之前,看来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了。 他喝了一口浓茶,然后装作不在意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挂在墙上的老子像说:“我看这幅画怎么如此奇怪,其他厢房都没有画呀,看来你们对道家很崇拜哦!” 一个弟子走上前来对着老子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然后对召忠说道:“少侠,不是我们对道教崇拜,只不过尊敬而已。这幅画像是以前三师兄住在这里的时候自己画的,好像他特别崇拜道教始祖,想做像老子一样有思想的人,只可惜……”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但说无妨。”召忠知道每一个细节,每一句不经意的话甚至是动作,都有可能隐含着至关重要的线索。 弟子继续说道:“只是老子是一个充满智慧而且豁达的人,所以受到万人敬仰,流传千年;可是三师兄却非常孤僻,经常做出一些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为人处世非常呆板,哪里有一派宗师的风范。可是师父却偏偏选中了他。” 另外一个弟子连忙上前阻止他说:“小心隔墙有耳,不要发牢骚了,下个月他就要成为我们的掌门,你想被他整死吗?” “我怕什么,大不了俩开这里就是了,反正门派已经破落了,师父也冤死,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那个弟子哭泣道:“我还没走,是因为要将师父入土为安,现在青城少侠来了,师父的冤屈就快要昭雪了,我更要看到凶手被擒的那一天。” 周召忠默默的点点头,他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增加了一点,他怎能让这些对他寄予厚望的人失望呢? 因此,他继续问道:“现在你们的三师兄不住在这里了是吧?画像他怎么没有拿走呢?”看来围绕着画像调查,一定能有所斩获。 “他好像在不久前发了一笔财,然后就在街上买了一栋房子,搬出去住了。画像是他很久以前画的,他说是留给师弟们的礼物,所以没有拿走。我呸,谁稀罕这个东西,若不是老子的画像,我们早就烧掉了。”弟子气愤难当。 不过,在周召忠看来,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不仅这幅画像是老子的,而且是三师兄画的,如果他们谁胆敢烧掉画像,以曹彬的脾气,不将他们拔掉一层皮才怪。 周召忠知道再问也不过是让他们发发牢骚而已,对案件的侦破没有丝毫意义,于是就随便聊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借口离开了。 是夜,所有的门派弟子又去为师父仇天行守灵,只剩下周召忠和徐娇卿两人。召忠说道:“师妹,白天你去县城里调查得怎么样?” 徐娇卿回答说:“我把整个县城都跑遍了,这里没有幽兰教的踪影,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而且客栈我也调查过了,当天虽然烈焰熊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伤亡。最奇怪的是所有遭受火灾的家庭,都在第二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得到了黄橙橙的金子,这件事情传的满城风雨,大家都说是赵公明下凡,拯救百姓来了。据说官府也已经介入调查,不过还没有消息。” 周召忠看着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师妹,真是打心底佩服。她不但将交办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还将城里发生的事情,连官府的动静都了解的通通透透,简直只能用秀外慧中来形容。 “他们得到的金子当然不是赵公明派发的,而是另有其人,这人一定是行侠仗义,为百姓排忧解难的大侠,我倒是很想有机会和他见上一面。”周召忠打趣的说。 徐娇卿点点头,她转眼又问道:“现在门派的所有弟子都去为他们的师父守灵,那我们这个时候怎么展开调查呢?”看来他对何时展开行动分析得非常准确,这让召忠更加欢喜了。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师妹,大事何愁不成? “虽然所有弟子都去守灵,但那个曹彬必定派人暗中监视我们,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来个声东击西。”周召忠微笑着看着师妹。 徐娇卿点点头,瞬间已经到了门口,她笑着说道:“金蝉脱壳。”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召忠知道这个师妹已经去打草惊蛇了,他要让监视师兄妹的人都将视线转移到她那里,然后才方便师兄展开调查。两人已经配合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该怎样做。 果然,门外的树木悉悉索索,两条人影尾随而去。这下整个厢房区都是空荡荡的了,周召忠信步围着这个院子转了一圈,在确信没有任何人之后,他悄然进入了那个神秘厢房。 径直走到老子画像前,他再次仔细的搜索了一番,和那天一样,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难道自己调查的方向确实错了? 他是个不信邪的人,因此他又在周围再次搜寻起来。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不过放在画像下桌子上的香炉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香炉是平日里弟子们为老子上香时用的,里面还有几根已经燃尽的香烛。周召忠想将香炉端起来看看,但那香炉却像生了根一般钉在了桌子上。 虽然香炉无法搬动,但是周召忠却笑了,笑得如此开心,仿佛是在地上捡到一锭黄金一般。他猛然转动香炉,一个密室之门便在他左侧打开了。 月亮高挂,现在离三更还剩不到半个时辰。平日里弟子们都是守灵三更才回到厢房歇息,今天也不会例外,所以他现在有三炷香时间进去调查。 一个闪身,周召忠进入了这个神秘的密道。在小心翼翼走了十几步以后,他看到了另外一扇门。不过这扇门是打开的,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房间,空无一人,但是却有几箱沉甸甸的东西。 召忠试着用剑去试探箱子里是否有暗器,答案是没有。所以他大胆的上前将箱子掀开,里面的东西立刻将他的面庞照亮,能够照亮他面庞的当然只能是黄橙橙的金子和晶莹剔透的宝石。 原来这个密室竟然是私藏钱财的金库,怪不得那么难找。那天夜里神秘的黑衣人定然也是躲进了这个密室,所以自己猜找不到。可是这跟这件悬案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这只是众多线索中的一环,以后再思索吧。他沿原路出了密室,关好密门,悄悄的回到了寝室。 这时,守灵的弟子们正伸着懒腰,往厢房这边来了。 ------------ 第二十六章 曹彬大院 虽然这个暗藏财宝的密室确实做得非常隐秘,而且非常巧妙,但是周召忠还是将他找到了。现在他已经确定那天晚上看到的不是鬼,只是一个人而已。而且这个人的武功并不是他想象得那么高,应该普普通通而已。所以,现在他的心安定了不少,而且也放心了不少。因为他的对手至少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黑影,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破绽,有破绽他就一定有办法击破。所以现在,他要想办法击破这个神秘的对手了。 不过,要想击败对手,自己必须保持充沛的体力和旺盛的精力,所以目前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睡一觉。 现在他已经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但是却觉得非常舒适。对于一个疲劳的人来说,只要有个地方躺下,便是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有人不想让他这样舒服的睡,换句话说是他发现了一个黑衣人在这群守灵弟子回来之前又钻进了神秘厢房,然后又一溜烟跑了。 周召忠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黑衣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召忠发现了。所以召忠暗暗的跟在后面,一直到了街道的尽头。 在月色的映照下,他清楚的看到黑衣人跃进了三师兄曹彬的庭院。召忠紧跟着便一个鹞子翻身上了墙。 院子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在确定里面没有人后,也是轻轻一跃,落地的时候脚尖一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这个黑衣人难道就是五行门的三师兄?他的轻功不怎么样呀,被我轻易的就跟踪进来了。难道这个黑衣人只是他的爪牙,或者是走狗而已。不管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哪怕是龙潭虎穴也要闯它一闯。 想到这里,周召忠提起内劲,猫着腰慢慢摸索进曹彬的房间。他买的这栋庭院非常大,可以说是整个隆盛最大的庭院。召忠在里面小心翼翼走了一圈,不禁暗暗骂道:“一个门派弟子,竟然有钱买这么大一庭院,绝对不是不是干好事的主儿。” 说着,他摸进了曹彬的厢房。轻轻推开门,在熟悉了这里的光线后,他发现里面竟然布置摆设十分简单。不过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八仙桌,还有一个衣架,除此之东面外墙上还挂着一柄宝剑,而西面的墙壁上赫然悬挂着道教始祖老子的画像,而且这幅画像从笔墨上来看,和五行门厢房里的画像是出自一人之手。这个人显然就是曹彬。 既然五行门厢房里的老子画像有端倪,那么这幅画肯定也得调查一番。周召忠一个箭步便冲刺进了房间,正要逼近那幅画像。可是房间的主人仿佛早就知道会有不速之客到来一样,预装了陷阱暗器。 在召忠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机关开动,十三支劲弩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他射来,而且精准无比。 在这种状况下,还有谁能够全身而退呢? 当然是周召忠。他听到一阵疾风劲吹,知道事情有变,根本不用眼睛去看,只是耳朵轻微动了一下,便知道了暗器来的方向。 暗器的速度极快,但是周召忠的速度更快。他一个猫腰蹲下,然后就地打了五个滚,而十三支劲弩便在他身后深深的插入地面。可以说躲得是恰到好处,不偏不倚。 他看了看背后的劲弩,上面闪着绿幽幽的寒光,这说明定然是喂了毒的。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他轻手轻脚来到画像前,搬动香炉。 可是密室的门没有打开,他身后却寒光一闪。召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是一个高手给的压力,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召忠就势一滚,躲过了杀招。但是寒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跟着他的身躯继续逼近,好快的剑! 他只好拔剑,‘清幽’一出寒光闪,两把剑碰撞到了一起,如同陨石碰地球,立刻火光四溅,龙吟声不断。 寒光在两个表情冷峻人的脸上不断闪耀,他们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斗了十余回合。召忠没有出杀招,因为他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武功如何?而且他还有很多谜题和疑问没有解决,因此不能让对方死。 可是对方却不这么想,他的招数连绵不绝,一招紧接着一招,招招对准要害,一副要致召忠于死地的狠心。而且此人的武功的确不弱,竟然将不想出杀招的周召忠逼得节节败退,一度退到了墙角。 这当然不是周召忠想要的,他使出青城剑法中缠、绕、绞字诀,运用纯熟、轻快的身法,脚踏九宫八卦,在对方身前身后来回穿梭。本来对方的剑就很快,而且好像每一剑都快刺中他一般,可是他刺出的每一剑却在最后时刻被召忠躲开,躲得仍然是恰到好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下对方有些着急了,他突然发力,将本来已经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法又提高了一倍的速度,一剑竟然变成了三剑,而且同时发招,同时指向对方三处死穴,看来对方已经用绝招了。 周召忠显然不愿意和对方纠缠,他虚晃一步,让出一个破绽,纵身跳出房间,来到庭院。一方面他这招是避实击虚,避开对方的锋芒;另一方面,谁知道房间里面还有什么机关暗器没,此人本来就不好对付,若是在触碰到什么暗器,别说是他,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解了。 对手当然紧跟着也追了出来,可是当双方借着月色看清楚对方面孔的时候,却又惊呆了。对手竟然就是房子的主人曹彬,他一身白衣,没有带面罩,月光把他的脸映照得十分清晰。 曹彬显然也认清楚了周召忠,他一剑指着召忠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到我的家里来?你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真好笑,贼喊捉贼的事情我见得多了,却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周召忠一脸鄙夷的模样,他此刻真的很恶心,因为这样的伪君子他简直无法忍受。 曹彬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大怒道:“现在是你闯进了我的家中,竟然还敢这样说我,是何道理?” 周召忠轻蔑的摇摇头说:“既然你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想知道,你好端端在家中埋设机关暗器干什么,若你真是一个君子,是不怕别人调查你的。” “我终于明白了,你是怀疑我杀害了自己的师父是吧?”曹彬已经将手中的剑放下,语气也平和了许多:“是大师兄他们告诉你的。” 周召忠不置可否,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谁告诉他的并不要紧,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改变自己心中的想法,因此现在他要对方亲口告诉他。 “哎,你刚到此地,根本就不知道情况是怎么回事,怀疑上我当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他仰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即便是被几层迷雾所笼罩,但事实仍然不会改变,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收起了剑,缓缓的走进了房间,又慢慢的关上了门。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道貌伟岸的伪君子,还是一个忍辱负重的真好人?经过今夜的激战,他有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原点,一切本来已经清晰,可是现在又变得复杂。是他开始信任他了吗?还是他故布迷阵,想把自己引入歧途。那个进入他庭院的黑衣人到底是谁,说不定此刻他正躲在黑暗的某处偷笑呢。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住所,劳累了一天的弟子们都已经深睡,有的已经打起了呼噜。这本来不会影响召忠的,因为平日里他只要倒下便可以睡着,哪怕是天打雷劈也把他吵不醒;而当他有事的时候会告诉自己应该睡多久,什么时候应该清醒,此刻身体里就像有一个闹钟般,会准时就唤醒他。人就是这么奇妙,刚才想睡的时候却被打扰,还稀里糊涂打了一架;现在该睡了,却心中想着事情,始终睡不着。 迷迷糊糊的,他进入了梦乡。而且还不停的做梦,梦见了大师兄,三师兄,李复,还有众弟子们,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又或者凶手另有其人。在梦的最后,他竟然看见仇天行来到他的身边,拍着肩膀对他说:“小伙子,你真是一个奇材,若是我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和你交上朋友的。不过现在我冤死,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其实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杀害我的人就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把利刃竟然穿胸而过。此时的仇天行七窍流血,瞳孔放大,他痛苦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 而这柄利刃继续往前送,竟然要刺到周召忠,他连忙往后退,可是却始终动弹不得,只能张大嘴巴眼看着利刃刺穿他的前胸。 痛苦中,他一声大叫,天亮了。 ------------ 第二十七章 迷雾渐散 “师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徐娇卿师妹关切的问道。 坐在酒肆中,虽然桌上摆着美味的佳肴,除了他最爱吃的红烧鱼、红烧牛肉、清炒竹笋外,还有本地名小吃黄焖栗子鸡。白白香浓又粉又嫩的栗子,配上刚刚满月的童子鸡,那味道,都可以把你的馋虫都勾出来。 可是周召忠却一碗一碗的光喝着酒,桌上的菜连一眼也没有看过。他眼神迷离,只是注视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不时飞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埃的马匹,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召忠被小师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哎,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次我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总是觉得好像被人牵着走一样,完全没有章法。而且现在仇天行的死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真是伤脑筋啦!”说完便长吁短叹。 “伤脑筋也得吃饭呀,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要想查案,你就得有充沛的体力和强壮的身体,现在是吃饭时间,你就别想着案件了吧!”徐娇卿将一块栗子鸡放到师兄的碗里,看样子他好像长辈一样在尊尊教诲。 周召忠摇了摇头苦笑几声,然后用筷子夹起鸡块往嘴里送,看样子他还是那样愁眉苦脸。不过当他嚼了几下后,脸色立刻变得光彩起来,还不停的竖起大拇指说:“恩,这味道,真地道,太好吃了。师妹,你也多吃点。”他频频往徐娇卿碗里夹菜,看样子美食确实能够让一个人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菜过五味,召忠抹抹嘴说:“这顿饭可吃得我好饱。师妹,我想通了,不能因为没有线索或者被对手股部迷阵而迷失了自己,我们还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天天开开心心的,这样的我们才是最可怕的,对手也会更加忌惮。” 徐娇卿嫣然一笑说:“师兄,你终于明白了。不过今天中午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吃饭,而拒绝张武和李复的丰盛午餐,一定不只是要说这些话吧?” “不错,和他们在一起说话都不方便,我们在这里才能畅所欲言,才没有任何顾忌。”周召忠看了看四周说道:“昨天夜里,你查到点什么没有?” 徐娇卿瞪大眼睛故作无辜的说:“师兄,昨天夜里不是你安排我去引开监视的人吗?这会儿怎么又说我查到什么没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看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那无辜的表情,谁都会认为她说的是实话。 不过周召忠是师兄,他当然知道师妹是故意跟他开玩笑,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有所斩获,所以他问道:“别闹了,所正事,你到底查到什么没有?”他一向这样不苟言笑,也不喜欢在说正事的时候开玩笑。 “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师妹嘟着嘴巴说:“不过我还真查到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周召忠皱着眉头看师妹,他要把对方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徐娇卿又捂着嘴笑了一声说:“师兄,不用这么紧张。其实昨天夜里我引开了两个监视的人后,便运用轻功绕道他们后面,看看他们会怎样处理。” “然后呢?”周召忠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妹最喜欢做其他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此刻的他只想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这两个人见跟丢了我,也没有回到五行门,竟然来到了曹彬的庭院,然后施展轻功跳了进去。”徐娇卿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那你做了什么?”召忠连忙问道。 “我当然没有打草惊蛇,于是便回到了住所。”徐娇卿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在想,曹彬有莫大的嫌疑,定然是他做贼心虚,才派人前来监视我们。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其实昨天夜里我又看到了黑衣人,他先是到了那个藏有钱财的密室,然后我跟着他也来到了曹彬的住所。”周召忠平静的说。 不过他的话却让徐娇卿差点跳起来,“这就更加说明曹彬是元凶,种种迹象和线索都指向他,绝对错不了,我们可以告诉张武和李复,让他们清理门户了。” “但事实不一定就是我们看到的这样,而且现在我们手中一点证据都没有,也无法指证对方。”周召忠将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 徐娇卿一拳打在桌子上,把酒杯里的美酒洒的满桌都是,“这个王八蛋,行事如此缜密,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也不尽然,昨天夜里我跟他交过手,他的武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看他的招数似乎有股正气在里面,而且最后他让我离开,不像是个阴险小人。”周召忠敲着桌子冥思苦想。 “就凭一次交手,你就断定对方不是坏人,是不是太武断了。”徐娇卿眼神像针刺一般,想洞穿师兄的内心,她怀疑的说道:“你不是说他不是你的对手吗?或许他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故意让你走。既显示了他的大度,又躲过了一场劫难,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不会是上当了吧!” 周召忠叹了一口气说:“也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始终认为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让我再想想吧!” 两人在酒肆中呆坐了一会儿,忽然一个人影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两位让我好找呀,快去看看吧,门派中出事了。”这个人竟然是木讷的李复。 看着平日里木讷的李复,现在却满脸惊恐。周召忠意识到肯定是出问题了,他放了一锭白银在桌子上,马上随李复飞奔回门派。 天井中围观着一大群人,他们都是五行门的弟子,而且个个表情愤怒悲伤。拨开人群,周召忠分明看见一个弟子死在正中。仔细观察,此人面色铁青,浑身上下只有三处剑伤,而且每处伤口都是致命的,且伤口非常整齐,仿佛是同时中招一般。 周召忠浑身冒出了冷汗,因为他知道昨天夜里曹彬对付自己的就是这招:一招三式、化羽飞仙。这一招速度奇快,而且凶狠异常。普通的仵作检查后会惊诧的发现这三招是同时中标。只有高手才能分辩哪一招先中,哪一招后中。这种高手当然不会中招,而周召忠就是这样的高手。 大师兄张武这个时候也出现在人群中,见到张武来了,众师弟都分开两边,等候他的吩咐。因为他在门派中一向威望很高,只不过接班人却不是他。 “马师弟呀,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呀,究竟是谁这么残忍,竟然将你杀害,要知道整个门派就你最老实,若是你都受害,我们还有谁是安全的?”张武扑在这位马姓弟子身上痛哭。 众师弟们也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李复突然站出来颤抖着说:“我知道谁是凶手!” 此言一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看。李复的脸涨的通红,他说:“其实我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三师兄是幽兰教派来的奸细,因为有一次我在后花园偷偷钓鱼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了他和幽兰教使者的对话,他是潜伏在我们中的奸细,就是为了偷得五行秘籍。” 满场哗然,连周召忠和徐娇卿都听得目瞪口呆。这个平日里不善言语的小子竟然出口便是震撼的消息。 张武也点点头说:“不错,曹彬为了掌门位置和门派秘籍,不但杀了持有秘籍的师叔,还残忍的杀害了掌门,现在又将马师弟杀死,实在罪不可恕,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满场都响起了此起彼伏报仇雪恨的声音。 张武走到周召忠面前说:“少侠,本来你是局外人,不应该搀和进来,但是我们想听你一句公道话,那个曹彬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全场的目光有转移到了召忠这里。 “从马师弟中剑的招数我可以看出一点端倪,不过要知道谁是凶手,必须再做一件事。”周召忠说道。 “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哪怕丢掉性命也去做。”李复冲上来说到,表情非常狰狞,一副壮士断臂的模样,看来他想为师父报仇的心思已经将整个灵魂都蒙蔽了。 周召忠点点头,他缓缓的说道:“必须开棺验尸,将仇天行掌门的尸体重新检验一番,到时候我自有道理。” 现场沉寂了一会儿,不过张武打破了寂静,他盯着周召忠看了一阵,思索了半响,仿佛是做出了重大决定,然后斩钉截铁的说:“好,我们就信少侠一次,立刻开棺验尸,希望少侠能够让师父的冤屈沉冤得雪。” 走进大堂,仇天行的棺木正摆放在正中。在为他上了一炷香后,周召忠郑重的说:“掌门,若是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从你身上得到想要的信息,我一定找到真正的凶手。” 他转过身来喊了一声:“开!” ------------ 第二十八章 真相? 再精明的人再精细的算计,只要是人做的,那么必然会有漏洞。一点缝隙都没有的计谋,除非不做,否则便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周召忠看到马姓弟子身上的剑伤时,他心中立刻咯噔一下,那凶狠异常而又诡异快如闪电的出手不就是昨天夜里曹彬的招数吗?此刻他心中已经明亮起来。 从一开始他和师妹来到五行门,这个曹彬就百般阻挠,想把自己赶走;后来又放火烧掉自己住的客栈;至于老子画像下的香炉、神秘厢房中的密室,肯定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必定是平日里收刮来的钱财,私藏在那里,不然他那里来的那么多钱购买县城最好最贵的阁楼;在他的房间里有机关暗器,必定是为了防止别人查到他的秘密;而他出手想杀死召忠,而且用出了绝招,这和马姓弟子的伤势完全一样,这更加验证了此人便是一个道貌伟岸的伪君子。 虽然有这么多的线索,这么多证据指向曹彬,但周召忠仍然要最后一次验证事实的真相。他提出要对死去的掌门仇天行开棺验尸。 对死者的遗体进行解剖检查,这在众弟子心目中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一个弟子哭丧着说:“师父已经仙去,难道你就不能让他安然而去吗?还要将他的尸首刨开,这让他怎么安息呀!”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但是师父冤死,难道你们不想为他报仇吗?难道你们就眼看着凶手逍遥法外,你们如此做才是让他死不瞑目!”周召忠一语中的,他看着已经盖棺的棺木,痛心的说:“我知道你们现在最怀疑的就是三师兄,但是现在能证明的只能是马姓弟子中剑死去,有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他真是凶手呢?” 张武看着周召忠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快给我们说说呀!”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其他弟子也望着召忠,仿佛只有他才能给他们带来希望。 “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只能开馆验尸,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召忠肯定的说。 张武盯着周召忠足足看了半柱香时间,他终于下定决心说了一句:“一切都由少侠做决断,我们全力支持,希望你真能还门派一个朗朗乾坤。”他的话说完,天井里已经是哭声一片。 在两个弟子铁锹的撬动下,棺木缓缓被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呕吐。其他人也是纷纷往后退,躲避不及。 周召忠用香蜡在棺材上慢悠悠的晃了一圈,将臭气稍稍减轻,然后将棺木推开,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呈现在他面前。 这人满脸紫乌,眼睛园瞪,瞳孔放大,嘴角还有一丝血迹。他的身上衣装得体,显然入殓的时候经过了弟子们的精心装扮,可是为什么嘴角还会有血迹呢?难道是后来才流出来的吗? 周召忠将他前胸的衣服轻轻解开,胸口上赫然有三处剑伤。若在一般人看来,这剑伤确实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可是检查尸体的是周召忠,他一眼便看出这剑伤和马姓弟子的剑伤是一个人所为,而且招数和中招点完全一样。此人武功之高强,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再次失魂落魄,周召忠瘫坐在地上。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一直不肯相信是他,一直认为是有人故布迷阵,没想到真的是他?为什么会是他?”看那神情,他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徐娇卿站得远远的,但是他仍然感觉到了周召忠的失落。不愿承认的事情现在成了事实,她等着师兄亲口说出这句话。 张武见召忠已经检查完毕,连忙呼唤人将棺木盖上,然后急匆匆的上前问道:“少侠,你知道谁是凶手了吗?我们都急切的盼望着你说出真相呢?” 周召忠只是呆呆的望着远方,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说:“昨天夜里,我在曹彬的庭院中与他大战了一场,他使用的绝招就是仇天行掌门和马弟子中剑的招数。”说完这一句,他的心仿佛是被梗塞了一般,嗓子无法再发出声音,只能垂着头不言语了。 大堂上一片哗然,大家伙们都义愤填膺的吼道:“我们早就怀疑三师兄是凶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今日在青城少侠的指引下,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我们立刻到他家里,找曹彬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清理门户,将这个衣冠禽兽碎尸万段!!”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点回声。 大堂上只剩下是兄妹两人,徐娇卿轻轻的走过来抚摸着周召忠后背说:“师兄,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个你已经认定的朋友却是幕后黑幕的主使,一个欺师灭祖的杀人凶手,你的心情一定非常沉重,感觉到自己收到了欺骗,感受到了事态的炎凉。” “不仅仅是这样,还让我感到了侮辱,我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欺骗,而且是在我最自信的时刻被欺骗。”周召忠咆哮起来:“我原以为和他一战,能够感受到此人的真诚,能够相信他不是真正的凶手,可是他使出的招数和仇天行、马弟子中剑的招数完全一样,而且之前所有的证据指向都是朝着他,这叫我不能不信呀!” “那你是不是此刻想把我一刀两断呢?”一个声音传来,曹彬已经立于天井之中。 周召忠像触了电一般跳起来,他失声喊道:“你还敢回来?他们已经到你家找你报仇去了。” 徐娇卿将宝剑抽出喊道:“畜生,你还敢回来,看我不将你斩杀当场。”说完,便要动手。 周召忠连忙将她拦住,然后说道:“你此刻出现,莫非是想逃离,或者是想死在我的手上。” “哼,看来你还是比较聪明的,其他人根本不配杀我。而他们又是我的师兄弟,我也不忍心杀他们。经过昨夜一战,我最敬佩的人除了师父,便是阁下你了。相信将来你一定能够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千古流芳。因此,死在你的剑下并不丢人,或许还是一件快意的事情呢。”他的语调苍凉,仿佛已经看破了世间的一切,看破了红尘,累了,想歇息了一般。而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周召忠摇摇头说:“虽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但我仍然不敢相信你是凶手,虽然你一直对我凶巴巴的,但我从你的剑招中看到了真诚。”一个人使剑,用的是他的心,如果心正,剑招必然正;心邪,使出的剑招必然带有一丝血气。他们交过手,虽然对方招招要他的命,但召忠仍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浩然正气,这也许就是习武者的惺惺相惜吧! “可是,毕竟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你也不得不信,所以今日我们必有一战,而且我必然要死在你的剑下。”曹彬仍然冷冷的说,不过他眼睛中已经闪烁着一丝光芒,或许这就是朋友惺惺相惜的光芒。 “难道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只要说句不是凶手,我一定为你洗脱冤屈。”周召忠还是在劝导他。 曹彬冷笑一声,凄凉的说道:“这件事永远都没有人帮助我了,何况大师兄继承掌门之位后仍然可以将五行门发扬光大,我下去陪师父又有什么呢?”他目光突然变得非常坚定,语气却冷冷的说:“不必多言,出剑吧!我要见识一下青城派真正的武学。”说完,他已经拔剑,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刺过来。 周召忠头脑中一个念想闪过,他也抽出了嗜血的‘清幽’,不过此刻的这柄宝剑仿佛是沉睡未醒一般,没有了丝毫的锋芒。其实剑也和人一样,面对他不想杀的人,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过曹彬却是一副搏命的打法,他出手便使出了绝学一招三式,和杀死师父和马师弟的招式如出一辙,快如闪电,迅如雷雨。 召忠不敢怠慢,他运用青城灵活多变的轻功来回闪避,尽量不和对方直接接触,万不得已时才用宝剑和对方磕在一起,不时闪出了电光火石。 双方你来我往,不过一瞬之间便拆解了十几招,连徐娇卿也感觉到此人的功夫确实称得上是顶尖。 没想到这个时候,无数的人从门外冲了进来,为首的便是张武。他见两人争斗的难分难解,便大声喊道:“我们到你的家中去问罪,没想到你竟然躲到了师门,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终究你还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你认命吧!” 他身后的弟子一下子就将天井围成了一个圈,面对这样重重叠叠的包围,连鸟雀也不可能飞走。 曹彬又冷笑一声说:“我知道,今日若是我不死,你们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来了。谁想清理门户的赶快来,我看门派之中有谁是我的对手。” 周召忠跳出圈子,收回了宝剑。门派中清理门户的事情他实在不能插手,这也是江湖中的规矩。 大师兄张武走了出来,大声喝道:“今日便让我来为师门清理门户,看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怎么能够逃脱天网恢恢。” “我知道只有你敢出手,也只有你会出手,拔剑吧!”曹彬冷冷的说道。 ------------ 第二十九章 一剑三式 周召忠看着同门就要相残,此时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他提醒即将上场的张武道:“曹彬的武功非常厉害,尤其是他的绝招一招三式,一定要当心呀!”然后,他盯着这群如同饿狼般的弟子,严厉的说道:“现在是你们大师兄前去清理门户,是公平的决斗,谁也不准上前相助,否则别怪我的宝剑无情。” 他的话虽然不重,但是非常有分量,所有弟子都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功,谁也不敢说能够和周召忠相提并论,因此稍稍后退,天井亮出了一大片开阔地。 张武喝道:“你这个泼贼,师父待你恩重如山,没想到你却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情,还不快快伏法!” 曹彬冷笑两声道:“要动手就快一些,不要饶舌。不过能查到真凶的人若是在现场的话,就只能是周召忠,你们都不配!” 张武突然亮剑,寒光一闪,他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冲向对方,快得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当然也包括周召忠,因为一直以来所有的弟子都谈论着三师兄的武功是除了师父仇天行外最高的,无人能比,自己也和他较量过,确实有很深的根基。但是现在他的看法改变了,大师兄张武的身法、轻功和出招的速度绝对不会在曹彬之下,看来这又是一场龙虎争斗了。 果然,曹彬见对方气势咄咄逼人,立刻拔剑,然后原地一个旋转,借助惯性迎接对方汹涌而来的招数。因为大师兄的武功确实很高,在冲刺的一刹那间他已经刺出五剑,剑剑致人死地。 天雷碰地火,两把剑瞬间相交到了一起。火花四溅,目光如炬。看得周围的人目瞪口呆,他们何时见过如此惨烈的打斗,何时见过如此精彩的较量。 刀光剑影,剑气纵横。很快,他们便拆了数十招,从战斗的情况来看,双方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周召忠不禁感叹道:“这江湖中果然是藏龙卧虎,都说三师兄的武功高强,但此刻大师兄却占了上风,看来曹彬不出绝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取胜的。” 旁边的一个弟子却不赞同他的意见,立刻纠正到:“大师兄是代表正义的化身,就算那曹彬狗贼使出了绝招,也绝对不是大师兄的对手,大师兄必胜!”他这一喊,天井中叫喊的人此起彼伏,打乱了原先的宁静。 周召忠知道决斗最忌心浮气躁,因此周围的环境也非常重要,现在现场如此嘈杂,一切意外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于是他立刻大声喊道:“你们若是想大师兄获胜的话就立刻闭嘴,打扰了他们的心神,只怕会两败俱伤。”他的话镇住了所有人,大家都不不开口了。 这时,两人的打斗已经到了楼房顶上。曹彬已经被逼退到了角落,看来他真不是张武的对手。 就在这时,曹彬突然剑招突变,而且速度骤然加快,而场面也立刻扭转。周召忠点点头自言自语的小声说道:“看来他不得不发出绝招了。” 张武虽然武功厉害,但是对曹彬骤然的变身也及其不适应,他且战且退,从楼顶跳到了天井,又跃到了树上。而曹彬是步步紧逼,他的招数就是在紧逼之下致使对方失误,然后在不知所措中中招。 下面观看的弟子手心都捏了一把汗,现场鸦雀无声。现在的寂静和刚才不一样,刚才是弟子们为了维护现场秩序才不说话,其实他们都想评论几句;而现在的寂静是因为他们看到三师兄的招数实在他诡异,大师兄眼看就要不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生活总是喜欢和我们开玩笑,还经常给我们一些意外,让你哭笑不得。正当大家都以为大师兄恐怕要不敌的时候,张武突然从树上一个倒挂金钩,然后双脚把树干一蹬,朝着紧逼而来的曹彬冲去。 曹彬是借着地势而上,在半空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回旋余地。而张武完全是后发制人,他看准了对方剑招中的破绽,虽然在他看来恐怕只有一丝,可是这仅有的一丝破绽已经足够他使出杀招了。 果然,血溅当场,一柄长剑穿胸而过,中招的当然是三师兄曹彬。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张武如同英雄般被追捧,而曹彬却受到了众人的唾弃。他没有一句怨言,只是盯着周召忠断断续续的问了一句:“你认为我的一招三式如何?” “绝对是世间罕有的武功绝学,只是你学成不过五层功力,若是再增加两层,我都没有把握赢你。”周召忠实事求是的说,因为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他。 “哈哈哈哈,可是大师兄却破了我的招数,而且是凌空破之,我心服口服,死而无憾了。”他突然一把抓住周召忠的臂膀,狠狠的抓住,眼神似乎是畅快,是哀求,或者是对这个世间的眷恋。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因为血已经流干,心跳已经停止,逝者已矣。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有人在不断的追求这样或者那样,总是觉得自己获取的不够,这山海望那山高。可是,当他生病、受伤、或者意外的时候,离死神越近,便对世间之事看得越淡,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所以,有的人说重病一次就像重生一次一般,对世间上的事情又有了全新的认识,不管这种认识是否彻底。因为一个人不到生命的终点,对人生的感悟永远不会透彻,因为每经历一件事,每过一天,都会有新的收获,都会有惊喜。可惜曹彬永远也不知道了,也永远也不需要知道了。 徐娇卿走过来拉起周召忠的手说:“现在凶手已经伏法,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了,我们走吧!” 周召忠站起身来,看着这群正欢呼雀跃的弟子,看着被众人抬在肩膀奉为英雄的大师兄,心中一阵感慨。他们真的报了仇吗?真的这就是真相吗? 两师兄妹相互搀扶着,慢慢的走出了这个多事非的五行门。出了正门,周召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道:“刚才在里面感觉到无比的压抑,现在总算是好多了。”确实,这里空气清醒,而且风景如画,若不是因为这件谋杀案,真可以在这里小住半月,将一身的疲乏全部解除掉。可是经此一役,谁还愿意留在此地,他们巴不得速速离开才是。 徐娇卿问道:“师兄,这件案子了结了,但是幽兰教的线索也断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周召忠望着远处,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我觉得很累,想休息一下。”但是身体累了睡一觉就好,心累了又怎么调节呢? 沉寂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想到曹彬的家中去看看,祭奠一下这个逝去的朋友。”从他口中说出朋友这两个字,确实是千金难得。下山这么久,除了和他朝夕相处的师妹,真的没有一个人值得他如此交心,而这个交心的朋友只不过和他交战了一场,而且是想置他于死地之人。可是武术就是有这么奇怪,它能够让你和对手心灵相交,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说,就已经是知己,周召忠和曹彬就是这样的两个人。 徐娇卿明白他的想法,于是乐呵呵的拉起他的臂膀说:“那好呀,今天我就陪你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走进去看看。” 知他者莫若小师妹,他心中的阴霾已经消去一大半,于是他们转道又来到曹彬的家门口。周召忠知道他家中只有曹彬一人居住,现在他已经死了,所以就不会有人阻拦。于是也不敲门,直接推开半掩的大门往里走。 可是这个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却从侧面传来:“你们这帮强盗,刚才已经将这里洗劫一空,现在又来干什么,还想连我一同抢了去吗?” 周召忠侧身一看,原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蹲坐在地上哭泣,她的模样楚楚可怜,仿佛刚才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徐娇卿是女子,她说话更方便一点,于是她便上前关切的问道:“请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身体有什么问题吗?需要我们帮忙吗?”她的话句句关切着女子,也打动了她的心。 “难道你们不是刚才来那帮人的同党?”女子还是有些警惕,但是语气已经柔和多了。 “我们当然不是,而且我还是曹彬的朋友,你是他什么人?”周召忠走过来问道。 女子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是他的妻子,想必现在他已经命丧黄泉、魂归西去了吧!” “什么,他还有妻子!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两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女子摇着头说:“他既然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既然是他的朋友,我恳求你一件事。”她望着周召忠,眼睛中闪烁着哀求的眼神,这种眼神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的。 周召忠当然一口应承,因为他当曹彬是朋友。 两人将女子扶起,然后送到寝室中歇息,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又刚刚遭受丧夫之痛,这种痛苦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门外,周召忠对徐娇卿说道:“师妹,这两日就由你照顾下阿嫂,我不方便在这里出现,怕遇上五行门那帮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的话刚说完,只听寝室里一声惨叫。他们连忙破门而出,看见的却是一滩鲜血,红得耀眼的鲜血。 ------------ 第三十章 拨云见日 曹彬死了,很多秘密都随着他的死而永远成为了谜题。但是机缘巧合间竟然又见到了他的妻子,可是还没有等到问她话,她却又随曹彬一起走了。她是自杀的,因为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痛苦,只有淡然和笑容,也许能够跟着他的丈夫一起走,也是一种幸福和解脱吧! 埋葬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周召忠再也无法忍受了,他仰天长啸,把这段时间的种种不愉快的郁闷的心情想要全部吐出来。不过忧愁就像一缕青烟,又像一层薄雾,是无论如何都驱散不了的,除非它自己想散。古人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他心中的阴霾不会这么容易消散。 于是他对徐娇卿说:“师妹,我真的累了,咱们离开吧!” 师妹没有问他一句话,因为他此刻的心情已经郁闷到了极点,无论问什么问题,无论用什么话语去开导他,都是毫无意义的。她只能够陪在他身边,默默地陪在他身边,这样就可以了。 两人牵着马儿,迎着夕阳西下的方向,缓缓的走了,直到望不到边际。 夜晚,一个黑衣人越过围墙,进入天井,然后穿过长廊,来到厢房。此刻所有人都在为师父守灵,今天是最后的一天,明日师父便要下葬了。因此这个时候,所有的弟子都跪在师父的灵前,不过他们都很坦然,没有了往日的忧愁。因为凶手已经找出来,而且已经被大师兄当场毙命,虽然他也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医生家中静养。 所以,黑衣人也走得十分坦然。仿佛这个地方本来就属于他,若不是他身穿夜行衣,面带黑罩,还真以为他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五行门的主人。 熟练的进入了神秘的厢房,他径直走到老子画像前,然后双手搬动香炉,密室门应声而开。黑衣人奸笑几声,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然后进入了密室。 可是他的奸笑没有持续多久,而且表情无比的僵硬。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而且绝对不会出现的人,就坐在密室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黑衣人非常惊悚,而且充满了惊讶。 这个人当然就是周召忠。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悠悠的说道:“没想到是我吧?大师兄!”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他的心里炸开了花,顿时他感觉到了好像天旋地转,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城少侠怎么会像幽灵一般存在于这里呢?不过他更加惊讶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大师兄呢? 在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以后,他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知道我就是大师兄?” 他问得非常简短,因为这两个问题才是一切的关键。周召忠当然要回答,因为他还要将对方的罪行公之于众:“我在这里是黑衣人邀请的,而只有思维如此缜密的你,才配做整件事情的主角。” 他的回答很巧妙,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多说无益。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也是三师弟的同谋,幽兰教的奸细?”张武装模作样,反咬一口。 “这个密室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而且你也不希望所有弟子都知道这个密室的秘密吧,因此你是不会大喊大叫其他人前来的,所以我们就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周召忠微笑着,仿佛算定了对方不会呼唤其他人来。 黑衣人将面罩取下,大师兄的面庞出现在周召忠面前,他哈哈大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句话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是整件阴谋的主使。不过周召忠还是慢悠悠的说:“从事情的开始,我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你很聪明。” “不过还是一步步落入你的圈套,跟着你设定的剧情往前走。”周召忠眉头皱了起来。 “何解?” “当时我到门派里借水喝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注意到我了,只是没有出来而已。而且一个恶毒的计策已经在你心中形成。”周召忠冷冷的说道:“你为了我能进入这个圈套,故意放火烧掉客栈,好燃起我们的斗志,誓要将案件调查到底。因为我们都是热血青年。” “说得很好,继续。” “等我们进入了门派后,你派手下故意引我到了这间厢房,故意调查到了这里有密室,而且机关就在曹彬亲手画的老子画像下面。”周召忠摇着头说:“这样的话,这个密室给我的感觉就是曹彬暗地里偷偷修建的,我也对他产生了莫大的怀疑。可惜曹彬躺着也会中箭,他肯定想不通。” “他当然想不通,但你还是到他家里去了。”张武显得有点得意,因为他的杰作连青城少侠也被骗过了。 “你以为自己的阴谋天衣无缝?”周召忠瞟了对方一眼,又说道:“确实天衣无缝。后来你又派手下装扮成黑衣人引我去曹彬的家中,还让我和他大战一场,打得你死我活。” “这不是我所想。”张武纠正道:“我并不想你杀了他,也不想他杀了你。”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死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因为我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张武一双狐狸般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当然明白,你不过是想让我见识到曹彬的绝学一招三式,让我知道掌门仇天行就是死在一招三式手上。”周召忠一语道破天机。 张武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如此的开心,显然是对自己的计谋非常满意,他说道:“看来你不笨。” “其实我是一个笨蛋。” “为什么?” “因为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到现在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可是曹彬已经死了,他再也活不过来了。”周召忠已经有些发怒了。 “这还不算,马师弟也是死在一招三式手中,这又作何解释呢?”张武继续问道,一个认为自己神机妙算的人,肯定希望自己的杰作能够全部让别人知道,让别人称赞自己,哪怕是阴险的阴谋,他也想有人知道,感到惊奇,更感到寒战。 “至于马师弟的死,不过是你想让我进一步确认凶手是曹彬,让我下定决心开棺验尸。这样在我的指证下,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众目睽睽下杀死三师弟,还得到所有人的爱戴,顺理成章的当上掌门,还得到五行秘籍。”周召忠觉得此人已经丧心病狂了,马师弟有何错,为什么也卷入到这场无谓的阴谋中?难道生命的价值还不如一个掌门的虚名大吗? “你说得全部正确,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只可惜现在才把结果说出来,已经晚了。”张武残酷的笑着,因为最终的胜利者是他。 “确实晚了,但又不晚。”周召忠的话充满了玄机。 “晚了是什么意思?”张武问道,他是明知故问。 “晚了是指曹彬死了,他妻子也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周召忠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淡淡的忧伤。 “那么不晚又是指什么?难道你想为他们报仇吗?”张武的剑已经亮出来了。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将你杀死,还不如将你的阴谋公之于众,让你的真面目暴露在阳光之下。”周召忠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因为一个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张武拔剑。 “慢,”周召忠挥挥手。 “为什么?难道你怕了?”张武又笑了起来,笑得脸都扭曲了。 “你不问问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是凶手的吗?”周召忠知道这个问题会让对方收回剑,因为这样的问话无疑是在间接的赞美对方的计谋。 果然,张武收回了剑,他面带笑容的说:“我倒想听听,一个临死之人是如何破解我的谜题的。” “其实破解谜题的不是我,而是曹彬!”周召忠眼睛放出了光。 “曹彬,他不是死了吗?”张武惊恐的看了看四周,但是除了昏暗的火光不断的跳动外,现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心脏在跳动。 “是曹彬用自己的生命告诉我你便是凶手!”周召忠沉重的说。 “什么意思?” “仇天行掌门和马师弟确实死在一剑三式手中,而曹彬的绝招确实是一剑三式。但是普天之下会用这种剑招的何止他一人,而大师兄你,既然能够一战而破解这种招式,必然平日里研究过,那么你也会用这招,所以凶手必然就是你。”周召忠指着他说:“本来你的计策天衣无缝,但是你太爱表现自己,太想出风头,岂料在最后关头出卖了自己。” “确实,是我疏忽了,若是当时我不动手,任由你们打下去。曹彬即便不死在你的手上,他自己也会自裁,这是他孤傲的性格。”张武点点头。 “你就是利用他的这种孤傲性格,这种从来不为自己解释的性格杀害了他。”周召忠摇着头愤愤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将怀疑对方的重点转移的,要知道曹彬那栋房子可是隆盛最值钱的房子,这也是他的疑点之一。”大师兄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相信曹彬。 “这一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见过他的妻子后一切就拨云见日了。”周召忠说道:“他妻子家族本是成都府的生意人,有钱买这样一栋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惜你知道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上,还不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事情只能随着你的死永远埋葬了。”张武再一次拔剑。 但是这个时候,密室外面突然人声鼎沸,徐娇卿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听见了,他承认自己就是杀死你们师父的凶手了。” ------------ 第三十一章 决战 张武和周召忠在密室里对话了许久,因为自信没有人知道这个密道,更加自信能够将对方置于死地。一个太过自信的人就容易犯轻敌的错误,他将自己的罪行全盘托出,还非常得意的听周召忠讲述了他的发现历程。 当然,事情的最后便是张武拔剑了,他要用血来结束这一场夺门之变,这一场同门相残,这一场完美的阴谋。 可是,事情往往不会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意外往往会出现,命运会在你自我感觉最良好的时候给你腰间狠狠的揍上一拳,也可能在你山穷水尽的时候给你一盏指路明灯。 明灯是给周召忠的,而那狠狠一拳自然是送给张武的。 黑暗的密室突然亮堂了,那如豆大的昏暗的跳动油灯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只剩下一缕青烟。无数的嘈杂的声音传来,传到了张武耳中,更像一把把尖刺一般射进了他的心里。 这一刻,他从来没有料想过,面对着这么多刚才还把他奉为崇拜对象,未来掌门的众多弟子,他的脸终于红了,忽然又变紫了,总之是阴晴不定,而他的心想必也是一样。任他是谁,都不可能立刻接受从天堂到地狱、从英雄到罪人的事实。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众师兄弟怒目相对,七嘴八舌的声讨着他,而且都拔出了剑要为死难的人报仇雪恨。 周召忠这个时候露出了轻松的微笑,他对张武说:“虽然我没有证据指正你,但是最好的证据其实就是你自己,现在你亲口说出自己就是凶手,亲手将自己推向地狱,就像你杀曹彬的时候,亲手将自己的破绽亮了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现场立刻静了下来,大家都想听听这个恶魔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武的表情慢慢的变得正常起来,看来他已经接受失败的事实,不过他愤怒的指向周召忠说:“都怪你,这本来是一个完美的计划,都是你的到来破坏了这一切,否则现在我是他们的英雄,我是英雄!!”他已经陷入疯狂之中。 “你错了,”周召忠言辞义正的说:“你整个想法都是错误的,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当你知道掌门无望投靠幽兰教想要谋害师父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自以为自己编织的网没有任何漏洞,岂料这张无形的天网却早已将你罩在其中。就算上天不派我来收拾你,他也会用其他方式让你得到惩罚!” 张武这个时候才真正的耷拉着脑袋,他认输了。 “我们要为师父报仇!” “杀了他!” “为三师兄报仇!”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是张武好像充耳不闻,他突然抬起头,眼睛中散发着光芒,这光芒直刺周召忠,他开口道:“我能不能有最后一个要求?” 周召忠点头说:“每一个人都可以有要求,但你已经犯下大错,所以最后一个要求也不过分。” 李复在后面让众弟子安静,他知道破解这场阴谋的是周召忠,而现在他们唯一可以信任的也是周召忠,所以现在的他说出的任何话他们都应该听,也必须听从。 “既然是你将我击败,将我的完美计划击败,说明了我不如你聪明。”张武说道,他的手竟然在发抖。 “我明白你的意思,”周召忠知道,对方想说的是自己的智慧超过了他,但是他仍然不服输,想在武功上再论高低,这就是他最后的要求,他想在临死前省一场。 “大家伙请后退,我跟张武在密室里会有一场决战。若是我获胜,便是替大家清理了门户;若是他获胜,你们仍然可以堵在外面将他碎尸万段,他永远也跑不了。”周召忠对五行门的弟子说道。 众师兄弟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在李复的带领下,他们默默的走出了密室,在厢房中等候。 周召忠说道:“这个密室虽然小,但是足够我们大战一场了,也了却你最后的心愿。” “你原本可以不这么做,让众师弟们蜂拥而上,我一定死无葬身之地。为什么你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张武不解的问。 “因为我们都是使剑之人,我想告诉你,这个世间是有真诚的,不必全部用阴谋诡计来实施。”周召忠叹了一口气,“而且我要你输得心服口服,你输了就得告诉我幽兰教的秘密。” “好,这个交易非常公平,我接受。”张武点点头,其实他心中的坚冰已经开始融化,他甚至在想如果早一些认识这个青城少侠,自己是否会背弃师门做出这样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的表情依旧冰冷,寒光一闪,他拔剑:“那我们开始吧!” 周召忠也拔出了剑,手中的‘清幽’光芒四射,龙吟不断。看来今天它终于兴奋了,想要迫不及待的嗜血了。 突然,张武抬起右腿将身边的长桌踢了一脚。这张桌子便想长了眼睛一般飞向周召忠,而且速度极快。 能够拥有如此内力的人实在不多,不过周召忠却能轻易的化解。他提起宝剑准备在长桌到来的时候将它劈成两半。而且他知道这只是投石问路,对方的剑一定会在桌子被劈成两半后立即到达,他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计算在内,对方没有任何胜算。 可是这一次他却料想错了,桌子在离他只剩下不到七寸的时候,也就是他准备挥剑的时候突然自动炸开,炸成了七零八碎,像无数的暗器一般射向周召忠。这被炸开的桌子至少有上百块之多,在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里,有谁能够料想得到,又有谁能够化险为夷? 这个人当然是周召忠,只见他的出手更快。一把‘清幽’瞬间舞成了一柄雨伞般,更像是一柄绞肉机,将这些致命的暗器绞得粉碎。 但这些仍然不够,因为暗器一般的碎片实在太多,而且给他的时间又太短。就在最后十几片暗器要破剑而入的时候,周召忠突然身子直挺挺的往后一倒,碎片呼啸着从他额头飞过,狠狠的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这还不是杀招,因为张武算定这个武功高手一定能够躲过,就算躲不过也不至于丧命。于是他的剑如鬼魅般已经刺到了身前。 电光火石,两把剑交织到了一起,那激情碰撞出来的火花如同春节孩子们放射出的烟花一样灿烂,是那样的夺目,是那样的完美。似乎只有两个孤独的人才能使出这样孤傲的剑,也只有两个绝顶聪慧的人才能碰撞出如此绚丽的火花。 厢房里,人人都在焦急的等待最终的结果。可是徐娇卿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她用听声辨音的绝招正欣赏着这旷世的决斗。 她对李复说:“张武的招数凝重凶狠而又充满了杀气,现在他以咄咄逼人的态势将我师兄逼得运用青城身法腾挪跌宕,到处闪避。” 李复不解的问:“那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紧张呢?难道你师兄的死活根本不在你的心上?” “当然不是,我的师兄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他有事。”徐娇卿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担心?”李复更加疑惑了。 徐娇卿嫣然一笑道:“那是因为师兄现在正在试探对方的底细,而且更加是在节省体力。你莫看张武打得是风生水起,但是他的体力消耗比师兄多得多,等到他的剑无法顺畅的使出,他便要败了。” “如何看出他的剑已经如同强弩之末已经不顺畅了?”李复迷茫的问道。 “等到密室里的东西开始破碎的时候,”徐娇卿明白,周召忠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破绽,只要对方出现破绽,哪怕是一丝,他的剑便能刺进去,而张武就必然败北。现在,就静静的等待这个机会吧! 果然,不过一炷香时间,里面乒乒乓乓东西开始碎了。张武一剑刺去,周召忠原地旋转一圈闪避过去,而对方收脚不住,便将后面的坛坛罐罐打得粉碎,黄金白银掉落一地。显然他已经累了,已经不能够将手中的剑灵活的收缩自如了。 而这个时候,周召忠的机会便来了。只见他将手中之宝剑一收,待对方宝剑回收蓄力之时,大喊一声:“着!”瞬间将宝剑隔空刺出,一道彩霞般的剑气呼啸而出,将这个密室照得通通透透,也将张武的胸膛穿透。 张武站立不稳,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上。他不断的喘着粗气,点点头说:“青城武学,果然名不虚传,今后你一定会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定然会成为一代宗师,我心服口服。”他说这话的时候,嘴里已经不断的在流出鲜血,这说明了他的内脏已经损坏,更说明他离死已经不远了。 周召忠连忙上前问道:“快告诉我,幽兰教的秘密是什么,他们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快说。” 这个时候,密室的门已经打开,众弟子全部涌进来。 张武的脸上露出微笑的神情,他张开嘴喃喃的说着什么,但是召忠身后人声嘈杂,这样轻微的声音根本无法挺清楚。 “你说大声点,到底是什么?”周召忠简直想回头一剑将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刺穿。他咆哮道:“都给我闭嘴!!!” 现场一片宁静,但是当他再回过头想要问张武时,他已经永远闭上眼睛。 ------------ 第三十二章 江月何年初照人 望着皎洁的月光,朦胧的月色映照着周召忠英俊而又忧郁的脸庞。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就算当了这个五行门的掌门人又怎么样?就算同时又获得了五行秘籍又如何?不过犹如浮游一般,生死只在朝夕。千年以来无数的英雄伟人,叱咤天下,笑傲江湖。可是人死如灯灭,现在只能看到一堆枯坟,一撮黄土罢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周召忠和李复漫步在江边,任凭着微风吹得长长的衣服飘起。他叹了口气说道:“李复,现在大师兄和三师兄都已经死了,你有什么打算?”他显然非常关心这个热情而且非常老实的兄弟。 “哎,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师父死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两个弟子我们的大师兄、三师兄也死了,虽然整件阴谋都破解,但是现在的五行门已经支离破碎,想要恢复到以前的巅峰时刻,怕是有待时日了。”李复不断的摇着头,从他紧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门派的前景是不容乐观呀! 周召忠望着远方,看着脚下的江水缓缓流过,仿佛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留住他们片刻,不时激起的浪花更说明了他们勇往直前的勇气。“现在的五行门四分五裂,武学秘籍也不知所踪,要想恢复确实不容易,但是我想你一定能扛起振兴门派的重任。“周召忠拍了拍李复的肩膀,鼓励他道。不过李复的肩膀非常结实,他虽然用了一些力,但这一拍下去仍然像石沉大海一般无影无踪。 李复眼睛中闪烁着光芒,他点点头信心百倍的说:“你放心吧,我一定将五行门发扬光大,让它重振雄风,而且会更加辉煌。“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像一位要出兵打仗的将军,而且已经胜券在握。 “五行门当然可以重振雄风,因为在幽兰教的庇护下,在曹彬的巨额家产下,在你们多年搜刮的财宝下,不发扬光大确实很难。“周召忠语气突然变得很冷,正如他的心一样,已经冻成了冰。 李复的表情立刻变得诡异起来,他盯着周召忠看了又看,然后叹了口气,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非常大,而且非常诡异,惊起树林中飞鸟一阵。 笑完过后,他阴沉着脸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的表情已经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木讷,而是变得丰富多彩,阴晴冷暖,人生百态,皆在他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没想到平时表情木讷老实巴交的李复竟然暗藏着如此丰富的表情,我真是看低你了。”周召忠冷笑道,这个深藏不露的人确实藏得太深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发现你了,因为这场阴谋不仅仅是张武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周召忠说道:“每次引我进入你们圈套的都是黑衣人,而黑衣人显然不止一个,他们就是你们师兄弟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 “这个你也知道?”李复斜着眼看周召忠,或许他真没想到这个青年小伙子竟然能查得这么深。 “这很简单,”周召忠仍然望着远方,根本就不看李复,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伪君子,他怕看到他只是感觉到恶心,会忍不住呕吐,“每次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有弟子阻扰我调查,或者是引领我进入另外一个圈套。特别是张武临死前,明明他要告诉我幽兰教的阴谋,没想到就在这个当口,众弟子都在高声喊话,我想一定是有人领头,不然他们不会这么不知趣。” “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你能够将他们找出来吗?”李复嘲笑道。 “当然能够,”周召忠哼了一声,这样的小小问题,根本不能称其为问题:“我的师妹已经暗暗观察那些有问题的弟子,并且现在已经抓了四人,我想漏网的人不会超过一个吧?” 李复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跟随他的人正好是四个,好厉害的人,确实太聪明了。李复冷笑一声说:“那又怎么样,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四周空旷,你还想上演对付大师兄那套吗?” “当然不是。” “那你想怎样?”李复目光如炬。 “当然是想公平的和你交手,为了曹彬夫妇。”周召忠的表情始终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因为他要大开杀戒了。 “我也想见识一下青城的武学到底有多么神秘莫测。”李复亮出了宝剑,不过转眼他又收了回去,因为他笑了:“不过我现在很有兴趣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才是幕后主使的?”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一直纳闷,为什么我走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被人用绳子拉着走,这让我浑身不自在,特别是最后竟然查出曹彬才是罪魁祸首的时候,我一点也不相信。”周召忠又想起了这个冤死的朋友,其实他自己也是帮凶之一,这让他非常苦恼。 “确实,你就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我想把你摆在那里,你就得去哪里,当然会让你这样一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不习惯。”李复恢复了狂妄自大的模样,让人一阵恶心。 “当曹彬用自己生命告诉我张武是杀害师父的凶手时,我还有一些迟疑。”周召忠摇摇头说:“但是最终我还是相信了,因为一个临死的人是不会骗人的。”他想起了曹彬临死前说的话,是张武破了他的一剑三式。 “但最终我和张武决斗的时候,终于发现他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羊,你的心机太深了。”周召忠愤愤的说。 “何解?” “张武的武功虽然高,但是绝对不会比曹彬高多少,或者说他们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只不过他偷偷的专门练习了对付一招三式的招数,而且在对方最不经意间使出了这招,因此才一招中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这招是另有高人教给他的,此人才是幕后主使,才是杀害仇天行的真正凶手。”周召忠指着李复说:“你才是杀害仇天行的真正凶手,光凭张武绝对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张武是正面对战仇天行,而不是从背面。以他的武功正面跟仇天行打斗,绝对没有任何胜算,何况他还一点伤都没有受,这绝对不可能。”周召忠分析得条理分明。 “那你认为我是怎么杀死师父的?”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周召忠说:“非常简单,你在仇天行身后偷袭,打出了幽兰神掌。仇天行重心往前,张武趁机使出一招三式,将你们的掌门利剑穿心而死,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开棺验尸,”周召忠永远也忘不了仇天行掌门那张发紫发青的脸,“仇掌门的上身中了三剑,看起来是中了一招三式而死,但是他的嘴角却流出了血。一个被弟子如此推崇的掌门,死后必然会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然后再入棺,怎么还会有鲜血流出来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说明了仇掌门受了内伤,淤血积在了五脏六腑,死后才慢慢流到嘴角,渗透出来。所以必然有人从中偷袭,而这个人就是你!”周召忠有些发怒了。 “你分析得很对,而且非常有头绪,如果我是门派中那群蠢猪,可能真的要相信你这位青城少侠说的话,”李复仍然是那么高傲,仍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只可惜,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人会相信你这个荒谬的论断。而且,”他顿了顿。 “而且,你是不会让我活着回去破坏这个处心积虑的连场好戏,因为你马上就要实施下一步计划,登上掌门宝座,然后独享五行秘籍是吧!”周召忠抢先将对方没有说出来的话道出。 “你很聪明,甚至比我想象中更有智慧,只可惜你聪明过了头。本来我还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离开这里,我会以最隆重的仪式欢送你,还把你当做恩人,今后无论你有什么事我们五行门都会义不容辞的前来帮助。可惜,这一切你都不需要了。”李复终于拿起了宝剑,“因为一个死人是不需要这些的。” 周召忠看了看李复,他缓缓的说道:“此刻你若拔剑,定然不会获胜。”他的语气坚定,说得也是事实。 “为什么?”李复惊愕。 “因为你的心情一点都不平静,你根本就认为自己没有错,而我如此说你,仿佛就是在污蔑你的清白一样,因此你恨我恨到骨子里了。一个只有仇恨的人,一个满脑子充满仇恨的人一定不会清醒,一定会出昏招,因此你必败无疑。”周召忠盯着他不断变换着的表情说道。 “确实如此,”李复吐了一口气,又将宝剑放下,缓缓的说道:“那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内疚感都没有,为什么我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业呢?” “愿闻其详。”其实面对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周召忠根本不想看他第二眼,但是他是一个追求公平的人,既然约他到这里公平决斗,他就不会占一丝一毫的便宜。而且他真的有兴趣知道这个恶魔口中的事业到底是什么,说不定还能够从中打听到一点幽兰教的信息呢。 “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懂我的人,”李复的眼睛中竟然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这却让周召忠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早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结局会是这样吗?” ------------ 第三十三章 如意山庄 暮色沉沉,最后一缕阳光也被黑暗所吞噬。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仿佛混沌一片。而李悠然却坐在山崖顶靠近悬崖的一块凸出巨石上望着远方。 在他面前一片雾蒙蒙,仿佛什么也看不见;有好像一切他都看得通通透透。面前的云里雾里,便是五丈开外也看不甚清楚,他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在这混沌的一片之中,他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一个人心静的时候就能看到平日里无法了解的自己,而这个自己可能却是最陌生的人。 人有清醒的时候,当然也有沉醉的时候,不管你是否喝醉了酒,有的时候你自己便会沉醉一时。不管是功名利禄迷惑了你的眼睛,或者是酒色财气让你如痴如醉。总之,你宁愿自己沉醉进去,哪怕是一个瞬间就会苏醒的美梦。 有沉醉当然就有苏醒,而且醒过来的时候你会觉得非常害怕,没想到灵魂中竟然有两个自己。一个不断的告诫自己要清醒,而且自己确实长期都是保持清醒的;但是另外还有一个自我,他会时不时跳出来挑逗你,让你做平日里根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也会让你包含终生。 李悠然就是这样一个人,经由他祖上三代苦心经营的如意山庄现在风头正劲,而且这次又承接了朝廷五百万两官银的押送任务,可谓是风光一时,名动八方。 为什么朝廷会让这个如意山庄来押运官银呢?为什么不动用军队来押运?为什么不请镖局来押运?虽然大隋刚刚一统天下,但是有的是武力,隋文帝也有的是气魄,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样一个江湖帮派来押送官银,他放心吗? 他当然一百个放心,因为押运官银的是如意山庄,就凭这个山庄的名号就足以震慑住多少绿林好汉、强盗匪贼。而且山庄有三大法宝足以让当今皇帝放心,一是如意秘籍,这本集三代山庄庄主心血于小小一本册子的武功秘籍,让李悠然武功傲视天下;第二件便是他手中的绝世神剑,听说这把剑是天外寒铁铸成,不但吹毛断发,而且还有助长持有者内功的神奇功效,如意秘籍配上绝世神剑,当然天下无敌;这第三件法宝当然就是如意山庄的名号,当年隋文帝杨坚立国之初南征北战,如意山庄除了经济上给予莫大的支持外,还帮助朝廷训练出一批武功高强且誓死效忠的死士,甚至于李悠然还在危难之时杀掉五名前来刺杀隋文帝的武林高手,这让再想以暗杀结束战争的诸侯心灰意冷,于是大隋一统天下。 皇帝要册封李悠然为国师,但是他拒绝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淡泊名利,不愿进入这个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更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乃江湖中人,武林中人,江湖中的人,武林中的人就应该做武林人士应该做的事情。所以他和隋文帝也成了莫逆之交,一个不贪念权力财富的人,任何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皇帝也是人。 所以这次南方相传有人想叛变,但是皇帝又拿捏不准是否有此事的时候,军饷就通过江湖的渠道运送到前线,以免打草惊蛇,或者是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此刻,他在云雾缭绕之中思考着什么?此时,他握剑的手为何瑟瑟发抖?难道她也怕此去一路艰险,百年成名的江湖门派也有被暗算的时候? 他当然知道这次运送的重要性,不但是对朝廷的重要性,更是对自己家族的重要性。因为如果成功不外乎是锦上添花,他们山庄的荣誉已经够多了;但要是失败,便只有落得个家道中落,说不定还会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因此他不但召集了山庄所有武功一流的人,还派出一路人马率先前行,按照原定的路线反复检查,以防万一;当然他不会忘记将自己的妻儿老小安顿下来,还请到了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三大高手他最好的朋友前来相助守卫如意山庄。 这个举动让他的亲表哥有些疑惑,他不解的问道:“哥哥,为什么你不请这三大高手帮我们护镖,却让他们帮助守卫山庄,这如何解释呀?” “这很简单,朝廷是请如意山庄为他们办事,肯定不愿意让外人插手,更不愿让外人知道,我们也不能透露半分,否则便有杀身之祸。”李悠然凝神道,他知道这趟镖的危险性和重要性,他知道稍微一疏忽大意,整个家族的百年基业恐怕将会毁于一旦。 “不就是五百万两官银吗?我们如意山庄大江南北走到哪里不是一路畅通,哪里会有什么阻碍,哥哥你也太小心谨慎了,这次倾巢出动,弄得我们草木皆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表弟李忠满不在乎的说道。长期以来,山庄的外务实意都是由他来打理,李悠然醉心于武术,他决心将山庄的绝学如意秘籍再往上提高一个档次,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马了。 “我已经说过了,这次不得轻敌,并且由我亲自带队,你不必多言,快些去准备吧!”李悠然有些不满,在他看来天大的事情,这个一向稳重的表弟这次为什么如此的不放在心上。 他当然知道表弟的性格,他是一个满身正义的人,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也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几方诸侯,你方唱罢我登场,平日里说是要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上,结果一到打仗屠刀最先伸向的就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因为他们向敌方上交的税赋,就凭这一条,就是通敌卖国的死罪。 但是老百姓真的有办法不交吗,在屠刀之下,他们还能做什么?除了苟延馋喘,很难想象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保护自己和孱弱的家人。 可是李悠然却认为,现在的这个皇帝和以前的真不一样,他是发自内心的对百姓好,真的想把这个国家长治久安。这也是他为什么冒着这么大风险接下这趟有百害而无一利镖的原因。 回到寝室,他握着躺在床上刚刚产下一子的妻子说道:“小清,我又要出远门了,本来不想去,但是非去不可,你好好保重身体,我半年之内便回来。” 小清便是当年威震江湖的‘飞天燕子’的沈清,传说她的轻功高到可以踏雪无痕的境界,而她惊艳的外貌也毫无疑问的当选了江湖四大美女之一。正所谓美女配英雄,李悠然和沈清在一起也有一丝传奇的色彩。 当时李悠然仗剑走江湖,做了无数行侠仗义的事情。只是一次在解救被采花大盗迷昏的少女时,被同样来解救少女的沈清撞见。误会当然发生了,打斗是免不了的。当然李悠然的剑胜出了,他的剑法已经位列江湖前五位。 最后采花大盗出现了,误会解除了。一段美好的姻缘也有此诞生。她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第一个名叫李天驰,年方十三,可已经有任侠之风,武功高强,隐隐有一代宗师的模样。他当然是夫妻重点培养的对象。 次子名唤作李飞扬,身体却非常孱弱,当他长到五岁的时候还是不会笑,表情无比的木讷,却有一颗坚强的心,父亲对他严格教导,但他天资一般,便教了他一些防身的武功。 这第三个孩子刚刚满月,可是父亲却要出远门,而且这将是一条漫漫长路,说不定还是一条不归路。因为他知道,国家刚刚安定,江湖中却暗潮涌动。正所谓穷凶恶极,盗匪横行,更有甚者整个门派都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只要能挣钱,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会做。 如意山庄虽然名满天下,但是如果被江湖中人知道他们押送的是五百万两官银,有些亡命之徒恐怕就顾不得这些了。因为有时候利益会让人的恐怖感消失,哪怕他知道是一条死路,也敢往里边闯,因为只要闯过了,这一辈子就富贵了。 “你不用担心,这次我出去是带了山庄上下所有的一流好手,绝对万无一失。”他看出了妻子眼中流露出担心的眼神,自信的说。这份自信一半是做给沈清看的,另外一半缘于如意山庄百年不倒的金字招牌,和他无以伦比的高超武功。 “可是……”沈清刚刚准备说话,却被他用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捂住。 他用温柔的眼神望着她说:“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没事。当今江湖,还有几人能够从我的绝世神兵和如意秘籍中走上十招?山庄也不用担心,我请了三个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武功和我齐名的五行神拳传人仇天行、开门八极拳派掌门周通、清风剑派传人何诗雅来保护你们母子平安,没有人能够打败他们三人联手的。” 沈清轻轻的点点头,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一则是她正做月中,非常劳累;二却是她实在不愿让自己心爱的丈夫太过担心家中,她要让他安心上路,平平安安回来。 于是,李悠然一个人到后山顶上看夕阳西下。每一次遇到困惑或者有非常的挑战来临之际他都会到后山顶上看夕阳。或许只有那个时候才是他最冷静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让内心宁静下来,好好的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翌日清晨,他握着手中的绝世神兵,带着三十多位山庄一流好手,在江湖上也是成名的剑客,押送着五百万两白银,整整三十镖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谁又会知道他们将遭遇怎样的际遇呢? ------------ 第三十四章 三次劫难 黄沙漫天,虽仍然是夕阳西下,但是如血一般的残阳竟然被沙尘遮蔽,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世界都仿佛是被淹没在灰蒙蒙的一片之中。 运镖车队仍然艰难的前行,这一趟镖可以说是他们有生以来最为艰险的一场。已经出发十日有余了,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三次危险。一次是山东境内的响马尤俊达带领着一千喽啰兵前来劫镖,不过凭着李悠然和天下响马头头单雄信的关系,拿出了他当年送给自己的玉佩信物,尤俊达不得不将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否则凭借着他一千兵马,便是车轮战也得把如意山庄的人马杀个人仰马翻。当然李悠然仍然率领着人马前行,而尤俊达悻悻的离去了。 第二次遇险是碰到了山东黑白双煞,这两兄弟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六亲不认。他们是出了名的杀手王,可是这次为什么却来做强盗? 李悠然没有掏出单雄信的玉佩,因为这个玉佩可以节制天下强盗,却无法阻止一对杀手。而且还是天下最厉害的杀手组合之一。 这一对兄弟平日里都是出双入对,这次当然也是一同前来。当然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而且还召集了十个杀手界中最出色的人手。因为凭借他们两个人就想来劫如意山庄的镖,简直就是开玩笑,而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会要人命的。 不过面对这样一个极度危险的场面,看着这群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恐怖姓名的杀手,天下恐怕没有一个人不害怕。如意山庄的三十多人当然不害怕,因为他们不止一人,而且还有李悠然坐镇,只要有他在,再大的困难都不是困难,再大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黑白双煞冷笑着问道:“难道你不怕我们吗?我们走遍江湖,名头不比你小,杀的人不比你少。”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李悠然的不屑,同时充满了对自己无比的信心。 “哼!”李悠然表情漠然,在他眼中仿佛根本不存在这帮人一般,或者说在他眼中这群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竟敢小看我们,今日便让你们横尸当场,叫如意山庄从江湖上消失。”黑煞狂吠道,但是他们一行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上前,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李悠然会怎样进行防备,怎样对付这十几个不可能击败的对手。 “哈哈哈哈,”李悠然突然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灿烂,如同天上的烟霞一般,让人震惊不已。 白煞已经气急败坏了,但他还是没有出招,因为再他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这一生以来最难对付的人,他已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压力是无形的,看不见的。而且他已经感受到这种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透不过起来。 咆哮一声,“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你为什么不怕我们?现在只要你们放弃标的,立刻可以安全离开,我们绝不阻扰。”白煞令人意外的喊出了这句话,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表示他心虚了,胆怯了。当一个人的气场彻底消失的时候,当一个人对自己不自信的时候,那么,离他的死期就不远了。 黑白双煞突然大吼一声:“动手!”他身后的十人几乎同时出招,暗器漫天飞舞,将方圆十余丈的范围罩了个水泄不通。鬼魅般的身躯灵动,直扑李悠然而去,他们当然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密集的暗器,如此多的刀剑都朝着一个人飞去。可是这个人却手袖一抖,寒光乍现,暗器纷纷落地,连他一根寒毛都没有伤到。而迅速跟进的杀手却一个个痛苦的哀号起来,并且痛苦的倒在地上。 十二个顶级杀手竟然在一瞬间由进攻变为落水狗,实在是匪夷所思,谁有这样的本领能够做到?天下有谁能够做到?当然便是李悠然,在场之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黑白双煞痛苦的倒在地上折腾,但是死神是不会放过他们两人的。黑煞忍着疼痛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原本以为即便是不敌也可以全身而退,为什么你的剑如此之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确实,天下最厉害的杀手之一竟然在一招之内被重伤,还有比这件事情更匪夷所思的吗? “原因非常简单,”李悠然鄙夷的说道:“你们是成名已久的杀手。” 这也算是答案吗?这个回答更加匪夷所思。不过,黑白双煞仿佛已经得到了非常正确的答案,他们面带笑容,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的确,一个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他的隐秘性,然后在敌人最不经意的时候在背后致命一击。在这方面黑白双煞乃至他们招募而来的十个人已经做到了极致。 但是当杀手直面自己的对手时,他们的优势便不复存在,而且还成为了劣势,致命的劣势。当他们还以为可以轻易获胜的时候,李悠然的剑已经见血封喉。他只用了两招,一招将漫天飞舞的暗器格挡落地,另外一招抹开了十二个人的脖子。好快的剑,好诡异的招数。 “大哥的如意杀招果然厉害,简直天下无敌呀!”李忠上前赞叹道,这一战除了李悠然的所有人都没有出招,危机便已经化解,而且对敌的竟然是天下最厉害的杀手。连天下最厉害的杀手都被一招毙命,还有什么困难是躲避不过的? 当然最危险的就是第三次危机。虽然第二次危机在旁人看来已经是最危险的,但却被李悠然轻易化解,这说明了面对天下最厉害的杀手,他能够占得先机,他也提醒李忠说:“面对敌手,一定要将自己的优势体现出来,一定不要妄自尊大,否则很可能被敌人知道自己的弱点,那么败局就已定了。”李忠是他的表弟,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在为如意山庄本钱忙后,当然他也赚得是盆满钵满,局面是双赢的。 可是接踵而来的第三次危机,着实让李悠然背后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在一个宽阔的官道上,只有一个人站立在路的中间,他一身紧身黑衣,面罩遮挡住了神秘的表情,只露出了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 当镖车来到这里的时候,李忠见有人挡住去路,便上前呵斥道:“这是我如意山庄的车队,识相的赶快离开!”话语间充满了挑衅和居高临下的气势。 其实李悠然告诫过李忠无数次了,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要老提自己是如意山庄的人,不要仗着如意山庄的名号仗势欺人。不过李忠的的缺点很多,但他的忠心不二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因此李悠然才一次次原谅他,帮他处理善后的事务。当然,他也希望这个表弟能够遭受一下挫折,变得更加成熟一点;更加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早日成长,能接自己的班,这样他就可以悠闲的退隐江湖,慢慢的研究武学了。 他望子成龙的想法非常严重,特别是对自己的长子。因此他将他送上了武当山,去学习那里的武学,还将自己的如意秘籍中一些中级功夫传授给了他,希望他能够融会贯通,能够终有一日自成一家,成为一代宗师。 至于二儿子,他天资愚钝,便留在山庄日夜教导,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大敌当前,他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想到山庄的未来?难道面前这个人武功如此之高,自己都无法击败? 确实,这个拦在路中间的黑衣人杀气很重。一个人杀气重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杀了很多人,因此只要他再要杀人之时,杀气自然便会无形中显露出来。 而李忠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仗着表哥亲自出马,便耀武扬威的上前训斥。结果当然非常简单,他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肋骨摔断了两根,痛苦不堪的在地上翻滚。 手下立刻上前将李忠抬回,李悠然自然上前了。他没有冒然出手,只是强忍着愤怒道:“阁下乃何人,为何拦在道路中间,阻止队伍前行,还打伤我的人?难道是诚心与如意山庄过不去吗?” “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难道偌大的官道就是朝廷专为你如意山庄修的不成,别人就不可以过路吗?”他这话虽然是诡辩,但也让人无可辩驳。 “那我的兄弟呢?他就该被无辜挨打?”饶是李悠然气度非凡,胸有大海气量,被欺负到了家的仇恨,却是忍无可忍。 “他?”黑衣人鄙夷的看着重伤的李忠:“他如果有你这样的礼貌,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现在人你也打了,气也出了,现在又该如何?”李悠然目光如炬。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他身后的镖师也将手按在了宝剑上,随时准备出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在艳阳的照射下,所有的生灵仿佛失去了灵气,只有知了绝望的叫声告诉这个世界,时间还在过去,所有的一切不会被太阳烤焦。 “我只想告诉你,”黑衣人慢吞吞的说道,仿佛李悠然的怒气对他来说一点震慑都没有,而他就像吃过晚饭悠然的散步般,走向这个一招便可将天下最厉害杀手灭掉的威武如意山庄庄主,“前面的道路艰险,你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而且将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劫难,你注定过不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会吧!”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路旁的青草轻轻摆动。 “好厉害的轻功!”看着重伤呻吟不断的李忠,李悠然的后背冒出了久违的冷汗。 ------------ 第三十五章 完美的计划 富安镇,其实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镇了。虽然名字取得非常吉祥,希望这里富贵安宁,但现状是整个小镇只剩下一条街,其他地方全部是一堆废墟。而且这里的人也一样饱经战争的摧残,贫穷、惊恐,对任何人都充满了警惕之感,又希望外来的人带给他们希望。因此,只要别人对他们好一点,他们便可以把心窝子逃出来给你看。 小镇没有衙门,因为这里一共只剩下不到百人,也没有必要设立官府,所以看起来宁静的小镇似乎隐藏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因为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能够用语言来说明的,也不能用常理来解释。如果非要用两个字来说明的话,只能用‘感觉’来形容,这两个字最贴切不过了。 李悠然就有这种感觉,当他走进这个小镇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兆便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面,怎么也摆脱不了。就像一个无边的黑洞,注定是要把附近的人和事物全部吸纳进去,不管你是谁。 看着沿街一路路的废墟,看着衣衫褴褛的孩子,他一方面感到战争的残忍,将如此美丽富饶的一个小镇摧残成这样;另一方面他觉得这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已经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背上,让他喘不过起来。 三总镖头也就是李悠然的嫡传弟子李奇峰看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便走过来关切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李悠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遥望着远方,过了半响才问道:“下一个镇口在哪里?我们不要在此地逗留太久。”看来,他对这里已经起了非常大的戒心。 “庄主,这里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一个小镇,今日我们从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百余里,兄弟们都累得不行了,如果再走百里的话,恐怕会吃不消的。”李奇峰忧虑的说道。 他的话不无道理,为了赶路,每日李悠然都是天没亮就启程,天黑才落脚,搞得手下的人累得不行,但他们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也没有怨言。可是现在已经接近天黑,走镖的人最忌讳就是走黑路,非常容易被偷袭;而且天黑走路,人的精神高度紧张,更加容易疲劳,这是兵家之大忌。 思索了半响,李悠然才下定决心,对李奇峰说道:“今日情况不同往常,我看这里有异样,你去安排住宿,然后所有人分成三班,滚动休息,天亮即走,不要逗留。切记今天夜里的动向。” 看着这个平日里本就非常严肃的庄主如此郑重的对他说话,李奇峰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他连忙按照吩咐布置下去,而自己决定通宵镇守,绝对不让镖银出任何问题。 当然,任何人任何完美的布置都是有漏洞的。就算是名满天下,在五胡乱华的血腥战争中屹立百年不倒的如意山庄也一样,任它铜墙铁壁,终有被攻破的时候。 在简陋的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疲劳了一天的人们躺在破旧的硬板床上呼噜的睡着了,一点戒心也没有。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这些天实在太累,虽然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但是只要是人就会累,只要是人就会疲劳。何况他们是连日奔走,早已疲惫不堪的普通人。 李悠然在点着油灯的房间里看着那本已经有些发黄的《如意秘籍》,他已经打算通宵不睡,如果有什么异动他好立刻跃出窗户,直达现场。一切他都准备好了,连出门的路线他都准备了三条。一条是出门,一条是跳窗,还有一条是上房顶,而且是冲破乱瓦,直达房顶。 放在桌上的绝世神兵随时都在他左手边,以便他立刻抓拿。桌上唯一的一杯茶,都是自己从山庄带来的水和茶叶沏成。他不想做冤死鬼,所以一切都要尽在掌握。 三更时分,一阵脚步声将本已非常敏感的李悠然惊了一下。因为这从脚步声听来,此人的内功非常之高,虽然离门口只剩下一尺不到的距离,但是仍然无声无息,几乎没有声响。但是以李悠然听音辨声的功力,只要是经过了他的身旁,不管声音是如何的小,哪怕真的是无声无息,但只要有一丝风吹过,哪怕是一丝,他也能听出个端倪来。 他从容的将密集放入怀中,但是左手已经按在了宝剑之上。等了半响,门外的人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也没有呼吸。看来对方是练就了龟息大法,可以长时间闭合不进行呼吸,这是要非常深厚内力才能做到的。 到底是谁在外面窥视自己而不入门呢?他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李悠然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他决定来个打草惊蛇。 于是,他轻轻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然后慢慢的开口道:“门外的朋友,为何等候了半天也不进来,难道是不好意思吗?我李悠然最喜欢交朋友,不如进来坐坐如何?”他手中暗暗用劲,一股强劲的内力呼啸而至,紧闭的大门竟然隔空被他打开。 门外的汉子显然没有意识到李悠然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也可能他还在自信自己的轻功是如何的好。他不小心一个趔趄,倒进了房间里。 如此一个高手,竟然在无声无息之间被李悠然玩弄了一把,这也算是李悠然给他的一个小小教训。此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尴尬表情,却看似非常的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尘土,然后笑一笑抱拳拱手道:“在下朱八,是这家客栈的主人,客人在这里住得可满意啊!”他满脸堆着笑容,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在李悠然看来,此人面目可憎,在他堆满虚假笑容的下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阴谋诡计。他淡淡的说:“店家就是这样躲在门外看客人是否住得满意吗?”他直截了当,想要逼问出对方的真实意图,因为他的剑已经拿在左手。如意山庄的剑法傲视天下,如意秘籍的功夫更是冠绝古今,以李悠然的实力,当今天下恐怕只有不到五人能够与之抗衡,而这五个人都是名门正派之人,也有当朝官员,恐怕都不会把称霸武林作为自己的目标。因此,身在武林之中的人,只有李悠然笑傲武林,乃民间传说中江湖第一人耳。 朱八显然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剑,也知道对方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于是便直截了当的说:“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我来这里是想要你押运的东西,识相的话赶快交出来,我保你性命无忧,否则让你永远也出不了这个富安镇。”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不停的往门外瞅,而且表情极不自信,好像很害怕对方突然拔剑。当然,在面对天下绝世剑客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有自信。 “哼,我就说嘛,哪家客栈的店主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你还有多少帮手,全部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李悠然不屑一顾的说道,因为面对一个没有自信需要靠帮手的对手,他自信已经赢了。 可是万事都有例外,这次李悠然估计错了。因为他在此时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而这惨叫声便是他手下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十多个高手绝望的声音,也是此生最后一声叫喊。 他情绪立刻激动了,瞳孔突然收缩。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要大开杀戒了。不出所料,他瞬间将剑拔出直刺朱八,而且剑招毫不拖泥带水,直指心脏而去。这一剑集中了他多年来苦练的功力,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剑,但是如闪电一般的快。不,比闪电更快,闪电还能够看见如何射出来,可是这把剑已经和他本人合为一体,根本看不到他如何出招,根本看不到他的剑,而在朱八看来,到处都是剑。 这一招无论朱八如何躲闪都是枉然,这一招普天之下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从容接住,而他自信没有人能够破解此招。 可是,不能破解不代表能够致命。在这一招即将刺进朱八胸膛的时候,只见朱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张口说了一句:“倒!!” 李悠然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软弱无力,剑掉到了地上,人也瘫倒在地。 朱八上前哈哈大笑着说:“李大侠,你不是号称绝世无双吗?你不是想杀我吗?那你快来呀,我就站在这里,你杀我呀!哈哈哈哈!”他大笑着,伸手从李悠然怀中掏出那本《如意秘籍》,摇着头说道:“如此绝世无双的秘籍终于到我的手上了,从此我便要笑傲江湖,天下无敌了。” 他低头对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李悠然说道:“至于你,李大侠,我只能遗憾的对你说抱歉,因为你再也看不到我称霸武林的那一天了。”说完,他弯腰准备拣地上掉落的绝世神兵。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风吹过,朱八感觉到了身后有人,立刻原地一个打滚,跃出三丈。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地板被砍出了一个大坑,李悠然和绝世神兵已经消失了茫茫夜色之中。 ------------ 第三十六章 连环计 曙光来临,把吞噬大地的黑暗一点点赶走,东方的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崭新的一天不但可以带给你无限的际遇,当然也可以给你带来无限的苦恼或者是痛苦。 李奇峰已经非常疲惫了,几乎迈不动脚步,但他仍然咬着牙坚持着往如意山庄方向冲刺着,搏命的冲刺着。 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个人在黑夜里奔逃了一夜,他当然已经非常疲惫了,而且每迈开一步都是一次煎熬,都是一个挑战。但他一次次迎接着挑战,一次次超越着自我。 因为每迈开一步就意味着离死亡更远一步,离安全更加接近。他的身后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在追赶,想要将这两个人置于死地。与这些人赛跑不如说在与死神赛跑。要与死神赛跑,岂能不搏命的冲刺。 但是背上的人却已经承受不住了,他咳嗽着用尽力气喊了出来:“兄弟,放我下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昨夜中毒倒地的李悠然,否则凭借他无以伦比的绝世武艺,怎么会被一群人暗算,哪怕这群人武功再高强,他至少能全身而退。 李奇峰知道在背上的人受尽了颠簸,肯定不好受,何况他是一个中了奇毒的人。于是,在一片丛林中,李悠然被放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下。 “我们的人全死了?”李悠然运用打穴的方法解开了自己身上七处穴道,若不是当他倒地的瞬间封住了自己穴道,此刻他恐怕已经是一个死人,一个枉死的冤魂。 “不错,我按照庄主的要求布置好了防备之策,但是没想到敌人来得实在是太快,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布阵,全部死在刀下,都是一刀毙命。”李奇峰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眼睛中已经满是泪水,只是强忍着不让它掉落下来。因为他知道解开穴道,虽然可以暂时使人精神焕发,但毒肯定会加速运转,李悠然决然逃不脱死神的追赶。 他当然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即便将穴道封住,他也不过是苟延馋喘一日而已。中了这云南五毒教的断肠散,除了独门解药,其他一切都是枉然。 既然知道这个结果,又何必封住自己的穴道,慢慢去死。他已经释然了,这个时候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安排后事,给自己安排后事。 “我们预定的路线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我,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李忠!”李悠然捂着肚子强忍着痛苦说道:“能够将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还能在我不知不觉中下毒,并且将埋伏安排得如此精妙,除了内奸我想不出天下还有什么人如此厉害!”他的目光如炬,紧盯着李奇峰看,仿佛要将对方的内心看穿。 “李忠被人重伤,还摔断了两根肋骨,他远在两百里之外的地方养伤。”李悠然舔舔干枯的嘴唇说道:“而你安排了我一切的饮食起居。” “庄主是在怀疑我勾结歹人策划了这场阴谋?”李奇峰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他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一个拼了性命拯救对方的人,此刻却被对方指责为幕后黑手,他岂能不怨。 “当然不会是你,一方面以你的才能根本不可能策划出这么完美的计划,另外一方面则是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李悠然大口大口的咳嗽,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凶手是李忠,他故意让人摔断肋骨,好在后方策划这场阴谋。或者说他本身就来到客栈,亲自出手杀害了三十多个弟兄。”他看着李奇峰说:“若不是我传授给你一些如意秘籍中的入门功夫和穿云纵这样的轻功,你也不能幸免。” 李奇峰的眼泪没有停止流,但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感激,因为对方始终是信任他的。 “我快不行了,而你背着一个将死之人决然是逃不脱敌人追击的。”李悠然一把拉住李奇峰的臂膀说:“我要你赶回如意山庄,将我妻子沈清和我的孩子李飞扬、李萧救走,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市井之地将他们安顿好,等他们长大成人后好为我报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希望。因为他还有孩子,有孩子就有希望;但是他却不能亲自指导他们成长了,因为他要死了,死是一件非常让人绝望的事情,因为没有人能够阻止死神的来临,就算是高高在上、被人每日山呼万岁的皇帝也不行。 他将手中的绝世神兵交给李奇峰说:“这把剑你交给李萧寒,传授给他武功,待他成人的时候,让他持此剑为我报仇。” 李奇峰知道为什么这个庄主要这么做,他向来冷静沉稳,做事有条有理。不交给已经九岁的李飞扬,是因为他的天资确实愚钝,绝对成不了绝顶高手。而不去找李天驰,是因为不想他过早的丧命。只有等到十几二十年后,李萧寒长大成人,报仇的时机或许才会成功。因为那个时候,仇敌已经放松警惕,已经年老,岁月的老人会把一个武林高手变得满头白发,也会让他的身手愚钝,这正是报仇的绝佳时机。 “只可惜《如意秘籍》被人抢走,不然报仇的时机可以提前十年的。”李悠然感叹道:“但愿他们能够重振如意山庄,让这个屹立百年不倒的山庄重新焕发新的色彩。”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想到如意山庄会随着镖银的被劫而毁于一旦。因为仇家肯定会斩草除根,将如意山庄毁掉;即便仇家不上门,朝廷也不会放过山庄。倒不是五百万两官银让朝廷损失惨重,而是这件事会让皇家的面子丢尽,他们一定会找替罪羊。这个替罪羊就是如意山庄。 “庄主,我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将嫂子和两个侄儿安顿好,让他们学好武功回来报仇,也一定让李天驰侄儿从此隐姓埋名,不要急着报仇,而是等待时机的到来。”李奇峰的眼泪已经流干,鲜血跟着从眼角流下。 李悠然笑了,他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有了这句轻若鸿毛但却重若泰山的承诺,他可以微笑着闭上眼睛,永远的闭上眼睛。 在草草埋葬了李悠然后,李奇峰最后看了坟墓一眼。谁能知道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大侠、如意山庄庄主会这样草草的下葬,会埋葬在这样一个无名的树林。生前无论你如何风光,死后也不过三尺之地,黄土一捧,没有任何可以眷念的,也带不走任何东西。哪怕你生前腰缠万贯,哪怕你的权利至高无上;哪怕你是如意山庄庄主,哪怕你荣登九五之尊。 可是敌人远比李悠然想象得更加聪明,也更加毒辣。当李奇峰站在一堆废墟上时,他恍若梦中。一个月前还是富丽堂皇、雄伟壮丽的如意山庄;一个月前还是门庭如市、人来人往的如意山庄。现在竟然成为了一片废墟,全庄上下三百多条人命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他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且面部表情也舒展了。因为当他检查完三百多具尸体后发现,这些尸体中没有沈清和两个孩子。 既然没有他们的尸体,那么就代表着他们还在人世,哪怕他们是被神秘的敌人抓走,但是至少这个时候他们的性命还在。因为如果敌人要杀他们,此刻便可以看到他们的尸体。 可是茫茫人海、苍茫大地,到哪里才能找到母子三人呢?李奇峰突发奇想,要是他们逃走了呢?敌人既然将全庄上下的人全部杀死,想必也不会留下活口。既然沈清母子不在其中,想必也有可能是事先知道了什么,逃走了。他和李悠然都能逃走,沈清母子为什么不能?要知道沈清的武功在江湖中也是绝顶,特别是她那绝世无双的轻功,江湖上绝对超不过三人能够追上。 想到这里,李奇峰释然了。他知道,如果沈清逃走了,第一个会去的地方必然是她的娘家。去娘家避祸这是一般女子的必然选择,因为娘家能给她绝对的安全感,何况沈清的家也是武林世家,绝对不会比如意山庄差太多。 他提起绝世神兵飞一般往沈清家中奔去。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既然他能够考虑到沈清的去向,难道敌人就想不到吗?这个敌人可是做了周密的安排,什么状况都考虑在内。 所以,当李奇峰到达沈清家中的时候,看到的仍然是一片废墟。全庄上下一百三十七条性命没有一个活口。而且熊熊的烈火将这里烧成灰烬,什么也没有留下。 虽然扑了一个空,但是李奇峰仍然没有绝望。因为这里仍然没有沈清和他孩子的尸体。敌人虽然将这里付之一炬,但是也暴露出了一个真相。那就是沈清绝对没有死,而且也没有落入这帮狡猾狗贼的手中,否则他们应该不会如此气急败坏,也用不着伤害这些无辜的人。 想到这里,李奇峰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李悠然在之前曾经告诉过他一个绝密的地点,这个地点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就在一个小镇的集市上,而且是热闹的集市上。 他一点也没有迟疑,大步往集市走去。淡淡的一抹夕阳正将他的背影逐渐拉长、拉长。 ------------ 第三十七章 沈清 热闹的集市,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之间让人能够明白知晓今日是逢场天。中国的百姓总是喜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上生活,总是不喜欢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从文化中就可以看出,也从江湖大侠的行径中可以看出。中国的大侠总是喜欢找一个深山老林静静的修炼,然后继续在这些深山老林中开宗立派,将自己的武学发扬光大。你看那武当山、峨眉山、九华山、龙虎山、青城山,那一座不是响当当的天下名山,哪一派不是各领江湖风云一百年的名门正派,这也体现了这个民族的特性――――对灵魂的修为超过了对外在世界的探索。所有新大陆不是这个民族发现的,工业革命和二次革命跟这个民族也无关。 不过,坚忍不拔和永不言败却是这个民族永恒的精神,也是精髓。所以每当他们遭遇到了几乎是灭顶之灾,总是有人站出来一览狂澜,重新让这艘大船扬帆起航,让中华大地充满生机。 李奇峰的灵魂深处也有这样的精神,如果他没有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恐怕早就倒在敌人的刀剑下,已经和李悠然一道埋葬在阴冷的地下。其实埋在阴冷的地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不用每天忧心忡忡的东躲西藏,不必怕被人杀,一个死人当然不必怕被人杀。但是下面自然有下面的苦恼,至于是什么苦恼,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下面的人才明白这个苦衷。 所以李奇峰走在这个热闹的小镇时,他几乎不肯相信沈清会躲在这样一个人口众多的镇上,因为人多嘴杂,一不小心便会走漏消息,他真觉得这次李悠然的做法是错误的。把一个被手段高明人苦苦追杀的人放在这里,等于是间接告诉了对方他们的踪迹。 不过世间上的事情本来就有例外,而且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犯错误,因为他太聪明,所以根本想不到最容易藏人的地方,竟然是也是最容易找的地方。他们的思维一定在找这天下最隐秘的地方,决然想不到这人就在他们常来常往的眼皮子底下,就在热闹的镇上。这绝对是一个绝妙的讽刺,所以李悠然这次没有错,也是唯一的希望。 在来来回回的在小镇上走了三圈之后,李奇峰确实没有发现沈清的踪迹。疲惫不堪、口渴难耐,他来到一间茶肆中饮茶解渴,顺便也打听一下消息。 “小二,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再上一些点心。”奔走了这么长时间,他可以说是心虑憔悴,既然没有找到人,又摆脱了敌人的跟踪,为何不趁此机会犒劳一下自己?只有充满活力的人,只有体力充沛的人,才能继续上路。远方的路漫漫又曲折,他若是想活着完成自己对李悠然的承诺,知道该做些什么。 “客官,你的茶和点心,请慢用。”小二一身风尘仆仆,声音却甚是好听,他的声音又让他想起了沈清。不过在这个经常扬起漫天黄沙的地方,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沈清一向是最爱清洁,她应该不会违背常理来到这个鬼地方。 可是此时他看着小二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升起了一个怪异的想法。于是他也顾不得碧螺春传来的幽香,只是放下一串铜钱,然后悄悄的跟着小二身后。 这个小二确实行为怪异,他不继续跑堂,而是离开茶馆,从茶馆的后门离开,径直经由小巷走近一处狭窄的门。 李奇峰感到非常奇怪,他没有从门口进去,而是脚尖轻轻一点,跃上了房顶。然后揭开一块瓦片,从缝隙中往下看里面的情况。 可是就在他看了一眼后,里面突然发出一声梆子响,他下意识的将头一抬,一颗致命的飞蝗石便从他额头飞过,而且是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力道精准,速度奇快。若不是他从小就苦练武功,反应力也奇快的话,恐怕此刻他已经是个死人。 背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他一个鹞子翻身下了房,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自己,因为也没有这个必要。 既然对方在打出一颗飞蝗石后再没有后招,这就说明了对方并不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提醒他不要如同偷鸡摸狗般做梁上君子罢了。 所以他从容的推门进去,虽然他也知道对方恐怕不会在暗算他,但手中的绝世神兵已经紧握,随时准备长剑出鞘,因此他手背的青筋高高冒起,这是出招前的准备。 确实如他所料,对方再也没有出招,而且当他看清楚对方的脸以后,直接拜倒在地。因为此人便是他苦苦追寻的沈清。 “大嫂,你真的在这里,让我好找呀!”李奇峰泪如雨下,没有什么比得上就喊逢甘露的惊喜,没有什么比得上洞房花烛夜的神秘,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高中登科的欢畅,更没有什么比得上李奇峰此刻心中无数种复杂的感觉,惊喜、痛苦、希望、绝望……种种交织在一起,让他泣不成声,胃紧紧的收缩,仿佛是要呕吐,但是心情却放松了,而且是彻底的放松。 人在长期紧张之后,突然放松自己的心情,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就像一个长期没有吃饭的人,突然摆在他面前的是满汉全席,这个人离死就不远了。 所以李奇峰悲喜交加,晕死当场。当然他不会死,因为沈清不会让他死。 寂静的夜,李奇峰被一阵轻声唱吟的歌声惊醒。虽然这歌声唱得非常轻微,但是李奇峰还是醒了。当他苏醒的第一瞬间,第一个动作便是去摸长剑是否在身边,答案是剑还在。 他坐了起来,头却疼痛欲裂,好在桌上已经摆好一碗稀粥。对于饥渴难耐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东西比现成吃的更重要。他端起稀粥仰头便喝下,一口便喝得底朝天,连一点也没有剩下。 这个时候,歌声停止了。一个声音从三丈开外的地方传来,当然是沈清的:“兄弟你醒了,看你睡得那么熟,一定是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才到这里的吧,好好休息下,不用急着将事情告诉我。” 李奇峰往前走了三步,这时他清楚的看见沈清正坐在床前,拍着尚在襁褓的婴儿,刚才的歌声分明就是哄小儿睡觉的声音,而这个婴儿旁边,还熟睡着一个少年,他便是李悠然的二儿子李飞扬。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扑的一下跪倒在沈清面前,眼泪又不知觉的流了出来:“嫂子,是我没有做好,让狡猾的敌人得了手。” 沈清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丝悲伤的表情,她轻轻的用被子盖在两个儿子身上,然后扶起李奇峰,引领着他走出门外。 半空月光皎洁,银辉淡撒在整个世界,也撒到了两个人的身上,而对面的沈清在月光的照映下犹如仙女下凡一般高贵、尊贵,一种温馨的感觉从李奇峰心底升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多少年以前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不!一定要把她永远压在心底,永远不能表达出来。 看着李奇峰脸上奇怪而又扭曲的表情,沈清终于展现出一丝悲伤,但是她没有强烈的表达,即便是表达出来了,她的夫君会死而复生吗?如意山庄会重新建立吗?五百万两镖银能失而复得吗?既然一切都不可以回来,她又为何要悲哀,走好以后的路比什么都重要。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她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因为她看见李奇峰手中的绝世神兵。这把剑一向是剑不离身,现在既然已经离了,说明了人已经不在了。既然不在了为何还要问,因为这是天下每一个女人的天性,就算知道答案,但心中仍然存在一丝侥幸,希望他没事。 但是从李奇峰的表情上她已经看出了答案,不等对方开口,她又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因为她知道他丈夫的武功,即便不是当世第一,当世也绝不会有超过三人武功比他高,可况他还带了三十多个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放眼武林也是有名有姓的高手。 所以,不等对方回答,她接着问道:“他是不是被暗算的?” 她终于没有接着往下问,因为她知道答案,但却不知道答案。 “庄主是被毒害的,被他自己沏的一壶茶毒死的。”李奇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他永远都不愿回忆起的地方。但是回忆永远存在,而且会在不经意间狠狠的再次刺痛你的心扉,现在就是这样,他的表情扭曲,但是仍然在继续强忍着痛苦说着:“那日我们分了三班,两半休息一班值守,而我是通宵值守。但是没想到,三更的锣声一响,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只见刀光闪现,三十多个武林高手瞬间变成刀下鬼,只有我因为学了庄主交与的《如意秘籍》中的轻功,所以能够逃脱。对方有一人紧紧追赶,被我一剑刺穿。然后我急着去向庄主禀告,没想到他已经倒下,而且那个叫做朱八的人正要对他下毒手。情节之下我冲进去将他救出来。但是他中毒太深,已经无力回天。他将这把宝剑交给我,让我来这里找你,还说将孩子抚养长大后,为他报仇。” “为什么要抚养成人后才报仇?现在我就可以!”沈清听得肝肠寸断,她几乎是用嚎叫的方式喊了出来:“我夫君武功盖世,他们不用这阴险毒辣的诡计断然杀不了他,我现在就要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响彻天地,这份悲情让月亮也为之动容,躲进了云雾之中。但是孩子的啼哭却响起,让这个几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母亲,顿时苏醒过来。 ------------ 第三十八章 敌我莫辨 嗷嗷待哺的婴儿哭个不停,难道他也懂得悲伤,他也知道自己出生不久便没了父亲,而且还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一定不知道,一定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顺利长大,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从出生便已经被确定,今生今世不会像平常人一般生活。也许,他只是饿了,他那双无忧无虑、清澈无瑕的眼睛告诉我们,他只不过是饿了而已。 “哦,哦,不要哭了,李萧寒乖乖,妈妈在这里。”沈青将生命源泉不断的送入婴儿嘴里,他停止了哭泣,一会儿又睡着了。 天空的月亮仍然是那么的圆,大地仍然充满了温馨,但是乌云却渐渐聚拢,难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在安顿好孩子后,沈青再一次走出房间。李奇峰站在门外仰望星空,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此皎洁的月光、如此宁静的夜晚,马上就会不复存在了。” 沈青冷冷的看着他说:“告诉我,是不是李忠出卖了我们?我左思右想,只有他最了解山庄的布置,只有他最熟悉相公的特点,也只有他一直安排相公的饮食起居,包括饮水和茶叶在内。”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除了他还有谁呢?正所谓最坚固的城堡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这百年传承红极一时的如意山庄仍然逃脱不了这个宿命。也许宿命早就定下,盛极而衰的定律永远没有人能够打破,命运总是会在你最洋洋得意的时候给你一下,让你坠入万劫不复;但是只要你有恒心、有决心,即便是万丈深渊,仍然能够爬上来。 沈青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要为两家人的血海深仇做出一个勇敢的决定,也是一条不归的路途。 李奇峰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倔强女人想要做的事,他从她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一切。他连忙劝阻道:“大嫂,我知道你的武功高强,而且轻功非凡,想要报仇也是朝夕之间。但请你想想自己的孩子,他们都还那么小,倘若你有个什么闪失,那孩子们怎么办?他们如何健康成长,为了三个孩子,你一定要撑下去,等他们长大成人后再报仇也不迟呀!” “你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简直如同恶梦一般,我每天都无法入睡,每天都经受着无法忍受的折磨。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哽咽着,他的泪容连天上的月亮也为之动容,躲进了云层中。 擦了擦眼泪,她露出坚强的眼神,对李奇峰说道:“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支撑下去,我已经到了极限,今后的路只能由你带着他们走了。” 李奇峰能够清楚的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一个家庭温馨、丈夫体贴、江湖地位崇高的人,一夜之间一切都没有了,而且还成为了朝廷的通缉要犯,换了谁都无法忍受,谁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如果不是他对李悠然有了千斤的承诺,此刻他宁愿也去死,宁愿换李悠然去死,因为这千斤重的担子他实在无法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实施。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整个如意山庄灯火通明,虽然庄内高手全部离开,气氛非常紧张,但是李悠然请来了自己三个好友,也是武功高手,应该能镇住那些有非分之想的歹徒。 沈青还在寝室中怀抱着孩子哄睡,但是今天她眼皮跳得非常快,而且心里十分乱。虽然现在山庄上下什么异状都没有,但为什么她心跳得如此之快,又在烦恼什么呢?没有由来。 定了定神,她放下已经睡着的孩子,走到了天井中透透气。天空的月亮高挂,闪闪的星星密布,今天是个好天气,明天也应该是个好天气。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却是没有什么异常。而好的天气预示着他丈夫明天也能顺利出发,不会遭受风吹雨打。虽然这只是一厢情愿,因为他丈夫此刻恐怕已经在千里之外,但她的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直逼沈青面门。她知道这必然是来势汹汹的独门暗器。由于不知道暗器的来由,她没有贸然去接,一个蜻蜓点水,往侧面连闪三步,霎时间退了五丈之远。 她的轻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好,在情急之间,她能够逃出这么远,不能不让人叹为观止。 正是由于她闪开了这么远,也救了自己一条性命。因为暗器就在他五丈远的地方突然爆破,一个铁弹被炸开,碎成无数的碎片,四散而开。而绚丽的烟花却映衬着无比恶毒的阴谋。 她将手袖一挥,飞来的碎片全部落在地上。此刻,她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刚才那柔情似水的表情已经不见,只剩下冷冷的眼神和浓烈的杀气,她已经五年没有动手了。 “果然好轻功,不愧为江湖轻功排名前三的高手,连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弹也能躲开,在下佩服。” 说话的声音从树影后面传来,虽然很洪亮,但是沈青知道对方还在二十丈之外,这个人的内力深厚,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你是仇天行!”沈青怒目杏眼。 “庄主夫人果然好听力,我正是仇天行!”他整个人出现在沈青面前,人仿佛是飘过来,不露一丝痕迹,好轻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得起李悠然对你的信任吗?”沈青明知道说了也白说,但还是说了,因为她想争取时间,将对方的底细摸清楚。 “确实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如意山庄上上下下三百多条人命。”仇天行说出这话一点也不愧疚,而且嘴角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沈青听了这话,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还准备血洗如意山庄,她瞟了身后房间一眼,计算好距离和时机,然后继续冷冷的问道:“既然你知道对不起,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为了钱,为了荣誉,为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仇天行狂笑着,“过了今天,如意山庄将不复存在,江湖排名也将重新洗牌,这不正是我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确实,钱权名三个字不知道让多少武林豪杰深陷其中,让他们蒙蔽了双眼,如同恶狗一般扑向这些粪土一样的财富、名利、权利。 “你想得到五百万两白银?”沈青冷笑着说:“可惜这次由我丈夫亲自押运,你是不会得手的。” “何以见得?”仇天行故意问道。 “因为你们不可能能够战胜他。”沈青自信的说道。因为她知道江湖上能与他武功平起平坐的人不多,而这不多的几个人不是武林泰斗便是化外之人,或者朝廷重臣,他们已经功成名就,不需要这些。或者说如果他们贪念这些,就决然练就不成有李悠然那样出神入化的武功。练功是需要专心一志的。 “不错,若是正面对敌,我们没有人能够伤了他,即便三倍于他的人手,也不过是送死而已。”仇天行同意她的说法,而这的确又是事实。 “所以,你们便想抓住我和孩子,以此要挟李悠然,还妄图血洗如意山庄,让江湖武林大乱,你们就可以浑水摸鱼,得到利益最大化。”沈青一语中的,她的眼睛中此刻已经快要冒出火花来,好毒辣的计策。 “你不但武功高强,还很聪明,可惜你这次却猜错了。”仇天行摇着头叹道。 沈青问道:“什么错了?” “因为我不但要五百万两白银,还要如意山庄的《如意秘籍》,李悠然身上的绝世神兵,和夫人你的轻功秘籍。”仇天行哈哈大笑,那表情就仿佛这一切他已经拿到手上。 沈青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贪得无厌的人,她冷冷的说道:“好大的口气,你认为你能够得偿所愿吗?你有这个能力吗?”后面一个问句语气已经非常重,显然她已经不想听这个人在这里空谈,准备出招了。 “夫人你想出招吗?你认为你有绝对的把握吗?你认为我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来和你说这么多吗?” 仇天行的问话让沈青心头一颤,她私下张望,用耳朵仔细的聆听,但是四周的确空无一人,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因为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无比宁静,静得让你不寒而栗。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凭自己一个人打败我吗?你有这个能力吗?”沈青左手微微上抬,一枚飞镖已经押在了手腕。 “你又错了。”仇天行再次摇头叹息。 “什么意思?” “其实我是来通知你,今天如意山庄会有一场灭顶之灾,让你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仇天行的表情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为什么?”沈青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刚才他说起《如意秘籍》的时候还一副狗看见骨头的感觉,一个贪婪的人是不可以相信的。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是被人强迫着来这里威逼你,但是我的良心不允许自己出卖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通风报信于你,其他的就不多说了,你赶快走吧,否则再过两柱香时间,山庄便会永远消失。“仇天行仰望着天空说道。 “多谢相救。”沈青也不管他是真是假,因为此刻确实已经到了危险的境地。她转身便往房间里跑,当然警惕心没有丝毫降低,飞镖也还在手腕。 “慢着,”仇天行从后面唤住了她,缓缓的说道:“将你手中的飞镖射过来,我若是不受点伤,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的。” ------------ 第三十九章 丛林遇险 丛林中,树木悉悉索索的响个不停,除了自然而来的风,更多的是两个人影飞奔带来的狂风。这飞奔的人影便是‘飞天燕子’沈清,其实按照她的轻功,早就应该跑出这片并不算太大的树林,因为夜不入林是江湖中的基本法则,在树林中有树木的掩护,随时都有可能遭到伏击,而这种伏击是根本无法躲避的。可是为了逃生,为了他两手抱着的两个孩子,她必须进入树林,然后抄小道逃往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谁也不知道,只是属于她和李悠然的地方,她要在那个地方等他,等他回来后一起报仇雪恨。 可是她身边却带着两个孩子,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个只是到饿了要命的哭,一个劲的哭;另外一个看见黑暗也哭,哭得撕心裂肺,让人肝肠寸断。她的步伐已经开始蹒跚,再好的轻功再好的体力,也无法承受这样高强度的奔逃,特别是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 不过她在此刻却停住了脚步。难道是她太累了吗?她已经向命运屈服了吗?绝不是,她此刻想逃生的欲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因为她的两个孩子让这个平日里温和的母亲已经变成了一头母狼。 她为什么要停止脚步呢?因为她已经走出了树林,看到了皎洁的月亮,而月亮普照的大地上,幽绿的草丛中,她分明看见了两个人。 她的心突然突然沉了下去,因为这两个人就是平日里在她府中和和气气,此刻却杀气腾腾的人。两手抄抱的大汉便是开门八极拳派掌门周通,左手持剑的中年少妇便是清风剑派传人何诗雅。 此刻,空气仿佛是凝固了,连不时飘来的微风也停止了它的步伐,仿佛是不想也不能打扰这紧张的一刻。 “你们始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母子。”沈清的眼神冷冷的看着这两人,也在用耳朵感受是否还有其他埋伏。 “你不用想,便知道我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难道还要等你回来报仇吗?”周通冷笑着,他补了一句:“你也不用过于谨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其他人都在忙着灭掉如意山庄呢。” 何诗雅也摇摇头说:“这如意山庄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派了上百名高手,却始终攻不破大门,若不是我们三人从内部搞破坏的话,还真难将这个势力灭掉。”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好一个百年基业的如意山庄,终归还是化作了一缕青烟。” 沈清回过头仰望,在树林的那头已经被照亮了半边天,显然如意山庄已经被付之一炬。她悲愤的说道:“你们这帮狗贼,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出卖朋友兄弟,江湖上有你们这帮败类简直就是可耻。” “蝇头小利!!”周通怒目圆瞪的吼道:“你身在江湖最好的门派,每日锦衣玉食,用一些狗粮来应付我们这些所谓的朋友,有什么可稀罕的。对于你来说这些是蝇头小利,但却是我们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不错,我们都是江湖中人,为何苦苦奋斗了半生却连你半分也比不上,这个世道简直太不公平了,我们就是要打破这个不公平,打破这个不平等的世界。”何诗雅怒吼着。 谬论,多么荒唐的谬论呀。他们口口声声称这个世界不公平,要打破这个不公平。而行动上却用暴力用血腥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打破,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打破一个不公平的同时,正在早就另外一个更大的不公平,一件惨案,一件将会影响江湖进程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惨案吗? 但是现在这两座大山便在她的面前横着,她要思考的不是更深层次的问题,而是如何越过眼前的这道坎,把生命的希望延续下去。 要说凭借她的武功,即便是打不过这两个人,至少她可以全身而退。可是现在有两个孩子在身边,她不但不能逃,而且还要顾及着两人的安危,实在是有牵挂,不但是在现实中,而且这种牵挂还会体现在内心里,内心有牵挂,出手必然有破绽,她还没有动手就先输了。 “你不用顾虑孩子的事,”何诗雅说道:“你只需全力和我们应战,如果能够击败我们的话,你便可以带着孩子离开。”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清不明白。 “因为我想真正和你公平的决战一次,让你知道天下有比你努力一百倍的人,他们理应享用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理应过得比你好!”何诗雅眼神非常的冷,如同掉进冰窖中。 “不错,我也想公平的和江湖上最富盛名的如意山庄第二高手比试一下,看看你‘飞天燕子’的名号是不是名副其实。”周通突然将双手叉腰,看来他们已经蓄势待发了。 沈清微微点点头,现在她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便什么条件也只有答应了。她轻轻的将襁褓中的孩子递给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李飞扬,然后抚摸着他的头说道:“孩子,你是男子汉,要坚强,不能胆怯,知道吗?” 她见孩子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没有丝毫的怯场,不禁感到欣慰,然后吩咐道:“你将弟弟抱好,如果待会儿妈妈有什么不测的话,你便往树林中跑,躲在里面不要出来。终会有人来救你们的,懂了吗?”她其实也知道,如果自己遭遇不测,孩子是断然逃脱不了这群畜生魔爪的,但此刻她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无奈呀! “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有回去复命呢,快出招吧!”周通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他自信自己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沈清知道此战在所难免,她没有回头再看自己孩子一眼,她怕哪怕只看一眼,她心中就会荡起层层涟漪,会使她分心,决战时刻分心绝对是致命的。 现在她已经向他们走去,步伐缓慢。她要慢慢的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也恢复一下刚才拼命奔逃丢失的体力。她缓缓的深呼吸,将内力提起来,面部也因为内力的集中而显得通红。左手的长剑握得越来越紧,因为她又要用它来杀人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败了就意味着三条人命如意山庄的未来彻底消亡。 周通拳头握得咔咔直响,全身的肌肉紧绷,人突然强壮和高大了几分,看起来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开门八极拳本来就是力量为先,是外家拳的代表之作。而他作为八极拳的掌门人,武功当然是非常之高,否则李悠然也不会请他来相助,可惜却成了引狼入室。 突然,周通的眼神一变,嗖的一声朝着沈清冲了过来。在不到八丈的距离之间连续打出十二拳,拳拳是虎虎生风,气浪一浪高过一浪,威力无比。 沈清当然知道周通的武功,更加知道对方这雷霆万钧之势不是谁人都能够轻易阻挡的。但是她没有动,一动也不动。在闪电般的十二拳到来之时,她竟然一动不动,她在想什么呢? 她当然不是胆怯而挪不动步子,更不是在坐以待毙。她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因为她知道八极拳讲究的是六合八开,拳势凶猛无比,若是进入了对方的节奏,便无法避开。而六合便是‘开门出手六力合一’,顶、抱、单、提、胯、缠这六种力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是任何对手都无法轻视的;同时运用身体的八个部位击打对方,可以说全身都是攻击点,全身皆可杀人。周通已经将这门武功练就到了极致,沈清当然不能轻举妄动。她记得李悠然曾经给她说过,再厉害的武功必然有其弱点,而修炼的人根据自己的特点可以掩盖这样的弱点,但是各人的修为不同,注定了他本人又会露出各种各样的破绽。现在她就在等候对方的破绽,沉着冷静的等会对方露出致命的破绽。 周通杀到,他十二招绝杀突然变成了一招,十二个人影瞬间合为一体,‘腰步盼前顾后也,八极者无极归原也’,一招‘托枪挖眉’拳起叠手左右翻,拳落定梁锁下盘将沈清团团围住,再往内一绞,眼看他的双拳将要把这个弱女子打得粉碎。 可是他的拳已经到了沈清的太阳穴,只差一寸的距离却突然戛然而止,停顿下来。 这是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任何人也想不到。就连一直站在后面观战的何诗雅也惊呆了,她何时看过这样快速的招式,本来周通已经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在最后时刻落败,这简直就是绝妙的讽刺。 周通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头往下一看,他的胸膛已经被长剑穿通,殷红的鲜血从他胸膛和后背缓缓流出来。他微笑着点点头,表情却是那样的惊恐,当然这都只是转瞬即逝的表情,因为他的表情已经凝固,眼睛闭上,看来能见识到如此快的剑,他已经死得瞑目了。 “好快的剑,现在也让你来见识一下我的清风剑法。”何诗雅抽出宝剑,冷冷的说道:“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 第四十章 绝境逢生 “果然不愧为‘飞天燕子’,一招之内便将开门八极拳派掌门人毙命,我还真小看了你。”何诗雅用长剑指着沈清说:“不过他是由于大意着了你的道,现在你就纳命来吧!”说完,一个箭步踏地,整个身躯跃到了空中,飞一般射向沈清。她的速度更快,如同清风拂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沈清也不擦剑,鲜血顺着宝剑往地下滴落。她用一个怀中抱月将自己的上中下路封住,首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冷眼看着对方的招数,想从中寻找对方的破绽。 不过这次何诗雅在空中只是用她的柳絮软剑指着沈清,却并没有出招。其实没有出招便是最大的狠招,这个后发制人的招数在高手对决中是最奏效的。 一瞬间,何诗雅已经飘到沈清面前。她突然挥动自己的软剑,这剑便想毒蛇吐信一般扭动着身躯,随时都有可能一口咬到对方最致命的地方。 沈清从没有见过如此阴毒的招式,一时间她无法破招,只得一个闪身单脚一点往侧面掠出五丈,再将长剑连续三个缠头,护住自己身体。 没想到的是何诗雅的轻功竟然比她想象得要高得多,就在她往侧面闪出几丈后,竟然发现对方竟然贴着她也闪了过来,而且柳絮软剑竟然还是离她不过十寸之远,危险仍然在她的身边。 沈清立刻运用自己娴熟的轻功来回躲闪,在方圆不过十丈之地来回跳纵,她的这套迷踪步飘逸潇洒,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绝妙之处,无出其右。 当然,何诗雅跟不上她的节奏,但是她的剑法却非常诡异,由于使用的软剑,她刺向哪个方向并不代表剑尖最终会落在这个方向,只要她稍稍用内力一转,剑尖便会听话的变向,这也是此剑的可怕之处,加上她独一无二的清风剑法,两者相得益彰,的确是个劲敌。 沈清也想破解对方的招数,既然躲不开,那么就主动进攻,在进攻中找到对方的弱点,在运动中寻找对方的破绽。 于是,她突然改变战法,再也不东纵西跳,突然停下了步伐,挥动长剑刺向对方。而这一招简单的刺招竟然暗含着五种招式,在中途可以随意变招,就是等对方出剑抵挡,她好中途变招,将对方置于死地。 不过何诗雅的清风剑法岂是这样容易落败的,其实她的武功和周通是不相上下,可是周通托大,也不看清楚形势,直接发招,全力进攻,一点也不注重防守。由于太自信,在最后时刻他松懈了一下,才被长剑穿胸而过。这次何诗雅绝对不会再轻敌,而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绝技,出手便是清风剑法的二十一绝技,逼得对方也使出了轻功绝招,双方才势均力敌。 而此刻沈清竟然突然发招,她自然知道对方有后招,所以她使出了缠字诀,出招也不管对方剑势指向何方,竟然用软剑斜斜射出,狠狠的将沈清的长剑缠住,一点也动弹不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清无所适从,她向半途将长剑抽回,但是被对方软剑死死缠住无法动弹。而对方软剑顺势往里边一绞,沈清的右手就处于危难之中。 现在她只有一种选择,那便是将手中长剑扔掉,否则她的右手便会被对方的柳絮软剑绞断。而且这个选择刻不容缓,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她终于做出了选择,所以鲜血如同开闸的水一般放了出来,染红了剑,也染红了大地。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可以提前预料的,比如我们知道自己绝对免不了一死,比如我们知道今天吃了饭明天还要饿,比如沈清知道她若是不弃剑右手决然会被绞断。但是未来的死决然不能阻挡我们现在幸福的活着,明天的饿不能阻挡我们今天享用美食,而沈清也绝对不会因为右手被废而弃剑。 因为她弃剑就意味着丢弃了生命,丢弃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丢弃了如意山庄的未来。一个剑客如果没有了兵器,而她又没有其他绝杀武功的话,那么她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因此她并没有弃剑,而是咬紧牙关,搏命似地将长剑往前一送,自己的右手迎着毒蛇般的柳絮软剑插了过去。 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决斗,一方面看的是武功高低,比的是谁有耐心和谁有自信,但是有一个因素我们不能忘记,也不能忘记。那就是求生的本能和求死的决心。 显然,在这个时候何诗雅已经占了上风,或者说她已经将胜利握在了自己的手心。只要对方弃剑,她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获胜;若是对方不弃剑,她将对方的右手绞断后,当然也有百分之百的胜率。一切仿佛都在她的掌握中。 但是她显然忘记了对方这种搏命的决心,哪怕是和你同归于尽,她也要保住两个孩子。因此她的右手迎着软剑朝着对方的胸口而去。 何诗雅的头脑立刻发麻了,对方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但她还想要命,因为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荣华富贵没有享用,她还有好多好多的理想没有实现,她在江湖上还没有真正闯出一条光辉大道,她还没有真正成为武林的传奇,她怎么能够死呢? 所以她的手开始颤抖,她的身子往旁边一侧,软剑也开始回收,就如同她的自信一般,也开始崩塌。 一个人没有了自信,失去了必胜的信念,就等于弃剑,而弃剑就意味着失败。 沈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因为如果她不乘胜追击的话,等对方喘息过来,她仍然会处于下风。因此,她的剑招在半路上一个变向,长剑便像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对方的胸膛而去。 当然结果很简单,决心和对方同归于尽的人活着,虽然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而不想死的人已经被长剑穿通,她的理想只能到地下去实现了。 当然她还有一口气说最后几句话:“我纵横江湖十余年,只是败给了少林的得圆长老和青城的清玉道长,除此之外大小百余战皆斩杀对手,没想到今日却败在你手上,我真不服呀!”她的表情由于无法忍受的痛楚和心中的不甘而显得扭曲和狰狞。 “你应该服气,自古邪不胜正,你心中念想不正,出剑自然便有偏差;我一身浩然正气,不怕死,当然无牵无挂。这一战刚开始你便败了,安心去吧!”沈清冷冷的看着这个女人,都是女人,为何差距这么大,为何灵魂的深处会一个极善一个极恶,也许这就是世上根本无法解释的问题。 天已开始蒙蒙亮,身后足足燃烧了半夜的如意山庄渐渐的暗淡下去,而前方东方灿烂的云霞已经点亮。也许,就像她所走的道路一样,会越来越光明。 躲进了这个小镇,住进了这间简陋且昏暗的小房间,她开始提心吊胆的照顾孩子,躲避仇敌追杀,不敢去询问如意山庄的任何事情,甚至连自己的娘家也不敢寄一封书信过去,因为她怕暴露行踪。现在她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唯一知道自己行踪的夫君到来。为了这一天,她将永远等下去,一直坚持下去,因为她坚信,李悠然一定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到来;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夫君武功位列天下前五的李悠然是决然不会输的,决然不会死的,决然会来到这里找她的。 但是外面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如意山庄现在还有一丝生机吗?夫君到底已经报仇了,还是正在和敌人进行殊死的搏斗,她一概不知。而且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思绪已经无法再正常的运转,这样的煎熬有谁能够承受,这样的无望的等待她还能承受多久?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夫君教给她的一门巧手艺。 戴上了李悠然为她准备的假人皮面具,用悠然教给她的易容术,将自己化妆成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然后将自己的声带变换,在众人面前她变成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她很满意自己的装扮,因为现在连她自己也不认识自己,活生生年轻了十几岁。 因为不要工钱,老板笑眯眯的将她收留下来招为店小二,为往来的客人做贴心的服务。他以为自己捡了一个宝,可以无限的压榨这个年轻劳动力;而她为了打探江湖往来消息,也不惜的在这里忍受着老板时不时呵斥。只要能够打探到一丝如意山庄的消息,只要能够等到自己的夫君到来,什么委屈她都能承受。 终于有一天,在忙碌了一天,心律交瘁的一天,又是翘首相望了一天后,李奇峰终于走进这家茶肆。 她默不着声的为他参茶倒水,他竟然没有认出来。而她却看见了李奇峰手中那把绝世神兵。顿时她几乎晕倒,因为她知道剑不离身,离身便说明人不在了。 但是她还是强忍着身心的痛楚,引导李奇峰来到住所。月亮还是那轮弯月,但是阴晴圆缺已让它日日不同,沈清知道以前幸福的日子不会再来,她对李奇峰说道:“兄弟,我听你的话,等把孩子养大了,再去报仇,我一定要血债血偿。” 李奇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大嫂,我们一定会报仇成功的。不过现在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清净的地方,才能够好好教导孩子,让他们建康成长,将我们的武功悉数传给他们。” “安全清净的地方不好找,不过我已经为你们选好了这个地方,阴曹地府!!”一个声音冷笑着传来:“现在就让我送你们一程吧!” ------------ 第四十一章 生死托孤 一阵尖锐的声音将沈清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站在她面前的李奇峰如临大敌,长剑已然出鞘,而寒光闪闪的绝世神兵已经迫不及待饿发出龙吟之声,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大的气场?他又是怎样找到这个如此隐蔽的场所呢? 沈清仰起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房顶山,他面带着奸诈的笑容,一副自在必得的模样,这不是仇天行又是何人! “怎么样,想不到吧!我竟然会出现在这个你们认为绝对隐蔽绝对找不到的地方。”仇天行对自己螳螂捕蝉的计策相当满意,“当时我放你一马,你以为真的是良心发现,真的是友谊第一吗?” 沈清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天下真的有不为名利所动的人,没想到还是一场梦。今日你必然是有备而来,但我便是死也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斗不过这帮恶贼,她将用鲜血用生命来捍卫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让李奇峰带着孩子离开,哪怕只能带走一个,只要能走一个就是希望。 “沈女侠,其实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将你手中的绝世神兵和你的轻功秘籍交给我,便饶你全家性命,你看如何?这个交易公平吧!”仇天行的表情狡黠而又狰狞。 “你别做梦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还想让我跌入你的圈套没门。”沈清的眼眶已经红了,没想到自己如此谨慎还是着了道,今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但纵然是凶多吉少,也要拼一拼,只有拼才可能有出路。 仇天行把脸一沉说道:“哼,你以为我留你这么些天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等李悠然回来,好一网打尽。不过既然李悠然没有回来,而是他的爪牙回来了,那么今日便更好收拾了。不过你下了黄泉可不要怨我,城堡是从内部攻破的,出卖你们的另有其人。” 他将双手拍了三下,然后大声喊道:“格杀勿论!!” 霎时间,房顶上墙角外树木上闪出了不下二十个黑衣人,他们抽出兵器直扑沈清和李奇峰两人。 沈清将手中长剑抽出喊道:“兄弟,拜托你将我的两个孩子带走,然后将绝世神兵融化成两把宝剑,一把送上武当给我的天驰孩儿,一把给我襁褓里的李萧寒。告诉他们,长大后为我报仇。”说完,她便迎着黑衣人的攻势冲了上去,双方混战在一起。 李奇峰知道现在是寡不敌众,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往房间里冲,想先将孩子们抱走。 黑衣人哪里肯放过他们,刀枪剑戟轮番冲杀。沈清一把长剑舞得虎虎生风,一连砍翻三人,又出掌重伤两人,但是对方人手太多,而且个个都是高手,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不多时,从她身边便冲过去三个黑衣人。 这三人直扑房间而去,正好遇到李奇峰带着孩子冲出来,他将手中绝世神兵挥动,只见寒光一闪,他普普通通的出招竟然将三人拦腰砍成两段,威力无穷。 他惊讶的将手中宝剑看了看,这柄雕刻着飞龙的宝剑竟然如此神奇,将自己只使用了七成力气的招式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功夫,真不愧为绝世神兵呀! 紧接着更多的黑衣人突破沈清构筑的防线杀向李奇峰。不过奇峰现在手握神兵,信心大增,何况他本来就是如意山庄中武功排名前十的高手,现在随面临着生死考验,却仍然镇定自若,确有大家风范。 看着沈清和李奇峰带着两个孩子竟然在追杀的人群中杀得风生水起,不多时竟然砍翻自己十多个手下,站在高处的仇天行有些站不住了。他大喊一声:“都给我让开,待我来收拾他们。” 说完,从房顶纵身往下,轻轻的便落在地上。他手带圈套,身上并不带其他兵器,一个箭步便跃到沈清面前。 要说沈清的轻功可以说已经登峰造极,可是这仇天行的轻功却让她大吃一惊。因为对方从房顶上下坠,为了是速度增加,使出了千斤坠。然后一个箭步冲刺过来竟然无声无息,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他的轻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只怕武功更高。 她的想法一点也不错,这个仇天行拉开五行架势,挥动全身七拳‘头、肩、肘、手、胯、膝、腿’,如雨点般压了过来。 沈清哪里见过如此犀利的招数,纵然是开门八极拳派周通的招数也不及他三分之二,何况现在自己是寡不敌众,绝对不能集中全部精力了。 她集中了全部内劲,全身力气,搏命般一剑刺过去。可以说这一剑便是她致命一剑,同时由于全力进攻,门户大开,这一击不中,必然被别人击中。 当然,在面对仇天行这样的老狐狸之时,她使出这样的招数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对方当然利用矫健的身法躲开了这一剑,同时在空中一个旋转,绕到了沈清背后,紧接着一拳重重的捶下,鲜血从她嘴里喷涌而出。 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的李奇峰见沈清重伤,不禁慌乱了一下,肩膀上顿时便挨了一剑。他挥剑将伤他的黑衣人砍翻,不曾想自己的小腿又被扎了一枪,形势无比危急。 就在这时,受了重伤的沈清不顾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破碎,挥舞着长剑发狂似地杀向敌丛。从她已经红得发紫的眼眶可以看出,自己的生死已经不重要,杀尽这帮畜生就是她最后的愿望。 数招之内又有五个黑衣人中招倒下,但是沈清已经是浑身是血,伤口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她头发凌乱,用剑护着李奇峰,发狂似地嚎叫:“你赶快带着孩子走,我死不足惜,但一定要将如意山庄的血脉保存下来,快走!!”原来她最后的愿望并不是要杀尽这帮狗贼,狗贼又岂是杀得尽的。她只想让两个无辜的孩子保留下来,让如意山庄的血脉保留下来而已,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李奇峰强忍着眼泪,点点头,然后施展轻功往后面奔逃。 仇天行哪里肯放过他们,他大声的嚣叫道:“不能放跑一个,给我斩草除根。” 他率先冲锋,黑衣人鱼贯跟进。可是他们忘了,前面还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坎。沈清用长剑撑地,勉强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顽强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此刻的她已经意识模糊,血已经流干,但是有一点她深知,多阻挡对方一刻,孩子们就离危险远一些,她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孩子们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 仇天行发怒了,他抡起铁锤大小的拳头用几乎是超越速度概念的身法冲刺到沈清面前,一拳、两拳、三拳……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而身后的黑衣人刀剑也拼命朝她砍来。 可是她却微笑了,因为她看见了自己的夫君来到身边,她们到了一个没有杀戮没有争斗,只有如同世外桃源般美妙的世界,永远的在一起…… 眼泪不断的从李复眼眶中流出,看得出来,这次他是真的悲伤过度,以至于浑身抽搐,无法自己。 周召忠也感到非常震撼,没想到这个阴谋中竟然会峰回路转的出现这样一个催人泪下感人至深的故事。他知道这不是编造的,不但从对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而且他也曾听师父说过如意山庄的故事,这可是近五十年来江湖中发生的最大一件悬案,至今无人能解。 “你就是如意山庄的二少爷天资愚钝的李飞扬?”周召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当年江湖中响当当的如意山庄的人。 李飞扬略微点点头说:“不错,我就是如意山庄二公子李飞扬。” “那你是怎样逃出来的?”周召忠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觉得也许这件事的真相不再那么残忍,只不过是苦主的后代复仇而已。而眼前的这位杀人凶手,看似愚钝实则满腹阴谋的人,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而已。 李飞扬看着周召忠说道:“当时李奇峰叔叔带着我们兄弟逃出生天,一连跑出了两百多里,才逃出仇天行的魔爪,但是李叔叔却因为中了黑衣人喂了毒的剑伤,身体日渐消瘦。他强忍着伤痛将我送到了华山,然后将绝世神兵熔化,炼成两把兵刃,一把交给了武当掌门,请他在李天驰十八岁的时候交与他。另外一把便留在身边,准备等到李萧寒弟弟长大后再传授给他。” “那位李奇峰大叔后来怎样,你有没有再见过他?”周召忠问道,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个享誉江湖百年的如意山庄结局到底怎样。 “当然见过,”李飞扬的眼泪又开始流淌,“只不过我看到的是他的尸体。” “什么!李奇峰死了,他是怎么死的,李萧寒和那把宝剑呢?”周召忠感到事情越来越微妙,简直让人不可理解。 李飞扬哼了一声说道:“他当然是被仇天行杀害的,我兄弟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呀!” 他接着说:“我在华山学了五年武功,由于勤奋努力,基本上略有小成,但是要报仇却万万不可。因为仇天行的武功太高了,即便我再学二十年恐怕也不能超过这个狗贼。” “因此你便假装到五行门拜师学艺,谋划了这么一场阴谋?”周召忠不由对这个表情木讷的人敬佩了三分。 “光凭我当然不行,尤其是我打听到五行门已经转移到四川,辗转而来的途中意外找到了李奇峰叔叔的尸体后,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李飞扬咬得牙痒痒。 “什么想法?”周召忠又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邪恶。 “投靠幽兰教!” ------------ 第四十二章 平地生波 夕阳西下,江面上泛起一片金波闪熠,升起的缕缕薄烟似云非云,似雾非雾,飘飘渺渺地轻覆在江面,一直延伸到远方。两叶轻舟正顺势而下,扬帆收浆,一丝悲凉的情怀正在两人心中冉冉升起。 雾气正浓,可以遮挡住远处如梦幻般的景物,但是正如整件事情一样,通过层层抽丝剥茧,周召忠最终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就像浓雾之后又有谁知道是不是如梦幻般的景物呢?他真的很怀疑,是否应该插入这件事情?是否应该将李飞扬的罪行公之于众?这个世间到底什么是公平正义,什么才是道义。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回答。只有一个结果他知道,围绕着如意山庄,已经死了很多人,很多无辜的人。因此,他终于下定主意,不能再枉死人了。 “我走了,我已经非常累了,想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再看到你们这些不知道谁是谁非的无谓仇杀。”周召忠摇了摇头,望着水天相交的地方,最后一点淡红已经消失,无尽的黑夜即将到来。 李飞扬冷冷的说道:“你想走?你不想杀我?” “你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你只不过是为了报十几年前的仇而已,现在你的仇已经报了,事情的真相也出来了,我希望你能够继承和发扬如意山庄的传统,将它发扬光大。”周召忠转过身说道。屹立百年的如意山庄终于后继有人,他今天所做的选择必定在今后的江湖纪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就没有任何疑问想问我吗?你就不问问我准备怎么振兴如意山庄吗?”李飞扬仍然问得非常古怪,仿佛这些事跟周召忠有着密切的联系。 周召忠用右手摸摸下巴,然后打趣的说:“你要这么问,我倒真想知道点东西。”在他看来这个李飞扬无疑是个奇怪的人,他自己都不问,对方竟然要追着他问。不过既然现在一切真相已经大白了,多了解些事情又有什么不可呢。 李飞扬仍然冰冷着脸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发生灭门惨案的时候你才九岁,而现在已经过去十八年时间,按道理说你应该是二十七岁上下,可为什么你看起来却只有十几岁的模样?”这个一直困扰在周召忠心头的问题终于被他说出来了。之前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在用易容术乔装打扮,但经过他仔细观查却发现绝对不是用人皮面具化妆而来,而易容术的最高境界就是用人皮面具。那么难道是他在说谎?或者说他天生就是长不大的? “我就知道你想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必然是这个。”李飞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这和他木讷的表情格格不入,让人感到无法理解。 周召忠的呼吸有些急促了,对方这样无厘头的问话让他有些无法适应,到底是这件悬案的真相大白让他从心底放松了,还是其中还有悬念重重,还有更多的没有浮出水面的事情等候着他的挖掘。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要问的问题吧!”李飞扬的笑容越发的大声,甚至有些狰狞的感觉,“因为我已经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地狱的魔鬼!!” 看着李飞扬狂笑的表情,周召忠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一点都不明白对方此刻的想法,既然已经报了仇,为何还如此痛苦?因为他已经看见在他狂笑的脸上不断的流淌着热泪。 “你以为当年毁掉如意山庄的就只有三个罪魁祸首吗?”李飞扬突然目光如炬的说道,他的笑容戛然而止,表情又恢复了木讷:“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冲锋陷阵的炮灰而已,所以周通和何诗雅都死了。只有仇天行聪明,他抛开主谋自己做事,后来又逃跑到蜀中,所以才能活这么久。” “你的意思是主谋另有其人?”周召忠恍然大悟,他问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明显感觉到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将他陷入了无尽的泥潭之中。 “当然是魔鬼,是万恶的魔鬼!”李飞扬狂吼道:“就是他们教会了我永葆年轻的武功,就是他们教会了我幽兰神掌,就是他们让我变成了一个杀人恶魔,就是他们,毁掉了一个在江湖上屹立百年的如意山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胃紧紧的收缩,竟然开始呕吐起来。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如多么的大。 原来一切都是幽兰教的阴谋,当年毁掉如意山庄的竟然是幽兰教!而李飞扬投靠的仍然是幽兰教,他利用幽兰教铲除了仇天行,马上就要当上五行拳派的掌门。但是仅凭着一个掌门之位能与拥有庞大势力的幽兰教为敌吗?他不禁想到了鸡蛋和石头的关系。 他抬起头,眼神中喷射出愤怒的目光,喉咙却在低沉的说道,其实应该是低沉的怒吼,此刻的他已经愤怒得无法平静的说话了:“当时我想利用幽兰教的势力铲除仇天行,为如意山庄报仇雪恨,却没想到他们便是罪魁祸首。没想到十几年了,我千算万算,却被自己的仇人算计,我还算是个人吗?”他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前胸。 “你当然是人,而且是个本性善良的好人。”周召忠引导他说:“当时你为了逼迫我出来帮你,用了火烧客栈的方法,第二天我便登门拜访了。” “那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我的罪恶。”在他心目中,火烧客栈和火烧如意山庄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亲手制造了罪恶。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周召忠继续说:“至少你派了人解救了老百姓,这次灾难没有一个人伤亡。而且第二天每个受灾的百姓家中平白无故多了一锭黄金,这都是你所做的。这正说明了你内心是无比善良的,我相信你。”他试图用微笑鼓舞对方。 李飞扬的表情明显起了变化,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有一丝变化说明了他内心的坚冰已经在融化。他叹了口气说:“当时我投靠了幽兰教,以为对方会给我开出苛刻的条件。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非常热情的接纳了我,还答应为我报仇雪恨,将《幽兰秘籍》中的易容术和幽兰神掌教给了我。我凭借着坚韧的毅力终于打入了五行拳派的内部,并且一手制造了大师兄和三师兄的不和,并且借机收买了大师兄。” “你用什么收买?他会听你的吗?”周召忠显然不是很相信这样的言辞,因为他们的大师兄和三师兄都是聪明绝顶的人。 “幽兰教除了传授给我绝顶的武功外,还给了我很多的资金,还提供了人手,助我一臂之力。能达到现在这样一个效果,绝对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我只不过是枪手,他们才是遥控指挥的人。”李飞扬眼神中突然透露出一丝恐惧,因为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谁也没有把握击败他。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幽兰教才是罪魁祸首的?”周召忠非常想知道这件震惊江湖的惨案还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消息。 “从我师兄李天驰那里得知的。”李飞扬说道:“当时我学会了易容术和幽兰神掌,去武当寻找大哥李天驰,却不曾想到他也会幽兰神掌,但是名称却叫做如意神掌。当时我就知道了其实幽兰教靠武功成名天下,靠巨大的实力称霸武林,其实背后支撑的就是他们暗算如意山庄得到的《幽兰秘籍》,所以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这个结果让周召忠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中,他失声喊道:“既然整件事情的阴谋是幽兰教布置,那么仇天行就是他的同谋,为何他们还要处心积虑杀掉仇天行?而且凭他们的势力和武功,应该可以轻易解决掉五行拳派,却为何要让你卧底其中,用暗算的方式解决他,这有些说不过去呀!”周召忠的思考非常客观全面,丝丝入理,这件悬案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因为仇天行知道幽兰教不会放过他们,因此暗中收集了他们的一些罪证,以此保存自己的性命,同时将门派搬迁到巴蜀这样的偏僻之地,广收门徒,一方面避祸,一方面扩大势力,也好与对方抗衡。”李飞扬说道。 周召忠点点头,仇天行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因此他多活了接近二十年。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总归还是死在了幽兰教手中,而且还是当年的苦主亲自报仇,也算是一件圆满的功德了。 “那现在仇天行死了,他掌握幽兰教的罪状你找到了吗?”周召忠对这个问题非常看重,因为他可以凭借着这件事情一举绊倒幽兰教,为武林除害,也还青城派一个清白。 李飞扬淡淡的说:“有一点头绪了,而且我已经将收藏证据的那个人杀了,可是证据却没有找到。” “你的意思是仇天行一死,那人便要将罪证公布,可是你却将他杀死,让罪证无法公告天下?”周召忠皱着眉头问道:“而且你又无法找到罪证藏身之所,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便成了一件悬案,可否告诉我是谁收藏了幽兰教的罪证?” “三师兄!”李飞扬摇着头痛苦的说。 ------------ 第四十三章 节外生枝 “三师兄!”周召忠失声喊了出来,他没有想到师父仇天行会将这个秘密交给他。不过细想来,既然仇天行要将掌门之位传授给他,自然对他信任有加,将幽兰教秘密交给他也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至此,周召忠终于明白了三师兄为什么宁愿去死,却不愿意告诉他自己是无辜冤枉的,因为他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周召忠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搬出去住,自己买了一个庭院,而且庭院内还安装有暗器。一切在他心中的问号逐渐消除。 “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周召忠关切的问道,“该不会是去找幽兰教报仇吧,他们的势力这么强,凭借你和这个小小的五行拳派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需从长计议呀!”他表达了对他的关心,毕竟这个江湖上流传百年的名门正派就这么破败,他心中是不忍心的。而且不知为何,在他心中对如意山庄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怀,也不知道是可怜他们,还是对他们屹立百年不倒的一种敬仰。 “哼,凭借我当然不是幽兰教的对手,何况他们现在依靠朝廷,风头正劲,我是万万不敢去动他们。”李飞扬说道,“感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家族的事情,现在我的确有一件事情要做,而且非要你配合不可。” “什么事情?”周召忠感觉到非常意外,这个古怪的李飞扬有什么事情会求助到自己。但凭着自己的侠骨柔情,若是对方请自己帮忙,当然他会义不容辞的答应。毕竟这不但是如意山庄的死人恩怨,也关系到武林的未来,关系到青城派的声誉。 李飞扬冷笑着点头说:“不错,看来你是一条好汉,只可惜错误的认识了我。如果不是因为这场阴谋我们还可能是朋友,可惜现在你却要死了。” “为什么?”周召忠更加意外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件件装装都让他意外,而现在对方说出口的这句话更让他是意外中的意外,简直无法理喻。 李飞扬看出了周召忠脸上诧异的表情,他笑着说道:“其实事情很好理解,因为你知道得太多。我的伟大计划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知道这么多。”他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按在宝剑上了。 “所以,当我决定不追究你杀害仇天行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却问我想不想知道更多,其实当时你已经打算杀了我以绝后患。”周召忠恍然大悟,面对这样一个冷血而且恐怖的对手,他实在是缺乏应有的冷静和城府。 “你应该感到很庆幸,因为你揭开了封藏近二十年的一个江湖传奇故事,而且这个传奇故事必将续写下去,只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寒光闪现,剑已出鞘。 “慢着,你知道我并不想杀你,可你却为何苦苦相逼。”周召忠苦口婆心,他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但是他对自己的武功绝对自信。他知道如果两人相拼,最终结局便是两败俱伤。两个好人互斗,而且还要你死我活,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上天注定我们两个好人之间只能活一个,”李飞扬依然冰冷着双眼,叹道:“我祈求上天给我一个指使,若是我获胜便让如意山庄重振旗鼓,如果天要灭我,便让我死在此地吧!”如风似的一剑已经刺出,而且这一剑的力量和内劲十足,显然对方是想一招制敌。 周召忠并没有拔剑,更没有用出青城绝学‘大道玄指’,而是运用娴熟的青城身法闪躲,他用脚尖点地,徒然的往后退了三丈,又毫无声息的突然变向,往左射出五丈,这样的轻功身法他自信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跟得上,当然他更自信对方的剑至少在这一招之内是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的。 可是他料想不到的是,对方的把剑竟然像长了眼睛似地跟着他射过来,而且剑光冰冷,对准他的是左胸心脏部位,杀机重重。 周召忠后背突然开始冒冷汗了,没想到对方的武功这么强,简直超乎他的想象。于是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运用青城轻功腾挪跌宕,在空中翻转跳跃,妄图甩开对方的剑招。 可是李飞扬的剑招实在是厉害,他使用的是华山剑法,本来应当是刚猛迅捷,但是当中又透露出一丝飘逸灵动的感觉,分明就是武当的两仪剑法,再加上他诡异的步伐和凌厉的招式,逼得召忠真的不能不出绝招了。 但是他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提起内劲喊了一声:“李天驰现在武当吗?”这句话无疑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后来他回忆道:如果不是他喊出这一声,对方的长剑只怕要穿胸而过了。 对方的剑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李飞扬失声叫喊:“你认识我哥哥?” 看着对方眼睛中闪烁着亲情,闪烁着久违的友爱,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当然任何关于哥哥的消息都是最重要的。 周召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明白如果刚才不喊出那一声,他必然就要射出大道玄指,而对方搏命似地打法最终绝对是两败俱伤,说不定他们两个都会曝尸当场,因为对方的剑已经离自己不到无寸,而他身后便是一棵大树,内劲还没有恢复过来,避无可避,只能出绝招。 想到这里,他明显感受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这个对手是多么危险呀!看来自己还得继续苦练武功,学无止尽。他摸了摸怀中师父交给他的《玄天秘录》,对李飞扬说道:“你说你的哥哥叫做李天驰是吧?他现在还在武当学武吗?” “你说的都是废话,”李飞扬的眼神锐利,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我哥哥在武当学武多年,还暗中教会了我一些武当武功,希望我能够融会贯通。但是幽兰教还是查到他那里去了,为了不连累武当,他连夜下山,从此音信全无。你可有他消息?”说到这里,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虽然是无谓的期待,但是他仍然希望这个期待不落空。 周召忠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我师父清玉道长在云游四方的时候收了一个徒弟,就叫做李天驰。他天资聪慧,一点即通,而且嫉恶如仇,本性又非常善良。师父见他是个可造之才,收他为徒,并将青城武学倾囊传授给他,让他在江湖行走,行侠仗义。不知道我说的大师兄是不是你口中的亲生哥哥?”其实他也不能完全确定,但事已至此,他必须给对方一个交代。 “一定不是他,我哥哥十年前才被幽兰教发现下山,而你却是十几年前就进入了青城派,按照辈分你应该是师兄,我哥哥反而成了师弟。”李飞扬又讲手中的长剑扬起,他定然要杀了对方。 “你有所不知,我派有一个规矩,必须年满八岁才能拜师学艺。”周召忠说道:“因为八岁之后才能判断这个人品行如何,天资如何,我也是八岁的时候才入门的。” “果真如此?”李飞扬已经激动了。 “当然如此,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周召忠严肃的说道,他从来不骗人,他的表情让人无法不相信。 “那你快带我去找哥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李飞扬将手中长剑扔下,拜倒在周召忠面前。 简直就是戏剧性的一幕,刚才对方还想置他于死地,没想到瞬间便拜倒在他脚下,这让周召忠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连忙上前将李飞扬扶起来,然后说道:“其实大师兄我也没有见过,只是师父云游四方的时候收他为徒,就在当地传授了他半年武功,然后便离开了,现在他身在何处我真不知道。” “哎!”李飞扬瘫倒在地上,他口中念念有词,喃喃地说:“刚有一点哥哥的消息,没想到就这样断了,我的复仇大计何时才能实现呢?” 他抬起头对周召忠说:“刚才是我出手重了,既然你是我哥哥的师弟,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放你走,希望你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谢谢。” “当然,你不说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因为我一向嫉恶如仇,想铲除幽兰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拍拍李飞扬的肩膀说:“千斤重担都在你肩膀上扛着,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随时差人来找我便是。”他笑着转身准备离开,这一站的事情已经够他消化几天的了,现在他只想早一点离开这个地方,清净一下,因为他背负的东西并不比对方少。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周召忠内心一沉,凭借着在青城山的多年修炼,他知道有暗器袭来。而且他听风辨音的功夫告诉他暗器是圆圆的东西,正破风袭击身后,他心中知道不妙,大喊一声:“多躲开,是霹雳弹!”接着,将袖口一抖,五枚柳叶镖破空而入。虽然他没有回头,但是柳叶镖却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扑霹雳弹而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地之间浓烟四起,四周树木落叶凋零,连江边的小鱼虾也被炸上了岸。 这时,只听一声叫喊:“格杀勿论!” 周召忠用手将眼前浓烟驱散,定睛一看,一群黑衣人紧紧握着半月弯刀,杀气腾腾的直奔他而来。 ------------ 第四十四章 节外生枝 “三师兄!”周召忠失声喊了出来,他没有想到师父仇天行会将这个秘密交给他。不过细想来,既然仇天行要将掌门之位传授给他,自然对他信任有加,将幽兰教秘密交给他也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至此,周召忠终于明白了三师兄为什么宁愿去死,却不愿意告诉他自己是无辜冤枉的,因为他肩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周召忠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搬出去住,自己买了一个庭院,而且庭院内还安装有暗器。一切在他心中的问号逐渐消除。 “那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周召忠关切的问道,“该不会是去找幽兰教报仇吧,他们的势力这么强,凭借你和这个小小的五行拳派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需从长计议呀!”他表达了对他的关心,毕竟这个江湖上流传百年的名门正派就这么破败,他心中是不忍心的。而且不知为何,在他心中对如意山庄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怀,也不知道是可怜他们,还是对他们屹立百年不倒的一种敬仰。 “哼,凭借我当然不是幽兰教的对手,何况他们现在依靠朝廷,风头正劲,我是万万不敢去动他们。”李飞扬说道,“感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家族的事情,现在我的确有一件事情要做,而且非要你配合不可。” “什么事情?”周召忠感觉到非常意外,这个古怪的李飞扬有什么事情会求助到自己。但凭着自己的侠骨柔情,若是对方请自己帮忙,当然他会义不容辞的答应。毕竟这不但是如意山庄的死人恩怨,也关系到武林的未来,关系到青城派的声誉。 李飞扬冷笑着点头说:“不错,看来你是一条好汉,只可惜错误的认识了我。如果不是因为这场阴谋我们还可能是朋友,可惜现在你却要死了。” “为什么?”周召忠更加意外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件件装装都让他意外,而现在对方说出口的这句话更让他是意外中的意外,简直无法理喻。 李飞扬看出了周召忠脸上诧异的表情,他笑着说道:“其实事情很好理解,因为你知道得太多。我的伟大计划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知道这么多。”他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按在宝剑上了。 “所以,当我决定不追究你杀害仇天行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却问我想不想知道更多,其实当时你已经打算杀了我以绝后患。”周召忠恍然大悟,面对这样一个冷血而且恐怖的对手,他实在是缺乏应有的冷静和城府。 “你应该感到很庆幸,因为你揭开了封藏近二十年的一个江湖传奇故事,而且这个传奇故事必将续写下去,只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寒光闪现,剑已出鞘。 “慢着,你知道我并不想杀你,可你却为何苦苦相逼。”周召忠苦口婆心,他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但是他对自己的武功绝对自信。他知道如果两人相拼,最终结局便是两败俱伤。两个好人互斗,而且还要你死我活,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上天注定我们两个好人之间只能活一个,”李飞扬依然冰冷着双眼,叹道:“我祈求上天给我一个指使,若是我获胜便让如意山庄重振旗鼓,如果天要灭我,便让我死在此地吧!”如风似的一剑已经刺出,而且这一剑的力量和内劲十足,显然对方是想一招制敌。 周召忠并没有拔剑,更没有用出青城绝学‘大道玄指’,而是运用娴熟的青城身法闪躲,他用脚尖点地,徒然的往后退了三丈,又毫无声息的突然变向,往左射出五丈,这样的轻功身法他自信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跟得上,当然他更自信对方的剑至少在这一招之内是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的。 可是他料想不到的是,对方的把剑竟然像长了眼睛似地跟着他射过来,而且剑光冰冷,对准他的是左胸心脏部位,杀机重重。 周召忠后背突然开始冒冷汗了,没想到对方的武功这么强,简直超乎他的想象。于是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运用青城轻功腾挪跌宕,在空中翻转跳跃,妄图甩开对方的剑招。 可是李飞扬的剑招实在是厉害,他使用的是华山剑法,本来应当是刚猛迅捷,但是当中又透露出一丝飘逸灵动的感觉,分明就是武当的两仪剑法,再加上他诡异的步伐和凌厉的招式,逼得召忠真的不能不出绝招了。 但是他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提起内劲喊了一声:“李天驰现在武当吗?”这句话无疑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后来他回忆道:如果不是他喊出这一声,对方的长剑只怕要穿胸而过了。 对方的剑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李飞扬失声叫喊:“你认识我哥哥?” 看着对方眼睛中闪烁着亲情,闪烁着久违的友爱,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当然任何关于哥哥的消息都是最重要的。 周召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明白如果刚才不喊出那一声,他必然就要射出大道玄指,而对方搏命似地打法最终绝对是两败俱伤,说不定他们两个都会曝尸当场,因为对方的剑已经离自己不到无寸,而他身后便是一棵大树,内劲还没有恢复过来,避无可避,只能出绝招。 想到这里,他明显感受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这个对手是多么危险呀!看来自己还得继续苦练武功,学无止尽。他摸了摸怀中师父交给他的《玄天秘录》,对李飞扬说道:“你说你的哥哥叫做李天驰是吧?他现在还在武当学武吗?” “你说的都是废话,”李飞扬的眼神锐利,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我哥哥在武当学武多年,还暗中教会了我一些武当武功,希望我能够融会贯通。但是幽兰教还是查到他那里去了,为了不连累武当,他连夜下山,从此音信全无。你可有他消息?”说到这里,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虽然是无谓的期待,但是他仍然希望这个期待不落空。 周召忠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我师父清玉道长在云游四方的时候收了一个徒弟,就叫做李天驰。他天资聪慧,一点即通,而且嫉恶如仇,本性又非常善良。师父见他是个可造之才,收他为徒,并将青城武学倾囊传授给他,让他在江湖行走,行侠仗义。不知道我说的大师兄是不是你口中的亲生哥哥?”其实他也不能完全确定,但事已至此,他必须给对方一个交代。 “一定不是他,我哥哥十年前才被幽兰教发现下山,而你却是十几年前就进入了青城派,按照辈分你应该是师兄,我哥哥反而成了师弟。”李飞扬又讲手中的长剑扬起,他定然要杀了对方。 “你有所不知,我派有一个规矩,必须年满八岁才能拜师学艺。”周召忠说道:“因为八岁之后才能判断这个人品行如何,天资如何,我也是八岁的时候才入门的。” “果真如此?”李飞扬已经激动了。 “当然如此,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周召忠严肃的说道,他从来不骗人,他的表情让人无法不相信。 “那你快带我去找哥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李飞扬将手中长剑扔下,拜倒在周召忠面前。 简直就是戏剧性的一幕,刚才对方还想置他于死地,没想到瞬间便拜倒在他脚下,这让周召忠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连忙上前将李飞扬扶起来,然后说道:“其实大师兄我也没有见过,只是师父云游四方的时候收他为徒,就在当地传授了他半年武功,然后便离开了,现在他身在何处我真不知道。” “哎!”李飞扬瘫倒在地上,他口中念念有词,喃喃地说:“刚有一点哥哥的消息,没想到就这样断了,我的复仇大计何时才能实现呢?” 他抬起头对周召忠说:“刚才是我出手重了,既然你是我哥哥的师弟,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放你走,希望你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谢谢。” “当然,你不说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因为我一向嫉恶如仇,想铲除幽兰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拍拍李飞扬的肩膀说:“千斤重担都在你肩膀上扛着,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随时差人来找我便是。”他笑着转身准备离开,这一站的事情已经够他消化几天的了,现在他只想早一点离开这个地方,清净一下,因为他背负的东西并不比对方少。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周召忠内心一沉,凭借着在青城山的多年修炼,他知道有暗器袭来。而且他听风辨音的功夫告诉他暗器是圆圆的东西,正破风袭击身后,他心中知道不妙,大喊一声:“多躲开,是霹雳弹!”接着,将袖口一抖,五枚柳叶镖破空而入。虽然他没有回头,但是柳叶镖却像长了眼睛一般直扑霹雳弹而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地之间浓烟四起,四周树木落叶凋零,连江边的小鱼虾也被炸上了岸。 这时,只听一声叫喊:“格杀勿论!” 周召忠用手将眼前浓烟驱散,定睛一看,一群黑衣人紧紧握着半月弯刀,杀气腾腾的直奔他而来。 ------------ 第四十五章 遭遇暗算 周召忠和李飞扬冰释前嫌,他们正准备分道扬镳,各自回程,却不曾想到风吹草动、一群黑影袭来,用的竟然是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弹。 但凡暗器,想要偷袭得当,必须讲究一个‘奇’字。即在对方意想不到的时间意想不到的地点发射出,这样才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可是霹雳弹却是一个另类,这种阴毒的武器不需要偷袭,便是随手丢给你,若不是轻功极高、反应极快的人,都容易中招。原因便是霹雳弹在射出一定距离后会自动爆炸,散出的弹片会在空中变线弹射伤人,而且如果在霹雳弹中注入毒素,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逃脱。 当然,今夜面对两大高手,残忍的敌人肯定会用尽方法将他们杀害。所以,霹雳弹爆炸,毒烟也冒了出来。 不过就凭着霹雳弹便可以将两人杀害,对手恐怕也太小看这二位了吧!周召忠率先发难,他将柳叶镖射出,使霹雳弹改变飞行轨迹,即便爆炸也不会伤害到他,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他算定了风向,毒烟也飘向了对手一方。 不过从草丛中跳出来的黑衣人显然是提前吃了解药,他们也怕这毒烟伤害到自己。迈过毒烟,他们叫嚣着冲向周召忠,手中持的是寒光闪闪的半月弯刀。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偷袭于我,是不是你惹的什么仇家?”周召忠问身后的李飞扬。 “当然不是,我向来谨慎,从来不招惹是非,哪里来的仇家。”李飞扬仍然用冷峻的眼神看着这群步步紧逼的黑衣人,“不过不管他们是谁,过了今晚,都是死人。” 召忠听得内心冷冷的,这样一个高手幸好不是对手,否则自己还真不能确定是否是他的对手。 不过现在他们两人联手对抗敌人,这是做好的结果。周召忠高高跃起,左右开弓,十几枚柳叶镖‘嗖嗖’射出,两名黑衣人应声而倒,五名黑衣人闪身躲避。 周召忠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他一个健步竟然向前跃出了五丈之远,足可见他轻功的造诣已经有多高,而他只不过修炼到青城轻功第三重,那么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又有多么恐怖呢?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突然发现,周召忠已经像鬼魅一般闪到他们的身边,无论怎样也躲避不开。他们心中惊恐,手上的动作自然也减慢了。 召忠毫不留情,抽出‘清幽’,唰唰唰连刺五剑。没有人能够看清这五剑是怎么刺出的,但是他们看见五个黑衣人已经到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这样犀利的进攻当然让其他黑衣人胆寒,他们的攻势自然就慢了下来。 对面李飞扬也毫不含糊,他剑起剑落,黑衣人应声而倒,不过半柱香时间,他的身旁已经倒下了十几具尸体。而他,目光仍然冰凉。 更多的黑衣人冲杀过来,虽然他们看起来缺乏足够的底气,但是人数上的优势让他们敢于挑战这两个无敌剑客。 周召忠又一个纵身杀进人群,在敌丛中他一身白衣飘飘,寒光乍现,黑衣人倒下一片。只见他用纯熟的身法游走敌丛中,不时一道青光从剑尖射出,中招的黑衣人哼都哼不出来便倒地,这便是青城绝学‘大道玄指’。 李飞扬的剑招也越来越快,他的剑法快准狠,基本上都是一剑一个,毫不含糊,也没有花架子,更加令人胆寒。 就这样,一方占据着武功的制高点,而另外一方却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双方相持甚久,一时间谁也没办法彻底击垮对方。 这时,突然一条人影窜进了人群中,她在敌丛中腾挪跌宕,剑光闪现,无数的黑衣人没有意料到还有帮手,顿时瘫倒一片,局面渐渐向周召忠这边倾斜。 这人当然就是小师妹徐娇卿,她的武功也是得到了清玉道长的真传,虽然武功不及周召忠,但也算得上江湖上顶尖好手。两个高手突然又增加一个,敌人当然无所适从,只能渐渐败退了。 周召忠边打边喝彩:“小师妹,打得好!” 徐娇卿在敌丛中边冲杀着,竟然还能够从容自若的喊话:“师兄,今天终于有我的用武之地了。”他说话四平八稳,气息流畅,可见也是个内家高手,造诣已经相当高了。 当然,这帮黑衣人是万万不敌的了,就在他们且战且退,而且心生恐惧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一帮乌合之众,连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都对付不了,都给我闪开,看我来收拾他们。”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便落在了人丛当中。黑衣人立刻跳出圈子,列队其后。周召忠和徐娇卿也收起宝剑,想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八嘎,你们便是青城派的高手,看起来年纪轻轻,武功倒不耐嘛。”这个人身穿日本和服,手持日本半月弯刀,嘴里嘟囔着。 “你是日本人?”周召忠大为吃惊,他何时见过日本人,何时跟日本人结过仇怨,简直让他匪夷所思。 李飞扬上前指着对方冷冷的说:“你便是袭击我们的主谋?我与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偷袭我们?”他要问的便是周召忠想问的。 “哈哈哈哈,我乃日本‘鬼影流’高手藤田武一,专门到中原寻找武林高手挑战,今日遇到你们二位,便从你们开刀了。” “放屁,既然挑战我们中原武术,为什么要用暗器伤人,为何要群起而攻之,快把你的阴谋说出来,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徐娇卿杏目圆瞪,怒吼道。 “哈哈哈哈,你没有读过《孙子兵法》吗?”藤田武一煞有介事的说道:“兵者,诡道也。需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何况,我去江南霹雳堂的时候,他们就用这玩意儿对付,害得我们死伤了几十个兄弟,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算过分吧!”他说得光面堂皇,好像刚才的偷袭是光明正大一般。 “王八蛋,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吗?纳命来吧!”徐娇卿怒火中烧,他抽出宝剑,纵身跃向藤田武一。 这招‘清风拂面’是清玉道长教给她的看家绝学。是根据她的身体特征和青城山上的柳树随风飘舞而设计,此招若是其他人用决然不会有此效果,而徐娇卿用起来得心应手,是绝对的出其不意的杀招。 但既然是杀招,就要出其不意,必须在前面铺垫一些必要的招数,然后关键时刻使出这招。今日徐娇卿过于冲动,出剑便使出了绝招,藤田武一虽然是日本人,但是武功高强,一眼便看出了这招的厉害,连忙闪身躲过。 而徐娇卿这招既然是‘清风拂面’,那就意味着连绵不绝,只要有风,此剑一定会跟着追杀,直到刺中对手,所以剑法如其名,几乎无可破解。 藤田连续五个纵步,闪躲开了近二十丈,但是对方的剑仿佛是跟定他似地,一直就在他面前晃悠,而且稍不留神便可要他的命,逼得他连连后退,嘴里喊着:“好功夫!” 在远端观看的周召忠却皱起了眉头,这个从日本远道而来的刀客必定有他的绝学,现在他步步后退,一方面是师妹武功怪异,让他无所适从;而另外一方面也可能是他在试探师妹的武功,等待对方露出了破绽,好一击中的。虽然他对师妹的武功很有信心,但是心中始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双方你来我往又打了十招,藤田突然变招,一个鹰爪手狠狠抓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连周召忠也惊了一身冷汗。 不过徐娇卿的功夫也不是吃素的,她连消带打,将对方的杀招破解,继续连刺几剑,让对方进入自己的节奏。 而就在双方缠斗不止的时候,突然从周召忠身后的湖上吹来一阵凉风,让他打了一个寒战。湖上起风本是一件常事,却不知为何让他突然如此敏感呢?答案很简单,因为刚才在湖上泛舟渡船的人突然踏波而来,轻功高超,让周召忠不寒而栗。 瞬间,对方竟然来到跟前,并且用船桨狠狠的挥来。这招来势凶猛,而且绝对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周召忠反应极快,低头闪身躲过此招,同时抽出‘清幽’猛砍三剑。 据师父清玉道长讲,这‘清幽’宝剑乃天外寒铁铸成,吹毛短发,削铁如泥。今日他情急之下连砍三剑,船桨是火花四溅,顿时断成了四截。 可是对方的战法并不止这一招,当船桨被砍断后,对方竟然将浆把拿住一摁,漫天飞舞的毒针飞射而来。 周召忠本来就有准备,他拿起‘清幽’舞得天花乱坠,毒针纷纷落地;而身后的李飞扬也挥动长剑将毒针拨落在地,如此阴毒的招数又被化解。 待毒针射尽,周召忠大喝一声,腾空而起,一记劈空掌法从天而降,直逼对方头顶。而那个持船桨的汉子一时间无法躲避,只能用船桨来抵挡。 周召忠这一掌集中了全身的内劲,而且从上至下,威力无比。只听‘啪’的一声,船桨被打出了深深的掌印,而那大汉脑浆迸出,死于非命。 藤田武一见自己的人偷袭没有得手,反而丢掉了性命,心中慌乱,他喊了一声:“快撤!” 声音刚刚发出,徐娇卿的长剑已经刺穿他的肺部,从后背穿过,鲜血立刻如注般标了出去。 “好险的场面,刚才几乎被暗算,幸好我们挺过来了。”周召忠见敌人全部散尽,两个头目也被杀死,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确,刚才的那场恶斗让他有些后怕,若是刚才有半分的犹豫迟疑,死的现在必定是他们。 “飞扬兄,你没事吧!”周召忠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虽然李飞扬仍然是冷冰冰的表情,毕竟他们刚从鬼门关走出来。 可是,这一次李飞扬没有再露出哪怕是一丝笑容,他痛苦的瘫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无奈的说道:“没想到,我还是不能逃脱命运的摆布。” ------------ 第四十六章 逝者已矣 周召忠和李飞扬大战一场,还没有分出胜负,没想到黑暗中杀出一群日本武士,双方恶斗一场,将本已经残风凄凄的江面染得通红。 本来徐娇卿的加入让战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但是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江面竟然也杀出一队人马,还发出了致命的暗器。 当然,见惯了大场面的周召忠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他跨越困难的决心。在大家的通力配合下,终于将这帮如同从地狱中钻出来的恶鬼逐个击毙,召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兄弟,真没想到今日我们竟然碰到了如此的奇遇,看来想要我性命的人还真不少,你也要小心呀!”周召忠满脸微笑着转过身来对李飞扬说道,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他们虽经历险象环生,但是仍然躲避了追杀,还全歼敌手,如何不兴奋。 不过,当他看到李飞扬痛苦表情的时候,不禁心里一震,连忙跑过去扶起他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李飞扬惨然一笑,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先还是鲜红色,后来渐渐却变成了黑色,显然他是中毒了。 周召忠连忙以点血切脉的功夫将他周身八处穴道点齐,让血液的流速减缓,使毒性不那么快布满全身。他一边用自己的内力为对方驱毒,一边着急的说道:“兄弟,你不要着急,我一定想办法将你治好,我们还要一同去找幽兰教算账呢,你可不能死!!”他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明知道对方开始流黑血,已经是毒气攻心,但是仍然要拼了自己的十几年内功修为为对方运功疗伤。显然,在他心目中已经将这个人当做了自己的朋友甚至兄弟,显然在他心目中救人是第一要紧的事,其他的事情,哪怕是伤害自己身体,也无关紧要了。 “兄弟,虽然我面目年轻,但算起来我可比你大很多,当是我叫你兄弟,你叫我哥哥才是。”他自知已经无力回天,此刻见对方如此心急着要为他疗伤,甚是感动,临死也不忘调侃对方一句,然后悲凉的笑道:“兄弟,不用为我疗伤了,没有用的。这是东瀛剧毒,乃是海底毒墨提炼而成,我是活不成了。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不要再输入真气,浪费我们的时间。” 他的话真真切切,绝无半点虚情假意。周召忠知道他是绝无可治,便停下运功,然后将他纳入怀中问道:“哥哥还有什么事情未了,兄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说得斩钉切铁,必然是从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为他报仇雪恨还要帮他完成未了心愿了。 “果然是好兄弟,要是我早一些遇到你该多好呀。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如此糟糕,可惜一切都晚了。”李飞扬胸口一阵疼痛,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几口黑血喷得满地都是。 徐娇卿从湖中盛来一碗水让李飞扬喝下,一口水进肚,他感到无比的清凉,这水比这辈子喝过的酒都要甘甜,可惜也许就剩下最后一口了。 “两位少侠,当我走上复仇的道路,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李飞扬用力一撑,突的坐了起来,只见他勉强支撑着自己悠悠晃晃的身体,决然不让周召忠扶着,然后面带严肃之色说道:“我想求二位几件事,希望少侠看在我大哥与你同门的份上帮我了却心愿则个。”说完,竟然不顾重伤的身体,对着周召忠磕起头来。 周召忠连忙将他扶起,关起的说道:“哥哥不要这样,恐伤了身体,你有什么心愿告诉我们便是,我一定帮你完成,便是拼上性命也要完成。”他举起右手,伸出食中二指说道:“李飞扬哥哥的心愿,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之事,便纵有登天之难我也要竭力完成,有违此誓,五雷轰顶、六根其断。”他的毒誓发得如此之狠,表情如此之严峻,徐娇卿从来都没有见过,相必他是下定了决心。 “如此甚好,只是要让少侠费些周章,”李飞扬凝神坐了半响,恢复了一下中气然后说道:“这第一件事便是请少侠一定帮我铲除幽兰教,为我如意山庄几百条人命报仇雪恨。” 周召忠点点头说:“这件事情即便你不说我也要去办,幽兰教危害武林,还到处冒充我青城一派招摇撞骗,诸多武林门派都着了他的道,我岂能容他!”在周召忠心里,青城派便是他的家,清玉道长便如同他的再生父母,有谁想要将自己的家园毁坏,他一定不能善罢甘休。而且这一路追踪过来,破了好几起幽兰教的阴谋,早已跟这个邪恶的教会结下仇怨,即便他不去找对方,对方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了。 李飞扬略微点点头又说:“第二件事便是请少侠一定要找到我的大哥,让他崇祯如意山庄,恢复我派江湖声誉。”他断断续续说出此话,又是一阵猛咳,周召忠连忙运用内力为他稳住心脉。 “哥哥,你放心吧,寻找两个师兄,本是我下山之时师父已经吩咐过的,因此我一定尽快找到他,将你的事情告知他,让他担负起重振如意山庄的重任。” 李飞扬用尽力气将自己的眼皮撑开,他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油尽灯枯,若不是周召忠为他点住穴道,延缓毒素侵蚀,又用纯阳真气帮他续命,此刻他恐怕早就撒手人寰。只见他费力的在怀中掏来摸去,好一阵才掏出一本书籍,然后吃力的交给周召忠说道:“这便是幽兰教交给我的《幽兰神掌》图谱,虽然只有半本,但是已经足够我在江湖中立足。其实这就是《如意秘籍》,只不过被幽兰教那群畜生换了个名字而已。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这点心意你便收下,今后对抗几大国师的时候也好能够有个准备。” 周召忠本来就是侠义之人,扶危救困本是分内之事,他见对方要赠送他绝世秘籍,连忙用手推开说道:“哥哥让我做的两件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侠义之人皆可做,但若是要以秘籍相赠,反而显得我居心叵测,毁我青城之声名,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李飞扬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但是他皱着的眉头反映出此时他心中无比的惆怅。他既然请周召忠帮忙做事,当然要给予报酬,若是对方慷慨接受,他便可死而瞑目;但是周召忠却将这本秘籍推开,如何能够让他放心。其实周召忠为人他早就知道,也相信对方一定会帮他完成心愿,但是此刻他命悬一线,生死不过眨眼,矛盾的心情自然无法和正常时候一样,因此久久不能断气,只是双眼看着周召忠,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来。 徐娇卿却明白此中道理,她心细如尘,虽然对方无法说话,但她看得真切,也明白此刻对方的心思。于是她接过这本秘籍,然后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完成心愿,这本秘籍我们先收着,等找到你哥哥便还给他。” 她的话如此说着,李飞扬却微笑着,因为对方至少收下了自己的秘籍,他虽然已经听不见徐娇卿说的是什么,但是他的心却已经安静下来。河风缓缓的吹,远处的风景如同浓墨重彩的国画,在他眼中却是天堂的入口,清风便是送他去往极乐世界的神仙,终于他安然的闭上眼睛,安静的走了。 周召忠眼睛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失声道:“难道好人就该如此的去吗?为何老天不给他一个机会,为什么还让坏人逍遥法外,我们侠义之人成就一件事情难道就这么难吗?”仰天长啸,天地为之动容。 “师兄,你不必悲伤,其实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李飞扬哥哥一生多灾多难,眼见亲人遇害却无能为力,现在手刃仇人却知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他只是一个木偶而已。死也许是他早已向往的一件事,而活着却要背负沉重的负担。现在这个负担已经背到了你的背上,你可要坚持下来,为死难的人报仇雪恨呀!”徐娇卿宽慰他说。 “不错,又是这个可恶的幽兰教,我一定要将他铲除!”周召忠一拳打在沙地上。 将李飞扬的尸首交送给了五行拳派,周召忠黯然伤神,牵着马儿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他低头思索,四周环顾,却找不到正确的道路,只得一路怅然叹气,情绪无比低落。 “师兄,你可知道我们此刻要去哪里?”徐娇卿望着这个憨厚又傻气的师兄问道。 周召忠看了徐娇卿一眼,又望了望茫茫的四周,眼光无神的说道:“刚刚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所感知的东西竟然比我十几年所学的东西还多,现在我真的有些茫然,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徐娇卿苦笑了一声,确实这段时间他们经历的种种全是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事情,若不是亲身经历,而是听别人说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这件事情的真伪,但是事情就发生在他们面前,还是由他们亲自抽丝剥茧,将层层谜团解开,这如何不让人怅然,如何不让人疲惫不堪。不过她还是提醒道:“昨日李飞扬气绝身亡之前,师兄你非常气恼,不曾听到他说最后几句话。” 周召忠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他说什么?我怎么没有听到?” “他临死前只有嘴唇翻动,确实没有说出话来,但是我用读唇术将其解读,他说幽兰教将会在斗城遂宁做出一件惊天的案子,要我们速速前去解救。”徐娇卿说道。 “我们走!”周召忠立刻来了精神,如同在沙漠迷路的人突然得到一条指路明灯,又如同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只看到了明亮的灯塔一般。 “去哪里?”徐娇卿也来了精神,她虽然知道答案,但是仍然想听到师兄铿锵有力、充满自信的声音。 “遂宁!”声音在山谷回荡,久久不能平复。 ------------ 第四十七章 林中施救 遂宁在哪里呢?周召忠通过路人问到,原来就在四川以西,离自己不到百里的地方有座县城名为斗城,晋代以后便唤作遂宁。周召忠立马和徐娇卿星夜兼程,直奔遂州而去。因为在他心中,一个谜团亟待解开,没有任何懈怠的理由。 两人星夜兼程,马不停蹄。一天之内竟然狂奔百余里。 徐娇卿师妹终究是忍不住,向周召忠抗议道:“师兄呀,我知道你想铲除这邪恶的幽兰教,但是就算我们不休息,马也要吃草呀,你看在青城买的两匹马只怕是还没有到遂宁便累死了,我们还是休息下吧,以逸待劳,那五个国师定然不是师兄对手。” 周召忠这个时候哪里还知道累,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五个国师,将祸国殃民、危害武林的幽兰教一举铲除,还江湖一片安宁。可是,凭师兄妹二人,他们能击破强大的敌人吗?他之所以骑马狂奔,其实就是想摆脱这个让人无法回答的难题,但是马奔得飞快,这个问题却始终在脑海无法消除,反而越来越让他心神不宁。 “师兄,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徐娇卿的话吧他从沉思中惊醒。确实,这两天两人还没有休息,马恐怕是累得要死了,人也受不了呀。于是,周召忠松开缰绳,马儿自然也就放慢速度,闲庭信步边吃路边的草边慢悠悠的走起来。 “师兄,你在想什么?”徐娇卿发觉周召忠脸色不对,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五个国师到底武功如何?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召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师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两人两小无猜,无话不谈,亲如兄弟。 “师兄呀,其实我们在这里在怎么想也没有用,等我们找到他们打上一仗不就明白了吗?”徐娇卿道。 是呀,我在这里想什么呀。与其多想,不如先找到人,之后的事情再随情况而定。召忠点点头,还是师妹这个局外人能点醒他。 两人下马步行慢走,一边吃着路上买的干粮,心情似乎也不似先前那样沉重了。 翻过一座山,前方豁然开朗。在郁郁葱葱的树林外,一座城池显露在两人眼前。此城青山环抱,一湖绿水将城池隔为两半。城池里人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城池之外是一方田地,阡陌交通。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两人正看得入神,突然一阵喊杀声。循声望去,一男子全身染红,疲于奔命。后面一群手持凶器的青壮年男子紧追不舍。 眼见追赶的人群杀到,个个举刀弄枪向被追者杀去。那被追赶者却只是用剑格挡开来者兵器并不反击,无奈来者太多格挡不完,那男子身上有多了一道伤痕。 周召忠看得真切,对徐娇卿说:“那男子武艺必然在这群追赶者之上,看他格挡的动作显然是害怕伤害到他们,其中必有隐情,待我去查探明白。”说完一个箭步冲上,将快要刺到男子身上之武器一剑鞘隔开。 那些被剑鞘隔开武器的追赶者只感到手臂发麻,怎的突然杀出个人,武艺却如此高强,莫不是与此叛徒有关。 为首的中年人挡住准备冲上来的后者,说道:“这位少侠,在下韩乔,乃遂州武馆掌门师弟,后面的是我门派弟子,我们正在清理门户。这位少侠可与此人有关联,若无关联,还请不要插手我门内部之事。”韩乔此话深有江湖寓意。即表明了立场,乃是清理门户,正义之事;又说明之事门派内部争斗,外人不要插手,可谓是滴水不漏。若是懂事的江湖中人必然让开身位,不插手闲事。 而周召忠不卑不亢,作揖道:“我是青城派弟子周召忠,到遂州探访一事,贵派清理门户本与我无关,但是我见此人眉清目秀,目光之中闪现出浩然正气,看似品行端正之人,而且从他的招式来看,武功必然在各位之上,但他却只防不攻,身受重伤,其中是否还有其他缘由?我是否能够帮助化解。”召忠记得,清玉师父对他说过,江湖之上腥风血雨,人人唯恐不及,但是必然得有人树起正义之旗,荡涤江湖浑浊之气,这重任人人有责,召忠也不例外。所以,他敢冒江湖规矩之不韪,来插手此事。 “你算什么,敢插手遂州武馆之事,先问问我手中的钢锤答应不答应。”一莽汉冲了出来,照周召忠头顶便是一锤。 清玉道长教过,凡用锤、棍者不可小视。因为这种人多为天生神力,也不会什么内功,只是用武器打来,什么招式不招式都不重要,所谓‘乱拳打死老拳师’,就是说这种人。 召忠一个侧步让到一边,那锤砸了个空,把地都打了两分下去。 召忠道:“各位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搅局的,只是事出蹊跷,我只想化解双方矛盾,君子动口不动手呀。” 那满身是血的男子已筋疲力尽坐在地上,他苦笑道:“少侠不必为我犯难,我虽问心无愧,但是师父已死,无人与我作证,此乃天意,如果我的死能让师兄弟们化解仇怨,我愿以死明志。”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解决一切吗,如果你那个什么师父泉下有知的话,恐怕会羞愧难当呀。”周召忠边躲闪莽汉的进攻,边抽空点化那男子。 莽汉见周召忠躲避自己的攻击还有空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双手用力,左右翻飞这铁锤杀向召忠。 青城的武艺本来就是轻盈开合,潇洒流放,犹如泉中之水,柔能化解一切力道,钢却能滴水穿石。这莽汉之锤力道虽大,却无章法,只是凭蛮力向前冲。周召忠看准这点破他不难。 只见召忠脚尖点地,连连后撤,莽汉以为对手怕了他的钢锤,便步步紧逼。忽的见召忠向前欺身,贴近莽汉不等他反应又一个旋转,此时已到莽汉身后。这时,只见周召忠双膝向前靠上莽汉膝后,那莽汉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下,众人皆叹。 其实这只是青城武术中的反关节很简单的一招,只是冲向对手和旋转那个步伐除了要娴熟的技巧,还得有超人的胆识,若是换了普通人,即使有此武艺见了那莽汉的一身横肉和沉重钢锤,怕是也不敢如此深入虎穴。 周召忠上前一步拉起莽汉,欠身道:“得罪,我并非有意而为,皆因大哥步步紧逼,不得已而为之,请不要见怪。” 再看那莽汉,已羞得满脸通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召忠对韩乔作揖道:“刚才我听到受伤的兄弟所言,仿佛有内情,这位师兄是否把事情问清楚再作处理也不迟,如果他真是背门叛徒,我绝对置身事外,不再干涉。” 韩乔见周召忠武艺高强,这几个人要打败他恐怕有些困难,再者掌门被害之事却有蹊跷,只是当时血气上冲,才下了清理门户的命令、这时将他带回审问,若凶手另有其人还可请周召忠这个高手帮忙,如果是这个叛徒周召忠也无话可说,再者到了自己地盘也不怕他,毕竟武艺在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想到这里,韩乔笑道:“少侠真是侠肝义胆,韩某佩服,那就依了赵兄弟之意,我们回到武馆再做商议如何?” 周召忠点了点头,:“还是韩大哥深明大义,请前面带路。”他扶起受伤的男子上马,自己牵马随大队走去。 而徐娇卿却消失在树林之中。 ------------ 第四十八章 谭雄的阴谋 走在城中的青石小道上,铁马蹄打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让周召忠心里怪怪的。其实也难怪,在这个川中丘林,骑马的人是很少的,有钱人家也是比谁家的轿子更华贵,只有像他这样的江湖中人才会策马扬鞭,但往往也是绝尘而去。毕竟像这样的一座斗城,不会有太多的故事,只不过是江湖侠客的驿站而已。 遂宁又称斗城,顾名思义不过一座小城而已。但在周召忠看来,却是繁荣异常。漫步在这山清水秀的小城里,听着‘蹬蹬’不绝的马蹄声,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阵阵清香,再看这朴实无华的民风,若不是心里背负着沉重的包袱,他真有一种想在这里安定的感觉。总之,让人恬静、安逸。 “咳、咳”,马上之人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召忠上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看你的脸色惨白,这嘴角的鲜血,估计内伤很重,待会儿到了府上,我替你运功疗伤,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外伤就需要慢慢调养了。” “多谢少侠搭救。我叫张翼,本地人士,从小入馆跟着师父习武,多少年来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去伤害他。”张翼一激动,又咳得吐了血。 “内伤切莫动气,气乱则腑伤,气定则神闲,此事若真有内情我定然为你查**相,还你清白。” 张翼正要答话,周召忠示意他闭声聚气,保重身体。张翼只得尴尬一笑,投来感激的眼神。 转过两个街口,眼前一庭院。大门正中赫然挂有一块大匾,‘遂州武馆’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然人热血沸腾。只是大门之上挂起的白练和白灯笼给这座大院增添了一丝哀伤的气氛。 “少侠请,本府近日办丧事,招呼不周,请勿见怪。”韩乔勉强挤了点笑容。 “不必多礼,是我打扰了。”周召忠扶张翼下马,回礼到。他明白对方也就是怕他武功了得,若是实力不济却要来趟这趟浑水,恐怕早就被乱刀砍死了。师父说的对,江湖之上就是靠实力说话。想到这里,周召忠不禁想起师父交给他的秘籍,还得加紧练习呀。 一众人进入大门,一群弟子正跪在大堂中为师父守灵。张翼见到师父遗像,不禁泪流满面,扑倒在灵前抽搐不已。 弟子们面带愠色,其中一魁梧络腮胡汉子冲上前去一脚将张翼踢翻,大喝道:“你这叛徒,傻杀师弑兄,近日我取你人头为死难同门报仇。”说完从兵器架上取下大刀挥刀想张翼砍去。 “铛”的一声,那大汉的大刀被震开,大汉惊了一下,却见一少年英豪手提长剑,在他面前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来人正是周召忠。只见他上前一步道:“英雄多有得罪,但人命关天,不得不出手相救,请勿见怪。”接着,他转过身来对大堂中的人讲到:“我是青城派弟子周召忠,知贵派突逢变故,在清理门户,但事出蹊跷,内中恐怕另有缘由。所以我想还是查清楚再做结论,如果伤了无辜反而不好。” 那络腮胡大汉把刀一登,:“我道是谁有如此大胆,原来是青城派的,听说青城弟子一向在山中清修,何时听说到处捣乱。韩乔,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把外人引到家里,我看他一定是谋害掌门的同伙,今天就来个一锅端。” 只见他一声召唤:“众弟子,清理门户。”三个身披孝服的弟子便去兵器架上抄兵器。 可是他们刚拿起武器,却齐刷刷的把手缩回来,兵器重重的摔在地上。众人大惊,回头一望,确实周召忠用柳叶镖将其大落。 韩乔知道周召忠已是手下留情,如果飞镖朝人之要害不畏打去,这三人恐怕要去见掌门了。 他急急上前:“众师弟且慢,这位青城少侠古道热肠,是来帮助我们追查凶手的,掌门之死还有许多疑点没有查清,我看还是先且住手,查清而来状况在作商议,反正人在我们馆内,难不成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弟子们一听,也就停了下来。 那络腮大汉啐了一口,大叫道:“韩乔,掌门一死,你就蠢蠢欲动啦,竟然联合起外人来欺负本门,待我谭雄替掌门报了仇再找你算账。” 他回过头来:“还不与我清理门户。”弟子们都面带犹豫之色,一边韩乔是掌门大师兄,一边是掌门师叔谭雄,听谁呢? 在大伙犹豫之际,只见两身影从谭雄身后窜了出来,一人提金锏,一人拿鞭向周召忠杀去。韩乔看得清楚,两人都是谭雄的心腹,拿锏的叫陈金,提鞭的是刘晃。只怕他再劝这两人也不会听从自己的,只好作罢,让他们吃吃苦头。 召忠临危不惧,剑鞘一举,摆出‘朝天一炷香’的架势,这是标准的青城清风剑法起势。 那陈金率先杀到,一锏直指召忠眉心,出手便是杀招,好狠! 召忠剑柄一个旋转,轻松化解了这第一招,刘晃的鞭又杀到。 这鞭由下至上,目标却是召忠的裆部,好阴! 召忠一个侧步让过这鞭,一个剑鞘向刘晃打去。按理说,这两人出手便是狠招,周召忠神剑出鞘可以把他们削成几段。但是,他是来化解恩仇,查明真相的,却下不得狠招。于是,他便用剑鞘作鞭,和两人缠斗在一起。 此时,刘晃慌忙用鞭一挡,震得是虎口发麻,赶紧跳出圈外。那陈金的锏可是又来了。 召忠又用剑鞘化解来锏之力,出招化招之间,潇洒灵动。韩乔看得佩服,他自言自语到:“此少年英雄功夫了得,武德更胜,若不是怕伤着两个师弟,他们早就落败了,还自以为占了上风。” 只看三人战作一团,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看那召忠沉着稳练,防守至上不轻易反击,而另两人拿出当家武艺却总是无法近身,甚至连对手的衣服都碰不到,每每总是在杀招快成功时却被轻易化解。战着战着,两人额头冒汗,衣服已然被汗水湿透,大口喘着粗气,动作也开始放慢变形了。 为何召忠在青城县两招之内可以让假冒道士哼都哼不出来便去见玉帝,对这两个不入流的对手,甚至称他们是对手简直是侮辱青城一派,却来来**数个回合? 在这大堂里,对周召忠来说,只有受伤的张翼武功造诣最高。想必他也知道,周召忠这样和两个师弟练手,是在窥探遂州武馆的武功招式。虽然这两个人不入流,但是在平时想看到遂州武馆的真功夫却不容易,能窥之一二对今后和遂州武馆的人打交道有好处。 果然,十招过后,周召忠突然跳出圈外,拱手到:“二位,还是不要打了吧,点到为止的好。” 两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以为周召忠怕了他们,齐齐冲上来,一个攻上三路,一个攻下三路。 只见周召忠待对方招到轻轻一跃躲过下身攻击,同时一个外摆腿,卸掉上身的攻击。待双脚一落地,旋转身躯,利用惯性一个后踹,陈金便是一个狗吃屎;接着后踹腿落地,作为支撑脚一点地,再次跃起又是一腿,刘晃门牙可就少了一颗。 两人躺在地上捂脸掹腹,痛苦不堪。 谭雄见自己的心腹如此狼狈,不禁气从胸中来,打叫道:“我谭大刀来领教一下青城的武艺。”说毕,飞舞着大刀向周召忠杀来。 此时,韩乔跳到中圈,隔开两人,对谭雄说到:“论年龄,你比我小,但是我尊敬你叫你一声师叔。这几日是师父的守灵之时,不易见血。况且师父一事尚有蹊跷,大家都想查个明白,你这么急着要杀人灭口,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谭雄气得直蹦,但自己的心腹已伤,自己处于下风,再闹下去恐怕不好收场,便收起大刀说道:“哼,那我就看看你们怎么包庇这个叛徒,如果无召忠有的想要把师父的事蒙混过去,不但我不答应,众兄弟们能答应吗?” “不错,我们要为师父报仇。”大堂上呼声四起。 “我保证查出谋害师父的凶手,并亲手用他的血给师父拜祭。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韩乔见大家的情绪已被谭雄调动起来,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他心里想:周召忠呀,可不要让我失望呀,现在我可是上了船下不去了呀。 周召忠见韩乔看自己的眼神之中似有哀求之音,便走上前:“各位,请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大家真相。” 看着大伙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谭雄又道:“嘴上说得倒好,难道你们查一辈子我们就要等一辈子,让师父的冤屈得不到伸张,大伙别信,此乃缓兵之计。” “就是,查不出来怎样。”陈金摸着被踢的肚子趁机点把火。 “我保证,一个月之内查出元凶,请大家放心。”虽然知道是谭雄的陷阱,周召忠此时为平民愤,不得不硬接了下来,其实他也没有把握,但是只得如此了,心里暗暗想那谭雄果然是个**湖。 “好,既然你说一个月,我就给你一个月,但是你的一举一动必须在我们的范围内,否则你跑了我们去哪里找。至于张翼,交给我们看守。”谭雄狡黠的眼神让周召忠觉得就应该从他身上查起。 “不行,张翼身受重伤,他和我同住一个房间,我来替他疗伤。再说了,一个重伤之人能做什么?”周召忠心想你越是想做的事情我越不能让你得逞,再者张翼口中必有线索,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找出真相,还得从他开始。 “不错,少侠所言极是,在这一个月内张翼由赵少侠照顾我看是最合适不过了,张翼身受重伤,也逃不了,大家严加看管便是了。”韩乔现在和周召忠是一条船上的人,当然要帮助他。 “那好吧,也就依你,但若是一月内给大家无法有个交代的话,周召忠你可就是那张翼的同党,还有你韩乔,众兄弟们定然也饶不了你。”谭雄说完,把刀一扔,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众人大气方出。 ------------ 第四十九章 掌门之死 是夜,周召忠在韩乔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为张翼疗伤。只见两人盘腿而坐,召忠在张翼背后运功。他气沉丹田,双掌上下翻动,将胸中之气引到手掌之中。在双掌缓缓推向张翼后背,一股热气进入张翼体内,让他感到无比的舒服,全身不自然的打了个激灵。召忠吩咐他不要乱动,张翼屏气凝神,尝试着把这股纯清之气引导到自己受伤的脏腑,再经由任督二脉全身来了个大周天,伤势竟然有了大大的起色。 再看召忠,从头部升起一缕青烟,脸色已经变成红色,进入冥神状态。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打扰,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便很大。所以,门外韩乔按周召忠的吩咐带了四个门人亲自把守,以防万一。 其实,除了他们之外,楼顶之上还有一人,那便是小师妹徐娇卿。下山之时师父吩咐,江湖之上尔虞我诈,两人遇事要一明一暗,如此才可保得万无一失。所以,当周召忠出招之时,徐娇卿已经躲在树林之后,周召忠跟随韩乔回武馆徐娇卿便尾随其后,一直暗中查探,以免有失。 果然那谭雄派了陈金和刘晃来打探,还未靠拢,已被韩乔轰走。那谭雄知道现在的武馆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再者现在正是拉拢人心之时,如果此时用强反而不美,便也作罢,只等期限一到,便要发难。 一个时辰过去,周召忠发功疗伤完毕,散功起坐,口渴难耐,一壶水便见了底。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关切的问道:“张兄,感觉如何?” 张翼舒展筋骨,面带微笑答道:“多谢少侠施功疗伤,我用少侠的真气经脉回旋了一个大周天,竟然感觉内伤好了三成,现在筋骨也活络了不少,真乃神功呀。” “这是我青城内功,也没那么神奇。以后只需十日内我与你每日疗伤一个时辰,张兄内伤便可痊愈。说来也是张兄内力雄厚,护住了心脉,否则也没有这么容易治疗的。”周召忠赞叹道。 “哪里,少侠见笑了,这都是师父一手教我,在武馆之中我虽然只是他的第三位弟子,但是他视我为己出,将全身武艺倾囊相授,便是大师兄也没有得到师父这样的传授。哎,师父呀,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如果我查到谁啥死我师父,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张翼一拳砸在桌上,那一壶茶水被打倒洒了一桌。 “你具体说说,掌门是怎么死的,我好为你做主。”周召忠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师父名叫张齐之,乃遂州武馆创始人。他年轻时走南闯北,习得一身好武艺,由于他行侠仗义,江湖皆颂,被称为遂州大侠。他四十岁之时丧妻,心如死灰,回到遂宁开馆授徒,我便是他第三个收纳的徒弟。”张翼说道这里,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你师父确实是豪侠之士。”周召忠赞许到。 “不错,师父创办这遂州武馆不出几年,遂宁之名传遍巴蜀大地,慕名之人源源不断,也成就了我遂州之繁荣。”张翼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 “怪不得我来时觉得遂宁虽然地处巴蜀,交通不便,却又如此繁荣,原来与贵掌门有如此渊源。“周召忠恍然大悟。 “也不尽然,后来又有几个武林高手来到遂宁,与我师父切磋,皆是以武会友。那几人后来也在遂宁安顿开馆,就是现在的胡强所开的川中武馆以及李阳的东方巨龙武馆。两人武艺皆强,所以徒弟广布。但我师父的江湖名望更胜,所以遂州第一武馆非遂州武馆不可。”张翼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那按理说,你师父武艺高强,品德又如此完美,怎么会遭人记恨,遭此毒手呢?”周召忠陷入沉思。 “我也很纳闷,师父从来不得罪人,手下弟子也教导严格,从来不惹是生非,怎么会早如此变故。”张翼摇头叹道。 “你给我说说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周召忠问道 “特殊的事情有,就是三个月前,有五个武林中人来到武馆,自称是什么国师。”张翼道。 “什么,国师!!!是他们!”周召忠激动地喊了出来,”他们怎样,快告诉我。”周召忠急切地问道。 张翼显然被周召忠这突然的情绪变化所惊,半天说不出话了。 周召忠显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顿了顿神,缓缓的问道:“这国师来此招贵掌门有何贵干?” 张翼这才回过神来,说到:“国师当然是我大隋的国师,他们前来其实就是让我们加入他们朝廷的组织‘幽兰教’。被我师父断然拒绝,他老人家身在江湖,无心去做朝廷之事。” “那国师怎么说?他们就这样走了?”周召忠疑问。 “后来,有个国师冷笑了下,说什么你不加入自然会有人代你加入。说完便走了。”张翼努力的在回忆。“再后来,巨龙武馆的掌门前来找我们挑战,说他们弟子死于非命,就是死在我遂州武馆的独门绝技空冥刀上。再后来,我门派师弟出门办事却死在途中,师父前去查探,发现此弟子死在川中武馆绝招蜀猿拳上。师父回来对我说此事必有蹊跷,便独自去调查,没想到。。。。。。”张翼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张兄,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查找凶手,替你师父报仇,这样才能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周召忠拍了拍张翼肩膀,他能体回到张翼当下的心情。 “对,我不能软弱,一定要替师父查明真相,以告慰他在天之灵。”张翼擦干眼泪,“那日,师父说有点眉目了,破解谜团就在今晚,要我在家等候消息,便半夜着夜行衣出行。我的心总是放心不下,他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得了。于是,我便暗中保护。”张翼回忆道。 周召忠心想,你去跟踪师父,他难道会不知道,怕是在考研你的能力吧。又转念一想,此人天赋极高,竟然能自己调息运用自己输入的真气疗伤,造诣匪浅呀。如若是换了别人,真气强行灌入,任它自行打通筋脉,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内劲呀。说不定他的造诣已经不低于师父,否则他师父怎会对他格外用心,武艺倾囊相授?想到这里,周召忠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约莫三更时分,师父来到灵泉寺顶峰的七层佛塔之外,运用轻功踏到第七层。我不敢上去,便在下面等候。不曾想,师父竟然在上面和对方动起手来。我急忙冲上去。可是”张翼耷拉着头,不停的摇:“晚了,一切都晚了。” “怎么啦?”周召忠知道这是本案的关键所在,他不能让张翼停下来,虽然他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悲痛。 “师父他,他,他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了。”张翼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是怎么死的,是被什么武器所伤。”周召忠着急起来。 “我仔细看了,师父中的是我遂州武馆独门绝技空冥刀。”张翼还没有从悲伤中醒来。 “死在自己独门绝技上,什么人如此厉害?”周召忠沉思道:“此事必有蹊跷,先是国师前来招安,然后几个武馆的弟子相继死在对方武馆招数之下,你难道不觉得这太明显了吗?简直就像特意安排的。”周召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当然有阴谋,我师父看出来了,所以去调查。”张翼答道。 “那你又是怎么本同门追杀,冤枉成凶手的呢?”周召忠回过头问张翼。 “当时我见师父已死,慌了手脚,一时闷在那里。突然外面火光四起,谭雄师叔带着本门弟子来到,我还没有答话,他便指着我说我是杀害师父的凶手。然后师兄弟们便追杀。我一直头脑一片空白,从塔上一层一层往下跳,逃出包围圈,直到城外。却遇到大师兄,又被追杀,我不忍伤害他们,一直逃,然后就遇到少侠你了。”张翼眼神中的孤独和失落让人动容。 “原来如此,谭雄为何如此快知道消息,他长了翅膀飞过来的?”周召忠自言自语的说。 张翼接过话来说到:“那谭雄师叔说是得到师父消息,要他带人到灵泉塔抓杀害我派弟子的凶手,没想到到了之后见到的就是我。也难怪,换了是谁都会认为是我杀害的师父。我是有口难辨呀。”他一声叹息。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明日我们在来讨论。”周召忠劝说张翼睡下,自己躺在三根横着的板凳上苦苦思索。这三个武馆接连发生命案是否有联系?张师父发现了什么线索?那国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什么人的武艺如此高强,竟然几招之内能将张齐之这样的高手杀死?我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去查探呢?。。。。。。迷迷糊糊之中,周召忠进入梦乡。 ------------ 第五十章 一探灵泉寺 次日,周召忠除了给张翼疗伤,一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他不断的在想,在思考,本案到底该从何查起。在他脑海中又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整理了一遍。先是拜别师父下山,却在青城山下击破青城派的假分舵,紧接着在都江堰破除幽兰教夺门之阴谋,然后是遂宁武馆弟子无辜被杀,遂州武馆的馆长更是死于非命,而这几件事的共同点就是五大国师的幽兰教。对,就是这个幽兰教,这个组织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周召忠兴奋了,他想到,假冒青城派是幽兰教抹黑江湖门派的伎俩,而遂宁这几家武馆之前多少年没有出问题;就是幽兰教来招揽他们失败后才突逢变故,难道就这么偶然?其中必有缘由,只是苦于没有线索。 召忠陷入苦恼,还有没有线索指引吗?他突然想到,遂州武馆馆长被杀那天夜里,告诉过张翼要去找凶手,然后径直去了灵泉寺。“对,去凶案现场,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周召忠不禁脱口而出。但是,白天去不方便,特别是那谭雄,他把张翼和周召忠看得很紧,吩咐门人是寸步不离,若白天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还是晚上悄悄去得好。 想到这里,周召忠释然了,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桌子上的美味都凉掉,但他已顾不得这些,抓住个鸡腿就往嘴里送。心中有了计划,胃口也大开了。 一顿美餐下肚,在为张翼疗伤完毕后,召忠探得了灵泉寺的大**置。待三更啰一响,他换上夜行衣悄悄翻出后院围墙直奔灵泉寺而去。 这灵泉寺建寺百年有余,香火不断。因山顶有一眼甜泉,四季不绝,相传喝下此泉水能祛病消灾,故此得名。半年前灵泉山顶又新建一座观音塔,此塔七层,有七级浮屠之寓意。但遂州武馆馆主却惨死其中,观世音菩萨也没有救成他。 周召忠运足内力,飞奔在青石道上,快如闪电。两旁的房屋树木飞快地往后退去,前面一条小溪拦路,召忠也不闪避,高高一跃,落在水面似蜻蜓点水,举重若轻,‘呼’地一下就到了对岸,再一眨眼,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身着夜行衣的召忠专挑黑暗的角落下脚,在这座小小的斗城中上窜下跳跃城墙,不多时便来到灵泉山脚下。仰望此山,在黑漆漆的一片夜色下朦朦胧胧能看见群山连绵起伏的轮廓,山顶隐约有一尖角,应该便是观音塔了,也是本案的凶杀现场。想到这里,召忠沉住气,小心翼翼的摸到寺院围墙边,听了听没有动静。便是一个脚踏虚空,高高跃起,然后使用青城轻功八步登天越过九尺高的围墙。径直向着山顶奔去。 这灵泉山上遍是树木花草,有百年历史的老树,还有刚栽的新芽,微风吹来树影招摇,在月光的照耀下形成各种奇怪的倒影,还发出呼呼的响声,不是胆大之人恐怕不敢在这里夜行。而对于周召忠来说,在青城山天天晚上都是这般情景,这树倒影和风吹声响正好作为他的绝佳掩护。这时,他才有心思去想想一路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不对,矮矮的民居、清澈的小溪、破旧的城墙、迷眼稀松的打更者,应该没有人跟踪吧?没什么不对。不对!!有一个地方不对。这灵泉寺乃佛教宝刹,怎么修成城墙那么高的围墙呢?怕谁来偷什么不成?而且刚才仔细看过,至少有三尺墙体是半年以内修建,难道这灵泉寺内有什么瑰宝? 这些问题困扰这周召忠,对于这位青年人来说,在青城山上的经历太少,怪不得师父常说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经历些事情对成长总是有好处的。 思索间,周召忠已经来到观音殿。这观音殿果然雄伟壮观,七层的佛塔高耸入云,殿内的观音像慈祥肃穆,有四层塔之高,恐怕放眼西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这里是凶案现场,在朦胧月光的照映下,这塔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 忽然左边的树影微微一动,召忠袖中柳叶镖已扣在手中,定眼一看却毫无动静。召忠全神贯注盯着那棵树,一动不动,想要从中发现什么。此时轻风浮吹,树影跟着风轻轻摆动。周召忠才舒了一口气,原来确实是风。也难怪他敏感,来到这里之后召忠就感到有股邪气,但又感受不出来在哪里,所以有风吹草动才如此。 周召忠运用轻功脚尖轻轻一点,一层一层地往上跃,直到七层之顶。拉开窗户,跳进塔内,他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小佛堂,里面供奉这佛。召忠已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佛了,对着他作了个揖便开始搜寻起来。借着蜡烛的微微亮光召忠仔细的观察,地上有一滩血迹,虽说是打扫过,但痕迹仍在,这说明佛堂内有一场惨烈的打斗,流血很多。 再看,佛堂四周有八扇窗户,中间便是供佛,因为经过了打扫,没有任何其他痕迹。这难道就是我要找的现场。召忠未免有些失望,但他转念又想,这么明显的现场,凶手必然要来打扫,我能想到,凶手必然已经想到,且动了手脚了。 有人动手脚,不管打扫得再干净,必然有痕迹,有痕迹就有漏洞,只是看如何寻找。想到这里,周召忠又有了劲头,重头再找一遍。 这佛堂除了一滩血迹、供佛、窗户、楼梯之外,确实简陋的可以,什么也没有。周召忠再次陷入沉思中。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感到脖子有点疲劳,便仰起头转动脖子放松一下。这无意一抬头却看出个端倪,塔顶吊着个七宝玲珑灯,按道理说这七宝玲珑灯应该是长燃的,缺油时由和尚来填满,这灵泉寺听闻是四季香火不断,不存在点不燃一盏灯吧? 想到这里,周召忠一跃而上,去探个究竟。只见这灯之上香油还有半碗,灯芯也在,只是没有点燃,这些和尚也太懒了吧,塔灯都忘了点。不过这时,召忠好像闻到了什么,待他要进一步检查时,却发现窗外火光冲天,浓烟冒了进来。 他跳下玲珑灯,开窗一看,不得了,整个塔燃烧起来,已经烧到第三层,这塔木质结构,恐怕经不起大火考验,如何是好?借着火光,周召忠看见塔下有一黑衣蒙面人在远远眺望。原来刚才的树影就是他在动,召忠气不打一处来,百密一疏呀,被算计了。山脚之下喊叫声不断,估计是和尚见塔点燃了呼人救火,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便是空手到山顶还需半个时辰,何况还要提水,不等他们到来塔已烧成灰烬。守塔之人想必已遭毒手,这黑衣人便在塔下看着召忠被烧死方休。 召忠提起中气,向塔下跃去,那黑衣人‘嗖嗖’的往上发出暗器,召忠左闪右躲,再下一层。但越往下火势越大,空气稀薄,浓烟滚滚,无法看清事物,只得听风辨声,躲避暗器。那火借木继续往上燃烧,召忠不得不往后退却。这哔哔剥剥的燃烧声也让他心乱如麻,都怪自己江湖阅历太浅薄,自认为武艺高强便胆大得只身闯关,太自负。哎!没想到还没有闯出个名堂就要魂归西去,如何面对师父的期望,如何面对父母的冤魂,还谈什么将青城发扬光大。不!!我还有家仇未报,师命未完成,我还没有将青城发扬光大,我!不能死! 想到这里,周召忠把心一横,将内劲上提,聚集百汇,深呼吸一口,‘嗖’地一声跃起迈过熊熊烈火径直从第四层二十几丈的塔上跃下,同时上手的柳叶飞镖‘刷刷’向黑衣人飞去。那黑衣人见周召忠从那么高跳下,惊得是目瞪口呆,再看他手上有动作,也不看是什么,赶忙转身便逃。也是他反应快,如果他非要来接着柳叶镖或者是看见镖来再躲闪,身上至少会有几十个闪亮的窟窿。 这周召忠虽说从小便在师父**下习练内家武学,内功、轻功造诣很高,但这毕竟是从二十几丈的高塔上跳下,没有勇气和极深的功力肯定是不行的,周召忠最多试过十多丈的悬崖,这次若不是生死攸关,定然不敢做如此危险的动作。在空中他尽量张开四肢,增加空气阻力,同时快速运转纯青内劲,以减缓下坠速度。待要落地之时,召忠做了个空翻,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十几圈,化解下坠之力。 虽说有轻功护体,加上落地化解力道的翻滚,但在接触地面之时,召忠的脚被崴了一下,瞬间脚踝便肿了起来。他咬了咬牙,试着直立身躯站立起来,还能走,这点小伤对于从小便在青城接受师父残酷训练的周召忠来说不算什么,只要能走,便要继续。他远远望见黑衣人朝山下飞奔,便紧紧追赶黑衣人而去。 那背后的观音塔,在熊熊的火光下,展示着最后的辉煌。 ------------ 第五十一章 迷踪诡影 那黑衣人轻功不赖,健步如飞,疯狂地往寺外奔去。但这点轻功在周召忠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科,若是在平时,几个冲刺便可追上,无奈他刚才惊险一跳,伤了腿部,短时间要追上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暂时相持保持距离,待后面对方耐力耗尽再做打算。只见他抬起受伤的左腿,只用右脚点地,一点一跃,速度上却丝毫不落对方下风。 黑衣人大惊,没想到对方单脚也能追他,如果用全力的话不知道速度有多快,不觉中后背冷汗直冒。周召忠紧追不舍,冲下灵泉山、杀过涪江河、穿过青石桥,直奔穿山坡而去。 船山是遂宁的神山,山势连绵起伏几十里有余,由于像一条卧龙伏于其上,又被称为龙背坡。相传这山坡之上有神灵之事,专门夜间行事,一般人夜晚都得绕道走。但黑衣人却一路狂奔到这里,难道我们英勇的少侠周召忠还怕了不成。 只是为何黑衣人要往这里跑呢?周召忠忙里偷闲在想,不过眼前的景象立即打消了他得疑虑。这船山之上满是青松遍野,进去连条小路都没有,加上夜晚漆黑一片,恐怕就是百十个人躲进去也无法找到,如果里面再有埋伏的话,武功再强恐怕也要中招。 召忠心中焦虑,如果不在对方躲入树林之前将其抓获,那么今天晚上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放下受伤的左腿,小心摇了一摇,经过近半个时辰的修养,加上内功调息,左腿的伤已经减轻了不少。周召忠大喜,双脚同时蹬地,高高跃起竟然立于树尖,可见他得青城轻功已经练到四重有余。 青城内功共有九重,一重可身轻如燕,二重可越过沟涧,三重可点水过河。周召忠下山之时武艺便是三重有余,可是往四重练习之时却遇到瓶颈,多年一直无法突破。师父曾坦言,如要突破四重必然要经历非凡之事,才可打通经脉,运转自如。而在今夜,周召忠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从二十余丈的空中跃下,求生的本能让他得内劲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快速在身体运转,在落地的一霎那竟然打通经脉冲破了第四重功力,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第四重内功就是能飞檐走壁,踏水骑树,已数顶层内功。至于第五重,周召忠知道是像师父那样的得道高人就刚刚突破第五重,已经可以来去无踪,十里传音。至于传说中的第六、七重,飞天遁地之术,那就只是传说了。 周召忠脚踏树尖,飞快向前冲去,那脚步在一棵棵树上踏步,树木只是轻轻摆动,绝无折损。黑衣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功夫,简直可谓天人。此时黑衣人已经缩成一团,引颈待戳。 召忠一个跃步到黑衣人跟前,伸手便要去抓。突然一阵凉风从后颈吹来,召忠急忙把头一偏,三根银针擦着头皮飞了过去,深深地插入树干。原来真的还有埋伏,还好精神集中。周召忠转过头来,再次向黑衣人抓去,因为只有抓住了他线索才不会断,其他的埋伏不就是为了救黑衣人吗? 此时,又有几根银针朝着周召忠身上几个死穴飞来。从小周召忠就在清玉道长的训练下练习听音辩声。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练习,周召忠已经可以做到风动可辨物,特别是暗器,连打过来的是什么暗器都能辨别出来,只是数量的辨别上还需提高。 这几枚银针是分别朝召忠身体各个死穴飞来,置他于死地之心昭然若揭,周召忠急召忠智,一个箭步躲到树后,‘扑扑’几声,银针插入了树干。 此时,周召忠从树后闪出,左右开弓,八把柳叶镖应声而出,直奔暗器来的方向而去,只听‘啊’的一声,周召忠提剑便追,却见树丛之中无一人影。 忽听身后又是一声惨叫,召忠再折返过来,那黑衣人身中数剑已经气绝身亡。 “王八蛋,竟敢用调虎离山之计哄骗我。”周召忠愤愤道。 此时,树林之中一阵刷刷声,一黑影如离铉之箭向外奔走,召忠早有准备又是八把柳叶镖撒出去,只见那黑影身体晃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响,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周召忠没有追赶,师父曾经教训,夜不可入林,此乃江湖大忌。他慢慢摸索到黑影消失的地方,却不见任何痕迹。转身要走之时手却触碰到黏糊糊的东西,他放在鼻子上一闻,一股腥味,对方中镖啦! 此时他屏气凝神,在树林之中聆听动静,这深夜的树林里,除了偶尔的风声,别无其他动响。召忠望了望四周一片漆黑,虽说是皓月当空,丛林密布都将月光遮挡住了,只是偶尔的风吹树动,才透了点光进来。基本上可以保证没有埋伏了,周召忠再次仔细摸索了一番,这才放心的走出树林。 渠河上倒影这弯弯的一轮新月,那波光粼粼之中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哀思。这皎洁的月光也经历着阴晴圆缺,人世间也经历着悲欢离合,谁又能说清人间冷暖,又有谁能懂周召忠此时的沮丧之心。 从知道自己身世成谜开始,周召忠便无时不刻不想去解开这个迷局,大婶惨死,却道出自己父母也是死于非命,自己甚至连父母音容相貌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武艺学成下山闯荡,却陷入如此诡异的迷局之中,并且还与自己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今天晚上,离真相如此接近,却举手投足间又失之交臂,苍天呀,你要我如何才好? 受伤的腿开始肿痛起来,刚才为抓黑衣人,周召忠用尽力量,再次将受伤的脚加重伤情,此时已经肿得像个馒头一样。看来要修养一段时间了。 周召忠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向武馆走去。刚过一个青石桥,忽然一排火把举起,几十个人围了上来。借着火光召忠定睛一看,谭雄手提大刀,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 “周召忠,三更半夜,你不在寝室休息,却穿着夜行衣在这里干什么?”谭雄质问到。 “谭大哥,今夜我去灵泉寺观音阁查找掌门之死线索,不料。。。。。。”召忠话刚说到一半,谭雄粗野地打断他“原来灵泉寺大火与你有关,你是去毁灭证据的”说罢,大刀一挥,寒光闪闪,四周的人慢慢围拢过来。 “谭大哥,且听我一言,观音阁大火并非我所放,乃另有其人,我都差点葬身火海。”周召忠见来者不善,心中提防,但话语还是拿捏得比较软。这是行走江湖必备‘嘴上豆腐心中刀’。 “哦,是吗?我倒想听听你如何辩解,今天若是说得好则罢,若说不好的话,可别怪我大刀无情。”谭雄把大刀一蹬,青石板便裂开一条尺长的缝。 众人一看,惊若天人。召忠也暗自称道,果然内功混雄。“谭大哥,我今日夜访灵泉寺,为的是到观音阁去查找掌门之死的缘由,可是在我查看之时,观音阁却遭逢大火,我差点也葬身火海,若不是拼死从塔上跳下,恐怕此时以是骨灰一片,死无全尸了。” 众人面面相觑,谭雄说道:“这观音阁落成半年来,经历了风吹雨淋,也不见出什么问题,就你去查探一番,便大火燃烧,那火从何而来,不是从胸中来吧?”说罢他两眼一瞪,目光凛然。 周召忠一身浩然正气岂惧谭雄,他不慌不忙的说:“这大火当然不是自然而来的,而是有人故意放火想毁灭证据,并至我于死地。”他顿了顿,又到:“如果我侥幸逃生,这火烧观音阁的帐便算在我头上,此乃一箭双雕之计,真是狠毒。”说罢,他摇了摇头,“可惜呀,有的人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什么也没有搞清楚就中计,一块好身板却配了豆腐脑筋,可悲呀。” 谭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显然知道周召忠在说谁,大喝道:“乳臭未干的小孩,你也配说我,我问你话,你所说的放火之人在哪里?怕是你杜撰的吧。” 周召忠正色到:“那黑衣人放火之后潜逃到船上之中,幸得我一路追踪,将其擒获。” 谭雄急忙追问到:“他人呢?” 周召忠舔了舔嘴唇说道:“可惜这船山之中事先就有埋伏,见我将其同伙抓住,便杀他灭了口,那埋伏之人中了我的飞镖逃走了黑衣人的尸身现在船山树林之中,你们随我去看。” 那些高举火把者犹豫不决,这可是船山呀,夜晚谁也不敢进去,这周召忠却说尸身在里面,这不是把大伙往死里带吗?谭雄见大家都不敢进去,心里也想:莫不是这青年人在里面有埋伏,或者想逃脱。但见他又不像说谎,难道真如他所说,也罢,待明日再说个究竟。主意打定,他便下令众人将船山上下之路全面封闭,待到白天再进去一探究竟。 而周召忠,便在谭雄的监视下渠河边上休息一夜。 ------------ 第五十二章 迷雾重重 周召忠一个劲地逃,不停的逃,一路仓皇,不知绊了多少跤,衣服也撕破了。他真是纳闷,自己跑得如此的快,脚伤都好了吗? “召忠呀,快逃!”突然后面有一个女性的声音在叫喊,“召忠,快跑,不要回头!”一个中年男性也在背后喊到,周召忠害怕不敢回头,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但是总是跑到一座陌生的房前时又开始重复跑,他喘着粗气,终于支持不住了。“快跑呀,不要停!!”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召忠终于坚持不住了,往背后看,正想说跑不动了。突然,一牛高马大的壮汉手提鬼头刀将两颗人头放到他面前,嘿嘿的笑道:“叫你不要回头,你怎么不听呀。”那两颗人头滴着血,仔细一看,正是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头颅,周召忠“哇”的一声,坐了起来。 天已经朦朦亮了,身边的河水仍然不紧不慢的向下游流去,也不为谁停留。那青山倒影在水中,仿佛这河水有山那么深,不是天那么深。周召忠摸摸额头,一身都给汗水浸湿了。这样的恶梦他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今天是最逼真的。 这时,谭雄走了过来,“小子,天已经亮了,快带我们上山看看吧,可不要耍什么花招。” 周召忠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也不说话,径直往山上走去。一行人跟着也往上走。 这船山的密林郁郁葱葱,众人的脚步时不时惊得鸟儿扑打着翅膀向天飞去,召忠注意到晚上在山上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而白天从山上往下观看,一座小城靠着两条河依水而建,河边的垂柳随风飘浮,城里的人又开始新的一天生活,似乎昨晚的那些事情与他们无关,老百姓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一切都够了。 可是周召忠却不能像一般老百姓那样平淡的生活,他还背负这天大的包袱,也许他有时也想过,但是那只是一闪而过的事。所以,山下的风景再美也与他无关,现在到现场去找线索才是重中之重。 来到昨晚混战的现场,那黑衣人斜斜的躺在地上,众人急忙过去查看。而周召忠却在附近搜索,看看有没有其他遗留的线索。 果然,在搜索中,他在树干之中拔出几根银针。就是这该死的银针,差点要了他的命。这到底是谁的呢?在青城山上,清玉道长曾经说过,在暗器之中,数针类最难以把握,但是如果运用得当杀伤力却最高。道长所传的柳叶镖说来是镖,但是松叶细如银针,而镖如其名,也是细长的,只是在针尾加上了个尾翼,使之飞行速度更快,并且这尾翼是倒三角,说白了就是倒钩,被打中者要取出此暗器恐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因此拥有银针和飞镖两种功能。 但说针类暗器,有两种发射方式:一种是机关发射,在手腕之中做好机关,按下开关便可发射,但是准确性较差;另外一种就是用自身内功摧发,需要内功雄厚,力道准确还要常年练习,否则就达不到百发百中的效果。 昨晚,那埋伏之人银针手法之准,力道之狠,同时发射枚数之多,肯定不是用机关,必然是用雄浑的内功摧发,必然是高手,天下之大,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我太肤浅了,师父呀,你老人家可安好。周召忠思念起抚养他成人的清玉师父来。 “什么!!这是巨龙武馆的大师兄,怎么会是他?”一阵惊叫声把周召忠的思绪打断。 召忠循声望去,众人围观的竟然是黑衣人。难道黑衣人竟然是遂州三大武馆之一巨龙武馆的人?一片迷惑。 谭雄气不打一处来,挥出大刀:“周召忠,我敬重你是青城派弟子,没想到你也干这卑鄙之事,这巨龙武馆的大弟子怎么会在这里,这就是你说的放火烧观音阁之人?简直一派胡言。说,你是如何杀死他的,又有何阴谋诡计?” 此时,众人已经将周召忠围个水泄不通,都亮出了家伙,只要周召忠一句话没有说对,恐怕一场血战是不可避免。 “谭雄大哥,我敬重你是前辈,向你吐露实情,而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还说我有什么阴谋。如果真是我杀死此人,我会带你们到现场来查看吗?如果我杀了此人,我会半夜在河边晃悠等你们来抓吗?如果我有什么阴谋我会暴露给你们我的行踪让你们怀疑吗?你们都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可别让奸人得逞,让你们的掌门冤沉大海!”周召忠正气凛然,不卑不亢,他这番话显然镇住了在场包括谭雄所有的人。 谭雄半响才回过神来,再仔细去查看这所谓巨龙武馆大弟子的伤口,发现伤口深浅不一,为刀伤,且是一刀毙命,刀法相当纯熟。心中暗想:青城派武学中好像没有刀法一说,就算用剑法去使刀,从伤口看没有纯熟的刀功,绝对不可能一刀毙命且伤口齐整。这周召忠眉清目秀,眉宇间有一股浩然正气,不像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周召忠见谭雄若有所思,拨开人群走到他跟前说道:“谭雄大哥请看,这是昨夜杀黑衣人之凶手留下的暗器,起初他是想将我置于死地,但是我机警躲开杀招,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将黑衣人杀死,杀人灭口”。 “你是说杀黑衣人的和黑衣人是一条道上的?”谭雄惊讶到,他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门派恩怨,必然有更大的阴谋在其中。 “召忠,我冤枉你了,现在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我恳请你帮助我们门派走出困境,为我掌门报仇雪恨。”谭雄已经彻底服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如果说刚进武馆时他对周召忠怀有大大的敌意的话,现在就只有深深的敬意。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黑衣人的死讯告之巨龙武馆,解释其中缘由,以免引起更大误会。”周召忠明白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此事由他而起,自然只能由他去解决。 一行人悻悻地下了山,周召忠打定主意自己拉着这黑衣人尸体去巨龙武馆解释缘由,否则扯上遂州武馆的话事情又会更加复杂。就在他们刚走上青石桥时,对面气势汹汹大群人向他们奔来。 “这是巨龙武馆的衣服,他们寻仇来了。”一人小声说道。 谭雄深感事情重大,率先上前抱拳拱手到:“赵掌门,我正要去贵派拜访,不曾想在此相会,那就在此把事情的缘由解释给你吧,不过且叫你弟子稍安勿躁,你我借一步说话。” 那巨龙武馆赵掌门长得浓眉大眼,一身钢筋铁骨,一看就是连外家拳的高手,不知道脑子够不够使,周召忠冷笑到。 “谭雄,贵门派掌门遭逢不测,我深表遗憾,听说贵派已经抓住内奸凶手,怎么却拿我派大弟子出气,如果不是有人报信,恐怕你们把他分尸扔河里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了吧!” 赵掌门句句逼人。 果然是个草包,事情缘由都不问便引火烧身,看来来找茬动手的,周召忠心想那谭雄也是个莽夫,这不是要打起来吗?他急忙上前,作揖道:“赵掌门,我是青城派弟子周召忠,此事由我而起,请容我解释,跟遂州武馆无关。”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武艺高强的青城弟子,这么说我的大弟子之死与你有关啦!”赵掌门怒不可遏,“你敢作敢当,是条汉子,你我单打解决吧!”说罢,寒光出鞘,直指周召忠而来。 “掌门息怒,请容我解释。”周召忠向后退步,闪开赵掌门凌厉的一招,辩解到。 “死到临头,还敢巧言,这就是你青城的作风吗?看剑”又是一剑刺来。 周召忠想恐怕此战不可避免,先制服他在做打算,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注意打定,召忠一个箭步冲向赵掌门,看似对着剑尖而去,实则避实击虚,待离剑不足一寸之时,一个旋转便到了赵掌门身后。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这灵巧的步伐他们哪里见过,明明是对着剑而去送死,怎么就到了后面。 那赵掌门却看得真切,不等这一剑力屈,顺势旋转,这剑便朝召忠咽喉过去了。 果然是高手,召忠叹道,一面低头躲过招,一面提起剑柄也向赵掌门喂招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不下三十招,却始终不见胜负。一边是赵掌门招招凌厉,快如闪电;一面是周召忠迅捷灵动,如脱兔潇洒。一柔一刚,让大家是大开眼界。 其实要说周召忠的武艺在三十招以内必然可取赵掌门性命,但他不想伤赵姓性命,同时还在观察周围情况。这一天的形势太过怪异,先是黑衣人被灭口,然后刚下山竟然会碰到韩乔,这也太巧了。刚说服韩乔,巨龙武馆的人竟然不请自到,这如何不蹊跷,必然有人在里面搞鬼,想挑拨各门派之间关系,更想至周召忠于死地,说不定这奸人就在人群之中,所以切不可轻举妄动,只可打平还不能取胜。 此时,赵掌门又是腾空一剑刺来,周召忠急召忠智一个卧躺,剑柄直指赵掌门,双方两两相对,一个在地一个在空,一声脆响,双方皆跳出圈外。 “赵掌门果然好功夫,晚辈佩服。”周召忠上前作揖到。 “哪里,还是少侠后浪推前浪,厉害。”赵掌门也微笑道。 众人都看不懂了,刚才那赵掌门还要杀召忠为自己弟子报仇,为何现在却成了好朋友了,韩乔也摸着脑袋,“打一架就好啦!” 其实,其中原因只有周召忠和赵掌门知道,在这几十招里周召忠处处留情,作为巨龙武馆馆长的赵掌门当然知道,但是他为弟子复仇心切,也没有管这些。但是,渐渐的他破绽多了起来,虽说打得是漂亮,但是好几次若不是周召忠手下留情,他恐怕早就败了。特别是这最后一招,赵掌门可是用的当家绝技腾空飞天剑,没想到被周召忠轻易化解,他躺地之时,剑柄刺来,如果对这他人来的话赵掌门必死无疑,因为赵掌门在空中,已经无法控制自身平衡,召忠借地之力,力由地出,招式可收发自如。而召忠这一剑却是对着赵掌门手持之剑而去,在双方两剑相碰之时,赵掌门彻底服了,所以才有这爽朗的笑声。 谭雄走上前去问道:“赵掌门,你不报仇了。” 赵掌门大笑到:“今日是我一生之中打得最痛快的一场,这一场也看出周召忠的武德,确实是英雄出少年呀,我想凶手不会是他,这其中必然有个中误会,待会儿到我武馆去,大家一起研究凶手之事。” 周召忠见赵掌门如此胸怀,顿时肃然起敬,今日遇到知音了,也走上前去:“好,我也有许多疑问想请教掌门,那就打扰啦。” 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张弓弩拔的气氛总算缓和过来了。 这在这时,只听赵掌门一声惨叫,应声倒下。大伙惊成一团,周召忠连忙过去扶起掌门,只见他眉心和左右眼中了三根钢针,已是命丧九泉。 又是他,“你到底是谁?出来与我斗上三百回合”,周召忠怒吼道。 ------------ 第五十三章 峰回路转 一场风波刚要平息,没想到一波又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东方巨龙武馆的赵馆长竟然被暗杀,而杀他得器物又是这可恶的银针,这畜生到底是谁? 此时,巨龙武馆的弟子们已经愤怒到极点,“遂州武馆的畜生,先杀我大师兄,花言巧语骗得我师父信任,趁其不备又杀我师父,此仇不共戴天,兄弟们,杀呀!”人群中一声呼喊,上百的巨龙武馆弟子亮出兵器冲杀过来。 谭雄大惊,看此阵势是无法简单收场了,但自己只带了十几个人如何抵挡? 周召忠更不想将事情闹大,不想伤害这些无辜的弟子们。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率先冲向人群,一面喊道:“乔大哥,你率人撤退,我抵挡一阵”,说完便淹没在滚滚人群之中。 那召忠左突右挡,却不宝剑出鞘,因为他知道一旦大开杀戒,此仇终生恐怕都无法解开。在人群之中,召忠施展青城武功的灵巧飘逸,来回游走;同时,用宝剑鞘运用大道玄指找准机会将对方点穴截脉,不多时,便有好几人被点穴倒地。 按道理说,如此多得人围攻一个不愿伤人的人,早就应该将其剁为肉酱,为何周召忠却丝毫不损呢? 原来周召忠使用之青城轻功在人群中来回游走,贴着这些弟子腾挪跌宕,弟子想动杀招,却又怕伤着自己弟兄,故周召忠毫发无伤,这正是青城轻功的精髓。 那谭雄等人在圈外听得周召忠呼喊,心中却似五味瓶打翻,不是滋味。如果说巨龙大弟子被杀与自己毫无关系可以置身事外的话,那么找掌门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杀那么遂州武馆是责无旁贷。现在要周召忠一人承担,谭雄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而手下弟子也是跃跃欲试。 犹豫间,突然望见对面又来了一群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韩乔带领遂州武馆弟子来救援。谭雄大喜,高喊道:“兄弟们,给我冲,救出召忠兄弟,切忌不要伤人性命。”言罢率先冲进人群,用浑厚的内功击退对手。 那边韩乔也率人杀进人群,双方混战。 那东方巨龙武馆的弟子被双方夹击,很快阵脚大乱,虽然他们人数占优势,但自己掌门和大师兄均被杀害,没了主心骨;再者,周召忠从中心开花,扰得他们无法布阵。三下五除二,百十号人全被击垮,萎缩在一团,犹如任人宰割的羊群。 周召忠一个鹞子翻身,突出圈外,制止遂州武馆弟子,“他们是无辜的,也都受伤了,我们武馆损失也惨重,还是放他们回去,罢了吧。” 韩乔愤愤道:“我们弟子折损这么多,凭什么放过他们,不如将他门派从遂州城中抹去,方消我心头之恨。” 谭雄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韩乔,“乔老弟,你是想把水搅浑吧,你把他们收拾了,他们的亲人找你报仇怎么办?” “我是说收服他们,这样我们遂州武馆的实力就强了一倍,那么川中武馆就不能兴风作浪了。” 召忠心中不快,但也不表现出来:“韩大哥,对方馆长刚去世,我们就算肯接,对方的怒火也平息不下来,必然不肯接受,还是放他们回去,我们损失不小,也回去好生休养吧。” 韩乔看着巨龙武馆的弟子虽然已被重重包围,且伤亡惨重,但个个怒目相向,显然仇恨已经深入他们心中,想招降恐怕是比登天还难,于是顺水推舟,放他们而去。 召忠看着这群巨龙弟子将自己的掌门和大师兄尸体运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他们喊道:“你们师父的死因我会尽力调查,但请你们在此期间不要将仇恨转化给遂州武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这句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周召忠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还遂宁一个安定。 谭雄过来拍拍周召忠的肩膀,:“召忠兄弟,我们回府吧,大家休整一下,再做打算。” 周召忠回过头去,看着谭雄,一个想法由心底而生。 回到遂州武馆,周召忠直接到寝室,关上大门便问张翼:“今日一天,我经历了好多事情。”他把昨夜到今日之事详细地向张翼述说了一遍,惊得张翼半天合不拢嘴。 周召忠切入正题,他正视张翼道:“遂宁这半年不太平,三家武馆本来是团结的,现在却搞得生死仇恨,这是为何?” 张翼迷茫的摇了摇头。 “虽然三家武馆是竞争关系,但是听你说以前都是和和气气的,是吗?”召忠问道。 “不错,虽然时不时有小的摩擦,但总的来说没有为争夺生源而发生的恶性事件。”张翼不明白周召忠为何有此一问,但也据实回答。 “那幽兰教来收编你们,三家武馆均以各种理由拒绝,之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包括今天我所遇到的险状,”周召忠沉思了一下,“谭雄师叔在武馆中为人如何?”周召忠盯着张翼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眼睛中看到答案。 “这,谭师叔为人脾气火爆,但是武艺高强,就是不愿教与弟子,平时都是独来独往,只有两个弟子跟随他,就是那天被你打伤的两个。”张翼说道。 “最近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周召忠借着问。 “近几个月倒是没什么,”张翼抠着脑袋,他一拍脑门:“对了,师父拒绝国师的邀请后,谭师叔提议联合其他武馆一起对抗幽兰教,但是遭到师父的拒绝,他们大吵了一顿,直到师父死之前,双方都是冷眼相对。” “恩,你说师父被害的那夜,你发现师父被害,立马谭雄就赶到,说你是凶手,来追杀你,对吧?”周召忠问道。 “是的,还带着好多师兄弟们,幸好我逃脱了。”张翼想想现在都心有余悸。 “昨夜,我也是被一个神秘黑影袭击,刚出树林就遇到谭雄的包围。”周召忠自言自语道。“而且,巨龙武馆的人怎么就知道他们的大师兄被杀,地点在船山之上呢?” “肯定是有人给他们传信呀?”张翼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没想通周召忠怎么会有这个疑问。 “报信,张翼兄,如果我刚才不给你说昨晚的事情,你会知道吗?”周召忠眨了眨眼睛。 “当然不知道了,你怎么问这个。”张翼不解。 “那就对了,昨天夜晚火烧观音阁,船山黑衣人被杀之事,只有我和神秘人知道,那黑衣人是巨龙武馆大师兄之事也是今天早上我带谭雄上山去查探之时被他们发现,怎么我们刚下山巨龙武馆的人就知道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周召忠反问道。 “这,嗯?!!”张翼脸都涨红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终于想通了,刚才还在嘲笑周召忠呢。 “只有一个解释,有人提前就知道了此事,报了信,那个人就是树林中暗算我的人,也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周召忠终于找到方向了。 “对,现在就是要找到那个神秘人,我们去问谭雄师叔。”张翼也明白过来。 周召忠看着这个可爱的张翼贤弟,觉得挺好笑的,这不是打草惊蛇吗?谭雄会说吗?现在谭雄就是最大的嫌疑,从他查起,绝对没有错。他打定主意,但是此事还不能给张翼说透,一来他伤势还未痊愈,二来这个只是推测,还没有铁证,现在公布自己的推测几个人会信呢?于是他给张翼说道:“此事问你谭师叔也没有用,他必然有自己的方法,我们现在最好是从巨龙武馆查起,看谁给他们通风报信的。”顿了顿,周召忠关心到:“现在你最主要得任务就是把伤养好,我们兄弟好一起来彻查此案,还你清白。” 张翼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对呀,自己的伤势还没有好,这是个拖累,一定要尽快养好伤,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为师父报仇雪恨。 周召忠从张翼的眼神中看到了坚毅,看到了信念,他放心了。 巨龙武馆的大堂之中挂着大大的‘奠’字,堂下弟子们身着素服,在拜祭师父大师兄阴灵,武馆内外弥漫着哀伤的气氛,哭喊声此起彼伏。 而大堂的格瓴上潜伏这一个黑影,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些弟子的交谈,仔细的甄别话语的内容,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哭喊声中有弟子说:“师父呀,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呀,被恶贼暗算,我们却不能替你报仇,这是奇耻大辱呀。今天早上你得知大师兄遇害的消息后,勃然大怒,带领我们众弟子前去报仇,这是如何的英姿勃发。你和那个青城弟子交战数回合,那贼人见不能胜你,竟然暗算于你,而你还差点跟他交上朋友,我们一定要为你报仇,杀死那个周召忠,血洗遂州武馆为你和师兄报仇。” “血洗遂州武馆,为师父师兄报仇!” “报仇。”复仇声响彻巨龙武馆,那悲愤的情绪影响着每一个人。 黑衣人不动声色,继续聆听。 “只可惜不知道为我们报信之人是谁,他能从青城贼人手中调查这么多,还毫发无伤,必然是高人,师父也赞叹他轻功卓越,自己都追不上,想道谢都无法。” “对,那人辰时夜访我馆,大家都不知道,只有师父察觉,两人房顶交谈,我们还在呼呼大睡,这说明这位高人武艺必然登峰造极,要是能找到他,我们报仇就有希望了。” 堂下七嘴八舌,商量得热火朝天。 潜伏的黑衣人冷冷一笑,笑他们痴,笑他们傻,怎么就没有人去怀疑这个报信之人呢。想到这个报信之人,黑衣人陷入沉思,到哪里去找这个人呢?还是先回去,以后再作打算。 他见堂下之人后面所说之事皆废话,便无心在听,翻上屋顶,轻功踏瓦,消失在黑夜之中。 ------------ 第五十四章 二探灵泉寺 一只白鸽由远飞来,在蓝天白云之间驰骋,那样从容,那样安详,让人煞是羡慕。周召忠看着它越飞越近,直到这支鸽子来到他身边,他微笑着抚摸了下鸽子,拿出小纸条然后高高把它抛向天空。 看着这纸条,周召忠眉头紧皱,那脸也越来越阴沉。只见他狠狠地把拳头捶在桌子上,愤愤地说:“果然是阴谋。” 看着鸽子远去的身影,那种让人羡慕的自由,和无忧无虑的飞翔,周召忠陷入了沉思。在他心里将整件事情慢慢地梳理了一遍,那谭雄嫌疑最大,但是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怎么办? 要对付老狐狸,只有引蛇出洞,跟踪他!周召忠作出了个惊险的计划。想那谭雄武艺高强,特别是内功浑厚,一般人恐怕想要跟踪他的行踪是不可能了。周召忠的腿部有伤,要想完成这举动更是难上加难,但是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周召忠坚毅的眼神让人看到了无限的绝决。 从这开始,周召忠按照谭雄的生活规律改变了作息时间,那谭雄白天整天不出门,不是在院中练武就是在厢房写字,好悠闲。周召忠觉得他越是这样无所事事越有问题,于是他白天睡觉,夜晚为张翼疗伤后就去监视谭雄,一连三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让周召忠非常狐疑,难道谭雄发现自己在监视他?或者根本我的思路都是错的。 再次接到飞鸽传书后,周召忠见上面写有一行字:夜三更群雄聚会船山之顶。 这个消息让周召忠兴奋异常,但是转念又让他徘徊了。这谭雄又如何?已经进行了三天,不能半途而废吧!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坚定了他继续监视谭雄的决心。如果他得估计没错的话,这个监视是有价值的。 二更啰响,身着夜行衣的周召忠躲在树稍,见到同样夜行衣的壮汉推开房门跃上屋顶,借月光一望,不是谭雄又是何人?周召忠紧紧跟上。 那谭雄果然功夫了得,健步如飞。虽然从他的气息和步伐上可以看出内功并不纯正,且运转并非畅通无阻,可能是有经脉未能打通。不过细想起来,如此小的一座斗城有这样的高手已属不易,江湖果然是卧虎藏龙呀。 这谭雄已近中年,自身武功已练到极致,在往后便是下坡路。而周召忠腿部的伤制约着他得施展轻功,即便如此,跟踪谭雄也是游刃有余,可见这周召忠下山时间如此之短,功夫却精进了不少。这正应了一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少时,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船山之上,两人在随风轻拂的树梢疾步频频。那谭雄用尽全身内劲疾驰速度超然,而周召忠腿部受伤,在跟踪的同时还要提防被发现,内劲更费,由此可见周召忠内功无论是在精纯还是在厚重上都超越谭雄。 在漆黑的夜里,如若不是月光皎洁,在这船山之上什么也看不见。可周召忠却真切的远远望见一团火焰,他知道那是谭雄的目的地,对方肯定是点燃篝火等候他。于是放慢脚步,落下树林,缓缓摸了过去。 篝火周围,坐着五个黑衣人,而谭雄赫然其中。此时,几人将面罩取下在商量着什么。周召忠不敢走得太近,因此听不见他们的密谋。但是借着火光,他把几人面貌看得通通透透。 令人惊讶的是,这五人之中竟然有三人自己都认识。谭雄自然不必多说,还有两人竟然是那日围攻自己的东方巨龙武馆弟子。那两人为何召忠记忆深刻,是那两人挺有骨气的话语,虽身陷囫囵,却志气不减,扬言定要为师父大师兄报仇。现在看来,原来是惺惺作态。有谭雄老贼作靠山呀。 还有两人周召忠却不认识,估计也不是什么善类。在呼呼地风声中根本听不见几人在密谋什么,召忠见天已五更,不久天就要亮了,悄悄离开回到武馆。 武馆门口,周召忠专门等候谭雄。天色刚亮,那谭雄慢悠悠回到遂州武馆,衣服已经不知何时换成了素服。周召忠身体倚在大门前,调侃道:“谭雄大哥,这么早便去练武,真是闻鸡起舞,晚辈佩服呀。” 谭雄没料到周召忠这么早竟然在大门口迎候,表情略显尴尬,吞吞吐吐地回道:“额,是、是呀,这几日在武馆中呆得闷,所以出去逛了一趟。召忠兄,你也起得好早呀。” “是呀,我对此案非常着急,却始终被人快了一步,却想不通,因此睡也睡不着,哎!出来透透气。”召忠作苦恼状。 “凡事不必太急,慢慢抽丝剥茧,你一定能做到的。”谭雄安慰道。 不过这种安慰在周召忠看来是如此的虚伪。 “哦,对了,”谭雄满脸堆起笑容,“那天对你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至于一月期不作数,你慢慢调查,不过要注意安全,以免巨龙武馆和传中武馆报复。” 周召忠差点作呕,天下竟有如此卑勒之人,自己明明是罪魁祸首,竟然还在这里惺惺作态,要不是昨夜亲眼看见他们几人密谋,还真的被蒙在鼓里,说不定哪天被后面捅上一刀都不知道。江湖险恶呀! 见周召忠不答话,谭雄拍拍他肩膀回寝室了。 白天一日无事。夜半,周召忠再次开始监视谭雄行踪,那谭雄准时于二更鼓响出门,径直往船上顶上而去。 有了昨日的跟踪,今夜周召忠的步伐悠闲得多,轻轻松松便跟踪到昨夜之处。又是这五人在密谋。 今夜无风,对方五人的谈话周召忠能依稀听到一两句,但却不甚清楚。 “长老,那灵泉寺中。。。。。。”周召忠竖起耳朵也听不见后面的话。但长老分明就是巨龙武馆弟子对谭雄的尊称。 长老?周召忠心想,莫非他们就是朝廷幽兰教在遂宁设的分支。 “我们一定要发展壮大,才能抵挡。。。。。。”这断断续续的声音真让周召忠心急如焚。 八成是他们想发展壮大,吞并遂宁武学的资源。 “那我们就到灵泉寺去。。。。。。”谭雄说道。 又是灵泉寺,那里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 不知不觉,天开始蒙蒙亮,周召忠提前下山,回到武馆。 整整一天,周召忠都在寝室分析那断断续续的对话,想从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他想:现在谭雄必然是整件事的主谋,还是一个神秘组织的长老,与我所料不错,“这个老贼。”周召忠脱口而出。 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得罪行,也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周召忠之所以没有在山顶贸然出击,一是因为对手武功不知深浅,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最重要的是他要一洗张翼冤屈,还他清白;包括自己的误会,和找出真凶,查清此事与漠北苍狼联系,解开身世之谜。 所以,还不能来硬的,只能智取。难道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思考到?在船山上听到最多的词就是‘灵泉寺’,难道里边还有未解之谜?观音阁已经被化为灰烬,那灵泉山大得无边,就算是天天在里边搜索,恐也是无法找到答案,那么。。。。。。 灵泉寺,周召忠眼前一亮。既然灵泉有寺,为何我却没有到寺中查探一番?也许,答案就在里面。 心动不如行动。是夜,在黑幕的掩护下,周召忠身着夜行衣,手持清幽剑,再次踏上灵泉之路。 因为数天前周召忠已是一访灵泉寺,道路是驾轻就熟,不多时便来到灵泉山门之前。上次周召忠来此也没有多看,直接上后山观音阁,今日查访灵泉寺却要更加小心。因为这里已经连续两起血案。一是遂州武馆馆长被杀,另一个便是火烧观音阁。现在这灵泉寺必然戒备森严,必须步步为营,小心盘算才是。 周召忠越过山门,果然在阶梯上有两个门人戒备。周召忠没有惊动他们从他们身后绕过,只留下清风一阵。 在仔细对灵泉寺各院仔细搜索了一遍后,周召忠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除了大雄宝殿有人守夜续油外,其余各殿只有一个和尚巡逻续油,一切都符合常理。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周召忠思索中,突然他看见一偏殿大门紧闭,里面隐隐约约有对话声。召忠趁黑摸了过去,在门下听了一阵,无非是两个和尚的家常话。他正要离开,转念一向,只是一个偏殿,却单独有人镇守,戒备比大雄宝殿还要森严,这是为何? 出于谨慎,周召忠不愿放弃任何疑点,就算是自己猜错,也要去看个究竟。于是,他轻轻敲门,门内传来一声:“谁呀,半夜敲门不吓死人呀。” 周召忠憋声说了一句:“师兄快把门打开,外面风大,有异样呀。” “一阵风就把你吓得,”里面传来一阵嘲笑声,接着门‘吱’地一声就打开了。 周召忠借着这门开的空挡,立马窜了进去,瞬间点了两个门人的穴道,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应声倒地。 召忠轻声把门关上,将两人拖到黑暗处,便开始搜寻起来。 这个偏殿供奉的是哪路神佛他不认识,但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了看四周环境,四条长凳,十二个蒲团,一尊神佛加上无数贡品,一个木鱼,除此之外在无别样,跟其他殿是一样的呀。 周召忠将此殿环绕着在走了一遍,还看见四周墙上画满了劝世行善、观音显灵的壁画。在墙的一角还挂着一幅张天师的画像。 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周召忠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今夜看来是无法窥见什么了,还好不要打扰佛门清净之地,两位师父多有得罪了。”说着,对他们作了个揖。 召忠转身正要离开,忽的他却又转过身来。对呀,这佛门之地怎么会无端的挂有张天师的画像,这不是不伦不类吗? 他走到画像面前,仔细搜索,把画的后面反过来也看了一遍,上下左右都无疑点,只是一幅画而已。 召忠仔细的端详起这幅画来。上面是道教始祖张天师道陵神像。只见他左手持符,右手举剑,眼神却望着上方。 召忠模仿起这天师的动作,觉得有点不对。持符举剑,按理说斩妖除魔画像为突出天师神威应是俯视天下,为何这幅画确实望着天呢?再者,练武者,举剑目随也是各派剑法基本要领,这画生得奇怪。 周召忠摇了摇头,却注意到天师的眼神,他望着前方,目不转睛。召忠顺着他的眼神朝外看去,不过是墙壁而已。再往上,是壁画。他走了过去,这幅壁画画的是劝人为善孝敬父母的图画,画中一青年人为老年父亲温床。 这本应是一幅感人至深的故事,可是那老父却是目光呆滞,无任何表情。 召忠想,这画真是栩栩如生,立体传神。 为什么为立体传神?召忠不禁注意到那老父的眼神,再贴近些看。 哈!!原来是个按钮!周召忠喜从天降,原来那老父的双眼却是一对按钮,怪不得如此呆滞却又显得立体。 召忠高高跃起按了下那左眼的按钮,等了半响,却不见动静。他再试了试右边的眼,只听‘轰’的一声,那上供的佛像向后倒去,召忠谨慎的走过去一看,一个地道口显现在他面前。 来到地道入口,里边黑漆漆见不到尽头。周召忠打开火折子决定独闯龙潭。沿着阴暗的地道蜿蜒向下,两壁潮湿而闷热。这灵泉寺果然是泉水之山,连地道之中都是泉水沁入。 不知行走了多长距离,在前方突然有亮光。周召忠熄灭火折,贴着墙壁慢慢摸了过去,却发现前面是个死胡同,两旁墙壁上两个火把照着这个被堵死的通道。 召忠小心谨慎地审视着这里,摸出三把柳叶镖打向几个不同的地方,没有响动,看来没有机关暗器。 他放心地走了过去,确实这里是个死胡同,没有道路或者暗洞。他仔细地搜索,这里是由许多青石块砌成的石墙,召忠试了试用内力推动这石墙,纹丝不动。 再用掌法猛然打在墙上,打得灰尘直落,但石墙却没有打开。从里面发出的声音能够感觉到,这墙那边是空的,那么这墙实际上就是一扇门,如果是门那么一定能打开。 只是,如何才能打开这厚厚的石门呢? 周召忠开始摸索周围起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他一块一块石板地摸。有缝隙的地方,甚至各个角落都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开始着急起来,因为这个时间拖得越长,危险系数就越高,到时候线索没有找到,却被人发现的话,以后要彻查此事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 第五十五章 大战幽兰教 此时,他看见微弱的火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到地面上。附近几乎所有位置都搜索遍了,只有这两个火把没有动,难道!!周召忠心里一颤,直奔左边一个火把,想要取来查看,布料那火把却好像和石墙一体,纹丝不动。这太奇怪了,难道火把是在石墙上凿出来的吗? 接着周召忠又用手去扳、去摇、去拉,几乎招数用尽,确无法解开火把之谜,这是他真想一掌把这邪恶的火把连同上面那高傲的火焰拍得粉碎。但就算把它捏成粉又能如何?这石门能打开吗? 所以,还得静下心来,漫漫求索。可是这火把像是生在石墙之上,怎奈何它呀?周召忠把脑袋一拍,既然是生在石墙上,那么这石墙必然有空隙,那便是机关,且试试看。 召忠屏气凝神,双手运气,平稳地往石墙里推动火把。仍然毫无起色。这次他是真的泄气了,看来机关跟火把没有关系,还是看看其他地方吧! 正当他要离开,却不舍得如此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决定最后一试。向前推动,无用;再向后拉,仍然无济于事;最后召忠将火把试着向上一提,只听‘轰轰’的声音,这石门竟然神奇地转开。 召忠意出望外,一个闪身便钻了进去。那阵风带动火苗呼呼作响,仿佛是对少年英雄不懈精神的赞许。 闯过这道石门里面便是一座大厅,对着石门的大厅顶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幽兰教’。 “果然与他们有关,今日必然查个水落石出,”召忠心中豪气冲天。 不过此时才刚刚开始,最重要的是仔细探查现场,去寻找蛛丝马迹。这大厅甚是大。‘幽兰教’三个大字下便是一张虎皮太师椅,那张生猛虎皮让人感到杀气腾腾。堂下整整齐齐摆放有十把交椅和八个茶几,在两旁便是兵器架。架上十八般兵器齐全,在黑暗的屋子里发着寒光。 大厅后还有两道门,却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召忠仔细观察了这大厅,其实确切地说应该叫地洞,因为他生生是被人用铁锹挖出来的,真叫人叹为观止。 召忠正要去另外两个房间查探,却不料突然喊杀声四起,那石门之外冲进无数黑衣人,手持兵器,还有数人点有火把,大厅顿时亮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上次一把火没把你烧死,没想到今天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可不能怪我哟。” 周召忠镇定自若,平静地说:“这么说遂州武馆和巨龙武馆馆长也是被你们谋害的了。”话不中,但却非常有力。 “哈哈哈哈,不错,你小子挺聪明的,不过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今天闯进我幽兰教分舵之中只当是进了阎罗殿,永远也别想活着出去。”黑衣人得意地笑声让周召忠似曾相似。 “你们所谓的幽兰教假借朝廷之名,到处招摇撞骗,草菅人命,坏事作尽,今日我要替天行道,若是束手就擒,我还可考虑留你们性命,如若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周召忠从嘴中迸出这样几句。 现场的气氛非常诡异,谁也没有料到此时的他在黑衣人看来已是身陷绝境,却说出如此豪言壮语,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半响,那领头的黑衣人又哈哈笑起来,不过这次笑声却让人听得很勉强,突然他停下笑容,露出阴沉的面容:“死到临头还嘴硬,兄弟们,给我大卸八块。” 一阵呼声,一群人手持武器向周召忠冲去。周召忠后撤两步,避开锋芒,两臂一抖,无数闪着银光的飞镖向众人飞去,只听一阵惨叫,六七名黑衣人倒在血泊中,后面的黑衣人前赴后继,向前冲去。召忠向前跃进,宝剑出鞘,只见寒光一闪,又是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召忠冲进人群,一阵厮杀。 此时,众人已将周召忠团团围住,挥舞着兵器激烈拼杀。一时间,道光四起,喊杀声不断。这召忠在人群中将宝剑舞得密不透风,在接连不断的兵器碰撞中,不时有人惨叫倒下,那嗜血的清幽好久不曾尝到腥味,此时大发神威,在学海中穿梭游走,犹如白龙取水,游刃有余。 领头的黑衣人见周召忠以一敌众却毫不畏惧,又见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不禁庞然大怒,三步并两步跃进圈中,向召忠杀来。 召忠正杀得起兴,也不管是谁,‘唰唰’便是两剑刺来。黑衣人左躲一剑,右挡一剑,轻松的化解,回手又向召忠攻来。召忠心中‘咯噔‘一下,终于主角登场了。 众人见领头的也加入战场不禁士气大振,更是将召忠围个水泄不通,欲取之性命而后快。 召忠顿了顿神,运用起青城游龙步法行走其间。同时在抵挡黑衣头领凌厉进攻的时,抽出空挡砍杀一两个小喽啰。 但黑衣人越来越多,越杀越起劲,几个外围的黑衣人更是爬到高处对准召忠偷放冷箭,若不是他反应快,躲闪及时,恐怕早就中了暗算。 可是虽说周召忠以一敌众,不落下风,但对手如此众多,一旦时间久耗,必然有体力耗尽之时,若到那时便危险可及呀。 召忠暗自运气,眼睛竟然慢慢变成血红色。力劲其臂、随心而转、收发自如、大道玄指! 一道寒光由‘清幽‘迸出,直取黑衣首领。那首领见势不对,立马扑倒躲避,那姿势就像狗吃屎,不过却保得一条性命。而他身后两名喽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胸前被寒光穿了个窟窿,哼都没有哼出来便倒地身亡。 召忠再出手一剑指地,寒光径直向黑衣首领划去,那黑衣首领大惊,狼狈地再地上翻滚了两圈,再看那寒光射向地面,地板被打得粉碎。召忠再两剑指向施放暗器的黑衣人,两人也被寒光穿身而亡。 此时,黑衣头领好像看出了个端倪,高喊道:“众人上前围住他,教他无法出剑伤人。待我运用神功破他剑气。”说完,扔掉武器,屏气运功。 召忠从人群之中望见那黑衣头领两手胸前交叉,真气聚顶,也不知道是什么武艺。而且现在无数黑衣人把他团团围住,虽说他在其中可以游刃有余,但是在这个大厅之内却显得圈子太窄,无法施展,更摆脱不了这些人的纠缠。 寒光四溅,又是几个黑衣人倒下,但后面的人就像疯了一样的扑上来。召忠正尽力抵挡,忽听一句:“让开。” 只见那黑衣首领发狂似地向他冲过来,一掌当先,掌未到劲风吹来。召忠感到气劲十足,一个旋转,运足内力,硬生生地接了上去,只听‘啪’地一声,两掌相接,顿时四周被气劲吞没,离得较近的几个黑衣人被震向空中,然后重重抛下,头一歪,死了。 而接掌的两人各自被气劲震退几步,召忠大战多时,内劲消耗较多,加上受伤在前,接了这掌之后却也面不红心不跳;而那黑衣首领口遮黑布看得不甚清楚。众人只当打了个平手。 此时,众多黑衣人再次上前围攻周召忠,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想把召忠如同稻田般绞得粉碎。不过现实是阵阵惨叫声不时传来,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黑衣首领见一计不成又生阴谋,他示意无数外围的黑衣人爬上高地,准备万箭齐发,用暗器把周召忠射成蜂窝。 正在这危急关头,却见这些爬上高地的黑衣人个个惨叫着从上面掉下来,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中年大汉手提关公大刀带领着无数人从石门外冲杀进来,那大汉将大刀耍得是虎虎生风,行走间两边黑衣人是倒成一片,后面跟进的一干人众也是杀进人群,顿时众人打成一团,喊杀声震天。 周召忠在阵中左突右闯,突然发现包围他的人渐渐少了起来,人群分开,原来是另外一群人加入战斗,这群人身着白衣,和黑衣人混战在一起,相当醒目。而那领头之人,召忠看得真切,乃谭雄是也。 怎么会是他?周召忠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自己推测的幽兰教成员吗?怎么在这里和幽兰教的人大战起来。只见那谭雄将几十斤的大刀耍得像根木棍一样轻巧,四周之人应声而倒,跟在他后面的人中有多个他认识,便是那日被他打得狗吃屎的谭雄两心腹,还有两人便是参与船山顶密谋的东方巨龙武馆弟子,其他召忠认识的便是遂州武馆几位弟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周召忠也来不及多想,既然他们来攻打幽兰教,也帮自己脱了困,那就是暂时的盟友,等击退幽兰教再作打算。 于是,两股力量合围幽兰教,那群黑衣人人多势众的优势不复存在,很快被击垮,纷纷逃命而去。 召忠正要追赶,谭雄把他叫住:“少年英雄,今日多亏你找到这几关暗门,否则我们根本无法打破这幽兰教,谭某在此多谢了。” 周召忠拘了个礼道:“多谢谭兄解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一起追赶幽兰教余孽要紧。” “兄弟此言正合我意,兄弟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他指挥着众人向门外冲去。 正在他们要冲出石门的当口,这石门却‘嘎吱’自动关了起来。 “不好,对方要困死我们,快冲!”周召忠急忙喊道。 不过已是来不及了,石门死死地合上了。还有部分幽兰教成员没有冲出去,面对他们的是死亡的恐惧。 ------------ 第五十六章 绝处逢生 这石门被关上了,同时关上的还有周召忠及谭雄等人刚才那热切地心。一白衣弟子冲上到石门前用刀乱砍,还有两个弟子去推。这些动作在周召忠看来何其幼稚可笑,自己那么浑厚的内力都没有将石门怎样,何况是他们呢!恐怕只有师父的内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更多的人陷入了恐慌之中,一弟子气急败坏地提起个没有来得及逃出去的黑衣人喊道:“说,机关在哪?不说就杀了你。” 那黑衣人告饶道:“这石门机关本是里外各有机关,外面的机关少侠进来时已经知道,里面的机关刚才各位厮打时已被舵主破坏了,现在除非外面开动机关,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那黑衣人的声音已带哭相,不像是骗人,在者死到临头骗人也没有必要:“各位大爷,我求你们快快想办法出去,否则大家都会饿死在里面。” “瞧你那点骨气,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就像个孬种,不除你难消心头之恨。”那白衣弟子提剑便砍。 “且慢,留下活口,我们还要靠他们出这地洞,查明真相。”周召忠连忙阻止。 “他都说了,机关已被破坏,还有什么可留的。现在我们都要死在这里,还查什么。”白衣弟子愤愤道。 “住手,这青城少侠言之有理,现在大家身处绝境,更要团结一致,静下心来,一定还有出口。”谭雄说道,他的话就是命令,那白衣人放下了剑。 “现在看看你们到底是谁。”周召忠揭开一黑衣人面巾,面貌陌生,不认识。 此时,人群中却传来惊呼声,“五师弟,怎么是你,你怎么加入了幽兰教。”那发出惊讶声的是川中武馆弟子。 更多的人被揭开面巾,诧异声不断,原来这些黑衣人都是各个武馆弟子。大家面面相觑,场面极其尴尬。 谭雄首先打开这尴尬的局面:“你们这些败类,为了一己私欲,出卖同门,出卖师祖,简直畜生不如。”这声音如咆哮般。 其他白衣弟子也纷纷指责这些败类,周召忠从他们的声音中听出了端倪。这些黑衣幽兰教成员其实大都是三大武馆弟子,秘密投靠了幽兰教,原来一切的根源就是幽兰教。 周召忠上前对谭雄拱手道:“谭英雄,以前我一直误会你是幽兰教的首领,今天看你对他们义愤填膺,我方知是误会你了。但我有一事不明,你们到底是谁?为何经常在船山顶秘密**,今夜怎么来到这里。” 谭雄苦笑道:“哎,都身处绝境,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终究还是抵不过幽兰教呀。”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们是专门破坏幽兰教的组织,由三大武馆中的精英且尽忠者组成,早就在调查他们的踪迹。今夜调查中发现少侠竟然探得幽兰教老巢,所以迅速调集人马前来围剿,想将这些败类一网打尽,不曾想却身陷绝境。” “呵呵,其实我们也怀疑少侠你是幽兰教的成员,也在提防你,没想到你却也在跟踪我们。” ‘哈哈哈哈’,大厅大笑声不断。这一笑解恩仇,所身处死地,又怎能挡我英雄豪情。 周召忠转头怒向黑衣人:“说,机关在哪里?” 黑衣人吓得浑身发抖,像筛糠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指了指旁边石墙上得火把。 还是火把,周召忠冷笑一声,过去推动火把,不料手刚触碰到那火把,这个火把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看来这机关真的被破坏了。 众人一下泄气了,瘫坐在地上。 周召忠目光如炬,盯着那黑衣人问道:“这下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头目是谁了吧?” 那黑衣人面露恐怖的表情,支吾道:“这幽兰教是五大国师创建,受到朝廷认可,那头目就是当今皇帝吧。”他简直目光就不敢和周召忠对峙。 谭雄气急败坏,一把把他提起来,“王八蛋,你再敢跟我们绕圈子,我得大刀可不认人。” 黑衣人一下瘫倒在地上,吓晕过去了。 周召忠目光又落在另一个黑衣人身上,那人也开始发抖,“我告诉你们,谁是我们舵主,但如果能活着出去,你们可要保护我安全呀。” “废话少说,快告诉我是谁,否则现在就要你去见阎王。”谭雄大刀抵在那黑衣人脖子上。 “我说,我说,那人你们也认识,就是你的。。。。。。”那黑衣人话音未落,大厅石墙之上露出一个圆孔,银针‘嗖嗖’地射了过来,黑衣人当场毙命。 谭雄还没有反应过来,银针如雨般飞过来,黑衣人全部命休当场,白衣弟子用剑护体,但仍有几名弟子中针倒下。 周召忠义愤填膺,一剑指向那圆孔,运足内劲,一道亮光飞过,那圆孔被击得粉碎。 只听墙外有人‘哈哈’一笑,“功夫不错嘛,可惜也要困死于此,真是天妒英才呀。”‘哈哈哈哈’,笑声渐远。 这声音听起来越发熟悉,但是却叫不出何人声音,想必此人也是三大门派弟子之一了。 周召忠看看黑衣人,已经全部断气,这线索也断了,当他将那银针从黑衣人身上拔出,大惊道:“这就是在船山上偷袭我不成把巨龙武馆大弟子灭口的银针,这人就是那幽兰教的舵主。” “可惜没有听出他是谁,我想这半年来三大武馆所遭受的劫难都是由他一手策划,他就是遂宁幽兰教的走狗。”周召忠说出此话,心里真不是滋味,自己身世尚未查清,那五大国师与自己什么关系也不清楚,只是出于正义之心才查到这里,如果他们是自己的至亲又当如何?还能相认吗? 周召忠心乱如麻,他使劲摇了摇头,先把这些私人感情放下,现在找到出路才是关键。 于是,他带领这众人在这大厅之中查找出路。打开两扇偏门,一扇里面存放这大量的金银珠宝,玛瑙玉器,让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他妈的,这些鱼肉乡民的畜生,没想到他们竟然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谭雄愤愤地说。 另一扇门里放着大量的铜铁矿石,堆积如山。 “难道他们想造反,存这么多矿石,不是制造武器又是什么?”周召忠摇了摇头,这铜铁矿石是朝廷明令禁止任何私人组织收藏的,违者诛九族。这些人表面为朝廷办事,却又心怀鬼胎,真是蛇鼠一窝,这大隋呀,风雨飘摇。 召忠为何有此感想。他从青城一路走来,所过州县无不是百姓凄惨,官府黑暗。如果不是朝廷腐败无能,又岂能有这幽兰教的败类出现,来鱼肉百姓。包括这遂宁城中,看起来安定祥和,如果不是有三大武馆支撑,恐怕早就被这黑恶势力蚕食,哪里还有如此美妙的风景呀? 确实,这遂州城中尚武之风弥漫全城,附近州县也有辐射。特别是三大武馆处事公正,但凡有百姓疾苦之事,他们都竭尽全力帮扶。如有路见不平之事,也敢为百姓出头。那官府惧怕这股势力,不敢造次,才使得本地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想来幽兰教想蚕食这三大门派,必然是看中了遂州城的富饶,好险恶的心,周召忠愤怒道。 难道老百姓平平静静地过日子碍着谁人了吗?难道百姓想安居乐业就让朝廷新生不安?难道尚武之心、保境安民阻碍了朝廷统治?难道这天理被狗吃了吗? 谭雄过来拍拍周召忠的肩膀说:“兄弟,四处都寻遍了,不见出口和机关,看来我们要葬身于此了,不过我能交到你这样的弟兄,今生无憾了。”说完低下头,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谭兄,不必悲伤,事情没有到最后一刻,说不准谁胜谁负,我们静候片刻,说不定有变故出现。”周召忠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似乎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谭雄还想说什么,但已无力开口,在他看来,不过是安慰罢了,众人只有等死了。而那些白衣人搜寻了半天,没有任何线索,也懈怠了,个个瘫倒在地上。 石墙外传来一阵鸟鸣声,召忠听了心领神会,也会了几句鸟叫声。 谭雄有气无力道:“兄弟呀,你还有心思学鸟叫,真是好心情,我们都快困死在这里了。” 周召忠突然大喝道:“都给起来,一起去把幽兰教消灭,为死去的人报仇。” 众人皆惊,但却条件反射似得跳了起来。谭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但他的眼神和周召忠交汇时,他感到了希望,召忠眼中的自信告诉他,能出去。 ‘轰轰’几声巨响,石门竟然自己开了,众人皆喜。从门外跳进来一位妙龄少女,杏眼柳眉,手提长剑,微笑间让大家看得入神。 “各位,这是我师妹徐娇卿,具体情况后面给大家说。现在我们脱险了,大家一起冲出去,将幽兰教铲除,冲!!”周召忠呼喊道。 一众人将心中的怒火迸发出来,如火山之岩浆,喷涌而出。顿时,喊杀声震天。 “给我顶住!”黑衣首领发出恐惧的嘶喊。但这样的呼喊是无力的,那群白衣人犹如龙出池渊,九天奔腾,气势如虹,哪里还抵挡得住。 守备在外的弟子还不知道为何就被剁为肉酱,剩下的人稍作抵挡便四散而逃,黑衣首领见大势已去,带领残部向山顶逃窜而去。 ------------ 第五十七章 徐娇卿靓影 却说众人在危难之中,唯独周召忠犹如闲庭信步,因为他知道此时他的援手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果然,徐娇卿打开石门,众人脱险。 可以说,徐娇卿的出现,打乱了幽兰教的部署,让黑衣首领大惊失色,而遂宁武馆帮众却似猛虎出笼,杀得幽兰教鬼哭狼嚎,彻底崩溃。 那徐娇卿又是从何而来呢? 原来,周召忠、徐娇卿师兄妹二人青城除霸,却听说五大国师在遂宁有部署,马不停蹄地过来。一路上周召忠回想着清玉道长的话,江湖险恶,入世谨慎。可两个年轻人如何谨慎呢? 召忠便与徐娇卿师妹商议:“师妹,此次江湖之行凶险异常,我看在青城县的这套方法可以沿袭下去,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什么方法?”徐娇卿眨了眨眼睛,那调皮的神情真让人又爱又怜。 “到遂宁以后,我们分头行事,莫让人发现我们是一路的,这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好相互照应。”周召忠望着远山如是说道。 徐娇卿素来对周召忠这个师兄甚是敬重,可谓是言听计从。从小两人便生活在一起,虽说青城上下门人众多,但大都是中年道人,无言以对;而后山的农民虽然有时会带着自己的小孩过来一起农作,但这些农民租用的是青城的地,对青城门人更是敬畏,小孩即便想在一起玩耍也被大人呵斥。所以严格来讲,徐娇卿从小就只有周召忠一个朋友,而周召忠也只得徐娇卿这一个妹妹。 虽说徐娇卿是一介女流,但她从小就学习青城武术,不管生活还是做活都是和男人一样,再加上天天泡在男人堆里,自然多了几分侠义之气。后来岁数渐长,清玉道长专门教她写字描红,叫青城山下大妈教她绣花,才让她女孩子的天性显露出来。 有任侠之气的徐娇卿一生愿望便是闯荡江湖,惩奸除恶。而作为这方面得表率便是周召忠师兄了。清玉道长为了锻炼他的能力,把他训练成超一流的高手,不断的用几近残酷的方法训练他。 徐娇卿记得清楚,一次清玉道长带着他俩直上青城后山顶,在万佛崖之巅将周召忠丢在那里,令他在后山自生自灭,七日后如果他还能活着的话,便再来接他。 在徐娇卿看来,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呀!把一个人,当时还是小孩的他一个人放在深山之中七日,这清玉道长不如直接把他杀了得了。她眼睛哭得又肿又大,伤心得饭也吃不下,天天守在后山门前仰望。由于有师父的禁令,门人也不敢放她进去。 日子就这样在忐忑中一天天过去,徐娇卿也一天天消瘦下去。在这青城之中她唯一的同龄人,她的师兄就这样死在里面了吗?说不定连尸骨都找不到,师父为什么就这样心狠,没有吃的他怎么活;山上这么多的野兽毒虫,叫他怎么防备;山上湿滑,又多雨,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坐蓐针毡、忧心忡忡。 平日里最疼爱她的清玉也对她避而不见,仿佛她平静而又恬静的生活就此变得混乱,就如一团乱麻理不清,混混沌沌的,也许生活一直就是这样。 痛苦的七天过去了,要不是清玉道长唤她一起去后山迎接她师兄,她真的已经忘了七天已经到了。她以为可能已经过了七个月,或者已经是七年。 当他们远远望见周召忠轻松地晃晃悠悠地从山上哼着歌嘴里还叼着根草走下来时,徐娇卿一阵欢呼,心里却荡漾这另外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却说不出来,但是很幸福。 徐娇卿热泪盈眶,而周召忠却轻松异常。当她听着他近乎神话般讲着自己在山上的传奇经历后,更是让徐娇卿高山仰止。他和哪些大虫野兽搏斗的场面仿佛就在眼前,他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如果说这次七日之别是让徐娇卿感受到了周召忠独特魅力所在的话,那么他们第一次到都江堰去协助官府铲除土匪便是让徐娇卿彻底拜服周召忠。 记得那是在他们十六岁之时,官府邀请清玉道长协助他们去都江堰铲除危害一方的土匪方强一窝。清玉便派他是兄妹二人下山。那官府见清玉竟然派这乳臭未干的两小子来,心中先有几分不快。心想如果不是老百姓联名求官府请你出山,我官府才不会来找你山野村夫,没想到给你面子你却派两个娃娃来敷衍我们,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表面客气地请他两人去打头阵,暗地里却是想致他们于死地。 明眼人都能看端倪来,徐娇卿也是心急如焚。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下山执行任务,面对的还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官府竟然派他二人前去打头阵,摆明了是让他们去送死。周召忠却好像看不明白一样,乐呵呵地去接了令箭。 徐娇卿千百个不愿意,在出了衙门后便和周召忠大吵起来:“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官府想让我们去送死吗?还乐呵呵地去接令箭,要是我的话早就一顿臭骂,转身便走。那官府能耐我何?”她气鼓鼓地吼道,这是她才不管他是谁,这才是徐娇卿的真性情。 周召忠看着徐娇卿那张气歪了的脸,大笑起来,那笑声响彻天地,看得徐娇卿一头雾水。她甚至在想师兄莫非是得了失心疯,那真是可惜了。 可他笑过之后,却是一脸严峻,这更让徐娇卿跌入万里雾阵之中。 “师妹呀,你说师父为什么让我们下山执行任务?”周召忠问道。 “师父要锻炼我们的能力吧?”徐娇卿想了想,回答道。但她仍然不服气,师父又不知道官府是怎么对他们两的,甚至她想,如果官府如此对师父的话,说不定师父也是这样拂袖而去。 周召忠显然看出了徐娇卿的心思:“我在问你,我们去剿灭这些匪贼就是为了完成师父的任务?或者是为了完成官府的邀请吗?” 徐娇卿听出点端倪,但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她疑惑地摇了摇头。 “我们习武之人为的是强身健体,除暴安民,为这个世界除去污秽,还天下太平。虽然我们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这种精神必须要有。今日,我们不是去简单的完成师父的任务。更不是去执行什么狗官府的命令,我们是为民而战,为民除霸,这是我们有侠义之心的人理应之事,只要问心无愧,又何须在乎他人之心。”周召忠语重心长,但豪气却是冲天。 徐娇卿犹如醍醐灌顶,此时她才明白师兄的用心。她回想,当时数百的老百姓看着官府点兵,他们的期望全在两位少侠身上,如果他二人拂袖而去的话,不但冷了百姓的心,而且会使青城威名折损。先前徐娇卿没有想到这层,现在真是让她汗颜呀。 此时,徐娇卿已对周召忠心悦诚服,以后无论作什么,周召忠作出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周召忠要去做的事必然有她得支持。 两人摸黑上到那都江堰匪贼窝点,一场惊心动魄的赤搏战即将打响。 “徐娇卿,你意下如何?”周召忠的话把徐娇卿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师兄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江湖险恶,你我分头行事,以飞鸽传信联络,什么艰难险阻都把它砍个稀巴烂。”徐娇卿豪言到。 “好,就如此。我是男子,行事方便,在明;你是女儿身,可扮作男装暗中行事,跟着我得调查步伐走,即使有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出手。”召忠叮嘱道。 “行啦,师兄一切都依你。”徐娇卿甜甜地笑道。 两人前行到遂州境内,突见一群人追杀一年轻男子,召忠一个眼神,徐娇卿会意闪身躲进树林,直到他搭救年轻男子才尾随而去。 这遂州风情跟青城又是不同,青城幽静,似款款少女婀娜而来;而这遂州却是恬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怡然自得,一幅山水田园风景,而那连绵起伏的船山便是国画中的勾勒,由浓至淡,直至于天相接。 在暗中调查的徐娇卿,发现了几大门派的矛盾,调查了其中缘由,将自己所知晓情形用飞鸽传书给师兄,那日川中武馆梁上的黑衣人便是徐娇卿是也;同时周召忠也将灵泉遇险,船山遭袭之事告知徐娇卿。吓得徐娇卿胆战心惊,之后便随时远远跟着召忠师兄,从未远离。直到众人被困暗室之中身陷险境出手相救,众人出得暗室,是如沐春风,凭得增加了杀气,那幽兰教之人却是强弩之末,如何抵挡? 众人在周召忠、徐娇卿和谭雄的带领下一路追赶,直至灵泉之巅。 那黑衣人见众人已对他和幽兰教余党形成合围之势,而后面便是百丈深渊,已是退无可退,无路可走。 当下,心一横,大喝道:“众兄弟,我等已无路可退,且杀将出去,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对方断断是不会给我等生路的。” 此言一出,幽兰教余孽个个拔刀相向,虎视眈眈。 召忠在于谭雄商议后,走上前去,“各位,幽兰教乃朝廷鹰犬,定是恩威并施,胁迫你们加入,再者各位都是极大武馆的弟子,也是遂宁城中百姓,难道我们真的要拔刀相向、自相残杀吗?”他顿了顿,见众人手中兵刃有松劲的倾向,便又说到:“我与谭雄大哥商议已定,众人之罪皆可免,只要弃恶从善,和幽兰教划清界限,既往不咎。”周召忠怒视黑衣首领,食指一点:“除此恶贼之外。” 顿时,刀枪落地,众黑衣人俯首纳降,只剩那黑衣首领孤身悬崖边。 “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吧!” ------------ 第五十八章 真相大白 寒风劲吹,那连绵起伏的松浪将双方对峙的场面推向高潮。那黑衣首领放声大笑,笑得无比狂傲,却又有一丝悲凉。 “没想到,我精心策划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乳臭未干的娃娃给破坏,都怪我自己引狼入室,哎!”黑衣首领摇了摇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行事不善,滥杀无辜,必然失败。”周召忠言辞义正。 “不过我们真的很有兴趣知道你是谁,”徐娇卿似笑非笑:“是你自己摘下面纱还是我亲自来取?” “哈哈哈哈,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连女流之辈也如此厉害,佩服。”黑衣首领顿了顿,“不消你们动手,我自己会取。” 他慢慢拉下面巾,一张熟悉而又扭曲的面孔展现大家面前。 “韩乔!!!”谭雄惊呼。 “韩大哥,竟然是你!”众人皆惊。 周召忠镇定之人也差点喊出口,真是让人恍惚。 “没想到吧!这一切都是我韩乔杰作,只可惜最后一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韩乔的骄傲之情和失望之态同时出现在脸上,显得更加阴暗。 “韩乔,掌门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何背信弃义,还加害于他。”谭雄几乎是疯狂的嘶叫。 “是呀,我川中武馆、东方巨龙武馆又如何惹到你了,为何加害我们。”众人声讨。 “住嘴,”韩乔狂吠到,“都是你们不识抬举,那幽兰教乃朝廷恩旨、布泽四方,尔等却不识好歹,拒不参与,枉费了五大国师一片苦心。” “那朝廷腐败透顶,我们岂可做他鹰犬。”谭雄答道。 “屁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等难道要翻天不成。”韩乔那眼睛充满了血丝,仿佛一怪兽在作最后的挣扎。“我韩乔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奈何在武馆之中掌门却最倚重你,还想今后将掌门之位让于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韩乔眼神突然焕发出一丝光芒:“幸得幽兰教五大国师知人善用,找到我许我重任,才让我得才干有发挥余地。” “他到底许了你什么承诺?”谭雄的拳头已经捏的‘咔咔’直响。 “你的计策确实挺高明,一环扣一环,但却十分歹毒,对同门竟然能下毒手,你心术如此不正,掌门怎会将众弟子交付与你。”周召忠怒道。 韩乔对谭雄之言避而不答,却对周召忠说到:“没想到还是你懂我,我自诩有大智大才却不能得用,而幽兰教五大国师对我委以重用,我如何不以死相报,漫说是杀几个人,就是叫我屠城我也能做。” 韩乔彻底疯狂了:“无毒不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只可惜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否则我已经是遂宁幽兰教首领,川中武林盟主了。”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狗屁的武林盟主梦杀了这么多人,你简直丧心病狂!”徐娇卿骂道。 “我还有几个疑问,你有兴趣回答吗?”周召忠冷笑道:“我想,你一定有兴趣把你所谓的杰作讲一讲吧。” “哈哈哈哈,”韩乔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那是在半年前,幽兰教五大国师找到我。我知道是三大掌门不同意加入他们组织,他们找我来代替他们。” “少废话,说你是怎么谋害掌门的。”此时张翼一瘸一拐过来,他愤怒的心情溢于言表。 “张兄弟,稍安勿躁,且听他说来,我们好知道幽兰教动向。”周召忠拍拍张翼肩膀,小声说道。 周围听到此话的人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当时幽兰教要我挑起几大门派事端,逐一清除障碍,助我登上三大门派掌门位,最终事成之后许我为川中武林盟主。”韩乔眼神散发着光芒,仿佛他已经当上了盟主一样:“他们给我提供了金钱,造武器用地矿石,还和我一起去招募了三大武馆许多有志之士。于是。。。。。。” “于是你就开始了你肮脏的勾当。”徐娇卿怒不可遏。 “哈哈,在你们看来是肮脏,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伟大的事业。”韩乔狂笑道。 “我先是用遂州武馆武功杀掉川中武馆弟子,再派川中武馆弟子用自家武功去杀掉东方巨龙武馆弟子,希望造成几家混乱的局面。”韩乔嘴角带着微笑,仿佛这是他得功绩,但在众人看来确实厌恶至极。 “但是三家武馆馆长却看出端倪,稳定住局面,特别是我遂州武馆掌门处处设防,调查此事,我不得不痛下杀手。” “你是如何暗害师父的?”张翼怒道。 “那日,我故意让人带信给掌门,让他知晓灵泉寺就是幽兰教驻地,观音阁便是聚会场所,那掌门果然上当,单枪匹马去调查。”韩乔摇头晃脑,得意忘形。 “屁话,掌门岂是如此不堪,他早已通知我带人尾随,却没想到张翼也在现场,由此惹出一场误会。”谭雄也叹道。 “师父单独吩咐给我,如果他有不测便教我做掌门,还把掌门令牌和本派秘籍交于我手。但我不放心,所以尾随,没想到看到的是却是师父遗体,是我来晚了。”张翼情不能已,悲伤地抽搐起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罪魁祸首。”谭雄若有所思。 “哈哈,那掌门来到观音阁顶,我从后面招呼于他,说是尾随他来,他便不怀疑,和我一起找暗道。趁他不注意,我身后偷袭他,当场毙命。”韩乔说道:“见张翼上得楼来,后面又跟了一群人,我知道是那掌门老儿的救兵,便躲在神龛之下偷听。没想到,”说道这里,韩乔笑了笑,“你们竟然自己人打起自己人来,将张翼误认为是凶手,并追杀于他。当时我想,那就借这个机会让张翼做替死鬼,掌门已死,三大武馆联盟必然瓦解,到时候我就可以大展拳脚,统一遂州武林。” 张翼怒不可遏,欲扑上去跟韩乔拼命,周召忠把他拦下,附耳说来:“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还要在他身上套取信息,否则杀得他一切都断了。” “哼,凭你张翼,十个都不是我对手,还是省省吧。”韩乔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身处绝境,还如此高傲,有大将之风,不过就是没有用到正道上来。”周召忠一语双关,既捧了韩乔,又不得罪众人。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让韩乔多说些信息,一则摸清幽兰教是否在遂宁还有分支,下步如何发展;另一个原因就是想知道幽兰教五大国师的身份,调查自己的身世。“我想知道,你为何追杀张翼却将我迎进武馆中,你不怕我破坏你的计划吗?” “不错,这是我另一个计划。当时,我发现谭雄竟然没有将张翼杀死让他逃脱,我便召集人马去追杀他,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你。”韩乔眼珠一转:“我见你武功高强,且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便想借用你来当整个计划的替死鬼,而且可以用你来牵制谭雄,而且我也顺利挑起你和谭雄矛盾,让你怀疑他、调查他,我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徐娇卿吐了两个字:“卑鄙。“ 说到这里,韩乔叹了口气,“不想你却是个少年英雄,心思缜密,竟然查到我灵泉寺中。我怕你坏我计划,只好改变策略派人火烧观音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却不曾想。你竟然逃过此劫,还追踪到了我们的接头地点船山。我杀你不成,为了事情不被败露,只好杀了自己的部下。” 谭雄摇了摇头,“你这个畜生,连自己的部下都要杀,简直丧心病狂。” “哼,不错,若不如此,当时我便露陷,只能痛斩马谡。” “不过,我的计谋是连绵不绝的。之后我便去了东方巨龙武馆,将他弟子被杀之事告知赵掌门。”韩乔冷笑一声,“那赵掌门也不思考,便率众去前来***。本来我是想造成你们两派火并,最后我来收拾残局,没想到又是你,”韩乔指着周召忠:“你竟然说得赵掌门回心转意,让他信任于你。没办法,我只好趁你们不注意,用暗器将赵掌门杀死。说来这赵掌门本不用死,都是你,周召忠,自诩名门正派,却害死赵掌门。” 韩乔的逻辑让人啼笑皆非,众人简直不可理喻,但在周召忠看来,此时的幽兰教首领已是心智全失,疯狂了。 “待你们打得起劲,我率人杀入阵中浑水摸鱼,又被你破坏,可恨呀。”韩乔咬得牙痒痒。 “最后,你终于查到我总坛腹地,谭雄也跟踪而来,我想终于可以将你们尽诛于此,好不容易将你们困住,不曾想,这个女流之辈又坏我好事。真是天灭我也。”他仰天长啸:“不过,今天你们如果是单打独斗不一定能赢我,只是你们仗着人多罢了。” 此时,谭雄将大刀一登,“我来清理门户。” “好,我倒想领教下你谭雄的三十二路大刀法。”韩乔喝道。 “且慢,最后我想问你个问题,五大国师现在何处?他们不来救你吗?”周召忠连忙阻止,他知道此战开打,谭雄即便打不过韩乔,众人车轮战也得把他打死,此时不问再无机会。 “你倒挺关心我五大国师嘛,告诉你也无妨,他们现在陕西临潼秘密筹划,如若他们在遂州的话,就算你们再多个几百人也是枉送性命。”韩乔道:“谭雄老儿,在武馆你尽是和我作对,今日叫你见识下国师教我的武艺,叫你灰飞烟灭。” 言毕,手臂一抖,一阵劲风向谭雄吹来。 ------------ 第五十九章 除恶灵泉山 那韩乔阴险,嘴上说道要接谭雄刀法,不想却暗中将银针射出,欲偷袭谭雄。他打的算盘是先解决了这群人的首领谭雄,阵势必然大乱,然后在振臂一呼,幽兰教成员揭竿而起,胜负尚未可知,即使失败也可趁乱逃走,以图再举。 这无数根银针飞似的向谭雄射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芒。 周召忠失声喊出来:“当心。” 只见谭雄将大刀松手,把大袍一甩,转眼银针已被收入囊中。众人大惊叫好。 此时,寒光一闪,韩乔的剑已杀到,不留一点余地。 谭雄手疾眼快,提起大刀抵挡来招,同时施展他的成名绝技三十二路大刀法,和韩乔斗在一起。 且看二人,一人使剑如游龙出海,迅猛飞快;一人刀法纯熟,大开大合好似天神下凡。 几十回合不分胜负,众人看得是目不转睛,叹为观止。 那韩乔心想,谭老儿果然是名不虚传,尽得掌门真传,出手刚劲迅猛,如猛虎下山,我占不得半点便宜。即使百招之后我胜得一招半式,他们人手众多车轮战我也吃不消,看我当家绝技。 心想便做,他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往后徐徐退去,谭雄不知是计紧紧追赶。待到悬崖边上,他将剑往腰间一别,运功丹田,回头便是一掌。正好谭雄大刀杀到,那掌风所到,劲风疾吹。 谭雄为何人?多年行走江湖,练得精纯内功,自然知道这掌法厉害。他将刀面横着双手向前一抵,想卸去这掌劲。 那一对肉掌却似钢铁铸造,坚不可摧,打在大刀之上火花迸出,谭雄被击退十丈之远,瘫倒在地。在仔细一看,谭雄口吐鲜血,那大刀上深深的留下了一对掌印。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心想谁人能抵挡这如雷的神掌。 谭雄大口地喘着粗气,咳出一团一团的血,说道:“歹人,这奸邪的武功不是我遂州武馆正传,今番我不曾准备好,被你战胜,确实不服。也是掌门被你恶贼暗算,否则以他内功之精纯,一掌必然要你性命。” 众人看着有些胆怯,左顾右盼,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韩乔气势却足了起来,吼道:“还有谁敢接我神掌,那五大国师与我委以重任,便传授九路神掌与我,岂是你等宵小之辈能抵挡的,今番也是我大意失算,你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人群之中一人站出,周召忠定睛一看,却是张翼。 按江湖规矩,如果对方提出单打独斗,众人皆不可上前围攻,否则便被天下耻笑。而一方败北,后续的可以跟上再打,但是即便是车轮战,如果连输五场的话,即便是再大的血海深仇也只能放对方一走了之,天下名门正派均接受此规矩,并立为江湖准则第九条。今日谭雄已败,张翼上前并不违规。 张翼愤愤的说:“你欺师灭祖,残害无辜,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要用师父真传的神掌清理门户,你敢接吗?” 周召忠急忙站出来拉住张翼:“兄弟,你打伤初愈,腿伤更是需要调养,再者你刚刚研习掌门传授的绝学,还未精进,如何取胜?” “他杀我师父,天理难容,我今天要清理门户。”说完,哇哇地冲上前去。 那韩乔冷笑一声,“你还学到了本派绝学,师父多么偏心,我堂堂大师兄竟然还没有资格学习,他果然该死。”他顿了顿:“不过,现在我才没有兴趣知道你的狗屁门派绝学,看我神掌威力。”双掌齐出。 张翼也非鲁莽之人,他虽然腿伤有伤,却灵活无比,见韩乔掌风强劲,侧身躲过这泰山一击,反身一掌直击对方后背。 那韩乔听见后背有风吹来,躲避已是不及,便直挺挺往地一倒。那张翼此掌是对着对方后背而去,而韩乔这一倒,这一掌却如强弩之末,卸了劲道。 那韩乔在地提腿便是一脚,张翼重心已是向前无法躲避,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脚,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也无法起身。 韩乔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粉尘:“什么狗屁绝招,根本就不用我出掌,还有人敢上来接掌吗?” 徐娇卿跃跃欲试,心想自己可以去跟他斗上一斗,凭借自己灵巧的身法,必能躲避对方掌风,找准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周召忠却心想为何韩乔不趁机要了两个败兵的性命,如此我便可正大光明的去与他大战一场,了却此事。 为何韩乔不去将两人杀死呢?他老奸巨猾,想到如果将二人杀死,必然引起众人愤恨,到时候大家齐上阵,即便他神掌再厉害,也是双拳不敌四手,现如今只胜得两场,还打三场按江湖规矩他们必然放人。什么狗屁规矩,如果是他韩乔占上风,早就众人齐上,砍个稀巴烂。 那召忠为何还不上阵呢?因为此时是众武馆清理门户之时,既然谭雄、张翼已经发话,就只能各门派出战,他一个外人不便出手,免得坏了规矩,而且韩乔也没有下杀手取败将性命,此时单打独斗更是不能随意出手,只能静待机会。 而徐娇卿却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跃进阵中,不料刚要开口和韩乔大战一场,却被召忠拉回,召忠也不答话,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接着,东方巨龙武馆和川中武馆相继有一人上前挑战,均是落败重伤。眼看阵中已是无人应战。 那韩乔狂妄大笑,原来几大武馆联手也就这个水平,真是可笑之极,还剩的一场你们便得按江湖准则放我离去,还有谁敢上前应战。 徐娇卿急得无法自已,想奔上前一决高下。周召忠紧紧将她手臂拉住。徐娇卿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要避而不战,难道怕他不成。 而召忠自有心中打算,即使五战武馆联盟皆败,放他离去也无妨。自己尾随其后,找个僻静的地方跟他打一场,或许还能从他嘴中问出个端倪。到时候将他五花大绑到遂州武馆,也了却他们恩怨。所以,周召忠镇定自若,如泰山般不动摇。 而韩乔却打错了算盘,他想刚才在密室里跟召忠接了一掌,知道对方武功了得,但这掌却是打得五五开。作为一个武痴肯定想和高手过招。也许是连胜四场使他骄傲自满,又或许是见那周召忠一直不动还不许自己师妹出战,怕是胆怯了。韩乔说出了这辈子最不该说的话:“那周召忠,你躲在人群之中却是为何?难道怕我神掌,谅你也不敢与我交战。哼,什么青城派,我看也不过徒有虚名。”接着,他环顾四周,“再无人敢接战,按江湖准则,你们就给我让开一条道,我自去也。” 众人目光皆落在了周召忠身上。那召忠缓缓而出,直到阵眼,抱拳拱手,轻声说道:“请赐教。”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他如此示弱。韩乔更是惊奇,他上下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心想终究还是个娃娃,可能想让我手下留情,又不好说透,便如此示弱于我。他这样便气势上输了一半,我岂能饶他。 他也抱拳道:“好说。” 却不待话起音落,一掌打来。那召忠侧身扬头躲过这一击,一挺胸待对方退招回去,一个黑虎掏心便打了过去。谭雄左手一划,卸掉此招,右掌向召忠胸前袭来。 只听的‘砰’的一声,二人两掌相接,各自震退几步,又呼的攻了过来。 二人对战越打越快,到后来便是两个身影在阵中回旋。一个是黑衣诡影奇门邪道,一个是白衣秀士灵动轻巧,如白龙取水。二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召忠心想,这韩乔果然有些本事,恐怕都是由那五大国师传授。一个小小的韩乔尚且如此,那国师的武艺恐怕是深不可测了。 他卖了个破绽,跃到圈外,提起内劲。那韩乔见此急急向前,一掌打来。召忠并不理会,待那掌到跟前之时右手出指,一道寒光迸出,直射韩乔掌风。 一声惨叫传来,那道内劲穿透了韩乔的手掌,顿时鲜血长流。 众人心想,那韩乔掌法如此厉害,为何却被周召忠这更神奇的指法所破。其实道理很简单,就像大象的皮肉坚厚,刀枪也刺不进去,但是一根长针却能轻易的将大象皮肤刺破,这就是将劲道集中到一个点,任他铜墙铁臂也得破之。 韩乔强忍疼痛,另一掌打来,做困兽之斗。周召忠依样画瓢,破了他的掌法。 此时韩乔掌法已破,双手已是残废,但他仍然不死心,一脚踢来。召忠侧身让过这腿,又一步向前用肩膀顶了他一下,韩乔重心不稳踉跄的后退。 这一退正好到了张翼身边,张翼挣扎着站起来用掌门教与的门派绝学神掌对准后背便是一击。 那韩乔本来就是重心向后,加上张翼雷霆一击,顿时口吐鲜血,瘫倒在地,嘴中念着:“可恨,可恨,只差一步。”便歪倒在地,断气而亡。 “师父,我终于用本派绝学为你报仇了!”张翼仰天怒吼,那声音冲破天际,直达云霄。拨云见日,终于天日昭昭。 ------------ 第六十章 飞骑临潼关 “干杯!再干一碗,哈哈哈哈,”这爽朗的笑声一听就是谭雄这等豪爽之人发出的。 酒宴热闹非凡,今日遂宁武林同道齐聚一堂,高奏凯歌,庆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看着这群人如此的兴奋劲,周召忠不禁欣慰的一笑。不辜负师父的教诲,也算是为武林做了件好事。 “召忠贤弟,我敬你一杯。这次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遂宁的武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一网打尽,遂宁不知道有多少仁人志士会惨遭毒手,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啦。来,干了。”川中武馆新任馆长说道。 周召忠连忙回礼,干了一碗,说道:“哪里,这也是各家各派通力合作,团结一致的结果。”现场顿时静了下来,大家都在认真的听召忠的话。 “如果不是三家武馆团结一致,恐怕早就中了那幽兰教的诡计。所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位都是豪气冲天的英雄人物,怎会被那幽兰教所同化。祝愿三家武馆同气连枝,再创辉煌。”召忠端起碗,真诚的敬了大家一碗。 厅堂上杯碗碰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周召忠缓步走到谭雄面前,敬了碗酒:“说起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还在怀疑你是罪魁祸首,不到最后一刻真没看出来那韩乔才是凶手。此人太歹毒,但也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请原谅。”说完一饮而尽。 谭雄赶忙站起身来,说道:“哪里,哪里,赵兄弟折杀老生了。我是个粗人,但是见不平之事便要管上一管,这点与少侠你有点相似。况且这次事关系到我遂州武林的生死存亡,我岂敢不上心。但是当时对少侠还不了解,而且中了那韩乔的烟雾弹,以为你们是一伙的,所以不敢严明,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两人对视一笑,泯恩仇。 张翼一瘸一拐的走到周召忠面前,作揖鞠躬。召忠赶忙将他扶住,“贤弟,你伤势未愈,怎可行如此大礼,岂不坏我兄弟情分?” 张翼热泪盈眶,激动的说道:“哥哥呀,如若不是你的话,我早就命丧黄泉,还谈什么为师父报仇。这次你亲自将韩乔那狗贼送到我面前,让我能够诛杀此贼,真是舒放了我一身恶气。不仅如此,你还将真气输入我体为我疗伤,现在我的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恩公。”说罢,又要跪倒。 大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齐齐称赞。 召忠赶忙将张翼扶起,说道:“兄弟你这样就见外了,这么多天的生生死死,我们早已是肝胆相照。我敬佩你对人待事的真诚之心,你也尊重我这个兄弟,我们且不要说什么恩不恩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结拜兄弟如何?” 张翼激动的点了点头,众人喝彩。少时,香炉、纸钱,什么酒肉都是现成的。两人当庭跪拜,结了异性兄弟,盟誓中称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众人为凭,违者天诛地灭。张翼比周召忠大两岁,为哥哥;周召忠自然就是兄弟。 徐娇卿调皮的说:“原以为多了个弟弟来使唤,结果有多了哥哥,真是没劲。” 周召忠笑道:“多个哥哥来疼你,不好吗?”弄得徐娇卿和张翼都不好意思。 还是张翼大方,走到徐娇卿面前,“妹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给哥哥说,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众人拍手称赞。 此时,周召忠打住话题:“既然我和张翼已经是结拜兄弟,我就直话直说,这顿饭过后我便要离去,寻找我的声势,寻找那幽兰教头领五大国师。” 这话一出,大伙都摇头,谭雄说:“这叫什么话,我们刚刚把遂州的奸贼铲除,英雄就要走,我们还没有尽地主之宜呢?先在这里住下,我派人四处打听,等有了消息你在走也不迟呀。”众人附和。 张翼也劝道:“兄弟呀,我们刚刚才结拜,你便要离哥哥而去,这如何是好?且安心住下,我们还要秉烛夜谈呢?” 周召忠寻找自己身世是心急如焚,片刻也不能耽搁,他急忙说道:“谢谢各位关心,谭大哥、张大哥,我从小便是孤儿,是青城的水和粮将我养大。现在竟然武林败类在江湖上破坏们青城派的名誉,我一定要追查到底。现在我从那韩乔那里得知这五大国师在陕西附近,我真希望自己长了对翅膀,能立刻飞到那里,将他们碎尸万段,为民除害。”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眼泪都在眶里打转:“所以我此刻,心急如焚,不敢有片刻耽搁。我明白大家的心意,我先去处理幽兰教一事,他们在江湖上一天,便会有是非一天。等做完这件事,我定当回来和大家醉个三天三夜如何?” 谭雄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就不要强留周英雄,但是你万事要小心,那幽兰教可不是好惹的,要智取。我想你应该明白和朝廷打交道不容易。” “多谢谭大哥提醒,现在这酒也喝足了,饭也吃饱了,我们就要上路,各位保重。”周召忠转身便要走。其实他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人杰地灵的胜地,但要事在身,不得不走。他知道在留片刻便更是万个舍不得。 “兄弟且慢,”张翼来到跟前,一个包裹递给召忠,“这是我们几大武馆的心意,还请收下。此去路远,少不得要花销,万勿推辞。” 召忠正在犹豫,徐娇卿就接过手来,“哥哥说的是,确实这行走江湖钱是不可少的,我们也不是神仙,需要花销。” 周召忠正要辩驳,徐娇卿打断他说:“就是去茶馆问个话也是需要打点的,师兄。”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你还想早日调查到自己身世吗?”召忠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兄弟呀,本来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也该和你一起上路的,但是现在谭师叔已经让我来接遂州武馆馆长之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就不能陪你了。但是如果有任何事情,我们遂州武馆责无旁贷。”张翼坚定的说。 “对,我们川中武馆也是。” “东方巨龙武馆随时听后调遣。”大厅中声音此起彼伏。 周召忠知道,这群朴实的人说出的都是发自肺腑的,他相信自己有难他们也会义不容辞的来帮助。但是自己的身世他只想自己来解决。 他感激的点了点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各位告辞。”说完,跳到马上绝尘而去。 后面的徐娇卿赶紧跟上,她心里想:怎么说走便走,这里的人如此好客热情,他真的就不留恋了吗? 但她却真切的看到,那周召忠师兄的手不停的在脸上擦拭着。 两人一路飞奔,连续几天都在官道上马不停蹄。 召忠怕自己去晚了,那五大国师不知道又往何处去了?因此日以继夜。徐娇卿也是跟着一路辛苦却不说一个不字,因为她能理解此刻他的心情。 好不容易师父准许下山闯荡江湖,一次次卷入武林纷争,差点命丧黄泉。这次好不容易再找到幽兰教这个邪恶势力的线索,如何不急?所以徐娇卿一点怨言都没有,只是担心马儿累着。 一路向前,官道两旁的绿色却越来越少,到最后就成了高高的土堆,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马儿挣扎着去吃路边的野草解渴,周召忠提鞭便要打,徐娇卿连忙制止。 “师兄,这连续几天了,人不困马儿也乏了。再者天气又炎热,现在越走越看不见树林,连个歇阴的地方都没有。再打把马儿累死了,你我不是要徒步走去,更加耽搁时间。” 召忠一听,放下皮鞭,叹气摇头。 徐娇卿看了,淡淡一笑:“师兄,不如我们休息一下,把马儿精神养足,再跑也不迟吗?” 召忠刚要开口,徐娇卿抢着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要是把马儿真累死了,我的马可不借哦。” 周召忠点了点头,“丫头,还是你会讲,确实有些累了。我们去歇息一下,等精神会足了再走。”他望了徐娇卿一眼,“对不住了丫头,这次我真的是急着去解开身世之谜,却把你当成男人在使,累着你了。” 徐娇卿觉得身体好像飘了起来,仿佛要和那黄土高坡混在一起。什么?和黄土高坡混在一起,不成。霎时间把她的思想拉了回来,“还是师兄关心我。”说完跳上了一土坡背身向着召忠。实际上她的脸已经红得向苹果一样,站在土坡上面吹吹风,想把脸晕吹散。 “瞧,那边有家客栈,我们去歇息如何?”徐娇卿把手一指,远处已是炊烟袅袅。 周召忠骑上马匹,“还不快走?” 坐在简陋的店中,喝着苦茶,徐娇卿把眉头一皱:“店家,怎么给我们上这样的茶水,嫌我们没有钱吗?” 小二快步跑来,卑躬屈膝道:“两位客官,这可是上好的茶叶,你可不要小看了它。”他看啦看四周,“你们瞧,这方圆几十里,就我一家店,要是在旺季喝这样的茶还要排队呢?不瞒二位,这茶是我们从百里外的城镇买来,这里天气不好,经常飞沙走石,黄尘漫天,稍不注意还要迷路呢?两位可是去办事?可不要乱走动哟?” 徐娇卿把桌子一拍,“你敢糊弄我们,你当我们没有出过门吧?我去过的地方恐怕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周召忠笑着要摇了摇头,笑着说:“小二,不要听她胡说,我们此去临潼找一位友人,却不知道走道哪里?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去临潼呀。两位问我算是找对人了,此去临潼不足百里,骑马两日便可到达。两位休息一夜,养足精神再走,祝你们马到成功。”小二嘴翻得可真快。 “还马到成功,一百里地就要走两天,那还不如走路。你骗谁呀?”徐娇卿不屑一顾。 小二连忙说:“我们开店可讲究实诚,绝不欺客,这里不比其他地方,这可是陕西,天气不好,经常刮大风,一时间便是黄沙漫天,极不好走,再加上天气炎热,可不是我骗你们。” 周召忠点了点头,摸出一块银锭,赏给了小二。小二点头称谢,退进堂里。 徐娇卿不服气,“师兄,你可真会打赏,他忽悠你两句,你就信呀。” 召忠说道:“他没有骗我们,确实这西部的天气不同,你看这满山遍野寸草不生,和我川中景致又是不同。如果说我们四川是花鸟虫草,郁郁葱葱的话;这里又是一片荒凉感,着广阔的大地,给人感觉胸怀是无比的宽广呀。” “是呀,有一种粗狂的美,是吧师兄。呵呵”徐娇卿咯咯的笑起来,劳累之感烟消云散。 ------------ 第六十一章 缘救唐公 一阵黄沙吹过,徐娇卿拍拍身上的粉尘,说道:“这陕西的天气果然生的奇怪,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不见天日,还飞沙漫天,看着这黄土高坡,果然是荒凉,还是我青城山上鸟语花香,终年雨露,更让人畅快。” 周召忠喝了一口茶,说道:“我们青城山上确实四季如春,风景秀丽;不过这陕西荒凉之地却另有一番风情,苍凉、粗犷,真让人心怀宽广呀。” 两人正喝茶解乏,忽然一骑远远而来,步伐缓慢,犹如闲庭信步。 徐娇卿道:“天气如此炎热,烈日当头,还这样悠闲,这人是不是有病呀?” 那人的身影渐渐近了,召忠定睛一看,只见此人骑一匹高头黄骠马,再看马上之人生得河目海口,燕项虎头,甚是英勇。在看他背后背着一对镀金熟铜锏,估摸着至少也有百十来斤。 召忠不禁脱口而出:“真是豪杰之士。” 来人下马拉绳,口中喊道:“小二喂马,与我打些酒解乏,再来半斤牛肉,吃完好上路。” 周召忠走上前去拱手道:“这一路也不见一个行人,既然在这荒凉之所能聚在一起,也是缘分,何不坐下一起喝杯酒交个朋友。” 来人目光如炬,将周召忠上下打量了一番,回礼说道:“看阁下也是个英雄人物,那我就恭谨不如从命了。”说完,便坐到周召忠那桌上。 周召忠吩咐小二好酒好菜伺候,端上一碗酒敬来人:“来,英雄,你我相聚是缘,干一碗。” 来人豪气冲天,“来,干。”一饮而尽。 二人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便是十几碗下肚。 周召忠借着酒意问道:“英雄哪里人士,看你不像本地人,为何到此荒凉之地呢?” 那人回答:“我乃山东历城都头秦琼,字叔宝。今日是到陕西长安公干,听说近处有一座伍子胥祠堂,此公昔日身为明辅,挟制诸侯,临潼会上,举鼎千斤,名震海宇,我欲上去瞻仰一番便偏离大道,不想口渴难耐,便来到此店吃酒解渴。哪知却遇到两位英雄,真是可喜可贺呀。” 周召忠心中暗想,师父曾经给我们讲解天下之势,说到这大隋有几条英雄好汉,其中以陕西单雄信和山东秦叔宝最为英雄,难不成就是此人。 想到这里,召忠连忙起身,问道:“阁下莫不是山东有名的‘小孟尝’秦叔宝?” “正是在下。”叔宝答话。 “哎呀,真是天赐的奇缘呀。”召忠激动到,把徐娇卿都惊了一下。“师父曾经给我们说过,山东出好汉,那历城的秦叔宝尤为最甚。师父称赞你学得一身好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专打不平,好出死力,而且性情豪爽,济困扶危,结交好汉,人称“小孟尝”。而且祖上传留下来一件兵器,是两条一百三十斤镀金熟铜鐧。”他看了看摆在桌上的两条金锏:“莫不是这两条?” “呵呵,这正是家传的镀金熟铜锏。什么‘小孟尝’,都是朋友的抬举,不值一提。不知两位英雄仙居何处?来此作甚?”秦琼问道。 “呵呵,这是我师妹徐娇卿,我们来自四川青城山,奉师父之命来临潼关办一点事,有幸遇到小孟尝,真是有缘呀。”周召忠说道。那徐娇卿也拱手算是给秦琼答礼。 “原来是青城派的高手到此,幸会。不过你们怎么没有发髻没穿道袍呢?”秦琼欲言又止。 “哦,大哥问得好,我们只是化外弟子,并不曾入道。师父见我们红尘未了,便让我们下山闯荡,依缘而定。”召忠答道。 “原来是这样,你二人莫不是遂州城里诛杀‘幽兰教’的青城英雄?”秦琼问道。 徐娇卿自豪地笑答:“正是我二人,没想到这事传这么远呀!” 秦琼起身拱手道:“原来是两位少年英豪,那‘幽兰教’乃隋朝控制天下武林的机构,由于朝廷不懂武林之事,这‘幽兰教’中混入了许多武林败类和绿林道人,在武林之中兴风作浪,无恶不作,引得天下不满。两位英雄能挫败这‘幽兰教’的阴谋实乃武林大喜之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能与两位英雄相交,真乃平生幸事呀。” “呵呵,不值一提,我青城本是武林一脉,锄强扶弱、见义勇为本是分内之事,何足道哉?倒是秦大哥你结交天下英雄、扶危济困,乃真好汉呀。来,敬哥哥一碗。”召忠答道。 二人惺惺相惜、千杯不够。 “听说哥哥要去那伍子胥祠堂中瞻仰,兄弟我二人欲同行,不知是否方便。”召忠提议。 “如此甚好,我们吃过饭便去。”叔宝求之不得。 饭后三人骑马直奔伍子胥祠而去,一路欢歌笑语,好不快活。 行到临潼山上,见子胥殿宇萧条,人烟冷落。三人下马进庙,拜了神圣,站起来,见神像威仪,十分钦仰。 正在此时,忽听庙外有人马喊杀之声,召忠好生惊异。 叔宝对二人说:“我三人去看看如何?” 周召忠对徐娇卿说:“你就在此地等候,如有危机之时再出来相救。” 那秦叔宝见周召忠年纪尚轻,便有如此谋略,不觉更加敬佩。 叔宝、周召忠上马,奔至半山,山下烟尘四起,喊杀连天,二人勒马一望,见无数黑衣人面涂黑煤,围住了一起官兵,在那边厮杀。 叔宝一见,把马一纵,借那山势冲下来,厉声高叫道:“响马不要逞强,妄害官员!”只这声,恰似迅雷一般,众强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是两个人,那里放在心上? 叔宝来至垓心,方有三五个来抵敌,叔宝手起锏落,一连打死十数人。 而召忠紧随其后,待靠近黑衣人时,两臂齐出,数十根柳叶镖便向他们飞去,只听阵阵惨叫,顿时便倒下一片。他宝剑出鞘,寒光闪闪,剑到之处血溅八方,杀得强人节节败退。 战不多时,叔宝顺手一锏,照领头黑衣人顶上打去,那人眼快,把身一闪,那锏梢打中他的肩上,黑衣首领大叫一声,败下阵去。众人见其受伤,也俱无心恋战,被叔宝、周召忠一路打来,四散逃窜。 叔宝擒住一人问道:“你等何处毛贼,敢在此地行劫?” 那人慌了道:“爷爷饶命!我们是‘幽兰教’成员,因为那李渊对我们组织不满,上奏朝廷要取消我们‘幽兰教’,还要参我们祸害百姓,将把我们以正国法。我分舵奉国师之命扮作强人,欲行杀害。方才老爷打伤的,是我们陕西‘幽兰教’头领。求爷爷饶命。” 周召忠听了,气得浑身发抖,便喝道:“你们‘幽兰教’还有什么恶做不出来?假冒名门正派败其名声,挑起各门派争斗坐收渔翁之利,现在连朝廷命官也不放过,你们要谋反吗?今日饶你性命,若再敢行苟且之事,我定不饶你。滚!” 那黑衣人抱头鼠窜。周召忠回头对秦琼说道:“今日遇见哥哥,本应好生款待,但我身系重任,不得不走,还请哥哥见谅。” 叔宝看了看远去的黑衣人,说道:“只怕这重任要落到那‘幽兰教’身上,哥哥劝你万事小心。那组织的头领五大国师武艺天下无双,兄弟如果一人怕是不敌,只能智取,如若有哥哥能帮得上忙的,到山东历城来找我。”他拍了拍周召忠的肩膀,“你我一见如故,却各因公事不得不暂时分开,你我好生保重,来日再会。我去也。”说完疾马飞驰,稍时便不见踪影。 这时被救的官兵过来一骑,大声喊道:“我是唐公李渊,请受我一礼。” 周召忠急着要去追赶放走的黑衣人,也不答话,回马便走。临时吹了一哨,那徐娇卿自然明白,稍后跟上。 那黑衣人慌忙不迭地往汉中方向跑,不时绊倒石头摔个狗吃屎,衣服也被撕破。召忠弃马徒步追赶,并未被发现。一路跑到了汉中城里。到了一座庭院,那人四处张望无人跟踪,才侧身钻了进去。 周召忠记住这座庭院,心想晚上才能去探个究竟,于是便在城里溜达起来。 这汉中地势险要,是历代军事要地,城池周围被山脉覆盖,是个易守难攻之所;同时,这里又是天下粮仓,物产丰富,由于粮食充足,当地人也很富庶。只是城市树木稀少,水源不洁,又终日黄沙漫天,让人好生不爽。 周召忠无聊的在城中逛了两圈,这里的房屋都是用黄土堆砌而成,屋顶都是用石板放于其上,少有用瓦砌的,很有异域风情。只有那些地方富豪,官府衙门还是用传统的雕花琉璃,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转过街口,来到小巷之中,这里却是另一片天。无数衣衫褴褛的难民蹲在地上,一个破碗和一根木棍可能就是他们的一切,这里的人终日饿着肚子,有苦力做便有一口饭吃,没做活连乞丐都不如。即便是有工做,出卖的那点体力也赚不回填饱肚子的一顿餐饭。 召忠好生纳闷,如此富饶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饿饭。这天下怎会这样?只隔了一堵墙,墙这边的人锦衣玉食,无所事事;墙那边的人却上顿不知下顿在哪里找。师父让我下山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可这恶霸除了不少,可是弱呢,永远都扶不起来,永远都遭受欺凌,难道这些人天生就是贱命? 站在这群人中间,周召忠义愤填膺,却有劲不知道往哪里使,一拳打在墙上,尘土直直往下落。 ------------ 第六十二章 夜探幽兰教 周召忠看到这不平的世界,无比气愤,但却找不到办法,只得到酒肆中豪饮一场。喝到一半时,他却放下杯中酒,晚上还要去‘幽兰教’陕西分舵查探,不能误事。 是夜,他悄悄在客栈里换好夜行服,只待三更锣声响起,便打开窗户向那庭院奔去。夜间的汉中无比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白天肆虐的狂沙也不见了踪影,也许是白天咆哮了整天,现在也累了。整个城市陷入死寂之中。 周召忠悄悄摸到那庭院下,在靠近一棵大树的墙角下跃身而上,借着那树影躲避自己的身形。庭院很深,除了前厅的厢房,里面还有个回廊,后面才是正厅,正厅之后还有后花园,看来这庭院是富裕人家所在。 所说已是夜半,但是巡逻之人却是鱼贯而出,前前后后数出了三十余人。他们打着火把,背着腰刀,随时可以对突发事件作出反应,看来这个分舵又比遂宁分舵更加隐秘和凶险。 不过周召忠却对此嗤之以鼻,因为白天在哪临潼关上他已经见识了这些人的手段,不过是一群匹夫鼠辈。他和秦琼轻松便为李渊解围,还打伤了这分舵首领,看来也不过如此。 周召忠运用轻功,踏步在青瓦之上,挨个房间探查,却没有发现异常。不知不觉,这三更已过,召忠将所有房间都查了个遍,是在是查无可查,直觉将他引向了后花园。 这后花园景色宜人,虽然是在夜里,但是由于巡逻之人甚多,火把将这里照得如白昼一般。初到这里仿佛是到了江南小镇,小桥、流水、红花、绿树、假山交相辉印,一个窄窄的回廊将其串联在一起,让人感受了无比的恬静、自然。 可恨这美好的风景被这群凶神恶煞的巡逻破坏得干干净净,他们**粗话,在那里牢骚满腹。 一个面带刀疤的巡逻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往常这个时候我整在窑子里抱着娘么做美梦呢。今天怎么如此谨慎,累得我腰也挺不直,晦气。” 另一人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我们去截杀那唐公李渊,却被两个无名小子打得落花流水,连首领都受了伤。现在任务也没有完成,还要防备走漏风声,是得加强警戒。” 一提刀男子凑过来说道:“我说,你就不要怨天尤人了。这次任务没有完成,我们还折了几十个兄弟,什么时候败得这么惨过,首领没有扒我们一层皮就是好事了,还在这里絮叨。” 那带刀疤男子说道:“我怎会不知,只是可恨那两个人横生枝节,否则我们金银珠宝取之不尽,可恨。” “你们都不要说了,平时叫你们练武功,都甚努力,这个时候还怪别人厉害,还是想想自己吧!”这群巡逻兵的首领训斥到。 “是是,我们今后努力练武便是,”刀疤男点头哈腰道:“不知道今天逃回来的阿四怎么样了?” “阿四,你是说被抓地那个人,他都当俘虏了还好意思回来,恐怕首领饶不了他。现在已经见阎王爷去了吧,哈哈。”那巡逻首领笑道。 其余几人听得是汗毛倒立,心想如果首领将任务未完成之事迁怒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几人站直身体,认真巡逻起来。巡逻首领见此招有效,更加神气了。 周召忠在高墙之上听得清清楚楚,这里必然是‘幽兰教’分舵,但却不知道他们的议事厅在哪里?好进去仔细查探。 眼看四更过半,周召忠不禁心里急躁起来,他再仔仔细细将这后花园查探了一番,却始终不见异常,看来只能静观其变,是在不行明日再来。 正在此时,一假山突然从中分开,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巡逻首领上前说道:“如何处理?” 抬前架之人说道:“还能怎么处理,找个地方埋掉便是。” 刀疤男凑上前去,问道:“就当了回俘虏便要被杀,那我们以后还怎么过呀?” 那抬担架之人不屑一顾道:“你以为首领是老眼昏花了?还是不明事理?我们只要做得好必然有赏,做得不好肯定要受到处罚。你当这人犯了什么罪,他把我们的事情全部都招了,现在李渊一定知道我们的事情,两人势成水火,你说她该不该死。” “首领英明,这厮确实该死,我等多话了。”巡逻首领低声道。 “知道就好,你们认真巡逻,不得有误,我们埋掉此人还要回来开会议事呢?”抬担架之人说道。 “是、是,请慢走。”巡逻首领小心翼翼。 召忠不禁喜上眉梢,原来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假山便是暗道,等下下去将那首领擒住,便可问到这五大国师的去处,到时候再作打算。 思考完毕,周召忠便找了个离假山近的地方隐藏起来。待二人埋尸回来,打开机关进入暗道,召忠将机关牢记在心。 此时,召忠早已摸清楚巡逻之人的规律。虽然说他们人多,但也有空挡。 待到他们巡逻至回廊之时,召忠一个窜身到假山口,按动机关,假山应声而开。召忠进入暗道之中,身后的假山自动关上。 这暗道曲曲幽幽看不到尽头,虽每隔二十步有一火把,但微弱的火光只能让人看到隐约的石梯。 顺着暗道走下去,约莫一炷香时间前面门户打开,一座地下大厅展现在召忠眼前。刚才还是黑暗的曲道,到这里便是金碧辉煌犹如宫殿一般。 周召忠躲在大厅外观察这厅堂。虽然在地下,但是为了遮掩这暗道石墙,四周都是用绫罗绸缎覆盖,大堂之上有一座太师椅,乃纯金打造,堂下的客座也是金银之物。堂后有两个房间,大门紧闭,不知是何物。这样的布局让周召忠想起了遂宁的‘幽兰教’分舵。 难不成这‘幽兰教’不但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只能将厅堂设在地下,连房屋布局都是一样,里面怕是藏着搜刮来得民脂民膏吧。 召忠想到这里,小心的穿过大厅,确实没有人把守。来到左边房间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舵主,你的伤势不要紧吧?”这个声音是刚才抬担架人的声音。 “不碍事,只是没有完成任务,叫我们如何向国师交代?”一人的声音仿佛是哭丧着脸说出来的话。 “舵主莫急,那阿四认得手提金锏之人。刚才据他交代,此人是山东历城好汉,换做秦琼秦叔宝,在历城县衙做个都头;另外一人武艺高强,舵主你自己都分析出他是那灭掉青城县和遂宁‘幽兰教’分舵的青城山弟子。到时候我们将实情报与国师,他们自晓得找这两人算账。”抬担架的男子说道。 “余庆,还是你深的我心,知我烦恼呀。待我修书一封,你亲自交到总舵联络点,让国师知道实情缘由,为我解去此劫,我定不负你。” “为舵主分忧,乃我辈分内之事,我定当完成使命,不负所望。”余庆在表决心。 周召忠在外边听得真切,心中还在念想是否此时破门而进,亲口讯问此狗贼,但又摸不实在里面情况,怕打草惊蛇,反而不美,所以继续聆听。 “来,余庆,为了我们‘幽兰教’的未来,干上一杯。”那舵主笑道。 “敬舵主一杯,祝你前途无限,愿望达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余庆顺藤摸瓜。 “哈哈,干,干。”舵主和余庆在里边打着如意算盘。 看来里面只有他二人,此时杀将进去定能生擒他二人,现在不动,更待何时?周召忠上前便是一腿,大门被踹开。 这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六根木凳,座上两人便是分舵主和余庆。召忠看他二人被此景吓得吧目瞪口呆、一动不动,便‘嗤’的一声笑出,原来是两个脓包,还谈什么远大抱负。 “你两个狗贼,见了少侠还不下拜,坐在这里作甚?”周召忠威严的喊道。 两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余庆已经两膝跪地,昏昏沉沉。 舵主见过世面,站起身来,责问道:“你是何人,敢擅闯我舵,有几个脑袋不够砍。” 召忠大笑道:“我轻轻松松便走到你分舵密室里,外面的人全部都让我摆平了,你还不怕?” 余庆已经吓得满身如筛糠一般。那舵主也大惊失色,确实呀,这暗室极其隐秘,外人如何晓得?而且后花园之中无数人巡逻,此人如此自若的走进来,难道自己的分舵真的完了吗?他不信,他不信天下有如此厉害之人,他看了看周召忠,哈哈大笑起来。 召忠也觉得莫名其妙,他身在绝境,怎还笑得出来。召忠问道:“你死到临头,为何发笑?” “我笑你诓我没见过世面,一点小小伎俩如何可以骗到我?余庆,他不过是偷偷溜进来的,你怕他干什么?还不起来,我们联手将他杀死。”舵主严阵以待。 “哈哈,就凭你们两个,你也不问问我是谁,区区一个分舵难道我还不能拿下。”周召忠也诓他。 “难道你是那青城弟子?”舵主满腹狐疑。 “正是在下,今天你们的死期到了!”周召忠喝道。 “余庆,今日白天是他杀死我几十弟子吗?”舵主声音有些发抖。 “舵主,不要再问啦,刚才他进来我就看出来了,他就是青城弟子,毁我青城县和遂宁分舵的就是他。听说他手段极高,瞬间便可取人性命,今日白天你看见了呀。”余庆连头也不敢抬,低声说到。 “你还不下跪,更待何时?”召忠再次怒道。 只听‘砰’的一声,那舵主泪流满面,双腿已是跪倒在地。 ------------ 第六十三章 夜战幽兰教 周召忠怒喝分舵主和余庆二人,吓得两人是全身筛糠,两膝跪地,全无志气,口中不停念叨:“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召忠看着这两个脓包便是又气又好笑,自己几句诓词便把他们吓得如此这般,便可知晓他们的本事。 召忠做到了座椅之上,威严地问他二人:“把你们如何害人之事从实招来,爷爷或许可饶你们一死。” 听到可以不死,两人连忙爬到周召忠跟前,抢着给他说话。 还是余庆更加灵活,他抢先说道:“我叫余庆,是本舵的副堂主。他是我们陕西分舵的舵主,什么事情都是他安排我们做的,小的都是奉命行事,平时可不敢做那作奸犯科的坏事。” 周召忠听得直发笑,刚才这余庆还把这分舵主捧上了天,现在又将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真是见风使舵,‘幽兰教’用这样的人焉能不败。 那分舵主慌了神,连忙说道:“英雄莫听他乱说,我是这里的分舵主张琪,但是我们的命令都是由总舵传递下来的,没有他们的命令我也不敢乱发号施令呀。”说完,狠狠地盯了余庆一眼。 余庆更是把头磕得直响,“对对,就是总舵发下来的命令,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英雄饶命。” 周召忠心想,再听他们胡说怕是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得一干二净,还怎么问出个端倪。 他把手往桌上一拍,八仙桌顿时被打个稀巴烂,两人吓破了胆,直呼饶命。 “你们的头有这桌子硬吗?”召忠质问道。 “我们的头只是在肩膀上长了个肉球,哪里经得起英雄一掌,还请英雄怜我二人傀儡,饶了我们,今后我们一定为英雄设长生排位,早晚一炷香,祝英雄长命百岁。”那张琪眼睛骨碌直转。 哼!你两人就是想问出我得名字,往后来报复于我,还什么愿我长命百岁,怕是但愿我早死吧,召忠心想。 “你二人死到临头还嘴硬,还不把你们和‘幽兰教’总部的龌龊事情说出来,我可要将这一掌用到你们身上了。”召忠怒道。 那两人见搪塞不过,顿时泄了气,张琪有气无力的说道:“确实是那五大国师传我命令,叫我们在临潼关截杀李渊一家,好在朝廷为他们除去一障碍。英雄请明鉴,我等断然不敢擅自做这诛九族的事呀。” 周召忠冷笑说:“量你们也不敢,快说,你们平时还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今天我在城里已经探查到,如果你们不说实话或者少说了半件,我便让你见一见这神掌的厉害。” 余庆连忙媚笑道:“我说、我说,启禀英雄,我们陕西‘幽兰教’分舵受国师之命,广招好汉,建仓纳粮,存储天下财富,以待后招。” “什么后招?”召忠连忙问道。 “这。。。。。。”余庆自知失言,顿时语塞。 召忠气不打一处来,“你若再不从实招来,我便从你开刀。“ “我说,我说,”余庆惊恐,他深怕那惹恼了这位少年英雄,“当今圣上好大喜功,国师利用‘幽兰教’广招天下义士,存粮储兵,待到天下大乱之时,好待机而动。” “什么!”周召忠大惊,原来这‘幽兰教’还有这等阴谋,“说,还有什么阴谋?张琪,我看你本事不大,在‘幽兰教’官职却不小,你有什么本事当这个陕西分舵舵主!” “英雄息怒,”张琪连忙摆手,“我其实是陕西道上的一个山贼,平时山寨中带领几十个兄弟打家劫舍,日子倒也过得逍遥。没想到一次竟然劫到国师身上,兄弟被杀得精光。”他舔了舔嘴唇,“当时我脑袋还算机灵,一个劲的恭维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大笑起来。” “这是为何?”召忠也很奇怪,这五大国师脾气怎么生得如此? “我也觉得奇怪,没想到那领头的说他们是山贼的始祖,今天我竟然劫到他们头上,岂不好笑。”张琪战战兢兢的说。 “什么始祖?”召忠急切的想知道后面的事情,虽然他已经猜得有个八九分。 “原来他们就是十几年前威震塞北江南的‘漠北沧浪’。他们可是被奉为强盗始祖呀!”张琪说道。 “哼,果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害得我这些日子到处找。说不定他们就是我的仇人。”周召忠恨恨的自言自语到。 “当年那‘漠北沧浪’在塞北江南打家劫舍,到处抢劫,甚至整村整村的屠杀,朝廷又在连年战争,无法抽出力量来围剿,致使他们越发壮大,连大人哄小孩听话也喊他们的名号。可见他们多么厉害。”张琪继续说道:“后来大隋一统天下,但是杨家夺天下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天下英雄多有微词,世道多有不稳,不服者甚多。‘漠北沧浪’贡献出所有家当博得先帝信任,还在朝廷的授意下成立了‘幽兰教’,监视天下不服者,同时召集武林同道,重整江湖秩序。” 召忠心想,听师父说那杨坚本是北周皇朝岳丈,借着周静帝年幼,自己又手握兵权,夺下江山,却是为天下人所不齿。 “怪不得他们能得到朝廷的信任,原来如此。那他们武功怎么会如此高强?”召忠心中疑问,既然那遂宁的韩乔只学得国师一点皮毛就如此兴风作浪,那国师武艺肯定更不同寻常。按理说一群土匪哪里有如此武功,但是现在必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余庆凑过来哈道:“那‘漠北沧狼’本来只有四个,是突厥遗民,本就是高手,后来又加入了个落第秀才,再秀才的劝说下到江南发财。我想国师的主意和计划必然是那秀才所想;而五人的武艺可能便是突厥国的什么武功秘籍吧!” 召忠心想确实有点道理,他突厥武功再强恐怕也不过如此,怎是我中原武艺对手。只是这‘幽兰教’野心倒不小,不但打入朝廷内部,还另有所图,看来天下大乱就在眼前了。” “那五大国师见我还算聪明,便将我收入手下做活,后来看我理财还有点本事,让我做了这陕西分舵舵主,为他们积攒钱财。我们确实是奉命而为,绝对没有做其他坏事呀。英雄,放过我们吧!”张琪哀求道。 周召忠心想,这群腌臜泼徒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先将他们绑好,留下活口,也让他们带个话,好引出大鱼,破那国师计划,至少让天下百姓免遭兵祸吧。 “好,我就留你们性命。”召忠说道。那两人的头磕得像捣蒜盅一般。 “不过,”此话一出,两人又冷汗直冒。召忠见了忍不住又要笑,强忍了下才说道:“不过,你们必须告诉我国师去处,否则定斩不饶。” “英雄呀,我们确实不知道那国师去向,国师所在不定,我们才见过一面,都是由他派人来传递命令我们照做,结束后再将结果报给总舵,确实不知他们具体在哪。”张琪犯了难。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本月初他们才从我们分舵离开,说是要到西边去发展‘幽兰教’,现在怕是还在陕西境内,英雄,具体在哪里,我们真的不知了呀?” 召忠见他们不像是说谎,心中想,那群恶贼会哪里呢?待我陕西境内多方查找,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吧。 思罢,周召忠将两人捆在一起,告诫他们不准再作奸犯科,否则定杀之之类的话,信步离开了这暗道。 在躲过巡逻兵后,召忠跃身到墙顶,刚要飞身离开,不想底下被大火照得通明,无数支弓箭向他飞来。 召忠一个鹞子翻身跳下围墙,躲过箭雨。无数人举着刀剑便向他杀来。 原来那分舵主被捆后,待终生离开,便按动密室中机关报警,分舵之人救出两人便来追杀周召忠。 召忠心想,都怪我心存善念,想放过这群畜生,叫他们改过自新,哪里知道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也罢,今夜便大开杀戒,叫他们见识下青城弟子的手段。 召忠左手一抖,十几根柳叶镖随风而出,只听见阵阵惨叫,众人稍退。 那张琪见有人胆怯,立马喊道:“我们人多,与我杀了这狗贼,取首级者赏金百两。” 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钱财而投奔‘幽兰教’,现在听到有重赏,都哇呀呀冲上来欲致召忠于死地。 召忠亮出宝剑,但见寒光迸出,剑法令人眼花缭乱,无人能挡。这少年英豪手提‘清幽’,左冲右突,如弄风猛虎,恰似醉酒狂狼。人群之中穿梭不断,所到之处,势如破竹,血溅八方。 战不多时,召忠杀到那分舵主身旁,顺手一剑,张琪连忙提刀阻挡。可是这一剑带着召忠满腔怒火,哪里还能挡得住。只听‘唰’的一声,连刀带人被劈为两段。 众人见首领已死,无心恋战,纷纷四散而逃。余庆也混在人群之中,召忠眼尖,随手三镖,那余庆应声而倒。 众人大惊,生怕下一镖打到自己,哪里还敢乱动。寂静中,突然听见后面有一声音大如洪钟:“尔等回去之后当好生做人,如若再有作奸犯科之事,便如张琪、余庆下场。” 那声音分明就是周召忠在用内功传音,众人皆拜,莫不服从。待抬头再看,召忠已经消失在晨光之中。 ------------ 第六十四章 长白山上 却说那日秦琼与周召忠相会,一见如故,却在解围唐公后策马狂奔。那李渊呼喊周召忠不应,又来追赶叔宝。大叫道:“壮士,请住,受我李渊一礼。”叔宝心想自己是朝廷之人,今日却坏在朝廷派系纷争之上,再不脱身恐生无妄之灾,便一个劲跑。李渊赶了十余里,叔宝见唐公不舍。只得回头道:“李爷休追,小人姓秦名琼。”把手摇上两摇,将马一夹,如飞去了。唐公再欲追赶,奈马是战乏的,不能前进。只听得风送鸾铃响处,他说一个琼字;又见他把手一摇,错认为“五”,就把它牢牢记在心上。 那叔宝一口气跑到关口,见一人远远等待。定睛一看,原来是同来的樊虎,这樊虎是叔宝山东的好友,又是同衙为都头,关系好似一个人。 他便勒马将事情给樊虎说了一遍。那樊虎是个粗人,听得是目瞪口呆,两人饮酒压惊,次日便各自公干。 这秦叔宝任务是押解犯人到潞州,来到城里,住在王小二店中。把犯人带到衙门,投过了文,与禁子办理交接,但是回批要等蔡太爷从太原贺喜唐公回来才发,叔宝只得到店中耐心等候。 不想那秦琼饭量奇大,顿顿要吃斗米,半个月吃得店小二本钱全无。那小二问秦琼预支店钱,秦琼却将钱交与樊虎。一时间英雄落魄,受尽小二冷言冷语,连批文都叫小二扣押。所叫饭菜不是陈的就是冷的,最后连房间都被小二擅自交给其他客人住了,自己只得住这破草屋。 秦琼心想自己乃是山东好汉,平日里何等英雄,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凄凉。 叔宝用金锏作乐器,弹锏唱到:“旅舍荒凉风又雨,英雄守困无知己;平生弹铗有谁知?尽在一乡长叹里!” 此时,门户大开,一白衣男子进得门来。叔宝见此人身高七尺,面如红枣,甚是威武。秦琼心中气闷,“你是何人?怎么直接就闯进来?” 来人随和一笑:“我方才在门外听到有人高声吟唱,歌声甚是空灵,但却有英雄气短之意,所以未曾叩门便进来,还望恕罪。” 叔宝见来人客气,也缓和起来,“确实,我一时困难,却受得屈辱,故有此唱声,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相见便是缘分,小可想请英雄酒桌一叙,不知意下如何?” 叔宝腹中空鸣,正是饥饿,便答应下来。 两人来到酒桌之前,那男子叫上一桌好菜,打上两坛好酒,便吃开了。 席间,叔宝知道来人名唤作张济,也是山东人士,来潞州做些买卖营生。秦琼因为落魄不敢说出自己名字,恐毁了英雄名节,便胡乱编了个名字。不过,两人既是老乡,谈笑间又亲近了不少。 酒过三巡,那张济借着酒劲对叔宝说道:“我说兄弟呀,我看你也是英雄好汉,却落得如此下场。”见叔宝低头不吭声,他又道:“我作买卖营生一路走来,沿途见到的都是庄稼歉收,朝廷重赋税,现在又连年征战,百姓是苦不堪言。这一路上,难民成片,浮尸千里,众人争相互**女,以为饮食,真是人间惨剧呀。”言罢摇头叹息。 秦琼如何不知这些,他生在山东,而山东又是朝廷养马之地,这所谓养马之地不仅是养马,连同征夫、供给均是山东尽出,百姓如何能了?他一直不愿进入政坛便是痛恨这黑暗的世界。但是叔宝更是孝顺之人,母亲之命如何能违背,因此才勉强入衙,做了个都头。今日听得张济所言,甚是有理,却也无法,不觉又是几碗酒下肚。 张济见时机成熟,望了四周一眼,低声说道:“不瞒英雄,我乃山东邹平县长白山‘知世郎’王薄副将。王头领怜天悯人,痛恨隋朝黑暗,欲登高一呼,扭转乾坤。我见英雄也是豪气之人,有怜民之心,何不与我等一同举事,共创大业。” 这一席话听得叔宝心惊胆战,他虽然痛恨这世道,但是从未想过要反叛朝廷,做这不义之事,如今听到这等话,酒便醒了八分。 “张兄呀,我辈在此大隋治下,虽说这朝廷有瑕,但我们应该努力上进,博取功名,改变这世道,怎么还能让百姓遭受兵灾之祸。切莫再提此事。”叔宝微怒。 那张济见不能说动秦琼,想到自己还有任务未完成,不便惹起事端,此事作罢,二人只喝酒不言语,酒毕席散。 回到房间,张济心想,此次来潞州任务是购买粮草和兵器,现在任务完成,见此英雄想收纳过来,不想他另有志向。但是如果此事走漏风声,我命休矣。不如趁夜里去,保个周全。 思罢,张济连夜出走,到各地收齐铁矿粮草月底回到山东。 山东富饶,乃全国之粮草基地,物产丰富,交通便利,自古便是繁华胜地。只可惜那隋炀帝即位以来,修运河、建长城,实行残暴的统治,极力的榨取民脂民膏,供他自己奢侈的生活。他不顾人民的死活,在东莱,海口监造船只,征发的工匠、民夫、白天黑夜都要泡在水里干活,以致腰以下都生了蛆,所以死者是十之三四。他在山东人民身上大肆搜刮,增加赋税,增加徭役,而山东当时和河南这一带,遭逢大灾,先是天旱,后又发大水,且有瘟疫,死了好几十万人。 张济口中的王薄原本就是山东人,却机缘巧合遇见清玉道长云游至此,传授精湛武艺。他见世道黑暗,乾坤颠倒,便要振臂高呼,组织起义。这张济便是他后勤总参,负责各地采购兵马粮草。 张济回到长白山,来到森林茂密之处,突然从两旁闪出两持刀男子,一人喊道:“譬如辽东死,” 张济知道这是上山口令,便接下句:“斩头何所伤。”两人见回答得正确,放其通行。 张济徐徐上山,心中想到的都是这一路上看到的黑暗统治,百姓流离失所,富人享乐,心中无比怨愤;但又想到王薄将带领兄弟们去推翻这黑暗的世界,创造崭新的未来,他不由心中振奋,大步流星向聚义堂走去。 这长白山终年绿树覆盖,四季如春。但山势险峻,易守难攻,王薄带领附近的穷兄弟们占领了这个制高点,便开始经营。现在山上已经聚义有几千人马,但是粮草兵马却严重不足,有的兄弟还是拿着锄头操练,谈什么战斗力。所以,张济此次肩负重任,幸得不辱使命。 快到山腰时,张济明白看到,前面灯火通明,锣鼓齐奏,道路两旁依次排开的人夹道欢迎,站在最前面的一人目如弯月,身材消瘦却精神百倍,那独特的八字须在威风中轻微摆动。这不是王薄还有谁? 张济连忙上前参拜,“属下参拜王头领。” 王薄连忙将他扶起,笑道:“此去一路辛劳,我已摆好酒席为兄弟洗尘。” 原来,当张济回到长白山回答暗号时,已经有探哨前去禀告,王薄日思夜盼那张副将归来,收得粮草,好计划起事。这次张济真的回来了,还不亲自迎接。 张济感动,再次下拜:“我何德何能要王头领亲自迎接,此次下山幸得不辱使命,粮草兵马已购置完毕,怕引起响动,将分批上山。” “好,我就知道张副将绝对不会让我们失望,不会让天下百姓失望。这次我们已做好万全准备,必将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王薄激动地说:“走,上聚义厅,今日不谈国事,只讲兄弟感情,不醉不归。”众人大喜,通宵欢娱。 清晨,张济推开窗户,但见窗外鸟语花香,树木郁郁葱葱,远处群山环绕,连绵起伏,直到与天一体。这长白山山势险要,山中重山,自从王薄占领这里后,带领众人开山种田,挖矿置兵,又劫城中之富来发放穷苦百姓。一时间众多穷苦兄弟前来投奔,现在山上已经聚有六七千兄弟,本欲起事,无奈粮草兵器不足。现在可好,万事俱备,只欠王头领一声令下。想到这里,张济激动异常。 “张副将,王头领主事厅有请。”一士兵前来报告。 “知道了,我换件衣服便去。”张济的声音有点发抖,他知道主事厅便是商量军事的要地,他刚回来便要开军事会议,肯定有大事发生,终于可以驰骋天下,救百姓于水火,他怎能不激动。 匆匆换好衣服,他大步流星来到主事厅,进得大门,他环顾四周各营将领已经到齐,独不见王薄。这厅堂之上站在左侧的三个人依次是张齐之、陈岚、秦枫,加上他自己便组成了这支队伍的四大天王;右边有八位兄弟身披铠甲端坐在凳椅上,无比威严,从左往右数分别是宋超逸、黄炳林、祁昆、吴璘、张凤、刘奇、索虎、索隆。这八人便是义军之中的八大金刚,均有万夫不挡之勇。这十二人之中张济和张齐之,索虎与索隆是孪生兄弟,其余众人都是山东各地劳苦大众,生的臂粗膀圆,加上王薄传授他们青城武术,使得如虎添翼。 众人相聚,本应分外热闹,只因这主事厅是议论军事要地,所以不敢轻易开口;再者,今日召集在此**必然有重大事件要宣布,众人猜测可能便是举旗反隋大计,各自都在思索自身厉害关系,所以都是板着个脸,各不答话。 这时只听一声高喊:“王头领到。”众人齐刷刷站起身体,挺直胸膛,目光皆望着门外。张济分明看见他们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 第六十五章 大战前夜 随着门外站岗士卒高声唱喏:“王头领到,”王薄便进入到主事厅中。他环顾了一下众人,能从这些人的眼神中看到期待,看到无比的**。他们已经压抑太久了,在隋炀帝的残暴统治下,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百姓确实无法生存了,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来改变现状。 自从王薄在长白山上打出义军的旗号,招揽天下好汉,多少仁人志士前来投奔,把偌大一个长白山挤得满满的。官府闻讯来围剿,每次都是大败而归。一方面是长白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更重要的是义军兄弟哪个不是有血海深仇,哪个不是被逼上绝路。而在几次和官府的较量中涌现出来的佼佼者,便是这主事厅的十二位。王薄教导他们青城武功,再由他们传授给下面士兵,这支义军的战斗力更加强大了。 “各位,可能大家也知道了,张济这次四方筹措,已经将我军粮饷兵器采购齐全。而今我兵精粮足,个个士气高涨,是出击的时候了。”王薄此言一出,大厅顿时热闹起来。 “不错,兄弟们早就盼望这一天的到来,营中兄弟摩拳擦掌,等着杀贪官、救百姓呀。”陈岚大声说道。这陈岚天生大嗓门,又力大无穷,被称为‘力王’,他武艺不精,却力能举鼎,是军中人人敬佩的万人敌。 “是呀,王头领,你就下命令吧,我们兄弟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张凤也叫了起来。张凤是八大金刚之一,马上武功了得,被封为马军头领。 “要举事还得完全安排,不能过于轻视,王头领一定心中有主意了吧?”秦枫轻声的说,不过他这一说,大家却安静了下来。秦枫是军中为数不多的儒将,胸有韬略,出口成章;使得王薄传授于他的一手剑法,深得真传。 王薄看着秦岚,心想还是他知我,投去了会意地笑容。 “各位,我决定明日举事,扭转这颠倒的乾坤,就黎民于水火。”王薄淡然的说道。 这一句话犹如平静的湖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层层波澜,大伙又开始谈论起来。 王薄示意大家安静,说道:“我们第一个要攻打的地方便是那长白山下的邹平县。索隆,将你下山探得的情报给大家说下。” 王头领指的索隆是义军前军探哨,他步伐矫健,少年时曾学过轻功,加上耐力颇佳,因此带领着前哨军,专门负责打探消息。 索隆指着大厅中间悬挂着得地图说:“邹平就在长白山下,长白山由章丘、邹平、周村三城环抱,但只有邹平兵力薄弱,城墙年久失修,再加上城里最近由于粮食紧缺,闹了一次饥民闯富豪家抢粮却被官府镇压的惨剧,民心尽失,我们现在最有把握的就是这邹平县城。” 大家频频点头,没想到索隆将情报整理得如此详尽,看来这次攻打邹平是志在必得啦。 王薄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的计划是,明日夜间,我军挥师下山直达邹平城外,索隆的密探在城中放火,赚开城门,我军长驱直入,占了县城。” 秦枫补充说:“进城以后要迅速占领县衙,控制他们军事指挥,使其群龙无首。同时张榜安民,开仓放粮,军队要秋毫无犯,但有犯法者军法从事。这样才能体现我义军的风范。” “还有,要派探哨城外四处打听,如有来救援者,好提前准备。” 众人点头称是。 王薄随即帐前点兵:“索隆听令。” “到。” “令你明日三更派探哨在邹平城中四处放火,同时赚开城门供我军进城。” “得令。” “张凤听令。” “到。” “令你率本部骑兵明日傍晚下山,直逼邹平小树林,不得有半点响动,待夜间城中起火,城门大开,你率骑兵迅速攻占城门,抢得先机。” “得令。” “张齐之听令。“ “到。” “令你在我军攻占城池后张榜安民,处理善后之事;同时四面交通上安排快脚,如有响动即来报告。” “得令。” “秦枫听令。” “到。” “令你镇守长白山大本营,不得有误。” “得令。” “其余众将,随我步兵前往邹平,攻占城池。” 众将接令。 命令传达到所有营盘,士兵均是摩拳擦掌,正装待发。 张济奉命各营巡逻,看着大伙们士气高涨,都恨不得马上冲下山去与敌军厮杀,也无比快意。来到兄弟张齐之营地,除了士兵在准备外,还有数人在收集箭羽,张济甚是奇怪。正好张齐之出得营来,见哥哥在此,连忙迎接。 “哥哥呀,自从你下山以后,我是日日担心,怕生什么时端,幸好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你看,你回来都一天了,我们还么有好好聚聚。来,到营中一叙。”张齐之热情的接待。也难怪,这两兄弟本是山东普通农民,从小父亲便被征兵出走,两兄弟连父亲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靠老母亲与他们相依为命,兄弟关系自然不一般。后来,官府加税,可老天爷却大旱,衙门来催税不成,竟然要拿家中物品来抵税。母亲上前争辩,却被活活打死,兄弟杀了官衙公人来投奔王薄,由于两人头脑灵活,悟性也不错,经过考验便被提升为四大天王之一,真是羡煞众人。 “兄弟,我奉命来视察营房,就不进去了。只是我一个疑问,这次攻打邹平是夜间偷袭,夜间视力不好使,箭羽的威力就小了很多,为何你却教士兵多带箭羽?难道你另有计策?”张济疑问。 “哥哥是关心我,但哥哥不知,这次虽然是偷袭,近身肉搏的可能性较大,但是也不排除有突发事件的发生,多做准备是好事。而且我们步兵是在骑兵后面冲杀,既然不是前部先锋,就算是多负重跑慢点也无妨。”张齐之自信的说。 “那你可要算计清楚,士兵不要背负太多东西,免得贻误战机。”张济叮嘱道。 “放心吧哥哥,我自有分寸。你也要多加小心,你我营盘相接,多多照应。”齐之说道。 “那是自然,你早些休息,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张济转身便走。 “哥哥慢走,待到明日取得胜利,你我兄弟在邹平城里喝个痛快。”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张济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他何尝不想和弟弟促膝长谈,但大战在即,如果太多思考亲人之事,反而是负担,现在只要一心杀敌,不能把思想分散了。 各营巡遍,张济缴了令。回到寝室,不觉疲倦异常,但躺在床上又始终睡不着。他的思绪在不断的飞翔。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那是天下适逢乱世,各国纷争,自己一家没有过一天平静的日子,更有甚者父亲也被抓去征战,他连一面也没有见过。 当他长大了一点后,大隋一统天下,皇帝见面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一家过得了几年好日子。没想到还没有品尝多久这安稳的生活,隋炀帝登位。民间盛传他是杀父弑兄的逆子,在他的残暴统治下,不但饭也吃不饱,连自己的母亲也被残忍杀死,一条活路也不给。没办法,兄弟两个只能杀了差官,来长白山安身歇马。 在这里,张济感受到了从来没有的家庭温暖,个个人都视对方为兄弟,大家共同发展这长白山的一切,张济也运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家庭贡献着自己微薄的力量。明日,亲如家庭义军终于要扬帆起航,去乘风破浪,怎能不让张济激动,他怎么会睡得着觉。他想,营中将士们恐怕现在的心情也和他一样激动。 明日一战,势必是一场恶战,张济又担心起自己营中的人员准备事宜。兵器已经足额发出去,粮草吩咐每人带三天干粮,铠甲衣物都已经分发下去,大伙们士气很高,都盼望着早点出发,营门已经关闭,到明日出发前都不准一人出去,以免走漏风声。应该没有什么纰漏了。 无心睡眠的张济又望到了窗外,这漆黑的夜晚没有月光,只有星星点点,点缀其中。长白山的空气幽香,随着清风阵阵、树木摆动送到他面前,现在的他早已习惯享受大自然给予的一切。高山、绿树、涓涓细流,让人沉醉不已。他和弟弟商定,在战争结束后,他两人将归隐田园,到这长白山隐居,这里才是他们的天堂。 昏昏沉沉中,他进入了梦乡。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王薄,这位义军首领自从巧遇清玉道长传授武艺后,便在这齐鲁大地行侠仗义,专做打抱不平之事。但是他一个人的侠义又怎能改变这个世界,侠义之事做了许多,他却没有成为大侠,反而是朝廷通缉的杀人要犯,悬赏二十贯捉拿。 痛定思痛,他决心高举义旗,用自己平生所学来扭转这个颠倒乾坤。他变卖了家产,召集了几十个受苦大众上山聚义,专门打劫富人财物,接济穷人。这时他只是个落草贼寇而已。 自从秦枫来了之后,这发生了巨大改变。长白山的口号变了,他将王薄的思想更加具体呈现,使人们认识到这长白山不是贼窝,而是义士积聚之所。同时,他广开言路,招纳天下好汉,长白山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而王薄的身价已经是一千贯钱的头颅。 明日第一战,定要打出我义军威名,王薄暗下决心。 大战的黑夜总是寂静的,没有一点声响,仿佛老天也不愿破坏这里的氛围。大家都盼望着明日的曙光点到来,因为他们知道第一缕阳光会将这无边的黑夜撕得粉碎。 ------------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邹县攻防战 天色微明,雄鸡高唱。王薄睡意全无,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朝阳初现,将这黑暗的天际慢慢的撕开,光明来到了。 聚义厅上,十二位将领已是端坐其上,各营将士也整装待发,王薄心中满意。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时分,张凤率领五百马军出发了。只见这五百军士身着轻装,手提长枪,马蹄之上裹着一层白布。这次攻打县城是偷袭,所以不能发出半点声响,连军士衣服也是全黑色的。 王薄自领三千士兵,带领着十营将领随后跟进。只剩下秦枫领本营士兵镇守大本营。军士行至三道分岔口,张齐之分派本营人马分批前往路口把守,以防有变。行至小树林,各营人马均埋伏妥当,没有发出一点响动。那骑兵营也是给马上了嚼头,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一切都在按照预定方案进行,有条不紊。只有张齐之兵马走过他跟前的时候,王薄心里一震,因为他看到了张部每人背上的二十根箭羽。这次偷袭王头领吩咐各营将士均要轻装上阵,不得多带器物,连马部营也是去掉铠甲,尽量简装。这张齐之怎么就擅自命令本营多带弓箭呢? 但王薄没有询问,大战之前要团结一致,不能生分歧。再者,现在他们都带上弓箭了,再说也无法挽回,待战后再做打算。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士们都在遥望着邹县,期待火光的出现。转眼三更已过,大伙均是人疲马乏,但是邹县里却没有一丝响动,众人好不气闷。 此时,突然有一人遥指着县城,大声呼喊:“看,火燃烧起来了。” 王薄连忙分开众人,但见那邹平县内大火熊熊,刚开始得时候还是一点红,瞬间便烧红半边天,城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 王薄心中兴奋,此时不动,更待何时,立马令旗牌官摇旗下令。只见紫旗招展,那五百马骑健儿如离铉之箭冲向城门。城墙之上官兵见有兵来犯,下令搭弓引箭,顿时飞箭如雨,冲在前面的骑兵落马身亡。 张凤见状,伏下身躯,躲在马肚,一马当先抢过吊桥,冲进城里,那几百兵士也乘势冲进城中。此时,城里火势蔓延,大多百姓的木质房屋都受到累及,救火声不断,县城一片混乱。 王薄见骑兵冲进城门,下令全军出击,三千将士如山呼海啸般冲进县城。 这张凤骑兵在平原上还能施展得开,但是到了城里,却马不能向前。官兵迅速对其形成合围之势,双方展开激烈巷战。 不稍时,王薄的步兵赶到,各营按原定计划分别攻打县衙、兵营、粮库和占领城墙制高点。 那县令本是乌合之众,靠买官当了个七品,平日里只懂得享乐,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当外面大火熊熊,义军哨探乱喊王薄进城了的时候,他已经是吓得屁滚尿流,早爬到桌子底下。县衙里众人没了主心骨也慌了手脚,乱作一团。现在义军攻了过来,衙门哪里还有人抵挡,众人皆不战而降。宋超逸抓了县官,占据县衙。 粮库有重兵把守,但是这些兵痞平日里只知道欺行霸市、鱼肉乡里,哪里还有斗志,义军前来,双方短兵相接,立马溃败。不多时,刘奇便拿下粮库,俘虏近两百官兵,同时令义军多多准备水,以防大火烧到粮草。 那兵营的管制倒是有一千多的军士把守,但其中有五百人上了城墙,另外五百人都在梦乡里。义军攻打兵营之时,那管制见城墙已破,大势已去,丢下士兵单骑逃命去了,却在前往章丘的路上被义军逮个正着,其余士兵刚从梦中醒来便成了阶下囚。齐坤令严厉把守兵营,将俘虏分开看守,以免有变。 但是,那城墙之上却久攻不下。王薄亲率本营兵马攻打,五大将领各处强攻,但城墙之上箭如雨下,久攻不得,反而损失了好多兄弟。 张齐之和张凤在城里和官兵巷战,张凤军骑马居高临下,到处砍杀;张齐之的步兵灵活,与骑兵配合娴熟,相得益彰。不稍时便将城中官兵一扫而光。 听闻城墙久攻不下,张齐之率兵赶到王薄处。那王头领铁青着脸,令各营将士发起次次冲锋,无奈箭矢凶猛,城墙之下倒了一片义军。 张齐之见状,急令本营将士搭弓引箭,射向城墙。双方互射箭羽,义军人多,稍稍压制官兵。 王薄见城墙上箭羽势微,立刻命令各营兵士集中攻打此处,大伙们发起了总冲锋。搭云梯、冲城楼,虽然损失了不少,但没有人退却。因为有张齐之的箭羽掩护,不多时便爬上城楼,杀了首领,收服城墙官兵。 天蒙蒙亮,整个县城都在义军的控制之中。王薄命令各营将士扑灭大火,令张齐之张榜安民;令张济巡逻县城,但有作奸犯科者,杀无赦;其余各营士兵分守城墙四门。 骑在高头大马上,王薄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县衙。见那县官如同落水狗一样,往时的威风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县官小儿,你平日里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不曾想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王薄威严的问道。 “下官不知义军神降,如若知晓定然打开城门迎接,哪里需要首领费如此周章。”县官献媚到。 “王八蛋,我们前来还要给你知会,是不是等你把陷阱布好后来等我们踩呀。”陈岚一脚把县官踢翻,他最见不得这种两面三刀、耍阴谋的人。 王薄冷笑一声,也不等他辩驳,当即宣布让百姓来县衙伸冤,凡有冤情者一律开堂公审。听到这消息,县官吓得冷汗直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末日来临了。 此消息一出,全城百姓哗然,有鸣冤告状者,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告官府。王薄心中烦闷,却不得其解。 正在郁闷之中,外面士兵高声鸣唱:“秦枫参拜。”顿时,他的愁云烟消云散,只有他能解我心中之愁。 说话间,秦枫来到大厅,拜见后,他直言说道:“我见哥哥愁云满布,定是有烦闷之事。” 王薄苦笑一声:“确实心中有事,不知你能猜个端倪?” “我想哥哥心中定是为县城百姓民心之事烦闷吧?”秦枫自信的说。 王薄一把抓住他的手,动情的说:“贤弟可有办法?” “这个不难,只消三件事,定然民心尽得。” “那三件?”王薄急切的问。 “一效仿汉高祖刘邦,约法三章,废除苛政。”王薄连连点头称是。 “其二,开仓放粮,今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基民遍地,此时开仓,百姓民心得已。” “这个我有准备,现在正在清点库中粮草,除我军之必须,其他的均可开仓与百姓。”王薄认同。 “这第三嘛,且将前两件事做完之后,开堂审那狗县官,让百姓冤屈得已伸张,还百姓青天。” “我正在为此烦恼,我已经下令百姓但凡有案情,尽可报来,已经三天过去,竟然无一人来告官府,真是气煞我也。” “不妨,先将前两件事做齐,后面的事便是水到渠成。” 注意商定,王薄依计行事。果然,不消十日,县衙门前伸冤者众多,是告那县衙残害百姓之事。王薄件件审得清楚明白,并菜市口将那县官斩首示众。至此,邹县民心尽归义军所有。 王薄打响了反隋的第一炮,百姓拍手称赞。天天送子参军的人排起了长龙,半个月不到,义军已经从几千人发展到两万之众。天下英雄也是群起相应,光是山东举事反隋的义军便有数十起,这星星之火,渐有燎原之势。 王薄正坐主事厅,这厅堂原来是县衙大堂,现在被改为义军商议军事的大堂。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一边欢喜一边愁呀。喜的是现如今义军在邹县已然站稳脚跟,并逐渐发展壮大,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愁的是,这义军扩展的速度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城中的粮草本来可以支撑半年,可是都拿出去救济饥民了,如今粮草只够半月供给。秦枫被派回长白山押运粮草。但是最严重的是周边城市兵马频频调动,大有前来围剿之意。虽说占领邹县之时已做安排,但是真的朝廷打来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亲自传授青城武学于将领,下令各营将士日夜操练。同时多多砍伐树木,做滚木、箭羽,以备不时只需。 这日无事,王薄到县城视察民情,但见街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景象,行市通畅,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街上巡逻的义军也是一丝不苟,确保城市秩序。 此时,一士兵高声呼喊王头领名号。王薄转过身来,那士兵气喘吁吁,进得身来,对头领讲到:“外围探哨有紧急军情,请头领速回议事厅。” 王薄知是紧急事件,立马回到住所。果不其然,探哨带来的消息是朝廷发兵围剿义军来了。 王薄立马令人击鼓议事,待众人到齐,他说道:“今日周村、章丘探哨来报,朝廷积聚两州官兵,令麻叔谋为大将,领兵五万来征讨我军,前军离我县已经不足十里,”他看了看各位,问道:“各位有何良策退敌?” 黄炳林站起身来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今我邹县已是人间天堂,天下好汉闻名投靠,那朝廷见不得百姓过好日子,要来破坏,我等岂能任之听之,请头领给我五千兵马,定将那来犯之敌杀个落花流水,保我邹县不失。” 只见那王薄把案桌一拍,站起身来,“且看你如何应敌!” ------------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炳林抗敌 这黄炳林见有朝廷之军前来围剿,率先**,要去击退来犯之敌。那王薄见他如此英勇,便同意他带领五千精兵,包括张凤的五百铁骑也归他节制。 这黄炳林当年是私盐贩子,因为被朝廷查得紧,丢了本钱,因此聚集了百多号弟兄奇袭官府,杀了盐官,随后投靠王薄。 王薄见他英勇无双,便提点他做了步兵头领,领一营将士,还做到了八大金刚之一。今日他又主动请战,勇气可嘉。 王薄再封他为讨逆大将军,将自己的亲卫队三百人也交予他麾下,黄炳林谢恩。 出了主事厅,黄炳林便点齐人马,令五员家将各领兵一千徐徐起程,自己带着五百铁骑绝尘而去。 来到平原之地,发现朝廷军马前部已经安营扎寨,待本部人马扎稳阵脚便提枪挑战。敌方前锋余同出马迎战,双方旌旗招展,队伍齐整,擂鼓振威,一派杀气森森。 余同率先骂阵:“狗反贼,朝廷待尔等不薄,为何做反叛之事?快快下马投降,饶你们不死,否则神兵天降,叫你们片甲不留。” 黄炳林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也不答话,拍马上前便要厮杀。 这炳林手持一条镔铁长枪,身着纯白铠甲,一付英雄气概。余同乃麻叔谋先锋官,也不是吃素的主,他提一柄八卦宣花斧,两眼直冒凶光,恶狠狠地杀将过来。 双方马上对战,那炳林一条长枪使得是出神入化,犹如蛟龙出海;而余同的宣花斧大开大合,有力拔大山的气势。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余同心生纳闷,这狗反贼不过是山野村夫,哪里来的这等本事?他不知道,这王薄手下十二将领均是由他根据各人特点亲传武艺。黄炳林身法灵活,便交予他长枪功夫,经过春去秋来,他的武艺已经炉火纯青,马战步战均不在话下。 再战十个回合,双方还是分不出胜负。这余同便想,何不诈败,用暗器取他性命。思罢拍马便走,黄炳林哪里知道这等陷阱,紧紧追赶。 余同见炳林不停追赶,心中暗喜,从胸中掏出流星锤,便要向炳林打去。不想黄炳林马快,已经赶到其身后,一枪刺来,正中后心。可怜这余同算计不成,反而丢了性命。 炳林见敌主将已死,长枪一挥,众将士如同放山之猛虎,漫山遍野的冲杀过去;敌军见主将已死,没了主心骨,经不住义军冲杀,四散溃逃。义军大获全胜,收了粮草兵器无数。 败讯传到中军麻叔谋耳中,他大怒道:“这几个反贼竟然把我正印先锋杀死,不把他们五马分尸,我绝不回朝。”急令全军全速前进,傍晚时分便到达黄炳林营地。 那黄炳林见烟尘滚滚,必然朝廷大军杀到,当即令步兵把守营地,张弓拉弦,紧急备战。自领五百铁骑趁敌未站稳脚步之际奇袭麻叔谋。 麻叔谋不曾准备,眼见无数骑兵冲入营地,翻江倒海,到处放火杀人,却无法制止,只得混乱中各自为战。 炳林见中军有众人簇拥这一将领,心想这必然是主将无疑,随即拍马持枪冲杀过去。众护卫上前抵挡却被杀得七零八落,那主将正是麻叔谋,他见敌将如此英勇,心生几分赞许。待对方杀到跟前,他步战炳林。双方都是持枪对打,那麻叔谋征战沙场数十年,少有对手,除了精通兵法外,长枪本领也是了得。黄炳林虽然习得枪法,但却比不过麻叔谋,哪怕是在马上居高临下,也是不敌。不到十回合便力怯而逃,众军士见主将退却,也都停止厮杀,跟着黄炳林退回营地。 麻叔谋急令将士安营扎寨,扑灭火焰,稳住阵脚,同时查点损失。不多时,有军士来报,损失兵士共两千人,辎重粮草被烧无数。 麻叔谋大怒,这杀不尽的反贼,明日才让尔等知道爷爷的真本事。他下令军事**,以防夜晚有人偷袭。全军整装,明日决战。 当夜无事,第二日麻叔谋率领三军,阵前叫骂。那黄炳林昨日偷袭得手,全军士气高涨,也不惧他。便点了五百骑兵,与他对阵。 麻叔谋正要亲自出阵,旁边闪出副将兰成和屈武,都要求请战。麻叔谋大喜,便令兰成出战,屈武掠阵。 二人同上战场,兰成一马当先双手持一对铜锤向黄炳林冲来。炳林也不答话,一枪便刺去,双方大战十回合,兰成渐渐乱了章法。屈武见那兰成就要败北,也拍马赶到,古锭刀向黄炳林砍去。炳林力战两员大将面不改色、胆不怯。 三方走马观灯似地你来我往,大战数十回合。炳林瞅见屈武一个破绽把长枪刺向他,屈武用刀一挡,炳林腾出一手抽出佩剑朝屈武砍去,眼睁睁一剑将屈武斩为两段。 兰成见状,吓得魂不附体,想要逃走。黄炳林好不英勇,搭弓引箭,一箭将兰成射穿。 麻叔谋见自己左右副手皆死于其手,不禁勃然大怒,提枪便向黄炳林杀来。 这炳林昨夜见识过他的武艺,知他马下武功高强,却不知麻叔谋马上武艺更是精进。提枪便与他大战起来。炳林哪里是麻叔谋的对手,只消一个回合便被刺中左肩,负伤而逃,麻叔谋紧紧追赶,一枪刺穿炳林后心,跌下马来吐血身亡。可怜这炳林大业未成身先死,确实是死不瞑目呀。 五员家将见自家主人被杀,气不打一处来,都要为主人报仇,齐齐杀来,将麻叔谋围在核心。叔谋毫不畏惧,左手持枪,右手提剑,左突右杀,不消一炷香便把这五个忠义之士斩落马下。 义军见自家主将和副将都被杀身亡,心中无比愤怒。五千子弟兵一齐冲向隋军。麻叔谋却没有见过这阵势,以往打仗主将要是身死必然军心涣散,不等胜军冲锋,先自乱了阵脚。没想到,今天这支义军没有任何人指挥竟然全军冲锋,真是勇气可嘉。 麻叔谋长枪一挥,隋军发起了攻击。双方混战到了一起,那义军如猛虎下山,气势如虹;隋军仗着人多势众,也是拼命冲杀。顿时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义军虽然英勇,怎奈主将阵亡,且寡不敌众,渐渐势微,最后竟然全部亡于阵前。但山东好汉真英雄也,这义军之中无一人临阵逃脱,更无一人弃械投降,隋军大为震惊。 战后,隋军打扫完战场,麻叔谋命令将士将义军厚葬阵旁树林之中,并立碑纪念。在他心中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等英勇的将士,要是大隋的士兵都是不怕死的勇士,那攻打高丽三次也不会无功而返。 他心想,这大隋天下风雨飘摇,隋炀帝残暴统治,民心不稳。指不定哪天便像宋齐梁陈那样成为过眼云烟,国家正缺少这样的忠义之士,好不可惜。他更想会一会那义军首领,他是用什么办法让军士舍生忘死,面对死亡竟然能够坦然面对。可惜他无法也永远不能知晓,这群忠义之士的精神动力从何而来,都是这隋朝逼出来的。 “报,启禀元帅。”士兵的声音把麻叔谋的思绪拉了回来:“讲。” “打扫战场完毕,敌军主将副将连同五千兵士全部被剿灭。我军伤亡,”那士兵看了看元帅的眼神,这元帅喜怒无常,谁也不敢多言。 “我军伤亡情况如实报来。”麻叔谋怒道。 “是,是。”这士兵忙慌不迭,“我军共伤亡兵士一万两千人。”说完,这士兵等待麻叔谋大发雷霆,损失这么多兵士,他必然大怒。 不曾想,麻叔谋面部表情非常平静,甚至连一点变化都没有,他淡然的说:“行了,厚葬士兵,各营原地整备,三日后启程直逼邹县。” 士兵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想终于交了差,不过他心中更是奇怪,这喜怒不定的元帅怎么一点都没有惊讶呢? 原因很简单,麻叔谋了解了义军的战斗力,不惧死亡的战士会在战斗中发挥出无穷的能力。正因为他了解了义军的战斗力,所以下令部队休整三日,他要军士以最佳状态去迎战那义军主力。 噩耗传到义军阵营,王薄悲痛万分,几次哭倒。 众人将其唤醒,王薄大堂摆灵,祭奠死难兄弟,众人皆拜,整个县城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之中。 王薄自占据长白山以来,数次与官兵交战,每每必胜,被众人称赞为‘知世郎’,一月前还攻占了邹平县城,可谓所向披靡,天下响应。哪里料想得到会有今日惨败,这十二将领缺了其一,便如中秋之月被遮住了阴影,让人遗憾。 王薄跪在堂前高声呼喊:“老天为何收我贤弟,天妒英才啦。书谋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众人见首领如此悲伤,想起自己的五千兄弟昨日还在一起饮酒吃肉,畅想未来,不曾想转眼之间便阴阳两隔,战争的残酷大家终于受教了。 ‘知世郎’拜祭完毕,擦干脸上的眼泪,大呼:“大家都给我站起来,我们要化悲愤为力量,踏平敌营,将那麻叔谋的人头来祭奠我的死难兄弟。”当即主事厅点兵,要与麻叔谋决一死战。众人分析,我军兵力不足敌军一般,且刚刚战败,军心不稳;而朝廷兵力强大,声势浩大,不宜硬碰硬,如何应对应该从长计议。王薄不听,定要出战。张济见状怕是收不了场,单骑到长白山呼秦枫去了。 ------------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计退麻叔谋 王薄执意要为黄炳林和五千将士报仇,众人苦劝不听。那张济便星夜赶往长白山上,请秦枫出马。 这秦枫多智多才,深得王薄倚重,大小军事莫不听从。张济找他正合适。 来到这长白山上,秦枫早已在山门等候,他已经听说黄炳林之事,点了三百家将,正要出发到邹平县城,不曾想张济适时赶来。 “张济兄,别来无恙,可是为黄炳林之事而来?”秦枫问道。 “正是,王头领为这五千英灵哭的死去活来,定要兴兵为他们报仇,但是我军新败,军心不稳。再者隋军数倍于我军,硬碰硬的话只能是吃亏败北,搞不好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成果将付之东流呀。”张济动情的讲到。 “不错,我正是要去邹平县城,现在已准备妥当,你我同去。”秦枫说完,便开拔出走,张济并马而行。 两人星夜来到县城,也不做停歇直接进入大堂,见到堂内供奉这黄炳林和众人牌位,王薄端坐其中,众人跟在后面也是一言不发。秦枫上前拜祭亡灵,那王薄以为他是来说服自己不去讨伐麻叔谋的,也不答话。 秦枫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是多余,便借着拜祭说出自己的话来:“炳林呀,兄弟你为大局着想,出城迎战朝廷围剿官兵,把那正印先锋杀得七零八落;奇袭正营,让那麻叔谋胆战心惊,何等英勇!不想天妒英才,你死于狗贼之手,五千义军也战死沙场,此仇不报,枉称男儿!” 王薄见秦枫也支持报仇,便站起身来,“兄弟呀,只有你明白哥哥心思,不除那麻叔谋,怎能消我心头怨恨。” 众人见秦枫如此说话,便要辩驳,秦枫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张济明白,止住众人。 秦枫队王薄说道:“首领呀,麻叔谋本来就是要来围剿我军,就算你不出城去与他决斗,他也会前来战你。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那隋炀帝知道我们义军的厉害,也为那五千将士报仇。” “对,这样的话我也不必再顾虑了,就算全部战死疆场,也不枉山东男儿。”王薄豪气的说。 “首领,还未开战怎么说这不详之话。我们必然旗开得胜,击退隋军。”秦枫说道。 “那我们校场点兵,马上出发。”王薄一刻也不能等。 “且慢,”秦枫制止到:“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我军形势首领可知?”秦枫问道。 “如何不知,我至起事以来,招揽天下豪杰,至今我部人马已两万有余,如果不是那麻叔谋残忍,杀我五千子弟,三万又有何难!” “不错,现在我军加上长白山大本营的弟兄共计两万三千人。可谓声势浩大。但是,首领你想过没有,这两万人中,三千尚在长白山,因有守城任务,不能调动;邹平城中也需要人员镇守,至少三千。剩下的一万五千余人多半是我们攻打下邹平之后参军的,虽然我们义军勇气可嘉,可是他们却缺乏训练,要是上得阵来,光凭热情是打不赢仗的。”秦枫说道。 那王薄未料到秦枫居然能把营盘大军的数目数得如此清楚,更把本军劣势分析的透彻,但他仍然不服气,“你看我那五千子弟杀得麻叔谋心惊胆战,少说也是一个杀两个,有我义军神勇,何惧他哉!”他虽然掷地有声,但是言语中却失了一点自信。 “首领可知,那五千将士是如何组成?军中五百骑兵尽归其节制,首领你的亲卫兵也交于他,除他本营人马外,其他兵士军士精挑细选,个个好汉。实在是本军的精英。这五千生力军的损失大大伤了我军元气,若不修养生息,怕是半年也恢复不过来。”秦枫晓之以理。 王薄并非凡品,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经他一说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他向秦枫拜了一拜,说道:“今日若不是先生提点,我差点要铸成大错。但现在麻叔谋兵临城下,我军该如何迎战,还请先生指点。” 众人见秦枫说服了首领,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秦枫说道:“在下有一计,定然让那隋军有来无回。” “先生真是我的子房呀,快快将计策讲来。”王薄激动地说。 秦枫示意众人附上耳来,悄悄细语的说了一遍。众人大喜,王薄当即宣布按秦枫计策准备应战。 三日已过,麻叔谋见手下将士恢复神色,便下令起兵讨伐。一时间炮声隆隆,旌旗蔽日,几万人的队伍从头看不到尾,向邹平县徐徐压来。 这王薄早已布阵等候,待隋军到达后,纵马上前,“麻叔谋出来受死。” 麻叔谋听得此言,勃然大怒,驰马出阵,大叫到:“你是何人,你们这群狗反贼还敢应战吗?若是投降便罢,如果执迷不悟,那五千兵马便是你们的下场。” 王薄一听此言,气得浑身发抖,他正要为这五千将士报仇呢。只见他纵马冲上,一杆银枪便杀向麻叔谋。 书谋冷笑一声,心想你也使枪,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看我如何斩你。思罢也长枪一挺杀向王薄。 两人战在一起,一接招便知对方深浅。那王薄受清玉道长真传,练就青城武艺,融会贯通后便是这套枪法;麻叔谋身经百战,枪法纯熟精湛。两人斗在一起一百回合不分胜负,犹如双龙戏珠,无比精彩。 那麻叔谋心想这必然是那贼军头领,不然武艺不会如此精湛,可惜不能为我所用,甚是遗憾。 王薄心中却有自己的思考,只见他虚晃一枪,败下阵来。麻叔谋见状,长枪一挥,全军冲上,想要一口把义军吃掉。那隋军势大,漫山遍野的冲杀而来,要是王薄硬要对打,必然损失惨重。不过有秦枫的计策,便不怕了。 王薄将腹下旗帜一挥,众人退进城去,升上吊桥,关闭城门。麻叔谋见状指挥人马攻城,城上箭如雨下、滚石巨木只管往下扔,隋军本是冲锋杀敌,怎奈义军退却,此时麻叔谋指挥攻城,却不曾准备攻城器械,连遮挡箭矢的盾牌也没有。所以攻到城下,被义军重创,倒下片片尸体。 叔谋见状,鸣金退兵,待来日再战。刚刚前队改为后应,准备徐徐退去,怎知城门大开,王薄率军冲杀过来。 隋军立马抵挡,两军混战在一起。那隋军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见到这种状况也不慌乱,在麻叔谋的指挥下沉着应敌,虽然面对的是义军冲锋,不稍时就扭转了不利的局面,双方呈胶着状态。 麻叔谋自有算盘,他知道自己的兵力是义军数倍之多,现在双方打得难分难解,只要多待一时,义军力怯必然抵挡不住,到时候趁机杀进城里,完结了此事。他注意打定,令全军攻打义军。 这义军虽然英勇,奋力杀敌,但无奈数量无法和对手成正比,渐渐抵挡不住。王薄虽然有一身青城武艺,但是万军当中讲究的是阵法,是协同配合,武功再高,也施展不开。怎奈何? 正在局面向着隋军有利的方向发展时,身后却出现了混乱。麻叔谋转身一看,自己的营寨全部插上了义军的旗帜,众兵士见此状,以为义军已经占领营地,义军也高声呼喊:“贼军营盘被我占领了,隋军败了。”隋军军心大乱。 此时,义军人马如同天降,从隋军身后突袭,杀得敌军人仰马翻。混乱之中麻叔谋见大势已去,纵马逃窜,军士见主将自顾逃命,也纷纷溃逃。 王薄见此状,下令发起总攻,隋军在义军的夹击下分崩离析,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五万军马瞬间土崩瓦解,只逃了麻叔谋一人。 叔谋一人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出百里地,见无人追赶才停下脚步。他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明明自己兵多将广,数倍于义军,却被其抄了后路,惨败而归。自己如何向朝廷交代?他想了想,现在回去朝廷,必然被杀身死,不如找个去处,借兵报仇,也好戴罪立功。思罢策马奔驰,投奔韩擒虎元帅处去了。 邹平县城张灯结彩,人人庆贺击溃隋军一事。县衙内也是灯火通明,众人摆酒庆贺。王薄坐在大堂正中,十一个将领分座其下。王薄举起酒杯高声喝彩:“今日打败隋军,真是大快人心,看他还敢不敢来犯我边境,众兄弟干了这杯。”众人一饮而尽。 他斟满酒,举起酒杯说道:“这第二杯酒敬历次战争中阵亡的弟兄,敬黄炳林兄弟。”说完,泪洒当场,把酒也撒在地上拜祭亡灵。众人也轻叹,把酒撒在大地。 “我想黄兄弟在天有灵知道我们打了这场胜仗,也会安息的。只可惜逃了那麻叔谋,我早晚要取他首级,方消心头之恨。”王薄愤愤的说,接着他又举起酒杯,“这第三杯酒敬秦枫兄弟,他定的计谋才使我军巧胜敌军,是今日之战第一大功。” 堂下热闹起来,众人拍手称好。这秦枫也是将酒一饮而尽。 “秦枫计谋不可谓不高,他先叫我和麻叔谋大战一场,接着便全军退却,引得隋军攻到城下。城墙之上弓箭伺候,他却无法攻打,只得后退。我军奇袭他隋军,让其与我混战。那麻叔谋以为我军全军出击,只有这点计谋,便放开胆跟我们对打。”王薄端起酒杯大声说起秦枫功劳:“谁知,秦枫兵马早已埋伏在小树林之中,见那麻叔谋全军尽出,便派快步将义军旌旗插在敌营。令敌军军心不稳。待到我军大喊隋军败了的时候,埋伏的军士全部冲出,打败敌军。”王薄得意的说:“此次大战,杀敌两万有余;俘虏又有两万,粮草辎重无数,够我军吃个一年半载,我们可以全身心发展事业啦。来,各位,干干!” 宴会持续了一夜,众人喝得大醉。整个县城也沉浸在喜庆之中,只有镇守在城墙上的士兵,眼看这这座不夜之城。 ------------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周村攻略 天色微明,王薄起身,伸个懒腰,漫步在大街上。这大街虽然是泥土地,但是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街道两旁各处小店也开始开门营业,远处营房炊烟袅袅,那淡淡的烟尘仿佛是在湛蓝的天空翩翩起舞。城墙上的士兵开始换班,疲劳了一夜的守城将士们错过了昨夜的狂欢,那可是一次生死大战后的欢庆呀,王薄不由得敬佩这些无比英勇的将士们。 他走上前去,慰问这些英雄,也许他们并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他们在历史上也不可能留名,但是千万百姓的幸福就是由他们的这种舍生忘死的责任心铸造起来的。有这样的英雄部队,我王薄岂能不胜! 回到主事厅,王薄精神抖擞,见大堂之下各位头领也是精神百倍,不由心中大喜。 他环顾了四周,见十一位首领依次坐齐,双眼都在注视着他,等待着‘知世郎’传达命令,便开口道:“昨日大胜朝廷军队,我军气势如虹,现在我们需要扩展实力,进一步朝着理想进发。” 秦枫早就看出今天王薄这么早召集大家会意的意图,他起身说道:“现在我军气势旺盛,是应该乘势而进,不知首领想要进攻哪里?” “我想攻打章丘。”王薄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 众人哗然,纷纷开始议论起来。张济一言不发,他知道在这些部下中,王薄最信任秦枫,看秦枫如何作答。 秦枫清了清嗓子,堂下马上静了下来,众人都看他如何说。 他对王薄说道:“首领,我军大胜,是该趁胜追击,扩大战果。不过,”他看了看王薄,王薄嘴唇微微一动,表情依旧。他接着说:“但是我军也在这次战斗中损失惨重。先是五千精兵全军覆没,然后我军主力和隋军大战之时虽是全歼敌军,本部却伤亡不小。” 王薄听了这话,连忙问道:“昨日你去清点伤亡损失,后来宴会之上不曾提出。我军伤亡如何,快快讲来。” 秦枫紧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昨日清点,我军阵亡三千,伤残四千,共损失战斗力近八千人,现如今能征战者不过一万。” “为何昨夜不说与我听。”王薄微怒。 “昨夜大家都兴高采烈,我不想破坏了这气氛,所以今日才说。”秦枫解释道。 “哎,那依你而言,我军就应该原地休整,恢复元气啦?”王薄顿时没有了精神气。 堂下众人看着秦枫点点头,还是他识得大体,连日奋战,我军是应该休整。张济心想,这秦枫算是说出了我们的真心话。 “此言差矣,我军应该挟此战声威,扩大战果!”秦枫此言掷地有声,众人都懵了。刚才不是还说义军元气大伤,怎么此时言语中却自相矛盾呢? 王薄来了兴趣,他知道这秦枫是多智多才能人,每每说话都是深留悬念,最后才说出计策,但计策一出必然灵验,这次也不例外。他大喜到:“先生有何良策,快快讲来。” “众位头领,我军虽然元气大伤,但是尚有一万军队可以调动。外加投降的隋军按王头领的安排,愿回便回,愿留就编入队伍。现在留下的士兵有五千之众,虽然不能立即出战,但是分别编入我军至少可以充实守城之军。”秦枫语速越来越快,众人心中的热情也高涨起来:“此次胜利后,我军声威大震,不消半月,周边城市的有识之士便会前来投靠,到时候怕是接待都来不及呢,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秦枫自信的说:“另外长白山上探出了铁矿石,现在正在加紧制作武器,以充我兵库。总之,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那我们攻打哪里呢?”张济觉得他说了半天无非是劝王头领不要去打章丘,下面的话才是正题。 “我们依靠长白山起家,虽然我们现在核心都在邹县城中,但是根本却在那里。长白山上物产丰富,且山势险要易守难攻,现在又出了铁矿,这里才是我军重中之重。”他顿了顿,见众人都点头称是,接着往下:“大家都知道这长白山,一面悬崖,其余三面被三座城池包围。这最近的一座便是邹县,我们已经攻占;据此百里的章丘便是我们第二大威胁。”他看了看王薄,说道:“这章丘自古便是富饶之地,今年山东大旱,粮食歉收,唯有章丘托老天之福,粮食丰收,百业兴旺,我们想去动那章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他环顾了四周,坚定的说:“现在不是时候。” 王薄听得入神,“愿闻其详。” “那章丘是山东粮仓,我们知道朝廷也知道,他们必然在那里布下重兵把守,而且高筑墙,深挖护城河,我们仓促进攻岂不羊入虎口,正中他意?”秦枫说出的道理很是有道理。 张济点了点头,“那我们能进攻的便只有那最后一座城市,周村是吧?” 张济此言一出立即得到秦枫响应:“不错,我们要进攻的正是周村。” “这周村不过弹丸之地,而且土地贫瘠,今年大旱,颗粒无收,我们取他有何用意?”王薄疑问。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占领周村,以解长白山之围,只不过他把这座城市放在了最后。 “周村确实比较贫瘠,也无甚富翁财源,但是这里是要道咽喉,可以说谁占领了这里就取得了战争的先机。”秦枫理了理胡须,他得胡须修长直达胸口,习惯性动作便是得意之处捋捋胡须。 一直沉默的张齐之发言了:“秦兄说得实在,我曾派探哨查遍周边城市,那周村之外便是崎岖小路,过了周村就是开阔大道,确实是长白山咽喉所在,只是当时我们没有能力去攻占。” 王薄微微点了点头,向张齐之投去了赞许的眼光,这张齐之的探查工作确实做得仔细。 “不错,如果我们早占了这周村,就不用与隋军在平原大战,害得黄兄弟冤死了。”索虎端端的冒了一句。 “当时我也想过去攻打周村,但是部队人数不多,又需要安抚邹平百姓,所以耽搁了。不曾想那隋军来得如此之快。”秦枫说道:“这次我们要集齐人马,拿下周村,以后邹平无忧了。” “这个计划好是好,而且周村的防备很薄弱,他们料定我们不会去动那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小城。但是如果我们派出一万军队去攻打他们,胜利是肯定的,但是如果章丘派兵来袭,我们如何应对?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打下邹平而束手无策吗?”索隆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早就在我得考虑之中。”秦枫自信的说:“那章丘守备兵马共计两万,而且训练有素。不过,我们这次大胜隋军五万人马,他章丘有几个胆子敢来动我们。而且我自妙计使他们自顾不暇。” “什么计策?”大家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我军有一万战斗力,分出两千去攻打章丘。”秦枫笑了一笑。 “什么,不是去送死吗?”索虎大叫起来。王薄也疑虑道。 “不是真正的攻打,是佯攻是吧?”张济也笑了起来。 “不错,我军两千前去攻打,不过是做个样子。前往时要大张旗鼓,马匹身后拖上树枝,让他们看到这烟尘滚滚,疑有将士千万。多带旌旗,迎风招展。他章丘恐怕守城都来不及,还怕来骚扰我们不成。”说完,便大笑起来。 “不错,这个主意甚好,还可以多派探哨,到城中散布谣言,让他们人心惶惶,连觉也睡不好。”张齐之言毕,众人大笑。 当即王薄定下此计,下令点兵。 令陈岚、秦枫、张济、祁昆、吴璘、张凤、刘奇、索虎各领军一千,五更造饭,天明出发,随他直取周村。 令张齐之领兵两千佯攻章丘,坚持三日即可退回邹平。 令宋超逸坚守邹平县,不得有误。 令索隆前往长白山镇守,促进农桑、开挖矿石、制作兵器。 众将得令,只是那张齐之不想每次都做探哨或者佯攻,要去出战场建功。张济便与他对换,王薄许之。 众将各自回营,准备事宜。 张济戏言张齐之:“兄弟,你也厌倦了搞探哨、偷袭这些事情了。” “哥哥,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好不无聊,每次看见你们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我可是羡慕了。而我就是去做那偷鸡摸狗、鸡鸣狗盗之事,连兄弟们在别的营地那里也抬不起头来。”张齐之垂头丧气。 “你可不要这样想,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的任务是非常光荣的,哪里像你所说的那样不齿。如果我们没有你的情报,也不会这么快打下邹平,那都是你城里点火,打开城门的功劳;如果没有你,我们又怎么能知道麻叔谋的底细,将他大败;没有你的信息,我们更不会知道那周村是咽喉要道,位置竟然如此重要。恐怕秦枫也是从你那里得知这周村的重要地位吧?”张济开导这位兄弟,他知道自己的弟弟什么都好,心思缜密、有勇有谋,所以才被王薄用来做了探哨首领,但他的缺点就是有时候一根筋,转不过弯来,要慢慢开导。 “这些道理我如何不知?只是我的兄弟们都想上阵杀敌,也做做好汉,不要整天隐姓埋名,当无名英雄。不管怎样,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过把瘾,征战沙场,谢谢哥哥你把机会让给我。”张齐之调皮起来还真可爱。 张济望着自己的兄弟,这些年他们相依为命,感情自然不一般,他叮嘱道:“兄弟要万分小心,要听从指挥,不要只顾冲向前,周村虽然防守薄弱但也并非任人宰割的对象,定要万分小心。” “行啦,哥哥你还是顾下自己吧,我自有分寸。”张齐之说完便走,他自信慢慢哪里知道当哥哥的担心。 望着这个憨直兄弟的背影,张济叹口气,希望他凯旋归来。 ------------ 第70章 第七十章 佯攻章 丘 好不容易挨到四更,张济起身,令将士起锅造饭。这两千义军早已等待多时,只等命令一下,迅速行动起来。不消半刻便做好饭食,大家都期待着征战沙场,只吃个囫囵,便整装待发。张济视察了整备,见将士群情激昂、士气高涨,不由信心百倍,下令向章丘进发。 前去攻打周村的部队已提早出发,只看得见远处的烟尘滚滚,张济望着远处主战部队扬起烟尘,由衷的祝福他们旗开得胜,期待兄弟张齐之能平安归来。 两千士兵行进在羊肠小道上,前方丛林密布,好不难走。而今日晴空万里,火辣的太阳仿佛是要将一切生物烤焦,知了发狂似的鸣叫。众人挥汗如雨,披荆斩棘,缓缓而行。张济叹道这道路如此崎岖,苦煞我军将士。不过转念又一想,这邹县通往章丘的道路如此艰险,怪不得那秦枫说只要控制了周村便扼住了咽喉要道,却不怕章丘官兵。想来这是有道理的,这里到章丘虽然距离邹县不过百里,但是道路却十分难走,大军来袭怕是要走平日两倍的时间,这个时间我们早已准备就绪,哪里怕他。思索到这里,他会心一笑,只要周村被我军占领,义军无忧矣。 行进三十余里,众人分开丛林,前方道路便是开阔大道。张济下令各部士兵将旌旗招展,马匹后面拖上树枝,擂鼓振威,队伍大张旗鼓的向章丘开拔而去。 这马匹拖动的树枝卷起浓烟滚滚,将人全部卷入进去。早有章丘守将派出的探哨在路旁打探,他们知道朝廷派出的五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本来守将张衡是要派兵相助的,但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组织好人马,那麻叔谋的军队在邹平便遭惨败。这下张衡知道义军不是好惹的,他知道章丘是山东粮仓,义军必然会打其主意。便下令修高城墙,深挖壕沟,砍伐树木制作滚木箭羽;同时四方派出探哨,以防义军来袭。 这探哨不敢怠慢,日夜打探,今日但见远方旌旗招展、战鼓震天,便以为义军大军来袭,立马奔回城中禀告张衡。 “什么!这义军真的来了?”张衡大惊失色。 “是的,小的们看见那义军旗帜迎风招展,战鼓齐鸣,滚滚烟尘之中似有千军万马,直向我章丘杀来,我们不敢怠慢,马上回来禀告,还请将军速下决断。”探哨首领前来讨赏。 “混账,本将军何时决断用得着你来教!”这张衡又急又气,只得拿下人出气。 “小的不敢,只是将实情禀告,没、没有别的意思。”那探哨吓得直发抖。 “恩,你们可曾见得那领头的是谁,多少兵马可有个大概?”张衡缓了一下问道。 “报告将军,来将是谁我们不知,只是那将旗之上绣有一个张字。”他望了望张衡,心想自己看义军来势汹汹,老远就跑了,怎么还能看见对方人马。但若是说没看见恐怕要受到责罚,不如多说一点,也好蒙混过关,思罢他对将军言到:“至于敌方的军马,我们看见是漫山遍野,一眼见不到头,他们既然敢来攻打章丘,只怕有十万之众呀!” “休得扰乱军心,滚出去。”张衡呵斥到,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底,不知道那义军究竟有多少军马。但是从隋军五万之众全军覆没来看,就算是十万也不夸张。这义军发展得如此之快,让人担忧啊。 其实这张衡是用自己军队的战斗力来衡量义军,这个比较就是错的。他做梦也想不到义军来者只有两千,更想不到前日隋军五万之众是输给了不到两万的义军。这些朝廷官兵只知道打仗凭人多,却不知道战争更要靠脑子! 思来想去,张衡一面下令部下带着金银珠宝四方求援,一面城门紧闭,吩咐好弓箭手严阵以待;城中**,严查奸细;同时把军队分为三班,昼夜巡逻。做完这些,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边义军大张旗鼓的逼近章丘,张济暗想这章丘暗哨怕是发现我们已经向他们的主子报告去了,这时的章丘恐怕已经吓破胆了吧!但是如果队伍逼得城池过近,对方必然会发现出端倪;要是远了的话,敌军恐怕会产生怀疑,派人查探,被发现也不了得。如何是好呢? 他望了望附近地势,令探哨四周查看。发现此地离章丘只剩二十里,方圆十里都是开阔地,只有章丘城池十里地靠近大道左边有一片树林,右边是地势平缓的山坡。他想了一想,计上心来。 他命令部队原地休息,马匹依然在后队来回奔驰,造成假象。直到夜晚,下令大部人马躲进小树林中,五百弓箭手到山坡驻扎,只留老弱病残在大道安营扎寨,休整一夜不提。 次日,他率家将二十余人来到章丘城下,指名点姓要见守将。 那张衡壮着胆子来到城楼说话:“城下者何人?为何来攻打我章丘?” 张济听出了对方的胆怯,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城楼大喊:“我乃长白山上‘知世郎’义军张济,听闻将军豪言要灭我义军,生擒王薄。今日特来挑战,看你如何胜我?” 张衡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才说:“尔等草寇,竟然敢威胁本官,我看你也是英雄好汉,怎么去落草为寇,行大逆不道之事?不如降了我大隋,我上表朝廷为你招安,封为将军,你我同朝为官,岂不快活。”他说了这话,连连抹掉脸上汗珠。 “哼,想那杨广弑父篡位、纳娘为后,古今罕有;他大兴土木,三征高丽,整得是天怒人怨。要我为他卖命,想都别想。我劝你不如降了我义军,共举义字大旗,待来日杀到长安,推翻杨广,你我同为开国之臣,世代享福,岂不快活!”张济反而劝说那张衡反水,急得他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干瞪眼。 这时副将胡桥走过来附耳说到,“那张济只派了一二十人前来挑战,简直自不量力。兵法云:擒贼先擒王。我军发动突袭,将那厮抓了,那贼军尽在我手。” “放屁!”胡桥这个计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张衡指着远处小树林中,“看,树林之中烟尘四起,摆明了就是有埋伏。那张济派了几十个人前来挑战,就是想引我军前去追击,他好打我们一个措不及手。”他敲了敲那胡桥脑门,“凡是要动脑子,右边那矮山坡上也有弓箭手埋伏,我们去了被两面夹击,怕是有去无回呀。”他指着胡桥,脸上的胡须都要竖了起来,“你呀,你,快去高挂免战牌,今日休战,命令严防死守,明日再说。”说完,便拂袖而去。 那胡桥还算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他仔细看了看义军的布阵和埋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到:“这哪里是埋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埋伏讲究出其不意,如果被人识破那就前功尽弃。可那树林之中怎会无缘无故有烟尘扬起?难不成还怕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埋伏?”他仰天长叹,自己一身韬略,却总是受人节制,在张衡手下做事,恐怕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见到城墙之上高挂免战牌,张济和众位家将会心的一笑,朝廷派如此不济之人为官,怕是气数已尽了。 他们弃盔卸甲,盘坐空地之上,时而引颈高歌,时而谈笑风生,最后竟然拿出备好之酒来喝,也不管城楼之上如何看待,好不快活!直到太阳落山,才缓缓而去。 次日,张济下令几十老弱残兵到城墙之下摆酒骂阵,楼上士兵气得咬牙切齿,纷纷要下来与之拼命,张衡严令不许,违者军法从事,继续高挂免战牌。 连续两日过去,章丘守军坚守不出。张济心想,明日过后我军完成既定任务,便可以从容撤退,但是未打一仗,确实不过瘾。不知道王薄率军攻打周村战况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兄弟还好吗?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兄弟团聚。 第三天了,他仍然派出几十个老弱病残前去骂阵,自己端坐在营寨之中观看。章丘城墙免战牌高挂,没有丝毫出战的意思。他确定那守将不敢迎战,也放心下来。 城墙之内却是争吵声不断。连续三天义军骂阵,甚至有人穿上女人衣服来耻笑他们不如女流之辈。然后在城墙下喝酒吃肉,全然不把守军放在眼里,这气恼了有血性的男儿。胡桥领着十几个副将来到堂前请战。那张衡见了,把桌子一拍:“你们这是干什么,要造反了吗?这章丘是我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 胡桥拱手低声却不失仪态,他说道:“敌军连续三天城外挑战,言语甚是难看,守城将士都按奈不住,想要一决上下。还请将军许可,让我带军杀他一阵,好折下敌军锐气。” “胡说,”张衡大怒,“你等一天只知道习武练兵,岂不知虚虚实实的道理。那贼军派出老弱病残前来挑战就是为了引我们上当受骗,你们怎么就不长长脑子。那树林之中,那山坡之上,你们没有看见吗?我大隋军队五万之众,一日之内全军覆没,你们想倒他覆辙吗?” “大人容禀,敌军在树林之中山坡之上确实有埋伏。但是埋伏之道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若被发现,便事半功倍。他王薄号称‘知世郎’,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断然不会既埋伏又让我们知晓,只怕其中有诈。”胡桥据实禀报。 “好,那你说说,那贼军有什么诈,他们大老远前来攻打我们,就是为了诈我们不敢出城迎战,他们怕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张衡恼羞成怒,如果不是胡桥带了这么多人前来,他必然要重重的治了这人的不敬之罪。 “下官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耍什么诈,但是将军,我军如果这样一兵不发,任由他发展下去,恐怕全城将士士气起落,长久如此发生变故怎么办?”胡桥将了他一军。 “你,你说兵变,他敢。我这样不出战,不是怕他,而是待机而动。等援军到来我们里应外合,杀他个片甲不留。”张衡显然有点慌了,但是他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 “将军,我军士气已经非常低落,如果那援军不到,我们又怎么办?离我章丘最近的城市也有两百余里,他们还要做好完全准备才会出征。等到他们来到之时,怕是章丘已经落入敌人之手。”胡桥步步逼近。 张衡本想再次发怒,但他看了看前来的副将,态度都是向着胡桥,自己心腹又不在身边,如何是好?他眼珠一转,换了个笑脸:“好,刚才我是在试探各位的决心,既然大家都愿意打一场,我就破例准许你们出战。”他笑了笑,“不过,胡桥,你只能带领本营人马前去,其他兵马不得调动,他们还要全力守城。如何?本官就看你的表现了。”他的表情充满了奸诈。 “得令!”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盖世英豪 张衡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让那胡桥出战?不是那张将军改变了主意,而是这胡桥身为副将常常顶撞他这个将军,他早有意收拾这厮,但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这胡桥竟然带领手下十几个将领前来逼迫,简直如同兵谏,长此下去,他颜面何存?威名何在! 所以,他要借义军的手来除掉这个政治上的对手。只让他带领本部人马出战,其他兵马一律不得擅动,不过他恩准愿意随他而去的将领一并出战,意在将他的心腹一网打尽。 这胡桥何等聪明,岂不知张衡心思。但此时他已经骑虎难下,而且有韬略在胸,斩钉截铁的应承下来。 出得大堂,众将均向胡桥请战,希望随胡将军出去杀他一阵。胡桥大喜,点了十员战将,又精选一千死士。令五员猛将领三百人马,埋伏在城后面的小树林;又命两员心腹勇将领兵五百埋伏在小树林之后两里地的洼地;令三位家将带领两百人马随自己明日出马挑战。 他对三位家将说道:“你们是我亲信之将,那张济既然敢前来挑战,必然十分英勇。到时我与那反贼交战,三位将军要在离我不远处掠阵。如果我胜了那反贼,你们速速帮我擒住此人,要是我败北你们要上前挡住,按我计谋行事。如果我们四人能打赢便打,打不赢看我信号向后撤离,将他引入埋伏,击杀之。” 他转过身来,又对两处埋伏将领说到:“那反贼在城池对面的小树林和山丘之中有埋伏,我们不去惹他。现在我也在城池之后同样埋伏,而且洼地和小树林之间两边均是悬崖峭壁,任他铜皮铁骨也教其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哈哈大笑,众将口称佩服,心中已经将胡桥奉为天神一般。 次日,张济算算时间已过三日,可以率军撤退,但是他思索如果在夜间撤退,反而会引起敌军怀疑。既然是疑兵,那么浩浩荡荡的来,就大张旗鼓的走。谅他也不敢出的城门一步。所以现在已是第四天,张济命令队伍拔营灭灶火,准备徐徐而退。 正在准备之时,突然城门打开,两百兵士一字排开,一将提枪上前,三员猛将随列其后。那列前将领大喝道:“该死的反贼,快快前来受死,否则天兵一到,教你瞬间灰飞烟灭。” 张济大惊,这简直出乎他的意料,现在队伍将要开拔,如果此时退去必然被发觉自己仅带了两千人马,那样全军就危险了;但是现在全军将士都准备退兵,没有应战准备,仓促之间如何应敌呢? 那边阵地敌将又在叫嚣:“前两天还气势汹汹,现在本将军出来应战了,你们却像缩头乌龟不敢出来,难道真像我所料你们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这句话让张济冷汗直冒,原来他们早就在怀疑,如果此时不战必有变故。他果断命令队伍原地不动,他亲率四员家将五十精兵阵前应战,并叮嘱四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相助,免得引来更多隋军。 来到阵前,他拱手答话,“将军这三日安好?”一语双关。一是扰乱敌军的心智,让其联想起这三天的羞辱;二是看能不能吓退他们,本军好安然撤退。 “哼,你还敢出来应战?”胡桥长枪朝张济一指,“反贼的阴谋我胡将军早已看破,你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我劝你快快下马受死,免得连累三军。” 张济知道再跟他说也是废话,遂拍马上前,迎面把枪刺去。胡桥举枪相迎,两马相交,双枪并举。 战了数十回合,那胡桥渐渐落了下风,虽说这胡桥戎马生涯,练就一身武艺,还胸有韬略,但是哪里能和学了青城武艺的张济相比。他虚晃一枪,将手一招,身后三员家将齐齐杀来。 张济独战四将,毫不畏惧,不下三四回合,两将中枪落马而死。胡桥见势不对,拍马便走。那剩下一个家将见了也要逃走,却被张济搭弓一箭射死。 隋军一路向城楼后方逃窜,张济追至那洼地之上,只听一声哨响,埋伏在洼地的两员勇将带领着五百兵士迎面杀来。 张济大喊:“上当。”回马便撤,身后家将上前抵挡。却又听得一阵锣声,小树林中杀出五员战将带着无数士兵挡住去路。 张济东冲西突,隋军似杀之不尽、越来越多。他手执长枪,想突出重围,五员战将上来将其团团围住。那张济大喝一声,施展枪法,杀得五将连连后撤,一炷香不到,被他连斩三人;两人胆怯,想要逃跑,张济抽出佩剑先斩落一人;随后一箭射去,五人俱亡。兵士见张济如此英勇,连斩五员上将,惊若天人,吓得弃甲乱逃。张济见敌军一片混乱,乘机跨马追击,他左手持长枪,右手提宝剑,冲入敌军丛中。那士兵乱逃,被张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消半个时辰,那胡桥手下十员将官,皆死于张济之手,千名官兵被杀得血流成河。只有胡桥亏得洼地两将拼死抵挡,才一人逃脱。 张济大笑而归,在城楼之下指着那张衡痛骂:“你身为军中主将,却不敢出城迎战,派出几个虾兵蟹将就想来擒我,哪里有这么容易。今番我暂且饶你性命,下次阵前相遇,定要取你狗命。” 他确信,敌军已被吓破胆不敢再来,便引两千军士徐徐退去,只留下张衡和守军目瞪口呆的表情。 一路上,张济意气风发,今日绝境之中他大发神威,杀得那隋军是鬼哭狼嚎,是平生最得意之作,他跨在高头大马之上,忘情之处竟然引颈高歌起来。 士兵也是头一遭遇见头领如此神勇,这次佯攻章丘,不但顺利完成任务,还重重打击了隋军气焰,简直大快人心。在这官道上方,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余音绕梁。 那胡桥杂入小军中逃脱,盔袍尽落,衣衫褴褛,犹如丧家之犬,逃回营中。见了张衡,口称前来谢罪。 张衡端坐在太师椅上,悠然的喝了一口茶,只是眼皮一抬,见那胡桥盔甲全无,耷拉着头,一瘸一拐,裤腿被撕破,还在流血,好似落汤鸡一般。他强忍住笑说到:“将军此去定是凯旋而归,今晚我要大摆筵席,为你庆功。” “禀告将军,我军战败了。”胡桥听得出来那张衡是在戏弄自己,但如今是败军之将,没有任何反驳的道理。 “败了?”张衡把茶杯放下,“胡副将是在说笑吧!昨日你说得信誓旦旦,两重保险,定要将那张济擒住。”他拍了拍脑袋,故作失忆:“我没说错吧,是两重保险?” 胡桥羞得满脸通红,无法,他只得再重复一遍自己已经失败的计策:“禀告将军,是两重计策。先是我前去挑战,若胜利便可擒他;如果不胜,身后的三员家将一齐上前将他剁为肉酱。” “那结果呢?”张衡闭目养神,其实他在城楼之上看得一清二楚。 “那张济果然英勇,将我那三员战将斩落马下。”他现在想起此事还心有余悸。 “哼,然后呢?”张衡嗤之以鼻。 “我快速退走,将他引入圈套,七员战将,一千将士将他团团围住。不想”胡桥遭此大败,现在还要叙述给上司听,简直无地自容。 “不想怎样,快快说来!”张衡怒道。 “不料,那张济犹如天人,我平生未遇如此强劲对手,他万军丛中毫不畏惧,不消半响竟然斩我十员战将,本营千余兵士伤亡惨重。”他叹了口气,心中之悲愤无以形容。 “大胆,”张衡把桌子一拍,“你竟敢私通盗匪,还编了这么个故事来蒙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来呀,”他话音刚落,堂外便涌进十几个亲信,“给我把这个私通反贼的败类推出去斩首示众!” 亲信冲上前去将胡桥双手反剪,他抬起头,大喊冤枉。张衡把头一歪,亲信不由分说便把他押下大堂,准备开刀问斩。 听说这个消息,众多副将前来求情。一人上前说道:“将军,那胡桥率兵出阵,为保土安民而战,只不过那义军英勇,他敌不过,为何要杀他?” 张衡见有这么多人来求情,故作严肃到:“那厮私通匪贼,如果不除,今后必然害了我们。” 又有一人上前说:“将军,我们在那城楼之上看得清清楚楚,胡副将全力作战,连自己的亲信家将连同本部上千将士全部疆场捐躯,他怎么会私通那匪贼。” “对呀,如果他要私通必然带领本部人马去投靠敌军,或者是赚开城门放敌军进城也是未尝不可。难道他非要自己的人死绝一个人去投靠吗?那样敌军怕是也不会收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还请将军三思。”又是一人说道。 这众人齐口劝说,让张衡好不犯难。所谓众怒莫犯,要是把这些大老粗激怒了,搞一场兵谏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次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除掉他,就这么让他安然脱险,又觉得可惜。思来想去,既然众怒难犯,而且他的亲信家将本部兵马全部战死,也算是折了他得两翼,以后也无法煽风点火了。思罢,他点了点头:“既然众将为他求情,本将军饶他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我重打四十军棍,连降三级,以儆效尤,其余诸将休得讲情,否则与他同罪。”说完,便拂袖而去。 ------------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阴阳两隔 张济率领着两千义军兴高采烈的回到邹平县,王薄早已在城门之外等候。从那王头领的表情中可以看到他虽然带着满脸笑容,但是却笑得很尴尬。 张济连忙上前禀告,“首领,我不辱使命,那章丘不但没有派兵来袭,反而被我冲杀了一阵。哈哈,好不快活。”他将事情的原委讲与王头领听。 言罢,他问道:“头领,那周村攻打还顺利吧,既然首领你已经回来,应该是攻打下来了,呵呵。” “这周村是攻打下来了。而且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王薄说这话没有丝毫的高兴,哪怕是一丝笑容都没有。 张济心里‘咯噔’一下,既然按照既定计划把周村打了下来,那么我军西面便无忧了。为何王头领会是这般表情?难道。。。。。。 他望了望前来迎接的首领,十一员将领中独缺了索虎和张齐之。他情绪有些激动了,“首领那索虎和我弟弟是不是被你派去镇守周村了?一定是,不过他这个人性子太直,我得去给他提点一下。对,我马上就得去。”他有些慌乱,上马就准备走。 王薄一把拉住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到:“你弟弟不在周村,我派索虎镇守那里。” 张济心中已经明白九分,但是他仍然不相信,他使劲的叫喊:“一定是首领你拍他去什么地方打探了,他很快就会回来,是不是,首领?”这阵势,颇有一些歇斯底里。 秦枫走上前来,拉住张济手,沉重的说:“齐之将军非常勇猛,我们以他为荣。” “不要说了,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他本来就勇猛,要你说吗?”他疯狂了,发出的狂叫全部来自内心深处,不作任何掩饰。 “你听我说,张齐之将军他阵亡了,我们也不愿意,你不要这样。”王薄想劝,却也无法将道理说出来,因为他也悲痛万分。想这十二人跟他在长白山出生入死,和官兵周旋,一次次击破官府的围剿和阴谋。这些年来,他们十二人始终是不离不弃,哪怕是身处绝境,他们也抱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念头,次次化险为夷。但不曾想到,现在义军的地盘越来越大,根基稳固,十二兄弟却独缺其两,让人唏嘘不已,如果照此下去,不等看到成功的一天,怕是兄弟都离他而去。 “我兄弟在哪里,我要去拜祭他。”张济擦干眼泪,他这样的铮铮男儿汉情绪是不会失控多久的。 “就在大堂之上,我们要为他超度七七四十九天。”王薄声音哽咽起来。 张济抛下众人独自跑去主事厅了。 众将怕他出事,要去追赶。王薄拦住他们,说道:“让他去吧,张济是条好汉,不会做傻事,让他发泄下心中郁闷,独自安静下也好,我们在外面静待即可。” 众人在大堂之外,听得里面嚎啕大哭的声音,那哭声悲戚,引得众人在门外也忍不住啼哭起来。他们的流泪不是为别人,是想起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一个个逝去。昨天还在一起喝酒吃肉,欢声笑语,今日却阴阳相隔。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几乎看不到尽头,不知道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些穷苦兄弟出身的义军,哪个又不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哪个又不希望有个温暖的家。但是这个世道不允许他们安稳,这个皇帝不让他们好好的活,被逼无奈之下他们才起来反抗。这天下郡城何止千万,现在只打了两个城池便损失了两名得力战将,还有无数出生入死的兄弟埋在了疆场,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而这些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呢?明天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奈何呀奈何! 半响,堂内的哭声停止,张济缓缓的从里面走出来,他来到秦枫面前,说:“秦大哥,我兄弟的队伍是和你在一起的,临走时我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听你相劝。他怎么会这样去了呢?”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张兄,你把齐之兄弟安排在我营左右,我怎么不知道用意呢。他第一次上主战场,经验不足,你是要我多照看他呀。”秦枫说到这里,情绪也激动起来,“齐之兄弟非常英勇,王头领下达进攻命令后,他一马当先,率领本部兵马冲在最前面。我拦也拦不住呀。”他痛苦的摇了摇头,“可恨那周村守军,本来不到五千,与我军对敌无疑螳臂当车。所以全军冲锋,敌军确实是乌合之众,不下几回合便抵挡不住纷纷逃窜,我军乘胜追击,没想到,”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什么,你快告诉我!”张济把住他肩膀疯狂地摇晃。 “你不要激动,听他说。”王薄制止到。 “没想到,”秦枫望了那大堂一眼,“敌军竟然有埋伏,那绊马索把张兄和冲在前面的兄弟绊倒,然后万箭齐发,瞬间张兄便。。。。。。” “不要说了,”张济痛苦的闭上眼睛。 “不,我要说。”秦枫大喊道,“那齐之兄弟不愧为铮铮男儿汉,中箭之后还忍痛站了起来,向我军后部挥手示意有埋伏,可以说他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拯救我们。” “张济兄弟,我军经过苦战,将其全歼,而且生擒守将。现就捆绑在死牢,等你发落。”王薄话音刚落,张济便飞似的向死牢奔去。 众人紧紧跟随,张济将那守将拖拽出来,拿起马鞭就是一顿乱打。守将躺在地上杀猪般叫嚷,百般讨饶,引来的是更加猛烈的鞭子。 等到张济打累了,他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头对王薄说:“首领,我会处理好家事和军务,请你不要担心。自从我们兄弟亡命天涯以来,天天过得都是担惊受怕的日子,没有吃过一口饱饭,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来到长白山后,这义军的营盘就是我们的家,王首领对我们如同亲兄弟一般,同吃同住,让我们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我们也视各位为我们的兄弟姐妹。我想既然认了这个家,认了这些兄弟就要为这个家付出自己的一切。我们早就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头领,交给了这场事业,我想齐之他在天有灵也会安息的。”他深情的望着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眼中包含着泪花,但更多的是感激之情。 “对,我们要化悲愤为动力,招兵买马,经营义军,争取早日重整队伍,杀到长安,生擒杨广。”王薄呼喊道。 “杀到长安,生擒杨广;杀到长安,生擒杨广。。。。。。”众人高呼。 王薄见大伙群情激昂,当即宣布:“杀了这隋将,为死去将领祭祀。” 张济拉着那守将的头发将他拖到菜市口,这守将已经被打得半死,无法动弹,只是口称饶命,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前景不妙。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里面不光有义军,更多的百姓。他们不停的向守将扔着菜叶垃圾,已表达自己对朝廷的不满。虽然这些百姓在不久之前还在隋朝统治下,义军攻打这个城市的时候还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导致他们无家可归。但是他们一点也不憎恨义军,因为义军自从占领邹平之后,秋毫无犯,帮助百姓修屋造房,还开仓放粮,打击那些地主恶霸。在他们心里义军才是真正的天。当隋军前来围剿之时,他们扶老携幼的上城墙帮助义军镇守,为的就是要把这来之不易好的生活继续下去。今天看到这隋朝的官员如此狼狈,他们心中欢喜;听闻要斩他祭拜死难的将士,他们更是奔走相告。 平时冷清的菜市口此时被围得水泄不通,街道门市,连两旁楼上也挤了无数的脑袋。王薄高声宣布,“我义军至起事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的就是让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现在义军已经攻占周村,稳固了根据地,大伙们也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这些隋朝官员们连这样简单的生活都不想让咱们过,还发兵来攻打我们,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百姓们高呼,誓死保卫家园。 王薄示意大家安静,他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这样支持我义军之举,那今天我们就杀了这隋朝将官,表示要和那大隋一刀两断,从此势不两立。”众人欢心鼓舞。其实至王薄高举义旗那天起,义军就已经和隋朝划清界限,他们攻城拔寨,杀了那么多隋朝官兵,朝廷也不会容他们。王薄这么一说,是让老百姓们跟着他得脚步,一起建设新的家园,也算是给义军的鼓励之话。 张济提起大刀,秦枫拉起那将领的头发将其跪倒在地,那大刀在阳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只见刀光一闪,霎时血溅三尺,万民欢呼。 张济提着那将领的头颅仰天长叹,弟弟,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夜晚,王薄召集众将会议,他说:“各位兄弟,我军此次击退隋军,占据周村,声威大震。估计隋军一年之内不会再犯我境。我决定全军休整,好生经营。等到明年开春,我军兵精粮足,再定下步计策,大家意下如何?” 秦枫站起来说:“确实,现在我军疲惫,虽然士气高涨,但无奈经过几场战斗,军士损失惨重,真正有战斗力的现已不足五千,只是朝廷不知道而已。如今我军根基已稳,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众将皆附和。 “好,既然大家无异议,那就这么办。各位兄弟好好经营义军,让这支雏鸟好好成长,争取早日展翅高飞。”王薄说到。 “怎么,首领你要走?”秦枫疑问。 “我准备去长白山闭关一段时间,修炼武学,到时候好派上用场。我走之后,秦枫、张济为总统领,分别负责军事和后勤,其他众将各归其责,不得有误。”王薄下令。 众将得令。王薄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句我去也。”便飘然而去。 ------------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王薄举义 冬去春来,在这山花烂漫时节,百姓成群结队出城踏春。这邹平县外一片开阔,但在往南走二里地便有一片小树林,这里的树木又生出了新芽,翠绿和新绿交相辉印,随风轻摆,好一个春风二重奏。往西便是长白山脉,虽然离长白山还有几十里,但从这里地势便开始渐渐走高,往远处看去,不是还有个个小土坡。走近些看,这里长满了野花嫩草,阵阵清香扑鼻而来。躺在这花草丛中望着蓝天白云,真有一种想舒舒服服打个盹的冲动。 王薄和众将领骑着大马也在人群中穿梭,王薄笑着对众人说:“你们看,经过一年的休整,百姓安居乐业,安享太平;我义军军容齐整,长白山补给充足,粮食都从仓库中溢出来了;周村百姓也从贫困中摆脱出来,尝试种茶种果树,今年春雨滋润,茶叶应该是个好收成吧?”他沉浸在这祥和的气氛之中。 “是呀,周村的百姓从前是衣不附体,远近闻名的贫困地,朝廷也不管他。自从我军占据之后,现在那里已经繁荣初显,百姓的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呀,哈哈!”看着百姓们兴高采烈、踏青寻春,祁昆也被这胜景感染了。 秦枫的眉头紧皱,他生怕大伙们安于现状,不思进取,那样的话这种安详的生活怕是不长了。他对着张济使了使眼色,张济会意。 他上前对王薄说道:“确实今年如同这好天气一般,好消息也不断。” “哦?你也有好消息,快讲。”王薄兴致极高。 “上个月我奉命全国各地四处收买药材、马匹等物资,这两天货物陆续到来。药材医治创伤的、伤风的、寒湿的等均已备齐;马匹我们不敢走陆路,从水路过来,共运送了两千匹上好的战马,加上去年至今陆续购买的马匹,总共已经有五千匹之多,足够装备五个营区的骑兵。我们又可以驰骋疆场大展宏图了。”张济兴奋的说道。 “恩,不错。”王薄不像刚才那样兴奋了。 秦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又碰了碰旁边的索虎,索虎立刻上前对王薄说:“头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说。” 王薄奇怪,这个打仗时的急先锋平日里不善言语,今日怎么也有好消息,莫不是那周村又有什么好事,他好奇的问道:“索虎将军有何好事,快快说来?” 索虎也不拐弯抹角,说道:“去年我们攻占周村,开仓放粮,并且帮助他们重建家园,那百姓对我义军是感恩戴德,个个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兵营来参军。到目前为止,我军募得兵士两万有余,经过严格训练,我已经为哥哥打造出一支绝对战场上能冲锋在前的急先锋。” 王薄的脸色开始难看了,秦枫的眉头更加锁紧了。 陈岚也趁机说道:“去你我军大败隋军围剿部队,并攻占周村,连章丘守军也被张济将军杀得落花流水,我军可以说是声威大震。各方慕名而来的英雄好汉不计其数,按您的指令经过精心挑选,现在邹平县中已经有五万兵士。张济张济将军又从各地购买了盔甲无数,加上长白山上制造的兵器,现如今我们已经训练出三万铁甲步兵,邹平县城纳不下这么多兵士,按你的吩咐我们已经建立章丘大营,将军士安置在那。” “什么章丘大营,我什么时候说要建立的,你怎么胡乱说话。”王薄发怒了。 秦枫见状,立马上前说道:“首领,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向你禀报过此事,那时我说邹平县城容纳不下这么多兵士,而且这么多士兵放在城里也容易扰乱百姓生活,你当时就说在城外建立兵营,安置士兵加以训练,并足额供给,同时命令他们屯田,种出来的物质自己配给。”他向众人眨了眨眼睛,说道:“哥哥为百姓着想,体恤下属,是我等楷模,哥哥明主也。” 在场的各位也跟着喊哥哥明主。 王薄哈哈大笑,“我军起事便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还他们一片净土,现在看到这里的百姓生活如此惬意,我真是由衷的高兴呀!” “哥哥,”秦枫趁机上前说道,“我们不光要这里的百姓幸福,我们还要。。。。。。” 他话语未完,王薄打断,他的音调高了八度,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我岂不知你们心中所想,经过近一年的休整,我军元气恢复,并且有长足的发展。”他指着张济说:“你一年来共购买马匹四千六百余匹,战甲五千副,药材不计其数。我可有说错。” 张济惊讶的看着他,茫然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头领竟然对自己的情况如此了解。 他转过来对索虎说:“你这小子,在周村张榜招兵,连邻县的青年人也敢派人去招揽,你不怕被抓呀。刚才你说两万人,恐怕不止这个数,应该是两万七千人吧。”索虎也是目瞪口呆。 “秦枫呀,我知道你的心思,完全是为了义军前途着想,长白山上你大造兵器,种植贵重草药,拿去交换,为我军提供了不少饷银吧!”他对着秦枫微微一笑。 秦枫心中欢喜,原来我们的头领并没有沉醉在安乐窝里,而是励精图治,暗暗努力,刚才那些举动不过是试探我们心思,呵呵,这个哥哥呀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还有你,陈岚。那个大营建立了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取名为章丘大营呢?不是摆明了要去攻打他嘛!”王薄此言一出,陈岚吓了一跳,莫非首领要治他擅自取名之罪? 王薄转而又说:“这样做就对了,我们要随时提醒自己,不要自满,要有目标,天下有那么多的百姓还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还需要我们去解救,不能躺在安乐窝里数功劳。” 面对这众人的期盼,王薄终于说出大家心中之话:“经过一年的休整,我军兵精马壮,粮草充足,后方稳定,正是建功立业大好时机。”他望了望大伙,他们期待的神情已经望眼欲穿。这时他严肃的说:“我决定整顿兵马,择日出兵,解救天下百姓。” 此言一出,众人欢呼,他们等这句话等了一年了。在这一年中义军休养生息,不断发展壮大。而各地群雄并起,战事一次又一次的传来,那大隋王朝在群雄的轮流攻击中已经是摇摇欲坠。他们真的渴望能够早日恢复元气,再战疆场。今天终于等来了这句话,这句话足足等了一年啦! 张济心中默念,弟弟呀,我们就要出征了,要去实现你没有实现的理想,天下大同,百姓安居。你一定要保佑我们势如破竹,马到成功,待到功成名就之时,我便隐退山野,在你坟前搭一座小棚,时刻陪着你,笑看人生。 王薄下令诸将各自回营清点人数,整理辎重,调配兵器盔甲,车船攻城器具。明日校场点兵拜将。 是夜,张济和秦枫清点人马辎重。 张济说:“去年占领周村时,我军只剩七千余人。经过一年的经营,现在周村兵马三万,邹平县兵马一万,长白山兵马两万,加上章丘大营的三万人,共计兵马九万人。” “不错,我军现在已经发展壮大了。”秦枫说:“我军辎重经过清点,够十万人马供给一年给养。” 张济点点头说:“药材,兵器足够十万人使用。只是盔甲还不够,只能装备四万人。军马五千匹已经建立了五个营区的骑兵。现在我们就算是攻打州府都足够了。”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在烽火台上,王薄举剑起誓,翻隋朝还百姓朗朗晴天,众人歃血盟誓。 秦枫口诵拜将词。 义军正式更名为逆天扶义军。意为那杨广的隋朝自诩为天,我军偏要逆天而行,扭转乾坤;天下恶霸何其多,我义军要个个除去,惩恶扬善,还百姓安乐的生活。 王薄自封逆天知世王,率领逆天扶义军扫清天下,除暴安良。 封秦枫为阵前军师,负责出谋划策,统揽全局。 封张济为后勤大总管,负责调配资源,为义军所用。 封陈岚为步军大元帅,统领步兵。 封张凤为马军大元帅,统领马军。 封索隆为前军探哨,打探四方消息。 封宋超逸、祁昆、吴璘、刘奇、索虎为大将军,领本部人马帐前听调。 拜将词罢,各营人马校场演武。王薄端坐正南,众将依次排列。 王薄一声令下,三军演武,众军士便排兵布阵。霎时间,战鼓齐鸣,人马奔驰,杀气漫天。这阵势正是王头领整个一冬天闭关思索出来的阵法,此阵千变万化,有神鬼不测之妙。众将看了,热血沸腾。 演军完毕,众将收军回营。王薄唤张济来到自己的营房,对他说到:“我十二副将里面,秦枫有文采韬略,索虎是个急先锋,陈岚虽然力大无穷但是思维不敏捷,其余众人天赋皆不及你。我这个冬天闭关修炼,整理出一套阵法,就是白天演练那八门金锁阵,经过我的改良,现在更具威力,以后战场上便知;另外我手绘出一套武艺。”他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当年清玉道长传授给我的青城武艺,我用他行走江湖,锄强扶弱,打出名号。”他抚摸着这本书,“今天我军高台举义旗,马上要出兵攻打隋朝,前途凶险难料。而你被我封为后勤总管,责任重大,但面对敌人的几率较小。我将这部秘籍传授于你,望你悉心阅览,领略其中精妙之所在,然后再向军中推广。我即便有不测也无憾了。” 张济不敢接这本书,他跪下对王薄说:“哥哥,你我情同手足,今日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军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待到天下大同之时我再来学习也不迟。” “废话,”王薄怒道:“这战场之事谁人能说清楚,也许今日我们还在一起大谈未来,明日便阴阳两隔。这本秘籍之内还有书信一封,上面言明如果我遭遇不测,你便是义军统领,戴领大家继续前进。接书。” 张济更加不敢接这书了,他泪洒当场,说道:“这样的话我更不敢接了,哥哥一定会吉人天相,不会出现问题的。” 王薄大怒,说:“你如果不接此书,今日我便当场自刎,免得今后义军分崩离析,我死不瞑目。”说完便要提剑。 张济连忙把他拉住,“我接,我接便是。” 王薄这才露出会心的笑容。张济虽然看到王薄脸上尽是笑容,但是从他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无限的迷离,这未来之路确实不好走呀! ------------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章 丘之战其一 大堂之上众将端坐,表情严肃,大家一言不发,现场气氛简直是令人窒息。 王薄首先开口:“几日前,我们歃血盟誓,要与隋朝拼个你死我活。按照既定目标,我们要攻打三面环长白山的最后一个据点,也是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座城池。这章丘大家都知道乃山东粮仓,供给齐鲁三分之二粮草,地位尤其重要。去年那章丘守军不到三万,后勤大总管张济还大胜守军,斩那上将十员,使我军声威大震。”他看了看张济,赞许的点了点头。 “但是,”他接着说:“各位都看过探哨来报了吧,开春以来章丘陆续有军队到来,到目前为止已经开进五批共计六万人马,加上原先的两万多军队,他们章丘就有了接近十万之众,与我军旗鼓相当。”他摇了摇头说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原本我以为敌军只得三万,我军强攻必然获胜,哪里知道我军自从建立了章丘大营后,他们时刻不提防我们,现在情况如此复杂,各位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他坐到位置上,眉头紧皱,看来他一时也没有好的主意。 索虎率先站了起来,气呼呼的说道:“不过几个毛贼,你们就怕得说不出话来了,依我看,这群人不过是乌合之众,我们只管大军开进,保管杀他个片甲不留。还犹豫什么?”他见没有人响应,又气呼呼的坐下,一掌拍在桌子上,溅得茶水满桌子都是。 大家知道他的脾气,也就没有在意。张凤站起来说对大伙说:“我看敌军仓促集结章丘,那城池附近除了我们便没有任何威胁,显然他们是防范我们去攻打。既然他们早有准备,我们为什么要去硬碰硬呢?”他见大家都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便说出自己的计策:“我们不如把目光放长远一点,现在章丘不好打我们就不忙打保存实力。去打其他地方。” 索虎‘噌’的一声站起来,“你说打哪里?你莫不是怕了那朝廷狗贼?” “你怎么说我怕那朝廷官兵,想我这些年战场之上杀敌斩将什么时候皱过眉头,你说话好难听。”张凤显然生气了。 索隆连忙把索虎拉住,按在座位上,“大哥叫我们都说出自己的看法,你怎么横生事端,再怎么也要听别人把话说完再提意见啦。”索虎‘哼’了一下,把头转向一边。 索隆向张凤赔不是,“你看我那兄弟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与他计较,等下就没事了。” 张凤面部表情缓和下来,说到:“我何尝不想和大家建功立业,只是觉得这样对义军损失太大,所以建议从其他地方下手。” 王薄问道:“你说的是哪里?” 张凤指着地图说:“我们长白山被三座城池包围,章丘、邹平县、周村。现在邹平县和周村已在我军之手,按道理说章丘便是下个目标,但是他们却戒备森严,不好攻打。而向西便是淄博,那里隋军二十万,更是动不得。那么,”他指着地图的一个点说:“我们要攻打的最近也最容易的地方就是这里。”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上面写着高青县。 秦枫第一个站起来反对,“我认为高青县离大本营过远,虽然那里守备薄弱,但是高青县以西以北都是旷野之地,不利于防守。若是我军攻打下那里,敌军来援,我们将被迫与其决战,那样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呀。”众人皆称有理。 张凤见状,便不再多话,坐到座位上。 陈岚发话:“既然攻打章丘不成,北上也不行,要不然我们在等等,不要忙着出兵,待机而动。” 这个主意被大家一致否决,特别是张济,他坚决反对。现场陷入沉寂之中,无人答话。 王薄站了起来,对大家说:“我认为,现在的义军士气旺盛,军备齐整,正是出征的大好时机。既然我们的既定目标是章丘,而且现在大家也找不到更好的目标,那么我们就攻打章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几句话激起了众将的情绪,索虎把桌子一拍,茶水又溅一桌,“还是哥哥想法好,我们就直接杀过去,看那些乌合之众如何抵挡。若是那些贼子投降则罢,不降的话也叫他们见识下我的手段。” “当然,我也不是说其他的计划不好,大家都是为了我们义军的前途,只是各人想法不同而已。”王薄在大堂里踱着方步,他说:“虽然决定了要攻打章丘,但是我们必须做好完全准备,方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呀。” “不错,”秦枫终于上场了。“我们既然决定了攻打章丘,就必须摸清楚他的情况。”他从怀中摸出一封密函,“这是密探从章丘发来的,”他向大家扬了扬这封密函,说到:“里面说章丘共有军士近九万人,就这个数字是我军全部人马总和,而且装备精良。”他看了看大家的表情,有的不屑一顾,有的惊讶,有的淡然。他微微一笑,说:“虽然敌军人数众多,但是他们却比较分散。在城东也就是靠近我们章丘大营二十里的地方建立了一座军营,兵马三万,与我军对峙;在城西,就是张济将军大胜敌军的洼地附近有一个守备营,兵士两万;剩余四万人马便在城中镇守。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众人洗耳恭听,他继续说到:“我们利用敌军分散的这个特点,集中兵力,分而破之,何愁章丘不破。” 听他一说,众人松了口气,原来章丘还是有弱点的。那索虎跳起来给秦枫一拳,“你小子有计划不早点说,害得我和哥哥差点吵起来,该打。”说完,假装又要打。索隆连忙唤住他兄弟。 “不是我故意卖关子,是首领叫我们畅所欲言,共同想计策。我也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成不成还要大家共同商议。”秦枫把手一摊,故作无奈的姿态,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刚才的紧张气氛烟消云散。 王薄站了起来,“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计策,那我们立即起程,速战速决。”众人得令。 “看,有情况。”隋军探哨从哨塔上远远望见有军队开拔而来。 那塔下军士问道:“什么情况?我好报与将军知晓。” “太远,看不太清楚,但是必然是军队无疑,此去只有一条路,便是那号称逆天将军的王薄贼军,你快快报与将军,早作打算。” 塔下的士兵飞似地跑去报信。 “什么?这么快就来了,哼哼,来得好,这章丘的张衡把这群贼寇说得像天神一般,看我如何收拾这群乌合之众。”营寨将军口出狂言。他唤作赵青,是山东济南中军副将,因为章丘是山东粮仓,元帅怕失了城池粮饷无保证,命他率三万精兵前来配合镇守章丘。 “来人啊,为我披上铠甲,出寨应敌。”将军话音刚落,马上四五人来到跟前,为他更衣披甲。 不消一刻,义军已经行进到离隋军营寨不到二里之地,他们挑选了一处地势平坦之地安营扎寨,士兵们都很从容,好像近在咫尺的隋军不存在一般。最后,一个士兵将免战牌挂在了中门之上。 赵青换好盔甲,引着三千精兵来到阵前,发现义军正在埋锅造饭,中门之上竟然挂着免战牌,毫无备战之意。他好生奇怪,派人前去骂阵。 骂了好长时间,一个士兵才出得营寨,没好气的指着上面说:“你们没有看见上面挂着免战牌吗,耽搁我休息,不要吵。”说完,便大摇大摆进了营寨。 赵青手下气不过,要上前冲击寨门,被赵青拦下。他对手下说:“我大隋天兵岂会去打那没有准备的宵小,传出去要被天下人耻笑。今日暂且回去,明日看我怎么踏平他营寨。”说完,后队改为前队,缓缓而退。 第二日,赵青仍然引三千精兵前来骂阵。来到阵前,发现义军中门免战牌高挂,营中士兵仍然松松垮垮,不成体统。骂了多时,不但没有人出来应战,连个出来回话的人也没有。手下士兵个个暴跳如雷,这简直是不把隋军放在眼里,想攻打义军营寨,都被赵青止住。 一连数天,都是如此。不但士兵不明白义军的意图,他们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赵将军怎么如此不济。也是,以前这赵青吃茶疆场,戎马一生,打了不下百场战斗,少有败笔。可这次一连这么多天,义军不动,为何赵将军也不动,简直让人费解了。 义军这边更加费解。无数将领每天几乎把王薄的军营给踏破了,他们纷纷问道那赵青三番五次挑战,骂得如此难听,我军只是高挂免战牌,总是不出战,这是为何?每每到这时,王薄只是轻松笑了一声,回答大家稍安勿躁,本将军自有妙计,便唤退他们。 这些将领见在王薄处无法找到答案,又到秦枫那里问,秦枫干脆闭门不见,安心在营寨里看书,让这些将军吃了个闭门羹。 半个月已经过去,这天午后,张济押运着粮草辎重前来补给三军。刚进了营门口便被十几个将官围住,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那隋军骂得是如此不堪入耳;而我军却是坚守不战,请他去王薄处缴令之时一定要劝说头领,尽快出战。张济也不答话,只是说我自有分寸,便驾马而去。 ------------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章 丘攻防战其二(计败赵青) 张济来到中军大营,也不等军士通报便直接闯了进去。大堂之中已经有王薄和众头领在议事,见张济前来不胜欣喜。王薄上前拉住张济的手说:“张总管,你终于来了,一路好走,物资可曾备好。” 张济先缴令,王薄满意。张济接着说:“知世王,我刚才从军中一路走来,见我军将士士气低落,好多将官唉声叹气,详细一问才知道是隋军阵前挑战半月有余,我军竟然闭门不出,我知道各位必有妙计,只是能让我窥知一二,好求个心安吗?”他言语温和,却字字不离出战主题,可见求战欲望是如何的强烈。 王薄见了哈哈一笑,说道:“我道是什么事情让张主管如此心急,原来是出战一事。这个计策是一定要让将军知道的,你是这次计划的关键。” 这一说却让张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拍拍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是战胜赵青的关键呢? 不单张济不明白,堂下众将领也不明白,他们你望我我看你,都找不到头绪。 秦枫站了起来,对大伙说:“不必猜疑,我现在就将情况说与大家听。”堂下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望着他。 “索隆已经探知那赵青乃山东济南府元帅帐下第一猛将,手提一柄八卦宣花大斧,重达一百二十斤。这么重的大斧平常人扛也扛不动,他耍起来却是虎虎生风。他凭借着这柄大斧和一身武力,南征北战,不知道多少英雄豪杰死于其手。”他顿了顿,说道:“现在济南府元帅怕章丘这个山东粮仓落入我军之手,粮饷不济,便亲点了这赵青和三万精兵前来镇守章丘。” “如此说来,我军怕是无人能敌那赵青了。我陈岚偏不信,请军师给我兵马两万,我去取他狗头,如战败回来愿听军法处置。”这陈岚也是个万人敌,天生神力,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他听了此话当然不服。 “陈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讲来。”秦枫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陈将军当然神勇,我军皆知,但是如果与他硬拼的话就算是击败了他我们也会损失惨重,在军事上我们就争取不到主动,以后再打章丘便难了。”众人点头,所言有理。 “所以,我们必须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这座营寨,为打下章丘埋下伏笔。”秦枫说:“那赵青虽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他有一个缺点,也是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这人自视甚高,心气太足。” “他自诩为州官府将,来到章丘连这里的守将也不见,城也不进,直接就到这里安营扎寨,可见他也不把我们这些义军放在眼里。所以,” 他话还未说完,张济接着说:“所以我军便利用他高傲的心,偏偏不出战。他既然看不起我军,便不屑于偷袭或者强攻,定要在战阵之上将我军打败,好扬他军威。” “不错,张济将军好心思。”王薄笑道。 “现在隋军已经挑战半月有余,我军如何应对呢?”张济疑问。 “这件事便出到张将军你身上了。”秦枫笑道。 “我?”张济不解。 “对,张将军去年在章丘大胜守军,斩敌上将十员,杀敌上千。这件事被那守将张衡吹得神乎其神。一方面是将军神勇,另一方面也是那张衡将战败罪责推到你身上。这次赵青来守城,扬言要活捉你张将军,我们的计策便定在你身上。”说完,他叫众人附耳前来,听他轻言细语。 次日,隋军阵前挑战,张济从营寨中望去,见那来将手持大刀,并没有拿斧头。秦枫解释到连连数日我军都不去应战,赵青以为我们怯阵便不亲自叫阵了。张济点头,现在正是时候。 只见义军中门大开,免战牌取下,一将率领千余兵士杀出营寨,直扑那大刀将领而去。这出战将领便是索虎,只见他一马当先见那大刀将便是一锤,那将拿刀来挡,却被震飞。正要逃走之时,索虎再一锤,将他脑袋砸的粉碎,隋军一哄而散。 索虎哈哈大笑,“这就是你隋军的本事吗,叫那赵青小儿出来受死?”秦枫在出战之前吩咐,第一战必须获胜,索虎不辱使命。 败讯传到隋军大帐,赵青气得面色铁青,立刻披甲跨马来到阵前。见到自家将领被打得脑浆迸出,惨不忍睹,不禁大怒。冲上前去便是一斧砍来。 索虎连忙抵挡,双锤迎上,只听‘铛’的一声,索虎虎口震破,两手颤抖不止,几乎拿不稳铜锤。他大呼:“好厉害。”回马便走。 赵青也不追赶,他哈哈大笑:“我道那贼军有多么厉害,原来如此不济,还有何人敢来应战?” 营寨中冲出一人,大喊:“我来见识一下你的武艺。”此人正是大将军宋超逸,他一柄大刀砍来,赵青用刀架开对方来刀,也是一刀砍过去。宋超逸连忙抵挡。那赵青力气大,大刀也沉,连砍五六刀,杀得宋超逸满头大汗。他渐渐抵挡不住,营寨之中又冲出两将来迎战赵青。赵青使着大刀抵挡住来将进攻,超逸趁机逃遁。 来者二人便是祁昆、吴璘,两人使出浑身解数与赵青周旋,却占不得丝毫便宜。不到十回合便力怯败逃。赵青哪里肯放过他二人,紧紧追赶,身后三千兵士也掩杀过来。 两人逃至离主阵地二里余地,赵青心想莫不是在这里有埋伏,我且回去。他勒马停住了脚步。 两人见赵青不追赶,又返回来与他交战,你来我往再战几个回合。赵青见两人死缠烂打,起了杀心,用平生之力一刀挥来,两人连忙用兵器抵挡,却听听咔嚓响声,两人兵器俱断,祁昆。吴璘吓得脸色铁青,回马便走。 赵青见两人没了兵器,稳杀他,拍马便追。此时,从林中又转出一队人马,为首的将领手提长枪,立马喊道:“你不要伤我兄弟,与我大战一百回合如何?” 赵青勒住马说:“我不斩无名之将,你报上名来。” 来将哈哈大笑:“我乃长白山张济,今日特在此等候,取你性命。” 赵青大怒,“原来你就是被那张衡吹得天花乱坠的张济,今日我看你有何本事杀我。”说完驾马前来,一刀砍下。 这战阵之上功夫固然有用,但是千军万马中却是施展不开。而战将一对一的打斗中多半比的是气势、力量,最后才是技巧。这赵青一身蛮力,手举百斤大刀,确实占了先手。张济见大刀砍下,也不用枪去抵挡,只是躲闪。赵青连砍了七八刀,张济都是用娴熟的马技和灵巧的身形躲闪开来,气得那赵青哇哇直叫,誓要力斩此贼。 张济见把他的无名之火斗了上来,现在他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这人也要死死追赶。他心中大喜,暗想乖乖跟我来吧!驾马便走。 这赵青早已被气得面如紫茄,一心要杀他,便紧紧追赶。 秦枫早已在三里之外布置下陷阱,就等张济引他进来。他眼见赵青一路追赶,马上要进入包围圈中。 不料这时,一将突然杀出横插张济和赵青之间,将赵青拦住,秦枫定睛一看,竟然是陈岚。这大出意料,明明定下计策要在此地拿下赵青,为何快到陷阱了他却横插一杠?现在情况不明,秦枫也不敢出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张济很快跑过了陷阱,见赵青没有来,却有陈岚拦住他去路。心中心中不解,但仍便按原定计划驰马回营了。 这陈岚为何破坏义军的计划呢?原来众将定计之后,陈岚心中不满,这厮有多大本事?竟然让我们劳师动众费了这么多时间,到时候我先去战他一阵,打不过在把他引进陷阱也不违反军令。 所以他拦住赵青,蔑视的说道:“你便是那拿一百二十斤大刀的赵青?” 赵青此时正追赶张济,却不曾想来这这么个人挡他去路,气急败坏的说:“何方鼠辈,快快让路,我好去追赶张济小儿。如若不然看我一刀把你劈成两半。” 陈岚大怒,拍马上前便是一铲,赵青用大刀一挡,两件武器打在一起,火花四溅。赵青心想,好身手。便是一刀砍下,陈岚用铲架住,腾出手来抽出腰间的铜锏照赵青打下来。赵青腰间也是别有钢鞭,他用钢鞭挡住来招,复一鞭朝对方天灵盖打去,陈岚再挡却震得这手酥麻,铜锏掉地,他大喊:“好家伙,比我力还大,不打了。”败下阵去。 赵青见了哈哈大笑,也不追赶,大喊道:“我南征北战,天下英雄者还没有人能在我手上过得十招。你也算是个好汉,能接我这么多招,今番放你归去吧!”便要离去。 秦枫见了,心中大叫失策,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如何了得?情急之下他搭弓引箭向赵青射去。赵青从后背感到一阵风来,把身子一偏,这利箭便躲了过去。他大怒,我饶你小命,你竟然要暗箭伤我,回马便追。 待马儿来到陷阱之中,两旁军士将绊马索一拉,马失前蹄,将赵青绊在地上。赵青刚要挣扎无数士兵冲上前去将他五花大绑,生擒此人。 秦枫大喜,放出五彩烟花。大营中王薄见空中五彩斑斓,知道秦枫已经得手,便率领早已等候多时的五万精兵冲击敌阵。这时的隋营没了主将,虽尽力抵挡无奈没了章法,加上义军多日憋屈,此时将心中怨愤全部发泄出来,竭力冲杀。很快隋军乱成一团,纷纷溃逃,不多时便被义军取了营寨。统计数目,斩敌八千,俘虏一万,其余逃遁,王薄大喜。 ------------ 第76章 第77章 章 丘攻防战其四(围点打援) 义军被胡桥的计策重创,王薄下令退兵十里,休整三日,以备再战。秦枫清点人数,出战五万将士加上他带去营救的兵士一共六万,战死疆场近一万人,还有一万重伤者。众人唏嘘不已,不想那章丘城中竟然有如此心机的将领,这次进攻章丘恐怕是难了。 王薄见军心涣散,便对大家鼓劲说:“各位不要心急,我军高举义旗,行的是仁义之事,民心所向,只要大家集思广益,我军定然能排除万难,破那章丘。” 秦枫接着说:“知世王所言极是,大伙切不可因为这小小的挫败折了锐气。这章丘守军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折腾不起什么了。我们再想想,一定能有办法破张衡那厮。” 张济站了出来,说道:“章丘城中除了那副将胡桥以外皆无好汉,去年他设下包围圈想将我擒住,被我大杀一阵,现在想来实属侥幸。如若他再多埋伏几千人马恐怕我也无法生还。可见他胸中深有韬略。今日设下的计策,多半是他所为。” 秦枫说:“据我军暗哨消息,去年他战败以后差点被那张衡所杀,幸得众将求情才被打了四十大板还连降三级。如今张衡见我军势大,可能又复用那胡桥了。我看这两人关系非常微妙,以后有机会可以利用起来。” 王薄点了点头说:“不错,这倒是个利好的消息。但是现在我军兵临城下,敌军必然上下一致,共同来对抗我军进攻,即使有再大的仇恨怕也是要等到我军退去之后在解决。所以这个计策怕是以后才有用。” “不错,前日惨败,是因为城后洼地驻扎的隋军与城楼互为犄角之势。那天我军攻城,他们趁机与守城之军前后夹击,使我军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而今,要破章丘必先要收服洼地隋军。”秦枫定计。 “此计甚好,只是不知道怎么运用?”王薄问道。 “自从赵青败走之后,现在章丘上下勇武者不多,仅有的一个胡桥也不过是个书生而已,战阵之上他们占不得半点便宜。只需防那奸贼的阴谋便是。如果能引得敌军与我决战,那么我们能够堂堂正正战胜他们。”张济沉思。 “非也,敌军忌惮我义军武力,肯定不敢正面和我们交锋,这个办法行不通。我们要战胜对手必须将城外洼地隋军清剿才能防止胡桥在里面搞阴谋。”秦枫摇了摇头。但如何清除掉城外隋军,是个问题。 “末将倒有个办法。”张济献计。 “快快讲来。”王薄忙问道,秦枫也洗耳恭听。 “敌军两支部队互为犄角,只要攻击一处另外一处必定援救。而城外那支隋军在城墙以西,而我军却在城墙以南。也就是说我们要攻打城外那支隋军要经过城墙。城里的隋军见状又必然通风报信,到时我们攻打洼地隋军,那边做好完全准备,我们如果久攻不下,城里的隋军再出来断我们后路,恐怕就有全军覆没的危机。”众人听了皆有惊恐之意。 张济接着说:“要破敌军,还是先攻打章丘城。” “可是我们前日攻打章丘被洼地隋军断为两半,隋军骑兵甚是厉害,在我军阵中来回冲锋,使我们首尾不能相顾,损失惨重,若不是秦枫将军援救,我们差点出不来。将军你忘了吗?”张凤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 “这等事我终生难忘,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强攻章丘。”张济信心满满的说。 王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我观察,那洼地守军在章丘城西好几里之远。我们攻打章丘之时,守军派人去通知洼地军队突袭。待我们和守军打得难分难解之时,洼地之军正好赶到,打我们措手不及。各位,我可有说错?”张济看了看大伙,众人皆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所以,从城内之兵前去通报到他们来援助这段时间正好我们可以利用。”此话一出,秦枫兴奋了。 秦枫接过话题说道:“我们率大军前去攻打章丘,待敌军派出士兵去通知洼地守军前来援助后,便将这座城池围个水泄不通。然后另派一支部队埋伏,待洼地骑兵通过之后,前后夹击,将他们尽数剿灭。张兄之计是否如此?” “不错,只是我们埋伏的是两支队伍,等敌军援军过去之后,一支围点打援,另一支直捣洼地营寨,将他们一网打尽。”张济说完,众人皆赞。 王薄大喜道:“此计胜过那胡桥阴谋千倍万倍,我军按计行事,一举歼灭敌军。”众将得令。看来章丘岌岌可危了。 三日休整完毕,义军整装再战。这几日胡桥在城墙之内大兴土木,加高加固墙体,令洼地军队砍伐树木,运送到城中制作箭矢滚木,以防义军再来。 整在加固城墙中,有哨兵见了义军远远而来,惊呼:“贼军又来了,全城戒备。” 胡桥听见呼喊立刻到了城墙之上,‘啪’的一巴掌打在那哨兵脸上,“不过几个贼寇军,有何畏惧,前日我杀的他鬼哭神嚎,今日还敢前来,定要他便甲不留。”说罢,依旧按照前日计划,两万守城两万校场待命。另外叫两个快马,待敌军攻城之时再出城去请洼地守军援助,他特别提醒,如果敌军只是骂阵不攻城,便不用去请,守军自然会高挂免战牌,不与义军正面对决。 这义军今日前来也不叫阵,直接攻城,义军如潮水般向章丘城涌去。胡桥急令快马前去请骑兵协助。 秦枫看得清楚,待快马出城之后,立刻挥动令旗,义军突然分成六股,每股一万之众。两股把城楼围得水泄不通,两股前往城西小树林埋伏,两股在后面掠阵。 胡桥在城楼上看了,急的直跺脚,大呼:“今番遭算计了,看我军齐出,冲杀一阵,另外派人趁乱前去给骑兵报信。” 他驾马便从城池西门冲了出来,两万隋军与义军战成一团。后面掠阵的两股义军随着秦枫的令旗指向向胡桥军队迅速移动,把他团团围住,三员大将在其中接力厮杀,王薄亲自擂鼓起势,众将见了更加卖命。南门义军则加紧攻城,另守城隋军顾得南则顾不了西,方寸大乱。 而那些去给洼地隋军报信的快马一个个死于弓箭之下。马蹄声渐进,洼地隋军骑兵已到,埋伏在小树林中的义军拉起绊马索,冲在前面的骑兵绊倒在地,后面的骑兵手脚不住,也跟上去被前面倒地的骑兵绊倒,一时间骑兵自相踩踏,死伤无数。领头的祁昆将军见时机已到,提刀便冲了出来,一万义军随即也冲杀出来,将隋军围个水泄不通。将士们是步兵,只顾拿刀砍马脚,待敌骑兵倒地,再复一刀解决性命。可怜这一万五千隋精骑兵被杀得鬼哭狼嚎,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另一股埋伏在树林中的义军轻装上阵,悄悄摸到洼地隋军大营,踢开寨门,冲杀进去,里面的隋军没有半点防备,好多还在营里嬉戏,不想天兵下凡,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不消片刻,这一营将士全部成了刀下亡魂。 那边树林之中的隋军已被诛杀殆尽。义军立刻反攻城墙之下胡桥军队。胡桥见大势已去,找了个空隙杀出重围,进得城池。随即下令关闭城门,免得义军进来。他上得城楼,见两万隋军被围在核心,今番是无法全身而退了。只得望天长叹,无法呀。 守军之将张衡来到城墙之上见了这般情形,生怕义军趁机将章丘攻下,下令箭如雨下,不论何人,一概射杀。霎时间城楼之下战士倒下一片。义军隋军纷纷中箭而亡。王薄见敌军行如此畜生不如之事,连同自家的军士也要射杀,连连摇头,下令不再围攻那出城隋军,鸣金收兵。 义军撤退之后,城楼之下士兵叫门。张衡心想刚才我令弓箭手射杀战阵,连同他们也一起射了不少,如果他们进得城来,对我不满,发动兵变,我如何应对得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他们。 他下令,全体弓箭手搭弓引箭,清理战场。胡桥蒙了,现在楼下之人全部都是我大隋士兵,怎么张衡却令将士们打扫战场,这不是要杀人灭口吗?他急忙前去阻止,却被亲信抱住,亲信说:“现在张衡怕这些士兵回来了对他不满,要杀人灭口。你本来就是他的眼中钉,要是为他们求情的话,恐怕性命难保,还是忍气吞声,先保全性命再说。”胡桥一听有理,便气呼呼的回营了。 这亲信的话确实有理,城墙之上有两名副将前去说情,竟然被张衡污蔑为里通外贼,当场便被丢下城楼,五脏俱裂而死。 城下士兵见守将如此无情,商议了一下竟然投奔义军营寨,王薄大喜收纳了这些官兵。 张衡竟然厚颜无耻的说:“看吧,这些杀不尽的狗头,果然投降了反贼。”至此,章丘城里,张衡军心尽失,这座城池在义军的围攻下已是摇摇欲坠了。 ------------ 第77章 第78章 章 丘攻防战其五(祸起萧墙) 义军用计谋除去了济南援军赵青部,又偷袭了章丘城西洼地隋军,将出城援助的守军击溃。现在章丘城外势力已经全部剪除,只剩下城池里不到两万守军。王薄命义军日夜攻打,义军英勇,个个冲锋在前,无所畏惧。但无奈章丘城高墙厚,胡桥又整修了墙体,补充了弓箭滚木这样的守城利器,加上章丘本来就是山东粮仓,只要城池不破,固守一年半载绝不会粮草不济。只消在城里向下射箭丢石,等待援兵到来即可。 但是义军不能等,莫说现在天天攻城战斗力消耗非常大,更别说前几日恶战赵青军部,被隋军前后夹攻和偷袭洼地隋军这几仗损失了多少。只是听说周边城市频频调动军队就知道敌援军必定不久后便会前来,到时被敌军围困,义军危矣。 王薄在大帐中苦闷的来回走动,心急如焚。连续攻打章丘五天了,义军死伤过万,但是这章丘城却纹丝不动。昨日地道挖到章丘城下,却被被隋军发现灌了一池水,几百义军被活活掩埋。现在几乎所有办法都已经用尽,丝毫找不到破敌的方法,眼见临近的城市已经开始调动军队,这章丘乃山东粮仓,他们必然是见我义军久攻不下,想来捡个现成。这如何是好呀? 这时张济进得大帐来,王薄连忙上前询问:“兄弟,今天有什么进展没有?” 张济低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今日我军从长白山调来了新近制造的投石器,一个器械上可以装百斤的巨石,打到城墙之内甚有效果,敌军箭矢势头稍小,我军曾攻到对方城墙之上,无奈敌军在城楼上面布置了长枪手,上去的将士们都用短刀,被一个个戳得满身都是窟窿,失败了。” “哼!”王薄一拳打在桌子上,“早晚我要破了那章丘,把守将碎尸万段。” “现在我军与守军相持不下,对方城高墙厚,又有无限粮草。我看前景不妙呀。”张济分析。 “那你说我们当如何?退军吗?现在我军已经打到这个地步,退了岂不可惜,如果那张衡再请一些援军,今后想再打过来就难上加难了。”王薄坚定地说:“这次我们一定要攻下章丘,作为义军的后勤补给站,今后才有更大的发展。” “可是,现在我军久攻不下,损失日渐增多,虽然邹平又送来了刚训练完毕的五千士兵增援,毕竟是杯水车薪。周边的城市见我军与之相持,也蠢蠢欲动。如果我们再没有进展,他们势必在我们与章丘守军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前来收拾残局,那样我们就危险了。”张济分析得很有道理,和王薄想的一样,但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章丘近在眼前,就是进不去,还有什么办法呢? 秦枫也走进大帐,他兴奋地说:“有机会了。” 王薄、张济两人对视了一下,忽的打了个激灵,王薄激动的说:“营寨之内还是你有主意,快讲。” 秦枫点了点头,说到:“今日暗哨来报,章丘城中并不太平。那张衡又杀了一个为前几日城楼之下隋军鸣不平的军士。” “哦?愿闻其详。”王薄说道,张济也示意他赶快说下去。 “当日,张衡为了灭口,将箭矢射向自家军士,逼得他们投降了我军。章丘城里对张衡颇有微词,当时就有几个将领去找他理论,被他推下城墙摔死,众人是敢怒不敢言。不过,今日在击退我军进攻后,一个军士在聊天中无意说起当日之事,言语中表现出了对张衡的不满,被那厮听见当场便被斩杀。并且他踩着这士兵的尸体说再有人敢提当日之事,犹如此人。” “哼,这个暴徒,要是落在我手,定要戳他几十个窟窿。”张济气愤。 “现在章丘城中对张衡不满的人越来越多,像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表面看那火山没有动静,实则暗潮汹涌。只是我们加紧攻城,不好爆发而已。”秦枫笑道。 “那依你之见如何让这座火山爆发出来?”王薄问道。 “如今章丘之所以没有内乱,只因为我们将城池团团包围,他们生死存亡之间,必然是同仇敌忾,无暇顾及其他。但若我们撤军的话,他们必然有变。”秦枫大笑起来,在他看来攻破章丘只在朝夕。 “到时候我们再给他们加把火,就万无一失了。”张济也笑着说。 众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起来。 第二日,章丘城下,张济单枪匹马来到城门前,大喊要守将出来说话。张衡听闻义军今日只一人前来,并单要守将讲话,于是便壮着胆子上了城楼。自从他把兵权交到胡桥手上之后,便再没有上过城墙。他终日躲在府邸之内,不是饮酒作乐,便是指示心腹四处打探对他不满的人和监视胡桥的一举一动。今日若不是义军点名,他也不会上来。 张衡探出头来,看见确实只有一人一骑在城楼之下,胆子便大起来,对着张济说:“我便是章丘守将张衡将军是也,汝等攻打章丘是白费力气,我章丘城高墙厚,粮草充足,绝不是你等草寇能攻破的,我劝你们马上退兵,各自罢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他急着要义军退却,竟然说出这等话。 张济冷笑一声,“我要的是章丘守将胡桥出来说话,张衡,我听都没有听说这个名字。你不要胡乱讲话,快叫胡桥将军出来说话。” 这几句说辞把张衡说得面红耳赤,义军竟然不知道章丘城有张衡,只知道胡桥,这还了得。不过现在城池被围困,没有精力与他计较,只能默认了。他示意胡桥来答话,湖桥本来不肯,但是看见张恒血青的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张济见胡桥站了出来,便大声说道:“胡将军,别来无恙呀。” 胡桥只得欠了欠身,回答:“安好,请问将军何事?” 张济笑了笑,说:“我军久攻章丘不下,还损失了无数的兄弟,都是拜胡将军所赐。” 胡桥连忙客气到:“不敢,只是各为其主,我有好多兄弟也死在你军手下。” “现如今我们两家军队混战胶着,谁也胜不了谁,在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将军愿意听否?”张济大声说。 胡桥看了看张衡,张衡示意他问下去。“将军请讲。” “我思索着咱们两家可以化敌为友,今后不再互相攻打。你每年供给我五万石粮草,今后你城池有事我第一个来援助如何?”张济故意将价码抬得老高。 张衡正在思考如何把敬供压低一点,只听胡桥大喝道:“狗贼,你屡犯我边境,杀我将士,现在竟然还想要我们每年给你敬供,我们是朝廷命官,食的是朝廷俸禄,本该兴兵讨伐尔等。你若是明白事理赶快退去,如若不然,我援军到来之时,这里便是你葬身之地!” 张济大笑着说:“胡将军,你怎么说得如此绝情,我义军退去便是,不消劳烦。只是,”他故意对胡桥挤眉弄眼,“将军答应我军之事可不要忘记了哦!”说完,便退回营寨。 当夜,义军拔营灭灶,全军撤离。张衡不信,亲自带兵前去查探,果然义军离开了。 这下张衡心里犯嘀咕了,这义军把我们紧紧围困,怎么说走就走?那张济临走时对胡桥所说之话又是什么?那胡桥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这一系列问题让他心烦不已。 于是,他叫手下去请胡桥大堂议事。又悄悄命亲信在大堂之内埋伏人马,准备将胡桥擒住,以绝后患。 胡桥正在营寨之内和众将士们饮酒庆功,喝得不亦乐乎。众将领们经过这次守城战,对胡桥也是敬仰万分,因此纷纷来到胡桥营寨和他一醉方休。这时,忽然听见张衡要招他大堂议事,众人笑着说:“胡将军,今日守将招你前去,必然是要加官进爵,这次不是你的话我们章丘早就被敌军攻破了。恭喜贺喜,来再来一碗。” 胡桥的亲信说:“此事不一定好,那张衡素来猜忌,前日城楼之下的军士犯了什么罪,却被他乱箭射杀,余下的也投奔义军去了。今日招胡将军前去,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可要当心呀。” 胡桥立刻喝住他:“休得胡说,那张衡将军明令不得再提那日之事,如果传出去,那才不得了。今日我军大胜,他张衡怕是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去去就来,众位饮酒,不醉不归。”说完便一人随来者前去。 胡桥亲信却多了个心眼,他对众将士说:“今日张衡招胡将军前去,我等何不一起去府外等候,如果是张衡赏赐胡将军,我等可以门外祝贺;如果有变,我哀求众将军们为胡将军求个情,好保全他性命。” 一个将领将酒碗一摔,那酒碗发出清脆的一声,粉碎在地。他忿忿的说:“胡将军屡次救章丘于危难,我等心中早已把胡将军放在头顶位置,那张衡何德何能,不过是借着自己济南的表亲裙带关系得了守将之位,此人昏庸无能,我早就看他不惯。若是他对胡将军好些便罢,若有茶匙,我第一个不与他善罢甘休。”众人都同意。于是胡桥本营将官和众将领纷纷来到张衡府宅之外,静观其变。 ------------ 第78章 第78章 章 丘攻防战其五(祸起萧墙) 义军用计谋除去了济南援军赵青部,又偷袭了章丘城西洼地隋军,将出城援助的守军击溃。现在章丘城外势力已经全部剪除,只剩下城池里不到两万守军。王薄命义军日夜攻打,义军英勇,个个冲锋在前,无所畏惧。但无奈章丘城高墙厚,胡桥又整修了墙体,补充了弓箭滚木这样的守城利器,加上章丘本来就是山东粮仓,只要城池不破,固守一年半载绝不会粮草不济。只消在城里向下射箭丢石,等待援兵到来即可。 但是义军不能等,莫说现在天天攻城战斗力消耗非常大,更别说前几日恶战赵青军部,被隋军前后夹攻和偷袭洼地隋军这几仗损失了多少。只是听说周边城市频频调动军队就知道敌援军必定不久后便会前来,到时被敌军围困,义军危矣。 王薄在大帐中苦闷的来回走动,心急如焚。连续攻打章丘五天了,义军死伤过万,但是这章丘城却纹丝不动。昨日地道挖到章丘城下,却被被隋军发现灌了一池水,几百义军被活活掩埋。现在几乎所有办法都已经用尽,丝毫找不到破敌的方法,眼见临近的城市已经开始调动军队,这章丘乃山东粮仓,他们必然是见我义军久攻不下,想来捡个现成。这如何是好呀? 这时张济进得大帐来,王薄连忙上前询问:“兄弟,今天有什么进展没有?” 张济低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今日我军从长白山调来了新近制造的投石器,一个器械上可以装百斤的巨石,打到城墙之内甚有效果,敌军箭矢势头稍小,我军曾攻到对方城墙之上,无奈敌军在城楼上面布置了长枪手,上去的将士们都用短刀,被一个个戳得满身都是窟窿,失败了。” “哼!”王薄一拳打在桌子上,“早晚我要破了那章丘,把守将碎尸万段。” “现在我军与守军相持不下,对方城高墙厚,又有无限粮草。我看前景不妙呀。”张济分析。 “那你说我们当如何?退军吗?现在我军已经打到这个地步,退了岂不可惜,如果那张衡再请一些援军,今后想再打过来就难上加难了。”王薄坚定地说:“这次我们一定要攻下章丘,作为义军的后勤补给站,今后才有更大的发展。” “可是,现在我军久攻不下,损失日渐增多,虽然邹平又送来了刚训练完毕的五千士兵增援,毕竟是杯水车薪。周边的城市见我军与之相持,也蠢蠢欲动。如果我们再没有进展,他们势必在我们与章丘守军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前来收拾残局,那样我们就危险了。”张济分析得很有道理,和王薄想的一样,但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章丘近在眼前,就是进不去,还有什么办法呢? 秦枫也走进大帐,他兴奋地说:“有机会了。” 王薄、张济两人对视了一下,忽的打了个激灵,王薄激动的说:“营寨之内还是你有主意,快讲。” 秦枫点了点头,说到:“今日暗哨来报,章丘城中并不太平。那张衡又杀了一个为前几日城楼之下隋军鸣不平的军士。” “哦?愿闻其详。”王薄说道,张济也示意他赶快说下去。 “当日,张衡为了灭口,将箭矢射向自家军士,逼得他们投降了我军。章丘城里对张衡颇有微词,当时就有几个将领去找他理论,被他推下城墙摔死,众人是敢怒不敢言。不过,今日在击退我军进攻后,一个军士在聊天中无意说起当日之事,言语中表现出了对张衡的不满,被那厮听见当场便被斩杀。并且他踩着这士兵的尸体说再有人敢提当日之事,犹如此人。” “哼,这个暴徒,要是落在我手,定要戳他几十个窟窿。”张济气愤。 “现在章丘城中对张衡不满的人越来越多,像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表面看那火山没有动静,实则暗潮汹涌。只是我们加紧攻城,不好爆发而已。”秦枫笑道。 “那依你之见如何让这座火山爆发出来?”王薄问道。 “如今章丘之所以没有内乱,只因为我们将城池团团包围,他们生死存亡之间,必然是同仇敌忾,无暇顾及其他。但若我们撤军的话,他们必然有变。”秦枫大笑起来,在他看来攻破章丘只在朝夕。 “到时候我们再给他们加把火,就万无一失了。”张济也笑着说。 众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起来。 第二日,章丘城下,张济单枪匹马来到城门前,大喊要守将出来说话。张衡听闻义军今日只一人前来,并单要守将讲话,于是便壮着胆子上了城楼。自从他把兵权交到胡桥手上之后,便再没有上过城墙。他终日躲在府邸之内,不是饮酒作乐,便是指示心腹四处打探对他不满的人和监视胡桥的一举一动。今日若不是义军点名,他也不会上来。 张衡探出头来,看见确实只有一人一骑在城楼之下,胆子便大起来,对着张济说:“我便是章丘守将张衡将军是也,汝等攻打章丘是白费力气,我章丘城高墙厚,粮草充足,绝不是你等草寇能攻破的,我劝你们马上退兵,各自罢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他急着要义军退却,竟然说出这等话。 张济冷笑一声,“我要的是章丘守将胡桥出来说话,张衡,我听都没有听说这个名字。你不要胡乱讲话,快叫胡桥将军出来说话。” 这几句说辞把张衡说得面红耳赤,义军竟然不知道章丘城有张衡,只知道胡桥,这还了得。不过现在城池被围困,没有精力与他计较,只能默认了。他示意胡桥来答话,湖桥本来不肯,但是看见张恒血青的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张济见胡桥站了出来,便大声说道:“胡将军,别来无恙呀。” 胡桥只得欠了欠身,回答:“安好,请问将军何事?” 张济笑了笑,说:“我军久攻章丘不下,还损失了无数的兄弟,都是拜胡将军所赐。” 胡桥连忙客气到:“不敢,只是各为其主,我有好多兄弟也死在你军手下。” “现如今我们两家军队混战胶着,谁也胜不了谁,在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将军愿意听否?”张济大声说。 胡桥看了看张衡,张衡示意他问下去。“将军请讲。” “我思索着咱们两家可以化敌为友,今后不再互相攻打。你每年供给我五万石粮草,今后你城池有事我第一个来援助如何?”张济故意将价码抬得老高。 张衡正在思考如何把敬供压低一点,只听胡桥大喝道:“狗贼,你屡犯我边境,杀我将士,现在竟然还想要我们每年给你敬供,我们是朝廷命官,食的是朝廷俸禄,本该兴兵讨伐尔等。你若是明白事理赶快退去,如若不然,我援军到来之时,这里便是你葬身之地!” 张济大笑着说:“胡将军,你怎么说得如此绝情,我义军退去便是,不消劳烦。只是,”他故意对胡桥挤眉弄眼,“将军答应我军之事可不要忘记了哦!”说完,便退回营寨。 当夜,义军拔营灭灶,全军撤离。张衡不信,亲自带兵前去查探,果然义军离开了。 这下张衡心里犯嘀咕了,这义军把我们紧紧围困,怎么说走就走?那张济临走时对胡桥所说之话又是什么?那胡桥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这一系列问题让他心烦不已。 于是,他叫手下去请胡桥大堂议事。又悄悄命亲信在大堂之内埋伏人马,准备将胡桥擒住,以绝后患。 胡桥正在营寨之内和众将士们饮酒庆功,喝得不亦乐乎。众将领们经过这次守城战,对胡桥也是敬仰万分,因此纷纷来到胡桥营寨和他一醉方休。这时,忽然听见张衡要招他大堂议事,众人笑着说:“胡将军,今日守将招你前去,必然是要加官进爵,这次不是你的话我们章丘早就被敌军攻破了。恭喜贺喜,来再来一碗。” 胡桥的亲信说:“此事不一定好,那张衡素来猜忌,前日城楼之下的军士犯了什么罪,却被他乱箭射杀,余下的也投奔义军去了。今日招胡将军前去,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可要当心呀。” 胡桥立刻喝住他:“休得胡说,那张衡将军明令不得再提那日之事,如果传出去,那才不得了。今日我军大胜,他张衡怕是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去去就来,众位饮酒,不醉不归。”说完便一人随来者前去。 胡桥亲信却多了个心眼,他对众将士说:“今日张衡招胡将军前去,我等何不一起去府外等候,如果是张衡赏赐胡将军,我等可以门外祝贺;如果有变,我哀求众将军们为胡将军求个情,好保全他性命。” 一个将领将酒碗一摔,那酒碗发出清脆的一声,粉碎在地。他忿忿的说:“胡将军屡次救章丘于危难,我等心中早已把胡将军放在头顶位置,那张衡何德何能,不过是借着自己济南的表亲裙带关系得了守将之位,此人昏庸无能,我早就看他不惯。若是他对胡将军好些便罢,若有茶匙,我第一个不与他善罢甘休。”众人都同意。于是胡桥本营将官和众将领纷纷来到张衡府宅之外,静观其变。 ------------ 第79章 第76章 章 丘攻防战其三(兵败章 丘城) 却说这义军破了隋军大营,擒了主将赵青。王薄叫兵士将赵青押了上来,见那赵青昂首挺胸,虽身陷囹圄,却不失英雄气概,不禁感叹真英雄也。 堂下兵士喊道:“败将见了我知世王,为何不跪?” 那赵青轻蔑的看了看王薄,只哼了一声,便把头转向一边。 秦枫走出来说:“赵将军,今番你落在我们义军手中服也不服?” 赵青看着王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焰似地,他大骂:“你们这群狗贼,用阴谋算计本将军,现在落在在你手,要杀便杀,我皱一皱眉头便不算得好汉。” 索虎大怒,拔剑便要砍赵青。张凤上前止住他,向王薄禀告:“这赵青虽然是隋朝的将军,但是他为人光明磊落,不偷袭不强攻,今天我败在他手下,他却没有追赶我,算得上是条英雄好汉。即便他与我军为敌,也不过是各为其主,望知世王从轻发落。” 王薄见他英勇也有心收留赵青,便乐呵呵地走下大堂,亲自为他松绑,一边说:“将军辛苦了,像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我平生最为佩服,哪里有杀你的道理。我军名为扶义军,便是一支仁义之师,行仁义之事,绝对不会做那种阴谋暗事。可是将军神勇,我们如果不出此计谋又如何能将将军请到这里?还请赵将军体谅。如将军不弃,来投奔我义军,我们共同成就一番事业如何?” 赵青见义军对他如此客气,反而不好意思了,他作揖到:“败军之将,不值得大王如此厚待。望大王宽厚,放我回去。” 索虎又要发作,王薄把他止住,对赵青说:“将军如果非走不可,我们也不便强留。”他转过来对秦枫说:“你去准备盘缠,我亲自送赵将军出营。” 赵青非常感动,他几乎落泪:“早听说知世王宽厚待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元帅对我恩重如山,我曾发誓一生追随他。而今虽有降之心,但是却做不得这不仁不义之事,望大王海量。” 王薄笑着说:“哪里的话,将军义字当先,果然是忠善之人。只是当今隋朝黑暗腐败,嫉贤妒能,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你在朝廷做官,要处处当心呀!如果有变,我义军随时十里相迎。” “大王之义小将终生不忘,今后如果有临阵相对之时,容我再报答今日之恩吧!”他转过身去,骑上秦枫送过来的马,飞驰而走。 索虎说:“这么厉害的一个将官,轻易放他走了,今后临阵对敌想要抓住他恐怕就不那么容易咯。” 秦枫说:“我军处处仁义为先,今日用计擒了赵青,消息传到济南,那济州府大元帅高鹏岂有不亲率大军前来征讨之理。刚才知世王放了那赵青,一则宣扬了我军仁义之本,二则赵青回去说我军好话,济南府也不会再派兵前来了。” 王薄望着远去的背影说:“我是真的欣赏此人,要是他在我军帐下那该多好呀。” 秦枫走过来说:“我军以义当先,今后帐下人才济济,叫你数也数不过来。” “恩,现在我们来研究下一步棋该如何走?”王薄说完,便进入帐中。 大堂之中,张济率先站出来说道:“我在章丘城下大战过一场,知道这里的情况,请知世王给我三万兵马,我前去挑战。” 张凤也站了出来说:“上次张将军在章丘取了头彩,今天也该我上阵去会会那张衡,请知世王派我出阵攻下章丘。” 堂下个个将领纷纷站了出来,都要领战,只有秦枫巍然不动。 王薄大喜,他站起来说:“大家有如此的气势,何愁章丘不破。明日张济、张凤两位将军各领两万兵马一起攻城,陈岚率一万军马在后掠阵,我亲自和各位将军阵前观看,明日攻陷章丘。” 次日,义军十万大军开拔,旌旗招展,战鼓震天,直抵章丘城下。张衡在城楼上见到义军的队伍浩浩荡荡看不到边际,大呼道:“这次真的来了,我命休矣。”他对着其他副将说:“昨夜败军来报,济南府前来助阵的赵青大将军被义军击破,几万人马只有不到一万残兵逃回,赵青将军也被生擒。如今兵临城下,我们如何抵挡呀?”说完,直唉声叹气。 他身边的副将也个个垂头丧气,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一个亲兵附过耳朵给张衡细语道:“我军阵中有一将领能敌义军,只是怕你不用他。” 张衡立刻说:“快快讲来,如果能破敌于城下,什么人我会不用?” 那亲兵说:“就是去年在章丘城下败给义军的胡桥,此人有勇有谋,因为战败被你降成了巡视官,看遍此城,只有他才能抵挡义军锋芒。” “对呀,”张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个胡桥确实有点本事,去年大战义军也是定下了万全之策,只是没有料到张济这么神勇,才败了一阵,今日用他来破敌正好。”其实他心中想的和说的不完全一样。上次胡桥逼迫他出战义军,使他颜面大失,本想借义军之手除掉他,却被他逃脱。想治他败军之罪众将又来求情,无奈只好降职使用。今日正好让他们两虎相争,以解我章丘之围。 亲兵把胡桥找来,张衡见他来到,便满脸堆着微笑说:“前番让你去做巡视官,是锻炼你的心气,让你能够更加成熟,你可知本官苦心?今日,敌军兵临城下,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你击退那义军,我也好有个由头将你官复原职,你看如何?” 胡桥也不多话,直接说:“将军要想让我退敌,需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张衡问道。 “如今守军包括城外兵甲,共计六万五千人,连同全军将官均归我节制。如果将军答应了我这个要求,我便有办法击退敌军,否则请另寻他人。”胡桥说道。 张衡见他竟然想要把本城全部兵权都要了去,正要发作,转念一想:也罢,让他猖狂一时。如果他击败了敌军我便找个理由治他反叛之罪,将他斩首;如果他败给敌军,正好借机杀了他,以绝我心头之患。于是,他装作和颜悦色,对胡桥说道:“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请你过来,必然要委以重任。”他当众宣布,“从今天起至贼寇退却,章丘军务全归胡桥节制,如有不从者,军法从事。” 胡桥接了令箭,马上布置战备。他令一士兵领了将领去城外洼地传令守军,叫他们按将令如此这般;同时,令守军四万之中,两万坚守城墙,有敌军来攻,弓箭伺候;另外两人万军士集结广场,听他号令行事。做完这一切,他便稳坐城楼。 城墙之下,张济叫阵:“章丘的守将听着,我乃逆天扶义军总管张济,率领十万精兵前来挑战,识相的赶快开城投降,否则神兵天降,叫你们片瓦不留。” 守军一听张济来了,都大惊失色。他们已经被打怕了。胡桥见众人如此害怕,便下令高挂免战牌,任何人不准出战。 张济见骂阵无效,便令军士发动攻城战。那边张凤也率军攻城。待义军攻至城墙角下,楼上炮石箭矢,如雨而下。义军虽然英勇,但是血肉之躯毕竟经不住这铁石之击,死伤惨重。张济不忍,便呼唤张凤一起撤军,待来日再想办法。 两军稍退,楼上胡桥大喊:“机会来了,今番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他速速下楼,跳上马匹,率领两万兵士出城突袭义军。 张济、张凤两军见敌军出城来袭,不禁大怒,转马便去迎战。陈岚见隋军出城,也率军上前冲阵。一时间三股军士和隋军战在一起,喊杀声震天。 义军刚才在城墙之下吃了亏,将士们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其肉。现在隋军还想来突袭,如何不气?三股士兵汇集到一起犹如飓风出海,袭卷一切。那隋军如何能抵挡义军英勇,节节败退。胡桥在其中指挥队伍保持阵势,他高声呼喊:“再坚持一下,马上我们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义军听了此话都觉得好笑,他们马上就要溃败了,哪里还能反败为胜,简直天荒夜谈。 正在这时,突然西边冲出一支骑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义军阵中,义军正全力和出城隋军大战,不曾提防。被这支队伍一冲,乱了阵脚,三支义军队伍被拦腰截断,阵前一片混乱。 秦枫在大营中看到这情形,大叫不好,被敌军突袭成功了,这样下去必然全军覆没,但是营中将士除了三千压阵之外,其他都没有应战准备。他急忙到后营调集军队准备接应。 而隋军这时将义军团团围住,骑兵在里面来回冲杀,三支义军首尾不能相顾,阵势被冲得七零八落。张济、张凤、陈岚在里面左突右冲,无奈敌军太多,阵势太乱,怎么也突围不出来。看着隋军气势越来越盛,眼见着手下士兵一个个倒下,张济心急如焚,今番我要命丧于此地吗? 绝境之中,秦枫仓促调集军马一万杀进阵中,他双手持铁鞭,左敲右打,杀出一条血路,将张济三人救回阵中。可是没有跟着突围出来的义军将士便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在阵中苦苦支撑,浴血奋战,直到最后一人,真是壮烈惨淡。 胡桥命令众人趁机抢营,王薄指挥着弓箭手箭如雨下,隋军纷纷倒地。胡桥见强攻不下,才下令退兵回营。 秦枫见隋军退却,擦去头上大汗,松了一口气,叹道:“这计策,好厉害!” ------------ 第80章 第79章 章 丘内讧 胡桥来到大堂之中,见张衡端坐在太师椅上,表情严肃,见他前来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问题,又好像凝神修养,反正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胡桥上前拱手作揖,对张衡说:“张将军,您招末将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张衡看了胡桥两眼,眼睛望着天,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半响他吐出几个字来:“这段时间你抵抗叛贼,辛苦了。” 胡桥连忙说:“为将军做事,不敢不尽心。” 张衡看了胡桥一眼,冷笑一声,说:“好呀,好一个不敢不尽心,若是我再晚点到城楼上检视,怕是人头也被尽心掉了吧?” 胡桥一听,脑袋像轰地炸开一样,接着就一片空白,这从何说起呀? “哼,那反贼用了半月击退赵青三万人马,接着只五天不到便将城外洼地骑兵杀得一干二净,攻打我城池连续五天,可谓势如破竹。但是在我章丘城危在旦夕之时,他们竟然退军了。”张衡耸了耸肩膀:“他们竟然退军了?”他指着胡桥说:“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胡桥说话,他有摆了摆手说:“反正我是不知道,因为他们当你是章丘主帅嘛,他们为何退军肯定也只给你说是吧?” 胡桥冷汗直冒,他辩解到:“不是,我也。。。。。。” “不必狡辩!”张衡大怒,抓起他桌子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摔去。“我当你是心腹,将全城军务交与你操持,望你能建功立业,我好让你官复原职。不想,不想你竟然背着我跟那反贼勾结,出卖我章丘几万军士和满城百姓,你还是不是我大隋将官,你还是不是人?”张衡怒不可遏,对着胡桥就是一顿乱骂,其实他心中清楚,这样只是作作样子唬住胡桥而已。别看这张衡别的本事没有,装腔作势倒是有一套,或许这就是他最大的能力吧! 胡桥急的满脸通红,青筋涨起,这都是哪跟哪呀?真的是百口莫辩。好不容易张衡说累了,胡桥瞅准时机插了几句话:“将军,这都是那贼寇的离间之计,你切莫相信,否则是亲者痛仇者快呀!” “我呸!你还敢在这里惺惺作态,那张济在城楼下说的你答应他之事,不要忘记?”张衡皮笑肉不笑,这表情让胡桥不寒而栗。他说:“你答应他的莫非就是取我人头给他们做见面礼吧!”他大笑起来,“想跟我作对,你省省吧!我的心腹在哪里?拿下!”他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四周埋伏的刀斧手立马从角落中跳出来将胡桥制住。胡桥心中冤屈却想说也说不出来,只恨他不曾提防这贼人,今日却被暗算,恐怕命不保夕了。他叹了一声,任由捆绑。 张衡‘哼’了一声,说:“这贼人私通贼寇,今日被我擒住,立刻押到菜市口开刀问斩,我亲自监斩,把百姓叫来看看,这就是暗通匪贼的下场。另外派我亲信三千精兵维护周围秩序,已保万全,押下去。” 他见事态如此就被控制住,心中不禁得意起来,坐在太师椅上哼起了小曲。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一亲信跑过来又想大声禀报,又在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发现一般。 “什么事?惊惊慌慌的,成何体统。”张衡还沉浸在刚才自己的一番豪言壮语上,很是回味。 “大人,不要唱了,小心招惹到。”他贼眉鼠眼的望了望外面,又转过头给张衡说:“外面围着好多人,除了胡桥本营中的将官,还有各营与他相交甚好的将领。我刚才偷偷听了一下,他们是在门外等胡桥出去。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这些贼人要发动反叛。” “什么!!”他们要反,这下可把张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心想这下事情闹大了,自己应该能想到这一层,早在灭口城楼下士兵的时候,恐怕这些人就对自己不满,现在要杀胡桥,要是被这些人知道了,可要闹出大事。如何是好? 他急得用拳头撞墙,可是用力一撞又把手给打痛了,“哎哟,”他不禁叫了出来。不想这一痛,他反而想通了。既然他们要不仁,那么我就不义。反正王薄的军队已经退兵了,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那今天就大开杀戒,将对我不满的人一网打尽。 他咬了咬牙,轻声对亲信说了几句,那人眉开眼笑,屁颠颠跑出去了。 门外几十个将官等候了半响,都不见胡桥出来,真是心急如焚。一个将官说:“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进去看看如何?”另一人说:“万万不可,如果我们私自闯进去,便不是为胡桥鼓劲,是闹事,搞不好被抓起来问罪,你我都脱不了干系。不如就在此地等候,我不信胡将军一辈子都不出来。” 话音刚落,那亲信跑了出来,对等候之人说道:“各位军爷,胡桥将军在张将军府上饮酒庆功,张将军知道各位在外边等候,请你们进去一起同乐。各位,请吧!”他弯腰把手一迎,作请状。 有些性格直的军官直接就要往里边走,有的军官还在犹豫进不进去,还有的驻足观望。那亲信看在眼里,满脸堆笑,对众人说:“军营上下一心,经过浴血奋战终于将反贼击退,这是件天大的好事。而胡桥将军又立了首功,张将军请他赴宴是正常不过的事。现在张将军知道各位在门口等候,专门叫小人来请各位共同庆贺,同时也要感谢各位将军此次守城尽心尽责。张将军的一片可心,大家还不领情吗?是不是要他老人家亲自来请各位才肯进去。”他故意要往里边走,边走边说:“那我就进去让张将军亲自来请各位。” 众人急忙上前拉住此人,笑着说:“哪里需要将军亲自来请,我们只是觉得这么多人打扰不方便,不过既然将军如此盛情,我们也却之不恭了吧!”说完,众人鱼贯而入。 亲信前面带路,众人只管跟着走。待到了大堂之中,那亲信对大伙说:“容我进去通禀一声,各位在此等候。”说完,便从后堂进去了。 众位在大堂等候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来接待。一人醒悟过来,大喊:“怕是中计了。”众人方反应过来,转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箭矢如雨飞来,好几个军官措不及防,中箭倒地。另一些人借用板凳桌椅来挡住飞箭。突然,窗户一破,无数兵士手提砍刀,跳了进来,见人就砍。双方混战。 这些军官也是征战沙场,可谓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个个武艺精湛。但奈何手中没有兵器,又被突袭。个个血染当场,非死即伤。 消息传到张衡耳中,他大喜道:“我以为这些人有多厉害,不过匹夫而已。传我命令,死者斩去头颅,挂在城墙之上示众;伤者装进笼子里跟胡桥一起开刀问斩,此事不宜拖久,立刻执行,免得夜长梦多。” 阴风惨惨,被关在囚笼里的胡桥和众位将军游街示众。道路两旁的百姓对这他们指指点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其实说什么也不重要了是吧?反正就要被杀了。胡桥觉得自己很冤,一心想凭借胸中韬略为国效力,却屡次被奸人所害,无法施展自己抱负,可叹!但他又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他多年征战,取得无数次胜利,虽然没有被论功行赏,但想起那些戎马生涯的日子,他心中热血沸腾。即便到了章丘作为副将,他两次设下埋伏一次将扶义军打得大败,一次是张济勇猛击破他的埋伏。但是这些足够让义军对他尊重,甚至敬佩。他的地位在义军心中远远高于张衡。连这次的反间计义军也是从他着手,只是哪张衡看不出来而已。不过即使张衡看出来了,他也会利用这次的机会除掉他,这人心胸狭窄,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早知道还不如投靠义军,至少在那里他可以施展自己的报复,至少他们是团结的,还有他们是为了老百姓! 菜市口转眼就到。其实这里是个广场,平时官府有什么通告,衙门有什么**都会在这里举行。这个广场能容纳好几千人,四周是茶肆、饭馆、戏台等百姓娱乐聚居之所。由于热闹非凡,江湖的杂耍卖艺唱曲之人也在这里厮混。今日要斩犯人,先前没有准备,所以这里的小贩甚多,加上被官府吆喝来的百姓,三千官兵刚刚能围成一个圈,站稳脚跟。 张衡坐在帐篷里,故作正气凌然的样子,对大家说:“这些犯人本是我手下将官,甚至有人做到了副将的位置,但是他们出卖百姓,出卖章丘,把城池想献给那反贼王薄。幸好我明察秋毫,把这些卖主求荣的贼人抓了起来,不然被王薄逆贼进得城来,他们会***烧,无恶不作,百姓们就有得苦吃了。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杀?” 他要等百姓说该字,不过等了许久,却么有人回应。这张衡平时作恶多端,横征暴敛,百姓早就对他不满。这次胡桥带领将士浴血奋战,挽章丘于危难,竟然被说成是通敌卖国,百姓在蠢怕也知晓谁号谁坏,所以根本没有人答应,他们在用沉默反抗这一切。 张衡身边亲信觉得现场气氛不如料想,他主动喊起来:“该杀,该杀!”不过,喊了半天,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偌大的广场里显得无比渺小。 张衡也觉得不自在,恨了他一眼,他知趣不叫了。 只见张衡把令牌拿起,往地上一扔,大喊:“时辰已到,开刀问斩!” 侩子手把刀举起,对准后颈,用力往下,大刀闪着寒光往胡桥头上去了。百姓们都不忍观看,胆小的孩子们甚至大叫起来,胡桥把眼睛一闭,今番死在这里,十八年后再相会。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根松叶镖‘嗖嗖’飞来,刺中侩子手手腕,十几个侩子手同时把刀落下。张衡正要叫喊,突然周围火光四起,一声大喝如闪电雷鸣:“有我王薄在此,谁敢动手!” ------------ 第81章 第80章 义释胡桥 且说那侩子手刀起刀落正要将胡桥及众人斩首示众。大帐内张衡在冷笑,广场上百姓无不伤感,守城将士们心中愤慨,连老天也寒风凛冽,仿佛在斥责这无道的人间。 眼看这大刀便要落在头上,突然一阵劲风吹过,侩子手的刀齐齐落地,他们表情痛苦,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张衡急忙站起来,他大喊到:“有人要劫法场,左右军士先斩了他们再说。” 护场官兵正要上去结果结果这些人性命,不料从天而降一个人,他左右砍杀,将军士杀退,见更多军士前来围攻,便大喝道:“有我王薄在此,谁敢上前!!”声如洪钟,又似闪电雷鸣。众人一听义军头头来了,吓得魂不附体。那张衡正要喊军士上前捉拿,广场四周房屋随着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又有人在人群之中大喊:“义军杀进来啦!快逃命去吧!” 百姓见到大火燃烧,又听见义军来了,慌作一团,四面逃窜,将好端端一个法场搅得七零八乱。张衡在大帐中大喊:“不要慌,镇定。”哪里有人听他的,现场一片混乱。 他连忙指挥三千军士稳住阵脚,这时无数的黑衣人冲杀过来,和官兵混战在一起。王薄用剑跳开胡桥和众人的绑绳,说道:“王薄来迟,还请恕罪,这里不说话地方,待杀退敌军我们在详谈。”言罢,又去迎战官兵去了。 胡桥身边的将官说:“我们为那张衡出生入死,他问都不问一声便要杀我们;而这些义军被我们杀了无数人,却不计前嫌来就咱们,不如我们反了,投靠义军如何?”众人皆附和,唯独胡桥不语。 这些将官也管不了这些,捡起武器便杀进人丛中,要斩杀张衡报仇雪恨。只有胡桥原地不动,他虽然恨张衡,却不想反隋,此时心乱如麻,不知何去何从? 张衡见黑衣人无数,和官兵杀得难分难解,王薄在人群中勇武异常,连斩他好几员将领,渐渐杀向他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懂,在帐中他连连指挥着手下去围攻王薄。手下亲信家将几乎全部冲上前去,将王薄团团围住。这些亲信家将平日只是在城墙之上远远望见王薄的掠影,现在竟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简直激动不已,在加上张衡重金悬赏杀王薄者万两黄金。这群人嗷嗷地向义军首领冲去。王薄岂怕这些人,在他看来不过是虾兵蟹将,何足道哉!只见他身法飘渺轻盈,万军丛中犹如闲庭信步;剑法高超,快如闪电,剑剑挥洒自如,招招致人死命。这群为了钱财的人冲上去得快,倒下得更快,岂不闻青城武艺本洒脱灵动,这些人却要用长重武器来打杀,正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焉能不败。众人见王薄如此厉害,纷纷溃败。 张衡见义军势不可挡,王薄又万夫莫敌,心想广场之上大势已去。便想逃窜,去兵营搬救兵。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将义军一网打尽。 正当他要离开之时,只听城外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一个亲信忙慌不迭地跑来禀告:“报将军,敌军、敌军”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衡一把将来人抓住提起,气急败坏地说:“说,你快说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顿了顿,才把话说出口:“反贼又来攻城了。我军抵挡不住,将军快想办法呀。” “什么?!”张衡叫苦不迭,义军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他们是人是鬼?张衡脑袋像是炸了一样,疼痛难忍,几乎要跌倒。左右将他扶住,好不容易他恢复过来,悲戚到:“这是天要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拔剑便要自刎。 亲信拉住他说:“将军不要以一时成败论英雄,现在章丘肯定是保不住了,你不如去济南投靠你元帅府的表亲,让他说动高鹏元帅出兵,章丘再回你手只是时间问题。”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衡命众将士拼死抵挡,自己带着几百亲信家将从西门逃窜,直奔济南府而去。刚刚逃出二三里地,他回头望见城墙之上已经遍插义军旗帜,中楼之上一面偌大的‘知世王’旗帜迎风招展。 章丘城里,各营将领纷纷弃械投降,王薄命众人灭火安抚百姓,同时下令逆天扶义军凯旋进城,并令不得有悖义军宗旨,需秋毫无犯,否则军法从事。 义军浩浩荡荡进入章丘,百姓夹道欢迎。这些苦难的百姓们虽然在章丘这个山东粮仓生活,但是好多都衣不附体,饥饿难当。在这个时候百姓出来欢迎而不是关起门来静观其变,王薄知道那是因为义军的义举已经深入人心,他一定要将这种精神传遍天下,让百姓们都过上幸福生活。他当即下令开仓放粮;除十恶不赦者,其余大赦;效仿刘邦,约法三章。百姓欢呼雀跃。 当夜,王薄住进章丘守将张衡的府邸。灯火通明,前来府邸的人除了有义军核心将领外,还有投诚的十多位章丘将官。 众位将官依次给王薄介绍本营情况和章丘财政物资状况,章丘的财富出乎王薄预料呀。钱财粮草足够十万人吃上两年之久,而且这里地势平坦,水源充足,几乎年年丰收,众人大喜,有了这样一个鱼米之乡,义军又可以快速发展了。 秦枫上前禀告:“启禀‘知世王’,章丘城**有一万六千士兵,经过宣传义军政策,三千人卸甲归田,我已吩咐赠上盘缠,其余一万三千将士均愿意改弦易辙,为我义军为天下百姓福祉战斗。” “不错,继续讲下去。”王薄大喜。 “粮草物资已经验收齐全,足够十万大军两年之用。按‘知世王’均旨,开仓放粮,保证百姓日常需求。”张济上前禀告。 “恩,久闻章丘乃山东粮仓,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王薄喜出望外。 索隆上前说道:“只可惜晚了一步,让那张衡逃脱,否则就圆满了。” “区区张衡,何足道哉,量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逃了就逃了吧!”王薄轻描淡写。 “大王,万万不可如此想,”投诚的一将领连忙说道:“那张衡平日里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凭借朝廷里的干爷爷宇文化及当上这章丘长官,而且他在济南又有表舅于元帅府中听差。如今他出西门而去,定是到那济南搬救兵去了。大王可要小心提防呀。” 见王薄无动于衷,秦枫知道王薄还没有从这场大胜中回味过来,他也说道:“这章丘是山东粮仓,朝廷历来重视。如今张衡又去搬救兵,恐怕济南之兵不日就要到来,还要及早防范呀。” 王薄见秦枫也如此重视,点头称是。下令即日起,修整城墙,昼夜打造弓箭滚木,同时下令严肃军纪,大批军马出城驻扎,准备迎敌。 张济心中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他见来降之将中偏偏不见胡桥,心中郁闷。这位他长久的对手只是在战场上有过几次照面,但是他却对此人惺惺相惜,可能是英雄自古寂寞,能遇到棋逢对手的良将,定然是亦敌亦友了。 他问了降将胡桥的住址,星夜来到府宅。这座府宅无比破旧,大门上的红漆也脱落殆尽,可见房子主人并不是富甲一方的富豪。他亲叩其门,一位老人许久才打开门,见是军人打扮,便引了进来。他边走边说:“这位官爷,今日法场之上主人受了惊吓,现在卧病在床,他吩咐闭门谢客。我见你也是将官,你去和他好好说些话,让他心里稍有安慰也好。” 灯笼的光线很暗,整个院子都没有点灯,只有一间偏房和正堂微弱的火光在闪烁。老人说:“我住在偏房,主人就在那正堂之内,你自引灯笼而去,我就少陪了。” 谢过老人,张济信步来到正堂之外,门没有闭合,从缝隙之中他看到胡桥正在里屋奋笔疾书,地上满是他写过后的草稿。字写得很大,无非都是报国无门的字句。张济见那字写得刚劲有力,不觉大喜,也不多说,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其实胡桥早就知道有人前来,只是不去理他而已。现在看到张济走了进来,慌忙打拱作揖,说道:“不知贵客前来,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张济借着火光望着这个昔日的对手,哈哈大笑起来:“你仔细看看,我是何人?” 胡桥仔细端详了张济一番,“你,你是在章丘城外连斩我十员大将,军士千人的张济大将军?” “哈哈,胡桥将军莫要笑我,只是侥幸而已。将军胸怀天下,才是我等楷模。”张济之言句句出自肺腑。 “唉,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将军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胡桥摇了摇头叹气到。 “今日前来拜访,是因为虽然我与将军以前是各为其主,相互攻伐。但在下非常敬佩将军的满腹韬略。当今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天下群雄并起,**应运而生。我与将军惺惺相惜,如能同殿为臣,共同去实现大同理想,岂不甚好?”张济劝说。 “想我心中虽有报国之志,却可叹无门。征战沙场数载,却始终找不到方向。甚至遭人记恨,押解法场。今日蒙‘知世郎’王头领亲自来救,我确实感激不尽。但我心中矛盾,不知如何是好呀?”胡桥伤感的说。 “我知道你是因为食大隋之禄,做大隋臣子,想要尽忠。其实我们何尝不想过安定的日子呢?只是那杨广倒行逆施,为害天下,百姓连生存都难以为继,如何不反?如果是杨坚时候,天下安定,百姓安居,哪个愿意做山寨的强盗?我想这个道理你懂的。”张济继续劝说。 “是呀,我何尝不知。这些年来我南征北战,功勋无数,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封赏,但却心中安定;但自从三年前,叫我去攻打农民起义,我是越打越多,有心无力呀。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的行为是错的,为何百姓要反?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是那朝廷不义在先。”他对着张济下跪道:“将军亲自来请,如果我在要推辞,便是不近人情。我愿降义军,为将军做开路先锋。” 张济大喜,连忙扶起胡桥,“将军哪里的话,今后我们同殿为臣,共同去打碎这吃人的天地,建立大同世界,为天下百姓先。”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是两个男人的誓言,也是他们一世的追求,看他们如何纵横天下,为百姓谋福祉吧! ------------ 第82章 第81章 济南起兵 张济说服了胡桥投靠义军。他将胡桥带到王薄府上,王薄听说胡桥来了,高兴得连鞋也没有穿,将其迎进大堂。众人坐定,侍从送来了香茗。王薄笑着说:“久闻胡将军乃章丘豪杰之士,行事正派,胸有韬略,又爱护士兵、体恤百姓。城内不管是各级将官还是老百姓,都对阁下钦佩不已,甚至对将军的爱戴超过了张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 胡桥红着脸,谦虚的说:“大王取笑了,我只是章丘一个小小将官,人微言轻,不值一提,哪里像大王说得那样神乎其神呀。” “哪里的话,今日大堂之上章丘众将官都称赞将军英勇无畏,本城之中只服你一个。可见你的威望有多高。”张济也笑着说到。 “前日我领教过将军的手段,确实非同凡响呀,今日又得将军相助,如刘备得诸葛呀。”王薄非常高兴:“今日我请将军就任副军师一职,位列八大金刚之内,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胡桥一听,连忙起身下跪:“大王对小人如此看重,小人必当尽心竭力,为我义军出谋划策、征战沙场,至死不渝。” “哈哈,将军请起,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今后共同打天下,为百姓谋福祉。”王薄大喜,他对张济说:“我有秦枫军师,现在又多了胡桥这样文韬武略皆备的兄弟,可以说是我龙凤雏皆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哈哈哈哈,命军队摆酒三日,共贺胡桥将军加入我军。” 胡桥见王薄如此器重他,不禁大喜,心想自己的抱负终于要在义军实现了,但也有一丝隐忧。他对王薄说:“大王,我军虽然大胜,占据了山东粮仓,今后有了后勤保障,但是章丘的地位如此重要,我们要做敌军侵犯的打算呀。” 王薄哈哈一笑,对张济说:“看,胡桥将军果然有见识,和秦枫将军想到一块去了。”他转过来对胡桥说:“这件事秦枫先生已经提前做了准备,我军随时迎候隋军大驾。先生猜想一下,如果隋军来犯,会从哪里来?” 胡桥略作思考,胸有成竹的对王薄说:“大王,依我看,那张衡逃出生天,必然是到济南去找元帅府的亲戚搬救兵。而济南全靠章丘供给粮草,只要张衡略微吹吹风,高鹏必然引兵前来,这是一路。”张济和王薄由衷的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上次隋军在麻叔谋的带领下在义军这里吃了大亏,我想高元帅必然还会发出令箭,再引别处隋军几面夹击,誓要将我扶义军扼杀在萌芽之中。”两人听到这话,不禁汗毛倒立,分析得太深刻了。 正在此时,秦枫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他见到胡桥也不打招呼,直接对王薄说:“紧急军情。” 王薄心想刚才还在说隋军之事,莫非现在应验了,他连忙问:“是不是隋军打过来了?” “不错,济南府兵马大元帅高鹏率军十万奔章丘而来;另外韩擒虎元帅从淄博起兵十万令麻叔谋为开路先锋,向我周村方向进发;还有莱芜将军陈利民率五万精兵杀向周村。如何对敌,请大王定夺。”秦枫一口气说得这些话来,听的在场三人心惊胆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今番遇到大难题了。 王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苦笑着对胡桥说:“不曾想被你猜中了,现在几十万大军犯我边境,我军该如何对敌?” “快击鼓传话,招所有头领前来大堂议事。”王薄说到。 大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虽然刚刚收获章丘这样的重镇,不想却引来了隋军大批部队,如何对敌,是个问题? 张济说:“给位稍安勿躁,而今隋兵大军压境,不日即到,如果不想个万全之策,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打下的根基将荡然无存。” 祁昆苦笑着说:“还说打下章丘我们有几年好日子过了,不想这么快敌人就来了。而且这次敌军分三路几十万大军齐头并举,看来不把我们灭了誓不罢休呀。要击败敌军是难比登天,各位,我是个粗人,怎么安排对敌之策我是想不出来了。我不怕死,想好了主意我冲锋在前便是。” 张济站起来说:“要是敌军一路而来,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去抵挡,而今三路齐头并进,前后夹攻,甚是恼火。我建议分兵拒之,边打边看,一定有好的办法。” 秦枫出来说:“我军现在全部兵马只十万有余,现在章丘的百姓参军热情很高,估计可以增加五万左右的兵士。但增加的兵士没有经过训练,战斗力肯定大打折扣,只能做些后勤和城防的工作。如今隋军二十五万兵马绝非虚数,高鹏、韩擒虎、陈利民几位又是久经沙场的成名大将,我们必须集中兵力,一路一路打去,才有可能获胜。” “不错,”胡桥也站起身来说,他是章丘本地之将,对周边情况了如指掌,所以大家的目光都注意到他那里去了。他说:“秦枫将军说得很对,我们要集中兵力对付一支部队,然后各个击破,这样才有胜算。”他知道大家要的是方法谋略,而不是空谈,接着说:“那莱芜的陈利民将军与我有八拜之交,当年同在一营共事,感情甚好,如今我愿意只身前往大营,劝说他退兵,以断一路敌军。” 王薄大喜,封他为镇南大将军,前去说服陈利民退兵,隔日启程。胡桥拜谢,立刻出大堂准备去了。 张济说:“陈利民的五万人马退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有两路二十万兵马也够我们喝一壶的。现在如果有办法拖住一支部队的话,我们便有机会和敌军周旋。” 秦枫若有所思,他说:“还有机会。” 王薄说:“先生有何妙计,请快快道来?” “前日我们在章丘城外击破济南府元帅座下第一副将赵青,大家可曾记得?”众人都点头。 “此番要退敌还要落在他身上。”秦枫自言自语的说。 突然,他站了起来,向王薄**:“我要前往高鹏营帐,劝说他们缓行,我们好专心去对抗韩擒虎的敌军。” 王薄紧皱眉头,他担忧的说:“先生,这样太危险了,赵青对高鹏无比忠诚,上次劝他降我,他宁死不降。先生你去,又能做何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思量赵青也是个英雄好汉,我与他讲清道理,兴许能拖他一拖。如果我不能回来,还望各位辅佐‘知世王’好生退敌,扬我军威。大王,”秦枫眼眶里泪珠直转,“我此去五天之内必然回来,若是过了五天,便不要等我了。我去也。”说完,径直去了。 王薄眼泪不觉滚落下来,他心中默念:兄弟好走。随即下令张济率领五万精兵前往周村镇守,以拒外敌;长白山、邹平县粮草物资人员兵马皆受其节制;王薄亲自镇守章丘,下令将士加紧布置守城事宜,同时张榜征兵,一时间章丘城中百姓踊跃报名,张凤加紧训练,紧急备战。 义军刚打下章丘,为何隋军行动得如此之快?原来那张衡丢掉城池之后带着两百多号人狼狈逃窜,直奔济南而去。那济南元帅府中有他得妻舅侯德福,这人有几分理财本事,将军营安排得井井有条,深得高鹏元帅的赏识。 张衡直接就到了侯德福府中,见了妻舅长跪不起。侯德福见他衣冠不整,惊奇的问道:“兄弟发生了何事?你不是在章丘镇守吗?怎么这么狼狈,快快请起,慢慢讲来。” 张衡慢慢起来,泪洒当场,他拉着妻舅侯德福的手说:“兄长,这次只有你能救我了。” “何事?快快讲来,我与你出气。”侯德福第一次见张衡如此狼狈,心中气愤,要为他报仇。 “你不知呀,章丘丢了。”张衡说。 “什么!!章丘丢了?”侯德福大惊失色,这章丘乃山东粮仓,济南每年五成以上的粮草供给都是出自此地。为保一方平安,他还说服高元帅派座下第一勇将赵青前去镇守,不过却被击败。本要再次遣兵前去,被赵青劝阻,此事作罢。不曾想还未过几日章丘竟然丢了。他在房间里踱着步,思考了许久。“对,要去。”他自言自语到,转过身来对张衡说:“你在此歇息片刻,我去元帅府中劝说高元帅出兵与你夺回章丘便是。”张衡大喜,便在府中等候消息。 元帅府中,一人勃然大怒:“章丘竟然这样就丢了,那张衡还有脸来见我,把他绑了,交与朝廷发落。”这人正是济南兵马大元帅高鹏,只见他端坐在虎皮太师椅之上,将茶杯狠狠地往桌案上一丢,怒不可遏。 “元帅不要动怒,且听我说来。”侯德福知道元帅发起怒来不可阻挡,便谦卑的说:“元帅听我一言,章丘乃我济南粮草基地,二十万大军都靠这里补给。如今已经丢了,动怒也无法,何不趁贼寇立足未稳,起兵攻打,也好解我济南粮荒呀。” 高鹏略微沉思,脸色恢复了一半,他说:“要去攻打几个贼寇又有何难?我起兵攻打便是。只是那张衡可恨,我定要将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侯德福立刻上前说:“其实那张衡已经非常用心坚守了,还在城外里外夹击贼军,重创锐气。无奈城内出了叛徒胡桥,那人私自打开城门放贼寇进城,因此才被夺城。张衡见城池被夺,怕贼军趁机来取济南,星夜前来报信,现已经累到在府上,我正叫大夫为他诊断呢。”好个侯德全,他将胡桥的功劳安在张衡身上,又将罪过全部推给他,为张衡开罪了。 “那依你之见,那张衡小儿无罪反而有功了?”高鹏话语之中仍然有气愤之意。 侯德全多会察言观色,他小心的说:“他何功之有?元帅何不与他几营兵马,让他戴罪立功。到时候他自会感恩戴德,为元帅效死力,今后章丘粮草供给多多与济南,这不是一举两得之事吗?” 高鹏转怒为喜,他大笑说:“还是你考虑得深远呀。我起兵十万去攻打贼寇,不日便要拿下章丘,还与他便是。” 侯德福连忙说:“元帅,现在贼寇首领自称‘知世王’,拥兵十万,我看为保万全。多招些兵马一起去攻打,岂不更好?” 高鹏乃心高气傲之人,他听到这些言语,勃然大怒:“难道我济南几十万军马都打不下那什么狗屁王,你休要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侯德福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仍然低声说道:“元帅听我一言,那贼寇自是不足为虑,收复章丘也在弹指之间。不过有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贼寇出自长白山上,我们这次一定要将他全数剿灭,否则今后仍然是个隐患呀。” 高鹏捋捋胡须,点头道:“有道理。传令我军起兵十万直取章丘,赵青率两万兵马为先锋先去探路,我大军准备好粮草兵甲即刻前来;另取纸墨来,待我修书两封让淄博韩擒虎和那莱芜陈利民前来助阵,两地夹攻,斩草除根。” “此计甚妙,元帅神机妙算,贼寇望风溃败,今后我军无忧矣。”侯德福马屁拍到,高鹏哈哈大笑。 ------------ 第83章 第82章 智退隋军 两旁的树木不断往后移动,身后的官道上扬起一阵尘土。一匹骏马在道路上驰骋,也不管周围精致如何。因为马上的将领心急如焚,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无边的好景。为何匆匆忙忙?为何马不停蹄?难道有紧要之事让他眉头紧皱不开欢颜。看他仪表堂堂,慌忙之中却仍英气逼人。这人是谁?他要去哪里? 他正是逆天扶义军知世王座下第一谋士秦枫将军,在打听到济南兵马府率军十万来攻打章丘,且由赵青为先锋率两万铁甲先行探路的消息后,秦枫松了半口气。因为高鹏还在济南调集兵马物资,更可喜的是赵青再次担当先锋一职,现在他就是要去说服赵将军缓行,为义军争取时间。到底赵青会不会买账呢?秦枫也是心中忐忑,事到如今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疾马飞驰三天三夜,已经西去章丘四百余里。此时已是马乏人疲,秦枫为了脚力不至于累死,不得不停下来休整。眼见马儿累得都吃不了青草,秦枫轻叹一声,抚摸着马儿,哽咽难语。 这时,只听鼓啰齐响,马蹄轰鸣,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秦枫大喜,肯定是赵青的先锋部队来了。他心中计算,此地离章丘四百里,照他们的速度至少要五六天时间才能兵临城下,如果自己说动对方停留几天,就可以为义军争取足够时间专心对抗东面来敌。 想到这里,他将马栓在树上,放下兵器,自己慢慢走上前去。 哨兵远远发现一人独自向军队走来,立刻射出弓箭,要他停止步伐;接着十几个人冲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也不答话,跟着这些兵士来到中军大营。 来到中军战车架前,一兵士上前禀报:"报告赵将军,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请将军定夺。" 布帘拉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秦枫面前,那人也认得秦枫,征了一下,立刻邀他上车,里面说话。 "秦将军,前日一别,承蒙将军不杀之恩,今日元帅要重兵围剿扶义军。"赵青说道:"元帅令我为前锋率两万人马现行,为报恩情我令部队缓缓而行,就是让义军早做准备,将军可知我苦心?" 秦枫大喜,心想对方是个重义之人,看能不能说服他。他说:"赵将军呀,如今高元帅召集三路大军几十万之众前来攻打,我军再厉害也无法阻挡呀!这兵临城下,玉石俱焚,将军可有良策指点?" 赵青见他真诚,便直说:"高元帅统军二十万,南征北战,从未吃过败仗,所攻城池也是攻无不破。我有一言还请将**答知世王,如果他愿意投降,我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义军安然无事。高元帅也是爱才之人,定当重用,岂不两全其美?" 秦枫笑了笑说:"将军此言差矣,当今皇帝无道,欺娘弒父,酖兄图嫂,嫉贤害忠,荒淫无道。而今英雄四起,占据州府,天下大乱,隋朝如深秋之叶,早晚被西风尽扫。逐鹿天下,凭的是实力,若是我两家打起来,义军虽然兵败,但必然拼死相抗,百姓民心所向,也会尽力一战。如此,就算高元帅胜了,恐怕也损失惨重。只怕日后若是有其他人打起济南的主意,元帅再勇猛,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赵青如醍醐灌顶,此生他最敬重的就是高元帅,不仅他治军严谨,而且体恤下属,对百姓也是和和气气,因此济南祥和之气一团。现在秦枫点到他的痛处,他怎么愿意高元帅今后有什么闪失,连忙点头称是:"多谢将军提点,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其实很简单,赵先锋就引军在此扎营,待到高元帅来到时再慢慢出发。我军回过头对付韩擒虎和陈利民,这两路军马退了,你就劝阻元帅退兵,今后若是济南有难,我义军定然第一个来援,决不食言。"秦枫正义凛然的说。 "这固然好,但如果义军被韩擒虎击败了我可劝不了元帅退兵。那章丘守将张衡和他妻舅侯德福在济南教唆元帅要将义军一网打尽,而那侯德福颇有几分经济头脑,深得元帅信任,若是义军无法击败那两路军马,我就爱莫能助了。"赵青实话实说。 "这个将军请放心,只要元帅的军队晚来半个月,我自有办法退敌。如果真的无法击败韩擒虎,只怪我军时运不济,到时死战,也不负山东英豪之名。"秦枫激动的讲。 赵青还想劝义军不敌之后降高鹏,但是见秦枫眼神绝决,便不再提此事,他对秦枫说:"我在此安营扎寨,停滞不前。元帅最多十天后便要启程,此地离章丘不过五日路程,也就是说贵军只有半月时间,望好自为之。" 秦枫大喜,他说:"多谢将军深明大义,我立马回去,请将军等我的好消息吧!"他跳下车,到树林之中飞鸽传书于王薄,自己驾马日夜兼程赶回章丘。 过了一日,王薄在章丘日思夜盼,终于等来了信鸽,他急忙打开绑在鸽子脚上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速率全军进发周村,力敌韩擒虎,枫随后便到。 王薄大喜,立刻大堂议事,随后率领全军直奔周村,只留得索隆领三千兵马镇守。 大军疾行,轻装上阵,甩掉了一切不必要的物件,甚至连盔甲也不曾带上,只等后勤人马随后送来。军马行至邹平境内,见对面飞骑一人过来。王薄定睛一看,原来是胡桥急急忙忙赶来。他见到知世王前来,立刻下马禀报:"报知世王,小人不辱使命,陈利民五万大军已经撤军了。" 众人闻得此消息大喜望外,王薄亲自上前扶他起来,"先生,你辛苦了。" 胡桥满不在乎的说:"为义军效命,安能不舍生忘死。只是可怜这马儿,累死了两匹。但能完成任务,荣幸之至。" 王薄说:"现在好了,三路大军一路退却,一路原地停留给了我们半个月时间,现在我十万大军和对手相当,韩擒虎名字里不是有个擒虎吗?今番我先将他擒住,全军进发。" 胡桥一听高鹏部愿意给义军半月时间,也暗自欢喜,现在独挡韩擒虎一支部队,有机会取胜了。 王薄一路上问胡桥他是如何让陈利民退兵的。胡桥笑笑说他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从莱芜自身利益出发去劝说陈将军。告诉他如今天下大乱,英雄并起,光是山东便有好几处起义之兵。如今地方军阀各自保住势力,号称保土安民,实则都有问鼎之心,待隋朝一亡便要来抢夺天下,陈将军若现在和义军拼个你死我活,今后又怎么办?不如退兵自保,今后如果莱芜有难,义军当第一个相助。 众人听了赞叹不已,胡桥真是智勇双全呀。 胡桥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他叹了口气说:"这只是个开始,韩擒虎才是劲敌。" 王薄说:"大伙都对韩擒虎不甚了解,你久居官场,肯定对他知晓一二,介绍下他的情况,我们好有完全准备。" 胡桥严肃的说:"那韩擒虎之名在军中是如雷贯耳,无人不晓。他力能举鼎,武功了得,统兵之术更是天下少有。他十三岁山中打虎,所以取名为擒虎。前朝大周之时他便崭露头角,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杨坚篡位后,他有拥立之功,被封为上柱国公;再后来,他为隋朝一统天下,灭掉陈、齐,威名远播。此次高鹏竟然请动韩擒虎前来围剿我军,可见对我们的重视程度,不可轻敌呀。" 众人倒抽了口冷气,原来这韩擒虎是开国名将呀!不是那么容易能打败的。还得小心为妙。只有陈岚不服,他驾在马上扬着头说:“说他一生戎马生涯,战功显赫这倒是不假,不然也做不得开国功臣。不过他最大的功劳便是灭陈国,那陈国本来就如朽木一般,风吹便倒,算不得本事。再有,说他十三岁就打老虎,这个故事只能骗小孩,什么韩擒虎,我看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请‘知世王’给我本部人马一万为先锋,我去会会那什么上柱国公,生擒此人,也挫挫敌军锐气。” 王薄知道陈岚心高气傲,不过他确实有些本事,战场上就需要这样的急先锋。他略微思考一下,说:“也好,你去试探一下敌军虚实,但是不得力战,能胜就胜,不能胜就撤回来,我们利用周村的地势来和对手周旋。”但是他心中仍然又顾虑,这样一个战将如果有什么闪失就不好,他环顾了四周,对吴璘说:“吴将军心思缜密,你和陈岚将军一同率两万兵马出周村前去对战隋军,见机行事。” 吴璘得令,他说:“我刚才听胡桥将军说这韩擒虎甚是厉害,先锋又是麻叔谋,早就有心去与他一战,今番前去定然战胜隋军立个头功,让别人知道我义军是不好惹的。” 王薄心中暗暗叫苦,明明是想叫一个人去辅佐陈岚,同时见机劝阻不要冒进,没想到吴璘也和他一个模样,必然是不服胡桥刚来便和他们平起平坐,更不相信韩擒虎如此了得。也罢,旨意已下,只能随他们去,大部军马快快赶去便是。 陈岚和吴璘向众人拱手做了个揖,调动本部两万兵马绝尘而去,胡桥在一边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此去潇洒,不见得能全身而退,怪我将敌军说得太厉害,现在不能挽回,只能劝大王速速进军,也好保个周全。 思罢,他劝‘知世王’速速进军免得误了军机,王薄也担心两人安危,便令大军日夜兼程,向周村进发。 ------------ 第84章 第83章 忠魂陨落 周村上下张弓弩拔,严阵以待。张济来到周村后依托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埋伏好滚石圆木,在唯一的一条羊肠小道上布满陷阱,两边山顶再布置神箭手,将唯一的通道亲自率兵扎营堵住。在完成这一系列布置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胡桥于前一天通过周村时告诉他陈立民的五万军马已经撤退,现在东路韩擒虎十万大军离周村不足百里,麻叔谋自领两万精兵为先锋,已经在峡谷之外扎营,可能因为这里太过险要,他没有轻易攻打,看来这人也是一个骁将。 但是这麻叔谋没有进攻,反而让张济为了难。他知道这里守备森严,轻易攻打不过来,便在等待机会。机会之一便是韩擒虎十万大军前来之后在一拥而上。周村虽然做好了布置,但毕竟人数有限,敌人要是全面进攻,这些布置抵挡得了一时,却不可阻挡他一世,迟早要攻打进来;其二就是他们再等西面高鹏的消息,如果高鹏全力攻打章丘的话,义军守备不足,他们也可以轻松打进来。张济两面为难,守是无法守住;攻兵马又不够,如何是好? 正当他心乱如麻之时,外面军士报道。他刚要传,有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陈岚、吴璘到来。这两人的到来可让张济高兴了一阵,他们必定带来了兵马,现在周村有希望了。 吴璘不等张济说话,便大步流星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说:“兄弟,这边情况如何?我们兄弟带了两万兵马做先锋,大哥随后就到,你快发通关文牒,我先锋军立刻要出关与敌军决一死战,待生擒韩擒虎老儿,看胡桥有什么话说!” 张济见他言语中颇有不服韩擒虎之意,怕他轻敌,便说:“韩擒虎大军尚在百里之外,现在他的正印先锋麻叔谋率两万军马在峡谷外驻扎,我们与那麻叔谋交过手。此人一回合便斩我大将黄炳林兄弟,十回合连砍五员上将,更是和大哥大战百余回合不落下风,可谓是威风八面。我知道吴将军勇冠三军,但也需小心提防才是。” “哥哥岂可长别人威风,灭自己锐气。我和陈岚哥哥两人联手,也是率领两万大军为先锋。现在先锋对先锋,我不信那麻叔谋有三头六臂,今番定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吴璘气呼呼的说。 张济望了望陈岚,希望他劝一劝这位兄弟,没想到陈岚一言不发,眼神之中更是自大。他摇了摇头心想,两位兄弟如此信心百倍,便让他们去战一回如何?自从王薄传授秘籍给张济,他日夜修炼,已有小成,又在义军中广为传播,吴璘也学的七七八八,只有陈岚不学。他想两人联手未必不是麻叔谋对手,便发了通关令牌,并且告诉他们陷阱的暗号,两人道谢带领两万兵士出得峡谷与隋军先锋对阵去了。 峡谷之外,陈岚安营扎寨与隋军先锋对垒。吴璘视察完营寨回来对吴璘说:“哥哥,你看那张济怎么是如此胆小之人。以前还以为他是英雄好汉,这次连个什么韩擒虎也害怕。这人再厉害恐怕也是年过半百,有什么好担心的。明日待我斩了麻叔谋,在生擒韩擒虎,交与哥哥缴令,看那胡桥、张济还敢小看我们不?” 陈岚点头称是:“想我力举千钧,兄弟也是勇武异常,怕什么隋军。打了这么久的仗,对手之中只有那济南赵青是个英雄,其他的不值一提。我想炳林兄弟恐怕是因为大意才丢了性命,你我兄弟明日对阵小心应付便是,不必担心。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一起上阵,随便什么对手也难不倒我们。” 吴璘大笑道:“且让隋军知道我义军手段。” 第二日,吴璘阵前挑战,他手提长枪,大骂道:“你这杀不尽的狗贼,上次我哥哥大发慈悲放你生路,现在又来犯我边境,今番便是你的死期,快快出来受死。” 营帐中麻叔谋听到此话气得汗毛倒立,他本来是想等到韩擒虎大军压境再开战,没想到敌军昨日出兵峡谷,今日便来挑战,胆子不小呀。再听到义军翻以前的旧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遂提起钢枪,披甲上马,点了一千精兵上阵迎战。 吴璘见麻叔谋出来应战,便大笑道:“手下败将,你又来送死了,今天可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麻叔谋一听大怒,提起钢枪便向吴璘杀来。 吴璘见这一枪来势凶猛,驾马闪身躲过一枪,反手便是还了一枪,朝对方后心刺去。不曾想麻叔谋这第一枪是虚,回马一枪才是实。两枪对立,吴璘离对手胸口只有三寸;麻叔谋这枪直奔敌方咽喉而去,也只剩三寸不到。两人心中大惊,好厉害的对手,遂将长枪收住,免得自己因惯性冲到枪头上。 吴璘反应更快,收回力道的同时,兜了一个圈,又耍了一枪,直插麻叔谋咽喉。其实这就是根据王薄的玄门太极而来,王薄将清玉道长传授与他的玄门太极深悟其功,发现太极讲究的是天圆地方,浑然一体,一招连着一招,连绵不绝,又柔中带刚,四两拨千斤。于是他将这心得用在武器上,发现宝剑和钢枪在运用心得上有独到的妙处。首先剑和枪都是以点伤人,不像大刀斧头这样的兵器是以面杀人。这用点带面可以更加协调有机的运用太极功法,所以他便推广开来。而军中将士好多受其影响也是马上用枪。吴璘也不例外,他一枪回力,在身边画圈,将力道转移后在刺向对方,更加迅猛。麻叔谋见对方如此快速又发出一招,自己已是来不及攻出,急忙往天上架了一枪,将来招之力化为乌有。吴璘暗想对方好武艺,瞬间便破我两招,看来我要认真对待了。他抖擞精神,将枪一横,连发六七枪。这几枪有一半是虚招,迷惑对手用的;另一半才是杀招,虚实结合,让敌人防不胜防。麻叔谋果然是应接不暇,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接下这几招。他心中暗自着急,如果按对方的节奏走,自己早晚要被戳成蜂窝眼,要赶快进入自己的长处。 这时,吴璘又是几枪耍过来,麻叔谋慌忙接住,虚晃一枪便纵马绕起了圈子。内行都知道,对手开始绕圈子便是在重新调整或者寻找机会。吴璘哪能给他这样的机会,跟着便追。 麻叔谋大喜,远离了对手的节奏现在就看自己的了。他突然勒住马,举起长枪便打下来,吴璘措不及防举枪便挡,不想麻叔谋力大,将他的长枪折为两段,虎口震破,他大惊失色,回马便跑。麻叔谋的这招便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本来力大无穷,枪法精湛,又有一绝招,便是将刀法、棍法混进长枪中使用,经常让对手防不胜防。今天吴璘便是吃了这个亏。 眼看麻叔谋便要追上吴璘,在后面掠阵的陈岚大惊,连忙搭弓引箭,只听‘嗖’的一声,这箭像长了眼睛一样朝麻叔谋奔去。麻叔谋正在全力追赶吴璘,忽闻侧面有疾风吹来,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必然是暗箭袭来。他把身子一侧,右手提枪想躲,那弓箭不偏不倚正中右臂。他疼痛难忍,败下阵去。边逃边暗自庆幸,如果不是用右臂来挡,自己脑袋就保不住了。 陈岚见对方主将受伤,左手一招,全军冲锋。义军山呼海啸般冲来,隋军哪里抵挡得住,纷纷溃逃。陈岚、吴璘随军掩杀,追得隋军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眼见便要将隋军一网打尽,突然隋溃军两翼突然冲出一支队伍,军容整齐,杀气腾腾,本来义军冲锋已经二十余里,呈强弩之末,与这支隋军一接战,便是下风。再加上溃败的隋军见自家救兵赶到,立刻发起反冲锋,义军瞬间由追兵变成了溃军。要知道兵败如山倒,陈岚想拦也拦不住。 这时隋军之中杀出一员老将,他花甲之年,身高八尺,一脸雪白的胡须甚是悦目,身披铁甲,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吴璘拿了士兵一根长枪直杀过去。那老将用枪轻轻一挡,把吴璘的来招隔开。吴璘划了一个圈,反身又是一枪;老将挥动长枪再一挡,吴璘手中之枪竟然被挡飞了,他大惊失色,拔出腰间的佩剑便向老将砍去。老将微微一笑,“就这点三脚猫的本事,还敢带兵,看我如何擒你。”他看吴璘将剑砍下,闪身躲过,待对方力屈穷竭之际,大喝一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拉住对方腰带,往上一提,竟然将吴璘举到半空,再使劲往下一扔,直接将他摔昏死过去,麻叔谋上来捆人。 陈岚见吴璘被擒拼死要来救人,他眼睛杀得血红,一根月牙铲舞得密不透风,南砍北杀,隋军不可抵挡。麻叔谋见那陈岚快杀近身了,怕义军救走吴璘,狠了狠心,一剑将他穿膛而过。陈岚发了疯似地狂叫,一个劲的砍杀,所到之处隋军血肉横飞。老将见有如此英勇之人,不禁赞叹,他吩咐众人不得暗箭伤他,自己拍马上前,正好陈岚一铲打来,他用枪一横,这铲有千钧之力,不过到了来将这里仿佛举重若轻。他把月牙铲往旁边一挡,趁陈岚重心不稳之际,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如法炮制,将他生擒。 麻叔谋见义军两位主将一死一擒,便率领隋军冲杀义军,直到峡谷之中,张济见义军纷纷溃逃,便知一二,下令严阵以待,隋军追进峡谷之时,万箭齐发,圆石滚木纷纷落下。麻叔谋肩上也中了一箭,他见不能胜出,带兵撤了出去。张济也不敢追击,双方罢兵。 麻叔谋来到老将面前,跳下马跪拜:“禀韩元帅,敌军残余部分已经溃逃进峡谷,经此一战我军歼其主力,元帅无敌,恭贺元帅。” 原来这威风凛凛的便是上柱国公韩擒虎。 ------------ 第85章 第84章 力擒麻叔谋 张济在峡谷击退了隋军,不敢大意,令兵士日夜防守。回到周村他清点溃军人数,两万只剩得三千。还有一个噩耗传来,吴璘身死,陈岚被生擒,张济差点气晕过去。他不敢大意,命令全军严阵以待,等候王薄大军前来再作打算。 一天之后,王薄大军到来,张济连忙上前禀明事情原委,众人唏嘘不已,王薄更是哭晕死过去三次。这时秦枫已经追上王薄军,并随他一同前来。他悲愤的说:“这韩擒虎匹夫,早晚要死在我手下。” 胡桥摇了摇头,沉默不语。张济对他说:“胡桥兄弟,你久在军营,对隋军将领应该了如指掌,怎么韩擒虎如此了得的身手,你却不说,难道还需隐瞒吗?”话语之间,颇有责怪的意思。 胡桥见张济错怪他了,便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为今之计先将陈岚救出来再说。”张济见他也不解释,深为恼火,只是现在大敌当前,他不好再说了。 王薄说:“韩擒虎大军十万之众便在峡谷之外,他之所以不立即进攻是因为在等待高鹏大军前来,好东西夹攻,到时候我军玉石俱焚。各位,如今我军危在旦夕,有何良策可退敌?” 秦枫见王薄一点也不冲动,深感欣慰,他上前说道:“我军要为吴璘将军报仇,只是现在更应该从全局考虑,怎样退敌。隋军之中有韩擒虎、麻叔谋两个无敌将,我军谁能奈何?恐怕只有‘知世王’亲自出马,才能对敌。” 王薄拍拍胸膛,大喝道:“这两个狗贼,我早就想与他们大战一场,杀我兄弟,擒我大将,此仇不共戴天。明日全军出峡谷与隋军决一死战。” 胡桥想上来劝,王薄用手一挡,他知趣便不再说话。 次日义军东出峡谷,七万大军摆开阵势,王薄一骑单出阵脚,直言要韩擒虎亲自来战。韩擒虎听说王薄亲自挑战,大喜过望,披甲便准备上阵。麻叔谋上前说道:“上次我和王薄大战一场,未有分出胜负,今日待小将前往,生擒他与元帅。” 韩擒虎说:“前日你上阵身中两箭,如今伤势如何?” 麻叔谋道:“都是皮外伤,不碍事,还请元帅恩准。” 韩元帅大喜,让麻叔谋上阵。 麻叔谋为何如此主动要去战王薄?原来上次他领五万精兵攻打义军,却落得个一败涂地,只身逃脱。今日想借这个机会报当日之仇,所以才主动请战。 王薄见隋军阵门大开,一将飞驰而来,定睛一看原来是麻叔谋,他大笑说:“手下败将,又来送死。今番取你狗命。”说完,抖动花枪照面门便刺去。 麻叔谋冲刺而来,本想借惯性一枪把王薄穿个透心凉,不曾想王薄花枪的樱头耍得浑圆,遮挡住他的视线,他怕对方还有来招,只得俯身迈过王薄,再纵马转身杀来。王薄早有预料,马不转身,回身便是一枪,麻叔谋措不及防,只得用枪一架。不想王薄这枪是虚,不等对方将枪架住,便撤回了这招,空中划了一个圈,枪尾向麻叔谋一杵,这枪杆硬生生的打在对方胸甲上,他觉得胸口一闷,一股热气往上冒,忍不住哈了一口气,鲜血便吐了一地。这时他头晕脑胀,哪里还坐得稳,‘扑通’一声便落下马。 韩擒虎见麻叔谋不到三回合便坠马被擒,心中大怒,率领隋军前来抢人。不料义军早有布置,万箭齐发,隋军进不得半步。王薄在众将的簇拥下,押着麻叔谋回营了。 麻叔谋做梦也想不到对手竟然如此厉害,一年多以前他攻打义军时,与王薄大战百余回合都不落下风,今天三招之内竟然被生擒,确实为何?其实这得益于王薄整个冬季都在闭关修炼,将那玄门太极练到登峰造极,从中悟出许多新的招式,武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麻叔谋哪里知道这节,还以为双方势均力敌,不输才怪。 韩擒虎回到营帐,气得暴跳如雷。眼见自己的正印先锋被生擒却无法施救,现在又当如何?只有明天上阵将他营盘端了,方能救得麻叔谋出来。正思考着,忽然士兵来报,说义军送来书信一封。他连忙拿了过来,仔细阅读了一遍,立刻击鼓升堂,两列将官分坐其间。 韩擒虎见众将来齐,将义军书信往地上一扔,怒道:"贼军今日拿我先锋好不可恨,现在他要求我们用擒获的陈岚交换麻叔谋,并且还发出了战书,明日摆下一阵,名叫八门金锁阵,看我军破不破得。"他看了看这些将领,多有愤愤不平表情,点了点头说:"贼军能有什么阵法,待明日我亲自去破他,然后端掉营寨,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副将刘秦站起来说:"对付区区小贼,哪里需要元帅亲自出马?今日先锋官轻敌所以被擒,我愿领本部人马前去破了此阵,也叫贼军知道我们的厉害。" 马军头领张谦也说到:"元帅给我两万人马,我去会会王薄那厮,他马上功夫了得,我去正合适。" 旗牌官秦鄂把桌子一拍,大声说道:"谁也不要抢了,都知道我自小研习兵法,这战阵之事我最清楚,请元帅请给我两万精兵,我去破阵。" 步兵头领郭山彤和梁敦厦也出来请战,誓要将义军阵法破掉。 韩擒虎见手下众将如此积极,大喜过望,他笑着对众人讲:"既然大家都有杀贼之心,我就成全各位。明日先互换俘虏,不然我军破了贼寇的阵法,他们恼羞成怒杀了麻先锋就不好了。"他接着对大家说:"几位将官不必争吵谁去破阵,这次大家都去。你们可知那八门金锁阵如何布阵?又该如何破解?"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秦鄂说:"这八门金锁阵早在三国时便有人使用,只是既然属名八门,就必然有八道大门,不知道哪里是入口,哪里能出?不过如果我军全军出击的话,他再多的门也栏不住我们。"众人称是。 韩擒虎摇了摇头说:"各位不必心急,听我说来。"他拿出一幅图画就地摆开,众将官凑过来一看,竟然是八门金锁阵图。韩擒虎指着图说:"大家且看,此阵共有八门,分别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如果不懂阵法胡乱进去,必然走入死胡同,被陷阱所伤。"众人大惊,不曾想天下还有如此神奇的阵法。 "我军明日五路大军每路一万,鱼贯而入从惊门杀进,阵中杀他主将,再由生门冲出,如此必然破阵。"韩擒虎捋捋胡须。 "原来如此,这阵看起来虚张声势,也不过如此,明日破他。"秦鄂说,其他将领也有轻视之意。 众人商议完毕,回营准备。 次日,两军对垒。双方先互相对换了俘虏,麻叔谋一脸不服气的表情,而陈岚却是悲愤异常,吴璘就死在他面前却无法施救,这种心情王薄能够理解。王薄安慰了陈岚几句,便提抢亲自上阵,他大喊到:"昨日你家先锋被我生擒,今日还有人敢和我挑战吗?如果没有看看我身后的阵法,有胆便过来破。" 韩擒虎身后五员大将急匆匆的便要去冲阵,擒虎把枪一横拦住他们,面有怒色,他大喊到:"昨日擒我先锋,欺大隋军中无人吗?今日我来生擒你。"言罢,催动战马便要出战。 旁边闪出三员战将霍负浪、虞信品、马仁毅,他们是韩擒虎三个太保,现为座下亲卫军头领,本来武艺高强,再加上擒虎亲自教导,在营中威名远播。只见他们齐声说:"爹爹,杀鸡焉用牛刀,待我们前去擒了那边首领,贼军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韩擒虎大喜,令武艺最高的霍负浪出阵,其余两人掠阵。霍负浪手持双鞭便杀将出去,虞信品、马仁毅在后紧紧跟随。 王薄见来将在马上竟然用短兵器,知道对手武功了得,不敢大意,一杆长枪直插对方胸膛。果然那霍负浪人如其名,绝非浪得虚名,见长枪一到,左手一鞭便将长枪隔开,右手一鞭打来。这一隔一击,快如闪电,王薄暗自庆幸,他见来者不善,这一枪本来就是虚招,不曾用力,所以被一鞭拦开后立刻回枪绕圈,横着挡住来招。若不是如此,早被一鞭打得脑浆迸出。 王薄大喝一声:"好一个骁将。"他沉着应战,纵马离对手一丈之远,所谓一分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要发挥长枪的优势,必须保持距离。 霍负浪怎会不晓得这个道理,紧紧追赶。王薄见对手渐渐追近了,回马便是一枪刺去。这是枪法中的回马枪,利用对手追击的惯性和反应不及伤人。不想对方早就料到有这样一招,双鞭隔开来枪,王薄见这招不成只得收回长枪,继续奔驰。 韩擒虎在阵中见自己太保如此英勇,追得对方主帅连连退逃,不禁频频点头,阵中将领也大声喝彩。 王薄见霍负浪继续追赶,再次使出回马三枪之二"回马朝天炮",将枪高高举起,一杆打下。霍负浪见此招重如泰山,连忙双鞭使出全力往上一架。这下可喜坏了王薄,这一招回马枪本来是一杆打下,利用惯性和力量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不过,王薄经过改良,利用青城玄门太极绕字诀,打到一半便收住招数,回旋半圈用枪底上撩对手。霍负浪哪里知道泰山压顶之后还有下招,躲避不及被撩下马来,王薄复一枪将他刺穿。这招就是有名的拂底撩阴。 战事急转直下,刚才还是霍负浪追着王薄打,不想转眼之间竟然死于非命,韩擒虎阵中的热议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寂无语。 虞信品、马仁毅见自己义兄被刺身亡,恼羞成怒,也不管战阵之上的单挑规矩,一人提斧,一人拿大刀,齐齐杀来。 ------------ 第86章 第85章 八门金锁阵 且说王薄枪挑霍负浪,引得隋军之中一片哗然。虞信品、马仁毅两个太保更是怒不可遏,纷纷拍马杀来。这虞信品提八卦宣花斧,马仁毅拿一把古锭刀左右夹攻王薄。 王薄挟胜利之余威,大喝一声,左格右挡,卸掉来招。在马战中,第一次的冲锋威力最为雄厚,不管是速度、力道还是士气都是最佳状态,王薄深知此理,在沉着接下两人第一招之后,他回过马来一枪单向虞信品刺去。虞信品连忙用斧头挡开这招,马仁毅更是借这个空挡一刀砍来。不想王薄这招又是虚招,他指东打西,表面是一枪刺向虞信品,实则余光瞄准马仁毅,见他大刀砍来,立刻退了这招,直接用枪尾杵向马仁毅,马仁毅措不及防,被杵在胸口摔下马来。 虞信品见势不好,趁对方把马仁毅打下马还未回神的空挡,横着一斧刷过来,想要把王薄断为两半。没想到王薄这招是连贯的,杵了马仁毅借着惯性又一枪杀回来,只见他双手耍枪,身子却仰天平齐马背,一边刺向虞信品一边又躲过了这一斧。只听啊的一声,虞信品坠马身亡。 王薄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一枪刺向马仁毅。瞬间,三个太保皆命丧黄泉。王薄骑在马上,好不威风。他大笑道:"原来大隋没有人了,派了这么几个猫兵猫将来送死,不如趁早降了我们,免得受一刀之苦。"他这话是说给韩擒虎听的,他想激怒对手阵前交战,若是能胜便可退这一路军;若是不能速胜便引他进这八门金锁阵,在阵中困死他。 韩擒虎在这边气得暴跳如雷,但是他心中清楚王薄确实厉害,眨眼间便将他三个太保刺死马下,招数连贯飘逸,自己恐怕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赢他。他强忍住心中怒火,大声说:"两军对垒,哪里是逞匹夫之勇,看我如何破你的阵法。"他长枪一挥,五路大军杀气腾腾地冲向义军。 王薄心中赞许,临阵不乱才是大将之风。这韩擒虎确实是将帅之才。他把枪一指,从侧面策马奔驰而去。隋军刚才一直在关注韩擒虎三位太保和王薄的大战,这时王薄把枪一指,他们才发现义军早已布下阵法。一个八卦图形,至少四万兵士组成了一个奇特的阵法,里边盾牌为墙,长枪压阵,来回有战马奔驰,把阵内弄得烟尘滚滚,使人看不明白。因为隋军早已知道这就是八门金锁阵,因此不惧它。在数清楚了八门之后,秦鄂率先从惊门而入。后面四支军队鱼贯而入。 阵法之中,义军见有敌军闯阵,张济下令万箭齐发。那马军头领跑得快,在最前头用钢枪乱打,后面跟着的一万军马也是用盾牌抵挡。韩擒虎早已知晓这八门金锁阵中必然有弓箭、绊马索等陷阱,提前预备了五万军马的盾牌等防守之物,这时这时正派得上用场。 张济见弓箭效果不大,立刻挥旗招展,阵法大变。那盾牌阵渐渐将惊门道路缩小,五路隋军拼命厮打,妄图杀出此门。张济突然将令旗下沉,霎时盾牌阵下方钩镰枪伸出,钩住无数隋军拖进阵中,然后义军乱刀砍死。 步兵头领郭山彤和梁敦厦马上下令兵士采用拉索反将义军钩镰枪拉出,破他阵法,并且按照韩擒虎吩咐将背上每人带的五根短钢枪抛入义军后阵。这招起到了奇效,无数义军由于使用钩镰枪在御敌,身上不曾防守,被短钢枪射杀者不计其数,张济无法,只得放五路隋军过门。 马军头领张谦这时冲在最前头,率先进入杜门。此时,阳光闪烁,被杜门中义军用铜镜反射,隋军被射得睁不开眼睛。主将祁昆趁隋军混乱下令万箭齐发,这张谦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射成马蜂窝,中箭身死的隋军不计其数,这一路的隋军便算是溃败了。 紧接着刘秦杀了进来,他不管阳光反射,虚着眼睛直往前冲,后面的隋军也顶着盾牌冒着箭雨杀进去。祁昆见隋军来势凶猛,便令义军稍退。隋军四路大军冲杀过去。 下面一门便是开门,本来这道门是由张凤把守,但是陈岚一定要亲自来抵挡,王薄坳不过他,也见他精神状态甚佳,所以准他把守。刘秦杀到开门,见陈岚单骑立于阵中,心中愤怒,刚放你出来便要和我们作对,今番一枪戳死你,消我心头怨愤。 思罢,便一马当先冲杀过去。陈岚哪里把他放在眼里,见有枪杀来,便一个月牙铲挡开,只震得对方双手发麻,心惊胆战。再复一铲连头削下,隋军见主将人头分离,纷纷溃逃,被义军如砍瓜切菜般杀得落花流水。 这时郭山彤和梁敦厦杀到,陈岚本想在这里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此阵义军才三千,定是不敌,便打开门户放三路隋军过关。 八门金锁阵三阵已过,本来应该是中阵景门,由王薄亲自把守,若是破了景阵便可从生门杀出,此阵必破。这也是韩擒虎千叮万嘱给几路隋军说的。 可是王薄在传统的阵法中进行了改造,在金锁阵中又加了一个铜旗阵。两边是义军三千长枪兵,阵中间立一旗杆,用八枝大木头,合成一枝,长有十丈,上边放着一个大方斗。那斗有一丈余大,内坐二十四各神箭手。而王薄便在阵后大帐之中端坐,他长枪一指,大笑着说:"不怕你们多少人来,今天一个也跑不出去。" 三路隋军见状直奔中军大营,想要生擒王薄。王薄哈哈一笑:"今番你们有来无回了。"他把长枪一挥,阵外长枪兵向中间压进,旗杆之上二十四神射手把箭射下,箭无虚发,隋军纷纷落地,郭山彤中箭坠马身死,梁敦厦肩膀之上也中了一箭。 秦鄂大喊:"不好,中贼军计了。"指挥兵马想要逃窜。不想这八门金锁阵变幻莫测,他们怎么冲得出?指西,绊马索、铁蒺藜招呼;指东,万箭齐射。不消时,这五路隋军便全成阵中亡魂,五位大将个个成了冤死之鬼。 韩擒虎远远望见义军阵中浓烟滚滚,见自家五路兵马在阵中厮杀。先还是喊杀声震天,慢慢声音便小了,最后竟然了无声息。他惊讶怎么没有动静,便遣了数个暗探前去查证。不想这些暗探过去不远,义军便发现他们,不过没有为难还送了他们五个包裹,称要韩元帅亲自打开。暗探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回来献上五个包裹。 这韩元帅惊奇,义军怎么会无端送礼物给老夫呢?他小心打开包裹一看,‘哎呀’一声,鲜血喷涌而出。众人上前扶住元帅,韩擒虎愤然说道:“这王薄果然厉害,我五位大将人头皆在此地,看来五万兵马也命丧黄泉了。罢了,今番栽在这帮贼寇之手,我好恨,给我备马披甲,我要与反贼决一死战。”说完便要出营,不料歪歪斜斜走了两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往地上倒。众人见状连忙扶住元帅,麻叔谋见他昏迷不醒,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想今番能报前日之仇,却不曾想连元帅也不是贼军对手,也罢,好汉不吃眼前亏,全军撤退,我殿后,立刻拔营。”隋军徐徐而退。 韩擒虎如此骁勇,为何却落得这步田地?原来他此生征战不下百场,从未遭有败绩,被封为上柱国公。今日却在周村这个弹丸之地栽了个大跟斗,如何不恼?究其原因,一则是义军众志成城,王薄文武双修,一身青城武艺勇冠三军,一个八门金锁阵气吞山河;另一方面也是这韩擒虎轻敌所致,他想往年攻打陈国、齐国几十万大军在他手中也不过是弹指间灰飞烟灭,没想到义军这么厉害。一时间气愤难当,血脉闭塞,昏死过去。若是他真要与王薄单打独斗,胜负犹未可知;或者他率全军冲锋,胜败也在一念之间;再或者他按兵不动,等待西路高鹏大军前来,东西夹攻,义军也定然溃不成军,只可惜韩擒虎自视甚高,不把义军放在眼里,吃了这般亏,也只有打掉的牙齿往自己肚子里边吞了。 义军营中,王薄和众位将军箭台上看到隋军退却,众人兴奋异常。胡桥更是对王薄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住的赞叹王薄阵法鬼斧神工,王薄武艺盖世无双。这并非谄媚,乃出自肺腑,各位将军也纷纷赞扬。只有秦枫紧皱着眉头说:“现在三路大军已退去两路,只剩高鹏一路军马威胁义军,赵青曾说如果我们能退去这两路隋军,他想办法说退高元帅。但我想有张衡和他妻舅在后边搞鬼,章丘对于济南又这么重要,高鹏定然提兵前来,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早日回兵章丘解了此围才可算是皆大欢喜。” 胡桥接着说:“高元帅原本就自视甚高,一生南征北战从未败绩,就算没有这两路兵马协助,他肯定早就把章丘算到自己地盘上去了,我们要早作打算呀。” 王薄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我军今日休整,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发,直奔章丘!” ------------ 第87章 第86章 血战章 丘城 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章丘出发,一路上众将领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纷纷议论着战胜韩擒虎十万大军的点点滴滴,好不快活。王薄看着众将,见只有胡桥和秦枫面无喜色,他便拍马过去说:"两位先生,我知道你们是在担心高鹏那厮,这次前去必然有一场恶战。但是开心也是一战,忧郁也是一战,既然此战不可避免,就不要思考太多。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谅他高鹏也没有三头六臂,怕他作甚?" 胡桥说:"不是我怯战,我军刚刚大胜韩擒虎十万大军,军威更盛,本来应该挟此胜之势席卷敌军,可是我还是要说些泄气的话。"王薄见他面露难色,知道下一场战斗必然艰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胡桥说:"韩擒虎虽然勇猛,又是开国元勋,但毕竟年事已高,不复当年之勇。这济南高鹏就不一样了,他一身好武艺,勇冠三军;胸中韬略,常自比管仲、孔明,文武双全。座下将领不计其数,都各有本事。你看他先锋官赵青那时在章丘打得我们多狼狈,这赵青本事还不及高鹏十分之一。" 王薄听了,不以为然,他想前日听胡桥说那韩擒虎如何厉害,一战之后也不过如此,这高鹏恐怕也是徒有虚名,因此他脸色阴沉,也不答话。 秦枫见状,忧虑的摇了摇头,对王薄说:"大哥,胡桥说得有道理。这济南是山东的核心,朝廷必定派狠角色来驻守,而且从赵青的本事来看,他的兵马军纪严明、临危不乱,可见高鹏是个帅才,我们要更加小心谨慎。" 张凤在一旁不高兴了,他嘟啷道:"军事总是把敌军说得如此厉害,这韩擒虎不是被我军轻松战败,连国公都被我们打败了,还有什么战不过的?军师太过谨慎,我军士气高涨,定然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军师勿忧。" 祁昆凑过来说:"请大哥给我两万兵马,让我去打先锋,生擒高鹏来见哥哥。" 王薄还未说话,张济开口:"哥哥还记得前日韩擒虎之事?"他指的是义军攻打韩擒虎派陈岚、吴璘作先锋,却一个被杀一个生擒。他此意是提醒知世王要胜不骄败不累,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王薄回忆起自己兄弟惨死,心中一惊,便从胜利的喜悦中摆脱出来,他凝重的问:"胡将军,高鹏此人到底如何,你仔细讲给我听。" 胡桥点了点头说:"高鹏此人颇有些传奇色彩,从小便力大无穷,力能举鼎,十岁那年山贼出没,他一人趁夜独闯贼窝,将山贼七十八人杀个精光,从此威震乡里。家人见他如此英勇,便送他去学武,拜师高峰山**真人。学习期间**真人见他天资敏锐,文采飞扬,又传他太公兵法。二十三岁便参军,多年南征北战,未尝败绩,步步高升,直至济南府兵马大元帅,统帅二十万精兵。他治军严谨、赏罚分明,深受爱戴,可以说是隋朝之中智勇双全的名将之一。" 听完叙述,秦枫点了点头说:"此人是劲敌呀,我们要小心应对才行。"话音未落,前面一骑飞驰过来,大喊大王来报。 张济吩咐军士让出一条路,那飞骑冲到王薄跟前,祁昆拦住:"有何话快说。" 军士跌落下马,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显然是受了重伤拼死过来报信。秦枫连忙上去把他扶住,关切的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不用管我,章丘被围,城池危在旦夕,请知世王速去救援。"那士兵用最后一口气说出此话,头一歪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王薄大为震惊,他下令厚葬士兵,军队全速前进,再令张凤、张济、祁昆各率三千骑兵疾行。三人正要出发,秦枫告诫几位:"我知道各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将,但是大家经过胡将军介绍了解那高鹏有万夫莫当之勇,还望各位见机行事,能解围更好,如果不敌万万不可强行做不可为之事,等大军道来再做打算。 三人率近万骑兵绝尘而去,王薄也下令全军急行。 章丘城中索隆心急如焚,他已被隋军团团围住两天了,现在城中军士只有三千,如果不是城内百姓携老扶幼上城墙共同抵抗,这座城池怕是早就被攻陷了。他已经派出五批传令兵前去求援,至今了无音讯,眼看隋军如潮水汹涌,他只能勉强抵挡,手下兄弟多有死伤,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呀! 正在危急之时,他远远望见与天接壤之处似有淡淡烟尘,他的心噔一下;在仔细查看,那烟尘渐渐浓密起来,还隐约听到有马蹄,他兴奋了,也不顾不断飞上来的箭雨,跑到城墙垛边远眺;慢慢地、慢慢地三支队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无数旌旗之上分明标着知世王、赵、张、陈几个大字,大激动的大喊:"各位兄弟,我们的救兵来啦,大家奋力杀敌,策应我天兵解围。"这声振臂高呼,使得城墙上的将士和百姓士气大振,大家拼着最后的力气把巨石扔下,把弓箭射进隋军的胸膛,隋军攻城之势稍减。 这时,隋军好像也注意到了义军有援兵前来。他们立刻将攻城之兵退出用来压阵,压阵的士兵却前去抵挡义军精骑。在这个空挡中,索隆看到了战机,他知道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等隋军站稳脚步后面就不好打了。他立刻奔下城墙,迅速召集了一千精兵,大开城门冲杀出去,这一千兵马也就是章丘最后的一点战斗力,他要将这最后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 围困章丘的正是高鹏麾下两万先锋军和三万精兵。赵青在和秦枫商量好之后便一直驻军不前,等来的是高鹏一次一次的催行令和义军击退另外两路隋军的消息。他感叹义军真的是所向披靡,更担心高元帅和义军斗个你死我活不好收场。终于高鹏的耐性被消耗完,他发出三万兵马并将赵青的兵权拿掉,派出五位手下骁将带领攻打章丘,自己待征集齐全粮草辎重再领十万兵马前来攻打。为什么他要增兵攻打义军呢?因为他也知道了另外两路隋军被击退的消息。这陈利民和韩擒虎的本事他是最清楚的,两个这么能征善战的将领都被瞬间败退,他不得不重视,所以增兵五万,共计十五万大军要一举剿灭义军。 隋军压阵的两万兵马分别由高鹏麾下冯州龙、简务帅带领,攻城的三路大军由黎丙赣、谢尉争、赵单羽率领。这五人都是元帅手下良将,深受倚重,地位只在赵青和另一位副将孟航沛之下。高鹏手下除了这五个将另外还有十大旗牌官,稍后随他一起前来,可谓是人才济济。 两路压阵隋军见义军增援部队前来,便挥动令旗,撤下三路攻城军队,两万军马向三路义军冲杀过去。义军三路人马虽然兵少但是贵在精,而且全部是骑兵,因此居高临下在敌阵之中乱砍乱杀,三位将领也是万夫不当;而三路攻城隋军撤回阵地,索隆趁他们立足未稳之际带领一千兵马冲杀过来,搅乱敌阵。双方九支部队在章丘平原上血战一场,义军气势如虹,虽数量劣势,但精神可嘉;隋军兵马众多,装备精良,五位战将久经沙场,双方拼死决战,势均力敌,一时间也分不出上下。 张济在阵中着急,义军虽勇,但是人数劣势明显,如果在不想出办法速胜对手的话,待力屈之际便是全军覆没之时。他在敌阵中竭力寻找着,突然他远远望见前方将旗挥舞,一个偌大的简字迎风招展。他知道这是一路隋军将领的中军,便奋不顾身,一个劲冲杀进去,周围隋军将他层层包围,他哪里畏惧,右手提抢、左手拿剑,一阵乱砍乱杀,直插简字旗下。果然,中军里一位将领骑着白马在观察他,这人手持镏金铛,头戴赤发冠,见张济如此英勇,便大喝道:"你乃何人,敢闯我中军阵中,我简务帅不杀无名小辈,快快报上名来。" 张济已经杀红了眼,他大喝道:"呀呀嗨,我山东张济在此,谁敢上前,挡路者死!" 简务帅一听是张济,点头称赞,他对副将说:"昔日张衡对我说,这义军之中张济尤为英勇,曾率几十骑破他千人大阵,斩他十员勇将。告诫我们遇到他要万分小心,今日亲眼得见果然是个好汉。"他微微一笑,转而说道:"杀些兵士算什么能耐,今日他遇见我就要倒霉了。"他大喝一声,冲入阵中,提着镏金铛来战张济。 张济见对方杀来,心中欢喜,杀退隋军就在他身上,只要主将死了,隋军必乱,我要了,力斩此人。他舞动长枪,将身边包围的隋军杀退,纵马冲向对方。 简务帅马快,瞬间冲到张济身边,他挥动镏金铛便是雷霆一击。张济见这招来势凶猛,怕有千斤之力,便拉转马头,闪身躲过。简务帅见第一招对方就躲,以为张济怕他,便放心又是一刺。镏金铛和长枪一样中间有枪尖,只是左右多了两条弧形爪,用来钳制对方兵器。因为这种武器既可以攻有能防守,所以成为镏金铛。隋朝之内只有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使用,这简务帅正是他的弟子,所以也使用同样武器。 张济躲过了第一击,不想对方马上又杀过来,速度之快简直出乎他想象。他立刻将长枪直立,竖着架开这一刺。这一架看似简单一招,实则是张济用了玄门太极化解之术,他想化开对方这招反手一个泰山压顶将简务帅砸死。却不曾想,这个隋将力大无穷,迅雷一刺似有万钧神力,纵使张济运用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之术,双方兵器一碰,将张济的虎口震得发麻,差点握不稳手中兵器。而简务帅也感觉到对手不简单,自己用尽全力这一刺,竟然像刺进了棉花堆里,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感觉。双方都觉得对手深不可测,正所谓棋逢对手,双方你来我往,隋将力大如金刚,大开大合宛如猛虎下山;张济灵巧飘逸,一杆长枪犹如白龙取水。双方利用自己的优势大战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张济心中着急,如果不能战胜对手,我军休矣。他这样想着,分了一下神。简务帅趁机又是一铛横挥过来,这招快如闪电,力拔山兮。眼见就要将张济断为两半,张济大惊:吾命休矣! ------------ 第88章 第87章 解围章 丘 张济见这一镏金铛杀过来,长枪被挡开无法抵挡,心中暗暗叫苦。他急召忠智,抽出配剑去格挡来招。只听咔嚓一声,宝剑被折为两段,手中的半截也弹飞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过由于这一挡,使得对方来招改变方向,威力稍减,从张济身边滑了过去,盔甲被戳穿,血染铁甲。 张济觉得腰间一阵疼痛,知道受伤了。不过他稍感欣慰,因为能感觉疼痛便还活着,能挥舞兵器说明身体无大碍。他发狂似的大喝一声,把枪舞得如旋风轮,密不透风,一杆铁枪化作无数点刚射向简务帅。简务帅见对手发狂了,稍稍迟钝,便见无数点刚飞舞向他。他大吃一惊用镏金铛胡乱抵挡,把对手的招数卸下去。 简务帅见对手出绝招也不过如此,便舞动镏金铛斜劈过来。这招原是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绝技,此斜劈力大无穷,又范围极广,对手即便是躲过这招身下马匹也要被劈成两半;若是硬接下来,一般人又怎能接住这雷霆万钧的力量?就算接住了,这招还有下手,便是顺势一滑,绕个大圈反劈华山,定将对手至于死地。 这一招杀下来,张济看出了端倪。他毫无惧色,趁对手斜劈下来中路空虚,直接一枪刺过去,这招叫做玉石俱焚,就是对手使用杀招之时,必然全力在此招上,其他部位自有破绽,在这个转瞬即逝的破绽中,要抓住他,和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张济浑身是胆,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算是和对手同归于尽,只要能退敌又有何妨?这招实在是惊险,因为他比对手后出招,必须至少比对方先到,或者是同时中招,否则被算定晚一阵的话就没有用反而损失性命。好一个张济,他出招快如闪电,而且直插的速度本来就比划圆斜劈的速度快,所以几乎是在同时两人的兵器离对方只有三寸不到。 对方本以为自己的绝杀稳操胜券,没想到天下竟然有如此不要命的人,他看着张济的眼神,他得眼睛中充满着坚决。而他,这个隋将,这个高鹏元帅帐下五虎良将之一的简务帅胆怯了,他在兵器将要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选择了逃避。一个斜劈直接往下想收回招式,但张济没有退让哪怕是一分,这一枪带着满腔的怒火刺了过去。 时间仿佛是定格了,简务帅看着自己的兵器滑过对方身体,慢慢坠向地面;而对方的兵器缓缓的、缓缓的向自己身边靠近,他想躲闪却已经动弹不得,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一杆铁枪在动,在向他身体移动。突然时间又恢复了常态,这一枪‘呼’的插入自己身体,殷红的鲜血立刻顺着枪杆流了出来。在他眼里,这个世界由五颜六色慢慢的变成血红色,慢慢的、慢慢的一片漆黑。 张济见对方倒地身亡,他举起枪大喊一声:"隋军主将已被我刺死,还有谁敢来战?"那边义军听到这个声音,也齐声喊:隋军败了,隋军败了。 很快声音传遍整个阵地,隋军的眼神迷茫了,真的败了吗?几位主将也非常茫然,怎么回事? 两路隋军中的冯州龙看出了些端倪,他连忙指挥着隋军扎住阵脚和义军周旋,争取稳住阵势。不过他的行动早已被陈岚看在眼中,陈岚策马奔来,隋军潮水般涌上去抵挡。这莽陈岚一身力大无穷,手中月牙铲重达百斤以上,只见他指东打西,走南闯北,周围隋军纷纷倒地。那些隋军骑兵前来包围,竟然被陈岚一铲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众人见他如此骁勇,不敢靠近,随他阵中冲杀。不一阵这大力王便杀到冯州龙身边。 冯州龙拿一根铁棒,前来应战。陈岚见他武器便知道此人也是一员力将,也不答话一铲便杀过去。冯州龙用铁棒一挡,震得双手发麻,铁棒几乎要落地。这冯州龙在高鹏军中一向自诩力王,飞扬跋扈,其实此人武功稀松平常,只是一身神力叫众人羡慕不已。今天这神力之人终于遇见比自己力气更大的人,气得他脸色发紫。冯州龙屏气凝神,紧紧抓住铁棒用尽全身力气一棒打来,想作搏命一击。陈岚见状横着一铲挡过去,再将铲斜竖起来,卸掉对方来招。冯州龙心中大惊,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击竟然被对手轻松化解,连大气也没有出。他哪里知道这事玄门太极中的卸劲,要诀在于四两拨千斤,陈岚本来就力大无穷,在将这招用起来自然是娴熟无比。他挥动月牙铲便砍过去,冯州龙哪里还能抵挡骑马便逃,隋军见主将败北了,更加慌乱不堪。 义军趁机大肆冲杀,隋军阵势越来越乱,最终他们在看见简务帅的首级被张济挑在枪尖之时,彻底崩溃。所谓兵败如山倒,四个隋将虽勇,也阻挡不了大势所趋,败北退逃。 在看到章丘城楼之上百姓兴奋挥舞旗帜时,义军才知道这艰辛的一仗终于胜了。 张济欣慰的笑了一声,却感到无比疼痛,仿佛是肝胆俱裂般,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被隋将创伤,血流不止。张济心想隋军之中果然高手如云,今日若不是我与他拼死一搏,万万是敌不过对方的。想到这里,他还有些后怕。这时疼痛难忍的他想下马休息,刚动了一动却直接摔下马来,一口鲜血吐出,昏死过去。 窗外鸟鸣声不断,风吹树叶响声不停,朦朦胧胧之间还有士兵操练的声音。张济身体动了一下,这一动不要紧,伤口触碰到床沿,疼得他喊了出来。门外守候的宋超逸立刻冲了进来,他看见张济醒了,兴奋的大喊道:“张济兄弟醒了,张济兄弟醒了。” 闻讯而来的王薄带领众人探望这位战阵之上拼死杀退隋军的第一勇士,王薄关切的问道:“兄弟,你没有事吧?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你知道吗?这三天我们都很关心你的安危,索隆将军已经守候你整整三天,今日早晨他实在受不了昏迷过去,宋兄弟才替换他来的。医生说你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被兵刃划伤,失血过多。你安心调养,不日就会康复的。” 张济这时关心的不是自身的安危,他说:“大哥,隋军如何了?他们退了吗?” 王薄看了看几个兄弟,然后安慰道:“隋军五万大军被你们一万余人杀得血流成河,还被你张济兄弟斩下高鹏座下五虎良将一员头颅,他们焉能不退,现在他们已经败到离章丘三十里开外的地方扎营,估计是在等高鹏大军前来,兄弟你不用怕,我们义军之中有你这样的英雄豪杰,谁也阻挡不了咱们。” 秦枫也安慰道:“兄弟你安心养伤,如果你心神不定的话,我们也会分心,所以为了大家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胡桥关切的说:“张将军,‘知世王’和秦先生已经用四万精兵摆下八门金锁阵,我又在两翼各加了一万兵马策应,现在章丘城墙正在加高加固,士兵也加派人手砍树挖矿,制作箭羽、兵器,破敌之军指日可待,你安心养伤,我们定期给你传达最新战况,你看如何?” 还是胡桥知道张济的心思,他终于放下心来,躺在床上说:“大哥,兄弟我现在不能上阵,心中愧疚,但我不会拖你们后腿,一定好好养伤,争取早日重上战阵,和兄弟们一同杀敌。”岂料他一动,又碰到伤口,‘哎哟’一声喊出来。王薄连忙上前扶住,张济说:“哥哥莫慌,小弟伤势无碍,你还是回营做战斗准备吧!”他转过头对宋超逸说:“兄弟,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做一桌好饭,我要好吃好睡,早日养好伤,免得众位哥哥担心。”众人哈哈一笑。 这高鹏用了近一个月时间将粮草军械马匹辎重准备妥当,指挥着十万大军慢慢行军。为何他如此拖沓?原来这高鹏作战有个特点,要事先做好完全准备,然后才起兵攻伐,自然战无不胜;其实他遇到突发事件也能从容应付,数年前他率三千铁骑随大军攻打突厥,不曾想被突厥主力包围,这三千铁骑被近两万突厥骑兵包围,看似绝境,但高鹏临危不乱,他看准机会将突厥首领斩落马下,瞬间解了全军之围,被传为一时美谈。但他熟读兵法,深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所以宁愿派先锋出战,自己将所以准备就绪后才出兵,就是为了一个万全之策。 大军行进到一片树林,高鹏问座下侯德福:“我们行军已经两日,这里离章丘还有多远?” 侯德福立马哈腰说:“禀告元帅,此地离章丘城池还有百余里地,这个速度的话估计天黑便能看到章丘城。说不定我五万大军已经在章丘城门之外等候元帅驾到也是有可能的呀。” 高鹏掩饰不住笑容,恩了两声才收住脸严肃的说:“军中不要随便开玩笑,我见你是初次上阵,下次不要乱说,免得扰乱军心。”其实他心中已然在期待五虎良将在城门之外列队等候他的到来。 这时一骑远远飞驰而来,高鹏望见这是自家传令兵。侯德福笑着说:“我说嘛,捷报这不就传来了吗?”他赶快把来人迎了进来。 来人把书信交给侯德福便反身回报,高鹏让侯德福念战报,侯德福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高鹏大怒,“你平时不是口齿伶俐,今天怎么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难道军中有事?” 侯德福哆哆嗦嗦的说:“禀元帅,我军惨败,连简务帅将军也。。。。。。” “也什么?快说!”高鹏咆哮着拉住他乱摇。 “简务帅将军阵亡了!”厚德福几乎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出来。 ------------ 第89章 第88章 斗阵 高鹏听闻自己的先锋五虎良将竟然败北八门金锁阵,还折了一员猛将,心中无比愤怒,他下令全军急行,不得有误。侯德福知道高元帅有个特点,一般是不会急行军的,除非他发怒了,现在看来王薄真的把他激怒了。侯德福心中暗喜,可以帮张衡把章丘夺回来了。 黄昏时刻,一轮红日冉冉下滑,将余辉遍撒大地,树林的阴影也随着落日慢慢向后,一直向后,直到夜幕降临才消失得无影无踪。十万大军已然驻扎在离章丘三十里地的平原上。 大帐之中,四个将军跪在高鹏座下吓得瑟瑟发抖,高鹏元帅一直以治军严谨著称,赏罚分明,可是他们不但没有取胜,还折了一员大将,如何交差呀? 高鹏问明事情原委,叫他们起来回话,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元帅怎么如此轻易放过他们,要是在往常,就是没有按他规定的时间取得胜利,也要受罚,何况是如此惨败。四人始终不敢站起来,高鹏大喝一声:“你们几个窝囊废,难道连站都站不稳吗?还当什么将军?” 此话一出,四人血性大发,‘嗖’的站了起来。高鹏这才和颜悦色的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听你们刚才说反贼是内外夹攻才击败你们,简务帅更是死在贼寇第一勇将张济手中,也不能怪你等,连韩擒虎都输在敌手的八门金锁阵上,何况是你们几个,待明日孤家为你们报仇便是。”这高鹏只是听张衡说义军中的张济厉害,却不知道义军中个个都是英雄好汉,王薄更是勇冠三军,所以认为义军第一勇将便是张济。 冯州龙上前说道:“元帅,那贼寇之中还有一人唤作陈岚,也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一直以为自己臂力过人,没想到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他的力量简直太大了。”说完不住的摇头。 高鹏冷笑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一山还有一山高,叫你认真学习武艺,你却仗着自己的力气大,不专心学习,现在遇到对手傻了吧?”这一席话把冯州龙说得脸红到耳根。 “听说这帮贼寇把上柱国公韩老元帅打得大败而归,那八门金锁阵甚是厉害,无人能破。”高鹏皱着眉头说:“韩国公的本领我岂不知,当年他随先帝南征北战,灭齐破陈,立下汗马功劳,可谓是百战百胜,不曾想却阴沟里翻船落在这帮狗贼手中,明日点兵布阵,待我去破他。”大帐之中灯火通明,众人商议至深夜才散会,各自回营准备。 次日,高鹏跨高头战马,身披一身乌金盔甲,头戴紫金冠,提一杆方天戟,威风凛凛的来到阵前,身后赵青、孟航沛分列两旁,十大将军布置阵法其后,一派肃穆和森严。 高鹏正要出马叫阵,孟航沛从后面冲上前,他昂着高傲的头说:"元帅,杀鸡焉用牛刀,大家都把这八门金锁阵说得玄乎其玄,更有人把这帮草寇吹得像天神一般,我偏不信,今日为元帅破了此阵,生擒王薄见你。"说完,他瞟了赵青一眼。 赵青被夺了兵权,一直就跟在高鹏左右,虽然他违令止军不进,但是高鹏听完他的解释,认为也是为自己好,便没有责罚。不想今日孟航沛又拿话来说,急得他跳了出来吼道:"元帅,想我赵青忠心一片,今日愿率本部死士攻打敌阵,为大军开路。如果胜了表我一片忠心,如果战死,亦可证明我赵青无二心。"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高鹏捋捋胡须,说道:"孤家座下两位副将都是一片赤诚,我怎么会信不过?赵青呀,这些年你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也让沛航去打一阵,立个功劳,岂不闻君子**之美,赵将军还是让了吧!"高鹏此话,是给赵青一个台阶下,他不想自己的心腹之将在众人前受到数落,也不想打击孟航沛的积极性。 赵青听了此话默默地退了回去。 "孟航沛,"高鹏一声令下,孟航沛立刻上前,"令你率军四万前去破敌八门金锁阵,四位良将也隋军前往,遇敌可任意砍杀,不必留情。今番要让他们知道我大隋神兵不是吹出来的。"高鹏无比威严,众人阵前听令。 王薄在阵中见对方旌旗招展,队伍方正整齐,杀气腾腾,阵中首座一位大将威风凛凛,跨马提戟,犹如天神一般。他惊了一下,对胡桥说:"这莫不是高鹏来了?" "不错,正是高鹏元帅驾到,几年不见,看起来他更加勇猛和威严,今天有一场恶战了。"胡桥点了点头说。 "众位兄弟,打开阵门,今天我们要让敌人有进无出。"王薄大喊:"摇旗,纵马起烟尘。" 他话音一落,铜旗阵中那旗杆之上旗帜挥舞,整个阵法开始缓缓旋转,八门其开。内中马匹来回奔驰,霎时间浓烟滚滚,盖住了阵势。 张济骑马出阵,大喊一声:"我是逆天扶义军张济,谁敢来破阵?" 孟航沛一听,这就是义军中第一猛将张济?他心中暗喜,如果生擒此人立下一功,今后在高鹏元帅座下便更有分量,一定会压倒赵青。他拍马上前,将大刀一挥,"我来破阵。"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张济,身后四将和几万军马喊杀过去。 张济见敌军漫山遍野的杀过来,微微一笑,转马便进入阵中。 孟航沛率先杀进阵中,阵门即关。其他四将想要强行冲阵,被乱箭射退,只得从其他阵门中杀进。 义军见这孟航沛进入惊门,箭如雨下。孟航沛冷笑一声:"这点本事还布什么阵?"用长枪把箭矢拨开,一路长驱直入。走到一处狭小地带,两旁盾牌阵突然刺出一排长枪,孟航沛早有准备,把枪往下一挡,竟然把一排长枪全部从中间折断。冲过这段小路,来到一片开阔地,一群骑着战马的义军冲杀过来。他大笑道:"来得好。"提抢便杀进去,只见他左突右闯,义军纷纷落马,他边杀边喊:"来来来,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今天教你们见识下爷爷的厉害。"义军骑兵见他如此厉害,败逃下阵,他正要来追,突然听见一声大喊:"我张济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孟航沛转身一看,一骁将立于身后,也是手持长枪,他大笑一声:"你莫不就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张济?今天遇到我便该你倒霉了。"言罢冲杀过来。 张济侧身躲过这一击,一枪从天崩砸下去,孟航沛转身用长枪挡住,两人跑马一个来回。孟航沛心想这张济果然厉害,能够把我第一招如此轻松的躲过去还反击我一下,是个勇将。他将手中长枪舞得如梨花乱坠一般,嗖嗖嗖三招刺来。张济知道这三招中必然是虚实结合,不敢大意,也是快如闪电地接住这招数。 两人这三招攻守相当,却只是隔空挥舞,并不曾兵器相碰。原来孟航沛这三招都是虚招,只要对手有一招没有接到,他这虚招便成为实招,置对方于死地。而张济不知道这迅猛的三招哪招是虚哪招是实,便招招抵挡。孟航沛见对手每招都能够化解便只使出半招就收回,张济如法炮制。所以众人看来,两人在空中划动兵器,并不相碰,甚是奇怪。 张济见不能速胜对手,便绕起了圈子,挥舞兵器如龙翔九天,忽左忽右,让人捉摸不透,出其不意之间招招置人要害。孟航沛大笑一声好功夫。也将一条长枪舞动起来,霎时间两条长枪如龙出海,似双龙夺珠,又好像两狮搏兔,双方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张济无法找到对手破绽,孟航沛也无法将对手挑下马来。 张济边战边想,后面阵法千变万化,我和你在这里打成平手不算丢人,放你过去吧!他虚晃一枪抢进阵眼,孟航沛杀得起劲,一路追来却被万箭逼退,他大笑道:"你也算是英雄,今日我们不分上下,下次有机会再战。"说完勒马冲向下道门。 八门金锁阵的精要就是八门齐开,看似道道门都通达,但是随着阵势变换,生门便死门,活路便死路,变幻无穷,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王薄的改进,加入了铜旗阵在中间指挥,可以说是指哪打哪。孟航沛虽然勇猛但进得此阵却不识道路,一路冲杀乱闯乱撞。其他四位将领带着几万隋军也在阵中冲闯,他们远远看见隔着盾牌墙有自己的军队在拼杀,却始终不能汇合,强行冲盾牌阵不是被长枪刺杀就是被钩镰枪拖进阵中乱刀砍死,只能顺着大路走,遇到分岔便随意冲杀。但是跟在后面的隋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跑在后面的兵士被陷阱、埋伏一个一个拉倒拖走,声都吭不出来便死于非命。四路将领眼见后面的兵士越来越少,怒不可遏,但又无可奈何,不知怎样才能破阵? 正在他们疲于奔命的时候,突然阵门打开,一条道路指引他们汇合到铜旗阵。两路隋军便冲进去,另外两路稍有犹豫,后面万箭齐发,长枪抛射,打得他们只得往铜旗阵逃窜。 四路兵马合兵一处,冯州龙、黎丙赣、谢尉争、赵单羽汇集在一起,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不对劲,因为此时所有门都全都关闭,四个盾牌阵组成一个半圆锅盖状,盾牌缝隙伸出大刀长枪,旋转着像隋军杀来。四人倒抽了口凉气,在这个狭窄的铜旗阵中血肉之躯怎么能承受这样的旋转攻击呢?瞬间,隋军呼喊声震天,被枪戳死的、被刀砍死的不计其数,隋军组织冲锋又不得力,这盾牌阵是用纯铜制作,比一般的铁器硬度大得多,隋军兵器破不了它,只得到处躲闪。这一躲一冲,阵势大乱,自相踩踏者不计其数。 还是冯州龙看出了破阵之法,他大喊:"这盾牌阵破绽就在上面,众人跳上去砍开阵门便可破他。"此言一出,隋军拼命往盾牌阵上爬,有的用刀乱砍,有的用力去揭盖,眼看阵法渐渐乱了起来。 王薄坐在大帐中说:"果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连我这阵法也能看出破绽,不过我还有下招。"他把旗帜一挥,铜旗之上二十四位精挑细选的神射手把箭如雨下,每箭必中一人,爬在盾牌阵上的隋军纷纷下落,局面立刻扭转了。 ------------ 第90章 第89章 高鹏踏阵 八门金锁阵果然变幻无穷,四万五路隋军在里边犹如无头苍蝇般乱窜,高鹏座下四将被放入铜旗阵,身陷其间。冯州龙眼见铜旗上二十四位神射手将隋军一个个射死,不禁勃然大怒,冲向铜旗,想把这座大旗砍倒。其他三人见旗上射手如此了得,也冲上前去要破阵。 王薄见状,笑了一声说:"各位,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座前陈岚、张凤、祁昆、索虎纷纷跳上马背冲杀过去。冯州龙、黎丙赣、谢尉争、赵单羽见义军有将出来单挑,便弃了铜旗各自找对手单打独斗。 陈岚挑选的就是冯州龙,前日阵上他曾经胜过对手,这次要打对方更是得心应手。冯州龙见是陈岚过来杀阵,吓得魂飞魄散,他颤抖着说:"小畜生,今天就和你拼命了吧!"说完一棒挥打过去。 陈岚哪里在意他得招数,直接用月牙铲拦开对手,一铲直插其前胸。冯州龙急忙用棒来格挡,挡得他双手发麻,才勉强抵挡一招。陈岚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顺势用铲一挥,把冯州龙天灵盖都铲掉一半,跌下马身死。 黎丙赣和张凤交上了锋。张凤一条枪使得出神入化,但黎丙赣也非等闲之辈,两条铁鞭舞得虎虎生风。两人杀得鬼哭狼嚎,黎丙赣武艺更胜一筹,两条鞭快如闪电,一招接一招毫不间断,打得张凤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他见对手如此厉害驾马便走,黎丙赣岂能放过,纵马追来。张凤见对手毫无顾忌的追杀,心中大喜,取出弓箭向对方射去。不曾想黎丙赣反应极快,伸手便抓住了此箭,惊得张凤一身冷汗,败北逃窜。黎丙赣将抓住的箭搭弓射去,想一箭取敌性命。 只听啊的一声,张凤伏倒在马上,箭矢穿头而过,马儿还在飞驰。黎丙赣大喜,飞身过来取人头。不料张凤并未身死,他马术精湛,见弓箭射来,急召忠智用嘴咬住箭羽,两腿紧紧夹住马背,装作中箭身亡,待黎丙赣冲杀过来,他回身便是一枪,黎丙赣喊了一声:"吾命休矣。"被一枪透了大窟窿。 那边谢尉争两柄板斧将祁昆杀得汗流浃背。斧头下去,祁昆还能勉强抵挡;这第二斧头便将祁昆兵器断为两半。祁昆拼命逃窜,对方苦苦追赶。正好遇见陈岚击破冯州龙,他见祁昆身处险境,大喝一声接住谢尉争便开打。两人都属于力将,不过陈岚更胜一筹。他舞动月牙铲左右挥舞,纵是谢尉争有两柄斧头也抵挡不住,慢慢乱了路数。月牙铲两头都可攻可守,一头是斧头一头是月牙,陈岚运用起来纯熟无比,那谢尉争稍走神,便被陈岚连头一起铲下,取了首级。 剩下的赵单羽鼓掌难鸣,索虎双锤力大无穷,本来两人战得难分难解,他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将领一个个死于非命,不禁心慌意乱。被索虎抓住个破绽,左手收起铜锤,一把将赵单羽提了过来,抛在地上生擒此人。 秦枫见隋将四人全部被收拾殆尽,便大喝一声:"阵中的隋军,不要再负隅顽抗,你们的四位大将皆被我军擒杀,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那些隋军远远望去,三个将军头颅被挑在枪尖,一个被生擒,顿时傻了眼。本来他们已经被打得找不到方向,也没了主意,见主将都被杀死,便弃了兵器投降了。 王薄拍手大笑说:"得了,隋军的五虎良将加上四万兵马都被我军一扫而空,看那高鹏还有何妙招破我?"话刚说完,一军士前来禀告,说有一个隋将已经冲杀到景门之中,甚是凶猛,无人能挡,索隆将军被一刀砍伤,败下阵来。 王薄一听,勃然大怒,他把太师椅一拍,愤然说道:"就是那个高鹏座下的孟航沛是吧?待我亲自上阵,看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样?"说完提抢上马直奔景门而去。 这孟航沛果然勇猛,从惊门杀进,和张济战了个平手;经过杜门,又伤了索隆;竟直杀进景门,刘奇不是对手,看着就要败北,王薄及时赶到,他大喝一声:“好一员勇将,敢与我大战一场吗?” 孟航沛见此人威风凛凛,提枪握绳,威武无比。暗暗叹道:这对手不容易对付。他扬着头说道:“听说义军的八门金锁阵变幻莫测,我觉得也不过如此,被我一路杀来,谁是对手?你又是何人,我从来不挑无名之将。” 王薄大笑一声,把枪朝天一指,盾牌阵立刻安静下来,击鼓也停止了,所有弓箭手都放下箭矢。他说道:“我便是你们一直想斩其首级献给朝廷的王薄,现在我人就这里,看你有本事来拿不?” 孟航沛一惊,强盗头子出来了,在他心目中贼寇肯定邋遢样子,三大五粗,没想到这王薄如此眉清目秀,虽已是不惑之年,但英气不减。他定了定神,心想今日立功便在此刻了,也不答话策马直奔王薄而来。 王薄微微一笑,待对手赶到,提枪便打。这孟航沛本来是冲杀过来一枪准备刺去,没想到王薄竟然来了个‘力压泰山’,连忙架起长枪挡住。两马擦身而过。转过身来,孟航沛再次冲锋,不想王薄如法炮制,破了他的招数。这下孟航沛心中有点发毛了,他想都说这扶义军之中张济最为厉害,刚才与他大战几十回合可以说是不分胜负,但百招之后,我定有办法赢他。但是这个王薄简直叫人捉摸不透,我把枪刺去,他竟然不抵挡,直接向我发招,难道他不怕死吗?还是对自己充满自信?孟航沛心中愤愤不平,再次冲杀过来,将枪举过头顶,舞得是天花乱坠。这招也算是他的成名绝技之一,将强舞动,对手不知道他将使用什么招式,待对方出招再用更加迅捷的速度破敌制胜,孟航沛用这招不知道打败多少英雄好汉,但这是他的成名绝技,所以不轻易出示,刚才对阵张济、索隆、刘奇都不曾拿出来对敌。如今见王薄武艺深不可测,再不出这招怕是后面有变。 哪里料到王薄根本不为所动,任他舞得如风吹梨花,也是巍然不动。孟航沛大惊失色,自己这招的精髓是君临天下,却又含而不露;待对方忍不住出招时才后发制人,哪里知道王薄竟然一动不动,眼看这枪已经到眼前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什么人呀? 眼看就要迈过王薄,孟航沛咬了咬牙,将枪停下,双手握住枪柄,借着惯性猛然刺下去,这招叫做‘猛虎下山’。此招直插王薄印堂,可谓是来势凶猛,简直是万夫不当。他利用了铁枪舞动的惯性,更借助了马匹奔驰的速度,加上自身全部力量,若是中招,必然神仙也难救回。 王薄眼神一闪,轻轻地把身体一侧,孟航沛见他如此轻易便化解了此招,顿时泄了气。不曾想,王薄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右臂转动,长枪横着便打向对方。只听‘啪’的一声闷响,孟航沛已经被打得口吐鲜血,落马被擒。 众人高喊‘知世王’万岁。孟航沛此时也不明白对手为何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招数,不但化解了自己的杀招,还反戈一击,生擒了自己。说来也简单,王薄练得青城武术本来就是四两拨千斤,后发制人。而孟航沛这招虚张声势本来也是要对手先出招,可以说两人在这个回合谁先出招谁就是输家。孟航沛沉不住气率先发难,王薄便运用玄门太极与其周旋,不但轻松化解对方杀招,还借助身体转体侧身的力量横打一杆,让对手跌落黄沙。 王薄冷笑一声说:“我当高元帅手中有多少王牌出不完,原来座下首席武将就这点功夫。来人,将他满脸画上花纹,乱棍打出,也好回去报信与高鹏知道,我王薄义军不是好惹的。”他把枪指着孟航沛说:“你回去告诉高鹏,任他有千军万马,到我阵中也是有来无回,劝他悬崖勒马,否则后果自负。” 众人将孟航沛满脸涂满胭脂,乱棍打出阵门。孟航沛连滚带爬回到了高鹏军中。 高鹏在阵中见对方阵眼之中烟尘滚滚,喊杀声震天,不料却突然鸦雀无声。他正在纳闷,传来的消息却是孟航沛被涂成花猫乱棍打出。他勃然大怒,指着孟航沛的鼻子说:“平日里你自诩武功高强,把天下英雄都说成狗屁不如,我当真以为你本事高强,结果让你破个阵都没法,四万大军连同五虎良将都被你丢个干净,现在连你自己都被涂成花猫,你还有脸来见我,来人呀,给我砍了。”他把长袖一挥,“如今把我军颜面尽失,要你有何用?” 军士上前要来拖孟航沛下去斩首,赵青见了立刻上前跪倒,“启禀元帅,孟将军虽败,但罪不至死,还请元帅看在他往日为我军立下战功的份上,饶他一命。” 高鹏摇了摇头说:“我何尝不知那孟航沛往日功劳,只是今日他折我四万大军五虎良将,不将其降罪何以服众?” 赵青见高鹏语言有了松动,便说:“元帅不知,这扶义军的八门金锁阵无比厉害,连韩擒虎元帅的十万大军都败在其中,何况是孟将军,论武艺和用兵他更胜人一筹,但是要说布阵破阵,他还不精通,还请元帅收回成命。再说阵前斩将于军不利,不如留他性命,戴罪立功,尤为不可。” 赵青这番话说得有礼有节,条理分明,高鹏点了点头说:“既然赵将军为你求情,便饶你性命。”他又厉声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痛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他站起身来,看看自己的十万精兵,点了点头说:“既然对方如此了得,待我亲自率兵破阵,去会会那‘知世王’王薄。” ------------ 第91章 第90章 欲擒故纵 高鹏见自己座下左右副将均被义军所败,五虎良将也丧身八门金锁阵,气得是三尸神暴跳,提抢跨马亲点近卫军两万踏阵而来。这高鹏的近卫军可是精兵中的精兵,经过层层选拔,才脱颖而出,可以说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秦枫在阵中高台之上远远望见高鹏亲自出马,立刻大旗挥动,八门齐开,等他来破阵。各位头领兵士均准备妥当,就等他进来好厮杀。 高鹏表情威严,踏马进阵。义军虽是万箭齐发,却难当高鹏神速,后面的隋军把箭矢拨开,无一人伤亡全部进阵。八门金锁阵本事从惊门入阵,破阵后从生门杀出便是胜利。这高鹏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从生门进去。因为他知道这个阵法通过改变,已经大大变样,从出口进去能更好地找到破阵窍诀。 王薄在里边频频点头,心想这高鹏果然是厉害角色,知道八卦变化,阴阳颠倒之术。也罢,看他如何破阵。 高鹏一路杀来,义军的盾牌阵要收缩。高元帅把戟朝天一指,隋军中十人一队用一根绳索拉着百十斤的铜球砸向盾牌,把义军的盾牌阵打得支离破碎,秦枫不得不摇旗令盾牌阵稍退。隋军乘胜追击,义军箭如雨下,高鹏率军继续前行。 过了这第一阵,义军的拉钩阵开始发挥作用,从层层盾牌中钢铁拉钩去拖隋军马脚人腿,拉进阵中乱刀砍死。不料隋军却早有准备,对下三路防范甚严,个个跳跃灵巧,义军虽有斩获,却收效不大。这时高鹏却发令了,他把枪往前一指,隋军将背上的短枪一根根射进盾牌阵后方,一阵阵惨叫声传来,义军再次败退。 过了这关,进入开阔地带,张济早在里面等候,待高鹏进来,他一枪从侧面刺来,高鹏左手提戟右手抽出钢鞭一挡,这招便落空了。张济跑了一个回马,大喊道:“你就是高鹏,敢与我扶义军张济大战一场吗?” 高鹏见这人就是张济,便说:“听说你也是个英雄,我战你一场便是。” 张济把枪一指,义军停止了放箭、冷枪;高鹏也指挥隋军列阵备战。两人都是久慕其名,便直接开打了了。高鹏见对方纵马杀来,左手把戟一挥舞,让张济只能从侧身迈过,然后等张济刚过自己身体时,右手便是一鞭打向对方后背。张济见后背有风声,把枪往后一挡,‘哐当’一声枪被震飞。张济大惊失色,对方果然厉害,他抽出佩剑,败北而去。 高鹏冷冷一笑,也不追赶.竟直杀进铜旗阵。张济见高鹏没有追赶才擦擦脸上的冷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秦枫见高鹏直接闯进铜旗阵,心中一惊,这高鹏竟然如此厉害,立刻命令旗杆上神射手乱箭齐射。隋军攻势凶猛,被神射手这样一射士气锐减,无数人倒在铜旗之下。高鹏见铜旗阵如此厉害,提鞭直奔旗杆而来。王薄大喝一声:“莫动我旗帜,王薄来会你。” 高鹏一听,义军首领来了,便弃了铜旗直奔王薄而去。王头领知道高鹏本事极强,瞬间便破了自己苦心一个冬季的阵法,一招之内击败了张济,简直就是个劲敌。他不敢大意,晃动花枪,试探的一枪耍来,霎时间一枪变成八枪,刺向高鹏。 这个高元帅原本是不把义军放在眼里,可是他手下五虎良将加左右副将都败在王薄手中,他不得不认真起来。见王薄八点钢枪杀来,肯定里面有虚有实,也不管他哪个是实,竖着一戟拉过去,这戟好似一道盾牌般,直接把几点枪尖挡在外围。 王薄高声喊一声‘好’字。单臂一枪刷来,高鹏仍然一挡,就在钢枪被挡开之时,王薄另一只臂膀当头就是一剑。这招速度极快,更是借用了对方的挡力催动自己长剑运动,深得太极真谛。 不想高鹏也是反应迅速,右手弃了长枪提鞭也是一挡。说时迟那时快,王薄的剑即将要看到高鹏铁鞭之上时,他横握的长枪顺势一杆打来。这招就是生擒孟航沛的招数,只是前面的铺垫更多,因为对手更强。 高鹏见对方这一剑竟然是虚招,中路的长枪做棍棒使用才是杀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急召忠智,扔掉钢鞭,紧握缰绳跳下马去。待王薄钢枪扫过头顶在一跃跳上马背,这一闪躲着实出乎王薄意料,他本想这招必然让对手中招,没想到竟然让他这样躲过,简直无法理喻。 见对方再次跳上马背,立足未稳之际,王薄再次长枪刺去,这招势如雷霆,快如闪电,教人防不胜防。高鹏见王薄苦苦相逼,伏身躲过,长枪从他后背‘呼呼’划过,惊得他一身冷汗。高鹏喊一声:“好武艺。”回马便走,王薄长枪一挥,下令关闭阵门,数以万计的义军漫山遍野的追赶而来。 高鹏毕竟是久经沙场,这个阵是难不倒他的,只见其左突右冲,竟然把阵门冲开,隋军汹涌而出。 王薄岂能放过这个绝佳战机,紧紧追赶。他的马快,冲进隋军阵中一阵乱砍乱杀,后面义军也大喊:“隋军败了,活捉高鹏!” 秦枫在高台之上看到高鹏在前方带领隋军纵马奔驰,王薄在其后苦苦追赶。在往前方却是一片烟雾缭绕,不见其中方圆。他正在纳闷高鹏便冲进了烟雾之中,王薄紧接着杀进去。他大喊一声:“不好,中计了。”随后便命令全军冲锋,这义军几万人杀过去,却被烟雾之中无数箭雨射回,不得前进一步。慢慢烟雾散开,一座庞大的阵法呈现在他面前。秦枫吃了一惊,这个是什么阵法,从来没有见过。‘知世王’此去凶多吉少呀。 再说王薄杀进烟雾,却有万箭射来,以他的武艺这箭雨又怎能拦住前进的步伐,追赶高鹏要紧。这埋头冲锋不要紧,却钻进了对方阵法之中,顿时隋军旗帜招展,擂鼓齐鸣,众人吆喝声不断。而后阵法突变,隋军几路骑兵向义军冲锋,把义军冲的七零八落,断为几截,使之首位不能相顾,隋军趁机乱中冲杀,义军大乱。 王薄大怒,他喊道:“兄弟们不要乱,快快布阵防御,不要乱了方寸。”他对着隋军中军大营大喝道:“什么狗屁阵法,你以为能拦住我吗?” 大营之中高鹏把帘子拉开,坐在太师椅上手端一杯紫砂茶壶,大笑说道:“我还以为所谓的义军有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如此,我小小一个计谋便把你骗进阵中,你以为我真的就如此不济,连你也杀不过?我是诈败的,哈哈哈哈。” 王薄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声说道:“别以为你能破我的阵法,我就把你没辙,看我如何杀你!”他撩起长枪,奋力冲杀,身后义军经过刚开始的慌乱,现在也开始慢慢集结,防御布阵。 高鹏帅旗一挥,手下十员战将冲杀过来,把王薄团团围住,无数兵器杀向王薄。‘知世王’一人大战十员猛将,他运用太极方圆的道理,来回穿梭,妄图杀出重围。这十员将领是高鹏精挑细选且经过无数战阵考验的良将,在元帅的注视下,个个拼命冲杀,都要抢第一功劳,把王薄挑下马。 这青城第十五代大弟子又岂是无能之辈,当年清玉道长见他有任侠之风,又有一副练武的骨骼,便传授他太极玄门功夫,并启发他利用太极原理创出各种兵器招数,简直就是良苦用心。王薄学得武艺后,潜心修炼,不料在行侠仗义之时失手杀死一方恶霸,被朝廷通缉。他才趁此机会上了长白山。之后的日子里他招揽各方英豪,教与他们青城武术。除去去年冬季他闭关一季有斩获之外,却再也没有时间修炼太极武艺,直到现在内功还处在青城内功第二重。不过,凭借这两重武艺他已经足够笑傲江湖,今日高鹏手下十员大将车轮般将他团团围住,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功力枯竭的滋味。他左挡右架,始终无法摆脱众人的围追堵截,只能频频防守为先,哪里还顾得上进攻对手。 几十招过后,王薄还在竭尽全力抵挡,高鹏见十大战将竟然还伤不了这个义军头领,简直不可思议。他放下茶壶翻身上马,大喝一声:“小的让开,待孤家生擒此人。”十员战将让出一条路,高鹏箭一般射进阵中,一枪刺过来。 王薄已大战已有半个时辰,一时间头晕眼花,那高鹏雷霆一戟根本抵挡不住,他用尽全力一挡,一根浑铁枪被挡飞十丈之远。待他要抽出宝剑之时,高鹏复一戟杀来。这时王薄已经无力抵挡,他喊了一声:“王薄今番要死于此地!”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无数暗器闪着银光射向高鹏。听风辨音,高鹏急忙收回此招,也不管暗器从哪里来,伏身躲过。在这个空挡一个黑影从盾牌阵外跃进来,跳上王薄马背,两腿一夹,这马嘶叫一声便飞一般跑了。 高鹏一惊,好快的身后,他大喊道:“给我截住!” ------------ 第92章 第91章 绝处逢生 高鹏一招雷霆万钧,以为王薄必死于手下。不想这决定生死的一刻,却有一黑影如鬼魅般冲进阵中连发数枚暗器,救走王薄。他心中暗惊:哪里来的如此厉害角色,在我阵中来去自如,好似闲庭信步,若让他逃出生天,必是后患。他下令全军追击,万箭齐发,不管死活,定要将两人拿下。 霎时间后面无数追兵冲向两人,四面箭矢如雨。这人骑在王薄背后喊道:“师兄你只管纵马奔驰,我来对敌。” 王薄心中狐疑,对方怎么叫我师兄,而且情况危急他也没时间再问,便松弛缰绳,一手拿剑向前乱冲乱砍。这人突然跳了起来,立在马上,这马疯狂地奔跑,立在马上的人却像如履平地,稳如泰山。只见他把长枪挥舞,射过来的箭羽纷纷落下,一根也进不了身。高鹏在后面见了,啧啧称赞:“要是此将在我麾下,便可天下无敌了。”身旁的孟航沛听了,心中豪气冲出,虽然他刚被打了几十板,但有赵青从中周旋,其实也没有受伤,就是做做样子。高鹏心中明白,为了让两人团结起来,他装作不知道,把人情作给了赵青。 这孟航沛现在是待罪之身,立功心切,他见高鹏赞赏对方,立马就冲了上去,要斩杀这个不速之客。他快马加鞭快就赶上王薄,一枪从天而降打下来,这一杆汇集了他所有功力,想要一招把来者劈成两半。站在马背上的人见这枪来势汹汹,运足内力用枪往上一架,只听‘咔嚓’一声,孟航沛的枪折为两段。他大惊失色,便要抽出腰间佩剑。不料来者纵身一跃,从他头顶跳过,直接到了他的马背。不等他回过神来,来者抽出宝剑,只见寒光一闪,孟航沛脖子上的血喷涌而出。前面王薄看到这道寒光,情不自禁的喊出来:“清幽!” 不错,来者就是青城清玉道长座下三弟子周召忠是也。他一张英俊的脸庞,哪怕是在万军丛中也潇洒自若,这阵法哪里能挡住他的去路。他轻轻一跃又跳到王薄马匹之上,为他拨挡箭雨。 高鹏见自己左右臂膀竟然被一招抹了脖子,愤怒难当。大喝一声:“全部让开,我高鹏上前!”跑在前面的隋军立刻让出一条道,外围放箭的士兵也停下了进攻。这高元帅一条长戟舞得好似圆盘一般,不见半点缝隙,待赶近王薄马匹圆盘突然变作三根长戟从上左右三侧攻击过来,这招是高鹏的杀手锏,一般不示人,只在关键时刻出招,今天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爱将被一剑杀死,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出绝招。周召忠临危不惧,他知道这招极难对付,而且身处敌阵核心,可以说是悬崖上走钢丝。他纵身跃起,两脚夹住王薄,双手高举长枪挡住上面一招‘泰山压顶’,飞身下马,待他回头一看,王薄的马已经被长枪戳穿。 周召忠说了声‘好’。他回头问王薄:“师兄如何?还可以走动不?” 王薄刚才被周召忠一夹,落地时腿部受伤,他咬着牙说:“刚才受伤了,现在无法走动,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手持清幽,定然是我青城弟子。你先走吧,冲出去后接过我的衣钵继续高举义旗,一定要推翻这颠倒的乾坤。” 周召忠摇了摇头,“我既然进来救你,必然要让你好好地出去,你我师兄弟还未相认,如何能分开?你到我背上,我背你冲出此阵。” 王薄见高鹏杀掉坐骑驰马过来,摇摇头说:“兄弟说笑,你步战能不能出去还是未知之数,怎么背我,你快走,我抵挡一阵,保你出阵。” 周召忠见高鹏已经要杀过来,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把王薄撩到背上,迈开大步便驰骋起来。高鹏骑着高头大马本来已经快杀到,他把戟举起准备一网打尽,不想这周召忠健步如飞,背上一个人竟然比马还跑得快,一瞬间便离高鹏十丈有余。 高鹏见对方如此神速,简直如神人一般,他大喊道:“不能放过这两人,不管死活,拿下两人者赏金万两!”这个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军士一听此话,万箭齐发,什么陷阱、消息、钩马索、盾牌阵都向周召忠招呼。 召忠把手中的枪来回旋转,拨落暗器,一跃上九天,在空中发出无数松叶镖,这镖如漫天梨花,射向隋军。隋军中身披铁甲的这镖打得冒金光,普通步兵由于没有厚甲,瞬间被射穿,纷纷倒地。待召忠落地,无数隋军已经纱杀到,把他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都长枪刺来,召忠见状运足内力,拔出‘清幽’一个旋转,这些长枪被砍成两段。又有一群隋军把枪刺过来,召忠一个箭步踏上人群,在隋军肩膀上穿梭,那姿态,仿佛身上根本就不是背着一个人似的。 隋军又拔出刀在头上乱戳,召忠一提劲,在空中倒立十字,‘清幽’剑四周一扫,那‘大道玄指’的内劲顺着剑发射出去,不管是穿重甲的重步兵,还是轻盔的步兵,甚至连阵边的盾牌阵稍微靠前的几个均被劈成两半,无数隋兵倒地身亡,他们眼中除了对死亡的恐惧,还有一脸的茫然。 隋军稍微退了一阵,瞬间又冲了上来。因为赏金万两对他们来说诱惑太大,哪怕是有死亡的威胁。召忠见隋军如潮水般涌来,微微一笑,他把剑收进剑鞘,一用劲长枪入地。气沉丹田,在随身而动,积于掌心,看准冲在最前面的隋军两掌齐出,只听惊天一声轰鸣,几十个隋军竟然被掌气震飞数丈之远,落在地上吐血而亡。这招让隋军大为震惊,如果说刚才周召忠的长剑剑气逼人的话,现在他的神掌简直无法阻挡。 这下连高鹏也震惊了,他平生征东讨西,也见过不少武功卓越的人。但是除了在国师那里看到过如此神奇的武功,再也没有碰见哪个人有如此厉害的招数。瞬间用一对肉掌竟然可以震死几十个人,简直深不可测,这种人如果让他逃脱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急忙指挥隋军将两人团团围住,吩咐万万不可放过他们,将他们困住,待两人力屈穷竭在抓他们。 召忠岂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在他们正在惊叹之际,早已使用青城的‘八步登天’和‘踏水疾行’跃上众人肩膀,飞一般往前冲去。隋军顿时反应过来,杀喊声震天。 前面一个盾牌阵挡住去路,召忠纵身一跃便过了这个阵墙,里面隋军立刻冲上来砍杀,召忠哈哈大笑:“来来来,今天让你们血流成河。”他左手提抢,右手拿剑,左刺右砍,中枪中剑者不计其数。突然盾牌阵中门大开,几十隋军抬着一根几百斤重的原木冲了过来,妄图把两人冲倒。召忠见已经闪躲不及,提气丹田,扔了长枪,竟然用单手去接那圆木。隋军见召忠一只手来接,奋力冲过来,众隋军也看着这幕惨剧,均以为周召忠必死无疑。不想圆木冲到召忠手中,他只后退了三步,便立着不动了。不管那头的隋军如何使劲,这圆木寸步也不能往前移动,众人皆惊。 这时不知道人喊了一句:“他无暇分身,大家上前乱刀砍死。”一群隋军齐齐上前,召忠只是‘呲’了一声,全身用劲,内力全部集中在那只手上,他在狠狠往前一送,‘啪啪’两声,一丈有余的圆木爆裂开来,捧着圆木的隋军被震上了天,周围冲上来的隋军也被气浪、圆木碎片冲得七零八落。 召忠乘机冲出重围,前面已到阵口,重重叠叠的盾牌阵列在前面,只有一条路口。他根本不走道路,运用轻功逐个跳跃,但有冲上来的隋军,一概用‘大道玄指’戳个窟窿。众人谁人能挡? 来到最后一道盾牌阵,隋军早就把此阵门垒了几丈高,上面的隋军乱箭齐射。召忠一个劲拨开射来得飞箭,腾出一只手来,借机便是一掌涌出,这高几丈的盾牌阵被掌风击垮,跌成一团。召忠飞一般冲出阵门去。 高鹏在后面见周召忠背着王薄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们还是没能困住他。可惜,只差一步。”他转念一想,这王薄只是被救出,但是义军阵中没有主将,人心涣散,我何不乘机攻打他的八门金锁阵,只要打击了他的有声力量,一个王薄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主意打定,他长枪一挥,调集人马跟着便冲杀过去。 义军在秦枫的指挥下,全军冲锋来救王薄,却被乱箭射回。众人在大帐中心情沉重,想去救人却无能为力。只有秦枫在八门金锁阵的高台上遥望。他突然发现有两人一上一下向营寨奔来,虽是步行,但速度极快。而后面的隋军漫山遍野的冲杀过来,他心中一惊,难道是‘知世王’回来了? 来人跑近了,果然背上的是王薄,身下奔跑的却不知是何人?他连忙指挥人大开阵门,同时下令众人严阵以待,防止高鹏冲阵。 召忠两人冲进阵门,直接奔进大帐之中。各位将军才知道王薄被救,竟然瞬间便出现在他们眼前,惊喜一片。而周召忠放下王薄后,摇摇晃晃,突然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 第93章 第92章 力破金锁阵 周召忠万军丛中拼死救回了王薄,在中军大帐之中他放下王薄,正想与大师兄相认青城一脉,不料这召忠虽然英勇,但在敌阵之中背着王薄频频施展内功,奋力冲杀了近两个时辰,到现在已经是人疲马乏。只见他胸中有一口热气不断往上冒,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胸中淤血一出,他顿时感到眼冒金星,头昏脑胀,想要一把扶住座椅却摸了个空,跌到在地昏死过去。 王薄大惊,这少年英雄刚才冒死将自己从绝境之中救了出来,在万军丛中斩敌上将孟航沛,一手‘大道玄指’和‘劈空掌’让隋军魂飞魄散,连高鹏也不敢靠前,如此少年英雄竟然吐血倒地,让他心急如焚。他连忙把周召忠扶住,众人七手八脚将召忠抬到床上,军医急救。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营之外擂鼓震天,高鹏率众前来劫营,众头领纷纷前去压阵。秦枫号角吹了不下十次,催王薄阵中坐定。可是王薄现在腿脚不便,行走都不方便,如何对敌?秦枫不知道,号角一个劲吹响,扰得王薄心乱如麻,直到传令兵禀报秦枫才作罢。 声声的号角把周召忠惊醒,他知道这是紧急军令,必然是军中有变。他挣扎着坐起来,要下床去看。王薄连忙上前扶住他说:“兄弟,你操劳过度,导致心衰力竭而吐血晕倒。现在你需要的用心调养,医生说了,精心调节半个月应该能好个七八成。” 周召忠一把拉住王薄臂膀问道:“刚才昏昏沉沉之中听到外面号角疾吹,恐怕是军中有紧急军情,还要紧吧?” 王薄见此人身受重伤,还心忧义军安危,对他除了救命之恩更多了分敬重,便说道:“高鹏在我们冲出大阵之后率全军追赶,先已冲入我军八门金锁阵,战况空前,胜负未知。你安心养伤,我军定能将他们困死在里面。” 周召忠宽心的说:“照师兄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的伤不碍事,待我在此用青城内功调理一番,两个时辰之内必然万全康复,只是哥哥的脚刚才被愚弟弄伤,还需好好调养才是。” “兄弟口口声声喊我师兄,刚才敌阵之中我又见你使用青城武学和清玉道长的‘清幽’神剑,你难道是我青城一派弟子?”王薄疑问。 召忠运气调息,在王薄说话间走了一个大周天,顿时身体轻松了不少,他说:“我乃清玉道长座下三弟子,他养育我十八年之久,对我有再造之恩,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是化外弟子,但是我已当他是再生父母。你是青城大弟子,我该喊你师兄呀。” 王薄大喜,原来自己还有这样厉害一个师弟,今后义军如果有他相助必然所向披靡。他说:“好师弟,你我同门相见本应彻夜畅谈三天三夜,但是现在师弟你有伤在身,军情又紧急,我们先放下这头不说,待来日敌军退了我们在把酒言欢。” 召忠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调息运气。王薄见状,知道师弟开始内功调养,也不打扰,在左右士兵的搀扶下往中军大帐走去。 好不容易坐定大帐正中,王薄喘着粗气问道:“现如今战况如何?” 士兵惊恐的回答:“报‘知世王’,高鹏已经率众杀进阵中,异常凶猛,我军抵挡不住,纷纷败退,已经被他连闯三关,现在到了杜门关。” 王薄皱着眉头问道:“杜门关由哪位将领把守?现在我军损失如何?” 士兵舔了舔干枯的舌头说:“三关将领索虎、索隆、张凤皆被高鹏打败,这人冲关比上午之时厉害许多,也不知道为何?现在杜门由大将军刘奇把守,我军经隋军冲击,已损失过万,另外。。。。。。”士兵卡壳了,不敢往下说。 “另外什么!快讲。”王薄显然发怒了,他不是气士兵不讲,而是对隋军恨之入骨。 “另外,上午随大王追击隋军的兵士陆陆续续回来了。”士兵话只说了一半。 “回来了多少?”王薄知道情况不妙,但是还存有一线希望。 “不过一万,而且大都有伤在身。”士兵的声音越发小起来。 “什么?都是我得错,太轻敌了,哎!我如何面对这几万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呀。”王薄捶胸顿足,悲愤异常,这些年在长白山他和穷苦兄弟们出生入死,比一家人还亲,他示所有人为兄弟,体贴备至。因此义旗才越扯越大,大家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因为只有他才能给兄弟们未来,也只有他才让他们的能力展示得淋漓尽致。而现在,四万义军冲进隋军阵中,竟然回来的不足一万,也就是说三万将士为一个义字捐躯,他怎能不伤心。“高鹏可恨呀,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王薄一拳重重打在茶桌上。 高鹏率领隋军趁王薄不在冲击八门金锁阵,其实他早就看出这阵法的奥妙所在,但是为了诱敌深入,将王薄义军一网打尽,他诈败引诱王薄进入自己的阵法。本来以为可以擒贼擒王把王薄困死,怎料斜地里冲出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在万军丛中将他救走,还杀了自己座下副将。这对高鹏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高鹏毕竟是久经沙场,他只在转念之间,竟然把败局玩转成了一盘活棋。现在他带领隋军在义军阵中冲杀,连破三门,打败了义军三位战将,直闯杜门。 杜门将领刘奇见隋军如潮水般涌来,盾牌阵根本抵挡不住,他下令巨箭车出列。这巨箭车乃三国时期武侯诸葛神侯所创,后来失传,恰被青城掌门所得,绘制图册,代代相传,作为镇山法宝之一。后来清玉道长见王薄有领袖之风,便传授与他,吩咐不到关键时刻不得使用。如今义军危在旦夕,不得不用。巨箭车其实是在一辆大车上有十根长绳,十二名士兵控制。其中两名士兵控制方向,十名士兵弹射。这巨箭顾名思义便是比普通弓箭长了近两倍,纯钢打造,尖利无比,专门用于抵挡敌军冲杀。 刘奇见隋军杀来无法抵挡,下令十辆巨箭车齐齐发箭。霎时间巨箭如雨倾盆,隋军被这巨箭一箭竟然穿掉两三人,无数箭矢射来,几百上千人命丧黄泉。众人惊恐,皆不敢上前一步。 初战告捷,刘奇命令战车往前,继续发射。隋军有溃逃之意。高鹏看见自己的军队竟然被击败,不禁大怒。这小小弓箭车竟然威力无穷,我军已经打到这里,不可半途而废。 他大喝一声:“众人闪开,随我冲锋。”他一马当先,隋军也就壮着胆子跟在后面。 刘奇见敌方主将上前,心中大喜,下令巨箭车对准高鹏乱箭穿心。这十辆战车百支巨箭呼啸着向高鹏冲来。巨箭是由士兵费劲双臂全身力气射出,且箭矢既长又锋利,威力无穷。刘奇心想这下高鹏命不保矣。 不想,高鹏乃神力战将,一生戎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虽然这巨箭车威力无比,但他也不惧。用长戟挥舞起来,这威力无穷的巨箭竟然在他身边纷纷落地。再看高鹏,竟然没有被伤得一丝一毫。义军阵中发出惊讶的声音。 高鹏把巨箭拨落,趁义军装弹之时,奔驰过去,将前面挡阵的义军挥动长戟杀个落花流水。待到巨箭车跟前时,举起长戟‘啪’的一声打得粉碎。其他几辆巨箭车也被隋军砍成破烂。 刘奇大怒,这巨箭车乃是义军镇军至宝,今日竟然被打得稀巴烂。他催动坐骑将一口大刀向高鹏砍来。高鹏鹏见对方来势汹汹,也不着急,把马儿兜了一个圈,意在消耗对方锐气,激怒敌方。 刘奇拍马赶来,待接近时又是一刀砍下。这一刀看似已经要杀到高鹏头上之时,说时迟那时快,高鹏突然转身一戟挡开大刀,然后抽出钢鞭照刘奇打去。刘奇不及躲避,只是往旁边一闪,这钢鞭正中他肩膀。他感觉到自己的臂膀仿佛是要脱落一般,大喊不好,回马便走。 这高鹏哪里能放过他,顺势一戟刺去,戟尖从他前胸穿出。再抽出长戟,刘奇倒地毙命。 义军见刘将军被杀,惊恐万分,阵法自然乱了,被高鹏的隋军冲上乱砍乱杀,这杜门也被攻破。 高鹏一马当先,直逼核心铜旗阵。秦枫挥动令旗,盾牌阵刺出长枪,步步紧逼。铜旗之上二十四位神箭手把箭射下。隋军一时间乱成一团,自相踩踏惨死其间的居多。高鹏大声喝令军队稳住,布好防御阵地,隋军稍平。 他见铜旗阵中最有威力的就是那旗杆之上二十四位神射手,便纵马过去。秦枫见对方要去倒旗,跨马来战,张济也舞动长枪杀向高鹏。这高元帅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良将,他知道若是不把领头的将领拿下就破不得此阵,因此弃了铜旗,一人力战两位头领。 这秦枫是个儒将,胸中谋略无限,但武功却是平常,这些年的战阵之上多半是在大帐中出谋划策,只是在救援张济之时才出马上阵,显示英雄本色。张济武功虽好,但刚才阵中被高鹏击败,长戟刺中他的腿部,现在还流血不止。两人齐战高鹏,凭的只是一腔热血,哪里估计后果。 高鹏见他二人杀来,将长戟挥舞,只听得‘砰砰’一响,两人兵器皆落。秦枫二人大惊失色,败下阵去。高鹏也不追赶,直奔铜旗而来,这铜旗高十余丈,宽一丈有余,他弃掉长戟,两手拿住钢鞭奋力一打,不料铜旗只是轻微摇动一下。 高元帅大吼一声,全力一鞭打下。欲知铜旗阵下英雄何在?且看下回。 ------------ 第94章 第93章 巧布龙门阵 秦枫被高鹏一招打得连兵器都丢了,吓得落荒而逃。他边跑边往后望,见那高元帅并没有追赶,直奔铜旗而去。他心中大喊不妙,但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张济也见势不对,拉上王薄便走。胡桥看到这铜旗阵保不住了,挥动旗帜下令撤阵全军进城据守。 那铜旗便是此阵心脏,高鹏早就看出了此中奥妙,提起钢鞭便是雷霆一击,这铜旗微微晃动,上面二十四个神射手倒了一个趔趄。高鹏见铜旗巍然不倒,便双手持鞭,用尽全身力气,再一鞭打去,只听‘轰’的一声,那好几丈高的旗杆轰然倒塌,上面的神射手全部被摔成肉泥。这铜旗倒塌意味着阵法被破,义军没有了指挥,乱成一团。隋军乘机蜂拥而上,将混乱的八门金锁阵彻底破掉。一时间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王薄被张济背着在城墙上看着自己的子弟兵被隋军切割成无数小块,然后让隋军一口一口吃掉,好不心痛。他挣扎着要冲下去救援这些兄弟,被众兄弟们紧紧拉住。高鹏一直攻打到城门之下,胡桥命令守城义军乱箭齐发。因为隋军没有准备好攻城器械,所以一时间无法打上来。高鹏在城墙之下大喊道:“反贼,也教你尝尝我济南高鹏的厉害,识相的话打开城门投降于我,还可以保条性命,否则我天兵一到,让你们玉石俱焚。”他转身便走。王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愤然地捶打着墙垛,却也于事无补。而隋军在打扫玩战场后,带着义军俘虏趾高气昂的回去大营。 众头领沉重的回到议事厅内,张济将王薄放到太师椅上,只见王薄眼神木然,没了精神。其余将领也摇头叹息,不知道如何才好?半响,王薄突然问道:“我师弟周召忠现在如何了?” 胡桥上前禀告说:“赵少侠刚才上城楼问过我战况如何?我回答不容乐观,他若有所思,便回去房间修养了,现在因该还在休息吧?” 秦枫上前说:“首领,之前听说赵少侠单骑在万军丛中将你救出,还斩杀了对方上将一名,隋军士卒更是不计其数,他真有如此厉害的话,破高鹏隋军应该有办法。” 王薄摇了摇头说:“我何尝不想让师弟去破高鹏什么鬼阵,但是他由于救我,长时间使用内劲导致静脉受损,医生说至少要调养半月身体才可恢复,至于功力要达到巅峰时刻,更要修炼半年以上。我当年修炼青城内功,几年时间才练到两成有余,自从上了长白山后,天天经营义军,无暇练功,几年下来功力仍然停留在两层,上个冬季我闭关了一季,自觉功力有增,但是几月不练,反而退步不少。这师弟是受了内伤,要恢复实在是难啦。”他不住的叹气,一是召忠舍生救他性命,他感激不尽;其二便是召忠师弟苦心修炼的功力可能会因为这次过度使用而被废掉;更加痛心的是义军之中已经没有人能和高鹏对抗,章丘危矣。 众人摇头叹息,却也无能为力。突然城外锣鼓喧天,战马嘶鸣,兵马喝阵之声不断。秦枫正要出去看个究竟,早有士兵上前禀告:“报‘知世王’,隋军将我章丘城团团围住,在城外布下一个奇怪的阵法,围而不攻,请大王定夺。” “什么!这么快就围城了,这高鹏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不过我章丘城内粮草充足,维持个一年不在话下,他围住我们有什么用呢?”王薄再次摇了摇头。 秦枫却点点头说:“大哥所言极是,隋军定要阴谋,待我们去看个究竟,再作打算。” 王薄点头称是,张济扶着他走在前面,众人随他前去城楼观看。 城楼之上,王薄往下一看,隋军阵容齐整,旌旗招展,杀气腾腾,将章丘围个水泄不通。百步之外,一奇特阵法映入眼帘。只见此阵旗幡五彩按三才,剑戟刀枪四面排。方天画戟为阵头,拂地黄旗鳞甲开。数对银枪作阵尾,一面金锣阵腹排,千口大刀为两翼,十员骁将阵眼开。 秦枫看了半响,只顾着摇头。胡桥自诩精通阵法,也不知其到底为何物?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王薄先问:“秦枫兄弟,众兄弟中你兵法最甚,依你之见,这是个什么阵法?” 秦枫叹了口气说:“大王呀,这阵法之书我也看过不少,平时自诩排兵布阵不在话下。这阵法中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人三才阵,四门斗底阵,五虎攒羊阵,六子连芳阵,七星阵,大王布下的八门金锁阵,九曜星官阵,十面埋伏阵,末将都能识得它摆放和破阵之法。可是这个阵法,我平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至于如何破它,更是无从说起。哎,是我孤陋寡闻了。” 王薄惊了一下,又问胡桥:“胡将军,你久在隋军之中,这隋朝用兵之法你也晓得不少,可知道这奇怪的阵法是什么吗?” 胡桥尴尬的笑了一声,说道:“报‘知世王’,隋军之中练兵之法继承前朝大周,而各地的兵马元帅有自己的调兵权利,练兵之法也各不一样,如今高鹏布下这个阵法确实奇特,我从未见过,还望赎罪。” “既然隋军各地兵马元帅有自行招兵练兵之法,你不知道也正常,何罪之有,我们还是会议事厅在做商议吧。” 这时秦枫突然喊了一声:“且慢。”众人都把他望着。秦枫仔细专研了阵法,又在空中比划了许久,额头都冒出汗来。半响,他才转过来对大家说:“这高鹏果然阴险狡诈。” 张济疑惑的问:“这高鹏将我们层层围住,想困住我们,他难道还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不错,”秦枫抿着嘴说:“你们看,”他指着东南方向说:“那里是对方的分阵,就像一个爪牙张开放在大道之上。敌方将我们团团围住,过得一段时间,我军知道‘知世王’被围,必然要派兵来援。到了那时,高鹏来个围点打援,将援军尽数歼灭。如果我军要去救援,必然被他的阵法所困,到时候全军覆没,这就是敌军的计策。” 王薄惊恐的说:“我还说高鹏把我们这样围住没有任何意义,原来他是想一箭双雕,把我义军一网打尽,好毒的计策。这如何是好呀?” 胡桥说:“现在我军新败,十万军马只剩不到一半,而且好多都有伤病,我看我们长白山义军即使要来救援,从知道这个消息到准备兵马进军章丘,至少也在十天之后,我们不如加紧城墙修补,各种器械修理,兵马好好休整,到时候恢复了军队士气,才好打仗,现在还是回去从长计议的好。” 此话一出,大家都点头称是。王薄叹了一口气说:“也只好如此了。” 秦枫接着说道:“这几天可以派出死士,一拨一拨前去长白山报信,告诉他们这里的危险,也好让他们有个完全的准备。我军这几天多加派人手巩固城墙,大家一起商议如何破阵,或许还有机会。” 几位头领来到议事厅之内,早有周召忠在里边等候,他见众人进来,上前问道:“刚才我听说隋军围困了城池,还摆下一阵,只要我军出去定要有去无回,可有此事?” 王薄摇了摇头说:“刚才我们就是到城墙之上去看着阵法如何?但是,哎!”他叹了口气说:“不曾想,我义军这么多将领,竟然无一人知道这阵法奥妙,现今高鹏围困城池意在围点打援,要歼灭我长白山援军,我们正为此事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呀?” 周召忠笑了一下,宽慰道:“隋军这雕虫小计,岂能瞒住我。” 他这话说出来,大家的眼睛都差点落到身上,义军这么多人都无法想出破解之法,从召忠口出说出好像儿戏一般。唤作别人肯定不会相信,还要取笑于他。可是周召忠刚从万军之中救下王薄,本事让人惊叹不已,所以他说的话大家都深信不疑。王薄急忙问道:“师弟,快快说来,如何破阵?” 召忠微笑着说:“师兄不必心急,待我慢慢说来。”他看了看大家,这么多双期待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笑着摇了摇头说:“这阵法其实叫做龙门阵。” 秦枫心中豁然开朗,他笑着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刚才我在城墙之上揣测了好久,心中有个大概,还是兄弟把它说了出来,佩服。” 召忠点了点头:“此阵顾名思义,摆出的是一条巨龙的摸样。其中高鹏坐镇的中军大营便是那龙角,营中插有他的兵器,方天画戟,那便是龙角所在;拂地黄旗千面,是龙德鳞甲;银枪数对是龙尾,这是传统的一字长蛇阵优化而来;金锣阵是龙腹;大刀阵是龙爪;他手下十员骁将率兵构成龙眼。至于那龙爪,张开放在我军援军必经之路上,就像一张巨网,是要把我军一爪拿下,此阵果然厉害。” 王薄频频点头,对自己的这个师弟更加佩服了,他问道:“如何才能破阵呢?” 周召忠说:“管他什么阵,都不在我的眼中。这阵也是肉体凡胎做成,有‘清幽’在手,我何惧之有?只是我内伤未愈,还要调养三日,三日过后,”他顿了顿,豪情满怀的说:“我单骑去闯那龙门阵,定将隋军十万之众退于章丘之下。” ------------ 第95章 第94章 大破龙门阵 周召忠在大堂之上豪言壮语:“待我休整三日,三日后单骑前去破了高鹏那厮所谓的龙门阵,以解章丘之围。”众人都对召忠充满了殷切的希望,但是大家都非常狐疑,这召忠的内伤是由于过于劳累导致,医生说精心调养也要至少半月才可复原,他说只要三日,这确实有点匪夷所思;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豪言单骑就去破阵,对方可是十万大军,他能吗? 面对大家的质疑,召忠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转身便回房间去了。他要在这三天之内精心调养,把身体状态恢复到巅峰时刻。他吩咐士兵不得让人随意进出房间,甚至发出声响也不行;同时命令厨下好好做些补品美食,每日放在外房即可,不得打扰。王薄命令众人按命令执行。 召忠翻开清玉道长给他的《玄天密录》,上面有一篇是专门介绍医疗药理的,非常详尽的描述了如何短时间内把内伤医治好。按照书中所写召忠先将身体放松,赤露上体,露出结实的肌肉,意在与天地灵气相融合,释放身体淤积的阴气。 然后气沉丹田,围绕着全身旋转了一个大周天。再将内劲运到风池穴,停留半响之后经人迎穴、膻中穴、鸠尾穴最后到神阙穴,至此受伤的部位内劲十足,在里面翻滚腾挪。一股热气慢慢从召忠后背升起,直达房顶。 这便是青城疗伤盛术,一般的内伤经过这样的治疗,一天之内就可以复原。周召忠的伤势严重一些,他在隋军阵中来回冲杀,背上还背着一个人,长时间的使用内力,致使内脏也有所损伤,运用这套内功心法治疗是内在的。还需要补充营养,所以他吩咐厨下要上大大的补品。补品之类正好是义军的长项,想在长白山上,王薄就是靠挖也生草药、名贵药材去换取兵器、军饷,这点补品简直是手到擒来。召忠天天喝得都是野生百年人参,千年灵芝等等大补品,当然这伤势好得更快。不到三天他感觉已经内功充盈,不但恢复往日武功,反而还增进不少。 三日已过,王薄堂上点兵。召忠走到大厅正中说:“师兄,各位兄弟,三天前我已经说过,今日要去破隋军的阵法。现在我的内伤已经完全康复,马上就要去破阵。”说完便要走出去。 王薄马上把他招进来说:“师弟呀,当哥哥的知道你本事不一般,当日在万军丛中救我出险境,现在我还历历在目。但是这隋军人数众多,且将领无数,你一人要去破阵,哪里这么容易,还是让师兄为你点兵两万,再让上将五名随你一同前往,方能报个周全。” 周召忠‘哼’了一声,他说:“想我青城武功天下无双,这小小龙门阵又岂能难倒我,若是派了人和我一同前往,到时候身处险境我还要帮忙,那不是成了拖后腿的吗?我一人前去破得了则破,破不了还可以全身而退,师兄,你就不必费心了,只要在城墙之上看着我胜利归来就行。” 众人见他如此自信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王薄见这个师弟如此执拗,也不好再说,只是叮嘱他如能破阵便破,见势不对回来从长计议也行。召忠点头称是,转身便走。 秦枫说:“这次召忠兄弟不知道能不能获胜,如果不能获胜,我军需派人前去接应,今后可用他去长白山报信,以他的功夫踏过隋营应该不在话下。” 王薄说:“这是我的师弟,当然不能让他有危险,我们即可上去城墙观看战况,如果获胜,我们乘胜追击;若是败了,大家全军冲出营救我兄弟平安归来。”大家点头,各自准备。 章丘城门缓缓开启,周召忠跨骑白马,一身素白的战袍显得精神百倍,手中提一杆银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腰间别的‘清幽’剑随时准备出鞘斩将。 这隋军看到有人前来破阵,立刻报与高鹏知道。高鹏出营观看,果然是前日的少年英雄。他阵前大喊:“这位少年英雄,你可是来破阵的?” 召忠大笑着说道:“你这个什么鬼阵,还需要破吗?我进得阵来,不消一个时辰,要让你们俯首称臣。” 高鹏大怒:“今日我定要取你首级,我高鹏不斩无名之将,你快报上名来?” 召忠摇了摇头大喊道:“我乃青城派第十五代化外弟子周召忠是也,今日特来破阵,拿命来吧!”话音刚落,便纵马驰骋,直杀进来。 高鹏面色沉重的进了阵中,他心中想:我说哪个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原来是青城弟子来了,这两年听说有个青城弟子走南闯北,大破朝廷‘幽兰教’,定然是此人。这‘幽兰教’假借朝廷之名在外面招摇撞骗,我等军旅之人早就看不顺眼,这小子为我们出了口恶气。不过今日一战,我倒要见识一下青城派的武学,看他如何破我龙门阵。 周召忠大吼一声,从龙头之处冲进阵中,隋军万箭齐发,召忠用长枪把箭矢拨开,这箭羽丝毫不能伤到少年英豪。进入阵中,隋军即刻关闭阵门,要关门捉人。召忠直接往里面杀去,他心中的想法是直接找到高鹏,陈清厉害关系,要他退兵,破阵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肩负着另外的使命。这隋军哪里知道这些,来到一个开阔地,隋军长枪几十把抛掷过来,召忠用枪挡开,无数的隋精骑兵便冲过来。领头的是隋军马兵头领龚开梦,他提一柄八卦宣花斧大喊着杀过来,召忠摇了摇头,“这些人偏要来送死,我只能成全了吧!” 他把手中花枪一摇,冲杀过去。那龚开梦提起一斧便砍下来,召忠根本就不抵挡,直接就是一枪直插心脏,这龚开梦的斧头还在半空中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胸口一阵闷痛,低头一看,已经被长枪穿胸,话也说不出来。周召忠把枪轻轻一提,把龚开梦抛在空中,摔在地上死得硬挺。召忠哈哈大笑,直冲隋军骑兵阵,只见他抖动花枪,所到之处,隋军个个落马。骑兵之后便是隋军步兵,这些步兵两人一组,拉着绊马索,想把召忠绊下马擒住。想将召忠擒住谈何容易,他看出隋军的阴谋,腾出右手,长臂一挥,无数的松叶镖滑翔过去,隋步兵穿的是轻甲,被飞镖击中,纷纷倒地,召忠连续发了数次,被击中者无数,其他的隋军丢了绳索四散而开。 此时,盾牌阵突然变窄,压迫出一条小道,召忠冲过去,数十条拉钩从盾牌阵下伸出来,拉召忠的马;中间又刺出无数根长枪,要他顾得了上顾不了下。召忠面对这个危机的情景,一点也没有慌乱,他小声叹了一句:“可惜马儿。”径直冲过去,待长枪刺来的时候,他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抽出‘清幽’连发数剑,那纵横的剑气把下面隋军的盾牌阵打得千疮百孔,哀嚎声不断。 他落地之时,回头望了一下,那匹战马已经被拉倒在地,活生生被戳成刺猬。 召忠运足内劲,冲刺向前,从他的跑动速度来看,已经远远超越了当年的轻功等级,至少提升了一重。他瞅准机会,把一个隋精骑兵刺下马,自己一跃而上,继续前行。 前面便是龙眼之处,也是最难的地方,过了这里便可以到高鹏中军大营。召忠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杀进龙眼之所在。 龙眼之中有高鹏十员战将,他们是高鹏出左右副将和五虎良将之后的王牌将领。为什么要把这十个大将放在一起呢?高鹏也有一定的考虑,如果遇到像王薄、张济这样的高手,这十个大将可以围攻于他,再厉害的对手恐怕也是双拳不敌四手吧。而且前日阵中王薄就是被这十员大将围攻,差点丧命阵中,有了前日的经验,这龙眼之地,非他们十人不可。 周召忠可不管这些,只管猛冲猛打,来到龙眼之地。这是员战将见是前日救走王薄的少年侠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其中一人说道:“前日他坏我等好事,让我们大功一件付之东流,今日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方消我心头之恨。”众人点头,一起拿了兵器向周召忠杀来。 召忠见熟人手持兵器身着铠甲齐齐向他冲来,他大笑一阵,耍动花枪接住来招。十员将领用一字铛、二钢鞭、三尖刀。四铁锏、五花棒、六银枪、七星剑、八仙戟、九龙刀、十双锤把召忠围个水泄不通,纷纷把兵器打来。这一字铛肩膀乱打、二钢鞭扫在马蹄、三尖刀面门直刺、四铁锏脚上叮当、五花棒照头顶就盖、六银枪心窝直插、七星剑披挂后脑、八仙戟往咽喉杀、九龙刀照脖子直砍、十双锤招招千钧。召忠临危不惧,一杆长枪舞得遮身蔽日,拉出‘清幽’护住前胸,前遮后拦、左钩右掠、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待得空隙,把‘清幽’砍去,只一剑就把三尖刀、五花棒、长枪给削成两段,待对方在把兵器打来,他又是一剑,那钢鞭和九龙刀又成了一堆废铁。 众人惊呼神人,那十双锤的将领回身要走,周召忠看准破绽一枪刺去,把他戳了个透心凉;拿铁锏和双鞭的见势不对要取出佩剑来拼命,召忠拿剑乱砍,被剁为几段;使棒和枪的将领把折断的兵器扔向召忠,自己趁机转身要跑,被少年豪侠两招‘大道玄指’点死马下。其余将领四散溃逃,龙眼瞬间成了个黑窟窿。惹得城墙之上的秦枫说这龙门阵瞎了眼睛,成了一条瞎子龙了。众人皆笑。 高鹏听说自己的是员战将被杀得不到半数,勃然大怒,但心中却有失落。如此厉害的将领竟然在敌方,难道我大隋真的气数将尽,他又想隋朝之中尚有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勇冠三军,自己待会儿亲自去战那周召忠,如果不胜就禀报朝廷让宇文成都率骁果卫来绞杀义军,不信胜不了。主意打定,他纵马驰骋和周召忠打了个照面。他正要拿方天戟和召忠决一雌雄,不想召忠反而下马参拜。 高鹏大大不解,在马上指着周召忠说:“你这是何意?” 周召忠说:“元帅,晚辈有一言,不知元帅想听否?” 高鹏说道:“快快说来!” 召忠道:“我乃西魏瓦岗寨五虎上将之首,此次替西魏王传令,令‘知世王’领长白山义军参与反隋盟军。这反隋盟军目前为止已经有十七路反王,兵力不下百万。高元帅你可曾知道?”他看了看高鹏惊恐的眼神,从容的说:“如今朝廷腐败,天下大乱,人人思变。元帅还在为一个摇摇欲坠的隋朝卖命吗?何不回去济南经营,待机而动,顺运势局,岂不更好?”他见高鹏表情有所松动,便严厉的说:“如果元帅执迷不悟,我盟军百万余众当先到济南会会元帅。” 高鹏气得说不出话来。 召忠缓和了下气氛说:“如果元帅肯就此退兵,我保证今后盟军经过济南绝对秋毫无犯,如有失言,五雷轰顶。” 高鹏心中暗想,这人如此厉害,只是瓦岗寨五虎之一,要是他们的人全部来了,我还能抵挡得了吗?反正现在败局已定,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们去和隋朝打个你死我活,说不定遇到宇文成都,要他们全部死于非命。于是,他说:“好,看在少年英雄的份上,我即刻退兵,不过我可不是怕你,想我济南雄兵二十万,要踏平章丘不过朝夕之间,只是我钦佩英雄侠胆,所以送一个人情给你,你可不要忘了今日之约。否则我高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大喊一声:“撤兵!”隋军撤阵而去。 王薄等人见隋军全军撤退个个欢欣鼓舞,青城大师兄见城墙之下只剩这位白衣少年,他手中的‘清幽’在阳光的余晖下闪闪发光。 这正是 清幽一出寒光闪,天下寻亲孝感天。 锄强扶弱威严立,自古英雄出少年。 ------------ 第一卷 齐鲁风云... ------------ 第1章 第一章 少华山遇贤 细雨蒙蒙的下着,把漫天的黄沙涤荡得干干净净,陕西少有的雨季来了。但是雨不来则罢,一来却纷纷扰扰,下个不停。把它刚来时人们对它的渴望消失的干干净净。特别是赶路的人,在雨天他们只能在客栈休息,因为这雨一下,不管是官道还是小路都会非常泥泞,纵然是骑马也也是寸步难行,如果在遇上泥石流、山体滑坡那就更加危险,这就是陕西的特点。 站在屋檐下,他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自从下山伊始,他辗转数千里,一年多时间走了半个中国,却丝毫没有自己身世的线索,现在这雨季又来了,耽误了行程,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自己多少年梦中所思的亲人。 “师兄,你进来歇着吧!外面雨大,小心着凉,这可是异乡,如果身体坏了,更加耽误你寻亲之路呀!”里面甜甜地声音飘然而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得进屋坐下。 “师妹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我丝毫找不到反驳你的理由,哎!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呢?”刚刚坐下,茶盏还没有拿稳,他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 “师兄,师父下山之时怎么交代你的?”她开始教训起他来:“师父要我们沉住气,静下心来,凡事不能浮躁,否则会被迷惑双眼,迟早要出事的。” “是呀,师父确实这样交代,但是师妹你看,我们下山都已经一年了。沿着‘精英汇’这条线,我们走南闯北。破了青城县的假冒道人,勘破遂宁武馆之谜,灭掉陕西汉中‘精英汇’分舵,辗转武威、天水、西凉等荒凉之地,行侠仗义,做了无数锄强扶弱之事,可是却始终没有五大国师的下落。哎!奈何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兄呀,你为了逼五大国师出现,在陕西地区连续破了五个‘精英汇’分舵,让他们放话回去,叫五大国师来找你。但是却一直了无音讯,也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何事?若是我青城派被欺负,我早就跳出来报仇了。”她愤愤地说道。她就是青城清玉道长座下四弟子陈嘉,而她口中的师兄便是驰骋大江南北、到处行侠仗义留下青城美名的少年英豪赵中生。 “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五大国师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才把‘精英汇’做得如此强大,现在我们如此毁坏他们的分舵,竟然没有人来兴师问罪,太出乎我的意料了。难道是他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有更大的阴谋,无暇顾我?”赵中生想破脑袋都找不到其中原因,他望着门外的细雨,着实无奈。 “师兄,那我们下一步计划怎么做?这雨越来越小,估计两日之内就要停止,我们去往哪里?”陈嘉问道。 赵中生点点头说:“确实,本来我计划要继续往北走,因为上次武威‘精英汇’分舵的舵主说五大国师前往突厥招兵买马,用来对抗反隋义军,我就搞不明白,他们为何不在中原招募,朝廷军队现在也是兵强马壮,义军根本没有什么气候,难道非要突厥兵才百战百胜吗?”他转而又说:“刚才我在思考,其实我们为何要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追呢?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被甩在身后,而且即使找到了,如果对方以逸待劳,打我们措手不及又当如何?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所以,现在我决定,”他站了起来,把茶盏放下说:“我决定到长安去,到隋朝的腹地去查看,如果找到‘精英汇’的总舵,那是更好。即使找不到,那里是朝廷的中心,肯定会有信息,师妹你说呢?” 陈嘉佩服的望着这位师兄,她连连点头,说:“其实我早有此意,只是看你心急如焚,一心追着五大国师的脚步走,怕你听不进去,所以就没有开口,现在你终于想通了,那我们等雨停就出发。” “好,哈哈,终于心头石头落地,来,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喝几杯,这几天确实把我憋得无法,终于心中阴霾散开了。”赵中生拨云看日,陈嘉终于看到他久违的笑脸。 天公作美,第二天天气就放晴了,阳光普照,万里无云。赵中生两人结了店钱,骑马便望长安而去。 一路风尘仆仆,二人不辞辛劳,两天便过了潼关,来到华阴县少华山下。此山险峻,中生看了惊叹不已,但见这山八面嵯峨,只有山下有一片开阔,前面便是一线天,只能供单骑过去。中生暗想:若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拦在此地,定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好地方! 他们正准备继续前行,不想一阵呐喊,从树林之中闪出三四百喽啰,拥着一个英雄,貌若灵官,髯须倒卷,二目铜铃,横刀跨马,拦住去路,大叫道:“要性命的,留下买路钱来!” 陈嘉看了这么多人来劫道,一点都不惊慌,她打趣地对中生说:“你看,他们都知道我们身上有钱,故意来劫我们,还带着这么多人,我看还是把钱给他们,放我们过去吧。”她边说还边故作害怕状。惹得一帮喽啰又是‘呼啦啦’乱叫。 领头的人说:“嘿嘿,光给钱现在不行了,这个女的我要带上山做压寨夫人。哈哈哈哈!”喽啰一阵笑声。 这些把陈嘉惹怒了,她大吼道:“不要命的狗贼,今天叫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赵中生反而不急了,他微笑着说:“看来只有我一人去长安了,你安心在这里当山寨夫人哦!” 陈嘉更是怒不可遏,纵马便上去和来人厮杀。来人见女子骑术如此了得,甚是喜欢,他提刀问道:“我乃少华山齐国远,夫人芳名可否告知夫婿呀?”说完,又开始笑起来。 陈嘉也不答话,拔剑便刺。她自小学习的是青城灵活腾挪之术,剑法飘逸自然,不比力气。这齐国远哪里知道,抡起大刀隔开来剑,用刀尾戳过来。陈嘉大喊一声好!让过这一击,借着对方的惯性,一剑砍去,只听‘哐当’一声,齐国远的护心镜被打得粉碎,他慌不择路,连兵器都丢了,骑马败北。陈嘉大笑一声:“你不是要我上山做压寨夫人吗?怎么说两句便跑,还算是好汉吗?” 中生也在背后笑着说:“师妹,你是在谋杀亲夫哦!” 陈嘉心中委屈,她含着眼泪说:“他,就这么个草莽也配?我心中的夫婿一定是盖世英豪,带我走天下的。”她心中早有所属,只是不明说而已,其实就是指的中生师兄。 赵中生一心寻亲,哪里听得出来女儿家心事,他看见陈嘉师妹都要哭出来了,以为是齐国远的欺负导致,立刻上前说:“刚才那厮甚是无力,待师兄上山去将贼窝端掉,为师妹报仇!”说完,便要上山去。 “师兄,我看这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你虽然轻功了得,可以破他,但是我们有要事在身,不易耽搁太久,还是放过他们,尽快到长安去吧。”陈嘉见中生要去为她讨回公道,心中大喜,因为在他心中她是重要的,不管她在他心中是什么位置,只要师兄心中有她,她就足够了。至于这些鼠道毛贼,不值一提。 中生一听有理,这陈嘉师妹真是体贴入微,知道轻重缓急。两人便要离开。 哪里知道他们刚要走,后面又传来一阵吆喝。只听一声大吼,有个人便喊道:“哪个毛贼吓杀我兄弟,拿命来!” 中生回头一望,刚要答话,突然一支利箭射过来,迅如闪电,直奔眉心。中生心中暗想好快的箭,如果是旁人肯定躲闪不及,多半中箭而亡,不过我青城弟子从小便练习腾挪躲闪之术,这样一箭还能应付。他顺着来箭只是轻轻一闪,这箭便‘嗖’的一声从他面门而过,直插树干。陈嘉仔细观看,这箭羽竟然插进去一半,可见此人臂力多么大。 中生大怒,喊道:“来者何人?我赵中生不斩无名之将。”他的手已经按住了腰间‘清幽’,看来一场杀戮又要开始了。 那射箭之人大言不惭,说到:“你伤我兄弟,这箭是还给你的,不过你的身手还不错,能躲过我得逍遥三箭之一,也算有点本事。我乃山东王勇,字伯当。天生神箭手,今日看你如何躲过我后两箭?”说完打工引荐,又要发射。 这时,旁边的一人上前说到:“杀鸡焉用牛刀,待兄弟我李如珪将他一鞭打死。”说完便冲过来。 赵中生哪里把他放在眼里,按在腰间的手也放开,他原地不动,待那李如珪冲杀过来,一鞭照天灵盖打来,一个闪身,让对方扑了个空,然后顺势拉住他的腰带,竟然单手将他举起,大喝一声,要把他摔下来跌死。 眼看这李如珪便要命丧黄泉,这时只听一声:“英雄切莫伤他性命,教训一番便是。” 中生一手举着李如珪,一手拉着缰绳,远远望去,有三骑带着几个健步奔驰而来。再定睛一看,他喊了一声:“原来是大哥来了,哥哥你想死我了。” ------------ 第2章 第二章 谁知女儿心 赵中生一把将李如珪抓过来举过头顶,要将他摔死下场。在这个生死存亡之际。突然一人叫喊留下性命。中生定睛一看,原来是去年在临潼关上一起救了唐公李渊的秦琼秦叔宝。他大喜过望,也顾不得其他,把李如珪扔下,喊了一声:“去吧!”只是轻轻扔在地上,那李如珪被摔个屁滚尿流,半天也站不起来。 秦叔宝欢喜的迎了上来,他跳下马拉着中生说:“兄弟,想死我了。你还好吗?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哈哈,太高兴了。” 中生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他连忙问道:“这一年来哥哥都还顺利吗?我本来想到山东看望哥哥,但是自己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处理好,无暇分身,不想在这里能遇见哥哥。走,我们去个热闹的地方好好喝几碗。哈哈!” “不用走这么远,这少华山便是个好去处,上面风景优美,泉水叮咚,沁人心脾,你我何不上去痛饮一番,我也好介绍几个兄弟给你认识。”秦叔宝热情的拉着赵中生便要走。 中生满怀狐疑,他问道:“你说的可是这些强盗?” 秦叔宝笑着点头。 中生立马翻脸,“没想到堂堂英雄好汉还和这些盗贼为伍,你可能和他们有什么渊源,我和他们势不两立,绝不上山!” 秦叔宝见中生转眼之间变了个模样,心想里面定有什么误会,他把王勇叫过来说:“兄弟,刚才你们是不是对中生兄弟无礼?还不道歉!”这句话说得极度威严,王勇立刻下跪致歉:“英雄,刚才不知道你是秦琼的兄弟,多有冒犯,还请恕罪,请赏山寨我敬你一杯赔罪酒,大家一笑解恩仇如何?”话语恳切,虽然刚才他放箭偷袭中生,但是终究没有伤害,中生气早就消了。 他连忙扶起王勇说:“我怎么会生哥哥的气呢?只是可恨那齐国远,劫道抢钱就罢了,他还要抢我师妹去做压寨夫人,我岂能容他?” 这时李如珪摸着受伤的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说:“英雄呀,那齐国远本来就是个草莽英雄,口无遮拦,你不要怪他,我们虽然是强盗。但我们自幼学习武艺,岂就要落草为寇不成?只因奸臣当道,我们没奈何,只好啸聚山林,待时而动。岂真要把绿林勾当,作为终身之事?还请英雄原谅。” 话已至此,若是中生还纠缠不休便是失了英雄之气。他一生只有两个亲人,一个就是清玉道长,他示他为再生父母;另一个就是师妹陈嘉,他当她是如亲生妹妹,任何人想要欺负她,他绝对不容,甚至用性命去换也答应。所以才有这么大的火气。 陈嘉也走过来说:“师兄呀,人家都这么热情了,你怎么能够不领情呢?切莫丢了我青城一派的风度。” 中生尴尬的笑了笑,对秦琼说:“哥哥,这倒是小弟的不是了,刚才确实胸中有股无名之火,现在已经被兄弟之情化为乌有了。那我们即刻上山,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还是兄弟爽快,不醉不归!”一行人往山上走,谈笑声响彻山谷。 山寨聚义厅中,众人觥筹交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叔宝把赵中生邀到三位山寨头领中间挨个介绍,他端起酒碗对中生说:“这位被陈嘉师妹打伤的叫做齐国远,本来是条英雄好汉,却被世道所逼,来落草为寇,”他转过来对陈嘉说:“妹妹,你也过来喝一碗,不打不相识嘛。” 这齐国远红着脸走到陈嘉身边小声致歉说:“妹妹,刚才山下我出言不逊,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哥哥一次。” 陈嘉嘿嘿一笑,“我也把你砍了一剑,大家扯平了,不要多说废话,咱们干了这碗。” “果然是女中豪杰,好的,干!”齐国远端起碗一饮而尽。 叔宝接着说:“这位是山寨当家李如珪,中生你刚才把他摔得可不轻哟。” 中生连忙端起酒碗说:“刚才实在是抱歉,把你打伤了,这碗酒算是赔罪了。”他正要喝下,却被李如珪挡住,他说:“兄弟何出此言?是我们无礼在先,要说赔罪也应该是我,我先干为尽。”中生大笑说:“果然是条好汉,那我们就一起干了这碗。”两人大笑,对打之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最后,秦叔宝介绍王勇给两人认识:“这位是山东好汉王勇王伯当,性格细腻如尘,和我正好相反。他有一手好箭法,能百步穿杨,和我从小交往,我们性格不一样,却臭味相投,哈哈,怪哉、怪在呀!”两人连忙敬酒。 王勇叹道:“我自诩逍遥三箭普天之下无人能破,没想到我的第一招‘迅雷掩耳’被你轻易破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叔宝大笑一声,众人都问为何发笑,叔宝说:“你们可知道这英雄是谁?”他们齐齐摇头,只说功夫了得。 叔宝再笑三声,说到:“这就是我常常给你们提起的青城少年英豪赵中生呀!” 众人大惊,原来这就是仰慕已久的赵中生少侠,王勇惊叹说:“早就听说少侠大名,你一人行走天下,一把长剑将‘精英汇’好几个分舵杀得落花流水,江湖人人称道。我们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来,英雄我们大喝一场。”大家又干了无数碗。 数巡过后,众人落座,还在不停的夸奖中生的义举。中生问叔宝:“哥哥不是在山东吗?怎么来到此地呢?” 叔宝说:“说来话长,那日我们辞别后将公事做完,结果却把银两给了樊虎,自己身无分文,受尽了店小二的屈辱,最后落得卖马结局。哎!”众人皆叹,王勇说:“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呀!”齐国远却说:“可恨那店小二,哥哥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定要把他砍成八块!” 叔宝连忙止住说:“不要和这种小人一般见识,过了就好。” 中生点头称是,心中感叹秦琼果然好汉,他问道:“后来呢?” 叔宝接着说:“我将马卖给了二贤庄单雄信,回乡路上却病倒,被单二哥救起,他热情款待,我在他那里过了残年。”众人都说,这单通果然是豪杰。 “不过他却做了件坏事,”叔宝笑着说。 “什么事?”陈嘉最喜欢听这些悬疑事件。 “呵呵,单二哥临走时为我送了一份大礼,却不肯道明,害我误被当做响马,还误伤人命,被发配边疆。”叔宝笑着说,他好像满不在乎。如果是常人怕是早就气急败坏了。 “快说后来怎样?”陈嘉眨着眼睛问他,一副虔诚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怜。 秦叔宝又说:“没想到我发配的地方竟然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姑姑,他的丈夫竟然是当今幽州兵马元帅罗艺,还认识了我英勇无比的表弟罗成,真是因祸得福呀。哈哈!”此言一出,大家齐声贺喜,又喝了几盅。 叔宝有点醉了,他咬着舌头说:“后来我思乡心切,罗艺姑爹便一纸书信让我到山东大行台节度使唐壁处效命,唐壁给了我个旗牌官做。”他说出此话,众人又是贺喜,再饮几盅。 叔宝说:“此次我就是奉了唐壁之命去长安给越国公杨素送贺礼。” 李如珪说:“送贺礼只有自己最亲信的人才可派去,唐壁如此对你,是把你当做心腹来用,待此去归来,你又是大功一件,他当另眼相看了。贺喜呀!”众人又是敬酒,把秦琼喝得大醉。 趁着酒性,秦叔宝附过耳朵悄悄对赵中生说:“你这个师妹可真的是巾帼英雄,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呢?” 中生好不诧异,他对叔宝说:“这个是我师妹,我从来当她是我亲生妹妹,哥哥你何出此言?让她听见了多不好?” 秦叔宝瞧了陈嘉一眼,拍了赵中生脑袋一下说:“你这个榆木疙瘩,你一心只想自己的事,知道人家女孩是怎么想得吗?人家千里迢迢跟随你到处跑,对你的心意早就表露无疑,你还蒙在鼓里,真是朽木不可雕呀。” 赵中生摸摸脑袋,他偷偷的看了陈嘉一眼,恰巧陈嘉也在偷看他,他们两目相对的一瞬间,突然迸发出了不寻常的感觉。中生满脸通红,连忙转过脸来,他对秦叔宝说:“来,哥哥,我们好久么有这么痛快了,上次还是在荒凉的客栈之中,连像样的下酒菜也没有,这次我们好好喝他几盅。来,干。”他举起大碗,要和叔宝一饮而尽,不过他的余光扫过陈嘉时,她还在望着他,他心中一震,酒洒遍地。 秦琼早就看出端倪,他端起酒碗到陈嘉面前故意说:“妹妹真是女中豪杰,心中可有思念之人啦?” 陈嘉偷瞄了赵中生一眼,羞得脸红一片,那姿态让旁边坐下的齐国远看得入神。她说:“哥哥莫取笑我了,我年纪如此年轻,还有师命没有完成,怎么能想这些事呢?来,我们喝一碗。”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秦叔宝哈哈大笑,也不点破,把一碗酒喝干。 夜晚,月亮无比的圆,赵中生和叔宝同床共枕。叔宝饮酒过量已经呼呼大睡,而中生却有心事,睡不着。他在想:为何刚才和师妹那惊鸿一瞥会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呢?这多少年来,我们亲如手足,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他心乱如麻,最后心想:可能是酒喝多了的原因,不管这些,明日我给叔宝大哥说,一起到长安看看,也好有个照应,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要管了。他也倒头便睡。 这边陈嘉却是彻夜未眠,她在酒宴上和师兄那一眼相对,她从他的眼神中分明看出了一丝情愫,但却不很深沉,不知道他这一眼是无意看到的,还是有意看到的,但是师妹已经对你倾心已久,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也许是因为寻亲心切没有心思想这些吧?陈嘉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师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长夜漫漫,这幽幽的清风伴随着陈嘉整整一晚。 ------------ 第3章 第三章 驰马长安道 清晨,推开用细树干做的窗户,顿时少华山上独特的空气清香传进屋里。外面云雾缭绕,如影如幻,让人如至仙境。叔宝伸了个懒腰,看着已经在屋外平台迎风起武的赵中生,由衷的一笑。 他慢慢走出去,深呼吸这山中灵气。中生见秦琼哥哥出来,停止了练习。他过来说:“哥哥昨夜喝得比较多,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叔宝笑着说:“兄弟昨夜喝的也不少呀,这么早就开始练武,哥哥自叹不如呀,哈哈!” 赵中生问道:“哥哥昨天说要到长安去公干?” “不错,替唐壁送贺礼给越国公杨素。兄弟,你去长安吗?那里可是朝廷的核心所在,你可以去那里查找蛛丝马迹。”叔宝接着说:“如果兄弟一起去的话我们还可以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中生何尝不想和这位义薄云天的哥哥一起去,昨夜他就是这样想的。但是此时他已经改变主意,毕竟哥哥是官府中人,前程似锦,若是自己在长安闯出祸来,难保不耽误哥哥,所以他淡淡地一笑说:“哥哥,不瞒你说。我现在做的是朝廷所不能容忍之事,只是不知为何朝廷还没有下令通缉,但毕竟是和朝廷对抗,我不想耽搁哥哥前程,所以我就不和哥哥一同前往了。” 叔宝见中生说出这样的话,好不恼怒,他略带批评的口吻说:“兄弟这样说就不对了,你我皆是侠义之人,胸中义字为先,我前程是小,大不了放弃便是,怎么能说是连累,若是兄弟在长安有什么难处,你我共同前往,更加稳当。我们就一同前去,不要再纠缠。” 中生见叔宝都生气了,他想了想折中的说:“这样哥哥,我们一同上路,然后到了长安各自做事,结束后在长安城外汇合。若是兄弟有事切不可来救,我自有方法脱身,哥哥不要再说,兄弟也有为难之处。” 叔宝心想,一同前往也好,到了长安有什么风吹草动难道我会不知道吗?那时你想摆脱也不行,好一个重义气的兄弟呀。他点头答应,兄弟两会心一笑。 聚义厅内,秦叔宝向几位告别:“各位,昨日承蒙大家热情款待,今日我有公干,也该离开了,各位告辞。”他言简意赅,说完话就要走。 王勇拉住他说:“哥哥,我与你同去,公干结束后一同回山东。”秦叔宝点点头。 赵中生也说:“各位,我也有要事准备离开,大家后会有期。”陈嘉跟着作揖打拱。 齐国远和李如珪苦苦相留,但是秦琼和赵中生坚持要走。这时王勇说了一句:“元宵将至,我听说长安城中要举办灯会,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里好好欣赏一番。” 这话一说,齐国远和李如珪把眼睛睁得老大,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灯会,当然觉得稀奇。只见齐国远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那何不我们一同前往长安,秦琼哥哥去公干,我们一同看花灯如何?”李如珪立刻赞同。 只是秦琼低头不语,他暗想这两人都是草莽出身,长得又凶神恶煞,到了长安万一干出什么事来我如何担待? 李如珪笑着说:“秦兄不语,是疑我们在此打家劫舍,养成野性,进长安看灯,恐怕不遵约束,惹出事来,有害兄长,不肯领我二人同去。我们识势晓理,同往长安,自不致有累兄长,愿兄长勿疑。”叔宝听了这一篇话,只得说道:“二位贤弟,既然晓得情理,同去何妨。”齐国远吩咐喽啰,收拾行囊战马,多带银两,选二十名壮健喽啰同去,其余喽啰不许擅自下山,小心看守山寨。众人离了少华山,取路奔向长安。 一路上众人不不痛快,天天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只有赵中生眉头紧皱,似有不快之事。秦琼心中清楚,便安慰说:“兄弟呀,此去长安必定能把你所求之事查个水落石出,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什么事情,但是长安南来北往的商旅众多,达官贵人更不消说,听说‘精英汇’总舵也在这里,等能让你得偿所愿。而且花灯节上,连皇帝都要亲临观看,更不消说那些王子王孙,政界要员,我想你要找的人也必定在其中。现在我们好好休整,到时候才有精力做正事。” 这一席话说到赵中生心坎里了,他终于舒缓皱眉,笑着说:“还是哥哥会替兄弟想,不然我的心结还打不开,到时候花灯上定会有所斩获。”他心中想这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皇帝是最看重的,五大国师定会在其中暗中保护,到时候我暗中观察,一定会水落石出,思索到这,他心中稍安。 三日过后,众人走走停停,距离长安已不足六十里路。中生心中想:这时候我便可以和他们分开,到长安各走各得路吧,也好不连累他们。于是他对秦叔宝说:“哥哥,现在离长安已经不到六十里远了,我想我们就此拜别,各自到长安做事情,结束后再联络你看如何?” 叔宝远远的遥望着前面,他说:“你看贤弟,前面有座寺庙,我们到那里休整一下再做打算。”中生不好拒绝,只好跟着前往。 待来到寺庙,叔宝把它看了一遍心中暗想:现在离花灯节尚有一月之遥,这李齐二人若是在长安住久了少不得要惹祸事,中生贤弟又急着要去做事。这个寺庙离长安不远,我让他们在这里住下,又不生事。中生兄弟又可以去暗中调查,岂不两全其美! 他心中所想,便给大家说:“各位兄弟,我想长安城内,人多屋少,又兼行商过客,往来甚多,多有不便。这间寺庙有宽阔住所,足够你我二十余人居住。况城内许多拘束,甚不爽快。我的意思,大家就在这间寺庙租住。你看这荒郊旷野,又无拘束,任我们走马射箭,舞剑抡枪,喝酒吃肉,岂不快活?待快到花灯节之际,我便进城送礼,列位就去看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大家都拍手称赞,只有中生沉默不语。 叔宝拉着赵中生到一边说:“贤弟呀,现在离花灯节还一月有余,若是你现在去调查事情,找谁去查看,不如和我们一起在这里住下,花灯节时再去。”他看中生面有难色,于是说:“这里离长安不到六十里路,去一趟只一个时辰不到,你若是想调查,便可每天天亮便去,查完就回来休息,这样也低调行事,如果有什么需要照应的,我们也好相互扶持。” 中生见叔宝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拒绝,他心中想自己的轻功六十里路只需要把个时辰,来回也容易,还可以和各位兄弟把酒言欢,确实是好事一桩。他点了点头,“哥哥既然都这样说了,兄弟我也不能拒绝,就依哥哥。只是,还请哥哥不要把事情给其他三位说了,我还是想低调行事。”秦叔宝高兴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几人下马进庙,喽啰在外看马收拾行李。进了二山门,过韦驮殿内,又有一座佛殿,中生一看,四面还不曾修好。月台下搭了高架,匠人修整檐口,木架边设公座一张,公座上撑一把黄罗伞,伞下公座上坐了一位紫衣少年,旁站六人,青衣小帽,垂手侍立。月台下竖两面虎头牌,用朱笔标点,前面还有刑具排列。这官儿不知何人。叔宝看了,对几人说:“我们还是不要上去,那黄罗伞下,坐一少年,必是现任官长。我们前去倒是无妨?但是齐兄和李兄过去如果被他怀疑,无事生祸,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避开的好。”赵中生也不想和官府打交道,他说:“有理!我们还是避开他,去后房找长老借住即可。” 众人绕道行走,来到大雄宝殿处,见众匠人还在刮瓦磨砖,忙得热火朝天。秦叔宝问匠人说:“这寺庙是何人翻修?”匠人回答说:“是唐公李渊。”叔宝感觉奇怪说:“唐公李渊不是在太原镇守,怎么会到这里来捐修功德呢?”匠人道:“唐国公昔年奉旨还乡,途间在此寺权住,窦夫人分娩了第二位世子在这里。唐国公怕污秽了佛像,发心布施万金,重新修建这大殿。上坐的紫衣少年,就是他的郡马,姓柴名绍,字嗣昌。” 叔宝听了和赵中生对视一笑,双方心领神会,也不言语。几人遂进东角门,见东边新建起虎头门楼,悬朱红大匾,大书“报德祠”三个金字。几人走进里边,乃是小小两间殿宇,各有一座神龛,龛内站着一尊神像。左边一尊头戴青色范阳毡笠,身穿皂布海青箭衣,外套黄色罩甲,足穿黄鹿皮靴。面前一个牌位,上写六个金字,乃是“恩公琼五生位”。旁边又有几个细字:是“信官李渊沐手奉祀”。 右边一尊供得是一身着素衣男子,面色清朗,威武不已。手中持一柄长剑,有仙风道骨之气。前面仍然有一块牌位,却是写着“无名英豪生位”,同样是“信官李渊沐手奉祀”。 叔宝一见,暗暗点头。那年叔宝和赵中生在临潼山,打败了一班响马,救了李渊,唐公要问中生姓名,却被拒绝,只能排了个无名英豪生位;问叔宝姓名,叔宝恐有是非,放马奔走。唐公赶了十余里,叔宝只通名“秦琼”二字,摇手叫他不要赶,唐公只听得“琼”字,见他伸手,乃错认“五”字,故误书在此。 齐国远不认识字,他惊诧的说:“这两人生得如此威武,是‘哼哈二将’吗?” 王勇笑着说:“非也,这不是神像,此乃真人,而且尚在人间。”众人惊异。 ------------ 第4章 第四章 巧遇柴绍 众人来到‘报德祠’,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威武不已的神像。李如珪说:“这两尊神像真是雄壮!” 王勇王伯当微微一笑,“此二人不是神仙,是世间真人也。” 齐国远和李如珪面面相觑,惊讶不已。王勇问两人说:“你们觉得此神像和谁比较相像?” 两人摸了摸脑袋,实在是想不出,李如珪正要来问秦琼,他嘴巴刚张开,便合不上了。齐国远忙问他怎么了?他指着秦琼和赵中生直点头。齐国远定睛一看,大喊道:“哎呀,怎么上面的神像和两位一模一样呀?” 王勇问秦琼:“哥哥,这个人就是你吧,那位仙风道骨的就是中生兄弟,你们怎么和李渊扯上关系了呀?” 秦琼望着赵中生笑了笑说:“你当我和中生兄弟如何认识的?”王勇不解的摇摇头。 叔宝接着说:“就是当年我和他碰巧相识,一见如故,又一起去伍子胥庙上参拜。恰巧遇见唐公李渊被响马包围,我和赵中生奋不顾身打跑了响马,救了唐公。但是这件事情与‘精英汇’有关,所以我们怕惹上麻烦,就一路奔走。李渊追了十余里,中生兄弟跑掉了,但是我没有跑掉,我就对他摆了摆手,说了自己名字,恐怕唐公是把我的名字听差了吧。” 齐国远和李如珪听到这个传奇故事,都是赞不绝口。王勇也拍拍赵中生肩膀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啦!”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好呀,看你们做的好事!” 中生反应最快,他抽出三枚松叶镖藏在手心,随时准备发射。然后其他人也做好了临战状态。 这时一个少年公子走了进来,他却满脸微笑,开口便问:“请问哪位是秦五恩公?哪位又是无名英雄?” 齐国远心中憋闷,他大声吼道:“你又是什么人?敢打搅我们清修?” 秦叔宝立刻喊住他,这人衣冠高贵,身着紫衣,不就是刚才前厅那个高官吗?他谅也无妨,便说:“我就是秦琼秦叔宝。” “秦琼,我的恩人不是秦五吗?但是长相却是和岳丈说得一模一样?这时为何?”此人满腹狐疑。 王勇走上前去说:“此兄就是老千岁的故人,姓秦名琼。当初千岁仓卒之间,错记琼五。如若不信,双鐧马匹,现在山门外。” 这年轻人立刻深深鞠上一躬,说道:“果真是恩人啦,我怎敢不信。快随我前厅摆茶说话,我这就报与唐公知道。”他回头知会下人,摆上上好酒席,款待众人。 席间,这人自报姓名:“我是唐公女婿,名叫柴绍,字嗣昌。这次奉岳父之命前来捐功德,为两位恩人修建生祠,早晚朝拜。不想竟然在此地遇到二位,岂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吗?来,两位恩人,我柴绍代表岳父敬二位一杯。” 叔宝和中生连忙站起来答理,满饮此杯。 柴绍又依次敬酒与陈嘉、王勇、齐国远、李如珪,几人痛快饮酒,把酒言欢,直至天明。 白天众人酣睡一整天,到夜间都全身软弱无力,便在房间休息打发时间。中生却在此时换上夜行衣,他敲开陈嘉房门说道:“师妹,我现在要去长安调查一番,你就在房间休整,不要跟来,我去第一趟只是探路,必然不会有什么闪失,天亮就回来。千万不要被其他兄弟看出破绽。”陈嘉点头,因为她知道,这位师兄从来做事就是说一不二,而且沉稳老练,绝对不做无准备之事。陈嘉只是叮嘱他说:“早去早回,大局为重。”中生点头称是,一个跃身,便已经十丈开外。 中生迈开步伐急急前行,现在他的功力在这一两年之间已经大有进步,但是始终没有冲破第五重关卡。他也经常深夜把师父交给他的《玄天密录》拿出来研读,希望自己的功力能有一个质变,但是无论如何他的内功心法只在四重中循环往复,一直有增高,但是仿佛第四重增高一点,达到第五重境界的要求就增高一点,永远都是接近,始终冲不上去。这就让他无可奈何了。 不过中生也想得开,因为他之前在练功中也存在这样的瓶颈,一两年都没有进步,却在遂宁观音阁上生死攸关之际硬闯过一关,功力无意之中也提升一层。所以,想要功夫精进,也许下一个机缘巧合就是他提升功力的时候。 在赵中生翻阅《玄天密录》时还发现,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有武功招式、心法、疗伤秘籍、各种兵器制作,竟然还有兵法韬略。通过中生辗转各地,不但增加了江湖历练,还把这本书仔细的研读了一遍,虽然太多地方他现在不懂,但是天地之间自有定数,终究他会在机缘到来之际学会。 几十里地的距离说短不短,但是在赵中生的脚下仿佛是生了一对无敌风火轮,跑得滚圆,不多时便来到长安脚下。 中生抬头望去,好高的城墙呀!由于这是京师重地,所以晚上都是城门紧闭,要想进城看来只有强登城楼了。这长安城楼是天下第一高,也是天下守卫第一森严。想要上去,谈何容易? 中生围着长安的外城墙转了一圈,仔细的观察了几个城门的布置。这长安城可大了,方圆恐怕有几十里路,中生竟然在半个时辰之内就围着跑了一圈,他自己都觉得轻功修炼见了成效。 可是,如此高的城墙怎么进去呢?此时已是半夜三更,要待到天亮还有半夜,而且京师重地进出管理甚严,一般老百姓更是不准携带兵器,中生作为一个侠客,是剑不离身的,所以白天进去有更多阻扰,他一定要想办法今夜进去。 看了一圈,他感觉到西门的城墙上石块的皱褶多一点,也许有办法上去。中生深呼吸一口气,他定了定神,不试试怎么知道上不去呢? 于是,他积聚内功,汇集于百汇之上,使用青城的壁虎爬墙术,舒展猿臂,向上爬去。 这几十丈的城墙看起来高,爬起来更险。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仔细的看着上面石墙的褶皱,计算着如何跳跃更加有把握,怎样才能将身体和轻功有机的结合在一起。慢慢地,他一直向上,一直向上。突然,上面火把朝墙下照了一照,中生措不及防,手一松,往下落去。 幸好他及时调整身体平衡,一只手抓住一块凸出的石块,总算是止住了下滑的态势。上面的火把摇了几下,看见没有什么异常,巡逻的士兵说了几句不知道什么的话,便走了。 中生此时全身都是汗水,他空出来一只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往上爬。 青城的爬墙术是建立在深厚的内功和敏捷的身手之上,还需要胆量和勇气。当年赵中生在青城山联系爬墙术的时候,清玉道长将他置身于数十丈的悬崖之上,让他下去采集草药,然后在攀登上来。这悬崖峭壁之下毒虫猛兽时常伤人,陈嘉可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不过最终赵中生还是顺利完成任务,成功出师。这次的长安城墙比起悬崖来说更加险恶。首先这时笔直的墙壁,根本就没有任何脚可以踩的空地,全凭双手之力和内功向上顶;其二是在爬上去的同时还要防备守城之人察觉。这就更增加了难度。中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全身已被汗水打湿,但他仍然锲而不舍,往上攀爬着,终于在双手将城墙垛抓住后,他一跃上了城楼。 一座气势恢宏的长安夜景呈现在他面前,前面星星点点,万家灯火。虽然离花灯节还早,但是官府衙门、富贵人家早就将灯挂在门口炫耀家世声威。普通百姓有的还在挑灯夜战,为生计所迫也有亮灯。所以虽然已经三更半夜,城内仍然能够看得通通透透。中生也感叹到,他去过那么多城市,这长安城真的让人叹为观止呀! 这时,巡逻的人过来了,中生连忙隐到阴暗角落。待巡逻人走后,他顺势跟着便从楼梯进了城内。这长安城真是大呀,条条大路星罗密布,纵横交错,中生是左一望右一看,始终找不到头绪。 他想,夜晚最熟悉长安城的人莫过于打更的更夫。于是便找到一个更夫,他装作无意之间问路过去,“请问师傅,这‘精英汇’总舵在什么地方?我和朋友饮酒太晚,现在找不到路了。” 他刚刚把话说完,更夫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捂住中生嘴巴说:“你小声点,我看你也是外地来的人吧。怎这么不识好歹?” 中生迷茫,怎么就叫做不识好歹呢?他正要发怒,但是强忍着气问道:“师傅,我就是问下路,你怎么如此无礼?” 更夫看了看四周,把他拉到旁边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呀?这‘精英汇’是皇上身边的密探,到处布满眼线,这京城里不管是王公贵胄还是达官显贵,都要让他们,更不要说一般百姓,都不敢直呼其名呀!我可是为你好,小兄弟。” 第五章红拂夜奔 中生听了更夫的话,心想原来这‘精英汇’在京城势力如此之大,今后行动就更要小心,否则稍有差池,便会铸成大祸。 “原来如此,师傅不必惊慌,我和那五大国师是故友,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且告诉我路径怎么走便是。”中生恳切的说道,他从身上摸出一锭银两拿给更夫。 那更夫不敢接钱,推了又推,恭敬的说:“既然是国师的故友,小可是油盐不是泰山了。这钱我不敢收,但是我确实不知道‘精英汇’总舵在哪里。至少京城中没有。” 中生强行把钱塞到他衣服里说:“你再好好想想,还有其他地方能找到国师吗?” 更夫揉了揉胸口,显然他被塞痛了,不过这锭银两分量中,他还是眉开眼笑,说道:“其他找到国师的地方不固定,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就是炼丹房,专门给皇帝陛下练长生不老的丹药。” “在哪里?”中生呼吸急促起来,心都快跳出胸口。 “就在西边三百步,那里有座庙宇,修得奢华至极,炼丹房就在里面,一看便知。”更夫指着西边说,他转过头来,中生早就不见踪影。他吓得缩了一头,难道遇到鬼了,但是摸摸胸口,银两还在,他才放心的继续走。 中生心急如焚,哪里听得下他慢慢腾腾的在那里絮叨,直奔炼丹房而去。 此时,忽见一黑影对着他奔来,他吓了一跳,难道‘精英汇’的耳目这么快就把他发现。这时这个黑影走进了,原来是一个妙龄女子,她一身红衣,虽浓妆艳抹但却不失素雅之气,眉宇之间更是有一股英气。中生叹了一句:“京师果然人才辈出。” 这女子本来是要一直向前的,但是听见中生自言自语这么一句话,她‘扑哧’笑了出来,这一笑又露出妩媚之气,若是常人就更加魂牵梦萦了。 中生显得不好意思了,他抓了抓脑袋说:“我只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不想被姑娘听见,见笑了。” 那女子又笑了一声:“你自言自语呀,我当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呢?对了,这么晚你要到哪里去?” 赵中生立刻警觉起来,表情也严肃了,他说:“我和朋友喝了酒,现在回家,姑娘,告辞。”他转身便要走。 “站住,”后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女子两手叉腰说:“我看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这里一直向西是国师的地盘,根本就没有百姓居住,你往这边走,难道有什么阴谋?” 中生慢慢的转过身来,松叶镖已经在手中准备,只要一句话不对就要向着女子招呼。 那女子说:“你我半夜萍水相逢,敌意太浓,不利于对话。还是我起个头吧。我是越国公杨素家中婢女红拂,虽然只是女流之辈,但是我胸中却有天下,今夜酒席之上我看见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中生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红拂说:“你不要言语,只听我说便好。”她接着说:“那人便是京兆人李靖,他胸有韬略,能文善武,今后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我就要去投奔他。” 中生默然不语,但是他心中所想:如果真是如此,你也算是慧眼识才了。 红拂说:“当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隋朝已是风中落叶,我投奔李靖后会待机而动,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我看你也是武林中人,今夜往国师炼丹炉那里去,必然是要行刺于他,要不然就是探听消息。我说的是也不是?” 中生大惊一场,他真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弱女子是敌是友,而她的城府早已超过自己千倍万倍,简直深不可测。 红拂见中生惊慌不定,知道他在犹豫,他手中的剑随时都有可能刺入自己身体,她却处惊不变,笑着说道:“我劝少侠不要去那边白忙活一场,你自己想,国师在天下对武林做了那么多事,杀了无数的人,他怎么会把自己的行踪如此简单的昭告天下?这不是摆明了让人前来行刺吗?” 中生一听此言,恍然大悟,今夜不是遇到红拂,差点铸成大错,他下拜红拂说:“今夜是姐姐救了我一条性命,他日当涌泉相报。” 红拂扶起他说:“少侠也是性情中人,不如我们结拜姐弟,今后互相照应如何?” 中生大喜,这一趟出来没有白跑,还遇到贵人了。不过他有点为难说:“这里没有香蜡纸钱,如何下拜呢?” 红拂掩着口笑了一声:“你还是堂堂男子汉,怎么做事如此迂腐,只要我们有心,心诚则灵,还需要什么拜祭呢?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姐姐了,怎么样,兄弟?” 中生做了个揖,喊了一声:“姐姐,”满脸通红。 红拂笑着说:“今天起,我认了你这个兄弟了。我告诉你,这国师在这里的炼丹房其实就是个陷阱,专门对付那些来报仇的武林人士,他们在江湖上作恶太多,杀了不知道多少武林豪侠,终究还是怕被暗杀。” 中生问道:“那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 红拂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冤仇,你也不必告诉我。但是我知道和‘精英汇’过不去的人一般都是好人,何况我从来看人不走眼,你是个好汉。”她望着他说:“我告诉你,这朝廷第一红人宇文化及便是国师的代言人,他们狼狈为奸,总揽天下大权,做下无数坏事,你找到宇文老贼,便可知道国师下落。” 中生问道:“为什么这国师总是这么难找,他们行踪为何如此飘忽?” 红拂摇了摇头笑着说:“兄弟,看来你的江湖阅历尚浅,不知道其中奥秘。告诉你吧,这国师本来是突厥余孽,后来到中原危害一方。因为拥立先帝有功,遂建立了‘精英汇’,原意是借此探听天下何人不服隋朝,是否还有反贼同党?好一网打尽。但是后来杨坚发现这个组织还有探听朝中大臣耳目的功能,还能在江湖上掀起波浪,就把这五个人立为国师。其‘精英汇’专门打探各路消息,统一武林为朝廷所用。” “但是,这些人打着为朝廷服务的旗号,在下面做的却是让人不齿的坏事。太子杨勇看见了这一切,常常给先帝杨坚说,杨坚将信将疑,派人调查。那国师便勾结杨广和宇文化及,将先帝害死,扶持隋炀帝杨广篡位,还阴谋杀死太子杨勇,将大好一片天下整的乌七八糟。”红拂愤怒的说。 中生点点头,他说:“想不到还有这些内幕,‘精英汇’简直就是江湖败类,但是他们就是一群匪徒而已,怎么功夫却如此了得?” 红拂点点头说:“你有所不知,他们取得朝廷信任后,杨坚大开国库让他们饱学天下武学。那些在门派中隐秘的不传绝学,他们就靠去分化瓦解,扶持自己人当掌门来达到掌握武学的阴谋。现在他们在全国广开分舵,到目前已经有上百处,还私自招兵买马,意图不轨。看来他们的野心不小呀。搞不好杨广也只是他们手中一颗棋子罢了。” “这些利欲熏心的畜生,我一定要找到他们,还天地一片晴朗!”中生坚定的说。 “这就对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红拂拍了拍中生肩膀,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羊皮卷说:“这时长安城的地形图,也许你用得着,趁天还没有亮,你赶快走吧!” 中生看了红拂一眼说:“多谢姐姐好意,我去也。今后相见我定当涌泉相报。”说完,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红拂看着少侠远去的身影,低声说道:“希望以后见面不要是在战场上。” 回来的路顺畅得多,因为有了红拂的地图。中生纵情奔驰,很快就回到住所,此时天还没有亮开。他轻轻的吹了几声口哨,那边陈嘉听到立刻就跑过来。 陈嘉为何如此迅速,因为她一晚根本就没有合眼。中生叮嘱她不要跟来,她便在寝室等候,但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于是坐在床前等候。这时听见几声暗哨,她便知晓是中生归来,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便来到中生房间。 中生见陈嘉眼睛肿红,便心疼的说:“师妹,又连累你一夜没有合眼。” 陈嘉轻轻摇头,却沉默不语。 中生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内容,他说:“今夜我到长安探查一番,大有收获。” 陈嘉见他转移话题,也不便深究,问道:“有什么情况?” 中生兴奋的拿出地图说:“你看,这时长安地形图,我在长安巧遇贵人,她把这图纸送给我,还告诉我五大国师的阴谋,现在我可以在长安畅行无阻了。” 陈嘉诧异的问:“你二更时分才去那边,到了长安恐怕已经是半夜,怎么还会遇到贵人,不会是陷阱吧?” “哪里来这么多陷阱,我差点钻进‘精英汇’设的圈套之中,还是她指点了我迷津。我还和她结拜了姐弟呢。”中生还在回味刚才那幕。 “啊!她还是个女的?”陈嘉醋意大发。 “是呀,不过她是去找她的如意郎君,半路上遇到我的。她叫红拂,她的郎君叫李靖。我想这两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今后定然有所作为,我们还会碰面的。”中生说到,“希望下次见面不要成为敌人。” ------------ 第5章 第五章 苦练内功 中生夜晚探查了长安城,众人都不知道,白天喊中生去骑马射箭,一同玩耍。特别是那齐国远,定要见识一下中生的弓箭本领,可是他晚上累了一宿,现在哪里有精力去做这些事。他只得对秦叔宝说:“哥哥,我确实没有精力去玩耍,你和众兄弟前去吧,我就在房里休整一天。” 叔宝见中生一脸疲倦,心中便知道了七分,他也不说破,便宽慰说:“兄弟呀,你好好在房中休息,我叫两个健步在你房外守候,任何人都不准随便进来,你好休养生息,吃饭时再来叫你如何?” 中生说:“吃饭也不要叫我了,我醒时自会出来。”他实在疲惫不堪,便关门进屋了。齐国远是个粗人,他嘴里嘟啷着:“一番盛情请他去,他却如此恃才傲物,哪里值当吗?” 王勇立刻把他叫住,不要说话。 叔宝说:“大家都不要猜疑了,中生兄弟是夜晚练功太累,所以没了精神,让他好好休息下,我们走吧。” 经过叔宝这样说,众人恍然大悟,李如珪取笑齐国远说:“你以为中生兄弟像你这样白天玩耍晚上喝酒,高手武功就是在刻苦中修炼出来的。我们走吧!”齐国远拍拍头笑了笑,和大家一起出去了。 这寺庙外是一片开阔地,人烟稀少,所以野生动物比较多。几个人骑马射箭打猎,玩得不亦乐乎,傍晚大捆大捆的战利品带回来众人喝酒吃肉。 叔宝到门外问两个健步,中生起床没有,两人说中途他起床吃了点斋饭,又去睡了,还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扰。叔宝点头,把饭食给两人送来,他们就在门外吃了。 中生其实早就醒了,他躺在床上一直在想,自己如今内功已修练到四重境界,但是一直停滞不前,虽然勤加修炼,但是总不得要领。自己感觉无限接近第五重,但是却好像永远只能感觉到却触碰不到一般。 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昨天夜间以前,他还不是很着急,慢慢修炼,遇到机缘巧合自然会提升。但是经过昨天他夜爬城墙,经历了那么多风险,差点遇险。中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太浅薄,如果以后身处绝境需要爬上城墙呢?他该如何是好? 昨夜的事现在想起他都心有余悸,如果那火把照看到他,乱箭齐射他如何应对?如果他掉下去,没有抓住那块凸出的石头后果又会怎样?这是一个经验教训呀! 想到这里,中生再也坐不住了,他‘噌’的坐起来,两腿相盘,从怀中取出《玄天密录》。这本书他从来都是随身带着,就算是睡觉也书不离身,因为这可是青城的镇山之宝,清玉道长将它当做衣钵传授给他,就是想让他把青城威名传播天下,造福更多的百姓。 可是,现在中生修炼了这么久却没有进展,他如何不急? 但是,道家本来就是讲究无中生有,道法自然。一切都随缘而定,不能强求。所以中生慢慢的平复自己的情绪,等完全平静了,他才翻开书籍观看,然后练习。 这《玄天密录》中关于内功的修炼中生已经耳熟能详了,他心中默念:“神不离气,气不离神。呼吸相含,中和在抱。不搬运,不可执著。委志清虚,寂而常照。”然后进入虚静状态,神气合一,缓缓呼吸,将真气蓄于丹田,慢慢旋转,直到感觉腹部有一团热气,好像要涨出来,再分而向全身四肢散去,让全身放松,只跟随真气运转。中生的奇经八脉早已打通,这时进入第二重的时候最基本的功力。他让真气随经脉运转了一个大周天。顿时感到身体畅快。 起势完成了后,他进入正式修炼。‘神守神(坤)宫,真炁自动。火入水中,水自化炁。热力蒸腾,恍恍惚惚,似有形状。此是药物初生,不可遽采。倘或丝毫念起,真炁遂丧。’他有意识的把真气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身体内运转。能将真气随意运转,并能收发自如,这时青城内功第三重的境界。中生就是在第三重的时候练成了《大道截指》。这时,随着真气不断在自己身体运转,中生脑门上冒出了一团白雾,这便是真气运行后将身体淤积的垃圾排泄出去时产生的雾气。在运转了三个周天后,中生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舒坦,昨夜累了一夜,今日又睡了一个白昼,这些疲劳都随风而去,剩下的只是精神百倍。散功后他好好的伸展了下身体,哈了一口白气:“好舒服呀。” 接着,他进入了更深层次的修炼。‘神守坤宫,真炁自聚。始则凝神于坤炉,煅炼阴精,化为阳炁上升。次则凝神于乾鼎,阳炁渐积渐厚,晶莹晃耀,上下通明。此时内真外应,先天一炁从虚无中自然而来。非关存想,不赖作为。当先天炁来之候,泥丸生风,丹田火炽。周身关窍齐开,骨节松散,酥软如绵,浑融如醉。’这是修炼的关键,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打扰,他下床到到窗边听了一下,没有人打扰,两个健步很尽责。 他放心的回到床上,然后开始了修炼。他左手平掌向上,右手平掌向下,在怀中形成了个怀抱明月,两掌之间的空隙便是真气循环的温床。因为是将真气排除体外进行练习,所以不能有人打扰,否则无法散功会导致静脉逆转,内脏受损。他练这种心法的时候都很注意,刚才到窗户边的时候他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看见陈嘉在对面戒备,她知道中生这个时候该练功了,所以不让人打扰。刚才他进行第二重练习的时候,柴绍来请他吃法,被陈嘉推出院外,看来还是陈嘉了解自己的师兄呀。 他继续将真气输入体外,放置在两掌之间。这真气在里面快速旋转,因为旋转才有向心力,才会凝固,否则就会灰飞烟灭。这快速的旋转又吸引了房间里的气息向里面靠拢,最后被吸进去,散功的时候被带入到人体,这样会更加事半功倍。所以修炼的时候其实在旷野之中最好,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中生从小就在青城山上修炼,无人打扰。所以他的功力进步更胜人一筹。 这旋转的真气速度越来越快,简直成了一颗发光的夜明珠,而且还在不断增大。赵中生见过师父清玉练功,那两掌之间的真气有碗口这么大,发出耀眼的光芒,差点把他眼睛射瞎,这才是最纯正的内功。现目前中生的内功还不及清玉道长的三分之一,武功修为就更不用提了。所以,经过昨天夜里的惊魂之后,中生更加能够体会到清玉道长教育他的话:‘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行事低调,做人大气。’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修炼,中生觉得自身的内劲充盈,又恢复了往日的雄风。他心中叹道:这长安城墙果真是高呀,他这么多年修炼的功力才足够勉强爬上去。这一方面说明了长安城墙的高,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中生需要提高的地方还很多。他想,不知道师父面对这座城墙会用什么方法上去,难道用‘八步登天’吗? 他还想再联系一遍,不过这个时候肚子却闹起脾气来,一个劲的提醒他。中生这时才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推开房门大喊一声:“还有饭吗?” 除了两个健步和陈嘉,秦叔宝第一个听见中生如此大叫,他乐呵呵的跑过来拉着赵中生便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就说嘛,兄弟也是肉体凡胎,怎么会不吃东西呢?今天我和众兄弟们打了不少野味,本要叫你来吃,不想被陈嘉那小妮子推出去,想来她是不想我们打扰你清修,她是真的关心你哦,你要好好把握下哈。不过我想道家的修炼肯定需要清静,所以就叫了两个健步帮你守卫,现在你出来了,走我们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哈哈,痛快!”拉着他便往寺外走。 中生心中不解,他问道:“哥哥,怎么往寺外去?” 叔宝大笑说:“这寺庙戒杀生,今天我们捕获的都是野味,不便在寺内弄。再说了,我们喝了酒在寺内大吵大闹,扰了他们清修也不好。这两天和尚们都在提意见了,哈哈,也罢,在外面我们没有诸多限制,好好吃酒哈!” 中生一听大喜,兴冲冲加入到众人的行列中。 篝火烧得哔哔啵啵,升腾的焰火照亮着众人的脸庞,大家一同喝酒吃肉,高歌唱曲,好不快活。中生也畅饮一番。但是他心中却不似这些兄弟这样轻松,他心中始终有放不下的心事。不过,现在他看到这些兄弟英俊的脸庞,不禁在想:现在大家在一起喝酒吃肉,亲如兄弟,却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十年后,大家还能像今天一样开开心心在一起谈天说地吗?还能像兄弟一样开怀畅饮吗?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哎!这些不必想他,想也是庸人自扰,不如一醉方休,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天塌下!喝酒!! ------------ 第6章 第六章 长安遇险 赵中生在寺庙中休整了三天。白天和众人骑马射箭游玩,夜晚把内功修炼,他心中惊讶,以前这一年多在追查之余也是勤加修炼,但是这么久的修炼竟然比不上这三天加起来进步得快。其实也不奇怪,中生这一年多心系追查,不曾休息,虽然也在修炼但是毕竟一心两用,所以江湖阅历渐长,武功更加纯熟,但是内功进步实在有限得很。 而这几天来,他经历城墙险境,自知内功还需勤加修炼,而且这三天他心无旁贷,在这山郊野外修炼,却更能将自身和天地结合起来,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自然进步神速。 这天夜里,他刚刚内功散功完毕,心中却有一个念头闪现:红拂说过,要找到国师必然要去会会宇文化及,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干了不知道多少坏事,我何不趁今夜月光明朗前去查探一番,或许会有所收获?他思罢,便迅速换上夜行衣,叮嘱了陈嘉,然后趁夜往长安城去了。 再次爬长安城墙已经轻车熟路,中生也不需要再探查,直接就上去了。在躲过巡城士兵的检查后,他进入城中。虽然是第二次进入长安城,但是中生仍然不识路。他掏出红拂给的长安地图仔细看了看,东面是皇城,守卫森严,还是不去了;西面是国师的炼丹房和民房,他知道民房是假,全部是陷阱,就等仇敌去炼丹房探查,然后一网打尽,他才不去上当呢;南面是百姓聚居区,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只剩下北面,这北面根据地图显示,全部都是达官显贵、王宫贵胄聚居之所,宇文府也在其中。中生点了点头,将地图收好,然后飞快往北城区奔去。 北城果然繁华,全部是大院落的阔宅,都是非富及官,门前也都有闪亮的灯笼高挂,照得整个区域通体透亮。而且这里的守备森严,不仅家家门口有门丁看守,街上不时还有军队巡逻,另外还有捕头以辖区为片不时的出来查看。中生心想:这富人区和百姓区就是不一样,那日在百姓区,半响也只见一个更夫,如果是百姓家遇到盗匪怕是被洗劫一空也不见一个官差到来;而这富人区明明家家都有守备,还要这么多官兵巡逻干什么?看来这些人平时坏事做尽,也是怕有人报复的。 中生小心的避开这些看家门丁,还要注意随时巡逻的士兵。只见他健步如飞,瞅准一个阴影便钻进去,待看守稍微把头一转立刻奔向下个阴影。就这样在街上穿行无阻,一步一步向宇文府靠近。 为什么中生去从房顶上攀爬,却在守卫严密的大街上穿行呢?原因很简单,既然这是达官贵人府上,那么地面戒备都这么森严,何况房顶,怕是早有高手埋伏在上面,或者至少也有陷阱埋在那里等候。虽然地面巡逻的人众多,但正是由于如此,这些守卫思想比较懈怠,三三两两的在那里打瞌睡或是有气无力的聊着天,全然没有把职责尽到,所以中生才在里面畅行无阻,并无人发现。 不多时,他便来到宇文府外。放眼一看,大门两旁两支石狮镇门。红油漆的两扇檀香木门紧闭,这门沿上三个金光闪闪的打字‘宇文府’大气庄重,门外有八个守卫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巡视着四周。四周五丈有余围墙将里面的世界隐藏起来,围墙之上全部都是琉璃瓦做成,彰显了府邸的尊贵,里面灯火通明,隐约能感觉到里面富贵逼人。 中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纵横江湖这么久,也看见过不少富贵豪宅,但却不见如此奢华而庄重的府邸,这宇文化及不简单呐! 他借着树荫围着这府邸转了一圈,只见围墙之外每个十丈便有一人执戟守卫,每隔一段时间又有府内的士兵巡逻,可以说是守卫森严,一般人别说进去,恐怕就算是靠近也会被发现。中生思索,自己怎样进去才不会被发现呢? 他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不禁‘哎’了一声。不过这声叹气反而成全了他。他身旁便是一片竹林。这紫竹林是宇文家栽种的,意在表达吉祥如意的含义,而且紫竹林种在东边,有紫气东来的含义。中生看着竹林离围墙只有十丈距离,他决定运用内力加上竹树的弹力和一丝风动将他送进府内。 于是,他利用轻功立上竹林树尖,双手下沉,便是一掌。掌风所至,竹林迎风摇摆,惊动了侍卫来来观看。中生利用侍卫注意力集中在竹林的这一刻,内功下沉,把竹树压弯,然后突然把真气上提,接着竹树的弹力直上云霄,一跃就进入宇文府中,而这些侍卫还在竹林中搜寻呢! 中生在竹树尖时就选好地点,下落时正好是宇文府后花园。花园内没有灯光,夜晚更加没有巡逻守卫,他放心的跳落下,虽然有声响,但还不至于让别人听见。 穿过后花园,他小心翼翼地搜寻。他知道,府外都如此戒备森严,里面肯定更加严密,稍不注意恐怕就会被发现,要知道在长安城里被通缉,恐怕是插翅也难逃呀! 经过了偏厢房,来到主屋堂前。这主屋竟然有四间,分列东南西北,不分主次,这倒让中生犯了难。宇文匹夫果然是老奸巨猾,修了这么四间一模一样的主屋,叫我怎么找呢? 其实这四间主屋是宇文化及和他三个儿子宇文成都、宇文成龙、宇文惠及的卧室。中生不知道,所以只能四间房屋一间一间的找。他心想,这竹林修在东边,宇文化及的房屋必定也在东边,他不是迷信这个吗?待我前去查探。 他拿脚尖着地,运用‘踏雪无痕’的轻功招式慢慢摸过去。这招‘踏雪无痕’不但在雪地上行走没有痕迹,而且就算是在青石板上走路也不会有响动,是青城派上乘轻功,清玉道长告诉他现在天下在轻功上达到这样境界的人不会超过十人,不过青城就占了三人。是清玉道长自然不必说了,早已超过这个境界;赵中生从小便专门接受过训练,十六岁便练成这招,也算是神童级别的人了;还有一位便是青城二弟子李天驰,他自小充满慧根,四处拜师访友,清玉遇到他时已经是江湖上小有人名气的人物了,他拜服在清玉高超的武功技艺上,更是钦佩清玉的至高道德,一心跟随道长习武。清玉见他天资聪慧便传授武艺给他,没想到他进步神速,把别人一年半载才学成的武功三五两天就熟练了,大出道长所料。清玉喜出望外,经过考察,便将自身武艺倾囊相授,望他将青城武学发扬光大。不曾想这李天驰志不在此,他喜欢闲云野鹤似地生活,一生致力于游走四方,清玉无法,只能随他去了。 中生却是满腹仇恨下山,清玉希望他经过江湖的洗礼,能够逐渐成熟起来,但他也知道,这年轻人不报仇是不会消除仇恨的,所以告诉他两个师兄的信息,希望能在世间找到他们,共同将青城一脉发扬光大。赵中生岂不知师父的用意,但是他自诩本领卓越,还是一个人闯荡天涯,现在又独闯宇文府,真是艺高人胆大呀! 他来到门前,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院子内并无其他人,连院内的蜡烛台火苗都没有晃动一下,他觉得比较安全,就撬开房门,慢慢匍匐着钻了进去。 这间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在门口蹲了一会儿,待熟悉了里面的光线,慢慢的打量了一下环境。房屋布置很简单,就是一张大床,一张八仙桌,还有一个书柜,墙上挂着一幅画,因为光线原因他看不清楚。其他的就是一根方天画戟立在屋子正中,还有一把李广弓挂在墙上。 中生也不怀疑,宇文化及是军旅出生,房间里布置简单也是常事,至于兵器嘛,军人兵器不离身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他并不在意。在查探了一番后,他确实没有看出房间的主人到底是谁,便大着胆子走到床前,他要亲自审问宇文化及这国师到底身在何处! 不想,中生刚走了一步,突然一声大喝:“哪个狗贼,竟然敢半夜闯我府邸,纳命来!”这声呐喊声如洪钟,势如霹雳,让人毛骨悚然。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床上跳下来,一手便把方天画戟拿起。中生定睛一看,这人不过二十来岁,身形魁梧,竟然有九尺身高,就犹如庙中神像一般,他倒吸了口凉气,这是谁呀?一看摸样便是个勇将,看来走错地方了。 此时,院子外一阵喊杀声,无数人手持刀枪,涌到门前。这些护院家丁听见了此人的大喝,迅速集结到这里,中生心中大喊糟糕,今日必然又有一场恶斗了! 那巨人见中生不语,以为是惧怕了,又喊了一声:“你乃何人?竟然敢半夜闯我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寝室,快快说来,还有谁是幕后,否则要你顷刻间身首异处!” ------------ 第7章 第七章 李靖神通 赵中生前去寻找宇文化及的住所,不料却误闯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居所,被宇文成都发现,他大喝一声,引来无数家丁围攻。中生早就听说宇文成都武功盖世,乃隋朝第一猛将,他不敢怠慢,一个翻滚到门外。众家丁持刀杀过来,他一个腾空,在半空旋转一周,衣袖一抖,无数的松叶镖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向家丁。中生微微一笑,他跃起空中之前就仔细观察了家丁的位置,这飞镖发出去都是冲着命门而去,估计这十几镖要打倒一片,然后他就有机会逃走了。 而事实完全出乎中生想象,这群家丁抡刀竟然将松叶镖斩落,十几枚飞镖只有两三支让宇文府的家丁绽放出了鲜艳的血花。中生一落地便遭逢三个家丁的围攻,他抽出‘清幽’一个旋转格挡住来招,然后借着惯性劈砍下来,一个家丁用刀来挡,被‘清幽’连人带刀劈成两半。中生顺势横着用剑一拉,另外两个家丁脖子上各有一条血痕,三人同时倒地身亡。院子里的家丁越来越多,一轮箭雨射过,家丁们又围拢过来。 中生心中暗暗叫苦:这京城第一官员的府邸的确不是好闯的,里面的家丁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中生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是若非‘清幽’长剑削铁如泥,这么多人的围攻真让他无法脱身。中生将手中长剑舞得虎虎生风,一个家丁持刀冒进,他使出‘白鹤亮翅’直插对方心脏;另一个家丁跳起从空中砍下,中生又使出‘朝天一柱香’把那家丁戳了个透心凉。众家丁把中生围个水泄不通,挑灯夜战,喊杀声震天,把巡城的官兵也惊动了,纷纷赶来探查。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大喝:“都给我让开,宇文成都来斩此人!”此一声吆喝大如洪钟,似闪电雷鸣。众家丁让开一条路,宇文成都身披铠甲,手持一杆镏金铛威风凛凛的立在堂前。中生正在叫苦,如何才能摆脱这些家丁的纠缠,不想他们竟然自己散开,只留下宇文成都与其对峙。他心中大喜,无数人围攻让中生应接不暇,一个对一个才能展示他真功夫,哪怕是隋朝第一猛将,他又何惧! 宇文成都见中生面对他这个隋朝第一猛将竟然毫不畏惧,心中大喜,今日终于遇到对手了。他高高跃起,脚踏虚空,一双腾云靴在空中踏步,只用了五步便杀到中生面前。中生大惊,没想到这个宇文成都竟然还会轻功,而且是身披重甲手持百多斤的镏金铛还能在空中使用‘脚踏虚空’这样的高深轻功,造诣不浅呀!他只见这隋将一个‘泰山压顶’将镏金铛打下来,力大无穷,那夹带的风声疾劲,让中生大吃一惊,这一击势如雷霆,硬接的话不可抵挡,但这招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避,中生只得往地上一躺,顺势一个翻滚。这镏金铛打在地上,只听‘轰’的一声,地面的板砖被打得粉碎,兵器竟然入地一尺,中生大惊失色。 宇文成都见赵中生躲过了这第一招,闪到一旁,马上抽出镏金铛横扫一枪。中生仰身抬头,眼见这一击从自己眼睛上方扫过,呼呼的疾风吹得他头发散乱。这一扫而过后,又是一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过来,中生调整呼吸,一个侧身再躲过。他气沉丹田,跃身跳到空中,一剑指向宇文成都,剑气顺着‘清幽’滑出,直射向对方。 宇文成都见对方在空中一剑刺来,但却离自身七尺之远,他知道这是内功中高深的以剑气伤人法,虽然他并未学过,也不曾见得有人使出这招,但是从一员武将敏锐的视野来看,这必然不是简单的动作吧?他把镏金铛挥动护住身形,只听‘啪’的一声,这剑气射在镏金铛上面,火花四溅。 宇文大惊一场,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武艺,如果为我大隋所用,个个士兵都会这一招,在战场上岂不是所向披靡,还要弓箭何用?想到这里,他放下兵器,招呼赵中生说:“这位少侠,我看你所使武功确有精妙之处,能接我宇文成都三招而立于不败之地,算是个好汉,如果你肯受降于我,我既往不咎,还封你做大将军,你看如何?” 中生心中狐疑,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怎么突然变了卦,还要封官许愿?他思索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宇文成都以为他心中有这个念头,便说:“我宇文的话便是说一不二,你只要投诚我大隋,高官厚禄绝不少你。” 中生心中愤怒:什么狗屁大隋!百姓过得如此凄惨,不去想办法治理;国家如此混乱,不知道仁政。现在笼络人心的时候便要高官厚禄,不知道百姓的民脂民膏是如何被这些披着伪善外衣的禽兽吃掉的!他心中厌恶,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中生说:“多谢将军抬爱,小可同意了。”他把话说完,单膝跪地,表示臣服。 宇文成都见状大喜,放下兵器,便要来扶。周围家丁也松了一口气,注意力便没有那么集中。 中生见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突然腾空而起,把身上全部几十枚松叶镖射出去,周围立刻发出无数惨叫声。宇文成都反应极快,虽离中生最近,但是他双手格挡,将数枚朝他飞来的飞镖挡开。中生见宇文成都没有中镖,待落地之后再一跃而起,直接跳过围墙,向外奔去。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朝外追去。宇文成都更是不会善罢甘休,他一个‘脚踏虚空’也冲了出去,紧追不舍。 宇文府外已经围了无数官兵,见中生冲了出来立刻拔刀相向,中生哪里把他们放在眼里,挥剑一阵乱砍,杀出一条血路后便一路奔逃。这成都也尾随其后,一直追赶。 中生对长安城的路不熟悉,一边逃一边翻着地图查看,这宇文成都趁机把距离越拉越近。中生慌不择路,转进一个死胡同内,他转过身来,面对的就是宇文成都。 成都大怒道:“我好意对你,许以高官厚禄,没想到你却加害于我,到底我们有什么解不开的冤仇?” 中生横眉冷对:“你父与‘精英汇’国师狼狈为奸,危害天下,难道我不知吗?我恨不得生啖其肉,还谈什么为你效命,做梦!” 成都怒不可遏,直接一铛打来,在这个狭小的胡同里,只能容下一人单行,这兵器的千钧之力如何能够阻挡?中生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蹬在墙上,借着弹力直接向上,跳到房顶之上,极力奔跑;宇文成都见这一招又被对方躲过,也跃到房顶,紧追不舍。 其实中生不是不敢和着宇文成都较量,他一身武艺何惧这无敌将!只是现在身处险境,随时都有被围困的可能,京师不比其他地方,这里有禁卫军几十万,若是被围困,神仙恐怕也是无法逃脱。所以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脱身,摆脱宇文成都的纠缠,否则如何脱险? 中生心急火燎,正不知道如何摆脱追赶。这时突然一声哨响,一团云雾飘来,中生顺势钻进这云雾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宇文成都也赶到这里,不想烟消云散,四周夜幕悄悄,半点声响也没有,中生已经无影无踪。无敌将叹了一口气说:“天要纵他,我又奈何?下次不要我再见到他!”转身便回府。 中生其实就在房屋之下躲藏,一青年男子拉住他得衣袖,要他沉得住气。待宇文成都走后,中生鞠躬作揖说:“多谢兄台相救,请留下姓名,待我日后回报。” 那人微微一笑说:“你可是青城派赵中生是吧?” 中生狐疑,此人与我素未谋面怎么开口就能叫出自己的姓名,岂不怪哉,但他还是礼貌的说:“在下正是青城赵中生,夜半喝醉了酒在宇文府门口说了几句牢骚便被追赶,多谢兄台相救。” 那人哈哈笑了一声说:“中生兄弟,你做的好事我岂不知道,你是探查宇文府去了,休要隐瞒。” 中生大惊失色,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隐瞒也没有什么用了,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探查宇文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人又笑了一声说:“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二,不过还有一人知道你的全部底细。” 中生又一惊,问道:“不知是何人?” 这青年男子说:“那人便是你的结义姐姐,红拂。” 中生喜出望外说:“莫非你就是她口中朝思暮想的李靖兄台。” 李靖大笑一声说:“正是在下,我算定你这几天必定要去探查宇文府,而宇文府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所以我做了场法,待你遇到危难之时放出云雾助你逃遁,今夜果然遇到你了。” 中生立马下跪拜谢,李靖将他扶起说:“此地绝非久留之地,我指点你个地方,你马上逃出城去,不要再来,待到花灯时节再来探查,那时才安全。” 中生拜谢,在李靖的指点下,趁着夜幕速速离去。 ------------ 第8章 第八章 初遇国师 周召忠大战宇文成都,被李靖救下后受其指点从墙角洞中钻出长安,一路奔回寺庙。此时天已大亮,徐娇卿在门口眺望,见中生回来立刻迎上去说:“师兄,出什么事了?” 召忠气喘吁吁的说:“昨夜我去宇文府中探查,不想被发现,大闹了一场,差点回不来,幸好遇见红拂姐的夫君李靖,才得以脱身。” 徐娇卿听得心惊胆寒,连忙拉着中生进去房内细谈,召忠说:“隋朝官府定会前来探查,我看这里已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离开避避风头,不要连累了兄弟们。”陈嘉点头称是。 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秦叔宝带着众兄弟走了进来,周召忠惊异,叔宝说道:“既然是兄弟,为何隐瞒实情,你以为我们是怕死之徒吗?” 柴绍也开口说:“大家既然认了兄弟,那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况且你又是我家恩公,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如果有官府的人前来询问,一切有我周全,不必担心。” 王勇也过来问道:“兄弟,你在城里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呀?我们敬重你是条好汉,视你为兄弟一般,你也要给我们说实话,我们一起想办法帮助你。” 事到如今,看到各位兄弟情义拳拳,周召忠感动不已,他说:“各位哥哥,其实这件事本来不想把各位扯进来,因为这都是杀头的事情,但是既然各位想听,我便说给大家,但是这件事情一定不要来帮我,我不能连累各位哥哥。” 秦琼说:“兄弟不要在扯,直接说了吧,我们自有分晓。” 周召忠点点头,把他从青城下山到铲除各路‘幽兰教’分舵,再到夜探宇文府说得详细尽然,唯独漏掉了红拂和李靖之事。因为李靖和红拂还在长安居住,所以没有说出这和这两人的奇遇。 这些事情秦琼知道一半,虽然他估计周召忠会做点什么,但是不知道他竟然夜探长安城,还闯到宇文府中,最离奇的是他竟然从隋朝第一猛将宇文成都那里逃了出来,简直不可思议。 齐国远摇了摇头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嘛,召忠兄弟固然了得,但是在如此众多高手的围困之下还能从隋朝第一勇将手中逃脱,简直就是奇迹。我太佩服了。” 李如珪说:“兄弟,你的功夫太厉害了,从这里到长安自少也有六十里,你竟然在一个时辰之内徒步杀到,若不是知道你轻功了得,我真的还不信。” 柴绍说:“这还不算,那长安城墙百尺之高,兄弟竟然能够攀爬上去,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秦叔宝止住各位说:“你们就不要在说这些无用的话,现在是如何帮助召忠兄弟逃脱官府的追查,我估计上午官差就要到来,如何应付?” 召忠听了,立刻上前说:“各位哥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和徐娇卿师妹离开此地,不给各位增添麻烦。”说完便要走。 叔宝拦住他说:“我们既然一起来就要一起走,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了?难道兄弟有难就袖手旁观吗?” 柴绍也说道:“恩公,千万不要说泄气的话,我问你,宇文成都可看见你的真面目?” 召忠说道:“我当时身穿夜行衣,用面罩隐去真身,估计没有人看到我的面目。” 柴绍拍拍手说:“如此就好,既然他们都不知道你的样貌,谁敢来我这里拿人。我太原唐公可不是好惹的!” 众人都劝召忠不要走,秦琼说:“既然柴绍郡马都说没有事情,那么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整,如果你出走别处,会更加引起注意,到时候反而不美。不如等风声过了,我们一起去长安观灯,到时候再行探查,你看如何?” 召忠心中所想正合秦琼之言,他点点头说:“感谢各位哥哥对兄弟的太爱,那我就不走了,安心在这里修养到花灯节,到时候再去打探也不迟。”众人拍手称道,柴绍吩咐大摆筵席,就在寺庙外的草丛中大家开怀畅饮。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喝酒吃肉的时候,远处一群人奔驰而来。召忠心中一惊,秦琼按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王勇说:“来得好快。”齐国远说到:“不必管他们,我们吃酒,免得让他们怀疑。”众人点头,也不管他们,只管喝酒尽兴。 人群终于来到跟前,召忠看到为首的一人竟然是个女子,心中惊讶。这女子估计有四十来岁,但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而且从她高翘的鼻子看,这人是西域人士,而后面跟着的百十来个人也都不是官差打扮,而是奇装异服,召忠一时莫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女子将他们看了一遍,见这些人有的相貌堂堂,有的却似黑煤太岁,还有的英俊潇洒富贵逼人,有的却满身横肉面目可憎,怎么看也不是善良的主。她便把马鞭一指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喝酒?见过一个黑衣人从这里经过吗?” 齐国远见不是官差,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人,便瞟了一眼过去,大声的说:“你又是何人?没看见大爷在这里喝酒吃肉吗?这里一个荒郊野外,难道喝酒还碍着你了吗?没听说过你说的什么黑衣人,这大白天的,哪个还会穿黑衣而过,不知所云。” 这女子被无端一顿抢白,显然是发怒了,她将马鞭扬起,‘啪’的一声便打下来。齐国远见来人发怒,还一鞭打来,立刻用手去抓。不想,这一鞭力道凶猛,他哪里能够抓住,直接打在身上,胸口被划出一条血痕,衣服竟然被拉成两半,可谓是力道精准。召忠看得仔细,此人必定武功高强,对齐国远还算是手下留情,如果全力一鞭打下,这齐国远恐怕此刻已然不在人间。 他正要起身,秦琼紧紧把他按住,不让他出面。这时柴绍慢慢站起,他风度翩翩的把扇子一摇,说道:“好武艺,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不然我的兄弟已经被五马分尸了,齐兄弟,还不给姑娘赔罪?” 齐国远被无辜打了一鞭,伤口还在冒血,柴绍这个时候还要他赔罪,他正要发作,见秦琼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方才明白过来,便轻轻给这人欠了个身。 那女子哈哈一笑,说:“还算你有眼光,我莎咖娜的鞭法盖世无双,岂是你们能够看清楚的。这位公子,”她对柴绍说:“看你满身富贵,我问你,你可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这里经过?” 柴绍步伐翩翩,一副富贵样貌让人心生爽快,连齐国远这样的莽汉也觉得看起舒服。他缓缓说道:“我名作柴绍,是太原唐公李渊的女婿,因在这寺庙结善缘重修大殿,所以和众兄弟在这里已经住下一月有余,今日天气炎热,大伙们想喝酒解渴,因在寺庙不便开荤,所以我们兄弟便在此草地席地而坐,把酒言欢,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他顿了顿说:“至于姑娘所说的黑衣人,我们确实没有见过。这荒郊野岭的,来一个人都难,哪里还有什么人经过,今天除了貌若天仙的姑娘你来,我已经近十天没有看见生人了。”柴绍语言不卑不吭,侃侃而谈,而且言语之中还有赞美那莎咖娜的意思,看这女子的脸色已经平和起来,还面带桃花,看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一下了。秦琼心中想:这柴绍还真有点本事,不然怎么能做唐公的女婿呢。 莎咖娜点点头,说道:“公子所言甚是,既然是太原唐公的女婿,我想一定不会和反贼是一路的,我也不进去查探了,不过如果公子看见有可疑之人的话,还请来长安‘精英汇’炼丹房告诉我一声,在此多谢了。” 周召忠一听她是‘幽兰教’成员,气不打一处来,便要起身上前,秦琼使劲把他按住,不要他出声,但是莎咖娜已经看见赵中生表情不对,便指着他问柴绍:“这人是谁?” 柴绍转过身来看着中生,一个劲给他使眼色,秦琼也在耳边说了一句:“不要因小失大,大局为重。”这才让召忠平复下来,他低下头沉默不语了。 柴绍见召忠不言语,松了一口气,转过来说:“原来是‘幽兰教’驾到,刚才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这位是我的表弟柴世荣,自小喜欢舞枪弄棒的,这次听说我要来长安做公,非要跟着来,他没有读过书,不懂礼节,还请见谅。” 莎咖娜仔细的看了看中生,她已经看出周召忠是个武功高手,但碍着李渊的面子不便细问,就说到:“既然是柴公子的表弟,那也没有什么可疑的,我们走吧!”转身便要离开。 柴绍上前问道:“姑娘是‘精英汇’何人?我要是有消息也好前来禀告。”他这是以进为退,消除‘幽兰教’的怀疑。 莎咖娜转身过来说:“我便是大隋国师排行第三的莎咖娜,有事直接来炼丹房找我便是。”她嫣然一笑,纵马绝尘而去。 召忠听到国师驾到,差点又没忍住,秦琼使劲把他压住,说:“现在你被通缉,若是去了,必然无法全身而退,还要连累兄弟们一同受累,你自己考虑。”说完,便松开了手,召忠瘫倒在地,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落了下来。 ------------ 第9章 第九章 苍山洱海 彭欢化外 国师莎咖娜带着手下绝尘而去,召忠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国师,却在自己眼皮底下又离开,若不是担着兄弟们的性命,他必然要去问个仔细,现在他感觉自己肝肠寸断,心中闷气无法用语言表达。 待国师走远,众兄弟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秦琼安慰召忠说:“兄弟呀,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憋屈,但是柴绍可是用太原唐公的名誉在为你担保,当年我们舍生救了唐公,现在难不成要他把命还给你?”他拍拍召忠的肩膀说:“昨天你大闹长安,今天国师就出现,这至少说明了国师就在长安,等躲过风头,他还不是任你找,还怕他们跑了不成?”其他人也是纷纷安慰。 听了这话,召忠算是平静下来,他对诸位哥哥说:“哥哥们,都是我太冲动,险些误了大事,刚才听了秦琼哥哥的话我感到羞愧万分,还请各位赎罪。”说完,深深的一躬鞠下去。 秦琼大笑着把他扶起来说道:“好了,现在雨过天晴,我们在寺庙之中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待风头过后花灯节开始,便去往长安。” 王勇也笑着说:“现在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好好喝酒,大块吃肉,等到花灯节时大耍一场,也见识见识长安的风范。”众人听完大笑。 话音刚落,只听背后一声冷笑,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干了这等好事,还如此轻松,你们真的以为没有人知道吗?” 众人转过头去,只见一道人立于背后,身高七尺,着一身八卦长袍,头发延至背心,美髯飘飘,一付仙风道骨。召忠见他手中握有长剑一柄,剑鞘之上镶有宝石七颗,心中一震。 齐国远发话了:“你是哪个?不去道观修炼,却到这里来多管闲事。识相的快走,否则我的兵器不留情面。” 道人看了齐国远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李如珪又开口了:“不能放他走,他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如果他去报信‘幽兰教’的话,我们岂不要全军覆没?杀了他。”说罢,提鞭便冲向道人。 秦叔宝连忙去拉如珪,这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怎么就动起手来。可是,如珪怒气冲天,已经拦不住了。 齐国远见自家兄弟冲上去了,自己也提起朴刀杀过去。 这道人见两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见李如珪一鞭直指他的头顶而来,只是左手轻轻用拂尘一扫,身体巍然不动,这李如珪就被挡到一旁去了。齐国远也杀到,他见自己兄弟被轻轻一扫便打到一旁,知道道人厉害,把朴刀的招式一变,直接捅过去,他估计道人的拂尘扫不了这大刀了。道人不动声色,待齐国远大刀所至,一个旋转,绕到齐国远身后,只是轻轻在他后脑上一点,便又定在那里。 李如珪和齐国远心生纳闷,这道人招式好奇怪,自己的力道如此迅猛,怎么就被他化解得无声无息?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提起兵器要杀过来。 秦琼看得仔细,大喊一声:“兄弟们不要动手!”走了上去。 李齐两人见叔宝让他们停下来,便一左一右把道人围住,然后说:“哥哥快来帮忙,我们一起把他剁成肉酱。” 叔宝怒道:“两个草莽,你们难道还不知道道长已经对你们手下留情,如果他要害你们性命,在拂尘之上加点力道,你们早就脑浆迸裂,死于非命,还不放下武器,给道长赔罪!” 两人最佩服秦琼,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放下武器,给道人鞠躬作揖道:“道长,刚才多有得罪,请勿见怪。” 道人大笑了几声,悠悠的说:“还是秦琼有眼光,不过旁边的那位年轻兄弟,你观察我多时,为何却不动声色,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周召忠对着道人做了一个道家的揖,那道人微微一笑也用同样地礼节回敬过来。召忠终于说话了:“原来道长也是我道家之人,方才我仔细看了你的武功,属于道家门类,但与我派却是天壤之别,不知道长仙居何处?在哪派从道?” 道人见召忠问得内行,便笑了笑说:“在下彭欢,道号清风,是云南苍山洱海第五代掌门,是正一宗嫡派传教,近日听说一年一度的长安花灯节快到,便云游至此要去看看花灯,不想遇到几位,可否化些酒肉与我吃呀?” 王勇抓抓脑袋说:“道士也要喝酒?” 彭欢哈哈一笑,把拂尘抖了抖说:“道士不但可以喝酒吃肉,还可以结婚生子呢?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正一道尊张道陵为天师,主张道法自然,既然酒色财气是人之本性,我们又为何要去压制它呢?” 秦琼笑着说:“既然出门在外,都是朋友,那就请赏脸喝几杯吧!” 齐国远说:“这人知道了我们的事,怎么还能和他交朋友?” 彭欢摇了摇头说:“我那是诈你们的,如果真的知道了你们的事情,我还能安然站在这里跟你们论道谈天吗?” 周召忠言道:“苍山洱海之名,我曾听师父说起过,与我青城本是同源,只是地域之差,造成传道解法有不同,但都是老子徒孙,又有何妨?”他眨了眨眼睛,看这彭欢吞吞吐吐的说:“只是,只是?” “只是我说自己是掌门,你不信是吧?哪里有这么年轻的掌门?”彭欢又笑了一笑。 李如珪在旁边说:“这人怎么如此爱笑,难道从来就是如此乐和?” 周召忠尴尬的说了句:“的确,刚才我观察道长,和和岁数不相上下,却做到了掌门之位,真是英雄出少年啦!” 彭欢突的把脸沉下,“英雄出少年!你的意思是我年纪太轻,不配做啦?今日我便要领教你青城武学的精妙。”话音刚落,便是三枚暗器从袖中射出。 召忠喊了句:“众位让开,待我来战他!”这三枚暗器已经到了跟前,召忠把袖口一卷,便收了暗器,他摊开袖口,原来是三个磨圆了的石块。不过这石块却坚固无比,甚至比镔铁还硬。 还没有来得及分析,彭欢便已经杀到跟前,他右手提剑却不曾开鞘,左手拂尘却张开如一张大网般向召忠罩来,这便是点苍派的‘天罗地网’。 召忠连忙持剑指向拂尘不住的旋转,把这张网收拢,身体还不断向后退步,以减缓对方招式的劲头。不料彭欢这拂尘却似蜘蛛网般有吸力,牢牢的把‘清幽’拉住。召忠暗暗喊道不好,因为这‘清幽’一般不轻易出鞘,出鞘便要见血,他现在还不想伤清风道长的性命,更不想无端惹得两派成为仇家。所以,他只是不断的输出内力解开缠绕,并未出剑招。 彭欢见召忠有心想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有怎么过招呢,你怎的就知道我打不过你?看我‘七星连天’。他右手举起七星长剑,但也没有出鞘,运足内力一剑刷下,剑招直指召忠持剑的左手,意在他要么弃剑保臂,要么长剑出鞘一决高下。 这召忠见对方左右开弓,想收剑却被拂尘缠绕,又不想两派结下仇怨,他急召忠智,右手聚气一指气出,只听‘当’的一声,这‘大道截指’的气流射到对方七星剑柄之上,火花迸出。 彭欢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青城弟子绝非等闲之辈,要试探他的武功,必要出真招了。他左手一抖,把拂尘收了回来,向后跃出三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缓缓落地。待到地面之时却突然疾风劲出,一道寒光向召忠射过来。 圈外之人‘啊’的一声。刚才看彭欢撤了招数在空中慢慢悠悠,静若处子;不想落地一瞬间竟然发出如此迅猛的一招,叫人反应不及,快如闪电。 召忠也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一手杀招,他急忙右手聚气,内劲从他食指射出。 两道力道极大的内劲在空中相撞,‘轰’的一声巨响,众人被气浪震退三步,只有秦琼头发被吹散,人却在原地巍然不动。 召忠大惊一声说:“道长果然厉害,你这道剑气劲道十足,和我派绝学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我何不罢战,论道交友如何?” 彭欢也不答话,将手中兵器放下,双手平放,聚气丹田。召忠知道对方要出和他对掌,也停止说话,避免真气外泄,把内劲积于腹下,顺着经脉直达手掌。 王勇在圈外见两人脸涨得通红,手掌鼓起,已经呈紫红色。他知道双方要用尽全力对内功,便喊了一声:“各位快快躲避,不要被内劲所伤。”话音一落,齐国远、李如珪、柴绍早已跳出十丈开外,只有秦琼微笑着看两位高手对决。 周召忠、彭欢面面相对,隔着五丈之远只顾着闭眼聚气。突然,两人同时把眼镜睁开,两目对视,那迷离的眼神让秦琼看着毛骨悚然。只听两人同时‘哈’的一声,四掌齐出,两股热浪迸发出来,秦琼喊了一声‘不好’,将全身肌肉紧绷,等待这惊世的对掌! ------------ 第10章 第十章 同宗同源 秦琼看见两人屏气凝神,默默聚气,待将全身内劲聚到双掌之上,双方四掌齐出,两股热浪像两条巨龙一样呼啸着直奔对方而去。站在十丈之外的王勇等人感到热浪扑面而来,齐国远、李如珪再退了五丈才放下心来;王勇和柴绍对视一笑,静静观战;秦琼在三丈之外看两人对决,感觉自己要被气浪冲垮一样,但是他仍然没有退步。 从这五人中就可以看出,秦琼秦叔宝武功高强,面对两大高手对决不退缩一步,方显英雄本色;柴绍身份显贵,从小骑马习武,功夫尚可,便在十丈以外;王勇是属于神射手,本来擅长远攻,内劲倒是一般,所以也在十丈开外;这齐国远和李如珪是两个草莽英雄,只是过人臂力有点本事,武功倒是稀松平常,所以只能在十五丈以外观看才觉得安全。 而两位道家的嫡传弟子此时正全神贯注的与对方力拼,哪里注意这些。这两股内劲直逼对方,只见两条巨龙‘轰’的碰撞到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那耀眼的光芒让秦琼只得用双手遮住眼睛,齐国远、李如珪已经吓得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这种爆炸轰鸣,所以惊恐不已。 巨大的震荡波在两股内劲碰撞后迅速向四周散开,旁边的百年老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树叶‘哗哗’撒一地,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地上的沙尘也扬起几丈高,随风漫天飘洒;连寺庙里的巨钟也微微战抖,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已经远去的国师感到了一丝响动,她停下马来疑惑的摇了摇头说:“没有道理呀,我在这里竟然能感觉到丝丝的气息,这方圆几十里荒芜一人,怎么会有如此的气息?难道是刚才寺庙里的那群人?不会,我纵横天下数十年,能有这样厉害内功的人绝对不上二十人,我看刚才那群人不过是群莽夫,绝对不会是他们。也许,也许是我多虑了。”她沉思了半响,便招呼众人继续奔走。 尘沙散尽,两人仍然屹立原地不动,秦琼见两人闭气收工,便走了上去说:“两位都是武林豪杰,何必如此拼个你死我活,若是结了仇怨,反而不好,我看还是罢兵歇马,你们看如何?” 彭欢散功完毕,他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阁下的武功真是惊世骇俗,在下佩服。”说完,深深一鞠躬。 召忠也散功完毕,他连忙回礼说:“苍山洱海果然不负盛名,一招‘虬龙铁掌’发挥的淋漓精致,掌门好武艺呀!” 彭欢走过来对秦琼说:“这位哥哥,其实我没有敌意,只是听说这位少侠是青城弟子,所以故意生气,来试试他的武功,若不故作发怒,兄弟恐怕不会使出真功夫。”他回过头对周召忠说:“兄弟呀,我看你刚才处处留手,显然是不想伤害于我,怕两派结成仇怨,是也不是?” 召忠呵呵一笑:“点苍派武功卓越,掌门更是练成绝世神功,我哪里是怕伤着掌门,是自顾不暇呀!哈哈哈哈。” 彭欢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是豪杰之士,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对这召忠问道:“这么久了,我还没有问几位性命,甚是无礼,还请见谅。” 周召忠连忙说:“这位是我哥哥秦琼叔宝,山东历城人,乃豪杰之士;那位年轻公子是太原唐公驸马柴绍公子;旁边那位是王勇,一身射术天下无双;后面两位是齐国远和李如珪哥哥,都是豪杰之士。” 彭欢和他们一一见礼,最后问道:“兄弟,你全部介绍他人,怎么自己的名字却不曾说起呢?” 这时,躲在树上的徐娇卿跳了下来,说道:“这是我师兄周召忠,我叫徐娇卿。” 彭欢好生惊讶,不知道她是如何躲到树上,怎么这时却又钻出来,真是调皮。 召忠心中清楚,徐娇卿是躲在暗处保护自己,若是有什么不测,她必然出手相救,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热,却不曾在脸上展现出来,因为有彭欢在,让他知道了不好。 不过徐娇卿是个直人,她直接说:“彭欢哥哥你觉得我听顽皮是吧,竟然躲在树上看你们比武,其实我是在保护师兄,如果他比武输掉我绝无怨言,若是他被暗算的话,我定要出手,不过我看你功夫是正大光明的,我认你这个朋友了。” 彭欢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显得徐娇卿妹子的直爽,他也是直爽的人,不计较这些,反而觉得这群人挺可爱的。彭欢说:“各位,说了这么久,打也打了,我快饿死了,你们到底化不化外,不然我去找寺庙里的和尚要点素斋算了。”他装作故意要走。 秦琼连忙把他拉住说:“我早就说还是喝酒吃肉好,打架没什么意思,是吧各位?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众人席地而坐,好酒好肉大家舒坦的享受着惬意的生活。 召忠端起酒杯对彭欢说:“道长,我敬你一杯,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只是门派不同而已,但是算起来我们还是同源之水,同供老子祖师,今后希望我们能够多加交流,共同发展道家威名。”说完,一饮而尽。 彭欢先把酒饮下,然后说道:“当年张天师开创五斗米教,不知拯救了多少苍生,把汉中治理的井井有条,天下归心。后来曹操进犯汉中,后人张鲁为了百姓免遭兵刀祸灾,不战而降,后来教徒们把五斗米教经过代代相传便衍生出了我们正一宗,并且将教派辗转在苍山洱海发扬光大,传到我这一辈,已经是第十四代了。但是我们都是道家子弟,派系只是因为悟道不同,信仰还是一样的,所以青城点苍本是一脉,又和分彼此呢?” 召忠点头称是,“没想到掌门竟有如此见解,看来我道教一脉必定能够发扬光大呀!” 彭欢自饮了三杯,他苦闷的摇着头说:“哪里有这么简单呀,当今天下,奸贼当道,百姓苦难不堪,人心思变,世风日下,我看这天已经是乌云蔽日,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说完,有自顾饮下三杯酒。 众人听了这话沉默不语,秦琼更是频频摇头。只有齐国远傻傻的问了一句:“我看这天是万里无云,朗朗乾坤呀,哪里来的乌云蔽日,道长你是喝醉了吧?” 召忠和秦琼大笑,彭欢苦笑一声说:“确实,我好久没有这么喝酒了,今日不醉不归,来哥哥,喝一杯。” 齐国远见众人都笑,摸摸脑袋看看天说:“我没有看错吧,应该是艳阳天哦。”他见彭欢举杯相迎,自己也举起酒杯说:“真是不知所谓,算了,不要多想,还是喝酒了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彭欢问召忠说:“你虽然是化外弟子,但也算是修道之人,怎么武功如此了得?难道你还在其他门派学过武艺?” 召忠说:“我从小就在青城长大,是师父清玉道长一手把我教育出来,身上武艺也是他教与我,不曾学习其他门派武学。” 彭欢一听清玉,便哈哈大笑起来。召忠狐疑,他问到:“道长为何发笑?” 彭欢又笑了一声说:“原来你的师父是清玉呀,呵呵,怪不得你武功如此了得。” 召忠听了,连忙问道:“道长认识我师父?” 彭欢说:“何止认识,我们还有一段奇缘呢?” 召忠说:“愿闻其详?” 彭欢端起一杯酒喝下说:“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我当时在苍山修炼,这清玉道长来到我山中与我日日论道,结下了不解之缘。他见我派人丁兴旺,便称赞我打理门派有一手,自己却叹道青城现在人丁凋零。我仔细一问才知道,清玉道长好四方云游,所以几十年下来才收了四个徒弟,而且都各奔东西,”他顿了顿说:“今日我有缘见到清玉道长两位徒弟,而且如此英勇,真乃幸甚至哉,来和一杯。”说罢,又是一杯下肚。 召忠急忙问道:“师父现在何处?” “清玉道长云游四方,行踪不定,他在我那里待了半年便下山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往何方。不过他临走时教给了我几招青城功夫,我觉得十分受用,现在功力大有增长。这样胸襟广阔的一代宗师已经不常有了呀!”彭欢叹道。 召忠点点头说:“我师父平时乐善好施,我和师妹都是他给救回来的,若不是他,我们恐怕也长不成人了。”说完,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彭欢拍拍召忠肩膀说:“你我今日相识也是有缘,当年清玉道长赐我武学,让我武功精进,如今我也将点苍的武功心法与你交流一下,大家共同研习,共同进步,你看如何?” 召忠听了,立刻作揖到:“如此我们可以把道家精神发扬光大,甚好,只是不会坏你门派规矩吧?” “什么狗屁规矩!规矩也是人定的,我是掌门我说怎么定就怎么定。清玉道长点化了我,我认为天下武学一家,不要计较个人得失,天下才是最大。”彭欢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给召忠:“这是我点苍内功心法,你拿去研习,若能融会贯通的话,功力必有大增。我当年就是修炼了清玉道长给我的青城心法才有如今的修炼,不过点苍派的武功博大精深,我才窥其万一,只是听了道长的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决心下山看看,现在已经得偿所愿,我也该回去勤加练习,否则我点苍派在江湖便无法立足。”他站了起来,对众人作揖说:“认识各位,是我清风的荣幸,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日就此拜别,他日有缘再见,我去也。” ------------ 第11章 第十一章 融会贯通 彭欢飘然而去,留下众人唏嘘不已。周召忠捧着这本点苍内功心法心生感激,他默默的说:“道长,我一定会认真研修这点苍派内功,结合自己的青城心法,让自己的修炼更上一层楼,不负你的托付。” 秦琼等人也惊叹彭欢的武功高强,王勇说:“原以为我的神箭天下无双,不曾想世上还有这样的以内力催动气浪伤人功法,确实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呀,看来我也该将自己的箭术好好修炼一下,武功要勤加苦练才有精进的一天呀。” 秦琼听了这话,宽慰王勇说:“世间武功之道千千万万,哪里能每个人都能学完?召忠和清风道长修炼的是道家武功,讲究的是单兵作战,个人修为极高,要修炼也非常难,只有化外之人、闲云野鹤才有这等精力来练习。你我武功是属于外功,臂力和技巧占主要,现在你的箭法已经炉火纯青,绝招‘逍遥三箭’更是鲜有人能够接住,只要勤加练习,我们定会在各自的领域有所建树,不要妄自菲薄,对自己失了信心。” 王勇点头称是:“想我们山东豪杰之士,不说打遍天下,也算是见过世面,何时怕过场面,今后自当努力练功,把自己的弓箭练到炉火纯青,也不必内家功夫差。” 柴绍也凑过来说:“我从小便喜爱武学,家父与我请来无数教师教我演武,后来在唐公手下做幕僚之时,也见过无数勇冠三军的无敌将领,最为厉害的就是四公子李元霸。他力有千斤,手持两百四十斤的大锤,也没有练过什么内功心法,放眼当今天下,恐怕无人是他对手,这彭欢虽然厉害,再怎么也是肉体凡胎,怕是禁不起少公子一锤,所以我们不必太把这些江湖术士的武功看得太过神奇,若是战场相见,不见得就是他手下败将。” 秦琼点头到:“柴郡马说得有道理,只要我们勤加练习,在自己的特长之上必然会有精进。只是如果战场上遇到这样的高手,我们多加小心便是了。”众人点头。 周召忠摊开的点苍心法,默默无语。 夜晚,大家经过一天的波折都早早休息了,周召忠却在房间里无法入眠,他在卧室中走来走去,似乎为什么事情举棋不定。 “到底练还是不练?”召忠自言自语的说:“练了,相当于将青城纯青的内功夹杂了别的内力;不练,又好像让清风道长的一份情谊付之东流。好生恼火呀!” 一阵微风吹来,让召忠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师父让我等下山就是要我们行万里路,提升江湖阅历,同时将武功更加精进。如今放着好的武功不去学,又如何将武功精深呢?师父曾经说过我青城武学也是在一代代弟子的不断努力下逐步完善,若是都闭关自守,不借鉴优秀的经验,何时才能完成师父的夙愿,将青城威名远播华夏? 想到这里,周召忠豁然开朗。他从容的翻开这本点苍的心法,仔细的阅读起来。 原来这本心法是点苍派的基础心法,但也是悟道的筑基。点苍的宗师把入门道法写成了一段口诀,召忠细细观看,只有前面几段能够领悟。 初打坐,学参禅,这个消息在玄关。 秘秘绵绵调呼吸,一阿一呵鼎内煎。 性要悟,命要传,休将火候当等闲。 闭目观心守本命,清净无为是根源。 召忠知道,道教内功修行入门便是筑基。筑基,是道家修炼的入手功夫。就好像盖房子一样,先要打好地基,才能修造完成,因此谓之“筑基”。筑基坚牢,房子才能造得稳固高大,喻之丹功,先要坚固自身形体,充实本元,然后修到高深层次,才有足够的保障。 这几句口诀正是说的要将内功练得炉火纯青必然要先将基础打好。而这点苍的吐纳之法和青城却有一定的不同,除了前两句和青城入门心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外,所谓‘闭目观心守本命,清净无为是根源。’和青城心法正好背道而驰。 召忠心中狐疑,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修炼,不妨照此方法练习一遍如何?那清风道人彭欢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而且还武功大有长进,我试试何妨? 于是他两腿相盘,在床上打坐,运用书上所说的呼吸吐纳之法在丹田之中循环往复。很快他就感觉不对劲了,这修炼之法和青城之法正好相反,召忠体内的真气和刚刚修炼的真气发生了冲突,搅得他肚子乌烟瘴气,刚刚形成的真气瞬间便被扑灭,若不是召忠功力深厚,真的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此时他已经背冒冷汗,心中想刚才差点出差错,还是停下不要练习了吧? 他将功力散掉,又翻开书看,寻找是否有其他窍门。下面的口诀生涩难懂,只有最后两句却让他犹如醍醐灌顶: 行一日,一日坚,莫把修行眼下观。 三年九载功成就,炼成一粒紫金丹。 原来这点苍武功重视的是外丹修炼,本元内功并非所长。他回想起白天和彭欢的打斗,那清风道人第一招就是发出三枚暗器,让他用袖口收了。他马上拿出那三枚暗器,白天已经看出这暗器是石器所练,只是没有参透是何种石头打磨而成,如此圆滑,而且硬度相当。现在他仔细观察了一遍,看出了端倪。 “原来是用铅汞炼制而成,是道家外丹,这清风竟然跟我开这种玩笑,把丹药当成暗器投掷给我,原来他从开始压根就没有想到和我认真打一场,好家伙,不知道我和他的武功谁更胜一筹呀,呵呵哈哈!”召忠大声呼啸,把院子内的人都吵醒,他已经化外一切,因为有一位神交的朋友,他认定了。 门被撞开,徐娇卿从外面冲了进来,她慌张的说:“师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如此嚎叫?是不是有人暗算?” 周召忠这才回过神来,他笑着对徐娇卿说:“你过来看,这是彭欢留给我的武功心法。当今天下,哪个门派愿意将自家门派的武学让别人看到,深怕别人学了去超过他。” 召忠赞许的摸着书说:“这清风道人果然非同凡响,其实他听到我说青城两字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把武学和我交流,所以,”召忠拿出三枚丹药给徐娇卿看:“你看,这就是他发射过来的暗器,其实是丹药,表明他没有恶意,只是当时事态紧急,我没有时间细想。” 他叹了口气说:“如此仗义的朋友,我在长安还是第二次遇见,那红拂算一个,这彭欢就是第二个了。我刚才按照书中的方法练习了一遍,却阴阳颠倒,身上的内劲把我修炼的内功扑灭,看来我是没有领悟到其中道理,还需继续研究。刚才嚎叫,只是觉得清风道长乃仁义之士,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有此感慨,没有惊扰你吧?” “没有惊扰,我看寺庙里的僧人怕是都被你惊醒了,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来看看,既然无事,那我就走了,有什么问题你喊我一声,但是不要再这样无事生非了哦!”徐娇卿转身离开。 周召忠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才确实自己情不自禁的嚎叫起来,现在想起真是有点唐突,自己也笑起自己来。 他往窗外看了看,外面无人,黑夜寂静。他放心的关好门窗,继续研习书中之法。 书中之法有的和青城同出一脉,有的却大相劲庭,让召忠不知从何下手。不过当他看到真字诀一篇时却感觉豁然开朗: 上乘修真之功,可谓“抱元守中,神气合一”八字而已。只要能够悟入先天混沌状态,则炼精、炼气、炼神三者密不可分,炼精即是炼气,炼气即是炼神,炼神即是炼精。打破一身有形之象,天地之气悉皆归之,而吾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一得永得,我命在我。一切内外景,皆自然而然出现,全不胜后天人为之力,何等自如。 确实,不管是青城武学还是点苍内功,都是要求“抱元守中,神气合一”,这和道家的基本思想是一致的,不管什么修炼方法,只要全身心投入,身心化外,进入虚静状态,把自身内功和外来内劲化为一体便可融会贯通,就像是一个门派武学一样,另一个们派武学初学时肯定有所抵制,但是若放在一个大环境里,其实都是武学,何分彼此?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召忠常舒了一口气,重新开始审视刚才的修炼方法,确实太过区分自身内力和点苍内功,所以导致两者气流不能融汇,使得互相制约,最终一方消亡。他不禁脱口而出:“看来都是心魔导致呀!” 心中障碍除去,他便敞开门户,大胆的运功让二者混沌其中,也不管青城内功是否精纯,都是内功有何精纯? 这次的修炼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这点苍的内功清新洒脱却又不是苍劲风骨,修炼起来确实带劲,和青城武学又有不同的感觉,而两者汇集到一起,更是如江河奔腾,全身一股热流仿佛要随时冒出来一般,确实有不同凡响的感觉。 ------------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大战倭寇 经过一夜的修炼,周召忠感觉自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境界,虽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毫无疑问,感觉好极了! 当黑夜被第一丝阳光撕碎,雄鸡唱响,众人也开始忙碌起来。工匠们忙着做最后的上色,和尚们忙着做早课,众豪杰们也闻鸡起舞,各自在寺庙外耍起兵器,练起武功来。 召忠虽然一夜苦练,但是越练越觉得自己精神百倍,仿佛不能停止似的,但是他仍然需要到外面走走,毕竟修炼内功不能把身体憋坏了。 当他走到寺庙之外时,看到豪杰们都在练武,不禁热血澎湃。看秦琼把一对铁锏舞得天花乱坠;这柴绍的双剑犹如双龙戏珠;王勇百步之外一箭箭把树叶射落,箭无虚发;李如珪和齐国远在远处举起巨石练臂力。这幅风景画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精神,阳光也映红了召忠英俊的脸庞,他高高跃起,跳到墙顶,也开始练起轻功来。 当他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到北墙的时候,突然看到另一幅景致。一行人在距离寺庙一两里的地方纵马奔驰,马后却拖着几个人,这些人哪里能跑过马儿,不一会儿就被绊倒,被马匹拖着前行。召忠心想:这还了得,照此下去,被马儿拖着走的人还能活吗? 他飞身下墙,也来不及给各位打招呼,把一张黑布遮住面孔,便径直奔向这一行人。 渐渐的他追近了。看见马匹之上的人头饰服装均与中土人士不一样,这些人把头发前额剃得干干静静,只留下个小鬏,脑后却有个小辫,就像唱戏的人一样。再看他们腰间别的长剑也和常用的剑不一样,都是有一定幅度,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些马上的人显然也发现了周召忠,一个人指着他喊了一句:“你是何人?来追赶我们干什么?” 召忠看着发话这人,他还是身着中原人士的衣服,一口官腔让人恶心,召忠质问说:“你们为何把这些人拉在马后,难道不怕闹出人命吗?” 那人轻蔑的说:“弄死几个又算什么?你要多管闲事,连你一起!” 召忠心中愤慨,若是平常里,他早就出手教训这群狂妄之徒。只是前日他才大闹长安城,现在还在避风头,所以忍了一口气说:“笑话,这里是天子脚下,你口出狂言,不怕官府衙门来抓你吗?” 那人一听官府,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模样,仿佛官府就是他家开的一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乃‘幽兰教’总舵联络,这一行人是国师不远万里从日本请来的尊贵客人。别说是杀一两个人,就算是今天把官府的大堂给砸了,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你也不打听一下我‘幽兰教’的威名,敢在这里造次。今天我忙着办事,你给我让开,否则就是我‘幽兰教’敌人!” 召忠不停则罢,一听到‘幽兰教’便无比痛心,他大喊一声:“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罪,要你来处罚,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群狗贼。” 那人一听要动武,便叽里咕噜的给日本人说了几句什么话,那日本人喊了一句‘八嘎’,便纵马奔过来,抽出长剑要取召忠性命。 召忠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人如此的兵器,他小心谨慎,待来人一剑砍来,他运用青城步伐的轻盈直接从马肚子下面钻过去,顺便在下面轻轻一点,这马匹只跑了两步便栽倒在地。 再看上面的日本人一个飞跃,竟安然无恙的落地,连一点尘土也没有沾上。 召忠心中一惊,好厉害的轻功,这日本人在未知的情况下被马儿一绊,还能安然落地,甚至连一点声响也没有,简直就要达到我‘踏雪无痕’第三重的境界,看来这群日本人不简单呀! 后面马上的一群日本人大笑着,发出叽里咕噜不知所云的声音,召忠也顾不上去管他们。这时,被马儿拉着趴在地上的一个人说话了:“英雄,不要管我们,你快点走,这群人你肯定敌他们不过。想我茅山一派竟然一日之间被灭门,剩下我们几个独脉本要逃走却也被抓,这天杀的‘幽兰教’,老天何时灭你呀!” 马上的日本人一听他说话,便抽出日本剑一剑穿心,那人惨叫着落气了。 召忠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幽兰教’雇用这些日本人是为了残害我同胞,我与你势不两立。他一个箭步要去拉杀人者下马,不料马下的日本人却鬼魅似地冲到他面前,迎面便是一剑。 周召忠大惊失色,好快的速度,他连忙后退半步避其锋芒,再一个转身躲过对方这一招。 日本人停止了攻击,他转过身去对马上的那个‘幽兰教’联络人说了几句,那人点头哈腰,然后对召忠说:“这位是日本‘鬼影流’藤一次郎,他说这次到中原来半月不到打败八大门派,原以为中土武术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却在这荒凉之地遇到武功高强之人,看来中原是卧虎藏龙呀!” 召忠‘呸’了一句,“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联络人说:“藤一次郎说要和你决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谁胜谁负,不准家人报仇,你意下如何?” 召忠心中想,我正要杀杀你们的锐气,不想你送上门来了。这么多人我一时也对付不了,暂时答应你的条件,等杀了这人再说。他点点头说:“我要为被你们杀害的中华同胞报仇!”说完,将‘清幽’抽出,定要取狗贼性命。 且说召忠为何直接就抽出宝剑呢?一则他义愤填膺,为我同胞被戳而愤慨;二则是要避讳,因为他大闹宇文府的时候用的青城的绝学‘大道截指’,这次绝不能再用,否则就露馅了。所以他要用青城独门剑法破敌,也好撇清关系。 这日本人见召忠抽出宝剑,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仿佛是在说又有一个人供我杀戮了。他挥动日本宝剑,这这日本剑比中原剑要长五寸,且弯了十五度,寒光闪闪,直逼召忠而来。 召忠沉着应战,他先不发招,只等藤一次郎一招一招打来,他只是用青城步伐躲避闪跃。那藤一次郎的日本剑法本来就是阴沉锋利,咄咄逼人,要在最短时间制人死地,却不曾想自己的杀招被这年轻豪杰一一躲过。他气急败坏,用出自己绝招‘漫天花开’,在用剑招直逼召忠的同时,袖口抖动,数十枚五星镖飞洒出来,直奔召忠各大门户。 召忠连连后退了五步,没想到小鬼子竟然在发动剑招的同时还能发射暗器,真是卑鄙!召忠啐了一口。他把内劲集中在手掌,一个掌风发出,却不攻击对手,只在自身周围形成一层气劲。只见这些五星镖纷纷落地,一枚也不曾中到。 不想这些暗器只是引子,真正的杀招还是在藤一次郎的长剑上。待最后一枚五星镖落地之时,藤一次郎的长剑已经挥舞到召忠面前。 召忠提起‘清幽’便是一挡,按理说这‘清幽’削铁如泥,砍石必开,却不知为何,与日本剑相碰后,只是火花四溅,日本剑却安然无恙。 那藤一次郎也大惊一场,他跳出圈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联络人又发话了:“藤一次郎书说了,他的宝剑是日本最坚硬的宝剑,削铁如泥,中原兵器遇之无不折断,为何你的剑却没有问题?你的宝剑可否转让与我,多少钱也无所谓。” 召忠严厉的说:“你这个奸人,与外人勾结害我国人,现在还想打我宝剑注意,你告诉那个日本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联络人照话翻译过去,那藤一次郎说了一句“哟西”,眼神透露出一股杀气。召忠知道这人想杀了他明抢宝剑了,便更加小心,今日定要手刃此贼,为北海同胞鸣冤。 藤一次郎舞动长剑,一招‘长驱直入’要把召忠一剑穿心。召忠轻盈的旋转一圈绕到日本人后面,也不管什么招式了提剑便砍。那藤一次郎感觉到背后的风声,根本不转身,直接一剑从头顶刺过来。这招一来可以抵挡召忠的剑招,二来也是阴招,直接想一剑封喉。 召忠哪里这么容易中招,他见对方一剑刺来,主动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再一跃上来,一剑斜劈下来,这招轻快又迅捷,是青城剑法中的‘行云流水’,招招相连,对方只要一招失策,必然中剑。 这藤一次郎也非等闲之辈,他见召忠用灵巧的步伐将他凌厉的剑招全部拆解,知道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待召忠斜劈过来他往后一退,一个闪光弹便在两人之间爆炸。 召忠哪里见过这样的阴招,他见烟雾弥漫,自己什么也看不清楚,便想退出圈外。不想这时却有风声吹来。听风辨音,他知道对方暗器又来了,只是这次没法看清楚是什么,只能通过风声来辨析暗器的方向力道。听着这风声来势,他知道有三枚暗器朝他一个方向奔来,右前右后,直逼前胸。 召忠只是微微一笑,这暗器岂能难道我?他挥动袖口,瞬间便收了一枚暗器;一个旋转又收了一枚;最后一枚已经来不及收了,他直接跃起,躲过飞来的暗器。却不曾想,一声轰鸣,‘啪啪啪’三声巨响声贯天地。 ------------ 第13章 第十三章 逍遥三箭 藤一次郎在迷雾之中连续发射了三枚暗器,周召忠接住两枚躲过一枚,却不曾想这三枚暗器中装有火药,名曰雷火弹,发射后顷刻间便会爆炸。召忠哪里知道这些,三枚雷火弹同时爆炸,把他衣服都炸碎,幸好有青城的金刚气功护体,否则早被当场炸死。 召忠一个趔趄,摇晃了一下没有跌倒,他连续退了五丈之远。召忠定了定神,发觉头晕脑胀,他想这雷火弹只是伤人体魄,怎么会让人恍恍惚惚呢?他马上反应过来,就是这烟雾中含有迷魂药,让他神志不清。幸好召忠内功及其深厚,否则在有毒烟雾和雷火弹的双重打击下怕是早就倒在日本人的脚下了。 召忠心中愤恨,这日本人果然奸诈狡猾、卑鄙无耻,若是公平比武,就算是输个一招半式也心服口服,可是这些人全部用旁门左道,怪不得连茅山这样在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也惨遭灭门。 他屏气凝神,用真气在体内快速运转,将身体的毒素排出体外,顿时他全身冒烟,热气腾腾。这群日本人大惊一场,他们见这年轻人中了雷火弹和毒雾两种暗器竟然连皮外伤都没有,还能够运功冒烟,简直匪夷所思。藤一次郎也不敢贸然进攻,他以为召忠在使用什么高深的功法,等他过去自投罗网。 这时,召忠利用对方惊诧的时间已经将内功在体内运转了几个大周天,毒素排除去一大半,他头脑也清醒了不少。这藤一次郎见召忠身上的烟雾已散,便放心大胆的杀过来。 召忠大喝一声,他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只见召忠腾空跃起,一个轻盈的步伐直接绕到藤一次郎身后,待这个日本人挥剑砍过来时,又运用纯熟的青城步伐继续绕圈。如此循环往复,急得藤一哇哇直叫,他挥动宝剑散出无数道剑影,将自己罩在里面,然后一双贼眉鼠眼骨溜溜直转,妄图看出周召忠步伐的破绽。 召忠哪里肯给他这样的机会,‘唰唰唰’三剑朝藤一上中下三个死穴刺去。这藤一吓得心惊胆战,连忙用剑抵挡。这三剑乃是青城著名的‘清风三剑’,每招都是对着敌手的要害刺去,但是招招有虚有实,看对方如何应对,再后发制人,取人性命。 藤一哪里知道厉害所在,连续三剑抵挡过去,召忠趁对方手忙脚乱之际一招‘长驱直入’直插对方心脏,这藤一眼睁睁看这‘清幽’攻破他的防守进入自己身体,最后将自己刺穿,他喊了一句:“好功夫!”便倒地身亡。 这突如奇来的状况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大家都张大嘴巴望着周召忠威风凛凛的身躯,望着倒地身亡的藤一次郎,仿佛还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这群日本武士自从被‘幽兰教’请到中原之后,在华夏大地搅得风生水起,灭了不下十个门派,还归并了好几个武馆。凭着他们阴狠的武功和暗器,可以说是一直未逢对手。不想今日在这荒郊野外却遇到高人,自己队伍中的一流高手死于非命,能不让人惊讶吗?这‘幽兰教’联络人更是半天闭不上嘴巴,真没想到自己请来的人如此就被杀掉,他如何去给国师交代呢? 还是日本人反应得快些,其中一人大叫了几句,其他的人齐齐驰马向召忠冲来,那联络人也大喊:“为藤一次郎报仇。”纵马杀来。召忠见这么多高手一起杀过来,想到不能与他们硬拼,便甩开步伐向后退却。 这些日本人以为召忠怕他们,纵马直追,定要将召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召忠见对方紧追不舍,而且全身心都放在追赶上,于是大跨三步利用惯性高高跃起,在空中便退遍提气运功,一道剑气‘唰’的从宝剑中喷射出去,追在最前面的日本人应声而倒。 后面的人见召忠还有这等武功,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脚步也放慢了。那联络人看出了端倪,大喊道:“他便是夜闯宇文府的刺客,国师请各位前来就是为了保卫京师,捉拿这个刺客,大家一起上呀!” 这话喊出来,日本人们争先恐后又围攻过来。召忠的青城轻功已经练到炉火纯青,若是平时,这些马匹岂能赶上他的步伐。只是今日他被雷火弹所伤,虽然没有伤到皮肉,但是震伤了内脏,方才没有注意,现在徒步奔驰了这么久,腹内开始疼痛起来;其二,他吸入了毒雾,虽然说经过内功催逼,毒雾已经排出了一大半,但是被身体吸收的毒素让他此时头脑不是很清醒,武功肯定要大打折扣;再加上他通宵修炼没有得到修正又投入苦战,现在已经是人疲马乏,速度当然比不上巅峰状态,不稍时便被这群人围困。 日本人本来是‘幽兰教’请来的高手,功夫定是一等一的,何况数十人围困,召忠哪里能跳出重围,逃出生天。 他心中也知道今日凶多吉少,但是我青城男儿岂能轻易言败。只见召忠用尽全力将内功集中到手掌,朝着对方人最密集的地方一掌打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七八人被掌风击得口吐鲜血,落马身亡。 这群亡命之徒现在已经杀得眼红,也顾不得去看自己的同伙如何,密密麻麻的围攻上来,刀光剑影之中召忠后背身中一剑,殷红得鲜血从衣服中渗透出来。他强忍疼痛,又是一道剑气刺出,不过此时日本人已经看出窍门,召忠把剑指向何方,他们便往旁边躲避,这剑气十有八九都落空,只是溅起尘土一片。 血越流越多,召忠感觉眼花缭乱,天地好像都在旋转,他用‘清幽’抵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将体内功力慢慢汇集。日本人哪里会给他这样的喘息机会,像蚂蚁一样围了上来。召忠高高跃起,将袖中的松叶镖‘唰唰’的全部释放出来,日本人纷纷躲避格挡,只有一个年轻的中镖倒地,露出了一个缺口。 召忠趁着这个机会风一样冲杀出去,待冲出包围圈时,肩膀上又中了一剑。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如此多了,用尽全力往回跑,他知道这荒野之地,没有任何躲避的地方,而自己的功力已经耗尽,只有呼唤到了师妹徐娇卿,他有半个时辰休息恢复,才能再次出来抵挡这群虎狼之辈。 远远能够看见寺庙的影子了,其实距离还很远,只是这平原之上只有一座寺庙耸立在那边,所以看起来才如此的接近。召忠边跑边迫不及待的吹起了口哨,这口哨声音的含义只有他和徐娇卿师妹知道,因为这是他们从小相约的标记。此时他吹起了紧急哨,用内功催动声音能够传得更远,这更加使他内功耗尽,敌方趁机又追了上来。 一个日本人冲近了,他举起长剑向召忠后背刺去。眼看这剑尖已经离召忠不到三寸,这日本人狰狞的脸上展现着阴险的笑容。 突然,这笑容定格,长剑在离召忠只剩一寸的距离停下了前行。再看这人把头一歪,不甘的摇了摇头,倒在地上死去。 召忠回过头一看,这日本人胸前插着一支箭羽,尾部的羽毛还在摇晃。他心生感激,何人救了自己一命,不过这个时候他顾不上细想,奋力前行。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放眼四周荒芜一人,怎么自家兄弟会中箭身亡。联络人看到召忠跑远了,马上指着他说:“大家快追,莫要他跑了。” 日本人才恍然大悟,继续追赶。 此时,又是一箭呼啸而来,冲在最前面的人中箭倒下。 这时,这群人才看到,在百步之外有一人影对着他们搭弓引箭。而显然召忠也看到了这个人,全力向他奔去。 日本人被激怒了,他们嗷嗷直叫,集体冲向此人。召忠跑在前面,他仔细一看,原来是王勇王伯当,不禁喜出望外,一个人逃出生天的感觉真是回肠荡气。再跑进点,徐娇卿、秦琼、柴超、齐国远和李如珪也呈现在眼前,看来有救了! 王勇见这群人跑近了,便大声喊道:“我乃山东王勇,你们再敢走近我便要射出‘逍遥三箭’了。” 他见这群人置之不理,便喊了一句:“我要射排头那个人。”说完便搭弓引箭,‘呼’的一声此箭正中那人前胸,倒下马死亡,众人惊讶。 王勇笑了一笑说:“不怕你们不信,现在我要射那个骑枣红马的人。” 这骑枣红马的人就是联络人,他一听这话连忙勒马队日本人说:“各位,他们的箭术太厉害,我们赶快撤退,待禀告国师再行处理。”话音刚落,就被一箭穿心,倒地不起。 这群人被吓得屁滚尿流,伏在马背上飞似的逃命去了。 秦琼上去拍拍王勇肩膀说:“好一个‘逍遥三箭’,今番你算是立了大功,扬名江湖指日可待呀!” 只见徐娇卿恐怖的大叫了一声:“师兄!”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周召忠倒在血泊之中。 ------------ 第14章 第十四章 因祸得福 召忠和日本人激战一场,身受重伤,在躲避追杀的时候还能凭借毅力坚持,但是真的被救的一霎那,他却一口鲜血吐出,昏倒在地。徐娇卿见了一阵恐惧,冲上前去将他抱起,众兄弟们见召忠昏倒,身上还流着鲜血,大惊失色,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寺庙中。 徐娇卿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洒,他这位师兄何时遭受过如此的伤害?又曾何时被如此逼入绝境?她心痛呀! 柴绍请来了随身带来的医生,这医生帮助周召忠把伤口包扎,同时为他诊脉。秦琼一个劲的问医生情况如何? 这医生诊了半天脉,摇了摇头说:“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奇怪的脉象。” 徐娇卿连忙问他:“什么意思?我师兄到底怎么样?你有办法吗?”连珠炮似地问题让医生难以回到。 医生说:“这位兄弟的脉象强劲,但是却错综复杂,仿佛有股真气在体内乱拱,让人难以捉摸,现在他的内脏已经严重受损,加上真气乱窜,我真的是爱莫能助了,还望另请高明。”他叹了口气,对着柴绍摇了摇头,便自顾走了. 徐娇卿听了这话瘫倒在地上,自己的师兄不可能就这样倒下了是吧?她立刻站起来对几位说:“各位,现在我要为我师兄疗伤,请你们回避下。” 秦琼关切的说:“我们都是练外家功夫的,也不懂什么内伤疗法,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用处,不如各位兄弟和我就在门外守候,为陈家姑娘站岗,也防止为人进出,大家意下如何?” 王勇和各位都点头称是。 不料这时周召忠竟然自行醒来,他艰难的用手支撑起身体。这一举动让大家喜出望外,刚才医生还说不知道如何救治,没想到转眼间此人就醒来。徐娇卿马上冲上去将他扶住,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周召忠勉强的笑了笑说:“刚才昏迷之中感觉到被抬进了房间,现在苏醒了,没有问题。”但是苍白的脸色掩盖不住他想让大家安心的心思。 秦琼说:“兄弟,现在你醒了我们就放心了,刚才真是吓我们一跳。” 召忠欠了欠身说:“多谢各位兄弟刚才舍命相救,我无以为报呀!” 王勇连忙说到:“哪里的话,做兄弟的就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不然还叫什么兄弟呢?” 召忠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刚才我从他们口中得知,这群人是从日本漂洋过海来中原的。” “什么?日本人?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柴绍政治家的敏锐性立刻展现。 “是呀,我当时也不知道,只是看见他们用马拖着几个人在跑,我一时看不过意,才上前相助,没想到惹出这么是非,还差点丧命其中。这些日本人果然厉害呀!”召忠感叹道,其实若论单打独斗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只是如此多的高手围攻于他,才让他双拳难敌四手。 “被拖着走的人是谁你知道吗?”柴绍的眼睛盯着周召忠看。 “那几个被拖着的人是武林人士,好像是茅山的弟子,却被灭门,真是惨不忍睹呀!”召忠叹息到。 柴绍继续说:“这些人不在本国好好安生,跑到中原来兴风作浪,真是不知所谓。” 周召忠突然惊了一下,他急急的问:“刚才那些人都被你们杀了吗?放跑没有?” 王勇说:“我射杀了三个人,其他的都作鸟兽散了。” 召忠心中急躁,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顿时咳个不停。 徐娇卿马上为他拍背,叔宝为他擦去嘴角鲜血。 召忠一把抓住叔宝的手说:“哥哥,这里不安全了,我们要马上离开,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句话说出来,柴绍接着讲:“你是不是怕这群人找帮手来报仇?他们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召忠又咳了一下说:“他们是朝廷‘幽兰教’请来的打手,专门到各大门派挑战,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挑落中原门派几十个了。而现在他们到长安来就是为了抓捕我这个逃犯。”他摇了摇头说:“真没想到‘幽兰教’的势力这么大,一天不到的时间竟然把消息传播得这么广,还请了这么多高手,看来我低估了国师的实力。” 秦琼听到这话,沉思了一下说:“那我们就离开此地,去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藏,否则召忠兄弟便危险了。各位,谁愿意和我一同保护召忠兄弟前行?”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齐声喊了句:“愿同哥哥前往,一起照顾召忠兄弟。” 召忠被这个场面感动得留下眼泪,若不是他身受重伤动弹不得,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同意兄弟们和他一起冒险,不但将自己的前程搭上,甚至生命都随时可能受到威胁。 他哽咽着说:“多谢各位哥哥了。” 秦琼见各位都义薄云天,他满意的笑了笑说:“即使如此,那我们马上出发,只是这‘报恩祠’不能留了,一把火烧掉,免生事端。” 王勇说:“长安附近方圆百里都是这样的黄土高坡,人烟稀少,只有官道附近有人家,现在风声这么紧,我们躲到什么地方呢?” 秦琼会心的一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话说到这里便停下了。 齐国远张着嘴巴想听下句,却见秦琼没了下文,他不解的问:“秦琼哥哥,你怎么又说一半就停下了,到底我们去哪里呢?” 柴绍笑着说:“兄弟呀,叔宝在和我们打哑谜呢?我不妨告诉你,我们要去龙潭虎穴闯一闯,直奔长安城!” 李如珪和齐国远嘴巴张得更大了,去长安!哪里可是天子脚下,这秦琼真敢想呀! 当下众人各自回去准备,秦琼对周召忠说:“兄弟,你还能走吗?” 召忠试了试,发现完全不能走动,刚才还能用手支撑这坐起来,现在要不是徐娇卿扶着他早就倒下了,他悲伤的说:“哎!还是学艺不精呀,受这点伤竟然不能动弹,看来五脏六腑都已经被震伤,我无法走动了。” 叔宝宽慰说:“这个不妨,到时候我们用轿子抬你进城便是,柴绍是太原唐公郡马,他有令牌在手不怕巡查,这国师也不知道我们底细,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便是。” 召忠摇着头说:“如今风声如此紧,这些客栈怕是官府严查之地,我们如何躲避呀?” 叔宝拍拍胸脯说:“这个包在我身上,本来我就是要到杨素府上去拜寿,他府上我认识一位青年才俊,与他有莫逆之交,躲到他府上,我们就能安心了,你也可以好好把伤养好。” 召忠点点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徐娇卿在他后背用单掌不断的输入真气,才保得他有精神气。 不到一炷香,众人便把行李准备好,柴绍亲自点了一把火将‘报恩祠’化为灰烬,然后交了香火钱给寺庙,让他们根据情况再行灭火。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长安进发。 召忠在轿子里盘腿而坐,勉强将真气汇集起来疗伤。可是他的内伤是在太重,之前也从来没有如此经历过,所以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心想:我在青城十八余载,江湖闯荡也是两年有余,何时受过如此的挫折?这日本人果然如此厉害?还是我学艺不精所致,这次如果能够逃过此劫,我一定静心修炼,待功夫大有进展,再去江湖中闯荡,否则再遭一次这样的重创,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屏气凝神,竭力控制自己的意念将真气汇聚于丹田,然后经奇经八脉聚拢百汇,再缓缓散发下去,全身脏腑都慢慢受到真气轻拂,慢慢达到治疗目的。这是青城的疗伤圣法,以前召忠在山上时受到点小伤小病,用这样的心法半个时辰便可好得七七八八,只是今日他伤得太严重,所以恢复也就缓慢。 按他的修为,估计在半个月之内便可复原。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他用青城内功疗伤之际,另外一股真气却反方向运转起来。他想用自己的意念控制,却始终不得其法。而这股真气和他身体真气相遇之后竟然能够相安无事、各自循环,这更是让他惊奇不已。 待他将自身真气存入百汇然后缓慢释放时,那一股逆流的真气突然急速运转起来,虽然说这股真气相比自身的精纯真气犹如涓涓细流,但是他却能真切的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经过真气流动的脏腑仿佛是吃了薄荷叶一样让人说不出的舒服。而在两个真气相互作用下,自己的脏腑竟然慢慢恢复了生机,不在让他感到窒息。他的脸色也渐渐由苍白变成蜡黄,最后恢复到通红。呼吸也顺畅起来,这种奇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到城门口。 秦琼在外面喊了一声:“召忠兄弟,注意了,我们马上要进城门了,大家见机行事。” 这时,召忠才缓缓散功,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生机,如果轿子落地的话,他想自己一定能够控制脚步行走了。不要小瞧这疗伤的进程,如果单是用青城内功,如此短时间能够号称这样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于是,他焕然大悟,原来是苍山洱海心法和自己的青城内功融会贯通了,两股内力均在帮助自己疗伤,而且两者相互补充,当然好得更快,这真是因祸得福呀! ------------ 第15章 第十五章 重逢李靖 秦琼和王勇一行人抬着轿子来到长安城门之外,这长安往昔大开的城门今日却只开了一半,而且是重兵把守,进出人等都要搜身,可以说是如临大敌。 徐娇卿小声的说:“这下完了,把守得这么严密,还要检查搜身,我们都带有兵器,如何过得了关?如果在这里栽了跟头就不划算了。” 柴绍示意大家沉住气,他上前去和守门官兵交涉。 这些官兵像饿狼一样敏锐的眼睛不放过任何过往之人,特别是那种跑江湖之人更是严密搜查。他们看见一行人抬着轿子过来,抬轿之人个个生得凶神恶煞,早就警惕起来。而领头的柴绍穿得富贵堂皇,却让这些见多识广的官兵狐疑起来,富贵公子加上凶神恶煞的人,还有富丽堂皇的官轿,这几样拼在一起确实比较招人眼。 不过柴绍可不是一般人,他大摇大摆的过去,徐娇卿在后面充当丫鬟为他扇扇子,那排场果然足够强大,让守门的官兵也不敢小瞧,怎么说这里也是长安,达官显贵多的去了,稍不注意得罪一个,今后的日子就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们还是非常恭敬的对柴绍说:“这位公子,现在是非常时刻,全城戒严,我们奉命要搜身,请公子给个方便,支持我们的工作。” 柴绍正眼都不瞧一下,直接把腰间的令牌显出来让他们看了一下,这些官兵仔细一瞧,原来是太原唐公的令牌,着实不得了,他们心中欣喜幸好没有给他们黑脸看,否则这些王宫贵胄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吗? 一个领头的官差恭敬的说:“原来是太原来的贵客,本来我们应该大开城门让公子进去的,但是确实城里昨天出了大事,现在全城戒严,但凡进出城门者都需挨个检查搜身,就是王爷也不能例外,这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小的也不敢违抗,还请公子体谅则个。”那姿态,无疑是放到最低了,就算是柴绍也不好仗势欺人了。 进退两难,柴绍知道今天不通过检查无论如何也是进不得城了,现在虽然这些守城官兵态度非常好,但那也是看在唐公的份上,如果查出夜闯宇文府的人就在他们当中,那嘴脸怕是马上要三百六十度转弯了,这个道理他深刻体会。但是也不能在这里待过久,否则会让人更加怀疑,如果被看出端倪的话就更不好脱身了。 柴绍故作镇定的回到轿子面前,背着官兵对秦琼说:“现在看来令牌不管用了,全城戒严,每个人都要搜身检查,你说怎么办?” 秦琼说:“我们都带了武器,怎么处理,发现了就麻烦了。” 柴绍说:“不妨,我们从太原来,不带武器如何防身,这个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召忠兄弟身受重伤,现在躺在轿子里,如果官兵问起的话就不好回答了,肯定会被怀疑,这是个麻烦事。” 徐娇卿凑上来说:“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回去从长计议,在这里呆久了会被怀疑的。” 柴绍摇了摇头说:“怕是不行了,刚才我们已经去探查过,官兵现在目光都注视着我们这里,如果现在我们怕被检查而转头的话,更加会惹人怀疑,到时候情况更加不妙,因此现在我们必须想到好办法,真是骑虎难下呀!” 秦琼叹了口气望着城门却无可奈何。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城门前,叔宝像是落水的人看到漂流而下的木头一样,高兴得叫了起来:“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呀!”他冲了上去。 柴绍和王勇面面相觑,望着叔宝的背影发愣,但是他们知道,以叔宝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疯,必然是有机会了。 果然,叔宝走到那人跟前,拍拍他肩膀说:“还认得我嘛,李靖兄弟。” 那人转过身一看,哈哈大笑两声,一把拉住秦琼的手说:“兄弟,你可算到了,其他人呢?还不赶快进城更待何时?到府上我们好把酒言欢、秉烛夜谈。” 叔宝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说话,李靖会意,便跟着他来到轿子前。叔宝对李靖说:“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兄弟,轿子里的兄弟身受重伤,不能见人,但是官兵却要挨个搜身,我正感到心急,没想到兄弟出来了,你可否帮我们这个忙?” 李靖说:“今天正好是我当班,这批官兵正好归我越国公杨素节制,我可以让你们进去,不过你们做的好事也休要瞒我。”他眼睛一眨,仿佛看透了秦琼心中所想。 叔宝尴尬,自己和李靖的交情不浅,本来应该将实情和盘托出,但是又怕走漏了风声,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进退两难。 李靖大笑一声,说道:“兄台不必为难,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府上我们在详谈。” 秦琼正愁不知道如何应付,听李靖这样一说便下了台阶,他感激的看了李靖一眼,还是兄弟知道我的难处,真是知己呀! 李靖示意大家跟着他的身后走,他径直来到城门边上,对着官兵说:“这几位是我越国公杨素的贵宾,远道而来,你们怎么不放他们进城,难道自家人都不认识自家人了吗?” 那个领头的将官脸涨得通红,自己的顶头上司喊放人如何敢说不字,什么责任心,什么坚守岗位都是屁话,领导的话才是圣旨。将官马上点头哈腰的说:“刚才那位富贵公子来这里说情,他只是说自己是太原唐公李渊的手下,来长安办事,并没有说是越国公的朋友,否则我就算是有九个脑袋也不敢为难大人的朋友呀,我马上放他们过去。只是,如果上面问起,还请李靖大人多多担待呀!” 李靖一听这话,意思很明显是:放人可以,但是责任要李靖来担当。他淡然一笑,“这个是自然,如果上面有人问起我自然知道如何回答,还用你多嘴,去守你的城门!” 将官点头哈腰的去请柴绍他们进城,看着一行人顺利的进入城中,李靖心中却自有想法:这山东秦琼怎么和太原李渊的人走到一起,现在天下呈纷乱的态势,莫不是他们在商议什么秘密之事?休要瞒过我,否则却要担多大干系呀!他边想边踱步慢慢跟在后面进了城。 这长安城之大呀,简直出乎所有人意料,就算召忠来过两次也不过是深夜,根本没有窥见长安之万一,这白天里的长安另有一番风貌。城市宏伟,比太原城大数倍,重楼节比,来往人群擦肩接踵,盛况空前。都人仕女,哥哥锦裘貂帽,缓带从容,揖让进退,彬彬有礼。歌台舞榭,酒馆茶厅,喧嚣热闹,人物如流。正是地上的天堂,人间的乐园,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还是柴绍见过大世面,他提醒齐国远、李如珪抬轿赶快离开,否则这行人如此招人眼,怕被盯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几人急急忙忙的来到李靖府上,这李靖虽然是越国公杨素手下的红人,平日里文书代笔、出谋划策都多由李靖代劳,但是他却喜欢安静之所,在偏僻之地购置了房产,这个跟他的身份多有不符,杨素曾几次要他搬迁,他只是微笑着说喜欢安静僻壤之地,可以宁神,开阔思路,杨素见劝他不听,也就作罢。其实李靖有自己的想法,他在这偏僻之地购置房产,广交天下豪杰,撒播威名,包括秦琼也是他在山东办理差事的时候认识的,两人心心相惜,结为生死兄弟,所以刚才李靖才担着巨大的责任把他们放进来。 进了院子,早有红拂上前迎接,李靖观赏院门对众人说:“这时内人红拂,大家可放心,我们里面详谈。” 轿子里起了动静,召忠一听是红拂,心想难道还有同名同姓之人,他心中一急,便拉开轿门,红拂一眼便认出周召忠来,她喜出望外,上前拉住召忠的手说:“李靖哥哥,召忠兄弟终于来了,上次见面之后我真的担心呀,怕出什么意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见,快下来我看看。”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李靖也吃了一惊,刚才没有问轿子里的人是谁,没想到竟然是红拂的结拜弟弟青城少侠周召忠,他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说:“小心隔墙有耳,快快随我进屋再说。” 红拂满心欢喜的走领着大家往里走,召忠也想自己下轿进屋,没想到刚一站起来便眼冒金星,昏天暗地的往地下倒。 还是徐娇卿细心,她早就在轿子面前准备扶召忠,不是红拂来的话她已经搀扶召忠进屋了。看到召忠要倒下,她立马上前把他搀住,红拂转过身来看到召忠竟然受了重伤,又折返过来扶他,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搀扶进屋内。 红拂关切的问:“召忠兄弟,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呀?” 李靖摇了摇头说:“这还用问,不是昨夜被宇文成都所伤,就是今天和日本鬼影流大战的时候受的伤,你们好大的胆子,现在全城搜捕,你们竟然还敢进城,不要命了呀?” ------------ 第16章 第十六章 鬼影流的来历 李靖一眼便看出长安城内外如临大敌般全城戒备都是这一行人做出来的事情,他微微一笑,把胡须一捋:“现在没有外人,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是什么样的吗?” 召忠躺在椅上,想要起来说话却无法站立,秦琼抢先站到李靖跟前说:“其实我就是夜闯宇文府和杀日本人的元凶,你若要报官的话,这场荣华富贵我们就给你,绝不抵抗,你去叫人来捆我吧!” 他指着其他几个人说:“只是我这几位兄弟,请你保他们周全,我就谢谢你了。”说完,秦琼大义凛然的把双手支向李靖。 这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柴绍惊诧的看着李靖,齐国远和李如珪都准备拔刀相向了。这时,红拂款款的走了过来,她把秦琼的手放下来,温柔的说:“秦琼哥哥,我久闻你是山东的英雄好汉,怎么今天做事这么糊涂呢?” 叔宝听了这话还是有点不解气,不过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冲动了。红拂看了他表情的变化,嫣然的笑了笑说:“如果李靖哥哥要出卖各位,刚才在城门的时候完全可以让官兵上前抓捕,想你们也无法逃脱,何必在这个僻静的地方打草惊蛇,然后和你们翻脸呀?我看是有误会在里面哦。” 她回过头对李靖说:“哥哥,往常我总说你喜欢故作神秘,可是这件事可担待着血海的干系,怎么能够这样呢?我看大家还是坐下喝杯茶,慢慢商议的好。叔宝哥哥,你说呢?”红拂又转过来对秦琼说。 这席话让大家都哑口无言,双方都惊叹红拂竟然是如此的伶牙俐齿,几句话便让现场的气氛降温了。 红拂见大家恢复了冷静,都坐到座椅上,便笑着说:“我久闻山东秦琼乃豪杰之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李靖哥哥在我面前不知道提了多少次秦琼哥哥你呀。” 叔宝听了这话看了看对面的李靖,刚才隔阂的关系修复了不少。 李靖随即站起来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是夜闯宇文府的人,而此人只有一个,便是周召忠兄弟是吧?” 召忠坐在椅子上打坐养神,听到这话回了一句:“多谢哥哥相救。” 众人惊讶,怎么召忠还被李靖救过,敌意瞬间消失了一大半,都要听下去到底是如何? 红拂开口说了:“其实我们的渊源挺深的,周召忠还是我的结拜弟弟呢,你们说我会害他吗?”众人哑口无言,怎么没有听他谈起过。 李靖接着说:“那日宇文府被蒙面人大闹一场,不过由于宇文成都坐镇,没有捅出大的篓子,本来也就是今日全城搜捕一下便罢。不过今日却发生了偌大的事件,让形势峰回路转,现在朝廷震动,动真格的了。” 在座的人都知道是什么事,只是沉默不语,因为确实没有想到杀几个日本人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 李靖说:“发生了宇文府一事后,国师上书朝廷,此次事件乃江湖门派对宇文府的偷盗行为,推荐在中原活动日本鬼影流高手帮助调查此事,顺便借此机会扫除对朝廷不满的各大门派,皇帝应允。国师急招鬼影流长老级别高手进长安调查,没想到竟然在离长安几十里不到的地方遇袭,连同联络人在内五人身亡,受伤者众多。由于此事涉及到和日本的邦交,所以隋帝震怒,在全国范围内彻查此事,没想到你们竟然没有外逃,还到京师重地躲避,真是一步险棋呀!” 前面的话众人听得入神,最后一句话却把他们的思维拉了回来,再看看各位的脸,都变了颜色,现在可都成了全国通缉犯了。 还是柴绍世面见得广,他站起来说:“其实情况也没有想的那么遭,李靖大哥,不瞒你说,我们确实就是袭击日本什么鬼影流的人。” “果不其然,和我料想得一样,幸好你们来到我这里,否则插翅也难飞呀!”李靖见有人承认,便把心里话说出来。 秦琼站起身来,对着李靖作揖道歉说:“刚才是我误会了,现在给哥哥道歉,还请原谅。” 李靖立刻过去拉着他的手说:“兄弟呀,我就是知道你们要来,所以专门到城门来等待你们的,现在你们来了就好,快把事情的原委给我说一下,我好想办法让你们脱身。” 叔宝重新回到座位上说:“早晨大家都在寺庙外练功,唯独缺了召忠兄弟,我们以为他又办事去了,也没有太在意,但是日上三竿的时候,突然传来几声哨响,徐娇卿妹妹立即说是周召忠的求救信号,我们立即循着声音过去,果然是召忠兄弟被一群人包围。”他指着王勇说:“还是王伯当发出逍遥三箭,射杀了几个日本人,他们才作鸟兽散,否则召忠兄弟可能都性命不保,哥哥你说,自己的兄弟被围困,我们能不施救吗?若是袖手旁观和禽兽又有何异?” 李靖点点头说:“那么,那群人有没有看到你们的模样?” 秦琼说:“王勇百步之外射出绝学‘逍遥三箭’,那群人恐怕除了这弓箭外,根本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 李靖恩了一声,沉思了半响说:“既然这样就好,他们不知道你们的模样,没有证据,就算找到你们也无济于事,你们不用担心了,在我这里好好休养,到杨素大寿后速速离开,以免节外生枝。” 他的话音刚落红拂又站起来说:“召忠兄弟,这群日本人看到你的模样了吗?” 召忠睁开眼睛,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召忠闭目养神,现在已经把精神恢复了不少,他缓慢的说:“我在和那群人大战的时候戴有面罩,但是我使出了青城的绝学‘大道截指’,被他们认出了,所以他们知道了夜闯宇文府的人和袭击他们的人是同一伙人,只是没有看到我的真面目而已。” 红拂关切的说:“兄弟,你的伤势不轻,要不你去内室休息,我们在这里商谈就是了。” 召忠摇摇头说:“我和你们一起商量,这是大事,本来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现在却扯这么多人进来,我心中已经不安,如果我现在撇下你们去修养,怎么对得起大家对我的一片情意,再者,我现在已经修养好了,至少身体无碍,只是内脏受损,要静心调养一段时间了。” 秦琼知道自己这个兄弟的性格,思量好了的事情不会更改,和自己一样,所以也不再劝,只是对他说要好好保重身体,在旁边听一听大家的意见便可。召忠微微的点点头,又闭目养神了。 李靖捋了捋胡须说:“根据大家提供的情报,至少现在有几点可以肯定。第一就是这群人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其二,他们不知道几位的情况,哪怕是基本情况都不知道;其三,召忠兄弟暴露了,虽然没有见过你的面貌,但是你身上的伤口他们一看便知道是日本剑所伤,所以召忠兄弟这段时间不能出门,以防万一。” 王勇锤了一下桌子,“这群日本人到底什么来路,连召忠兄弟这样厉害的角色都能伤成这样,我真是搞不明白,一个弹丸之地的藩国,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功?” 柴绍点点头说:“确实呀,这日本番邦本来就是我中原大地的附属,几百年来都给我华夏大地进贡,只是这百年来中原涂炭,战乱不休,好不容易大隋统一全国,却遇到这个昏君,真是天要灭我中华,连日本人也来搅局,乱世出妖魔呀!” 徐娇卿问到:“听师兄说这些人是日本鬼影流的高手,长老级别的人物,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个组织意味着什么?” 李靖笑着说:“妹妹问得好,这日本倭寇本来是海外藩国,其实和我中华大地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早在秦始皇之际,他为了寻找长生不老之药,便下令方士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去海外寻仙,不想这徐福漂洋过海直接就到了日本,并且在那里驻扎下来繁衍生息,这就是日本的前身。” 徐娇卿睁大眼睛说:“哦,原来他们也是我华夏儿女呀!” “不错,”柴绍接着后面说:“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吴越争霸,吴国被灭过后他们的子民无法生存,南被越国追杀,北上又是楚国强敌,他们只能迁徙到海外,又来到日本这块弹丸之地,和那里的人繁衍,逐渐那里就生机盎然,逐渐发展壮大起来。” 李靖赞许的点点头说:“后来,日本认祖归宗,主动做起了中原主人的附属国,且年年进贡,这个传统持续了几百年,直到去年日本的朝廷还来我大隋示好,要求世代结好。” “看来这日本人还算是长了眼睛,如果不臣服我华夏,迟早被灭了。”齐国远冒了一句。 大家会心的笑了起来,这齐国远果然是个喜乐鬼呀! “那鬼影流又是什么组织,他们来我中华做什么?”柴绍反问李靖道。 李靖说:“鬼影流其实就是日本的一个门派,只是他这个门派和我中原不同,中原的门派一般都和朝廷保持相当的距离,而这个鬼影流参与朝廷管理,门派里的很多高手还是朝廷的当朝大将军,权倾一时,是日本的中流砥柱。” “而且,这鬼影流不满就在日本这个弹丸之地发展,还想趁着中原混乱,来我华夏分一杯羹。而‘幽兰教’和他们蛇鼠一窝,一拍即合,现在他们正合作要把中原武林统一,今后不知道还会弄出什么风浪来!”李靖遥望着天外,正是乌云压顶,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 第17章 第十七章 日本人的阴谋 秦琼大惊,照李靖这样说,日本鬼影流此次前来中原必定有天大的阴谋,绝非是帮助‘幽兰教’一统江湖这么简单,这鬼影流既然有日本朝廷在后面撑腰,也许是和政治上有关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呢? 李靖看着各位都是无法理解的眼神,只有周召忠闭眼打坐,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而徐娇卿只是在关心召忠师兄的身体,也对李靖的话不是很在意,其他人都对这个鬼影流充满了好奇。特别是秦琼和柴绍,他们都是官府众人,向来有任侠之风,见中原大地上竟然会有妖魔作祟,当然更加用心在听他讲。 李靖说:“我在京城调查已久,红拂也在杨素府上打探多时,我们已经将鬼影流的阴谋探知了五分。” 秦琼和柴绍几乎同时说:“快讲!”他们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红拂说:“这鬼影流其实是由国师漂洋过海亲自去寻找回来的,现在国师五人还有三人在那边做客,并未回来。” 召忠一听国师两字,立刻睁开眼睛说:“怪不得我找了两年都没有任何踪影,原来去日本了。那个莎咖娜还在长安,剩下的一个在哪里呢?” 李靖说:“据我探查,剩下一个去了印度,好像去修什么佛经,不过我看他心术不正,学也学不来,肯定是到那边搞什么阴谋去了。至于这个莎咖娜本来是到突厥那边去了,好像刚回来几天,虽然我不清楚他们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绝对不是做什么好事!” “不错,国师借着为朝廷分忧的理由找来了日本鬼影流助阵,在江南把各大门派整得血案四起,灭门惨案不断;这次又借宇文府被盗将他们带到京师重地,必然有阴谋。”红拂皱着眉头说。 “不过这群鬼子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在路上被我们截杀了一段,现在不敢那么嚣张了吧,哈哈!”齐国远大笑道。不过他笑了过后见众人只是将他看着,个个严肃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也是,杀了这几个人却惹来这么大的麻烦,除了齐国远这个脑袋里不想事情的人外,谁还笑得出来呢? 李靖说:“我估计这次鬼影流进京跟马上要开的花灯节有关,本次花灯节据说国师要亲自参加,为大隋祈福,在江湖上被‘幽兰教’欺负的门派听到这个消息必然要来报仇,国师肯定想趁这个机会将反对他们的人一网打尽,所以花灯节你们一定不能去!” 听着李靖的告诫,齐国远又要出来说话,柴绍示意他闭嘴,他才悻悻的坐回去。秦琼心中不以为然,本来我就是带他们来看花灯的,若是怕担干系不去的话,岂不有辱我山东好汉之名,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点头敷衍了事。 徐娇卿撅了撅嘴巴说:“几个日本鬼子就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我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等我师兄伤势好转,我定要他带我出去看花灯,到时候把你们羡慕得流口水。” 周召忠摇摇头不说话,李靖连忙说:“妹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次来的鬼影流高手只是长老级别的人而已,不过是作先锋来探路,真正的高手绝对在后面,他们人多,不好惹的。” 徐娇卿做了个鬼脸说:“我才不管他什么长老呢,话又说回来长老级别应该是较高的称谓了吧,除了掌门怕就是他们最厉害了吧!结果怎样,还不是被我们王勇哥哥一箭一个射成马蜂窝。” 王勇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 李靖有点急了,他说到:“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厉害,这长老级别我知道,在中原长老算是门派中高级别的人了。但是在日本只能算是中等级别的职位,这鬼影流的排名是以尊者为最高统帅,下面分为左右护法,左护法专修武功,右护法就是朝廷的统军元帅。左护法之下便有四大金刚,金刚之下才是长老,长老之下便是各分舵长老,层层下分,直到个人。而右护法之下便是朝廷将军,统帅兵马,不过鬼影流的自右护法开始往下,全部都是隐去真身,除了尊者知道他们外,其他的人一概不知。所以说鬼影流是个极其神秘而又实力雄厚的门派,在日本基本没有人敢得罪他们。因为即便有武功高的门派也抵不住朝廷的千军万马,稍不注意便被灭门,所以这股势力在日本都深受朝廷忌惮,他们虽然无时不刻不想除去这一霸,但是上百年时间却始终不能如愿,只能看气做大。这次鬼影流来到中原至少也会有一个金刚级别的人领头,还是小心为妙呀!” 李靖语重心长的告诫让徐娇卿渐渐冷静下来,确实呀,在京师重地想要闹出的名堂不容易,还是等师兄把伤势养好再说罢! 此时,会客厅里死一般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看来这次捅到马蜂窝了,不好收场呀。还是秦琼率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他说:“各位兄弟不要涨了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虽然他们厉害,但是毕竟我们在暗,只要过了花灯节,我们便是安全的了,到时候从容的各自回到家乡,再做打算,我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日本能做多大的事情!” 此言一出,大家都拍手称快,柴绍也答道:“想我太原唐公手中握有雄兵十万,四公子李元霸有万夫不当之勇,就算是他日本鬼影流倾巢出动,也不过是公子锤下之鬼,怕他作甚,现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静心修养,不要惹出乱子,免得李靖大哥受到牵连,等召忠兄弟伤势好转,花灯节完毕,我们便启程回家。到时候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这些做什么?” 红拂端起茶碗对各位说:“那我红拂就以茶代酒祝愿各位一切顺利,今后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众人也端起茶盅喊了一句:“干!”将茶一饮而尽。 “什么!!我们‘幽兰教’在江南遭到重创!分舵被整个端掉,连盟友鬼影流的长老也死掉三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因为这个破坏我们的计划呀!”莎咖娜气急败坏的说。 旁边一个青年男子怀抱着日本剑冷冷地看着报信的人,也不答话,大概他早就知道这样一个结局了吧。 “启禀国师,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在杭州,我们私自募到的两千精兵,包括五个国师亲自训练出来的分舵主,加上鬼影流的三个长老,一夜之间全部被杀,死无葬身之地呀!”前来报信的人已经吓得全身筛糠,头也不敢抬起,因为他惧怕国师莎咖娜杀人的眼神。 莎咖娜开口说:“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报信的人半响不说话,莎咖娜吼了他一句他才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谁也不知道!” “你,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莎咖娜一鞭就要打下去,这一鞭必定要了报信人的命。 “住手!”那年轻日本男子终于开口了,刚才他一直不说话就像一尊雕塑一样立在那里,现在开口便是标准的官话,倒是让人觉得此人必定是中国通了。 莎咖娜见日本人开口要她手下留情,便一脚踢在报信人身上,骂了一句:“滚!”报信人像是逃出生天一样,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井田君,你为什么为这样的人求情,自己有这样不堪的手下,我真恨不得将他一鞭打死,哼!”莎咖娜忿忿的说。 这井田君便是鬼影流此次来华的领头,四大金刚之一的井田卓二,他从小就喜爱中土文化,父亲便将他派到中原来学习,因此他文武功夫均是在中原学得,然后再回日本柔和本土功夫,年纪轻轻便练得一身好本领,三十不到竟然成为鬼影流四大金刚之一,是年轻一辈佼佼者,也让更多日本习武者对中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次他奉命前来中土其中一项任务就是要将中原武林的高深武功带回日本,以求练出更厉害的武功;另外一项任务便是配合‘幽兰教’招兵买马,至于做什么,护法没有说。 “国师,”井田卓二说:“其实你并没有必要责怪这个下人,他只是传话而已,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查找出将杭州分舵一夜之间灭门的元凶,依我看,一夜之间能够将两千精兵加上几大高手击毙而且不留痕迹的人,定是中原武林高手,你看会是哪个门派干的呢?” “哪个门派?哼!我看你是小瞧了我们中原武林了吧?”莎咖娜冷冷地说。在日本,莎咖娜受到了尊者隆重的欢迎,一个是日本鬼影流最高指挥,一个是中华国师,他们的地位自然相当,但是这金刚的地位不过相当于‘幽兰教’里一个分舵舵主而已,她着实看不上眼,若不是尊者亲自派他前来,国师根本不会给他正眼。 井田看出了她的不满,但是仍然礼貌相对,毕竟自己是尊者钦点过来完成任务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就损失了十多个长老级别人物,如果不找个理由,如何回国跟尊者交代?他疑惑的问:“国师的意思这些人不是一个门派所为?难道是武林联合起来进攻我们?” 莎咖娜更加不屑了,她轻描淡写的说:“依照手下提供的情报来看,一夜之间灭掉我杭州分舵的就是一个人。” “什么!!!一个人?”井田失去了他往日的冷静,惊讶之声脱口而出。 ------------ 第18章 第十八章 杭州的血案 “果然是高手!单枪匹马一夜之间竟然能够击杀我几千子弟兵,不负青城威名。”一个身材魁梧太阳穴爆出且目光如炬的男子叹道。 “四弟,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青城派所为?如果说是一个人做了这一切,我从死者的伤口和中招上能看出个七七八八,但是要说是青城武术,我却无法确认,你见过青城武功?”另外一位身着长白衣裳面相潇洒倜傥的人疑问,虽然他已经步入中年,但是岁月显然不能抹去他一脸的英气。 这两人便是大隋国师,老二李伏威和老四吴云。他们去往日本完成既定计划,返回中原途中听说了此事前来调查。 “八嘎,这个人竟然如此厉害,还杀死了我三位长老,我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一句生硬的中国话从这个鼻子下有一戳小胡子日本人口中发出,他正是国师从日本请来的鬼影流四大金刚之一的龟田一郎。先前鬼影流尊者派了井田卓二前来协助‘幽兰教’办事,没想到却遇到劲敌,所以加派金刚之一的龟田前来助阵。为何要派这个龟田来?原因是他从前来过中国,对中土文化有一定了解,语言虽然不如井田那样熟练,但是基本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最重要的是龟田还肩负一个秘密任务,因此他又带来十个长老和三百武功高强的弟子,准备在中原大干一场。 吴云说:“二哥,龟田君,请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他见两位不再说话便接着说:“这些年我们五兄弟除了修练武功便是在全国各地发展我‘幽兰教’势力,聚少离多,大家都生疏了,这次大哥认为时机成熟让我们按照计划行事,我们才有幸能多见几面。二哥呀,你这些年更多时间是在发展我‘幽兰教’势力,怕是把武功给荒废了吧,我对权力的欲望不多,醉心于研究天下武学,今后如果有紧急情况发生,估计只有这点武功可以救人一命,所以经过这些年的修炼,我对天下武功各门各派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李伏威点头,确实这些年来他自从和其他四人练成绝世武功后,就沉醉于发展‘幽兰教’势力,可以说大江南北的势力有三分之二都是由他建立起来的,眼见自己一统武林的夙愿就要达成,不想这两年来却被江湖门派反攻,折损了不少人马,特别是还有一个青城弟子到处找他们的晦气,李伏威本想将他杀死,但是智多星张全却拦住他说:“这一个青城弟子掀不起多大风浪,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现在留着他让他集中江湖势力,到时候把反对‘幽兰教’的人一网打尽,这样才有利于计划顺利实施。”所以李伏威才没有去找这个青城弟子麻烦,任由他发展。可是这次杭州的分舵,他苦心经营的江南大营竟然被一人一夜之间杀得干干净净,什么人才能做到这一点?就是他李伏威本人亲自上阵能力也不过如此,而这背后会不会还有更高的人在背后指点,一切都是个谜。而且听吴云一说竟然还是青城弟子做的孽,李伏威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口把青城派给吞掉。 吴云拍着李伏威的肩膀笑着说:“哥哥呀,这次可是把你给惹火了吧,竟然单枪匹马夜闯江南大营,杀得人仰马翻,你现在总该知道我苦练武功的原因了吧!真正遇到对手时还是要自己拳头硬才行。” 李伏威无奈的摇摇头,他说:“四弟,现在我们损失这么大,该如何处理善后呢?” 龟田见他两人一人一句把自己凉在一旁,抢出来说:“这次我鬼影流无缘无故损失三位长老,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还请两位帮我找到此人,以我鬼影流的武功,杀掉他不成问题。”看来他是想炫耀下鬼影流的本事。 吴云和李伏威对视一笑,他们心中清楚,这次去日本本来是想请尊者亲自出马,带领左右护法同时来到中原,可是尊者却以时局不清为由拒绝了这一提议,只派了一个金刚来中土,后来见到自己的人一个一个被杀,才狠下心在派一个金刚来助阵。不过两人知道这两个金刚根本就无济于事,中原武林门派繁多,高手如云,不是两个金刚就能摆平的,何况这些人在中原已经灭了几个门派,被少林、武当这些传统门派盯上了,准备召开武林大会讨伐鬼影流,除非尊者亲自来华,否则肯定是来多少死多少。 吴云从李伏威的眼神中看到了奸诈的笑,他会意的投去赞许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伏威对龟田一郎说:“我知道鬼影流的武功声名远播,但是这次中原武林竟然瞧不起你们门派,要召开武林大会声讨你们,还说要漂洋过海去灭掉你们这个邪门歪道,我真是替你们担忧呀,要不然你们先到我京城去躲避风头,等风声过去了后再出来协助我们如何?” 龟田一郎本来就很自负,哪里听得这种音调,他粗声粗气的问到:“我们去京城躲避,那你们做什么?” 吴云和李伏威一唱一和:“我们‘幽兰教’在中原是何等雄壮,虽然这次小小的损失了一下,但是像这样的大营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个,我们怕什么?定要和中原各大门派一争高下,我看这场血战你和兄弟们还是不要参加了吧!” 龟田一郎听了这句话,心中的血已经冲到天灵盖去了,“可恨这些武林门派,他们算什么,还敢说漂洋过海去灭我们,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你们不要插手,只要派一个人做向导就好,我们明天就上少林,再灭武当,扫平天下门派,看他们如何来日本灭我们!”说完,气呼呼的丢下两人大踏步而去。 看着龟田的背影,吴云和李伏威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这个傻瓜果然上当,李伏威说:“他还不知道,我们就是要用他们的死来逼尊者亲自到中原来。” 吴云笑着说:“还有他的左右护法,作重要的是他的右护法,”他顿了顿说:“能带多少兵来?” 长安城里,来往搜索刺客的人穿梭往来,把每家每户都搜了个遍。先是官兵搜百姓家,把老百姓整得鸡犬不宁;接着禁军又开始搜查富豪家、达官显贵的宅院,让他们叫苦不迭;最后是宇文成都亲自率骁果卫手持皇帝亲自颁发的令牌搜查王宫贵胄豪宅,不服命令者一概按反贼处理。 这下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官兵利用搜查百姓家的机会大肆捞取好处,稍有不答应者便拉出去打得皮开肉绽,有的甚至被抢得家徒四壁,呼天不应;这禁军搜查达官显贵宅院更是详查入微,因为这些显贵们平日里鱼肉乡民,家中的财产多有来历不明,因此向禁军贿赂点好处是免不了的,给少了还要被仔细调查,何况不给? 这宇文成都率领的晓果卫更是虎狼之师,他们家不缺钱财,用这些贿赂他们不顶用。这宇文府就利用这次机会大肆清洗异己,稳固自己的势力。北门的八王爷只是在朝堂上和宇文化及争执了几句,被他记在心里,本次被宇文成都满门抄斩;冀州兵马元帅到京师来朝圣,因为没有来宇文府参拜,也被宇文成都抓到个尾巴打入死牢,半夜买通牢头送他上了西天。 这些皇帝都看在眼里,其实他也对这些人不怎么待见,也是借着宇文化及清扫异己的时候也扫除自己的心头大患,这宇文化及怎么会不知道,他精心的选择对象,每次都是试探的去抓人,见皇帝没有开口便大肆开杀戒;若皇帝稍有迟疑,他便知道皇帝有保此人之心,便不再追究。总之,十日之内,长安城里杀气腾腾,无数冤魂围绕叫屈,这却是李靖、秦琼和周召忠没有想到的事情了。 虽然这些天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杭州遭遇血案,京师被整得乌烟瘴气,这李靖府中却祥云一片,没有任何人打扰。究其结果,还是说明了越国公杨素在朝堂里的实力有多么深厚,皇帝多么信任他,所以宇文化及才没有来招惹他。 不过,这杨素在朝堂之上既然如此厉害,宇文化及肯定忌惮他,既然忌惮他必然想方设法都要整他。 红拂送了一碗热汤进来召忠房间,徐娇卿接过热汤进屋给召忠喝,红拂见召忠经过十多天的疗养脸色红润了不少,而且精神也恢复了很多,她大感欣慰,说:“弟弟呀,你看这徐娇卿妹妹照顾你多周到,才十天时间就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我看你身体怕是也恢复了不少,内伤好些了吗?” 召忠散功起床,笑着对红拂说:“都是姐姐手艺好,每天都是让我大补,我想不好起来都不行。”他看着徐娇卿的眼神说:“这几天也多亏了徐娇卿师妹为我输送真气,我才有这么快的恢复,我想现在我已经恢复了八成的功力,内伤已经基本痊愈。彭欢送我的这本点苍心法果真有用,我练习之后竟然能够把两种心法融会贯通,形成阴阳互补,现在我的内功犹胜以往。” 红拂和徐娇卿欣慰的笑了起来,召忠见她们犹如春风拂面,心中也灿烂如花,这么些年来除了师父何曾有谁对自己这么好过,自己现在好像就身处在一个大家庭一样,大家相互扶持依赖,真的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都这么过下去,真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如果是梦永远也不要醒来。 ------------ 第19章 第十九章 李靖奇谋 召忠正在和红拂、师妹聊着天,突然秦琼冲了进来,他急匆匆的对召忠说:“快到大厅来,有重要事情商议。” 看着秦琼脸色凝重,大家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都大踏步来到大厅之内。只见李靖端坐中央,柴超、王勇分坐两旁,留下四个位置给召忠、红拂、徐娇卿和秦琼,李如珪和齐国远列于末席。 见众人到齐,李靖站起来说:“各位可能还不知道,现在的京城已经被整得乌烟瘴气,到处都在搞大清洗,老百姓也遭了秧,形势不容乐观呀!”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琼率先发话:“李靖,我们是兄弟,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如果是我们在这里为难了你,我们现在就告辞。” 看着秦琼这样的急性子,李靖也无可奈何,还是红拂出来打圆场:“哥哥呀,你在我们庭院之中住了十来天了,你觉得我们对你如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吗?” 秦琼一阵脸红,确实,这些天来李靖夫妻对他们如同亲人一般,吃穿住行皆是用心款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秦琼说:“不是我不信任两位,只是李靖兄弟太酸了,什么事情都是拐弯抹角,你知道大家都是武行出生,都是粗人,有什么话直截了当说了便是,免得我心中的虫子在身上爬,难受呀!” 听了此话,李靖畅快的大笑了几声:“秦琼兄弟就是直爽,我能交这样的朋友真是此生无憾呀。”他转而脸色凝重起来,对大家说:“我便直说了。其实这几天朝廷已经在到处捉拿各位,搞得京师混乱不堪,这宇文化及借着抓刺客的名号,大肆排除异己,大开杀戒,皇帝也不阻拦,因为这件事情没有殃及到我杨素大人的府上,所以我就没有告诉大家,免得担心。只是,”他话锋一转说:“昨日,杨素府中突然来了不速之客,将他家中贵重的名画盗取,还留下字条今天晚上要取杨素一家人头,我心中感觉不妙,所以想和大家商议。” “还商议个屁,既然李靖利用杨素的名号救了咱们,那杨素也是我们间接的恩人,况且李靖大哥是杨素手下红人,杨素有难李靖不去帮忙就失了礼节,我们既然身上有功夫,更加应该去侠义相助,抓住那个贼人,说不定这件大功能让杨素刮目相看,为我们免去一难呀?”齐国远不失时机的站出来说。 李靖连忙说:“我觉得此事有疑问,既然贼人昨日能偷他家名画,为何不一刀把他杀了,还要留下字条今日晚上来杀,这不是明摆着让杨素做好准备,把贼人一网打尽吗?有这样傻的贼人吗?” 秦琼也说:“有道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名堂,却说不准是什么,召忠兄弟,你觉得呢?” 周召忠站起来拱手说道:“我认为这中间必然有阴谋,不过不管什么阴谋我们不能让杨素遭此灾难,否则朝廷下来彻查,我们也难脱干系,李靖哥哥肯定要被牵扯进去,所以这个忙我们一定要帮。”他字字铿锵,众人连连点头,连红拂这样眼光甚高的人也不禁高看了他一眼,原来这个弟弟不但能武,文的方面也是相当出众呀! 李靖点点头说:“我以为,这次的事情是宇文化及在搞鬼!” 话一出口,众人惊叹,柴绍恍然大悟说:“确实如此,在这样一个敏感时刻,全城都在禁宵彻查,还敢有这样的歹人来作乱,分明就是贼喊捉贼,想借此机会把杨素一网打尽,铲除自己政治上的对手,达到巩固自身根基的目的。”柴绍果然是官宦出身,一语击中其中要害。 李靖点头说道:“柴绍郡马所言不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越国公杨素在皇帝心中地位甚高,将他与宇文化及平起平坐,也是相互权力制衡,不让一方做大。这次宇文化及在城里大搞清洗,却从来没有到杨素府中,更没有到杨素阵营里来乱咬,足见他的势力之大,宇文化及投鼠忌器,不敢造次,所以他编排了这样一个局来让杨素进套,企图将这个政治对手扳倒,真是用心险恶呀!” “那我们该怎样做?”秦琼心直口快,问道。 “救我们还是要去救的,不然被对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中杀死,皇帝最多也是把凶手杀掉,还能怎么办?只是我们应该如何救?”李靖眼睛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还能怎么救?我们拿着武器见那厮来了,一刀砍掉了事,啰嗦什么?”齐国远又开始冒杂音,不过这次他话说出来被大家横目一视,知道又冲动了,便再也不开口。 召忠说:“愿闻其详。” 李靖说道:“这次去救杨素,我们既要保证能让杨素安全度过一夜,更重要的是大家的安全议定要保障,否则我们便白做了。” “确实不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秦琼问道。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对杨素府衙非常熟悉,知道怎么摆兵布阵,如果大家信任我的话这次任务由我来指挥你们看如何?” 王勇拍了拍桌子说:“你有主意呀,早说嘛,在你的地盘肯定听你的了,快快布置吧,这么多天没有活动筋骨,全身都发软了,贼人若是要来我定要他尝尝‘逍遥三箭’的厉害!” 李靖把大家凑到一起,悄悄附语,众人点头。 夜间,杨素坐在大堂之上对李靖说:“我一直非常信任你,把你当做我的心腹来看待,这次也是听你的把所有看家护院之人全部遣散,你说胸中自有主意,可竟然不给我说一句,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呀?” 李靖站起身来说:“杨公对我恩同再造,我岂会有负杨公,你尽管安心喝茶,不过一个时辰,我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杨素向来重视李靖,知道他能力无限,也就安心坐下喝茶,但是心中忐忑还是摆在面上,毕竟生死攸关,哪能容得下半点疏忽。 围墙外面吹来一阵凉风,让人清爽不已。但是周召忠却从风中听出来无限的杀气,他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他又摇头说:“不对,是八个,对八个。” 这时,围墙之上出现八个人影,身着夜行衣,只有手中闪闪发光的日本剑能照清楚他们的身影,他们齐齐的顺着围墙往里面走,正要跳到后花园时,一个黑衣人却做了个手势说:“不对呀,昨日我们盗取他们家名画的时候,看见满院都是看守,费了好大的劲我们才得手,今天怎么院子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值守,难道他们害怕了都跑走了?” 另外一个日本人用蹩脚的中国话说:“白天的探哨说了,杨素没有离开院落,只是进出了不少的家丁,出去的多,进来的少,可能都藏在暗处吧!我们要小心行事,将他们全部斩杀。” 周召忠在黑夜里听得清楚,从小他就在师父的教导下听风辨音,听力极好,这几句话虽然是窃窃私语,但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暗自发笑,原来是日本人,不出所料的话就是鬼影流几个混蛋,他们怎么不说日本话呢?那样交流起来更加方便呀,不知所谓。 另外一个人说话了,她一开口,召忠便听出来是国师莎咖娜,顿时周召忠热血沸腾,几乎按耐不住要冲上去,但是任务所在,大局为重,他强忍了。 莎咖娜说:“杨素定然是请了高手前来助阵,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大都隐居山野,这杨素匹夫说不定请出来了几个,我们不能大意。”几个人同时点头,看来国师说话相当有分量。 八个人几乎同时跳下后花园,就在他们落在半空中的时候,几声暗响,三支弓箭应声而至。因为在半空中,所以这些人都无法做出躲避的动作,射箭之人也是利用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就是王勇,这王勇一对火眼金金早就看到这几人的行动,待他们从高空落下的瞬间机会发出绝学‘逍遥三箭’,这招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弓同时发出三箭,目标却是三个不同的人,而且箭箭致命,能做到这一点的,普天之下非王勇莫属。 这致命的三支箭射来,两支射中黑衣人,他们痛苦的倒下,一箭射向的是国师。召忠眼看这弓箭便要射到国师胸前,不料她根本不躲避,左手胸前轻轻一拂,这支利箭就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王勇和召忠大惊,这国师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吧!王勇惊叹不已,从未见过这样躲箭的;召忠惊叹国师的内功强劲,隔着一尺距离竟然用风将弓箭拂下,内功之强,无人能比。 几人落在地上,又是三箭射来,王勇的‘逍遥三箭’源源不断的射向刺客。这次国师上前一步双手轻摇,弓箭在离她三尺的距离就落地悄然无息了。 弓箭落地,躲在暗处的齐国远、李如珪、秦琼便带着面罩杀出来。后面的几个人冲上来迎战。国师却躲到一旁四处张望,另外一个夜行人也站在她旁边驻足观看几人大战,这人便是鬼影流四大金刚的井田卓二。 ------------ 第20章 第二十章 伏击鬼影流 八人前来刺杀杨素,刚下围墙便被射杀两人,其实国师莎咖娜早就知道有人埋伏,待弓箭射出,她没有帮助另外两人避箭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功夫如何。结果让她大失所望,所以后来王勇的第二波弓箭射来她便一力承担。 这秦琼蒙面杀出之后,莎咖娜心想这些人平日自诩大日本高手,结果连暗箭都躲不过,那我倒要看看他们明枪明剑的打又是如何?所以她站到一边,同时也在寻找是否还有人埋伏。 而这井田卓二也站到莎咖娜这边,他想让国师看看自己带来的人并不是这样的无能,只是被暗箭所伤而已。其实被射中的两人也挺冤枉,平日里他们也学过躲避暗箭的方法,能到长老级别的人武功肯定了得。只是一则是被暗算,二则是遇到了中原第一神射手,这王勇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捉摸的,他们死的其实一点也不冤。 齐国远接住一个鬼影流年轻辈后起之秀开打,这日本剑道虽然是学习中土的剑术,但是经过几代改良已经相去甚远,齐国远被这诡异的招数杀得满头大汗,节节败退;李如珪武功也是非常粗糙,只是凭借一身蛮力闯荡江湖,遇见剑道高手自然不是敌手,也被逼到墙角边;秦琼一人独战两位长老级别的高手,却不落下风,只见他把双锏舞得虎虎生风,直逼得两人节节败退,因为日本剑讲究的是刺杀,而这铁锏是力量型的兵器,秦琼拿起便开打,日本剑自然不敢硬碰,正好被克制,一位长老躲避不及,被一锏打中,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吭声了。 柴绍也躲在暗处,他见齐国远被打得无法抵挡,按照原定计划向他这边退过来,心中暗暗高兴,只是做好准备。这齐国远本来是要和黑衣人大打一场的,但是一接招就溃败下来,确实武艺不精要吃亏的,只是凭借蛮力遇到高手就要倒霉。不过幸好李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提前做下了埋伏,这齐国远依照计划向柴绍这边退过来。 看着看着齐国远走近了,柴绍只待他退过陷阱便把绳索一拉,这日本人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落下陷阱,被下面的长枪穿身而死。这陷阱其实是杨素平日里就挖好,只是被李靖灵活运用,在黑夜里将日本人杀死,此计甚高! 井田卓二看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暗算,也按耐不住了,拔出长剑便向齐国远杀来,王勇见了又是一箭射来,井田头也不回的把剑一挥,一支箭便砍成两截。王勇见自己已经完全被暴露了,也放下弓箭拿出武器去帮助李如珪。 这井田冲过去一声大喝,把剑砍下,齐国远用尽全力抵挡,只听‘咣当’一声,兵器早已被折为两段。井田提起长剑再次挥砍下来,要取齐国远的性命,‘唰’的一声破空响声,五根松叶镖应声而到,井田迫不得已收回这一招,把长剑挥舞,五根夺命镖竟然全部被格挡掉。 周召忠从空中高高跃下,抽出‘清幽’便向井田挥舞过去,井田一郎冷笑一声说:“高手终于出场了,哟西!”把剑横着一挡。 本来召忠的招数是多变的,但是他急于想一剑把对方的剑砍断,所以在空中并没有变招,只是硬生生的砍上去,寒光闪现,两剑拼在一起火花四溅,却都没有任何伤害,召忠退了一步,审视了对手,看来这个人也是个高手,要认真对待。他对旁边的齐国远说了一句:“这个人我来对付,你们去帮助李如珪。”齐国远和柴绍便跑去李如珪那里帮忙。 井田一郎横眉冷眼,他一剑恶狠狠的向召忠刺来,尽显日本剑道的横行霸道。这召忠知道了对手不简单后,便想要摸清楚底细,只是利用青城步伐躲避来招。井田连续五六剑挥砍而来,都被召忠灵巧的躲避。莎咖娜在圈外看了这么久,终于点头,原来真有高手在里面,便仔细观看他们两人对决,对其他人置若罔闻。 秦琼一锏打死了个日本长老后,剩下的那个气急败坏,也不顾自己的日本剑了,使出浑身解数要和叔宝拼命,两人大战数回合竟然不分胜负,看来刚才秦琼是利用自己的兵器优势打死一个,要论武功其实他不占上风的。 那边一个鬼影流长老大战四位英雄,竟然毫无惧色。李如珪、王勇、柴绍加上刚才捡了一把日本剑的齐国远各自使出平生绝学和黑衣人对打,数招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近身。其实也难怪,这几个人王勇是远攻的高手,李如珪和齐国远是马战的好手,柴绍的计谋和头脑灵活,武功确实不怎么样,所以几人围攻也没有把对方打下,他们只能改变策略,围困住对方,慢慢消耗,待对方力气耗尽再行击杀。 经过数十招的适应,召忠渐渐摸清楚了井田一郎的路数。此人用的日本剑道,霸气十足,和中原武功的刀法比较相近,但又自成一派,让人捉摸不定;而井田一郎也对召忠的青城腾挪步伐开始慢慢适应,刚才根本就是找不到北,而现在召忠想要躲过他的剑法竟然要同时做出两个甚至三个动作才能迷惑他。双方一个下手狠毒,咄咄逼人;一个轻盈飘逸,动若脱兔。 国师冷冷地在圈外看着两人的打斗,她心中其实早就看出两人谁更胜一筹,只是她才懒得上前助阵,像她这样的高手,自信能够轻松摆平所有人,只是对这个召忠由于他始终没有发出进攻的招数,所以看不出一点端倪,而且她料想这里肯定还有高手埋伏,所以不能先出招,再看看。 周召忠见自己的步伐被对方逐渐看穿,心想这个人的天赋真高,如果再打一百回合,他就可以将自己全部摸透,这套步伐便没有用武之地。不过他自信自己也将对方的剑法看出个七七八八,所以他在躲过对方的连续三剑进攻后,终于反手一剑刺出。这一剑化作三剑,直奔井田三处穴道。 井田心中一惊,自己全部力量都用于进攻,没想到对方竟然攻一招过来,差点没有躲过。他把日本剑竖着一格挡,化掉一招。然后至剩下两招不顾,直接顺着刚才化掉一招的方向把剑挥去。 召忠口中大喊:“好一个破招。”连忙把‘清幽’收回,向后跳跃了三丈之远。他的‘清风三剑’竟然被这样轻易的被破掉,这日本人果然厉害。 井田乘胜追击,把剑唰唰砍来,速度之快,旁人见了以为是三剑齐发。在召忠看来,这招就是刚才自己清风剑法的翻版,他心中诧异,怎么他这么快就学到这招了。召忠转念一想,你能用我的招数,我就不能用你的破法了吗? 他也如法炮制,一剑破掉对方一剑,然后顺着破发的方向刺了一剑过去。没想到,井田卓二还有后招,他两招合一,向召忠伸出的右手绞去。召忠暗暗叫苦,没想到对方竟然设这样一个陷阱来害我,也怪我太过大意,这招如此狠毒,一不留神便会被废掉右臂,到时候恐怕命也不保吧! 召忠正在焦虑之中,突然心中闪出一个念头,他把心一横,瞬间将内劲集中到右臂上,冒着被断臂的风险,一招‘大道截指’发射出去,这井田一郎还没有反应过来,被剑气直插前胸,他‘啊’了一声,便向后倒去。 国师也心中咯噔一下,刚才惊天这招不可谓不毒,在招式之间设下埋伏,引诱对方入圈套,然后要一招制敌。连国师刚才也认为此人必然被断臂,否则就弃剑,结果对方竟然会使出这一招,这下情况急转直下,井田怕是身受重伤,国师必须出手了。 她转过头看看另外两个战场,那边秦琼越战越勇,利用自己兵器的优势,将对手逼到墙角,对方长老想要使出雷火弹暗器,没想到秦琼一个转身,待对方反应不及,使出了回马枪法,用金锏一杵,那鬼影流长老正好把雷火弹拿出,被这一招打在胸前,雷火弹爆炸,将这人炸的面目全非。 那边独战四人不落下风的长老突然听见这一声巨响,在缝隙中看见自己人倒下,心中一慌,被柴绍一剑刺中肩膀,众人其上,将其剁为肉酱。 这下只剩国师一人了,众好汉齐齐围了上来,召忠见井田身受重伤,无力再战,也弃了他来打国师。 莎咖娜哈哈一笑:“你们以为自己很厉害是吧,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群浮游而已,我随时都可以把你们捏死,来吧,谁先来送死?” 召忠率先上前,他逼问道:“我想问你,往昔你们是否在赵村之中做过冤孽,留下我这个独苗?” 莎咖娜莫名其妙,什么赵村、李村的,她们当年‘漠北苍狼’做的孽多的去了,哪里记得住这些。她哈哈一笑说:“小朋友,看你还有几分本事,归顺我‘幽兰教’如何?今后荣华富贵任你挑选。” 周召忠睁着血红的眼睛说:“你可认识张大妈?你可认识清玉道长?” 莎咖娜更加感到不知所谓,什么张大妈李大妈的,自己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谁记得这些?不过当听到清玉道长的时候,她隐约想起什么?但是又不能肯定,她说:“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你可曾考虑我的提议,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否则今日我要血洗杨府!” ------------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智斗宇文成都 召忠对着国师说了那么多人的名字,却不见她有任何回应,触景生情,他眼含着热泪说:“国师,难道你真的对十八年前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印象了吗?还是你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已经完全忘记了?” 这话一说出口,国师大惊失色,明明自己是身穿夜行衣,头戴这面罩,而且自己尚未出手,竟然被这小子认出来,对了,十八年前自己还是‘漠北苍狼’的成员,难道那时当马匪时候的冤家找上门来了。那时杀人太多,哪里记得这些,不过清玉道长这个名字好像比较熟悉。对了!!莎咖娜猛然记起了当年学习吉村时有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逃出生天,自己在吉村的内应把她给杀了,正要杀孩子却被一个道人救走,这个道人就叫作清玉,难道这个就是当年没有被杀死的孩子? “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国师,问我知否清玉是谁,那清玉道长是哪个门派的人呢?”莎咖娜探问道。 “他便是我青城派第是四代掌门清玉道长。”召忠已经泣不成声,因为他从对方这句问话中已经听出对方记起了什么。 “哦,原来你真是当年那个命大的孩子,竟然从我们手中逃脱,那好,今日老娘大发慈悲,送你去和你父母地府见面!”莎咖娜话音刚落,神鞭从腰间便甩出,这鞭子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奔周召忠面门而去。 “果然是你们害死了我的父母,纳命来!”周召忠肝胆俱裂,现在像头发了疯的野牛,没有人能够拦住了,就算这一鞭直接朝他而来,他也不躲避,高高跃起,两掌并出,惊天的气浪喷涌而出,整个院落都能明显感觉到气温的升高。 莎咖娜没有想到对手的实力如此之强,内劲竟然震动了整个院落,她的神鞭也落在地上,成为一堆死物。“好厉害的内功!”莎咖娜惊叹的脱口而出。 其实以周召忠的内功只达到了青城武功的第四重阶段,但是他将点苍派的内功心法融会贯通,形成了合力;又知道了自己是当年遗孤的消息,晓得父母均已被国师杀害,一时气急攻心,在全力发出这一招的时候,竟然打通经脉,武功直接冲到第五重。就是清玉道长苦修多年,武功也在青城第五重后期,第六重再也没有打通过,这召忠两年连破两关,恐怕清玉也是没有想到的吧! 召忠发出的气流呼啸着向国师喷涌而去,莎咖娜感觉到自己都有点站不稳了,她迅速后退一步,扎稳脚步,双掌并出,冲着对面大喝一声,这一声大喝震天响,把围墙上的瓦片都震落几块,两人的气流很快交织在一起,只见几下闪电似地亮光,接着就是巨大的爆破声,齐国远和李如珪站立不稳被震荡波击飞几丈之远,后花园的湖水也飞溅起来,把湖里的鱼儿全部震得肚皮发白,浮在水面不动了。 鬼影流的井田卓二连忙用护心术将自己心脉护住,保得性命;王勇和柴绍早就躲到假山之后;秦琼只是后退了几步,却被震荡波再击退三丈之远。 尘埃过后,国师和召忠面面相对,国师开口说:“没想到好小子,你的武功竟然如此深厚,能和我打个平手,今日我不杀你,放你回去好好练功,下次遇到决不轻饶!”她说完这句话,拉起井田卓二便往外走。走到围墙边上时,她轻轻把围墙一推,这厚度将近一尺的围墙竟然轰然倒塌,她两人趁着夜色大踏步走了。 齐国远呆坐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团鲜血,他好不容易发出一句话来:“这高手的对决就是不一样,一招定胜负,看来还是召忠兄弟略胜一筹,否则她怎么会这样就走了?”他又摇摇头说:“不对呀,这国师轻轻一推,竟然将围墙推倒,她天生神力呀?”齐国远不信邪,自己去推这围墙,只听见‘嘎嘎’两声响动,这边围墙也向后倒去,扬起了几丈高的尘土。 李如珪眨了下眼睛说:“看来齐兄弟也是天生神力,为何以前我没有见识过呀?” 齐国远知道这围墙是先前周召忠和国师对掌的时候已经震破,现在只是勉强的支撑起门面,当然他轻轻一点就会倒塌,换了是谁都一样,所以他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看着周召忠。 召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徐娇卿从暗处冲了出来,她轻轻的拉了拉召忠的衣袖,周召忠一声不吭的直接往地上倒,众人连忙上前接住,把他抬进偏房。这周召忠刚才用尽全力和国师对了一掌,已经精疲力竭,再加上他本来伤势都没有好全,和国师的实力尚有差距,这一掌下去当然承受不了。刚才他只是勉强支撑,若是国师在发一招的话肯定他要横尸当场了,不过国师这一招出去自己也受了内伤,他不知道对方实力,又在对方的地盘,当然要认输走人,否则再跳出一个高手的话,她如何抵挡?人先走,仇慢慢报。不过她这一走,却恰好救了召忠和众人一命。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召忠就醒,又是灌汤药又是掐人中,徐娇卿再为召忠输入真气,才让召忠清醒过来,他悲愤的说:“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那五大国师当年的‘漠北苍狼’就是我的杀父拭母的仇人,我与他们的仇恨不共戴天,今生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若违此愿,天地共诛!” 徐娇卿眼泪也滚出来了,她动情的说:“师兄呀,我们自从下山开始从来没有停止寻找你的身世,今日终于将你的身世查清楚,没想到却是如此曲折,国师势力在朝廷如此之大,师兄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到时候才有能力去报仇雪恨,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永远和你在一起!” 秦琼和众人也凑过来说:“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我们支持你,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们随时听候差遣。” 兄弟们的一席话把周召忠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梗咽这说:“多谢各位,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今日我已经冲破第五重青城内功,假以时日必将超越国师,到时候我们直捣黄龙,将这个祸国殃民的‘幽兰教’铲除掉。 “对,铲除掉!”声音震天响。 这时门外却闯进来一帮人,柴绍一看是军服,失口说出来:“骁果卫!朝廷的最精锐军队,他们怎么来了?” 为首的一人威风凛凛,一杆镏金铛闪闪发光,周召忠认得这便是骁果卫中郎将隋朝第一勇将宇文成都,那夜他们交过战,只是那时宇文成都尚未看清自己的模样,所以宇文进来后把大厅用目光一扫,没有发现熟悉的人影,便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搜!” 士兵刚要行动,杨素和李靖就从正厅里走了出来,杨素趾高气昂的说了一句:“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半夜闯进我越国公的府邸,还毁我宅院,你们不想活了吗?” 按理说,骁果卫是朝廷最精锐的军队,只听将领吩咐,其他人一概不理。但是越国公杨素当年灭齐伐陈的时候便是创建者骁果卫的将领之一,在军队里非常高的影响,这些人一时不能前后,呆站在那里看语文成都的命令。 宇文成都见杨素出来了,心中恨的牙痒。他们宇文府和杨府是朝廷里的两大势力,多少年来斗得死去活来,双方互有死伤,却始终不能将对手置于死地,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抓住更待何时? 宇文成都冷笑了一声对杨素说:“越国公大人,我奉圣旨搜捕逃犯,今夜正巡逻到此地,突然听见贵府内刀光剑影,后来竟然连后花园都被轰掉一半,以为反贼在这里,为保越国公周全,所以才进来搜查,越国公功高盖世,是朝廷栋梁之臣,不会违抗圣旨吧?” 杨素一听,宇文成都这话说得不重不轻,竟然把圣旨都搬了出来,他一时也不好多说,只是看着李靖。 李靖会意,他走上前来对这宇文成都做了个揖,说道:“大将军,我府内确实昨夜失盗,那盗贼还留下一纸条说要今日来取我越国公的性命,所以我们做了周全的准备,刚才轰天的响动,想必是那贼人踩到了地雷被炸身死,和我越国公府邸又有什么关系,还请大将军明察。” 此话说得有礼有节,昨夜杨素府中确实被盗窃,他白天一大早就去衙门报案,并且在市井里将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连当今皇帝都知道了,龙颜大怒,要用禁军为越国公守卫,却被拒绝,杨素泰然的对皇帝讲自有安排,原来就是埋炸药将贼人炸死,好狠的计策,连自己的府邸都不要了,宇文成都忿忿的想。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退路,因为这杨素在朝堂里非常有势力,是隋朝里为数不多敢直接向宇文家叫板的人之一,如果硬要夜闯杨府搜查,如果查到什么倒能说得过去,如果查不出来的话岂不授人以柄。想到这里,宇文成都脸色阴沉,他命令士兵检查后花园,果然是从废墟里拖出几具尸体。 宇文成都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心里比谁都清除,这是自己联合国师设下的计策,先让国师假扮歹人行刺,待国师得手后自己前来收拾残局,嫁祸个罪名给杨家,这样就能把朝堂上一直和自己作对的政治势力清除掉。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国师竟然没有得手,宇文成都立刻率领队伍想来趁人不备来找杨素的茬,没想到却被李靖给推了回来。 找来找去都没有什么结果,宇文成都只好对杨素说:“今日打扰越国公了,我们把尸体拉回去检查,看幕后还有没有黑手,一定给你个满意的说法。” 杨素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说:“那就等大将军的好消息咯。” 宇文成都一脸无奈的喊了一声:“撤退!” 杨素笑了一声:“慢走,不送!” ------------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西湖晓月 宇文成都的双保险计策被李靖的智慧和周召忠兄弟们的英勇无畏化解在无形之中,让这位朝廷无敌大将军很是难堪。他见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占得一丝便宜,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便带着人马悻悻而去。 众人看这宇文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背影心中欢喜,连平日里沉稳老练的杨素也对李靖另眼相看,当然对这群豪杰也是敬佩不已。他们正要转身回屋庆祝,不想宇文成都又转过身来,一张阴沉的脸对着大家说:“在杭州,青城弟子将把朝廷招募的军队偷袭了,这件事情已经震动当今皇帝,明日皇上便会下旨全国通缉这个青城弟子,如果你们认识他的话还请告诉我一声,免得到时候被以同伙论处。” 李靖上前道:“这是何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宇文成都顿时语塞,这分明是前天的事情,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传不到这么快,宇文是通过飞鸽传书得到的消息,已经连夜送到宫里。宇文化及把‘幽兰教’招募的私兵在奏折里改成了朝廷招募的官兵,用瞒天过海之计唆使皇帝亲自下令全国通缉此人,这样的话此人便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精力去破坏他和‘幽兰教’的阴谋。至于这个阴谋是什么?宇文成都也不知道。不过,对于他父亲他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干亏本的买卖。 宇文沉思了半响,才开口说道:“我只是好言相劝,各位听得进便听,听不进当我没有说吧!”他转身便走,再也不给李靖问话的机会。 杨素还是和颜悦色的说:“大将军慢走,有空常来坐坐。”这句话分明是在杵那成都,宇文听得分明,头也不回,只是摆摆手算是回礼,大踏步走了。 周召忠在里屋听得分明,杭州两千士兵竟然被青城弟子偷袭,这要多厉害的武功和胆识呀!他还来不及思考是谁,众人便围过来对他问个不停。 秦琼说:“刚才听宇文成都说杭州两千官兵被青城弟子偷袭,朝廷震怒,青城派果然有这样厉害,难道已经组建义军起义了?” 王勇也凑过来说:“召忠兄弟一个人便如此厉害,这青城派有多少弟子?如果有成千上万的话,即便是骁果卫恐怕也不是对手,这宇文成都有什么神气的!” 李靖在外围说:“这件事我们只能听一半,不见得真的就有这么回事,这杭州到长安要多远的距离,这么大的一件事,他宇文成都怎么就这么快知道,一般来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越国公的眼线会第一时间汇报,怎么杨公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所以可能是宇文成都诈我们也说不定。” 柴绍摇了摇头说:“定然不是他诈我们,如果他要欺诈我们的话,他完全可以说在宇文府已经看到前去查探人的面貌,让我们惊慌失措,再将我们一网打尽。为何却把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们根本呢不知情的事情拿来当话说呢?而且点名说是青城弟子?这事情定有蹊跷。” 杨素缓慢的踱着步子过来说:“柴公子此言有理。”刚才李靖在堂内已经将这几人的情况介绍给了杨素,所以他开口便直呼柴绍之名。“老夫自问天下之间朋友众多,哪里发生了大事,这些朋友也会第一时间知会我一声,可是今夜宇文成都这话说得老夫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我反复想了一下,有两种可能。第一,确实有这么回事,他比老夫提前知晓,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宇文府在杭州有朋友,我也有,最多同时知道,怎么可能老夫根本就被蒙在鼓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此时消息还没有到来,他就说给我们听,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这话一出口,李靖惊诧,连柴绍也半响合不拢嘴,秦琼问:“难道此是就是他宇文成都所为?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有可能,不过他口中还说是青城弟子,难道青城山和他宇文府有什么瓜葛,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杨素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召忠条件反射似地站起来说:“杨公此言差矣,不瞒你说,我便是青城弟子,我青城派向来不问世事,从来都是在深山修炼,何时管过朝廷之事?再者,我师父清玉道长乃化外之人,平生就教了四个徒弟,其中两个在这里,还有两个听师父说也是逍遥散人,怎会跟朝廷有联系,难道我青城派会将武林的江湖准则忘记了吗?” 看着召忠激动的情绪,杨素心中想这件事可能跟青城无关了。其实李靖是给他说了周召忠乃青城人士,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下召忠的态度,看着他如此激动,不像是说谎,杨素也就打消了他是宇文府奸细的疑虑。 只见他抱拳拱手,深深的对着各位鞠下一躬,说道:“感谢各位壮士今夜冒死前来相救,我杨素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我也知道如果许以各位钱财是贬低大家身份,所以我在此立誓,如果在座各位今后有什么难处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不惜性命相报,如有违约,当被乱刀砍死。”这个誓言下的毒,各位也看出了诚意,对刚才杨素也是更加敬重,纷纷回礼。只有召忠紧皱眉头,似乎总也想不清楚是为什么? 杭州夜色如画,龟田一郎冷着脸,在西湖边上看着一弯残月高挂空中,晓风轻拂,泛起层层波澜,西边的雷峰塔高耸入云,风铃不停的响,仿佛是在向人诉说几百年的人间沧桑。如此良辰美景,远渡重洋而来的龟田却无暇欣赏,浪费了这无边的夜色。 他对着身后的一位长老说:“国师真的已经走了?” 长老说:“是的,他叫我带话给你,因为我们要上少林去挑战中原武林,打出日本鬼影流的威风,‘幽兰教’不愿来搅这趟浑水,而他们说在京师也发生了重大的事件,所以连夜赶回长安了。那个李伏威还说请龟田大人好自为之,完事后速速赶往京师和井田卓二汇合,共商大事。” “八嘎,这群酒廊饭袋,自己没有本事搞定任务,还无端折损这么多无畏的战士,真该剖腹自尽,以谢尊者,竟然还有脸搬救兵,害得我们也跑到中土来受罪。这‘幽兰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我们当枪使,为他们的计划服务,简直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龟田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我鬼影流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尊者自有更妙的后招,中国有句什么话来着?”他拍拍脑袋,“哦,对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等着瞧吧!”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难听的笑声响彻天地,把原本宁静的西湖搅扰了。 突然,龟田一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警惕的向四周望了望,长老见他如此警觉也到处搜寻,看能不能看到一丝蛛丝马迹来。 龟田用生涩的中国语发话了:“哪位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现身,看今夜良辰美景,若有兴趣何不共饮一杯?” 半响,周围没有一丝回应,只有微风吹得岸边树木的‘沙沙’响。 西湖上仍然安详宁静,但是现场的气氛已经凝固得快要爆炸,那个长老也紧张得快要喘不过起来。 突然,一丝细微的声音破空而来,龟田一郎听得真切,他大喊一声:“有暗器!”一个闪身便窜了近五丈之远,身法之快,让人眼花缭乱。而那个长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中。 龟田定睛一看,那长老全身已经被细长的松叶镖插得满身都是,长老睁着一对无辜的双眼,气绝身死。 这龟田骂了一句:“巴嘎雅路,谁在这里放暗箭,有种的出来决斗!”这心虚又无奈的声音正好诠释了他此时心中的不安。 “哈哈哈哈,我以为日本的鬼影流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还大言不惭的要上少林、武当去挑战,我看今夜这西湖边上,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只可惜了这美景,竟然要被你们这群畜生的血玷污了。”一个黑影从岸边的树上跳下来。 龟田心中大惊,这人何时竟然躲到树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晓,果然是高手呀! 他借着月光仔细端详来人,此人身高八尺,一身紧身夜行服,却没有带面罩,露出英俊的面庞。他浓眉大眼,透露出无限的精气神;高耸的鼻梁骨仿佛能撑起一个世界;微微斜闭着的嘴显示出对这远道而来鬼影流四大金刚之一的蔑视。 龟田心中愤怒,我堂堂一位日本鬼影流金刚,走在街上哪个不高看我一眼,连当朝的相也对我尊崇有加,你是什么货色,竟敢小看我?好,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鬼影流的高超武艺,看是谁的血来洒遍西湖! 他也不说话,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嘴唇,左手一扬,一枚雷火弹直奔来人而去。 来人明显仔细研究过鬼影流的武功,他直接一个闪身躲过雷火弹,抽出宝剑一个纵身冲向龟田。 这边龟田已经拔出日本剑,但是对方的速度却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这人的轻功了得,必定在我之上,一定要小心对付。龟田见对方一剑刺来,他把剑一个格挡,身体旋转了整整一圈,化解了对方来剑。而身后的雷火弹此时才碰到硬物,‘砰’的一声爆炸。 ------------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龟田之死 鬼影流派出的龟田一郎武功不凡,他在四大金刚里排名第三,是鬼影流的中坚力量。这次来中原身负着神秘任务,但是任务还没有付诸实施却遇到人袭击。 两人试探的各自进攻了一个回合,而两人速度之快,简直无法形容。龟田知道,就在刚才雷火弹发出到爆炸这眨眼的瞬间,双方各自进攻防守了一招,而对手的速度显然要高出一筹,要小心应付了。 龟田一郎跳出圈外,故作轻松的说:“阁下恐怕便是偷袭‘幽兰教’江南大营,一夜之间杀死两千精兵,还杀了我鬼影流三名长老的青城豪侠吧?”显然,龟田经过这一个回合的较量,已经掂量出对手的实力不俗。 那人收起剑势,哈哈一笑说:“正是我一人做的这件事,你还估计得准,不过纠正一下,我不是偷袭,而是从所谓的江南大营大摇大摆从正门走进去,一路杀到大营,我堂堂正正一个好汉,还需要用偷袭这样的卑鄙手段吗?只有那些小人才使用阴谋诡计,这正是我看不惯的。” 龟田眼珠一转说:“这江南大营是‘幽兰教’所经营,与我们鬼影流没有任何关系,大侠要去寻仇便找国师去,何必和我这样一个远渡重洋而来的取经人计较呢?” 这人把长剑一举,一股浩然正气展现在他那景军英俊的脸庞上,他‘哼’了一声,不削一顾的说:“你们日本人的想法我岂不知,不过是想趁着中原大乱捞点好处,我岂能容你这样的害群之马活在人世?你不是要去找中原武林门派的晦气吗?今日我就代表巴蜀青城派与你决斗一场,让你见识一下我中原武功!”他把剑诀一捏,便要动招。 龟田一郎想避开他的锋芒再打,他急召忠智说:“且慢,我从来不杀无名小辈,你报上名来?” 那人轻蔑的一笑说:“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告诉你也无妨,我便是青城派李天驰是也,你这个将死之人能倒在我的剑下,应该感到无比荣幸。”他话音不断,却没有停下剑招,一个纵步便跃到龟田身前,寒光闪现,这剑化作无数剑诀,朝对方全身几十处死穴刺去。 看到无数寒光闪亮这呼啸而来,龟田额头不禁流出冷汗,能把一柄剑耍得如此娴熟,一剑能够分成几十剑,这李天驰的速度也太快了。龟田把日本剑竖着来回拉动,扯成一个弧形的盾牌,抵挡这无穷的剑诀。 李天驰仿佛早就料到对方要正面抵挡,堂堂一个鬼影流派出的高手,没有两把刷子肯定不行。他这招‘飞剑决’只不过是虚招而已,忽的李天驰将无数的剑诀瞬间收回,隔着对方的剑盾一跃而起,待到三丈之高的时候一剑下指,‘呼’的一声,一股剑气呼啸而出,直逼龟田百会穴。 龟田没有料到对方刚才咄咄逼人的剑招瞬间竟然收回,而且绕开他精心布置的剑盾避实就虚的给他来了这么一下,龟田感到这股无形的剑气逼人,他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就地一躺,顺势将剑盾对着天空抵挡,只听的‘咔咔’作响,剑气和龟田的剑盾挡在一起,龟田一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这一招没有抵挡住,自己脑袋肯定开花。 正当他暗自庆幸躲过绝杀时,李天驰已经飘然落地,他运用纯熟的青城步伐逼到龟田身边,又是三剑朝他上中下三路刺去,这便是青城独有的‘清风三剑’,三剑有实有虚,看对方如何应付? 这龟田是剑道行家,知道这里面有文章他,一个鲤鱼打挺直立身体,把日本剑舞得虎虎生风,看似要去接对方这三剑,实则偷偷把袖口一抖,独门的暗镖直射李天驰。 天驰见对方来阴的,他把剑招一撤,向后旋转一圈用剑围着身体画了个弧,这数枚暗镖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龟田见这招竟然没有奏效,他可是在离对手不到三尺的地方发的暗器,竟然被全数躲过,可见对方的反应、意识、速度有多快!龟田顿时感到无奈,这么多年,他在日本打遍四岛,不说每战必胜,至少就算是输也是一招半式,哪里有今日这样的无助,本事都使完,就是没法破敌;而且对方的招数更是捉摸不透,稍不注意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后悔呀,后悔自己大话连篇,后悔自己小看中原武林,后悔将大部人马派去和井田卓二会和,自己却是孤家寡人,自视甚高的他第一次有了悔恨,这一切都写在龟田脸上。 李天驰显然看出了对方胆怯了,他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待到一圈旋转完毕,借着惯性也从袖口之中抛出数枚松叶镖,待松叶镖出售后又是一剑破虚空刺出,一招‘大道截指’呼的也朝龟田射去,而他自己舞动长剑跟着冲了过去。 这连续的三招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龟田感到眼花缭乱,他把日本剑挥舞,将无数松叶镖击落,再用尽内力一掌抵住剑气,不想这剑气不是直射而出,而是天驰借着旋转的惯性斜劈过来,这龟田的手掌被破开一条口子,顿时血流如注。这龟田还没有来得及喊痛,李天驰的长剑挥舞着过来了,龟田心想反正也是死,不如同归于尽。他也不躲避李天驰的剑招,直接举起日本剑奋力劈砍下去,那架势是要把李天驰劈成两段。 天驰哪里在乎他这一招,出手快如闪电,刺出的剑招变为格挡,用力往上一抬,把龟田下砍的剑招挡飞,借着龟田剑招的下压力一剑划下。 空气仿佛是在这时凝固了,两人站在原地不动。李天驰身体半蹲,长剑的剑尖指向地面,而他表情凝重;龟田的日本剑高举空中,对准了李天驰的后背,龟田牙齿狠狠的咬着,要得整个脑袋都在抖动,他仿佛是在积蓄力量要把这一剑砍下,把李天驰拦腰砍断,可是他却没有动弹,这剑举了半天也落不下来。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来到中原还没有做成一件事,自己便带着任务永远要埋在风景如画的西湖边上,不甘呀! 终于,龟田第一个开始动弹,他全身痉挛,鲜血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渗出,慢慢的变成流出,最后成为井喷。在挣扎了几下无果的情况下,龟田一郎举着这长剑慢慢向后倒去,扑的一下倒落在地,他的眼神茫然起来,从嘴里吐出最后一句话:“好快的剑!” 李天驰慢慢直立起身体,微风轻拂其面,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不说一句话,眉头紧锁,看着远处茫茫的群山,他摇了摇头,再望了望两具尸体,叹了口气,收起长剑,踏步而去。 长安城里,随着搜查的进行,宇文化及该对付的人也对付了,对付不了的人再也找不到理由了;官兵该搜刮的也搜刮了,搜刮不到的也没有办法了。这场声势浩大的运动终于落下帷幕,宇文化及向皇帝报告案情,说那些贼人是政治对手派来对付自己的,已经处置,要求结案。皇帝其实心如明镜,不过此刻要依靠宇文家的势力,也顺水推舟,称宇文化及办事得力,准予结案。而另一方面他又竭力扶持杨素,称杨素在贼人要取他性命的事件中处变不惊,表现出了稳如泰山的气势,为了表示对杨府补偿和宇文府这次运动的成功,他将两人各自加封了一个名号,赏金万两,绸缎、布匹无数,表面是对两家的赞赏,实则挑拨两家矛盾。 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回到府上,那宇文成龙便嚷嚷到:“我父呕心沥血,哥哥也是日夜操劳,才帮那个皇帝老儿坐稳江山。没想到这次的事情明明父亲的功劳大大,皇帝竟然给那杨素的封赏和我们一样,这显然是在偏袒杨府,打击我们的势力,杨广简直就是个昏君!” 他话音刚落,便‘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打他的正是宇文化及,他把眼睛一瞪,胡子都快竖起来,全身气得发抖,他说:“你这个败家子,我宇文府总有一天要败在你手上,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说出来的话口无遮拦,那皇帝本来就觉得我们大权在握,所以扶持一个对手来牵制我们,你倒好,到处发牢骚,拉我的后腿。你呀你,以后少去那些烟花巷柳之地,好好跟哥哥成都学学,看看吧,他凭借自己的军功,已经是骁果卫中郎将,朝廷的中流砥柱,你若是还不用心,今后不要怪我不认你。”说完,又瞪了宇文成龙一眼,把袖子一甩,便走进里屋。 宇文成都笑着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也流星踏步跟了进去。 这宇文成龙摸着被打肿的脸说:“总有一天我也要像哥哥一样上战场,挣得功勋,到时候位列三公之位,看府中上下还敢小看我不?”他看了看四周,下人们都用习惯的眼神望着他,他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我挨打呀,各人去做自己的事情,再看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你们?”这些下人们伸伸舌头,各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私底下去偷笑不断,这个宇文成龙从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知道声色犬马,哪里做过正经事,还上战场,怕是见到敌军就尿裤子了吧! ------------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诡异的微笑 西湖的夜仍然是那么平静,尽管刚才在这里上演了一场惊世的决斗。一方是日本第一门派鬼影流四大金刚之一的龟田一郎,而另外一位便是青城李天驰。不过,精彩只是一瞬间,哪怕这清风吹得湖面波光粼粼,微风过后也是一片寂静。 站在龟田的尸体面前,两个人影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刚才在雷峰塔上,他们目睹了这场对决,待李天驰前脚一走,他们便来到刚才打斗的地方,其中一人开口说到:“四弟,这青城弟子果然厉害,短短数招便将鬼影流经那金刚级别的高手杀死,确实不同凡响,以后我们遇到此人可要小心一点。” 被换做四弟的便是‘幽兰教’国师吴云,说话的正是老二李伏威,吴云笑着说:“哪里轮得到我们和他动手,只怕鬼影流的尊者听到这个消息要亲自来中原会会这青城高手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两件事就是把消息第一时间通报给鬼影流,第二便是选几个高手跟踪这个神秘的李天驰,毕竟我们在江湖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名号,看来又是一个世外高人呀!” 李伏威也哈哈大笑起来,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这么多年,我们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实现,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宇文府与我们多年唇齿相依,但现在他想一方独大,今后是我们心腹大患呀!若我们不将鬼影流全部势力请过来的话,恐怕难以战胜这宇文府,何况人家手握大权,有隋朝第一猛将宇文成都坐镇,我们和他们硬拼就算侥幸获胜,终究也是两败俱伤呀!” 吴云点点头说:“这次我们让龟田做了替死鬼,他手下的长老和部下都去了长安井田卓二那里,算是为我们在京城的势力大大的扩展了一回。现在我们和宇文府还是同盟关系,不能把关系搞僵了,先借他的手把越国公杨素、靠山王杨林、上柱国公韩擒虎以及新兴势力燕山罗艺、太原李渊和济南高鹏灭掉在说。” 李伏威若有所思的说:“我们面对的敌人太多,短时间内是无法全部消灭了,只有等宇文府去和他们消耗内力,我们韬光养晦才有胜算。” “不错,这便是老大让我们不要去为难青城弟子和其他前来报仇门派的原因,我们只有示弱才能让宇文府放心,才能让皇帝放心,才能让天下放心,认为我们能力有限,今后我们才有必胜的把握。”吴云说。 “不错,都是我们以前风头太盛,留下了无数案底,还背负了‘漠北苍狼’马匪的恶名声,现在想要扭转实在不易,只能屈居宇文化及之下,实属无奈呀,今后我们获得成功,那就另当别论了。”李伏威感慨的说。 “我们走吧,等会该有人要来了,我们亲自送龟田的尸体去日本找尊者,到时候不怕他不来。”吴云警惕的说,李伏威点头称是。瞬间,他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长安城里,周召忠和国师恶斗一场后,受了重伤,如果不是他根基修炼的好,如果不是徐娇卿不停的为他输入真气,此时他恐怕已经五脏俱裂而亡。在李靖府中,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人来打扰,兄弟们轮流守夜怕的是宇文成都来耍花样。 秦琼对柴绍说:“召忠兄弟真是命大,连续受了两次内伤却安然无恙,真是铁一般的男子汉。” 柴绍点了点头说:“确实呀,若是一般的练武之人,就算是铜皮铁骨此时怕也被化成铁水了,何况召忠兄弟连续两场恶斗都是对阵一流高手,特别是国师,在江湖上流传甚广的说法是:国师武功天下无双,五人各自有自己的绝招,组合在一起的阵法更是无人能破,他们凭借着过硬的本事独步武林,不管是朝堂还是江湖上,无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秦琼接着说:“确实如此,就算是少林、武当这些百年大派,明知道‘幽兰教’危害武林,掀起了层层波澜,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对付国师,只是暗地里与‘幽兰教’作对,所以这些年这个组织发展得如此壮大。那日宇文成都所说的事情如果属实的话,这‘幽兰教’已经开始私募军队,野心不小呀!” “看来我辈如不努力上进的话,迟早要被其俘虏,如果他们和宇文府联合的话,到时候怕是连唐公也非对手呀!现在就看杨素大人能否拖下他们的后腿,我们待机而行吧!”柴绍感叹道。 秦琼笑了一笑说:“素闻太原唐公胸怀大志,把山西经营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士农工商皆是百业兴旺,可以说现在的山西已经是大隋为数不多的几处安乐之地了。“ 柴绍来了兴致,他拍拍手说:”秦琼乃是山东豪杰,广结天下英雄,对这大隋天下也是了若指掌,依你看,这天下英雄有几个?” “当今天下,人心思变,山东更是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却不想朝廷却歌舞升平,完全没有一丝危机感,真是可气可叹啦!”叔宝叹了口气说:“如今朝廷,若不是有几个顶梁柱在支撑的话,早就轰然坍塌,江山易主了,这几位可以称得上是英雄豪杰之士。” “愿闻其详。”柴绍把扇子一甩,那潇洒的动作让人感到了一丝威武之气。 “要论这天下英雄,首推上柱国公韩擒虎,想当年他南征北战,灭齐踏陈,立下汗马功劳,乃隋朝第一好汉。”秦琼说道。 “不错,这韩擒虎少年便初露锋芒,多年来马鞍上打天下,先为大周将领,后效命大隋,两朝都是开国大将,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柴绍赞到。 秦琼接着说:“长安的杨素也是功高盖世,且有任侠之风,虽然现在长期居于朝堂,但是敢怒敢言,哪怕是面对皇帝也是直言不讳,现在京城里他和宇文化及分庭抗礼,算是好汉一条。” “不错,这杨素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出身,但是他对老百姓确实不错,行军经过之处秋毫无犯,深得民心,对待敌人却是冷酷无情,从来不收降卒,全部坑杀,所以他所到之处,敌军必定拼死抵抗,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军功不如韩擒虎,声誉也差些。不过现在皇帝要用他来平衡宇文化及的势力,对他也是非常重用,朝堂之上也就他最威风了。”柴绍点头说。 叔宝又说:“还有燕山的罗艺,他虽然侍奉两朝,但是功高盖世,无人敢小觑他。加上他的儿子罗成也是少年英豪,一杆花枪耍得是虎虎生风,兵法也极其熟记于心,这也是不可忽视的力量。罗艺治军严谨,也是我的姑父,他定是要算好汉一条。” “这燕山罗艺因为久居塞外,所以我倒不曾了解,不过秦琼的眼光肯定不差,错不了,算一个好汉。”柴绍频频点头认可。 “当然说起天下英雄,肯定少不了太原唐公,他余怀若谷,从来做事小心谨慎,皇帝虽然想除之而后快,无奈找不到借口,只好听之任之,我在此断言,李渊定然是一个好主公,好领袖。”秦琼激昂的说。 柴绍默默的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李渊在他来长安之时千叮万嘱,不能提起任何关于他关于太原的事情,当然也不能妄作评论,柴绍只能心中赞叹秦琼看人之准,话却不能说了。 秦琼当然知道柴绍有难言之隐,也不勉强,接着往下说:“其他的好汉还有济南的高鹏,这是个后起之秀,但是文治武功兼备;啊,莱芜的陈利民,他为人和蔼,对老百姓极其仁厚,是个好长官;还有南阳伍云召,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是个将才。”叔宝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下:“至于其他江湖英雄,二贤庄单雄信算一个,这李靖自然算一个,王勇王伯当是条好汉,我表弟罗成也是英勇过人,柴绍柴郡马你身居高位却能礼贤下士,敢担责任,你也算是好汉。” 这话说出来,柴绍脸都红了,他说:“我不过一介书生,哪里能当好汉的名声,不过是有点江湖儿女情怀罢了,不值一提呀。” 秦琼说:“贤弟不用谦虚,我秦琼从来不会看走眼,今后兄弟定然不是池中之物,要凤舞九天的。”他接着说:“还有我们的周召忠兄弟,也是条好汉,身负血海深仇,还能大局为重,武艺高强,我佩服他呀;至于宇文府我以为他们是凭借祖上宇文述的功劳坐享其成,宇文化及下面三个儿子也只有宇文成都算是为祖上争光,靠军功博得官位,但此人心狠手辣,极其歹毒,不似好汉。其他的我确实想不出来了。” 柴绍笑着说:“还有一人叔宝哥哥你怎么忘记了说呀?” 秦琼摸了摸脑袋说:“哪里还有好汉,我怎么不知道?你且说来我听。” 柴绍把扇子扇了一扇,说:“那靠山王杨林,威震四海,功高盖世,手下十二位太保皆是文武全才,他在登州拥兵二十万,算是好汉一条。” 柴绍此话一出,秦琼的脸立刻阴沉下来,他气愤的说:“休要提及此人!” ------------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闹花灯 柴绍和秦琼畅谈天下英雄豪杰,两人提及了天下数得上名称的好汉,柴绍却说秦琼说漏了一个。叔宝当即便问漏掉的是何人?只听柴绍开口两个字‘杨林’。 这秦琼的脸立刻拉长了半尺,柴绍不明就里追着他问,只见叔宝阴沉着脸说:“此人阴险狡诈,算不得好汉。”说完便自顾走了,也没有半句解释。原来秦琼的父亲当年便是被杨林杀死,柴绍不知道情况说出此人,杀父之仇是不共戴天,秦琼当然不会忘记,每每听到此人名字他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怎么还会尊称他为好汉,不足为奇。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众人每天轮流守候,不敢有一丝懈怠。好在宇文成都终究没有再来捣乱,而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李靖断言是上次皇帝的封赏摆明了是在平衡双方势力,不让一家独大,所以宇文府肯定不敢造次,否则会死得很难看。秦琼等人也都放下心来,只是担心周召忠的身体,否则众人恐怕都打道回府了。 随着风声渐渐松动,长安城也恢复了往日宁静,百姓的生活逐步走上正轨,加上朝廷为了平息这次的风波,宣布将在花灯节上为百姓祈福,更是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齐国远和李如珪得知了这个消息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虽然这些天遇到了如此多的际遇,怕是他们在山寨一辈子都不能看到的,可是他二人天生就是喜欢热闹的主儿,定要前去观看花灯不可;王勇和柴绍也想趁着这个花灯节消除一下近段时间的疲劳,既然这宇文府投鼠忌器,那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秦琼碍于众人面子,当然要去,只是李靖苦苦劝阻,所此去必然惹上祸端,叔宝表面答应,心中暗想:我去岁在少华山,就说起看灯。众朋友所以同来,也是因为要来看灯。如今李靖却说看不得,我怎么好拂了众人面子,不去看?这可不是大丈夫气概。宁可有祸,不可失了朋友之约。只是周召忠兄弟还闭关未出,不知道情况如何?若是他开口说不去,我定然劝阻大伙不去便罢。 他思考了半响,也不管周召忠在闭关疗伤,直接就要去召忠房间问他。来到内屋,往常徐娇卿都在屋外守候,任何人休想进去半步,只是今日情况特殊,他一定要去问问明白。不过今日却显得特别奇怪,徐娇卿没有在屋外,而且屋门大开。莫非是召忠兄弟出关了?秦琼心中暗喜,直接便进屋查看。 果然,这召忠坐在八仙桌边和徐娇卿正亲密的聊着天。见秦琼走了进来,召忠立刻站起身来对着秦琼拱手作揖道:“我听师妹讲,这半个月来都是众位哥哥在外面通夜为我值守,保我平安,这里兄弟给哥哥赔罪了。”说完,一个躬鞠下去。 叔宝高兴得不知道如何表达,半月前这位兄弟身受重伤像是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样子,今日得见已经是生龙活虎,精神尤胜以前,他哪里会不高兴。于是叔宝便给召忠说:“兄弟,看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花灯节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到时一起去赏花灯,放松下心情如何?” 周召忠已经从徐娇卿那里知道现在风声渐渐松动,宇文府也不敢在来杨府捣乱,‘幽兰教’和宇文家一个鼻孔出气,自然也不敢轻易来找晦气。当下召忠就答应下来,只是他为难的说:“李靖大哥已经再三叮嘱过,我们不能去看花灯,最好养好伤早日回府,今后如何给他说呢?” 叔宝笑着说:“这好办,我们不给他说就是,反正我们只是放松心情,又不去惹事,如果别人惹到我们,难道还怕他不成。到时候我们游玩结束,便各自回府,李靖也不会有任何后患,算是欠他一个人情,今后再还也不迟。” 召忠点头称是,于是便准备起来。这周召忠半月以来将师父传授的《青城秘录》疗伤心法好好的修炼了一遍,又结合苍山内功心法融会贯通,经过十几天的休整,他感觉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而且在和国师对决时还提升了一层功力,这次长安之行收获不小呀。 出了房门,众人都准备就绪,夜晚便是花灯节的开幕,大家好不欢喜,憋了这么多天,今日终于可以好好出去透透气。 王勇在这时却未雨绸缪说:“我们如今去城里看花灯,少不得会遇到宇文府和‘幽兰教’的人,若是他们使坏我们还要提早准备。不如我们把随身物品马匹安顿好,让城外的兄弟们做好准备,大家畅快游玩如何?”这段时间里,齐国远、李如珪的兄弟们被飞鸽传书召唤而来,在长安城外守候,没有命令不准进城,这也是秦琼为了以防万一之举。这些兄弟们由李靖负责在城外驻守,和守城士兵打成一片,天天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秦琼想起李靖的关心,他对大伙说:“这次我们去玩耍,一定要把随身兵器和马匹带在身上,否则出了事却走不了。” 齐国远站出来说:“哥哥不必太过谨慎,依我之见我让两个兄弟把各位的马匹寄存在离花灯不远的酒肆里,若是没有事情便罢,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大家一起去骑马走人也不迟,大家说如何?” 这齐国远最喜欢冒些大家听不懂的杂音,不过这次他说的话大家都认为有理,便采纳了他的言语,让两个健步进城来把众人马匹牵着到旁边酒肆中休息,待众人游玩结束后再行理会。 大家瞒了李靖到闹市去赏花灯,只见这六街三市,勋将宰臣,黎民百姓,奉天子之命,与民同乐,家家户户,结彩悬灯。七位豪杰一路玩玩耍耍,说书笑笑,玩得不亦乐乎。 大家游玩累了,便到接楼上喝酒吃肉,听到处笙歌交杂,饮酒者络绎不绝,中豪杰开怀畅饮,一直喝到月上花梢,见万家灯火,烟花礼炮,知道花灯节的高潮来临,才下楼出店看灯。 叔宝众人行至街上,见灯烛辉煌,如同白昼。见前门司马大将军府衙门前,确实彩缎装成,居中挂着一盏麒麟灯,楼上挂着四字金匾,写着:万兽来朝。拍楼上有一副对联:福瑞呈祥,贤圣降凡邦有道。隋朝献瑞,仁君治世寿无疆。 麒麟灯下,有各样兽灯围绕,见各种兽类,无不齐备。两边两位圣贤,骑着两盏兽灯,也有对联一副,悬于左右。写着:梓潼帝君,乘白螺下临凡世;三清老子,跨青牛西出阳关。 众人看罢,过了兵部衙门,见到另外一家达官贵人府上挂着一盏凤凰灯,牌匾上写着四个金字:天朝仪凤。下面对联上写着:凤翅展丹山,天下咸欣瑞兆;龙须扬北海,人间尽得沾恩。 凤凰等下,各色鸟灯齐备,悬挂四周。另外量为古人骑着两盏鸟灯,甚是整齐。也是对联一副,悬于牌楼柱左右,上面写道:西方王母坐青鸾,瑶池赴宴;南极寿星骑白鹤,海屋添寿。 众人一路观看,这花灯招展,让人目不暇接。齐国远自由落草,不曾见过大世面。今日又是良辰佳节,灯明月灿,锣鼓喧天,笙歌盈耳,欢喜得无话可说,只是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摇头晃脑,乱叫乱跳,惹得众豪杰嬉笑不已。 来到五凤楼前,人烟挤塞,无数人在那里起哄不断。柴绍和王勇见了偷笑不已。徐娇卿一个女子自然不懂这些,她连忙问周召忠:“师兄呀,这里是什么呀?怎么弄得如此花枝招展,另有一番风情。”召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他一时答不出话来,便示意陈家自己看。 这五凤楼外,设有御灯楼,灯楼不是用纸卷颜料做成,都是一些奇珍异宝、宫中宝玩砌就。灯楼上面悬挂有一牌匾,也是珠宝穿就,让大家叹为观止。众游人在灯栅里穿来插去,寻香嗅味,不良少年也在里面偷鸡摸狗,李如珪看了正要发作,秦琼把他压住,摇头示意不要惹事。大家才没有去管。 再往前走,却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卧地不起的老妇人指指点点。秦琼一把将众人散开,扶起这位老人说:“大娘,你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这老妇人已经哭得眼泪都干了,竟然流出血来。她一把抓住秦琼的臂膀说:“好汉呀,你一定要为我伸冤呀!”状况之惨,让人侧目。 秦琼说道:“你有何冤屈,快快告诉我,能帮则帮,不能帮我去替你递状纸。” 妇人说道:“我夫家姓王,却早年阴逝,只留下一个女儿,名叫婉儿。今日出来看灯,却被宇文惠及抢了去,我前去讨要,却被乱棍打出,他说我的女儿已经被他奸污了。我不想活了!”说完,她又抽搐起来。 召忠义愤填膺,按耐不住的说:“天下还有如此之事,天子脚下强抢民女,成何体统!若不铲除此恶贼,难消我心头之恨。” 此话说出,大家都有不平之心。秦琼见大家都没有谁临阵退缩,于是问老妇人:“那宇文惠及在哪里?” 妇人擦了擦眼泪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他说一晚上不找十个八个姑娘他也不算好汉,不在乎我女儿一个,只怕是现在又去寻花问柳去了。” 叔宝一拳打在墙上,墙上的粉尘直往下掉,召忠分明看到,这墙被秦琼生生砸了一个大坑。 ------------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惠及殒命 花灯节上,众人看见有小偷去盗取路人的钱财,秦叔宝拦住了要去打抱不平的齐国远等人。可是,听说老妇人的女儿在大街上竟然被抢,他却再也按耐不住。他问旁边的一个路人:“那宇文惠及抢她的女儿是否属实?” 路人说:“谁希罕抢她一个来做小妾?那宇文惠及只要见有姿色的妇人,不论缙绅庶民,都要抢去,百般淫污。这些妇人的父母丈夫,会说话的,次日进去,婉转哀求,或者还他;不会说话的,冲撞了他,当时打死,丢在夹墙,谁敢跟他索命?”叔宝听了,竞忘李靖之言,恨恨不平,就动了打的念头。 他问那路人道:“那宇文惠及如今在那里?” 众人道:“那宇文惠及仗着老爹是朝廷大员,不是好说话的,惹着他不小死一头也要被拔一层皮,你就不要趟这趟浑水?我看列位雄赳赳,气昂昂,只怕惹祸,到时候悔之晚矣!”说完,不住的摇头。 叔宝道:“我们是外乡人氏,不知底里,问他怎么样行头,若中途遇着,我们也好回避。” 众人见叔宝问宇文公子怎么样打扮,就说道:“那公子养着许多亡命之徒,其中不乏有武林高手。刚才在街上看见他们一行人每人拿一根齐眉棍,有一二百个在前开路,后边都是会武艺的家将,真刀真枪。这宇文惠及骑着马,马前马后都有高手护卫。在长安城内,谁不知道他们胡作非为,只是无人敢管,列位若遇着,避他为是。” 叔宝道:“多承指教了!” 众豪杰听了此语,个个摩拳擦掌,扎缚停当,只在长安西门外御街道上找寻。等到三更时分街上仍然是熙熙攘攘,此时突然前面人群乱了起来,还有人在小声嘀咕:“祸害来了。”大家纷纷回避。 周召忠举目远眺,真的是宇文惠及来了。前面短棍有一二百开路,如狼牙相似,而他自己穿了艳服,坐在马上,到处张望,想必又是在猎艳。背后拥着几十家丁。召忠仔细一看,大多数是普通习武者,只不过还有几个高手混入其中。 召忠给秦琼附耳道来:“我见这群人中有几个高手,等会儿我专门去对付他们,其他的各位看着办。”秦琼会意的点了点头。 众豪杰准备妥当,就躲在路旁,正在想怎样去找茬。恰恰宇文惠及的探子来报说:“夏国公窦爷府中家将,有节目表演。” 宇文公子问道:“什么故事?精彩的就表演。” 探子回说:“是‘虎牢关三战吕布’。”公子着他们在人群中表演。 这群人舞了些时,及舞罢,公子道:“好!”赏了众人去。 叔宝见机会难觅,顿时高叫道:“我们还有杂耍要表演,请公子欣赏!”说罢,七个豪杰窜进来喊道:“我门是‘大闹天宫’。” 叔宝拿两条金鐧,王伯当两口宝剑,齐国远两柄金锤,李如珪一条竹节钢鞭,柴嗣昌两口宝剑,徐娇卿也抽出宝剑,只有周召忠的‘清幽’还在剑鞘之内,但已经是嗡嗡作响,大有出鞘嗜血之势。刹那间鞭鐧相撞,发出叮当之声,大伙只管舞过来。旁观之人,重重迭迭,塞满街道。 齐国远平日里虽然经常是反应较其他人迟钝,因为他没有读过书,所以众人说话他总是一知半解,说的话多半也成了别人的笑料。不过今日他却想:此时要打死这厮还比较难,因为他身边太多人保护,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到时候在长安城里被包围的话,却无法逃脱了。他脑筋一转,看这这些花灯,计上心来。 只见他拿出火折子往屋上一窜,先前只有星星之火在花灯上燃烧,瞬间便蔓延开来。因为这长安城里的房屋多为木质结构,火势立刻便升腾起来。围观的百姓看房屋燃烧起来,顿时乱作一团,喊救命的救命,喊救火的救火,这宇文惠及的队伍也被冲散。 秦琼见机会来到,率领众人便冲杀过去。突然几个人影从后面跃到叔宝跟前,召忠一看这几人便是其中的高手。他微微一笑,一把松叶镖直射这群人。随着一声声嚎叫,好几个宇文惠及招揽的所谓高手倒在地上,剩下了四人躲过暗器径直杀过来。 召忠说:“这几个还能和我过几招。”他高高跃起,‘清幽’一出,寒光闪现,这周召忠的速度犹如鬼魅一般,瞬间便逼到这群高手身边。几人大吃一惊,他们根本就没有看见召忠是怎么过来的,仿佛他凭空出现在他们身边,几人面面相觑,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看着周召忠将几个高手吸引过去,秦琼引领着其余六人杀入敌群之中。这一两百棍棒者哪里是几位豪杰的对手,霎时被杀得人仰马翻。秦琼一对金锏舞得虎虎生风,见一人便打一人,如有人要用棍棒抵挡,就连棍棒带人一起打得棒折骨头裂,无人能挡;这徐娇卿巾帼英豪,一口宝剑如白龙取水,杀得敌方血溅八方;齐国远虽然是个莽夫,但是力气却不小,一对铜锤大杀八方,见人便打,谁能阻挡;柴绍、王勇、李如珪也是奋勇冲杀,一条血路直指宇文惠及。 宇文惠及见这些人如此威风,势不可挡,连忙叫后面的家丁也冲上来抵挡,自己想趁机逃走。可是百姓在大火的威逼下已经乱了方寸,到处逃命,哪里管得了宇文惠及是何人?宇文公子急得满头大汗,却是寸步难离。 召忠在前面大战这几个高手,不过这几人的实力却超出了他的想象,连续数招竟然双方不分高下。也难怪,这宇文府乃朝廷红人,权倾朝野,怎么会没有几个高手坐镇。想到这里,召忠反倒释怀了,他沉着应战,逼得几人节节败退。 这四人都使长剑,并且剑体坚硬,召忠的‘清幽’虽然把他们的宝剑磕了无数个缺口,却无法一剑斩断几人的兵器。只见召忠一个健步逼拢其中一人身边,欺身便是一剑劈下。此招叫做‘力劈华山’,力道迅猛,加上他纯厚的内力,恐怕一般人是无法抵挡的,何况挨上一剑? 这人大惊失色,连忙拿剑抵挡,虽然他可能也知道这个徒劳的。不过旁边的三人和他早就结成阵法,一人挨打,众人帮忙。所以他们才能和召忠对抗数招而不落下风。若是单打独斗,或是四人各自为战,早就被召忠一剑一个杀得身首异处了。 召忠也早就看出这一点,所以他一定要破掉这个结阵,否则时间拖久了,朝廷援兵一到,一个也逃不了。 他之所以用尽力气使出‘力劈华山’这狠招,为的就是吸引其他人过来相助,他好找到阵法破绽,一举击破,也算是引蛇出洞了。这几人果然过来相助,阵法顿时有所松散。召忠心中暗喜,眼见这招‘力劈华山’就要落到这人的宝剑上,此人也绝望的闭上眼睛,而其他三人慌忙纷纷把剑拿来抵挡,要保住这人的性命。此时就呈现了一个奇怪的场面。召忠一剑砍下,四把剑叠在一起来抵挡,下面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场面充满了喜剧色彩。 召忠见他们已经上当,突然催动真气,硬生生的将这招撤回去,一个旋转把力道卸掉,在反身横劈一剑,坐在马背上的宇文惠及差点掉下马来,他张开的嘴巴流着口水,根本就闭不上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速度太快,这宇文惠及还没有看清楚,这四人齐齐被拦腰斩断,倒在地上变成了八段。 这四个高手恐怕死都没有明白过来,自己是怎么被杀死的。明明一招恶狠狠的下劈要取一人性命,怎么突然就收回去了呢?这招怎么就能够收回去呢?而且在收回去后,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被段成两半,这要何等的速度,何其快的力量呀! 周召忠这招确实是他自己首创,利用力劲下砍,在中途却用真气逆流,反将手臂向上,在利用旋转卸掉力道,使自己身体不至于受伤,至于之后的杀人一剑已经是寻常招数,关键是在前面那招‘力劈华山’诱敌深入,这四人果然上当。 再看叔宝引领者众人一路杀到宇文惠及面前,无人能够阻挡。他见惠及骑在马上,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将身一纵,跳于马前,举鐧照公子头上打去。那公子连反应都没有就跌下马来,登时殒命。 众家将叫道:“不好了!把公子打死了!”各举刀枪棍棒,拼命齐奔叔宝打来。叔宝抡动双锏,哪个是他敌手?只被打得落花流水。齐国远放完火后也灯棚上跳下来,抡动金锤,逢人便打,众豪杰一齐动手,不论军民,一概乱打。直打得东倒西歪,裂开一条血路,齐奔明德门来。 而负责花灯节保卫的正是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他闻知此事,吃了一惊,遂发令闭城,骑着高头大马,手提镏金铛亲身赶来。 远远的他看见有一群人在那边乱砍乱杀,骑马奔驰过去,定睛一看原来是杨素府中的客人。他肝火大动,抡起镏金铛便打。叔宝早就看到宇文成都催马赶来,他当先挥锏打去,宇文成都把二百斤的流金铛,往下一拦,锏打着铛上,把叔宝右手的虎口都震开了,他大惊失色,果然是隋朝第一条好汉,叫声:“好家伙!”回身便走。 ------------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召忠遇险 秦琼一锏把宇文惠及打得脑干迸出,众人把护拥的家丁也杀得十个死八个伤,百姓见了熊熊大火纷纷奔走。惹得值夜的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大怒,一招镏金铛把秦琼虎口都震开,败北而走。 其余五人见了,纷纷过来围攻宇文成都。这成都是马战,并且用的是长兵器,这些好汉如何能够近身?召忠还在远处和剩余家丁激战正酣,无暇顾此。这宇文成都把两百多斤的镏金铛横着一扫,那柴绍、王勇、徐娇卿、齐国远、李如珪一齐用兵器抵挡。只听得叮叮当当,兵器乱响,五个人身子摇动,几乎跌倒。徐娇卿心中大惊,这人如此威武甚是不好对付,只能请师兄前来了,她把口哨一吹,周召忠在那边听到呼叫便趁机冲杀过来。而齐国远的双锤被打落在地,他的脸色惨白,并不是他受了多大的伤,只是从来他都以自己力大自豪,什么武功也不认真去学,只是凭着一身蛮力打天下。这段时间遇到周召忠等高手,他心想这修炼的和他不是一个路数,输了也正常。没想到今日这宇文成都只是一招,连他的兵器也打掉,在他和对方兵器相接的一霎那,他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力道不知道要打自己好多倍。这次他真的是汗颜了,如果能回到少华山,他一定好好习武练功,最好是能拜秦琼为师,多学点东西,在也不敢托大了。 此时,周召忠脚踏虚空,借着百姓的肩膀头顶冲刺过来。他在空中大喊一声:“你们先走,我来会会这隋朝第一好汉,看他有多大本事!”这叫喊如晴天霹雳,把宇文成都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他淡淡一笑,心中暗想: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什么人都敢来和我对打一场,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要来会我,看我不一镏金铛把他打回娘肚子去! 他放过这几个被击败的人,催马直奔周召忠而来。秦琼见宇文成都放过他们去战周召忠,便大喊一声:“兄弟,我们先走,不要恋战,我们约好的地方见!”便拉着徐娇卿引领着众人逃走,徐娇卿一脸悲戚不想走,被秦琼强行拉走。 召忠见宇文成都一脸杀气冲了过来,他心中憋屈了近一个月的愤怒终于喷发出来了。上次去夜探宇文府被发现,他只是为了逃命,所以对宇文成都的咄咄逼人是处处忍让。今日趁着长安城里大乱,他真想和他大战一场。 成都冲近了,他挥动镏金铛当头就是一铛。召忠顿时感到一阵狂风吹来,他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了,这力道果然是强悍无比。 召忠见对方一击过来,一个闪身躲到一旁。本以为躲过这一招再做打算,却不曾想对方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躲开似地,打下这一铛后顺势往旁边一挥,这镏金铛横着又扫过来,召忠下意识的埋头沉肩躲了过去。这一阵风过去,他的头发都被吹散,召忠抬起头,只见他的额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 没想到这还不算,宇文成都这镏金铛一扫过去没有击中,他借着马匹往前跑得惯性,再将兵器横扫回来。这下可是大大出乎周召忠的意料。虽然他的功夫在这个年龄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但是面对这隋朝第一悍将的连续三招,显然是有些不适应,特别是对方马战,又是长兵器,还力有千钧,让他这个江湖门派的高手是大开眼界。召忠没有提防对方的这一招,只是耳边听到一阵狂风扫过,此时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他慌不择路,双手拿起‘清幽’运足内力抵挡一下,这镏金铛‘啪’的一声打在‘清幽’剑上,直接把周召忠弹出十丈之远,摔在地上。 不过由于召忠运足内力,所以虽然看似被击出十丈之远,但是他本身没有受什么伤。这让调整过来的宇文成都大为震惊,一般这三招一出,再厉害的对手非死即伤,没想到这个人的身法如此灵动,功力如此深厚,竟然一个打滚又站起来,好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宇文成都大怒,猛拍了马屁股一下,再次冲锋过来。召忠沉着的两腿弯曲,待这宇文成都杀到,他突然高高跃起,脚踏虚空到了宇文后背,抽出‘清幽’破空划了一剑。宇文成都反应也不慢,他头也不回,好像就知道对方会在哪个部位动手一般,用镏金铛竖着护住后心,两个兵器乓乓作响,召忠利用对方抵挡的这一下飘然落地。而成都却没有马上勒住马,还在向前奔驰。 宇文成都心中暗想:什么人这么厉害?竟然接了我三招而不败,并且还还我一招,若不是我反应迅捷,此时恐怕已经被穿心而死。他心中起了爱才之心,想把他收为自己所用。待他把马儿勒住,转身过来,张开嘴巴正要说话,此时人海茫茫,哪里还有周召忠的影子。 再说齐国远吩咐的那些进城看灯的喽罗们见百姓狂奔叫喊,知道城中出了乱事,就连忙走出城来,向城门口的喽啰说道:“列位,想是七位好汉在城内闯了祸,引得全城大乱。你们几个牵马到城外大路上等候。几个有膂力的同我们去按住城门,不要被守门的官兵将城门关了。”众人都道:“说得有理。”十数个大汉到城门首,几个故意要进城,互相扭扯,便打起来,把门的军土都被推倒了。受了宇文成都军令的人下来,要关城门,如何关得?这时秦琼等豪杰恰好逃到了城门边,见城门未关,便有生路,齐招呼出门。众喽啰看见主人齐到了,一哄而散,抢出城门。又见自己马在路旁,各飞身上马,一齐奔向临潼关来。 秦琼一行人一口气奔走了几十里,到了寺庙外方才停住脚步。徐娇卿已经急得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她非要回去救师兄不可。秦琼把她拉住说:“召忠兄弟武艺高墙,你应该相信他的武艺,相信他的机智,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徐娇卿的眼泪顿时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说:“那宇文成都武艺如此了得,秦琼哥哥也接不了他一招,我们众人齐上都近不了他的身,何况是召忠哥哥一个人,教我好不担心呀!”她用叔宝递过来的手绢擦了眼泪,可是越擦射泪水却似开闸的流水止不住了。 齐国远此时也担忧的说:“我一向自诩力大无穷,也是靠一身蛮力打天下,可是如今在宇文成都面前竟然毫无办法,连手中兵器都被打掉,真是狼狈不堪呀!” 柴绍在后面悄悄打了齐国远一下,把他拉到自己后面,然后说:“妹妹,我看召忠兄弟定然没事,他轻功如此厉害,飞檐走壁连长安城墙都能上下自如,何况是摆脱宇文成都这个身穿重甲,还有长安混乱人群的城里呢。我们耐心等候,既然说好在这里汇合,那么就一定能够等到他来,我有信心,你也一定要有。”这几句话说得徐娇卿心中忐忑稍微平静一点,也不哭了,只是遥望着远方。只有齐国远摸着被打的部位,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突然,远远的,有一个黑点在迅速移动,徐娇卿心中一震,莫非是自己的师兄逢凶化吉逃了出来?她擦擦眼睛再看,近了,再近点。那人健步如飞,简直像在地上奔驰的猎豹,不是周召忠又能是谁? “是他!我师兄逃出生天了,他来和我们汇合了!”徐娇卿兴奋的跳起来,她一高兴,众人阴霾的心情也雨过天晴了,都在欢呼雀跃,今日在京城做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轰动全国的,但是他们不后悔,为百姓谋福祉,便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召忠气喘吁吁的冲到人群中,徐娇卿第一个冲上去抱住他,眼泪又开始流起来。召忠纳闷呀:“怎么了,师妹,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怎么反而哭了呢?不哭啊?” 他放开徐娇卿,其他的人又冲上来把他抬起,抛向空中,这个少年英豪在城里不但豪气逼人,还不顾自己的安危吸引宇文成都来打斗,明知道这是大隋第一好汉,还敢去单打,这分明就是要众人脱离危险,这个兄弟太真了! 待大家疯够了,秦琼问道:“兄弟呀,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宇文成都如此厉害,我真的无法想象你如何逃脱呀?” 柴绍也问道:“我平日里知道兄弟飞檐走壁,轻功了得,但是要轻松的在长安城墙上走个来回,怕也不容易,我简直佩服死你了。” 众人七嘴八舌围着召忠问个不停,召忠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哪里有这么厉害,只是那宇文成都骑在马上不好追赶我,我趁乱逃出来的,若是没有齐国远放火搞乱人群,我未必能逃出来。再者,能出安然出城也是拜李靖所赐,上次我去长安探查就是他指点我在城里的一个洞口,这是贩卖私盐的商贩偷挖的,由于守城的将领得了他们的好处也不去管,我就从那里爬出来的。” 原来如此,没有想到事情就是如此简单,但是大伙还是敬佩这少年英雄的壮举。秦琼说:“此地非久留之地,我们就此别过,来日再见。” 柴绍也说:“我要赶回太原复命了,召忠兄弟你去哪里?不如和我一起回太原,我想唐公肯定会很高兴的。” 召忠对着各位做了个揖说:“我大仇未报,哪里也不去,就在京城附近转悠,找个机会把国师杀了,文明身世,到时候再和各位相见。” 柴绍知道强留不住,于是作揖拜别。秦琼说:“来年九月二十三,是家母的生辰,到时候请大家到山东历城相聚。”众人答应。 召忠说:“不管我大仇是否得报,一定来山东拜见伯母,明年见。” ------------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再见国师 众人在长安城里大闹一番,寺庙前大家拜别,柴绍邀请召忠去太原避祸,周召忠已经知道国师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岂肯放过这个机会,他拜别各位,准备先去苍山洱海找彭欢修炼内功,待武功精进后来找国师报仇,同时也可以避避风头。 周召忠对徐娇卿说:“师妹呀,这长安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宇文府必定会派出军队搜查我们,说不定‘幽兰教’也会派出高手来捉拿我们,我想现在我们的功夫还不到家,单打的话能抵挡对手,若是对方人多,我们必然不敌,我思考着现在去云南苍山洱海找彭欢,我想把自己的修炼心得和他交流下,把自己的功力提升,也可以避避风头,到时候再来报仇,你认为如何?” 徐娇卿点点头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的意思就是要去躲避下,不能和对手硬拼,看来师兄也是这样想的,那我就放心了。”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召忠笑了一笑说:“你还认为我是个莽撞的人吗?我虽然身负血海深仇,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更不会把你置身危险之中的。” 徐娇卿听了师兄这句话,心中不知道有多感动,忍不住,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召忠见了马上用手帕去擦拭她流下的晶莹的泪珠,关切的说:“这些年你跟着我风餐露宿吃尽苦头却没有任何怨言,我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今后我们一定要振我青城威名,更要为百姓福祉为先。”召忠说了几句,却又把话题扯远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能这样。 徐娇卿从小和师兄一起长大,岂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定了定神说:“师兄,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否则晚了有可能被发现,就不好走了,你总不至于走一路打一路吧。”徐娇卿这句俏皮话把周召忠也逗笑了。 他们骑上马向云南之地奔去。 官道上尘土飞扬,两匹骏马飞驰而过,带动着路边的小草左右摇摆。马匹之上两个年轻的面孔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对未来的希望,他们就是周召忠和徐娇卿。此时他们正计划这往云南苍山洱海赶去,一路风尘仆仆,他们却丝毫没有觉得有多累,只要心中有理想,什么都不是困难! 不过周召忠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却停止了,随着停止的还有飞驰的马匹。这是为何? 召忠轻轻地说:“师妹,你注意,有高手在这里埋伏,准备战斗。” 他话音刚落,一群人便从官道两旁的树林走了出来。居中的一人身着奇装异服,腰间别着一根长鞭,她便是五大国师之一的莎咖娜,只见她冷笑一声说:“要抓你们两个黄毛小子还需要埋伏吗?老娘早就在此地恭候多时。” 徐娇卿看了看四周,他们已经被上百人包围,这些人身穿着白衣素服,个个都是男人下身却好似穿着裙子一样,腰间都有弯曲的宝剑。她心中咯噔一下,莫非他们就是日本鬼影流的高手,这么多呀,来报仇的吧? 召忠一跃下马,对着莎咖娜说:“国师,别来无恙呀,说实话你不来找我们,我必然要去寻你,今日遇见更好,我们了断一下多年的恩怨。” 莎咖娜旁边闪出一人,召忠认识,他就是那夜被他打伤的井田卓二。井田说:“你们的恩怨要今日报,那我们鬼影流的恩怨是不是该先解决呢?” 周召忠哼了一下,说:“手下败将,还恬不知耻,今日还敢来寻死!” 井田卓二说:“我的伤势是自己武艺不精造成的,但是我手下的长老,我鬼影流在杭州的四大金刚之一的龟田一郎被贵派武功杀死,这个仇怕是要我来报吧?” 这几句话说得召忠摸不到门,虽然身处险境,但是召忠还是相当冷静的,他想:杭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和这个井田卓二同级别的龟田一郎也被杀,那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果然厉害,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我青城弟子,师父清玉肯定有此武功,但是听他们说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年龄不符合呀。难道是大师兄王薄,或者二师兄李天驰,看来他们也是英雄豪杰呀,若是能找到他们,大家一起联手何愁‘幽兰教’不破!只是此时他们身处绝境,现在只能过了这关再说。 周召忠说:“我不久前才在长安城里击败你,这杭州的事情你也算在我头上?怕是不公平吧。再说了,你们鬼影流不在日本好好经营,跑到我们中土来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对中原武林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那这个账又该怎么算?” 井田卓二从脸一直红到脖子,他是鬼影流中个别遵从规矩的人,也见不得人用什么阴谋诡计,这次帮助‘幽兰教’也是受了尊者的指示,他心中哪里愿意,听了召忠的话,他正好下个台阶,井田卓二上前说道:“那好,我今天就用你们中原武林的规矩来解决问题,我派出四人加上我和你一对一单打,如果你全部胜出,按照中原武林的规矩,我鬼影流此次就放过你,我的手下绝不对你和你的朋友下狠手,也不跟踪,直到半月之后再寻找你。这算不算是遵守了中原武林规则,你敢不敢应战?” 井田这个计划不可谓不狠,他派出连他在内的五个人去和召忠单挑,前面几人把召忠的内力耗尽,他好去占便宜;即使他们无法获胜,鬼影流的主力不会有所损伤,而且压力全部就在‘幽兰教’里了,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也尝尝坐享其成的滋味。 莎咖娜哪能不知道井田的想法,只是他既然已经出口,自己不好去干涉,再说了,她也不相信这周召忠能够打车轮战,一个打五个;即使他侥幸打败五人,力气恐怕已经耗尽,自己去捡个熟桃子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声。 而周召忠心中想:若是这百十号人一起上前,加上国师和那个井田,必然会把自己剁成成肉酱,死无全尸,既然大家都各有想法,而这个想法正中自己下怀,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召忠点了点头说:“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我也相信鬼影流的声誉,但是我也有个条件,希望阁下能够答应我。” 井田卓二看了看国师,莎咖娜直接把脸朝一边,井田便说:“你且说来,只要不为难我,必然做到,我日本鬼影流是讲信用的名门正派,绝非邪门歪道。”他这句话一语双关,一种意思就是在为鬼影流正名;另一种意思就是和‘幽兰教’划清界限,声明自己是正义的、独立的力量,不是‘幽兰教’可以操控的傀儡。 国师听了这话,脸红一阵白一阵,但是此时需要的是鬼影流为自己效力,如果为了一点小事翻脸,就不值当了,所以莎咖娜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要浪费时间,要动手就动手,要是惺惺相惜,不如去酒肆喝酒聊天吧!” 周召忠见莎咖娜有些发怒了,便对井田卓二说:“我这位妹妹,她是无辜的,一切都由我而起,也因我终结,请不要为难她,请确保她安全离开,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徐娇卿听了正要说话,周召忠示意她不要说话。 井田卓二看了看徐娇卿说:“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因为那天夜里我并没有看见她,此是与她无关,我用人格担保必定让她平安离开,而且半月之内保她安全,任何人想动她,就是和我鬼影流过不去,我必定率子弟和他拼命。”这句话说得很重,明显是说给国师莎咖娜听的。 莎咖娜翻了下白眼,现在才不和你见识呢,她又催到:“到底还打不打?” 井田卓二缓缓的退后几步,从他身后便跳出一人,身着忍者黑服,一身紧衣,加上那闪闪发光的日本剑,弓着的身体随时便要冲刺过来发招。 召忠也不说话,只是把‘清幽’剑缓缓出鞘,捏了一个剑诀,直指对手。 那人见召忠摆好架势,便一个翻滚,在地上滚了近五圈,像是一个圆球,来到召忠身边。召忠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功夫,顿时小心翼翼看着对手的变化。 不出所料,这圆球滚动到召忠脚边时,突然伸出一把日本剑向召忠双腿削去,妄图把他双腿切断。 召忠立刻一个升腾,在半空中把袖口一抖,五根松叶镖便射向圆球。那圆球看有暗器发出,立刻伸展开来,还是那个黑衣忍者,只见他用右手把左袖一摁,袖口的布包立刻伸展,像是一把伞把他包围起来。这几根松叶镖打在上面像是打在了墙上,纷纷落地。 周召忠飘然落地,不等对方收回这布包,他便一剑砍去。他的意思是要趁对手视线被阻的这个瞬间一剑砍死对手,没想到对方却感觉到了召忠此举。这人苦练多年的防身武功,肯定在防备对方进攻也有秘诀。 在召忠提剑砍去的时候,这人又摁了一下左边袖口,这个布包竟然自己脱落,直接向召忠头部盖来。 这个举动让召忠意料不到,他急忙一剑把布包砍成两段。他的招数刚刚力屈穷竭之时,对方的日本剑已经刺到离他胸口不到三寸之处。 在场的人都眼看着此剑会如何穿过周召忠胸口而过,连一向对师兄自信的是没徐娇卿也张开嘴巴,却又喊不出来。 就在日本剑离召忠不到三寸地方的时候,对方竟然停滞不前,这让在场所有人深感意外。怎么会是这样? 更加离谱的是,这人突然向后倒去,硬挺挺的倒在地上,还保持了原来的姿势,众人哗然。莎咖娜哼了一声说:“这都看不懂,那小子被点了穴道,全身麻木动不了了。” ------------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鬼影流的本事 井田卓二要和周召忠按照中原江湖规矩决战,他派出了四位连同他一共五个鬼影流的高手跟周召忠打车轮战。第一个出场的是忍术高手,他出手稳准狠,却没想到一剑刚要刺到周召忠的时候却倒下,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只有国师看的真真切切,这周召忠在对方一剑刺来的同时,将自己的剑指向对方,但是中国剑比日本剑要短,所以对方没有理会。而周召忠正是利用这个空挡,直接用内力催动剑鞘向前,点了对方穴道,然后用内力再将剑鞘收回。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日本剑上,谁还会想到召忠会用这一招,这就叫做以巧打拙。 井田卓二见自己手下长老级别武功最为诡异的手下竟然就这样被更加诡异的击败,心中多有不服。只见他咳嗽一声,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黑影从他头顶跃过,刚跳过他头顶的时候双手一抖,召忠知道对方在放暗器,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日本的五星飞镖,这飞镖划空而来,飞行速度极快,召忠瞅准一个空挡,在空中连续翻滚了三周半,落地只是用一只手支撑。而对方的五星镖连发四次,全部都被躲过,最后一次飞镖从召忠支撑的单手两旁射过。徐娇卿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想这也只有师兄能够躲得这么潇洒了,若是平时她肯定要大声叫好,可是现在身处险境,她提起百倍精神,要提防对手的偷袭。 召忠躲过飞镖却并未松一口气,他知道对方的飞镖只是投石问路,真正的招数恐怕马上就要到了。果然,这矮个黑影已经冲到身边,一剑对着召忠支撑的手臂横削过来,召忠心中暗想:这鬼影流的高手果然众多,今天我既要击败这五个人,又要不伤他们性命,如此方可脱险,真是难啦! 只见召忠支撑身体重心的手臂一用力,身体自然往上提起,他把手缩回去,这日本剑便从他横着的身体下面一扫而过。待对方一招力屈,召忠的身体也要下落,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支撑身体,躲过了对方的招数。 不料这矮个的日本剑再次扫过来,非要趁召忠立足未稳之际将他击败。召忠深呼吸一口,把全身力气集中在这只手臂上,使劲用力一杵,整个身体便竖着倒立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形,这个矮个的日本剑招数还没有收拢。 召忠大笑一声,稳稳当当的直接倒下去,那矮个本来就身形矮小,出招极快,却没想到召忠的速度更快,没有等他把招式用尽,召忠已经泰山压顶舒舒服服、结结实实的从空中坐了下去,那矮个刚刚收回招数,突然感觉到头上好似乌云压顶。他抬头一看,召忠正好张开双臂扑到他身上,直接把这人压得喘不过起来,憋昏死过去了。 召忠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轻松的说:“下一个是谁?”言简意赅,绝无半点废话。因为他知道这车轮战考验的就是他的耐力,后面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厉害,他更加要小心行事。而且国师绝对不会放过他,哪怕有鬼影流的承诺,卑鄙下流就是‘幽兰教’的特色,否则国师就不能称其为国师了。 这时,从侧面走出一个人,他全身素白的衣服,下身却是黑色的裙裤,这时日本特色的衣服。只见他抽出日本剑,把剑鞘扔了老远,一句标准的中土话:“我来见识一下阁下的武功。”说完,便双手持剑,一对目光凌厉的看着召忠。此时召忠感觉到对方的气场强大,不由得点了点头,真正的考验来了。 召忠对着这人打拱见礼,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他是堂堂正正的来挑战,其他人都是不宣而战,这不符合中原武林的礼仪。不过召忠也不在意这些,武林中有的礼仪本来就是鬼扯,都要刀剑相向、要拼命了,还要假惺惺的双方见礼,这不是虚伪又是什么? 那人见召忠准备好了后,便脚步移动,碎步连连,将剑扬过头顶,向周召忠逼过来。召忠见此人来势汹汹,为了缓和对方的攻势,他下意识的后撤几步。这下此人终于露出凶狠的本性,他左脚踏地,身体凌空而起,瞬间便跃到召忠身边,一剑劈砍下来。这一招凶狠无比,召忠抬头一看,立刻闪身躲过。没想到对方在空中见召忠躲避,立刻变招,劈砍变成了斜刺,直指召忠眉梢而来。召忠已是躲无可躲,他将眼睛一闭,好像是坐以待毙,不曾想这一剑刺到他眉梢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仰天长啸。这日本剑划过他的眉梢,只有清凉的一阵清风而已。但是召忠的长啸却带有极为深厚的内劲,这内劲从从丹田引起,却就口中而出,和佛门的狮子吼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用力的方式不同,威力当然逊色一些。 那素服之人这一剑过去,如果不中,本来可以再直接砍下去,这样的话召忠便只能引剑长恨了。不过因为他这声长啸,威力极大,也是他急召忠智想出来的法子,方圆十丈之内烟尘四起,包围两人的鬼影流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和召忠对打的人终于忍耐不住,撤了剑招吐出了鲜血。 两人同时撤出圈子,召忠心想好狠的剑招,自己若不是急召忠智想出来这招,此时恐怕已经被一剑穿心了;穿素服的人心中也想此人武功了得,自己的绝招都用出来了,竟然没有伤到对方一丝一毫,还被对方用内力震伤,不可小觑呀! 召忠仔细观察了对方一下,这素服之人双手握剑,力求把自身最大力量用在剑上打击对方,双手把剑肯定比单手的力量大,中土的用剑方法正好是单手持剑比招,因此千百年来逐渐形成了以巧取胜的技术,而道教的派别更是将灵巧飘逸的身法结合到剑招之中,犹如青松棵棵,随风摇摆,这就是所谓的遇强则强,遇柔则刚。 他长呼吸一口气,围着对手走起了灵巧的步法。这素服之人见对方改变了策略,便步步紧逼过来,一剑接着一剑气势汹汹的朝周召忠的命门刺来。召忠调整呼吸,不慌不忙的躲避这对方的剑招,抽出空挡也回对方几剑,慢慢的寻找机会。 对方见召忠竟然躲避自己,而且自己的每招都被他巧妙的避让过去,还不时回自己几招阴狠的剑招,顿时被激起心中无名之火,恨不得一剑把他刺穿。于是他加快了出招的频率,剑剑致命,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眼看着素衣人腾空而起,一剑狠劈下来,召忠连忙侧身躲避。而对方的速度更快,在空中发现召忠有侧身的迹象立刻变招,侧劈下来。召忠连忙用剑一挡,他单手的力量哪里有对方双手而且是以泰山压顶的气势劈下来的力量大,立刻被挡得单手发麻,向后退了一步。这素衣人见招数得逞,落地的一霎那立刻跨步又是一剑劈下来。召忠见对方已经歇斯底里,便用剑去抵挡对方的招数,素衣人见召忠拿剑来挡,便放心的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劈下来,要用这一招把周召忠劈成两段。 国师在外围冷笑一声说:“准备换下一个吧,他死定了。”井田卓二不解的看了国师一眼,回过头再看两人对打的场面,只见这素衣人已经倒地不起。他惊讶的喊了出来:“怎么回事?我就转了一下头,怎么就倒下了?”其实不仅他错过了这个镜头,连包围周召忠两人的百余人大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其实召忠是借对方刚才那惊世一剑的力道,自己假装用剑去挡,其实另一只手已经做好准备,等对方把全部力道用在剑上的时候,一瞬间出手,大道截指将对方的穴道狠狠的点下,这素衣人立刻全身发麻,像一堆稀泥一样瘫倒在地。 素衣人的剑法不可谓不高,他凌厉的剑诀逼得周召忠都节节败退。不过召忠的悟性很高,清玉道长也是看到这点才把武功倾囊相授,希望他自己在江湖历练中逐渐提高修为,终有一天超越自己,成为一代宗师。 今日,周召忠把自己活学活用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他先试探性的对手过招,却因为思想准备不足,被对方打了个反击,幸好灵机一动,用内功震退了对方的第一波;而后,他仔细的观察了对方的长处,也发现了对方双手握剑的不灵活。然后将计就计的吃对方一剑,让对方放下警惕的思想,最后再借对方全力进攻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点穴击败。虽然说起来容易,成败只在眨眼之间,但是要真正运用起来不仅要高强的武功,还需平和的心态,果断的精神。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是如此。 井田卓二气得脸涨得像猪腰子一样红,他心中暗暗着急,本来以为自己五位高手无论如何都能击败对手,却没想到这周召忠如此了得,顷刻之间便连败他三位高手,这样下去何人才能抵挡?若是五战皆负,鬼影流的名声可就败在他手上了。 正当井田还在沉思的时候,一位披头散发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井田见他出来应战,顿时喜上眉梢。召忠见此人身高不过六尺,却是赤手空拳,心中正在狐疑,只见此人用中土话说到:“听说阁下内功深厚,是一大绝学,今日我想和阁下对上三掌,三掌过后如果阁下能够坐立自如,我自当告负,如何?” ------------ 第30章 第三十章 三掌定乾坤 召忠见这赤发之人声如洪钟,中气十足,知道其人内力肯定不一般,但是他对自己的功夫也是非常自信,于是把‘清幽’递给徐娇卿,拱手说:“既然阁下想跟我比试内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把袖口一捋,准备随时接招。 赤发人哈哈一笑说:“阁下是个直爽之人,我听说在中原比武有一个规矩,就是要自报家门,我叫幽门正雄,鬼影流正堂长老,一生从来不用武器,只凭一对肉掌走四方,阁下要小心了哦。” 周召忠见对方把自己的信息如此堂而皇之的告诉对手,知道此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而且此人胸怀坦荡,他心召忠出了英雄相惜的想法,不过现在生死存亡关头,容不得他多想,于是他也不露任何表情,拱手说道:“在下周召忠,青城派弟子,无意之中得罪了鬼影流,遭此劫难,既然要按照中原江湖办事,那就请出招吧!”说完,便不再开口,将身体的内劲,慢慢的聚在丹田,准备随时爆发。 幽门正雄也不再说话,只是把双手捏成拳头,全身肌肉紧张,只听得骨头咔咔作响。井田卓二知道自己这个长老的本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国师看到井田的表情却觉得非常诧异,刚才这井田的面如死灰,怎么片刻之间便面如春风,这幽门正雄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答案是明显的,这幽门正雄乃鬼影流中武功最高的几个人之一,只因为他性格孤僻,而且直爽无比,总是按自己的方式行事,所以得罪了不少同门之人,尊者虽然知道他的武功盖世,却为了顾全大局只给了他一个长老之位,否则以他的功夫金刚肯定是没问题,或许连左右护法的位置也不一定坐得稳。这次尊者派出了幽门前来助阵,本来龟田一郎应该好好运用,可惜他们互相看不惯,龟田早早的把他派到长安来,甩掉了这个不省油的灯,却把自己性命都丢了,真是得不偿失。 幽门正雄将力道集中在手臂之上,只见他的双臂肌肉暴涨,像是马上就要爆开一般;而召忠这边确实屏气凝神,没有任何动静,这便是道家以静制动的真谛。幽门突然眼睛闪出一道寒光,大喝一声:“来了!”生如霹雳,两掌带着狂风涌出,直逼周召忠而来。 召忠双目微微睁开,眼神迷离,显然已经进入化境阶段,他呼了一口气,待对方凌厉的双掌打来之时,他也是双掌迅猛的打出,却不带任何声息。外面看的人几乎要欢呼起来,这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对决吗?幽门正雄双臂粗大有力,掌风可以把人都吹倒,而周召忠却是无声无息,软绵绵的一对肉掌,简直就像大象和蚂蚁对大一样,结果肯定惨不忍睹。连井田卓二都连连点头,自信满满。只有国师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情。 两对掌狠狠的拼接到了一起,众人都睁大了眼睛想看看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却不曾想到,这第一招双方打在一起竟然没有什么声响,更没有他们期待的大场面,就像两个普通人接掌示意这样简单。 在看周召忠仍然是眼神迷离,双掌瞬间已经收了回来,面不改色,根本看不出他刚才用了内劲一般;而幽门正雄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用尽力量的一掌打去,却犹如江河入海,又如水乳交融,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感到对方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但是已经发话三掌要打败对方,现在不能反悔,他心中暗想幸好自己第一掌没有尽全力,而是虚张声势的打出一招,否则被对方看出深浅,后面就不好打了。他振奋了一下精神,调整呼吸,这第二掌便接连而来。 周召忠收起了双掌,却没有收起紧绷的神经,刚才那掌他运用了以柔克刚的原理,待对方至刚力道打来之时,他手心借力打力,将对方的力道转移了出去,外面的人却看不出来,幽门也没有察觉到,但是这招式用自己的内劲转移对方的力道,损耗极大,他通过这样的招数基本摸清楚了对方掌法的门道,和日本剑道一样,日本的拳脚功夫也是力道十足,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就是以力大取胜,当然也有内力的修炼,虽然不及中原内功修炼纯正,但也从旁支中练出了另外一番天地。 这幽门正雄第二掌接连出来,这第二掌他换了种方式,没有第一招那样的气势,而是感觉普普通通两掌前后出招。在召忠看来确实只是普通的招式,但是他没有轻视对方,因为他知道此时任何闪失都有可能丧失性命,何况对手敢叫板空手对招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果然,召忠也用单掌去接对方,另外一掌蓄势待发,那幽门正雄前面一掌在快要和周召忠接掌的瞬间突然退招,另外一掌却迅捷的发出,掌风所向,气势如虹。召忠心中大惊,这样的招数在中原来说叫做偷袭,是为人不齿的,但是在日本习武的第一条就是以胜为纲,凡是能战胜对手的招数,无论什么方法都是胜利。所以在日本孕育出了忍术这样以偷袭为主残忍的武功。 幽门这一掌快如闪电,力拔山兮,召忠根本没有反映的时间,他仓促的用自己另外一掌硬生生的和对方接了一掌。‘啪’的一声巨响,召忠被击退了五六丈之远,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落地倒在地上,满身灰尘。两旁的树木也微微摇摆了一下。 这下久违的欢呼声终于沸腾起来,井田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得意的看了国师一眼,意思是我鬼影流的武功也是天下一流的。国师不削一顾的‘哼’了一声,就不作声了。 召忠狼狈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众人都以为他死了,只有徐娇卿关切的眼神看着召忠师兄的躯体,也不去扶他,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师兄是不会那么容易失败的,她还要等他站起来继续作战。其实她也想好了,如果召忠师兄真的失败了,阵亡了,自己绝对不会独活,如果能报仇就报仇,若是没有机会报仇,他瞬间就会了断自己,随了召忠哥哥一起去。所以,现在只看见她坚毅的眼神,却不见湿润的眼眶随时都有可能掉下眼泪。 欢呼声只持续了一小阵便戛然而止了,因为召忠轻轻的举起右手,伸出了大拇指摇晃了一下,都以为他站不起来,他却用这个动作来回击所有人。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虽然有如此多的人,现场却连落一根针都能听出响动来,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人如何站起来再战。 在这万籁俱寂的瞬间,召忠回想起了《青城秘录》中的疗伤心法,却是说的在刚受伤的时候,运气循环经脉实为疗伤最佳时机,若有机缘巧合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在彭欢赠与他的苍山心法书中也提到,内伤之时便是疗伤之时,召忠刚才被击倒,半响没有爬起来,就是在静静的运气养神,疗伤也在其中。此时,他伸出大拇指,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恢复了很多,而且有新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汇入丹田,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但是这股内力在内伤好到一定程度时就停止流入,却让他无所适从,不过无所谓,现在的他已经精神百倍,刚才三场激烈战斗带给他的疲劳已经一扫而空。 只见召忠缓缓的站了起来,身上的粉尘慢慢的滑落,他也不去擦拭,只是汇聚身体之内劲至双臂,其他多余的动作一点也没有。 幽门正雄此时却真正着急了,他第二掌可谓是成名之作,虚实结合,先用虚掌与对方周旋,待时机成熟才使出力道最大的另外一掌,因为此掌神出鬼没,对手一般都没有准备,只能硬挨这掌,而被此掌击中者,几乎无人能够立即站起来,都是身受重伤,肝胆俱裂,或者立毙当场。他知道周召忠内功深厚,心想此招即便不能击毙对方,至少让他身受重伤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却没有想到这周召忠不到一刻时间竟然站了起来,精神犹胜以往,确实是高手呀! 只剩最后一掌了,要是打不败对手就只能认输,幽门正雄岂能如此窝囊的告负。他集中全身力量准备最后一搏。井田卓二刚才也是一惊,惊的是自己终于亲自看到幽门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击倒了周召忠;更加惊讶的是周召忠竟然被重重的一击后竟然还能站起来,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呀!不过最后一招幽门肯定要使用绝招了,他拭目以待。 只见这幽门正雄怀抱太极,慢慢的将双掌外伸,形成了外八字的奇特掌法,他步伐稳健,慢慢移动到周召忠身边,‘哈’的一声双掌涌出。这外八字的掌法在中原是没有的,一般的武林高手都是双掌直立打出,就连国师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出招,她摇摇头,低声自言自语的说:“这种掌法如何接?” 井田卓二眼神忽闪了一下,原来这就是鬼影流的独门绝学‘富士归元’。这招是鬼影流独门的招数,是取名日本富士山的形状,然后以怀抱富士山的掌法来对敌,因为掌法奇特,又阴狠毒辣,在日本江湖上早就了一段传奇。现如今鬼影流中只有少数人会这种招数,因为练就此功,就不能修炼其他功夫,所以全身心投入修炼者不多,到这代根本就没有人修炼。没想到这幽门正雄竟然在偷偷练习,此时还打出此招,看看这招的威力有多大吧! 而周召忠却不管对方出如何怪异的招式,他只记得清玉师父曾经给他说过,对招就要像青城山上的松树一样,不管狂风如何吹?从什么方向吹,它只是随风摆动,待风力穷尽之际便是它腰杆挺立之时,所以松柏有本性,召忠深悟此理。 他将汇集的内劲集中在肉掌之中,待对方双掌迸出,他便迎了上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两对掌拼在了一起。只见一阵狂风吹过,风沙漫天,外围的人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再战井田 幽门正雄一对八字掌山呼海啸般向周召忠拍来,召忠也将内劲汇集到双手之上,却在上面略微作了手脚,毕竟他不能和对方硬拼,否则打死对手是小,惹得众怒只有横尸当场却是关键。两掌相碰,众人皆以为惊天一击会震惊当场,无奈天公不作美,就在两人双掌相接的时候,却平地里升起一阵旋风,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睛。待一阵狂风过后,众人擦亮眼睛要继续看二人对决,却见两人已经收功,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井田卓二最为震惊,这幽门正雄用的是‘富士归元’这样的鬼影流掌法绝技,怎么打出去对方竟然连大气都没有出一口,还不如刚才第二掌打得对方堕入尘埃来劲,无奈何,幽门正雄恭恭敬敬的对着周召忠敬了一个礼,回到了队伍之中。 这回国师也看得莫名其妙,怎么这最后一掌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主要是这阵狂风吹过,否则她一定能看出个端倪。 这莎咖娜岂会知道,刚才的一阵旋风就是由于两人对掌形成的。幽门正雄用尽平生所学打出的鬼影流掌法绝学‘富士归元’,此招诡异无比,力道刚劲迅猛,实在是躲无可躲,拦无可栏。而召忠用自身内功发出的掌法也是力道无比,但他想不能将对手打死或者打伤,自己也不能再受伤,否则后面的战斗就无法进行下去,他还想要逃出生天呢!所以他就利用青城玄门太极拳的原理,用自己平生内劲将对方来势汹汹的掌力化解,把力量引向地面,虽然这是在无声无息之中完成的,但是掌力引起空气流动,造成了平地里起来的旋风,扬了漫天尘埃,遮蔽众人视野,竟然连国师莎咖娜也瞒过,没有看出异样。只有幽门正雄知晓一点,知道他的力道被化解,至于如何化解?这还真是一个谜。 幸好周召忠将对方的掌力化解,引向地面。这幽门的掌力威力无穷,以召忠现在的内功虽然隐隐可以与之抗衡,但是一战下来至少也是两败俱伤,就算侥幸获胜,下场对阵井田卓二却是万万不能取胜的,所以召忠这招虽然损耗大量的真气,却对身体没有丝毫损害,休整片刻又可以恢复八成以上。所以,当幽门正雄收功后对他行了一个全礼后,他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井田卓二现在才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厉害,虽然上次偷袭杨素府的时候被召忠打败,其实他是很不服气的,自己的不小心被打伤,现在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可是心里的阴影还是没有消除。现在看到这个年轻人将自己手下一个一个的高手打败,最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将自己手中的王牌打得心服口服,无声无息的认输退场,确实让他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但是许下的诺言就要实现,刚才自己精挑细选的四个高手陆续被击败,现在只能他自己出马了,否则鬼影流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他手里。所以,此战的重要性,他心里清楚。 周召忠略微闭眼休息了一下,就转过身对着井田卓二,为了护住真气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对方。 就是这眼神,井田卓二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仿佛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他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把脚步放缓,慢慢走到周召忠跟前,故作傲气的说:“现在该我和你对决了,如果你赢了我,依照刚才的约定,我们鬼影流立刻撤兵,并且保证半个月内不伤害你,你准备好了吗?” 周召忠只吐了三个字:“出招吧!” 井田卓二笑着对周召忠行了一个礼,召忠只当他是在完成武士道的理性,不料顷刻之间,他却突然翻脸。 说时迟,那时决,只见井田已经抽出日本剑,一招“倒卷珠帘”,左手拿剑鞘,右手一剑由下至上就向周召忠胸前划去!周召忠却未曾拔出剑来,只听得“嗤”的一声,他的衣裳被对手的剑划了一条大口子,紧接着“啪”的一响,这井田卓二却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周召忠身手矫捷,退步、闪身、避剑、进掌、拔剑,一气呵成,左掌拍出,立即反手一剑,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向井田脖颈削去。 井田卓二本想自己对着周召忠敬礼的时候偷袭一招将对方刺死,没想到召忠闪身的速度如此之快,还把自己的脸给丢尽了,而今还一招快攻过来,真是感叹对手功夫了得呀!他立刻用日本剑格挡对方的来招,“当”的一声,火星蓬飞,井田的剑损了一个缺口,这井田的剑法上实有非凡造诣,两剑相交,立即知道对方是把宝剑,倏的变招,长剑一圈,一招“龙门鼓浪”,连环三式连袭 周召忠上中下三处要害,剑光闪闪,当真就好似浪涌波翻,飞珠溅玉,耀眼生颖! 召忠定睛一看,这招和自己的‘清风三剑’极为相似,虚实结合,惊叹这日本人也懂中国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更加谨慎应对,要知道这是最后一战。 这三剑迅捷威猛,瞬间便点到召忠身边,他大喊了一声:“好快的剑。”便出剑抵挡对方来自中路的剑诀,因为中路的剑是承上启下之招式,破了中路上下就不相连,这也是破解青城‘清风三剑’的要诀。 只见‘清幽’宝剑轻灵翔动,召忠竟然用剑使出了一个刀法的招式,斜劈砍过来。井田不提防地突联间有此怪招,连环三式仍然按照原来的方式刺杀过来。待至省觉,已来不及。“哧”一声,原来剑尖划过,在他的小臂上划开了一道三寸来长的口子。 这井田卓二是个中国通,通晓中土技击之法,他料定周召忠的剑法无法破解他自创的连环三剑,却没有料到这召忠竟然剑同刀使,成了一招“怪招”,出乎意外的将他刺伤了。 井田气得七窍生烟,他伤得不重,长剑一立,双手握紧,杀机随起,要把周召忠毙于日本剑下。瞬间,这井田的剑仿佛有千钧之重,这却是他使出内劲将真气和日本剑合为一体,忽闪过来,便要取召忠性命。 召忠定气凝神,一剑搠空,剑招立变,身随剑走,剑跟身转,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是剑光人影,激战中,但听得“嗤”的一声,原来他急于抢攻,一疏神,袖口给周召忠一剑穿过。 恼羞成怒,井田不顾一切的握着日本剑横劈竖砍,就像发了疯的狮子,谁也拦不住。幽门正雄在外围见了,自言自语的说:“他终于使出绝招了。”不错,这正是井田的绝招疯狂一百零八打。对手以为他出招毫无章法,像是在乱打一气,其实这套招式却是乱中取胜,自身无比清醒。 召忠不知对方底细,不敢轻易下手,只是随着对方的节奏不断变换脚步,托挪跌宕,先立于不败之地。 井田长剑力道极大,招招致命;召忠快步躲闪,轻灵飘逸。数招之后,只见井田一剑横刺过来,召忠避无可避,只得用剑尽力一挡。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两人的身形都快到极点,井田一剑点向周召忠胁下的愈气穴,剑尖尚未沾到他的衣裳,陡然间只见剑光一闪,周召忠的剑尖已指向他的小腹。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井田只得把日本剑偏斜一格,立时跳起,半攻半守,才化解了召忠这一凌厉的剑招。旁人看来,但见两条人影倏的分开,一个弯腰,一个跳起,却不知道就在这一招之间,两大高手都已使出了平生绝学,过了性命相搏的一招!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一分又合,周召忠挽了一个剑花,唰、唰、唰,‘清风三剑’疾风暴雨般的狠狠攻来,使到疾处,但见剑光,不见人影,竟似有十几口宝剑,从四面八方攻来一般,剑气纵横,剑光飘瞥,将井田的身形全都笼罩,旁边观战的鬼影流武士,看得眼花缭乱,个个惊心,连国师也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个年轻人如此了得。 周召忠一剑紧似一剑,眼看就要把井田逼得走投无路。这时突然井田的日本剑激战中忽听得“嚓”的一声,这剑尖竟然弹射出去。高手比斗,只差毫厘,现在两人在近身肉搏之际,井田的兵器突然飞出,实在是出乎意料,饶是周召忠反应再快,也躲不过这快如闪电的一招。只听得“嚓’的一声,这剑尖射入召忠左边小腹。在经历段在的平静之后,旁观的武土登时彩声如雷。 可是彩声未绝,井田卓二却忽地“哎哟”一声,斜跃出一丈开外,众人先闻其声,定睛看时,却见他的肩头上殷红一片!原来周召忠不但剑术精妙,内功亦已有了相当造诣,当井田卓二的剑尖飞射出来扎破他的衣裳的时候,他无法躲避,只能运用内劲吞胸吸腹,小腹陡然凹了三寸,且内力循环,剑尖刚刚沾着他的皮肉,已经力尽,就差那么一点点劲力未到,戳不进去。周召忠的剑法何等快捷,就趁对方已是强弩之末,来不及换力进招的瞬息之间,抓着时机,剑锋一偏,削去的井田肩上的一片皮肉。 井田痛得哇哇直叫,骂了一声:“八格牙路!”包围周召忠两人的鬼影流武士全部围了过来,想要将他二人剁成肉酱。 此时,井田却将左手指天,接着握成拳头,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说道:“都给我停下。” ------------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舍生取义 井田卓二被周召忠一剑刺伤,把肩膀上的肉也削去一片,这是他出道以来最为惨痛的一次失败,也可以说是鬼影流的奇耻大辱。但是他见众人要上前将周召忠乱刀砍死,却强忍疼痛大喊道:“众位兄弟住手!” 井田在鬼影流中的地位和声望都非常高,大家是很信服他的,所以当他喊出这句话后,众人都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现场顿时寂静下来。井田用手捂着受伤的肩膀一步一顿走了上来说:“各位,刚才比武前我们已经讲好了规矩,现在不能因为我受伤了大家义愤填膺就不去遵守,我受伤是个人的事情,要是大家坏了规矩被传了出去,我鬼影流的声誉又往哪里放?所以,我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今后我们有机会在向两位讨教高招,今日罢战,我们撤!”他说完这句话,脸色苍白,嘴唇暗红,摇晃了一下,晕倒在地。 众人连忙上前将他抬起,大家也不说话,两百多人撤了包围圈,便离开此地。 周召忠见状,也心存感激,这日本人中也有讲信誉的,否则就凭他们两人,此时怕早就被群狼剁为肉酱了。 现在宽阔的大道上只剩下周召忠、徐娇卿和国师莎咖娜。众人远离之后,莎咖娜高声大笑起来。周召忠见她笑得诡异,便说道:“国师,想必你一定会遵守诺言,放我们离开吧?”他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要试下。 莎咖娜笑得更厉害了,连腰都笑得直不起来。突然,她停止了笑声,眼睛中射出精锐的眼神,厉声说道:“我什么时候承诺了要放你们走,这鬼影流简直就是沽名钓誉之徒,来了两个金刚无数个长老,结果连几个小孩都搞不定,竟然妄称日本第一帮派,简直是笑话,他们承诺放你,我可没有。我不知道你是哪次我杀剩下的野种,不过今日便要斩草除根,免留后患,准备受死吧!” 国师话音一落,周召忠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这席话摆明是刺痛了召忠心中无法消除的痛,他大喝一声说:“今日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国师的武功。” 声落招出,他向前跨步,一柄‘清幽’直向国师刺去,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莎咖娜微微一笑,“小伙子,还有几招嘛,看来是姑奶奶小看你了。”话语边出,动作不断。她挥动长鞭直甩了一鞭,这长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朝周召忠飞去,犹如一条长蛇飞天,威力无比。 周召忠大喝一声,剑身发出一道寒光,无形的剑气‘唰唰’射出八道,点向莎咖娜身上八处死穴。同时,他再一剑斜劈,一道凌厉的剑气发出,想要把国师的长鞭劈成两段。 国师脸上表情严肃起来,这几招摆明了就是搏命的招数,她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大意。莎咖娜把手腕挥舞,长鞭便在空中打起圈来,将八道剑气一道一道打散。看着自己的‘大道截指’被对方轻易化解,召忠好不惊讶,在他看来,除了宇文成都能轻易抵挡自己的招数外,其他人都是狼狈逃窜,无人能挡,今日遇到劲敌了。 待到八道剑气全部被打散后,最后一道最为凌厉的剑气逼向了国师的长鞭。国师把持鞭之手使劲上下翻飞一遍,这长鞭在地上‘啪’一声响,反弹到剑气上,两股绝世力量强硬碰撞,只听惊天一声响,震荡波把道路两旁的树木摇晃个不停,树叶落得满地都是。 召忠仔细一看对方,国师的长鞭竟然一点事都没有,仍然飞舞在长空中。他大为惊讶,牙齿咬着下嘴唇,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我跟你拼了!”他扔掉长剑,一个马步站定,手起手落,把气运丹田,慢慢的他的头顶冒出了浓烟,这是内功积聚的表现,只有内功超强的人才会有冒烟的表现。 国师看了一眼,这小子内功真是深厚呀!她一鞭打过去,这长鞭在离召忠两丈开外的地方被强行弹回,莎咖娜手都被震麻了。不是国师内力不够,而是她运用在长鞭上的内力没有积聚起来,怎能和召忠全部内功聚拢的厉害。 莎咖娜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把长鞭往腰间一别,左手平方腹前,右手却做了了个作揖的姿势,面对这样一个怪动作,连旁边的徐娇卿也惊讶起来,这是什么功夫? 渐渐的,莎咖娜头上也冒出了烟气,不过这道烟气竟然呈现淡淡的紫色,而且比周召忠的烟雾更加浓密,简直匪夷所思。徐娇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国师,她突然恍然大悟道:“师兄小心,这是失传已久的紫霞神功,你快避一避!”她知道这紫霞神功是一门霸道的神功,修炼者运功时会发出紫色的烟雾,别看烟雾好看,确实毒性巨大,而且发出的功力也带有毒性,武林中人少有人能够抵挡。由于此功夫邪门霸道,在百年前就被名门正派视为四大邪功之一,创始人连同他的门派被少林武当联手剿灭,听说武功秘籍在其门派被灭之时失踪,百年来从未露面,世人都以为此功已经被毁,没想到今日竟然出现在国师手中。徐娇卿也是听清玉道长说起,有一点朦胧的印象,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周召忠已经进入虚静状态,他听不见徐娇卿的呼唤,即使他听见了也不会就此罢手,反正逃无可逃,那就拼死一战。他将全身内功积聚起来,只见双手翻转,将内力慢慢上升,逐渐汇集到双手,他大喝一声,内功随着这洪亮的喊声呼啸着从手掌中发出,满地的尘土也被卷了起来,远远望去,恰似一股横着翻滚的龙卷风呼啸而过。 这国师见对方发出内劲,不动声色将置于腹下的一手抬起,与另外一只手合拢,也是一声吆喝,只见她的身形竟然分出另外一个,同样动作的射向龙卷风,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这下连周召忠也感到意外,这种功夫他哪里见过,将人分身用来打人,此功简直诡异莫测。 徐娇卿在国师发出这一道身形的同时就喊出:“这是迷踪分身大法,师兄快躲,你不是对手!” 只是,她的叫喊只是带给了国师一阵狂笑,她在狂风中大喊着:“你也知道这功夫,不过太晚了,都给我去死吧!”这身形霎时便和周召忠的横龙卷碰撞到一起,只见这龙卷顿时不见了刚才的龙吟虎啸之声,跟着这身形分崩离析,化作一丝青烟不见踪影。而国师的身形也变得透明无比,但她还在顽强的往前射去,一直来到召忠身前。 周召忠也不知道这门功夫如何抵挡,而自己刚才所有的内劲都发射出去,要恢复一阵才能继续积聚,此身形到他面前,虽然已经变得透明无比,但是周召忠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抵挡,被国师的身形打翻在地,嘴角的血立刻流了出来。 徐娇卿飞奔上前,一把扶起周召忠,梗咽着说:“师兄,我们不是她的对手,今日必然要死在她手中,不过你不要怕,我和你一起共赴黄泉,九泉之路也不孤独。”话音未落,已经是泣不成声。 召忠勉强笑了一声说:“好妹妹,有你陪伴,我已经心满意足,只是大仇未报,心有不甘,你快把‘清幽’给我,我自尽而亡,绝对不能死在她手上!” 徐娇卿看了看国师,莎咖娜已经开始运气,准备发动第二击。她擦了擦眼泪,毅然的把‘清幽’捡起,要和周召忠一起死去。 国师冷笑一声,说道:“不想死在我的掌下,没有那么容易,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紫霞神功如何让你们生不如死,受尽百般痛苦。”说完,便是一掌打来。 徐娇卿见国师不让他们轻易死去,想必定然是要让他们受尽凌辱再折磨而死,她把心一横,将‘清幽’丢给周召忠,自己挺身前去挡住掌风的道路,只感觉自己胸前一闷,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而后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周召忠狂笑一声,大喊道:“妹妹,我来了!”他把长剑一举,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身后一阵清风吹过,他手中的剑竟然不见了。召忠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前面竟然站着一位鹤发长须、仙风道骨的道人,只见这人背对着召忠说了一句:“就这点考验就要自杀,你的仇一辈子都报不了。” 周召忠此时一心求死,也不去听他说,看着徐娇卿悲痛欲绝,又举起右掌准备将自己毙于掌下。 前面那道人摇了摇头说:“不必烦恼,这小女子命硬得很,还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顿了顿他又说:“现在,你还想死吗?” 周召忠听说徐娇卿没有死,立刻来了精神,他对着道人说:“还请道长解了我这次危难。” 道长笑了一声说:“有求生意志,不错,还是有前途的。” 国师在那边却呼喊起来:“哪里来的臭道士,不想活了是吧?今日连你一起收拾。”说完又准备一掌打来。 道人大笑两声说道:“好,今日就让我余国鑫见识一下国师紫霞神功和迷踪分身大法的奥妙!” ------------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逍遥散人 国师莎咖娜几招便将徐娇卿和周召忠打成重伤,正当周召忠要抹脖子自尽时,却有一位道人将他救下。莎咖娜见有人横插一杠,将到手的鸭子放飞了,她怒不可遏,咆哮着吼道:“你是何人,竟敢挡我的道?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道人大笑一声,缓缓的从嘴里说出几个字:“高峰山余国鑫。” 国师一怔,这高峰山远在四川境内,掌门名叫余国鑫,号称‘逍遥散人’,武功盖世,当时‘幽兰教’曾经想将他收归己有,却被拒绝,前去的几十个高手就是被这个余国鑫瞬间之内用巴掌连扇五次,每人掉了三颗牙齿,让人惊叹不已。‘幽兰教’见此人怪异无比,武功又高深莫测,便没有去招惹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见这个古怪的余国鑫。 莎咖娜微微缓了一口气,语气也平和了一点,她说:“余掌门,你不在高峰山修道成仙,跑到长安来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堕入红尘之中?我劝你不要来趟这趟浑水,就算你武功再高,也玩不起这场游戏。” 余国鑫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说:“别用这种威胁的口气说话,本道长既然号称‘逍遥散人’,原本就是四海为家,逍遥天下,你管我是否堕入红尘,今日这两位年轻人是我的故人,我一定要把他们带走,如果你让条路的话大家便相安无事,若是你要硬留他们的话,我只有领教一下国师国师的高超武功了。” 莎咖娜冷冷一笑:“不管是谁,挡我‘幽兰教’就只有死路一条,既然你要寻死,我就成全你。”言罢开始运功提劲,淡淡地紫烟从她后背冒了出来。 余国鑫知道对方的武功绝世,也收住了笑容,摆开架势。只见他把拂尘别在腰间,一对肉掌隐隐发力,瞬间这对肉掌竟然暴涨了三分,委实神奇。 国师见对方竟然有这等浑厚的内力,自然也不敢小觑。她率先发难,把内劲催动,一股紫色的气流逼向余国鑫。 此时余国鑫把手掌一收一放,一股浑厚的气流从他的掌心发出,两道霸道的内劲在空气中相撞,竟然是无声无息的,片刻之间,两人已然冒出了汗水,虽然在外人看来,好像两人的这招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双方已经打出了八成的功力,高手过招不在乎轰轰烈烈,内劲的比拼也不是什么山崩地裂,这紫霞神功如此劲霸的力道碰到余老道精纯的内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莎咖娜心中暗自惊讶,这人什么功夫?竟然能破我的紫霞神功,难道他成神仙了不成?她心中疑惑,把头往旁边一转,立刻明白过来。旁边的一颗树木已经枯死,原来这余国鑫用斗转星移之术将紫霞神功的力道全部转移到这里,由于紫霞神功毒性极强,所以这棵树木已经被毒死,再无回春之术。 “好一招移形换影,余掌门的功夫真是投机取巧的典范,在下佩服。”莎咖娜一语双关,表面上是在赞叹对方武功高强,其实是在讽刺余国鑫堂堂一个门派掌门,竟然不敢跟她对上一掌。 “哈哈哈哈,”余国鑫摇了摇头大笑几声说:“国师武功盖世,我岂敢跟国师的紫霞神功对掌,你没有看见连这棵树都被掌风毒死,我又怎敢强行行事?”余国鑫的话语明白无误,直说对方的武功邪恶无比,连树木都被毒死,嘲笑她使用旁门左道。 “哼!光逞口舌之争有什么用?现在就让你尝尝迷踪分身大法的厉害!”国师话音未落身体徒然分成了两个,同时运气蓄劲,紫色的烟雾越来越浓。 余国鑫见莎咖娜要一招定胜负,也将自己毕生的真气积聚起来,要堂堂正正的和国师对一次掌。 两人都在那里站定,却不见有一个人动手,想必两人都知道这一招便是生死之战,都在等对方先出招,好寻得破绽将对方击败,所以当狂风吹来,黄沙漫漫,却始终没有让两人的身形动哪怕是一下。 周召忠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将徐娇卿拥在怀里,默默地注视着这场对决。他心中极度悲凉,自己在青城山上苦练十几年,又在江湖上锻炼了许久,虽然是经常遇到强手,但是始终能逢凶化吉,对方武艺再高他也能化解,却没想到国师的修为如此之高,顷刻间便将他二人重伤在手,若不是余国鑫掌门来救,此刻他们恐怕已经横尸当场,原来天外有天这句话确实是金玉良言。他想,如果此次能够逃出生天,他一定好好将武功修为提高,哪怕是再回青城 修炼十年二十年,他也一定要有完全的准备再回来报仇,江湖之大,奇人异事无奇不有,他一定会修炼成功,回来报仇。而此刻,他只能在这里看着两人的对决,期望余国鑫能够战胜国师,他们能够逃出生天。 渐渐的风停了,沙尘也过去,夕阳西下,将两人的残影越拉越长,四周平静得让人窒息,而这横眉冷对的两人仍然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他们一直都在那里,已经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此时,一片树叶忽左忽右的飘落下来,慢慢的快要落地了,就在这一刹那,两人几乎同时动手,国师的幻影如同闪电一般射向余国鑫;而余国鑫站在原地,一阵旋风将他裹了个严实,根本看不到身影。 这幻影和旋风碰撞到一起,幻影竟然跟着旋风疯狂地旋转,渐渐的幻影已经看不见,只有一团紫色围在余国鑫周围。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柱香时间,看不到余国鑫在里面有什么动作,但是国师站在原地却是一动不动,不停流淌的汗水和罩在她头顶的紫烟说明了此刻他们两人激战正酣,虽然看不到一丝刀光剑影,但是两人内力的拼斗显然已经进入白热化。 这旋风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旋风竟然炸开,幻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四面受了震荡波影响的树木都齐刷刷往后倾倒着身体,树叶不停的往下掉,满地狼藉。 周召忠仔细看了看树木,他惊讶的发现这些树木已经开始枯死,就连落在地上的树叶都开始焦黄,紫霞神功果然毒性强烈,让人恐惧呀。 此时,两人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但是周召忠从两人的面部表情已经看出胜负。余国鑫在原地虽然不懂但是面带微笑,表情很轻松;而国师也在原地满头大汗,表情异常严肃。 果然,在坚持了一阵之后,这国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按着自己的胸口说:“高峰山掌门果然武功盖世,在下受教了。但是你要记住,‘幽兰教’不会就此罢休的。说完,她身形一动,眨眼之间,已经数丈开外。 周召忠惊讶的看着国师瞬间消失的身影,他挣扎着起来拜倒在余国鑫面前,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终生难忘,还请前辈救救我的朋友,我愿做牛做马回报前辈。“ 余国鑫站在原地,还是微笑着不动,他缓缓的运气调息,半响才微弱的说出几句话来:“迷踪分身大法果然名不虚传,我用尽毕生武功使用了绝学移形换影才勉强将她的毒雾和内劲转化到周围的树木上,现在已经受了内伤,怕是五脏已经受损,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也能将我一指头戳死。哎,这‘幽兰教’确实厉害,实在是我武林大患呀。” 周召忠心中惊讶,原来余老前辈也受了重伤,只怕他受的伤不会比国师的轻,刚才全凭一股真气坚持,否则被看出端倪,莎咖娜叫来帮手,定要他们三人不得好死。现在赶快将两人转移,否则万一被国师知晓其中缘由,三人都跑不掉。 周召忠迅速行动,将徐娇卿和余国鑫扶上马,他问余掌门说:“前辈,我们去哪里?” 余国鑫咳了几声说:“四川,高峰山。” 召忠关切的问到:“前辈,你身受重伤,还要连日赶路,身体能受得了吗?” 余国鑫苦笑了一声说:“受不了也得走,总比被抓住受辱的好。” 召忠点头称是,三人纵马驰骋在官道上,尘土扬起,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无垠的黄土绿树之间。 莎咖娜在官道上狂奔,在连续奔跑了半个时辰后,她料想已经离周召忠几十里地了,便停下来休息。这刚一靠到树旁又是鲜血止不住的吐了出来。 莎咖娜心想:这牛鼻子道人竟然如此厉害,不动声色的将她震伤,连她看家的迷踪分身大法都被破了,这一战简直让她名誉扫地,武林的藏龙卧虎果然无限的多,看来回去得从长计议,方能保个万全。而自己的武功还需要勤加修炼,否则像这样的亏不知道还要吃多少。想想这些她心中愤慨,纵横江湖数十载,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得吐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莎咖娜使劲用拳头把绿树一砸,这棵碗口粗的大树应声而倒。 ------------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突逢变故 一路南下,周召忠三人日夜兼程不敢有半点耽搁,特别是对于徐娇卿而言,早一天到达高峰山就早一点脱离危险。听余国鑫道长说现在只有高峰山上独一无二的神仙草能够救徐娇卿的性命。每日白天黑夜周召忠都要为徐娇卿输入两次真气,加上余国鑫为徐娇卿把穴道封住,才让她中的毒掌毒性没有蔓延开来。饶是如此,召忠天天为她输入真气也是受不了,更不用说身受重伤的余国鑫。可以这样说,现在就是遇到一个江湖二流高手,都可以将他们三人立毙刀下,这叫他们如何不诚惶诚恐,想早日赶到目的地呢? 四天过去了,眼前的景致渐渐的发生着变化。周围漫天的黄土尘埃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青草绿树,清清的河流,和忙着耕种的百姓。三人的脸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来到四川境内。 路上上三人尽量不说话,把精力放在骑马干路上,以免真气流失,这个时候余国鑫道长难得的长舒了一口气说:“还是家乡好呀!” 周召忠也松弛了一丝紧绷的神经,如今来到四川境内他也不用太害怕了。一方面青城弟子众多,他可以随时召唤;另一方面遂州的兄弟们随时也会为他两肋插刀,只消他放出一只信鸽而已。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确信,经过这几昼夜近两千里的路程,‘幽兰教’早就被甩到背后了,国师也受了伤,不会追赶了。只是他们仍然马不停蹄,原因很简单,徐娇卿的伤势加重了。 召忠对余国鑫说:“道长,一路上我们甚少说话,有个问题一直憋在心中无法释怀,现在可否赐答呢?” “你要问高峰山在哪里是吧?”余国鑫淡然的笑了笑说。 周召忠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饶是他这几年走南闯北,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也没有见到如此神算之人,“道长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问题?” “我不止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我还知道你下个问题就是神仙草真的这么神吗?我先把答案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种药能够救你师妹的话,除了国师那里的独门解药和和长白山上的千年人参,那就只剩下我们高峰山的神仙草了。”余国鑫对着周召忠挤眉弄眼,仿佛他心中所想尽在掌握。 周召忠满意的笑了起来,心中石头终于落了地,徐娇卿师妹有救。这些天他看着徐娇卿的脸色逐渐的发紫,他知道是毒性在一步步蔓延,虽然他内力深厚,但是毕竟连战‘鬼影流’五大高手,还被国师打成重伤,恢复的再快也受了不小的震动,凭他的真气只能延缓毒性的蔓延,如果不是余国鑫道长为徐娇卿封住穴道,恐怕此时两人已经阴阳相隔,周召忠打心底佩服这位可敬的道长。 “高峰山就在蓬溪县城外三十里,属于遂宁管辖,离遂宁城有八十里距离。你去过遂宁,那里还有你的故人,这次还可以抽时间去拜访一下,让你得偿所愿。”余道长捋捋胡须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遂宁有故人?”周召忠疑惑的问。 “哈哈哈哈,赵少侠在遂州的英雄事迹是何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可以这样说,整个川中大地,无人不知你周召忠的威名,你算是为清玉老儿争了一口气呀!”余国鑫赞许的笑了笑说。 “清玉老儿?!”周召忠这下心里可不乐意了,这人怎么能够这样说我最崇敬的师父呢?他的表情一览无遗的展现在脸上。 余国鑫显然看到了召忠心中所想,他又笑了两声说:“小娃娃,不要不服气,你清玉师父还应该算是我的师弟,只不过他专心武学,有了现在的成就,而我却喜欢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并不醉心武术的研究,所以到现在为止武功也不曾精进。娃娃,今后的世界是你们的了,看你如何在这个乱世打出自己的一条光辉道路。” 听到这话,周召忠释然了,既然都是道家,这逍遥散人定然和清玉道长有所渊源。刚才是自己太冒失,险些酿成大祸,何况这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召忠脸一红,跳下马来跪倒在地说:“对不起师叔,刚才试师侄太冒失了,冒犯了师叔,请师叔不要见怪。”他表情陈恳,脸色严峻,仿佛这逍遥散人不接受他的道歉便要跪死在这里一般。 余国鑫连忙下马,将周召忠扶起说:“师侄儿呀,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我号称逍遥散人,那就将一切都置身事外,哪里会在意你的一个表情呢,这样的话就把师叔说成是心胸狭窄之人,那才是大大的不该。”他拍拍召忠肩膀说:“没事的,我们快赶路,你徐娇卿师妹伤势严重需要立即治疗,不要在这里拘礼了。” 听到余道长这样说,召忠也不再坚持,上马便走。 这时,突然从树丛后面跳出五六名道士,手持长剑,身着长袍,把路拦上。 因为有了青城县遇到假道士的遭遇,周召忠是横眉冷对,谨慎的看着来者一举一动。 只见六名道士突然把长剑放下,齐齐跪倒在地,口中大呼:“参见掌门。” 召忠正在狐疑,余国鑫道长却悠然下马,口中念叨:“各位弟子不必拘礼,快快请起。”说完,他转身对周召忠说:“这些都是我高峰山的道家弟子,你不必紧张,我们快到了。”接着他回过头对六名弟子说:“这后面的便是你们整日口中相传、差点顶礼膜拜的青城少侠周召忠,后面的是他的师妹徐娇卿,你们快快去帮助少侠把徐娇卿照料好,她受了重伤,现在要紧急治疗。”然后他指着其中一名较瘦的弟子说:“何帆,你快去山顶采摘神仙草,熬制成药,等我们到了后立刻给徐娇卿服下。” 这一连串的话让召忠的心更加沉稳,离高峰山越近徐娇卿师妹就越安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时那位叫何帆的弟子却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五位弟子也是耷拉着头做声。 余国鑫和周召忠顿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余国鑫率先发难:“你耳朵聋了吗?怎么还不动身?” 何帆把头拉得更低了。 周召忠激动的冲上去摇着何帆的肩膀喊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呀。”那表情,几近疯狂。 余国鑫也愤怒了,他用咆哮的声音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山上出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那表情,非常威严,这六个弟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何帆终于开口了,他颤抖着说:“掌门,就在你离开高峰山去周游的时候,来了一群武林高手,他们开口就要神仙草,说是去救人。但是神仙草是我高峰山镇山宝物,怎能轻易送人。并且在掌门的严令下,我们根本就不敢去碰神仙草,更不用说去送人,因此断然拒绝。” “后来又怎样?”余国鑫问道。 “可是,那些武林中人根本就不听,直接拿着武器冲上来和我们厮杀,要强抢仙草。我辈奋力冲杀,无奈寡不敌众,十几个师兄弟受重伤,两位弟子阵亡,我们六人也是被大队人马冲散,流落此地。”何帆边说边摇头,表情痛苦不已。 余国鑫连忙问:“那仙草呢?” “仙草,仙草被抢劫一空,那些未成熟的苗圃也被他们乱脚踩死,已经绝种了!”话已至此,六人哭成泪人。 “什么!”此话犹如晴天霹雳,自己周游不到两个月,门派竟然遭受灭顶之灾,仙草被抢,连弟子都被杀身死,叫他这个做掌门的如何是好呀! 余国鑫老泪纵横,拳头捏得咔咔直响,但是他还是强忍着胸中愤怒,对周召忠说:“少侠,门派中突逢变故,神仙草被抢,但是我悬崖上还有两株仙草,到时候我去给你采摘而来,救你师妹。 听到这话,周召忠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刚才已经绝望的他现在心中又燃起了希望,而且余国鑫门派遭受如此的伤害,他竟然还想着这两位素未平生年轻人的事情,真不愧为是一代宗师。 ------------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忍辱负重 神仙草被抢,周召忠心急如焚,如果不能及时为师妹找到仙草,她的性命必然不保。召忠毅然决然的说:“请问那群江湖人士还在山上吗?待我亲自去问他们取,为高峰山死难的兄弟们报仇。”他的眼神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让人不寒而栗。 何帆等人听了此话顿时来了精神,他说:“现在师父和少侠回来了我们就有希望了,请师父下令,众弟子杀上山峰,报仇雪恨。”说完此话,他牙齿咬得咔咔直响。 余国鑫痛苦的把眼睛闭上,要说报仇,他是最想杀上山去的,虽然他生性懒散,喜欢云游四方,但是对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门派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此时他的责任感无比强大,浑身的真气沸腾,在头顶形成了一圈浓雾。但是,他却又是最不能上去的一个,毕竟受了重伤,行动都不方便,更不要说和武林高手对抗了。他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摇头,一个劲的摇头,没有一点办法。 召忠提起‘清幽’便要往前冲,六位弟子也跟在后头。正当他们热血沸腾的往前冲得时候,却被余国鑫的拂尘挡在原地。他虽然身受重伤,无计可施,但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他淡然的说:“召忠兄弟,你我忘年之交,我虽然救你性命,但是不值得你用性命来还。你师妹的毒我一定想办法解,现在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休养生息,待我把调养好,咱们再杀上高峰山,一举歼灭敌人,方为上策。” 周召忠心急如焚,他使劲的摇摇头说:“道长,现在徐娇卿的伤情如此严重,我岂能放下她不管,就算此去我死在那里也义无反顾,至少可以和她死在一起。感谢道长当初救我一命,只怪我自己不争气,功夫不到家,今日请道长不要拦我,我必要前去。”言语之间,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余国鑫摇摇头说:“我一生的血汗今日付诸东流,我最钟爱的弟子今日死伤惨重,我江湖名声一朝被毁,难道我就不想去报仇,我是痛不欲生、肝胆俱裂呀。但是,此时上去无疑是徒然送命罢了,没有任何意义。难道我们的性命就如此的不值吗?”他抹抹眼角说:“你师妹的伤情我仔细看过,虽然中毒严重,但是我已经为她封住奇经八脉,又有你为她输送真气。现在她脸色发紫,但是体内有一股浩然正气在和毒性较劲,如不出意外,半月之内定然性命无忧。这段时间你我好好将内伤调理,到时候只要我恢复三成功力必然上山为你拿回神仙草。我话尽于此,如何决断就看你了。”说完,转过身去,再也不言语。 余国鑫道长的话深深地烙在召忠心中,此时的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除了徐娇卿的。可以说只要能够将徐娇卿治好,要他做什么都答应,道长说的道理可以说是百般之路皆不通的唯一办法了,他默然的转过身来,跟在余道长的身后说:“道长,刚才试我冲动了,其实你才是最有大义的人,我什么都听你的。” 看到周召忠终于转过弯了,余国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们便去蓬溪县城,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了。身后的六个弟子也牵着马扶着徐娇卿跟了上去,召忠挺了挺精神,随他们一同往县城走去。 县城里面热闹纷繁,虽然是个小城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馆子、杂耍、杂货、江湖郎中、字画先生一应俱全。百姓们在纷纷攘攘的大街上或挑选着生活的必需品,或邀几个朋友下馆子喝几两小酒,或带着孩子在街上闲逛,看到摇糖人的师傅又给孩子们买一个新鲜出炉的糖人,生活显得是那么悠闲自在,给人感觉便是一个民风淳朴、充满生机的乐园。 如今大隋施行暴政,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各地百姓生活艰难,百业凋零,民心浮动。却不曾想到天下还有如此安乐的境地,不得不说这是拖了高峰山余国鑫道长的福。他扶危济困,带头和官府的黑暗统治对抗,使得官吏不敢过于嚣张,百姓的生活也就好了很多。 但是此时的余国鑫、周召忠一行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精神来欣赏这一切,他们急匆匆的赶路,直奔县城最好的客栈‘天翔客栈’,连一路上给他打招呼的百姓都没有理,这确实让人感到意外。 到了客栈,余国鑫望了望四周,对老板说:“给我们找四个房间,连在一起的,要最好的和靠角落的,饭菜给我们送上来便是,没有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几句话言简意赅,说完便从袖口中拿出一锭黄金,摆在桌上,接着说:“不准再让新客人进入,已经入住的请他们尽早离开,这里是一点误工费,请笑纳。” 老板看着这锭沉重的黄金,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圆了,“道长,你对我们蓬溪百姓的恩情可以说是比海还深,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极尽全力,我一定竭诚为您服务,这锭金子断然不敢收。”他虽然没有用手去拿,但是眼睛已经盯在上面一动不动。 余国鑫知道这是托口话,他把金子往掌柜身边一推说:“这是应得的,不必推辞。” 话音一落,掌柜已经将金子顺势挪进柜台,他大声喊小二说:“赶快让几位贵客入住,按道长的说办事,一点都不准走样,另外赶快挂牌说本店有事关门几天,我们专门伺候几位道长,最后挨着去清房间,要走的催他们赶快走,不要打扰道长清修。快点行动,不然我饶不了你们!”最后一句话基本是用吼字,可见这一锭金子的分量已经让他歇斯底里。 余国鑫道长安排徐娇卿住在最里面靠墙的房间,挨着的就是周召忠的房间,接着是他自己的房间,最后一个房间就是六位弟子的。按理说一个房间最多能睡三个人,为什么只给六人一个房间呢。道长就是怕这段时间有人打扰,便安排六人分两班轮流值守,其中一人专门值守徐娇卿房间,另外两人分别驻守他自己房间和全院巡逻。 如此安排,可谓是天衣无缝,周召忠见余国鑫道长在这个悲伤极度的时刻还能如此冷静的布置,不由得对自己的不理智不冷静更加自责,也更加敬佩这位老人。 在安顿好所有事情后,余国鑫亲自为徐娇卿输入真气,然后对周召忠说:“小兄弟,我刚才为你师妹诊过脉了,以她的身体和你我的真气输入,至少到毒发还有大半个月时间,我们现在抓紧治疗自己的内伤,争取在七天之内恢复三成以上的功力。”他顿了顿说:“从今天起,我来为徐娇卿输入真气,你全身心恢复内伤,其他的不用担心,我的内功雄厚没有问题,你只管把伤势如何恢复就行了,一切以争取时间为主。” 周召忠本想拒绝余国鑫,但是听到他说一切以争取时间为主,为了徐娇卿早日能够吃到解药神仙草,他就不再坚持了。 余国鑫道长转身便要离开,当走到门口时他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又迅速走回来对周召忠说:“哎呀,小兄弟,你明摆着有救命稻草,为什么不用呢?” 周召忠顿时来了精神,他以为是除了神仙草外还有什么疗伤圣药能够治疗徐娇卿的伤势,而且这东西就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几乎是跳了起来对余国鑫说:“道长,你快说是什么?快说呀!”那表情之激动,让余国鑫都吃了一惊。 他连忙拉着召忠坐下说:“其实我说的救命稻草很简单,以前你在遂宁的时候救过三大武馆之性命,现在你遇难了,正是请他们出山回报的机会,你怎么没有想到去搬救兵呢?如果你请三大武馆前来助拳,我们只需将内力好好调顺,待他们一到,一天之内我们便能上山取草,解你师妹之困呀。” 召忠犹如醍醐灌顶,拍着脑门直摇头,他说:“我助人本不图回报,但是事情紧急,我也顾不得这么多礼节了,我立刻修书一封,待飞鸽传书请遂州武馆谭雄前来助我,相信明日他们便能到达。”说完,他拿出纸笔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便用信鸽将书信发出。他面带笑容说:“这就好了,徐娇卿师妹,明日待武馆兄弟一到,我便可救你。”他又想了想对余国鑫说:“道长,这信鸽是我青城特种,飞行能力极强,估计今天晚上必到遂宁。今夜我便调息运气,争取将内伤调理好一些,恢复一点元气,明日定要和道长一同上山取草,为道长夺回高峰山。” 余国鑫微笑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便回到自己寝室。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生息,待明日救兵一到,便大开杀戒。而手下几名弟子更是如临大敌,轮流守候,要保证这漫长的一夜不出任何问题。 ------------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客栈激战 回到房间,周召忠见余国鑫已经将所有的布置全部安排好,他也放下心来就地打坐,开始用内力疗伤。 他缓缓的将自己的内力聚集到丹田部位,然后不断的汇集,直到丹田隐隐发热,真气聚集成鸡蛋大小的一团。然后不断的运用呼吸吐纳、采气、食气、闭气、炼气、布气、调息转换,采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这套青城疗伤法本来在旷野之中效果最好,因为是最接近大自然,自然之气自然便吸纳得多,效果也好得多。不过现在他身负重伤,还遭人追杀,地点是无法挑选了,只求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这最为为难的时刻。 他又想起了师妹徐娇卿,她为了自己差点连命的丧掉,现在还忍受着无尽的苦楚,若是自己不能杀上高峰山将神仙草取回,那她的命便决然不能救回,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突然,他感觉到了真气逆流,自己身体爆热,仿佛是要被融化掉一般。他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用内力疗伤本来需要无比的从容镇定,将一切的烦心琐事抛在一边,全身心投入到内力的运转中去,达到无我的境地。可是他心头一颤,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师妹,这一下真气逆流,当然要走火入魔。 召忠连忙将功力驱散,冷汗已经将他的后背湿透,若不是刚刚运功还没有进入真气全身经脉运转,此刻他恐怕已经奇经八脉净断而亡。想到这里,他的心凉透了。 在调整了呼吸后,他很快再次进入内力酝酿状态。因为他知道,师妹的生死就在他的手中,若是他不能将自己的内伤治好,不能恢复功力,高峰山是决然攻不上去的,若是师妹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死在他的手中,所以刻不容缓。 他定了定神,将聚集的内力尝试着控制,然后用服食外气、吞咽元气、存思服气、调动内气这四种先天疗伤功法围绕着大周天旋转,在经历了半个时辰的运转后,他头顶上冒出了青烟,全身被汗水湿透,人却感觉轻松多了。 “这《玄天密录》中的疗伤心法果然有效,我只不过围绕着大周天运转一周,身体竟然有飘飘欲仙的感觉,而且内伤已经好了两层,现在至少能够调息运功,而不至于胸口疼痛,果然是青城绝学呀!”周召忠心里一震,暗自说道。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的将内力汇集,围绕大周天运转一圈,精神大为好转。然后他又进入了《玄天密录》中所记载的意念修炼法。 刚才他所用的“行气”是以呼吸修炼为主,而现在准备用的“意念修炼法”则以意念修炼为主;然而两者却又不是河水不犯井水,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辅相成。“行气”功法常须借助意念活动进行配合,而“意念修炼法”也少不了呼吸的参与,只不过是各有专攻,侧重不同罢了。而“内丹”之术则综合“呼吸”、“意念”,嫁接孕育,另展奇姿,从而成为青城内功中的千古绝招。 修行意念最重要的就是要内心安静,而且绝对不能有外界打扰,否则形势定然比刚才的吐纳法更为凶险。他定了定神,慢慢的运转内力,神行合一,进入了空冥的状态。 寂静的黑夜突然传来了一阵蝉鸣声,这蝉儿叫得是如此的凄惨,仿佛无尽的夏日已经要将它们烤化,生死之际只能用这种绝望的叫声来声讨上天。 不过,余国鑫却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但此刻他也正在运功疗伤,无暇他顾,只能用弹指神功的方法将脚边的碎石弹到窗框上,门外的弟子立刻警觉,然后走到窗前,何帆问道:“掌门,敢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去叫所有的弟子全部起床,全体戒备,现在我运功疗伤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能有丝毫耽搁,但是刚才那秋蝉的叫声甚是可疑,我怀疑是敌人的暗号,你们六人要抱成一团,不能被敌人分散,否则非常危险。只需坚持半个时辰,我便可出关,到时候不管是谁都不用怕,知道了吗?”余国鑫知道敌人马上就要杀到,但是自己已经运功到非常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有人打扰,否则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到时候所有努力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还有性命之忧,他当然要仔细的吩咐。 “师父,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守得住这半个时辰,待师父你出关,我们便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何帆连忙吩咐将休息的三个弟子全部叫起床,然后分成两队,一队在三个房间进行守候,另外一队三人便在院子里巡逻,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禀报。如此一来,他们已经将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即便不敌,也只有如此能力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刻,屋顶上响起了哔哔啵啵的声音,显然是有神多人在踏瓦前行,再过了不到一刻,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余国鑫,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还不快快出来受死,难道要客栈里的人跟你一起陪葬吗?”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得出,内力深厚,隐隐有与他抗衡的趋势。 若是在平日,此人的功夫他也不放在眼里,单打独斗他稳操胜券。可是近日他重伤在身,既没有恢复伤势,而且现在又处在疗伤的关键时刻,怎能分心,因此他隐忍着不发,只希望对方能够大意一些,自己的弟子能够多抵挡些时候。 “为何不说话呢?”神秘的声音显然比较意外,“你的高峰山被我霸占,神仙草被我连根拔除,弟子被我屠杀殆尽,为什么还不出来找我报仇?你能忍受这一切吗?”他说这些话便是要勾起余国鑫的愤怒,然后出来和他决斗。当然他已经在客栈外布置好了陷阱,就等余国鑫出来好守株待兔。 但是,在等待了半响之后,客栈里面毫无动静,连守备的六个弟子也找到了黑暗的地方埋伏起来,就等对方进入客栈好立即发难。 双方就这样耗着,不过在余国鑫看来,这样僵持下去对他的好处更多,而在门外埋伏的人却是时间过去一分危险便多了一分。且不说余国鑫的救兵便要到了,便是官府的兵马也会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 因此,在等候了一炷香时间后,外面的人显然已经无法忍受,只听那神秘人又喊了一声:“姓余的,你以为当缩头乌龟我便不敢进来了吗?纵然你在里面布下天罗地网,我也要进来闯一闯,看招!” 话音刚落,漫天飞舞的暗器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如飞蝗般射进来,只听唰唰唰的声响,满客栈的门窗都被射穿,不时还传来锅碗瓢盆破碎的声音,显然对方是要给客栈里的人一个下马威。 暗器势弱后,几十个黑影同时发难,从屋顶往下跳。这个时候,埋伏在角落处的六个弟子便冲了出来,他们利用对方从天而降,重心不稳,而且无法控制自己行动的空档,挥舞着兵器,照着对方的命门便砍杀过去。 几声惨叫,四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但是更多的黑影杀向了客栈的三个房间。这三个房间便是余国鑫、周召忠、徐娇卿疗伤的地方。 六个弟子当然不会让对方这样轻易的冲进去,他们奋力拼杀,用鲜血护住道路,不让这些黑衣人冲进去。 双方激战一场,剑光闪动,鲜血四溅,五六个黑衣人倒下,更多的黑衣人前赴后继的冲上来。而六名弟子已经倒下了三个,只剩下何帆等三个人浴血奋战,在最后的一道防线上苦苦挣扎。 “哈哈哈哈,余国鑫,你的弟子马上就要全部绝种了,怎么还不出来,难道你想看到他们全部都死在你面前吗?”神秘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他好像悟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兴奋的大喊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受了重伤,无法出来对抗。真是天助我也,孩儿们,给我格杀勿论,一定要将余国鑫碎尸万段,高峰山就是我们的了,杀一人者赏金十两,地位提升一级。” 这些黑衣人听了首领的话,个个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嗷嗷直叫的往里面冲,剩下三个人顿时感觉到压力倍增,险象环生。 何帆等人力量已经消耗殆尽,他们是凭借着不怕死的精神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但是面对蜂拥而至的敌人,面对这些仿佛是疯了一般的敌人,他们实在是力不从心,实在是无力再做低档。 只听啪的一声,黑衣人一脚已经将第一个房间踢开。正当他想要冲进去的时候,又听到啪的一声,这个黑衣人横空飞起,跌到了十丈开外的空地,七窍流血,全身经脉被震断而亡。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本来黑衣人已经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他们本以为可以轻易的获取胜利,没想到形势突然发生了惊天逆转。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从房间里走出一个人,他苍劲的声音和更加雄浑的内力让何帆等人激动不已:“今天便让我来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将我高峰山连根拔掉!” ------------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激战正酣 尽管外面打得惨烈无比,自己的三个弟子已经以身殉道,剩下三个弟子还在负隅顽抗,但是身在房间里的余国鑫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双腿盘起,双臂自然下垂,双手在膝盖部位布了两个兰花指,眼睛微闭,而头顶却冒出缕缕青烟。显然,他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在这个阶段里,每一刻都是非常重要的,若是稍有差池,便会走火入魔,玉石俱焚。他决不能大意。 可是手下的弟子还能支撑多久?狡猾残酷的敌人能够任由他在里面安坐着疗伤吗?果然,就在余国鑫运功到最关键的时刻,敌人一脚将大门踹开,那狡黠的笑容让人作呕。难道一生的努力将要白费?难道就这样任由敌人猖狂? 当然不会,就在这个时候,余国鑫突然感觉到丹田内劲一散,全身松弛,四肢百骸竟然充满了盈盈的力道。很显然,他的内伤已经治好,功力至少恢复了七成之多。 心中欢喜,这个莽撞冲进来的黑衣人正好让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也正好成为了余国鑫练手的沙包。 他右手往后一缩,将内力满满的聚集到手臂,然后一个闪身到了黑衣人面前,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甚至连恐怖的表情都还没有做出来之前,一掌涌出,这个黑衣人惨叫着飞了出去,全身经脉尽断,到死的时候才将惊愕恐怖的神情表露出来。 余国鑫大踏步走出房间,他看着自己浴血奋战的弟子和倒在血泊中的忠勇门徒,然后冷笑着对这群黑衣人说道:“不管你们是谁,今日我便要用你们的鲜血来祭奠死难弟子的亡魂。” 他言出必行,突然将身形一变,脚尖轻轻一点,冲进了重围之中。他的速度来得太快,这群黑衣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霎时间已经有五名黑衣人倒下,都是全身筋脉被震断而亡。 看着自己人七窍流血,瞬间便倒下一片,那神秘人惊呼道:“果然不愧为高峰山掌门,武功卓越,诸弟子让开,让我来见识一下余掌门的威力。” 他话音一落,所有的黑衣人全部后退,围绕着院子布成一个包围圈,以防对方逃跑。而神秘人一袭黑衣,面带头罩便走到了余国鑫面前。 “余掌门,别来无恙呀!”神秘人说道:“真没想到余掌门这么快的时间就将自己的内伤治疗妥当,真是煞费苦心,也让我们等候得颇久了一些吧!” “你不用套我的话,我本来就没有受伤,只不过在房间里练功,现在我的内力又增加了一层,你是不是想当沙包来试一试?”余国鑫显然知道对方想试探自己,他就来了个借力打力,增加对方的压力,也好增加几分胜算。 “啊!”神秘人显然被他说的话给镇住了,不是对方相信了他所说的话,而是刚才余国鑫出招奇快,而且威力巨大,他不得不信。可是他却不知道,余国鑫这几掌是出了全力,他想用这几招镇住对手,好拖延时间,现在自己的胸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内伤绝非这么容易痊愈的。 “余掌门果然神力无敌,不过今日我既然来了,便一定要见识一下掌门的神功,否则岂不浪费了如此美好的夜色。”黑衣人定了定神,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想以多敌寡。他思索着先试探一下这个余国鑫武功是不是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如果自己真的不敌,立刻就召集众人群起而攻之,将他们剁为肉泥。若是这么多人都伤不了他,自己也可以趁乱逃走,绝对安全第一。 主意打定,他拱手抱拳说道:“现在就让我来见识一下阁下的高招。”说完便是一个‘双龙夺珠’抢了过来。这一招虽然是简单的武功起势,但高手打将出来却非同寻常,他这一招是双拳涌出,直逼对方太阳穴,而且拳风正劲,力可开碑断石。 余国鑫看出了对方这恶毒的招式,若是中了此招,必然头骨爆裂,七窍流血而死。他小心翼翼,用轻巧灵活的身法踏了一个九宫八卦步,再将头一偏,躲过了雷霆一击。 可是神秘人的招数是连绵不断的,他见对方用道教的八卦步躲开此招,嘴里只是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直接将此招变化,一招‘神龙摆尾’向后打去。这一招使出时他连头也不转,只是用余光一瞥,计算好角度和距离,看似随手一掌打出,却呼呼生风,直拍对方胸前,是典型的暗招杀招。 这一招大大的出乎余国鑫预料。原本他以为对方的第一招已经使出了全身力气,要再出第二招必然要蓄势待发,重新将力道聚集。但没有想到的是 ,对方不但内力强劲,而且武功卓越,算计更加精准。竟然利用惯性,挽了一个圈再次发招,此招力道更胜之前,而且凶险无比。此刻他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若是平日他没有受伤之前,完全可以和对方对了此掌,从对方的力道来看,自己完全可以胜出一筹。但此刻自己的内伤还没有完全好,内力只恢复了不到七层,怎敢贸然和对方对抗内力,若是震伤了五脏六腑,决然是得不偿失。 但是对方的掌风已至,离自己正胸不过五寸,如何抵挡?他灵机一动,突然如同灵猫扑鼠一般,猛然将身体蜷缩,就地打了两个滚,躲开了致命一招。 在别人看来,这一个躲避动作既不雅观,又让他这个成名已久的武林高手狼狈不堪;但在他看来,是实实在在的躲开了一记杀招,而且看出了对方拳法的端倪,给了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 “没想到堂堂高峰山掌门竟然也会这些下三滥的招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神秘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方竟然用这种招数化解自己的杀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本想用这一招杀招来试探对方的内力是否损伤,然后待机而动,可如今对方根本不和自己比拼内力,这说明了什么呢:“看来高峰山的武功也稀松平常,掌门更是缩头乌龟,真让我失望之极。”其实当下失望的事神秘人自己,不过他仍然用语言挑逗对方,想激起对方的好胜之心。 余国鑫冷冷一笑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趁着我不在偷袭高峰山,现在又来偷袭我。对付你们这种小人,需要用仁义道德吗?看招吧!”他话音未落,身影已经破拢,出手便连招涌出,左手一招‘黑虎掏心’要击打对方腹部;右手一招‘抬头望月’逼迫的是对方下巴。两招看起来非常平常,却暗含着厚重的内劲,两招都是实招,招招取人性命。 神秘人当然知道对方出招便是极度凶险,他连忙一个闪身,纵出了三丈之远,以逃避对方的绝杀。 可是当他飞出三丈开外,正准备放松的笑上一笑之时,他却惊愕的发现,余国鑫竟然如同鬼魅般也在他身前,两人距离不过一尺,而对方使出的仍然是这两招,力道生猛,离自己不过三寸而已。 神秘人惊恐了,后背已经湿透。都说高峰山有三宝,一宝乃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仙草,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将神仙草铲除,变宝为费;第二宝便是高峰山的绝世武功,据说这种武功绝对不低于武当少林的绝学,让武林中人不可小觑,只可惜这余国鑫掌门醉心于游山玩水,对门派的发扬光大并不热衷,所以这个门派名气响亮,却没有什么势力;至于第三宝,听说是一个无比神秘的东西,江湖上甚至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只知道谁要是对高峰山不利,这件东西便会冲出,将所有牛鬼蛇神屠戮殆尽,以至于百年来无人敢上高峰山捣乱。 可是现在神秘人却上了高峰山,而且将神仙草连根拔除,现在甚至将高峰山的弟子屠杀殆尽,连掌门也在自己的包围之中。他心中非常激动。屹立百年的高峰山很有可能在今天夜里毁于自己的手掌,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还破除了高峰山武功盖世的传说,甚至破除了高峰山第三宝的存在,因为到了这样一个绝境,第三宝好没有亮出真身,若不是实力不济,那便是根本没有这样一件宝贝。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高峰山的武功的确无比霸道,自己修炼了十几年的灵巧身法,加上踏雪无痕的轻功,竟然无法躲避对方的追截。更可怕的是,对方竟然只用两招而已,从来不变招,而自己却只能如丧家之犬般躲避,根本不敢去硬接。因为他看出来了,对方用的是搏命打法,即便躲过了对方的招数,最后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比你武功高强的高手,而是不怕死的人。一个人不怕死,那么你出的任何招式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甚至是隐形的,因为他可以在你击中他的同时,出招伤你。而那个时候正是你最薄弱的时候,也是最致命的时候。 而现在余国鑫虽然面带微笑,但是所出招数绝对是必杀,他门户大开,一点也不考虑防守,只是一味的进攻。而且是将自己的内力运行到了极致的进攻。他的眼睛已经红如烈火,虽然还在微笑,但是这种微笑绝对是绝望的微笑,也是惨烈的微笑,更是讽刺的微笑。 任你武功再高,咱们同归于尽,也让你笑不出。神秘人胆怯了,他恐惧了,只是用自己的轻功在庭院中来回躲闪,虽然脑子里闪过要让所有人一同上前的思考,但是总是张不开嘴,因为对方的眼神逼迫着他只能来回躲闪,绝对没有任何的精力哪怕是一丝精力去张嘴说话。 正当神秘人不知所措之时,突然一声欢呼,黑衣人大喊道:“我们抓住了他的同党。” 余国鑫突然内心一震,热气便涌上了咽喉。 ------------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移形换影 余国鑫将内伤治疗完毕,功力恢复了七层初次出手便力毙多人,扰得前来围剿的黑衣人惊恐不已。而他们的首领也不得不亲自出招,两人激战正酣。 可是这个神秘人招招狠毒,每一个动作都是聚集了自身全部的内力,想要和余国鑫硬拼一次,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趁对方刚刚内伤治愈内功没有完全恢复之际,再次让对方受伤,将对方置于死地。 这种打法余国鑫当然知道其用意,在勉强躲闪几次以后,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势,他再也忍受不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无法躲避那就倾力一战,即便同归于尽又当如何!想到这里,他将门户大开,用出了搏命的打法,那就是只疯狂的进攻,绝对不进行防守,要和对方拼死一战。 神秘人面对对方这个疯狂的举动,一下子就慌了神,毕竟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送死的。他也怕死,尤其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他胆寒。可是余国鑫抱定了同归于尽的态度,一切均置之事外,反而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形势发生了逆转。 正当此时,黑衣人却悄悄行动,其中一个人冲入了周召忠的房间,他见召忠正在入定,满脸通红,好像熟睡一般不理他们,心中兴奋不已,上前便将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可是召忠已经进入无我境界,外界的一切他都感应不到,因此对面前的危险一点也不知晓。黑衣人见如此轻易便得手,大笑得连脸都变得扭曲了,他便大声喊起来:“这个青城弟子已经被我们捉住了,我们胜了!” 这个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射进余国鑫的心中,他的身躯微微一颤,顿时乱了方寸。神秘人也是一阵惊喜,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得到获胜的消息,他正准备思考如何退出这场无谓的战斗,眼睛不经意瞟了余国鑫一眼,见到对方竟然乱了心神,内功俱散,这当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右掌往后一拉,将全身内劲聚集在一起,然后疾步冲刺,双掌涌出,如同大海浪潮一般卷向余国鑫,誓要在此招之上将对方置于死地。 掌风将至,劲风急吹,惊醒了恍恍惚惚的余国鑫。面对汹涌而来的一掌,他已经是避无可避。只见他也将双掌涌出,只是没有汇集内力,而且出掌轻飘,仿佛是要走什么捷径。 神秘人大笑一声吼道:“想用旁门左道偷袭我吗?看你如何躲过我这一招‘幽兰神掌’!”透过火光,余国鑫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也仿佛看穿了对方黑面罩下面狰狞的笑容。 ‘啪’的一声,四掌碰撞到了一起,所有的黑衣人都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有的竟然躲到了房间里。显然,他们都是在躲避这惊世一掌所碰撞出来的强大气流,避免受伤。 可是,神秘人这一汇集全部内劲的掌风射出,和对方一掌对上,竟然好像是打进了棉花堆里,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惊讶的看了看余国鑫,对方眼神迷离,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天下竟然有这样神奇的武功,竟然能够将自己毕生的内劲化为乌有,神秘人狰狞的笑容化为扭曲的痛苦,他大吼道:“你究竟是不是人,究竟用的是什么武功!”他的吼声一过,身旁的鱼缸竟然如同安装了炸药一般‘嘭’的一声爆炸,漫天撒下了水,还夹杂着无数的金鱼,如同下过了一场春雨,将院子湿透,当然也将所有人的衣服湿透。 一个黑衣人惊讶而又兴奋的喊道:“恭喜堂主练就绝世神功,竟然一吼之下将巨石打造的鱼缸击得粉碎!”他的话音落下,其他黑衣人也跟着大吼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个堂主练就了神功,在场的所有敌人便可以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化为灰烬了。 可是神秘人心头却清晰的知道,绝对不是自己的怒吼将鱼缸破碎,自己的武功是什么样子自己知道,天下哪里有这种神功呢? 而余国鑫更加知道,如果自己刚才不用出自己的绝学斗转星移之术,将对方的内劲经由脚底化到了鱼缸之中,再有对方的怒吼爆裂而开,恐怕刚才接掌的时候已经全身经脉尽断而亡。因为他听到周召忠被擒的消息后,心头一颤,内力全部消散,对方打出这掌的时候,自己根本来不及汇集内力,只能险中求胜,用绝学将对方的力道化掉。 但是他这招移形换影本来就必须以强大的内力作为基础,在化解对方内力的时候,更加需要用自身内力去驱动。而刚才他无法立即聚集内力,虽然利用自己多年的经验化解了大部分内劲,但仍然有小部分内劲硬生生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如同全身被拍了个遍,连五脏六腑也受到了震动。一股热气直往上涌,他知道自己又受了内伤。 在强忍住自己隐隐要向外喷涌的鲜血后,他一个纵步往前,利用神秘人正发愣的时候,汇集了内力一指点在对方眉心之上。这招速度奇快,只在对方分神的一刹那之间便完成。 而神秘人显然没有回过神来,他只是身躯往后微微一动,脚步还没来得及往后撤,这一指已经点在眉心。 殷红的鲜血顺着鼻梁往下流,他的表情却显得非常坚毅。都说疼痛能够使人痛苦,但是疼痛也能够将人的最大潜能发挥出来。 神秘人的武功也已经练到了非常高的水平,他的内力在体内形成了一道坚韧的防线,在对方一指点来的时候,他虽然身体来不及躲闪,但是内力却下意识的汇集上来,为他挡了一下。现在他除了感觉到头昏脑胀之外,其他并无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就地调整一下内息,否则便会真气紊乱,内伤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 虽然对方没有遭到重创,只需要原地休息一下便可,不过就这一点时间已经足够余国鑫做他想做的事情。只见他身形诡异,仿佛是贴着地在飞行,直逼周召忠房间而去。 十几个黑衣人冲上来妄图阻止一下他,可是一切都是枉然。他的身影左晃右转,这些黑衣人连碰都没有碰到他的衣服,便让他闪进了房间。 两个黑衣人将刀架在周召忠脖子上,一个人正狠狠的拳打脚踢。而周召忠显然已经从入定中醒了过来,而且嘴角流血,全身僵硬不动,他显然已经走火入魔,再等不到半个时辰,身体内的内力便会四处窜动,到时候这个年轻人定然七窍流血,死得难看。 余国鑫当然不会任由他这样窝囊的死去,更不会让黑衣人对他恣意妄为。寒光一闪,他化掌为刀,唰唰唰三招将三个正得意洋洋的黑衣人切成两段。 扶起周召忠,余国鑫在他身后连点了八处穴道,暂时让内力封存在丹田之中,待对方生命暂时无忧,他又冲到门口,连出三掌,击退了一惊一脚踏进房门的黑衣人。 他的三个弟子又有一人倒下,何帆和另外一个弟子终于杀到门前,死死的抵住黑衣人如潮水般的进攻。 余国鑫趁机跃出房门,双掌翻飞,身法灵动,和黑衣人混战在了一起。刚才他和神秘人大战一场受了内伤,又拼了命的救下周召忠,此刻他已经功力锐减,再也没有刚才那种潇洒灵动的招式,此刻他才显示出了花甲之年的模样,动作迟缓,力道全无。黑衣人在试探了几下后,全部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在圈内。 余国鑫此刻是百感交集,纵横江湖几十年,虽然他的武功并算不上顶尖,但至少也是江湖前二十位的排名,今日竟然要死在一群宵小之辈手中,真是莫大的讽刺。他狂啸一声,使出了毕生绝学‘移形换影大法’,在黑衣人群中来回穿梭,对方拳来腿往一概不躲闪,只是默默的承受,只接飞来砍去的刀光剑影。 这招本是他的绝学,不是最强的对手绝不使用。到目前为止他只用出了五次,前三次都是和江湖绝顶高手对决,即便不胜也得到了对方的赞叹。而后两次出手,一次便是和幽兰教国师莎咖娜对掌,面对她的紫霞神功和迷踪分身大法,自己根本不落下风,双方都有损伤;再有一次就是刚才分神之际和神秘人的对掌。 可以说这五次出招都是一对一的打斗,除了这最后一次是自己急中生智打出一招,其余四次对方都是成名的高手。而现在面对这生死关头,面对着一生以来最为危险的状况,他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了,心想反正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不如打出自己的风范,虽是死但也要敌方受到最大的伤害。 黑衣人显然不知道余国鑫的招数使如何精妙,他们见刀剑伤不了对方,拳脚却能精准无误的落在对方身上,便一个劲的拳打脚踢。可是他们的力量却完全像打在了棉花堆里面,一点劲也使不上,反倒是自己人一个个哀嚎着往地上倒。 黑衣人气急败坏,更加用力的拳脚相加,而自己的人却更加痛苦的往地上倒。几十个黑衣人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竟然有近二十人倒地不起,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黑衣人惊恐的呼叫道:“他不是人,他、他就是魔鬼!!” ------------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神龙道观 余国鑫运用‘移形换影’大法将黑衣人打得屁滚尿流,众人皆以为他是神灵附身,只能将他团团围住,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近身。饶是如此,这个花甲老人也已经大汗淋漓,身心的疲劳、五脏的痛楚已经让他不堪忍受了,只是在狡猾敌人的面前,这一切都不能显示出来,哪怕是一丝痛苦的表情,也足以致命。 而神秘人此刻也运功完毕,刚才他生生的看着余国鑫在庭院内大展身手,将自己的门徒玩弄于鼓掌之中,还秀出了自己闻所未闻的武功。他仔细观察,当然看出了对方武功的端倪,原来对方是借力打力,运用了太极的原理,只是将太极的原理运用于内功之上。刚才自己惊天一掌就是被对方化解得无影无踪,直到自己怒吼,鱼缸爆破。 现在他又在自己门徒中用这种原理指南打北,将他们打得找不着北,自己岂能罢休。 一声怒吼:“都给我让开!”神秘人杀进阵中,黑衣人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齐退开,然后形成一个包围圈,断掉余国鑫的退路,然后冷眼观看神秘人如何破解此人的妖法。 神秘人冷笑一声说道:“余掌门,和一群小朋友玩耍也用不着戏弄他们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便是移形换影之法,看我如何破你!”说完,竟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蛇形软剑,唰唰唰连出三剑,直逼对方上中下三路命脉。 余国鑫暗暗着急,果然是个高手,竟然在顷刻间看出了自己武功的窍门,自己的‘移形换影’大法只能应对内力比拼和力道的转移,对锋利之物却是毫无办法。此刻自己的内伤再次复发,体能已经几乎下降到了临界点,再这样拖下去只怕是要死在当场。哎!高峰山一脉难道真要毁在我的身上吗? 此时,他的所有能量已经用完,再也无计可施,就连同归于尽的招式都没有力量再用。可是要他坐以待毙更是不可能,一代宗师便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只见他两掌翻飞,在对方如同毒蛇吐信般阴柔诡异的招式中耐心寻找战机,寻找对方的七寸。他的掌法奇特,其实就是在门派祖传下来的掌法上进行了一些改动,创造出自己的独特武功,虽然不能算得上是上层武学,但也有其独特之处。 这种武功神秘人显然是闻所未闻,他当然也不敢轻易的出杀招,只是不断的晃动着蛇形宝剑,寻找最佳位置刺出致命的一招。 这蛇形宝剑本是软剑中的一种,平日可以圈在腰间,不占任何空间,作战的时候抽出对敌,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神秘人的宝剑又增加了一些特征,他在剑头增加了两排倒钩,便是要在刺进对方身体之后将其血肉拉出来,更加险恶,而且他还在剑头上喂了毒,幽绿的剑尖仿佛是毒蛇的口,随时都会要人命。 双方都谨慎的对打,绝不轻易出杀招,因为出杀招便要倾尽全力,就意味着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会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对方眼中,高手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因此自己出必杀的时候,也就是自己被杀的最危险时刻。 双方胶着了十几招,此时他们的打斗速度越来越慢,而且仿佛是漫不经心,又好像两个人都打累了,现在正在积蓄力量,等待体能恢复之后再做致命打击。 可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现在的打斗才是决定生死的场面,两人虽然拼招速度极慢,而且充满了试探,但是一点对方露出一丝空档,哪怕是瞬间的一丝,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余国鑫的境地是最为严峻的,现在他面对这熟人包夹,逃是万万逃不了的,他也没有想过要逃;面前这个神秘人武功高深莫测,而且来历不明,可以说敌在明己在暗,稍不注意便会遭到暗算;最可怕的是自己受了内伤,虽然经过调理已经恢复了元气,可是刚才在使用移形换影大法的时候又伤了脏腑,现在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体力也不支,让他这样一个花甲老人以一敌众,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果然,神秘人摸清楚了对方招式的规律后,便展开了大肆的攻击,毒蛇出洞,招式狠毒,招招致人性命;余国鑫只是一对肉掌对敌,本来就处于不利的位置,何况对方在剑上喂了毒,他的一招一式便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沾上一点奇毒。 数招过后,神秘人看到余国鑫露出一点空档,心中大喜。他立刻如闪电般刺出一剑,直逼对方胸口,想要一剑封喉。 而这正是余国鑫卖的一个破绽,他将自己门户大开,见敌方长剑刺出,便一个‘双龙抢珠’朝着对方太阳穴打来。他这招明显是要和对方同归于尽,在对方长剑刺入自己身体的同时,双拳会打在神秘人的太阳穴,将他的头骨爆裂,两人共赴西天。 神秘人显然意识到了对方的这个想法,他当然不想死。于是中途撤招,硬生生的将软剑画了一个圈飞向身后,钉入一棵大树上。然后急中生智地抬起一脚,一招‘朝天一柱香’对着余国鑫门户大开的胸口踹去。 拳当然没有腿长,余国鑫中招,人像射出的箭矢一般往后飞去,重重的砸在一个房间的门上。灰尘扬起,他又重重的摔倒在地,房间的门也缓缓的往后倒去,‘啪’的一声巨响。 神秘人缓缓走到瘫倒在地的余国鑫面前,只见他鲜血不断涌出,从嘴角、从鼻子、从眼睛、从耳朵,这明显是在体内积聚了很久以后,突然涌出,他受重伤已经很久了。 “我当你是神仙一般,能轻易的将我幽兰神掌化解,没想到你只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暗自将受重伤将要从脏腑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强压着而已,高峰山武功也不过如此。”神秘人哈哈大笑,然后突然一把将余国鑫抓起,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个老不死的,每次都挡我财路,今天终于落到我的手中,看你怎么耀武扬威!” “原来你是神龙道观的人,怪不得将我恨之入骨。不错,是我挡了你的财路,是我挡了你荼毒百姓,鱼肉百姓而来的财路。”余国鑫不断摇着头说,在他看来自己做的是一件正义之事,这帮宵小之徒不过是秋天的蚂蚱,跳不了多高。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有很多地方不对,他望着黑衣人的手掌,又恍然大悟。他鄙夷的看着神秘人说:“你就是神龙道观的观主徐秋枫,这么多年来我看你的武功也是寻常而已,没想到今日却阴沟里翻船。”他顿了顿说:“哼,你是投靠了幽兰教吧!” “哈哈哈哈,不错,我是投靠了幽兰教。”神秘人一把将自己的面罩拉下,徐秋枫的脸庞便显露在余国鑫眼前,“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阻挡我道观的成长,我早就想一举将你高峰山灭掉,无奈本观武学粗浅,一时也奈何不了你,不过仇恨的种子早就种在我的心头,永远都无法去除了。” “上个月,我接到飞鸽传书,长安幽兰教总部来信说你救了一个小子,是长期跟幽兰教作对的青城派弟子,叫我拦截住,将他除掉。我想你既然不在高峰山,那么在群龙无首的状况下我可以先抄你的老窝。”徐秋枫阴冷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没想到攻打高峰山如此顺利,你手下的弟子原来都是些乌合之众。” “我本来是想在高峰山上布下埋伏等你上山,在你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将你击杀,”黑衣人的脸抽搐了一下:“毕竟我还是忌惮你的武功。可是没有想到的是……” “没有想到的是我有几个徒儿逃脱,还告诉了我高峰山失陷,你便连夜带领着精英帮众前来剿杀我。”余国鑫哼了一声,他对这群恶贼的做法简直不削一顾。 徐秋枫大笑一声说:“本以为会费些周章,还浪费了我好多时间在客栈外布置陷阱,没想到你竟然受了伤,看来国师的武功确实已经登峰造极,而你作假的本领真是不低呀!” “废话少说,要杀便杀,我不想和你们这帮恶贼饶舌!”余国鑫闭上了眼睛,一直站在周召忠门口的三位弟子也绝望的摇着头,师父都被抓了,自己还能撑起一片天吗? “杀你?”徐秋枫摇一摇头说:“要杀你我何必跟你说这么多话,一掌便可以将你击毙。” “你想得到我高峰山的武学秘籍,然后称霸江湖是吧?”余国鑫朝着徐秋枫吐了一口,然后怒吼道:“你休想,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他的浩然正气镇住了徐秋枫。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想死我偏偏不让你死,我要慢慢的折磨你,直到你交出武功秘籍为止。”他回头对黑衣人下令道:“把所有人的腿都给我打断,然后全部送往神龙道观! ------------ 第40章 第四十章 舍生成仁 徐秋枫将余国鑫制服,他哈哈大笑道:“今日连鼎鼎大名的余国鑫余掌门也被我生擒,果然是快意呀!”他回过头对还坚守在周召忠房门口的何帆等人说:“是你们弃械投降呢,还是我亲自过来取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杀气,如同烈焰般的杀气。 何帆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不经意的后退了半步,但是咬咬牙又上前一步,显然他没有被吓到,而且斗志更胜,“哼,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要轰轰烈烈,我绝对不做卑躬屈膝之人。”他亮出了已经砍得豁口的宝剑。 “好,硬骨头,今天我就送你上西天!”徐秋枫大喝一声:“给我杀,房间里的一个不留!”他这一下令,黑衣人蜂拥而至,刀光剑影,一场杀戮即将开始。 “都给我住手,今日我们要替天行道!”一个苍劲的声音破空而入,把在场所有人震惊了一下。 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火光闪现,一个胡须雪白,手持青龙大刀的大汉出现在门前,他身后跟着无数手持兵器的壮汉,显然是有备而来。 “谭雄!你怎么来了?”徐秋枫大惊失色,他显然认识这个人,但又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哼!徐秋枫,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个小小的神龙道观竟然将高峰山打下,还想灭门,你还真狠毒呀!”火光照着谭雄铁青的脸,显得威严肃穆。 徐秋枫干咳了一声,然后鼓起劲说道:“谭老怪,我劝你不要来趟这趟浑水。这是我和余掌门的恩怨,不需要第三方假装正义。”他又看了看谭雄身后的众多高手,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难不成你们看到我和余掌门斗得两败俱伤,想来渔翁得利,抢高峰山的武功秘籍?”他说这话显然是想激起谭雄的正直之心,让他置身事外,不要插手。 “呸!你以为我是你这样的阴险小人吗?”谭雄怒道:“今日若是你就此罢手,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你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谭大刀的名声不是喊出来的,是砍出来的。”他的话掷地有声,明确的告诉对方今天这件事是管定了,若是对方不识相,那么一场厮杀便不可避免。 徐秋枫无奈的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人激战半夜已经如同强弩之末,无法再战,而且自己的体能也不能再支撑一场恶战,况且对方已经答应放他一条生路,此时何不自己给自己下一个台阶体面离开?他毕竟是个识时务的人。 谭雄也知道狗急也要跳墙,现在余国鑫和周召忠都在他的手上,若是大打出手可能伤及无辜,也坏了他百里奔袭救人于水火的初衷,因此才答应放对方出走。反正神龙道观就在那里,是绝对跑不掉的,等余国鑫和周召忠伤愈恢复功力,到时候再去报仇也不迟。 两人心中各有所想,而且也走到了一条路上,于是徐秋枫哈哈大笑道:“谭老英雄果然是快人快语,今日我便给你这个面子,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希望老英雄遵守诺言,不得按下杀手,否则我的一对神掌也不是吃素的。”他这样的语言与其说是在威胁对方,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因为他知道交出了余国鑫,他手中便没有了王牌。 而谭雄已经打定主意日后算账,而且凭借他在江湖中的地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当然也没有理由出尔反尔。他大义凛然的说道:“我谭某不是那种阴险小人,平生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你们只管大踏步离开,我绝对不阻拦。若是有人偷袭于你,我亲自帮你断后。”他说得出口便做得到,大刀谭雄的威名在巴蜀一带是出了名的豪气任侠。 “好,我相信你,再会。”徐秋枫生怕夜长梦多,连忙带着黑衣人鱼贯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待到徐秋枫一行离开,谭雄连忙上前扶起余国鑫,关切的问道:“余掌门,你怎么样,还挺得住吗?我为你输入真气疗伤如何?”平日里他们虽然见面很少,但是相互敬仰,也常有书信往来。此时对方有难,岂能不尽全力,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关键时刻却能够两肋插刀,哪怕牺牲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 余国鑫感激的看着谭雄,口中却不断的咳出了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谭老英雄相救,否则今日我高峰山便要灭在徐秋枫这个狗贼的手里。” 谭雄见余国鑫伤势严重,立刻就要为他输入真气。余国鑫连忙摆摆手说:“老英雄不要浪费真气,我本来被国师的紫霞神功伤及脏腑,今夜好不容易恢复了七层功力。没想到他们不肯放过我,又派了徐秋枫前来击杀。现在我已经经脉尽断,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好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快扶我到隔壁房间,周召忠在里面疗伤的时候被徐秋枫打扰走火入魔,我要趁自己现在还有一口气要去救他。”说完边挣扎着要起来。 何帆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慢慢的移动到房间。余国鑫看着何帆说:“现在高峰山人才凋零,只能其盼你重振门派声威,这副担子太重,恐怕日后要辛苦你了。”说完,他从袖口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已经发黄的书递给何帆说:“这是本门武功秘籍,是世代相传的道家经典之作,你只需按照上面的经文修炼,不过三年必然有小成,至于能不能练到出神入化、信手拈来,便看你的造化了。” 何帆心中一酸,跪在当场说道:“弟子一定不辜负掌门的重托,一定将高峰山重振旗鼓,发扬光大。” 余国鑫摆了摆手,也不说话,他要将自己的内力聚集起来,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此刻最有意义的事情便是拯救周召忠。 他慢慢上前,将周召忠的上衣解开,然后点开对方身上被封住的八道大穴,周召忠慢悠悠的苏醒过来。 “小兄弟呀,都怪我不好,不但没有救到你的师妹,反而让你走火入魔,现在你的内力尽失,若是不立刻治疗的话,恐怕有生命危险。”余国鑫望着周召忠说。 周召忠浑身瘫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嘴唇都是惨白,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道长为了救我师妹,以身犯险,而且身受重伤,我已然过意不去。既然天意要亡我,也怪不得任何人,我已经很坦然了。”他话说得轻松,是不想让余掌门有任何的内疚。在生死之间还考虑到别人,他的这种精神让在场所有人动容。 “你别说话,静静的听我说。”余国鑫示意他不要动,以免造成更大的伤害,然后慢慢说道:“本门有疗伤秘法,可以将你经脉打通,而且可以助你武功快速成长。希望你练成神功后立刻上高峰山为师妹寻找神仙草,为我高峰山报仇。今后也要继续为武林造福,一定要消灭幽兰教这个邪恶的教会。”他目光如炬,盯着周召忠看,有一股不可拒绝的精神震撼着对方的心灵。 “天下竟然有这种神奇的武功?”饶是周召忠从小便在青城山成长,对道家法门无所不知,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也惊讶一声。有生存之路了,谁不高兴,谁不兴奋,活着多好呀! 余国鑫示意房间里所有人都出去,他要为周召忠疗伤。其他人都兴奋不已,真以为天下有此等高深的武功,他们想既然能够医治好周召忠,那么余国鑫自己也能自愈,这岂非最好的结果? 不过谭雄却面色凝重,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身出门。因为他知道余国鑫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成就另一朵生命之花的绽放,他将会像蜡烛一般,燃尽自己最后的芯,用最强最耀眼的光芒照亮别人,牺牲自己。 待房门一关,余国鑫立刻对周召忠说:“你闭上眼睛,全身精力集中在丹田,用自己最大的能量控制真气。记住,一定要全神贯注,不得有一丝杂念,否则我们两人都要走火入魔,全身爆裂而死,切记。” 周召忠已经是从死亡线上走过来的人,他不怕死。但是听说还要连累余国鑫,更加不敢大意,按照这个可敬长辈所言,双腿盘坐,双手自然下垂,直至腹前,然后丹田运气,进入入定状态,将全身内劲聚集于丹田,准备接受火的洗礼。 余国鑫暗自点头,这个年轻人的资质果然过人,领悟能力极快,他可以放心的将自己毕生功力传授给他了。 双掌涌出,轻轻贴于召忠背上,身上内力真气缓缓的进入对方体内,经由奇经八脉进入对方丹田之中。而经过奇经八脉的过程本身就是在调理对方的的内息,助他治疗内伤,恢复因走火入魔而被伤害的身体。 余国鑫的内力是何等的强劲,他的修为又是何等的高超,若是得到他五层武功便可在江湖上立足,何况得到他十层内力? 只不过内力在输送的过程中会产生自耗,而且进入对方丹田后也会因为召忠自身真气的抵抗而消耗,因此半个时辰下来,余国鑫已经将自己的全部内力真气传输给对方,而召忠真正得到的只有一半而已。 此刻余国鑫已经油尽灯枯,他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后倒下,他太累了,需要休息,而且是永远的休息。也许,在躺下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解脱。再也不会因为世俗的烦心琐事而忧愁,再也不用为高峰山的未来而担心,更不用为武学的传承而忧心忡忡。他永远闭上了眼睛,安详的充满微笑和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 第四十一章 独闯高峰山 寒风凛冽,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的心。凝神俯看,一撮黄土覆盖,碑文铭刻,高峰山掌门余国鑫之墓。一个人不管活着有多么伟大,不过做出了多少丰功伟绩,死后不过是三尺之地,一捧黄土。只留的多少人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身后的何帆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般,他跪在地上抽搐不已,眼睛中的眼泪已经流干,流出来的竟然是血,殷红的鲜血。谭雄劝了他好几次,终于劝得他回房间休息。但是周召忠却一步也不肯离开,哪怕是一步。 冷风中的周召忠没有哭泣,甚至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因为他知道流眼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现在他要做的能做的便是完成余掌门的心愿,重新夺回高峰山,让何帆将门派发扬光大。当然,他也一定要取得神仙草,他要用它来拯救自己的师妹,拯救自己的亲人。 “少侠,我遂州一百八十好汉尽在此地听后拆迁,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立刻攻上高峰山,夺回余掌门的地方,为他报仇雪恨。”谭雄在身后说道,他知道此刻的周召忠已经是满腔怒火,杀人也许是消除他那团无名之火的唯一办法,也是他此刻唯一的夙愿。 “多谢谭大哥相救,没有你们的到来,我此刻恐怕也深埋此地,或者死无葬身之地,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周召忠转过身来对着谭雄鞠躬作揖,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是呀,谁在这个时候还能够笑得出,虽然对方救了他的性命,可是他面对的血海深仇却占据了心灵的全部。也许,只有完成夙愿,报得深仇,解救师妹后,灿烂的笑容才会重新出现在他脸上。 谭雄当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他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英雄,“少侠呀,”他拍着周召忠的肩膀说:“当年若不是你排除万难,解了遂州武馆的危难,今日我们遂州武术派别就不存在了,这样的大恩大德岂能不报。你放心,我们一定助你杀上高峰山,一血深仇。” 他有力的臂膀让人感受到了来自朋友的帮助,也燃起了他的信心。不过他却摇了摇头说:“感谢谭大哥的好意,遂宁武林豪杰的恩德我永远记得,不过这次上高峰山报仇只需我一个人去,请谭大哥好好照顾我的师妹和何帆,他实在是太累了,需要休息,等我荡平高峰山再来接你们。”周召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可怕的神情,让谭雄也不由得心头一震。这种神情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闪现,而此刻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了。 “可是你一个人…。。”谭雄话还未出口,周召忠挥了挥手说道:“那徐秋枫是个狡猾的狐狸,他定然在高峰山上设下了埋伏,到时候我们若是兴师动众的前去,反而中了圈套。到时候莫说是报仇,便是全身而退恐怕亦难。因此我一个人去是最合适不过了,你就放心的在这里等候我的消息吧!”他的话虽然没有很多的道理,但是绝对无法让人拒绝。 谭雄知道余国鑫已经将毕生功力传授给了周召忠,而他也因为传功而将内伤治愈。当年他只身击杀韩乔的时候已经武功盖世,现在更是高深莫测。他不会怀疑他的武功,只不过担心徐秋枫的阴谋诡计。 他知道此刻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周召忠的想法,便从怀中掏出两枚铁蛋交到他手中说:“这是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弹,威力巨大,只要投掷出去,爆破半径达到三丈方圆,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无法躲开。”看着周召忠一副不屑的表情,谭雄又说道:“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你也不屑用这种下等暗器。不过徐秋枫诡计多端,而且你刚才也说他设下了埋伏,这东西你带上就做个防备,若是用不着,到时候你还给我便是。” 周召忠本想拒绝,但听他这样一说,也不好推辞,便纳入袖口。他拱手抱拳说道:“请谭大哥在此稍作等候,我此刻便去了。”说完,他转身便走,径直往高峰山而去。 “果然是少年英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是豪气盖天,我佩服呀!”谭雄竖起大拇指对身后的人说。 川中武馆新任掌门提醒道:“虽然他不要我们前去帮助,难道我们真的就袖手旁观?要知道当年他跟我们非亲非故,却拼了性命帮我们破解幽兰教的阴谋,现在他以身犯险,我们却坐等在这里,成什么体统,传出去江湖上一定说你谭大刀贪生怕死,毁我遂州武术英明。” 谭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何尝不想去帮他,但是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况且他不让我们去一是怕让他分心,二则也是保护我们免受伤害。他将所有担子扛在肩上,我岂能不心痛。” “那你为什么不偷偷尾随着去帮忙?” “青城少侠向来言出必行,他既然有信心平安回来,我们就应该信任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将他交代的事情办好,我们一定要保证在他回来之前将徐娇卿小孩和何帆照顾好,千万不能再出事了。”谭雄深知周召忠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年轻人,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次身犯险境,他立刻就飞鸽传书请遂州武术界帮助,而攻打高峰山明明有尽两百人帮忙他却不用,其中定然有道理。也许人多了去反而有牵绊,量大不如质高,他深知其中的道理。 深夜静悄悄,一个黑影突然窜出,三个起落直上云霄,八步赶蝉、脚踏虚空,一系列连贯的动作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这是一个轻功无比高超的人,但是在黑夜的印衬下,他的身法显得是如此的诡异,眨眼功夫便已不见了踪影,难道是黑夜中的精灵? 当然不是精灵,他便是周召忠。他知道从前山上去会遇到阻拦,便从后山的悬崖峭壁晚上攀爬。他的轻功本来已经非常之高,连长安城的城墙都能徒手攀爬上去,现在他又得到余国鑫掌门的毕生功力,内伤不但痊愈,而且武功徒然涨了两层,已经达到来去无踪、踏雪无痕的境地,即便不是当世前三,也必然能够进前十位了。 他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候他来钻布袋。但是正所谓艺高人胆大,鬼影流的高手他打败过,幽兰教国师的武功他都领教过,又岂会怕神龙道观这些宵小之徒,他们只不过是他手掌心中的一群蚂蚁,他随时都可以将他们捏死。 但是蚂蚁也会咬人,而且如果数量众多的话,完全可以将一个人咬成一堆白骨。因此他并不轻敌,而是买走一步都万分谨慎,绝对不发生一点错误。 在攀爬了近半个时辰,他终于登上了一个平地。刚刚探出半个头来,便看到有数十个黑衣人拿着火把在那里发牢骚,看来徐秋枫真是心思缜密,未雨绸缪呀! 不过,再好的计谋也得有忠实的执行者。再看这十几个人,虽然他们手持兵器,却显得懒懒散散,一丝精神都没有。其中一个人叹了口气说道:“瞧观主给我们安排的这个地方,鬼都看不到一个,叫我们守在这里有什么用?难道敌人还能飞檐走壁,从峭壁上爬上来不成?” “就是,除非是遇到鬼了,否则我们便是在这里等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看到其他一个活人。”另外一个人有些气急败坏,看来他对徐秋枫将他们分配到这里守候显得非常不满。 “就是,”另外一个人发话了,“就算有真正的高手从下面飞檐走壁上来,凭我们几个难道真能守得住?我看观主真的是老眼昏花,异想天开。”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却不知道,真的有人飞檐走壁从悬崖下盘爬上来,这真是绝妙的讽刺呀! “哎,你们也别说,其实在这里也有好处。”先前发话的黑衣人笑道。 “什么狗屁好处,说说看。”其他人几乎同时发问,他们真的不知道守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处。 “呵呵,你们有所不知,观主这次前去偷袭余国鑫,虽然将他打成重伤,但是遂州武术界却及时赶来,将余国鑫那个老儿救了下来。”黑衣人得意的说道。 “屁话,这件事情我们谁不知道?现在观主还在为这件事情懊恼,还在拿兄弟们出气呢!”一个黑衣人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你们想呀,既然余国鑫已经被救下,他岂能善罢甘休?一定会纠集遂州武术界那群人前来攻打高峰山,想收复他的门派。” “这我们当然知道,我问你我们守在这里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黑衣人慢悠悠的说:“虽然观主英明,已经布下了十面埋伏,可以坐收渔利。但是遂州武馆那些人又怎会是省油的灯?听说尤其是青城山那个周召忠,武功高强,若是他将内伤治疗好,一同前来攻打高峰山,那激战的场面,肯定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呀!” “对呀,他们在前山杀得你死我活,我们却在这里看热闹,这又何乐而不为呢?哈哈,真是妙呀!”黑衣人发出一阵阴险的笑声。 “你们真的以为能在这里看热闹吗?”一个声音传来。 “你是谁?” “你不是人,你是鬼!” “啊!!!” ------------ 第四十二章 屠杀 一群黑衣人在悬崖边上吹着冷风,他们缩着脖子不停的在抱怨,又庆幸自己没有被派去守前山,免得受到攻击。正当他们聊得眉飞色舞、天花乱坠之时,肃肃的风中却传来了鬼魅一般的声音:“看来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们一程。” 这些黑衣人惊恐得瞳孔收缩、胃道抽搐,没有想到这样的悬崖边上竟然会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而且那冷冷的眼光分明绽放出的是耀眼的杀气,吓得他们不敢直视。 其中一个黑衣人最快反应过来,他正想张开嘴巴大喊有刺客。不过他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便永远也发不出来了。因为周召忠袖口一抖,十几根柳叶镖应声而出,破空而来,将这些乌合之众的喉咙穿了一个窟窿。他用的力道之大显而易见,必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绝不留活口。这是周召忠下山至今出手最狠毒的一次,面对这些恶似豺狼的贼人,本就不必手下留情。 收起柳叶镖,周召忠沿着小径往前走。他尽量走在树木从中,而不是直接在踩出的小道上行走。因为这里危机重重,随时都有可能遇到陷阱。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必须无时不刻的小心谨慎。 果然,在走了一小阵后,他发现被人踩出的小路上布满了细丝,而他所走的树丛中便有机关劲弩之类的陷阱。走过小径,便来到后院,他脚尖一点便上了院墙,在月光的印照下,后院中的假山、小湖、廊道、厢房等尽收眼底,当然还有埋伏在角落中的黑衣人,他们像豺狼守候猎物一般,闪亮着邪恶的眼睛,随时准备扑出来给予致命一击。 当然院墙之上也有高手埋伏,只是周召忠早已看见他们,用高超的轻功跃到他们身后,只是轻轻一点,他们的死穴之上便出现一点紫乌。 在收拾了院墙之上的敌人后,他顺势猫着腰往前行,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因为他还不想惊动敌人,至少在找到徐秋枫之前。 在湿滑的琉璃瓦上行走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周召忠在上面如履平地,而且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见他的轻功造诣相当之高,就连他自己也感到了惊讶,余国鑫掌门的内功果然精湛。 来到正厅,跳下天井,周召忠准备往厢房里边走。天井中有一口水井,残缺的月亮正好倒影在里面。一年有三百五十六个夜晚,可是月圆之时却不过十分之一,可见人间的缘聚缘散乃是上天注定,人生的残缺不完美也是命数所定,即便是天上最美的月亮,也必须接受残缺的美,因为残缺确实也是一种美。 火把亮起,无数的黑衣人将这个本来就不宽大的院子包围得水泄不通。徐秋枫狡黠的笑容又呈现在周召忠眼中,他站在向房门口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周少侠,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独闯龙潭吗?害我准备了这么久,没想到就捉住这么一个小虾米。”他又哈哈大笑一声说:“不过,抓住了你便可以向国师交差,有你在手上我就不信余国鑫老儿不拿他的武功秘籍来交换,到时候我还是可以独步江湖,便是幽兰教也休想和我较量。”他的眼神中表情思绪已经飞到了未来,他已经在憧憬叱咤江湖时的威风。 “好你个徐秋枫,幽兰教给了你神功,还让你发展势力,没想到你竟然还想背叛他,真是胃口不小呀!”周召忠冷冷的说,他实在是鄙夷面前这个人,连自己主子也敢出卖,简直不是人。 “哈哈哈哈,骂得好,骂得好呀!告诉你,我就是这样的人。”徐秋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大笑着说:“告诉你也无妨,当今天子的龙椅尚且是杀父弑兄得来的,连天下都可以抢,武林第一的宝座我又为何坐不得?只等得到了余国鑫的武功秘籍,加上我的幽兰神掌,便可以独步天下,看谁还敢惹我神龙道观?不,应该叫做神龙教。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显得是那么的狂妄,连月亮也看不惯他的模样,躲进了云彩之中。周召忠仍然冷冷的看着他,哼了一声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来到这里的?难道你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能够凭借感觉知道我来了?”他确实有些不明白,自己已经非常小心,而且沿途没有造成任何声响,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而且布置得如此周密。当然他也是在拖延时间,趁机看看周围环境,了解敌人的部署。 “告诉你也无妨,这个实在是太简单了。”徐秋枫得意洋洋的说:“确实我佩服你的轻功,你从悬崖攀爬而上竟然没有被摔死,而且来到正厅竟然没有一丝声响,足见你的武功之高强。国师曾经叮嘱我,你和余国鑫的武功最高,叫我一定要小心,现在看来你的武功不在余国鑫之下。” “既然你根本不知道我来了,为什么能够如此精准的将我包围?”周召忠又问道。他已经将周围的环境摸索清楚,包围他的人有八十来个,个个手持兵刃,在厢房之中还有十余人埋伏,想必是发射暗器的高手,一旦开打他们必然暗中出击,将自己射成马蜂窝。而房顶上也躲避着数十人,他们单等自己跃上房后突然纵出,将自己往院墙下逼。至于院落之外,虽然看不见,但是凭借着他多年习得的听风辨声武功,已经知道外面至少也有上百人在等候,一旦他杀出重围,外面的百多号人将进行车轮战,将他碾得粉碎。看来对手为了这次的埋伏,已经做了精心的准备,别说是人,就连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徐秋枫哈哈大笑,他说道:“你不用左顾右盼,这高峰山上我已经设下十面埋伏,你便是插上翅膀也难以逃脱。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为何会被发现。”他指着他身后闪烁着的火把说道:“悬崖上那十几个弟子每人都有一个火把,只要火把在,就表示他们安全,但是刚才火把突然全部熄灭,虽然他们没有发出警示的声音,更没有人前来报信,但是我已经知道他们遇难,而凶手马上便要前来刺杀我。” “原来是这样,千算万算机关算尽,没想到还是在这个细微的环节出了错,难怪他们都说你是只狐狸,诡计多端,却没想到你如此狡猾,是我大意了。”周召忠仰天叹了一口气。 徐秋枫见他精神已经崩溃,便趁机说道:“你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保证一定不让你受到痛苦……” 没想到他话还没有说完,周召忠突然高高跃起,在空中优美的旋转了三圈,双手伸得笔直,眼睛却望着天空,仿佛是不愿意看到杀戮的场面。 紧接着便是破空而来的声响,徐秋枫知道对方发射暗器了,连忙就地一个打滚,然后用手拉扯了一个弟子挡在前面。就在他的动作还没有做完之际,一声声惨叫响彻山谷,那凄厉的声音将夜狼都吓得不敢出林。 周召忠悠然落地,而黑衣人已经倒下了一片,徐秋枫气急败坏的怒吼道:“给我将他大卸八块!杀!杀!杀!” 黑衣人如潮水般蜂拥而至,周召忠根本就不睁眼看他们,只是鄙夷的冷笑一声,只见他右手挥动,寒光乍现,三个黑衣人竟然被懒腰切断,好霸气的剑气! 虽然他的这个动作让所有黑衣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又猛扑过来,想将周召忠团团围住,让他施展不开。 周召忠当然不会这么容易便失败,他挥动‘清幽’,在敌丛中左突右砍,一个个黑衣人应声倒下;而他的左手也没有闲着,已经化掌为刀,对着这些狡猾残暴的敌人一刀一刀的砍下。血溅八方,院子里的尸体已经高高堆起。 这些黑衣人也是见过场面的,但是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对手,在人群中穿梭不断,身后只留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而尸体面孔的表情只有一个,那便是恐惧、是惊讶、是无奈。是的,当他们面对着身背血海深仇的周召忠时,当他们面对一个满血状态的周召忠时,当他们面对一个充满杀气,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周召忠时,除了恐惧、惊讶、无奈,还能有什么表情?除了死,他们还有什么选择?这就是他们残害百姓、危害武林的下场,血的下场! 庭院之外的黑衣人源源不断的冲杀进来,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横七竖八已经躺下的上百具尸体,和一个浑身如同血人一般的野兽。 是的,现在的周召忠已经是一头野兽,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他嗜血的‘清幽’便是锋利的牙齿,他左手的掌便是锋利的爪牙。而这些瑟瑟发抖又不得不前赴后继的便是他眼中的猎物。 猎物就是用来捕杀的,不管有多少,不管猎物有多狡猾,都是用来捕杀的。因此徐秋枫即便是布置下了十面埋伏,仍然是无济于事。因为他错算了一件事,那便是周召忠的勇气,他不可同日而语的高超武功。还有最重要的,他们只不过是猎物而已,而周召忠便是猎人。 周召忠从院内杀到了院外,因为院子里的死人太多,已经堆积不下,只有院子外这个广阔的空间才能让他任意发挥,将自己的快剑发挥到极致。 黑衣人终于恐惧了,他们再也不敢往前冲,只是瑟瑟发抖的往后退。就连周召忠喘出的粗气声,都吓得他们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有一个黑衣人大喊道:“他不是人,是魔鬼,快逃呀!”他丢下兵器,没命的往山下逃去。 而他这个动作,便像是开了闸的水,便要一泻千里了。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惊得得转身就跑,因为他们不敢面对这个魔鬼,他们的心里防线已经崩溃,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的压力了。许多的黑衣人都在便逃边吐,面对这样一个魔鬼般的人物,他们岂能不吐? 可是周召忠能放过他们吗?他本想冲上前去,将下山的路拦住,却无意间摸到了谭雄送给他的霹雳弹。于是两声巨响过后,所有的黑衣人瘫倒在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 现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人没有倒下,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周召忠再次冷笑一声说道:“现在该你了。” ------------ 第四十三章 冷风月杀 夜漆黑,乌云密布。远处隐隐的闪电不时照亮天空,让这个寂静的夜显得无比诡秘。群山环抱,浓密的树影张牙舞爪的摇摆,仿佛想将所有活着的生物全部狠狠地吃进去,杀气腾腾。 高峰山已经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清幽’还滴着血,周召忠冷酷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懈怠,因为还有一个人最该死,而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对面,手持长剑,虽然在微微颤抖,但是他眼中的杀戮绝对超过了恐惧。因为恐惧没有任何意义,在绝境中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可能险中求胜。 “徐秋枫,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周召忠并不是冷血的人,因此他可以让对方说最后几句话。不过让对方辩解并不是没有代价,他当然想从对方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他既然投靠了幽兰教,必然会有一些有用的信息,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 徐秋枫苦笑一声说:“国师告诉过我,你和余国鑫的武功非常之高。虽然我早有预料,而且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不曾想到你竟然一个人前来独端营寨,还将我苦心布置的陷阱,多年经营的神龙道观经营全部毁灭,你简直就不是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他言语中透露着绝望的神情,面对一个魔鬼般的人物,他难道还有什么侥幸的想法吗? “自古邪不胜正,今日我胜了你,在你眼中便是魔鬼,那么你这些年做那么多害人的坏事,难道就不是魔鬼吗?如果说我是魔鬼,那我便是荡涤你们这些牛鬼蛇神的魔鬼,是正义的魔鬼!”周召忠一身浩然正气,仿佛他身上流淌着的敌人的鲜血正是洗清这天下污秽的清凉泉水,对于这群恶贼只能采取以暴制暴的方法,才能让被他们残杀的亡灵安息,才能让这个动荡的世界安宁。 “你留着我一直不杀,不会只是想把我放在最后,然后用残忍的方法杀掉吧?”徐秋枫狡黠的眼神已经看出了周召忠留他一条性命绝对是另有意图。 周召忠冷笑一声说道:“你非常聪明,我留下你正是有话要问,不过你以为就此可以逃脱劫难,或者想以此跟我谈条件的话,恐怕是打错主意了。”他言下之意便是无论对方说不说出他想知道的事情,都难逃一死。只不过说了实话可以死得更加痛快,若是不说便死得难看。召忠这一年多来走南闯北,不知遇到多少劫难,但始终没有将幽兰教的底细摸清楚。不过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即便今日徐秋枫不说,他照样可以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因此对方说不说对他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但是他的死却非常有意义,他将用他的死来祭奠余国鑫的亡魂。 徐秋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还是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想知道幽兰教的情况,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希望你能让我死得痛快一点……”他话音未落,却‘嗖’的一声闪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如同闪电一般,一把长剑直逼向召忠胸前,想一剑将他刺穿。 原来他说这话的时候便打定主意要偷袭周召忠,而且说话间也非常有头脑,偏偏是在说与不说之间动手,让对方陷入思考的时候突然出招,就是要在对方思索的间隙趁机要了他的命。 不过周召忠是何等的英武,他怎么会在胜利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轻易让它溜走。他徒然往后闪身,速度更快,比闪电更快。你看不见他的脚步移动,更看不到他发力的点在哪里,但是他却如同鬼魅一般在往后退,没有人能够追的上,徐秋枫这一剑也不例外。 当然,学过幽兰教上层武功的人必然有两把刷子。徐秋枫见一招不得手,虽然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若是自己一招便制敌,那么周召忠绝对活不了这么久,刚才在庭院中就应该毙命,所以他还有后招。 之见他身形一变,一招力量用尽之时竟然原地旋转一圈,双脚一蹬跃到空中,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直射过来又一剑刺向周召忠。 这一招比刚才更加凶险,速度更快,他已经将自己如同箭矢一样射了出来,显然是抱着一击必中的态度,定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召忠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徐秋枫的武功当然比不上国师莎咖娜精纯,但是也他是自成一派,显然在学到幽兰教武功的同时,自己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创新,竟然有所成就。 此刻是千钧一发之际,召忠运用青城轻功一个纵身竟然跃了五丈之高,左手拉住一棵大树的枝丫,稳稳的吊在上面。 没想到的是徐秋枫单掌击地,身体一个变向,竟然也直射上来,追着周召忠杀过来。 这一招是大大的出了周召忠意料,他原以为凭借自己的轻功可以轻易的躲开对方的杀招,没想到徐秋枫的轻功造诣也很高,武功招式更加怪异,逼着他要下杀手。说实话,召忠并不急于将对方杀死,而是想制服他后逼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不过照现在看来逼问是不用想了,只能全身心投入将对方击杀,否则自己反而有危险,毕竟自己连续出招上千次,杀了不下两百人,体能已经接近疲劳状态,再耗下去不利的是自己。 想到这里,召忠左手一松,身体自由落体般往下掉。他在空中将身体倒转,右手的‘清幽’轻轻一拨,正好将对方来势汹汹的剑招卸掉,然后左手一掌涌出,和对方结结实实的对了一掌。 只听‘啪’一声巨响,一道电光竟然将他们身旁的大树劈成两半,轰然倒塌。而徐秋枫也惨叫着跌下去,如同一堆难泥般瘫倒在地,再也动不了了。 周召忠这一招可谓石破天惊,他先是用剑招将对方的来招变幻了方向,然后借助往下掉的力道,加上自己本身的内力,用了足足十成内功击打对方的掌风。那徐秋枫的幽兰神掌虽然已经练得稍有火候,但是缺乏足够的内力支撑,被周召忠这一掌打下去,全身经脉尽断,身体的筋骨也被拍碎,自然站立不稳,只能瘫倒在地。 只听徐秋枫幽幽的说:“我确实非你的对手,心服口服了。”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得出,内息已乱,五脏六腑皆已破碎,活不了了。 “这就是你们这般恶贼的下场。”周召忠说道:“如果你现在良心发现,便告诉我幽兰教的信息,我可以保你全尸;若是仍然执迷不悟,我定然用你的头去祭奠余国鑫掌门以及死难门人的英灵。” “余国鑫死了?”徐秋枫显然非常惊讶,他绝望的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一丝快意,是非常得意的神情,又是非常落寞的神情:“我和他斗了几十年,为了蓬溪的武林泰斗之位,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投靠幽兰教。没想到他真的先于我而去,可是我又得到了些什么?他死了为什么如此悲哀,难道我这一生都做错了吗?做错了吗?”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问题至死也解答不出来,也许只有到了下面他才能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周召忠并没有割下他的头颅,因为他觉得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高峰山已经收复,可以说整个遂宁境内已无幽兰教踪迹,可谓是一片净土了,而他也该开起崭新的历程了。 “谭老英雄,这次多亏你的相助,否则我恐怕已经葬身于此,多谢了。”周召忠虽然脸上还有一丝淡淡的忧虑,但是大战过后的爽心却让他脸上呈现出笑容,而且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谭雄捋捋胡须说:“哪里的话,若不是少侠舍身相助,我们遂州武林已经是斗得你死我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无辜惨死。” 众人坐在高峰山的大厅里叙旧,周召忠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在遂州武馆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是敌人,而现在正是不打不相识,他们已经是共患难的朋友、兄弟了。 “何帆兄弟,余掌门让你接过他的衣钵重振高峰山,这千斤的重担就交到你手上了。”周召忠微笑着对何帆说,他知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无比的艰难。高峰山弟子几乎是被屠戮殆尽,只剩下不过数人,而且大多重伤在身,要重振雄风,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徐娇卿也呵呵的笑着,虽然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是灿烂的笑容却如同一朵鲜花绽放,春天仿佛来了。 召忠关切地问道:“师妹,你刚服下神仙草,毒素虽然已经清除,但内伤还没有痊愈,我看你就在此刻休整一年半载,等内伤痊愈了,我再来找你,如何?”他不是想丢下师妹,现在哪怕是一天见不到她,他心中都空得发慌。但是前路漫漫,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和磨难,他又岂能让一个弱女子去承受? “师兄,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去,难道你怕我拖累你吗?”徐娇卿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周召忠摆摆手说:“不是这样,只是你现在内伤没有痊愈,每日风餐露宿不利于治疗内伤。在遂宁疗伤有谭雄和何帆照料着,我更加放心。你不用担心,待你伤势完好,只消飞鸽传书一封,我立刻回来接你。”他一边说话,却一边将头转向另外一旁,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生怕自己把持不住,答应了对方跟着自己继续上路的要求。 “不错,姑娘就到我们遂州武馆好好养伤,等伤愈后我便叫召忠兄弟来接你,这样的话既不影响你们继续闯荡江湖,召忠也可以没有顾虑的做他想做的事情。”谭雄也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徐娇卿不再说话,因为她若是非要跟着前去,必然成为周召忠的负担,前路凶险,带着一个负担上路不是一件好事。 “我有一个提议,将我们遂宁的武林各派组成一个联盟怎样?”谭雄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全场哄然。 ------------ 第四十四章 英雄联盟 捋捋已经长到胸前的胡须,看着大厅上无数期盼的眼光,他终于开口了:“少侠,徐娇卿小朋友就到我们遂州武馆养伤,你只管放心,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说话的正是谭雄。 “多谢谭大哥关心,我师妹就交给你便放心了。”他转过身对徐娇卿说:“师妹,切记不可妄动,等到伤势痊愈后再飞鸽传书与我,自然便来接你。” 徐娇卿嘟囔着嘴不知道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师兄,那下一步你准备去哪里?” 周召忠点点头说:“那山东英雄秦琼秦叔宝是我结拜大哥,眼看他母亲寿辰将近,我想到山东走一趟,顺便打探一下两位师兄的下落,若是能够寻得他们的踪迹,只消我们几人联手,一定能够将幽兰教铲除。”他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自信。 “不错,”谭雄站起来说道:“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我们。” 他身边的人都跟着附和,仿佛是在酝酿着一件大事。果然,谭雄清了清嗓子说道:“周少侠,我们遂宁武术界蒙你的大恩才能保存下来,而且现在还蒸蒸日上,发展壮大。这份恩情真如再造,不知怎样才能报答呀!” “大哥哪里的话,这次如果不是遂州武术界舍命相助,我也早已不在人世,既然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就应该更加大度,何必拘泥小节呢?”周召忠说得非常洒脱,从鬼门关走出来的人通常都非常想得通。 “既然少侠都这般说了,我也就不扭扭捏捏了,将我心头的话说出来,请勿见怪。”谭雄狡黠的给堂下之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附和起来。 “我早就看出谭大哥有事想要说,这里都是自家兄弟,但讲无妨呀!”周召忠说道,他以为这群古道热肠的人有什么事情想请他相助。 谭雄突然表情严肃起来,他说道:“当今朝廷昏庸,听说隋炀帝的皇位都是杀父弑兄得来的,然后为了稳固皇位才重用幽兰教,让他们到处刺探天下有谁对他不满,然后派人杀之。而幽兰教便趁机扩展势力,强盛起来。”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地方官吏没有人在乎百姓的死活,只知道横征暴敛,弄得天怒人怨。而幽兰教正是利用了百姓对朝廷的痛恨广收门徒,意图一统江湖。而去年遂州武术界事件便是典型案例。”谭雄的话让大家听得唏嘘不已,天下大乱,人人自危,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又如何能够改变这个黑白颠倒的世界呢? 周召忠也陷入了沉思,他想到了自己这近两年来的风雨历程,破除了多少阴谋诡计,杀了多少牛鬼蛇神,但是天下仍然那么乱,幽兰教的势力还在不断扩张,百姓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仿佛一切进程都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难道就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世界吗? 谭雄见周召忠若有所思,便进一步说道:“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一个人或者一个门派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抵抗幽兰教的蚕食,他们终究会吞并武林,一统江湖。没有任何个人或者门派能够抵挡,就连武当、少林、峨眉也没有办法,因为幽兰教有朝廷的撑腰。” “照你这么说,事情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解决?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的?”周召忠心中焦躁,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更不会轻易向命运低头。在他心中只有勇往直前,决不后退。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虽然不能即可将幽兰邪教铲除,但是亦能自保。”谭雄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便是我们抱成一团,结成联盟,力量自然倍增,量他幽兰教再狠毒,恐怕也不敢轻易来招惹我们。” “这个办法相当不错,我赞成。”周召忠开心的点点头,既然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那么群体的力量便是巨大的,是无坚不摧的,也是不可倾覆的,“如果将遂州武术界形成一个联盟,那么幽兰教安敢欺负我们。如果其他地方的武林同道也知道这个道理的话,那么幽兰教便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谭雄点点头兴奋的说:“我们正有此意,只要遂州武术界团结一致,我们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更加不会自相残杀,还怕他幽兰教作甚。” “好啊,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开始。我提议让谭老英雄做武林盟主,他德高望重,而且在对付幽兰教一役中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舍他其谁!”周召忠指着谭雄高兴的说道,在他看来非谭雄莫属。 可是大堂上除了何帆拍手称快外,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发出哪怕是一点声响,显然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一个绝佳人选。谭雄连忙摆摆手说:“少侠莫要提我,若是论跑跑腿做点事情,我第一个站出来要当先锋。但是要论统揽全局的话,这个人选非少侠你莫属,大家说是不是呀?”他的话音一落,全场掌声爆棚,连高峰山掌门何帆也跟着鼓起掌来,看来他对周召忠也是心服口服。 “我这么年轻,资历尚浅,而且根本就不是遂州武术界的人,有何德何能当此重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周召忠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根本想不到众人竟然会推荐他做这个盟主。 谭雄使了一个眼色,众人随着他一同拜下,大声齐呼到:“参见盟主!” 周召忠显然被这个阵势给惊呆了,他一手扶着座椅,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谭雄拜在地上说道:“其实我们早就商量好了,这个盟主之位非你莫属,其他任何人要坐这个位置我们都不答应。为了遂宁武术界的安宁,为了一方百姓的平安,你就答应做了盟主之位吧!否则我们绝对不起来。”他把头埋下,仿佛真的对方不接受,他便拜死在这里。 徐娇卿上前扶住谭雄,然后对周召忠说:“师兄呀,既然大家都这样说,你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不然堂下这么多条人命你如何担待得了呢?” “师妹,你休得胡说,这盟主之位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坐得了的吗?必须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德艺双馨的人才方能安坐,我一介武夫,又岂能有此非分之想呢?”周召忠有些发怒了,他是在责备师妹不该在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 不想徐娇卿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咯咯直笑,笑罢之后才说道:“哥哥好生迂腐,既然你是众望所归为何不能做得这个盟主之位?何况我们身负天大的重任,单凭一己之力绝对完成不了,现在正好以联盟为契机,向幽兰教发出挑战,相信大家同心同德,定能将这个邪魔外道铲除,你还在想什么呢?” 徐娇卿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周召忠不禁踌躇起来,到底该不该接受这个盟主之位呢? 谭雄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他着急的说道:“而今要团结遂州武术,只能靠你的威望,其他人又如何让人信服?若是你不想看到江湖内斗,百姓生灵涂炭,便接受了吧!”大伙一起又喊道:“接受了吧!” 周召忠看着堂下拜着的这些人,又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咬着嘴唇说道:“好,我答应了!”他的话不是简单的一句话,而是代表着一种责任,一种掷地有声对黑恶势力的挑战。 大堂上一片欢呼,有的人甚至已经热泪盈眶。谭雄感叹的说:“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完成夙愿,我们不用再怕幽兰教了。” “不过我不可能长期呆在遂宁,因为我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处理,联盟里的事情更多要依靠谭老英雄了。”周召忠皱着眉头说道,因为他确实肩上担子很重,他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那是自然,只要少侠答应了做这个盟主,便万事大吉,其他的你便不用管,有我们川中武林这么人的智慧,一定能够想出好办法对抗‘幽兰教’,何况还有你的名声为联盟造势,让大家都团结到一起,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谭雄豪气的说。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那我们的联盟应该叫什么名字呢?一定要取一个响亮的名字,至少要在气势上不输幽兰教。” 这个提议让现场再次沸腾起来,众人都七嘴八舌的讨论,徐娇卿在里面穿梭不停,咯咯的笑得也不停。 不过谭雄一句话却让现场立刻平静下来:“既然我们新选了盟主,那么就请盟主为我们这个联盟取个名字吧!” 大家的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周召忠,反而让他不好意思。不过在略微沉思了一下后,周召忠说道:“大家都是来自各个武术派别的武林豪杰,都是当世英雄,不如我们联盟就叫做英雄联盟如何?” “英雄联盟!英雄联盟!”众人反复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但只是一个名字,而且代表着希望,代表着一股新兴力量的诞生,从此江湖便要拨云见日,天下便要乾坤颠倒,新的曙光即将照耀整个天地。 ------------ 第四十五章 秦岭山下 纵马驰骋,一路往东。穿过川西平原,直上秦岭。这里山路陡峭,举步维艰。有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是翻越秦岭却更是艰难险阻,且不说这海拔几千米的高度,更不用说连绵起伏的群山翻过一座前面有更高更长更曲折的另外一座山又等待着你的攀登,光是时不时出现的恶虫猛兽都叫你心惊胆战、防不胜防。一路上鲜有路人出现,除了极个别上山砍柴的樵夫,几乎不见人的踪迹。 已经是第五天的行程了,周召忠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的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走着。他孤独的身影被淹没在绿色的海洋之中,淹没在嶙峋的怪石之中。虽然苦虽然累,但是他充满斗志的脸上却书写着一抹灿烂的笑容,这笑容足以让几千米之高的秦岭汗颜,因为在大的困难都无法难道这个来自青城的少侠,生死的考验他都经历过,何况这小小的一座山呢? 此刻的他已经将所有的烦恼抛之脑后,此刻的他只有疲惫的伴随,只有融入自然的无暇感受,只有拥抱天地的满怀豪情。无忧无虑的走着走着,走在这看似漫漫无垠的道路上。 一路风光不断,站在高地的好处便是可以一览众山小,远处的景色如同是在梦幻之中一般,一块块梯田像豆腐块方方正正摆在那里,刚才还经过的一处景致已经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阵小鸟欢快的叫声,这里确实是自然界的天堂。 三天后,他翻越了秦岭。这中界线一过,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如果说那边是郁郁葱葱绿色世界的话,那么这边便是粗矿的充满了秦腔秦调,一块一块的黄土被狂沙卷起,吹打在周召忠的脸上,隐隐作痛。这里,看到哪怕是一点绿色都仿佛是种奢侈,土地干涸,连干田之中也是开起了层层裂缝。这里的人直爽大方,开心处便在大路上自顾的唱起了高亢的歌谣,远远的流传。 吃的东西也很简单,煎饼加大葱,再加一碗热腾腾的肉汤,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充满了粗犷的美。 “小二,来一斤牛肉,再来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来到这里,周召忠也不禁显露出豪情,他也大声的喊道。 小二黄忙不迭的上来,将本已经很干净的桌子再擦了擦,然后面带笑容的说道:“客官,你到我们店里来可是找对地方了,要知道方圆几十里只有我们一家酒肆客栈,你要是错过了,想找地方打尖都没有。而且小店中有独酿美酒,那可不是我吹,凡是喝过的客人都竖起大拇指说好。客官你要不试一试?” 看着小二把自家的美酒说得这样好,周召忠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好,那就依你之言,来一坛你们店中美酒。不过有言在先,若是美酒不美,我可不会付钱哦!”他故作严肃的说话,其实是在逗趣。 “那是自然,小店美酒,香飘百里,分量充足,童叟无欺。”小二点头哈腰地对召忠说了一句,然后直起腰杆朝后堂喊了一句:“牛肉一斤,家酿美酒一坛。”然后又对召忠点头一下,一溜烟跑进后堂去了。 这小伙子还真有意思,看来天下酒肆的小二都是这样聪明伶俐头脑转得飞快的小伙子,召忠不禁欣赏起这家简陋的酒肆来。 酒肆方圆不过二十步,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专门住店,下层用来卖酒,照顾过往客人。现在正值正午,却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吃肉,说明了翻越秦岭的人是少之又少,酒肆的生意当然也非常清淡。召忠想起这十几天在秦岭翻越的情形,一路上他遇到了无数的恶虫猛兽,还打死了两头猛虎,自豪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不过,此时他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虽然是一闪而过,却在他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到底是什么不安,他心中却也不甚清楚,只好安坐在此,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牛肉端上桌面,满屋飘香的美酒也斟满一碗。小二呵呵一笑说:“客官,这就是我们小店自酿的美酒佳肴,牛肉也是新鲜上好的黄牛肉,肉质鲜嫩,入口即化,绝对美味,请慢慢品尝。”他盯着周召忠看,仿佛是想亲眼看到召忠喝下这碗酒的表情,是否得到对方的认可,是否也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他们店自酿的美酒。 周召忠却不急着喝下酒,他先是将碗端起,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轻轻的点点头说:“确实是香,看来店家所言非虚。”然后却将酒碗放下,拿起筷子将一大块牛肉放进嘴里。 小二着实有些失望,他试探着说:“酒闻着是香,但喝起来更是舒服,客官不妨一试。” “不错,这牛肉确实是上好新鲜的,而且放进嘴里口感非常好,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牛肉之一了。”周召忠绝口不提美酒的事情,却对牛肉品头论足,他不断的点着头,又不断的将牛肉一块一块夹起放进嘴里咀嚼,不过半刻时间,整整一斤牛肉已经被他统统放进胃中。 “过瘾啦,过瘾!”周召忠擦擦嘴巴,大笑着说道。他抬起头看着小二正惊愕的看着他,便微笑一声说道:“这牛肉确实不错,我翻越秦岭用了十几天,身体正虚弱着,吃了这盘牛肉顿时感到神清气爽,现在精神气全部恢复了。都说牛肉是恢复体力的最佳食物,果然是所言非虚呀!” “客官,你好像还没有喝我小店自酿的美酒呢,难道你只是闻了一闻便觉得这酒不好喝?这可是对我小店的侮辱哟!”小二显得有些生气,而且眉宇之间竟然有一股怒气。 “哈哈哈哈!”周召忠站了起来,豪情满怀的说:“真正品酒的人不一定要喝下美酒,美酒若是喝下便只有一种味道,若是闻上一闻心中便有千百种味道。我就是认可你的美酒,才没有将它饮下,以免坏了它在我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可是再美的酒也只有一种味道,不管你怎么去想。况且酒本来就是用来喝的,若是只用来一闻,不是无端浪费了这美酒吗?”小二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我看还是客官对这酒心存不满,今日是故意来捣乱,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我们小店还能开吗?我还非得清客官满饮此碗,否则…。。” “否则便要将我做成人肉叉烧包是吧!”周召忠横眉冷对:“我早就看出来你们是家黑店,这自家酿的美酒里面绝对放有蒙汗药,这点雕虫小技安能瞒过我!”周召忠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客栈中震荡,他充足的内力竟然将碗中美酒荡出几滴到了桌子上。 小二脸色唰的一下变成了猪肝色,他自知不是对手,连忙大喊道:“当家的,快出来将他大卸八块!”说完便从背后抽出一把砍刀,恶狠狠地向周召忠切过来。 召忠一个闪身躲过来势汹汹的狠招,冷笑一声道:“慈眉善目的小二这时怎么也变成了罗刹,果真这世间有双面人的说法吗?”他话音未落,刚才坐的板凳已经被小二劈成两段,而后堂中冲出来了十几个人,个个都是满身横肉,面目可憎。 而这十几个人将周召忠团团围住后,一个白衣人手持白扇悠然的走了出来。此人不过二十几岁,细皮嫩肉,虽然看起来非常羸弱,但从他走路的步伐可以看出,他练的是内家武功,而且造诣匪浅,不似这些看起来恶狠狠大起来却如同烂肉的横人。 “我看客官也是久闯江湖之人,一眼便看出了小店的端倪,果然是高人。”白衣人并不急于出手,而是面带笑容缓缓而出。 这种人最为危险,若是出来便动手,召忠完全有自信将这十几人瞬间放倒,但白衣人竟然不急于动手,明摆着就是在试探自己,而且此刻他的手下一定在客栈之外搜寻,看有没有埋伏之人,一定要等到万无一失才动手,果真是有勇有谋,他当真不敢小看这帮匪贼了。 “哪里的话,我只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只求吃顿饱饭然后速速赶路,绝对没有得罪阁下的意思,还请公子网开一面,让我过去。今日之事我已然忘记,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晓。”周召忠拱手作揖道,他不想动杀手,不想让幽兰教知道他已经进入山西境内,只想默默的去秦琼那里吃一顿好酒,然后暗中调查幽兰教的阴谋。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在白衣人耳边说了几句。白衣人微笑着一点头,然后恶狠狠地喊道:“这人是独自前来,并没有同党埋伏,我还以为他是什么侠客,今日专门来破我的客栈,原来虚惊一场。给我大卸八块,挖出心肝,今天晚上下酒。” 他一声令下,这十几个汉子早已按耐不住,提起鬼头刀便冲杀过来。瞬间十几人已经将周召忠淹没,只听得喊杀声震天,只看见白衣人微笑点头。 ------------ 第四十六章 杀无赦 刚刚翻下秦岭,来没有来得及将一路风光细细品味,只想好好美餐一顿,以解一路劳苦。却没有想到第一家酒肆客栈便是黑店,店家不但设下十面埋伏,还端上下了蒙汗药的美酒叫他品尝。若不是周召忠江湖阅历深厚,而且鼻子也特别灵,只是一闻便知道酒中必有问题,因此只用筷子夹牛肉往嘴里送。因为他深知,酒里面若是有毒,牛肉里便必然没问题。店家是不会浪费一点蒙汗药给即将用来做人肉叉烧包的客人的。 可是虽然周召忠识破了对方的伎俩,但店家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为做生意的人是绝对不能吃亏的,他决然不会让自己的牛肉和蒙汗药白弄的。 十几个莽撞大汉将周召忠团团围住,只等那翩翩白衣人下令,便要将召忠大卸八块。白衣公子显然也是深谙江湖之道,他先是以礼相待,在确认没有埋伏和帮手之后,便凶相毕露。他高喊道:“我陆刚出道江湖十几年,从来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怕死的人,没有埋伏没有帮手,一个人竟然敢独闯龙潭。我道你有三头六臂,原来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来呀,给我大卸八块,将心肝挖出来醒酒,至于肉嘛就和后堂那两个自称好汉的人一同做人肉叉烧包!”他说出这话显得无比轻松,仿佛杀个人做人肉包本是理所当然,人在他们眼中已经不是人,恐怕跟猪儿狗儿差不多。 周召忠听得一阵恶心,他摆开架势,大喝道:“哼!今日便让你们知道被人屠宰的滋味。” 十几个大汉一得到命令,立刻气势汹汹的猛扑过来。他们有的提刀,有的持枪,有的拿板斧,有的扔标枪,显然个个都是经过寒冬酷暑训练的高手。 十几种兵器一齐朝着周召忠招呼,有的从天上来,有的从地上去,有的平地里生波澜,有的懒腰打来,看似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更没有闪避的可能。而陆刚已经开始面露狰狞的笑容,又有一颗滴着热血的心肝能让他解馋了。 不过周召忠哪里惧怕这些牛鬼蛇神,只见人群中寒光一闪,五六件兵器直飞上天,狠狠地插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寒光再一闪,四五个人的嚎叫声响彻客栈,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陆刚终于看清楚了,因为偌大的一个包围圈已经杀出了个窟窿,周召忠也不逃窜,他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时不时听到一个大汉的惨叫声,不出一炷香功夫,已经有七八个大汉倒地不起,非死即伤。 按道理来说,这十几个大汉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他们的武功特别是外家硬功虽然说不是登峰造极,但至少也算是进入高手行列,因此这家黑店远近闻名,也没有任何人敢来惹事,因为惹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可是这么多年来今日却是第一次,第一次陆刚看见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血泊中,虽然他们还在挣扎,却已经无能为力,甚至眼神中透露出恐怖的神情,一种绝望的恐怖。 陆刚已经气急败坏,自从他来到这个黑店,将店主人击败成为新任店主之后,十几年间,除了他们黑道上规矩道人、僧人、妇孺、镖局不打劫外,其他不管什么门派什么庄,一律都在他们行事的范围内,连官府的人也拿他们没有奈何。 可是今天他知道自己遭遇了劲敌,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呀。他虽然从对方识破自己蒙汗药的事情上已经看出此人绝非一般人所能对抗,但是仗着人多势重还是想拼上一拼,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步臭棋,臭气熏人。 不过现实的状况已经不容许他多想,只听一声叫喊:“都给我让开,今日叫你尝尝我陆刚神龙十三剑的威力。”他脚尖一点,整个人飘了起来,和地面呈平行状,然后用宝剑一划,整个人飞射了过来。 但看这一招,周召忠便知道来者不善。江湖中的轻功不知道有多少种流派,但是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最粗浅的轻功便是燕子三抄水,可以略微提高速度;紧接着便是八步赶蝉,可以翻越三四丈的高墙;然后是五步登天,可费跃城墙;脚踏烟波,可以在水面上来回纵驰;至于周召忠,他的轻功已经练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便是地上有齐膝盖深的厚雪,他也可以不动声色的轻踏过去,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当然还有更高的级别,比如清玉道长的级别,已经是出神入化,无人知道他到底有多深厚的内力了。 今日周召忠见了这陆刚的蜻蜓点水之功,绝对内功造诣不浅,他必须凝神郑重对待。虽然在青城山上他得到清玉的倾囊相授,又拿到可以提升内力的‘清幽’宝剑,还得到余国鑫长老的真传,应该说现在武功绝对不在国师莎珈娜之下。但是今日遇到这等高手,直觉告诉他还是应该谨慎对待,可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霎时间,陆刚已经杀到。他飘渺玄乎的剑法指左打右、指上打下,让人难以捉摸。周召忠凝神以对,他先是用‘清幽’轻轻的和对方宝剑一点,对方宝剑过来的方位立刻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高手对决,招数绝对要拿捏的分毫不差,否则便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结果。这细微的变化虽然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是陆刚却知道这毫厘之差便决然刺不到对方分毫。 于是他中途突然变招,接住对方轻轻一碰的这个惯性,整个身子在空中旋转一周,然后唰唰唰连刺三剑,瞄准的是周召忠的左右双眼,和印堂穴。 这三招绝对是狠毒之极,虽然三招均使出一半,是典型的虚招。但是若周召忠不慎重对待,那么这三招虚招很有可能其中一招便成为实招,置他于死地,这便是三分剑法奥秘。 三分剑法其实在很多门派都有,虽然名字不一样,招数的花招也不一样,但是实质却没有任何改变,便是考验对方的反应,看似先发制人,实则待对方做出动作后,后发制人。 这招周召忠也会,因此他感到了非常棘手,如何应对成了一个大问题。因为此刻他面对的是整个黑店,随时会有人下黑手,放冷枪。而和他对决的黑店店主武功的确不可小觑,绝非一般草莽之徒。 但是对方绝对不会等他思考清楚才发招,这三分剑法直刺过来,眼看便要夺取召忠的双目。在这个危急关头,周召忠连忙一个轻如鸿毛,脚尖连连点地,瞬间往侧面弹出几丈之远。他内功的造诣让在场所有人都大为惊叹。 陆刚迟疑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只是一闪而过。因为临场对敌绝不能有半点犹豫,否则便会被对方找到破绽,一击必中。而且在取得上风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否则机会稍纵即逝,之前的努力便白费了。 因此陆刚手中动作并没有停止,他施展深厚的内力,在客栈大堂中和周召忠展开了你追我赶,招数仍然是占上风的三分剑法。 召忠知道这样和对方耗下去绝对是对自己不利,在他奔跑了近三圈以后,突然转身,然后右脚击地,稳稳的站在了那里。他的眼中看见了对方的宝剑朝着他眼睛击杀过来,越来越近,杀气越来越重,已经逼迫得他无法呼吸。 可是他的身子一动也不动,任凭风吹雨打,任凭天雷地火,我心中一片宁静。 陆刚的剑不会停,在唰唰唰连续做出一番美妙的姿势后,这一剑终于露出最后的目标,周召忠的印堂穴位。 人的印堂穴本是最为坚硬的头盖骨,平常便是一个花盆一潭酒也不能将其击碎,虽然陆刚的长剑威力无比,但是若攻击召忠的眼睛岂非更加容易得手? 这个道理只有高手才能够知道,因为在印堂穴上头盖骨有一丝缝隙,非常微小的缝隙,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高手绝对是不会忽略不计这样一个重要破绽的,只要准确无误的击中这道缝隙,那么便如同击中人的死穴,必死无疑。 陆刚此刻便是要周召忠死,所以他选择了难度最大但是可以一击必中的穴道。 五寸、三寸、一寸,陆刚的长剑就像一条毒蛇般迅捷的靠近召忠,妄图将他一口咬死。可是就在对方的长剑距离召忠只剩一寸的时候,甚至召忠已经能够感受到对方宝剑的丝丝寒意,可这宝剑再也不往前走分毫,而是生生的定在了那里。 再看陆刚,他也像一尊雕像般定在那里,移动也不动。只是他面部表情扭曲抽搐而又痛苦的告诉我们,他已经中招了,而且中的必然也是死穴,无药可救了。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召忠便是在对方的剑招即将刺到自己的时刻,也是对方最放松警惕的时刻,猛然出招,一式‘大道玄指’透过‘清幽’宝剑射出,直刺对方心脏。可怜这个强盗头子陆刚,一生只吃对方的心肝,最后自己的心肝却被人一剑穿过,果然是报应。 在坚持了半刻后,陆刚终于挺不住,口中鲜血标出,人应声而倒,再也哼不出来了。他身后的大汉见自己的首领如此轻易便丢了性命,哪里还有斗志,个个抛下兵器,作鸟兽散,偌大的黑店只剩下寂静一片。 看着满屋的狼藉,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周召忠皱着眉头不断摇头道:“这又是何苦呢?我不是一个杀人狂魔,只想平平静静地去山东参加秦琼母亲的大寿,想暂时忘却江湖的纷争,想暂时远离无情的杀戮。可没先到的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不平的事情发生,都有人间惨绝不断的呈现,这个天下,难道真的要乱了吗?大隋难道真的气数已尽?可是老百姓什么时候才有好日子过,什么时候才能幸福的生活呢?” 天色渐晚,召忠意识到自己也该离开了,自己在这里大开杀戒,不知道这个黑店还有同伙没?若是再杀出一帮人,自己恐怕又得穷于应付了,大好的心情恐怕会变得糟糕。 想到这里,他将‘清幽’放进剑鞘,转身便要离开。 但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又折返回来。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若是没有吃的东西,何时才能到达秦琼家中?陆刚死前曾经骄傲的说在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他这家客栈,若事实真如他所说,那么饿着肚子赶路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周召忠径直往厨房中走去,他要找到足够的食物,已被路上补充能量所用。 进入厨房,这里没有一丝光亮。可能刚才打斗之前,这群匪徒已经将所有的灯光全部关闭,想利用对环境的熟悉,偷袭自己,这招当然没有成功。召忠摸着黑往里面走,却一脚踩到团软绵绵的东西,差点将他绊倒。 他反应极快,立刻‘清幽’出鞘。没想到寒光一闪,竟然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庞,他们已经昏死过去,被召忠狠狠踩上一脚也没有半点反应,而这两个人并不是被周召忠所杀。难道刚才这里还有其他人,而这个人又在暗中帮助自己?虽然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的血仿佛已经凝固了,霎时间恐怖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厨房。 ------------ 第四十七章 神秘组织神秘人 整个一屋子的人只在片刻之间便被周召忠一扫而空,可见他的武功是多么的超群,手段是如何的高强。这样一个强盗窝子,这样一群残忍的人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他杀光,又是一件多么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要知道他们在这秦岭之下已经经营了十几个年头,从来没有栽过跟头,只这一次便永远消失,也许他们在这十几年里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一群伤天害理之人,难道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个下场吗? 可是,残酷的现实却是召忠后背已经湿透了,全身却是冰凉的。因为在这黑暗的厨房中,竟然躺着两个人,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难道在刚才的恶斗中还有一个武功更加高强的人躲在暗处?而且武功高得已经无声无息,连他都没有感觉到? 召忠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搜索。在危急关头,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只有冷静才能让心定下来,只有冷静才能分析出事情的真相,也许真相并不是那么可怕。而恐惧只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慌和无端的猜想。 很快,周召忠便冷静下来,而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听到了两道均匀的呼吸声,虽然非常微弱,但是已经足够证明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并没有被什么所谓的高手杀掉,而是被迷翻的客人,被这店中蒙汗药迷倒的。而他担心的高手,所谓的高手并不存在,只不过是他主观臆断而已。因此凝固的空气瞬间缓和起来,他心中的疑云也瞬间烟消云散。 召忠点上蜡烛,将漆黑的厨房点亮。然后端了一盆冷水,照着两人头顶便泼了下去。解开蒙汗药的最佳方法便是一盆冷水至上而下,简单而有效。 很快,两个人的呻吟声便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呕吐声。被蒙汗药迷倒后醒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现在他们头脑迷茫、昏昏沉沉,连走路都是偏偏倒到,仿佛是马戏团唱丑角的小丑一般。 周召忠没有开口,他只是默默的端上两碗水给这两个长相相似的莽撞汉子。在人遇到危难的时候施出援手,这本就是最让人感动的事情。 “谢谢你,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们兄弟恐怕已经栽在这里了。”一个人勉强的笑了笑,拱手答礼。 另外一人却大骂道:“该死的入娘贼,我们兄弟在江湖上拼打了十几年,没想到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简直就是个笑话,若是传出去,我们鲁家兄弟如何做人?”他满脸横肉,左面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显得此人更加阴沉和爆裂。 先前说话的那汉子用力的拍了拍另外一人的肩膀说:“恩人在此,你怎么还不道谢,知恩图报是我们鲁家兄弟的一贯作风,今日你怎么乱了规矩?”他一边责备此人,一边赔笑道:“这位少侠,我叫鲁明月,这是我兄弟鲁月星,他脾气有些暴躁,而且今日我们在这里栽了跟头,也难怪他如此气愤,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说完,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哪里的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江湖儿女应做之事,你又何必挂在心上。”召忠笑容可掬,在他心目中,急人之所急本是他应尽之责,况且这群强盗本就想要他的命,至于救了这两兄弟,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谁知道那鲁月星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周召忠面前,他泪流满面道:“少侠大恩大德永世难忘,刚才细细想起,自己性命差点就完结在这个地方,若不是少侠相救我们兄弟已经成了一堆枯骨,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我想了想,这些年我们兄弟在海上做盗匪,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今日自己尝到了被杀的滋味,才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从今天起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做这宵小的营生了。”说完,嘣嘣嘣三声响动,他的额头已经红肿,看来他已经从灵魂上被洗礼了一遍,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鲁明月也跟着跪了下来,他热泪纵横地说道:“今日少侠竟然将我兄弟的心结划开,让我们能够重新做人,这无疑又使我们重获新生,我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他转过头对鲁月星说道:“兄弟,你终于想通了,我等你清醒不知等了多久。这海盗的生涯只会让我们在黑暗的地狱越走越远,我也不知道劝了你多少次,今日你能幡然悔悟,我此生无憾了。” 召忠看得出来,这两兄弟情深意重,特别是这个鲁明月,哪怕现在要让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自己兄弟的幡然悔悟,他也绝不含糊,就是这样的一种精神,才使得他们风里来雨里去,在海上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刚才听到那鲁月星说自己是海盗的时候,召忠还有一丝后悔,怎么就无意中将他们救活?也不知道救了他们两个,又要死多少无辜的人。不过当他听到这两兄弟情深意重而且已经对自己的恶性感到悔悟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被融化了,也从心底原谅了这两个人。 他上前将两人扶起,微笑着说:“两位大哥能够重回正道,我深感欣慰,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从今以后鲁家兄弟的名字在江湖上一定是浩然正气的名字,一定是扶危救困的名字,一定是一对响当当的英雄好汉。” 鲁明月拱手激动地说:“今日我便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为武林除害,哪怕是死在那里也在所不惜。”看他的模样,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一件今生最精彩的一笔。 “难道你想去那里?”鲁明星不愧是他的兄弟,哥哥在想什么,他一下就听明白了。虽然他面上闪过一丝恐惧的神情,但随之而来的坚定的信念,无限的决绝,他又说了一句,坚决的一句:“我跟你去。” 他们两兄弟的一唱一和倒是把召忠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他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们为何一副一去不回头的模样,难道对方真的有这么可怕吗?”年轻人好奇心就是强,若是有些本事的年轻人好奇心更胜,这样的一件充满挑战充满奇幻色彩的事情他怎能错过。 “这件事本不应该给恩公说,但是你既然问起,我也就只好实言相告了。”鲁明月的表情相当严峻,周召忠知道以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这关系到几条或者几十上百条性命,他相当认真的在听。 “你可知道这家黑店是何人所开吗?”鲁明月问道。 “不就是那个白衣公子陆刚吗?”周召忠微笑着说道:“他虽然有些本事,但已经被我斩杀,不但他死了,这个黑店里的所有坏人都已死光,两位若是想找他们报仇,已经不必了。”他说得相当轻松,就像他刚才潇洒的解决这些人一样。 鲁月明惊讶地说道:“这么多人竟然被你一个人所杀,少侠的本事真不小呀!” 可是立刻他的表情又暗淡下去,叹了口气说:“只是我说的这个地方,这个人却比陆刚厉害十倍百倍。陆刚虽然厉害,但只不过是这个组织的小角色而已,就连我们也只是这个组织的一个下线,说到这个组织这个人,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恐怖的噩梦。” “怪不得这个陆刚竟然能够在秦岭之下做了十几年的盗匪而不翻船,原来他背后还有强硬的后台,看来我心中的疑云果真解开了。”周召忠轻轻的点点头,他此刻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个神秘的组织神秘的人到底是谁,难道和幽兰教有联系,他不禁兴奋起来。 “少侠武功虽高,但是绝对不是这个组织的对手,还请少侠及早离开,这些人命便算在我兄弟头上,反正我们做了他十几年的提线木偶,受尽了折磨,今日总算可以扬眉吐气,找他算总账,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鲁月明豪气的说道,此刻他终于把多年的怨气吐了出来,终于扬眉吐气做了一回自己。 周召忠显然也已经被感染了,他问道:“阁下说的是否和幽兰教有关系,若是要铲除黑恶势力,怎能没有我参与呢?”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加入到铲除这个组织的行动中,反正现在离秦琼母亲大寿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做完了这件事再去也不迟。何况若是这个组织便是幽兰教,他正好可以借鲁家兄弟这根绳顺藤摸瓜,找到幽兰教的所在,一举铲除他。也了却了这两年的辛苦奔波,为武林除害。 可是鲁月明却摇了摇头说:“那幽兰教是大隋国教,我们兄弟便是拼了性命恐怕也近不了他们的身。不过这个组织却更加神秘,行事更加诡秘,外人根本就不清楚他是否存在,更加不了解他的运作,只有参与了这个组织的人才会知道。” 跟幽兰教没有关系,周召忠不免有些失望,但是这件事情从鲁家兄弟口中说出太有吸引力了,而且能为武林除害,本就是他这个有着侠义心肠之人心中所想之事,他又岂会退缩。 “请鲁大哥将这个组织介绍一下,这趟浑水我是趟定了。原因很简单,我刚刚将你们救下,却又眼看着你们再次踏入鬼门关,这个事情可不好,岂不是浪费了我一番好意。”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如此说道。 鲁明月知道他虽然说得轻松,但是心中不知有多清楚这件事情的危险性,而他也知道这个恩公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说话做事绝对不拖泥带水,说过的事情绝对要做到,谁也劝不回。 于是他狠狠的点点头说道:“若是有恩公参与,这件事情就一定能够做成。我代深受其害的百姓感谢你,多谢恩公深情。”说完,又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 而周召忠知道这个回礼重有千钧,他接受了这个鞠躬也就将自己置身于危难之中。但是青城男儿又怎会怕这样的为难,在他心中恐怕这个能让人激起无比热情的事情、无比刺激的旅程才是最重要的。 ------------ 第四十八章 激战黑衣人 清风拂来,空气中弥漫着的肃杀之气也消减了不少。在秦岭之下,由于大山的阻挡,来自西边的风很少能够吹过来,而东面却是黄土高坡,丝毫阻挡不了来自海边的大风,而且这风一吹就是整宿整夜,让人的心灵也不安起来。 鲁明月和鲁明星将尸体抬出去埋掉,然后收拾好房间和周召忠一同住了进去。他们知道这方圆百里之内是没有一家客栈的,原因不言而喻,定然是这个陆刚将所有开的客栈都驱逐了,留下他一家好来害人。他们还知道要铲除一个黑恶势力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智慧,还需要充沛的体力。因此在饱餐一顿之后,他们安稳地睡下了。 天刚朦朦亮,召忠便起床晨练,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利用一切的时间和机会修炼自己的武功,不断的提高,这就是他武功突飞猛进的主要原因。没有一个高手是吹出来的,在他辉煌光环的背后必然是艰苦卓绝的训练,是挥汗如雨的刻苦专研。无论哪行那业,你若是不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永远也不会站在山巅,永远也看不到最美的风景,也永远也无法体验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可是当召忠刚刚踏出门的一刹那,十几点寒光迎面扑来。虽然他刚刚睡醒,还没有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是作为一个剑客,敏捷的反应和随时保持警惕之心绝对是最重要的,这也是能够在江湖上保命的最基本要领。 只见召忠单脚一点,身体凌空而起,径直往后飘了三丈,同时双手不停,左手不断的拍击,将暗器击落,而右手却是往前一挥,十几支柳叶镖应声而出,直飞向半开半掩的大门。 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速度是如此的快。而门外已经发出了三声惨叫,还有更多的跃动带出的风声。 很快他便听了出来,外面至少有二十余人将客栈团团围住,而且不乏武功高强的人。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怎么会到这里,还不问缘由的发出暗器射杀自己。难道他们就是鲁家兄弟口中的神秘组织吗?那么神秘人是否也在这里? 周召忠提起一根板凳用力往地上一砸,他是想提醒鲁家兄弟有危险,然后希望他们出来援手。 鲁明月率先冲出来,鲁明星紧随其后。这两兄弟的轻功不错,否则也不会在海上纵横十几年而未遭败绩。 “少侠,发生了什么事?”鲁明月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自己这句话等于是白说,因为他看见了地上星星点点的梅花镖。 “他们来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鲁明月紧皱着眉头,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现在他们已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 鲁明星大吼道:“我们跟他们拼了!”说完便要冲出去。 周召忠一把拉住他说:“不要冲动,来者到底什么底细快讲与我听。”他沉着的表情让鲁家兄弟心情稍感平复。 “他们便是这个组织的人,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前来报仇了。”鲁明月眼睛中闪烁着紧张和激动,还有少许恐慌。 “估计是我昨天大开杀戒的时候,埋伏在门外的人偷偷去报的信。”周召忠点点头说:“这个组织有什么厉害,你快讲出来。根据现在的状况,他们还不知道我们里面的情况,所以未敢轻易进攻,但是三炷香之后他们会同时发动总攻,我们还有时间准备。”他就像一个临阵的指挥官,自信而又沉着,处处彰显出和他岁数不一致的成熟,让鲁家兄弟叹为观止。 鲁明月说道:“这个组织是十几年前兴起的,本来是以收钱杀人为基本业务,后来发展到联络各路强盗,最终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覆盖了全国。凡是和他最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当时我们兄弟本来是单干,但是在海上打出一些名气后,他们便找到我们,希望我们加入。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我们兄弟加入了,也干了很多不想干的事情,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但是当我有想收手不干的思想后,才知道这张巨大的网络有多么恐怖的威力。”他叹了一声说:“一入此门终身难出,他们太恐怖了,几乎无处不在,我们只能够在他的淫威之下屈服。” “照你这样说,这个强盗集团岂不是比幽兰教更加厉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内在的联系?”周召忠第一次听说这样一个组织,不禁联想起了幽兰教。 鲁明星此刻已经到各处去检查,看外面的人是否有什么新的动作,同时也在房间里准备着机关陷阱,做了十几年海盗,面对危险时基本的一些东西他还是懂的。 鲁明月继续说道:“这个组织都是单线联系,当有任务的时候他们就会来通知我,而且都是穿着黑衣头戴面罩,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这个组织有多少人,太神秘了。” “也就是说他们和什么组织有什么联系你也根本不知道?”周召忠问道。 “不错,每次做完任务,我便会放出焰火,不久他们就回来验收货物,并且当场支付货款,钱财两清,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鲁明月说道。 周召忠点点头,他说:“我听秦琼大哥说天下响马以单雄信为尊,莫非这组织的首脑便是单雄信不成?”此刻他隐约想起了秦琼告诉他天下好汉的事情,而单雄信便是天下响马头领,所有强盗均要听从他号令,因此有此一问。 鲁明月说道:“这单雄信是个急公好义的好汉,一块令牌可顺利走遍大江南北,他虽然是天下响马盟主,但却是公推出来的领袖,是个松散组织的老大,只不过是大家都要卖他面子。但这个组织却极其严密有极其神秘,断然不是他的头领。简单来说,他们两个组织就像是强盗里的黑白两道,单雄信是白道,而我们这个组织便是黑道。” 这席话听得周召忠直摇头,没想到强盗行业中也有白道黑道之说,这可是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不过他脑筋一转,计上心来:“鲁大哥,能否将你手中的烟花拿给我看看?” 鲁明月从怀中掏出一个烟花筒,这个烟花筒制作精美,是用纯铜打造,外观上还雕刻着一行花纹,仔细看去却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七片花瓣映衬着中间的花蕾,花蕾竟然是一个没有眼睛的骷髅头,显示出说不出的诡异。 这骷髅头想必就是那神秘人,而奇朵花瓣便代表他手下的七个组织,鲁家兄弟是否也是其中花瓣之一呢? 召忠说道:“这花瓣是否每个参与其中的组织都有一个?” “不错,每次任务前都有人会将这烟花筒送来,以备完成任务后施放烟花。”鲁明月点点头。 “那么你怎么知道这家客栈也是组织的成员呢?若是组织的成员他们怎会将你们迷翻,而且要施予毒手?”这个问题周召忠一直想问,但却不好开口,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终于问出来。 “因为我们在被迷翻的时候看见了陆刚拿出烟花筒施放烟花,那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时,是如此美妙,但却又如此歹毒。”鲁明月忿忿的说道。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个先发制人,你将烟花筒放出,来人定然会疑惑一阵,我们趁此机会冲出去,然后将他们击毙。”周召忠深知现在是敌众我寡,而且根本不清楚敌人的状况,所以只能以奇计制胜。 鲁明月点点头,他是个聪明人,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于是唤来鲁明星,然后三人一同摸到大门口。 只见他左手紧握烟花筒,右手用力一扭,一点火光呼啸着飞往天际,然后在空中绚丽绽放。 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在瞬间被吸引过去,虽然只有瞬间,但是已经足够周召忠冲出去。 召忠右手一挥,将袖中所有的柳叶镖发射出去,然后自己如同离玄之箭也扑出大门,鲁家兄弟紧随其后。 这时,门外的黑衣人才幡然醒悟,不过他们显然已经落了下风。这柳叶镖瞬间射入了五个黑衣人的胸膛,他们痛苦的倒下。而召忠的‘清幽’已经出鞘,在空中发出一阵龙吟,只见寒光乍现,又是三个黑衣人颈部留下淡淡的红色,而眼睛中却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这剑太快了。 黑衣人猛扑了过来,鲁家兄弟也加入混战。虽然他们是海上强盗,但是武功却非常凶猛,而且身法极其灵活。在海上跑惯的人脚步通常都非常灵活,因为他们不但要面对随时而来的海浪,还要在极其恶劣的天气中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有些许本事的人绝对做不到。因此他们在陆地上更加威猛,直杀得黑衣人节节败退。 周召忠一人独战七名黑衣人,只见他出手如风,剑剑致人性命,不到一炷香时刻,就有四人倒在他身后,其余的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可思议。这样高强武功的人,他们从来也没有见到过。 他们当然没有见到,召忠在青城上练就到了三重武学,下山后再升两重,加上‘清幽’剑能够提升两重功力,他已经隐隐能够和清玉道长比肩。而在学习了彭欢点苍心法后,在得到余国鑫必胜功力后,只怕是清玉道长亲自前来也未必能够轻易胜他,便是国师在此他也能游刃有余,又岂会怕这些宵小? 只见他一声大吼,手中动作猛然加速,只用了两剑,竟然将三个黑衣人全部刺中,然后又扑向围攻鲁家兄弟的一群人。 这些人本来已经在和鲁家兄弟的对决中占据上风,但却无论如何也禁不起周召忠如雷霆般的冲击,瞬间又有三人倒地。 正当他们恐慌之时,一个声音破空而来:“都给我闪开,让我来会会这个高手!” ------------ 第四十九章 天下无敌 秋风萧瑟,将远近的草木吹得凄凉无比,就好像这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样,让人无限唏嘘。可是这些已经埋伏妥当并有十足信心的黑衣人怎能料到自己在顷刻间竟然被三个高手杀得落花流水,而且这三个人竟然有自己组织的烟花筒,为什么要自相残杀,为什么自己会败得那么惨?从这些尸体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虽然眼中已经没有神,但临死前的恐惧和黑幕下扭曲的表情,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近三十名黑衣人现在还能动的只剩下不过七八人而已,他们且战且退,已呈溃败之势。要知道战场上士气是最重要的,若士兵没有了士气,那么只能一泻千里。就像前秦苻坚一样,八十万军队竟然被晋朝几万兵马杀得落花流水,最后溃不成军,竟然连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当成是追兵,草木皆兵这个典故就是从这里发展起来的。 而这些黑衣人虽然隶属于神秘组织,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刚才也做了周密的部署。无奈他们遇到的是周召忠这样的绝顶高手,所以也只能一溃千里。 不过就在他们正在思量如何摆脱这个困局之时,一个苍劲的声音传来:“果然是高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便是这两年搅得江湖翻江倒海屡屡破除幽兰教好事,闻名江湖的青城豪侠周召忠吧!” 鲁家兄弟听了此话微微一愣,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解救自己的竟然是这两年江湖中最富盛名的青城豪侠周召忠。不但今日能够见到他,还能够并肩作战,不禁心中兴奋起来;而周召忠也停下了手中动作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剩下几个黑衣人趁机跃出圈子没命的往树林深处逃去。 可是他们没有跑几步便栽倒在地,鲁家兄弟竟然没有看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倒。而周召忠分明看见一棵大树上寒光闪现,如流星般没入这几人的头顶,他们当然活不成了。 没想到江湖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暗器,不但速度惊人,已经达到了极限,而且力道精准,毒性强烈,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呀! “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周召忠见此人出手便帮助自己杀了几个黑衣人,原本他以为这是他们的帮手,现在倒是不敢随意的下结论了。 “哈哈哈哈,青城豪侠果然与众不同,在这个时候还能够沉住气,就凭这盖世豪情我还真想和你交个朋友。”话音一落,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足见他的轻功一流。 “你也是黑衣人?难道和他们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鲁明星瞪大了眼睛问道,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黑衣人轻蔑地说:“他们任务都没有完成,还有资格活下去吗?” 不等三人回复,他又说道:“你们两兄弟也一样,没有完成任务也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你你就是那个组织的接引人?”鲁明月惊恐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难道你是鬼吗?”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这样一个纵横大海十几年的人,一个在江湖上厮混了十几年身经百战的人,对这个组织竟然是如此的恐惧,可以想象他们的头领又是多么的恐怖。 “你就是那什么强盗组织的头目吗?”周召忠将这个狂妄的黑衣人从头看到脚,然后才缓缓问道。对于自己陌生的事物他从来不轻易开口,而开口之后就表示他必然已经对其有非常的了解和几分的把握。 黑衣人大笑三声,然后说道:“你认为我们头领回这样轻易的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只不过是为了杀几个人吗?”他言下之意便是凭这几个人还不值得自己的头领出战,即便是周召忠在此。 周召忠侧目看了看鲁家兄弟,那鲁明月双手紧握着大砍刀,但是面色凝重,手不住的在打颤,显然他对这个黑衣人有着无限的惊恐,他一定见识过他的本事,否则怎会如此恐惧;而鲁明星倒是并不胆怯,他凝神望着黑衣人,只等哥哥一声令下,便要扑上去和对方拼命,他显然不知道对方有多么恐怖。 黑衣人也看了看鲁家兄弟,然后不屑一顾地说:“你们两个本是海上比较靠谱的人,若是继续合作下去本可以共同发财,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但没想到鲁明月却有退隐之心,这无疑是对首领的背板因此我们才在这里设下埋伏,准备将你们多为肉酱,却不曾想被青城小子阻扰。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今日你们三人都逃不了,马上便要一同见阎王去了。”说完他又开口大笑,仿佛是在嘲笑这三人如论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这无形的大网。 “什么!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有隐退之心,所以便在此设下埋伏,用组织内部的人杀掉我们?”鲁明月咆哮道:“我还以为是误会,原来是你们处心积虑,枉我为组织忠心效力十几年,没想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他已经愤怒了,要想让一个人忘记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愤怒,黑衣人无意中触发了这个大汉的怒气。 但是黑衣人仿佛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发怒,只是冷冷的说:“一入此门终身不出,这个规矩你是懂的,何况这些年组织上难道没有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你现在衣着光鲜难道不是组织上给你的吗?” 他缓了一下又说道:“其实说这么多都是废话,反正你们马上就是死人了,说这么多浪费我的精神。”说完便左手握起长剑,右手一把抓住剑柄,然后目光如炬地说道:“出招吧!”看来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而且已经确信自己能够轻易获胜。 周召忠却不这么想,他见对方提起长剑,立刻问道:“既然我马上要死了,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好奇心呢?”他想在这个时候盘问出对方的底细,因为他最终要面对的是那个神秘人,令人恐怖的神秘人。 “哦,一个将死之人也有这么多的好奇?”黑衣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手中长剑放了下去,他实在是无法不笑。在生死决战关头要做的本应该是集中精神对敌,这样活下去的可能才会多一点。他是这样做的,鲁家兄弟也是这样做的,可是周召忠却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焉能让人不笑。 “既然你这么好奇,我便成全你,问吧!”黑衣人摇摇头说道,他显然没有意识到对方在套他的话,或者已经意识到了,但他自信能够让这个好奇的人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带入坟墓,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是个什么组织?究竟有什么阴谋?你们和幽兰教有什么关系?”周召忠如连珠炮似地连续发问,将自己心目中的疑问全部说了出来。 黑衣人又摇摇头说:“你既然知道自己将死了,为什么还问这些问题呢?而且还是本组织的绝密,知道这些秘密的外人必须死。”他目露凶光,手中的宝剑已经握紧,看来随时都有可能抽出来。 “既然我已知道自己快死了,知道了这些秘密又有何妨?你总不能将我杀死,然后救活,再杀一次吧!”周召忠也笑了,不过他只是微微一笑,这样的调侃让现场气氛轻松不少,因为他知道越是在危险的时刻越要保持冷静,而轻松一笑往往能够使自己放松心情,消除紧张,同时使自己的头脑更加冷静。 黑衣人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反正你已经是个死人,告诉死人一些秘密又有何妨?” 他接着说道:“我们组织当然是个严密的组织,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除非内部出了奸细,比如鲁家兄弟,否则天下恐怕还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这算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周召忠笑道。 “我们当然没有阴谋,只不过有伟大的事业,这个事业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之举,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黑衣人哼了一声,显然他是对包括周召忠在内的三个人不屑一顾。 周召忠没有一丝怒气,哪怕别人如此的贬低他,因为此刻他只想听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们组织当然和幽兰教有密切的关系,像幽兰教这样一个天下第一大教派,朝廷的国师主持,如此一棵大树我们怎能不去乘凉呢?”黑衣人说道:“不过幽兰教算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我们首领手中一颗小小的棋子,随时都可以将他弃之敝之,何足道哉!”在他眼中任何偌大的势力,任何威名远播的人物,在他口中所谓伟大事业面前都只不过是如同蚂蚁一般,随时都可以碾成碎片,任何阻碍他们发展的一切事物都要排除。 “有意思,天下第一大教派幽兰教在你们眼中竟然如同草芥,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周召忠若有所思的说道:“只是不知道你们的首领是什么神奇的人物,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手段,武功恐怕更是天下无敌了吧!” “那是当然,我们首领的武功普天之下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接他十招以上,绝对没有!”黑衣人斩钉截铁地说。 周召忠继续套他的话:“但在我看来,天下武功最厉害的人一定有能够打败他的。”这句话不次于往他头上泼了盆冷水,竟然有人将他最崇拜的人说得有瑕疵,这是他绝不容许的。 “放肆,竟敢这样说我们伟大的首领,”黑衣人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不过在长长进行三次深呼吸后,他又露出轻松的表情,“愿闻其详。” 周召忠终于知道对方的厉害之处,自己如此去激怒他,竟然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本身就是一种绝技,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继续趁热打铁道:“幽兰教的五大国师,武功可谓天下无敌,你们首领能够打败他们吗?” “哼,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不但能够轻易打败,他们的武功都是我们首领教的!”黑衣人说出这句话,让周召忠眼前一亮,这件案子终于有了一丝头绪。 天下武功高强的人只有那么几个,现在他要步步为营,将对方的底细套出来:“少林、武当、峨眉、丐帮的掌门长老,武功也是自成一派,在江湖上屹立几百年而不倒,你们首领能够击败他们吗?”周召忠开口便将武林中最富盛名的门派脱口而出,这些门派不但历史悠久,而且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每一代掌门长老都有高深莫测的武功,不管江湖风云怎么变幻,能人如何辈出,都只能兴风作浪一时,绝对没有人能够撼动他们的地位。 “我已经说过,他们绝对接不了我们首领十招以上。”黑衣人语出惊人,这样一个恐怖的首领,能在十招之内击败当今武林最富盛名的几大门派高手,究竟谁才有这样厉害的手段呢? 周召忠转念一想,这几大门派虽然名头非常大,而且规模空前,掌门的武功也是独一无二,但是毕竟他们不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人们忌讳的是他们门派势力,若论单打独斗,当今武林中能胜他们的不在少数,毕竟能够称霸武林的人百年也出不了几个。 “那么高峰山的余国鑫掌门、青城派的清玉道长、华山的清风剑客、点苍的独孤居士比起你们首领又如何?”周召忠在说自己师父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他本不想说出来亵渎自己师父的威名,但是为了摸清实情真相,他不得不说。 黑衣人点头笑了笑说:“这几人虽然名头不是很响亮,但是他们武功自成一派,各自有各自的特点,确实不那么容易对付。所以我们首领才成立了这样一个组织,就是为了对抗那些不自量力的鼠辈。” 看来这些人能够对神秘人造成威胁,但他们绝对不是神秘人,那究竟还有谁有如此厉害的武功呢?周召忠将思想投入到了另外一个领域:“朝堂骁果卫中郎将、隋朝第一勇士宇文成都,太原李元霸,山东秦琼,二贤庄单雄信都是天下闻名的好汉,武功卓尔不群,他们总能够击败你的首领了吧?” “哼!你说来说去不过是想套出我们首领的底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黑衣人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狠狠地说道:“这些人虽然武功高强,但绝不是我们首领的对手,他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人,一个永远没有人能够战胜的人。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死吧!”说完,剑已出鞘,只见寒光闪现,一点星光已经直逼召忠眉骨。 ------------ 第五十章 等价交换 周召忠非常满意,他从黑衣人口中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而这些信息至少有三点是至关重要的。第一,幽兰教背后还有幕后黑手,正如这个黑衣人所说连国师的武功都是他们首领教的,幽兰教也不过是受他们利用而已;第二,这个神秘组织的首领必然是天下武功卓绝的一个高人,说不定就是某个大门派的掌门人,也有可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代侠客,反正他如此保护自己不让别人知道,必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第三,这个神秘人神秘组织必然有见不得人的阴谋,而且这个阴谋必然是非常狠毒而且影响深远的,否则他们不会处心积虑、苦心经营十几年而不动声色。 可惜他始终问不出来这黑衣人是谁,这个组织到底在哪里。幽兰教已经够神秘了,鬼影流已经够诡异了,但是这个神秘组织简直深不可测,若不是意外救了鲁家兄弟,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不过他知道了这些已经很受用了,而黑衣人显然也不耐烦了。他摇着头说道:“我对你们三个死人已经说了够多话了,若是传出去我跟死人聊天聊得津津乐道恐怕天下人都会耻笑,你们受死吧!”说完一个纵身将自己的身体平平射出来,在半空中他还趁机抽出宝剑,朝着鲁家兄弟一人砍了一剑,速度之快,简直让人乍舌。 鲁家兄弟在江湖上也是厮混了十几年的人,哪有这么容易击败。只见火花四溅,他二人被逼退了两丈,手中兵刃断为数截,但是身体毫发无伤,这让周召忠长长松了一口气,他还想从这两兄弟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呢。 不过不容他多想,黑衣人的长剑已经刺向他的眉骨,只感觉到一股寒流袭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好强的剑气,好快的剑,他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了。 自上次他败在国师手中后,经历了一系列的奇遇,最终得到余国鑫毕生功力,使得自己的内力直线提升了两层,现在的他已经今非昔比。这个黑衣人的剑虽然如同电光火石,但鲁家兄弟都能够躲过,何况是他。 只见他手中微微一动,‘清幽’出鞘,当的一声两剑相撞,黑衣人瞬间已经越过他头顶,踩到了对面的树稍。 还未等召忠反应过来,黑衣人朝着树梢轻轻一点,又纵身越过来,这一剑更稳更狠更快。 不过召忠毕竟是在地上,所谓力由地生,黑衣人在空中居高临下虽然杀伤力极大,但召忠脚踏实地当然更加稳重,他将腰往后一仰,身体呈一个九十度仰望,手中宝剑唰唰连出两剑,又将对方的招式挡了过去。 这来回两次闪电相撞,看得鲁家兄弟目瞪口呆,也让周召忠心生疑惑,究竟是哪个门派的剑法竟然如此之快力道如此之狠内力如此之雄浑,若不是他得到余国鑫两重内力,才稍稍占得上风,否则凭他一年前的功力恐怕只能和对手打个平手吧。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颤。一个首领手下的任务接引人就如此厉害,那这个神秘的首领有多么恐怖呢?这让他渐渐失去了底气。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更加惊恐。为了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他出手便是本门的看家绝学,这看似简单的一来一往,不知耗费了他多少年的心血,可以说他毕生的修炼都在这两剑之上。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如此威猛的两剑能够将鲁家兄弟的宝剑击成碎片,但却始终无法击败周召忠,反而被他轻易所破,可见此人有多么的恐怖。他的手上已经起了汗水。 “青城豪侠果然名不虚传,”他见自己决然不是此人的对手,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法,“我们组织在广收人才,少侠如此厉害的武功,竟然能够接住我两招武功,已经算是武林中顶尖好手了,若不嫌弃加入我们组织如何?我保证以少侠你的武功一定能够得到首领的青睐,一定能够得到重用,说不定地位在我之上。”他一语双关,一方面用荣华富贵来收买对方,第二用敲山震虎的话语提醒对方只是能够接自己两招而已,这当然是在鼓吹自己,但也是对对手士气的一个打击,看来他非常善于打心里战。 周召忠向来是个不服输的人,再大的困难他也不怕。在国师面前他宁愿自刎当场也不愿活着受辱,何况他们只不过交手两招,并未分出胜负,有什么可怕的。但他总想着再从黑衣人口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他也知道这种人你将其降服也无法让他开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说出来,于是他收了剑诀,置于背后,微笑着回应道:“其实一个人闯荡江湖是很不容易的,若是有棵大树的话便好乘凉了。不知道贵组织能够给我什么?我又能为组织做什么?” “哈哈哈哈,召忠兄弟果然爽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欣赏你这种性格。若是你加入我们组织我保证你在江湖中呼风唤雨,没有任何人敢惹你;而且我还知道你在蜀中成立了一个英雄联盟,专门对付幽兰教,其实一个小小巴蜀武林联盟有什么好,若是你肯加入组织,我一定助你登上武林盟主位置,你看如何?”黑衣人说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回报,而且这个回报是闯荡江湖的人梦寐以求的,谁不想做武林盟主,谁又不想在江湖上受人敬仰? 周召忠又笑了,他摸摸下巴故意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条件确实非常诱人,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的。” “当然,武林盟主之位普天之下谁人不想做,除非他是个疯子。”黑衣人非常得意的说道。 周召忠又道:“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我在想做生意讲究公平买卖,你给我这么大一个香馍馍,那么我又能回报你什么呢?只怕比坐上武林盟主之位更加难上加难吧?”他一语中的,天上不会白掉馅饼,这个道理他如何不懂,当然要问清楚。 黑衣人更加得意了,他以为自己的诱惑已经成功,正为自己洋洋得意时,他却猛然苏醒,这完全有可能是对方下的圈套,还想套自己的话。刚才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现在又没有把握杀对方,若是被对方套出了自己组织的秘密,那将会死得很惨。 他正在犹豫,突然看到了正在两旁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鲁家兄弟,他眼珠一转,心中有了数:“既然阁下有心加入我们组织,你总得有个见面礼吧。不能够总是我在这里说话,你也得拿点诚意出来。”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对自己的这个计谋相当满意。 “什么见面礼,不会让我太为难吧?”周召忠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他已经知道这个所谓的见面礼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办到,而且肯定让他很棘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这里他手中的宝剑已经握紧。 黑衣人一字一顿的说道:“鲁家兄弟是本组织的叛徒,你知道该做什么了吧?”他又阴笑起来,这一招既能够试出对方是否有诚意,而且能够将敌众我寡的劣势扭转过来。 这个计谋果然狠毒,竟然是要三个人自相残杀,简直恶毒到极点。周召忠心中如同一股火焰在燃烧,不过表面却心静止水,一点反应也没有,因为他早就知道对方要提这样的要求了。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动,走向鲁家兄弟,眼睛却朝着黑衣人那里看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样做。 鲁家兄弟手心直冒冷汗,黑衣人武功高强,一招就将他们砍刀击成碎片,他们当然不是对手;而这个周召忠更加恐怖,光是这两年在江湖中的风头就让他们望尘莫及,更何况刚才见他以一敌众,不消半刻就将众多黑衣人击毙,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这两个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在顷刻间取他们的性命,若是周召忠加入组织,他们兄弟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两人像木桩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已经没法动了,因为随时死神都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不过召忠走到两人面前时,却问黑衣人说:“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杀了这两个人便可以加入你们组织?”他问得非常直接,仿佛已经下了决定,只等确认。 黑衣人眼睛一亮,他仿佛已经看到周召忠将鲁家兄弟斩杀当场,看到自己的计谋得逞,他略显激动地说:“我保证,只要你杀了这两个人,我立刻推荐你进入组织,马上带你去见我们首领。” 鲁家兄弟冷汗已经将后背湿透,他们紧紧握着残刀,却不敢动手,因为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周召忠到底会怎么做。他会杀掉自己去加入这个黑恶组织吗?或者还在犹豫之中?更或者他是想通过杀死自己渗透入这个组织,趁机消灭这个神秘人呢?一切从召忠的脸上根本无法看到,他面带笑容,白衣飘飘,没有丝毫杀气,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自己逼得一动也无法移动,这样的人难道还不是最恐怖的吗? ------------ 第五十一章 将计就计 周召忠又笑了,笑得如此的诡异,笑得又如此的灿烂。面对鲁家兄弟和黑衣人,他这两种笑容同时出现到底代表着什么呢?如果说人的内心同时拥有天使和魔鬼的话,那么诡异的笑容便代表着魔鬼,代表着他即将加入这个能够给予他一切的神秘组织,而灿烂的笑容却又代表着如同天使般的温暖,给所有人以希望,代表着他将代表正义铲除这个组织。 可是,在鲁家兄弟和黑衣人看来,他们既不知道这个青城少侠是偏向何方,更不知道他下一步行动是什么。在一切都是未知数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等待,等待着他的裁决。 终于,召忠终于将手中的剑从后肩握至前胸,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要动手了。可是他究竟会朝谁动手呢?他们或者是他? “鲁明月、鲁明星,是我对不起你们。”周召忠终于开口了,只见他的嘴角一歪,一脸坏笑,还真的像是一个坏透了的坏人。 寒光闪动,‘清幽’宝剑恢复了它嗜血的本性,浓浓的杀气逼得鲁家兄弟无法动弹,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迷宫,又黑又深,根本不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更无法把握自己的生死,只能引颈受戳。 召忠一个原地旋转,剑光一闪,黑衣人心中一喜,他终于经受不住诱惑要加入我们了。原先首领还不相信这样一个正直的人会加入他们黑暗的组织,还劝他不要痴心妄想,没想到自己只言片语用武林盟主之位竟然将这个首领视作眼中钉最强敌手的周召忠收入麾下,这将是一件多么大的功劳呀,看来自己在首领前的地位又要提升了。 可是他立刻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谬,如果说天下只有一个人是正直的话,那么这个人必然是清玉道长,若天下有十个人是正直的话,其中必然有周召忠。有些人是不可能被收买的,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力地位,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因为他有坚定的信念、坦荡的胸怀、清澈见底的灵魂和无比自信的自我,问世间这样的一个坚如磐石的人又有谁能够打动呢? 这宝剑原地一个旋转,竟然随着召忠的身体爆射出去,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法反应。黑衣人自然也无法幸免。要说他的绝招便是刚才对阵周召忠时的天罗地网,但是除此之外他的武功只能算是江湖一流,并不能算作顶尖,自然无法接受周召忠雷霆一击。 他连闭上眼睛受死的时间也没有,连惊叫声还没有来得及喊出来,这柄‘清幽’宝剑已经刺到他的脖子上。 要说一个人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杀对手,这通过千百次训练和针对性的发展还是能够做到的,刚才黑衣人的天罗地网两杀招便练到了极致,连周召忠也是勉强能够抵挡而已;可是在以迅猛之力刺杀出这一招后还能够以更加迅猛之力将其瞬间收住,这便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了。 而现在这把‘清幽’宝剑赫然逼住了黑衣人的脖子,只差一寸便可轻易的刺进去。但是宝剑却纹丝不动,仿佛它一直就在这里,从来也没有动过似地。但是明眼人分明看到不过瞬间之前这剑还如同闪电般在飞翔。这便是动若脱兔静若处子,除了周召忠还能有谁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黑衣人全身都战栗起来,若是刚才这一剑刺入他的身体,现在他便可以坦然去死,因为技不如人,死不足惜。可是对方却偏偏用更加让他不可思议的技巧留下了他的性命,这让他大开眼界,也知道了对方的恐怖,而自己恐怕在苦练十年也无法达到他现在的高度。顿时他的内心崩溃了,一个善于猜度对方思想的人,一个善于打心理战的人,今日竟然心理崩溃,这的确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周召忠冷冷地说:“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你们首领是谁,说完我便放你走,绝不食言。”他口中之话充满了浩然正气,听到的人绝对不会怀疑他的诚信。 可是黑衣人却大笑起来,笑得如此凄凉,也如此的无奈,“你认为我还能活着走出这片树林吗?在我们组织中只要任务失败,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今日即便你不杀我,我也无法逃脱这个宿命。不过能死在你这样武功高超人的手下,这本身就是对我的一个肯定,我死而无憾。”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准备坦然面对死亡的降临。 可是这‘清幽’宝剑却没有冰冷的刺入他的身体,只听见宝剑入鞘的声音,然后召忠说道:“你若是觉得我放了你会被首领所杀,那么我可以保护你,让你从此脱离这个组织,跟随我闯荡江湖,或者加入英雄联盟。我不信这个组织有如此大的能力,我不信他能够只手遮天。”他的话说得恳切而又充满信心,让人无法不相信他的能力。 黑衣人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晶莹的泪花,然后哽咽着说:“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你还能既往不咎的放过我,还保护我不受到首领的伤害?”显然,他已经被周召忠的诚意所打动,天下还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胸怀,对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对手伸出温暖的手,在对方最为难的时刻去帮助他、解救他?这种温暖便是坚冰也可以融化,便是顽石也可以穿透,何况是肉长的心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迫于首领淫威才加入组织,又或者是贪图富贵才加入,但是很多都后悔了,但是这张无形的网却将你们照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摆脱,因此你们才越陷越深。但是我认为只要人心向善,便应该给他改过的机会,无论是谁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你也不例外。”周召忠如是说道:“只要你从今天起改过自新、一心向善,我保证不但保护你的安全,而且绝对不将你黑幕下的面容告诉任何人,绝不将你的往事在江湖上传出一个字,我相信鲁家兄弟也是讲信誉的人,他们绝对也会守口如瓶,你就放心吧。” 鲁明月点点头说:“不错,我们兄弟虽然是海盗出身,但是盗亦有道,江湖的信誉我们一定要讲的。何况我们也已经改邪归正,决心跟着少侠闯荡江湖,绝对不会将你出卖的,你放心吧!”他的言语也非常恳切,一个莽撞大汉能说出这番道理实属不易,若不是由心而出,绝对不会这样的诚恳。 黑衣人闭上眼睛在思索,忽而又痛苦的睁开眼睛,忽而又充满了焦急恐惧和期待,但最后他的眼神中只剩下自信和希望。一个人若是有了希望,那么他便是一个崭新的人,一个重生的人。而给他希望的正是这个青城少侠。 “好,我答应脱离组织,加入英雄联盟。”黑衣人几乎带着颤音说出这句话,要知道他说这句话是经过了几乎惨烈的思想斗争,下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决心。这句话也重达千钧,字字敲击在周召忠心里。 终于可以知道这个组织的秘密了,终于可以知道幽兰教的秘密了,有了他们三人,何愁这些秘密不呈现在他眼前,何愁这些邪恶的组织不被一一铲除。 “那现在你能够告诉我们首领是谁吗?”鲁明星急切地问道。 黑衣人摇摇头说:“我并不知道首领是谁,他终年都带着像我一样的黑面罩。不但我不知道他是谁,连其他联络人同样也不知道,这确实是一个神秘而又诡异的组织。”他叹了一口气,连他这样武功一流的人都说组织神秘不可测,那天下还有比者更可怕的事情吗? “其实这个组织并不神秘,也并不可怕。”周召忠缓缓的说:“并不是我在宽慰你们,我只不过想让你们知道一个道理。我想问你们死亡可怕吗?” “当然可怕。”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那么死亡到底是什么?它有什么可怕?”周召忠问道。 死亡虽然每个人都害怕,但是到底怕什么却不知道,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来告诉你们吧。”召忠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死亡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我们怕的不过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因为我们不知道那黑幕后面是什么,因此便无端的产生恐惧,无端的害怕,换句话说,只要我们知道了对方的底细,便不会产生恐惧,也不会害怕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黑衣人说道:“也许首领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只不过因为他带着黑幕,武功又高强,我们不知道他的底细才感觉到恐惧,才感觉到深不可测。” “不错,曙光就在前面,我们一定能够找到破解之法。”周召忠脸上呈现出灿烂的笑容,因为他有这样的自信,国师那么厉害都没有将他击倒,这些年他遇到了无数的为难也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会例外。 ------------ 第五十二章 希望 失望 月朗星稀,明月如洗。清风拂面,终于拂却了周召忠心中的阴霾。一直以来,他都在为幽兰教的事情伤脑筋,也不知道破了多少这个邪恶教会的阴谋,杀了多少伤天害理的恶人,还与国师大战一场,但这幽兰教却像一个幽灵似地,仿佛你能够看到他,却永远摸不到他,这岂非是世上最让人无奈的事情?多少次明明已经离真相很近了,但总是与理想的结果擦肩而过。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太差还是幽兰教太过厉害,若真是这样厉害的话,那就太让人感觉恐怖了。 可是现在恐怖的却不仅仅是幽兰教,这个教会倚仗朝廷做下了滔天罪恶,但是他始终是朝廷的走狗,永远被一根绳子牵着;可这个神秘组织呢?到现在为止周召忠对它一无所知,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境况岂非是对前面的危险一无所知。 不过他现在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随着黑衣人的投诚,他终于能够一窥冰山之下的庞大犯罪组织了。 “你真有诚意加入我们英雄联盟,然后和那个黑暗组织一刀两断吗?”鲁明月问道。当然,他问这句话并不是因为问而问,必然后面还有深意。 不过黑衣人现在显得心情非常舒畅,而且如释重负。无论哪个人能够从一个无形中控制他的魔爪中脱离出来岂非都是非常放松的,因为他终于可以摆脱这无形的枷锁,重新做回自己,能够真正的做回自己绝对是世上最能让人开怀的事情。 黑衣人说道:“我当然是诚心改邪归正,决心跟随召忠少侠铲除这个邪恶组织,若是不信,可以考验我。”他眼睛看着周召忠说道,在他心目中只服召忠一人。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将面罩带着,难道你永远都不想让我们知道你是谁吗?带着面罩和我们说话难道也算是有诚意?”鲁明月紧接着问道,他才不管对方是否将他放在眼里,只想知道对方是否真的愿意摆脱组织。 黑衣人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到现在还带着面罩,确实是对大家的不敬,但是当我取下面罩之时便是我彻底脱离组织的时刻。”说完,他伸手去扯这黑色的面罩。 周召忠知道,对方将这面罩取下,真相必定会让他大吃一惊,这个黑衣人到底会是谁呢?这太让人期待了,连鲁家兄弟都不禁伸长脖子观看。他们加入这个组织十几年,每次收发任务之时总是看到黑衣人冰冷着眼神,从未看到他的真面目,今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黑衣人的动作很慢,十几年了,他总是带着这黑面罩行动。这黑面罩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也给他带来了无尽的伤痛。可是今日真要将它彻底抛弃的时候,却有些不舍,不是他舍不得离开这个组织,而是他已经习惯带着黑面罩生活,其实生活在黑面罩之下让别人猜测自己是谁,已经是他暗暗发笑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唯一理由,而今终于要摆脱这个黑面罩摆脱这个组织过新的生活了,他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虽然发抖,但是他的手却离面罩越来越近,因为他已经决定重新的生活,重新的人生,做回完全的自我。他的手已经触摸到面罩,然后五指并拢,已经抓扣住了面罩,只要用力一扯,便会将自己的真面目昭然世人。现在他只差轻轻一扯了。 但是他的动作却定格在了这里,而且永远都不会在动了。周召忠惊呆了,没想到他这样一个高手,竟然会没有感觉到这片树林中还有人埋伏,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黑衣人杀死,杀得无声无息,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而鲁家兄弟也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黑衣人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死在他们面前了呢? 召忠更是气急败坏,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线索,就这样轻易的被扯断,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简直让人抓狂。他疯狂的在树林中飞来跃去,想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虽然他知道对方武功如此之高,连他的听风辨音都没有察觉出来,更加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让他查找,但他还是疯狂的从一棵树纵到另外一棵树,又一个倒挂金钩,再飞跃到另外一颗树上。这已经不单是寻找什么东西,而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发泄,发泄心中无比愤慨的情绪。 半响,他从空中掉落在地,躺在略带松软的土地上,闭上眼睛,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个举动让本来已经无所适从的鲁家兄弟更无法理解,他们连忙上前问道:“少侠,你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显然还没有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黑衣人无端死亡,周召忠上蹿下跳,然后现在却又安静得像个文弱书生,简直无法理解到底是怎么了。这恐怕是他们一生中感觉最诡异的一天,而这段经历也必将伴随他们一生,在年老的时候他们恐怕要将这段离奇的故事给自己后代讲上百遍千遍,让这段本就离奇神奇的故事变得更加传奇。 周召忠缓缓睁开眼睛,显示出无比疲惫的眼神,他慢慢坐了起来说道:“刚才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黑衣人杀死,我们竟然一丝察觉都没有,可见他的武功已经超凡脱俗,实在是恐怖至极。” 鲁明月瞪大眼睛问道:“难道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刚才看你上蹿下跳,以为你在找隐藏的敌人,却没想到你无缘无故掉了下来,我以为你中了暗算,真是吓我一跳。”他拍了拍胸口说道:“只要有你在,什么敌人都不存在。” 可是召忠却摇摇头说:“这个人武功远超你我,刚才他若是要下手,我们几人都不是他对手,此刻恐怕全部横尸当场,再也见不到朝阳了。 朝阳已经升起,虽然非常缓慢,但是它所到之处将大地照亮,驱赶了阴霾,让天地万物充满生机活力,这就是阳光的力量。 可是阳光照到了召忠的脸上,他的脸却依然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而且从他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心结没有打开。 鲁明星摸摸脑袋问道:“那为什么他不杀了我们,将我们留下岂不是后患吗?” 这个问题虽然问得直白,但却正是周召忠的心结所在。为什么这个恐怖之人躲在暗处杀死了黑衣人,却留得他们的性命?为什么不将他们一并杀死?难道他还有什么更加阴险的计划和阴谋吗?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不管怎样,现在我们好好的活着,既然活着就要好好享受人生,我们先离开此地,找个地方吃饭去。”周召忠突然抛开了所有烦恼,轻松的说到。让鲁家兄弟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究竟是什么情况? 其实召忠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这件事情无法想明白,那就别去想,免得将自己的头脑给憋坏了。既然对方执意要留他们活口,今后必然有相见之时,真相也必然有拨开迷雾的时候。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的享受下生活,补充下体力,好以崭新的姿态去迎接新的挑战?有时候开心和烦恼只是一念之差,只要你想通了便好。而现在周召忠想通了,鲁家兄弟就算没有想通,凭借他们简单的头脑,也可以抛开烦恼了。 “现在是时候看看黑衣人真面目了。”召忠点点头说。 鲁明星连忙点点头说:“对呀,十几年我们都没有知道对方的真面目,现在虽然他死了,但是能看看他到底是谁也可以排解下我们的好奇之心。”说完,走上去将黑衣人的面罩揭开。 这张苍白而沧桑的面孔呈现在召忠面前。他修长的胡子打理得整整齐齐,显然是一个非常有修养的人,而且从他淡定的面部表情来看,他一定是个非常有江湖地位的人,而他死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会偷袭,一点准备也没有,从侧面也表明了神秘人的武功是多么可怕。 召忠虽然这几年纵横江湖,但是对武林中各门各派的领袖却没有太多接触,所以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鲁明月却惊呼起来:“竟然是他!没想到竟然是他?” 从他激动而又惊恐的而眼神中已经得到答案,他是认识他的,而且他的江湖地位绝对不低,连鲁家兄弟这样长期在海上办事的人都如此惊恐,必然是江湖中的武林泰斗。 “他是谁?”周召忠问道,其他他不问对方也会将黑衣人的情况一一道来,但是他显然已经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让鲁家兄弟如此惊恐的黑衣人,这个常年都以黑面罩示人的黑衣人,这个武功高强、一招天罗地网让召忠都只能勉强招架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鲁明月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说道:“他就是赵天浪,名满天下的赵天浪!!” “真是他,没想到和我们打了十几年交道的人竟然是赵天浪,竟然是武林中赫赫有名代表着正义的赵天浪!”鲁明星也惊讶道。 “赵天浪是谁?” ------------ 第五十三章 财富、财宝 扯下面罩,鲁明月本已张大的嘴巴却张得更大,而且好像已经聚合不拢来一般,从他愕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个人是多么的让他惊讶,可以说今日本已经是他此生最为戏剧化的一天,可解开黑衣人面罩使得这场戏剧达到了高潮。 “你认识他?”周召忠知道事情有所不对,于是问道。 鲁明月这才将嘴巴闭上,然后摇着头失魂落魄地说道:“没想到是他,真没想到。”他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这巴掌用尽全力,整个左脸都微微红肿。当他感觉到剧痛,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他面前的现实。 “他到底是谁?你怎么如此这般,难道他和你颇有渊源?”周召忠见他如此失态,料定此事绝不简单,于是追问道。 鲁明星接过话茬回答道:“我们与他没有任何渊源,但是认识他的人即便被当场打死也不会相信他会是黑衣人,更不会相信他加入了这神秘组织。” 周召忠看了看这已经渐渐冰冷的尸体,看着他已经灰蒙蒙的眼睛说道:“这人看起来仙风道骨,虽然身材并不健壮,但是武功卓绝,动作敏捷,想必是内家高手,难道他是什么门派的弟子吗?” “不错,”鲁明星说道:“他便是享誉中原,代表着武林正派形象的终南山全真教长老赵天浪!”他的声音还在颤抖,想必是既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此言一出,周召忠不由也颤抖一下,他的心在往下面沉,头脑突然恍惚了一下。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堂堂武林正派长老,竟然与神秘的匪贼组织有着密切往来,而且他就是这个组织中的接引人,真不知道还有多少英雄豪杰和响当当的武林人士加入了这个邪恶组织。 “这个赵天浪武功高强,身法极快,当时和他交手的时候我还在想他的武功路数怎么似成相识,原来都是道家一脉,自然有想通之处,现在我想通了。”周召忠感慨道。刚才从生死之间盘旋一圈,现在的他自然感到疲惫不堪,说话也软弱无力,只是长吁短叹,再也没有豪情任侠之气。 “现在我们怎么办?”鲁明星问道,他生性豪爽,心中从来不多想事情,即便是从鬼门关里来回走几趟,一会儿便忘得干干净净,吃饭喝酒仍然张口就来。这种气概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得来的,现在却让周召忠羡慕不已。 “既然我们打定主意要消灭这个组织,那么就应该折返进去搜查一下客栈,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周召忠被一阵冷风吹过,脑袋忽然清醒过来,无数的问题在他头脑中盘旋,逐个分门别类的组合排序,他想到了调查客栈。 三人进入客栈,兵分三路在客栈里翻箱倒柜的查找,调查了近一个时辰,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和蒙汗药以及杀人器物之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找到,这不禁让召忠有些心灰意冷。 这个什么黑暗组织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点头绪也摸不到,如何铲除他?想到这里,他心中震怒,一拳打在了厨房的灶台上。 召忠自有学习青城武功,经过了多次奇遇已经练习到极高的境界,又混合了点仓派的内功,还得到了高峰山掌门毕生内力。现在的他武功卓绝,隐隐能与师父清玉道长媲美,带着愤怒的一拳绝对可以开碑断石,便是一张八仙桌也能打得粉碎。可是这威力无比的一拳下去,灶台竟然纹丝不动,甚至没有破碎的声响,而他的拳头却隐隐作痛。 他举起拳头,茫然的看了看有些红肿的右手,又看了看灶台,已经被打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痕迹,他突然兴奋起来。 “鲁明月、鲁明星,你们快来看,我找到了。”周召忠激动地喊了出来。 鲁家兄弟听到喊声连忙跑过来,竟然看到周召忠用尽全身力气去推动灶台,可是任他如何推动,灶台却纹丝不动,他们连忙上前帮忙。 周召忠此刻却停下手来,嘴里喃喃的说道:“看来我的思路没有对。”于是他又开始从头到尾搜索起灶台来。 鲁家兄弟只好停手,也跟着摸索着灶台,希望能够帮助召忠一点,能够找到一丝端倪。 搜索了半响,周召忠也摸清楚了这灶台,此台乃是混铁铸造,浑然一体,一拳打下,当然不会破碎,除非他用上七成以上内劲自然可以将其破碎,否则只用本身之力,无人能破。 但是他想既然这灶台有端倪在里面,若是一掌将其击碎恐怕里面的秘密将永远无法取出,只能用笨拙的方法慢慢查找,反正现在离秦琼母亲大寿还有些时日,客栈的食物也够他们吃个十天半个月,况且刚才神秘人杀赵天浪的时候并没有对他动手,已经说明现在他和他的组织不会与他为难,他大可以放心大胆的慢慢查探。于是他的心也宽了,手也柔和起来,心平气和的慢慢查探。 有道是心静自然凉,召忠心静下来了,心思也细了,效率反而高了。他注意到此灶台全部是用生铁铸造,唯独风向把手是木制的,这倒是有些蹊跷,难道罩门就在这里面? 他试着握住把手来回抽送了几下,根本没有任何风送进送出,这简直就是一个摆设而已。可是这把手和解开灶台之谜有什么联系呢?他陷入了思索。而鲁家兄弟见召忠用手枕着下巴沉思,知道他在思考问题,也不便打扰,远远的站在那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半响,召忠实在是无法解开灶台之谜,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意中右手翻转,竟然带动风箱把手也转动起来。 这一转动不要紧,灶台面竟然缓缓而开,发出轰隆隆的声响,让在场之人又惊又喜。 召忠连忙将把手使劲转动,这上面的开口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把手无法转动,灶台面的洞口已经足以走下一个人。 鲁明星激动的跳上灶台,准备下去。 周召忠一把拉住他说:“小心有诈。”他这两年出入江湖,知道凶险,生怕里面有机关暗器,一时冲动下去反而糟了暗算,于是一边拉住鲁明星一边往里面投掷了块石头。 只听得石块不停撞击墙壁的声音,最后声音也没有了。他才松开手说道:“看来里面没有机关,我们可以放心的下去了。” 他转过头对鲁明月说:“大哥你就在上面守候,我们和明星兄弟下去看看。” 鲁明月明白道理,点点头抽出大刀开始警戒。而鲁明星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暗道。 打开火折子,暗道里的一切都清晰起来。这不过是五丈长宽的密室,里面有十几个锁定的铁箱,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而且空气中散发着阵阵霉臭,看来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进来了? 鲁明星非常好奇地问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伸手便要去动箱子。 召忠哑然失笑的又拉住鲁明星,然后小声说道:“小心有机关暗器,还是我来。”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长竹竿,去挑动铁箱,心中暗暗发笑,这鲁明星也在黑道上厮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江湖常识都没有?难道他还不知道机关暗器机簧这些江湖下三滥东西吗? 其实鲁明星哪里会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这几天他所见到的完全是他这一生中没有经历过的,到现在头脑的是蒙的,因此做起事来也没头没脑,自然让召忠见笑了。 探查一番后,知道这铁箱无机关,召忠才慢慢走过去,一掌将铁箱上的锁削掉,然后再退回来,用竹竿将铁箱挑开。 他头脑清晰、思维缜密、动作娴熟,让旁边的鲁明星更加崇敬。 不过由不得他多想,铁箱打开之后,他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眼睛中竟然散发出灿烂的光芒。 有人会说这不是吹牛吗?人的眼睛竟然会发出光芒,这简直就是天荒夜谈。但是如果当时就在那里,便会由衷的说道:“确实人的眼睛会散发出光芒,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的眼睛不会发光,除非是闭上眼睛或者没有眼睛。” 因为锈迹斑斑的铁箱里面竟然是光彩夺目的金银珠宝,里面有玛瑙、钻石、猫眼、金银器玉,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品,照射到人的眼睛中竟然像是眼睛在发光,无比炫丽。 周召忠慢慢将十三个铁箱全部打开,里面全部都是金银珠宝,价值连城。 这些恐怕都是这家黑客栈多年以来收刮的黑钱,这些闪亮夺目的珠宝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想到这里,召忠心中不由得一阵厌恶。 “哈哈,我们发财了,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鲁明星手舞足蹈的跑上来,拉着鲁明月喊道。 而后上来的周召忠却没有丝毫兴奋,他问道:“下面全是金银珠宝,足够一座县城的人吃上十年半载,你们说这笔巨款我们该如何处理?”他盯着鲁家兄弟说。 鲁明月现在已经完全拜服周召忠,他知道召忠义薄云天,决然不会将巨额财富收归己有,于是说道:“我们兄弟已经衣食无忧,多余的财富对我们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而且我们的性命也是少侠所救,所以如何处理这笔财富请少侠定夺,我绝无二心。” 鲁明星先是震了一下,然后猛然醒悟,连连点头说:“不错,钱财乃身外之物,刚才我还差点被财宝迷惑眼睛,真是惭愧。”说完不停的摇头。 周召忠满意的点点头说:“两位不愧是英雄豪杰,我在这里代百姓拜谢两位哥哥。”说完深深一躬鞠下去。 鲁明星听到代百姓感谢一句,就知道这财宝无望了,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当他听到两位哥哥这几个字,知道周召忠已经将自家兄弟当成自己人,心中更是欢喜异常。 “那少侠想将这些财宝如何处理呢?我们兄弟一定鞍前马后、唯马是瞻。”鲁明月说道。 周召忠想了一想说:“下个月便是我结拜哥哥秦琼秦叔宝母亲的寿辰,我想将这批财宝送到山东济南,然后交由他处理。他是天下少有的任侠,还是济南的旗牌官,一定知道如何用之于民。” “秦琼这样的天下豪杰,竟然是兄弟你的结拜大哥,那我们一定能见到他了吧?”鲁明星激动的说道。这秦叔宝天下闻名,他们早有结交之意,今日竟然能够结识,他们岂有不激动之理。 “你们是我的哥哥,当然就是秦琼的兄弟,当然要引荐,我们立刻去附近的县城租用马车,押送财宝去济南。”周召忠微微一笑说道。 “好,我们一起去济南!”爽朗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客栈,将先前的杀戮之气冲刷的干干净净。 ------------ 第五十四章 山东响马 官道上轮毂声不绝于耳,十辆马车整齐划一的奔驰在大道上,扬起漫天尘埃。鲁明月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手持泼风大刀,警惕的眼睛不停来回打扫往来众人,想从他们惊讶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 鲁明星走在车队的最后,他手持八卦宣花斧,不停的催促车队加快速度。不过车主也一脸无奈的摇着头,货物实在太重,即便是把马儿用鞭子抽死,这也已经是最快速度。若不是看在黄澄澄的金子上,他们才不来秦岭之下卖命。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有时候还是颇有道理。 周召忠却躲在车队中间,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他这样隐身其中就是想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也好让强人放松警惕。毕竟这十几箱金银珠宝价值连城,要送到济南绝非易事。要知道现在身处乱世,官逼民反,强人到处都是,虽然有天下盗匪头子单雄信的信物,但是新冒出来的流寇强盗不一定认识,或者说如果单雄信看上了这笔财富又如何?不得不防呀! 车马行进了两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三人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每日夜里都有至少一人值守,以备不测。而且到第三天的时候,鲁明月飞鸽传书将自己海上的亲信引来,又多了二十来个帮手,这才让周召忠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将这二十多人分为三班,他和鲁家兄弟每人带上一班,虽然仍是三班倒,但劳动强度已经大大减弱。而且通过他暗中的观察,这二十余人是百分之百听从鲁家兄弟,对箱中财宝一点也不过问,这让他对鲁家兄弟严谨的治军大为赞赏。 行至第五天,这日阳光明媚,连道路两旁的树叶也被照射得透露出幽绿的光芒。召忠心中大喜,再过不到五日便可到济南,便可以和朝思暮想的哥哥秦琼相见。他们经历了生死考验,练就了铁打的友谊,久在官场,又深通绿林之道,说不定对神秘组织和幽兰教会有了解。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到济南。不过现实是这剩下几天路程都会在深山老林中行走,是最危险的地段,强人出没,不知道多少好汉丧命于此,连鲁家兄弟都绷紧了神经,他当然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果然,行至晌午,两匹快马迎面而来。马上乘骑的是两个大汉,他们瞥了车辆一眼便绝尘而去,简直不动声色。先前召忠还以为他们有所企图,但是看见两人一点停留都没有,也就放下了心。 可是鲁明月却冷笑两声,然后对召忠说道:“少侠,看来我们要经历一场恶战了。” 周召忠虽然在江湖上闯荡已久,但是对绿林中的事情却知之甚少,他不解的问道:“大哥何出此言?难道刚才那两个人是踩点之人?我们已经被强盗盯上了?”他狐疑地转过身查看,哪里还有两个人的身影。 鲁明月点点头说道:“这两个人的确是来踩点的,他们根本不用看铁箱和马车,只用瞧一瞧车辙印的深浅便知道里面装有什么货。” 他指着地上深深的车辙印说道:“少侠请看,我们的车辙印很深,必定是黄货,他们已经吃准了,看来今夜便有一场大战。” 回过头,他大声喊道:“兄弟们,打起精神,今夜便要见血了。”他说得见血是黑话,也就是说大战在即,让大家做好准备,召忠虽然不知道见血是开战的意思,但却大体明白这个道理,也跟着点头。 中午大伙就在路边树林中休息一会儿,下午紧走慢走的来到客栈,鲁明月将队伍分为两班,他和鲁明星一人一班,而周召忠机动行事,这一举动也是想让召忠好好休息,待大战来临之时发挥主力作用。 召忠却闲不住,他一个纵身便到了房顶,然后躺在屋顶上仰望着漫天繁星,静静地等候大战来临。 不过一夜过去了,却平安无事,别说强盗,连个投宿的人也没有,这倒让鲁明月疑惑不解,他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是我估计错了,绿林中的规矩已经改了?” 大家虽然疲惫,但还是驱赶牲口开始了新一天的旅程,至少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还剩四天便可以到济南,他们又平安的渡过了一天。 没想到的是刚刚上路不久,竟然又有两匹快马从身边飞驰而过,鲁明月定睛一看,这不是强人的探哨又是什么?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动手呢? 一路向西,半日之内他们至少遇到了盗匪探哨不下五起,而且装束打扮完全不一样。周召忠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他对鲁明月说道:“看来强盗不止一起,恐怕有几座山头的强盗看上了我们的财宝,这下可有热闹可看了。” 鲁明月皱着眉头说道:“若是一家盗匪,凭借着少侠高强的武艺和我们几十个兄弟,恐怕还有机会全身而退,但如果有这么多家盗匪,我们如何应对。有道是强龙不过地头蛇,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在别人的地盘,又寡不敌众,恐怕凶多吉少呀!”他不住的摇头,对此次这场大劫深感忧虑。 “大哥不必忧虑,这帮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何足道哉。这次只管让他们该来的全部一起来,我们好一并收拾,否则一天来一起,我还懒得应付。”召忠艺高人胆大,根本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这些人一并前来他正好一次收拾。 鲁明月摇摇头心想,虽然少侠武功高强,一副侠肝义胆,但对绿林中的事情却知之甚少。这绿林中人做事只求结果,过程无论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不介意,这又是对方的地盘,焉能不小心谨慎。他对召忠说道:“少侠呀,这盗匪做事可不像武林正派讲究规矩,他们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人放火在所不惜。现在敌军势大,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否则很难过这关呀!” 看着鲁明月忧心忡忡的模样,召忠点点头说:“盗匪做事无外乎就是凭借人多,其实武功大都平淡无奇,而且很多都是官逼民反,我们只要把握一个原则,擒贼先擒王,一定能够化险为夷。”他拍了拍鲁明月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吧,这批财宝一定能够安全送到济南秦琼手中。”当时他胸中已经有了对策,先和对方拼上一阵,若是将对方打退便罢,若是实在寡不敌众,他便拿出单雄信的信物,天下强盗头子的面子,这些乌合之众应该还是要给的。 众人见周召忠信心满满,也就放心大胆的继续往前走,只是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是夜,众人安顿在一家偏远的客栈,鲁明星按照周召忠的要求两班倒着休息把守,自己守候上半夜,叫鲁明月休息了。 周召忠仍旧一人躺在屋顶,高高在上的查看周边情况,总揽全局。 突然,他看见几条黑影越过墙角,慢慢摸索着到了后院,于是便几个闪身,竟然蹦到了黑影之后,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那几人当然不可能知道。 他们查探了后院后,又跃出墙角,召忠紧随其后,在一处角落中听见他们窃窃私语。 一个声音传过来:“几位,菏泽侯老大说了,这次财宝非常之多,大家不要各自为阵,我们团结一心共同吃下财富,然后大家平分,虽然我们属于不同的山头,但是一定要团结呀。” 另外一个声音说道:“不错,我们常熟胡三爷也说了,赞同鬼头刀侯得全侯老大的意见,大家一起拿下这笔大买卖,一同发财。” “既然大家主意已定,就不要私下再搞偷鸡摸狗的勾当,若是被大家伙发现,一定让他不得好死。”侯老大的探哨说道。 “不错,张二爷也是这个意思。” “我们曾八爷也同意。” 声音此起彼伏,周召忠顿时明白这些人各自属于不同的山头,都是派来打探财宝的探哨,没想到出来不过几天,连常熟的匪贼都知道了财宝的事情,他们的消息可真灵通呀!召忠跟着这些人又走了很久,只见他们各自散开,也没有什么行动,他才慢慢回到客栈。 天色渐明。召忠找来鲁家兄弟,将晚上的见闻一一告知他们。鲁明月惊呼道:“没想到他们都来了。” 召忠连忙问道:“这些人都是哪路神仙,怎么连你都如此吃惊。” 鲁明月说道:“那菏泽侯老大乃是山东响马头领,武功高强,占山为王,连山东镖局也要每年给他送大礼,否则谁也别想过消停年,真没想到他也趟这趟浑水。” “那胡三爷、什么张二爷、曾八爷又是哪路好手?”周召忠知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道理,于是问道。 “胡二爷是常熟一带的私盐贩子,也干一些强盗之事,他少年之时得到一位高人的教导,学得一身武功,手下有近五百好手,是山东一带非常有实力的响马。”鲁明星接过话。 “至于张二爷和曾八爷都是山东实力数一数二的响马,现在他们集结在一起打我们财宝的主意,恐怕此行凶多吉少。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鲁明月有些犹豫,他知道周召忠是一个血性男儿,敌人再强他也会拼搏到底,但是若跟这些人胡搅蛮缠,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岂不毁了他一世英名,因此即便是被召忠记恨他也要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什么想法,但讲无妨。”周召忠凝神注视。 “我们若是不敌,请你速速离开。”鲁明月犹豫了半响,终于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 第五十五章 反间之计 鲁明月面色凝重,他久在绿林,知道这次打财宝主意的人都是山东乃至东南一带的巨寇,连官府都不敢动他们。现在他们联合起来要劫这笔财富,恐怕谁也挡不住,就算周召忠武功再厉害也无法抵挡潮水般的进攻,更不用说这些人的阴谋诡计、机关暗器了。 他手心捏了一把汗,下定决心要说服周召忠,“公子,刚才你说的这些人都是当下山东最厉害的盗匪,连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更何况我们势单力薄,绝无获胜可能。我希望到时候开打之时,能胜则罢,若是无法取胜,我们兄弟拼着老命也要护送少侠突出重围,请你务必答应,否则我们死不瞑目。”说完,眼眶都红了。 周召忠知道这是对方的肺腑之言,也不加驳斥,只是淡淡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说完便径直回到客栈,收拾好行李便要出行。鲁明月望着周召忠的身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二十余人重新上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批货物已经被盯上,因此所有人面色凝重,而且士气低落,连走路也是有气无力,连平日里调皮的鲁明星也是唉声叹气,这让召忠十分担忧,如此一支队伍如何能够全战斗力迎敌呢? 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座山岗。这座高岗是附近最高处,寸草不生、怪石嶙峋,终年狂风横扫,伴随着远处树林风吹树叶呜呜的声音,真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就连一贯见过大风大浪的鲁明月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世间怎么还有如此恐怖的地方呢? 突然,一声铜锣响,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强人,这些人肌肉健硕,眼露凶光,手持杀人凶器,在那里闹闹嚷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周召忠定睛一看,这帮人至少有三四百人之众,而且个个气定神闲,显然已经是将自己的队伍摸得非常清楚,仿佛这批货物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这时,哄乱的队伍突然安静下来,从队伍后面出来了四匹枣红马,马上屹立着四个大汉。一人满脸虬髯,生得虎背熊腰,手持一柄关公大刀,杀气腾腾地列于阵前;一人长得尖嘴猴腮,鼠目小眼滴溜溜的直转,最可笑的是他头上竟然还戴着一朵牡丹花,简直贻笑大方;左面的一人身着全套书生服,长得也是细皮嫩肉,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手中一把铁扇颇引人注目,周召忠知道此人定然擅长内家武功,铁扇乃打穴之用;走在最后的一人是个标准山东大汉模样,他年纪不过三十来岁,可头上却寸草不生,硕大的耳垂上带着骷髅骨,手中兵器也是鬼头大刀,让人感觉阴气沉沉。 召忠知道对方就是冲着自己的财宝而来,于是率先上前去鞠躬作揖道:“各位大哥好,小弟初次出门就遇到贵人,真是幸甚至哉,不知各位有何贵干?”他抛砖引玉,想知道这几人中谁是头领,待会儿动起手来还擒贼擒王,快速结束战斗。 对方果然上当,为首的那个持关公大刀之人开口便说:“我乃山东菏泽侯宝金,江湖上卖个面子喊我一声侯老大,今日我们只为求财而来,绝无伤人性命之心,还请年轻人带领手下从这里过去,我保证你们人身安全。”他拍着胸脯说道。 周召忠心中暗自冷笑,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好像自己是正人君子一般,结果不是是一群盗匪,打家劫舍让社会更加动荡的盗匪而已。 他心中虽然憎恨异常,但面带笑容,口中称着恕罪,然后说道:“几位老大对小弟的不杀之恩真让我感动不已,但是我这十几箱财宝是用来救人的,若是被大王拿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的性命堪忧,还请老大看在我救人心切的份上,放我们兄弟过去,在下感激不尽。”说完又鞠躬作揖,表情十分恭敬。 周召忠这个举动却让鲁明月看不懂了,按道理说被强人包围,应该表明自己越穷越好,说不定对方一时心软还能够放其一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武功虽然高强但是脑子却不够使,竟然主动说出车内装的是财宝,这下不被全部抢去才怪。 他打定主意,待会儿动起手来,他一定要护送周召忠离开,自己便是战死也无所谓。因为只有周召忠才有能力破除神秘组织,为自己报仇雪恨。 不过他心中这样轻视周召忠,召忠却另有主意。他故意说出车内有财宝,而且这个时候还跑到车前,一手将铁箱打开,一道金光闪出,里面的宝物完全展现在强人眼前。 这里面的宝物样样价值连城,金银器玉、珍珠玛瑙是因有尽有。财宝本就是秦岭之下黑店主人十几年惨淡经营所得之物,今日一次性展现在这群强盗眼前,看得他们眼睛都发直,恨不得一口将财宝吞下去。 召忠慢慢将铁箱关上,然后慢悠悠地说道:“这些财宝是我救人所用,而且形势紧急,还请各位大王放我们过去,大恩今后再报。”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在暗暗发笑,强人怎么可能放他们过去呢?其实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将财宝公诸于众,激起这几派人的欲望,待会儿若是能够让他们自相残杀,自己的胜算便更大几分。 侯老大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对着后面三人挤眉弄眼。那三人也是不停的擦拭着额头汗水,显然这批财宝已经让他们不但心动,而且有些不知所措了。 侯老大对着尖嘴猴腮之人说道:“胡万林胡三爷,你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诈,这小子怎么如此之傻,还把财宝亮出来给我们看?这么多财宝他拿去救什么人?若是我们得到财宝恐怕敞开用,几年也用不完呀!”他问的是这句话,其实是在试探对方,是否有独吞财宝之意。 胡万林尖声尖气地说:“虽然财宝是多,可是我们今天来的兄弟就更多,再大的我们也吃得下。”他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显然已经对财宝垂涎三尺。 “既然今日我们志在必得,那么请问侯老大,这批财宝我们应该如何分配呢?”那白面书生将铁扇一挥,铁扇啪的一声打开,然后他悠然自得的扇着扇子问道,全然不顾还有二十多人正护着财宝,已然将这些人当做死人。 侯老大冷笑一声说道:“张静斋张二爷,你也是秀才出身,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身内家武功,阴里阴气的,这两年就数你发展得最快。不过凡事都要分个先来后到,现在山东还是我侯老大说了算,你难道想将我取而代之吗?”他将手中大刀抖动,恶狠狠地说道:“只怕你还差几年道行。” 张静斋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我别无它意,只是那日我们商议决定将财宝平分,今日来了四座山头的头领,而财宝只有十一箱,而且每箱都是价值连城,每一箱足可我们山寨饱吃饱喝一两年,因此我们应该先说清楚,以免待会儿有人说不公平,伤了大家和气。” “这样说倒是很有道理,我来想想。”侯老大摸着下巴说道。 周召忠险些笑出来,他还没有答应要将财宝送人,这帮人就在这里商议如何分赃,岂不贻笑西方。他示意鲁家兄弟不要开口惊动对方,待他们商议不下来闹内讧的时候,他上前火上浇油,或许能够让他们打起来。 “这还有什么说的,一共十一箱,我们每人两箱,剩余三箱由侯老大、胡二爷和我曾八一人一箱,这不就分好了吗?”他摇头晃脑的说着话,耳朵上的骷髅骨也跟着晃动,显得无比诡异。 “我呸!”张静斋怒目相向,指着对方鼻梁骨大喝道:“曾勤,别人怕你骷髅十八式,我却不怕,你这是什么狗屁分法,难道欺负我晚入行吗?现在讲究的是凭本事说话,有本事我们出来单挑,若是你剩了我,我分文不取,你拿去便是。” “这可是你说的,我也当着这么多人承诺,若是你胜了我一招半式,我那份也送给你,决不食言。”曾勤纵马来到开阔地,挥动鬼头刀说道:“就让我来见识你所谓高超的点血切脉武功吧!” 张静斋一个纵身跳下马,缓步走到开阔地,摇着头说道:“对付你这样的粗人,我根本不用马战,就在地上便要将你打得头破血流。”说完也摆开架势,准备迎战。 曾勤乃是一山之主,他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就连天下响马头领单雄信也对他礼待有加,今日竟然碰到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他哪里按耐得住,举起大刀径直冲过来,对准张静斋的脖子便砍了过去。 可是这用尽全力的一刀砍下去竟然落了个空,而他身后却发出了呵呵的冷笑声。他回头一看,张静斋竟然早已离于其后,正悠然地摇着铁扇,笑眯眯望着他。 这下曾勤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调转马头,挥动大刀连番砍出五六刀,刀刀致命,但是刀刀却都被张静斋灵巧的身法避让过去,这让侯老大都看得目瞪口呆。 侯老大和胡万林本是和对战两人一同前来,说好了平分财宝,可是现在还没有抢到财宝已经闹起了内讧,既然是一路人,本应该上前劝阻,但他们却稳坐泰山,摆明了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好是两败俱伤,死个干净,自己好多分一份,因此只是在旁边冷眼相看,并不上前劝阻。 这时,曾勤已经连续砍出了二十多招,他的力气已经耗损严重,手中的动作也缓慢下来,没有刚才那样凌厉的攻势。 而张静斋大笑一声,一个纵身跃上,曾勤一刀砍去,对方竟然在空中一个空翻,然后伸出铁扇,大喊一声:“着!”只听一声惨叫响起,众人皆面面相觑。 本书最新章节由首发,最新最火最快原创网络作品首发地! ------------ 第五十六章 螳螂捕蝉 曾勤和张静斋激战正酣,曾勤是个力将,只仗着一身蛮力乱砍乱杀,一点章法也没有;反观张静斋,身法灵活,呼吸流畅,举手投足之间竟然还有些大家风范,这倒是让周召忠刮目相看。 只不过五招过后胜负立判,周召忠暗暗猜想:这新近起事的强盗头子竟然也有书生在里头,而且武功隐隐算得上是江湖一流,这样的人也无法为朝廷为天下百姓效力,看来大隋果真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正看着,张静斋竟然一个腾空,借着对方挥舞大刀的空档,一把铁扇伸过去,在曾勤腋下一点,曾勤突然感觉全身向触了电一般发麻,再也坐立不稳,直挺挺倒下马来。 张静斋轻飘飘落地,然后打趣的说道:“我说曾八爷,你想将自己的那份财宝让于我也不必行此大礼,若是想加入我们山寨只管说一声,我至少也让你做个二寨主呀!”说完捂着嘴巴大笑起来。 “张二爷果然是个高手,举手投足便有大家风范,看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该退位让贤了,是吧?”开口的是侯老大,他虽然口中说着要退位让贤,其实胸中怒火中烧。两年前不知道这个张静斋从哪个石头缝中蹦出来,短短两年时间竟然发展得风生水起,吞并了三个山头,势力一直扩张,隐隐有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意思。其实侯老大早就想收拾一下这个不讲规矩的年轻人,可是又怕绿林中好汉笑话他欺负晚辈,于是一直在寻找机会找他晦气,今日见他轻而易举将曾勤点倒在地,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武功如此之高,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自己地位恐怕不保,既然今日碰到了一起,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吞并,也好稳固自己位置。 胡万林也对这个张静斋颇有不屑,想来做强盗的都是粗人,都是直爽人,可这个张静斋怎么看都像个白面书生,随时说话文绉绉的,但行事却阴狠毒辣,他颇为忌惮。今日有侯老大撑腰,正好将其除去,一了百了。他也帮着腔说道:“张老二,你别以为会几手打穴武功便自以为天下无敌,不把我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告诉你,你若是再这样嚣张下去,我只有代你母亲教训下这个不肖子孙。”他找不到多的理由,只能用前辈的份儿去压对方。话又说回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古便是如此,强盗也是亦然。 张静斋站在那里冷笑几声,他出身秀才,自然胸中有些笔墨,对方说这些话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于是将铁扇收住说道:“今日我们一同约定来取这份价值连城的财宝,可是财宝还没有到手,自己人竟然开始闹起内讧来,我真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要等到我们自相残杀殆尽,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将财宝全部运走,我们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吗?”他将双手一摊,一副无辜的样子,但已将矛盾往周召忠这边转移,果然是个狠角色。 他的这席话成功将两人的眼神转移到财宝这边来,侯老大点点头说:“至少我们应该先将财宝拿在手中再说如何分赃的问题,看来有点偏题了。”他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目光又回到瘫倒在地的曾勤那里。 张静斋聪明绝顶,他当然知道侯老大的意思,于是立刻上前说道:“这曾勤武功不行,口气却很大,我只是代侯老大教训他一下,至于他那份财富,我们三人分了他,现在就赶他离开如何?”他投其所好,表面上是将财宝三人分了,其实是在转移矛盾,让曾勤记恨侯老大,而自己只不过是暗地里听从侯老大指令而已,这招借刀杀人之计本来非常普通,但是在巨大财富面前,所有人都被蒙蔽了双眼,谁也看不清前面除了金光灿灿一片之外,还有刀光剑影,他们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周召忠旁观者清,他却知道张静斋所想,为了让他们继续内讧,他主动开口道:“张头领果然厉害,既将曾勤击败,分了他一份财宝,又让曾勤从此记恨侯老大、胡万林大王,果然是一箭双雕之计,我佩服得紧呀!”说完,还像模像样的鞠了一个躬下去。 这句话简直不得了,让侯老大暴跳如雷,他指着张静斋大骂:“入娘贼,我当你是好心好意加入我们,没想到竟然挑拨离间,伤害我们兄弟感情,我怎能与你善罢甘休!”说完竟然提起关公大刀,目光中杀气迸发,眼看一场火并就要开始。 没想到张静斋竟然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灿烂无比,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胡万林喝道:“小贼,你心机如此之深,如今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笑的?” 张静斋摇着头边笑边说:“我笑有些人不明是非,竟然听信外人的话,来打自己人。我若是想要搞什么鬼,就在外围布置些人埋伏,你们现在还逃得掉吗?” 他笑容戛然而止,转过身来用铁扇指着周召忠厉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挑拨我们兄弟感情。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他显然已经识破了周召忠的离间之计,而转移矛盾是破解离间计的唯一途径。 “哈哈哈哈!”周召忠仰天大笑,他边笑边摇着头说:“阁下果然不愧为当朝秀才,肚子里的鬼主意真是多得紧呀,我不过是看穿了阁下的驱虎食狼之计,怎么叫做有什么阴谋。你们几百人将我二十余人围得水泄不通,我纵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能逃脱侯老大的手掌心呢?我只求各位给条生路而已,仅此而已。”说完煞有介事的又深深一躬鞠下来。 侯老大想想有理,这二十多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反倒是张静斋手下八十多个孔武有力的悍将倒是劲敌。于是对周召忠的话深信不疑,反而朝着张静斋大吼一声:“小贼,我知道你想趁此机会将我们一举铲除,既取得了财宝,又得到山东响马头头的位置,但你也不拍拍脑袋想想,那单雄信单盟主会同意你吗?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心机,若不早日除去,恐怕后患无穷。” 他对胡万林说道:“我们一左一右,先除去此人,然后救出曾勤,三人平分财宝如何?” 胡万林早有此意,于是点头喊道:“兄弟们,给我上,诛杀此贼!”说完挥舞着双剑,第一个冲杀上去。 双方几百人全部加入了混战,侯老大这边有一百来人,胡万林带有一百人,曾勤有五十个精壮汉子,他们同仇敌忾,共同对付张静斋一支队伍,一场内讧终于打起来。 那张静斋虽然武功在几人中属于上乘,而且带来的人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是人数上却劣势尽显。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张静斋左有侯老大如风车般的关公大刀步步紧逼,右有胡万林如同梨花乱坠的双剑挥舞,还要提防增擒杀手下复仇的火焰,一时间施展不开,打得手忙脚乱。再看他的手下,也是被逼得节节败退,不多时已经丢下了十几具尸体,眼看便要被侯老大吞并。 周召忠在圈外看这群人如同猴子一般被他耍得团团转,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张苦瓜脸,仿佛害怕哪个人伤到他一般,更加没有将武功显示出来,他要待这群乌合之众打到两败俱伤、筋疲力尽之时,才慢慢收拾。 正当这时,突然树林中一声炮响,一众人马从林中穿梭而出,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莽汉,手提八卦宣花斧,骑一匹枣红马。他一马当先,上得坡道平台便自顾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打斗也停止了。 而他身后一大汉也跟着上来,此人目若朗星、身高七尺有余,手持一对托天钢叉,眼光不停地扫在众人身上,警惕得很。 络腮胡莽汉大笑道:“哥哥的计谋果然奏效,等他们打到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出来左手渔翁之利,这场富贵来得太简单,就像幸福一样来得太突然,我们发财了。”说完,竟掩饰不住兴奋,开始手舞足蹈了。 侯老大仔细观察了两人,发现这络腮胡大汉的确不认识,而后面那个青脸汉子便是尤俊达,他大怒道:“好你个尤俊达,不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地盘,竟然也想到我这里分一杯羹,你是何道理!” 尤俊达朝着侯老大作揖道:“小弟哪里敢打侯老大的主意,只是我们要去办一件事情,凑巧经过此地,而且在前面被强人袭击,手中盘缠全部丢失,只好硬着头皮来这里借点盘缠,还请侯老大体谅。” 侯老大大怒道:“别人我不知道,难道你尤俊达我还不了解。这江湖上的财富都是你抢别人,哪里有别人抢你的道理。你别净找些理由,若不是现在我正在收拾叛徒,早就将你斩于马下,还不给我退下!”他怒目相向,绝对相信尤俊达也是看上了财富才来跟他抢的。 尤俊达苦笑几声,摇着头说道:“老大有所不知,平日里确实是我欺负别人,就算是官府的饷银我想动也没有人拦得住。可是今日我们却遇上了煞星,不但没有抢到他的东西,反而将馈赠礼物丢掉,叫我如何见人。我只要一箱财宝,拿去送人即可,绝对不干涉你们内斗,还请侯老大见谅。”说着他有鞠了一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侯老大是又气又急,眼看便可以将张静斋击败,没由头的又跑出一个什么尤俊达,看来在巨额财富面前,没有人能够压制住心中的魔鬼,平日里什么兄弟哥么,都是狗屁。 这时张静斋说话了,“尤俊达老兄,不如你我联手,待击败侯老大他们,财富我们两人平分如何?”他在这个时候说话,显然是想拉尤俊达下水,毕竟两支队伍对抗侯老大胜算是大大增加了。 没想到一声晴天霹雳响起:“都给我闭嘴,这批财宝我都要,谁要跟我程咬金抢,便叫他尝尝我手中这把大斧!” ------------ 第五十七章 黄雀在后 侯老大本来准备一举将张静斋剿灭,然后吞并了这批财宝,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将好事搅乱。他心中愤恨,但是看了看身边的弟兄,三支队伍近三百人已经倒下了接近三十人,其他的体能也消耗不少。而尤俊达的队伍有一百人上下,但是若和张静斋剩余的五十人联手,绝对是自己的劲敌,而且还要提防押运财宝的那帮人,他们虽然人数少,但是定然个个是高手,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道:“既然都是山东绿林好汉,来到这里便见者有份,我分你一箱便是。不过你得先帮我将这个逆贼消灭掉,我们好分财富呀!”他指着张静斋说道。其实心中另有所想,若是将张静斋杀掉,尤俊达一百来人便不是威胁,到时候趁机将他也消灭,自己的势力便越来越大了。 尤俊达正在沉思如何处理,却不想程咬金却破口大骂起来:“一帮鸟人,整天就知道在这里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有本事真刀真枪来干,有本事的将财富全部吃下,没本事就回家种红薯,岂不痛快!”他是个直人,看不得勾心斗角的事情,一句话便将所有人心中的算盘摆明了。 周召忠暗暗点头,在他眼中这个莽撞大汉还有些江湖气概,不似其他人心中都城府极深,总想着自己将财富独吞,又怕别人反过来算计自己,所有畏首畏尾,若是所有人都像程咬金这样直爽,恐怕他们早就和自己开打了,也不至于到现在为止还在闹内讧。 胡万林圆瞪这双眼喝道:“哪里来的野汉子,竟然在敢在这里如此说话,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他本来是想表现出自己愤怒的表情和长辈的气概,但他的长相确实太抱歉,这个时候瞪着一对鼠目,反而更加滑稽,让人忍俊不禁。 尤俊达暗中拉了程咬金一把,然后拱手答礼道:“这是在下新近入伙的二弟,他为人鲁莽,不懂人情世故,还请各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我在这里代他给各位赔罪了。”他说话非常恭谦,深深的一躬鞠下去。 周召忠反而对这个人看不懂,他既然是来取财宝的,为何又对这些人如此毕恭毕敬。要知道虎口夺食,老虎是要发威的,它可不管你是谁。难道这个人的内心更加阴暗城府更加深? 可是程咬金却根本不理,他将手臂一挥,将尤俊达拉他的手打掉,又嚷嚷道:“谁敢与我一战,不要一群人只在那里倚老卖老动嘴皮子劲,打败我再说!”言语之间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胡万林再也安奈不住了,他纵马而出,双剑舞动,直奔程咬金而来,嘴里喝道:“今日我便要你知道我们是如何倚老卖老的!”说完,将双剑前后依次砍下,迅如闪电,又好似双龙戏珠,无比惊艳。 这招下来连周召忠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如此一个尖嘴猴腮之人竟然还会这样的招数,简直是人不可貌相,他准备细细观察一下两人的对决。 可是更让他意外的事情还在后头,程咬金根本不看对方什么招数,只是抡起八卦宣花斧挥手砍过去,也不管什么招数不招数,本来看打的众人都要笑出来,这什么招数呀!可是他们在他们还没有笑出来之前,脸上表情却凝固了。 因为程咬金这一斧头砍过去,胡万林的双剑齐腰而断,自己的虎口被震开,一个趔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惊恐不已,捂着正在流血的虎口,伏在马背上逃回本阵。 这下可让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这人天生神力,虽然没有武功,但是就凭他一身蛮力,便可包打天下。就连刚才气势凌人的侯老大也有些挂不住了。 尤俊达连忙上前赔礼说道:“各位,我这个兄弟不懂事,你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只要一箱财宝即可,拿完便走。至于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们一概不管,还请侯老大给个面子。” 还需要给什么面子?这不明摆着吗,如此神力的大将在他那边,就算不想给也不行了。侯老大心中愤愤的想:今日算是在这里栽了一个跟斗,待来日我整顿好队伍,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他笑眯眯的说道:“其实胡老弟也是想试试这位弟兄的武功而已,刚才我已经答应了给你一箱财宝,你随时都可以拿走,我绝不干涉。”他这样做的确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既避免了程咬金的胡搅蛮缠,也避免了尤俊达和张静斋联手,剩下的是个宝箱足够他们分了,只要消灭了张静斋。 程咬金刚刚大胜一场,正准备趁胜追击,却不曾想到尤俊达竟然和对方达成和解,只取一箱财宝,他大为不解,正要质问,只见尤俊达朝着他微微一笑,但是右手却使劲摆动,明显是让他见好就收,不要将事情闹大。 程咬金本就是新近加入,当然很听尤俊达的话,因此悻悻的走回本阵,铁青着脸,也不答话。 尤俊达见程咬金听从了他的话,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其实此刻松气的人何止他一个,侯老大和胡万林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只老虎还是尤俊达能制服。 而松气的松气,还有一人在叹气,那便是张静斋。本来想将尤俊达拉进来搅混水,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等会儿不免又有一场硬仗,能不能够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他怎能不忧心忡忡。 尤俊达吩咐手下士兵上前取铁箱,鲁家兄弟却提了兵器挡在前面。程咬金正愁没有地方撒气,于是又纵马出来喊道:“是不是要我一斧头将你们砍成两段才肯放手!”他此刻已经是怒火中烧,足可见他性子有多直。 侯老大他们心中可在发笑了,这帮运送宝物的人定然个个武功非凡,若是能借用尤俊达的手将他们除去,待会儿事情就好办多了,因此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看好戏。 可是又一声炮响,从树林中再次钻出一行人马,他们身穿麻布短衣短裤,手持统一的砍刀,为首的一人短小精干,精神抖擞,步行着慢悠悠走上平台,然后说道:“原来山东好汉尽在此地,在下有礼了。” 侯老大一看,原来是在长江里纵横八方的黑水帮帮主朱破天。他暗暗惊奇,这黑水帮常年在水中作案,是长江中下游水中霸主,谁也不敢招惹他。但他有一个原则,从来不到岸上作案,这也是在天下响马大会上定的规矩,可是今日他怎么也来趟这趟浑水,难道他也得到消息要来打这批财宝的主意? 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他不能擅作判断,于是上前拱手答礼到:“常年在水上发财的朱帮主怎么有空到岸上来溜溜,难道是水中呆腻了,上来散心走走?怎么到了我的地盘也不提前说声,我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好生款待呀!”他一语双关,既说明了对方是在水里作案的人,又表明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让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呵呵,多谢侯老大挂念。”朱破天说道:“我本是在水里发财,可是如今大隋在水路管理严格,兄弟是连稀饭也吃不起了。听说这里有笔财富,因此过来瞅瞅是什么货色。” 胡万林捂着还没有止血的手上前质问道:“你难道想坏了我们定下的规矩,也要来分一杯羹吗?只怕岸上的兄弟有人不会答应吧!”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人,尽四百人都是陆地上的好手,表明根本不怕他。” 朱破天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兄弟哪里的话,单盟主定下的规矩我怎敢破坏,今日绝没有打这批财宝的主意,还请各位明察。” 侯老大又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打主意的,他就放心了,于是微笑着说道:“既然朱帮主不是打财宝的主意,那么我们还是好兄弟,今后来到我的地盘你只要说上一声,我一定好好款待。” 朱破天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侯老大疑问道:“朱帮主怎么净是这没有来头的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看来他也感觉到对方绝对不是路过此地,必然有所图谋。 “不错,我今日确实不是来打财宝的主意,不过我却想护送财宝过这座山岗。”朱破天缓缓说出。 “你什么意思?说到底你还是想坏我们的好事,这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胡万林发怒了。 “鲁明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朱破天根本就不答话,径直朝着车队走去,然后朝着护车之人拱手道。 “鲁明月,难道就是那个在海上驰骋十几年从未失手的鲁家兄弟!”侯老大惊呼道,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在海上纵横的人怎么会在陆地上运送财宝,而且是价值连城的财宝。 鲁明月微微一笑,也拱手道:“朱帮主,自上次渤海入海口一别,又是五年未见,你不但身体还是那样健硕,而且记性仍然那么好。” “鲁大哥的事情我怎能不惦记一点,我们可都是靠水吃饭的人啦!”朱破天说道。 鲁明月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也不敢妄加判断,于是问道:“刚才我听阁下所言,难道你是来帮助我们护镖的吗?” “不错,在这里我是护镖,但是过了这座山岗,便要趟一条河流,那里便是在下地盘,到了那里我便是劫镖!”朱破天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本书最新章节由首发,最新最火最快原创网络作品首发地! ------------ 第五十七章 借刀杀人 鲁明月见到朱破天说出自己是前来护镖的,还以为他们都是水上做事的人,特意前来相助。却不曾想这个朱破天竟然是既要取得财宝,又想不破坏天下响马大会定下的规矩。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简直无耻之极。 他立刻恶狠狠地说:“朱破天,我知道你的势力很大,手下还有好多武功高手,但是这批财宝是另有重要用途,你我今日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后我们打交道的时间还长,一定有相互可以照应的地方。”他晓明利害,希望这个恶枭能够明白道理知难而退,否则结果就更加难以预料了。 不过朱破天却淡然一笑,全然不把鲁明月的话放在心上,他说道:“这件事情就是你老鲁不对了,得了这么大一笔财富竟然瞒着大家,还想瞒天过海的走陆路送到海上,你当我们兄弟都是吃素的吗?今日若是你将财富留下,我保证你毫发不伤,今后咱们还是朋友。若你执迷不悟,那就只有将这乱石岗当做你埋葬之所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批财宝吞下,又怎么会听鲁明月的说辞呢。 侯老大也发起火来,“朱破天,这批货明明是我在陆路上截到的,你却非要保护他到水边再抢,摆明了就是和我过不去,你以为今日能够从我手中抢到这批货物吗?” 朱破天大笑一声说:“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来了定然是准备妥当,你以为我真的是来送死的吗?”他阴险的一笑,然后鼓掌三声,树林中摇旗呐喊,似有千军万马,侯老大等人脸色惨白,这才知道朱破天势力有多大。 胡万林凑到侯老大耳边说道:“对方势大,我们现在必须同仇敌忾才有获胜希望,你过去拉拢尤俊达,我去想张静斋赔罪,让他把曾勤放回,我们五路大军攻打他一路,定然有获胜把握。” 侯老大点点头然后对朱破天说道:“朱帮主,既然你已经打定了这批财宝的主意,我也不想坏了大家和气,待我跟兄弟们商议一下,让他们将财宝让与你,你意下如何?” 朱破天知道他们肯定是要商议如何破敌之策,但是仗着自己人多也不怕,于是哈哈一笑说道:“如此甚好,你们慢慢商议,我和弟兄们退二十步等你一炷香时间,一炷香过后若是你们还没有商量出个名堂,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完调转马头便徐徐退了二十步,他的部下也慢慢后退二十步。 侯老大唤来尤俊达和张静斋然后说道:“两位兄弟,我们本是陆地上的强盗,因此就算有什么事情而导致内斗也是自家的事情,而现在水路上的人竟然欺负到头上了,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共抗外敌,再也不能窝里斗了,否则到时候玉石俱焚,恐怕要全军覆没呀!” 尤俊达点点头说:“本来侯老大给了我一箱珠宝我已经很高兴了,现在老大有难,我绝不能袖手旁观,定然住上一臂之力。” 张静斋也点点头说:“刚才只是一场误会,我当然愿意和侯老大共进退。”说完,他伸手将曾勤的穴道解开,然后深深鞠了一个躬说道:“刚才小弟鲁莽,请大哥不要见怪,现在我们一同抗敌,待会儿财宝愿意少分一箱。”他话说得诚恳,曾勤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而且大敌当前,也不便责怪,只能自认倒霉了。 其实张静斋哪里肯吞下这口气,刚才还喊打喊杀,要将自己斩草除根,现在遇到强敌立刻就换个笑脸,若不是自己处于劣势,才不和这些人为伍,侯老大的位置迟早是自己的。 侯老大见几人都答应此事,便说道:“现在我们五路大军,一共近五百人,先把受伤的兄弟集中起来,然后我们各自带领精英部队守住制高点,便再也不怕他们了。” 胡万林说:“若是他们就此困住我们,没有食物和水我们还是只有死路一条呀!” 侯老大哈哈一笑说:“这个我早有准备,出行时我便给兄弟们交代好了,若是天黑之前我还没有飞鸽传书报信息,他们便出动大队人马前来接应,到时候杀得朱破天片甲不留。” 众人点头称是,均不由自主的看了铁箱一眼,这批财宝最终还是自己的。 朱破天见他们已经商议完毕,便又率众人折返过来问道:“敢问侯老大和众兄弟们商议好没有,我的兄弟们可是等得不耐烦了。”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喽啰便山呼海啸般叫喊,声音直上云霄,气势逼人。 侯老大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微微一笑说:“朱帮主好大的气势,我虽然刚才给兄弟们说明道理,但他们始终认为朱帮主仗势欺人,他们颇为不服。他们说了,财宝可以不要,但是规矩不能坏了,而且要是到天黑我们还没有回信的话,寨中兄弟们便要来接应,到时候对朱帮主恐怕是大大的不利呀!”他话音不重但是分量却重达千钧,让朱破天脸上也失了色彩。 两帮人就此对峙着,谁也不想放弃这批财宝,谁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但都苦于无法找到破解之法。就在这时,观察已久的周召忠开口了:“各位头领,你们犯不着为了这十几箱财宝而大动干戈。本来这财宝是用来救人的,但是因为财宝却让大家伤了和气、丢了性命,这却让我大大的内疚。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问题,你们听不听一下?” 这周召忠本来站在角落里,谁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出来说话,倒是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侯老大想早些结束对峙,于是问道:“你说什么办法,若是想用离间计让我们自相残杀,那你小心项上人头搬家。” “在场的都是当世豪杰,我一个年轻人就算有什么阴谋也不可能逃过各位法眼,更何况我不过是想让各位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共同分享而已。你们听了我的意见若是觉得不错便接纳,觉得不行就当我没说好了。” 朱破天点点头说:“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说来,若是说得好,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还给你路费盘缠。” 周召忠听了这话差点笑了出来,明明是他们想抢夺自己的财宝,还假装大义凌然的说什么送盘缠,难道送的盘缠就不是自己的吗? 但是心里如此想,表面却装得恭恭敬敬、唯唯诺诺,他说:“这边陆路是五位头领,那边水路也派出五位高手,各自对决,胜者便得到两箱财宝,负者绝无怨言。” “那剩余的一箱财宝如何处理?难道还想要我们火并吗?”张静斋质问道,他知道刚才的种种误会都是此人挑起,对他说的话警惕心非常强,所以如是问之。 周召忠说道:“刚才朱帮主已经说了,若是我说得好便放我生路送我盘缠,这一箱财宝权当是送我的盘缠吧,我也要生活呀!”他的话语恳切,连侯老大都以为他愿意放弃财宝,只留下一箱离开。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各自派出人手单打独斗,胜者得财宝,负者无怨,这样既不伤了和气,又将财宝分了,何乐而不为呢,哈哈!”侯老大大笑起来。他心中却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们一共是五路人马,各自出战抢夺财宝,若是强多不到也无怨无悔,只要自己获胜一场便可以得到一箱财宝,那边朱帮主看在面子上也会派个弱的对手,到时候自己得到财宝便走,哪里管其他人如何。 朱破天知道这样耗下去对自己也是不利,虽然现在自己人数上占据优势,但对方占据了高地,而且天黑之后便有援兵到来,到时候吃亏的怕还是自己,因此也点点头说道:“我也赞同这个主意,那么我们便各自挑选人!” 话右手食指伸出,在阵中点了四下,四个满身横肉的大汉便走了出来。不过与侯老大等五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连同朱破天在内的五人皮肤净白,虽然都是大汉,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与他们常年在水中有关,皮肤都被江水泡白了。 “这第一场不知道谁上?”侯老大想看看情况再出手,因此第一场他便想让其他人投石问路。 “第一场我来!”当其他人都在踌躇犹豫之时,程咬金一马当先,已经走到了前台。而与他面对的是一个手持鱼叉的大汉。 这些水中的盗匪善于乘船,但是不会骑马,因此都是步战。那汉子仗着自己力大一叉刺过来,想一击击中。 程咬金大笑一声,高声喊道:“我都是无双乱舞,不曾想你也是,那我们就好生比下力气吧。”他一边说一边将八卦宣花斧砍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鱼叉已经断成两截,那大汉目光呆滞,竟然呆在当场。程咬金大笑三声,回马进入本阵,对着尤俊达说道:“哥哥,我们的财宝到手了,现在就看他们如何拼杀。” 朱破天也惊呆了,这是哪里来的莽汉,竟然一招之内将自己得意将领打得如此狼狈,这第二局一定要报仇雪恨。他往身后一看,一个圆脸胖子提着一根梭镖走了出来。 他走到场地中央喊道:“谁来与我一战?” 曾勤见程咬金如此轻松便获得了胜利,加上刚才自己在张静斋面前吃了亏,现在急切的想找回面子,于是走出阵列说:“我来会会你。”说完提起大刀便朝这位胖哥砍了过去。 本书最新章节由首发,最新最火最快原创网络作品首发地! ------------ 第五十七章 暗施援手 曾勤在山东已经厮混了整整八个年头,在此之前他从一个私盐贩子变成呼啸山林的响马,还曾经劫取神州镖局分舵十万两白银,震惊整个山东。最后虽然在单雄信的和头宴上归还镖银并且握手言和,但是单凭他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已经让业内人士竖起了大拇指,而他正是靠着这点声誉和本钱发展到今天山东响马几大头领的地步。 但荣誉总属于过去,激情成就未来。这曾勤在和神州镖局握手言和之后,声誉、地位随之而来,每年都有其他镖局送来的贡银,使得他也渐渐变得暮气沉沉。这些年躺在原来的功劳簿上酣睡,一点也没有进步的意思,今日终于被后生晚辈戏弄。 所以就在此刻,他第二个站了出来,就是要重振自己的声威,让天下英雄看看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 面对笑容可掬的白脸胖子,曾勤心中想道:这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自己本不想伤害于他,但是为了财宝,更加为了自己的声誉,就对不住了。 他一咬嘴唇,冲上前便是一刀砍下,这一刀汇聚了全身力气,而且多少带有一点外家刀法的意思,不过由于用力过猛,刀法也不纯熟,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乱劈柴。 不过周召忠却看出了点端倪,他疑惑地说:“他怎么会我青城派武功,这分明就是青城入门刀法。虽然有些走形,但身法步伐却一定错不了。不过他的武功确实太差,而那白胖子步伐沉稳,本事绝对在他之上,待会儿若是有变趁机救他一救,再找个机会问明白。”当下也不打扰他们对打,只是手中扣了一枚柳叶飞镖,随时准备救人。 那胖子果然是个好手,见到对方一刀砍来也不闪避,直到这鬼头大刀离他不过五寸之处,他微微将身躯一让,这大刀呼啸着擦身而过。 胖子使用的是一根铁棒,当大刀刚让过去的时候,他翻转手中镔铁大棒顺手一挥,铁棒便像长了眼睛似地朝曾勤脸上飞去。 曾勤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人,他见大刀落空,对方必有后招,早已摆开架势,待对方铁棒过来,硬生生的收回大刀,将刀把一立,只听当的一声响,火花四溅,两把兵器电光火石般撞到了一起,两人的虎口隐隐作痛,脸上都变了颜色。 曾勤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他惊讶这个胖子怎会有如此功力,确实让人有些惊讶。没想到的是对方也以惊讶的表情望着他,看来对方方才也小看了他惊人的臂力。 这下两人都知道遇上了劲敌,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敌,现场气氛立刻凝重起来。只见两人分而又合合而又分,马不停蹄的连续对战二十多回合不分胜负。其实一般两人武功相当,就算是对打上百回合不分胜负也不奇怪,但是这两个人都仗着自己是力将,每一招都是用尽全身力气打出去,而且基本不分什么章法。 要说曾勤还有些青城武学的基本步法,虽然使出来相当笨拙,但这九宫八卦步走得还算顺畅;那白脸胖子就完全仗着一身蛮力乱砍乱打,就像街边市井之人群殴一般。 其实周召忠早就看出来,这曾勤的臂力终究要差对方一截,此刻的他已经气喘吁吁,额头汗水如雨在下,若不是有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在支撑,恐怕他早已落败。 但是实力不济便是不济,再有精神支撑也不过片刻而已。其实曾勤的青城功夫已有根基,若是勤加练习只要有入门基础,要胜白脸胖子并不难。但也许他对自己的臂力十分有自信,根本不屑于再练就其他武功,又或者是他刚刚学到本门武功还不精纯,总之在周召忠看来,他最多还能坚持十招而已。 果然,曾勤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之下,招式越使越笨拙,步伐也越来越沉重,终于在地二十九招之时被对方横扫过来一棍将鬼头大刀震飞。 江湖切磋,若是将对方武器震飞就算胜利了,按照规矩也不能再下狠手。侯老大将嘴张开,刚想说朱破天胜了一局,没想到这个笑脸胖子竟然手中招式不停,抡起铁棍朝着曾勤天灵盖打去。 这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朱破天都惊讶得闭不上嘴。但是所有人都来不及施救,眼看这一棍便要打下,而曾勤绝对劫数难逃。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柳叶飞镖破空而来,径直扎上白脸胖子手臂,痛得他一下丢掉了手中铁棍,一场惨剧终于在千军一发之际消弭。 众人皆惊恐,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而那胖子究竟在想什么? 朱破天快步上前,一个巴掌扇在胖子脸上,他怒气冲天:“你想干什么?难道江湖中的规矩你不懂吗?是不是要将事情闹大,大家火并起来你才高兴!” 胖子委屈的说:“我刚才招数没有收住,几招连发了,幸好没有造成大的伤害,在这里向你赔罪了。”说完深深向曾勤鞠了一躬。 曾勤已经被刚才的局面吓得魂不附体,满脸惨白,他哪里还说得出来话,只是站在原地微微颤抖。而侯老大却站出来吼道:“朱破天,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趁人之危下毒手,削弱我陆路响马的实力吗?你这算盘恐怕打得有些错了吧!”他身后的所有人也怒目相向。 朱破天知道是自己理亏,连忙上前拱手答礼道:“都是我教导手下无方,等回去后我一定好好处理他,给各位一个交代,现在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进行下一局比武,以免将财宝的大事耽误了。”他眼珠骨碌一转,知道大家现在都想尽快结束比武,将财宝分了,以免夜长梦多。 “这个主意好,但是我们曾勤这件事不能等到你回去之后再处理,现在至少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张静斋说道,他心想财宝重要,但是陆路响马的面子不能丢,否则今后如何面对天下好汉?这也是他讨好其他响马的一种方式。 果然曾勤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而朱破天却皱着眉头沉思。因为他知道暗箭伤人是江湖大忌,必然要自裁以谢天下,这白脸胖子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他如何舍得? 思来想去,他终于下定决心,然后朝着所有人拱手道:“我知道管束手下不利,但今日我们本来是为了财富而来,若是现在处理此事,恐怕太耽搁时间,我看不如这样。刚才我方胜利,本应得到两箱财宝。为表达对曾勤的歉意,我愿意分出一箱财宝给他压惊,也算给各位一个交代,你们看如何?”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曾勤一听可以得到一箱财宝,早已将刚才的仇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于是满心欢喜的说道:“如此甚好,我想刚才胖哥也是无意之举,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他满心欢喜,虽然在不住的忍住想笑,但是幸福的表情早已爬上脸,想挡也挡不住。 而侯老大见当事人都息事宁人,自己强出头也无意义,也只好作罢。 只有张静斋走早周召忠面前拱手道:“刚才多谢兄弟拔刀相助,否则这个时候我们恐怕早已大打出手,混战成一片了。” 众人的目光马上聚集到周召忠这里,他们惊讶这个黝黑的年轻人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功,怎会去救想抢夺自己财宝的人,真是让人想不透。 周召忠却轻松的说:“江湖切磋,本应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江湖儿女应尽之责。”说完,笑眯眯望着所有人,仿佛刚才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所有人心中都在想,这真是个傻子,要不就是刚出江湖的书生,天底下哪里有救自己仇家的说法,但是他们心中都惦记着财宝,也不去管他,都在等第三场比武。 这时朱破天走了出来,他拱手道:“刚才两场比赛我们各自胜了一场,现在第三场就让我来会会各路英雄,切磋下武艺吧!”他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径直站在了场地中央。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朱破天武功卓绝,一柄长剑不知杀了多少武林英雄豪杰,在长江上建立黑水帮十二年屹立不倒,势力遍及长江中下游,绝对是个狠角色,谁想轻易去招惹他呢。 这边所有人都不出战,都看着侯老大,想着一个是水中老大一个是陆地老大,他们斗在一起才相得益彰,而侯老大是想立于不败之地,想挑选对方实力较弱的一个下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朱老板对着,他也铁青着脸不语。现场顿时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中。 最后还是朱破天率先开口,他说道:“我久闻胡万林手中双剑打遍山东无敌手,今日想一见真面目,不知胡头领能否让我如愿以偿呢?”他满脸笑容,指名点姓要和胡万林对打。一方面是不想和武功最高的侯老大对阵,另一方面张静斋的武功也深不可测,他绝对不打无准备之仗。而现场只剩下胡万林武功稍逊,他是一定要胜这场,一定要拿到财宝,因此选定了这个软柿子。 胡万林脸色铁青,他心中暗暗骂着朱破天和侯老大,但对方指名点姓要让自己出战,也不能退缩以免被耻笑,于是硬着头皮走出来说:“我也早就想见识一下朱老板的飘逸剑法,请出招吧!” ------------ 第五十八章 硬硬相碰 胡万林本就是个尖嘴猴腮的人,虽然身后背了两把长剑,却一点也没有显示出他的威武,加上他现在愁眉苦脸的表情,更加让人觉得猥琐不已。至于他为什么愁眉苦脸,看一看对面信心满满的朱破天就知道了。 这朱破天横行长江十几年,大小战役也打了无数,几乎没有败过。因此从他手下过去的客商、江湖好汉几乎无人幸免,绿林众人就给他取了个外号朱老板,意思就是说他就像生意人一样只赚不赔。而且绿林中人大都知道这朱老板一手剑法飘逸迅猛,难有对手,难怪胡万林心里发虚了。 但心头发虚归发虚,此刻的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只见他左手用短剑护住自己的心脉,右手之剑对准朱破天的胸膛。他知道对付高手只能抢攻,用速度取胜,要在对方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突然发招,否则若是被别人抢得先机,他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他见朱破天慢吞吞的走上来,然后又慢慢的将手中长剑从后背拿出,心中暗想此时不动手难道等会儿挨打吗?也顾不得江湖道义。 他一个箭步就冲刺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猛刺,这剑出手如闪电一般,直逼对方心脏方向。 胡万林本来身材矮小,脚步灵活,加上他从小练就一手双剑本领,他的快让很多人望尘莫及,这这闪电一剑也是他成名之作,在攻击对方的同时,还护住了自己心脉,进可攻退可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招数岂非无敌之招数? 这剑如同毒蛇一般直窜朱破天心脏,眼看便要一口咬上,眼看便无药可救。但是他这一剑却在离对方心脏三寸之地停了下来,是硬挺挺的停了下来。 再看他的脸色铁青,冷汗不住的往下掉。而他的眼神却望着自己的前胸,前胸已经被一柄长剑穿透,鲜血慢慢冒了出来。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绝学就在这一刻被破除,而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召忠看得真切,这朱破天是以快打快,对方一剑刺出的同时,他的剑也顺势而出,而他的速度更快更迅捷,而且力道也更大,因此对方左手虽然有剑护胸,却根本没有机会启动。就像一条毒蛇眼看就可以美餐一顿,却不曾想在最后时刻被猎人拿了七寸,只能饮恨而亡。 长剑撤出,胡万林胸前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地,也凉了所有人的心。朱破天上前扶住他,然后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说道:“刚才是胡万林率先偷袭,所以他受伤不能算在我头上。这是我上次在长江里得到的一瓶疗伤圣药,普天之下只有十瓶,今日我便用其中一瓶给他续命,你们也无话可说了吧!”说完,便将药瓶放入胡万林怀中,然后一把将他推给了侯金宝。 侯金宝虽然脸气得发了紫,但确实胡万林技不如人,自己率先发招,却被对方强攻受伤,若是那朱破天手再重一些,或者不给这疗伤之药,恐怕胡猴子今日便是人为财死了。所以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不好再开口了。 张静斋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然后大踏步走上前来,右手一甩,将铁扇打开,然后潇洒地边扇边说:“在下想来领教一下长江黑水帮的高招,请朱老板出将。”说完便紧皱眉头,眼睛微闭,静候对方来人。 朱破天知道这人是来讨说法报仇的,当下回头对阵容里的一个莽汉使了个眼色,然后径直回到本阵,而莽汉提着根狼牙棒走了出来。 这个莽汉可以说是朱破天手下三大猛将之一,力大无穷。本来刚才他还在后悔没有让此人出战陈咬金,不过现在让他对付一个书生,应该是绰绰有余,两箱财宝算是到手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发笑。 两人站在一起,立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莽汉身体高大,身材魁梧粗壮,满脸横肉,一根狼牙棒至少有七八十斤,让人看着都不寒而栗;反观张静斋,他本来就是秀才出身,而且一身净白长衫,加上一把长扇,若不是因为长扇是铁的,谁也不会以为他会武功,简直就是一个柔弱书生而已。 张静斋慢慢张开眼睛,他看了来人一眼,嘴角一翘,不过是轻蔑地笑了一笑而已。莽汉已经是气急败坏,他哪里能忍受这样的侮辱,提起狼牙棒便是排山倒海一招恶狠狠劈下来。 只见这白衣秀士轻轻往旁边一闪,只是摇了摇头,而净白衣衫却在微风中摆动,显得无比潇洒。但他身旁却轰然一声响,刚才所站的地方已经是一个大坑。众人都情不自禁的呼喊出来,有惊有险,而张静斋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着实让在场人佩服不已。 在周召忠看来这张静斋艺高人胆大,虽然他比不上赵天浪的速度,但也绝对不在朱破天之下,而且动作更加潇洒,这可不是与生俱来的,定然是多少年辛勤汗水练就的。他不禁对此人有了些许好感。 莽汉见一击不重,心中愤恨难当,右手猛捶自己的胸膛,然后大吼三声,再次举起狼牙棒朝着张静斋横劈过来,这招横扫千军气势如虹,远在三丈之外的人都能感受到呼呼的风声,稍微胆小者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可见莽汉确实手中有些本事,否则也不会成为黑水帮几大高手之一。 不过莽汉就是莽汉,他遇到的是张静斋,一个身法无比灵活的高手。只见静斋一个猫腰,就地再一滚,轻易的躲过了此招,然后用铁扇往对方后背连点五下。这几下的速度即便是周围坐上几百观众,也不一定能够全部看清楚,足见他的速度。 不过莽汉既然位列黑水帮三大高手,必然有他独特的地方。张静斋这五下虽然犹如蜻蜓点水,但是里面暗含着他浑厚的内力,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受点者非死即伤。而当他发出这几招一个纵身退后三丈之后却惊讶的发现,莽汉除了后背立刻肿起来之外,竟然一点内伤也不带,只不过更加愤怒而已。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此莽汉不但身强力壮,而且还兼有一身十三练横打的硬气功,着实不好对付。 张静斋也沉下心来,因为他知道对方招式狠毒,而且又能挨打,这样的人的确恐怖。有句俗话叫做乱拳打死老拳师,说的就是这种出招不讲规矩且皮厚之人,他必须慎重对待,否则若是被对方实实在在打上一棍,必死无疑。 他施展出自己的独门步伐,脚踏九宫八卦,在莽汉四周绕起了圈,时不时还在对方身上轻轻点一下,若是不中立刻闪开,对方根本碰不到他一根汗毛。周召忠知道,他是在试探对方,想要从对方的反应中找到命门之所在,看来张静斋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 而莽汉也渐渐学得聪明起来,他也不轻易出招,在对方进攻的时候,他才抢攻一次,以便节约体力。虽然他还是连对方一根毛都没有碰到,但是这已经使得张静斋不像刚才那么容易攻进来,双方呈现胶着状态。 周召忠看得真切,莽汉虽然力气大皮子厚,但是他使出的招数却全部是狠招,需要花费巨大的体力,而他这样被对方绕得团团转,迟早将会把自己的体力耗尽,到时候便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因此他输定了。 反观张静斋,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对方命门,而且好几次都差一点中招,可谓是险象环生,但是他都灵巧躲过,而且调动了对方的所有精力。现在就只等对方筋疲力尽,然后自然便可慢慢找对方命门,获得取胜之机。 果然,三十招过后,莽汉的动作越来越迟钝,连举起狼牙棒也颇为费力;而张静斋趁机在对方身上击打了不下二十下,虽然没有找到命门,但胜负已定,对方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这时,在阵中观战的朱破天也频频摇头,到后面他干脆大喊一声:“罢了罢了,这局算我们输了,两箱财宝归你们所有。” 张静斋跳出圈外,然后拱手答礼道:“多谢朱老板送礼,在下感激不尽。”说完转身便走,也不管在圈内的莽汉气呼呼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侯金宝大笑着迎接张静斋入阵,他这场可是大大长了陆路响马的脸。然后亲自走了出来说道:“最后一场,就让我这个老不死的来接一下黑水帮的高招吧!” 朱破天脸色铁青,他粗略的算了一下,这次他们有备而来,却不曾想四战之后只拿到三箱财宝,白白让对方分了大部分,而这最后一战对阵的又是对方首领,自己手下确实没有必胜之人,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侯金宝却看到了他的表情人,然后颇为得意地说道:“难道堂堂黑水帮竟然没有人敢出来迎战,看来朱老板是想将这两箱财宝拱手相让,以便让我们陆路和水路友谊天长地久,在下多谢了。” 他说的明显是反话,而且带有挑衅的语言,黑水帮立刻骚动起来,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只听一声晴天霹雳:“我来讨教一下侯老大的关公大刀,看看是不是像传说中这样厉害!” ------------ 第五十九章 猎人在后 晚风微凉,树木悉悉索索的响着,那来回摇曳的枝叶和远山的浓墨重彩预示着黑夜即将来临,也预示着侯金宝的援兵即将到来。而近日无论如何,朱破天是输了,四局他输掉了两局半,而最后一局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原因很简单,对手是山东响马头子侯金宝侯老大。 虽然他身后的手下都跃跃欲试,但谁都知道此战不过是赌一下性子,侯老大当年起家完全是靠一刀一枪打出这片天下,绝不是一战成名而吃老本,更不是倚仗着谁耀武扬威。他手中那柄关公大刀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英雄豪杰的鲜血,就算是朱破天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破对方的泼风刀法,要不两人怎么会在绿林中旗鼓相当、并驾齐驱呢? 但不管怎样,现在总得派出一个得力干将去和侯金宝一战吧,就算是输液得是输得漂漂亮亮。朱破天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另外一个得力干将那里。 不过正在此时,他身后却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吼声:“侯金宝、朱破天,这水路陆路的强盗头子都凑齐了,看来今天的鱼是有点大哦!” 朱破天正要转过头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却只感觉头顶一阵风吹过,一条黑影从天而降,直落在所有人的中央。 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贴着这些人的头飞过去,但大多数人都反应不及,足见他的轻功高超无比。 可是当所有人都看真切之后,大家的脸色为之一变,侯金宝失声喊了出来:“怎么是你?”他的表情诧异,是绝对想不到此人会到这里横插一杠,而其他人的表情也差不多。 周召忠回头见到鲁家兄弟表情也如出一辙,知道事情有变,于是轻轻碰了鲁明月的肩膀,然后问道:“这个人是谁,你们怎么都是这副表情呢?” 鲁明月舔舔干枯的嘴唇说道:“他便是山东济南兵马大元帅手下第一猛将赵青!” “他是官府的人?那他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周召忠将心中所想连珠炮似地说了出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群强盗打架,他来凑什么热闹,难道也是为了这批财宝? 赵青手中提了一根钢鞭,笑眯眯地望着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这十几箱财宝上,缓缓地说:“我奉大元帅之命,前来征收粮饷,这里所有的财富都收归国有,你们可以离开了。”他的话虽然不重,但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家拼着命争夺的财宝,就被此人一句话便要拿走,谁心里会服气呢,即便他是官府的人又如何?这个世界就是比谁手段狠,谁本事大,空有一个名号谁都不会服气。 赵青知道这些亡命之徒不见棺材绝不流泪,他将手放进嘴里轻轻一吹,外围立刻响动起来。由于侯金宝站在高台上,他看得最清楚,四面八方早就被官府的精兵包围,而且是水泄不通。东南和西北两面大道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强弓劲弩封闭,若是强行突破必然被射成马蜂窝;西南面小路之上也是旌旗招展,可以想象的是若是从那里突围必然被居高临下重创,即便侥幸逃出,也绝对损失惨重,更别说拉着每箱重达几百斤的箱子离开,简直就是天荒夜谈;而唯一剩下没有布防的就是东北方向,那里是一片原始丛林,传说里面有妖魔出现,也发生过猎人进去便消失的事件,因此很少有人往里面去。 看到这一切,侯金宝彻底泄气了。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机关算尽,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手下死伤一百多号人,不但没有捞到一分钱的好处,反而为他人做嫁衣。更可笑的是刚才还和水路的响马单打独斗,搞得热火朝天,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想到这里,他不禁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全身抽搐,笑自己笨得像头猪。 而朱破天也忍不住站在那里大笑起来,估计原因也是一样。 赵青也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看来他对自己的布置相当满意。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却是黄雀背后的猎人,一举将要把所有的好处占尽,否则他怎么会成为山东济南兵马大元帅高鹏手下第一猛将,而且还是个儒将。 他见局面完全在自己掌控中,于是又展示出那副招牌似的微笑,缓缓开口道:“各位现在恐怕已经将局面看明白了吧,如何选择就看你们的了。若是识时务的话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执迷不悟,那便是大军一到,玉石俱焚。”后面的一句话说得非常之重,显然是在恫吓这群草莽之众。 不过即便是草莽也是有骨气的,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个地步,怎会轻易放弃,即便要放弃,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若是传了出去,如何面对天下英雄呢? 赵青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于是说道:“这样吧,既然你们水路陆路的好汉都在此地,便派出最强的两位来和我一决胜负,若是胜了我,我二话不说立刻撤军走人;若是两个都打不赢我一个,财富的事情就只能怪你们技不如人,就权当是送给高元帅的见面礼吧!” 话音未落,侯金宝和朱破天已经站了出来,他们不但是想要这批财宝,更重要的是为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帮派正名。 “不错,两边的老大都出面了,有血性,我喜欢。”赵青左手杵着钢鞭,右手摸着下巴说:“听说朱破天朱老板的剑法迅猛怪异,十几年来打遍长江无敌手;而侯老大的大刀至少斩杀了三百七十二名江湖好汉的头颅,威风八面呀!” 两人听到赵青将他们的背景调查得如此清楚,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赵青却不睁眼看他们,继续说道:“今日你们两人一同上来跟我厮杀,请在场各位做个见证。若是我二十招之内不能胜二位,便判我输了;若是连我二十招都接不到的话,恐怕大家今日便要空手而归,更不要怪高元帅哦!” 侯金宝一听此话心中大怒,他吼道:“要战便战,不要在这里饶舌,动手吧!”说完,横起一刀猛然挥过来,这招横扫千军威力巨大,虽然他的身材没有刚才持狼牙棒的莽汉强壮,但是他使出这招的力道、方位、速度、角度都恰到好处,绝对是想要将对方腰斩,连周召忠也暗中叫好,这样的高手才能在尔虞我诈的江湖中立足。 朱破天也几乎是同时发力,他的剑法本来就轻盈飘逸而且诡异无比,但此刻他只是举剑默默站在赵青背后,并不发招。 周召忠知道,但凡两人战一人,需有一人主打,另外一人配合吗,否则两人配合若是不默契,反而适得其反,抵消了功力,这就是常言道一加一并不一定等于二。而赵青这一举动正好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在对方身后形成威胁,让赵青不能全力去攻侯金宝,随时都要提防另外一人偷袭,这无形中已经降低了赵青的攻击防御能力。若是侯金宝仍然不敌的话,他随时可以上前抢攻,替换侯金宝的位置,这样两人形成车轮战,必定能够将赵青击败。 不过理论上的东西只能体现在账面,真正临阵对敌有无数的变化和偶然事件,当然也有一些必然事件。 而其中一件必然事件便是赵青的武功确实过于厉害,足可以让在场人惊叹不已。 这侯金宝一刀横劈过来,赵青既没有抵挡,因为大刀的威力太大,一根钢鞭根本无法抵挡;他也没有后撤或者闪避,因为他只要轻易一动,朱破天的长剑便会想毒蛇一样刺入他的肉体,消亡他的灵魂,此路绝对不通。 当然,如果是周召忠面对这样的情形,他也许会抢攻一招;又或许会指东打西,在闪避侯金宝的同时攻击朱破天,以他的功力和速度一定能够做到;再或者他可以一个纵身跃起,跳出圈子。总之,他想到了不止五种方法可以避让杀招。 但现实的情况却让他大跌眼镜,在他看来无论是谁,无论怎么躲避这一招,都不会像赵青这样。 只见赵青竟然朝着大刀的方向疾驰而去,众人一阵惊呼。可是当大刀离他只有五寸不足的地方时,他直接下跪,然后将身子往后一仰,大刀擦着他的鼻梁骨呼啸而过。 而他顺势一鞭打过去,只听啪的一声,侯金宝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周召忠不禁点头赞叹,这一招制敌之法果然诡异,冲刺、下跪、后仰、挥鞭,动作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对方根本就没有机会闪避或者抵挡。 后面负责配合的朱破天更加无法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招数,几乎是惊呆在当场,哪里还有精力偷袭呢? 赵青轻轻一跃而起,然后朝着侯金宝拱手答礼道:“侯老大,承让了。”又回头对着朱破天说道:“朱老板,我们还需要再动手吗?” ------------ 第六十章 大显神威 赵青用一招诡异的鞭法击溃了侯金宝,当他回过头面对朱破天的时候,平日里自信满满的朱老板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赵青的对手,也知道堂堂山东济南兵马大元帅出动是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此刻的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呆呆的站在那里发愣。 而这位兵马大元帅手下第一猛将赵青已经看出对方胆怯,士气已经全无,自己已然获胜。便径直走向这十几箱财宝,摇着头说道:“听说这里面都是稀世珍宝,只可惜装珍宝的铁箱已经生锈,不知道珍宝是否也锈迹斑斑呀!”说完便要用手去揭开这铁箱。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铁箱,一张笑呵呵的脸挡在了他面前,也挡住了他触手可碰的铁箱。 赵青铁青着脸说道:“你乃何人?竟敢当本都的路,难道也活得不耐烦了!”乱世当前,有兵的人就是大佬,就像现代社会有枪就是老大一样。赵青实在是想象不出哪个人胆子敢这么大,竟然在重重埋伏中敢挡他的道。 这个人当然就是周召忠,他也满脸微笑着说道:“刚才将军说这铁箱生锈,但是绝对不影响里面财宝的熠熠生辉。”说完,转身便揭开了铁箱,那无比灿烂的光辉再次从锈迹斑斓的铁箱中破空而出,照亮了整个大地。 饶是赵青跟随高鹏南征北战,见过了世面,什么稀世珍宝都入过他的法眼,可是面前这些财宝很多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珍品,而里面最贵重的莫过于一株五尺高的珊瑚和一颗核桃大小的夜明珠,他不禁点头称赞,不虚此行呀! “这位兄弟便是运送财宝的人吧!今日这批财宝我们元帅府收下了,代我感谢你家主人,说下次若是有什么危难,我们一定鼎力相助。”赵青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众人都知道,兵马大元帅府在山东可以说是响当当的名号,他与东面的韩擒虎齐名,而且兵力更胜。赵青做出了这样的承诺,显然是颁布了一块免死金牌给周召忠,从今以后山东境内谁也不敢招惹他了。 当然,这样的承诺当然是比不上十几箱财宝贵重,但比起这两群人打来打去还一无所获自然是天上地下了。 不过周召忠仿佛没有听懂对方的话一般,他慢慢的将铁箱盖上,光华消散,赵青的脸更加难看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凭借你几十号人还能够兴风作浪不成,还想拦住我兵马大元帅的军队吗?”赵青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显然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些本事,否则怎敢螳臂当车,拦在他的面前。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周召忠身上。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拍了拍手,将掌中铁锈拍落,然后用净白的手绢擦了擦手,这动作比张敬斋的更加潇洒飘逸,更加从容。 “赵将军真的想将这十几箱珍宝带走?”周召忠面带微笑问了问。 这简直就是屁话,他不是为了带走财宝为何带了重兵前来,他不是为了财宝为何要同两路响马交战,这简直就是幼稚的问题,在场所有人都在摇头叹气,都在想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刚才面对响马抢夺还帮助平衡战局,现在又无端得罪兵马元帅府的人,看来一张俏面孔就要毁于一旦了。 不过赵青此刻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他恢复了刚才自信的面孔,微笑着说道:“阁下莫非也想和我一较高下,然后才肯将财宝交与我吗?” “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一下就将我的意图明白。其实我只是刚才见赵将军一招之内便将山东水陆两路好手制服,心中佩服得紧,所以一时技痒,想向赵将军讨教两招,还请赵将军承个情,给我个面子。还是按照刚才的规矩,谁获胜财宝便归谁。这样我即便输了回去也不至于被家里主人打死,毕竟我是输在济南兵马大元帅麾下第一勇将之手,他也只能佩服的份了。” 这一席话说得赵青哈哈大笑,他点点头说道:“好小子,没想到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天下英雄都是从血雨腥风中出来的,今天我就跟你过两招,规矩和刚才一样,我输了便走,绝不停留。” “多谢赵将军赐教,在下感激不尽。”周召忠拱手答礼。 赵青拿出钢鞭,对着召忠的头说:“你是年轻人,我第一招便要打你的头。”说完,身形突变,就像在空气中扭曲了一样,直逼周召忠而来,那速度如同鬼魅一般,几乎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是如何起步,又是如何欺身瞬间便到了召忠身边。 不过所有人都看见他扬起了钢鞭,而且这钢鞭朝着对方的天灵盖打去,可谓是危机一触即发。 可是周召忠却像满不在乎一般,在钢鞭即将落到他头顶之时,像一条鱼一般地滑开,轻而易举地的躲过此招,落在了一丈开外,引得满堂喝彩。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了,刚才对他的种种猜疑现在全部变成了敬仰和佩服。只有赵青又铁青着个脸,他知道遇上了劲敌。 一招不成,再抢攻一招。持鞭者本就是靠力量和速度取胜,没有什么繁琐的招数。而赵青在轻功上另有一番造诣,因此使起鞭法游刃有余。 只见他一个纵身再次跃到周召忠面前,这次举鞭却没有再开口告诉对方要打哪里,面对这样的高手,他岂能在轻敌。 不过这一鞭再次被周召忠躲过,他就像一片在空中的树叶般,来回飘舞,使得赵青根本无所适从。 十几招过去,赵青根本连周召忠的影子也捉摸不到,气得他哇哇直叫,而众豪杰却连连拍手称快。 的确也是,这么多路响马多年以来,总是被官兵压制,随时都需要向他们缴纳进贡,否则便绝不能在绿林中厮混,便是单雄信也对官府避让三分,他实在是不想招惹是非,断了自己的财路。 今日终于看到官府之人被戏耍,而且还是堂堂兵马大元帅麾下第一猛将,他们焉能不喜,自然对这个黑黝黝的年轻人更加崇敬,欢喜声不绝于耳。 赵青本来以为对付这帮草莽自己一人上前绰绰有余,没想到的是半路上杀出这样一个家伙,不但拦了自己的财路,而且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作为一个武将,他焉能受此大辱。 面对着这个年轻人,他不禁起了杀心。只见赵青将长鞭一横,对准周召忠用右手轻轻一弹,这根钢鞭竟然像长了眼睛一般直射向召忠。 这一招是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到的,钢鞭竟然在半空中曲折蜿蜒,竟然像一根软鞭似的来回穿梭,试问在场之人又有谁见过这怪异的兵器这怪异的招数。 周召忠却不是普通人,清玉道长曾经说过“天下兵器无论外形如何变化,其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伤人。若是没有这个功能,再好看的兵器也不过是摆设。现在虽然钢鞭变成了软鞭,而且在空中向他飞来,自然是为了攻击自己。所以他以不变应万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钢鞭杀到他面前,只见寒光一闪,清幽迸出,火花四溅。 侯金宝惊呆了,朱破天惊呆了,赵青本来准备从袖中发出暗器,但此时此景也惊呆了。 他对面的这个青城小子竟然一剑将钢鞭砍成两段,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根钢鞭可是高鹏从西域得到的一件珍贵兵器,他没有自己私藏,便送给了赵青。当时赵青觉得礼物太重不敢接受,但高鹏却哈哈一笑说道:这兵器本来就是在战场之上见真伪,若是放在家里面观赏还不如买些古董实在。你是我左膀右臂,打仗的时候多的是,就让它在战场上大杀八方,为我建功立业吧! 想起这件往事,赵青都忍不住热泪盈眶。可是今日这跟了他五年的钢鞭却就这样折断,叫他如何向高元帅交代! “你这个混小子,我跟你拼了!”赵青眼睛发红,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他双手齐出,十几枚飞镖破空而出,而腰间的佩剑也已经出鞘,都迎着周召忠而去,显然对方已经是要鱼死网破了。 周召忠知道今日要啥赵青轻而易举,但若是杀了他,局势便无法控制,只能见机行事,让三方都和好为最。 想到这里,他身体凌空一转,身边的树叶跟着他飘逸而飞,而朝着他而来的飞镖也应声落地。 紧接着赵青的佩剑已经杀到,召忠落地用脚轻轻一点,然后将清幽入鞘,用剑鞘点开对方来招,再往赵青头顶一点,随后一个纵身又到了三丈之外,动作一气呵成,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赵青也呆在了当场,他摸摸自己的头顶,知道对方刚才是手下留情,否则这条小命便只能见阎王去了。但是断鞭之恨却无法从心中消除,因此他竟然也呆在了原地,半声不响。 周召忠知道自己已经制服对方,于是俯身从地上捡起断鞭送到赵青面前说:“这软鞭本是淬火铸造,既然能够造好,那就必然能够修复好,只要找个好的工匠,何愁不完好如初?” 赵青想想也是,兵器断了可以修复,但是性命丢了却无法再生。现在他独身一人在重围之中,而且打又打不过周召忠,何不自己下个台阶,各自散了则罢,至于财宝,便不要想了。 想到这里,他仰天长叹一声说:“这世间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我服气了,你们走吧!” ------------ 第六十一章 恶战 远山如墨,秋风萧瑟,都说秋天的夜特别不平静,因为有落叶的萧索声,有秋蝉的最后悲歌,还有盛夏最后的疯狂。可是这里的黑夜却是静悄悄的,连个人的呼吸都没有,但是这里却站满了人,而且是活生生的人。 在这片开阔地上,外围是一大群身着官服的士兵,刀剑霍霍,一派森严之气;中间是泾渭分明的两派绿林好汉,虽然个个满身横肉,但从面部表情看来,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杀气,更没有一丝霸气,反而生出了一丝怯意;最里面是由三十多个人和十几辆马车组成,他们围成一个圈,而为首之人一派豪情盖天,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放射出逼人的英气,甚至就连这驱赶了夕阳,将整个天幕都吞没的黑夜都无法遮掩那无比绚烂的光芒。 他便是刚刚在轻描淡写中击败了济南兵马大元帅麾下第一猛将赵青的青城豪侠周召忠。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本不必说话,正所谓成王败寇,他以一己之力击败赵青,本已震惊在场所有人,难道还需要用语言来证明什么吗? 赵青和他麾下的军队也没有人发出声响,他带着旗下精锐部队前来,本是想将这笔巨大财富收归元帅府,立下一大功。可是他临阵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轻敌。这样一个错误绝对是致命的,而他也正是败在周召忠手下。虽然他身在行伍,但江湖义气甚浓,既然说出了不在打这笔财富的主意,那么必然不会食言;可是他又在高鹏元帅那里夸下海口,一定要将财富带回,这下他回去如何交代呢? 绿林好汉们个个后背留着冷汗,刚才他们为了这笔财富大打出手,又齐齐败在赵青手下,可是没想到的是,他们最不放在眼里的护送人,竟然才是深藏不露,才是最厉害的对手。而刚才看了他和赵青的对决,他们才明白,这笔财富不是他们这帮乌合之众能够拿到手的,后怕至极。 最终,赵青叹了口气摇着头打破了沉寂,他说:“今日我栽在小兄弟手上,我是心服口服,既然说了不再打财宝主意,那么我言出必行,就此别过。”说完,拨开人群便要离开。 群雄见他愿意空手而回,并不为难他们,也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毕竟济南元帅府的战斗力放眼山东绝对是数一数二,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正在这时,赵青的副将却开口了,“将军,你曾夸下海口一定要将财宝带回,现在我们空手而归,你如何向元帅交代?” 赵青耷拉着脑袋说:“刚才我已经说了,输了便离开,至于回去如何交代,我还没有想好。但我总不至于让天下英雄嘲笑吧!” 副将冷笑一声说:“将军既然如此为难,那么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当吧!” 他当即转身吼道:“将军答应不为难这些草莽,那是他个人的事情,我作为副将却不答应,现在我命令所有军队组成进攻阵型,给我逼上去。” 赵青浑身一颤,他愕然的看了副将一眼,眼珠转了整整一圈,然后叹了口气,便沉默不语了。 副将见他默认,便大声下令道:“前进!” 顿时,他身后的军队将长戈倒下,齐声大喝着向前逼近,将群雄的包围圈越围越小,形势十分危急。 周召忠知道,若论单打独斗,或者群雄乱殴,他绝对不怕任何人,哪怕是国师再现,也不过只手之力。可是现在对方用战斗阵法来对付他们,这就不是一般江湖打斗能够解决的了。 战阵是将个人的能力融入一个整体,将整体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而江湖打斗不过是匹夫之勇,又怎能和这些平时训练有素的战士相提并论。看来这笔财宝是决然保不住了。 不多时,赵青的军队已经将群雄逼到了平台之上,有少部分好汉已经和朝廷军队交上了手,可是那边朝廷军队身披铁甲,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连续出击,将交手的好汉全数刺倒,召忠骇然。 可是他头脑清醒,绝对没有慌乱,召忠大声喝道:“赵将军,你刚才明明言辞凿凿的说绝对不为难我们,可是现在却默许副将攻击于我,难道你就不顾江湖道义了吗?难道你就不怕被天下英雄耻笑,难道你想背着这样一个骂名直到走进坟墓,我真为你感到伤心!” 赵青脸被羞得通红,他不敢说话,只是不停的摇头。而副将连忙下命令:“全军冲锋!” 军令一下,所有军士大吼一声,后面的军士敲着盾牌,前方军士继续往前逼近。 周召忠将‘清幽’拔出,大喊一声:“反正都是死,我们一定要死得轰轰烈烈,给我冲!”说完,高高跃起,两个起落后来到最前沿,挥动宝剑便向朝廷军队杀过去。 身处包围圈的群雄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刚才他们还在想是不是交出财宝就能够活命,但是后来见到周召忠第一个冲杀出去,想到对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而自己已经是纵横山东的老江湖,心中傲气逼出,侯金宝和朱破天大喝一声,跟着周召忠身后也冲杀过去,其余诸人也纷纷亮出兵器,杀入重围。 周召忠手中是一把绝世宝剑,削铁如泥。这军队中的长戈哪里经得起他宝剑一砍,只见寒光一闪,包围圈已然被杀出一个缺口,群雄如潮水般冲杀出来,军队阵型稍乱。 行军打仗本来就是靠一个阵型,这阵型一乱,便如同乱打乱斗,战斗力至少降低一半以上。现在混乱的阵型正好适合乱斗,而绿林这帮好汉就只会乱斗,而现在形势就恰恰如他们之意,于是一场惨烈的乱斗展开了。 赵青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队伍是否已经混乱,因为他知道自己带来了好几千军队,而群雄最多也不过一千,无论如何他们今日是出不了包围圈,绝对会被全歼,于是心中稍宽。 周召忠也知道凭着这些草莽之众绝对是打不过对方的,于是放眼四望,远远看到侯金宝正在力战朝廷军队,于是施展身手,一个纵身来到金宝面前,挥动‘清幽’连连斩杀七八士兵,解了对方的围,然后大声喊道:“侯老大,你不是说你有援兵在等候吗?他们现在哪里,有多少人,赶快前来支援呀!” 侯老大已经杀红了眼,听到周召忠这样一说,如同梦醒,他喊道:“我的援兵一共一千人,就在几里之外的山隘口,但是敌军势大,这点兵力恐怕不敌呀!”他说话间手起刀落,又砍翻一个士兵。 周召忠挥动‘清幽’,一个旋转,从袖口射出十几只柳叶镖,将身前的近十个士兵齐齐打死,然后缓过劲来说道:“你马上发射信号,让他们前来解救,我单独去会会赵青,定然让他们撤军。” 侯金宝会意,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用手一扯,一支烟花冲向天际,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周召忠点点头,脚尖一点,竟然跳到了一个士兵的头顶,然后施展青城轻功,在众人头顶上来回跳跃,直扑赵青而来。 副将将对方想运用擒贼擒王的战术,立刻在赵青身前立起盾牌阵,然后重兵把守与他周围。 可是这些人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周召忠的神勇,那盾牌阵被召忠两剑便砍破,身边上前护卫的士兵,也被砍得东倒西歪。 周召忠杀到赵青身边,副将挺剑相迎。那青城豪侠岂容他滋扰,只一剑便砍断他的长剑,复一剑将其右手削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这时,他却将手中宝剑入鞘,然后拱手答礼道:“赵将军,形势危急,我不得不痛下杀手,还请见谅。” 赵青见周召忠如此英勇,知道不敌,但是到了目前这个局势,只得硬着头皮迎战。但没想到的是周召忠竟然对他彬彬有礼,也不知道为何,只能欠了欠身算是答礼,然后红着脸说道:“请少侠不要见怪,我只是奉命行事。” 召忠说道:“刚才你不顾江湖道义,偷袭于我。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希望你立即撤军,我们双方罢兵,大家各行其道,就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吧!” 赵青低头沉思,他知道自己处于上风,但自己的身家性命却又在这个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抉择。 周召忠知道他的想法,又说道:“不要看现在你的军队处于上风,马上侯老大的援兵就要来到,你可知道这山东响马的威名可以说是天下闻之动容,朝廷也不敢轻易说要剿灭,你这支先遣军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我劝将军还是罢兵吧!” 这时,牛角号响起,山隘那头烟尘滚滚,赵青知道是援兵到了。 周召忠将手放在‘清幽’之上,厉声说道:“将军,请你罢兵吧!” 赵青无法,只得掏出无色军旗,在空中挥舞三下,全军撤退,群雄一片欢呼。 ------------ 第六十一章 改邪归正 凉风轻拂,树影来回摇曳,仿佛是在炫舞着刚才伟大的胜利。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他们手舞足蹈,有的疯狂叫喊,有的相拥而泣,有的来回奔跑,更多的是面红耳赤的谈论着刚才惊心动魄一幕。 不过,随着侯金宝一声大喝,现场突然寂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看,因为他是山东陆路响马的头领,他要发号施令的时候,谁还敢多说一句。 侯金宝看了周围人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朱破天身上,他说道:“朱老板,我有一席话想说,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我的意见?” 朱破天的眼神已经告诉他,这个意见他完全同意,说明了刚才他们两人已经交换过意见,已经商量出了什么结果。 “各位,今日我们山东响马汇聚一堂,本来是想要一桩天大的买卖。”侯金宝大声说道。 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望向十几箱财宝,鲁家兄弟不禁握住手中的砍刀,随时又准备进入战斗。 侯金宝摇了摇头说:“可是刚才我们被困在死地之时,却是这位护宝的少侠拯救了我等性命。我们不是冷血动物,都是被官府逼迫着成了盗寇。而今天我们终于扬眉吐气,击败了山东济南兵马大元帅府的人,这可是更古未有之事,更是我们绝不曾想过的事。” 他的话说出,所有人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热烈。想必刚才那场苦战在他们脑海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迹,他们对这位青城豪侠真是服了。 “不错,我在长江为匪,这么多年只有给朝廷纳贡的份,哪里有过今天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我真是服了。”朱破天接过话茬说道。 “因此,今天这位少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侯金宝突然严肃起来,他吼道:“这批财宝我决定,亲自护送少侠抵达目的地,谁要是敢有半分妄想,便是和我侯老大过不去,我绝对不与他善罢甘休!” 他一言既出,自然是驷马难追。况且在场所有的群雄都对这位少侠是心服口服,自然高呼相应。 “我有一个建议,”朱破天说道,现场又静了下来。 “今后这位少侠便是我们的头领,我们唯他马首是瞻!”这句话刚刚落下,又是一阵欢呼。 “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师承何人,仙居何处?”张敬斋缓步走了出来,拱手答礼道。他的表情已不是刚才的冷笑,而是发自肺腑的信服的笑容。 周召忠知道这些草莽都是性格直爽的人,只要认可了你,那就是过命的兄弟,于是也拱手说道:“在下周召忠,是青城派清玉道长末徒,此次下山行走江湖,是为了铲奸除恶,为武林洗涤尘埃。在秦岭之下消灭了黑店老板,将其十几年收刮的钱财取出,准备去济南送给秦琼,由他分配给穷苦百姓。因此没有遂了各位心愿,还请见谅。”说完,便深深鞠了一个躬。 “原来你就是这两年纵横大江南北,将朝廷鹰犬‘幽兰教’打得落花流水的青城豪侠周召忠,失敬了。”张敬斋大吃一惊,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召忠,这让他喜出望外,再看其他人,也几乎是同样的表情。 侯金宝也惊喜地说道:“你就是巴蜀英雄联盟盟主,青城豪侠周召忠!!我简直瞎了狗眼,竟然还与你为敌,简直天地不容呀!”说完,竟然要打自己巴掌。 周召忠一把将他拉住,呵呵的笑着说:“侯老大的名声我早就听说过了,秦琼大哥经常跟我提起你和朱老板呀!” “你怎么认识的秦叔宝呀?他可是天下响当当的好汉,人人都想结交他呢。”朱破天听说秦琼也在召忠面前提过他,笑脸忍都忍不住。 “我和秦琼是结拜兄弟,还有王伯当、齐国远、李如圭、柴绍等,大闹长安城,杀掉宇文惠及,便是我们,哈哈哈哈!”想起在长安做下的爽快事,他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便说了出来。 “原来少侠还和秦琼有过这样的传奇经历,真让我们大开眼界。不知少侠知不知道天下响马头子单雄信?这批财宝若是让他知道是送给秦琼,他定然不会打主意,但是此去济南还有些路程,我们怕他不知就里,引起误会,反而不美。”张敬斋不愧为儒将,心思缜密,想得极为周到。 周召忠大笑几声,然后从怀中掏出单雄信的令牌说道:“这个秦琼大哥早有安排,送与我这枚令牌,料想一路也不会有人阻拦。” 侯金宝拍了拍脑袋说:“少侠既然有此令牌,为何不早说?我等也好打消这些念头,也不会有今日之误会呀!” 周召忠不拿出令牌,其实是想将这些响马一网打尽,为天下百姓除害。但现在他们经历了生死考验,已经惺惺相惜,成为了生死弟兄,怎可将当初的想法说出。他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我本以为翻过了秦岭便一路平安无事,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么多英雄好汉。其实这也是一种缘分,如果我提前拿出令牌,今日还能够和各位结交吗?这真是天意弄呀!” 张敬斋心想:这个借口明显就是托辞,但既然现在已经成为朋友,一切便既往不咎,也没有点破他。 侯金宝却兴奋地说:“其实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强盗,知道总有一天要还的,今日碰到周少侠,想请你指点一条明路。” 众人皆不知道侯老大为何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都望着他,想听听他到底有何所想。 侯金宝看了看朱破天,又望了望在场的受伤兄弟,潸然泪下,他悲戚地说道:“我们做强盗这一行,天天过得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就不考虑明天,也不敢想未来,因为也许明天我们就横尸当场,再也见不到照样升起了。” 他说得非常悲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明天,也看到了跟着他的众兄弟终究没有出路。 周围一片悲鸿,甚至传来了阵阵轻泣之声。这些平日里把命不放在心上的人,其实也有自己的思想,也热爱生命,但是在这乱世当中,在官府的无情压迫之中,他们还有什么选择,不被人吃,就只能吃人。难道人生下来便是吃人的恶魔吗?他们不是,他们是一群热血英雄,只不过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只有走这条不归路而已。 而今,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这个希望便是周召忠带给他们的。 “不错,我在长江里横行了数十年,也感到厌倦了,这人世间世态炎凉,早有隐退之心,但是跟着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我怎么忍心放弃他们,所以”朱破天对着周召忠鞠了一个躬说道:“恳请少侠收留下我们,让我们加入你的英雄联盟,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也洗刷一下我们手中的鲜血。” 侯金宝上前一步说:“少侠,我们都是不怕死的人,以前走错了路,现在想用我们的余热为百姓做一点事,你要我们去对付‘幽兰教’,我们绝不后撤一步,为你马首是瞻。” 他说得恳切,周召忠知道所言非虚,于是点点头说:“其实英雄联盟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对抗‘幽兰教’,他们假借朝廷之名,到处招摇撞骗,坑害百姓,扰乱武林。他们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连当年名满天下的如意山庄也是他们阴谋迫害,致使满门抄斩,大家说我们该不该将他们除掉?” “必须铲除!”答案非常肯定,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回答。 “你们要加入英雄联盟,想走正道我非常欢迎,但是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否则便是全部跪在我面前,我也决不答应。”周召忠知道要让这些草莽改邪归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首先便要约法三章,以免引起后乱。 “请盟主开口,我们一定答应,若有违抗,天诛地灭!”侯金宝将关公大刀往地上一插,坚决的说道。 朱破天也上前一步说:“若是在场哪一个人胆敢违抗,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周召忠听了此话,心中稍微放松,然后说道:“第一件事情便是,大家既然回归正道,今后绝对不能在做烧杀抢掠之事,否则便算违反盟规,定遭严惩!” “答应!”众人齐喊道。 “第二件事便是,你们回去后立刻烧毁山寨,表明决心,然后一起启程前往四川,归属谭雄谭老英雄。至于安家费用,以及路上盘缠,和各位的生活起居。”周召忠拔出‘清幽’,将一个铁箱砍开,财宝立刻散落一地,他说道:“这箱财宝够大家吃十年之用,便由侯老大和朱老板负责分配,大家使用。” 平地里一片欢呼。 周召忠继续大声说道:“第三件,英雄联盟集结天下豪杰,我们只能做行侠仗义之事,对抗‘幽兰教’,今后还要去铲除更多更加危险的敌人,不怕死的就跟我来!” “行侠仗义,替天行道!”豪气的声音传遍山谷,一直传到山那边。黑夜布满大地,但是太阳终会升起,终究会照亮大地。 ------------ 第六十二章 平生变故 秋高气爽,满地金黄。除了秋风扫落叶,还有满世界收获的喜悦。 周召忠也非常喜悦,除了看到田地里正在忙碌收获的人们,他自己也有无尽的收获。 首先是结识了鲁家兄弟,然后得到了一大批财宝,紧接着又吸纳了山东豪杰,眼看着英雄联盟越来越壮大,他这心就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而现在,他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嘴里哼着欢快的歌儿,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身后十几辆马车宛如一条长龙尾随,而他正是那威武的龙头。 虽然连日遇到绵绵秋雨,道路泥泞不堪,加上他们人数众多,住店饮食都不甚方便,但是只要心情高兴,一切都不是问题。而随着一声惊呼,周召忠知道已然来到济南城外。 “各位兄弟,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济南城外,若是这样大大咧咧走进去,一定会引起别人注意,本来我们已经得罪了元帅府的人,若是在遇到官府刁难,反而不美,因此我有一个想法。”周召忠勒住马说。 鲁明月说道:“你是我们的首领,是我们的盟主,你说什么兄弟们自然没有异议,请吩咐吧!” 周召忠见他快人快语,其他人也频频点头,心中大喜,说道:“我在想,现在就由我和鲁家兄弟三人轻便进城,找到秦琼大哥后,再回来安顿各位弟兄,眼下请各位屈就在附近农家住下,凡是低调行事,遇到危急便放响箭示警,我们立刻回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个建议当然得到所有人的响应,而且鲁明月还加了一条,所有人不得饮酒作乐,不得寻衅滋事,所有人仍然分为三班轮流值守,若是有违帮规,严惩不贷。 周召忠知道这帮海贼在江湖上厮混这么久,定然有其严密的帮规,否则又怎会屹立多年不倒,于是便在城外找了一家宽敞干净的客栈,他仰望一下名曰‘贾柳店’,店主招呼得非常热情,他便将马车安顿下来,放心的带着鲁家兄弟进入了济南。 偌大一个济南,果然好气派,街道纵横交错,宽且热闹,街市上人来人往,个个面带笑容;市面上铺面生意火爆,叫卖声不绝,果然是一派盛世景象。 周召忠牵着马儿不住的赞叹,即便是长安城不过是更大些,更具有皇家威严,若是轮到繁荣景象,济南绝不让人。 鲁家兄弟久在海上,很少到大城市来,今日见到了如此热闹纷繁的景象,眼睛只顾着四处打量,嘴里也不停的唠叨着,看着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召忠也哑然失笑。 三人在城中逛了半日,虽然到节度使府上找过,但门禁却说旗牌官秦琼近日因调查一桩大案,满城收集线索,不在府里,要找他却不容易,只能到各家酒肆客栈询问。 召忠再问什么大案如此重要,连旗牌官都要亲自出马。那门禁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先生有所不知,这次不知哪路强人竟然抢了靠山王杨林的王杠,别说是小小一个旗牌官,便是节度使都要身首异处。” 鲁家兄弟脸上顿时变了颜色,鲁明星说道:“到底是哪路强人如此霸道,连靠山王的东西也敢动,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召忠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放到门禁手中,道谢说:“感谢小哥告诉我们这么多,若是秦琼哥哥回来请告诉他,青城故人求见,此刻便住在城外的‘贾柳店’,请他一定拜访。” 那门禁虽然口中称谢绝,但手却已经伸出将银锭收起,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都是秦琼哥哥的故友,这点事情不在话下,只要秦琼哥哥到这里,我一定把话带到。” 周召忠拱手答礼,带着鲁家兄弟转身离开了。 三人边走边聊,周召忠问道:“刚才那门禁说什么靠山王杨林,难道那厮有什么厉害之处,抢了他的王杠又怎的?” 鲁明月连忙示意他小声一些,然后望了望四周说道:“盟主你有所不知,这靠山王杨林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别说是抢他的王杠,便是在街市上大声提一提他的名字,恐怕都有可能找来灾祸。” 看着鲁明月诚惶诚恐的模样,周召忠却不以为然,但此次他本就是来拜寿和送财宝,不想多惹是非,便不再做声。 反倒是鲁明月觉得对方把自己看低了,于是又说道:“你可知这靠山王杨林有何厉害之处吗?” 周召忠说道:“我久在化外,凡尘俗世的确知之甚少,请鲁大哥点拨一二。”他口中虽然如此说来,但心中却没有把这个杨林放在心上。他想不过就是个糟老头子而已,再厉害难道会超过宇文成都,难道还敢跟清玉道长媲美不成。 鲁明月看得真切,他说道:“这杨林乃是先帝隋文的开国之臣,天下三分之一都是由他打下,此人南征北战数十年,从未尝败绩,而且手下还有十三太保,个个武功高强,现在他驻扎登州,地位绝对是当朝第一,连宇文化及也要让他三分,至于‘幽兰教’,他向来不肖一顾,还经常告诫皇帝,要远离这些江湖术士,明里暗里跟他们为难。‘幽兰教’虽然在全国各地发展得如火如荼,但惟独登州不敢前去。” 周召忠一听这杨林跟‘幽兰教’作对,反而有种亲近之感,于是问道:“这又是为何?” “原因很简单,”鲁明星抢着说道:“因为他派一个去就死一个,天下难道还有谁不怕死吗?” “哈哈哈哈,原来大名鼎鼎的‘幽兰教’也有害怕的人。”周召忠发出爽朗的笑声,在他看来凡是和‘幽兰教’作对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不禁心生结交之意。 “再加上他对大隋忠心不二,当朝皇帝对他信赖有加,他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日中天呀!”鲁明月叹道:“不知是谁这么大胆,敢动他的东西,这不明摆着想死无葬身之地吗?” 鲁明星说道:“当世英雄绝对不敢这么做,我看八成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小子,不谙世事便胡乱哄抢,到时候绝对死得难看。”他话刚刚说完,突然觉得胳膊一阵疼痛,扭头一看原来是哥哥鲁明月正对他摇头,然后在瞥了召忠一眼。明星知道自己说过头了,于是低头不语,三人并肩而行。 不知不觉已到黄昏,鲁明星终于忍不住说道:“盟主,今日我们在城中闲逛了一整日,虽然在酒肆茶馆中进进出出,但却滴米未进,我知道盟主寻找秦琼之心急切,但是我们毕竟不是铁打的身体,不如我们随便吃一点东西,明日再找吧!”他盯着鲁明月看,希望他也说句话。 鲁明月说道:“盟主,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看咱们今日不如就此作罢,明日一早再来寻找,说不定那时秦琼已经在城中打探,我们凑巧还能碰到不是。” 周召忠一想,那秦叔宝大哥定然是个勤快之人,一早出来查案那是必然,不如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天明便出来寻找,岂不为妙,说不定自己还能够帮上一些忙呢。 于是他展开笑容说道:“那好,今日我们便回贾柳店休息,明日一早再出来搜寻,定然要将秦琼大哥找到,他若是破不了这桩案子,少不了要身败名裂,我一定要想办法帮他一帮。” 鲁家兄弟一听大喜,活蹦乱跳的拉着召忠出得城去。 回到贾柳店,召忠吩咐不与众兄弟接触,只三人在楼下随意点了些酒菜,他对鲁家兄弟说道:“我们和众兄弟分开行事更有利于保证财物安全,只当不认识,更不要轻易见面。” 鲁明月喝了一口茶说道:“盟主吩咐的是,现在就差找到秦琼大哥,我们便万事大吉,可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出了问题。刚才我已经打了暗号,众兄弟们住在外院,我们住天字号房,没有紧急事件他们绝对不进来,我们也不与他们相认,一切妥当。” 周召忠见他安排得如此妥当,心中欢喜,便端起茶杯说道:“哥哥安排得如此细致,我便放心了。只是这几日我们有要事要办,因此不能喝酒,今日我以茶代酒感谢两位,等事情办得妥当,我们再痛痛快快豪饮一番。” 鲁家兄弟也端起茶杯说道:“若不是盟主指引我们走向正道,今日我们已经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今生我们的命都是盟主的,盟主还谈什么感谢之话,真让我们汗颜,我们誓死追随盟主。” 召忠点点头,正要将一杯茶饮下,没想到二楼突然传来一阵蹬脚声,许多灰尘扑落下来,落在茶杯中,正如胡椒面一般,如何还能喝? 鲁明星大怒,朝着楼上便喊道:“入娘贼,竟然在我们头上撒野,还敢用脚乱蹬,难道这客栈就是你们包了不成吗?” 楼上无人答话,却再次传来蹬脚声,又是许多灰尘落下,盖在鲁明星头顶,正如犹如白雪覆盖。 鲁明星怒不可遏,大骂道:“好你的贼人,竟敢跟我抬杠,今日我不收拾你,便是辱没了鲁姓之家。”说完,不顾一切的往楼上冲去。 ------------ 第六十三章 回马一枪 鲁明星气愤异常,他挽起袖口便要往楼上冲。周召忠和鲁明月连忙将他拉住,召忠说:“兄弟,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寻找秦琼,然后将财宝交给他,其他一切都不过是粗枝细末。像这样的宵小,我们先忍让一下,以免节外生枝。” 鲁明星最服周召忠,于是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却大喊了一句:“小二,拿酒来。”他从小便喜好喝酒,遇到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总是要喝个痛快,现在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当然只能从酒里面出气了。 鲁明月怕他酒后闹事,正想阻止。周召忠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任由他去,三人重新坐下。 可是有些事情你不去招惹他,他反倒来招惹你。只听得楼梯噔噔噔一阵乱响,从上面跑下三个人来。 为首一人净白的皮肤,英俊的面孔,配上一身净白的长衫,果然是天下难得的英雄。鲁明月低声说:“这人生得俊朗,比张静斋更胜一筹。” 不想,那年轻人径直走向这桌,二话不说便是一脚,将周召忠他们的桌子踢得粉碎。 鲁家兄弟见此人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一脚竟然将饭桌踢碎,心中不由得一惊。 周召忠却是稳坐泰山,他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是默默摇头。 那年轻人一脚踢翻桌子,本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力,起到一个敲山震虎的作用。而且看到鲁家兄弟如此惊恐,不免有些得意。但当看到和自己同样年轻的周召忠仿佛并不看在眼里的时候,心中怒火冲天,他大喝道:“刚才是谁在这里大骂我等,有种就站出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话语间十分傲慢。 刚才鲁明星还对他又敬又怕,但见他出口伤人,而且态度如此傲慢,心中无名之火奋起。他提起碗口大的拳头冲着年轻人脸庞打去,一边喝道:“便是你爷爷我,去死吧!” 这一拳集中了鲁明星全部力量,他本想占得先机,趁对方不注意,偷袭对方。可是没想到的是,那年轻人仿佛知道着拳头便要向自己打来一般,也不躲闪,等拳头离自己五寸距离之时,伸出右手紧紧握住鲁明星的手腕。 鲁明星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发麻,拳头不自觉的松开,但却无法收回,就这样被对方拿住,动弹不得。 年轻人哈哈一笑说:“看起来还是个虬髯大汉,没想到连一拳都打不出来,就这点能耐也想跟我罗成较量,简直自不量力。”他右手一松,随意往前一送,鲁明星站立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另外一张桌上,把桌椅脚都撞断两根,瘫倒在地。 罗成又是哈哈一笑,转身便要走。那鲁明月岂肯善罢甘休,他大喝一声:“伤了我兄弟,还想一走了之,哪有这样的道理。”说完,对着罗成的后脑便是一拳打去。 罗成感觉到脑后有呼呼的风声,他肩膀一缩,身体顿时矮了七寸,鲁明月这拳便打空了。 接着,罗成顺势双手拿住对方的手腕,腰部一使劲,只听‘哎呀’一声,鲁明月从罗成头顶飞了过去,重重的砸在一张桌子上,桌子粉碎,他也跌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罗成拍了拍双手,回首看了看周召忠,轻蔑地说:“这点本事也敢来混江湖,简直就是送死,还是回去练几年再来吧!”说完便要上楼。 周召忠见自己两个兄弟无缘无故被痛打一顿,心中早已怒气冲天,只是为了大局他隐忍不发。但现在若是再不出手,待会儿鲁家兄弟召集了所有兄弟前去报仇,只怕招惹官府,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不妙。 于是他微笑着上前说道:“阁下果然是少年英雄,在下周召忠,想和罗兄弟讨教几招,不知罗兄弟是否肯给我个面子?”他向来以理服人,即便是要杀对方,出手前也必定温文尔雅的讨教一番。一是出于礼节,不能坏了青城的名誉;其二也是让对方轻视自己,为后面的战斗打下坚实的基础。 罗成哼了一声,显然不买他的帐,不过轻敌之意已经显露在脸上,他双手叉腰说道:“你的两个保镖都被我一招制胜,难道你还想讨回公道。”说到这里,他拍拍脑袋,然后假装恍然大悟道:“哦,我倒是忘了,作为主子的,当然要为自己的兄弟讨说法了,否则今后如何在兄弟面前做人呀!”他这一席话显然是想激怒周召忠,同时离间他们三人关系,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 这个激将法当然对周召忠不管用,他这两年在江湖上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别说是用语言相激,便是这条性命也几次差点丢掉。 周召忠微微一笑,说道:“阁下既然同意切磋,不妨到门外,在这里动手,难免伤及无辜,还打烂了老板的东西,虽然兄弟肯定会照价赔偿,但无缘无故破坏别人的东西难免不好,要是今后传出去伤了罗成兄弟的名声,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罗成气得满脸通红,他大喝道:“今日我偏偏就在这店里打了,别说照价赔偿,若是我输了,便是双倍赔偿也答应。” 周召忠知道已经将对方的愤怒火焰激起了,心中暗喜,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们约定,谁输了谁就赔偿老板双倍银两,失信的是乌龟!”说完竟然朝着罗成吐了个舌头。 罗成气得浑身发抖,他大喝道:“拿我的长枪来!” 他身旁的两人连忙噔噔噔又跑上楼去,然后抬了一根长枪下来,两人虽然都是大汉,但是抬着这长枪,仍然是气喘吁吁。 罗成左手轻松地从两人手中拿过长枪,挥动红缨,然后说道:“你是使剑,今日我用长兵器本来算是占了便宜,但正所谓一分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寸险。这里是室内,长兵器使起来反而不趁手,就算是我让你一分,出手吧!”他唰唰唰连连舞动长枪,那姿态简直就像是在舞蹈,但轻盈的步伐之间,却隐含着杀气腾腾。 周召忠不禁暗暗叫好,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有这样的造诣,简直就是个天才,当年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恐怕力量和步伐还不及他吧! 刚刚一分神,一根长枪如同吐信的毒蛇般已经蹿了过来。周召忠定了定神,连忙施展青城步伐,连续三个闪身,躲开了这一招。 罗成暗自纳闷,这个人年纪不过比自己大两三岁,怎么竟然有这般灵活的步伐,刚才自己还真小看他了。 想到这里,他摆开架势,重新审视了对手,开始稳扎稳打,力求步步为营,慢慢寻找战机。 召忠见对方的枪法娴熟,而且招数诡异,不似普通江湖中的霸王枪法,更不是那种需要内功精深的枪法路数,也不敢轻易出招,只是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慢慢寻找战机。 两人试探着来回了好几个回合,始终不能摸透对方的路数,心中疑惑不解,但也不敢轻易动手。 周召忠心想,眼见对方是本地人,若是寻得帮手前来,自己岂不要吃亏。况且自己只是想教训这个狂妄少年一下而已,并不想伤及性命,不如使出杀手锏,一举将对方制服,再慢慢理论。 想到这里,他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拉,只见寒光闪现,耀人眼目。召忠趁机连发三剑,一剑速度比一剑快,就是想将对方逼到角落,然后出重手制服对方。 那罗成年轻气盛,凭借着一身武功傲气凌人,没想到周召忠这三剑一出,他的脸都白了,额头冷汗直冒,回头便撤,一连撤出了五丈之远。 这下倒是出乎了周召忠意料,他想到这罗成刚才能够在一招之内制服鲁家兄弟,武功想必不错,而且刚才对付自己的那几招也显露出大师风范,怎么现在突然撤步,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他虽然怀疑,但也不愿意贻误战机,一个纵身向前冲了三丈,挥动‘清幽’唰的一剑平抹过去,想将对方逼到角落,好叫对方束手就擒。 哪知道罗成退步是假,明摆着是待对方抢攻过来,重心不稳之时,一记回马枪好取人性命。 果然,周召忠正要逼迫对方之时,这罗成突然原地一蹬,双脚回旋,扭腰转体,一枪顺着回旋刺过来。 这一招可以说不管是从转体的幅度,出招的时机还是预料对方的方位,都精准无疑,江湖上还能有谁能躲过这雷霆一击。 如果天下只有一人能够躲过这一击,这个人当然就是周召忠。 只见他并不往旁边躲闪,待枪尖刺到自己胸前之时,他突然仰面跌倒,就像是一个醉汉踩到一个香蕉皮一样,毫无征兆的仰面倒了下去。这必杀的一招就被他如此轻描淡写般躲避过去。 鲁家兄弟早已起身,站在旁边观看。当他们见到罗成这阴狠一枪时,吓得掩面大骇;但见周召忠竟然躲过这无论如何也避让不开一招时,不禁崇敬的摇着头仰望,这哪里是人呀,简直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罗成两员家将见自家主人十招不到便败走,心里知道他绝对要使用家传绝学回马枪,脸上不禁阴冷的笑着,仿佛已经看到自家主人获胜,而周召忠俨然已经是个死人;但是当见到周召忠竟然将回马枪躲过之时,都忍不住惊叫一声,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地狱的魔鬼。 ------------ 第六十四章 魏征指迷 那小罗成自恃武功高强,连败了鲁明星和鲁明月,却在和周召忠对战之时遇到劲敌,狠心之下他使出了罗家枪的绝学回马枪法,想用这招家族成名绝学将周召忠一击必杀。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周召忠竟然用匪夷所思的方式破解了他的绝招,这不禁让他心中一凉,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一直凉到脚底。 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自己的家传绝学从来没有失手过,家族就凭借着这套罗家枪法打遍天下,今日竟然遇到克星这如何是好? 周召忠见他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怔在那里,像是在发呆,却不知道对方又有什么诡计,也不敢妄动,只是离他两丈距离对峙。 他哪里知道罗成在楼上夸下海口,要将楼下几人顷刻间收拾住,可却没想到天外有天,今日遭遇劲敌。 恼羞成怒间,他唰唰唰连续几招夺命追魂枪朝着周召忠刺来。 这夺命追魂枪是罗成父亲罗艺在前朝之时向一位江湖高人所学,招式诡异狠毒,善用于江湖争斗中,在战阵之上却没有任何用处。今日罗成的家传绝学在江湖单打独斗中落了下风,他便用出了这套秘传之法。 但见长枪如灵蛇出动,诡异异常。罗成的长枪根本不靠近周召忠身前,只是在他眼前来回晃悠,那枪头的红缨便像毒蛇突出的红信让人眼花缭乱。 召忠惊讶,刚才罗成使出的枪法虽然也是有些让人看不明白,但是招式间大开大合,有一股浩然正气在其中;而转眼之间对方竟然使出了一套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招数,这招式不但诡异难辨,而且乱人心神,召忠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得来回跳纵,寻觅机会。 罗成这套枪法讲究的是乱中取胜,先用无数个虚招让对方无法得知自己的套路,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然后觅得绝佳机会一击必杀。 他从小便在父亲的严格教导下苦练武功,七岁便力能举鼎,九岁能爬树上房,十一岁就学会了父亲罗艺七年才小成的罗家枪法。 罗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一个练武奇才,便将这位江湖神秘朋友的追魂夺命枪法倾囊传授给罗成,并吩咐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拿出来示人,否则会有危难。 今日罗成既夸下海口,用了家族绝学仍然不能取胜,只能使出这套枪法。 但见周召忠一个纵身跃上了八仙桌,下盘门户大开。罗成大喜,一个仙人指路点向对方右脚,待对方抬脚避招之时,突然变招成为一个横扫,不待招数力尽又豁然变换,一招朝天一柱香,直逼对方中门。 一瞬之间连边三招,而且招招致命,不是一般的高手绝对使不出这样的绝学,而罗成却运用得非常娴熟,简直是信手拈来。 当然,周召忠也不会如此束手就擒。只见他一个纵身,向后翻腾两圈,轻松落地,一点声响也不发出。 不过他自己却主动鼓掌了,他是在为对方刚才那几招功夫而鼓掌,正所谓英雄惺惺相惜,即便是敌人也可以互相欣赏。也许到最后你才知道,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对手,你的敌人。因为朋友只会看你的优点,只有敌人才会将你哪怕一丝破绽也放大千倍的去了解。所以,你的知己,就是你最痛恨的敌人。 罗成年少气盛,见对方再次躲过自己的招数,还站在三丈开外微笑鼓掌,以为对方在取笑于他,心中无名之火更甚。 他大吼一声,化枪为棍,将挡在面前的八仙桌打得粉碎,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又是大开大合连劈三招。 这三招的速度之快,仿佛是将一杆长枪变成了三杆。分别从头顶、左肩和右肩劈砍下来,又好像一杆长枪变成了一堵无形的墙,将周召忠罩在其间,不得动弹,然后慢慢收缩,妄图将对方逼死。 这最绝的绝招叫做‘在劫难逃’,招如其名,就是要将对方从四面八方套在其间,即便是掘地三尺也逃脱不了最后的裁决。好狠的名字,好狠的招。 可是周召忠在里面只是微笑的摇了摇头叹道:“我们只不过是切磋一下而已,你怎么就动了杀心,想将我命也取掉,还真是心狠手辣呀!”他说着,竟然从袖中喷射出两枚柳叶镖,直逼罗成双目。 罗成正准备将对方绞死,没想到在最后时刻,对方竟然射出暗器,要取自己的双目,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破招之法。 若是罗成坚持叫将对方绞死,那么周召忠恐怕就算再有天大的本事,也至少要卸掉一只臂膀,才能化解此招;但是他非但不去躲招、卸招,还忙里偷闲的射出暗器,这让所有人都无法想象。 若是过了这件事回头再去想,恐怕连周召忠自己都无法想象,当时他怎么就急中生智想出了这样一个破解之法呢?这在平常研究武学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可能用这种损招来破解,或许这招会有其他方式破解,而且能够很潇洒的破解,但在那个千军一发时刻,他就选择了这个办法,一个让人猜不透的方法。也许,正因为他在危急时刻总能想出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方法,才一次次死里逃生,一直潇洒的活到现在。 风流倜傥的罗成当然不愿意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就只有陪着黑暗度过,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会失去它应有的功能。所以,这两枚暗器他一个躲过。暗器破空一声响,狠狠的钉进了墙壁。这个时候,罗成才知道,若是刚才自己拼着一双眼睛不要杀了周召忠,自己的头颅定然被穿透,也决然活不了。况且周召忠能不能被杀掉还犹未可知。这正应了一句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给人机会便是给自己机会。 站在罗成眼前的这个人越来越神秘,他脸上永远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始终有一股霸气外露,而他的武功更是让人无法理解,无法参透。面对这样一个人,罗成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无助和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出招,更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击败这个人,难道他真的是无法战胜的吗? 之时,一阵木鱼声响,两个道士走了进来。周召忠本是从道家山门而出,自然对道家之人尊重。他站在原地对两个道长稽首答礼,两人含笑回礼。 不过回礼之后,其中一人却对罗成说:“少年英雄,此人使用的是青城派武学,此派武功讲究的是轻盈飘逸,却又注重内功修炼,看他举手投足,定然有几十年的修为,却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奇遇,你只练了十多年外功,自然不是他对手,能打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 罗成哪里肯服气,他把头一扬,咧着嘴说道:“牛鼻子道人,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算命的人,连打架谁胜谁负也能算出来,今日我一定要将他击败。”他转过头愤愤地对周召忠吼道:“来呀,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周召忠不理解为什么这两个道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想另外一个道人又开口道:“罗公子,你要击败他也不难,只要我们两人在旁边指点,保证他输得心服口服。” 他捋捋胡须对周召忠说道:“我叫魏征,这是我师弟徐茂公。我看你的内功至少有四十年精纯的修为,可是你明明不过二十出头,定然是有奇遇是吧?” 他微笑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周召忠觉得心中一暖,想起了师父清玉道长。他稽首答礼道:“晚辈不敢隐瞒道长,我确实是青城派弟子,后来又得到点仓派入门心法,又尽得高峰山真人的内力,因此有如此修为。但比起师父清玉,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就是比起江湖上的许多朋友也多有不足,闯荡了江湖这几年,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还要继续努力,勤加修炼。”他顿了顿问道:“敢问道长仙居何处,乃哪派高人?” 魏征心中一怔,脸上一抹笑容转瞬即逝,他扳着脸说道:“什么仙居何处,什么哪派高人,你没有看见我就是一个算命先生吗?”他冷笑一声说:“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待会儿你的武功也能够摸得通通透透。你既然有几十年修为,那么我和徐茂公联手帮助这个年轻人也不算欺负你,出招吧!”说完后退一步,找了一根凳子安坐下来。 徐茂公也笑眯眯地坐了下来,然后对罗成说道:“你只管上前进攻此人,我们在身后为你点拨,凭借你的修为,击败他不在话下。 罗成眼见两个帮手前来,本不想接受他们的帮助,但见他们只是动嘴不动手,也就没当回事,他对周召忠说道:“来呀,我们再打一回。” 此刻,周召忠才知道两个道人是罗成的帮手,刚才对他们的尊敬之感荡然无存,他也说道:“也罢,今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抽出‘清幽’,一招‘宿鸟投林’直逼罗成左侧。 罗成正在思索如何对招,没想到魏征开口说道:“脚踏八卦,全身回旋,长枪竖立,单掌涌出。” 话音一落,周召忠的剑光已经闪到罗成面前。他不假思索,照着魏征说的话原地一个旋转,左脚往右侧一步,将长枪往地上一杵,右掌朝着长剑来的方向打去。 这招可是让周召忠无比的惊讶,对方竟然以攻为守,以己之短攻对方之短,本来自己宝剑相对长枪的优势荡然无存,肩膀还有挨上一掌的危险。 只听哧溜一声,宝剑在长枪上轻轻一滑,人已经闪到了三丈之外。 “果然好招数。”周召忠和罗成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 第六十五章 秦琼解围 两个不怎么起眼的道人竟然是绝顶高手!周召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他还觉得这两个人不咋地,没想到他们竟然能看透自己运用招式的破绽,这种对手岂非是最恐怖、最难缠的对手吗?而他们的来历、师承,甚至基本的身份,他一无所知。 师父清玉道长曾经说过,但凡遇到僧道俗,都应以礼相待;但凡遇到使鞭锤棍者,都应谨慎对待。因为这几种人说不定就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周召忠深刻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刚才对这两个牛鼻子道人相当尊重,但他们却根本不买账,还和自己处于对立面。当自己说出青城名号之时,他们也不以为然,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来自何方,到底和这个罗成有什么特殊关系。 正思索着,罗成一枪刺来。这一枪迅猛异常,破空之声几乎超越了普通暗器,好厉害的招数,好厉害的年轻人。 召忠屏气凝神,一个侧身避开此招。正想回手一剑还过去,没想到罗成还有下招。只见他一枪刺透,竟然不停手的横劈过来,力道更加迅猛。 这却大大出了周召忠的意料,,他心中想不到其他闪避妙招,只得硬生生的用宝剑格挡。 两件兵器在电光火石之间狠狠的碰到一起,又迅速分开。那呼啸的龙吟声不绝于耳。 魏征拍手喊道:“好一把绝世宝剑,自从多年前在如意山庄见识过绝世神兵后,这还是我第二次见到如此威力的兵器。” 他摇着头对罗成说:“你的长枪定然受损,看来我们三人合力也不是他对手了。”说完,搓着手不住的叹气。 罗成低头一看,自己的长枪果然已经被格了一个印记,虽然不深,但对于视长枪为生命的他来说,这比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更难受。 气急败坏之下,他大喝一声,纵身跃过来,竟然将手中长枪掷向周召忠。 这一掷非同小可,他是聚集了全身力量,加上满腔愤怒。周召忠知道不能硬碰,连忙一个闪身,然后就地连翻两个滚。再回头一看,那长枪刺穿了一张八仙桌,狠狠地钉在了地上,深达半尺,可见罗成力量之大。 还没等召忠缓过气来,罗成已然杀到。只见他右手持锏,啪一声朝着召忠头顶劈砍下来。 召忠就地再一个闪身翻滚,然后使出灵猫扑鼠,滚出了三丈之远,只听身后啪声,然后是碎木声音,他知道又一章八仙桌碎了。 为何刚才召忠逼得罗成节节败退,刚才却狼狈的又躲又闪?并不是他怕了罗成,而是他觉得罗成的锏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因此想再观察一下。 不想罗成枪法精湛,锏法也不一绝,只见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运用天生神力和召忠周旋。 虽然周召忠手中‘清幽’削铁如泥,但非要和对方的铜锏硬碰硬的话并非好事,因此他也使出了青城步伐,在狭窄的客栈一层藤萝跌宕,不停的闪避对方狠招,还抽空还上一两招,双方打得是难分难解。 这边周召忠脚法灵活多变,对方根本就进不了身;那边罗成自恃武功高强,步步逼近,加上魏征和徐茂公在身后指点,他打得是风生水起。 十招过后,罗成一锏从下盘扫过来,周召忠轻轻一跃,躲过此招。不曾想罗成竟然平地而起,从地面一锏打上来。这招是从敌方下三路直逼到天上,然后在空中将对方击中,分明就是秦琼秦叔宝家传锏法中的‘直上云霄’。 召忠在空中用‘清幽’轻轻一挡,然后借着惯性,跳出了圈子。 罗成正要来追赶,周召忠连忙喝住,然后问道:“兄弟和秦琼是什么关系?” 罗成以为对方怕了他,不由分说,冲上来便是一锏砸下,然后才回一句:“秦琼哥哥的名号也是你这等人叫的吗?” 召忠无法,再次用剑一挡,暗自运气,将浑身内劲赋于剑体,只听哐当一声,铜锏被断为两截,罗成呆在当场。 召忠长剑入鞘,对着罗成拱手答礼道:“兄弟莫急,铜锏我赔你一双便是,但请告诉我阁下与秦琼大哥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他的秦家锏法呢?” 罗成的脸已经开始发紫,显然他没有料到今日会败得这样惨,而且被对方摸透了自己的路数,今后还如何去见自己的兄弟,想来想去,他怔了好一阵。 徐茂公摇着鹅毛扇走了过来说道:“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两位年纪轻轻,武功却是如此高超,简直超乎想象,真是国家之福,社稷之福呀!” 魏征走过来却摇摇头说道:“可惜国家被奸臣挡道,皇帝昏庸,百姓苦不堪言,再高超的武功也是无力回天呀!”说完,又长吁短叹起来。 周召忠见两人语无伦次、不知所谓,也不去管他们,上前拍着罗成的肩膀说道:“我是秦叔宝大哥的朋友,你又会他的家传武功,看来我们是友非敌,何不握手言和,交个朋友如何?” 罗成对周召忠敌意未消,见他主动上前扶自己,以为要对自己不利,下意识的一掌推了过去。 只听一声叫喊:“罗成表弟,勿伤我弟!” 召忠让过对方一掌,回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黝黑皮肤之人,头戴一顶毡帽,手中持着熟铜双锏,目光如炬,正亲切地看着两人,这不是秦琼又是何人? 秦琼见周召忠无事,喜笑颜开的走进来说道:“魏征、徐茂公,什么风将你们吹到济南来了?” 不等他们回答,他上前用两个臂膀环抱住罗成和周召忠说道:“表弟、义弟,你们也来了,真是想死我了。” 周召忠说道:“刚才我见罗成运用的是你家传的锏法,便知道你们肯定有很深的渊源,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是表兄弟,这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真是不打不相识呀!”他将手伸向罗成,想和他一笑泯恩仇。 罗成瞪大眼睛问道:“难道他就是哥哥常说起的青城豪侠,连破‘幽兰教’好几个分舵的周召忠?” 秦叔宝微笑着点点头。 罗成纳头便拜,他哽咽着说道:“早就听说哥哥神功盖世,天下罕见,而且身怀豪情壮志,是天下人人仰望的英雄,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阁下,还请不要见怪。”说完,便要磕头认错。 周召忠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兄弟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武功造诣,本就是天下奇才,我大兄弟几岁,刚才也只不过是险胜一招半式而已,兄弟前途无量呀!” 众人大笑,刚才弓张弩拔的场面已经被欢快的笑声抛得无影无踪。 召忠向众人介绍了鲁家兄弟,秦琼也给周召忠介绍魏征和徐茂公。他说:“魏征和徐茂公乃天下奇才,只不过身逢乱世,怀才不遇,因此才四海为家,寻找真龙天子,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便可以一飞冲天,纵横四海了。” 罗成说道:“刚才我和众位哥哥在楼上开会畅饮,没想到楼下却开始叫骂,程咬金怂恿我下来和周少侠对打一场,我受了蛊惑才来应战。那厮说在后面给我掠阵,没想到我打了这么久,连他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够意思。” 话音刚落,程咬金便在二楼楼梯探头探脑,他见秦叔宝在楼下,摸摸自己的脑门,然后呵呵的笑着走了下来。 罗成上前质问道:“你刚才说给我掠阵,为何现在才偷偷摸摸的出来,到底是何道理?” 紧接着,楼上有一阵笑声传来,一个虬髯大汉走慢悠悠走了下来,只见他身穿华丽大褂,脚踏圆筒宽靴,身高九尺有余,面如枣红,甚是威武。 鲁明月见到此人,连忙上前拱手答礼道:“原来是盟主在这里,在下失敬了。” 来人正是天下响马头领单雄信。只见他拱手笑道:“原来有这么多英雄好汉汇聚于此,倒是我失礼了,秦琼兄弟,好久不见了呀,哈哈哈哈哈!” 秦琼见是当年救济过他的单雄信,心中欢喜,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说:“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见到哥哥,真是让我好想呀!” 罗成上前质问道:“单哥哥既然是天下盟主,自然是信誉为先,为何刚才言明为我掠阵,却始终不出现呢?” 单雄信哈哈大笑说道:“刚才陈咬金偷偷给我说,你的武功天下罕见,但楼下这位周召忠兄弟也是罕逢对手,因此想让你们打一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 他对着程咬金吐了吐舌头说:“现在看来两位都是天下英豪,倒是我们妄作小人了。” “既然大家都是自家人,刚才的事情我看就此作罢,我们一同上去喝酒如何?”程咬金连忙说道,他深怕罗成责备,因此转移话题。 “好,今日我们便一醉方休,不醉不归。”秦琼大笑道。 “好,不醉不归、一醉方休!”客栈中弥漫着豪气的回音。 ------------ 第六十五章 歃血为盟 宴席上欢笑声不断,众英雄豪杰端坐其上,有好几十人之多,而且打多都是天下成名英雄豪杰。周召忠不禁赞叹道:“都说秦琼威名远播,是天下少有的英雄好汉,今日见其朋友之广,还是出乎我的预料,真是不虚此行呀!” 鲁明月点点头说:“确实,秦琼名满天下,就是我们这些常年在海外做买卖的强盗都对他无比敬畏,的确乃真豪杰也!” 坐在旁边的陈咬金听了这话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看你们对太平郎很推崇呀。” 鲁明星还在为刚才他怂恿罗成和他们作对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冷冷的说道:“我们不对秦琼大哥推崇,难道还对你这个两面三刀的人推崇备至不成?” 程咬金自知理亏也不生气,他哈哈一笑说道:“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从小就和秦叔宝亲如兄弟,说来他还要叫我程一郎哥哥呢。只不过后来他们母子二人搬迁,常年不见,不想今日再见,待会儿他不敬我三大盅才怪呢。怎么样,看不出来吧!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起来,仿佛这些人佩服秦叔宝,推崇秦叔宝,就是对他崇敬一般。 鲁明星心中不服,他暗暗对程咬金说:“现在不与你理论,待会儿秦琼大哥过来之时,你我不得言语,他若是认得你,定然与你亲热,若是他冷眼而过,便说明你又在骗人,是个十足的大骗子。” 两人互不言语,暗地里叫着劲,等候秦叔宝过来敬酒。 不过多时,叔宝敬酒到了咬金面前,却不认得,竟作一揖,又无言语,就转身向别人行礼。 鲁明星大喜,他扯住咬金低低说道:“你说与他自小好相知,如今何不与你叙话?倒象个从不识面的!看来你真的是个十足大骗子,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然满口谎言,真不知害臊。”说完,烟嘴暗笑。 咬金闻言大怒,扯住叔宝道:“你这势利小人,为何不睬我?” 叔宝笑道:“小可实不认得仁兄,还望赎罪。” 咬金大喝道:“太平郎,你这等无恩无义,可记得当初住在斑鸠镇上,我母子怎样看顾你?你今日一时发迹,就忘记了我程咬金么?” 叔宝闻言叫声:“呵呀!原来你就是程一郎哥!我一时忘怀,多多有罪。”说罢跪将下去。 咬金大笑道:“鲁明星兄弟,如何?我不哄你!” 连忙扶起叔宝道:“折杀!折杀!”又重新行礼,各叙别后事情。 叔宝问道:“兄弟现在何处营生?” 旁边的尤俊达背上冷汗直冒,他暗中扯住程咬金的袍子拉了拉,程咬金会意,连忙说道:“我和几个朋友在做珠宝生意,这次路上又遇到了周召忠兄弟,加入了他们的英雄联盟,真是快意呀!”说完,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他不善说谎,脸已经通红了。 秦叔宝看了程咬金一眼说:“一郎哥呀,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你像你这样憨直的汉子,怎会懂得做珠宝生意,可不要被人骗了,要知道这可是大买卖呀!” 程咬金知道秦琼是在关心他,于是又呵呵干笑几声说:“其实我是给珠宝商人做保镖的,自己哪里来的本钱,不过挣些辛苦钱而已。” 秦叔宝一听有理,也不再问,只是转过头对周召忠笑了笑,然后说道:“程一郎哥有幸加入兄弟的英雄联盟,我深感欣慰,还请多多提携。” 周召忠早已看到尤俊达暗地里拉扯程咬金,而且知道他们是干强盗营生的,至于为何却对秦琼谎称自己是做珠宝生意,他却不知就里。不过对于这种事情他不便深究,只是对秦琼说道:“这个是自然,加入我们英雄联盟的都是天下好汉,自然如同一家人,我一定当做亲兄弟看待。今日来的朋友众多,你快去照顾其他人,我们自己知道如何安排。” 秦琼知道周召忠是个直爽人,上前敬了他一杯酒,便转身去和其他人叙话。而尤俊达和程咬金都在暗暗擦去额头的汗水。 这时,魏征走到周召忠面前,他将拂尘往怀中一甩,端坐在召忠对面,然后说道:“刚才我仔细观察少侠,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逼人,我看绝非池中之物,不知少侠理想是什么?” 周召忠知道道家中有一种叫做相术,专门从一个人面相中看他的前程未来,这一点清玉道长也曾经提过。不过这些玄幻之术和修炼升仙一样荒诞不经,至于真假几何谁人也说不清。清玉只不过将其当做旁门左道,不以为然。正所谓爱屋及乌,周召忠从小也对这些超出人类想象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勤奋用功练武,终究练成一身绝世武功。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恭恭敬敬对着魏征拱手答礼道:“道长仙风道骨,想必乃世外高人,我等凡夫俗子哪里有什么宏大理想,只不过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为江湖武林,为苍生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比起道长来,简直不值一提。” 魏征哈哈大笑起来,他捋捋长须频频点头,“果然有帝王之相,我没有看错人。少侠心怀天地苍生,悲天悯人,已经是天下大善。而且又有一身好武艺,加上背后的英雄联盟,地利人和都已占齐,只等天时一到,再登高一呼,天下大势定然随少侠转动,紫气已缓缓东来呀!”说完,也不等周召忠答话,起身缓缓而去。 鲁明月和周召忠面面相觑,不知所云。明月连忙上前拉住魏征的衣袖说:“道长的话太深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帝王之相,难道盟主还能问鼎天下不成?” 魏征微微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正所谓水到桥头自然直,真相到底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说完,他袖口微微一抖,鲁明月竟然拿捏不住,眼看着魏征又到了刚才端坐的角落。 “奇怪,真是奇怪,这个牛鼻子道人说话就像打哑谜一样,简直不可理喻,我看他就是个疯子,不管他也罢。”鲁明月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只得悻悻回来,摊着双手对周召忠说道。 召忠拍拍他肩膀说:“像魏征、徐茂公这样的高人,说话做事当然不是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了解,我们听着便罢,也不必介怀。”两人端起酒杯继续饮酒,也不去管刚才魏征的话语了。 秦琼走到单雄信身边,正要一叙当日单通救命之恩,没想到不小心轻轻碰到了桌子一角,顿时汗如雨下,跌倒在地。 单雄信连忙上前将其扶起,让他坐在座椅上,众人也上前询问情况如何。 樊虎气愤地说道:“不知道是哪个狗贼将靠山王杨林的王杠劫取,还将其太保打伤,现在登州老大王发出命令,要求限期破案,否则便要将州一级官员全部革职。这些狗官怪罪下来,将秦琼大哥打得遍体鳞伤,他都快撑不住了。”说完,一个大男人竟然泪流满面。 “什么,这件事竟然有如此大的震动,连济南也被涉及到了,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呀!”单雄信低身沉吟。突然他抬头说道:“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竟敢不跟我打个招呼便私自行动,害得秦琼兄弟如此之惨,简直猪狗不如。”周边的众人也七嘴八舌的痛骂劫王杠的人,只有程咬金和尤俊达没有声响。 周召忠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向,看到他二人同样汗如雨下、脸青面黑,却一声不吭,早已看出端倪。于是便走到他们跟前,故意背对他们向大家说道:“秦琼乃天下闻名的好汉,从来只做光明磊落的事情,绝不偷鸡摸狗,为朋友两肋插刀,更不会连累兄弟,我们都以他为荣。” 这席话说得程咬金开始喘粗气了,尤俊达见他表情不对,连忙用手拉住对方的手臂。可是程咬金的力量大,一下就将其甩开,然后猛然站起来,深呼吸一口大声说道:“各位,我也不知道王杠的事情闹这么大,还连累了太平郎兄弟。大家不要猜测了,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他朝着秦叔宝鞠了一躬说道:“这件事情让你受苦,我心中不安,请立即将我送去官府治罪。” 秦叔宝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掩住程咬金的口说道:“劫王杠的是陈达、尤金,并不是你程咬金和尤俊达,你已经喝醉了,不要乱说话。” 程咬金将他的手拨开,大声说道:“劫王杠的本就是我程咬金,只不过那两个太保胆子太小,将我的名字记差,你快抓我回去复命吧!”说完,他如负重是,端起一碗酒喝下,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让人肃然起敬。 叔宝抹着泪水道:“恩兄呀!弟虽卤莽,那情理二字,亦略知一二。怎肯背义忘恩,拿兄去见官?如兄不信,弟有凭据在此,请他做个见证。”说罢,就在怀中取出捕批牌票,将佩刀一劈,破为两半,就在灯火上,连批文一齐烧了。 众人看见,齐说道:“好朋友,这个才是好汉!” 徐茂公道:“今日众英雄齐集,是很难得的。今叔宝兄如此仗义,何不就在此处摆设香案,大家歃血为盟,以后必须生死相救,患难相扶,不知众位意下若何?” 众人齐说道:“是!”就于楼上摆设香案,个个写了年纪,茂公写了盟单,众人跪下。 茂公将盟单念道:“维大业二年,九月二十二日,有徐绩、魏征、秦琼、单通、张公瑾、史大奈、尉迟南、尉迟北、鲁明星、鲁明月、南延平、北延道、白显道、樊虎、连明、金甲、童环、屈突通、屈突盖、齐国远、李如珪、贾闰甫、柳周臣、王勇、尤通、程咬金、梁师徒、丁天庆、盛彦师、黄天虎,李成龙、韩成豹、张显扬、何金爵、谢映登、濮固忠、费天喜、周召忠、柴绍、罗成四十人,歃血为盟。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吉凶相共,患难相扶,如有异心,天神共鉴。”祝罢,众人举刀,在臂上刺出血来,滴入酒中,大家各吃一杯血酒。然后重新摆上宴席,彻夜狂欢。 魏征再次走到周召忠面前说道:“天时即将到来。” ------------ 第六十六章 突生变故 宴会在极其热烈的气氛中结束,秦叔宝安顿大家就在贾柳店住下,自己带着表弟罗成先行回去家中准备第二日的寿宴。 行至门口之时,周召忠看着周遭无人,连忙将秦叔宝拉到一个角落,然后说道:“秦叔宝大哥,这次我来济南除了是为伯母拜寿,还有一桩事情要与你商议。” 秦叔宝点点头,示意罗成到外面戒备,然后席地而坐,问道:“我知道兄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此行必然有重大事情要做。你且讲出来,只要我能够帮助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周召忠也坐到地上,然后说道:“我下秦岭之时,在那里的黑店找到一批财宝,均是那些强盗的不义之财,一共十几箱,价值连城。因此不远千里运送到济南,想请哥哥将其发送给穷苦百姓,请哥哥定夺。” 秦叔宝大吃一惊,小心看了看四周,然后问道:“兄弟,这件事情在江湖上传说甚广,还引来了绿林和元帅府的注意,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风波是由你平地而起,而且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下竟然还平安送到济南,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完,他突然郑重其事的对着周召忠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我代济南的百姓感谢你,感谢你的侠骨柔肠。” 周召忠连忙扶住他说道:“兄长哪里的话,你的大义才是天下英雄好汉应当学习的榜样,我不过是追随你而已。” 秦叔宝问道:“兄弟说笑了,我只不过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对了,现在这批财宝在哪里,安不安全?” 周召忠说道:“这批财宝就在贾柳店内,由鲁家兄弟的手下轮流把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走漏风声,应当比较安全。” 秦叔宝点点头说:“我马上去知会贾闰甫、柳周臣将财宝接受下来,运送到安全的地方存放。然后你叫鲁家兄弟的手下四散而开,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自当将财宝散发给穷苦百姓,让他们好好过一个安心年。” “如此甚好,多谢哥哥。”周召忠拱手拜谢。 秦琼扶起他说道:“事不宜迟,我立即前去告知贾闰甫、柳周臣,今夜便将财宝转移,以免夜长梦多。”说完转身离去,周召忠也长长松了一口气,这趟没有白来。 第二日,几十个兄弟浩浩荡荡前往秦叔宝家中拜寿,热闹纷繁。那秦叔宝的母亲何时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又看到这些好汉长得三大五粗、奇形怪状,心中不免有些胆怯,只和这些人简单一个礼节,便回去内堂,剩下这些好汉在这里喧哗饮酒。 不多时,家将秦安过来告知叔宝:“外面来了旗牌府的官员前来祝寿,请少爷出去迎客。” 秦琼想来,这些兄弟大多是江湖绿林好汉,若是和官府的人在一起,怕是容易引起事端,不如让他们分开吃酒,如此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他便端起酒杯说道:“今日众位前来为我母亲祝寿,我深感荣幸,本来应当陪大家痛饮三百杯。不过此刻官府中有人前来祝寿,我需前去应酬一番。这里就请程一郎哥帮我照看,请大家满饮此杯,我去去就来。”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他众人也将酒饮下。 眼见秦叔宝匆匆而去,程咬金的歪脑筋又跳跃起来。他心想,这满堂宾客,唯周召忠武功最为高强,其次便是燕山罗成和二贤庄单雄信。不如使个法子,让他们打上一场,看看到底谁的武功最厉害。 想到这里,他简直为自己的聪明主意拍案叫绝。于是立起身来劝酒,劝到单雄信面前,低声道:“我通个信与你,罗成要打断你的肋子骨哩!” 雄信吃惊道:“他为什么缘故?” 咬金道:“他骂你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倚着财主的势,不把他靖边侯公子放在眼内,把你肋子骨打断,这句话,是我亲耳听见的,好意来通知你,你须小心防备。” 雄信听罢大怒,拳头捏得咔咔直响。 咬金暗中窃喜,又敬酒到罗成面前,轻轻叫道:“罗兄弟,你可晓得么?雄信要搂出你的乌珠哩!” 罗成道:“都是兄弟,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咬金道:“他道你仗着公子的势,不把他放在眼内。要寻着事端,把你的乌珠搂出来,你须小心!” 罗成听了,微微而笑。 咬金依旧坐下,照前饮酒。 而罗成和单雄信两个心中越想越恼,各怀了打的念头。 少时换席,众人下阶散步,罗成在空地走了一转,回身入殿,雄信立在殿门,两下肩头一撞,罗成力大,把雄信哄的一声,仰后一交,直跌入殿内。众人吃了一惊,不知就里。连周召忠也吃了一惊,他和罗成交过手,知道对方的手段,但现在大家都是结拜兄弟,怎么会平白无故打了起来?但事情还没有眉目,他不好过早下判断,只能在旁边静观其变,若是有危急发生,好立刻上前制止。 雄信大怒,爬起来骂道:“小贼种,焉敢跌我!” 罗成道:“青脸贼,我就打你,怕你怎的?”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雄信飞起一脚踢去,早被罗成接住,提起一丢,有如小孩子一般,扑通响撩在空地上去了。众人上前劝解,那里劝得住?雄信被罗成抓住,按倒在地,挥拳便打。 周召忠连忙上前将罗成抱住,大声喊道:“都是自家兄弟,为何要自相残杀,难道我们和和气气不行吗?难道非要大打出手才能证明自己是英雄好汉吗?” 秦叔宝这个时候也送客回来,他见到这偌大的厅堂乱成一团,周召忠抱住罗成,单雄信跌倒在地,心中明白了几分,连忙上前将单雄信扶起,向其赔罪。 罗成拼命挣脱了召忠的怀抱,还要上前动手。叔宝大声喝道:“你难道还要动手不成,要打连我一同打了吧!”他道罗成是自己的亲表弟,因此喝住罗成,而护住单雄信。 罗成见自己的亲表哥竟然帮着外人教训自己,大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走到门前,将自己的雪白战马缰绳解开,跨上大马便走,将带来的七位家兄弟扔在了原地,也让秦叔宝尴尬不已,竟然呆在原地许久。 周召忠上前说道:“昨日我们才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怎么今日便反目成仇?得请一位兄弟前去将罗成请回来,否则今后恐怕都无法解开这个死结了。” 秦叔宝猛然醒悟过来,他说道:“今日我骂了罗成,我去请他定然不会回来,在场那位哥哥愿意去将罗成请回来。” 程咬金吐了吐舌头,上前说道:“太平郎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说完跨上枣红马,快马加鞭便追了出去。 看着程咬金远去的身影,徐茂公满怀狐疑地走出来问单雄信:“单庄主,你是如何与罗成交恶的?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单雄信拍了拍身上灰尘说道:“是罗成那厮暗中骂我,还说要修理我。” “这话是你亲自听到的,还是听别人说的?”周召忠觉得个中有蹊跷,连忙问道。 单雄信说:“是程咬金告诉我的,他说罗成要把我肋骨打断方休。” 尤俊达拍了拍大腿,着急的说:“这程咬金成天谎话连篇,你怎么能够相信他,定然是被他绕进去了。”说完不停的叹息。 徐茂公摇着头说:“那这件事就出岔子了。” 秦叔宝说:“不妨,既然事情的始末已经清楚了,待会等罗成回来告知他实情,让程咬金给他道个歉便罢,我们可以放心饮酒了。” 徐茂公摇着头说:“罗成定然不会回来了。” 周召忠问道:“刚才程咬金已经前去追赶,他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定然想将功赎罪,就算吃再多的苦也会将罗公子请回来,这个先生不用担心吧?” “此言差矣。”徐茂公摇着头说:“他方才在内做鬼,若把罗成追转来,岂非对出是非来?要叫他追,定然是催他走了。” 众人叫苦不迭,尤俊达连忙道:“待我去追,他听我的话。”遂取双股托天叉,飞身上马赶去。 周召忠盯着徐茂公看了一阵,又望了魏征一眼,心想:这两个道人果然世外高人,一个出言云里雾里,但又有些道理;一个观察事情入微,分析事件条理清晰。而且两人对武功的理解也在一个很高的层次,不可小觑呀!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组织。于是他上前小声对徐茂公说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茂公微微一笑,然后指着门外。召忠会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 周召忠拱手答礼道:“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我没有看错。” 徐茂公笑着摆摆手说:“少侠哪里的话,我们都是结拜兄弟,就不要互相戴高帽子了,你有话不妨直说。” 周召忠点点头问道:“先生可知道一个专门控制天下响马、专接各种高价杀人的神秘组织?” 此话一出,徐茂公眉头紧皱,然后反问道:“少侠难道不知天下响马头头是二贤庄的单二庄主吗?” 周召忠知道对方是故意试探他,于是直言相告:“这单雄信大哥的确是天下响马头头,但这是绿林中的正道,不是那种在黑暗中专门偷鸡摸狗的神秘组织。” “看来少侠经历满丰富的嘛。”徐茂公捋捋胡须说道:“这个神秘组织相当隐蔽,江湖中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踪迹,没想到你竟然在调查他。” “危害武林的事情我都要调查。”周召忠义愤填膺的说。 “魏征果然没有看错,你乃人中龙凤,逢此乱世,心中竟然想的仍然是天下百姓和武林安宁,在下拜服。”徐茂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不等召忠上前扶起他,徐茂公又开口道:“这个组织势力相当大,几乎是无孔不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所在。你可以去各大城市的赌场、妓院调查,我想组织里的人挣了这么多钱,一定会想办法将其花掉,特别是那些神秘杀手,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必定会找这些地方发泄,我想你一定会有所发现的。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和这种暗地里活动的组织对抗,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否则吃亏的便是你。” “多谢先生指教。”周召忠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 ------------ 第六十七章 再劫王杠 程咬金一马冲了出来,走到个僻静的地方,他松开缰绳任由马匹缓缓而行,心中暗想:这罗成与单雄信两人反目乃是自己一手造成,若是此刻追上罗成将其带回,自己岂不露馅?且不说单雄信如何对待自己,就是满堂英雄好汉恐怕也会对自己的行径感到不齿。 想到这里,程咬金眼珠一转,微微一笑说道:“这番一地不能让罗成回去,待我火上加瓢油。”于是纵马前行,前去追赶罗成。 转过两道山坳,前面隐隐约约有单骑行走。程咬金心中大喜,他连忙大声喊道:“前面可是罗成兄弟,程咬金在此,请留步。” 前面果真是罗成,虽然他负气出走,其实心中也舍不得众多兄弟,心想自己只要缓步行走,定然有人前来追赶,现在果然程咬金赶到,虽然不是秦琼亲自前来,但此人必然是秦琼大哥叫他来请自己回去,因此扭转马头迎上前去。 程咬金来到罗成身边,故作神秘的说道:“兄弟为何在此?” 罗成忿忿的说:“秦琼大哥竟然帮着外人拿我出气,简直不可理喻。若不是那蓝面贼子先辱骂与我,我怎会与他纠缠?”说完,将马鞭往地上乱打。 程咬金强忍住笑,说道:“那罗公子现在欲往何处?” “我当然是回北燕做我的少公子了,难道还要我和这群强盗匪贼同流合污不成?”罗成话说出口便已后悔,因为程咬金本就是盗匪出身。 程咬金是个粗人,哪里听得出这么多,他看了看四周说道:“那兄弟还是赶快走了的好,回到燕北你就安全了。” 罗成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我在这里还有危险不成吗?” 程咬金故作神秘的说:“那单雄信乃当地一霸,天下响马头领,你惹了他,还不赶快离开,难道等他来捉你不成?” “他敢,看我不抽他的筋剥他的皮!”罗成气上心来,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对自己不敬,区区一个响马头头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况且我们刚刚结拜兄弟,若是现在杀将起来,岂不坏了和气,就更让兄弟们寒心,你就大人有大量,给他条生路吧!”程咬金拉着罗成说道,他这番话看似处处为罗成着想,实则句句想逼走罗成,不让他与单雄信再见面。 罗成果然以为程咬金好意,于是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哥哥呀,还是你对我好呀!我就听你的话,从此回燕北去了,这结拜之情便一刀两断了吧!”说完,长叹一声,转身便走。 程咬金见走了罗成,心中暗喜,哼着山歌慢悠悠的往回赶。 转过一道山岗,突然听见前方有锣声敲响,还有人高声喊道:“靠山王王杠,闲人让路!” 这不是当时自己抢王杠同样的喊声吗?这靠山王又送王杠来,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程咬金喜上眉梢,他提起把挂宣花斧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果然,五百步外便是一排车队,有百十号人正押着十辆马车缓缓而行。看车身沉重,马匹吃力,里面绝对又是大量的金银财宝,直馋得程咬金口水长流:“妙呀,今日劫了这场富贵,此生无忧了。” 他一拍战马,大声喊道:“我程咬金又来劫王杠来了,识相的赶快给我滚,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听到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叫喊,所有人的心都颤抖了一下,唯一面不改色的便是位老者,看他七十有余,却丝毫看不出老态龙钟的模样,反而一身精神抖擞,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的霸气,手中一对囚笼鞭,此人便是登州靠山王杨林,天下兵马大元帅。 上次他的几个太保将王杠丢失,龙颜震怒,眼看案件一拖再拖始终无法侦破,他只得再次收刮民脂民膏,凑起了王杠,亲自带队送往皇城,没想到才走不久,便又遇到了响马,他不禁长叹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为什么这些人拿着好好的百姓不当,却来做盗匪,难道他们连命都不怕丢了?”他每日锦衣玉食,出门前呼后拥,哪里知道皇帝昏庸,民间疾苦,哪里知道百姓连口热饭也吃不起,加上连年干旱,百姓流离失所,浮尸千里,早已没有了先帝之时的太平盛世。 他身后的两个太保颤抖着上前说道:“这个人便是上次劫我们王杠的响马,他叫做程达,武功非常厉害,还有个伙计叫尤金,虽未现身,想必此刻必然埋伏在暗处,只等时机一到,便要蜂拥而至,杀我们个片甲不留。” 不等他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那人脸上已经映上了五根指节印。杨林厉声喝道:“我杨林征战沙场几十年,从未尝败绩,如今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说出我的名字哪个地方不抖三抖,难道还怕此等鼠道毛贼吗?” 他顿了顿说道:“他竟然连我靠山王杨林都不知道,定然是个刚出道的小贼,否则便是朝中政敌故意派来为难我的人,待我生擒于他,然后问个明白。”说完,催马上前,欲与程咬金一战。 杨林冲锋上阵,犹如猛虎下山,他大喝道:“来者可是上次劫王杠的陈达、尤金否?” 程咬金欺负他是个老年人,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几个胆小鬼,那日我夺取王杠时分明说道我叫程咬金,我搭伙的兄弟叫做尤俊达,抢了你们的王杠,怎么迁怒于捕快,简直没有道理,今日就让你尝尝爷爷的板斧吧!” 说完,一板斧便砍过来。 程咬金的三板斧那是出了名的厉害,威猛无比,连杨林手下最得力的太保也大败而归。因此杨林非常重视与对方的角斗,丝毫不敢松懈。 只见他将两根囚龙鞭并在一起,硬生生的接了对方一斧头。顿时感觉到了双手发麻,对方果然是员勇将。 那程咬金这斧头下去,感觉甚是沉重,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还有几分功夫,他不敢大意,狠狠地第二斧头又看下去。 面对这雷霆一击,杨林轻轻将囚龙鞭往斧头上一搭,顺势划了一个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其化解,虽然没有硬碰硬的对打,但也惊得他一身冷汗。 而程咬金更加惊奇,这一斧头砍下去竟然如石沉大海,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惊讶了,这可是他学得武艺以来遇到的最大对手。丝毫不敢犹豫,最后一板斧将他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斧头周围劲风阵阵,这一招可以说是穷尽他所有力气,胜败就在此举。 杨林从对方发力的动作已经看出,对方使出了绝杀,此招必定是决定胜负的一战。他也是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见过武功高强的人甚多,没想到在这山村僻野竟然还有如此神力的人,心中不免起了爱才之心。只见他扭转马头,回手虚晃一鞭,再将另外一根囚龙鞭顺势扔出,只听‘啪’的一声,囚龙鞭和八卦宣花斧电光火石般碰撞到一起,激起耀眼的火花,两人都被震退了两步,那囚龙鞭撞上斧头后瞬间弹了回来,落到杨林手中。可是鞭上余震的力道还是将杨林虎口震得发麻,他不由得赞叹一句:“好一员虎将!” 程咬金三板斧使过,全身无力,但他此刻只一人在此,没有援手,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便只能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于是不顾手中力已穷尽,再一斧头砍杀下去。 这斧头可让杨林傻了眼,三板斧下来,他根本无力再行抵挡,若是第四板斧更加威猛,自己还有性命吗? 可是斧头可不长眼睛,瞬间已经砍到了他头顶,无奈之下,杨林咬着牙勉强一鞭顶了上去,他已经下了决心,这一招挡下来,便不顾自己身份,立马叫人驰援,用车轮战术将其生擒,到时候再以利益相诱,定要将其招入麾下,有了此等无敌武将,便是天下第一勇将宇文成都在此,他也不怕。 又是‘啪’的一声响,两件兵器砸在了一起。可是这次相撞后,两人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程咬金学习武艺之时,多有偷懒,只习得三板斧的武功,第四斧头便没了威力,因此此招下来,他反而被震得虎口裂开,疼痛难忍。其实第三板斧落下之后,他立马离开,杨林定然不敢追击,只得眼睁睁看着劫王杠的匪徒离开,可是这第四斧头下来,却暴露了自己的弱点,现在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反观杨林,他用尽全力顶的这招,竟然轻轻松松便过去了,这时他才意识到对方只有这一招而已,于是轻蔑地一笑道:“我当你是天下无敌的奇才,原来不过一只瘟猫而已,看招吧!” 说完,一节囚龙鞭打下,程咬金奋力一挡,可是另外一节囚龙鞭正中他肩膀,疼痛难忍,跌落马下。 杨林大声喊道:“给我绑了!” 他话音刚落,却又听到一声晴天霹雳:“勿伤我弟!”紧接着急促的马蹄声已然响起。 ------------ 第六十八章 咬金被擒 那程咬金骗走了罗成,正乐呵呵往回走,再遇王杠,他心中大喜想去劫取,没想到这次竟然遇到靠山王杨林亲自押送,几招之内便将他生擒。 而后来赶到的尤俊达心中大惊,他也没有多想,只身便冲出树林,大喝一声:“快快放开我兄弟,否则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杨林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埋伏,这群响马不简单呀! 他回头一看,却只见一人冲过来,心中压着的石头立刻落地,语气也自信起来:“哪里来的鼠道毛贼,纳命来!”说完,便杀将过去,雷霆万钧的一鞭照着尤俊达天灵盖便打了下去。 那尤俊达本有些武功,可是拼命追了这么久,心中又急,哪里接得住杨林这招,只听‘砰’的一声,兵器便被震飞,虎口破裂,鲜血扑哧一声便喷涌而出。 “原来你就这点本事,还想来救人,简直是笑话。今天你遇到我杨林,算你倒霉了!”杨林大笑着说道,不过他手中动作未停,一把抓住尤俊达腰带,用力一拉便将他丢到地上,一群士兵上前将他捆绑。 杨林大笑着说:“将这两人用囚车押解,我们回到济南再做商议。” 秦琼和众兄弟正在家中焦急等待程咬金一行的回来,哪里知道他们一个负气出走,两个失手被擒。议论纷纷之中,突然一个差官前来,他径直走到秦琼面前说道:“奉靠山王杨林口谕,请秦琼叔宝帐前一叙。” 秦叔宝大惊失色,他先将差官打发走,然后对众人说道:“上次杨林想继我为子,让我推搪过去,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到济南,还让我前去,此去恐怕有些让人为难了。” 周召忠上前问道:“哥哥怎么如此惊慌,想那杨林也算是条好汉,他若是继你为子,却是好事一件,至少你不会因为王杠丢失的事情受到牵连,唐壁投鼠忌器,绝不会对你怎样。” 谁知秦琼眉头轴得更紧,半响,他叹了口气说道:“兄弟有所不知,这杨林便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岂能认贼作父,毁我一生清誉!”说着,他的肩膀已经抽搐起来。 周召忠连忙拱手道:“我不知道哥哥和杨林竟然有这等渊源,还请赎罪。今后一定找个机会,将那厮斩下首级,供于先父灵前。” 魏征走上来说道:“既然杨林已经到济南,那么程咬金和尤俊达的处境便有危险,若是他其中认得这两人,恐怕凶多吉少。我们应该立即派出人手四处寻找,让他们藏起来,避避风头才是。” 秦琼恍然大悟,他连忙对周召忠说道:“还请兄弟代为寻找程咬金和尤俊达,请他们暂避一时,我去杨林那里报道,见机行事,能脱身立即就回来。” 周召忠点点头说:“哥哥请尽管放心前去,这里诸事有我,定然寻得两人并安全带回,他们不但是我们的兄弟,也是我英雄联盟的人,我责无旁贷。” 秦琼点点头,然后对着大家拱手道:“各位,我去了。”说完转身便大踏步离开。 周召忠对鲁家兄弟说:“你们立刻召集人手前去寻找程咬金和尤俊达踪迹,务必在杨林之前将其带回,我们立刻将他们带回四川英雄联盟避一避风头,待这件事情平息下来,再作打算。有谭雄大哥的庇护,我相信他们是安全的,而且现在只有那里最安全。” 两人答礼而走,单雄信也点点头说:“这里我最熟,而且现在此地有我好几百弟兄,我也派人去找,相信不久便应该有消息。只是秦琼兄弟不知道此去会发生什么事,现在杨林肯定不知道我们已经是结拜兄弟了,而且王杠一事与他无关,定然不会有危险,只是若被强留那里,便大大不妙了。” 前往杨林帐中路上的秦琼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实在不知自己如何能过得了这一关。当他回到济南之时,正好碰到杨林一行。杨林见他体格健壮,而且武功高强,硬是要过继他为义子。秦琼当然知道这人就是当年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自然不肯答应,但又碍于对方权势极大,不好硬来。只得称母亲有病,要回去交代一声,然后便借口遁走。万万没想到的是杨林竟然还记得自己,这下再次召见自己过去,恐怕难有脱身之理。想到这里,他不禁无奈的摇摇头,仰天长叹。 很快,他来到杨林帐前。这靠山王的军营果然是名不虚传,隋朝王牌之师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军营外栅栏密布,两排军士身着盔甲站得笔直,身后的军旗迎风招展,显得威严肃穆。 在向军士禀报之后,两名军官引着他往里走。这军营中井然有序,无数队士兵正在挥汗如雨,看阵势,那是相当熟练;再往后便是营帐,帐与帐之间间隔合理,看起来相当威严。而中间最大的帐篷定然便是靠山王杨林的中军大帐了。 果然,两名军官将他引进这中军大帐,杨林正端坐其间。 秦琼正要答礼,却瞟见程咬金和尤俊达被五花大绑跪在旁边。他心中一惊,难道是东窗事发,杨林知道自己和这两人有来往,这下要连带治罪?但看杨林见自己前来却没有任何怒气,反而和颜悦色,不像呀?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变吧!秦琼如此一想,心中安定下来,他稳稳地走着步子,来到杨林面前。 “叔宝孩儿,今番你总算来了?为何上次说去托付母亲之事,竟然一去不返,是何道理?”杨林怒道。 秦琼看得出来杨林是佯怒,于是连忙上前跪拜道:“我母亲年迈,身体欠佳,于是便在家中赡养老人,若有违军规,还请大人见谅。”他语气恳切,说得相当认真。 杨林一听,立刻笑了起来:“孩儿忠孝两全,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生气呢?呵呵,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第十四太保,等我结了这桩案子,随我到京城押送王杠,然后一同回登州吧!” 秦琼暗暗叫苦,却也无法,只得磕头答应。 杨林喜出望外,转过头却对程咬金和尤俊达喝道:“你两个贼人,竟敢抢到我靠山王身上,真不知道有几个脑袋,今日便斩了你们,看看今后还有谁敢动我的东西。” 他将桌上令牌朝地上一扔,喝道:“来人啦!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贼人拉出去斩了,然后挂在济南城墙之上,示众三月,看谁今后还敢打我的主意!” 帐外军士鱼贯而入,便要将两人拉出。 秦琼见状,立刻上前跪拜道:“父亲大人,万万不可。” 杨林怒道:“难道孩儿今日竟然要为两个贼人跟我翻脸?” 秦琼说道:“当然不是,这两个贼人,竟然抢到父亲大人身上,自然应该千刀万剐。” 杨林捋捋胡须点头,说:“你且说来。” 秦琼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拱手说道:“我看要抢王杠,光靠他们两人定然成不了大事,幕后必然还有同谋,不如将这两人与我们同路,押往长安城,然后慢慢审问他,待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将被抢王杠收回,再将他们镇法也不晚。” 杨林点头称是,“孩儿果然心思缜密,我刚才太过生气,反而把重点给忘了。来呀,将这两人暂时收监,明日随我一同押解长安,待查明事情缘由,再凌迟处死。”他低头问秦琼:“我这样处理你满意了吧?” 秦琼点头说:“父亲英明。”然后又拱手道:“启禀父亲大人,孩儿还有事禀报。” 杨林有些不耐烦的说:“什么事情,孩儿快快说来,为父有些累了。” 秦琼说道:“刚才我出门急,因此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现在想回去收拾下东西,然后便回来侍奉父亲。” 杨林摆摆手说:“你有什么东西只管动笔写上来,我派人去取便是,哪里用亲自跑一趟这么麻烦。” 秦琼再要说,杨林将袖子一挥,径直出帐去了。 叔宝无法,只得修书两封,一封叫军士带回给母亲;一封写给单雄信,告诉他们程咬金、尤俊达被擒一事,让他们速想办法解救,还将杨林明日便要开拔前往长安一事讲明。最后千叮万嘱让军士不得延误时间,一定要送对地方,还反复核实了一次。看着军士快马加鞭出得营帐,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贾柳店这边更是忙得像一锅粥,各路人马鱼贯进出,单雄信派出了十几路人马打探,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累得他是一筹莫展。而周召忠也皱着眉头,他心中有个可怕的想法,但在没有证实之前,他不会说,更不敢去想。 而世间很多事情便是,你越是怕他他越是要来。果然,不一会儿有军士便送信过来,单雄信打开书信一看,顿时瘫坐在地上。 魏征连忙拿过书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摇摇头对大家说:“程咬金和尤俊达因为再次去抢靠山王杨林的王杠,已经被杨林亲自生擒,现关在军帐之中;而秦琼兄弟被强行过继为杨林的义子,他们明日便要开拔前去长安,为昏君杨广送王杠。看来程咬金和尤俊达兄弟凶多吉少了。”他摇了摇头,众人也唏嘘不已。 “那倒未必!”一个坚定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众人望去,这人正是青城豪侠周召忠。 ------------ 第六十九章 今日之日多烦忧 贾柳店中三十几位兄弟正焦急等候探报的消息,没想到却等来了靠山王杨林的传令兵。那传令兵从怀中掏出书信一封,递到单雄信手中,也不多话,回头便走。 那单雄信取出书信一看,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站立不稳,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众人皆惊,纷纷把书信传阅,得知程咬金、尤俊达被擒,秦叔宝被强行过继为杨林义子,叹息声不绝于耳。 周召忠心急如焚,他站出来大声疾呼道:“各位都是江湖中成名的好汉,我们三十几人又是结拜兄弟,难道现在就看着自己兄弟身陷囹圄却无计可施吗?”他看了看众人,大声说道:“我愿为先锋,只身入那贼人杨林大帐,斩其首级,万军中救出程咬金和尤俊达,各位再会。”说完,转身便要走。 魏征连忙上前拉住周召忠,尴尬的说:“兄弟,我佩服你一身高强的武功,更钦佩你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我们兄弟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哦那杨林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行军打仗更有一套,现在他拥兵在手,你贸然前去,虽凭借一身本领,能够全身而退,但程咬金和尤俊达定然被恼羞成怒的杨林千刀万剐,到时候救人不成,反而害了他们性命,我看还是大家思考一个万全之策,使用巧力将他们救出来,岂非更好,你说呢?”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召忠。 而周召忠也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智慧和希望,遂点点头,缓缓坐回到了位置上。 徐茂公也走到场地中央,摇晃着鹅毛扇,也摇晃着脑袋,说道:“那杨林乃是天下名将,虽然年纪已大,但排兵布阵的本事绝对是出神入化,而且他刚刚将程咬金和尤俊达兄弟擒获,必然在营中布下埋伏,等候他们的同党去营救,我们晚上去劫营绝对不行。” 单雄信跳起来吼道:“明日他们可就要启程前往长安,我们没有多余时间浪费了,到底该怎么办呀?” 魏征点点头说:“的确,时不待我,我们必须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解救出两位兄弟,还要通风报信给秦叔宝,让他做好逃亡的准备,否则一旦东窗事发,他也难逃一死。” 周召忠站起来说道:“如何定夺,全凭两位哥哥布置,我们一定全部照做。”他看了看其他三十多个弟兄,所有人都热血沸腾,都准备要大干一场,心中欢喜。 茂公道:“要这二人逃出生天,必大反山东,对抗朝廷,方能成就大事,否则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通缉,我们几十人性命堪忧。” 众人道:“若能救出两个朋友出狱,我们大家就反了这破旧世界又何妨。” 茂公道:“我有一个计策在此,但众兄弟们必须听我号令,否则若是一盘散沙,便无任何获胜可能。” 众人道:“谨遵大哥号令,如有违抗者,军法从事!” 茂公道:“如此齐心,大事必成!只是柴郡马是太原李渊嫡系,在此多有不便,可收拾回去,今后再做定夺。” 柴绍带了家将,星夜回太原去了。 茂公道:“请单二哥打扮贩马客人,将众人的马匹,赶入城去,到秦家等候。” 茂公让贾、柳二人,取了十来个箱子,放了短兵器并盔甲,贴上的封皮。再叫几个兄弟,偷偷带入城去,也秦家相会。取毛竹数根,将肚内打通,藏了长兵器,拖进城中,仍旧在秦家相会。 周召忠在旁边听了,感到徐茂公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有大将之风,顿时对他心生敬佩之情。 众兄弟陆续进城,当下众好汉依照茂公吩咐,各自进城,一起到了秦家。茂公叫秦安请老太太出来说话,秦母不知何故,忙走出来。茂公把反山东事情说了一遍,暗暗道:“今晚就要动手,特来请老伯母同秦大嫂往小孤山等候,如今可快快收拾起身,免得误了时候。” 秦母闻言,连声叫苦,可事到如今,却不敢不依从,只是暗暗把秦琼骂个不住停,茂公吩咐贸、柳二人,带了樊虎、连明的家眷,扮做秦家家人,随同老太太秦大嫂出去,只告诉他们是去庙中进香,到自己道观之中。二人领命,立即带樊虎、连明的家眷,随秦母与秦大嫂出城,到店中收拾完备,带了家小,前往小孤山回去了。 茂公知道樊虎与衙门相熟,叫他入牢,暗暗约定程咬金、尤俊达,今夜只听号炮一响,立即动手,自然有人来接应。 茂公再说道:“单二哥,周召忠兄弟,你们可在城外黄土岗等候。明日若有追兵,任他千军万马,你二人务必挡住一个时辰,以便让众兄弟安全撤离。”雄信、周召忠点头答应,上马而去。 又叫鲁明星、鲁明月扮做乞丐,如此这般。又唤来屈突通,屈突盖、尉迟南、尉迟北、南延平、北延道,各带引火之物,如此如此。又叫张公瑾、史大奈、樊虎、连明去劫牢。齐国远、李如珪、金甲、童环拦住府门。王伯当、谢映登拦住节度使衙门。梁师徒、丁天庆拦住县门,不可放一个官员出来。又叫盛彦师、黄天虎斩开西门,以便撤退之用。众兄弟以听到号炮为号,不得有误。其余众兄弟,往来接应,齐出西门,往小孤山会齐。大家齐声道“得令”,分路而去。茂公同魏征坐在厅上,待号炮一响,即刻动身。 月明星稀,天空是那样的高,明月又是那样的亮,仿佛天的距离就是永恒,只有朵朵白云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就像周召忠如今的心情一般,想要把握命运,却丝毫没有办法,想用手去触碰,却似海市蜃楼,飘渺虚无。 就像他下山行走江湖一样,本想将青城教派发扬光大,几年来却始终和幽兰教周旋,无暇分身;想寻找两位师兄的踪迹,却始终了无音讯;想寻找自己的身世,却始终离真相一步之遥;想清清静静来山东走一趟,却不想又搅入这神秘黑帮事件;而现在更是要反出山东,高举反隋的大旗,真是时势造英雄,很多人都是随着历史的潮流往前行走,根本就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是命运的一颗棋子而已,任由其摆布,无法摆脱,偶尔想挣扎一下,不过是泛起层层涟漪,空欢喜一场。 明日之事成败如何尚未可知,或许一战而败,所有一切付之一炬,这几十号英雄全部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身碎骨。而自己,所有一切的烦忧也将如同春水一般,直往东去。而他身上背负的沉重的担子,门派的兴衰、自己的身世、儿女情长、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将烟消云散。其实这岂非也是一种解脱,死有什么不好,也许解脱了更洒脱。 况且即便此战拜徐茂公和魏征调度有方而成功,他们顺利救出程咬金和尤俊达,反出山东。那今后又当如何?前路漫漫、迷雾重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呀! 因此,今朝有酒今朝醉。周召忠正提着两缸烈酒,走向单雄信。他递出一缸给单雄信说道:“单二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今夜皓月当空,明日命运无法预测,你我何不一醉解千愁,喝个痛快?” 单雄信是个直爽人,他一把接过烈酒,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吞,一口气喝了半缸,才擦擦嘴停下来,打了一个饱嗝说道:“果然是好酒。”然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说道:“我们这些江湖上的人,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今日过了不知道明日在哪里,这辈子我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所有的享受都尝遍了。即便明日事败,死了也赚了。没有什么可烦忧的,更没有什么可忧愁的。倒是你,虽然空有青城豪侠的名号,想不到却如此儒雅,又如此迂腐,怎么成就大事?我说不来你们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只知道今日好好活着,为兄弟为道义拼了命也不怕,其他便不多管了。”说完,再次提起酒缸,大口大口喝酒。从他嘴角漏出的酒将胸襟打湿,更显得单雄信豪气盖天。 周召忠点点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上玄月。的确,他背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仁义道德,忠孝廉耻,还背负着振兴门派的责任,和寻找身世的重任,很多时候他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却又无处可逃。就像一个被关在水牢之中的囚犯,看着水慢慢上涨,却找不到出口,只能任由水一直往上,直至被淹没。这种慢死的感觉让人绝望而又充满痛苦,让人精神崩溃却又无计可施,只有身处其间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这种痛苦,也只有经历过这种绝望的人才能够在劫后余生之后涅槃重生,一振翅膀,飞入九天之上,鸟瞰天地,遨游天际。 而这种遨游天地之间的情怀又岂是单雄信这样的任侠能够体会的,他们只知道兄弟义气,只知道江湖道义,却不知道人间大义,不知道天地正气。正所谓燕雀气质鸿鹄之志,他有怎能体会到周召忠此时此景的心情,不过对牛弹琴罢了。 想到这里,周召忠不禁摇摇头,提起酒缸,将美酒佳酿一饮而尽。而他耳边传来的则是单雄信叫好的声音,“好样的,这才是我们江湖儿女的豪情嘛!” ------------ 第七十章 身陷险境 月亮渐渐升高,眼看便要升到顶点,三更就快到来。说这月缺月圆、人生起起伏伏,都逃不过一个轮回。月亮升到了顶点,必定就是下落;人生到了最得意的时候,便是厄运的起点。 那么今日这月亮已经到达顶点,它是那么的圆、又那么的远,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是不是预示着大隋从今日起便要走向灭亡,或者是众多英雄好汉今日便要丧命济南?历史就是如此捉弄命运,当年项羽勇冠三军,天下无敌,一生打仗从未逢败绩,却在一生中唯一一次失败中丧命;而刘邦一生如同丧家之犬般到处寄人篱下,吃尽败仗连妻儿父母也保护不了,没想到最后成就大业的便是他,而且开启大汉天下几百年基业,这又是何等的讽刺。 因此自古成王败寇,今日若是成功反出山东,众多好汉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若是被朝廷剿杀于襁褓之中,那么只能说明时运不济,只能永世被刻在反贼这座耻辱的墓碑上了。 单雄信和周召忠焦急地望着远处济南城,那里的夜静得让人发憷,为什么三更已到,众兄弟还没有动手,难不成是城中有变,或者是计划暴露,兄弟们失手被擒?不会呀,若是有什么异动至少也会发出一点声响,为何到现在为止还是万籁俱寂,无声无息,这分明就是大战前的寂静呀! 突然,一道火光朝着苍穹而去,照亮了整个天空,也照亮了周召忠急切盼望的心。紧接着一声震天的爆破声,然后是绚丽的烟花散开,好像还引来阵阵喝彩声。可是又有谁知道这绚丽的烟花是谁的催命符,又将激起多少波澜,天下大势终将因此而改变。 顿时,喊杀声、刀枪碰撞声不绝于耳,整个济南城映衬在火光之中,如同一罐点着的火药,终将爆发。 周召忠和单雄信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他们兴奋的看着远处的火光和浓烟,手中紧紧握着兵器,等待着大战来临。 渐渐的,喊杀声越来越密集,而火光也从城里蔓延到了城外,离他们越来越近。单雄信激动地喊道:“来呀,今日就让我们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让普天之下都知道我的威名,知道我单雄信的威名!” 周召忠也异常兴奋,以前他仗剑走天涯,都是单枪匹马,今日能同众多好汉并肩作战,而且对抗的还是当今朝廷兵马,他焉能不激动。手中握着的‘清幽’也发出阵阵龙吟,表明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出鞘嗜血。 火光越来越近,喊杀声越来越大,他们几乎能够听到打杀中夹杂的叫骂声,里面当然有程咬金的声音。 周召忠听得真切,他激动地对单雄信说:“单二哥,看来他们已经成功将程咬金解救出来了,徐茂公的计划成功了一半,现在就看我们两个的了。” 单雄信将长槊往地上一杵,豪气地说:“来吧,狗腿子们,就等你们了。” 一个声音传来:“单二哥和周兄弟何在?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这声音分明就是秦琼秦叔宝的求救声,周召忠二人哪里还按捺得住,提起兵器三步并成两步便冲杀过去。 周召忠率先发难,他右手一抖,一把柳叶镖应声而出,直接射穿了七八个追赶最近官兵的喉咙,追兵稍退。 待让过了秦琼等人,单雄信抡起长槊便冲进敌阵,一顿乱七八糟的大开大合,瞬间又倒下十几个官兵。 周召忠也不甘落后,立马要杀进重围。秦琼一把将他拉住说道:“此处不宜恋战,你们两人冲杀一阵便可退兵,杨林老儿的追兵马上就到,他手下可都是些精兵良将,还有十二太保,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兄弟你要好好保重呀!” 周召忠略微点点头,一个箭步便冲进敌丛中。只见寒光乍现,鲜血横流,这如同排山倒海般的雷霆一击,竟然砍翻二三十人,其中还有三人是被一剑两段,足见周召忠此时武功的威力。 秦琼暗暗点头,兄弟的武功又精进了。他转念又一想,便再次张开口喊了一句:“当心济南兵马大元帅高鹏,不可恋战呀!”说完,带领着众兄弟策马而去。 周召忠在敌丛中左突右冲,势不可挡。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哀嚎遍野,个个官兵叫苦不迭,恨不得飞天遁地。 再看那单雄信,在猛冲猛打几阵之后,体力稍显不支。他只有一身蛮力和武艺,却没有周召忠浑厚的内力,因此此刻已经是气喘吁吁;而周召忠却在敌阵中游刃有余,他见单雄信体力不支,有知道此人最爱面子,因此就在单雄信周围乱砍乱杀,为他减轻负担,敌军见竟然有如此勇猛的骁将,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敢在外围叫喊,气氛倒是热闹,却如同有一个无形的圆圈,谁也不敢轻易进来,因为他们只要一进来就意味着一件事:死! 周召忠暗想,如此下去,再撑上半个时辰便可让秦琼等人顺利逃脱,到时候自己再带着单雄信突出重围,与众人汇合,此事可成也。想到这里,他挥动宝剑,剑气所到之处,又倒下三四个靠近的士兵,其他人便退得更远了。 突然间,包围圈裂开一个口子,只听一声晴天霹雳:“都给我让开,哪里有不怕死的强盗,我魏文通来也!” 周召忠定睛一看,一红脸汉子提着一柄大刀,胯下一匹枣红战马,正向他冲杀过来。看此人的骑术和气势,必然是一位高级将领,而且武功定然不低。 召忠暗暗将气提起,准备硬接对方这雷霆一击。 那魏文通果然抡起大刀,朝着周召忠头顶猛砍过来。呼呼的刀风,让周召忠明显感觉到阵阵寒意,此人武功极高,定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可是这大刀还没有落下,一个黑影从旁边冲出,此人正是单雄信。他大喊道:“丑鬼也敢到此献丑,今日便让我单雄信收了你。”他提起长槊往天上一架,两件兵器砰的一下碰撞到一起,只听咔嚓一声响,长槊竟然断为两截。再看单雄信,虎口震开,双手直打哆嗦,显然已经被对方的力道震伤。 周召忠大喊一声不好,提起内劲,高高跃起,袖中柳叶镖嗖嗖地往魏文通面部射去。那魏文通放过单雄信,大刀一挥,竟然将柳叶镖尽数打飞。 周召忠面色一变,心想道:这柳叶镖乃是青城绝学之一,对方竟然能够运用手中力道将其震飞,这不得不说明此人的武功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自己定然要小心应对,否则便要当心阴沟里翻船。这更加说明了朝廷之中能人辈出,一个济南便有如此多的英雄豪杰,天下好汉更是数不胜数,自己虽然得到了青城绝学,得到了点苍派的心法,还得到了高峰山余国鑫毕生内力,但武学之路学无止尽,自己还得上下求索,永不停止。 这瞬间的想法一晃而过,刀风吹过,周召忠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刮得阵阵疼痛。定睛一看,那魏文通又是一刀砍过来,此招力道迅猛,绝难力挡。召忠顺着刀砍来的方向,将头往后一仰,刀锋顺着他的鼻尖而过,掠起他的头发,惊险之极。 周召忠落在地上,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敌军越来越多,若是在此恋战,极有可能两人都无法逃脱,今日便算在魏文通这里栽了跟头,但他必须逃脱出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公平地和这个大刀将来一次决斗。 想到这里,周召忠以进为退,一剑直刺魏文通大腿。那魏文通连忙用刀来格挡。可是俗话说一分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这大刀大开大合威力无比,却比不上宝剑灵活。等他将大刀格挡过来,周召忠剑锋一转,将他胯下的枣红马抹了脖子。 战马嘶鸣,血流如注,它挣扎了几下,终于蹦跳起来,最终倒地身亡。 趁着魏文通手忙脚乱之际,周召忠拉起单雄信便往后面突围而去。他挥动宝剑,内劲一道一道爆射出去,击倒一个又一个的士兵,不一会儿便杀出一条血路。他们两人顺着血路便冲了出去。 魏文通战马一死,他提着大刀在后面追赶,边赶边喊道:“不要放走逆贼,打不过我,竟然偷袭我的战马,简直可恶至极,都给我杀,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完毕,他见将士面有畏惧之色,便恶狠狠地吼道:“若是谁敢临阵逃脱、不奋勇上前,让杀死我战马的反贼逃脱,我已经要他给我的马陪葬!” 众士兵本来已经被周召忠的青城绝学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却因为魏文通的战马死了,要他们不顾性命去追赶,这分明就是不把他们的性命放在眼里。在这个大将心目中,畜生竟然比人的性命还要宝贵,他们焉能为其卖命?本来已经快要合拢的口子瞬间又打开,周召忠顺着这条口子运用青城轻功,扶着单雄信突出重围,无影无踪。 ------------ 第七十一章 霸陵桥上 “将军,两个反贼已经逃之夭夭,我们该如何处理?” “哼,谅他们也逃不了多远,我们立刻飞骑潼关,在那里等候,一定要将这帮反贼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只恨!”魏文通狠狠地将大刀往地上一杵,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一般。 狂风呼啸,月如明镜。借着月光,周召忠和单雄信一路奔逃。周召忠心想:这魏文通果然是员虎将,长得跟关公一模一样,虽然没有宇文成都那般霸气,但却另有一番风采,今后在战场上相见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轻敌。 单雄信此刻心如乱麻,双手还在不断流血,他惶恐地对周召忠说:“兄弟,真没想到这魏文通身手如此了得,今日若不是你出手,我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他叹道:“没想到朝廷还有这般厉害的将领,看来大隋一时半会儿是灭不了的。” 周召忠宽慰道:“兄长莫要担忧,有我们兄弟齐心,一定能够有所作为,颠倒乾坤。有诗云: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切不可因为一场败仗而丢掉信心,我们大有可为呀!” 单雄信心绪不宁,是是而非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两人在山林中穿梭,近两个时辰的跋涉,终于来到霸陵桥边。 此刻河岸两边微风轻拂,一排排杨柳随风摇曳,圆月倒影在河中,这宁静的霸陵桥也倒影在河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可是世间万物哪里又有十全十美圆满的事物呢? 看到这宁静致远的景致,两人绷紧的神经忽然轻松起来。他们信步走上此桥,单雄信问道:“怎么不见敌军追过来,难道他们就此放过我们?或者他们又有其他什么阴谋不成?” 看着单雄信忧心忡忡的面孔,周召忠宽慰道:“其实敌人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难缠,我运用青城轻功速度奇快,现在恐怕已经将他们甩开几十里路了。而且这山林之中马匹行走不便,他们纵然人数众多,也绝难追到我们,哥哥可以宽心了。” 单雄信听了此话,心中稍微安定。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手放在桥的扶手上,想稍事休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可是周召忠却一个回旋,左袖中爆射出三枚柳叶飞镖,直逼桥对面的一棵柳树。 只见金光直闪,砰砰砰三声响,柳树后闪现出一个人。周召忠定睛一看,确实秦琼秦叔宝。 叔宝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了无生息的躲在树后,还是被兄弟你发现了,你的武功又精进了,我拜服了,哈哈哈哈。” 不等周召忠说话,单雄信惊讶地上前握住秦琼的手说:“叔宝呀,你怎么躲在这里,可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幸好是你,若是敌人在这里设伏,今日我性命便堪忧了。” 秦琼淡然一笑,说道:“你身边有青城豪侠、英雄联盟盟主周召忠在,还怕什么偷袭埋伏呢。只怕你们刚到这里,他便发现我躲在树后,若是要取我性命,便不会只发三枚柳叶飞镖了。” 周召忠也走了过去,他摆了摆手红着脸说:“哥哥哪里的话,我只不过是感觉到了柳树后面强大的气场,估计这会儿敌人不可能越过我们到这里埋伏,不是自己人接应又能是谁。哥哥武艺高强,即便我将袖中所有柳叶镖发出,也伤不了哥哥一根汗毛,还请哥哥不要取笑则个。” “哈哈哈哈,周兄弟真乃少年英豪,武艺高超却如此低调,在下佩服。”秦琼拱手答礼,接着他又说:“不过此处非久留之地,敌军的追兵恐怕随后便到,你们赶快离开此地,去后方和众人汇合,我在此处为你们抵挡一阵,立刻便来与你们汇合。” 周召忠摇摇头说:“敌军之中有一勇将名曰魏文通,我和单二哥两人尚且不能抵挡,此刻怎能让哥哥一人在此,还是哥哥和单二哥一同离开,我在此抵挡一阵,若是不敌,便运用轻功逃逸,敌军奈何不了我的。” “兄弟此言差矣,”秦琼拍着周召忠肩膀说道:“那魏文通不过一将军而已,再有本事又当如何,我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那靠山王杨林,乃我杀父仇人,武功超强,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击败的。现如今他想招我做十三太保,我正好在这里跟他周旋,可以拖延他一时半会儿,若是兄弟你来,定然见面开打,不利于大家撤退,因此这里还是由我来掩护比较合适。” 他看了看周召忠,语重心长的说:“再者单二哥需要你照顾,你就随他快去吧!” 不等周召忠说话,他抚摸了一下战马,然后说道:“即便我不敌对手,我胯下这匹千里战马一定能够助我脱身,你们就不要担心了,速速离去,不要让我担心。” 单雄信点点头,对周召忠说:“叔宝说得对,我们再在这里耽搁的话,便是拂了他的美意,若是真等杨林来了,我们恐怕会被一网打尽。依我之见,还是速速离去,以免给叔宝造成心理的压力。” 周召忠问到:“那靠山王杨林真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吗?” 秦叔宝回道:“那靠山王杨林乃是大隋开国元勋,不但排兵布阵精湛无比,而且一身武艺也是天下罕有对手。那手中一对囚龙鞭出神入化,靠着这对鞭不知道打掉多少英雄豪杰,不可小觑呀!” “哼,天下英雄豪杰我见过太多,连天宝大将军、骁果卫中郎将、御赐天下第一的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我都与之大战一场,难不成还怕了这暮气沉沉的老头吗?” 秦叔宝知道他所言非虚,当年他在长安城外和点苍派高手彭欢大战一场,又单挑五大国师,只身夜探长安城,花灯节上和宇文成都大战一场不落下风,这些都是他和这个年轻兄弟亲身经历过的,自然对他充满信心。可是他也了解靠山王杨林,此人当年为大隋三大天王之一,和杨素和宇文化及共同创下了大隋基业,杨素主管后勤,宇文化及是个政治高手,只有杨林才是靠着一刀一枪、一城一池的将江山打下了,甚至是将自己的父亲亲手斩杀于阵前。这样的将领难道不可怕吗?这样的元帅难道不恐怖吗? 周召忠再厉害也是江湖上一个侠客而已,若是论到排兵布阵、集团作战,他根本是一窍不通,如何与之匹敌。 正所谓兵不厌诈,杨林虽然年老,但却像一只老狐狸般,若是正面对敌能够胜出,周召忠定然性命不保;若是正面不敌,他自然会运用诡计将其生擒。但无论是哪种结果,忠厚老实的周召忠都难逃一劫。与其如此,莫不如让自己来承担一切,说不定还能够逢凶化吉、否极泰来。这样,既成全了兄弟情义,又能成就大事,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秦叔宝佯怒道:“怎么还站在这里,难道要我们一起死在杨林手中你才安心吗?与其这样,不如我现在就用金锏将你打死,免得在杨林老儿那里受辱。”说完,他竟举起金锏,故作要打下状。 单雄信连忙一手托住秦叔宝,一手将周召忠推开说道:“我们切不可因为此事而毁了兄弟情义。召忠兄弟,既然秦叔宝说他有退敌良策,我们不如从了他的计策,到潼关等候他,若是等到杨林到来,我们三个都逃不了。” 周召忠知道秦叔宝是在激怒他,想将他激走,他还是深深作了一个揖,动情的说道:“哥哥大义,小弟心领了,我走。”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单雄信拍了拍秦琼的肩膀说道:“我想周召忠兄弟定然能够明白你的心意,我去劝劝他即可。倒是你一定要小心,素闻杨林诡计多端,武功高强,虽然你对他有所了解,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只要能够摆脱他便立刻离开,不可恋战。周召忠轻功高强,定然能够带我顺利离开,你只要一脱身,立刻骑着战马前来潼关口找我们,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的。” 秦琼默默地点点头,也不答话,径直站到了霸陵桥上,任凭风吹,一个人等候朝廷的大军到来。 单雄信快步追上周召忠,对他说道:“周兄弟,刚才秦琼故作打人状,实际上是想激我们走,你千万不要生他的气呀!” 周召忠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其中原委,只是担心他孤身一人恐难抵挡朝廷的追兵。一个魏文通便如此厉害,何况是杨林亲自到来,秦大哥危矣。” 单雄信一听此话,心中又打起鼓来,他连忙问道:“既是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周召忠拍拍单雄信肩膀说道:“单二哥你的伤势如何?” 单雄信摊开双手说道:“只不过被魏文通将虎口震破,现在已经止血,没有什么大碍。” 周召忠接着说:“前面都是开阔地带,应该没有追兵。我想哥哥你独自上路,前去和徐茂公他们会合。我去暗中帮秦琼一把,只要脱离险境,立刻前来与你们会合,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单雄信大喜道:“如此甚妙,你们两人武功精湛,智勇双全,定然能够全身而退,这样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担心哥哥你独自上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周召忠关切地问道。 “哪里的话,这点伤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放心的去吧!”单雄信挥动了一下双臂,露出结实的肌肉。 周召忠点点头,左脚踏地,竟然纵出了五丈之远,再一脚尖点地,轻飘飘的消失在曲折的道路上,只听得空中几句声响:“哥哥你放心的去,我一定安全将秦叔宝哥哥带回。” ------------ 第七十二章 逃出生天 月越沉越低,风也越吹越大。除了狂风将柳树吹得无双乱舞之外,秦琼胯下这匹枣红马脖子前的铃铛也来回摇曳,不停的发出声响。 终于,马蹄声由远至近,烟尘四起,朝廷的追兵就快来到。 秦琼苦笑一声,双手握紧那沉沉的双锏。这是靠山王杨林过继他为十三太保之时送给他的礼物,还有他身上的盔甲。而这些礼物却正好是当年杨林斩杀秦琼父亲后获取的战利品。一个轮回,却又是绝佳的讽刺。正所谓冤冤相报,今日终于仇人相见,只怕是分外眼红。而被强迫的认贼作父,更凭添了几分悲壮的色彩。 果然,一群杀气腾腾的军队冲刺而来。见到霸陵桥上有人矗立,才缓下脚步,那为首红袍白须威武老者正是靠山王杨林。 借着月光,杨林也看清楚了拦在桥上的正是他最为喜爱的十三太保。心中愤慨,却又有些许不舍,于是立于桥下问道:“我儿,你为何在此?我听说在贾柳店中反贼名单上有你的名字,这是不是那些反贼栽赃诬陷,我相信你的清白,赶快跟我一道追赶反贼,今后跟着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你错了!”秦琼大义凛然的说道:“我就是和你口中所说那些反贼结拜兄弟,而且我很早就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生死与共,此生绝不负他们。” “哎!”杨林仰天长叹,不住的摇头,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仿佛是在做激烈的内心挣扎,又仿佛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半响,他终于睁开眼睛,看着秦琼说道:“儿呀,我杨林纵横天下数十年,见过英雄豪杰无数,但惟独对你的武艺和人品最为欣赏。今日为了我儿的前程,破例一次。”他顿了顿,浓墨重彩的说道:“贾柳店中所有反贼我一律招安,今后全部到我登州靠山王府听用,他们再也不用做贼寇了。” 此言既出,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因为大伙都知道,靠山王向来军纪严明,莫说是犯了反叛之罪,哪怕是早上出操晚了一会儿,都会被打得皮开肉绽。今日他竟然一言既出,免去所有犯人罪过,不计较王杠被劫之事,此乃几十年以来破天荒的事情,足可见得杨林对秦琼的赏识。 可是桥上的秦琼却冷笑一声说道:“老王爷,我感谢你对我的栽培,不过我却要让你失望了。” 众人疑惑不解,杨林更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站立不稳。他连忙问道:“为何?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吗?”在他看来,手下十二太保若不是武艺高强,便是文采飞扬。却没有一个能够独当一面,没有一个是全面之人。杨林纵横天下几十年,为大隋打下一片江山,可是现在他已经老了,这世袭靠山王之爵位如何交与何人继承却是个疑难问题。 终于,他发现了秦琼。这完全是一个绝世人才,不但武艺超群,而且文武双全。最为重要的是他人品端正,有孟尝之风。黑白两道通吃,江湖人称‘小孟尝’。有这样一个人才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福分,杨林当然要把握住。但没想到自己一片苦心唤来的竟然是秦琼的冷嘲热讽,现在更是要背叛自己,离自己而去,他焉能不气,不问明缘由。 秦琼摇着头说:“老大王,你可知道我身上穿的盔甲和手中所持兵器是哪里来的?” 杨林疑惑不解的问道:“这分明就是我当日赠与你作为见面礼的,乃是我从战场上获取,我儿是不是糊涂了,竟然问起这样的话?”不但他疑惑不解,在场之人都不明白秦琼问此话的目的,只是隐隐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所有人都盯着秦琼看,希望解开这个秘密。 秦叔宝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他哽咽着说:“这身盔甲本就是我家传之物,当年你杀了我父亲,留下这身盔甲和双锏,今日却双手奉还与我,这岂非天大的讽刺!” 此言一出,杨林几乎昏阙。没想到自己最为赏识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仇家,而且是杀父之仇。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杨林知道此事不可逆转,他勃然大怒道:“小兔崽子,原来你是那秦家的孽畜,当年我好心留你家性命,没想到今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罢,就当我没有收你这样的逆子,纳命来吧!” 说完,催马上桥,挥动囚龙鞭,直逼秦琼头顶。 那秦琼正要报自己杀父之仇,他双眼圆瞪,血红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用尽全身力气使出了秦家绝学杀手锏,想要一招制敌。 没想到,他这双锏打出,杨林竟然轻而易举的用囚龙鞭化解,又连续七八鞭打来,直逼的秦琼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他心中着急,这靠山王果然武功卓越,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可现在没有援兵,只能靠自己抵挡一阵,才能让兄弟们安然脱险。这打也不是,逃也不是,如何是好? 那边杨林也在纳闷,秦琼分明不是自己对手,这对囚龙鞭迟早会要了他的性命,为何对方竟然不退缩半步,难道今日真要和自己死拼,以报杀父之仇。 他想起自己当时招秦琼做自己十三太保时的情景,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形势越来越危急,这杨林步步紧逼,连发十招囚龙杀招,逼得秦琼无处可寻,破绽百出。 瞅准一个机会,杨林将秦琼双锏拦开,正要一把抓住其腰带,将秦琼生擒之时。只听一声破空之音,几枚银光闪闪的暗器扑面而来。 杨林连忙用囚龙鞭唰唰唰三下将其挡开,让过了秦琼。黑暗之中,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他一把抓住秦琼往后退去,一步便是三丈之远,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杨林大惊失色,他失声喊出来:“原来还有埋伏,我真以为是秦琼一人在此。” 他定了定神,连忙下令:“孩儿们,快快摆开阵势,准备迎战!”他身后的军队立刻整齐划一的摆开作战阵势,严阵以待。 这时,秦琼的枣红马也跟着跑了过去,一直到对面桥下柳树旁。 月亮此刻已经埋进了云层里,也许是不愿意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又或许是有意留下些悬疑,顿时四周一片漆黑。风也停了,万籁俱寂。 微风中,只听得挂在马脖子上的铃铛声响个不停,提示着秦琼他们并未走远。 杨林大声吼道:“逆贼,我以为你当真是忠义之徒,本有意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在暗处设下埋伏,想引我入套,当真是把我当成廉颇老矣吗?告诉你,就在刚才你们用暗器射杀我之时,我们之间的情义已经恩断义绝,今后见面只剩下厮杀。到时候,你报你的杀父之仇,我来剿灭你们这帮反贼,大家各不相欠。秦琼,你听到了吗?”他这样喊,实际是想让秦琼答话,然后自己好探听虚实。不过他所言之话却有七八分是实,乃是心中肺腑之言,因此说得十分动情。 可是桥那边除却铃铛声断断续续的随风而来,却再也没有一丝响动,难道秦琼真的如此无情无义,难道那边的埋伏就如此的高超,单等杨林过来入套? 杨林素来谨慎,这也是他多年征战所向无敌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认为步步为营、首先立于不败之地才是兵法之诀要,从来不兵行险招。因此,他稳扎稳打的方略,也成为人生的坐标。 此刻,桥对面摆明了有埋伏,而且刚才还用暗器射杀自己,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可无论自己如何骂阵,对面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到底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在摆空城计,还是真埋伏着千军万马等着埋葬自己? 他不得而知,也不愿轻易去尝试,只得在桥上等待,等待着对面有哪怕一丝声响,他都能从中判断出敌情,窥视端倪。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时断时续的铃铛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响,但是所有人心中都在狐疑,对方是不是已经金蝉脱壳、逃之夭夭了。 半响,杨林的太保薛亮小心翼翼上前问道:“父亲,我们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是不是派几个人过去一探究竟,也好做下一步打算?” 杨林早就怀疑对方已经逃逸,但碍于面子不好开口,一直在等有人上前询问。现在终于有人提出质疑,他立刻说道:“快快派人前去查探,有什么异常,立刻前来禀报。” 薛亮立刻派出二十多个脚步快的探马过桥查看,不一会儿,一个探马拿着铃铛走到杨林面前说道:“启禀老大王,反贼狡猾,早已逃逸,只将这铃铛挂在树梢,随风而响,布成疑兵。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请老大王示下。” 杨林捋捋胡须,苦笑道:“我看重的孩儿果然是智勇双全,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他叹息一声,摇着头说道:“也罢,不能为我所用,便是废物,我怜惜他又有何意义。” 他将马鞭一扬,传令道:“传我命令,全军缓缓向前,直逼潼关。那反贼要想就此逃逸,必然要通过潼关,魏文通已经提前走官道前去镇守,我料他们插翅难飞,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定叫他们全军覆灭!”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 第七十三章 杀机重重 天刚蒙蒙亮,露珠还挂在树梢,空气清新而芬芳。太阳刚刚伸了一个懒腰,此刻却又悄悄躲进了云层之中,四周到处都是葱绿一片,把远山近水连成一片,只有不时冒出的炊烟能够让人分辨出距离。而不时发出的鸡鸣之声已经告诉所有人,现在已经走出了丛林,离潼关不远了。 周召忠和秦琼披星戴月追赶上徐茂公一行,双方在几句寒颤之后便进入了如何过潼关这一难题。虽然他们昨夜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每个人都经历了生死一线,有的人甚至已经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但现在没有人有心思去向别人介绍自己昨夜的丰功伟绩,更没有人向大家邀功,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因为现在摆在大家眼前的现实是前有潼关挡路,后有杨林追兵。 虽然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但现实的残酷却让所有人沉默寡言,却又浮躁不安。因为再想不出有效的办法,等到对手两路军队夹攻之时,便是这帮兄弟灭顶之期。时不待我呀! “徐茂公,不知道你有何良策助我们兄弟脱险呢?”秦琼率先打破寂静,因为在这帮兄弟当中,武功高强的人比比皆是,但胸中有韬略者只寥寥数人,以徐茂公和魏征为首。尤其是徐茂公,人人多说他智多星近似妖,天下还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问题,因此秦叔宝第一个问他。 秦琼有此一问,在场所有人都满怀希望的望着徐绩,希望他给大家带来一点希望,一条光明大道。 徐茂公捋捋胡须问道:“四更之时,我派出王伯当前去潼关查探,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回来,我们只有等到他的消息,查探出潼关的防守,以及守城之将,方能有的放矢,找出解决之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程咬金是个急性子,他嚷嚷道:“你这个牛鼻子道人,难道不知道后面杨林老儿的追兵马上将至,我们难道真要在这里坐等全军覆灭吗?你实在想不出办法,我们便强攻那潼关,我还不信以我们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合力进攻,难道还打不破这小小一个关卡吗?” 徐茂公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并不答话。那程咬金心急之下正要逼问,魏征插到他们两人中间说道:“知节呀,你有所不知,这潼关乃是天下雄关,是战略上的咽喉要道,历来都是重兵把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便是有雄兵十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攻破关卡,何况我们区区几百人,只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你稍安勿躁,等伯当回来,我们自有计策。” 程咬金长吁短叹几声,见没有人理会他,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不说话了。 周召忠听了徐茂公和魏征的话,本想上去插几句,但他见大伙们已经开始翘首以待王伯当的消息,到了嘴边的话也收了回去,一切等探报回来再说。 不到半个时辰,有马嘶鸣声由远及近,负责外围探哨的齐国远发出长啸,众人知道这是绿林暗号,说明是自己人回来了,此人定是王伯当。 瞬间,营地里热闹起来,大家都站起来迎接王勇的回归。 果然,不到半柱香,王伯当纵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跃步跳下马,直奔徐茂公这边而来。 徐茂公连忙提着水壶递上上前,然后问道:“兄弟,你没事吧?情况如何?” 王伯当用手挡开水壶,摇着头说道:“来不及喝水了,这次我们的问题严重了。” 秦琼连忙问道:“为何兄弟有此一说,难道镇守潼关的将领是哪位名将,专门要绞杀与我们?” 王伯当摆摆手说:“镇守潼关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魏文通。此人料定我们必经潼关,提前轻骑进入潼关,现在守备森严,严阵以待,专等我们前去。这后面是杨林的追兵,前面又是铁桶般的潼关,我们如何是好呀?”他急得直跺脚,汗水满头都是,却找不出一丝办法。 “如此事情便严重了,杨林的追兵由于全部都是骑兵,这片丛林正好可以阻挡他们一时片刻,但估计他们最晚日落前便会抵达;而魏文通已经将潼关严密守卫,如果他不主动出战,我们便是插翅也难飞,更别提什么强攻硬打,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今番想要逃出生天,难矣!”他长叹一声,难受的闭上眼睛。 魏征也摇着头说:“若是绕道走的话,只能走官道,那边全是开阔地,正适合骑兵作战,而我们大部分都是步行,等到杨林追上我们,必然如同杀猪宰羊一般将我们屠戮殆尽,只怕这条路也行不通呀!” 众人听到智慧最深的两个人都如此哀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绝望的情绪布满整个营地,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咬金也唉声叹气道:“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秦琼见大家士气低落,想到自己的父亲惨死杨林之手,现在大仇未报,却可能死于非命,心中不免悲愤,他大吼道:“我们兄弟既已结拜,便要同生共死,大不了和他们拼死一战,正好我们如誓言所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他的豪言壮语感动了在场所有人,众人都拍手鼓掌,一时间恐惧的情绪烟消云散。 周召忠走到中间缓缓说道:“刚才徐先生说了,若是魏文通不主动出战,我们绝无取胜的把握是吧?” 徐茂公意识到周召忠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半会儿不太懂,他狐疑的点点头说:“这潼关险峻,即便我现在手中有雄兵五万,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够攻得下来,何况我们区区几百人。若那魏文通不主动出战,我们要强攻的话,定然是有去无回,全军覆没。”他又抬头想了想,确实没有一丝获胜的希望,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周召忠点点头说:“那若是魏文通主动出战,先生是不是有破敌良策呢?”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魏征说道:“这魏文通明明知道他只要镇守住关卡不轻举妄动,只待杨林率大军一到,两军夹攻,我们定然全军覆没,他绝无道理主动出击,来抢这无谓的功劳,绝无可能。” “除非他疯了!”程咬金愤愤的补充了一句。 “不错,我们就是要让他疯掉!”周召忠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解释说:“这魏文通不过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将,绝无什么计谋可言。我们只消让他愤怒,让他胸中燃气熊熊怒火,这一切就水到渠成,我们定然能够在杨林抵达潼关前过了此劫,从此天空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哈哈哈哈。” “那如何让魏文通发怒呢?”单雄信心有余悸的问道:“那魏文通武功果然高强,我在他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估计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一定,”周召忠笑着说:“此人武功的确奇高无比,看来他这一生都将精力放在习武之上,至于智商不一定有多高,待我前去一试便知。” 秦琼连忙问道:“如何去试?” 周召忠说道:“首先我们要让对方轻敌,让他以为我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然后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徐茂公捋捋胡须说道:“这个简单,待会儿我带一群老弱病残前去骂阵,让他以为我们就是群酒囊饭袋。” “我相信军师,如此我就可以放心去偷袭他的营寨了。”周召忠说道。 “什么!!”所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出来。 秦琼瞪圆了眼睛问道:“兄弟要只身摸进潼关之中搅乱敌营吗?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刚才徐茂公已经说了,便是几万精兵也能轻易杀进去,你一个人如何能进?” 周召忠拍拍秦琼肩膀说:“秦大哥,你难道忘了,当年我只身进入那长安城,也不过是手到擒来,难不成这潼关比长安城楼还要高还要险,难道这魏文通比五大国师、比宇文成都还要厉害?你就放心吧,我此去一定将那潼关搅得天翻地覆,让魏文通那小儿不得安生,主动来找你们拼命。” 他望着徐茂公笑了笑说:“至于我们如何在对方主动出击中用奇计战胜对手,这就有劳徐先生了。”说完,深深的作了一个揖。 徐茂公连忙上前将其扶起,然后说道:“周少侠一身是胆,此计的确是逼迫对手出击的唯一方法。只是少侠只身前往,是否太危险了?” “哪里的话,比起被杨林整锅端,牺牲我一个是值得的。况且我一身武艺,料想那魏文通也不能把我如何。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周召忠将话说完,不等众兄弟上前安慰,他转身便走,直到真个身躯消失在浓雾中。 徐茂公眼睛竟然湿润了,他强忍住心中的情感,大喝道:“众将听令。” 众人下意识地整齐划一地笔直地站成几排,徐茂公大声说道:“周兄弟为了大局前去一身犯险,我们一定要将他的这种牺牲变成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听我号令,布阵,出兵!” “必胜,必胜,必胜..”山谷中传来威武雄壮的怒吼,一场决战即将开始。 ------------ 第七十四章 乱其心志 潼关,天下险关。北临黄河,南拒秦岭,只有东西两侧有浅浅的小道,《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此关始建于东汉建安元年。乃是晋、陕、豫三地要冲之道,是关中的东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多少英雄豪杰领兵到此便折戟,多少好汉被此关磨白了头发。想那伍子胥,逃亡与此,见到此关,一夜之间便白了头发,老了二十岁,才得以蒙混过关。而秦琼等几十位结拜兄弟如何才能在后有追兵前有雄关的危难中逃过此劫呢? 答案很简单,在悬崖峭壁上,在浓浓的晨雾掩饰下,一颗黑点正紧贴在陡峭的悬崖上。那是长在峭壁上的小树?不对,因为那黑点正在缓缓移动。是什么动物在上面吗?怎会可能,那矫健的动作,坚毅的眼神,和视死如归的精神,除了青城豪侠周召忠还能有谁? 此刻,豆大的汗水正顺着他的下巴往衣服上掉落,他的身上衣服已经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有的地方甚至被划破了口,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但这一切他都不在乎,只要能够顺利进入潼关,为兄弟们顺利打通此关做一点贡献,便是落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又当如何? 已经快爬到悬崖和潼关的链接处了,甚至能够听到关上守卫士兵说话的声音。周召忠暗暗提了一口气,将内劲汇集到丹田之中,然后轻舒猿臂,双腿一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在即将飞跃至城墙之上时,发出内劲,将自己的身体牢牢的挂在笔直地城墙之上,整个人便像壁虎一般吸附在城楼上,待机而动。 终于,城楼上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这分明就是守城士兵离开了此地。周召忠趁此机会,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脚踏虚空,稳稳的翻落在城楼之上。 此时,浓雾渐渐散去,周召忠定睛一看,这城楼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守卫的兵甲。他趁着这些人没有发现自己,连忙又是一个空翻,直接跳进了潼关之中。 “看来魏文通还是有点墨水,知道我们非同寻常,在这里严阵以待,是个称职的将军。”周召忠躲在一堆稻草垛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任你精如猴头,难道还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不成?”他嘴角泛起诡异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慢慢的摸索,不到一个时辰,周召忠已经在潼关之中转悠了一圈,而大部分人还躲在被窝里睡觉,守卫的士兵也是精神萎靡,这不由得让他心中暗喜:魏文通呀魏文通,先前我还以为你是个领兵的将才,现在看到你的军士精神萎靡,没有半点杀气,才知道你也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今日我必定搅得你天翻地覆,教你气得三尸神暴跳,看看我的本事吧! 他顺着巡逻的士兵摸到了存放粮草的后营,看着堆积成山的稻草和几十个粮仓,他暗暗发笑,然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扔进一个最大的稻草垛中,自己竟躲到了阴暗处,静静地看这场好戏。 果然,那干稻草见火便开始熊熊燃烧,顿时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所有瞌睡没醒的人顿时惊醒,所有开小差的人顿时傻了眼。后营之中喊天哭地,救火之人也是来来往往。 可是这火已点燃,哪里是那么容易扑灭的,借着风势,大火马上蔓延到其他草垛上,甚至烧到了粮仓之中。 魏文通也被惊动,他骑着战马奔进这后营,见到存储几年的粮草顷刻之间竟然化为乌有,胸中怒火中烧,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在原地不住的用马鞭抽打往来之人,命他们速速救火。看到魏文通那副狼狈之相,周召忠忍不住笑起来,他摇摇头说:“还差一点火候,待会儿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他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大摇大摆走进了中军大营,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忙着救火,所有人心中都是慌乱的,所以虽然有许多卫兵和他擦肩而过,但没有一个人盘问他。 来到中军营帐,进账便看见三个身穿艳丽服饰的美人端坐在座椅上,但全身竟不住的发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得不轻。 周召忠问道:“几位美人是做什么的?速速报来。” 左边的一位美人正要回答,居中的那位却质问道:“你又是何人?竟敢擅闯将军的中军大营,难道你不知道魏将军立下军令,没有他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军法从事吗?还不快给我滚出去!”言语间,威严自立。 周召忠调侃地点点头,然后面带愠色的吼道:“军营中出了奸细,我正是奉命前来盘查中军大帐中所有人等,你竟敢在本将军面前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治你个私通贼寇的罪名!”他的声音更大,几乎将三位美女吓哭。 看着三位美女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般,周召忠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故作威严地问道:“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中军大帐之中,难道要等我的杀威棒来了,才肯实话实说吗?” 居中那位美女再也坐不稳了,她哆哆嗦嗦的站立起来,颤抖着说:“我们是魏文通将军的小妾,都是从青楼中买出来的。因为靠山王杨林三令五申不允许在军中带女眷,因此将军便将我们藏于此地,并立下军规,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魏文通将军,是否属实。” 周召忠呸了一口,他大怒道:“都说红颜祸水,自古都是妖女误国。且看那商汤、西周、陈国前车之鉴,哪个不是被祸水害得国破家亡,今日我便替天行道,为国除害。”只见他手起剑落,几声尖叫声后,周召忠走出大帐,又去找军械库去了。 魏文通在指挥军士将大火扑灭后,清点损失,潼关几年来存储的粮草辎重已经去了大半,心痛得他直跺脚。他大骂道:“秦琼小儿,等靠山王杨林大军一道,与我军前后夹攻,任你有三头六臂,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他布置下防御阵地,要求军士严加巡逻,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然后将值守的副将打得半死,然后气呼呼地回到中军大帐,想和几个小妾喝几杯酒,消消心头怒火。 没想到的是,当他走进大帐,看到的竟然是三个赤身裸体,且没有头发和眉毛的丑女人。 其中一个哭泣着说道:“将军,刚才有个轻薄之徒冲进大帐,将我们衣服扒光,然后剃掉我们的头发眉毛,然后将我们捆绑与此。将军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呀!” 看着这三个丑女人,魏文通怒不可遏,他拔出佩剑,竟然将三个爱妾斩为两段,然后大喝道:“这三个便是奸细,给我抬出去剁成烂泥,扔进黄河之中。”其实他心知肚明,若是此事被杨林知道,只怕又会惹起雷霆大怒,不如趁此机会将她们斩杀,来个死无对证,也消除他一些罪孽。 此刻,潼关之外却叫骂声不断,徐茂公带领着几十个矮个军士轮番叫骂。别看这些矮个士兵人长得不高,但中气十足,骂人也真有一套,简直是将魏文通祖宗十八代全部骂全,然后还在箭矢上绑定女子衣服,射上城楼,骂魏文通连女人都不如。最后竟然端坐在潼关之下,点上篝火,开始喝酒吃肉了。 魏文通已经被怒气迷惑了心智,他大声叫道:“快快给我点兵排将,今日我定要将这帮反贼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副将连忙上前劝阻道:“将军,别看我们潼关里头动静挺大,但这些都是敌人的诱兵之计,他们没有办法强攻硬打,只能用这些偷鸡摸狗的手段。我看不必理会他们,只待老大王大军一道,敌军定然一个不留。” 此言点醒了魏文通,他点点头说:“你所言甚是,我险些被敌人诱出城楼,若是中了对方的埋伏,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他接着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副将说道:“现在我们除了做好防御之外,还应该逐个清理,将内奸找出,这样才能还潼关一个清静。其他的灯老大王回来再议吧!” 魏文通大笑道:“正合我意,就这么办。你立即去清理奸细,务必将其找出,我一定要当中将其碎尸万段,以消我心头之恨。” 副将刚刚准备出营,一个士兵却冲进来禀告:“报将军,大事不好了。” 魏文通呵斥道:“又不是天塌下来了,你慌什么慌,有事速速报来。” 士兵被呵斥得满脸通红,他喘了一口粗气,然后说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这敌军奸细竟然将我们的军械库也点燃,现在我们正在灭火,但估计损失必将惨重呀!” 魏文通惊呼道:“什么,贼人竟然将我们的军械库也烧了,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他连忙带着副将往军械库赶,要亲自组织灭火。 就在去往军械库的路上,只听潼关之外有声音传来,他仔细一听,原来外面在喊:“魏文通小儿,不敢出来与我们一战,只敢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粮草被烧了不敢说话,现在连军械库也没了,我看你怎么打仗,还是出来给我当儿吧!” 魏文通是个武将,最经受不得刺激。若不是杨林下令任何情况不得出战,只能牢牢镇守,只怕以他的脾气早就出去交战了。现在看着自己的粮草被烧,爱妾被侮辱,现在连军械库都被烧了,若再不出战,他颜面何存。 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给我点兵排将,今日我必将在老大王到达之前将这帮反贼杀光,否则誓不为人!” ------------ 第七十五章 计擒魏文通 城门打开,烟尘滚滚,怒气冲天的魏文通手提青龙大刀,骑着枣红战马,身披青铜盔甲,率领上千精兵杀气腾腾的摆开了架势,那气势简直就是想一口将徐茂公等好汉吞了。 魏文通大骂道:“牛鼻子老道,你不在道观清修,为何跑到我潼关之下前来挑衅,我看你是活腻了,才跑来送死,难道不知道我魏文通的厉害吗?”他大刀一挥,剑气纵横,五尺之内掀起滚滚红尘。 徐茂公却轻摇鹅毛扇,轻描淡写地说道:“魏将军,我当然知道你。听说你有勇无谋,空有一身蛮力,却不会动脑子。今日我小试牛刀,果然将你弄得团团转,一点办法都没有。看来传言非虚呀,可惜,可惜呀!”他故作姿态,装模作样地在那里长吁短叹。 齐国远和他一唱一和,假装紧皱眉头,问道:“牛鼻子道人,你为何在此长吁短叹呢?是刚才的酒不合胃口,还是对方的敌将等级太低,根本不够我们打的?” 徐茂公瞄了瞄气急败坏又被勾起好奇心的魏文通,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可惜这固若金汤的潼关,竟然让这样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来镇守,那杨林果然是老眼昏花,这恐怕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一次错了。”说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魏文通气得头发竖立,他大喝道:“今日不生擒徐茂公,我誓不为人。兄弟们,给我杀呀!”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的精锐士兵也跟着杀过来。 徐茂公将鹅毛扇往后一挥,所有人不慌不忙地往后退,转过一片树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文通还要拼死追赶,副将连忙上前拉住他的马缰绳说道:“将军,我看这牛鼻子道人满脑子坏水,要提防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呀。” 一语点醒梦中人,魏文通如同醍醐灌顶,他连声说道:“不错,千万不要被贼人趁城池空虚,趁虚而入,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说完,他拨转马头,便要率队回城。 哪知道,他刚将后队改为前队,从树丛中伸出了无数的拉钩,竟然将排在最后的几十个士兵拉进树丛,然后只听得一阵惨叫,树林中又恢复了宁静。 这下可把魏文通气坏了,他只得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匪贼,只知道偷鸡摸狗,害我士兵性命,有本事敢出来和我单打独斗一场吗?有本事跟我斗阵一场吗?只知道当缩头乌龟,还自诩为英雄好汉,我都替你们害羞,有本事你们出来呀!” 话音刚落,转角处出来一位大将,身穿白银盔甲,下胯枣红大马,手持黄铜双锏,双目炯炯有神,那人说道:“在下秦琼,早就听闻魏文通大将军武功盖世,只叹未能有机会见识一番,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会会阁下,也让你知道天外有天,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副将又要上前阻拦,魏文通一胳膊将他甩开,狠狠的说道:“你们就在此地摆下防御阵势,待我生擒此狂妄之徒,再与你们汇合,也让这帮草寇知道,什么叫做英雄好汉不是吹出来的。” 他催动战马,奋勇上前。朝着秦琼天灵盖一刀挥下。 那秦琼本来是应徐茂公之要求诱敌深入,将魏文通诱骗到埋伏的地点生擒。可是叔宝本是血性男儿,他心中想:天下人都把这魏文通吹得像神仙一般厉害,难道我们没有人是他对手不成。今日我便要只身生擒此人,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实力。 他心中打定主意,见对方杀招来到,只把双锏往上一架,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双方各后退半步。 那魏文通点点头说道:“果然有两下子,再来。”说完,又催马上前。 可苦了秦琼,刚才这雷霆一击,秦叔宝用了浑身力气,只是勉强挡住了这招,双手已然被震麻。他心中暗暗叫苦:这魏文通果然是天生神力,看来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他用左手之锏虚晃一下,假装要去接对方一招。等诱敌这刀完全用力砍下来,他右手之锏狠狠的朝着魏文通头顶砸了过去。 这招显然出乎魏文通意料,他连忙卸去力劲,用大刀之尾往上一架,又是‘啪’的一声响,双方再次被震退一步。 魏文通哼了一声说道:“原来名满天下的‘小孟尝’秦琼也会使用阴招,我高看你了,看招吧!”他挥动大刀,又砍杀过来。 秦琼且战且退,嘴上却不饶人道:“兵者,诡道也。你不懂兵法,只知道使用蛮力,算什么好汉。只会一刀一刀的猛砍,却不知道动脑筋。如果是我呀,早就死了。” “为何?”魏文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他停下脚步问道。 “哈哈哈哈!”秦琼笑得前俯后仰,不住的摆手。 “到底为何你若是我会死,快说。否则大刀可不长眼睛。”魏文通瞪大眼睛喝道。 秦琼又笑了几声才停住,。他捂着肚子说道:“这个道理太简单了,如果我是你,早就笨死了。哈哈哈哈!” 魏文通气得满脸通红,他大喝一声,冲上前来便是噼噼啪啪连斩了五六刀,直挡得秦琼满头大汗。 他摇摇头,知道自己不是这个蛮将的对手,扭转马头便逃。 而魏文通在后面紧紧追赶,一边追一边喝道:“狗娘养的,你跑什么跑,有本事回过头来我们大战一场呀,看我如何生擒你!” 他们越跑越远,副将紧紧追来大喊道:“将军,穷寇莫追,小心中了诱敌深入之计。这树林太深,贼人奸诈,小心埋伏呀!” 魏文通不是个一根筋的人,他听到此话,点头道:“言之有理,差点又贼人之计。”调转马头,正要回去。 可是突然听见后背有凉悠悠的一阵风,他大喊道:“不好!” 一枝箭矢贴着后背‘嗖’地飞了过去,没有射中魏文通,却径直钉进了副将的胸膛。那副将瞠目结舌,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便倒地身亡。 此刻,魏文通已经气得没有任何理智可讲,这副将可是跟随他十几年的智多星,很多大仗都是靠他出谋划策,今日却死于非命,他焉能善罢甘休。 再次调转马头,魏文通头顶开始冒热气,这是他气急败坏时候的标致。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会发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能量,而敌将便该倒霉了。 他猛拍一下马屁股,战马受惊猛冲向秦琼。 这阵势可把秦琼惊呆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要命的将官。当年在长安他也遇到了不少高手。有称霸武林的国师,有天下无敌的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还有从日本远渡重洋而来的鬼影流高手,当然他还见识过青城豪侠周召忠高超的武艺。 而此时此刻的魏文通却像一头被点着屁股的公牛,不惜一切的冲向秦琼。他气势如虹,给人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秦琼知道此刻和对方硬拼只能是吃亏,他也连忙调转马头,拼命的往徐茂公埋伏的地点冲去。 两匹马在丛林中一前一后,惊起群群小鸟,气氛相当紧张。 这魏文通一生中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大辱,不但粮草辎重被烧,而且连副将也死于非命,简直就是挖了他的心头肉,此仇此恨非等闲,他一定要将秦琼抓住碎尸万段。 而秦琼被追得心惊胆战,论打他不是魏文通的对手,论战他手中无兵无将。在丛林中被追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只得暗暗叫苦,一边拼命的奔逃,一边不断回头张望,生怕对方追上。 转过一条小径,终于看到徐茂公埋伏留下的暗号,秦琼来不及松一口气,勒紧马头,猛夹马肚,这枣红马长嘶一声,竟然纵身越过两丈高的丛林,跑到一片草地上。而且左纵右跳,不一会儿就到了另外一片树林中。 而魏文通岂能放过秦琼,他如法炮制,也纵过了丛林,拍马径直追赶秦琼。 当他跑到草丛中间之时,只听轰的一声,这魏文通连人带马掉落进了早已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之中,一时间灰尘滚滚,埋伏在周围的士兵连忙冲上前去,往里面倒进面粉,然后轮流往里面倒水,不一会儿时间,魏文通便在里面无法动弹,困在当场。 他仰望着天空,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匪贼,只知道使用阴谋诡计,绝不敢和我正面对敌,有本事放我出来,我们一对一单挑,看我如何杀你们。畜生!”他气得浑身发抖,却没有丝毫办法,而胯下这匹刚换的千里马,已经被面粉掩埋,没有气息了。 陷阱外出现了几个人头,其中一人正是徐茂公,他面带微笑地摇着鹅毛扇,对魏文通说道:“魏大将军,你可不要生气。主要是你太厉害了,我们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如果我们的兄弟能够打败你,你早就被剁成肉泥,哪里还像现在一般,还能张口说话。”他摇摇扇子又说道:“请将军就在此地好好呆着吧,等我们破了潼关,再来放你。” 秦琼的脑袋也出现在陷阱外,他拱手作揖道:“魏将军,你果然是武艺超群,若不是军师早已定下计策,今日我的命恐怕就要被将军你收走了。正所谓英雄惺惺相惜,你我虽各为其主,我还是很崇敬你的,等我们过了潼关,一定告知你的士兵,放你出去。现在请你先忍忍吧!”说完,转身便走了。 而陷阱里的魏文通哪里想得通,一直在那里破口大骂。只可惜,这帮英雄豪杰已经听不见了,他们已经去收拾那帮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呆士兵去了。 ------------ 第七十六章 兵指瓦岗 “徐军师,你果然是军师天才,偌大一个潼关,三千兵甲,一员大将,竟然被你三下五除二就打得缴械投降,我拜服了。”秦琼拱手作揖道。 “不错,要说将魏文通生擒,那是因为他不动脑筋,没有智慧。但以我们三百多人竟然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将几千守军劝降,这简直就是奇迹,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徐茂公能够做到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单雄信也翘起大拇指说道。 徐茂公谦虚地摆摆手说:“哪里的话,我们今日乃是兵行险招,乃是背水一战。此战大家都有功劳,但若要论谁是第一大功劳,还要当属周召忠大侠,他冒险进入潼关,将里面搅得天翻地覆,让魏文通失去心智,我们才能够在外面随心所欲的布置陷阱。若不是他气得魏文通出城与我们决战,今日我们必然全军覆没,一个不留。” 秦琼点点头说:“确实,周召忠大侠可是侠肝义胆,而且武功天下无双,不过此刻他在哪里呢?怎么他打开城门之后便不见了踪影,难道离我们而去不成?” 众人看了看潼关大帐之中,果然不见周召忠身影,而同时不见的人还有魏征。 程咬金摸摸脑袋说道:“那李如珪和齐国远带人去巡逻城池,鲁家兄弟出潼关去打探消息去了,其他兄弟皆在此地,为何独独不见这两人,他们在搞什么奇葩呀?” 话音未落,却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秦琼连忙上前问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你们去哪里了,让我们好生担心呀。” 魏征看着周召忠笑了笑,却不答话。 周召忠也笑了笑,然后说道:“刚才我和魏征商量了一下,黄昏时刻杨林大军必到。我们带了些兄弟前去将粮仓和军械库里值当的东西先搬运走,后面我们找到根据地了,也够大家平日里用度。” “这潼关不就是存放了些粮草吗?我们运走便是,还有什么值当的东西?”程咬金不屑一顾的说道。在他看来,一个小小关口,为了抵御敌军侵扰,最有效地后勤物资便是粮草辎重,还有便是守城器械,除此之外,别无任何有用之物。 周召忠摇摇头说道:“此言差矣,刚才我们点了点粮仓,你们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还有什么,不就是一些粮草吗,还被你烧掉大半,总不可能发现黄金白银了吧?”程咬金仍然爱理不理。 “你真聪明,这也让你猜中了。”周召忠笑着揭开谜底。 程咬金瞪大眼睛说道:“真的有黄金白银!!难道是他们的军饷?”这个消息不但让程咬金大出意料,在场所有的人都喜出望外。没想到意外的占领了潼关,还能意外的发一笔横财。 魏征接着说道:“我们点了点实物,一共有十万两黄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见魏文通平日里收刮民脂民膏之凶猛厉害呀。” “哼!连魏文通这样的一介武夫都如此贪婪,更何况朝廷其他那些整日里口中念叨着为民解忧的大官们,这大隋朝算是烂到骨子里了,没救了。”周召忠叹息道。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恐怕不到三个时辰杨林的大军便要赶到,我们应早作准备呀。”秦琼说道。 徐茂公点点头说:“不错,一早我们便在周召忠少侠的搅扰下,气得魏文通出来和我们决斗,最终落入设好的圈套。然后我们假装大军压境,带着副将的尸首前去恫吓出城迎战的精兵。这蛇无头不能行,军无将不能战,他们竟然没有一人抵抗便被我们缴了械。接着我们带着上千人的俘虏兵临城下,吓得守城的人索索发抖,连战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周召忠少侠砍断护城河连接桥的绳索,连斩三个守城将领,让潼关里的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扯白旗投降,现在三千人已经全部被我们俘虏,关押在城楼中,而我们没有损失一兵一卒。这简直就是战略史上经典的一笔。” “可是若我们想以几百人的守军去迎战靠山王杨林的精兵良将,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没有半点胜算,连空城计都无法使用。”徐茂公说道。 “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连目中无人的魏文通也被我们生擒活捉,那杨林老儿又算得了什么。”程咬金不服气的说。 秦琼连忙制止他说道:“兄弟,你不知道这杨林的厉害,他乃是大隋开国三大功勋,武功出神入化,带兵打仗的本领更是天下无双。你是没有见识过他的威力,我跟他有过交手,以我的能力,能够在他手下过五招便是超水平发挥了,我看还是不要与他正面对敌的好。”他摆摆手,根本就不想回忆起和杨林交手的情景。 周召忠说道:“这杨林和秦琼大哥交手我见过,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但却不知道这杨林的武功和宇文成都相比,谁更勇猛些?”他此话前半截是为秦琼打圆场,表明秦琼也不比杨林差多少;而后半截便是好斗之心起来,想起自己和号称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一战,不知道杨林比较起宇文成都谁更胜一筹。 秦琼当然知道周召忠的用意,他朝着他投去了感激的笑脸,然后说道:“宇文成都勇冠三军,若是现在的杨林与之一战,当然年富力强的天宝大将军更加厉害,若是退回去三十年,杨林必然能跟他对战至少三十回合。”他的意思很明确,宇文成都的确是天下无敌之大将,便是杨林年轻三十岁,在其巅峰时刻,也只能和他对打三十回合。而宇文成都曾经豪言道天下无人能够与之对打十个回合以上。这也算是对杨林的一种赞许吧。 徐茂公说道:“那事不宜迟,等我们把所有事宜处理好之后,便全身退出潼关,只留下这个空关给杨林老儿。” 程咬金说道:“既然那杨林如此厉害,我们还不逃走,更待何时?”他心中此刻又发虚了,因为他跟杨林交过手,虽然他有三板斧的绝学,可是仍然被杨林生擒,他的厉害其实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为了凸显杨林厉害,自己被擒是里所以当,不是丢脸的事,所以刚才提虚劲,其实他早就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魏征说道:“所有粮草辎重、军械器材,我们能够拿走的都已经拿走。单雄信已经让金甲、铜环前去通知绿林道的兄弟们前去百里开外的树林集合,到时候我们便拥有上万的军队,再也不怕敌人的追赶。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速速撤离,到树林跟兄弟们汇合,只要不被杨林追到,我们便逃出生天了。” 秦琼紧皱眉头问道:“两位军师,那我们这么多人马,应该去什么地方躲避呢?难不成上那座山落草为寇?哪里的仙山能够住得下我们上万人的队伍呢?” 他这个问题的确很是扰人,现在大隋风雨飘摇,又遇到连年大旱,本来庄稼收成都不好,虽说有潼关诸多粮草,但要将上万人的用度规划好的确是个相当困难的事情。 徐茂公微笑着说道:“这件事我和魏征已经规划好了。”他朝着魏征点点头,然后说道:“两百里外有一座大寨,号称瓦岗寨,守城的名字唤作马三保,是个天下闻名的好汉,那里地广人稀,粮草充足,而且凭险据守,可谓绝佳去处。我们若是能够占据那里,便能够安然发展,逐步壮大,总有一天,能成气候,飞龙在天。” 魏征接着说:“不错,那里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以前大隋曾经几次攻打他,都让他给打了回去,后来天下一统,朝廷招安,他们才归顺隋朝。我们和他曾有些交情,若是能在哪里发展,对我们来说,是最佳的选择。” 秦琼问道:“地方虽然是好,但那马三保能够让我们上山吗?若是不肯怎么办?有道是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这一山不容二虎之道理,我想两位军师是明白的。” 他的话非常有道理,众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程咬金拍拍桌子吼道:“管他什么瓦岗寨不瓦岗寨,我们先好说,若是不懂道理,便硬攻上去,拔了马三保一层皮,让他得意。” 周召忠摇摇头说:“刚才军师已经说了,这瓦岗寨易守难攻,若是他们凭险据守,我们这点人要攻上去恐怕会遭受到重创,到时候朝廷前来渔翁得利,那就大大不妙了。” 徐茂公说道:“这一层我们也想过,但是杨林来到潼关看到此中情形,必然大怒,绝对会日夜兼程的追赶我们,这方圆几百里再也没有可去之处了,我们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马三保不肯让我们入寨,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智取,否则便只能坐以待毙,被朝廷绞杀了。” 单雄信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们立刻启程前往树林,我上万的绿林兄弟也不是吃素的,若是马三保那小子不理会我们,便是强攻又如何?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那我们便出发。” 周召忠看着天上的太阳,以到正午,太阳正挂在天空最高处照耀着大地,而他们这帮兄弟也正年富力强,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还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还有什么坎翻不过,就看他们如何迈过这致命的门槛,如何与杨林周旋到底吧! ------------ 第七十七章 程咬金登基 几百人迎着晌午的阳光,奔着小孤山而去。不过一日便来到百里外的小孤山树林,这里已经聚集了上万的绿林好汉,单雄信振臂一呼,所有人都前来参拜,场面甚是壮观。 单雄信兴奋地对秦琼他们说道:“各位兄弟请看,我们现在是兵强马壮,莫说那瓦岗寨,便是杨林老儿亲自前来我也不怕。” 徐茂公知道单雄信有些大意了,他提醒道:“杨林手中握有雄兵百万,现在即便我们一战胜了他。若是他日再派出雄兵前来围剿,我们还不是只有一败涂地,现在只可避着他们,不要硬碰硬才是。” 单雄信这才醒悟过来,他拱手作揖道:“我是个粗人,什么领兵打仗也不懂,还请各位兄弟推选出一个头领,好带领我们这帮兄弟们一同起事,打出一片天下。” 秦琼上前说道:“我推选一个人,此人武功盖世,曾多次击碎‘幽兰教’阴谋,曾击杀日本鬼影流高手,和宇文成都大战一场,在遂州成立英雄联盟,号召天下英雄对抗‘幽兰教’,还在不久前孤身一人摸进潼关,解救大家于危难之中,我想他若是做了这头领,在座之人恐怕没人反对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谁,不是青城少侠周召忠又能是谁。而这样一个人选,所有人都没有异议,连徐茂公也频频点头。 不过周召忠却是眉头紧皱,他连忙说道:“秦大哥此言差矣。若是论冲锋陷阵、独闯敌营,我周召忠可第一个做先锋。但若是要引领上万兄弟开创一番事业,我却力有不逮。不是我谦虚,论行军打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在座所有兄弟都在我之上,因此我恳请大家另立贤者,此乃是上上之策呀。” 魏征点点头说:“难得少侠能够看清自己的优点缺陷,能如此谦虚和负责任的说出此话,我心中宽慰不已。可现在后有追兵,前又有瓦岗寨挡路,我们该如何是好?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必须选出一个领头者,哪怕是临时当当也行。” 周召忠立刻说:“我推选一人,大家一定不会有异议。” 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是谁?” “此人便是‘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人称‘小孟尝’的秦琼秦叔宝。”周召忠骄傲的将秦琼推到前台说道。 秦琼刚要推辞,徐茂公连声叫好,他说道:“妙哉妙哉,秦琼的声望天下皆知,不但武功卓绝,而且做过将官,大家也都服从。今日便让秦琼做这临时首领,等打下瓦岗寨再择机另立贤德。秦琼,你就不要推辞了吧。” 大家也跟着起哄。秦琼苦笑着点点头,他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既然大家都要立我为首领,那需依得我两件事。” “哪两件事?”程咬金好奇地问道。 “第一,”秦琼亮出食指说道:“既然我们现在是一支队伍,那就得军纪严明,我想请魏征总管军纪,但凡有违军纪者,不论是多好的兄弟,均依法论处,绝不姑息。” 单雄信拍着胸脯说道:“虽说我这些兄弟常年都在绿林,但是江湖义气和规矩还是懂的,若他们犯了什么军纪,我第一个不饶过他,这条必须依你。”众人跟着附和。 “这第二条嘛,”秦琼略微沉思了一下说:“等我们攻打下瓦岗寨之后,请各位另立贤德,我绝不坐这第一把交椅。若是这条大家不答应,我决不答应。” 现场沉默了一阵,徐茂公说道:“这条也依你,待我们攻打下瓦岗寨之后,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现在请头领安排我们下一步计划吧!” 秦琼点点头说道:“既然这两条都依我,那么我就发号施令了。”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现在,让我们排好阵势,程咬金为先锋、尤俊达为副将,率队三千直逼瓦岗寨,其余全军准备好粮草辎重,随后前行。”众人一片欢呼,所有人列好阵势,缓缓朝着瓦岗寨走去。 不过三日,秦琼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向瓦岗寨逼近。转过一道山隘,听见前面喊杀声震天。秦琼连忙率队上前,只见山隘咽喉要道有一道关卡,程咬金正带领着军队攻打,而他左腿和右臂都已经负伤,还在拼命厮杀,果然勇猛。 双方正打着,那守将公义竟然一鞭打在程咬金肩膀上,只听一声惨叫,程咬金伏马后逃,公义紧紧追赶。 秦琼大怒,他单骑纵马上前,截住公义厮杀。 公义看见叔宝,头戴一顶双龙闹珠的金盔,想是贼人立了王。即忙把大戟刺来,叔宝用枪拦住。两人大战了三十余台,不分胜负。叔宝见公义戟法高强,不能轻易取胜,只得虚闪一枪,回马便走。公义紧紧赶来,叔宝把枪右手横拿,将左手扯出锏来,执在胸前。华公义马头相握马尾,举戟望叔宝后心便刺,叔宝左手把枪反在背后往上一架,扭回身一铜打去,把公义的头都打得不见了,跌下马来。这便是名满天下的绝学“杀手锏”。叔宝回马乘势抢关,众将随后应接,取了金堤关。只因叔宝长安进回初到,人不卸甲,马不卸鞍,因此名为“走马取金堤”。 当下众好汉一齐入关,养马三日。留下贾闰甫、柳周臣分兵镇守金堤关,连同收编的降兵一万三千余人浩浩荡荡奔瓦岗寨而来。到了瓦岗寨,放炮安营。 徐茂公问道:“那一个兄弟愿为先锋前去取瓦岗寨?” 程咬金心想,上次金堤关吃了败仗,在众兄弟们面前没了面子,这次一定要拿下瓦岗寨,才能让大家知道我的厉害,于是上前说道:“小弟愿往。”遂提斧上马出营,率领了三千铁甲,直到关下,他大叫道:“关上的军士,快报守将得知,说我程爷爷讨战。” 探子报入帅府,守将马三保闻报,即问众将道:“那一位将军前去迎敌?” 有胞弟马宗应道:“小弟愿往。”遂披挂上马,手执大刀出城。见了咬金,状貌异常丑陋,却又杀气腾腾,便喝道:“丑鬼何人?” 咬金大怒喝道:“我乃是卖私盐、劫王杠、反山东的程咬金便是,你这厮却是何人?” 马宗道:“俺乃大隋朝正印元帅马三保胞弟马宗是也。” 咬金道:“不管你是什么马,吃我一斧!”遂举斧劈面砍来,马宗把刀在上一架,不想这刀杆竟然被咬金砍断,马宗措手不及,被咬金一斧,砍落马下。咬金取了首级,大笑三声说道:“原来这瓦岗寨所谓的好汉就只有这点本事。”便又抵关讨战。 此时徐茂公一干众将,领兵齐出营门观看,见程咬金如此勇猛,个个竖起大拇指赞叹。那败兵报入帅府,马三保闻报大惊,忙问:“那位将军再去迎敌?” 旁边闪出副将马有周道,他怒气冲天地吼道:“兄弟愿出马为兄弟报仇,诛杀贼人。”遂披挂出城,一马当先。 咬金见有敌军出城,且是一兵一卒,他也不答话,催马向前,当头就是一斧。有周兵器未举,竟被一斧就斩下马来。 败兵又飞报入帅府,马三保闻报,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道:“当今朝廷无道,天下荒乱,盗贼四发,以我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呢?也罢,众将赶快收拾家小,待本帅亲自出兵。若还不能胜,穿城走了吧!”收拾齐备,马三保提刀上马,冲出城来,大喝道:“那个是反山东的程咬金?” 程咬金大笑道:“爷爷便是。想你也是要来尝尝爷爷的大斧头滋味么!”遂把斧当头劈下。 马三保将兵器往上一架,只听清脆的一声,然后又是咔嚓一声响。马三保兵器断为两截,虎口震破,他大惊失色地叫声:“好家伙!”回马便走。背后程咬金、秦琼众好汉一齐追赶,马三保带了众将并老小,穿城而走,投奔山东去了。 秦琼吩咐鸣金收军,与众好汉入城,安民查库,在帅府中摆了筵席。正吃酒之间,忽听得豁喇喇一声,震天的响,大家齐吃一惊。左右来报:“启众位爷们,教军场中演武厅后,不知为何,竟然无缘无故震开一个大地穴了。” 秦琼与众好汉放下手中酒杯碗筷,一齐上马,来至教场中演武厅后一看,只见尚好的一块平地,生生的裂开一条大缝隙,有三丈长两丈宽,里面漆黑的一片,不知多少浅深。 程咬金道:“这个底下,一定是个地狱,大家赶快用土填平了它,免得把咱们给吸进去。” 徐茂公摇了摇头说道:“这天下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若是有,也就是高居朝堂那些奸佞。”他吩咐左右取来数丈的索子来,索头上缚了一只黑犬、一只公鸡,放下去顺手一松,便到底了。 咬金好奇地问道:“牛鼻子道人,你这是甚么意思?” 茂公摇摇鹅毛扇悠闲的说:“贤弟有所不知,若放下去,鸡犬没有了,这是个妖穴;若鸡犬俱在,这是个神穴。” 咬金恍然大悟,他连忙双手合拢,口中喊着阿弥陀佛,连连说道:“菩萨保佑,下面是神穴。” 少时军士将绳索拽起来,鸡犬虽在,却是冻坏的了。 咬金吐了吐舌头说道:“原来是个寒水地狱。我们走开吧,不要跌下去冻死了。” 徐茂公笑道:“非也,鸡犬尚在,说明这是神穴。必须那一位兄弟下去探一探,便知分晓了。” 咬金道:“大哥舍得便自己去,莫要拖他人下水。” 徐茂公道:“我有个办法,写下三十七个纸阄,三十六个‘不去’,一个‘去’字;那个拈着了‘去’字的,就下去。” 众人道:“有理。” 茂公遂写了,个个折好,叫众人拈。众人个个拈完了,打开来看,大家都是“不去”二字,那一个“去”字,恰好是程咬金拈着。 茂公道:“这下没得说,却是你自拈的。” 咬金道:“我又不识字,你们作弄我,说我是‘去’字。” 茂公笑着说:“‘不去’是两个字,‘去’字是一个字,难道你也不识?” 众人拿出来看,都是两个字。程咬金看自己手中,却只有一个字,他扯住尤俊达哭丧着脸道:“我的哥哥,都是你害我。我在那里卖柴扒好好的,你却招我做伙计劫王杠、反山东。如今要下这寒冰地狱,料想不能活了,只是我与你相好一番,我的母亲望你朝夕照管、养老送终。” 俊达道:“兄弟,你说那里的话?你放心下去,包管不妨。” 咬金道:“甚么妨不妨?不过做个寒冰小鬼罢了。”说完,竟嚎啕大哭起来,惹得大家伙笑个不停。 茂公吩咐取一个大筐子,用绳子紧紧栓在一棵大树上。一丈挂一个大铃,叫咬金坐在筐内。咬金赖也赖不掉,没有办法,只得耷拉着个头,带了大斧,坐进筐子内。众人放下索子去,那铃儿朗朗的响,放下有六七十丈大索子,就到了底。索子一松,上面住了手。咬金爬出筐子,将八卦宣花斧紧紧提在手中,却见里面黑洞洞不见有些亮光,只管摸去,转过了两个弯,忽然见到前面有一对亮光,咬金道:“哎呀!这一定是妖怪的两只眼睛了。”连忙赶上前,一斧劈去。豁浪一声砍开,原来是两扇石门,而里面又是一片天地。 程咬金慢慢摸进石门,见上边刻着天,下边一条大河,中间还有一条石桥。走过了桥,里面却是三间大殿,静悄悄并没一人。咬金走上厅中间,见桌上摆着一顶冲天翅的金璞头、一件杏黄龙袍、一条碧玉带、一双无忧履。咬金见了,觉得甚是希奇,就把头上紫巾除去,将冲天翅的金璞头戴在头上,把杏黄龙袍穿了,将碧玉带紧了,脱去皮靴,登上了无忧履。又见桌边有一个宝匣,开来一看,见一块玄圭,一张字纸,咬金却不识得。就把匣塞在怀里,就下厅来。走至桥上,见寒气侵人,只得跑出石门,那石门一声响,立刻关上。咬金慌忙不迭、七爬八跌,奔过来摸着筐子,坐在里面,把索子乱摇。那铃儿响动,上面连忙拽起,出得了地穴。咬金方走出筐,一声响,地穴竟然神奇的关闭了。咬金道:“造化,再迟些就被活埋在里头了了。”众人见他这般穿戴,也希奇起来。咬金仔细的将下面见闻说给大家听,又取出宝匣与茂公看。茂公把那字纸一看,只见上写道: 程咬金举义集兵,为三年混世魔王,扰乱天下。 咬金大喜道:“哈哈,看来是上天要我做皇帝。” 茂公道:“虽然你为主,恐众将不服。今可将旗杆帅字旗放下来,我们大家个个拜过去,若那一个拜得旗起的,即推他为主。” 众人齐说:“军师所言有理。”他们心中在想,这程咬金算哪根葱呀,怎么能够让他当头领。听到军师如此说话,立刻响应,然后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过去朝拜完,可惜那里能拜得起? 咬金道:“待我来拜。”上前拜下去。这时只听呼一声响,狂风大造,风吹得那面旗拽将起来。 咬金大喜道:“到底还是我做皇帝!” 徐茂公吩咐把帅府改作皇殿,择吉日请程咬金升殿。众人朝贺毕,徐茂公请主公改年号,立国号。 咬金道:“我在此做皇帝,不过混混而已!如今可称长久元年,混世魔王便了。” 茂公道:“请主公封官赏爵。” 咬金道:“徐茂公为左丞相,护国军师;魏征为右丞相,秦叔宝为大元帅,其余一概都是将军。”众人听了,各各谢恩。咬金吩咐大摆御宴,请各位皇兄御弟喝酒吃肉。 ------------ 第七十八章 智退尚师徒 大堂之内热闹纷繁,众豪杰们都在豪饮,他们个个面带笑容,在欢庆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庆着自己终于找到了安身立命之地,欢庆着人生的新起点,也畅想着美好的明天。 当然,其中最高兴的还是混世魔王程咬金。这个靠卖私盐发财的贩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够当皇帝,还引领着一帮义薄云天的好汉。更想不到自己以前连饭都吃不起,而现在却大鱼大肉、美酒当头,他真想永远这样快乐的过下去,在这个美好的、充满浪漫色彩的世外桃源,给娘养老,陪着兄弟们永远开开心心生活。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正当大家喝得兴高采烈之际,传令兵惊恐地冲进大堂,拉长声音大喊道:“报!” 这一声传令号,不但将程咬金从美好的想象中带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也将在场所有人惊醒,因为火已经烧到眉毛上来了:“启禀皇上,各位王爷、将军,大事不好了。”传令兵话都说不圆了,双腿发抖,显然,大事不妙。 徐茂公连忙上前问道:“何事如此惊慌,你快起来,慢慢道来。” 那传令兵战战兢兢起来回话道:“刚才探哨来报,山东节度使唐璧,领兵十万,在瓦岗东门外下营了。我登上城楼一看,城外是密密麻麻一片,旌旗铺天盖地,烟尘滚滚,摊上大事了。” 徐茂公拍拍传令兵肩膀说道:“这件事情在军营中可否已经传开?”他深知,现在虽然大敌当前,但是只要军心不乱,便还有机会。若是军心一乱,大家伙没有了战斗力,那么此战必败无疑。 “禀告军师,这件事只有守城军士知道,城中轮休的兄弟们并不知情。” 徐茂公点点头说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我们自有对敌之策。切记不可以讹传讹,否则军法从事。”他最后这句话说得特别重,是在提醒对方不得乱传,更是在警告对方,小心自己的脑袋。 那传令兵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弯着腰,快速的退了出去,哪里还敢停留半刻。 秦琼问道:“我瓦岗现在为止一共不到五万人,这唐壁一下子就十万大军压境,我们如何对敌?” 魏征站起来说:“虽然他号称有十万雄兵,但我看来,此来最多不过五万,其他的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何况这唐壁文韬武略皆是平平而已,我们应该能够击败他。” 看着魏征如此有自信,程咬金拍拍胸脯说:“我还以为这个皇帝位置坐不稳了,还准备将帽子扔掉逃走呢,现在看来,帽子还是带得稳的。” 众人看着程咬金那模样,都忍俊不禁,气氛顿时活泼起来。 “虽说我们有把握击败对手,但还是要谨慎行事,可不能阴沟里翻船。”徐茂公说道,他正要准备排兵布阵,没想到刚才那个传令兵屁滚尿流的又跑进来。 “衣冠不整,面色慌乱,如此模样,成何体统!”徐茂公喝道,他知道现在军心稳定最重要,而这个传令兵如此惊慌,若是被外面士兵看了去,大家一乱猜,军心定然大乱,因此非常愤怒。 “启禀军师,不是我慌乱,是的确有紧急军情,不能耽搁呀!”传令兵大气都不敢出。 程咬金连忙问道:“什么紧急军情,难道唐壁攻城了?” “不是,”传令兵摆摆手说:“是有其他要务。” “什么要务,快快讲来,若是耽搁了军情,拿你是问。”徐茂公还是绷着脸。 “启禀皇上和各位王爷,”传令兵说道:“临潼关总兵尚师徒,领兵十万,在瓦岗南门外安营了。” “什么!又来十万大军?”程咬金浑身无力,瘫坐在龙椅上。 “下去下去,命探哨在探,不得有误。”徐茂公摆摆手,将传令兵叫走,然后在大堂中来回踱着步,最后说道:“此事不简单,我们刚拿下瓦岗不到十日,朝廷竟然聚集了二十万大军前来围剿,看来他们是一定要将我们连锅端起,我们要慎重对待了。”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恳请做先锋,先去打一阵,看看敌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单雄信闪出来说道。 “也好,摸摸敌人的底细有利于我们下一步……”徐茂公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声悠长而又带点哭腔的声音传来。 “报———”还是那个传令兵,他已经冲进大堂,这次不等众人问起,他连珠炮一般叫喊着:“刚才探哨来报,红泥关总兵新文礼,领兵五万,在瓦岗北门外下寨了。” “完了,三面被围,我们凶多吉少。”尤俊达摇摇头,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而他的这种情绪在众人那里蔓延,好多人脸色都变了。 “另外,”传令兵战战兢兢的说道。 “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完,不要又一茬没一茬的。”徐茂公呵斥道。 “是,是,”传令兵说道:“另据探报,靠山王杨林领兵十万,将金堤关团团围住,镇守之人正苦苦支撑,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知道了,下去吧。”徐茂公故作镇定的说道,等传令兵一走,他捋捋胡须说:“贾闰甫、柳周臣两位兄弟应该能够坚持一两日,但杨林那厮诡计多端,一定会想办法将金堤关破掉,到时候我们便是四面被围,铁桶一般,绝无生路。” 咬金吃过杨林的亏,他一听说杨林来到,大惊失色道:“这……这……这……杨林那厮来了么?如今要驾崩了!这个皇帝当真做不成了,大家散伙吧!” 徐茂公眼睛望着天花板思索了一番,然后胸有成竹地说:“主公不必心焦,自古道:‘兵来将挡,本来土掩。’趁杨林未到,臣等保主公出南门面会尚师徒,待臣用一席之话,说退尚师徒。若师徒一退,这新文礼不战而自去矣。唐璧这枝人马,不足为忧,待杨林到来,臣等再设计退之。” 咬金大喜道:“还是军师有本事,既如此,备孤家的御马来!”咬金遂上了铁脚枣骝驹,提着宣花斧,大小将官,一齐上马。拥着龙凤旗旛,飞虎掌扇,三声号炮,大开南门,一拥而出。 却说尚师徒闻瓦岗寨出兵,遂跨上马,带了十万大兵出营。而他坐下的马,却是个名驹。那马身上毛片,犹如老虎一般,一根尾巴似狮子一般。马头上有一个肉瘤,瘤上有几根白毛,一扯白毛,这马一声吼叫,口中吐出一口黑烟。凡马一见,便尿屁滚流,四脚不稳,就要跌倒,算是一匹宝马。 当下程咬金一马上前,大叫道:“尚师徒,我与你风马牛无关,又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兴兵到此?” 尚师徒喝道:“好你个强盗,你反出山东,强抢瓦岗,我在邻近要郡,岂可不兴兵来擒你?” 咬金大叫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皇帝无道,欺娘弒父,酖兄图嫂,嫉贤害忠,荒淫无道,出此英雄四起,占据州府,将军何不弃暗投明,归降瓦岗,孤家自当赏爵封官,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尚师徒闻言大怒,举枪就刺。叔宝一马当先、飞骑来迎。徐茂公知道尚师徒马的厉害,恐怕他扯那马的白毛,急令众将一齐上去,这二十多员好汉,各使器械,将其团团围住。尚师徒使枪招架众人的兵器,那里有工夫扯那马的白毛,暗想:我从来不曾见有如此战法,对方简直就是一帮草寇、流氓而已。 茂公见时机成熟,叫众将下马住手,众好汉一齐跳下马来,举兵器围住尚师徒。 徐茂公叫声:“尚将军,不是我们没体面,围住交战,只怕你的坐骑叫起来,就要吃你亏了。这且不要管他,但将军此来差矣!却又自己冒了大大的罪名,难道不知么?” 尚师徒道:“本帅举兵征讨反赋,有何罪名?” 茂公道:“请问将军此来,还是奉圣命的,还是奉靠山王将令的?” 尚师徒道:“本帅闻你等猖獗瓦岗,理直征剿,还需奉甚么旨?奉甚么令?” 茂公道:“将军难道不记当年奉平南王韩擒虎将令,征讨伍云召,令你把守南城,却被伍云召逃走,幸而韩擒虎未曾对你责怪,如今靠山王杨林,军纪严明,不比韩擒虎心慈。若将军胜了瓦岗还好,倘或不胜,二罪俱发。况又私离汛地,岂不罪上加罪。且目下盗贼众多,倘有人闻将军出兵在外,领众暗袭临潼,临潼一失,将军便是私离汛地之罪,还有失机之罪矣!我等从山东反出来,那唐璧乃职分当为,本是他应该来的;即便是新文礼私自起兵,亦有些不便。” 尚师徒闻言,大惊失色道:“本帅失于算计,多承指教,自当即刻退兵。” 徐茂公吩咐众将不必围住,他高喊道:“保主公回瓦岗,让尚将军回营。”这尚师徒忙回营内,知会新文礼,二人连夜拔寨,各自领兵回关去了。 ------------ 第七十九章 唐壁反隋 回到大殿,程咬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军师呀,你可真是我们瓦岗寨的救星,三言两语便将尚师徒和新文礼说得退兵,简直就像神话一般,佩服呀,佩服。” 魏征也走过来说:“正是军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尚师徒说明利害关系,他才退兵。我看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们,而且很有可能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我们又除去大隋一条臂膀呀。” 周召忠点点头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要上阵杀敌,总免不了刀光剑影,总免不了尸横遍野。今日竟然见到军师神来之笔,在下打心底佩服。”说完,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徐茂公摆摆手说:“现在我们还有两路威胁,要想解围还得另想他法,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 周召忠对徐茂公如此谦虚的态度大为崇敬,由衷的点点头。 大家伙正在大殿中热火朝天的议论着,只见两个穿戴破烂的将领如丧家之犬般跑了进来。周召忠定睛一看,原来是柳周臣、贾闰甫两人。 程咬金连忙问道:“两位将军不在金堤关镇守,抵御靠山王杨林的进攻,怎么有空跑到瓦岗寨来了,还如此狼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贾闰甫和柳周臣还未答话,徐茂公便率先说道:“定是那杨林已经将金堤关攻破,你二人逃回来的,是也不是?” 贾闰甫哭丧着脸说道:“是的,那杨林在城外叫骂,我兄弟两人先也没有理会他。没想到他后来骂得越来越难听,骂皇上是卖私盐的,徐军师和魏征是两个神棍,单雄信是强盗头子。最可气的是,他骂秦琼哥哥是背信弃义的狗贼,他恨不得生啖其肉。我们一口气忍不下去,便出城迎战,没想到……哎。”他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没想到出去便遭了对方埋伏,然后惨败而归,最后连金堤关也丢了,是也不是?”徐茂公帮他将后面没有说完的话讲完。 “不错,”柳周臣说道:“没想到那杨林老儿狡猾,竟然在两侧埋伏了精兵,我们一出城便被两面夹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撤退,最后杀出一条血路逃回瓦岗,金堤关也丢了。请皇上责罚。” 程咬金是个粗人,但最讲义气,他连忙过来将两人扶起,然后说道:“那杨林的本事我也见识过,你们本就不是他对手,现在还受了伤,赶快下去休息,自家兄弟,还说什么责罚。”他将二人宽慰一番,然后送去后堂休息。 徐茂公说道:“这下金堤关也破了,我本想先将唐壁击破,最后剩下个杨林,我们就来个坚壁清野,到最后他自然得撤兵。可现在计划被打乱,对方一定星夜兼程,今日便会抵达瓦岗之外,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话说之间,传令兵已经进来,他说道:“启禀皇上和各位王爷将军,靠山王杨林的旌旗已经飘在城外,十万雄兵将瓦岗团团围住,如何处理,请示下。” “这么快!”程咬金惊呼道,他连忙说:“军师,劳烦你再出城一趟,将唐壁和杨林说走,我们哪怕是出些钱粮也行,赶快将两个瘟神送走才好。”他语无伦次,扰得大家心烦意乱。 徐茂公点点头说道:“那唐壁我们也可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走,但老杨林却只能恶战一场了。” 程咬金连忙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出城去说服唐壁,只剩下杨林也好对付。” “但是要说服唐壁靠我是不行了,必须另选一人。”徐茂公捋捋胡须。 “这个人是谁,军师就不要卖关子了,赶快说呀。”程咬金都快急出病了。 徐茂公微笑着指着秦琼说道:“那唐壁气愤秦叔宝背叛他,定然会单指叔宝出战,到时候就靠叔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唐壁不是个糊涂蛋,知道个中厉害,自然退兵。” “那就请秦琼元帅立刻出城吧。”程咬金摸摸脑袋说道。 “不急,唐壁自然会邀战,我们等等也不妨。”徐茂公胸有成竹的说。 再说杨林兵至瓦岗西门,安了营寨,唐璧闻知,立刻入营参见。 杨林大喝道:“好狗官,你为山东节度使,孤家把两个响马交付与你。却被贼众劫牢,反出山东。孤家闻只有三十六个强盗,你今却掌令数十万兵马,如何拿他不住?又不及早追灭,却被贼人成了基业,还敢来见我?”言罢即吩咐左右:“与我把狗官绑出营门斩首。” 左右一声答应,便要将唐璧捆绑。唐璧大叫道:“老大王,你却斩不得臣!” 杨林喝道:“狗官,怎么孤家斩你不得?” 唐璧道:“臣放走了响马,还是三十六个,所以拿他不住。请问大王,秦琼只是一个,为何也拿他不住?况臣只有一座城池,三十六个反了出来,那长安却是京城,外有潼关之险,一个秦琼,也被他走了,大王不自三思,而反责臣,臣就是死也不瞑目!” 杨林听了道:“你这狗官倒会强辩,如今孤家且饶了你,就着你立即前去擒拿秦琼。若抓不到秦琼,你这狗官休想得活,去吧!” 当下唐璧回到东门自己营内,左思右想,却没有丝毫办法,只得领众将抵关讨战,单要叔宝答话。 探子飞报入殿,程咬金对秦琼道:“军师果然神机妙算,那唐壁单点秦琼出战。”他回过头说道:“秦王兄,唐璧讨战,你可出马对阵,现在就看你的了。” 叔宝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披挂上马,出了东门,只见唐璧亲在营外。叔宝横枪出马,马上欠身道:“故主在上,末将甲冑在身,不能全礼,望乞恕罪!” 那唐璧道:“秦琼,本帅从前待你不薄,今日杨林着我拿你,你着想我平昔待你之恩,便自己绑了,同我去吧。” 叔宝道:“末将就肯与故主拿去,只怕众朋友不肯,故主亦有些不便。若末将不与故主拿去,杨林又不肯干休。况今皇上无道,弒父欺娘,酖兄图嫂、残害忠良,天下大乱,因此四方反者,不计其数。当此之秋,正英雄得势之时,成王定霸之日也。故主倒不如改天年,立国号,进则可为天子,退亦不失为藩王。何苦反受人之辱?” 唐璧闻言,如梦初觉,他心想:与其被杨林这个老匹夫责罚,不如自立门户,待机而动,说不定大有可为。他心中打定主意,表面却露出难色,叫声:“叔宝,本帅虽有此心、只恐杨林不容。” 叔宝道:“不妨,他若有犯故主,我瓦岗自当相救。” 唐璧心中大喜,不过仍然一副苦瓜脸道:“本帅今日听你言,退兵自立,他日若有患难,你等必须相助。” 叔宝道:“这个自然,必不有负故主之恩。” 唐璧遂回营下令,则将官将大隋旗号改了,自称为济南王,兴兵拔寨,反回山东去了。 那杨林坐在营内,忽见探子来报说:“唐璧与秦琼合谋,反回山东了。” 杨林闻言大怒,即披挂上马,率领十二太保、大小众将,领兵出来捉拿唐璧。叔宝在城上看见杨林率兵下去,料必追赶唐璧,忙与众将领兵出城,齐声吶喊,大叫捉拿杨林,一齐杀来。 哨马飞报杨林道:“启大王,城中贼将杀出来了!我们该如何应战?” 杨林道:“这强盗怎敢杀出?简直是自寻死路”他立即吩咐:“不必追赶唐璧,把后队作前队,前队作后队,先去杀强盗。” 那叔宝等见杨林回兵,急忙退入城去。杨林见了瓦岗退兵,又回军来追赶唐璧,叔宝等又杀出来。等杨林转回来,叔宝等又退人城。杨林大怒,必要灭除这班强盗。遂同十二个太保,摆下一阵,名曰“一字长蛇阵”,把瓦岗团团围困。 秦叔宝一班人,在城上见杨林调兵,布下一个阵势,众将俱皆不识,便问军师:“此是何阵?” 茂公仔细看了一番,说道:“此乃‘一字长蛇阵’。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攻其腰则首尾相应。须得一员大将能敌杨林者,从头杀入,四面调将,冲入阵中,其破必矣!” 众人一听,要跟杨林正面对敌,心中都有些虚,特别是程咬金和秦琼,都在那里摇头叹息。其他人见秦琼武艺如此高超都这样心灰意冷,当然也没有人敢答话了。 此刻,早已按捺不住的周召忠站出来说道:“军师,都说那杨林武功高强,而且善于排兵布阵,我早就想见识一番。今日他既然摆下这一字长蛇阵,又需要一个人从头杀到尾,那么让我去见识一番如何?也好打探一下敌军虚实。”他白衣飘飘,满脸都是沉着和自信。自从贾柳店和众位好汉结拜之后,他一直都和大家共进退同患难,只是出力不少,出彩却不多。除了只身摸进潼关着实精彩了一把,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幕后,今日有这样一个机会,他安能忍得住。 秦琼拉着周召忠说道:“兄弟呀,不是哥哥不信任你,你的武艺在我们兄弟当中是一等一的高手,连宇文成都你都敢斗上一斗,还怕这老杨林吗?只是战场上行军打仗和江湖上比凶斗狠完全是两码事。战场上讲究的是战阵齐整,以团队协作代替单打独斗,将集团的优势最大化,一个人在里头若是不懂阵法,根本没法周旋,更不用说破阵了。我们还是另想他法吧。” 徐茂公也点点头说:“我知道周兄弟武艺超群,但这是行军打仗,而且对手又是战神般的人物靠山王杨林,你不懂阵法,去了虽说能够全身而退,但破阵却遥遥无期,我们还是另选其他吧。” 周召忠在瓦岗寨中被封为大将军,现在护国军师徐茂公和兵马大元帅秦琼都不赞同他去冒险,他也不好坚持,只好默默退到后面,不再答话。 “既然军师说我们这里没有人能够破阵,周兄弟主动邀战你又不肯,到底我们该派谁去破阵呢?”程咬金又急得上火了。 “此人也是我们结拜兄弟之一,不过现在不在此地。我们需差人前去请他过来破阵。”徐茂公说道。 “此人是谁?”程咬金瞪大眼睛问道。 徐茂公微微一笑,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燕山罗成。” ------------ 第八十章 独端隋营 听闻靠山王杨林在瓦岗城外摆下一字长蛇阵,又听徐茂公说此阵非要燕山罗成才能破,这单雄信听了一脸的不高兴。本来他都跃跃欲试,但秦琼身为兵马大元帅都不敢轻易出战,他又怎敢主动请缨,不过想去闯阵的念头始终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徐茂公换过王伯当说道:“伯当,此次前往燕山求援就看你的本事了,只要罗成一到,我保管叫杨林大军灰飞烟灭,只是你要加倍小心,瓦岗几万弟兄的性命就看你的了。”说完,他将亲笔书信交给王伯当,又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拍着他肩膀说道:“那我就恕不远送,你一路平安呀!” 王伯当点点头,和各位兄弟道别,然后提起长戟冲出城门。 程咬金看着王伯当一骑绝尘冲出去,他好奇地问徐茂公:“牛鼻子老道,刚才你在王伯当耳边说了些什么呀,怎么当着兄弟的面还说悄悄话呢,这个习惯可要不得哦。” 徐茂公微笑着摇摇头说:“刚才我只是给王伯当说是奉你的圣旨前去,但单雄信和罗成关系不好,因此不好明言,你也不要声张哦,我的好皇上。” 程咬金吐了吐舌头,拌了个鬼脸说道:“那罗成和单雄信关系不好,也是有我造成了,还是小声说的好,小声说的好。” 那隋兵探哨一见有人单骑闯关,连忙飞报入帐说:“启大王爷,有贼人单身匹马,来冲营了!” 杨林闻报,大为震惊,心想:难道瓦岗真有这么厉害的角色,竟敢单骑来闯关。他思量了一下,就令第七太保杨道源来出战。 道源领命,提枪上马出营,一看见王伯当,忙喝道:“来将何名?” 伯当横戟在手,忙叫道:“将军请了,我却不来交锋,要去请个人来。” 道源喝问道:“你们这帮匪贼,不是嚣张得很吗,现在看到老大王来了,打不过,却要去请什么人来相助吗?” 伯当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起初原不肯反,只因秦叔宝有个堂兄弟,名叫秦叔银,他叫我们反的。我们说:‘反是要反,只怕杨林兴兵来,十分厉害,如何反得?’他说:‘你们只管放心的反,不用担心。若是杨林来了,待我把这老狗囊挖出眼睛,用两根灯草,塞在他那眼眶之内,做眼灯照。’我们一时听了他的话,所以反了。不料老大王果然到来,我今要去山东请他,特与将军说声,可去说与大王知道。若怕我去请他来,挖大王眼睛做灯儿呢,你不放我去。若不怕呢,你放我去。” 杨道源一闻此言,这把无名火直透顶梁门,高有三千丈,说声:“呵呀!罢了!罢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雄心豹子胆,你速速离去,请他来便是。” 伯当道:“将军不要着恼,还该与大王说了,大家计较一下。将军若放我去,倘老大王怕他,岂不要见罪将军?” 杨道源气得三尸爆跳,七窍生烟,大喝道:“不必多讲,你去便是了!”吩咐三军道:“让他一条大路,放他去搬救兵。”自己策马回营。 杨道源回到营中,杨林见他颜色不平、气愤难当,两个眼乌珠,滴溜溜不胜怒气的形状,便问道:“王儿为何如此?难道是吃了败仗不成?这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人没受伤,不碍事。” 道源道:“哎,父王不要说起,真活活气死我了!” 杨林奇怪地问道:“为何呢?难道是那贼人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我儿才不是他对手?” 道源摇摇头,就把伯当的言语,一一述了一遍,并道:“如今臣儿放他出营,叫他请救兵来。” 杨林闻言,气得眼珠突出,银须倒竖,叫过:“好儿子,放得好,这厮焉敢无礼,辱没孤家!待他到来。我要扒了他一层皮!” 那王伯当出了隋营,竟往燕山而来。不到两日日,到了燕山,入城寻个下处歇了,问店主人道:“罗元帅公子,可在府中么?” 店主人道:“罗公子不在府中。” 伯当道:“他到那里去了?” 店主人道:“因边外突厥,兴兵犯边关,罗元帅令公子带领兵马,出征去了。” 伯当叹了一口气,心想:难道是天亡我瓦岗?他连忙道:“可晓得几时回来?” 店主人摸摸脑袋说道:“早间闻公人说,罗公子大破番兵,明日就回来了。”伯当喜出望外,就在店中宿了。 到了次日,早饭后伯当出城,到一个僻静处等候。到了下午,忽见有几个敲鼓锣的过去,少时,又见一队队的兵过去。最后,终于见到罗成有四五个家将跟随在后面,按辔而来。伯当唿哨一声。罗成早看见是伯当,即吩咐家将先行,自己跳下马来,与伯当施礼。罗成道:“你们反了山东,今日因何到此?” 伯当道:“我们反了山东,秦大哥反出潼关,取了金堤,得了瓦岗,令舅母亦在瓦岗,众人奉程咬金为主。今被杨林摆了一字长蛇阵,围困瓦岗。弟奉徐茂公之令,来请罗贤弟,破除此阵,因此前来相邀。”怀中取书,付与罗成。 罗成拆开一看道:“兄且在下处坐着,待我回去与母亲商量,设个计较。若能脱身,弟自差人来知会兄。”遂别伯当,上马入城,回至帅府缴了令。 罗成入后堂来见母亲,他偷偷说道:“母亲,天大的笑话,那秦叔宝表兄,竟然立程咬金在瓦岗寨为王。舅母也在那边。今被杨林围困,写书来请孩儿去救他。母亲,你道好笑不好笑?” 老夫人道:“书在那里?”罗成便从怀中取出,老夫人接过一看,不觉堕下泪来,叫声:“我儿,你母亲家族中,只有这点骨血。杨林杀你母舅,大仇还未报,今又要害你表兄,若是有什么差池,秦氏一脉休矣!儿呵,必须想个法儿,去救他才好。” 罗成道:“只怕爹爹得知,恐怕不会放我离去。儿有一计,等会儿爹爹进来,母亲可如此如此,爹爹一定同意,孩儿便好前去。”夫人破涕为笑,把这封书烧毁了。 少时,只听脚步声一响,夫人知道是罗艺来了,便突然大哭起来。罗公进来见了,十分惊骇,忙问道:“夫人却是为何?” 夫人道:“我当初怀孕的时节,曾许武当山香愿,可是因为事情繁多,路途遥远,至今未曾了得。昨日晚间,梦见神圣震怒,要伤我儿,我忍不住便哭了。” 罗公道:“大人既有此兆,速差人前去,还此香愿便是,用不着太过难过。” 夫人道:“这香愿原是为孩儿许的,须待孩儿自去方才显得诚心。”罗公本就有惧内的毛病,他听得此话连连点头,令罗安打点香烛祭品,明日动身前去。 罗成得知消息,偷偷发笑。他悄悄吩咐罗安,去通知王伯当,叫他去城外僻静处相等,罗安领命自去知会。 次日天明,罗成收拾盔甲器械,暗暗叫罗安拿去,藏在中军厅。然后别了父母,罗安、罗春一同起身,到中军厅,取了盔甲器械,吩咐罗安、罗春在朋友处借住,等他回来,再进帅府复命,不可泄漏。自己一马奔出城来。伯当在前相等,二人拍马,连夜兼行。 而瓦岗这边却像炸开锅一般,那徐茂公天天都将免战牌高挂城墙之上,避而不战。惹得杨林带人轮番骂阵,那骂声,简直不堪入耳。 众将日日都在大殿之中哀叹不已,周召忠紧皱眉头,握着‘清幽’,靠在墙壁上不声不响。只有单雄信急得直跺脚,但碍于军师军令,任何人不得出战,他也无可奈何。 到第三日黄昏,杨林竟然命手下几十人到瓦岗城门口摆开炉灶,点火做饭,还大肆喝酒吃肉。巡城的单雄信再也按捺不住,他提起枣木槊便要出城迎战。 那李如珪连忙将他拉住说道:“单二哥,军师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出战,只叫我们保土守城,等候罗少保的到来。今日你怎么就按捺不住了呢?若是军师怪罪下来,我们如何担当得起呀?” “我呸!”单雄信吃过罗成的亏,此时听到这话如同火上浇油,他大骂道:“那罗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我满城英雄豪杰,难道还不如一个娃娃?当日为瓦岗兄弟断后,千军万马我一人也挡住了,让魏文通不得前进一步,今日一个老不死的摆什么一字长蛇阵我难道还怕他不成?你休得拦我,待我出城破了此阵,看军师还有什么话说。”说完,他一把将李如珪推开,怒气冲冲的跑下城楼去了。 李如珪见无法阻拦单雄信,连忙跑去找徐茂公,路上正碰到周召忠。周召忠见他匆匆而过,连忙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了?” 李如珪心急如焚地说:“那单二哥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问题,非要出城去破那一字长蛇阵,我拦不住他,现在去禀报军师,看如何处理。” 周召忠连声说道:“那你快去,我去为单二哥殿后,一定不能让他有事。”说完,运起内劲,健步如飞地在城楼上奔驰,待到城墙边上,一个倒挂金钩翻出城墙,再脚踏虚空,紧贴着城墙滑了下来,只看得守城军士目瞪口呆。 远远地,周召忠看到单雄信纵马奔驰的身影,他大声喊道:“单二哥慢走,我周召忠来也!” ------------ 第八十一章 召忠踏阵 黄沙滚滚,五步之外都看不清人影。靠山王杨林在瓦岗寨外摆下一字长蛇阵,见单雄信单骑前来破阵,立刻大开阵门,转动阵脚,搅起这滚滚黄沙,让人如同进了迷魂阵一般。 阵中第一道关卡便是杨林太保薛亮,此人武艺高强,行军布阵更是有板有眼,深得杨林喜欢,因此着他镇守这第一道关卡。 单雄信知道此人,当时程咬金劫王纲之时,三招之内将两个太保击败,兵不血刃夺取皇纲。他心中暗想,那程咬金本事有限,只有那张嘴皮子最磨人,如今凭借运气当上皇帝,而自己率领了那么多兄弟攻下瓦岗寨,却只谋得个王爷和大将军称号,心中本来就不服,今日正好拿这倒霉鬼出气。 他挥动枣木槊,直逼薛亮。哪知道薛亮并不与之正面对敌,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黄色小旗,只轻轻摇晃几下,两翼的兵士立刻包围过来,对单雄信形成包夹之势。 单雄信冷笑两声,他大吼道:“狗崽子们,今日便是你们大限之时。来呀,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这天下响马头领的确有些本事,只见他抡起枣木槊疯狂乱打,竟然将包抄过来的兵甲打了个落花流水,几十人葬身黄沙,攻势烧退。 薛亮见此状况,也冷笑一声,再从怀中掏出一面蓝色小旗,挥动了两下。这包抄的士兵立刻散开,而早已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万箭齐发,直取单雄信。 单雄信用枣木槊来回拨动,箭矢纷纷下落,他乘机催动战马前行,想来个擒贼擒王,先将薛亮擒获再说。 可惜这一字长蛇阵岂能如此轻易破掉,这次不但两翼的兵甲再次围拢过来,而且背部的兵甲也步步逼近,再加上瞭望塔上的神箭手也在施放冷箭,打得单雄信手忙脚乱,冷汗直冒。 此刻,他已经被团团围困,想撤退是没有办法,想进攻更是没有可能,进退维谷,好不难过。 他仰天长啸道:“难道我单雄信今日就要葬身于此吗?” 不曾想,正当他绝望之际,敌丛中却自己慌乱起来,背部围困单雄信的兵马纷纷败退,好多还发出痛苦的哀嚎,有人惊恐地喊道:“不得了了,妖人来啦!” 薛亮站上瞭望塔,只见一个人影在战阵中来回穿梭,犹如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不断有人发出哀嚎,不断有人倒地。而他手中的兵器削铁如泥,将压阵的重甲士兵竟然拦腰砍为两段,一路杀到单雄信身边。 这人正是周召忠,他对单雄信说道:“单二哥,我来和你并肩作战,一同杀出重围吧!” 单雄信本已绝望,这时却看到了生存的曙光,犹如沙漠中被困的人突然见到绿洲,如沐春风、如饮甘霖。 他激动地吼道:“兄弟,我们一同杀出去,把这帮龟孙子杀个人仰马翻。”他挥动枣木槊,顿时感觉浑身是劲,纵马跟在周召忠身后,一路拼杀。 不过这一字长蛇阵哪里是那样容易脱困的,薛亮站在高台,挥动蓝旗,再将红旗招展,弓箭手万箭齐发,盾牌手立刻上下叠起,组成高三四丈的盾牌墙,在阳光的照射下,让人眼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更无法看到箭矢过来的方向。 “哎呀!”周召忠分明听到这是单雄信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果然是他,背部遭受了两箭,痛不欲生,几乎落马。 周召忠连忙回过头去,为单雄信殿后。他挥动‘清幽’,在万箭丛中翻江倒海,箭矢纷纷落地,保得他们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跑出了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可是前面几丈高的盾牌墙单雄信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周召忠左袖一挥,几十枚柳叶镖应声而出,射倒十几个紧紧逼来的士兵,对方攻势稍退。 他抽空对单雄信说:“单二哥,你还能战吗?” 单雄信咬咬牙说道:“能战,凭借这几个虾兵蟹将还不能把我怎样。” 周召忠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我看这阵法全靠首领指挥,我们走到哪里,那首领的旗帜一挥,立刻就有无数人将我们围困。现在我要去将那首领杀掉,好让他们乱了阵脚,我们趁乱逃走。” 单雄信点点头说:“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敌将狡猾,刚才我几次想冲进去都失败了,你可要多加小心。我在此地吸引敌军兵力,助你杀敌。”说完,他纵马在敌阵中胡乱冲刺,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周召忠提起内劲,运用青城轻功以最快速度向薛亮所在的瞭望塔冲了过去。中间有阻拦之人,一概用宝剑剁为两段。 待来到瞭望塔之下,薛亮早已发现,他挥动红旗,两队士兵如潮水般直奔周召忠而来。 周召忠大笑两声,吼道:“送死的人来了,看你们怎么死!”他运足内力,左掌涌出,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射向奔杀而来的士兵,只听轰天一声响,其中一股士兵竟然被炸上了天,几十个士兵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这就是青城少侠最霸道的内功。 另外一股士兵显然被此种状况下的不轻,半响停在那里不敢前行一步。双脚发抖,恨不得转身便跑。 周召忠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到:“没想到杨林老儿还有两把刷子,这样都没有把他们的意志摧垮,我还真有些佩服他了。” 他转过身,用‘清幽’一砍,竟然将瞭望塔的一角砍断,这偌大一个瞭望塔直接往地上倒。 轰隆一声响,扬起漫天尘土。周召忠从一片废墟中将薛亮揪出,拿他当人质,会同单雄信一路狂奔。 那些镇守的士兵见主将被擒,也不敢过分追赶,竟然放周召忠和单雄信出了阵脚。 而这一字长蛇阵外,又有一支军队严阵以待,单雄信大呼道:“难道是天要亡我吗?” 周召忠定睛一看,原来是秦琼带领着瓦岗军队在外面接应,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薛亮放开,和单雄信一道回城去了。 “没想到这杨林的一字长蛇阵如此厉害,我们险些被困其中,若不是周召忠兄弟相助,今日我恐怕就见不到各位兄弟了。”在大殿之上,单雄信满脸羞愧,低头红脸地说到。 周召忠关切地问道:“单二哥,你背上的伤势还要紧吧?” 单雄信摇摇头说:“我穿的盔甲很厚,只是伤到点皮毛,不碍事。”说完,却不住的咳嗽,显然这伤势绝对不轻。 可是徐茂公却铁青着脸说到:“单江军,我曾三令五申,没有军令绝对不可擅自行动,你之前是绿林首领,可现在却是我瓦岗堂堂王爷、大将军,军政要事岂能儿戏。今日你不但私自出兵,还打了败仗回来,差点连累到周召忠兄弟,如此明目张胆的违反军纪,理应重罚。” 众人一听,惊愕不已。 徐茂公又说道:“依军纪,不听军令擅自出兵者,应当处斩。” 说到这里,单雄信不禁呵呵大笑起来。 众人连忙上前求情,秦琼说道:“军师呀,这单二哥只是求战心切,所以才酿成大祸,可他也是一片赤诚之心,而且是初犯,还请军师酌情考虑,不要如此出发他。” 程咬金也要上前求情,徐茂公朝着他挥动鹅毛扇,然后严肃地说道:“既然有众人求情,这次便饶了他。”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单雄信重打五十军棍,立即执行。” 前后军士如狼似虎般便要进来拿人,周召忠挡在前面说道:“军师且听我一言。” 徐茂公说道:“请讲。” “单二哥虽然触犯了军纪,可是请军师念在他身受重伤的份上,暂且将军棍押后,待日后单二哥戴罪立功,这样处理不知意下如何?”他话一说完,几乎所有人都同声应和。 徐茂公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当众宣布:“单雄信违抗军令私自出兵,理应重责,但考虑到她身受重伤,又奋力杀敌,五十军棍押后处理。现在立刻带他下去治伤,不得有误。” 那两个前来拿单雄信的士兵立刻变成了搀扶他出营,让现场气氛轻松了不少。 程咬金上前问道:“军师呀,我们都是结拜兄弟,又是过命的弟兄,为何方才要马下脸重责单二哥呢?这不是让兄弟们心寒吗?” 秦琼也凑上来说道:“军师呀,瓦岗寨里的弟兄至少有一半都是单二哥带过来的,他也算是一方首领,今日如此折杀他,只怕面子上过不去,若是军心若有什么浮动,到时候情况是不堪设想呀!” 徐茂公摇摇头说:“此中道理我岂会不知道,单雄信乃是天下响马头领,一呼百应。可是当惯了头头的他心中没有任何约束,这对瓦岗的发展是大大的不利。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今日不当众煞煞单雄信的威风,今后哪位兄弟还会将军令当回事,瓦岗何以立威于民?” 周召忠听了此话,一股温暖由心而起。有这样严谨治军,有这样的威严之师,敌军何愁不破。 ------------ 第八十二章 表兄弟立奇功 “瓦岗小儿,胆小如鼠;混世魔王,私盐贩子。”一声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充斥着大殿中所有人的耳朵。 程咬金不断的唉声叹气,秦琼也不断地摇着头,周召忠依旧铁青着脸抱着‘清幽’靠在墙壁边一言不发,而其他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踱着步来回晃悠,心急如焚。只有徐茂公端坐在八仙椅上,喝着龙井,怡然自得;而魏征同样坐在八仙椅上,只不过他闭目养神罢了。 还是程咬金沉不住气,他走下龙椅,一把将徐茂公拉起来,焦急地问道:“我们还要等多久,那罗成到底会不会来?他跟单雄信结下了梁子,这里大半都是单雄信带来的兄弟,他会不会见死不救?依我看,我们瓦岗这么多人,一同杀出去,会不会能侥幸击败杨林。军师,你不要再喝茶了,说句话呀。”他将徐茂公的茶杯一把抢了过来,非要他出个主意不可。 程咬金这个憨样,把魏征都整笑了,他前来抚慰着说:“徐军师已经将能做的事情全部做了,现在我们应当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不要惊慌,一定要沉着冷静,否则便是上了杨林老贼的当。”他端起茶杯说道:“你看我们两人,任凭外面风吹雨打,任凭他将所有脏话骂尽,我们就当是外面疯狗在叫,理都不理他,待到罗成来到,我们提起打狗棒一同痛打疯狗,岂不快哉。现在就先忍耐一下吧!” 这番话说得所有人的心都静了下来。的确,现在瓦岗被团团围住,单雄信去挑战一字长蛇阵也失败而归,若不是周召忠以身犯险去解救,现在恐怕只等着收尸了。而以徐茂公之言,只有燕山罗成才有破解之法,现在除了等待他的到来,还有什么办法呢?与其长吁短叹,不如静观其变,待罗成到来,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秦琼终于忍不住问道:“那燕山离瓦岗并不遥远,不知道罗成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到来?” 徐茂公终于开口了,“我算过,若是路上不出什么差错,今日下午便可抵达,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罗成一行人披星戴月、通宵达旦地赶往瓦岗。这日,终于到了瓦岗城外,他看见许多人马,将偌大一个瓦岗围得水泄不通,还有许多人在哪里叫骂,擂鼓声也是不绝于耳。 罗成叫声:“伯当兄,我今杀入阵去,你可乘势入城去通知他们,我们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伯当点头同意,罗成立刻纵马冲入阵内,大喝道:“隋兵让开路,俺秦叔银闯阵来了。” 隋兵听了,大惊失色地叫道:“不好了,要挖老大王眼珠的来了。”大家连忙把箭射来,罗成把枪一撵,那射来的箭,都叮叮当当落在地下。 被他猛一夹马肚子,如同离玄之箭一般,冲进营盘,直冲得一路兵东倒西歪,死者不计其数。 杨林闻报,同众将一齐上马,先是杨道源一马杀来,被罗成抡枪拦开刀,大喝一声:“你过来吧!”将手勒住对方甲縧,竟然提过马来,只见他扯了杨道源的双脚,哈喇一声响,把那人撕为两半片,抛在地下。那场景,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徐茂公在城上看见尘上冲天,知是罗成已到,忙令众将大开城门,分头杀出,齐攻大寨。 罗成在阵内越杀越猛,撕开杨道源,又枪挑卢芳,锏打薛亮,十二太保被他杀了八个。杨林大怒,举囚龙棒劈面来迎,罗成使开枪,如银龙出水,猛虎离山。 杨林看着这枪法熟悉,他吃惊的说道:“你是何人,这分明就是罗家枪法。” 罗成冷笑一声道:“我哥哥秦叔宝学得罗家枪,难道我堂弟秦叔银,学不得罗家枪么?”遂提枪直刺,杨林举棍相迎,大战十余合,杨林只战得平手。 杨林心中叫苦,这瓦岗寨竟然有如此这等高人相助,这定然成为大隋的威胁,此人不除,我誓不为人。 他抡起囚龙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自己平生绝学和罗成周旋,希望找到对方命门所在,将其打落马下。 可是那罗成号称‘冷面银枪俏罗成’,武艺尽得罗家枪真传,哪里是这么轻易被打败的。再者说了,杨林毕竟年岁已大,武功再高体力却不支,很多招数想到该如何出招,可惜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双方又交战了十几个回合,仍然无法分出胜负,战场形势十分胶着。 这时,瓦岗众好汉齐齐杀来,隋军被杀得人仰马翻,喊杀身震天。杨林心中一慌,被罗成耍的一枪,正中左腿,几乎坠马。他大叫一声,回马便走,罗成纵马追赶。 隋兵见主帅奔逃,一时间没有了主见,战斗力锐减。那秦琼在战阵中大喝一声:“降我者不死,顽抗者杀无赦。” 隋军一听,全部缴械,降者二万余人,而弃下粮草马匹军器,更是不计其数。瓦岗军追赶二十余里,鸣金收兵。 罗成见到叔宝,两人相拥而泣。 秦叔宝说道:“上次宴会上,我不明真相说重了你,贤弟不会怪罪为兄吧!” 罗成大笑着说:“哥哥哪里的话,这点小事我早就忘记了,否则今日怎么会来相助,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单雄信也骑马过来,两人彼此赔罪,,一笑泯恩仇。 罗成对叔宝道:“哥哥,弟今不敢入城见舅母,恐有泄漏。现在就要回去,请待我致意舅母。” 叔宝道:“这个是自然,我也不敢相留,贤弟一路保重,我们他日再会。” 罗成朝着众人作了一个揖,连夜赶回燕山去了。 叔宝率军收兵入城,咬金早已到城门口迎接,他开口便问道:“罗成御弟呢?今日他立下如此大功,孤家一定要重重的赏赐他,可现在他却为何不来朝见呢?” 叔宝道:“他瞒了父亲,私自前来相助,恐有泄漏,已经回燕山去了。” 咬金疑惑地问道:“前日孤家发出诏书,他这是奉诏前来,怎么会瞒着父亲,这是什么情况哦?” 王伯当连忙过来打圆场:“臣是在路上遇见他的,因此不曾给罗艺说起。” 咬金点点头道:“这也罢了!这次击败了杨林,乃是孤家之福星。我听说金州景阳钟和雷州龙凤鼓是吉祥之物,若是放置在大殿之中,再请些乐师奏乐,我们兄弟饮酒作乐岂不甚妙。伯当兄,你可为孤家去金州取景阳钟;秦王兄,你可为孤家去雷州取龙凤鼓。”二人领旨,分头而去。 那杨林败去二十余里,收了残兵,心中愤愤不平,他立即颁下旨意,叫各地军营立刻组织兵力,欲再来打瓦岗,以雪耻辱。 却忽有圣旨到来,天使说:“海外离石湖刘留王,起兵来犯登州,令杨林回登州镇守,不可擅离。”杨林无奈,只得立即上本,保举潼关总兵魏文通,攻打瓦岗寨,自己引了残兵回登州镇守。 那刘留王闻得杨林已回,亦收兵回去,等杨林一离登州,他又引兵复来,因此杨林不敢远离。 却说炀帝得了杨林本章,立即下旨魏文通领本部人马,攻打瓦岗。魏文通点齐十万雄兵,直奔瓦岗而来,离西门五十里下寨。他心想:上次被瓦岗狗贼设下圈套,受尽屈辱,差点连命都丢掉,这次一定杀敌雪耻。他当众吩咐,城破之时,将瓦岗城中所有人马,一概屠杀,按左耳朵数清点,一个耳朵十两白银。众军士听了,个个精神百倍,尽想着如何发财,一时间信心爆棚,气势如虹。 徐茂公得报,吩咐所有军士不得与之交兵,暗暗差齐国远、李如珪、金甲,童环、梁师徒、丁天庆,带一千人马出东门,转总路口埋伏。 那秦叔宝从雷州取鼓回来,远远见有人马正在扎营,吩咐从人,将龙凤鼓藏在树林,自己一马冲来,大喝道:“何处人马?闪开让路!” 魏文通方才下寨,正准备埋锅造饭,等第二日强攻瓦岗。却见有人单枪匹马冲营,遂捉刀上马出来。 叔宝一见,竟然是魏文通,他是这个强敌的手下败将,因此有些胆寒:“原来是你!” 文通见是叔宝,大喝道:“好强盗,前日被你走了,今日相逢,吃我一刀。”两人遂交战十余合,叔宝力怯,回马就走。文通催马紧紧追赶,边追边喊道:“前日被你设下埋伏受尽屈辱,今日我看还有谁能够就得了你!”他觉得稳杀秦琼,因此单骑追赶,也没带副将,两人一前一后马尾连着马头,一路奔跑。 来到一片开阔地,却逢王伯当金州取钟回来,看见魏文通追赶叔宝,伯当忙取弓箭,一连发出三箭,前后相连,这正是他的独门绝技‘逍遥三箭’。 魏文通用大刀劈开第一箭,右侧身躲过第二箭,可惜这第三箭他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那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正中魏文通咽喉,立刻翻身落马,叔宝取了首级。 十万兵见主将被杀,慌忙退去,被早已埋伏好的齐国远等冲杀出来拦住去路,大叫:“投降者,免我诛戮。”十万大兵,不费一刀一枪,竟然全部尽弃刀降顺。众将收兵,齐回瓦岗。 叔宝、伯当,一齐缴旨。咬金见射死魏文通,又得了十万兵马,十分快活,吩咐大摆御宴,命乐师用凤阳鼓和金州钟奏乐,美女翩翩起舞,众人吃酒贺功,快活似神仙。 ------------ 第八十三章 大敌当前 瓦岗寨上下是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这个美丽的室外桃园里,人人都过着安静祥和的日子,没有杀戮、没有仇恨,有的只是兄弟情深。试问谁不愿意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谁愿意这样一个天堂般的世界被毁灭。 夜深了,一轮孤月高挂天空。今夜的天特别广阔,没有一丝云彩,月亮也特别的圆。看着这轮孤月,周召忠叹了一口气。在遥远蜀中的师妹是否也静静地望着孤月呢?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而英雄联盟现在运作得又如何?师父清玉道长他老人家不知现在到了哪里?而从未谋面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又在哪里?这轮孤月是否也照着他们的脸庞,他们是否也在想着自己? 闻着夜来香的味道,感受着春天的气息,周召忠又想到了自己从未谋面的父母,想到了五大国师,想到了日本鬼影流,想到了那深不可测的神秘组织。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到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破掉这邪恶的‘幽兰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到底自己前途在何方? 不过,无论如何。周召忠已经打定主意,等到瓦岗寨走上正轨之后,他便要请辞离开。去完成自己的事业,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周少侠,周少侠,请问你睡了没有?”庭院外一阵急促的叫喊,将周召忠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上前把门打开,笑了笑说道:“我还不曾休息,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那人说道:“我奉皇帝口谕,来请少侠大殿召开紧急会议,还请少侠抓紧时间前去。” 周召忠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紧急事情,你可知道个一二?” 那人回答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我想肯定是什么军机要事,我这样一个传话使哪里能够知道。”他思索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我认为一定是比较紧急的军情,因为皇上通知所有王爷将军都要前去,而且护国军师徐茂公也显得特别着急,所以还请少侠快些去才好。” 周召忠点点头说:“多谢相告,我马上便走。” 送走传话使,他大踏步走向大殿。一进大殿,便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空气。 几乎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这至少代表了此事非同寻常。程咬金看到周召忠来到后,立刻示意所有人停止骚动,然后示意徐茂公直奔主题。 徐茂公清了清嗓门说道:“刚才接到紧急探报,说隋炀帝听说魏文通被我军诛杀,龙颜震怒,已经派遣兵部尚书、征戎大元帅、长平王邱瑞挂帅,封为兵马大元帅,领十五万雄兵,攻打瓦岗。现在大军已经启程,离瓦岗不过百里,估计明日黄昏便会到来。 周召忠一听,脑袋一片空白。刚刚击败了靠山王杨林和魏文通,没想到朝廷又派来了邱瑞,瓦岗寨经历了两次大战,现在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而朝廷却不依不饶的一次次派兵攻打。只可惜他只是一介武夫,不懂行军打仗,否则真想上前领战,与隋朝一决雌雄。 徐茂公接着说:“听闻对方先锋官已经领军三万急行军而来,却不知道来者何人?” 尤俊达上前说道:“因为敌方先锋是轻甲疾行而来,我方探哨还来不及打探清楚对方是何人,只是看到那帅旗上绣着‘宇文’两个字,估计明日晌午对方便要抵达城下。 “宇文!”秦琼听了这两个字顿时惊呆了,他连声说道:“难道是大隋第一勇士,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来了!!”齐国远和李如珪也吓得不轻,李如珪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宇文成都勇冠三军、天下无敌,我们瓦岗恐怕没有人能够与之匹敌,看来朝廷是一定要将我们剿灭,完了,这下可真完了。”他耷拉着个脑袋,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 单雄信却不信这个邪,他朗声说道:“兄弟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我就不信那宇文成都有三头六臂,他就不是娘生的。只要他是个人,我觉得就一定有办法将其击败。”他回过头对程咬金说道:“皇上,请让我领先锋印,到时候我亲自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将他生擒过来,看他有多威风。” 秦琼上前拉住单雄信说:“单二哥,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武功,的确是那宇文成都太厉害。当年我们几人在长安城闹花灯,一路杀将过来,无人能挡。可是遇到了巡城的宇文成都,只用了一招,竟然将我们所有人击败,那无比霸气的力道,现在想起都心有余悸。若不是当时周召忠少侠与之周旋,今日我们几人恐怕已经成了他的刀下鬼,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和各位说话,因此我认为还是要从长计议,不可轻动呀。” 徐茂公听了这话,点点头说:“既然秦琼都这样说了,那这个宇文成都的确是个难缠的家伙,不过现在我们瓦岗刚经历了几场大战,元气尚未恢复,应该如何应敌呢?”他回过头,对一直靠在墙壁边的周召忠说道:“周少侠,论武功,在场属你第一,而且你又和这个宇文成都交过锋,和他最为熟悉。依你之见,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天宝大将军到底如何?” 刚刚听到宇文成都这个名字,周召忠心头便是一震当年在长安和宇文成都大战一场,那场面现在还历历在目。不过当时两人并未分出胜负,周召忠还真想和他再来一次公平对决。他开口说道:“我跟着宇文成都交过手,他的武功卓绝,深不可测。而且力大无比,满脸杀气,是个劲敌,我们必须小心应付。” 程咬金连忙点点头说:“对对对,我们应该小心应付。那请军师再发个诏令,请罗成兄弟前来助阵。他连杨林都能够打败,还怕什么宇文成都呀!” 徐茂公说道:“之所以上次请罗成前来,是因为他懂得奇门阵法,正好是一字长蛇阵的克星。可这次我们面对的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就算他来了,也不一定能够有所作为,这条路行不通。” “那我们该如何,难道坐以待毙吗?”程咬金有些急了。 “事到如今,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徐茂公摇了摇头,一向自负的他如今也终于低下他高贵的头。 “那倒未必。”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当然,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这是周召忠自信的声音。 程咬金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他连忙问道:“兄弟,你有何良策,快快讲来。” 周召忠信步走到大殿正中说道:“那宇文成都虽然武艺高强,带兵打仗的本事如何却不太清楚。不过这些都不去管他,当年我和他大战一场,这次他前来攻打瓦岗,我领先锋印与之抗衡。若是他要斗阵,我便将长安和他对战之事说出来,他必然气恼,要和我单挑决一胜负。到那个时候,我将其诛杀,瓦岗之围迎刃而解。” “你想去杀宇文成都?!”众人惊呼了出来。周召忠的本事他们大都见过,都打心底佩服,但这次对付的是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他们心中难免有些打鼓,这年纪轻轻的少侠能够对抗得住名满天下的宇文大将军呢? 秦琼颤抖着声音说道:“兄弟,你想将当年对战语文成都的事情都告诉他吗?若是那样,他便把杀宇文惠及的帐一股脑算到你头上了。眼看宇文家族权势通天,他们若是知道了这一茬,便是走遍天涯,也要报仇呀,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呀!” 齐国远捏紧拳头忿忿的说道:“大不了我们全部出城迎战,和他们拼了,死也要死在一起,不能让少侠一个人前去冒险。” 周召忠摇摇头说:“全部出去恐怕会被一锅端,我一个人去更有把握。何况我跟他有过交锋,双方是平分秋色,我也不一定会输。你们就放心的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王伯当上前说道:“我愿意为周少侠压阵,若是周少侠能够诛杀此贼则瓦岗万幸,若是不敌,我便施放冷箭,助你破敌。反正面对这些乱臣贼子,用不着讲什么道义,能杀则杀,不能杀也保你万全回城。” 徐茂公点点头说道:“既然有王伯当压阵,那么我心里便稳当多了。只是还请少侠不要硬拼,只要不敌立即撤退,我们再想万全之策呀。” 周召忠感慨地说道:“我们兄弟情同手足,能够为瓦岗做些贡献,便是让我献出生命也无妨。只是‘幽兰教’到目前还没有破掉,神秘组织还没能够查清,鬼影流还没有消灭,父母之仇还没有报,我心里还有些遗憾。我若胜利归来,今后当全力完成这些夙愿,若是遭遇不测,还请各位兄弟为我完成心愿,在我坟前烧伤几株香,在下拜谢了。”说完,他向着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此情此景,没有人不感动。秦琼湿润着眼睛说道:“兄弟,你放心应敌,一定能够击败宇文成都。若是有何不测,我用性命担保,用尽一生,一定为你完成夙愿。” 众人齐声道:“一定为少侠完成心愿。” ------------ 第八十四章 欲擒故纵 “报!”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大殿之外传来。 这座雄伟的大殿修建得气势恢宏,里面空间极大,无数的瓦岗英雄本在里面人声鼎沸,却被这一声呐喊打断。 也难怪,谁听到此次前来攻打瓦岗的是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都难免心浮气躁,哪怕是周召忠主动请缨,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延缓他们灭亡的时间。在场之人恐怕只有亲自参与闹花灯的英雄心中才会有底,才会对周召忠有些许信心。不过就算是这点信任,也犹如灯烛火苗,清风一吹,便会熄灭。 徐茂公略带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什么事,进来说话。”也难怪,再者生死攸关的时刻,谁都缺乏耐烦之心,谁还会有好心情对待别人呢? 传令兵快步走了进来,他作了一个揖说道:“启禀皇上,各位王爷、将军,拒探哨来报,已经将敌军先锋打探清楚。他就是长安宇文家族的……” “宇文成都是吧,我早就料到了,还用你说。”程咬金有好声没好气的说道。 传令兵略感尴尬地说道:“这次来的是宇文化及的二儿子宇文成龙,并非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不过听说那宇文成龙信心十足,口称他只领先锋军,就可以踏平瓦岗,还需要什么邱瑞。” 不是宇文成都!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也带给了所有人希望。大殿之内立刻喧闹起来,就连周召忠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实在不想在绝境之中和宇文成都一决生死,他想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中和宇文成都比比高下。 传令兵见众人讨论得火热,识趣的退了出去。 秦琼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宇文成龙,宇文成龙。我在长安那么久,怎么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呢?宇文成都天下第一,那宇文成龙的武艺恐怕也不低吧?” 徐茂公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几句。”徐绩在大伙心目中颇有威信,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程咬金问了一句:“军师对这个宇文成龙莫非有所了解?”他的问话明显带有期待性,期待从军师口中得到好的消息,不要让他在这样提心吊胆了。 “哈哈哈哈,此番我们算是遇对人了。”徐茂公笑道:“没想到这隋炀帝真是个昏君呀,竟然派这样一个酒囊饭袋来送死,真是天助我瓦岗。” 单雄信连忙问道:“军师此言何意,是不是说这宇文成龙没什么真本事,我们能够击败他?”他的语气急促,显然心中燃起了希望。 “不错,”徐茂公摇摇鹅毛扇说道:“这一战我们不但要胜,而且要胜得漂亮,不但要一举将宇文成龙击败,而且要顺藤摸瓜将邱瑞连锅端。看来我们又要多建营房,否则人多了住不下呀,哈哈哈哈。”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大家对徐茂公的智慧从来没有任何疑惑。他们带着崇敬的目光,等候他下达指令。 “听我号令,”徐茂公清了清嗓子说道:“待宇文成龙到来瓦岗之后,我们派出所有兄弟轮番挑战于他。” 秦琼插了一句道:“刚才军师不是说那宇文成龙是个酒囊饭袋吗?怎么这会儿却要大家轮流挑战他,打车轮战?这样的人,只消我一人前去,生擒了他便是,哪里用得着兴师动众?” 众人点点头,也心生纳闷。 徐茂公解释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不但要漂漂亮亮的战胜宇文成龙,还要将邱瑞一锅端,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回过头说道:“秦琼,着你打头阵,十招之内务必败给宇文成龙,不得有误。” 秦琼一听,脑袋轰隆一下,这打仗只听说必须获胜,哪里听说过必败的,但他对徐茂公向来敬重,也不多话,只说了一句:“得令。” 接着,徐茂公分别也给单雄信、周召忠等数十位将官下了指令,同样要求只许败不许胜,也不多解释,弄的大家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第二日,烟尘滚滚,马蹄声不断,这当然是宇文成龙领先锋军抵达。 徐茂公站在城楼之上运筹帷幄,他看到宇文成龙高傲自大的模样,摇摇头说:“你死期已到,且看还能得意多久。” 说完,摆动红旗。顿时城门大开,秦琼秦叔宝手持双锏一马当先。 宇文成龙见有人前来迎战,也提起大刀单骑迎战。 两马相交,兵器碰撞得火花四溅。只一回合,秦琼就试出对方的虚实,的确武艺平平。若论两人实力,向这样的将官,秦琼三回合之内必然将其打下马来。不过军令在前,秦琼应付了几下,只打了八招,便败北回城。 城楼上的程咬金拍着巴掌笑道:“秦大元帅这演技的确不怎么样,这样败回来一点难度都没有,也不怕对方识破,连我这个贩私盐的都看出来了。”他在那里手舞足蹈,哪里像个皇帝的模样,不过周围的兄弟知道这个皇帝憨态可掬,也不去计较。 紧接着,徐茂公命令单雄信出战。那单雄信只和对方应付了三个回合便败回城中,程咬金点点头说:“这才像是真正的战败,瞧那宇文成龙,多有成绩感。可以考虑给单雄信评个最佳男主角了,哈哈哈哈。” 然后周召忠、齐国远、李如珪、金甲、童环等依次前去,个个败回。两日之内连败十五场。 不一日,邱瑞也抵达瓦岗。起先他心中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回去不晓得怎样跟宇文化及交代。可是当他得知宇文成龙竟然连胜十五场,心中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连忙休书一封,上表朝廷,为宇文成龙表功。 第三日,宇文成龙地达城下挑战,邱瑞亲自督阵。 可是徐茂公却高挂免战牌,吩咐所有人等,不管下面如何骂阵,一概不准出战,违者军法从事。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凭着对徐茂公的无比信任,他们都没有异议。 每日,除了轮流值守城楼之人外,徐茂公吩咐所有人等都在大殿之中休息,可以敞开肚子喝酒吃肉,只是不许谈出城迎战之事。这也乐得程咬金,他最爱就是大家伙齐聚一堂喝酒吃肉,此意正中下怀。 一连半个月过去了,众人酒也喝伤了,肉也吃腻了,却始终得不到出兵的号令,大家心中不禁烦躁起来。 这日,宇文成龙照旧城下挑战,不过已经显得懒懒散散,他以为瓦岗的军士都是缩头乌龟,都不是他对手,身后士兵也没有了气势,明显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徐茂公领着众人登上城楼,这也是半个月来他们第一次上城楼。他指着宇文成龙对秦琼说:“秦元帅,命你立刻出城,三招之内将这匹夫活捉回来,不得有误,违者军法从事。” 秦琼早就在等待这一天,他雄赳赳气昂昂的纵马出城,直逼宇文成龙而来。 那宇文成龙哼了一声说道:“秦琼,听说你可是‘锏打三州六府、脚踏黄河两岸’的英雄好汉,现在怎么成了缩头乌龟,半个月都不敢应战。怎么,今日想通了,前来送死吗?” 秦琼只吐了一句:“看谁死!”说完,一锏打来。 宇文成龙还以为秦琼是半个月前的秦琼,他轻描淡写的用大刀往上一架。没想到,对方的力有千钧,他哪里抵挡的住。只听咔嚓一声,大刀断为两截,虎口震破,血流如注。 没等他反应过来,秦琼伸出手去,一把将他腰带抓来,竟然把宇文成龙高高举起,他喝了一声,重重地往地下一扔,喊了声:“给我绑了。”压阵的士兵如狼似虎般冲上来,讲宇文成龙捆个结结实实,迅速拖进城池之中。 在场的不仅宇文成龙是莫名其妙,那日明明他力挫众将,将瓦岗寨的人打得半个月都不敢出来应战,连隋炀帝都下表封赏,还承诺瓦岗击破之日,便是他晋升之时。可是今日怎么连昔日手下败将秦琼一招都没有接上便被生擒过来。他不明白,简直不明白。 不明白的还有邱瑞,他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怎么这个连败敌方十五阵的无敌将军就这样被生擒了呢?因此,就连宇文成龙被拖进城门之中,他始终没有缓过气来,派兵去救援。 直到副将提醒他下一步该如何定夺之时,他才如梦方醒,连忙率队回归营帐,紧闭寨门,不可再战。 看着宇文成龙如丧家之犬般躺在地上,徐茂公会心一笑,他即刻命令侩子手将其斩首,用石灰拌了。然后拿出早已造好一个夹底的竹箱,把头放在箱底下。而前日有邱瑞的战书,叫魏征照笔迹另写一封,又命王伯当带了五十个人和竹箱,打上包,在其耳边吩咐了一番,并叮嘱不可泄漏。伯当偷偷一笑,即刻领命,与五十人到夜间,悄悄出城,从小路竟奔长安而来。 ------------ 第八十四五章 邱瑞归降 正当邱瑞紧闭寨门,防止瓦岗寨强攻之时,王伯当已经率五十轻骑悄悄从小路而走,直奔长安而去。 不过两日路程,一行人进入长安,在僻静之处换上官差的衣服,直奔宇文相府。 来到府门前,王伯当上前作了一个揖,然后问守门的禁子说:“请问宇文丞相在吗?” 禁子回答道:“相爷上朝未归,请问何时?是否要我代为转达?” 王伯当点点头,递上那个大竹篮,然后说道:“我们是瓦岗邱瑞邱老爷手下,奉命将此物件送与宇文丞相,切记,一定要他亲自开启。”说完,带领着人便走了。 转过弯,他们又往邱瑞府上而来。这次他看到守门的禁子,立刻把脸一抹,恶狠狠地吼道:“逆臣邱瑞,竟敢私自投降瓦岗寨贼寇,皇上命我们吵架抓人,谁敢阻拦!”说完,便带领人马进府搜查,将邱府中的家眷全部拿了出来,五花大绑的离开,临走还像模像样在门前贴上封条。护院家丁见官差如此恶爆,谁敢上前询问,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离去。 宇文化及回府,家将禀道:“刚才有邱老爷差官前来,有书一封,竹箱一个,送与老爷,说要请你亲戚,等一会儿再来讨回书。” 宇文化及点点头,先打开竹箱一看,却是空的。再仔细看底下,有一个夹层,抽出来一看,见是一个人头,不觉吃了一惊。细细看来,原来是自己儿子的头,忙把那封书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你儿子恃功,不把我元帅放在眼内,屡次违我军令,今已将他斩首,特此告知。” 宇文化及看罢,犹如晴天霹雳,他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当街大哭大骂:“邱瑞老贼,我子与你何仇,竟然把他斩首,今日我定要去参你一本,让你诛灭九族!” 随即入朝把邱瑞的书,并儿子的头,与炀帝看。炀帝大怒,即着锦衣卫去拿邱瑞家属。锦衣卫领旨出朝,来到兵部衙门,没想到见门上贴上封皮,细细问了居民,把此中缘由问明白,然后复旨道:“据附近居民说,早上有校尉到府,把家属尽行拿去了。” 炀帝闻言大惊道:“朕却不曾有什么旨意,怎么会发生这等奇怪之事,一定要详查。” 化及捶胸顿足道:“这必然是邱瑞降了瓦岗,暗暗差人盗取家眷去了!圣上如今事不宜迟,可差官前去,若邱瑞还未曾降,可赐他三般朝典,令其自尽;若是已经投降瓦岗,定要再派得力之人,将这股盗匪一网打尽。” 炀帝点头称是,随即差官一员,校尉四名,飞奔瓦岗而去。 不到两日,王伯当赚取邱瑞家小,到了瓦岗。茂公大喜过望,立即吩咐收拾房屋,好好安顿。然后下令:“秦叔宝,着你出城讨战,煞煞那邱瑞的威风。” 叔宝得令,领军放炮出城。 邱瑞闻报,心中愤愤不平:“几日前你杀我先锋,让我军士气低落,现在总算平复了一些,可恨又来挑战,难道欺负我军中无人不成,今日就与你决一死战,看你瓦岗有多少妖魔杀不尽。” 他下令全军大小官将,摆齐队伍出城。两军相对,叔宝横枪在手,欠身说道:“将军在上,小将秦琼,甲冑在身,不能全礼,马上打拱了。” 邱瑞心中虽然愤恨,但毕竟是士大夫出身,礼数是不能失了,他连忙回礼,叫声:“秦将军,老夫闻你是个英雄,不管在朝廷还是江湖上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何做这反贼勾当,岂不可惜?不如下马投降,本藩也不计你从前之过,保你做个将官。你意下如何?”看到如此威武的男儿,谁都会心动,何况是邱瑞这等目光如炬之人,他爱才如命,因此有了降服秦琼之心。 叔宝却不领他这个情,正色道:“将军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皇上无道,杀害忠良,英雄并起,料来气数不久。我瓦岗寨混世魔王,有仁有义,赏罚分明,将军不如降顺瓦岗,亦不失为王侯之位。将军意下如何?”他不但不听邱瑞之言,反而劝对方归顺。 邱瑞听罢大怒道:“好匹夫,焉敢来说本藩,我看就不必在费口舌,亮真家伙吧。”遂把双鞭打来,叔宝招枪一架,大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负。 邱瑞暗想:“这叔宝本事高强,不如用绝技独门鞭打死他。” 他把双鞭并为一条,泰山压顶般打下来。叔室将枪往上一架,就趁力道未尽之时把枪往后一拖。邱瑞的马拖近,叔宝双手扯住了邱瑞甲带,要提过马来。此时邱瑞见叔宝扯住甲带。心中慌了,却将鞭放下,一把捧住了叔宝的头。叔宝把带一扯,说声:“过来!”邱瑞也把头盔一捧,说声:“过来!”两下一扯,一齐跌下马来。又是你一拉,我一扯,叔宝扯断了邱瑞甲带,邱瑞扯落了叔室盔缨。 城楼上的徐茂公看到此景,感叹道:“这邱瑞也是老当益壮之人,我看他们分不出胜负,鸣金收兵吧!”秦琼听到鸣金之声,放开邱瑞;邱瑞见讨不到便宜,也放了手,双方各自收兵。 邱瑞回到营寨,因为没有打胜仗,心中愤愤不平,换了战袍,吩咐军士暖了一壶酒,想放松一下。突然有人禀报家人邱天宝已到帐外。 邱瑞连忙叫他进来,天宝入营,哭拜于地,邱瑞忙问其故。 邱天宝抽搐着说:“父亲呀,你将宇文成龙斩首示众,还投降了瓦岗寨,那宇文化及在朝堂之上参了你一本,还将全家人都抓走,那日我不在府中才躲过一劫,前来禀告。父亲,那宇文家族在朝权势熏天,你怎么会去碰他的尾巴呀!”说完,已经是痛不欲生。 邱瑞大惊道:“宇文成龙是被瓦岗寨的人生擒而去,那有此事?” 这时,外边又报有公子到来,邱瑞连忙传唤进来,原来是大儿子邱福。 邱福来到营中,拜了父亲,那邱瑞忙问道:“你不是已经被官差捉拿,缘何到此,难道是你越狱不成?” 邱福道:“此乃瓦岗寨茂公之计,要爹爹归降,如今家属俱已赚在瓦岗城中,叫孩儿来奉请爹爹投降。” 邱瑞闻到此话,急得七窍生烟,一时间脑袋如同空白,主意全无。 这时,又见传报说:“天使到。” 邱瑞带领手下跪拜接旨,差官开读道:“邱瑞投降瓦寨,无故杀害大将,速令自尽!” 旨未读完,邱福大怒,一刀砍了天使。邱瑞大惊,邱福道:“爹爹,我们一门忠烈,为大隋打江山座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却被朝廷猜忌,不加调查就要满门抄斩,这样昏君,保他何益?今瓦岗混世魔王,十分仁德,对我们一家老小也很好,我看大隋已经是病入膏肓,迟早要亡,不如归顺了吧!” 邱瑞长叹一声,摇摇头说:“也罢,朝廷对我不仁,我也犯不着愚忠于他,就此降了吧!”他吩咐邱福先去通报,即使收拾十五万人马,归降瓦岗。 咬金率领众将,迎接入城,设宴庆贺 宴席上热闹纷繁,徐茂公端着酒杯走到邱瑞跟前说道:“老将军,今日你归顺我瓦岗,真是我们的大福大喜呀,今后反隋队伍中又增加了一支生力军。可喜可贺,来,我敬你一杯。”说完,便一饮而尽。 邱瑞满脸羞愧,他说道:“自古忠臣不侍二君,今日我却投降瓦岗,这一世英明毁于一旦,今后恐怕也不能再为瓦岗出多少力了。”他的话说得悲戚,可谓是心灰意冷、万籁俱寂。 “将军哪里的话,”魏征上前说道:“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贤而世。这朝廷昏庸,天下大乱,百姓生灵涂炭,难道将军就忍心让先帝一手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吗?现在我们只有团结起来,对抗隋帝,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才不负先帝所托,才是真正的忠臣呀!” 一席话说得邱瑞如醍醐灌顶,他猛然醒悟道:“不错,先帝贤德,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可是隋炀帝登记,却好高骛远,做了无数的荒唐事,现在不问缘由又来诬陷我,还让我饮鸩自尽,这简直岂有此理。我虽不能报大隋天下,有负先帝所托,但只要能为天下百姓做点应尽之责,也算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他哽咽着说:“从现在起,我这把老骨头就是瓦岗寨的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端起酒杯,就着热泪一饮而尽,心中却充满了无尽的甜蜜。 的确,自从宇文家族霸占朝堂,‘幽兰教’祸害江湖以来,多少正直官员遭到迫害。那伍建章不就是为先帝之死说了几句怀疑的话,便被满门抄斩;而自己出征在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还是落得个饮毒酒自尽。这算什么朝廷,这算什么皇帝。简直就是昏君,自己为何还要侍奉那昏君,为何还要呆在那个臭气熏天的朝堂? 拨云见日,今日终于找到一片净土,为何不把自己的余热奉献出来呢? 邱瑞想通了,像他这样的朝廷大员,兵部尚书都能够想得通,还有谁会想不通呢? ------------ 第八十六章 元庆建功 隋朝天使的校尉逃回长安,飞奔入朝。在金銮大殿之上哭哭啼啼地跪拜着对隋炀帝说道:“臣奉旨前去问罪于邱瑞,谁知邱瑞早已投降瓦岗,待我们前去将圣旨宣读,他竟然将天使拦腰砍断,还说、还说……”说到这里,他眼角不断地往宇文化及那里瞟。 “他还说什么?”隋炀帝有些生气,不过这是在皇宫大殿,他还沉得住气。 “他还说,总有一天要攻打进长安,取你狗头!”校尉战战兢兢地说道。 “什么!”隋炀帝大怒,再也按捺不住,“这老不死的狗头竟敢说这样大逆不道之话,真是气死我了,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平日里他总是很沉得住气,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神圣的感觉,可是今日却再也受不了这等气,竟然一拳砸在案几上,将茶水震倒,淌一地。 几乎是在同时,所有大臣全部跪拜,五体投地,口中大呼:“皇上息怒。”有的声音还很颤抖,因为谁都知道这个皇帝心中在想些什么,以他的性格,随时可能将哪位大臣拉出去杀了,否则又怎会称得上是昏君? 可惜这个校尉不懂其中道理,他还以为皇帝会封赏他,于是大胆地说:“奏请皇上,再派得力干将前去征讨,一雪前耻。”他说到这里,朝着宇文化及偷笑,以为可以讨赏。而宇文化及也回报以笑容,看来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不过事情的结果当然不是那样顺利,隋炀帝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你奉召而去,没有完成任务便回来,还敢在我面前说东道西,简直恬不知耻。” 他大喝道:“来人呀,将这个无耻之徒拉下去,先掌嘴一百,然后斩首示众。这就是任务失败的下场。” 那校尉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下场,当场吓得昏阙了过去,被禁卫军如狗一般拖了出去,紧接着就是痛苦的哀嚎,最后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些当然都是宇文化及的计谋。那校尉回到京城第一个找的就是宇文化及,化及吩咐他按照自己的要求说话,还给皇帝提建议,日后必有重谢。那校尉不知道政治的水深水浅,一脚踏进去,终于做了炮灰死于非命。 炀帝看着自己脚下所有人都趴在那里瑟瑟发抖,心中之感油然而生,气也消了不少,他和颜悦色地说道:“诸位爱卿平身。” 可是现在这个状况,谁敢第一个起身呢?谁敢担保下一个被杀的就不是自己呢?因此隋炀帝连喊了三声,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第一个站起来。 隋帝当然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他又大吼道:“我叫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难道想抗旨吗?” 他这一吼,所有人神经质似的跳了起来,费了半天劲才站稳,但所有人都是耷拉着个头,没有人愿意抬起头看见皇帝现在的表情,更没有人愿意皇帝提到自己的名字。这个时候还是躲在后面的好,免得枪打出头鸟。 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他就是隋帝最信任的心腹,当今朝堂相爷宇文化及。 也只有宇文化及一个人抬着头,就等隋帝问话。 隋帝将所有大臣看了一圈,然后冷冷地问道:“谁敢领兵再打瓦岗?” 可是朝堂上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 隋炀帝见宇文化及昂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便问道:“宇文爱卿,你可有合适人选?” 宇文化及道:“若非上将,焉能取胜?今有山马关总兵裴仁基,他骁勇善战,有三个儿子,长元绍,次元福、三元庆。这元庆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用的两柄锤,却有五升斗大,重三百斤,从未遇过敌手。圣上可差官召他来,封他为元帅,他若提兵前去,瓦岗必破。”炀帝大喜,即差官星夜往山马关,宣召裴仁基。 差官飞马到关,裴仁基父子接了旨,立即起行。不过两日路程,便来到长安午门外,问圣上何在,黄门官道:“圣上同国丈在紫微殿下模。” 裴仁基听了此话,便率三子到紫微殿,果然见炀帝与张大宾,对坐下棋,裴仁基与三子俯伏于地,说道:“臣山马关总兵裴仁基父子朝见,愿我皇万岁!” 炀帝这人有个特点,做什么事情比较专心。现在他一心下棋,那里听得?裴仁基又不敢太大声说话。仁基再宣一遍,仍旧不曾听得。就这样,他们趴在地上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扔不见动静。 裴元庆岁数小,不懂什么礼数。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越等越是心中怒火冲天,立起身来,大步流星走上前,一把扯住张大宾举起来。 炀帝吃了一惊,忙问道:“这是何人?” 裴仁基吓得满头大汗,他连忙说道:“是臣三子裴元庆,因见国丈与圣上下棋,分了圣心,不理臣等,故放肆如此,还请皇上念在我儿年幼,不懂规矩,饶了他性命。” 炀帝道:“原来是卿,朕刚才一心下棋,着实不知,快放下来吧!” 此时国丈肚子被扯住喊痛得紧,大叫:“将军放手!”那元庆又听得皇帝说:“快放下他!”也不管轻重,竟把他往天上一抛,跌在地下,皮都抓下了一大块。 炀帝看元庆年纪不大,又如此勇猛,心中大喜,便叫:“裴爱卿,朕封卿为元帅,卿子为先锋,兴兵征讨瓦岗,得胜回来,另行升赏。”又道:“朕欲封一位监察行军使,以观卿父子出兵,不知何人可去?” 张大宾咬牙切齿道:“臣愿为皇上分忧,愿亲身前往。” 炀帝大喜,就封大宾为行兵都指挥,天下都招讨,四人谢恩而出。 那大宾怀恨在心,一心要想要害他父子,遂点起十万雄兵,克日兴师,离了长安。 张大宾坐在大帐中作威作福,仗着自己有皇帝撑腰,在那里发号施令,他下令道:“先取金堤关,然后攻打瓦岗,因此兵到金堤关即刻下寨。” 张大宾又吩咐裴元庆道:“限你今日要取金堤关,若取不得关,休想回来见我!” 元庆虽然是个小孩,但从小跟随父亲征战沙场,还是懂得一些脸面上的事情,他心中想道:呀,是了,我晓得张大宾记恨我提他之仇,今欲害我父子了!咳,张大宾,你若识时务便罢,若不识时务,我父子一齐降瓦岗,到时候将你碎尸万段,看你怎生奈何我? 于是吩咐手下带过马来,那匹马竟像老虎,不十分高大。元庆拿两柄铁锤,飞身上马,跑到关前讨战。 守关将官乃贾闰甫、柳周臣,早已得报有敌军入侵,即上马领兵,出关交战。 柳周臣对贾闰甫说道:“上次我们被杨林大败,在兄弟们面前失了面子,今日一定要夺回来,让大家伙知道我们并非酒囊饭袋之人。” 贾闰甫也是同意,二人催马上前,准备大战一场。 可当二人一看裴元庆年纪甚小,手中拿斗大两柄铁锤,心中奇异,便喝问道:“来将何名?你手中的锤敢是木头的?”不但两人如此玩笑,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兵也是忍不住要发笑,这么小的孩子上阵,岂非是要来送死吗?大隋朝看来真的无人了。 元庆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只是学着大人的声音说道:“我乃山马关总兵裴仁基三子裴元庆便是。我这两柄锤,只要上阵打人,你管我是木头的不是?” 贾柳二人大笑,把刀一齐砍下。元庆把两柄锤轻轻往上一架,贾柳二人的刀,只听砰的一声,齐齐都震断了,二人虎口也震开了。柳周臣大惊失色叫了声:“好厉害!”回马就走。 元庆一马赶来,二人方过吊桥,元庆也到桥上。城上军士认了自家主将,不敢放箭,倒被元庆冲入城来。贾柳二人,只得奔逃向瓦岗去了。 而张大宾不费吹灰之力便领兵入金堤关,但他心中没有任何感激,只有更加愤恨之情,恨不得马上就要裴氏三人人头落地。 可现在人家已经立功了,暂时还找不到借口杀他们,只得等到攻打瓦岗之时再做打算。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马不停蹄,挥军直指瓦岗。 败报传到瓦岗寨,柳周臣和贾闰甫二人又在大殿上哭泣。 程咬金问道:“两位兄弟,为何如此狼狈,身上鲜血直流,难道隋朝那将军竟然如此厉害,一炷香不到时间就把金堤关破了?他们是神仙吗?”言语之间,颇有不屑一顾的感觉,也让两人更加没有脸面。 徐茂公上前说道:“二位将军不必介怀,我看你们也尽力了,赶快将事情的经过说来听听,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柳周臣说道:“启禀军师,前来犯我的叫做裴仁基,他儿子裴元绍为先锋。我二人见他只有十几岁,就是一个小孩儿而已,便没放在眼里。结果……” “结果没想到此人武艺精湛,你二人最多只接了他两招是吧?”邱瑞开口道。 贾闰甫摇着头说道:“哪里能够接他两招,只一招就将我们兵器折断,虎口开裂,吓得我们回马便逃。这人简直就不是人,如同魔鬼一般。”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看来还没有从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 徐茂公对两人好生安慰了一番,让他们下去休息,然后说道:“难道天下竟然真有如此神奇的勇将不成?” 程咬金也不相信有这等怪事,他心中想:定是两人丢失了关卡,怕我责备,才编出这样的故事糊弄。天下哪里有十二三岁的孩子竟然能举起几百斤重的兵器,还玩转得虎虎生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心中虽如此想,但口中仍然说:“既然两位兄弟都说贼将厉害,我们还是多注意一点,以免阴沟里帆船。” 邱瑞点头说道:“不错,我早就听说这裴元庆天生神力,武功高强,大家还是小心点的好。” 仍然靠在角落里的周召忠心中不禁想到:这小孩果真如此厉害,不知跟宇文成都相比,谁的力量更大? ------------ 第八十七章 大战裴元庆 第二日清晨,只听城外锣鼓齐鸣、战马嘶嘶,众人知道是大隋兵马杀到。程咬金虽然轻视前来征讨的大军,但仍然不敢怠慢,连忙吩咐所有人等大殿集会商议破敌之策。 其实所有的大臣们早已焦急等待,只听传令兵一声喊,个个都急不可耐的跑进大殿。咬金见所有人都到齐,然后发话:“各位爱卿,昨日柳周臣他们把隋军说得像是妖魔鬼怪一般厉害,今日可有人敢去挑战的?” 殿下左右文武官员议论纷纷,只见一一个身影从右边武将列中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我倒想去看看对手是如何厉害。看我这把大刀降不降得住这妖魔鬼怪。” 众人一看,原来是史大奈。这史大奈有一身武艺,还有满身横肉,力大无穷。程咬金见他信心百倍,连连拍手道:“王兄,此战就看你的了。看是那小孩子力气大,还是你力气大。”言语中充满了对隋军的蔑视。 史大奈摇头晃脑地说道:“若论武功,我不敢称大。但要是比力气的话。哼!”他将自己的右臂亮了出来,使劲挤压,一块块石头般坚硬的肌肉显露无疑,在场之人都啧啧称赞。 徐茂公说道:“那就请史大奈将军出马迎战,看看敌军到底虚实如何?我们且在大殿敬候佳音。” 史大奈得令出门,他提刀上马,冲出城来,见了裴元庆,不觉大笑道:“你这个小孩子就是他们口中如同妖魔般可怕的裴元庆么?” 元庆也不多语,只是回答道:“正是。” 史大奈摇摇头说:“我看你乳臭未干,到此做什么?战场上刀关剑影、血流成河,怕把你给吓着,好好回去吧!” 裴元庆见有人小看他,只是轻蔑地一笑,说道:“我若怕你,也不算为好汉!” 史大奈见这孩子仿佛还看不起自己似的,无名之火胸中升起。他也不答话,直把刀照对方顶门砍来。元庆将身一侧,举锤照刀柄上略架一架,刀便断为两截。史大奈一个虚惊,登时跌下马来。 裴元庆喝道:“像你这样没用的人!也配当什么将官!我小将军不杀无名之将,饶你去吧!” 史大奈好不狼狈,连滚带爬奔入城中。咬金忙问道:“小将可曾拿来么?” 史大奈摇摇头道:“不要说起,那小子果然厉害,我根本不是他对手,惭愧呀惭愧。” 众人惊奇,这小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难道真这般厉害不成?连公认的天生神力史大奈也经不起他一锤子买卖吗? 程咬金这下有些当真了,他说道:“看来敌军果然有些来头,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哪位兄弟愿意出城迎战这个小妖怪?” 话音未落,又有传令兵前来禀告,城外那个小将又在挑战,大骂瓦岗全部都是缩头乌龟,连个小孩子都怕。 单雄信听了此言,怒气冲天。他吼道:“这些年我天南地北也是闯了个遍,什么样的对手没有见过,今日难道还怕一个小孩,莫要被天下英雄把大牙给笑掉了。我请命出城迎战,誓要将那小孩活捉回来,让大家看看他是什么动物化成精的。”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上马出城,远远一望,那里见甚么将官?到了元庆面前,还不见他。 元庆见有人如此无视他的存在,大喝道:“青脸贼,那里去!” 雄信往下一看,只见一个小孩子,坐的马竟像驴子一般,遂大笑道:“你这小孩子要来送死么?都把你夸得向朵花似的,原来还不是小孩而已。什么神力无敌史大奈,原来是个草包。” 元庆也不管他说些什么,只是骂道:“你这青脸贼,还不知道我小将军的厉害,待来杀你!” 雄信大怒,尽生平之力把槊打下去,想要一举将对方打为肉酱。元庆把左手的锤举着,等他槊打到锤上,方将右手的锤举过来,把槊一夹。雄信连忙用力乱扯,可那里扯得脱? 元庆笑道:“你在马上用的是虚力,何不下马来,在地下扯?我若在马上,身子动一动,就不算好汉。” 雄信也不管有没有面子,竟跳下马来,用尽平生之力乱扯,没想到竟像猢狲摇石柱,动也不动一动。雄信只涨得一张青脸内泛出红来,竟如酱色一般。 元庆把锤一放,说道:“我的儿,去吧!”把雄信仰后跌去,跌了一脸的血,忙爬起来,跳上马,飞跑入城来。 入得大殿,单雄信羞愧难当,刚才的豪言壮语也不见了,只是耷拉着头在哪里不声不响。咬金见了这形状,又好笑,又好恼。他连声安慰道:“单二哥,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人没事就好,你快快下去养伤,这里有我们就好了。” 单雄信也不答话,直接走了出去,可是出得殿外,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他这一生中叱咤风云,哪里受过这样的耻辱,竟然被一个娃娃打败,而且败得如此惨烈,简直羞于见人。于是闭门不出,整日躲在阴暗里度日。 程咬金看着单雄信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叫道:“秦王兄,兄弟当中你武功最高,还是劳烦你去战一阵看看,我们就在城楼上为你助威。” 秦叔宝上马出城,一看裴元庆,暗想:“小孩子为何如此厉害?不要管他,赏他一枪再说。”把枪刺来。 元庆也不答话,将锤当的一架,把一杆虎头金枪,打得弯弯如蚯蚓一般。连叔宝的双手都震开了,虎口流出血来。叔宝大惊失色,回马便走,败入城中。 咬金在城楼上看得真切,他大怒道:“何方小子,敢如此无礼!”下旨:“孤家亲征。” 立刻带领三十六员大将,放炮出城。咬金一马上前,把斧砍下,元庆把锤一架,当的一声响亮,斧转了口,震得咬金满身麻了,双手流血。他手中这三板斧可是成名之作,连杨林也接得艰难,没想到这第一斧头就被对方所破,程咬金吓得魂不附体,心中想:果然是克星来了。他连忙大叫:“众位王兄,快来救驾。” 众将遂放开马,齐声吶喊,将其团团围住。裴元庆见了,哈哈大笑,把锤往四下轻轻摆动,众将那里敢近他身?有几个略拢得一拢,撞着锤锋的,就跌倒了。众将只得远远吶喊。 难不成这裴元庆就无人能敌了吗?当然不是。 只见一个黑影从人群中冲进来,带着无比强劲的风,朝着裴元庆呼啸而来。 裴元庆也意识到劲敌来了,他大笑着说:“来得好,我好久没有碰到像样的敌手了。”说完,提起大锤朝着黑影来的方向奋力一锤砸下。 那黑影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来,看到裴元庆的锤风劲猛,他竟然生生的一个转身,绕开了这一锤,在空中一个叠身,将袖口挥出,无数没金光闪闪的柳叶镖爆射出去,直逼裴元庆。 裴元庆大喝一声:“来得好。”只见他将右手之锤挥动,招起一股强烈的暴风,那些柳叶镖噼噼啪啪全部打在锤子上,跌入红尘。 当然,这柳叶镖只是黑影人的前奏而已,他发出此镖,根本就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整个身体向闪电般朝裴元庆射过去,而且半途还抽出宝剑,寒光乍现。 砰砰两声响,黑影人闪电般连刺出两剑。而裴元庆抡着几百斤重的锤子竟然速度奇快的接了两招,还不显笨重。两件兵器碰撞,火花四溅。 黑影人轻飘飘地落到,而裴元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竟然落下马来。不过他身子较矮、下盘功夫也练得扎实,只趔趄了一步,便稳稳站在那里了。 众人一看,此黑影便是平日里相当低调,却在危难时刻常常有神来之笔的青城少侠周召忠。 说句实在话,所有的豪杰都佩服他武艺超群,但心中始终对他有看法,认为一个江湖中人只不过会单打独斗,最多不过是比凶斗狠,若是到了战场之上,定然不堪一击。因此虽然都对他尊重,但又敬而远之。只有秦琼等少数几个过命的兄弟和他聊得来,而他也无时不刻不想离开此地去做自己的事情。无奈徐茂公看中了他关键时刻的那种坚毅,和他百折不挠的精神,以及那种打不死小强的韧劲,坚持要将他留下。他也算是瓦岗寨中一朵奇葩了。 这个平日里从不多言多语的少侠,今日又大显神通,竟然和这个众人口中妖怪之称的裴元庆打了几个回合还稍占优势,这可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啦! 裴元庆铁青着脸,冷冷地看着周召忠。他知道,这个人才是他的劲敌。从刚才那几招看来,他的武功必然在自己之上,无论从暗器、兵器、轻功上,他都占尽优势,自己恐怕只在力量上能够与之抗衡。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周召忠若运起内劲来,力量会暴涨,到时候谁的力气更大,有未可知。所以,当号称神力无敌史大奈在大殿之上吹嘘的时候,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不是他看不起这些草莽兄弟,二是的确这些人的武功平常,性格倒是一个比一个要强,他不想扯进无谓的争斗中,因此沉默不语。 周召忠终于开口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虽然只有十几岁,但武艺却如此精湛,还有那么高的天赋,我真有点佩服你了。”他说的话,有些是在试探对方,但佩服一词却是由衷之言。 裴元庆岂会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正所谓英雄惺惺相惜,他微笑着点点头说:“你也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遇到最厉害的对手。不知道侠客师承何门何派,仙居何处?”他问这话倒不全是套问对方口风,也带有一些江湖语言。 周召忠一听对方是江湖中人,立刻打躬作揖道:“在下师承青城派青玉道长门下,至于仙居,只是四海为家之人而已。小将军勇冠三军,却不知为何侍奉隋炀帝那样的昏君,何不与我们同道中人一起纵横四海,创下一番惊天伟业呢?”他的确是个爱才之人,现在就开始想招纳对方。 裴元庆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想我裴家一门忠烈,却得不到朝廷重用,好不容易带兵出来,却被隋炀帝猜忌,派一个监军前来监视我们一举一动,怕我们有谋反之心。哼!”他将两把锤子一碰,惊天一声响,连程咬金的马都受了惊,差点把他给掀翻下来。 他接着说:“只可惜我父亲一心为了朝廷出力,也不计较这些事。可是那张大宾分明就是想至我们一家于死地。这还看不明白吗?” 周召忠点点头,他对程咬金说道:“请陛下放了这位小将军回去,我想他已经明白了一些道理,这个昏君是保不了的,待他回去说服父亲归降瓦岗。如若不成,至少也劝说父亲退兵。” 程咬金点点头说:“小将军声明大义,我等佩服,我等让开一条路,你快快回去吧。” 裴元庆点点头,正扭转马头,隋军那边也响起了阵阵鸣金之声。 他转过头对周召忠说道:“我是少林俗家弟子,从小受少林掌门教授,岂不明白正邪之理,待我回去与父亲商议,能降便降,不能降便回军,再也不趟这趟浑水了。 ------------ 第八十八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裴元庆的心结去掉,他兴匆匆纵马驰骋回营,就是想着如何说服父亲要么投靠瓦岗,要么退兵自立门户。当然在他心中,自立门户还是占主导地位的。毕竟他们父子三人一家将门,拥兵十万,凭险据守,还有亲属心腹也在外领兵,若是天下大乱,他们待机而动,说不定还能做出一番事业。 想着想着,裴元庆一张稚气的脸红得像苹果一般,那兴奋激动的表情完全展露在脸上。 不过回到大营,现实的残酷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进入大营看到第一眼竟然是父亲和两位哥哥被五花大绑,正要推出去斩首示众。 这还了得,主帅竟然会被拉出去斩首。裴元庆大喝一声:“你们这帮狗贼,怎么瞎了狗眼,竟然将大帅绑起来拉出去斩首,难道都活腻了不成? 此次出征的十万大军大都是裴仁基带过来的,而朝廷只拨付了钱粮军械,以及五千铁甲兵。这些铁甲军直接听命于张大宾,当然拉裴仁基出去斩首的也是这帮人。 裴元绍的勇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这位少将军一发威,谁敢阻拦。因此押送的队伍就停了下来。不过其中有两个监斩的铁甲兵却不知道水深水浅,指着裴元庆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竟敢违抗监军旨意,难道想造反吗?”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答话。因为裴仁基向来对部属都是非常体恤的,可以说是爱兵如命,士兵也愿意为这位敬爱的大帅赴汤蹈火。 可是自从这张大宾来了之后,一直是作威作福,不懂行军打仗的他瞎乱指挥,若不是裴元庆勇猛,恐怕早就被瓦岗英雄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他竟然还要斩裴仁基大帅,本来就一直敢怒不敢言的士兵们憋了一股气,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裴元绍,只要他一开口,这些士兵绝对是要上前将这帮不知好歹的狗贼撕成碎片。 裴元庆本就是火爆脾气,看着父亲哥哥被捆绑,已经无名之火冒起;再听这些仗势欺人的狗腿子吠叫,他哪里还按捺得住。 只见他冲上前去,抡起大锤便开打,一锤一个,打得两人脑浆迸出、血肉模糊。其他押解的人正要逃走,裴元庆哪里肯放过,连打七八锤,一个不留的杀死当场。 围上来的士兵七手八脚将裴仁基等人的绳子解开,他们大吼道:“大帅,你就说句话吧,我们跟着你干了。”可见他们的怒火已经被激发了,只等一个小小的火苗,必然引起熊熊烈火,烧尽世界不平事。 裴仁基心灰意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不好,没有将你们带上庄康大道,却要连累你们和我一起受苦。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这朝廷不能容我们呀!” 裴元庆怒道:“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要斩我父亲,我定然不与他善罢甘休。” 裴仁基叹道:“刚才我见你征战一日,又没有吃饭,和对手车轮大战,怕有什么闪失,便吩咐鸣金收兵。没想到那监军张大宾竟然说我私通瓦岗,要将我斩首;两个儿子只是上前争辩几句,也被五花大绑,要与我一同斩首于寨门之前。儿呀,若不是你凑巧敢回来,我们父子只有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面了。”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 裴元绍双拳紧握,骨头绷得咔咔响。他大骂道:“这个狗贼,早已看我们不顺眼,想除之而后快。今日竟然到太岁头上动土,看我不一锤将他打成肉酱,方解我心头只恨。”说完就要往中军大帐里面闯,非要将他杀了不可。 裴元庆和裴元福立刻上前拉住他劝阻道:“兄弟呀,我们知道你武功高强,天下罕有人能匹敌,就是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在你面前,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那张大宾肯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设下圈套。你此刻前去,岂非正中他的下怀,到时候若是仇没有报成,反而丢掉性命,那就不好了,不如我们从长计议,在想他法如何?” 裴元绍虽然脾气火爆,但是也颇有头脑,他想想此刻前去必然中了陷阱,便冷静下来。可心中之怒无法平静,他愤愤地说:“他不容我们,我们就反了他。父亲,”他拱手道:“之前我一直都在说这大隋迟早是要垮掉了,因为他从上到下已经腐烂个透顶,我们没有必要为他卖命。你却说我们三代都是将门出身,跟随先帝创下这份事业不容易,要为朝廷效力。现在好了,朝廷将我们抛弃,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为他卖命,我们一起反了吧!” 裴仁基摇摇头说:“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现在我们进退维谷,连大本营都没有,怎么反?这天下之大,又有什么地方是我们的容身之所?” 裴元绍说道:“父亲,刚才孩儿去瓦岗大战一场,连胜他们十五员大将,连他们的皇帝都被我打败。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位青城少侠,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间,甚至略胜孩儿一筹。他们本有机会将我生擒,但是佩服我的武功高强和爹爹一身正气,愿意接纳我们,共同创建一番事业。我看不如降了瓦岗吧。” 裴仁基说:“此一时也彼一时,刚才我们是大隋十万大军的元帅,现在却是死囚犯,他们还能接纳我们吗?” 裴元绍坚定地点点头说:“我相信他们会,至少那个周召忠会,因为我已经看出他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大侠,是个好首领,我服他。”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岂可轻动?”裴仁基犹豫地说:“若是他们将我们赚进城,来个瓮中捉鳖,我们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吗?” “既然如此,我们父子四人不如到瓦岗一趟,和他们商谈一番,再议如何?”裴元绍说道。 裴仁基无法,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吩咐士兵不要将轻举妄动,等他们回来再说。四人骑着快马,来到瓦岗城下。 裴元庆高声呼喊道:“周召忠大侠,请出来叙话,我裴元庆来也。” 周召忠和众人本来就在城楼上观看敌军动态,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周召忠大笑着高喊道:“裴兄弟,你想好了吗?要和我们一同干一番事业吗?” 裴元庆指着三人说道:“这是我的父亲和两位哥哥。刚才我没有得胜归营,父亲哥哥只是为我说了几句好话,便被拿可恨的监军推出营寨要斩首,我们已经看透了这个朝廷的昏庸,决定投靠瓦岗,请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前来投诚。” 裴仁基也拱手道:“之前我攻打瓦岗,多有得罪,还请多多海涵。” 周召忠连忙说道:“皇上,既然他们主将四人悉数前来投靠,那么我们赶快开门迎接呀,可不能怠慢了他们。” 程咬金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快大开城门,迎接裴氏一家入城。” “慢!”程咬金话音刚落,徐茂公便摇着头否定了他的想法。 “为何?他们可是诚心诚意前来投靠我们,难道还有什么值得疑惑吗?”秦琼有些不解。 徐茂公说道:“那裴元庆武艺超群,我们瓦岗所有弟兄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他瞟了周召忠一眼,赔笑说道:“当然,周少侠可以与之匹敌。” 然后又换了张嘴脸,严肃地说道:“大家说,这样一位少年无敌将军,这样一位领军十万的大帅,会凭着周少侠几句感人肺腑的话而突然变节,投靠瓦岗吗?人家可是几代将门之子,我们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流寇而已,他们难道真肯屈居人下吗?” 他摇了摇鹅毛扇说道:“我看此事还是要调查清楚,免得中了贼人的奸计。” 周召忠有些着急了,他深信裴元庆是个讲信用和义气的人。因为他知道江湖之中全凭一个义字当头,若是有违这个原则,天下江湖豪杰绝对敬而远之;或者说严重点,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况且这样一个热血青年,若是还怀疑人家,岂非伤了别人的心,岂非有违江湖道义。像周召忠这样的人,最容不得就是别人怀疑,当然他也不会怀疑裴元庆这样的热血男儿。 “那依军师所言,我们应该如何才能确定对方是真心诚意投靠瓦岗呢?”周召忠对这位平日里素来敬重的军师发话了,他显然对这个半仙半妖的军师有些不满意。 徐茂公却好像没有感觉到周召忠此刻的情绪,他得意的说:“现在我们有两种方法击败朝廷的军队。” 程咬金最不喜欢动脑筋,他问道:“哪两种方法?” 而几乎同时,秦琼也问道:“击败朝廷军队可以后面再谈,可是裴元庆等四人还在城楼下等候,我们应该如何处理?”显然,他也对徐茂公如此拖沓的做事风格有些异议。 “呵呵,我说的破敌之法就在他们身上。”徐茂公指着正在城楼下焦急等待的四人笑着说道。 周召忠疑惑地问:“请军师明言。” “这第一种方法嘛,是比较稳妥的做法。”徐茂公还不忘记卖点关子。 “如何个稳妥法?”周召忠是一个单刀直入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因此他紧接着逼问道。 “那就是派兵下去活捉了他们四人,然后敌军十万群龙无首,自然土崩瓦解。到时候我们不但击退了敌军,还可以收编他们残余,这就是最保守和最简单的做法。”徐茂公竟然摇头晃脑起来。 周召忠不满的情绪几乎已经到达顶点,他没想到足智多谋的军师竟然会想出如此狠毒的计策,还大言不惭。不过他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隐忍这个词已经深入灵魂。他还是压着火气再问:“那请问第二种办法又是如何?” “这第二种办法嘛,”徐茂公点点头说:“那就简单了。” 他继续说道:“他们不是说被监军陷害了吗?为表他们的诚意,请他们回去将监军活捉来,带十万大军一起投降,我们便接纳了他们。” “这不是为难他们吗?”周召忠几乎跳了起来,再好涵养的人听到此话,都忍不住:“军师这条计谋太毒。明明他们受到陷害,才来投靠我们,若让他们回去,岂不是被监军所害?即便裴元庆勇冠三军,那监军又不是傻子,肯定布下陷阱等候,他们定然是有去无回。” 徐茂公笑笑说道:“看来周少侠学得还真快,这就是这条计谋的精髓。” “哼!”周召忠鄙夷地说道:“愿闻其详。” 徐茂公说道:“他们此次前来攻打瓦岗,带了十万大军。这十万大军都是多年跟随裴仁基的精锐。他们回去的话肯定有不少兵马会依附,若是指挥得当,他们完全能够控制大局,将监军斩首示众,然后率军投靠我们。” “那若是他们指挥不得当,或者敌军狡猾,他们失败了呢?”秦琼若有所思。 “那就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当了炮灰,与我们无关。”徐茂公无奈的摊开手,仿佛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真与他无关。可是这条毒计就是他想出来的。 “不错,军师的意思就是等他们自相残杀之后,敌军元气大伤,我们趁虚而入,大局平定。”魏征不失时机的补充了一句。 “那我们岂非失信于人,天下英雄谁还敢再来投我们?”周召忠几乎咆哮起来。 “天下英雄只知道我们倾全瓦岗之兵攻打隋军,为裴元庆一家报仇雪恨,之后更加佩服瓦岗,天下归心,大事可成也!”徐茂公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这笑声,在周召忠心中却无比的恶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正义,这就是所谓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不是他这样江湖人所要的正义,更不是他所追求的事业。他要反抗,他不会沉默。 周召忠说道:“照均是这样说,无论如何,裴氏一家凶多吉少?”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不想。”徐茂公还是一副赖皮样。 “除了这两个办法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可行?”周召忠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徐茂公摇摇头说:“这是为了瓦岗的千秋大业,为了所有兄弟们的前程命运,必须牺牲一些东西。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瓦岗被破,我们还要死讲什么道义吗?”徐茂公显然看出了周召忠的不满,想用什么大局呀兄弟们前程等等光面弹簧的事情来压他。 这话说出来,周召忠看了看周围的弟兄,刚才本来还面有愠色的人都已经转向徐茂公这边,有的人甚至还竖起大拇指说这是好计策。 他失望的摇了摇头,紧紧的咬了咬牙齿,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那我请求军师,请派我跟随裴氏一家同去,将那监军斩杀,带领十万大军前来投靠瓦岗。”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是周召忠用行动的抵抗,抵抗这错误的决定,抵抗这黑白颠倒的世界。 徐茂公和所有人吃惊不小,他们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不顾自己性命就是为了要去成全这所谓的道义。这种近乎无谓的牺牲,还是感染了在场很多人。连秦琼也不禁脸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你果真要如此?”徐茂公试探着问道。 周召忠斩钉切铁地说道:“不错,正所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既然答应裴元庆投靠瓦岗,就必须遵守自己的诺言,哪怕是经历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也在所不惜。我也希望军师遵守自己的诺言,待我杀了监军带着十万大军前来投靠之时,请军师大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城。” 徐茂公默默地点点头。 周召忠大笑一声,纵身跃上城墙垛,一个鹞子翻身便飞下去,那气势如虹,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 徐茂公自言自语地说道:“此人今后说不定便是我瓦岗最不稳定的因素,还有可能是我瓦岗最大的劲敌,不得不防呀!” ------------ 第八十九章 浩然正气 一个空翻,和城墙呈九十度直角。脚踏虚空,借助城墙的力道,用青城内劲将保持身体平衡,再用青城轻功,如燕子抄水般只用了八步便到了瓦岗城墙之下。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而站在城墙之下的裴元庆更是心悦诚服,他指着向他快步走来的周召忠向裴仁基介绍道:“父亲,这就是青城豪侠周召忠,青玉道长的三弟子,按照辈分来说,他还是我的师叔呢。看,他亲自下来接我们了。” 裴仁基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焉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他对三个儿子说道:“今番瓦岗寨恐怕是进不去了,若他们真是真心诚意邀请我们入伙,早就该大开城门,哪里会让这位少侠飞身下楼迎接。我们先看看他如何说道,再做定夺。” 裴元庆虽然心生狐疑,他绝对相信周召忠,但听父亲如此讲,好像也有点道理,于是收起了轻松的笑容,等候周召忠的到来。 周召忠如同一阵风般来到四人身前,他拱手答礼道:“四位将军远道而来,不曾开门迎接,还请恕罪谅解。” 裴仁基见他说话有礼有节,心中怨恨少了一些,不过他仍然问道:“听裴儿说到瓦岗是广招天下英雄,今日我们四人诚意来投,却为何大门紧闭,只剩下少侠飞身下城迎接,不知是何道理?” 这话正问到点子上,周召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简直无地自容。他干咳了两下,然后说:“刚才四位来投,我瓦岗上下欢欣鼓舞,我本来也要开门亲自迎接。不过,哎……” 裴元庆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吗?难道瓦岗容不下我们?” 周召忠说道:“本来连皇上都同意让你们进城,可是那军师心中狐疑,怕你们有什么奸计,要你们拿个投名状来才肯相信是真心投靠。” “这个要求不过分,本来两军交战,突然敌军主帅来投,的确有些让人无法理解,要见面礼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他接着说:“不知道军师要什么东西作为见面礼呢?难度恐怕不小吧?”看来久居官场的人对这些潜规则看得是一清二楚,想投降当然得有本钱,得有被利用的价值,官场中标准的利益互动,他明白。 可是周召忠却对裴仁基如此坦然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佩服,还有就是心底那种朦朦胧胧的不详之感。 若是整个社会的人都生活在价值观扭曲的世界里,所有的规则都是蒙骗人的摆设,而所有规则下面的潜规则才是办事的依据,而所有人都将潜规则认可并作为办事标准,那这跟黑白颠倒有什么区别,岂非所有人都带着假面生活,面上一套,底下一套,真不知道江湖之义气何在,人性之善良何在? 这个时候他真的有种后悔下来帮助他们的感觉,如果他们真和上面的徐茂公是同一种人,他还有必要帮助他们吗?不如就按照徐茂公的计谋,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不过看着裴氏四人期待的眼神,特别是裴元庆那双稚嫩的眼睛,那纯洁如水的眸子,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年轻就是希望,年轻的人便是希望所在。只要年青一代逐渐改变,这个社会就会为之改变,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周召忠又振奋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难得大帅如此通情达理,在下佩服。”说完,他又拱手答礼道:“军师的意思是,既然是贵军监军欺善怕恶,陷害了你们,不妨取了他的头颅前来,瓦岗必定开城迎接、夹道欢迎。” 裴元庆心中焦急,他说道:“周少侠,你可知道我向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现在摆明了张大宾布下陷阱等我们去送死,难道我们傻吗?你们也欺人太甚,就是想让我们去送死。” 裴仁基摆摆手说:“我儿,不必介怀。这个世界本就是利益互相利用的世界,别人给我们一点门槛也是应该的,只是怪我们没有思量好,遭奸人陷害,现在弄得有家不能回,只能怪自己,怪不得别人。只是你一定要看清楚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能存在一点幻想,不能学少林的那套劝恶从善理论呀!”这是从他内心发出的声音,也是他几十年来经历的一丝写照,现在他正一点点传授给儿子,传授给这个白纸般纯洁的灵魂。 当然不能这样,一定要他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精神存在,一种天地之间无限永动的力量。这种力量在平日里我们看不到、闻不到,甚至感受不到。但是每个人都希望这种力量存在,都希望这种力量永恒,甚至所有人的希望就是由这种力量带来的。在关键时刻他总能出现,总能够将泯灭的人性带回正道。这种力量叫做正义,叫做公理,是宇宙之间最正的力量,甚至超越了生死。 而这种力量现在正体现在周召忠身上,他一身浩然正气,目光如炬,缓缓的说:“大帅,此言差矣。” 他看了看四个人,表情各不一样。裴仁基一副心灰意冷的神情;大儿子和二儿子焦躁不安,神情恍惚;而裴元庆暴跳如雷,那种不屈倔强的精神正是周召忠需要看到的。他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有爱,有爱就有希望。 “我当然知道军师这样是强人所难,但这个办法毕竟是对瓦岗寨最稳妥的方式,也是关系到瓦岗数十万兄弟的安危,所以请几位谅解。”周召忠先说了一番客套话,不过他的眼神仍然没有离开裴元庆,因为他要随时关注裴元庆的反应,看看这位少帅怎样成长。 “放屁!”裴元庆果然按捺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瓦岗的利益就把我们热心来投的人当做炮灰,你们真是好主意。”他已经浑身哆嗦起来,看来气得无法用语言表达。 “不过,我却来了,和你们并肩作战。”周召忠轻描淡写一句,但在他们四人心中绝不亚于一场强烈的地震,绝对是山呼海啸,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激起千层浪。 裴元庆瞪大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怀疑,但仍有些许期待,他问道:“少侠,我敬重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这次前来投靠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依你之言,我们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周召忠说:“既然是我请你来投靠瓦岗,当然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这次我陪你们前去捉拿监军,助你们成功收复军队控制权。” 裴仁基摇摇头说:“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那张大宾原本就是做好了打算,要置我们于死地,现在我们好不容易逃脱了出来,若是再回去,岂非狼入虎口,死无葬身之地。而少侠再厉害,终究是一个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去了也是枉然。少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还是另投他处,择机待定吧!”言语间透露出了无比的凄凉之感。 “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周召忠的话语仍然充满了无尽的能量。 “什么主意?”仍旧是裴元庆问道,因为他还对周召忠充满了希望,因为他还对正义有憧憬。 “你们告诉我那张大宾长得什么摸样,在哪里中军大帐在何处,晚上我摸进大营,将那厮的头颅割掉与你们,天明之后你们就可以前去收编军队,归顺瓦岗。”为了稳妥起见,周召忠补充了一句:“若是当时瓦岗里还有什么人敢对几位入伙说东道西,我就拿他祭旗。”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连眼睛中无神的裴仁基也充满了期待。 “不过少侠,你一个人前去太危险,把你置于这样的境地实在是让我们心中不安呀。”裴仁基毕竟是个热血男儿,周召忠的大义也唤醒了他灵魂深处的良心。 “这个你不必担心,”周召忠胸有成竹的说:“当年我只身连长安城都进去过,和宇文成都也交过手,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漫说一个军营,便是皇宫内院我也来去自如。”他说这话有一半可信,长安城中他自然去过;不过要说皇宫内院也来去自如,便是一方面让裴氏四人放心,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打气。其实他心中知道,这十万大军的营寨,岂是如此容易杀进杀出的,何况张大宾已经严阵以待,不知设下多少陷阱,他此去着实凶险异常呀。 裴仁基欢喜的点点头,把张大宾的摸样详细的叙述了一遍,然后提醒道:“那张大宾虽然肥头大耳容易辨别,但为了稳妥起见,我告诉你他一个特征。” “什么特征?”周召忠问到。 裴仁基指着裴元庆说道:“上次我去面见隋帝,那张大宾怠慢,我儿便将那厮一把抓起,屁股上撕下一大块肉,现在虽然伤势已好,但印记必然永存,你找到张大宾之时,只需要脱掉他裤子一看便知是真是假。” 周召忠大笑几声,:“我一直都知道裴元庆性格耿直,没想到他竟然敢在皇帝面前撒野,将这个国舅收拾一顿,果然是我江湖豪侠。请你们到偏僻处稍作等待,我去去就来。”说完,纵身而起,竟然与地平行,倒飞了出去,一纵便是十来丈;再一纵,便消失在浓浓的迷雾中。 ------------ 第九十章 斩杀张大宾 趁着迷雾重重、茫茫夜色,周召忠猛一提劲,在空中腾挪迭转,忽的闪入军营之中。这隋营本来就是裴仁基多年苦心经营而设计的大阵,盲入者必然迷路,最终坠入万劫不复。当然,阵法裴仁基已经在周召忠进入隋营前说得明白。此刻他得意如履平地,相当快意。 不过若是没有一等一的武功和一等一的胆量,相信谁也不敢进入这十万大军的营寨,何况是刺杀主将,当今天下恐怕只有周召忠才有这等豪气。 越过三个营寨,躲过几路巡查的哨兵,周召忠来到中军大帐外。只见这里灯火通明,无数的重甲精兵彻夜镇守,显然是为了防备万一。而且另有八路重甲巡逻兵来回游曳,可保万无一失。足见这个张大宾知道裴元庆厉害,在这里做足了功课。 可是自己已经夸下海口,现在已经到了中军大帐,张大宾近在咫尺,他又如何进去呢?周召忠思索了一番,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用声东击西的方式。只有引开哨兵,他才能够从容的进去刺杀。 想到这里,他悄悄起身,直奔后营粮仓而去。 这里的守备就稀松多了,只有稀稀拉拉几十人在值守,巡逻之人也是无精打采。这也难怪,这些士兵跟随裴仁基征战沙场数十年,说没有就没有了。他们往后的前程没了着落,哪里还有心思作战守卫呢? 周召忠运足气一个闪身便冲进粮库,站在门前的守卫只是打了个盹,感觉到一丝凉风。其中一个守卫问道:“刚才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另外一个守卫睡眼稀松地说道:“只感觉到有古股风吹过,不要疑神疑鬼的了,不过是夜风罢了。”说完,又闭上眼睛,根本没有把刚才当回事。 周召忠躲在阴暗角落,等外面没有了动静,他才轻手轻脚打开火折子,直接扔到草垛之中,然后又风一般飘了出去,无影无踪,没有任何响动。 而这大火却借着干草垛扶摇直上,最后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下可是惊动了所有人,尖叫声不断,救火声不断,呼唤声不断,乱作一团。 那边火势点亮了半边天,瓦岗城楼上徐茂公对程咬金说道:“果然是周召忠在敌营中兴风作浪,看来他又要立下一大功劳了。” 程咬金笑着说:“这位御弟我相当喜欢,为了道义竟然愿意牺牲一切,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徐茂公摇摇头默然不语,其实他心中暗暗想到:“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若任其发展下去,必然成为瓦岗之主。但是自己和他的理念不一样,追求不一样,今后难以走到一起。况且自己以天下为己任,这个少侠却又避世之风,难以成就大气。因此不能重用他,不可让他的思想影响到其他人,影响到瓦岗的前程。 树林之中,裴元庆看到满天大火,他激动地高呼:“周召忠果然是天才,终于将这黑暗的天点亮了,我们终于有希望了。” 当然,裴仁基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他知道这必然是声东击西之计,到时候所有人都去救火,周召忠就有机会潜入中军大帐,找那个十恶不赦的张大宾算账了。 的确不错,此刻的周召忠就潜伏在中军大帐附近。他的身影跟随者巡逻者的脚步不停发生这变化,以确保敌人不会看到他。 而他手中的柳叶镖随时押在食指中指之间,只要张大宾出现,立即要他毙命,然后割下头颅扬长而去。 可是,任凭大火烧得漫天高,这些铁甲士兵竟然一动不动,仿佛大火是在敌方营地里燃烧,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似地。 周召忠搞不懂了,听裴仁基他们说,这张大宾只是个酒囊饭袋而已,既没有什么计谋,更不用说武功了。怎么他现在这样沉得住气,连辎重粮草被烧都不去管理,难道非要等到弹尽粮绝之时,被瓦岗围攻才后悔莫及吗?天下不会有这么傻的人,绝对不会。 但张大宾就是这样一个酒囊饭袋,当他听说后营起火时,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必然是有人捣乱,而这人的目的必然是自己。想到这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吩咐救火,而是加强自己的护卫;然后才吩咐救火,查找奸细。 而负责护卫自己的重甲兵本来就是他带来的嫡系部队,本来就看不起裴仁基的士兵,这下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净等着看他们的好戏,殊不知全军之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粮草没有了,其他士兵固然没得吃,难道他们就有饭吃不成,搞不好还会兵变。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但是营帐外一直在寻找机会的周召忠却不知情,他以为这个张大宾真是什么文韬武略的将才,还有什么其他阴谋其他圈套等他来钻。因此一直在等待机会,也一直在耗费着时间。 当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一个传令兵前来报信:“禀报主帅,那粮仓之大火一时之间控制不了,现在正在尽全力扑救,估计粮草辎重损失至少在一半以上;而且火势还在蔓延,根据风向,甚至有烧到军营的可能。请令,是否现在搬迁大营,否则士兵们的性命便有担忧。” 这本是正常的请命,为手下卖命的士兵请命。可是在张大宾看来,却是大逆不道之言。 他在营帐里破口大骂道:“火都还没有烧过去,他们就在乱喊乱叫,是不是怕死怕得要命呀,把我这个主帅放置何地?” 他愤怒地吠道:“我这里还应顾不暇呢,万一有人行刺本帅,那又当如何?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看来我不杀一儆百,你们还以为我是吃素的。”他愤怒之情已经到底顶点,“来呀,给我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传令兵拉下去斩首示众,让那些还想着裴仁基的士兵看看,背叛的下场就是这个。”他的声音已经嘶声力竭,而蜂拥而至的铁甲兵已经将全身瑟瑟发抖的传令兵如同提小鸡一般拉了下去。 周召忠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张大宾绝非人才,而是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于所有士兵的性命于不顾。但是他也不想想,若大火真的烧了过去,士兵哗变,他能逃得了吗?果真是皇亲国戚,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无人敢惹。 周召忠暗暗啐了一口,他自言自语到:“狗贼,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就只有找上门来了。” 说完,一个纵身冲到中军大帐前的平地里。那些重甲士兵见有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跑到中军大帐来,个个吓得不轻。在惊愕了片刻,他们全部呼喊着冲杀上来。 而周召忠等待的就是这个,因为重甲兵分散驻守和巡逻,不利于他诛杀,现在全部蜂拥而至,正中下怀。 他双脚一蹬,人便轻飘飘的置于半空之中,然后在空中一个大回旋,无数的柳叶镖嗖嗖爆射而出,如漫天梨花,又好似闪电一道道。 而当他落地的刹那,哀鸿遍野,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时,张大宾听到响动,揭开帐篷布帘,看到此等惨象,他的牙齿竟不停的打颤,他连忙大喊道:“给我将刺客杀掉,杀掉他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说完,又躲进帐篷之中。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铁甲士兵也想升官发财,个个像疯狗看到骨头般嗷嗷的冲了上来,欲把周召忠撕成碎片。 周召忠哪里会被这帮人吓到。只见寒光乍现,一个身影像穿花般在敌丛中来回飘逸,正如同一位舞蹈者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四溅的鲜血就是漫天飘落的花朵,痛苦的哀号便是观众忘情的鼓掌,纷纷倒下的尸体就是为之倾倒的受众。 当然,一场恶战并不像是舞蹈般浪漫,当周召忠杀掉最后一个重甲武士后,他的身上到处都是鲜血,而衣服已经被划破无数道,身上的伤痕也是累累可数。 揭开篷布,帐篷里空空荡荡,空无一人。可是刚才还看见张大宾从里面探出头来,难道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当然不会,周召忠听到那桌案在抖动,上去一脚踢开,果然是张大宾抱着脑袋在那里拜佛念经,满头大汗淋漓,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终于开始信佛了。 周召忠一脚踢在张大宾屁股上,验明正身,然后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要动手了哦?”他皮笑肉不笑,看似严肃认真,可脸上却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笑,还是胸中火焰在燃烧。 张大宾磕头就像捣蒜一般,他战栗着说:“只要少侠饶我一命,我所有的财产……”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人头便像西瓜一般被割了下来。 周召忠长长松了一口气,猛一提劲,人到了帐篷顶上,确认了方位后,他看了看外面忙作一团扑火救援的士兵,竟然没有一人理会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无奈的笑了笑,自嘲着说:“看来我周召忠并没有什么名气,头颅也不值钱,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杀我,那我留在这里又有何义?我去也。”他纵身一跃,消失了一片火红之中,而茫茫的一片火海,似乎在预示着大隋的明天。 ------------ 第九十一章 咬金成亲 城门嘎吱一声打开,如同迎接朋友兄弟的怀抱,亲切又充满了温情。瓦岗的大门终于打开,而且是混世魔王程咬金亲自出城迎接,徐茂公和秦琼带领着众兄弟夹道欢迎。看到此情此景,任何人都应该激动万分吧? 不,周召忠不激动,裴仁基不激动,连裴元庆也是紧皱着眉头,虽然没有说话,但郁闷的表情,人人都看得出来。 回想起昨夜,周召忠满身是血的将张大宾头颅带来,那个时候裴氏四人才是真正的感激涕零。紧接着,他们趁全军混乱,依仗着几十年的威信收编了几乎所有士兵。现在他们带领着八万精兵投奔瓦岗,焉能有不被看重之理,只是这今后之路不知如何走才好。 因此,所有人都心事重重。裴仁基在思索自己带领着如此众多军队投奔,怕是有些喧宾夺主,今后恐怕成了眼中钉;而徐茂公心中所想的正是今后如何限制裴仁基,不让他将基业夺去;而周召忠看到的是瓦岗破败的景象,一群草寇起家,果然成不了气候,还没有夺得天下,就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了,他亦有些心灰意冷。 程咬金笑容可掬,他拱手答礼道:“四位将军,请恕我昨日照顾不周之礼。你们也知道,瓦岗到现在基业维稳,为了十几万的兄弟,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幸好几位英勇无敌,还带来了手下精兵良将,可喜可贺。请!”他将手指引,一条阳光大道展现在裴氏一家面前。 众人入城,秦琼和裴元庆、裴元福一道清点兵丁,而裴仁基和裴元庆随程咬金一道进入大殿之中。 程咬金拍着裴仁基肩膀说道:“今日你既然诚心来投,我们便结拜为兄弟,我封你为逍遥王,裴元庆为齐眉一字王,你看如何?” 裴仁基虽然得到如此的款待,但他自己还是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有几斤几两,连忙下跪行礼道:“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面拉扯着裴元庆也如法炮制。 程咬金大喜,将他扶起,然后设宴款待。 席间,徐茂公上前敬酒说道:“裴大帅,你带领着如此众多的军马前来投奔,果真是诚心诚意呀,在下佩服大帅的勇气和决心,今后我们便一同打天下,一同坐江山。”说完,他眼睛盯着裴仁基,看他如何作答。 裴仁基当然知道徐茂公是在试探他,于是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然后拱手道:“军师哪里的话,瓦岗能收留我们这些朝廷逆子,在下和全家已经很感激了,我这把老骨头行将就木,但若能为瓦岗做一些贡献,我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他申请镇定,但又充满了诚意,还真让徐茂公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 徐茂公点点头,满意的离开,又去敬其他人酒。 裴仁基摇了摇头,突然走到程咬金面前,说道:“皇上,微臣有一事在心头如同石头般堵住,今日事不吐不快。” 程咬金连忙说道:“逍遥王为何如此客气,你既然是我们的兄弟,那么兄弟有事,我们必然两肋插刀,敢问是什么事?” 裴仁基说道:“我有个外侄儿叫做焦洪,是山马关总兵,手下有二十万精兵。这次我被朝廷唾弃,他恐怕也难以幸免,我想修书一封,让他也投靠瓦岗,壮我声势,你看如何?” “这是好事呀,你赶快写信,我用瓦岗大印亲自盖一个,表示诚意。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呢?”程咬金埋怨道,他头脑简单,就知道认兄弟,因此才做得了这个皇帝,其实所有事情都是由徐茂公等人暗中筹划,否则瓦岗哪里有今天这样的繁荣。 徐茂公远远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暗想:若是对方再来几十万人投靠,哪里还有我们瓦岗兄弟的地位,这万万不可。 正要走过去说道说道,却听裴仁基有说:“皇上,我的妻女也在山马关,这次一并接过来。只是我那女儿还没有婚配,我想将她许配给皇上,不知意下如何?” 程咬金一直在干贩私盐的营生,后来跟随尤俊达又劫王杠,都是刀口舔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自然没有婚娶,今日竟然有人主动上前说媒,还是朝廷大员裴仁基的女儿,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竟然愣在当场。 秦琼却上来贺喜道:“我的好皇帝,这裴大帅亲自说媒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你,还有什么好思量的,赶快答应呀!” 单雄信也凑过来说道:“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皇上你成家了,我们兄弟才好都去找媳妇呀,大家说是不是呀,哈哈哈哈!”一时间,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大殿,连屋檐下的喜鹊都适时凑凑热闹,果然是喜从天降。 程咬金扭扭捏捏的点点头,然后摸摸脑袋说:“我可是为了大家都能够讨上媳妇才答应的,你们可不要笑我哟!”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徐茂公见木已成舟,也不好说些什么。现在裴氏一家又和皇帝结上亲家,今后地位稳固,绝对是动摇不了的。 其实他心中清楚,那个什么神秘洞穴是他和魏征等人一手策划,就是要让程咬金登上皇帝之位。因为此人生性老实,虽然脾气暴躁,但为人耿直,又没什么心眼,绝对听从自己的意见,是个很好的傀儡。 而除此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单雄信、秦琼、周召忠在内,哪一个不是文韬武略,谁当了这个皇帝都可以独当一面,还有他徐绩什么事吗? 因此他写下为期三年,就是想考察一下程咬金是否善变,还有三年后是否有变故。可现在裴氏一家的到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他笑眯眯的走到裴仁基面前,端起美酒说道:“现在裴家和皇上结成连理,可喜可贺,今后瓦岗将更加发展壮大,再次恭喜了。”说完,将酒一饮而尽,同时喝下的是寂寞和哀愁。 裴仁基也将暖酒喝下,他喝下的味道是甘甜和安心。 两人都是笑脸相迎,心中却各有算盘,就算是同一壶酒,喝出的滋味都完全不同,人心呀,的确是让人捉摸不透。 过了不到十日,焦洪率二十万大军前来投奔,程咬金封其为镇国将军,主管金堤关。而裴仁基趁机主持了程咬金和女儿翠云的婚事,这婚礼举行得非常奢华,连续大宴三天,众豪杰喝了个醉生梦死,好不快活。 一连两月无事,这日程咬金刚上朝处理朝政。突然有王伯当前来禀报。他向程咬金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启禀皇上,刚才收到大隋天子的诏书,我已经收了,现面呈皇帝陛下。” 程咬金摸了摸络腮胡打趣的说:“我在瓦岗也是皇帝,他大隋也是皇帝,为什么我就要接他的诏书呢?” 徐茂公连忙上前说道:“皇上,还是先看看是什么内容再说,看大隋对我们到底有什么图谋。”现在的他比起当初的他已经收敛了许多,因为裴氏一家现在朝堂的话语权多了许多,而且很多兄弟都和他们打得火热,特别是周召忠,一天都和裴元庆谈论武功,朝夕相处,就差在一起睡觉了,这让他很是苦恼。 “军师这话说得很对,那我还是先看看吧!”程咬金正要去接诏书,放到手边却又缩了回去,因为他根本不识字,于是干咳了两声,然后说道:“还是请军师先过目,然后念与大伙听。”其实他还是像以前那样信任徐茂公,只是徐茂公的心态变了而已。 徐茂公结果诏书看了一遍,然后对所有人说道:“这隋炀帝见我们瓦岗声势壮大,知道不好收拾,于是便安抚我们,封皇上为瓦岗首领,主管这片土地,算是招安了,给你一个合法的名声。” “我要他给合法名声,我在瓦岗过得逍遥似神仙的日子,要他招安吗?还想让我去贩私盐,关我坐牢房不成!”程咬金提到隋朝就是气,就可知道他对这个腐朽的王朝充满了多大的怨气。 “皇上,我也认为不接受他这份诏书的好,不如我们即刻奇兵,攻入长安,杀了隋炀帝,让你做这天下的皇帝,岂非更好?”裴元庆紧握着拳头说道,他无时不刻不想去杀了隋帝,推翻这黑暗的王朝。 “不可,”徐茂公上前说道:“现在瓦岗势力单薄,应该做的事情是休养生息,待来日力量壮大,朝廷有变,我们才可出兵,一举夺取天下,让百姓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这条建议得到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赞同,可见反战是天下所有人心底的愿望。 但是裴元庆不依不饶地说:“天下百姓现在正处於水生火热之中,天天忍受煎熬,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多少人被那残暴的皇帝害死,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有十八路反王和六十四路烟尘并起,正是我们大干一番的好时候。若我们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等到力量所谓壮大之时,黄花菜都凉了,还谈什么治国安邦,让百姓幸福生活!!” 他的话掷地有声,很多有血性的男儿都在频频点头。 徐茂公还要辩解,王伯当又闯了进来,他说道:“启禀皇帝,又要事禀报。” 程咬金也正愁没法劝这两路人停息一下,趁王伯当来了正好接着话茬说道:“爱卿呀,你终于来了,快讲,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王伯当心中纳闷,怎么这个皇帝这样盼他来。他却不知道这里刚才吵吵嚷嚷,已经让程咬金无法忍受。 他说道:“隋炀帝好大喜功,竟然下令数十万百姓修造大运河,现在运河修通,无数百姓生灵涂炭、家破人亡,而隋炀帝竟然坐着龙船去往江都看琼花,据说天下反王都蠢蠢欲动,想将隋炀帝困在江都,问鼎天下。” “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若是趁此机会消灭了隋炀帝,天下百姓从此就不用受苦了。”裴元庆大喜道。 而徐茂公也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够率先将隋炀帝击败,瓦岗便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不管是其他诸侯还是反王,都会奉瓦岗为主,到时候天下归心,问鼎中原的一定是瓦岗寨。他不顾平日里和裴氏一家不和,上前觐见道:“皇帝,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我们出兵将隋炀帝一举歼灭,百姓归心,天下定矣。 程咬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两个月来,这是第一次他听到两家的意见如此统一,他一拍桌子说道:“就这么定了,进军江都,斩杀昏君!” ------------ 第二卷 第二卷 齐鲁风云... ------------ 第九十二章 十八路反王 “想我瓦岗英雄个个好汉,却被朝廷陷害,落个有家不能回,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是为什么?这都是因为隋炀帝这个昏君的残暴统治;这都是宇文化及这个奸臣的遮天蔽日、残害忠良;都是这‘幽兰教’排除异己,将好好个江湖变得腥风血雨。这就是我们的国家,这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国家吗?我们无法生存,我们要反抗,我们要将这黑暗的天地打破,直到黎明的到来!”徐茂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他站在高台之上,左右分别是各位首领,而台下就是数万的瓦岗将士。 “杀昏君、诛奸臣!杀昏君,诛奸臣!”群情激昂,庞大的声浪让天地为之动容,让日月为之无光。 战斗檄文发布后,进入大帐,程咬金便说道:“军师,你快快派兵吧,我都已经等不及了,定要用这八卦宣花斧将隋炀帝老儿劈成两半,方解我心头只恨。”看来他许久不动兵器,现在手已经痒痒了。 裴元庆也上前愤愤的说道:“这狗娘养的皇帝,派我们出征,却不放心,还派监军监视我们,最后竟然诬陷我们,还要将功臣斩首,这分明就是在自毁长城,我岂能与他善罢甘休!” 邱瑞也摸着胡子说:“昏君信任佞臣,残害忠良,现在朝堂之中的良臣已经越来越少,不是被流放,就是被陷害,朝廷没有希望了。” 周召忠点点头,他没有说话,可是心中却在想:这正好是一个契机,将‘幽兰教’一举铲除的契机,而且还可以一举铲除鬼影流的势力。那个神秘组织在这样波澜壮阔的风起云涌中肯定也会有异动,我要密切关注这个组织,趁机消灭他,以免天下受到他的荼毒。 徐茂公看了看周围的人,个个都是擦拳磨掌、跃跃欲试的模样。他感觉时机成熟,于是说道:“现在瓦岗兵马一共有三十五万上下,除去必须的守备和老弱病残,一共可以抽出十五万精兵良将。” “那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单雄信激动地脸庞已经呈现红色,看来他对胜利的渴望比谁都高。 “不过凭借十几万大军想要和整个大隋对抗,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徐茂公不知为何,在大家都气势高涨的时候泼了一盆冷水,“且不说他们有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隋朝的禁军都是三十万,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更不用提几个大王拱卫着京师,随时可以前来助阵。到时候对方至少可是有百万之众呀,我们岂可为敌?” 这盆冷水泼得着实不轻,好的人掂量了一下,都不敢再轻易发言。实力不济,这的确是现实的问题。 “那依你之见,我们就不打了吗?”裴元庆年少气盛,当众质问道。 “少将军稍安勿躁,我们当然不是不打。”徐茂公安抚了裴元庆,然后对着大家说道:“我们不但要去打,而且还要当这反王的领袖,汇集天下反王一同作战,这样才能积沙成塔,一举击溃隋朝。” “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是个好主意,不过其他反王会听我们的吗?” “还是军师有主意,我们且听他怎么说。” 一时间,营寨之中议论纷纷,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徐茂公才又开口道:“此次隋炀帝下江都,是天下所有反王都知道的事情,而且我想不少反王都想截击隋炀帝,只不过能力不济,只能眼睁睁听之任之而已。” 他胸有成竹的拍拍胸膛,说道:“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振臂一呼,定然赢得天下响应,若是再成功击败隋军,这个发起人便是天下的新主人,瓦岗必然问鼎天下,我们便都是开国功臣。”他的音高提升了八度,这样充满激情和煽动力的演讲几乎让所有人脸都涨得通红,他们全部都被打动了。 “那我们应该如何邀请各路反王呢?天下有多少反王要我们去邀请呢?”秦琼问道。 徐茂公点点头回答:“天下一共有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各自割据一方,拥兵十万,我们只消每一路反王发出一份矫旨,他们必然会来,到时候再推出一位盟主,大事可成。” “原来军师已经把所有的策略都想好了,那我们该如何操作,请军师明示。”程咬金说道。 “这天下十八路烟尘分别是相州白御王高谈圣、山东济南王唐壁、苏州上梁王沈法兴、湖广楚王雷大鹏、山后定阳王刘武周、河北寿州王李子通、沙沱英王罗于突厥、幽州北汉王铁木耳、鲁州净秦王徐元朗、江陵大梁王萧铣、武林净梁王李执、明州齐王张称金、楚州楚越王高士达、陈州勇南王吴可宣、夏州夏明王高士远、曹州宋义王孟海公、济宁知世王王薄和我们瓦岗混世魔王程咬金;而六十四路烟尘由杜伏威、张善相、李芙蓉、薛举四个为领袖,我们若是全部聚齐,定然能够举兵百万,战将千员,到时候还怕那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吗?”徐茂公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最后连他都在喘粗气,看来他已经被自己的计划,被未来的憧憬弄得疯狂不已。 虽然他一口气说得非常之快,但其中一个人名却让周召忠心头为止一颤。知世王王薄,怎么和自己的大师兄一个名字。 随着这个名字,他的思绪又回到当年下山之时。青玉道长亲自告诉他,“徒儿呀,我青玉走遍天下,云游四海,但膝下弟子却只得四个。你和徐娇卿算是两个关门弟子,大徒弟叫做王薄,是山东一个普通庄稼汉,不过他为人正直好爽,有任侠之风,我将青城入门和中级功夫传授与他,让他造福百姓;二弟子李天驰……你要寻找到他们,将青城武学发扬光大!” 师父的话字字落在心间,久久挥散不去,这位知世王王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大师兄呢?这个问题也是久久萦绕在他心头。 不过徐茂公这边继续说着,“这十八路反王都是因为遭到朝廷迫害才出来造反,都是和朝廷有着天大的仇恨。譬如河北李子通,他手下兵马大元帅就是当初朝廷几大托孤之臣的伍建章之子伍云召。当初伍建章怀疑先帝的死因,被隋炀帝残害而死,满门抄斩,更是派了宇文成都前去包围南阳城,诛杀伍云召。最终逼得他去投了李子通。可以说,他是无时不刻不在盼望有朝一日能够杀掉隋炀帝,替父亲及全家报仇雪恨。其他的反王多半也有这种经历,我看只有王薄是主动起义,而且打响了反隋的第一枪。 “敢问军师,这王薄是何来历,能具体介绍一下吗?“周召忠突然问了一句,他太想知道这个王薄的信息,想急切的知道他是否就是青城的大弟子。 徐茂公却不曾想到这一层,他以为周召忠是英雄惜英雄,想知道这第一个主动反隋的好汉生平事迹。而徐茂公自己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他也喜欢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才能,因此他非常高兴地如数家珍起来:“这王薄久居山东,是一位普通农民出身,后来好像是得到了一位云游高人的指点,练就了一身武艺。平日里他性格直爽,有任侠之风,所以跟随他习武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家后面有一座山叫做长白山,经常到里面去采摘野味和山参,因此财富逐渐聚集起来,后来看到朝廷腐败,百姓难以安身,便依托长白山为大本营,扯起知世王的旗号,打响了反隋的第一枪。” 说到这里,周召忠的眼眶已经湿润了,这个王薄八成就是自己的大师兄,他从心底呐喊道:“师父,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大师兄了,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但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如果他是真的大师兄,我一定尽力辅佐,一定将我们青城派发扬光大,一定让天下百姓过上幸福安康的好日子。 “这个王薄的确威武,手下有雄兵十万,战将百员。其中最为称道的是他手下有四大天王、八大金刚,个个武功超群、作战勇猛,是隋朝的心腹大患。隋朝曾经派遣了好几路大军前去围剿,全告失败,听说现在他又在和山东济南兵马大元帅高鹏交战,不知胜败如何。但他们的战斗力在反王当中,的确是无人不佩服的。“徐茂公摇着鹅毛扇不停的说着,而周召忠的思想仿佛已经飞到了这位王薄的身边,甚至已经和他并肩作战。 “因此,我们一定要团结到这些反王,为瓦岗所用,那么大隋必然轰然倒塌,百姓今后必定安居乐业。“徐茂公做了最后陈述,然后说道:”十八道矫旨我已经拟好,现在请皇上派出得力马快之人送达便是,我们在四明山汇合,共商灭隋大计。” “派人去送矫旨,这个简单,请裴元福安排些马快和嘴巴利索的人前去,一定要态度诚恳,不得误事。”程咬金指派给元福这个任务。自从程咬金和翠云成亲之后,裴元庆已经成为军队中除秦琼、单雄信之后的第三号人物,元绍和魏征主管后勤,而这打探消息的职能就交给了元福,再加上焦洪镇守金堤关,翠云管理后宫,这瓦岗一半的权利都让裴氏一家占据了。不过让徐茂公稍微安心的是,那裴仁基并不热衷权利,只做了个逍遥王,每天乐得逍遥,有时候连朝堂也不上,摆明了置身事外,也少了不少烦恼。 裴元福领命,正要出去营寨寻人发布矫旨,没想到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知世王王薄那里,请让我去。” ------------ 第九十三章 细雨迷蒙 细雨纷纷,它以一种近似古典的方式,默默地渲染着人们的情绪,将人们带到世外仙境般的画廊中。行走间,不时有花瓣纷坠如雪,散落在青色的石阶之上。银杏树泛黄的叶子,懒洋洋卷曲着,随着和风细雨飘零而下,在一片片湿润的银杏叶中,周召忠感受到了它的静谧。温婉的小桥流水,精致的亭台小榭,静态的苍绿植物……眼前的一切在秋雨中更显诗情画意。 周召忠和王薄在这烟雨朦胧的栈道上走着,心绪仿佛又回到了青玉道长传授他们武功的时候,那时的他们是多么年轻,充满朝气和活力。虽然不是同时学习武功,但英雄必然对英雄惺惺相惜,这种排除时间和空间的相互敬重,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望着远处河畔的芭蕉,高高的耸立着,看上去依然苍翠欲滴。旁边的芦苇俨然成了秋日的亮丽风景。已经快要枯黄的芦苇枝条上,都顶着一簇簇银灰色的芦花,时光使每一株芦苇的生命都达到了最后的极限,呈现出了柔软的形态……毛绒。蓬松,薄如蝉翼,顺着风力飘动着。而此刻他们的心,也随之飘忽不定,就连思绪也飞到了那充满激情的年轻时代。 记得那个时候,没有纷争,在青山环抱的青城后山,每日看到的只是飞瀑而下,万年的绿松,还有扑面而来的浓雾。这浓雾有些奇怪,随着秋风来来回回,有时候仿佛离你很远,但只不过一阵风,就将你团团围住,剩下的是一片茫然。 当然不可缺少的是师妹爽朗如铜铃般的笑声,她那超脱凡尘的笑容,那婀娜多姿的身姿,那豪爽的性格,都已经永远印在周召忠心里。而此刻的她是否已经伤势痊愈,是否在蜀中过得安好,是否还每日在高峰山上翘首企盼?师妹呀师妹,你永远是师兄心中最怜惜的人。 宁静的港湾,突然被三五成群的白鹤惊扰,它们栖息在草丛中,时而寻觅,时而嬉戏,如此唯美、和谐的画面在周召忠和王薄眼前不断延伸…… 王薄记得,那是在多年以前,他正在埋头辛勤劳作,突然一群官差如饿狼般追赶着一位柔弱女子。他的豪气立刻展现出来,挡在女子身前质问道:“为何要抓这位弱质女流,她犯了什么法吗?” 官差轻蔑的一笑,然后说:“县太爷要让她陪酒,竟然以身体不适推三阻四,还妄图逃跑,自然罪得不轻,必须下狱好好调教,否则个个百姓都似如此刁民一般,天下还不得大乱。” 这套歪理邪说到了官差嘴里竟然好像是理由充分,从他们的嘴脸里完全可以看出朝廷有多么腐败,社会有多么昏暗。 王薄一怒之下,将这些官差打跑,并协助女子逃走。 可是县官定然不会饶恕这个老实的庄稼汉,一定会将他严惩。他应该何去何从呢? 而这个时候,青玉道长如同天降,他带着王薄上了长白山,一住便是三个月,不但避开了风头,教会了他青城武学,还送给了他一本兵法学说,要让他用一身本事造福百姓,最后竟飘然而去。 而王薄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青玉传授的一身本领终于打出了一片江山。当然,当山东济南兵马大元帅高鹏挥师而来的时候,若不是周召忠拼死一战,将高鹏之兵马退去,现在的他恐怕仍然难逃失败的厄运。(见第一卷天下寻亲) 两人共同注视着雨中皮披蓑的钓者,那些温润双眼的雨沫,那些呼啸而过的青春,还有那些汹涌澎拜的思念,统统来了,来不及思量,来不及挣扎,心中的那些空隙已经完全被填充。刹那间,两人已是两行泪痕,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而下,和着漫漫的秋雨,一直掉进温润的泥土中。 “大师兄,此事你将如何处理?去还是不去?”周召忠望着远处来回摇曳、飘忽不定的芦苇,缓缓的问道。其实人生又何尝不像芦苇,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只能在秋风中飘荡,勉强寻找自己的安身之所。 王薄也很茫然,他双眼无神,只是轻轻的说道:“我起兵的目的就是为了推翻暴政,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可是经过和朝廷几次征战,特别是这次和高鹏的决战,我才发现,我们义军的实力实在是太差,根本不足以和朝廷对抗。而我手下的精兵良将也死的死伤的伤,此事让人烦忧呀!”他叹了一口气,目光移动到周召忠那充满信心的脸上,然后说道:“你是我师弟,是师父最为倚重的弟子,也是我们义军的救命恩人,这次的事情你说了算,你说去我们便去。”话语不多,但充满了对周召忠的信任。 周召忠默默地点点头,说道:“这是一个好机会,除掉隋炀帝的好机会,破掉‘幽兰教’的好机会,也是揭开神秘组织的好机会。” “其实我的担心的并不是隋炀帝,”王薄的目光再次眺望远方,而远方便是水天一色,茫茫一片,任凭谁有好的眼神,也看不清那边到底是什么。 周召忠也看不清楚,他问道:“隋炀帝乃天下之主,普天之下兵马任他调动,这难道还不是最为可怕的吗?”他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比掌握兵权的天下之主还厉害。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隋炀帝现在已经是天下人人喊打的老鼠,虽然现在气焰嚣张,但定然活不长。”王薄高瞻远瞩,发表着他自己的看法:“只是那‘幽兰教’现在已经渗透到了江湖的方方面面,几乎所有门派和所有地域都有他们的存在,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因为他们就在我们身边。” “而且如你所说的神秘组织,更加厉害,完全如同空气般存在,随时可以现身给我们致命一击。” “这两个组织才是我们今后最大的对手。当然还有,”王薄皱了皱眉头,像他这样的汉子绝少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苦恼,现在的他仿佛有一些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加可怕的东西吗?”周召忠也盯着水天一色的地方看,仿佛是想把它看穿,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我们十八路反王现在有共同的目标,可以聚集在一起称兄道弟,可是当共同的目标没有了,这些平日里的草莽必然会将灵魂中最丑陋的一面表露出来,一定会自相残杀,到时候百姓仍旧是生灵涂炭,天下大乱。”王薄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这才是他最大的担忧。 远处的浓雾终于开始驱散,展现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是一座座群山环抱、仙雾缭绕,一派梵天圣境,美不胜收。 周召忠转身过来对王薄说道:“这些反王多半是苦大仇深的耿直汉子,也是从穷苦百姓里面走出来的,因此他们更多会考虑百姓的感受。其实真正对我们最大的威胁是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地主阶级,他们才不会管什么百姓疾苦,只想着如何争权夺利,谋取利益最大化,他们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他一语中的,王薄也不得不承认。 敢问,世上哪一次反对朝廷的起义不是农民起义,哪一次农民起义不是打得风生水起,让统治者绝望,给了百姓无尽的希望。可是又有哪一次不是割据一方的诸侯趁着鹬蚌相争,来个渔翁得利,他们得到天下,不过就是换了一个人做皇帝,结果还不是一样,没有人关心百姓的疾苦。 而这次,周召忠和王薄已经看清楚了,他们能不能扭转这历史的相似性,能不能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又能不能问鼎天下? 谁也不知道,因为浓雾又渐渐聚拢,水天一色的还是雾蒙蒙一片。 “不管未来怎样,我们先把天下百姓共同的敌人隋炀帝消灭掉,先解救百姓出水火再说。至于后面争夺天下之事,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让命运自己做决定吧!”周召忠似乎从迷雾中看透了什么,他伸了伸懒腰说道。 “不错,先将那万恶的隋炀帝消灭,其他的今后再说,免得被这些凡心俗事扰乱了心境。”王薄大笑起来,又恢复了山东汉子的爽朗。 雨仍旧不紧不慢的落着,天幕下滋生的宁谧,被雨帘卷起,潜入心底深处。 雨粒儿落入晶莹剔透的河中,那些婉转低回的水流,淙淙不语。 站在雨雾缭绕中的河畔,浅浅的心事,随着潋滟波光,优美无比地彼起彼伏…… 周召忠和王薄相互扶着肩膀,慢慢的离开这片静静的河滩,回到刀光剑影的现实当中。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凭借他们高超的武功和那份对事业的执着,江湖、天下一定会掀起场腥风血雨,而这场秋雨,也一定能够洗涤掉所有的尘埃,还天空一片净白。 秋雨中,那一份宁静如初。 第二卷完。 ------------ 第一章 会兵四明山 风尘仆仆,带领着五万大军,王薄和周召忠正赶往四明山。先锋由马军头领张凤担纲,张济为总管后勤及物资运输,而秦枫作为随军军师,一直跟随中军。王薄再拨两员偏将辅佐周召忠,他们分别是索隆和索虎。 紧赶慢赶,到第十日终于到了四明山脚下。迎接的人早已等候,孟海公、李子通和程咬金上前拱手答礼道:“知世王,你终于到了,等得我们好苦呀。” 王薄略微施礼,然后说道:“我被高鹏率领的大军拖住了脚,刚刚将他击退,还没有来得及做休整,就马不停蹄的往四明山赶来,和各位英雄豪杰会师,共商伐隋大计。” 程咬金笑着说道:“知世王能征善战,乃是我辈楷模,话不必多说,十八路反王和六十四路烟尘已经齐聚一堂,我们上山详谈。”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往山上临时搭建的大寨走去。 待各路反王依次坐定,孟海公上前说道:“列位王兄在此,孤有一言相告,今昏君诛害忠良,弒父亲兄,欺娘奸嫂。又游幸江都,开河害民,种种罪恶,万至怨苦。今诸位王兄,俱要同心协力,捉拿昏君,众王兄意下如何?” 众反王齐声道:“我们受尽隋朝屈辱,今日有机会报仇雪恨,自然同心协力,捉拿昏君。” 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看的徐茂公站了出来,他是当世名士,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徐绩半神半妖,出谋划策,是神通广大,因此都盯着他看,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徐茂公捋捋胡须,看到这么多人都期待着他发言,心中自然欢喜。不过他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先拱手答礼,然后说道:“各位大王,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来,那么这几十路大军就应该统一指挥,以免各自为战,乱了阵脚,到时候让隋炀帝钻空子,将我们各个击破。” “不错,徐茂公这个主意正是我心中所想,要推选一个头目出来,统领全局,我们好捉拿昏君。”李子通说道。 周召忠站在王薄身后,他想提醒王薄去争取反王盟主之位,但王薄不为所动。因为他深知正所谓枪打出头鸟,现在反王势大,隋炀帝自然无法,若是一举消灭了隋朝当然更好;但若是这次举兵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那么大家各自散了之后,隋炀帝第一个找的便是这次的反王盟主。 而周召忠的想法去不一样,他希望王薄多承担一些责任,希望今后能够引领反王对抗朝廷,最后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家,让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王薄却一言不发,让他好生纳闷。 孟海公发话了,“我认为河北李子通元帅德高望重,而且手中兵强马壮,势力超群,若是他做了这反王盟主,一定能带领我们活捉昏君,还天下一片太平。”他的话说完,立即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山东济南王唐壁却有他的想法,他是瓦岗寨说反的,自然希望由瓦岗来做这反王头领,这样他可以跟着得些好处,于是他站起来说道:“李子通元帅固然德高望重,而且由他来做这反王头领我相信也是能够胜任的,不过我认为还有更佳的人选。” “谁?”大伙问道。 “目前请问哪个反王的气势最盛?朝廷对哪路反王最为忌惮?”唐壁反问。 定阳王刘武周摸摸下巴说道:“若要论目前哪路反王的气势最盛,当属混世魔王程咬金的瓦岗寨和知世王王薄的扶义军了。” “不错,瓦岗英雄反了山东,劫取王杠,将靠山王杨林大败,击破朝廷几次围剿,收服了邱瑞和裴仁基,白白得到几十万大军,再加上有天下响马头领单雄信、小孟尝秦琼、徐茂公和魏征的辅佐,朝廷也不敢对他如何,只能下旨进行安抚,可以说气势正盛。”夏明王高士远说道。 “知世王王薄有经天纬地之才,手下兵多将广,他第一个扯起大旗反抗隋朝,而且一次次击败朝廷的围剿,将麻叔谋、韩擒虎、高鹏等多路好手一一击败,还趁机攻打下了多个城池,朝廷震惊,据说准备派遣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前来征讨,不过由于隋炀帝要畅游江都,所以这次行动搁浅,但已经足以证明知世王有多么厉害。当然他手下的四大天王和八大金刚也是所向披靡,我想就是那宇文成都到来,也不一定能够感动长白山的基业。”楚越王高士达啧啧称赞。 “那么我提议反王盟主就在他们两家里挑选如何?”刘武周说道。 他的提议大多数人都没有异议,不过王薄却缓缓站起来说道:“盟主之位我愧不敢当。” 这句话连徐茂公也吃了一惊,所有人都争着想当盟主,希望今后成为反王领袖,为何王薄却极力推辞呢?这让周召忠也难以理解。 “想我起事以来,东征西讨,不知打了多少场仗,但手下逐渐凋零,四大天王和八大金刚十停去了七停。这次山东济南大元帅高鹏前来征讨,我们几乎难以抵挡,若不是瓦岗少侠周召忠涉险救我于危难之中,现在我恐怕难以和大家在这里共聚一堂了。就凭着这一点,我就推举混世魔王程咬金为反王头领。”王薄说得情真意切,堪堪是想将盟主之位让出去。 徐茂公当仁不让,他高举拳头呼喊道:“混世魔王万岁,活捉昏君!混世魔王万岁,活捉昏君!”众人稍作停顿,也跟着呼喊起来,盟主之位就此确定。 看到自己的计划实现了第一步,徐茂公暗暗高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恐怕都知道,这隋炀帝御前坐下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勇冠三军,号称天下无敌,若是有他在此,我们恐怕想活捉昏君不太容易。必须得先推举出先锋之将,擒下成都,昏君自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我愿为先锋,去会会那宇文成都。”众王一看,只见开口说话的那员将士银盔银甲,面如紫玉,目若朗星,三绺长髯,堂堂仪表,立于帐下。 寿州王李子通笑着对众王道:“列位王兄,此乃南阳侯伍云召,隋朝右仆射伍建章之子。只因他父被昏君斩首,又差宇文成都围困南阳。在杀伤了隋朝三十多员上将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他杀出重围,相投孤家。现在此将心存报仇,封为先锋,无有不竭力的。” 程咬金看了看徐茂公,只见他暗自点头,于是大喜,给了先锋印,云召谢恩。 只见高谈圣队里,闪出一员大将,身长一丈,腰大数围,铁面钢须,手执双斧,大叫道:“俺愿同哥哥去。”众五抬头一看,原来是雄阔海。 高谈圣道:“这是我麾下第一猛将雄阔海,武艺超群,由他辅佐伍云召定然能够成功。”他对雄阔海说道:“你去须要小心!” 阔海应声道:“是!”便来到伍云召身后。 伍云召说道:“列位大王,我想用一位兄弟为副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程咬金问道:“那位兄弟?” 伍云召指了指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说道:“这是伍天锡,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他相助,大事可成。” 程咬金从上至下看了看伍天锡,然后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果然是一员虎将,准奏。” 当下各自商议好行军路线和出兵时机,各自布置好阵法,只等隋炀帝到来。 夜晚,周召忠来到王薄营帐里,他不解地问道:“大师兄,为何你要放弃做这反王领袖的机会呢?要知道好多人都争着抢着做这个位置,今后好为天下反王首领呀!” 王薄点点头说道:“我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可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我们还需要等等。” 周召忠摇着头说:“还要等什么?那隋炀帝马上就要道江都来了,我们在四明山截击,这正是最好的机会,还有什么好等的?” 王薄说:“兄弟,现在大隋虽然已经是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但是朝廷的力量却非常的强劲,至少还有雄兵百万,还有‘幽兰教’这样的邪教辅佐他,我看这次截击隋炀帝,最多折杀他一点锐气,将他往死亡路上推一点,若想真的消灭隋朝,我们还任重道远,路途漫长呀!” “所以你就故意推脱这盟主之位,为的就是少一些责任,不做出头鸟,任由其他反王去拼命吗?”周召忠脸都涨红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大师兄竟然会有如此的想法,更想不到青城派的弟子会有不想担当的思想,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兄弟,你听我说。”王薄知道周召忠误会他的想法了,于是解释道:“不是我不想担当,不是我不想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是现在时机不成熟。” 他接着说道:“现在我军在和高鹏的对决中遭受了重创,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若是现在做了盟主,定然要让自己的弟兄拼死一战,到时候若不能消灭隋朝,他派兵反扑,我们岂非只能灰飞烟灭,这不是一个成熟人做的事情。你切记,这军事上的事情,不比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急不得。况且江湖上不是有句名言警句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不一定急于一时,在等待下又有何妨?” 他拍着周召忠的肩膀,会心一笑:“只要我们兄弟同心,何愁大事不成!” ------------ 第三卷 第三卷 天下归心 ------------ 第二章 国师到来 今天的夜晚静悄悄,没有月亮和星星,只是漆黑一片,整个营寨除了燃得吱吱作响的火把,便是偶尔一两句说话的声音,其他时候一片寂静,难道这正符合了大战之前必然宁静的规律吗? 周召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虽然已经敲了三更的梆子,但他的思维仍然清醒,连一点睡意也没有。但这个时候做什么呢?点苍派的入门心法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在他身体内的两股气劲呈纵横交错感,而且已经慢慢融合;师父赠与自己的《青城秘录》也研习的八九不离十,只差冲破一道道关卡到达更高深的层次。 其实周召忠不知道,现在的他武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隐隐可以与青玉道长相媲美。自从他下山以后,勤学苦练,又从实战中得到宝贵的经验;得到了点苍彭欢的心法秘籍,融合了两家之长;得到高峰山余国鑫道长的毕生功力;还和结拜兄弟交流武学心得,获益匪浅。现在的他,不管是内功还是外功,仰或是暗器和兵刃,都练得相当纯熟。当然他本人非常谦虚,从来不敢去和青玉道长相比,但是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千古不变规律,已经应验在他身上。 翻来覆去,仍然无法入眠。索性起来走走,也许会好一点。想到这里,他披上衣服走出自己的帐篷,漫无目地的在军营之中闲逛。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阵微弱的风。这不是自然风,因为自然风一般不管是大还是小,都是连绵不绝,一阵一阵。而刚才他感受到的风却是猛然一下,在他感受到的一刹那有突然消失。丰富的江湖经验告诉他,可能是有人偷袭。 他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临战状态,眼观六向耳听八方,可是除了呼呼作响燃烧火把的声音和飘忽不定的影子,其他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仰或是没有休息好,产生了幻觉。 周召忠想起当年在遂宁灵泉寺观音阁暗查‘幽兰教’的时候,也是感觉到了一股邪风,但没有在意,最后差点葬身火海。这次的他已经今非昔比,自然不会被表面的现象所疑惑。 他提起内劲,一个跃步竟然到了旁边帐篷顶上,落在软绵绵的布顶上,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踏雪无痕的轻功已经登峰造极。 在黑夜中观察需要有一段时间来熟悉黑暗的环境,他在帐篷顶上打起了坐,待眼睛彻底熟悉了昏暗的光线,然后又站起身四周查看,绝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可是无论他如何观察入微,还是一丝异常的动静都没有。 “奇怪,难道真是我太敏感了吗?”周召忠自言自语道。 自从十八路反王聚集四明山后,他们深挖壕、广积粮,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应对隋炀帝的到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他前来。可是半个月来,探哨多方打探,知道隋炀帝来到离此两百余里的地方,却一直没有前行,好像是在等宇文成都从西北过来护驾。 西北少数民族受尽大隋的压迫,现在也反了,朝廷知道很多朝代都是被北方少数民族入侵灭亡的,因此非常重视这次的事件。派出了三路大军前去围剿,结果两路失利,全线败退。 最后隋炀帝无法,只得派出帝国王牌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据说这位天下无敌的大将军前去,只一战就消灭了对方主力,将谋反的七个头领全部斩首示众,震惊海外。至此,所有少数民族全部臣服,而隋炀帝便急着召回宇文成都,好护驾他江都游玩。 不过算算时间,宇文成都应该已经与隋炀帝汇合,可为何朝廷那边迟迟不动,他们在等待什么呢?定是有阴谋诡计。 周召忠坚定自己的信念,他默默的坐下,将眼睛闭上,然后将心情完全保持安静。奇怪,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什么也没有;渐渐的,他却听到了什么,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而他面前的世界渐渐清晰起来。帐篷里均匀的呼吸声,是士兵的声音;帐篷外急促的呼吸声,是巡逻士兵的声音;可是,在帐篷与帐篷之间,稀稀松松有几个呼吸声非常微弱,好像是故意压制住自己的调息,而且非常雄浑,必然是练就高超武功的;甚至有一个几乎没有声响,只有游丝一般的气息若隐若现,不是周召忠这样的高手绝对感觉不出来。而渐渐的,他又感受到了杀气,一股股将自己隐藏起来的杀气,越来越浓,简直像乌云般铺天盖地压下来。 周召忠大喝一声,一纵便是三丈高,他抖动左袖,呼呼作响,无数银光闪闪的柳叶镖应声而出,三个躲在黑暗角落中的黑衣人痛苦哀嚎,而气息最弱的那个黑衣人就地一滚,躲过了此劫。 他嘿嘿一笑,发出了近似女人般的声音:“果然不愧为清玉老儿的徒弟,我躲得这么隐蔽也被你发现,差点着了道,有点意思。”可周召忠分明感觉到那是个男人。 那黑影说了一句:“看你也算是条好汉,今日就然给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武功。有本事随我出得营寨,没本事你就当缩头乌龟吧!”说完,他身形一缩,竟然倒飞了出去,就这手功夫,已经是登峰造极。 周召忠吃了一惊,到山东一年有余,这里文韬武略之人多如牛毛,也有外功无敌者,如裴元庆。但今日他见到这份高超的轻功,绝对是下山以来前三位。他到底是谁,为了这个答案,周召忠必须跟上去,他提起内劲,一手八步赶蝉飞奔出去,紧紧跟随者黑衣人而去,如同飞驰一般。 军营中已经炸开了锅,当黑衣人发出惨叫,巡逻的士兵已经有了反应,吹号示警,几乎所有人都拿着兵器跑出帐篷。 可是这个轻功极高的黑衣人左突右闪,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碰到他半点衣衫,虽然士兵喊杀声震天,刀枪剑戟招招朝着黑衣人要害而去,可总能够被他轻易化解,仿佛他的身躯如同泥鳅一般滑顺,又仿佛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都能够化解天下最厉害最犀利的进攻。 这是何等厉害的功夫,简直匪夷所思。纵然是周召忠当初独闯高鹏的战阵,也是杀出一条血路,哪里能像今日黑衣人这样轻描淡写般化解,犹如无人之境。 很快,他一个纵身越过营寨的拒马,奔入茫茫夜色中。而周召忠紧随其后,也飞一般冲杀过去,一直跟进片茫茫丛林当中。 明月终于从云层中探出了头,虽是半遮半掩,但总算是给了大地一些光亮。树林被微风吹得悉悉索索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可这声响完全覆盖了黑衣人的行踪,面对着密密麻麻的丛林,周召忠该到哪里去找呢?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闻声寻去,黑衣人赫然就在丛林中一棵大树的树枝上站立,稳稳的站立在那里,像尊天神一般,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周召忠仔细观察了那树枝,树枝非常细,轻风都能够将其吹得摇摇晃晃,而令人恐怖的是,黑衣人竟然随着树枝而摇晃,仿佛他便生长在树枝上,浑然一体,没有丝毫重量。 就凭着这份霸道的轻功,江湖上能超越他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人,简直比踏雪无痕还要厉害。 想到这里,周召忠的血几乎凝固,他全身肌肉紧绷,虽然面部没有丝毫的惧色,但是心底却泛起一丝恐惧。一个人若滋生了恐惧,那么他构筑起来的自信就会土崩瓦解,一个人若是没有了自信,那么他的武功就绝对要打折扣,这场对决他便先输了一半。 “周召忠,哼,青城豪侠。”黑衣人调侃地说道:“五妹把你吹得震天响,鬼影流也对你赞赏有加,不过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幽兰教’!”周召忠猛然醒悟,“原来你是‘幽兰教’的五大国师之一。”他的愤怒从心底喷涌而出,那唯一的一丝恐惧早就烟消云散,自信爆棚,眼神也充满了杀气,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黑衣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周召忠此刻的变化,虽然周召忠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这不动便是最大的动,有时候不动比动更加能够体现一个人的能力。想他这样站在那里,虽然没有拔剑,没有运气,却让人感觉有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袭来,就像乌云蔽日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黑衣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立于树枝之上了,他一个纵身,轻如鸿毛的落在地上,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但周召忠显然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在减弱,没有刚才那股霸气,现在他已经占据上风了。 “你是五大国师的老几?”周召忠冷冷的问道。 “就凭你也配问我?”那黑衣人虽然被气势所震慑,但嘴里却不饶人,他恶狠狠的说道:“本来今日我们可以暗杀掉十八路反王头头,这帮乌合之众便会土崩瓦解,没想到你却钻出来破坏我的好事。” 黑衣人狠狠的说:“又是你!这些年你破坏了我多少计划,做了多少坏事。我本想将你除之而后快,却不曾想每次你都能逢凶化吉,都有贵人相助,难道每次你都事先安排好计策,好来跟我们最对吗?”他有些愤怒了,不过想想确实如此,周召忠从下山开始就一直同‘幽兰教’作对,到后来甚至成立了英雄联盟公然和‘幽兰教’对垒,没有一些胆识的人还真做不了。 可是周召忠几年来破除幽兰教十八个分舵,杀了不下几百人,为什么每次到了危急时刻总是能够逢凶化吉、否极泰来?难道他真的是运气十分的好,总是有贵人相助? 这件事情国师想不清楚,周召忠猜不透,恐怕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知道。 不过周召忠知道的是,今日,这个黑衣人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从他手下走脱。 今日,他们两个人中必然有一个人不能活着走出树林。 而到底谁才能安然走出树林?一场大战即将揭晓。 ------------ 第三章 化茧成蝶 月亮又悄悄躲进厚厚的云层,仿佛已经不忍心看这场残酷的大战。对于人来说,都是同类,可为什么却要自相残杀。为公理?可什么才是公理;为天道?可日起日落,月缺月圆,不因世事变化而改变丝毫;那难道是为了人类的和谐发展?可是难道人类的进步难道真的要用血与泪来洗刷,就不能用其他方式解决吗? 可是无论如何,周召忠和这个黑衣人已经站到了对立面,而且张弓弩拔。周召忠紧握‘清幽’,却不轻易拔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万年的顽石,从来不曾动一下;可是在他身边却有一股无形的剑气,无形的霸气,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得到,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就要离弦而去,充满了张力。 而黑衣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人能看得清,但从一张黑布掏出的两个黑洞可以看到,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无比的凶险狡诈,而且仿佛随时都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动作,这样的人,比毒蛇更狠,比猛虎更凶。 “你为什么还不拔剑?你不是想将我们‘幽兰教’铲除掉吗?快动手呀!”黑衣人挑衅道,因为他知道,决斗之时,最重要的就是冷静、沉着,只有这样才能看清楚对方的破绽;而后发制人,一般都是高手所为,因为这样可以看到对方的招式,给自己破解对方留下足够时间。 周召忠当然知道对方的用意。的确,他太想将‘幽兰教’消灭了。这个邪恶的教派无恶不作,将好好一个江湖搅得乌七八糟,好多善良的人因此遭到荼毒,甚至他的身世也与之有莫大的关系。这样大的仇恨汇聚在一起,他如何不想将对方一剑刺穿。 可是,在这漆黑的深夜,面对着无比强大的敌人,他如何能够轻率的出战,如何能够轻易的拔剑?自从翻越秦岭以来,他多少次身逢绝境却又逢凶化吉,遇到多少高手却又挺过重重险阻,困难不但没有将他压倒,反而让他更加成熟。正是有了这份无畏和成熟,现在的周召忠更加可怕,隐隐有了大家风范。 若是两年前的周召忠,无论他的武功如何,可是他身上的那份霸气却无论如何无法和今日相提并论,除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份决绝,和不怕死的那份精神,今日的他已经脱胎换骨了。 所以,任凭黑衣人如何挑衅,他都能够做到临危不乱,那平静的内心就像如镜子般平静的湖水,静静的在那里,如同一块宝石,更像人生的镜子。 两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黑衣人终于又开口了,“听莎咖娜说,你的武功非常之高超,一举击败了鬼影流多个高手,不过却经验略显不足,内功稍微欠缺,若是勤奋练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盯着周召忠看了看说道:“那日她本准备用紫霞神功将你杀死,为我们除去一心腹大患,没想到余国鑫那老不死的却从中作梗,阻扰我的好事,让你逃过一劫。” 他摇了摇头叹气道:“这果真是天意,让我们要经历如此多的艰难险阻,才能成就大事。也罢,好事多磨,今日就让我超度你去西方极乐世界,让你去那里做你的大侠梦吧!” 他身形一变,竟然像泥鳅般滑过来,没有任何征兆,那速度像鬼魅一般,眨眼间已经到了周召忠身前。 一道寒光闪过,黑衣人被照亮,他那充满邪恶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而这一招剑法也结合了他顶尖的速度、力道和内劲,妄图一招之内制服周召忠,而呼啸而来的剑气便是最好的佐证。 周召忠感受到了绝大的压力,这重压力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在莎咖娜那里他感受到了强劲的力道,却没有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在宇文成都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霸气,却可以轻易避开;可是今日这股压力,仿佛乌云盖顶般,任凭你如何躲闪,始终被罩在其下。可是刚才明明黑衣人露出了胆怯的表情,难道是一场迷局? 脚尖一点,周召忠堪堪往后倒飞了八丈,这招青城轻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便是请来江湖上顶尖的轻功高手,恐怕也要拍手称赞;可是黑衣人就像一块粘土,死死的跟着周召忠的身形,那闪耀着耀眼的剑光也在周召忠眼前不断地晃动。 周召忠脚尖连续点地,左躲右闪,三个起落,已经到了一里地之外,可是黑衣人的身影却始终在他面前,没有丝毫落下,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有留下,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剑光闪耀,黑衣人不断变换着招式,却始终没有刺出一剑,可以说剑剑都是虚招,可若是周召忠有一点破绽,这虚招自然便变化而实招,一剑刺穿他的死穴。 可以说刀关剑影之间、剑光闪烁之中,双方每一个动作都是致命的,稍有不慎,性命不保。 双方在耗了半个时辰之后,动作没有半点缓慢下来的迹象,而且更加迅猛。一个人拼命的往后退,一个人拼命的追,剑光所到之处,不但照亮了所有,连周围的树叶也被剑气击落,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猛然间,周召忠眼神一变,噌的一下抽出宝剑,寒光乍现,砰砰砰兵器连连撞击,电光火石之间,连天际都被照亮。 而两人的步伐也发生了变化,刚才黑衣人咄咄逼人,现在却被周召忠逼退。两人发生了变化,现在和周召忠练练出招,黑衣人却不得不边退边躲。两人一进一退,在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中变换着诡异的身形。 两人都放开了打,虽然看起来一招一式和江湖打斗没有什么区别,但两人在每招之间都是倾注了极强的内劲,每一剑拼在一起,都是两人内劲比拼的结果,所以每一招都照亮天际,每一招都凶险异常。 突然,黑衣人一个原地旋转,借助惯性腾出左手竟然一掌打来,强烈的气劲呼啸而来,周召忠身后的树枝摆动,树叶刷刷往下掉。 召忠凝神静气,他也伸出左手,灌注了强烈的气劲,一掌拍去。 两掌啪的一声并拢到一起,如同雷鸣般的声音轰隆一声响,十丈以内的树木啪啪的连根拔起应声倒下,连矮小的绿草也被气劲吹得灰飞烟灭,只剩下一片黄土。 而两人站立之处一片紫色,将人影覆盖,看不到里面一丝状况。 但周召忠却要保持清醒的状态,他知道这是国师的绝学紫霞神功,里面包含剧毒,人若是吸入必然五脏腐烂七窍流血,甚至皮肤沾染到这气息,也会长满疱疹,最后流血而亡。 狠毒的武功,本来已经被销毁,却被‘幽兰教’重拾,可以说是江湖之大不幸,天下之不大幸。 不过凡事生生相克,周召忠在研习多年道教武学后,综合了点苍和高峰山武学,现在不但百毒不侵,而且对这种霸道的武功天生相克,正所谓邪不胜正,霸道可以称霸一时,但王道才是永恒的经典。 两人的内劲源源不断的涌向并拢的双掌,黑衣人的眼睛竟然呈现紫色,而周召忠满脸通红。显然两人都已经用尽全力,拼命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瞪大的眼睛突然变得敏锐,周召忠暗暗使劲,将掌中的力道加了一层,几乎到了他的极限,而正是这道迅猛的力道,竟然将黑衣人震退了七步,他站立不稳,砰的一声靠上了一颗大树,才勉强将下盘稳住。 两人站在那里又一动不动,不同的是周召忠脸上的红潮逐渐褪去,气息均匀,显然,他在观察对方的反应;而黑衣人不停的喘着粗气,弯腰驼背,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动作看来,却无比的辛苦,仿佛若不是这棵大树阻挡,他便要倒下一般。 轰隆一声,大树真的倒下。这棵百年大树为黑衣人卸去了大半劲道,保护他免受内劲伤害,不过自己却被周召忠的强劲内劲震碎了,轰然倒塌。 黑衣人又说话了:“没想到你的武功精进得如此迅猛,让我们无所适从,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将你除掉,现在是养虎为患呀!”他不断地摇头,仿佛对以前的事情无比懊悔。 周召忠冷笑一声,缓缓的说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快弃械投降,说出隋炀帝所在及‘幽兰教’诸多阴谋,若能够改邪归正,我可以保你不死。”他说出这话大义凛然,很明显是下了偌大的决心,否则就幽兰教这些年做下的诸多恶事,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也挺不直,眼泪直往下掉。要不断地摇头,仿佛是在叹息,仿佛是在自嘲,又仿佛是在痛苦的做决定。 末了,他挺直腰杆,愤愤的说道:“小子,凭你也配跟我说这样的话?凭你也配让我弃械投降?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根本不配跟我说这些,我是堂堂大隋朝开国国师,‘幽兰教’排行第四的吴云太师,就算是死也要体体面面的死,岂能投降你这小娃儿!”在他眼中,自己是皇家贵胄,像周召忠这样的江湖人士,根本不配跟他说话,更别提投降这些草寇,仿佛他是世上最高贵的人,任何人都应该在他脚下轻吻,任何人都应该臣服于他,只因他有这种盲目的自大,所以才有今日的这种结局。 周召忠冷冷地说:“既然你不愿意投降,那么我就只能生擒你回去,让十八路反王联盟将你审问。不过,”他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蔑视的笑容说道:“你的武功太高,我怕兄弟们降你不住,只能将你经脉全断,手脚筋挑断,要你永世不得翻身!这样的下场本是你应得,但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他想再给对方最后一个机会,毕竟道教是主张改造一个人,而不是以暴制暴,消灭罪恶。那样的话,世上岂非又增加一场罪恶,罪恶永远循环,永无止境。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缓缓的点点头,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愿意降,请带我回去。”说完,他朝着周召忠走来。 召忠知道这些人生性狡诈,手中柳叶镖已经扣好,若是对方有异动,立刻发射。 果然,这黑衣人,这国师吴云向前走了三步,猛然间一低头,双手涌出,同时摆动腰间。竟然从后颈射出一支袖箭,双袖中爆射出无数银针,两腰其动,散发出两团浓雾,霎时间将自己包围。 周召忠早有准备,一个纵身躲过了暗器的刺杀,手中柳叶镖几乎同时爆射而出,但因为对方被浓雾包围,看不见人影,只能凭借着感觉发射。 而待浓雾散去,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红土地上一片殷殷血迹,一滴一滴延伸至丛林深处。 ------------ 第四章 兄弟齐心 浓雾散尽,除却刚才周召忠和黑衣人对掌的地方有方圆五丈的陷空外,风中飘忽的都是零零碎碎的树叶,没有丝毫痕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地。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过后,竟然什么也没有留下。莫看两人都是天下难得的武学奇才,都身兼高超武功,可是跟大自然比起来,不过是一颗尘埃、沧海一粟罢了。 周召忠叹了一口气,将宝剑入鞘,慢慢的往营寨中走。却发现远处宛如长蛇般的火把蜿蜒而来,再仔细看来,为首的正是秦琼秦叔宝。 很快这条长蛇游弋到了周召忠身边,秦琼上前关切的问道:“召忠兄弟,你没事吧,刚才我们听到这里有响动,便紧跟着过来,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伍云召也提着长枪走过来,他看了看周召忠后面漆黑一片的树林,问道:“刚才有黑衣人偷袭我反王营寨,据巡逻的士兵说,是你第一个发现有人偷袭,并且用暗器打掉几人,然后尾随为首的黑衣人出得营寨,刚才我们在搜查过程中听到几声巨响,难道是少侠你用了江南霹雳堂的暗器?不知那黑衣人如何了,你擒得他没有?”这伍云召乃是几代将门,长期戎马生涯,听到这样的巨响,只道是江南霹雳堂的火药暗器,却不知道一个人修炼内功,发功时也有这样的声响。 周召忠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多谢各位关心,刚才我的确尾随黑衣人到了此地。” 他见所有人都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问道:“怎么了,各位?难道你们对我所说之话有怀疑吗?” 秦琼连忙解释道:“兄弟哪里的话,只是他们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角色,在营寨中竟然来去自如,犹如无人之境。而兄弟你却能够一路追赶,还和他大战一场。要说那巨响,定然是你和他比拼内力所发出的声响是吧?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呀,只可惜我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其他所有人也伸出拇指啧啧称赞。 周召忠摆摆手说道:“那黑衣人便是‘幽兰教’五大国师之一的老四吴云,刚才我在这里与他决一死战,将他击伤,但被他的隐身术给逃逸,真是有些可惜。”说完,他不住的摇着头,的确非常懊恼。 伍天锡凑过来惊讶的说:“什么!!你竟然将‘幽兰教’的国师击败,还打得他落荒而逃,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佩服佩服呀!”说完,纳头便拜。 这些草莽反王,只知道征战沙场,知道比凶斗狠,知道战场上杀敌取胜,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他们心目却始终有一丝神秘所在,那便是江湖。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江湖上的喜闻乐见,都是他们心目中传奇之所在。 特别是那些能够飞檐走壁、武功高强之人,更能够提起他们无边的兴趣和无限的遐想。 当然,这些年,最为传奇的便是朝堂之上的‘幽兰教’五大国师,据说他们的武功深不可测,连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都要让他们几分。 可是今日,这位不过弱冠出头风度翩翩的少年,竟然击败了他们心中的神话,这岂非又创造了新的一个神话。 而神话、传奇本来就是拿来续写,拿来超越,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管那幽兰教有多么通天的本事,现在的江湖逐渐已经被新一代少侠所代替,已经被新一代的武林高手所逐渐抢去风头。也许老一辈的江湖豪侠还能够发挥自己的余热,在江湖上搅得风生水起;但新一代的少侠们已经崭露头角,开始锋芒毕露。 而周召忠就是这些少侠中的佼佼者。 “不知道这幽兰教国师来我们营寨干什么,他们是刺探军情还是想暗杀什么人吗?”刘武周摸着下巴问道。 周召忠严肃的说:“这吴云是五大国师中排行第四武功也排名第四且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他次来的目的便是要将十八路反王头头全数暗杀,让我们的联盟不攻自破,真是狼子野心、阴险至极!”他又愤怒了,脸涨得通红。 “什么!”刘武周吃了一惊,他心中清楚,若不是今日有周召忠解围,说不定现在这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早已灰飞烟灭,几十万大军没有领头之人,必然被随之而来的隋朝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好狠的毒计,好狠的心。 刘武周走到周召忠面前,纳头便拜,他诚心诚意地说道:“早闻周少侠武艺高强,而且忠义无双,今日少侠又救我们联盟于水火之中,救我们反王性命于危难之中,在下感激涕零,拜谢了。”说完,竟然磕下三个响头。 其余英雄也纳头拜谢,让周召忠扶起这个,却无法将所有人扶起。 他感叹道:“隋炀帝昏庸,我们天下英雄齐聚一堂,本就是为了推翻他,能够为联盟做一些贡献,这正是我的夙愿,请大家不要拜谢我,将这满腔的怒火烧到隋炀帝身上,让他不得好死,推翻这乾坤颠倒的世界。” 回到营寨,刘武周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给了众位反王,这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朝着周召忠又拜谢了一番。 周召忠还是原话讲与他们听,这十八路反王便更加团结,更无猜忌之心了。 第二日清晨,程咬金击鼓聚英才,他端坐在中军大帐的盟主座椅上,发号施令:“隋炀帝见暗杀不成,便命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率领一万先锋前来攻打我营寨,不知道哪位将军敢出城迎战这号称天下第一的无敌大将军呢?” 周召忠走到中间拱手作揖道:“这宇文成都我在长安城便与之大战过一场,当时由于被官府追击,未能分出胜负,今日这个机会正好。请盟主给我五千精兵,我去会会这天下第一,到底有多么厉害。” 程咬金大喜,他正要将这军令交给周召忠,不料旁边闪出伍云召。他说道:“盟主,昨夜周召忠兄弟为擒刺客是彻夜未眠,今日应该让他休整一下。我伍云召既然是联盟军先锋官,这第一仗理应让我出马。想我身背血海深仇,各位恐怕不会和我这个不孝之子争吧!”他说得双目圆瞪,血丝布满,整个眼睛竟然呈深红色,着实吓人。 众人知道伍云召和隋朝有着血海深仇,况且那宇文成都的确勇冠三军,各自掂量了一下,都没有发言。 而周召忠也知道这节,知趣的退了回来。 程咬金见没有人说话,便将令箭交与伍云召说道:“那好,今日便遂了你的心愿,命你前去对阵宇文成都。切记,此战能胜则胜,不能胜则从长计议,不可恋战呀!”他深知伍云召身负血海深仇,心中定然是想将那隋炀帝碎尸万段,以报满门抄斩之仇。虽然勇猛可嘉,但又怕他不敌宇文成都,因此想提醒一下。 伍云召作揖道:“多谢盟主关心,此战我定要获胜,若是不杀掉那昏君,我便无脸去面对泉下老父。”他咬牙切齿,牙齿将嘴唇都咬出了鲜血,可见这仇恨有多深。 程咬金知道此刻再劝无益,便点点头说道:“给你两万精兵,阵前调度,望凯旋归来。” 伍云召转身便走,却从左右走上来两人。 程咬金一看,原来是伍天锡和阔海雄,他们上前说道:“盟主,我们三人乃是结拜兄弟,希望盟主让我们一同参加此战,我们兄弟同心,定然将宇文成都头颅取来。” 程咬金大喜,他正不知道如何劝阻伍云召,现在看到两位猛将一同前往,心中的大石便放了下来,于是点头答应道:“着二位将军为左右副将,随同伍云召征讨昏君,迎战宇文成都。” 朝阳映照着三人的背影,勾勒出一条生动的曲线,而他们三人迎接的是心生的太阳,是希望。 调度完兵马,三员大将杀气腾腾的奔到四明山下,而大隋军队也已经在平原上摆开阵势,肃杀之气充满着整个平原。 这边反王联盟军众志成城,一心要将昏君拿下,倒转乾坤;那边大隋军队有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坐镇,信心百倍,誓要将反王清剿,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伍云召胯着战马缓缓而出,手中的银枪闪闪发光,他身披白银盔甲,纯白色的战袍和纯白色的头缨加上纯白色的马具,让人一眼便看出是来报仇的。他走到战阵中央,用枪往隋军阵中一指,大喊道:“那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可在,快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今日诛杀此贼,明日活捉隋帝昏君!”他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间,久久不能散去,正如他的怨仇一般,至死方休。 那边一声战马嘶鸣,一骑冲出,手持大刀,冲向伍云召。 压阵的伍天锡连忙说道:“那无敌大将军来了,我们快去相助。” 他正要拍马出战,阔海雄一把将他拉住说:“据说宇文成都用的是一根鎏金铛,身高八尺有余。你看着人,七尺的身材,又是用的大刀,必然是他的先锋官,我们不必惊慌,看大哥如何斩了此人。” 他拍拍伍天锡肩膀说:“就算是那宇文成都来了,凭借着大哥的武艺,也不一定会输给他,宇文成都只是个传说,实际上并不一定那么受用。” 伍天锡点点头,没有动身,不过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若是稍有变化,他就要立刻出马,和大哥伍云召并肩作战。 ------------ 第五章 英勇云召 战场上擂鼓声震天响,这是无数的士兵赤膊在敲击着战鼓,为着自己的将军助威。这震天的擂鼓让人心生振奋,让人充满斗志,让人勇往直前。 那持刀汉子满脸通红,显然已经被这擂鼓声刺激得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他大喝一声:“来者何人,竟敢阻我圣驾,吃我一刀!”说完,竟驾马奔驰,直逼伍云召而来。 伍云召仔细看了看来人,发现虽然他喊声充满了杀气,却明显气势不足,一点气场都没有感觉到,顿时觉得蹊跷。 他喊了一声:“你就是那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吗?” 那人勒住战马,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也配和我们的无敌大将军匹敌吗?告诉你,我乃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麾下,偏将军赵刚,今日特来拿你。反贼,受死吧!”他双腿将战马一催,举起大刀,杀向伍云召。 云召大怒,什么虾兵蟹将也敢来挑战,简直不知死活,欺负我们反王联盟无人吗? 他催动战马,将长枪藏于身后,怒视对方,看似杀气腾腾,实则冷静的观察,伺机寻找对方的破绽。 那赵刚哪里知道伍云召的厉害,看准机会便是一刀砍下来,力道生猛、虎虎生风。 伍云召没有去硬接,将手中缰绳一拉,一个侧身让过此招,两马相交,跑了一个来回。 赵刚以为对方胆怯,哈哈大笑一声,他喊道:“伍云召,我听说你镇守南阳关,武艺高强,天下英雄敬仰,没想到就这副德行,也该你满门抄斩,弃了南阳关,今日还有脸回来,看我如何斩你!”他扭转马头,又冲杀过来。 伍云召背负着血海深仇,在河北李子通那里日日都盼望着有一天能杀回长安,报全家被杀之仇。按说今日被赵刚刺到痛处,他应该恼羞成怒,和对方拼命才是。 可看他犹如闲庭信步的模样,一点也不着急,仿佛他已不再是当初血气方刚的他,而血海深仇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烟消云散。 不过,从他坚毅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冷静的出奇,而在热血沸腾的战场上,若是一方无比的冷静,那么另外一方便要倒霉了。 只见伍云召转过身来,催马前行,待赵刚再一刀砍来,他将长枪舞动,朝着大刀的方向一挡。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云召已经到了赵刚身后,而赵刚脸部抽搐,双手发抖。再仔细看,虎口震破,只能勉强拿住兵器而已。 乘胜追击,云召将长枪舞得是梨花乱坠,让人眼花缭乱,只见闪闪发光的长枪漫天长舞,却不见马上之人。 那赵刚这才知道对方的厉害,绝非浪得虚名,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肯定是打不过了。只得催马往自己战阵里奔逃。 可是伍云召哪里肯放过他,一个加速度追上对方战马,将长枪往前一送,这杆银枪便从赵刚腹部前出来,简直就一个穿堂而过。 那不可一世的赵刚哼都没有哼出来,闷声倒地而亡。 而在朝阳的映衬下,伍云召一身银铠闪闪发光,将他本来英姿的身躯显得更加挺拔。 鼓声暂时中断了一下,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对决竟然如此快便结束。隋军中的士兵知道,这赵刚本是宇文成都麾下两员偏将之一,一直受到无敌大将军的器重,还将一身武艺相传。而这两员大将也非常争气,历来大战都是他两兄弟打头阵,基本没有让宇文大将军失望过。 可是今日,不曾想只三个回合,这赵刚竟然被伍云召一枪捅了个大窟窿,一代将星殒命,让人唏嘘不已,也让隋军心中产生了强烈的震撼,这宇文成都口中的草寇、酒囊饭袋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寨门打开,战鼓再一次擂响。一将一马当先,朝着伍云召冲杀过来。 云召定睛一看,这位战将与刚才的赵刚长得颇为相似,也是七尺身材,只是稍微消瘦一分,手中兵器换成了和他一模一样的长枪,只不过杀气更胜。 他喊了一声:“来者何人,我不杀无名之将。” 那人便策马奔驰,便喊道:“我乃语文大将军麾下偏将赵强,刚才你将我哥哥杀死,我岂能容你,受死吧!”说话间已经到了跟前,他一枪刺来,又准又狠,一副不将对方杀死誓不罢休的模样。 伍云召默默点头,原来两人是孪生兄弟,怪不得长得如此相像。 他一个侧身,想要躲避开对方的来招。不曾想这赵强有两把刷子,竟然中途变招,一杆长枪横着刷过来,想要将云召打落马下。 云召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用长枪一挡,砰的一声,火花四溅,两马相交,各自跑了一个来回。 赵强心想:这伍云召果然厉害,竟然能够将我这招‘暗度陈仓’躲过,绝对是个劲敌,看来一定得好生对待才行。 云召惊出了一身冷汗,在回马的时候才暗自出了一口气:这将军比刚才那个厉害一辈,不但有一身臂力,还有敏锐的头脑,必须小心应付。 两人战到了一起,两枪对立,翻江倒海,如同两条巨龙翻滚,双龙戏珠一般,来来回回打了二十几招,直看得众人傻了眼睛。 连坐镇中军大帐的宇文成都也不禁来到了大寨门口,细细观摩。他点点头说道:“这伍云召果然是员虎将,只可惜不在我军阵营,否则我大隋又岂可被宵小之辈欺凌。”这宇文成都看似五大三粗,是个典型的武将。但是他爱才如命,对身负绝技之人最是喜爱。当初的周召忠是这样,现在对伍云召也是这样。 再战五六个回合,伍云召心中渐渐焦急,对方不过一员偏将就如此厉害,若是宇文成都来了还得了吗?我若是和对方这样耗下去,百招之后一定能击败对方,但那时体力受限,就更不是宇文成都对手了,因此需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思量打定,他虚晃一枪,在对方猛然一招‘泰山压顶’打下来后,他大呼小叫一声:“不好,赵云来了。”回马便走。 赵强哪里知道其中蹊跷,只以为自己将对方击败,想抢头功,紧追不舍。 伍云召暗中欢喜,将腰间长弓悄悄拿起,用右腿紧绷,再从马脖子上取出一支箭矢,待双方跑了半里地左右,突然一个转身,回身躺于马背之上,手脚结合,呼的一声射出一支箭矢。 那赵强自以为胜券在握,根本没有将伍云召当回事,更不会提防对方的暗器,待箭矢如飞蝗般直逼过来却无法躲避,正中咽喉,跌下马来,摔得脑浆迸出,死于非命。 战场上再次陷入沉寂,这伍云召连斩隋军两员上将,震惊了双方。伍天锡和阔海雄张开嘴巴半天合不拢来,连击鼓的士兵也不禁停下手臂驻足观看;那边的隋军更是个个垂头丧气,自跟随宇文成都以来,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败仗,而且是一战失去两位军中上将,而他们的目光自不自然的便转向了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 猛然间,反王联盟军军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战鼓擂得震天响,众多将士高声欢呼,是在庆祝,是在欢喜,更是在宣告一个事实:无敌大将军无敌的战绩,今日被彻底改写了。 不过他们的欢呼声只进行了一小会儿就立刻停止了,因为他们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一种毛骨悚然的声音。 隋军阵中发出‘嘿、嘿、嘿’短促又低沉的声音,战鼓轻轻的敲,慢慢的擂,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压抑,仿佛乌云渐渐遮天蔽日的过来,暴风雨已经迫在眉睫。 隋军营寨中一人胯马缓缓走来,此人身高九尺有余,一身黄金铠甲闪耀无比,仿佛一切山川河流,一切的动植生物都只不过是他的背景,从他骄傲又冷傲的脸上,可以看到一种无比的压力,让人无比压抑的压力。而手中提着的镏金铛更是充满了张力,那战马静悄悄的走来,尽管不动声色,但却让人感觉仿佛是泰山压顶,无可避免,连伍云召的战马也显得焦躁不安,开始乱蹦乱跳起来。 “你可是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伍云召知道一定是他,一位骄傲的大将军,一位天下无敌的大将军,一位年仅三旬竟然身经百战而从未尝败绩,并且每战必然攻城拔寨让人心生畏惧的天下第一。 云召虽然心中并不惧怕,但第一次和这样的无敌大将军对垒,还是让他心中有些激动。想当年,他独自镇守南阳城,击败了朝廷派来的几路大军。可是最后隋炀帝派来了宇文成都,只一日,便将南阳城攻破,只让他只身逃亡,若不是遇到贵人相助,他恐怕也难逃一劫,今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只待他说出一句话,便要与他拼命。 那人停在了战场中央,只见他嘴角一抬,透露出轻蔑的表情,然后头往左右各自偏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便是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好一个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到底有多厉害! ------------ 第六章 三英战宇文 人的心态是极其微妙的,当你的仇人站在面前时,免不了想立刻冲上去将其撕成碎片;而真正动手之时又免不了心中有些激动,难免会心潮澎湃。况且若是面对的人是天下第一的话,这种心中微妙的变化就会影响作战时的发挥,会导致动作变形。而天下第一的好汉,定然会看出你的破绽,从而给你更多的压力,从你变形的动作中击败你。 伍云召深谙此道。因此他并不急于进攻,而是不断地在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尽量的平静下来。 因此,他想用说话来减轻心中的压力,拖延时间,“宇文成都,我素闻你武功卓绝,天下无双,可是为什么你却要为一个昏君效力,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朝廷腐败,天下大乱。正所谓良禽择而栖、忠臣择君而侍。我劝你还是弃暗投明,投靠我反王联盟,我保你做反王军中第一将军,待推翻隋朝,封你为开国元勋如何?”他原本就知道现在的宇文家族在朝堂之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这么多肯定没有任何意义,但为了尽快平复自己的内心,他还是要说,哪怕是废话也要说。 宇文成都看着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他极度自信,也根本不用多想,任凭你耍什么花招,如何拖延时间,最终也难逃死亡的厄运,我静静等待便是。 不过,听到对方要他投降的说法后,他觉得既好笑又有趣,他的家族在朝堂上本来就是位极人臣,却如何肯来投靠一伙不成气候的草寇,根本没有来由,简直好笑之极。 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只是冷冷地说道:“你连杀我两员大将,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本来我想招募你入麾下,现在却不这样想了。” 伍云召接过话茬说道:“为何?我连杀你两员猛将,若是你招募了我去,岂非如虎添翼,你军岂非更是天下无敌了。”他这话说得调侃,但听起来却很有道理,不过就是容易让人忘了一个基本事实,他是绝对不会投降隋朝的。 宇文成都仍旧面无表情,他说道:“方才你**两场,体力消耗过大,现在容你休息了这么久,估计差不多了。你今日战是不战,不战便改日,若战便现在。”原来他一直容忍伍云召说这么多话的目的原来就是让对方休息片刻,他不想胜之不武,不想将天下无敌的名号染上哪怕是一点污点。 伍云召现在才知道对方是多么的强大,但是血海深仇不可不报,就算是鸡蛋碰石头,他也必须去。 只见他舞动银枪,一杆长枪化作无数点刚,照着宇文成都全身上下七十二处大穴而来。而无论是哪一处中招,都是死路一条。看来仇恨的力量也是无敌的,哪怕遇到的是武功无敌的人。 宇文成都催动战马,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吹得伍云召几乎睁不开眼睛,那气势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宇文成都即便是天下第一,也是一个凡人而已,还是要凭借真本事打仗。 两马相交,兵刃碰撞,惊天地的几声响,两马已经跑了一个来回。 在马匹交汇的一刹那,双方已经对打了五个回合,动作快如闪电,且每一招都是致命绝杀。 可是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宇文成都仍然是一脸肃杀之气,面不改色,目光如炬,有一种让人不可直视的威严;而伍云召满脸通红,那张冷峻的脸上若隐若现的汗珠已经说明他的体力出现了问题,而且几招下来,他隐隐感觉已经吃不消。 高手对决一招就可分上下,十招之内便可分胜负。反王军中的伍天锡和阔海雄明显看到伍云召处于下风,虽然暂时他还不至于落败,但是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伍天锡大吼道:“这天下第一果然厉害,让我前去助大哥一臂之力。”他催动战马,直奔上去。 宇文成都正和伍云召激战在一起,他口中念叨着:“还剩五招便可生擒于你,等着受死吧!” 伍云召知道自己必败,但口中却不饶人:“即便是死,我也是为忠义而亡,比你这个奸臣贼子遗臭万年好得多,纳命来!”他挥动长枪,竟然用的是大刀的打法,显然已经在搏命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横冲过来,用手中的混金镗将两件兵器打开,又一招打向宇文成都,待伍云召缓过气来,然后大笑道:“堂堂无敌大将军,只单挑肯定没有意思,不如我也来凑个热闹,两个打你一个如何?”不等对方同意,他抡起混金镗便横扫过来。 宇文成都连接了对方三招,抽空还了三招,他笑道:“有趣,你的武功也不弱,特别是一身臂力的确很强,两个打我一个是吧,我喜欢挑战,来呀!”他抖擞精神,举起镏金铛冲入两人之中,拼杀起来。 伍云召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但现在有兄弟相助,顿时来了精神,三马交汇,火花迸出,三人打得不亦乐乎,连连对抗了三十多回合也不分胜负。 在后面压阵的阔海雄又按捺不住了,他心想:两个哥哥都上阵杀敌去了,只留得自己一人独守,而且是看着两人和天下第一厮杀,这哪里让人忍受得了。 此刻他的心如同猫爪一般,浑身难受。特别是看到两次伍云召身处险境,双方大战五十回合还是没有见输赢,一下忍不住,策马冲了上去。 宇文成都正和伍天锡、伍云召激战正酣,没想到没来由两柄板斧猛砍过来,他一扭身用镏金铛啪的一声挡过去,又是火花四溅,两马稍稍后退。 阔海雄大笑着说:“果然武艺超群,和天下第一对阵真是过瘾。今日就让我们三英战吕布,将你这个天下第一彻底打下神坛。”说完,又是一斧头砍下去。 宇文成都脸色微微发白,刚才他挡下这一招,明显感觉到对方又是个劲敌。若这三人论单打独斗,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是两个人一同上阵,他也能够寻找适当机会将其击败。可是现在三个高手同时上阵,而且都是以逸待劳,他如何能够抵挡?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要他认输败走脸上却也挂不住。也罢,只得拼死一战,寻机取胜了。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挥动镏金铛大战三英。 只见这阴风怒号,雷声滚滚,双方大战五十回合,直打得天地为之泣,风云为之翻滚,看得双方所有将士目瞪口呆,连击鼓之人也停下来观看,这旷世之战。 三个兄弟是越战越勇,你一枪刺过去,后面紧跟着一板斧,然后再一混金镗,打得宇文成都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从上午一直打到晌午,又从晌午一直打到黄昏。双方一直相持,谁也不后退半步。只悲了那宇文成都,背负着天下第一的名号,明知不敌却不敢后退一步,只得硬着头皮死战。 只听得一阵仙乐飘飘,一行人从远处而来,远远望去,宛如一条巨龙,无穷无尽,当中还有一辆大车,长宽有八丈,需五十个人同时推动,而且车上极尽奢华,满是林罗绸缎、珠宝黄金装饰,里面安坐一位身穿黄衫之人,身材消瘦,脸色青黄,显然是由于沉迷酒色之中,导致身体柔弱,这正是隋炀帝杨广。 在他旁边高头大马身着文官服的却是宇文化及,他随着隋炀帝领着大军缓缓而来,却不曾想,先锋官宇文成都用了一日之时,竟然还没有取胜,将大军阻隔在了这里。 传令兵上前禀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有气无力的问道:“前方何事呀,怎敢阻我圣驾,难道不怕死吗?” 传令兵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前方有反王先锋挡路,我军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从清晨一直大战到现在,还是未分胜负。” “什么!”杨广吃了一惊,睁开双眼,虽然是怒目圆瞪,但仍然没有多少神采,“我的无敌大将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连个狗屁反王也打不过,还耽搁了一日光景,这让我怎么去江都看琼花呢?”这个极度自私极度膨胀的皇帝开口便吓了宇文化及一跳。 他连忙跳下马来,跪倒在地说道:“我儿成都,刚刚从西北大战回来,估计是休息不足,所以对战反王才力不从心,还请皇上多给他点时间,一定能够将敌军击破。” “嗯,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无敌大将军嘛。”杨广稍稍安心,又微闭着双眼说道:“朕的江山就靠你们宇文家族撑起,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呀!” 宇文化及连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这个是自然,能够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福气,请恩准微臣到先锋军中主持大局,为皇上灭掉这帮反贼。” “准奏!”杨广露出他笑眯眯的脸,小声说道:“可不要让朕失望哦。”他的笑容着实让人心惊胆战,不知道有多少忠臣良将在他的笑脸中丢了性命,他的笑简直就是一把刀,更像是一个魔鬼,让所有人心惊胆战。 宇文化及连忙谢恩而出,纵马快步奔到先锋营中。早有副将谋士上前将战况解说,宇文化及急得脸青面黑,他说道:“我儿成都从早上打到黄昏,没有进一粒米一滴水,你们却站在这里发呆,难道想看着我儿死在战场之上吗?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要拿你们偿命。” 看着这些人拜倒在地,战战兢兢地模样,宇文化及气不打一处来,他咆哮道:“还不快鸣金收兵!!!” ------------ 第七章 无敌黑衣人 号称天下第一的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被三英围困在核心无法脱身,只是凭借着天生神力和一身武功极力周旋,但已是强弩之末,只能勉强抵挡,再也无法攻击,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隋军大帐中的宇文化及看得真切,他心急如焚,现在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战败或者战死沙场,宇文家便绝了后,而且今后在朝堂之中他再无立足之地,这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随着一声声急促的鸣金响动,显然是在催促宇文成都退兵,但他被围困在中间无法脱身,急得满头大汗也是没有办法。 宇文化及脸色凝重,他知道,若是再不去救援,恐怕连自己儿子的尸体都抢不到。他随即命令全军冲锋,定要将宇文成都救回。 可是反王联盟早有准备,待隋军大军冲出,早已埋伏在树丛两旁的伏兵蜂拥而出,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随着一声声惨烈的哀嚎,兵器声、战马嘶鸣声不断,战场上的硝烟几乎让所有人杀红了眼。 可是双方仍然处于胶着状态,反王联盟由于是伏击隋军,因此稍稍占优。 营寨中的副将们看得真切,若是战事继续胶着下去,宇文成都定然性命不保,他们回头想看看宇文化及如何做下一步指示,但是座椅上空空荡荡,宇文化及却不知去向。 而这边伍云召三人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他们越战越勇,一招一式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想要将对方劈倒;宇文成都也渐渐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连胯下的战马也连连喘着粗气,步履蹒跚,一副跌跌撞撞的模样,情况十分危急。 伍天锡大喝一声:“宇文成都,此时不死更待何时!”说完,用尽全身力气用混金镗打下来。 伍云召和阔海雄看得真切,各自从两翼攻击对方下盘,这一招十分凶狠,宇文成都再也无法抵挡。 正在这危急时刻,一阵狂风席卷过来,飞沙走石,吹得四人睁不开眼睛,自然也无法发招。 宇文成都趁机挥动鎏金铛,虚晃一招,突出重围。 而伍云召眼睛中进了沙子看不清楚,只得先将沙子揉出来。只剩下伍天锡和阔海雄紧紧追赶。 狂风过后,一个黑衣人的身影显现出来。 宇文成都不知是敌是友,只喊了句:“哪里来的人,快快让开,否则我用战马将你践踏致死。” 黑衣人憋着气说道:“你速速回营,追兵由我来抵挡。” 宇文成都挺起声音十分耳熟,但自己已经大战一日,对方又是憋着声音说话,因此不十分真切,他也不多问,策马狂奔,穿过两军交战的阵地,一阵乱杀乱砍,径直奔回了隋营。 副将们见宇文成都来了,全部出营迎接。宇文成都松了一口气,却突然眼花缭乱、天旋地转,腿一软跌下马昏死过去。 这时,伍云召也追了上来,却被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云召用长枪指着黑衣人喝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敢阻拦我追杀恶人,难道不怕死吗?” 黑衣人冷笑一声:“就凭你们几个莽夫,也配跟我动手吗?我只消一根手指头,便可将你们碎尸万段。” 阔海雄大怒,提起板斧便要猛劈过去。 伍云召连忙将他拦住,笑声叮嘱道:“此人大有来头,说不定是‘幽兰教’的高手,刚才那阵妖风估计就是他扇动,武功必然高强,我们要万分小心,不要着了他的道。”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伍云召,想不到你也是外粗内细之人,竟然看出了我的门道,也算是条汉子。” 他随后声音一变,变得无比的恶狠狠:“不过任凭你再厉害,今日我都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他指着伍云召,眼神变得凶狠异常。 “既然我们都要死在你手上,那么不妨报上名来,也让我们死得明白。”伍云召想套出对方底细。 “哼哼,死到临头还想套我的话,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黑衣人身形一变,竟然幻化出三个人形,猛然间窜到三人面前,啪啪啪三掌,随着几声惨叫,三匹战马竟然同时倒地,吐血而亡。再看黑衣人,早已鬼魅般回到原地,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一副不可一世的凌人之感。 伍云召三人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困惑,天下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对手,竟然在眨眼之间从一人幻化成三人,一掌便击毙了自己的战马。他们心中都在掂量,若是刚才那一掌打在自己身上,现在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怕就是自己。 黑衣人看出了三人的恐惧,他满意的笑了笑说:“你们可知道为何刚才我不杀你们?” 他见几人还愣在当场,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我要让你们感受到死亡的恐惧,让你们慢慢的死,我要玩死你们!”最后一句话,他几乎咆哮起来。 渐渐从恐惧中走出来,伍云召大声说道:“兄弟们,既然要死,那就似地轰轰烈烈,不能被他羞辱,我们至少完成了当初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让我们光荣的去死吧!”对方的羞辱激发了三人的血性,顿时,他们心中的恐惧感消失,取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愤怒和无比的勇气,这份勇气是无人可挡的,可以让人勇敢面对一切,面对未知的一切,甚至坦然面对死亡。 三人提起兵器冲向黑衣人,在黑衣人看来,他们就像疯狗一样走向死亡;而对伍云召三人而言,他们是义无反顾的追求着自己的事业,践行着当初许下的诺言。死虽然可怕,但是庸俗的活着便生不如死,与其死得窝窝囊囊,不如坦坦荡荡。 可是,就在他们冲向黑衣人之时,一个黑影从他们身后呼啸而过,一个起落就到了黑衣人身边,同样身手矫健,充满了力量。 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周召忠。 周召忠面对着黑衣人,头也不回地对伍云召三人说道:“三位哥哥打了一天也累了,现在请你们回营寨休息,这里交给我来处理。”他知道三位大哥脾气怪异,但都是充满血性的男儿,生怕说出他们不是黑衣人对手,引得他们热血沸腾,一定要和黑衣人拼死一战,因此只说是他们征战一日太过疲惫,需要休息。 伍云召眼前一亮,他说道:“兄弟,是否需要我们几人相助?” 周召忠摇摇头:“我一人足矣,各位请回吧!” 黑衣人怒目圆瞪,“你们当我是透明的吗?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废话,今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通通要死。”说完,挥动两袖,竟然平地里卷起狂风,顿时飞沙走石。 周召忠紧皱眉头,能够双袖轻易的卷起狂风,足见对方内力有多么劲霸。他大喝道:“你们快走,晚了的话我们全都走不了。” 伍云召知道他们是江湖的武林高手,武林高手对决,最怕的就是旁人打扰,他连忙对着伍天锡和阔海雄说道:“我们快走,不要打扰了召忠兄弟御敌。”三人快步狂奔,脱离战场。 黑衣人哪里肯放过三人,脚尖轻轻点地,一跃便是八丈之高,风一样往前飘过去。 可是当他一纵八丈落地之时,周召忠也几乎同时落地,挡在了他面前。 这下黑衣人有些正视周召忠了,他说道:“没想到反王联盟里面还有像你这般的高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挥动左袖,一股劲道的狂风席卷过来。 周召忠明显感觉到这股狂风内劲十足,若是他硬接的话估计有些吃力,于是一个鹞子翻身躲过气道,在空中一个反折身,双袖抖动,无数银光闪闪的柳叶镖如狂蜂般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口中说了声:“好!”只轻轻一挥袖,这爆射过去的柳叶镖叮叮当当全部掉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力。 周召忠大吃一惊,之前对敌,哪怕是‘幽兰教’国师在场,也是收了他的柳叶镖,或者是躲过而已。今日竟然遇到了如此高强的对手,一挥袖便将青城绝学柳叶镖破掉,这是何等的厉害呀! “你是何人?为何带着面罩,难道是长得太丑,羞于见人吗?”周召忠急切的想知道对方的身份,不过他猜想,这黑衣人肯定是五大国师之一,因为他在营寨中分明看见他对伍云召三人使用了迷踪分身大法。 黑衣人摇了摇头,略带遗憾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不得了的高手,原来也像伍云召那样八卦,就是想问出我的身份。我想请问,既然我带着面罩,就是不愿意让你门看到我的真面目,你还多次一问,不闲麻烦吗?无聊!”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却突然一欺身,瞬间窜到周召忠面前,一掌打来。 这一掌看似又快又急,仿佛是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发过来的虚招一般,但在周召忠看来,这一掌必然包含着惊天一击,他必须要用尽全力去接,否则必遭重创。 于是周召忠气沉丹田,身上两股内劲汇聚到一起,右掌涌出,用尽全力击出。只听轰隆一声响,十丈之内的范围扬起漫漫尘埃,他们两人的身形被一股紫气包围,看不见一丝一毫。 可是却听见周召忠大喊道:“紫霞神功,难道你是‘幽兰教’国师?” ------------ 第八章 惊天计划 黄沙滚滚,紫烟翻腾。在偌大一片战场上,竟然出现了这样一出让人匪夷所思的景象。黄沙和紫烟交相呼应,轮番上升、渐渐铺开,不但把黑衣人和周召忠掩盖其中,还蔓延到惨烈厮杀的两军当中。 不过,当两军接触到紫烟之后,个个像着了魔一般纷纷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最后两腿一蹬的死去。这就像一场瘟疫般骇人听闻,但却又实实在在展现在两军阵前,不得不让人胆寒。 徐茂公看了看形势,他拍了一下掌说道:“这紫烟有毒,快快鸣金收兵,否则恐有全军覆没之危险。” 程咬金急忙命人鸣金收兵,随着一声声金钟敲击,双方士兵都如释重负般回归各自营寨,那模样就像躲避魔鬼一般。 徐茂公又说道:“立刻命人准备好水和手帕,若是风向一变,紫烟往我军过来,大家立刻将手帕用水打湿,然后附于鼻上,可以防止毒气入体。” 全军听到号令,连忙照此执行,不一会儿每人手中都紧握着一根湿淋淋的手帕。 慢慢的,烟雾散尽,周召忠和黑衣人仍旧在原地,两人双掌对立,满脸汗水,很明显是在比拼内力。 周召忠脸色通红,而且透露着一丝淡淡的紫色,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中毒。虽然练就了高级的道家武功,做到了百毒不侵,但由于刚才和黑衣人全力一掌对下,自己已经受了内伤,毒气乘虚而入,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可是,这黑衣人仿佛有无穷的内劲,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释放出来,就像江河湖海一般无边无尽,让周召忠心头如同一块大石落入水中,了无声息。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害怕,这种害怕不是怕死,不是胆怯,而是对对方无边的法力所震慑,就像一条大江在内地里奔腾咆哮,泛滥时还可以吞没村庄,毁灭一切。可是,当这条大江汇入大海的时候,一切却了无声息,仿佛自然而然的被融入,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更别说吞没大海,这种气势、这种压力,让召忠无法承受,他也终于明白天外有天的真正含义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竟然能够轻松的说话:“小子,你这个年龄有这种身手着实有些可怕,江湖上武功恐怕你应该排进前十位了,若论同辈的武功,你必定第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 得到黑衣人的夸奖,周召忠没有一丝自豪,他本想反击几句,但现在所有的内劲都运用到双手之上,别说说话,就连喘口粗气都恼火,他只能怒视着对方,嘴唇却紧闭,不能泄掉一丝内劲。 黑衣人又说:“我本可以一掌打死你,不过由于爱才,想招你入麾下,做我的干儿子,你看如何?” 周召忠怒气冲天,做你们这等黑暗腐败朝廷的走狗,还要给你这等奸邪小人为伍,是我青城男儿的耻辱,我又怎能同意。 但是他无法说话,只能坚决而又艰难的摇了摇头,目光里的坚定和仇恨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就是那个青城派的弟子,这几年专门和‘幽兰教’作对,还成立了个什么英雄联盟,在江湖上可以说是声名鹊起、呼风唤雨哦。而且我还听说你武功卓绝,不但国师不是你对手,连鬼影流的江南大营也被你端了,果然是条好汉。只是马上要死了,有些可惜。”黑衣人摇了摇头,仿佛他知道周召忠的一切事情,但周召忠却对他一无所知。 突然,周召忠觉得身上的压力渐渐增加,自己的承受能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显然,这是黑衣人增加了内劲的输出量,是在向召忠施加压力,企图让他屈服。 豆大的汗水不断从周召忠额头滚落,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但倔强和不服输的精神却始终支撑着他不倒,只要有这种无往不利的精神,谁也无法将他击倒。 “看你还能撑多久。”黑衣人发出阵阵笑声,他开口道:“我知道你最恨的就是祸害百姓的‘幽兰教’,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看来黑衣人对周召忠相当赞赏,也许他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吧。 周召忠狐疑地看了看黑衣人,此人本可顷刻间将自己一掌打死,却为何偏偏要收买我,难道又有什么阴谋?可现实不容他多想,因为黑衣人又加重了内劲输出,让周召忠难以承受,几乎窒息。 “我让你做‘幽兰教’的首领,让你改造它成为造福武林造福江湖的好组织如何?”黑衣人说道:“这样的话,你下山的目的便达到了,既发扬了青城派的威名,又将这个危害武林的邪恶组织变成造福百姓的好门派,而且我助你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这样你便是江湖中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百姓的幸福就看你了。”他说得极其诚恳,仿佛天下百姓的幸福就在他一念之间。 周召忠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不过一炷香时间的内劲对决已经让他筋疲力尽。 黑衣人点点头,以为他要投诚,便轻松的撤回双掌,笑眯眯的看着他,等候他最后的决定。 周召忠感觉到自己仿佛是从水底突然冒到了水面,又仿佛是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猛然间搬走,浑身无比的舒坦。 他扭了扭已经麻木的双臂,深呼吸三次,用内家气功沿大小周天循环一次,顿时精神百倍,受伤的内脏也有了初步的恢复,毒气散尽。而做完这样的事情,只不过用了三次深呼吸的时间而已。 他终于开口道:“让我接手‘幽兰教’?五大国师会同意吗?这教派遍布天下,手下之人有数万之众,而且渗透至了江湖的各大门派,甚至有些军队中都有他们的爪牙,你能说让我做这一教之主便行?你怕是开玩笑吧!”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神秘的黑衣人有如此的本事,除非…… “哈哈哈哈,”黑衣人仰天大笑几声,然后说道:“他们不过是几颗棋子而已,将他们换掉并不影响全局,既然你比他们更强,为什么我不用你却用他们?”他说得极其轻巧,仿佛拿掉国师只不过是手到擒来而已。 周召忠一直在观察这个黑衣人,当他说道‘幽兰教’已经渗透到了军队之中时,看到黑衣人眼神闪烁,仿佛被刺痛了一般,因此他断定这个人必定是朝堂之人,说不定还是位高权重的掌握军权之人。 可是,这种诱惑又岂能打动周召忠的忠义之心。他如此一问,只是为了套出对方的话而已,因此他又问道:“你是什么人,既然想要我投诚,也得拿点诚意出来,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投诚去找谁?到时候反王联盟以为我是叛徒,朝廷以为我是反贼,整个天下哪里还有我容身之所。” 黑衣人目光突然敏锐起来,他说道:“你想套我的话?你现在命都在我手中握着,我还需要什么诚意?给句痛快话,降还是不降?”他双手紧握,明显已经不耐烦,只要周召忠一拒绝,他立刻要出手将其击毙。 周召忠当然不会投降,他大笑三声,说道:“狗贼,你以为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吗?‘幽兰教’再坏再狠,也不过是朝廷的爪牙,一切都是朝廷授权他做的。我若是投降朝廷,就算能够接受此教,也不过是继续为害武林,为天下人所不齿,难道这个道理我还不懂?今日便是死,我也是死得其所。我相信,乌云不可能永远遮蔽太阳,阳光总会普照大地的。”说完,他悲壮的运起全身内劲,双掌涌出,一招绝学大道截指,化指为掌,化掌为刀,拼尽全力的冲向黑衣人,便是飞蛾扑火也再所不辞,因为我有信念,坚定的信念,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摧垮我,哪怕是死,我也死得其所! 黑衣人轻蔑地一笑,轻轻的双掌涌出,一股强大的气劲扑面而来。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四掌打在一起,又是扬起漫天尘埃。只是这次,周召忠被击飞二十丈,在空中飞行了好一段距离才重重的摔落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却已不省人事。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今日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我还要留着你为我除掉‘幽兰教’。这五大国师胃口越来越大,竟然想和我分庭抗礼,简直不知死活,难道不知道当初他们的武功和一切财富都是我给的吗?现在想反咬一口,我要你们死得难看。”他看了看昏死过去的周召忠笑着说道:“只要‘幽兰教’一除,我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到那时,普天之下还能有谁能够阻止我,我穷尽一生的谋划就要成功了,哈哈哈哈!”他一转身,身形闪动,消失在茫茫尘埃中。 秦琼见周召忠战败,连忙带领着几十位骁勇善战的勇士前去救援。来到跟前,见周召忠浑身是血,人事不省,难过得泪流满面。探了探鼻子,还有微弱的气息,连忙命人将他抬回大营,命最好的医生救治,大营高挂免战牌,营中一片哀伤之气。 ------------ 第八章 江湖急救令 “周召忠少侠到底如何了?待孤家亲自前往慰问。”程咬金急匆匆地带领着一众反王前去查看周召忠的伤情。 正好碰见徐茂公带着两个军医从帐篷中走出,秦琼急切地问道:“我那周兄弟到底怎么样了,都两天了,换了三批名医,怎么总不见好转,甚至连个名堂都没有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整三天了,被黑衣人打伤后,周召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不但滴水未进滴米未沾,还一直发着高烧。三批当地名医,十几位郎中,却查探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伤。眼看一点头绪都没有,能叫人不着急吗? 徐茂公看着这一大路人马又来探视,无奈的摇着头说:“周兄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受了什么伤,郎中们一点都查验不出来。说是内伤吧,内脏完好无损;说是中毒吧,面色却很正常,确实是无计可施了。奈何呀,奈何!”说完,仰天长叹。 伍云召语气都带着哭腔了,他一把拉住一位郎中质问道:“听说你行医数十年,医好了无数危难病人,今日为何连我兄弟的伤情病因都找不到,难道你是故意捣鬼,想吃我一刀吗?”他说得语无伦次,几近哽咽,足见对周召忠的感情之深。 郎中吓得全身发抖,深怕被宰杀,他战战兢兢地说:“不是我故意捣鬼,着实是那周少侠病因疑难,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还是请各位大王另请高明,放我回去吧。” 徐茂公用鹅毛扇轻轻拍了拍伍云召紧紧抓住郎中的手,示意他放开。 云召知道用力过猛,他摇摇头,放开郎中。 那郎中仿佛是被释放的囚犯一般,立刻风一般逃走。 徐茂公连忙吩咐手下给几位郎中一人些散碎银两,然后请众位大王进入周召忠帐篷。 眼看着周召忠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但浑身发冷,却脸色苍白,明显是在发烧。他嘴皮发白,而且已经干枯,有许多裂纹,这是几日来滴水未进的结果。 程咬金十分着急,他又想不到办法,一把抓过侍奉的士兵吼道:“我要你好好侍奉周少侠,为何他现在嘴唇干枯,难道是没有按时喂水吗?你么这样玩忽职守,给我拉下去斩了。” 周围众人皆为动容,徐茂公过来圆场道:“这些卫兵日夜侍奉,绝对没有偷懒。只是少侠连日发烧不退,将内脏都干枯,身体严重缺水,因此反应出来才嘴唇干枯,只要想办法给他退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退烧,退烧,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如何退烧,光在这里说有什么用。周兄弟多好的兄弟呀,如果就这样离开我们,我们如何对得起他!”说完,程咬金竟然像个小孩子一般蹲在地上痛哭起来,惹得现场许多人也失声痛哭,秦琼更是几度几乎昏阙,士兵扶他到座椅上稍作休息。 知世王王薄看着一群人哭得像泪人一般,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摸了摸周召忠的脉门,然后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三天来,我一直在观察师弟的脉象,也为他推宫过血,用内力为他疗伤。可是他的脉象极其乱,身体内部有两股力量相互碰撞,同时丹田里仿佛封印着一股强大的能量,几股力量同时在体内,无法释放,使得他高烧不止,昏迷不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呀!” 一直站在最边上默默无语的魏征上前问道:“你刚才说他是因为无法将身体内部的强大力量释放出来才导致昏迷不醒和发高烧是吧?” “不错,我功力太浅,根本无从下手,若是当初听从师父的话,勤加练习,现在又何至于看着师弟病得如此之重,却无计可施。难道真是无药可救,只能看着他死吗?”王薄越想越苦恼,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起来。 魏征说道:“兄弟莫急,你刚才所说之话,我的理解就是他受的伤得的病是属于江湖中那种高深武功所致是吧?” 王薄一听话中有话,连忙擦干眼泪点点头道:“不错,兄弟是被神秘黑衣人所伤,用的就是至强的内劲,普通药物肯定无法治好,这些郎中无计可施也很正常。” 魏征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不去请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来为他疗伤,岂非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薄大声喊起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真是被悲伤蒙蔽了双眼,那还等什么赶快行动呀!” 程咬金等人被王薄这一喊惊了一下,咬金问道:“我们该如何行事?” 王薄说道:“与其在这里痛哭,还不如到各地去求医问药,说不定有解决的方法。” 徐茂公说道:“方圆几百里的有名郎中我都请来了,个个无计可施,还能到什么地方去请人相助?” 王薄摇摇头说道:“刚才魏征点醒了我,要医治我师弟的伤病,还得请武林中人来,方能对症下药。现在请军师下令,到江湖各门各派,请他们掌门前来相助,也许有一两个能治疗他的伤病也不是不可能。” “那些江湖门派长老掌门们,个个性格怪异,且自恃清高,我们都是反王,他们敢来吗?敢冒着被朝廷剿杀的危险来相助吗?要知道相助我们就等于背叛朝廷,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王薄从袖中拿出一件铁器,说道:“这是江湖中的救急令牌,我有一块,是师父清玉道长离别时赠送于我,现在请军师派一位脚步快的人前去各大门派,请他们出山,他们见令牌一定会来相助的。” “一块小小的令牌就有这么大的魔力?让这些平日里从不过问世事的高人如此听话的出山?”徐茂公满怀狐疑的接过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不过是普通的一块铁板而已,只是上面浇注了一个字‘义’。 王薄满脸严肃的说:“这不是普通的令牌,这是千百年来武林中的规矩,见此令牌便是江湖同道有难,有侠义之心者必来相助。” 他见所有人都不太懂,而且也不是很相信,便解释道:“江湖历来都是义字为先,前朝五胡十六国期间,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武林中人便整合了一些力量救百姓于危难之中,同时维系自己的存在。还每两年组织一次武林大会,竞选武林盟主,修改江湖准则,并将江湖令牌发给受到认可的江湖门派掌门,用此令牌在危难之时大家同舟共济共度难关。虽然隋朝一统天下后,武林联盟被强行解散,各门各派深怕一是怕被朝廷查禁,而是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也没有继续联盟的必要,因此武林大会也二十多年没有开了,但是这令牌却始终在我手上,而且武林精神我相信但凡江湖门派都不会忘记,所以今日拿此令牌前去各大门派,想必他们念在旧情份上,一定会来相助。军师,请你立即派人动身,早一天请来帮手,召忠就离危险更远,拜托了。”偌大一个山东汉子,竟然给徐茂公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可见他对召忠的爱有多深。 徐茂公连忙将王薄扶起来,说道:“周少侠本是我瓦岗寨的结拜兄弟,他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当然要救。不知道哪位兄弟愿意跑一趟,以解燃眉之际?”他环顾四周问了问。 秦琼上前说道:“我本欲前去,不过想来王伯当脚程最快,他去的话会节约很多时间。而且他最会说道理,想来那些目空一切的掌门们也是懂道理之人,他们一定会被王伯当说动的。” 王薄知道这些草莽本就看不起江湖门派中人,以为他们深居简出就是高傲,以为他们避世而居就是贪生怕死,其实扶危解困、行侠仗义本就是江湖中人的主流生活,只不过由于事情做得隐秘,而且低调分散,因此不容易引起轩然大波;况且有部分败类从中作怪,将武林名声败坏,因此在乱世中才有这么多人不满意武林中人对天下安定起的积极作用。 但现在救人如救火,他也来不及和对方辩解,立刻说道:“还请王伯当兄弟尽快出发,早一日带救兵回来,让兄弟早日康复才是。” 秦琼点点头说:“我立刻就着王伯当去办理此事,我们几人都是过命的兄弟,自然希望周兄弟早日康复,也请知世王放心,一定尽力而为。”说完此话,他急匆匆地走出营帐。 程咬金望着浑身发抖的周召忠说:“但愿吉人自有天相,召忠兄弟不要有事,便是我反王联盟之幸,天下之幸呀!” “咚咚咚咚!”战鼓擂得震天响,低沉的牛角号也吹了起来,这分明是挑战的信号。 众人正在惊愕,一探哨士兵慌忙不迭的跑进来说道:“隋军大举进攻,他们根本不理我们的免战牌,一个大将将免战牌砸得粉碎,指名道姓要周召忠出战,可是周王爷又昏迷不醒,我们该怎么办呢?” “何人敢如此放肆?难道又是那神秘黑衣人不成?”程咬金怒道。 探哨士兵摇摇头说道:“不是黑衣人,此人生得矮小,手中提双锤,像个小娃儿一样,但是力大无穷,一锤便把免战牌打得粉碎,我们看的瞠目结舌,只得回来报信。” 徐茂公摇摇头说:“那宇文成都用的是鎏金铛,不是双锤。况且他已经被伍云召三兄弟打得吐血,这是探哨亲自看到的事情,现在恐怕还没有恢复元气,肯定不能够出战。可是这人是谁?难道隋朝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吗?” 众人头上一片疑云,一切还得等看到来将才见分晓。 ------------ 第十章 李元霸出战 程咬金随众反王和随从来到大寨门前,远远望见一面红旗迎风招展,上面赫然绣着一个李字。 徐茂公狐疑的说道:“这隋朝堂上未曾有位姓李的将军,难道是什么无名小辈前来刺探我军军情,故作神秘吗?” 伍云召站出来说道:“我愿领兵前去挑战,看看他们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高手前来挑战。” 唐壁手下大将唐龙站出来说道:“上次大战宇文成都让云召将军大显神威,这次小将愿意出战,将对手擒获过来,为联盟出力。” 程咬金点点头说:“不错,上次伍云召将军大战宇文成都和神秘黑衣人体力透支,这次就让唐龙将军前去立功,将那厮擒获过来,扬我反王联盟声威。” 唐龙大喜,提起大刀跨上高头大马,神气的冲了出去。 来到阵前,他竟然看见对手是个十几岁的小娃儿,他惊讶地说道:“小朋友,你不在家好好念书,却跑到战场上来送命,你可知道战场上是要死人的,你拿着木头做的锤子骑着驴子一般的马儿,难道以为是过家家吗?快快回去吧,我饶你不死。” 那人将锤子一挥,大喝道:“竟敢小看王爷我,今日便要你知道小看我的下场,过来送死吧!”人的声音幼稚,但口气颇大。 唐龙发怒,自己好心好意放对方一条生路,却不曾想好心当成牛肝肺,他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也罢,你非要送死我也不难为你,今日便送你一程,记得下辈子投胎做女人,免得隋朝朝堂无人,派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送死。”说完,冲过去一刀挥下。 那小孩儿见对方挥刀砍来,微微一笑,只是将大锤往天上轻轻一举,只听咔嚓一声,唐龙的大刀竟然断成两截,虎口震破,鲜血直流。 他吓得魂不附体,口中直念叨:“今番死定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儿,竟然天生神力,死定了,死定了。” 那小孩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刚才我看你还是心存善念,姑且饶你一命,滚回去吧!”说完,他一锤挥来,竟然将战马打得脑浆迸出,唐龙跌倒在地,浑身擦伤,衣服破损,他也顾不得面子,屁滚尿流的爬回去了。 进入营寨,唐龙惊魂未定。唐壁见他如此慌乱,连忙问道:“战况如何?你怎么如此狼狈便回来了?” 唐龙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战栗地说道:“真没想到那小孩子竟然天生神力,我连他一招也接不起,若不是他看在我心存善念,存心想放他一马的份上,恐怕今日便不能相见了,真是吓杀我也。” 唐壁摇了摇头,吩咐他下去休息。心中郁闷,也不多话,坐在中军大帐里一言不发。 程咬金说道:“那小孩什么来历,竟然如此厉害。只可惜现在周召忠兄弟昏迷不醒,而裴元庆又押运粮草未归,否则才不怕那什么狗屁小孩儿。” 单雄信闪了出来,他说道:“当初裴元庆天生神力,我输在他手下心服口服,但是要说天下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我恐怕不信,今日定要去会会那小孩子,看到底是他厉害还是裴元庆厉害。” 程咬金见有人出战,高兴的说:“单二哥,你可要小心行事,若是不敌立刻回来,我派金甲、童环为你掠阵,以防万一。” 有了对阵裴元庆的前车之鉴,单雄信也不敢托大,他点头答应,说道:“有两位兄弟在后面掠阵,我就放心多了,各位我去也。”说完,提了枣阳槊大踏步而去。 寨门大开,单雄信一马当先,后面紧跟着金甲、童环及五百精兵。 单雄信上前喝道:“哪里来的野种,竟敢将我反王联盟的大将打伤,今日我特来擒你。” 小孩子一听这话,浑身气得发抖,他用幼稚的声音反击道:“丑鬼,你也配活在天地间吗?今天就让我把你打回娘胎,让你重新做人。”说完,举起双锤便冲了过来。 别看他的马小得像驴子一般,但跑起来竟然十分快速,瞬间便到了单雄信身边。 单雄信大笑一声说道:“我以为又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你以为天下的娃娃都像裴元庆那样天生神力,我才不信,受死吧!”他举起枣阳槊猛地打下去。 小孩子也不答话,一锤举起,又是砰的一声,枣阳槊竟然被打成了弯弯曲曲的泥鳅状,单雄信痛得几乎离手,他伏马便逃。 小孩子紧紧追赶,边追边喊道:“丑鬼哪里逃,今日我一定要将你打回原形,重新做人。” 单雄信吓得心惊胆寒,他连忙喊道:“你的确厉害,但是我营寨中还有更厉害的人,而且比你还年轻,用的也是双锤,你敢与他一决雌雄吗?” 年轻人都是血气方刚,小孩子听了此话,立刻问道:“此话当真?” 单雄信丝毫不敢停下脚步,他说道:“当然,他叫裴元庆,现在正押运粮草未归,等他回来与你一战,定然将你打败,到时候你就等着让你长辈收尸吧!” 小孩子大怒道:“好,我就放你回去,等那什么裴元庆前来与我一战。你告诉他,小王坐不更名站不改姓,我乃太原李渊四子,小王爷李元霸,听好了我等他。”说完,便拎着双锤回营寨去了。 单雄信一路奔回营寨,金甲、童环将他迎回。到了中军大帐,他将兵器扔下,把头盔取掉,喘着粗气说道:“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一招就把我的兵器打成这样,看来只有裴元庆才是他对手,等他回来再去交战吧。” 众人看着完成泥鳅状的兵器,真是哭笑不得。特别是瓦岗寨的弟兄们,更是憋了一口气。当初裴元庆为朝廷效力之时,举全寨之兵竟然不能把乳臭未干的裴元庆怎么样,若不是周召忠横空出世,他们此时恐怕已经被隋军破掉了。今日又遇到这样的怪人怪事,他们焉能不急,焉能不气。 程咬金半天说不出话来,徐茂公便开口道:“裴元庆将军押送粮草未归,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若是隋军强攻过来,我们便只能作鸟兽散,没有成功的机会了。” 李子通说道:“军师,你足智多谋,你看应该如何是好?” “对呀,我反王联盟虽说没有隋朝实力强,但几十万大军,上千员大将摆在这里,难道还怕区区一个李元霸吗?难道我们蜂拥而上,还把他踩不死吗?” 虽然众反王嘴里硬朗,但徐茂公知道其实他们心中还是有些虚火的,而且大部分反王都想保存实力,不想倾力一战,所以他现在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刚才你跟那李元霸是怎么说的,再重复一遍?”魏征突然发话了,其实魏征和徐茂公一样足智多谋,但他一般非常低调,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开口,这次他突然发问,定然是想到了什么,众人的眼神又放到了单雄信身上。 单雄信舔舔干涸的嘴唇,摸摸脑袋,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当时情况危急,我急中生智说道,我方阵营中也有像他一般大小的将领,也是用双锤,而且武功比他高强,他便放我回来传话,单要挑战裴元庆,我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魏征说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既然他这样说,我们便如他所愿,先高挂免战牌,等想到了好的计策或者等裴元庆回来再与他交手也不迟,他少年英雄,必定血气方刚,也会守承诺的。” 众人点点头,虽然这不是什么好的计谋,但作为权宜之计也不失为保全实力的方法。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在等待的这段日子里,大家群策群力,一定有办法击败这个强大的敌人。 齐国远突然跑进大帐中,他见众人都闷着声不说话,于是便说:“刚才我在帐外听见众位大王在商议如何破敌,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程咬金连忙说道:“你赶快说来,看有没有可行性。”其实他知道这齐国远不过是个草莽,平日里就没有脑子,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想出什么好办法。但是病急乱投医,既然对方这样有信心,只好先听一听再做定夺。 齐国远见众人的焦点都在他这里,非常得意,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李元霸是太原李渊的第四个儿子,而太原李渊又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婿便是柴绍。” 他话音刚落,徐茂公拍了拍脑门说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柴绍是我们的结拜兄弟,若是有他从中调解,把李元霸劝回去,不为隋炀帝效力,这个问题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齐国远见有人抢了他的风头,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假装咳嗽了几声,徐茂公知道他的意思,便微笑着不说话了。 齐国远见徐茂公很懂行情,于是报以微笑,然后又说道:“这柴绍是和我们几人一同前去闹过长安花灯的,是过命的兄弟。而且秦琼大哥和周召忠兄弟又救过李渊的性命,算是恩人。现在还为他们塑像日夜朝拜,因此只要秦琼和周召忠任意一人前去游说,李元霸必定退兵。说不定还会帮我们一把,到时候我们便可直捣黄龙,杀那个隋炀帝一个措手不及,要他好看。” 此言一出,满堂喝彩,夕阳的余晖洒落进大帐,希望就在眼前。 ------------ 第十一章 大战李元霸 趁着夜色,踏着月光,黑衣人慢慢摸到了偏军大寨门口。他从怀中摸出一支响箭,对着敌营便射了过去。 嗖的一声响,然后化作灿烂的烟花,惊得值守之人到处搜索,而黑衣人便躲在黑暗角落中,等候时机。 果然,不一会儿一位衣着光鲜之人偷偷摸摸走了出来,躲过巡值之人,在营外徘徊了许久。 黑衣人见无人跟踪,于是悄悄走上前去,然后喊了一声:“随我来。”便风一般往树林中奔去。 衣着光鲜的公子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树林。 “许久不见,你还好吗?”黑衣人一把扯下面罩,微笑着说道。 “秦琼大哥,是你呀,想煞小弟了。”那衣着光鲜的公子一阵惊喜,在淡淡月光照射下,他英俊的脸庞展现无遗,这分明就是太原李渊的女婿柴绍公子。 秦琼拍着柴绍肩膀说道:“现在我们各为其主,不知道公子还记得我们当初的承诺否?” “我们是结拜兄弟,这发过的誓言当然知道,而且我们为隋炀帝卖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本就出工不出力。但由于宇文成都被你们打得吐血重伤,现在还下不了床,皇帝急招我们前来救驾,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柴绍叹了口气,显然他对现在的世道也是很不满,对皇帝也是怨声载道。 秦琼疑惑的问道:“为何皇帝偏偏选中唐公前来救驾,这四公子李元霸又是怎么回事,我真是有些搞不懂了。” 柴绍说:“宇文化及设计要陷害唐公,欲将其置于死地,命唐公建立万寿宫。后来建成后皇帝游玩,然后谎称是我们私自建造,要杀了唐公全家。幸好李世民出面说若是私建定然钉子很久,新建的话钉子便是新的。于是掏出一枚钉子,果然崭新。皇帝无话可说,便赏赐了唐公。” “这隋炀帝果然阴险狡诈,对功臣竟然下如此狠手。那李世民是少年英雄,足智多谋,有机会我真要拜会一下。”秦琼点点头说道,正所谓英雄惜英雄,虽然未曾见面,但他对李世民这个人的映像已经竖立起来。 柴绍说道:“李世民的确非常聪明,连隋帝也赞不绝口。不过宇文化及王我之心不死,竟然提出校场比武,让唐公的四个儿子与他的儿子宇文成都一战。” 秦琼惊讶的说:“这哪里是一战呀,简直就是屠杀。不过四子李元霸的武功那么厉害,估计有得打吧?” 柴绍得意的说:“那是自然,四公子天生神力,又得到少林长老的亲自传授,武功绝对是当世第一,而校场比武的结果应验了这一结论。” “怎么?难道宇文成都竟然打不过李元霸?”秦琼的嘴巴张得老大,他似乎不相信这个结果。因为他跟宇文成都交过手,那人的武功太过霸道,他连一招也接不上,若是这小娃娃能够击败宇文成都,不知道武功又有多高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颤。 柴绍骄傲的说:“这是自然,四公子先和宇文成都比臂力。那宇文成都果然厉害,将大殿外重大千斤的石狮子抬起来,绕着宫殿走了一圈,引得满堂喝彩,最后还轻轻放回原地,让我们着实捏了一把汗。” 秦琼动容的说:“都说宇文成都天生神力,天下无敌,这下我可是见了世面了。” 柴绍哼了一声说:“这算什么,后来我才是见了世面。” “怎么,李元霸难道比宇文成都更胜一筹?”秦琼疑惑的问道。 柴绍笑着说:“四公子当时只是轻蔑的一笑,然后也不答话,只是上前将大殿外的两尊石狮子同时抬起,他不围着大殿走,只是将石狮子往天上一扔,然后双手轻轻的接住,就凭这一招,便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我的天,这四公子最多就十几岁,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在下佩服。看来反王联盟中没有人能够与之匹敌了。”秦琼赞叹道。 “这还不算,后来宇文成都不服气,提出要与之比武。四公子便与校场之上,三招之内击败对方,还差点要了对方性命,皇帝龙颜大悦,再次封赏了我们。”柴绍对李元霸简直五体投地、赞不绝口。 “所以这次宇文成都战败,隋帝便想到了让李元霸领兵过来救驾,于是四公子便来跟我们作对,是吧?”秦琼虽然对李元霸的武功非常称赞,但始终有些半信半疑,认为柴绍言过其实,自己也是跃跃欲试。 柴绍说道:“恩公,这次出来唐公专门吩咐过,众多反王皆可打,唯独瓦岗寨的弟兄不可打,四公子也是知道的,因此请你们放心,瓦岗的人马一个都不会少。只是请你们尽快退兵,否则遭到隋帝猜忌便不好了。” 秦琼说道:“四公子又不知道瓦岗寨兄弟的模样,如何辨别?” 柴绍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黄旗,交给秦琼,然后说道:“这面黄旗是唐公所制,请恩公回去后照样制作,今后作战但凡头上插黄旗者,便是瓦岗兄弟,四公子不打。你们趁早撤离,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秦琼看着黄旗若有所思,半响他说道:“你出来很久了,现在赶快回去吧,免得被怀疑,我回去立即向所有人说明情况,让他们定夺。” 两人稽首告别,各自回到营寨。 中军大寨中灯火辉煌,众反王面色凝重的坐在里面商议事情,徐茂公说道:“众位,这个李元霸既然如此厉害,而且各地秦王的军队陆续到达,看来这次我们是杀不了隋炀帝了,不如最后轰轰烈烈一战,给隋军造成重创,让他们心惊胆战一番,然后我们各自撤军如何?” 李子通用拳头打在桌子上,愤愤的说:“真是可惜,本来都已经杀到昏君跟前,却冷不丁跑出一个什么李元霸,让我们功亏一篑,真是可惜可恨呀!” 刘武周也叹了口气说道:“只是这次失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次能重逢相聚,今后世事多变,各安天命吧!” 唐壁说道:“反正我们已经商议定当,不管哪路反王被朝廷出兵围剿,其他反王都要起兵响应,偷袭朝廷,声东击西的解救受难反王。” “不错,既然我们今朝是盟友,那么永远都是盟友,相互帮助,这是自然。”程咬金点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周召忠兄弟仍然昏迷不醒,而裴元庆兄弟也是押运粮草未归,否则我们何至于怕那李元霸。” 秦琼摇摇头说道:“可是听柴绍说,那李元霸天下无敌,甚至将宇文成都都杀得大败,估计裴元庆回来也不一定是对手,只有看周召忠兄弟能否与之一战。” 徐茂公站出来说道:“各位都不要多说了,既然已经商议好撤军,那么我们明日便各自退兵,只留下瓦岗寨的兄弟殿后,然后每人都插上黄旗,待各路反王都撤离后,最后离开。”他环顾四周,然后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位反王沉默不语,既想说没问题,但又怕失了面子,大帐中一片沉寂。 第二日,李元霸离了金顶龙舟,摆锤纵马,往四明山冲来。当头便碰到了早已等候的秦叔宝。 只见他手执虎头枪,腰挂金装锏,大喝道:“来者莫非赵王李千岁么?” 李元霸心想,昨日柴绍已经给我说明,头上遍插黄旗者便是瓦岗兄弟,而手执金枪腰间挂着金锏者便是秦琼恩公,此人正好和柴绍描述的一样,难道是恩公不成,于是他问道道:“在下正是太原李渊四公子。足下可是恩公秦叔宝么?” 叔宝想拖延时间,他慢悠悠的说道:“不错,在下正是秦琼秦叔宝。” 元霸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他拱手答礼道:“恩公,在下有礼了。”他不愿与之交战,只想找到没有插黄旗之人,抓几个回去交差,于是勒开马,往东而跑。 元霸跑到东边,看见张公瑾、史大奈拦住,头上有黄旗,知道是恩公的朋友,回马转来。不曾想秦叔宝却紧随其后,他举枪就刺。 元霸大惊失色,说道:“恩公不须动手,我自会离去。”说着就往西跑去。 可是齐国远、李如珪却将其拦住,头上又有黄旗。元霸勒马回身,又遇着叔宝,叔宝把枪又刺,元霸道:“恩公不必动气。”把锤虚架一架,战了几回合,遂望南冲来,又见是插黄旗的拦住。回马又撞着叔宝,假意又战数合。望着四方里冲来跑去,皆是插黄旗的,心下暗想:“为何恩公的朋友这样多?”及回马转来,又被叔宝阻住,只得又跑开去。 叔宝为何要跟李元霸过不去呢?因为他看见对方不过是个小娃儿,认定元霸战他不过,心中想道:“待我刺死了他便了,然后让众反王回来再战隋帝,一定要将昏君活捉!”东拦西阻,直到下午时分。 李元霸心中焦躁道:“这秦恩公也甚不识时务了!我只管让他,他却只管来阻我去路。”催马往西而来,见叔宝又在面前,把枪劈向刺来。元霸见四下无人,叫声:“恩公不要来吧!”把一柄锤往上一架,当的一响,竟然把八十斤虎头枪,打脱了不知去向。 叔宝大惊,下马叫道:“千岁果然天生神力,秦琼拜服。” 元霸也下马道:“恩公休得吃惊,多蒙恩公救我一家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岂敢害了恩公?恩公快去取枪来。” 叔宝走上前数步,望见那枪抛去有数十步远,连忙去取来,拾在手中,竟然犹如弯弓一般,他自嘲的笑了一笑,然后拿来递与元霸。 元霸接过,将手一勒,就直了,还倒长了一寸。交与叔宝,说道:“恩公上马,追我出去,让朝廷监军看一看,然后速回瓦岗寨,不可再出,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了。” 叔宝点头应诺,上马又追出来,让朝廷的监军看到两人激战一场,然后找个破绽败回四明山去。 ------------ 第十二章 咬金请辞 李元霸一路向西,遇到的皆是头插黄旗者,他心中焦躁不安,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到第一个敌人,自己曾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要一举荡平反王,还大隋一片太平盛世,可现在到处都是恩公秦琼的朋友,到处都是瓦岗寨的兄弟,他如何下得了手? 转过一个山坳,突然看见一众人押运着粮草缓缓而来为首一面红旗招展,上面赫然绣着一个‘裴’字。 元霸定睛一看,他们背上皆没有插黄旗,心中欢喜,总算可以大杀一通回去交差了。 他纵马上前,大喝道:“反王休走,我太原李元霸来也!”说完,便冲杀过去。 那押运粮草的正是后勤官裴元庆,他没有得到军师的命令,因此不曾插有黄旗。看着对方也是个小孩子,甚至比自己还小,也是拿着一对铁锤,却比自己的还大,他心中在想:难道天下还有和我一般的人吗?我自恃天下无敌,便是无敌大将军宇文成都在面前也不惧怕,哪里怕这个小孩子。 他驰马上前指着李元霸说:“你是哪里来的野种,竟敢挡我反王联盟的路,难道不知道我裴元庆的厉害吗?” 李元霸一看,此人和自己一般大,也是拿双锤,心中暗想:这便是单雄信口中的裴元庆吧。听说他很厉害,今日果然有些霸气,待我和他较量一场。 他口中喊道:“我乃太原李渊四公子千岁李元霸,今日奉皇命特来征讨众路反王,他们已经被我吓得全部逃命去了,你还敢来,今日就让你知道我小霸王的厉害!”说完,便提着铁锤迎了上去。 裴元庆一听此话,心中大怒,举起铁锤便猛然砸去。 那李元霸用单锤一挡,震得裴元庆双锤弹到一边。 裴元庆再一锤打来,又被李元霸挡在一边。 而李元霸趁机强攻一锤,裴元庆用力一挡,直震得虎口发麻,他脸色苍白,大喊一声:“不好,灾星来了。”连身后的粮食也顾不得收拾,带领着残兵逃走了。 李元霸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好汉子,天下能接我三锤的人不多,你算一个,今日便饶你性命吧。” 说完,他转过山坳,顺着众路反王的足迹继续追赶。 果然,众路反王都盘踞在山坳之后,他们正焦急的铺设浮桥,以便通过。 正好遇到李元霸迎面冲来,他大笑着:“还想逃,今番你们死定了。”说完,把锤提起,冲上去便是一顿乱打。 一马冲入营来,正撞着伍云召,雄阔海、伍天锡。三人围将拢来战元霸。 元霸大笑道:“你们三人也来送死,难得你们难兄难弟,我就送你们一程吧!”说完,他把手中锤一摆,撞着三般兵器,当的一响,三人虎口震开,大败而走。 一路追击,可怜十八家反王的兵马,遭此一劫。被元霸的双锤,打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众反王个个舍命奔逃。无数的人冲入河中,被奔腾而来的河水淹死,让他们喊天无门下地无路,心惊胆寒,就是多年后提及此事,都心有余悸。 那可惜那倒运的杨林,他埋伏一支人马在后山,截住反王去路。不料遇了裴元庆一人一马,那裴元庆受了李元霸一肚闷气,没处发泄。 这杨林不识时务,大叫:“反贼休走!”上前拦住。 元庆大怒,心想:刚才受了小贼的气,现在又出来一个老贼,难道我裴元庆如此好欺负的人吗? 他大喝道:“狗贼,欺负本王爷无能吗?”遂举起双锤,尽力打来。 杨林双手把囚龙棒一架,豁喇一声,把一条囚龙棒打为两段,震开虎口,双手流血,大败而走。又被众反王的败兵冲下来,回不得隋炀帝中军阵中,只得一路败回登州去了。 李元霸不依不饶,一路在后杀来,幸亏叔宝及时赶来拦住,他拱手道:“我知道千岁天下无敌,想我众反王都是因为朝廷腐败受了冤枉,因此才反隋。其实他们个个都是劳苦大众,也是性格耿直的英雄汉子,还请千岁饶他们性命,放他们走了吧。” 李元霸嗤之以鼻,说道:“恩公,别说他们是什么英雄了,没有一个人能够接我一锤,算什么好汉。不过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叫他们各自安分守己,否则下次圣旨颁下,我定斩不饶。” 秦琼谢过,李元霸回马而走。重反王见李元霸离开,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清点人数,被杀和自相践踏而亡之人不计其数,几十万大军失去了一半还要多。众人心中惊恐,闷在胸中的那口气出不了,但却无法。只得各自回本邦去了。 收拾起残兵败将,程咬金垂头丧气的说:“没想到这个李元霸如此厉害,让我们损兵折将,若不是秦琼和那李渊有很深的渊源,我们定然被那小畜生杀死,还当什么皇帝。” 他的气找不到地方出,只得对着身边的徐茂公发脾气:“你这牛鼻子道人,平日里总是吹嘘什么知三百年前,定五百年后,怂恿着我去颁下旨意,让十八路反王和六十四路烟尘来组成什么反王联盟,看看现在吧,除了我瓦岗损失少点而外,其他反王都元气大伤。看来做反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徐茂公知道自己定下的计策这次失败,也不答话,只是沉默不语。 程咬金接着说:“看来做这个反王也是有风险的,若是被擒住,你们可以侍奉二主,而我定然是被斩首示众。这个反王位置热呀,我看还是等周召忠兄弟醒来之后,让他来做吧。”他自言自语的在那里说着,但是徐茂公却很认真的听着。 他心中暗想:这个程咬金是个呆头呆脑的莽汉,当初推他做皇帝就是便于自己控制,若是他当真让那什么周召忠做了皇帝,到时候还有我的位置吗?眼看那个周召忠不但武艺高强,而且颇有领袖气质,若是让他成了气候,自己便永世不得翻身,这还了得。 他心中这样想,口中却说:“皇上,你如此贤德,大伙们都服你,而且你做了这混世魔王也有三年之久,怎么能够说这样丧气的话呢?难道不怕众兄弟们寒心吗?”他试探这程咬金是否真心想让出皇位,好再作打算。 程咬金叹了一口气说:“说句实在话,这当皇帝真是累,真的辛苦。每日绝早要起来,夜深还不睡,何苦如此!如今不做皇帝了!”他是个直性子人,说不做就不做,谁也拦不住。 徐茂公眼珠一转,说道:“既然如此,皇帝请不要声张,暂且忍耐一段时日,待我去寻找合适的人选,到时候再让也不迟。” “为什么不能声张,我程咬金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难道不当这个皇帝还不能说出来吗?”程咬金气呼呼的说。他本来就对做皇帝不能随心所欲感到苦恼,现在不做这个皇帝还是要受限制,当然很苦闷。 徐茂公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大军新败,军心涣散。若是皇上现在提出不当皇帝了,是不是会让兄弟们离心离德,最后一拍两散呢?你恐怕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吧?”他循序善诱,尽量安慰着程咬金,不让他声张,好让自己找个为己所用的接班人争取时间。 程咬金点点头说:“军师说得也是,现在大军士气低落,如果连我这个皇帝都撂挑子不干了,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要离开瓦岗,这是要不得的。那我就听军师之言,暂且忍耐一时,但请军师尽快物色人选,不要让我等太久。这皇位我是坐蓐针毡,一日也挨不下去了。” 徐茂公暗暗发笑,对着程咬金却一脸诚恳的说:“这是自然,我一定早日帮皇上解脱,请耐心等候。” 程咬金满意的点点头,突然他又问道:“周召忠兄弟呢?他现在怎么样?我们不会撤离的时候把他给丢了吧?” 徐茂公摇着头微笑着说:“这个当然不会,我已经安排知世王王薄将他接走,然后飞鸽传书通知王伯当将那些江湖门派高手请到山东长白山去。有他们的相助,周兄弟一定会逢凶化吉、否极泰来的。” 程咬金不解的问:“为何要将周兄弟让王薄带走,他是我瓦岗的人,是我们的顶梁柱,多少次瓦岗有危难都是他及时化解,我们不能缺了他呀。” “皇上你这就不懂了。那王薄是周召忠的师兄,当初都是师从青城派高人。他懂得用内功治疗伤势,可以延缓周兄弟伤病的蔓延,争取时间;而我们都是粗人莽汉,根本不懂医疗之术,难道我们将周兄弟带走,看着他死吗?因此王薄带走是最好的选择。”徐茂公根本就不想让周召忠留在瓦岗,因此让王薄带走,但口中却冠冕堂皇为了对方着想,连程咬金也频频点头,认为他做得对。徐茂公又暗自偷笑。 大军一直往前走,却遇到一位探哨上前禀报:“启禀皇上。”那探哨单膝下跪说道。 “有什么最新消息,赶快讲来。”程咬金问道。 “朝廷发生了动荡,越国公杨素被李密所杀,现在朝堂中只有宇文化及一家独大了。”探哨说道。 徐茂公连忙问:“那李密是否伏法?” 探哨说:“李密当场被杨素家人擒获,现在正往江都押解,要请隋帝亲自惩处。” 徐茂公心中大喜,暗笑道:“明主终于来了。” ------------ 第十三章 伤心 信心 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满满的深绿,阳光从树叶缝中点点的撒下来,两旁的树木飞似地往后倒去,而周召忠躺在马车上一路向上。 忍着疼痛,他勉强坐了起来,立刻感觉到胸口疼痛难忍,一股热气往咽喉上冒。终于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满口的腥味充斥着他的神经,立即盘腿运气,可是丹田里空空荡荡,一点真气也聚集不起来,而且浑身筋脉仿佛是被上了枷锁一般,根本无法打通,定然是受到了重创,凭借自己的道行是恢复不过来了。 瞬间,他感觉到无比的沮丧。记忆中,他和神秘黑衣人大战一场,最后被对方一掌打昏死过去,然后就到现在这个地方。 到底这个黑衣人是谁?为什么他要来救宇文成都?他和幽兰教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又何神秘组织是否有关系? 这一系列问题本来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正要理出一个头绪。但猛然间想到自己武功尽失,内力全无,就算知道这些又有何用? 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下山之后一件大事都未做成,却遭遇了这近乎致命的打击,他如何承受得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晶莹闪烁着跌落下来。 “师弟,你醒了?简直太好了,我都差点被你急死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马蹄声到了身边,大师兄王薄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师兄,我是不是已经被废掉了,永远都无法恢复了?”周召忠像遇到亲人一般,再也忍受不住,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王薄下马上前,一把搂住召忠的肩膀说:“兄弟,这几天你到鬼门关已经走了一遭,既然阎王不收你,说明了必有后福,我们不要着急,等各大门派的高手到来了一起想办法,总有解决的方法,你安心养伤便是。”其实他的眼睛也湿润了,师弟这次能够活着醒过来已经不错,经脉尽断,武功全失已经是板板钉钉的事情,除非发生奇迹,否则绝无好转可能。 “你说各大门派的高手要来?也就是说师父也有可能到来了?”周召忠到底是个年轻乐天派,看到哪怕是一点希望都要孜孜不倦的去追求,他对人生理想的追求,对生活的热爱,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看着师弟转换得如此之快,王薄也喜出望外,原先以为他还要难过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他低估了师弟的自信心。 “这件事情在江湖上穿得非常广,师父云游四方应该听得到风声,到时候若是他也到来,你的伤势一定能够得到良好的治疗,说不定武功还会更加精进,你就放心吧。”王薄被他的这种精神所感染,心中也舒服了很多。 说句实在话,在周召忠昏死过去这几天,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先是李元霸出马,打得众路反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最后若不是秦叔宝抵挡一阵,他们恐怕此刻全部都成了阶下囚。接着,从长白山千里送来的人参、灵芝等高档药材及时的为周召忠续了命,加上王薄不断地往师弟身体内输入真气,他才缓缓的恢复过来,直到今日行至长白山苏醒过来。 这其中的诸多事情他哪里来得及一口气说得清,只是对师弟的伤情无比的关心,对义军的前程感到无比的担心。现在不但有神秘黑衣人相助隋朝,还有太原李元霸这个无敌的小子,加上本来就无敌的宇文成都,这些本是庄稼汉的农民起义军能撑到何时?他也说不清。 “是你去请的那些门派高手前来吗?”周召忠脸上忽然又蒙上了一层迷云,“这些年天下不太平,朝廷又反复无常,各大武林门派都奉行避世而为的原则,现在你请来这些门派的人来帮助被朝廷征剿的反王部署,他们肯定会趋利避害,选择不见,我看还是别多费力气,算了吧。”他眼睛看着天,透过树叶望着那星星点点洒下来的阳光,一脸的没落。 王薄知道他有所误会,于是便把江湖令牌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然后宽慰道:“我相信这天下总是正义长存,总是好人多,你不必担心,我们一同到长白山的大寨中好好为你疗伤。这里空气清新,环境优雅,什么珍贵的疗伤圣药一应俱全。只待其他门派高手一到,将你的伤势治好,将来我们兄弟又可以重振雄风了。”他拍拍周召忠的肩膀说:“你躺好休息片刻,马上就到大寨了。” 迷迷糊糊之间,周召忠随着颠簸的小路,悠悠的睡着了。 翌日清晨,随着几声鸡鸣,周召忠缓缓而起。推开窗门,清新的空气如约而至。远近都是绿色,而朦胧的雾气缓缓而过,平添了几分仙气。 他信步走出门来,虽然天还是朦朦亮,但大寨里的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有的驾马出门去采摘野生的珍贵药材,然后到城里去换取军费;有的扛起锄头,准备下田干活,为军队生产粮食;有的忙碌着早饭;有的穿上盔甲拿起兵器准备新一天的值守,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若是在往日,他一定会会心一笑,然后施展轻功,在这葱葱茸茸之中施展一番,然后深呼吸几口,打一趟拳,让整个身心恢复到最佳状态,然后开始新的一天生活。 可是现在,他只能苦笑一声。弱不禁风的他,连一只鸡都不可能抓住,而且身体里的内伤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性命,还谈什么新的人生?想到这里,他失落的摇了摇头,想躲回房间,和这个世界隔离。 “师弟,你这么早就起来了,说明伤势恢复的很快嘛。”王薄端着一碗汤走过来,他满脸笑容,走过来说道:“师弟,这是我亲自为你熬的松茸熊掌汤,大补的食物,对你的伤势有很好帮助,快趁热喝了吧。” 周召忠结果这碗,心中酸楚的滋味无人能晓,“就算身体恢复了,可这一身武功却没有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啪的一声,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他和王薄的心也碎成了千万片。 王薄忍着眼泪说道:“师弟,你不要这样悲观,虽然各大门派还没有过来,但只要有希望我们就要勇敢的活下去;再者说了,即便你没有了武功那又怕什么?这天下每日变成残废的人有千千万万,每日家破人亡的人又何止千万,你还有完整的躯体,清醒的头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了,难道真要这样消沉下去,才能甘心?我看瓦岗寨中虽然武功高强的英雄很多,但他们都愿意听一介书生徐茂公的意见;还有那个魏征,不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在其他方面仍然能够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你还这么年轻,什么都可以重来,怕什么?” 一句惊醒梦中人,周召忠如醍醐灌顶,他点点头说:“是呀,没有了这一身武功,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能够用自己的头脑为义军为师兄出谋划策也行,哪怕是为你牵马执鞭也未尝不可,总有活下去的理由。”他一把握住王薄的手说:“我已经想明白了,一定要勇敢活下去。” 王薄宽慰的点点头,他说:“我们快去吃早饭,然后还有事情跟你商量,现在你就是我的军师,一切都靠你了。”两人快步而去,迎着朝阳,迎着希望。 “师弟,你可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王薄问道。坐在大堂中间的王座上,下面是一整张虎皮,王薄显得为无异常。 周召忠坐在客座上,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新鲜的毛峰,满口生香,然后说道:“我被那黑衣人打昏死过去,回来便是在长白山上,估计反王联盟已经解散,这一战隋炀帝获胜了。” “师弟果然洞若观火、心思缜密。”王薄心中惊喜,只知道师弟武功无敌,没想到他的思维如此敏捷,判断准确,看来的确是军师的绝佳人选,“你被打晕之后,黑衣人同时隐去。可朝廷又派来了一个更厉害的角色,太原李元霸,他天生神力,武功无人能挡。我反王联盟几十万大军竟然被他追得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最终还是秦琼出马,抵挡一阵,否则现在我们恐怕就不会坐在这里说话了。”想起李元霸的威武,王薄仍然心有余悸。 “竟有此事?”周召忠皱着眉头问道:“难道那李元霸比宇文成都还厉害不成?裴元庆也不是他对手?”他显然不相信天下还有如此厉害的角色。 王薄叹着气说:“当然,听柴绍说,那宇文成都曾经与李元霸校场比武,几招之内就被打败,还差点丢了性命,皇帝龙颜大悦,封他做了王侯,现在已经是千岁了。” “裴元庆和他斗了一场,三招之内败下阵来,天下英雄无人能敌,我们义军更是只有望风而逃,个个恨不得脚下生风、肋下插翅,早日逃过这梦魇才好。” “所以,反王联盟便解散了。而我便被你带回长白山来。”周召忠若有所思,显然他的思绪不在李元霸身上,而是另有所想。 半响,他问道:“现在瓦岗寨不知如何了?” “瓦岗寨发生了变故,现在局势比较复杂。”王薄非常严肃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在周召忠看来,瓦岗铁板一块,不但非常团结,而且各司其职。再加上文有徐茂公、魏征,武有裴元庆、秦琼、单雄信,天下反王之中,唯有瓦岗能够与朝廷匹敌,怎么会突然之间发生变故,难不成有兄弟被李元霸打死了不成? 王薄摸着下巴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说来我也不相信,但是现在已经传得满天下都知道了,昨天瓦岗还给我发来了信件,我不得不信。” “信上说什么?”周召忠急切的问道。 “信上说,程咬金因为太过疲劳、身体抱恙,已经将混世魔王的这个皇帝位置让了出来。”王薄摇了摇头说:“这程咬金也太傻了吧,拿着皇帝的位置不坐,却甘为下人,若不是他脑子进水,便是受人胁迫,看来瓦岗要走下坡路了。” 周召忠略微沉思了一下说:“在瓦岗寨,程咬金本就是个傀儡,他不想做也是人之常情。不知道新任混世魔王是谁?是秦琼还是徐茂公?”周召忠相信,即便程咬金下台,皇帝之位必定是在他们几十位结拜兄弟之内产生,决不至于旁落。 “说来也奇怪,新任皇帝竟然是一个死囚,就是刚刚杀了越国公杨素的李密,这下有好戏看咯。”王薄摇摇头说,显然他对李密并不感冒,甚至有些厌恶。一般的草莽英雄对朝廷之人,都有些憎恶之感。 周召忠脑子轰隆一下,一阵空白,他没想到就这几天时间,瓦岗竟然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连皇帝都变了,还有什么不能变。他摇摇头说道:“刚才你的那句话非常赞同。” “哪句话?” “瓦岗寨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 第十四章 救星到来 “黑衣人为什么不杀掉我呢?以他的武功和当时的情形,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击毙,而且他的武功绝对不在李元霸之下,却为何将我打昏死过去,立刻消失。难道有什么阴谋?这说不通呀!”周召忠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始终得不到一个合理的结论,在他身边的王薄也苦恼的摇着头,看来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王薄说道:“的确,那神秘黑衣人武功如此霸道,连你都可以轻易打败,要是他亲自来偷袭营寨,恐怕十八路反王的头颅顷刻间便在他手中,可他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出现,这太让人不可理喻了。” 他自嘲的摇摇头,然后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你的伤势才是首要的。现在应该到了吃药的时候,我去为你盛过来。“说完,急匆匆的往外走。 周召忠心中泛起一丝温暖,这世间,除了师父清玉道长和师妹徐娇卿之外,就属这位大师兄王薄对他最好。在他见到王薄后的这段日子,他可以说整个人身心都无比的舒畅,就像一个孩子找到了父母,在父母的怀抱中,他永远都是幸福永远都是快乐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远在四川的徐娇卿。不知道她还好吗?伤势恢复得如何?英雄联盟现在情况如何?他们的反‘幽兰教’行动筹划到什么地步? 想到幽兰教,他又想起了那什么组织,又想起了那神秘黑衣人。若如他所说,幽兰教的领袖可以任由他改变,那么他应该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啦。 一时间,百感交集。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一身伤势加上武功尽失,却让他步履蹒跚、举步维艰,恼怒之情又从心底往上冒。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补药从王薄手上递到周召忠手中。这不止是一碗药,也是大师兄浓浓的情义,永远的兄弟情义。 “报,禀报知世王,王伯当回来了。“传令兵进来禀告。 “什么,王伯当回来了?”王薄喜出望外,终于有消息了,为了这个消息他不知道等待了多少时日,“他们是几个人回来的,有多少掌门高手前来,快随我去迎接。”他兴匆匆的准备往外走,却见传令兵一脸尴尬,似有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了,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快随我前去迎接,那些门派的长老们都是世外高人,脾气古怪,若是我们招待不周,肯定会得罪他们,若是他们走了,我师弟又怎么办,走呀。”他一掌将传令兵往外推。 其实,连周召忠也看得出来,定然是王伯当失败回来了,一个人都没有请来。那传令兵脸上的表情已经明确无误的告诉了他。王薄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他自欺欺人罢了。 传令兵摇摇头说:“王头领说了,这些门派要不是闭门谢客,要不就说掌门出游,没有一个人肯见他,他实在无法,便回来交令牌。” “我不信,这天下就没有讲信用之人,当年各大门派的誓言还在,为何不过几十年光景,一切都变了呢?快带我去见王伯当,我要当面质问他,为何不出全力,不去将那些人请过来。”他几乎已经成了癫狂状态,发疯似的往外冲。 “王大爷已经走了,他说不忍心看到周召忠兄弟忍受折磨的样子,他必定到天下各处寻访名医,为周兄弟治病。”说完,传令兵拿出那面江湖令牌,交到王薄手中,默默的退了出去。 “哼,”王薄冷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他叹道:“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平日里都称兄道弟,危难时刻却个个像躲避瘟神一般,这还算什么江湖,这算什么世道。”他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微微作响。 周召忠上前拍拍师兄的肩膀说道:“师兄,这个结局我早就预料到了。朝廷要剿杀我们,他们为了门派的兴亡,肯定会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何必去责难他们。算了吧,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随遇而安。况且有师兄的灵丹妙药,我还死不了,能够在帐前为师兄出谋划策,我已经心满意足,不作他想了。”他口中这样安慰着师兄,泪水却只能往肚子里吞,想我天地男儿,却遭受如此磨难,果然是命中注定,难道我就该认命吗? “周召忠兄弟,别来无恙呀!”一句话语飘然而至,由远及近,内力充沛,显然是一位高人到来。 王薄诧异,军营中没有人是内家高手,而手下的那些将领基本上都是自己教出来的,哪里有如此厉害的高手? 一个黑影从门外飘了进来,看似不快,却瞬间到了两人身边。王薄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是如何施展,而周召忠却点点头说道:“好厉害的轻功。” 那人站定,拱手作揖道:“周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周召忠定睛一看,这人一身道袍,宽宽的袖口,窄窄的裤脚,手中拂尘一把,后背长剑一柄。再看他长脸大眼,一身挺拔,那微笑的眼睛似乎会说话,这不是苍山洱海的彭欢又能是谁? “彭长老,原来是你。”周召忠喜出望外。当年,彭欢云游到长安城外的时候,和他有一面之缘,由于两人都是同宗同源,同属道教分支。而且彭欢曾经受到过清玉道长的指点,武功精进。因此两人一战之后惺惺相惜,临别彭欢还送周召忠一本点苍派的入门心法,让周召忠的内功更上一层楼。多年不见,看起来彭欢的武学造诣更加精进了,今日他的意外到访,的确出乎周召忠意料。 “哈哈哈哈,我们总算见面了。”彭欢笑着说道:“当年我打不过你,回去整整闭关两年。出来后才听说你在江湖上又闯出了许多的名堂,做了好多的事情,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才哀叹自己是井底之蛙,一心想在武学上有所造诣,却忘记了侠义二字。因此,与你之比较,我已经是输了。在下拜服。”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召忠摇摇头,将他扶起说:“我只不过做了武林中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何足挂齿。只是现在我经脉尽断、武功全失,只不过是废人一个,再也做不了什么了。”说完长吁短叹起来。 彭欢说道:“让我看看。”他一手搭住周召忠的左手脉搏,细细观察对方的脸色。只见他的脸色凝重,忽晴忽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微笑,最后点点头说道:“对方,果然是武功绝顶的高手,这伤势的确棘手。” 周召忠摇摇头说道:“那伤我之人绝对是天下前三名的高手,可以在顷刻间要我性命,但不晓得为何他却留下我,可能是想折磨我,让我活受罪吧。” 彭欢说道:“根据你的脉象,其实你的经脉没有断,只是对方在你的丹田之中注入了一股强劲的内劲,将你的气息封住,这人的确霸道,不知是何人所为?” “我也不知道,他蒙着脸,不想让我知道真面目,我是在猜不透他是谁。”周召忠自嘲着说:“结果闹了半天,我连击败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是谁,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我看对方留你性命就是一个阴谋,真不知道谁跟我们武林有天大的仇恨?”彭欢若有所思的说道。 “阴谋,你说他留我性命是有阴谋的,什么意思?”周召忠连忙问道,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终于可以一窥全貌。 彭欢说道:“江湖上传言,你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我即刻拼命赶来。却在路途中受到神秘黑衣人群的围攻,仗着我身上的这点功夫,将他们悉数干掉,才顺利到这里。但是,一路上,我却看到了许多武林人士暴尸街头,其中不乏名门正派的高手。我估计这便是他们的阴谋。” “你的意思是,黑衣人故意留下我性命,然后引得各大门派来为我疗伤,然后在路途中设下埋伏,将他们悉数杀死,以达到剿灭整个武林的阴谋?”周召忠恍然大悟,原来对方留自己性命,是为了下另外一盘大棋。而他之前却误认为没有武林人士来救他,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现在才知道,江湖英豪为了救他,已经前赴后继的死了不知多少人。 “哎,是我太狭隘,真以为天下没有一个好人,危难时刻没有人会顾别人,没想到是我错了,我错了。”王薄懊恼的摇着头,为他刚才说的话悔过。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目前要将对方的阴谋破除只有一个办法。”彭欢说道。 “什么办法?”周召忠和王薄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彭欢清了清嗓子说:“治好你的伤。” “治好我的伤就可以破除对方阴谋?”周召忠百思不得其解。 彭欢解释道:“不错,只有治好了你的伤,并且向江湖公布,同道中人才不会继续派人过来救治你,才可以避免更多的伤亡,到时候他的阴谋自然破解。” 他接着说:“因此,现在治好你才是当务之急。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 第十五章 冲关 一股暖流从后背源源不断的流向体内,像涓涓细流,像三月细雨,又像暖暖春风。感觉到无比的舒畅,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虽然说绵绵春雨是润物细无声,但周召忠受到的是剧烈的打击,受到的是重创。就像一块土地一下子被抽干了水分,然后三年大旱,不知道这涓涓细流何时能够给土地生机,而土地又何时才能够酝酿出新的生命、新的希望。 渐渐的,这股细流逐渐变得广阔起来,犹如一条河流灌溉入干涸的河床,又好像一场大雨倾盆而来,播撒着庄稼人的希望。可是这一条河流是否能够将撒哈拉沙漠灌溉成绿洲,这场大雨能否将无边的海洋变得甘甜可口呢? 河流慢慢便宽变大,竟然成了宽阔的洋流,汹涌澎湃地涌入体内。周召忠感觉到这股气势磅礴的内劲正迅速蔓延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正试图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脉。他去过钱塘江,专门欣赏过钱塘江大潮,那种气势如虹的感觉让人震撼,让人终身难忘,让人感叹大自然的壮观,让人知道自己的渺小。而这股内劲在自己体内势如破竹、勇不可挡,比起钱塘江潮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心中暗自赞叹:这彭欢不过两三年不见,竟然练得如此霸道的内功,现在的他若是再与自己一战,要决出胜负,至少也要在百招之外,果然是英雄豪情,他不禁暗自惊叹。 这股大潮一路冲击,打破了他体内十七个大穴和七十二路小穴,让他的身体无比舒畅,而他的脸也不经意间变得血红,这正是冲关的紧要关头。 而召忠体内本来的两股应该是三股内劲也蠢蠢欲动。尤其是最细的那条线,是周召忠学习点苍派心法时候产生的,虽然平日里他和青城内功水乳交融,但现在由于被正宗的点苍高深内劲所吸引,在丹田中撞得砰砰作响。 而彭欢输入的真气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扑丹田而去。一股势不可挡的大潮,和一扇坚不可摧的大门,矛与盾的碰撞,力与美的体现,就要展现。 突然,周召忠身体微微一颤,嘴角流出殷红的鲜血。这分明是内伤的体现,而彭欢的内劲已经和那黑衣人封存丹田的真气撞到了一起。这一撞是石破天惊,但在外人看来却没有任何异样。只有彭欢能够感受到这坚不可摧的力道有多么强劲,只有周召忠能够感受到两股力量在自己体内相撞时五脏六腑就像要破裂般的难受。那种撕裂感让他无法忍受,而殷红的鲜血告诉所有人,他的内伤加重了。 彭欢连忙停止了为他疗伤,在匆匆收功后,连忙将一碗高丽参汤喂入周召忠嘴里。看着他喘着粗气,彭欢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打开大门让为其守关的王薄进来。 王薄急匆匆的问道:“兄弟,我师弟的伤情如何?你是不是已经将他治好?”正所谓急病乱投医,哪怕自己是医生,知道得了绝症无法治愈,但只要听到说哪里的偏方能够治疗,他无论如何都会去一试。这是人本身的求生欲望,更是大自然的法则。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而王薄和周召忠情同手足,自然担心他的安危。即便是他知道召忠师弟的内伤的确罕见,不仅他一生未见,便是方圆千里之内的郎中也是闻所未闻。 可是当他知道这彭欢是从万里之外的点苍赶过来,而且武功深不可测,也对他报以了最大的希望,甚至已经顶礼膜拜成了迷信。 可是,彭欢只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然后苦着一张脸说道:“我自以为经过这么些年的修炼,自己的武学已经到达了一个境界,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前人未曾达到的地步。可是今日我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这至阴至阳的内劲竟然打不透对方设下的连环结界。本欲孤注一掷拼下去,可两股霸道的内劲已经伤及了周召忠的五脏六腑,若是强行施加压力,只怕他是性命不保。” “因此你就收功了,还有其他办法吗?要是我们两人联手成不成?”王薄眼巴巴的望着彭欢,希望听到一丝希望,哪怕是一丝,那也足够。 可是,他盼来的仍然是一声叹息:“哎,其实我若用尽全力也不是打不开那人设下的结界,只是召忠兄弟的身体肯定受不了。如果贸然破掉,他性命没了,破解又有何用?”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王薄咬着牙问道,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哪怕他早就知道希望不大,但仍然像从别人口中得到肯定的消息,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罢,只要有希望,就有一切。 “这样,我们也不要着急,先让召忠兄休息一下,待他内伤好转,我再对他进行疗伤,一步一步的消耗对方设下的结界,最后打通,应该没有问题。”彭欢摸着下巴在思索,其实他对这件事也没有多大把握,只是用理论上的数据来解释,也安慰自己。 王薄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从对方眼神中已经看出,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但他仍然相信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将自己身上的压力放了下来,然后说道:“道长,你也累了一天,先到厢房休息,用一点膳,这里我有专人照顾,改日你再来对他疗伤。” 彭欢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十分虚弱,几乎是站立不稳,而且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就像刚从澡堂子里泡了出来一般。他微微点点头,然后缓步走了出去,在厢房里静坐修养,固本培元。 王薄命人做了最好的补品,亲眼看着周召忠吃下后,他才放心而去,等候召忠伤情好转的消息。 周召忠此刻感觉到自己的内脏翻江倒海,自己的头也是天旋地转,那装满一肚子精华食物的胃也是不断抽搐,几乎要让他反胃。但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忍受住了身体上的诸多不适,因为他知道只有将食物消化掉,才能让身体强健起来,才能让内伤逐渐的好起来,才能够和病魔做斗争,才能早日看到康复的希望。 虽然这希望渺茫得如同黑夜中的流星,转瞬即逝。但老人们常说,只要在流星划过天空的时候及时的许下一个心愿,那么它将为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周召忠多么希望此刻有一颗流星从天空划过,哪怕是耀眼的一下,那美丽的瞬间也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有的人平平淡淡过了一生,有的人庸庸碌碌的活了一辈子,有点人轰轰烈烈的几十年,有的人如同皓月当空一般温暖了几代人。他们各自生活的方式不一样,但回顾历史,就算有的人只活了二十年,短短二十年,但他为人类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历史会记住他,百姓会记住他,后人的仁人志士、热血青年会以他为榜样、为楷模,朝着他的目标奋进。 昔日勇冠三军的冠军将军霍去病,只不过活了二十多岁,但英年早逝的他留下了不朽的丰碑。北征匈奴,为大汉开疆扩土,不但为当朝留下了万里土地、百万子民,而且他的精神也让后世青年们热血澎拜,特别是他那一句: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更是流芳千古、永垂不朽。 而初唐四杰中造诣最高的王勃也不过二十多岁便早死,他那句:天涯若比邻。成了千古以来万人同唱的思乡之歌,他乡遇故知本就是这交通不发达时期的幸福之事,而他的这句诗更是将思乡之情、同袍之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很多很多,白居易十几岁便写出了流传千古的诗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三国时期周公瑾不过二十几岁便率领吴国士兵痛击来犯的曹操之敌,将其号称百万之众打得落花流水,直让几百年后的苏东坡也不禁叹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这又是何等的豪气。 而这个周召忠为江湖做了很多的事情,在这十年来,他几乎是江湖中最为耀眼的新星。但是新星到底是恒星还是流星,却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过去几十年来,有很多的江湖好汉,英雄豪杰。叱咤风云、号令一方。 可是,到现在来能够让人一口叫出来的有几个?除了传统的少林武当峨眉门派,有几个人的名字是耳熟能详的。 可能这五十年来,只有如意山庄的李悠然恐怕称得上是江湖第一人。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如意山庄一夜之间变成了瓦砾一堆,这座屹立江湖百年的大厦轰然倒塌,究竟是人为的因素,还是天灾人祸,到现在还是一个谜。到现在也是很多江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可惜逝者已矣,就算是李悠然的儿子隐姓埋名也难逃一死,更何况是已经崩塌了几十年的如意山庄呢? 而周召忠呢?他虽然武功尽失,但生命还在。只要生命还在,就要自强不息。绝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而降自己的锐气丧失,甚至丧失生存的希望。何况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明天。 只是,现在神秘人利用诸多门派前来相助,派遣刺客个个击破,如此下去怎生得了,必须想个办法解决才是。如何解决呢?他不顾身体里的翻江倒海,静静的思索起来。 ------------ 第十六章 青玉归来 “师兄、彭欢兄弟,这次辛苦你们为我这样的牺牲和努力,虽然现在为止我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但精神已经好多了。”周召忠看起来神采奕奕,不像是个身受重伤的人。难道是一夜之间,他竟然恢复了这么多?王薄和彭欢不禁面面相觑。 “不过我们在这里治疗,可外面那么多武林同道却惨遭荼毒,还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过来,我们应该想个办法才行,否则武林正义一脉恐怕会被消耗殆尽呀。”周召忠忧心忡忡的说。他的脸上立刻晴转阴了。 “的确,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许多武林同道被神秘人杀死,出手救下了两个,一问才知道是武当的弟子。武林同道得知了这个消息,全部乔装改扮往山东这边赶,结果被早已埋伏好的神秘人逮个正着。我急着来救你,还差点把这事忘记了。必须想个主意消除这场浩劫。”彭欢义愤填膺的说道。 “师弟,依你之见有什么好的办法呢?”王薄问道,不过他立即说道:“要不我派出几路军队到外围去接应,大军抵达,对方那几个牛鬼蛇神恐怕就掀不起多少风浪了。到时候将武林同道迎接过来,我们还可以群策群力,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治疗你的伤势。” “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周召忠眼神中闪烁出无限的能量,他说道:“依我之间,师兄你可以派出东南西北四路兵马,到百里之外插上扶义军的大旗,迎接各大门派的英雄,然后发出英雄帖,说明暗藏在附近神秘人的阴谋,只要坚持十天,敌人的计谋不攻自破。” “不用去清剿贼人吗?”王薄问道。 “那些神秘人身份我们尚且不知,而且行踪诡秘,根本无从查起。说不定义军之中都有人混入,我们一定要慎重对待。”周召忠说道。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做?“王薄对这个小师弟极其信任,因此问道。 “这四路兵马每路五千即可,一路由师兄你亲自率领,第二路由彭欢带领,第三路由秦枫将军带领,第四路由张济将军引领。各自带领兵马到百里外之地遍插义旗迎接武林英豪,以十日为准,撤回大本营,敌军阴谋不攻自破。”周召忠冷静的排兵布阵。 “这个计策好,我们根本就不去寻找神秘人之所在,浪费不必要的精力,而是将方向投入到迎接武林英雄之上,而且还是大部队前去,谅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时间一长,对方知道阴谋破裂,自然就无法兴风作浪,我们不战而胜。果然是高!”彭欢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王薄点点头说道:“这个计策的确是好,将一切对我们有利的因素全部计算在内,不过我却担忧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周召忠问道。 王薄接着说:“我非常担心你的伤势,若是我和彭欢两个懂武功的人都走了,你怎么办?若是发生什么不测又当如何?” 周召忠笑了笑,然后展示了一下臂膀上的肌肉,雄刚的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有什么大碍。而且你们在这里也无法将我的任督二脉打通,没有什么用处。我只要不间断的吃这些补药,好好江西身体,一定能够以饱满的热情和强健的体魄迎接你们胜利归来。” 王薄不由得佩服自己的这个师弟,他接着说:“张济和秦枫是我扶义军擎天一柱,他们也一并出去,是否会导致我们内部空虚,若是有什么突变,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周召忠点点头说:“这个我已经帮你看过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义军的队伍非常壮大,而且非常团结,内部没有一丝裂痕,敌人先从中捣乱没有可能。”他笑了笑说道:“再说了,还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哈哈哈哈,”王薄大笑道:“知我者唯周召忠是也,兵马未动,你已经将我心中所有疑惑全部解决,那我还有什么顾虑呢?今日便校场点兵,出兵迎接各路英雄。” 风尘滚滚,看着各路军队绝尘而去,周召忠缓慢的走进院落,他知道这次四路兵马前去一定能顺利回来,还可以救回好多的英雄志士,可自己的伤情呢?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内伤在加重、在蔓延,虽然有尚好的疗伤圣药,虽然有彭欢竭尽全力的治疗,但无奈那神秘黑衣人实在太厉害,无法排除体内被注入的阻挡真气,冲不破任督二脉,他又能如何?只盼望他们能够早日顺利归来,带回武林高手,能解决体内的病痛,让他重振雄风。 可是重振雄风又能如何?他自幼学习青城武学,成为新一代青年的佼佼者;又得到彭欢的点苍内功,使武功精进;再得到高峰山余国鑫的必胜功力,武功突飞猛进。当时的他已经可以击败‘幽兰教’的国师级人物。可是这样厉害的他,竟然被一个黑衣人轻描淡写的打成废人,还命在旦夕。到现在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还谈什么重振雄风。 想到这里,消极之心不免从心底浮现。不过事在人为,既然黑衣人能够练就如此高深的武功,他只要恢复身体,又有谁敢说他不能达到黑衣人的造诣呢? 这个时候,他无比想念师父青玉道长。若是师父在这里,以他的武功是否能够将自己的内伤治疗好?以他的武功是否能够与黑衣人对抗?可是师父现在在哪里?他是否知道这风雨飘摇的世界需要救世者,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徒弟们正经历着无比凶险的劫难,他是否知道现在周召忠最需要他出现拯救,他是否知道王薄已经在山东奋发图强?师父呀师父,你到底在哪里? 两行泪不经意间已经流下,可是希望呢?却一点都没有出现。 迷迷糊糊中,周召忠进入了梦乡。 “徒儿呀徒儿,快快醒来,为师来了。”一个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难道是师父?这声音从小他就熟悉,而且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周召忠浑身颤抖了一下。 难道是做梦?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太思念师父了,因此做梦都听到师父的声音,梦到了师父来到身边。 “徒儿,快快醒来,为师为你疗伤,助你更上一层楼。”这个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梦就像真的一样,让周召忠几乎想睁开眼睛。可是睁开眼睛,梦就会醒来,梦醒了人就会离开,他又怎能睁开眼睛。 这么多年的思念之情,这么多年的委屈只有在师父那里才能尽情释放,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落,可是他仍然不敢睁眼。若是这是真的就好了,师父真的来到身边就好了。 ‘啪’的一声清脆响,周召忠被打得眼冒金星,他一咕噜跳了起来,展现在眼前的竟然真的师父的身影。 青玉道长还是那样的精神抖擞,长长的胡须更加花白,凹陷的眼睛炯炯有神,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至始至终没有变,还和当年下山时一样,就连他脸上的微笑还是那样的慈祥,让人放下悬着的心,仿佛任何艰难险阻在这笑容面前,都会消融。 但师父脸上的皱纹已经布满,凹陷的眼睛给人无比苍老的感觉,花白的胡须也稀稀松松,皮肤也干燥很多,可见他真的老了,真的老了。 “师父!”终于忍不住,周召忠扑向师父的怀抱,浑身抽搐起来。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受到了太多的委屈,多少次从生死之间走来,那一路的腥风血雨、那深切的感受,只有自己知道。但着所有的一切,只能够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不能表露出半点。在外人面前他是绝世豪侠,为江湖道义,为消除武林败类奔走四方。在世间众人面前,他是铮铮铁骨,除暴安良,是众多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更是那些邪恶之徒心中的噩梦。可是他心中的酸楚又有谁人能够知道?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仅此而已。可是他肩膀上承担的压力和重担却比泰山还重,要做的事情比大海更加无边。这样重的压力和负担让这样一个年轻人承受,他能不被压垮,能不疲惫吗? 只是此刻,他所有的一切都放下,所有的难过和所有的失落,包括所有的委屈全部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喷涌而出。心中压抑了多年的苦楚终于找到倾诉的地方,这就是青玉道长慈祥的微笑,无边的怀抱。 “徒儿,你尽情的哭吧,将这些年所有的不快都哭出来。只有哭出来了,今后的路才能更加顺畅的走下去,而且一路顺利的走下去。”抚摸着他的头,周召忠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有了依靠,浑身充满了力量,周召忠不哭。他站起身来,眼睛中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师父,你是怎么来的?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讲,有好多问题需要你解答,有好多难题需要你帮助,你终于来了。师父。” “徒儿,世间上没有什么人是天下无敌的,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战胜的。师父也是一样,我只不过是你心中的榜样,甚至是图腾,所以你以为我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其实现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正是你。江湖辈有能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现在的天下是你的了。”说话间,周召忠感觉到一股暖流不断的涌入体内,他感觉到无比的舒坦,昏昏沉沉中,他又进入了梦乡。 ------------ 第十七章 天蝉再变 暖流游遍全身,经由督脉、任脉至冲脉、带脉,再到阴维脉、阳维脉,由经阴跷脉,最后到达阳跷脉。这一个大周天下来,周召忠前所未有的舒适。不过他感觉到,这股暖流虽然一直在他身体里游走,却始终没有到百汇和丹田,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几次想开口询问,但他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真气全部随着青玉道长这股暖流游走,一丝多余的气息也没有。就像奔腾的河流,最终流向大海,了无生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到目前为止,他经历了余国鑫和彭欢,只有青玉道长的内功最为纯净、最为深厚。 青玉道长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缓缓开口道:“我以先天真气游走你的奇经八脉,先将内伤慢慢治疗,恢复你的元气,然后再打通你百汇和丹田的屏障,恢复你的功力。 周召忠纳闷,明明自己只有丹田被黑衣人设置了屏障,不能打通。昨日彭欢也是冲了一夜却没有结果,为何师父却说百汇也有屏障?而自己却没有感觉到,难道师父真的老了吗? 青玉道长没有再说话,而是屏气凝神继续输入真气,在周召忠体内游走。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的头顶冒出了浓浓的白雾,热气蒸腾,把整个屋子都笼罩住了。 过了一个时辰,奇经八脉已经走了不下十遍,青玉道长短暂的收了一下功,他吩咐周召忠也放松的休息一下,然后说道:“下面我要对你的百汇穴进行冲关,你要有思想准备,会有些痛苦,但很快就好了。” 他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周召忠连忙问道:“我曾经用自己残余的能量对身体内部进行会诊,发现除了经脉尽断外,丹田被封印,导致里面的内劲出来不了,整个人就废了。而点苍的彭欢也为我会过诊,昨夜一晚就为我冲破丹田而费尽心力,但收效甚微,甚至让我的内伤更加严重。”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我要说百汇穴也被封印了是吧?”青玉道长微微的笑着,不时地捋捋花白的胡须。 周召忠深知师父武功深不可测,而且疗伤技能也是独树一帜,今日他本不想挑战对方的权威,可自己的亲身感受却不能不说,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因为我自己的内功尽失,无法感知百汇穴的封印,可是昨夜彭欢却用内功游走了我全身的所有部位,除了丹田无法通过外,其他部位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今日师父却说百汇穴也被封印,所以有此一问。”他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但却不敢看师父的眼睛,因为挑战师父的权威,这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怕师父伤心,更怕师父真的已经老去。 “呵呵,你真的已经长大了,懂得质疑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惟命是从的好好小孩了。”青玉道长笑得非常爽心,看来他不但对自己弟子的质疑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对他的这种挑战精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 他摸着周召忠的头说道:“徒儿呀,我来告诉你。” 他摸到百汇穴上,然后稍微用了一点力气一按。 顿时,周召忠感觉到了近乎无法忍受的痛苦,那百汇穴竟然高高隆起,尽力的反抗着青玉轻轻按下去的手。 青玉松开手,那穴道也立即退了回去。刚才感觉到那股残酷的痛也立即消失,这让周召忠大为惊恐,他连忙问道:“师父,这是……” “这便是那神秘黑衣人为你留下的暗门。”青玉道长悠悠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这人武功高强,而且心思缜密,留下了一明一暗两个封印。明的就是强行封住你丹田的强劲真气,而暗的便是隐藏在百汇穴的这道封印。” “师父,弟子愚钝,刚才竟然质疑师父的判断,真是该死。”周召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愧之感,他连忙跪下谢罪,眼泪几乎掉下。 青玉一把将他扶起,呵呵的笑着,犹如春风化解了融冰,他拉他坐下,然后说道:“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能够成长的如此之快,我非常满意。而且这几年我也屡屡听说你在江湖中的英雄事迹。可以说,你凭借一己之力已经将我青城派发扬光大。你可能有所不知,这几年青城派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多少青年有志之士都争先恐后的要去拜师学艺,只可惜我青城派再也没有能够撑起一片天地的弟子,不然早就发扬光大了。”他脸上满是自豪之情,看来这个弟子他相当满意。 听到师父如此夸奖自己,周召忠满脸羞涩之气,他说道:“这都是师父多年教导的成果,而且我还要继续跟随师父,将青城发扬光大。” 青玉淡然一笑,但是脸上却出现了转瞬即逝的一抹忧虑之情,他说:“要破丹田的封印,必须将百汇穴的暗门破掉,否则只会将你的内脏不断伤害,最后七窍流血而亡。这神秘人果然毒辣,竟然想出了这样一个恶毒的方法折磨你。” “不过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再精明也不过是歪门邪道,怎比我正道大宗。待我为你疗伤,待会儿你自己便可冲破那丹田之屏障。” “徒儿,你集中精神,我马上要发功,可能会有些痛苦,但只要忍受,你便可恢复往日的雄风,坚持住。”青玉道长谆谆教诲,周召忠牢记于心。 他豪气的说道:“此刻开始,我便是当自己已经死了,随师父怎样做便是。”说完,他闭上眼睛,再也不说话。 青玉道长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徒弟忍耐力最强,也相信他有这样的毅力。于是双手搭在他背上,一股强劲的内劲瞬间进入周召忠体内。 和刚才不同,刚才那股暖流如同春天里的阳光,温暖且充满力量,让人无比舒畅而且在无声中将内伤疗好;而这股力道无比霸道,比昨日彭欢的内劲不知道强劲多少倍,几乎是以吹枯拉朽之势横扫一切。 若是说彭欢最强的力道如同钱塘江大潮一般势不可挡,那么青玉道长此刻的力道就像是海啸般根本不可抗拒,令人无法想象。 这股力道冲破奇经八脉,直达百汇之顶,隐藏在百汇穴中的那股暗劲又猛然出现,和青玉道长的内劲发生了猛烈的碰撞。 头如同爆炸般的疼痛,汗水一颗颗如同巨石般滚落,可以说现在便是一根指头挨着周召忠,便如同千斤重担压着他的身体,他浑身如同烈火焚烧,又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被封在里面无法呼吸;像被咆哮而来的江水淹没,又仿佛是被泰山压顶,眼前一片黑暗。 这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描述,更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可是周召忠却咬着牙哼都没有哼一声,他的下嘴唇已经撕裂,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从他的下巴一颗颗掉进脖子里,染红了洁白的衣服,也湿润了青玉道长的眼睛。 这种无法忍受的痛苦青玉道长知道,当年的他身受重伤,师父鸿钧子为他接了全身二十八处断骨,又运用内劲打通他奇经八脉,注入了保命的内力,最后他咬着牙坚持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捡回一条性命。而他这种不怕死的卓越表现,也促使师父将衣钵传授与他;而他从生死之间也悟出了天地之道,从此性情大变,武功也不断精进。据鸿钧子临死前所说,他的武学造诣已经超过往上三代师祖,乃是百年练武奇才,希望青玉能够将青城发扬光大,将道教精神传播给世人。 而今日,自己心爱的徒儿也要遭受此种劫难,他心中虽然不忍,但却没有丝毫办法。也许,那神秘黑衣人就是想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能够破解他的封印,还有没有人能够和他比肩,还有没有人能够忍受这无法忍受的痛楚。 当然有,青玉道长这位百年来青城派的奇才自然能与其比肩,而年青一代的周召忠自然能够忍受这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因为他们心中有信念,有希望。 只要心中有希望,还有什么事情是完成不了的呢? ‘啪’的一声,周召忠的百会穴顶端竟然破出一个洞,一丝气息喷涌而出,整个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这是真气封印肉体,致使肉体糜烂的结果,而随之喷涌而出发黑的污血,也印证了这一点。 青玉道长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收工息气。而已经近乎虚脱的周召忠也应声倒在了他怀里。 “徒儿呀,经此大难,你终将成就大器,未来的世界是你们的,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就看你如何闯荡,如何纵横天下了。师父老了,不能再帮你什么了。丹田之封印你自行可以解开,为师去了。”说完,他将周召忠放到了床上,推开房门缓缓而去,没有回头,没有赠别,但神志还算清醒的周召忠分明看见,他的右手正偷偷擦拭着眼睛,那是真情的流露,更是永恒的告别。 ------------ 第十八章 线索 “师父,师父,你不要走,徒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请教,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师父呀你怎可就这样走了,不留下一点痕迹,让我好生想念。”在梦中,周召忠挥舞着双手,似乎想抓住师父青玉道长那飘渺虚无的道袍,想拉住他总是充满力量的手。可睁眼一看,除了黄豆大的灯火在跳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师父从没有到来,而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凝气凝神,气沉丹田,一股强劲而又熟悉的内劲在丹田中纯纯欲动,犹如蝉蛹将要破茧而出,就只差那最后一点,最后的硬壳。 集中精力,将丹田内的三股真气合拢,如同飞龙一般疯狂的撞击那封印的气盾,砰砰作响。 周召忠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力量,而且似乎比往常更加能够游刃有余的控制体内的潜能,不过这道气墙的确顽固,有几次都快冲破了,却无数次的被顽强的挡了回来,双方处于相持状态。 汗水已经把衣服湿透,周召忠重重的喘着粗气,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一鼓作气的冲破关卡,否则下次想再聚集内力冲关难度就更大。因为内劲全部被封在丹田里,跟经脉断裂,无法重生。使用一次便少一些,终究会油尽灯枯,他耗不起。 可是他心中越是着急,这道关卡就像弹簧一般,始终卡在那里冲不破,眼看着内力越来越少,他体力透支也越来越大,却一筹莫展,无可奈何呀! 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无形的气墙从四肢百骸中聚集起来,直逼丹田。犹如猛龙过江一般,一刹那便刺破气墙。 紧接着,四道内力融会贯通,如同开了闸水库中的水般奔腾而下,瞬间将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填充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 而周召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可以说比起受伤前的内劲竟然又精进了一层。 这本该是让人兴奋的事情,可周召忠却泪流满面。因为他知道,这是师父青玉道长将自己的内力传输给了他,让他武功凭空增加了一层。 武学修炼,越往上便越难,现在他凭空增加了一层的武学修为,所有的一切大大不同,可以说已经绝对超过了青玉道长的武学造诣,跻身超一流武术家行列,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师父,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弟子一定完成你的夙愿,将青城武学发扬光大,为武林除暴安良,还江湖一片宁静。”周召忠跪下,朝着师父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泪水还在不断的往下滴,但他坚毅的眼神已经告诉所有人,是时候爆发了。 趁着夜色,周召忠穿着夜行衣,飞似的纵出房间,在幽幽的长白山上纵横飞舞,一路向下。 两边的树木不断的往后倒下,脚下的路不断的向后飞舞,这个在黑夜中鬼魅般的黑影用鬼魅般的惊人速度霎时间冲下了山,沿途那么多的守卫,竟然只感觉到了一阵习习的凉风。 再向前,有火光。是扶义军的巡逻守卫。黑影本来应该是无所遁形,但他的速度比守卫眨眼还要快,一纵一挂又是数十丈,避过了所有巡逻士兵,继续疯狂的前行。 不过一炷香时间,他竟然暴走了数十里,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只感觉到自己如同在飞翔一般,这种风驰电掣的体验,外人看到会惊为天人,而他自己也感觉到完全不可思议。 那种传说中飞天遁地、千里传音的法术,天地之间的确没有,但周召忠却分明看到过师父青玉道长施展出来。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这不是传说中的法术,不是得道升仙的修道,而是武功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超越自己超越身体极限的武学。 他做到了,他终于做到了。师父的造诣他达到了,这是他多年来的梦想。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超越了师父的武学造诣。 不过三个时辰,天刚蒙蒙亮,他已经狂奔百里,到达了东面王薄率军驻守迎接武林同道的地点。 他躲在一颗参天大树上,冷静的观望着四周的一切,像一位目光敏锐的猎人在暗中悄悄的等待猎物出现,他好施展出致命一击。 远处炊烟袅袅,和朦胧的晨雾交织在一起,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这是王薄的军队在埋锅造饭。 随风摆动的树木熙熙攘攘,青翠树叶上滚动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就像颗颗珍珠般圆润,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把。 就在这有节奏摆动的树木丛中,突然一阵骚动,仿佛一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常。 这个小小的动作岂能逃出周召忠敏锐的眼神,他定睛一看,果然有东西躲在那里。一个纵身下树,在嫩绿的青草上踏过,瞬间便到了刚才有动静的地方。而这些动作只是在一刹那间,比闪电还快,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伸手一抓,一只毛绒绒的野兔便在他的手中。 “原来是你这个捣蛋鬼,我还以为是敌人在埋伏呢。去吧!”他轻轻的抚摸了野兔一下,将他放归大自然。 面带微笑,周召忠站起身,正想回到刚才那棵最大的树上去。 没想到转身一看,竟然发现在那棵树腰上,竟然还有个人躲避。若不是他眼睛敏锐,还真不容易发现。 只见这人也是身穿黑色夜行衣,正四下张望,仿佛是想要打探出什么一般。 “这个小子,自己出来打探,竟然没有发现我,真是不称职。”周召忠鄙夷的笑了笑,他脚尖点地,一纵而上,竟然来到了黑衣人跟前。 站在黑衣人背后,周召忠讽刺一般的不动声响,他想知道对方何时才能发现自己。 可是那黑衣人真是够笨的,足足半柱香时间,虽然头在滴溜溜的转,可是看来望去,始终没有发现周召忠在他背后已经恭候多时。 实在是失去了耐性,周召忠在对方背后猛然一拍。 这一拍不要紧,吓得那黑衣人差点从上面掉下去。 周召忠连忙点了他腋下穴道,一把将他拉回来。然后低声问道:“你是谁?是王薄派来的暗哨,还是哪个组织的人?” 那黑衣人被点了穴道,浑身麻痹无法动弹,只能动口说话。他一听对方问自己的来处,还给了自己两个答案,当然就信口开河的说:“我是王薄头领的手下,快放了我。” 周召忠岂是那样容易上当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当场继续质问,而是将对方穴道解开,然后低声说道:“现在该我来探哨了,你回去休息吧。”然后轻轻将对方推下,自己站在了原地。 那黑衣人虽然蒙着脸,但周召忠分明能够看见那人丑恶的笑脸,也许是在嘲笑他如此笨拙,就这样便被骗过了。不过周召忠却不动声色,沉得住气的人才能够赢到最后。 待黑衣人走远,召忠慢慢下树,运用踏雪无痕的技巧,悄悄的跟在黑衣人背后。 那黑衣人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不时往后望一眼,不时东躲西藏一下,就是为了试探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可这些伎俩怎能难倒周召忠,他运用纯熟的青城内功,还有灵巧的身法,多次躲过了对方的侦查,一路远离王薄营寨,走到一处深山之中。 果然有蹊跷,这人必定是敌方的探哨,偷袭武林门派的那伙人必定就在此地。 周召忠小心翼翼跟在后面,还眼观六项耳听八方,深怕被敌方探哨发现,坐失良机。 终于,黑衣人来到了一个隐蔽的草丛间。他四周仔细的望了望,然后扒开草丛,一处隐秘的洞穴展现在他眼前。 “难怪没有人能够发现,原来躲在这个敌方,今番你们终于要原形毕露。”周召忠自言自语道。 等黑衣人走进山洞,他立刻飞奔回去,径直来到王薄中军大寨。 “师兄,不必多说,立即点一千精锐,必须是亲信,随我前去剿匪。”看到王薄惊讶的眼神,周召忠也不解释,直接拉着他便往外走。 王薄虽然不明白师弟为何一夜之间便奔走百里,而且好像武功恢复,内伤痊愈,还发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命令。但他是最相信是师弟的人,也不多话,立即大寨外点兵一千,随着周召忠走来。 一路急行军,抽空王薄问道:“师弟,你的伤势不要紧吧?”他关心的不是去哪里,而是师弟的伤情,兄弟之情,展露无遗。 “师兄,我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武功也全部恢复。”周召忠心底涌现出一股温泉,还是师兄关心自己。 “那你大伤初愈,应该在长白山上好生休养,其他的就交给我来做便是。实在有什么急事,命人传达即可,不必亲自前来呀。”王薄说道。 “我的身体不碍事,至于其中缘由,我们回头再说。现在,我发现了神秘黑衣人的组织,就在前方。”他朝着隐秘洞穴指了指,然后说道:“今日我们便要大开杀戒,为死难的武林同道报仇雪恨,揭开那神秘组织神秘人的神秘面纱。” ------------ 第十九章 洞穴激战 朝阳渐渐升起,挂在树叶上的晶莹剔透的露珠,闪耀着最后的光辉,雾气升腾,长风阵阵,在山谷中回荡着呼呼的声响,咋一听来好像是千万军马奔腾的声音,又像是无数的妖魔像你压过来,让人不禁打了一下激灵。 周召忠看着山谷的风云变幻,对王薄说道:“师兄,你带来的一千精兵分成五路,其中四路分别将这山谷各路堵死,然后逐个搜查。正所谓狡兔三窟,除了这个洞口,敌人很可能还有别的出路,我们要慎重行事。” 王薄立刻将一千人分成五路,两百人一路,其中四路分别镇守东南西北四个角,然后分散搜索。 周召忠满意的点点头,他说道:“师兄,彭欢的援兵什么时候到?”因为他知道,这帮神秘黑衣人既然能够将各大门派的高手击毙,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因此一定要将彭欢请来助阵,好将这帮人一网打尽。 王薄说道:“你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现在一定在路上,他也派了一千精兵过来,若是快的话,一个时辰之内便能够赶到。” “在等一个时辰,恐怕是来不及了。”周召忠焦急的摇摇头,他说:“现在我们手中还有两百精兵,请师兄派一百精兵守住洞口及附近,我们带领一百人进洞,和对方决一死战。” 王薄说道:“这样做恐怕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来这里已经听说了很多传说。”他的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一丝彷徨,让人捉摸不透,“听说武当派的两位长老也来我们这里,被四个黑衣人围攻,在击毙一个黑衣人后,两位长老也不幸蒙难。” 王薄摇摇头,眼神变成了惊恐,“武当的长老武功是深不可测,而且据说这两位长老的道行是门派中前三位的,竟然被四个黑衣人以损失一人的代价将其击毙,这帮人的武功不可谓不深,我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呀!”他是一代枭雄,手中有一帮人跟着,而且志在天下,因此万事都求一个稳字,不愿意在这些地方将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押上去。 但周召忠不一样,他是一个天涯浪子,在瓦岗寨是客居,在王薄这里也是帮着他做事,并没有半点职务,可以说他是视钱财如粪土的世外之人,只要能够为江湖武林同道做一点贡献,他便愿意押上自己的生家性命。多少次从生死一线间走过来,凭借的不但是高超的武功,还有不怕死的精神。正是有了这种精神,他才成为一代宗师,成为年青一代才俊的偶像,成为天下百姓敬仰的大侠。 “师兄,我们同为武林一脉,在武林正义存亡时刻应当尽自己一份力量,虽然今日进得此洞,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但是我们所做的事情一定为人们所铭记,若是大家都能够为天下做一份力,这天下便是太平的天下,百姓便可以过上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这也不正是我们青城一脉的精神宗旨吗?”周召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也知道,此去困难重重,比起自己所经历的任何艰难困苦都要困难,也许性命都不能保全,但是为了武林正义,为了江湖道义,他必须去,而且他也希望师兄一起去。 王薄看着周召忠,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他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然后拍着周召忠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师弟,还是你说服了我。本来我以为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一定要推翻朝廷,建立新的政权。其实为百姓而战并不一定是轰轰烈烈,在平日里的任何举动都可以展现出来,只要你心中有百姓在,有一颗善良的心,什么举动都可以。”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服你了,我跟你去。” 周召忠对着王薄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只有王薄才能懂得他心中的想法,这些理想平日里在行动上人们看着觉得精彩,其实内涵的东西没有多少人能够深刻体会,只有师兄理解他。也许,因为师兄心中真正装着天下百姓,装着天下这两个字。 两人眼神交汇,不用语言,能够完全明白对方的想法,这就是默契,这就是兄弟情义。 拨开杂草,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在最前面,一百精兵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不敢打开火折子,怕打草惊蛇。周召忠凭着感觉,在黑暗潮湿的地道里慢慢摸着走。墙壁上渗透着地下水,说明了这个洞是强行从山崖中打出来的,而非自然形成。他感叹着这帮神秘黑衣人真是苦心积虑,要从坚硬的岩石中打出这样一个洞穴,不知道要费多少周章,要用多少人力,要花多少时间。 可以说这个洞穴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应该在隋炀帝下江都前就已经挖好。可是这帮人怎么会知道天下反王会去截击隋炀帝?又怎么会知道周召忠会受重伤,还怎么会知道天下武林同道会来救援?这其中一定有巧合,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神秘黑衣人对知世王另有阴谋。只是周召忠凑巧受伤,他们正好利用这个洞穴隐藏,对武林同道痛下毒手。 可是现在的情形不容他多想,只是左手提着‘清幽’,右手扶着墙壁,借助微弱的光线,慢慢往下,想要探出一点端倪。 越往下,温度渐渐降低,众人感觉到浑身冰凉,而且冷风嗖嗖的吹来,让人毛骨悚然。不断有蝙蝠从洞底下飞上来,发出怪叫,也让人后背心开始发凉。有好多士兵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已经开始冒冷汗,有些怯意了。 周召忠保持着绝对的冷静,这种场面他见过很多,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在遂州之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洞穴,‘幽兰教’分舵舵主韩乔在里面暗藏兵器军械,还制造了一系列的惨案,最终被周召忠破掉,成就了一番美名。 今日又碰到了这样一个洞穴,而且构造似曾相识,使他不得不往‘幽兰教’方向思考。难道这也是这个邪恶教派的阴谋,难道一切都是国师所为?那神秘黑衣人根本就是国师之一,而他所说‘幽兰教’谁做住由他说了算,也是胡扯而已,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掩人耳目。那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何在呢? 一切都是未解之谜,一切都有待于周召忠抽丝剥茧,一层层解开这神秘的面纱。 而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破除黑暗洞穴,让一切阴影都放到阳光下去暴晒。 轻轻的,他们继续往下。已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声,但他能够听得出对方都是压低声音在说,而且声音雄浑,定然个个是武功高强的高手。 周召忠回身拍了拍王薄的肩膀,示意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王薄会意,用手势将命令传达。 周召忠见众人准备妥当,一个纵身跃下,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唰的一声,一把柳叶镖爆射而去。 在黑暗的洞穴,在敌人没有一丝准备的当口,一把细如针头的柳叶镖,加上力道迅猛的青城内劲,结果只有一个,一阵凄厉的惨叫,然后火光亮起,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 剩下的黑衣人还有十几个,他们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见过大场面的。虽然慌乱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下来,抽出手中的兵器,向周召忠一行人冲杀过来。 王薄将手一挥,后面的一百精兵呼啸着冲过去,和黑衣人战斗到了一起。他拉住周召忠,示意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行出手。 过了一阵,王薄说:“我仔细观察了这十几个人黑衣人的身手,他们来自各大门派,有武当、有少林,甚至有云南五毒教的招数,看来这个神秘组织神通广大,已经渗透到了各大门派,或者说这个组织精通各大门派的武学,果然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周召忠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好对付也要对付。”他抽出‘清幽’,一个纵身便杀入敌丛,只见寒光乍现,兵器碰撞声不断。在眼花缭乱的几招过后,三个黑衣人痛苦的倒下,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在说:这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快的剑,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也许他们至死也不明白,这位眼前的少侠已经经历了诸多的磨难,终于到了今天这样破茧成蝶的地步。漫说他们这些武林高手或者是一代宗师不是对手,便是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李元霸在面前,也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 周召忠不断的变换着步伐,挥动着宝剑。他的招式快如闪电,身法诡异难辨,连在后面压阵的王薄也惊呼:“这是什么武功,竟然有如此威力?”他当然不知道,清玉道长将其任督二脉打通,还给他身体注入了强劲的内力,加上他本身的武学造诣,现在已经能与以前同日而语。 而王薄的武功本来就不高,见到如此高超的武功焉能不惊叹。 眼看着还有三个黑衣人在负隅顽抗,他们彼此眼神交汇,从怀中掏出几枚乌黑的弹丸,往地上狠狠一扔,‘啪啪啪’几声巨响,烟雾平地而起,呛得所有人眼鼻口中直流辣子。 周召忠知道敌人想逃,他大喊道:“不要惊慌,这只是催人流泪的辣椒水,不要放过一个黑衣人!” ------------ 第二十章 八臂哪吒 一枚金针破空而来,直逼周召忠后心。金针是和柳叶飞镖一样,轻便灵巧,目标又小,极其不容易被发现。只不过正是由于这些特点,更不容易控制和练习。周召忠修炼了十几年的柳叶镖,配备上自己深厚的内劲,可以说天下之大,在暗器上能够与他匹敌的最多不过几人,就连以暗器闻名的八臂哪吒赵冲见过周召忠的手法也惊叹不已,回去闭关修炼了整整半年才出山。 而在黑暗的山洞里,众人混战的嘈杂声中,这样一枚金针无声无息的爆射向周召忠,他如何能够知晓,如何能够避开此祸? 这枚金针破空而来的速度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形容,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他身后,而且力道迅猛,绝对是内功高强且暗器造诣相当高的人所射发。被人重重包围,慌乱之中,还能够静下心来稳稳的发出这样一枚致命的金针,他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也正困扰着周召忠。他是何等的精明冷静,大敌当前,他不但没有任何热血沸腾,相反非常的镇静。因为他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一群诡异充满危险的神秘组织,而这个组织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们的首脑人物武功可以用出神入化形容,在当着他们的面,在秦岭之下将想投诚他们的人杀死,没有一点声息。 这件事情让他每每想起来就浑身冷汗,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而刚才王薄也说过,这些人武功来自各门各派,估计是渗透到各大门派去的神秘组织的人。因此他想捉拿到这里的首领,并且活捉,好拿来问话。 所以,这枚金针爆射过来的时候,他后背一阵寒风,知道有暗器过来,但他冒险站着一动不动,直到金针已经到了他的后背。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往前扑下,作中针跌倒状,其实他安然无恙,金针顺着他倒下的方向,钉入了坚硬的岩石中。 这一举动相当危险,若是动晚了,金针刺中他,里面肯定有剧毒,他性命堪忧;若是动早了,被对方发现,那么他冒着性命危险做出的举动便没有任何意义,这次万中无一的绝佳机会便化为乌有。 他相当小心谨慎,而且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自信自己能够骗到对方。他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静静的等候对方来补上一刀,他好翻身抓人。 静静的,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运用龟息大法调息,就等待着对方的出现。 渐渐的,他进入了空灵状态。感觉好像一切都静止了,没有杀戮,没有喧哗,只有静静的风声。甚至,他闭着眼睛都能够感觉到周围什么人在干什么,他能够感觉到他们。 他感觉到了师兄王薄正朝着这边扑过来。大师兄最关心自己,看到自己中了暗器,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舍命前来营救自己,哪怕牺牲掉自己的性命。这就是山东汉子的直爽,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他还感觉到一群气喘吁吁的人正拼死往后面退,好像想从另外一个出口逃出去。而这个出口他感觉到了凉风阵阵,应该是早已准备好的后门。 他又感觉到一群人正拼死追赶,要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这分明就是王薄的义军,他们个个奋勇向前,如出笼猛虎,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可是,他还浓烈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腾腾的杀气,慢慢的朝他靠近。若是义军的兄弟,即便有杀气,也是对着这帮黑衣人;若是神秘组织黑衣人,他们的杀气此刻恐怕早已化为逃跑的动力,再也没有抵抗能力了。 那么,这到底是谁的杀气? 答案不言而喻,这当然是那个射出金针的暗器高手。 他的脚步轻盈,内力充沛。即便还没有达到踏雪无痕的境地,也到了脚踏虚空的轻功高手地步,估摸着在江湖中至少也是前五十位。 这样一位轻功高手又是暗器高手,还如此的冷静,到底是谁有这样的造诣? 周召忠心中默默的想着,仿佛又过了许久。 其实他感觉了这么久,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只是他进入空灵状态后,思维飞速的旋转,便感觉时间空间仿佛停止。而他感觉了这么久,王薄也不过是踏出了两步。 猛然间,周召忠从地上一跃而起,脚尖点地,竟然倒纵出去五丈之远,轻轻落地,便到了杀气最浓的地方。 这一举动在场的人没有谁反应的过来,王薄长大了嘴巴感觉到完全不可思议。而更加惊恐的便是面对面望着周召忠发呆的黑衣人。 周召忠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会轻易的中了你的道吗?这枚金针虽然威力无穷,而且悄无声息,但是以我在青城山苦练十几年的功力来看,你的道行比起我师父差了不下十万八千里,你的暗器对付江湖中第一等的高手可能有用,可是对付我这个常年来天天练习躲暗器和发暗器的人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徒生悲伤罢了。 黑衣人的头部已经湿了,明显是被汗水弄湿,而这汗水必然是冷汗,必然是被无比镇定、无比神勇的周召忠所吓出来。 不过黑衣人眼神中的惊恐逐渐变成了绝望,又从绝望中透露出一种坚决。 周召忠完全明白他的想法,他从他多变的眼神中感觉出了什么。他脱口而出:“你便是江湖中人称八臂哪吒的赵冲,向来自诩暗器天下第一,无人能接。今日你终于找到对手了吧!”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这个黑衣人的眼神从惊恐到彷徨,再到绝望,最后显示出了拜服的神情。 缓缓的取下面罩,赵冲清瘦的面庞呈现在周召忠眼前。 这个赵冲是他在陕西清剿‘幽兰教’分舵时认识的。他记得当时找不到这个邪恶教派的地下窝点,他正焦急中,突然赵冲出现了,约他决斗一场。 双方用冻好的冰块当做暗器,身上再穿上厚厚的铁甲,还商定不准用内劲催动暗器,然后进行一场公平的对决。 这场别开生面的对决在一片茫茫的湖边进行,静静的湖水倒影着青山,勾勒出无比美妙的画面,而一座窄窄的木桥弯弯曲曲的延伸到湖心,那里早有一座亭子在等待人们的到来,在微微清风的催送下,树木摇旗呐喊。 而周召忠和赵冲面面相对,相隔十丈,蓄势待发。 风轻轻的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仍旧站在那里,没有人动,任凭风吹。 他们站在那里,从晌午一直到黄昏,仿佛和这片大地融为一体,像湖心的亭子一般,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等候,静静的在那里。 突然,一只飞鸟从湖边掠过,它的双爪触摸了一下湖水,泛起了层层波澜。静静的场景突然变得动感,空气也凝重起来。 几乎是同时,两人出手。 又几乎是同时,两人停手。 然后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赵冲率先鼓掌,然后缓缓走向周召忠,他微笑着,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周召忠,然后摇着头拍了拍他肩膀说:“兄弟,我纵横江湖数十年,不说天下无敌,至少在武林中谁提起我的名字,绝对都得翘起大拇指。而作为我的敌人,绝对都会感觉到痛苦和伤脑筋。因为我的暗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避开,更没有人能够破解。” 他叹了一口气,望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新人换旧人。现在的江湖,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我这把老骨头看来要回去回回炉,否则还不被你们这些后生晚辈笑话死吗?”他双手后背,摇着头慢慢离开。 周召忠连忙说道:“前辈,刚才我们不过一招而已,只是蓄势待发,并未出招。为何你就说自己败了,还长吁短叹。我们只是平手,未分胜负呀!” 赵冲苦笑一声说:“今日我终于知道如何破解暗器了,那就是自己出手比对方快。只有比对方更快,才是破解对方的最好方法。” 他转过头来竖起大拇指说:“今日你我虽然并未出招,还相隔十丈之远,但我明显感觉到你出手的动作比我更快,就凭这一点,我已经输了。” 他回过头去继续前行,走了五六步后,他摇摇头又转回过来笑着对周召忠说:“兄弟,你为何叫我前辈,我真的有这么老吗?” 瞬间,周召忠的思绪又回到了阴暗潮湿的洞穴中。这位他非常敬仰的八臂哪吒,暗器界中的泰山北斗,竟然也屈身于邪恶的神秘组织,难道这个组织就如此的诱人,难道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 周召忠无比的愤怒,他多么希望面罩下的人是他不认识的江洋大盗这样的话,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痛下杀手,用无比残酷的严刑拷打,逼迫对方说出首脑的性命。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故人,也是他不想面对的旧友,他如何下得去手。他又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场面? 赵冲反而镇定下来,他用自己独特低沉的声音说道:“兄弟,好久不见,你的功夫更加精进了。”声音如旧,只是多了几分苍凉。但凡英雄末路之时,都会发出这种凄凉的声音。 “我回去后,苦心闭关修炼了半年,终于参悟出了一些招数,一直想找你切磋一下,可是总是和你擦肩而过,没有机会。今日时机正好,我想向你讨教几招。”他的眸子突然明亮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达到了顶端。 也许,对于一个武者来说,能够和自己一生的对手对决一次,便是他练武的最高境界,只有不断挑战自己,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师弟,这帮贼人诡计多端,我们不要上他的当,一哄而上将他剁为肉酱便是。”王薄上前说道,他的分析不无道理,对付这些残酷的敌人,就要向冬天般的冷酷无情。 “好,”周召忠闭上眼睛摇着头说道:“我答应你,再公平对决一次。” ------------ 第二十一章 暴雨梨花 寒风阵阵,天幕降临。漆黑的夜色笼罩着苍穹,更张牙舞爪的将大地吞噬,仿佛是要吞遍天下所有光亮。 但,山坡上灯火通明,上千人围成一团,个个表情肃穆,眼望着圈内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人站在这里已经一个时辰,像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外界的喧闹、漆黑的天幕、呼呼作响的风声,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们。他们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他们便是正在决斗的周召忠和八臂哪吒赵冲。 彭欢早已率人赶来,将所有黑衣人一网打尽;从后门小道逃出去的黑衣人也被搜索山坡的士兵逮个正着。这帮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这一个人站在人群中间,因为周召忠答应要和他公平一战,否则此刻的他早已被五花大绑,回到营寨了。 “王头领,”彭欢小声的说:“为何周少侠还要跟这种人废话,要和他公平一战?大家直接上去把他了结了不就对了吗?”他不明白这个赵冲和周召忠当年有渊源,因此这样说。 王薄问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彭欢嗤之以鼻,说道:“这就是那个号称八臂哪吒的赵冲,他轻功盖世,暗器手段更是独步天下,好多武林豪杰都栽在他手中。今日周召忠兄弟竟然要和他比试暗器,真是奇了怪了。”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周召忠要用自己的短处和对方的长处比较,因为他不知道,周召忠的暗器功夫绝对也是天下无双。 王薄点点头:“这赵冲当年和周师弟有所渊源,师弟对他比较推崇。至于其中缘由,我倒是没有细究,不过既然师弟愿意和对方公平较量一番,我相信他一定有取胜的方法,我们不必对他有所怀疑,拭目以待吧!” 彭欢知道王薄对他有误会,连忙说道:“我不是不相信师弟的武功,也相信以他的武功绝对胜过十个赵冲。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舍近求远,刚才听你一说,我也知道了个大概。这个少侠最重情义,他肯定是想让对方体面的死去,了却对方的心愿,真是真君子呀。”他心底由衷的佩服周召忠,因此说出的话全部发自肺腑。 王薄听得真切,知道彭欢说的都是真心话,也知道彭欢为了救周召忠差点丢掉性命,对他的成见也消除了。 他说:“彭兄弟,你我不妨各自站在一边,若是师弟成功击败对方便作罢,若是那厮想耍什么花招,你我一起出动,解决了这厮。” 彭欢点点头,默默的走到了对面,他心中还是汹涌澎湃的。江湖上盛传,八臂哪吒暗器功夫独步天下,从来没有人能够从他手中接过暗器,更没有人能够活着从他的手下经过。 因此,这赵冲如何出手,手段如何的高,他真想见识一番。 可是周召忠又怎么办?他能够经受得住对方这诡异一击吗?如果江湖上的传言是真的,他又如何躲避对方的暗器,又如何击败对方,这种种的一切,都促使他尽量压低呼吸,屏气凝神,仔细的观摩两人的对决。 可是这一个多时辰过去,两人丝毫没有任何动静,众人竟完全感觉不到两人的气息。这种奇怪的对决让人匪夷所思,更让卯足了劲要看巅峰对决的众人大失所望。 渐渐的,周围说话聊天的人多了起来,更多的人失望透顶,现场嘈杂起来。 而这时,赵冲开口了,他眼睛紧闭,嘴唇也未张开,却发出了雄浑的声音:“兄弟,几年不见,你的功夫精进了,今日之战估计相当惨烈,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吗?” 周召忠也紧闭这双眼,不过他完全能够听得出来,对方是用高深的内功用腹语在跟他说话,这种功夫来自东瀛,难道他更鬼影流有关系? 周召忠当即开口道:“我闯荡江湖多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心中佩服的人不多,赵大哥绝对算一个。”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这个神秘的黑衣人,江湖中暗器高手号称八臂哪吒的赵冲,竟然是他们心中偶像周召忠所佩服的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赵冲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周召忠却接着说:“当年你我在陕西一战,那情景我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赵大哥的潇洒任侠,着实让小弟佩服。” “而赵大哥宽广的胸襟,更是让小弟拜服得五体投地。”周召忠说起当时的情景,如数家珍。 “你不要说了。”赵冲脸色通红,额头上渗出了滴滴汗珠。显然,他也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已经被周召忠感动了,更是从心底召回了往日的点点回忆。 周召忠没有停止说话,他继续说道:“可是我不明白,那样洒脱的赵大哥,那样任侠的八臂哪吒,怎么就会屈身与这邪恶的黑暗组织呢?难道以前的种种,都是你装出来的,是欺骗我的吗?” 半响,他摇摇头说道:“不会,我的直觉告诉我,赵大哥当初的行径绝对是发自真心的,因为行为可以装,但是人的本性绝对无法装出来。赵大哥绝对是有什么无法言明的苦衷,你此刻不说,更待何时呀!”周召忠眼圈已经泛红,他睁开双眼,晶莹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这等真情的流露,换做任何人都会被感动。 赵冲的眼眶也已经红了,他睁开眼睛说道:“少侠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我看在眼里,心中着实为你感到自豪,也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我交了这样一位武林豪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代宗师,成为武林杰出的领袖。将来的武林就靠你了。” 他擦了擦眼泪,脸色立刻变得冷冰冰,语气也变得僵硬起来:“不过今天,我只想和阁下公平一战,无论成败如何,任凭处置。” 周召忠说:“赵大哥果然是有苦衷不便言明,既然你提出要和我公平一战,那么我也提出一个要求。” 赵冲伸手说道:“但讲无妨,只要是我赵冲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心竭力完成。” 完毕后,他却又苦笑一声道:“今日一战后,无论胜负,我恐怕皆无法全身而退了,还有什么能力帮别人呢?真是徒生笑料罢了。”说完,他不住的摇头,长吁短叹着。 周召忠上前一步说:“赵大哥,若是小弟略胜一筹,只希望赵大哥能够把心中的苦衷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参详一番,说不定还有解救的方法。若是那样,岂非两全其美。” 赵冲又苦笑一声,他不再说话,只是用手势做了一个请字,表示决斗开始。 周召忠看着赵冲在腰间摸了一把,知道对方取出了暗器,正蓄势待发。他也双袖一抖,将柳叶飞镖压在手中,随时准备发射出去。 他的眼神经过清玉道长多年的训练,已经能够将米粒般大小的虱子看得如同西瓜般大,还能够从数十丈外看清人的面孔,这绝对不同常人,更是暗器修炼的必修课程。 现在,虽然赵冲从腰间摸暗器这一细微动作而已,他却已经看得真真切切,现在只等对方发招,他好后发制人。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后发制人,青城武学也是如此。根据对方的行动,做出自己的判断,最终借力打力,击败对方。这正是道家武学的精妙之处。 只不过这需要惊人的爆发力,敏锐的观察力,还有超强的忍耐力,若是有一项不达标,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因此,十几年如一日的艰苦训练中,周召忠忍受下来了,而现在他艺高人胆大,就是等对方先出招。 赵冲终于行动了,他右手微微抬起,动作相当细微,在旁人看来,只不过微微动了一下手肘,但在周召忠看来,暗器高手的出手内劲十足,而且力道绝对迅猛。在场的人中,除了彭欢能够完全看明白外,就连王薄也只不过看出了一点端倪。 说时迟那时快,周召忠见对方已然出手,立刻抖动双袖,朝着对方暗器飞来的方向爆射出两把柳叶镖,如同天女散花般射出去,又如同暴雨梨花般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比烟花更加绚烂夺目,比晚霞更加让人流连忘返。 周召忠原本的意思是照着对方的暗器过去,双方暗器相碰,表面打个平手,实际上已经是胜过对方,也给了赵冲一个面子。 因为对方射出暗器后,自己已然知道对方的来路,对着路子打过去暗器,便是破了对方的招数,明面上又给了对方面子,这样用心良苦就是为了能够让对方幡然醒悟,最终弃暗投明。从他口中一定能够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更重要的是,还能够帮助他完成自己的心愿,让心中的苦衷烟消云散。 可是当他射出这两把柳叶镖的一刹那,他突然叫声不好,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不祥,一种凄凉之感,一种只有英雄末路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叹息,而这种叹息让惺惺相惜的两人思想上有一种碰撞,这种痛苦的碰撞让两人的灵魂交集。 他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而随着一声:“啊!”的痛苦哀嚎,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 第二十二章 临终遗愿 就在周召忠将两把柳叶镖撒出去的同时,他的后悔之心已经从心底冲到了脑门。因为他赫然看见,那赵冲只不过双手空出,虽使出了一身内劲,但却无半点暗器。这分明说明了一个问题,赵冲是在找死。 一个江湖奇侠,一位武林豪杰,就这样挺着胸膛,面带微笑望着周召忠。他完全能听得见柳叶镖爆射进自己身体的吱吱作响的声音,完全能够感受到暗器射进皮肉刺进骨头的剧烈疼痛感觉。 这种感觉从来只有他让别人感受,今日他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感觉,这种奇妙的体验,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砰的一声,他倒在血泊中。 周召忠连忙上前扶住他,眼泪几乎忍不住,但他仍然强摆着笑容。因为他知道,这个大哥想看到的就是自己最乐天最积极向上的一面。 “赵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傻?难道你不想继续仗剑走天涯,继续笑傲江湖吗?”周召忠哽咽着说着。在他心目中,这个大哥就是一个隐身世外的英雄,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不能难为到他,可是他却为什么委身到这个神秘黑暗组织呢? “哈哈哈哈,”赵冲躺在地上大笑起来,可是他笑到最后却咳出了鲜血。在抽搐了几下后,他喘着粗气说道:“兄弟,这辈子能够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三生有幸。” 他用尽力量抬起手臂拍了拍周召忠肩膀,然后勉强挤出笑容说道:“你一定对我这个大哥非常失望,一定失望透顶了是吧?”他的声音充满了哀伤之气,中气也渐渐弱了下去,看来已经命不久矣。 周召忠知道自己出手的轻重,而且对方一心求死,挺着胸膛来接着两把柳叶镖,定然心脏受到了打击,自然活不成,此刻他没有死,只不过凭借着胸中一股内劲苟延馋喘,只待真气散尽,便是他生命终结之时。 “大哥,我从来对你都是充满敬畏之心,从来都是顶礼膜拜。并不是你的武功有多高超,而是你对事待人和广阔的胸襟,以及对待这个世界的超脱心态。你永远都是我的榜样。”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的落到赵冲胸前。 “兄弟,”赵冲的粗气喘得越来越厉害,他顿了顿,深呼吸一口,然后才勉强说出话来,边说话嘴角边流着鲜血,显然内伤已经非常严重了,“兄弟,我之所以加入这个组织,并非自己所愿,而是有一个难言的苦衷。” 周召忠本来很想从他口中得到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消息,可是此刻对方命在旦夕,每说一个字就会耗费真气,离死亡就会更近一步,他如何能够忍心看着对方就这样死去?可是,现在的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不要说话,我为你运气调息,一定有办法治好的。”周召忠单手抵住赵冲的背部,一股强劲的内力输入对方体内。 “兄弟,不要徒劳了,你我都知道这次我是逃不掉了,其实我也非常辛苦了,很累了。就让我早点睡一觉,多休息一下吧。”赵冲的声音大了一些,看来周召忠输入的真气有些效果,不过他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柳叶镖所入之处,都是绝命的死穴,他绝对活不了。 “在我死之前,我想拜托你,我有一个兄弟由于抢劫王杠被囚禁天牢,秋后便要问斩,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兄弟,而且抢劫王杠只为了救济当地的百姓,是个好人。若是你有办法,请一定将他救出,我在九泉之下也就安心了。”他说着说着,又咳出了鲜血,而且一咳就是一摊。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周召忠终于明白了赵冲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组织,他颤抖着说道:“大哥,原来你加入神秘组织就是为了救自己的兄弟,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给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呀,一定有办法的。”他几乎捶胸顿足,就是因为这样一个误会,他错杀了一个好人,一个天底下不多的任侠,为民解困的任侠。 赵冲微笑着摇着头,断断续续说道:“兄弟,你。。你不必哀伤,我自从加入。。这个。。这个组织后,做了很多良心上过不去的事,就算让我。。让我死一千次。。一万次,我都死而无憾,能够交你这样的朋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周召忠紧紧握着他的手愤愤说:“你是个好人,一条好汉,你不应该死,那个黑暗组织的人才该死。” 他擦干眼泪说道:“我答应你,一定尽力到京城救回你的兄弟,让他好好过日子。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我好去救援。” 赵冲仿佛突然来了精神,他也紧紧抓住周召忠的手说道:“我的兄弟叫赵风,师承龙虎山无极道长,因为像救济当地百姓,冒险只身去劫王杠,在杀了近两百人后力竭被擒,现在正关在天牢之中,只等秋后问斩。他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去救他,一定,一定……”紧抓的双手无力的垂下,再看他,已经了无声息,气绝生亡了。 哽咽声变成了抽搐声,抽搐声变成了嚎啕大哭声。 周召忠悲痛莫名,不仅仅是他错手杀死了一条好汉,而且这条好汉是无论如何不该死的,他应该保护他,或者至少应该将事情问清楚,也许问出真情并不那么难。 王薄轻轻的走近,他扶着周召忠的肩膀宽慰道:“他已经去了,但是他的精神还在,他给你留下的愿望还在,你一定要坚强,还要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夙愿呢。” 周召忠擦干眼泪,径直站起来说道:“不错,我不能消沉下去,虽然没有在赵冲口中得到神秘组织的信息,但他告诉我的已经够多了,总有一天我要层层抽丝剥茧,将这个邪恶组织从地下挖出来,将他们消灭殆尽,放到太阳底下暴晒,以告慰赵大哥在天之灵。”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彭欢走过来说道:“现在这里的黑衣人基本上都被我们消灭殆尽,剩下几个活口也自己咬舌自尽,只剩下一个人,由于伤势过重,昏死过去,没有来得及自尽,我们是不是将他带回长白山,将他身上的伤治好再做定夺。” 周召忠点点头说道:“还是彭欢心细如尘,我们先把这些黑衣人尸体带回去查明身份,再将赵大哥厚葬,将这个重伤的黑衣人手脚捆绑,慢慢治疗他的伤势,也避免他自尽身亡,我们要从他那里得到这个组织的信息。” 他想了想又说道:“还有,我们几路出来的兵马可以分批撤回,只留下四百人在四路迎接各方英豪。我想,经此一役,这个组织损失惨重,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在兴风作浪,我们也该回去休整一下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回到长白山,周召忠将赵冲厚葬在长白山依山傍水之间,他站在墓前说道:“赵大哥,你生前曾经说过,希望找一个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静静的生活。白天在水边静静的垂钓,晚上回到家里约上一两个好友彻夜痛饮,这样才算是幸福的生活。现在,我带你来到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你可以安息了,我也会经常来看你。”说着,他从手中将美酒的封泥拍开,将美酒撒在坟前,哽咽着说:“大哥,我也会经常带着美酒前来看你,希望你在下面过得幸福,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将酒瓶扔掉后,他又说:“你放心,你拜托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去办,一定将你的兄弟赵风救出牢笼,若是他想继续修道,我就让他回龙虎山;若他想继续为黎民百姓谋福祉,我会让他加入知世王的队伍;若他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我会带他来到这里,来到这个世外桃源,让他陪着你,过简单平淡的日子。赵大哥,你等我。” 说完,他转身便走,水中印出他的倒影,越拉越长;而赵冲的坟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翡翠般墨绿的翠鸟,久久不愿离去。 回到营寨,周召忠目光坚定地对王薄说道:“师兄,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还请师兄保重。” 王薄知道他想什么,也不做阻拦,只是问道:“师弟决定的事情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我也不便多问,只是你此去路途遥远,而且强敌环饲,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路上不可饮酒,一切小心行事。若遇到强敌,不要硬碰,打得了便打,打不了便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他说着说着便煽了情,眼圈都红了。都说江湖险恶,可能今日还在一起畅快喝酒,明日便阴阳相隔,何况他的师弟得罪了幽兰教和神秘黑衣人组织这天下一明一暗最大的邪恶组织,更要小心谨慎。 周召忠知道王薄关心自己,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更加充满信心,他拍着王薄肩膀说:“师兄,你就放心吧,我命大死不了。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我还要回来和你并肩作战,将这个世界的乾坤颠倒,还世间黎民一个朗朗乾坤呢。” 两人对视一笑,再不说话,但彼此心灵相通,这已经足够了。 “王大哥,周兄弟,你们快来看。”一声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分明是点苍彭欢的声音。 循声而去,王薄和周召忠远远望见彭欢正在逐个检查黑衣人的尸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你们一定没有见到这样强大的武林同盟,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彭欢皱着眉头说道。 ------------ 第二十三章 尸体说话 周召忠迫不及待地向王薄辞行,他迫不及待地要去为赵冲完成未尽的遗愿,让他堕入无间地狱的这个遗愿,去救他此生中最为珍贵也是唯一的兄弟赵风。 王薄能够理解周召忠此刻的心情,虽然他知道此去困难重重,而且一定会遇到他生平从未遇到过的艰难险阻,但他没有打算阻止他,而是打算暗中帮助他,助他成就此事。 两人对视一笑,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这可能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含义吧。 不过,周召忠还没有启程,彭欢急促的声音已经传来。 两人循声而去,只见彭欢正在检验尸体。这样的工作王薄自然不会去做,周召忠很少去做。而彭欢似乎对尸体有着天然的兴趣,并不是说他对尸体有着变态的心里,而是他觉得从尸体上可以找出诸多端倪,可以找到隐藏的线索。换句话说,就是可以让死人开口说话。 这种兴趣彭欢曾经给周召忠交流过。一般的人见到尸体唯恐避之而不及,周召忠杀人的时候不眨眼,可是要让他去检验尸首,而且还要泰然处之,说句心底话,不到万不得已,他办不到。 可是彭欢就能够以一颗平常心做到。他曾经说过,一个人死去,如同灯芯被拔出,没有了生气,一切归于沉寂。不但他的肉身没有了,而且精神也消失了。可以说,这个人的一切都与活生生的世界无关,所有的一切都与这个花花世界阻隔,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事情,再也无法对这个世界做出影响。但,他所留下的精神财富还留存,他对这个世界所作出的影响还会继续影响下去。 无论这个人生前时好时坏,是伟大仰或是渺小,他都曾经存在过,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来过。 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拥有过生命,那么他就应该有尊严的死去,即便是他的尸体,也应该有尊严的和大地融为一体。 更何况,有的尸体隐藏了无限的秘密,只要悉心调查,一定能够从里面查出蛛丝马迹。而这个死人,也一定愿意别人从他身上找到可用的价值。因为,这是有可能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为世人所做的事情,最后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他一定愿意。 “你们快来看。”彭欢一副表情严肃的样子,全然不像他平日里说话那边气定神闲,看来他对这些死尸充满了敬畏之心。 待周召忠和王薄走近,彭欢吩咐左右给他们一人一个口罩,然后说道:“你们快看,这些人竟然全部来自各大门派,而且地位不低,这个神秘组织果然已经渗透到了武林的各个地方,比起‘幽兰教’来说,还要恐怖十倍。” 周召忠带着口罩,但一股难闻的气味仍然扑面而来。他看见彭欢在每一个尸体面前都摆上三炷香,以示尊重。他仔细看了这些尸体,却一个不认识。 王薄见周召忠看得云里雾里,于是解释道:“师弟,你虽然在江湖中经常走动,但武林的各大门派却见得不多。这些黑衣人大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要不就是各大门派的知名人士。” 他见周召忠仍然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于是进一步解释道:“你看这三位,便是武当派的长老级人物。” 他又指着旁边两具尸体说:“昆仑二老,没想到他们久居世外,也加入了这个组织。” “还有这几个,分明就是少林寺三十六房中俗家弟子的代表,没想到也为虎作伥。”彭欢气愤的说:“若不是今日将他们一网打尽,若是正面一对一打斗,我们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马才能击败他们。这个组织果然神秘邪恶,我们得小心提防呀!” 在王薄和彭欢的指点下,周召忠知道这些黑衣人个个在江湖上都是鼎鼎大名,都是独当一面的代表正义的大侠。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组织竟然网罗了如此多的武林豪侠。一时间,他呆在原地,一言也无法发出。 “哎,真不知道这个组织有多邪恶,势力有多大,凭借我们的能力能否将其连根拔起。”彭欢也陷入了沉思。 王薄摇着头说:“更可气的是,我们连这个组织在哪,首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将他们连根拔起。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如何应对呀?” 面对这样的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既然这个组织已经渗透到了武林的各个角落,那么王薄的义军中有没有这样的人?说不定在某个深夜里,他们的头颅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地方。想到这里,在场的人都不禁深深的打了一个冷战。 “这倒不一定。”周召忠从深深的沉思中醒悟过来,他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响彻全场,更足够点亮所有人的内心。因为,只有希望,才能让所有人的心温暖起来。 “我以为这些黑衣人已经告诉了我们什么东西,这绝对是那个什么首脑无法预料的。”周召忠自信的说。 彭欢狐疑,明明是自己在充当仵作验尸,为何看出端倪的却是周召忠。他费劲心力检查了不下十遍,几乎是将尸体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但除了查出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外,其他一无所获,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有遗漏不成? 因此,他率先问道:“兄弟,你有什么发现,赶快说出来让大伙听听。”他一心求证,自己到底是哪个地方疏漏了,而对方有什么高见,他更想见识一番。 周召忠踱着方步,又思索了一番,然后才开口道:“诸位,你们感觉到没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连贯着,又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操纵,而我们都是这只手的棋子,直到破除了这个黑暗组织后,我们才斩断了丝线,重获新生。” 王薄和彭欢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薄问道:“师弟你的话越来越像师父,充满了话外之音,难道是我们的修为不足,怎么就听不懂呢?” 彭欢虽然心急,不过见王薄开口了,自己也就不再言语,只等周召忠接着说下去。 周召忠说道:“我们先且不说这看不见的丝线在哪里,只从八臂哪吒赵冲说起。” 他顿了顿说道:“你们看,像赵冲这样洒脱的人,竟然受制于这个组织,只是为了想拯救被困天牢的亲人,你们说这个组织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王薄说:“这个组织相当神秘,而且势力庞大,江湖上什么样的消息他无法知道,即便是当今朝廷的‘幽兰教’也不一定有他的能量强大。” “不错,既然他们可以知道这个消息,那么幽兰教也可能有机会知道,可是为什么赵冲偏偏要选择这个神秘组织加入,用自己的自由来交换亲人的安全,他为什么不去找本就在朝堂的幽兰教?或者直接去投靠朝堂的掌权大员,要知道朝堂很多掌权大臣都私养着江湖奇侠,以此增强自己的实力。他为什么就独独选择了神秘组织?”周召忠问道。 这个问题着实将足智多谋的彭欢和仗义直爽的王薄问倒了。彭欢疑惑地说:“这跟这些尸体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不成?”他的思维仍然停留在尸体开口说话上。 周召忠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这些江湖豪侠本就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本就已经功成名就,还有什么需要他们追求的?” 王薄说道:“他们在江湖中早已功成名就,有的甚至已经到了退隐的地步,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追求的了吧?” “不对。”周召忠摇摇手说道:“在江湖上,他们已经功成名就。但在朝堂上,他们的政治生命却远远没有开始。” 彭欢惊讶的‘啊’了一声,“难道他们还想到朝堂之中混个一官半职,博个封妻萌子不成?可是他们没有参加科举考试,又没有深厚的背景,怎么可能进入朝堂,并且功成名就?”这个问题同样是王薄想问的,他们的眼神都盯着周召忠,想知道其中的端倪。 周召忠却不立即回答他们的问题,回到原地说道:“赵冲为什么回独独找到这个神秘组织?原因很简单。” 彭欢和王薄几乎都受不了周召忠的思维跳跃,不过他们还是非常好奇的问道:“什么原因?”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这个组织本来就是朝堂大员所建立,而且这个大员绝对权倾朝野,否则又怎能轻易答应赵冲,能够从天牢救出他的亲人呢?”周召忠自信的回答。 “什么!”彭欢惊讶道:“这个组织也是朝堂之人所创立,没有理由呀,朝堂之上不是有一个‘幽兰教’吗?” 王薄也疑问道:“如果真是朝堂之人创立,他为何要隐瞒身份,渗透到各个江湖门派中,难道皇帝对此就一无所知,或者这根本就是皇帝暗中指使,为的就是瓦解我们武林势力,稳固他的帝位吗?” “这个问题我们还要细细参详。”周召忠望着远方的云彩,云在不断的流动,被挡着的太阳总会出来的。 ------------ 第二十四章 重回秦岭 “如果如你所说,那么这件事情,这个组织,便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想毁灭武林的阴谋,甚至改变天下走势的阴谋。”王薄阴沉着脸说道。 三个人陷入长时间的沉寂,因为他们深深的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真是朝堂之人创立这个组织的话,那么不但武林同道堪忧,连天下反王的命运亦然堪忧,更何况天下百姓呢? 所以,为了武林同道,为了天下反王,为了普天百姓的福祉,有志之士一定得做点什么。 周召忠率先打破沉默,他说:“不管怎样,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在这里发呆是不可能将神秘组织击破的。” “哎,凭我们几人之力能够做什么呢?一个‘幽兰教’已经将整个江湖搅得乱七八糟,更何况再增加一个神秘组织,鬼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若他们是同盟或者上下地属关系,那就更加糟糕,若他们本就是皇帝左右的组织,那这看似风雨飘摇的隋朝就太恐怖了。谁有能力将其推翻呢?”王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他的扶义军纵横齐鲁,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怕,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惊恐未定。看得见的敌人好对付,因为可以找到相应应对的办法;可是看不见的敌人却让人伤透脑筋,因为你不知道哪天熟睡之后,谁会给你一刀,而你临死之前却也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下手,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呀! 彭欢摸着下巴说道:“现在我们怀疑这个组织与朝廷有关,可是又有什么证据来支撑这个论断呢?虽说光坐在这里思考没有用,可是我们却应该到从何做起,这倒是个难题。” 周召忠道:“这件事情我们应该运用身边现有的所有资源来运作。” 王薄说:“我手下精兵好几万,师弟用得着就尽管开口,只要是为天下着想,我又怎会吝啬这点家底呢?” 周召忠点点头道:“多谢师兄,那我就说说自己的计划。” 两人洗耳恭听。 “首先,这些黑衣人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我们应该派能说会道的人将其尸体送回,并调查这些人近年来和谁人交往最多,从他们的行为轨迹上也许能够找出一点端倪。不过记住,一定要找能说会道又思维敏捷的人前去,否则说不定一件好事会变成坏事,那样反而不美。” 王薄点点头,“这样的人才我们军营中也有,待会儿就去精心挑选人手,他们承担这样的任务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我自然放心,所以我们兵分两路,五十天后再到这里集会,到时候一切就都水落石出,拨云见日了。” 王薄疑问道:“师弟,你说兵分两路,难道你还要去什么地方调查不成?” 周召忠笑着说:“刚才在大堂,我不来向你辞行了吗?现在我便要离去,到京城去解救赵冲的亲人赵风了。” 王薄说道:“赵风是秋后问斩,现在才春夏交汇,也就是说他还有半年多的寿命,这期间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破解这神秘黑暗组织呀!” 彭欢摇摇头说:“王头领,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周兄弟的意思就是去京城借解救赵风一事,暗中调查黑暗组织呀,这叫做一举两得。” “赵风和这个黑暗组织有什么联系吗?”山东汉子就是直爽,不过有时候性格太直就看不透问题的实质,王薄便是一根筋走到底的主,要让他看透这其中的端倪,恐怕有些困难。 周召忠和彭欢对视一笑,然后说道:“这赵冲加入黑暗组织就是为了解救赵风,如此说来,现在赵风便是在黑暗组织的护佑之下。即使如此,他定然知道一些黑暗组织的事情,就算不知道,他也能够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去往京城,一方面解救赵风,一方面凭借其对黑暗组织的了解,或许可以探查出一些问题的实质。” “原来是这样。”王薄恍然大悟,“还是师弟思考周详。” “不过既然现在赵冲死了,那么赵风活着便没有什么价值,说不定这个黑暗组织会提前动手,将赵风杀害,所以我们应该尽早动身,否则去晚了黄花菜都凉了。”彭欢说道。 “我们?”周召忠重复了一句。 “不错,就是我们,难道这样艰难险阻的事情我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吗?”彭欢笑道,他的笑容充满了灿烂,也充满了阳光。 王薄拍着两人的肩膀说:“太好了,若是你们两人一同前去,路上便有个照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我就彻底放心了。” 周召忠笑着说:“此去便是上天入地,随时都有危险,我正愁若是遭遇不测,还没有人为我收尸呢,现在看来……” 彭欢打断他的话,“现在看来怎样?” “现在看来呀,只有我们为别人收尸的份儿咯!”周召忠打趣的说。 “哈哈哈哈!”笑声传遍院落,直达云霄。 一路狂奔,周召忠和彭欢驾乘者王薄亲自为他们挑选的千里良驹,果然是腾云驾雾,一日千里。 掀起黄沙滚滚,一日之间,两人已经狂奔了两百多里地,直到马匹累得实在走不动,两人才放开缰绳,让马匹任意缓缓而行。 他们解开腰间的淡水,大口大口的喝着,接着擦干额头前的汗水,望着前方一片绿油油,心情陡然爽朗起来。 周召忠指着前方说道:“你看那边,那座山高耸入云,那便是秦岭了。翻过秦岭,我们离长安就很近了,不过五日路程便可抵达。” 彭欢看着郁郁葱葱的丛林说:“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恐怕是兵家险要之地,而且也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周召忠扬起马鞭说:“你说得非常对,我当初去往山东,经过此地之时便遇到了一家黑店,这家黑店便是神秘组织的一个分支。”他看着那片已经焦黄的地方,往日的点点滴滴仿佛其上心头,不禁感慨道,时间果真过得快呀! 彭欢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兄弟当年在此的奇遇我可是在江湖上听很多人提起,真可谓是家喻户晓呀。” 当初周召忠在此地收服鲁家兄弟,一举歼灭黑店诸多高手,还挖出了惊天的财宝,自己不贪,全部送给了秦琼,最后用于瓦岗寨的建立。这段奇遇已经成为江湖武林中一段佳话,最为神奇的是,在运送财宝去往山东的过程中,他屡次击败豪强,不但将绿林好汉说动加入了英雄联盟,还将官府的军队击败,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武林,甚至朝堂之上的某些大臣也用来作为围剿反王的话题,这便是周召忠无法知晓的事情了。 “这足见兄弟你不但武功卓越,而且才智过人,我真是羡慕不过来呀。”彭欢笑道,不过他虽然在笑,但是没有丝毫对召忠不敬的意思,反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赏和敬仰。 周召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对彭欢说:“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现在要好好捋一捋。”说完,他下马席地而坐,静静的在那里思考。 彭欢也下马席地而坐,不过他没有说话,不想让周召忠分心。 半响,周召忠开口说道:“刚才,我把从下秦岭以来的事情过了一遍,发现这个黑暗组织真的在一步一步做着件大阴谋,我们必须尽快破除他。” 彭欢问道:“什么阴谋?” 周召忠说:“暂时我也不知道,我把这一路来的见闻说给你听,你帮我分析下。” 彭欢点点头,他闭上眼睛,从现在起,周召忠的每一句话他都熟记于心,想从中找出一点端倪。 周召忠想了想说道:“最开始,我下秦岭便遇到这个黑店,将他剿灭后,从鲁家兄弟那里知道,他们属于一个神秘的黑暗组织,但当时只知道他们属于一个绿林组织,在疯狂的聚集钱财。在我看来和单雄信的绿林组织一般大小,因此也没有太在意。” “后来会兵四明山的时候,一个神秘黑衣人和我大打一场,当时我以为他只不过是朝廷的一个神秘高手而已。不过从他的口气中可以知道,幽兰教在他眼里也不过是颗棋子。当时我以为他说大话,结果他武功深不可测,比起五大国师来说,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可我就是看不透,他为什么不杀我,他举手投足间就可以将我杀死,但他却没有动手,只是将我的真气封印,并且打成重伤。” 彭欢插了句话:“结果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武林同道前来救你,他好一网打尽。” “不错,”周召忠说道:“从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不知道有多少武林同道因为我受到了荼毒,真是让我愧疚万分。” “因此我们必须铲除这个邪恶组织,告慰他们在天之灵。”彭欢补充道。 周召忠使劲点点头说:“因此我敢断定。” 他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彭欢说道:“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黑衣人,便是神秘组织的头领,也是朝堂的一品大员,朝中重臣,绝对错不了。” ------------ 第二十五章 山本齐川 “哈哈哈哈,”一个人影突然从树丛中跳出来,把周召忠和彭欢吓了一跳,不过他们乃是世上的绝顶高手,一瞬间便做好了战斗姿势,虽然心中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人从何而来,为何他出现时一点征兆都没有,必然是个高手,但凭借着高超的技艺,他们临危不乱。 “我早已在这里恭候多时,没想到潜伏在草丛中这么久,你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我,还亏得别人称你们为绝顶高手,我看也不过如此。”那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但外貌明显是从东瀛而来,他手中那把东瀛略微弯曲的武士道剑,说明了这一切。 “我不管你是何人,若想挡住我们的去路,便是一个死字。”彭欢怒气冲天的说道。在他看来,敌人埋伏在身边如此之久,他竟然没有一丝察觉,这绝对是奇耻大辱。但他们两人都没有料到,这个人练就的是东瀛忍术的龟息大法,可以不动声色的潜伏在一个地方数天之久,甚至和这个环境融为一体,只要不行动,你绝对发现不了他;而这种龟息大法的缺点就是,只要一动,便暴露出自己的所在。因此周召忠和彭欢完全不用担心被偷袭,对方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那东瀛人又是哈哈大笑,说道:“我埋伏了这么久,你们一点察觉都没有,还在这里大言不惭,难道不感到羞愧吗?”其实他心中也在打鼓,一般人在发现自己被埋伏的时候,不免心中七上八下,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但这两个年轻人在最短的时间里竟然恢复了常态,而且占据了最佳防守位置。一个紧紧依靠着棵大树,一个半蹲在深深的草丛中。依靠大树可以防止背部受敌,而半蹲草丛,一旦有风吹草动,可以立即消失。何况两人站的位置一前一后,互为犄角,既各自为战,又相互呼应,有这样的战斗姿态和警觉性,他焉能不心中发凉。 周召忠此刻已经将周围观察了一遍,他发现四周没有任何人埋伏,只有这一人而已,而且此人一直不出招,而是继续和他们说话,显然也是心中没底,于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我看你也是心中没有自信吧!” 他盯着东瀛人眼睛,然后说道:“一般设伏的人都是出来便动手,而你只身一人,对付我们两个却一直不动手,还长篇大论的说个不停,难道是胆怯了,还是想找个机会溜走呢?” 东瀛人的脸红了一半,他恶狠狠地说道:“我鬼影流岂能怕你们这些中原武林人,告诉你们,今日便只有我一人前来迎战,我要用打日本的武士道将你们粉身碎骨,等死吧!”他虽然说话恶狠狠的,仿佛是充满了力量,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越是吼得凶,表明心中却胆怯。原本这个东瀛人是想借设伏让两人惊慌失措,然后慢慢弄死他们,结果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现在没办法回头,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不杀无名之将,快快报上名来。”周召忠已经从对方眼睛中看出了彷徨和犹豫,他冷笑着说:“你既然在这里已经设伏很久,必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我就不自报姓名了,而你这个无名之将快快通报性命,待会儿玉石俱焚之时我好给你立碑,免得暴尸荒郊野岭,连尸体是谁都无人知道。”大战之前攻心为上,他此刻做的就是扰乱对方的心神,让这个来自东瀛的人狂暴、充满杀戮、失去冷静,他们好从容应对。因为他深深的知道,既然对方敢一个人前来迎战,必然有些手段,否则便只能认为他是失心疯了。 “哼,我便是来自打日本帝国鬼影流四大金刚中的山本齐川。”说起自己的组织和自己的名号,山本齐川仿佛突然长高了一个个头,眼睛中散发着夺目的光芒,自信之力源源不断从身体里冒出。 “哦,原来是鬼影流的四大金刚呀,我当是什么狠角色哦。”周召忠满不在乎的白了对方一眼。他跟鬼影流交过手,占过便宜也吃过亏。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况且身边还有一个点苍高手,他何惧也。 “鬼影流?四大金刚?”彭欢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道:“周兄弟,这鬼影流是个什么玩意儿,恕我孤陋寡闻,怎么没有听说过,很出名吗?”他对周召忠挤眉弄眼,很明显也是一个目的,想扰乱对方的心神。所以说英雄所见略同,**略战术都一样,怪不得他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而现在还一起抗击敌寇。 山本齐川几乎气得七窍生烟,他再也按耐不住,破口大骂道:“巴嘎雅路!你们这帮不知轻重的家伙,准备受死吧!”嗖的一声抽出长剑,寒光闪现,杀气腾腾。 彭欢低声对周召忠说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估计本事不小,不过凭借我们两人合力,肯定能将他擒获,还可以问出谁是幕后主使,一举两得。” 周召忠微微一笑,说道:“正合我意,不过在我看来,鬼影流和幽兰教是一丘之貉,他们经常一同行动。上次我身受重伤,就是拜他们合力所赐,今日若我估摸不错,八九不离十也是幽兰教派他们前来的。” 彭欢疑惑道:“按道理说,知道我们要去长安救人的只有神秘黑暗组织,怎么今日却是幽兰教的帮凶在这里设伏,难道他们其实是一个组织,难道我们先前的推理是错误的,全部错了。” 同样的疑惑也充满了周召忠心头,他决定试探着套一下山本齐川的话。 “喂,你这个矮个子日本人,怎么今日只有一个人前来送死呢?还有三个金刚在哪里,何不一同叫出来,我们一次性收拾,免得多费手脚。”周召忠说道,他满脸都是不屑的模样,让对方更加火冒三丈。 “哼,杀鸡焉用牛刀,今日对付你们两个,我一人足矣,何必让我那三个兄弟姊妹一同前来。”山本齐川说得是信心满满,其实周召忠已经从他颤抖的声音和彷徨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端倪。 周召忠又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恐怕不是不想一同前来,而是没法一同前来吧!” 一语道破天机,对山本来说无疑于惊雷一声。他几乎破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彭欢还以为周召忠使诈,让对方说出实情。其实他不知道,周召忠在和鬼影流对抗中已经击败一名金刚,而从对方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另外有一名金刚也被掉了脑袋,甚至连幽兰教的江南大营也被端掉,这是何其英勇的事迹呀! “难道江南大营是被你端掉的?”山本齐川仿佛悟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 周召忠正色地说:“凡是欺我百姓害我国家者,人人得而诛之。我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区区一个鬼影流又岂会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限崇敬的光芒,“不过那江南大营却不是我端掉的,是你们的人告诉我的。只可惜我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不然一定和他交上朋友,说不定还能做成更大的事业。” “我们的人,你说的是谁?”山本有些不相信,更不相信自己人会告诉他什么内幕。 “当年我和你们鬼影流的人决战过一次,井田卓二便是领头的人。不过我觉得鬼影流虽然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但行事还算光明磊落。”周召忠想起了当年和鬼影流和国师决战的场面,他为人善良,尽想到别人的好处,对鬼影流没有落井下石还心存感激。 山本见对手竟然还在夸奖自己的组织,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不过当他听到井田卓二名字的时候,脸色又变得更加阴沉,仿佛两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这点周召忠看在眼里,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同为一个组织,而且都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到中原,为着一个目的,怎么光是听到名字便像是仇人一般,难道他们也像中原朝堂一样,互相倾扎,派系林立不成? “废话不多说了,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那么我们的决战便开始吧。”山本齐川凝重的说:“不过,由于你对我们组织的认知还比较客观,我佩服你。你死之后,我一定将你厚葬于此,并刻上墓铭志,你们就放心的去吧。”他显然已经将这两个人当成了死人,还故作关怀的要帮他们做墓铭志,这样的话惹的周召忠和彭欢差点笑喷出来。 周召忠强忍着笑,表情略带严肃地说:“好呀,若是你死在此地,我也给你刻上墓铭志,你说说准备墓碑上刻什么内容?”他这纯属于半开玩笑半调侃,完全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 可是山本齐川却表情严肃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蚯蚓般写着一行字,他交给周召忠说道:“这便是我的墓铭志,若是我此战死在此地,请你在我的墓碑上刻上这些字,多谢了。”说完,深深地朝着周召忠鞠了一躬。 这一鞠躬让周召忠和彭欢深深地震撼了,没想到对手竟然对自己如此重视,还郑重其事的让自己给对方刻墓铭志,这是什么情况呀? 周召忠也笑不出来了,不过他也不是太在意,也许如本人就是如此的风俗;也许,鬼影流做事的方式就是如此吧。 “那么,你的墓铭志呢?”山本说道。 周召忠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因为今天要死的人绝对不是我。” “是谁?” “你!” ------------ 第二十六章 风云第一刀 夕阳西下,渐渐沉没在远山之中,黑夜降临,让山本齐川的这柄长剑显得更加寒光四射。 他面色凝重,口中吐出几个字:“你们是谁先上,仰或是一起上。” 周召忠和彭欢对视了一下,正准备开口。 山本齐川接着又说:“我知道,你们中原所谓的正派武林有个规矩,为了江湖的正义事业,就顾不了什么江湖道义了,再多的人也要一起上,将对方团团围住,剁为肉酱,是吧?” 这句话却让两人心中暗自窝火,却有苦说不出。 江湖准则本来规定,即便是穷凶恶极的极恶坏人,也必须给他一个机会,即进行车轮战,让他一对一的对打,若是连胜五场便可全身而退,正义之士不可追赶。这条准则在多年前就已经得到了江湖中人的广泛认可,他在遂州对付韩乔的时候这样做过,鬼影流在对付他的时候也遵守过这条准则。 可是现在的江湖逐渐混乱,遵守江湖准则的人也越来越少。不但邪魔外道如此,就连诸多的江湖正派人士也罔顾江湖准则。可以说,现在的武林正义力量严重消亡,邪恶势力猖獗,加上朝廷腐败,反王频起,天下已经大乱了。 此刻这个来自东瀛的鬼影流金刚撬开中原武林的伤口,着实让周召忠们无法开口,只能打掉的门牙往肚子里吞。 周召忠上前一步,说道:“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说完,已经将‘清幽’拿起。 彭欢却抢先一步,他拍了拍周召忠的肩膀说道:“上次你已经和鬼影流交过手,现在该让我学习一下东瀛的功夫了吧。”他调侃道:“江湖上的好事不能够让你一个人占了,也让我点苍出一出名吧。”其实道家讲究无为而治、避世而居,从来都是甘居人后、低调行事。彭欢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出手的借口,他心中也的确想见识一下鬼影流的武功到底和中原有什么不同。 点苍的功夫和青城一样,同出自道家,基本道理也都一样,同宗同源。可是青城一派在巴蜀大地,由于处于封闭的盆地之中,因此长期和外界隔绝,从而自成一脉,除了内力修炼还和其他道教一脉相承外,其他武功都是历代教主自创而成,自有一番独特之处。自出道江湖以来,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周召忠不知做下了多少武林震惊的大事。除了他武功高强和屡次遇到奇遇外,门派武功的独特性也占了不少便宜。 而点苍世居关外,在云南一脉,属于高原,那里的苍茫大地和广袤无边又让门派的武功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功夫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之美。 若说青城如同江南小桥流水般源源不断,那么点苍武学便是展翅的雄鹰,翱翔天际,永无止境。 彭欢在点苍属于青年弟子中的佼佼者,掌门也经常派他出来历练,在他得到青玉道长的指点,回去闭关几年出来,武功已经登峰造极,隐隐可以与之掌门相提并论,只是江湖阅历不足。 因此,这次掌门再次派他出来游历江湖,闯荡出一片天地后再回去。 彭欢本来就是一个化外之人,乐得逍遥自在,便走南闯北。在听闻周召忠有难的时候,第一时间赶来,终于和他一道走向长安之路。 周召忠深知彭欢的武功已经达到一流境地,他也知道鬼影流的金刚武功如何,于是点点头,将‘清幽’放下,对着彭欢只说了一句:“小心为是。”便退到了后面。 山本齐川点点头说:“你们还算是江湖中少有的好汉,我佩服你。不过待会儿我是不会留情的,对对手最大的尊敬就是全力以赴,我也希望你能够全力以赴。” 他指着彭欢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苍山洱海的彭欢,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听说你的武功非常厉害,不知道是真是假,今日一试便知。” 他大喝一声,将长剑当做大刀使,一剑从头顶劈过来,气势如虹,连周围的空气都被震荡开了。 日本的长剑和中原不一样,他们的长剑是呈弯月形,如同中国的战刀一样。但日本剑法更是融合了中原刀剑的优势,杀招锐利,剑气纵横。加上独创的忍术,让很多中原武林高手吃了亏。 其实周召忠知道,所谓忍术也是从中原流传过去,不过就是街头卖艺之人的杂耍。什么隐身术、龟息大法、烟雾逃身术、暗器等等,哪一样不是从北京天桥下学得的。 只不过这个民族是个模仿能力很强的名族,同时创新精神也很强。他们将学到的东西拿回去融会贯通,自成一派,就变成了让人恐惧的东瀛忍术。 不过,只要是他们交过手的人再次和他们交手,便不再惶恐,因为知道了对方的底细,也就知道了忍术不过如此了。 再说这一招如同雷霆一击,径直向彭欢头顶劈砍过来,若是躲避不及,定然被一刀两断,绝无生还可能。 可是彭欢却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微笑着面对山本齐川,和对方恶狠狠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是中原武林和其他武术不一样之处。 中原武术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在和对手对打之时后发制人,全身放松,如同和对方聊天闲侃一般轻松自在。可是一旦出手却动若脱兔,让对方防不胜防。 东瀛忍术讲究的就是先发制人,不留余地,一刀接着一刀,绝不给对方喘息机会,直到将对方置于死地。但他们不知道,给人留一条后路便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事万物若太绝对便不和谐,要和谐便要所有一切达到一个平衡点,这样世界才会繁荣,人类才会不断进步。 就像生物链一般,若总是老虎、狮子强势,那么食草动物早就消声觅迹,那么以它们为食的老虎狮子们又如何继续维持? 所以,这次食草动物们必然有逃生绝技。比如驯鹿,它们的奔跑速度奇快,耐力也强,一般的肉食动物追不上;比如说猴子等灵长类动物,它们善于爬树,这又是大部分肉食动物无法做到的事情。 世间就这样平衡下来,整个生物系统才能够循环。 而武功也一样,若一家独大必然阻碍其发展,只有百花齐放才能共同进步。 也只有给人留下余地,才是给自己余地。这便是中华道家精神的精髓。 可是鬼影流却不这样想,他们的理念就是杀得了对方才是最好的武功。而这一剑比大刀劈下来更狠,比长剑刺过来更毒。 而且只差几寸便要到彭欢的头顶,为什么他还面带笑容呢? 当然他有他的理由。 长剑终于落下,这一剑汇集了山本齐川的毕生功力,现在的他年龄刚刚三十七八,正处于身体的巅峰期,力量和速度都已经训练到了极致。若是年轻几岁,定然经验不足,力量也会有所欠缺,对武功的领悟也肤浅一点;若是晚上几岁,他的身体素质却又要走下坡路。 因此这一剑,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厉害的一剑。因为面对的是两个强敌,是中原武林后起的佼佼者,他不得不出全力挥出一剑。当这一剑劈出的时候,恐怕连他自己都要佩服自己这一招使出得是这样完美,而他也自信满满的觉得,对方的笑容会变成永恒,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收回了。 可是,万事皆有意外。这一剑重重的砍在了地上,剑气扬起了高达一丈的尘埃,正好掩饰了他眼神中的惊恐和没落。 连自己最厉害的一剑都没有击中对手,那这个对手有多厉害呢? 他借着尘埃的掩盖连退了三丈,生怕对方借他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时突然发招,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便无法躲避,会被一击即中。 当然,他的这种想法是预防万一。而事实上,彭欢当时只是左脚轻轻一退,右脚轻轻一转,整个身体便将这一剑来的迅猛力道让开。 这一动,显示了他十几二十年的武功修为,将身体的灵敏、武功的高超和强大的预判能力显露无疑。 但要说他还想趁机反击一招,那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毕竟他面对的一个一流高手,能够轻描淡写的躲过一招已经用了他所有的功力。其实他躲避的并不轻松,只是从表面上显露出很轻松而已。这一点,旁边的周召忠看得真切。因为彭欢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只有虚惊一场或者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人才会冒出冷汗。 烟尘散尽,两人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亮相。 山本齐川点点头说:“果然是个高手,竟然能够避开我的风云第一刀。那么热身结束,我们正式开始。”说完,将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扬起,一个起落杀到了彭欢面前。 彭欢这次仍然没有动,他一动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以不变应万变,本就是道教教义的精髓,不管是为人处世或者精神道义,连武功也一样。 可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其实他的心底还是泛起层层波澜。特别当他听到对方说热身结束,正式开始的时候,心中不免犯了嘀咕,鬼影流到底有多厉害,难道还有更厉害的招数吗? ------------ 第二十七章 富士归元 又是一剑扑面而来,这一剑没有了第一剑的霸气,却显得无比的诡异。如果说第一剑像从山顶而下的瀑布一般让人无法抵挡,那么这第二剑便如同黑夜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在你准备仔细去看的时候又突然消失,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凉从心底而起。 连远在五丈之外的周召忠也感觉到了浓浓的寒意。 这一剑分明是平平常常的剑法,平淡无奇,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彭欢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闪避和回招。因为这看似简单的一招中竟然包含着无数变化,只要彭欢稍稍一动,对方便会根据对手的动作进行变化,使之防不胜防。 而只要对方一动,便无法停止,只得引颈受戮。 不过彭欢已然看出了端倪,所以他一直没有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仿佛亘古以来他就屹立在那里,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或者说他已经是周围的环境,如同巨石一般矗立,亿万年来经历风吹雨打,从未变化。 这样的举动显然让山本齐川有些被动了,本来他的招数就是逼迫对方动,可是现在对手竟然一动不动,他这招如何使出来?若是使出来会不会遭到对方的钳制,导致自己陷入受困的局面。 这样的情况自他习武以来从未见过,更别说如何处理这样棘手的危机。 可是此招已发,如何收得回来? 如同覆水难收,又如何善后? 当然,鬼影流之所以能够屹立于东瀛百年不倒,而且逐渐发展为一个强大的团体,这其中当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否则,要想在环境条件恶劣的日本岛上生存发展,简直难于上青天。 日本岛的环境极端恶劣,除了大海将其四面包围,经常发生海啸、暴雨、台风等极端天气灾害外,地震、泥石流和土地稀缺也是其难以让人生存的困难之一。 可是他们却凭借着超强的忍耐力和勤劳的双手将这个死地变成了富饶的鱼米之乡。这需要何其大的勇气和智慧呀。 而想要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中成为人上之人,又要经历多少曲折的挑战,多少血与火的考验呢? 而鬼影流留存下来了,他和伊贺族成为了日本岛上最大的两个帮派组织。伊贺族专门训练忍者,清除异己,属于中原刺客杀手这种阴暗职业;而鬼影流便是正大光明的门派,而且堂而皇之进入朝堂之上,成为幕府将军的一员,如同中原的幽兰教。 不过二者都属于邪教组织,为正派人士不齿,所以他们的武学正派人士也不屑于去专研,给了他们空子来钻,不断强化自己实力,终于成就今日的位置。 所以,虽然山本齐川这一招没有奏效,而且这一剑已经劈到了彭欢的眼前,但他不得不撤招,而且为了防止对方趁机追击,他强行在半空中舞了一个剑花,然后边退边乱砍,在外人看来像疯子一样手舞足蹈,其实这是自保的唯一办法。 旁边观看的周召忠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山本齐川一招诡异的剑法杀过去,彭欢却一动不动;待这一招即将看到彭欢头顶之时,他却手舞足蹈的退了回去。 若是在外行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出戏剧,让人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可是在周召忠看来,这也是彭欢唯一破解的方法,更是山本齐川唯一解困的方法。 甚至,他自己也在脑海中演练,若自己遇到这样的问题应该如何处理? 自己站在彭欢这个立场,肯定是不动,待对方招数用老,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时突然出招,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自己的大道截指能够虚空中发招,点血切脉,对方一定挡不住这招。 若是自己站在山本齐川这个立场,那么他这一剑定然要砍下去,只不过这一剑是虚晃一枪,待对方做出反应,自己再凭空变招。这样即使不能速胜,至少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因此,在他看来,两个人虽然打出了叫一流高手来看也不得不满堂喝彩的对招,但实则还有继续进步的可能。这更说明了周召忠的武学修为至少是武道见解已经渐渐高于这两个人了。 两招过去,两人连衣袖都没有碰到一下,更别说刀兵相见。 山本齐川心中的自信渐渐在崩溃,没想到自己的三招绝学已经被对方在无声无息中破了两招,还剩最后一招,若是再被破掉的话,他如何取胜于对方,还是两个人,简直难于上青天。 彭欢心中也上下敲着鼓,只用了两招,对方竟然逼得我无法动弹,毫无还手之力,若对方再使出更加毒辣的武功,我如何对敌,难道一招不出就被对方制住,这日本鬼影流果然厉害。 他额头冒出了汗水,是冷汗,和山本齐川额头的冷汗一模一样。 “看来得用出我最后一招绝学了。”山本狠狠的咬了咬下嘴唇,他心中明白,现在只能用自己最厉害的绝学‘富士归元’了。 这招绝学本来是鬼影流镇派绝学之一,历代以来只能由尊者才能修炼。可是自从伊贺一族崛起后,迅速的占据了东瀛武林霸主之位,完全将这个世代传承的帮派比了下去。 无法之下,上上代的鬼影流帮主做出了一个决定,将镇派绝学中一些初级的武学让高级弟子修炼,以增强帮派整体实力。而‘富士归元’便是这基础绝学中最上层的武学。 虽然名义上说是基础绝学,但既然称为镇派绝学,那必然有他独特绝妙之处。 这一招周召忠曾经领教过,但那个对手实力太次,他轻易的化解了。 今日不同,这招经过山本齐川的改进,用日本长剑也能使用出来,更增添了它的威力。 运气,浑身发红,头顶上冒出了青烟。 眼神毒辣,充满了杀机。 身体的姿态处于一个完美的防御姿势,若是对方想要偷袭,绝对会发现,对方几乎无懈可击。 山本齐川整个人的身体仿佛开始爆裂,骨骼咔咔作响。 这就是他的绝学‘富士归元’的前奏。 而彭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抽出宝剑,一个起落,如同翱翔的苍鹰一般,顷刻间杀到对方面前,用自己快得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的剑法连刺对方十五剑。 这十五剑的速度快得惊人,连周召忠也不得不惊叹对方剑法的纯熟。这样的纯熟的使用招数,不练上十年绝对不可能如此得心应手。他暗自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厉害。” 可是,这招让彭欢颇为得意的快剑竟然没有一剑刺中对方的身体,全部落了空。 对方的完美防守姿势,随着剑招不断的发生变化。两个凭空打了十五招,连碰都没有碰到一下。这跟刚才山本打彭欢的招数一样,全部落空。 这下,山本在不断运气之中信心也增强了不少;而彭欢的恐惧心理更甚,他甚至想:难道就真没有对付他的办法了吗? 十五剑刺完,彭欢略微思索了一下,准备继续发招。 可就在他思索的这一刹那,仅仅是一刹那而已,山本齐川已经瞅准了这一点,左掌涌出,一道强烈而又灼热的剑气凌空而来。 彭欢大惊失色,连忙脚尖点地,倒纵出去五丈之远,轻轻的落在了刚才出招的地方,显得无比潇洒从容。 可是周召忠知道,他这个动作虽然潇洒,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惊恐不定的眼神加上如雨而下的冷汗,告诉所有人刚才他有多危险。只要再晚一瞬间,一瞬间而已,他便会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山本齐川也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中原武士的动作如此敏捷,自己和他的距离不过一尺不到,迅猛的发出一招‘富士归元’竟然还被逃脱,连衣袖都没有伤到,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两个人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他们出招更加犹豫。但山本齐川还在继续蓄劲,他要将自己的所有功力完全迸发出来,并从这柄日本长剑上发出来,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鬼影流镇派绝学的威力。 终于,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头顶的青烟也消失,甚至连身上爆裂的体格也渐渐消了下去。 周召忠知道,对方的所有功力已经聚集到了双臂,只要振臂一呼,这如同山呼海啸般的一招就要发出。 他瞥了彭欢一眼,这位点苍的高手,和自己在几年前几乎打成平手的道家后起之秀会如何应对呢? 除了刚才他如同弹簧般连发十五剑让人大开眼界外,其他的武功他还没有见识过。要知道当年两人比拼内力的时候,几乎势均力敌,而且在武功上彭欢也是另辟蹊径,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而自己也在他身上领悟到了很多东西。可现在……难道他在故意隐藏些什么,想让这个日本人心中轻敌,然后再慢慢收拾;仰或是他这几年主要重内在修为,对武功的修炼荒废了。 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山本齐川已经蓄势待发,而彭欢,他准备好了吗? ------------ 第二十八章 武士道精神 山本齐川的眼神突然从凌厉变得无比的恍惚,无比的浑浊,无比的让人慎得慌。那眼神中的凄迷和孤寂让彭欢看得云里雾里。因为他的眼神仿佛是被一层薄薄的雾笼罩了,看不出一丝感情色彩,看不出他指向哪里,甚至看不出他的眼睛是否还具备眼睛的功效。 周召忠看得出来,山本的武功造诣已经超越了他见过的鬼影流高手,因为他已经将自己眼睛练到了混沌恍惚的境界,这本就是极难达到的修炼地步。当年自己下山之时也是将眼睛练就到了模糊的地步,让敌人看不清自己的意图。而今天山本的境界已经到了让人根本无法看到眼睛在干什么,更加让人无法捉摸。 好一双劲道的眼睛。 好厉害的鬼影流。 山本全身骨骼开始爆裂,肌肉隆起,背上冒出了青烟,仔细望去,甚至有些发紫。 周召忠猛的惊了一下,发紫的青烟,这不是‘幽兰教’的紫霞神功吗?是一种带毒的烟雾,吸入者必定全身瘫软,毒雾随呼吸道进入身体,最后将肺部呼吸系统破坏,甚至进入骨骼,让人死得惨不忍睹。 当年他就深受其害,若不是余国鑫道长及时赶来,最后用神仙草将其救治,现在恐怕他已经是一堆白骨。不对,是一对黑骨。恐怖至极呀! 再看,山本的腹部隆起,越鼓越大。周召忠当然知道,这是他的真气从丹田出来,待会儿会慢慢的移动到双臂,最终爆射出来,威力巨大。 彭欢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他那一击可以说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可是对方却轻易化解,还还了一招,若不是躲避及时,现在已然中招。可是眼看着对方在原地蓄劲集气,难道自己也要在原地坐以待毙不成? 绝对不能。 苍山洱海的绝学多的是,难道就只这么一点吗? 当然不会。 彭欢只是在寻找最佳的解决方法。他一直不出绝招,是因为想多研究一下山本的武功。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将对手的底细摸清楚。不但不知道对方的速度到底如何,更别提对方的内力到底有多强,而且从他头部出来的紫烟到底是怎么回事,彭欢自然更加不明白,周召忠会及时提醒他一下吗? 当然不会,现在还没有到最后时刻,胜负未分,他绝对不会插手。况且,刚才山本已经发话了,中原人不讲规矩,他们现在就是要做个样子让对方瞧瞧,周召忠自然不会开口。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轻易出手相助。否则,他们的信用无存,说不定彭欢心中也会有芥蒂。 说话间,山本的内劲已经到了双臂,他的双臂暴涨,乍看来甚至比他的腿更加粗壮。现在他的脸色已经全部变成了紫色,绚丽的紫色,也是诡异的紫色。比罂粟花更加绚丽夺目,比僵尸更加恐怖。 富士归元果然威力巨大,他脚下的灰尘已经开始慢慢扬起,围绕着山本螺旋向上,这样的内力周召忠在国师那里见到过,在师父修炼时见到过,今日竟然在这个日本人身上也能见到,说明了他的武学已经深不可测。 当然,彭欢的武艺也是深不可测。刚才他瞬间发出十五剑之后,到现在为止一动不动。若是旁人,定然认为他已经无计可施,只是苟延馋喘、坐以待毙了。可是周召忠知道,刚才只是试探的一击,最终的绝招即将发出。 他对彭欢很自信,虽然开始时有些怀疑,但自从对方连发十五招快剑,他对彭欢的战斗指数已然了然于胸,他完全相信。 山本身上的内劲已经全部到了手掌中,他哼的一声吐了口气,双掌迅猛的往前一推。周召忠知道,对方排山倒海似的绝招马上就要发出来了。他也将内劲暗自提起,避免遭受到伤害,静静的等待这惊天一击。 可是,山本的这个推掌动作却停在了原地。 他的眼神仍然混沌,他的全身仍然僵硬,他的双掌仍然是富士归元的标准动作,可是他的手掌,确切的说,他手掌上的内劲却逐渐消去,身上的紫烟也消失殆尽,脸上的紫色逐渐变成了暗黑色。 难道他另有神功?难道他的绝招不是富士归元,或者富士归元只是佯攻,最终的绝招还在后面? 当然不是,他一动不动,因为他永远都不能动,甚至不能再看看远山的风景,不能再吃一吃美味佳肴,更不能回到美丽的故乡,不能和心爱的人诉衷肠。当然,他也不能呼吸,眼睛永远都只能处于这种混沌状态了。 因为,死人绝然不会动,动了就是诈尸,鬼影流没有这种恐怖的武功;死人不会看远山的风景,因为他什么也看不见;死人不能吃美味佳肴,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再吃东西;死人不能回到美丽的故乡,除非湘西赶尸回去;当然,他再也不能和心爱的人诉衷肠,只能让伊人憔悴,暗自神伤。 彭欢站在山本齐川的背后,两眼冷冷的望着远空飘过的云彩,他一动不动,可是清风却吹得他的衣衫飘浮,让人感觉到了飘逸,让刚才那种压抑的感觉、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周召忠看得真切,就在山本将要发出那招富士归元的绝学一瞬间,彭欢如同鬼魅般爆射到了山本身边,右手微微一动,径直在他背后停住了脚。 他的动作之迅速,力道之迅猛,没有人能够形容。就算是久经杀场的周召忠,也只是刚刚看清楚而已。 周召忠不禁拍案叫绝,因为他真切的看到,彭欢在山本齐川身边手臂的轻轻一动,动作舒展、灵动、力道迅猛,充满了力与美的感官,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的盛宴,让人回味无穷。 能够将杀人艺术化,这岂非本就是武功的极高境界? 可是,彭欢成功击杀山本齐川,但在他的眼中,为何却看不到一丝欣喜的模样,甚至连一丝感情色彩都没有。只是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凄迷的感觉,难道他是在为山本的死哀悼,还是英雄惺惺相惜,在为世间少了一个对手而感到惋惜。 半响,彭欢转过身来,朝着周召忠苦笑一声。瞬间,仿佛凝固的时间立刻顺畅起来,山本齐川也应声而倒,扬起阵阵尘埃。 周召忠上前拱手道:“彭道长,真没想到,你的武学造诣如此精进,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衷心的祝贺对方获胜,更加欣喜彭欢的武功如此高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彭欢又苦笑一声,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布满的汗珠,瘪了瘪嘴说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是否能够击杀山本齐川,这个人的武功造诣极高,他的内力已经超过了我,在武功上非常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周召忠点头表示同意。 彭欢接着说:“我刚才用十五招快剑试探了一下他的速度,这十五剑一剑比一剑快,最后可以达到无我无剑的境地,只是我还没有达到。” 周召忠竖起大拇指说:“即便没有达到,也差得不远了。点苍派的武学的确深奥,道长你的修为的确高超。” 他说:“刚才我看你这十五招剑诀,已经知道你有后招,而对方的反应也的确让我感到意外,没想到山本齐川一边聚气还能够一边回击你,这的确让我有些为你担心。” 彭欢笑着说:“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接不了对方的那一招绝学吗?” 周召忠摇摇头说:“我不是担心这个,对方这招叫做富士归元,我曾经和鬼影流另外一个高手对决过。这招需要非常雄厚的功力,而你的功力也不弱,当然不会被他伤害到。” “那你担心什么?”彭欢自信的脸上仿佛抹了一层霜,是冰霜。因为他知道周召忠的武功深浅,他担心的东西肯定有其充分的理由,而自己却完全相信自己,认为自己的招数无懈可击,他真想知道自己的破绽到底在哪里。 周召忠指着倒在地上的山本说道:“这鬼影流的武功虽然厉害,但总有破解之法。这用速度破解便是其中之一。可是我却看见从他身上冒出来的青烟中竟然呈现出了紫色。” 彭欢不解地问道:“紫色,难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当然,”周召忠解释道:“在身体中冒出的青烟中呈现紫色,这本来是源自幽兰教的武功紫霞神功,又叫做紫霞秘籍。” “他有什么神奇之处?”彭欢有些不以为然。当然,他有他自信的理由,因为他胜利了。 周召忠低沉的说:“当年我和国师大战一场,就是在这上面吃的亏。” 他继续说道:“这紫烟有强烈的剧毒,任何沾染到的人都会受到致命的残害。” “那为什么我没有中毒?”彭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周身,并没有任何不妥。“ “因为神仙草。”周召忠从胸口掏出一株已经呈黄色的草。这株已经没有了水分,散发出淡淡草药味道的东西,难道就是传说中包治百毒的神仙草? 彭欢整个人瘫软了,原来不是周召忠暗中相助,自己决然不是山本齐川的对手。或许,自己还没有发动最后一招,已经倒下,成为了鱼肉,任人宰割。 再看看这倒霉的山本,彭欢上前将他抬起。 周召忠问道:“你做什么?” 彭欢用坚定的眼神望了望周召忠,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埋葬了他。” ------------ 第二十九章 秦岭山巅 两条人影风似的一往无前,一丛丛树木在他们眼前往后倒去,地上虽然全是黄土,却没有因为他们的脚步而扬起哪怕一丁点。一路向上,这偌大的秦岭竟然在一日之内已经被他们翻过了三分之二。 渐行渐远,也许,只有微微摇动的小草留下了他们经过的痕迹。 “哈哈哈哈,”彭欢大笑道:“今日我们比拼轻功真是太过瘾了,可以说,这辈子今日便是最过瘾的一天。”虽然满负荷近一日的轻功爬坡比拼,彭欢说出的话仍旧中气十足,浑厚充裕,可见他的内功有多么的强。 “的确酣畅淋漓,让我大呼过瘾。”周召忠边跑边微笑着说道:“若是到了晚上有一桌酒等着我们牛饮的话,那就完美了。”他说话脱口而出,没有一丝吞吐,内劲暖软悠长,彰显大家风范。 两人大笑着往最顶端奔去,想要一览众山小,想要一观夕阳西下。 傍晚,夜色降临,本应该安静的夜却充满了欢笑声。当然,这是周召忠和彭欢在对酒当歌。 今日无太阳,但夜色渐浓之时,却出现了淡淡的月光,这柔和的月光洒向大地,将本淳朴的黄土高坡点缀得如同黄金一般闪闪发亮。 汗珠挂在两个人的额头上,晶莹透明。这是酣畅的汗水,更是友谊的象征。正如他们手中的美酒一般,充满了诱惑,充满了让人无法抵御的浓浓深情。 没有客栈,他们只是在路程中经过一个农家小院,用一锭金子将他们封存了十五年的女儿红买了过来。 女儿红要十八年封存才回达到最佳状态,那个时候的口感最绵软,后劲当然也最大。因此这十八年的陈酿女儿红一般都是自己的女儿出嫁时必备的嫁妆。 可是一锭黄金又价值几何?一锭黄金基本上已经算是一个农家三代人几辈子才能够挣来的积蓄。 饶是如此,周召忠他们也是费了许多的口舌才换得这十五年的女儿红,虽然还差了一点劲,但现在只要有酒,便是他们最大的享受。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在柔和的月光下,和兄弟们同饮美酒,这岂非本就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和幸福之一。 都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是人生最大的幸福,那么今日在秦岭之巅,两位绝世高手,也是道家的同宗同源兄弟比拼轻功、同饮美酒,是否会成为多年之后江湖上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韵事呢? 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够知道。 “翻过秦岭,再走两天路程我们便会抵达京城,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没有?”彭欢问道。 月光朦胧,照在周召忠脸上,像蒙了一层薄雾。刚才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瞬间不见,转而变成了严肃的、坚毅的、充满自信的脸,而这时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如同一层冷冰,让人捉摸不透。 他思索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去施救,也许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事情到时候再说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了刚才的自信,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悲壮,还有犹豫。 也许,只有他这样去过京城的人,只有他这样在京城中大闹过的人,只有他这样跟京城诸多高手过招并且从死亡线上走过来的人,才能真切的看懂。 彭欢没有经历过,他当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但他又非常佩服周召忠。原因不难,就凭那一株神仙草,他就已经五体投地了。 “难道京城就像龙潭虎穴一般,高手如云,我们两个人联手都不能击破吗?”彭欢一脸不知所云,他既想掩饰自己不以为然的内心真实想法,又不得不信周召忠所说的话,因此他现在脸上复杂的表情正和他内心矛盾的挣扎一般。 周召忠说道:“我在京城经历了几次生死,遇到过天下最厉害的高手,还被朝廷通缉过,这种滋味这种感觉,可能是终身难忘的。”他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段记忆像是一个魔爪,时时刻刻都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但是,只有经历了诸多磨难的人,才能最终走向成熟,最终走向成功的彼岸。 彭欢若有所思,半响他说道:“你说的京城之行就是我们当年在京城郊外认识的那个时候吧。”虽然周召忠提起过这件事,但讲得并不详细,这几个朝夕相处的日夜,他们无所不谈,从小说到大。谈过青玉道长,说过师妹徐娇卿,讲过许多惊险的奇遇,可是京城之行,他只是一笔带过。也许,他不想回忆这段痛苦的历史,也许他不想将这段折磨过自己的惨痛历史再拿去折磨别人。当年周召忠和徐娇卿师妹双双差点死在国师手中,若不是高峰山的余国鑫,今日只怕不会有他们谈天喝酒的一刻了。 周召忠闭着眼睛说道:“当年我遇到过号称天下第一的骁果卫中郎将、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遇到过五大国师之一的莎伽娜,遭遇过鬼影流的金刚,还被朝廷重兵通缉,那段岁月可以说是我到目前为止最为惊恐的一段日子之一了。” “之一?还有之二是什么时候?”彭欢问了这个问题后恍然大悟,他自问自答道:“之二恐怕便是这次被神秘黑衣人打成重伤的经历吧。”他说出口后几乎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这样惨痛的经历让人重新回味本就是再次摧残对方,他何尝不知。 睁开眼睛,周召忠微笑着说:“别不好意思,更别抱歉,这本就是人生必经的过程,不经历风雨怎会见彩虹。说不定我不遭受此难还遇不到你,我们兄弟何时再见面都是个未知数。”他拍了拍彭欢的肩膀,将酒缸里的美酒大口大口的吞下。 彭欢心中的疙瘩解开,他知道周召忠不是没有度量的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都是同一种人,江湖的浪子,心忧天下的贤人,空有一身抱负的青年,只可惜生在这个乱世,否则也许在太平时节他们会成为一代贤良呢?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介绍下京城的情况吧,说不定我到时候也有用。”彭欢说道。 周召忠点点头,他说:“其实现在的京城已经落寞了,隋炀帝修了大运河之后,江都便是整个江南的经济文化中心,京城只是政治中心而已。至于京师中的高手嘛。” 他掐指一算说道:“宇文成都受了重伤,估计没有一年半载恢复不过来,可以不考虑他;国师的话,以我们现在的功力,完全能够对付了;只是……”他的眼神中突然闪烁出一丝惊恐。 要说现在的周召忠,武功修为只怕已经是江湖武林的前几位,可是还有谁能够让他如此惊恐,躁动不安呢? 答案当然是神秘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在轻描淡写之下犹如闲庭信步般将周召忠打成重伤,差点连命都丢掉,而自己却连对方的长相都没有看出来,更别说对方的武功深浅,来历身份,这绝对是他的奇耻大辱。可是技不如人,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神秘黑衣人组织,被我们端了窝,现在应该是元气大伤,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我们只不过是去救个人而已,没有这么难于上青天吧?”彭欢宽慰道,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此行困难重重,说不定对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候他们了,可是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叫他们是义薄云天的侠士呢? “对方已经有所防备,还派来鬼影流高手伏击我们。可我就是没有搞懂,这高手本是幽兰教从东瀛请来,还练就了幽兰教的紫霞秘籍,可为何他们却知道我们的行踪,这本是神秘组织的事情呀?”周召忠紧皱着眉头,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也许这个问题一日不能揭开谜团,他的一颗悬着的心,就永远不能放下来。 彭欢点点头,他摸着下巴说:“其实我也一直有这样一个疑问,不过我转念一想,或许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 “巧合?”周召忠立刻问道:“什么巧合?” “也许,幽兰教也知道这样一件事,知道我们要去京城救人,所以他们提前埋伏,想要将我们这些一直与他们为难的人铲除,这也说不定呢?”彭欢摊开双手说道。 周召忠摇摇头说:“不至于吧,真的是巧合吗?可是幽兰教又怎会知道我们要去京师呢?这说不通呀!” “你莫忘了,幽兰教也是在渗透所有江湖势力,他属于朝廷国教,当然也有可能在各大反王身边埋伏有暗探,又要我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可以做出应变,这个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所以我们不要因为一个神秘黑衣人组织而将简单的事情变复杂,说不定这个事情就这么简单呢?”彭欢笑着说道,虽然有点勉强,但勉强能够解释得过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周召忠苦笑着说:“一切都等到京城再说吧,我就不信,凭借我们两人联手,还对付不了这些歪门邪道,想撼动我浩然正气,没门!” 风仍然在吹,在深夜中发出呜呜作响的声音,仿佛是魔鬼在催命,却又像幸福的天使在敲门。也许,过了今晚,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好的事情,坏的事情,甚至再次面对死亡。但是,这些都难不倒两位热血男儿,两位身怀绝技的武林豪侠。 ------------ 第三十章 华山剑派 清风弄影,花间丛中,两匹骏马比风还快,比花香更浓烈的扑面而来。这所寺庙当年还在修建时如此的崭新,大红的油漆铺满了整个围墙,当然还有偌大的两扇门。火红的灯笼还有香烟袅袅说明了香火是多么的旺盛。 周召忠记得,当初里面还有两尊雕像,一尊是秦琼秦叔宝的,另外一尊便是自己的。这是太原唐公为了纪念两人危难之中救命之恩而派女婿柴绍捐助塑造。 当年他就是在这里和化外的彭欢不期而遇,并经历了一场经典的大战,至今还是江湖上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趣闻。 当年江湖闲人曾经分为两派,各自有支持的一方。为了打赌谁更加厉害,他们口舌相争,甚至还有人因此大打出手。不少人期待两人还有交手的机会,可惜谁又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是生死弟兄,怎会轻易生死相击,希望自然落空。 现在,他们又站在了寺庙的门口,离长安城只有区区几十里地。 可是正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当他们再次站在了寺庙的大门口,看到的只是破败的景象。原先绯红的围墙和大门红漆已经脱落,只剩下锈迹斑斑,灯笼更是只剩下骨架。推开残破的大门,里面更是狼藉一片,满院子的落叶,枯败、焦黄,许久没有人打扫。甚至连香火台中也没有了香灰,看来这里已经破败很久。 进入偏堂,周召忠很想看看两尊雕像还在否。答案当然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雕像已经被砸掉。试想,两名反王的将领,还能够在长安城外受人供奉吗?还有人敢来上香吗?除非是反贼。 因此,偏堂中,除了被砸掉的雕像满地狼藉,还有两名吊死的人,是和尚,更是虔诚的供奉者。 皮肤已经干裂,骨头已经露出,衣衫褴褛,看来被吊死的两人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连臭味都没有多么浓烈。 周召忠和彭欢当然要上前将两人放下,他们生前虔诚的为自己供奉,死后自然要被周召忠厚葬。 走上前去,周召忠双手抱住一个尸体的双腿,想要将他放下。可就在他双手抱住一具尸体的刹那间,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从尸体嗖的刺出,那充满爆裂的力道,那纵横的剑气,让人根本无法闪避。 更何况在如此近的距离,而且这一剑的力道、速度、距离、技巧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如果说两位剑道高手对垒、公平对决,这一剑天下能够接到的人恐怕绝不超过五十人,更何况是偷袭,是在自己绝佳的地点,是在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试想又有谁人能够接下这一招绝杀呢? 当然有,若是世间上还有人能够接到此剑的话,此人第一个便是周召忠。他是天生的猎手,有着让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敏锐嗅觉。在此前无数次生与死的考验下,他历经重重磨难,终于活着走到了今天,还练就了一身超常的武艺,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这一切都是没来由的? 当然不是,他自己的努力,辛勤的汗水和宽广的胸怀,加上这时势造就了今天的他。无论在多么困难的条件下,无论是遇到什么艰难困苦,他都能够从容面对,即便是面对死亡,他也可以笑着往前走。 走向死亡,却不是他的死亡。 因为当这一剑发动的时候,周召忠已经感觉到了充满整个房间的缤纷剑气,还有那乌云一般遮天盖日而来的腾腾杀气。 顿时,他的全身肌肉紧绷,随时都在准备应战。 而这一剑正是在这个时候发出。 此刻,躲避是来不及了,因为面对这样如同毒蛇般爆射过来的一剑,面对充满盈盈杀气的缤纷一剑,根本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躲避开来。 因此,他灵机一动,抱着尸体的双腿,脚尖轻轻一动,原地转了一圈。不费吹灰之力便避开了这招无人能避的绝杀。 那一剑落空后,马不停蹄,径直又飘向了在一旁惊呆了的彭欢。 当然,这一剑又落空了。虽然他的速度极快,如同鬼魅一般飘向彭欢,而且又发出惊世一剑,但他已经失去了先机,彭欢虽然惊了一下,但已做好准备,抽出了手中宝剑。两剑相交,碰出了火花,也将两人同时震退几步。 周召忠定睛一看,又是一个头戴面罩的黑衣人。难道又是神秘黑衣人组织?仰或是幽兰教派来的杀手?一切都是个迷,扑朔迷离。 “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杀我们的?”周召忠怒不可遏,虽然他早已料到此行会遇到诸多困难,但是借助死人来偷袭自己,这是他遇到的第一次,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次偷袭,更是让几乎所有世人都匪夷所思的一次偷袭。 如果说还有人对种偷袭法没有异议的话,那么这个人便是死人。死人不会对任何事情有异议,当然对这件事情也一样。 黑衣人嘿嘿的笑了几声,然后将黑面罩取下,瘦瘦的脸庞上有一双冷峻的眼睛,消瘦的身体肌肉紧绷,说明了他是个非常勤劳的人,可能除了修炼便是杀人。 周召忠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冷冷的看着对方说道:“黑衣人一般都是蒙着脸办事,不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为何要将面罩放下?” 彭欢却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响才说出口:“华山剑派的首席长老,李少华。” 李少华又哈哈大笑几声,然后说道:“看来还是有人认识我嘛,差点让我很失望,还以为我在江湖上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无人认识呢。”他的面色狰狞,自大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世上的人必须认识他,仿佛他的名气已经在整个江湖洋溢。 “又是一个名门正派的人做了朝廷的走狗。”周召忠更加发怒了,他说道:“既然你是名门正派的人,为何要让我们知道身份,难道就不怕我们传扬出去吗?” “哈哈哈哈”李少华大笑道:“你们以为还能够到江湖上传扬我的事迹吗?” 彭欢渐渐平静下来,他冷冷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不能活着走出这间房子,因此也不怕让我们知道你的身份,是这个意思吗?” “看来你不仅见识广,人还比较聪明嘛。”李少华轻蔑地说:“听说你们两人都是使剑的高手,江湖上被你们击杀的高手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我们组织的绝顶高手,江湖上名门正派的顶级好手。” 他目光转向周召忠,“刚才你躲避我的惊世一剑相当有技巧,不过并不是真功夫。” 他又对着彭欢说:“刚才我的飘逸一剑你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而且我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因此才落了空。” “现在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真功夫,”他仍然用傲视一切的语气说道:“你们应该感到荣幸,因为能够死在华山绝学之下,能够死在我的七七四十九剑绝杀手中,是一名剑客终身的最高理想。” “七七四十九招绝杀!”彭欢又惊了一下,“难道就是当年以一人之力击杀秦岭九九八十一盗的回魂杀招。” 李少华满意的点了点头。 彭欢又说:“当年秦岭九九八十一盗猖獗,危害一方。多少武林豪杰想要为民除害,却遭到杀害。而时年不过三十的你,竟然以一人之力,只身上秦岭,和大盗们大战一天一夜,身中十三处剑伤,却将八十一个大盗一网打尽,成就了华山剑派五十年来最盛的威名,也成就了你的威名。特别是附近百姓,更是将你顶礼膜拜,有的甚至为你摆上了长生牌位,早晚上香。 “哈哈哈哈,“李少华越发得意,”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不值一提,难得你还能够记得。” 不过,他话锋一转,脸色变得更加冷峭,说道:“不过你休想我手下有半分留情,最多我给你们留个全尸,聊表心意而已。” “可是,”彭欢补充道:“既然你以正派美名传扬天下,可是为何却要在声名如日中天之时加入这黑暗的组织,难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对得起每日为你上香供奉的百姓吗?”他指着少华大吼道。 李少华脸色更加阴沉了,不过他却顿了顿说道:“你怎知我头戴黑面罩就是黑暗邪恶,你怎知我身在华山加入这个组织便是昧了良心,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组织的伟大理想,你便是天下百姓奔向幸福的绊脚石,便是天下苍生安生的拦路虎,我焉能不杀你们。”他的眼睛通红,杀气顿时纵横四方。 “小心,此人武功卓绝,一柄鳄鱼皮长剑来自海南剑派镇山之宝,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乃天下罕见神兵利器。再加上剑术精湛,天下人称‘宁遇哪吒,不见少华’,我们必须集中精力对付他。”彭欢的眼神也起了明显变化,瞳孔缩小,严阵以待。 “我有些纳闷了,你远在苍山洱海,怎会对江湖的事情、我的背景如此熟悉,你的背景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了。”李少华眼神突然变柔和了,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接到这个任务时,只知道你们两人一个来自青城,一个来自点苍。其他背景他们正要向我介绍时,我转身便走。因为我以为不过两个二线门派的弟子而已,怎需我费太多精力去了解。现在想来,我是轻敌了。”李少华叹息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千古不变的永恒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可是真正当回事的人却不多。今日我就破格的问一问你们的身世,也好将你们杀死之后在门派为你们立碑,算是对你们两位的尊重吧!”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仿佛别人能够死在他手上,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能够让他主动问一问名字,主动的被埋葬,更是几代人积攒下来的福气。 这更让周召忠和彭欢感到义愤填膺。 “少说废话,有本事来吧!”寒光乍现,宝剑出鞘,在这偌小的房间里,两具尸体,三个活人,三柄宝剑,会上演怎样惊心动魄的决战呢? ------------ 第三十一章 绝世神兵 “说说吧,你们到底是谁?”李少华问道。 “一个是青城派的弟子,一个是点苍派的弟子,这几年两个门派都是能人辈出,而且都有一两个佼佼者,难不成……”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中忽闪出一股凝重的意味,他深呼吸一口,然后试探着问道:“难不成你们就是那一两个在江湖中呼风唤雨的后辈,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他虽然说自己运气不好,其实内心的意思便是不愿意同时遇到这两人。 周召忠和彭欢对视一笑,也不说话,但他们的表情已经告诉对方,他的答案完全正确。 李少华倒吸了一口冷气,底气明显不足的说道:“难道你们真是青城的周召忠,点苍的彭欢?”他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明摆着的事实。 过了一会儿,他长吐一口气,叹道:“其实我早该想到,既然让我来这里,肯定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而且刚才我的几招绝杀被你们轻而易举的破掉,我就该想到,你们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试问江湖上今年来谁有这样的武艺,除了你们两位,还能有谁? 周召忠点点头说道:“你果然有些见识,既然如此,还需要我们出手吗?” 彭欢也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的厉害,若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回答我们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指使来杀我们的,是‘幽兰教’吗?还是其他黑暗组织?” 李少华狂笑几声,说道:“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在我面前谈条件,竟然还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东西,你们也太小看我华山派了吧!” 噌的一声,宝剑亮出。“你们谁先上?或者是一起上?”李少华满脸的不屑一顾,但从眼神中明显可以看出,他心中的一丝犹豫。如果说刚交手的时候他有十足的把握,到现在为止,他的内心已经动摇,信心已经不足,一个信心不足的人,是很容易失败的。 “跟你这样的角色过招,还需要两个人一起上吗?”周召忠也是一脸不屑一顾。 彭欢知道,这是在疑惑对手,让对手心浮气躁,其实周召忠早已做好全力一搏的准备,他说道:“久闻华山派以剑法闻名于天下,而‘宁遇哪吒,不见少华’的名头也响亮了十几年,今天就让我用点苍剑法来会会华山派的七七四十九招绝杀,看看你的剑法到底有多精妙。”他上前一步,左脚微微内撤,膝盖弯曲,左手剑诀,右手宝剑已然出鞘。 周召忠也上前一步说道:“彭兄弟,上次就是你跟对手苦战一场,击破了‘鬼影流’四大金刚之一,今日也该让我打一场了,不然名堂全被你抢去了,我心中可不服哦。”他调侃的说着话,眼神却充满了杀气。语气是面向彭欢的,杀气却是对着李少华。 彭欢笑着答道:“哪里的话,这些年你在江湖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堂,而且对阵无数,可谓是风头正劲。而我却在门派中闭关修炼,现在正是展翅高飞之时,这些小角色就让我来对付一下,也将风头让点给我吧。”他们互相抢着要跟李少华交手,其实并不是为了他们口中所谓的抢风头,而是为了抢着跟这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客试招,好让另一个人了解对方的招数,增加胜利的把握。 “一个是青城豪侠,一个是点苍高手,俱是当代新一辈的武林先锋,今日能够决战两位,也算是我三生有幸,不过你们能够跟我这样的高手对决,也应该死而无憾了。”李少华眼神中透露出了邪恶。 彭欢对着周召忠说了一句:“不用多说,我先和他过招。”这声音在空中飘浮,可是人已经蹿到了李少华身边。 这速度简直让人匪夷所思,连周召忠都在惊讶,天下竟有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的进攻,谁能够抵挡住? 可是,李少华的动作更快,他将宝剑在手中挥舞,竟然顷刻间组成了一堵剑墙,将彭欢这一招飘忽的剑法挡在门外。 两把武器还没有碰撞出火花,两个身形又分开。 紧接着,彭欢又如同鬼魅般纵到了李少华身前,连环三剑分别刺向对方上中下三路,而且剑剑指向命门,根本不给对方一丝机会。可以说,只要一剑刺中,对方必定立即毙命。 这三剑汇聚了彭欢毕生的能量,巅峰速度、超强的力道、深厚的内力,加上无比精准的技巧,周召忠不得不叹为观止。他甚至在想,自己若是遇到这样的剑招,应该如何破解?是躲避,还是硬接? 李少华没有一丝犹豫,在对方三招过来之时,他再次挥动长剑,竖起了一堵气墙,四面八方,没有一个死角,更不可能让彭欢有任何机会刺穿。 这样下去,没有人能够击败李少华,而李少华却可以利用彭欢或者任何跟他对决人的空档还招,甚至一击毙命,这怎生了得。果然不愧为一代宗师。 彭欢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他三招未发出便已收回,却汇集了更加凶猛的一招猛劈砍下来。 这一招猛虎下山本是刀法中的一招,可是为了破这堵气墙,彭欢竟然用长剑使出,而长剑上已经隐隐显出青色,这便是他附在这上面的气劲,强大的气劲打在气墙上,必然惊天动地。 周召忠连忙后撤三步,用内劲护住身体,手中押了两支柳叶镖,静观其变。 只听砰地一声,两个身影再次分开,强大的气劲让周召忠感觉仿佛是台风吹来,不但他差点站立不稳,房间里的各种器物也被吹得东倒西歪,果然是两位内家高手。 不过,他真切地看到,彭欢的宝剑断成了数截,而李少华手中却是寒光闪现,追着彭欢的咽喉而来。 彭欢大惊失色,自己千算万算,竟然忘记了对方手中的神兵利器,吹到断发,无往不利,谁与争锋。 失去了先手,整个战局便失去悬念。这个时候自保是最现实的想法。彭欢脚踏虚空,借助着两人对招时的惯性,飘忽着往后退,脚尖只一点地,已经后退了五丈之远,若不是房间狭小,他应该还能够退的更快更远。 李少华久经江湖数十年,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战机稍纵即逝,冒着被周召忠暗算的危险,他打开门户,脚下不停,紧紧逼迫着彭欢进入死角,手中宝剑对着对方的咽喉,像一条毒蛇般,随时准备发动最后致命的一击。 刻不容缓,房间本来狭小,又非常昏暗,面对李少华的杀招,彭欢是危在旦夕。 这时,周召忠左手抖动,李少华顷刻间便往后倒纵了五丈之远,彭欢也得以在角落中喘息。 周召忠面色凝重的走上前,李少华目露凶光的吼道:“还自称是武林正派,号称为天下苍生幸福为己任,现在却连江湖准则都不遵守,我看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什么正派人士,我呸!!”他鄙夷的看着周召忠,口中却长长吐了一口气,显然是在调息运气,想迅速恢复刚才的消耗,因为还有一场更硬的仗在等着他打。 周召忠哼了一声,说道:“你手中的兵器乃是天外陨石打造,坚不可摧,彭欢兄弟却是用一把普通的长剑,这场比武从开始就不公平,谈何江湖公道。何况,我只是出手柳叶飞镖挡住你袭击彭欢的去路,并未出手相助。现在你们只能算是打成平手,若是彭欢手中有神兵利器,以他对剑术的造诣,你未必是他对手。” 李少华哑口无言,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神兵所搭起的气墙,无论是谁,用普通的兵器根本无法攻破,强行击打,只能落下个兵器破裂,被自己击杀的下场。 所以当比武开始的时候,他已经胸有成竹,当彭欢用刀法强攻气墙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胜券在握。 而在周召忠一语道破玄机的时候,他更加知道,若是刚才对方也用相同兵器和他对打,胜负有未可知。 也正因为他手中握有神兵,江湖上众多好汉不知情,稀里糊涂的死在他手中,成就了他一世英名。 周召忠摇摇头说:“你手中是神兵,我手中的兵器也是神兵。今日便让我们用神兵对决,让我的青城剑法和你的华山剑法来一次真正公平的较量。” 噌的一声,寒光乍现,宝剑出鞘。 李少华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虽然宝剑并不寒冷,但那股杀气,浓浓的嗜血性,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寒战。 只有懂宝剑的人才知道什么样的兵器适合自己,什么样的兵器才是最好的。 此刻他知道,对方手中的宝剑绝对是绝世神兵,其成色、质地、甚至工艺,绝对不在自己的宝剑之下。因此,这场对决绝对是公平的,也绝对是惊天动地的。 李少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纵横江湖一生,今日终于遇到了一个对手,等候了一生的对手,一个使剑好手,一个绝世高手。 “出招吧!”李少华微笑着说:“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公平的决斗,以往都是像刚才和彭欢较量一般,凭借兵器占得先机,然后用真功夫击败敌手。我始终不知道,是我自己的本事成就了一世英名,或者是凭借着这把宝剑纵横四海。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已经影响了足足十几年,有时候为了思考这个问题,我甚至茶饭不思,甚至自己在内心中与自己辩论。可是我总是没有勇气尝试放弃兵器公平的打斗一场。” 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说:“今日终于可以回答这个答案,来吧!”说完,他右脚在前,左脚微微内撤,左手剑诀,右手将宝剑举过头顶,剑尖朝着周召忠,一招典型华山剑法起势,李少华口中念叨:“出招吧!” ------------ 第三十二章 致命剑气 站在李少华面前的这位虽然风尘仆仆但精神抖擞,虽然有些疲惫甚至眼神中有些厌倦,却永远有一股让人生畏的精气神。正是这种精气神让李少华感觉到对方的气场完全将自己压倒,这是他成名二十余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也正是他惊讶的,和他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为何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气场,而且他的眼神充满了坚毅和杀气,一股子一往直前的冲劲,和永不言败的精神。 他终于明白这位青城少侠为何能够驰骋江湖这么多年一直屹立不倒,他终于明白周召忠为何屡屡能够逢凶化吉、否极泰来,甚至他多次听说这位年轻人多少次遇到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手,而且每次都险象环生,但总能够死里逃生。所以,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要来。之前他接到这个任务,说要杀两个武林后起之秀。对于这个任务他嗤之以鼻,没想到上峰竟然让他这位成名剑客做这件事情。以前搞暗杀,他总是接到杀那些武林泰山北斗或者民意领袖,或者是朝廷大员。哪一次不是难度巨大,稍不留神便会有杀生之祸。可是哪一次他又空手而归? 虽然当杀手这些年来,他身上的伤痕比他杀的人还多,但他现在都活着,而被他杀的人却都已经死了。他便是这里的金牌杀手,排行第二。至于第一是谁,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暗杀这种职业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甚至他根本就不想要排名,默默无闻最好。 可惜今日,可惜今日他却犹豫了。如果说刚才和彭欢对决,是他卯着一股子劲并凭借着手上的神兵利器取胜。那么现在,在平等的条件下,这个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下,他的内心反倒在颤抖,不停的颤抖。 周召忠稳稳的站在他对面,缓缓的开口道:“我这柄剑,乃是天外寒冰铸造而成,吹刀断发、削铁如泥,号‘清幽’。你可要小心行事,莫被它嗜血的本性给吞噬了。”说到这里,召忠用手在宝剑上轻轻一弹,顿时虎啸龙吟,久久不能散去。 李少华真切的看见,那把宝剑已经泛红,的确嗜血。 他迟疑了一下,将手中宝剑抽出,顿时寒光闪闪。他说:“我这柄宝剑是天外陨石铸造而成,同样削铁如泥,剑号‘无名’。一共有一百七十九位成名剑客死于剑下,你若是死在它之下,不要遗憾,因为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值得它杀。”他越说越有信心,因为往时的成功经历让他又有了信心,那么多无敌的剑客都被他杀掉,难道今日还会输给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吗?也许,当一个人失去了信念,没有了信心之后,回忆一下往日的辉煌,当年的他就会回来。也许,这就是年纪越大的人,越容易回忆,越沉迷于回忆的原因吧。 “哼!”周召忠嗤之以鼻,他原地一个旋转,从袖口爆射出一把柳叶镖,呼啸着直逼李少华全身上下十七处穴道,然后风中还飘着一句话:“那就拿实力说话吧!” 李少华瞳孔突然收缩,身形一变,竟然倒退三丈,一直退到墙壁边上,再一滑,像一条蚯蚓一般瘫软落地。而紧随其后的柳叶镖便叮叮当当的射入墙壁之中。 虽然他这招漂亮,连在一旁观战的彭欢也吃了一惊。天下竟然有这等绝妙的招数,他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是,周召忠的速度更加让他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因为,就在柳叶镖爆射出去的同时,周召忠已经脚尖点地,如离弦之箭般飞过去。那柳叶镖刚一入墙壁,赵召忠的剑已经紧跟着刺出去,目标正好是李少华的咽喉。 李少华也吃了一惊。刚才他还在为自己的这招沾沾自喜,可是随之而来的杀招却让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了。 这一招来势汹汹,速度、力道、角度堪称绝妙的融合,没有人能够在这不到一瞬间的空挡做出更快的反应,况且他躺在地上,更加无法动弹。难道他就要被这一招直刺咽喉,一招毙命吗? 当然不是,如果华山派的第一高手、他组织中的第二杀手只有这点本事,那么他便是赝品,也更加不会纵横江湖数十年而屹立不倒了。 只见他全身紧绷,脚尖将墙壁狠狠的一踹,竟然把好好一堵墙整体垮塌。 周召忠一愣神,连忙倒纵三丈,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墙壁轰然倒塌,虽然救得李少华性命,但自己也被掩埋在里面。彭欢疑惑地看了看说:“他这是自绝生路,被这样一堵墙压倒,难道还会有活路吗?” 周召忠冷冷地说:“他这样总比被我一剑刺死的好,何况现在他掩埋在里面,不一定有性命之忧,说不定练就了横练十三打,只是轻伤也说不定。”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废墟旁,周召忠用手挥去扬起的灰尘,慢慢的用剑拔去砖头,想看看李少华情况如何。 突然,满地的废墟一下子爆开,周召忠和彭欢连忙往后闪出几丈,只见一个人影从废墟地下蹿出来,拳打脚踢,将破碎的砖头像暗器般打向两人。 这一幕让两人始料未及,但凭借着深厚的功力和反应力,周召忠和彭欢很快扫清了飞射而来的砖头。 可是,那人影也像砖头一般,飞射过来,手中还拿着炳削铁如泥的宝剑,他们又如何扫清呢? 这个人影当然就是李少华。当他看到周召忠宝剑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情急之下,他只得用尽全身力气将墙壁踹倒,自己的身体收缩,尽量往墙角靠。这样,当周召忠闪避的时候,砖头落下只是将他砸成轻伤,待周召忠两人前来查探的时候,他适时偷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凶狠狡猾的性格暴露无遗。 彭欢手中一把断剑根本无法招架,只得一退再退。 周召忠迎了上去,他将手中宝剑舞得天花乱坠,然后如同天外流星般爆射出星星点点,不但不躲避、不破对方的杀招,反而利用对方的空档将内劲用‘大道截指’的方式爆射出去,威力无穷,令人防不胜防。 李少华又吃了一惊,他也用宝剑刷起了一堵气墙,想将召忠的绝杀挡在外围。可是周召忠的内劲无比劲道,虽然李少华精于剑术,可谓是炉火纯青,但内劲却差了对方一大截。 所以他的气墙轻而易举地被刺破。 一共十七道剑气纵横交错,犹如十七道催命符径直往李少华十七道死穴上面贴去。 既然是阎王的催命符,李少华哪里躲避得过。只见几下精光四射后,剩余的剑气射入他的身体,连哼都没有哼出来,李少华便瘫倒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摸摸额头的汗水,周召忠摇摇头说:“果然是高手,我们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彭欢也走上前来说:“李少华果然不愧为一代宗师,武功高强,虽然在一瞬间你将他击杀,看似他不堪一击,但在这一瞬之间却包含着多少的危险。” “且不说在这一瞬间要从对手的出招中找出破绽,还要思考如何出招不被对方反制,甚至还要在几乎同时发招,并且速度、角度、力道必须刚刚到位,绝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偏差,还要在瞬间将内劲聚集到手臂,运用你的宝剑爆射出去,还要精准地瞄准对方十七道死穴。”彭欢一口气说不完,深呼吸一口继续道:“饶是如此,对方在最后关头还祭起一道气墙,气墙被破掉后在那么短的时间和空间里,还破了你六道剑气。”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这样的对手,真的是太恐怖了。再加上他手中的神兵利器,我的确无法应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没落的神情,仿佛自己一无是处,又仿佛是对这样一位对手的逝去感到惋惜。 周召忠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不用多想,我若手中没有这柄宝剑,同样不是他对手,的确刚才在一瞬之间我和他都在生死一线,不是我死就是他亡。可惜没有留下活口,也问不出什么用的东西了。” 彭欢从失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不由得也惋惜的摇摇头说:“是呀,沿途我们遭到两次突袭,一次是鬼影流的金刚,一次是华山派的第一高手李少华。不晓得后面还有多少艰难困苦等着我们。” “至少还有一个,”周召忠笑着说。 “还有一个,是谁,你怎么知道?”彭欢不解地问。 周召忠说道:“当然是李少华口中的第一杀手。” 彭欢恍然大悟道:“对呀,这华山第一高手李少华是这个神秘组织的第二杀手,他没能够成功的击杀我们,当然会有第一杀手前来阻截我们,甚至还会有第三、第四等等杀手组团过来,我们真是危险重重呀。”虽然口中说危险重重,但彭欢脸上却洋溢着对未知事物未知未来的憧憬和激动,看来他是一个喜欢冒险而且艺高人胆大的人,只有这样的冒险家才能在江湖上立足,甚至扬名立万。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危险,是不是很后悔交我这个朋友?”周召忠心中很内疚,让这么好的朋友置身危险之中,“也许我是个不祥之人,走到哪里,都会给别人给朋友带来灾难。”他一脸没落,心中泛起苦楚。 “哪里的话,”彭欢一脸轻松,“恰恰相反,我正认为你带给了朋友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受,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和价值,我也会继续站在你身边,我们一同破解这些难题,一同迎接朝阳的曙光。” ------------ 第三十三章 杨素遇刺 长安城外,百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没有了严格的盘查守卫,周召忠和彭欢轻易地进得城去。街上的商铺店面仍然热闹纷繁,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卖艺的吆喝声络绎不绝。偶尔看得见一行身着盔甲的巡逻士兵鱼贯而过,那瞬间,让人感受到了皇城的肃杀之气。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到皇城,对这里的一切还是那样熟悉,彭欢说道:“虽然这里仍然感觉到繁荣,百姓的脸上也洋溢着微笑,可是我总感觉缺少了些什么,但到底是什么,我却说不出来,或许是因为我好久不来,对这里已经生疏了的原因吧。” 两人牵马前行,一路向前,虽然没有目标,但总得先找一个偏僻的街市,落脚一家客栈。经过这么多天的风尘仆仆和艰难险阻,他们总该好好休整一下。 周召忠拉着缰绳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半响,他说道:“我进城的时候就发现,门口盘查的人几乎没有,守卫的人也不怎么尽职尽责;城里百姓人来人往,应该说隐患不少,但你看,好长时间才一队人马巡逻,还吊儿郎当,我认为长安城中必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彭欢不解地问道:“按道理说,若是京城中但凡有风吹草动,守卫必定更加森严,可是现在却恰恰相反,根本就没有人守卫,这是不是说明了皇城中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百姓安居乐业,皇帝高枕无忧,所以才放松防卫。”他看了看四周,百姓正沉浸在幸福生活中,全然没有什么异动和异常。 “不然,”周召忠摇摇头说:“皇城的守卫松散得太过异常,让人不免生疑,我看还是找个客栈先住下,然后再打探一番。” 彭欢点点头说:“不错,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酒肆、茶馆和客栈,现在我们正需要休息,又不能太过于张扬,去一家偏僻点的客栈更好。” 周召忠指着街尽头的一家客栈说:“那里人流量稀少,生意也不见得怎么好,我们就去那里下榻,你看如何?” 彭欢点点头:“生意稀少最好,也让我们夜间方便出行办事,办正事要紧。” 两人信步来到客栈,小二黄忙不迭地跑出来帮他们牵马,另一个小二引领着他们进入店内,老板笑容可掬地上前说:“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周召忠说道:“两样都要,给我们两间上好的客房,然后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我们要好好休息下。”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银锭递给老板,然后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若是有人打扰,请帮我们清扫,我们不想让人骚扰。” 老板深深鞠了一个躬,接过银锭,捧在手中,好像深怕摔到地上碎掉一般,他谄媚地笑着让后退去,然后高喊道:“天字第一号第二号房间,上好酒菜一桌。” 接着他小声地对周召忠说道:“两位客官,今晚的酒席就当是小可为两位接风洗尘,不收分文,希望两位在这里过得好,请!”他做了一个手势,小二便引领着两人上客房去了。 周召忠让彭欢进入一号房,然后说:“我想到一个朋友,本来去他那里住是最安全的,但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先住在这里,然后去找他。应该有所收获。” 彭欢说:“那人我认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他?” “事不宜迟,我心中还有很多疑问,马上就去。”周召忠将包袱递给彭欢,然后说道:“你先吃饭,不必等我。” 彭欢说:“我便在此地问问老板和小二,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快去快回。” 周召忠出门快步行走,他心中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有太多的想法想要倾诉,有太多的难题需要解答。在皇城,只有红拂和李靖两位知心朋友,又是胸有韬略的能人。特别是红拂这位结拜姐姐,有些知心话有些问题只有她才能解答。 来到越国公杨素的府邸,周召忠大吃一惊。偌大的府邸竟然锈迹斑斑,灯笼破碎,满地狼藉。 大门虚掩,周召忠推开大门,里面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一地枯黄的树叶,随风卷起,无比萧条。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往日门庭若市的杨府竟然变成门可罗雀的破败府邸,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若是皇帝降罪,这里应该被查封才是,为何只是满地狼藉不见一人,却没有封条。 周召忠想,这必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所以才成现在这个模样,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要找到红拂李靖。 出得大门,周召忠拉住一位路人问道:“敢问这位大哥,越国公杨府怎么变得如此萧条,里面的人去哪里了?” 那人看了周召忠一眼,说道:“你是外地来的人吧,这杨府发生的事情震惊整个京城,你还不知道?” 周召忠点点头说:“我是主簿李靖的远房亲戚,今日前来投亲,可是进门却看到这样的情景,让我伤神,还请小哥说明白点,让我好去找到他们。” 那路人点点头,眼神中有一点怜悯的神色,他说道:“哎,告诉你吧。这越国公杨素已经遇刺身亡,这杨家早已破败,四分五裂了。” 这一下如同晴天霹雳,让周召忠几乎站立不稳,杨素竟然被暗杀至死,那么杨府其他人呢?红拂呢,李靖呢,他们会安然无恙吗? 他拉着路人的手说:“杨素是怎么遇刺的,杨府其他人在哪里?他们是否安然无恙?”他心中暗暗着急,杨素遇刺是否和幽兰教有关,是否和神秘组织有关,到底是哪个人有如此功力,竟然能够在越王府行刺,这里可是机关重重,看家护院也是个个身怀绝技,一般人根本就不能够轻易进入,除非是顶尖高手,否则绝对没有人能够轻易行刺成功。 那路人将他拉到街边角落说道:“你小声点,莫太激动,我慢慢讲给你听。” “说句实在话,这越国公府守备森严,一般人进去都难,更何况要近距离击杀杨素大人。”他说:“只是这个人是杨素大人的亲信,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会动手。” “是谁?”周召忠额头露出青筋,他最恨的就是朋友在背后插刀,这种背信弃义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便是李密,因为杀了人,被朝廷通缉,现在好像听说已经投奔瓦岗寨去了。”路人抬头想了想说道。 “投奔瓦岗寨了?”周召忠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暗想,若是李密投奔瓦岗寨倒还好,今后回去瓦岗,报上他的罪名,杀了便是。 现在最关键的是红拂和李靖身在何方,他问道:“请问杨素府的人现在何处?” “当日杨素遇刺,好像就是李靖主持大丧,后来遣散了家丁,下落不明。”路人摇摇头说:“我给你说的够多了,你远道而来,还需要多做打算。”说完,用手甩开周召忠的手,摇着头走了。 周召忠呆在了当场,远道而来,本想和李靖和红拂一诉旧情,却未曾想物是人非,只留下枯叶随风飘散;人去楼空,不想人面桃花当日样。却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何时天下太平。 回到客栈,只见彭欢在靠窗边的桌几上独自小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宴。 一见周召忠回来,老板连忙迎上来将他让到座位上,为他斟满第一杯酒,然后恭敬地说:“客官,等你多时,还好你回来了,请尝尝我们店的特色菜肴,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他察言观色,见周召忠心情不好,便知趣地退下。 彭欢见他神情有些没落,便端起酒杯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兄弟一定要开心,心情好才能做好大事,什么艰难困苦我们没有遇到过,一样能够过的。”他主动和周召忠碰了一下杯,笑着将酒饮下。 周召忠点点头,顿时来了精神,他说:“不错,这次走访虽然有些坎坷,但前路的困难我是看清楚了,现在先不管有什么问题,先吃饱这顿饭再说。”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谈笑风生,一杯一杯直到月上树梢还不曾停止。 周召忠说道:“刚才我去越国公杨素府上,一位朋友主簿李靖夫妇是我的结拜兄弟。在他那里可以问道很多有用的东西。” “那好呀,能将朝堂上的东西问个明白,这是我们在市井之中永远也不能够知道的事情。”彭欢拍了拍桌子笑道。 “只可惜呀,”周召忠眼神又没落了。 “只可惜什么?”彭欢问道:“难道他现在身居高位,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不是。”周召忠摇摇头说:“现在杨府已经是人去楼空,破败不堪了。” “什么?”彭欢惊讶道:“偌大一个杨府,一个王爷,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是不是他们搬迁了,或者去其他地方任职了,你可以问问嘛。” “不是,”周召忠摇摇头说:“杨素遇刺了,他府邸上的人也散了,李靖更是了无音讯,无处查找了。” “什么!”彭欢又惊了一下道:“一个王爷,竟然在皇城之中遇刺身亡,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这不是其他人干的,是他的亲信做的。”周召忠说道。 “什么,亲信竟然出卖自己的主子,这种人真该碎尸万段,让我遇到一定不放过他。”彭欢一拳打在桌子上,将酒杯都震倒。 ------------ 第三十四章 智激店小二 彭欢听闻杨素竟然是被自己亲信杀害,胸中怒火久久不能平静,他怒吼道:“是谁这样无耻,竟然出卖自己的兄弟,若是让我遇到,一定让他死无全尸。” 周召忠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这人叫做李密,也是朝廷官员,他刺杀杨素的动机不明,但遭到朝廷的通缉,现在已经逃往瓦岗寨。只要知道他在何处事情便简单了,到时候我到瓦岗寨去,给程咬金说明缘由,将他杀了便是。” 彭欢听到这话,心中怒火才稍微消除一点,他端起倒下的酒杯,斟满一杯,连连喝下三杯,然后说道:“那贼人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亲自动手,铲除妖孽。” 周召忠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现在李靖失踪,我们失去了一个耳目,要解救受困之人,我们应当从何下手呢?” 彭欢说道:“刚才和老板闲谈,言语之中我得知,隋炀帝杨广又下江都去了,而且朝中军队被调了上百万去攻打高丽,因此皇城空虚,守卫也没有往常那么森严。” “这倒是个好机会,”周召忠点点头说:“这皇帝出巡,朝中空虚,我们做事也更方便。只是,” “只是什么?”彭欢问道。 “只是朝中无人,我们调查皇城更容易遭到‘幽兰教’迫害,还有暗处的神秘组织,我恐怕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凡事都有利有弊,那么多困难我们都过来了,还怕这里不成?”彭欢宽慰道。 周召忠摇摇头说:“我倒不是怕对手,只是怕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还害了受困之人的性命,那样就违背了来这里的初衷。” 不等彭欢答话,他说道:“因此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鲁莽,被敌人钻了空子,若是能救便救,不能救一定要抽身出来,然后从长计议。因为我们面对的,全部都是狡猾凶狠的对手,真的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呀!”他意味深长的一叹,万千为难齐上心肠,万般滋味让人咂舌。 “不错,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彭欢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能够历经万难到现在还生龙活虎了。” “为何?”周召忠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你除了武功卓绝外,胸有韬略,心细如发,还能够审时度势,天下焉能有敌?” “哈哈哈哈,”两人大笑着,品尝着美酒,吃着美食,将胸中不快一扫而光。不管明日发生什么,过好今天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漫长的夜过去,朝阳升起,周召忠和彭欢洗漱完毕,简单的吃了点京城出名的羊肉泡馍,然后兵分两路,到皇城各个角落寻找蛛丝马迹,去天牢附近踩点,到军机营附近观察部署,去‘幽兰教’驻地窥察,一天下来非常充实,但也相当疲劳。 房间中,周召忠坐在桌几旁,信手翻过茶杯,倒满一杯水,在手中摇晃着,知道泛起一圈漩涡,他说道:“今日我到京城各大酒肆查探了一下,最近皇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当隋炀帝下江都、宇文成都大将军征讨高丽之后,偌大一个京城几乎空空荡荡,只留下太子守卫,实权却在宇文化及一家手中。” “军机营的确已经空了,我观察了一个时辰,里面只有数十人进出,训练的人也没有,连禁军也是剩下足够守卫之人,空虚的京城,给了我们足够发挥的空间。”周召忠喜上眉梢,连眼角都在上翘。 “我的收获也不错,”彭欢拿过周召忠手中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天牢附近的守卫也放松了很多,只是里面的情况不太清楚,从一天之内进进出出的人数和狱卒换班的人数来看,里面有不下三十人,而且我仔细观察了一番,至少有十来个是高手,每个班至少有两个是一流高手,再加上里面的机关重重,我们想要顺利救人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劫天牢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里面的守卫和机关我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担心暗中有人下黑手。”周召忠脸色有些凝重了。 彭欢点点头说:“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我随时都在进行反侦察,基本上能够确定没有人跟踪,不过仍然要继续小心,否则着了别人的道,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错,我今天也特别小心,能够确定没有人跟踪。至于‘幽兰教’,”周召忠摇摇头说:“那里空空荡荡,没有发现一丝端倪,这让我心头有一股不祥之感。” “为何?”彭欢问道。 “因为空就是满,满就是空;安全之下必定隐藏着隐患,隐患之中却又孕育着希望。”他解释道:“这完全有可能是‘幽兰教’给我们设下的圈套,先让我们放心的去救人,然后在天牢之中,或者在我们解救人质的紧要关口出现,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岂非是他们常用的伎俩。”周召忠和‘幽兰教’缠斗了数年,对‘幽兰教’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 “那我们应当如何?现阶段好像除了倍加小心外,仿佛没有更好的应对办法吧?”彭欢摸摸下巴说道,他没有跟‘幽兰教’正面交锋,虽然听说过这个邪恶教会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一些这个教派的厉害之处,但听说就仅仅是听说而已,没有真正体验过,永远不知道当事人的感觉,也永远不会感知此事到底水有多深。 周召忠无奈的点点头说:“不错,现阶段我们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我认为还应当再多观察一下,再多探查了解下京城的信息。我总以为这里现在如此平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一定要小心行事,说不定山雨欲来风满楼,会有暴风骤雨般的事情扑面而来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他们针对我们布置下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彭欢有些激动了,大场面的事情他经历了不少,喜欢挑战的他正期待着一个更加惊险的挑战。 周召忠摇摇头说:“不一定是针对我们,因为偌大一个京城为了我们两个而布置这么大个局,仿佛有些大材小用了。虽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会发生什么,这些只能拭目以待,反正我们万事小心,独善其身吧!” 第二日,周召忠和彭欢起了个大早,两人约定彭欢继续观察天牢附近的情况,周召忠继续在城里查找蛛丝马迹。 召忠在古玩铺买了一块璞玉,吊在腰间,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折纸扇,上面王羲之的真迹,再加上一身尚好的绸缎,典型的一副公子哥模样。 来到茶肆,他大摇大摆的坐下,然后大声叫来小二沏一壶尚好的铁观音,顺便轻描淡写地赏赐了他二两白银。 这个动作立刻在茶肆中引起了绝大的轰动。 二两白银代表着什么?虽然身处京城,有钱优势的人满街都是,但能够赏赐一个小二二两白银,相当于一家百姓一年生活费的二两白银,他们见过的恐怕还没有一个,绝对没有。 于是,所有人都用崇敬的目光观察着他,都想过来套个近乎,却又不敢,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来历,来这个茶肆做什么。 周召忠没有理会他们,慢慢的品尝着浓茶,一边欣赏着街边的美景。待过了半响,他才慢悠悠地又唤来小二,然后悠悠地问道:“小二呀,最近京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没有?” 小二慌忙不迭地回答道:“客官,不知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特别事情?” “我问你就答,怎么这么多废话!”周召忠仿佛有些不耐烦了,他大声喝道。 “不是不是,我并没有冒犯客官你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小二连连鞠躬,不停的赔不是。周围的观众顿时多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周召忠恢复了平静,他问道:“那么你说说,最近京城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值得大家作为谈资呢?” “最近事情倒是很多,当然最大的事情就是越国公杨素遇刺这件事情了。”小二不禁得意洋洋的说起来。 “废话,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京城有谁不知道,连我这个刚从外地来的人都已经听了几百遍了,你竟然用这种消息来糊弄我。是不是待会儿还要说什么宇文将军东征高丽,隋炀帝下江都是事情呢?”周召忠又是一顿抢白。 被周召忠一顿数落后,周围的观众冷嘲热讽,有的笑道:“你平日里不是消息非常灵通吗,到处告诉别人,京城的大小事情,没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的,今天怎么了,哑巴了。” 有的嘲笑道:“你是不是得了白银,良心都黑了,想再骗别人一点钱,你也太黑了吧!” 几乎所有的人都说小二没有本事,几乎所有的人将所有恶毒的语言都送给了这位善良的小二,这位为生计所迫来做店小二的年轻人。 小二脸上是一阵白一阵红,他突然大吼道:“谁说我没有消息,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 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获 周召忠巧施妙计,激起了店小二强烈的自尊心,他见众人都在嘲笑他,满脸涨得通红。在沉寂了片刻后,突然爆发了:“谁说我沽名钓誉,谁说我没有消息,今天就让你们这些人长点见识,告诉你们一个绝密信息。” 说到这里,所有人几乎都被震住了,他们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望着小二,那直勾勾的眼神几乎是想将小二心中的所谓绝密信息拉出来。周召忠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也不答话,静静地等候着小二开口。 “哼!”店小二见所有人都安静地等着自己开口,一种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他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这个消息我是经历了许多的艰难险阻才知道的,你们知道了可不许往外传,否则事关重大,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他故意说得神秘深沉,不过是想让众人对他的消息更加重视,无形中提升自己的身价。 这些看客本来就是来茶肆酒肆寻乐子,听取新鲜的事情,其实大多都听过当时开心一下,谁也不会当真。因此现在小二开始矫情起来,他们也不依,有几个人开始起哄了。 小二双手一摆,让所有人安静,然后说道:“不要吵闹,我开始讲了。” 他环顾四周,然后说道:“各位恐怕知道,当今皇帝已经下江都去了,只留下太子镇守京师;而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又率领着大军征讨高丽,现在的京师连拱卫皇城的禁军精锐也调走了不少。” “这个谁人不知,现在的京城没有了诸多束缚,没有了严密的盘查,百姓的生活反而过得更加有滋有味,更加自由自在,这岂非最美,岂非是百姓最期待的生活。”一个茶客凑上来说道。他的言论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鼓掌声和赞叹声不绝于耳。 “只是现在天下如此动乱,反王几十路都想推翻大隋,不晓得这样的安宁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呀!”一个茶客若有所思,不住的叹息。他的话语也让现场热闹的场面沉寂了不少,很多人都在摇头。 小二见现场安静下来了,连忙趁空档说道:“这些消息都不假,的确皇帝外出,带走了很多精锐禁军,加上宇文大将军第四次征讨高丽,京城的确是空虚了。” “小小一个高丽,竟然需要我们天朝四次征讨,宇文大将军号称天下第一勇士,怎么对一个区区的高丽竟然如此无能为力呢?”一个茶客发了牢骚。 “是呀,大隋的军队天下无敌,怎么对这些番邦小国却连连败仗,真是想不通为何?难道他们都被京城胡同中的娘么掏空了身体,全身瘫软,没有了力劲吗?”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一句,顿时引起茶肆哄堂大笑。 “现在的朝廷只知道鱼肉百姓,贪污腐败,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懂得打仗,没有全军覆没都算侥幸,还谈什么打胜仗,想都别想。”另外一位茶客一拳打在桌子上,怒其不争。 小二摆摆手示意大家停止议论,然后大声说道:“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们可知道为何朝廷三征高丽不胜,这次还要继续征讨吗?” 茶肆中一片沉寂,这朝堂之上的事情,谁人能够知道,除非是当事人。难不成这个小二会知道?大家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但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深怕惹祸上身。 “告诉你们吧,”小二见众人不开口,于是得意洋洋的说:“宇文大将军根本就没有带领军队去高丽。“ “啊,”众人哗然,有的已经开始准备脚底抹油,有的连忙给小二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说。 他接着说道:“不但如此,我还知道现如今的京城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少防卫的军队,其实宇文大将军根本就没有去高丽,他是跟着皇帝去了江都,而且京城之外的一处秘密地方还囤积了朝廷大批军队,他们随时可以回来拱卫京师,将那些反贼击杀。” 周召忠忍不住了,他连忙问道:“你刚才说宇文成都跟随着皇帝到了江都,而京城附近还有大批军队拱卫京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批的茶客知道议论朝廷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于是纷纷出走,刚才热闹的茶肆现在冷冷清清,只剩下几个好奇心强的茶客,还有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周召忠。 小二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对于周召忠提出的问题,他还是饶有兴趣的讲下去:“我一个在禁军中的亲戚告诉我,这次皇帝出行,危险极大,因此宇文大将军便率领他们暗中保护,连东征高丽这样的大事都放弃了,足见他的忠义之心。” 周召忠说:“你的意思是宇文成都竟然违抗圣旨,暗中率领大军保护皇帝去了?”他心中犯了嘀咕,这件事怎么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只能继续听小二说下去。 小二说:“现在天下反王一共有十八路,还有六十四路烟尘,天下大乱,皇帝开辟了京杭大运河,就是为了天下黎民苍生的安危。可是他这次下去肯定又会像上次一样被反王围剿,因此宇文大将军便尾随保护。” 他微微一笑,摇晃着脑袋得意的说道:“其实我认为,宇文大将军尾随暗中保护正是皇帝的旨意,这引蛇出洞的计谋果然高超,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没来由的话更加让周召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个人猜想,反王想要皇帝性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是皇帝为什么却要在这样的危险时刻出行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周召忠摇摇头说:“隋炀帝的行事作风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谁知道他是什么原因。” “这正是他伟大之处,不按常理出牌。”小二大笑道:“既然他知道反王要来围剿,因此定下了这引蛇出洞的计谋,让反王大胆的来,然后天下无敌的骁果卫中郎将宇文成都大人便在暗中袭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同时,”小二连珠炮似的说话让人应接不暇,“京师表面上看起来管理稀松,让反王觉得有机可乘,然后挥师北上,最后被埋伏在秘密基地的朝廷军队全军围剿,从此天下太平,大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竟然纳头便拜,十足的隋帝国簇拥者。 周召忠对这样的狂热分子极度反感,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京师附近还有一个秘密基地,难道你是千里眼顺风耳,能知晓天下之事?”他不禁疑惑小二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本领。 “哈哈哈哈,”小二继续摇头晃脑,“知道我是谁吗?” 他见周召忠一脸迷惑地摇头,于是继续得意洋洋的说:“我是谁呀,这间茶肆,京城第一大,什么样的消息我不知道。可以这样说,京城之中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用耳朵一听立马知晓,而且恐怕比某些天朝大臣们知道的还多。”他双手抄抱,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看得周召忠忍不住想笑。 小二见周召忠有些不相信,连忙说道:“我告诉你,离京城北上五十里有一片原始丛林,深不可测,里面驻扎着至少十万精兵,不信你可以去探查一番。不过若是丢了性命,可不要怪我。” “至于这个消息哪里来的嘛,哼哼。”小二一脸得意的笑。 周召忠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小二在掉他的味口,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递给小二,也不说话,就望着他笑。 小二手中拿着沉甸甸的白银,脸已经笑得扭曲了,甚至不能称得上是一张脸,让人觉得恶心。 而小二却不觉得,他将银锭放入怀中,然后故作神秘地说道:“京城郊区有不少樵夫,每日卖柴为生。” “当他们砍柴进城卖了之后,不少人就光顾我们小店,告诉了大伙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小二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周召忠稳坐钓鱼台,他慢悠悠的摇着扇子,一副贵族的气质。 “他们说,本来在砍柴之余,有时候还可以捉一些野味来打打牙祭。但最近去那里却没有一点野兽的痕迹,而且丛林中经常有炊烟飘起,还能够听到人的说话声,军队操练声。从炊烟的数量来看,里面至少有十万雄兵。”小二一改刚才玩世不恭的模样,顿时严肃起来。 周召忠不得不相信小二的话,更不得不佩服他的话。这样一个市井小人物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有自己独特的本领。能够在京城厮混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 大踏步走出茶肆,周召忠径直回到客栈,等待他的是依窗的一桌酒菜,当然还有孤身一人等候的彭欢。 “今日我收获颇丰,你回来的这么早,一定是也有特别的收获。”周召忠一脸兴奋,他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顿时生津解渴,精神奕奕。 “看起来你也有收获,”彭欢一脸笑容地说:“先喝酒吃肉,消除疲劳后我们合计合计,到底我们今天都收获了些什么。” ------------ 第第三十六章 巧遇红拂 酒杯相碰,激起点滴浪花;一饮而尽,畅谈人生百态。 彭欢问道:“你今天有什么收获?” 周召忠笑了笑说:“今日我在京城最大的一间茶肆中坐了一整天,用两锭白银套得了许多消息。”他将如何激将店小二,如何得知宇文成都尾随隋炀帝妄图将反王一网打尽,以及京城之外有伏兵的消息一股脑儿全部吐了出来。滔滔不绝半个时辰后,他感到口渴难耐,将一壶美酒全部倒入口中,顿时感觉舒服极了。 彭欢听得目瞪口呆,半响他才说话:“没想到隋炀帝这个昏君,搞经济发展不行,为百姓谋福祉不行,搞这些阴谋诡计倒是一套一套的。” 周召忠哼了一声说:“这只老狐狸,若没有一点本事,怎会坐上皇帝这个位置。坊间传言,他这个皇帝之位是杀父弑兄得来的,还淫乱后宫,欺压百姓,导致天下大乱。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人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呀!” “不错,他三征高丽无功而返,却又修建京杭大运河,实现了漕运通畅;几次下江都造成地方政府经济压力巨大,百姓流离失所,却威震四方,番邦属国年年来朝。他简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化身,终有一天,在悬崖上跳舞、在火中取栗的他,将要遭受天谴的。”彭欢气愤地说。 周召忠道:“这些事情就由天下的反王来做吧,现在说说你今日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对我们劫天牢救赵风有何帮助。” 彭欢嘿嘿的笑了几声,然后低声说道:“今日我摸进天牢之中,仔细地查探了一番,大有收获。” “什么!”周召忠惊讶得差点跳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失态,连忙坐下,将头凑过去,然后问道:“你竟然进入了天牢之中,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你是怎样做到的?查探到了什么?赵风见过了吗,他现在如何?”一连串如同连珠炮般的问题脱口而出。 彭欢笑了笑,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故意调一调周召忠的味口。 周召忠急不可耐,又不能催他,连连喝酒,一口气连端了七杯。 彭欢见周召忠如此急躁,哈哈大笑一阵,然后才凑过去说道:“我连续观察了两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却在今日下午观察出了一丝端倪。” “哦,”周召忠连忙问道:“什么情况?” “今日天牢之外仍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朝廷官员提审犯人进进出出之外,没有任何可说之事。只是……” 周召忠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快到黄昏之事,有一名妇人打扮模样,拿着一个竹篮走到了天牢门前。”彭欢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当时天牢的守卫一把将她推开,她几乎瘫倒在地,却顽强的爬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两块金砖,塞给了守卫。”彭欢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 “然后守卫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最后在妇人的央求下,得以进去探视。半个时辰后出来,脸上带着泪痕,缓缓而去。”说到这里,彭欢点点头,继续道:“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朝廷从皇帝开始腐化,下面的官员自然跟着贪污。我想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到银号之中兑换了几块金砖,然后追上妇人,问明她探视之人性命罪行,然后便独自到了天牢之外。” 周召忠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彭欢果然足智多谋,在下佩服。” 彭欢摆了摆手说:“那守卫如虎狼般又来推我,我装作手无缚鸡之力,被推到在地,以化解他们的戒心。” “然后起身,将手中的黄金交给守卫,说出了刚才妇人要探视人的姓名。”彭欢又笑道:“原来那个犯人是个政治犯,因为上书举报宇文化及贪污腐败而被诬告下狱。因为他是一个清官,因此去探视他的百姓成群结队。守卫也对我不是很在意,便放我进去。” “跟随者守卫走进天牢,我牢牢记住里面纵横交错的道路,将里面的机关暗道看了个通通透透,最后见到了那位清官。”彭欢突然表情严肃,眼神发出一股杀气:“那位清官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让人看着都伤心。” 周召忠摇摇头叹息道:“进入天牢之人都是死囚,他们饱受折磨,多半在被秋后问斩之前已经折磨致死,这位清官得罪了当朝丞相,自然要被折磨,简直是惨绝人寰呀!” “跟他聊了几句,然后我趁守卫疏忽之际,问了他是否知道牢房之中有个叫赵风的人。”彭欢说道。 “他如何回答?”周召忠急忙问道。 彭欢摇摇头说:“他说天牢之中并没有一个叫赵风的人。” “他如何知晓?是不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天牢中关了什么人?”周召忠对这个答案当然不满意,于是设想。 “他在天牢中名望很高,前来示探的人也很多,大家聊着聊着就把天牢中所有人的姓名呀,人数呀等等都说说出来了。而且据我观察,他口中所说的人和我看见的人基本上一致,所以应该不会有假。”彭欢回忆道。 周召忠一脸没落,整个人仿佛是掉进了冰窖之中,半响没有话语。 “不过,”彭欢嘿嘿的笑道:“据他说,天牢之中还有一个神秘密室,专门关押‘幽兰教’的重要犯人,里面好像有个姓赵的人,就是因为劫皇纲被擒,秋后便要问斩。”他嘿嘿的笑着,整个桌子都在颤抖。 周召忠转悲为喜,他按耐住心中的激动,问道:“那个神秘密室在哪里,守卫如何,里面机关如何,你可曾进去查探过?” “既然是神秘密室,当然不可能轻易的进去。”彭欢说。 “的确如此,”周召忠又有些焦急,“若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们即便进去,也容易受到袭击,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机关暗器,有多少埋伏和高手呢?” “所以,”彭欢笑道:“我又单独交给那名一直跟随我的守卫一锭黄金,然后央求他打开密室让我看一看,就看一眼,满足我的好奇心。” “他同意了?”周召忠瞪大眼睛问道。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彭欢得意地说道:“那守卫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同意打开密室让我在外面看一眼,仅此一眼。” “一眼已足够。”周召忠微笑道,他知道彭欢已经成功。 彭欢笑道:“自然,守卫打开密室,铁门半掩,里面两名内劲充沛的高手面色铁青的将这名守卫吼出来,我只瞥了一眼,但是已经足够。” “里面有什么?”周召忠迫不及待地问道。 “里面很宽,很空旷,几乎是空的,”彭欢努力在回忆:“四周有许多的柱子,几十根。也许是支撑地牢的吧。” “还有呢?”周召忠问道:“有没有看见牢房?” “没有,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彭欢说道:“不过不要紧,只要知道赵风在里面,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顿了顿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样安排劫狱计划,怎样救人出来,怎样全身而退。” 周召忠知道劫天牢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否则赵浪就不会加入神秘组织,将自己几十年英明毁于一旦。 “那我们应当如何谋划呢?”周召忠陷入了沉思。要打进天牢不是问题,可是最大的问题是,能进去,能不能全身而退,还要救出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的挑战,他着实没有经历过。 “我倒是有个办法。”彭欢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无尽的智慧。 “什么办法?”周召忠越来越觉得彭欢的神奇了,这样无计可施的办法他如何想出来的。 “我从天牢出来的时候,那位妇人找到了我。”彭欢说道:“他以为我也是普通百姓,只是爱戴那位好官而去探视的。 “她怎么说?”周召忠知道里面大有文章,于是问道。 “她说天牢之中大部分都是好官,特别是这位清官,他爱民如子,是朝廷中为数不多的受百姓爱戴的好官。”彭欢兴奋地说:“但是这位好官就要被秋后问斩了,百姓心中绝对不服。” “那么?” “因此他们成立了一个组织,想要从天牢中将这位清官救出来。”彭欢说道。 “所以,我们正好可以顺势而为,浑水摸鱼。”周召忠大笑道。 “不过不知道这位清官到底是何人,怎会受到如此多的百姓爱戴?”周召忠问道。 “那妇人说他叫李靖,本事越国公府上主簿。”彭欢说道。 “李靖!!”周召忠大吃一惊,“那妇人又是谁?” “她说她是李靖的妇人。”彭欢点点头说:“她的确是这样说的。 “红拂!!”周召忠脸涨得通红,“她便是我的结拜兄弟,红拂呀。” 彭欢也兴奋了,“那我们的目标不谋而合,这次成功的机会大了。” “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见面。”周召忠迫不及待地说。 “她对我还有戒心,当然不会告诉住址,只是让我留下了地址,听候她的召唤。”彭欢说道。 ------------ 第三十七章 重逢 周召忠无比的兴奋,他喜出望外的说道:“这次我们机会大了。李靖和红拂都是我的结拜兄弟。有红拂坐镇去营救李靖,我们正好顺道将赵风救出来,一举两得。这阵势天助我也。”他连连端杯牛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彭欢点点头说:“不错,我们便在这里静候,待时机成熟时红拂来找我们,到时候商量一个完美的方案,将李靖和赵风同时救出来,全身而退。” “而且李密又是杀杨素的仇人,李靖夫妇肯定要为杨素报仇,到时候劝他们归顺瓦岗寨,顺便除掉李密,这出戏就完美了。”周召忠笑道。 两人正高兴的喝着酒,突然传来一股幽幽的清香,一阵暖风吹来,周召忠抬头一看,竟然是全身素装的红拂,他突然恍惚了。这位往日浓妆淡摸的结拜姐姐,这位整日大红色衣装的江湖豪杰,今日相见却满脸忧伤,没有化妆,但那份独有的气质让她更加楚楚动人。漫说周召忠,连客栈的老板都看呆了。 “姐姐,”周召忠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还好吗?”声音已经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红拂慢慢上前,用手握住周召忠的手,她缓缓开口,但是嗓子已经哭哑,勉强出来的声音透露着无限的悲伤:“兄弟,你来了,你一定要救出大哥,他在里面受了不少的苦,就快撑不住了。”说到这里,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苦楚,那份悲伤从心底喷涌而出,如同开了闸的水坝,再也无法阻挡。 靠在周召忠的肩膀上,红拂不断的抽搐,把隐藏在心底的所有悲伤全部爆发出来。这些日子,她为了救李靖,受了多少的苦难,受了多少的委屈,但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能够全部忍受在心底。 可是,现在面对着自己的结拜兄弟,天下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她即便有再坚强的内心,再坚韧的意志,又怎能继续隐藏,毕竟她只是一个弱智女子,也和世间之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可为什么命运总是捉弄人,她不能做回真实的自己呢? 双腿发软,红拂经历了这么多日的折磨,早已不堪重负,今日终于找到一座靠山,她全身心都放松下来,瘦弱的身体自然便垮了。 周召忠连忙将她背到房间里,然后吩咐掌柜熬了一些参汤,一勺一勺地喂她服下,过了半个时辰,红拂终于悠悠地转醒过来。 看见周召忠和彭欢两位青年才俊陪在身边,红拂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红晕,眼神也充满了希望和向往,她坐起来说道:“兄弟,终于把你盼过来了。” 周召忠拿了一个靠背放在她身后,让她能够坐得舒服点,然后才问道:“姐姐,我离开京城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他心中有太多的问题要问,虽然红拂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但他知道,现在如何拯救李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为了李靖,红拂绝对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红拂叹了口气说道:“世事多变,谁人能够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周召忠和彭欢面面相觑,谁也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今年端午,越国公大摆宴席,请朝中重臣家中赴宴,谁知杀人犯李密竟然闯进家中。当时李靖便说这李密目露凶光,虽落魄但依然带有晦气,会带来灾难的。他当时便劝杨大人不要收留李密。”红拂摇摇头说道:“但杨大人和李密当年同朝为官,共处一党,交情颇深。这次李密受到朝廷株连,自然要伸出援手,因此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他收留下来。” 周召忠疑惑地问:“李密也是朝中重臣,他为何要杀人?为何独独跑到杨素府中,这真是件怪事。” 红拂咳嗽了一声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隋炀帝平白无故做了一个梦,梦见一阵风吹过来,一棵李子树随风将其打落水中,十八个小孩在水中将他按住溺水,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竟有此事,这个梦也太离奇了吧!”彭欢说道。 周召忠摇摇头说:“这也不奇怪,人都是要做梦的,梦境不过是虚幻的,没有任何意义,不必当真。” “可是隋炀帝便当真了,”红拂说道:“当时他便去问袁天罡是怎么回事,袁天罡掐指一算,便说天下李姓要将大隋帝国打倒,十八路反王要取隋炀帝性命。这个结论将隋炀帝吓了一大跳。” “李子树将隋帝打入水中,便是天下李姓要打倒大隋帝国,十八个小孩将隋炀帝按住溺水便是要取隋炀帝性命,这个结论真是牵强附会,没有一丝逻辑。”周召忠拍了拍桌子忿忿道。 “可是隋炀帝就当真了,”红拂躺回了靠背,说道:“于是,皇帝便下令捉拿所有李姓官员,所有李姓百姓也必须改名,否则杀无赦。” “这简直就是强权暴力,隋炀帝就是个昏君!”彭欢双拳捏得咔咔响,青筋暴烈,几乎吼了出来。 “于是李姓者人人自危,李密趁夜色逃走,却被捉拿,双方推搡中,他失手杀死一名卫士,然后逃进杨素大人府中。”红拂说道。 “既是杨素大人将他接纳,应该是他的救命恩人才对,为何李密却要加害杨素大人呢?”周召忠问道。 “是呀,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红拂回忆道:“杨素大人对李密视如己出,为他修缮宅院,配备服侍之人,日日美酒佳肴相伴,还积极为他奔走,试图免去这场灾难。可是谁料到,他竟然痛下杀手,将杨素大人砍成肉酱,逃窜他乡。” “王八蛋,若是让我抓住这个畜生,一定让他生不如死。”彭欢气愤的说道。 “那李密逃出城楼,李靖正好值守,看见他神色慌张,便拦住询问。李密沉不住气,竟然抄起刀又要大开杀戒,被士兵拦截,抓个正着。”红拂咬着嘴唇说。 “我听说那李密不是瓦岗去了吗?怎么被李靖抓了,这是怎么回事?”周召忠有些疑惑。 “不错,当时这件事震动朝野,李靖不敢自作主张,于是在宇文化及的授意下,将李密送往隋炀帝处,请皇帝亲自下达处理命令,没想到在路上便被瓦岗寨劫了去,可恨呀!”红拂掩面而泣,足见他对杨素的崇敬,和对李密的痛恨。 “那李靖大哥又是怎样下狱的?”周召忠觉得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于是追问道。 “不错,这一切都是个阴谋。”红拂的眼睛中爆发出愤怒的神情,“李靖回来后和我合计,觉得事情绝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那李密为何独独跑到杨素府中,为何被擒后不立即下达处理命令,而是在宇文化及的护送下去往隋炀帝游玩江都的路上,为何轻易地被瓦岗寨劫取,为何宇文化及毫发无伤?这一切的一切,分明就是宇文化及在幕后指使,是他指使李密杀害杨素大人的。” 此话一出,周召忠耳朵前轰轰作响,他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一件杀人案竟然牵扯出朝廷派系的争斗,一个惊天的大阴谋,而每个人都是这个阴谋棋盘上的棋子,被人用无形的手控制着,谁也无法自已,只能让命运主宰。 “那李靖大人又是怎样下狱的呢?”周召忠问道。 “大哥生性耿直,自然不会作罢,他立刻联合多名朝臣上书弹劾宇文化及,没想到落得个诬陷大臣、秋后问斩的结果,这毫无天理的朝廷,终究会被历史的车轮压得粉身碎骨。”红拂怒道。 “所以,你便多方奔走,想通过劫天牢的方式救出李靖大哥,于是你也看中了彭欢。”周召忠点点头说:“这都是命运的捉弄,苍天是有眼的,让我们相遇。” 红拂顿时来了精神,她说道:“我将杨素府上的所有人解散,然后暗中挑选了二十多位死忠,然后多方寻找天下的仁人志士,想要劫天牢、救忠臣。” “可是我只问了你一下探视之人姓名,为何你便看上了我,万一我将你出卖报官,你又当如何?”彭欢打趣的问道。 “首先,你的武功非常高超,从你走路的步伐和你说话充沛的中气我能够感觉得到;其次,你问我探视之人姓名,然后如法炮制的进得天牢,我就知道你一定阴谋,说不定也是为了救另外一个人;最后,我看你中庭饱满,目光如炬,言谈举止间谦谦君子形象表露无遗。当时便选中了你作为我们的先锋和主将,现在看来,我的确做对了这件事。”红拂对彭欢毫不掩饰的喜爱。 “呵呵,姐姐过奖了。”彭欢红着脸说道:“我早就听说姐姐乃是巾帼英豪,还曾经救过召忠兄弟的性命,早就想一睹风采,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呀!” “你们就互相吹捧吧,哈哈哈哈,我看天都快被你们吹垮了。”周召忠笑道。 “那姐姐有什么计划,我们又能帮上什么忙?”周召忠问道。 “你们到天牢又有什么目的,告诉我吧,让我来统筹安排,一并将事情解决了。”红拂第一次由衷地笑了。她那灿烂一笑,让天上的太阳也害羞躲进云彩,让绽放的花儿都羞涩的低下了头,万种风情,让人如痴如醉。 ------------ 第三十八章 严密计划 周召忠相信自己的这位姐姐,可以说对她是言听计从,因此即便对方不问,他也会将自己为何来天牢的缘由托盘而出。现在听到红拂问他为何来天牢,他连忙点点头说:“我们是受一位故友之托前来劫天牢就朋友的。” “故友之托?”红拂陷入沉默,她不会问是谁,但她知道这天牢乃是皇家禁地,生死之处,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进出的,何况是劫天牢,这充分说明了这位故友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 “那位故友何在?你们要解救之人找到没有?”待沉思片刻后,红拂还是问出了口,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若有半点差池,满盘解输,她一定要做到万全。 周召忠摇摇头遗憾地说:“那位故友已经被我杀了。” “什么!”红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这位傻兄弟冒着性命之忧竟然解救的是自己的仇家,还死在自己手上,这听起来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见红拂面上表情复杂,周召忠解释道:“那位故友为了救自己的亲人,无奈之下堕入了魔道,万劫不复。我也是杀死他的时候才知道他为了救亲人才加入黑暗组织的,因此为了了却他的心愿,才冒险前来救他的亲人。” “当然,他的这位亲人说不定会知道神秘组织和幽兰教之间的关系,或者其他的什么秘密,因此我们前来解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周召忠补充道。 一时之间,红拂真是百感交集,能够认识这样一位傻弟弟,真不知道是她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为了一位死去故友的遗愿,他们竟然敢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劫天牢,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仰,还有多么纯洁如雪的灵魂。 红拂的眼睛湿润了,不过坚强的她还是继续问道:“你们可曾找到那位故人的亲人?” 彭欢接过话茬说道:“我到天牢查探,知道他被关在天牢的密室之中,名叫赵风,是劫皇杠被擒,至于他是什么样子,我还真不知道,更没进去密室。” “什么!!”红拂更加震惊,这个人什么样也不知道,竟然还关在密室,这可更是难上加难了。 “你们知道吗?”红拂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这密室叫做九十九重天,是用来关押罪大恶极犯人的。一般进去的人有进无出,全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名,因此里面是另外一队人马在镇守。而且我知道,这里外两重管理,即便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九十九重天密室之人也绝不会出来相助,因为他们要确保里面的囚犯不出任何问题。” “这么说来,这九十九重天更是机关重重,高手如云了?”周召忠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他知道劫天牢困难重重,但却不知道天牢之中别有洞天,难度更加几倍。 红拂点点头说:“据我多方打探,天牢之中的守卫个个都是禁卫军中挑选出的高手,还有一些是江湖中投诚的高手,甚至还有个别是江湖中退隐的成名剑客,加上机关重重,守卫之人一个狼烟放出,不到半个时辰便会有救援到来,想劫天牢是难于上青天。” 周召忠和彭欢听了冷汗直冒,心中也打起了鼓,若不是巧遇红拂,真不知道两人能够将这件事情坐到什么程度。 “可是,这九十九重天密室之中,就更加凶险。听说里面高手如云,在关键时刻,国师也会亲自镇守其间,还有很多机关陷阱,如若不是熟悉之人,进入其中必死无疑。” 红拂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让周召忠和彭欢凉到了心底。这如何是好,难道就真没办法了吗?难道就真的知难而退了吗? 当然不会,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一个承诺,一个对别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岂会因为一个困难就退缩,永远不会,永远。 周召忠坚定地说:“不管里面有多艰险,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我一定要进去那所谓的九十九重天,将赵风救出来。” 彭欢也点点头,坚毅地说道:“这是自然,我也一同前往,即便是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也不寂寞。”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苍凉,但更显豪气。 红拂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弟弟是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信念的。其实刚才你说出来要到九十九重天去救人之时,我就知道无论有多么危险,你一定不会放弃,一定会坚持到底的。哎,我可就惨咯……”她拉长音调,无可奈何的摊开手。 “这么说,你愿意帮助我们了?”周召忠兴奋地说。 “谁叫我是你的结拜姐姐呢,不帮又能如何?”红拂笑道,“我想李靖大哥也能够理解我们。这次我们就两人一起救,希望能够一举成功。” 周召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做不会影响就李靖大哥吧?” “自然会,”红拂看了看周召忠,哈哈一笑说:“不过即便是会,那又如何,便是阎罗殿我也敢闯,还怕他什么鸟九十九重天吗?” “姐姐可有计划?”周召忠瞪大眼睛,他知道这位姐姐古灵精怪,天生丽质,胸中韬略胸怀绝不比男子差,他对她充满了希望。 红拂说道:“计划已经有了。” 她指着彭欢说道:“这位豪侠作为尖刀冲在最前头,后面会有二十多位弟兄跟随其冲杀,每个兄弟都有不同的任务,我已经分配好,包括击杀施放狼烟的守卫,到时候便天牢便没有了援兵,成为一座孤岛,这样可破掉天牢外围守卫。” “然后我们姐弟两人带领二十位高手进入天牢解救李靖大哥。”红拂顿了顿说道:“本来救出李靖我们便撤退,外面树林有准备好的快马,我们可以迅速撤离,不过现在要进九十九重天,计划就得这样变一下。” 她对着周召忠说道:“第一步的计划不变,彭欢对付外围守卫,确保我们不被包饺子。然后我带领五人前去解救李靖大哥,你带领十五人进入九十九重天;待李靖安全转移后,我便带领剩余的五人前来支援,而彭欢在控制住了外围后,最佳情况是可以腾出十人进来救援,包括你自己。这样的话,即便九十九重天再厉害,有我们三人联手,加上多位武功好手,应该能用最小的代价救出赵风。只是……” “只是什么?”刚才被红拂的计划说得心花怒放的周召忠心头咯噔一下,显然还有什么情况没有考虑进去。 红拂说道:“只是你们只知道那人叫做赵风,他性别是男是女,多大岁数,长相如何全部没有分寸,天牢之中犯人成百上千,到时你怎么救援?” 这个问题着实将周召忠和彭欢考住了。的确,只知道这人叫做赵风,其他什么资料都没有,如何解救。若是遇到冒充他之人,岂非白跑一趟,还枉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最重要的是,以后想进来,恐怕便没有这么容易了。 “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呢?”周召忠将这个难题抛给红拂。 红拂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个故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点。我要将这些信息告诉每个进去九十九重天的人,然后谁回答得正确,谁就是赵风。” 虽然这个办法不见得有多绝妙,但是又哪里去找更加好的办法,若是顺利的话,二十多个人找囚徒问同样的问题,应该耽搁多少时间,救出赵风不成问题。 于是,周召忠便将八臂哪吒赵冲事件的缘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红拂,惹得后者一阵唏嘘不已。 红拂点点头说:“这么长的故事我们捡其关键,到时候就问囚徒,他的亲哥哥是谁,他为何被关入天牢,最后问他师承何方何人,这三个问题足以证明赵风真假。” “不错,若不是红拂姐姐出主意,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劫天牢,现在有你做主,我们便如虎添翼,胜算大多了。”彭欢欣喜地笑道。 周召忠接着问:“我们何时出发?” 红拂说道:“明日三更时分,我们分三批抵达天牢附近。自有第一批兄弟将外围的守卫清除,第二批领衔的彭欢就清扫门口的守卫,我们第三批便进去救人。” “好,就这么定了,这次一定成功。”周召忠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这么多日的辛苦,终于可以在明日有一个了结了。 “不过,”彭欢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尽管说,姐姐又不是外人。”周召忠说道。 彭欢说道:“倒不是怕红拂姐姐知道这件事,但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大,你愿意和我们一起承担这生死棋局吗?” 红拂淡然说道:“我和召忠结拜姐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为兄弟做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见红拂说得铿锵有力,彭欢由衷的佩服这位巾帼英雄,他说道:“沿途一路遇到几起阻止我们北上京城的埋伏,估计不是幽兰教便是那神秘组织,我怕到时候临时有变,需要做好准备才好。” “幸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都快把这事情忘记了。”周召忠拍拍脑门,然后将沿途遇到的两次受袭告诉了红拂。 “这样的话,我便要多做一手准备了。”红拂立刻起身,她说道:“我要多安排一路人马,埋伏在树林之外,以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幸好我还有一批备用人马,虽然他们武功不是最好的,但够忠心,人数够多,即便多方武功高强,但至少他们可以抵挡一番,让我们有所准备。”她转身便走,在幽幽清香中留下了一句话:“明日三更,不见不散。” ------------ 第三十九章 夜闯天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从黑夜到白天,再从白天到三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又好像离二更天一直很近,却永远不会到来。 该到来的永远会到来,在焦急期盼了一整夜后,周召忠和彭欢身着夜行服整装待发。 周召忠整理了一下装备,手上随时不离身的‘清幽’已经微微颤抖,龙吟不断,嗜血的性格彰显无疑;夜行服是红拂赠与的,据说是用金丝软甲所绣,看似绵软,实则张力十足,刀枪不入;两袖之中暗藏柳叶镖无数,周召忠为了准备劫天牢,白天一整天在铁匠铺打造了近百根柳叶镖,虽然不是用百炼金钢所铸,但一百两白银的货色绝对不差;暗中提起内劲,充沛十足,加上一顿饱饱的晚餐,他精神百倍,准备充分。 再看彭欢,也是处于极度亢奋之中,他也准备妥当。 两人对视一眼,会意。 于是趁着夜色蹿出了客栈,在昏暗的灯火照耀下,他们踏着民房之顶,悄无声息地飞驰,只听见呼呼风声,人影霎时间不见踪影。 天牢在西门之边,属于京城的最偏僻之地。因为这里经常死人,因此皇族贵胄、富豪贾商都不愿意住这边;平民百姓因为迷信鬼神,也不愿意住到这里来;加上天牢守备森严,经常押运重犯,甚至连到天牢的这条道路都不愿意有常人走动。因此,周召忠和彭欢一路狂奔,一个人影都没有碰着。 顺利来到天牢之外的树林之中,眼见着十几个黑衣人蹿到大寨之外袭杀守卫,他们知道行动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这是第一组人马。 半刻过后,三更锣响。彭欢如离弦之箭般飙射出去,而四面八方紧随着一群黑衣人也跟了上去,了无生息,周召忠暗想:红拂姐姐果然是女中豪杰,竟然暗中招募了这么多绝顶高手,一般人若不是肉眼望见,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么多埋伏,今日劫天牢必胜。 一个黑影纵到周召忠面前,周召忠欣喜地笑道:“姐姐,我们要出发了吗?” 来人正是红拂,她望了望远处天牢昏暗的灯火,然后拍了拍召忠肩膀说:“再等等,待彭欢带领的第二组人马将天牢外围清扫完毕,我们再进去。” 周召忠仔细地望了望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他知道清扫外围属于暗杀性质,自然是动静越小越好。可是如何才能够知道天牢外围的守卫已经清扫完毕呢? 红拂仿佛知道周召忠的疑惑,于是轻声说道:“昨天晚上我曾经说过,守卫有一座瞭望塔,上面有稻草狼粪,若是守卫发觉,半刻之后便会点燃稻草,狼烟四起,京城禁卫军便会火速支援。” “因此只要等到半刻狼烟未起,就说明第二行动小组顺利拿下天牢外围,我们便可以出发了。”周召忠兴奋地看着那又黑又高尖尖的瞭望塔。 红拂又轻声说:“半刻已到,瞭望塔没有动静,也不见厮杀之声,说明彭欢行动顺利,我们可以出发了。”说完,她一吹口哨,纵身便走,埋伏在四面的一群豪杰之士也群起而动。 周召忠紧随其后,紧紧的跟着红拂,他对这里不熟悉,只能靠红拂领路。 天牢外围一片寂静,彭欢站在大门口迎接,他见周召忠和红拂到来,略微一点头说道:“外面一切顺利,我先在这里把风,布置防守阵型,稍后便跟上。” 红拂点头示意,然后来到天牢之口。 这扇大门是生铁铸造,从外形看如同一口虎牙,威武雄壮,而且相当沉重,估摸着有千斤之重。 周召忠上前说道:“待我一掌推开它。”说完便要动手。 红拂用手轻轻挡住他说:“不用,我知道他们的暗号,待进去之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来到门前,砰砰砰连敲三下,然后间隔一段时间,再敲两下,回头示意大家做好准备。 周召忠会意,他双手已经扣住十枚柳叶镖,内劲充盈地聚集在双臂,目光如炬,只待大门打开。 嘎吱一声,紧闭的大门缓缓而开,两双警觉的眼睛扫射着门外。 可是,没等他们看出个所以然来,十枚柳叶镖如催命符般爆射而入,只听‘啊!’的几声惨叫,周召忠早已闪身进入,红拂和众多豪杰鱼贯而入。 这几声惨叫足以让所有守卫警觉,顿时人头攒动,喊杀声震天。 周召忠凭借着‘清幽’宝剑大杀四方,抽空又撒出金光四射的柳叶镖,呼呼地风声让天牢之中鬼哭神嚎,血溅八方。 只见天牢之人也有两把刷子,他们的武艺按江湖的等级划分,至少也在门派的堂主级别。可是,一来他们从未料到有人敢劫天牢,警惕心不强;二来被红拂精妙绝伦的安排打得头昏脑涨,一点头绪也没有。因此再高的武艺,没有清醒大脑的支配,就等于一群废物。 一路砍杀,周召忠眼睛已经血红。但越到后面,前进一步越是困难。这里面肯定有高手逐渐出现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守卫们逐渐醒悟过来,他们知道今日不是劫天牢者死,就是自己亡,即便劫天牢者不杀他们,朝廷也不会放过他们。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正式开始。 天牢之中相当狭窄,纵有千般高超武艺也难以施展十分之一。守卫们常年在天牢之中,熟悉地形,他们的武艺也和这狭窄的地形相匹配,因此形势渐渐倒转,一个个侠义之士倒在血泊中。 而红拂他们这边的优势只剩下周召忠,他的柳叶镖已经用完,死在上面的人不下十人。现在他右手持剑乱砍,左掌鼓足内劲,一招招魄力十足的掌法从容不迫而出,隔空三丈取人性命,犹如春风吹动绿草轻舞,何其快哉。 终于杀到尽头,朝廷守卫已经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几个再无勇气上前与之较量。红拂一剑砍开牢门,两位侠义之士上前将李靖扶出。 李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他勉强睁开眼睛,轻声说道:“红拂,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却杀进来救了我。” 红拂强忍着泪水,吩咐将李靖解救出去,然后说道:“靖哥哥,你等我,我一定会安全出来的。” 转过身来,他对周召忠说道:“兄弟,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现在我们一起去闯闯那就是九重天密道,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道关口了。”她见周召忠武艺精湛,比之前更进一步,现在甚至连宇文成都都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心中欢喜,但对闯那就是九重天仍旧没有信心,只是抱着必死的信念说出了这番话。 周召忠淡然一笑,说道:“姐姐勿虑,待我先闯进去,若是能救便救,不能救一定掩护你们撤离。”其他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能够闯过固然好,如果不能,他便掩护红拂安全撤退,哪怕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啪’的一掌打过去,密室之门顿开。周召忠撒出一把刚才捡起的柳叶镖,里面悄无声息。 他闪身进入密室,用眼睛扫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影。 仔细观看,里面别有洞天。只见偌大的密室竟然有十丈之高,百丈方圆,中间空空如也,四周布满了圆形柱体,不知是做什么用。 周召忠不敢乱动,生怕将机关埋伏触动,待红拂进入,他问道:“姐姐,你看这就是九重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宽广的大厅看起来风平浪静,为何让人感觉发憷,后背冷汗直冒,难道另有蹊跷?” 同样的疑惑也带给了红拂,她环顾四周,摇摇头说:“这里绝对不太平,也许暗藏杀机,我们要好好侦查一番。”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圆圆的铃铛,然后顺着地面向前滚落,一直往最边上的圆柱体滚去。 周召忠当然知道,这是在试探一路上是否有机关暗器,若是有便可以触发,若是没有,便可以循着这条路前行。 铃铛地哩咕噜的滚动着,先没有任何动静,到了中间的一个位置,突然爆出一股青烟,然后幽幽地直上顶端。 周召忠摇摇头说道:“这股青烟必定有毒,幸好姐姐早有准备,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铃铛继续滚动,突然一块地板翻转,将铃铛径直跌下黑暗深渊,不见踪影,众人骇然。 红拂不动声色,从怀中又掏出一枚铃铛,继续随着刚才的轨迹抛出,而她目不转睛的观察。 铃铛滚动,滚过了刚才的两个机关,并没有触发,周召忠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机关只会触发一次,短时间内不会在触动。 接连抛出了三枚铃铛,在触动了两次机关后,铃铛终于砰的一声脆响,轻轻地碰到了一个圆柱体。 红拂松了一口气说:“我们过去看看,那圆柱体到底有什么蹊跷之处。”说完她抬起脚便走。 周召忠连忙拦在她身前,说道:“姐姐,我的身手更加轻盈,让我去。”说完,并不给红拂解释的机会,大踏步便要走。 但是一位豪杰又挡在了他身前,说道:“大侠的安危非常重要,不能轻易动身,这种调查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周召忠还想说些什么,红拂一把拉住他说:“这位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千里追风陆天行,他的轻功卓绝,冠绝天下,江湖排名至少前十,这探查的事情交给他准没错。” 听到这个消息,周召忠才稍微安了一点心,但他仍旧说道:“义士,你一定要小心呀!” 陆天行淡然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会这么容易死的。” ------------ 第四十章 九十九重天 陆天行号称千里追风,这个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想当年他在六扇门做捕快的时候,面对采花大盗水上漂,竟然不眠不睡连续追击了七天七夜,将水上漂追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打又打不过,最后只得跳崖身亡。 当然,陆天行也累得够呛。据说他追击了水上漂之后,回到京城休整了半年之久才重出江湖。虽然如此,但他不怕死和轻功超强的名头已经打响,即便七年前他因为朝廷腐败,心灰意冷而退出江湖,这么些年来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还很多,还有很多年轻人以他为榜样,足见他的威名。 周召忠当然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号,他对红拂说:“姐姐果然厉害,连退隐江湖数年的高手也能请来,小弟佩服。” 红拂轻轻点头说:“这都是因为他们知道朝廷腐败,李靖忠义,宇文化及奸诈,因此才来相助。话不多说,我们看陆天行如何查探那圆柱体。” “不错,方圆上百根的圆柱体,估计就是这个就是九重天的关键所在,破解了它们就一定能够救出赵风。“周召忠不由自主地望着已经小心翼翼走上前去的陆天行。 陆天行不愧为轻功高手,他脚尖点地,小心翼翼地沿着铃铛走过的路线前行。从他的步法和身形来看,他脚尖点地的重量绝对不超过铃铛滚过去的重量,身体轻盈,中气提起,感觉几乎就是贴着地面的飞行。 “好厉害的轻功。“周召忠由衷的赞叹。在他看来,这样深厚的功力,绝对可以踏雪无痕,甚至可以水上漂。江湖上果然是能人辈出,高手如云呀。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天行的脚下,因为他即将踏上冒出青烟的地板。不过众人的表情还是相对轻松,因为毕竟刚才两次铃铛已经滚过,第二次滚动过去证明了一点,机关已经关闭,他可以顺利过去。 不过陆天行还是相当谨慎,他先蹲下对着地板吹了一口气,见没有什么异动,然后才脚尖轻轻地点了上去,这种谨慎小心的性格,连红拂也不禁点头赞叹。 可是,没等大伙们松下一口气。带陆天行脚尖刚刚点上那块地板,一股青烟突然冒起,惊得所有人一身冷汗。 陆天行知道那青烟有毒,连忙一个燕子三抄水,瞬间趟过那块地板。可是又踏上了翻转的地板。 地板当然翻转,陆天行一个倒纵,几乎没有借助任何力量,跃出了三丈之远,在空中连续的翻滚,轻盈地落在地板之上。 众人欢呼了,都在赞叹陆天行的轻功绝世无双。 可是立刻大家伙们嘴巴张得老大,半响也闭不上。 原因很简单,陆天行踩中了机关,地上冒出了地刺。他一个纵身,身体刚刚起来,上面又落下一张大网。几乎在同时,四面八方的弓箭呼呼爆射而来,将他穿成一个刺猬。一代宗师便如此命丧当场。 红拂面色凝重,周召忠脸色阴沉,谁也开不了口。为何刚才几次铃铛已经试验过了,机关还是要打开,难道这机关知道什么时候是人来,什么时候是试探吗?这也太神奇太诡异了吧? 周召忠将袖口挽起,然后说道:“这次该我去了。“ 红拂一把拉住他说:“兄弟,你难道没有看见刚才陆天行的下场吗?你还敢去,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受人之托,当尽力而为。姐姐,感谢你冒着危险相助,现在你们请迅速离开,后面的事情让我来处理便是了。”周召忠一脸决绝,丝毫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红拂无奈,她摇摇头,然后说道:“看来你是非进去不可了,那么让我再试探一次如何?” 周召忠知道红拂关心他,于是点点头,但脸色仍然呈死灰,面对这样诡异的机关,没有人能够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能够闯得过,面对生死,谁又能够笑得出来? 铃铛缓缓滚动过去,却没有再引起机关的发动,折让所有人后背冷汗直冒,难道这机关真有识别人的能力? 周召忠摇摇头说:“看来这机关只能够让真人去试验,姐姐我去了。”他纵身而起,可是却马上落到了地上。 低头一看,原来红拂一把将他脚踝拉住。他心中焦急,疾呼道:“姐姐不必拦我,我必须去救人。” 红拂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是拦你,而是有一个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周召忠情绪稳定下来,他问道。 “刚才好像是单数的时候便启动机关,而双数的时候机关便不发动,若是我所猜不错的话,你现在前去,必然发动机关,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地。”红拂一脸冷峻。 “啊!”众人惊愕。 周召忠疑惑地问:“那我们现在当如何?” 红拂没有答话,再从怀中掏出铃铛,照着原路扔了过去。 果然,有机关的地方又发动了,让周召忠后背凉了一半。 召忠对红拂说:“姐姐,果然还是你思维缜密,那么现在我可以去了吗?” 红拂点点头说:“现在你可以去了,但决不可放松警惕,万事小心。” 周召忠点点头,然后一个纵身便到了刚才冒烟之处,然后脚尖略微一点地,竟然纵上了九丈之高,轻轻地落在第二个机关面前。 回头一看,那冒浓烟的地方没有触发机关,众人松了一口气。 而周召忠也踏上了第二个机关。 同样没有发动。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他顺利地走到了圆柱体边上,没有轻易地去触碰,而是绕着圆柱体转了两圈。 此刻,他惊愕了。因为他猛然间发现,圆柱体上方竟然有一个通透的地方,赫然露出一个人头,还在活动,原来这圆柱体竟然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他轻声说了一句:“你还好吗?” 圆柱体内受困的那位男子叹了一口,发出微弱的声音:“我命在朝夕,谈何之好?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开,否则待会儿你也会和我一样关在里面,或者是死在当场。” 周召忠问道:“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若是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便放你出来。” 那人摇摇头说:“你自身都难保,如何救我?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开,不要引火烧身,连自己的性命也丢掉。” 周召忠暗想:这人怎么如此没来由,自己要救他,反而被一顿抢白,难道他不想活吗?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他伸手去开圆柱体背后的锁。 没想到,他的手刚刚伸过去,杀气从背后扑过来。微风吹过,周召忠就地一滚,荡到了三丈之外。 在就地一滚之后,他清楚地听到了背后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手持金背大刀的莽汉一刀剁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那地面,竟然被砍出了深深的痕迹。 周召忠倒抽一口凉气,果然里面有高手存在,而且就凭他砍出这样深的痕迹,没有深厚精纯的内功绝对不行,这又是一个一流高手。 周召忠拱手抱拳说道:“这位大侠,我是前来救助一位被诬陷的兄弟,还请高抬贵手让我救人,保证不与你为敌。” 那人哼了一声,然后用粗狂的声音回应道:“圆柱体内的犯人是朝廷钦犯,秋后便要问斩。我负责守候他到临死的一刻,其中绝对不允许有人从我眼皮底下将他救走。来者杀无赦,你想死吗,那就来呀!” 周召忠心中怒气中烧,自己礼数已尽,不会再给好脸色看了。他一把抽出‘清幽’,嗖的一声欺身而去,唰唰唰连发三剑,剑剑致人死穴。 没想到,那莽汉竟然动作不慢,噌的一声纵了三丈高,在空中两个翻转,轻巧地落在周召忠面前。 “能够进入天牢九十九重天的人,必然武功高强,不过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本事。刚才若不是我早已做好准备,现在恐怕已经被你戳了几个窟窿了,后起之秀,很不错。”那汉子哼了几句。 周召忠也非常惊讶,刚才自己的速度已经很快,但由于怕被对方反制,所以没有尽全力,但也打出了自己五层的功力,没想到竟然被这汉子躲过,果然天牢之中全是高手。他不禁望了望四周,心想:这里不知道还埋伏了多少这样的高手? 那莽汉大笑道:“这里九十九根柱头,便是九十九重天,每一根柱头都有一个人把守,你想救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他长叹了一声说:“没想到我退隐江湖不到十年,武林之中竟然有了你这样的后起之秀,真是可喜可贺。江湖中真是一日千里,我真是过时了。” “你到底是谁?”周召忠手中紧握着宝剑,战斗姿势没有变化,但听到对方如此唏嘘,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是谁?”这汉子自嘲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到底是谁?现如今的江湖已经将我彻底遗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何况是你呢?” “阁下恐怕就是那大刀狂龙张彪吧?”一个优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周召忠转身遥望而去,声音正是从红拂口中传来。 ------------ 第四十一章 大刀狂龙 “大刀狂龙张彪?”周召忠云里雾里的想了一通,却不知所云。他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位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虽然他身高有八尺,但大大的肚腩将他的沧桑明白无误的表露出来。他手中的金背大刀看起来杀气腾腾,粗壮的身体却相当灵活,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哟,我还以为退出江湖十年,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了,原来还有后起之秀认识我,看来我还没有完全过时嘛。”张彪打趣地笑了笑说:“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那就请自便吧,我只负责守卫这个圆柱体,外面就算是杀翻天我也不管,你们走吧!” 周召忠知道,这张彪一定是以前江湖上一位有名的刀客,虽然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但从他刚才的刀法和灵巧的身法可以看出,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要战胜他还需要费一些周章。 “张前辈,”红拂在远处拱手答礼道:“江湖盛传你功成名就,退隐江湖,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一直以来你都是义薄云天,天下英雄敬仰,可是为何却数十年呆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真是辱没了你一世英名。”红拂摇头叹息道。 张彪也叹了一口气,但落寞的眼神很快爆射出浓烈的杀气,他说道:“以前的事情便不用再提,今日看在你们都是毛头小伙不懂世事,我放你们一马,快走吧,不要留恋此地。”他朝着周召忠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周召忠看出这张彪面上还有一丝江湖道义,于是上前一步说道:“前辈,并非是晚辈无礼,只是现在朝廷腐败,百姓生活艰辛,我的一位朋友劫皇杠想要散财于百姓,这是属于江湖道义,劫富济贫。您老懂事理,就让我救了这位兄弟,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一件好事呀!” “我已经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却还在这里喋喋不休,难道我手中的金背大刀是吃素的不成?”张彪果然有些发飙了,但他的底气不足,显然已经被刚才的话打动了。 周召忠再进一步说:“刚才我姐姐说您在江湖上久负盛名,而且义薄云天,做的都是大丈夫应做之事,是我们江湖后起之秀的榜样。可是今天你却助纣为虐,让我们如何作响,难道你希望当今和今后的江湖失去道义仁义,使得江湖浩劫吗?” “我没有那么伟大,你不用给我扣高帽子。”张彪冷漠地说道:“现在我只是一个半死人,只想在这里了此残生,至于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我已经厌倦了,也不想在听,你休要再讲。” 他的眼神又冒出了浓烈的杀气:“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如若不听,休怪我大刀无情。”他亮出金背大刀,闪闪发光。 周召忠知道多说无益,他口中念叨:“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见识一下前辈的高招吧!”说完,‘清幽’已然出鞘,寒光乍现,他的身影如同饿虎扑食般纵过去。对方是莽撞大汉,周召忠也用莽撞的招式打过去,这叫做君临天下,要煞煞对方的锐气。 “好小子,刚才我就看出你有两把刷子,没想到还学我的招数,看你有多厉害!”他原地不动,不知怎么动的手,一下就把大刀架在这把宝剑上。 周召忠点点头,果然是为高手。他脚尖点地,在空中一个翻转,一连刺出七八剑。这么多剑中,有的是实招,有的是虚招,虚实结合,让对方摸不着头脑,想待对方摸不着头脑之时,使出致命杀招,解决战斗。 张彪的招式也很精妙,他根本就不剑招拆招。只是代对方出一招时,他便回应一招,只是比划,绝不出招。这样的话,对方若是虚招,他便收手;若是实招,他随时可以出手变招。 这样的应对方法真让周召忠犯了难。他心中知道,这天牢之中绝非久留之地。虽然彭欢在外面控制住了局面,但若是朝廷突然押解了囚犯到来又当如何?还有那看不见的神秘组织,他们万一来个包饺子又如何?这可是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天牢之内,谁敢放肆? 可是张彪的本事的确不小,想要速胜不得,那么就用其他方法击败他吧! 想到这里,周召忠突然变招,倒纵五丈之远。他屏气凝神,将剑气聚集在‘清幽’之上,冷眼望着张彪的一举一动。 张彪见对方无法占到便宜,便后撤求自保。他嘿嘿一笑,猛冲上去,在空中猛砍出力道迅猛的八刀。 这八刀就像无形的剑气扑向周召忠,来势汹汹,虽不见踪影,但绝对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霸刀八式!!”红拂失声喊了出来:“弟弟小心呀,对方出绝招了。 她听别人说过,张彪就是靠着绝技霸刀八式冠绝江湖,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死于他的绝招之下。这无形的剑气也不知让多少人莫名其妙的见了阎王。 而现在,这招有用到了周召忠的身上,她岂能不急? 周召忠却好像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也猛然挥动宝剑,凭空劈出八剑。嗖嗖的剑气纵横,两种强烈的剑气碰撞到一起,金光四射,让人眼花缭乱。 张彪有些吃惊了,没想到自己耐以纵横江湖的绝学竟然被对方破掉,而且仿佛内劲更加充沛,力道更加迅猛。 他又在空中劈出了八刀,而且使出了全部的内劲,务求一击必杀。 可是周召忠也凭空再刷出八剑,每一剑都对应着对方的刀法,将其一一破解,而且还没有用全力,随性而为。 现在高下立判,红拂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喊道:“前辈,我佩服你的高招,但是现在是新一辈的天下了,你老也应该功成隐退了。” 张彪也自知不是周召忠的对手,他放下大刀,口中念叨着:“罢了罢了,没想到我躲在此地潜心修炼了十年,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不隐退更待何时?” 他望着周召忠笑了笑说:“好小子,你的武功相当不错,而且在你这个年龄之中,应该是佼佼者了,我看普天之下恐怕能够百招之内击败你的人也不会有几个,佩服。” 周召忠极其谦虚地说:“哪里哪里,都是前辈诚心让我,为江湖为天下做了一件好事,我在这里待那苦难的兄弟和百姓谢谢你了。” 张彪哼了一声说:“不必虚伪,赢了便是赢了,想当年我在江湖上最为盛名的时候,对谁都不服软,最终还是栽在了少林高僧的手上。于是我痛定思痛,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潜心修炼几年再出来闯荡江湖,没想到遇见了一个蒙面人,他以非常诡异的招式将我击败,然后带我到了这里。” “他带你来干什么?”周召忠相当疑惑。 “告诉你吧,”张彪说:“我们都是嗜武如命的人,他说这里有数不尽的武功秘籍,我一时贪心便来到这里,学了整整十年啦,可是却还是在你手上一败涂地,看来武功久了不用,也会过时的。” “我说嘛,前辈在江湖上久负盛名,怎会甘居人下,十年来待在阴暗潮湿的天牢中不出,原来还是为了武学,在下佩服。”红拂拱手。 “好了不说了,”张彪慢慢踱着步,“既然你已经战胜了我,里面的人任由你处置,我真的累了,真的要封刀退隐了。”他转身便走,到了石墙边上,按下一个按钮,石墙便打开了一条道路,他走到门前,挠头想了想,然后又走回来说:“我劝你们救了人便走,这里有九十九根柱头,便有九十九个犯人,当然有九十九位高手守候在此,而且个个身手了得,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不断的叹气,然后摇着头走进那条看不见出路的小道,轰隆一声,石墙关闭,一切又寂静如初。 周召忠走到那根柱头前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关在柱头里的人见周召忠竟然击败了张彪,兴奋之极,他急切地喊道:“大侠快快救我,快快救我出来呀!”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叫张风吗?”周召忠又问道。 “只要你救我出来,我便叫张风,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便是让我叫狗也行,快放我出来吧!”那人疾呼道。 红拂冷冷的说了一句:“这人不是张风,不要放他。” 周召忠反而有些为难,他说道:“这些都是皇帝关在天牢中的苦命人,我要不要将他们都放了?” “弟弟你不要犯傻,这天牢之中当然有被诬陷之人,有忠义之士,但也绝对有十恶不赦的歹徒,我们必须擦亮眼睛,不能放他们出去继续害人。”红拂道。 “你这个死婆娘,再在那里废话,待我等会儿出来第一个就杀了你!”那人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周召忠有些不快了,他说道:“那是我姐姐,你休得无礼,快快说你是犯了什么罪才被关押的,那张风身在何处?若是说得好,我便放你出来,说得不好,休怪我无情。” 那人已经陷入疯狂,他咆哮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喊你放我竟然在那里挑三拣四,说东说西,再不放我,待我出来,第一个杀你,然后再将那女的先奸后杀,也不枉费我花蝴蝶的名号。” “花蝴蝶?”周召忠摇摇头,这是个什么人啦,竟然去这样一个外号,真是不知所谓。 红拂在远处喊道:“别救他,花蝴蝶是京城附近的采花大盗,但凡女子有一点姿色他都要去做采花贼,多年来作案数起,已经是天下十大恶人之一。去年才被六扇门的四大名捕联手合力擒获,待秋后问斩,原来被关在这里。” “原来如此,”周召忠恍然大悟,他拍拍柱头,然后把露出对方脸的盖子盖上,敲敲盖子说道:“那你就在里面慢慢享受吧,我等你出来杀我!” 那柱头不停地晃动,还传出微弱的声音。但是盖子盖得严严实实,周召忠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他缓步走到第二根柱头,然后开始挨个询问起来。 ------------ 第四十二章 南宫世家 周召忠已经知道,这九十九重天便是九十九根柱头,而每一根柱头里面都有一个死囚犯,每一个死囚犯都有一位武林高手镇守。他还知道,现在时不待我,不能够继续这样下去,必须速战速决,救出赵风,否则久必生变。 他迅速走到第二根柱头前,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个柱头里面是位老人,他虚弱地说了一声:“礼部尚书韩斐。” 周召忠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一连问了六七个人,都不是赵风。 来到第十根柱头的时候,他看见里面关着一个长发女子,虽然伤痕累累,人也很虚弱,但却掩饰不住她眉目之间的一股英气。眼睛虽然没有了神气,但总给人一种柔美之感,那高高翘起的鼻梁,和恰到何时的殷桃小嘴,让人怜惜。 可是周召忠已经没有兴趣欣赏这些,他见是一位女性,便准备离开找下一个人。 这时,这女子开口了,“为何不问我是谁?”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周召忠不愿意废话,已经转身离开。 那女孩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我便是赵凤。” “赵凤?”周召忠回过头,却有摇摇头说:“我找的是赵风,不是你。” “你是不是再找八臂哪吒赵冲的兄弟?”女子问道。 周召忠走到女子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如何知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苦笑一声说道:“我便是赵冲的妹妹赵凤,难道他让你来救我的时候没有说明?” 这一问却把周召忠问傻了。的确,当初赵冲在临死的时候只说了他的兄弟被困天牢,却没有说明他是男是女。 周召忠思前想后,然后说:“既然你说你是赵冲的妹妹,那我来问你,为何赵冲让我来救人的时候,说的是一位兄弟呢?” “哎!”赵凤见周召忠将信将疑,但至少没有离开,知道他已经有些相信,于是说道:“你有所不知,我的哥哥一直把我当男孩子在养。我们从小没了父母,相依为命。这江湖险恶,若我不装成男生,恐怕不是被采花大盗抓住,便是被朝廷抓去当嫔妃。” “因此,哥哥从来都喊我叫兄弟,我也一直女扮男装。”赵凤说道。 “原来如此,”周召忠正想去打开机关,放赵凤出来,但他转念一想,若是对方诈我的怎么办?于是又说道:“不要怪我罗嗦,我已经被骗得有些害怕了,我再问你几个问题,若是回答得对,便放你出来。” 赵凤点点头。 周召忠问道:“请问你师承何处?因为何事被羁押天牢?” 赵凤苦笑一声说道:“我师承龙虎山无极道长,因为看不惯朝廷欺压百姓,因此去劫皇杠被擒,现在就等秋后问斩。” “果然是你,”周召忠连忙转到柱子后头,想要为他打开机关。 “住手!”一个苍劲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周召忠连连点头,差点忘了,每一根柱头都有一位高手镇守,他连忙转身道:“多谢前辈没有偷袭,还请让我救出这位女子,她可是义薄云天的好人啦!”定睛一看,果然是一位童颜鹤发的老者,他手中拿着长剑,目光如炬地看着周召忠。 “哈哈哈哈!”老者捋捋花白的胡须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退隐江湖十几年了,第一次碰见如此厉害的青年人,可喜可贺呀!” 周召忠见他话语间中气十足,内力充沛,又是一位高手,不可小觑呀! “还请前辈网开一面,让我救出这位女子。”周召忠拱手答礼道。 “救她还不容易,”老者说道:“我南宫逸本来就看不惯朝廷的腐朽,对这位女子也是赞赏有加,早就盼望有人来救她了。” 周召忠喜出望外,转身便要去打开机关。 “且慢动手,”南宫逸说道:“毛头小伙子一点规矩都不讲,这就想毛手毛脚的救人了,她是你的情人吗?” 周召忠连忙转身,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拱手道:“对不起,道长。我因为太急切地想救人,因此忘记了礼数,还请道长见谅。” 南宫逸笑着说:“我已经隐逸世外,本就是个不讲礼数的人,这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虽然我同意你救她,但也要先将我陪好才是。” “前辈想要我怎么陪?”周召忠皱着眉头问道,他知道,要陪好这个老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年轻人就是痛快。”南宫逸笑道:“我已经十五年没有和真正的高手过招了。” 他掐指一算,然后说道:“我跟你对打二十招,不管胜负,都让你救人,你看如何?” 周召忠苦笑一声,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他都只能答应,而且他知道,这二十招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过的,但他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小妮子,再忍耐一会儿,打完就放你出来。”南宫逸笑了笑,然后抽出宝剑,轻轻弹了一下,激起龙吟声一片。 红拂在远处又发话了:“前辈莫不是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南宫家族的人?” 南宫逸大笑一声喊道:“哈哈哈哈,原来还有人知道南宫家族这个名号,果然眼光犀利。” “南宫家族?”周召忠闻所未闻,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怎么没有听说过南宫家族这名号呢? 红拂继续说道:“武林四大家族,名号最大的是如意山庄,可惜已经变成废墟;接着便是公孙家族,也被隋朝剿灭;然后便是南宫家族,现在好像已经搬迁海外,不问中原之事。不知为何,南宫先生竟然在这里出现,真是让小女子意外得很呀!” 南宫逸点头说道:“我本就想退隐江湖,正好找到这样一个充满了武学秘籍的地方,又清净得很,每日有人送吃送喝,被奉若上宾,何乐而不为呢?至于我的家族,他们远居海外,那就让他们去吧!” “四大家族?”周召忠摇摇头,他越来越迷惑,这江湖上还有多少陈年往事要被翻出来,如意山庄这个既亲切又遥远的名字再次进入他的脑海,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南宫逸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周召忠,“原以为你是青年一代最为杰出的人才之一,没想到你如此孤陋寡闻,真让我对你的印象大大的扣分了。” 红拂立刻笑道:“前辈呀,我这个弟弟醉心于武学之中,江湖的纷争他一点都不过问,因此才不知道阁下的名号,请勿见怪。” “这倒是有理,”南宫逸道:“若整天沉迷于江湖奇闻异事,也练就不出来如此精湛的武艺。” 南宫逸竖起大拇指说:“刚才看到你和张彪一战,果然是惊天地泣鬼神,好久没有看到如此一场畅快淋漓的大战,勾得我的战斗欲望强烈,所以务必和你一战,请勿见怪哦!”他说得极为诚恳,让周召忠脸都红了。 周召忠连忙拱手答礼道:“前辈哪里的话,只要一声令下,晚辈莫有不从。那我们就开始吧!”他想早一点救出赵凤,显得有些焦急。 “哈哈哈哈,”南宫逸笑道:“年轻人果然有些急躁,已经急不可耐的想救小情人了。”他话音刚落,一个破剑式斜刺过来,速度极快,轨道诡异,让人防不胜防。 “厉害!”周召忠沉着冷静,竖起一剑挡住了对方来路,立马还了三剑回去。 南宫逸突然跳出圈子,大笑道:“果然厉害,还能够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也。”说完,一个纵身又跳进圈中,唰唰唰连耍三剑,竟然和刚才周召忠的三剑走势一模一样。 周召忠连点点头,他一边破解对方的招式,一边想:这老头的招式的确诡异,刚才我还他三招,一般人都是见招拆招,没想到他竟然跳出圈子,这种无赖式打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真的是开了眼界。” 他手中动作不停,并且加快了速度,只见剑光闪烁,剑气纵横,两人一瞬间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招,看得红拂目瞪口呆,大呼过瘾。 战斗正胶着中,突然南宫逸又跳出圈子,周召忠正在疑惑,却听南宫逸说:“好了,已经二十招,我说的话一定算数。今日一战不枉费我十五年的苦心修为,我也该追随家族远居海外,做一个普通人了。哈哈哈哈,我走了。”他转身便走,按开按钮,进入地道,轰隆一声,石墙关闭,一切如斯。 周召忠迫不及待地将柱头打开,将赵凤解救出来。 赵凤由于长期站立在里面,身体极度虚弱,刚刚一出柱头便瘫倒在周召忠怀中,昏死过去。 周召忠脸一红,想将赵凤从怀中推出,可是若是一推又将她推到地上,这于理不合,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那边红拂又是一个铃铛扔过来,将机关激活,然后大喊道:“兄弟,你已经将人解救出来了,那就快快过来呀,不然迟则生变,我们可是在天牢之中呀!” 周召忠猛然醒悟,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呢?他连忙抱起赵凤,沿着铃铛过来的道路往回走,直到红拂面前。 红拂大手一挥,“我们撤!” ------------ 第四十三章 离别 怀抱着赵凤,虽然对于周召忠来说这点重量算不得什么,可是他总感觉到千钧之重,无法承受,思来想去,好像自己的师妹徐娇卿也从来没有过肌肤之亲,而现在美女在怀,他虽然不作他想,但毕竟气血方刚,面红耳赤的他还是显得气喘吁吁。 出得大门,彭欢早已守候,他见一行人出来,周召忠怀中竟然抱着个女子,甚为不解,但此地绝非就留,只是一挥手,所有人齐齐撤退。 快速离开,出得京城,一直来到城外几十里的小庙前。 这座小庙便是周召忠和彭欢相识之地,也是他们来京城时暂居的地方。众人风尘仆仆,就地下榻。 点燃篝火,吃得一顿热腾腾的面食,绷紧的神经终于慢慢松了下来。彭欢看见红拂和李靖神情相拥,看见几十个英雄豪杰席地而坐,又看见周召忠将那女子放在稻草堆上,盖上披风,照顾甚是周到,于是上前问道:“兄弟,这女子是谁?我们不是去救那赵风吗?怎么救得一个女子出来,莫非她和那赵风有莫大的联系?”他不好说破为何不救赵风出来,一则怕伤了兄弟情分,二则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绝对不乱说话。 “哎!”周召忠苦笑一声,摇着头说道:“我们一直听见那赵冲说自己的兄弟被囚禁在天牢之中,便只道他是个男的,没想到绕了一圈,她竟然是个女的,这不,”他指着女子说道:“这便是赵凤,凤凰的凤,不是赵风。”说完,手中拿起牛皮口袋,一大口的白水饮下。 “原来如此。”彭欢如释重负,他不仅想的是终于完成了这个承诺,还在想刚才几乎误会了周召忠,以为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救了个不相干的人回来。 “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彭欢心中突然觉得空空荡荡,今日完成了这样大的一个壮举,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没有来由空虚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接下来如何安顿这小女子,还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周召忠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接下来我们便要逃亡了。劫天牢这样大的事情,朝廷一定震怒,绝对会派出大批军马前来追捕,我们现在逃命都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想下一步的计划呀,走一步看一步了。” “往哪里去?”彭欢说道:“要不我们回苍山,回到我们门派,谁也不敢前来捣乱。” “不!”周召忠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将你们门派也拉扯进来,我们要想办法先离开朝廷的控制范围,然后再想想去哪里,最好是能去我大师兄王薄那儿,只有那里才能和朝廷抗衡。” “可是现在我们离王薄头领的地盘那么远,人又这么多,很容易被发现,再加上要翻越秦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彭欢有些苦恼。的确,这么多人,而且好多还是受伤之人,要到千里之外的山东长白山,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如果分批出发,又很容易遭到偷袭,到时候若不能成功抵达,枉费了这么多好汉的性命。 周召忠摸摸下巴深思道:“这的确是个问题,要去大师兄那里太难,但附近的确没有我们能够安身之所了,如何是好呀!” 两人正苦恼着,红拂和李靖走了过来,李靖虽然是满身伤痕,但从生死线上挣扎过来,他心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他说道:“两位兄弟,刚才红拂说了,若不是你们两位鼎力支持,今日能不能够将我救出来还犹未可知,在下拜谢了。”说完,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红拂也款款下拜。 周召忠和彭欢连忙将他们扶起,然后说道:“哪里的话,我们都是好兄弟,这本是分内之事,而且红拂姐姐助我完成对别人的承诺,我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能够让你们下拜的道理。” 红拂爽朗地笑着,她说:“好啦好啦,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就不要再这样你拜过去我拜过来,这些繁文缛节我看就免了吧。” 看着红拂这样豪情,众人皆笑。 李靖问道:“两位兄弟,刚才我看你们神情苦恼,不知道为了什么?要不说出来听听,也许大家一起想办法更好。” 彭欢点点头说道:“刚才我们正在讨论下一步去往哪里。现在朝廷肯定会大肆派出兵马搜查,此地绝非久留之地,我们必须想个安全之所。” 李靖点点头说:“这件事的确是当务之急,两位有什么想法没?” 彭欢说道:“我的想法便是大家随我一同前往苍山洱海,到我们门派后,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毕竟我们那里的土司也是门派的徒弟,算是我的师弟了吧。” “那周少侠呢?”李靖又问道。 周召忠说道:“我本想带大家去山东长白山找我的师兄,但千里之遥,却解不了近渴呀!” 李靖笑着说:“看来两位都有不同的想法,不过李靖倒是有个好去处,不知二位肯不肯一同前去?” “哪里?”几乎同时,两人脱口而出。 “太原李渊。”李靖说道。 “李渊。”周召忠回忆道:“李渊这个人我还是有些了解,而且柴绍还是我的好兄弟,若是去那里也不错。” “是呀,”李靖说道:“当年你还救了李渊一命,救了四太子李元霸一命,他们在这里为你们造起了生祠,这也是众人皆知,去那里准没错。” “你们莫非是早已想好这个去处,所以现在才如此闲庭信步、不骄不躁,早点告诉我们嘛,也免得我们如此操心。”周召忠恍然大悟,以李靖和红拂的缜密思维,怎么会不想好去路,他们实在是多余的担心一场。 “可是,现在我们可是劫天牢的人,应该算作朝廷钦犯了吧,那李靖毕竟是朝廷命官,他会接纳我们吗?“周召忠还是不放心,现在这个世道苍凉,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卖了换钱花,何况一个朝廷钦犯呢? “哈哈哈哈,”李靖笑着说:“兄弟不必多虑,你看这么多的江湖豪杰,你说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周召忠疑惑道:“他们不是红拂召集起来的天下英雄豪杰吗?怎么李大哥多此一问呢?” “非也非也,”李靖笑着说:“他们都是红拂从太原李渊那里请来的英雄豪杰。” “原来如此。”周召忠恍然大悟,原来红拂招来的武林高手全部都是太原唐公李渊手下的高手,怪不得短时间之内红拂竟然有如此的能力,让周召忠都大吃一惊。 “怎么样?”李靖问道:“我们天亮便出发,一同前往太原李渊处,我想他一定会重用你,今后的天下走势便由你我掌控。” 周召忠不听则罢,一听顿时心中皱起了眉头。原来李渊也是胸怀大志,志在九鼎,他可是隋炀帝的嫡系亲戚,若是连他都反隋,这隋朝离败亡也不远了。可是若他起兵,天下又有谁人能够抵挡呢?瓦岗寨不能,王薄也不能。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说:“我还有事情要办,明日天明便就此告别,他日有缘再相会。” 彭欢瞪大眼睛,仿佛见他是另外一个人似地,“为何周兄不和李靖一同,前往太原会见唐公呢?我听说他待人和善,又胸有韬略,膝下四子都是当世英豪,不去拜会一下真是可惜了。” 周召忠说道:“那李密杀掉了杨素大人,还让李靖大哥冤枉坐了一场牢狱。现在又到瓦岗寨兴风作浪,我现在前去瓦岗一趟,将李密诛杀,一来为李靖大哥报仇,二来让这种人不要在祸害人间。” 李靖挥挥手说:“那李密小人,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你我兄弟投奔了唐公,到时候挥军而下,莫说一个李密,就是全天下都是大唐的。” 周召忠担心的就是这个,虽说程咬金没有什么能力,但那里毕竟全都是自己的结拜兄弟,他又怎能看着他们被唐公一网打尽呢;而长白山王薄更是自己的大师兄,自己不去助他,难道还会去帮助一个外人不成? 打定主意,他对李靖说:“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放心瓦岗寨,程咬金大哥生性老实,我怕他吃了李密的亏。你先带兄弟们前去太原,我们兄弟后会有期。” 李靖还想说什么,但被红拂拉住,她说:“人各有志,既然兄弟不愿意去太原,我们也不勉强,但请兄弟一定保重身体,望早日有相会的一天。” 周召忠点点头,彭欢又说道:“我想去太原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心事已了,今后便有缘再见吧。” “你也要走?”周召忠惊讶了,他没想到彭欢会如此快的离自己而去,但转念一想,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眼睛模糊了,这么多兄弟,这么多日的出生入死,今日终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知再见是否还是今日的好兄弟,但愿再见不是在战场上,否则,他宁愿永远不见。 ------------ 第四十四章 泼辣赵凤 天色蒙蒙亮,所有人因为昨日的疲劳还在酣睡,可是周召忠已经早起。他知道今日便是离别之期,若是和大家一一道别,难免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特别是面对干姐姐红拂,他又该说些什么呢?下次见面说不定就是敌人,希望不要发生这一幕吧! 赵凤还在昏睡中,似乎她这一觉要睡到天荒地老。那微微翘起的嘴唇,高高隆起的鼻梁骨,还有均匀的呼吸,和那似有似无淡甜的微笑,真让人不忍将她唤醒。 但现实严峻的形势却让周召忠不得不将她再次揽在怀中,用绳索绑定,然后选了一匹快马,飞速的奔驰。临别,他再款款回首,眼睛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各位兄弟姐妹,我走了,希望早日有相聚第一天,更希望不是在战场上。” 马蹄声渐渐远去,红拂和彭欢也坐了起来。其实他们早就醒了,只是见周召忠不愿与他们离别,因此假装睡着。现在周召忠已经远去,红拂唤醒李靖说道:“靖哥哥,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启程吧,若是被朝廷追查到,那可就麻烦了。” 李靖揉揉眼睛道:“不错,周兄弟还要急着到瓦岗寨去,我们送别他吧!”可是他环顾四周,却不见周召忠的影子,连昨日救回的赵凤也不见了踪影。 红拂笑道:“周兄弟怕和我们离别不舍,于是不辞而别,想必现在已经在去往瓦岗的路上了吧?” 李靖和红拂站了起来,遥遥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李靖挥手道:“兄弟,但愿你此去一切安好,我们在这里祝福你。” 骏马飞一般的往前,从日出一直到日落,直到马匹嘴角已经吐着白泡沫,已经步履蹒跚,他才不得不停下来。 进入最近的一座小镇,找了一家僻静的客栈,他将赵凤放到一处板凳上,然后让掌柜开了一间上房,再将赵凤安置了进去。 孤灯独饮,拖着疲惫的身躯,周召忠安坐在八仙椅上。好久都没这么痛快的喝酒了,想想这么多天以来,今日算得上是最为轻松的一晚。他不禁回头望了望那赵凤,她仍旧在安睡之中,没有一丝苏醒的感觉。莫非她根本不愿醒来,也许醒来便要面对这个让人厌倦的世界,也许醒来就必须做她永远也不愿做的事情。 一人独饮总是容易醉,所以周召忠醉了,而且是好久都没有过的这样烂醉如泥。他趴在桌子上酣睡,也许现在天上便是天雷滚滚也将他震不醒吧,因为他要将连日的疲劳全部散去,明日便是一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他了。 可是,有一个人不让他安睡,这个人当然是已经苏醒过来的赵凤。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周召忠从梦中惊醒,虽然头爆痛不止,虽然他还沉浸在美梦之中,但这声尖叫已经让他的头痛更痛,让他的美梦烟消云散。 “姑娘,你醒了!”周召忠摸摸脑袋,上前关切地询问。 却不料他一片热诚唤来只是‘啪’的一个巴掌。周召忠措不及防,但却又不好还手。他带着委屈的莫名其妙的表情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把你从天牢中救出来,怎么你却恩将仇报,还打我一巴掌?” 那赵凤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召忠,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衣服还很完整,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周召忠心中有气,但却又不好在女生面前发出。毕竟他从小到大只是和师妹这样一个女生有过交往,对如何同女生接触没有丝毫经验,只知道面红耳赤,口中吞吞吐吐地说道:“这里是。。是一座小镇,客栈。” “我是怎么来的?”赵凤泼辣地问道,一点都看不出她柔美的样子。 周召忠深呼吸一口气,他决定要完整地将事情经过说出来:“是我救你出来的,你难道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是问我是怎么到了这里,这里离天牢有多远?不会我们还在京城吧?”赵凤一点都不示弱,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口中一点都不饶人。 周召忠彻底无语了,他救了对方,至少应该得到一声感谢吧,可是这小妮子却没有一声感谢的话,还一个劲的质问,让他好生恼火。 “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赵凤又是一阵质问。 “我们现在离京城已经有一两百里路了,这里是个小镇,我也不知道名字。你既然是我救出来的,当然就是我送你到这个地方,面对恩公,你总该感谢一声吧!”周召忠有些恼羞成怒了。 “哈哈哈哈,”赵凤大笑起来,然后从床上蹦了下来,跳到周召忠面前,将周召忠左瞅瞅右瞧瞧,然后故作姿态的下拜道:“那小女子就在此拜谢了!”她古灵精怪的表情,和那拙劣地下拜姿态,让周召忠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赵凤几乎跳了起来,她说:“我本来就是江湖儿女,根本不懂什么深闺小姐的什么礼仪,你却要让我感谢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现在我学习他们给你下拜,你却来嘲笑我,这是男子汉的所作所为吗?” 一席话说得周召忠哑口无言,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如此一惊一乍,简直让人受不了。 赵凤在房间里踱着步,突然又凑过来问道:“你是怎么将我带过来的?是雇佣了一辆马车将我送过来的吧?” 周召忠摇摇头说:“我们现在是朝廷钦犯,到处都在追捕我们,当然不能太张扬,所以我们就乘坐一匹快马过来的。” “你是说我们两人乘骑一匹快马来的?”赵凤表情有些变化,但周召忠没有注意。 他继续说:“当然,昨日我们在破庙休息了一夜,今日清晨见你还没有醒来,便驾乘同一匹快马来到此地,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前去瓦岗寨救人。” ‘啪’的一声清脆响,周召忠又挨了一巴掌。他还没有回过神来,赵凤又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你怎么了?”周召忠莫名其妙地看着痛哭流涕的赵凤,也不知道应该发怒还是应该安慰。这女孩子的性格简直让人无法捉摸,她一个人去劫皇纲也能够让人理解了。 赵凤边哭边说道:“你这个坏蛋,我哥哥让你来救我,你却趁机吃我豆腐,毁我清白,让我怎么继续活下去,让我怎么面对江湖朋友兄弟呀!” 周召忠哈哈一笑,原来为这个哭呀,他笑着说道:“我当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这事呀。当时情急,没有办法,因此才对姑娘无礼,若是有不敬之处,还请见谅。”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哼!”赵凤狠狠的盯了周召忠一眼,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快,带我去见哥哥吧,我想他都等不及了。”他拉着周召忠便要往门外走,足见兄弟情深。 “这……”周召忠面露难色,这时他才想起赵冲已经死在他手上,怎么跟这个赵凤交代呢? “快走呀,你怎么站在那里不动,我哥哥已经等不及了。”赵凤再一次拉着周召忠往外走。 “你等下,我想想。”周召忠背对着赵凤,面色苦恼地思考了一番:若是告诉赵凤真实情况,恐怕绕乱她的心智。她找自己报仇倒是没有什么,但若是惊动了官府,恐怕两个人都跑不掉,到时候再被抓住,岂不有负赵冲所托。 想到这里,周召忠定了定神,然后转过身来对赵凤说道:“赵凤呀,你哥哥出远门去了。因此叫我来救你,现在你有两条路选择。一条是自己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安静的生活;另外一条就是跟着我到瓦岗寨去诛杀贼人,然后到山东王薄那里安顿。”他顿了顿然后说道:“你意下如何?” “这……”赵凤想了想说:“我哥哥说没有说他到哪里去了,何时才会回来?” 周召忠说道:“你知道八臂哪吒神出鬼没,指不定他一去不回,过逍遥生活去了;指不定他明天就出现在你身边,给你一个莫大的惊喜。”事到如今,他只能连哄带骗,但他心中又在自嘲,自己还从来没有骗过人,演技真是太拙劣了。 赵凤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哦!”然后沉默不语。 周召忠说:“现在既然你已经醒了,行动自如,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找掌柜另外开一间房,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说完转身便走,出得房门,他大口喘着粗气,连连拍着胸脯,自言自语地说:“骗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心都快蹦出来了。” 在赵凤旁边开了一间上房,周召忠躺在床上。 他刚刚准备解衣睡下,没想到赵凤却又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对着周召忠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周召忠疑惑不解。 还未等他说话,赵凤又说道:“是不是我哥哥让你来救的我?” “不错,”周召忠点点头,不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些什么。 “是不是哥哥让你保我安全?”赵凤紧接着又问。 “不错,”周召忠老老实实回答道:“的确我答应你哥哥保你安全。” “那这件事情就定了,”赵凤好像做出了一件很大的决定,“我决定跟着你走,你保护我的安全,我们一起闯荡江湖,等待我哥哥办完事情来找我。” ------------ 第四十五章 闯荡江湖 周召忠的感觉怪怪的。这也难怪,以前要不都是他一个人闯荡江湖,要不就是和一群爷们共赴沙场,至多也就是和自己的师妹共同走过一程,却始终没有单独和一位女性哪怕单独呆过一天。今日和赵凤一同上路,的确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快马加鞭,将赵凤抛在身后,也不敢回头看一眼。这种感觉怪怪的,让人不可思议。 “喂,”声音从背后传来,当然是赵凤的,“你跑这么快,难道想把我甩开不成?” 想想也是,若是一直用这种速度前行,要不了半个时辰,赵凤便不见踪影,他可不是成心想将她甩掉。 其实,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到瓦岗寨除掉李密之后,就将赵凤安顿到王薄帐下。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到了义军营中,应该有她发挥的余地。若是长期跟着自己,不被烦死,也要被气死,更何况自己的师妹还在遥远的四川翘首企盼,怎能带这样一位泼辣的女子过去,引起误会那便不好了。 想到这里,周召忠将马匹勒住,他回过头对赵凤说:“听说你的武功不赖,是否如此?” 赵凤把头一扬,望着天上说道:“那是自然,我从小就跟着师父修炼,现在武功不说天下前五,至少也是前二十位吧。” 见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真的让周召忠有些忍俊不禁,自己的武学修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还经常受到死亡的威胁,他自然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还不敢妄称自己是天下前几,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竟敢说自己的天下前二十位,这岂非是贻笑大方? 不过既然八臂哪吒说她有些功力,估计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否则怎会独自去劫皇纲?若非武功高强,便是一脑残。 那赵凤见周召忠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而且表情上有不屑的感觉,立即催马上前喝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吗?告诉你,我们龙虎山历代都出高手,而我师父无极道长更是百年来门派的奇迹,有人说他将开创我龙虎山将来百年基业,将我门派发扬光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召忠不解地问道。 “我!”赵凤差点被噎着,她摊开手掌,几乎无语了。半响才回道:“我是无极道长的徒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那你现在有超越他吗?”周召忠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越来越有兴趣,这个人还真是个可乐之人。 “这……”赵凤眉毛一扬,眼睛骨碌着转了几圈,然后回答道:“我师父他武功盖世无双、天下无敌,我作为他的徒弟,有其七分成就便是了,何必非要超过他呢?” “话不能这样说,”周召忠摇摇头,“自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若不能后辈进步于前辈,这个世界就无法继续发展,说不定过不了几百年,我们中原的武学便要全部消失了。” 赵凤见说不过周召忠,气得两双叉腰,鼓着最嘟囔着:“你厉害,你有超过你师父吗?” 周召忠知道,在她看来,自己的师父是无线高的,甚至于没有边界,师父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不准有任何人说他一句坏话。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说道:“说起师父,我真想他了。上次我在生命垂危的时候,他出来救我一命,却又飘然而去,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他?” 他又想起师父下山时候给他说的话,幽幽地说:“师父下山时候吩咐我要锄强扶弱、铲恶锄奸,还要找到几位师兄。可是现在‘幽兰教’肆虐,还有个神秘组织我连门都没有摸到,跟别提让天下百姓过上幸福生活,连最基本的师兄也没有找到,我真的是无用,太无用了。”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声泪俱下、掩面而泣了。 赵凤显然被周召忠这一奇怪行为给震惊了,她连忙安慰道:“大哥,你不要自责了,我刚才也不过是随便说说,你千万不要介意,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我早就久闻你的大名,知道你武功盖世,而且心系天下。我早就渴望成为像你这样的英雄人物,你可千万要坚强,我可都指望着你呢。” 其实周召忠心里也很奇怪,自己和这个赵凤非亲非故,只不过朝夕相处了几日而已,没想到今日一开口,竟然把自己胸中郁闷了长久的这口气出了,将心灵垃圾一古脑的排给了她。现在他的心里舒服多了,也许是排解了好久以来的郁闷,也许是这一哭却找到了另外的出路,也许…… “你不用自责,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现在我们要出发了,剑指瓦岗寨,杀叛徒李密。”周召忠眼神中透露出了坚定的信念和浓浓的杀气,看来经历了一场风雨,他一扫阴霾,已经准备好了。 “好啊,”赵凤拍手几乎跳了起来,她说:“我早就想跟随你闯荡江湖,见识一下这险恶的江湖到底是怎么样。” 看着她那个兴奋样,周召忠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样一位涉世未深的女孩,对世界是充满了各种幻想,对事物的理解都是美好的。可当她知道了这个世界并不如她所想那样美好,江湖中人心多半是险恶的,整个天下都处于混乱中的时候,她又会有怎样的表情?当她知道自己相濡以沫的哥哥是自己杀死的时候,她会明辨是非,以那神秘组织为对手,而不是找自己报仇吗?难!这实在是太难了,这世界远不是人们所想那般黑白分明,更不是像赵凤所想江湖中充满刺激和新奇,更多的当然是血腥和尔虞我诈,还有更多的仇恨。 “做好准备,我直指瓦岗寨。”周召忠不想多解释,策马扬鞭,飞驰而奔。 赵凤也使劲地拍着吗屁股,一路狂奔,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等等我,该死的,等等我。” 是夜,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一家客栈,周召忠牵着马匹,抬头一望,几个鲜红的大字映入眼帘‘如归客栈’。 平凡的大门,简陋的柴扉,连挂在门上的匾额都已经掉漆了。但是到这样一家简陋的客栈休整,已经是周召忠的奢望,平素里他不是睡神庙便是躺神龛,很少有安定的日子,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往里面走。 可是赵凤却紧皱着眉头,她一把拉住周召忠说道:“这么简陋的客栈,我们怎么去住呀,要不再往前走走?” “既然是江湖儿女,那么便四海为家,初入江湖不是你想象地那么快意,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周召忠将马捆绑在马桩上,然后说道:“何况晚上有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什么呢?” “哎,原来江湖就是这样。”赵凤低声抱怨道:“怎么跟我和师父出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当然不一样。”周召忠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你师父是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在江湖上有地位,龙虎山的产业又多,钱财自然不在话下,走到哪里都可以锦衣玉食,都可以享尽人间极品,可我只是个江湖浪子,钱财从不放在心上,又逆势而为,不但得罪了朝中权贵,还得罪了很多武林同道,自然只有吃粗茶淡饭,住简陋客栈。” 他回过头对赵凤苦笑一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江湖上衣着光鲜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绝大部分都是像我这样的浪子,也好让你体验一把真实的世界。”说完,他推开客栈的大门,大踏步进去了。 赵凤皱着眉头又把这客栈看了一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跟着周召忠的脚步走了进去。 外面相当简陋的客栈,里面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入大门便有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赵凤用手捂着鼻子环顾四周。客栈由上下两层组成,楼下便是大堂,有四五张桌子,一个柜台,帘子后便是厨房。楼上有四个房间,都是房门紧闭,想必就是客房了。 这样简陋的客栈自然生意不好,到现在除了他们两位客人之外,便是满天飞舞的苍蝇。 客栈里只有一个老板和两个小二,老板和小二正打着瞌睡。不过一见有顾客到来,老板眼睛中立刻散发出光芒,而小二却继续打着瞌睡。 “你这个懒鬼,有客人到了,还不上去招呼。”一脸横肉的老板上去就是劈头盖脸两巴掌打在一个小二头上。 小二从梦中惊醒,然后慌忙不迭地跑上前来给周召忠和赵凤扑打身上的尘埃。 赵凤见小二手上拿的一根又脏又油的抹布,恶心的躲避开;只有周召忠安然地接受着小二的顶礼膜拜。 “两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老板满脸堆着笑容上前问候道。 “先把晚饭给我们做好,然后要两间上好的客房,我们要住店。”周召忠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 老板顿时眼睛发亮了,他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客官,我们这里虽说是简陋了一点,但是饮食和住宿都是超一流的。饮食有好多的野味,连新鲜的野猪肉都有。”他一边唾沫四溅地介绍自己客栈如何如何的好,一边伸手将银锭收入囊中,那动作速度可真是闪电一般的快。 “好的,那就将吃的东西送到客房里来,顺便来两坛好酒,我和她要同饮几大碗。”周召忠吩咐着。 赵凤连忙上前准备说自己从不饮酒,但周召忠却将她挡在身后,不准她开口,然后对老板说道:“还不前面带路?” ------------ 第四十六章 黑店 关上房门,赵凤立刻拉着周召忠问个不停:“刚才为何不准我说话,明明这家店差得出奇,你竟然任由着老板神吹,把白花花一锭银子纳入囊中?” “你明明说的一入江湖必先吃苦,却为何要将能够住最大最好客栈的一锭银两给了这不良老板。” “那个老板也真好意思,竟然一声不吭地将银锭收下,真不知道他脸皮怎么这样厚,这简直就是一家黑店!”赵凤几乎发怒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家黑店?”周召忠平静地坐了下来,他盯着赵凤看了又看,仿佛对她的行为感到无比的可笑。 “啊!!”赵凤吐了吐舌头问道:“这真是一家黑店吗?” 她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怪不得明明开了两间房,你却执意要和我在一间房里吃饭,看来你真的是江湖阅历深厚呀!” 看着赵凤竖起大拇指那股崇拜的样,周召忠真是哭笑不得。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些阅历都是用血与生命换来的。不知道在多少次生与死的考验中,在多少次血与泪的迷惑中,他才逐渐找到一条江湖生存法则,才顽强的活到了现在,并非她想象中那么神奇,也许只有不断的经历和锻炼,才有最后的所谓经验吧! “我说从现在开始,你说话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周召忠提醒道。 “呀!”赵凤又一惊一乍道:“可是刚才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会不会让对方有所提防,对我们痛下杀手呢?” 周召忠摇摇头,给她解释道:“不会的,我们本就是江湖儿女,又刚刚进他的店,现在他们最想要做的就是让我们安定下来,不要怀疑这是黑店,因此在晚饭之前,他们不会派人来盯梢,更不会动手。” “那依你之见,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我们应该如何反击呢?我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想动动手了。”赵凤眼睛放光。 “他们最有可能在饭菜中下蒙汗药。”周召忠说道:“但是我们旅途劳顿需要补充体能,因此我让他们准备了几坛好酒。” “这又是为什么?”赵凤接着问道:“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是怎么发现这是家黑店的。” 周召忠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应对晚上的恶战,可现在却不得不继续回答她的问题,“他们本来会在饭菜中下蒙汗药,但我要了酒,他们便会在酒中下药。因为酒的味道大,可以掩盖药的味道,饭菜容易露馅。就这么简单。” 末了,他一屁股躺倒床上,然后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至于怎么发现对方是黑店,这非常简单。” “对方收我银锭的时候,那动作极快,一定是个发暗器的高手,我拿一个银锭去试探他,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周召忠觉得眼皮子有些撑不住了,他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想睡一觉,待会儿才能精神饱满的对付这群恶贼。 “喂,你睡了,我怎么办?“赵凤嘟囔着嘴,这明明是她的房间,怎么让另外一个男人抢了位置。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亢奋,”周召忠笑道:“大战之前你一定要好好准备一下,才能从容应战,是吧!”说完,转过背便睡去,不到片刻便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懒鬼!”赵凤低声骂道:“这么快就睡着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实她心中非常激动,对于这次战斗她非常期待。因为这可算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上次头脑发热的去劫皇纲让她吃尽苦头,这次有高手保驾护航,她一定要好好品尝下任侠江湖的豪情快意。 夜晚不可避免的降临,赵凤激动且紧张着,她的脸涨得通红,躁动不安地四处张望,想看出些蛛丝马迹,却又怕敌人突然来袭;既想要一展风采,又怕演砸锅。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她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这时,周召忠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缓缓坐起来,他摇摇头说:“你这样走来走去干什么,把我的美梦都给搅了,真是扫兴。” 赵凤连忙跳过去,然后拉扯着他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开玩笑。现在形势可以说是张弓弩拔,你怎么安睡呀,若是敌人杀进来怎么办,我们该如何应付?难道直接和敌人厮杀吗?” 周召忠哑然失笑,这么一个小小的黑店他岂会放在眼里,只不过为了试探赵凤的武功底子,他才故作神秘。 他心中已经思考过了,待试探过赵凤武功底蕴,然后根据她的特点,交会她一些武学,也让她在江湖上能有个立足之地,至少不能比他的哥哥名气差吧! “你不是龙虎山无极道长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吗?难道还怕这些鼠道毛贼不成?”周召忠调侃道。 “当。。当然不是,”赵凤立刻故作姿态地说:“这些毛贼我岂会放在眼里,只是怕你江湖经验不足,对付不了。你也知道,刀剑不长眼,我和对手厮杀,肯定不能顾全你了,若是你遇到危险,我还要教会你如何逃生呢。” 周召忠哑然失笑,这女孩子真逗,谎话都编不来,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只怕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自己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将她从天牢救出来,怎么在这个小小黑店阴沟翻船?想来想去,这能说明这赵凤太天真可爱,而且没有行走过江湖,不谙世事。 “既然你这么厉害,又担心我的安危,不然待会这个黑店就由你来扫平,我躲在后面为你呐喊助威如何?”周召忠笑着说。 赵凤以为周召忠不相信自己的武功,为了面子,便大声说道:“不需要你为我助威,待会儿你好好看着姑奶奶如何破敌制胜,你只需保全好自己的狗命就行了。”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周召忠已经完全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好的,我一定好好保全自己的性命,还请女侠多多照顾则个,在下感激不尽。” 赵凤知道对方是在调侃自己,也不多话,闷声闷气地坐到了板凳上,等候黑店的人动手。 周召忠见已经激怒了赵凤,也安然坐到了床上,等候好戏开台。 半刻过后,有人敲门,赵凤神经质地跳了起来,问道:“谁,干什么!” 外面有人低声说道:“我是小二,给两位客官送酒菜来了,请开一下门。” 赵凤下意识的摸着剑柄,然后望了望周召忠。周召忠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然后起身打开了门。 外面小二正笑容可掬地望着周召忠,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三菜一盆饭,还有两坛美酒。 “客官,这些饭菜都是刚才掌柜的亲自下厨为你们做的,而这酒便是我们店里特制密酿的杏花村,香甜甘口,请两位品尝。”小二将酒菜端进房间,放到桌子上,然后瞄了瞄房间,接着弯着腰走出了房间,临别还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大声呼唤,我随时恭候。” 关上房门,周召忠径直坐到了板凳上,话也不说地拿起筷子便吃起来。 赵凤连忙拉住他的手说:“你怎么如此莽撞,也不试下饭菜里有没有毒。我刚才见那小二贼眉鼠眼、不怀好意,说不定他在饭菜中也下了毒,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说完,她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在每一份饭菜中试了一下,然后才放心的说:“里面没有毒,可以放心食用。” 周召忠摇摇头说:“我说过,菜里没有毒,毒在酒里,但是你用银针肯定试不出来。这蒙汗药不是毒药,只是让你暂时昏迷不醒而已,因此你试了也没用,还不如安心吃饭,把精神养好,待会儿好让我见识一下龙虎山的无极剑法呀。”说完,又是一个鸡腿下肚。 赵凤点点头说:“你真厉害,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若是我有你这样厉害,那纵横天下、驰骋江湖,简直不在话下。不过我想这一天也不远了,因为跟着你,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包括武学,你可要教我哟。” 听到这话,周召忠心中有点震动。这样的话好像师妹徐娇卿也跟他说过,师妹曾经说过,要跟着师兄闯荡江湖,快意恩仇,还要跟着师兄学习武学技艺,纵横天下。可是现在自己在江湖上已经走了多年的路,师妹呢?还远在巴蜀大地。 他不是不想去见她,但是实在是没有勇气。因为自己闲杂还是朝廷钦犯,连番犯下在朝廷看来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他不怕死,但却不能连累亲人兄弟好友,因此他本来有很多次机会去见徐娇卿,但都强忍着心中的思念,背道而去。这是何等的凄凉,何等的痛伤。 不过,他还是强颜欢笑,对赵凤说道:“我一定带你驰骋江湖,教你上乘的武学。但是今日你必须独自完成挑战黑店的任务,以后我会帮助你成长。” 赵凤看着周召忠那副严肃的模样,掩面而笑道:“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我逗你玩呢。”